第一章 黄河日出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作者题记:祝愿全天下,所有忠贞于爱情的男人和女人们,都能够自由自在地畅饮着爱情的玉液琼浆,而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诗歌:过大芦湖 密雨阴浓白鸟飞,水田一片绕柴扉。谁人识得湖中乐,稻花飘香鱼正肥。 清乾隆年间礼部左侍郎、著名诗人罗国俊作。 夏天的清晨,醒来得就格外的早。 村间乡野的清晨,在一阵一阵的鸡鸣狗吠声中,会被更早地吵醒了过来。村村寨寨的大街小巷,和田间地头及水井旁小路边上,天还灰蒙蒙的不大亮,就已经有赶早的人们,在为生计而走走动动的了! 每每相隔上一段时日,这一对人人羡慕眼馋的年轻人,就要到离着村子不远的家乡的制高点,高出下边村庄十多米的黄河大堰顶上,见沧桑观日出了!站在这儿,生长在大堰根下的“钻天杨”的树梢,就可以和自己的目光,平行齐走!这就等于将自己的身体,和“钻天杨”相等起高了,自然而然的就会让人站得高,看得远,见得深啦! 他们只所以来这儿相约幽会,其内容除了青年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卿卿我我和耳鬓厮磨之外,更多的则是来这儿,清洗清洗自己,那快要被世俗化了的渐渐沉重劳疲的身心,和以清高鸟瞰的目光,审视一下自己的一言一行,及别人的所作所为,超脱一下自己!还有,看着这令华夏子孙儿女们魂牵梦绕,而却就在自己面前身临其境的滔滔东去不返的黄河,荡涤一下自己因世绕纷争,渐渐变得渺小的挣扎的不干净的灵魂!选择在清晨这个时刻,也是因为,这是一天之中,自己的头脑最最清醒的时候,会让自己聚精会神的眼睛里,放射出奇异的灵犀的电光来,洞察是非。看向岁月的深处,看向无尽的时光的隧洞,也以拨正自己,逐渐远离偏走了的人生的航线!总总,每有会意,必有所得!就单单,这长河伟岸上,迎面吹来的凉习习的风儿,湿泽润浸的空气,呼吸着,让人清心爽肺;再看着东方天际上,那一神圣的光轮,挣脱羁绊,跃出地平线的刹那间的壮观和辉煌,就足以让人尽情地忘掉,这尘世间的一切不愉快;尽情地释放出自己胸中郁结的块垒,无所顾忌地全身心地去接受,这茫茫太空中的踽踽独行潜走的灵光的洗礼;尽情地挓挲开自己懒散的翅膀,让自己的思想,去领略那份自由自在的飞翔的快乐! 这儿,可真是一处遐想静思的,谈情说爱的好地方啊! 勃发灿烂,蒸蒸渐升的那一轮硕大唯一的红太阳,喷射出万道如矢的霞光,显示着,威威从不被征服的无比的力量,殷红苍劲,普照着宇宙,普照着地球上的生灵和万物;普照在两岸葱茏,水面平缓宽展的黄河上,和岸畔间世代生息繁衍,尘烟袅袅的高低不等错落无秩的村庄上。黄河里铺满了一层金光的水,从舍己的盘古开了天地至今,就如同,地球上的一股旺盛而充满了无限生机与活力的血脉一样,由西而东,自上而下,九曲回肠,缄默无声,有时也狂涛不驯地流淌着,沉浮了多少帝王权贵的风流,和芸芸众生们的多少悲欢离合;快乐的笑声,和着惆怅的泪水,犹如这长长弯弯不尽绵延的黄河水一样地流淌着,继续着…… 在黄河大堰的顶上,一排排一垛垛的,堆满了防汛备用的长条大青石。在石垛与石垛之间,凹进去的一个长方形的空档里,王大力背倚在石垛上,芦芦靠躺在他的怀抱里,两个人默默地独守着这一份的宁静,虔诚而神圣地注视着东方地平线上的太阳,就如同一个挣脱了母体的赤子一样,给大地,给世界带来了温暖,送来了光明;给人们,带来了不尽的希望和欣喜!又低下头来,观视着面前浩阔浑浊的黄河,和两岸或斑斑裸露的黄土,或葳蕤碧绿的自然风貌,享受着大自然带来的这份和谐的静美!在这儿,他们看到了大自然的雄奇、宽容、博大和那无私的壮美!同时,他们看到了自己做为一个人的渺小,和微不足道!看到想到这些,也就仿佛觉得各自胸中的惆怅、不快和悲屈,也实在算不了什么!自己尘封闭塞的思想和心灵,也得到了解脱;久已束缚的魂魄,似也得到了解放和拯救!两个人生怕冒出一句不协调的,或是庸俗的话语来,搅扰和打破了这份宁静与和谐。就这么长长久久地相互依偎着,坐拥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与心共鸣着,并一起感受着大自然脉搏的律动,浑浑然不觉得自己小我的存在了,觉得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溶在了这个大自然中去了,成了这个大自然之中的不可分割的一份子;就感觉到了自己的人,仿佛从小我进入大我,至无我的境界了!只有这样,才仿佛感觉到真正的天人合一了!自己的人格、**、精神和灵魂,甚至个人的痛苦与得失,也得到了升华! 这儿,这几年来,就一直是王大力和芦芦两个人,相互倾诉衷肠的所在。有时,家里地里没有活或是农闲的时候,他们就准备了吃的喝的,来到这儿,或站或坐地玩上一整天,任凭头顶的太阳蛮空而过,直到夕阳染红了一河的浑水,才和飞累了的知返的倦鸟儿一样,飞回各自的家里。王大力听着脚下的黄河水,轻轻地拍击着石坡的潺缓的声音,就像母亲柔软的手,哄拍着幼儿的脊背;也放佛听见了芦芦和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的澎湃声了!觉得这天上之来的黄河水,从自己头顶上的百会穴里,流进自己的躯体里,又从自己脚掌上的涌泉穴里,淌了出来似的,强壮了自己的筋骨,滋养了自己的精血,补足了自己的底气!王大力任由自己的思想,信马由缰地纵横驰骋着,奔腾着逆流而上,将目光看向了黄河无尽的上游,水天相连,地空相触,就像溯时空而上,犹如走进了时光的隧道里。他的眼睛,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自己早已死去和远嫁他乡的都不曾见上一面的父亲和母亲了;又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和童年,以及童年那快乐和辛酸的时光,还有那一个个让人难以忘记和倍切怀恋的冬天! 记起了,在那样一个刚刚进入的冬日的早晨。 阳光暖洋洋的洒了一院子。妗子和姥娘都做中了早饭,各自坐在自己西间和东间北屋的门口,等着下乡换豆腐去的舅舅,回来吃早饭。王大力和王小力去东墙跟下,撒了鸡窝;一会儿,又在院子里打闹玩耍开了。 姥爷从屋里走了出来,蹲在姥娘的身边,点上了一烟袋锅子的老旱烟,有滋有味地抽了起来,也在笑眯眯地看着,他心爱的外甥王大力和孙子王小力。王大力知道,姥爷不是买不起公家卖的用机器卷的成盒装的烟卷,只是姥爷嫌烟卷抽着没有劲头,不过瘾。五岁的红燕,趴在母亲的怀里吃着奶水,另一只手还掐着母亲的另一个**,两只水汪汪的黑亮黑亮的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歪头看着王大力和王小力。红燕吃奶的情形,将王大力吸引着走了过来,朝着红燕用手在他脸上羞臊着说:“红燕,都五岁了还吃奶水!真不害羞!” 红燕转过头来,冲着王大力瞪瞪眼睛,张大嘴巴,伸伸还沾着奶渍的小红舌头,做了一个顽皮的鬼脸,还露出了一口不很整齐的乳牙。五岁还不是换牙的时候,是上一年,在大街上追赶王大力和王小力时,让一块砖头绊倒了,磕去了几个当门的牙齿,看上去就像正在换牙似的。 “没牙咔塌,还吃妈妈,让人撵上,吓得趴下!”王大力羞臊着红燕,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在了妗子怀里,半敞着露出来的丰隆鼓胀的奶乳上,只有七岁从小没有吃过母亲奶水的王大力,禁不住本能地咂巴了几下嘴唇。在王大力看来,有娘的孩子,哭了有人哄,下雨打雷的时候不害怕,那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事情!这时,听到在纳着鞋底子的妗子说:“大力,你饿了吧!” 王大力好像没有听到妗子的问话,仍然直愣愣地站在那儿。 红燕说:“大力哥哥,你还说我,你是几岁才不吃奶水的?” “你姑姑生下你大力哥哥以后,就狠心扔下他远走高飞了。你大力哥哥,从来就没有吃过他娘的奶水!是吃你爷爷喂的山羊的奶水长大的!”妗子说着,看见王大力盯视着她奶水充盈的两乳,不住地用舌头舔试着嘴唇。就又说。“大力,你馋了吧!要是馋,就趴在我的怀里,吃上几口你妗子的奶水!小的时候,吃羊奶吃得我把奶头子填你嘴里,都往外吐!” 王大力听了妗子的话,不知怎么的一下子涨红了小脸,逃避什么似的,跑到姥爷姥娘的面前:“姥爷姥娘,我饥困了,还不吃饭!” 王小力也跟着,从后面跑了过来,也学着王大力的样子喊道:“姥爷姥娘,我也饥困啦!” 西间北屋门口,王小力的母亲听了儿子的叫声,禁不住无声地笑了。 王耀堂夫妇,也笑了。 “小力啊,你叫爷爷奶奶,和你说多少遍才记得住!你是我和你奶奶的孙子!你大力哥哥是我和你奶奶的外甥,你大力哥哥才叫姥爷姥娘呢!”王耀堂说着,在王小力的小木梳头上抚摸了一把,将着他,跟在王大力的身后,进了屋里。 姥娘也来了屋里,准备着饭。 王小力和王大力,快活地放着桌子,摆着马扎儿小木墩儿,和小方脚床儿。 这时,下乡去的舅舅王宪法,推着平板豆腐车子,也来了家。每次来家的时候,舅舅的车腿子,都抬不高,而碰响了门槛子。其实,老红枣木门槛子,也并不高。许是跑了一个大清早上的舅舅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的叫了呢,而故意将门槛子碰响了,叫妗子好快一点开饭呢!舅舅来到院子里,将车子停在东间北屋的门口,从上面割下一块豆腐,用手托着,进了姥娘的屋里,给了姥娘:“爹、娘,大力,你么切上一点葱花儿,拌拌吃吧!” “没都换下?”姥娘接过豆腐,去菜板上切着葱花。“来早了一点,不掐上个辣椒,炖炖吃啊!” “能换下。就一点儿,我捎回来,咱们大人孩子的也吃一点!只有糟穷了,吃还吃穷了吗!”王宪法知道,自己嘴上这么说,虽然自己家常年冬天做豆腐,可是,却很少舍得让大人孩子吃到嘴上。 “舅舅,才回来。”王大力的心中,淌过一阵让人关怀的暖流。 “唉。”王宪法。 “爹。”王小力的手上,拿着一块干粮啃吃着,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截奶奶烙的腌咸的青扁豆。 “唉。”王宪法在儿子的头上,模棱了一把。“又吃你的爷爷奶奶来啦!”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姥娘将用棉油烙的青扁豆,拾到一个小白瓷碗里,给了王大力:“大力,去!到你妗子的屋里,给红燕也送点烙扁豆吃!”姥娘认为,和大力舅舅分了家,送点东西是应该的,也应该是互相的。 “唉。”王大力应了,端着碗走了出来,到舅舅的屋门口,听到妗子用刀犁着碗里的豆腐,用刀背碰得碗沿当当的响,一边说:“等过了几年,咱爹咱娘的都上了年纪以后,大力还不落在咱们的手里。又是上学,又是盖房,又是娶亲生子的!哎,就算我生了俩儿子吧!” 又听到洗着脸的舅舅说:“那是!你这样说就对啦!姐夫早死了,姐姐又不在大力的身边,大力从小在咱们家里,跟着咱爹咱娘长大,到了说媳妇的时候,可能不和有爹有娘的孩子,那么好找。我这个当舅舅的,想啥法子,也得给大力成上门亲事!不能让人家笑话咱们不是!再说,大力不还是小力的一个膀子吗!” 屋外的王大力,端着碗,在门口听着舅舅和妗子的对话,进退不得的,不觉眼睛里含着的泪水,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滴落了下来。 这时,处在现实之中的芦芦,感到身后王大力的泪水,滴在了自己的后脖颈里,吃惊地回头,看到王大力已是满脸的泪花儿。自己不争气的泪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王大力一脸的泪水,也抑制不住地涌满了眼眶:“要不……,你还是不要等下去了吧!你回去,还是另外找一个姑娘的吧!你的姥爷姥娘,他们都上了年纪,在盼着外甥媳妇呢!”芦芦含着的泪水,流了下来,在脸颊上淌着,但却是冲着王大力勉强地笑着说。 王大力怜惜地低下头,伸出双手,捧起了芦芦的脸,细细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可是,两个人不尽的难以克制的泪水,又似喷涌的泉水,流了出来,汇合在一起。彼此感到,清清热热咸咸渍渍的,却是越吻越吻不尽了。泪水为什么会是咸的呢?在电影电视上,常常可以看到,在过去还是现在的战争岁月里,护士用盐水,给负了伤的战士,清洗伤口。可见,咸咸的盐水,是具有消毒,和杀菌的以促使伤口早早愈合的功能的!那么,咸咸渍渍的泪水呢?在流出心底的同时,是否也清洗了心灵的伤口了呢?也给予了消毒和杀菌,也在促使着心灵的伤口,早早的愈合呢! “芦芦,你不要想得太多!刚才,我是想到了我的孤寂辛酸的童年时代,止不住才流了泪的!芦芦,你知道的,我从小失去了父亲,母亲又不在我的身边,是姥爷姥娘,将我喂山羊的奶水长大的!你听着,刚才你说的那句话,我听了心里很难受,就像往我的心口上扎刀子!虽然,这不是你第一次说起,但必须是你最后一次在我面前说起!否则,要再听到你在我面前,说起这句话,我就从这儿跳进黄河里去,再也不和你在一起啦!” 芦芦听了王大力的这一番话,心湖里涌动激荡起幸福的暖流。盯视着王大力的双眸,看着这双,似要喷出火焰浓浆的眼睛, 要将自己熔化了一样。沉默了好一会儿,伸出双手,收拢了一下自己让王大力揉乱了的浓黑的长发:“那……,要不你回去以后,让你的姥爷找上一个人,去俺家里,向俺爷爷提提亲试试,看看行不行?你去俺家的时候,爷爷对你的态度和印象,好像不是太坏呢!” “你爷爷和俺姥爷,是一辈子的老酒友老相识!俺姥爷去你家找你爷爷喝酒,我去你家接俺姥爷,你爷爷当然不会将我哄出门去啦!可是,如果是一提到你和我的婚姻问题上,恐怕……。我毕竟是无父少母的,从小跟着姥爷长大的外甥啊,没有名份和地位,也没有权力势力和金钱!你爷爷去年又做了胃部的大手术,割去了近三分之二,你就不怕他老人家,听了咱们两个人的事情后,一时接受不了,想不通犯上胃病来,受不了啊!他都那么大年纪啦!” “我爷爷让病拖得,才过七十,年纪也不是很老!我理解爷爷!爷爷还不至于你说的那么势利眼!爷爷心疼我,在这件事情上,也许会依了我呢!要是……,爷爷哪一天真的不在了,到了那个时候,我爹不主家里的事,都是我娘说了算,就更不好办了呢!在我芦华哥哥的婚事上,我的母亲插了一脚,将芦华哥哥和本村的小香姑娘,谈的好好的恋爱,给活活地拆散了。让芦华哥哥,和母亲给找的娘的个远房侄女,就是现在我的嫂子,结了婚!我哥和我嫂子,到这还拧着股劲儿过不来呢!” “芦芦,你怕你的母亲吗?”王大力问芦芦。 芦芦没有言语,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 第二章 裸逮泥鳅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芦芦的爷爷芦有章,刚过七十的年纪,有胃病,需要营养。可是,他的胃中虚火积盛,又割去了一块,吃什么都反胃恶心。所以,芦有章的人,整个瘦了下来,就是一副皮包着骨头的样子。可是,有一样,他就是喜欢吃泥鳅,不但有营养,吃到肚子里还不反胃上逆,而且又极容易消化和吸收。 出芦家洼往南,不足五里的镇子上,农历逢二排七有集日。 芦芦这天吃过早饭以后,来到集上去镇子东头的人民医院的中药柜台,买了去胃火又和中益气的中草药。里面有芦芦认识的麦冬、熟地、丹参,和利水的猪耳朵菜及其结的种子,也就是车前草和车前子。以前,道沟路旁和荒坡里,猪耳朵菜有的是,要不咋叫车前草呢!现在,地都包产到了户,庄稼人哪有不稀罕地的,种得没有闲空不说,荒地也都开垦起来种上了庄稼。早先遍地都是的车前草,现在也难觅其踪迹了。人们要用点的时候,还得花钱到药店里去买。 之后,就急着去集市上看看,上没上泥鳅。顺便给爷爷称几斤泥鳅回去,让爷爷解解馋的。这几年来,泥鳅常常是有价无市了。偶尔上了几份,也是让识货的人们,早早地买了去。因为这里是湖区,常年有蹲着点收购鱼泥鳅、黄鳝和甲鱼的。往往是还没带到集上,在半道上就让鱼贩子高价劫走了。再加上,这几年人们的生活好了点,以往一钱不值,没有人愿意要的泥鳅,这俗名“泥狗子”的身价反而高涨了,来晚了还买不着了!人们识货了,知道了泥鳅这在泥里钻来钻去的“泥狗子”,却含有丰富的人体所必需的蛋白质,和矿物质。 今天的集市上,也是巧得很,听鱼市里的小贩们说,曾经上了几份泥鳅,早让人抢着买走了。芦芦很是失望!心里说,自己还是来晚了!想一想,爷爷将自己和芦华哥哥,从小看大了,并且左顾右盼地操持着自己的这个家庭,顶着岁月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如今又得了重病,不能劳动了,理应得到晚辈们的孝顺,和吃的喝的好一点了。想想以前的爷爷,就像一个鱼鹰子一样,不几天,就抽空带着鱼网等的捕捞工具,去镇子以南不远的大芦湖里一趟,五冬六夏的,从来也没有间断过。每每或大的鲤鱼、白鲢、螃蟹,和小的鲫鱼、泥鳅及虾米等的,从来也不曾空着手回来过。以前的日子难熬紧巴,能换钱花的大点的鱼蟹的,就拿到集市上卖了。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候,不让个人自由买卖,爷爷就将逮来的鱼等的,提着下乡偷着折腾了。可每每总剩下一些泥鳅虾蟹的没人识货,没有人要。回到家里以后,爷爷就用清水,放上一点盐沫和油星子,一块煮了,给自己和芦华哥哥吃。吃不了的时候,爷爷也吃。也就是从那个时候,爷爷和他们兄妹,都喜欢上了吃泥鳅的。对于泥鳅的营养价值,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芦芦还常常想,自己从小生长在农村,而却皮肤白嫩细腻,是得益于从小多吃了泥鳅的缘故呢!村里村外的人,认识不认识芦芦的,见了她,都会说,芦芦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在乡下长大的妮子,而却像是一个,不着风吹日晒的城里的姑娘呢!所以,芦芦自己心想,也许泥鳅不但营养价值高好吃,而且,还可能具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呢! 近年来,爷爷的身子骨垮下来了,经常断不了吃药打针的,花不少的钱,爷爷从来不要吃的穿的,更是从不跟家里要泥鳅和鱼的吃。自家种着自家的地,一家人,常常是早去晚来的两头都不见太阳地长在地里,还往往忙不过来呢,谁还会有闲工夫,去湖里逮鱼摸虾的。俗话说,逮鱼摸虾,耽误庄稼。要是用钱买的话,爷爷更是舍不得了!可是,芦芦却始终惦记着这件事。芦芦在人群里推着车子走着,心想,不行,我得找王大力去。每次这个镇集上,他都和王小力,还有红燕,来卖衣服。等着他们散了集以后,让他和我去大芦湖里,挖泥鳅的! 芦芦路过副食店的时候,进去顺便给家里打了酱油、醋,和买了盐、味精啥的。出了副食店,往东走了一会儿,来到十字路口上,往东北角看到王大力他们,正守在扯起的绳子上挂着的各样颜色的时装,在卖着。就推着走了过来,靠着墙根停牢,他们三个人,才看到了她,一起围拢了过来。 “芦芦姐姐,赶集来啦!”红燕张着小红嘴巴,抢先地说。 “嗯。”芦芦看了王小力和红燕一眼,将自己的目光,落在了王大力的脸上。 王小力去一边的冷饮摊上,买回来了几只雪糕。给了他们每个人一只,自己的手上也拿着一只啃着:“给爷爷抓药去来!”王小力看到芦芦的车子把上,挂着的黑色人造革提包里,盛了几副用包装纸捆扎好的中草药。 “嗯。刚才,我想顺便去鱼市,给爷爷称上几斤泥鳅的,不巧让别人都买了去!这年头,人们啥也往各自的家里抢!等一会儿散了集以后,大力,你和我去湖里,给爷爷挖点泥鳅的,行吗?你知道的,爷爷的胃病吃啥也不得胃……”芦芦看着王大力说。 “这有啥行不行的!等一会儿集散了以后,咱到湖里挖点就是!可是,逮鱼我不行啊!抓泥鳅不是吹的话,我手到擒来!以往逮鱼的时候,我眼瞅着那鱼趴在脚窝里,伸手去抓捕时,却总是让鱼跑掉!我和小力正相反,他逮鱼行!”王大力既自豪又谦虚地说。 听到王大力夸自己,王小力吃着冰糕,忙说:“大力哥,你比泥鳅还泥鳅,你还能逮不着泥鳅吗!是啊,我正和大力哥相反。我抓不住又粘又滑的泥狗子,却总能抓到鱼!大小的只要让我看见了,下去手还是抡下网,准是没有跑!这个大力哥知道!芦芦姐姐,要不要我和你们一块去湖里,帮着逮鱼的啊?” “小力,鱼还没有逮着,你能有这份热心,就已经让我很感动啦!不过,这次饶了你,下一次着吧!”芦芦说。 “大力哥,现在就让芦芦姐管着了。刚才,你看上去言听计从,实际上是在谝能,主动投降啊!”红燕说着,几个人都笑了。 这时,有人来买衣服,几个人一起照顾生意去了。 太阳在头顶上,向西稍稍偏了一点儿,大集上的人们,即已渐渐地少了。人们来赶集,都是有目的的。购得自己所需的物品之后,大多来去匆匆。所以,集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这么一阵儿,即和潮水一样,来得快,消散得也快。芦芦帮着他们,将衣服摊子收拾好了,打发王小力和红燕两个人走了以后,芦芦和王大力,两个人相视笑了笑,即骑上车子,往南,一前一后,出了镇子。 没一会儿,王大力和芦芦,来到集外没有二里地的大芦湖畔。找到一处芦苇滩,在柳荫下,王大力打下了车子后,过来帮芦芦打下车子后撑,将芦芦的车子停靠。顺势把芦芦拽进自己的怀里,低头探寻着芦芦的嘴唇,想先亲吻上几口。 让芦芦一把推开了:“看看你,正经事还没有办呢!看看你在集上,守着小力和红燕,吹得多大的牛皮!逮不上来,中午饭,你也别回家去吃了!要是挖的多了,我给你烧烤泥鳅吃呢!” “好好,一言为定!”王大力说着脱下衣裤鞋袜,穿着裤衩,涉水寻到一处地皮裸露的外干里湿的泥地上,没长芦苇,周围是水。看到在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泥鳅的洞穴,就好像筛子的网眼儿一样,大大小小粗细不等的。王大力兴奋地和水边的芦芦说。“这些泥鳅们,此时此刻正躲在自己的天然空调洞里,歇晌呢!就和人们睡午觉似的,正好让我抓个正着!芦芦,我可要下手挖了啊!你去那边湖堰上的树林子里,捡拾些干柴棒,等会儿,我还要等着吃你的烧烤泥鳅呢!” “好来。”芦芦赞许地看了,浑身肌肉强劲健美的王大力一眼,兴奋地如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似的,蹦蹦跳跳地哼着歌儿去了。 王大力看着泥地上泥鳅的洞穴,就像一个个泥鳅睁着的警惕的眼睛似的,在向天张望着。闻着这从湖面吹来的充满鱼腥水草的气息儿,浑身就来了兴致,即刻感到了自己的四肢百骸,涌满了用不完的气力。甩开膀子,左一下右一下地挖了起来,嗅着挖开的红色的紫泥瓣子,有着一种原始又新鲜的味儿,也仿佛已经尝到了那烧烤熟了的泥鳅的香味儿了。小的细的泥鳅的洞穴,他都顾不上去挖,专门捡着大的粗的洞穴去挖。这俗名的“泥狗子”,因为它在泥里,就好比狗在陆地上一样的狡猾和机敏,身上又能分泌出一种特别粘滑的物质,在泥里也和鱼儿在水里一样地不好对付!没有经验和常识的人们,只是凭着两只手,和想当然,是很难耐何它们的!即使是已经抓在了手上,也会让它滑脱而逃走的,再往稀泥里一钻,就又踪迹不见了。求生求活,是大自然赐给一切生物生存的一种本能!然而,在芦湖边上长大的王大力,却有专门对付泥鳅的办法。逮泥鳅对他来说,就如同驱羊拾芥一样的容易。逮泥鳅得使用巧劲,也不能直接地用手去抓去拿,否则,十次有九次半地让泥鳅逃掉;只能够用双手去捧,十次保准有九次半地将其逮住。而且,还不能直接照着洞口挖下去。这样的话,一是挖下去挖着挖着,找不着了洞口;二是不等挖到泥鳅,又先让它察觉,早已暗度陈仓溜之大吉了。王大力先从洞口周围一圈,一下一下地挖下去,一边目测着洞口的深浅,等快要接近洞底的时候,越挖速度越快,等趴在洞底的泥鳅察觉,刚要逃脱之际,即伸出双手,如闪电一样迅速地将其抄起,捧在手里往岸上一甩。再狡猾的泥鳅,一旦离开了泥浆,被甩到了陆地上,在让太阳晒得滚热的干炒面一样细的沙土里,拼命地蹦跶着挣扎一会儿,让土糊住了口、眼和鼻孔,一会儿就蔫了。只有束手待毙,等着下油锅的份了。 没一会儿,芦芦就拾来了一捆的干柴棒,看到地上王大力挖出来的泥鳅,有大拇指一般粗细,像半截黄鳝一样的,还长着长长的须子。又抬头看到王大力,浑身汗出如雨,用满手泥的手擦汗,又抹得满脸一身的泥水,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一条更大的泥鳅,只有两只眼睛黑亮黑亮的,和牙齿雪白雪白的。不仅双手捂了嘴,咯咯地笑弯了腰。芦芦的清脆的银铃一般的笑声,在寂静酷热的正午,让王大力听了,更觉得甜丝丝的浸人心脾。 “笑啥呢?芦芦——。是不是看我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条更大的泥鳅啊!哈哈哈……”王大力说完了,也让自己比喻贴切的话语,弄笑了。 “怪不得王小力说你比泥鳅还泥鳅呢!”芦芦说着一边弯下腰去,将地上的泥鳅,一一捡拾到一个塑料的方便袋里。以前,在岸上给爷爷拾泥鳅的时候,听爷爷和自己说,能空手逮住泥鳅的这么一个人,一定也和泥鳅一样的又粘又滑!一个能空手逮住泥鳅的人,这一辈子就没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爷爷这个双手起满老茧握了一辈子锄杠的人,一个农民泥腿子,没有上过一天学,不认识几个字的人,说的话,不一定有什么深奥的哲理,可是,芦芦喜欢听!看着坚实能干的王大力,她的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目光,没有看错了人。自己这一辈子,是跟定了王大力,非他不嫁。 王大力就和一台不知道疲倦的挖掘机一样,在泥水里挖了一个大上午头子。知道挖了不少泥鳅,整个人也感觉到累了,就停了下来。看到还有很多洞穴没有挖到,心想不能太贪,湖里的鱼泥鳅的是永远也逮不完的。这时,岸边的芦芦,也催促大力上来。王大力来到深一点的水里,扎了几个猛子扬手喊着芦芦:“芦芦,呆在上边热不,水里太凉快了,下来和我一块游会啊!” “你想得美啊!我出来时间不短了,回家肯定要挨骂的!你玩会也快上来吧!”芦芦心想,两个人虽然好,但她还做不到穿着很少,下到水里和王大力一块游泳。 王大力一个人在水里游了会,也顺便洗去了身上的泥浆,知道天也确实不早了,就游到水边上到岸上来了。芦芦也将捡拾到一起的有五六斤的泥鳅,在清水里淘洗着,一抬头,正看到王大力将身上湿漉漉的裤衩,脱下来,用力拧了几把,之后又穿在了身上。瞭了眼王大力挺拔光裸的侧影,看到他的躯体,有着好看的古铜色的皮肤,像一个古代的斗士,又好像一尊雕塑,胸前和腿部的肌肉,竟然犹如刀凿斧劈一般,棱角分明。芦芦感到自己的身体,也如一阵火烧,脸也腾地红了,忙低下了头去,挑着塑料袋里的水草。 这时,王大力仍然穿着还不干的裤衩走了过来,问着芦芦:“芦芦,数过了吗?一共挖了有多少根啊?” “我数着数着就数不过来啦!有小百十来根呢!” “哦。有这么多!真是大大的丰收啊!你等一会儿,给我拾上一点泥鳅,我去那边油井值班室里,送给他们,也好借借他们的锅子啥的,再跟那些油鬼子们要点油盐酱醋的,这样做来才好吃!” “你回来,甭去了!我包里有给家里打的酱油醋的,还有味精盐的!咱们不用锅子炖了吃!还是学着爷爷教我的样子,过上一次原始人刀耕火种式的生活,当上一会山顶洞人,吃上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野餐!”芦芦说。 王大力回头,看着芦芦,有些不解地问:“那……,咋么做?咱们也和茹毛饮血的祖先们一个样,生吃活吞啊?” “你呀,看来,还只是学会了如何空手逮着泥鳅;还没有学会,在大自然之中,没有锅灶的时候,如何才能吃到可口美 味的野餐!咱们用泥做成饼,将泥鳅包了,在火上烧烤着吃!以前,跟爷爷出来打鱼,带的干粮吃净了,饿了就这样做来吃的!” “嘿……,”王大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皮笑了说。“其实,我也会的!只是,我怕你,那样做了再嫌脏不吃!” “不但不脏,泥鳅用泥包了,烧烤熟了,还能保持原汁原味呢!”芦芦说着,和王大力又来到河边,挖来了泥巴,掺上干土,做成了泥球,又用手压成了泥饼。用采来干净的芦苇叶子,把用小刀剥开取出内脏洗净的泥鳅,裹扎好,外面才用泥饼包起来。之后,放在鲜湿的树枝担成的烧烤架上,王大力在下边,用气体打火机点着了火,即噼噼啪啪地烧烤起了泥鳅。 芦芦从车子上的包内,把从集上打的酱油醋的拿了出来,倒在了地上凹下去的铺了干净的塑料方便袋上。 王大力抬头看见,芦芦在那儿细致地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就说:“芦芦,你是有备而来呀!说爷爷馋泥鳅是假的,你想吃才是真的吧!” “哪儿呀!正好是母亲让我上集时,顺便给家里打的酱油醋的!不过碰巧了而已!当然,我也喜欢吃泥鳅!难道你就不喜欢吃吗!”芦芦笑了说。 “当然,是个人,咋能抗拒得了烧烤泥鳅的美味呢!” 一会儿,整个杨柳等杂树林子里,即袅袅地飘起来了薄薄如雾的青烟,里面夹杂着烧烤泥鳅的香味,向四周弥漫着,扩散着。 芦芦和王大力,将烧烤熟了的泥鳅外面包着烤成泥干的泥饼,扒了去,再将包在外面的一层烤焦了的芦苇叶子,也扒了去。之后,又小心地扒去了泥鳅外面一层薄薄的皮儿,即露出了里面嫩白鲜美的泥鳅肉了,蘸着酱油醋,香喷喷地吃了起来。两个人,一边不时地看着对方,会心无声地笑了。 “像这样,在外面吃烧烤的泥鳅,自从爷爷几年前病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吃过!啊,好香啊!这些泥鳅撑死我们也吃不完,留下的,带回去够爷爷吃好几回的啦!咱早逮的泥鳅,爷爷都认为是我买的!” “可不能让爷爷知道是我和你下湖逮的!爷爷啥时想吃了,当然,你和我也想吃的时候,咱们一块来这湖里,逮就是啦!到了冬天,不能用手挖了,就更好办了。用镢头砸开冰冻凌子,将下面的水控干,鱼和泥鳅常常是聚成一块儿,都快冻僵了,也不跑也不钻了,用网子抄上来即可!”王大力吃得满嘴冒油地说。 “看不出来啊,真是一物降一物啊!泥鳅再狡猾,也没有人狡猾啊!” 王大力吃着手上的泥鳅,冲着芦芦憨厚地笑了。 “爷爷说,一个能空手逮着泥鳅的人,也一定和泥鳅一样的又粘又滑,又有心计!”芦芦说。 “可是啊,一个不用下到水里,亲自去逮,也不用花一分钱去买,只拾来一捆干柴棒,就能吃到泥鳅的人,肯定比那个能空手逮着泥鳅的人,还要滑,还要有心计!”王大力。 芦芦笑了。笑得是那样的甜,那样的幸福! “芦芦,我的这一辈子,怕是跳不出你的手掌心啦!就像孙悟空,永远也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一样!我心甘情愿做这个行者孙悟空!可是啊,如果不是你,换了别的女孩,我则愿意做如来佛,不愿意做孙悟空!” “去你的!别哄我了啊!”芦芦的嘴上这么说,但是,她的心里感觉还是很受用。 这时,不远处的油井值班室里的年轻师傅,让泥鳅的香味吸引着,寻找了过来。看到方便袋里盛了不少的泥鳅,就说:“怎么样,将你们余下的泥鳅,十块钱一斤,卖给我行吗?” 王大力和芦芦,都停了吃手上的泥鳅,看了看面前留着三七分头的小伙子,又相互看了眼,没有言语。 “十五块钱一斤,卖不卖?”那个小伙子,见王大力和芦芦没有吱声,以为他们嫌钱少,就又不死心地说。“二十块钱一斤,行了吧?” “不卖!我们就是因为在集上,没有买到泥鳅,才来这大芦湖里挖的呢!”王大力看到那小伙子,没有要走的意思,就一口回绝了他。 “你们将这些泥鳅卖给我,你再下去挖一点的,不就行啦!”小伙子看到王大力和芦芦烧烤的泥鳅,喷着香味儿,禁不住咂巴了一下嘴唇。 “对不起了,还是不行!你呀……,我看,还是想吃野味上高山,要吃海味下大洋,想吃泥鳅吗……,自己下去挖的好啦!”王大力。 油井上的小伙子,讨个没趣,感觉下不来台,看看王大力又身大力不亏的,不好对付,虽然遭到了羞辱,也只好转身,径自走开了。芦芦和王大力,望着那小伙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还是笑出了声。 “要是,我下去挖的这些泥鳅的话,看那小伙子没出息的样,真想送给他一点!”芦芦。 “是啊,他们来到这千年荒芜的芦苇摊上,打出了石油,也给咱们这儿,带来些许的繁荣。就冲这一点,真应该送给他一点!可是,你看他刚才那个样,不是一遍一遍地加着价钱,而是跟咱们要些的话;好像咱们就只看重了钱似的!”王大力说。 …… 第三章 蒙在鼓里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时光如梭,飞逝如电。转眼青去黄来又走的,已是秋末冬初时分了。 这一天的傍晚。觅食的鸡鸭鹅的,各自揣着饱食鼓胀的嗉子,自得悠然地奔向各自的家里去。头顶上唧唧喳喳欢叫的雀儿,洒下一路的歌声,扑扇着丰满的羽翼,飞向了树杈上,或是屋檐下的巢里去了。街上村头不知是谁家的狗儿,摇着尾巴,正追逐在一群欢跳乱蹦着的孩子们的屁股的后面。村外的空场上,拉直了尾巴,撒着欢儿的牛犊子,哞哞地吼叫着。这就是农村乡下的黄昏晚景,就和早晨一样,依然是那么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农村人的日子过得紧巴不说,即使秋后田地里的繁重的体力劳动,这一年干完了,但是,一下空下来的人们,依然是一刻也不得闲的。千百年来,苦也罢累也罢,上一代人能过得,下一代人就也能过得。而且,这种苦和累,是在人的身心上的。沧桑的面庞,瘦俏的肩膀,手心的膙子,手背的青筋,黄的牙齿,黑的眼圈;旧衣常穿,新服难粘,有口好吃的,还上给老的,下给小的留着,出门叼着烟卷,进门喝着小酒;走道哼着小曲,拉屎撒尿还盘算着日月,还是跟谁的吵上一架,要不就是算计谁一下,或是让别的人算计一下;天不怕,地不怕,怕官怕鬼,上坟燎纸,信命算卦,盖屋搭房,娶亲生子,先问吉日。无论时日多么维艰苦累,砸着脚,研着手,磨着腰,爹死妻亡孩子妖,烧了房,失了盗,天塌地陷洪水淹,等等的磨难的面前,人们可以累死,但是,不能装熊,更不能认输,还要咬着牙,做出不在乎的样子!一旦认熊领输,那则会被人瞧不起,在人面前,是连个响屁也不敢放的! 小时大人给孩子,常抛闷唱叉说故事。抛闷,就是猜谜。猜出来,就感到不闷得慌了。所以,叫抛闷。闷字念儿话音,要说抛个妹。去井上打水,具体忘了,大意这样抛,兄弟两个一样高,中间一根木头挑,唱着去,哭着来。一家人畜用水,喝涮一半。人哈的少,往往禽畜和洗衣刷碗使得多。在鲁北一带乡下,往嘴里喝啥,一律说哈(ha)。哈水哈酒哈粘粥的,就和说白(bei)菜念白(bai)菜是一样的,没有啥特殊的意义,如各地的方言是一样的。也就是所谓的三里不同俗,十里不同音。说十里还远了点,出门走亲串友,出去五里地,感觉口音大不一样。不是向下重腔哏,就是轻音往上扬。就和媳妇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样,无论走到哪里,感觉还是自己家乡的水好喝,家乡的话好听!就说王家庄和芦家洼两个村,中间隔着一个大芦湖,没有十里的路程,口音习俗和言语所指,就很不一样。就一件衣服上的口袋,说法也不一样。两地的新生,初到一地上学,北乡的说荷包,南乡的同学,就不知道指的是自己常说的口袋。 整功夫还有活要干,打水不是早起,就是傍晚的,把水瓮挑满,准备下一家人畜喝用。没农活干了,湖边上的女人们,也是闲不住的。操劳一家人的吃穿喝用之外,大空还要用湖里出产的苇子打草帘,卖给县里的工艺品厂,再出口销到国外,换回不少的钱花。一两千,三五千的都有,甚至赶得上一年地里庄稼的收入。 干净成熟落落大方的芦芦,拾掇好一天打出的草帘,正由村南水井上,挑着水,向村南头自家朝东的大门走来。 北屋里的长条饭桌上,摆了几样酒菜。长条饭桌是矮的,人坐马扎用着正好。一般是家人和来了常客用;来了稀客和家里有个重要场合,则一般将人,请到后面靠墙的八仙桌子两边的八仙椅子上。王耀堂是家里的熟人常客,坐在小马扎上,和芦有章父子,在喝着酒。 “王爷爷来了。”芦芦提着水,来到北屋里,往门右边墙角的缸里倒着。只见在这个黄粗瓷矮身肿腰的缸身上,绕着一圈盘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 “唉。打水呢芦芦。都长成这么大的姑娘了啊!”王耀堂看到芦芦冲着自己礼貌地笑笑,倒完了水,出去放筲了。就和芦有章说。“有章老哥哥,你老来真有福气啊!你看芦芦这孩子,好像几天前还扎着两个朝天的小辫,眨眼的功夫,就出脱成了,家里地里的一把过日子的好利索手啊!找上婆家了没有啊?” “嗨……,这个贼妮子,都是二十几的人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可难办着呢!也不知道,到底要啥样的婆婆家?我这胃,从几年前割去一大块,我的身子骨也不行啦!只是,我想趁着我还有这口气,看着芦芦找上一个好人家,好孩子,再过了门好好过日子!哎呀,人家说,闺女找婆家,还不如小子孩找媳妇容易。儿子找媳妇吧,那头人家的闺女孩子,只要相中咱们的孩子就行,不愿意就散伙!老王兄弟,你那庄上有合适的人家,可别忘了给芦芦操上一番心啊!。只要孩子的人品好,家里穷点富点没啥!好日子是自己过来的,不是从老人们的手里接受过来的!”芦有章的嘴上不便说出来,他的心里早就清楚,老王的外甥王大力,和自己的孙女子芦芦,早就眉来眼去的。两个人在中学里的时候,就已经好上了。也知道王大力,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小伙子。芦芦的眼力,没有看错了人!他所以没有将这一层窗户纸捅破,只是因为,他作为女方,不好意思先说出口而已。免得落得个倒提媒的嫌疑,只等着老王头这边提亲,他也就好借坡下驴顺水推舟了。 然而,还一直被蒙在鼓里的王耀堂,却丝毫不知就里:“看你老哥哥说的!行啊!这个,我还能磨滑吗?你的心事,也就是我的心事!芦芦也和我的孙女子红燕一样!”王耀堂说着,径自干了面前的酒,又自己捉了黑漆漆的细脖大肚的酒壶,将自己的空酒杯斟满了。 天井里打扫完院子的芦芦,将手上的扫帚,靠在北屋的墙上,听了屋里爷爷和王爷爷两个人关于她的话,调皮地甩了一下自己马尾一样的长发,朝着屋里努了努嘴。 屋里系着围裙的芦芦的母亲,看到王耀堂实在的自斟自饮的样子,心里也多少有点气,又不便说出口。说实在的,王耀堂可不是个看不出火色讨人嫌的人。公公一辈子交的这朋那友的不少,都不走了,只有老王头不嫌他爷爷又病又穷的,隔三差五地上门走动走动,啦啦家常问问安的,空着手来,自己也不嫌,何况老王头每次来,还大包小提留的。烟酒茶自带不说,现在生活好了些,除了给他爷爷带些吃杂么,还带些猪头肉花生米的压酒肴。自己也就是,帮着给他们把凉的做成热的。再说,都活这么大年纪了,啥都经历过,啥事见过,啥人交过,还能保持下来的这么一份老交情,已经抛却了名利和俗见。也不容易!也可谓朋友天下是,知己一二人了。真让她有气出不来的是,他那坐在那儿不说话,活脱脱就是一死人样的丈夫芦希亭。不会喝酒,捞着老王头拿来的稍好一点的烟卷,抽起来不住下,没见过天的没出息样。憋不住,还是把这口气出在了丈夫的身上,伸脚踢了芦希亭的小腿一下:“他爹,看你老实的,就看着咱老王叔哈了,还得自己给自己满酒啊!你在这儿坐着,不会哈酒,那手也不能动!咱爹有病也不能哈酒了,坐这儿只能陪着哈碗子茶水,说句话儿。你在这儿,还能让咱爹给老王叔倒酒啊!”芦芦母亲让公公瞪了一眼,才住了口。从靠墙的污迹斑斑的饭柜里,拿出碗和筷子,来到炕头前的煤炉旁,上面的小耳铁锅子里,煮着的面条快熟了,忙用筷子搅了搅,并捞出几根来,放嘴里尝了尝火候。 鲁北一代乡下人的居住习惯,和在影视里看到的东北农村人的起居习俗,又不一样。东北人的柴或是煤炉锅灶,是在屋里墙外,炕在里边,也是自然环境使然。东北冬天天气寒冷,有人来玩也是进屋上炕;吃饭做营生,也是在炕上。所以,为了被褥干净和腾空地方,在炕脚摆一个衣橱。因纬度不同,鲁北地处亚热带,冬天在屋里深个火炉,做饭取暖两用,来人无需上炕,酒饭桌衣橱都放在屋墙下边。没有炕前那堵墙,屋就显得宽阔不少。这是生活好了点,交通运输方便,炭拉到家门口,家家能花上个三二百元的,点上个炉子。三中全会以前,户户日子紧巴,村里只有在外面当工人的农户,冬天才能点得起个炉子。大多人家,是在炕前盘个锅头,一口七八印的大铁锅,烧的柴草,也是拾一点烧一点。四壁被褥啥都让烧柴禾的浓烟,炝得黢黑黢黑的。那个时候的人,填饱肚子活命第一,什么尊严卫生显摆啊,都讲不上!现在,日子刚好了点,又要好没有够,走入另一个极端!相互攀比,你盖得屋宽高,我建得比你的更宽更高!他买三扇橱子,我买四扇五扇的!在极大的满足自己虚荣心的同时,却唯独没有去充实自己的内心,心灵仍然是越发的空虚!不知道学习提高自己,不知道舍得、无私和助人为乐,而是一味的贪婪不足,旁观和冷漠! 王耀堂来长了,知道芦芦母亲有个爱絮叨的毛病。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没多少坏心眼,一辈子要强,跟着芦希亭这么个软塌人,大半辈子了,也没出人头地,没入出个人来!再说,世上的人,谁能事事如愿,谁又能做到完人?王耀堂是个,不计个人短处和忽略小节的人。有时,芦芦母亲碰上不顺心的事,言语高脸色难看。王耀堂不会计较这些,反过来,还会用不了几句说笑解趣的话,把不高兴的芦芦母亲逗乐了!每次既然来了,他都要巴结足了肚子,才停了酒。 这时,住在后院子里的芦芦的哥哥芦华,从建筑工地上下班回来,闻着酒味,从自家来了。 “来了哥哥。闻着酒味了!”院子里的芦芦看见哥哥来了,打着讪。 “唉。我听你嫂子说,南王村咱们的王爷爷,看咱爷爷来啦!”芦华说着,径自快步去了屋里。 “快坐下,陪着你王爷爷哈几盅!我又不能哈酒!”芦希亭看见儿子来了,好像找到了救命的稻草的人一样,忙站了起来,将他的座位,让给了儿子。自己点着一支王耀堂拿来的烟卷,坐到后边方桌里手的圈椅子上。不喜欢喝酒,又不爱说话的老实八脚的芦希亭,在酒桌边上陪着客人,也真是难为他了。 芦华虽然和父母分了家,因为是弟兄自己,父母家里有干不了的事情,芦华会责无旁贷地揽下来,帮着做。所以,芦华来到自己从小长大的家里,当然不用客气。在父亲让出的座位上坐下来:“来了王爷爷。”说着,伸手端起爹那斟满做样子的酒杯说。“咱爷俩哈个酒吧!” “唉。”王耀堂和芦华,对干了杯中的酒,各自拿了筷子,系(ji)了筷子菜,压了压酒。烟酒吃喝到嘴里,初时的味道,辣乎乎的,并不好受。可是,天长日久会上瘾。嘴唇会麻木,鼻腔走烟的时候,会有一种清虚虚的舒服的感觉。人吃烟,狗舔碾,不当饥困不当饭。人们的手,除了睡觉,大概是不适应闲下来的!所以,杜康酿酒,烟土西来,消愁解闷的,劳作之余,手里总要有点拿捏的东西才好!中国人都会用筷子吃饭,可是,使筷子夹菜的说法,各地却是不一样。不知道应该用哪个“几”字合适。反正当地用筷子夹菜,就叫几菜。王耀堂也像找到了救星一般,来了兴致。这几年,芦有章有了胃病,不能喝酒,逢王耀堂还是陈同寿来了,他常常是只能坐下来,陪着客人喝碗子茶水。碰上芦华来了,芦希亭也正在的时候,就每每让位于儿子。有时候,是芦华闻着酒味,自己过来;有时,是打发芦芦去后院里把芦华哥哥叫过来。王耀堂和芦华这老少爷俩,能说能喝的好像挺对性子,两个人一坐下来,不怕没有话说。王耀堂在本乡土上,是个名头很响的人;好玩,好结交朋友的人。人情老练,处事豁达,是个要头要脸要好的人;宁愿自己吃亏,也不愿对不起别人!所以,王耀堂的老相识老酒友,东沟西洼里,哪儿都有。走到哪里,也能吃上饭喝上酒。知道芦有章有病,将家里花得没有几个闲钱。每次来除了带些一般的礼品之外,烟酒茶都是自己买。来了以后,芦芦母亲也是以实为实,本着自家的条件,给做上一两盘家常菜即可。夏天从自家院南菜地里摘来黄瓜,凉拌一盘;冬天来了,给醋溜上两盘白菜邦儿,也能对付上半天。芦芦母亲有时看不过,给炒上一盘鸡蛋,就算奢侈的了。这些年,光景好了后,王耀堂买酒的时候,顺便从小铺里的冰箱中,割上斤猪头肉,称上包花生米的。在过去生产队的时候,他和芦有章就着咸萝卜条,半截大葱蘸着酱,也能有滋有味地坐上大半天。真应了那句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华,爷爷听说你的瓦工手艺不错,不能光给人家当牛做马,拉一辈子的磨,创一辈子的工啊!走走关系,搭搭人情,弄个活干干,几年下来,也好翻盖一下你和你爹这边的老屋旧宅!”王耀堂的一句话,正揉在了芦华的痒处。 “王爷爷,你说得对又不对!凭着好手艺,是包不到赚钱的工程的!老人们俗话,这年间也没过时。编席的睡光炕,晒盐的喝淡汤,搓麻的着褛衣。爷爷,来,咱还是哈酒!”芦华说着,二人一同干了后,芦华一边吃菜,一边将二人的空酒盅子,又斟满了。他的心里,正为苟立光答应给他的工地,又给了别人,而堵着一口气出不来呢! 芦芦母亲给公公盛来了面条:“爹,你先吃吧!要不挂面一会儿就糗住了!你的胃口,又不能吃冷硬凉的!他爷仨儿等会巴结足了酒,才吃饭呢! ”芦芦母亲故意在酒字上加重了语气地说。 “我在家吃了点!听小胖他妈说,南王村王爷爷来咱家,看俺爷爷了。我就过来,和俺王爷爷说句闲话儿!”芦华。 屋外的天,渐渐地暗了下来。 大芦湖以南,几里地以外的王家庄里。 王耀堂家东院,没有院墙和大门的五间砖房里,王大力他们一帮连子,正在高一声低一声地摔打着勾机扑克。正打着,王二强腰上的汉显BP机,贝贝地叫了几声:“不行!国子叔可能有啥事情要出门,我这个当司机的身不由己啊!” 对面的王大山,以为王二强的脸上输了,贴满纸条子想溜,就起身拦住了王二强:“二强老侄子,你小子输了,想溜!你腰上的鬼蛐蛐,叫得总是时候!” 王二强伸手,将满脸的纸条子一把划拉了下来,从腰上摘下BP,触到了王大山的脸前:“我的山子大叔,你看这上面显示的字,我还能骗你!国子叔这阵正到处张罗着,要给咱们村上个企业呢!”王二强说着,将手上抓着的扑克,给了站在一边的王大力。 “二强,有事,出车!”王大山念着,王二强手上拿着的BP机上面的字。 “对吧!”王二强又将BP机,挂在了自己的腰上,跑了出来,正和走来的王宪法走了一个碰面,两个人着实实地撞在了一起,都往后倒退了几步。王二强张口正要骂他妈的瞎了狗眼吗!看清是王小力的爹王宪法,张得挺大的嘴,黑黑地笑了几声,即躲闪着去了。嘴里一边哼着走味串调的哥哥妹妹的流行歌曲,屁股上还咚咚地放了一串响屁。 “大力,小力,你姥娘和你奶奶说,让你们两个去芦家洼,接接你姥爷你爷爷的!”王宪法进了门喊着。 “唉。舅舅。”长发中分,穿着一身牛仔装的王大力,又将手上刚刚从王二强的手上接过来的扑克,给了别人。 “宪法叔,你说得费劲不费劲啊!姥娘奶奶,姥爷爷爷的,指的还不是一回事啊!”王大山。 “俺爷爷去芦家洼,还没有回来呀!”王小力不情愿地将手上的扑克,也给了别人。“俺爷爷一个老酒鬼!见了八加一,就脚下生根拔不动啦!”王小力说着,从父亲扬起的胳膊下钻了出来。 红殷殷的月亮,很红很大很圆,乍一看好像又一个太阳似的,从东南方湖岸的深处,升了起来。 路上。王大力和王小力两个人,合骑一辆车子,也是为了回来的时候,爷爷喝多了酒,没法骑车子,另一个人,好骑着爷爷的车子带着爷爷。 “大力哥,你和芦芦姐姐的事情,还不说开啊?你们老是这么拖着,算咋的一回事呢!可真让人受不了啊!”王小力骑坐在车子的后座上说。 “是谁受不了啊!”王大力用力猛蹬着车子说。 “你不怕芦芦姐姐变了心,也不怕芦芦姐姐说不定哪一天,让哪个王八蛋有钱的主家盯上了!芦芦姐姐那可是,咱们这儿难找的大美人啊!” “小力,你就这样看芦芦?” “不、不是。我知道你和芦芦姐姐,从上中学的时候,就好啦!感情那真是像黄河里的水一样,又深厚又浓糊着呢!” “芦芦的爷爷做了胃部大手术。还有,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小是跟着着姥爷姥娘长大的外甥,在芦芦的爷爷父母看来,我没有名份和地位,我怕我俩的事情,芦芦的家人接受不了,芦芦的爷爷犯上胃病来!” “哎……,你呀,说得也都对,啥事先替别人着想;啥时也替自己先想想!”王小力叹口气说完了,两个人没有再言语。在寂静空阔的夜色里,只听见王大力骑的车子带起的唰唰声。 一条笔直的柏油公路,六七米宽,南北贯穿整个大芦湖。在中间一带,有一座石桥,连通大湖的东西。周围有几条大沟小汊,接通大湖,向外延伸着,汲引着湖水,灌溉着农田。湖中的水终年保持着一定的水量,经年不涸,除了接蓄着四季的降水,还有背后不远的已成悬河的黄河水的滋润。桥东西各有一片不小的水域,水势浩渺,汀洲滩地上,有家渔民,小窗里透出微弱的灯光;一条木壳鱼船,拴在房前的木桩上。水中浮网的水球上,风吹动着带着水,泛着丝丝的亮光。 芦有章吃饱了饭以后,芦芦母亲过来,收走了碗筷。芦有章喝着茶水:“老王兄弟,你那个外甥王大力,还有孙子王小力的都对上象了没有啊?也都不小了吧?结婚办喜事的时候,可甭忘了说上一声,我好去贺喜的啊!”芦有章没有说出的话,是想打听一下,王大力说上媳妇了没有。 芦有章虽然知道王大力和芦芦两个人的事情,可是,王耀堂却压根就没有朝着这儿想。以芦有章的脾气,咋能同意他的宝贝似的孙女子,跟了王大力这个从小跟我这个姥爷长大的外甥呢!那是说下天来,也万万不能的事情啊!王大力各方条件都不错,可他毕竟是跟着我这个姥爷,在自己家里,都无名少份啊! “有章老哥哥,我还巴不得呢!”王耀堂说着,和芦华又对干了一杯酒。“现在的小青年们,可不是咱们年小的时候!父母给咱们捧到手里一个刺猬,也不能说半个不字,和吆喝扎手啊!我那两个活宝,东陈村他们陈爷爷,给他们说了可不是一回媒啦,都没有让他陈爷爷这个‘媒婆子’露一会儿脸!为了这件事,咱们的陈同寿老哥哥,对我好大的意见呢!说我惯得两个孩子,不听话!你说,这天底下,还有比说媳妇好的事情吗!我那两个活宝,也不是让我省心的种啊!那人又不是牛啊马的,给它牵来个母的,热络一阵儿的事!” 王耀堂的一句话,将屋里的人都说笑了。 芦芦母亲笑着,忍不住地说:“看咱老王叔,这么大年纪了也真会说笑话!鸡踩蛋,猪爬桥的,没人管,人乱来,就得犯法!” “不说不笑不热闹,哪有那些正经话说啊!”王耀堂说。 芦有章从王耀堂的说话之间,听出来王大力还没有对上象,就面露喜色地说:“是啊是啊,现在的小青年,是和咱那个时候大不一样!啥事不是和星转斗移一样,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啊!咱们当老人的,可不能拿五十年以前的老眼光看啦!”芦有章正说着,听到院子里有人的脚步声,和打车子的响动,也听出来了,是王大力和王小力,接王耀堂来了。“准是你那两个活宝,又接你来了吧!” 这时,在自己西屋里的芦芦,也听到院子里王大力和王小力的说话声,脸上顿时升起了幸福的红云。忙将手上,刚刚织完的紫色羊绒毛线围巾上的竹针抽了下来,匆忙地结好线头,叠了几下,揣在身上,开门走了出来。 “芦芦姐姐,俺爷爷还在!”王小力明知故问。 “嗯。”芦芦应着,走了过来。“你俩吃过饭啦?快进屋里吧!” “俺早吃过饭啦!扑克正打到兴头上,俺爹叫俺俩来接俺爷爷!”王小力抱怨地说。 北屋里有人拉着了门灯,开门迎了出来。王大力和芦芦对视一眼,既是问好,也是探查多日不见,各自有无变化。处在恋爱期间的人,是异常敏感的。从对方的言语、眼神、举止上,是能看出,多方对自己有无变心! 王耀堂听到,家里又让两个孩子接他来了,知道自己又走晚了。就忙干了面前杯里的酒,用手擦抹一下嘴唇说:“有章老哥哥,有空了我再来看你!希亭、华,你们坐着甭动,我回去!天又不早了!我这个人一坐下来,就没有脚后跟,不知道个早晚!”说着站了起来,身子有些放飘地向屋外走去。 芦华忙起身扶着王耀堂:“王爷爷,不再坐一会?” “看看你们光顾哈酒,还没有吃饭呢大叔!”芦芦母亲着急地说。鲁北一带乡下方言,还没吃还没喝还没有来的,这个‘还’字,一律说‘还(han)’。到现在,大人小孩在一起打扑克,有人说去拉屎解手。另一个人会紧跟着问你还(han含)来不?解手的人匆忙,又怕别人占自己位子去,忙说还来还来。解手的回来,那人还问,还来了吗?解手的问还来啥?那人会说屎头子。人们大笑。解手的人知道上当。等问的人去解手,刚才被他羞辱的人也会紧跟一句,回来时甭忘含来! “酒哈饱了就成!”王耀堂说着走出屋门,正和走上来的王大力三人碰了面。“你们两个,又来接我,我自己一个人能走!”王耀堂还在撑着能,不是芦华扶着,整个人就要趴下去了。 “爷爷,我骑你的车子带着你!”看爷爷都喝成这样还逞能,王小力又气又好笑,可他在爷爷面前,是不敢发作的。 芦芦伸手,拽了王大力的衣角一下。让跟出屋来的芦有章看到了她的这一举动,面上心中暗喜,随着送出了大门。 “你们一路上可慢走啊!”芦希亭叮嘱着。 “知道啦!”王小力迎着,芦华把王耀堂扶上他的车子后座,即推着车子往前走了几步,就骗上腿骑着走了。 坐在车子上的王耀堂,话也懒得说了,只是冲着人们有气无力地挥了几下手。 “爷爷,大娘大爷,芦华哥,你们回去吧,我们走了!”王大力不失礼节地向芦芦的家人,既是道个别,也是逐一地打声招呼。之后,眼神落在芦芦的身上。芦有章看到,王大力和芦芦有话要说的样子,忙背着手回家去了。 “唉。”芦希亭和芦华应着,也转身回了家。 母亲见女儿要送王大力,头用力一扭,极不情愿地回家去了。 芦芦冲王大力走过来,伴着他向前走了去。 “给!”芦芦就像变魔术样的从身上,掏出了为王大力刚刚织好的围巾。 “织完了。”王大力伸手去接。 芦芦却又伸手抽了回来,探身给王大力绕过头顶,围在了他的脖子上。 王大力嗅了嗅,带着芦芦体温和香气的崭新的围巾。感觉得出,这用细羊绒毛线织成的围巾,细细软软薄薄暖暖的,里面一针一扣地织进了芦芦对他的一片真情,和心血。王大力感到,一直暖到了心里头。在明亮的月光下,看着一往情深地注视着自己的芦芦,情不自禁地将芦芦,紧紧紧紧地拥入了怀中。“这围巾,好细好软好薄好暖好香啊!”王大力说着松开车子,车子即歪倒在了路边。 良久,芦芦才用力推开了王大力:“你快点走吧,我不再往前送你啦!快去追小力的吧,一个人晚了从湖里走,吓死你!” 王大力又低头,在芦芦的嘴唇上轻轻地吻下说:“吓死谁,还不一定呢!”王大力知道,自己嘴上虽然撑着能,白天一个人从偌大的湖里走,也会心虚虚的。也知道,王小力和爷爷,肯定在前边某个地方等着自己。“镇集上,我去卖衣服的!”说完弯腰扶起车子,伸手在芦芦的肩上用力按了下,即骗上车子,一头扎入了夜色之中。 第四章 苦涩初恋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芦芦听不到了王大力的车子响后,才转身来了家。弯下腰去,帮着母亲洗涮着碗筷。让母亲一把夺过筷子生气地说:“呆在外边疯吧,还知道来家做啥!” 芦芦没有回嘴,还是挽起袖子,低下头去,洗着碗。 芦华还在抽着闷烟,没有回到自己的家里去。 芦有章也还在喝着溜茶。溜茶,即喝没了茶色的茶水。当地有句顺口溜,说吃烟把,喝溜茶,说话不挨嘶答。芦有章在这喝溜茶,一是消磨时间,二是怕卤子里的水倒掉瞎了。另外,天尚早,话也没说透:“大力这孩子,又长高长俊一块,也出脱成了一个好孩子啊!” 芦芦听了爷爷夸赞王大力的话,抬起头来,不相信地又惊喜地看了爷爷一眼。 “是一个好孩子,懂事又知礼节,身体棒人也俊秀;就一样不好,没爹没妈的,跟着姥爷姥娘过日子,算咋么一回事啊?少名无份的!”芦芦母亲。 “人家有母亲的!”芦芦。 “不知疯到哪里去了,和没有一个样!”母亲看看还在低着头抽烟的儿子,就问。“华,你早说的镇上银行的办公大楼,这活干成了没?” “他娘的,又让别的王八羔子拱了去!”芦华说着,将手上夹着的半截烟卷,气愤地摔在地上,又踏上了一只脚,用力地搓灭了。 “你的同学,镇上建筑公司的经理苟立光,不是早就答应给你这个活的吗?”母亲解下围裙擦着手。“我就知道,他苟立光说人话不干人事!挣钱的活,能给咱吗!” “我们两个是同学不假,这些年也没有断了来往,可我不是他的大舅子哥啊!”芦华。 听了儿子的话,母亲的脸上,升起了疑团,感到不解。知道前些日子,苟立光和他的老婆刚刚离了婚的,这么快,又从哪里来的小舅子哥啊?“他不是和他的老婆,刚离了婚吗?” “银行的办公大楼,包给他的大舅子哥,是他老婆答应和他离婚的条件!……我回家了!” “这个没长人心的!”母亲嘴上骂着苟立光,却狡诡地看了眼,正在低头洗着碗的芦芦。这个眼神,没有逃过一边的芦有章的眼睛。“嗳,芦华……。”母亲不知想到了什么,叫住了正在往外走的儿子。 芦华在门口停了下来,回过头来问母亲:“娘,有事?” 母亲又看了眼芦芦:“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没有事!” 芦华转身,走了出去。 “大力跟着姥爷姥娘过日子,又不是跟着外人,即使不是本村落地的娃娃,王耀堂在王家庄里,又是一大户的人家,也没有人会欺负他!”芦有章。 “反正,谁家的闺女,要是跟了王大力,还有好日子过!大力的姥爷姥娘待他好,这就上了年纪,等老了以后,大力还不落在舅舅妗子的手里。舅舅好,还光好!妗子是外姓人,就更甭说了!他舅舅妗子,还有自己的儿子小力呢!”芦芦母亲。 “年轻的人的路,终是要靠自己腿上的脚,来走的!我看大力这孩子,是一个能够独立和有出息的人!天不早了,我也歇着去!”芦有章说着,站了起来。 “芦芦,扶着你爷爷!”母亲。 芦芦也洗涮完了盆盆碗碗的,忙起身擦干了手,扶着爷爷出了门。反手有些赌气的,像刮了阵风样给母亲带上了门。扶爷爷慢慢地来到西间北屋里,又将爷爷扶到炕上。给爷爷放好被褥,垫稳枕头,封上炉子,把脚盆放在炉台上伸手够得着的地方。“爷爷,你早歇着吧!”芦芦说着走到门口,听到后院里传来了哥哥和嫂子的打架哭骂声,和小胖的狼嘶鬼嚎声。 “打死你老娘吧!有种的!你的工地,让人拱了去,包不到手,还能怨你老娘!有本事的,你也让苟立光成为你的妹夫,你也当一回他的大舅子哥啊!” 芦芦和爷爷,都听到了后院里传来的芦华媳妇的哭骂声。芦芦的脸上很是痛苦的样子,听了嫂子尖刻的哭骂声,心里酸酸的说不出是个啥滋味?接着又听到,哥哥抽嫂子耳光的啪啪的声音。 刚刚脱下鞋,爬到炕上去的芦有章,听了摇了摇头,伸手推开后墙上的窗子,就骂开了:“芦华,你这个畜生!还不快给我住手!哈了点儿酒,回到家里就没有个瞎!” 就着后院停止了芦华打妻子的声音,只听到小胖的哭嚎声。 芦芦转身,刚要走出屋去,让爷爷叫住了:“芦芦!” “爷爷,有事?”芦芦在门口站了下来。 “你也知道,你哥那边时常地闹家务事。要说,这都怪你娘当初,拆散了你哥哥自己看中的咱们村的小香姑娘,让你哥和你娘本家的个远房侄女结了婚。这几年,你哥哥的日子,过得不是很舒坦!听说那个远嫁的小香姑娘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芦有章看着芦芦。“芦芦,你爷爷说啥也不能眼看着你,再走上你哥哥的老路!你和王家庄的王大力好,你爷爷都看在眼里呢!你爷爷,又不是那磨道里捂了眼的毛驴子,眼里揉不进半粒沙子!你和大力的年龄,也都不小了,是不是怕我想不通不愿意,知道你们的事情后,犯上胃病来受不了啊!” 听了爷爷的话,芦芦惊喜感激地看着爷爷:“爷爷……,你同意我和大力的事情啊?” 芦有章点了点头:“你爷爷虽然老朽了,可是,我还没有糊涂到不明事理。你爷爷没有多大活头,我愿意看着你和王大力的婚事,定下来,快着过了门过幸福日子!你和你芦华哥从小,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哥哥的日子,如今苦也罢甜也罢,咋着他也是结了婚成了家,还有了小胖;再看着你,成上个家,你爷爷就没有啥不放心的挂念事啦!芦芦,大力可是一个好孩子啊!你爷爷,是会相人的!趁着我还有这口气,你娘在咱们这个家,还不能说上半个不字!我看得出来,你娘的口气里,可是反对你和大力来往的!” 芦芦听了爷爷,充满宽厚和慈爱的,可又像是告别人世的话,眼睛里早已是含满了泪花。然而,却是对爷爷挤出了一脸的笑地说:“爷爷,你真好!我知道了!你好好地活吧!我要和王大力,好好的孝顺你呢!我再让大力和我去湖里,给你逮泥鳅的吃呢!” “哦,我有了病,下不了湖,抓不来鱼虾泥狗的;可我没断了吃啊!不是你从集上买来的?是你叫着大力下湖逮的?” 芦芦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在集上买到的时候很少,大多是大力和我去湖里抓的!是大力不让我和你说的!”说着,芦芦倒退出来,给爷爷轻轻带上屋门,转身回自己的西屋里去,看到母亲的身影,急忙闪进北屋里去了。知道刚才爷爷和自己说的话,可能让母亲偷听了去。母亲的勤劳能干,是没说的。有时又觉得母亲,是个很矛盾的人。从年轻时就要强,爱面子,疼大人,护孩子,也都没说的!无论生产队时干活挣工分,还是分地后单干,自家的农活和地里的收入,都没落在村里人的后边。爹只知道干活,家里有个大小事,要爹拿个主意的时候,爹总是好好好是是是的没有个正主意。爷爷是个不糊涂的人,在面上就是撑着个架,对家务早就甩了手。虽然表面上,家里盖屋打墙,娶亲生子的,和爷爷商量,末后还是按照母亲说的办!到这后来,爷爷常年吃药打针花钱,在母亲面前,爷爷平时说话口气都降低了。芦芦清楚地知道,这个家,是母亲在当家在主事,一切一切都是母亲说了算!虽然,芦芦的个性里,传承了母亲的刚性,也敢和母亲顶嘴,事事也和母亲对着干。可是,作为儿女,芦芦的内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怕怯的! 如水的月光,透过门窗,洒进了芦芦的屋里,如银灰泻地;如门窗格隔成的一张张洁白的纸签,又如一张张无字的恋人隔空写来的情书,寓意情深。芦芦和衣偎在被子里,仰靠在垫高的枕头上。置身在月光之中的芦芦,看着皎洁的月光,伸手抓了抓,手里还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抓到。心头不禁掠过,丝丝的惆怅。这看得见摸不着收不起来的月光啊!你是人们梦中的阳光吗?是的,是人们睁着眼睛看得见的梦中的情形吧!此时此刻,是多么的让人浮想联翩啊!芦芦毫无睡意,索性又拉亮了灯,从床头顶着的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大十六开的相册,非常别致精美,是王大力在中学还没有毕业的时候,送给自己的。翻到了中学毕业时的合影像,看到上面自己身前的王大力,冲着他挤个媚眼笑了。她的思绪,被牵引着,也好像又回到了自己的中学时代。那是一段多么浪漫,多么快乐,而又充满诗情画意的时光啊! 记得那是一个多情的春天。在周末的一天中午,下着毛毛濛濛的细雨。 放学以后,学生们拿着各式雨具,有伞、有透明的塑料雨纸,有的同学仓促之际,拿本没用的书,或是书包,遮在头上,熙攘着,走出教室,冲进了雨里。 王大力从最后的一排课桌,来到了前几排的王小力的身边,冲着王小力歉意地笑了笑:“小力,哥哥借借你的雨伞用一下!”说着,将自己手上拿着的雨纸,给了王小力。 “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拿去吧!”王小力从课桌下面拿出雨伞,递给王大力,回头冲着后面仍然端坐在那儿看书的芦芦,神秘地笑了笑了说。“以后,你可不要再说借了啊!”说完,王小力背起书包,用雨纸护着头,走出了教室。 一会儿,教室里面只剩下了王大力,和坐在他前排的芦芦两个人了。好像两个人,早就事先约好了似的。等教室里静下来之后,芦芦也才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六,下午没啥课上了。匆忙收拾起书包,回过头来,冲着王大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王班长,你在等着关教室的屋门吧!我忘记今天是周末啦!” “不不,哦……是!”王大力满脸涨得通红地说。也没了平时令全班同学畏惧的威严,而且,语无伦次,显得极不自然。 芦芦起身背着书包,来到门口,看到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进退维谷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黑亮的秀发。心里在骂着自己!该死!自己刚才干什么来了,连教室外面下雨,都不知道!自己想什么去了?是啊,不知怎么的,自己往王大力前面的课桌前一坐,就只是觉得,王大力的目光,在后面盯视着自己的后背和头发,自己的脑子,就老走神,胡思乱想的。想着犹豫着,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本书,护在头上,正要往外冲去,却觉得自己的衣角,让什么东西挂着了,走不动。回头看到,竟是王大力伸手拽着她的衣角,另一只手,打开了雨伞,护在她的头上。芦芦顿时觉得自己心慌意乱,脸红的一下没有了主张:“大力,不不,班长,我自己一个人能走!”不想慌乱之中,竟叫出了那个一直堵在心口上的人的名字,就更使她一时不能自抑了!说完了,就向外走去。却让王大力抢前一步,捉住了她的手,将她从外面的雨里,拽回到教室里。芦芦羞怯地抬起头来,看了王大力一眼。她看到的是一双悸动的不安的,又是固执的近乎渴求的眼睛。芦芦的心,软了下来。她的手,这还是自从进入青春期以来,第一次地让一个男孩,这么用力的紧紧紧紧地攥在手里握着。虽然,这个人是自己极其喜欢的人,极其爱慕的人,都快让自己为之发疯的人,也是在自己心中念了一千一万遍的人!虽然如此,可还是让芦芦感到,有些轻微的愤怒,你王大力也太霸道了吧!此时,芦芦正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却见王大力,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摘下挂在那儿的钢笔,用嘴咬下钢笔帽,举了起来,用力地猛扎在了,他一直紧紧攥着她的手的手背上。顿时,鲜红温热的血液,和着从钢笔里溢出来的蓝色的墨水,淌在了芦芦的手上。芦芦感到,这血液是火热的,近乎灼烧着她那颗咚咚直跳着的芳心!芦芦让王大力如此鲁莽但却是出于万千真诚的举动,惊得张大了嘴吧,却是一声也没有喊出来。但是,那不争气的泪水,却喷涌了出来。她彻底地让王大力的举动,征服了! “我……,只是想送送你!”王大力的眼里,也浸满了泪水。 芦芦感动得泪眼朦胧,看着也是一脸泪水的王大力,用力地点着头:“我答应你!求求你,快点拔出钢笔来吧!” 王大力这才从从容容从手上,拔出钢笔,套上笔帽,插回了自己的上衣口袋。 “你不该虐待自己的……。”芦芦低着头,压抑着一个少女心中,充盈着的无比的幸福。快速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干净的手帕,紧紧地缠裹在王大力滴血的伤口上。 王大力翻身锁上了教室的屋门,举起雨伞,护着芦芦,两个人的身子隔着挺近,就这样走出了校园。看着芦芦的一头黑亮黑亮的齐耳秀发:“我看到你没有带雨具。我怕你给我带来无穷遐想和盼望的黑头发,会让雨打湿了!你知道吗?每当我不想上学、失意和沮丧,还有我想念父母的时候,一坐到课桌前,看到你的这一头秀发,我充满惆怅的心,才会像那大海上鼓满风的帆一样,充满了无穷的希望和力量!我的心,也才会得到慰藉!你知道吗?你的这一头黑发,就是我每堂课最好的黑板!能让我在上面,写下许许多多好的诗文呢!” 芦芦抬起头来,冲着王大力莞尔一笑,又迅速低下了头去。 镇上唯一比较整齐竖直的这条中心路,是东西走向的,也是通往县城的过境公路。两边的店铺里,看到雨中这对同行的学生,不像是结伴同行的兄妹,而更 像一对谈恋爱的学生。从路两边的店铺里,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传出来了高一声低一声的议论。 “现在的中学生,都格外的早熟啊!” “听说中学里的男生和女生,都各自地配了对,和上河出伕号房子样,都早号下了!” 雨伞下面的王大力和芦芦,也都觉出了两遍店铺里,投来的复杂的目光,和纷纷异样的议论声。芦芦的步子停了下来,抬头看看王大力,又前后看了看整条霏霏雨丝中的大街上,就他们两个人,看上去太突兀,太扎眼了! “往前走,怕啥!”王大力说着,两个人在雨中,顾自向前走了去。 没多会儿,出了镇子向东,拐上了东通滨洲的公路。从他们的身边,偶尔飞驶过去一辆机动车。车轮带着公路上洼陷处积存的雨水,向两边飞溅开去。芦芦和王大力两个人,欢笑着跑着,躲闪着汽车轮子溅飞的雨水。很快就到了,芦芦离着镇子几里地近的村子。下了公路往北,没一会儿,即来到隔着公路不远的芦家洼。 “我……,到家了。”进村不远,到了芦芦南头街西的家门口。芦芦站了下来,冲着王大力甜甜地羞涩地笑了。 “咱们周一再会!”王大力冲着芦芦也笑了笑,即欲转身,让芦芦伸手,扯了下他的衣角。王大力回头,看到芦芦又红了脸地低下了头去说:“我听你村上的同学说了。你命运不济,从小失去父亲,母亲又不在你的身边,和本村的姥爷姥娘在一起生活。你……,可要好好的爱惜你自己啊!”芦芦说完,即转身向自己家里跑了去。 这一幕,又全让来到门道里,正欲出门的芦有章看到了:“芦芦,你咋不叫大力来咱们家里,先躲会儿雨再走!” 芦芦惊视着爷爷:“爷爷,我没有带雨具。他非要送送我不可!爷爷,你……,认得他啊?” 芦有章点了点头:“我太认识他了。他就是那个常来咱们家里,找我哈酒的南王村的你王爷爷的外甥啊!我也没断了找他姥爷哈酒;知道他叫大力,从小没了爹,娘又远走不在身边,从小跟着他的的姥爷姥娘长大。哎,这孩子命苦啊!” “啊……。”芦芦忍着心中的惊喜和兴奋。“爷爷,天下着雨,你这是要去哪儿?” “下雨在家憋闷,我正要出去串个门的!”芦有章。 “爷爷,路上很滑,你可要加小心啊!”芦芦说着,将爷爷扶下了自家大门前的慢坡。 “嗯。”芦有章应着,戴上笼帽去了。 芦芦急急忙忙转身来家,去了自己的西屋里。把书包扔到了床上,来到窗前,拿过上面的梳子,梳理端详着镜子里,自己乌黑的齐耳短发,和因激动而慌乱了的情绪…… 芦芦和衣躺在床上,看着手上的相册,思绪又回到了照毕业像时的情形。记得那是在学校东边的操场上。芦芦回头,没有看到王大力,即往后一坐,占了两个人的位子。 一会儿,王大力他们几个男同学,打闹着跑了来。他没有抢着位子。 芦芦冲着王大力挥了挥手,他赶忙插了过来,刚刚坐下。又被前面几个老师,喊过去了。说他这班长应该和老师,一块坐前边。看到王大力来到她的身边,又离开了,芦芦就感到很是失望!就在这时,照相的师傅,摁响了相机的快门。而毕业照上的自己,也就留下了一副失落的表情。 屋外的夜渐渐深了,月亮也已经向西掠去。 芦芦听到北屋里,传出来的爷爷的咳嗽声,她那如潮的思绪,才又回到了现实之中来。芦芦伸手,在照片上王大力的脸上,轻轻按了几下,干脆将照片上的王大力,凑到自己的嘴唇上,亲吻了几下,即合上相册,又放回到抽屉里。然后,脱去外衣,穿着秋衣秋裤,钻进了被子里,伸手拉灭了灯。 第五章 芦荡幽会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春天夏天秋天,这三季,有忙不完的农活。等着坡干场净,麦苗出齐,天气渐渐入了冬。牛马卸套,骡驴除轭,锄镰上墙;和上紧的发条,一样不停歇地转动着的勤劳的人们,突然一下住了下来,浑身象散了架似的,反而有些许的不适应。以前,每天早起劳作,有干不完的农活赶着,还觉不出累来。一个是想给家里添点进项,一个是尽快找点儿事情做,好让自己干惯了活的手脚,活动起来。于是,做买卖的,赶闲集的,说媒拉亲的人,就越发多了起来。 村庄集镇以外的田野,庄家收割了,大树小杈上的叶子,也都落光了。黄融融的麦苗,也还没有将土地盖严,地脊纤陌,纵横八叉的,一眼望不到边。原先,掩映在树丛和庄稼里面的村庄,也在道路的两旁远近的罗列着。村庄和集镇的形成,探究起来,几乎和中国的历史,一样的长久。村庄的大小,人口来龙去脉,地理位置,在新旧的县志或是地方志上,大多都能查得到。村镇的兴衰,几乎都和改朝换代,大小战乱,疾病天灾等密切相关的。鲁北一带大小村庄人口的分布溯源,大多是明朝初年的几次大移民的后裔。而且,又大多和山西洪洞县老槐树有关系。不但地方志有记载,且各村宗族家谱上,也都有详细记叙。 赵店乡的建立和兴衰,依湖而设,靠河傍路而建,自然随着湖、河、路的兴衰而起落。建国前后,这儿是连通东西路陆,南北黄河水运的枢纽,人员稠密,交通繁忙,是极其兴旺发达的。之后,张北路建了黄河大桥,南北路陆改道,只有一条省道过境,车马的很少停留。所以,小镇的繁忙不再,可也不是很稀落。大小七八个村子拱卫着,是这个,下辖三五十个村庄小镇的经济文化的中心。除了雨雪天,一年到头,每隔五天的集日,是方圆几十里的做买卖的人,都要赶得。 今天,镇集上的人们,也是拥来挤去,挨肩摩踵的。 王大力和王小力,还有红燕,还在老地方的十字街口的东墙跟下,守着扯起的绳索上,挂着的各色冬季服装在卖着。正宗的品牌的服装,在乡下的集镇上,很少看到。杂牌和质量较差的小作坊生产的衣服,可以说满集都是。其中有不少的衣服,买家去后,开线裂缝掉扣子,是常事。再一集去,给换回也不咋样,大多还需二次加工缝制。精挑细选,也能买到几件好衣裳!随着生活水平提高,人们的需求和眼光,也越来越高。优胜劣汰,这几年,农村大集上服装的质量和档次,也是在不断提高。 芦芦照例去镇医院,到中药柜台,给爷爷抓了几副中药。之后,推着车子,由东向西,在人群中穿行着。 “哥,这卖衣服的营生,现在是越来越不好干!已经开集多时,才卖出几件不值钱的衣服!我看,还是回家做咱们家的豆腐去吧!”王小力有些抱怨地说。 “依我看哪,是你们两个还没有摸上,服装的大致流行趋势,没有提来农村姑娘小伙们喜欢的衣服!你们看,对面衣服摊子上的生意,不是挺红火的吗!”红燕指着对面多人围着的衣服摊子说。 “那人想不干了,在减价处理!咱乡下人,见不得处理物品的!”王小力说。 “哎,要是都减价,处理完了,卖衣服的少了,你们的衣服,就好卖啦!”红燕说着,看到了人群中推着车子的芦芦,就扬起手来喊道。“芦芦姐――,这儿!” 王大力和王小力,听到红燕的喊声,也循声望去。 “芦芦姐姐,你赶集来啦!”红燕过来,帮着芦芦打靠着自行车。 “嗯。”芦芦冲着王小力和红燕笑了笑,把目光落在了王大力的脸上。 “又给爷爷抓药去了。”王大力看到芦芦车子把上的提包里,又照例盛了几副草纸包好的中草药。 芦芦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集中心的大街上,正有一家结婚的车队,在嚣闹喧天的锣鼓声中,从人群中,缓慢地驶了过来。约定俗成,娶亲的路线和时辰,是不能更改的。要不,结婚的车队,会绕路,或是躲过集上人正多的时候。 集上做买做卖的人们,纷纷好奇的看着结婚的车队。指划议论着后面的平头卡车上,拉着的漂亮时兴的嫁妆。有真皮的黄色的单人多人沙发,有彩色的电视机和油光锃亮的聚酯家具;还有是一垛垛一两辈子,也铺盖不完的花花绿绿的被子。当然,更让人瞩目的是,车内的披红挂彩的新郎和新娘子。车是桑塔纳牌的小轿车,车头贴了红双喜字。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大集上,有多少个大人孩子,就有多少个大人孩子,都认识的苟家庄的苟二呆,在镇集上常常现身出丑。今天也不例外,在迎亲的车队后面,直愣愣地跟着;并且,手脚不停地无序而固执地舞弄着。看到人群中,有个中年人将半截烟卷儿,扔在人空子里,还冒着烟儿。忙抢过去,弯下腰麻利地拾了起来,塞到自己的嘴上含着,美滋滋地嘬吸了几口,叼在嘴上,就又朝前急切地追了去。 一对新人坐着的小轿车,行至王大力他们面前的十字路口,停了下来。一身暗青色西服革履的新郎官,打开车门,下了车。伸手将车内一身红段子裤袄的新娘,从车上扶了下来;并伸手帮着新娘,将戴在眼上的墨镜,摘了下来。二人并排站在小车前,有人给他们拍了几张留念的照片,另外有人放了一挂长长的鞭炮后,又双双上车,往北去了。这是时下鲁北乡下,典型的婚礼的穿着形式。可以说,是土洋结合及现代与古典型的穿着方式。男的是一派和城市及国外结婚时的青年,一样的装束。而新娘则没有穿上流行的婚纱,拖地多褶纯白或是纯红色的,以求和新郎的西服相陪衬,而是穿着母亲及上辈们通行下来的红色的裤袄。有的,或是在别样颜色的裤袄的外面,再套上一身红色的上衣和裤子。 人们在追赶新潮和时髦的同时,总是对过去的传统上认为好的东西,不忍放弃和留恋!就像人们行走的步伐,一步在前,一脚踏后。 站在王大力身后的芦芦,羡慕地看着前面过去的迎亲车队,将里面的一对新人,幻想成了她和王大力。她的思绪,也仿佛追随着那娶亲的车队,走远了。 车队行至王大力的家门前,停了下来。西装的王大力,将一身红衣新娘妆的她,从车上扶了下来。她幸福地回头,看了眼身后卡车上的漂亮的嫁妆。头顶上,即刻响起了长长的喜鞭。喜鞭炸响的纷乱的纸屑,在他们两个人的头顶上,飘散着飞舞着。前面的王小力,给他们照了几张合影后,在挤上来的村人们的簇拥下,向新房里走了去。 镇集上,王小力和红燕,跟着结婚的车队,向前看去了。 王大力回头看到,芦芦一脸的羡慕之色,看着往北而去的结婚的车队。伸手一把抓住了芦芦的手,动情地说:“芦芦,有一天,我也会让你拥有这一切的!” 芦芦让迎亲的车队,带走了的思绪,让王大力的一句话,扯回到了现实之中来,满脸绯红而羞涩地抽回了手:“去你的!” 这时,斜直着哇哇呀呀怪叫着的苟二呆,和一阵风一样,走到王大力和芦芦的面前,站了下来。冲着王大力和芦芦嘿嘿地傻笑着,不知道转过去绕过去,而却非要从王大力和芦芦中间,过去不可。王大力举起拳头,在苟二呆的面前,有力地晃了晃说:“二呆,我看你改一下名,叫直狗算啦!老斜直着走,不管前面是井还是墙!看看你的方向偏了,要是再往前走,就撞到墙上啦!” 如果,按照因果报应的说法,经书上也说,恶人和鬼刹的身上,也有佛性,招惹了,也会招致不好的报应!王大力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面对苟二呆无意间开的玩笑和戏谑,会招致苟二呆日后的羞辱。苟二呆没有得逞,也还是因为,王大力在羞辱苟二呆的同时,也还出于善意地提醒他再往前走,就撞到墙上了! 王大力让芦芦拽着,还是给苟二呆让开了。 苟二呆真就朝着对面的墙,走了过去。没走几步,真就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脏兮兮的额头上,顿时起了一个大大的血包。没有招致同情,反而引起周围人们的一阵哄笑。苟二呆却没有觉得自己的额头怎么疼的样子,只是抬起脚来,猛力地朝对面的砖墙上,踢了几脚。脚尖碰疼了,单腿着地的在地上转了好几圈,这次显然是知道疼了。之后,因为这一转,反而又找到了向前的方向。用手往前一指,直愣愣地往前去了。走下去不多远,到了一个烤地瓜的摊子前,顺手牵羊地从上面,抓了一块烤熟了的地瓜,就向前跑了去。也不走直道,也不怪叫了,哪儿有人空子,就朝哪儿钻。那中年男摊主,吆喝了几声,也就任他去了。还陪着笑上几声说:“你看,这二呆!哼,不是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 有人就着和王大力说:“你可别看二狗(苟)那个劣瓜样,可是,却惹不起啊!他的哥哥大狗(苟)那可是咱们镇子上,建筑公司的一把手,大经理,钱和权势大得很呐!就是连乡长和书记,也都让他三分呢!”由于苟立光的姓氏与狗同音,加之弟兄二人的品质为人很差劲,背地里的人们,则叫他们为大狗和二狗。 王大力听了那人的话,只是笑了笑,没有吱声。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苟立光,这个人是怎么一回事呢!两个村子,只相隔十几里的路程,一个镇子上,过来过去的,今日不见明日见的;何况,苟立光的名气也太显赫了。苟立光还和王国子哥哥是朋友,经常有来往的,自己早就认识他苟立光了。只是见面彼此点个头而已,并没有说过话。至于那个苟二呆,更是方圆几十里的大人小孩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经常地打着花花绿绿的万国旗子,到各村各镇里溜来串去的。镇上这个大集,更是每集必赶了。阳历农历他都不懂,不会掐算不会打问,可是,五天之内,东西南北,哪儿有集日,他会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你说怪不怪啊?到集上人多凑热闹以外,拾个烟头,抓个水果吃的,还是小事。有时,不定走到哪个衣服摊子前,会抱起一堆衣服就跑。小件的物品,一口吃的就算了。可是,要是抱走了衣服,或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摊主为了顾及生意,撵不上苟二呆,就常常是找到镇里,苟立光上班的地方,跟苟二呆这个兄长,讨个说法。有的时候,苟立光找到苟二呆,将他抱走的东西,要过来,没有损坏的就还给人家;损坏了的,苟立光还得照价赔偿!听人说,这苟二呆得的是神经上的毛病,从一落生到长大就这个样,叫什么神经强迫症。大小医院,都没有办法治。能看的话,苟立光有的是钱,早就给他治好了。那样,不省得给他惹下一些麻烦!可不是吗,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强迫自己斜直着走。多暂见了他,都是溜溜的,像一阵风一样。 这是有形的看得见的,精神病人的典型症状。在我们的生活之中,离我们的视线不远,都能看到这样情形的人。像哇呀怪叫,或不停地手舞足蹈,亦或沉默不语;还有的则赤身露体,不管男的还是女的,在广庭大众的面前,并无羞耻的感觉。他们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强迫自己去干某件事情的症状。一切健康正常的人的身上,无形的看不见的强迫自己,非要撞到南墙不倒地去干某件事情,又有多少啊!在现实生活之中,这种正常人的隐性“强迫症”,看上去,要比有精神病人的外在的强迫症,更可怕,造成的损失,给社会带来的危害,也更加巨大!小镇大集上的人们,往往是吃了早饭以后,上来得快,购得各自所需的物品后,走得也快。太阳刚刚攀升到头顶没多会儿,拥推不堪的情形,争抢地盘,叫卖叫买的声音,渐渐消退了。大街上,已是集散人稀了。 芦芦帮着王大力他们三个人,将衣服摊子拾掇好,再帮着他们,把装了衣服的箱子,在他们的车子上封牢。 “小力,红燕,你们两个人先走着吧!”王大力。 “唉。大力哥,俺先走了。”红燕笑着说。 “大力哥,芦芦姐姐,今回你们,该不是又去芦湖里逮泥鳅的吧!应该是泥鳅逮了吧!”王小力说着,冲着王大力和芦芦,神秘地笑了笑。知道二人多时不见,会有说不完的话,和红燕骑上车子,知趣地走了。 之后,芦芦和王大力两个人,各自推了车子,向集外走了去。路上,散集的三三两两的人们,或骑车或赶着牛车,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偶尔会有一辆汽车,或是摩托车的,从他们身边驶过。 王大力从包里掏出了一身,女式的坤装牛仔服,递给了芦芦:“芦芦,这种款式的女装牛仔服,姑娘们都挺喜欢的,都卖净了,这是我给你留下的一身!和我穿的这一身,是一个颜色的!” “不,我不能要!很贵的吧!”芦芦推拒着不要。 “看你!我知道,爷爷长年有病,打针吃药的,花不少的钱,你从来不舍得,往身上买件时兴的衣服穿!等一会儿,到了芦湖那边,你到里面穿上试试,如合身的话,你就穿着吧!都啥年代了,谁还像你那样,老是穿着不随时的衣服;不合身的话,你再还我!账目清,好弟兄。我少分了一百元钱,给你掐出来的!”王大力说着,将衣服袋子,夹在了芦芦的车子后座上了。芦芦也没有再拒绝。“红燕说,我和小力还没有摸上时装的流行趋势,提不来乡下姑娘小伙子们,喜欢的衣服。我认为,是因为,政策搞活了以后,跑服装生意的人们多了。你没看,整条南北街,都快成了服装一 条街!小力跟着我跑够了服装生意,挣不了几个钱,我一个人,也不愿跑下去了。回家和小力,再磨舅舅家的豆腐去!舅舅家的豆腐,做多少年了,闻名乡里,供不应求呢!” “磨豆腐,也没啥不好!凭劳动手艺赚钱,也没啥不光彩的!”芦芦说着,没有看到王大力的脖子上,围着自己给他织的那条羊绒毛线围巾,就问他。“我给你织的那条围巾,不合适吗?咋没见你围着?” “我没舍得围!在柜子里锁着呢!” “你呀,宁肯让风吹!围坏了,我再给你织吗!” “嘿嘿……,”王大力嘿嘿笑了几声说。“走南闯北的,这几年,风里雨里的,我的身体也摔打出来了。这几年,要说,不满意的,就是有过两次闪失,让我不能原谅!”王大力。 “是吗?说说听听啊!”芦芦好奇地看着王大力。 王大力沉思着,想了想。 “不好意思说,就算了!是不让外边的浪妮子骗了?” “你想哪儿去了!有啥不好意思的!头一次,是在广州回来的列车上;另一次,是在北京的街头上!先说第一次。在回山东的列车上,身着制服的车检员,说我的行李超载,非要罚我二百块钱!我身上留足饭钱之外,哪有钱,让他罚了。我把身上,仅有的三十块钱,掏出来,放到他的桌子上,随他罚去!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象征性的批评了我一顿,钱也没罚,放了我。这次还好,没啥损失!第二次,是在北京。我将提好衣服的行李,放在人行道上,去饭店里要了口水喝。就这么一进一出的功夫,我的一大包的衣服,踪迹不见啦!那可是我刚刚提好的价值,两千多元的衣服啊!当时,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也像无头的苍蝇,到处乱撞!当时,听说北京挺乱的!小偷小摸的,说是都结成一帮一伙的。一个人偷走了之后,再就手转到另一个人的手上,根本就没有办法找!报了案三天,也没有给我找着,派出所的人,说还要我等。我问,还要我等多长时间?回答说没有准头!也可十天,也可半月,也可能永远也找不着!我一看,再等下去,饭钱和路费,都吃净花光,人也回不来了!算了,就算我招了砸杠子断道的,自认倒霉,狼狈地跑来了家!还好,姥爷舅舅妗子的,不但没怨我,还高兴得没法!说人回来啦,比啥都强!” 芦芦也松了一口气地说:“有惊无险,还真让人为你捏着一把汗呢!要让我,置身在千里之外,碰上这样的事情,怕只会哭鼻子啦!”芦芦没有因为王大力的龌龊事,而瞧不起他,反而,因为他的真诚坦露,更增加了一分对他的爱慕之情。 是啊,面对自己心爱的人,即使是短处和缺点,也是那么的动人和可爱!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爱乌及乌,和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来到芦湖边上的芦苇丛前,芦芦走了进去,将王大力送给她的那身牛仔服,试穿在了身上。觉得合身得体,非常地满意,王大力的眼力,还真的不赖呢!大小肥瘦的,要多么合身,就有多么合身!好像他用尺子,比着自己的身子量过一样。就穿在身上,也没有往下脱,收拾利落。伸手扒开身边的芦苇,从芦苇的缝隙中,看到路上的王大力,背对着自己,点着一支烟,在吸着。诡秘地一笑,轻轻神秘而又十分缠绵地喊了王大力一声:“大力――” 王大力猛然听到身后芦苇丛中,传来了芦芦充满温情异样而又缠绵的叫声,愣怔了一下,转身看到芦芦双手扒开芦苇,现出了她的半个笑脸。 “大力,你来找我吧!啥时找着我,和你说个好消息啊!” “好来。我看着表先让你二分钟!”王大力抬起手腕看着手表,将嘴上没有吸完的烟卷,猛吸了几口,即摔在地上,用脚搓灭了。之后,仿佛又回到了儿时和小伙伴们,捉迷藏的时候,既兴奋又好奇地冲进了芦苇丛里。 芦芦则在前面的芦丛里,欣喜忙乱地用双手,扒着芦苇,向前躲藏着。一时间,惊起了几只不知名的水鸟,唧唧喳喳地叫着,冲天而起,拔高飞远了。 王大力在后面,分着芦苇急切地向前搜寻着芦芦的身影。过去了好一会儿,找不到芦芦的身影,半点也听不到芦芦的声息,只听到风吹得芦苇,唰唰的响。王大力不得不停了下来,茫然四顾着。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心头掠过一丝恐惧,仿佛被一种什么神秘的力量,一下攫住了他的心一样! “大力――”这时,听到在很深处的芦苇里,又传来了芦芦的呼唤声。 王大力听到芦芦的叫声,又转身朝着芦芦呼叫的方向,找了去。一会儿后,又找不到芦芦的踪迹了。王大力站下来喘息着,身上和头上,都出满了汗水:“芦芦,芦芦――,我承认我输了,找不到你了!再这样找下去,咱们会在这万亩芦湖里,走不出去,迷了路的!”王大力的口气里,明显地带有害怕的气息。 谁知,这时,就躲在王大力身后芦苇里的芦芦,强忍着笑,悄悄地站了起来。伸出双手,捂住了王大力的眼睛。王大力反而吓了一跳,翻身将芦芦捉入了怀中,兴奋地说:“好啊芦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衣带渐宽终不悔,为尔消得人憔悴。暮然回首,灯火阑珊处,她在丛中笑。”说着,将芦芦抱了起来,兴奋难抑地在地上转起了圈儿。二人爽朗的笑声,充盈着头顶上蓝莹莹的天空。之后,将芦芦放在了地上。芦芦伸出双手,在地上茫然地惯性地旋转了几圈,去抓王大力。王大力却笑着躲闪着,芦芦抓扑不着他,终于没能站住,整个人倒了下去。此时此刻,浪漫得就像电影电视里的慢镜头似的。王大力也假装支撑不住,倒了下去,躺在了芦芦的身边。王大力抓过芦芦伸过来的一只手,把芦芦拉人了自己的怀抱之中,拥吻着,在地上翻滚着。两个人身子,就像碌碡碾子一样,平实实地轧倒了一大片的芦苇。就像打麦的场院一样,干净得犹如铺了一张天然的席子。 过去了好久好久的一会儿,芦芦才用力地推开了王大力,喘息着说:“你……,要把我憋死啊!也不让人喘口气儿!”芦芦说着,一边从地上坐了起来,刚才让王大力揉搓吸吮过了的丰满的胸脯,随着芦芦的喘息起伏着。芦芦用手摘去了身上的芦苇叶子,和芦絮啥的。 “芦芦,你的脖子嘴唇哪儿的,红的红,白的白,迷死个人!”王大力仍然躺在地上,嘴里咬着一节芦苇,陶醉地说。 “去去,没出息!”芦芦脸上的红云仍未退去。 “芦芦,你的口头禅也该改一改啦!不是去去,就说去你的!去我的,去我的,我真的去去了,谁跟你好去?书上说,女孩子,在恋爱的时候,话都是反着说的。翻译过来,你说的去去,就是来来;去你的,就是来我的!哈哈哈……”王大力让自己的自圆其说,逗得哈哈大笑。 “美得你啊!你可真会瞎联系!和你在一起,那手就不老实!哪儿哪儿,都能用手去抓去啃啊!” “男人都这个德行!给你找个动嘴不动手的,你还会不要了呢!”王大力又说。“芦芦,刚才你也太苍了,让你二分钟你能跑到哪儿去!谁曾想,还真的让你差点跑丢了!只一会儿,就找不到你了!这么大的芦湖,这么找下去,咱们真会迷失了方向,永远也走不出去的!” “永远,永远是多远啊?” “你不信啊?你没听说哪儿的一个在这湖里,打了一辈子鱼虾的老头,在这湖里几天也没走出去。村里人们找到的时候,已死在这湖里!” “听说,离着湖外边的公路,没有五十米啦!”芦芦惋惜地说。 “哎,人啊,有的时候,是需要再坚持一下的!也许,再坚持一下,啥事就成功啦!可也怪,你说,区区五十米,咋就没有走出去呢?” “人们说,那老头逮一辈子鱼,也累了,也彻悟了!自己逮了一辈子鱼,末后,让鱼也逮了一回,算是还了债!也有的说,那老头,是让湖里的仙女,迷得走不出去了呢!” “横看成岭侧成峰。相同的故事,不同的人,能够编出不同版本的结局!还是后面,那个人编的好!”之后,两个人彼此沉默了一会儿。王大力又好奇地问。“芦芦,你叫芦芦,又姓芦。因为你叫芦芦,而姓了芦,还是,因为你姓芦,而叫了芦芦呢?”人说,处在恋爱中的人,智商低。常常会问出,或是,想出近乎白痴的话及话题。 “去……去……,不说去你的了啊!人们的姓氏,有随便姓啥的吗?都是从老辈子那儿,那么,一代一代地传下来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问母亲,自己是从哪儿来的?娘每次都是说,从这湖里捡拾家去的!还有你芦华哥,和村里的孩子,都是父母,不是捡,就是打鱼抡网从水里拉上来的!” “哼……,”王大力哼了声,不屑地说。“这是,典型的中国人的小聪明!一个外国孩子的父母,就会和孩子说,你是从哪儿来的。学校的教育更是开放,甚至给小学生,电视直播分娩的全过程!中国孩子,成年后遇到的种种的心理、精神、撒谎,甚至包括性的问题,在孩子最初纯洁得像一张白纸样的心田里,恰恰就是自己的父母给种下的!” “其实啊,我也就觉得自己,本来就是这湖里的一根芦苇呢!细想一下,咱们人,不都是这大自然中的一根苇子吗!有的,就那么不经风雨……” 看到芦芦,一忽儿又多愁善感了起来,王大力一下子坐了起来,双手攀在芦芦的肩头:“纤细的芦苇咋的啦?它生长在这荒洼野湖里,能够适应红花和绿树,所不能够适应的盐碱恶劣的环境!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听老人讲,这数万亩的芦湖,在当初,也不过在是在沼泽里,野生的几簇苇子草,经过了几百上千年的生长,才长成了芦苇,并蔓延成了今天的规模!苇子的浑身,都是宝!打成的工艺草帘,大都出口卖到了国外,改善了人们的生活,也给国家换回了很多外汇!说不定啊,哪个国家王公贵族,或是大公司等的楼堂馆所的门窗上,挂着的就是咱们湖里出产的苇子,让咱们的乡亲姐妹们打出的秀美的帘子呢!苇子的用处多了,说不完啊!这铺得少了,早先多少辈子,谁家的炕上不铺顶苇席!用不上的下脚料,烧火做饭取了暖!” “不好不好,就是不好!”芦芦固执地说着,吟唱起了一首歌。不知是自己编的,还是从哪个老人的耳边学来的。“小芦苇,芦苇小,地里生,水里长。叶子长长,身子高高,大风一吹,点头哈腰。没有人为它动一锄,没有人为它犁一耕,待到十月芦花飞,你来往家割一背,他来套牛拉一车,烧成个火来做熟了饭,打成帘子挂门间,为谁辛苦为谁凉?” “词好曲好,人唱得更好!”王大力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嗳,芦芦,开头时,你不是说,等我找到你时,要和我说个好消息的吗?有啥好事啊?” “你猜……”芦芦故作神秘地说。 “我……,朝着哪儿猜呀?提示一下!” “出来时候不短了,不和你闹了。爷爷说,咱们两个人都不小了,我也不想让你再等下去了!” 王大力敏感而又兴奋地问:“真的?” “我说过,爷爷对你的印象,还是不坏的吗!爹在家里,又不主事!爷爷说,他在,娘还不能说个不字。又知道,母亲从心里,压根就反对我和你的来往!爷爷说,想看着咱们两个,把婚事定下来呢!” “爷爷真好,爷爷死不了!爷爷能活一百岁呢!啊――”王大力喊着,从地上跳了起来。“我宣布,我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啦!我回去以后,就让姥爷找上个人,到你家里去提亲的!” “爷爷脾气倔犟,没有几个人能和爷爷,说上话。你回去后,让姥爷,去东陈村,找找他们的老酒友,陈同寿爷爷去俺家里提亲的!” “哦,就这么办!”王大力说着,拉着芦芦的手,欢笑着从芦苇里跑了出来,二人又轻轻相拥着,匆匆吻别了。 第六章 碰上亲家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晚饭桌前,王大力陪着姥爷喝了几盅酒后,情绪很是活跃地收拾起了酒具,给姥爷姥娘拿了干粮又递筷子,精神亢奋地抑制不住内心喜悦地说:“姥爷姥娘,我和你们说一个事情!” “啥事啊?看你憋不住的个样!啥好事拱得你不像是一个压气的尿泡!”王耀堂也没抬头看王大力地说。 “孩子想和咱说个事,看你的嘴脏的,正吃着饭吐不出句好话来!”姥娘责备地说。 “小力说,不愿意再跟我卖衣服了,还是回来做咱们家的豆腐!我一个人也不愿意干啦!集上卖衣服的,好像比买衣服的还多呢!”王大力说。 “咋的啦?跑够了不是!到处提衣服卖衣服的,一会儿省城,一会儿广州,一会儿上北京的,哪有多么风光啊!你小小的年纪,中国的大物埝子,都去了!还去了**纪念堂,见着了纪念堂里的**他老人家!连我这个解放前就入了党的老八路,追随**干了一辈子革命,都没有机会见上他老人家一面!小青年们敲梆子换豆腐,玩弄秤杆子,那多么没有出息,多么掉价啊!”王耀堂重复着,以前王大力和王小力不愿意做豆腐时,说过的抱怨的话。 “嘿嘿……。”王大力吃着饭,伸手没事没落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皮笑了。 “看你刚才那个高兴劲,姥娘还以为你要给我和你姥爷,领回一个外甥媳妇来呢!”姥娘有些失望地说。 这时,王小力、王二强和王大山几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力哥,打扑克去!吃饱饭了没有?”王大山问 “小力有东院的钥匙!你们先去吧!我吃饱了一会儿就去!”王大力说。 “唉。你可快去啊!”王二强说着,几个人一块来到了外面的街上。 王大山伸手在王二强的背上捶了一下说:“二强老侄子,这次先关了你腰上的啥么哔叽,才能来啊!要不一响,咱又来不成啦!整个操逼的东西,唬谁呢!给这个玩意儿起名的人,绝对是一个天才!咋想的来?还BP鸡呢!哔鸡的说的不就是女人和男人腚沟里的,那啥么?老板给女的整上这玩意儿,啥时想那个了,呼她一下就行!”从王大山脚前,嗖的一声,没有看清跑过去是个啥活物,吓了他一跳,忙住了口。要不,还不知道他会说出啥难听的话来呢! “行啊,我的山子大叔!你吃了饭忘了刷牙,吐不出一句好话!现代的高科技的东西,到你这儿,都说成脏的啦!BP机,是英文BEEPER的缩写,简称BP机;也有叫寻呼机的!”王二强只比王大山小几岁,个头一般的高,但却由于辈分小,而不得不喊王大山一声叔。由于几乎是同龄人,在一起又打闹惯了,王二强叫起王大山叔来,里面不敬的成份,反而多于敬的意思了! 乡村夜晚的街道上,白天不敢在中间走的猫狗、刺猬和长虫的,尽管前面有人在走,也会嗖的一声从人们的脸前,跑过去。本来这些胆小的活物们,这时,往往会把大胆的人们,吓一跳;有的脊梁沟里窜一阵凉风,头发说不定还会一阵直竖! 王耀堂虽然老了,但是,他的思想和观念,却不老。在村上干了几十年的老支书,由于年龄大了,退了下来。可是,他却不甘心老于世故和落后于时代。对于外甥王大力和孙子王小力的教育,不是和有的长辈们一样,对下一代即时时骄纵,又处处围堵。而是,在为人处事上,使用了引导和疏通的办法。由着两个人的个性和才能,去发挥。对于他们愿意做的事情,只要不是偷偷摸摸,抢抢夺夺的危害人们和社会的事,有利于他们身体和智慧的发展,都给予支持和鼓励。 王二强几个人,走了以后,王耀堂和王大力说:“行啊!只要你们高兴愿意,你们两个人,不违法乱纪,不到处给我惹事,我都支持你们!当初,你们自己不愿意做豆腐,想到外面闯一闯,跑跑生意见见世面,你姥娘和你舅舅妗子的,都不同意,是我放你们出去的!现在,是你们自己知道回头了!再说,咱们家的豆腐,到你们这一辈上,得传下去啊!你舅一个人做,就有很多人吃不到咱家的豆腐,见了我,说起话来,还抱怨呢!磨浆机接上电就能用,你妗子喂着两大一小三口猪,打下的泔水和豆腐渣,也瞎不了!” “唉。姥爷……。”王大力吃饱了饭以后,仍然在那儿磨蹭着,没有要去打扑克的意思。 “大力,二强和大山他们几个,刚才不是叫你去东院打扑克的吗?”姥娘问王大力。 王大力用手搓抹着磨砂洗白了的石磨蓝牛仔裤的膝盖,看看姥爷姥娘,又低下了头。 “大力,你还真有事啊、”王耀堂看出了他好像有什么事似的,就问他。“有啥话就直说,啥时也别像个大闺女似的!” “芦芦说……”王大力还是吞吞吐吐的样子。 “哪一个芦芦?”王耀堂一时没弄清咋回事。 “就是你常去的,芦家洼芦有章爷爷家的那个芦芦啊!她和我说,让你去东陈村,找一下你们的老酒友陈同寿爷爷,到她家去提亲的!”王大力终于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这句话后,反而一下感到轻松了。 然而,王耀堂还是没有摸着头脑:“去给谁提亲的?哦,对了,上次我答应过芦芦爷爷,回来给芦芦物色对象的!” “嘿……。”王大力站了起来,冲着姥爷姥娘扮了一个鬼脸,张大了嘴巴,却是小声地说。“给你们的外甥王大力我啊!”说完了,即转身在屋里,踅了一圈溜檐风似的跑了出去。 王耀堂愣怔了一会儿,还是明白了过来,冲着老伴儿笑了:“哈哈哈……,这傻小子,还真有傻福气呢!从小没爹少娘管教的,还挺有造化呢!芦芦这个孩子,我可太了解了!家里地里,一把过日子的好利索手啊!摸样、待人接物、脾气,礼达外开,那更是没有说的!” “大力从小没有了爹;就是不在他身边吧,可他还有娘啊!”姥娘听了老伴一句王大力没爹少娘的话,触痛了她那根脆弱的神经,伤心地说。 “看看你,他娘生下大力后,没有几天,就扔下个吃奶的孩子,狠心地跟什么人走了。到这,人是死是活,在哪儿,连个确信儿也没有!有人说在南山,有人说在河北,也有人说在胶东,又没有管过大力,大力还不和个没娘的孩子一个样!好歹他舅妗子不嫌弃,小时还帮着拉巴;大了不帮着咱管教,就是长大了,也成个野孩子啦!还不和哪儿的没娘的孩子一样,作奸犯科进局子啦!”顿了顿,王耀堂又说。“可是,大力和芦芦两个人好,我常去芦家洼,咋就没有看出来呢!怪不王大力和芦芦两个人,到了年龄都不找对象呢!” “你呀,长着一对蚂蚱眼,死格定的!还常去芦家洼,找芦芦爷爷哈酒呢!我早就听红燕说了,大力和芦芦在中学里时,两个人就好上啦!跟一个人似的!”姥娘一语道破天机地说。 “啊,原来是这样!合着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蒙在鼓里!芦芦这孩子这么出色,大力孩子也不孬,只是我没有想到,芦有章的脾气这么倔强,咋会答应他的眼珠子一样的宝贝孙女子,跟上从小随我这个姥爷长大的少名无份的外甥大力呢!不是我没有看出来,是我压根儿就没有朝这儿想啊!哎呀,你们早和我说了,我去的时候,说话也好注意着点啊!” “你没有朝着这儿想,就对啦!早和你说了,你哈酒多少的,好胡咧咧,把芦有章这个老倔驴得罪了,事就更不好办了呢!” “上鞋不用锥子,他姥娘,你真(针)行!”王耀堂重新打量着老伴,把老伴从马扎上拉了起来,又说。“走走,咱们到他舅妗子那屋里,和他们商量一下的,下一步咋走着?”两个人出了屋,向儿子的屋里,走了来。 第二天的清晨,王耀堂即早早地吃了点饭,一擦巴嘴,老伴也给准备好了三百块钱,揣在了身上。骑上他那辆摔不烂也没有人偷的,已经很少见了的老“国防”牌车子,出了村。往东直奔东陈村他的老酒友,陈同寿的家里来了。他知道,自己要是去得晚了,老陈头这个名副其实的“拿不着”,怕是堵不住他!一个牲口迷,好侍弄个牲口。将那些皮筋瘦骨的牲口,没有人愿意买,又值不了几个钱,老陈头买回来。再用精细的料喂一喂,等牲口长上膘以后,牵到集上,以高出买进的价格,卖出去,赚个辛苦钱。万事有门道。时间一长,也便摸上了这而其中的规律。外地的牛贩子,认识得多了,信息灵通路子广,一样的买卖,别的人说不成,他就能说得成。也就成了,牲口市里的声名远播的经纪人了。全镇几十个大大小小的村庄,谁家的牛马高矮胖瘦,揣宝将犊子,谁牵到集上牲口,是晃价,还是家里有急事用钱急着卖,他都摸得一清二楚的。当地人挨了诳,或是外地的贩子,受了地头蛇的欺负,找到老陈头,往往也能把事说下。几个儿女,都有出息,县乡政府里都有做官的;也孝顺,都给钱花,用不着他东跑西颠,倒弄牲口。老陈头这个人,喜动好说,闲不住,就为找点事情做!另外,他还有个嗜好,就是给人家小子闺女的,拉个亲说说媒的。不只是为了赚那一肚子的酒喝,实在也是乡下,还是城里,确确实实地少不了这样热心肠的人。他使出,在牛市里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小伙子们心花怒放,小姑娘们一个个的鬼迷了心窍。所以,他开口说的媒,成功率往往很高!当然,媒人也是一杆秤。未曾开口之前,也得将男女双方掂量一下,摸样和家庭条件,都差不大些,这媒说成的可能性,才会多一些。反之,他则不劝成,还会让双方,大考虑一下再说。一般再说后面,也就没有戏了。 所以,老陈头陈同寿,天天不是让东家拉着去说媒,就是让西家拽着,到集上给长着眼色买卖牲口。即使没人找他,他自己还有做不完的事情呢!反正,他总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因故时候一长,人们就送给了他一个雅号,叫“拿不着”。在这儿念着火的着。是说他忙,轻自不在家。谁有个事找他,不容易找着他。可是,了解他的人及摸上他生活规律的人,有个啥事要找到他,也不费事。 以前,为了王大力和王小力的婚事,王耀堂也没少找过他。老陈头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别人的事他还忙前忙后的,和老王头是老交情,又是在一起,喝了一辈子酒的老酒友。即使王耀堂不找他,他这出了名的“媒婆子”,也会主动为老王头的孩子们,物色对象的。也分别给王大力,和王小力保过几次媒了。把人家姑娘说得耳软心活了,等着去相看。可是,王大力和王小力这头,却没有戏了,把人家姑娘晾在那儿,晒起来了。有时候,两个人倒是蹭去了,可是,不是嫌人家姑娘黑了,就是说人家瘦了胖了的。老陈头这个媒婆子,还真的没有给王大力和王小力,说成了一次媒。没让老陈头,在王耀堂的面前,露一会儿脸。王耀堂要是再找他,给他的外甥或是孙子,说媳妇的时候,老陈头则把头一摇,说你老王头,先回去把两个孩子说服了,再来找我!这一次,是芦芦和王大力自己谈成的恋爱,让他去当这个现成的媒人,省下他磨不少的嘴皮子,和少跑多少趟腿,这个便便当当的大鲤鱼,不怕他老陈头不下筷子!再说,芦有章和我,和他老陈头,三个人那是啥关系啊?在生产队上的时候,三个人分别在各自的村里负着责,各个村的地边子,犬牙交错着,少不了的会有斗争。有时,甚至是动了手脚,还会发生械斗。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在接触的过程之中,才会相互了解。为公家为集体的利益斗争,却结下了私人之间的深厚的交情!人们都戏称他们三个人,是三角店,是三家村了。不管为公事,还是为了私事,他们三个人一坐下来喝酒的时候,很少有三缺一的时候。凭着这些,这个腿,他老陈头,有再重要的事情,也得压一压,快着快着呢!还有,老陈头的儿子小陈,还是乡里民政上的一把手,管着婚姻登记。日后,孩子们结婚登记的时候,也好说上话!一路上,骑着车子的王耀堂,脑子也没有闲着,想了一路夹七杂八的事情。抬起头来,不觉已到了老陈头的村上了。 进了村,七拐八弯轻车熟路,很快来到了陈同寿的家里。看到老陈头,站在院子里,拾掇得利利索索,已经准备好了要出门了。看到他王耀堂来了,就知道大清早的,他急急火火地来了,那一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王耀堂打靠车子,抢先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好一点的过滤嘴烟来,没说话,人先笑了。 “笑个啥呀?还真有事啊!”陈同寿也不客气,接过老王头递上来的烟,凑到给打着的火机的火苗子上,吸着了烟,嘘嘘着,吐出口烟雾。催促王耀堂说:“有啥事快说,甭跟我来你的弯弯绕!只要不是给你那两个孩子,说媒提亲,别的事都好办!没有要紧的事,我还等着上集呢!” “老陈哥哥,你看,还真让你给说着了!我这一次来呀,还真是让你去吃个大鲤鱼的!” “你拉倒吧!”只见老陈头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那个外甥王大力,还是孙子王小力,他们那儿的工作,做好了,你再来找我也不晚!” “这件事啊,还非得你去不行!事情是这个样,是我的外甥王大力,主动提出来让我来找你的!芦家洼咱芦有章老哥哥的孙女子,和我的外甥王大力,两个人自己好上的,芦有章也同意了的!你说,老 芦那样的脾气,除了你和我,还有谁能够说得上话啊?我这个当姥爷的,咋能亲自去给外甥提亲说媒的呢!” “哦,原来是这样。你别说,这事有成!你和芦有章你们两家的事,也是我老陈的事啊!再要紧的事,也得先压一压,去给你把这件事办妥!打铁,还得趁这个热乎劲啊!你要是再来晚了半步,我也就上集啦!给你的外甥说媳妇,你这做姥爷的,是不能去!那这一次,可要打破三缺一的规矩啦!” “啥规矩不规矩的,这几年,我也没断了去找芦有章哈酒。眼下,有章老哥让胃病坠着,没法陪你哈酒。希亭又不会哈酒,你自己一个人哈不足,来到我家后,再给你找补一下!我回去下好茶叶,等着你的好消息!” 之后,两个人骑了车子出来,来到镇子上的供销社里。王耀堂花了二百多块钱,好烟好酒、袋装绿茶、白汤丸子、火腿和瓜子啥的,满满当当地填了一黑色的人造革提包。出来挂在老陈的车子把上,打发陈同寿上了路,王耀堂才又回了家, 在这儿,没有给谁做广告的意思。照当时的生活水平,好烟是两块多钱一盒的软盒红青州的。现在,这个牌子的香烟,在市场上,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好酒是当地出产的,是扳倒井和芦湖两个牌子的,一瓶在五到十块钱上。不管城里还是乡下,从说媳妇说开去,到办别的什么事情,都是烟酒打前站。找上人说事,不能光凭两爿嘴唇絮叨。得有个笼络住人的场合和物品,抽烟喝酒饮大茶,营造出一种和谐融洽的气氛。这样,谈天说地铺垫出开场白后,再提出正题,事情就容易办成。俗话说,成不成,三两瓶吗! 没去路边小卖部,而是,上了年纪的人,大多都有个老情节。现在,合作社也大多个人承包了,也不能保证买到的没有假货。供销社的房子,已经有过去的土坯房,改建成了砖瓦房,可是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从年轻的时候,就进进出出的买东西。这儿,印刻下来自己年轻的时光和足迹。所以,上了年纪后,每每来到镇上,有事没事的,买不买东西,都要进去转悠转悠。里面罗列的商品,也已有过去简单的生活必需品,油盐酱醋、针头线脑的,添加了电视、收录机等的大宗物品。 芦希亭家的堂屋里,中间摆了那张旧的长条小饭桌上,摆满了老陈头带来的烟酒茶菜的。王耀堂给买上的都是现成的,也只是芦芦的母亲,把凉的做成了热的。 由于,王大力和芦芦,是自己谈成的恋爱,所以,老陈头来给王大力说媳妇的事情,反倒成了次要的。喝酒和叙旧拉家常,谈双方家庭的生产生活,倒成了主要的事。东沟西洼里的蹊跷事,四乡八镇的新事旧闻,哪家孩子当了兵提了干,哪庄有个妇女格外能养活,生了对双胞胎,都是儿子。还有哪儿出了车祸,司机撞死的人,私下里说,是怕死不了,让人赖上赔不完的钱,又回车故意把人碾死的。哪村夜里让贼,一下偷走六头牛,报了警也白搭…… 太阳当空而过,坠坠西斜而去了。 傍晚时分,老陈头才酒足饭饱地由芦芦一家人,送出了大门。老陈头喝得满脸通红,满面红光的,都和他拿来的猪下水,一个颜色了。 芦芦和母亲在后面,也跟着送了出来。 “老陈兄弟,就和咱们说好的样,你回去见了老王他们一家人,就说王大力和芦芦两个孩子,很般配,家里大人谁也没有意见!”送出门来的芦有章,抓住老陈头的手,叮嘱着。 老陈头则一个劲的老好人似的,点着头,应着声:“嗯嗯,知道啦知道啦!” 芦芦的母亲,眼看着老陈头快要走了的样子,就着急地说:“老陈叔,你这个当媒人的,可不能不让我这个当闺女娘的说上几句话!”芦芦母亲也知道,芦芦和王大力两个人,好了不是一半天了。芦芦也二十几的人啦,她爷爷快死的个人了,就想看着芦芦把婚事定下来。芦芦母亲心里,虽然极力反对,芦芦跟了王大力这个没有名份和地位的人,这次也没说出个不字,也默许和同意了这门亲事。“芦芦和王大力,两个人是同学早就认识,她爷爷和大力的姥爷,也早就认识相好。可是,大力的姥娘舅舅妗子的,俺们还都似认识似不认识的。往后,赶集上店的,碰上了,也省得绊个跟头子红了脸呢!俗话说,常赶集哪有碰不上亲家的时候!小见面,大力和芦芦俩孩子认识,大力又跟着姥爷过日子,挺不容易的,就算了!可是,大见面相宅子,这些定亲的过场,一样也不能少啊!俺们不是图钱!这样,俺们两头的大人,见了面点个头,也像那么个事啊!借着这么个机会,俺们也好和亲家,爹娘不在,舅舅妗子就是俺的亲家,见了面,也好认道认道!” “那是那是!大侄女子啊,你说的这些,都对都应该!也都没有问题,都包在我老陈的身上!认识归认识,老王即找了我这个媒人,事情该咋办还咋办,一样也不能少,一分钱也不能省下!” 听了老陈末后这句话,芦芦母亲的心里,才真正的轻松了下来。她担心的就是,芦芦和王大力自己谈的恋爱,芦芦爷爷和王耀堂相好,两个孩子的婚事,省了走过场,也就省了钱;那显得芦芦和自己家,多掉价啊! 芦芦最担心的也就是在母亲这儿,母亲一天没说几句话,怕母亲末后反悔出来阻拦。如今,看到一整天来,都紧绷着脸的母亲,在王大力和她的婚事上,表了态。