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剜心案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啊”凄厉的尖叫划破宁寂的夜晚。 风一般的黑影窜过弯曲的巷口,来时,冰凉的地面已经躺着一具温热的尸体。 鲜艳的血浸透了灰白的袍子,书生模样的男子安静的躺在地上,瞳孔涣散,心脏处被活生生的掏空了,鲜血染红了月白色的袍裾。 赶来的官差纷纷嫌恶的扭过头去,滴滴的血沿着石板小路留下一道轨迹。 “你们几个留着看守尸体,剩下的跟我走。” 血迹蔓延到一座繁华的阁楼后方,乍抬眼,灯火通明的照的来人有些不适,阁楼后墙低下还留了一滩血迹,显然是未干涸的。 食指轻摸,捻起,略温。 轻蔑似的勾起嘴角,凶手进过了妓院?还是这凶手就是妓院里的? 夜笼长巷,红灯高悬,锦笙楼三个浮金大字灼人眼迷,远着小巷,就听得女子或软糯或清脆的吟笑,男来女往,搂搂抱抱,热闹异常。 “哎,这位爷别走啊,今晚叫琉璃伺候如何?”金制的花簪缠头,大红的胭脂微染那张只当二十的脸,女子调拉扯挺着肚子醉醺醺的壮汉,此时,小厮模样的人神叨叨的凑在女子耳侧嘀咕了几句。 见的女子面色一凝,随即笑着招呼道:“姑娘们,都别闹了,今儿京里来了大人物,都好生安分些。” “衔玉姐姐,京都来人与我们何干呐,男人们还不照样是来找姑娘们消遣的。”珠帘探出一女子,斜鬓笼钗,妆容妩媚,凤眼斜睨,便勾了魂的围上一群寻欢的男人。 “还不是前阵子镇上传着沸沸扬扬的剜心案?闹得人心惶惶的,京都派来个将军,据说这将军的祖辈还是我们荷香镇的人。”名唤衔玉的女子便是锦笙楼的老丶鸨,天生一副精明玲珑的模样。 “那跟我们锦笙楼有何干系?难不成,这将军还能来锦笙楼查那恼人的案子不成?”缇萦一笑,凤眼勾起,男人们的应和声此起彼伏。 “钦差大人到~~~~~~~~~” 尖锐的通传声,划破了繁华似火的锦笙楼,说到便到的将军,还真是敢往这烟花之地来了? “将军大人能来锦笙楼,真是姑娘们的福气。”衔玉递着笑,笼上小步走近锦笙楼大门。 大手一扬,生生阻了衔玉靠近的身子,剑眉如墨,清冷的模样倒是与满堂的欢闹形了对比。 “荷香镇的剜心案,本官就不多说了,还希望锦笙楼能配合查案。” “哟,瞧您说的,难不成锦笙楼还能出了剜心贼不成,我们这可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衔玉一笑,想跨出的步子,硬生生的被来人挡在了身后。 “搜。” 大掌一挥,一排排官兵井然有序的散了开来,踏踏踏的步子踩上了锦笙楼的梯步。 “哎哟,大人,不可啊,这还让锦笙楼怎么做生意~~” 衔玉跺了跺脚,面容为难,眼眸里却平淡如水。 “这么大阵仗,闹何事?” 音调清呤,音色惑人,火红色的长裙像流动的烈焰一样,包裹着女子白玉似的修长身躯,整个人宛如一团移动的火精灵,来人静静站在三楼梯的交界处,眸冷如冰。 第二章、媚骨未央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整个大堂皆是一阵倒吸声,天生一副媚骨,却生的一张清丽脱俗的模样,大红的长裙耀的那张柔嫩的小脸微染红晕。 男子回眸,片刻的失神,世间何来如此美的女子,寻遍天下,无人能媲美,媚骨之态,不染尘俗的容颜,即便后宫三千佳丽何人能比拟,却偏生在烟花之地,当真是浊了她。 “本官是为剜心案来,锦笙楼嫌疑颇大。” 男子不知道为什么会出乎意料的开口解释,向来清高自傲如他,何时会跟一青楼女子说许多。 “剜心案?”女子望向衔玉的眼眸有些渗人的冷,慌忙中垂下头的衔玉,有些不知所措的揉拧着手中绣帕。“既然官府要查,便就查了,若锦笙楼真出了剜心贼,自然听从大人问罪,若是没有?还烦请大人还锦笙楼个清白~~~~~~~~” 慵懒的声音沉入窸窣的脚步里,哗啦啦的整步声落在了锦笙楼的大厅,官差的汇报无一不是没有。 樱唇轻勾,柔柳之臂轻扬,送客之意明显,男子大袖挥起,整列的兵尽散锦笙楼。 目送官差离去,女子如水的眼眸轻眨,衔玉会意的笑道:“各位爷,莫因小事,扰了雅兴。” 众人哗然,不消片刻,锦笙楼再度陷入哄闹之中,仿佛官兵之事从未发生过。 只是自那日之后,原先锦笙楼美人如云的名声,再度因那红衣女子传扬了天下。 传说,荷香镇有个锦笙楼,楼中女子不过二十人,却各有特色,无人能比; 传说,锦笙楼有个女子,貌美如仙,媚骨惑人,只消一眼,便能丢魂弃魄,散尽千金难见一面; 那个女子,姓氏:花姬,名唤未央。 *********** 外间夜凉如水,深墨初淋。 幽静的房间,衔玉低垂着头跪在女子面前,面容沉着冷静,实则眼里慌张无比。 “剜心案,是谁做的?” “是。。。。。。是我做的。” “衔玉,莫着急回话,想妥再说。” 衔玉一怔,豆大的汗滴从额角滑落。 “是衔玉的错。” “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不光是你,就连下手的那人,都死无全尸。” 深色的瞳孔瞬间凝成一抹诡异的蓝,晶莹剔透的摄魂珠在女子掌中逐渐膨胀,幽幽的蓝迷漫在拖起的手间。 摄魂珠,一旦被打散,魂魄难聚,即便修行万年,也不可能再化人形。 越发涨开的灵珠照亮了整个房间,衔玉狠狠咬下唇,道:“衔玉自知有错,理当自行了断,姒娘嘱咐过,您的手上不能染上一丝罪孽。” 轻叹一口,蓝焰渐灭。 “我不能染,你们就能杀人剜心了,锦笙楼百年一现,随朝而亡,浮沉不过九次,今时不过最后一次,若是得了修行,也无须在世间流连,衔玉,你当真以为食人心便能早日渡仙,倘若真是如此,那世间但凡有些灵气的,尽数食心得了,枉了费上九百年修个人形?” “主人,衔玉知道错了,是衔玉教导不善,才引了胭脂的贪念。” “罢了罢了,逐了胭脂,锦笙楼留不下她。” 第三章、珏邪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咚咚的磕头声,响彻耳侧,鲜血糜在额间。 “胭脂才三百年道行,也是求成心切,想了个取心的法子,离了锦笙楼,她就毁了。” “逐出锦笙楼,若因她一人,断了其他姐妹的路,谁人担得起。”啪一声,一掌落下,圆桌尽碎,尘灰扬起,“出去。” “是。”绷紧的神经立马松了下来,衔玉疲倦的扫过背对自己的红衣女子,九百年以来,她一向淡薄,随性而为,只是最后一朝了,若能功成身退,整个锦笙楼的姐妹便也得了道,只可惜胭脂,太肆意妄为了,竟让官差找上了锦笙楼。 墨染的夜色渐浓,薄雾笼罩着整片小镇,高耸的锦笙楼屋檐顶上倚着一袭红裙的未央,风乍起,裙裾翻飞,美眸阖闭,微凉的夜雾扫过凝脂的肤色。 “这么晚出来赏月,未央姑娘好雅兴啊!”玉石之声仿若泉水叮咚,润泽了耳侧。 拂开袖摆,翻过身子,未央懒的启眸。 毫无防备,冰凉的触感袭过下颚,清水的眸对上凑在眼前的男子,金冠束起的黑发下,是一张极致妖娆的脸,一株花心肆无忌惮的缠绕在眉间。 “拿开。”红袖拂开男人的手。 “这便是锦笙楼的待客之道吗?” “若是寻姑娘,自可走锦笙大门,何来扰我清梦?” “我要寻的便是未央姑娘。” 凤目氲氲,轻抹的笑染尽眼角,朦胧的瞳眸里,倒映着未央倾城之姿,比容貌,来人绝不逊色,世间何来凡人修得这般境界,眼角上勾的一抹紫便能看出修行决不再未央之下。 “未央识不得你,打哪里来,回哪里去。” “锦笙楼百年一现,乃是修炼灵气的极佳之地,以至多数小妖闻名而来,原来百余人,如今仅剩二十余,莫不过楼中各妖贪恋人世,断了修仙缘,自此九百年前,锦笙楼便定下规矩,即便有些修行的,锦笙楼也再不外收,身为锦笙楼主人的未央姑娘,珏邪(ye)说的可有错?” 欲转身的未央身影一僵,面色冷凝下来,当今天下对锦笙楼了如指掌的能有几人,凡人只知锦笙楼不过是个寻欢作乐的烟花之地,就算修炼成形的妖,也只道,锦笙楼百年一现,却不知因何? “锦笙楼浮沉与否,又与你何干?” 能活到现在的妖,也不过屈指可数,世人皆道只要修炼成妖,便能长生不老,不死不灭,谁又知道,不能渡仙的妖,活不过一千年,而眼前的男子对锦笙楼的熟悉度不亚于自己了。 “锦笙楼是与我毫无关系,只是我对未央姑娘比较有兴趣,据说未央姑娘是万年难得一遇的九尾,狐尾是用来储存灵气的,只需百年,吸收了足够的灵气,尾巴就会一分为二,最终九尾成形,因而就算不修仙,也会有不死之身。九尾成形再修几载便能渡仙,如此算来姑娘还差一朝了吧。” 话音未落,红色的身影闪过,下一刻,修长的指尖紧紧掐住男子的脖颈。 第四章、画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我不管你是何人,知道锦笙楼的秘密还能活这么久的没几人,若是不想惹上祸端,早早回去安生过你的日子。” “我知道,未央你,是不会动手的。”白皙的手掌包住扼在自己喉间的小手,轻而易举的握在手心,绝美的额间,花心似乎越发耀眼。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从来只有你。”食指再次勾住未央下颚,眸里的朦胧似乎想要吞噬眼前的未央,瞬间的失神,灼热的吻落在了未央精致的锁骨间。 娇小的身子一抖,四周泛起淡淡的火光,幽若的蓝焰环绕着,久散不去。 拂开面前的男子,掩不住眼里的惊慌失措,未央一个闪身,逃似的离开了屋顶,风中扬起了男子低低的浅笑声。 夜凉如水,静沉如斯。 荷香镇上的一座小小的青楼吸引着众多慕名而来的达官贵人,接下来的几日里,锦笙楼空前热闹,只为能见得未央一面,不惜抛下重金,守在楼下的不尽其数,锦笙楼的生意丝毫不因前阵子镇上频繁出现的剜心案冷淡一丝,反而愈发的兴隆。 巷里小道,更有孩童传唱着:‘锦笙楼,出锦笙,最是未央魅苍生。’ 最是未央魅苍生。 楼上女子轻笑着,嘴里不自觉的念叨着这句话,也不知何人传出来的。 “未央~~”轻敲的门板,唤回了未央飘远的思绪。 “何事。” “有位官爷送来了一份礼,说是要亲手交您手上。” “这样的小事也用来问我么?” 椅榻上的未央仅覆一层红纱,却掩不住玲珑的身姿。 “只是。。。。。。” “拿进来吧。” 卷起的画在衔玉手中展开时,画中一袭红裙的女子瞬间夺人眼目,仿佛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明明是那日官差搜楼时,未央的模样,居然连眼角一枚泪痣都描的不差分毫。 “谁人送来的?” “官府的。” 官府?那日的将军? “本官是为剜心案来,锦笙楼嫌疑颇大。” 嫌疑颇大?未央嘴里念叨着,想起那张冷漠的脸,心下有些发笑。 那样一个舞刀弄枪的面瘫,居然能描出这样细腻的画,还真是不可小觑。 衔玉瞧见未央勾起的嘴角,不着痕迹的退出房间,掩上了门,对着楼下送画的官差招了招手,示意画已经送到了。 “就这样一副画,就值得未央上心了?修行了九百年,怎的还跟个小女孩似的好骗?”磁性的声音从耳侧传来。 来不及收起手中的画,便瞧见窗口坐着白袍的男子,玉带锦衫,一把折扇在手中微晃。 “与你何干?” 若无其事的收起手中的画,冰凉的神情刺痛了珏邪的眼。 “若是想安然渡仙,切莫动了旁的心思。” 轻轻拂去衣袍上一片落叶,珏邪转身飞下窗户,留下意味不明的眼神,萦绕在未央心头。 不明身份的珏邪,似妖非妖,却对锦笙楼包括自己都了如指掌,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仿佛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中,超出了未央的意料。 第五章、萤花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不出两日,十五月圆的日子,锦笙楼里,流莺暖语,欢寝方浓。 阁楼间,幔帐笼起,云烟罗纱半遮半掩,藏不住蛊人摄心的花形,血色的玫瑰妖娆的绽在后肩处,像是长在皮肤中,瓣若滴泪,煞是勾人。 夜深风起,筏窗大开,来不及掩上半垂的红纱,裸露在外的半截后背,迷了来人的双眸。 “将军深夜造访锦笙楼何不走大门,偏生爬了小窗?” “花姬姑娘还是先拢上衣纱再说~~~” 弧圆的铜镜中倒映着一袭墨色长袍的男子,游离的深眸难掩面上的尴尬。 “将军都不怕,未央又有何惧,莫与未央道是剜心贼藏在阁楼?” 长裙落地,徐徐而来,初澈的水眸轻眨,柔夷勾上来人的脖子,凝脂般的肌肤紧贴着男人胸膛。 从来不曾有人敢这么靠近自己,何况还是个青楼女子,男人面色一冷,出声提醒到“花姬姑娘。” 染了蔻丹的指尖轻抵男人薄唇,静谧下来的阁楼只余下风起声。 “有花贼啊~~~~~~~~~~” 莺梨般的嗓音穿透阁楼小间,男人惊慌失措的忙捂住樱唇,细眉之下,灵巧的双眼满是笑意。 咚咚咚的脚步循着木板而来,急促的声音惊了男人,袖袍挥起,卷起抵在身下的女子,破窗而奔。 圆月高挂,男人足间轻点檐顶,灵敏的身子在月色下穿梭,腰间一紧,温热袭来胸口,低首时,却见怀中的女人搂着自己腰身,温热的脸紧紧贴住胸口,乌黑的长发随风散开,窜出腰间,发若黎丝。 落脚之处,漫山的草从间,零星散开,萤火萦绕,仿佛添了一副浓重的金,白玉的指缝间遗落了大片的星火。 “像极了萤花。” 丛林间回眸的小脸,美得惊人,男子静静站着,容得眼前女子在萤火之间奔走。 无人注意到,那冰冷的眸里,流露的丝丝宠溺。 初见,便能丝毫不差的描摹出她的模样,第二次相见,却如同熟知了多年的友人似的,男子有些讶异的揉了揉额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难不成真被眼前的那张容颜蛊了心智? “何时知道这片林子的,我怎的不知?”男人听着,淡笑不语 仰着不着黛粉的脸庞,未央情不自禁地伸手抹平男人蹙起的眉头。 大掌一拢,天地瞬间一转,裙纱飘动,前刻还垫着脚尖的未央,下一刻便稳稳的被男人抱在怀里。 “快放我下来。” 裙下的双腿不停晃动着,想摆脱抱着自己的男人,却见男人手臂紧收,弯紧了未央的小腿。 “不穿鞋也敢乱跑。” “也不知是谁掳我来的?” “。。。。。。。。” “怎的不说话?” “在想事?” “何事?剜心贼?” “在想为何你选择了锦笙楼?” 锦笙楼百年一现,随朝一代,九百年来,也端不过才出现九次,九次浮沉,人世也就那般,只听得尝得爱恨嗔痴念,才不悔人间走一遭。 陷入沉默的两人,耳侧只袭来沙沙的踏叶声,男人低眉,恰撞进一潭清澈的眸水中。 第六章、月圆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大人这是瞧不起未央?” “唤我浮生~~” 。。。。。。。。。。。 浮生~~ 呢喃之际,晃动的身下有些异样的不适,有股束缚似乎即刻便能喷薄而出。 余光轻扫天际,圆月西斜,十五了?十五月圆? 勾住浮生的手臂,稍稍使劲,软软的唇贴近,轻碾男人有些冰凉的唇,只是刹那,砰一声,浮生昏死似的,整个身子向后倒下。 未央白皙的身子越缩越小,月光洒满整片丛林,细腻的皮肤泛处层层的茸毛,九条长尾肆意晃动,来回扫动浮生沉睡的脸庞。 皓月当空,偌大的树林间,萤火攒动,灵动的身子只是一跃,稳稳的落在浮生墨色的衣袍上,细敏的鼻子拱开了墨色的衣领,高傲的白毛九尾乖乖的收起,盘进敞开的衣襟内。 少顷,寂静的丛林间,只余下阵风过后的沙沙声,少顷,一身白袍的男子站在浮生身侧,俯下身子,白净的掌间托着藏在浮生衣襟内的未央,水灵的眸子紧紧闭着,宽厚的大掌抚上茸毛,轻叹一口,宝贝似的抱在怀中,额间一朵花煜煜待放。 月光洒满了山林,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安宁之中,恍若未逢人烟。 初阳升起,金灿灿的撒进屋内,三四人宽的榻椅上躺着相偎的两人,一层轻薄的锦被覆在女子身上。 “若是每日醒来都能看到未央的脸,还有何求?” 榻上的男子拂开挡着视线的一缕头发,动作轻的生怕惊了沉睡中的脸庞。 灵敏的鼻尖嗅出一股陌生的香味,沉睡中的未央乍然睁开眼睛,凑在眼前的是一张笑的无害的脸。 尖锐的长指迅速破开锦被,抵住珏邪好看的脖颈。 “央儿,不得无礼!”