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十年前,她美好得像一块璞玉。 十年后,她却肮脏得如夜里的魔鬼。 是他改变了她,将她亲手推向了万劫不复。 阳光很好,明媚得像十年前初见他时的时光。 那一年,她十二岁,爸爸领着一个倔强的少年对她说:“心心,这是言倾,你言伯伯的儿子,比你大三岁,以后你就叫他言哥哥。” 阳光倾泻在如同透明的肤色里,更显得他的嘴唇鲜艳似血。 “言哥哥,你的嘴唇好像玫瑰。”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后来她才知道,他的嘴唇,是因为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才会红得像血。 可这位言哥哥,却并不喜欢她这个妹妹。即使言伯伯——秦家老宅的管家,经常因为这件事情责骂他。 然而骄傲如他,总是抬起倔强的头颅,无视地从她身边走过。 挤在人满为患的上海地铁里,韩悉忍不住笑了,笑自己太过天真,居然不明白那个少年是真的讨厌自己,竟然还乐此不疲地去缠着他,讨他的欢心。 他将自己从云端里拽下来,然后心安理得地,过着云端上的生活,享受着众人膜拜的目光。 他以为她死了吗?不,她回来了,她一定会像冤魂一样,让他一辈子难安。 走出地铁时,她给好友田靥打了个电话。 “你确定他在法国?”韩悉问。 “绝对错不了,这次言氏集团与Cartier的合作,虽然是言倾在媒体面前出尽风头,但背后负责洽谈的,却是言逸。原本言倾和言逸是一同去的法国,但只有言倾回国的记录。所以言逸,一定还在法国。”田靥笃定道。 “田靥,帮我订一张飞法国的机票,我立马赶到机场。” “好,我给你打个九折啊。” 韩悉微笑地挂了电话,回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地赶往机场。 坐在飞机上时,韩悉望着机外的云层,享受着这片刻的“云端生活”。 能够让言逸滞留法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先天性心脏病发作,他和言倾是双胞胎兄弟,心脏病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她对言逸的印象很模糊,记忆里,他是个不爱说话的男孩儿。他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因为他的身体很差,所以很多时间里,他都是坐着轮椅的。 爸爸将言倾领回来的那天,他正在住院。所以,她很少与他接触。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性格,更因为他不能跑不能跳,只能一天到晚地坐在轮椅里。那时的她是好动的,实在没有足够的耐心去面对他。 但现在,无论他是否冰得像块铁,她也一定要捂热他,因为,他是她用来复仇,所挑选的最好的工具。 飞机准点地降落在巴黎机场,她抬头望望头顶的阳光,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 早在候机时,她便查遍了巴黎治疗心脏病最高端的医院,最后,她将目标锁定在最远离市区的一家医院,名为“苏菲~玛索”。 这是直觉,直觉认为言逸是喜静的,所以这家最远离市区的“苏菲~玛索”,最有可能是他住院的选择。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在医院外面蹲守了三天后,果然就看到了言逸身边,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周冲。周冲是言逸的贴身保镖,无论何时何地,都没有离开过言逸。他出现在医院附近,那么言逸一定就在这里面。 今天,似乎是言逸出院的日子。 果然,一辆黑色林肯房车停在医院门口不久后,在医生和护士的簇拥下,自医院里缓缓地出来一个人。 相隔十年,再次见到他,依旧是小时候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 小时候的他,总是静静地坐在轮椅上,远远地看着她和言倾恣意地玩耍,却从不曾加入他们。 他看上去清清冷冷,浑身散发着忧郁的气息。小时候她曾打趣他道:“言逸,你就是戴望舒笔下的丁香姑娘,结着细细的忧愁。” 他听后,不曾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良久。 盯到最后,她落荒而逃。小时候的她,是聒噪的,所以并不喜欢这个坐在轮椅上,不善言辞的男孩。相反,言倾的高傲与倔强,热情与刺激,更能吸引她,以至于最后,她遍体鳞伤。