虽然,都是提的各方面的条件,但说明,母亲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芦芦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就在陈同寿,去了芦家洼之后的第三天上,老陈头又领着王大力,舅舅王宪法,带着盛了鸡鱼肉菜等的,四个柳条编成的大箢子,去了芦芦家,算是大见了面。这四个大箢子,菜用红纸盖了,箢子使花红包袱裹了,找根结实的木棍子穿过,和担杖挑水样,绑在车子后座上。前边的车把上,还挂了两只,用红线绑着的红毛红冠子的大活公鸡。看上去,特别的喜庆。走在路上的人,不用问,一看便知,是去新说的对象家里,大见面的。除了媒人和小伙子,还要从本家里找上个人,王宪法就收拾利落,换穿上平时很少穿的干净衣服,一同来到了芦芦家。村里外的人,都睁着俩眼,瞪着我王宪法。看我对待王大力这个外甥,是不是和对待自己的儿子,王小力一个样。王宪法也是话负前言,兑现自己在家人和村人面前,说下的大话。到王大力大了时,不管啥情况,也要给王大力成上门亲事。不能让人们,把自己看扁了,是不是! 一顿吃吃喝喝之后,王宪法从身上掏出五百块钱,给了芦芦的母亲,算是给芦芦大见面的礼金。一般情况下,即使是两个人,谈成的恋爱,都为了要脸好看,该走的过场,该花的钱,是一样也不能少的。 这就是人间百态,炎凉杂冗,组合在一起,就成了社会、国家、民族和天下。 这之后,双方又定下来一个日子,过了没有几天,芦芦等家人,要来王大力家里相看宅子。当然,相看宅子,是个说亲必走的程序。也是个托词。那宅子,还有男家在村里的为人处事,通过媒人的介绍,和自己家明里暗里的打听,甚至是实地观察后,心里早都有了底了。到时候,女方能拿到一笔不少的聘金,这才是相看宅子的实质!这样,女方在没有结婚之前,拿到了一大笔的钱。也就等于,抓到了主动权,而退进自如!男方如果中途反悔,想和女方吹了,那笔不少的三五千不等的聘金,按约定俗成的规矩,就白扔了;而女方,可以说则没有半点的损失!这样一来,男方和女方,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交往,觉得女方非是自己的意中人,想吹又怕钱白白地扔了,有的就将就着结了婚。这样,也就为日后不幸的婚姻,埋下了隐患和种子!两个孩子通过大小见面,没有了意见,在相看相宅子的时候,也会常常在某一个问题上,或是细节上,出现了差错,亦或是因为一句不得体的话,得罪了女方,尽管菜已上桌,客已坐满,女方也会拍拍屁股走人的!当然,像王大力和芦芦这样,自己谈成的恋爱,则又另当别论了。 这一天,芦芦的母亲和嫂子,领着小胖,由王大力和王小力,还有红燕,骑着自行车,接了来,相看宅子了。在一般的常规下,也还是总有些破例的。一是两个人自由恋爱的;再一个也是因为,芦芦在村里没有本家隔近的,就没有来成年的男客人。这样,也就无需开一个男席了,只是在王耀堂的屋里,拉了一张饭桌子。当然,成席的菜肴,什么十大件八大碗的,凉菜和果碟瓜子的,一样也不能少的。桌子小,一时摆不开,先放到一边,等桌子上吃出空来了,再把放在一边的菜,端到桌子上。没有男客,不摆辣酒,就上了红颜色的果酒。特意请了村里的大厨师,一样一样精心做出来的菜,上齐了以后,由王大力的姥娘妗子和红燕,陪着说了一些体己和题外的话以后,芦芦的母亲,就不时地看看墙上的挂钟。王大力的姥娘,看看也快十二点了。对面的妗子,也不时地给婆婆一个劲地递着眼色。忙从身上,掏出一个新手帕,包好的两千块钱的红包,给递了过来,还笑吟吟地说:“我这个穷姥娘,没有多,这两千块钱,给芦芦添合着,买件子衣裳穿吧!你看看,天也不早了,还没有让你们吃上饭!” 芦芦的母亲,忙伸手,讪笑着,从大力姥娘的手上,把红包接了过来。打开手帕,匆忙上了几眼,就又包了起来,揣在了身上。这又是一个破例!按说这个钱,或是当着面,亦或是借故出来方便,数清楚的。尽管不会有错;在这么重要的场面上,事先已有不同的家人,把钱数了多遍。 “老婶子,还有俺嫂子,你看,让你们破费了!依着芦芦和她爷爷,不让我们来给你们,添麻烦的!我说咋不去!他们爷们,常来常往的早都认识,咱们娘们,还都不认识见了面也好认认!咱别等到孩子们成了亲后啊,碰了头见了面,还不认识呢!也省得闹出些笑话来!按说这相看宅子的事,应该让她叔叔大爷,婶子大娘的来,俺家里又没有个隔着近的,我这个当娘的又格外的馋,就跟着芦芦来啦!行啦,天不早了,咱们吃饭吧!” 王大力的妗子,也忙陪着笑的还礼说:“你看俺嫂子,可真会说笑话!”为了不让对方显小,和让对方高兴,也是俗成的,亲家男女,见了面,都是互相叫对方叫哥哥嫂子。如果哪位实在的,把对方看小了,称对方弟弟妹妹。那则会让对方,轻则看不起,重则拿巧作梗,或是亲家做不成了!“当闺女娘的,孩子们的终身大事,给把着关,是应该的!” 红燕和姥娘这边,看到芦芦母亲接了钱,说要吃饭了,就说明今天的招待,没有失板的地方,今天的场,也就算圆过去了。 这之后,芦芦和王大力的关系,有了媒妁之言,该走的过场,也都走了,聘金也都支付了,也就名正言顺了。王大力和芦芦两个人,也就可以,无需躲躲闪闪地来往了。 第七章 新春佳节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豆腐经传到王宪法这一辈上,已经是越念越精到啦。做豆腐本也简单,没有什么特别的工艺,和多么高的技术含量。所以做得好与坏,这里面直接与人的品质的高低,是相关联的。人的眼睛和耳朵,有的时候,都能被蒙蔽了。可是,唯独人的嘴,是最不容易胡弄的!时候一长,人们在豆腐里面,也就品出了人的品质的高低与好坏。为什么会说做买卖,时候长了,会拉下主户,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用陈年老红枣木抠成的豆腐梆子,大清早上的,走到某个村头一敲,那嗡嗡喁喁的梆子声,即刻响彻了整个村庄的上空。如果有别的人,碰巧也在换豆腐的话,一听到这熟悉的直钻人耳朵的梆子声响,则知趣地快着收拾起摊子,溜之大吉。知道自己做的豆腐,无论是质量,还是名声,都根本没法和王宪法家的豆腐比。都传神了,说王宪法家的豆腐,不用盘子托着称,直接挂在秤钩子上就行。换到家里,在菜板子上,切个啥样,等下到锅里,蒸炸炖炒熟了后,还是啥样。而吃到嘴里的时候,却绵软爽口,经煮耐炖,生吃凉拌均可。 豆腐经念到了王大力,和王小力这一辈上,已经有过去的人工,或毛驴拉磨子磨豆浆,效率低,又不干净,改换成用豆浆机,打豆浆了。可以说,早已鸟枪换炮,实现了机械化。即卫生还出活,又减轻了劳动力!以前,人工做豆腐,两个人从半夜里就起来,推磨子拉风箱,忙忙活活地干到天快亮,人才得以喘口匀停气。到屋里不等迷糊着睡一会儿,再起来下乡,趁人们做早饭前,把豆腐换下,自己这才回来。吃早饭,还耽误不了一天的营生。王宪法也不是没买豆浆机,咋也使不惯;还有就是老主户们,有的反映说,豆浆机磨出的豆腐,咋也不出石磨拉出的那个味!做豆腐这个活,在乡下,过去是行糊口的手艺;现在做,也没见到那个做豆腐的发了大财。所以,是个好汉子不干,赖汉子又干不了的活。但是,精打细算巧经营,做豆腐,也还是有利可图,和过份殷实日子的!更何况,热天气温高,馊得快,农活也多,没法做;忙完大秋,没有事了,人都闲着玩不是吗!有的到坡里撵兔子,有的砸开冻冻凌子摸鱼。所以,王宪法不盼高,做豆腐比咂冻冻窟窿强!因故,他极其看重自己家豆腐的口碑和质量。其实,他感觉豆浆机磨出的浆细腻,点出的豆腐,也爽口一些。可是,人们吃惯了石磨豆浆点的粗糙豆腐的口,吃不惯豆浆机磨出的豆腐的味了。所以,王宪法宁肯让豆浆机锈着,还用毛驴拉磨磨豆浆。他发现,年轻一点的人,则更喜欢吃豆浆机打出的豆腐。这也是他允许王大力和王小力,用豆浆机的原因。再说,现在的年轻人,吃不得苦,就那么长的时间,也熬不了啊! 吃过晚饭以后,稍一消化食,将晒干扬净个大粒匀的金黄色的豆子,在清水里泡涨上。早上,早一点起来。经打浆过滤、煮沸、卤点或是膏点,再压模子的一道道工序以后,即做得鲜嫩美味的豆腐。用自行车代替了,过去的平板独轮的手推车,带着送到人们的家门口。村人们将刚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豆腐,换到家里。大多是一斤黄豆兑换斤半豆腐,用钱买的很少。以前黄豆出口,价格好的时候,割出麦茬后的大片地,这一带都是耩豆子。随后不耩豆子,都播种棒子。就是玉米。也是为自己家里,冬天吃豆腐方便,地头边角的,人们也还种点豆子,自家用的。食品也好像有个时令概念的。豆腐还就是天冷了,放上辣椒,炸炖烂炒的,即开胃又有营养。在那时还较温饱的农家生活的水平上,嫩白如雪的豆腐,不失为农民即朴实又奢侈的美味食品。另外,豆腐还可上得大雅之堂。听新闻里说,堂堂的美国大总统克林顿,为了保持身体的健康,还不得不舍弃了伴他长大,吃了几十年的汉堡包,从而改吃了中国的豆腐呢! 将泡涨成,有一节手指头肚般大小的黄豆,在打浆机里破碎研磨之后,经过过滤,捞出豆渣,即磨出玉液牛奶一样的豆浆。在大锅里煮沸了,早上吃上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再喝上一碗这样的豆浆,吃得额头上汗津津的,可以保健祛疾。物美价廉,真可以说,赛过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根据测定,豆浆内含有丰富的蛋白质,铁质都比牛奶里还要高出许多呢!这也是城里人即使生活水平高,也喜欢在早点时,吃根油条,喝碗豆浆的原因。 煮沸的豆浆,冷却以后,一部分凝固的蛋白质,连同部分的脂肪,浮于豆浆的表面。取出晾一会,可以和煎饼一样,折叠在一起,就成了市场上卖的豆腐皮。如果,再做成条状的,即是副食商店里卖的腐竹。豆腐皮和腐竹,皆是人们非常爱吃的优质副食品;且高蛋白高热量,具有人造肉之美称! 在豆浆里加上成比例的石膏水,或是盐卤水,搅拌静止,蛋白质就凝成了白嫩的豆腐脑。夏天凉拌冷食,即可清热,又可解暑;在冬天,烧成热汤喝了,浑身的暖和。 豆腐脑用笼布包好,再经过压榨去水,即成了豆腐。豆腐经过大师加工,可以做成几十上百种美味可口的菜肴。因为,豆腐质地柔软,而且,不含胆固醇,所以,老少皆宜。非常适合胃及十二指肠溃疡和高血压,还有动脉粥样硬化等的病人食用呢!有些喝酒的人,喜欢用豆腐做下酒的就菜。因为,豆腐中含有半胱氨酸,能加速酒精在人体内的分解和代谢。可以减轻,酒精对人身体和肝脏的损害。 虽然,王大力和王小力嘴上说不喜欢做豆腐,但是,平时姥爷和舅舅做豆腐的时候,也没少了帮忙打下手。以前,没有电的时候,推磨子拉风箱的,耳濡目染的,做豆腐的这一套工艺,早早的都在脑子里,刻了版了。两个人将手上剩下的一点服装,减价处理了之后,说干就干收了心,脚踏实地的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豆腐。 红燕也每每早起来,凑热闹帮忙。一会儿打浆,一会儿加炭的,干得不亦乐乎。电风葫芦嗡嗡嗡嗡的吹火的声音,在黎明前寂静黑暗的短暂的夜色里,反而显得格外地响。大锅下面的炉火,则愈发显得红亮和炙热。王大力在打着浆,王小力在准备着压榨豆腐用的模子,和裹豆腐用的细白的笼布啥的。 “大力哥,咱们三个人,去芦湖里,帮着芦芦姐姐家割了两天的苇子,泥里水里的,差点没把人给累死!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了架!”王小力有些抱怨地说。用镰割庄家割破手等的,在当地口音里说割(钆ga)庄稼(钆ga)割破手。 “那说明你平时吃苦少,缺乏锻练啊!”王大力在专注地打着浆,头也没抬地说。 “咱们村隔着芦湖也不是很远,里面那么多的苇子,咱村咋一根也没有份呢?”王小力。 “这谁知道呢?老祖宗没有给咱们挣下!也许,老天是公平的。有湖产的村子,庄稼地少,得让他们糊口啊!”王大力说。 “大力哥,老陈爷爷给你们做了中间人,你和芦芦姐姐的关系,也就可以,由地下转为地上,算名正言顺正大光明!可是,你和芦芦姐姐的事情,是新潮还是旧俗呢?说旧俗,你们又是自己上中学时好上的;说新潮呢,你们又该走的过场俗套,一样没少!”红燕说。 “我们啊,是即新潮又旧俗!既有父母之命,也有媒妁之言,还是自由恋爱,我们哪一样也不少!其实,大见面和相宅子,都是芦芦母亲的主张!这样做也显得郑重些,也没啥不好的!两头的大人,见了面,都点了头,我们的心里也都踏实些!”王大力。 锅里的豆浆,让下面的旺盛的炭火,烧得上下翻滚着,哄起满屋的热蒸汽,从窗户缝隙和敞着的门里,向外往上蹿升着。在屋里干活的王大力他们几个人,非但没感觉到冷,反而干得满头满脸的都是汗水。虽然,时至寒冬天气,几个人也都年轻的缘故,都穿着起床的单薄的衣裤。三个人都卖过服装,好看的新潮的,他们自然都会置办下几身的。不管里还是外的衣服,穿的也不会落了俗套。王大力和王小力都穿着一身,胳膊腿上都带有两道白杠杠的青色运动裤,显得特别有生气和活力。 “大力哥,芦芦姐姐的母亲,那不是你的母亲啊?”红燕。 “那叫丈母娘!”王小力说着,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末后,将用卤水点过了的豆浆,盛进铺了笼布的豆腐模子里,压上木板。然后,在木板的上面,又压上了木墩头。至此,两个六十斤,加起来有一百二十斤的豆腐,就算做完工了。需要将豆腐压实着,去掉里面多余的水分,还不能急着下乡去换。几个人直了直腰,伸了伸胳膊,洗漱了一番之后,天也还尚早,折腾得早没有了困意。红燕回了家去。王大力和王小力,又来到院子里自制的平时练功的架子前,打了会沙袋,举了会石鼎的。天还是早,二人又来屋里,趴在各自的床上,每人点上一支烟吸着,小憩着,再懒得说话了。亦或盘算着,等会儿,下乡的时候,谁到哪个村,谁不到哪个村里去。 芦芦家的南院墙外,堆垛竖满了从芦湖里收割回来的芦苇。 早饭前的这一霎霎,芦芦和爷爷,还有父亲芦希亭,在顺理摆放着捆好的芦苇。芦芦听到门口的豆腐梆子声响,条件反射似的,有些心慌意乱地站了起来。自从王大力说回家做豆腐,村里来个换豆腐的,那梆子声响,每一下都像敲在她的心坎上,让她魂不守舍的。借故找个理由,出来探头张望,可每次都让她失望。她明知道王大力,拉不下面子,到她的村子上来还豆腐。可是,以后听到豆腐梆子声响,还是让她有一种出来看看的**!看了眼,两边正在埋头顺溜苇子的父亲和爷爷。正在为如何出门探个究竟,而找不到理由时,母亲系着围裙,端着黄豆和一个粗瓷大海碗,从屋里走了出来,和芦芦说:“芦芦,快去门口换点豆腐来的!你爷爷有胃病,吃不得别的咸菜!”又小声地和芦芦说。“准是你婆婆家的啥么人,来咱村上换豆腐。可别忘了,叫人家来咱的家里坐坐的啊!”芦芦的家住在村子的南头,不管进村做什么买卖的人,一喊或是换豆腐的敲梆子,芦芦母亲会先听得到。时候长了,哪乡的啥么人做啥买卖,分辨得一清二楚。南乡土地多,种豆子多,换豆腐的南乡的多。西乡人精明,手巧勤快,辫篮子、席盖贴、干粮垫子、缚地笤帚炊帚的多;所以下乡来收高粱苗子、芦苇、柳条的多。东乡人又能又蛮,干建筑的干杀场的多,集上卖肉的多,下乡买卖牛羊鸡狗的多。本地湖汊多,水多鱼多苇子和稻子多,大多到外地,卖鱼虾草帘换大米的人多。俗话老话,一点也没过时。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点也没说差。 “唉,知道哩!”芦芦听了母亲的话,兴奋地扑打扑打身上的芦苇叶子和芦絮,伸手笼了下头发。过来从母亲的手上接过碗和豆子,就快步走了出来。在十几里外的王大力的家乡,知道哩,则说知道啦,升调往下拉。种的是肥沃有劲的红土地,其上养活的人们,声音调门粗哏下拉。而生活在北乡的芦芦,因为是湖区,和家乡人一样,被水润的音调细尖向上提。刚进一个初中时,芦芦说荷包,说轻音说活包。后来,王大力才明白,指的就是人身上穿的衣裳的口袋。说口袋,声音则发哏下拉。 “芦芦姐姐——”王小力看到芦芦,从家里走了出来,就打了声招呼。 “是你呀小力。”芦芦的兴奋,看到不是王大力,而是王小力后稍稍减了些。 “芦芦姐,你以为大力哥他会来呀!他去别的村上了!他能好意思来吗?说你家爷爷有胃病,吃豆腐有营养,嘱咐我,路过时到你们村来一趟!”王小力麻利地给别人称好豆腐,又从模子里割下快有三斤多的豆腐,放进芦芦的碗里。 看到王小力割下快不小的豆腐,都没有称一下,就放进自己的碗里。芦芦着急地说:“小力,你不称一下吗?我咋给你豆子?” “你又不是外人,还称啥呀!你的黄豆,我可不能要的,大力哥知道,会尅我的!”王小力说。 “那,你的豆腐我也不要!”芦芦推让着,把围上来还豆腐的人,都逗乐了。 “芦芦,豆腐白给的还不要,不要给我啊我要!”知道芦芦碰上婆婆家换豆腐的人了,人们打着哈哈,说着玩笑。 王小力家做的豆腐好,是出了名的。一个不到百十斤的豆腐,串几个小庄,往往就能换下;到一个大一点儿的村庄,还常常不够换的。这样,让到末后,王小力也没要芦芦的豆子。芦芦把豆腐送家去,又出来,看着王小力把余下不多的豆腐换完,死拉硬拽地将小力叫家去,留下吃了早饭,才打发王小力走了。 这就是人情礼道!谁家的东西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天上也不会掉馅饼!多少圣贤名家,皆曾批评过中国人爱脸要面子,转过脸又说中国,乃礼仪之邦,讲究来而不往非礼也!一个不爱脸不要面子的人,肯定是个厚颜无耻的人。这样的人,在那个国度里,恐怕也是不受欢迎的人!爱脸要面子,是人类身上最薄的一层衣裳。是人类,走出蒙昧和动物的最后一道划线。或者说,人一旦不爱脸不要面子了,那变得可能比蒙昧和动物,还要可怕! 天进入腊月以后,这过年的气氛,即一天比一天地浓了起来。 过了腊月二十日,再过两天,就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人们在这一天,这一天如是忙,也有在二十五日的,要打扫屋子,消除墙里院外的灰柴脏 土的。有利于干净卫生,和新年后接待走亲戚拜年的客人;更有利于一家人的健康,和心情轻松快乐。赶集上店的置办年货,买新衣服,忙得不亦乐乎!置备停当之后,只等大年初一那一天,闲下来玩个利索的!腊月二十八这一天,是吃腊八粥的日子。原料大多是现成的,自己家的地里产的,有几样算几样,不一定非要凑齐八样不可!也多是大米、小米、花生米和大枣等的。能够凑齐八样的不多,凑到五样以上,就不错了。有的户,即使家里有原料,因为嫌麻烦,干脆连做也不做!过个年,是有穷无尽的!富主三五千,中等户一两千,贫一点的人家只花几百块钱,就把个年打发过去了!这一天,还是送灶的日子。即是打发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的日子。据说,那腊八粥做了来,原来是给灶王爷吃的。也是为了粘住灶王爷的嘴,到了天上,好不把自己家里一年来,做下的不好的事情,告诉玉皇大帝。这又是,典型的中国人的自欺欺人和掩耳盗铃的做法。这个天下,从来都不会因为谁给谁,粘住嘴堵住嘴,更有甚或杀人灭了口,而倒行逆驶着。从来都是邪不压正的!犯了法的,有国典制裁;幽暗之中做下的不为人知的过犯,幽冥之中的鬼神,早已洞察!犯法判刑,刑满释放后,可重新做人,重获自由。而不为人知的,哪怕是一点小的过错,也会招致头顶三尺的神明,极其严厉的惩罚!同样的车祸,有的人死,有的人伤,而有的人则毫发不损。每个人的身上,都有癌症基因,有的人死,有的人不义之财耗尽后治愈,有的人终生不发病。无论社会怎样发展,也不受改朝换代的影响,褒贬不息镜鉴犹在,一刻也不曾停止过!每一个人,迟早都会明白,自己做得对的好的事情,都得到了至大至多的赏赐;做过的错的坏的事情,也无一不得到了至大至多的惩治!中国之所以,有这样的给灶王爷粘嘴的传统和文化,而至人们身边,少不了盗窃、诽谤、两舌、坑蒙拐骗甚至行凶杀人的事情发生,而不无关系! 腊八日过后,再过两天,就是腊月三十。早已是,村村寨寨大城小郭的屋明街净,家家户户蒸炸煮炒的各样年货,也已备齐。大人们一是还要忙活些事情,还矜持着,没有穿上新衣服。孩子们不干活,二也是拱持不住,早把从头顶扎裹到脚后跟的新衣帽鞋,套在了身上。等中午十二点一过,各家的大门前,已经有人在往大门上,贴着春联和门钱。在我们人类所居住的这个星球上,再也没有,哪一个国家的哪一个节日,可以与中国的农历新年相比。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黎庶,再至世界上一切有华族汉人的地方,及由历史上受华夏文化影响的周边各国,也都随着节气和日期的临近,那么整齐划一地准备着,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春节大年! 年五庚的除夕之夜,到来之际,那万里相衔,千里不断,百里可闻的抢年的鞭炮声,更是此起彼伏声可震天。在这一夜里,守岁兴奋的人们,几乎是彻夜不眠的!当地人叫雷子,或是火鞭,没有叫鞭炮的。等雷子响过之后,小到社会的细胞一样的各个家庭的餐桌周围,在欢乐的气氛中,吃着统一的千年万年,也不更改的总也吃不烦腻的水饺。水饺这是文明人的叫法,在当地,就叫下包子。上锅蒸的包子,叫大包子。在芦湖一带往北,上了年纪的人,也有叫扁食的。南乡人到北乡走亲戚,老人们说包扁食吃,感觉好奇,不知做啥好吃的。吃饭时,才知是自己家吃的下包子。人们常说三里不同音,五里不同俗。因为此,世界上同样的人类,用的见的一样的水果和别的物品,却有不同的叫法。从而产生了不同的民族,不同的语言,和千差万别的生活习俗,就不奇怪了! 水饺皮,都是小麦磨成的面粉,而里面的馅子,则可因个人口味的不同而不同了。可全荤可全素,亦可荤素搭配。荤馅又因民族信仰的不同,而不同。回族忌食猪肉,而汉族,就鲁北一带,则视牛为祖宗家千。年五庚的水饺,是先用来敬天祭祖之后,人才敢才可以享用的。所以,荤馅是不能用牛肉的!农业机械化只是近几年的事,在以农耕为主的汉族先人,视牛为家千祖宗和图腾,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吃得最差,干得最累的活,耕耩耙耢,拉车拉碌碡,都是不会开口喊累的牛做的!是牛在养活一家人啊!怎可忍心吃它的肉!逢年过节,也没有宰牛的。吃牛肉,也是在牛病死或是老死,不知道咋处理,不得已而食之的!当地肉食店里有牛肉,很贵买的人少,多以猪肉代替。当地牛马市大且繁荣,繁殖的小牛,淘汰的老牛,都让南北忌猪肉而食牛羊肉的回族人买走。百里外,南乡张店东有金岭镇;往北滨州东有阳信,都生活着回族人。 再就是,人们在包水饺的时候,有的为图个新年好彩头,在里面包上洗干净的硬币。以图吃出个好运气,好前(钱)程来。平时,为了热闹,有人会故意在几个水饺里不放馅,煮熟后,就成了一个气包子。谁碰巧吃着了,就笑他是个吃气包!像过年这样隆重的节日,人们都盼好,也不愿惹谁不高兴,则不会包气包子! 腊月三十的午后。王小力帮着王大力,将一个做好的几十斤的大豆腐,在自行车后座上栓牢。王大力又回屋里,围上芦芦给他织的紫色羊绒围脖。没舍得戴,仍然崭新如初。 “大力,这围脖,这么薄软,咋这么暖融融的?摸上去,像团火样!哪儿买的?很贵吧!”姥娘过来看着蹊跷,伸出枯树枝一样的手,摸着大力的围脖说。 “嘿嘿……”王大力冲着姥娘嘿嘿笑几声,没说话。 “奶奶,不是大力哥买的!芦芦姐姐自己买了羊绒毛线,一针一扣织成的呢!芦芦姐的手,可巧着呢!”红燕说。 “大力从小没有了爹,娘又狠心走了。老天爷长着眼哪,看俺大力从小命又苦,给俺大力个知冷热,又手巧人俊的媳妇!”姥娘说着,抬起袖角擦抹着眼角。老人的感情是脆弱的,也是因为触景生情。古诗里不是还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吗! 这时,王耀堂从西院家里走了来,看到老伴和王大力他们几个,都在擦眼抹角的:“看看,你们这是,大过年的,也真是!擦眼抹泪的!大力,这是我平时下坡时,看见了,顺便给采回的一点去胃火的草药。去芦家洼,捎给你的爷爷!”王耀堂说着,将一大包的草药,填进大力车把上的包里。“等打发你走了后,俺们还有小力,就落门贴对子!” “嗯。”王大力应着,推起车子,走出院子。 “晚了路上黑,可早点回来呀!”姥娘。 “知道啦!”王大力从车子前边骗上腿,骑着向东出村去了。 沿街跑来蹿去的男孩子们,胀鼓鼓的口袋里,大多是塞满了叔叔姑姑姨姨们,送的雷子。而小妮子们的口袋里,装的多是瓜子糖果啥的吃杂么;有的头顶上,还扎上一两朵好看的塑料花儿。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把过年的新鲜衣服,穿在身上。 村子里外的,已经响起了零零星星的鞭炮声。 芦家洼村,也是一样的情形。 芦芦和芦华哥,正在自家门前,往大门上粘着春联。芦华六七岁的儿子,小胖的手上,拿着鲜红的春联,看到了走到近前的王大力,就和专注落门的姑姑和父亲说:“姑姑,爸爸,叔叔,叔叔来了!” 芦华兄妹,听见小胖喊声,同时回过头来。看到王大力,都笑了。 “来哩,大力。”芦华, “唉。哥。”王大力。 芦华从跐着的杌子上,跳下来,从王大力的手上,接过车子,推着进了爹娘家的院子。 王大力过来,帮着贴快要落完的大门。拿起废弃的笤帚疙瘩,从小耳铁锅子里,蘸一下粘稠的用面粉打成的糨子,刷在门框上。讲究穷对子富赞大门神。穷对子,指的是往两边门框上贴的长纸条。穷是说要将红纸裁得窄细,一般七个字以上。多是“春满乾坤福满门,天增岁月人增寿”之类。类似于汉子书写时的横粗竖细样,才好看。赞都是四字一副,正方形,字对着角写,对着角贴。指的即是横披,多是如“新春佳节,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之类。贴门楣上。门神是贴在两扇大门上的,要裁的大一点,才和大门相称好看,所以叫大门神。多是五个字,像如“瑞雪兆丰年,梅花迎春到”之类祈福迎春庆佳节的对仗工整的,文人编好的联句。对着大门的墙或是棵树上,大都贴上“出门见喜大吉大利”的字样。进门影壁墙上,也要贴上“进门大吉大利”字样。屋里家具上,要粘上“衣服满箱”之类字样。水缸上面有贴“饮水思源,日月长流”的。粮仓上有贴“仓满囤流”的。骡马车上一般贴“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字样。圈门上贴“六畜兴旺”等不一而足。也有只贴门,别的省略不贴的!人们对好的美的,向往盼望,是没有止境的!中华文化,也是博大精深的!春节家家户户拜年的时候,会发现各家各户春联,书写的水平有高有低,对联的词句,雷同一摸一样的很少,几乎没有!春联内容,也是与时俱进的。生产队时,有贴“又红又专,政治挂帅”的。今天,也有贴赞美改革开放词句的。只是,没有手写的了,全是印刷出来的。虽然好看,可字纸雷同的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没有以前,手写的多样。 王大力帮芦芦,刷完对联之后,将地上的小胖,抱了起来,在他的小圆脸上,亲了一口说:“小胖,你可真没有起差名字!看你,都胖没了鼻子!” 芦芦一手拿起杌子锅子,一手往下拉了下王大力脖子上的围巾,顺势围在他的腰上,一块向家里走了来。 “娘,爹。”王大力叫着,院子里忙活着啥的芦芦父母。 “唉。大力来了。”芦希亭放下手上的活计应者。 “嗯。”芦芦母亲只在喉咙里,应了声。看到芦芦的手挽在王大力的腰上,没有放下来,看不惯地转身回屋里去了。 芦芦见母亲没有给王大力脸色看,赌气地用力一甩,从王大力的腰上,抽回了自己的手。 “大力来了。”听到动静,芦有章从自己的屋里迎了出来。 “唉,爷爷。”王大力放下小胖,和芦芦一块扶着爷爷,来到东间的北屋里。王大力从拿来的包中,掏出捎给芦有章爷爷的那包中草药。“爷爷,这是俺姥爷,让我捎给你的,一包平时下坡时采回的中草药!” 芦有章接过打开,从中挑出几样在嘴里,咬了咬。点着头说:“这麦冬的成色不孬,这地黄,还有这婆婆丁,都是好东西啊!你姥爷的心,蛮细着呢!这可省不少钱哪!”婆婆丁,即是蒲公英。具有解毒、消炎、利水和降血压的功能。地黄和麦冬,则是滋阴益气的。 王大力这次来,没有带烟酒,只送来一个大豆腐。烟酒要等年后叫芦芦到自己家里过年,回送时一块买:“我和小力,做了一个三十斤的豆腐,和芦华哥,你们两家分分吃吧!”这可是个不薄的礼物。谁家过年,也换不了过十斤的豆腐。 “大力,走!到我那边,玩玩去!”芦华说着,上来拽着王大力就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母亲就着喊道:“芦芦,去!到你哥哥家,甭让你哥哥叫大力哈酒!各家各户,都落开门了,一坐下来,天晚了,大力他一个人咋回去!大年下家的!要哈酒,等过年来,让他兄弟俩哈个够!” “唉。娘。”芦芦应者,冲母亲笑笑,兴奋地跑了出去。 红彤彤的夕阳,在西边苍苍茫茫的天际线上,长长久久地逗留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下山去了。似乎向人们宣示,经过艰难地跋涉,算是圆满地完成了一年的任务,似乎对自己一个人的孤独的旅行,或者说是任务,亦或是某种使命,还很满意,画了一个句号似的。别的不说,可能预示着,明天大年,有一个好的天气。 王大力在芦华家里,芦芦阻拦着只喝了少量的酒。嫂子在一边,直笑芦芦,现在就把人家大力,给管上了!一屋子的人,就都笑了。 饭后,芦芦送王大力出了门。路上,芦芦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一根红色的标致的领带,和王大力说:“给……,我就只给你买了一根领带!红颜色的!” 王大力伸手,一把接过领带,非常高兴地说:“唉呀,我就是差着一根红颜色的领带,年前忙还没迭得去买!真是知我者芦芦!” 芦芦伸手又抢过领带,认真地给王大力将领带系在了脖子上。透过微弱的夜光,王大力看得到,芦芦那双含满秋水的眼睛,一直在深情地注视着自己。又说:“芦芦,等大年初三的那一天,我再来接你去俺家里过年的!” “我讨厌,这个每逢大年小节叫未过门的媳妇的习俗!每次都得给姑娘,不少的礼金!要说,做你们小伙子,也真够倒霉的!这同时,也是对我们女性的一种不敬!”芦芦说。 “我们人,还活在物质的社会里,俗气可能是谁也免不了的!再说,小伙子将来能得一个光彩照人的新娘子,哪能不付出点啥!双方愿意,联络感情,送一点礼金,也没啥值得批判的!不是特别困难的家庭,其余很少父母会花闺女的彩礼钱!这个钱,婚后女方一般,都会拿回新家过小日子!和买卖婚姻,有着本质的区别!当我们还做不到高尚的时候,只能随了大流!初三那一天,你还是要去的!如果不去,姥爷姥娘舅舅妗子的一家人,反倒多心了呢!家人都盼着你去呢!过了年,你去玩玩吃顿饭,又有啥不好的呢!” “行哩,到时我去就是哩!”芦芦说着,又从身上,变戏法样地摸出一枚精巧别致的领带别针:“你看,在这上面,还有字呢!” “是吗!”王大力从身上掏出气体打火机,揿着了火,借着火光,看到别针上面的心形红牌上,有一个金色的“爱”字。“嗯。别针好,字更好!” 芦芦将手中的别针,小心地别在王大力胸前刚刚系好的领带上。 王大力手上打火机的火苗儿,映着芦芦好看的红扑扑的面庞。王大力看着,不忍灭掉火机,直到火机灼疼了手,才急忙收起。另一只手,早已将芦芦紧紧紧紧地嵌拥入怀,低下头和芦芦炽烈地亲吻着。失去控制的自行车,自己歪倒在了路边。 芦芦也已不再是,少女初吻时的矜持与羞涩,而是主动回应着,投入地相吻着。激情悱恻,缱绻缠绵。 第八章 大拜年了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每一个人,都会做梦。每个人所做梦的内容,也不尽相同,光怪陆离无所不包,无所不容。 做梦可以说,是每一个人生来就有的本能。也是人之所求,人之所愿所想所盼。梦境也是会随着身体周围,动态和静态的环境的影响,而左右着。比如,人在睡觉的时候,浑身出满了汗水,做梦的人,就会常常出在水中游泳,或是沐浴。如果,床的一条腿,没有垫牢靠,摇来摆去的,处在梦中的人们,则常常会是在大海上,或是江河湖汊中,摇来晃去的船上。如果,没有过类似体验的人,可以把自己的一条床腿弄活络了,试一试。再如梦中的人,急着到处找厕所,要解小便的时候,一定是让尿憋得。这时候有两种情况,一是让尿,憋醒了;二是好不容易寻着一处墙角什么的地方,痛痛快快地解了小便。醒来的时候,这泡尿准是洒在了褥单的上面!这一种情况,大多是在儿童时代,才会发生的。大人一般都会让尿憋醒,在特别劳累的时候,大人有时也会发生这种情况。每个人,从小到长大的过程之中,差不多都会有过类似的经历。因故,古语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俗语也有“梦是心头想”的说法。 当然,也有像梦见鲤鱼肥猪,而后几天,发一笔大小的财的境况。还有梦见蛇逐牛抵,而后也有生病和倒霉的。另外,心特别清净,家里又做下善业,有过不为人知的施舍,子女高考,有的梦见圣贤醍醐灌顶,或难题答案;病人会梦见神人疗疾,梦吐黑物,排除便溺,而后痼疾渐轻至好。还有,修养素质高的人,或是深山古刹里少欲无求的大德,会梦见即时和后几天几年,身边及海内外,甚至寰宇内的雨晴,等的天象。后者则属于先知的范畴。在人群大德中,是极其少数的! 王大力和王小力,两个人在大队部里,看了会彩电里,播出的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没有看到半夜结束,就回了家。夏天在外边放,空场上,临近村的人也来看,都不拥挤。冬天只能在两间屋里,人一多就挤得喘不上气。庄里不少户买了电视,黑白的多。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大小的村里,彩电不多,三五台一两台。少数几个条件好的有。这样的家庭,忌讳多,大人孩子愿意去的也少。姥娘妗子红燕三个人,有说有笑地包着饺子,把到家也想插手的王大力和王小力,哄了出来。说你们浪小子的,烧火做饭涮锅洗碗的,做不得,省得往后让老婆欺下怕婆子!家里的男丁,是家里的顶梁柱和依靠,平时脏累的活,他们干。女人们但能做的活,就不让他们插手。天又尚早,二人就回到东院。躺在床上,抽着烟,看了会杂志,看到紧要处,后一页不知被谁撕掉,内容接不上了,王大力就把书扔一边了。说实在的,农民的钱,汗珠子摔八瓣换来的,都糊了口。买闲书订报的很少,藏书的更是凤毛麟角。偶尔有几份书报杂志,也是从队部传出来的。也都传看多少遍,少皮卷角缺页的,内容往往连贯不起来。 王大力二人,一会儿迷糊过去了。处在热恋之中的王大力,在自己的梦境中,让周围,一阵紧似一阵的,逐渐响起来的除夕之夜的鞭炮声,牵引着,正一步步地进入,自己不知设想多少遍的婚礼之中去。他正从小车里扶下一身婚妆的芦芦,在围上来的村人及亲戚们的簇拥下,牵着芦芦的手,向布置一新的新房里走了来。王大力和芦芦的头顶上,炸响的喜鞭的纸屑,飘散着。火药燃烧的硝烟,也幸福地弥漫在他俩的周围。 “大力,小力,起床啦!”外面的红燕,急促地拍打着屋门,喊叫着。 被叫醒过来的王小力,下了床,趿拉着鞋,来到南侧靠窗的王大力的床边。将仍然呆在美梦中的王大力,推醒了过来。 王大力极不情愿地从梦中醒来,睁开有些朦胧惺忪的眼睛,听到外面渐密起来的雷子声,忙抓起枕头边的手表看看,着急地喊道:“哎呀,都快三点啦!”王大力这才从刚才的美梦之中,真正清醒过来。“说好早起来抢年的嘛!红燕,我们就去和姥娘妗子,煮饺子的!”王大力匆忙下床,一边往身上穿着衣裳。 “你们两个吃和尚,光出上两张嘴,等着吃就行!下包子,俺都煮好啦!单等着你们俩,去放雷子的呢!”说完,红燕转身跑回西院家里去了。 王大力和王小力,穿好衣服,又匆忙地洗漱着脸,对视一眼,惭愧地笑了。这一笑不要紧,正刷完牙含着水在喉咙里,打嘟噜的王小力,咽了口,又急着往外吐出后说:“大力哥,今年年五更的雷子,轮着你来放了吧!” 王大力又手拿镜子木梳,一边梳理着一头鬒密的鬃发,还不忘了欣赏门神上的书法。联句是平常一般的“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那几个字写得不错。知道年年找,从小教过自己的王海生老师写的。这退休在家,没事了,也就过年写对子时,人们还想起他。比自己姥爷还大一辈,自己也是喊他一声姥爷的。 “嗨,咱们两个,谁放都一样!”王大力说着,和王小力出屋锁门,小跑着进了西院。 各家门户过日子,都有自家的传统和习惯。王耀堂家过年,就不和有的主样,攉弄得一家整夜不睡,将到半夜十二点,就抢年放雷子。放完雷子,吃了下包子,出门拜年又早,熬不住的,还得再睡一觉起来。硬撑着的,到拜年时,整个人看上去,又无精打采的。把个好端端的囫囵年,过成了北乡里坐的酒席,成了两半截的啦!在芦芦家乡坐席即如此。来了客人坐下,先上果碟点心,面条水饺的,不知道的,一顿猛呛吃饱。等一会儿,撤走果碟,才上十大碗几大件的鱼肉的。早吃饱的人,大呼上当,看着鱼肉的,却是享用不进了!王耀堂家则一直秉持着,过年不早起抢年的习惯。这样,在拜年前早一点起来,下饺子、放雷子、敬天祭祖、吃饭后,接着拜年。把个年过得紧张、连贯、欢欢乐乐地一气呵成,那有多恣啊! 王大力在姥爷热炕头上的褥子底下,摸出夜来后晌就炕在那儿的一挂长长的鞭炮,系在准备在门后的一根细长的竹竿上,出来递到王小力的手上。并说:“小力,你来放吧,等一会儿我给你点!”夜来后晌是土语,即昨天晚上的意思。 王小力还是推让着说:“去年年五更的雷子,我放了!今年的,轮着你放!” “不,以后,我不和你争着放年五更的雷子!”王大力还是将细竹竿塞到王小力的手上。王大力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在这个家里,他知道,自己和王小力,是不一样的。舅舅妗子在小力有过错时,又打又骂。对自己,舅舅妗子却处处加着小心不让他看出来,待他和王小力不一样。越是这样,王大力就越是觉得,舅舅妗子还是把自己看成一个外人!从走出童稚的十多岁,他就不和王小力争着放雷子。王小力也很晓事,也倔强,坚持一人放一年。让到末后,总得有个人来放。也是让大人安心,就一直遵循着,一人放一年。年五更的雷子,都是家里男丁放。没男孩的,由父亲放。没有父亲的,也得过年,女眷胆小,大多挂院树上放。如果,家里有两个一般大的男孩子,都争着放年五更的雷子,非打破头不可!大人就给分开,一人放一年。 王耀堂搬着一张小饭桌,安放在屋门口右侧的天地上。逢年过节,敬天祭祖时,都在这儿进行。故称这儿为天地。听了王大力和王小力彼此谦让的话,王耀堂说:“咋的啦?不争了!小的时候,你俩得为争着放年五更的雷子,都争破了头。没有办法,才给你们分开,轮着一人放一年的!” 平时两家各烧自家的火,各过各的日子。而每年初一清早这顿饺子,新年的头顿饭,为了和睦和喜兴,两家都是在一起吃合饭。 妗子往公公放好的饭桌上,端来水饺碗,也笑着说:“大力说上媳妇懂事,成大人了!” 红燕拿着一把筷子,摆放在母亲放好的饺子碗下。之后,又去和母亲从火房里,往爷爷的北屋里,端着煮熟的饺子。 姥娘在自己屋里,扫扫这儿,抹抹哪儿的。尽管桌厨椅柜和炕褥的,都拾掇多少遍,挺干净了。一双裹了的小脚,一刻也不得停闲。 王宪法在院子的南边,擦着一根火柴,引燃一捆谷秸。刹那间,整个院子,让火映照得亮如白昼!王宪法又端来饺子,往火里扔了几个。问起,也没有人说得出,这里面有个啥典故?现在,已经装上电灯,院子里也拉着了门灯。可是,除夕之夜,燃放谷草的风俗,至今,有的有老人的家庭,还仍然保留着。这大概是在原始社会里的人们,点起火来,取暖和驱赶野兽,而一直延续下来的吧!说是祭火神的,也站得住脚!会使用火,是人类进化过程中,一个里程碑!会使用火,才让人告别了茹毛饮血的动物习性,而称其为人了!可见,中国春节的文化风俗,是多么地深入炎黄子孙的骨髓,多么的源远流长,多么的根深蒂固,而富有传统的生命力啊! 王耀堂在天地前的小饭桌边,将手上点着的几柱香,插进个盛了小米做香炉的茶碗里。又将手上拿着的一沓黄纸,折叠得就像古时的大臣面奏皇帝时,双手拿着的朝笏一样,朝头指上的青天煞有介事地举了举,嘴里还念念有词:“天爷爷,地奶奶,家千老祖门,过年了,来家和我们一起过年吧!保佑俺们一家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身体健康!我在这儿给你们拜年啦!”王耀堂的口里,说着往年从老人们的嘴里,传下来的千百年不变的词儿。之后,将手上那叠黄纸点着,回头和在天井里早已准备好,等着放鞭炮的王大力和王小力说:“你们放吧!也好给老天爷去个信!” “唉。”王大力和王小力听了,相视会心一笑,似能理解老人的一番苦心似的。王大力即刻打着手上的打火机,将火苗子凑上另一只手上抓着的鞭炮的信捻子,并引着了。院子里瞬时,即如机关枪似的,噼噼啪啪地响了起来。 姥娘一边在屋里嘟囔开了:“早先的老人们,是咋寻思的来?还请老天爷一块下来过年哪?这一通放雷子,还不把家千老祖门,呲跑了才怪啦……” 在炸响的鞭炮声中,王耀堂冲着地上那堆燃烧的黄纸,跪了下来,虔诚地磕着头。在年五更的时候,年龄小辈份小的,给年龄大辈份大的磕头;大的给老的磕头,老的则给天地和家千老祖们磕头。这又是一个,一年年延续下来的更改不了的规矩! 王宪法则在家里各个大小的屋门口,焚烧着纸钱,敬着门神。 王耀堂是一个,有着几十年党龄的老党员,老支书,可以说,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吧!他之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都如此摸样地烧纸、焚香、磕头、敬天祭祖的,除了从小耳濡目染地看到,长辈们都是这么一年年地过下来的以外,他还以为,像过年这么隆重的节日,不同于平常。要是少了这一道道的工序,这年就减少了些许的分量,就不成其为年了!过年时,烧纸、点香、敬天祭祖的,在中国人的心目中,被当成了一种春节时必须做的仪式;成了一种,中国独有的春节文化! 王耀堂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农民,虽然是个党员,在唯物主义、唯心主义、无神论者之间的概念,不能不说是模糊的,至少是不那么清晰的!在他的心里,又确确实实地有一尊神!他活了七十几年,感觉还没有活透看穿。他只是时常地觉得,这个世间的一切的事物,有时会有意无意地陷入一个轮番循环的过程!这个庞杂的社会,虽然是永恒的不变的!恰恰相反,多变和无常,成了永恒和不变的铁律!一个人或是一个家族的命运,又会常常陷入一股不能自拔的漩涡之中,常常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忽左忽右的!一个人,不是随着生活经验的积累,和人生阅历的丰富,而变得无畏和大胆。相反,王耀堂却觉得,人是越活越小心,越活越小胆,越活越谨慎!即使是这样,谁家的大门上,也没有挂着无事牌。天灾**,年年出,天天有,层出不穷,连连不断! 红燕双手捂了耳朵,看着王大力和王小力,放完了那挂长长的鞭炮。一家人,一同进了爷爷的屋里。 红燕和母亲、奶奶,将白菜猪肉馅的饺子,舀在青花的白瓷碗里,端在屋地当央的饭桌上,饺子碗边上,各放一双干净的筷子。几个妇女,在下边的饭桌上。过年时韭菜,当地没有,贩子从有大棚的地方拉来的,贵到两三块钱不说,还嫩得不经煮。白菜是自家种的,不用花钱。所以,过年时,不是特别讲究,家庭条件特别好的,才买韭菜。饺子馅,大多家庭,还是用白菜猪肉的。 猪肉和白菜,是人们永远也吃不够的!古代文人也说,百菜还是白菜美,诸肉还是猪肉香! 靠墙的八仙桌子上,则摆了酒菜。王耀堂父子等会分做两边的八仙椅子上。所谓的八仙桌椅,即是方桌和圈椅子。早年间传了几辈的,椅背上刻有龙、蝙蝠和祥兽的图案。雕刻精美,刀工精细。当年,非一般工匠所做。王大力和王小力,等会各拉一个杌子,坐桌子边上。这是讲究的家庭,吃饺子前家里男丁,喝顿小酒。也是摆个谱,和显示一下和别家的不同。酒菜不撤,等会来拜年的,要让酒喝。一般的主户,则不讲究这些,放完雷子,家人拜完年后,即吃饭出门拜年。 饺子虽然盛在碗里,却只能在晚辈们,给长辈们磕完头,行了拜年礼之后,才能吃。不能等吃完饺子,再去给长辈磕头!这是万万不可颠倒的!有时,多是 七八十几岁的男孩子,放完雷子进了屋,借着过年的高兴劲,把给长辈磕头的事,忘在二门子后头,捧起饺子碗就吃。这时,长辈会用咳嗽声来提醒的!咳嗽声还不起作用的话,长辈就会脸色不好看地直接开口说!在过年这样的喜庆团圆的气氛中,长辈即使有气,也会压一压,不会发作出来的!在此时,没有结婚的本家的妮子们,是无须跪下给长辈磕头的;等到婚后,和自己的男人一道,给公婆家的长辈磕头。先是王宪法夫妇,跪了下来。磕头顺序,也是要分长幼的! “爹,娘,我给你们二老磕头拜年!”王宪法。 “爹,娘,俺也给你们二老磕头!”红燕母亲。 “嗯。”王耀堂。 “磕吧磕吧!”红燕奶奶。这个时候的长辈,欣然接受着晚辈的敬拜。 王宪法夫妇刚刚起来,膝盖上面跪上的土,是不会伸手打扑的,只能任其自行滑落。像把土打扑掉了,就像打扑掉了自己一年的幸福似的!另外一个主要的原因,是让人看到,自己的膝盖上沾满了土,也说明自己在给人磕头的时候,是实铺着地跪下去的。有的人,膝盖上面干干净净的,没有沾上多少土,会让人开玩笑地说上一句,这个人不实诚,跪下磕了一早晨头,膊拉盖上连一点土都没有!膊拉盖是土话,指的就是膝盖。 “姥爷、姥娘,我给你们磕头拜年!” “唉。唉。”王耀堂夫妇连声应者。 “舅舅、妗子,我给你们磕头拜年!”王大力和王小力,两个人相跟着跪了下来。 “嗯。嗯。”王宪法夫妇也连声应着。 “爷爷,奶奶,我给你们磕头拜年!” “唉。唉。”爷爷奶奶连声应着。 “爹,娘,我给你们二老磕头拜年!” “磕吧。磕吧。” 站在一边的红燕,看到屋地中央,王大力和王小力磕头时一副正经的样子,嘴里憋不住,就想笑。爷爷看了她一眼,才强忍住了。 这之后,全家人,才各归其位,纷纷落了座。 姥娘和红燕母女三个人,吃着饺子,就着剥好的蒜瓣,蘸着调好的酱油醋的。 已经长大了的王大力,还有王小力,在私下里,和一帮连子在一起的时候,一气能喝七八两。那时没有低度酒,都在五十度以上。在家里的两个老人面前,则嘬忸着放不开。不敢放肆,不敢张狂,煞是收敛!嘬忸也是当地土话,即矜持的意思。 而每每此时,作为一家之主的王耀堂,则是要摆一下老资格的。对这个家庭,和孩子们,要进些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以及在为人处事各个方面,给以指导叮咛和嘱托!有时,也会盘算一下,自己家在新的一年里的打算等等的。 王耀堂为了平衡着家庭的关系,在自己的屋里时,则会多看王小力一眼。不至于让王小力和儿子儿媳,产生了一种看重了王大力,而轻看了王小力的感觉。从而,对王大力产生一种嫉妒和排斥的心理!对王小力说:“小力,你也不小了。你也学着哈一点酒!” “唉。爷爷。”王小力喝了盅子酒后,忙拿起筷子,系了筷子菜,送到嘴里压压。 “你爷爷奶奶,姥爷姥娘,你舅妗子,过了这个年,就又添了一岁。你和大力,,还有红燕,也都相应上长了一岁。大力二十四岁,你小力二十三岁,红燕也二十二岁了。也都长成了大人!这期间,我们做大人的,受了不少的冷热。不求你们将来如何孝顺,也不求你们有多大的出息,只盼望你们出来进去的,说话做事都要有个大人的样子!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走有走相,不要疲疲塌塌的。从咱们家门里出去的孩子,不能让人家说长道短的!今年,大力和芦芦要是能登着记,就把他们的婚事给办啦!小力有说媳妇的,也得给应了!不能光依着自己的个性,丑的看不上,又是胖了瘦了的!人长得好,中吃还是中嚼啊!红燕,一个女孩子,有好人家好孩子,上门提亲,也该给应个婆婆家!”王耀堂。 在吃着饺子的红燕,听了爷爷的话,冲着回过头来看她的王大力和王小力,调皮地眨了几下眼睛。 “咱们还是以前说好的样。大力和小力,我一样待称!谁结婚结在前头,谁住东院的三间,后结婚的住余下的两间。现在的光景好,只要肯吃苦,就有的挣不完的钱!再攒上个一两年的,咱再跟村里要快埝子,再盖一个砖院。那时,你们两个人,再有一个搬出来;到那时,你们就一个个的,能顶门立户过日子!”这次,是舅舅王宪法,跑在头里说。 “你们还是少说几句吧!有话搞着,以后再说!一下子说完了,以后,看再没啥说了。等一会儿,国子他们就来拜年!大力和小力,吃饱了饭,还得跟着他们,去给村里的长辈们,拜年的呢!”姥娘催促着说。 王耀堂在村里,是一个大户的人家。就像一颗树叶繁茂的大树一样,越往上长,枝枝杈杈的,就越多。虽然,关系和相隔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稀疏,但是,下面的根根脉脉,却是连在一起的。是一个橔头发芽!出了五服和没出五服的,差不多占了,这个五六百口子人的村子的一半多了。这也是王耀堂之所以能在村里,支书一干就是二十几年的缘故吧!如今,又传到他本家的侄子王国子的身上。也是王耀堂抓着他的小辫子,揪着他的耳朵,多少年栽培和一手提拔的结果!王国子有自己的大名的,和大小力是一个辈,叫王大钊。从小都宠着,叫小名叫惯了,可是,人大了又不能直喊小名,就在小名前,加上了姓氏。 一个村庄的由来,某一个姓氏的由来,家谱上都详细记录着。在省道或是国道,过去叫官道,大多是在两旁,散落着十几二十几个的村子,大多在四五或是七八百口子的人,过千口的村庄很少。一乡一镇之中,不出三四个村。村子的历史,可以追溯几百上千年。但是,不只是在鲁北一带,整个山东,甚至中原,有很多村子,村庄的名字,即是以村里大户姓氏来命名的。王家庄、张家庄,刘家村或是孙家集的。家谱地方志虽然都有记载,但大多都是往前追溯到明朝洪武年后,则断了头。再扒扒历史,说是元末明初,天下大乱,山东人口死走逃亡,明朝开国大将胡大海艰难的大移民,须得一部大书,这儿不连篇累牍了。鲁北一带大小村庄人口的分布及来源,大多与那次移民有关。 红燕和母亲奶奶,刚刚收拾洗涮完了一家人,用过的碗筷,王国子带头的一大群中青少年龄不等的,二三十个人的拜年的队伍,就脚步杂沓地踏进了王耀堂家的院子。这支人马,还会随着到各家拜年串门,而不断加入着。一股脑地涌进了王耀堂的屋里,就像往锅里下饺子一样,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地叫着,一边给磕着头。先磕完了的,倒退着出来,后面的再进去磕着头。王二强和王大山,自然也混杂在里面。 中国有这样一个,下跪磕头拜年的传统和习惯,有尊老爱老增加和睦的积极的一面。凡事一分为二,也有不好和副作用的一面。那就是,导致中国人的膝盖太软,给什么人下跪磕头,太随便。俗话说,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这是对的。其他别的人,应是提倡不随便下跪磕头!俗话还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才三十出头,但看上去却是非常老成持重的王国子,末后一个进来磕着头:“爷爷、奶奶,婶子、叔,我给你们磕头拜年啦!” “唉。磕吧!”王耀堂说着,端起桌上现成的一杯酒,递给磕完了头,站起来的王国子。“国子,你带个头,把这盅子酒哈了,暖一暖身子!” “嗯。爷爷。”王国子也不推让,接过来一仰脖子干了。 “再哈一个!”王耀堂又给王国子,端过来一杯酒说。 “唉。”这个时候的听话,是对长辈最好的尊敬。王国子接过酒,又干了。“再哈一个,凑仨!还领着他们去拜年,不让你多哈!”王耀堂再次给王国子,递过一杯酒说。 “嗯。”王国子再次接过,又一仰脖子,喝了第三盅子酒。这之后,王国子自己,从桌子上的菜盘里,系了筷子菜。接过王宪法递上来的一支烟,王宪法又给点着,吸了一口,看着王大力和王小力,王国子说。“大力,小力,咱们一块去吧!” “唉。”王大力和王小力,齐声应着,跟着走了出去。 “大力,小力,甭忘了去你们国子哥家,给你们的白胡子爷爷,磕个头的呀!”王耀堂从屋里跟出来,叮嘱着。白胡子爷爷,即是王国子的亲爷爷,也是王耀堂的没出五服的堂叔兄弟。 “知道啦!”王大力二人齐声应着,相跟着走出了院子。 屋里的红燕,和母亲说:“国子哥大支书,也来给你们和村里人,跪下磕头,挺好玩的!不见了他平时,那个严肃的样子!” “他王国子,就是当了县长省长,回来了,过年也得给你爷爷和村民们,磕头拜年啊!辈份摆在那儿吗!你爷爷和他爷爷,都没出五服!一个祖宗,一个橔头发芽,一个墓田上坟!”红燕母亲说。“再说,你国子哥,能当上支书,有今天,还不多亏你爷爷,一手栽培和提拔呀!” 屋外的天,朦朦胧胧的发亮了。走在街上,能认出对方来了。 连绵不断的鞭炮声,也已渐渐地稀疏了。 大街上,以家族姓氏为一帮一伙的拜年的男男女女们,来来往往的,彼此打着招呼,说着新年吉祥的话。这个时候,人们在街上见了面,会和往常平时不同,就如同多年不见的老朋故旧样地,互致着问候。年过得咋样了,起来得早不早了等等!如果,平时因为某些大事小节,心存芥蒂,产生过节和仇怨的人,此时此刻,若是窄路相逢,碰了面,兴许让这不同于平常和谐的气氛,感染着,“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呢!多么不同于平时的一天啊!人们在欢乐,在喜庆中,迎来了新的一年里的第一天;迎来了东方天际线上,那一轮鲜红,而充满了活力的太阳!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又一个农历新年,在人们的鞭炮声中,开始了。 第九章 祖父病危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在鲁北一带乡下,春节大年,一般可过三天。 初一这一天,都是在自己的家里过。初二这一天,即有人出村,给比较近的直系嫡亲,像姥爷姥娘、舅舅妗子、姑姑姨姨们的,去磕头拜年。初三的这一天,没有结婚的小青年们,要去叫上自己的未婚妻,来自己的家里吃吃喝喝的,玩上一整天。父母叔婶的等长辈们,要给没过门的媳妇,一点过节的礼钱。没有大小见面和相宅子时的几百上千元,那么多,一般为几十上百元不等!因为,来过节是主要的!王大力也不例外,去芦家洼,将芦芦叫来自己的家里,和一家人欢欢乐乐地过了一天年。 到了农历初四这一天,也有在初三这一天的,多是北方女婿们,携妻带子的,走丈人家,去给岳父岳母磕头拜年的。初五这一天,按照芦华的惯例,是去苟家寨苟立光的家里,走老同学的。这里面,已由最初的纯粹的同学关系,不曾带任何功利目的的,走到后来,里面掺了些或多或少的功利的色彩!因为,他们现在的地位,和家庭条件,和过去的时候大不一样。苟立光已由过去和芦华一样的穷小子,凭着自己的苦苦奋斗,和心机钻营,当上了乡建筑公司的大经理。钱和权大的邪乎!在这一方水土上,苟立光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云得云了!成了连乡长和书记,也要让其三分的显赫的第三位人物!这是从政治上排地位来说,如果单从经济上来排地位,只拿工资的乡长和书记,显然还得退后,苟立光得排在全乡第一位。他挣下的钱,不是一万十万,而是上百万也不止。在群众一年收入,顶破天不到一万元的情况下,苟立光显然早已是鹤立鸡群!在镇上,可以说,苟立光跺一下脚,全镇跟着乱颤晃! 镇上没有几处像样的企业,苟立光带领下的建筑公司,每年都能上缴几十万元的利税。是全镇排在第一的纳税大户,还为全镇数百口子的人,找到活干,能有钱赚。目前,除了苟立光以外,还没有哪一个人,能够玩得转这个由全是民工组成,而不好驾驭的建筑公司。另外一个主要的原因,也是他在全县,和外地的大城市,打得很响,各方路子,各方手握大权的大仙,他都能搞得定,找到大小的建筑和水利工程。在僧多粥少的基建市场上,一个农民出身,没有任何背景的穷小子,能够打拼出这份天地,也实属不易!而和苟立光,一块从初中毕业,一块干建筑的芦华,由于他秉性耿直,没有弯弯曲曲的心眼子,不诳不骗,只知道把活干好。到如今三十几岁,也只是熬到砌砖抹灰的手艺,不能再好而已!当不了帅才,干个将才,领着几十口子的人,照着图纸,盖个房子,建座大桥,竖栋大楼的,芦华还是满可以胜任得了的!凭着他和苟立光,多年不弃的同学加朋友的关系,从苟立光的手里,包到一个能挣大钱的工地,也应该说,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可是,每每到工程投标揭榜的时候,奔了各路关系而来的大大小小的工头们,都不能不使苟立光,狠狠心一闭眼,牺牲了同学的关系。而每每本可以给芦华的活,不得不给了与他有着更为利害关系的人。尔后,又每每哄着芦华说,只要这个建筑公司,还是我苟立光说了算,当着这个大经理,还愁没有你芦华哥的工地干嘛! 初五这一天,吃过早饭以后,芦华就往包里盛了些,当地和外埠的名烟名酒什么的,准备好去苟立光家,走同学的。儿子小胖围着爹,看着包里的好吃的东西,转转悠悠的。 妻子在一旁,嘴里嘟嘟囔囔的:“夜来去小胖他姥娘家的时候,也没有见你拿这么好的烟酒。今日,去孝顺你的当大经理的老同学吧!你的脑子,是不是让狗吃啦!你的心里,也要有点数!好几年,就应着说给你个活干干,可是几年了,连个屁也没给你闻一闻!” “你少叨叨几句,啊!大过年的,不屑惹你,甭蹬着鼻子上脸!我为了啥?还不都是为了咱这个家吗!以前过了年这一天,我都去立光家,今年不去,关系不就断了,续不上啦!哪一天立光高了兴,给我个活干干,不就啥都有啦!真是,你们老娘们家行事,头发长,见识短!”芦华说着,提着包出来,挂在车子把上,顾自推着向大门外走去。 “爸爸,爸爸,我也去!”小胖从屋里撵出来喊着。从芦希亭后长起来的年轻人,有了后代,就一改过去的叫法,叫父母爹、爷、娘的,城乡差别在这里缩小得最快。也和城里一个叫法,统一让孩子叫父母爸爸和妈妈。过去,因为地域的不同,和文化信息的闭塞,对父母和祖辈的称呼,而有所不同。当地称祖母,有叫奶奶的好理解,但大都称奶奶叫nia,在字典里都没有找着这个字。在生产队时,只有家里有在外地城里当工人的父亲来家,孩子叫爸爸。老百姓穷人家的孩子,叫父亲爸爸,会让人笑话的。今天信息普及发达,影视文化城乡同步,乡下的的孩子,新生事物接受得快。叫爸爸妈妈,又嫌土了,叫爹地妈咪,也没人笑话,还惹人眼馋羡慕呢! “这不是去你姥娘家,让你去跟着闹腾!”小胖母亲出来,把儿子生拉硬拽回了屋里。 芦华骑着他那辆快要散了架的自行车,从破货市上没花几个钱,买回来的。什么牌子的不知道,啥来路的也不知晓,反正除了铃铛不摁不响,走起路来,哪儿都吱吱啦啦的。出了村后,上了村前的柏油公路,往东骑行十几分钟后,即往北下了公路,来到了苟立光的村上。往村东新划的宅基地上驶来,到立光家明显比周围也是盖了不久的房子,华丽的砖院前,下了车子,推着走了进去。 这时,推开门出来,往厦廊下的冬柳缸里,倒着茶叶根子的苟立光,看到芦华推着车子,从大门里走了进来。在玻璃全密封下的暖廊阳台上,放下茶壶,走下几层台阶。忙过来,帮着芦华在水泥混凝土照面的院子里,打好了车子。用手习惯性地向后,梳理了一下他那像牛添了一样光亮的大背头,手放下来的时候,拍在芦华的车子座上说:“芦华哥,你落伍了!现在,出门起码得骑一辆小嘉陵吧!” 芦华也在他的车子旁边,苟立光的豪华摩托上,拍了一把:“立光老弟,你哥是没有办法和你比呀!甭说骑马,就是骑驴我还得现买呢!我这辆车子,虽然破是破了点,因为不好看和不好骑,我才能不管到哪儿一歪,也不用上锁。真正地和冯巩说的相声样,放在外边恶心,扔在外面省心,自己的车子骑着放心!放在一个地方,三天不动它,保证还在老地方!你的大摩托,一会离了人儿行吗?嗳,俺大爷大娘,我听你说,从老宅子搬过来,和你一起住了?” “从你嫂子走了以后,我又常不在家,都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也好给我看看门的!光剩老二,在老宅子那边看门。!”苟立光说的老二,即是苟二呆。苟立光说着,和芦华走上厦廊前的几层台阶,向西间北屋里走了去。 东间北屋里,早就来和苟立光说话的苟怀忠,听到院子里有响动。站起身来,从门玻璃里,看到是西芦家洼的芦华来了,就没有出来。仍坐回了转角的一坐一个坑的沙发上,看着屋子一角的大屏幕彩电。苟怀忠是苟立光本家一院里的一个叔,不是很近,也不是很远的样子,在出五服的边缘上。足智多谋,能写会算,是苟立光统领下的建筑公司的会计。也可以说是,除苟立光以外的总管家吧! 苟家寨也是个不大的村子,四五百口子的人。村庄和家谱起源,没考证过。在这里,只是略表一下百家姓里有关于“苟”姓的由来。第一种说法,是传说黄帝、舜帝的后人均有苟氏。第二种说法,苟为草名,河内有人以苟为氏。第三种说法,是中间改来的姓。说南北朝时,北魏鲜卑族有若干杂姓,进入中原后,改为苟氏。五代时,为避后晋高祖石敬瑭名讳,把一个“敬”字拆开,敬氏改为苟氏和文氏,两个姓氏。 “爹,娘,芦华哥,来给你们拜年啦!”苟立光。 “芦华来了。”屋里的苟立光六十余岁的父母,忙起身笑迎着。 “唉。大爷,大娘,我给你们二老磕头拜年!”芦华进屋里后,将手上提来的包,放在冲屋门的方桌上。倒退几步,在铺了方格地砖的屋地中央,跪下来,磕了两个头。 苟立光的父亲,忙弯下腰去,双手拉着芦华,一边客套着说:“还磕啥,来了就是头啊!” 这个时候,一只手拿着火腿肠,另一只手,抓着一块馍馍啃着的苟二呆,傻笑着走了进来。就还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好奇地伸手,去扒拉着芦华拿来放在方桌上的包,看看有啥好吃的没有?让走上来的母亲,伸出手一把,把他的脏手打了回去。顺便把芦华的包,放在高处的大衣柜的顶上。苟二呆又转过身来,向着芦华嘿嘿地直笑着。父母屋里的大衣柜,是苟立光买了新的替换下来不用的。靠北墙的方桌椅子,是从老宅子带过来的,老古调样式的,看上去,和这宽大新盖的房子极不协调。 苟二呆毕竟是,苟立光家中的一口人,没忘了和他打声招呼。一只手在他的肩上,拍打了一下:“兄弟,过年好啊!”这当然是做给苟立光,和他的父母看的。在路上碰见苟二呆,芦华避之唯恐不及,肯定不会理他。 苟二呆并不理会芦华的殷勤问候,只是朝着他呲牙咧嘴地傻笑。 “走,芦华哥,到我那屋里去!”苟立光说着,拉着芦华,从父母的屋里走出来,穿过密封的厦廊,踩着的地,同样铺了地砖。看着厦廊里,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鲜花和绿草。有的能叫得出名字,而有的就叫不出名字。有圆的仙人球,有长条状的仙人球,有鸡冠花,菊花和冬柳;另外几样阔叶的热带植物,芦华就说不上叫啥了。另外,还有数盆可以净化空气,和释放出香味气体的花。像什么芦荟、龟背竹、滴水观音、绿萝和虎尾兰、米兰、金心吊兰等几样兰花。在这营造的温暖如春的小气候里,这些花草的,一点也不萎靡,反而生机勃勃的。看着这房子宽敞明亮,和这些一般农户里,不常见的花草。芦华在心里,暗暗佩服苟立光的能干和手巧;而越发的感到自愧不如!真是货比货必扔,人比人必死啊! 看到芦华快要进屋,苟怀忠才忙起身,过来给开着门,满脸堆笑地主人似的,往屋里让着芦华:“芦华来了,快进屋,快进屋!” “怀忠叔,老侄子给你磕头拜年啊!”芦华看在苟立光的份上,进门也给苟怀忠,跪下磕了个头。 苟怀忠拉起芦华,寒暄着:“过年好啊芦华!” “唉。好啊!没有比过年好的啦!吃好的哈好的穿好的,还不干活!”芦华说着,让苟怀忠按在沙发上,坐下了。 “叔,芦华哥,你们先哈着水,我去弄几个菜,咱们玩玩!”苟立光说完,去了和客厅通着的北边隔出配套的厨房里。这和过去,人住的房屋,与做饭的灶房,分开另盖的样式,又不一样了。有的农户,也建了新砖房,前边出个不带耳房的厦檐,就不错了。还没有条件,和苟立光样,两头带耳房,厦廊密封,把厨房建在人住的屋里。苟立光在大城市里,不知盖了多少城里人住的单元楼。他除了有条件之外,他还率先接受了,从城里学来的先进的生活方式。 过去的经济条件达不到,一个也是因为家里人口多,须盘一个七八印的大锅灶,烧柴禾,冒浓烟,要住房厨房,分为正偏房,分盖着。实行计划生育后,家里一个孩子,允许要二胎的,也就俩孩,一家人顶多三至四口。随着经济的逐渐宽裕,人们也已经接受了新的生活方式,和新的理念。晚一点盖房子的,也有人开始,仿效苟立光的建法,人居厨房一体化了。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人们能够烧得起,用钢瓶装的液化石油气后,不至于和烧柴草样,把房屋熏黑了。 苟怀忠替苟立光忙活着,往茶壶里放着茶叶,沏着开水。 芦华点着刚才,苟立光递给他的一支“将军”烟。还特意看了一下,烟把上的标示,知道这个烟不贱,以前家里来人自己买过,五元钱一盒。抽了几口烟,打量着沿后墙一长串排开的沙发,到他坐着的墙角,还拐了个弯。一是苟立光有这个条件;二也是苟立光交际多,有头脸的人来去得多。因故,屋里圈了这么多的沙发。一般群众们没有这样的条件,屋里摆两个单人沙发,中间加一个茶几,就不错了。也不是摆在冲门口的正墙上;冲门口还是方桌椅子,占据着主导。芦华又看着苟立光,靠西墙的组合的聚酯家具;两间正厅,全是吊了顶的,在屋顶中间,垂下一个豪华吊灯,像玉米棒槌一样的灯泡,朝上长着。乡下老百姓按上电后,白炽灯泡的灯头,才朝了下,人家苟立光的灯头又朝了上。老百姓啥时也跟不上形势啊!靠北墙的沙发上边的墙上,挂了一扇大玻璃画屏,上面是请县里的书画家画的八骏图。棕色的八匹马,在绿色的山峦边的草地上,神态各异,或吃草,或奔腾,或交颈嬉戏,还有匹马在山川下的一条潺潺溪流旁喝水。整幅图景,煞是好看。群众家里的正墙上,大多挂幅印刷的字画。东墙上,挂了一面大玻璃镜子,三四米长,两米多高。把屋里的人照得特别逼真,也让人举手投足,特别不舒服。在老百姓的家里,这玩意儿,还不多见!更稀奇的是摆在墙下的,大屏幕彩电,那里面的图像,里面的人物情景,十分清晰。老百姓们才买上黑白的,好一点的刚置办了彩电,苟立光又先看上 和别人,不一样的大屏幕的了!之后,芦华起身到和客厅,相连的耳房朝阳的卧室里,又推开和卧房连着的浴室。挨着北边厨房,墙壁贴了乳白色的瓷砖,地上贴了防滑的马赛克,靠墙按着一只奶白色的大浴缸。老百姓身上脏了,进河里湾里,扎个猛子洗一下;冬天烧盆水,搓搓皴泥的。现在,群众的家里,哪见有浴室和浴缸的?整个卧房浴室,光鲜的晃得眼慌,也没人,芦华就走出来,进了现代化了的,灶具齐全的厨房。和扎着围裙,正在切菜的苟立光说:“立光老弟,俗话说,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必扔。看看你,我们这些老百姓,简直就是白活!”芦华接着又说。“南王村的王国子,当上了支书,你当着建筑公司的大经理,咱几个好朋友,就熊了我一个,吊码不是!”他俩是同学,和王国子在一起干建筑,早年间认识的。 “芦华哥,你有了嫂子,有了小胖,有一个真正的家!你知足吧!这才是真的!别的,都是他妈瞎扯蛋!都是假的!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再好的屋子,再贵的家具,也还都是摆设而已!”苟立光。 “立光老弟,弟妹家领着小侄女子,走了日子也不短了,你还是一个人,能撑得住啊!看看屋里这些豪华的家具,得找个女人来享受料理啊!要不,可亏了这漂亮的屋子和这些家具!” “哎――,人海茫茫,知音难觅呀!”苟立光用电子打火器,点招了煤气炉,坐上钢精炒勺,倒上桶装的花生油。放进切好的葱花,又将洗净的芹菜,倒进勺里。急火滚油,炝起一道明火,苟立光手抓勺把颠了几下。油火息了,又从一旁的碗里,抄起一把海米,投放勺里。 “你的菜炒到这个程度,这厨房里,却一点也不呛人,没闻到油烟子味!”芦华。 “嗯。这海米炝芹菜,还就得这么炒!所以不呛人,和闻到油烟味,这都多亏我头顶上的,这台机器啊!这台自动化的吸排油烟机,价值三千多块钱呢!” “哦。我说呢!哪儿花了钱,也不淤啊!看着你头顶上,这台机器,转来转去的,不像是个风扇!这玩意,老百姓只在电视广告里见过!人说武装到了牙齿,你简直都武装到了厨房啊!”芦华说完,走了出来。 大年初五,还没有外出干活,和做买卖的。城里还是乡下的公路上,行驶的人流和大车小辆,大都是走亲访友的。也有的是回访的。人家到自己家里,给自己父母拜年磕头,给了孩子压岁钱,自己不去回礼,亲戚朋友关系,没法交代。 午饭时分。芦芦端着面条,和做好了的肉汤,给爷爷送了过来:“爷爷,吃午饭了!”进了屋门,芦芦像往常一样,把碗放在炕头上。没有看到起了床的爷爷,翻身动弹,和应声,就吃了一惊。芦芦伸手拍拍爷爷,还没有动静。禁不住急哭了,大声地叫着爷爷。“爷爷,爷爷――” 芦芦的父母亲,也让女儿的哭喊声,惊动了过来。母亲问:“你爷爷咋地啦?” 芦芦给爷爷捶背拍胸的,好一阵子,芦有章才呼出一口气,吃力地睁开无神黯淡的眼睛。芦芦看到爷爷,醒转了过来,眼里噙着泪花儿说:“我出去叫老安叔的!”芦芦说着,跑出了屋门。芦希安和芦希亭相仿的年纪,五十多岁了,是村里的医生。过去上级统一为农村培养的,那时叫赤脚医生。在家里卖点药片,有头疼感冒的,给扎个针,输瓶液的,大病也治不了。可是,村里有谁上来急症候,人们首先想到的,还是找芦希安先给瞧瞧。 “儿呀,我怕是不中了!我这胸口啊,又闷、又疼、还难受!”芦有章伸出干树枝一样的手,指着自己的胸口,对芦希亭说。在芦有章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上,一夜之间,起了数个大如雀卵的疙瘩。这些异常的变化,迟钝的芦有章父子,并没有发觉。 没一会儿,芦芦风风火火地请来了芦希安,进屋放下背着的旧了的药箱,上面中间的红十字,早已看不出了摸样。拿出听诊器,挂耳朵上,探在芦有章的瘦骨嶙峋的胸前,一只手还给他号着脉。芦希安就看见了芦有章前臂上的疙瘩,硬如卵石,且推之不去,脸上就是一怔:“希亭哥,我给俺有章叔,打上一针后,你们还是到县里的医院,去瞧瞧的吧!俺叔病得不轻,我可不是吓唬你!” “唉。”芦希亭应着,点了点头。 “芦芦,你骑上车子,快去苟家寨苟立光家,把你芦华哥叫回来的!我听你嫂子说,你芦华哥,今日去走同学啦!”母亲着急地说。 “哦。我这就去!”芦芦应声,抹着眼里的泪水出来,推上院子里的车子,一阵风样地出了家门。 第十章 遇艳惊鸿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苟立光家气派坚固的房子,好看又当街,在村里新划的地基上,占据着最好的位置。以前,芦芦有啥事,路过苟家寨,听人说起过,那座顶好的宅子,是苟立光家的。所以,芦芦骑车进了村子后,便径直朝苟立光的家里,奔了来。到了大门前,在街边打下车子,走了进去。 芦芦在以后又来的两辆摩托车中间,一眼即认出,夹在中间的哥哥的车子,显得又破又旧,又寒碜。心说,哥哥怎么和这么一帮,有钱有势的人,交上朋友,混在一起了呢!几步走上厦廊,推开玻璃门,迈过廊道,轻轻推开屋门一条缝,看到满屋的烟雾酒气中,芦华哥哥正夹在几个人中间坐着。哥哥的穿着面相,也显得很是寒酸,没法和几个穿着油光水滑的人相比。轻轻地叫了一声:“哥——” 屋里几个人,喝酒太专注,没谁发现芦芦。还是在屋门近前,给人拿酒倒水的苟立光,听到芦芦的叫声。回转身,看到身处阳光背景之中的芦芦,惊奇万分,睁大了双眼。苟立光让芦芦暗敛的魅力,晃得他有一瞬,恍如梦中,以为看到了仙子。也是因为,大脑里装满酒精的缘故。苟怀忠也察觉了,走过来。面对门口标致的芦芦,苟立光的失态,没有逃脱苟怀忠的眼神。苟立光反应过来后,忙笑着把门打开,往屋里让着芦芦:“快进屋,快进屋!你找谁呀?” 芦芦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不进去了。我找芦华哥!” 居坐其中的芦华,这才听到小妹的声音,赶紧起身走过来问:“小妹,有啥事?”心想家里一定有啥要急事,不然,不会叫小妹来叫他。 芦芦伸出手,把芦华哥从屋里拉出来,轻声和他说:“哥,咱爷爷病了,老安叔说,须急着上院!咱娘让我来叫你!” 这时,由大街上哇呀叫着走来的苟二呆,走偏撞在自家刷了浅绿色石子的大门把子上。抬脚踢了一下门把子,走进宽大的大门里。看到院子里的芦芦,也不再手舞足蹈了,嘴里也不再怪叫。走上来,伸伸舌头,瞪瞪眼,嘿嘿地傻笑着:“嘿……,我、我认得你!”说着,伸手还想撩芦芦的头发。 苟立光急走上前,一把将苟二呆推到了一边:“去!滚到一边去!” 苟二呆仍然是那般摸样,冲着芦芦呲牙咧嘴地笑着,离开了。 “立光兄弟,不行,我得回去!爷爷添了症候!”芦华说完,又转身探头,和屋里几个坐在沙发上,猜拳行令的人打着招呼。“怀忠叔,老大哥们,失陪了。我有事,先走一步了啊!” 只见屋中几个人,好像粘在沙发上一样,头也没回,只把手伸到身子后面,朝芦华摆了摆。 只有苟怀忠,从屋里跟了出来。 芦华的脸上,掠过一丝瞬间的尴尬。内心也深知,自己也根本没有办法,和这几个家中,都称几万几十万的大大小小的工头们相比。人家的内心里,就不愿搭理自己,更不用说出门相送。但心里没忘了骂一句:“一个个狗娘养的,犬眼看人低!不就是靠着这样那样的关系,干了几个工程,腰包里揣了几个臭钱嘛!还不都是,克扣得劳工的血汗钱!还有偷工减料的钱吗!有他娘的啥子了不起啊!一分钱,也带不进棺材!”芦华这也是穷急了眼,叫花子咬牙,发穷恨!也是酸葡萄心理,和阿Q自传。 和苟立光抽身,来到他父母的屋里:“大爷,大娘,家里有点事,我得先回去!”说完,把提来的烟酒的,全倾倒在桌子上。抓着空包,就向外走去。 后边的苟立光,急忙抱起,芦华刚倒下的烟酒等的礼品,从父母的屋里,追了出来。往芦华的包里,强塞着。 “你看你看,我拿了来,是看俺大爷大娘的!”芦华送不下礼品,也很着急。把个空包,死死地夹在胳肢窝里,身子转圈躲着,到了自己车子近前,推起车子,即小跑着,出了苟立光家的大门。 苟立光在后边说:“过几天,有空,我去你家,给你家叔婶拜年的!”说着,把怀里抱着的礼品,放在院地上,送出大门。苟立光是说客套话,往年芦华都来拜年,前几年,也去过芦华家里拜年,发迹后,再没去过。 芦芦已先出来,骑上车子,跟在芦华哥哥的后面走了。 也跟着送出家门的苟立光父母,看人走远,就回了家。苟立光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渐渐远去的芦芦的背影,目光直直的,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哎——” “咋的啦?看中哩!”从家里跟出来的苟怀忠,站在苟立光的身边,看穿了他的心事似的问。 苟立光点了点头:“以前吧,我去芦华哥家,是知道他有个小妹的。可那时,我上初中,去叫芦华一块上学。他的小妹,也就读小学,还扎着两个小羊角辫,黑黑瘦瘦的,记得是!大了大了,咋长得这么好看!才几年没见,竟出落得这么标致水灵!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只是……,不知道……” “有没有找婆婆家?这还不好说。回头给芦华个活干干;只要他的小妹,没有结婚,这事不难办!凭着咱的条件,除了天上月宫里的嫦娥姑娘,咱勾搭不上以外,要啥样的闺女,咱闹不到手啊!”苟怀忠嬉皮笑脸地说。 “看看,叔你这个人,真是!好好的事,到你的嘴里……。啥叫勾搭?啥叫闹到手啊!”苟立光说完,睚眦白眼,转身回家去了。苟立光觉得,那么难听的词,用在芦芦的身上,是一种亵渎。 想献殷勤的苟怀忠,反而没有讨到好言语。顾自讪笑着,跟在苟立光的身后,颠着小步,去了屋里。 第二天早晨饭以后。王大力即骑上车子,驮上王耀堂,一路猛蹬,拧出了一身汗,来到接近三十里以外的县城医院里。找个地方,把车子停好锁牢。多年没有来这里,王耀堂有些晕头转向的。大变了摸样,不是早年间的一溜青砖平房的县医院。那青砖,都是过去自己村里的土窑烧的。哪像现在烧砖用煤炭,用秫秸。怪不那年间,耩秫秫的多,有用处啊!不等干好,就让人收走。是本村的车马,给送的。当时,到处要砖的多,还是他们的院长,找了我送了礼后,才捞着的砖呢!院长还说,有事让我找他。这一说,多少年前的事了。二三十年了。那时还没建立公社呢!直到大力说,老医院路南就是,建新医院后,弃之不用,还在那呢!可不嘛,打上眼一看,路南老医院那不还在!换了新医院,那人也不知换多少茬?院长也不知,换了多少?认识的那个姓侯的院长,没死也退休了,也早不在医院里了。 中国是个熟人社会,无论到哪里,无论办什么事,都想找关系托熟人。哪怕是看病、打官司,到了医院,到了法院也是一样!俗话说,井里无水四处淘!还别说,不定打听到个啥么人有勾连,三说两送,那事还真就办成了! 王大力领着姥爷,进了贴着瓷砖,刷着石子的住院大楼。钻来转去,找到第三层楼上,才在靠近楼梯的右边第二个门里,寻到芦有章的病房。王大力眼尖,从门玻璃里一眼就认出,哭红了眼睛的芦芦。 王耀堂抢前几步,来到芦有章的病床前,抓住他的手,关切地问:“老哥哥,你觉得咋样啊?我是夜来后晌,才听到去你村里串亲戚的回来说,你发病上了院。这不,一大早,就让大力驮着我来了!” “没啥,没啥。看看,搅得你们,一个个地都过不好年!还不是老症候,又发作!是芦芦这个孩子,哭着哀告着来院里的!要不,我说啥也不来这里;不说花钱,就病房里这个药味,我也受不了啊!”病床上,自己家拿来的被褥下,塌了腔,脱了相的芦有章有气无力地说。 王大力让芦芦拽着,走出病房,来到楼下。转到楼的背角处,还没有说话,看着王大力的那双眼睛,又先泪水连连,涌满脸颊。 看到芦芦流泪,王大力就每每受不了,还是出于一片孝心,深受感之染之。现在,许多儿女,不赡养父母,病了无人管,恨不早死。芦芦和爷爷,是隔一辈的人,能如此疼爷爷,说明芦芦是个,心中有爱的人!伸开自己有力的双臂,将浑身瑟缩着的芦芦,紧紧紧紧地抱入怀中。安慰地说:“芦芦,爷爷会好的!我要看我的芦芦,笑一笑!”王大力用手擦去芦芦一脸的泪水。“爷爷的脸色,挺好看的不是!” 芦芦冲王大力,含着泪花,勉强地笑了笑说:“那是爷爷才输了液!这一次,爷爷可能挺不过去!不管是谁,总有挺不过去的一回,不是吗?” 此时此刻,王大力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温暖宽厚的胸膛,拥紧着芦芦。那目光,却抬头看向了苍茫深邃而遥远的天空。只见有一朵棉絮一样的白云,被风吹散,逐渐飘渺,而至消失不见。他们不远处,也没有征兆,似毫无来由地,刮起一阵小旋风,卷起地上的草屑、枯叶、塑料的食品袋,裹挟着,飞出墙外,掠上树稍。风势戛停,借风力一并旋上去的草屑、枯叶等的尘埃,又天女散花一般地飘散着,落到了地上。 一些没有灵性和生命力的死物,有时,尽管借着某一种势力,升得很高,被人仰视。可是,一旦失去依托,终将尘埃落定!就如同修行的人,信、愿诸力不足,即使升到九天,也难免堕落! 芦华和父亲,来到医生的值班室里。向值班的医生,询问着芦有章的病情。 “医生,俺爷爷的病……,有生命危险吗?” “是这样,我认识你们这个病号。多次在我们这儿住过院,病人的病历,我也非常了解。我知道,病人也花了你们家不少钱,你们做儿女的,真尽到了义务!从你们乡下来的,咱农民的钱,都来之不易啊!我和你们说实话吧!建议你们把老人拉家去,给老人做点好吃的,好喝的啊……” “俺知道,你是一番好心!可要是能看,俺愿意给老人治病!”芦希亭声音沙哑地说。 “哦,你们的孝心,可以理解。你们的老人,胃部早就做过大手术,身体非常虚弱。现在,病灶有所转移,扩散至皮下淋巴!你们也能看出来,身上好几处,起了些疙瘩!”医生说。 芦华没再说啥,看了眼父亲。父子二人的眼睛里,都湿湿的,相跟着走出医生的值班室。在走廊里,父子俩都擦抹着眼睛。 此时,病房里的芦有章,撸起自己的衣服袖子,和王耀堂说:“耀堂,你看我胳膊上,起得这一些疙疙瘩瘩的,我小腿上也有,可不是好物啊!小车不倒,只管推。我这辆小推车,要拱到头哩!” 说起这小车不倒,只管推,是一句沿袭下来的常言俗语。可是,与某个运动和事件有牵连,从芦有章的嘴里说出来,成了他的口头禅。在私下里,也成了他的雅号,和外名。说起,还是在生产队时,冬闲全把人哄到开河挖渠上。有年冬天,筑黄河大堰。几十上百里的蜿蜒大坡上,插满了彩旗,犹如战场一般,人喊马嘶的。那真是战天斗地,敢叫日月换新天的气势啊!人们住的是地窝棚,吃的是窝窝头,就的是瓜子咸菜,极其繁重的劳作,一刻也不得闲。晚上还要掌灯学段语录,到明天干活时,要口号不断声,语录不离口。无论冰水炸到骨髓,剧痛难忍;还是两大篓子一小推车土,拱到半坡,前面三个拉钩的,都快使绝了气,后边推车的脖子上搭着的襻带,都快勒进肉里去。但是,口号不能断。别的口号,老人都忘了,只这一句记得特别清。“**万寿无疆,林副主席永远健康!”喊着口号,冰水里道是下去了,负重爬二三十米高的大坡,张嘴喊口号一破气,非人倒车歪不行!在村里负责的芦有章,没法,不让村里干活的人喊口号。还顶撞监工的说,小车不倒,只管推,不就行了吗?喊口号,活没法干!这一下,就得罪了营部的监工。撤了芦有章的支书,党员抹掉,当晚就开了他的批斗会。第二天,芦有章就由个带工的,挽起裤腿,挖泥培土了。本是一句俗语,反倒成了芦有章的典故,和笑柄!平时的县、公社、管区,出伕时,军事化建制和管理,统称团部、营部和连部。背后别人当笑话讲,芦有章自己反而不避讳,时不时拿这句俗语,开自己的一句玩笑。即使躺病床上,临近病危,也没忘了拿这句俗语,开自己一句玩笑。他也清楚,当年下到冰碴里,炸到骨髓的病根,现在一发作,就能要了自己的老命! 对这段历史,和这个典故,王耀堂最清楚不过。两个村的工地,隔着不远。他在村里负责,也带着工。事后他找团部里的人,给芦有章说情,还被训了一顿,说他界限不清,觉悟不明,差点一块挨了批斗!此时此刻的王耀堂,面对自己开自己玩笑的芦有章,却笑不出来。忙给他把衣服袖子,放下来,掩饰着一脸的惊恐:“老哥哥,你说哪里的话呀!吃了今年年五更的饺子,还有你的活头呢!” 这时,芦希亭父子,从外面推门走进来。看到王耀堂,爷俩忙打着招呼。 “王爷爷来了。”芦华。 王耀堂点了点头。 “叔。”芦希亭叫了声,眼里的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且控制不住地双手捂了脸,当着病房里许多的病人,和家属的面,蹲下去哭出声来。 病床上的芦有章,看到儿孙去了趟医生屋里回来,失态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自己的病况不佳:“咋样啊?大夫咋说的?你们还打算,让我死在这医院里不成吗!”看到儿孙得知自己真实病情后,把持不住,芦有章的脾气,也一下恶劣到了极点。大发雷霆,竟伸手一把抓下手臂上,正在扎着 输液的针头。 正好和王大力,从外面走进来的芦芦看见,急忙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针头:“爷爷,爷爷,不,不行啊!” 王大力转身,去值班室,叫来值班的医生。 “医生,医生,求求你,再给俺爷爷,把针头扎上吧!俺爷爷,让病治得,一时发脾气,您甭介意!不扎针,等会他又疼得受不了!”芦芦吞泪含笑地和医生说。 “芦芦,甭哭!你爷爷一时还死不了!可你爷爷,也不糊涂!你就答应爷爷这一回,让你的爷爷回到咱的家里去,安静几天,让我死在家里吧!在这儿,钱白扔,还让你们一个个都过不好年,我这心里,更不好受啊!”芦有章哀求地说着,眍髅深陷的眼窝里,流下几滴浑浊的老泪。 “不。爷爷,你不会死的,你会好的!”芦芦。 芦有章则转过身,不再朝着家人,也不再说话。 末后,他们还是听从医生,顺从了芦有章。芦芦坐在送爷爷来院里时的地排车上,替爷爷压着被角,防备凛冽的冷风,灌进爷爷躺着的被子里。前面的王大力和芦华,各自奋力猛蹬着车子,拉着后面地排车上的芦有章,和照料着爷爷的芦芦。 芦希亭骑着自行车,驮着王耀堂,跟随在地排车的后面。一路上,只听见风声,和他们几人骑车子的唰唰声,谁也没再言语。 有点偏顶风,平时走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也是因为拉着地排车的缘故,这次他们骑行一个半小时。下了柏油路,进村的土路,高洼不平,怕车上的病人颠得难受,王大力和芦华,两个人都下了车子,推着走到家门前,停下来。 在家里,听到动静的芦芦母亲,和嫂子,也忙从家里出来。帮着往家里拾掇着,地排车上的被褥,和暖水瓶等的零碎物品。看到一行人的脸上,颇是持重的样子,婆媳二人,也不敢多问点啥。其实,她们不用问,单从他们几个人的脸上,和昨天去,今天就回来的情形上,什么都看出来了。病人之所以出院这么快,并不是好了,相反公爹的病,是不能治了才回来的!把抱回家的被褥,铺回公爹屋里的炕上。后面的王大力,双手抱着芦有章,进了屋里,轻轻地放在炕上。芦芦母亲,忙给公爹盖上被子。 几个家人,也都来到芦有章的屋里。从医院里一块跟来的王耀堂,也来到老酒友老相识,这又成了亲家的芦有章的屋里。 芦芦把封着没灭的炉子,用火锥捅开,冒出一缕烟后,即从捅出的孔心里,窜出一股火苗子。一会儿,清冷的屋子,也暖和了起来。 芦希亭往外送着,来过问芦有章病情的左邻右舍。其中村医芦希安夫妇,也在里面。几个村人宽慰着芦希亭,人老了都得走这一步,谁也没有办法的事,要想得开!芦希安也说,当年,咱们国家的总理,癌症到了晚期,也有钱,也有好医生,也是没法治! 芦有章的屋里,王耀堂一脸凝重地攥着芦有章的一只手,慰藉着说:“有章老哥哥,你可要好好地保重自己啊!今日我回去,过后,再让大力带我来看你!好好养病。俗话说,三分治,七分养,让孩们给做点好吃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吗!”人们常常是这样,明知病人病危,也还要说些无用的话,安慰、欺瞒和哄骗着病人。 “大过年的……,我一时还行。你也上了年纪,也要注意身子骨啊!”芦有章。 芦芦看到王大力和他的姥爷,就要走了。着急地抓着爷爷的手,哭着哀求地说:“爷爷,你不能一个人走了,扔下我啊!你可千万一定要,看着你的宝贝孙女子和大力,把婚事办了啊!”芦芦说着,一边惊悸地看了眼站在屋里的母亲。 没有一点思想准备的芦芦母亲,猛不丁地听到芦芦,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就感到有些吃惊。等明白过来后,就一脸怒色地看着芦芦。 听了芦芦的话,芦有章看到芦芦母亲,一听女儿的话后,难看的脸,就是一愣怔。马上明白芦芦这一番话的良苦用心,把目光落在站在一边的芦华夫妇的身上和脸上。耳畔仿佛又传来了芦华夫妇,哭打骂闹中夹杂着,小胖妈呀爸呀的狼嘶鬼嚎声。心想,芦华夫妇所以能有今天不幸的婚姻,和一个不睦的家庭,这都是因为自己看中的本村的对象,让母亲给拆散了。如果,自己一闭眼撒手去了,儿子芦希亭不主家里的事,很难说,刁钻古怪的芦芦母亲,本来就不同意芦芦和王大力结合,会不会将他们活活拆散?还不定给芦芦,找上个啥样的孩子和人家?芦芦的脾气,也继承了她母亲的一些个性,外柔内刚,宁折不弯。绵里藏针,外顺内顶,一向和她的母亲对着干。如果,让她失去王大力,难保她不会钻了牛角尖,自寻了短见!自己既然在生前看到和想到这一点,是绝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发生的!如果,在我死后,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而我活着的时候,作为一家之主,又没有去制止,那么死后就会让我去下地狱!几乎是在这一瞬间,芦有章像是临死的一个人,回光返照似的,精神亢奋,思维清晰。在他的脑子里,已经回旋往复了好几圈,权衡利弊,拿定了在自己临死前,要看着王大力和芦芦,把婚事办了的主张!就抬手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王耀堂爷孙俩:“耀堂,大力,你们慢走,我有话和你们说!” 在门口停下来的王耀堂,和王大力听了芦有章的话,停下转身,看着芦有章。不知道,芦有章有啥重要的话要说? “老哥哥,我听着呢!你有啥话,就说吧!是不是不放心你的孙女子芦芦,和王大力的婚事啊?这个,你尽管放心就是!今年如果能给他们俩登着记,我就把他们俩的婚事,给办啦!我们一家拿着芦芦,就和我的孙女子红燕一样心疼啊!”王耀堂说。 “不!”芦有章听了王耀堂的话,有力地说。“我想让大力和芦芦,看上个吉利日子,这就把婚事办过去!我看着他们兄妹两个,长大的。芦华现今结婚成了家,有了小胖。再看着芦芦结了婚,我也就放心地蹬腿闭眼了!” “这?”虽然是一件大好的事,王耀堂听了,却有些为难了起来。 芦芦母亲听了公公的话,知道这明显是针对自己做出的决定,当即受不了了:“爹,你说糊话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这大年还没有过完!再说,我当娘的手底下,啥也没有准备,促手不及的!我就芦芦这么一个女儿,说啥也不能,让芦芦光身子跟了大力去!人家不笑话我,我这个当闺女娘的,还觉着不光滑呢!” 听了儿媳这有意拖延芦芦婚事的话,反而更加坚定了芦有章的决心。芦有章有力地挥了一下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芦芦都二十三岁!我十七岁时,就和你们十五岁的娘,结了婚!那时,也没有结婚证!一辆小平板车,把你娘推进咱们的家里来,啥也没有准备,我们还不是一辈子,也没有吵过嘴,红过脸!咱们家,不也人丁兴旺,现今都有了小胖!给芦芦赶做几床被子,屋里的摆设大衣柜橱子的,大楼里啥样的没有!再说,我和大力的姥爷,相好了一辈子,不能和人家结婚的样,没天拉地地要彩礼,等结了婚以后,拉下一腚的饥荒,还半辈子的帐!我有病,可能登不着记,就不要来大车小辆和锣鼓的!看上个好一点的日子,让大力一个人,骑一辆车子,把芦芦接回去,好好过日子,不是比啥都强啊!”这一会,芦有章的话,特别多。 “爹,你糊涂啊!哪有这么样偷偷摸摸地发送闺女的?”芦芦母亲说着,看到公公一副铁了心的样子,急哭了。“这事,谁说了也不算!现在,不兴父辈包办儿女的婚事!是芦芦一个人的终身大事,得问问芦芦!省得以后爹去了,芦芦过了苦日子,埋怨我这个当娘的,当初没给她把着!”芦芦母亲之所以这样,敢说公公说糊话又糊涂的话,和顶撞公公,也是欺负公公即将闭眼了。“芦芦,你说!按你爷爷这么说的样,寒碜地办你的婚事,你到底干不干?” 芦芦怎么会听不出,母亲话中的言下之意,和爷爷的良苦用心呢!她怎么会在这决定自己命运,和幸福与否的关键时刻,而屈服了母亲呢!母亲一问她,芦芦赶忙地用力点了点头! “好啊,你这个贱妮子……。往后,过了苦日子,可甭怨你娘,当初没给你主着!”母亲说着,伸手用食指,在芦芦的额头上,生气用力地点了一下,哭着跑出了屋去。 王耀堂看了芦希亭和芦华夫妇一眼:“你们也表个态吧?” “我没有一点意见!”芦华说。 抱着儿子的芦华媳妇,没有言语。她以为,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是一个外人,不好说啥。 “这件事,芦芦点了头,她爷爷说了算!”芦希亭。 “那好,我回去,找下他们的媒人,老陈哥哥。让他去镇上,问问管着登记的他的儿子小陈,像咱们这样的特殊情况,差着一半岁的,看看能不能先给咱登着记!咱尽量往好处办!就是登不着记,老哥有病,这事,又不好大张旗鼓地张扬,不能来车和锣鼓的,我还是把他们的婚事,尽量办得体面些!让外人,说不出个孬来!” 这时,站在门口的芦芦母亲,听了屋里人们的话,不甘心又气愤地跺了一下脚,而去了自己的屋里,趴在炕上,放出声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第十一章 喜从天降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耀堂去了邻村里的,阴阳先生的家里,给王大力和芦芦,看了一个吉日回来时,路过本村的大队部。看到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就拐了一个弯,顺便来找一下王国子,给开一张介绍信。明天好去找老陈头,去乡里找他的儿子小陈,登记用。 所谓的阴阳先生,即是过去年龄较大的旧文人,从发黄破烂的黄历书上,扒拉着。对应着男女两个人的生辰八字,挑出一个合适的日子,和时辰,对仗工整地写在一张纸条上。早晨几时下马,早时结婚骑马坐轿,定下几点娶到家门。车马朝哪,等等一应俱齐,不可或缺。阴阳先生对陌生人,也只收一、二块钱;熟人不收费,别人也会给扔下一盒两盒的烟卷,一元钱一盒的。即使结婚这天,看得都是吉日,但是在这一天也有凶时。有时,为趋吉避凶,男家按着时辰,天还黢黑,就把媳妇娶进家。早晨人们起来,等着看娶媳妇,才知新娘子已经娶进家门。 听明白王耀堂的来意后,王国子说:“爷爷,大力表弟要过门,这可是咱们家的一件大事!你咋不早说?”俗语说的过门,即指结婚。 “这还不都是为了,将就芦芦她爷爷吗!上来症候,去趟县医院,医生说是癌症到了晚期。回来非要在咽气前,看着他疼爱的孙女子,把婚事办了不可!你说,这么一个要求,谁还能说半个不字!这样也好,大力从小命苦,也好早有个人,知冷知热地心疼!”王耀堂说。 “需用的钱,宽阔吗?”王国子问。 “钱吗,芦芦的爷爷,不让芦芦和有的结婚的样,成千上万地要一些。娶亲那一天,也不让去车和锣鼓的闹腾!芦芦和大力两个孩子懂事,同样的,要比别人少花不少的钱;凑一凑,差不多啦!你给开了介绍信以后,我去乡里民政上,看看能不能登着记?”王耀堂。 “哦,是这样!”王国子拉开抽屉,取出稿笺,从墨水瓶盒里,拔出插着的钢笔,唰唰地几笔,把介绍信写好。又从抽屉里拿出印泥,和村委会的印章。天冷,也怕木戳子的印面太干,对着嘴哈哈气。蘸了下印台,在写好的介绍信的上面,用力地磕了一下,撕下来给了王耀堂。 王耀堂看了几眼,即折叠几下,揣在了身上。开这个信,草草几句,没啥难的。王耀堂干一辈子支书,不知给村人写了多少。所以,村里人们逢年过节,结婚、生孩子送米、家人过生日,有酒场时,总忘不了拉上支书,喝顿酒。多双筷子,添个碗的事,谁也不愿失了礼。短了礼,那可不是一顿酒钱的事。一个人生老病死的各个环节,都离不开跟村里打交道。即使像结婚离婚,这样本属私人己家的事,没有村里或是单位的一张介绍信,就没法再进行下一步。 王国子又看了下,王大力和芦芦的身份证后说:“芦芦的年龄,怕是还不大够登着记!不过,你去试试吧!老陈的儿子小陈,在乡里管着这一块,问问像咱这种情况,能否通融一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耀堂和王国子,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即匆忙出了队部,来到家里。 姥娘和舅舅一家人,听王耀堂和王大力,从芦家洼回来一说,要急着给王大力和芦芦,办婚事。即着急又高兴,这天吃过晚饭以后,谁也没有出去串门。都在等着去看日子的王耀堂回来,看看把王大力的婚事定在哪一天? 王耀堂一进家门,姥娘头一个抢先问:“日子定在哪一天啊?” 王耀堂从身上,掏出那张烟盒大小的红纸片,放在桌子上,像完成了一件重大任务似的,舒了口气:“给看了一个好日子!” 王宪法摸起,那张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的纸片,眼神不好,字又小,费力地瞅着:“哟,定在正月十六!” “正好赶上过正月十五。咱这里过十六,很喜庆,是个好日子!”妗子说。 姥娘伸出手指掐算着说:“今日初七,到十六还有九天,这么急!” “是急了一些。大力从小跟着咱们长大,也不容易。我早就和他妗子说过,大力是咱们门上的外甥,媳妇一样的就不那么好找!不管想啥法,也要给大力成上门亲!现在,人家芦芦,不嫌大力是咱门上的外甥,不嫌咱没有,愿意跟着大力。就是不跟咱们要彩礼,可是,咱们也不能让芦芦和王大力的婚事,办得难堪!眼下,结婚的不就是兴一个带色的电视机,一组带拐弯的沙发,一个席呀梦啊的床吗,咱都给置办上!”王宪法怕父母为难,跑在头里说。土语不说se,而说shei。问啥颜色的?都说啥色(谁)的?这里的啥谁的“谁”,还得咬着舌头,读轻音,才出那个味。 听了父亲的话,红燕和王小力都禁不住笑了。 “那叫席梦思!”红燕说。 “反正就是这么三大件,有个七八千块钱,就够啦,还很体面!我们家给出上一半,拿出三千五!”王宪法看了眼对面的妻子,自作主张地说。 “我手底下,也有三千块!”王耀堂说。“没有想到这么急,本想过完秋收八月,折腾一下就够了。这样,屋瓤子钱有了,差着办酒席的钱!三两千的,用不着找王国子跑银行贷款,还得拿利息,在村里凑凑吧!” “咱的栏里,喂着三口猪,杀一头用不了;猪不用现买,能省下不少钱!这是咱们家,这些年来,头一桩喜事。平时咱们村里谁家有事,没拉下,还有亲戚朋友的,咋着也得办他个二三十桌……”妗子颇为大度地说。 坐在一旁的王大力,听了舅舅妗子的话,感动得哭了说:“舅舅,妗子,你们对我这样好,让我咋报答你们啊?”说着,抹了一把,控制不住流下来的泪水。“舅舅,妗子,到时,你们老了,我和小力兄弟,平担着给你们养老!” 王耀堂夫妇,看到儿子儿媳和外甥,都这么懂事,点了点头笑了。 一家人,就是一个小社会。一家人,虽然借着血缘,聚合在一起。可是,也是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缘分,机缘凑巧,凑合在一起。或为报恩,亦或为抱怨。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和利益处理不好,也会生出怨怼!恩恩相系,则香火旺盛;反之,则怨怨相报,家败人衰。 “看看你,我和你妗子,谁也没拿你当外甥;把你看成是小力的一个膀子!”王宪法夫妇,看到大力这么懂事,也宽慰地笑了。 “明天,大力去叫上芦芦,去咱们镇上的照相馆,照张合影像,让他们赶着冲洗出来,登记好用!另外,给芦芦的母亲一千块钱,好让当娘的给闺女买点啥用!之后,你和芦芦,去北镇的大楼里,买上一台电视机;回来的时候,放在芦芦的家里。等着十六日的那天早晨,接芦芦的时候,当嫁妆带回来,也好看些!还有,再买上一些床上铺的,脸上搓的零用品。让你舅舅,叫上王二强,开着车,去县城的家具店里,给你们买沙发和床的!”王耀堂早盘算好了样地说。 …… 翌日,早饭以后。 王大力的身上即揣上姥爷,给准备好的几千块钱,出了家门。穿过大芦湖中间的柏油公路,直奔芦芦家里而来。早先一眼望不到边的芦苇,变成了满地的芦茬,参差着。结了冰的湖面,反射着清晨的发红的绵柔的阳光。早先隐在庄稼和芦苇后面的村庄,现在,则显得突兀地立在远近的视野中。湖边渔人的木船,被孤立地冻结在湖面上,锚船的那根绳子,还耷拉着拴在土屋前的木桩上。 泥鳅躲在泥里,鱼虾蜇在冰底,虾蟆、蚂蚱、长虫,都眠进土里。一切进入冬藏的动植物,还没苏醒过来。除了清晰的田野纤陌间青绿的麦苗,和偶尔如一条银线一样,蹿过去的一只兔子,见不到一点生机。一切看上去,都显得死气沉沉的。 芦芦母亲早起来,正撒开鸡窝,喂着鸡,数着数目。夜里睡觉,听到鸡呱呱地叫,会不会有黄鼬拉了鸡去? “娘!”进了院子的王大力,叫了芦芦母亲一声。 芦芦的母亲,从公公拍板决定了就要办芦芦的婚事后,肚子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还没顺过来。看到大清早上,王大力进了家门,就没好脸色。扭头转身,不看不理王大力。 这时,小胖的母亲,端着碗熬好去刺的鱼汤,从外面走了进来。从院子里站着有些尴尬的王大力身边,走过去,来到爷爷的屋里。和正在给爷爷喂着麦乳精的芦芦说:“芦芦,我给爷爷熬了一碗无骨的鱼汤,让我来喂咱爷爷!大力来了,咱娘没有理人家。你快去吧!” “唉。爷爷,我去哩!”芦芦放下手上的麦乳精碗,和没有起床的爷爷说。 “去吧!去吧孩子!” 芦芦伸手撩了下凌乱的头发,和纷乱的情绪,走出屋来。 王大力已进了北屋里。芦芦母亲也从后面跟了进来,看看王大力究竟来干啥?只见他从身上,掏出姥爷看好的吉日的纸条,放在桌子上说:“爹,娘,这是俺姥爷看好的一个吉日!定在正月十六!” 这时,芦芦从门口走了进来,听见王大力的话,面露喜色。 “好,好日子啊!”芦希亭摸起那张纸条看了看说。 “爹,娘,今日,我和芦芦,去镇上照张合影像,登记用!之后,俺俩,去北镇买台彩电,和些零碎用品。今天,舅舅去县里给我们买沙发和床的啦!” “好啊,好啊!你们一路上可要加小心啊!又爬大堰,又上大桥,张北路上,车也格外多!”芦希亭嘱咐着说。 “嗯。这是一千块钱,姥爷让我给俺娘,好给芦芦买点啥使!”王大力说着,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早点好的一叠钱说。 芦希亭正要伸手去接,王大力递过来的钱,芦芦母亲却抢前一步,从王大力的手上抓过钱,摔在桌子上:“一千块钱,就想把芦芦接走啊?也不打听一下,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啊?俺家里就是没有,也不少你家这一千块钱啊!” “他娘,你!大力刚才不是说,他舅去县里给买沙发啥的了吗!芦芦的婚事这么办下来,也不少花钱呢!还难把大力,做啥啊!”芦希亭。 “你少多嘴!我闺女的婚事,没有你插嘴的份!” 站在一边的王大力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为情的样子。面对芦芦求救似的看了一眼,小声地说:“芦芦,收拾一下,咱们走吧!” 芦芦看看不开口表态的母亲,着急地流下了泪水,哀求地看着母亲:“娘,求求你哩!就答应成全你女儿这一次吧!我不嫌大力是跟姥爷的外甥,不嫌跟大力过穷日子!” “你贱,你娘不贱!你爷爷答应了大力的姥爷,你也点了头,日子也看好了,反正你娘说了都不算,你爱咋着咋着吧!!”母亲说着,委屈地抹了一把满脸的泪水。 芦芦破涕为笑,转身去了自己的西屋里,匆匆地收拾梳理了一番,出来推上车子,和王大力双双出了自家的大门。 很快,二人迎着清晨温暖灿烂的阳光,来到镇子上。找到南北路东侧,全镇唯一的一家个体的照相馆。匾额上题写着“莲花照相馆”的字样,不知道老板为啥把自己的照相馆,叫莲花照相馆?是要叫人们,学莲花样,个个都出污泥而不染吗?不知自己的女儿叫莲花,还是家里有信佛的人?在给人洗像的同时,也在给人们洗心吗? 大年刚过几天,店主还没有开张营业。锁着的门上,贴的过年春联,还崭新如初。写得不咋样,联句却很有意思,读来耐人寻味。上联是“照你照我照他照大家”,下联是“像你像我像他像大家”,横批是“照谁像谁”,都没离开照相二字的意思。大力知道店主,家就是本镇上的。问着找到家里,着急地说自己,如何等着结婚登记急用!这就是个体的好处,国营的下了班,就没处找。店主说一会家里,还来客人,很忙。不是结婚急用,十五还没过,说啥不给开门的!末后,还是精心地给他们拍了照,说尽快给洗出来。 出了照相馆之后,二人骑车子往东,出了镇子。 骑着摩托车外出串朋友的苟立光,眼睛特别尖,老远就看见,并认出芦芦。自从芦芦初五那天从自家走后,芦芦与众多乡下女子不同的美丽的面庞,即在他的心里刻了版了。让他白天不思茶饭,夜晚辗转难眠。虽然,让苟怀忠打听一下芦芦的事情。可是,心下后悔,拍着自己的脑袋骂自己。以前,咋就没给芦华个活干干,搞到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不冷不热的。早没做下感情投资,现在让芦华在他小妹面前,说句好话,也开不了这个口!早在路边停下摩托车,摘下头盔,等芦芦到了近前,笑容可掬地冲芦芦摆摆手,并问着芦芦:“芦芦小妹,你家爷爷的病好哩?”今天早上,偶然在镇子上,撞见芦芦,心情既激动,又兴奋。可他看到芦芦的身边,还有一位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心下似乎又凉了半截。 “唉,爷爷的病轻快哩!”芦芦也认出了哥哥的老同学苟立光,出于礼貌,跳下车子,回着苟立光的问话。一边看了一眼,在前边一脚撑地等着她的王大力。家里的病人,即使病到垂危,外人问起,也要说好了,或是轻快了。谁要以实为实,说病还没好,或说病人快不行了,一是不吉利,二一个别人准说这人脑子有病,不会说话! 苟立光立马明白,前边等着芦芦的年轻人,是芦芦的对象。光注意芦芦了,现在也认出那个小伙子,不就是王家庄的吗!自己到王国子家里去,不止一次见过他。没说过话,但对对方,都认识。心下很是沮丧,但还是对芦芦说:“芦芦,你去吧!我 也有事!” “唉。”芦芦应了声,即骑上车子,和前边的王大力,并肩去了。 苟立光望着,芦芦和王大力渐渐远去的背影,带上头盔,骑上摩托,沿着路边,缓慢前行着。他的脑子,则在飞快地旋转着,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和印象。前边那个和芦芦同行的年轻人,平时好像在集上卖衣服,也好像去自己的村里,换过豆腐。总之,自己对他不是很陌生。不光在集上村里见过他,在路上也不时见面。别的家庭背景,成员结构,自己就不了解了? 此时的芦芦,和王大力已骑车往北,来到黄河大堰的根下。坡太高且长,空着手爬上去,也会让人累得大喘气。自行车即使一个强壮的人,也骑不到顶上。二人弓腰推着,爬上堰顶,也累得够呛。汗津津的额头,让河面上吹来的清冷的风儿,又刮得凉飕飕的。撩动着他们的头发,掀揭着他们的衣服。从这儿向东骑行,不到二十里地的路程,即可到,通往北镇去的必经之路上的钢铁大桥。从芦芦村前的公路上,柏油路好走,不用爬大堰,绕道滨南的小营镇,也能到大桥上。但是,须绕一个大弯子,要多走十几里的冤枉路。所以,住在大堰根下的人们,要去北镇时,骑车子大多从大堰上走。在夏天,不过冰凌的时候,坐十二马力的机动小木船,驮自行车或行李过去,则还要近不少的路程!黄河大堰的顶上,宽五到六米的样子,为了防汛,可以走开汽车。虽然没铺油漆路面,但是,非常平坦好走。存不住水,过往车辆又少,自然砸不出坑洼的。可以想见,一二十米高的大堰的基座,有多么宽厚和坚实!过去没有机械化,全凭人工,多少代人,多少年一锨锨,一车车,推筑起来的!工程之巨,世界罕有,堪比古时的长城。所以,才锁住了到解放前,还三年两决口的黄河!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黄河两岸的人们,才得以生活,才得以繁衍! 在大堰顶上走着,下面“钻天杨”的树梢,触手可及似的。 “芦芦,来时,我还真担心,你会屈服了母亲呢!”王大力和芦芦,二人并行着。 “我,不怕咱娘!你听出母亲的口气来了吧?等爷爷不在了,真会不给咱们,好下场的!咱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我真担心,我会不会走上芦华哥的老路!母亲肯定会想啥法,把咱们两个拆散!即使拆不散,也不会让咱们,好到哪里去?从一开始,母亲就反对我和你来往!不是爷爷压着,母亲早跳起来哩!你明白爷爷突然做出决定,让你我现在,就办婚事的良苦用心了吧!” “不能总靠爷爷;你不说不怕母亲吗?” “我说不怕,就是不怕!爷爷不在,我自有办法,对付母亲!”芦芦嘴上虽然口齿牙硬,如果,没有爷爷,她一时还真拿不出啥法,对付母亲?“大力,你看!到了大桥!哇,你看那用大理石建造起来的桥塔,多么高呀!都快够着,云彩哩!这一衬托,黄河之上的大铁桥,显得更美更好看,有股男子汉的雄伟的气概!”来到大自然之中的芦芦,就像一只出笼的鸟儿一样,恢复了她本有的,欢乐活泼的个性。 芦芦和王大力骑行着,转过桥塔,躲着车流,上了铁桥。行至大桥的中央,往上下游看着,昔日汹涌奔腾的黄河,此时,让寒凝的节气,冰封着。像一条绵延的玉带,缠裹在大地的腰间,也犹如天上银河一样,横沉着,煞是壮观!让人不能不为大自然的神奇,而叹为观止!有谁的力量,能和大自然一样,忽而吐气如岚,忽而哈气成冰!让人不能,不生出些许敬畏! “以前,这儿,就这么一座铁桥,孤零零的,不美,也不雄壮!现在,大桥南北,都建起了具有象征意义的桥塔,高耸入云;往北延伸至市区,建起数里长的十几米高的地上引桥,人车上大桥的时候,都不费多少气力!”王大力说着,看着从他们身边,来来往往的各种大小的车辆,飞驰而过。在这儿,他们感受到了,来自大自然和城市快节奏的,两种不同的气息的拥抱,和洗礼。让他们感到,身心从来没有过的愉悦和轻松! 驶过铁桥,和地上混凝土浇筑的引桥,没一会儿,来到了,直径几十米的绿化了的交通环岛的北桥头上。他们两个人,下了车子,欣赏着人工和自然的风物地貌。芦芦欢快地拉着王大力的手,一会儿指指这儿,一会儿又看看那儿的。末后,拽着王大力,来到高高的北桥塔下,仰视着上面,为明末农民起义女领袖唐赛儿,浇筑的青铜像。只见唐赛儿,身披飞蓬,骑着一匹马,凌空飞跃,挥剑直指前方。叫来在这儿,为旅游和路过的人们,拍照留念的照相师傅,为他们在桥塔下的环岛旁,拍了一张合影彩照。之后,两个人又骑上车子,欢笑着,滑行着,下了长长的慢坡。到了坡底,又下了车子,推着走上一道护城的大堤。 “芦芦,省城有省城的气派,都市有都市的庄重,中小城市,有中小城市的别致啊!这个不大的地级市滨州城,虽然是建立在平原上,因为紧挨着这条,华夏民族的母亲河,从南边进城出城,都要爬上爬下这好几道,做屏障用的防波大堤,给这个平原上平面化的城市,增添了许多的立体感呢!” “是啊,咱们人还没有进城呢,又先早早让我们,感到这个城市的文明,和现代的气息!”芦芦说着,和王大力站在防波提的顶上,全市的的楼宇广厦,尽收眼底。 以前,他们都多次来过,对这个城市,并不陌生。走下这道,最后的慢坡,即进入了,街道宽敞纵横的繁华洁净的市区。只见人来车往,由于是年后,有的单位和商铺的门脸上,贴着春联,挂着红灯笼。 城里人的穿着,新潮摩登,发式长短不一,鞋跟高低不等。楼房错落有致,鳞次栉比。两个人,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可是,随着经济的发展,城市的风貌,也是一天一个摸样。每一次的到来,都有着与上次不同的新鲜的感觉和变化!时值春节期间的市容,和人情风物,更是五彩缤纷,靓丽逼人,而与平时不同!在农村已是草木皆枯,而在城里的有的大门的两侧,蹲着的大瓷缸里,或是花池里,冬青树丛,马尾松和塔松,青枝绿叶,娇艳欲滴的。有的花圃里,有些不知名的花树上,还开着五颜六色的花朵。给这个城市,平添了不少鲜活的气息! 王大力和芦芦,因有急事而来,无心流连。来到一处繁华的百货大楼的近前,寄存好自行车。随着人流,走了进去。上下楼之间,转悠着,在千种万样的让他们,看得眼花缭乱的商品中,挑选着自己需要的物品。 在服装的柜台前,芦芦看到立着几个,没有披衣的男女**的模特,忙害羞地低下头去,拽着王大力,向一边走去。来到化妆品部,挑好镜子、梳子、牙具和面霜等的洗漱用品,装在买好的搪瓷脸盆里。两个脸盆,套在一起,在盆底上,都烤有一双翻跃的红色的鲤鱼,甚是好看!之后,又来到被服处,挑选了两床,粉红色的确良印花的被罩。被褥家里自己做,无需买。 末后,才来到家电柜台。在售货员的帮助下,挑选一台,音质画面清晰精美的彩色的电视机。外壳是黑色的,平面直角,另外,还是遥控的。为了省一点钱,只买了一台二十一吋的。 第十二章 镜像姻缘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耀堂作为一个,在乡下基层干过多年的老支书,是清楚国家的政策和法律的。如果,不是芦有章得了绝症,临至将死,非要看着王大力和芦芦,把婚事办了不可。他是说啥也不会,只是差着九个月的时间,而等不急,冒着犯法的危险,和时下有的农户样,由于孩子的年龄登不着记,就把婚事偷偷地办了。等孩子够了年龄,再去补办上一张结婚登记证。这次,是为了将就芦有章,不得不提前给他们办婚事!可他又是一个要强的人,不让去车和锣鼓的,咋样办得体面些,还真让他这个难不倒的人,一时犯了难! 他身上揣了,王大力和芦芦的合影照片,及写好的介绍信、户口簿,还有二人的身份证。去东陈村,找到他的老酒友,也是王大力和芦芦两个人的媒人陈同寿。托他去乡里,找一下他的儿子陈志刚。最好还是把二人的结婚登记证,给办下来,给王大力和芦芦办婚事,名正言顺,合理合法。那样,心里踏实!王耀堂的心里,也非常清楚,现在结婚登记,让计划生育政策给拖上去了。年龄差一末二的,找个熟人,也不那么好办!晚结一年的婚,就给国家减轻一年人口的压力! 陈同寿也是个热心人,一听说芦有章的实情,二话没说,拿上王大力和芦芦的各种证件,就上了路。守着王耀堂,他也没敢拍胸脯,说一定能办下来!来到镇上后,没有去儿子的办公室,而是直接来到儿子的家里。事有碰巧,苟家寨的苟怀忠,也在这儿,和儿子喝茶谈天儿。老陈却不知道,苟怀忠正是借了节后串门问安之际,打听王大力和芦芦的婚事,是否登记合法,而来的。乡大院和建筑公司的气派的办公大楼,紧挨着,苟怀忠和陈志刚,两个人,过来过去的,早就认识。由于是本乡本土,平时都没少串门。苟立光财大气粗,把个办公大楼,盖得富丽堂皇,比乡里的二层办公楼,还高一层。 “哟,怀忠也在这儿啊!”陈同寿。 “唉。同寿老哥哥,来看儿子!”不到六十的苟怀忠,是要喊一声陈同寿哥哥的。 “没事来这儿走走,三两天老见面的,还看啥儿子!”陈同寿说完,坐了一会儿,见苟怀忠一时半会还不走的样子,都是熟人,也不是啥背人的事。