裸露在空气中的柔夷因着熟悉的声音猛地一顿。 “无碍。”宠溺似的拉下掐在脖间的手,珏邪径自笑的欢畅,“姒娘莫吓到未央。” 闪电般的身子窜出薄被,迅速的掠过榻椅,随性一扯,悬着的纯白幔帐顺势裹紧不着一缕的身躯,速度快的还未来得及看清,未央便已整体妥当,立于厅前。 “姒娘~~”欲开口的疑问生生堵在喉间。 不去问为何会出现在珏邪的榻椅上,只是姒娘的出现已经足够牵扯未央全部的心思了。 “主上?”姒娘询问似的口气对上榻上的男子,珏邪摆了摆手道,“去吧!” 穿过狭小的假山,走在前方的女子忽然间回过头,对着身后的未央道,“有心事就说。” 抬眼,继而垂下眼睑,“姒娘为何会出城?” “央儿想问的是主上吧!”一脸讶异的模样撞进姒娘眼中,姒娘并不多说,只是淡淡一笑。自打出生姒娘便陪着自己,看起来平凡无奇,却连自己的一个神情,都逃不过她的眼底,若说天下何人能懂她花姬未央,也只有姒娘了。 姒娘,凡人之身,却百年不老,挽起的发丝早已苍白,脸上却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 “姒娘。。。。。。” “主上的事,无须记挂,你只需记住,若是没有主上,这世间就不会有锦笙楼,更不会有花姬未央,倒是这几百年来,你也随性惯了,妖劣性却丝毫不知收敛些,还如何渡仙?” “未央不知。” 没有珏邪,就没有锦笙楼,更没有我?未央的心刹那间恍然一颤,难怪那晚,洞若先知的言语。珏邪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竟连无数妖精磕破头都想进的锦笙楼都是他的,也难怪姒娘都畏敬三分。 第七章、大劫将至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胭脂剜心的事,闹得荷香镇人心惶惶,当今皇帝派个大将军来彻查,若是查出来,胭脂身份曝光,整个锦笙楼怕是不能独善其身,若是查不出来,依胭脂的性子,绝不会满足于这点。” “胭脂不过三百年道行,解决她轻而易举。” “我说过多少遍,杀念不可有,九百年了,你的妖性还是难改,这么长的时间就不曾泯灭的了,若是哪天我不在了,何人能说得动你?” “未央知错,姒娘莫跟央儿置气。”难得孩子气的未央,眨了眨眼,姒娘轻叹一口气,颇是无奈的揉了揉未央的耳朵。 未央的大劫将至,连主上都现身了,千年修行只看这一朝,只是未央身上的妖性难祛除,能不能渡劫还是个未知数。自己不过是个凡人,活到现今也不过是主上的恩赐,未央的命数还是得看她自己。 凝着坐在假石上的未央,一袭厚重的幔纱缠在身上,姒娘愁蹙着眉头,理顺了未央缠绕的发,檀木梳子一遍遍的滑过乌黑的发间,盘起好看的发髻,碧绿的玉钗镶在发髻上,端的一副玲珑的模样。 急匆匆而来的粉衣女子,打破了这一刻的平静。 “姒娘,主上吩咐奴婢带姑娘去用膳。”稍稍俯身行礼的丫鬟恭敬的半蹲着。 “恩,央儿换件衣服,随她去吧。” “姒娘。。。。。。” “去吧,央儿。”递给未央一个放心的眼神,姒娘眉头倏然展开,她倒是忘了还有主上在。 换过衣裙,未央跟着粉衣丫鬟,辗转几圈才到得一厅内。 入过门槛,却见珏邪站在香炉旁,半倾着身子,素白的袍裾上沾了些香灰,倒完全不似初见时邪魅的模样。 听到声响,珏邪缓缓转过身子,站在门前的未央身着鹅黄的长裙,裙摆掠在槛上,纯净的容颜无须任何妆点足以倾国倾城。 “杵在那做什么,进来坐下。” 幽幽的香味从鼻尖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寸,说不清是信了姒娘的话,还是香味的作用,未央头一回对珏邪没了排斥感,顺从的走到桌前坐下。 圆桌前的未央径自拿起筷子,吃着简单的素菜,眉头舒展,不见丝毫不适。 “饭菜,喜欢吗?” 口中的半截青菜,生生的吞了下去,未央点了点头。 继而,厅内再度陷入沉寂。 “珏邪,你缺银两?” “不缺。”珏邪好笑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未央,许久不曾有过这样温馨的吃饭了,转而想到自己根本不需要吃饭,嘴角不着痕迹的扯起,看似在笑,却透着一股冷。 “四个都是素菜。” “觉得少?还是不喜素菜?” “不是。”只是觉得这不是她认识的珏邪,其实未央又懂珏邪多少?也不过碰过几次面而已。 “主上。” 轻微的脚步声,已然踏进屋内 “何事?”筷子从珏邪手中缓缓放下。 “姒娘回了青城,捎了信给未央姑娘。” 吧嗒一声,筷子落在了桌上,咕噜噜的滚到地上,那张小脸上满是苦涩。 珏邪轻敲了下桌面,丫鬟缓缓递过信笺。 第八章、姒娘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浓墨间,几行字不轻不重的砸在未央心间,什么叫做‘这世间谁都有可能骗你,独独主上不会。’,什么叫‘要学着**,别念叨她。’姒娘的话为何听着这么怪异,仿佛掺杂着离别的意味。 拂开面前的丫鬟,未央急匆匆的踏槛而过。 “央儿,姒娘已经走远了。” 手腕被一股力量紧拽着,回头,一丝痛苦在珏邪眸里散开,恍若九百年前从身体里抽出的疼痛,俊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姒娘于我如亲娘,谁人都没有法子取代的。”拨开握着自己的手,未央头也不回的奔出了院子。 ‘即便你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都不可吗?’ 直到那抹鹅黄消失在眼线里,珏邪蜷紧手指,仿佛想握紧最后一丝余温。 “撤了吧。” “主上。。。。。。”稍顿,丫鬟紧张的眨着眼,努力了很久道,“兴许姑娘一会儿就回了。” 回?不会的,无人比他更懂未央,她跟自己是那么的相像,怎会回来。 “收了,院子也锁上。” 丫鬟胆怯的偷瞄了眼珏邪,小心翼翼的收了饭菜,生怕打扰了陷入沉思的背影。 终了,大门落了锁。 追出镇子的未央,终究是没赶上姒娘,遥遥而去的马车,只留下纷扬的黄土,望向那条悠长的路,未央不自觉的抱着膝盖蹲在路边。 九百年前,初化人形的她,便被姒娘扔在了锦笙楼,看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淡薄了她的性子。 锦笙楼醒百年,醉百年,时光掩埋中,楼内所有的妖灵都将沉睡,百年一别,姒娘终究还是选择抛下自己。 午间的太阳算不上灼热,却有些刺眼,忘了蹲了有多久,直到一道身影挡在了身侧,才缓过神,影子里的未央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许久都抬不起来。 “未央姑娘昨夜去了何处?我一醒来便瞧不见人了。” 光是听着声音,不用抬头就能知道是何人了。 “昨夜我养母寻我,有些事。。。。。。”艰涩的吐出几句话,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回镇上吧。”没有多问,浮生伸出手,随即想到什么,忽然又收回了,大老粗似的在身上蹭了蹭,也不再伸手。 “脚,麻了。”小孩子气似的拽了拽浮生的袍裾,明明是有求于人,口气中却带着一丝理所当然。 高大的身子蹲在未央面前,白皙的手臂绕到浮生脖颈前,瘦小的身子拖在浮生身后,跟昨晚一样,抱着的时候,就轻的不像话。 昨晚?莫名其妙就睡过去了,醒来竟一点都想不起来,未央瞧着浮生不停摇头的模样,眼里笑意颇浓。 “不是有俗话,男女授受不亲吗?”懒散的靠在浮生宽大的后背上,未央红了脸似的闷声道。 “我是武将,没那么多凡夫俗子的顾忌,若是真在乎这些礼数,还不知道多少姑娘的命都送贼子手里了。” 话,虽是这么的在理,听在未央心里,竟然泛起淡淡的酸味。 “这么说来,将军倒是授受过不少女子了?” “胡说,前面要到镇子了。” 放下身后的人,未央一眨不眨的盯着浮生看,“将军这是要扔下未央吗?” 第九章、书生竹半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浮生头也不抬的松下腰带,解开袍子的里衬,再套上外袍,束好腰带,展开里衬盖在未央头上。 “男子脱衣,还直勾勾的看,不知羞。” 再度趴回浮生背上的未央,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院子,不久之前,才从里面出来,此时枣红色的大门就已经落了锁,掩藏在丛林间,似乎未逢人烟。 “我本就是青楼女子。。。。。。”深埋在浮生脖颈间的未央淡淡道,清淡的味道占据了所有的嗅觉。 突然沉默下来的两人,沿着回镇的小路慢慢走远,从昨天到今日,都不曾提及剜心案及锦笙楼的事,两人似乎形成了某种默契,绝口不提案件。 树林中探出一个人影,有些晃眼,未央拍了拍浮生的背,停下来的两人看着有些坡脚的男子从树后探出整个身子。 厚重的书篓背在身后,朴素的袍子上零零点点的占了些落叶。 “两位好人,在下竹半,是进京赶考的考生,走到这,不识了路,烦请两位指下荷香镇怎么走?”清秀的书生显得分外的谦逊,一抹诡异的香味扑进未央的鼻间,似乎在哪里闻过。 三年一次的科举?不是明年秋时才举办吗?浮生眯着眼看了看竹半。 “直走,不到半柱香的行程便到。”托了托背上有些下滑的未央。 “谢谢两位了。”书生不停的点头道谢,书篓里层层垒起的书分外引人注意。 躬身道谢,余光却不忘打量着浮生背上盖着衣服的未央,鹅黄色的裙摆微微晃动。“两位也是去荷香镇的吗?” 浮生点头,也不多话,竹半拖着有些坡的脚,一摇一摆地跟上,厚重的篓子随着身体偏晃着。 风拂开了里衬,衣角被吹起,掩在衣服下倾城的侧颜惊的竹半倒退了一步,有些坡的脚疼的直抽气,那惊鸿一瞥,却是找寻书中诗词都无法描述,竟比前几日救了自己的女子美上百倍,直道那恩人已是绝世佳人,却远不及那遮掩下的女子半分。 望了眼走在前面的两人,竹半清秀的脸上闪过一抹遗憾,这样美的人儿,怕是已经许了那男人了,擦去了额角的汗,竹半回望一眼来时的丛林,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似乎在告别前一段林中的生活。 入了荷香镇镇口的牌子,浮生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气喘吁吁的竹半道,”荷香镇已到,竹公子还请自便。” “多谢两位了。”忙着道谢的竹半,却是再也没能见到衣摆下的未央一眼。 浮生顶着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穿过镇口,镇上依旧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 “一路走来,也没见你开口。” “我本就不喜生人,再说那书生。。。。。。”停了一会儿,未央才补上两个字,“不善。” “本就是路人,无妨。” 被掩在里衬下的未央,头顶衣摆,看着行人的鞋子,来来回回的许久才接话道。 “将军就不怕被人识出来吗?” “镇上没几个识得,再说我今日是便服。”不知道何时改口的浮生不再本官,而是用‘我’。 穿过几条小巷子,停在锦笙楼的后门处,未央够出手,咚咚咚的敲响后门,心里却莫名的不想有人来开门。 第十章、幽若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门缓缓打开,一袭青绿色衣裙的女子,眨巴着水灵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露在外面的鹅黄裙裾已经露在外面。 “两位寻错地方了,这里是锦笙楼。”以为是找错地方的幽若出声提醒道。 里衬下,修长的指上挂着一枚碧绿的玉佩,鲜明的花姬二字镌刻在玉佩正面。 女子一愣,立马闪身一边,顺从的开了门。 “未央姑娘,我就送到这了,还劳烦姑娘扶着进去。”浮生放下背上的未央,剑眉轻笼,仿佛是把未央当做了自家人般托付给门里的幽若。 “不进来坐坐了?” 跨进门内的未央,放下原先盖在头上的长袍里衬,细眉之下,面容妖媚,看的浮生的脸瞬间涨红,连连摆手。 “不了,不了。” “今日谢谢将军了。” “无碍。”浮生话音刚落,后门便被未央关上了。 门外的浮生挠了挠头,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莫名就这么陌生了,置气吗?也不像啊,再说自己也不曾惹恼了她啊。 “那个,我叫浮生。”不用将军将军的叫,径自对着紧闭后门自言自语的浮生,擦了擦额前的汗,一点将军的样子都没有。 后门再开时,门外已经没了浮生的身影,未央收紧了手中的单薄里衬,再度关上了门。 其实,我知道你叫浮生。 浅浅的笑凝在嘴角,幽若乍一看,果真美得连女人看了,心跳都漏掉一拍,意外撞上了未央的眼神,又猛地低下头。 “今日的事,不可告诉旁人,衔玉也不行,可知?”身旁站着的幽若一身青衣,微微一颤,点了点头。 吧嗒一声,玉佩落在幽若急忙伸出的手中。 “玉佩赠你,倘若以后有事,直接拿着见衔玉,她会领你见我。”冰冷的气息围在未央身侧。 低头守在一侧的幽若半句不敢开口,花姬未央,传说中锦笙楼的主人,出面次数少之又少,甚至有的人,都不曾见过,那日未央现身锦笙楼,也只得区区几人见到,自打幽若进了锦笙楼,甚少听得楼中姐妹谈论。花姬未央这个名字,似乎成了锦笙楼中的信仰,能守得锦笙楼九百年安然无恙的人物,绝非寻常的妖。 幽若回过神时,未央已经走远了,轻轻抚了抚手中的玉佩,宝贝似的藏进衣领间,清秀的脸上笑容越发的灿烂,像极了一株盛开的向日葵。 “什么事能让小若这么开心?”细腻的嗓音猛地凑在幽若耳边。 一回头,一张妖冶艳丽的脸在眼前放大。 “姐,姐姐?” “藏什么呢?给我看看。”女子曼妙的身子凑在幽若身侧。 想起什么似的,幽若捂紧怀里的玉佩,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撒腿就跑,边跑边说,“衔玉姐姐让送个东西的,我都给忘了,回头儿再跟姐姐说啊。” 眼前青衣一眨眼就看不见踪影,女子剃了剃指甲间的灰尘,精明的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亮,当真以为她没看到那抹绿吗? 第十一章、剜心案又起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冷冷的月光,停滞在脸上,瘫坐在地上的男子惊得连连后退,面前一身青衣的女子,一步步的逼近,细长的指甲投在地面上,被月光拽的吓人。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荷香镇会有人杀人剜心的,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专挑书生下手的,男子蹬着腿,往后越退越慌张,直到后背抵住墙壁,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滑下,俊秀的脸上俨然已经苍白的不行了。 还没来得及看清,细长的指甲紧紧的伸向自己胸口,男子吓得破喉大叫“救命。”,透过月光,青衣女子身形一顿,猛地收回了手,指甲却划破了男子洗的发白的衣袍,哗啦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子不甘心的抓下男子胸口的那块布,迅速的爬过高高的墙壁,跃上屋顶,疾驰而去。 直到晃眼的火把照在自己脸上,瘫坐着的书生才缓过劲,心有余悸的使劲拍了拍胸口,手中拽到的净是破散的布条,看了眼胸口飘零的衣服,腿软到动不得。 “怎么是你?”冷冽的声音穿过冰凉的空气透进书生的耳朵里。 “好。。。。。。好人。”书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扶着墙,却死活站不起来。“刚刚,有人要挖我的心。” 浮生一挥手,身旁的捕快走了过去搀起了地上的浮生,身子仍然颤抖着。 “可有看清了?” “是个女人,穿着青色的裙子。” “脸呢?” “没。。。。。。没看清楚。” 想也知道,这样的场景下,连命都快没了,哪顾得上看那人的脸。 浮生斜睨了一眼捕快,整个队伍退出了胡同。 “你一个书生,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客栈满。。。。。。满了,想找个破庙熬。。。。。。熬一晚的。” “跟本官回衙门。” 本官?是官宦人家?竹半思忖着。 “谢谢好。。。。。。大人。” 吓得半条命没了的竹半再次抚了抚胸口,以为是自己福大命大,拖着坡脚急忙跟上。 大约已经有了五个晚上不曾有案子了,下手的人专挑读书人下手,镇子上的书生本就不多,好不容易驱散了剩下的几个,这倒好,外地来的愣小子倒撞上来了,只不过怪异的是,按照作案惯例,凶手是不会放过的他的,从听到救命到捕快赶来,这段时间,也足够她下手了,眯了竹半一眼,浮生只能暗自忖度,这样一来也证实了凶手确实是一名女子,青衣?锦笙楼?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那日开后门的清丽女子,会是她吗? 太阳爬的老高时,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只余一条路,路中一抹红分外夺人眼。 妖冶的红色长裙束紧曼妙的身体,没有半分脂肤露在空气中,遮掩的极好,宽大的袖裾随着一个迈步在身侧晃动,黑发挽起,笼成一发髻,衬的皮肤更加白皙,一颦一笑惑人心魄。 “这姑娘是谁?美的跟妖精似的。” “你不知道啊,这是锦笙楼的花姬未央。” “上一回有幸一睹容颜,当真是祸国之姿。” “我说你个糟老头,挤在这做什么,看什么呢,看。。。。。。” 人群吵吵闹闹的,未央托住手中纸叠好的包裹,掩不住眸里的一丝喜悦,不管旁人议论什么,只要不挡着她便好。 第十二章、**女子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我说你挤什么挤,挤什么挤啊,仙尘之姿也是你能看的,滚一边去。” “咚”一声,被踹到路中央的小乞丐捂着肚子久久站不起来,衣衫褴褛不说,脸上已经脏乱的看不出模样。 被拦住路的未央不悦的笼起烟眉,少顷,蹲下身子,袖中伸出白嫩的手指,抹去了小乞丐脸上的眼泪,素白的指腹刹那染了一抹乌黑,众人皆是吸气,瞬间安静下来的街上道,各式各样的眼神纷纷投向乞丐男孩,羡慕的,嫉妒的,纷乱夹杂着。 “仙女姐姐。”哽咽声许久才从小乞丐的喉咙中破出。 “我叫未央,花姬未央。”幽兰的声音,配上那张脱俗的容颜,完美的毫无瑕疵。 “未央。。。。。。姐姐。”未央一听,心下一笑,姐姐?如果按照年岁,叫老祖宗,怕是都不为过了。 起身,伸手,一气呵成,修长的手指摊在踹人的男子面前,未央吝啬的吐出三个字,“医药费。” 男子着了迷似的乖乖掏钱送到未央手中,还未触及手心,便被大掌接了过去。 众人再度抽了一口气,黑色的衣袍绣着紫色花纹,衬托着来人的不凡,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丝不耐,浮生皱着眉头看了眼一身红衣的未央,扶起地上的小乞丐,递过医药费。 “拿去看大夫。”磁性的嗓音润了润未央的耳侧。 小乞丐吓得倒退了几步,目光一直紧锁着未央,手却不自觉的捂住隐隐约约作痛的肚子。 “给你的,便拿着。”未央出声道。 “谢谢姐姐,谢谢哥哥。”连连道谢的小男孩抓起浮生手中的银子,一溜烟的挤开人群,跑进了一个小巷子。 “穿成这样就出来了?”浮生回过头,刚毅的脸上,眉头皱的更紧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长衣袖,未央不解的蹙起嘴角。 “以后不要穿成这样出来。”浮生捡起地上包的正好的物裹,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递了过来“太招人眼了。” 未央的穿着没有丝毫不对,既不露出,也不死板,只是那抹红衬未央是再美不过。 递在自己面前的包裹,被未央推了回去。 “那是你的。” “我的?” “里衬。” 看着街头的两人来来回回的,人群里不禁传来一阵声音,“长得再美又怎样,还不是个娼妓,人家是将军,哪里配得上。” 兴许是路人嫉妒的眼红,此话一出,浮生抓着包裹的手一抖,紧张的看向未央,那张俏丽的脸上,红晕微染,没有丝毫情绪。 “我是娼妓,你是将军,我哪里,配得上你。” “胡说什么?” “他说的,并无过错。” 棱角冷凝的浮生也不答话,未央轻扫一眼,心下却有些冰凉,世人还是在乎的吧,他也不例外,青楼女子只是寻欢作乐的,哪值得珍惜,人世间的情,爱,也不过是虚无,于她不宜。 甩开水袖,转身离去,冰冷的气息蔓延在未央四周,一步一步,踏的格外用力,仿佛想要踩碎这些天来的回忆。 第十三章、,价高者得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锦笙楼内,一脸严肃的他,萤火虫中,宠溺的他,月圆十分,沉睡中的他,羊肠小道上,背起她的他。。。。。。。 只是不知不觉,脑海中就有了这样一抹影子,向来无所羁绊的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有些觉得心凉呢? 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半阖着唇的浮生哑巴似的张了张嘴,始终没发出一丝声音,心里的某个地方随着未央的离开破了一个洞,风一吹,便通心的凉。 不是她配不上他,是他,他不能这么做,于她,太过不公。 不远处的衙门口,站着书生模样的男子,如此看来她不算是将军的婚配了,只是她的身份,竟是青楼娼妓,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这样的女人对于读书之人,向来不耻的,可是他的心,不知道是不是也在乎?抚上胸口,竹半微眯着眼,斜睨着路中的黑袍男子,眼角的余光意味不明。 荷香镇上的剜心案子已经多日未起,锦笙楼中依旧歌舞升平。 阁楼上的房门已经好些日子没打开了,门外站着的衔玉蜷了蜷着手中的娟帕,伸出的手握了握,又不忍敲下,愁得往楼下探头一看,楼下的官差不断使着颜色。 咬了咬唇,衔玉咚咚的敲响了门。 “何事?”透了心的声音绷的衔玉的心弦紧紧的。 “主人,官府有人送礼来了。” “让他滚回去,别脏了锦笙楼。” 明明是秋日,偏生感觉像冬日的寒冰,直击心房,衔玉讶异于这一前一后的变化。 “主人要不看一眼?” 话音刚落,啪啦一声,一副蜷着的画破门而出,滚在走廊上,乍一看,显然是被蹂躏过的,衔玉倒吸一口气,这不是那日送来的画吗?主人不是一直宝贝的紧,怎的现在? “带着这玩意儿,让他滚回去。” “是。” “吩咐下去,传个消息,明儿夜晚,锦笙楼―花姬未央,价高者得。” 不缓不慢的,似乎道着家常便饭的事,却破天荒的惊的衔**一软,旁人不知,她还能不知吗?整个锦笙楼虽说是青楼,从不会有姑娘卖身,都是妖化,一点幻术便能安然度过,主人这次,是不是闹的太大了,还是真对那将军上了心? 消息一散开,整个荷香镇炸开了锅,不单单是荷香镇,邻镇上来凑热闹的数不胜数,更是有消息灵通的官宦人员,不远千里赶赴锦笙楼。 是夜,墨色渐浓,雾霭笼罩着,隐约的凉意透过窗户缝隙染了整个房间,女子慵懒的倚在榻上,妖娆的红裙半遮半掩玲珑的身姿,裸露的酥肩处,一株血色的花悄然绽放,花瓣恍若刚嗜过血,眉笔勾出的眼角处,一枚泪痣媚的细眸如狐,略染胭脂的容颜足以能倾天下,就连见过未央不止一次的衔玉,也有些楞神。 “衔玉。。。。。。” “主,主人。”唤回神的衔玉有些尴尬的退到一旁,垂着头不敢对视踏上的未央,“楼下已经挤满了人,主人要不要在楼上看着?” 第十四章、买个状元做做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白玉的手中燃起了淡蓝色的摄魂珠,像是融进了月光,蓝色与白色交互,摄魂珠越涨越大,勾起的媚眼似乎穿过衔玉,在看另一个人。 “衔玉,他不曾来,是吗?” 到底,还是在乎的吧,她活了九百年,却输在了一幅画上,不谙情事?还能不懂人间百态吗?未央红唇微张,嘴角嘲讽的扯起。 半张着唇的衔玉,视线凝聚在榻后张开的九条茸毛长尾,摄魂珠在尾尖处轻转蹦跳。 “没来也好,也好。”自言自语的未央垂下眼睑,神色黯然,跳跃间的摄魂珠在一阵月牙色的光芒下化作一颗铃铛,圈在未央白皙的脚踝处,缓缓放下腿,铃声清脆,白尾红裙黑发,那样的突兀,却那样的浑然一体。 衔玉目瞪口呆的看着未央赤脚走出房间,欲开口提醒未央的九尾还未隐起,下一刹那,门外的未央已然只剩下一抹红影,没了一丝白。 锦笙楼的厅堂内挤满了人,锦笙楼不缺钱,却也不是谁人都能进的来的。 楼中雕镂着繁花的走廊处,通着三条衔接的花梯,之所以是花梯,却是一朵朵花编制而成的楼梯,花朵百年不谢,半悬空着的小台子,是花草编制的,看却不经重,确实牢固异常。 吵吵闹闹的锦笙楼因着台上的女子,瞬间噤了声,长裙漫过花台,飘扬在空中,波动中也挑着楼下众人心痒痒。 精致的小脸上只微染了红晕,妖媚般的眼睛顾盼有神,修长的玉颈如凝脂白玉,束着妖冶红带的素腰,竟不盈一握。 台上女子撩开裙纱,端端坐在花台边,悬空的脚踝,来回晃动,铃铛清脆迷人心思,举手投足间,香肩处的花心栩栩如生,一道邪魅的眼神掠过坐在台边的未央。 衔玉还未开口,楼下的喊价声便已此起彼伏。 扫过满堂的人,未见那张刚毅的脸,偏生他倒来了,轻撇着嘴,看来,姒娘说的果真不错。 “衔玉妈妈倒是喊价啊,爷儿几个都等急了。“一位浓眉大汉,生的一副彪悍的样子,粗犷的声音一听就中气十足。 “各位爷莫急,今儿可是我们花姬姑娘的大日子,咱也得按规矩来不是?“衔玉站在阶梯处挥着手中的羽扇。 “你倒猴急的很,就你这样,也配得上人家花姬姑娘,我呸。”贵公子模样的男子朝着壮汉啐了一口。 “长得跟个娘们似的,几个臭钱就了不得了。”壮汉气的眉头一禀,热气从鼻间呼出。 “嘿,你个穷汉子懂什么?就这些臭钱还能买个状元做做呢?”啪一声,贵公子手中的茶杯砸向桌面。 买个状元做做? 楼栏旁倚着的女子,露着香肩,眉头一锁,一丝狠戾掠过眼眸。 “就是,就是,花姬姑娘今儿可是价高者得。” 撸起袖子想干架的壮汉听得耳边的应和声,硬生生憋得脸色通红。 “就算买不起咋样,能多看未央姑娘一眼,老子都觉得值得。” 贵公子模样的男子轻佻的看了一眼壮汉,嫌弃的表情刺痛了未央的眼,那样的神情,恍如那日街头,浮生看向自己时的模样。 第十五章、八千万两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失神之际,衔玉忙出声提醒,抬眼,瞧见未央轻点的头,心下叹了一口气,“出价开始,底价一百两。” 一百两?就连平日在锦笙楼随便找个姑娘,都不只这个数,这锦笙楼是唱的哪出戏? “两百两。” “三百两。” 。。。。。。。。。。。。。。。。。 喊价持续到了五万两,依旧没有停下的势头,原本黯淡的眸子越发的失落,楼下喧闹的喊价声还在继续,花台上的她,却已然没了心思,不远处,磁性的声音打破了纠缠中的万两,直接喊出了“八千万两。” 八千万两,这个人是疯了吗?这样的一笔钱,抵得上大半个国库,别说荷香镇了,就连大半个都城了都足够买下了。 众人纷纷投去讶异的目光,却见男子泰然自若的从人群最后走出,月牙色的长袍,不染片分尘埃,冠发高高绾着,妖媚的细眉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眸,似笑非笑的模样,绝不比台上的未央差缺分毫,额间一株红像极了未央后肩处盛开的花心,乍看相似,细看竟有些不同。 整个厅堂顿时失了芳华,独独剩下万花簇拥的未央,以及傲然**的珏邪。 “还有人出价吗?”衔玉瞧见来人,瞥见眼角处勾出的一抹紫,心下了然。 厅堂内,没了一丝异议声,这样近乎完美的两人,似乎才是最相配的。 拍价结束,未央径自上了楼,珏邪抿唇一笑,似乎懂了她的期待,终究是落了空,那样也好。 镂花阁门刚掩上,未央不管身后摇扇的珏邪,自顾自的解开衣带,露出白皙的后背。 “未央何时这么轻佻了?”不愠不火的轻摇手中折扇,珏邪也不恼。 “本就是青楼女子,何须伪装。”火红色肚兜遮掩在胸前,白净的亵裤包裹着细长的双腿。 “青楼女子?”不知何时绕到身前的珏邪,伸手勾住未央的下颚,狭眸微闭,“央儿这是在怪罪我了?” “主上多虑了。” “主上?”珏邪冷哼一声,几日不见,小丫头就这般伶牙俐齿了,竟拿身份来压他。 “未央有说错吗?偌大的锦笙楼都是您的,甚至连未央的命都是您给的,不是吗?” 薄薄的唇轻覆上未央喋喋不休的小嘴,话里行间,何时这么讽刺人心了,她是在怨恨自己吗?怨恨自己造就了她,还是怨恨自己的身份? 僵硬了般的任珏邪在唇间辗转肆虐,空洞的盯着那扇半掩的窗户,目光逐渐放远。 “往后,别让我听到你喊我主上,不然定好好罚你。” 恹恹的对上珏邪那双深潭似的眼眸,未央也不答话,径自走向榻边,趴在榻上,裸露着后背。 “为何姒娘会说,没有你,就不会有我?” 修长的手指僵在未央肩处的雕琢的花瓣上,珏邪浅浅一笑,百媚之态过之不及。 “因为你是我的骨。”呵气如兰,幽幽弥漫在耳侧,引得未央一个颤栗。 砰一声,阁楼大门敞开,一抹黑色还未掠进门槛里,惊了魂似的楞在原地,他有想过,只是以为未央在赌气,却未料入眼,竟是未央趴在榻椅上,男人伸出的手指停留在**着的后背上。 第十六章、骨中骨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浮生看向未央勾起的眼角,一阵凉薄直通心底,轻扫门前的黑色身影,未央别过脸去,恼怒道:“怕是太惯着衔玉,怎的谁人都许进阁楼了?” “未。。。。。。” “央儿恼什么?锦笙楼打开门做生意,怎的这般孩子气。” 听不清浮生的轻唤,珏邪扯过一旁的红纱,覆上未央光洁的后背。 一脸愠怒的浮生不难听出珏邪话里的宠溺,原先僵硬的身子动了动,麻木感从心底蔓延到指尖,生着硬茧的手分外用力的捏成拳头,他还以为她是堵着气,思前想后,也耐不住性子选择来一遭,如今自己来了,五味杂陈,竟不如不来。 也罢,前后也识不得几许日子,量在她的心中,自己也不过是凡俗一人,只是从何时起,她就那么突然的闯进了自己心里,驰骋战场多年,一个剜心案却对她眷恋难舍,这绝不像他。 “画,已还你,若是将军要寻姑娘,还请移步楼下。” 画?何来的画?来不及多想,见着妖娆的男子轻俯下身凑近榻上的未央,门槛间望去,榻上女子分毫未动,显然允许了男子的肆意。 蜷起的拳头,松了又紧,“那就不便打扰了。” 迈起沉的不能再沉的脚,恍若比那一身铠甲都来的压人。 门,应声而和,不轻不重的,却如冰石般砸了下来,碎了未央心中最后一寸柔软。 紧绷的神经瞬间摊了下来,榻上的锦垫皱巴巴的从未央手中松开,下了多大的决心才逼得自己不去在乎,未央似乎不曾忽略到坐在身旁的珏邪。 “笑什么?”对上珏邪似笑非笑的脸,未央的不悦越发涨大。 “笑你,又不是小孩子,净耍些小把戏,我可不是姒娘。” 我可不是姒娘。 未央漠然一惊,连忙坐起身子,跟浮生赌气是真,只不过他能来,心中怨愤便已消去了一半,这么冷漠的对他,无非是因为珏邪。 “那又如何?你我之间,本就没有男女间的情愫。” “从何看出?” “眼神。若是有了男女之情,便不会眸淡如水。” 可有可无?珏邪敛眉一笑,灿若星辰,“我的央儿,少些聪明可好?” “未央于你,只怕也是可有可无。” “你可是我的骨,我的肉,怎会可有可无?”抵在未央头上的下巴,搁的额头有丝疼痛。 眼帘前是珏邪精致的锁骨,喉间一动,便也能深入眼底,只是,这样的感觉,丝毫引不起心中的波澜。 她的心,只怕早已遗落在那个叫做浮生的人身上,一失,便再也回不来了。 “知我为何那日要试探你?” 初见,锦笙楼檐,一袭红衣的未央,只需珏邪几句试探,便失了往常的淡定。 “试探?”