她古堡般的房子,珠宝公司被掠夺,父母妹妹的惨死,她的身陷魔窟十年,全都拜他所赐。 午后的阳光,将她从深不见底的记忆中拉回。 苏菲玛索医院前,言逸正准备上车离开。看样子,他是准备出院了,如果他就这样回国了,那韩悉的巴黎之行,就失去了意义。要是到了国内,韩悉再想接近他,就困难很多了,毕竟,他的身边,还有言倾。 想到这里,韩悉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她用一口流利的发文对司机说:“以最快的速度,到最近的机场。”她必须在言逸之前,到达机场,只有这样,她才有足够的时间,实施计划。 司机很惊讶,头一次听到外国人能将法语说得这么好,“女士,您是法国的留学生吗?”司机热情地问。 韩悉此刻无心回应他的热情,“麻烦再开快点,我很赶时间!” 年轻的司机耸耸肩,将脚放在了油门上。 “停车——”韩悉突然对司机道。 “漂亮的女士,这儿不能停车,很危险。”司机不解地看着镜子中的这个中国女孩儿。 “快停车!”韩悉再次发声,“再不停车,我就从这儿跳下去。”韩悉面色坚毅,司机怕她真的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于是猛踩刹车将车停下。 “很好。”韩悉跳下车,站在茫然的车流之中,但心中却异常通透。 车辆来来往往,终于言逸所坐的车,出现在了视线中。 瞄准时机,韩悉一个箭步冲上去,身体与车身的碰撞,清晰的痛楚,淋漓的鲜血,韩悉闭上眼睛,嘴角勾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车上,言逸眉头紧皱,司机已经吓破胆了,谁能想到,密集的车流中,会突然闯出来一个女孩。 “逸少,你没事吧?”周冲担心地问,言逸并未理会,只是对司机小陈道:“还不下车看看。”司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下车查看。 一个女孩儿倒在血泊中,看上去,是个中国人。周冲帮着将女孩儿抱进车里。 在看到女孩儿的那一刻,言逸的心,骤然一紧。 “快——赶紧给医院打电话,小陈,开车回医院。”言逸的声音里,是难得的波澜。 第二章 言逸,很好听的名字 当言逸看到韩悉的第一眼,脑海中便跳出了这样一幅画面——清晨的阳光,纤尘不染,温柔地倾斜在那大片的玫瑰花上。昨夜的露水还未干透,晶莹在花上,映射出阳光的五彩斑斓。斑斓中,有一个小女孩儿,正专注地画着一幅画。阳光柔柔地照在她的侧脸上,露出完美的弧度。后来,他看到那幅画出现在言倾的房间…… 女孩儿还在昏迷,言逸却想起了好多的往事。例如,那个玫瑰花怒放的午后,那个古堡里,他看到言倾第一次吻了那个女孩儿,还有那个暴风雨来临的夜晚…… 车很快便到达医院,韩悉被推进了急救室。 言逸坐着轮椅,守在手术室外。 “逸少,这里留小陈在这守着,我开车送您去机场。这次与法国Cartier达成品牌合作的功劳,不能让倾少一人独吞。”周冲提醒道。原本这次合作,就是由言逸一手促成,以至于积劳成疾,心脏病复发,这才住进了医院。 “等她醒来再说。”言逸淡淡道,并无去机场的心思。 这时司机小陈办好入院手续后赶来,只见他手里提着一个女士包,很显然,是属于被撞女孩儿的。 “逸少,这里面有他的身份证和护照、手机,还有一本画册。”小陈将包递给言逸。 言逸接过,身份证上的名字赫然写着“韩悉”二字,护照是观光护照,也就说明她并非巴黎留学生,只是来巴黎游玩的游客。手机已经没电,所以也无法从中获取通讯录。再翻开那本画册,里面画着各式各样的珠宝图案,显然,她是一个珠宝设计的爱好者或者从事珠宝设计这项工作。 细看那些设计图,画风简介而刚毅,线条流畅而明快,可以看出下笔者的天赋与自信。 纵然是言逸,也被这些设计图震撼。 这时,手术室的灯灭,医生从里面出来。说:“病人头上的外伤已经包扎好,车祸造成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待会儿病人醒了,你们就可以进去看她了。” “谢谢医生。”言逸言语淡淡道。 言逸推着轮椅进入病房,韩悉正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瀑布般的长发,倾泻在白色的枕头上,她虽素面朝天,但却是难得的淡雅。 窗外,有群鸟飞过,划过天空,留下自由的痕迹。 看到言逸,韩悉恬然一笑。那笑容,就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在对这心上人笑。 “对不起韩小姐,我们的车,撞了你。”言逸致歉道,虽是致歉,但那言语中的疏离感,很清晰。 韩悉却并不介意,反而拉开话题,“你听,窗外的鸟声多么清脆,那是自由的声音。” “难道韩小姐不自由?”