就找话地和儿子说。“哦……,小陈啊,南王村你王耀堂大叔的外甥,要办婚事。今日,我来时,顺便让我问问,像他们这样的情况,能不能给办一下登记?” 苟怀忠心里有这个意思,本想找着话题时,再问这件事。陈同寿这一问,他更不想走了。他在给苟立光,注意着这件事。打听到芦芦,不只是有了对象,还因为爷爷有病,急着办婚事呢! “啊。爷……,”陈志刚四十来岁的样子,给父亲倒杯水,端了过来。又接着说。“往后,你也年纪大了,说媒拉亲的事,少办啊!这大媒,是不是又是你给保的?” “咋不是!他们两家托得我!别人的事我都管;他们两家的,我能不管?女家就是你芦有章叔的个孙女子!” “以后,你能不管的就不管!有几次,来登记的,还撒谎说,也是你给保的大媒,让你儿子的工作,还咋干?再说,现在,不是从前,卡得很紧,差着一天,也不能办!你儿子是要负责任的!你做父亲的,应该配合儿子的工作!” 陈同寿让儿子说乐了:“你给人结婚登记,是为了成全一个家庭,我说媒拉亲,也是为了成全一个家庭!我这不是在配合你的工作吗?我说不成媒,没人来登记,你们干啥去?”想教训老子,反而让老子找着理了 “现在,不管城里,还是乡下,早都兴自由恋爱!还是两个人谈成的好,结婚后少了许多的后遗症!这地球,离了咱爷儿俩,照样转哪!” “行哩行哩,不够年龄的,坚持你的原则就是!你还能干涉我的自由啊!说媒拉亲,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我没说一定要给他们办,我是问问,像他们这样的女方爷爷有病,要看着孙女,把婚事办了。女方年龄差着九个月,不到一年,能不能通融一下?”陈同寿和儿子,都是明白人。也知道这些年,因为结婚登记的事,自己给儿子添了不少的麻烦,也不怨儿子冲自己发牢骚!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王大力和芦芦的一应证件,放在儿子面前的茶几上。 苟怀忠看到爷儿俩,差点吵起来,趁机打圆场说:“嗨呀,同寿老哥哥的嘴,真厉害,不愧是骡马市里的经纪啊!人说处久的父子,成兄弟,还一点没差!”苟怀忠又说。“不过,老哥哥,还是俺小陈侄子做得对啊!” 陈志刚拿起那叠证件,翻看了一会:“证件倒是一样也不少!就是这个女方的年龄,卡得紧,男方要是差着这九个月,还不要紧!爷,你回去,见了俺那两个大叔,就说老侄子,对不住他们!我这儿,暂时不能办,还得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小陈后边这一句话,苟怀忠和老陈头,都听得出来,是个啥意思。无非就是,和时下有的结婚的人样,先结婚,后登记而已! 在乡下,当个媒人,实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为了成全别人之美,自己跑细腿,磨破嘴,一不图麸子,二不图面的。别看吃一口大鲤鱼,喝两口喜酒的,这几口子,确实不容易吃,不容易喝的!当然,当媒人,也不全是为了吃喝,都是受男女两头,或是一头之托!如果,小两口结婚成家之后,却很少有谁,还记得媒人是谁?又往往是说成了,没有功劳;不成了,还落一身的不是!日后,结了婚,媳妇不正干,男家会埋怨说,当初媒人没给长着眼色!女方的日子过得不顺当,会说媒人,领着自己跳了枯井,来受罪!所以,在乡下,说媒拉亲的,虽然是一件积德行善的大好事,如果不是受一头所托,也没有人出来,愿意管这个闲事!陈志刚虽然说,现在城里乡下,时兴自由恋爱。他说的只是一个方面,社会无论开放到什么程度,演变成婚介所也好,媒人的角色,也是少不了的! 老陈头没歇息,又来到王耀堂的家里,有些歉意地和王耀堂说:“老王兄弟啊,你看看,这事给办的!真是不巧!小陈说这不是从前,有个人领着去,差一末二的,都能给办!小陈一个人,也不好为主!” 王耀堂早下好了茶叶,在等着老陈回来。忙把老陈头按在椅子上,给端上茶水:“老哥,甭急,甭急!我知道,这事,是让你为难!” “要不,这样吧!这事,我也不该这么说,咱们好歹都是在党多年的人,可是他芦有章一辈子,也不容易啊!也是和你我一样,在村里负了多少年责,领着老少爷们,熬过了多年。三年自然灾害,饥荒、大小运动;在后来一次出河工时,犯了点小错误,这你都知道!说起当年,战天斗地的,那真是又是口号,又是标语的。又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了!又是这万岁,那万岁的!还说啥林副主席永远健康,健康健康,永远健康!数着他死得早!当时,就看他没安好心,还敢和主席看齐并列!你今天来看这件事情,咱老芦哥是对的。事后和我说过,他不反对让群众喊**万寿无疆,他反感的是后面紧跟上那一句。拉钩推车的,再喊后一句时,那口气全破了!不光他一个人,干活的都有同感!结果你也清楚,老芦哥干部党员抹掉;这对老党员有时有点照顾,他也没份了!1971年,9月15号,公社书记刘思聪,召开万人大会。指着台子上挂着的**和**的像,在大喇叭里高声喊。说我公布这个通知前,谁要是骂**身边这个人,我马上叫人把他抓起来!我公布这个通知以后,谁要是不骂这个人,我还是要叫人把他抓起来!说**背叛**和祖国,外逃苏联,飞机堕下来,全家人连烧带摔,都死啦!就着喊打倒**!喊到第四声上,惊得不会说话的人们,才反应过来,跟着喊口号!从那以后,刘思聪再也不敢见老芦有章哥了!让我给传个话,说当年对不起芦有章!这想想也真是,站在没膝深的冰水里,别说没有钱,现今的小青年,给他多少钱,他也不去!哎――,芦有章哥,也真是不易啊!这又得了这号绝症,死前就这么一个要求!你把孩子们的这些证件,还都保存好,等过些日子,芦芦够了年龄,还是我去,找小陈的!日子不是都看好了吗,孩子们的婚事,该咋办,还咋办!这也是权宜之计!和芦有章哥,你们两家要是不是世交,两个孩子又不是自由恋爱的话,这样不受法律保护的婚姻,也是不妥的!” “是啊,是啊!你老哥说得对!哎――,不是没有办法,不是万不得已!”两个人说着话,就到了中午饭时头,没让老陈头走,强留下他吃了午饭。酒是自然少不了的;平时还找茬喝酒,这次不能因为事没办成,就不伺候!这也不是王耀堂,为人处世的个性! 芦芦的母亲,既反对芦芦和王大力这门亲事,更不同意现在就办芦芦的婚事;哭过,委屈过。可是,一旦认为事实无法改变,作为家里的主事人,她还是积极铺排的!啥也没准备,年前种的棉花,全卖了。给芦芦做新被子,还得各主里现淘换。各户也都不多,三五斤的凑合。带子的叫籽棉,去子的叫皮面,皮面当地叫绒子。棉花叫娘花。叫娘花,这个名字,叫得太贴切,太形象了!棉花纺的线,织成的布,做成衣服,人们可以遮体;棉籽轧的油,是当地人炒菜的主要油料,可以增加人们的脂肪和热量;绒子用来絮棉袄棉裤和被褥,让人们抵御寒冷,度过寒冬。棉花全身都是宝,为人们提供的,是母亲一般的温暖和无微不至的关怀!所以,叫棉花为娘花,是当之无愧的,和非常恰当的! 芦芦母亲的手上,抓着从外面借来的几斤绒子,进了家门。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到是苟立光,骑着摩托车,进了自家的大门。不悦的脸上,即可堆出多日难见的喜兴的笑脸,往屋里让着苟立光。 屋里正有芦华媳妇和芦希安的胖媳妇,在地上铺了席子,帮忙给芦芦做被子。芦芦母亲把苟立光热情地让进屋后,一时又没处站坐的,就讪讪地说:“立光啊,你看,屋里下不去个脚!这都是将就芦芦爷爷的病,非要看着芦芦把婚事办了!这不正急着,给芦芦赶着做几床被子。俺的手底下,又没准备娘花,才出去给借了几斤!你芦华哥,在西间爷爷的屋里。小胖他妈,你去叫他爸来,叫着立光去你们家里玩玩的吧!”正好这时,芦华听到动静,从爷爷的屋里出来,看见院子里的摩托车,就知是苟立光来了。几步走到母亲的屋门口:“立光来了,走走,到我那边去!” 乘兴而来的苟立光,猛地听到芦芦母亲说,要给芦芦办婚事的话,头就大了几圈。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竟然站在那儿,有好一会儿,僵住了,不会用思想了!哀叹命运不公,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听到芦华在门口喊他,才打了个愣怔,回个神来!强装笑颜,掩饰着自己刚才些许的失态:“哦,初五那天,芦芦去我那儿叫你,说你家爷爷病了!今天,我打这儿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爷爷刚刚睡着了。走走,还是去我那边吧!”芦华上来拉着苟立光。 说路过是假,他本想来好好地玩玩,借故再看上几眼芦芦;另一个,也好从言谈举止中,探知一下芦芦个人的事情。现在,知道了芦芦不但有了婆家,而且,还要马上就办婚事!芦芦的家人,正在给准备嫁妆,这是没有错的了。兴致顿失,一刻也不想多呆:“芦华哥,不了不了,以后着吧!我真的还有事!婶子,我给你磕头,拜个晚年吧!”说着,苟立光在屋地上跪下来,给芦华母亲磕了个头。 “立光,快快快,快起来,你来了就是头啊!”芦芦的母亲,有些受不起的样子,赶忙伸手,将苟立光拉了起来。 苟立光将自己,提来的一大包高档礼品,一股脑地倾倒在桌子上。他也没有另外花钱买,都是过年,到他家来拜年的送下的烟酒奶粉,等的贵重礼品。尔后,抓着包就向外走。 后边的芦华和母亲,抱着桌上的礼品,追出屋来,挽留着苟立光。 “立光,你来玩玩,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啥?你去我那边,再坐一会的!” 苟立光已将手上的包,用绳子绑在摩托车后座上,并推着向大门外走去。 这时,在自己屋里蹬着缝纫机,缝着被面的芦芦,听到屋外的动静,从窗玻璃里,看到是芦华哥哥的同学苟立光来了。只去了北屋一会儿,就出来了。又看到母亲和哥哥,把他送出家门后,就又低头,专注地干着活。由于缝纫机蹬得快而均匀,所以,机针几乎看不出动来,只看到缝合的针脚,唰唰地向前跑着! 北屋里,胖婶羡慕地看着,怀抱礼品回到屋里的芦芦母亲:“嫂子,你家哪儿这么有钱的,又有排场的亲戚啊?像个小官样!是东边苟家村的吧!” “咋不是。和俺胖他爸是同学,又是朋友的!两个人,从下了联中,就没有断了来往!大官恐怕也没有人家的钱多,本事大啊!咱这儿四里八乡盖楼搭屋的,还不都是跟着人家,挣钱花!” “可不,早就听说,咱这儿出了这么一个能人!你们家,可攀上有钱的亲戚哩!”芦希安媳妇说。 “嗨……。”个中内情,芦芦母亲深知,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言语。 黄河大堰的里外,栽了不少的杨树和柳树,作为防护林。村边、路旁、旷野上,人们栽种和杂生了,许多的刺槐树、榆树、阔叶的桐树; 在不长庄稼的湖边的盐碱湿地上,还野生出一些红柳棵子。没有人种和管理,不等到秋后,就被人用镰削走,编了篮筐。树大成林,林子大了,啥样的鸟儿没有啊!以前,不见的鹧鸪和斑鸠,也多了起来。最多的,能成群飞的,还是野鹊。夏天只听见不断的叫声,不知这些野鹊在哪儿住?冬天树叶落光,不经意地一抬头,会看到隔不多远,高耸的杨树稍的树杈上,就有一个野鹊窝。也有旧了,弃之不用的,兀自在寒风中,飘摇着。斑鸠是书上叫的,当地人叫野蝈蝈。家鸽叫蝈蝈,斑鸠比家鸽体型小,反应迟钝,可和家鸽长得一个摸样,就叫野蝈蝈。说斑鸠,人们还不知道是啥物呢! 苟立光从芦芦家出来,往镇上行驶着。头顶上空的高天上,正有一群野鹊,呼朋唤友地向前飞去。排泄的粪便,落下来,正好堕在苟立光的头盔的玻璃罩子上。让他不得不住下来,掏出张纸,擦了去。一边张口骂着这些飞贼们,还说着,他娘的,今天真倒霉!野鹊人们也叫喜鹊,本来叫起来叽喳喳的,很喜庆。可是,凡事一多了,就成了灾!野鹊体型大至三四斤,食量惊人。以前,庄稼地里,扎上个草人哄麻雀。像成群落下来的野鹊,没有鸟枪,是对付不了的!可是,几年一次的制爆缉枪活动,鸟铳兔子枪,都上缴了。下药几次就不灵了;人们就老远扔个鞭炮,倒是管用。那得有个常人,盯在那儿。所以,以前有个好名声的喜鹊,现在人们给它起了个名,叫它老飞贼。 听老人们讲,咱这儿是湖区。过路的和定居的天鹅,那真是,在地里,在水里,一落一大片。好看极啦!多少年,连根鹅毛,也不见了!天鹅身上有仙气,一口气,飞得又高又远。这要是天鹅,拉我一身的屎,得点仙气,也不嫌;偏偏是这种黑野鹊! 苟立光来到镇上,几步上了二楼的办公室。 苟怀忠整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喝茶的。看到苟立光,急火火地走进办公室,将手上的摩托车钥匙和头盔,不爱惜地往桌子上一扔。在屋角的脸盆架前,洗了把手脸。擦干后,掏出支烟,又在身上到处掏着打火机。苟怀忠忙过来,给他打着火机点着。苟立光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狠狠地吸了几口,一根烟卷,又先吸进一半去。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将他那张沮丧的脸,遮在烟雾里。叹了口气:“哎――。今天,真他娘的窝囊!” 苟怀忠看到苟立光,开口说了话,也才小心地说:“这么泄气!是不去了芦家洼?” “你知道啦?”苟立光。 “是我猜的!你去了芦家洼,还去了那个芦芦家,对吗?我还知道,过不几天,那个芦芦,就和南王村王耀堂的外甥结婚!” “你早和我说啊!那我今日可不去啊!又丢人,又现眼的!又是下跪,又是磕头的!我在镇子上,看到芦芦和个英俊的小伙子,在一起,这心里就不是滋味!本想去打听一下芦芦的个人的事情的,可是,谁曾想,人家一家人,正在给芦芦赶做被子,准备婚事!连一点争取芦芦的时间,和机会,都不给我,老天爷对我太不公平!” 听完苟立光的话,苟怀忠反倒笑了。 苟立光透过烟雾,看到苟怀忠在笑:“叔,你还笑呢!我哭,都拿不正音啊!一听说芦芦要结婚,我这头,都晕了!站在人家的屋里,都不会用思想!芦华还要强留下我,去他家里玩玩的,我哪里还有心思,玩下去啊!” “我呀,所以在笑,你叔是为你庆幸啊!我都给你打听好哩!来和你说,你还没来。是这样的!芦芦的爷爷,得上的癌症,到了晚期,没法治;非要在闭眼前,看着自己从小看大的孙女子,把婚事办了!芦芦从小,就是她爷爷的眼睛珠子!他们那个家庭,又是芦芦爷爷,说了算。从小就乖巧的芦芦,知道讨好爷爷。可是,不巧得很,芦芦的年龄,还差着九个月,才能登着记!所以,他们的婚姻,没有登着记,不合法!那天,我碰巧在陈志刚的家里玩,王耀堂托了陈同寿,来给芦芦办登记。小陈坚持原则,没有给办!只是默许了他们,先结婚,后登记!他们的婚姻,不受法律保护!”苟怀忠看了苟立光一眼,狡诡地说。“我想,九个月的时间,对你来说,争取到芦芦,足够哩!她一天不登记,就一天不是王大力的人,谁也有权利争取!王大力和芦芦,两个人的婚姻,还都在镜子里,啥也不算!你是过来人,反正也不在乎早一天,还是晚一天得到!芦芦母亲,从一开始,就不同意这门亲事!芦芦的爷爷死后,芦希亭不主事,芦芦娘说了算!她娘还是个财迷,这事就会好办了许多!” 坐在那儿,吞云吐雾的苟立光,听了苟怀忠的述说,布满愁云的脸上,似乎又升起了希望的光芒。可他又不解地问:“王家村和咱本不是一个乡镇,芦芦和王大力是咋认识的?” “这我也打听过。他村的王海生老师,不是在咱这的中学里做过多年的校长吗!王宪法的丈人家,就是咱这北乡的,这根道他们走顺了。托的王海生老师,给问的,王大力和王小力,在咱这儿上的三年联中。和芦芦分在一个班,就那么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好上了!”苟怀忠说的没错,前边文中虽然没有写到这儿,事情也确实是这样的。后文里,也就不再赘述了。 第十三章 女大当嫁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在鲁北乡下的婚姻大事,大多是前三天,后三天,一共是六天的事情。 正月十四这一天,王耀堂本族一家的人们,即纷纷维护着,来给打杂帮忙了。 白胡子爷爷,则是除了王耀堂以外,本家顶老的长辈,也早早地过来了。和王耀堂,还有王宪法等的,凑在一起,商议着王大力婚事的前前后后的大事小情的。请来的本村的大师傅,也在,给盘算着,开多少桌酒席,需要买多少酒鱼肉菜的。各人们的嘴上虽然说着话,他们的手上也没有闲着,在用裁成的小红纸片,包着茶叶,以备招待客人的时候好用。请来春节给人们写春联的退休的王海生老师,在给写着喜联,结婚那天,往大门屋门上贴的。本家叔叔大爷家的大门上,为了突出本家的和睦和喜庆,也要给贴喜联的! 王大力的姥娘和妗子,则欢喜地忙进忙出的。是啊,怎么能不叫人欢喜呢!刚刚过完了大年,又赶上过正月十五元宵节,再加上给王大力办婚事,怎么能不让她这个当姥娘的高兴和欢喜呢!就连进出帮忙的人们的脸上,也让过节和结婚的喜庆的气氛,渲染着,一个个笑逐颜开的。 最欢腾的还是,穿戴了新衣新帽的孩子们,里里外外,跳跶蹦去的,在人空子里钻来钻去地加着楔子。不时地招来大人们的一声喝斥;这个时候的喝斥声,也不是那么严厉,孩子们的打闹追逐,还是依然顾我!还别说,没有孩子们的进出打闹,只是大人们低头忙碌,还真是少了些动静和欢乐气氛呢! 有几个人,在南院墙根下,支杆横木地搭着一个简易的灶棚;一边有人在里面,用土坯垒着数个火眼的长龙灶。 王二强和几个小伙子,用小铁车,从外村出赁窑货的户里,推着租来的碗盏碟盘的,一路上吱吱嘎嘎的。怕碰坏了家什,不敢走快了。帮工的在院子里,宰杀着黑白红色杂花的公鸡,和不下蛋淘汰下来的母鸡。被放了血的鸡们,扔在地上挣扎着。不挣扎还多活霎霎,一挣扎血流出得快,毙命得也快!为人们奉献了鸡蛋,累疲的母鸡,给人们打鸣报晓的公鸡们,哪里知道人们的心计,脖子底下被割了一刀,还被扔到地上,是让它们蹦跶一会,让血全跑出来,鸡肉才白和好吃! 有人在大铝盆里,活斥着尾巴上下乱摆的大鲤鱼和白鲢。最累和惊心动魄的,还是准备缚杀屠猪的这帮人们,手上玩着的把戏!院子东南角栏圈里,那几头,一向只知道,吃喝贪睡的妗子喂的猪,改良的品种。瘦肉型的,长条滚圆的。很显然,它们也是有灵性的!难怪人们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呢!这俗话,说得没有假!听到院子里,屠夫霍霍的磨刀声,几头猪就在圈里,惊慌地窜来窜去的!看见有几个平时不见的陌生人,手里拿着绳子,打开圈门走了进来后,又将圈门掩齐关死。这几头皮红毛稀的猪们,即情知不妙,死期将至。咴咴地叫着,向圈门冲去,撞不开,又踅向墙旮旯。三头猪,小的不够,大的有余,那只有杀老二了!打眼一估摸,毛重也在二百斤上。人们把目光瞄向它,那另外两头猪,明显往两边躲去。人物一理吧,见了灾星杀星,谁不躲啊!人们向老二包抄过来,老二无处跑,企图钻过人们的胯下。这畜生哪里知道,这猪钻档,正中人们的下怀。只见那人,两腿夹着猪头,另几个人,前后一起扑上来,揪耳抓腿的,将其掀翻在地,三下五去二地用猪扣子,给绳了起来。这头猪,只有嚎叫着,蹬踹着。哪里知道,猪扣子,就是专门为绑猪,设计的。那缚在四蹄上的绳扣子,却是越蹬踏,越紧了。四个人,从蹄子中间,穿过一根小腿一般粗细的木杠子,把猪从圈里抬了出来,放在院子里的一张摆好的屠宰用的矮脚桌子上。这头猪,张着大嘴,绝望地嘶喊声,响彻半个村子的上空。不是嚎叫,而是惨叫。 如果,人和猪一对一的话,凭着人的两只手,还真的不容易将其制服呢!这畜生临死前的惨叫声,和这将要办喜事的喜庆的气氛,交相呼应,并行不勃;甚至是娶亲那一天,到来之前的一个小兴奋!年纪不轻,但却身强力壮的常给村里人杀猪的屠夫,挽起衣服袖子,露出的手臂上,长满一丛黑密的汗毛。杀猪本也算不得啥手艺和行当,可每个村里,还都有这么个人,自己置有这么一套刀斧钩刮的家巴什。自家杀个鸡还行,宰头猪,有这个胆量,也没有那套家什。听说在回族的村寨里,规矩更多,家里杀只鸡,也得找村里的把头。就是专干宰杀的屠夫!村里没这个人,还真不行!还真就有的人,把鸡杀跑了,把猪杀呛了。杀呛了,就是血倒流回猪肚子里面,猪肉红白不分,和病死的猪肉一样!干别的活的人,都停了下来,聚拢过来,看大老王杀猪。不知他辈大,还是杀猪的本事大,人们都管他叫大老王。只见他,抬起树桩一样的膝盖,顶住猪的半个身子,左手死死地揪住猪上面的一只耳朵,右手持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子。这把刀子,在四十来公分,尺八长上,深深地血槽,清晰可辨。大老王把杀猪刀子,在猪的身上,来回正反的,蹭了几下。还故作慈悲地念了套经,把围上来的人,都逗笑出了声说:“猪奶奶,我杀你,你甭怪,因为你天生是人间的一盘菜!”有的老人,杀只鸡时,也念这套词。因为,这头猪是母的,公的他还叫爷爷呢!他这套词,大人孩子见多了,就背熟了。下面这一句,是人们替他说出来的。“早死早托生。下一辈子,你托生成人,我托生成猪,你来杀我!”尔后,只见他拉开架势,右手抓着的那把匕首,在猪的颈下的咽喉部位,照晃了几下,即用力而准狠地捅了进去。就有股血水,从刀刃处喷涌而出,流进下面放了大盐粒的斗盆里。那腔血,和水一样,哗哗出声。大老王手上的刀子,在猪腔子里,还扭转了一下,这头猪算是彻底交代,不吭声了。人们的脸上,一阵惊喜、唏嘘感叹的。有的人,就和大老王开玩笑说:“大老王,狠舍了你,和你老婆在夜里办那事样,是不也那么扭转一下!”这一句玩笑,就把人们从刚才的杀气中,拉了出来,一阵哄笑。 可是,人们笑归笑,都服大老王,谁家杀个猪的,那得上门去请。酒菜伺候不说,临走,也还得给割下块肉来,提着家去的。 顷刻间,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大老王抓着刀的手,和扎着的围裙上,连一个血点也没有啊!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真是成语里说的样,目无全牛啊!人们也都见过笨人杀猪,手上身上沾满了血污。只见猪的四只蹄子,略一蹬踏,嘴里吭哟几声,冒出咕嘟白沫,即躺在小矮桌子上,一动不动了。一场好戏演完了似的,大人孩子散去,该干啥干啥去了。有人把捆着猪的四蹄的绳子,解了下来。大老王又拿刀在一只后蹄上,切开一个小口,用一根一头安了木把手的梃杖,从切开的小口里,捅了进去。在猪身上的皮下,一下一下地捅来捅去。这根梃杖,不到两米长,比十二号钢筋,还要粗一些。之后,有人将打气筒的鸭子嘴,拧了下来,把气肠子,用线绑在猪蹄上捅过梃杖的小口里,即一下一下地往猪身上,和给自行车等的轮胎里打气一样,打着气。为了让里面的气串得匀亭,还有人拿根棍子,在死猪的身上,一边敲打着,如擂鼓一般。大老王和个有功之臣似的,早去喘口气,喝口水的了。在没有气筒的年代里,杀猪褪毛的时候,扒皮的除外,就只凭人们,轮番着用嘴往猪身里吹气。说啥就有啥。说人们说大话,是吹牛。还别说,过去杀牛宰猪的行当里,还真就有干这个的!一般是身体棒,肺活量大的。就说吹牛的,或是吹猪的。老百姓杀一半头猪的,没有扒皮的。没一会儿,这头死去的打满了气的猪,便鼓胀如牛,四蹄八叉的。以利于等会儿,往猪身上浇淋上开水,用刮刀,把猪毛一下一下地刮干净。 这时,东屋里平时做饭的大锅上的水,也有人烧开了,蒸腾的热气,窜出屋外,向上袅娜着。几个人又将打足了气的猪,抬进东灶屋里,架在担在大锅之上的一扇门板上。帮工的用舀子,舀起冒着浪头滚开的水,在死猪的身上,浇严淋透,屠夫大老王,这才进来,用刮刀一下一下,铮铮地往下刮着猪毛。猪身上的毛,一片一片的少了下来。由于灶屋窄狭,为了把猪毛刮干净,拉着猪腿,扯着猪耳的,灶里着着木柴,锅里蒸汽腾腾,屋里几个干活的人的身上,都拧巴出了一身的汗。在乡下,杀猪、和泥、磨豆腐,这三样活计,可以并列为好汉子不干,赖汉子干不了的! 娶亲那一天,亲戚朋友,大人小孩,崭衣新帽,进出欢喜,吃喝玩乐,事前事后,需要有许许多多的人,付出艰辛的劳作! 心急事赶着,几天的功夫,眨眼而过。 农历十六日这一天,是王大力和芦芦,两个人结婚大喜的日子。芦芦心事重,一夜几乎没有合眼,早早起了床。也没有按照礼俗,请上村里的三姑六婆的,帮着自己梳头开脸的。规矩还特别多,这开脸的,图吉利,还要找村里老两口都健在的女眷,打发新人走后,得随着亲戚坐个酒席,还得给几块钱不等!这是生产队时的价码,眼下得二三十元还不止!而且,用两根结实的细线,反复提(di)绞脸部和鬓角的汗毛,剧痛难忍,犹如蜂蜇。芦芦一切如常地洗漱过后,照着镜子梳理一番。用一根红色的丝带,系在马尾的发根,黢黑的长发,如瀑布一样,垂至腰际。末后,芦芦找出,王大力早先送给自己的那身牛仔服。由于一直没有舍得往身上穿,所以,和新买的一样。脱去身上的外衣,套穿在毛衣毛裤的外面。王大力和王小力,也已经骑着自行车赶到。芦芦冲着进来的王大力,在大衣柜上的穿衣镜前,转了一圈,忍着出嫁前的复杂的心情,笑了笑问:“大力,你看我咋样啊?是不是不像是一个,出嫁的新娘子啊!” “更像是一个,广州街头上的摩登女郎啊!其实,不管像还是不像,你自己感觉好,比穿啥样的结婚礼服都强!”王大力冲着芦芦,鼓励地笑了笑说。 之后,芦芦伸手拽了王大力,从西屋里走出来,来到爷爷的屋里。双双给炕上的已经憔悴得不行的爷爷,深深地鞠了一躬:“爷爷,我们就去了!我还会回来照顾你的!”芦芦抬起头来,看到衰极至死的爷爷,心疼的泪水,强忍不住,还是流了下来。 穿起衣服,强打精神靠在被褥上的芦有章,没有多少气力地扬了扬手说:“去吧!今日去结了婚,往后,你们就是真正的大人!要知道照顾体谅对方,遇事多替对方想一想,把日子过好,甭让人笑话!” “唉。爷爷!”芦芦和王大力,齐声应着。 这之后,两个人又来到父母的屋里,又双双向父母鞠了一躬:“爹,娘,女儿去了!”芦芦说。 母亲别过脸去,不理不看女儿和女婿,还委屈地抬手擦了一下眼睛。 “嗯。”芦希亭说。“你们去吧!往后的路,可要靠你们自己的脚来走了啊!” “嗯。”芦芦看了母亲的背影一眼,伸手拽了王大力的手一下,双双走了出来。 院子里。芦华夫妇,和同来的王小力,将赶做好的几床花花绿绿的被褥,早买来放这儿的电视机,还有盛了暖水瓶、脸盆等的物件的红包袱,在几个人的车子上封挂好了。 小胖的母亲,把儿子抱在,车子前的大梁上的用钢筋焊成的小座位上。推上车子,跟在芦芦和王大力的身后,向大门外走去。 后边的王小力和芦华,也各自推了车子,从家里跟随出来。 芦芦家的大门口,早已围聚来了村里,看芦芦出嫁的大人孩子的一大帮。 看到既没有迎亲的大车小辆,也没有喧天热闹的锣鼓。又看到出门来的芦芦,也没有一点出嫁的新娘样的打扮;尤其是芦芦穿的那一身,天蓝色的牛仔服,更是让村里的人们无法理解,和不能接受。一时间,人群里像煮沸的油锅一样,高一声低一声的议论着。其中,帮着芦芦母亲,给芦芦做被子的芦希安的胖媳妇,走上前来,质问着这一会,从家里出来压压口舌的芦芦母亲:“嫂子,咋整的这是?就是她的爷爷有病,就是日子看得紧,就是家里一时摸不过来,也不能让咱的妮子,这么寒碜地跟了人家去啊!你开口说,邻舍北家的,谁还不给出上个三百五百的!” “也没有给芦芦找上个人,绞绞脸,梳梳头的;还有穿的,那叫啥衣裳啊?咱没有见过,人家做媳妇的穿过?就像麻布袋似的!” “是啊,家里人有病,不能来锣鼓的,来个小车,接接咱芦芦,也像那么一回事啊!在车前头,贴上个红喜字,扎上红绸子,看着也喜兴啊!可给你的女婿家,省下哩!南王家的那个王耀堂,还是个要好的人呢!” 芦芦的母亲,听了人们七言八语的议论之声,这脸上,就很是挂不住。让她这个一向要强的人,在村人们的面前,感觉顿时矮了半截。觍着脸儿,和人们搭讪着说:“嗨嗨呀,她婶子大娘们啊,这都是芦芦她爷爷,一个人的主张啊!俺这个当闺女娘的,说了不算吗不是!俺也知道,俺芦芦真是太可怜哩!一辈子一回,做一回媳妇,俺连一点像样的嫁妆,都来不及陪送!我这个当娘的,心里可不是滋味!俺本想等过了秋后,手头宽阔了,再发送芦芦;俺不就生了一个闺女吗,俺这心里,也不好受啊!”芦芦的母亲,出来诉诉苦,压了压口舌,看看前边的女儿他们,出村上了公路, 即觉无地自容地抹着眼角,忙转身,逃避什么似的,回家去了。 王耀堂的家里,喜庆和热闹的气氛,则要浓了一些。 院子南边的大灶棚里,灶膛里的炭火,让电风葫芦,吹得火苗子,一起一窜的。电风葫芦嗡嗡嗡嗡的声音,在清晨短暂的宁静里,显得格外的响。上面的火眼里,蹲着的黑铁锅里,油花上下翻滚着。本村里谁家有喜事,给请来做菜的大师傅,扎着油渍麻花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围裙,在炉灶的周围,倒替着,在几个火眼上,蒸炸煮炒的,耍着手艺。他的年龄,也有五十几岁了。 各个村里,和杀猪一样,都有这个厨师长。庄里有娶亲嫁女,送米相宅子的,都要把厨师长,请到家里去,忙活好几天。中间当门的亲戚家,酒席上端上鱼之后,做上席的要讨红包赏厨。过去,一两块钱不等;现在,最少是十元钱,大方的给三五十元的也有!表示对厨师的手艺,和忙忙活活伺候他们的酬谢!完工后,主家也要送鱼肉和烟酒的,以表谢意!这厨师都没有进过社么科班学习,大都是村里年龄大的老厨师,做菜时顺便带出来的徒弟。也有不拜老师,无师自通的!各地的菜系,也和口音及风俗一样,是有地域特色的!走亲串友,不出十里地,酒桌上摆的酒菜,颜色、花式、品样、叫法及口味,就和本地的不一样!同是一样的菜,还因厨师的手艺的高低,而口味不一呢!鱼的做法,有的地方喜好糖醋的,而有的埝子,就喜好不放糖的。肥肉肘子的做法,有的地方切成薄肉片,有的地方则切成方。山药这道菜,有的地方做成拔丝的,而有的地方,就过油一炒而已。花生米,有的地方裹上面脚炸,有的地方,则无需面脚。鸡一般都是过油红烧;至于别的菜,为了凑齐十大件八大碗的,则以时令和市面上有的,青菜和副食品填充。 天地上放着的一张大桌子上,蹲着从村大队部整来的扩音器,大喇叭,就固定在屋脊上。扩音器上面的一排小红灯,随着音律闪动着。此时,正播放着,胖胖的哥们戴一副眼镜的尹相杰,和瘦瘦的姐们于文华,对唱的情歌《纤夫的爱》这首歌曲: ……妹妹你坐船头啊,哥哥我在岸上走,一步一叩首……。你和我的爱,在那纤绳上荡悠悠,荡悠悠……。只盼那日头快落西山沟啊,妹妹我让你亲个够,亲个够…… 此时,正在灶棚里,用前边分叉的肉钩子,勾着锅里煮着的肉的大师傅,听不惯喇叭里播放的歌曲。一边勾着锅子里的肉,另一只手用勺子,舀出飘在上面的浮沫,嘴里还调侃地和旁边几个人说:“你们听听,你们听听,现在的歌里,啥东西不能唱!让你亲个狗,让你亲个狗,咋没让你亲个猪呢!” 引起围着的几个大人孩子的,一阵哄笑。 早赶来帮忙的人,撕下大门和屋门上,贴着的欢度春节的还新的春联,重又贴上了王海生老师,写好的喜联。多是什么像“百年好合,并蒂莲开。”和“在天愿作比翼鸟,于地愿做连理枝。”等的,适合结婚喜庆气氛的吉祥如意的词句。 在王耀堂屋里的正面墙上,挂满了亲戚朋友们,随礼送来的喜帐被面。使得陈年旧屋里,顿时,蓬荜生辉。由于都是红色的,显得格外的喜庆和庄重。被面中间多贴“龙凤呈祥,白头偕老”等字帖。被面的上首,还要竖贴一张条幅,写有本家最长者的名字,后面坠上老先生,“令孙子王大力和芦芦于今日结婚“的字样。 东院的新房里,虽然来不及粉刷,但还是布置一新。由于添了几样不俗的新家具,席梦思床放在里间里,一组拐弯的沙发,贴着外间东北边墙角放着。冲屋门摆着新的方桌椅子,上面的墙上,是和王大力一帮连子的小青年们,随礼给买的玻璃的山水巨扁。有一扇大门那么大,占去一间屋的墙面。屋顶是请人花钱,用十多公分宽的印有图案的广告塑料纸,纵横穿插编织起来的。省时省钱,当时结婚的小青年们,大多是这么应付的!要和城里人一样,穿横木,用装饰板吊顶,又要花两三千块钱。结婚时,为了支付彩礼钱,一般都是拉了债的,吊顶这一块,能省则省了。 红燕和奶奶,还有母亲,则兴奋地分别往窗户台上,放着糕砣,还有一把紫砂茶壶,里面还放了两小捆,用红纸条扎了的面条。掀开床席子,在下面放了两双崭新的筷子,和一把染红了的带皮的生花生。当地人,称花生叫长果。 此时此刻,在村东的大队部里。王大山领着一帮青年男女们,把踩高跷的一应行头,穿扎在了身上。 红燕在家里忙活了一阵,也按耐不住寂寞,从家中跑了来。 王国子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和大伙说:“往年这个时候,你们都要踩上高跷,去镇上和别的村里,串联一下;再让二强开车拉着你们,到县城大街上耍一耍。今年正赶上大力结婚,你们哪儿也不去了!你们也穿戴好了,踩着出村,去迎一迎王大力他们的!咱们不能让大力和芦芦的婚事,办得太寒碜啦!你们闹哄搀和着,也热闹一些!原本想让王二强开着车,拉着你们,敲锣打鼓地去把芦芦,娶回来,王大力不让这么做!二强在村头看着了;一看到他们,就呼你们!”说着,王国子把手上的BP机,交到王大山的手上。 “国子哥,我知道啦!”王大山。 这之后,王国子出了大队部,径直去了王耀堂的家里。 红燕一个女孩子,却偏偏挑了一个美男子的方头的面具,和一身夸张的大号的西服,套穿在自己的头上和身上。 王大山反而捡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面具,戴在头上;穿了一身大襟肥裆的老太太的黑色衣裤。手上拿了一杆长长的铜烟锅,烟袋的杆子上,还拴着一枚烟荷包,随着他身体的晃动,而来回悠荡着。将一帮跟来看热闹的大人和孩子,逗得大笑了起来。 也正在仰头大笑着的王大山,突然听到手上拿着的BP机,呗呗地叫了起来,出声地念着上面显示的字:“目标出现,赶快行动!”说着,王大山带头,踩着高跷,率队出了大队部的院子。 第十四章 男大当娶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大力他们一行人,往南出了镇子,没走多会儿,王小力一抬头,即看到了从自己的村里,出来的高跷队。一二十人的长长的队伍,远远看去,花花绿绿的很是喜庆。知道是王大山他们,领着高跷队,出村串联去了。不是来帮着王大力娶芦芦,自己也早去了。 一路上,几个人默默地骑行着,谁也没有言语,很是压抑和沉闷。因为,像他们这样的结婚的方式,人们没有见过,一路上,不知引来多少好奇的目光。不知道,他们这一行人,究竟是干什么的? “妈妈,妈妈,你快看!前边那些人,是娶新媳妇的,多热闹!”还是坐在车子前大梁上的小胖,看到前边的高跷队,好奇地打破了他们,这一行人,一路上的沉闷,气氛也随之活跃了起来。小胖弄混了,以为热闹的高跷队,才是娶新媳妇的。 小胖的母亲伸手,拍了下,把双手举在头顶上,乱舞着的儿子说:“去!哪儿是娶媳妇的?咱们这儿才是!你大力叔叔,娶你芦芦姑姑的!”小胖的母亲小声地说。“今日是正月十六,人家是过十五的,踩高跷各村串联的呢!” 这一带的乡下,大都有在正月十五前后,看花灯、踩高跷和跑旱船的习俗。有的村的高跷队,不仅在本村里舞弄一阵,热闹热闹,还要到外村和县城的大街小巷,及机关、企业里,耍闹和显示一番。确实给节日,和过节的人们,平添了许多的乐趣!当然,前面是有跑腿联络的,到村里和单位,闹哄一番,村里和单位,得往外掏三五百至一两千元不等的赏钱的! “妈妈,咱这一点也不像娶媳妇的!不打鼓,不敲锣的,一点也不热闹!”小胖高声地说。 走在前边的王大力和芦芦,也听到了后面小胖母子的二人的对话声。王大力冲着芦芦,深表歉意地笑了笑。 王小力看到从自己的村里,出来的高跷队,没有去别的村上,冲着他们来了。兴奋地说:“我看出来了,是大山他们!” “妈妈,真好看,真热闹!”小胖指着,两相渐渐走近了的扮作唐憎师徒里面的猪八戒说。“妈妈,你看,里边还有猪八戒!” 这时,走至近前的“猪八戒”,却摘下头上的面具,冲着小胖挤眼弄眉地做了个鬼脸。之后,又把面具,戴在了头上。芦华夫妇和小胖,都看清楚了,原来扮作猪八戒的,却是位明目皓齿的姑娘,也都禁不住笑出了声。 王大力他们一行人,都下了车子。走上来的高跷队,将王大力他们,围拢了起来。先前扮作老太太的王大山,伸过来长长的烟袋锅子,在小胖的头顶上,照晃着虚敲了几下,逗得小胖手舞足蹈地嘎嘎地笑了。 芦芦和王大力两个人,也让王大山那夸张的形象,逗乐了。 扮作美男子的红燕,踩着高跷,走了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件,粉红色的纱巾,抖开罩在了芦芦的头上;并摘下头上的面具,冲着芦芦和王大力,扮了一个鬼脸,诡秘地笑了笑,又戴在了头上。 “花仙姑”从提着的花篮里,抓出把五彩的纸屑,扬手洒在了芦芦和王大力的身上。 其中,扮作大头的男女娃娃和老头老太太们,跳来扭曲的,围着芦芦和王大力,踅着圈。 这时,没做任何打扮的王二强,小跑着上来,和芦芦及王大力说:“大力叔叔,芦芦花婶婶,是国子叔让我们来迎迎你们的!好给你们的婚事,助助兴!” 芦芦和王大力,两个人又是感激,又是幸福地笑了。 一直从村里跟出来的大人孩子们,一起尾随着王大力和芦芦,还有在他们周围跳扭着的高跷队,簇拥着,向村里走了来。 芦芦伸手,飞快地抹擦一下眼角的泪珠,怕在喜庆的日子,让大力看着不高兴。她自己和王大力的婚事,没有想到,会办得如此的体面和热闹。 来到村里,从家里接出来的王国子等的人们,一一地从王大力和芦芦一行人的手上,接过了自行车,替他们推着。 王国子和芦华,两个人早就在一起干过活认识。就先接过了芦华的车子,并一手紧紧地攥住芦华的手,热络地寒暄着说:“芦华哥,多日不见,你可好啊?” “兄弟,好啊,好啊!你行啊,混得比我强啊!当了支书,村里乡里的,可风光着呢!”芦华说。 “行啥!凑合凑合!芦华哥,以前,咱们是朋友,现在,咱们又加上亲戚啦!”王国子说。 芦华知道王国子和王耀堂,本家一院里,上去两辈,一个爷爷:“今后,大力和芦芦,你还得多费心照料!” “这没说的,没说的!”王国子说。 来到新房前,村里众多的男女老幼,也有吃饭的,也有没来得及吃的,都赶来,看王大力结婚娶媳妇。在人们的簇拥下,向着新房走来的芦芦,脑海里又出现了,以前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穿着婚妆的情景:她穿着一袭红缎子的做成的裤袄,由王大力从小轿车上,打开车门,将了下来。两个人在长长的喜鞭,炸响的硝烟,和炸成一片红雨一样,飘落下来的纸屑中,让人们前呼后拥着,向新房里走了来。在前边往后倒退着,手上举着照相机,给芦芦和王大力照相留念的王二强,看到芦芦的注意力不够集中,精力走了神,就喊着说:“芦芦花婶婶,冲着我这儿笑笑,我在给你们拍照留念呢!” 听到前边王二强的喊叫声,走了神的芦芦,让身边的王大力,伸手拽了拽衣角,才猛地回到现实之中来。 这时的王二强,才急忙摁响了快门。并且,强抓着各个精彩的瞬间,给王大力和芦芦,拍着留作纪念的结婚照片。 穿着一新的王国子的媳妇,和红燕,一边一个,架扶着芦芦的一只手,来到新房的门口。芦芦抬脚,迈盖在门槛上的那个糊了红纸的马鞍子的时候,王国子的媳妇,笑着高声地和芦芦说:“高抬脚,轻落步,迈过门槛上的鞍子,你和王大力今后的日子,就会一辈子,平平安安(鞍)的啦!”王国子的媳妇和红燕,一边一个扶着芦芦,名曰架媳妇。结婚娶媳妇,一年年地从早的时候,沿袭下来的规矩和禁忌,有很多。为图吉利,和今后的日子,过着顺当,一般都会认真准备和遵守!在生活中,遇到过不去的难事时,常说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指门槛的槛。进门过门槛的时候,也是个挡头。所以,即借了平安、安全的“安”的谐音,用马鞍子盖在门槛上,在结婚时,新人在进入新房迈马鞍子时,说一套吉祥话,以图日后吉利!并没有实际的一点意义!如果,应验的话,结婚时都迈过马鞍子,可是,谁家的门上,天灾**,该出的时候,还是阻挡不住!可是,人们对于美好事物和生活的希冀和盼望,永远也没有止境,和不会放弃! 芦芦刚刚迈过马鞍子,进入新房里,王大山带头的卸去了高跷装束的小青年们,就如洪水一般地潮涌了进来。把红燕和王国子的媳妇,扒拉到一边。将王大力和芦芦,两个人推在一起,往中间用力挤着。名曰挤香油。一路上,没有机会掏赏钱,买糖吃。也是在,向王大力和芦芦两个人,掏着红包,好买糖吃和烟抽。这个时候的新媳妇,一定要把持得住,不管受到怎样的”折磨”,也不能乖乖地就范!太顺当让他们掏了钱去,他们会不散伙,还会再掏!另一个新人刚进入这个村和这个家庭,会给人留下一个,没有多少心眼的印象!等他们折腾够了,不耐烦了,才会松开手,让他们把钱掏去。 小青年们平时,难得捞着别的姑娘,隔这么近,和肢体接触。在这一天,比平时会少了许多的禁忌。甚至非同龄人,和年龄更大更老一点的人,还有一些嘴上无毛的半大孩子们,都有权利和资格,来到新房里,对着新娘子,说出和做下一些出格的话语和举止,都不会遭到人们的笑话! 闹腾了好一阵子,不知是谁,从芦芦早已准备好的口袋里,翻出十块钱,得意地举过头顶,吆喊着,挤出人群,跑了出去。后边的人,也一哄而散,跟着追了出去。此时,谁也怕落在后门,去晚了,捞不着买的糖吃和烟抽了。 在院子前面的街上,王耀堂则有些焦虑地同王国子夫妇说:“他国子哥,他嫂子,搞得这么热闹,行不行啊?大力和芦芦的婚事,没有登着记吗不是!” “大力和芦芦,两个人真诚地相爱,芦芦的爷爷长了癌症,就要故去,要看着自己疼爱的孙女子,把婚事办了;大力从小命苦,没见过爹娘啥模样,也需要有个人照料,老天爷都会同情,和网开一面的!”王国子还没言语,是他快人快语的媳妇,抢先说。“也出不了啥事;万一有啥事,让他国子哥,给担着!” 就像一个幽灵一样的苟怀忠,一个人骑着车子,穿着一件黑大衣;头戴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从王大力和芦芦一出芦家洼,他就像一根尾巴一样地跟上了。他也怕那一天,陈志刚是守着他假正经,故意说不给芦芦和王大力,办结婚登记证。而日后又偷着,给办了出来。今天,他就是想夹杂在人群当中,打探一些事情的。听到王国子媳妇,和王耀堂说的话后,他的心里有了底。结婚当天,尤其是早晨新娘子到来这一阵,帮忙的忙着接待亲戚,看热闹的,都争着往前挤着,谁也不会注意到苟怀忠这么个人。如果,这中间多出一个两个的陌生人,人们也不会生疑!男女两亲家,兴许还会把他当成,对方的亲属什么的人呢?何况,苟怀忠探听到自己需要的信息后,悄没声息地溜走了呢! 中午时分。按照当地的习俗,一对新人,要给本家的和外村里来的长辈们,及姑姑姨姨们的,上拜,要行答谢之礼。记得在过去生产队的时候,要在墙上,贴一张伟大领袖的**像。头一个,就是先给**敬礼。在过去,就是磕头。看古装的电影和电视剧的时候,遇到有喜庆的场面,往往会看到,新郎和新娘在上拜的时候,真正地双双下跪,给父母和长辈们磕头。进入新社会后,就以举手打个敬礼,代替了。这也是破四旧时,把这些老规矩,统统扫进垃圾堆的!这之后,来贺喜的亲戚长辈们,纷纷从各自的身上,掏出带来的礼金,送上来。这一道程序,是结婚这一天,非常重要的一环,而不可或缺! 这之前,临近晌午头,会有一个人,拿着铜锣,在村里的大街小巷,敲打一通。告诉人们,上拜的时间到了。有亲戚关系的人们,要去接受一对新人的敬拜,和献上自己的那一份礼金。虽然,王大力和芦芦的婚事,从始至终也没有敲打锣鼓,可是如今家家户户都有钟表,随着中午十二点的到来,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聚集到了王耀堂家的院子里,加上来看热闹的村里的乡亲们,和帮忙的人们,满满当当地挤了一院子。 北屋门口左侧的天地上,早已摆放的那张方桌的上面,罗列着过了油的整只鸡和囫囵鱼的供食;在碗里,也放了点了朱砂红点的饽饽。饽饽,就是人们吃的半球型的大圆馒头。在桌子面前的地上,早有人铺上了一张用蒲草打成的席子,过去是用来供两个新人,跪下磕头用的。现在,都是站着打个敬礼,应付了公事。所以,这张席子,铺在哪儿,是摆设的。往往到了这时,主持这个仪式的一般是本家里的老人,说给谁谁磕头的时候,别人会趁机开玩笑地说:“磕,磕呀!快给磕头!”更有的人,会伸手摁着两个新人的头,叫他们快给磕头!当然,两个新人,也知道人们是和他们闹着玩的,也不会拿着当一回事的!还是举手打一个敬礼,算完事! 王宪法和王耀堂等的家人,都齐崭崭地穿了新衣服,站在人群的最里边,等待着新人的敬拜。 此时此刻,屋脊上的大喇叭,早已让人关了。天井里虽然站了一院子的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大声喧哗。一时静悄悄的,鸦雀无声。 有人把王大力和芦芦两个人,叫了来。院子里的人们,笑着纷纷往两边闪去,给让出一条路来。王大力和芦芦,来到桌子前,在那张蒲席的边上,肩并肩地站了下来。院子里的人们,屏息静听着;站在靠外边的,还伸头飘脚地往里看着。 这时,白胡子爷爷,是王国子的亲爷爷,也是本家顶老的长辈。最后一个从王耀堂的屋里出来,往桌子边上一站,面对众人和王大力及芦芦,主持着两个新人的上拜的礼仪。眉发皆白的白胡子爷爷,虽已八十开外,年逾古稀,但仍然身板硬朗,声音铿锵的。打上眼,看了看王大力和芦芦,及到齐了的家人和亲朋,清了一下嗓子,拉长了声调地说:“正午时辰已到,一对新人,来给各位家人和亲戚,磕头了啊!我喊到谁的名字,谁就掏出身上准备的那一包啊!”此时,和过年敬天祭祖一样,是先要敬拜天地的。人们听到白胡子爷爷又说。“一对鸳鸯来施礼,先敬天,后拜地,再敬长辈父母和亲戚……” 王大力和芦芦,没有和别人结婚上拜时那样,举手敬个礼算了。而是相互看了一眼,在白胡子爷爷,说到给天给地,磕头上拜时,双双屈膝在蒲席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极其郑重地磕了两个头。要在过去的一个名门望族里,爷爷、奶奶、叔叔、大爷、姑姑、姨姨等的长辈亲戚们,几十上百个头磕下来,常常是小两口一跪下来,要磕半个时辰呢!不是一对新人磕破额头,起了血印;就是新人,跪肿了膝盖。 此时的王大力,心情沉重复杂,面对舅舅、妗子、姥爷、姥娘的抚养,和亲戚村人的呵护,有太多的天大的感激,无以言表!自己从小无父少母, 有了亲人的抚养,和村人的呵护,自己才得以长大,今天并结婚成人,光举手打一个敬礼,太轻巧轻率,而无以表达自己,对家人和乡亲们的感激之情!白胡子爷爷,和围得水泄不通的人们,看到王大力和芦芦,真的就跪下去,虔诚地磕着头,都为之感动了。一时间,爆发出了一片唏嘘赞叹之声! 白胡子爷爷还提醒地说:“给天地磕头行,我说到给谁磕头的时候,不一定非要真磕啊!下一个,轮到给你们的大姥爷,哦,就是我,磕头!”白胡子爷爷说着,在人们善意的笑声中,撩起自己的老羊皮袄,从贴身的老白土布褂子的口袋里,摸出事先用红纸包好的,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份子钱,有二十块,放在铺了红纸的黑漆托盘里。看得见,老白土布褂子的纽扣,还是手工缝制的小疙瘩钮。 王大力和芦芦,又对视一眼,还是相约一块,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给白胡子爷爷,磕了一个头。 白胡子爷爷,赞许地“嗨”了一声,又说:“给你们的姥爷、姥娘磕头!” 王大力和芦芦,跪着没有起来,给自己姥爷、姥娘每人磕了一个头。 王耀堂和老伴,也纷纷掏出自己的红包,给白胡子爷爷,放进了托盘里。 “你们的父母,不在和走了,就是不在你们的身边,也要给他们,磕个头吧!相信他们,会有灵感,也会替你们高兴的!”白胡子爷爷说。 王大力早先脸上还笑模恣的,一听到白胡子爷爷,提到自己不在身边的父母,眼里的热泪,一下忍不住涌了出来。看到王大力流泪,芦芦眼里一热,泪水也流了下来。二人更是庄重地给自己的父母,磕了一个头。 白胡子爷爷又说:“给你们的王宪法舅舅和妗子,磕头!” 王大力和芦芦,照列给磕了两个头。王宪法夫妇,也掏出了自己的红包,奉送了上来。 “这样吧,你们还有二姥爷、三姥爷,本家舅舅妗子的好几十口子的人,你们又认了真,还真给磕头!这样下去,你们不是磕破头,就是跪肿了膊拉盖!今天,既然我做主,我就也说了算!你们二人,合起来,给后边的人们,就磕一个头,算啦!大家伙说,行不行啊?”白胡子爷爷,高声地征求着人们的意见地说。这里说的“膊拉盖”,家乡话指的就是人们的膝盖。 面前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纷纷呼应地笑哈哈地说:“行啊,行啊!还是饶了他们吧!这就够让我们,感动的啦!” 王大力和芦芦相视一笑,郑重地给大家伙,合起来磕了一个头,即拉着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围上来的人们,纷纷从各自的身上,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份子钱,送到白胡子爷爷手上端着的黑漆托盘里。处在外围的人们,则手倒手地往前,把钱传了过来。不用担心会出错。因为,各人事先都用写了自己名字的红纸条,把钱从中间栓了。自己的名字上下边,也是有落款的。大多是“躬贺”和“新禧”中间处,写上各自的名字。也有写成“恭贺”和“新喜”的。其中,有王国子和村里的会计,四十来岁的王大成。这些今天送钱的人们,大多是王耀堂家的进门嫡亲。没有直接和间接关系的乡亲们,在昨天就已经将礼钱,送了过来。因为,在结婚的当天,外村的亲朋都赶了来,一天招待不完。所以,昨天的晚上,就已经将送了礼钱的乡亲们,开了酒席,提前招待了一部分。一般来说,两家不是特别地结下了解不开的仇疙瘩,在一个村里,过来过去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家有喜事,也都会你来我往地随礼的。随着行市长;在早先生产队的时候,记得是有两块钱,就能随一份结婚礼,吃一顿酒席。经济收入还没有翻了十倍,而结婚随礼的行市,已经翻了十倍,涨到二十元随一份礼。这还是普通一般化的,本家隔近的,早已经上涨到三五十,上百元不等了!人们的消费的观念,总是让虚荣心拖拉着,超前和超出自己的当前实际收入的能力的!而有的结下怨怼仇口的本家或是村人,还会借了一家办喜事的时候,托上中间人说合,随了礼,尔后两家合了好呢! 一阵忙乱,复归平静之后,白胡子爷爷从黑漆川盘里,人们送上的一堆钱里,抓过一把钱,和桌子上碗碟里的两个馒头,和两双筷子,放在一个碗里。走过来,递给芦芦。 芦芦还羞涩地推让着不接。白胡子爷爷笑了笑,颤动着银白色的山羊胡子说:“手抓不过来,用你的衣服兜着吧!人家结婚的,都是这样!这是风俗!这点钱不多,还有两个馍馍,两双筷子,和一个碗,是图你们将来不缺钱花,不少粮吃;一个碗,两双筷子,是说你们两个,一辈子不分开。和和美美,顺顺当当,早生贵子!人家说,今年一对鸳鸯来施礼,明年给孩子来送米,转个年来给小孩过生日!” 听了白胡子爷爷的话,芦芦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在人们的充满喜气的哄笑声中,她用衣服,兜起白胡子爷爷塞给的那堆钱物,红着脸低头钻出了人群,匆忙出了大门,向东院新房里拐了去。 “和厨房里的大师傅,说一声,开席啦!”白胡子爷爷说。 “大师傅,可以开席啦――”立刻,有人接过白胡子爷爷的话茬,向南边厨房里传着话。 “好来!”大师傅应着声,掐灭手上的半截烟卷,顺手夹在自己的耳朵根上。吩咐着身边帮厨的人说。“顺碗,先上果碟子!” “哦。”几个帮厨的人,纷纷给王大山、王二强等的小青年们手上,端着的川盘里,放着早已盛好了瓜子、糖块和点心的果碟子。点心也有用饼干,来代替的。图吉利,一般放六至八个点心或饼干。果碟子也是为此专门烧制的,比盛菜的碟子小一些,直径在十公分左右的样子。 和王耀堂就近比邻的各家的堂屋里,已经拉开了桌子和椅子。只在桌子北边,冲门的上席的位置,摆了两把椅子,下手在桌子的三个边上,各放了一条四根腿的长条凳,可以坐两个人。 王耀堂父子,和王国子等人,分别在热情地按照关系的亲疏远近,和礼金的轻重档次,安排着上下席的座次。这个时候,谁应该坐上席、坐下席、坐偏席,主家和赴宴的,都是非常看重的!如果,因为一时疏忽,把本应该坐上席的,被安排在下席或是偏席上,客人往往会认为是被主人看轻了,或是瞧不起,才开始不诉声,喝了点酒之后,会借故撒酒疯的!轻的骂人摔碗,重的那就得当场掀桌子,给主家好看!闹得个欢欢喜喜的婚事,人仰马翻,鸡飞狗跳的!事无具细,人无完人。因为,在这一天,纷繁复杂的有时上客多大一二百人的,迎来送往中,办事再周全,考虑再周到,也往往会做得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如果是得罪了客人,这还好说,说好话赔情道歉,就过去了。如果是慢待了新媳妇娘家的人,让人从中挑了理,或是菜做得过咸,或是过淡了;上的鱼太小,或是鱼的肚子朝了坐在上席上的客人,等等的。新媳妇找茬,当天娘家全班人马,酒席不吃,撤回娘家,事后离婚,或是逼着男家另娶一回的事,也是有的!当然,像芦芦和王大力两个人的婚事,则又另当别论。两亲家都是世交,二人又是自由恋爱,再说芦芦的娘家,也没有来多少客人,只是跟来自己家的哥哥和嫂子,如果是真的万一有个失礼,或是不周全的地方,芦芦的哥哥和嫂子,也会从中担待着,不会挑什么理的! 这个时候的上席的位置,少了谁,也不能少了王大力和芦芦,自己找上的媒人陈同寿的。王耀堂抓住老陈头的手,安排在西邻家酒席的上位:“老陈哥,今天,这个位子,谁也捞不着坐,就是你的!” “嗨,我坐哪儿,都一样吃饱!”老陈头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他知道王耀堂今天忙,没用让让把把的,自己就坐在了东边这张椅子上。这两张椅子,也是分上下位的。东边为上。这和中国的文化习俗,是一致的。即使是写字作画,也是从左上首为始。书报上的版式,右始横排,也才是从解放后实行的。在国际上召开圆桌会议,也是为了显示大小平等,和为了避免纠纷的!但是,在中国的一些传统习俗,尊卑长幼等的,就如用着公元纪年,还离不开农历一样,是不容易去除的!什么时候,中国的孩子,可以直呼父亲大人的名讳,中国的人性,才获得了真正的解放;人和人之间,才实现了平等! 结婚的场面,就像是一出戏剧一样,压轴的热闹的,都放在后边。晚上的闹洞房,是这一天,喜庆之中的喜庆;也是这一出戏剧,落幕之前的最后一个喜庆的场面。 虽然说结婚头三天,没有大小,连上了岁数的老头儿,也能混到洞房里,趁捣鬼的弄灭了灯的一霎那,偷着在新娘子的身上某一处,摸一把捏一下的。甚至还有的,把几粒黄豆,塞进新娘子的裤里,让新郎从中摸出来。还有的抓住新媳妇的头发,和两只脚,打人夯的,给女的摔出脑震荡的,也是有的。在新娘新郎的被褥和枕头里,填上砖头瓦片,睡觉时硌一下,也是常有的。更有甚者,把蝎虎溜子(小蜥蜴),砸死晒干碾成粉末,偷着洒在新人的被褥里,人的皮肤接触后,会奇痒难忍!这是在过去,某一地常有的习俗。 在今天,这样的不文明,甚至是下流的闹洞房的方式,已经没有了。但是,今天的小青年们,“折磨”新娘和新郎的新办法,也是层出不穷的!最有权力和资格闹洞房的,还是王大力的同龄人们。王大山和王二强,自然是少不了的。王二强虽然小了一辈,叫王大力一声叔,由于年龄差不着几岁,平时又在一起打闹惯了,拧起王大力的耳朵,和芦芦的胳膊,却是一点也不留情面! 逼着芦芦给大伙分发筷子和酒杯,只是开头的项目。名叫秧媳妇。同龄人都来了,不能让人干坐和干磨嘴皮子。也是要扯酒席,酒菜一样不能少的!而且,这个酒席,是无须随礼钱,白吃白坐的!王大力和芦芦,是今天的主角,自然要坐在两把椅子的上位上。 王二强和另一个小伙子,一边一个,往中间推挤着王大力和芦芦,去合咬王大山站在凳子上,用手提着的一个苹果。眼看两个人的嘴,就要咬着苹果,上面的王大山,把苹果往上一提,两边的人,再用力一推,王大力和芦芦,两个人的嘴唇,就粘在一起,好一会儿。逗得大战告捷的小青年们,和挤了一屋子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及孩子们,一阵哄堂大笑。 闹到末后,看事的和闹洞房的,都或多或少的,分得了喜糖之后,才纷纷散去了。走在后边的王大山、王二强和王小力,从芦芦手上拿着的金属的糖盒里,一人抓了一把糖块。扒去外面的糖纸,往嘴里填着,还笑得嘎嘎地跑着出了屋。 “芦芦姐姐,真委屈你了!今日没有去车和锣鼓的,把你没动拉静地接了来;到大门口的时候,连挂喜鞭,也没有放一放!往后,让大力哥哥,好好地伺候伺候你,补偿补偿!祝愿你们,做一个好好的美梦吧!”红燕向王大力和芦芦,祝着福,也往外走去。看看接近半夜十二点,人们也不愿意耽误了,王大力和芦芦的“**一刻值千金”的合卺美事! 芦芦想送红燕,到门口时,让红燕推了回来。红燕冲芦芦神秘地笑着,给带上了屋门。 第十五章 龙凤呈祥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喝多了酒的王国子,依里歪斜地走在大街上,差点撞在红燕的身上:“哟,是大支书啊!”红燕说。“你哈得这样的,到哪儿去啊,国子哥?” “啊。我忙活了一整天,嘴都磨破,腿也跑短磨细,还没有顾得上吃块喜糖呢!”王国子说着,摇来摆去的,走到新房前。 王大力和芦芦把来秧媳妇和看热闹的人们,打发走后,刚刚重新规整了桌椅家具,各归其位,还没跌的打扫屋子里的糖纸和瓜子皮的,听到国子哥来了,迎出屋来,一边一个扶进屋里,按在了沙发上。 王大力给倒着茶水:“哥哥,今日你里里外外地忙活得不轻啊!” 王大力的婚事,如果是一出戏剧的话,王国子就是这一出戏剧的总导演,总指挥。具体到迎来送往,陪客让酒,今日王国子家里院外,跑得腿最勤,说得话最多。一个是他年轻有魄力,另一个还因为他是村里的支书,和本家里最有脑袋瓜的聪明人,有一定的号召力,这副担子自然非他莫属了!而他在办这种事情上,也总和办村里的大小事务一样,显示出他的组织和指挥才能!他也每每不负众望,将婚事安排得有条不紊,妥妥帖帖,很少有失礼的地方!让主家和来串亲戚的客人,都感到合心满意,能够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他小的时候,不好念书,迟到早退,旷课打架,好逮鱼,和跟着大人放牛。所以,好歹熬到念完了小学,就再也不进学校的大门了。文化程度虽然不高,而所以能当上支书,也非全是由于王耀堂的一手提拔,和他本家族大户众的缘故,还有他诚实、稳重、精明能干和有一个好人缘,能服众的原因! 芦芦拿过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递给王国子:“哥,抽支喜烟吧!” “你哥哥今日,喜烟抽了不少,腿都跑短磨细,还没有捞着吃一块喜糖呢!”王国子接过芦芦递过来的烟卷,放进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说。 王大力拿过糖盒子,放到王国子面前:”国子哥,喜糖咱有的是!今天,可真是辛苦你啦!” 王国子摆了摆手说:“辛苦我一个,快乐几百人啊!表弟的大喜之日,我应该,我高兴啊!可是,你拿的喜糖不甜啊!你哥当着支书不差,可是咱们辈份相等,何况结婚头三天还没大小呢!要俺弟妹,扒块糖,放我嘴里才行啊!” 王大力冲着芦芦,鼓励地笑了笑。 芦芦毫无拘束,而又不失大方地从糖盒里,拿起一块糖,剥去糖纸,过来递到了王国子张开的嘴里,并问:“哥,甜不?” “嗳。这块糖,才是最甜的!你哥这一天忙累的疲劳,也都没有啦!”王国子兴奋地说。“大力,你哥哥,可不是只为了来吃你们的这一块喜糖。你哥还有正经事,和你说呢!‘胜利油田’来咱们这儿的地里,打出了油井后,按政策,不都是要给村里一点钱吗!村民们都吵吵嚷嚷着,要求大队里,把这一部分钱按人头分啦,我盘算着不行!可是,如果不给村里办一点,让人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事,这笔钱都哈了酒,也说不过去,和没法交代!眼下,不是实行村里办企业吗!这几年,有的村建得不少的厂子,才开始红火一阵,随后慢慢就不行啦!究其原因,就是他们的厂子,当地没有原料和市场,都得靠外边!这样的企业,就像兔子的尾巴一样,都长不了!我留意过了,咱们这里是黄河灌区,优质小麦产出基地,中国人多,哪天张开嘴不得吃饭!我想给咱们的村里,搞一处面粉加工厂。年前早就把计划定好,年后即开工。今日十六,过完了正月十五,这大年,也就算正式过完!今年春开得早,暖和得也早,已经不上冻了,咱们马上就下手!进设备买各种的材料,等的乱事很多,你给我打一打下手!我的老朋友,乡里的建筑公司的经理苟立光的建筑队,明天就来咱们的村里测量地基。由于鼓风机和一些别的大型设备,建起来没有办法,抬进屋里安装,必须提前买回来,在处理好的厂房地基上蹲好,建在里面!所以,这三两天,你还得跟我跑一趟省城!等厂子建起来,就交给你来管理!” “国子哥,和你去一趟省城,没问题!别的,我行吗?”王大力。 “你咋不行?你是咱们村里,头一个申请工商执照,跑生意做买卖的人!文化水平,不是比我这个小学文化的人,还高一级,初中毕业了吗!又去过省城,下过广州,到过深圳,和首都北京,还瞻仰过纪念堂里的**。到过大地方,见过世面,眼界开阔,头脑灵活,单凭这一点,你就行!”王国子看着王大力拿出来,还没钉挂的放在沙发上的镜框。里面分别镶嵌了王大力,穿着牛仔装,背着旅行包,到过上几处,王国子说的大城市的代表性的景点的照片。有济南的趵突泉、深圳的罗湖桥、北京的长城等的。之后,王国子又看着芦芦说。“只要俺弟妹,放你去就成!” 王大力看着芦芦,似乎是在征求芦芦的意见。 芦芦当然不傻,知道这是大好事,别人还求之不得呢。没有半点犹豫,笑着说:“你看大力,是一块材料,就拿去用!有啥放不放的!” “好啦,我也该走了。要不,弟妹要骂我啦!”说着,王国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芦芦忙从糖盒里,抓了一把糖,塞到王国子的上衣口袋里,并说:“哥,带回去,给嫂子和小侄子吃的!”芦芦早听王大力说过,王国子有个儿子,快十岁了。 “嗯,好!弟妹想得可真周到!”王国子走到门口,又回头,和王大力小声地说。“兄弟,花烛一刻值千金啊!慢送,慢送啊!”说着,将送出门口的王大力,推了回来。 跟出屋来的芦芦,听了王国子的话,羞涩地低下了头去。 王大力和芦芦,还是把王国子送到了院前的街上。 回到屋里后,又继续打扫着,刚才没有规整完的屋子。王大力用地扫帚,将地上挺厚的一天来,人们丢弃的果皮、糖纸、和鸡骨鱼刺的垃圾,扫到门后,用铁簸萁收在一个土篮子里。挎着出来,将垃圾,倒入东南角上栏圈的粪坑里积了肥。栏圈,即是各家的厕所,也是茅房。 芦芦清理干净床铺,从大衣柜的顶上,抱下崭新的被褥,在床上铺叠好。她又找出,新做的粉红色的确良的门帘和窗帘,和回到屋里的王大力,用手捏开小鳄鱼夹,将印有竹子图案的门窗帘子,挂在了门窗两角扯起的细铁丝上。并用手,拉着来回地试了试。小鳄鱼夹,和细铁丝磨得铮铮地响,很顺溜。芦芦和王大力,感觉很开心,两个人分别把门窗帘子,拉齐了。两个人还看了眼,窗台上放着的蒸满了红枣的糕砣,和紫砂茶壶,及里面放着的两小捆面条。两个人都摇摇头笑了,不知道是一个啥意思? 憋炉器支在里间屋门口的外间里,铁皮烟筒则从垒在里间屋里的暖气包上,通到屋顶,伸出屋瓦以外。这样,里间是卧室,来玩的在外边的两明间,在冬天里,两口屋里都暖和,都能招得住人。王大力拿起六号钢筋,弯成的铁钩子,掀开炉盖,捅了捅,又抽着下面的插销,落下着阀的炉灰,火舌带着响声,被抽进管子里去。又摸起炭铲子,从煤斗子里,收起炭块,填进炉膛里,赶紧盖严了炉盖。名曰憋炉器,所以,盖得越严,炉子嘬得越旺越有劲。只听得憋炉器,嘬得和牛一样哞哞地叫,火舌被抽进管子里去,炉子盖都被火烧红了。里外两间屋子里的气温,陡然升高,感觉顿时暖和了起来。 此时,在里间屋里的床上,铺着毛毯的芦芦,看到妗子和姥娘,提前放在床垫下面的红筷子,带皮的红花生。脸上火辣辣的,由于屋里气温升高,身上微微出汗,有种温暖如春的感觉。 王大力插上外间屋门的锁销,开门走进卧室,随手掩齐了里间门,也关上插销。过来从后面抱住了芦芦的腰,轻轻细吻着芦芦的后颈,把芦芦的发根儿,都弄得痒酥酥的。芦芦笑着躲着:“看你,都把我的脖根弄痒哩!人们把屋子和床,呼弄得这么乱腾腾的,还没有拾掇好呢!” 王大力没有走开,而是把芦芦更紧地急不可待地抱起来,放在床上,拥吻撕啃着。此时,不能自拔的芦芦,也如一堆软泥一般地瘫在了床上。王大力急切地脱去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光赤着身子,将芦芦身上的外衣和内衣,一件件地一一撕扯了下来;其中,不知哪一件衣服上的几枚扣子,因为王大力用力过猛,而撕扯下来飞了开去!醉意朦胧之中的芦芦,随手拉灭了明亮如昼的日光灯,只剩下床头墙上,那一盏发出温馨羞红色光的小灯泡了。 王大力喘息着,啃咬着,吸吮着芦芦的头发、眼睛、耳朵、鼻子、嘴唇和舌头,急切地呓语着:“芦芦,我爱你爱你爱疯了你!”说着,一边用一双有力的大手,用力地爱抚着芦芦女性青春、蒙动、勃发而光滑细腻的,犹如一条刚刚出水的白鱼一样的躯体! “我、我不知道……”不能自抑的芦芦,喃喃地不知所云地呻吟着。 此刻,被唤起雄性的勃勃的王大力的嘴和手,从上到下,已经完完全全地没有了分寸,从芦芦细白如嫩藕的脖颈,往下啃遍和爱抚了芦芦身上起起伏伏的山峰,和草肥水美的深谷。造物主将山川的钟灵毓秀,大地的丰满壑堑,蓝天的幽冥魅惑,集于女性的身体于一统。使得女性的柔美,足以溶化,钢浇铁铸的雄性完美无缺的山峦一样的躯体!又似春风拂地,吹出盎然的苍茫葳蕤;又如夏雨甘霖,滋润着板结旱魃的田野…… 芦芦在经历着,一个姑娘向女人的一生之中,最初的血与火、灵与肉交织下,碰撞出的美妙至无可言说的一丝丝,一寸寸的快乐快感的过程…… 尽管王大力的院子,没有院墙和大门,也没有谁来听窗根了。接近半夜十二点,忙累了一天的人们,也都早已进入了梦乡。在现今结婚的当夜里,趴在人家的窗户下,听窗跟的现象,已经很少发生了。 外面大街上的姥娘和妗子,看到王大力屋里的亮灯熄了,笑吟吟地相扶着,向西院的家里,走了来。 “真是没有想到啊!咱大力从小爹死娘不在的,跟着咱长大的外甥,还有这么大的福份呢!摊上芦芦这么个心好人俊的姑娘,做媳妇!这老天,真是睁着眼呢!”姥娘说。 “啥老天睁眼不睁眼的?像咱大力这么好的小伙子,就应该娶个芦芦这么般配的媳妇!这下,他姥爷和舅舅的,咱们一家人,可真是去了一块心病啊!”妗子说。 天上的月亮明净丰满,如一张银盘一样,从一块薄纱雾气的云层里,钻升了出来,犹如从银河里扎了一个猛子洗了一个澡,好似出浴的美女嫦娥一样,更加光彩照人。 芦芦醉意朦胧地躺在王大力的怀抱里,头枕在他的臂弯里,刚刚退潮的脸上,仍然荡漾着羞涩的红晕。 “芦芦,你还记得,那次集上咱们看到的那结婚车队的时候,我和你说的话吗?我说过,我也会让你,和那出嫁的新娘子一样,享受一个姑娘出嫁时,应该享受的一切!可是……,今日,还是没能让你穿上新娘子的红嫁妆,也没有去大车小辆的,一路锣鼓,敲敲打打地将你娶来!就这么,没动拉静的把你接了来,也实在是委屈你啦!”王大力有些歉意地说。 “啧啧啧,我自己愿意的!我很知足!我追求的不是那些形式上的外在的东西!我盼望的,是像现在这样地实实在在拥有你这个人!”芦芦说。 “我们虽然没有登着记,法律上还不承认咱们是夫妻,顶多的扣一个罪名,也就是判我们一个非法同居!”王大力说。 芦芦用手轻轻推了王大力一把,嗔怪地说:“去你的!难听死了!只能说我们的婚姻,暂时还不合法!和先结婚后恋爱一样,咱这是先结婚后登记!” “是啊!其实,你不觉得,结婚登记,也是一种形式吗?一张薄薄的结婚证,并不能够保证,两个人今后永远幸福,和白头偕老!除了真挚爱情,以外的东西,似乎都显得是那么的多余!咱们的婚姻,由大姥爷主持,支书国子哥参与,乡亲们见证和吃了酒席,咱们已经构成了事实上的婚姻!”王大力说着,伸手往怀里用力揽了一下芦芦。问道。“你说外间窗台上,放的粘糕,和茶壶里面的面条,是做啥的吗?” “粘糕和里面的枣,是图日后两个人的关系,又甜蜜,又粘糊呗!那面条,是落脚面。是应该今天早上,我来的时候,做给我吃的!现在,没有那些讲究了,还只是图形势,摆在那儿好看而已!老人们这么说,那粘糕,要切开分了给人们吃!这生活好了,没人稀罕,你切开分,也没有人吃啊!”芦芦眨着一双醉人迷离的好看的眼睛,又说。“那茶壶里的面条,我想,也是图茶壶里煮面条,缠缠绵绵,丝丝缕缕永不分开,好日子没有头吧!还有,我铺床的时候,看到的家里人放在床垫下面的红筷子和花生一样。现在,叫吉祥物。在过去,就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寄托吧!” “哦,我知道啦!床垫下面的筷子,是盼着咱们早生贵子;带皮的生花生,是盼望着咱们,闺女和小子,花着生啦!”王大力兴奋地说。 “哎呀……”芦芦伸手在王大力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说。“羞不羞啊!想当爸爸哩!这就要看你的本事哩!只要你有本事,俺给你养活上一大帮,一大群……”芦芦说着,把头扎进王大力的怀里,拱着撒着娇。 “羞啥啊?女大当嫁,男大当婚,生儿育女,天经地义!男不育,女不养,这人 口不就断档了吗!可是,凡事超出了度,好事就变成了坏事!咱们的父辈们,三个孩子的是少的,多的在六七个;总之,是生到妇女不能生了为止!邻村有一家,有亲兄弟七个;亲姊妹十个的也有!才导致今天,实行了计划生育!不管男女,再有本事的,城里男女孩,只准要一个;乡下头一胎是男孩的,准要一个,是女孩的,也只需到女的满三十二岁,才批生二胎!多了也不让咱们要,闺女儿子,一样给我生一个;女儿长得像你,儿子像我!”王大力憧憬地说。 芦芦学着在上拜的时候,白胡子爷爷说的话:“一对鸳鸯来施礼,明年给小孩来送米,转个年来……” 王大力附和着芦芦,一块说完,一同开心会意地笑了。 天将拂晓,芦芦醒了过来。看着仍然处在睡梦之中的王大力,想想昨晚的鱼欢之乐,仍是感觉脸上在发烧。将王大力伸到被子外面的一只胳膊,拿进被子里,放在自己温热的胸前,暖和着王大力冰凉的胳膊。自己也被王大力冻得冰凉的胳膊,炸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就在这时,芦芦突然听到院子里,有急促的车子和脚步的响动,向自己的屋门口走了来。芦芦忐忑不安,心慌意乱,就感觉不好,忙问:“谁啊?是芦华哥吗?” 屋外的人也打下车子,走到门口,应着说:“是我,小妹!芦芦,咱的爷爷,不行哩!你快点起来吧!” 惊醒过来的王大力,也听清了外面芦华的话,看了眼已穿衣下床的芦芦,也急急忙忙地往身上穿着衣服,嘴里还一边说:“哥,我就开门啊!” 芦芦已经穿好衣服,开门出了里间,又将外面的屋门打开,让芦华走了进来。芦芦不敢正视芦华哥的眼睛,急哭了说:“我收拾一下,咱这就走!” “我家去,叫上姥爷,咱们一块走!”王大力说着,开门走了出来。几步跑到家门前,叫开门,和姥爷说明情况和,一行人,匆匆忙忙地上了路。 王大力骑车子带着芦芦,因为她已经哭得自持不住。因有急事,王耀堂年龄又大了,骑车子也跟不上趟,就也没让他骑,芦华用自己的车子,驮着他。一路上没有碰到几个行人,他们几个谁也没有说话,只听到他们蹬的车轮,和柏油路面摩擦的唰唰声,和耳边丝丝的风声。 很快来到了芦希亭的家里。芦有章已让几个,前邻后舍早得到信赶来的人,把提早做好的寿衣、寿裤、寿帽、寿鞋地穿在了身上。枕在用布缝成的三个羊角一样,成山形的寿枕上,直挺挺地躺在炕上,乍一看,很舒适安详的样子!芦有章告别了人世的同时,也告别了,折磨着他,让他时时刻刻感到痛苦难耐的病症。随后赶来的芦有章的几个同龄上下的老人,在芦有章的屋里抽着闷烟,陪着缺。整个屋里,升腾弥漫着浓浓的烟雾。人死后,活人在其出殡之前,坐在这儿,接待前来吊唁的亲朋和乡邻,这一段时间,就叫陪缺。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说找谁去陪着谁,喝酒或干什么的,如果两个人,平时又不对眼处不来,不愿意去,就说让我去陪缺的吗? 芦芦进了家之后,直扑进爷爷的屋里。止不住悲恸地哭出了声,扑向爷爷的遗体:“爷爷,爷爷――,你咋就不等着孙女回来呀!” 芦芦的母亲,在院子里,叫小胖的母亲,去爷爷的屋里,把芦芦拖出来的! 嫂子进了屋,死死地抱着芦芦,把她强拉硬拽地,从爷爷的屋里拖了出来:“芦芦,你是刚过了门的新人,按照风俗,是不能到爷爷的近前,更不能把眼泪,落在爷爷的身上!咱娘说,那样,会不吉利的!让咱爷爷,也会更走不安的!” 芦芦似乎啥也听不进去,还是哭着往爷爷的屋里挣歪着,被嫂子死死抱着不撒手。末后,挣扎着哭着无力地蹲在了地上。 看到王耀堂走了进来,依照当地的风俗,儿孙辈都要给前来吊唁的人,赶到屋里,或是迎到院子里,和春节拜年磕头不一样,不分年纪和辈分的大小,一律跪下磕头。自家伤亡了人口,来瞻仰遗容或吊唁的人,帮的即是人场也是钱场,出殡时还要人帮忙。这时,儿孙给人磕头,表示一种对来人吊唁慰藉的回敬,和示弱的表现吧!芦希亭和芦华,忙着给王耀堂,跪下磕了一个头。王耀堂就着伸手,扶起已经穿了一身白衣孝袍的芦希亭。 “叔,这么早,你也赶来了!”芦希亭嗓音沙哑地问着,顺手接过王耀堂递过来的一沓黄纸。 结婚时,或是添了人口,要送的礼金,都是用红纸条裹好的钱币;谁家死殁了人,人们送的则是冥币。就是黄纸,都说是阴间的用的钱币!阴阳两隔的世界,具体那边的事情,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活着的人,又有谁会清楚呢?宦官蔡伦造出纸以前,不知道人妖亡后,活着的人,拿什么物品做祭奠,聊以慰藉?或许折根树枝,也或许和今天的西方人一样,从野地里采一束鲜花,插在故去的人的坟前,以示纪念呢!都是有了文化和信仰以后,人们的生老病死,和迎来送往,而变得有规有矩,和繁文缛节了呢! “哦。我能不来吗!”王耀堂抬起手,象征性地抹了几下眼角,略表哀悼之意。走到芦有章的炕前,上上下下地拉扯了一下芦有章,本已穿戴好了的衣裤,双手给稳了稳寿枕。末后,揭开盖在芦有章面部的黄纸,看了看芦有章的遗容。“行啊,把你爹打发的板板整整的!” 屋外的天渐渐放亮,村里开门往街上扎一头的人,看到有人拿着黄纸,匆匆走着。一打听,说是芦有章夜来后晌咽气了!这样,人们口口相传,一会儿的功夫,全村也就知晓了。晚上还是白天,谁家老人死了,孝子贤孙的,会上到自家的屋顶上,哭着给老人叫三声魂!叫着爹或爷的,你来家啊!这么三声,那真是撕心裂肺,惊天动地。四邻先听见,过来问安。死讯一般也是,先从四邻传出来的! 芦希亭家的屋里院中,站满了前来帮忙的村里人。大多是,进屋吊唁放下黄纸后没走。街上则站满了不吃饭的好奇的孩子,和准备,评头论足的迭不得做饭的大小老婆们。也和谁家过喜事一样,需要一个铺排的人。芦希安就是这么一个热心肠的人,他不光跑前跑后给人看病,村里有谁家死了人,他也是头一个,跑在前边,分派着人们干啥干啥。干别的什么活,找到谁的头上,不愿意干,可以一摆楞脑袋;像帮人出殡这样的事,不管重的轻的,刨坟窝子、买棺架尸的,分派到谁的头上,一般都应一声,忙着去做! 骑自行车拉着地排车,去外村卖棺材的户里,买回来的水泥铁丝堕成的棺材,横陈在芦希亭的天井里。这时,还没有专门的棺材铺,和卖墓碑及花圈的。有的会点建筑手艺的人,在自己的家里,用八号铁丝,绑一个棺材架,用砖立起模坯,再用按比例和好的水泥砂子灰,厚三到四厘米,堕起来的棺材。一般十天半个月的,水泥沙子凝固住了,就能用。当时,一个棺材的价格,在百十元左右。刨去人工、沙子、水泥和铁丝钱,一个棺材,顶多能挣三十块钱!即使是遗体火化的主家,也是买一个棺材,将骨灰盒放进棺材里,再埋掉。政策倡导人死后火化,有的村执行得严;而有的村,人死后,依然遗体入棺土埋。 有人把棺材打扫干净,在底上铺了一层,从灶膛里收来的草木灰。又在草木灰的上面,铺了数层黄纸,在黄纸上刚铺好一床褥子,芦希安也已指使着人们,架着芦有章的遗体,抬了过来。芦希亭父子,哭喊着,不让人们往棺材里抬架老人,两边就有人拉劝着。俗话说,人死入土为安!当帮忙的往外抬老人时,当儿孙的,还是要哭着挡一挡驾。反之,则会让人讥笑对老人不孝!之后,是送江水、起灵的。芦希亭父子全身白衣,细麻扎腰,和几个只戴了白孝帽子的远门侄孙,拄着柳条棍,哭着进出大门,往返村西送灵处几趟。送灵处选在村西,常说死后去西天大路。也是早先扔死孩子的乱坟岗子。也是要拉桌子,摆供食祭天,和烧纸的。江水罐子里,还提着煮好的水饺,到送灵处倒掉。迷信说,小孩子吃了长命。往往是,七八十一二岁的男孩子,不等倒掉,也不管主家哭得多么悲痛,早已把罐子里的水饺,伸手抢走。现在,生活好了后,也没有谁家的孩子,去抢送江水的水饺了。 因为,自种责任田后,一家一户的木推车子,不赶趟,又都置了地排车。原先可以进出小推车的大门,又显窄狭了,大多户又扒了原先的土门楼,盖起了两个砖把子,也有搭个顶子的,可以进出地排车的大铁门了。芦希亭家的大门,是两个砖把子的。人们用地排车驮着棺材,出了芦希亭家的大门,出村向东,来到芦希亭家的墓田里。芦希安从家里一直跟来,指挥着人们,把棺材从地排车上抬下。用粗麻绳,续进人们已经挖好的深不到两米的墓穴里。 从家里哭灵而来的送葬的芦希亭父子,也还是要,在人们往下续棺的最后环节,大声悲哭着,不认人们续棺!人们将其父子,劝开后,随着芦希安一声“快填土!”的命令下过之后,齐围上来的村人,一阵锨土飞扬。只一瞬间,在一簇簇黄草萋萋的墓冢之间,一座新坟,陡然立了起来。从芦有章诞生的那一天起,一口气喘息了七十几年,走了七十几年的风风雨雨的路程,最后,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和所有有生命的动植物一样,将失去了生命颜色的躯体,埋进了土里,也实现了一个生命的全部意义!既来自于大自然,又回归于大自然!至于一个离了躯壳的灵魂,究竟是下了地狱,还是上升去了天堂,则不得而知?唯一证明他来过这个世界的,就是他传下来的后代子孙们。而他的后代子孙们,在他死后,则以最悲痛的哭声,报答他在世时的丰功业绩! 现在,人们为了图省事和省钱,已经将人死后的出殡,简短至一天,花个千儿八百块钱的!在过去,就说到解放以前吧,鲁北黄河两岸,人死后,是一件极其看重的事情!财主家,要出六至七天的大丧;普通百姓的家里,也要出三天的丧。扎牌楼,唱大戏,开大席;整个过程,也是极其繁琐的!专门有造火药的,有放炮的;有扎牌楼的,都有各行把头,把持着!有句谚语说:北乡人,光吃糠,留着粮食出大丧。老人们记得不是很详细,用篇幅也较长,这里不赘述,过去大出殡的情景了。 哭丧的子孙们,由于悲痛过度,和三番几次的进出家门哭丧、送江水和起灵的,能把活人折腾得死去活来的。所以,前边哭灵的儿孙,都要有身大力壮的人架灵扶丧。到新坟立起,子孙在坟前跪着哭过,化过纸钱后,即是最后一道程序:倒正绕坟三遭,名曰圆坟。这个时候,子孙可以喘口气,无需再哭了。园完坟之后,各人将手上拄着的哭丧棒,插在坟前,这才算出殡真正结束了!哭丧棒都是现砍的鲜柳树枝,插在坟前的土里,开春暖和,就能发芽成活!意思很明显,希冀后代旺盛,后继有人! 女人在历史上,一直是没有地位的,而从属于男人,和悲剧性的!虽然到了新社会以后,女人的地位,有了很大的提高。称女人,是半边天。可是,特别是在农村的一些风俗习惯上,女人仍然是处于一种男尊女卑的位置上!比如说,家里来了客人,女人不能上席坐陪;场里打谷脱麦时,为了干活,妇女可以到场。但是,不能多嘴多舌,怕说错话,少打了粮食。有个走道的妇女,从别人场园边上走,看到这家粮食打得多,说句恭维的话,能装多少袋子!末后装的袋子,又差不多的话,主家会骂那早先多嘴的臭娘们,这不一句话,给咱说舍啦!要不打得,可能还会多点!在过去,针对女人的禁忌,则更多!女人不能上战场,出海打渔不能登船,认为把女人带在身边,会不吉利!歧视女性的行为,不仅仅上述所说,延续到今天,就连哭丧送老人入土时,女眷们的心中,不论有多么悲痛,也不能和家中的男人们一样,哭着送到坟头。从家中,哭到自家的大门口,即让人们劝住了!只有一种情况例外,家里没有男丁的女儿,可以给父母出殡,送进墓田。 芦芦在自己家的大门前,哭得背过了气去。人们又一阵慌乱地顺理着芦芦僵挺得硬邦邦的身子,和胳膊腿的。一边还有人,用大母手指,用力地掐着芦芦嘴唇上面的人中穴。 帮着到坟上料理的王大力,回来走到人群外面,听人喊着说芦芦哭中了痰了。就急得不行,可是,又挤不进去。直到听到芦芦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王大力才松了一口气。 闻听到芦有章死讯的苟怀忠,赶了来夹杂在人群里,不怀好意地探听着芦有章丧礼的前前后后。看到芦有章没有拉着去火化,而是土埋了,即打定了主意,诡秘狡黠地笑了笑,不为人知地骗上腿,骑上车子走了。 第十六章 朋党必奸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芦有章死后,刚刚过了两天后的大清早上。 乡里的三位干部,乘坐着一辆,派出所民警开着的偏三轮的摩托车,一路风风火火地开进了芦家洼村。到了芦希亭的家门口,戛然而止,停了下来。三个人从摩托车上,跳了下来,进了芦希亭的家里。开摩托车的是位穿制服的民警,把车往街边上靠了靠,也进了芦希亭的家门。 乡里的干部,有事来村里,一般都是先去村里的支书家,传达了事情和任务以后,再由村里的负责人,通过大喇叭向村民们布置,或是上门通知。这次让村里的人们感到,跷蹊的是上边来的人,大清早上的,没去书记的家里,而却去了芦希亭的家里。联想到刚结婚没有登着记的芦芦,和死后没有火化的芦有章,这两件事,都出在芦希亭的家里,这事就不那么跷蹊了!不同寻常的是,来的是公安上的摩托,而且,同来的还有一位警察?芦希亭家大门前的大街上,即站满了来探听消息,和一时间议论纷纷的村民们。 就有人问:“会不会是为了芦有章的丧事来的?上边可是号召火化呢!” 又有人说:“咱们这儿,这些年以来,死了人,都是土埋,多少年没有火丧的哩!” “那会不会是为了芦芦的婚事来的?可没有登着记,就……”芦希安说了半截的话,意识到说漏了嘴,立马住口就不说了。 芦芦的母亲,正在院子里做着啥,一看来人,非亲非友,一看就知道是上头的当官的来了。就知道有事,诚惶诚恐地将不明来意的三个人,让进屋子里。忙用肩上搭着的毛手巾,抽打着椅子,让来人坐下。来人一个个地站着,谁也没有坐下。早有人,和芦华说了。赶过来后,忙着给来人,掏出烟卷,一一让着。来的人,没有谁接芦华递上来的烟,都用手挡了回来。而且,脸色还都不是很好看! 爷爷死后,为了照料一下受丧事之累的父母,芦芦在当天,没有跟王大力一块回去。按照婚礼的习俗,应该是第二天,由芦芦的家人,去王大力的家里,将芦芦叫回娘家去。第三天,再有家人,把芦芦送回王大力的家里去。 结婚第二天,王大力一同去芦家洼,帮着料理完了芦有章的丧事,回家以后,让王国子叫着他,去省城济南,买加工面粉的设备去了。这样,王大力和芦芦的婚事,就没能按照习俗圆满下来。芦芦的家人,一个是没有心绪,二一个也是知道王大力不在家,就没有打谱送芦芦去婆婆家。这会儿的芦芦,已经早起来,洗漱完后,吃饭尚早,就到屋里支着的帘子架前,打一会儿工艺帘子。听到外面的动静,就忙停了手上的活,走出屋来。摸起竖在屋墙上的扫帚,佯装打扫着院子,听着父母屋里的动静。 小胖的母亲,也从家里赶了过来。儿子小胖,害怕地跟在母亲的身后,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妈妈的衣角。一双惊悸的小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屋里的父母,和不认识的人们。 “上边一直号召,人死以后,遗体要火化,不准土葬!”来的几人中,一个瘦高个,轻声但却透着威严地说。 门口扫着院子的芦芦,听了屋里来人说的话,也明白了来人的意图。 “咱们的国家,人多地少,死去的人,再也不能和活人争地!”还是瘦高个说。 听明白了来人的用意后,芦芦的母亲,受不了了,着急地说:“可,俺这儿死了人,都是土埋啊!你们不能暄和地里好刨土,吃柿子,捡软的捏!拿俺们家小门小户,开刀问斩啊!” “可,芦有章是过党员,过去在村里多年负过责,不能和一般群众等同!再说,以后,没法说服群众!”瘦高个说。 “爹的党员关系,早就没有哩!”低头抽着烟的芦希亭说。 “可他毕竟是在过党的人,不能和一般群众相比!以前,只是号召火化,没有真正抓过!上边有指示,不能不抓!”瘦高个。 “这抓晚了,你们为啥不在人还没有埋的时候来?人死入土为安,早下了葬!早晚等着,俺和他爹不在了,保证让孩们拉着去火化的!”芦芦母亲。 “芦有章这件事,乡里研究后,做出了决定,不能更改!正是因为你们已经下了葬,这才照顾你们,只缴齐罚款了事!你们村是重灾区,不重罚不行!”瘦高个说。“一万块钱,一分也不能少,三天缴齐!”说完,从手上拿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填好的罚款单,扔在了桌子上。 小胖已吓得躲进母亲的怀里,掏出妈妈的**,吃着奶。小胖已经七八岁,本来已经一年多不吃奶了。 “哎呀,你个死孬种!吃几口就吃几口吧,还要咬死你老妈呀!”小胖母亲听来人说要罚款,看了不动声色的婆婆一眼,故意一巴掌,打在怀里吃着奶的儿子的屁股蛋子上说。 本来就很害怕的小胖,又无辜地让母亲打疼了屁股,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屋里几位干部的脸上,也就有些挂不住,仿佛那巴掌,打在了他们的脸上。 “就这样吧!三天的时间,不能拖啊!一切后果自负啊!”瘦高个说完,看看另来的几个人,一同向屋外走去。 “你们不能走啊!”芦芦母亲说着,看了儿媳妇一眼,二人几步出来,拦住几位干部的去路。“全乡这么大,死的人多了,你们不能单单紧盯俺家不放!你们看看俺这个家,这些年,让他爷爷看病看得,都欠了债,拉了饥荒的!求求你们,放了俺们家这一回吧!俺给你们磕头哩!”芦芦母亲说着,扑通一声跪下,给来人磕着头。 瘦高个和另一个人,忙往起拉着芦芦母亲。瘦高个说:“大婶啊,快起来吧!这是乡里做的决定,我们是来下通知的,做不了主!”二人挣脱出手,往大门为疾走而去。 芦芦的母亲,一看没辙了,只有撒泼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俺那娘哎,俺的日子没发过哩!俺不想活哩!” 芦芦看到母亲,如此不堪的样子,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把拿在手上的扫帚,扔在了地上。 开摩托车的那位民警,也早已跑了出去。 另外两位干部,让敞胸露怀来不及掩上的小胖母亲,一手一个拉拽着说:“你们不能走啊!俺们家里没有做过对不起政府的事情!纳公粮、缴提留、出伕上河,俺家一次也没有,落在后边!上边号召只要一个孩,俺生下小胖后,就响应号召,做了输卵管粘堵术!可是,这次你们得网开一面,至少不能罚这么多啊!” 被扔在地上的小胖,看到妈妈和人要打架的样子,更是吓得哇哇地哭嚎着。 两位中年干部,好不容易从小胖母亲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来。很是尴尬地说:“哦,这位大嫂,我们只是来下通知的,说了不算!”说完,从芦希亭的家里,走出去,坐上已经发动起的摩托车,一溜烟地扬长而去了。 芦芦母亲和儿媳,也从家里,追了出来。芦芦母亲,向门口围上来的村里人,哭诉着说:“老少爷们们,是哪个嘴巴不严,给俺捅上去的?可不得好死啊!这不,他爷爷刚死去两天,尸骨未寒,上边的人,就找到俺的家里,来要罚款!还不是少,张口就是一万!一年俺也收入不了这么多啊!俺家平时,可没有做过对不起相亲们的事啊?和俺过不去,也不能这样背地里害人啊!” 村里人,就一阵乱嚷嚷。为了撇清自己,都纷纷赌咒发誓,谁家也有老人,谁也有老的时候,谁做下了这事,就和芦芦母亲说的样,不得好死啊! 芦希安夫妇,好说歹劝地,将婆媳俩说家去,消消气,再另想想办法。 等送走了外人,一家人在屋里,长时间地谁也不曾言语,苦苦地闷坐了愁城。一家人,还没有从芦有章去世的悲痛的氛围里,走出来,忽然一夜醒来,刮来一阵大风,让一家人,都眯了眼。这根本就不是钱多钱少,和罚款缴上,就万事大吉,一切消停的事!这明显的是有人,在告自己家的黑状!有人在整治自己家!把罚的钱,乖乖缴上,自己家今后,在这个村里,就永远也抬不起头来,任人欺侮,和被人用双脚踏在地上,踩进泥里去,别想翻身!再说,手底下,不光没有钱,还拉了帐呢!老账还没有还上,再往哪里借去?又有谁家,还肯借给自己?另外,就是觉得冤枉!有的村抓得紧的,人死后,都拉去火化!名曰节约土地。可是,即使火化了的,也还是和土葬的一样,把骨灰盒放进水泥棺材里,堆筑一样大的坟丘。自己村里多少年以来,也一直都是人死土葬的!别人家死了人,土埋掉没有事,轮到自己家了,就兴师动众地罚款!思来想去,想不出自己家,究竟哪儿得罪了人?公公早先是在村里负过责,可是,公公是个老好人,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得罪人! 芦华媳妇回家,把自己做中的早饭端过来。芦华招呼着父母和芦芦说:“愁啥也挡不了!为啥不吃饭?身体是本钱呢!不吃饱肚子,咋跟孬种们干哪!吃饭,吃饭!”芦华夫妇带头吃了起来。 “我把家里做的早饭,端过来,和你们吃合饭!”小胖母亲说。 “吃了饭,我去东陈村,找一下爷爷生前的老酒友,陈爷爷的!求他和我去镇上,找找他在民政上的儿子陈志刚。看看有没有办法给说服下?” “哪怕说服不下,少罚咱家几个钱,也行!咱一时,到哪儿去弄这么多的钱?”母亲说着,也摸起干粮和筷子,看看芦芦还坐在自己近前,脸色不好看,也没有动碗筷,就将手上的干粮和筷子,塞进芦芦的手里,赌气地说。“快吃吧!为这点小事,不值得!看看你的死爷爷,活着坠咱,死了也不让咱消停!” 听到母亲骂爷爷,芦芦一扔手上的干粮和筷子,站起出屋,去了自己的西屋里,到帘子架前,排帘草,倒线坠,飞快地打着帘子。 芦希亭则一声没吭地吃着饭。 芦华一边吃着饭说:“就是有处弄钱的,咱手底下就是有钱……;再说,他这就不是有钱没钱的事!” “娘还不知道,是有人在故意整咱们家!那你吃了饭,快去东陈村,叫上你陈爷爷,去乡里看看的!不是怨我说你的爷爷,芦芦还赌气呢!你看你们的爷爷,活着没给咱们家挣下啥产业,看病吃药的,拉下饥荒不说,死后还……。哎,这叫啥事呢?” 饭后,芦芦母亲给芦华二百块钱,让儿子去求人,别空着手,去人的家里。打发走了芦华,母亲又端着饭,来到女儿的屋里。劝着芦芦:“快趁热吃点吧!人是铁,饭是钢,人不吃饭咋行呢!我来打,你快去吃点!” 芦芦没有动,没有言语,仍然在唰唰地打着帘子。 母亲再没有劝芦芦吃饭,在近前,给芦芦一根根地递着帘草:“你娘骂你的爷爷,是不对!可是,你看看,你的爷爷,一闭眼去了,闹得你的婚事,三天也没有圆满下来;还给咱们家,招来这样的麻烦!我也一直没有倒下空来问问你,大力家和他庄上的人,没有谁欺负过你吧?欺负了你,看看我,跟他们咋过不去!不是你爷爷活着的时候,事事迁就,处处让着……” 芦芦赶忙摇了摇头说:“娘,没、没呢!” “本来吗,不是为了迁就你的爷爷,家里啥也没有准备,也没有和大力登着记,我说啥也不能让他们,这么没点动静就把你接了去!我听你嫂子回来和我说,娶你到他们家大门口的时候,连一挂喜气的雷子,都没有放一放,呲呲晦气……。嗨哟,你说,这叫啥事呢?” 芦芦没再言语,只是一个劲儿地不停地打着帘子。 乡里。芦华和老陈头,正从陈志刚的家里,推着车子出来向乡委大院外面走来。 “刚才你小陈哥说的时候,你也都听到了。你爷爷的这件事,有人向乡政府举报了!要是没人检举的话,可能还好办一点。听说乡长和书记,都拍了板,这件事就谁也不好插手!回去和你爹娘再商量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陈同寿和芦华说。 “唉。爷爷。”芦华沮丧地应着。 正在这时,和乡政府紧邻的建筑公司的大楼上,苟怀忠正坐在,两张办公桌子对起来的苟立光的对面。冲着苟立光诡秘地笑了笑说:“这一次,够芦芦母亲,和芦华一家人,喝一壶的!如果,这件事情,你能帮着解决了,他们一家人,特别是芦芦的母亲,还不知道咋感激你才好呢?别人谁也给他们说服不下,他们家又拿不出这么多的钱,还后果自负。这个后果自负,可大有文章。有的地方,不罚钱,干脆叫人起尸火化!让谁家想想,头不大了!” “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咱们办得也太损了一点!你咋和马书记牛乡长说的?我听说他们在办公室里,都发了脾气!别说漏了,到时候弄得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苟立光。 “不用一点办法,这个世界上,哪有水到渠成的事啊!你叔,还没有这么傻!这事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干的?我只给老马和老牛,每人的办公室里,从门缝里,塞进去一张纸条。说这事不处理,告到县里,把官都给撸掉!再说,上级也确实有这方面的政策和号召。人死了以后,不准土葬!在这件事情上,其实,上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是有人告到上边,基本上是不管的!”苟怀忠说着,来到窗前,看到下面老陈头和芦华出了乡政府以后,两个人分了手。回头和苟立光说。“芦华要走了。和老陈头去陈志刚的家里,保险没有给办成,看他垂头丧气的!你快过来叫住他!” 苟立光赶忙来到窗前,推开窗子,喊着芦华:“唉——,芦华哥!”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芦华回过头来,看到了二楼窗口的苟立光,绝望的脸上,顿时升起了一丝的希望。自语着抬起拳头,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看我,越着急,越是没有了主意!咋就把老同学,给忘了呢?小陈说,书记乡长拍了板,立光那可是书记和乡长,都让三分的人物啊!一个挣钱的工地,一时不舍得给我,这样的事情,找谁也没有找他立光地道啊!此时不求他,还啥时候求他啊?真是人慌智短呀!” 苟立光对着老同学,做下了亏心的事情,甚至是缺德的!他的心里,也是觉着理亏的。忙笑着,迎到楼下,并和芦华一同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把芦华,让在了真皮的沙发上。 苟怀忠就过来挨着芦华,也坐了下来,以示亲近。 芦华忙从身上掏出,为了找人,买的盒好烟,给苟怀忠和苟立光,每人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尽管苟立光拿出了还好的烟和茶,也为了更接近芦华,不分彼此,苟立光二人都接过了芦华的烟。芦华身边包里的礼品,和这盒烟,是都给陈志刚扔下的。事没有办成,所以,礼品也就没有能够送下。 “哎——”未说话,芦华又先叹了一口气。 “芦华哥,去乡里办啥事,隔着我这里,这么近,不是我碰巧看见喊你,就不知道,来我这里玩一玩,和弟兄们说句话!听说你家爷爷不在了,可要节哀呀!” “哎——”芦华禁不住又轻叹了一声,接着苟立光的话茬,就说。“爷爷还是没有挺过这一场去,下葬的时候,和村里过去老人没了后,掘坑土埋哩!这不是,也不知是那个王八日的,给告了一状!让乡里的人,找到家里去,张口就罚一万块钱,还说三天拿不上,后果自负!我叫着陈爷爷去问问他的儿子,说书记乡长,拍了板,不好办!我正要回家,不是你叫我,这几天,连小妹结婚,又接着给爷爷办丧事忙得我的脑子,晕头转向的!居然把老同学,给忘了!”芦华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又说。“这件事,你再给说服不下,咱乡里,恐怕就没有谁能帮我这个忙!都知道,你立光可是连书记和乡长,都让三分的大红人哪!”芦华一边求人,一边把高帽子,戴在了苟立光的头上。 苟立光的城府,毕竟深一些,但也忙端起沏好的茶叶,掩饰着什么,给他们几个人的茶杯里倒着水。偷视了一眼,眼里只闪出一丝得意的神色的苟怀忠,又坐回到原处说:“哦……,是这么个事!我还以为,你去办别的啥事呢!”苟立光故作气得不行,又说。“爷爷刚去世,尸骨未寒的,咱死了人,心里就够悲痛和难受的了,他妈的,还有人落井下石!这点事,我可以给你问问!不过,你也没有必要,为这点小事,弄得像个没头的苍蝇似的!我能不能给你说服下,是两回事。亏你还去找了别的人,居然都没有想起你还有个老同学,是干啥的?说明你还没有把你的兄弟,看在眼里,当个人物啊!我豁上这个建筑公司的经理,不干了,我也要和他们,理论一下!不管花多么大的代价,也要尽量把这件事情,给说服下!还给了三天期限,后果自负?芦华哥,你听着,三天以后,要是说不下,这个钱,我替你出了;啥时有了,你再还我!”苟立光越说,还越生气,干脆从沙发上站起来,抽着烟,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地说。 茶罢烟歇,芦华临走提着自己的包说:“立光,怀忠叔,你们忙吧!我回去,以后再重谢你们啊!” “这样吧,芦华哥,家里的人,还牵挂着这件事呢!你先回去,和家里人说得好好的,让家里人们放心!就说爷爷这件事,我苟立光帮着给解决,尽量给压服下!”苟立光把芦华,从二楼上送下来,看着芦华骑上车子走了,他才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苟立光带领下的乡建筑公司,业务蒸蒸日上,他在公司和乡里的地位,也日渐稳固了下来。年轻气盛的苟立光,可谓是志得意满!早期的乡镇企业,任人唯亲。从苟怀忠和另外几个跑项目的,搞预算的,连在楼里打扫卫生的,也都是熟人或是亲朋的。可谓一言堂,苟立光一个人,说了算。大事,苟立光来抓。从一笔笔的账目的记写,到一批批的材料的进出,等的事无巨细的,都有苟怀忠给揽着全局。多年以来,几乎没有出过差错。苟怀忠的脑子好使,在生产队的时候,他就干了多年的会计,也很少出过差错。只是在为人处事上,不大地道。马老滑,人老奸。他简直就可以称得上,老奸巨猾了!时候长了,人们依照他名字的谐音,给他起了一个雅号,背地里人们都叫他“狗坏种”。 第十七章 一厢情愿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苟立光在王家庄村东的面粉厂工地上,在支起的三脚架的测平仪面前,看着前边的人,竖着的带有数字的标杆尺。随着目标的挪动,就看到了前面,正在奋力抬着设备的王大力,脸上即刻显示出了挑衅的笑容。禁不住骂了王大力一句:“天底下,头号的大傻瓜一个,将新婚的娇娥,扔在娘家,跑到省城去傻蹿!那些个铁家伙,能跟你操逼呀?”将水平仪的镜子,扔给了站在一边的施工员,自己骑上停在路边的摩托车,去了芦家洼。 自从听苟怀忠回来说,芦芦在十六日的清晨,如何同王大力,举行了婚礼。而他苟立光则像失去了一件本来属于自己的珍宝一样,食不甘味,如同嚼蜡,夜不能寐,人也瘦了下来。无论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就连乡中学里,那个二十八岁的吴雪梅,教初三美术的女教师,来找他,都让他挡在了门外。这个吴雪梅,颇有几分姿色和浪漫的气质。是苟立光借助给她装饰楼房的机会,把人搞到手的。她的丈夫,在县里的一所中学里,是教化学的。两个人每周礼拜,才能相会一次。正好赶上乡中学,和县里的中学,都在为教师分配住房。可是,县里中学的楼房,要比乡里中学的面积小,还多花几万块钱。这样,吴雪梅在乡里要了套房子。和丈夫商量着,先住着,以后有机会再进县城。这楼房,也是苟立光的公司,给建的。吴雪梅找到苟立光的公司,给装饰买在三楼的房子。苟立光在镇上出入的,早就认识这位具有艺术家气质的美术教师,只是迫于对方是教师,一直不敢造次。这次,对方找到门上,给装饰房子,则有了接触的机会。苟立光给找了人,而且,自己每天都亲自去一趟,查看装饰进度。选用最好的装饰材料,差点将女教师的房子,给整成了总统套房。立体的天花板上,吊了一只豪华的大吊灯;透气起楞的奢侈的壁纸,樱桃木的地板。从客厅到卧室,从厨房到卫生间,都给装饰的富丽堂皇,能照出人影来。而且,还外带给买了一应俱全的现代化的灶具、浴具,和给买了一套价值一万多元的仿古家具。吴雪梅感动得什么似的,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美味的佳肴,犒劳装饰工人和苟立光。工人们吃了晚饭后,都走了,而苟立光却被溜了下来。一夜的颠鸾倒凤之后,居然谁也离不开谁了。几乎除了周末和丈夫在一起之外,每天夜里,两个人互换位置的,怕引起别人的嫌疑,都住在一起共度良宵。平时苟立光很少回家里去住,都是住在公司的办公楼上。这件事情,公司的人,都知道。因为,有时吴雪梅在白天,也会找到苟立光这儿,和他腻在一起,缠绵一会儿。公司里干活的人,都是苟立光的人,也都捧他的饭碗,自然不会有谁说三道四的。学校的门卫,也让苟立光,隔三差五的,给仍盒好烟,丢瓶好酒的收买了。每每给苟立光留着门,可以说,为狗进出的洞,常开着。 可是,自从苟立光的目光,盯上了芦芦以后,就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吴雪梅的纠缠。也可见出芦芦,在他的心目之中的地位和份量,是多么的重要!真有了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味道。心里还直骂自己,没有出息。自己也是一个过来的人了,自感定力不浅,咋就这么没了出息?怎么会让一个芦芦,折磨得快有点不顾一切了呢!以前,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做起事来不计后果!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那王家庄的王国子,和王大力,哪一个都不好惹!可是,他似乎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是想,尽快地见到芦芦,进而得到她! 这一天,天气很好,暖洋洋的。芦芦正在院子里洗着衣服,毛衣的袖子挽起来,露出的半截手臂,和嫩藕似的。由于脱去了外衣,紧身的毛衣,牛仔的长裤,将自己丰满袅娜的身姿,衬托得亭亭玉立。白嫩的脸上,泛着红光,甚是妩媚动人!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是哥哥的同学苟立光,推着摩托,从大门里走了进来。芦芦即停止了洗衣服,出于礼貌,起身笑迎着:“立光哥哥来了,快进屋里!”芦芦和家人,一听回来的芦华哥哥说了。乡里罚款的事,找别的人没有办成,他的同学苟立光,给揽了下来。 “洗衣服呢芦芦。”苟立光在院子里,停好摩托车。看到芦芦的一身利落的装束,和由于搓洗衣服,揉得白里透红的手臂,心下就喜欢得不行。 这时,父母和芦华,也从屋里笑着迎了出来。一看苟立光满脸的喜兴,就知道那事,可能不大要紧了。 “是立光啊,快、快进屋里!”芦芦的母亲,脸上笑出了一朵花儿。 “唉。婶子。”苟立光应着,跟着进了屋里,反客为主,从自己的身上掏出烟,给芦华父子分着,自己也点了一支。 “你看看,立光,俺的烟,可是不跟你的好!麻烦你给俺办事,你看还……”芦芦母亲放下自家的烟,不好意思地说。 芦华媳妇听见动静,也领着儿子,从家里过来。 “叔,婶,嫂子,没事哩!我怕你们老惦着这件事,就扔下工地上的活,先来和你们说声!”苟立光故意将声音说大点,好让院子里还去洗着衣服的芦芦,也能听见。 昨天听回来的芦华哥说,别人没给说服下,末后是他的老同学苟立光,把这事给揽了下来。芦芦的心里松了口气。可是,还有些不踏实。现在,听到屋里的苟立光说,没有事了,心事重重的脸上,也才轻松了下来。 芦华将苟立光按在椅子上,又殷勤地下着茶水。 “立光啊,你可给俺家帮了一个大忙啊!人家上边的干部,来到俺家,又是罚款,这那的,把你婶子愁得,没啥说道的!谁都不罚,单找咱的茬,这个钱,就是拿得出,可多窝囊啊!往后,在村里还抬得起头来吗?夜来,你芦华哥回来,说你给揽下来,我这心里,才有点空!”芦芦母亲。 “爷爷刚刚去世了,尸骨未寒的!我和芦华哥说了,这个建筑公司的经理,我豁上不干了,也要和他们评评理!不过,上边也确实有这方面的法律和文件!这样的事情,乡里哪一年不处理几起;拿上钱,压服下,这是好的!不缴钱的,是自找难堪!可是,咱们得照顾一下!谁让我,和芦华哥是同学,和多年的朋友呢!书记和乡长,我都找过了。他们都点了头,爷爷这事不追究了!开始,他们和我也打官腔,说啥也不行!可是,他们到底也不傻!知道那个建筑公司,没有我,没人玩得转,几百口子人,没有钱赚,也找不到活干,关键是,他们拿不到一年几十万元的利税啊!一个是,他们和我个人,也都是好朋友!另外,他们也知道,我也想自己,领着兄弟们单干。这样,当差不自由啊!有了工程项目,跟着我创工的兄弟们,捞不着干,也怨声载道的!所以,我找了他们,这个面子,他们还是给我的!行了,我还得赶回去!”苟立光说着,站起来,就向外走去。苟立光这番话,顺便似也解脱了,这些年来,没给芦华活干的责任。公司是公家的,自己说了不算。说自己愿意单干,让芦华又看到一丝希望。 芦华急忙挡着苟立光,不让他走。 “这一次,婶子说啥也不能,让你和上次一样,呆一会儿就走!上次你来时,屋里正有人,帮着干活,要不婶子也不会让你走的!你看,都快上午十二点了,说啥也得,吃上婶子顿饭再走!” 苟立光的心里,压根就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巴不得想坐下来呢!当然,不只是为了吃一顿饭;这样,就能坐下来,多看芦芦一会儿。到现在,他还是感到不解,王家庄的王大力,咋就扔得下,这么个天仙一样的娇媚的妻子,去给村里买机器?回来还不来接回自己的媳妇,还领着人,赤膊流汗地卸机器,天下哪儿有这样的傻瓜?“好,我吃了饭再走!婶子也不是虚让我立光!”苟立光又坐回了椅子上。 芦芦母亲这才放心,将芦华拉出屋来,从身上掏出钱给儿子,小声让儿子去村里的小卖部,买些烟酒的。虽然说,才过了年和元宵节,家里置办的那点年货,也早已吃出来了。剩下一点年底子,像苟立光刚给帮了大忙,又是这样的贵客,咋好拿得出手呢! 芦华也没要,说自己的身上带着钱呢,就转身出去了。 “胖,你叔来了,快叫叔!”芦华媳妇指着苟立光,和儿子说。 “叔。”小胖叫着。 “唉。”苟立光答应着,从身上摸出一张一百元的票子,潇洒地在手上抽了一下。崭新的票子,嘎巴脆响的。“来来,这叔不能白叫,给钱买糖吃!”看到小胖,往前走了一步,又小胆地倒了回去。苟立光就几步上前,过来塞到小胖的手上。 “他叔,你不能给孩子这么多的钱!”小胖的母亲,从儿子的手上夺过钱,又往立光的手里塞。 “嫂子,你看你!我咋能让胖白叫了我一声叔呢!”苟立光接过钱,过来又将钱塞到小胖身上的口袋里。 芦芦的母亲,在院子里,给鸡撒着粮食,把自己喂的一大群鸡,引哄了过来。蹲下身去,伸手冷不丁地抓住了,低头贪吃着的那只红冠子大公鸡,几下绳了起来。其余的公鸡和母鸡们,在大公鸡的挣扎扑棱声中,呱呱地叫着,逃走了。 “芦芦,烧水去!”母亲说。 “哦。”洗完衣服的芦芦,在院里东西扯起的铁丝上,把衣服晾晒上。之后,从压水井上,提着一桶水,去东灶房里,烧水了。 芦华出去将买来的肉食和烟酒,给了妻子料理去了。来到院子里,帮着母亲杀鸡,从母亲的手上抓过公鸡来。公鸡在芦华的手上,乱扑腾。他的另一只手上,抓着一把菜刀,上下照晃着,不知道从何处下手?这时,苟立光从屋里走了出来,从芦华的手上,抓过公鸡和菜刀,左手反剪着鸡的双翅,和一只鸡腿,并捉住鸡冠子,拿刀的右手,在鸡的脖子下,采了几簇毛去,即又稳又准地只一刀下去,紫红的鸡血,便涌了出来,流在芦芦母亲手上端着的一只碗里。在东灶屋里,烧水的芦芦,也看到了苟立光杀鸡时的利索劲儿。芦芦的母亲,更是喜眼悦梢地夸赞着说:“看你芦华哥这么个大男人,手腕子软得,连个鸡也帮我杀不了!” 小胖看到苟立光扔到地上的公鸡,跳来蹦去的,兴奋地叫着:“叔叔杀的鸡,又活了!” “去!杀的鸡,不让它扑棱扑棱,血全流出来,鸡肉不白不好吃!”芦芦母亲说着,问烧水的芦芦。“芦芦,水烧开了吗?” “唉。就开哩。”灶屋里烧火落灰,芦芦在头上包了一块四角的围巾。 苟立光从芦芦母亲手上,接过一个大号的铝盆:“我下了手,还是让我来吧!”说着来到烟气腾腾的灶屋里,去抓芦芦也伸手去抓的水舀子,不想连芦芦的手,也抓了起来。“芦芦,让我来吧!这屋里很呛,你到外边去吧!” 芦芦就有些慌乱,忙从苟立光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来,从屋里倒退了出来。 相跟着来到门口的芦芦母亲,看到了这一情景。看到苟立光看芦芦的眼神,是那么地热烈而专注。 苟立光端着刮了开水的盆子,从灶屋里出来,放在院地上。提起那只杀死的公鸡,放进了盆子里,一边把衣服袖子挽了起来。 “立光,让我来秃撸**!快脏脏的!”芦芦母亲。 “婶子,不脏的。我已经下了手,还是让我来吧!这样的活,在家里也都是我干!”苟立光。 芦芦母亲把手上的围裙,给了芦芦,示意芦芦给苟立光扎在腰上。 芦芦稍一犹豫,即从母亲手上接过围裙,过来伸手环过苟立光的腰,将围裙系在了他的身上。 苟立光刚才杀的鸡放的血,好像全打在了他的身上,也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快活地拔净了鸡毛。抓住鸡的两条肥嫩的腿,和蹲在一边看着的小胖说:“小胖,拿刀在鸡的两条腿窝里,割一刀!” 小胖好奇听话地拿起刀,在鸡的两条腿窝里,一边割了一刀。之后,苟立光又拿起刀,在鸡的胸脯子的下面,锯割了一刀。就只这么三刀,苟立光就将两条鸡腿,往两边一劈,又把鸡胸往上一掀,即掏出了鸡肠和内脏。手抓住鸡的胃脏,在刀刃上环犁一圈,翻出那一层黄颜色的脏皮,倒出还未来得及消化的食物。看到里头,还有小砖头、瓦茬的,鸡和食物一同吃进去,帮助消化用的。鸡胃也叫鸡盒子,在水里一涮,又浇了些清水冲干净后,把鸡盒子放进鸡血和鸡杂的碗里。至此,一直干干净净的白条鸡,便宰杀了出来。苟立光站了起来,把鸡提着,给了芦芦母亲说:“好了。婶子,给!”刚才,苟立光从鸡盒子里扒下来的黄色的脏皮,即是一味名贵的中药材,叫鸡内金。功能是治疗泌尿系统的疾病,像石琳砂淋等的。一个是老百姓,不清楚它的妙用和名字,二一个也是,自己杀一二只的鸡吃,量太少,大都随着赃物,一起扔掉了。 “看看,人家立光,就是利索!这些年,逢年过节的,我也杀了不少鸡。可是,在扒鸡的时候,都没有摸出这么个又麻利,又干净的头绪来!”芦芦母亲接过白条鸡,夸赞地说。 “立光,屋里的菜,小胖他妈,都准备好了。让母亲给炖着鸡,咱先哈着去!”芦华拉着苟立光,向北屋里走去。到了门口,苟立光回过头来冲着芦芦,笑了笑。芦芦忙低下头去,避开了苟立光那有些灼人的目光。这一幕,又没有逃过芦芦母亲的眼睛。 走进灶屋里,母亲将剁成了块的鸡,放进小耳铁锅子里,又投进葱段、姜片、八角和茴香等 的香料。同在往灶里添着柴禾,烧火炖着鸡的芦芦说:“芦芦,你看人家立光,不光人有本事,能挣大钱,看他手上的活,也干净利索!要让我,连杀带秃撸这只鸡,咋着也得个把时辰!这次你爷爷的事,要是没有人家立光,硬是帮着咱给说服下,你那个老陈爷爷,又没有办法。咱们家里,可等着难大堪倒大霉,让人家笑话吧!你说,你跟了大力一个穷小子,有啥用?没有花几个钱,没来车,没敲锣打鼓地把你诓了去,成亲结了婚,这会儿连个人影儿,也不蹭来哩!” “娘,大力说,国子哥拽着他,去省城买机器的了!”芦芦为王大力,争着情理地说。 “我不管他是买鸡去,还是买狗去,才结了婚,就把你一个人,冷冷清清地扔在娘家,就说明他的眼里,压根就没有拿你当一回事,当一个人看!”芦芦母亲即是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也是趁机挑拨着芦芦和王大力的关系。 芦芦反驳母亲地说:“娘,你甭说哩。大力村上要建个厂子,支书国子哥,想让大力给打一打下手,有啥不好的?” 以前,就不一心一意的母女俩,现在说话做事,也是越来越远,总往两边挣挣着。总是说不到一块,做不到一起。而每每到了末后,碍于母女的情面,虽然都让了步,只是相对良久,不再言语。鸡炖好以后,芦芦就去了自己的西屋里。 母亲端着来到北屋里,将盛了鸡胸脯和鸡大腿的大海碗,放在苟立光面前的饭桌上:“立光,今日你婶子专门为你杀了只鸡,你可要捞着鸡胸鸡腿地吃啊!” “婶子,你的心意,我领了。其实,我立光天天鸡鱼的,没少了吃;现在,不管到哪儿哈酒,就是愿意吃口青菜!”苟立光说着,拿起筷子,捞根鸡腿,给了小胖。 馋得什么似的小胖,赶忙把鸡腿抓在了手上,还没忘了叫一声叔:“叔叔。” “唉,好孩子。”苟立光。 “馋种!还不快一边玩去!”芦芦母亲笑骂着孙子。 “来来,立光,咱们哈酒!”芦华给立光的酒杯里,又斟满了酒。 “唉。”苟立光端了酒杯,和芦希亭父子一块干了。之后,提起酒壶,去倒三个人的酒杯,看到芦希亭的那杯酒,好几轮了,几乎和才开始一样,没见下。 