榻上的未央不着痕迹的推开珏邪,缓缓道,“那是九百年来,第一次觉得心慌。” “央儿,姒娘放任你掌管锦笙楼,为的就是剔除你的妖性,只可惜,九百年来,丝毫未改。” “珏邪。。。。。。” “无碍,无碍。”渡得了,便成仙,渡不得,你也是不死之身,只是人世间若留你一人,该怎去熬过。“央儿以后,随了我可好?” 第十七章、连坐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讶异的哑着喉咙,半张着嘴,琉璃般的眸子里,生生漾着一抹疏离。 “我,有。。。。。。” “你可知你是妖,他是人。”深埋下的眼睑错过了珏邪嘴角的一缕苦笑,转瞬而过。 “姒娘不许,你也不许的,我知道。”星辰般的眸子蓦然黯淡下来。 门内,是陷入沉默的两人。 门外,软了腿似的浮生半佝着身子,抓紧了扶梯,剑眉皱起,绝望得像掉进了没底儿的深潭一样。私心一染,他甚至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潜移里就走向了锦笙楼的方向。 他仍是忘不了街道口,她满是失望的眼神,那抹受伤的模样一遍遍的吞噬着大脑,甚乎越过了心里的一丝愧疚,只是现在,站在阁楼门口,得到这样的结果,竟是迈不开腿,生生的呆愣在原地。 “大人,您。。。。。。”楼梯口,仰着脑袋的竹半唤着径自出神的浮生。 “回吧。”想了许久,浮生抬手,摆了摆,挪着有些发麻的脚,缓缓的下了楼。 伸手扶过浮生,一身书生样的竹半尴尬的低着头,瞟了一眼来来往往衣衫不整的男女,瞬间脸涨的通红,眼前一袭青衣飘过,竹半慌张的拽紧浮生的袖口。 “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好像,好像。” “像什么?” 顺着竹半的目光望去,幽若一身青绿长裙,俯身倒水,收回视线,却见竹半的双腿抖得跟筛糠一样。 青衣女子? ************* “可有看清了?” “是个女人,穿着青色的裙子。” “脸呢?” “没。。。。。。没看清楚。” ************* 剜心案的凶手,难不成真是这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吗? “竹半,回衙门。” “好,好的。” 竹半莫名出现在锦笙楼,是接自己?还是尾随自己?未央口中的画?又是什么? 猛然想起什么?刚毅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黑色的身影有些急迫的往衙门赶去。 夜凉如水,灯火通明的衙门内堂内,两列捕快直挺挺的站在两侧。 内堂的案台上,摊着一幅被蹂躏出褶印的画,浓墨轻绘,依稀能分辨出画中女子的模样,红锦如丝罩纤身,芙蓉面上一泪痣,玉手摇扇,嫣然浅笑。 粗粝的大掌摩挲着画中人, “谁动的?”神情俨然,拳头猛的砸向案台,砰的一身,捕快们惊的身子一颤。 内堂里,除却被烛火拽上的两列影子外,只剩下沉默,诡异的沉默。 “私自动画,随性而为,放在军营,就是曝晒之刑。”停顿了半宿,只听得案台上传来哗哗的收画声,原先皱巴巴的白纸墨画已然平铺衬整,珍宝般托在浮生掌中。 “若是没人承认,就连坐。”平常的仿佛说着天气一样,浮生云淡风轻的模样,恍若把这小小衙门当成了远在边疆的军营。 难定责任,职务连坐? 整齐的队伍有些散乱,投在墙边的人影绰绰,捕快们互相推搡着,案台前的男子一身深黑长袍,背对着众人,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第十八章、剜心再起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越来越嘈杂的大厅里,灯火摇曳着,纵容了他们的互相猜忌,浮生胸有成竹的端起一杯浓茶,深秋的夜晚,外静内喧,始终掩藏不了浮生还未缓过来的心情。(") 少顷,队列里传来一阵小声的颤音,“回,回大人,是。。。。。。是小人。” 捕快们纷纷噤了声,目光里的鄙夷,怨愤,庆幸,各种掺杂。 不缓不急地放下手中的杯盏,坚毅的眼神落在跪在内堂中间的人身上。 “其他人做事去,周里来我房间。” 撩开袍裾,浮生握紧手中的画,大步跨离内堂,被唤作周里的捕快,慌张的手脚乱抖,磕磕绊绊的迈出门槛,心里愁思个不停,不知道这个传言中战场上不败的将军,是否会用军营的规矩来罚罪自己。 “怎的?敢做,这会儿知道怕了?” “将军。。。。。。小人不怕”嘴里说着不怕,忽略不了颤的不停的小腿。 斜睨一眼,浮生讶异于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周里,荷香镇一个普通到不能普通的捕快,竟也会背着他做了这些。 “噢?我倒不知,你何时胆子这许大。” “那。。。。。。那天半夜,小人起身如厕,经过衙门后房,不。。。。。。不小心看,看到。。。。。” 剑眉蹙起,浮生心里有些寻味了,看周里欲言又止的模样,难不成还有更出格的事? “说。” “看到将军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画就铺在案台上,嘴里还念着。。。。念着,花姬姑娘的名字。” 像是被捅破了心事,浮生急促的转过身,背对着低头认罪的周里。 感觉‘自首’的不够彻底,傻头傻脑的周里补充道,“除了送画,小人还给将军送了胭脂,秀帕。。。。。” “荒唐。”一声冷哼,吓得周里傻了眼。 “姑娘。。。。。。姑娘没收。”对上那双怒气冲冲的眼睛,周里感觉将军恨不得下一刻就要吞了自己似的。 “你是日子过得太平了,大案未破,还操心的本官的事?”嘴上不停地训斥,实则心里有些没了底,难怪啊,难怪第一次见到未央,那样冷漠,第二次爬窗而入,却分外熟稔,这其中还有周里这小子的‘功劳’啊。 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紧接着门外响起捕快的禀报声,道是临南胡同又死了一个男子,同样的作案手法,心也被挖空了。 来不及处置周里,浮生急匆匆的带着还未来得及休憩的官差们赶去了胡同。 临南胡同,与锦笙楼仅仅相隔一条街道,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被害的男子并非像以往一样是个书生,而是一位有权有势的富家子弟,为何会突然转变了下手目标,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此时已约子时,胡同口的浮生握紧手中的玉佩,想起不久前,锦笙楼阁楼内的两人,心中的波澜久久不能平复。 隔日,整个镇子依旧笼罩在一片秋雾之中,朦胧清凉,不见日影。 锦笙楼大门恍然推开,深紫衣袍的男子敛着眉,看着静寂的锦笙楼,白日的清静,夜间的繁华,大抵给人一种错觉,好似不是一个地方。 第十九章、牢狱之灾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哟,什么风把将军吹来了,锦笙楼白日可是不接客的,将军要找姑娘可是要等晚上。”玲珑的衔玉盈盈浅笑,粉色的娟帕轻掩红唇,引得跟随而来的捕快直勾勾的盯着看。 “本官是来办案的,衔玉姑娘还是合作些的好。” 冰凉刺骨的一瞥,看的衔玉心下有些慌乱,随即一想浮生对自家主人的心思,也就安了回心,抬眼瞅了瞅捕快堆里的周里,却见那平日机灵的周里挤眉弄眼的,道是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抬步,紫色袍裾撩开,神色冷凝的浮生一挥手,顷刻间,锦笙楼的楼梯间,捕快排排列队,那模样不像是官兵查案,倒像是军营备战的架势。(") 随着锦缎铺垫的楼梯蜿蜒而上,浮生直步走向阁楼的方向,楼下被捕快看住的衔玉眸色一冷,尖长的手指掐皱了手中的娟帕。 “吱”一声,阁楼门一开,便被一阵阴风合上。 阁楼内,榻椅上,梳妆台,前空无一人,锦被整齐的平摊在镂花雕床上,一阵清淡的香味扑鼻而来,轻嗅间,舒畅骨脉。 