言逸问。 “心若不自由,哪里都是牢笼。”韩悉无奈一笑道,“那你呢,你自由吗?” 言逸心中微微一动,但并未回答。 “你长得真好看。”韩悉开口道,然后再次笑得无比灿烂。 言逸的眉头皱了一下,却并没有说话。 “真是吝啬呢?对于别人真诚的赞美,居然都没有什么反应。”韩悉嘟着嘴道。 “既然韩小姐没什么大碍,我就先不打扰了。医药费的事情,韩小姐不用担心。”言逸道,手已经搭在轮椅上,准备出去了。 “谁说我没事了?我的头还很痛,你看看,纱布上还有血呢。”韩悉假装难受地指指受伤的脑袋。 果然,言逸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睛在韩悉的头上仔细打量。 “对了,我叫韩悉,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她突然从床上,一下子便跳到了他的面前。然后,慢慢地蹲下,那一头乌黑的秀发,便倾泻在他的腿上,一种奇异的感觉,爬上言逸的心头。 这么近距离看她,发现她的眼睛很美,不是脉脉含情的妩媚,而是清澈透明,像黑夜里闪烁的星星。 “言逸。”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别过脸去,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仍旧萦绕着他。 “言逸,言逸,很好听的名字。我很喜欢。”她认真道。抬起头,与他的脸近在咫尺。 言逸本能地想要后退,一双小手,却托住了他的脸。 “逸,你从来都不笑的吗?你长得这么好看,可你的眉,却一直没有舒展过。”她的手,抚上他的眉,轻轻地抚摸着,像是要抚平他所有的忧虑。 言逸别过头去,韩悉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韩悉无所谓地笑笑,拉开与他的距离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嘴唇,很像玫瑰。” 言逸整个身体,却忍不住轻颤,随即,推着轮椅,快速的离开了病房。 第三章 素笔描你清影 望着言逸清冷的背影,韩悉笑了。明明是几近相同的脸,一个如同火焰一般热烈耀眼,一个却如寒冰般不食人间烟火。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呢,抗拒任何人的接触。这可怎么办呢,言逸,你逃不掉的。”韩悉走到窗前,窗外,阳光正好。 上海,灯光璀璨。 巨大的露天游泳池里,赤裸着上半身的言倾,正细细地品着杯中的红酒。 而另一只手中,却是一枚精巧玲珑的戒指。戒指设计得很大胆创新,一只翩然的蝶,降落在红色的玫瑰上,古典之中不乏现代的美感。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孩,她说:“从今以后,你是花,我是蝴蝶。蝴蝶会一辈子缠着花。这枚戒指,是我亲手设计的哦,名为“蝶恋花”。你现在已经戴上了,这一辈子也别想抵赖。” 言倾被女孩认真的表情逗乐了,她紧紧地箍住女孩的腰,在她的耳边邪魅一笑,“这辈子,你也休想逃离我身边。” 在那片玫瑰大片盛开,妖冶如火的地方,雨点般的吻,带着灼热的气息,带着年少的疯狂,直至天荒地老。 “倾少,倾少,蝴蝶小姐来了。”刘管家的话,将言倾拉回现实中。 这时,自刘管家身后,走出一个美丽的女孩。她一身白色曳地长裙,精致的锁骨处,是言氏集团最新推出的项链。简单干练的短发,将脸型修饰得没有任何瑕疵。灯光变换中,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 她美的就像天使。这一身装扮,显然是刚参加完什么重要的晚会。 “倾哥哥,你倒是懂得在这里偷闲,我就惨了,被那群女人缠着问个不停,都烦死我了。” 言倾早已将戒指收好,他淡笑道:“她们都问你什么了?” “还不是关于你和逸哥哥的事情,对了,逸哥哥怎么还留在法国,不是说今天回来的吗?”蝴蝶问。 “下午来过电话,说临时有事,应该要晚些回来。怎么,这么几天不见,你就想那小子了?” “倾哥哥,你胡说什么呢?”蝴蝶低头道。 “别怪哥哥没提醒你,那小子的心,就跟冰一样,要想融化他,不是一件易事。而你,又太缺乏耐心。”言倾说完,又倒了杯酒,这次却不是品酒,更像是要把自己灌醉。 每当想起记忆中的那个女孩,他都想把自己灌醉。如果失去清醒,那么就再不会想起。 “最近公司因为和法国合作的事情,会比较忙,你身为设计部的总监,一定要更加小心应付,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言倾缓缓道。 “倾哥哥,我有分寸的,这次的合作,是你和逸哥哥,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我一定不会搞砸。”蝴蝶自信道。 言逸进去病房时,发现韩悉不在,问过护士后,才知道她去了医院的花园。 “逸少,要我陪您去吗?”周冲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花园里,大片的玫瑰花,就像一片红色的火海。长廊的尽头,玫瑰花掩映的周围,韩悉坐在白色的长椅上,画板被她平放在膝盖,她正低着头,手中的铅笔,在素描纸上快速的移动。 她的身边,已经有好几张画好的作品。阳光温柔地洒在她的肩头,一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言逸。 她灿烂一笑,连她身后的玫瑰花丛,霎时也仿佛失去了颜色。 言逸推着轮椅,缓缓地走向了她。 韩悉手里的笔,再次快速地转动起来,她偶尔抬头,然后又快速地低下。 等到他走到她身边时,她笑嘻嘻地将画纸摊到他面前。 “看,画得像不像?”韩悉蹲在他面前问。 言逸修长的手指,拿起那些画,不禁皱了皱眉。 原以为她是在画风景,可那纸上,竟然全部都是他。最上面的一张,是他刚才推着轮椅走过来的样子。 其余的,有他淡淡说话的样子,有他漠然转身的背影,更有他静坐着,却依旧眉头紧锁。 刚想把画纸还给她,一抬头,却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暖流,包裹住他。 “这么冷的天,也不多穿点,要是感冒了,可就麻烦了。”她说着,将她的白色围巾,很自然地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一股淡淡的清香,通过鼻子,充斥在身体的任何角落。 “怎么手还这么冷?”嗔怪的语气,然后,将他的手,放在嘴边呵着气。 言逸抗拒地抽出手,从小到大,他都拒绝任何人的触碰。 “别逞强了,要是真的感冒了,对你来说,可是很危险的。”她固执地将他的手拉回来。 “你知道我的病?”言逸冷淡地问。 “嗯,从前,我也有过一个患有心脏病的朋友,他的嘴唇,也像你这样。”韩悉道。 “不行,我得送你回去,这里太冷,太阳都躲起来了。”韩悉起身,拿上画纸后,便推着轮椅慢慢地走。 “逸,你要不要看看我设计的珠宝?”韩悉问。 “已经看过了,设计得很好。”他淡淡道。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进言氏集团?” 良久,韩悉才听到他清冷的声音,“想进言氏集团,韩小姐大可以向人事部投简历,以韩小姐的资质,完全可以凭实力进。” “可我不希望从底层开始,我想一开始,就站在最顶端,你看过我的设计,应该知道,我是有实力站在顶端的。”韩悉蹲在他面前,抓住他的手道。 “恕我无能为力。”言逸冷冷地,抽离出手,将围巾还给她,然后兀自离开。 韩悉失望地蹲在原地,下意识地用右手摸摸耳垂,她的右边耳垂,明显比左边的大,因为她有个改不掉的小习惯,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她都会去摸自己的耳垂。 曾经,言倾还为此取笑过她,要是这个习惯再不改,以后他可要娶一尊弥勒佛回去了。 其实早知道他会拒绝,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彻底。 韩悉有一刹那的颓然,但她是不会轻易被打倒的。比起她生活过的那些黑暗而肮脏的岁月,这点小小的打击,又算的了什么? 第四章 玫瑰花开 第二天中午,周冲将一张十万块的支票,放在了韩悉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想要用钱来收买我吗?”韩悉抬起好看的眼睛道,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看得周冲一阵眩晕。 “韩小姐,你别误会,逸少只是想要补偿你,毕竟是我们的车撞了你。医生说韩小姐能出院了,所以这些钱,就当做回国的机票。”周冲礼貌道。 韩悉一阵冷笑,“他为什么不来见我?” “逸少的身体一向不好,所以医院,还是不常来的好。”周冲道。 韩悉笑笑,道:“那我自己去找他,他住哪里?” “如果你不告诉我他在哪里,那么明天的报纸上,肯定会出现这么一则新闻。刚刚与法国Certier品牌合作的言氏珠宝集团言逸,在撞人后企图用钱来封住被撞人之口。你说媒体会不会很感兴趣?”韩悉浅笑道。 “你……”周冲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他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单纯的女孩而已。 “现在决定权在你手里,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告诉我。” 韩悉算准了他对言逸的衷心,为了言逸的形象,他也一定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果然,在办完出院手续后,周冲让她上了车。 车最后开向了一座真正的城堡,秀丽的景色,一望无垠的绿色草地,还有穿着女仆装的法国人。 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几乎围绕了整座城堡的玫瑰花海。红色的花瓣,像是要滴出血来。全部都是红色玫瑰,没有一朵是其他颜色的,这不禁令韩悉大为惊奇。 “种这些的人,肯定独独喜欢红玫瑰,这么多花,居然没有一朵不是红的。”透过黑色宾利车窗,韩悉指着玫瑰花海感叹道。 周冲也点头道:“是啊,逸少很喜欢红色玫瑰,这些,都是他亲手种下的。他每年都会花时间飞到这里,亲手种下这片玫瑰花海。十年来,一直不曾间断过。” “你是说,这些都是逸他亲自种的?”韩悉惊讶地问,看向那片花海时,自然而然地就陷入了往事的回忆里。 他和言倾,嬉笑着,在阳光灿烂的午后,一同种下了他们的第一朵玫瑰。当时还取了个俗不可耐的名字,叫“爱的玫瑰”。 宾利车一路穿梭,沿途都有女仆驻足点头致敬。最后,车子停在了一片玫瑰花前,“你进去吧,逸少就在里面。” 这是一个由玫瑰花构成的房间,雪白的墙壁,鲜红的玫瑰,却搭配得如此协调。 房间里没有想象中的名贵油画,没有精致特别的古董,甚至,连脚上踩的地毯,也不是进口的。 玫瑰花,成了唯一的装饰。 言逸面对着窗户,坐在轮椅上,他看上去很瘦削,肩膀却挺得很直。给人一种永远都不会倒下去的安全感。 这样的背影,离她如此近,一伸手,就可以触及得到。但那背影所散发出的疏离,却又硬生生地逼回了,想要去伸出的手。 他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无欲无求地活着,清清远远地静坐着,仿佛世事与他,都没有一丝关系。 可那份孤独,却又是如此明显,就像小时候,他远远地坐在一边,看她和言逸,快乐地骑着脚踏车。 风在耳边呼啸,她却从未注意过,轮椅上瘦弱的他,是多么孤独。 “你来了。”他转身淡淡道。仿佛早就料想到她会来。 她从记忆中抽离出来,灿烂一笑,“你不来看我,我就跑来看你啦。没想到你的房子这么漂亮,简直像一座城堡!” 她蹲在他面前,露着开心的笑。 “这里的玫瑰,都是你种的吗?真的好美,就像爱丽丝的仙境!” “你也喜欢?”言逸问,表情有些认真。 “这么漂亮的玫瑰花,有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 言逸笑了,很浅,他话本就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 “逸,你别赶我走,好不好?”安静下来的韩悉,突然声音小小道。 第五章 别赶我走 “逸,我不要钱,我只想有一个待在你身边的机会。所以,让我留下来,好不好?”韩悉的语气,近乎祈求。 言倾看着她雾气笼罩的双眼,忽然间问道,“你接近我,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是想通过我进入言氏集团,我劝你别再徒劳。” 这是第一次,他一次性说那么多话,所以他开始咳嗽,原本泛白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艳丽的潮红。 韩悉赶紧递给他一杯水,用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着。 “都病成这样了,还这么多疑。” 韩悉淡淡道,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 而他,却猛地抓住她的手,用力地甩开。他自己,则咳得更为厉害。 “先喝点水。”韩悉固执地将杯子递到他唇边,却被他毫不留情地打翻。 韩悉的心,在那一刻骤然紧缩。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更加难以接近。然而这又如何呢?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在他的面前蹲下来,“如果,我千方百计地接近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还会这么冷漠地赶我走吗?” 