芦希亭也忙用手遮着自己的酒杯,不让给满:“立光,你和芦华多哈,你叔多了享不了!” 苟立光即明白芦希亭不能用酒的,就不强让,给芦华和自己的酒杯倒满酒:“哦,行啊叔,你随便上点。婶子,芦华哥,还有嫂子,往后你们有啥事情,用着我立光的话,尽管去乡里找我!能办的,我一定办;我办不了的,我认识的熟人朋友多,我还可以找人帮忙!”说着,抬头环顾一下炝黑的屋顶和墙壁,又说。“你们两家的房子,也老旧了,隔着黄河又这么近,潮得这屋都不吃劲了。回头我看看,等乡里教学楼的工程批下来后,能不能给芦华哥,整出一栋来?挣几个钱,也好翻盖一下你们两边的屋子!” 芦芦母亲听了苟立光的话,脸上掩饰不住喜悦地说:“立光啊,听你芦华哥说,你和媳妇离了婚后,到这还是一个人,打着单身过日子,也不知道你到底要啥样的?也不知道哪家的闺女,摊上你有福气?俺芦芦手巧模样儿俊,可……,你大婶没有第二个闺女啊?不知多少好主好孩子,上门说亲,可这个犟妮子,偏偏选中王家庄的那个穷小子,还白跟了人家去!” 苟立光听之,心下脸上,面露喜色。从芦芦母亲的话里,还是能够,多多少少地听出一些什么来的。觉得自己,正在朝着既定的目标,一步步地接近。他想,事在人为。通过努力,这个世上,还没有自己想要,而办不到的事情呢?另一个,也是因为,年龄不饶人;在农村,还有一个传统的老观念,认为死者为尊,无后为大。苟立光的前妻,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他有那么大的一份家业,至今还没有后嗣继承呢!所以,苟立光急着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和自己过日子外,尽快给自己家里添个儿子,以延续香火。 第十八章 一计不成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黄昏时分。 王大力在村东的面粉厂工地上,帮着将去省城买回来的面粉机组,和几件需提前安装的大型设备,从车上卸下来,并用帆布苫好。之后,才回到家里。姥娘也做中了晚饭,给王大力端过洗脸水,让他洗把手脸,吃口饭,再去芦家洼接芦芦的。王大力早已急得不行,手脸也没来得及洗,饭更没有顾得上吃一口,就推出车子,骑上一阵风似的,来到芦芦的家里。 “大力来了。”芦希亭正在院子里。 “唉。爹。”王大力打下车子。 芦芦一改愁絮的面孔,兴奋地从屋里迎了出来:“机器买回来了?” “嗯。买回来啦!”王大力。 “看你急火火的样子,还没有吃饭吧?”芦芦。 “唉。从济南回来的时候,刚过晌午,国子哥就让我来。那些个铁家伙,价值好几十万呢!我不放心!卸的时候,不敢碰不敢磕的,一直到全挪下来,连块漆也没有碰去,盖好了,我才来家!姥娘让我洗洗手脸,吃了饭再来接你,我啥也没顾得上,就先来啦!” “俺家才吃了饭,还都热呢!天这么晚了,我还以为,今天你又来不了了呢!”芦芦和王大力来到北屋里。 “娘。”王大力。 “嗯。”洗着碗筷的母亲,在喉咙里冷冷地应了声。 芦芦把脸盆里的脏水,出来泼在天井里,从压水井近前的水缸里,舀上干净的洗脸水。来屋里和王大力说:“大力,你快洗一把脸,我把锅子再给你热一下!”芦芦把水盆放在门后的木制脸盆架上,又把锅子端在炉子上。“娘,大力还没迭地吃饭。” 母亲听后,忙警觉地起身,将饭柜里,今天苟立光没动过几筷的鸡碗,往里推了推,还在上面扣上了一个碗。除了给小胖一根鸡腿,另一根鸡腿和鸡胸脯还在。只将浅碟子里的一点碎猪头肉,给王大力端过来,放在小饭桌上:“上边来人,非要罚咱家的款,说你爷爷死了土埋犯法!是你芦华哥找了他的同学,给说服下。今日,伺候人家苟立光来,就剩下这点猪头肉哩!”芦芦母亲说完,即出了屋。 芦芦从冒着热气的笼扇里,给王大力拿过两个馍馍,又给舀上大米饭汤,端过来。一看没有筷子,又来菜柜前拿筷子。拉开钉了纱网的柜门,拿双筷子,就瞥见母亲刚才盖好的那只大海碗。芦芦晌饭和晚饭,都是母亲端了来,在自己屋里吃的。其余时间,自己都在打帘子。做的那只鸡,有没有剩下,她也不知道。掀开一看,一大碗的鸡块,和只鸡腿鸡胸脯。再看看王大力守着吃的就一点碎猪头肉,眼睛眨了眨,立马明白了过来。知道母亲对大力,偏偏着心眼子。苟立光来了,母亲就像迎接神仙下凡一样,虽然他给家里帮了忙,办了事,又是买肉打酒,又是现杀鸡的!可王大力,也不是别人啊,也是刚过门的新女婿啊!哪有这么待称人的,让谁也看不下去!刚才,母亲说就剩下一点猪头肉,不好叫母亲当场下不来台。没言语,只把筷子,给王大力拿了过来。 “芦芦,你快收拾一下,我吃点,咱们马上就走!”王大力吃着饭,催促着芦芦。 “哦。”芦芦应了声,从身上翻出一个塑料方便袋,把那只碗里的鸡腿和鸡胸脯,装在方便袋里,裹严实塞进自己口袋里。呆一会儿,芦芦和王大力刚一踏出家门,芦芦母亲忙拉开饭柜一看,碗还盖着,可是里边的鸡腿鸡胸脯,没有了。就笑着,骂芦芦这个贼妮子,真是儿大不由爷,女大不由娘了。哎,闺女娘也不行啊,咋说还是两口人近啊! 夜幕上的上弦月,已经悄然地升了起来。几颗明亮的星星,也在月亮的周围,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 王大力带着芦芦,披着一身浅浅的夜色,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王大力将憋炉器捅亮,呼呼作响的火苗子,在雪花铁皮卷成的烟囱里,哞哞地吼叫着。炉壁和炉脖子前的一节管子,都烧得红殷殷的。几天没有人打理的清冷的新房,霎时间有了生气,也暖和了起来。 芦芦脱去了外衣,只穿了一身黑色紧身的衣裤,在洗着脸。 王大力掩齐房门,拉上插销,拽严门窗帘子。来到里间的卧室,见到在镜前梳着妆的芦芦,让一袭紧身的黑衣,束得丰满细长的身条,凹凸有致。即来到芦芦的身后,附身芦芦边上,和镜子里的芦芦,对视着。整个新房和卧室里,都弥漫洋溢在一种千娇百媚,青春勃发和浓情蜜意之中。王大力禁不住,即拥紧了芦芦。 “馋猫!去,看看我的包里,给你拿来了啥?” 王大力松开了芦芦,拉开芦芦布包的拉链,取出上边的方便袋,就发现里面的鸡腿和鸡胸脯。兴奋地说:“呵,还有好东西!”说着,抓起那只鸡腿就啃着。“鸡腿我吃了,鸡胸脯你吃!人不是说吃哪儿,补哪儿吗?” “小白眼狼,好心让你当成驴肝肺!给我,我没舍得吃,给你拿来,还骂人不带脏字啊你!出窑的砖,都定型了;补也只能为孩子补哩!”芦芦忍不住笑骂地说。芦芦只说鸡是自己没舍得吃,没说母亲把鸡藏起来,没给端出来。 “闹玩的,别当真!”王大力啃着鸡腿,另一只手,还翻着一本杂志,戳着上面的中外明星说。“美国的麦当娜,中国的刘晓庆,英国的戴安娜王妃,可以说,人尖中的人尖,美人里的美人!咱们凡人,也是人,不比他们身上少一点啥?她们不见得,有你丰满呢!拿你咱还不换呢!” 芦芦嗔怪地笑了:“也没有你这样比的?” “芦芦,你听着!我给你读一读杂志上的一段话,挺有意思。说咱们这个传统的,姑娘婚前守贞如命的古老中国,如今,在婚前发生性行为的,根据调查,已达到了百分之七十。而在以性自由性解放著称的美国,却有人倡导成立贞女俱乐部,拒绝婚前性行为,响应者如云!这对两个国家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不知是我们进步了,还是他们退步了?”王大力放下手上的杂志,鸡腿也啃完了,起身去洗着手。“咱掉在那百分之三十里,可亏大发啦!” 芦芦端坐镜前,梳着晚妆。认真细致地用眉笔,描着自己本已乌黑的眉毛:“结婚之前,除了没做的,你都做了还亏啥哩!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无非就是这样,啥事情,一旦走到了极端,即会走向另一面!走向了另一面,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件坏事!有的时候,恰恰是走进死胡同之后的突破,新的出路!千年万辈子灯头朝上,有朝一日朝了下,用上电灯;过去的鸟铳兔子枪,从前边填药,一旦从后边装了子弹,这种进步,不是一小步,是一日千里的!” 擦着手的王大力,猛然听到芦芦这几句话,不俗而深含着哲理,脑子里犹如拨云见日一般,豁然开朗。愣怔一会儿,让他不得不重新打量着对面的芦芦。平时一向温柔大方的芦芦,何以会说出如此震惊的话?也许是芦芦从哪儿看来的,也许是她自己突发的感想,不管那种情况,这几句话,至少说明一个问题!概括了这个世界上,许多的看似偶然发生,而又后来导致必然结果的事情!大至一个国家,一个朝代,由揭竿而起,一呼百应,到治理人民,到统治人民,再到强制人民,而导致了历史上唐宋元明清,等的数个朝代的人亡政息,走向新生!远的不说,就单说近代,外敌入侵,大兵压境,蒋家王朝,却不顾人民的呼声,一味主张打内战。握有重兵强军,看似强大的蒋家集团,却走向了极端。结果就是让曾受统治的人民,推向了历史的反面。小到社会上,一家一户之中的父母子女,夫妇之间发生的瓜瓜络络,大大小小的纠纷怨错,每每走到极端之时,一方跳河上吊哈农药的,自寻短见的又有多少啊?这样类似的悲剧,在自己的身边,以及现实生活之中,就曾经而继续地发生着,而时有耳闻和目睹。有多少年轻的生命,非正常地猝然去世啊!死的死亦,活的难熬啊!给亲人们,遗留下的是,永远的痛苦!想着想着,他的内心里,忽然产生出了一种没有来由的担心,和一丝丝的后怕来!这究竟是什么灵感,在作祟呢?芦芦会吗?怎么会呢?她的母亲就芦芦一个宝贝女儿,心疼还疼不过来呢!自己对芦芦,那更是用一生一世的时间,都爱不过来啊!想着甩了甩头,自嘲自己是杞人忧天!猛然回头,看到镜子前,端坐着化了淡淡的晚妆的芦芦,不同于平时的朴俗平淡,发髻高挽,乌眉入鬓,轻涂眼影,薄施粉黛,擦了一点口红的朱唇微微翘起;清晰的耳廓下,缀着一副银质耳环,嫩白的胸前,垂下自己买给她的精细的金项链;一双雾一样的眼睛,蓄满了情愫,乳峰突起,乳沟微现。整个的芦芦,坐在那儿,看上去,即现代摩登,又古朴典雅,充满着迷人的美感,和诱人的魅惑!王大力在心里,不由得叹服,芦芦真美,而且,也会美! ……新房里,温馨羞红。 芦芦看着,和自己同盖一床被的王大力,与自己共枕。二人注视着,各自的眼睛,会心而无声地笑了。两个人,就这么彼此地身贴着身,心碰着心的,长久地凝视着对方。看不够,爱不完似的! 太阳的光,照进二楼上苟立光的办公室,一道道的,似刀如锯一般地割开了时空。显示出了平时所看不见,摸不着的飘浮在空气中的粉尘微粒。在阳光里,看来极其细微的污秽的东西,都不能藏匿和躲逃得开啊!清晨的阳光,照在粉白的墙壁上,忽而方圆,忽而窄长的游弋着。 苟怀忠把两捆钱,填进一个黑色的提包里。 苟立光在屋子里,站坐不是,烦躁不安地说:“怀忠叔,你说咱们这样做,会不会反而搞砸了呢?” “那咋办?你又着急,又有顾虑。苹果红了,在树上挂着,在树下转悠,也吃不到嘴里去啊!咱试探芦芦母亲一下,有音,咱再说;没音,干脆你另找!凭着咱的条件,啥样的找不着,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也像战场上,拔碉堡一样,强攻不行,咱就智取!你不说芦芦母亲,话间里有那个意思?说芦芦手巧模样俊,可惜,没有第二个闺女吗!一个穷怕了的人,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钱,再应着给芦华个活干干,我就不相信芦芦母亲,会毫不动心?除非是神经有毛病,要不就是傻子!再说,命运给你的时间也不多,等到芦芦到了法定婚龄,和王大力拿到那个小红本本,就更不好办了呢!不过,你尽管放心,一时办不成,叔也不会把钱给打了水漂!今天,这个钱,拿去只是让她看看的!”苟怀忠老谋深算地说。 “叔,你说我这个人,是不有了几个钱后,烧包啊!以我的条件和地位,娶个啥样的黄花大闺女不成啊?却独独让一个芦芦,搞得魂不守舍的。睡觉不宁,吃饭不香,难道这就是书上说的,电影电视里演的,让人为之死去活来的爱情吗?真他妈的也太折磨人!就好像芦芦本就是我的人,而是让别的人占了鲜样!”霸道横行的人,才会有如此强盗似的理论,也才会说出如此蛮横无理的话来。也是和大多数有了钱后的人样,在腐化堕落中悄然变质,而不自知呢! “哎……,”苟怀忠摇了摇头,又说。“这样的事情,你叔年轻的我时候,也遇到过,而我却没有勇气,去追人家,这种后悔,能伴你一辈子啊!这个,你叔能理解!” “叔,咱这样去强拆人家的家庭,会不会触犯法律?你看,我以前办事,啥时这么患得患失过?”苟立光。 “咱这是维护法律的尊严!芦芦和王大力,没有登着记就结了婚,他们的婚姻是非法的,触犯法律的是他们,而不是咱们!王大力将芦芦娶到家门口,王耀堂这个一向要好的人,连一挂喜气的鞭炮,都没敢放一放!他们比咱们心虚啊!”苟怀忠恬不知耻地说完,提着包下了楼,骑上车子,出了镇子,没多会儿,就来到芦家洼,芦希亭的家里。 在乡下,几乎都是村村前连后接的,各村的人们,过来过去的,有的叫得出名字,有的虽然说不上名字来,可是见了都能认个面熟。会有答无答地说个话儿,或是笑着互相点个头而已。 苟怀忠进了芦希亭家的院子,见了忙活着的芦芦母亲,装模作样不熟假熟地叫了声嫂子:“嫂子,在家呢?” 芦芦母亲条件反射似的,警觉地看着近来来到自己家的陌生人。当看清是苟怀忠时,才放松了下来。知道这个人,是苟家村的,一时在嘴边上叫不上叫啥名来,以前也没有说过话,更没有过来往。不知道这个人,到自己的家里,来干啥?看到他挺热情,好像有啥事的样子,也假装相熟地笑着说:“啊,你来啊!进屋里坐吧!”往屋里让着苟怀忠。 来到屋里,苟怀忠不请自坐地坐在了椅子上,将自己提来的装了钱的包,放在椅子跟下:“嫂子,我是东苟家村的,是立光的一个本家叔。我和芦华很熟,咱们也认识,只是没有说过话而已。我给立光打下手,是他公司的一个会计。今日,是立光让我来,看看你们,顺便和芦华商量一下包工地的事的!”苟怀忠撒着谎地找着话茬地说。 芦芦母亲听说是苟立光的个本家叔,又听说是立光让他来的,还和芦华商量包工地的事,忙热情地沏茶递烟的:“哦,芦华去干活的了,正不在家呢!” “嫂子,不忙不忙啊!你甭下茶,我不渴,坐一会就走!”苟怀忠说着,煞有介事地抬头,仰视着漆黑的屋顶说。“嫂子,你家的大北屋,还是过去的平房呢,可有些年头了吧?” “可不是吗!说起来 ,还是他爷爷年小的时候,盖下的呢!多少年了,我也说不清;到了我的手上,只是在泥顶子上,扣上了一层钢瓦,才不用年年上一遍泥!现在,有钱的,又兴盖平房,人家的顶子,那可是水泥钢筋浇起来的,八级地震也不怕啊!人家现在谁家还像俺样,住着老辈子传下来的老屋啊!哎,俺家也是让他爷爷,吃药扎针坠得!活着的时候,哪一年,不花上俺两三千块钱啊!你说,咱老百姓地里出地里进的,值着啥来钱啊?”芦芦母亲。 “是啊,是啊,立光来了你家一趟,也是看着你家的房屋,不像个样子,也才答应给芦华个活干的!挣了钱后,也好翻盖一下你们的宅院!” “哎呀,他叔啊,立光可是一个少有的能干的好孩子啊!那天,帮着给说服下他爷爷那点事;来说的时候,还给了小胖一百块钱,我在近前,说啥也不让他要这个钱啊!立光给俺家帮忙办事,咋能还让他破费?那点年货,自己用,来亲戚的,只剩一点年底子,我专为立光,精心巴意地杀了一只鸡,他也没吃上几口。我这心里,还一直过意不去呢!哎――,立光一个好孩子啊!他叔,立光还一个人打着单身;守着他,我就说过,俺芦芦手巧模样俊,可是,我没有第二个闺女啊!”芦芦母亲说着说着,感觉自己话说多了。而坐在椅子上的苟怀忠,也正为自己揭发了芦有章土葬的事,而心虚着。又听到芦芦母亲说:“你看他叔,俺这嘴上,也没有个把门的,和你说这些干啥啊?俺和人家立光也门不当,户不对啊!” “哦,嫂子,没啥没啥!”苟怀忠听出了芦芦母亲有些失口的话,顿觉得正中下怀,还愁着找不着话头。赶忙接着往下说:“我和立光对着桌子办公,倒是常听立光说起,你家的芦芦,如何勤快,和手巧模样俊!找婆婆家,应该是万里挑一,捡最好的人家啊……”苟怀忠说到这儿,拿眼角,偷窥着芦芦母亲的反应。 “这……,”芦芦母亲讪讪地笑着说。“我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芦芦是个好孩子……,可是,刚刚和南王家村的王耀堂的外甥,结了婚的!哎――,不是迁就芦芦有病的爷爷,非要看着芦芦和王大力把婚事办了才肯闭眼,依着我,说啥也不能,让芦芦就这么白跟了王大力去!” “我听说他们没有登着记,那个不算事的,和没有结婚一个样!在法律上,不承认不保护他们这样的婚姻!”苟怀忠加重语气,进一步刺探地说。 “哎……,是。我这个当闺女娘的,说了不算啊!芦芦是还差着几个月,才能登着记!”芦芦母亲说着,就吃出味儿来了,感觉不对,着急惊慌地说。“他叔啊,不不,这事可不能啊!芦芦的婚事,他爷爷做得主不假,我当娘的,开始不愿意,可芦芦和王大力两个人,从上初中就好上了,他们两个那么好,我当娘的心里不愿意,也就认了。可不忍心拆散他们啊!立光来俺的家里,我也看出他喜欢俺家芦芦,是冲着俺芦芦来的!” “嫂子,你别着急啊!咱们谁也没往这件事情上扯,只是说闲话,说到这儿。听说,当年芦华的婚事,也是你当娘的说了算的!儿子都有本事,说过来了,还说不服你的女儿吗?现在的事情,你得擦亮了眼睛看,有脸有脸,没有钱,就没有脸!没有钱,有人也行!攀上了立光这样的高枝,还怕没钱,没好房子住!我先把话说到头里,你可别恼!愿意更好,不愿意,就算我没说啊!芦华和立光,还是好同学好朋友!一家女,百家求吗!这也不是啥孬事,嫂子,你可要想得开!立光有这个意思,来之前,他让我顺便问问你心里,是一个啥想法?立光还让我给你带来两万块钱,让你先解解手紧的!随后,再给芦华个活干干!”苟怀忠说着,拉开包,拿出两捆钱,放到桌子上。“嫂子,这件事你先甭急着表态,多考虑考虑!” 芦芦母亲一眼看到桌子上,放了那么厚的两捆钱,眼睛都直了。听了苟怀忠的话,又有些后怕地忙过来,将钱抓了起来,颤抖着装回苟怀忠的包里。苟怀忠当然也没有阻拦。 “他叔,你回去和立光说,许着给芦华的活,俺不干了。让立光对俺芦芦,死了心吧!俺芦芦结了婚,兴许都怀上大力的孩子,我不能伤天害理啊!这个家,他爷爷走了,是我说了算!和立光说,他以后,甭上俺的门!你快走吧!”芦芦母亲。 “好好,嫂子,这个钱我先拿回去!”苟怀忠说着,提起包向外走着还说。“你好好想一想,几时想通了,和我说声,和立光直接说也行!闺女孩子吗,就像天上的鸟儿一样,看着哪儿好,就往哪儿落呗!”说完,推着车子,向外走了去。 跟出屋来的芦芦母亲,瘫坐在地上,两手抹了一把脸上流下来的泪水,仰天哭开了:“这个狼心狗肺的立光,你不得好死啊!一次次地来俺家,打俺芦芦的主意!俺那娘哎,俺可让人欺负死哩!” 在后院家里,听到动静的芦华媳妇,过来听了婆婆的哭诉声,明白后也怔住了。 中午,芦华下班回来吃饭时,怕让他生气,妻子没说。饭后,还是和芦华说了今上午,苟怀忠来的事。 正要上班的芦华,听说后,气得班也不去上了。骑了车子出来,风风火火地来到镇子上。闯进苟立光的办公室里,指着他的鼻子,由于气愤而涨得脸红脖子粗的,声音也打着颤地说:“立光,你……。我、我没有想到……,吃了晌饭,正要去上班,听小胖他妈一说,我先跑来问问你。那果真是你立光的主意吗?”芦华说着,将目光落在桌子后面,好像没事人儿一样的苟怀忠的身上。 见芦华极其不友好地从外面,闯了进来,苟立光和苟怀忠都吃了一惊。听到芦华既然一句话挑明了,反而坦然了:“芦华哥,你先别生气!你听我和你说!我只是想,让芦芦和你们两家,都过上好日子啊!还有,我立光也是真心喜欢芦芦啊!我并没有恶意!那样的话,你不但可以拿到赚大钱的工地,还可以来公司里,挂名当个副经理!” “立光,没有想到,你有了几个臭钱后,就变得这么霸道!当上经理,就变得你这样,没了人性,去你的挂名的副经理吧!今后……,我们最好别再见面!”说完,芦华摔门而去。 苟怀忠坐在那儿,始终没有言语。 “滚吧!傻瓜蛋,糊涂虫!完了……,一切都完了!”苟立光绝望地跌坐在椅子上。 “立光,相信你叔,我感觉,这件事,还不算完!好戏一定还在后头!”苟怀忠说着,往外喷了几口烟雾。“我看得出来,芦芦母亲,往我包里放钱的时候,是那样的不甘心,不情愿!下一步,你也应该买一辆小轿车了,哪个建筑公司的经理,还自己骑着摩托车?” 苟立光摇了摇头说:“不行。乡长和书记,还没有坐上,出门还坐个小吉普!” “公司里挣的钱,现在是你说了算!没有人干涉得着!不买几十万元的奥迪100,买一辆十几万元的上海桑塔纳……” 听了苟怀忠的话,苟立光一下站了起来:“他妈的,买,买!买好的!就买奥迪100!在新闻里看到,河南刘庄的农民,都开上了奥迪车,我为啥不能开?我也看透了,人活着,钱挣得再多也没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钱有权,不花不用,是傻瓜蛋!过期作废!” 听到苟立光终于听了自己的话,苟怀忠尖刻的脸上,露出了狡诡的笑容。 第十九章 畋艳遇险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第二天,苟立光即从建设银行,往吉林省会长春市,第一汽车制造厂,电汇二十万块钱。之后,和苟怀忠提着装了余下的数万块钱的包,去张店坐火车,往北中国而去。路过北京的时候,下了车。想在这儿,玩上一天后,再转车去长春。此次,他们直接去厂里提车,不只是为了省下几万块钱,还想着借此机会,花公司的公款,做一番旅游呢!在火车上,浏览一下沿途一千多里的山水风光,和人情物貌。 在北京短暂的逗留期间,游览了几处名胜。来到八达岭长城上,在m**的“不到长城非好汉”的题字碑前,和首都广场,二人并排着照了几张相,作为留念。买票进了广场北边右侧的中山公园,又去故宫转悠了一圈。看了当年,清朝皇帝上朝时保持原样的金銮宝殿,和珍藏下来的历代的珍贵的文物。之后,即乘上北京至哈尔滨的137次快车,直奔关东而来。经过一天半的昼夜兼程,到长春下了车后,两个人没奔奥迪车厂的酒店而来,也没有去大的旅店和宾馆的。深夜下车,又一头雾水的,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在一位漂亮的接站小姐的引导下,坐着他们的面包车,出火车站,沿着斯大林大街,驶出高楼林立的市区。七拐八弯的,在一处小弄堂里的一家小旅馆里,住了下来。 苟立光并不急于,先去厂里提车,而是休息了一天。养足了精神,观察熟悉了一下旅店内外的人情风物。从一个个进进出出的穿着时髦的美丽女子的身上,似乎看出一点什么端倪来。 苟立光也并非第一次出远门,进大城市了。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如何的繁华和让人留恋。那还是几年多以前,乡长要到上海出差,叫上他一同去作个伴。他和牛乡长及马书记的关系,一直不错。到了上海以后,乡长没有驻宾馆和招待所,而是为了省下几个钱,住进了一家小旅馆里。乡长和他这么说的。乡长让他守在旅社里,一个人进出办事的。后来他才慢慢看出了门道。原来乡长,是出去找了小姐玩。一天,苟立光一个人,在旅社里感到闷头无聊的时候,有个女服务员看出了,这个小青年,比那个乡长更有钱。走过来,和他攀谈了起来。末后,问他要不要特殊的服务?苟立光听了一愣,不明白女服员的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又初来乍到的,人地生疏,只是故作傻态地摇了摇头。 谁知女服员却从自己的身上,掏出一本相册,递给苟立光。苟立光打开一看,原来以为是一本什么旅游风光,上海简介的。可是,和封面上的上海风光旅游图不同的是,摆了各种姿势的妩媚妖艳的女性的**彩照。一时将苟立光羞臊得满脸通红,而不知所措了。却听到服务员娇声软气地说:“小哥,看你又不是没结过婚的样子,还望见女人害羞!花钱不多的?看中哪一个,可以随时叫来陪你的!”这时,他才明白,这是一家或明或暗的地下妓院。照片上的**女郎,不过都是一些妓女而已。而这个女服务员,则不过是一个所谓拉皮条的!他和乡长说了后,没有换旅社,还让他觉得闷了,就从照片上找个玩玩。他才知道乡长,为什么找了这样一家旅社。苟立光的思想,不是不解放不开化,只是初来乍到,怕上当受骗。以前,看电视新闻里,扫黄打非的报道,知道在城市里女子卖淫,男子嫖赌的,已不只是旧社会的事情了。这个现实的社会,也不再和改革开放以前那样,近乎真空似的干干净净的了。而且,一个社会,可以说,无商而不富,而无妓又不足以养商!事后想想,他苟立光那次在上海,没有见一见市面,好好玩玩,觉得自己就和一个雏样,对这个世界,懵懂得近乎无知! 纯洁美丽干净的蝴蝶,必将飞向娇艳飘香的花朵;肮脏龌龊的苍蝇,则必将飞向臭气熏天的茅厕。 苟立光这一次来长春,也打定主意,要好好玩上一把的!苟怀忠躺在旅社另一间的床上,抱着一本武侠小说在看。苟立光从自己屋子里,走了出来,到服务台前。手指轻敲着桌面,从服务员手上先买了一盒烟。之后,问那位四十来岁的女服务员:“嗳,大姐,有那个……,啥么?”由于对这个小旅社,不是十分了解,也就问得不是那么直白。 只见那位妇女,审视地看了苟立光一眼,没有言语,又照顾别人去了。 苟立光感觉自掏了一个没趣,很扫兴,低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中午下了班以后,那位妇女在走廊上,遇见苟立光的时候,又看了他几眼,还是没有言语,就走开了。 苟立光还正在想,吃过午饭以后,另外去找一家旅馆的。 饭后,就在苟立光焦躁不安,走还是不走,犹豫踟躇的时候,听到门外有人轻轻地敲了几下。急忙打开门一看,不是苟怀忠,而是一位穿着华丽打扮入时的妖艳女子,冲着他,故作害羞妩媚地莞尔一笑。苟立光心知肚明,早已骨痒筋麻把持不住。那女子,旋即投入苟立光张开的怀抱里。一下午,和半个晚上,两个人都如胶似漆一般,粘缠在一起,鸾颠凤倒,难解难分,激情缠绵。 第二天,紧接着,还是这位女子,又来找苟立光。虽然已经开春,可是,北国的天气,还是有些寒风凛冽的。让从南方,初来乍到的苟立光叔侄,有些许的不适。然而,这个女子把怀里抱着的那只长毛狮子狗,撒在地上,将外罩的裘皮大衣脱下来,而里面却只穿了一件超短裙,丰满修长的腿上,穿着黑色丝网的袜裤。 苟立光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爱抚撕啃着。 正在这时,苟怀忠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苟立光为了方便,一来两个人即分住着。看到此情此景,苟怀忠并不惊讶,忙倒退出去,给轻轻带上了屋门。只是在心里说,立光也太不注意,太随便,初来乍到,这么快就和当地的女人,搞到了一起! “这个糟老头子,进来也不敲门!”苟立光怀里的姑娘,骂了一句。 苟立光又要亲吻她的时候,她伸手推开了他。从背来的小挎包里,摸出一张少女的照片,甜甜地说:“我的小哥哥,这是我的小表妹,还没有人碰过,是个少女,你要不要给她开苞?” 苟立光以为这个女人,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也就不当一回事,戏言地说:“你就骗人吧!” “谁骗人,谁就是这只长毛狗!”她说着,伸手抄起那只小狗,伸出舌头,和那只小狗的红舌头,对着互相舔了舔。 “那好,说个价吧!”苟立光看着照片上,那个穿着雪白连衣裙的少女,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来了兴致。 只见那个女人,扬起左手,伸出五根手指:“这个数!” “五百?还是多少?”苟立光摸不准地说。 “不能和我一个样,五千!” 苟立光心里说,谁能保证她是不是个没有开苞的少女,只不过比眼前这个女人年轻,看着像一个少女而已。但是,苟立光忍不住想试一试。心里说,真是个没开苞的就认了;如果不是,就不值得。试探地伸出了两个手指头说:“两千!” “三千,陪你玩两天!”女子说。 “就依你,如果骗我,分文不给!我在这儿等着,几时来?” “人家是还在读高中的学生,不适合到这种场合里来,怕让熟人看见,学上不成了!”女子说。 “这……。”苟立光从心里,反而没有了底。她不能到这儿来,自己去,会不会上了别人的圈套呢?自己此次来,是带足了吃喝玩乐的钱,花几个钱,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如果,让人图财身体受到了伤害,就不值得了。 “看看你,没有本事了吧?有色心,没色胆啦!放心吧,我的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多岁瘫痪的老奶奶。另外,没有什么人的!不是生活所迫,谁让念书的妹子干这个?我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你……,”苟立光不相信地看了面前这个,跟自己激情缠绵的风尘女子。自己虽然拿出了,在黄色小说上,和生活中积累的经验,不下十个动作,肆意蹂躏着她。而她则比自己还要主动地应和着,疯狂得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就是这样一个靠出卖**赚钱的人,凭她拿什么保证自己的安全?“你凭啥呀,能保证我的安全?” “凭我的彩照啊!把我的**照片,压在你的手上,我若是欺骗了你,你可以拿着我的照片,去报社曝光,去公安局报案,都行啊!”说着,又从自己的包里,摸出自己的一张不穿衣服的彩照,给了苟立光。 苟立光欣赏着照片上的女子,和站在他面前的,的确是一个人,仍然摇了摇头:“不妥!” “那……,我可没有别的办法了?想吃腥,又怕这怕那的!” “那好,我去!你要敢跟我耍花花肠子,”苟立光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把弹簧刀子,一摁绷簧,咔地一声弹出了刀片。“我可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和你同归于尽!” 女子伸手攥住了刀片,替苟立光合上了刀子,笑嘻嘻地说:“小哥哥,好感动嗷,同归于尽,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留着你的牙,到我表妹的身上,去凿个眼的吧!那就这样,明天晚上,我来接你!”说完,女子即开门走了出去。 之后,苟立光又有些后悔。自己干啥来了?没见过女人似的!这是不是摆下套,让自己往里钻,只有天知道?一手拿着这个女子的照片,另一只手拿着那个少女的照片,头来回摆着,审视着,去还是不去,这两个声音,在他的脑子里打架!一个说一定要去,另一个说千万别去,来回交织着,和锉刀一样地来回打磨着他的脑仁,最后竟至麻木。望着那少女如纱的连衣裙里,朦朦胧胧的曲线,和那垂至腰际的如瀑布一样的黑发,并且回头冲着他一笑。就是这一笑,将他彻底征服,差一点勾了他的魂去!没有办法,往上只抛一下她们的照片,少女的朝上就去,反之则不去!就这样,他猛力往上一掷手里的两张照片,一张落在地下,一张落在床上。恰恰就是少女的照片,落在他的床上,还朝上;那个女的裸照,落在地下,正面还朝着下。 “去!咋不去!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为啥不去?还能把我吃了不成!无非就是为了几个钱吗!自己身上不带大钱,为了区区几千块钱,还能谋财害命不成?再说,那个芦芦长得好看,可是,和自己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嗨,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啊!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撒尽还复来!当及时行乐!”苟立光自语着,给自己打着气。 很快,到了第二天的傍晚。苟立光去小旅店里自备的厨房里,看着厨师给自己炒了,一盘十个鸡子的葱花鸡蛋,就着半斤酒吃了下去。他凭着自己生活中积累的经验,吃葱花炒鸡蛋,喝酒后,即壮阳,又壮胆! 做为当叔的为长辈的,苟怀忠无意间推开苟立光的屋门,看到他正抱着一个姑娘在**,他也不好说什么。也知道苟立光这次出来,即是为买车而来,也是出来散心打野食的。这样的事,说轻了不管事,说重了他也是一个成年人了,脸上挂不住!像他这样年轻的又有钱的人,身边一天没有女人,也不行!只要出不了大事,就随他去吧! 苟立光吃了晚饭以后,揣上自己在北京站内的柜台上,花80元钱,买来的“神油”,擦上以后,能在任何女人的身上,大战一个小时而不倒。先前来过的那个女子,也如约而至。两个人相跟着,出了小旅店。在路边,伸手拦了一辆红色的出租车,一同上去,在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的城市夜色中,穿插着。来到一处繁华的广场边上停了下来,女子付了钱后,领着苟立光,来到一幢摩天大楼后边的一片低矮破旧的棚户区。不是亲眼看到,在这么繁华的大楼的后面,会有这么简陋的居民区,有的房子,明显还不如农村的高大宽敞。 大厦的顶上,闪动着霓虹灯管的广告牌,像是美女的眼睛,在茫茫的城市夜色中,向路人频送着秋波。 苟立光在昏暗的路灯光下,跟着那位女子,云山雾罩地来到了一个小院的门前。他的心里便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进或是不进呢?正在犹豫着,让那位女子,伸手拽进了那扇小门里。那女子随手掩齐了门,并带上了门闩。来到院子里,苟立光看到有两间北屋。透过东间门玻璃,看到有一个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在灯下做着什么活计;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后,还佯装咳嗽着。看到照片上的那个少女,过来给那个老太太,捶着背。苟立光看到在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只有三个女人,提着的心,才放松了下来。以前的担忧和顾虑,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那位女子领着苟立光,来到西间的屋里。雪亮的灯光下,一桌一椅,一张双人床;另外靠东墙上,是一个三扇的立柜。一目了然,别无他物。女子将苟立光,按在那张椅子上,笑了笑说:“你稍坐一会儿,我的小妹就来!不过,你可不要像对我一样,如狼似虎的!我小妹的脸皮又薄,人又害羞,你可要轻一点啊!” “你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苟立光还充硬汉地说。 “着急了是不是?好好,我去叫叫她!”女子说完,即像一阵风一样地溜了出去。 好一会儿,仍不见有人来。苟立光独自一个人,置身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中,顿时觉得有些不安不详了起来。心里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看到那位女子,手里牵着照片上的那位少女,到了门口,一把将其推了进来。尽管是在这料峭的夜里,只见这少女,仍是穿着和照片上一样的白纱裙。 这时,苟立光才感觉到屋里,不再和来时那么清冷,甚至感到身上,非常的燥热。看到屋里并没有点燃着什么炉具,而是在墙角处,通着一根暖气的管子。到这儿,苟立光才确信那女子,应该是那个妓女,没有和自己谎,果真将照片上的那位天生丽质的少女,领到了自己的面前。只见那少女冲着自己,羞涩地笑了笑,低下头,转身掩齐房门,并轻轻地插上了门闩。那干叫的门轴的转动声,在这宁静的夜色里,显得还是很响的,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样,在撕扯着人的神经,在鞭打着人的灵魂一样!如果,苟立光是一个聪明的人,有人住和人常进出的房门,是不会发出这样的响动的。如果机敏的话,想法现在脱逃,兴许还会溜得了的!执迷不悟,说的就是人这时的情景吧! 那位少女过来,伸出一只玉手,揿了一下录音机的按键,屋子里即飘起了,轻柔温情如梦似幻的乐曲。放的是一首国外的古典音乐,是贝多芬的一首经典的钢琴名曲《致爱丽丝》。苟立光只知道好听,不知道是哪一国的鸟什子?只是感觉到浪漫新鲜,把这事整得这么有诗意,顿时让他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少女向他伸过手来的时候,苟立光马上接住,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手环过少女的纤纤细腰,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了起来。 苟立光的公司,在大小城市搞基建,应酬也好,玩乐也好,没少去舞厅和夜总会这样的场合,对于乱蹦还是慢步,快三慢四,或是交谊舞,他都粗通一些。一般的什么人,他也能应付过去。这不,这会儿就用上了。只是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和一个陌生的姑娘,跳起舞来。这个少女,不但模样儿好看,而且还这么有情调,感觉自己这三千块钱,陪着玩两天,也值得!伸手搂住少女的杨柳细腰,踩着乐点,苟立光反而让其娴熟的舞技带起来,感觉飘飘然,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让他感到惬意的是,少女跳着慢了下来,并且将身子贴在了自己的身上。撩拨着苟立光的**,只是他心中的欲火,一冲一冲地按耐不住。拥着她,慢慢向床边挪移了过来。他低下头来,要去吻那少女极其富有魅力的嘴唇,却让其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压在他的嘴唇上,给挡了回去。伸出一只手,将苟立光的衣服,一一地解开了。并一件一件地给他脱了下来,身上只剩下一件裤头。苟立光煞有介事,拿着自己的衣服,拉开大衣柜的门,挂好自己的衣服。看到里面挂着几件衣服,没有藏着什么人,他也近一步放下心来。而少女身上的裙子,也自动地滑落了下来,身上也只穿戴着乳罩和三角裤头。而此时的苟立光,早已不顾一切,控制不住自己。弯下腰去,把少女抱起,放在了床上。亲吻抚摸着,少女轻柔细腻光滑起伏的躯体。 就在苟立光的所有防线,降至为零的时候,听到靠墙的大衣柜的门,响了几下,有三个身强体魁的男子,戴着墨镜,走了出来。给床上和少女滚在一起的苟立光,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到此时,苟立光才如梦方醒一般,从少女的身上滚落下来,抖作一团,而不知所措。可是,他也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还是按照别人,预先设置好的圈套,一步步地钻了进来。虽然,自己曾经有所预料,到头来,自己还是不能摆脱这种诱惑!现在,说啥也不顶用,和来不及了。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是当务之急!心下恨自己,成了**的奴隶,关键的时候,还是没有把握和控制住自己,以至于如今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要刮要剁,只有听天由命了!不过,马上他即震静了下来。自己不过是玩玩,如果说不慎成了**的奴隶,他们则是成了金钱的奴隶,彼此彼此而已!他们为了金钱,而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和**!他们不就是为了几个钱吗?不会要了自己的小命,那样他们拿不到钱,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这样的故事和新闻,影视和小说里,看得还少吗?无非就是为了几个万恶的金钱而已,看看你们的口,究竟能张多么的大?只是,那个眼睛里,还闪着没有作恶之前的善良温和的光辉的少女,再也不敢看自己一眼,拾起她的衣服,匆忙地转身而去。再看那个三扇的大衣柜,里面的板子拆下来,和另一间通着,有一个小门。其中有个男大个子,过来和拎小鸡子一样,把苟立光擒到屋地当央,用绳子把他的手扭在身后,捆了起来。另一个小个子,从身上掏出一个大哥大手机,抽出天线,举到苟立光的面前:“小子,明白大爷的意思了吧?” 到此时,苟立光反而不害怕了;表示明白地点了点头。 “给你旅馆里的那位老骚头,打个电话,让他马上拿五万块钱来赎人!” “那么多?我们没有那么多!”苟立光大着胆子说。 只见背后那个大个子,抡起手上的皮带,在苟立光没有穿衣服的背上,狠狠地抽了下去。顿时,在苟立光的养尊处优的白胖的背上,起了一道通红的血印子。一阵钻心的剧痛,袭击着他,使得他的身子,打了一个摇摆。打完他的大个子说:“煮熟的鸭子,光剩一张嘴,叫你还硬!打不打电话?” “好好,我打我打!”苟立光眼看自己就要吃亏,他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皮肉之苦?招架不住地说了软话,成了熊包。“不过,你们就是打死我,我也没有那么多!你们几个真要将我打死,反而一个子儿也拿不到手,还要吃人命官司!”苟立光说着,心下还敲着边鼓。看来,今回自己不出一点血,不吐出一点骨头,是无论如何,也打发不掉这一群闻着味儿的豺狼。讨价还价地说。“做生意,还兴还个价吗?超了三万没有,总得给我们留一点盘缠,让我们回老家吧!”他没有说回山东老家,怕给山东人丢脸。 只见大小个子,都将目光盯向了,那个一直未开口说话的中年男子。只见这个瘦削的男子,攥着右手的大拇指,伸了一下其余的四个手指头。之后,又将五根手指收拢,用力攥成了一个拳头!显然,他是这几个人的头。传递给另外两个小喽啰,一个信息。就是少了四万块钱,即可撕票! 苟立光也看明白了,这个老大的意思。这个人的不言语,和手势,让苟立光感到后怕,和不寒而栗! 此时,小旅店里。苟怀忠听服务员说,有电话找他。就来到走廊里拐角处的电话机旁,抓起话机,听筒里边传来,苟立光颤抖的极不自然的声音,便知道不好。心想,立光还是出了事。只听到苟立光在电话那头说:“叔,我……,我遇到麻烦了!将你手头的四万块钱,提来赎你的老侄子吧!” “去,去……,去哪儿呀?”苟怀忠虽然老于世故,但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啊!声音就有些发抖,神情也极其慌乱。 苟立光看看那位瘦削的男子。显然,大哥大里传出来的话,另外三个男子,也听到了。 “去火车站!告诉你,如是报警,小的将你们全废啦!一手交人,一手交钱!”小个子通过大哥大,和电话那头的苟怀忠说。 这之后,大个男子给苟立光松了绑。从他的衣服里,搜出了那把弹簧刀,两个女孩的照片后,又翻出那瓶“神油”,扔在一边,嘴巴不屑地笑了笑。把衣服扔给了苟立光,让他穿在身上。之后,用一副锃亮的手铐,铐住苟立光的一只手,大个男子将另一只铐子,铐在自己的手腕子上。几个人将苟立光夹在中间,从屋里走了出来。苟立光看到另一间屋子里,也不见了那个坐在轮椅上咳嗽的老太太,和那姐妹二人了。出了院子,从胡同的深处,开过来一辆紫红色面包车。三个人裹挟着苟立光,登上车子,出了胡同。进入市区,汇入车流的海洋,直奔火车站而来。 苟怀忠毫不敢怠慢,已提着钱,来到车站广场边上。这一路上一来,钱一直由他保管着。他四处张望着。因为,电话里并没有告诉他,来到火车站之后,做什么? 带着苟立光的车子,来到火车站广场边上,停在一簇绿化用的草木的后面。苟立光在车里搜寻着,终于看到了,站在一处路灯下的苟怀忠。即朝那儿,指了指。车子慢慢开了过来,到了苟怀忠的面前,车门开了,有人顺手把苟怀忠拽到了车上后,即加速向着城外开去了。 车上的小个子,从苟怀忠的手上,抓过包来,匆忙地扒拉了一下里面的钱,冲着瘦削的中年男子,点了一下头。这个瘦削的男子,冲着大个的男子,也点了一下头。只见大个的男子,掏出钥匙,打开了他和苟立光手上的铐子。 苟立光看了看,那个给他拍照的小个男子说:“把……,你照相机里的底板,给我!交易应该是公平的!” 小个男子嘿嘿笑了笑说:“相机里,我们根本就没有装胶卷,给什么底板?” 此时,车子已行至郊外,在一处荒僻的路边,停下来。车上的三人,将苟怀忠和苟立光推了下来。车子也没有回市区,向前开了去。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之后,天将拂晓之时,叔侄二人,才摸回了那家栖身的小旅社里。 苟怀忠安慰着惊魂未定的苟立光:“还好还好啊!老人们俗话,破财免灾呀!你又没伤着一点皮肉,掉几个钱,不算啥,不算啥!钱吗,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保住生命,就保住了本钱!你出去,也不和我说一声!早就听说,东北这旮旯,不大清净!” “叔。”苟立光在床上躺了一会,就蹦了起来说。“收拾一下,咱们赶快离开这儿!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这口恶气,出不来,我会憋死!我要去公安局报警!” “好好,我拾掇一下,咱们就走,另找一家旅社住!不过,警是不能报的!家里的人,都知道咱们爷们来东北买车。报了警,为了调查情况,一个电话打回去,可就啥也瞒不住了啊!你的公司经理,还干不干;你的脸面,还要不要?你今后,在这个世界上,还混不混?就算咱跑到厂里,来买车,该省下的钱,没省下!没有把咱爷俩,灭了口,已经是万幸啦!” 苟怀忠几句话,就把苟立光,说得低下了头去。 第二十章 冤家路窄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无声无息的夜色,已经深了。 芦芦的母亲,仍然辗转反侧,不能入眠。 “他娘,还没有睡啊?”芦希亭显然也没有睡着,翻身坐了起来,找着火柴,擦着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烟头红红的火,在没有亮灯的屋里,闪闪灭灭的。 “我能睡得着吗!”芦芦母亲也坐了起来。“咱们家要是有钱,能让苟家村的那个混蛋苟立光,骑在咱的头上拉屎吗!” “又咋的哩?那个立光不是挺好的吗?他爷爷的事,还不多亏了人家嘛!”芦希亭不知内情地说。 “你呀,成天像一个死猪样,啥事也不知道!苟立光竟让他那个本家叔,提着两万块钱,直接到咱的家里,来提亲!多么有把握的样!芦芦要是没有和大力结婚,没有找婆婆家,来咱家提亲,那还是两码事!还说一家女,百家求吗!可明明知道,咱们芦芦找了婆家,刚刚结了婚的……。拿咱们家,当不懂事的小孩子耍呢!还许着给芦华个活干干……。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他爹,这件事,芦芦要是来了,可不能让他知道!我嘱咐了她的哥哥和嫂子,在芦芦面前不能提这件事!这贼妮子,跟了大力去,一呆就是十天半月的。我估摸着,她也快回来哩!”芦芦母亲絮叨地说。 芦希亭听了这一番话,没有言语,只是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着烟。 屋外的天,渐渐放亮。已有麻雀在院树和屋檐上,叽叽喳喳地叫着。知道这一家勤快的女主人,快要起床。也快烧火做饭,刷锅洗碗。之后,借着泔水,捧上糠,人吃饱了以后,开始喂院里的鸡狗猪鸭了。就会有霸道的鸡鸭的,将食盆子里的糠屑和残渣剩饭,蹬刨在外面。这个时候,在枝头和屋檐上叫着的麻雀,便飞下来,在盆子外面,和鸡鸭的空子里,抢口食吃。 天明吃了饭以后,芦芦还真就回娘家来了。 芦华不知道有啥事,正从母亲这边,走了出来。 “哥――。”到家门前,下了车子推着的芦芦,和芦华哥走了一个碰头。 芦华板着面孔,竟然像没有听见芦芦的叫声,和没有看见芦芦这个人似的,拐向自己的家里去了。 芦芦推着车子,在门口站着,愣怔了好一会儿,不解地来了家。 母亲在院子里的压水井上,洗涮着锅碗瓢盆的。泔水倒在盛了米糠的盆里,食还没有拌好,饿了的鸡鸭们,已伸头缩脖地吃着偷食。 芦芦在院子里,打好车子。叫了声“娘”,就走过来,帮忙给鸡鸭们拌着食。 “唉。你还知道来啊!今日来得正好。镇子上逢集,你骑车子带着我,咱娘俩去赶个集的!我攒了七八斤鸡蛋!”母亲说着,掩饰着脸上看到女儿,想起苟立光找人来提亲那件事,而引发的不自然。 “集隔着咱们村,才几步远,还让我带你去。”芦芦说。 母亲笑了:“我……,卖了鸡蛋以后,你看着,我给你割一块布料,好准备给你,做宝宝的小半褥子用!” 芦芦笑着和母亲说:“娘,早着呢!行,我和你去!就着给大力割上一块布,做一身工作服。他天天长在面粉厂的工地上,一身泥水的!俺爹呢?下坡去哩?” “嗯。”芦芦母亲,匆忙收拾一下身上的衣裳,用一块大的方巾,兜着鸡蛋。锁上屋门和大门,坐上芦芦的车子,往镇集上来了。 “娘,我来的时候,在大门口,碰上俺哥,叫他哥哥,他也不理不看我。我哪儿惹着俺哥哩?”芦芦靠路边,小心地骑行着。 “啊……”母亲知道这些天以来,芦华为了苟立光来提亲说芦芦的事,而和相交多年的同学加朋友,闹翻了脸,顺不过气来,看啥都不顺眼呢!母亲掩饰着说。“今天早上,我听你嫂子和你哥,又吵了几句嘴!你哥的心里,不大高兴,你甭怪记他!哎,要怪就怪你娘,当初,给他们错配了姻缘!嗳,芦芦,听说大力的村上,要建一个厂子。有人说,大力能当这个厂子的厂长呢,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假的,厂子还没有建起来呢!现在的事,哪有死着一成不变的!大力可是很迷,白天黑夜地扑在厂子上,他整个人都瘦了下来!” “啊,是啊是啊!不是只眼前啊,这个世上的事,就没有死着的,老在变!为了你爷爷的事,那个立光来到咱们家,说得多好呀!又是咱们两家的房子,又旧又破的了,许着给你芦华哥的活,这下又没有影哩!可是,你和大力的婚事,就不一样了!你们俩,又是念初中的时候,自己好上的;眼下结了婚,就只差领个结婚证哩!其实,有没有那个证,也不能保证两个人,白头到老的!结婚后,也有离婚的。只要两个人好,比啥证件都靠得住啊!早先,你和大力的婚事,是你爷爷做得主,说了算,我想不通。说良心话,大力这个孩子,人不孬,待你又好,等你给我生上一个大胖外甥,和大力就好好地过日子吧!” 芦芦猛然听到母亲,在自己和王大力的婚事上,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就说:“娘,你说啥呢?大力还没有当上厂长呢,你这个当丈母娘的,没有必要巴结闺女女婿!以前,你对大力可不是这样的,爱答不理的!” “其实啊,你娘也没有坏心眼!早先,为了你哥的事,你娘操碎了心,到头来,反不落好!你哥和你嫂子闹别扭的时候,你哥怨我,你嫂子也怨我!让你娘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子受气!哎,想一想当初的晚上,我从村东的柳树林子里,把两个哭成一团的人,拉扯开,把你哥哥拽回了家。白天,跑到人家小香的家门口,把小香堵在家里,跳着脚,两个巴掌拍得啪啪的响,骂人家小香姑娘,是一个不知羞耻的下三烂,狐狸精,引哄你芦华哥。想想当初,你娘做得也不应该呀!谁没个年小犯错的时候?” “就是因为她给早找的男友,打过胎,要彩礼时,两家红了脸散的!”芦芦说。“现在,不算个事的!听说,那个小香姑娘,日子过得也不顺!” “哎――,真是一时,又一时啊!你别看十年了,那时人们就接受不了!” 临到集近前,各种大小的车辆,和牵牛驮羊,带着鸡笼鸽子笼,鲜鱼水菜,赶集上店的各色人等,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芦芦母亲下了车子,用手护着怀里抱着的鸡蛋,夹杂在赶集的人流之中,向市场上走去。 数天以前,苟立光叔侄二人,去长春奥迪车厂买好的车,厂里安排司机,将他们爷俩,连人带车送回了家。其实,苟立光也会开车,和有小车执照的。一是他的心绪,还没有稳定下来,犹如惊弓之鸟似的;二一个,也是他对一路的路况不熟悉。怕出事故,才让人送来家的。到家的第二天,他即开着,去县里的交警大队,挂了牌照,上了保险,并落了户。来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开上了,暗红色高贵典雅的奥迪100型的小卧车,早已将在外地遭人绑架的事,忘到了脑后。已经恢复了,他往日的专横跋扈和自信。 这一天,苟立光开着他的车,从家里,来镇上的公司上班。今天镇上逢集,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格外的多。骑摩托车的都不多,人们大都还以自行车代步的时候,苟立光的车,不断地鸣着喇叭,一路上就招来了许多羡慕的目光。 从芦芦母女身边开过时,苟立光看见,却一歪头,假装看前面的路。 由于隔着太近,车速又非常慢,又是一辆新得晃眼的轿车,也吸引了芦芦的目光。就从窗玻璃里,认出了苟立光。芦芦出于礼貌,当苟立光再次朝她看时,芦芦即笑着,冲车里的苟立光摆了摆手。 车内的苟立光,看到芦芦冲自己笑了笑,竟然还摆了摆手,反倒不解了。就有些受宠,如坠五里雾中。是芦芦对自己有情有意,还是自己让怀忠叔去她家提亲的事,她压根就不知道?他也没忘了冲芦芦摆摆手,并冲芦芦母亲,也示意地点了一下头。可是,芦芦母亲,光注意自己怀里的鸡蛋,却视而不见地向前走着。 “是谁呀?你冲人家小卧车里的人,又是笑又是摆手的?”母亲问着女儿。 此时,苟立光的车,又被人和车挡在了后边。怕刮擦了车,苟立光特别小心。 “哦,那不是俺哥的同学苟立光吗!人家不是冲你点头吗,你咋像没看见似的?为爷爷的事,去咱家里的时候,你和接神仙一样!才过去不多天,见了人家,不能连一个招呼也不打吧?”芦芦。 “啊……,是他!是你娘没有认出来呀!”母亲说着,又回头看了眼后面苟立光的车子,疑疑惑惑地说。“开的谁的那么好的小车呀?” “全乡的头号大新闻,谁不知道,他苟立光开上了二十多万元的奥迪轿车!比书记和乡长的小吉普,不知好了多少倍呢!娘,我去存一下车子的。”说着,芦芦推着车子,去了不远的存车处。 芦芦母亲往前走着,听见苟立光开的车,鸣着喇叭近了,就想起他托人去自己家提亲的事,即生气,又觉得尴尬,躲着他地低下头,匆忙向前走去。 却不想,在慌促之中,撞在前面正走着的一个中年汉子的后背上。芦芦母亲怀里抱着的鸡蛋,多数碰烂,兜不住,掉在了地上。前边那个汉子,被人无端地撞了一下,蓦然回头,正是一张戴了墨镜蓄了短髭的张飞脸。看到芦芦母亲手上抓着一堆烂了的鸡蛋皮,还往下流淌着鸡蛋黄,就更加恼火了:“老太太,没长眼睛吗?你看看,这么宽的公路,这么多的人,你咋偏偏撞到我的身上呢?弄了我一身的鸡蛋黄子,这集还咋赶?真他娘的晦气!” 芦芦母亲一看怀里的鸡蛋,没有几个好的了,也急得不行:“俺的鸡蛋,都让你碰烂了,你赔,你赔!俺的鸡蛋没剩几个好的,没法卖哩!” “你这个老太太,真不讲道理!是你碰在我的身上,把我的衣服整脏,我还没有找你的麻烦,你倒算记起我来啦!还让我赔你鸡蛋?也不看看,现在都啥年代了,谁还值着抠鸡腚眼子银行,过日子?还卖鸡蛋,没钱穷极了?还是留着,自己吃了,长长眼劲,好看清了路啊!” 芦芦的母亲,一辈子要强爱面子,就听不得别人骂她穷极了!还当众骂她,抠着鸡腚眼子银行,过日子,引得围观的众人,一阵哄笑。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恼羞成怒地扑上来,冷不丁一把抓在了那人的脸上:“你还骂俺?俺穷,又不坠着你的下巴骨,打提搂!”一下将那人的脸,抓破了,还把那人戴着的墨镜,抓在柏油路上,摔烂了。镜腿镜框分了家,镜片也碎成了无数块小黑玻璃,散落在公路上。 在众人的围观下,觉得丢了面子的汉子,也是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高高地举起了巴掌,就朝芦芦母亲的脸上,打了过来。 去寄存下车子的芦芦,赶了过来,见状吃惊地张大了嘴,喊不出声来。却没有听到那人的巴掌,打在母亲的脸上。看到有个人,从他的后面,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这个人,芦芦看清了,不是别人,正是人多路塞,停下车赶上来的苟立光。 “滚!你一个男子汉,大老爷们的,大白天地竟敢打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婶,成何体统!”苟立光说着,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那个汉子的脸上。像苟立光这样的人,是不会放过,在芦芦母亲面前露脸的机会。这个事情的全过程,他在车里,看了个一清二楚。不管他出于什么心理,为了芦华也好,为了讨好芦芦母女也罢,还是为了在乡人们的面前,逞英雄,他确实是站出来,管了这件闲事!也正好,让他出了,买车时所受的侮辱的那口恶气!所以,刚才那一巴掌打下去,即干脆,又用力。 芦芦母亲也没想到,自己下手那么重,抓破人的脸,还摔烂了人家的镜子,一下子愣怔在哪儿。看到那汉子,举起巴掌,就要打她,吓得闭了眼。巴掌响了,却看到有人打在了那汉子的脸上。 让苟立光打晕了的汉子,用力地睁了睁眼,看到面前打自己的是一个威风八面,气度不凡的人,在他身后,还停着一辆熠熠发光的小汽车。就知道,自己撞到了茬上。明白此人不好惹,就将要发作的恶气,不得不往下压了压:“那……,这个臭老……”看看苟立光,又改口说。“她抓破了我的脸,还摔烂了我的镜子,得、得赔!”这个小子,心眼儿倒是转得快。心想,自己挨了他的打,不赖他一下,也太吃亏了。看他像个有钱又要脸的主,在众人面前,不会为了几个钱,而小气吧! “多少钱?”苟立光当然不会含糊,再说,自己打了人,总得遮一遮人眼。“老子在外面拽得钱,多了!” “三、三、三百五十块!”这个小子,想狠狠地敲一下苟立光。 芦芦母女听了,都吃了一惊。 苟立光心想,你小子还真想赖我一下!这可不是在千里之外的长春市,这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老子要不是看在芦芦母女,和差不多都认识的众多围观的人面前,显得自己不讲道理,和尽快将这个家伙打发了,分文也不会给的!只从身上掏出一张百元钞票,给扔在了地上。还半开玩笑地说:“给你根杆,还真就往上爬呀!三十五块钱,也不值啊!余下的,拿去到诊所,包包你的脸吧!” 那个汉子,还在犹豫着。 “还不快给我滚!”苟立光。 那汉子没有办法,这才弯下腰去,从地上捡起钱,在人们的哄笑声中,像一条夹着尾巴咬败的狗一样,钻出人群,狼狈地走了。 芦芦急忙走上来,冲着苟立光感激地笑了笑说:“麻烦 你了,立光哥。那一百块钱,回头我替母亲还给你!” “没啥没啥。这算不了啥的!”芦芦第二次地叫了他一声哥,这让苟立光没有想到。 芦芦母亲还有些惊悸,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看到芦芦一下挨着苟立光那么近,即伸手拽着芦芦走了。鸡蛋碰烂了没法卖了,赶集的兴致,也没有了。芦芦给王大力割了一块布料,母亲只买了几斤芦芦喜欢吃的芹菜,割了一斤肉,即匆匆地回了家。 芦芦去圈里解手出来,去西屋里换下身上的衣服。又出来,在压水井上压了水,准备洗衣服。 “芦芦,你爱吃芹菜,今日集上称了些,还为你割了斤肉。今晌午饭,我给你切上猪肉,炒芹菜吃。你要洗衣服呀!”母亲的手上,拿着一把刚刚摘下来的脏烂的芹菜叶子,去圈里扔在下坑里,顺便解了一下手。不经意地就看到了,芦芦扔在茅厕里的还带着经血的卫生纸,脸上顿时升起了疑惑?从圈里出来,不解地看了芦芦一眼;去北屋里,拿出几件脏衣服来:“这是你爹的几件脏衣服,你就着给洗一洗!” “哦。”芦芦。 “芦芦,娘问你个正经的事,得和我说实话?” “啥事?娘。”看到母亲认真的样子,芦芦有些不解地问。 “你和大力结婚多时哩?” “正月十六结的婚,这刚刚才进入三月,还问我呢?”芦芦坐在马扎上,用力地在搓衣板上,搓洗着衣服。 “那……,你还没有觉出来?” “啥没有觉出来?” “还没……,有喜?”母亲急了。 芦芦却笑了:“娘,看你,我还当啥事呢!大力没白没黑地扑在村里的厂子上,人也黑瘦下来。大力说,我们都还年轻,等我们感觉最好的时候,再要一个健康的小宝宝!再说……” “再说啥?”母亲紧跟着问。 “我和大力虽是结了婚,可是,我们还没有登着记,计划生育上,不给我们分娃娃准生证,即使怀上,也要给打下来的啊!” “哦。是、是啊!傻孩子啊,那么说,你还没有怀上大力的孩子啊!” 芦芦点了点头。 “那、那就好,那就好!” “啥就好哩?”芦芦不解地问。 “哦…,娘刚才去圈里扔那把烂芹菜叶子,就着解了下手,看到你刚刚用过的卫生纸,知道你的经脉还正常,又没有怀上孩子,我以为你和大力,谁有病呢?这样就好。要知道,你们这不急着要孩子,今日,我也不急着去卖鸡蛋,给你们割布,准备半褥子。也就不会,让人把鸡蛋碰烂!在大集上,围了那么一些人,你娘让一个大男人,差一点就打了耳光,要不是……,不是苟立光恰好赶到,你娘还真的让人打了脸,那多难堪!”母亲自语着,去了屋里。一时坐在炕沿上,不知怎么的,又回想起了那天苟怀忠,来向她提亲说芦芦时,说的那些话。说实在的,那一天,拿着苟怀忠放在桌子上,那么厚的两捆钱,往他的包里放回去的时候,心里是十万分的不情愿!还有苟立光许着给芦华的活,也没了影。她的心里,说实在的,不是没有动过,拆散女儿和王大力的婚事的心思。让芦芦回来,再嫁给苟立光,自己家不光有了钱,还有了靠山。心想,女儿和王大力已经办了婚事,就是没有登着记,女儿兴许怀上了王大力的孩子了呢!自己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啊!那样,会遭天打五雷轰的! 通过今天发生的两件事,无意间发现了芦芦,还没有怀上大力的孩子;还有,自己在集上差一点就让人打了,那人还骂自己抠着鸡腚眼子银行过日子,还穷极了!又正是那个苟立光,从后面赶了过来,抓住那人的手腕子,给自己解了围!还有,他苟立光开上了,书记和乡长都坐不上的小卧车。接连几件事情的奇遇巧合,使得她的心里,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觉得自己不定得个啥病这死了,就是一辈子,可自己一天的舒服日子,也没有过过,受了一辈子的穷,吃了一辈子的苦。可是,受一辈子穷,吃一辈子苦,倒也罢了,自己也能受得了,可就是处处觉得低人一头,让人看不起,开口骂自己如何如何穷,让自己受不了啊!这口气,让她实在也是咽不下去!自己家没有办法赚到钱,那就情愿认命受苦,可是,这就有人,愿意往自己的家里砸钱,儿子家也能干到好活,也能赚到钱!如果,自己家里不干,那可是傻到家了,受穷过苦日子,是活该!我养芦芦这么大,她难道就不应该,为自己的娘家,出一把力吗?芦芦真的和苟立光成了亲的话,芦芦还不是吃饱了蹲着,享一辈子的清福啊!儿子和我们两家,也都能过上好日子啊!这样,从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又有多少人家,抢还抢不到手啊! “爹,你干啥去来?”芦芦看到父亲扛着锨耙的工具,从大门里走了进来,将肩上的家什,在墙边竖好。 “我去村西边平整了平整,那块菜园子地,天暖和了,种点柿子!”芦希亭看到芦芦,也有些不自然,躲着女儿的目光。 家里人这一些细微的变化,不知内情的芦芦,都不曾察觉。 北屋里,坐在炕沿上胡思乱想的母亲,听到院子里父女的说话声,才想起来要去做饭。忙去菜板上切着芹菜,还一边嘟囔着:“你看我,你看我,胡思乱想些啥呀?都晌午了,饭都忘了做……”把一绺子芹菜,切好收在一个盆子里,倒上开水浸着,又去装锅子熘干粮,好一阵忙活。 第二十一章 开业庆典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经过三个多月地紧张施工,一座设计规模日处理小麦二十万斤,现投产能力日加工小麦十万斤的厂子,终于试车成功,产出了雪白的面粉。王国子高薪聘请来了,市面粉厂退休的老技师,名叫孙广田。平时,人们都喊他孙老,或是孙工。指导着,从安装调试,到正式出粉,吃住在厂里。也手把手地教着,这些天以来不离左右的王大力。从上料、过水清洗、烘干、脱皮、研磨、过筛,末后装填打包;磨豆腐也是选料、泡涨、拉皮、研磨、过滤、点浆和装模子、用笼布包裹。王大力触类旁通,大同小异,只是在细节上,和他平时做的豆腐不同,大体差不多是一致的!王大力很快即掌握了,面粉加工的这一整套工艺流程。晚上,王大力还要加班加点,在村办公室里,给从本村和外村托关系,进面粉厂上班的十多名员工,讲解厂子投产后的工艺流程,和技术要领。 在村东公路东边,占地二十余亩。十几间的厂房,加上办公室、储藏间、修配室、厨房、门卫和厕所,三十余间的房子。在四周围拉了院墙;在院子的东北角,打了一眼深达三百多米的机井。井中的水,主要用来清洗小麦所用。院子里的道路,和车间屋前,都栽了绿化的苗木。和预留出了,以后建面条车间的用地。另外,还为员工们建了一座下班后,洗澡的浴室。道路和厂房前的空地,都用混凝土照面,做了硬化处理。进厂道路的上方,分别用铁皮,制作了在一些企业里常见的标语牌。像什么“厂兴我荣,厂衰我耻,爱厂如家。”和“高高兴兴上班来,安安全全回家去。”整个厂子的硬件和软件设施,一应俱全,看上去,很像那么一回事了。 这一天吃过早饭以后,芦芦给王大力在外间,大衣柜上的镜子前,试穿着做好的工作服。 “那一集上,我和咱娘去赶集,割做这套工作服的布料。咱娘也跟着去,卖几斤鸡蛋。光顾了低头走路,碰在前边的人的身上,把手里兜着的鸡蛋,大都碰烂,没法卖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啊!”芦芦说着,想起那一天的情景,禁不住笑了起来。“咱娘要人家,赔她的鸡蛋,那个人也是太损。说咱娘穷极了,至今还抠着鸡腚眼子银行,过日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咱娘气恼了。一把抓破他的脸,还把那人的墨镜,拽在地上摔烂,差点出事!那汉子急了,举手正要打咱娘的时候,碰巧苟立光开车赶到,给解了围。反手打了那个人,一耳光。末后,扔给那人一百块钱,才把那人,打发走!” “你是说,给咱村里建厂子的苟立光,给咱娘解了围?”王大力。 “咋不是啊!和芦华哥哥,是同学;和王国子哥,也是朋友!”芦芦。 “你家出了啥事,碰巧都是他苟立光,站出来,给解了围,还不求所报地往里搭钱;上次,为爷爷土葬的事,去家里,还给了小胖一百块钱。好像他苟立光,就是你们家的小女婿样!”王大力还开玩笑地说。 听了王大力的话,芦芦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在他的后背上,捶打了一拳,嗔怪道:“去你的!满嘴放炮,胡说八道!这个后一百块钱,他只是暂时给出上,是要还给他的!” 这个时候,村大队部里,高高的铁杆子上,朝着四个方向的大喇叭里,照例先放了几首《今天是个好日子》等的流行歌曲。之后,传出了村支书王国子的喊话声:“嗳——,大家伙听着,我说个事啊!到今天,用了三个月,咱们村的第一个企业,正式建成投产了!今天,咱们要搞一下开业庆典,希望群众们,都到厂里去,顺便也开个村民大会!末后,每户分一袋二十斤装的,咱们自己的厂子加工出的面粉,不去的没有份啊!”之后,王国子关了村部的大门,向村东的厂里走去。来到街上,已看到群众们,纷纷走出家门,往村东而去。王国子深知,现在,不是生产队的时候。队长在街上一敲钟,很快就能把群众们聚齐。现在,开个会,或是传达个通知的时候,常常是在大喇叭里,喊三五遍,人都凑不齐。慢慢他也有了经验,每次召集群众前,早许着给群众们一点小实惠,这人,就很好凑齐! “芦芦,今天,厂里要搞开业庆典,你也去看看的吧!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家属,怕群众有反映,也安排你进厂子啦!现在,还安插不过来,没办法!”王大力说。 “嗯。我去!你好好干,不要辜负了群众和国子哥的重托,我进不进厂子的,不打紧!”芦芦帮着王大力试穿好了,她自己裁剪缝制的,的确良海青色的工作服。之后,两个人一块走出家门,向村东而来。 厂区的大门上,插满了各色的彩旗,迎风招展的,呼呼有声。进入大门,道路的上方,扯起的红条幅上,是请王海生老师,写的红纸黑字的横批:热烈庆祝王家村芦湖面粉厂开业大典!王国子赶着办的工商、税务登记证上,申请的商标,和包装袋上印刷的名称,都是以家乡富有地域特色的“芦湖”的名字,来命名的!连大门口挂的牌子上,也是“……王家村芦湖面粉加工厂”。这个村,隔着芦湖近,没有湖产,以它的名字,命名本村企业产品的名字,沾一点光,增加知名度,而带来经济效益。 说起大芦湖的前世和今生,周围乡里的男女老幼,张口都能沾边的说上几句,在当地和远处,说起大芦湖,还是有很大的知名度的!一千个人,能说一千个样。但是,样样离不了没尾巴老李,和芦姑的传说。说来也都是传说。大芦湖,大约有两万来亩。说过去这儿,原是粮丰林茂的沃野之地。有个叫李黑龙的小伙子,流浪至此,做了长工。别的人用肩挑水和牛拉水车浇地,而李黑龙却能将尾巴伸进井里,汲水溉田。 在当地还有一个孤女,叫芦姑。从小父亡母殁。人长得好看聪慧灵动,说与李黑龙为妻。夫唱妇随,男耕女织。出双入对,举案齐眉,过着田园一般的生活! 李黑龙原本蛇龙之体。一日酒后和妻子逗趣,说给芦姑变一条小蛇看看。一会,芦姑果然看到面前的丈夫,缩身成了一条小长虫。芦姑和丈夫开玩笑说,你还能不能变得更大一点?只见丈夫眨眼之间,又变成一条水桶粗细,长至屋里放不下的一条大蟒,向屋外爬去。芦姑吓得赶紧关屋门。却不想研掉了丈夫的尾巴,疼得他在地上直打滚,数声霹雳过后,腾云驾雾,一气飞到黑龙江。原先黑龙江叫白龙江,里面住着一条白龙,常祸害当地百姓。一江不容二龙。二龙相争,必有一伤。当地人们恨透了白龙。见白龙翻出水面,就往水里扬石灰。白龙大败而去,此江改名为黑龙江。李黑龙为报当地百姓相助之恩,将以前的一条害江,变成了一条大兴鱼米之乡的河流。 芦姑思夫成疾,在二月二这一天死了。李黑龙于每年这一天,来给妻子上坟。哭声如雷,泪水成雨。因此,还有了“二月二,龙抬头”的传说,和“没尾巴老李”的典故。在当地,没字念木,尾巴叫尾(yi)巴。当地大多叫木尾(yi)巴老李。现在,人们偶尔遇见一条,生病、咬架或是让天敌断去一截尾巴的长虫,还会说快看,木尾巴老李回来了,赶紧膜拜!虔诚的老人,则更会拿来黄表纸,把没尾巴的长虫抄家去,放进铺了红绫布的木龛里,供起来。从此,会引得远近的群众,慕名来祭祀跪拜,祈福求财,去疾消灾。 李黑龙疼得打滚的地方,刨地成湖,即成了今天的大芦湖。和桓台马踏湖,是由齐桓公率领千军万马,诱歼各路诸侯,而由马踏而成的传说类似。李黑龙掉下的几爿鳞甲,便有了当地三甲赵村的传说。 高青县过去叫高苑县。当地也有句顺口溜说,高苑县地不平,四限下雨中间晴;四限不下了,中间下涝了。大芦湖也有“千水归芦,万水流蒲”之说。所以,大芦湖周围,由于湖水调节影响着天气,使得湖区年年旱涝保收。因而,人们便认为是木尾巴老李在保佑着一方百姓。所以,过去在芦家洼村,为李黑龙建有一座龙王庙。过去在湖边上,为芦姑也修有一座坟茔。 在头一排办公室前的空地上,村里的锣鼓队,早已拉开阵势,敲打着。几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和几个中青年龄不等的妇女,在踩着鼓点,扭着大秧歌。 王二强在准备着,一挂长长的鞭炮。王小力在焊成的刷了防锈漆的小铁车上,拴着红绸子。是用来,从车间里往外出粉的。 车间里,机器轰鸣,秩序井然,几个统一穿了蓝色工作服的员工,有男有女,在巡视着机器的运转。基本是,全过程全自动化的。王大力跟在六十多岁的,孙老技师的身后,进门从上料台处,一道道工序地检测到出粉组。孙老技师用手撮起一小把面粉,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抹开,看着粗细。一边和王大力介绍着基本的情况:“听到有异样的声音,和面粉有粗粒,即是箩有了问题。看看是否换箩,或是有异物?正式投产后,你也基本掌握了工艺流程和技术要领,再带你一段时间,你也就能独立工作了!我就可以,向王国子交差,回家了!” “哦。孙老,您还是在这儿,多带我一段时间!在我们这儿,多玩玩,多看看!愿意到我们乡下,来养老,我给你找地方!”王大力说。 “乡下空气好,以后,我可以考虑,到你们这儿来颐养天年!现在还不行,还有别的事!我走后,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实在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再来!”住了一会儿,孙老技师又说。“面粉不和别的商品一样,一年之中,没有淡季和旺季。人们每天都要吃饭;另外,生产的各种食品或是糕点、及方便面等的,都离不开面粉。所以,只要保证了质量,产品销路,是不成问题的!可以视情况,增加面粉的日产出量!”说着,两个人从车间里,走了出来。 王小力领着几个人,用小铁车,紧张有序地从车间里,往就近的仓库里,一趟趟地出着打包成袋的面粉。也围来了不少的村里人,里外地看着新鲜。其中有红燕、芦芦和王国子媳妇。 “看看我大力哥,人模狗样的,还真有个厂长的样子呢!”红燕说。 “大力是咱们门上的外甥不差,可是,你国子哥看他是一块材料,在青年们当中有号召力,是个头!今天,就正式宣布和任命他这个厂长,估计村里的人们,也没有意见!”王国子的媳妇说。 听了她们二人的话,芦芦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王二强点起了那挂长长的鞭炮,噼噼啪啪的响声和硝烟,即刻传播和弥漫开来。 王国子的白胡子爷爷,和王耀堂等的一帮老人们,来到一垛,堆好码齐的就要分给村民们的面粉前,评头论足的,看着稀奇。都说,没有想到。像咱们种了多少辈子地的农民泥腿子,在乡下,也建起了工厂,而且,还生产出了合格的产品!孩子们也能进厂子,在家门口当了工人,不用下庄稼地,出大力流大汗,就能挣到钱了。纷纷称赞,真是后生可畏呀!王耀堂的脸上的皱纹,笑得一圈一圈的,像水皮上荡漾开的涟漪。心里也由衷地庆幸,自己当初提拔上来王国子,当村里的这个支书,没有看错了人!自己年轻时,给村里建过砖窑。买卖很红火,可是,没有几年,就让上边下来的干部们,又是树典型,又是一拨拨参观的,外地取经的,没有几年,就把个好端端的厂子,给吃垮了。从那以后,村里再没有搞啥企业。 王国子几个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到准备好的一排长桌的后面,坐了下来。有村两委的大小干部,和乡里牛乡长,也被请了来,坐在其中。 这个时候,作为厂子基建工程的总承包人,和建设者的苟立光,也受到邀请。开着他的奥迪轿车,驶进厂子里。停好车后,下来到王国子身边给他留出来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立光老弟,看着表来的!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厂子开业大典,咋能少了你这个建设的有功之臣呢!”王国子风趣地说。 “哎呀,忙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不是赶来哩!”苟立光说着,环视了一圈儿,和王国子右边的王大力的目光,碰触了一下,二人都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前面的空地上,或站或坐的,聚满了村里的群众们。 这时,王国子站了起来,两手扶着桌面,向下边看了看,村里的群众,差不多都到齐了。咳嗽几声,清了清喉咙说:“大家伙稍静一静,我说几句话!之后,就给大伙,发面粉,来的都有份啊!” 下边吵吵嚷嚷的人们,才安静下来。 “咱们村近年来,第一个企业,芦湖面粉厂,现在,由我的老朋友苟立光的建筑公司建成,由聘请来的孙老工程师,指导着安装调试,成功地产出了合格的面粉!”王国子说着,分别看了看在他两边的二人。又说。“今后,厂子能否兴旺发达下去,还要依靠群众们,共同维护着,才能够正常地运转下去!要爱护厂子里的一草一木;不要今天来要点麸子,明天来要点面,把个好端端的厂子,给鼓捣垮了!建个厂子,不容易呀!往后,不要在下边嘀嘀咕咕地说油井上给村里的一点钱,不办正经事了啊!今后,咱们村里有了积攒以后,还要上别的项目,这一次没有能安排进厂的,也不要急!将来,我要让咱们村里,能干活的人,都能进厂子,当工人!” 下边有人就说:“那谁来种地呢?” “地不但要有人种,而且,还要种得更好!人家有些村办企业搞得好的村,地非但没扔了,还都实现了机械化, 种成了吨粮田!”王国子说。“如今,厂子是建起来了,村里还有很多别的乱事,我不能总盯在这儿!经村两委研究,决定由王大力出任厂子的厂子,让大家来表决一下!同意的请举手!” 只见人群中的红燕、王大山、王二强等的小青年们,率先举起了手。芦芦举到空中的手,又迟疑地放了下来。王大力看到了芦芦,有些犹豫的举动。芦芦在想,自己虽然和王大力结了婚,可是还没有登着记,还没有将户口迁来,自己还不是这个村上的人,还没有表决的权利和资格!再说,表决自己的丈夫,作为妻子的,咋好率先举起手来呢?王国子身边,戴着茶色眼镜的苟立光,透过镜片的目光,不时地在人群中芦芦的脸上和身上,瞄来看去的。芦芦向王大力这儿看来的时候,偶尔和看向她的苟立光的目光,碰触在一起;看到苟立光看自己的眼神,那么专注,便匆忙低下了头。 下边的人们,陆陆续续地举起了手。王耀堂家族以外的人,则在观望中,手似举又不举的。 王国子进一步地鼓动着说:“王大力虽然是咱们村里的外甥,可是,从小在咱们村里长大的,早已成了咱们村里的一口人。也是咱们村里,第一个申请执照跑生意的人!到过省城、广州、特区、还见过纪念堂里的**他老人家!大力还年轻,大家会有顾虑,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正因为年轻,才有魄力!他眼界开阔,有组织能力……” 下边,没有举手的人,在王国子的鼓动下,在他本家大族的带动下,也成了少数。所以,也就送了顺水人情,也都纷纷举起了手。 看到村里的人们,都举起了手,芦芦冲着王大力,鼓励地笑了笑。 之后,王国子又公布了,由王大山任副手,王小力任储运组长…… 末后,散了会,来到那一垛面粉前,从会计王大成那儿,一户领了一袋小包装的二十斤面粉。包装袋上,印的是水饺粉。过去的芦湖,有过不少天鹅。袋子上印制的商标,即是在长满苇子的湖上,飞着两只天鹅。 地球由西向东的自传,带来了旦夕昼夜的交替;地球的公转,带来了四季寒暑的变化。到了农历夏至这一天,也就是太阳北行游移到了北回归线的上空。鲁北一带,属于亚热带,一年之中,四季界限分明。寒冷的气候,并没有消失和走远,只是被强烈的太阳光,带来的热量和温暖,暂时驱赶到了北方而已。偶尔也会随着高空气流南窜,在下雨的时候,降下冰雹。在这之前,还是忽冷忽热的,经常是今日单褂,明天毛衣的。老人们常说,二八月,乱穿衣。麦子不倒,不离棉袄。 过了夏至之后的天气,基本调整了过来。进入夏季以后的季候,不再像是春天那样的温暖,而是一天天炎热了起来。 这一天,吃过早饭以后,芦芦骑车子来到了娘家。 院子里的母亲,瞭了一眼推着车子,走进大门来的女儿,只见身上穿了一件连衣裙。在腰上,扎了一根细细的带子,将胸脯和腰,束得利利索索的。就责怪地说:“看看你,都是结婚多时的人了,还穿个那么瘦的裙子!” 芦芦在南边的棚子里,打好自行车说:“娘,现在,乡下和城里一样,大姑娘,小媳妇,热天都穿了裙子!不再和过去样,热死人的个天,也穿得严丝合缝的!” “我不是指这个!都结婚多时了,还没有怀上孩子,会让人家说闲话的!”母亲说。 听了母亲的话,芦芦低头看看自己束得紧紧细细的腰,和腰以下扁扁平平的小腹,摇摇头,笑了说:“嗨,你们老人们,看法就是多!结婚、要孩子,这都是个人的私事,谁也干涉不着!在乎这,在乎那的,还不兴出门哩!娘,俺爹上坡去哩?” “到村西菜园里,鼓捣他的柿子去了。芦芦,我又攒了些鸡蛋,你再带我去镇集上,赶集的吧?就着和我,去找一下苟立光,还他那次集上给咱们出上的那一百块钱的!咱不欠他的!”母女俩说着,来到北屋里。 “要去,你自己去吧!又去卖鸡蛋,上次跟着你,人还没有丢够啊!那个一百块钱,啥时见到人家,让我还给他吧!今日,你到了集上,可别光顾了低头走路,要看着前边的人点!又不是苟立光的傻弟弟,光会走直道!”芦芦说。 母亲往个竹条筐里,拾着鸡蛋:“打那次集上往后,再卖鸡蛋,我可不敢再用方巾兜着。用这个竹条框,挎着去!其实,那次,那个人要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得我太难听!骂我穷极了,还抠鸡腚眼子,换钱!你娘这一辈子,就是要强,听不得别人骂我穷!要不,我也不会抓他的脸,也就不会摔烂他的捂眼子哩!说句良心话,怪你娘走路不抬头,不怪人家!俺俩都违犯了‘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这一句古训!” “家里穷也好,没有也好,是有原因的,只是一种暂时的现象,不是一种罪过,咱又不懒不馋的,有啥见不得人的!咱过一天,有钱的,也不是过一天;也不能拿着一天当两天过!”芦芦说。“鸡蛋又不是偷的,自己喂的鸡下的,谁也没有规定不让拿去卖!” “可……,你娘这心里不甘呀!早在生产队的时候,是龙是虎的都盘着,穷是都穷;分了地后,谁有本事谁使,是有穷有富。哎,咱们家要不是你爷爷,常年扎针吃药坠着,也不会日子过得这么寒!嗨,我要是有第二个闺女,就好哩!”母亲说。。 “咋了,你还想,拿自己的闺女换钱使呀!”芦芦笑着说,过来帮母亲拾着鸡蛋。 “闺女不能换钱使,可要是找上个有钱的金龟婿,还没有我这个丈母娘的好日子过吗!芦芦,待会儿你爹回来,我让你爹骑车子带我去。你在家,可去菜园里,替你爹看着园子的!” “哦。娘,我和你说,姥爷和姥娘,让我和大力自己烧火做饭哩!怕大力在厂子里回来早晚的,吃不上一口热乎饭!大力去县里,给我买回了液化气炉子,和锅碗瓢盆的!今日,去省城买配件的了,我一个人在家闷,就来哩!” “哦。也好!自己做来的饭,吃着也香!还没和你们分家分地吧?”母亲问。 “没呢!结婚没登记,没有办法起户口,大力一个人的地,咋分呀!”芦芦说。 这个时候,芦希亭从坡里回来,就让芦芦母亲拉着,骑着车子带着上集去了。 之后,芦芦一个人在家,也感无聊,就锁上屋门和大门,到村西自家菜园子里来了。西红柿,由于是外来物种,为了和当地的可以做柿饼的柿子,区分开,在柿子面前加了一个“洋”字,土话就叫洋柿子,西红柿,是书报上叫的。芦希亭掘了窨坑,盖上塑料薄膜,育苗和移栽得早,柿子棵已经窜得挺高,芦希亭都用细竹竿,架了起来。芦芦来到后,伸手给枝叶间,打着长出来的叉子。和给地里的棉花整枝打叉一样,叫抹耳子。 集上。芦芦母亲将余下的一点鸡蛋,让芦希亭守着卖:“他爹,你守着卖这一点,我去给芦芦称上几斤芹菜,割上斤猪肉的!芦芦在家,替你看菜园的了。” “你去吧!”蹲在一边抽烟的芦希亭,过来替老伴守着鸡蛋说。 苟立光也到集上,来买点啥了。在人空子里走着。赶集的人多,也都脱下了春装,着背心、裤衩、拖鞋、长短裙子的,穿红的挂绿的,熙熙攘攘,挨肩摩踵的。 芦芦母亲,称上芹菜,割了一斤猪肉,用筐子挎着,在人群里走着。平时家里有鸡蛋,一向节俭的芦芦母亲,不是逢年过节,很少割肉。也是因为芦芦来了,知道她从小,就爱吃猪肉炒芹菜!那个时候的猪肉,一斤不到两块钱吧!一抬头,和苟立光就走了一个碰面。芦芦母亲冲着苟立光,讪讪地笑笑说:“是立光呀,你咋不去俺家里玩了?那次集上,你给婶子解了围,要不,你婶子可让人打了脸!我今天没带着,有空去俺家里玩的,我也好还上,你给出上的一百块钱!” 苟立光让芦芦母亲的热情,搞得一下子丈二的和尚,又摸不着了头脑。他几乎要对芦芦,失去了信心。天天泡在酒馆里,而且,每次还都喝得酩酊大醉。又去找了中学里的吴雪梅老师,夜里两个人,又睡在了一起。 “唉。大婶,赶集来了。那个事,不算啥的!”苟立光。 芦芦母亲,怕让苟立光看出又来集上卖鸡蛋,忙将筐里的芹菜转到身子前面:“今日,芦芦又来俺家里了。她喜欢吃芹菜,我来给称了几斤!立光啊,有空去俺家里玩玩的啊!”芦芦母亲说着,转身走了。 苟立光听了芦芦母亲的话,一时吃不透是一个啥意思,愣怔在那儿,好一会儿。 第二十二章 或是裸泳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刚刚吃过午饭,芦芦就急着要回去。母亲在后面,送女儿出了家门。 在芦芦家门口的一棵大柳树的阴翳下,芦希安的胖媳妇,和几个年龄大小不等的老婆们,在乘凉说闲话。 “哟,芦芦,大晌午头子的,天这么热,就急着回去呀!”芦希安媳妇。 “唉。婶子,你们几个在这儿凉快呢!”芦芦推着车子。 胖婶就着说:“芦芦,看你,还利利索索的,啥时也给咱们抱回个胖娃娃呀?” “婶子,等着吧!”芦芦说笑着,骑上车子走了。 十几里的路,没费多少时间,芦芦即来到王家庄自家院前的街上。在街边的树下,也有几个乘凉的妇女,也有领着孩子的。这个时候,干了一上午活的妇男们,则愿在家里,喝个大茶歇晌,或是干脆,躺在床上睡会儿午觉。或许男人在夜里,把精力都给了女人,亦或是干重体力活的缘故,在夏天,男人容易疲劳,午间大多歇晌。在乡下,妇女歇晌睡午觉的很少,总是那么精力充沛。干一上午农活,和男人一块来家,男人歇着,女人要做一家人的饭。饭后,还要洗锅刷碗。上坡正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候,大多避开从十二点,到午后二到三点这段时间,在三至四点上坡,才差一热点。这样,一气干到下午七点多回来,还不黑天。男人吃了晚饭,也往往累得早早爬上床歇息。妇女拾掇完了,也常常再找出点营生来做,熬到十至十一点,才上床休息。早晨第一个起床做饭的,常常又是这个家庭的女主人。别看女人的身子,柔若无骨,轻若似水,但却如狂风击柳,柔韧自如,又坚不可摧。勤勤劳劳一生,无论城里还是乡下,妇女的寿命,大都长于男性。刨去男人睡午觉的时间,相比女人,在世上拥有的时间,总比男人要多一些。女人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而能将一天的时间,铺排得没有一点空闲。现今,农村的妇女,地里的活全都干,家里的活不少干;家里的男人,大多在外或是当地,打工赚钱,只在农忙时,才下地干活。平时在地里劳动,大多是老幼残疾,以妇女为主劳力地在养活着,中国的十亿广众。改革开放以后,特别是农村的妇女,真正地撑起了中国的半边天! 街边纳凉的有王国子媳妇。另几个妇女,身边还看着自家的五六岁的孩子。芦芦路过集镇的时候,有的菜贩零摊的,还没有散去。现在,自己烧火做饭,家里吃的菜,和油盐酱醋的,就得不时地置办。芦芦顺便买了青葱,做葱花用,另还买了几样别的蔬菜。西红柿、土豆和蘑菇的称了几样。一个发展着的社会,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变化。有了大棚蔬菜后,冬天也能吃到春夏天才有的菜;春夏季,也能吃到赶在节气前边的菜。像父亲种的柿子是早的,也才开花坐果,而集上的西红柿,早已又大又圆又甜了。芦芦走过几个妇女身边的时候,都和芦芦打着招呼,芦芦就住了下来。给几个孩子分着西红柿吃,又给几个大人,则没要。并伸手,摸了摸小女孩胖乎乎的脸蛋。一个刚刚进入村里来的新媳妇,说话、走路、行事,都会让人评头论足的。才来头几年,行为的好坏,在这个村里人的印象中,往往会影响其一辈子!一个女人,大多出嫁到外地或是外村,嫁给本村的很少。女人大都能很快适应这种,新的和陌生的环境。而一个倒插门的女婿,则很难融入女方的大家族,和那个村庄,或是暂时融入,伺候岳父母归天后,就又携妻带子,回到生养自己的村子。 几个好心的媳妇,看到芦芦逗弄几个孩子,就问芦芦:“芦芦,和大力结婚日子不短了,稀罕孩子了吧?” 芦芦笑了笑,没有言语。 有个年龄大一点的妇女,则更是关心地说:“你的小肚子,一点还看不出鼓来!一时坐不住胎呀,也甭急!子宫里火大呀,也许男人一时劳累了些,这都不打紧!吃一点药,调理调理,就会好!你要是治呢,俺给你一个偏方,保准很管用的!” 王国子的媳妇,就着说:“哪儿呀!现在,芦芦还没有领下娃娃证!” 年龄大点的妇女,就也自责地说:“多嘴,多嘴,俺就是好说个话儿!”又和芦芦说。“闺女呀,你可别介意啊!” 芦芦笑了笑,表示不介意,起身来了家。妗子和姥娘,对大力有着养育之恩,芦芦是心怀深深地感激的!分开烧火后,家里没有的菜粮米面,筷子碗勺,妗子和姥娘,啥都接济。芦芦西红柿买了不少,就给妗子和姥娘,送了一些来,鲜食或是做菜。提着柿子,走到姥娘的家门口,听到院子里的姥娘和红燕说:“燕子,今日集上,你爷爷称了一些洋柿子。你们家拿点去,给芦芦也送过一些去!刚才,我听到东院你大力哥的屋门响,你芦芦姐,走娘家准是回来了。就着看看你芦芦姐,喜不喜欢吃酸的?人家不是说,酸男辣女吗!芦芦和大力结婚多时了,我当姥娘的不好意思问!燕子,就着问问你芦芦姐,多暂给我生个重外甥?我也好给他们,提前准备小半褥,小衣裳的!” 在中国这个极度现实的社会里,即使是实行极其严厉的计划生育政策,人口的数量,仍然控制不住,呈持续增长的态势!这与中国有着极强的家庭观念,和一代又一代的,传帮带,是分不开的!而西方一些国家,孩子十八岁成年之后,父母的责任,好像尽到了头,父母大都有自己独立的生活,儿女结婚成家生孩子,大多不再关心和过问!各种观念,和生活方式,似乎发展的过快,有了不要孩子的丁克家庭;或是婚前乱性,变得邪性了,尽管国家鼓励生育,还是生不出孩子,而喜欢从某一个国家的福利院里,领养一个肤色和种族,与自己迥然的孩子,组建一个家庭。 这时,站在大门外的芦芦,听着听着,无声无息地提着西红柿,倒退着,拐过墙角,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屋里。关上门,来到穿衣镜前,来回走走,看看自己束得紧细的腰,嘴角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 晚饭以后,芦芦将几个洗好的西红柿,放在一个碗里,给王大力端了过来。王大力坐在外间窗下的写字台边,在上面,还堆了一大摞的书籍和各种资料的。 “给,今天,我回来时,顺便在集上称的柿子。你还真个学呀?”芦芦说。“姥娘让红燕送来的柿子,咱家有,我就没要!” 王大力伸手拿了一个柿子,啃了一口,里边的汁液流了出来,才忙停下来看书。吃着柿子,和芦芦说:“乡政府做了决定,各村的行政人员,在两年之内,达不到大专文凭的,自动离职!全乡各个村里的书记和村长,都报了名!参加县党校统一办的大专学习班!国子哥在小学,都学不完,他哪有兴致学这个,有空还不如哈点酒!替我报了名,让我学!” 芦芦问:“那他不怕两年后离职?” “嗨,他才不怕呢!也知道,这是上边在创收,搞形式!一个村俩名额,光学费,就是一笔不少的收入!”王大力又说。“芦芦,今天晚上的老母,很明快,我带你去村西的河上,游泳的!这屋里,电扇里出来的风,也是热的。看看我,今天,在济南给你买回的礼物,好不好?”当地土话,老爷,指的是太阳。晴天太阳出来了,就说老爷出来了。一阴一阳。老母,指的就是月亮了。 芦芦从王大力放在沙发上的包里,翻出两件火红色的泳装,抖开一看,一件男式的,一件女士的,欣喜地说:“呀,这么轻,这么薄,一小把,就攥在了手里!这颜色,和柿子的颜色,一样红,一样好看!”芦芦说着,放下王大力的那一件,将自己的那一件,拿在身上比量着。“哎呀,背和腿,全都露出来哩!大力,咱们乡下兴这个吗?”看到王大力有些不大高兴,又说。“哦,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一件连体的泳装!”芦芦说完,就往柜子里收拾着。 “咱们乡下咋的啦?咱们农村,虽然在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各个方面,都在和城里看齐,可是咱们农村的思想观念,和文明,不但赶不上城里,反而距离越拉越大!本来我给你买的是三点式的比基尼,想想退了,又给你换的这一件!拿上,咱们这就去!你没看人家电视里那海摊上,姑娘媳妇的,穿的那三点式的,多好看!只有心里不干净的,才会想一些歪的!咱们中国城乡的女性,差的就是这一截儿!美的东西,不敢露出来,自己也不会欣赏!外国有的女性,为了追求回归自然,不穿衣服,干脆裸泳!走走,别犹豫,咱现在就去!” “那……,咱们隔那些下河的村里人,远一点!”芦芦不愿意扫大力的兴,就依了说。 “咱们到上游去,那里的水,又深又清!”王大力说着,率先出了屋门。 村西这一条河,是连通大芦湖,调蓄泄洪的数条沟汊的其中的一条。蜿蜒曲折,深浅不一。但是,水还没有受到工业污染。每每夏天,干农活回来热了,或是喷农药弄得浑身都是,再就是孩子放了学,都要到河里扎个猛子。下了大雨,排洪时,沟满壕平的,人们照游不误!各家的孩子,都是从小在水里泡大的,家里大人不用找孩子,不用担心淹着。越是看得紧的,从小不让孩子玩水的,偶尔趁大人看不住,跑到河里戏水,没有不淹着的。 芦芦和王大力相伴着,踏着皎洁的月色,来到村西河岸上的柳树林子里。在河的下游,靠南边的地方,传来了村里人们的泡澡的吵嚷声。有大人,也有孩子。这里没有沙子,可有草地和树林,简直成了村里的第一“海水”浴场,是村里的汇泉湾,和小青岛。村里的大人孩子,都没有专为游水,而置办的泳衣泳裤啥的,大都是穿个随身的裤头。十一二岁的孩子们,则干脆扯下身上仅穿的一件裤衩,光赤溜地跳进水里。 在水边上,铺了废弃的水闸上卸下来的混凝土石板,和不知是哪一朝代,给哪个将军,或是记载哪件大事,倒塌下来的石碑的大青石板,铺砌在河边上,供人们洗米淘菜洗衣服的,很是方便。在没有发展旅游,和认识其价值的时候,文化还不能当饭吃,都被人们糟蹋了。听老人们讲,在早年间,这儿建有,迎接凤凰起落的凤凰台,大大小小的数座将军碑。都非常高大,和十分的壮观!现在,早都不见了踪影!家乡经历过历次运动,幸存下来的地上的,地下的,家乡的文化,也只能被无知的人们,踩在脚下。有的做了捶衣的石板,甚至有的被人们铺在,自己家的门口;更有甚者,将有字的石碑,垒在墙基上;或是垫在自家的茅厕粪坑上,做了解大小手的垫脚板。 王大力已经脱去了身上的背心和裤衩,将自己的那一件三角泳裤,穿在了身上。 芦芦看了看王大力说:“你,转过身去!” 王大力忍不住笑了:“嗨――,真是!咱们两个人,谁和谁呢?” “你转过身去,帮我看着人点,我好换衣服,你想到哪儿去哩?”芦芦一边脱去连衣裙,又将身上的乳罩和小三角内裤,解了下来。 王大力朝外转了一圈,又转回身来,就看到了,芦芦在树叶间透下来的斑驳的月光下,丰满而娇美的躯体:“芦芦,你的身段,就好像头指上的满月一样,丰满韵致。比穿上衣服,更好看!敢不敢跟我下去,裸泳一会儿?” 芦芦只顾将那一件连体的泳装,很快地穿在了身上:“去你的,我可不敢!都是夫妻了,还那么浪漫!”芦芦说着,把手伸给了王大力。二人手牵着手,走进了水里。 “芦芦,咱一块往前游一会儿!”王大力说。 “我知道这河里,有水长虫的,夜里就更不敢,我只在边上洗一洗!你自己游一会,别远了!”芦芦说。 “好来,我自己游一会儿!”说完,王大力手脚并用地扑腾着,向前游了去。 芦芦在身上打上香皂,搓洗着身上的因出汗,而排出的泥垢。过去了好一会儿,在明亮的月光下的河面上,看不到王大力游水的身影,也听不到他游水的扑腾声,芦芦的心,有些本能地收紧了。急促而轻声地呼唤着王大力的名字:“大力――,大力――,你在哪儿呀?我一个人害怕!” 王大力在水下潜游着,来到芦芦的近前,才一下子从水里冒了出来。伸手将芦芦搂在怀里,一只手,捂在芦芦差一点惊喊出声的嘴上:“别怕,是我!” 芦芦看清了是王大力,才松了一口气:“你呀,可吓死我哩!” 王大力伸手一把,撸下芦芦肩上泳装的带子,爱抚着芦芦丰腴的脊背,跟芦芦求着鱼水之欢。 “你有准备吗?看看你,只顾白黑地扑在村里的厂子上,都累成了一个瘦猴!肋骨都一根根地跳了出来!” “这才叫铁骨铮铮呢!”王大力说。 “反正我不想让咱们的孩子,像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还有,咱还没有娃娃证,咋办呢?我也没带避孕的套套!”芦芦推拒着说。 “你算准了?”王大力的手,在芦芦的身上停了下来。 芦芦点了点头应着:“嗯!” “好吧!下半夜,我值班,捞不着陪你啦!”王大力说。 “你呀,厂子在你的眼里,比我重要得多!但是,我支持你!”芦芦。 又洗了一会儿,两个人便上岸穿上衣服,王大力则去了厂子。 芦芦回到家里以后,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久久无法入睡。耳畔又回响起了,今天人们善意的问询,及探寻的目光;还有给姥娘和妗子送柿子时,姥娘和红燕说的,盼望自己给她生上一个重外甥的话。看看墙上, 大力买来挂在那儿的一幅儿童挂历。平时翻看过,上面是一个个不穿衣服的小宝宝,张着嘴,笑得天真无邪的;还都露着小**,小胳膊小腿的,圆滚滚的,喜煞个人!芦芦的心头,不由得升起一股极想要一个孩子的强烈的愿望!王大力的厂子,也有了眉目,基本走上了正轨,自己再过几个月,也就到了生日,算是上长了一岁,够了法定婚龄,就可以结婚证和娃娃证,一块办下来!按说,也是该要一个宝宝的时候了。要不,再这样下去,自己也无法躲避人们当面的善劝,和在一边的嘀咕了。这么想着,反而越发没有了睡意。看看墙上的石英钟,不知不觉的时针,已指向午夜十二点。索性穿好衣服下了床,走到屋门口,一看手上又习惯性地抓起了枕边的避孕工具,就转身又放了回去。 屋外银灰覆地,亮如白昼。鸡犬无声,虫息蛙静,人们也都进入了梦乡。各家关门闭户,屋里也没有亮着灯的。平时夜空中明亮的繁星,也都躲藏了起来,即使没有几朵灰白的云彩,也不见了其踪迹。只有一轮圆月,当空而照。天一擦黑,就不敢出门的芦芦,此时此刻,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却不知道了什么叫害怕? 在村东的厂子里,王大力拿着手电筒,转悠着,查看着各道生产的工序。走到上料仓处的时候,就听倒有异样的响动。赶紧循着声音,查找着原因。看到洗麦池的进料口,麦子抽进来的很少。转到上料间,再看也没有发现问题,仓沟里的麦子,像水一样,被哗哗地吸了进去。又出来,走到仓储间和加工间的空挡处,才看到吸上来的麦子,都从连接的管道里,漏出来,扬到了地面上,成了一大堆。进屋里拉下电机的刀闸,机器停止了运转。又找到在这儿值班的员工,正躺在麻袋堆里睡觉。一脚把他踢醒了,懵懵懂懂地站起来,还想骂人。一看是厂长王大力,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又看看机器停了转,刀闸也落了下来。就冲着王大力嘿嘿笑笑,忙过去往上推电闸。让王大力喝斥住了:“屋外的管道,裂了口子,抽进去的麦子,全洒到了地上。赶紧去把负责安全的王大山叫起来,抓紧检修!” “是!”已经清醒过神来的年轻的员工,急忙转身跑了去。 王大力走出仓屋,用手电照着,才发现雪花白铁皮卷成的管道,被抽进去的一根铁丝,戳破并划出了一道长达半米的口子。地上的麦子,就是从此处漏下来的。 那位员工叫着王大山和另外几个人,也摩擦着眼睛,衣衫不整地走了过来。 这时,芦芦从家里走了来。只从大门一边的小门里,走进来。看大门的,在屋里可能睡着了,没有动静。远远地看到,王大力王大山他们几个,正叽叽喳喳的叫着,扯线拉灯,抢修出现的突发事故。听着可能是,上料的管道,裂了口子,吸不上麦子来了,着急着,卸下烂了的管道,再重新安装新管道。要不,加工的面粉机组,也得全部停车。看到王大力和他们几个,都热得脱下背心,光着膀子,还干得大汗淋漓的。汗水反射着明亮的灯光,每个人的身上,都亮光闪闪的,成了一个水人。芦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到近前,帮不上忙,反而给添乱。芦芦就来到了王大力的办公室,看到整个屋子里和桌子上,乱糟糟的。忙弯下腰,一件件地收拾整理了起来。将桌子上的水笔插在一起,又插回到了墨水瓶盒里。又将几本散落的书,和本子的,规整一下,放回到抽屉里。就看到了躺在里面的袖珍相框,上面的照片,是在唐赛儿桥塔下的环岛公园旁,两个人照的一张合影。看着看着笑了。一会儿,很麻利地打扫整理好了,凌乱的桌子、床铺和屋子。来到门口,看到明亮的灯光下,王大力还在,指挥着抢修。又回转了身来,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拿起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三个大字:我爱你!之后,将这张写了字的纸,放进办公桌的抽屉里。看到在上面还垂着钥匙,就给拔下来,放进一边的抽屉里。 到了天将拂晓的时候,王大力一伙人,才将破裂的管道,卸下来,重新打制安装好了新的。王大力让厂里车间所有的生产环节,全线停车,全天大检修,查看在别处,有无明显,或是潜在的故障?王大力他们几个参与抢修的人,到水龙头前,接了水,擦洗着手上和身上的汗泥,和油泥的。之后,和王大山,一同向办公室里走来。 “大力哥,都怪我,在向你交替班的时候,没有及时发现潜在的故障!我写个检讨!扣我一个月的奖金!幸亏你发现及时,否则,会造成面粉机组的空转,致使机器磨损,甚至报废!我向国子哥汇报,给你请功!”王大山检讨地说。 “该我值班,把你叫醒,耽误你睡大觉!我是厂长,写检讨,扣奖金的,应该是我!责任应该由我来负!”王大力说着,和王大山一块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两个人一看走时乱七八糟的屋子、床铺和桌子,不知道让谁拾掇得干干净净,各归其位。两个人相互看了看对方。“半夜三更的,是谁学的雷锋叔叔,做的好事?”王大力问。 王大山摇了摇头说:“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一来叫我,说出了事,我一着急,门也没迭地关!” 王大力一看,自己垂在桌子中间抽屉上的钥匙,不在了。忙过来,一拉抽屉锁好了,拉不动;又一拉旁边的抽屉,发现那一挂钥匙放在里边。拿起钥匙,下面压着一张纸,在上面还写了三个大字。拿在手上一看,差点念出声来:“我爱……”看看一边发愣的王大山,笑了说。“哦,刚刚是芦芦来过!” “反正我也睡不着了。这儿有我,天还不亮,你回去陪芦芦一会儿,看看芦芦有啥事没有?现在的厂子,从生产到销售,也基本有了头绪,走上了正轨。你和芦芦,你们两个,也该要个小宝宝!”王大山说完,往屋外推着王大力。 王大力笑了:“好好!我回去看一下门的!”说着,王大力走出厂子,进了村,来到自己的房门前。正要伸手敲门,从窗帘缝里,看到西边里间卧室里,床上的芦芦睡得正熟。就不忍心叫醒她,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没有啥事就好!抬起的手,就又放了下来。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摘下插在那儿的水笔,也学着芦芦的样子,在门玻璃上反着写下了几个字:我也爱你! 天亮了以后,芦芦起了床,洗漱完后,到外间来开门,往外来泼水。就看到了王大力在门玻璃上写的字,惊喜且出声地念了出来:“我也爱你!”笑着又读了几遍后,用一只手,蘸着脸盆里的水,将门玻璃上的字,慢慢地擦了去。 第二十三章 情牵梦萦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这一天的中午,天晴云淡,而使得阳光格外的炙热。路两边护路的柳树上,在皴裂的树身上,或是干树杈上,不经意地会看到挂在那儿的蝉的蜕皮。蝉用尾部的硬刺,扎破嫰树枝,将卵产于其中。在绿叶之间,会看到许多的干枝枯叶,就是在里面产了蝉卵的。随风刮折于地面,随雨水降入地下。吸吮树根的汁液,在黑暗的地下,有一个细白线头样的虫卵,长成成虫。钻于地表,趁黄昏或雨后,爬出到树上或草叶间,蜕皮成蝉。这个时候,有幸躲过大人孩子和蛙蛇等的寻食的,才会生存下来,繁衍下去。整个蜕皮的过程,即是成语说的金蝉脱壳。蜕皮后,身子和羽翼,还是金黄色和柔软的,还不能飞。再经过半夜,或是出太阳前,身子变黑,翅膀舒展后,才会飞,尔后才会栖于高处。在腹下有两爿笛片的,能够发出响亮叫声的,是雄性的;反之不会叫的,人们叫它哑巴的,是雌性。蝉蜕,可以去火,是一味中药;蝉虫油炒后由于好吃,而说什么三只赶上一个鸡蛋。书上说,蝉虫在地下需数年或是十多年,才能长成。没有研究过,可是从一片新栽的树林子,二三年即会有蝉虫爬出来看,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而这个夏天一旦接纳了它们,它们则用自己最美的声音,为这个季节,卖力地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赞歌!就像集体合唱队一样,有一只领唱的,整片树林的蝉,即会跟着叫起来。受到什么惊吓,或是被鸟蛇的天敌,捕食了同伴,蝉的叫声会戛然而止。这也许就是成语说的“噤若寒蝉”的意思,也就有了成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苟立光打从上次,在镇集上碰到芦芦母亲,听她和自己说了那一番,带有暗示性的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回来后,对芦芦又心猿意马了起来。整日的坐立不安!难道说,芦芦的母亲,真的动了心思,要成全自己和芦芦? 苟立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在里间的床上,躺又躺不住,到外间,坐也坐不下。让屋外树上的蝉,此起彼伏,一阵阵地叫得他心烦意乱的。就下了楼,没有去开他停在车库里的车,而是从院子里车棚下停着的摩托车中间,推出自己的摩托车,骑上出了乡建筑公司的院子,直奔芦家洼而来。一路上,路两边树上的蝉,也不停歇地叫着。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有钱,反而无能,而致在婚姻和家庭上的失败! 很快来到芦希亭的家门口,下了摩托车,做贼也似的环视四周,并向北看了一眼芦华家的大门。街上静悄悄的,连个人也没有。即匆忙进了芦希亭家,在门道里心里又敲开边鼓,感觉没有底,犹豫着,耳畔之间响起了苟怀忠和自己说过的话:“我说这事不算完吧!芦芦母亲可能是动了心思?再加上那次集上,碰烂鸡蛋,碰巧你给解了围。这是老天爷给你的最后的一次机会!芦芦母亲要你去她家里,不能只是为了还上你给出的一百块钱?” 芦希亭家里,也是没有一点的动静。苟立光推着摩托车,来到院子里停好。看了看吊着苇帘的北屋门口,嘴巴下意识地吞咽了几下口水。 这时,正在屋地当央席子上凉快的芦芦母亲,听到动静,隔着帘子,看到院子里苟立光一个人来了,脸上似乎得意地笑了笑。因为赤着上身,急忙到炕边扯起自己的褂子,骤在了身上,系好扣子。乡下大龄妇女,没啥内衣穿,天热没外人时,在家里会脱去上衣纳凉;有的老年的妇女,更不讲究,在街边乘凉时,也会光着瘪塌塌的胸脯子。 刚好苟立光也走到门口,她忙把帘子掀开一条缝,把正要伸手掀帘子的苟立光,反而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外面的人看不到帘子里面的事情,而里面的人,却能看清外面。苟立光让热情的芦芦母亲,让进屋里后,按在椅子上。又去沏茶水,笑着和不大自然的苟立光说:“芦芦从上次走后,有好些日子没走娘家。你叔去村西,看他的菜园子,就你婶子一个人在家。吃了晌午饭,我才在屋里的席片子上,凉快一会儿……” “唉……”苟立光应答着,由于一时还摸不准芦芦母亲,让他来她家的真实意图,就不好妄自开口。 “今春上,在集上,你给大婶解了围,到这大婶还没迭地跟你道一声谢谢,这心里怪不安的!” 苟立光自己掏出一支烟,点着吸着揣度地说:“婶,其实,那不算个啥的!不为别的,谁让我和芦华哥认识呢!再说,别人也会站出来的!” “围着看事的别人不少,除了你,哪有一个站出来的!那件事,都怨我走路不抬头,还抓破人家的脸和镜子,那个一百块钱,应该由我来出!欠下你的百十块钱,婶子能还上,只是欠下你的这一份人情,我没法还你呀!嗳,立光啊,我听说中学里的教学楼的活,批下来了是真的吗?”芦芦母亲说着,给倒了一杯茶水,端到苟立光近前。“渴了你哈水呀!” 苟立光伸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放回桌子上说:“啊……,是。刚批下来的,正在招标呢!” 芦芦母亲小心试探地说:“立光呀,婶子问你一句话,你得和我说实话!你是打心眼里真心喜欢俺家芦芦,还是只想和芦芦玩玩之后就算哩?你知道,你婶子就芦芦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我不敢和你打赌呀!” 苟立光看到芦芦母亲听自己说,教学楼的工程刚批下来,正在招标的实底后,终于泄露天机,说出心里话。心下顿时觉得激动兴奋,却又自我克制地说:“婶,我、苟立光要不是真心喜欢芦芦,天打五雷轰!让我不得好死!你知道,我和芦华哥同岁,今年都三十四了,我和谁也玩不起呀!我也不想一个人再苦下去哩!” “那……,言重哩!用不着赌咒发誓,你只要答应婶子几句话,我就成全你!” “婶,你说吧!” “第一,你要给你芦华哥中学里的工程!” “其实,中学里的教学楼,本来就是给芦华哥的,是他自己找着我说不要的!”苟立光说。 “第二,你要在我这儿,先压着两万块钱!”芦芦母亲。 “早让我怀忠叔,给你拿两万块钱来,也是你没收!行啊,这没问题!”说着,苟立光点了点头。 “第三,这件事,你不能急了!芦芦的脾气我当娘的知道,宁折不弯!你开车也知道这个道理,转弯拐急了,是会翻车的!人物一理!” “婶,你说得对!我立光一定依照你说的去办!” 芦芦母亲俯下身,在苟立光的耳朵上,小声地说:“大力那个傻瓜蛋,只知道一心扑在村里新建的厂子上,无心要孩子;他们没有登着记,拿不到娃娃准生证,芦芦还没有怀上王大力的孩子!我算准了,芦芦这几天有可能……。立光呀,你要是想办法叫芦芦,揣上你的犊子?那时,芦芦的脾气再倔强,再宁折不弯,可是,她的心软,也会让肚子里的孩子,扭转过来!也会答应我,回来舍了大力,和你结婚!加上我再在她近前,一哭二闹三下跪,四上吊的,还怕她不从了你!” 听了芦芦母亲的话,好像都给自己盘算好了似的,苟立光的心里,别提有多么得意,和心花怒放。赶忙点着头地说:“行啊,婶!教学楼的工程图纸,明天我就让芦华哥拿到手,把活接下来,尽快开工!” “芦芦来了时,我让她去还你给出上的那一百块钱的……”芦芦母亲意味深长地说。 苟立光也心神领会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在大天白日的,恰恰是芦芦最最信任,和最最亲近而不设防的母亲,策划着,为了儿子能干上挣大钱的工程,和贪图别人的钱财,为了所谓的让女儿过上好日子,即将自己的人格、灵魂和女儿自己选择的幸福,出卖给了一个地痞,一个恶棍;一个有了钱后,以为除了天上的太阳、星星和月亮之外,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买不到的魔鬼! 像缝纫机这样过日子,离不开的家具,结婚的小青年们,都会置办上的。小伙子不购买,女方也会从彩礼中,拿出一部分钱来买上的。芦芦的婚事,当初有爷爷做主,没让芦芦跟王大力家里要彩礼,和几大件几小件的。芦芦也没有和同龄的结婚的姑娘一样,彩礼一张口就是一两万元地跟男方要!有的姑娘,男家将女方要的大小家具置办齐了,女的还要去验收一下。芦芦知道王大力跟着姥爷姥娘过日子,很不容易,没有跟王大力要一分钱的彩礼,更没有要上像缝纫机这样不是十分紧要的家具。芦芦手上每每有了缝纫活的时候,娘家有一台用顺手的缝纫机,就拿着活到娘家来做。这台缝纫机,也是芦芦打的帘子卖了后,自己买的,母亲也早就许着这台缝纫机,芦芦买的,还归她自己。 几日后,芦芦来走娘家。也顺便来给王大力做一身西服,自己给割好的布料,已经铰好了样式,也撮好了边,是浅灰色的。芦芦的这一手好裁缝手艺,也是在前几年,到县城交了学费,参加学习班,跟师傅学的。 天色已晚,芦希亭吃了饭后,已去了村西菜园子里的小屋里,歇息着看守菜园去了。芦芦母亲洗涮了锅碗之后,刚才叫芦芦吃饭,没迭地,现在饭也凉了,就去东灶屋里,给芦芦切上葱花,另外煮了面条,还打上两个荷包蛋。