娇小的身影晃过浮生身后,步履轻盈,纤足弱小,半透的白纱缠覆于紫色衣袍外,柔软的身子笼着一层白纱,紧贴于男子胸前。 “花姬未央,今日。。。。。。” 剑眉,剪瞳,双目相对,像极了那日破窗而入的情景,玉手抵住欲开口的薄唇。 他来,只是碍于证据在手,不得不带她回去审问,虽说是为了案子,私心里,却欢喜于能再有些接触,哪怕是为了公事,想法一出,浮生身形一晃,向来大公无私的他,怎么心中的天平会偏妥了。 “来锦笙楼,不就为了寻姑娘吗?衔玉没告诉将军,锦笙楼白日不做生意吗?”螓首蛾眉、齿如编贝,软糯的音调钩心似的挠动着浮生的心。 罚也罚过了,未央心里倒是解了怨,何况昨夜浮生的表情便已能断定他也是有些情愫的。现下,他亲自来锦笙楼,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觉得欣喜。 “我是来――抓你的。”鬼使神差般,带着厚茧的大手一把勾住身前温热的身子,冷漠的神情难得出现一丝皲裂。 “抓我,因何?”松开缠裹着浮生的白纱,一个闪躲,脱离了浮生的大掌,未央散着长发,白裙及地,静若仙尘,水灵灵的眼珠咕噜噜直转。 猛吸一口气,浮生收回了神,摊开怀里的玉佩,花姬未央四字,刻骨般的镶嵌在剔透的玉里。 “玉佩?”瞥了一眼,未央毫不在意的走向梳妆台前,云淡风轻的拿起台上的檀木梳,顺着瀑布似的黑发一滑而下。 “昨晚临南剜心案,被死者拽下的。”一本正经的浮生引的未央咧嘴轻笑。 “对啊,是我做的。”眸里笑意未尽,未央放下手中的梳子,回眸看向浮生。 仙尘之貌,婀娜之姿,红衣似妖,白衣如仙,这样精致完美的未央却让浮生第一回产生了疏离感,这样的疏离倒像初见之时,清冷的她,远望着,明明触手可及,却透着一股与世隔绝,刹那间,他突然不懂她了,似乎,从始至终从未看透过。 第二十章、入狱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尽胡说,是不是你,本官还能被蒙蔽吗?”气急的浮生一声冷哼,大步走向梳妆台,扭过未央半侧着的脑袋,大掌捋起披散的黑发,生硬的老茧刮的未央发间有些扯痛,却见铜镜里,漾着一张笑意吟吟的脸,扯下台上白色的绸带,缠上乌黑的发,简单的扣结,束在后颈间。 “将军是来给未央梳发的?”调笑似的口气,逗的镜中男子面色一红。 “赶紧走,本官是来抓你的。”故意咳了咳,怎么看也不像官差抓人,倒像对镜弄妆夫妻。 套上素白的绣花鞋,未央抽出一把绘着梅花的白伞,推开阁楼门。 楼梯间传来一阵唏嘘声,冰肌雪骨盛却那尘白无染的白裙,白衣女子身后,跟着铁面的浮生,深沉的任谁都看不出他的想法。 “衔玉,锦笙楼生意照旧,莫扰了其他姐妹。”停在衔玉身侧的未央轻描淡写的扫过绷紧脸的衔玉。 “好,姑娘早去早回。”扫去心头的烦扰,衔玉仿佛松了一口气,梨涡染颜,这天下还能有她主人摆不平的事吗? 锦笙楼前,梅花伞下,藏一倾城之女,跟随着身侧的捕快,倒是不像看守犯人,一个个昂首挺胸,说是看守倒不如说是护送。 幽静的衙门大牢内,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灵敏的鼻子嗅了嗅,腐朽的味道有些令人作呕。 哗啦一声,锁链大开,浮生为难的看向未央,这样的环境,委实亏待了她,只是证据公诸于人,若是不按律法办事,定会遭人非议。 “央儿。。。。。” “将军不生我的气,不气未央高价卖身?” 抿唇不语的浮生,目光复杂凝视着未央。 “也罢,于将军,未央只是个犯人,将军回吧。” 径自叹了一口气,祥装生气的未央推开牢内的浮生,素手扯过锁链,自顾自的栓了上去,落了锁。 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最近锁进牢房内的,欲开口的话,生生堵在嗓子眼,闷声闷气的浮生,撇过头,牢内的未央背对着大牢的木门。 许久,挪着有些僵硬的身子,离开了大牢。 第一回,进入这样污秽的地方,相比软床锦缎的锦笙楼,自然是不及一分,倘若比起喧闹的监牢,浮生算是善待她了,寻了一处独僻的牢房,若是记得不错,牢内理应是关了不少犯了事的人。 浮生,浮生。 那样一个突然出现在荷香镇的男子,突兀间闯进了自己的世界,身居要职又何妨,当朝天下又如何,她本凉薄无求,如今竟也因红尘羁绊了渡仙的路。 九百年,孤单的日子如同死寂般沉在岁月中,无痛无爱,无怨无恨,这样的日子当真过得腻烦,未央不止一次的想过,为何要渡仙,若是渡了仙,依旧过着这样没有灵魂生活,渡仙有何意义,倒不如像楼中那些无缘修仙的妖,寻个依靠,安生走趟凡人一生。 清冷的月光透过狭小的瓦砖天窗,撒在牢内,托起手中的摄魂珠,朦胧的光焰浑然融进了投射进来的月光,仿佛这小小牢房中,升起了一弯圆月。 第二十二章、年久失修 - 花姬未央 - 书生家的左岸 “年久不修,这房得修葺了,不然犯人都给跑了。”浮生边说边点头,祥装一本正经考究的模样。 坐在一旁的未央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倒是不知,男人还能有这般可爱的时候。 “将军站着不累?” 话音刚落,浮生揉了揉摔疼的屁股,蹭蹭的坐到未央身旁。 “看不出来,待遇不错,衙门里还有人给送被子啊。” “怎的?将军吃味了?” “胡说。”面色一凝,冷峻的棱角透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势。 一会儿像个孩子,一会儿又正经的不行,未央不由自主的伸手勾住浮生的脖子,近的似乎连那抹幽淡的清香都嗅进了鼻尖,乱的了心砰砰砰跳着,仿佛要跳出胸膛。 “唔。。。。。。”还未开口的话化作一阵呢喃,从薄唇中倾泻而出。 吻由浅而深,辗转,忽而猛烈的如同撕咬,忽而温柔的如轻羽,许久才停下来的两人,面面相觑着,陷入一阵沉默。 “明日开堂。” “恩。”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未央不知”假装茫然的未央对上有些气节的浮生,缓缓道,“将军来,是想帮未央开脱吗?” “未央。”凶手不是你,何必撅着性子,“明日就说玉佩丢失已久。” “将军在教未央撒谎不成?” “这不是撒谎。” “那是什么?倘若凶手真是未央,将军怎么处理?” “倘若真是你,本官必定不会徇私枉法。”只是宁可固执的认为,那个人不是你。 半斜着身子,莞尔一笑,这一笑倒是让浮生定了定心。 “玉佩确是未央的,至于是非黑白,还是要将军定夺的。” “你这是存着小性子对付我。那日街头,我并未说什么,当真是未央你想多了。”语毕,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揉过未央乌黑的发,“以后不许散发,不许红衣。”话语虽是宠溺,却不留一丝可以反驳的余地。 红裙散发的未央未央太过魅惑了,他甚至想把这样完美的女子,密实的藏起来。 径自咧嘴笑开了的未央,眯着好看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凶手还得从那个书生身上查。” 浮生一听,心下有些了然,为何纵横一时的剜心凶手会对他‘手下留情’?为何会突然转变剜心对象?这一切似乎都跟这个突然而来的赶考书生有种巧合。 “央儿,你知道?”知道凶手?却隐瞒着不肯说出来,却也不是包庇。 望向浮生的眸里,略带质疑,未央敛起脸上最后一丝笑意。 “知道。”她杀不杀人,剜不剜心,与她无恙,她只要守着锦笙楼,不惹是非祸,凡人的生死,又如何? “那是一条条人命。”难不成她对这些都无动于衷,寒潭似的眼眸里倒映着白衣拂尘的未央,这样看起来一尘不染的女子,心里净是那般冷漠。 “与我何干。”这世间,没有谁造就谁,她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生,亦不知宿命为何,九百年来,见证凡人生死,早已淡薄,命运如此,她有什么缘由去掺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