看看西屋里,窗子上映出芦芦,在低头做着缝纫时的情形,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有求于女儿,想让女儿就范,和王大力散了,回来再嫁给苟立光,所以对芦芦的态度,和说话的口气,都变了。想方设法地讨好着芦芦!用筷子调和一下面条,放嘴里尝下咸淡和香味,还觉得不够香,又滴上几滴香油,洒上切好的芫荽。这才端着碗,来到芦芦的西屋里,放在芦芦身边的桌子角上说:“芦芦,早做的饭,都凉了,我又给你下的面条,炝了锅,打了俩鸡蛋,给滴了香油,还切了芫荽,快趁热吃吧,啊!” “娘,你还给我端来。我去洗一下手的!”芦芦说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要去洗手。 “甭了,芦芦。吃面条有筷子,又不用手抓把拿的。快着吃了,要不挂面,一会儿就糗住哩!吃了,你好赶着给大力做衣裳!”芦芦母亲说着,又将芦芦按在了机子前的杌子上,坐了下来。 芦芦冲着母亲感激地笑了笑说:“娘,你也吃上一点吧,这一大碗,我自己吃不上!” “娘才吃得饱饱的,你快吃吧!吃了,我好拿着碗,去刷一刷的!”又问吃着的芦芦。“香不香呀?” 芦芦点了点头说:“娘,香啊!听说苟立光还是把中学里的工程,给了芦华哥哥,已经开了工!苟立光和俺哥,总算没有白同学一场啊!” “是啊是啊!”母亲知道是自己答应,想法成全苟立光和芦芦结合,儿子才捞着的工地,并且,让苟怀忠送到这儿两万块钱,先压着。所以,面对不知情的女儿,她显得既殷勤又极不自然。伸手拿起衣架上的做好的上衣,煞有介事地看着,掩饰着脸上的失态。“这褂子,又先做好哩!挺贵的布料,做成的好好的一件衣裳,我见他人们穿的也是,在后面豁上一道口子!” 芦芦笑了:“娘,西服上衣后面的开口,那叫开气!像你们过去穿的大襟褂子一样,两边不是也开气分衩吗!有的西服上衣,也有两边开气的。这是红燕叫着我去县城赶集,截的一块布料,给大力做一身西服;好歹也是一个厂子的厂长,不能出来进去的,总穿一身工作服!要买一身新的,便宜的料子和做工都不行;像样的一身一二百元!我自己做的,也不差哪儿!裤子还有一条腿没上完;做完了,也不耽误大力上秋穿!” 此时,听到女儿一口一个大力的叫不完。心想,一旦让女儿失去了王大力,不知道女儿会不会发疯,和钻了牛角尖?她甚至有一点儿良心发现,和后悔了!都不敢往下想了,越想越有一丝丝儿的后怕!可是,要是不这样做,自己的儿子能干上好活吗?苟立光能在我这儿,压着两万块钱吗?耳畔又回想起了,苟怀忠来说过的一句话:女儿就和天上飞的鸟儿一样,哪儿好,就往哪儿落呗! 把一大碗面条吃了之后,芦芦又趴在机子上,忙碌开了。 “芦芦,有空了,去找一下苟立光,替娘还上他那次集上,给出上的那一百块钱!吃了早一点歇着吧!快做完了,甭着急累着!”母亲说完,端起空碗,从女儿的屋里走了出来。 “嗯。”芦芦应了声,又低头干她的活了。咔叽咔叽的缝纫机的缝合声,在静谧的夜里,听起来就像一首小夜曲一样欢快。 不知道在冥冥之中,真的有灵犀之感,还是相亲相爱的人的心,本来就是相连相通在一起的?亦或是王大力的潜意识里,时时刻刻地在没有来由地为芦芦担着一份心。自从那一天在沙发上,啃完芦芦从娘家为他捎来的那根鸡腿,自己给芦芦读了一段杂志上,关于中美两个国家的姑娘,各自对婚前性行为的态度相互改变时,听芦芦说出那一句“啥事每每到了极端,就会走向另一面”的话,王大力就在自己的思想里,产生出一种,有一天会失去芦芦的可怕的念头。他不知道,自己多舛的命运,失去了父母,这两位至亲的人,再失去芦芦这个心爱的人,自己的人生,又是多么的悲惨,多么的不完整,和看不到未来!为此,在夜里,会时不时地做起恶梦来。不是王大力多心犯疑,是因为他从幼年就失去父亲,而母亲也不在身边的缘故,让他觉得人生是飘忽不定,和多变无常的!越是好的宝贵的东西,就越容易破碎和失去! 这一会儿,身处恶梦之中 的王大力,置身在雾气缭绕的河面上,和芦芦两个人赤身在水里游着泳。游了一会儿,即不见了芦芦。却听到不远的渊底,传出芦芦的绝望的呼喊声:“大力——,你在哪儿?我一个人害怕!” “芦芦,我的芦芦,你在哪儿?甭害怕,我来啦!”王大力猛然向前游去,抓住水中芦芦的一只手。可芦芦,却像被一股什么巨大的力量,紧紧攫住,最终把他们二人的手拉脱,水里再也不见了芦芦的身影。 转而王大力的梦境,又转换成了在芦湖里的芦苇中,王大力极力地用双手往两边,分着芦苇,搜寻着芦芦的身影。又听到芦苇丛中传来芦芦的呼唤声:“大力——,快来找我,找到我,和你说个好消息!” “好来,你等着我!”王大力循声觅踪,却终也找不到芦芦的身影。一个人在芦苇中逡巡着,踟蹰徘徊,犹如一头困兽,仰天长啸。一声惊喊,王大力整个人,从噩梦中醒了过来。倏地从床上弹起,开亮了日光灯。嘴里还叫着芦芦的名字,一看身边床上芦芦的位置,空空如也。伸手抹了一把汗津津的额头,自嘲地摇了摇头,自语着说。“芦芦不是回娘家,去给我做衣服的了吗,干吗一惊一乍的?”从床头的烟盒里,摸索出一只烟,点着了吸着。思忖着,事情都好好的,都挺顺利,没来由地做了一个这样的梦,让人的心里不踏实!人们说,梦里的情景,和现实正好反着。前一个梦反过来,应该是芦芦没有被啥么人拖至水底;第二个梦反过来,芦芦说和我说个好消息,那就不是啥好消息,应该是凶讯了!心想会是芦芦遇到了啥麻烦,而托梦给我呢?我如果不去,芦芦真出了啥事,我会无法原谅自己的!不行,我得去看看,才放心!不管出事,还是没出事。想着,当即不再犹豫,穿衣蹬鞋,推过车子出屋锁门;骑上车子,一头扎进了似亮还暗的幽幽夜色里。 在早先,大芦湖中间连通南北的交通要道,是一根官道。即像现在的国道。过黄河,北通京津,南达齐国故都临淄,和有旱码头之称的天下第一村的周村。要不怎么会有小说开头,清乾隆年间礼部左侍郎罗国俊,从大芦湖边路过,而写下的诗篇《过大芦湖》呢!每到饥荒年月,和兵燹四起时,匪患横行。平原地区,没有山头可依附,村庄稀疏的荒洼野湖,就成了他们的老巢。大芦湖中间,这根官道上,商贾客旅,不时遭劫。致使到了后来,虽然天下太平了,可是,荒洼野湖在人们头脑中形成的神秘和恐惧,还是挥之不去的!夏天时,两边是望不到边的芦苇,冬天时,两边是空旷的四野,只中间一条小路,一个人白天走过时,心里也会惊虚虚的;晚上没人结伴,单人独骑,常常是不敢从此路过的! 然而,此时的王大力,只担心芦芦会出啥事,把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知不觉,早已出村,穿过大芦湖,来到了芦芦娘家的大门前。到了这儿,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唐突,一惊一乍的,半夜三更的,人们都睡下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敲响了大铁门上的铁环。虽然只是轻轻地拍了三下,然而,在寂静的深夜里,还是显得很响,犹如擂鼓一般。 家里的狗,听到动静,早汪汪地叫了起来。带起周围乡邻的狗,吠声一片。一时让王大力紧张得就如同自己,成了盗贼一样。芦芦家的狗,咬着到了大门前,王大力在外边叫了声:“虎子,别咬了,是我!”青白色长毛相杂的虎头虎脑的狗,小名就叫它虎子。虎子也认出了王大力是熟人,就不咬了,周围的狗也都停止了吠咬。虎子到北屋门口叫主人时,老人们夜里觉浅,芦芦母亲听到动静,已醒过来披衣出门。虎子跟在主人的身后,到大门前。王大力知是芦芦母亲起来了,怕里面的人担心,忙说:“娘,是我,大力!” “是你呀大力!深更半夜的,虎子一汪汪,大门也响的,可吓死我哩!有啥事呀,非这时来?”芦芦母亲开着门,一边说。 芦芦也已醒了,出来走到母亲的身后。 “娘,没有啥事,就是夜里睡不着,来看看芦芦!”王大力说。“芦芦呢,她好吗?” “她好好的,早睡下哩!很晚了,还在给你做衣裳呢!”芦芦母亲开门,让王大力推着车子,走了进来。 芦芦的心里稳定下来后,知道王大力准是夜里想自己,忍不住找来了。母亲在后面掩齐大门,插上铁栓,看到两个人,相跟着去了西屋里,嘴边嘟嘟囔囔地说:“没出息的个样,芦芦白天不是才回来吗,一夜都离不开,真是个媳妇迷!”来到芦芦的窗前,想听一下二人说啥,又一想,王大力半夜里来,准有啥别的事情,不便和自己说?越听越让她听不下去,脸上臊得慌,忙说了句:“大力,早上别早走了,我早起做饭,吃了饭再走吧!”之后,忙去了北屋里,躺倒了炕上,却再也睡不着了。心想,不对,王大力难道闻到了啥味儿?感觉出啥来了?自己和苟立光暗里定下来的事,王大力都发觉了,不可能?尽管如此,还是让她感到心虚!心想,夜长梦多。就不如快刀斩乱麻!再没合眼,早早起来,做中早饭,叫起芦芦和王大力,一块吃了饭,王大力说厂里离不开他,打发走了他,芦芦母亲即催促着芦芦,带自己往镇集上来卖鸡蛋赶集了。衣服还没有做完,芦芦也就没有和王大力,一块回去。从身上掏出一百块钱,说自己从没该人家钱,见了面没啥说没啥道的,白天黑夜老想着这事,一直放不下,逼着芦芦去苟立光的公司,找到他,把欠下他的这一百块钱,替娘还给他!芦芦被母亲逼得没有办法,自己身上又正好没带着这么多的钱,就从母亲手上,把钱接了过来,穿出人群,向苟立光建筑公司的办公大楼走来。 坐在办公桌子后面的苟立光,犹如揣了一只螃蟹一样,八爪挠心的。自从把工地给了芦华,将钱压在芦芦母亲手里,而自己却是连芦芦的一只手,也没有牵过,就感觉这事办得有些荒唐,太操之过急!芦芦母亲说让芦芦借着还钱,来找自己。还说让芦芦,揣上自己的犊子,就好办了!可是,咋样让芦芦揣上他的犊子,可真是让他绞尽了脑汁!又迟迟不见芦芦的身影,就心焦气燥的! 就在这时,芦芦却从敞着的门里,和天女下凡一样地走了进来。他不相信这会是真的,眨了几下眼睛,看清楚,芦芦就分明站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叫了他一声哥:“立光哥,你正好在呀!” “快来呀芦芦,我在呢!”苟立光急忙站了起来,说不个咋热情好了,把芦芦让在沙发上。“别客气,到我这儿,就和到咱芦华哥那儿一样!我们这些年的同学加朋友,早和亲兄弟没啥区别哩!”苟立光说着,从墙角的冰箱里,拿出好几罐饮料,替芦芦起开了两罐,递到芦芦的手上一罐。 不设防的芦芦,没有想别的,喝着冰凉爽口的饮料,掏出母亲给的那张一百元的钞票,给放在茶几上说:“这件事,俺娘一直放不下,今天借着集上,让我和她来赶集,撵着我来还你给出上的一百块钱!你收下吧,立光哥,要不,老人都快成了心病!我啥时来,都念道这事!”说完,芦芦就想站起来,往外走。 “见外了!”苟立光抓起茶几上的钱,硬往芦芦的手里塞,双手扶着肩膀,把芦芦又按在沙发上。芦芦执意不要。苟立光说。“这样吧芦芦,答应你立光哥,哈一罐饮料,哥收下你五十块钱,把哥给你起开的两罐饮料,都哈了,哥就收下你这一百块钱!”苟立光挡在芦芦的面前说。”常年不到我这儿,来一次不能连一口水也不哈!” 这时,到集上去买了一点青菜的苟怀忠,进了办公室,一看两个人正为还钱的事,争执着,当即心神领会说:“我还有点别的事!”就走了出去,到楼下大厅,给苟立光望风,挡驾生人,暂时先不要去苟立光的办公室。他深知,苟立光失去这次机会,再也没有时间争取到芦芦了! 芦芦也没有当个啥,喝完头一罐,又去喝第二罐饮料,还笑了说:“立光哥,你可真有意思!饮料是你的,钱也是你……”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芦芦既感到无端地困意紧逼,支撑不住,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 苟立光接过芦芦的话去,在芦芦的耳畔小声地说:“饮料是我的,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看到芦芦没有了反应,抱起芦芦来到里间,放在了自己的床上。苟立光作为一个成功者,应该说不是不聪明,恰恰相反,而是聪明过了头。和真理往前一步,就是谬误一样!也是钱多了,烧昏了头脑。然而,此刻他又显得异常的冷静!面对不省人事的芦芦,他反而不急了,先抽了一支烟。深思熟虑着,事后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整不好,会弄巧成拙,反而会失去芦芦!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一棵烟抽完,也没有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脑子反而更加一片模糊。但是,**却愈加强烈。最终,兽欲战胜了理智!他知道,让芦芦喝下兑了安眠药的饮料,自己就已经欲罢不能了!随着双手褪去芦芦的衣裙,看着芦芦躺在床上白鱼一样的躯体,更是只有本能,而少理智了!在芦芦身上像狗一样动作的时候,却听到芦芦呓语地说:“……我爱你,我要给……你生儿子!我受不了……人们的盘问……和目光!” “爱我,给我生儿子!对,就要给我立光生儿子!”愈加兴奋的苟立光,更是不能自持。“……大力,我爱你……我要给你生儿子……”听到芦芦说完了这句话,苟立光也控制不住地身子一哆嗦,沮丧泄气地从芦芦的身上,滚了下来随口骂了一句:“让你给大力生儿子!臭娘们!”苟立光给芦芦整理好衣裙,来到外间,点支烟吸着,还没有坐下,芦芦母亲挎着篮子,从外面找了进来。苟怀忠跟在后面,叫着老嫂子,说苟立光正忙,不便打扰!芦芦母亲不听他这一套,径直往里走。苟立光听到动静,迎出来,将芦芦母亲接到自己办公室。 此时,屋外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下起了瓢泼大雨。芦芦母亲问苟立光是不是真心喜欢芦芦,苟立光当时赌咒发誓说,不是真心喜欢芦芦,让天打五雷轰。刚刚才落下的一句话,即应验了,雷公电母地一顿刮啦,劈将下来。苟立光和芦芦的母亲,不敢对视对方,只有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清楚自己做下的事,一样也没有逃过老天爷的眼睛。如今,受到了天打雷轰,只求别再受到雷劈!雨中雷公电母打霹雳,土语里就叫打刮啦。 芦芦醒来,揉揉眼睛,发现母亲坐在自己身边,屋里开着灯。就不解地问母亲:“娘,咱这是在哪儿呀?” 听到芦芦说话,苟立光从外面走进来,解释地说:“醒过来了芦芦,哎呀,可把你哥我吓得不轻!刚才你咋的一下就睡着哩?想送你去院里,刚好你家婶子来了,说不要动,可能是你夜来晚上睡得晚,躺一会就会好的!” 芦芦感觉头脑昏沉,搜索着记忆,想起自己赶集,母亲让我来还他的钱,咋就睡过去一会儿呢?可是,听说母亲一开始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又不好疑神疑鬼的。几人来到外间,雨停云散。苟立光说让别人给你们,取回自行车,说下了雨,不好走,芦芦又才病了一会儿;你们村进村也是土路,雨后车子也没法推。苟立光执意去车库,开出自己的奥迪车,把芦芦母女送到了村头。 第二十四章 招商引资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应该说,苟立光已经是志得意满。刚刚过三十几岁的人,就已经干上乡建筑公司的大经理,成了全乡众人瞩目的头面人物。每年能拿到大小工程,除去员工工资和应该上缴的利税,其余的盈利,都是他个人的以外,各个工地上的大小设备,从一个铁架子扣,到一座塔吊,也都是他个人的,每年都能收取十多万元的租赁费。他置下的建筑设备,除了他自己的工地上用,外边的工地,还要到他这儿,来租赁设备。只是保守的说,苟立光每年能挣到三十到伍拾万元的收入。开上了乡长和书记,也没有坐上的小轿车。而今,更让他感到惬意舒怀的是,他得到了金钱和小轿车,换不来的和芦芦**的肌肤之亲!如果,操控顺利的话,就可以把芦芦合法地娶到家里,做自己的妻子。 这一天的中午,苟立光开着自己的奥迪车,戴着茶色太阳镜,打着呼哨,一路欢快地向自己的家里,开了来。 和父母在家里吃着午饭的苟二呆,就手脚不停地跺着地面,拍打着桌子,震得桌子上的碗筷,叮当乱响,将手上的一块干粮,猛地塞到嘴里,吞咽咀嚼着。 对于差着一个心眼的儿子,父母早已习以为常。快三十的个人了,也没有找上个媳妇。家里大儿子争气,挣下了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有能力给二儿子说个媳妇,可是,又有谁家的黄花大闺女,愿意跟自家的傻儿子呢?父母对于傻儿子,常常感觉到亏欠,而自责!认为可能是自家的老辈,或是自己的这一辈子,做下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才遭受到了如此的报应!对于傻儿子,老了的父母,能够做的,就只有让他吃哈得好一点了!给他买再好的衣服,也穿不出好穿来,当天弄脏,几天撕烂了。所以,苟二呆常常穿着苟立光不穿的,过时了的衣服。 “攮饱了没?”母亲烦气地问着傻儿子。“吃饱了快一边玩去!” “嘿嘿,娘,吃饱了!”苟二呆说着,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将桌边的一个碗,划拉到水泥地上,摔碎了。苟二呆知道闯了祸,惊恐地看了母亲一眼。见母亲已弯腰摸起门后的一个地扫帚,举了起来,就要打向自己时,情知不妙,即夺门而出,逃了出去。 “你这个祸害,让你吃饱了,穿暖了,没有事净给我在家打家什!”母亲举着地扫帚,从屋里追了出来。嘴里还骂着说。“让你欢!人欢无好事,兔子欢了挨鸟枪!” 苟二呆跑到院子里住下,冲着母亲呲牙咧嘴地笑着,也不躲也不跑,等着母亲举得高高的地扫帚落下来。可是,母亲却心疼地把地扫帚扔到地上,抱着儿子的头,失声地哭了起来。 看到母亲哭了,苟二呆不再嘿嘿傻笑了,也哭咧咧地抹着眼泪鼻涕的。 苟立光开着车将要进家门的时候,苟二呆已经有阴转晴了,和撒欢的兔子一样地从家里,跑了出来。险些撞在,正往家里拐的苟立光的车子上。由南边而来的苟立光,急忙刹下了车,看到前面的保险杠,已经触在苟二呆的裤腿上,差一点就把他撞到了。苟立光见此情景,从车窗里伸出了头来,气愤地骂道:“呆子,快给我滚开!” 苟二呆不但没有走开,反而笑着走了上来,指着苟立光车里面方向盘一边的半盒烟卷,又在自己的嘴上比划着,跟苟立光要烟抽。 苟立光拿起那半盒烟,从车窗里给扔了出来。苟二呆急忙弯腰去捡着散落了一地的烟卷,苟立光才得以脱身,开着车去了自己的家里。 苟二呆抽着烟卷,直愣愣地出了村子。来到村前的公路上,拿着藏在桥底下的一面布条做成的万国旗子,旁若无人地站在十字路口上,学着交通警察,在十字路口指挥车辆通行的样子,指挥着从他的身边,不时地开过去的来回的大小的车辆。本来这条公路就不宽,在中间也没有划交通线,苟二呆再往中间一站,两边就显得狭仄难行了。看清楚的司机,到了苟二呆的近前,就慢了下来,奇怪地从苟二呆的身边开过去。有的司机,像看耍猴的一样,看着苟二呆怪异的举动,从他身边开过去时,没忘了咳一口浓痰,厌恶地吐在了苟二呆的脸上,或是身上。而苟二呆,却全然不顾地手脚并用,指挥着车辆通行着。看到有的车辆,到了他的近前减速慢了下来,他更认为是他的指挥起了作用,而更加起劲地瞎指挥了。 这时,有一辆由东往西高速行驶的黑色的小轿车,如箭一般地开了过来。车里面的司机,不常从此路过,对这儿的路况不熟悉,更没有见过,路中间会有一个疯子摸样的人,在指挥交通。直愣愣地开了过来,也不知道减速。当他看明白,想减速的时候,却什么都晚了,早已经将苟二呆撞出七八米远,整个人血肉模糊地滚下了公路沟里去了。小车的司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下车看了看下边公路沟里的苟二呆,又找出棉纱,擦去车前边保险杠上的血迹后,看看前后无人,和不远处的苟二呆的村庄,骂了一句“真他妈的一个神经病!”就上了车,一踩油门,一溜烟地跑没了踪影。 招商引资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才有人发现,让车撞到公路沟里去的苟二呆,人早已经死去多时了。苟怀忠招呼着村里的人们,将擦去血迹,穿上新衣的苟二呆,架进买来的水泥棺材里,用地排车拉着,去了村后自家的墓田里,续进早有人挖好的坑里,将其埋掉了。苟怀忠在立起的坟茔前,给烧着一堆纸钱,嘴里还念叨着说:“小鳖羔子操得,给你化点纸钱,到那边打点一下,好叫阎王老爷,把你收下!是你自己作死的,可别怨家人没有把你看护好,早死早托生成个好人,可别再回家里来,祸害家人和乡里了!沿上机会了,再让你哥哥,给你找上门阴亲做媳妇,也不妄你来人间一趟哩!” 苟立光给帮忙的村里人,一一分了烟抽,也和人们看着苟怀忠烧纸钱,念丧经。 来到家里后,母亲蹲在天井里,为死去的傻儿子哭泣着。父亲掉了几滴老泪后,就不哭了,低头在抽着烟。苟立光和苟怀忠,把哭着要去坟上看看傻儿子的母亲,拉了回来,劝回屋里。并劝着父母说:“娘,二弟,他已经死了,省下让你和爹看着心烦,天天给咱们家惹下多少是非!死,对他来说,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你二弟,他是傻,从小差着一个心眼!可是,他和你一样,也是从你娘的身上掉下来的肉啊!病死了,还不叫人心疼!可让车撞死了,车也跑没了影,你二弟死得可怜,死得冤枉啊!” “中午,我回家的时候,从家里跑出去,差一点就让我撞着!走起路来,不知道躲,不知道绕的,人家那碰着他的,也不是故意,我们两家两倒霉!县里的交警来村里找过我,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二弟确实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就让那个司机走了!说人家撞他的司机,到县里报了案,给留下一万块钱,明天让我去取回来!人家还没有赖账,跑了咱往哪儿找去?”苟立光说。 苟立光说的是实话。事情是这样,那辆撞死苟二呆的小黑车的司机,是外地路过的车,拉着老板谈生意的。看看车离着出事地点远了,才和刚才睡着这会醒来的老板,说了刚才的事情。本来车子已经穿过县城,往南走下挺远了,上了年纪的老板,又让车返回县城,去交警队说明了情况。留下一万块钱,和电话,说事故处理不下,还可再找他! 年轻的男司机,就抱怨地说,事情又不怨我们,反正也没有人看见! 老板却教育着司机说:“你看见了,我听见了,就等于别人也看见,也听见了!我虽然既不信佛,也不信主,可是,家母念佛,太太信主!家里念经、唱诗声不断!别的我没记住,就记着这么几句。说因果报应,如影随形,毫厘不爽,诸善奉行,诸恶莫作;造眼睛的能看不见,造耳朵的能听不见?人人皆可成佛,上帝在我们的心中!” 这里既非宣佛,也非扬耶。因为,这就是人们真真切切的生活。 “吃饱了饭后,他打碎了一个碗,是我拿着地扫帚,把他撵出去的!哎,我和你爹都老了,没有本事了,到时候,可甭忘记给你的二弟说上门阴亲呀!他好歹是你的弟弟呀!活着的时候,都没有娶上一个媳妇!”母亲说。 苟怀忠见苟立光的母亲不哭了,用手擦抹着红红的眼睛,就安慰地说:“老嫂子,在坟上我给老二化纸钱的时候,守着村里人和立光,我说了,碰上巧头,就让立光给老二找上一门阴亲,也不妄他来这个世上走一遭啊!花多少钱,让立光出!”说完,和苟立光从屋里走了出来,来到东间的屋里,两个人抽着烟,多时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苟立光觉得心情沮丧,因为获得芦芦那一点肌肤之亲,刚刚提起来的一点兴致,让苟二呆的殇死,瞬间冲击没了踪影。在自己谋划着将要如何迎娶芦芦的时候,家里又出现这样的血光之灾,让他平添了许多的忧虑!他不知道,这究竟是一个啥样的兆头?虽然,苟二呆的死,对于他来说,无疑是甩掉了一个不很沉重,但却时常给他带来尴尬的包袱!这个乡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建筑公司的大经理苟立光,有一个傻不楞腾的弟弟,时不时地就给他惹出是非和乱子来!不是在集上,给人家掀翻了案子,就是抱走人家的衣服啥的,不断地让人找了来,让他苟立光没少地往里搭钱和说好听的!让乡里进出的人,也都知道自己的这个傻弟弟不争气,让自己也每每抬不起头来!现在,二弟去了,让他不知省下了多少心;二弟的死,他苟立光一点也不心疼。苟立光只是觉得,二弟死的不是时候! 苟怀忠将一根烟卷,吸得快烧着手了,才愣怔了一下,把烟蒂摁灭在茶几上的玻璃烟缸里。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苟立光,心情颇为沉重,也不便说啥话,就干脆不言语,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直到陪着苟立光坐到很晚了,才回家休息去了。 招商引资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俗话说,枣芽发,种棉花。现在,经过了一场,农业上八十年代中期的“白色革命”后,播种棉花、花生、西瓜及蔬菜等的农作物,都用了地膜覆盖。播种期都提前五到十几天不等,产量和个体的份量,也都增加了百分之十到三十。所以,现在枣芽发的时候,棉花早已播种,并且已经出全苗,有的都长出了子叶。以前,是农历八月十五见开头,现在,才刚刚进入农历八月,地里已经见到吐絮的棉花。棉花棵下面最早坐下的棉桃,俗话叫“老蛋”,虽然有开的了,在上面的果枝上,还有开的红白相间的花蕾。嫩的棉桃和花蕊里,也还有啃吃得肥肥嫩嫩的末代棉铃虫。棉田里治虫的原则是,治虫不见虫,才能控制住虫势!等到发现小虫的时候,再喷农药,往往就完了。几乎是每隔上一天,就喷洒上一边农药,一直喷到拾棉花,棉农们这才能喘口气儿。记得在生产队的时候,棉花从种到收,直喷几遍敌敌畏,灭灭蚜虫,就能有个不错的收成。生态几乎是,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其他的农作物,也很少喷农药。现在,棉铃虫已经是无数代地传了下来,都经过了国内外各种各样农药的“洗礼”,都具有了极强的抗药性和免疫力!喷药少了,用一位棉农的话说,等于给棉铃虫送饮料喝,和给棉铃虫淋浴洗澡。其他的庄稼,也是离了农药,就能颗粒不收,而绝产!往往是杀死了害虫的同时,连害虫的天敌益虫和益鸟们,也都毒害净尽,彻底打破了原有的生态平衡!尽管是用的农药,从国产到进口,从低价到高价,手段用尽,药物用绝,然而,失去天敌的小白蛾子们,一年四到五代泛滥地繁殖着棉铃虫,使得棉农们越是喷药,棉铃虫越是难以控制了!在吃得没有棉铃可啃的时候,就攀爬到别的农作物和蔬菜上噬啮,简直把农民的心,都吃怕咬寒了!有的棉田,让虫子吃得绝收,棉农干脆放弃管理。棉花又是当地农民,唯一进钱的经济作物,政府便聘请专家指导棉农灭虫。从早期棉田里插上杨树枝子,诱捕产卵的飞蛾,到拉线扯高压亮灯引捕,棉铃虫仍然还是控制不住。从棉农到专家,都泄了气,干脆停了几年没再播种棉花。直到后来,人们研究出了抗虫棉,人们才又在自家的地里,耩种起了棉花。 然而,在当初没有别的经济作物可种,和无别的副业可干的情况下,种棉花还是当地群众,获得较高收益的唯一途径。棉铃虫的这一啃咬,使得国计民生离不了的棉花的产量,大幅度地减产,库存供应不足,棉花的价格,也相应长了上去。由最初的每市斤优质籽棉,七角钱到一元钱,一下涨到一块七八,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时,涨到了三块多钱一斤。碰到一年棉铃虫少了,棉花大丰收了,劳累了一年的棉农,地膜、化肥、农药和功夫地都用到了地里,满指望丰收之后,能卖上一个好价钱。然而,往往是“谷贱伤农”。所以,棉铃虫一咬,棉花就涨价,往往是减产,而经济上不少收入!因故,棉农们对于棉铃虫,在心里,常常是又恨又爱了起来! 苟立光在当地人们的心里,就好比让人们又恨又爱的棉铃虫。这比喻虽然不太恰当,可是,还是很形象的!他自己致富了以后,拿出钱来为村里硬化了进村的主要街道。镇上的经济发展,和基础规模的建设,离不开他。一些有建筑手艺的人,在他公司所属的工地上,每年都能为家里挣下,比地里收入还高的钱!每年他带领下的建筑公司,还能为国家上缴不少的利税。苟立光无论为公,还是为私,都是有贡献的!可是,他又在行为上,丝毫不加约束。生活上奢侈挥霍,腐化堕落。不仅耍了别的女人,还用卑鄙的手段,霸占了芦芦这样善良的人!干下了无数丧尽天良的,既缺德又违法的坏事!所以,有许多人说他好的同时,也有不少的人,说起他会切齿痛恨!可是,苟立光这样的所谓的能人,一旦占了这个社会的主流,则非是这个国家和人民之福了! 在王家村南边的棉花地里,芦芦、红燕和姥娘及妗子几个人,在自己家的棉田里,摘拾着棉花;一边还修理着,棉枝梢上又窜出来的杈子,让上面的小棉铃,尽快长起来,还能多拾上几喷棉花呢!由于地膜覆盖,棉花桃开得早,又加上在后期喷施上催熟的乙烯利药液,已采摘不到或者很少的发红的劣质棉花。 在进村的柏油路上,驶来一辆不知什么牌子的小轿车,停了下来。乡里经委的林主任,和台湾英发实业公司投资部主管李汉生先生,还有王家村的党支部书记王国子,从车上走了下来。走进芦芦她们东边不远的棉田里,一边查看着,一边拉着手上的皮卷尺,在测量着土地。李汉生主管指着齐腰深的棉田,问王国子:“王书记,一亩地的棉花,一年的纯收入,大约是多少钱呀?” “啊,一亩地,能摘拾籽棉四到五百斤,两块钱左右一斤,一亩地毛收入在一千块钱左右。再扣去地膜、农药和化肥等的二百元上下的成本,纯收入大约在七八百块钱上!”王国子说。 “哦……。”之后,几个人又来到一处用砖建起来的炉灶前,从就近的油井里,有一根黑铁管子,顺进炉灶的下面。看着里面嘶嘶地白白燃烧着的天然气的火苗子,李汉生主管,问身边的林主任:“林主任,你说这炉灶里,日夜不停地燃烧着的是什么呀?” “天然气吗不是!”林主任说。 “对,是天然气!也是一股财气,是钱,是一张张的钞票呀!” “唉唉,是!”林主任笑了笑又说。“一时又利用不起来,排到空气中,又污染了大气环境!还不是没有办法!王书记和我说起过,想个什么法,能够利用起来这些白白瞎掉的天然气?我们乡经委跟着县里,随市里的招商团,去香港招商。作为我们乡里的招商项目,我才给提出了,这个免费开发利用天然气的招商项目!” “这一次,我受公司总部,和在青岛注册的分公司之托,来做过实地考察之后,就回去和公司作进一步的回报!如果是可行的话,我们将投资数千万美元,建一座数百名员工的陶瓷厂。烧制咖啡杯和一些工业及建筑卫浴用的陶瓷产品,百分之八十,出口西欧和北美市场!”李汉生主管说。 在西边棉田里干活的红燕和芦芦,看到王国子领着两个不认识的人,一会走来,一会走去地在测量着土地。 “芦芦姐,国子哥领着两个不认识的人,在那儿做啥呢?走来走去的,指指划划,还量着地!”红燕问身边的芦芦。 “是不是油田上的人,又来那一块地里打井呀?在那块地的东边,油田上,不是拉来了板房,又安营扎寨了吗!”芦芦猜测着说。 此时,在村东南边的地里,“胜利油田”开来的车队,正在安营扎寨。有人在铁皮屋围城的院子里,竖着篮球架。旁边的测定的井口上,穿着橙色工作服,戴着黄色安全帽的石油工人们,正在吊装着高高的铁架子。 招商引资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落在后边的姥娘,问着身边的儿媳妇:“他妗子,我老了,眼神不好使了,你看着芦芦的身子,是不是还很利索?”姥娘说着,一边打量着和红燕赶在前边的芦芦。 “娘,不是你的眼神不好使,芦芦的身子是还很利索!可是,我看着芦芦好像是有喜了?芦芦的脸上瘦了下来,也好像在起锈?这那年轻人,很多五六个月的身子,还看不出来呢!到时候,我让红燕给你问一问芦芦!”妗子说。 前边的红燕和芦芦说:“芦芦姐,听说苟家村的那个苟二呆,在他村前的公路上,让车撞到公路沟里去,碰死啦!” “哦,我也听说了。有很多人,没注意,越是家门口,和越是平坦的路上,就越是容易大意和疏忽,也就越是潜藏着危险!”芦芦说。 “嗳,芦芦姐,你咋还没有动静呢?奶奶和俺娘,都给你准备好了鸡蛋、和小宝宝的半褥子啥的!”红燕。 “我也不是不想要。你大力哥说,你国子哥和乡亲们信任他,把村里这么大的一个新建的厂子,交到他的手上,他不能辜负了人们的期望呀!没白没黑地扑在了厂子里;再说,我们还没有登着记,领不到娃娃准生证……”芦芦解释地说到这儿,就不再往下说了。她知道自己上个月没有来例假,经常一阵恶心,想吐又吐不出东西来。心想,可能是怀孕了。由于爷爷死后让人举报罚款的事,这件事芦芦打定主意,对谁也不想说! “小力说,现在的厂子,也像个样子了,效益也不错,天也差一热了,秋风凉的,你也快登着记了!和大力哥说下,你们也应该要个小宝宝了!你们的姥娘和妗子,她们都在盼着重外甥呢!”红燕替芦芦着想地说。 芦芦无声地笑了笑,抬起头来,往村东王大力上班的厂子里,张望了几下。 而此时的厂子里,王大力正汗流浃背地帮着王小力他们,往外储运着加工好的面粉。 “大力哥,你这个一厂之长,咋能和我们来干这出大力流大汗的活呢!”王小力往外拉着面粉车说。 “啥厂长不厂长的,咱们都是一块光着屁股长大的,大家伙看得起我,愿意跟着我干,我不能光坐在那个办公室里!真正要办的工作,还都在一线车间里!”王大力后面的话没说,打从上一次晚上值班出了那次事故,上料的管道让铁丝划破,险些造成机器空转,设备报废。他和王大山都在王国子面前,作了检讨,并主动扣减了自己的当月奖金后,就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办公室里尽量少呆,一有空就来到一线,和员工们谈天,帮着他们干活,以便发现故障,及时排除。 王大山也来到仓储间,帮他们从车上往下搬着面粉说:“大力哥,咱们的厂子立起来了,你却瘦了好几圈呢!也该攒着点劲儿,到芦芦嫂子那块责任田里,去耕耘,去播种了!”王大山的一句话,将几个人逗笑了。 之后,他们几个走出仓储间。王大山问王大力:“听说台商要来咱们村里投资,建个啥厂子,真的假的?” “是真的!国子哥说,今天台湾的商人和乡里经委的林主任,来咱们村上做实地考察,和丈量土地呢!可是,到最后,能够谈得成谈不成,还是另外一回事!”王大力说着,听到厂门处,由村里的群众围着一辆车,在说着啥。就和王大山从厂里走了出来,看到是王二强开来一辆,新的桑塔纳小轿车,暗红色的,闪着亮光。 厂子上马一来,效益一直不错,基本没出什么事故。从建厂伊始,到现在,王大力全身心地投入,和对工作的极度认真及责任心,王国子和群众们都看在眼里。王国子为自己当初慧眼识中,而庆幸!又看到村东南的土地上,油田又在竖几口新井架。心想,自己正赶上一个好时候!放眼望去,无论城里还是乡下,到处都充满了一派生机,与向上的活力!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也不是在生产队的时候,一个人干上一天,整劳力挣上十工分,年底一结算,五分钱也值不了!那个时候,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坐在新买来的小车上,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辈子也能坐上小轿车!在车里,手指关节攥得嘎巴响,感觉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量。而且,在生产队时,自己从麦地里捡到一张台湾的气球,飘洒过来的传单。纸张华丽,印刷精美,上面有孙中山的肖像,和蒋家王朝的青天白日一片红的旗子。还有美式装备的装甲部队、私营企业如何发达,及老板谈自己的创业经历,和员工的高收入,居民的生活。那时,自己还是一个刚参加劳动的小青年,不懂事。只是觉得好奇好玩,拿着拾来的传单,爱不释手。不小心让当时任村支书的王耀堂爷爷,看到后,将那几张传单要了过去,还狠狠地熊了自己一顿!并给自己深刻地上了一堂,阶级斗争的教育课。可是,让王耀堂爷爷和自己想不到的是,过了二十年后的今天,自己竟能面对面地和台湾来的企业老板,在一起议事,坐下来在一张桌子上就餐?接下来,如果洽谈顺利的话,台商就能直接来村里投资兴业了!事后,想想让自己惊诧得不行。给台商划出的投资建厂的土地,自己当年就是在那块地里,捡到的台湾气球撒过来的传单。看到上面,台湾的私营企业,如何发达。感叹自己的家乡,啥时也能让人搞企业,建工厂啊?这不,现在,自己也能搞企业,建厂子了吗!这其中的巧合,积聚了多少的暗合巧妙和风云际会啊!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才过去了二十年呀!想着,觉着这个世界上的事物,形形色色的,就像一个万花筒一般,扑朔迷离,变幻无常,也让人应接不暇!面对围上来看着稀奇的群众们,王国子说:“老少爷们们,这一下好了!今后,村里谁家有个急事,和娶媳妇的,咱们村有了自己的小轿车,可方便多啦!咱们村的厂子建起来后,大力领着这帮小青年们,干得不错;油井上又来村里打井了,村里有机会还要上厂子,出来进去没有个车,很不方便,也给咱村里装装门面,长长脸!” 看到车子前后的车标,是几个套在一起的电镀的金属圆圈,后面是“2000”的一个数字。有的村民就说,这么好的车,才值两千块钱啊? 王二强的嘴都笑歪了说:“难怪人家城里的人,叫咱们土老帽!两千块钱能买得起这么好的车,那咱们老百姓的家里,不早都买上啦!这辆车,价值十二万呢!” 有的村民就着说:“挎小手枪的人,都是大官;小手表,比钟表更值钱!车也是一样,越小越值钱!买一辆大车,还花不了这么多的钱呢!” 已有人钻进车里,在喧腾舒适的座椅上,坐下来,用手摸摸这儿,摁摁那儿的,不小心按响了车喇叭,将他和车前的人,都吓了一跳。把自己和周围的人,都逗乐了。 王国子叫着王大力,去了厂里的办公室,说要和他商量点啥事情的。 第二十五章 情人男人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大力和芦芦,在茶几上吃着早饭。 王大力忽然停住手上的筷子,惊奇而意外地直视着芦芦,忘记了吃饭。 芦芦看到王大力,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就说:“看啥?看你,直直地盯着人家看!看到眼里,扒不出来!” “芦芦,你瘦了!看看你的脸上,都没有一点血色!我平时扑在厂子上,没迭地顾上你!这豆腐,是咱家舅舅自己做的,有营养,你多吃一点!”王大力说着,往芦芦的碗里舀着豆腐。“天凉快以后,舅舅开始做豆腐了!” “看看你大惊小怪的,我瘦了,你也不胖!”芦芦端着碗躲着说。“我从舅舅家里割来豆腐,就是做给你吃的!” “我不胖是有原因的。大半年以来,我的精力,都用在了厂子上!”王大力说。 “大力,你说,咱们的小宝宝将来,随你还是随我?” “这个,谁能说得准呢?反正不是随你,就是随我!” “呕――。”突然,正吃着饭的芦芦,感到不适,急忙放下碗筷,弯下腰作呕了起来。 “我说你瘦了吗?准是胃里哪儿的不舒服,今日,去镇里的医院里检查一下;顺便割些猪肉,买只鸡的,咱们也改善一下生活!”王大力忙放下碗,过来给芦芦轻轻地捶着背说。 芦芦抬起头来,问王大力:“大力,我问你。你能保证每一次,都是安全和保险的吗?” “你指的是……”王大力感到不解地问。 “你的脑袋,是木瓜吗?”芦芦用手指,戳在王大力的额头上说。“我上个月的例假,没有来!” “啊。”王大力这才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我向你保证!要是……,碰巧怀上了,那可是在我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这样吧,你去医院里的时候,也顺便检查一下!要是真的,咱再看看,这个胎能不能保?不能让咱们的孩子,这么草率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更不能让咱们的孩子,在起跑线上,就输给了人家!” “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假的,还不一定呢?”芦芦站了起来,两个人也都吃饱了,忙着收拾着碗筷。 “芦芦,国子哥说,乡里经委的林主任,随着市里的招商团,去香港招商。给咱们村,中介了一家在青岛建厂注册的台湾的厂商,要来咱们村投资建厂子呢!过几天,国子哥说,让我和他去省城,同台湾的商家,洽谈投资的事宜呢!二强开着村里新买的小车去,到时,我也带你去济南玩玩看看的!”王大力说。 “是吗!台商为啥偏偏看中咱们这儿呀?不靠城市,也不挨着海边的!”芦芦欣喜地说。“我说和红燕在坡里拾棉花的时候,看到国子哥和两个人,在地里指指划划的!原来是为了这事呀!” “还不是看中了咱们村的油井里,冒出来的天然气!还有咱们这儿,低廉的劳动力!在咱们大陆,雇请十个劳动力的费用,在他们的岛子上,才能雇到一个员工!台湾经济起步得早,消费水平高,人员工资高,劳动力资源缺乏!”王大力说。 “哦,是这样!到时候,我跟你去济南玩玩的!还真没有看出来,你还成了难淘换的缺货!村里的大小事,国子哥还都拉上你呢!”芦芦说。 “面粉厂上马一来,我领着小青年们,干得红红火火的,没出啥大事,给村里创下不少的利润!村里的人们,还有国子哥,都信任我!”王大力说。“再说,国子哥给我报名,让我学习的大专课程,在函授的教材里,就有商业会计、企业管理、公共关系、市场消费、还有商务洽谈!其中就有一讲,专门谈商业投资谈判中的技巧,和这方面的知识!以为瞎学着玩的,谁知不定啥时的,这不就用上啦!你可别小看了你的丈夫呀!” “你……,是我的丈夫吗?”芦芦在外间大衣柜上的穿衣镜前,给王大力穿上一件青底白色细竖杠的衬衫,并在胸前打上领带,卡上一枚精致的别针。 “哦,对!咱们两个还没有登着记,在法律上还不承认咱们是夫妻!那……,你是我的小情人喽!” “去你的!难听死哩!”芦芦伸手,在王大力的背上推了一下。 “咋啦?我说错了?这是华文言情小说高手,台湾琼瑶的书上说的;说好媳妇,有几像!”在台湾,六七十年代盛行,而红极一时的琼瑶,和她的作品,到了八十年代,才在大陆城乡,从影视到图书,铺天盖地泛滥开来。在农村青年男女的家里,也会看到几本琼瑶的小说。 “哪几像?”芦芦把在娘家,给王大力做好的那一身别致的西服,套穿在了他的身上。 “像姐妹、像母亲、像妻子、像情人,还像……”王大力还想说,让芦芦制止住了。 “啧啧啧,别看书都学坏了啊!往后,在厂子里,还是在家里也好,都要穿的像个样子!大小也是个厂子的头,别让人家来来去去的,说你穿的又脏又乱,也笑话我,没有把你照顾好!没有伺候好,自己的男人!”芦芦给整理着,王大力身上的衣服。 “哦,对了,在咱们乡下,说丈夫说情人,都不习惯!问起自己家的丈夫,女的会说,你问俺的男人啊?那么说,我是你的男人啦!”王大力笑着说。 “俗气,你啥时候也变得这么俗气!你来回走一走,看看裆里紧不紧,走起路来抽不抽裆?觉得哪儿不合适,我再给你拾掇一下!” 王大力来回走了几步,觉得新做的衣服,合身得体,格外板整,真是人是衣服马是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和平时好像判若两人。禁不住将芦芦拥在胸前,在芦芦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说:“芦芦,谢谢你!手工做的西服,和大楼里买的没啥两样!” “大楼里的衣服,好是好,就是格外贵,!一件像样的衣服,没有一二百元,买不下来!我花了近百十元,给你割了一块好的布料,省下的,就是人工不搭钱!”芦芦说。 “嗳,芦芦,在厂子开业庆典的时候,国子哥问同意我做厂长的,举起手来,我看到你举了一半的手,咋又放了下来?” “咱们没有登着记,没起户口,我还不是你们村上的人,哪有资格举手!再说,你当厂长,做媳妇的先举手,算咋么一回事呢?嗳,大力,我今天生日,这样,我就长上一岁,也就够了法定婚龄!有空了,你去也行,让姥爷去乡里办出咱们的结婚证来的!”芦芦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 “哎呀,你看,我真过糊涂了!”王大力在自己的头上,捶了一拳,恍然大悟地说。“一个厂子,在我的脑子里,填得满满的,都差一点把你的生日给忘了!今日,你去镇上的时候,割肉买鸡以外,还要称鱼买酒,回来咱们好好庆祝一番!”之后,王大力即出了家门,去了村东的厂子里。 情人男人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在八十年代,改革已有几个年头了。人们由分了责任田以后欣喜,不再和给生产队里干活一个样,磨洋工,熬时间,一抔屎拉半天,实实在在地苦干了几年后,初步解决了吃饱穿暖的迫切问题。也结束了,种地打粮的农民,干一年到头来反而挨饿的天大的笑话!人们发现,想再进一步发家致富,值着每人分的二亩地,怎么巧种,怎么大干,这财也发不到哪儿去!有能力有本事的,纷纷各自想办法,或是贷款,或是借钱,或是二人或多人合伙,开厂子办企业。也和前些年,号召大炼钢铁的时候一样,城里或是乡下,这里点火,那里冒烟的!然而,热情虽高,而能力不足。由于缺乏资金、技术和经验,才开始创办的乡镇、家庭、或是村集体的企业,大都失败,或形成了三角债,或死账歹帐坏账。破产以后,倾家荡产,拉一定饥荒的,抗不住压力,死走逃亡的哪儿也有!大都是热火朝天,才开始红火一阵儿,慢慢就走上下坡路。 凭着聪明勤奋和坚韧的毅力,有幸生存下来的企业,发展到了今天,也都做大做强,形成了气候!拉动地方经济的增长,带动地方人员就业,大都能够造福一方百姓! 镇子南边,中学里教学楼的建筑工地上,芦华戴着一顶红色的塑料安全帽,手上拿着一张图纸在看着。年龄长短不齐的员工们,正在紧张地装填着地槽。一根根粗细不等的钢筋,横躺直竖的,两边支起了钢制和木质的模板。电动的混凝土的振动棒,插进混凝土里振动时,嗡嗡的,一旦抽出来挪地方的时候,特别刺人的耳朵。 芦芦骑着自行车,路过芦华哥的工地时,看到芦华哥在指使着人们干活,和一个领兵带队的将军似的,蛮像一个工头的样子,欣慰地笑了。看到哥哥很忙,施工的动静也特别大,芦芦也就没有到近前,和芦华哥说几句话。向东骑着,来到乡医院里。经医生检查后,得知自己,果真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也没有心思先去买肉称鱼打酒的,还是先去娘家,和母亲说一声的!王大力说,如果是真的怀孕,不准备留这个胎,问问母亲咋说?母亲毕竟是过来的人,吃的盐比自己吃的面还多,过的桥比自己走的路还长,知道的事情多!不能和王大力说的样,轻易地说不留,就不留了!一路上,回想着自己检查时的细节,那位女大夫从自己的小腹上,收起仪器,并笑着和自己说:“姑娘,你有喜哩!你早晨吃饭的时候呕吐,是正常的妊娠反应!估计有一个多月!你的胃里,没有什么病!今后,在生活上要加强营养,注意不要干重活,平时要加点小心!”耳畔回响着医生和自己说过的话,芦芦小心地靠路边行驶着。倏然,不知怎么的,就听到扑哧一声响。赶忙下了车子,看到自行车的后轮胎,瘪瘪的,没有一点气了。弯下腰,转着轮胎,在轮胎的沟痕里,发现扎进去一根异物,是一块金属的碎片,不知是啥器物上掉下来的,扔在一边。站起来,茫然四顾,附近公路边上,也没有个修理自行车的。幸亏离着娘家的村子芦家洼,不是很远,还有几里地的路程,干脆推着车子,无可奈何地往家里走着。 非是有意为之,只是冤家路窄,和无巧不成书而已。苟立光正开着自己的车,从芦芦的对面迎了过来。看到推着车子走着的芦芦,即把车掉头踅了过来,到芦芦的身边停下。也看到芦芦的后车轮扎了带,没有气了。不容芦芦分说,下车后,即搬起芦芦的车子,放在打开后盖的车后备箱里,并拿一块擦车的面纱,垫在自行车和小轿车接触的地方,以防止两相磨损,造成小车掉漆。并同样不容芦芦分说,将芦芦推进敞开的车门里,按在座位上。 “立光哥,隔家很近,不麻烦你哩!”芦芦和对面上来车,关着车门的苟立光说。 “麻烦啥,你的车子打了炮扎了带,我把你送到村头上,一会儿的事!”说着,苟立光发动起车子,慢慢地上了路。 芦芦加上上一次雨后,和母亲坐苟立光的小车回家,这是第二次,坐在宽敞的小卧车里,她却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舒适,相反却觉得尴尬别扭,和不自然!心里直埋怨自己,咋就这么没有原则,这么稀里糊涂地就第二次坐上了他的车呢!听到苟立光又说:“芦芦,看不起你立光哥呀!你立光哥,是缺那一百块钱的人吗?还非要还给我不可,这不是羞臊你立光哥吗!”苟立光尽量把车开得慢一些,为了和芦芦在一起,多呆一会儿。和芦芦言谈中,看看芦芦是否是发现了上次,自己对她的不轨的行为?当看到芦芦一切如常,他也放松了下来。 “欠别人的钱,不在多少,也不管这个人是谁和穷富,还账是应该的!”芦芦说。 “芦芦,你立光哥是谁呀?在你的眼里,我可不是别人呀!不管你咋看,我可是一直把你看成是我的一个亲妹妹样!只要你喜欢,你立光哥的钱和车,也是你的!”苟立光说着,关切地直视着芦芦。 芦芦回避着苟立光火热的目光,笑着说:“立光哥,你可真会说笑话!” 很快,车子行驶到了芦芦的村头,停了下来。苟立光从芦芦的胸前,极其殷勤地给芦芦打开了车门。他也从另一边下了车,过来把芦芦的车子,从他的车上搬下来,扣上了自己的车后盖。似是不经意,而却是有意地问芦芦:“芦芦,大力待你还好吗?” 芦芦推过自己的车子,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说了句:“谢谢你了,立光哥!”即转身下了柏油路,向自己的村里走去。 “芦芦——” 芦芦听到,身后传来苟立光温情别样的叫声,就有些发愣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有事啊,立光哥?” “哦……,没、没有事!” 芦芦赶紧回身,躲开苟立光热切的目光,匆忙走去。到了自己家门口的时候,芦芦忍不住回头,看到公路边上的苟立光,还在他的车旁,固执而专注地目送着自己,忙低头有些慌乱地进了家里。 这时,望眼欲穿,望穿秋水的苟立光,才恋恋不舍地驾车而去。 情人男人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芦芦的母亲,此时正在家中院子里的门板上,用破布烂铺衬的抹了糨子,一层一层地粘贴着,打着做鞋用的袼褙。现在,乡下没有了拿头发及破铺衬烂套子,换取平时用的针头线脑的货郎了。由于没有功夫,手工做鞋的也很少了,大都买鞋穿。即使自己做鞋的,也嫌费事较少再有打袼褙的,集上有卖现成的塑料泡沫,压成的大小型号的鞋底子。芦芦母亲嫌这样的鞋底子,穿着鞋里出火,感觉烧脚;另一个,也容易让硬物和庄稼茬子穿破,扎着脚。再有就是,衣服也不用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了,打下来的一些旧衣物,又多是化纤料子的,下乡收破烂的,还不要。不知道咋处理,就捎带着打成袼褙,做成了鞋底子。 芦芦来到家里后,停好车子,过来弯下腰帮着母亲打着下手。和母亲说:“娘,我路过镇子上时,看到俺芦华哥了;戴着安全帽,拿着图纸,指挥着人们干活,还真像个工头的样子!” 母亲说:“那还不多亏了人家苟立光呀!听你哥哥和我说,争抢那工地的人,可多哩!芦芦,你见过苟立光家的房子没有?听说可好着呢!” “我咋没见过。俺爷爷发了病后,要急着上医院,不是你让我去苟家村,叫的俺走同学的芦华哥吗!”芦芦说。 “哦,对哩!听说苟立光和老婆离了婚以后,到这还打着单身呢!都咋呼着,愿意嫁给他的,都是清一色的黄花大闺女,能够一个连的人呢!” “他现在到了好处,就抛弃结发的妻子,就连一个唯一的小女儿,也容不下!无论哪一个女的,跟个心肠如此硬的人,有啥幸福可言呢?有钱能换来生活上的方便,可能买来人的真情吗?”芦芦不屑一顾地说。 “要我看,这是有福的,催得那没有福的!早年立光家里穷,下边又有一个傻弟弟,好人家好闺女,谁也不愿和他家做亲家,都看不中立光;末后不得已,才找了他那个前妻,结了婚,都说很愚囊,过不了日子,苟立光也是没法,才离的!孩子还小,离不开母亲,孩子的生活,听说立光全管!”母亲说。 “在他家,最困难的时候,人家跟了他,自家好了,就更不应该和人离了!没良心!”芦芦说。 “这和过去不一样,有合就有分,离婚的也不是没有,也不是啥丢人的事!” “反正,也不是啥好事!”芦芦反驳母亲说。 娘两个说着话,很快打完了三门板袼褙。门板也是自家盖了铁门以后,换下来的窄窄的老木门。芦芦弯下腰,想搬起门板,帮母亲竖在北屋的墙上,晾晒着。忙让母亲拦下了说:“哎呀,我的天哎――!你看你这孩子,没有轻重的咋行啊!才坐了的嫩瓜丫丫,可千万别扭了秧儿!”母亲说着,推开女儿,自己把笨重的门板搬起来,靠在北屋的墙上。 “娘,你都又先知道哩?来的时候,我就着去乡里的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说一个多月了呢!”芦芦说。 “你娘是过来的人,还看不出来呀!” “可……,大力说,没打算要这个孩子!我们两个也还都没有准备!” 母亲知道,这个孩子能坐着胎的话,那一定是苟立光的。两个人没有病,都健康又正常,就那么一次,说让苟立光想法,让芦芦揣上他的犊子,可不就真揣上了呗!又听芦芦说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不是他们发觉了,只是没有准备。既吃惊又着急地说:“芦芦,不,咱可不能啊!这件事,自己可要拿正了主意,咱不能听别人的!头一个孩子,就流掉,会伤身子骨,以后要留下病根的!” “娘,大力也是孩子的父亲,是别人吗?我也只是和你说声,大力和我也只是说说,也没说就一定要流了呀!” “哦,是是,不是别人!孩子留着好,留着好!”母亲赶忙遮掩地笑了笑,又忙说。“袼褙打完了,也晌午了,我给你做饭去!”说着,母亲忙又去做午饭。也是逃避一下女儿,理一理有些慌乱的心绪,也好再想一想,下一步咋走,咋样借着芦芦怀孕的事,把她说服,舍下那个王大力,回来嫁给苟立光? 第二十六章 毅然决然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午后,王家村的大队部里,支书王国子接了电话后放下,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和坐在沙发上,正在看报纸的王二强说:“强子,乡里经委的林主任,给我打来电话说,从台湾来的李汉生主管,在济南下了飞机后,在大酒店下榻了!让我们收拾一下,现在就赶过去,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准八点钟,进行投资项目洽谈!” “你是说,咱们这就去!”王二强放下手上的报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对!林主任要我们现在就去乡里接上他,马上走!你快去厂子里,通知王大力一下的!并嘱咐好山子,大力不在,他这个副厂长,要把厂子,看好啦!我去叫一下会计王大成的!”王国子说。 “唉。”王二强应着,从办公室里出来,骑上停在院子里的一辆小木兰摩托车,出了大队部,很快来到村东的面粉厂里,找到王大力,向他说明了王国子交代的事情。王大力当即喊来了王大山,匆匆向他布置了一下,即坐上了王二强的摩托车,进了村。 听说王大力要去省城,姥爷、姥娘、舅舅和妗子,也都聚到王大力这边来了。 “今天早上的芦芦,好像知道我有事要出门的样子,帮着我,把她给我做好的西服领带的,都穿在了身上!”王大力说。 “我听说台湾的商人,是从蒋介石那边过来的呢!”妗子的脸上,好像没有来由地有些担心地说。 姥娘一听“蒋介石”三个字,起满皱纹的脸上,升起层层疑虑:“当年打老蒋的时候,俺们姐妹团的人们,还给解放军做过军鞋,摊过煎饼!你姥爷也领着村里的担架队,去前线支前出伕好几个月呢!到现在,你姥爷腿上受的伤,阴天下雨还疼呢!那……,咱们的**,让咱们和老将那边过来的人,做买卖办厂子吗?” 听了姥娘的话,一屋子的人,全都笑了。 “台湾来的商人,碰巧是党员的话,国子哥是大陆的党员,你们这一去,不真成了国共合作了吗!”红燕说。 “去去,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你知道个啥?”王二强开上村里新买的小轿车,早有的130客货车,就没有人开了。王国子安排王小力开了这辆车,为村里和厂里,帮帮忙拉拉货的。所以,王小力没去上班,这会儿也正在家里。 “你啥都知道,就你能!刚开上人家二强不屑开的130,就不知道自己姓啥!”红燕。 “红燕,这是屋门上的钥匙。今日早上,你芦芦姐又恶心又呕吐的,一个人去乡里医院,看看的了!晚上我不在,你过来和你芦芦姐,做个伴儿!”王大力说着,从身上的一串钥匙链上,给红燕摘下了一枚钥匙。 听了王大力的话,姥娘和妗子知道芦芦呕吐,那是有喜了,相视会心地笑了笑。 这时,街上传来了王二强催促王大力的喇叭声。 王大力忙抓起桌子上的包,跑了出来,在院子里又住下,和屋里拉着窗帘的红燕说:“红燕,门窗帘子,白天先甭拉上,让阳光驱驱屋里的潮气!” “哦。我想没有院墙大门的,拉上门窗帘子严实些!”红燕说着,又将拉上的窗帘子拉开了。 “姥爷、姥娘,舅舅、妗子,我去了啊!”王大力和跟出屋来的家人说。 “唉。”家人齐声应着。 王国子和走上来的王耀堂说:“爷爷,我们这次去的原则,是以谈成为目的的!如果能顺利拿下这个项目的话,这将是咱们乡引进的最大的一个,外资项目!” 王耀堂说:“哦。拿出一百亩好地,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呀!可要小心,谈不成,也没关系,发不了财,群众们至少还可以种着地,有碗饭吃!”王耀堂语重心长地说。王耀堂也是,就近才知道的这件事。他看到王国子后生可畏,把个村子治理得还不错。所以,对于村里的大小事,不管王国子是否愿意,和他这个一手提拔起他来的老支书,商量和说,他都不会责怪!对于村里的事,不是王国子主动说起,他也很少过问。 王国子点了点头,从家里赶来的媳妇,给他拉扯了几下,身上的刚刚换上的西服。之后,王国子、王大力和赶来的会计王大成,几个人一块上了车子。王二强一踩油门,车子在大街上拐了个弯,出村来到乡里,接上早已等在路边的林主任。车子即如飞而去,上了路。 毅然决然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在车上,中年干练的林主任,问坐在他身边的王国子:“王书记,材料都带齐了吗?” “请人画好的方位图,和地亩册子,都在会计大成哥的包里呢!可是,台商的底,咱们也不清楚多少,到了那儿,咱们咋跟他们谈呢?”王国子说。 “他们的材料,也是刚刚通过传真,转到我的手上的!你们一路上熟熟吧!只要我们掌握一个原则,一亩地的租金,不少于一亩棉花的收入,或是略高于一亩棉花的收入即可!”林主任说。 王国子从林主任手上接过一叠材料,就着递到王大力的手里。王大力接过,认真翻看着。王大力这一去,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早上两个人关于丈夫还是男人的逗趣,之后的分别,差一点就成了,今生今世永远的别离!怎么也不会想到,刚刚结婚后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和自己相互忠贞挚爱的芦芦,会遭人算计,喝了农药,自杀不成,和他再次相见的时候,竟成了一个疯疯癫癫,连身体都不顾的人了。 王二强开着小车,去济南由于前方修路,转道开上了黄河大堰。不远的黄河,蜿蜒曲折着,不舍昼夜地向东流淌着。反射着阳光,波光潋滟,犹如一条光绸彩带,在时间的长河里,游弋荡漾着。黄河的魅力和神秘,就在于它的宽广和浑浊。在它平缓如镜的水面下,是奔腾不羁的汹涌大流! 芦芦母亲做中午饭,芦芦只匆匆吃了一点,即站起来和母亲说:“娘,我得赶回去!我不在家,大力也吃不上一口热乎饭!”说完,就向外走去。 母亲急步跟了出来:“芦芦,一顿两顿的饭,大力在哪儿吃不了!你来了,不多住些日子,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给你杀只老母鸡补补身子!你这可不是从前,是一张口两个人吃饭!” “大力说让我买点菜,回去给我过生日,他在家再等着我,我更得回去!我的车子,来的时候,扎了带,我先骑俺爹的车子回去,爹回来,让他给我补一下车子带!”芦芦说着,从南车棚子里,推出爹的大把的金鹿车子,就向院外走去。车子往前推着推着,推不动了。一回头,竟然看见是自己的母亲,跪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住她的车子后座,满脸泪水,祈求地看着她说:“芦芦……,我的好闺女,你就可怜可怜你苦了一辈子的娘吧!” “娘,好好的你这是……”芦芦见状不解地也哭了,急忙打下车子,去扶母亲。“女儿哪儿做得不对,你还不如狠狠地打我一顿!你快起来,这不是折你女儿的阳寿吗!”芦芦哪儿见过,这样一反常态低声下气的母亲,给自己的亲闺女下跪呢?不知道母亲会有啥要紧的事,非得给自己的女儿跪下来祈求呢?见拉不起母亲,自己也在母亲的面前,跪了下来。 “你娘,为了咱们这个家,和你跟你的芦华哥,都能过上个好日子,瞒着你,做下了对不住你的伤天害理的事,你能原谅答应你的娘,我就起来!”母亲抬手,替芦芦擦着脸上的泪水说。 “娘,能的,你快起来吧!”芦芦感觉逼得母亲给自己下了跪,已经是不孝了,赶紧应着说。 这时,吃了饭后,领着儿子过来串门的芦华媳妇,看到婆婆母女俩跪在一起,就吃了一惊,不知道到底出了啥大不了的事情? 毅然决然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你答应你娘,保住这个胎,行吗?” “行的,我答应你!回去,我会说服大力的!” “芦芦,我的好闺女,你娘糊涂呀!你说,来的时候,车子扎了带,是立光把你送到咱们村头的,他就没有和你说点啥吗?” 芦芦充满疑惑地说:“没有啊!” “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力的,是立光的!”芦芦母亲,终于说出了心底那一句,不得不面对的话。 就在旁边站着的芦华媳妇,听之冷怔了一下。 “他娘,你说的这可是真的?”从大门里进来的芦希亭,提着一篮子摘来家的西红柿,掉在地上,滚了一地。 芦芦双手捂紧了耳朵,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不、不!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大力的!娘,你可不能侮辱你女儿的清白呀!” 这时,来到大门口串门的胖婶,听明白了芦芦母女的对话后,忙吃惊地倒退着出了芦希亭家的大门,躲在门把一边偷听着。 “是真的!要不,你芦华哥的工地,拿不到手,也开不了工啊!你就答应,你娘这一回吧!娘知道你和大力好,可是,你们两个人没有登着记,政府还不承认你们是夫妻,你和大力散了,立光是真心喜欢你呀!” “娘,我越法听糊涂哩?我和大力生活在一起,咋就会无端地怀上他苟立光的孩子?”芦芦已经不再哭泣,也从地上毅然站了起来。“你不说明白了,我就不答应你!” 小胖母亲忙来大门口外,就看到了躲在这儿偷听的芦希安的胖媳妇。芦希安的媳妇,忙讪讪地抽身走了。芦华媳妇把大门掩齐,并插上了门闩,怕闯进个啥人来,撞见了母女的吵架,让人笑话。 “一个多月以前,就是你带着我去集上卖鸡蛋,我让你去还欠下苟立光的一百块钱……。你娘事前不知道,是苟立光事后和我说的!说在给你哈的饮料里,放了安眠药,趁你睡过去了之后……,他才……。他说,他是为了咱们家好!”被逼不过,芦芦母亲还是道出了实情。 听了母亲的诉说,由于气愤至极,芦芦浑身打着颤。也想起了那一天,苟立光为啥非要逼着自己哈下他给起开的两瓶饮料,才肯收下欠了他的钱;还有这次来的时候,苟立光非要送自己到村头,问王大力待自己好不好,和自己到了家门口,他还在路上痴痴地看着不走的情形,这些反常的举动,都印证了母亲现在说的话,都是事实,而不是为了达到目的,编出来骗自己的!本来大力和自己的避孕措施,是没有问题的,怎么稀里糊涂地就怀上了孕?也充满仇视地看了一旁的嫂子一眼,这一眼,把嫂子看得不寒而栗。赶忙辩解地说:“芦芦,你千万可别怪你芦华哥和我,我们一点也不知道内情!我对天发誓!” 无论母亲和嫂子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此时此刻,芦芦全都明白了!为啥芦华哥拿到苟立光的工地,开了工。原来,全都是家人瞒着自己,帮着苟立光欺骗了自己,让他达到了侵占自己的身体的目的!芦芦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泣不成声而愤怒地指责着说:“娘,嫂子,你们不配做我的娘,和嫂子!为了攀上苟立光这一门亲事,就这么不择手段地断送了女儿的幸福!我和大力在中学里,就两情相许,苦苦相恋七八年之后,才生活在了一起!俺爷爷在他生前就怕你会这样做,才在他闭眼前,看着我和大力办了婚事!想不到,你还是这样做了!我收回刚才答应过你的话,本来我还想说服大力保住这个胎,现在,这个胎说啥也不能留!”说完,芦芦车子也没有推,转身向大门走去。 毅然决然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母亲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抢前几步,紧紧地抱住了女儿的双腿:“芦芦,不能呀!你不能呀!你就答应你娘这一回吧!苟立光哪儿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哪儿也不好!不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我都不会考虑他!” “可你想过没有,你的肚子里怀上了立光的孩子,大力还会和从前那样,对你好吗?” “大力会理解我的!反正我生是大力的人,死是他家的鬼!”芦芦决然地说。 见芦芦不从,母亲松开了女儿,从地上站起来,急不择言地说:“好呀,你这个贱闺女!你不为娘,也不为咱们这个家,和你芦华哥想想,你无情,别怪我无义,就算我白养了你!可是,小孩子啊,给我听好了,你要是自寻了短见,娘从大力家的坟墓里,把你扒出来,给立光让车撞死的傻弟弟苟二呆,做阴亲,也要还上欠下人家的这份人情!”母亲说着说着,也不敢看了女儿的眼神,也让自己说出口的话,给震住了。本来是话赶着说出来,让女儿退步的,却说出连自己也感到吃惊和绝情的话来! “你……。”气怒恨急的芦芦,听到母亲说出如此恩断情绝的话,而一下变得陌生的母亲,气堵咽喉,中痰倒了地。 在老伴面前,一向胆小的老实巴脚唯唯诺诺的芦希亭,见女儿昏仆倒地,情急之下,抬脚用力地踹了老伴的身子一下:“天底下,有你这样的娘吗?”忙和儿媳妇上前,掐着芦芦的人中穴,和顺理着芦芦的胳膊腿的。 过去了好一会儿,芦芦才睁开眼睛,泪水朦胧地看着,自己一生本分老实,也是老泪纵横的父亲:“爹,我是你的好女儿!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和给咱们家辱门败族的事情!” 芦希亭点了点头:“为了爹,想开一些!爹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我老了,离不开你们,大力也离不开你!” 芦芦擦去满脸的泪水,站起来,苦笑了笑说:“爹,嫂子,你们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答应母亲,回去和大力散了,回来和立光结婚!” 听了芦芦的话,母亲又故作自责地抽打着自己的嘴巴:“芦芦,你娘有罪!你娘该死!委屈你了,忍一忍,难受一阵儿,啥都过去哩!” “娘,你不要这样!”芦芦过来,拿下母亲打着嘴巴的手。“娘,你为咱们这个家不再受穷,不再让人家看不起,为了让你的孩子们,都过上好日子。你没有错!你让我回去,和大力散了,回来就和立光结婚!我和大力又没有登着记,也不用离婚!大力会依了我的!”说着,勉强地笑了笑,看了家人和熟悉的院子一眼,即往外而去。 芦希亭的眼里,看到女儿转身毅然而去,敞开大门决然而走,好像一下子,永远失去了自己这个心爱的唯一的女儿。 芦芦走出大门,朝着自家不远处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的街坊们,看了一眼,即转身出村而去。 由于是第一次在高速笔直的公路上行驶,对路况路规不是太熟悉,王二强并不敢将车子开得太高速。七扭八拐,改了几次道,走了两个多小时,才下了高速公路进了城。在一处饭店前停下车,几个人下了车,去了饭店里。只顾上路,午饭还都没有吃。 王大力没有下车,仍然在车里,翻看着资料,并思考着对策。 饭店里,王国子买好午饭,没有看到王大力:“大力还在车上!”说着,端着一盘牛肉灌汤包,出来给车上的王大力送了来。“大力,快两点了,先吃一点,垫一垫吧!” “唉。”王大力接过盘子,摸起一个包子,填进嘴里吃着说。“哥,台湾来的投资商,所以把洽谈场所,选在省城济南,是给我们摆出一个谈不成,抽身就走的架式!可据我分析,他们从来大陆测量土地,回去汇报,到现在赶着来会谈,不到一个星期。这里面,除了他们工作的高效率以外,还有他们看准咱们天时地利,和人力便宜的优势,不想错过这个投资的机会!可以看出,他们急于谈成的投资的心切!国子哥,我感觉,那台商已经在和我们暗地里较上劲了!我想,咱们到了酒店以后,他们可能不会让我们等到明天早上八点洽谈,也许会催着我们立即洽谈,给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说吗,带你来就不会错!”王国子在王大力的肩膀头,信任地拍了一把。“来的时候,芦芦知道吗?上车时,咋没有见她送你?” “她去镇上了。吃早饭的时候,她感觉有些不舒服,顺便去院里看看的了!我答应她,来济南的时候,带她来玩玩的!可是不巧,没有想到会这么急?” “芦芦可能是有喜了吧?这次,如果谈成这个投资项目,咱们可就是双喜临门,是一个很好的兆头啊!”王国子说完,去了饭店里。 毅然决然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是啊,美好的东西,往往是人们所渴求,所向往的!一件好事,是人之所求所想,是人的本能!有的人没有得到,有的人即使得到了,也不会满足!那个没有得到的人,心里就不会平衡,即会从中捣乱,和生出是是非非!所以,有一句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芦芦觉得自己的身子,和自己的一颗心,这一生之中,只属于王大力这一个人!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个要强爱脸面,喜爱干净的人,会让苟立光这个魔鬼,以极其卑鄙的手段,玷污了自己的身心。觉得自己从身体到心灵,都已经非常肮脏,就是自己的灵魂,也已经不再纯洁!感觉自己,再也不配做王大力的妻子!王大力知道自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地受人侮辱,他一定会原谅自己!可是,自己能原谅自己,和自己的母亲吗?在今后的日子里,自己再也无法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自己一生之中最最重要,最最亲近的两个人,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母亲!没法想象,一个人一生中,生活在这样的痛苦中,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幸福再也不会,属于自己,只有痛苦伴随左右!长痛不如短痛,自己除了死,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活出自己一尘不染的身体和灵魂!走着路过镇上的时候,芦芦走进一家南北街上的农资商店里:“买农药!”口气生硬,且毫无表情。 店主是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问芦芦:“买啥牌子的农药?” “要最毒的那一种,有吗?” 店主让芦芦的口气,和看上去飘忽而又固执的神情及眼睛里,那一份藏不住的绝望,给震住了。看到芦芦人生得这么标致,而且过来过去的,也好像有些面熟。顿时警觉了起来:“往啥庄稼上喷施?有,1605!” “往棉花上!” “现在,都拾棉花开了,早就不用再打药哩!” “哦……,是拌麦种!”芦芦好像让人看穿了心事,慌不择言地说。 “今年的麦苗,都出齐了!你到别处看看的吧,我们这儿还有一点货底子,都是过期,或是有质量问题的,不卖哩!” 芦芦急忙从商店里走出来,在向别处拐弯的时候,侧头朝刚才那处商店看时,那中年店主,正从商店里走出来,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自己。那男子看到芦芦站下来看他,忙装做啥事没有的样子,又抽身回了商店。芦芦去了另一家东西街上的商店里,故作热情地说:“大嫂,买瓶农药,1605,有吗?” “有。”中年妇女说着,给芦芦拿过一瓶半斤装的1605农药。还不忘了叮嘱说。“大妹子,用完了,可要保存好,这药可扣着呢!”为啥叫1605,据说这种农药,经过了1605次试验,才研制成功,才叫了这个名字。土话“可扣”,就是可毒的意思。 芦芦点点头,付了钱,跟店主要了一个干净的方便袋,把农药装在里面。从商店里走出来,即将不大的药瓶,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走过芦华哥的工地时,芦芦的眼里流满了泪水,几步一回头地看着哥哥,不舍地往南而去。不管芦华哥哥对这一件事情,是否知情,他都脱不了干系。所以,芦芦此时对芦华哥哥,既亲情难舍,又切齿痛恨! 第二十七章 当仁不让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来到家里以后,芦芦从身上掏出钥匙,开锁推门,走了进去,又返身将门关上,并上了栓。找出一把老虎钳子,拆下一块门玻璃,在里面伸出手,把屋门反锁上,又将卸下来的那一块玻璃,安装上。拉上了门窗帘子,来到里间的写字台前,坐下来,照着镜子化了一会儿妆后,把买来的那瓶农药,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拉开中间的抽屉,从中取出纸笔,俯下身子,任泪水狂流着,飞速地给王大力写着遗书。 一会儿后,将写好的遗书,放进抽屉里,把笔压在上面。推齐抽屉上了锁,将抽出一半的钥匙,又插回了里面。由于急促,遗书既没写上款,也没有落款,导致王大力很晚才发现!拿过和王大力装在镜框里的合影照片,哭泣着和照片上的王大力说:“大力,我的亲爱的大力,原谅我吧!不是我不想陪你了,是我没有路走了!我实在没有勇气和脸面,再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芦芦说着,拿过农药瓶,拧下盖,拔出瓶塞。又举目望天,发愿祈祷地说。“我向老天祈祷,请求赐给苦命的王大力,一个美丽的女子,替我和他做伴相守!”芦芦发完宏愿,再无牵挂,举起药瓶,仰脖而尽瓶中的剧毒农药。芦芦力渐不支地口吐白沫,摔倒在了地上,手上还紧紧地攥住农药的瓶子。在芦芦的弥留之际,在她的思想里,出现了她和王大力,时而在黄河大堰上的防汛石垛的空档里,相拥亲吻的情形;又时而是在大芦湖里的芦苇中,追逐嬉戏的画面。王大力抱起芦芦,在芦苇里兴奋地转着圈儿。之后,将欢叫着的芦芦,放在地上,芦芦支撑不住,借着旋转的惯性,慢慢地倒了下去。 红燕从家里,来到王大力房前的街上,给王大力看了看屋门。见屋门上还照样锁着,就转身又来了家,和奶奶及母亲说:“奶奶、娘,大力哥的屋门好好地锁着呢!芦芦姐姐哪儿回来了呀?” 在西院家里,和儿媳妇包着棉花的红燕奶奶说:“那准是我耳听差了!刚才,我好像是听到,东院大力的屋门响!” “嗳――“红燕听奶奶说了后,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大力哥哥走的时候,我给他拉门窗帘子,大力哥哥说,让阳光驱驱屋里的潮气,又让我给拉开了不是?“ “刚才你去看门时,那门窗帘子,是拉上的吗?”红燕的母亲问。 “我没有看清,好像是拉上了?我再过去看看的!”红燕说着,疑疑惑惑地又从家里,走了出来。 “这孩子,年小小的,脑子咋没个记性?”奶奶和儿媳两个人,一边一个,正在合力系着棉包的带子。 “啊――”东院里突然传来红燕的一声惊喊,让正抓着包带往两边用力地婆媳二人,惊吓地松了手,仰面朝天地跌倒在了地上。 “娘、奶奶――,大力哥哥走时给我的屋门钥匙,还在我的手上,屋门也还锁着,可是,屋里的门窗帘子,不知道咋的,却拉上啦?”红燕的手上,抖着王大力给他的钥匙,惊恐地喊叫着,从外面跑了进来。 “你这个贼妮子,大白天的,一惊一乍的,吆呼个啥呀?门窗的帘子,是真的拉上啦?”红燕的母亲,从地上先爬起来之后,过来从地上扶着婆婆。 红燕面色苍白地,用力点了点头。 当仁不让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当仁不让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当仁不让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而此时的芦芦母亲,让儿媳带着,来到了镇上芦华的工地上:“华,华呀,了不得了,塌了天哩!你的小妹,让人逼得哈了农药1605,八成是没有救哩!”哭喊着说。“快给我找个车,和我去医院里,我走不了路哩!” 芦华听了如五雷轰顶,顿时愣怔在那儿。就想起了,刚才鸣着长笛开过去的130车上,带着的竟是自己喝了药的小妹。“咋的啦?芦芦不是好好的吗?是哪个王八蛋欺负她哩?都是为了啥呀?” “小祖宗,回去我再和你说!”母亲一霎也等不急地说。 芦华伸手,叫来一辆正好卸完了砖的十二马力的拖拉机:“来来,我有点急事!”说着,将浑身打着颤的母亲,扶上开过来的拖拉机。他和妻子,也爬到了车上。 司机回头问着芦华:“芦师傅,上哪儿去呀?” “乡里的医院!快点啊!”芦华说。 “啊!”司机应了一声,即开着拖拉机,突突地冒着黑烟,出了工地,向东边开了去。 一会儿,拖拉机即开进了医院里。母子三人,找到了急救室,看到王耀堂一家人都在这儿,医生和护士也正抢救着病床上,死人一样的芦芦。母亲即哭着扑在了芦芦的床前,伸手给芦芦擦着脸上的秽物。 魏大夫就着说:“老王啊,你们家属还是都到外边去,相信医生,救治病人,没有磨滑的!你们都在这儿,帮不上啥忙,反而影响我们的工作!” 王耀堂和芦芦母亲,两家的人,都让护士拉拽着推出了屋里。两家人,来到外面的院子里,面对着面,一时都说不出话,用目光质询着猜测着对方,芦芦究竟是为啥哈了农药? 芦芦母亲不知道理亏,反而想推卸责任地扑上来,一把抓住王耀堂胸前的衣服,哭骂地说:“好呀,你个大老王,没有花几个钱,把俺芦芦诓了去,是不是你那个外甥王大力,当上了厂长就不觉啥了?看上了别的浪妮子,逼得俺芦芦没有活路,哈了药!俺芦芦救过来还好;救不过来,你家的大力得给俺的芦芦兑命!”这也许就是人们说的,恶人先告状吧! 还处在极度慌乱悲切之中的王耀堂,让芦芦母亲的一顿乱棒,打得晕头转向的。一时又弄不清真相,好像自己家真的亏了理,和王大力做下了对不住芦芦的事情。一时百口莫辩,任由芦芦母亲,在他的胸前捶打着,推搡着。他只有倒退着。芦芦母亲得理不饶人似的,不解气地举起手来,啪啪地打在王耀堂的老脸上。 王小力看不下去,跑上来,怒吼一声,喊住了芦芦母亲:“行啦!你还有完没完?”芦芦母亲,才愣怔地住了手。也才把王耀堂,解脱了出来。王小力又高声地质问道。“我们还倒要,问一问你们呢?芦芦姐来镇上看病,有没有去你们的家里?” “去来呀!”芦芦母亲说。 “为啥芦芦姐去了你们家一趟,回来后,我们家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为啥就哈药寻死了呢?”王小力问道。 芦芦母亲理屈词穷地说:“啊啊,你说说,为啥呢?” “我们问你呢,你问谁?从一开始你就不同意芦芦姐,跟俺大力哥哥!我看,是你嫌贫爱富,是不是想拆散芦芦姐和大力哥哥,芦芦姐不从,才哈了药的!你说,是不是?” 当仁不让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芦芦母亲被切中要害的样子,被王小力问得哑口无言。一边知道内情的芦华媳妇,胆怯地看了身边的丈夫芦华一眼。 王耀堂和芦芦母亲,两个老人,仿佛严霜打了的枯枝败叶,一瞬间老去衰落得不成样子。 西边天际上一抹如血的残阳,挽留不住地慢慢沉了下去,红殷殷的云彩,渐至变成了灰色,而至死黑了。 省城济南,已是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如果说白天的城市,是人流的海洋,那么,置身于晚上的城市,则是川流不息的车流的海洋。即使在交警下班的时刻,在电子信号灯的指示下,天上地下立体交通的车辆秩序,井然不紊。白天清晰的城市轮廓,笼罩在一片灯光之中,让人恍若走入梦境之中,暂时逃避了现实生活中的纷纭浮泛,让心灵栖息于空冥的境界里,得以憩颐。 王二强开着车,在偌大的一个城市里,左冲右突,犹如走进了一座迷宫之中,转了许多弯道,走了很多冤枉路,才找到位于经八路上台商下榻的华丽大酒店。被安排住进了,位于十五楼上的第1025号房间。济南可能是全国不多的一个,以经纬线来命名纵横道路的城市。 王二强没啥事可干,在看着闭路电视里播放的泳装表演。王大成坐在沙发上,吸着烟。王大力把电话打进家中的厂子里,问了问厂子的情况,顺便告诉王大山这儿的电话号码,家里和厂子里有个啥事,可随时打电话,告诉自己,或是国子哥。关于王大力家里发生的事情,从王大力走了以后,王大山怕出什么事故,专心扑在厂子上,还一点也不知道呢! 一会儿,林主任和王国子两个人,从外面的走廊里走了进来。 “大力,果然不出你的所料!他们要我们现在就过去,立即就谈!”王国子说。 林主任接着说:“他们又追加投资,由原来预想投资两千万美元,扩至总投资六千万美元,当初定的招二百名员工,增至三到四百名员工!” 王大力放下手中的电话机:“我给厂里的大山,回了一个电话!告诉他这儿的电话号码,厂子和家里有事,也好联系!”王大力说着,又问。“他们住在多少楼?” “八楼406室。”林主任说着,几个人出了屋,搭乘着电梯,下楼来到第八层。由等在电梯门口的李汉生主管,笑迎着,一同走进了406室。 林主任给介绍着说:“这位是和我去你们村上,考察过的台湾英发实业公司投资部主管李汉生先生!”又指着两个青年男女说。“这一位是副主管毛一然先生;这位女士是会计工程师艾华小姐!”说完,又给台方,介绍和自己一块来的人。“这位是村里的会计王大成,这位是支书助理王大力同志!” 各位相互握手,并互换了名片。从王大力一进屋,漂亮端庄秀气的艾华小姐的目光,就被有一股英武之气的王大力,吸引了过来,不住地在他的脸上,和身上打量驻足着。 当仁不让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当仁不让7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当仁不让8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李汉生又看了看自己两边的同事,商定意见地点了点头。之后,李主管说:“那就这样吧,就依照王助理说的这个样,企业由我们自己独资来搞建设;每亩地的租金,定在三千元!我这里说的也是人民币!”说完,带头鼓起掌来。 王国子几个人,也相互看了眼,鼓起掌来。王大力鼓着掌,也如释重负地舒出了一口气。 之后,双方的人员,在艾华小姐的编排下,各自在座上坐好,拍合照留影,以留作纪念用的。艾华小姐也亦架好相机,调好焦距和灯光。款款地过来落座的时候,不知是他们几个人,又刻意调换了位置,还是巧合,留给艾华小姐的,就只有王大力身边的空位子了。艾华小姐过来,大大方方地坐在了王大力的身边,并笑着说:“我说一二三,咱们一块喊一哟!一二三――” 他们一起喊了一声:“一哟――”。前面的照相机,也咔嚓地响了一声,为他们拍好了一张照片。 之后,王国子和李汉生在合同书上,很快签了字,盖好了各自单位的公章。事先安排好的女服务员,也已端来了酒水,放在铺了洁白的亚麻桌布的条案上。 “为我们的洽谈成功,干杯!”双方的人,各自端起了酒杯后,李汉生主管率先地说。就是恰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人,从外面破门而入。让屋里正沉浸在,洽谈成功的欢乐气氛之中的人们,同时吃了一惊,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王国子赶忙放下手上的酒杯,抓过闯进来的王二强的手,歉意地冲着李主管点了一下头,即开门走了出来。只一会儿,王国子又开门把王大力,从屋里叫了出来:“大力,你先出来一下!” 李汉生几个人,感到纳闷和不解,不知道,突然之间,又会出了什么事情? 一会儿后,王国子又返回到屋里,紧紧地抓住李汉生的手说:“李主管,这样吧!我们双方已经签字盖章,大事已定!后面的事情,就由林主任和我们村上的会计王大成,住下和你们,共同游玩一下泉城!刚才家里来电话,说王大力兄弟的爱人,得了急病,我们须急着赶回去!” 李汉生主管等的几个人,相跟着从屋里走了出来,一一和王大力紧握了一下手。传递一份力量和慰藉,给家中出了事情的王大力。其中,也有对王大力的折服! “你们路上,一定要小心保重!你们尽管可以放心,我们双方谈成的项目,不会受到任何事情的干扰!”李汉生说着,乘坐着电梯,将王国子几个人送下楼,上了车。 后面,艾华小姐急急地跟了出来,将刚才照好,并已打印出来的他们几人的合影照片,从车窗里,递给了王大力。并用力地握了王大力的手一下,给王大力传递了一份安慰,和战胜困难的力量!之后,和李汉生一起,挥手将王大力他们送上了路。 第二十八章 雷霆万钧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雷霆万钧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雷霆万钧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雷霆万钧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雷霆万钧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面对芦芦的遗体,在芦华一再追问下,芦芦母亲还是一把鼻涕,两把眼泪,前前后后地说出了实情。 芦华听了以后,真是气炸心肝肺,搓碎口中牙!愤怒的血液,在体内澎湃着,冲撞着。平时一向听话本份的芦华,再也抑制不住地暴跳了起来:“娘,你老糊涂了吗?富人有钱是人,咱们穷,可咱们也是堂堂正正的人啊!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能拿小妹的幸福,去巴结苟立光呀!多么好的小妹呀,她宁折不弯,你又不是不知道!还说是苟立光给芦芦饮料里放安眠药,你们就是合谋!还想让芦芦怀上苟立光的孩子,逼迫芦芦嫁给他!还说为了芦芦和我好,我们都受不起!给芦芦一座金山银山,也赶不上一个王大力啊!” 母亲狠心地抹了一把泪水说:“不这么办,立光能给你中学里的工程,和在我这儿压着两万块钱吗!” “啊,还压在你这儿两万块钱?芦芦不在了,两万块钱能叫你娘吗?两万块钱,你就把咱们家的人格,和尊严,全出卖了吗?”面对可气可恶、又糊涂的母亲,芦华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一边的芦华媳妇,和芦希亭听了,也都吃了一惊。小胖站在母亲的怀里,小眼瞄瞄着,吓得什么似的! 芦华媳妇还为婆婆争着情理地,也是骂着苟立光,数落着丈夫说:“咱娘老糊涂了,都是让那个苟立光的狗啥么叔,耍哄哩!还有你那个同学苟立光,也不是好东西,一趟趟地上咱家里来,还不就是打咱芦芦的注意吗!怨这个,怨那个,咋不怨怨你,看你交的好朋友,有这么祸害人的吗?也不怕,伤天害理!” “你小妹,狠心给了咱们人命,又是哈药,又是疯魔的,她死了,可咱们还得活下去呀!甭怪你娘狠心,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啊!想不人财两丢,和保住你中学里的活,只有一个办法,把芦芦许给苟立光,让车碰死的弟弟,做阴亲!”母亲横下一条心地说。 “不行!我找苟立光那个王八蛋,和他拼命去!” 母亲扑上来,死死地抱住芦华的双腿,给儿子跪了下来:“孩子,娘求你了!你娘给你下跪,给你磕头了行不行!”说着,给儿子砰砰地磕着响头。“你娘失去了闺女,娘不能再失去你呀!咱家,不能再出乱子哩!” “嗨――”芦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弯下腰去,半蹲在地上,呜呜出声地哭了起来。又是心疼小妹,又是感到屈辱! 就是在这个时候,王大力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爹,娘,哥,嫂子,我来接芦芦回家!” 王大力也是,很晚了才听找芦芦的人,回来说芦芦掉进黄河,淹死一天了。让她娘家的人,从河滩里抬家去了。 “哪儿是芦芦的家?这儿才是!芦芦不是你的人!你们两个,啥也不是!”芦芦母亲一看是王大力来了,撕破脸皮,耍开了无赖。 雷霆万钧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娘,我和芦芦是自由恋爱,现在,又是结婚的夫妻啊!”王大力说。 “哼,说得出口!娶芦芦家去,连一挂喜气的雷子,都没有放一放,呲呲晦气,俺芦芦跟上你,才摊上这么倒霉的事!你和芦芦没有登着记,法律上不承认你们的婚姻,去法院打官司,你们也赢不了!”芦芦母亲说。 “那……,我究竟咋样做,你们才让我把芦芦接回家去?” “给俺芦芦穿红带花,来大车小辆,贴上红喜字,扎上红绸子,一路敲打锣鼓,把俺芦芦当出嫁的新媳妇,娶回去才行!到你们的家门口,还得放喜雷子!我要给俺芦芦了了这个,闺女一辈子就一回的出嫁时,应该享受的礼节!”芦芦母亲想给王大力一个搬不动,让他知难而退。 “行,只要你划出道来,我就走!我也本想这么做的!”王大力没有半点犹豫地说。 “还有,俺芦芦出嫁的时候,没有跟你们家要多少彩礼,这我要替俺芦芦要上!出太阳前,凑两万块钱来!”芦芦母亲看看没有难住王大力,又提条件地说。 “等着!”说完,王大力即拧身而出,上了王二强等在门口的小车。出村上公路的时候,看到正有一辆轿车,驶下公路,去了芦家洼。 “你还嫌折腾得芦芦不够,是不是?”芦华还真以为母亲又改变主意,不将芦芦说给苟二呆做阴亲。“深更半夜的,你让大力去哪儿找车凑钱的?” “知道他做不来,我才这样说!要不,能把大力支走吗!你骑车和我去找一下苟立光的,让他来人把芦芦接去,和他兄弟埋在一起。到时候,大力就是来了车,来了人,也没办法!”母亲说着,拽着芦华就向外走。 芦华就不去:“难道你一个人丢人,还不够吗!我不去!” 就是在这个时候,苟立光推开屋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啊,是立光呀!大婶和你都没有福气,芦芦……,那人你还要吗?”芦芦母亲一看是苟立光来了,仿佛看到救星似的。 苟立光故作悲痛地抹了一下眼角:“现在,婶,芦华哥,嫂子,叔,咱啥也不说了!我立光是个混世面的人,活的就是这张脸!你们不能让我竹篮打水,两手空空,双不得啊!本来,我想让芦芦和你们两家,过一番好日子的!哎,我的父母老了,弟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兄弟,都知道,出了车祸,不在了,还没有成上个亲……。这样的话,咱们两家还是亲家,一切还照旧……” 苟立光一进门,就瞪红了双眼的芦华,听到这儿,再也忍不下去。扑上来,将苟立光摁倒,没头没腚地打了起来:“苟立光,你欺人太甚!我日你家八辈祖宗,看我今天打不死你,给我小妹对命!” “芦华哥,只要你能解气,有种的,你就把我打死,我决不求饶!”苟立光没有还手,任凭芦华打着,但是,嘴上却没有闲着。 雷霆万钧7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雷霆万钧8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雷霆万钧9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在王大力的屋里,他的舅舅王宪法,一边感激地收点着,乡亲们送来的钱款,一边在一个小本子上,记着帐。以备这件事情过去以后,日后有了积蓄,好如数还给乡亲们!有的群众放下钱以后,会说一句:“嗨,还记个啥帐呢,就算我帮助大力的吧!” 村里有机动车的农户里,司机在发动着上海50车,和12马力的拖拉机,还有机动农用三轮车的。 王二强和王小力,也将村里的桑塔纳轿车,和客货两用车,开到了王大力屋前的大街上。有人往王二强的小轿车的前面,忙忙活活地贴着红喜字,扎着红绸子。 红燕和母亲,从自己家中的大衣柜里,拿出为红燕出嫁准备好的红衣裤袄,和绣了花的鞋子。母亲说:“燕子,你甭心疼!以后,你出嫁时,娘再给你做!” “哎呀,娘——,现在还说这个干啥,烦不烦人呢!”红燕说着,从母亲的手上,抱过衣裤,就跑了出去。 只听到,村部的大喇叭里,王国子还在动员着群众们说:“出机动车的,村里出油,另外给一百元工钱!”这时,已经聚拢到王大力屋前大街上的司机们,齐声地喊着说:“出车跑得油钱,我们自己,还是出得起的!” “我们也不要啥么工钱,就算给,王大力帮个忙!” “去帮一个人场的,队上算河工出伕,秋后提留少交五十元,由村里统一补上!” 王大力家前的大街上,齐聚来的群众们,手上拿着锨镢等的农具,有的人,还把家里的兔子枪,也扛了来。都齐声地喊着:“我们不要村里的工钱!给大力义务帮忙!” “欺负咱们村里的外甥,也是欺负咱们村的人!” “跟苟立光这个狗日的,没有完啊!” “如今,咱们是去,和有钱有势的吃草骨节子哈湾水,不吃人粮食的苟立光斗,从他的手上,把芦芦给王大力抢回来!大力和芦芦是合法的夫妻,苟立光这样做,是非法的,和不道德的!不要害怕,出了事,有我王国子一个人担着!杀头坐牢,有我一个人顶着!” “出了事,我们不用你担着!”村里的人们,气愤地举着手上的农具说。 “到了那儿,就是苟立光已将芦芦,和他的傻弟弟埋在了一起,我们也要给王大力,挖出来的!”王国子进一步地鼓动着说。 “对,给王大力挖回来!” 白胡子爷爷,叮咛着从大队部里走来的王国子说:“国子,把芦芦给大力要回来就行,不能再出乱子啦!” “我知道了爷爷!”王国子和前边王大山几个骑摩托车的说。“可以开路啦!”说完,上了王二强的车子。王大力也穿了芦芦做给的那身西服,胸前别着“新郎”的胸花,坐在王二强一边的位子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如冰似铁。 前边是几辆摩托车开道,后面依次是王二强、王小力和群众们的大小七八辆车,在震天的锣鼓声中,出村上了路。 第二十九章(第一卷大结局) 迟到婚礼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也是在这同一个时刻,镇上路南边的油棉厂的建筑工地上,苟立光和早来上班还未上工的劳工们说:“今天,我立光有一点点小事,请求大家伙,给帮一个忙!到月底的工资,该咋发还咋照发;今日去的,到卡车上我怀忠叔那儿,领上五十元钱的现金,咱马上就走!” 不知道内情的劳工们,谁见过这样的好事,而不去呢。又是给本建筑公司的大经理干活,工资还照发,如外还能够领到五十元的现钱!有五六十口子的人,纷纷来到卡车的旁边,从苟怀忠的手上,领到钱后之后,都爬上了卡车。 之后,苟怀忠也钻进了卡车的驾驶室里,给司机指引着前面的路,即向前开了去。 苟立光开着他的奥迪车,紧紧地跟随在卡车的后面。 此时,在乡委的大院里。虽然,还不到上班的时间,陈同寿和儿子陈志刚说明实情之后,催促着儿子,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里。陈志刚匆匆看了一下两个人的一应证件,即特事特办地为王大力和芦芦,办理着结婚证书。很快把两本证件填好,盖上鲜红的印章。陈志刚站起来,把两本红色烫着金字的结婚证书,递到了王耀堂的手上。 “小陈啊,你看看,在你还没有上班时候,就把给你叫了过来,给你添麻烦啦!”王耀堂接过证书,放进手上提着的包里说。 “大叔,一点也不麻烦!两个人的证件,也都合法,一会儿的事!不过,这个悲剧,可不该发生的啊!”陈志刚说着,将父亲陈同寿和王耀堂两个人,从办公室里送了出来。 今天的镇子上,又正好赶上大集。在镇子南北东西的几条大街的两边,正在紧张地抢占摊位的人们,突然停了下来,都不解地看着王大力一行的车队。纷纷猜测地说:“这是干啥的呢?在电视里看到的接送外宾的车队,才有摩托车开道呢!” “贴着大红喜字,扎着红绸子,又是敲锣打鼓的,像是娶媳妇的?可是后面车上的人里,拿着锨镢的,又像是出伕挖河的?”人们又纷纷议论着说。 其中,在王大山一边的一个小青年的摩托车,将一位摊主的架子挂到了。中年男摊主,上来一把抓住摩托车的车把,被迫停下来的摩托车,把后面的车,也都拦了下来。就着从后面车上跳下来几个小青年,和王大山将那个男摊主,架着胳膊,抬到了路边。男摊主的嘴里,也没有闲着,还骂骂咧咧的。 车队往前走着,出了镇子。已经来到等在路口上的王耀堂,把提包里的两本结婚证书,拿了出来,给了车里的王大力,并着急地和王国子说:“国子,我刚才看到苟立光领着一卡车的人,从这儿往东开过去啦!” 王国子从车里探出头来,吆喊着前面开道的王大山说:“山子,快一点!” 之后,一行车队上了东西公路,向东开了去。路上赶集的行人,也好奇地看着王大力这一行的车队,不知道,这一帮子的人,是干什么去的? (第一卷大结局)迟到婚礼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此时的芦家洼村上。芦芦的母亲,和早先赶来一步的苟立光说,王大力回家叫人和车的了,你们快着把芦芦整走吧!苟立光也慌了,给芦芦准备好的衣物,也迭不得给穿上。指使着人们,已经将芦芦草率地用破草帘子卷了,从芦希亭家抬出来。其中,芦芦脚上的一只鞋子,让大门框挂下来,掉在了地上,光着一只脚丫子。也没有人,拾起给芦芦穿上。 芦芦的家人,也感觉到这是丢人现眼的丧门事,谁也没有跟出来。芦华一家的人,也感觉没有脸出大门,躲在自己的家里。 聚拢来的村里的人们,面对苟立光的霸道,和芦芦的悲惨及不幸,沉默地抗视着,敢怒不敢言。有的心软的妇女,唏嘘出声,流下了同情的泪水。为芦芦,更为不能自主的女性的命运,和这没有天理的世道! 苟立光让人们,往打开箱板的卡车上,架芦芦的时候,听到了喧天锣鼓声,忙回头,看到进村而来的车队,感到有些不解。看着看着,顿悟过来。这一定是王大力,回家叫来迎娶芦芦的车队,有些急促地说:“快快,赶快把人,给我抬上车!” 苟立光的话音刚落,王大山等人带头的车队,即开了上来,在芦希亭家东边的空场上,把苟立光领来的人和车,围在了中间。王大力村上的人们,纷纷从车上跳了下来。 芦希亭村上的人,顿时觉得扬眉吐气。哭泣的妇女,抹擦了一把泪水,把手捧在胸前,只念阿弥陀佛! 王大力从车上走下来,冲着往卡车上抬着芦芦的人们,断吼一声:“把人给我放下!” 抬着芦芦的人们,看着愤怒至极的王大力,和他后面怒目相向的人们,赶忙顺从地把芦芦,放在了地上。 “王大力,你凭啥让我们将芦芦,给你放下?”苟立光跑了过来,质问着王大力。 “凭这个!”王大力举起并打开他和芦芦的结婚证,凑到苟立光的眼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我和芦芦的结婚证!我们的婚姻,是合法的,是受法律保护的!你们这样做,是非法的!” 王国子吩咐着本村的人们,抬起芦芦,又回了芦希亭的家里,来到芦芦平时走娘家时住的西屋里。 苟立光几步来到王国子的面前,紧紧地抓住王国子的手,也质问地说:“国子哥,你咋领着这么多的人,来拆我立光的台呀?” “我不是你的国子哥!”王国子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转身不看了苟立光。 “老朋友,老朋友!”苟立光又面对王国子,想以以往的友情打动王国子。 王国子又转身不看了苟立光:“我也没有你这样的老朋友!你苟立光的眼里,要是有我这个哥,这个老朋友,你就不应该,做出这样早晚挨雷劈的事!” 王国子媳妇和红燕几个姑娘,用温水给芦芦洗干净了身子,将拿来的婚妆,穿在了芦芦的身上。芦希安的胖媳妇,眼里噙着泪花,也不避嫌疑地过来帮着忙。 (第一卷大结局)迟到婚礼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院子里的芦希亭,见此情形,仰天长叹:“我希亭老实本分一辈子,造了啥孽呀这是?老天爷这么惩罚我?”芦芦母亲向西屋里扑去,让守在门口的王大山等人,给堵在了外面。 红燕等人流着泪水,给芦芦净脸梳头,涂上粉底,轻擦腮红,抹上唇膏和眼影,戴上了耳环、项链和手镯。末后,给芦芦戴上一副,本地姑娘出嫁时戴的墨镜。 之后,红燕几个人,将扶着娇艳欲滴的活人一样,扮作新娘的芦芦,走出芦希亭朝东的大门。 此时,东方天际上,朝暾初开,霞霓万缕,阳光怒放,驱散着沆瀣雾气,浑朦的环宇大地,即刻显得澄澈明亮。 芦希亭父子等的家人,也都来到了大街上。 芦芦母亲见状,扑打着表情麻木的芦希亭父子:“华,他爹,快挡住大力他们!”看到儿子和丈夫,都愤怒地看着她,没有动弹,又转而面向本村里的乡亲们,扑通跪下,哀求着说。“老乡爷们们啊,你们不能眼看着,王大力领着村里的人,来这么欺负俺呀!你们不能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呀!” 人群之中的芦希安,再也忍不住,没有替芦芦母亲说话,反而气愤地指责她说:“芦芦和王大力,是自由恋爱结成的夫妻,芦芦本来就是王大力的人!” “苟立光有了几个臭钱,也欺人太甚!逼死芦芦,又想买芦芦,给他让车碰死的傻弟弟做阴亲,伤天害理!”人群里有的人说。 见本村里的人们,没有谁站出来帮着她说一句话,芦芦母亲一下从地上站起来:“芦家洼村,没有一个有种的!没有一个,站着尿尿的爷们!”说着,又朝王大力扑咬了过来。“大力,你带来这么多的人,欺负俺家,不得好死!你答应的,两万块钱的彩礼,拿来了吗?” 王宪法提着装了钱的包,走上来说:“你要的钱,都在这里边!这是两万块钱!”说着,连提包,给了芦芦母亲。 上车之前,王大力给芦芦在胸前别上,“新娘”的胸花。 苟立光看到有人将芦芦,往桑塔纳车里扶着,急眼败坏地说:“跟我来的人,看得起我立光的,帮着把人给我抢回来!” 明白了事情原委的跟苟立光来的人们,没有一个上前,只有苟怀忠自己,想冲上来,让王国子领着村里的人,横着手里的农具,早已把他挡在了外边。 王大力上了车,坐在芦芦的身边,让芦芦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和王二强说:“强子,开车吧!” 前面王大山等人,骑上各自的摩托车,开道上了路。王二强驾车随后,往村外驶去。 王国子指挥着村里的人们,依次上车,也开上了路。一路锣鼓不停。之后,王国子来到芦华的面前,握住他的手,诚挚地说:“芦华哥!” 芦华侧了头,没有说话。 “老朋友,相信咱大力兄弟!会把芦芦打发得好好的!” 芦华往前,用力信任地推了王国子一把:“国子,我的好兄弟,你们快走吧!” 王耀堂强忍着泪水,和芦希安等的芦希亭村里的人,一一握手后,推着自己的车子,上了路。 (第一卷大结局)迟到婚礼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见大势已去的苟立光,跑着朝王大力走远了的车队,跟着往前跑了几步,无可奈何地踅了回来,扑到已经疯了样,从提包里抓出钱,往天上撒着的芦芦母亲的身边。一把夺过提包,用力推了芦芦的母亲一把,就着骂道:“你这个臭老太婆!大血霉,都倒在你的身上!”弯下腰,从地上捡着一张张的钱。“这是我的钱!这是我的两万块钱!” 芦华看到,苟立光推倒了自己支撑不住的母亲,胸中的怒火,早已和火山喷发一样,压抑不住。冲了上来,抬脚踹在苟立光弯腰捡钱翘起的屁股上,将苟立光蹬了一个狗吃屎!芦华村上的人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大快人心的哄笑声。 苟立光啃了一嘴的土,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吐着满嘴的土,指着芦华恶狠狠地说:“……好啊,芦华,你他娘的,中学里的工地,你小子不想干了!” “老子不干了!今天,我就是要替小妹,教训教训你这个狗杂种!”气怒恨急的芦华,将苟立光扑倒在地上,挥起拳头,解恨地猛打着。 苟怀忠上来,把芦华从苟立光的身上拽开。站起来的苟立光,抬脚踢在芦华的身上。让芦希安带头的村里的人们,将苟立光叔侄二人,推开了。 苟立光狼狈地往后倒退着,跌了几个趔趄。看着围上来的芦华村里的愤怒的人们,见势不妙,忙找着跟来的人,纷纷上了车。他也上了自己的车,发动起来,挂上档,一踩油门,感觉不对下车一看,后轮胎跑了气,又扁又瘪的。低头看到,轮胎上让人扎了一个三角口子。苟立光不得不将自己的车子,挂在卡车的后面,拖着出了芦家洼。 镇大集上。王大力和苟立光争抢芦芦的事情,像一阵风一样,在做买做卖的人群中,传播开来。已经知道内情的人们,纷纷给王大力的车队,在集中间,自觉地给让出了一条道。 先前,过来的时候,让摩托车挂到摊架的男摊主,扔下手上的生意,站出来,主动地伸手,给维持着秩序,让争相看着稀奇的人们,给让一让。 在王大力车队后面的人们,即刻合了拢,纷纷敬佩地议论着。 由于车子走得慢,王大力一边的人们,纷纷伸出手,有的和王大力握握手,有的伸手拍拍王大力的肩膀。心软的,流下了感动感佩的,亦或是义愤填膺的泪水。 一时间,王大力敲打锣鼓,将落水身亡的芦芦,从财大气粗的苟立光的手里,抢回来,把死人当新娘,娶回家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镇子。 车队出了镇子以后,穿过大芦湖,很快来到王大力屋前的街上,停了下来。 有人把用红纸包好的两个砖,用篮子挎着,蹬着梯子,给放在王大力的新房屋顶上。砖上各用红绳栓了一双筷子。应该放在大门的顶上,因为王大力的家,还没有建大门,也就安放在屋顶上了。 (第一卷大结局)迟到婚礼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在这儿,听老人们说,还有个典故。在早先时,陶化吕和朱贡缎结婚时,二人本是一对冤家。打赌互设一计,打个平手即结成夫妻。怎奈二人均为世外高人,都算定对方计策,做了准备。男方胸前戴的护心镜,就是防对方在午间上拜时射出的三箭;男方大门顶上放的砖,即是想在女方进门时,落下将女的砸死。女方早让人用两根木棍将原先的石头支起。以后,即演变成了砖和筷子。这个典故,也预示着,夫妻二人处好了是夫妻,处不好真是一对冤家啊! 王大力从车上下来,把芦芦从车上挪下来,抱在怀里,向布置一新的屋子,走了来。 王小力流着泪水,点起一挂长长的鞭炮,瞬间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爆炸声。鞭炮炸响的红雨一样的纸屑,飘飞下来,纷纷落在王大力和芦芦的身上。 围聚来的村里的男女老幼们,纷纷泪流满面,已有人控制不住,哭出了声。 屋里,王大力的姥娘和妗子,在给王大力打扫拾掇着屋子。和上次王大力娶芦芦时一样,往窗台上放着糕砣,茶壶里放着面条;床垫的下面,放着寓意美好的红筷子,和外壳染成红色的生花生。然而,两次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的! 王二强依然用照相机,给王大力和芦芦,拍照留着念。 王大力抱着芦芦,迈过门槛山糊了红纸的鞍子,进屋来到里间的卧室里。王大力将芦芦,放在铺整一新的干净的床上。 至此,外面街上的锣鼓和鞭炮声,也戛然而止,停了下来。 屋里的妗子和姥娘等的人,也都纷纷从屋里倒退了出来。 王大力俯下身去,轻轻地亲吻了一下芦芦的额头。 王国子走进来,拉开门,和王大力说:“大力,你国子哥相信你,一定能够挺过来的!” 王大力忍着泪水说:“国子哥,让我一个人,静静地陪芦芦一会儿!明天一早……” 王国子用力点了点头,即倒退了出来,给王大力掩齐了屋门。 黄昏时分。王国子等人,都聚在王耀堂的屋里,抽着闷烟,喝着苦涩的茶水。 红燕和母亲,将煮熟的面条,盛在碗里,一一给端在了桌子上。看到人们谁也没有主动动碗筷,红燕急哭了:“求求你们,还是吃上一碗面吧!一天了,你们都没有吃一点东西!” 王耀堂看了看王国子说:“来来,国子,你带一个头,吃上一碗!明天一早,王大山他们几个,还得去……,县上的火化场……” 王国子带头端起了碗说:”唉!小力、山子、二强,你们几个人,一人吃上一碗,明天一早,你们几个还有重要的任务,需要完成!“ 这样,屋里的人,才各自端起了面前的碗,吃了起来。那实轻则重的面条,在人们的筷子上,打着出溜。 “我给大力哥哥,送一碗面条去!”红燕说着,端着碗,欲向外走去。 “燕子,你回来!先甭送!这个时候,大力必须挺得住!你只需,到他的窗户外面,看一看王大力的动静,就行!”王国子说。 红燕放下手上的碗,哭着跑了出去。 (第一卷大结局)迟到婚礼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外面的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一会儿,没有来由,似毫无征兆地刮起了一阵老牛风。刚刚探出头来的满天星斗,和明净的月亮,瞬时暗淡无光,让没有边际的乌云尘埃,涂抹得一片天地玄黄,环宇混沌。天摇地动,掀房揭瓦。树枝和鞭子一样地猛烈地抽打着,住户的屋顶;和附近的电线,搅缠在一起,把电线拽断,水泥线杆扯歪,家家户户,村村寨寨,霎时一片漆黑,大线上停了电。 王大力屋里的床头灯,放着温馨的淡淡的红色的光亮,也由于停电而只闪了一下后灭了。王大力找出蜡烛,点着了。外面的风太大,也波及到屋里,致使烛光微弱而摇曳。王大力知道,也宁愿相信这一场骤然而起的大风,是芦芦的灵感,或是她的魂魄,由于眷恋,亦或由于愤怒,来抽打拷问着自己的灵魂,和鞭笞着这个世道的人心的贪婪! 王大力赶紧忏悔地面对躺在床上的芦芦说:“芦芦,芦芦,你怪我吧!都是我对你关心的不够,没有事先发觉恶事恶人的苗头,才导致你末后无路可走,哈下剧毒农药!这是我的第一个疏忽,不可原谅!本来把你从死神的手里,救了回来,而且你的病,慢慢会有希望看好!由于我的第二个疏忽,在第二天和去看病的当天晚上,没有把你看护好,而让你从家中出来,掉入河里而不治!这是我最大的和不可饶恕的罪过,我向你忏悔!我祈祷,咱们今生无缘,来世再续!”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王大力的忏悔和祈祷,起了作用,外面的狂风渐渐停息了下来。 王大力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给芦芦削好一只苹果,放在瓷盘里,放在芦芦的手边。又给芦芦扒着一只橘子,和芦芦如泣如诉地说:“芦芦,你饿了吧?……你不饿?你骗人!好几顿,你没有吃饭了!……你说啥?我也没吃饭!……你自己一个人不吃,要我和你一块吃!好,我陪着你吃!”王大力的眼里,含着泪水,和芦芦轻语着。“芦芦,我和你说一个,好消息!咱们的结婚证,办下来啦!现在,咱们可是合法的夫妻啦!”王大力说完,将两本崭新的结婚证,打开来,放在芦芦的枕头边上。又说。“芦芦,今后,你可不要,再开玩笑,说我不是你的丈夫啦!还有,我这一次和国子哥他们,一起去省城里,帮着给咱们的村里,谈成了一个大项目!投资六千万美元的大型企业!在咱们乡里,规模也是数得着的!也是咱们全乡,最大的一家外资企业!建成以后,可以招三至四百名员工呢!咱们村里的小青年,都能够进厂子,扔下锄把子,当工人!你说啥,你也想去厂子里上班?当然,我和国子哥说说,给你留一个好位子!你的心细,责任心强,就干个产品质量检验员吧!到时候,在你的手上,可不能让一件残次品,出厂呀!” 不知不觉之中,屋外的天上,繁星已去,晨光初露,东方天际上,靛青转红。 雄鸡的报晓声,也渐渐稀疏了。 ﹌﹌﹌﹌﹌﹌﹌﹌﹌﹌﹌﹌﹌﹌﹌﹌﹌﹌﹌﹌﹌﹌﹌﹌﹌﹌﹌﹌﹌﹌﹌﹌﹌﹌﹌﹌﹌﹌﹌ 在新的一年,到来的第一天,我作为本书的作者,向一直以来,跟帖阅读的师友们,和看不见的,但给予不少关心的红袖添香的责编,和红袖的客服老师们,磕头拜大年,并致以最美好的祝愿!这部书的点击量,不是很高,这很正常!无论纸媒还是网络,大热的必然大冷;好的或是经典的小说,都是慢慢被人接受,和慢热而持久的! 芦湖恋第一卷,最后一章,亦即大结局了。第二卷,从第三十章开始,我会跟上去的,恳请师友们,继续给予支持和关注!我也盼望,红袖添香的老师们,给这部小说以更多的关心,能够给与推荐影视改编,和实体出版!各媒体,和新华社记者,没有帮助新年祝福我完成的愿望,希望在红袖添香和网友们的支持下,得以变成现实! 新年祝福,点开看看:http://www.3875.com/chunjie/1.html?stra=%u5F20%u7855 (第一卷大结局)迟到婚礼7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国子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之后说:“我们不能再等啦!”说着,起身和王宪法、王大山等的一行人,从王耀堂的家里走出来。几步转到王大力的房前,推门进屋,见王大力已昏扑在芦芦的身上,沉沉不知。 之后,当王大力在舅舅王宪法的怀里,苏醒过来的时候,不见了床上的芦芦。挣脱开舅舅,哭喊着向外冲了去:“芦芦——,芦芦——,等着我,等着我!” 王二强开着桑塔纳小轿车,带着一身婚妆打扮的芦芦,已经来到,二十几里以外的县城以外的火化场,下了车。 红燕、王大山和王小力,他们三个人,将芦芦从车上,挪了下来,向焚尸间走来。两边的人见状,都惊视着鲜如活人,一身新娘衣着的芦芦,竟有胆怯的人,惊叫着跑了开去。 进了焚尸间,王大山几个人,把芦芦抬起来,轻轻地放在焚尸的铁箅床上,迟迟不肯离去。 之后,进来几个穿着工作服,戴着口罩和手套的工作人员,胸前佩戴着工作证。惊疑地看着王大山几个人,一会儿,又将目光,落在铁箅床上等着他们火化的芦芦,顿时呆住了,一时手脚竟不知所措了。 青绿转黄的万亩芦苇,在微风之中,浩浩阔阔,波澜起伏,轻舞着。有些许的洁白的芦絮,结伴飘散着,追逐着,向天空,向远处,飞逝着。 西边天际上,落日硕大如盘,在一片原始的苍茫之中,渐渐地下沉着。带走了一天的辉煌,叆叇如血,晚景如凄。真是天凉好个秋啊! 恰是在这一天,艾华小姐,作为台湾英发实业公司的联络员,先期住到村里来了。听说了王大力和芦芦,两个人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后,自持不住,失声地痛哭了起来。 王大力换穿上了一身黑色的西服,怀里抱着芦芦的骨灰盒,从王二强的车上,走下来,走上连通大湖东西的石桥上。 王二强、王大山、王小力和红燕,从后面走上来,各自从骨灰盒里,抓起芦芦还带着温热的骨灰,向芦湖的清澈的水面上,慢慢地洒了去。 艾华小姐从自己的旅行包里,翻出一条白色的纱巾,系在脖子上,以示哀思。开着自己的小车,跟在王二强的车后,一块为芦芦送行来了。和他们一起,也抓起芦芦的一把骨灰,眼含热泪,洒向了湖面。 红燕往水面上,抛洒着用白纸做成的花朵。 之后,他们立在石桥上,望着看不到边际的浩渺的大芦湖,心情沉重,默默不语。祝福着芦芦,一路走好。 王二强上了车,把车回过头来,朝着南边村里的方向,并发动起了引擎。 王大山和王小力,一边一个扶着近乎虚脱的王大力,向桑塔纳车边走了来。在王大力的耳畔,仿佛又听到,芦芦在芦湖里换穿好送她的那身牛仔服后,轻软缠绵缱绻地叫着他的名字:“大力——,你来找我,找着我,和你说一个好消息!” (第一卷大结局)迟到婚礼8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微风轻轻地荡过湖面,在平静的水皮上,掀起了层层的涟漪;万亩有青转黄了的芦苇,叶子摩擦,发出了沙沙的响声。 王大力倏然回头,看到芦芦在芦苇之中,露出了半个笑脸,一闪即刻不见了。王大力突然奋力狂劲地挣脱开,冷不防的王大山和王小力,目中有物,而专注地向芦湖里走了去。嘴里还旁若无人地唱起了一首歌,是平时看书时记下来的《诗经.秦风.蒹葭》: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车上的王二强看到后,也吃惊地又下了车。 他们几个人,惊视着面前的王大力,如梦游一般,执着地向大芦湖里,一步一步地走了去。眼看着王大力,就要跌进湖边的深水里去了,红燕看到王大力,此时异样的表现,都吓得哭了起来。之后,他们几个人,也才明白了过来。一起冲上来,死死地抱住王大力,不松手! “你们几个不要拦住我!芦芦在芦苇里躲藏好了,要我找着她后,和我说一个好消息的!”王大力挣脱着,梦语似的狂喊着。 情急之中的王小力,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闭上眼睛,手颤抖着,照着王大力的脸,狠狠地打了一记耳光。 让王小力用力打了一巴掌之后的王大力,摇了摇头,才猛然清醒了过来。王大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歉意地看了他们几个人一眼,过来伸手给哭成一团的红燕和艾华小姐,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这之后,他们几个人,都上了车。都一起,将目光看向了王大力。 王大力向前扬了扬手说:“强子,开车吧!” 王二强正要一踩油门欲去,突然听到车后的柏油路上,传来了芦芦母亲凄厉的哭喊声:“大力——,你还我的芦芦呀——” 王大力几个人,纷纷从车窗里伸出头来,看到车后不远处的公路上,芦芦的母亲,蓬头垢面,衣乱发散,双手摇摆,脚步踉跄地追了来。 “大力——,你还我的芦芦呀——” 车里面的王大力,听到后面芦芦母亲寻找女儿的哭喊声,穿透小车的玻璃,钻进他的耳朵,直抵他的心灵。顿觉有一股汹涌的泪水,冲毁心岸的堤坝,衄出眼窝,即刻扬起的脸上,那至极的痛苦,彷佛穿透了他的一生…… 片尾曲:爱过 曾经拥有那是你我的过去 无须再提起也无须再想起 梦中你的身影还是往日模样 让我爱恋不舍 受伤的心永远也不会忘记 流泪的日子那是真诚的自己 未曾失去那是你我的真情 无须再痛恨也无须再彷徨 路上不会再有你的关怀如前 让我温暖依旧 历经坎坷的心会永远珍爱 欢乐的日子那是真实的自己 电子稿于:2012.10.23手稿于:1997.02.261998.10.27——11.07 第一卷完。 后记也是序言:(既是芦湖恋卷一的后记,也是芦湖恋卷二的序言) 1.在农村,信息闭塞,文化落后,生存压力大,有的人轻生自杀,并不稀奇!恰恰不是因为什么仇人,而是和家人,或是夫妻,亦或是父母子女之间,产生了无可调和的矛盾后,一方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惩罚对方的同时,也惩罚了自己! 这几年,生活好了点,家人之间矛盾引发的轻生少了,可是各地因为征迁强拆,自杀的又娄见不鲜!各媒体报道过,看到一个妇女,抗拒拆迁,**着跳楼,太悲壮!闹僵的办法,只有一个;而解决问题的办法,却有无穷!宁可发展的步伐慢一点,也要把政府于民的好事做好!太阳报废,地球完蛋,还早着呢!笨蛋们,慢慢来呀!谁都知道,住楼和当市民好,可有多少人,是被市民化的!除了一座楼以外,成了一个,前不能进,后不能退的,一无所有的人! 现在,还看不到,城市化,消灭农村的危害!诚如,乡下中小学合村并校,亲情剥离、校车事故、家长负担加重的负面现象,才显现出来一样!农村是中国人的老家,和华夏文明的根脉,消灭农村,就是毁了老家,和断了根脉!中国人多,要吃饭,就得有人种地。也意识到这一点,呼吁离家的人员人才,回流农村。所以,不能没有农村!发达国家,也是有农村,和以农民身份为荣的! 天地之间,最最珍贵的就是生命了,人们平时疼钱惜物,却往往不爱护自己的生命!有些矛盾和难事,并非不可调和!坚持着,挨过最难的时刻,就会迎来光明的未来!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文中有一处,写到了蝉。地下数年黑暗中的孕育成长,爬出地面,金蝉脱壳蜕变后,肋生双翼,可以飞翔,由栖息于树根底部,攀上树梢的顶部。生命虽然短暂至一月有余,而且,只需餐风饮露,仍然能释放出自己最美丽的歌声。不会忍耐、蜕变、求索的人生,永远只是一只蝉的幼虫,只能在地上爬着走!我们人,是应该学习一点,蝉的悟道而成蝉(禅)的精神的! 生活中的“芦芦”,末后,还是让糊涂的母亲,卖给别人,做了阴亲!芦芦母亲,因失去女儿的打击,承受不住压力,拿着给女儿找阴亲,换来的彩礼钱,向天上抛洒着!结尾处,主人公王大力,娶回死的新娘,是作者按照自己的意愿,写成的!理想终是美好的,而现实却是残酷的!生活中的一些顽固的负面的东西,常使人付出生命和血的代价,而不曾有丝毫改变! 生活中,有没有像芦芦母亲这样糊涂的人,和苟立光这样的恶人呢?观察一下自己的身边,是会或有耳闻,或有目睹的。圣经有言云:人心坏到极处,唯神查验人的肺腑! 还有,像有一节写到,芦芦爷爷死后,上门罚款,这样的事情,也非凭空杜撰和虚构!其中,因为作者摔伤,我的父亲愁疾而去,在极度的悲痛里,将父亲土葬后,村部大喇叭咋呼着,罚款了事!没有文中的罚款,那么多;给打了张白条子,钱不知喝了酒,还是怎么的,下不了帐,管区民警又上门,要那张白条子!早没处找的了!在我的邻村,人死后,土葬没事!名曰节约土地,后续环节跟不上,即使是火化后,骨灰盒仍是装进一个大的水泥棺材,筑一个大大的坟头。土地没有节省,然而却失了民心!全国各地乡下,依然是死人与活人争地!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人死后的问题! 将这样的事件,写进小说里,恰恰不是给政府找麻烦,正是把这样的问题,摆出来,引起注意,筹措更好地解决的办法! 有的时候,粉饰太平,则与公与私,都不是什么好事! 2.文中说了,大芦湖的前世今生和传说。这儿,再说一下大芦湖的现在。1989年,高青县划进淄博市后,没几年,即投资上1.2亿元,大型机械施工,万亩的芦苇,推土机拱得一根芦茬不剩,铺上塑料布,混凝土围堰,将原始风光无限的大芦湖,整成了一盆水。工农业用水之外,还可供市区300天生活饮用。是件好事。我相信,老百姓是愿意舍得一点土地,可择址另建的!从而保留下,曾庇荫过千秋万代的高青明珠一样的大芦湖的!这就是不民|主,和拍脑袋工程;就没有,问问老百姓答应不答应?守着芦湖,吃鱼虾,还得花钱,买来的还是臭河沟里的! 黄三角开发,土地整治。乡改的镇撤并,由赵店、常家合并为常家镇。为了保护水源,慕名而来旅游的,不特批还进不去。人气不再,芦湖灵气没了,却有人在黄河近前,芦湖旁边,建了一片江南风格的徽派别墅,不伦不类。几年了,卖不动,怨不得别人。这不是拍脑袋工程,是脑袋让驴踢了! 今天,发展旅游了,花几千万,在县城开凿了一处人工的小芦湖。将高苑驻地高城的几处景点,像扳倒井、滚龙桥、摩天岭等的,也都人工建进了小芦湖。如今,想看大芦湖原始风貌的人,也只有从我的小说中,一睹其芳容了! 开头时,引用的清人写的《过大芦湖》,是从任传斗老师发表在《人民日报》副刊上的文章里,摘用的。在这儿,一并向任老师、清朝诗人罗国俊致谢! 3.王大力太悲情,情节需要,也是作者安排,结尾处,在读者的视线里,在王大力的身边,出现了艾华的身影。他们之间,也许会发生点什么吧?不要以为不可能!佛说:只要心存感念,就是俗家说的心怀理想,一切皆有可能!《芦湖恋》第二部,能不能写得出来,还要看我的身体,和机缘巧合?另外,我还有别的稿子,等着整理,还要烧火、做饭、洗衣服!就是一个字,“难”死了!王大力的母亲王翠菊,不满父亲强压的婚姻,生下王大力后,离家出走,受人拐骗之海边一家打鱼的人家为妻。海难中流落香港,逃脱犯罪团伙,饿昏街头,恰遇台湾商人,又是老乡搭救!艾华正是王大力的母亲,给王大力定下的儿媳妇…… 以上字数:226600. 2012-10-24 ﹌﹌﹌﹌﹌﹌﹌﹌﹌﹌﹌﹌﹌﹌﹌﹌﹌﹌﹌﹌﹌﹌ 在新的一年,到来的第一天,我作为本书的作者,向一直以来,跟帖阅读的师友们,和看不见的,但给予不少关心的红袖添香的责编,和红袖的客服老师们,磕头拜大年,并致以最美好的祝愿!这部书的点击量,不是很高,这很正常!无论纸媒还是网络,大热的必然大冷;好的或是经典的小说,都是慢慢被人接受,和慢热而持久的! 芦湖恋第一卷,最后一章,亦即大结局了。第二卷,从第三十章开始,我会跟上去的,恳请师友们,继续给予支持和关注!我也盼望,红袖添香的老师们,给这部小说以更多的关心,能够给与推荐影视改编,和实体出版!各媒体,和新华社记者潘林青,言而无信,不知其可,没有帮助我完成的愿望,希望在红袖添香和网友们的支持下,得以变成现实! 第三十章 哀其不幸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哀其不幸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哀其不幸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哀其不幸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哀其不幸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哀其不幸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第三十一章无处逃匿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无处逃匿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无处逃匿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无处逃匿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无处逃匿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大力没有想,至于冲出自己的家和屋子,走到外面,去干什么,和究竟到哪儿去,他则不知道!他的脑子里,一时没有了时间,和节气变化的概念!时下已经进入冬季,然而,他出门的时候,穿的还是,在家穿的秋天的衣服。还都是,在一层单衣的里面,穿了秋衣秋裤而已! 另外,多日以来,在家中的圈仄,让王大力一走出村子,就掉了向!失去了,辨别方向的能力,让他没有了,方向的感觉!他自己还扪心自问,和感到纳闷!怎么今天的太阳,改变了方向,不是挂在南天上,咋在北边的天空上出现了呢? 人们来到外地,亦或是在野外,常常会掉了向!这是正常的人,常有的感觉!难怪古人们,发明了指南针!常常是人们,在掉向的情况下,反而不知道是自己错了,还会言之凿凿地认为,南即是北,而东即是西了!如果,在没有指南针的指引下,在海上的船队,在陆地上的人群,行进的方向,真的会南辕北辙了去! 王大力不但是,不会辨别了方向,在家的时候,即已经分辨不清家人,和亲戚及朋友了!常常是,叫张三李四,而又管王五,叫马六了!所以,见了昔日的仇人苟立光,而不认识,也就不奇怪了! 在人们约定,暂时都不去王大力那儿的时候,艾华看到王大力一时没有烟酒,透过门窗的玻璃,看到王大力,就像动物园里豢养着的狼一样。在下午接近黄昏到来的时候,急盼着黑夜的来临,好急着出去打猎,亦或是去找自己的异性配偶一样的,游回逡巡的!感到王大力实在是太可怜!就偷偷地买来烟酒的,约着红燕,给王大力送了来。王大力能够认得出红燕,然而,对于红燕身边的这个在济南谈判桌上,和自己交过手的姑娘,却不认识了。对于这个,以关切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姑娘,王大力淡然而漠视!心想,这是哪儿的一个女子,与自己有什么相干的? 苟立光面对,今天眼前这样的一个王大力,不但走路的速度、架势,像极了自己的二弟苟二呆;就连他刚才,去捡自己扔掉的烟头的举动,这也是二弟以前,经常做过的不让人待见的丑事!尽管家里,从来也不缺着烟卷抽,家里又不是没有钱,爹娘早都是把烟给二弟,买好了,放在家里,伺候着二弟抽!可是,二弟一出家门,看到别人扔在地上的烟卷,仍然是急忙弯下腰去,将其捡起来,塞到嘴边上嘬吸着!就好像,八辈子没有见过烟卷的样,让人讨厌极了!今天,王大力这个拾自己扔掉的烟卷的举动,简直就是二呆弟弟的同样行为的翻版! 由此,苟立光对王大力,不再疑虑,也不再感到恐惧,自己也无需,再回避和躲闪,自己这个潜在的危险的对象!看到昔日伟岸、英俊、潇洒,甚至是风流倜傥的,让姑娘们着迷的王大力,让命运,也可以说是让自己,给折磨成了现在的这个,三分像人,七分更像鬼的样子,而且,又好像是自己死去之后,复活了的弟弟苟二呆!不由得,不让他苟立光对王大力的心态,变得复杂了起来!由于感到亏欠和自责,对王大力竟产生出了一丝,同情和悯然来! 由此,又让他,对王大力感到好奇,和愈加关注了起来!他这是,一个人要到哪儿去呀?进入冬季了,身上的衣物,穿得这么单薄!身上也不知道,有没有带着钱?一个人,从家里游荡出来,家里人,有可能还不知道吧?王大力会不会,因为冻饿而死啊? 可以看出,王大力不但精神,彻底崩溃了以外,连他的头脑,和意识,也好像,不是太清醒,和出了问题! 苟立光心想,如果,王大力再有一个三长两短的,那自己身上所犯下的罪孽,岂止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呀! ――――――――――作者的话:不要担心,王大力会很快好起来的! 第三十二章 恍然大悟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恍然大悟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恍然大悟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苟立光的车子,靠路边行驶着,慢了下来。行走速度极快的王大力,一会儿,即走了上来,旁若无人地从苟立光的车子边上,走了过去。 苟立光在车子里,看着前面王大力猥猥琐琐,邋邋遢遢,让人不屑一顾的样子,觉得哭笑不得!既忍俊,又慨叹!有一种,忍不住的强烈的想大笑,和想大哭的感觉,同时袭上了他的心头!这种复杂的心情,又是多么的难以把握,和驾驭呀!所以,让他笑着笑着,不由得五官挪移,嘴一扭撇,和包子样的,抽泣出声!强忍住,尽量不让自己大哭出声来,怕路人看见了,让人们笑话自己!从一边挂着的纸巾轴上,扯下一把,抹去了脸上,湿漉漉的泪水! 不由得,一阵悲从中来,痛袭着苟立光的心扉!让他为死去的芦芦,和芦芦肚子里的自己的那个未见过世面的孩子,为死去的二呆弟弟,为自己不顺的诘屈的命运,甚至为王大力多舛的命运;即使不为他王大力,也为了称之为人的人,而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痛到极点,和悲哀的感觉! 他苟立光随之感叹: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呢?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变来的呢?坚毅、刚然果敢的时候,又是那样的不可摧毁,而做出一番伟业来;而有的时候,又是那样脆弱的,不堪一击!犹如一根,纤细的芦苇,经不起狂风暴雨的摧折! 同时,也让他看到了王大力的另一面!王大力即使是,在这样落魄的,极端潦倒的情形下,依然是能够从他的身上,遮掩不住地透射出一股英武的气概!反而与浪荡和散漫之中,更加增添了一种,平时看不到的潇洒不羁的洒脱,和于满面的沧桑之中,更显出了一种,成熟的男人的魅力!也难怪,芦芦会在自己的金山银山面前,毫不动心,而甘愿为了王大力,不惜放弃自己的宝贵的生命,殉情而死! 亦可见出,在纯洁的爱情的面前,和纯粹的婚姻里,是不受金钱的主导,和所能左右的了的! 苟立光开着车子,往前走着。再抬起头来,往前看的时候,视野里已经看不见了,王大力的身影?拧着方向盘,车子拐弯掉头的,四处搜寻着,终于又找寻到了,王大力的影子。看到他,已经走下公路,顺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田间的,用于农业生产的小路,走进了一片不大的柳树林子里。 苟立光看清了,王大力走到一片光秃秃的坟丘前,驻足停留了下来。 苟立光从车子里下来,装作一个闲来无事的人的样子,悠悠荡荡地溜达到了,王大力所在的那片柳树林子的边缘上。用眼角的余光,看看王大力一个人,来到一片乱坟岗子上,究竟要干什么? 看到王大力,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扔给他的烟卷,把其中的三根,含在他的嘴上,用打火机,点着一根,就弯腰,插在撮起的小土堆上。将三根燃着的烟卷,插完了之后,即在那堆低矮的茔丘前,屈膝弓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扯开了喉咙,放开嗓子,犹如晴天一声霹雳似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俗语说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大男人,能够屈膝跪下来,扯开喉咙,大放悲声,在寂静的旷野里,传出老远,听来特别撞击人的心扉!如果四野无人,也会让听到的鸟儿、兽儿,站直了惊视一阵儿,不忍听闻,飞走或是溜窜了。 恍然大悟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恍然大悟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元朝著名的戏剧家关汉卿,有一出不朽的名著《窦娥冤》,其中写道,刽子手行刑要砍窦娥的头颅时,窦娥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许愿说,刽子手砍她头时的一滴血,也溅不到她的白袍上;在炎热的六月天,必降下大雪,覆盖她的身体!结果,真的是,惊天动地,即刻应验了! 王大力可怜的身世,悲惨的遭遇,呼天抢地的含冤带悲的哭声,足以使洋海翻腾,山石崩裂,江河逆流!也像一把把利剑,直刺向,林子边上偷偷听着的苟立光!王大力的哭声,还惊飞起,落在树梢上的一大片野鹊,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扯起了一片黑色的云彩,遮天蔽日的。 随着野鹊的翅膀,带起的黑云,紧紧跟随而来的是,掠过树梢,蓦地骤起的狂飙,铺天盖地,卷起地上,因收走庄稼而裸露出的黄土,和树枝、枯叶、草屑的,漫卷而来。瞬间,淹没树林,随之,也将树林里在坟前哭泣的王大力,吞噬了! 那群在柳树梢上,歇脚的野鹊,显然是先感觉到了,起于草坪之末的风头,而率先飞走了! 听着王大力的哭诉声,字字如刀,刀刀见血,剔透着他的灵魂;声声似箭,箭箭穿透着他的心窝窝!让他,不忍听闻!正欲转身离去,忽见狂风裹挟着沙尘,淹没了王大力之后;又如一位,愤怒霸气的将军,率领着千军万马,嘶鸣着,震动着大地,浩浩荡荡,就像杀向自己的敌人似的,朝他苟立光扑了过来! 苟立光自从出娘胎以来,还真的,没有见过这种阵势!以前,打死他,也不相信,世上会有什么鬼呀神的!有道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今天,大天白日之下,多种巧合于一身的,让他苟立光,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鬼神、和天理昭昭!在他的内心里,真的以为,是王大力含冤带屈的哭声,仰天长啸,惊动了,他躺在坟茔里的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真的替,受了自己欺负的王大力,报仇雪恨来了! 走过墓田的时候,常常会看到,因为坟头的阻挡,而使得刮过的风儿,改变了方向,兜起圈子,成了旋风。旋转着,扶摇直上!无辜的人,每每此时,也会心里犯嘀咕。碰巧感冒生了病,就会以为,是让坟墓里的鬼魂,吹起的妖风,怪着自己了!更何况是,心里本来就有鬼的苟立光,让他不得不相信,大白天,看见了鬼! 苟立光赶紧钻进了自己的车里,点火启动,趱马向前窜了一程。然而,就像长了眼睛的大风,一点也没有减轻的态势,追撵着苟立光的车子。带起的尘土,和雨点一样的,扑打在他的车窗玻璃上。并且,有一瞬,遮挡住车前的视野,看不见前行的路面,不得不急刹车,停下来。吓得他苟立光,趴在方向盘上,浑身汗出如雨,溻透了他身上的厚厚的冬衣! 直到这一阵黑风,擦过他的车子,天地一片玄黄之后,他的心,才平静了下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睁开眼睛来,才又看清了,车子以外的天空,和前方的路面! 苟立光静了静心神,回想一下,刚才的事情,究竟是怎么了?咋就那么巧,在王大力仰天长啸之后,就呼唤来了一场突然而至的狂风!掀天揭地似的,也像在风的幕后,有一只巨大的手掌,在用力扇着风,也好像带着多么大的怒气一样的!而且,看到风头突然逆转,直扑向自己,和自己的车子而来! 直到这一会儿,苟立光感觉到,仍然是心有余悸的! 恍然大悟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此时此刻,突受惊吓的苟立光,心神稳定了之后,感觉刚才出汗湿透的内衣裤褂,贴着身子,冰凉如蛇一样地缠裹在他的身上,难受极了!去自己的公司里,上班的兴致,一时也没有了,想着先回家,歇息会儿,也好换一下内衣。 这么想着,苟立光轻踩油门,车子慢慢向前,行驶着。从土路上,开上柏油路,路过镇子的时候,透过车窗的玻璃,看到有个妇女,急喳喳的,从路边的一家商店里,撵了出来。追着前面拼命跑着的一个疯子,嘴里还一边破口大骂着:“前面的人,截住这个疯子,娘那个吊的,打个眼麻眨,没注意,从俺的店里,拿了东西,不给钱就走!” 苟立光的车子,到了这个妇女的近前,减了速,把头伸出车窗,问这个认识的妇女:“嫂子,嫂子,看把你累的,等等,等一下!” 这个妇女站了下来,大口喘着气,看清了是苟立光,急忙说:“大兄弟哦,快开车,给俺撵上前面那个疯子!” “拿你多少东西,没有给你钱?”苟立光没有停下车,也没有加速去追那个疯子,只是不屑地问着那个妇女。 “嗨――,大兄弟,也没有多少!一瓶酒,让我夺下哩;三盒子烟,也让我,从他的手里,抢下两盒!”妇女不好意思地说。“不到五块钱的东西,可也不是个东西的多少,大白天的,你说是吧!” “哦――,甭撵了,看再把你累着!”苟立光揶揄地说着,从车窗里把一张十块钱的票子,给扔了出来,即加速向前开了去。 只见这个妇女,赶忙弯腰,捡起飘落在路边上的十块钱,佯装作势地说:“立光大兄弟,你等等,俺咋能要你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手上抓着的钱,已经掖在身上的衣服口袋里了。往自己的店里走着,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谁不知道,你大狗的钱,几辈子也花不完!嗳……,不对了,不对了,以前,他的二傻子弟弟,拿了人家的东西蹿了,是都找了大狗,去要钱!可是,他的二呆弟弟,不是让从他村前路过的车,给碰死了吗?为了给呆子找阴亲,还和人家哪儿的,都闹翻了天!刚才,那个疯子,也不是二呆呀!这个世界,还不够乱的吗?疯子咋也死不绝,死了一个,也不知,从哪儿,又串来了一个?这个疯子,还不傻,还知道卖庄,说他是王家村的王大力!谁不认识王大力呀!和苟立光抢芦芦的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了!王大力哪有疯子,这个熊样!” 今天,出门以来,苟立光的心里,沮丧极了。就没有遇见,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看到与早时,不一样的王大力,鬼使神差地跟着他,竟到了他家的墓田里;又遇上了,那一场邪里妖气的狂风;路过镇子的时候,又碰上,那个蛆皮一样吝啬的小气鬼娘们! 路过自己的办公楼的时候,苟立光也没有兴致,往上瞧一眼。因为,前边的路上,刚才那个从妇女的商店里,抢走一盒烟的疯子,再次闯入了他的视野!车子开过,那个疯子的身边的时候,苟立光一看到,这个疯子的面庞,简直是,把他吓了个半死!心里咚咚直跳,惊骇得不行…… ――作者的话:王大力会很快,好起来的!后面更精彩! 第三十三章 路遇情敌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路遇情敌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路遇情敌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路遇情敌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路遇情敌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这是苟立光,从今天早上,看到王大力以来,听到他说的,第一句,也是最长的一句,还像人话的话!正在担心,突然这一阵,变得好像正常的王大力,会把他一下认出来。 又听到王大力,好像是在问自己,可是,又只顾享用手上的吃杂么,没有看自己,也没有冲着自己,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记得,以前负责看守这座水闸的,好像是一个姓田的,叫啥么?”王大力停止了,咀嚼口里的食物,想了想又说。“嗷——,对了!我想起来了!是叫田得雨来着!那个老田头,还真有意思,也挺会起名子的!他不给放黄河水,庄稼就得不着雨露!真不愧是,田得雨呀!你说,中国字,厉害不厉害!北京,就是背景;上海,就是商海;老公,就是劳工啊!给后代,起名字的时候,可要注意呀,名字,就是命运啊!” 呵,这个小子,究竟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说的这一番,逻辑缜密的话,一个没有一点文化的,正常的人,也说不出来呀?对面的苟立光,再一次认真地打量着,没有抬头,也没有看自己的王大力。还是那个样子,就像是一个饿死鬼一样,饕餮无度,只是贪婪地吃着。就是吃像,也极像是自己的傻弟弟一样,咬一口面包,又咬一口火腿肠的!听到王大力又说:“哦,对了!记得老田头好像说过,自己要退休了,盼着老家的儿子,能接自己的班!都他妈啥年代了,还接|班?一个看闸放水的,接的啥子班?那个老小子说,接的不是班,接的是编制!我问他,啥叫编制?他说,就是你一旦编制上了,那就得让身后的那根鞭子,不时地抽打着,不时地制裁着!这么说,你还是被编制上啦?” 苟立光看到王大力,像是在问自己,可是又没有看着自己。这时,只见他,吃着吃着,不过瘾了。也学自己的样子,从两个人中间的兜里摸过一瓶酒,在旁边的条石齐整的边缘上,往下一撸,瓶盖即轻松地一下磕飞了去。一仰脖子,即咕咚咕咚地,和喝凉水一样的,灌下好几口白酒去。清晰突出的喉结,速度极快地上下蠕动着。 苟立光心想,看来王大力是将自己,看成是守闸的老田头的接|班的儿子了。显然是,还没有认出自己来。苟立光又想试一试,王大力的思维是不是正常,就自言自语地说:“这么哈酒,没有意思!要不要划两拳呢?” “划两拳,就划两拳!哥俩好啊——”王大力说着,率先出拳了。 苟立光就着接拳地说:“好就是好啊——,八匹马呀!” “五魁首啊——”王大力大声地说。 苟立光也来了兴致,大声地喊道:“六六大顺啊!” 王大力紧接着说:“八根腿呀——!哈酒哈酒!第一轮你输啦!” 苟立光看到,自己出了四根手指,王大力正好也伸了四根手指,划对了他的数字“八根腿”。也只好认输地说:“好——,我输了,我哈酒!”说完,一仰脖子,含着酒瓶子,咕咚地喝了一口。 下边的浑汤似地黄河水,依然固我地,沿着人们用土围起的大堰,虽然汹涌,而却不得不乖乖顺顺地,冲撞流淌着。裹挟着从黄土高原,沟壑里冲刷下来的泥沙,汇聚着,向日出的地方,东海里,奔流不回着。 大自然在演变着它的,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沧海变桑田的奇迹…… 路遇情敌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苟立光自语地说:“啥的八根腿呀?” 王大力也是自说自话地说:“螃蟹一个呀!螃蟹不是他妈的八根腿吗?” 苟立光又说:“啥的八根腿,螃蟹不是十根腿吗?” “加上前边的那两只大鳌,才算十根呢!那两只大鳌,只能算螃蟹的两只手的,不能算腿的!你老爹田得雨,是不给你起名叫田进水啊?我看你不是田进水呀,是脑子进水了!是不连你被窝子里,几根腿都数不过来呀?”王大力吃一口面包,要一口火腿肠,又喝一口酒地,依然是自言自语地说。 呀呵,这小子,还真的把我当成是,看水闸的老田头的儿子了。呵,这家伙,吃喝我的,还打磨起我来了!只要他,没有把我认出来,他喜欢说什么,就让他说什么吧!现在,咱们两个人,谁的脑子进了水,还不一定呢!苟立光想着,感觉有些不服!自己平时,啥事都落在了他的后边,输给了他;在他大脑和思维,极不正常的情况下,划拳自己还输给了他一局!想着,苟立光又出拳地说:“哥们,再跟你划一拳!哥俩那个好呀——” 王大力接着苟立光的话茬说:“好了个好呀,好不了啊——!四季来财呀——” “九九重阳呀——”苟立光出拳地喊着。 “七个巧呀——”王大力喊着,伸出三根手指,没有瞅着对面的苟立光,就说。“你又输啦,哈酒吧!” 苟立光一看自己,正伸了四根手指,还没有喊四季来财呀,又先让他,又赢了自己一拳。没有办法,抬头又灌了自己一口酒。 王大力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下了几口酒。之后说:“不跟你划拳了!你不行的!酒都让你哈了,我赢了,酒却捞不着哈啦!”说着,王大力又一仰脖子,又和喝凉水似地,往自己的嘴里,灌了好几口酒!往下吞咽的时候,听到嗓子眼里,还咕咚咕咚地响着。 王大力的馋像、吃像和喝酒的出洋相的样子,又把对面的苟立光,逗得小声笑了一会儿。心说,你还别说,这个家伙,好大的酒量!50多度的白酒,一口气,喝上快一瓶了,居然脸不变色,心不跳的,没有呈现出醉酒的样子来。自己历经酒场无数,也没见过这么样喝酒,而不醉的!没有费多少时间,就见王大力,呛上了有二斤的面包,整整一包十根的火腿肠,那一瓶白酒,也快喝得底儿朝天了!苟立光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确?就也是自言自语地说:“这儿,是你以前,和你的恋人,常来约会的好地方哩?你们是不是,为这儿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呀?” 王大力的脑袋,拨愣了一下,不再僵硬的脸上,表情也是愣怔了一下。这次,破例地抬起头来,看了对面的苟立光一眼说:“听老人们说,咱们这儿,以前有一座,为迎接凤凰起落的凤凰台!我和芦芦,是为这儿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因为这儿,是咱们家乡的制高点,是一个迎接凤凰起落的好地方!我们就给这儿,起名叫做凤凰台!”顿了一会儿,王大力又说。“芦芦是我的初中同学,我们两个,结婚以前,不瞒你说,我们约会,每次都是到这儿来的!在这里,谈情说爱,观风景,两不误,多带劲呀!芦芦还真是有主意,我们谈恋爱七八年,她都守着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做啥都行,就是不能做那样!” 苟立光听着听着,来了兴致,愈发好奇地问:“就是不能做哪样?咹——,快说说——” 王大力抬头,又看了看苟立光,却什么也没有说。 第三十四章 凤凰台上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凤凰台上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只听王大力紧跟着说:“不错!再接着讲!”表情如常,一点也没有矜持不住要发笑的样子。 苟立光接着又说:“第二个笑话说,在一辆公共汽车上,有一位摩登女郎,穿着一件低胸的衣服,并戴着一条镶有飞机的项链。有一位年轻的男士,从一上车后,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颈链上的那一架飞机。于是,这个女郎,禁不住好奇地问:“先生,你喜欢项链上的这一架飞机吗?那位男士回答说,喔!不是,我只是在欣赏飞机跑道罢了!” 这一次,只见王大力,真的抑制不住自己,豪情肆肆,放浪形骸地开怀大笑了。而且是,笑得非常人似地,手舞足蹈的。 苟立光看着,王大力舞之蹈之的样子,简直是,也和自己的傻弟弟,高兴起来的时候,一个样子!就是那种精神不正常的人的,既疯疯,又癫癫的样子!苟立光就调侃地说:“你觉得这个笑话,真的就那么可笑吗?” 等王大力不笑了,沉静了之后,颓废地坐在地上,伸手指着对面的苟立光,哭笑不得地说:“问得好,问得好!你讲的笑话,一点也不可笑!让我真正感到发笑的是,真不愧是你田得雨老爹的儿子,有其父,必有其子呀!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你老子是一个老色鬼,你是一个小色鬼呀!你们家,简直就是,黄色笑话的公司呀!” 看来,王大力是一门心思认定,自己就是看守水闸的老田头的儿子了!所以,苟立光不但不气恼,反而好奇地又问着王大力:“你和我说一说,你第一次,和芦芦亲嘴的时候,是在啥时候?芦芦的嘴巴,一定挺甜的吧!” “芦芦的嘴巴,甜得很,那还用说!馋死个人呀!记得那还是,在一次,冬天的晚上,下了晚自习,在送芦芦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一条狗,从我们的面前蹿过去,吓得芦芦一下就扑进我的怀抱里!我控制不住自己,一下捉住芦芦的嘴唇,就亲了一口!芦芦躲来躲去,也没有挣脱我的怀抱!吻着吻着,不得已,我还是把芦芦,赶紧放开了!” 苟立光听得愈发地入了迷,急不可待地问道:“为啥赶紧放开哩?就没有发生点啥的?” “不放开芦芦,不行啦!我发现,我的下边已经那个啦!我快受不了啦!我怕控制不住,犯了错!行啦,不和你说啦!老子要撒尿啦!”王大力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褪下裤来,伸手急急忙忙地掏出家伙来,就哗啦哗啦地向下面的黄河里,撒起了尿来。 苟立光有一泡尿,也忍着多时了,早已快憋不住了。看到王大力撒尿,他也走过来,站在王大力的身边,急忙掏出家什来,往下面的水里,尿着尿。并且,暗中用着力,想让自己的尿点,发射得远一些,超过王大力的尿点。 旁边的王大力,当即看穿了他的企图。所以,也在憋着一股劲,用力地往外尿着尿。 两个人,在彼此暗中用力,叫着劲。比着比着,苟立光的尿点,始终也没有撵过王大力的尿点。比着比着,两个人,都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时下,天已接近腊月,河水虽然还没有封冻,但是已经在淌凌了。大大小小的冰块,互相倾轧推挤着,浩浩荡荡地奔流到海不复回! 凤凰台上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凤凰台上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凤凰台上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凤凰台上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突然,苟立光想起了,来的时候,看到在这座水闸两边的混凝土的门把子上,修建时,刻在上面的两句,**的诗词,就大声地现趸现卖地背诵着:“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啊,啊,啊――” “哈哈哈――”王大力哈哈地大笑了一会说。“你就现趸现卖吧!你能再说出这一首诗是谁写的,和其余的几句吗?” 苟立光知道王大力知晓了,自己喊出的,是从这座水闸上看来的诗句,想考考自己。对这个,自己是外行,还真不知道,这是谁的诗词,和另外几句?就瞎蒙地说:“这是古代的那个谁写的?那个大诗人李白不成?”说完,苟立光看着王大力的反应。 “说不出了吧?哈哈!告诉你吧!还古代呢!说做古了,还差不多!这是咱们的伟大领袖**写的!整首诗,是这样的!1959年6月25日**到韶山,有感而作。他老人家,离别这个地方已有32周年了。七律.到韶山。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苟立光自知丢了丑,不等王大力耻笑自己,就搅扰地胡乱地吆喝了起来:“拿破铺陈,烂套子来,换针使嗷――” 王大力依然固我地抒发着情怀:“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王大力又想起了,从小学就学会的国歌。又唱道。“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收破烂!收烂铁、烂机器、烂电视、旧电机、烂铜、烂铝、旧电线;骑不着的自行车!塑料纸、易拉罐、龙布带!拿鸡蛋来,换钱使嗷――”苟立光把家乡,小贩子们的吆喝声,都喊了出来。 王大力跳上石垛,回头和苟立光说:“好了,不和你费唾沫蛋子啦!大爷要走啦!哦――,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如果你见着他了,代我传个信!你和苟立光说,我王大力,和他没有完啊!好多天,我一个人在家,闷坏啦!也没有个人和我说一句话!要不然,今天,不会和你牢骚这么多!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说完,王大力即从石垛的上面,跳了下来。用手往前一指,还是从乱树棵子里,向黄河大堰的下面,蹿了去。嘴里还嗷了吧呵地,在瞎喊着什么, 后面的苟立光,猛地听到王大力,后面说的这一句话,当即不服气地,冲着王大力跑去的背影,用力地喊着:“不用代你传信了,我就是苟立光!你回来,还有啥子本事,我奉陪到底呀!” 无论苟立光,喊着什么,已经远去了的王大力,再也听不见了。 苟立光没有忘记,没有抽完的剩在石垛空档里的大半条烟,拿在手里。之后,一个人,从黄河大堰的上面,神情沮丧,脚步踉跄地,循着坡道,走了下来。一头钻进自己的小车里,点上一支烟,发动起车子。倒车转身,向着来路,往前开了去。 此时,他只想一门心思地,追上前面的王大力,亲口和他说,自己就是苟立光!看看他,究竟能把自己怎么样?呵,真是吃孙喝孙,不谢孙啊! 第三十五章 众里寻他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艾华姑娘来到村里以后,就暂时住在,大队部里。村支书王国子,怕出什么事情,和担心艾华姑娘一个人孤单,就找到红燕,把铺盖从家里搬了来,和艾华做个伴。艾华姑娘在岛上,上班开着的心爱的车子,也已经托运来了好几天。 这一天早晨,艾华姑娘开着车,拉着红燕,早早地就出了村。在一家路边的饭店里,匆匆吃了一点早饭,就踏上了,寻找妈妈王翠菊,托付给她,让她利用空闲时间,要找的那个遗落在大陆家乡的儿子。离家出走的时候,也没有,给儿子起一个名字,也没有留下什么可以纪念的物品。只是告诉了艾华,自己出嫁的村子的名字,和所在乡镇的名称,以及所嫁的那个人,和她的父亲的姓名。 红燕也不知道,艾华姑娘拉着她,一大早从村里出来,要到哪里去,和究竟有什么事情?王妈妈由于对大陆,以及家乡和家人等的境况,均无一了解,即早已告诫艾华,在没有找到,她的儿子本人的确切消息之前,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任何消息,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事端!艾华姑娘,也只说,带红燕出来玩,顺便到一个村子,去代人看望一个朋友! 在吃饭的时候,艾华顺便问了红燕,在黄河的边子上,是不是有一个叫三甲赵的村子?红燕告诉她,有的,离着这儿,还不算远呢!饭后,在这家饭店的小卖部里,艾华买上了一嘟噜烟酒等的礼品的,提到了车上。进了村子里之后,艾华姑娘下了车,正好碰见一个遛早的老头。叫了一声大爷,忙给递上了烟卷,顺便问了一句,您们村里的支书家,在什么地方住? 这位老大爷,也没有怎么多想,以为是上边的干部,找村里的负责的,可能有什么事情?接过艾华递给的烟卷,并忙凑在艾华给点着的打火机的火苗上,吸着了后,赶忙热情地说:“姑娘,我领你们去吧!他家里喂着狗的!”说着,即转身先往前走了去。 艾华开着车,尾随在老人的后面,来到村中,一户明显比周围民房要好一些的宅院的大门前,停下了车。和红燕,从车里面走了下来。老大爷以为上边的干部,找村里的当官的,都是有重要事情的,叫出村支书,给赶跑了院子里汪汪咬着的狗后,就又遛自己的早去了。 艾华说了声谢谢,从车里提下买来的礼品,和红燕走进了支书的家里。随着五十多岁的支书,进了屋里。先后做了我自我介绍。村支书说自己姓赵,强调说是赵子龙的赵,名齐全!并一再说明,自己的家谱,能和三国时期的大将,赵子龙续上谱! 艾华姑娘从自己的随身的坤包里,拿出一张,印有自己名字的彩色的名片,递给了这位村支书。 这位村支书,忙接了过来,匆匆看了一下:“奥,艾华,艾华姑娘,你们好,快坐下吧!”指了指墙边的沙发说。明显的感觉出,来的这个叫艾华的女子,无论从不俗的气质,还是言谈举止上,都不像是一个本地的人,甚至都不像是一个中国大陆上的人一样!更不像是,本乡还是本县里来的干部。只是在打听村里的一户人家,户主叫曹大栓的。 一句话,还真一下把这位村支书,给问着了。寻思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村里确实是,有这样一户人家。但是,他家里没有近人了,而且,父子俩都已经死去,家里再没有别的人了! 让这位村支书,一时想不明白的是,村里人差不多都早已忘记了,村里还曾经有过一户,这样的人家!人都死没了,也从没有引起过谁注意的,这样一户人家,在外面,还有这样阔气的亲戚和朋友的? 众里寻他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当艾华姑娘,提出说,要到这一家的人的坟头上去,代替受托之人,祭奠一下死去的人。这位村支书,瞄了一眼,提来的那一堆烟酒等的礼品,就没好意思拒绝,欣然应允了下来。不是他私下里,不愿意领着去,因为去本村的公墓,还有挺远的一段距离,大概有四五里的路程呢!就是本家的人,去给死去的祖先们,烧纸上坟的;或是家里死了人,送灵哭丧的,都感觉到是一件很苦的差事! 正当他们就要出门的时候,天突然刮起了一场大风,看那样式,掀房揭瓦的样子,满院子的柴草乱飞,鸡犬不宁的。本来他们能和,这会儿,去了祖坟上的王大力巧遇,艾华姑娘,多日来要寻找的人儿,也就有了着落。就是这场突至的大风,一搅合,他们才没有相遇。 万事万物的存在,都不是凭空而来的,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天有情,地有意,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一人一狗,都是因缘凑合,而相生相随! 也许是,好事多磨吧!这一场突然刮起的大风,既震慑了做了亏心事的苟立光,又让相互寻找的人儿,艾华和王大力,晚一点相认,制造一点浪漫,和诗意,也是挺不错的一件事情! 躲过这场大风之后,村支书坐上艾华的小车,在村中行驶着,看到大街东边一处破败的院落。村支书指着和艾华说:“这一处破落的院子,就是曹大栓的家,早就没有人住了!” 艾华听着介绍,急忙停下了车,拿着相机,下了车,对着这一处破落的宅院,咔嚓地拍了好几张照片。旁边路过的村里人,对艾华的行为,投来疑惑的目光。之后,上了车,开着车出了村子,一路向北驶来。村支书给指着路,七弯八拐地来到了,黄河大堰根的下面,找到一处柳树林子,包围着的一片高低不等的坟墓田。下了车,找寻着,几个人,来到了起风之前王大力刚刚祭奠过了的,一片低矮的坟头。显然是没有人家,打理的坟头,又低又矮,又长满了凄凄的衰草! 这赵齐全支书说,这一片坟头,就是曹大栓家的墓田。并指着,其中挨着的一高一矮的两座坟头,说:“这就是,曹大栓父子的坟头,高的是父亲的,矮的是儿子曹籴良的!” 一阵大风之后,王大力曾经祭奠过的迹象,早已荡然无存。 艾华姑娘从车上,拿出顺路买来的蜡烛和黄表纸。以烛代香,点起三支蜡烛,朝着头顶上,虔诚地举了举后,把蜡烛,插在了曹大栓父子的墓前。之后,又将手上的黄纸,在蜡烛的火苗上,燃着了,用一根小树枝,挑弄着,在两座坟头的面前,焚烧着纸钱。 看着坟前的纸钱,慢慢地着完了,好像代人了却了一桩心愿,松了一口气。艾华姑娘的心里,却觉得反而空落落的,心头的郁结,反而更加加重了!因为,王妈妈最大的一桩找儿子的心愿,反而断了头,没有办法再往下找了! 艾华没有想到,王妈妈充满了期待,和一生中唯一的精神支撑,那个遗落的儿子,没有找到,连和她曾经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丈夫一家人,也都做了古! 想象往往是浪漫的,和诗意的,然而,现实却常常是残酷的!当我们怀着极大的热情,去拥抱生活的时候,却往往是,碰一个大跟头! 艾华在紧急地思谋着,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呢? 众里寻他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艾华姑娘开着车子,将赵齐全村支书,送到了他的村头上,停下了车。赵齐全礼节性地让艾华和红燕二人,再到家里坐一会儿的!艾华姑娘说了声谢谢,不再给您添麻烦了!看到艾华姑娘一脸的失落,赵齐全又问了一句说:“姑娘,我能再问你一句,你说代替啥么人,来找曹大栓一家人的?能否说得详细一点,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或许能够帮助你?” 艾华姑娘略一思忖,扬了扬头说:“我代替我的妈妈!我妈妈和曹籴良,曾经做过夫妻的!” “奥――,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说了,我全想起来了!曹籴良家,现在在世上,还有一个后代!这个人,就是你妈妈和曹籴良的儿子!曹籴良在妻子离家出走之后,忧心如焚,急火攻心,一病不起,撒手人寰!他的老爹,七十多岁的人了,身体早就不好,儿子家破人亡之后,他老爹整个人,也爬不起了炕,没有多久,也离开了人世!你妈妈和曹籴良生下的这个儿子,听说让他姥爷家的人,来人抱回家去了!这个孩子,以前我见过,好像是来我们的村里,换过豆腐的!”赵齐全眨着眼睛,极力地回忆着说。心想,当年和曹籴良过不到一块的妻子,离家出走后,不知到哪儿又嫁了一户人家?眼前的这个女子,可能就是和另嫁的那个人,生下的孩子吧!还开着小车,而且,看上去,还很不一般!好像是,发迹了吧!现在想起,过去在这儿,还有一个儿子,肯定是为找她的儿子来的! 听到这儿,同时感到惊喜,和惊讶的不单单是艾华姑娘,还有她身边的红燕,不是急忙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半边嘴,红燕就要惊喊了出来!但她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轻地吁出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却直喊阿弥陀佛,老天爷啊,苦命的王大力哥哥,就要找到失散多年的母亲了!因为,红燕从艾华姑娘,多日以来,对她的打听,和今天听这位村支书说的,艾华说的她的妈妈,离家出走后,丈夫死了,还有一个孩子,让他的姥爷家抱走了!这里说的,分明不就是,从小就听父母说的,自己的一个从来也没有见过面的,家里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一直在没有间断了寻找着的姑姑吗?呵――,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之后,二人告别了村支书赵齐全。艾华姑娘和先前听到说,自己要寻找的人家,都死去了,在世上也没有隔近的人了后,万分沮丧的情绪,判若两人!有一种,大愿夙偿之后的愉悦兴奋!她的娇媚白润的脸上,红扑扑的,充满了阳光!而这种,愉悦和兴奋,又是矜持和压抑着的!怕一张狂,到手的幸福,反而会跑丢了一个样! 艾华姑娘问红燕说:“燕子,离着这儿,最近的大城市,是哪儿?离这儿远不远呢?” “滨州市啊!就是北镇,不远的,不到一百里地,也就六七里地吧!”红燕想也没想地说。 “那好的,就领着我,我拉着你,咱们到滨州市里,去玩一玩的!”艾华姑娘说着,二人上了车。 红燕的情绪,也让艾华抑制不住外溢的兴奋,感染者,爽快地答应着说:“好的!” 艾华姑娘开车上了路,向东驶了去,打开了车里的音响。即刻从车里,飘散出了台湾歌星孟庭苇的歌曲:冬季到台北来看雨! 红燕也非常喜欢这首歌,而且也会唱。和艾华姑娘,两个人,随着孟庭苇的歌声一起欢唱着。 众里寻他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到了黄河大桥桥头的时候,桥上无法停车,艾华即在桥头停了下来。下了车,招呼着红燕,绕过高高的耸入云霄的桥塔,避开穿梭一样的车流,来到雄伟的钢铁大桥上。看到华夏民族的母亲河,宽广伟岸,滚涌的水流,裹挟着大大小小的冰块,犹如万马奔腾,浩浩荡荡,无可阻拦地,汹涌而去! “哈――,真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呀!在书本上学的,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永远只是停留在一种想象中!只有像今天这样,站在黄河上,才能真正领略,李白这句诗的含义和本质!”艾华兴奋地说着,一会儿看看桥的西边,一会儿又看看桥的东边,皆是水天相衔,地空相触,辽阔深邃,宁静致远,气度苍茫,充满了魅惑迷人的无穷的魅力!把相机递到了红燕的手上,自己趴伏在桥栏上,让红燕给自己拍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 “哇――,黄河啊,你太伟大了,我爱你呀!”艾华情不自禁地举手敞怀,似是在拥抱着黄河地喊着,又唱起了张明敏的那一首歌。“长江长城,黄山黄河,在我心中重千斤!无论何时,无论何地……” 之后,二人一会儿,又来到北桥头的桥塔下,塔尖上的凌厉腾空飞跃的雕塑,早已吸引住了艾华的目光。下车后,兴奋地围着桥塔,转了一圈儿。好奇地看着上面的雕像,惊奇地赞叹着说:“哗――,这个人,好好厉害呀!披着斗篷,举着一柄长剑,烈马腾空,呵――,一定是一位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军啊!哗――,看那英姿飒爽的劲头,还是一位女头领呢!”转过头来,问着身边的红燕。“燕子,你知道上面的这一位将军,是谁吗?” “知道,我们这儿的人们,差不多都知道!是在明朝的时候,领导农民起义的女领袖,唐赛儿!”红燕说。 听到这儿,艾华恍然大悟地说:“呵――,对了,在中学的历史上,学过的!我还做过,两年中学的历史课的老师呢!话说明初,成祖从南京迁都北京,大修宫殿,又组织人力,南粮北调,还开挖运河,先后在山东征调数十万民夫,农民徭役负担沉重。唐赛儿以白莲教为名义,自称‘佛母’,秘密往来于益都、诸城、安丘、莒州、即墨、寿光等州县,借传白莲教发动群众,组织起义力量。1420年(明永乐十八年),组织农民军数千人,于青州卸石棚寨起义。起义后,全歼了前来围攻的青州卫都指挥使高风的官军,青州以东各地人民纷纷响应,大小数十支起义军,和卸石棚起义军联为一起,共约万人,分兵攻打宫州,日照、诸城、寿光、安丘、即墨等州县,‘毁官衙、烧仓库’,杀富济贫,官吏纷纷逃命。告急文书传至京师,明成祖派使召降,唐赛儿怒斩来使。于是,明政府又派遣总兵柳升、都指挥刘忠带领京营兵马,前来镇|压。唐赛儿抓住柳升狂妄轻敌的弱点,派人到敌营诈降,柳升信以为真,起义军趁机于夜间,向防备薄弱的敌大本营猛攻,打乱了敌军,刘忠中箭毙亡。天亮后,柳升得知中计,带领大队人马前来攻打,赶到山寨时,起义军已经转移。唐赛儿安然脱险,使明成祖十分恼火,一方面严惩地方官员,又令各地缉拿唐赛儿。后怀疑唐赛儿削发为尼,逮‘天下出家妇女,先后几万人’。但‘赛儿卒不获,不知所终’。巾帼不让须眉,真是一位奇女子啊!” “学过的都忘了!在我们身边的事儿,知道得还没有你多!”红燕说。 “是因为,我还做过,两年中学的历史课的老师呢!要不,我也忘净了!” 之后,她们的车子,蜿蜒逶迤地上下几道围堰屏障,即进入了市区。天也已是,中午时分了。两个人,都感觉到饿了。艾华姑娘,问红燕,知道这儿有什么美食,或是地方有名的小吃吗?红燕摇了摇头,说不是常来,说不大上来!说以前来的时候,在路边吃过一次油炸的馅饼,感觉挺好来着。一下也记不清,在哪儿吃的了? 就这样,她们在路上转悠着,看到路边有一家饭店的招牌上,彩印着鲁北名吃:铁锅土鸡!“好了,就这儿了!咱就尝一尝,这儿的铁锅土鸡,怎么个好吃法?”艾华说着停下了车子,和红燕走进了路边的饭店里。 饭店里,艾华看到正有一帮人,在围着看一个小伙子,把一个姑娘的上衣,撕扯了去,露出了雪白的…… 众里寻他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饭店里那个可怜的小姑娘,两手死死抱住露出的两个嫩白的乳。弯下腰来。那青年还不住手,耳光打在她的脸上。没有一个人劝解。艾华看不下去,上来去推那青年,并说:“有什么话,好好说吗!” “没有你的事,闪开,管什么闲事!”那小伙子,对艾华怒目相视着。 “好男不和女斗!欺负一个小女子,算什么本事?”艾华的话,富有正义感,而铿锵有力的,把小伙子给震住了。 这个小伙子,以为艾华是本市,看上去好像很有身份的一个人,觉得不好惹,就悻悻的走了。 二人落座以后,那一位刚才被小伙子打的,农家姑娘打扮的女子,走了过来,笑着问两个人:“你们要点啥?刚才……,谢谢你们!” 艾华姑娘忙站了起来,感觉这位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和自己的小妹妹一样亲切;特别是她说话的声音,格外好听,不像普通话,显然是带有浓重乡音。听起来,感觉就好像是戏剧里面的道白一样好听!艾华忙说:“没什么的,妹子,遇见恶人,你别怕!你越怕,就越以为你好欺负!就你们店里的地方名吃,给我们来一只铁锅土**!” “好哩!你们先坐着,干阔了先哈水!一会儿,就能给你们把鸡卒好!”说着,在茶壶里,放好茶叶,提起暖水瓶,给沏上了茶水。显然,这真是一个乡下的女子,口音和语言,都是原汁原味的!把干渴,说成干阔;喝水,说成哈水;把鸡做好,说成是把鸡卒好! 艾华姑娘在服务员的热情下,忙在座位上坐了下来。等小姑娘转身去了后面的厨房,艾华又让大厅墙上的一面小黑板上的字,吸引着,走了过来。看着上面用白粉笔,写得一手漂亮的字,细看知是铁锅土鸡的菜谱。由于以前做过老师,对黑板和粉笔字,感到特别的亲切。用手指着上面的字,在心里默默地念着: [烹调方法]咸甜可口,麻辣适中,奇香无比,回味悠长。 铁锅炖柴鸡的做法: 主料:柴鸡一只。 辅料:豆泡、木耳、香菇、青椒、红椒、干辣椒、葱、姜、蒜。调料:糖、盐、料酒、酱油、食用油。 制作步骤: ①、柴鸡内外洗净后,斩成5厘米见方的大块备用。 ②、木耳、香菇用开水泡发后,洗净泥沙备用。 ③、青、红椒切菱形块,豆泡一破两半备用。 ④、葱切段、姜切片、大蒜去皮后整只备用。 ⑤、锅中做少许底油,凉油下入少许白糖炒至糖色深红。 ⑥、将鸡块下入锅中,与糖色兜匀后大火煸炒至微微出油。 ⑦、入温开水至没过鸡肉,下料酒、酱油、葱姜蒜、干辣椒、豆泡、木耳、香菇后大火烧开。 ⑧、变小火将鸡肉烧至9成熟后,再下入盐调味。 ⑨、待鸡肉烂熟后开大火收汤。 ⑩、起锅前30秒下入青椒、红椒搅拌均匀即成。 提示: ①、柴鸡不象肉鸡那么好熟,所以烧制的时间要长一些。觉得熟了的时候,就用筷子扎一下锅中的鸡肉,如果可以轻松扎透就是熟透了。 ②、步骤9的汤汁不要收得太浓太少,这道菜时要保留一些汤汁才好吃的。 看完了菜谱之后,艾华又默默无声地坐回了座位。并提起水壶,给红燕倒了一杯沏好的茶水,还学着刚才小姑娘的口音,笑笑地说:“干阔了先哈水!一会儿,就能给你们把鸡卒好!”艾华只是感觉好奇亲切,一点也没有嘲笑的意思。 红燕也是笑了笑,端起水杯喝着,一边说:“艾华姐,我还真有点干、干――阔哩!”也学小姑娘的样子,纯纯地说。“其实,这就是我们黄河两岸,地地道道的乡下腔!在城市里听着,感觉蛮亲切,蛮好听的!” “好好听,好好听哟!”艾华也端起一杯茶水喝着说。“我的嘴巴也干来!” 这时,刚才那位小姑娘,双手端着一只带盖的瓷钵,小心地走了过来。将瓷钵,放在红燕和艾华两个人,中间的桌子上。之后,又转身从墙边的消毒柜里,给拿过来了碗和汤匙的,分别放在二人的面前。又伸手,从桌下给拿出蒜瓣、酱油、醋和浅碟的,给放在二人的手边。给掀开瓷钵的盖子,把一只不锈钢的短把的勺子,放入瓷钵里,就抽身退了出去。 还没有吃,鸡的浓烈的香味,早已随着袅袅的热气,飘散了开来。 众里寻他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红燕站起身,掏钱说要去柜台上买瓶红酒的,问艾华:“艾华姐,你愿意喝葡萄的,还是山楂的,还有金丝小枣酿成的酒呢?” “要喝,等到以后了!开车不能喝酒的,岛内有严格规定的,要罚没执照和扣分的!咱这儿,没有这样的交规吗?”艾华说。 “我不开车,对这一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清楚!”红燕又坐了下来。 “葡萄酒,山楂酒,都喝过的!金丝小枣酒,还是头一次听说,走的时候,可以买几瓶,回去慢慢品尝!”艾华姑娘说着,掌起不锈钢的勺子,分别给自己,和红燕的小碗里,舀上了飘着红油和红辣椒的鸡汤。之后,用汤匙,先舀起一口鸡汤,吮进嘴里,美美地品着滋味。“嗯,不错!味道真是叫一个鲜啊!鸡肉一定也会好吃得不得了!” 红燕也起一勺鸡汤,放嘴里,咂摸着滋味。 这时,年轻的小老板,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手上拿着意见薄,走了过来。把笔和意见薄,放在红燕和艾华中间的桌子上,热情地说:“对我们的服务态度,和食品的质量及口味,有什么意见,可以尽管提!我们可以,随时改进和提高!” “我刚喝了点汤,味道真是一个鲜!还不能做整体的评论!我想,肉一定,也会好吃得不得了!”艾华诚实地说。 “奥,对不起,打扰啦!”小伙子彬彬有礼地说。 “没关系的!不过,对你们墙上的菜谱,我还是想请教几句的!”艾华说。 “请教谈不上,您尽管说!”小老板又说。 “你们的菜谱,写得这么详细,而且,还公示着!你们能够保证,菜谱和做出的菜,是一样的吗?还有,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别的人,也仿照你们的做法,开店吗?另外,对你们的菜谱,申请过专利,用来保护过自己的知识产权吗?”艾华一叠连声地问。 “哗——,你的问题,我不是说问得多,你末后那个问题,我都没有听说过!我自己从民间,访求来的,加上我自己琢磨的这么一个菜谱,还申请啥子专利,还知识产权啥子的!我就知道诚实经营,问心无愧,我向你保证,菜谱和做出的菜,绝对是一样的!”小老板爽快地说。 “敬佩,敬佩!”艾华向小伙子,伸出了大拇指,赞叹地说。 小伙子用遥控器,打开了墙角的电视,放进vcd里一张光碟。只见电视里,播放出了,在黄河边的一片林场里,散养着颜色各异的农家柴鸡。小老板随之说:“其实,也没有多少秘密可言的!我们的饭店,之所以不怕别人效仿,是因为我们有自己的林场,和在里面散养的柴鸡!我们的饭店生意红火之后,不是没有别的人,跟着也做铁锅土鸡!他们能做出土鸡菜品的样子,可是,我们的铁锅土鸡的鲜美的味道,他们永远也做不出来!反而给我们,做了广告!你们来的时候,近一点了,大忙的用餐客流,已过去!要不,我还真没有时间,和您说这么多!”小老板说着,拿出一张名片,给了艾华。“认识一下吧!不介意吧!” “不介意!”艾华说着,也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小老板。 “哗——,才开始,是您不同于别人的气质,吸引了我!实在没有想到,您还是一位台胞呀!”小老板看了艾华的名片后,忙上手,和艾华热情地握了一下手。“热烈欢迎您,艾华小姐,回到祖国的怀抱里来!” 艾华笑了笑说:“呵,大陆的人,真热情,也真厉害,无处不统战啊!谢谢你,孙明亮大兄弟!” “好了,不打扰您们了,欢迎您们常来常往啊!你们来时,打架的那个小伙子,那个小姑娘,看不上他,和他吹了。在经济上,还有一点扯不清,没什么的,你们不要介意!”孙老板笑着,退了下去。他怕打架的事,会给客人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第三十六章 凤凰涅槃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就在艾华和红燕两个人,走了以后,饭店的小老板孙明亮,翻看了一下,放在艾华用过餐的餐桌上的意见簿。见上面,是一行女性漂亮秀气的字迹。写的是,欢迎你,有一天,把饭店开到台湾去!在外的游子,对家乡的美食,和家乡的一切,都想念得不得了!落款是:艾华。孙明亮禁不住赞叹地说:“一个多么好听的名字!艾华,热爱中华!也许会吧,有一天,我的饭店,也许会开到,祖国的宝岛,台湾去!怪不得,她进来时,看见打架,会管闲事!” 离开饭店以后的艾华和红燕,急着回去,无心再在市区转悠,和观赏风景,到一处就近的超市,给红燕和自己,各挑选了一身黑色的紧身的毛衫衣裤。之后,又分别,给王国子的媳妇儿子,和王大力三个人,每个人买了一身的衣服,作为礼品,联络感情用的!都是艾华自己出钱。因为,王国子媳妇,多次叫过艾华,去家里吃饭。也没少了麻烦红燕,和自己做伴,及跟着出来,给初来乍到的自己做向导。给王大力买衣服,艾华的心中,有一个小秘密,现在对谁也还没有,说出来。 两个人,从超市里,刚刚走出来,要上车的时候,艾华的手机响了。是家里,为了联系业务方便,也配了手机的王国子,打过来的。说王大力,从今天一大早上,就从家里,跑了出来。一家人,都出去找的了。到现在,没有人影!要出车在外的艾华和红燕,注意着点,顺便帮着找一找! 这一下,把两个人着急得不得了!急忙上车,鸣着喇叭,车一出了城里,即飞速上了路!特别是艾华姑娘,都着急得哭了出来。同时,也是激动得什么似地说:“王大力有救了!王大力,有救了!一个好人,老闷在家里,也会憋出病来的!他能够走出家门,就说明,他想改变自己了!” “艾华姐,我大力哥,都那样狼狈了,你――,对他可真好!不知当不当问,你在岛内,有男朋友了吗?”红燕问。 “燕子,我先不回答你这个问题!想问你另外一个问题!行吗?” “你问吧!”红燕说。 “王大力,王小力,他们无论从名字,还是平时生活在一个家庭里来看,他们两个,显然都是你的亲哥哥!可是,我又不明白了,平时又没好意思问!为什么,王小力和你一样,叫自己的父母,爹和娘,叫自己的祖父祖母,爷爷奶奶;而为什么,王大力却是叫你的父母,叫舅舅和妗子,叫你的祖父祖母,又叫姥爷姥娘呢?不是我好奇,这应该不是,大陆不同于岛内的一种习俗吧?”艾华充满疑惑地问。 “嘿嘿嘿……。”红燕禁不住地,嘿嘿地笑了一会儿。又说。“不是你好奇,也不是你不明白!是因为吧――,俺娘就生了,我和小力!大力哥哥,是我姑姑的儿子!从他很小的时候,就跟了俺们家的!” “奥,起初我还以为,大陆就兴这个叫法呢!那王大力的家,还有他的父母呢?为什么,从他很小的时候,就不管他了呢?” “可说呢!咱们今天上午,干啥子去来?你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这次来,除了投资办厂以外,是不是,还替我离家出走多少年,早就没有了音讯的姑姑,寻找她当年丢弃在家里的那个儿子来呀?”两个人的疑惑,找到了同一个谜底,红燕压抑着兴奋,不再保持沉默地说。 艾华没有立即回答红燕的问话,而是说:“到现在,我才真正解开,在济南的宾馆里,和你们的大支书王国子,洽谈那个项目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王大力,就觉得他像极了一个人的迷惑!你说,你的王大力哥哥,他长得,像谁吗?” 红燕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凤凰涅槃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他长得,太像我的王妈妈!”艾华说。 “那当时,你就没有,问过我大力哥哥吗?”红燕问。 “王妈妈以前,从来也没有和我提起过,她在大陆,还有一个儿子!当时,我只是打了一个愣怔,看着王大力怎么这么眼熟?当时也没有想起,他长得像王妈妈,因为那太离奇,太不可能!另外,世界上,可能找不到,两片相同的树叶;可是,长着两个相同模样的人,那可是太多了!”艾华说。 “这么说,难道我失散多年的姑姑,反而没有在我们中国,不、不是,台湾当然也是我们中国!竟然没有在大陆,而去了台湾?艾华姐,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真是让人,做梦也想不到啊!”红燕惊奇地说。 “现在来说,应该没有多少悬念了!你的王大力哥哥,就是我多日以来,要寻找的王妈妈的儿子!”艾华洋溢在幸福的憧憬之中。又说。“刚才,从滨州市里出来的时候,由于太着急,竟违反了在市里,不能鸣喇叭的交通规则!还没有,遭到交警的处罚!我想可能是还慢一拍的大陆,交通规则里,还没有这一条吧!” “这个,我还真是不知道!那你说,我的大力哥哥从家里出来,能到哪里去呢?”红燕说着,和艾华两个人的目光,都同时向车窗外,搜寻了一圈儿。 “我打一下,留给他的手机,看看他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带在身上?”艾华说着,拿起手机,拨通了留给王大力的手机号码。 “通了吗,艾华姐,大力哥哥接了吗?”红燕急切地问。 艾华从耳朵上,放下了手机,摇了摇头。没有言语,继续往前开着车。 红燕双手合十,举在胸前,默默的祈祷着。 “燕子,你在干什么呀?”艾华问。 “我在向苍天祈祷,可别在找着我的姑姑的同时,我的大力哥哥又再走散啦!” “不会的,我有一种预感,他走不远的!” 两个人不再说话,眼睛不时地向车窗外面,远处的树林,和近处的公路沟里,巡视着。 瓦蓝的天空上,不时的有三三两两的野鹊,唧唧喳喳地叫着,呼朋唤友的,飞向远处的田野。落在青绿的麦田里,啄食着;有的落在田垄的上面,警惕地观视着周围的动静,长长的尾巴,一上一下地翘翘着。 王大力从黄河大堰上下来以后,一路没有停歇,小跑着,向家里蹿来。嘴里也一直没有住下,唔哩哇啦的,也不知道,在唱着什么?往前小跑着,看到前面那座把大芦湖,分割成东西二湖的小石桥,猛然停了下来。双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细地往小石桥上看了看,飘飘忽忽的看到,有一个姑娘,斜倚在桥栏上,在朝着自己莞尔一笑,百媚顿生。王大力看清了,这个姑娘,就是自己众里寻她而不见的芦芦!嘴里喊着芦芦的名字,猛扑了过来:“芦芦,芦芦,你可让我满世界找得好苦呀!” 只见桥头上的那位姑娘,敏感地往后退了退说:“打住打住,咱们两个已是阴阳相隔,你不能到我的近前来!”姑娘说着,用手在他们二人中间的地上一划,顿时起了一道闪光的红线,将他们两个分割了开来。 王大力什么全不顾的,奋力向前,然而,却有一道闪光的幕墙,让他欲拥抱住芦芦而不能! 凤凰涅槃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凤凰涅槃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就在王大力正处在极其危机的关头,从黄河大堰上,下来开着车,一心想要追上王大力,想和王大力说,自己就是苟立光,看看他对自己,怎么个没有完法?出了镇子,追到芦湖中间的小桥上,忽然看到,王大力整一个人,掉进冰窟窿里,越扑腾,他的身子,越往深水里陷下去!苟立光想问问王大力,怎么对他没有完的心思,一下没有了。自己下不下去,救救他呢?再不救的话,人马上就要淹死了! 可是,苟立光又不得不犹豫了起来?自己和他,有着夺妻之恨这样的,不共戴天的仇恨,会不会,让人误解了,是自己把王大力,推进湖里去的呢?苟立光下了车,正好看到,从北面,开过来一辆小车。就伸手,把车拦了下来。 停下来的车里的两个姑娘,正是一路搜寻着王大力的艾华和红燕。艾华和红燕,也同时看到了,正在下面水里挣扎着的一个人。 “你们都看得见的,这个人,不是我把他推进水里去的!我从这儿路过,也不知道,他是咋掉进水里去的?我想救救他!”苟立光赶忙和从车里,下来的艾华二人说。 “我们愿意给你做个证明,我们也看见,你的车,确实是刚刚从后面开过来的!我们也愿意,给你搭一把下手的!”艾华说。 苟立光从自己的车后备箱里,取出一根绳子,下到水边,就给水里的王大力,用力抛了过去:“嗨嗨,快把绳子接住,我把你拉上来!” 然而,水里只知道挣扎的王大力,却像根本就没有听见苟立光的喊话,任凭苟立光抛过来的绳子,漂向了一边。 “嗨,这可咋整呢?”苟立光着急地说着,看到艾华和红燕,走到了她的身边,就把手里的绳子,交到了艾华的手上,又说。“没有办法,只能我下到水里,把绳子拴在他的腰上,你们用力,把他拖上来!” “好的!”艾华赶忙接过绳子,答应着说。 苟立光来不急脱下衣服和鞋子,就跳进了水里,从后面接近王大力,麻利地把绳子,拴在了王大力的腰上,即赶忙往岸边游过来。迅速浸透衣服的冰水,把苟立光炸得上下的牙齿,得得地打着架。 岸边的艾华和红燕,两个人一齐用力,将水里的王大力,拉拽到了岸上。红燕眼尖,一眼即认出了,从水里拉出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和艾华正在搜寻着的王大力。当时忍不住,就哭了出来:“大力哥哥,大力哥哥,你这是咋的了,你这是咋的了?” 一听红燕哭她的大力哥哥,艾华也辨认出了,这个人,确实就是王大力。也急哭了。赶紧把,让冰水炸得不省人事的王大力,架到桥上面的车近前。拉开车门,就把王大力,往车里塞。 这时,出门寻找王大力的王宪法和王小力父子,也从北面,开着130客货车,到近前,住下车。父子俩从车上走了下来,一看这阵势,就误以为,是刚刚从水里上来的苟立光,把王大力推进水里去的。王小力走上来,揪住苟立光的衣服领子,挥拳就打。 让扑上来的艾华姑娘,抱住王小力,给拉拽开了。并替苟立光分辩地说:“小力,小力,你误解了!我和红燕,开着车,从后面上来,确实看见是这位大哥,也是刚从这儿路过,停下车,给水里的王大力扔下绳子,王大力不知道接。不得已,他才跳进水里,把绳子系到王大力的腰上的。我们也才能,把王大力从水里,拽上来!” 王小力半信半疑的住了手。 冷得苟立光浑身打着哆嗦,声音也不连贯地说:“我我我,现在,也没有、功夫,跟你们闲扯!你们、你们,也赖不着我!打打打,打官司,我我奉陪到、到底!”说完,浑身湿漉漉的苟立光,赶忙钻进车里,掉头开走了。 凤凰涅槃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小力想起,给芦芦撒完骨灰的时候,大力哥就好像看见啥的样,直往湖水里去。也许,这次,他走到这儿又想起芦芦,所以才又往湖水里去的!怎么就这么巧,他苟立光正开车从这儿走呢?即使他碰巧了,他怎么会下到冰水里,去捞大力哥哥呢?王小力一时想不通?跟随在,艾华的车后面,一同来了家。 在车上,艾华即把手机打到家里,说找到王大力了,整个人冻坏了,叫家里人,赶紧把王大力屋里的火炉,给点着了。人们齐呼啦地把王大力,整到他屋里的床上。王小力父子,把他身上的湿衣服,给脱了下来,拉过被子,把王大力捂了起来。只留出,两个鼻孔出气。 趁这个时候,艾华来到院子里,拨通远在岛上的王妈妈的电话,喜极而泣地汇报着说:“妈咪妈咪呀,女儿告诉你一个特好的消息!你的宝贝儿子,给你找着了!” 只听对面的王妈妈,着急地说:“你把手机给我的儿子,我有话,要跟他说!” “不行的,至少现在还不行!”艾华着急地说。 “干嘛不行?”王妈妈也是焦急地问。 一时解释不清,也怕说了实情,反而让王妈妈更着急,只好暂时撒谎说:“你的儿子,现在正忙,不在我的身边!妈咪呀,我先挂了,以后再跟你讲!”艾华怕王妈妈,追问起来,没完没了,说完后,就先把手机关了。转过身来,赶忙跑进屋里。却发现,一屋子里的人,都把眼睛瞪爆了似地,惊奇又不解地看着自己。就像看一个怪物,或是外星来客一样。 艾华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哦,我电话告诉了一声,我在台湾家里的王妈妈!和她说,她要我帮他找的儿子,找到了!” 王国子、王大山、王小力父子等的村里的人,听了艾华的话,反而更像是蒙了一头雾水似地,更加不解地看着她。只有王耀堂一声不吭,心里想,自己保存了,也蒙了家人和王大力十多年的秘密,就要保不住了! “赶紧给王大力看医生啊!去叫得了没有?”艾华着急地问。 “红燕去叫村里的医生的了!”王国子说。 这时,红燕和村里的,也是原先的赤脚医生,急急忙忙地进了院子。堵在门口,还有些愣怔着的人们,给让开空,村医王专红,进了里屋。跟进屋里的艾华,接过药箱。王医生先扒开,看了一下王大力的眼睛,又给王大力号了号脉。即安慰为家人地说:“不要紧的,大力年轻,你们也救得及时,只是让冰水炸了一下子!着点凉,受点惊!给吊瓶水,暖和暖和,就过来啦!” 外屋里,王耀堂让家里的人,买来了酒和几样肉食,又做了几个菜,支起了酒摊子。一个是,伺候村里的村医王专红,也是招待几个村里,从早上就帮着出村,寻找王大力的人。 也到了晚饭的时候,红燕和艾华,还有红燕的母亲和奶奶,在另一个饭桌边上,也坐了下来。 人们不时地看着艾华,期待着她,能够说出,那个天大的秘密?为什么,人们一会儿说王大力离家出走的母亲,在黄河北,在黄河南,一会儿又是在胶东的,咋就一下子,突然去了台湾? 凤凰涅槃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第三十七章 不堪回首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不堪回首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回忆往事,即使是美好甜蜜和幸福的,也会让人,唏嘘感叹。因为时光的不再,而让人留恋,感叹和无奈!更何况,往事还是辛酸,甚至是让人难堪的! 有的时候,人又不得以,不生活在,过去和现实的纠缠之中!想把一团乱麻一样的思绪,和把没了秩序的生活理顺。结果是,把那一团乱麻,弄得更乱;将生活,和人事,挑弄得一团糟!把整个人,逼进了墙旮旯,进退不得,狭仄难行!犹如被绑猪的绳扣子,束缚起来的那一口猪,越挣扎,越蹬踏,扣子就越往肉里杀得,越紧了起来! 王耀堂躺在自己的炕头上,屋里虽然没有拉灯,眼睛瞪得挺大,看着漆黑的屋顶,就像看向无尽的岁月的隧洞!屋子里虽然是黑暗的,然而他的心里,却是亮堂堂的,跟明镜儿似地。以往的岁月里,所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犹如电影的胶片,随着那一束的亮光,投射在眼前的幕布上,清晰地展现在自己的面前。 五八年一场大跃进,人们的热情,过了头。精力和财力,都超了支!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共|产主义,人们的精神,一夜之间都得到了升华。紧接着,又吃开了大锅饭。自己家的金属,包括灶眼上做饭的铁锅,都捐献给了公家,大炼了钢铁!什么都成了集体的了,都没有了私心! 以往勤俭节约的人们,秋上锅锅腰,强自冬里转一遭。即使走路看见个粮食粒子,也会急忙弯腰,捡起来。可是,这个时候,人们本末倒置。种地的,炼钢铁;自己家的东西,要充公,能吃的吃了,能穿的穿了;吃用不了的,就瞒着院墙,往外扔!地里的棉花,开的棉絮,都当啷到地上,也没有人采摘;坡里的庄稼熟了,也没有人收割,都瞎到了地里! 人们没富先奢,挓挲过了头,暴殄天物,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紧接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全国大饥馑,使得整个华夏大地,哀鸿遍野,饿殍覆地!几乎家家户户,都死过人;全家死绝了的,也是有的!几乎每个村庄的人口,都缩减了三分之一,亦或是一半的人口。自己的村子,六百多口子的人,只剩下不到三百口子的人。经过二三十年的繁衍,村里的人口,才又接近了早先的人口数。但是,也还仍然是,没有达到早先的六百多口子的人! 如今想来,那真是叫人心寒,和恐惧得不得了!比饥荒更让人心寒的是,为了让人们在家里,搞农业生产,外出讨饭的人们,又让政府的人,在路上,或是车站,给堵截了回来!早先的农具,和粮食,都让人们砸烂和糟蹋掉,没有了能力,恢复农业生产!全国一盘棋,都受了灾荒,没有能力互相支援。被堵回村里的要饭的人们,大都活活地饿死在了村里! 那个时候,只为了一口能活命的吃的,哪怕是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也能闹得,夫妻离婚,父母和儿女成了仇人!王耀堂心说,人不是神仙,是人就有私心!特别是,良心丧于困地!自己当时身为村里的支书,早已敏锐地嗅觉到,食堂要垮,大锅饭吃不下去了!自己趁黑,从保管那儿,要来仓库的钥匙。打开仓库的门,提前往家里扛回两大口袋的粮食,食堂马上就无以为继,砸了锅!家家户户也没有,等着下锅的米。除了外出讨饭,别无他法,只有在家里,等着饿死的份了! 王耀堂亏心地想,挨饿的时候,自己家是村里,唯一一户没有饿死人的人家!自己的私心,也得到了应的惩罚!唯一的女儿,离家出走,丢在家里的儿子王大力,自己费劲巴力地好不容易养大成人,娶了亲后,花了家里好多钱后,还借了不少的债务,终也没把芦芦的人,留得住!自己家是鸡飞蛋打,人财两空!损失的钱财,不知是自己从仓库里,偷扛回家里的两口袋粮食的,多少倍了? 三年的大饥荒,过去后的六三、六|四年,正常的农业生产,和生活秩序,才渐渐恢复了过来。人们的说话,也才有了一点底气,脸上也才有了一丝笑容!各家各户里,瓜菜半年粮的,把小日子,过了起来。到了年龄的青年男女们,谈情说爱,娶亲嫁女,添丁进口的喜庆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王耀堂一想起,自己的闺女王翠菊的婚姻大事,就让他感觉,亏欠了女儿,很多很多! 不堪回首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不堪回首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不堪回首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耀堂回过头来想一想,也不怨人家的姑娘,看不中曹籴良。也不怨姑娘们说,俺不嫌他家里穷,也不嫌他的家里有一个病病怏怏的老爹,因为这些,都是可以改变的!就是看不中他长得像一个瘦猴一样,瘦脸寡腮的,人长得还没有三块豆腐高,一米半多一点,还又黑又丑的,一点希图也没有!而且,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王耀堂一个劲地说,这个孩子,心地好,又善良!姑娘回绝说,他心地好,他善良,谁愿意跟他,谁跟他,反正俺是不愿意跟着他! 末后,王耀堂为了曹籴良的婚姻大事,还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可是,这件事情,他没有放下,一直在他的心里装着!时间久了,在他的心里,还真成了一块心病!尤其是逢年过节,曹籴良提着鸡鸭,来看他的时候,一想起自己,夸下的海口,就觉得自己没有脸,再见着曹籴良父子。心想,自己说下大话,合不上嘴,顶多就是让人家笑话!可是,每当自己面对这两个善良憨厚的父子时,就感觉是自己欺骗了这爷儿俩!可是,人可欺,天不可欺呀! 夜里,躺在炕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思来想去,挤兑得脑仁都疼,可是仍然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有一次,曹籴良又来看自己的时候,自己的女儿,对着曹籴良,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吃饭的时候,也把好吃的,尽量让着曹籴良吃。突然,王耀堂就把目光,瞄在了女儿和曹籴良这两个人的身上! 实在没有办法,要不问问自己的女儿,愿意不愿意跟着曹籴良,给他做个媳妇?自己的女儿王翠菊,年龄也不小了,快二十五岁了!在农村,像他这个年龄的闺女,差不多都结了婚,有的还都抱上了孩子!王翠菊之所以年龄这么大了,仍然呆在闺中,一个是她攀高,一个是自己家的门楼头子高,别人家的后生,自觉高攀不上! 王翠菊不仅她家条件好,门楼头子高,还因为她个人各个方面,都太优秀了!一米七五的个头,在小学里干着民办教师,着不着风雨的原因,而皮肤白皙,高中毕业,有文化有知识。而且,由于环境、家庭和文化的熏陶,使得王翠菊傲里夺尊,在她的身上,养蓄成了一种高贵不凡的气质!在农村,这样的小子,不是他家,条件差,就是他个人的文化水平低!总之,在乡下,给女儿王翠菊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还真是不容易!可是,要给女儿,找一个吃商品粮的县城里的人,人家又纷纷嫌她是一个农村户口的人,而好事难成!因故,女儿的婚姻大事,就拖了下来! 王耀堂心想,要让自己的闺女王翠菊,跟了曹籴良,也实在是委屈了女儿!可是,又有啥办法呢?平时,还真的张不开这个口,对着女儿说这个事情!在一次酒后,借着一股酒劲盖着脸,就试探性地提出了这个问题。正好老伴没在家,也怕老伴听了会骂他!他没有想到,女儿王翠菊没有斥责自己,而是正吃着饭的她,把嘴里的饭,都笑得喷了出来!之后,笑着问自己的爹:“爹,你夸下的海口,给曹籴良说不上媳妇了,也不能打起你的女儿的主意呀!爹,你没有喝醉了吧?” “哎――,孩子,爹不对!爹也知道,籴良那孩子,实在是配不上你!爹不该打你的主意,更不该对你说这样的话!哎,爹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吗!”王耀堂自言自语地说着,就躺倒炕上,歇息着去了。老伴也来了家,和女儿一块吃着饭。王耀堂和闺女说了些啥,她也没有听见。 王翠菊吃完了饭,起身收拾碗筷,要去洗涮的时候,蓦然回首,看到老爹脸僵持着,跟一个死人一样难看!而且,两行泪水,从老爹的眼窝里流了出来。流出的口水,拉拉着。嘴还歪歪着!显然,打起呼噜的老爹,已经睡过去了。王翠菊一下觉得自己的老爹,一辈子不容易,甚至是有些可怜;那跟死人一样的脸,看上去,有些骇人! “爹,爹!”王翠菊小声地叫了几声爹。 王耀堂没有吱声。王翠菊又伸手推了推爹,把王耀堂推醒了,然而人却站不起来了。而且,嘴歪眼斜的,双手只打摆甩。嘴里咕咕有声,唔哩哇啦的,光着急,啥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王耀堂突然变得这个样儿,王翠菊母女,急得也是吓得,双双哭了起来。 不堪回首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第三十八章 悲喜交加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悲喜交加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悲喜交加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耀堂的生日已过,谁也没有拿王翠菊喝多了酒,说过给曹籴良当媳妇的话当真。过去就过去了,谁也没有再提起。因为不合常理,打破了常规,也是都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也就都一个耳朵眼子听,一个耳朵眼子冒,谁也没有拿着这一件事情,当个事来看!生活又恢复了它往日的平静,犹如一条长河,循环往复着,继续往前无声地流淌着。人们一切如常地,打发着无聊的时光,和铺排着没完没了的日月。 然而,曾经说过这句话的王翠菊,却急了!以为她已经三十岁了,她的同龄人,都结婚有了孩子,有的还不只是一个孩子,两三个孩子的,也都有了。她明白,城市户口的人,不会有谁看中自己;农村里没找对象,剩下的爷们,大多都是歪瓜裂枣的,没有一个正经货!所以,导致至今,她还是单身一个人。在乡下,亦或是在城市里,男爷们的可以打着光棍,也可以一辈子不结婚,人们视为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一个女人打着光棍,一辈子不结婚,就会有人说三道四,和认为是一件极不正常的事情!当事人,会因为受不住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不是寻了短见,就是好歹的抓住一个男人,匆匆把自己嫁出去,才算了事! 王翠菊就属于后一种情况。就在母亲有一天,守着她,絮叨着,不能再等了,也不能再挑了!挑来挑去的,都挑花花了眼!一个女人的好时候,都白白错过去了!由于母亲这一激将,已经没有一点退路的王翠菊,呲答母亲地说:“在给俺爹做生日的时候,守着你们,我不是说过了吗?干脆让良子哥来,把我接家去,我给他当个媳妇算啦!” “都以为,你是哈多了酒,随便说说的,谁也没有当真!这你可没哈酒,你说的话,是真的?”母亲睁大了眼睛,打量着闺女,再次质问着说。 王翠菊已经感到,什么都无所谓了,就认真地说:“别的事可以随便说说,这样的事,有随便说说的嘛?” 母亲见闺女当了真,感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长出了一口气说:“哎――,要说这孩子,心地好,也老实!你要愿意,咱就让你爹,找上个人,给你说一说!你们能成了一个人家,两家的老人,都去了一块心病不是!” 事后,王耀堂听了老伴说了闺女的心思,心里酸酸的,也说不出是一个啥滋味?虽然,女儿终于听了自己的话,也可以一下解决了女儿和曹籴良,两个人的婚姻大事。按说,是一件让人值得高兴的好事!可是,王耀堂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总之,这是一件,让人无可奈何,又没有办法的事情! 王耀堂再次过问了王翠菊,得到了确实的答复后,就不再犹豫。几年以来,怕给曹籴良父子添麻烦,也担心他们家里没有东西招待自己,而难堪!所以,也就一直,不曾到过曹籴良的家里去过一次! 如今,为了闺女的婚事,王耀堂想先到曹籴良家里看看,究竟穷到一个什么样?这一到曹籴良家看看,不要紧,还真的是让他感到既难堪,又为难!只说来看看他们父子,还没有敢说,王翠菊要给曹籴良做媳妇的事儿!想先回去,和闺女说说曹籴良家的实情,看看翠菊咋说?然后,再拿主意! 王耀堂一路心想,见过日子过得不像样的,但没有见过像曹籴良家这么穷的!父子俩住的房子,就像两间看场园的屋子,低矮简陋,趴趴着,一伸手,就能够着屋顶!而且,屋里还没有桌椅板凳,除了一盘睡觉的土炕,就是一座吃饭的锅灶!甚至都没有一个坐人的马扎,和脚床啥的!进了屋,不是坐炕沿,就是坐一块石头,和摞起来的几块砖头!而且,四壁还都让做饭冒出的烟,熏得黢黑黢黑的! 这事,王耀堂都觉得,回家都没法和闺女王翠菊,再提让她给曹籴良,做媳妇的事儿了! 悲喜交加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悲喜交加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在王翠菊和曹籴良,两个人的大婚之日,仿佛成了全村的节日。皆大欢喜,都随礼捧场,吃了酒席。因为,像王翠菊这样的一个大龄女子,嫁不出去,都快成了全村人的一块心病!场面隆重火爆,连公社里的大小领导,也都来参加了王翠菊的婚庆。 那个时候,结婚早已不兴坐轿了,兴骑马。曹籴良穿着一新,和打扮成新娘的王翠菊,骑着王耀堂村里的两匹枣红马,敲着铜锣,执展着两面红绸的旗子,热热闹闹,一路风风光光地,进了三甲赵村里。 曹籴良本村的人们,也是喜庆地,就和过节一样。熙熙攘攘,欢喜快乐地,迎出村子老远。把两个新人,迎接进了曹籴良的家里,也纷纷随礼,一块吃了酒席。 白天,欢乐的时光,是那样的短暂,很快就过去了。随着夜幕的降临,人们有把两个新人,簇拥进了布置一新的洞房。在闹洞房,秧新媳妇的时候,王翠菊始终挂着一副妩媚的笑脸,应答配合着人们。举止大方,语言得体。让人们,不禁赞叹,不愧是大家闺秀。不知有多少男爷们,懊悔自己结婚结早了,叫曹籴良这一只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 曹籴良反而显得局促不安,还有一点紧张和害羞的样子。既说不出话来,两只手,也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搞了。常揪着自己的头发,亦或是模棱着他的后脑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表面的喧哗和热闹,掩盖不了夜晚降临以后的尴尬、孤寂冷清,和让人排遣不了的寂寞,甚至是难堪和窘迫。 明镜如洗的月亮,悄悄地爬上了了树梢。夜色深沉,而宁静。 忙累了一天的人们,也都躺下歇息了。闹洞房的人们,也都离去了。 新房的门窗上,从里面粘贴了粉红色的薄纸。屋里点燃着,红红的蜡烛,烛泪无声地往下流淌着。 这个时候,很少有农户,能够深得起煤炭炉子,在屋里做饭取暖。结婚的曹籴良也是一样,是烧麦草,把炕沤热的。 王翠菊在炕席上,铺展了新做的印有大红花头的被褥,枕头上铺了毛绒绒的枕巾。 两个大男大女,在新婚之夜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应该是干柴遇着烈火,噼噼啪啪的烈焰,腾空而起了。 然而,这一切,却没有发生。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像针尖一样,刺痛了对方。迅即又都缩回了,各自的目光。 在王翠菊的身上,投射出了一股,凌人的盛气,让曹籴良不敢靠近半步。甚至私下里,都不敢对王翠菊,想入非非了。 王翠菊爬到了炕上,在靠里的挨着窗子的被褥里,脱去套在身上的棉衣,穿着秋衣秋裤,躺进了被窝里。和仍然站在屋地当央的曹籴良说:“天不早了,你也睡下吧!” “哦,哦。”曹籴良诺诺连声,摸到炕前,脱了一个光赤溜的,也钻进了被窝。刚才,他无意中抬头一瞥,窥见了王翠菊脱去外衣后,穿着紧身的里衣的丰满的亭亭玉立的身子,凹凸有致。特别是王翠菊胸前的那两座山峰,就像两只兔子一样的,上下乱颤着。当时,就馋得他,禁不住地咽了两口唾沫。他从小,穷惯了,没有内衣穿,睡觉从来都是光着腚的。长大了以后,也一直是光赤溜的睡觉,有了裤衩,也穿不习惯了。 他早已浑身燥热得,犹如躺在火山上一样,整个人,也像在热鏊子上烙饼一样,翻过来,覆过去的,没有一霎儿安稳。胯下的那一根**棒,也早已经硬得像一根铁棍一样,都快把身上的被子,支成了一把大伞。可是,他却不大敢,对身边躺着的属于自己的新娘子的玉|体,碰一下手指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曹籴良也睡了过去。在他的梦中,他早已经,把王翠菊脱了个精光,用力地抱着她圆润丰腴的熟透了的身子,好不容易找着她下身的一个,长满了肥草的洞洞,用力插了进去,直到使绝了气,有一丝从未有过的快乐的感觉,浸满全身,灵撤噬骨,**成灰…… 悲喜交加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到了第二天早晨,曹籴良醒来的时候,发现天早已经明光大亮了。她的新婚的媳妇王翠菊,也早已经起来,把她自己的被窝,铺叠得整整齐齐的。人却不见了?赶紧从被窝里,爬了起来,趿拉着鞋,就往屋外走。心里在糊嘀咕着,自己的新娘子,哪儿去了,跑了吗? 来到屋外,才看到,在西边的伙房里,冒出了黑烟,有一股饭菜的香味,扑进了他的鼻孔里。趴到灶屋的门口一看,坐在灶口烧火的,正是自己新婚的媳妇,在头上包了一块头巾的王翠菊。 王翠菊冲着迷迷糊糊的他,笑了笑,说:“你去把咱爹,叫起来,我把早晨饭做中了,咱这就吃饭!” 虽然昨天夜里,自己没有捞着新娘子,摸一下手指头。现在,看到王翠菊就像一个家庭的主妇一样,在做着一家人的早饭,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形。以前,都是自己和爹,把生的做熟了,或是把凉的烧热了,胡乱填饱肚子,就算了。他赶紧跑进老爹的屋子里,把曹大栓喊了起来。并帮着老爹,把棉袄棉裤,穿在身上,欢喜地说,翠菊烧中饭了,让我叫你吃饭呢! “唉,唉。”老爹一叠连声地应着。以前都是曹大栓起来做饭,昨天夜里还想着,早起来做早饭,可不敢麻烦金枝玉叶一样的儿媳妇。这几天,给儿子娶媳妇,家里啥东西也没有,都是亲家供应的,又着急,又忙累了一点,今天早晨,就起来晚了。没成想,让新媳妇,跑在自己的头里,把早饭做好了。从前些年,闹饥馑时把老婆活活饿死了后,这个家里,再没有一个长头发的,替自己做过一顿饭。 在儿子的新房了,曹大栓让知书达理的儿媳妇,让在靠北墙的八仙椅子上。让自己坐着不要动,等着吃饭就行!而她和儿子两个人,坐在下边的小饭桌边。家里用的锅碗瓢盆,都是崭新刮净的。不像以前自己家用的,漏锅、烂勺、缺边少沿的碗碟,还从来没有刷干净过,一年到头,都黑乎乎的,脏死个人。 而且,家里的碗柜里,酱油、醋、香油、花椒、葱花和盐的,等的调料,一应俱全。翠菊端给自己的饭菜,也是色香味,全换着呢!有滋有味的,叫人吃着,没有个饱!不像早先家里吃的饭,清水寡淡的,缺油少盐,无酱也没有醋的! 曹籴良吃着,以前没有吃过的香喷喷的饭菜,幸福得,禁不住张开嘴,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而坐在椅子上的曹大栓,想着前后对比的不一样的生活,和庆幸丑儿子娶上了天仙一样的媳妇,而把持不住,又极力想压抑住地,吃着饭,吭喻吭喻地哭了起来! 看到父子二人,一个哭,一个笑的,像犯了病的人的样子,王翠菊没有吱声。等这一阵过去之后,又把父子二人的空碗,给盛上了饭。起身和曹籴良说:“你和爹,慢慢吃!没有请假,我去学校,给孩子们上课的!饭后,你把锅碗刷出来;中午,我在学校吃。晚饭,放了学,我回来烧火!”王翠菊知道,既然进了这个门,做了这一家人的儿媳妇,就要尽儿媳妇的责任。当然,她也知道,这父子二人,做出的饭,自己是没法吃的! 王翠菊来到炕边,拿自己的外衣和头巾时,看到曹籴良的被子,只是撩在了后面,还没有铺叠好。就赶紧抖开被子叠着,发现崭新的被子的里子上,烂了一个窟窿眼儿,手还摸到一滩粘糊糊的东西。 腾地一下,王翠菊的脸上,就感到火辣辣的,烧起了一片红云。抬头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正在吃饭的曹籴良…… 第三十九章 生不逢时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下午放学回来,王翠菊做熟三口人的晚饭,吃过以后。太阳下山,天也擦黑,鸡鸭进窝,鸟雀归巢,人也要,歇息了。 王翠菊担心焦虑的就是,夜晚的降临。她心里很清楚,随着自己的心上人,贺稼轩的死,自己的心,也跟着他陪葬了去。不仅关闭了自己的心门,连人皆有之的七情六欲之中的爱欲,也随之做了贺稼轩的殉葬品,和伸手掐死了自己**的芽苗苗。成了一个,性情之外的人!王翠菊常常呆呆的静思,自己没有出家,没有谁监督自己,而自己却在有意无意地克制,和戒除了一个女人,应该有的性的**! 王翠菊不仅扼杀了自己的**,她的目光,就像一把威严傲气的利剑,只一下,就把新婚丈夫曹籴良企图索爱的目光,刺了回去!让曹籴良对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亲们也许会问,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在那样一个,荒唐的年代里,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稀奇! 王翠菊坐在炕上,就着明亮的玻璃罩子灯的光亮,用针线,在缝补着,新婚之夜里,曹籴良在梦中,用双手扯烂的被子。那一滩粘糊糊的东西,已经干了。王翠菊用手,揉搓软了被曹籴良射出的雄性的精液,因为干了后,弄得僵硬了的绒子。之后,再在上面,贴上了一块,和被子的里子一样颜色的布条,细细地缝织了起来。 想着昨天夜里的曹籴良,抱着被子,在做梦的时候,是不是拿他怀里的被子,当成了自己?想着想着,不免又羞红了脸!而且,感觉两颊,在火辣辣地发着烧!她的心里,很清楚,自己虽然名义上,是和曹籴良结了婚,可是,自己和他,一天做不了那事,尽不到一个妻子,应尽的责任,享尽鱼水之欢,做了夫妻之事,就一天也成不了合卺之好!就一天,也不是真正的夫妻!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道德的?她在各种各样的压力下,匆匆忙忙地将自己,慌不择婿地嫁了出来!同时,她却知道了,做一个名义上的夫妻,比让自己做一个女光棍,顶着的压力更大,也更难!打着女光棍,是自己一个人受难为。现在,要想让曹籴良和自己,做名义上的夫妻,是两个人都同时受着难为! 王翠菊知道,自己顶着的压力,是双重的,和更大一些!因为,自己还要接受着良心的谴责,和来自道德的审判! 有了王翠菊的打理,使得父子俩,有了好房子住,好吃的,和好穿的,比以前的穷困潦倒的日子,不止好上了一千倍一万倍。曹籴良和曹大栓父子,自然感到知足!父子二人的脸上,有了血色,不再是一脸的菜色;身上的衣服,不再是破破烂烂,和邋遢癞呆了,而是穿得板板整整,和干干净净的。和可以,走到人们的脸前头去了。 虽然,不能和王翠菊过夫妻生活,曹籴良并不抱怨,相反,进出的还高兴得,直蹦高!和看上去,多么知足的样子! 王翠菊出门走在大街上,也是笑脸相迎着老的,爱抚着小的!所以,王翠菊和曹籴良结婚,快两年了,在村里,赚了一个好人缘!村里人,没有一个不对王翠菊的为人,竖大拇指,和张口夸赞的! 生活,是这样的平淡无奇,和索然无味。可是,生活和岁月,并不因为它的平淡和索然,而停滞不前。有道是:不惊之处起波澜,平淡之中出奇诡! 进入文化大革命中期以后,形势越发的严峻,斗争更加复杂,丝毫也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态势!高压的态势,仿佛对每一个人,都不利!整个偌大的中国,六七亿的人口,都在人人自危着,亦或是人人自卫着…… 生不逢时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国即是家,家也是国,国家家国,是一体的,不是一体二分的,毫不搭界和无所相干的!国家就是一棵枝叶繁茂,根系庞杂的大树。而每一个家庭,就是筑在这棵巨树上的一个个鸟的巢穴,而每一个人,又是栖息在这一个个巢穴里的鸟儿,和徘徊游缘上下的一只只的虫蚁。这一棵大树,稍有风吹摇动的,巢儿、鸟儿和一只只虫蚁们,就会惊悸不安!甚至是,巢倾鸟毙蚁亡的! 在低贱貌丑的儿子,白白得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家,和一个人人羡慕眼馋的天仙一样的媳妇后,高兴得合不拢嘴的曹大栓,由当初的欣喜,慢慢冷却以后,作为一个土埋到脖颈的老人,自然千盼万想的就是,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看到自己家的香火,得以延续下去!天天想,夜夜盼着儿媳妇,啥时候,能够给他的家里,添丁进口,生一个大胖孙子! 可是,眼看着,儿子和媳妇结婚都快两年了,儿媳妇的肚子,没有鼓起来,还是扁平扁平的!这不由得,不让作为公公的曹大栓,心生疑惑,和感到跷蹊? 在一次,王翠菊中午不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只有爷俩在吃着午饭。曹大栓就问儿子:“良儿,你爹我老得快不行了。七十多岁的人了,我想问问你!你媳妇在家的时候,我还没法守着她,问你这个事!你说,你们两个人,啥时给我,养活个大胖孙子呀?” 老爹不问他这个事,曹籴良还没有觉着什么。当听到老爹说自己快不行了,盼着抱孙子的话,曹籴良悲从中来。放下正吃着的饭碗,鼻子一酸,啜泣着,末后控制不住,肩膀耸动着,大声哭了起来。 儿子这一哭,反而把曹大栓哭蒙了?不知道儿子,和儿媳是咋的啦?越是感到纳闷,就越是想,打破砂锅问(璺)到底:“咋的哩,儿子?是你的媳妇,她不会生养?还是你小子没有种?” “俺媳妇,还不知是谁的媳妇来?和你说了吧爹!从结了婚到这,她就不让我碰一下!你的儿子就是有种,也没有地场,下种啊!”曹籴良伸手摩擦着鼻涕,一股脑地说。说出来积压在胸腔里的,压抑已久的话,反而感觉轻松了一些。曹籴良也不再,委屈地往死里哭了。 听到这儿,曹大栓的脑袋,嗡的一声,顿觉天旋地转,脑袋大了好几圈。差点从马扎上,裁下来,身子晃了晃,才又坐稳了。 “爹,要不我把俺媳妇,狠狠地揍一顿,让她老老实实地,给咱家生儿子!”曹籴良瞪着眼,发狠地说。 “啊哦,奥――。使不得,使不得,可不行啊儿子!哎――。”曹大栓叹了一口气,唏嘘地说。“我就说吗,咱爷两个,生来的贱命,哪有那么好的事情,砸到咱的头上啊!王耀堂是啥样的人家,咱又是啥样的人家!是王耀堂的闺女大了,嫁不出去,老呆在娘家的门上,不好看!也为了,让她爹,当年给你说媳妇的大话,裹上顶,才找了你这么个替身!王耀堂的女子,心里另有别的人哩!”说到这儿,曹大栓顿了顿又说。“你媳妇的命和身子骨,娇贵着呢,可打不得!那你的,老丈人王耀堂,还不让咱爷两个,吃不了兜着走!孩子,你也不用急,让老爹,给你想个法子吧!” 曹籴良眼巴巴的,看着爹,两只母狗眼,都快瞪出血来了。不知道老实得跟窝囊膪一样的老爹,能够给他想出一个,啥样的好主意来? 生不逢时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生不逢时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在这一年的八月十五日,一年一度的中秋节的的晚上,月明风清,仿佛上帝都在为有意的一对苦难的人儿,制造着诗意求欢的,浪漫的氛围。 王翠菊和丈夫曹籴良,还有公公曹大栓,吃过晚饭以后,又分享了过节的传统食品月饼后,曹籴良早早地躺在炕上,准备蒙头大睡了。却没有看到熄了灯后的王翠菊,上炕睡觉,而是听到,她在往屋地中央的一个洗衣盆里,倒着兑了热水的水。 曹籴良也没有在意,以为王翠菊要洗衣裳。可是,洗衣服,为啥还用吹灭了灯呢?不仅纳闷地,从被子里伸出头来,猛然窥到自己的媳妇,在透过门玻璃,照射进来的皎洁的月光下,赤|裸着雪白雪白的身子,在洗着澡。 在以往,王翠菊每每要洗浴的时候,都是趁着曹籴良不在家,亦或是把他从屋里赶出来,从来不让他偷看自己脱了光身子洗澡!曹籴良不知道,这一次王翠菊是咋的啦?他怕自己的媳妇,发现自己偷看她洗澡,斥责自己,忙把他的头,和乌龟一样地又缩回了被子里。可是,生平以来,头一次见到成熟女人的光身子的曹籴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又从被子里,悄悄地探出头来,再次偷看着王翠菊,将光赤着的身子,搓得吱吱作响。就本能地感觉到,自己下身的像一条僵死的长虫一样的阳物,硬硬地支棱了起来。 曹籴良顿时感觉脸上蹿火,心跳加剧。还隐约地看到,王翠菊胸前那两团白雾,就如两个馒头一样,上下跳动着。就像一个饥饿的人看着,这两个馒头,煞是喜人,也叫他馋得受不了,口水飞流直下三千尺了。正当曹籴良的脑子里,一片云山雾罩的时候,感觉屋子中间那两团白雾,游弋着,向自己飘了过来,覆盖着,把自己吞噬了! 当曹籴良反应过来的时候,感觉怀里圆滚滚,滑腻腻的,塞满了自己的被褥和怀抱。逼迫得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而且,感觉自己抱着的这个人,凑在自己的口边,呼吸出来的气体,有一丝甜甜的味道,还有一股花的香味。王翠菊刚刚刷了牙齿,还在腋下喷洒了香水。 鸟雏一样的曹籴良,以为自己又是在做梦。天天想着,夜夜盼着女人的他,一下抱得美人归,只知道用一双毛毛糙糙的手,胡乱摸摸索索的,却不知道如何享用,这个天仙一样的美人儿了? 曹籴良知道,这是王翠菊在向自己,兑现不久前曾经答应过自己和父亲的诺言!他有一丝,隐隐的怕怯!他怕自己,真的这样做了,反而会失去这个,不知多少人,羡慕得要死的人儿!不知道怎么的,在要儿子,还是要王翠菊,这个大问题上,他宁愿家里,从此绝了后,也愿意要后者!哪怕不让自己碰她,自己都愿意呀! 因为,曹籴良一时患得患失的,不知道怎样取舍,和不知道,怎么把他怀里的这个女人扳平?反而是王翠菊主动地,抓着曹籴良的下体,牵进了她的体内。 当曹籴良控制不住地,嗷嚎地叫唤了一声后,随着那一丝瞬间消失的快感,过去后,他却感到的,是无尽的怅惘,和无所排遣的沮丧和空虚! 曹籴良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得到王翠菊的同时,也是失去了王翠菊。他不知道,怎样做,自己才能,在即添丁进口的同时,又不使王翠菊离开了自己? 无情的岁月,已经给这个无钱又无能的庄稼汉,出了太多太多的难题!如今,曹籴良又感觉到,有一道无形的,而又实际看得见的大山一样的屏障,横亘到了自己的面前,让自己使出浑身的本事,也无法逾越! 生不逢时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俗话说得好,花无十日红,天无十日晴。人的心气,和日月,也不是时时顺当的!还说,在家日日好,出门时时难。其实,也不尽然!人在家,也并非日日好,出了门的人,也并非时时难! 进入文化大革命的后期,斗争的形势,也愈发的严峻和复杂!似乎所有的人们,都得了病,还不是一般的病,而是狂犬病!人人都成了疯狗,在被撕咬的同时,也在疯狂地攻击撕咬着别的人!而且,咬上谁,谁就得疯!这种疯,是不近人情的!是子女父母和亲属,以及朋情师徒之间,都是可以相互攻击,和撕咬的! 人们可以撕下了平时,披着的人皮,无所不用其极的!任意编造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借此机会,报复打击排除,异己分子、对立面、和与自己之间有怨怼芥蒂的人! 王家村做了多年的老支书王耀堂,也让人,揭发告状,说他贪污**,伐了大队集体的树林子,去外村给他的女儿女婿,盖了房子,还拉着本村的人,出公差,去给他的女儿女婿,白白出工给盖房子!这样,问题是相当严重的!王耀堂本人,被撤了职不算,还被扛着枪的民兵,押送到公社的万人会场,在胸前挂上大铁牌子,上写大贪污犯王耀堂。和一排同样挂着牌子的犯人,一同让全公社的人们,呼着排山倒海的口号,打倒了,批臭了! 而且,最让王耀堂感到难堪的,还不是让昔日受尊敬的他,受到乡里乡亲们的批判!因为,就连过去,受人尊敬的公社书记周正贤,都和他一样,紧挨着,接受人们的批判。他只是,感觉形势不大正常。凭他的世界观,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看不透彻,也想不明白! 而最让他揪心、难堪,和下不来台的是,他的掌上明珠金枝玉叶一样的,怀有八个月身孕的闺女王翠菊,挺着大肚子,和他一同戴着大铁牌子,被人们摁低了头,父女俩,一同接受着人们的批斗!他闺女王翠菊的脖子上,挂着的铁牌子上,写的是,资产阶级臭小姐。 尽管他一再声称,自己给女儿女婿,盖房子,伐的村里的木料钱,和请的村里人,出的工日,自己都折算成钱,上交给大队里了!可是,上上下下蓄意报复的人们,又有谁还能听得进去呢! 王翠菊此次,和老爹一块挨批斗,并非是因为给自己盖房子的事。而是,因为家有妻室儿女的,她任教的小学校的校长,外号被人们叫做“是淫贼”的石银则,多年追求胁迫利诱不成,而加害于她的! 学校的有一点姿色的女教师,和好看一些的年龄稍大一点的小学的女学生,石银则校长,都有染指!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淫棍!在王翠菊和贺稼轩,暗中谈恋爱的时候,石银则就在明里暗里地,勾|引王翠菊了。还说,地主羔子都能和你搞,我为什么,不能和你搞? 县里的造反派,跟学校里要人,也是石银则为了拆开贺稼轩,和王翠菊的来往,而把贺稼轩推荐到县里去,帮着造反派们,粉刷标语的。后来,听说贺稼轩中了流弹死了,石银则更是暗地里偷着乐。心说,正好给自己去了一块绊脚石。追求王翠菊,更是有恃无恐,和变本加厉了! 王翠菊不但不从,还下嫁给了一个又丑陋又矬的庄稼汉,这就更让石银则气恼了。所以,运动一来,他就伺机报复王翠菊了。先把她,搞臭搞烂了再说!这次,听说她的父亲犯事了,正好借着这个引子,不顾王翠菊怀着身孕,一股脑地,就把王翠菊批成了,资产阶级的臭小姐了! 石银则哪里知道,他所犯下的罪行,虽然法律没有惩办他,可是,老天爷却没有放了他,和忘了他!终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天,把他给雷殛而死了…… 生不逢时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曹籴良父子,混迹在几万人的批斗会场里,看到弯着腰,戴着铁牌子的王翠菊,身子前倾着。由于怀有身孕,腰不能全部弯弓下。父子二人,犹如魔鬼掏心,心里着急、难受,可又不敢哭出声来。既担心王翠菊的身子骨,又心疼她肚子里的孩子。 没有办法,只好围着会场,转着圈地打踅摸。其中,曹籴良中间想爬到台子上,保护自己的妻子王翠菊,让一个扛着枪的民兵,一枪托子,就打了一个趔趄。他的老爹,尽管病病歪歪的,可是一看这架势,自己家的后代香烟,就要保不住了!霍出了老命,也要把儿媳,和她肚子了的孩子保护好! 曹大栓叫儿子,不要硬闯,跟着他,一切要听从他的指挥。和急出骨眼的儿子说:“霍上我这一条老命,不要了,也要搭救出你的媳妇,和她怀着的咱家的血脉!” 曹籴良父子,两个小小的老百姓,对眼前的世事,看不明白了!不知道,这一个世界,到底是咋的啦?过去,见过斗地主,斗富农。可是,眼下咋不分青红皂白,逮着谁,斗争谁,抓住谁,批斗谁?也不分,过去和现在,是好人,还是歹人;也不分,是不是受尊敬的人,还是人人唾弃的人;也不分,亲朋叔伯的!要知道,王翠菊父女,从良心说,那可都是正派的,和受人尊敬的人啊! 就这样,曹籴良父子,凭自己的认知,不能解释目前,所发生的一切!只能往前走一步,瞧一步。父子二人,站在会场的外围,时时观察着动静,极其痛苦的忍受着煎熬。 可是,这时,台上的王翠菊,已经受不了,挺不住了!一个前趴,没拾住脚步,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整个人,在那儿起不来了。下边的人们,一阵唏嘘感叹着。顿时乱了场,一时人头攒动,都不知道怎么办?都知道,这是和父亲王耀堂同时挨斗的,一个好老师,怀有大肚身孕的王翠菊。是一个,没有什么错的好女娃娃! 真是造孽呀!犯了多么大的事,值当地,把一个孕妇,弄到台子上来接受批斗?真是太不近人情了!想着法子,整这个女子的人,不得好死,早晚得挨雷劈,打呱啦烧成灰啊!本地土语:打呱啦,即是雷雨天,亮闪以后的那一声雷霆万钧的霹雳! 主持会场的人,一看王翠菊不光是跌倒在地上,而且,还从她的下身,渗出了血水。看出王翠菊,有了流产的前兆。为了压下会场躁动的人们,和安抚一下人心,在大喇叭里高呼:“来人,发扬人道主义精神,把资产阶级臭小姐王翠菊,送到公社的医院里,紧急救治!” 之后,当即有人,把不省人事的王翠菊,抬着手脚,十万火急地赶往驻地不远处的医院。 曹大栓父子,看到此情此景,急得差一点死过去。可又一想,也许机会来了?曹大栓叫上儿子,前后相跟着,也来到了公社医院的周围,探听打问着里面的动静。 过去好一会儿,由于迟迟听不到王翠菊的消息,急中生智。曹大栓从公路边上,捡来一块半头砖,递到儿子的手上。曹籴良拿着这块半头砖,不解地看着爹。 “儿呀,没有办法!我这样进去,恐怕让人家,哄出来!你用这一块半头砖,把我的头砸破了,要流血,我去医院里包扎伤口,才能打探一点他们母子的情况!”曹大栓催逼着愣怔着的儿子说。“儿呀,快呀!由不得你多想哩!” 曹籴良看了看手上的半头砖,又看了看老爹的长满了灰白头发的脑袋。他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狠狠心,把眼睛闭上,捞着老爹的月儿盖,就是额头比较显眼的地方,用力拍了一砖头。 曹大栓的身子,在地上侧歪了几下,站直了。一股血水,也如涌泉一样,从他额头上的三角口子里,淌了出来,糊了一脸。整个人,踉跄着,向医院里跑了去。 第四十章 生为游子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曹籴良被眼前的事实,逼得也来了平时没有的机灵劲。从后面也跟着老爹,急喳喳地跑进了医院。嘴里还呼天抢地地叫喊着:“医生,医生,不得了了!有人在会场那儿,被混乱的人们,扔出的砖头,砸破了脑袋!俺们谁也不认识谁,是我做好人好事,把他送进医院里来了!你们赶快,给这个老大爷,包包头上流血的口子吧!” 两个人,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往外推搡着,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咋呼啥,咋呼啥!咋没砸死呢!还省下了花钱包扎!现在没有空!”说着,给扔出了一卷白纱布,和一瓶紫药水。“没看都忙着抢救那个,就要流产的资产阶级臭小姐吗!大人孩子,还不知道是死是活的!” 父子二人,偷眼往里看到,四五个医生护士,正忙得团团转,救治着躺在床上的王翠菊。只见王翠菊,赤身**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像昏迷不醒的样子,任由人们摆布着。 被人推搡出来的曹籴良父子,在额头上的伤口处,涂了一点紫药水,用纱布,胡乱地缠裹了以后,并抓住纱布的两头,在额头上打了一个死结!就再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口了。父子二人,赶忙俯身在救治王翠菊的病房的,玻璃窗户上,使劲地往里扒瞅着。 清清楚楚地眼见着医生,从王翠菊的下身,用力拉出一个浑身血糊糊的婴儿。倒提着婴儿的两只小脚丫,摇晃着,手在婴儿的小身子上,拍打着。不见婴儿,有一丝一毫的反应和啼哭,医生和护士,互相看了看,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办法,就把那个只有八个月的,还不成熟的死婴儿,扔在了病床下面的一个,装葡萄糖药瓶的空纸箱子里,即相跟着,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外面趴在窗户上的曹籴良父子,看到医生护士从屋里出来,吓得赶忙闪身,就想往外溜。却被刚才,那个给他纱布和紫药水的男医生,招手喊了回来:“站住,站住!” 父子二人,像让人使了定身法的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了。心想,坏事了!回过头来,害怕地看着医生和护士们,不知道喊住他们,想让他们父子,干什么?心下嘀咕,是不是他们认出,他们是王翠菊的家属来了? 只听那个叫住他们的医生说:“你们包扎伤口的纱布和紫药水钱,还没有支呢?你们跑什么?” 知道是为医药费的事,叫住他们,曹籴良父子,慌乱的心绪,才稍微定了下来。两个人都去掏身上的口袋,把两个人身上的口袋,都翻了个底朝天,一分钱,也没有找出来。曹大栓忙着说:“医生,俺们碰巧没装着钱,让我们回家去拿回来,再补交上,你看行不行?” “算了。谁知道你们走了以后,还回不回来?这样吧!你们去把刚才那个女的,流产下来的那一个死孩子,捎带出去,随便扔在哪儿!以往,邻近村里的人干这个差事,给三块钱,你们干了正好顶了,也是三块钱的纱布和紫药水的钱!”那个男医生说。 听说那个流产下来的孩子死了,父子二人的脑袋,嗡的一声,感觉大了好几圈儿。后面医生说了什么,也没有听清楚? “你们还戳在那儿干什么?不是让你们去把那一个,流产下来的死孩子,整出去扔掉,三块钱的工钱,正好顶了你们的医药费的钱吗!这还不便宜了你们!”男医生又重复着说。 父子二人,这才亦步亦趋地,朝王翠菊的病房里,走了进去…… 生为游子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到了门口的时候,曹籴良被挡在了门外:“这里没有你的事,不准你进来!” 曹大栓进了王翠菊的病房,看到儿媳妇仍然一个人,瞑眼不睁地躺在病床上,整个人仍然是不着丝缕的。难堪地急忙垂下了头。有个医生,拉过那个放了死婴的药箱,指派着曹大栓说:“把这个死了的孩子,整出去,坡里沟里,扔到哪儿都行!” 曹大栓赶忙连纸箱搬了起来,一看竟然还是一个男孩,立即让他心疼得,一头碰死的心都有啊!慌忙祈求地看着医生说:“医生,这个孩子,真的死了吗?你们再给救救,看一看还行不行?” “救什么救!不愿意干算了!你究竟是孩子的什么人?”那个没了人性的医生,严厉地盘问着曹大栓。 “哎嗨,我干我干!我和这一家人,没有啥关系!哎,这好歹是一个性命不是吗?”曹大栓诺诺连声地说。 这一会儿,因失血过多,昏迷休克过去的王翠菊,有一会儿的清醒。用力地睁着眼睛,感觉两只眼睛,都瞪得挺大了,可是仍然是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耳朵却能够,听得清清的。听到身边的医生说,自己流产下来的这个孩子死了。也听到,是自己的公公,在乞求着医生,救救她的孩子。也只是,听到这儿,之后,感觉声音又极其遥远了。啥也听不到了。实际上,是她再一次的昏迷了过去。 这时的医生,又和曹大栓没好气地说:“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吗!我们也没有办法!” 曹大栓又絮叨地说:“这个孩子,没救了,那这个大人呢?” “资产阶级的臭小姐,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他老爹,在村里当了多年的官,她跟着不知,捞了多少好处呢!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就看她的造化了!上边有话,顺其自然,由她去!你赶快走,我马上就关门!”这个男中年医生说完,就转身要等着关门了。 曹大栓没有办法,只好抱着自己的死了的孙子,出了病房的门,心情和脚步,都无限沉重地向医院的外面,走了去。后面,曹籴良紧紧撵了出来,走在痛苦至麻木的老爹的身边,急着扒头,想看看老爹怀里抱着的孩子。并小声地急切地问着爹:“爹,爹,孩子咋样?是个小子,还是个闺女?” “孩子,咱爷俩,都没有担福!你的媳妇,好不容易怀了胎,眼看就要十个月,坐月子了!还叫人,连批带斗的,大人受不住,流了产,是一个小子,还死哩!”曹大栓绝望地说。 早已义愤填膺,无法自持的曹籴良,一听是个儿子,还死了,早已克制不住。跳了起来,大骂着说:“这世道,好人没法活了!我找他们拼命去!” 曹大栓急切地喊住儿子:“儿子,儿子,咱胳膊拧不过大腿!认命吧!要不然,你这条小命,也得白搭上!老爹还等你给,送终呢!我把孩子,送出去,等会再回来,接应你!你在这儿,抽空天快黑了,他们走了后,你还得照看一下,自己的媳妇呢!翠菊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听了老爹的劝告,:“嗨――。”曹籴良捶胸顿足地,嗨了一声,即一拳向对面的土墙上,狠狠地砸了去。土墙上,顿时留下了五个血红的指印…… 生为游子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心痛到了极点的人,是没有泪水的,相反的,头脑还会异常的冷静! 此时此刻的曹大栓,抱着自己死了的孙子,心疼到无语,也不知道去向谁诉苦,和去哪儿告状,不知道让谁去给自己,评一评理?尽管他清楚,王耀堂父女,和他们一家的遭遇,是冤屈的,可是,却无处去申诉冤情!不仅在心底的深处,去诅咒这个疯狂的时代,和一些疯狂的不近人情的人们! 曹大栓抱着自己的孙子,出了公社的驻地,一直向北,来到了黄河大堰的跟下,找到一个小土坎,坐了下来。掏出旱烟锅,从烟荷包里装了一锅烟,划着火柴,点着抽了起来。看着面前,药箱里静静的躺着的孙子,打量着他的比一个拳头,大不了许多的小脸。看着那抿紧的小嘴巴,嘴角两边往下抠着,上嘴唇厚,而往前探着,还有那嘴唇上边鼻头子溜尖溜尖的小鼻子,这都是自己和儿子的脸上,独有的特征。喜死个人,一看就是自己家的种啊! 曹大栓想着,人们嚼自己儿媳妇王翠菊的舌头,说她和所在小学的校长,不清不楚的。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是这个叫石银则的校长,在厚着脸皮,追求她!听人们,私下里议论,就是因为王翠菊不从,这次才遭到了别人的毒手! 如果,这件事情以后,王翠菊要是不愿意走,就凑合着,让儿子和她,一块过日子吧!自己再也不会,守着王翠菊说什么,自己家的庙小,盛不下她这个大菩萨了!现在想来,感觉对不起儿媳妇,为自己当初说错了话,而懊悔得不行! 看着自己死去了的孙子,久久地不愿离去。他甚至错觉地想,和错觉地看到,他领着自己活蹦乱跳的孙子,在村里的大街上走着。街两边村里的人们,向他们爷孙两个人,投来了赞许,和羡慕的目光。 随着躲在一层乌云后面的,犹如一个黑铁蛋蛋样的太阳,落下了大堰的坡顶。一抹死红色的夕阳的余晖,也变得灰黑,而至死黑了。 天好似一下黯淡了下来。昏沉沉的黑色的阴影,瞬时将活着的曹大栓,和死去了的他的孙子,吞没了。 随着摇动的钻天杨的树梢,扯起的一阵乱腾腾的风儿,突然,天地之间一片鬼眨眼一样的闪亮,紧接着,一声沉闷的雷声,轰隆隆地砸了下来。噼里啪啦的密集的雨点子,随着无序的风儿,狂乱地斜里旁拉的,打在地面上的一切大大小小的物体上。 在乡下的民间,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夭折活不下来的死胎,和落生后死了的婴儿,就和未成年的半大小子,不能进自家的祖坟一样,死胎和死婴,不但不能进祖坟,而且,还不能入土埋了。大多是,扔到野地里,让寻食的野狗,拉了去,撕吃了。 眼看着,愈来愈急的风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曹大栓从地上站了起来,无可奈何地和自己的孙子告别地说:“孩子,你的爷爷没有本事,保护不了你们母子!在来世再托生的时候,可要睁大了眼,投胎去一家,有势力的人家!爷爷可要走了啊!”曹大栓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流淌着掺合了泪水的雨水。转身遽走出两三步,忽然听到从他的身后,传来了“哇”的一声,婴儿的啼哭…… 生为游子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接连不断的电闪雷鸣,犹如老天挥舞着的,无数条鞭子,猛烈地抽打在曹大栓的身上。把一个处在浑浑噩噩的梦境里的人,抽醒了过来。 曹大栓车转身,一下扑在盛放了孙子的药箱的前面,伸手把里面小手小脚乱扑腾,又无限委屈地哇哇大哭着的,肉滚滚的孙子,抱在了怀里。掀起衣服,把自己家的亲骨肉的,冰凉冰凉的小身子,揣在了胸前。急急忙忙,跟头咕噜地,在泥水里,往自己的家里跑去。 爷孙俩不时地跌倒在雨水里,老人孩子,呼天抢地,大哭小叫着。曹大栓还不忘了,在泥地上,给老天爷,磕着头。还一边忏悔地絮叨着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爷爷,老小子我刚才,全错了!骂你老人家,不对呀!啥时候,也没有闭上你的眼睛啊!看俺们家可怜,你从不轻看苦难深重的人家!有求必应!早早晚晚,你又啥时,慢待过一个老实的好人,而又放过一个做了恶的人呢!我再远走出十步去,你的雨水,激活打醒了俺的佯死的孙子,我也听不见了!在雨水里淋一夜,不还是死啦!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曹大栓狂流着,惊喜的泪水,好似白白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似的。 天愈黑,风愈狂,雨愈骤。久旱而至的甘霖,漫灌着皴裂的土地,旱魃肆虐的田野上,咕咕汩汩地冒着气泡,夹杂着风雨声,响个不停。又犹似得到浇灌的树木、庄稼和小草的,挓挲开的无数的叶片,拍打起的欢庆的掌声,和迎接雷电、狂风的欢呼声。 躺在公社医院病床上的王翠菊,让外面的噼里啪啦的暴雨声,和鬼眼一样的闪电,还有沉重愤怒的闷雷声,震惊得苏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大脑,也慢慢地有了意识。回想起了今天的事情,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感觉自己的肚俯里,空空的,像被人掏空了心肝脾胃。 王翠菊伸手,摸了摸自己扁平瘪虚的小腹。清楚自己流产后,好像在清醒的那一瞬间,听到医生说,自己的孩子死了。到这儿,她才真正觉得一股绝望和死寂的氛围,紧紧地裹挟着自己,让自己透不过起来。 王翠菊从床上,溜下来,感觉浑身疲惫不堪,酸痛难受。一股冷风,飕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这才知道,自己还光着个身子。借着电闪的贼亮的光明,摸索到自己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来到门口,咋也拉不开门子。知道可能是从外面,锁上了。一时出不去,即使出去了,自己这么虚弱的身子,在如此大的风雨里,又怎么前行?王翠菊又倒回到病床的边上,坐了下来。思谋一下,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王翠菊在想,刚才,自己怎么没有死去呢?活着是这样的艰难,即使是想过一个普通人的,简简单单的生活,都是如此的不遂人愿!干吗还要睁开眼睛来,干什么呢?两眼一闭,万事皆休! 自己是多么不愿意再睁开眼睛来,看到这个充满了丑恶罪恶和仇恨的世界啊!平时认识的许多人的嘴脸,一夜之间,变得是多么的可怕,和多么的狰狞,又是多么的丑陋啊!从身心,到他们的灵魂,都熏染得是多么的肮脏啊!失去了人性,而充满了兽性,和嗜血…… 蓦地她听到了,墙上的那两扇窗子,开关着,拍打着…… ——举手之劳,可成功德!点击作品下面的加入书架,注册,求收藏! 生为游子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不知道,咋那么机缘巧合的,让此时此刻的王翠菊,突然想起来了一句名言:说什么,上帝在给你,关上门的同时,又另外给你,打开了一扇窗! 她只是,自欺欺人的这么想。她明明知道,刚才那两扇窗子,咕嗒咕嗒的开关声,是让外面刮得正紧的风雨,吹打的。哪有什么上帝?即使是有的话,那也是外国的,与自己又有什么相干?如果,真的有所谓的上帝,和东方文化里说的什么神灵的话,那为什么现在这个社会,却反而是,好人遭殃,坏人吃香?这合乎正常的道理,和逻辑吗? 王翠菊的人生阅历,还不足以让她明白,神、上帝亦或是自然,正是舞剑好人,意在歹诈呢!也是让其狂之罪后,而后惩之!也正是让好人的血汗,做了滑梯,而让恶人,坐在其上呢! 不管怎么样,墙上那两扇洞开的窗扉,让自己产生了,马上要逃离这个鬼地方的想法!自己还一个人,傻傻的在这个地方,等什么呢?自己不光不能呆在这口监牢一样的病房里,而且,自己早已让一帮恶人们,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了!自己是一个,被人们打倒,和搞臭了名声的人!这个时候,处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的人,最不想见到,自己的亲戚、家人和朋友!那么,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了! 那就是,离家出走!想到这儿,王翠菊的心里,猛然震颤了一下!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生于斯,而长于斯的家乡,到外面去漂泊! 如果,不这样做,自己工作的小学校,如今坏人当道,再干几年,自己都要转成公办老师了。可是,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又偏偏出了这样,违背人意愿的事情!自己没有脸面,回去见自己的同事,更没有勇气,再站在三尺讲台上,去给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上课!自己在孩子们的眼中,已经成了一个,有污点的坏人。自己没有资格,再去做一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了! 自己这一次罹患的劫难,没有死去,不能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了,可是,还得做自己啊!不仅在心里,诘问自己:披一张人皮,咋这么难呢!思来想去,自己尤其不能去做傻事,而且,还要活出个样子来,不能让那帮整人的人们,把自己看扁了;和让外人,看自己的笑话! 可是,下一步怎么走,往哪儿走,就让自己犯了难!回自己在三甲赵村的,那个有名无实的家?不能的!公公曹大栓客客气气地下了逐客令,说让自己给他家传下后代去,虽然这次孩子流产下来死了,这也只能怪世事弄人,自己也尽到了义务!反正,曹籴良的这一个家,自己是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回去了!也好让曹籴良,借着给他盖的房子和一点家底,再另外找一个媳妇!自己跟他在一起,又不愿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和责任,还不如,让他解脱了去!同时,又何尝不是,把自己也解脱了呢! 至于自己的娘家,是更不能回去的了!俗话说,闺女不如人,才上娘家门。何况,自己有了今天这样一个,尴尬难堪的处境,都是因为父亲王耀堂,横拦竖挡自己跟贺稼轩的婚姻,造成的!娘家,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一点眷恋;相反却让自己产生了,隐隐的恨意! 自己权且将风雨吹开的窗子,看成是上帝,为自己打开的吧!自己要走,就走得远远的,到一个没有自己认识的人的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沙漠边塞…… 这个时候,听到外面的风雨,渐渐停了下来。 王翠菊打定了主意,说走就走!要不然,走得迟了,让整自己的人,发现了,反而走不成,还要接受人们的批斗!士可杀,不可辱!再挨斗,毋宁死! 想到这儿,王翠菊从敞着的窗子里,攀爬出去。又不顾一切地,从朝南的铁栅栏门上,爬出去。双脚落到地面上,心想可解脱了。不禁长出了一口气,猛然间一抬头,在门口微弱的灯光下面的地上,坐着一个人,正在…… ――举手之劳,可成功德!点击作品下面的加入书架,注册,求收藏! 生为游子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翠菊看到的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正是她的丈夫曹籴良,坐在地上,头歪向一边,正打着轻微的鼾声。人已经睡过去了。 他是黄昏的时候,下雨之前,让医院里的人,赶到外面来的。刚才下雨的时候,他在一个门市部的厦廊下面,躲过去的。 老实的他,就没有想到,攀墙爬院,砸门破窗,也要先进到病房里,探望一下自己的妻子。想什么办法,帮助妻子逃走,或是怎样减轻妻子的痛苦?他只是,实在的想,只有等天明以后,再想法混进医院里去?他在着急的想,医生让父亲去处理,流产下来的死了的孩子了。他甚至盘算着,这个孩子,不常命,王翠菊人没有啥事就好,过后,我们再要一个吗!胡思乱想着,困意紧逼,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在他的梦里,他还看到,一个胖实圆滚的小小子,蹦蹦跳跳地,朝着他跑了来。嘴里还不住地喊着:“爹爹,爹爹……” 王翠菊哀怨地看着,地上这个蜷缩成一团,成了一个球状的丈夫。感觉这个男人,很可怜,很苦!可是,王翠菊不想把他叫醒。她甚至有一瞬,莫名其妙地想,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和这样一个龌龊的男人,联系到了一起呢?虽然,他人是老实的,甚至是诚实的,自己也已经过了浪漫的年龄。可是,从始至终,自己的感觉里,就一至没有这个男人!即使没有,发生这些动荡的事情,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和他,凑合多久? 现在,是一切不幸痛苦和难堪,该结束的时候了! 想到这儿,王翠菊不再犹豫。出了公社,向着东方的夜色里,义无反顾地走了下去。 日升月长,大河奔流。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没有谁的力量,可以阻挡。不自量力者,无不让岁月巨大而无形的磨盘,研成碎沫。 外面的夜色,渐渐退去。门窗的玻璃上,透进了发亮的光。 王耀堂一夜未眠,知道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干脆穿上衣裳,从炕上溜了下来,趿拉着鞋,在椅子里坐了下来。点上一根烟卷,抽了起来。 自从生活好起来以后,主要也是为了健康的原因,王耀堂已经不再用烟袋锅,抽烟沫了,也抽带过滤嘴的纸烟了。 王耀堂一夜来,没有合眼,思来想去,考虑的都是过去的一些往事。想得最多的,还是因为艾华的到来,而联想到他的唯一的闺女,王翠菊的事情。进入一九八零年以前,村里和自己家的人,还都以为,当年接受批斗,又遭遇流产,双重打击,不堪忍受的王翠菊,离家出走了以后,可能在,国内的某一个地方,落脚并生存了下来! 王耀堂本心里以为,甚至都可能没有出去山东省。有的人胡猜疑,说是在黄河以北,也有的说,在胶东的什么地方?还有的人说,在哪儿哪儿见过翠菊!更有的人胡说,自己的女儿王翠菊,早已经寻了短见,不在人世了! 可是,王耀堂自己的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的闺女,自己知道。外柔内刚,绵里藏针,愈挫愈奋。不但不会自寻了短见,而且,在某一个地方落脚以后,有可能生活得会很要强!一定不比,别人差! 可是,无论如何,自己做个梦来,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女儿,回流落到了台湾?不但出了省,而且,还都离开了大陆!思来想去,闺女王翠菊,究竟是怎么样,去了蒋介石国|民党统治的地区呢?一个女人吗,肯定会吃了不少的苦…… ――亲爱的读者们,您们好,这部小说往后,越写会越精彩了!注册后,点击加入书架,求收藏! 第四十一章 喜极而泣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耀堂懊悔不迭,闺女的人生的大悲剧,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想来真是糊涂啊!同时,又让他,感到一丝欣慰的是,自己一手把闺女唯一的儿子王大力,拉扯成人。虽然芦芦不在了,可是,自己也给王大力成了一个家呀!他把对闺女王翠菊的亏欠,都用心用力地,尽量在王大力的身上,给以补偿! 现在,闺女既然知道了,当年流产下来的那个孩子,没有死去,居然活了下来。而且,还是从小,在我这个外公家长大,可能会来家一趟,既看看儿子,也看看两个就要八十岁的父母。可是,自己已经亏待了闺女,不能让她回来,看到的是一个有病的儿子! 王耀堂盘算着,不行,得想个法子,尽快让王大力的身心,都健康得好起来! 本来身体很棒的王大力,是因为突然失去了芦芦,而得了这样的魔症。这样的病,到医院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治疗!就按精神病治,听说又是电疗,又是给吃一些镇静的药物。本来,没有多大的症候,不是什么精神病,往往也会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治疗成精神病! 王耀堂突然想起一个人,王大力这样的魔症,非南乡里的那个大药师,刘大脑袋治疗不可!那可真是个,世外的高人,由不得你不服! 在这里,顺便写一下,农村的真实的情况。不像有的作品里,一概把民间的叫魂送邪,说成是封建迷信。古今中外,伴随着人类的诞生,这种用科学,解释不了的,叫叫魂,送送邪的,治疗病症的方法,就从来也没有间断过。在国外,或是信奉耶稣的,这种人则称为大祭司。在中国,一概称呼巫婆神汉。在缺医少药,或是穷人们得了病,首先想到的,就是找村里,或是就近的巫婆神汉,给叫魂送邪,或是祭祀一下的。 当然,巫婆神汉里面,骗吃骗喝骗财的,以致延误病情,害死了人的,也大有人在!但是,对于城里还是乡下,这种治疗疾病的行为,是不是可以全部否定呢?在这里,可以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一种行为,可以说是民间的心理医生吧! 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身上,谁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甚至,连我们的父辈,都曾经找过村里村外的,同一个“神姑娘”,或是“神汉”,给叫过魂,或是送过邪的呢?这一种,叫魂送邪的方式,千种万样,因时因地,而各不相同! 在科学,还不能完全解释这一种,类似迷信的方式,给人治病的行为,在这儿,我们既不赞扬,也不排斥。客观地来对待,和不像一些文学作品里,一味的批判和否定! 以前,对于这种行为,王耀堂也是一概不信,和嗤之以鼻的!他自己经历过的一件这样的事,让他也没有办法解释!记得那是前些年的夏天,自己浑身不得劲,一会儿这儿疼,一会又那儿疼的。部位也不固定,人还没有精神,光困,老想睡觉,也吃不下饭。吃啥药,也不管事;到医院,也说不出啥病? 末后,没有办法,儿子王宪法,才骑车去找了刘大脑袋。刘大脑袋当即说,你的十二岁的儿子,和同伴们,在村外玩的时候,把一个蛤蟆,填进一个树洞里,堵上一块砖头,抹上河泥,封在了里面。有三个月了! 结果,王宪法回来,一问儿子王小力,还真有这么个事儿。王宪法让儿子领着自己,找到这个树洞。掏开堵着的砖头后,呆了三个月憋坏了的那一只蛤蟆,一下窜了出来。之后,自己浑身疼了三个月的毛病,也就没有事了。你说,这事咋解释呢? 喜极而泣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二强开着村里的小车,带着王宪法,往南乡高城一带,从一个叫弯头的村子里,请来了远近闻名的老中医刘大脑袋。 这个刘大脑袋,说实话,可不简单。祖传几辈的老中医,到他这一代,又涉猎了许多中医以外的杂书。一部《易经》,成了他最钟爱的,不离左右的书。无师自通了阴阳八卦。 八卦表示事物自身变化的阴阳系统。用“一”代表阳,用“--”代表阴,用三个这样的符号,组成八种形式,叫做八卦。每一卦形代表一定的事物。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坎代表水,离代表火,震代表雷,艮(gèn)代表山,巽(xùn)代表风,兑代表泽。八卦互相搭配又得到六十四卦,用来象征各种自然现象和人事现象,基于当今社会人事风物繁多,大陆学者王黛林已将八卦三重叠完善出512卦,预测准确率明显提高。在中医中,八卦指围绕掌心周围八个穴位的总称。在娱乐圈中,八卦是指非正式的小道消息或者新闻,通常是某个明星的**。 在刘大脑袋行医室的正墙上,就挂着一幅八卦太极图。不能说,刘大脑袋和某些专家,或是学者一样,把整部《易经》看懂看透,并有所建树和发展,他即使能弄懂一些皮毛,也能把一个常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认为,周文王的这一部《易经》,和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都是华夏文明的奇珍瑰宝,都是极其科学的,甚至有的地方,还是超前的!因为,它涵盖和演示了,万事万物的演变,而不离其宗的一条不成文的法则! 人们之所以叫他刘大脑袋,而忘记了他的真名刘忠路,除了他的脑袋,确实比一般人的大以外,还因为,他确实比别人看书多,脑袋里装的东西多,也比一般的人,见多识广的原因! 除了看《易经》和《本草纲目》以外,尽管他什么宗教也不信,可是,《圣经》、《金刚经》、《论语》、《道德经》,他的书架上都有。他还知道,世界上有一个伊斯兰教的《可兰经》,里面有一个和耶稣及释迦摩尼齐名的救世主穆罕默德。他只信,自己的医术,给人看病,只凭自己的精湛的医术。 而且,行医和看书,为他赢得一个好名声之外的另一个收获,他还不便和人们说起。怕人们笑话他,说大话,和精神不正常。那就是,他能够知道从他面前走过的人,是从鸡牛狗猪等的那一条道里,托生来的;而且,还能知道,每一个来到他近前的人,心里在想的什么,和要张口说什么话;还有,他还能,预知近三两天,和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有这一些影像,和话语,不是在梦中显现,就是在他睁着眼的时候,在眼前一闪晃,或是在耳边,有声音和他说。他没有追求这些类似神通的东西,可是,这是他修行、力戒,所证得的果报! 他知道,佛为看不见事,双目失明的阿那律缝衣以后,看他十分怜悯,就教他修习金刚照明三昧。不久,获得天眼通。不论远近内外,肉眼看不到的地方,证得天眼通的阿那律,均一目了然。 阿那律不谦虚,得意地和舍利弗说,自己的清净天眼,能看到三千大千世界;我的身体,可以在广阔的天空里,自由地飞翔;我的不动正念,离染去执。舍利弗批评说,说你的天眼,可以看见三千大千世界,这是我慢心,说你的身体可以在天空飞翔,这是掉举心,说你的心离染去执,这是狂妄心!有这三心的人,不能离烦恼得解脱。 对舍利弗的批评,阿那律都能虚心接受,再也不在人的面前,说起自己征得的境界。 所以,对于自己身上的一些异能,刘大脑袋也从来不对人说起! 王宪法一来找他,还没有开口,刘大脑袋就说,你的外甥,没有啥子大症候,是一个和他争夺阴亲的,让车碰死了的疯子,不散的魂魄,扑在了他的身上! “哎呀,老天爷,你说的真对呀!”王宪法说完这句话,再没说别的,当即给刘大脑袋,扑通一声,跪在了面前! 喜极而泣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一概以简单的迷信的目光,看待城里或是乡下,叫魂送邪以及以祭司方式,来治疗疾病的方法,是不对的,和不科学的! 如果,这一种行为,仅仅是没有文化的农民的愚昧而至。那么,在一个,稍微有一点名气的“神婆婆”,还是巫汉的家门前,或是一个算卦灵验的瞎子的大门前,停留驻足的大车小辆,常常是城里的有文化的人们的,这又怎么解释? 我们国家的心理卫生事业,起步晚,除了少数骗吃骗喝骗财的迷信活动,叫魂送邪和做祭司的,都是当地有一定威信和民|意基础的人。其实,我们权作把这一种行为,看做是早期的心理医生,或是心理治疗吧! 在这里,并非是提倡人们,有个头痛脑热,和不舒服的,去找人叫魂送邪的!而不是和有的文学作品里,一味的批判和否定。只是如实地写了,我们生活中的一些抹不了去的,真实存在的现象而已! 即使现在有了心理咨询机构,恐怕人们看心理医生,还不大习惯,和甚至不能接受。 这个刘大脑袋,已年近八十了,虽说身体硬朗,看上去鹤发童颜的,可是,已经很少出诊为人治病了。平时,都是又接了班的儿孙外出看病。刘大脑袋只在家里,坐坐堂的。大多时候,堂也不坐了,有暇看看书,或是摆弄一下花草的。 现在,都中西医结合了。刘大脑袋的诊所,也是因病因人,而给以西药,或是中草药治疗。 如果,一旦碰上了魔症,就是说哪儿有个病人着了邪,而不是一般的叫魂送邪的,刘大脑袋的后人,没有这样的本事。那还得,刘大脑袋出马。个人的造化学识和修养,有深有浅,而有异同。在这儿,不是吹的邪乎,只有刘大脑袋,自己清楚,他也怕说出来,别人不信,还会说他,是说大话。把牛|逼,都吹成了一把伞!另外,他也怕说出来,吓着别人。因为,在有的时候,他会清楚地看到,鬼影往谁家的屋门里一闪,过不多少天,这一家,定会有人死去! 有一句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这纯粹是瞎扯!鬼进门,根本是不用叫的,过屋门的时候,如入无物之境!鬼是直接,穿门而进的! 再就是,他给人拿妖捉邪驱魔的时候,能够真切地看到,狰狞的鬼魂,从人的躯体里,钻进或是拱出的! 他在给人,看这样的魔症的时候,也并非故弄玄虚的。他就是,在用银针给人,在身体上选几个穴位,给人扎针灸。他自己也不承认,这是在给人拿妖捉邪的,就说这是在给病人针灸治疗。 因为,他清楚地知晓,一些简单的道理。无论政府,还是民间,你要真的成了一个,会降妖驱魔的人,那恐怕是,妖魔没有驱走,人们早已经把你,看成一个异端了!反而会把你,早已妖魔化了! 刘大脑袋也早已是不再出门,给什么人,看什么病的了。不是遇到特殊情况,他是一概不出远门了!可是,他家的医务室,看病的,来玩的,东沟里,西洼里,远的近的都有。成了一个,大道和小道消息的集散地,同时也是一个新闻旧事的发布的场所。他的消息,也是非常灵通的! 近来刘大脑袋,探听到一个类似外星人,就要降临地球一样,爆炸性的重要信息。那就是,当年在汉奸队里,给朱垌山当警卫连长的,后来随着蒋军去了台湾的郑一宝,就要来家探亲啦! 而且,当年郑一宝的未婚妻,高城镇的一枝花马花翠,就跟了当八路军的民兵连长的,就是来找我看病的王宪法的父亲王耀堂。 刘大脑袋,就是想就着把这一个消息,告诉王耀堂,当年的汉奸头子的警卫连长,他的死对头,也是情敌,就要回来了;和王耀堂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他家的人有了症候,抹不开脸不去…… ―――跟帖阅读的师友们好,点击加入书架,求收藏,求支持! 喜极而泣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听说请了个大仙,来给王大力治疗魔症,艾华扔下手头的事情,拉上红燕,赶忙过来了。不是出于好奇,而是不放心,王大力会因为此不明智的举动,受到伤害!岛内也好,大陆也好,都听说过,因为巫术看病,把人治死了的事情! 可是,来到王大力的屋里,一看到刘大脑袋这个人,身上一点邪性也没有。相反,看上去,还仙风道骨的,身上透射出一股凛然的气质。那一双老眼,苍鸷有神,让心里发虚的人,看着就会感到胆怯! 王大力因为落水,而导致的感冒,已经好了。可是,整个人,看上去,仍然没有一点精神。还是和先前的那个,充满了朝气的王大力,判若二人。看人的眼神和举止,还是有一点,不大对劲。 王宪法父子等人,商量着,给他请南乡的老中医,来给他再看看病,并没有和他说。在路上,叮嘱好了刘大脑袋,只说来走朋友,串门的。碰巧了,顺便给王大力瞧一瞧症候。 因为,王大力一直不承认自己有病,而且,也一概拒绝任何的治疗。 王耀堂也已置办好了酒菜,刘大脑袋一来,就被让在王大力外间屋里的沙发上,王耀堂陪着,喝着酒,说起了闲话,拉起了家常。 王大力从外面进来,看到正在打量他的刘大脑袋,本能地往后退缩了一下。之后,没和来到家里的客人,打声招呼,就去了里间自己的卧室。点上一支烟抽着,好像魂不守舍的样子。 艾华是村里,也是家里的贵客,一直以来,给了王大力许多的帮助和关心。所以,王耀堂看到艾华一来,就也让她一块坐下,陪着老中医刘大脑袋说说话。 王宪法来到里间,和王大力说:“外间来的这个老人,以前就和你的姥爷认识,这次从咱们这儿走,顺便来玩玩。你这个大脑袋的刘姥爷,想和你,说几句话。一路上,还和我说,要和你,和咱们家,说一个好消息的。要和你拉拉,来来,和我一块出来,坐下玩玩。”说着,王宪法就拉着王大力,从里间里走了出来。又说。“这不,红燕和艾华姑娘,也都在这儿!”两个人,到沙发近前,也坐了下来。王大力和艾华,两个人正好挨着。 艾华一看到王大力,有了一些好转的迹象,心里禁不住,好激动,感觉鼻子里,酸酸的,就想掉眼泪。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一时也说不清,人海茫茫,自己却对一个以前与自己,从来没有什么相干的,相隔千里万里的这么一个人,会这么挂心,和爱恋? 刘大脑袋是一个人精,从艾华看王大力的眼神中,早已看出,这两个人,是一对有缘分的夫妻。和王大力说:“我和你姥爷,早就认识,也多次在一起,喝过酒!今天,我从这儿路过,来看看你姥爷!家里人,谁也没说,给谁看啥病!是我看出来的!你身上,多少有一点小毛病!即使不看,也会慢慢好的!我知道,孩子,你很痛苦!经常感觉一个人,扮演着两个人。你要是愿意,我只教你念个口诀,邪气不敢入侵;身上的鬼祟,也会离体得安!” “哎呀,这么好的法子,大爷,你快给我们大家说说吧!以后,看我们谁遇上了,我们也念念咒!”王宪法赶忙说。 “我们也跟着老爷子,学一学!”聪明的艾华一看,就明白,老中医是在引诱王大力,跟大伙一快说。怕王大力以为是在给他看病,有抗拒心理。 “我也跟着学学!”红燕也凑热闹地说。 “好的!阿——、嘛——、呢——、吧——、咪——、吽——”刘大脑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挨着王大力的艾华,忙抓起他的一只手,催促他地说:“来,大力,咱们一块来跟着老爷子,唱这一首歌!来来!一二,一块唱!阿——、”到这儿,艾华姑娘,就更清楚刘大脑袋,是一位与佛家有缘的人了。因为,自己以前跟着王妈妈,到山上的寺庙里进过香。在庙里赠给的书上,和僧人的口里,都看到听到过这六个字。也知道这六个字的寓意内涵:是说驱魔辟邪,美好吉祥,经常持诵,易心想事成!被佛家视为宝典和六字真言! 王大力也跟着艾华一起,和屋里的人一块,学唱了起来:“阿——、嘛——、呢——、吧——、咪——、吽——!” “嗳——,大力唱得真好!”艾华说着,两只小手表示庆祝地拍了拍。 一边的王耀堂,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心下不得不佩服,这个刘大脑袋,看病还真是有一套!王耀堂说啥也没有想到,本来是请刘大脑袋来给王大力,治疗邪气的,却不想,刘大脑袋一不留神,说走了嘴,说出了一件,让他极为震惊的事情! 喜极而泣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一路上,路过一座桃树园子的时候,刘大脑袋让王宪法进去,折了一根桃树的枝子,捎来了家。这下,刘大脑袋要派上用场了。掏出自己医药箱里的各种长短粗细的银针,和大伙说:“我看王大力的身体好,无需扎针灸,驱邪扶正!最好让王大力,结婚的话,由他的爱人,没结婚的话,也可以由他的恋人,或是对象,用一根桃树的枝子,在王大力的身上,抽打三十六下,扑在他身上的邪魔鬼祟,就会抽跑啦!” 人们一时陷入了沉默,知道大力是结了婚不差,可是爱人不在了。恋人和对象,一时半会地,又到哪儿找去? 正在人们发愁为难的时候,艾华站了起来,自告奋勇地说:“为了给大力治疗好疾病,让我来做这一件事情吧!我能胜任的!” 王耀堂既高兴,又为难地说:“艾华姑娘,难为你了!大力好了以后,让他给你磕三个头,好好谢谢你!” “我看这事,有这一位姑娘来做,很合适!”刘大脑袋趁机说。 艾华从王宪法的手上,接过了那一根桃树枝子。两只漂亮有神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王大力。 王大力也站了起来,把身子冲向了艾华,并解恨地说:“我虽然不认得你,可是,你狠狠地抽我吧!我不怪你!我恨死了,那一个扑在我身上的死而不走的死鬼魂!我也希望,自己尽快好起来!” 在人们的注视下,在王大力的期待中,艾华姑娘,高高地举起了手里的树枝子,却是轻轻地,柔柔地落在了王大力的身上。 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年近八十的刘大脑袋,居然围着王大力和艾华两个人,转着圈地又跳又扭了起来。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嗳……,好!好!好!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自在!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常在!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不到头!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胡猜疑。打是亲,骂是爱,打打骂骂,携手到白头!有道是:无缘对面不相逢,有缘千里来相会!” 王宪法看着刘大脑袋,又唱又扭的样子,禁不住一咧嘴,笑了起来。心说,这是跳的哪一门子的大神啊?咱这一辈子,还真是没有见过! 之后,又见刘大脑袋,一下由晴转阴,板起面孔,质问王大力:“你是谁呀?” 王大力说:“我是苟二呆!” “你是苟二呆,还呆在这儿干啥?还不快滚回你的老家里去!”刘大脑袋。 “俺哥哥给我说的媳妇,让王大力抢来了,我不来闹他吗!”王大力说。 “混蛋!那本来就不是你的媳妇,是人家王大力结婚登记的合法的妻子!是你哥,太霸道!你再不走,我就要,一法印,把你狗崽子,封起来。沉到黄河水底,让你500年,不得翻身!”刘大脑袋虎着脸说。 “好好,别抽了,我走我走!”王大力说。 艾华姑娘看了刘大脑袋一眼,没有住手,极其爱恋,眼角忍不住流下了心疼的泪水。 “你走吧!回家以后,我叫人,给你的哥哥捎个信,在我们那儿的桥地下,有一个流浪到这儿的妇女,病的不行了!我叫人,把她抬到一口闲着的屋子里,给吃着药,送着饭!人也快不行了,叫你哥行善积德,给你说家去,做个媳妇吧!也顺便,给这个女人,料理了后事!”刘大脑袋说。 这个时候,却见王大力好似看到了什么,惊恐地到处躲闪着…… 喜极而泣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大力正要问,对面的女子,你是我的芦芦吗?正要扑向芦芦。只是这么想,还没问出口。却看到,拿着一根小桃树枝,在轻轻又爱恋地抽打着他的艾华,分明成了,他极其疼爱又找寻不见的芦芦,在率领着一帮穿着长身衣袍的,好像从古代穿越过来的仕女打扮的女子,每人手里拿着一根鞭子,怒目而视地在抽打着他。 其中,芦芦还瞋目斥之:“王大力,你想我,思念我,已成惘然!什么时候,答应我,不要再想念我,尽快振作起来,把我忘记!我就让我的姊妹们,停下抽打你的皮鞭!不要怪我今天的行为!前几日,在湖里的桥上,我曾经警告过你!” 王大力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感到恐惧和害怕!觉得芦芦依然可爱,可是,自己不敢再爱,和再想她了!吓得躲闪着,并用双手,护着头。 艾华也不知道,突然发生了什么?自己只是轻轻地,象征似地,把手里的小桃树枝,落在王大力的身上。却看到,王大力像让什么人,在用皮鞭抽打了一样,害怕而又痛苦地躲闪着!艾华看看身边,不再又跳又扭的刘大脑袋。 刘大脑袋说:“再抽六下,就够三十六下了!不要住下!” 看到王大力可怜,又实在招人爱恋的样子,艾华的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桃树枝子,举在手里,就是落不下来。 刘大脑袋又说:“姑娘,你现在不抽了,他也能恢复正常;只是,还留一点尾巴!如果你下不去手,抽不完,以后,不定啥时,他会还犯这个魔症!你要想,和他今后生活在一起,不再犯,你就狠心,抽完他六下!” 一屋子的人,都不解地看着刘大脑袋。不知道,刘大脑袋为什么会说,艾华姑娘今后,会和王大力生活在一起? 艾华是一个在台湾,读完大学,又去美国留了三年学的有文化的人。为了王大力,能尽快好起来,也为了刘大脑袋说的,今后,自己和他生活在一起,不犯魔症;即使这是迷信也罢,不是迷信也罢,自己宁愿相信一会迷信!何况,自己从一开始,就看出刘大脑袋这个人,确实不是一般的巫婆神汉。而是一个,有着渊博学识的世外高人。类似一个,高山古寺里的有了修行的,大德高僧。 艾华强咽泪水,嘴角挤出一丝笑容,来到王大力的身边。就和蜻蜓点水一样,飞速地在王大力的身上,用手里的桃树枝子,抽完了末后的六下。 说来也怪,犹如连日阴雨连绵的天空上,微风轻轻荡过,揭走了云霾。缕缕阳光,犹如一把把利剑,撕裂了云层,投射了下来。给大地带来了一片祥光,驱散了人们心头的压抑和霉尘。 天地和人心互动,忽而一片明亮和开朗了起来。 王大力一下变得形似原来的他。双眼有神,腰直背挺。有一瞬间,不解而愣怔地看了满屋子的人一眼。好像在问,你们都在这儿,这是干什么呀? 人们一看,王大力就和犯魔症时,不一样了。眼光不再发直,说话也有了力气。整个人,也不再畏畏缩缩的了。心头像搬去了一块大石头,一下轻松了下来。 人们突然听到王大力在问,站在人们身后,在默默看着他的艾华:“嗳——,你是……,你不是和我们在济南,谈项目时的艾华姑娘吗?啥时候,到我家里来了?不是我看到你,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满屋子里的人们,突然爆发出了,轻松的一阵大笑声。知道王大力,问出这一句话,就是说明他,全好了。 而这时的艾华姑娘,看到好起来的王大力,却喜极而泣了起来…… ——师友们,帮忙支持收藏!点击加入书架即可!第二卷现写的,赶不上更了,可能隔天一更了!放心,后面更精彩,不会弃更! 第四十二章 近乡心怯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艾华、红燕和王大力,三个人一起来到王大力的卧室。没有谁去嘱咐王大力,他却自动地收拾起芦芦和自己的合影,还有芦芦的遗物、鞋子和化妆品等的。不再和以前一样,只知道固执地,翻找出人们给他藏起来的芦芦的用品,摆在显眼的位置。 “大力,您不用这样!还是让芦芦,在她生活过的地方,多逗留一会儿吧!”艾华深情地看着王大力说。 “芦芦的像在,遗物在,就如同她的人在,看着我,和她熟悉的环境,会让她不忍心离去!会更走不安;是应该,让活的,和死的,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了!芦芦走了以后,她走不安宁,我让人们都不安生,也够让人瞧的了!”王大力说。 艾华看到王大力,正在明显地,从芦芦失去的悲痛的氛围里,走出来,很是为他高兴。 这个时候,红燕看到艾华看王大力的眼神,专注而热烈,忙推说自己有点事,从王大力的卧室里,走了出来。看到刘大脑袋、父亲,还有支书王国子,在外间的茶几边上,喝酒,拉着家常儿。红燕没有停留,走出了屋子。 这个刘大脑袋,前文说过,是一个为人所不知的世外高人。他的中医治病的医术,日臻完美,自不必说。这里说的,是他所具有的,先知和阴阳界来去自如,以及驱魔降鬼的本领。在一卷里即说过,在人群和深山古刹大德高僧里,这种先知,是极少数的! 关于王耀堂守了一二十年的秘密,他的失踪的闺女王翠菊,流落到了台湾的事情,除了捎信,捎茶叶的当事人以外,就是这个刘大脑袋,把这一件事,参透了。以前,见了王耀堂,只是脸上满含内容地笑一笑,啥也不说。 刘大脑袋知道,现在,是到了点破这一件事情的时候了。他知道,即使他不说,里间屋里的,那一个小妮子,也会说的。而且,也已经透露了。 “在当年,日本鬼子和汉奸,来你们村里祸害的时候,曾经护佑过你们村里群众的,汉奸头子朱垌山的警卫连长,‘打得准’郑一宝,听说就要从台湾,回来了!赶在年前!”刘大脑袋说。 王耀堂不知道,刘大脑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以前,自己见到他的时候,刘大脑袋总是冲着自己笑!人都说,刘大脑袋是一个半仙!我看,他不是半仙,他就是一个大仙!他的水,究竟有多么深,谁也看不透!也好像自己心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全然让他,猜透了似的。那么说,是自己多心了?刘大脑袋只知道,“打得准”郑一宝,要回大陆老家探亲,并没有猜透,自己的闺女王翠菊,也流落到了台湾? 紧接着,刘大脑袋看着王耀堂说:“老王啊,你不好开口,我替你说了吧!不为别人想想,你也得为你的外甥王大力,考虑考虑呀!这孩子,一个好孩子,就是太可怜!到现在,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死了还是活着?活着,究竟去了哪儿?生命和没有根的样!” 王耀堂叹了一口气说:“哎――,总之,是我这个姥爷,没有当好!亏欠了孩子们!” “哎呀,人啊,也难说!王大力是从小,不知道母亲的死活,和去了哪儿?‘打得准’留在当地的儿子,他娘给他娶亲生子,还把公婆两个老人,养到老,发送到地里!他不孝顺的儿子媳妇,却逼得他老娘,头发黑时,没嫁人,头发白了,又嫁了人!这一次,看‘打得准’从台湾回来,咋收拾他,这个逆子!”刘大脑袋气氛地说。 “两个老人,办不了饭,也不能干活,住进敬老院啦!”王国子也说。 ……… 近乡心怯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近乡心怯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通过察言观色,刘大脑袋看出,王耀堂这个“难不倒”,还只是知道闺女流落到了台湾,还压根不知道,他的闺女王翠菊,不是和老兵郑一宝认了老乡,而是嫁给了他这个当年的情敌。世上的事情,又是多么地让人不可琢磨呀? 当年,王耀堂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抢走了郑一宝的恋人加未婚妻。直到今天,王耀堂也依然还没有想到,赔上了自己的闺女,才还上了,欠下的这一份的情债! 既然,王耀堂还不知道这一件事情的真相,自己也没有必要给说破。反正,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也就知晓了!只是说了一句:“老王啊,天不早了,你的外甥王大力,现在好好的,没事啦!他的母亲,你的闺女,就要回来了,看到的会是一个健健壮壮的儿子!”刘大脑袋说着,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一屋子的人,也都站了起来,跟着向外送着。 “刘老哥,你听谁说,我咋没接到信呢?”王耀堂一边盘问着刘大脑袋。 “天机不可泄露!反正你们父女,他们母子,隔着相见,不远啦!”刘大脑袋说着,钻进了等候在这儿的,王二强接他来的小车里。 王二强也开车上了路。 也一块上到车里,送刘大脑袋的王宪法,说起刘大脑袋早提起的,给苟二呆找阴亲的事。问真的有你说的这么个病女人吗?要是有,我想法,叫人给苟立光的叔,苟怀中捎个信,让他们到时,把这件事,给苟二呆办一办!要不,这小子还会回来闹腾! 刘大脑袋摆了摆手:“这事你们不用管了!你们说,苟立光还会不信,和有抵触情绪,反而会弄僵了,不好办!让我想办法,给他们捎个信吧!” “还有,老爷子,我失散多年的姐姐,一个女子,你说她是咋到了台湾去了呢?”王宪法又问道。“守着我爹,你没说!你知道多少,在这儿,和我说说!还有,你说在我家的那个来投资的台湾的艾华姑娘,人家咋会跟了王大力,我这个外甥呢?人家是岛上大城市来的,我听王国子说,人家还在美国留过学,我们都是农民,老百姓啊!” 刘大脑袋闭着眼睛说:“你问的这么多!我老头子累了,没时间和你啦这些!谜底,都在你家里的那个台湾来的小妮子身上!我不说,你们也都快知晓啦!” 王宪法看到刘大脑袋,是真的累了,也就不再问什么了。看到车灯的两根雪亮的光柱,驱散了车前无边的黑影,也好像两根发光的绳子一样,拽着车子,快速向前而去。 月朗星稀,亮似白昼。 王大力的外间屋里。艾华从自己住的地方,搬来自己的vcd,放进一张碟片。王大力的姥娘妗子,王国子的媳妇,和一些就近的邻居,听说要播放走散多年的王翠菊,在台湾生活的片子,也都纷纷聚了来,看着稀奇! 排在最前面的王大力的姥娘,一看到电视里,那一个在花园里,用水管浇花的雍容华贵的女人。别人还都看着热闹,没有认出谁来,就第一个认出这是自己的闺女王翠菊。伸出两只枯树枝一样的老手,抹了一把眼里流出的泪水,控制不住,出声地哭了起来。还一边张口连骂带诀地说:“嗨嗨呀,那个老天爷爷!你这贼妮子,心咋这么狠啊!一走就下去这么远,一走就走了这么一些年!也不想想,家里的,你爹,你老娘,还有你怀胎生下的儿子,让俺们这一大些的人,可咋受啊!你一个人,躲在那里享福!” 听到老人,这一哭闺女,人们也都辨认出了,那个富态贵气的人,就是走失的王翠菊。 王耀堂也认出了自己的闺女。可是,从她身边,走过去的那一个男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近乡心怯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夜已经很深了。王耀堂让老伴摁在被子里,一顿扑打以后,早已没有了睡意。老伴在被子里,哭得抽得抽得的。还一叠连声地埋怨着死老头子:“你个老不死的!从闺女没了音信后,俺就不知哭了多少回?闹了半天,你从十多年前,就知道闺女,去了哪儿!俺的眼都快哭瞎了,你也听见,也看见了,心咋那么硬,咋就不和俺,露一个字儿!” 面对老伴的哭啼和埋怨,王耀堂也不知道咋解劝好? “在大力让你去找老陈头,给他说芦芦;俺说早就听红燕说,大力和芦芦,两个人从上中学,就好上了!你还说俺,上鞋不用锥子,针(真)行!怨俺捂了多年,不早和你说!俺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心还是,不如你们爷们的狠!十多年了,在你的心里,咋憋着来呢?”老伴还在埋怨着老头子说。 “嗨——。这个事情,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早先有运动的时候,有海外关系的人家,哪个不挨批斗,谁家不倒霉!我是怕了!不敢诉声啊!你没忘了,他们把我和公社的老书记周正贤,还有怀着身孕的闺女,一块批斗呀!现在,形势变了,有海外关系的,都成了香饽饽!不是听说闺女要回来了,他们提起,我还是不敢说!谁知道形势,会不会变呢?”王耀堂和哭得差一点的老伴说。 “那么,咱闺女早先吃了那么多苦,听那个妮子说,咱闺女眼下到了好处,也值得了!”老伴说。 “你看闺女那个样,哪里像个老百姓,就是一个阔太太!领着这个叫艾华的妮子,去大商场里购物,还和她一起,去工厂里视察,听说还是个大老板呢!可是……”王耀堂欲言又止。 “可是啥了?你还疑惑啥了?电视里的那个人,我看着,是咱们的翠菊,是没有错的了?”老伴着急地问着王耀堂。 “在开始,看到翠菊拿着水管浇花时,从她近前走过去一个人,我看着,咋像一个人呢?” “像谁?你快说!”老伴又着急地问。 “我咋看着,像你那个早找的对象,‘打得准’郑一宝呢!人影一闪晃,进了屋了,再没看清!”王耀堂疑惑地说。 “咋能那么巧呢?刘大脑袋说,这次郑一宝就要回来了!他的命真大,咱们村欠了他的情,没打死他,让他跑了!没想到,他还跟着老蒋,跑到了台湾去!这从台湾回来的人,还都成了有功的人!在电视上,看到上边下边的领导们,望见从台湾来的人,那个亲法!又是握手,又是寒暄的!这世上的事,真是没处说的!那几年,俺娘家是高城,干老蒋的多,去台湾的就多!家里有台湾亲戚的,挨批斗不说,谁见了,不是躲着走啊!”老伴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接着又问。“你没问问,咱村里给你捎了十多年茶叶的老査,是高城哪一家,台湾有亲戚的吗?” “问了,老査,姓査,那嘴巴也好像让麻线给扎上了,严实着呢!到这一个字,也不露!”王耀堂说着,不免陷入了对往事的沉思之中。就问老伴。“说这个,说那个,你的嘴巴,也够严的!刚结婚那几年,家里生活紧!老断了顿!突然,从一天开始,家里隔不几天,就有人,给送来一口袋粮食。大豆、小麦、高粱的!问你,说是娘家哥,看咱一时难,送来的!不是那次,我来家碰巧遇见‘打得准’郑一宝,正来送粮食,你还不承认!‘打得准’还一个劲说,我欠了他的!我说,欠了你的,迟早会还给你的!” 王耀堂哪里会想到,自己竟一言成谶。末后,郑一宝去了台湾,没法还了欠下他的,命运弄人,一波三折,竟让自己的闺女,给郑一宝做了三年佣人,照顾他有心脏病的妻子,直到去世。 郑一宝看到自己从香港,捡回来的这个大陆女子,真诚勤快,就想续弦娶她为妻。王翠菊出于报恩,也看出,郑一宝是一个实在的汉子。除了年龄大一些以外,大自己20多岁,和父亲同龄,实在挑不出毛病!也想嫁他,做一个好妻子。自己的心,早已累了,早想找一个驿站,靠一靠了! 哪里想到,二人的一番好心诚心,却铸成了一段,不可挽回的大错特错! 近乡心怯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在台北东城区,高档住宅群里。竹园别墅的郑家豪宅里,二楼金色的落地窗幔,反射着墙壁上的金黄的灯光,使得郑一宝和王翠菊的新婚之夜,愈加温馨甜蜜。 激情缠绵过后,二人仍无睡意,斜倚床头。由于平时商务应酬缠身,也由于身份的原因,主仆二人从没有坐在一起,以平等的身份和语气,拉过家常。大变动大波折的人生轨迹,也早已使得郑一宝的内心,对人对人生,少了信任和浪漫,跟别人的交往,只有利益的往来和交换。谈不上真心真意和真情!对于自己从香港的街头,算是救,也算是捡回来的这个大陆来的女子,在自家,给她安排一个照顾有病的妻子的伙计,算是给两眼一抹黑,又没有户口的一个黑人,找了份工作,临时有了一个饭碗。 至于别的,郑一宝对于这个人,没有多少好奇。只是没有想到,一向挑剔的妻子,特别难伺候。不知换了多少个佣人,不是别人嫌妻子难伺候,大多时候,是妻子看不惯别人的一些小毛病。说话声大了不行,小了听不见;吃饭喝汤的声音大了,也不行;走路打扫屋子的声音大了,也不行! 这一次,不知怎么的,王翠菊一来,就和妻子投了脾气,看中了王翠菊!一伺候,就是三年。自己和王翠菊的这一段姻缘,也是疼自己的妻子,自知来日无多,替自己看中了王翠菊,并提前做通了王翠菊的工作之后,又说通了自己的!一向自私的妻子,这一点让他无法理解,没有想到妻子,会是这么开通! “翠菊,以前,一至没有时间,和你拉拉话儿!以前,对你个人,和你的在大陆的家人,也关心的不够!我的部队,以前在你们江南一带,驻防过,对江南的地域,也很是了解。你和我说,你的娘家,是苏浙皖的哪一个省的,哪一个县?听你好像说过,你是一个江南人,我没有说错了吧?”郑一宝问着身边的王翠菊。 “你还真的,没有说对了!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山东人!”王翠菊用家乡话说。 “什么?你是一个山东人?口音也的确是,山东的口音!那咱们,说起来还是老乡呢!我也是一个,山东人啊!”郑一宝很是惊诧,自己身边的妻子,会和自己是老乡。又好奇地问。“那你怎么平时说过,跟江南的人,出海打鱼,落了难呢?” “俺到这儿来的时候,在浙江的宁海县生活了一阵子!”王翠菊笑着说。 “哦。在香港的街头,遇见你的时候,你说过,是跟着出海打鱼,遇上风暴,大浪打翻了船!你说在海上抱着一块木板,漂流了两天一夜,被香港的人救上了岸!那你以后吗,怎么又一个人,流落街头了呢?”郑一宝还是好奇地问着新婚的妻子。 “过去的事情,说来叫人伤心!俺本来是,在家里遇上不顺心的事,离家出走的!俺庆幸遇上那一场大风暴,掀翻了船,也让俺脱离了那一个鬼地方。俺经常想,让俺遇上你这样的好人,是老天太可怜俺,才刮起了那一场大风!让俺遇上了你!”王翠菊想着,不堪回首的的往事,不禁潸然泪下。 郑一宝正听得饶有兴趣,却不想,接下来,王翠菊说出的事实,却让他懊悔得要死!掏出手枪,走出卧室,下了楼…… 近乡心怯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说什么,我也没有想到,去香港为有病的太太,到寺庙里去敬香,顺路捡回来的一个妹子,竟然和我是,山东的老乡!听你的口音,和我家乡人的相近,你是山东哪儿的人呢?”郑一宝问着,身边新婚的妻子。 “高青县唐坊公社的!”王翠菊说。 “高青县是哪个县?我记得,山东过去有个高唐县,还有个高苑县,我的老家,就是高苑县的!县城的驻地,就在我老家所在的高城镇!”郑一宝不解地问着。 “我在家时,做过小学的老师!知道高青县是过去,青城县和高苑县合并而来的!各取其中的一个字,所以就叫了高青县!” “那么说,会有这么巧的事?咱们两个不仅是山东的老乡,还是一个县的老乡!”郑一宝颇感新奇和欣喜地说。 “俺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巧!” “我知道有一个唐坊,过去叫唐坊乡,离着高城不远的;过去打仗的时候,没断了到你们的唐坊去!那边的村子,我都熟悉的!那你的娘家,是唐坊的哪一个村子?”郑一宝哪里会想到,这一句话问出以后,王翠菊的回答,会让他吃惊。进一步地,会让他,一阵汗毛直竖。 “在唐坊西了有一个王家庄。俺娘家,就是这个村的!你知不知道这个村呢?” “知道哇!” “那你认不认不识,王耀堂这个人呢?这个人,就是俺爹!” “你的母亲,那一定就是马花翠啦!”说出这一句话之后,郑一宝的失态,已经不能用吃惊来形容了。简直是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后,进到隔壁房间里一趟,不知拿了一件什么东西,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地下了楼。来到院子里,扑通一声,朝着家乡的方向,跪了下来。忏悔者,祈祷着。“老天啊,为什么,我们人都忘记了的事情,你却还没有忘记!还在循环往复着,人世间的因果报应呢!我都这么一大把的年纪了,再也经不起一点的波折了!你却用这样一种方式,轻而易举地,就把我一下扳倒了呢!马花翠那可是我一生一世,都钟爱和忘不了的恋人和未婚妻呀!你怎么会,阴差阳错地,把她的闺女,推送到我的面前,而且,还惨忍地让她做了我的妻子了呢!老天爷,让你说,难道我过去,对亲人、民族和祖国,犯下了许多不可饶恕的罪过,我是该死,可是,你也不能用这样一种方式,来惩罚我,来让我死呀!”郑一宝跪在地上,沉痛地说着,老泪纵横着。不仅举起了手里的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就要扣动扳机。 早已感到不对劲的王翠菊,紧接着,在郑一宝的后面,下了楼,轻轻地站在了郑一宝的身后。郑一宝的声声哭诉,王翠菊一字不落地,都听在了耳朵里。赶忙从背后伸手,夺下了郑一宝手里的手枪。也扑通一声,跪在了丈夫的面前。又把手枪,交到了郑一宝的手里说:“你说的,我都听到了!你打死自己以前,先把我,打死了吧!我知道,这都是命啊!” 郑一宝把手枪接在了手里,看了看,一狠心……… 第四十三章 近乡心怯7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近乡心怯8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只有在外,浪迹天涯多年的游子,才能真正体会到,回家的心情,真是归心似箭! 当时,还没有鲁台直航的班机。王翠菊和郑一宝两个人,搭乘的是台北直飞上海的航班。本来儿女说要有个人,一块照应着回来。王翠菊说一路上有我,就够了。这样,儿女就没有一同前来。顺路捎回来的还有,十个已经做了古人的相熟战友的,要求叶落归根的骨灰盒。到大陆的时候,转交给他们的亲属。 飞机是先进的波音727。穿云破雾,飞过160几海里的台湾海峡,抵达福建和浙江的上空,很快即降落到了上海的国际机场。二人没有歇息,即急急忙忙,又购买了上海直达济南的特快卧铺客票。风尘仆仆地又踏上了,前往济南的列车。 二人已有些累了,尽管对大陆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偶尔会透过车窗,观赏一下沿途的风光。等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已经到站了。 天正是中午时分。来接站的有,郑一宝老家唯一的儿子,今年也快五十岁了。是坐一同来接站的王大力和王二强的车来的。艾华姑娘也开着自己的车,一块来了。王宪法也一块来了。 王翠菊一下车,就看到有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在站台上,随着艾华走了上来。帮忙给自己提着沉重的行李,不离自己左右地,一块走出了车站的地道出站口。她的心,就一直砰砰地跳个不停。直觉告诉她,没错,这个高高大大又英俊的小伙子,长得像极了自己。不用艾华向自己介绍,没错,他一定就是自己遗留在大陆的,那一个自己今生今世,唯一的心血骨肉了! 郑一宝的儿子郑援朝,和父亲通过照片,早就认识了。小的时候,父子俩见过几次面,几十年的相隔,并没有阻断了亲情血缘。父子俩只对视了一会儿,郑一宝就叫道:“发财,我的儿子!”父亲就伸出双手,把自己快五十岁的儿子,抱在了胸前。二人已是儿子、老爹地叫个不停,欣喜着、泪流着……。发财,是郑一宝在家时,给郑援朝起的乳名。 艾华站在王大力,和王翠菊的中间。看到王妈妈和王大力,互相对视着,盯着看了许久。虽然在各自的心里,都默认了母子的身份。但是,精明的王翠菊看出来了,王大力一时还接受不了自己这样一个,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妈妈。现在,他无法勉强儿子,认她这个母亲。毕竟,自己亏欠儿子的太多太多!听到身边有人小声叫她姐:“姐、姐姐!” 王翠菊只犹豫一会儿,即认出自己的兄弟了:“嗨哟,团子,团子,兄弟,你咋这么老了呢?”王翠菊叫着王宪法的小名,看着自己老瘦黑炝的弟弟,心下一酸,潸然泪下。 艾华没有给自己介绍,王大力也已经一眼,即认出这个项链、耳环、手镯,满身珠光宝气,又雍容华贵的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可是,与自己平时看惯的乡下一脸操劳沧桑的母亲们,相差太远!无论如何,让自己一时都无法相认这个母亲! 在济南站外的广场上,一块来的人们,站在一起,艾华用相机,给人们拍了张合影。是在郑一宝的提议下,合影的。弹指一挥间,曾经数十年,早已是物是人非。曾经的青年,如今满脸爬满了纵横沟壑一样的皱纹。人世间,也早已是,大变了模样。 以前,记得火车站周围,没有这么多的高楼。尽是一些,一二层的低矮的平房或是小楼房。 出城走着,满眼望去,一个偌大的济南城,变大了,变高了。从车站往东,记得有一片烟花区。从高大的牌楼进去以后,是一排排的,单间的小房。当年,跟着小日本干时,和头子们来济南,这一片烟花区,是每来必到的地方。交下了几个相好的妹子。那是一个,多么荒唐的年月呀!当然,也早已荡然无存。也早已听说,在内陆,从一解放后,色情业就已取缔。消灭了这一行业的,世界上,还只有共|产党的**,能够做得到!真是了不起啊!就这一点,就能让人敬佩的,五体投地啊! 车里的王翠菊,问着身边开车的艾华:“我的华儿呀,前边小车里,在车站上,接咱出站,又站在我身边的那个高个的青年,可是我的宝贝儿子呀?” 由于心情太激动,艾华无以言表,冲着王妈妈,用力地点了点头。 想想自己和儿子,吃过的苦,眼泪早已禁不住,哗哗直淌:“嗨哟……。我的苦命又可怜的儿子哟!”王翠菊双手捂脸,啜泣出声! 近乡心怯9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郑一宝以前通过看新闻知道,济南在原先的制高点气象台,建起了纪念济南解放的解放阁。让他们驱车路过此处的时候,停车后,郑一宝和人们,都从车里走了下来。看着上面刻有,为解放济南,牺牲的解放军战士的名字,郑一宝羞愧的低下了头。 想想当年,自己的头领王耀武,叫嚣着,只要死守住济南城,就会等来援兵。可是,十多万的部队,顷刻间灰飞烟灭。解放军就是在这个气象台的地方,首先攻破进城的。自己连滚带爬,随着溃散突围的残兵败将,出了城。狼奔豕突,各自逃命。后来,自己又在皖南,找到了汤恩伯的一支驻防的队伍,落下了脚。哪里想到,上海解放前夕,自己就随着汤恩伯的队伍,说是移防浙江一江山岛。谁曾想,一睁眼,下了舰船,却告知是,已经到了台湾。 从49年自己这一走,到现在90年代,离别故园和祖国及亲人,就是40余年了。 郑一宝也由一个20浪荡岁的青年,步入了70多岁的行列。祖国和亲人,魂牵梦萦多少回,被褥和枕头不知打湿了多少回?今天,终于踏上了回乡的路程。自己除了惭愧之外,就是亏欠了!值得庆幸的是,自己还活着回来,能够看上祖国和亲人一眼。更多的,是像自己这次一同捎回来的,战友的骨灰,他们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了。自己替他们,多看一眼,祖国的风貌,和亲人吧! “发财,前边车里那个一同接站的高个青年,是谁呀?我的孙子吗?”郑一宝问。 “不是!是!”郑援朝看着前座上坐着的王翠菊,想说是王妈妈的儿子。可是却觉得自己和王翠菊同龄,叫不出这个王妈妈。 “爸爸,你说的是我妈咪的亲儿子呀!叫王大力!比我大一个月,赚了我一个哥哥!”艾华打破尴尬地说。 “奥。恭喜贺喜,我的宝贝女儿,这一下可找到梦中王子了!”郑一宝是早就知道了,艾华一心要给翠菊的儿子,做媳妇的心愿的! “谢谢爸爸!给我们什么贺礼呀?”艾华趁机问。 “你前来办的,投资的厂子,不是早就说好,给你们的吗!”郑一宝说。 “我代表王大力,再次谢谢爸爸和妈咪!”艾华高兴地说。 下了济青高速,进入乡村公路。郑一宝看到,路都比以前的土路,宽了很多。路两边的村庄,也没有了以前的柴门土院,多是砖瓦房。路上行驶的,也多是自行车、摩托和大小的机动车。早已不是,过去记忆里的推车打担,人们衣衫褴褛。比自己的想象里,大陆还是现代了不少。 由此,郑一宝还触景生情,想起了唐代两位大诗人的诗:贾岛的《渡桑干》: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和宋之问的《渡汉江》: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近了高城镇,就要来到郑家村了。郑一宝和王翠菊的内心里,也才真正,体会到诗人写诗时的真实的心情。郑一宝不仅吟出了,嘴边上的两句诗:“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夜忆咸阳。” 王翠菊紧接着,说出了后边的两句:“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是贾岛的《渡桑干》!”紧接着,王翠菊也说出了两句诗。“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是唐代宋之问的《渡汉江》!”郑一宝附和着王翠菊说。以前,他们夫妇多次读过这两首诗。每一次,都能止不住,流下动情的泪水。 “爸爸和妈咪,真是好雅兴啊!”开着车的艾华说。 坐在后边座位上,和父亲挨着的郑援朝,看到父亲和王大力的母亲,应该是自己的后母了。如此的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也为父亲有一个幸福的晚年,由衷地笑了。想一想自己苦了一辈子,历经沧桑的母亲,脸上的一丝笑容,转瞬即逝。尽管在自己的两个台湾的弟妹,来家探亲时,把母亲从外村里,叫来了家,胡弄了过去。 郑援朝想一想,这一次,父亲来家了,虽然也把母亲从敬老院里,提前接来了家。可是,父亲一定会问起母亲的事情。到时咋样应付父亲,愁得恼仁都疼!难道自己一句当不了媳妇的家,就应付过去了吗? 近乡心怯10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在来的时候,王翠菊和郑一宝两个人,即商量好了。为了不让双方的亲人们尴尬,和不适应,回来后,二人会各自先回各自的老家,和亲人们的身边。等有了一个适应的过程以后,二人再一起,到各自的家里,拜见亲友。 这样,在郑家村里,送下郑一宝父子以后,艾华和王二强开着的车子,带着王翠菊,一块回到了她的娘家。就是王宪法的家,也是王大力从小生活的姥娘家。 消息从早上王二强的车子出村,就一阵风儿一样,传遍了全村。王耀堂家的院子里,早已涌满了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在翘首以盼,离家快三十年的王翠菊,是一个啥模样?听说流落到了台湾,人们的好奇,就更多了一层。 看到从艾华的车里,下来的是一个,浑身珠光宝气,和电影明星一样,也和一个阔太太一样的人儿。一下看到村里的男女老少,聚在娘家门前的大街上,迎候着自己。王翠菊的心里,既高兴又心酸。一时竟控制不住,含着泪花儿笑了。叫着身边的王宪法和王大力:“兄弟,儿子,快快,给村里的老少爷们们,吃烟的分烟,吃糖的分糖!”虽然母子没有相认,可是,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母子。叫起王大力儿子来,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喊出口了。 “哦。”王宪法应着,早已给人们,分着姐姐从台湾带来的“华帝”牌香烟。 “唉!”王大力也应着,给男人分着烟,给妇女和孩子,分着糖块。 “王大力,亲妈,从天上掉下来了!还不快叫!”不知是谁,捶打着王大力的肩背,和他开着玩笑说。 也不知是谁,从后面推了王大力一把,把王大力一下推到了王翠菊的面前。有人催促着王大力说:“大力,叫妈!快叫呀!傻孩子!” 王大力看了看,对面站着的阔太太一样的母亲,从小也没有叫过任何人妈妈,或是娘的他,说什么也喊不出这个妈妈,或是娘来了。结婚以后,叫过芦芦母亲娘来。可是,芦芦母亲又狠心拆散了,他和芦芦的婚事,并导致芦芦服毒死了。还有,自己从小,也从来没有享受到母亲的呵护和温暖。虽然,自己从小就一直渴望着,和别的孩子一样,拥有母亲的呵护! 可是,这一刻,还是让王大力,不习惯叫出妈妈,或是娘来。像艾华那样,叫母亲妈咪,就更是喊不出口了。 “翠菊呀,你不知道,大力这孩子,有多么可怜啊!我记得,他小的时候,和一帮孩子们,假装着大人们出葬,学着大人们哭爹哭娘!别的孩子们,都当当着哭爹喊娘,没有一个孩子哭下泪来!俺看见,只有你的大力,哭爹哭娘,哭得哇哇的不说,还哭得鼻涕泪水,流了满脸都是!傻孩子,不叫妈妈,叫一声娘,也好啊!”在王大力身边的一个村里的老奶奶,也催着王大力地说。 “娘、娘啊!”王大力憋红了脸,听了老奶奶的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终于喊出了一声娘之后,在大街上,守着全村的人,扑通一声,跪在了王翠菊的面前。“娘啊,儿子,给你磕头啦!”王大力说着,在地上,给自己的生身母亲,磕了咚咚咚的三个响头。 王翠菊听了老奶奶,说的儿子从小的可怜样,又看到王大力扑通跪下,叫着自己“娘”,给自己磕头,碰得地咚咚的响。心疼的泪水,哗一声也流了下来。哭着说:“我的苦命的儿子呀!娘欠你的太多啦!” 一边的艾华姑娘,看到多年分别的母子,终于相认了。她也含着泪花儿,笑了出来。自己和王大力去济南的时候,还问他,见了面,跟着我叫妈咪,还是叫什么呀? 王大力还说,啥也喊不出口!自己担心的事情,终于没有发生! 近乡心怯1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单田芳说的评书里,常能听到这么一句: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现在,再回过头来,说一说郑一宝,回到老家后的情形。郑一宝满屋里,找着自己九十多岁的老娘。没找到,就问儿子,你奶奶呢?儿子说,奶奶早就没了。说奶奶还活着,是想给你一个,回家的想头啊! 郑一宝听了,没有太多的悲伤。又问,那你的母亲呢? 等打发走了,村里来的老乡故旧们,儿子郑援朝,领着父亲郑一宝,来到西间北屋里,面见自己的母亲。 出现在郑一宝面前的是一个,饱经风霜,又沧桑衰老的老妇人。腿脚和眼睛,还都挺好使。本来就比郑一宝大几岁的她,今年已经八十开外的年纪了。 而郑一宝生活的好,也保持着一个军人的作风。腰背挺直,魁梧的身材,除了头发有些白了以外,越发显得老当益壮!今年78岁的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了十多岁。 不用儿子介绍,老夫妻二人,有一瞬间的愣怔之后,马上即认出了对方。 “俺的天啊,老天爷保佑,俺孩他爹,没被枪子打死了!哎呀,老头儿,真的是你,回来了吗?”郑援朝的母亲,伸出两只枯树枝一样的手,抓住走上来,赶忙扶住由于激动,身子有些颤巍巍的老伴的手。 相隔近半个世纪后,又能相认重逢的,两个老人,早已是喜极而泣,沟壑纵横的眼角,流下了浑浊的老泪。两个人,伸出手,都给对方,擦抹着脸上的泪水。 两个人相扶着,在靠北墙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两双热呼呼的手,仍是用力地攥在一起,没有分开。 从后面,跟进来的郑援朝的媳妇,李爱秀忙着给两个老人,在茶几上的壶里,泡上了茶叶。和茶碗一起,推送到了父母的面前。并抬眼,有意地看了婆婆一眼,就拉着站在一边的丈夫,从屋里走了出来。 婆婆看了儿媳妇一眼,敏感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想起过去自己拉着一家老小的不容易,看了看对面的郑一宝,嘴张了张,只叹了一口气,还是啥也没有说出来。 “发财娘啊,你可辛苦啦!给发财娶亲生子,养赡了我的爷娘父母,你的公公婆婆,并把他们发送到地里!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我给你老人家,磕三个头,谢谢你对咱一家老小的,大恩大德!”郑一宝说着,当堂在结发妻子的面前,跪了下来,趴在地上,冲着沙发上的老人,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又说。“我的老娘没有了,你的恩德,堪比我的老娘啊!你就是,我的老娘啊!娘啊――,我再给你,磕三个头吧!”说着,郑一宝又给老伴,磕了三个头。 郑援朝的老娘,看到不知死活,失散几十年的丈夫,终于回来了。而且,还趴在自己的面前,实实在在地,给自己磕了三个头。几十年来,做人的不易,吃的苦,受的累,和忍的辱,负的重,顷刻间,灰飞烟灭,烟消云散。委屈的哭声,和泪水,也渐渐息弱。想起外人,对自己和自己家的不公及侮辱,就算了,不和孩子爹说了。自己的儿子不为主,儿媳对自己的谩骂和欺侮,也就更不用,向孩子的老爹,絮叨了。 多么善良,和菩萨一样,多么宽厚,如蓝天一样,多么慈祥,和大地一样的母亲啊! 郑援朝的母亲,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行了。孩子他爹,咱也见着面了,看到你身子骨,还硬实实的,我也就放心了!我还得回家,照顾老李呢!前些日子,跌了一跤,下不来床!近前没有个人伺候,不行啊!”说着,就向屋外走去。 郑一宝纳闷不解地,跟上来问着:“你这是,要上哪儿去?这儿不是你的家?那个老李,又是谁呀?” 郑援朝的老娘,直摇头,不说话。从门玻璃里,看到儿子和儿媳,和他们自家的一个叔,从大门里,一块进来了! 近乡心怯1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郑援朝夫妇,知道纸里包不住火,即使母亲不和父亲说他们过去的不孝顺,父亲迟早也会从别人的口里,得知的!两个人还算聪明,就不如,早和父亲承认个错,求得父母的原谅。 这样,两个人就一块去叫了,才来看过父亲的本家叔郑一功。来在近前,有人在,父亲或许不至于大发脾气。 一进屋,夫妇两个人,就给父母大人,双双跪了下来。并一起说:“爹,娘,过去俺们做错了!你们要还生气,就打骂俺们一顿,出出气吧!” “一宝哥,还有俺嫂子,过去孩们有对母亲,不孝的地方,还怨他们年轻啊!俺嫂子,一辈子不容易,给儿子娶亲生子,把俺叔婶子的养赡到老,又发送到地里!恩德顶到了天上!俺嫂子,一辈子善良贤惠,在村里没有落出个啥闲话来!年轻的黑头发的时候,没有改嫁,到了老了白头发了,又出门嫁了人!在一个家庭里生活,哪有锅勺不碰锅沿的!”郑一功也忙帮着解劝地说。 郑一宝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质问着跪在地上的儿子说:“那么,以前你的两个弟妹,来探家的时候,说你的娘,一至没改嫁,和你们在一起过日子,都是假的,骗我的?” “嗯。”郑援朝点头应着。 “你们的娘,拉着你过活不容易,我不知死了还是活了,自己要嫁人,是应该的!我不能,说别的!是你们不孝顺,逼迫老人改嫁的,我就不得不说你们两句!”郑一宝气愤得双手发颤,走上来,就打了郑援朝一耳光。 “爹,你打我吧!不怨你的儿子,是我把俺娘,骂走的!”郑援朝的媳妇李爱秀,忙拉着郑一宝又要打丈夫的手说。 “没见过你们,这么不孝的孩子!现在,先不说了,上次你的弟妹来,给你家买的小车呢?给我开到门口,我送你们的母亲,回去照顾老李的!”郑一宝从儿媳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来说。 “你的孙子考上大学,钱不够,我把那一辆桑塔纳小车,10万块钱,卖给别人了!”郑援朝说。 “嗨!你们哪!快起来吧,我不怪罪你们!我的孙子上学,钱不够,可以跟我要吗!”郑一宝又说。“好好好!那你不管整个什么车,我先把你的母亲,送回敬老院里去,再说!” “唉!”郑援朝忙出来,从偏房的棚子里,推出自己家的一辆三轮自行车。李爱秀忙从自己的屋里,抱出一床被子,铺在车斗里面。 郑一宝扶着自己的老伴,从北屋里出来,坐进三轮车斗里。儿子忙替郑一宝,推着出了自己家的大门。推着送出了村。在村里人们的目光的注视下,郑援朝的脸上,感觉很难堪。恨不能地上裂开一条缝隙,让自己钻进去。是自己当初和媳妇的不孝,才逼得母亲老了后,又改了嫁。 郑一功也忙家去,推出自行车,给郑一宝带着路,将郑援朝的母亲,一块送进了,十多里地以外的镇上的敬老院里。 在回来的路上,郑一功和郑一宝说:“天下谁难,也没有俺这个嫂子难!过去,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就她一个劳动力,挣了吃的,没有烧的!一来了运动,因为你以前干过老蒋,还传说你去了台湾,俺嫂子就被拉倒台子上批斗!下了雪,还得出来扫街!就是这个样,俺嫂子也没有改嫁!援朝结了婚后,他这个媳妇,骂俺嫂子说,人家守寡,还有块骨头子,俺公公连一块骨头,和一个坟头也没有,你守得哪一门子的寡?也没有人,给你立牌坊!就这样,硬是把一个六十多的人,骂走了!你也见了,老李这个人,一辈子没儿没女,对俺嫂子不孬!” “嗨呀,发财娘啊!可苦了你啦!”听郑一功说了老伴一路的不易,郑一宝也泪水不断地哭了一路! 第四十四章 曾经沧海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村里人们,在王耀堂的北屋里,抽烟喝茶,和王翠菊等的一家人,谈天说地,说到很晚了,才都回家歇息了去。 王大力给母亲王翠菊,道了声晚安。 “唉。大力,你去送一下艾华!他是我给你拾回家的个小妹子!”王翠菊说。 “我知道了,娘!我早拿来手电,准备着了!”王大力说着,即打着手电,给艾华照着路,出大门,来到高洼不平的街上。村里的大街小巷,千百年来,晴天还好走,到了雨天,祖祖辈辈的出门,就得双脚蹅泥窝。村里没有集体的经济收入,没有能力修建村里的街道。各家各户,刚刚解决了温饱,也没有能力出钱出物修建。街道的两旁,各家为了烧火做饭方便,柴草树枝的,堆垛在各户的屋角旁。街上坑洼的不说,还随高及低的。 王大力看到前面,有一块砖头,担心绊倒艾华,磕碰着她,忙走前几步,用脚把那一块砖头,踢到了墙角边上。 艾华看在眼里,爱意陡生。走到王大力的身边,伸手牵住了他的一只手软软地说:“天晚了,我怕黑!” “没事,有我呢!”王大力攥紧了艾华的手说。 “没有想到,早先的你,让人那么不放心!今天,却这么心细,想到会关心别人了!”艾华说着话,两个人,来到了大队部的大门前。 屋里没有亮灯,早来睡觉的红燕,已经睡着了。 王大力感觉自己完成了任务,转身就要回去。让艾华叫住了:“大力,你等一等!我要和你说个事!”艾华说着,走到王大力的近前。因为,比王大力矮了半头,飘了飘脚,把嘴贴在王大力的耳朵边上。 “你说吧!我听着呢!”王大力说。 王大力却没有,听到艾华和自己说什么。却觉得,自己的右腮上,让艾华的带着芳香气味的嘴唇,火辣辣地亲了一口。然后,艾华即小声地笑着,关上队部的大铁门,摁上锁,跑进屋里去了。 王大力伸手摩挲着,刚才让艾华亲吻过的地方,**辣的。像让蚊子,叮咬了一口样。抬头看到,艾华和红燕在队部的寝室里,亮起了灯。正在脱去外面衣物的艾华的丰满玲珑的身影,在窗帘上,影影绰绰的。王大力即低下头,往回走着。 自从去年春节后的这一年的时光里,让自己从和芦芦结婚后的喜悦,到芦芦死后的绝望,疯魔的;紧接着,自己失散多年的母亲,有了音信。并从人们意想不到的台湾,来了家。这一年,不长的时间里,让自己经历了太多的意外、惊诧、震撼和惊喜!让自己,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王大力感觉,自己这一年的经历,让自己彷佛从低谷,跃上山巅,一瞬间,又彷佛从云端,跌入了深渊!甚至是,用常理,都无法解释了! 夜籁无声。明净的月亮,从乌云里,钻生了出来。星月交辉,覆盖着夜幕下的沉睡的村庄、城市、树林、河流湖海,以及生存在其间的生灵们……。 重逢的喜悦,使得王翠菊和睡在同一盘土炕上的父母,还都没有睡去。还在述说着,离别及重逢的心酸和庆幸。 王翠菊听母亲和自己说了,她的公公曹大栓,碰巧把死而复生的王大力,抱回了家去后,不敢诉声啊!没有奶吃,就给大力用一把面,在小铁勺里打了糨子,往大力的嘴里抿。还是吃不饱,饿得哇哇哭。他爹曹籴良一着急,听说得了心肌炎,没到医院里,人就不行了。你公公一着急,人也不行了。临死才让人,捎来信,让他舅把大力,抱来了咱家里。 听着母亲的诉说,王翠菊在被子里,虽然没有哭出声,可是,涌出的泪水,一至没有干过。母亲想不起来的,父亲王耀堂,就补充说了陷害王翠菊的小学的校长,石银则外号“是淫贼”的害人虫,虽然爬到了县教育局长的位置上,清理文|革时提拔的干部时,被清退回家,干了农民。 别人或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过去,干过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情时,老天爷却没有忘记。在一天上午…… 曾经沧海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曾经沧海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曾经沧海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幽暗的雨天,在瞬时的奇亮的闪电过后,紧跟下来的是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声。在这之后,彷佛把黑云和骤雨,掀跑和震散了。一时间,风息雨住,蓝天晴日,又恢复了雨前的艳阳高照。 来得及躲雨和来不及躲雨的人们,有的衣服是干的,有的则和落汤鸡似的。都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被刚才的奇亮和訇响,都惊骇的一脸的惧色。互相打探着,刚才没吓着吧? 这时听到有一个人,在那棵柳树下,声音凄厉地高喊着:“了不得了!快来看哪,打刮啦劈死人啦!” 众人从四面八方,迅速聚拢而来。看到躺在地上的石银则,奄奄一息,还有一口气。下身的衣服,没有了。人们一时慌张张的,不知道怎么施救,挓挲着手,站在地上,大眼瞪着小眼,都吓坏了。 “我有罪,我错了,我该死!我不行啦,爷们们,帮帮忙啊!”石银则渴求地看着乡亲们说。 “行啊!”人们都围着石银则,蹲了下来。“可是,咋、咋帮你呢?” “下边,我的下边!”石银则伸手,指着自己的下半身说。“我想尿尿!” 人们看到,石银则的尿尿处,被烧没了,成了一个窟窿。 “你的,没有啦!两条腿,也烧成了炭块!”人们说。 这时,却看到石银则的双眼里,惊恐地像看到了什么。此时的石银则,看到了牛头马面二无常,率领着众小鬼,皆面目狰狞。而且,还看到,自己平时阉割过的猪牛马驴,纷纷瞪着眼,怒视着他。听到牛头和马面,指责着自己说:“石银则,你的大限之日到了,逢阎王之命,前来缉拿你!一忏消百业!你刚才的一念忏悔,可免你下地狱受刑!现准你,投胎三次为牛,为民拉车犁田,用汗水洗刷你的罪业后,方成为人身!也是女人身,在世遭奸受辱数次,偿还债业后,才可安息正果!好了,跟我们走吧!” 这时,人们看到石银则,伸手向天,两只眼睛,直直地瞪着天上的什么!就这样,一会儿,石银则整个人,就不行了。又听到,树上石银则拴着的怀孕的母牛,站着哞哞地叫着,有只小牛的腿,已经从母牛的尾下,伸了出来。 慌乱的人们,有的料理着死去了的石银则,有的又去帮着那一头母牛,分娩着小牛犊。 从始至终的这整个过程,看似偶然,实则一切又像是那么必然! 石银则不去顾及自己家的牛,也许早躲进了桥底下。去顾及这头牛,平时牛自己就能,带出的木橛子,这次换了长的木橛子,楔得又深,总也拔不出。才导致了,他没有时间及时躲避,而至雷击!所以,佛经说,机缘巧合,万事万物皆是法! 为什么,雷电单单击中他的下半身呢?这也不奇怪!他的锄,下着雨,扔在地上,也不会有人捡走。他却偏偏拾了起来拄着,锄的下半节,连同锄头,都是金属的,上半节是木柄的。金属又引电!所以,树顶的大火球,爆炸以后,分身为无数的落地的小火球。小火球让金属的锄头吸引着,攀缘至木柄处,也刚好够及石银则的卡巴裆的地方。火球不能往上升了,就爆炸了。两条腿,烧成了炭块,连带着,把他的命根子,烧没成了一个,和女人一样的窟窿。 怪不得,牛头马面说,让他下几辈子,捷转女体,就不稀奇了。 人们还纳闷地议论着:“跷蹊,牛的目标,比他大多了,没劈死牛,却偏偏把他劈死啦!” “嗨呀,吓死个人!听着那雷声刮啦的,从四限里聚拢到一起,好像专门撵着他去了!让他,躲也躲不掉!” …… 曾经沧海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耀堂屋里墙上的挂钟,分针不紧不慢的走动声,清晰而有节奏。凌晨三点的铃声,也已经敲过了。 可是,久别重逢后的王翠菊,和一侧躺着的王耀堂夫妇三个人,亲不够的话,说了一个通宵,仍然是没有尽兴。听老爹说完了,陷害自己和贺稼轩的大淫棍“是淫贼”的石银则,落了个雷殛而死的下场!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笑?没有恶人石银则的陷害,自己还认识不了今天的好丈夫郑一宝。佛经上说,有人打击侮辱自己,是业力所招。如不忍辱,忍辱菠萝蜜,又从何修起?如不忍辱,必招致灭顶!也是自己,借力修行的增上缘!听丈夫郑一宝说,没有蒋主席这个大对立面,又如何显出**的英明和伟大!时过境迁,自己对石银则的仇恨,以没那么刻骨铭心了。只是,贺稼轩的在天之灵,应该得以慰藉了! 挨着闺女王翠菊的母亲,更是一个劲地盘问着女儿,走后的这么些年,是咋走过来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幸亏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都已经成了过眼烟云。王翠菊和父母说起来,虽然笑一阵哭一阵的,心情还是很轻松的! 上边说到王翠菊,一个人在雨夜里,从家乡公社的医院里,看了自己窝囊的,坐在地上已经睡去了的丈夫一眼后,就绝望的离家出走了! 这儿,再说一下,王翠菊是怎样到了浙江的宁海,又如何流落到了香港,郑一宝又是怎样搭救她去了台湾的? 等到天亮雨住之后,王翠菊看到,自己来到了离着家乡好几十里地的博兴县城。打听车站,人们不知道她问的是哪一个车站?就给她指了,就近的去火车站的路。到了火车站,王翠菊心说,自己找的就是火车站。坐上长途的汽车,又能出去多远呢?要出走,就远远的下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去!自己才能看不到,人们鄙夷的目光,和唾弃的口水。 可是,王翠菊哪里想到,出远门,坐火车,是要用钱买票,和做盘缠的!看到别人买火车票,买吃的喝的,才记起自己,让人揪斗的时候,翻走了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当然,也包括自己的钱包了! 先不说没钱买火车票,经过这一折腾,自己的肚子里,早已饿得咕咕的叫了。看到别的人,吃喝东西,自己会没有出息地和小孩子一样,直直地看着人家。 由于车站太小,晚上没有候车的,候车室还关了门。没有办法,王翠菊只得找了一个,僻静的墙旮旯,躲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王翠菊尴尬的处境,才有了改变。 王翠菊也想,夜长梦多,怕让家乡的坏蛋们,找到这儿,把自己抓家去,再押到万人前的台子上批斗,那种屈辱,实在不是人所能受得了的!今天,无论想啥办法,没钱买票,也要混上车去赶快离开这儿。是非之地,哪敢久留! 事有凑巧。不在家里从事渔业生产,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全国各地到处流窜的浙江人,外号叫“瞎胡混”的胡里根,刚从东营混够了,坐火车离开路过这儿。碰巧他又借着停车上客,这一会儿的工夫,下车买吃咋么。 胡里根这个人,在外边为了生存,那是坑蒙拐骗偷,无恶不作的!流窜惯了,见多识广,阅人无数。两只贼眼极尖,一看到翘首以盼,又孤独无助,且还十分漂亮的王翠菊,就胡搭钩地说:“嗳,妹子,你咋这么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呀?没准咱还是同路呢!” 见一个下了车,买了吃的东西,就要上车的人,答理自己。王翠菊好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就赶忙祈求地说:“这位大哥,这位大哥,求求你,行行好,我当时没带着钱,你先想办法,把我领上车行吗?” 胡理根是什么人?王翠菊祈求的眼神,和说出的话,都没有跑出他的预料!也正中他的下怀!审视了王翠菊一眼:“妹子,是不是遇上了啥难事了吧!” “是啊,大哥!不瞒你说,我正摊上难事了!你帮帮我,我会报答你的恩德的!”说完,发车的急促的铃声响了。 “那好吧!跟我上车吧!”胡里根说着,不由分说,抓起王翠菊的一只手,就往车厢里爬。 却不想,王翠菊让乘务员拦了下来,要车票。 曾经沧海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胡里根说:“来不及了,到车上,我给她补一张车票吧!” 就这样,王翠菊紧紧抓着胡里根的手,上了这一趟东营直达南京的列车。又跟着胡里根,从站满了旅客的走廊里,挤到列车长的乘务室,花三十元给王翠菊,补了一张票。 之后,胡里根又拉着王翠菊的手,挤到他原先的车厢的座位处,把王翠菊按在了他的位子上。自己却站在,王翠菊一旁的过道上。王翠菊看不过,想起来,把座位让给胡里根。让胡里根,又用力按在了座位上。并把自己下车时,买来的面包,从袋里拿出来,塞到王翠菊的手里说:“快吃吧!看你好像几顿,没吃饭了!” 王翠菊接过面包,感激地看了胡里根一眼,就什么也顾不得了,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手里的面包。 胡里根拿起他的水杯,挤着去给接了热水,过来给王翠菊,放在了手边。 离开了家乡的那个车站,吃着面包,看着车窗外,急速向后闪去的树木、庄稼,和田里劳作的社员们。王翠菊的那一颗,不安的心,才因为自己终于脱离了魔窟,而稍稍安定了下来。 王翠菊吃饱喝足了之后,这才上心地打量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样的胡里根一眼。看到这个人,中等个头,不到四十岁的年纪,穿着像是一个国家干部一样;脸上、上下嘴唇有短胡茬。面相憨厚中,不乏一丝狡黠。然而,就是他这一张看似诚实的脸,不知骗过了,多少人的信任!王翠菊心想,自己遇上好人了?可又有几多的不放心,让她对自己的未卜的前程,担忧心悸! 王翠菊担心自己,好不容易逃离虎口,别又入了狼窝窝! 王翠菊坐的这一趟列车,在华夏的大地上,像一条游弋的长蛇一样,穿省过县,钻山出林。日夜之间,可谓缩地有术,已是出了这县,进了那省。山形地貌,口音习俗,季节变化,人情风物,也亦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境地了。 由于疲劳惊吓和焦虑,使得王翠菊早已支撑不住,等她长长的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懵懵懂懂地看到,她和胡里根两个人,置身在了一家旅馆的高级客房里了。自己和他,分坐在两张暄软的单人沙发里。胡里根看着自己问:“妹子,咱坐的东营至南京的火车,到站了。傍晚了,只能在这家旅馆里,住一宿,明天再走!再有一程,就能到我浙江宁海的老家了!不瞒你说,我的老子,因为是干老蒋的,所以,运动一来,我们做子女的,就拉出来挨批挨斗!我受不了了,才跑出来的!说一说你是一个啥情况?我看看咋帮你一下?我叫胡里根!” 听到这儿,王翠菊想到自己与之同病相怜的命运,不禁潸然泪下:“胡大哥,妹子和你的命,是一样的!我也是,因为爱上地主的儿子,而遭人嫉妒和陷害,也是在家乡,受不住批斗,才跑出来的!” 胡里根瞪大了双眼,看着王翠菊,惊奇地问:“是吗,妹子!咋这么巧,咱俩命咋这么苦!好了,那你跟我回老家吧!我们村里有个鱼干厂,我找找村里的支书胡里贵,是我大哥!先到我村里,去落下脚的吧!我去给你放一下热水,洗一个澡后,早点歇着,明天好赶路!” 一会儿,王翠菊光着丰满的身子,裹着雪白的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和胡里根说:“大哥,你也洗洗,早睡吧!” “唉!”胡里根应了声,进了浴室。 躺在床的王翠菊,心想,如果,等一会,胡里根从浴室里出来,想要的话,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报答这个男人的。她第一次,有了为一个男人,奉献自己的**…… 第四十五章 难为水焉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女人是一座,开挖不完的富矿。其最大的资本,就是自己的青春、美貌、身体及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眼睛、头发、鼻子、嘴巴、胸脯和圆臀。 聪明人,也有犯错的时候;愚蠢的人,亦有精明的时候。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说一个好人,并非百分之百的,只是相对而言;同样,一个恶人,也不是整个人的整个一生,皆一无是处的,也会有偶尔的闪光点! 当王翠菊想以自己的身体,来报答危难时,将自己拉出苦海的胡里根时,然而,胡里根这个平时,无恶不作的人,此时,却因为二人同病相怜的命运,而对投怀送抱的这个女人,产生了一丝怜悯之心!洗浴完毕,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到王翠菊身上的浴巾半掩着,丰满的胸,和浑圆的臀,全露在了外面。娇颜绯红地看着自己说:“你也累了,就一张床,咱一块睡吧!” “你先歇着,我抽一会儿烟!”胡里根说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着一支烟吸着。喷出的浓重烟雾,遮盖了他的整张脸,让床上充满期待的王翠菊,一时看不清他的模样了。诚然,自己承认不是一个好人,坑蒙拐骗偷,什么都干过。到手的女人,也不知道玩弄了多少。可是,直觉告诉自己,王翠菊这个女人,正处在落难之时,而且,和自己同病相怜,自己再做恶,也不能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祸害人! 连日来的紧张、焦虑和疲劳,已经使得王翠菊,没一会儿,即迷糊着睡过去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看到胡里根,已经出去买来了饭,正在叫自己起来吃早饭呢! 王翠菊赶忙穿衣起床,发现一夜里,胡里根都没有碰自己一根手指头。心里对他这个人,不免又多了一层信任,和敬佩的感觉! 匆忙洗漱完了,坐在胡里根对面的沙发上,吃着他买回来的炸得金黄的油条,感觉喷香喷香的;又喝了一口碗里的豆汁,清虚虚的,和牛奶一样好喝。抬头感激的看了胡里根一眼,说:“胡大哥,你是一个好人!妹子不知道,咋报答你?” “快吃饭吧!之后,咱们再有一站,就能到我们的省城杭州。之后,再坐长途客车,坐船过一条大河,就能到我的老家里了!以后啊,大哥不要求你咋报答我,见着面的时候啊,不骂我,哥就挺高兴了!”胡里根吃着油条说。 “看大哥你说的哪里话呀!妹子哪会呢!还感激不完呢!没有想到,乱世也有好人哪!” 饭后,二人又搭乘上了,南京前往杭州的火车。 越往南走,人情地貌,就越发和北方的风土人情,不一样了。北方一溜平原,一马平川的地方,多于丘陵和山川。而到了南方一带,山川多于平原,河湖明显多于北方的沟沟汊汊的了。甚至,连上下车的乘客,穿着的衣服,和说话的言语,也与北方,明显的迥异了。 登船涉过一条,宽宽的水势湍急的河流,王翠菊跟着胡里根,即来到了一个,被四面山峦包裹着的濒临海边的村子了。王翠菊看到,房屋都是用就近山上的石头,砌成的。街巷宽窄无度,但是,大多都用石板,铺衬了。房顶上扣的不是瓦片,大多是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当地的一种草。 在胡里根的家里,吃过了晚饭。王翠菊看到,胡里根的女人,很年轻,也很漂亮,有两男两女四个,七八十几岁的孩子。家庭条件一般。一目了然,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和床铺;吃饭的碗,没有一个囫囵的。他的妻子,没有表示出对自己的反感,相反,对自己还很热情。 胡里根说自己家里,没有多余的床铺和房子,让王翠菊栖息。就领着她,说到村里的支书家。让我的好哥们胡里贵,给想法找一下住处,就着商量一下,在村里给你安排一个,什么工作? 王翠菊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去,才是自己的梦魇,真正的开始了。 难为水焉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这个临海的,常年以打鱼为生的村子,叫鱼窝子村。周围群山环抱,形成一个天然的港湾,常年不结冰,水温适中,水浅势缓,适宜海带种植,也是南北鱼种巡游产子的地方。所以,祖宗们选中的这个好地方,由于又有一条大河,拦挡着,交通不便,使这里几乎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同时,也使得这里的渔民,不用种庄稼,也能过上饱饫而富足的日子! 这条大河的阻隔,和村子与世隔绝的地理位置,并没有阻断政治气候的风暴,对村子村民的,历次运动的蹂躏和浩劫! 在村子里,有两个人,是远近出了名的。一个就是,“瞎胡混”胡里根,另一个就是,外号“酒晕子”的胡里贵,也有人私下里叫他“胡厉鬼”的。此人有一个大毛病,酗酒无度,还久喝不醉,就一样不好,喝多了,就骂街打人!别人不会由着他打,那就只有回家,打他的老婆了。老婆也是人,久了也不经打,领着三个孩子,长期住了山外的娘家。 所以,胡里贵是一个人,住着一座大宅子。有个性有脾气的人,也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没有脾气,没有个性的人,也多是泛泛和能力有限的人。胡里贵从小即跟着家里的爷爷出海,在风浪里长大,浑身是胆,练就了一身玩船捕鱼的绝活!识天气,查鱼情的本事,村里无人能比! 可是,胡里贵和胡里根两个人,有着相同的命运。从小一块长大,两个人的父亲,都参加了蒋介石的部队,至今生死不明!守寡的母亲,也都早已做了古。从小没有享受到父爱和家庭的温暖,然而,运动一来,两个人,则都成了批斗的对象!早先干着村里的支书的胡里贵,党员混没了,支书也早就不是了。当支书时,胡里根跟着得了不少的好处,还干着村里的大队会计,出海打鱼的活儿,一点也没有学会。所以,一挨了批斗,会计捞不着干了,让他跟着一帮妇女,出海捞海带,一天下来,累死个人。而且,干活的时候,别人可以歇着,他还不能歇着!最拿人不当人看的是,时不时的,就绑起来,让扛着枪的民兵,押到台子上,让成千上万的人,喊着口号,批斗完了之后,还胸前挂着个大牌子,到本乡本土的村子里,去游街! 实在受不了这个洋罪,胡里根就跑了出去,全国各地,到处流窜了。因为,胡里贵有出海打鱼的好技术,船队离不了他,批斗完了之后,破例不让他去游街,让他领着船队,出海捕鱼!胡里根每次从外面,领回来了不三不四的女人,自己玩弄够了,就送给曾经有恩于自己的哥们胡里贵享乐! 平时,胡里根出去了,长时间不在家,也是默许了年轻漂亮的妻子,和自己的哥们胡里贵,搭伙着过日子!每一次临走,都会嘱咐胡里贵,帮着自己照看着他的妻子儿女的!胡里贵自然心神领会,欣然应允! 胡里贵看着这一次,小老弟给领回来的这个女人,不同凡响,不但姿色模样儿俊俏,身上还有一股,傲气和贵妇人的气质。在偏房洁净的屋子里,给王翠菊安排好了住处后,两个人又回到他的屋里,抽烟喝酒,胡啦话儿。 “在家里,我呆不住,今天夜里,我就走了!我的家里,大人孩子的,还得烦你照看着点!” “没事呀,有我在!”胡里贵说着,从腰里掏出500多块钱,塞给了胡里根。 “贵子哥,这一次,钱我不能要!这个女人,不是和以往样,不是倒卖给你的!弟求你一件事,这个女子,你不能祸害她!因为,她和咱们两个人,有着相同的命运!都是因为在家里挨批斗,受不了,才跑出来的!你和我,不一样,在村里还有一些威望,借着你的关系,看看找找村里的管事的,给她在村里,找个活干,挣碗饭吃!你得答应我,我都没有碰过她一手指头!”胡里根求告地说。 “好的!哥答应你!”胡里贵喝的脸通红,拍着长满了毛的胸脯说着,又把手里的钱,装了起来。 送走胡里根后,拴上大门,胡里贵回屋里,歇息了一阵儿,就爬起来,朝王翠菊的屋里,悄悄地摸了来! 难为水焉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在中国,什么都可以谈,唯独性不可以!对民间,也不普及性知识。皇家可以三宫六院不够,还有七十二嫔妃,春宫图,和专人传授性和保健的知识。当大小的官员,和富人的家里,可以使奴唤俾,三房四妾。却可以,满口仁义道德,讲什么万恶淫为首;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贞洁烈女,立牌坊,写传书。讲天理,禁人欲。 做皇为官的,可以天天当新郎,夜夜入洞房。而一直到了现代社会,仍然是谈性色变。全凭本能,和无师自通。虽然,在中学里的生理卫生课本上,讲了一点性知识,也只是遮遮掩掩的,犹如隔靴搔痒,言不尽意!从而又导致多少对青春、对性充满渴求的青少年,正当的渠道,得不到的东西,就从旁门左道里,获得了一些无用,而又有害的东西! 所以,在人群中,不知出了多少性盲,和因此而引发的笑话! 都听说过,在文|革中出的个笑话。说串联的红卫兵,因为在火车上,和男的挤得紧,过了一夜,就认为自己怀孕了,而恐惧得不得了!还听到,一个青少年,听人说,女人的那里面,都有一层膜,没有劲,不易顶破!他就用一层牛皮纸做实验,厚的牛皮纸,真的是不容易顶破的!他就认为,自己不行!一直到了年龄挺大了,还拖着不敢结婚! 还有听到一件事,看似好笑,实则心酸。说姐姐看到妹妹,结婚几年不孕,就嘱咐妹子,晚上和丈夫睡觉时,热乎着点!她却理解成睡的炕不热,回家把土炕,烧得烙死个人,仍然还是怀不了孕。她姐哭笑不得,领着两个人,到医院做了检查,才知是妹夫有病!二人离了婚,再次结婚后的小妹,一年后,生下了儿子! 以上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事情,人们文化低,见识少,情有可原!到今天,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一对中学的老师夫妇,发生的事情,则让人匪夷所思!在今天,信息社会,电脑手机普及,黄色文化泛滥,这一对夫妇,还以为,结了婚后,只要两个人,在一个屋里睡觉了,那怕两个人分别在两张床上,日久也会生宝宝!还有一对,年轻的夫妇,结婚以后,只在尿道处活动,日久生不了孩子,去看医生。经医生询问,才知道,两个人是一对性盲! 还有,社会上一些有问题的青少年,或是成年人,犯罪出错,乃至精神问题,或是家庭离异,细究起来,大多是在青少年的时候,在对自己的身体,亦或是性启蒙的问题上,认识上出了偏差,而导致的! 据有些这方面的专家调查显示,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的,中国妇女,有一半以上的人,不知道性高|潮,为何物! 王翠菊虽然,是一个有一点文化知识的人,还谈过有始无终的恋爱,结过一次有名无实的婚,作为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性高|潮为什物!当然,也就从来没有,体验过什么叫高|潮? 在极度的旅途疲劳过后,得以栖息的王翠菊,早已进入了梦乡。 疲劳到,让黑暗中摸进屋里来的胡里贵,和野兽一样,在她的下身,狂顶数阵。是她在梦中,和自己的初恋情人贺稼轩,两个人,赤条条地紧紧搂抱在一起,和动物一样,本能的在交媾的时候,数阵过电一样的痛并快乐着的感觉,涌遍自己全身,让自己的身体,和得疟疾一样地痉|挛着…… 难为水焉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翠菊带着一种幸福和甜蜜,从梦中醒了过来。刚要想回忆一下刚才的梦里,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恩爱幸福的瞬间,感觉有一个人,骑在自己的身上。 使得王翠菊一下,清醒了过来。赶忙拉着了电灯。在刺目的灯光下,看到这家的主人,胡里贵睁着双眼瞪着自己,在自己的身上,发泄着兽欲!刚才的那个美梦,早已跑没了踪影!她一骨碌爬起来,随手搧了胡里贵响亮的一耳光,并随口说道:“胡大哥,你、你这是……?干啥子嘛?你是一个党员,还是村里的支部书记,怎能这么干?” 胡里贵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不屑地笑了笑说:“党员也是人,也不是神啊!也有七情六欲啊!更何况,我早已不是一名党员了呢!胡里根给你说的,也没有错!党员和支部书记,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我和里根兄弟,一块挨了批斗之后,党员抹了,支书撤了!” 听到这儿,王翠菊的冷硬的心肠,软了下来。自己也挨过批斗,立即感觉,和面前这个人,有了一种同病相怜,惺惺相惜!轻轻地问:“那你这样做,你的妻子儿女,会答应你吗?” “嗨嗨嗨……。那有什么答应不答应的?妻子儿女,看我落了难,早都不要我,不跟我,从这个家里,跑走啦!”胡里贵苦笑了几声说。这儿,他并没有说实话,妻子儿女,都是让他给打跑了的! “哦……。是这样啊!”王翠菊说着,抬头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脸的胡子,胸脯上还长了一片浓密的毛发,个头高大,身材魁梧;只是双眼发红,尾光还透着一股戾气和鸷烈。应该说,是一条硬实的好汉子!寄人篱下,又身处逆境的王翠菊,对眼前这个性侵自己的人,竟然恨不起来。又声音低低地说:“那……,两个人做这样的事,也应该征得对方同意才行啊!”王翠菊此时此刻,口心不一,竟说出了违心的话。因为,被胡里贵强悍的身躯,狂顶后,而冲击出的因为高|潮,而带来的阵阵袭扰的快感,还没有完全消退。不知道怎么的,虽然感到娇羞,可是,却是第一次地极想渴望着,被面前,这个沧桑中更显其男性魅力的汉子,蹂躏的**!她感觉,自己已经能够,承受得起来自异性的蹂躏!自己再不是以前的含苞待放,而是一朵盛放的耀眼的花朵!渴望被被人欣赏,和把玩! 胡里贵不再像对待以前的女人样,他感觉王翠菊的身上,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息。第一次地向王翠菊认错,并道了歉:“对不起,妹子!你歇着吧,我回屋了!至于你的工作,先不用忙,我有能力,养活着你!等我慢慢给你和村里的负责的,打通关系再说!” “哦。胡大哥,我也睡不着了。天也快明快了,你一个人过生活,那我给咱们两个人,做早晨饭吧!”王翠菊已穿衣下床,勤快地说。 “那好吧!院子南边的小南屋,就是灶房,里面生活物品,一应俱全!我也睡不着了,帮着你做吧!听口音,你好像是北方的人吧?我们这儿常年吃大米,吃鱼菜,有时也吃一些村里菜园子里种的蔬菜!”胡里贵说。 二人一块没费多少事,把米饭和几条青鲅鱼做好了。洗漱后,在北屋正房里的饭桌上,吃着饭。二人默默不语,却各自怀有自己的心事。 王翠菊心想,这个家里没有女主人,时候长了,自己一个女的,和一个男的生活在一个院子里,恐有变故!饭后,自己去找一找领自己来的胡里根,看看能不能给自己,另外找一个住处? 王翠菊哪里知道,流窜犯胡里根,不愿也不敢在家里多呆,在送下王翠菊的当天晚上,就又外出逃跑了! 难为水焉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饭后,王翠菊说要到胡里根大哥家里,去一趟。胡里贵说,你去也是白去。昨天晚上,他送你到我这里以后,就又离开村子走了。 王翠菊不信,执意要去。胡里根怕王翠菊跑了,他知道,没有女人的日子,没人做饭,铺床撩被先不说,就这正值壮年的生理问题,也解决不了!虽说,里根兄弟的老婆,由着自己折腾。可是,这个娘们,太精明,每次之前,都先跟自己要钱!少了还不行,是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也是一个,不撒谷子不进簸箩的雀儿!时候长了,就觉得,为了那一霎霎的痛快儿,都得从自己的身上,拉下一块肉来,不值得! 以前,胡里根兄弟,从外面给自己领回来的女人,没有几个有品位有姿色的!自己也还都是,每次给胡里根一千元钱的!自己在外边受了批斗,和人们不给好脸色的屈辱,有气没处撒,回家捞着女人就打!打起来,还没有轻,都是把女人的手脚,捆绑起来,往死里打!打完之后,把绳子解开来,再把其身上的衣服,全部扒光,再在女人的身上,用手抠,用嘴舔,整得女人的身子,一遍一遍的痉|挛,一遍一遍的喷水,浑身的疼痛,加之一遍一遍的侵扰的快感,让女人每每都是流着眼泪,哭着嗷嗷直叫! 时候一长,哪一个女人,也受不了胡里贵,和“厉鬼”一样的非人的折磨,一个一个的,都接二连三地偷着跑了! 从言谈中,胡里贵知道,王翠菊在家时干过教师,有一点文化,喝过墨水儿。还皮肤白皙,身体高挑,丰满匀称,让自己喜欢得不得了!他担心,她会借着去胡里根家的时候,也跑了。就随着王翠菊,一块来到,胡里根的家里了。 结果一看,胡里根没在家里。听他的妻子说,胡里根真的是,在昨天夜里,送下她后,就着又外出走了! 也许是,习以为常了。从胡里根家里,王翠菊和胡里贵,一块出来,走在村里的石板路上。街巷里,大人小孩投过来的目光里,是友好和善的。有的,还和胡里贵,打着招呼,问长问短的。迫于形势,和运动,不得已,人们批斗胡里贵是一回事儿;可是,在私下里,由于胡里贵以前,在村里干过支书,都得过他的大小的恩惠。所以,他在群众们的眼里,还是有一个好人缘的! 也都知道,他有一个酗酒,和好打老婆的坏毛病,但这毕竟是他个人的事情,别人也不好,说什么的! 两个人,刚刚到家里以后,就有人,来叫胡里贵,说村里的负责的,找他有一点事儿。胡里贵知道,村里找自己,准没有啥好事儿!一定是,为了责问王翠菊的来历什么的?就和王翠菊说:“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快中午了,你做午饭吧!”说完,胡里贵就把大门,从外面锁上,到支书家里来了。 支书是一个二十浪荡岁,刚结了婚的小青年,是一个好打架的愣头青,外号叫胡传奎,真名叫胡传桂。就是他,借着运动,夺了自己的权的!但是,表面上,还是不轻看他的。自己抽着烟,也给胡里贵扔了一根烟卷抽。顺嘴问他:“你领着的,那一个女人,什么个情况?也不向村里汇报一下!” “哦。也没什么个情况!是里根兄弟,给我捡回来的!”胡里贵信口胡诌地说。“这个女人,脑子有一点问题,我也问不出个什么来!语无伦次的,一会说这,一会儿说那的!”胡里贵顺手,把从村里代销处买来的烟酒,提到了支书的面前。又说。“咱村里,缺劳力,有活没有人干!你看看,在村里,给她安排个啥活干干?”胡里贵担心,说出实话,说王翠菊是因为在家里挨批斗,才跑出来的,就怕让村里报告政府,将其遣送回去。就撒了谎。也顺便,让村里,给找个活,也才能,让王翠菊在这儿,安心呆下去。 年轻的支书,看着胡里贵,知道他,没有和自己,说实话!就摇了摇头,瞪大了双眼…… 难为水焉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传桂大支书啊,你爱信不信,我可不敢对着领导,说假话!”胡里贵狡黠地说。 “行啦!不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看在你是村里的老领导的份上,我安排她去村里的鱼干厂上班,你看咋样?”胡传桂说。 “行啊!谢谢领导的关心!”胡里贵站起来说。“那我走啦!”说完,就从支书的家里,走了出来。他担心家里的王翠菊,不知道,她会不会,趁着自己不在家,跑掉了? 他匆匆忙忙地来到家里一看,王翠菊整一个人,头上包着一块干净的毛巾,在南灶房里,烧着火。他的心里,才踏实了下来。 胡里贵看到,屋里的床铺,和凌乱的桌椅,都收拾打扫的干净整洁;院子里的鸡鸭,拉的到处都是的粪便,也都清理干净。而且,还看到,旧了不用的一片渔网,把鸡鸭窝前的一个空场地,围了起来。把院里屋里,到处乱跑的鸡鸭,圈在了里面,还在里面,给拌和了食料。鸡鸭都在,围着抢食。 胡里贵又看到,灶房的烟筒里,徐徐地冒着烟;犄角旮旯里疯涨的野草,也都拔除清理了,只留下了几簇叫不上名字的野花。 一进家门,让胡里贵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清新悦目,和有女主人打理的家的,亲切的感觉!这一种感觉,是久违了的! 赞许地看了,正往北屋里端着午饭的王翠菊一眼。王翠菊也正招呼他说:“你洗一下手,吃饭吧!” “哦。”胡里贵应了声,即相跟着,来到屋里。也没洗手,就一屁股,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王翠菊一把夺下胡里贵手里的筷子,起身拉着他,来到屋门后的脸盆架子前:“一个大人,还要别人给你洗呀!” 胡里贵顺从地洗了手,嘴里嘿嘿地笑着说:“嗨,我的手,除了抽了几根烟,一上午,也没有摸什么呀!” “我看到的,你上过两次厕所啦!饭前便后,要洗手,小学生都懂的事情,你还用教吗!”王翠菊把手巾,递到洗完手的胡里贵的手里。 之后,两个人又坐下来,一块吃着饭。 饭间,胡里贵和王翠菊交代说,我守着支书,说你的脑子有毛病,糊涂一阵,明白一阵的。记不起,自己是从哪儿来的了!到时安排你进村里的鱼干厂上班,你可千万别说走了嘴。也别说,自己在家里,挨过批斗!让村里知道了你的底细,会把你遣送回家的!到了家里,你不还得挨人们的批斗啊!村里的鱼干厂,又不是什么技术活,就是把村里的船队,网回来的鱼,用盐粒子腌上。铺一层鱼,再撒一层盐的! 王翠菊认真听着,不住地点着头。 这一天的夕阳,在天际上,只逗留了一会儿,就下山去了。鸡上窝,鸟归巢,人也要歇息就寝了。村外渔港里的鱼船上,也亮起了闪烁的灯光,和岸上渔民家里,从门窗里投射出来的灯光,交相辉映着。然而,太阳却是奔忙和劳碌的,从来一刻也不得休闲的。匆匆忙忙下山之后,征尘未洗,接着还要为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们,抛洒出一片灿烂的朝霞的光芒!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和动物的作息,则正好相反。然而,人们的阳刚和兽欲,则正和太阳及野兽的出没,是切合而投机的! 王翠菊刚进到自己的西屋里,多年养成的刷牙的习惯,牙还没有来得及刷,屋门自然就也没有来得及关牢栓死,就看到,胡里贵瞪着一双发绿的眼睛,闯了进来。一下抱住自己,就要求欢…… 第四十六章 难为水焉7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翠菊看到,胡里贵背在后面的一只手里,还抓着一根结实的麻绳。就质问他说:“胡大哥,刚刚吃了晚饭,你想干什么?” “我感激你,从你来到这个家里后,我这个家,才真正变得像一个家样!可是,打扫得再干净,有什么用?还是解决不了,我个人的问题!少废话,干脆点,是真女人,就不要跟我来什么假正经!我是一个人,你也是一个人,又正都是年轻的好时候,我就不相信,男人们想的事情,你们女的,就不想!”胡里贵似笑非笑地说。 “那你还拿着绳子,干啥呢?” “我看你识相还是不识相,顺从还是不顺从我!不然的话……。”胡里贵说着,把那根绳子,扔在了地上。 “你就这样做,叫感激我呀?夫妻生活,本是美好的事,让你整得这么龌龊!可我也不是,你的妻子呀!你敢用绳子,绑我抽我一下……”王翠菊说着,从床铺下翻出一把做衣服的剪子,冲着自己的胸口。又说。“我就死在你的家里,有你的好看!” 胡里贵这一个又冷又硬,又粗鲁的汉子,联想到自己眼下让人批斗的处境,再在自己的家里死一个人,就更说不清楚,闹不好,还得吃官司。一下让王翠菊,尖利赴死的眼神,震慑住了。就改变了语气,冷嘲热讽地说:“行,我服你啦!没见过,你这么纯洁的女人!你行,你硬气!吃着喝着住着我的,你还淡渴着我!让我守着你这么俊的女人,还打光棍!走着瞧,咱看谁硬!”胡里贵说着,就向外走去。 “大哥,你等等,我和你说!”王翠菊急忙叫住胡里贵,又软了下来说。“你听我说呀,大哥。女人活在世上难,出门在外的女人,就更难呀!”王翠菊一时来到外地,犹如一条搁了浅的鱼,几多无奈,只想先栖下身子再说。“大哥,只是这日子,不能糊涂了过呀!你如果有意,咱可找个人说合一下,登个记,办个手续!也不差那几天的!” 没想到,胡里贵的头摇的,和拨楞鼓似的:“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说出你的真实来历,再去你的家乡开出信来,你在这儿就呆不成啦!再说,我和跑了的妻子,也没有离婚,和你结婚,就是重婚罪!还有,都没有问题的话,村里的那帮混蛋球球们,也不会给我开证明信的!他们都巴不得,我越难看,他们才越开心呢!” “我不会,和你糊涂地在一起的!”王翠菊说。 “你会的!这是命啊!谁让咱们,同病相怜呢!以前,多少个女人,从我手底下过了,有的不经打,有的自己就上我的床上来!昨晚听你说,干过教师,就知道,有一点文化的人,穷讲究格外多!”胡里贵不屑地说。 “你得给我时间呀!”王翠菊说。 “行啦行啦!有你的时间!我走啦!”说完,胡里贵从屋里,几步迈了出去。 王翠菊在后面,轻轻地带上了屋门,心事太重,靠在门板上多时,走了神,却忘记了插上门栓。之后,和衣躺在床上,双眼睁着,毫无睡意。一时犯了难,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听到北屋的门子,砰的响了声,像是一块石头,撞击着她的心扉! 胡里贵关门后,在回头的一瞬间,无意中,看到有个人影,在墙头上,探了一下头。看到自己转身关门,吓得又忙缩回去了。 胡里贵便不动声色地拉熄了灯,和衣在床上,躺卧下来。点上一支烟,默默地候着院子里的动静…… 难为水焉8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今天,人们返回头来看一下。在文|革中,从上到下,大大小小的单位里,一帮老实正直的人,被打倒夺了权之后,上到台上,随后又被清理的清理,判刑的判刑,都是一些什么人? 差不多都是一些,人群当中的人渣,歪瓜裂枣,和一帮害群之马!也多是,不务正业,地痞流氓,打砸抢,和一些吃喝嫖赌,又坑蒙拐骗偷的劣迹斑斑的人!有的家里,没有妻室和儿女,无后顾之忧!就是这样的一帮人,充当了文|革的马前卒,无善不欺,无恶不作,上至扒庙,下到刨坟,抄家捉人,焚毁古籍,干尽了无数丧尽天良,和灭绝人性及人类文明的坏事! 同样回过头来看,如果这些人群之中的人渣,和害群之马,不充当跳梁小丑,不坏事做绝,又如何,将他们,从人群里择检出来,而给以惩治呢!所以,圣经里有言云:神或是上帝,行事不可测度! 在善良的人们,遭到恶人们的诽谤,亦或是陷害的时候,看似没有了天理,和人伦,或是法制!其实,肉眼凡胎的人们,哪里测知,神或是上帝的用意?恶人当道的时候,这个时节,国家的法制、神或是上帝,看似是软弱,和蠢笨的! 圣经又说:神的软弱,总比人强大;神的蠢笨,总比人聪慧! 狗眼看人低。跟着一帮,靠打砸抢上台的人,为非作歹,吃风喝屁的人们,不义的来,仍旧让他们,不义的去。也就是说,跟着不义的人,混吃盈利的人们,不义的人,总有一天会倒下!之后,跟着得好处的人,也无不做鸟兽散,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年轻的村支书胡传桂,是一个大块头,腚和磨盘似的,人蠢貌丑,刚结了婚的媳妇,也不咋样!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主,能配上胡传桂的,又能好到哪里去!所以,胡传桂从心里,看不上自己的媳妇。王翠菊跟着胡里根,进村的时候,胡传桂见过。当时就馋得,从嘴角流口水。王翠菊白白净净的细嫩的脸盘,和凹凸有致的细高的身条,都让胡传桂想起来,心里就痒痒! 这天夜里,胡传桂就想,到胡里贵的家里,碰碰运气。脚下跐着一堆院墙边的烂石头,看到胡里贵这个见不得腥的猫,可能是在王翠菊的屋里,办完好事,出来回了北屋里。看到他回身关屋门,吓得忙缩回了他的乌**。 之后,蹲伏在一个墙旮旯里,抽着烟,过去了好一会儿。认为这家主人和王翠菊,都睡过去了。就吃力地攀爬着,进了胡里贵的院子里。蹑足潜踪地,来到王翠菊就寝的西屋的门口。屋里黑黢黢的,扒头瞧影,啥也看不见。他却不知道,在没有拉灯的北屋里的窗玻璃的后面,胡里贵站在那儿,正伺机将他捉住,暴揍一顿。以报夺权和批斗之恨,和以此为筹码,要挟他,今后对自己好一点,满足自己的要求! 胡传桂的手一触到屋门,还没用力,门就轻轻的开了。他心下窃喜,暗道天助我也!一步迈进了屋里,打着手里的电筒,看到床上王翠菊被单下面的身体,风姿绰约,更是欲罢不能!急忙解开自己的裤腰带,用被单子,用力蒙住王翠菊的头脸,就饿虎扑食一样,趴在了王翠菊的身上。 被弄醒过来的王翠菊,两只手乱抓着,嘴里骂着胡里贵,你这个大流氓! 这时,胡里贵蹅进屋里,随手把门关死。一步迈到床边,抓着胡传桂的腰带,就把他棉花包一样的身躯,扔在了地上…… 难为水焉9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随着胡里贵,拉亮屋里的电灯,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的,下到地上的王翠菊,也看清楚了屋里发生的事情。其实是与胡里贵,没有关系的。而且,还是他及时赶来,给自己解了围。急忙穿好衣服,并抬头感激地看了胡里贵一眼。 这时,看到胡里贵抬起一只脚,把想要从地上支罗锅一样,爬起来的胡传桂,踩到背上,又给蹬趴下了。这只脚,并没有缩回来,而是仍然踩在上面。点上一支烟,一边抽着,一边耻笑地说:“大支书,你自己说,这一件事,咱怎么处理吧?一尺墙,三分罪。我的院墙,都高了八尺,还没有挡住你!半夜三更的,都让你爬了进来!等天亮以后,让村里的群众们,都来看看,你这个大支书,做下的好事!让群众们,给咱们,评一评这个理!之后,咱再报告政府,看看你还有没有资格,当咱村里的一把手!” 平时,骑在村里人们的头上,作威作福的胡传桂,这一会儿,真的成了一个大熊包。磕头如捣蒜地求告着说:“里贵叔,里贵叔,你快让我先站起来!有话咱庄乡爷们的,一切都好说!”按辈份,胡传桂是要叫,胡里贵一声叔的。 “坏事做下了,叫爷爷,也白搭!答应我两件事,爷爷就让你起来,而且,现在就把你放走,谁也不会知道,你做下的肮脏巴事!”胡里贵乘机要挟地说。 胡传桂和一只斗败的公鸡样,完全没有了平时的威风。顺手抱拳,就地作揖地说:“行啊!别说两件,现在放我走,一百件我也答应你!” “我没有那么贪婪!就两件!第一件,从今往后,开大会小会,不要再批斗我!第二件,我又改变主意啦!不想让王翠菊,去咱们村的鱼干厂干活,眼下,南风弱了,起北风了,让我领着村里的船队,去南海捕鱼,我想让王翠菊,跟我上船,去给村里的渔民们,烧火做饭!我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把王翠菊一个人留在村里,我不放心!”胡里贵得理,不饶人地说。 “行啊!我全答应你就是!”胡传桂应道。 “对天发誓!谁要反悔,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胡里贵担心胡传桂不认账,做实了说。 “好!我对天发誓!我如反悔,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歪头看着胡里贵。“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也该让我起来了吧?” “顺便教育你几句,你这个两撇的人字,还没有做好!你说,你还当的什么党员和支书?跟我喊口号!打倒胡传桂!”胡里贵仍不解气地说。 “打倒胡传桂!”服软的胡传桂,跟着喊。 “胡传桂不是人,是乌龟王八蛋!”胡里贵又说。 胡传桂又跟着喊道:“胡传桂不是人,是乌龟王八蛋!” “你给村里做一千一万件好事,强奸妇女,这一件做错了,别的都白搭!你个人的人生资源,已经用完!你现在用的,是你将来的孩子们的!再在村里为非作歹,连你和你未来的孩子们的前途,都将蒙蔽!别看你家人多势大,也不过是人,和肉做的!天做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人多,占坑多!人欺负人,不可怕,等着天欺负人的时候,人多也受不了!恶人连了帮,也不能胜,为义的虽然人少力量弱,也终必能胜!不白教育你,如果听了我这几句话,会让你受用一辈子!再过几年,支书还是我的!”胡里贵这才从胡传桂的身上,收回脚,转身去给把屋门打开,伸手指着外面说:“行啦!你走吧!”说着,又跟着,来到院门前,也给打开,让胡传桂闪身,快速躲了出去。 之后,胡里贵又关上自己家的大门,返回身,往北屋里走去。这时,却听到王翠菊,在西屋门口,轻声地叫着他:“里贵哥,里贵哥!” 胡里贵来到,王翠菊的身边说:“妹子,没有事了,你睡吧!” 王翠菊却伸手,把胡里贵拉进屋里,随后掩门,并上了栓。回头对着胡里贵说:“哥,你在床里边,我在外边!别回你的屋里去啦!我怕他还会回来的!” “他这个王八蛋,就欠揍!这一次,便宜了他!”胡里贵没有走,顺从地上了床,脱着身上的衣服。 王翠菊又回到床上,脱去衣服,光赤溜的,偎进了胡里贵长满胸毛的,宽厚的怀里。胡里贵早已忍耐不住,两手一下抓住,王翠菊两只丰满翘挺的乳,就揉搓了起来。 难为水焉10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翠菊是一个刚过了三十岁的女人,一经强壮的胡里贵的撩拨,也已经浑身燥热,欲罢不能。不再拒绝,而是扭腰摆臀地迎合着,配合着胡里贵。两个人在一张不大的小床上,颠鸾倒凤,很快即进入状态,一阵一阵的,骨痒筋麻!真是让人可怜,三十来岁的王翠菊,才第一次地,享受到了鱼水之欢的快乐! 事毕,两个人的光身子,温存在一起。一会儿,胡里贵就又受不了了。没让王翠菊回过身来,面朝着自己,从后面,就又捅进了王翠菊的身体里,发泄着体内来自动物的野性,也是人之本能的**! 王翠菊回过头来,伸出舌头,胡里贵张开胡子邋遢的毛烘烘的嘴,一下含住王翠菊的舌头,吸吮着。一会儿,两个人,又陷入到阵阵的麻木和快乐的包围之中,不能自拔! 良久良久,两个人直到做到,不能动了为止。两个人光着身子,在明亮的灯光下,照得两个人身上的汗水,都泛着光儿。 “你真的,要带我出海打鱼的?”王翠菊舒懒地问。 “真的!哥离不开你啦!再说,有今天夜里这一出,你还看不出来吗!我一走好几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里,即使胡传桂不敢再来了,别的小琉球们,也不会让你安生的!只是,有一个问题?”胡里贵说着,顿了顿。 “有一个什么问题?”王翠菊急忙问。 “村里自古以来,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村里的汉子们出海打鱼,老婆们只能守在家里,带孩子,顾老人的,各家里还有不多的一点土地,就着拾掇一下!从来也不让女人,跟着上船,在近处跟着捞捞海带还行!出远门,是直接不行的!认为女人跟着出海,不吉利!不是少打鱼,就是遇上海里的妖孽,担心翻了船!”胡里贵说。 说实在的,王翠菊也担心,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会受到别人的欺负。就焦急地问:“那你还说,带我出海打鱼!村里人,会让你这么做吗?” “放心!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胡里贵一翻身,又压在了王翠菊的身上。“不行啦!看你白花花地躺在我的身边,我又受不了了!” 王翠菊就伸手,抓住胡里贵的钢棍一样的家伙,给指引着。那一条钢棍,则和找到茅草覆盖的洞口一样,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外面的夜色,渐渐发白。天也快亮了。 接下来,从农历七月下旬,到十月末的这几个月里,沿海一带的渔村里的渔民们,就会借着往南刮起的季候的风势,往南海一带,传统的渔场,去捕鱼的了。往南能到,祖国海洋的最南端曾母暗沙。在辽阔的南海里,经过一个夏天的疯长,鱼虾的膘肥子满,鱼厚虾稠,这样一来一回,总有不菲的收获。大小的船舱里,鱼鳖虾蟹的,总能灌得满满的。 人们选择了一个晴朗的天气,杀猪宰羊,在海边上,敬拜天地,祭奠了海神。举行了盛大的,出海仪式。之后,在訇响的礼炮声中,村里桅杆上插满彩旗的,大小三十余只的渔船,在此行的总指挥胡里贵,一声“开船”的口令下达之后,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岸边上,村里的几个鳏寡孤独,和小琉球们,凑在一起,挤眉弄眼的,说着胡里贵家里的,那一个外地来的女人,要怎么怎么的时候,支书胡传桂却冷冷地笑了几声,没有言语。 夜里刚一擦黑,几个小流氓,合伙爬进胡里贵家里。找遍了犄角旮旯,也没有找到那个俊俏的外地来的女人。即生气地从鸡窝里,抓走胡里贵的几只鸡鸭,回去炖煮着,解馋去了。 难为水焉1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只有村里的支部书记胡传桂,知晓王翠菊去了哪儿。 是在出发前的这天的晚上,胡里贵让王翠菊,穿上自己男人的衣服。领着她,借着夜色的掩护,把王翠菊带到了鱼船上。把王翠菊藏匿在,他自己办公室连着卧室的,一个小密室里。真是人不知,鬼不觉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一个打破常规,也是犯了人们出海的大忌讳。 这一件事情,如是让人知晓,就会犯了众怒。所以,胡里贵说的让王翠菊,跟自己到船上,给村里的渔民们烧火做饭,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的! 而且,除了开会,商量事情,以外的时间,胡里贵只要走出办公室,哪怕离开一小会儿,他也不敢有一点的疏忽!他怕让村里的人们发现,船上竟然混进长头发的,就会犯了众怒。自己也就失去了威信,人们就不会,再听从自己的的指挥。人们不好好干活,打不上鱼来,回来没法和父老乡亲们交代! 王翠菊也知晓了,胡里贵把自己领到船上来,根本就不是给渔民们做饭的。怕自己留在村里,会受到旁人的祸害。把自己藏匿在船上,却是为了发泄他自己的兽欲的!而且,为了不让自己暴露目标,不让自己随便外出,和到处走动。只有在夜里的时候,隔一段时日,才让自己走到他办公室的外面,放放风,喘一口带着鱼腥气的海风。一会儿,就赶紧再回到他的卧室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供他享乐! 这一种,囚徒一样的生活,让她过得有些提心吊胆。也早就厌倦了,自己平时呆着的,只能容纳下一张小床的密室。 夜里,在船舷的一旁,看着天上繁密而又明亮的星星,心里祷告着:“自己当初在小学校的教室里,教着自己的学生,读课文《可爱的祖国》里的句子:我们美丽的祖国,从北疆到南海……;和看电影《海霞》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浪迹天涯,会前往祖国美丽的南海,和会成为一个,与电影里的海霞姑娘一样的人。可是,自己却是一个失去了自由的人!真是一路颠簸,费尽心机,却是逃离狼群,又入虎穴!苍天啊,如果冥冥之中有神灵的话,希望你睁开眼睛看看,普天下有多少在受苦的人!多么盼望着,老天能够伸出你的无所不能的大手,拨云见日,救拔受苦受难的人儿,早日脱离苦海呀!”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叫坛子的壮年渔民,夜半三更的,睡不着觉,听着小收音机。突然,听到了电台的播音员,紧急地播送着刚刚获悉的天气预报。说明日午间,有南方热带气旋,形成的强风暴,就要奔袭至南海北沿一带! 知道明天中午,自己村的船队,刚好行驶到南海的北沿一带。弄不好,就会船毁人亡!不行,不知道总队长,也是总指挥胡里贵,有没有收听到这一则天气预报。里面的播音员也说,让海上的船只,紧急寻找就近的避风处躲避。就一骨碌爬起床,向胡里贵的办公室奔来。 到了办公室的门口,正要进门,无意间一回头,看到有一个人,在不远的船舷旁,就以为这个人是胡里贵。到近前却看到,这一个人是一身女人的打扮,这就是一个女人。再一细看,这不就是,胡里贵家里那个从外地流落来的女子吗! 吓得他,也没有进胡里贵的办公室,转身悄悄地往回走去。解开缆绳拴着的小木筏,向村里的其他鱼船划去。之后,他召集村里的鱼船,趁着夜色,悄悄地离开胡里贵的鱼船,寻找紧急避风的地方去了。外号叫坛子的中年人,也是一把,在海上行船打鱼的好手! 坛子本来就是,支书胡传桂,安排在胡里贵身边的。这次叮嘱,遇有特别情况,可以越过胡里贵,自行处置! 并谣传,胡里贵的船上有长头发的,再跟着他往前走,遇上迎头的风暴,必定翻船,全村鱼民,都喂了王八…… 难为水焉1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第二天中午以前,村里其他的鱼船,都已经寻找到一个就近的,无人居住的荒岛。选择一处,避风的水湾,锚下了船。之后,对鱼船上的各种设施,进行了加固。后又都躲进舱里,扎堆纷纷议论着。 说胡里贵作为船长,和此行的总指挥,带头违反了规定。打破常规,居然敢破约定俗成的,出海的最大忌讳。偷偷的把一个女人,领到了船上,供他淫乐!那好,就让他一个人,在大风大浪里,痛快去吧!犯了戒条,触怒海里的神妖,把他的鱼船掀翻了!落水的两个狗男女,即使淹不死,也会喂了大鲨鱼的! 人们不知是谁咋呼了一声,说你们快看,南边的天上,黑云欲坠,下面的海水,也汹涌翻卷。天上的海鸥,赶在风头上,向北疾飞;水面上的海豚、和扁担一样长的金枪鱼,还有喷着水柱的鲸鱼,顺着风势,赶着水头。这一些生活在海洋里的精灵,和海之骄子们,正在借着风势和海流,进行着一场,盛大而快乐的竞逐和冲刺! 王翠菊倚在船舷边,看星望月,和想着自己多舛不济的命运的时候,并没有发觉,来到她身后的叫坛子的渔民。一会儿,她也进了自己的那一间密室,在小床上,躺了下来,合上眼睛,假寐着。 进来的时候,看到刚刚在自己的身上,发泄过兽欲的胡里贵,光着身子,趴在床上,没有动静,不知睡过去没有?在他床头的收音机,还响着。他曾嘱咐王翠菊,即使他睡着了,也不要给他关掉收音机。开着,是为了随时收听天气预报的! 很显然,刚才坛子收听到的天气预报,胡里贵的收音机里,也播报过,只是正睡得和死猪一样的他,没有听到!县里为出海打鱼的鱼船,统一都配备了,随时通知恶劣天气,和鱼船遇难求救时,呼叫的电台。电台的开关,却由于两个人做|爱时,胡里贵太忘乎所以,不知道身体的哪一个部位,把电台的开关,碰得关上了。 俗话说,乐极生悲、万里不等一、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灾难往往就是这样,在人们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悄悄地降临了。 到胡里贵醒来的时候,已是大天亮明。穿着大裤衩子,走到外面的船板上,伸着懒腰,想到前边的驾驶舱看看。蓦地一仰头的功夫,看到东方天际上,那一团火球,隐匿着,把厚厚的云层,烧得通红。朝霞似血! 经常出海的他,感觉不寻常。从没有见过,这样粘稠得就要滴下血来的云彩?本来就有句谚语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再看看南边的天上,黑云撵着白云,撕裂者,积聚着。再低头一看海面上,干干净净的,散落在周围的村里的二十几条的大小的鱼船,怎么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咋一艘鱼船,也看不见了呢? “嗳――,见鬼啦?”胡里贵急忙进办公室里,穿上衣服,又返身出来,各个舱室里,找寻着同船的几个本村的渔民。转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有搜寻到?到前舱一看,开船的驾驶员,也踪迹不见。大船停在原地打转,不再往前行走?他一想,坏了,准是昨天晚上,王翠菊在船舷旁,放风的时候,让村里的谁,无意中发现了。 之后,又集合着,借着夜色,偷偷地离开自己跑了。认为自己的船上偷进了女人,再跟着自己不吉利。打不着鱼,是小事,闹不好,惹怒了海里的神仙,会船倾人亡的! 这个时候,他却看到,天上海里,鸟鱼矢蹿,风云骤起。情知不好,赶紧调转船头,却为时已晚…… 第四十六章 游若蛟龙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热带气旋,形成的风暴,提前来临了。以排山倒海和雷霆万钧之势,掀天揭地,无可阻挡,无坚不摧。平时宁静的大海,和蓝天,此时变得,犹如世界末日一样的可怕! 尽管胡里贵的鱼船,是铁壳的,和吨位最大的,但是,在一个偌大的海洋里,和狂风巨浪面前,犹如一片轻飘飘的树叶一样,不堪一击。被巨飙抛上山顶一样的浪峰,又被抽入深渊一样的浪谷。几经颠簸,早已被魔鬼一般的巨力,扭曲撕裂。 胡里贵被打入水里,刚想要逃离,又想起还在小密室里的王翠菊。不错,没有和大多数人那样,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何况,他们还不是夫妻!良心没有泯灭,也是他本领大,自信大海就是自己的的故乡,自己就是大海里的一条鱼。鱼是不会,让水淹死的!又回游到将要倾翻的鱼船里,猛力拉开密室的屋门,将不知昏迷,还是半睡半醒的王翠菊,拖了出来! 可是,人的力量,在大自然的面前,显得又是那样的渺小!一切不自量力者,也无不甘败了下风!一个冲天的巨浪,把两个人抛向了天空,也早已将两个人,撕扯开来! 在昏天黑地的水里,久寻不见王翠菊后,胡里贵也无可奈何,自顾逃生去了。还在心里默默地说,王翠菊啊,听天由命吧!不是我不管你,是我顾不了你了! 清醒过来的王翠菊,知道自己遭遇风暴而翻了船。不会水性的自己,别说在这样的大海里,就是在河里湖里,自己也只有淹死的份!知道此次,自己必死无疑!可是,冥冥之中,自己在滔天的巨浪里,又感觉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在牵引托举着自己。自己虽然喝了许多水,却觉得呼吸自如,没有半点窒息的感觉! 王翠菊感觉,自己的胯下,正骑在一头粗如房梁的大鱼的脊背上。这一条识水性的大鱼,正驮着自己,轻松自如地游走在,波峰浪谷间的夹角之间,极其平稳的地带。忽而窜入水中,又忽而跃出水面。 王翠菊骑在大鱼的脊背上,在跃出水面的霎那之间,看到头顶上不高的天空里,一个女菩萨一样的人,站在一片祥光里,冲着自己微笑。她的意识,此时此刻,正游走在真实和虚幻之间!分不清,看到的景象,是实景,还是幻像? 不知过去了多少的时间,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一万年?再次清醒和睁开双眼以后,王翠菊看到自己确确实实地,就正骑在一条小船一样的大鱼的黑色的脊背上。周围已经是天晴日朗,风平浪静了。 从云层里,射出一条光线,就和天桥一样,搭在天地和水云之间。先前看到的那位菩萨一样的人,驰光而下,降临到自己的头顶上。用带有树叶的柔软的枝条,从手上托着的宝瓶中,蘸了一滴甘露一样的琼浆玉液,轻轻洒在自己干裂的嘴唇之间。一股清新爽肺的,自己从来也没有闻到过的馨香,涌遍全身的脉脉络络,和四肢百骸。 顿时让混混沌沌的自己,清醒过来,一扫浑身的慵懒酸疼,而使得浑身,一下增添了无穷的力量! 祥光里的菩萨,用手一指,有一块门扇一样的木板,飘在自己的身边。身下的大鱼,轻轻地摇头摆尾之间,已经将自己的身子,放在了木板之上。 这时,王翠菊又看到,空中的菩萨,飘落在大鱼的黑背上,冲着自己笑笑,让大鱼托着她,向天边驶去!直至不见! 王翠菊看看茫茫天海之间,自己是何等的渺小,却没有遭到神的轻看,而搭救了自己。没有一个见证人,说来谁也不会相信,还会说自己疯了!可是,自己相信!这样的神迹奇事,常常发生在不被人察觉的地方! 圣经云:右手做善事,不要让左手知晓!好事行在暗处,必在明处报答你!神做善事,就更不喜张扬! 科学发达后,看到时刻监视着地球人的外星人,在月球的基地屋顶,有佛教和圣经的标志。就是熟知的纳粹符号和大十字!蛮荒时,对天上下来的人,视为神! 现在看来,是外星人,救了不会水性的王翠菊,也有可能!总之,王翠菊是活了下来! 正在庆幸之时,王翠菊却看到,有一条大鲨鱼,张着血盆大口,将身后的海水,犁起一道深沟,朝自己驰游过来。心想,这次自己说啥也活不了了…… 游若蛟龙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就在这时,王翠菊却看到,有两条白鱼,游过来,将鲨鱼拦着,并将其驱逐。王翠菊又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呀!这不就是,以前在书上见过的白鳍豚吗!丰满圆滚,犹如两个不穿衣服的裸男裸女!多漂亮啊!而且,居然还通人性! 那只健硕的像是雄性的,在后面警戒,始终不让那只尾随的鲨鱼靠近;这只姑娘一样,长着一对温顺的细眼睛的,就拱卫在自己的左右,伴着自己前行! 惊魂甫定,又饥饿疲劳的王翠菊,感觉力渐不支。被低矮炙热的太阳,烤的嘴唇干裂的她,眼皮不受控制地闭上了。不知过去多长时间,美美地睡一觉后,还没睁开眼睛,感觉浑身有了精神和气力。就是一样,感觉肚子里饿得不行,也害怕睁开眼睛来,不知道会看到什么? 这时,却感觉有一股清凉的海水,喷淋在自己的脸上。展眼看到,是一直陪伴着的那只海豚,用嘴喷起海水,浇在自己脸上。给自己洗了脸,也算是叫醒了自己。看到朝阳,已经升上天空。已经是一天,早晨的开始了! 后面那一只海豚,捉来一条长白的刀鱼,咬死放在自己手边的木板上。早已饿疯的自己,抓起鱼来,嚼吃着。没有感觉生鱼的腥气,却觉得唇齿留香,鲜美异常! 只是,回头看到,过了一夜,那头鲨鱼,还在自己的后面,巡游着。只是迫于那一只雄性的白海豚,不敢近前。 半米长的刀鱼,一点没剩,把剩下的鱼头,抛给守护着自己的母海豚。只见这头海豚,吞下鱼头后,兴奋地在自己面前的水面上,圈游起舞;最后,尾巴拍打着水皮,身子直立,犹如美女跳着芭蕾。 一会儿,竟招来了它们的许多同伴,围着自己,在水里钻进钻出。 王翠菊看着这一难得一见的,人鱼和谐的美景,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不知不觉间,有一只渔船,停在自己的面前。那一群的海豚,直到看到王翠菊,被渔民救上船后,才结伴远游而去! 渔民是一对夫妇。女的给王翠菊拿来女人的衣服,让她换穿在身上。即收船,回了渔港。 渔民夫妇,告诉王翠菊,你能有缘被海里的鱼,搭救了,说明你可能是一个有冤屈之人。不想害你,你呆在这儿别出去!我们保证把你,出海打鱼时,送回到大陆! 王翠菊才知道,自己是让香港的渔民,搭救上船,随着来到香港。知道香港也是中国的,可和中国不一回事儿! 王翠菊说不愿意,再回到大陆去。渔民夫妇说,那也行!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你送到城郊的亲戚家。帮着种种菜,那儿也安全! 不知怎么,就走漏了消息。有人发现王翠菊后,去告诉了老大。因为,这本是一伙,在海上,借打鱼为名,而走私、抢夺的海盗! 老大把搭救王翠菊的渔民夫妇,罚了款,关了半月的禁闭,以示藏私不举的惩罚! 而丰腴貌美的王翠菊,则被安排体内藏毒,到东南亚,取出毒品后,再把王翠菊卖给那里的妓院。 然而,命大福大造化大的王翠菊,预感不妙。却在看守她的小喽啰,一时疏忽之际,潜逃出了魔窟! 一个人,来到繁华而人员稠密的,东方商业之都的香港的街头。言语不通,身无分文,恐惧劳累,加上饥饿,体力不支,就昏倒在了香港的街头上…… 游若蛟龙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本来,郑一宝来香港,处理一下自家公司涉及的业务后,再到位于黑山顶的华严寺,为自己病中的妻子,祈福进香后,就要回台了。却不想,反而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由于路上临时堵车,郑一宝在出租车里,等的无奈,下车来到路边散散心。却不想,看到不远处的人行道上,几个人围着,在指划着什么? 急忙走过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女的,躺在地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可是,没有人管。这样下去,人就快不行了。正好司机喊他上车快走,路通了。郑一宝往前紧跑几步,叫司机等一下,赶紧又返回来,弯腰抱起地上的王翠菊,过来塞进出租车里。叫司机,先开往就近的医院里,救人要紧! 这样,本来没什么病的王翠菊,经过救治,很快即苏醒过来。听医生说,王翠菊只是饿的,没什么病。郑一宝又出去,买来面包,让王翠菊吃了。 当得知,王翠菊竟然不是香港本地人,而是一个大陆人。郑一宝顿感,亲切的不得了!自己的老家,就在大陆,亲人也在大陆。所以,望见经年不见的大陆人,就像一下看到自己的家人,一样亲切! 知道王翠菊的不幸遭遇后,在香港无亲无落,无处投奔,生活无靠,没法生存,又不愿回到大陆去。郑一宝就问王翠菊,愿意去台湾的话,自己会保证你,有工作,有住处,生活没有问题的! 走投无路的王翠菊,怕自己再一次受骗,再次落到恶人的手里。究判地打量一会儿郑一宝,看着他,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就欣然应允了下来。 以后发生的事情,读者们,都清楚了,不再赘述。 王翠菊成为了郑一宝的太太后,郑一宝才想起,在寺庙里,摇出的一根竹签上的一句话是:半世情缘早酿就,前行路上有知己。佳偶天成不辞谢,佛道口里无妄语。 自己当时想,抽错了签。哪里会想到,无意中抽出的一根竹签,真的成就了,自己和王翠菊的半世情缘! 时事弄人,也成就人!人的口,说出的话,对之与天地,要重于身体,做下的事! 王翠菊在老家的土炕上,和老爹娘,说出了自己,离家出走后的艰辛和不易!简直是,九死才换来了一生啊! 母亲只念阿弥陀佛,上天保佑自己的闺女,终于活着回来!没有想到,在和老伴临死之前,还能和失散多年的闺女,又见上了面! 天亮了,王翠菊起来和母亲,做中早饭。和父母坐下来,吃着饭,称着父母高兴,就想告诉他们,自己嫁给了咱家以前的救命恩人,也是母亲以前的恋人和未婚夫郑一宝。这件事,迟早是要面对的! 说自己能活下来,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和所以能来咱们村里,投资建这么大的企业,都是因为,郑一宝搭救了自己,和自己嫁给郑一宝的缘故! 王翠菊这一句话,刚一说完,正吃着饭的王耀堂,当时就扔下碗筷,起离饭桌,来回在屋里走动着!嘴里不断絮叨着说:“咋会是这样呢?咋会是这样呢?他给咱家送过粮,救过咱村里的人。可是,我甘愿被撤了职,失去有民兵升职为军队连长,一辈子为农民的代价,让他在咱们村的枪口下,逃生了!难道还补不上,欠下他的情和债吗?难道我的一句,早晚要还,欠下你的一句话,就注定了我的闺女,一生波折的命运了吗?哎嗨呀,老天啊,你可真会捉弄人啊?” …… 游若蛟龙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春节和元宵节,热热闹闹过去以后,各个单位的工作,和人们,也都收心归位,恢复了正常。县里统战部门,将过完二节后,来探完亲,欲踏上回程的台胞,和他们的家属,聚拢了来,在招待所,举行台胞台属联谊会。 大厅内五彩缤纷,瓜果飘香,气氛融融,济济一堂。还安排了文艺骨干们,流行歌曲、杂耍、相声小品和京戏,高|潮不断,掌声迭起。 之后,是县里分管民族和统战的副县长,致了欢迎辞,和春节祝福。不外乎,欢迎台胞,经常回家看看,血浓于水;有条件有技术有资金的,欢迎回来,投资办厂,将给予优惠的条件和政策! 这期间,还让先期来投资建厂,并成功的台资企业代表,上台做了讲话。 这其中,应邀来参加联谊会的台胞和台属当中,其中就有郑一宝和王翠菊夫妇二人。让人们意想不到的是,大陆台属里面,还有来自本县和外省江苏,和浙江的十个人。他们都是来,领取郑一宝从岛内,捎回来的亲人的骨灰盒。 而这十个人当中,来自浙江的两个人,不知道咋那么巧,正是当年,和王翠菊有过一面之交,又都有愧于她的胡里根,和胡里贵。都是接到通知后,来领取父亲的骨灰的。 两个人,一路上,没少了埋怨!从小父亲没有抚养过自己不说,在历次运动中,还因为父亲是逃台的国|民党的军人,而每每遭到批斗和整治!没有享受到老子的福荫,如今,却要搭上车票钱,鞍马劳顿地,下来一两千里地,把捎到北方小县城的老子的骨灰,请回故里安葬!觉得冤枉透顶,倒了血霉,划不来! 可以说,两个人,坐了一路车,也不断声地骂了一路! 然而,到了这里一看,居然见着了,认为万死不活的王翠菊!两个人,蓦地傻了眼,以为活见了鬼?认为,不可能是王翠菊?还是看花了眼? “兄弟,这是咋回事?在那样大的风浪里远洋里,即使淹不死,也早喂了鲨鱼啦?王翠菊怎么没有死?是哥看差了人了?”胡里贵颇感蹊跷地问,躲在一边的胡里根。 “哥,你没有看错!凭我走江湖,多年练就的一双火眼金睛,一来我就认出是王翠菊!只是,没敢和你说!我也是,正感到纳闷呢!难道是她命大,正好让路过的台湾的轮船,救走,才去的台湾?”胡里根胡猜疑地说。 不用问,王翠菊也感到,纳闷和认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老话说的,一点也没有错!是听说过,他们二人的父亲,都去了台湾,他们因为这个,才挨得批斗!事先看到,这二位老兵的大陆故乡的地址,是浙江宁海,也都姓胡!可是,万万也没有想到,接到通知来领取骨灰的两个人,恰恰会是,这两个冤家? 饭前饭后,和偶尔走过身边的时候,他们三个人,都互相对视了一眼,含在嘴里的话,都想说!可是,谁也没有力量,把力重千斤的话,说出口! 胡里贵和胡里根两个人,只是感觉又羞又臊,恨不能,让脚下的地,裂开一条缝隙,让他们钻进去!也比在这儿,让王翠菊看着自己,不自在强!感觉王翠菊的眼神,就像两把锋利的剑,亦或是匕首,将自己搠刺得渐趋渺小,而至不见! 俗话说:两座山,走不到一块;两个人,能走到一块!又说:树怕扒皮,人怕见面!还说:树要皮,人要脸! 可是,老天爷就是会这么捉弄人!总是阴差阳错,恶作剧一般的,偏偏叫有嫌隙、有芥蒂、怨怼、恩仇的人,总有一天,会狭路相逢,躲也躲不开! 这不,两个人诚惶诚恐,看到王翠菊正款款地,向他们走来?心里怯怯的,忐忑不安。二人寻思,想起当年,对王翠菊的诓骗、折磨,以及深海里的撒手不管,会不会让她,活扒了自己…… 游若蛟龙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看到王翠菊后,胡里贵和胡里根二人,就故意选了个靠墙角的角落,坐在一张圆桌边。本以为,会没人注意这儿。 可是,王翠菊却不时地,朝着他们这儿,瞥来几眼。这一会儿,还直接,走了过来。两个人,感到手足无措,又无处躲藏。像触了电一样,也像士兵见到了大将军,立马起立,直直地站着,等待别人的审判,亦或是拯救,和训话一样!俯首帖耳的,一副可怜相! 然而,王翠菊却是笑容可掬地在空位子上,坐了下来。给二人斟满酒水,叫了声:“二位大哥,坐下说话!妹子敬二位大哥,一杯酒!这个面子,还是给的吧!” 二人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拉椅子,坐了下来。举起酒杯,三人碰杯,仰脖而尽。 “谢谢二位大哥,在妹子难处的时候,给了我一条生路!”王翠菊真诚而又充满感激地说。 “唉、唉、唉嗨哟……”二人异口同声,而又结结巴巴地,实在没有想到王翠菊,对他们会这么热情。本以为,她会斥责,或是臭骂他们一顿。 “我把你从船里,拖出来以后,本想带着你一块逃生的!可是,大浪把咱们打散以后,我再也找不到你啦!”胡里贵自责地说。“我也是,在海上漂了两天后,才让过路的船只,救上来的!” “天灾**,半点不由人的!我也是!”王翠菊说。 “现在,我里贵哥,又做了村里的支书。村前的那一条大河上,也建起大桥!我们村里建了大港口,和许多大企业。欢迎妹子,到我们村里,去做客!”胡里根也说。我也又做了村里的会计;不再到处流窜!我里贵哥,大难没死,也想明白了。把嫂子和孩子接来家,好好过起了日子!” “这样就好,我也放心了!你们玩着,我到那边去!”王翠菊说着,站起来,冲二人笑笑,起身离去了。 二人忙站起,目送王翠菊走到了,郑一宝的身边。 王翠菊过后,到台湾山上的寺庙里进香。拜求法师,解开自己的心结。说自己一辈子,没记得做过恶,自己的前半生,怎么受了这么多的波折?而且,还被人拐骗,又在海上的大风暴里,差一点淹死,和喂了鲨鱼? 老法师说,这与你个人无关,是你祖上造下的业力所致!有人给你一点罪受,给你一点气吃,不要以为是坏事,这正是为了成就你!所有欺侮你的人,都是你的善知识,和增上缘!至于那两个,又拐骗,又带你出海的人,他们都是助你,渡过你人生苦海,而走向彼岸的木板!不要恨你的对里面,甚至是仇人!而且,还要应该,感谢他们! 而恰恰我们每个人,应该注意和谨慎的是,围着自己转的好人和小人的谗言妄语!潘仁美害死杨家将,秦桧害死岳飞,统观、杨戬、蔡京和高球,害死招安的梁山好汉四年后,大宋灭,大元立!别的将领都失败,只有袁崇焕一人打得满人,近前不得。害死岳飞的金兀术的后人,又派人进京,散谣言说袁崇焕佣兵谋反。崇祯凌迟袁后,愤怒的京人分而食之崇焕的骨肉后,清兵入关,崇祯灭妻弑女而自缢!造成满族,一统大汉近三百年江山!还有,没有我们的蒋大总统,能成就你们大陆的毛吗? 王翠菊心下一震,看看周围,身处异地他乡,没人认出自己。师傅法眼,看透自己身世了。知道自己,是大陆人了。道声谢,走出殿外,又让小沙弥喊回。 法师说,听小沙弥说,王施主斋僧一月,特向您点破红尘机密。你身后的鲨鱼,每人身后,都有一条。恶事多了,鲨鱼自会撵上!正直人,会有佛光时刻摄身护佑!回答王翠菊,自己为何在南海遇观音救助?南海是观音故乡。不会视冤屈之人,而不见! 你受难不止,丢弃在大陆的儿子,也会受诸多苦难!还好,业障即消,否极泰来! 王翠菊惊愕,自己儿子难道没死?法师说,为义的,永生;为恶的,永死! 从此后,王翠菊才和疯了样,多方打听大陆儿子的下落? 所以,这一次,王翠菊见着胡里贵和胡里根,笑脸相迎,还敬酒的!大难都过去了,心里一点也不恨他们;而且,还有一丝丝的感激! 午饭以后,应邀而来的十个人,来到一间布置庄重的隔间里,从王翠菊和郑一宝的手上,领回了各自父亲的骨灰盒。而且,每个人,还都从王翠菊的手上,同时领到一张三、五至十万美元不等的支票,是父亲生前的赠款!让儿女们,用这个钱,除了安置好自己的骨灰以外,其他可接济一下生活! 虽然,胡里贵二人,都不缺钱,还是出乎他们的预料!就说各自的十万美元,不要了,麻烦你们给捎来亲人的骨灰,就留着你王翠菊自己用吧!王翠菊说,受人之托,必办衷心之事!我不缺钱花,钱你们不但要收下,还要写下收讫单据,回去好交差! 二人忙顺从地,给盖章签字!还纷纷打听,自己在台湾,有无弟妹等的亲人? 王翠菊说,各有同父异母弟妹多人。 后台的责编老师好:帮忙协调一下,让这部小说上架吧!44万字,快更完了!不想全公开,只想为以后出版,留点悬念!vip论坛总也不好进!有个错别字,再改一下,给老师们增加工作量,很是歉疚!请谅!又改了个字:领会(回)了各自父亲的骨灰盒。 犹若蛟龙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下午,台胞和家属们,坐上调来的大型豪华的客车,走上了此次联谊活动的最后一项:故乡家乡半日游。每位游客,发了一个,印有此次活动字样的红色的棒球帽。 王大力和艾华姑娘,为了照顾两个老人,也都来参加了。在车上车下,两个人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一直是相互牵着的。因为,郑一宝兴致很高,也很有魄力,虽上了年纪,也不用照顾。王翠菊刚过五十岁的年纪,身轻脚健,也无需照料的。 导游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旅游专门学校毕业的,笑靥如花,专业知识丰富。一路上,对游客的体贴照顾,和对景点历史、典故的介绍,可谓面面俱到! 第一站,他们来到青城过街楼“文昌阁”。好看的女导游,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说。 文昌阁也叫魁星楼,位于山东省高青县的青城镇。原来是,古代一处祭祀文昌帝君的场所。1991年版的《高青县志》记载,在清乾隆元年(公元1736年),由64名文、武生员集资,在青城十字街修筑“文台”;清乾隆二十年(公元1756年)建成文昌阁;道光二十一年(公元1841年),青城知县张维垣捐资,并与当地乡绅集资重修。 所祭祀的文昌帝君,又名“文曲星”,是中国古代神话中主宰功名禄位的神灵,后来为道教承袭。旧时多为知识分子所崇祀,以为可以保功名。元仁宗延祐三年(公元1316年),将梓橦帝君加封为“辅元开化文昌司禄宏仁帝君”以后,两者遂合而为一。由此缘故,历代封建文人们,对其顶礼膜拜。在中国传统的文化中,文昌与关帝一道被尊称为“文武二圣”,祭祀文昌帝君的礼仪,犹如祭祀关圣帝君,每年春秋两季进行隆重的祭礼。届时县官率领僚属、乡宦、生员,穿朝服、设仪仗行九拜之礼,供奉五案祭品,有“帛一、牛一、羊一、猪一、果品五笾、豆各十”。 青城镇历史悠久,唐代称青平镇,金天兴二年(公元1233年)始置青平县,后改青城县。元代元统元年(公元1333年)筑圆周形青城城池,周长3华里,高2丈余,护城河深一丈余,城有4门,东为望海门,西为通济门,南为仰岱门,北为拱辰门。后在城墙东北角建小北门,称“迎恩门”,在东南角建小南门,称“诏文门”。明万历二十三年(公元1595年)增设瓮城。经过元、明、清三代多次整修,青城逐步成为一座功能完善、整齐划一的古代城池。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春,在城外筑起宽5米、周长3411米的防洪大堤,堤上遍植桃树、杏树。每到春季,环城数里花香浓郁,美不胜收。后因战乱失修,城垣逐渐残破。1939年3月,日本侵略军占领青城,在城墙上修筑炮楼,拉铁丝网,县城遭受严重破坏。建国后青城曾为高青县委、县政府驻地,后为青城区、公社、镇政府驻地。庆(云)淄(川)路纵贯南北,是广(北农场)青(城)路的终点。 文昌阁是一座过街楼式建筑,就跨建在古青城县城中心的十字大街上。基座为正方形,高2.1丈,边长3.25丈,用大青砖砌成。基座下部开有宽1.2丈、高1.6丈的十字形券拱门洞,衔接着通向东西南北城门的四条大街。南面券拱门两侧有台阶,转折而上。基座上是三层木构楼阁,第一层以圆柱支撑飞檐,二层为暗层,中间以砖砌四壁直达三层。每层四角攒顶,装饰斗拱,釉瓦覆顶,四脊有栩栩如生的石兽。檐下挂有铜铃,微风吹来,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顶端冠一木质铅灰色大圆宝顶。整个楼阁高约4.7丈,结构严密精巧,造型宏伟壮观。对于做梦也想金榜题名的学子们来说,阁中的文昌君是他们的命运之神。相传有位学子蟾宫折桂后衣锦还乡,在祭祖的路上经过文昌阁,遂将文昌阁更名为魁星楼。从此,青城文昌阁,又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 文昌阁是古青城县的“八景”之一,谓之“高阁晴霞”。它坐落于城垣环绕的城区正中,凌驾于绿树掩映下的建筑群之上,抬眼望去,高阁在云霞灿烂的苍穹映照下,更显得挺拔壮丽,气势不凡。游人登上高阁,凭栏远眺,“高阁晴霞”之美妙,尽在不言中。暮春时节,村舍里炊烟袅袅升起,千里沃野上男耕女种,呈现一派勃勃生机;仲秋时分,农民们收获着黄澄澄的庄稼,丰收美景尽收眼底。风清日丽之时,南眺可见邹平县境的黄山和青龙山,北望可数浩瀚黄河中的离离船帆。 青城文昌阁经过长期风雨剥蚀、地震撼摇和战争造成的破坏,到20世纪40年代中期,已是壁裂瓦残、漆画斑驳,呈遥遥欲倾之状。抗日战争胜利后,为褒奖革命烈士,经山东省政府批准,青城县民|主政府拨款12万元北海币,将文昌阁改建为烈士纪念祠,1946年完工。第三层正中悬挂着“烈士祠”匾额。第一层的西北东南四面分别悬有“为国捐躯”、“气壮山河”、“碧血千秋”、“保国为民”匾额,均为木刻。烈士祠内镶嵌着刻有250名烈士姓名和青城县委、县政府、县大队、各界建国联合会暨全体人民合致碑文的石碑。在“文化大革命”中,文昌阁又遭受破坏。十一界三中全会以来,随着农村经济发展,文昌阁也获得新生。1979年,高青县公布了,青城文昌阁等8处县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1年8月,省拨款1万元对青城文昌阁进行维修。1992年镇人民政府又组织修整。这一工程引起海外侨胞关注,捐来钱物予以支持。在海外游子的心目中,文昌阁不仅是青城的象征,也是祖国的象征。不管走得有多远,不管离家多少年,他们的根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今天,已经成为,山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文昌阁,修葺一新,光彩照人,已成为黄河南岸、鲁北平原上一道亮丽风景。到青城文昌阁一游,仰视凌空高阁的壮观,俯瞰鲁北平原的美景,定会有一番全新的感受。 导游说,以上历史知识,是从高青县志里看来的,并非本人原创。咱们下一站,再到高城镇,欣赏一下高苑十景…… ——作者的话:以上内容,摘自网络搜索资料。向撰写者致礼!略有改动。想为以后出版,留点悬念,暂时停更,请谅解!大作家余华的《第七天》,保密到,出版前,只有责编几个人知道!我也只是,留一点尾巴,六七万字的样子。如果想看,可留邮箱!上架后,继续更新,请关注! 第四十七章 在天比翼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在过去,高苑县,八大景。有扳倒井、滚龙桥、摩天岭、顺王棘、灰菜柱子、高苑百庙、金马驹湾、石龟背穿箭。饥馑年月,饭还吃不饱,也不知道,旅游文化,还能赚钱花?年久失修,各个景点,都破破烂烂的,也没有谁去欣赏,简直都成了,黄鼠狼、蛇和一些野生动物的聚集地,和它们的美好家园了。 人们过着穷日子,谁也不怨,谁让他们是,捧着金饭碗,讨饭吃呢! 这些景点,也和文昌阁的命运一样,改革开放后,得到了修缮,获得了新生!其中,在全国闻名的扳倒井酒的开发和运作,是最成功的! 导游小姐,手里打着小红旗,领着自己的队伍,下了车。在老县城高苑县的驻地高城镇的几个景点,游走介绍着,热情有加,不厌其烦。 高苑县城北的济水河上这一座桥,赵匡胤催马过桥准备前行,不料马失前蹄,赵匡胤滚鞍落马,跌入桥下河滩。滩内布满荆棘,因赵匡胤是真龙天子,棘神便命棘针倒立朝下,以免刺伤天子。原为土筑,现石桥系明代邑人王宁出资修建,该桥南北长5.8米,东西宽6.2米,单孔,卷拱系镶边纵联砌石,桥面用青石板铺成,四角各有恩赐形石基,桥东侧有石刻“衮龙桥”三字。衮龙桥位于高青县高城镇北关村附近,狄城遗址东南角。相传,赵匡胤在平定天下的一次战斗中失利,单枪匹马跑到高苑县。因此后人将这座桥命名为“衮龙桥”,将荆棘称为“顺王棘”。现此种属科的荆棘桥下尚存。 人们还说,桥下有蚊子,桥上没有。 扳倒井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传说宋太祖赵匡胤领兵征战南北,路经高青正值天热大旱。将士们身疲口干,渴得难耐,情绪躁动,恰好路见一井,井水清澈,清凉宜人。但井深难以汲取,他心中默念:“井水知我心,井祝我成功。请倾井相助。”言毕,此井倾斜,井水缓缓流出,赵匡胤和将士们淋漓畅饮,解得燃眉之急后,众将士继续行军,接连打了好几个大胜仗,最后终成一代霸业。宋太祖登基后,感念此井相助之恩,亲笔御封此井为“扳倒井”。 后面,又游览了几个余下的景点后,又来到一处废弃的地基旁。说,这儿原先是一座庙。建起第二天,举行开光典礼。却发现,殿前的粗木柱子,让人盗伐。木匠鼻祖鲁班指着台阶下的一棵灰菜说,在一夜间,长出一棵柱子顶上! 结果,第二天,开光典礼时,人们真的发现,那棵灰菜长出一根有麻子的柱子,支撑着厦廊。称为奇事一桩!解放前还有的,毁于战火,和运动,没有办法恢复! 当人们,转在一座建筑物的后面时,胡里根和胡里贵二人,赶忙扑通一声趴下,给王翠菊和郑一宝,磕了三个响头。说既是对以前,亏待你的谢罪,也是对你们,捎回家父骨灰的感谢!又说,之后,我们就不回县城了,从这儿坐车,去张店,坐火车,回家了。还说,他们已经和胡传桂成好朋友,以前的不愉快,都是时代造成的,已经过去了! 艾华姑娘则把照相机,交到别人的手里,她和王大力站在一起,让别人,给他们二人拍着合影。王大力还显得有些不得适应,往一边躲着。艾华姑娘,则亦步亦趋地,往王大力的身边靠着,都把让给他们照相的人,弄笑了! 郑一宝还以为胡里贵二人,给他和王翠菊磕头,完全是出于,对他们捎回父亲骨灰的感激。那又为什么说,是对以前亏待你的谢罪呢?就不解地看着身边的王翠菊? ――――作者的话:为读者负责,把小说传完吧!点击量不高,入不入v都没啥的。不知哪儿出错,也总进不去vip论坛,没法申请!全免费吧! 在天比翼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胡里根和胡里贵二人,没有再跟着观光大巴,继续往北,去游览黄河和大芦湖的。在路边上,王翠菊帮着,给摆下一辆过路的客车,送他们二人上了车,上了路,各自挥着手。 之后,他们的车路过县城没停。在车上,王翠菊和郑一宝说:“事有凑巧。我早和你说过,遇到你之前,不是在浙江宁海生活过一段日子吗!他二人,那个瘦点的是领我进村的,胖一点的,是领我出海的。还真得谢谢他们,要不,咱们两个也碰不到一块呀!” “哦。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老子,和我还都是战友呢!”郑一宝说。 客车很快来到黄河大堰跟下的一个村头上,停了下来。人们纷纷下了车。导游姑娘,领着人们,来到一家二层饭庄的近前。指着匾牌上的字,给介绍着说。这家饭庄,和匾牌上写着的样:叫许世友饭庄。 游客们有的屏息听着,有的不明白的问,怎么叫这个名字?这个许世友,就是红四军的军长,后来又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又指挥过对越反击战的许世友大将军吗? 导游点点说,一点没错。又有人,好奇地问,那他是什么时候,在这儿吃过饭,或是住过宿的? 导游说,山东省清河军区的部队,是由参加过长征,有丰富作战经验的杨国夫司令员,带领着。随着对日斗争形势,日趋复杂和尖锐。清河军区游散的抗日武装,面临着被各个击破,而遭灭顶的命运!上级决定,将我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由游击队向正规军转变,并整合零散的游击队,以便坚持长期的对日作战,并建立抗日根据地。决定对部队,进行一次整训。1940年5月,徐向前司令员回了延安,第一纵队番号撤销。并决定,派久经沙场令敌人闻之胆寒的许世友,来山东领导渤海军区的对日作战。清河军区,隶属渤海军区。 记得那是1940年9月下旬的一天下午,杨国夫和徐斌洲、李曼村等同志,带领部队,正在滨县五区黄河大堤南的一个,百十户小村的刘春家开展工作。咱们面前的,这个村子,就是刘春家。许世友和刘其人等的同志,冒着狂风,来到这儿。为了欢迎许世友他们的到来,杨国夫让炊事员刘树勋同志,搞了几个菜,当天晚上,几个久不见面的老战友,痛饮了几番! 1940年10月,七团和八团,胜利转移到广饶的北隋、牛家庄进行休整。许世友任旅长的全旅,五千余人,凑一起开大会。景晓村致了欢迎辞后,政委刘其人讲了话,轮到许世友讲话时,后边的同志,都希望看到新领导风采,看不清楚,很遗憾!许世友了解同志们的心情后,在又一次干部战士集会上,他走到附近场院边,顺手夹来一个打场的大碌碡,有二百来斤。他面不改色,大气不出,轻松放下,一只手把碌碡竖起来。跳在上面,向大家讲话。膂力过人,声似洪钟,人心激动,敬佩不已! 之后,游客就要跟着导游,爬黄河大堰,游大芦湖了。鉴于会引发王大力,刚刚治愈的创伤,这一段,是艾华开着自己的小车过来的。就说自己的家乡,看惯了的,不去了。就一块坐着车,朝王大力的村上,就是郑一宝过去,跟随鬼子不知扫荡过一次的王家庄了。 郑一宝在车里,止不住悲声,哭了起来。并忏悔地说,当年,斗争形势那么激烈,全民族都在抗战,而我却领着汉奸队,跟在鬼子后面,祸害乡里的! 刚才,导游在讲着许世友抗战时,彷佛又回到了,那一个战火纷飞的年月。郑一宝羞愧得,好久没有抬起头来! 这一次,要去翠菊的娘家。她的母亲马花翠,和当年见过自己领汉奸进村的人,许多都还健在。年轻的,也都听说过。尽管翠菊说,已经做好了各方面的工作,可是,不知自己这一去,会不会,让村里的人们,撵出来? 在天比翼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车还没到村头,就看到,村边聚了很多的人。大人孩子,男女老幼皆有,穿红的挂绿的。在街两边的树上,还扯着一个条幅。老远看见,就好似搞什么运动,和批斗什么人样。 在过去年代里,像这样常见的场景,见得多了,在脑子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影像。在车里的王翠菊,挨过批斗,郑一宝鉴于自己那一段不很光彩的过去,心下忐忑,局促不安。不知道,会有什么不详,在等待着,这一对,阔别家乡经年有余的人儿? 王翠菊也明显的感觉到了,丈夫郑一宝攥着自己的手,在发热出汗,和有一丝丝的颤抖。 然而,到了近前,艾华停下车。早有村支书王国子几个人,走上来,帮着给打开车门,把郑一宝夫妇,扶下车来。和村里的德高望重的老年人,抓着郑一宝夫妇的手,亲热地寒暄着,朝村里走来。有人敲起了,欢庆的锣鼓。大街中间,扯起的横幅上,是王海生老师写在红纸上的,热烈欢迎郑一宝回家看看的标语。 带着金丝眼镜的郑一宝,看着这么热烈的欢迎自己到来的场景,和自己想象的大相径庭,而又南辕北辙!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泪水都把眼镜的镜片,濡湿了。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摘下来,用手帕,擦拭着镜片。不时地,举起双手,抱拳拱手,向街道两边欢迎自己的村民们致意,逢着个年龄大的老人,就打躬作揖。 王国子一行人,把郑一宝领进王耀堂的院子里来了。王耀堂夫妇,也已经欣然接受和承认了,这个虽然有违人伦,却又凄然美好的结局,和事实!今天,二人都换穿上,闺女王翠菊给置办的上下里外全新的衣裳,特意在家里,等着情敌、女婿、汉奸、恩人、投资商等的,多个身份的郑一宝的到来! 当三个已是接近八十,而至耄耋的老人,直面相对的时候,虽然都有心理准备,仍然还是站在原地上,向被使了定身法的一样。各自打量着对方,虽然须发皆白,但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是改不了的!历经风雨大浪,有幸活过来的老人,情仇恩怨,一如过眼烟云,看重的是,人情和活过来的不容易! 三个人,愣怔了一会儿,那一刻,地球停止转动,时间凝固定格了一瞬间。王耀堂和郑一宝,即各自扑向了对方。郑一宝屈膝跪在地上,二人两双手,互相搀挽着。只听郑一宝嗓音沙哑地喊道:“我的老连长啊,当年,是你没让村里的民兵开枪,留下我这条狗命,还苟活到今天!我给你老磕头啦!”说完,就磕了三个头。 “受不起啊!当年,不是你没断了给家里,送粮食,俺们家的人,也活不过来呀!我也给你老,磕头啦!”王耀堂说着,也跪倒在郑一宝的面前,给磕了三个头。 这天下午,晴空日暖。知道屋里坐不开,从各家里搬来椅子桌子板凳的,在院子里,摆了一圈。沏了茶水,备了香烟。 二人相扶着,在方桌边的八仙椅子上,坐了下来。王宪法已经,将经受不住这样场面的母亲,扶坐在椅子上。王耀堂给介绍着说:“翠她娘啊,咱们家的大恩人,来看咱们啦!” “老姐姐,我是一宝啊!”郑一宝面对,自己过去的恋人和未婚妻,得体大方地走过来,攥住马花翠的双手说。 王翠菊的母亲,此时百感交集,一肚子的话,咋也说不出口。只是流着眼泪,又笑着,打量着,如今做了自己女婿的郑一宝。又看看,身边的闺女王翠菊。说出了一句话,把院子里,全村的人们,都也忍耐不住,流着泪花儿,笑出声来。 在天比翼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当年,老王,把我从你的身边,娶了过来;今天,又催火引火地,让俺们的闺女,去照顾了你的后半生,也是天理该当啊!这不,咱们,又成了一家人了吗!”马花翠说。 围了一院子的村里人,也由替他们三个,身份、背景特殊的人的见面,感到紧张、尴尬和轻松后地,陪着落下激动的泪水,而含着泪花儿笑了。 郑一宝是一个,很健谈的人。面对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都经历过,当年的战火纷飞的岁月。凑在一起,少不了说起那时的一些片断,和场景;甚至是当时,一些解不开的谜底。郑一宝就问起那一场,大芦湖伏击战:“你们设的高城花翠父亲的饭店,这个地下交通站,也是情报站。我让手下的小喽啰,早给花翠父亲传话。说某日某时,有一个鬼子小分队,运送一批枪炮弹药,过大芦湖,前往高城的各个炮楼据点里分发。你们的队伍,在大芦湖里的芦苇里埋伏好,打了一个很好的伏击。把一批小鬼子,打死赶跑。事后得知,只来得及,搬运走了少量的弹药,却没有,整走一台枪炮,这是为什么?” 王耀堂和村里的民兵小分队,也参加过这一次伏击战。王耀堂很是惋惜地说:“我们在湖里芦苇后面的齐腰深水里,埋伏一天一夜,把一百多个鬼子,打死大半,其余逃走。去拆卸枪炮时,才发现,把枪炮绑在运输车上的不是绳子,而都是十号的粗铁丝。我们准备割绳子的镰刀和剪子,用不上。当时,急得我们,那个铁丝,就是整不断。眼看着,鬼子的增援部队上来了,才不得不只搬运走十多箱弹药!哎——,要说,还是咱们的技术落后啊!当时我们也想到,情况的复杂!可是,全村,就找不出一把可以掐断铁丝的,老虎钳子!” 另一个老人也说:“没有办法,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枪炮,又让鬼子截了回去!” “奥……。是这样啊!还有一次,你们的队伍,在小营杜小仙的地盘上,打了一个漂亮仗,得到许多的给养和马匹。晚上住在你们村里,又让杜小仙领着鬼子,当晚打进村子。我知道,你们的根据地很小,说什么,一枪子打透的根据地。夜里怎么没安排岗哨,又让他们得逞,摸进村子,打死不少军人,又抢回了马匹!听说只有一个女头领,倒骑在马背上,领着少数人,向南突围了出来?”郑一宝问着。 这时,一个老太太说:“嗨呀,我记得这件事的!那时,家家户户的茅房,都建在户外的。傍明天,俺起来上栏解手。看见在老母(月光下)地里,一片铁帽子,闪晃晃的,向村里围来。怕俺回村报信,用绳子把俺绑在树上!俺急得,都尿在裤里!俺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打了一天仗的站岗放哨的战士,都抱着枪,累得睡着了!” “当时,我们不知道。末后,让我们配合打扫战场。我看到,在你们村东,把从各家里搜出来的,八路军的行装被褥,堆了一大垛,点起火来烧!有一个,老太太,从火里拖出来一床被子!当时,就让一个小鬼子,用枪托子,打倒了!被子,又用刺刀,挑进火里烧了!这个场景,和这次死了不少的好战士,一生中,一直让我忘不了!今后,我在你们村,投资的厂子,就有王大力来全权管理,这也是,我和他妈,送给他的一份,见面礼!以后,厂子有了盈利,我会让王大力,会给村里的老人们,发新被子和别的福利的!”郑一宝说。 人们听了郑一宝的话,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和艾华坐在一起的王大力。 又有人好奇地问:“老郑啊,你和王大力的姥娘,当年是咋认识的?听说你们是恋人和未婚妻,末后,咋又让俺的老王兄弟,占了你的先呢?” …… 在天比翼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郑一宝笑了笑说:“嗨嗨嗨。要不怎么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呢!”郑一宝说着,抬起手,向后捋了一下稀疏的白头发,又说。“这还得从我的外号‘打得准’说起。方圆多少里地,打兔子的本领,跟上我的不多。才给我起了这个‘打得准’的绰号。我的福和祸,也都是这个‘打得准’,给招来的!我打兔子打得准,也有人,不叫我郑一宝,叫我‘整一炮’了。我打了兔子,到集上卖。花翠家里开饭店,她去买我的兔子,一回生,二回熟,就认识了!二人没有意见,就托人说和,成了亲。那些年,家乡乱,各村都组织了护院队,大家户凑钱买的枪。这些美其名曰的治安队,常常是护着本地的乡土,而到别处去打劫!大鱼吃小鱼。随后,一些小散的护院队,被大的吃掉收编。我们这一股,就归了朱垌山,干了老朱家!谁也没想到,鬼子一来,老朱家又让人家,胁迫利诱,跟了汪精卫!我因为枪法准,一上来就干了,朱垌山的警卫连长。从此,就没干过一件好事!我怕连累花翠,就跟她分了手,另娶了发财他娘。后来,我也知道了,花翠家的饭店,是八路军的地下交通站,父亲是地下党。恐怕我不和花翠分手,她父亲这个地下党,也不会,让自己的闺女,跟了一个干老朱家的!” 经历过风雨坎坷的老人们,早已经看透人生世事,性情敞亮而豁达。才可以当着王耀堂夫妇,和郑一宝的面,议论他们当年的婚恋! 有个老人,好奇地问:“那当时,你不会,上我们的队伍里来吗?” “咋没想!可是,都是当土匪的起家,狠着呢!谁中途叛变,杀他全家!没有办法,我也就只能,暗地里,为八路军和群众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郑一宝伸手,揩了一把老泪,又说。“本来,到了1944年,鬼子和汪精卫,日薄西山。你们打入内部的人,也说通朱垌山,要反正了。许着给他的团长,和应佩戴的衣服枪支,都送去了!我们也盼着,有出头之日!不知怎么的,又出岔子,双方又翻了脸!后来,听说,朱垌山和小营的杜小仙,都被抓住,正了法!” 这时,王耀堂插话说:“哎――,这件事情,我清楚!原因还不是出在,朱垌山干了汪精卫。还是在他,做土匪的时候,抢一个财主家,还杀了这一家几口人。这个财主家的一个儿子,先是在马耀楠的军官学校出来的,后来成我方军队的某个领导。是这个领导,对朱垌山主张杀!一直到解放后,是干了解放军的朱垌山的一个儿子,大义灭亲!领着特工队的人,在北京的一个市场里,把在卖豆腐为生的朱垌山,认出来,缉拿归案的!和小营的杜小仙,一块枪毙的!想想当年,他们为虎作伥,霸占一方,是何等的威风啊!” “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这个事,让我纳闷一辈子,到今天,才解开呀!让我们失去一次反正的机会,也让我,跟着去了台湾岛,一下就跟祖国和亲人,分开半个世纪啊!”郑一宝不无遗憾地说完,又和身边的王国子说。“我失去的时间和机会,太多了。再不赶着,为家乡、祖国和亲人们,做几件实事,就再也没有机会和时间,补偿啦!当时,你们在济南和李汉生,谈那个投资项目时,王大力提出一亩地三千元的租金!我知道,是没有这个价格的!电话里请示我,我当即答应啦,也是报答咱们村,当年饶我不死的恩德呀!” 王国子和村里的老少爷们们,听了郑一宝的话,都敬佩地点了点头。 王大力和艾华姑娘,对视一下目光。就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王大力提出地租金时,艾华走出去,一会儿又回来。现在才知晓,她是出去,请示了。 “这一次,我回来,顺便把建厂子的设计好的图纸,捎了回来!可以开工啦!”郑一宝和王国子说。 王国子说:“过了正月十五,天气暖和了,我们召集建筑队,马上就开工!只是……” 建筑队还没着落,自己想办法,不往下说了。招呼人们,上酒端菜。 是事先找的厨师,王耀堂做东,请来村里的老人们,和郑一宝坐陪着,一块喝酒、叙旧、吃的饭。这之间,郑一宝还和几个老人,求证了另一件事。说自己在岛上,都听说了,王耀武化妆跑出济南城。来到青州一带,有个百姓,看到有个小兵子样的人,给一个解完了手的人擦腚。引起怀疑,一般人不会这样!报告了民兵。抓住送到部队一看,还真是王耀武!有这么个事吗?这样的部队和官兵,能不败吗! 有个打过长江的退伍老人,笑了笑说,民间都这么说呢! 在天比翼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这一天的中午,上海直达台北的727波音客机上。艾华和王大力两个人,并排坐在郑一宝和王翠菊两个人的后面。 隔绝了太久的母子二人,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暂。母子的身份,还得不到认同,母子的感情,也还联络不到一块。郑一宝和王翠菊,决定带着王大力,到岛子上生活一段时间。暂时让王大力,离开他生活过的地方,尽快忘却那一段,不愉快的婚姻,和人生不幸的经历,尽快治愈那块情感的伤疤。 记得艾华也是,在失恋后,经受不住打击,寻思觅活以后,王翠菊送去美国读了三年书回来,即获得了重生。变得和另外一个人一样,对生活和人生,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王翠菊也盘算好了,到了台湾,给儿子请一个好的心理医生,给大力好好疏导一下!艾华也抽出几天时间,陪同王大力,一块登机上岛了。递给王大力,几块巧克力,和一瓶饮料说:“嚼一点东西;渴了,喝一点饮料。这样,会减轻一些飞机爬升和飞行过程之中,因为气压和失重感,带来的不适,和头晕!” “哦。艾华,谢谢你多日以来,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王大力吃着巧克力,和艾华说。 “好你个没良心的,这么多日子以来,我为你担惊焦虑,睡不着觉;你才想起来,说声谢谢呀!还是,在这万米高天上!”艾华说着,感慨系之,流下了欣喜和轻松的泪水。 “对不起啦!都怪我,反应太迟钝!你不要计较了!”王大力说着,急忙掏出手帕,伸手给艾华,轻轻蘸去泪水。 艾华顺从地,让王大力给擦去了泪水。感觉自己连日来的付出,没有付之东流。感觉身边有一个男人的体贴和关怀,很是幸福!她担心王大力初次坐飞机,挨着舷窗,升高了,猛一看下边,会不适应。自己就坐在外面,给指指舷窗下面,翻卷奔腾的云海说:“大力,你看!过去看云彩,是从地下往上看,现在是朝下看!你感觉,有什么不同吗?” 王大力第一次坐飞机,很是兴奋,露出一口玉白整齐的牙齿,往空中抖了抖双手,笑着说:“总之是,有一种飞的感觉!和骑自行车,坐小车,不一个味儿!” 听到这儿,艾华笑了:“你真逗啊!坐飞机,又不是吃香蕉和苹果,还不一个味儿!”又说。“我也有一种飞的感觉啊!就和两只燕子,或是两只天鹅,多好呀!”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一双鸟儿,比翼齐飞的样子。艾华收回手,身子往王大力的怀里一靠。“我累了。” 王大力和一个大男子汉一样,伸出左手臂,一弯一搂,即将艾华揽进了怀里。 前边的王翠菊和郑一宝,从椅背间空隙里,回头看到,艾华和王大力亲昵缠绵的样子,两个人相视一笑。王翠菊把郑一宝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两个人的手,也温馨地攥在了一起。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天渐渐黑了下来。 王大力歪头向窗外一看,吓得忙把头缩了回来。感觉坐着的飞机,也不似在天上飞了,好像一头扎入地狱一样。有一种,直往下冲和坠落的感觉!而且,刚才那一看,好像天上的星星,也都坠下来一样,落了一地,还星光灿烂的……。 王大力的心里,即产生了丝丝的恐惧…… 第四十八章 风情旖旎1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小憩一会儿的艾华,感觉得出,飞机正在降落。忙睁开眼睛来,看到王大力,很是惊恐焦虑的样子。攥紧王大力的手,把他的一只胳膊,抱在自己的胸前,和大力说:“不要紧张,飞机正在降落。你看到的下面地上的灯光,那是机场跑道的导航灯的光!现在,正是晚上九点钟。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咱们就能到家里了!”看到王大力放松下来,艾华又美美地说。“到了家,洗一个澡后,再好好睡一觉!” 王大力才知道,是自己少见而多怪。这会儿,感觉飞机已经稳稳地停了下来。听到广播里的女乘务员,软语款款的提醒乘客:“要注意提好各自的行李,和要有秩序地依次下飞机,不要磕碰了身体。欢迎各位宾客,再次乘坐东航公司的客机。祝各位旅途愉快!中华民|国,热烈欢迎,登上宝岛台湾的大陆游客们!以示留念,并为你们,发放小礼物!” 王大力由飞机降落时产生的焦虑,刚刚让就要踏上宝岛,而带来的兴致,因为突然听到一声“中华民|国”,感到索然,同时,也让他感到清醒。心想,怎么,只是坐了一趟飞机的旅行,感觉只是一会儿的工夫,自己就一下穿越数十年?突然回到印象里,或是历史课本里的那一个中华民|国? 大概差不多,每位首次登岛的大陆游客,忽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穿越历史的感觉! 在出舱门的时候,王大力从笑容可掬的漂亮的机务长手里,接过一束鲜花,和一对毛茸茸的树袋熊玩具。两只棕色的小熊,抱在一起,煞是可爱。 坐在家里来接机的小车里,穿行在霓虹闪烁下的城市里,王大力的感觉,没法形容。复杂难辨,不知所云。也就是说,王大力从车窗里,看到闪回的楼厦屋宇,大同小异。就是有一种迥迥不一样的感觉。意识好像一下,错了位。林立的广告牌、商店下横着的匾额,上面的字,清一色都是繁体的。有的认识,有的就不认得? 向后倒去的,路两边的绿化树,也大都和内地不一样。树的叶子,不是宽的,就是长的。 王大力还在感到好奇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台东竹园别墅的家里。常年在家里上班开车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姓牛的老司机,沉稳干练。和王大力在机场,即握了手,问了好。现在,又向王翠菊道了喜。祝贺王妈妈,喜得贵子啊!王翠菊给王大力介绍说,这是你牛叔叔!王大力叫了牛叔叔后,老牛就退场了,说你们早休息吧!就开自己的车,也回家去了。 进楼里后,一位皮肤略黑,模样好看的佣人,端来热咖啡、茶、和牛奶,放茶几上,即退后,规矩地站立着。王大力四人,在飞机上,用过晚餐了,小凤儿就只准备了饮料。 郑一宝喝咖啡,王翠菊饮茶,艾华喜欢牛奶。三个人,平时生活中,各有不同的喜好。艾华问王大力,喜欢喝什么?都是热的!王大力自己伸手,端起了一杯茶,小口饮着。 郑一宝年纪大了以后,上下楼不方便,和王翠菊的卧室,早已从楼上,挪至二层楼的下面。看着王大力和艾华二人,关心地说:“艾华,我和妈咪,都累了。待会儿,你把大力领到楼上,在你卧室的一边,给大力收拾一下,我以前看书累了,休息的那一间卧室吧!” “唉!爹哋,我知道了!”艾华深情地看了王大力一眼,答应着。“爹哋,妈咪,俺们不打扰了!”艾华说着,替王大力端起,没喝完的水杯。又怕王大力失了礼,和他说。“和爹、娘问安!咱上楼了!”艾华看出来了,王大力叫爸妈不习惯,叫不出来。即使叫个爹娘,也是很难为情的样子。 “爹、娘。”王大力叫了声。 “唉。”郑一宝应着说。“去吧!让艾华给放水,洗个澡,好好睡吧!” 王大力和艾华,踩着铺了地毯的圆形的楼梯,上了楼。 后面传来了,佣人姑娘忍不住的一声笑。又急忙,用手遮嘴,戛然而止。顾虑地看了看,郑一宝夫妇。 风情旖旎2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这个年轻漂亮的佣人,是菲律宾人。二十岁的年纪,在郑一宝的家里,工作二年了。和这一家人,已经非常熟悉。中文也已经说的很溜,只是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儿女喊父母叫爹和娘的。只是感到好奇,绝没有笑话的意思。觉得还是有些失态,即赶忙捂了口。 “小凤儿,你也去,歇着的吧!我们一会儿,也要休息的!”郑一宝说。小凤儿的名字,是王翠菊给起的。很有中国味儿。因为她的名字,又长又难记!叫什么尼采亚麻齐。 小凤儿抿嘴一笑,应了声说:“唉。你们的被褥和卧室,我都晒过亮过!”即端起茶壶,往楼上走去。“我再去给,哥哥添一杯茶的!”因为,她知道,来的这个大哥哥,是女主人失散多年的亲儿子。当然要献殷勤了。何况王大力,还那么英俊和威武呢!也想多看一眼!她自己的寝室,在楼下车库旁边的平房里。也很干净舒适的!有里外间的,也分客室和卧室的。王翠菊刚来时,做过三年佣人,也在那里住过三年。除了等级和身份的原因之外,男女有别,不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是注意小节和避嫌的! 郑一宝摇摇头,笑了笑说:“你看咱的闺女,进步真快呀!去大陆几个月的时间,办好了厂子占用土地的审批手续,还帮你找回儿子!而且,还把咱的家乡话,也学的有板有眼的!当初,你真的没有,白捡这个妮子!还能成全了,咱的儿子的婚姻。一举多得呀!” “捡她回来的时候,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跟你学的,当初把我捡回来!我们同病相怜;结果,好心有好报而已!”王翠菊说着,过来伸手,给郑一宝揉肩捶背。 “也奇怪,在家里,时常这儿那儿不舒服,一到了大陆老家,就啥症候也没有了。感觉浑身是劲!等企业建起来后,把这边的业务,全停了!咱搬回大陆,养老去!”郑一宝说。 “行啊!叶子落下来,总是要归根的!”王翠菊说。 这个时候的楼上,小凤儿端着茶壶,来到书房旁的卧室里。门敞着,里面没有人。艾华给放好水后,把王大力拉了过来,推进浴室。伸手帮着王大力,脱上身的衣服。王大力看了看艾华,有些为难。就笑着说:“哦,你自己慢慢洗,别摔倒!我去料理一下,你我的床铺的!”说着转身走出浴室,用手带了一下浴室的门,没有关紧。 小凤儿从卧室走出来,听到水声,从半开着的门里,正看到王大力,赤|裸健硕的身躯。莲蓬头喷出的细雨一样的水,从他的头上浇下,顺着宽肩细腰和清晰的两瓣梆硬的屁股,捋着腿上的汗毛,流到脚下的防滑马赛克的小细缝里。不仅在心里说,哇,好好美呀!听到屋门响,赶紧转身笑迎着艾华说:“好羡慕你们呀!一个金童,一个玉女啊!” “小凤儿,楼上没你的事了。回去休息的吧!”艾华看看半敞着的浴室门,和里面水雾里朦胧洗澡的王大力,知道刚才小凤儿无意间偷窥了。 “艾华姐,我给你的白马王子,添续茶水来的!”小凤儿说着,往楼下走去。 王大力洗浴完,用白浴巾,揩干湿漉漉的身子。蹬上秋衣裤,坐在艾华给打理好的洁净暄软的床上。用手试试,小凤儿放在床桌上的茶壶,还烫手。就倒在杯里,刚端起,凑在嘴唇上,喝了几口。就看到,艾华用浴巾,裹着丰满的胸脯和扁平的小腹,露着雪白的肩臂和小腿,开门走了进来。一双迷离魅惑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王大力。 王大力看看自己手上的空杯子,举棋不定。艾华走上来,给王大力又续了杯茶水。自己先喝一口,含着,一手轻轻划开王大力的嘴唇,把自己嘴里的茶水,喂进王大力的嘴里。喂完这一杯水,就咬着王大力想缩回的舌头,吸吮着。一来二去,艾华身上的浴巾,也滑脱下来。 再淡定的汉子,也会受不了,眼前比维纳斯多了一双胳膊的裸女。何况,王大力还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呢!一个饿虎扑羊,就把艾华压倒在了身子底下…… 风情旖旎3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郑一宝从大陆老家,临走的时候,给儿子留下五万美元,和一张来时就找人,设计好了的二层楼房的图纸。设计的楼上楼下,客厅、卧室、浴室、卫生间齐全。让儿子,并特别嘱咐说,楼房盖起来以后,把年龄老了,需要身边有人照料的,在敬老院里的母亲,和母亲后来跟了的这个老爹,接来家,养老送终!不要省钱,孙子结婚的时候,再和我说! 郑援朝应该高兴得蹦高才是,郑一宝却看到儿子手里捏着支票,还愁眉苦脸的。就问,你还愁什么? 郑援朝说,五万元盖个瓦房还行,楼可能盖不起来吧?郑一宝训儿子说,是美元,到银行能换40万人民币呢!我问了,上下五间的二层楼,十几万就能盖得很漂亮!两个孩子,将来都到外面工作,你们两口子,将来再把你娘和爹接回来,满够你们住的!儿子照顾父母,是天经地义的!非让你爸爸,把话说这么难听。盖完楼余下的钱,是要你们,好好照料自己的父母的!别嫌爸爸说话难听,不是你们有了两个孩子,你媳妇对你娘这么狠,爸爸另给你找! 王翠菊来郑援朝家里,团聚的时候,也把他的母亲,从敬老院里接了来。王翠菊单独和其母亲说话时,把自己身上,戴着的价值逾万元的金项链、金耳环和一副楠木佛珠手镯,都摘下来,送给郑一宝的老伴。嘱咐她自己保存好,做个纪念! 过了正月十五,天气暖和以后,地里的活计,还没啥干,也就是买点环肥农药的,储备些农资。各家便趁着这个空档,有盖屋打墙的就下了手,不盖屋的人家,要么给盖屋的帮帮忙,以备自己家有大小的工程时,也好有人给搭把手!除了帮忙以外,到城市干建筑的,也提着行囊,出了村。由于各种原因,出不了远门打工的,就跟着小包工队,在下边跟着建民房,挣个零花钱! 郑援朝家的二层楼房,也找到本乡的包工队,开工下了手。这其中,还遇到一个问题。不能不让人感到悲哀!秦始皇统一中国上千年记了,在那时,就统一了文字和度量衡!然而,在今天,却由于历史的原因,造成了大陆和台湾的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大分裂!从而形成,两种不同的社会制度。在文化和教育方面,也产生了诸多的迥然和不同!大陆从解放后,就实行了汉子简体化,注音拼音化,度量衡与国际接了轨。而台湾和香港、澳门,依然沿用的是繁体汉字。 在传承华夏文明这一方面,孰是孰非,论调不一。有人说港澳台,沿用繁体汉字,真正衣钵和传承了,中华文明!也有的说,在世界一体化,进入地球村的时代,是大陆的简体汉字和拼音音标,更利于,更易于,让外夷接受,和普及了华夏文明! 那就是,在从台湾,拿来的设计好的图纸,上面的字和尺寸,让领着干活的工头,好一阵纳闷。费了好长的时间,才弄懂和看明白了。 然而,同样的一个问题,到了王家村请的建筑施工队,开进村里施工时,就遇到大麻烦了。本来,王国子事先想好的建筑队,是乡里建筑公司过去的好朋友苟立光。自从发生和王大力抢芦芦的事情后,两个人恼了,同学加朋友的关系,全断了。思来想去,就想到老朋友芦芦的兄长芦华。接近上千万元的建厂工程,虽然大了点,可是,自己清楚,芦华能够胜任得了。在施工和技术活上,苟立光也干不过芦华!芦华哥只是太耿直,不会钻营而已。 这样,王国子就找到了芦华。当然,僧多肉少,听说这个工程后,各路大仙,使出浑身招数,来争抢这个大工程的,多了去了。当然,也包括苟立光的公司。其中不乏,一些大的县镇的建筑工司,都来设法争这个活!也有不少,托关系,和给王国子送厚礼的!都让他拒绝了!除了对芦华信任和了解以外,也是帮一帮自己这个,混穷了的朋友! 另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气气为非作歹的苟立光的!你欺侮王大力和芦芦,也是欺侮他们的哥哥芦华的。这个活,不给你,就给他,就是要气一气,你苟立光的! 可是,在看图纸的时候,也是由于两岸文化的异同,而难住了!而并非由于,芦华的施工经验浅的缘故! 风情旖旎4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芦华的建筑工程队,为了取得施工的资质,是专门挂靠县里的大的建筑公司的。许多私营的建筑队,要想正常的运行,和被别人承认,又能接到活干,大都挂靠在有施工许可的建筑部门。 尽管公司也派来技术员,在图纸方面,也还是遇到一些问题。需要修改,或是借助大陆通行的施工规则,还得需要征得甲方单位的同意! 没有办法,王国子即打通甲方总的负责人,艾华姑娘的手机,争取她的意见。涉及到工程图纸,和一些具体的厂房,及设备安装方面的细节。急需艾华赶着回来,才能定夺! 所以,艾华和王大力,这两个恋爱之初,又初尝蜜果的二人,只在一起,恩爱温存了一个晚上,还没有来得及,领着王大力,到台北或是全台湾岛的,转悠一番,就不得不在第二天,王大力又将艾华,到机场,送她上了返回大陆的客机。 在机场上,分手的那一霎那,艾华抓着王大力的手,不忍分离;她的眼神,不离王大力的面庞,缱绻缠绵,依依不舍。眼看登机的时刻来临了,艾华才飞速地吻一下,王大力的嘴唇。说:“不要关手机!白天黑夜,啥时想我了,就给我个电话!记着了吗?” 王大力点了点头说:“记住了!在这儿,呆不长,我很快会回去的!” “我等着!”说完,艾华含着眼泪,跑上了舷梯。进舱门的时候,坚持着,没有让自己回头和王大力说再见。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哭出声来。 王大力和家里的司机牛叔叔,看着艾华乘坐的客机,在轰鸣声中,在跑道上,加速起飞,收起落架。而后至升上天空,渐行渐远,钻入云层,至不见了。二人才一起上车,返回了家里。一路上,路不是很宽,大小的车辆,却显得很多。但是,车辆都行驶有序,各行其道。出门的时候,由于赶飞机,天还没有大亮,车辆稀少,遇有红绿灯,没有交警,也没有车辆抢道,红灯停,绿灯行的。 来回五十里地,回来车多走得慢,到家已接近中午。小凤儿已将午餐,端上铺着洁净桌布的圆形餐桌。围着圆桌,摆了一圈木椅。王大力洗手后,小凤儿殷勤的给递上毛巾。之后,郑一宝叫着:“大力,来,坐在我和你母亲中间,咱吃饭!” “唉。爹。”王大力过来,在父母中间,坐了下来。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随时准备,给一家人盛饭和倒水的小凤儿,想让她一块坐下来吃饭,没有说出口。 郑一宝也看出来了王大力的心思。就说:“哦。小凤儿的饭,事先留出来了。和咱们吃一样的,不会两样待称!为咱们,一家人服务,这是她的本职工作!不和主人同桌用餐,这也是职责规定的,并没有歧视下人的意思!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艾华走了,今后用小凤儿,为自己做什么事,叫她做就可以!” 小凤儿忙笑着应道:“唉,是的!” “饭后,我带你和小凤儿,出去玩玩的。顺便给你置办几身行头!俗话说,人是衣,马是鞍吗!”王翠菊说。 “我的大力哥哥,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乡下的人。阿姨要把哥哥,打扮成一个公子哥儿,一定帅呆酷极了!不输给大歌星费翔的!一定会让,岛上的美女,迷得走不动路!”小凤儿拍马地说。没有想到,却拍到马蹄子上了。 只见王大力扔下饭碗,起身离座,上楼去了。一边不高兴地说:“我就是一个乡下人,咋的啦?” 父母二人,看到发了脾气的王大力,反而为儿子的执拗,会心地笑了。 而认为说错话的小凤儿,却以为闯了祸,惊愕地张大嘴巴,瞪大了一双好看的凤眼儿。当初,王翠菊给她起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她长着一对迷人的凤目! 风情旖旎5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下午。司机牛向东,带着王翠菊母子,和小凤儿三个人,出门观光购物了。 首先是,来到繁华的商业街中山路,在豪迈超市前的停车场,泊下了车。王大力看到,虽然是刚过了春节和元宵节,大街上二节的气氛,并不浓厚。只在大小的店前,稀疏的挂着大小的红灯笼。可能是为了市容的整洁,各家店前的门旁,贴的春联也很少。但是,从林立稠密的商店前的广告招牌上,可以看出,商业气息特浓。所以,相应也就淡化了节日的气氛! 毕竟,台湾岛地处南方的热带,正月还没有出去,天气已经和夏天一样的人了。人们的穿着,也都是单衣裤褂。爱美的姑娘和女士,有的穿上丝袜和裙子。怪不得,在大陆流行的孟庭苇的歌曲里,会唱到“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呢!王大力听到,路边商店里传出的低回的音乐声,播放的就是孟庭苇的这一首《冬季到台北来看雨》。这一首歌,也是自己在家时,就非常喜欢听的。 王大力感觉,整个城市,繁华而不喧嚣,热闹而不张扬。穿梭的车流,井然有序,偶尔摁响的车喇叭,听上去,也是加着小心,声音低低的。偌大的一个百万人口的中心城市,各人在紧张忙碌着各自的事情。总体,给人的感觉,就是,静悄悄的!大陆的大小的城市,自己也都到过,商店音响设备里,传出的是铿锵奔放刺耳的音乐。有的歌词都听不清楚,闹哄哄的,唯恐震不破人的耳膜似的!大小车辆的喇叭声,也是随意而尖哨,直刺人的耳鼓。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别在异乡哭泣。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梦是唯一行李。轻轻回来不吵醒往事,就当我从来不曾远离。如果相逢把话藏心底,没有人比我更懂你……”王大力随着,商店里传出的歌声,轻轻地哼唱着。 “冬季到台北来看雨,也许会遇见你。街道冷清心事却拥挤,每一个角落都有回忆。如果相逢也不必逃避,我终将擦肩而去……”王大力身边的小凤儿,接着王大力的歌声唱着。 听见小凤儿接着自己的茬往下唱,王大力看了看她,戛然而止,不唱了。 小凤儿朝着王大力,调皮地笑了笑。她是一个鬼精灵,午饭时的一句话,惹得王大力扔下饭碗,不吃了,上了楼。她就端着茶壶和杯子,来到二楼上王大力的屋里,给倒上热茶,捧到王大力的面前。并颔首低眉地说:“皇上请息怒,奴婢错了!请用茶!” 本来还绷着脸的王大力,让小凤儿的一句话,逗笑了。一肚子的气,也像泄气的皮球,没气了。伸手接过茶杯,和她说了声:“谢谢!”接着王大力又说。“我不是皇上,你也不是奴婢!我也不是主人,你也不是佣人,我们的身份,什么时候也是平等的!你没有说错,我就是一个乡下人!在我们大陆,只有工作的不同,没有身份的不同!今后,在我面前,用不着卑躬屈膝的!就叫我,大哥哥好啦!”由此,王大力算是原谅了小凤儿的冒犯。 在超市前面,他们几个人,欣赏一会儿喷泉,感觉凉爽了一些。司机老牛,在外边,转悠着,也是看着车子。王大力母子和小凤儿,随着人流,进了超市。踩着滚梯,上了楼。找到服装部,王翠菊给儿子,挑了几身名牌的夏装。有什么玛、什么科、又什么斯的。 涉嫌给名牌做广告,就不说什么牌子了。王大力穿的还是来时的冬装,虽然脱去里面的毛衣毛裤。当他进到试衣间,脱得只剩下裤头时,小凤儿从外面闯了进来。怕王大力尴尬,把自己赶出去,忙说:“大哥哥,是你的妈咪,我的阿姨,让我进来,服侍你的!” 王大力还是,瞪大了眼睛…… 作者说:作者说:只把一个“竟然有序”,改成“井然有序”。 风情旖旎6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那也不行,你在我的身边,我会觉得别扭的!”王大力还是说。 “服侍你们一家,是我的工作。不听主人的话,行业工会,会辞退我,和扣薪水的!大哥哥,你不要不好意思,让我帮助你,是我应该做的!我也会感到,很荣幸!”小凤儿说着,看到王大力,已经不再往外撵自己,就伸手帮着王大力,往身上穿着衣服。 王大力登上浅色笔挺的裤子,要去抽自己原来扎着的腰带。小凤儿,忙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条名牌的真皮腰带,环过王大力的腰,穿进裤扣里,帮助王大力把皮带,扣在腰上。并说:“大哥哥,你是新来的,按照我们国家的礼仪,是要送礼物的!这是我,用了一个月的薪水,特意给你挑选的!虽然,还不是最好的!你不要拒绝呀!” 王大力禁不住问小凤儿:“不好意思,问一下,你一个月的薪水,是多少钱啊?” “新台币12000元!”小风儿说。 王大力惊讶地说:“哦,你一个月,能挣这么多!”之后,王大力就不言语了。 小凤儿帮着给王大力,系好胸前的上衣扣子。说:“阿姨说,新衣服,不要往下脱了!你换下的衣服,让我提着,遇到垃圾箱,顺便扔掉!” “扔了?我的西服,没穿过几回,这么新,就扔啦?你敢!”王大力大声地说。 连去给王大力买来名牌凉鞋的王翠菊,也听到王大力斥责小凤儿的话。王翠菊敲敲试衣间的门,小凤儿开了门。王翠菊说:“天热了。大力,你把鞋子,也换一换!小凤儿,哥哥换下来的衣服和鞋子,你给装在包里,提回咱的家里吧!” “唉。阿姨!”小凤儿应着。 之后,他们一行人,坐着车子,出城向东。随着游人,上了山观光。 没有多久,来到一座,游人如织的寺庙前。王翠菊说,小凤儿,你领着大哥哥,在外边游玩着,我进去,敬一炷香就出来。 “唉。你快去吧,阿姨!”小凤儿愉快地应着。她倒是乐意,和王大力这样一个帅哥,单独在一起呢!司机老牛,嫌累,一个人在山下,没有上来。 不是很高的半山腰,几百米的样子。感觉就好像,离着太阳,近了许多一样。尤其在一个空场子上,没有树荫。感觉格外热,阳光也格外,曦慌得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看到王大力,有些抓耳挠腮的。好像很热的样子,北方来的人,对南方的气候,总得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小凤儿忙去遮阳伞下的,饮料摊子上,买来两份牛内奶冰激凌。过来给了王大力一份,自己也享用着一份。并拉着王大力,来到一处卖眼镜的摊点,让王大力试戴着,挑选一只茶色的太阳镜。说:“在太阳下,你戴着,会舒服些!”说着,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钱,支了眼镜钱。顺便拿出一只,和王大力这一只,差不多一个样的茶色镜子,也戴在眼睛上。 王大力正要问那个中年男摊主,这只镜子,多少钱? 小凤儿忙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放在王大力的厚实的嘴唇上。示意王大力,最好不要问。小凤儿知道,王大力的口音,和行为举止,明显和当地人不一样。小凤儿看到,在超市前,王大力和老牛,说俺们大陆怎么怎么样的话,让一个跟着大人的小男孩,听见了后,指着王大力的背影,惊奇地和他的爸爸说,共|匪共|匪!爸爸快看,那是一个大陆来的共|匪! 幸亏他的爸爸,急忙捂住儿子的嘴,没有大声说出来。王大力就没有听见,可是,离着不远的自己,却是听见了的! 小凤儿以前,看电视新闻,知道曾有大陆的人,坐公交车,让别人指着说是共|匪。曾经引起,不小的风波。 作者说:把“树阴”,改成了“树荫”。错别字,防不胜防。请谅! 第四十九章 风情旖旎7 - 芦湖恋 - 13695330403 王翠菊到了望海寺庙里,在佛龛前的烛案上,将一支燃着的香,插进密密麻麻燃着香的香炉里。并虔诚地双手合十,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南(na)无(mo),在这里,是应念括号里的读音的。是皈依的意思! 之后,王翠菊又来到,以往看透自己的身世,并点破自己在大陆的儿子,还活着的主持永觉的禅房里。双手合十,礼拜禅师:“阿弥陀佛。大师好!” 永觉也同样还礼道:“阿弥陀佛。王施主好!看坐,上茶!” 侍立一旁的小沙弥,忙给王翠菊搬来木凳,让其坐在禅师的面前。并给王翠菊添了水杯,并沏上茶水。 禅师又说:“王施主,别来无恙啊!” “大师,托我佛的保佑,一切皆好!我今天,来敬香礼佛之外,特意向您报告一个好消息的!”王翠菊说。 “哦。祝贺你呀!我已经晓得了。你的宝贝儿子,以经随你,来到你的身边!”禅师又说。“看在熟人的份上,特奉告你,你的儿子哦,还有一次桃花劫!稍一疏忽,会全盘皆输!” “恳请师傅明示,弟子愚拙。”一听到,自己失而复得,又多灾多难的儿子,还有一劫,王翠菊即焦虑地问着禅师。“您是说,我的儿子,和我捡来的女儿,将来不适合结婚?” “非也!非是远在天边,而是近在眼前!”禅师端起水杯,呷了口茶水说。 王翠菊想了想,凑近禅师,小声地求证说:“您老人家是说,我家的佣人,小凤儿?” 禅师捋了一下山羊的胡须:“明人不可细讲!不过,不用担心,也没什么的!吉人天向,自会逢凶化吉!” “哦。谢谢禅师,弟子明白了!我这次来,除了想告诉您,我的儿子,不但找到了,还回到我的身旁!另外,我还想再斋僧一月之外,再给二十余名师僧们,每人置办一身纳衣鞋袜!”王翠菊虔诚地说着,从包中拿出一张现金支票,奉送到禅师面前的案板上。“这是新台币10万元!” 永觉禅师双手合十,称谢道:“阿弥陀佛!谢谢王施主!” “不打扰了!”王翠菊双手合十,倒退着,走出永觉禅师的禅房。 来到外面,正看到小凤儿,用手帕,给王大力揩着额头上的汗水。桃花劫,近在眼前,这些禅师的话,在耳边嗡嗡响起。心里嘀咕的说,这个小凤儿,是一个鬼精灵!一双灵活转动的凤眼儿,都会说话,笑颦之间,都能把一个女人迷死!何况,一个男人呢!她这二年,干得可太好了,挑不出一点毛病!特别是烧的一手好菜,赶上一个好的厨师。难道为了自己的儿子,不被伤害,还得把她辞退了吗?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蓝湛湛的天上,有几朵浮云,飘忽而过。 晚饭,是司机牛向东,请的客。开车拉着王大力和小凤儿,来到一家云天海鲜馆。点了一桌子,对虾、海参、鱿鱼卷等的。王大力和老牛喝辣酒,小凤儿喝啤酒。 王大力在前一段,一个人郁闷的时候,养成了酗酒的毛病。再加上多日没有好好的喝一顿酒。又感觉,老牛是一个脾气随和的人,也很健谈。和自己,也很谈得来。这一次,就没有收住脚,喝了个酩酊大醉!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钟。楼里的王翠菊夫妇,也早已经熄灯歇息。小凤儿说,喝醉了的王大力,有我照顾,扶上楼。让送回他们的老牛,回家去了。 小凤儿却把王大力,连扶带抱的,整进了自己的寝室里。把酕醄如泥的王大力,扶到自己的床上。王大力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只说热。 小凤儿费力地把王大力的衣裤,脱了下来。倒了温水,给王大力揩着汗泥泥的身子。看着王大力粗狂的生满黑色浓密汗毛的身子,感觉浑身燥热,受不了了。急忙退去自己的衣裙,拿着湿毛巾,要扑向王大力的时候,感觉身后的门子,有人推开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