言逸俯视着她,似乎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不相信吗?这样呢?” 韩悉将脸凑近他,他鲜艳的唇,近在咫尺。只要他后退,便可以躲过她的“威胁”。 她也以为他会躲开,然而并没有。他只是淡淡地望着她,眼里没有任何叫做欲望的东西。 她紧咬着唇,心有不甘,上前,狠狠地吻住了他。 原本以为,这样鲜艳的唇,定是像言倾一样,热烈得令人窒息。但这片柔软,却是清凉的,像山间天然的流水,一点一滴,沁入她干涸的心田。 这是一片未被欲望沾染过的地方,纯洁得如同天使,而她,韩悉,却将欲望的魔鬼,带入了这片土地。 “张嘴,”韩悉在他唇边道。因为他的双唇紧闭,所以,她无法深入。可她想要这份清凉,像薄荷般凉凉的,却让她无比心安。 她还想要更多。 然而,他却固执地坚守,韩悉嘴角含笑,伸出手,固定住他的后颈,然后,拼命地去撬开他的唇。 终于,她成功了。她品尝着他唇上的清凉,如同一只蝴蝶,在采撷花粉。 直到,他传来微弱的喘息声,她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他。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韩悉伏在他膝上问。乌黑的头发,像花瓣般散在他身上。 他却轻轻地推开她,“你走吧。” 第六章 十年的梦 韩悉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当她抬起头,触及到的,却是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原来自己,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小丑。难道自己的计划,就要因此夭折吗?不,她不甘心!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天空灰暗阴霾,雨大如注,城堡外的玫瑰花,失去了艳丽的色彩,在雨中,显得有些无助。 “逸,”她伸手去握住他的手,却被他轻轻地抽开。 “你走吧,这里并不适合你。”他淡淡地望着窗外道。 韩悉心中冷笑,那她适合在哪里?在那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还是在那个肮脏的老男人身下? 心中,划过一丝凄然。看来,这个言逸,是断然不会成为她的棋子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需要重新布局。 “既然逸少如此地不近人情,那我也只能走了。不过雨这么大,你总得叫个人送我出去吧。”韩悉浅笑着,称呼也从逸变成了逸少,同样带着疏离。似乎刚才的那个缠绵的吻,并不存在。 言逸拨通了电话,很快,黑色宾利就停在了外面。 “再见了,逸少。”韩悉起身,最后望了一眼他,一脸淡然地朝屋外走去。没有言逸,她一样会另找他人,即使,是她恨入骨髓的言倾。 “等等——我送你。” 韩悉的脚步顿住,连站在门口的周冲,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雨这么大,你的身体,实在不宜出行。我们感冒了可不要紧,但你要是感冒了,很可能就有生命危险。逸少,你还是待在你该待的地方,就像我,回到我该回的地方。”说完,她轻轻一笑,快步往屋外走去。 然而,当她坐定后,还是看到周冲极不情愿地打着伞,让他坐进了车里。 韩悉想不通,他为何如此。但见他面上淡淡,只偏着头看窗外,也就没有说话的欲望。 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沉默得如同空气,习惯了被忽视。 那时,他总是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从不主动说话。自己找他说话,他说得最多的也就是“嗯”,那时的她,并不喜欢这个沉闷的男孩儿。但看在言倾的面子上,她还是会经常找他说话,即使更像是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他突然转过头来,眼神与韩悉相对,韩悉从往事中抽离出来,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现在的她,是一个冷漠到了骨子里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接近他,她根本不会跟他多说一句话。 车开得很小心,因为雨势过大,地面打滑不说,还严重影响视线。再加上车上的气氛沉闷,开车的周冲,心里越发地发麻。 待韩悉再次偏过头来时,发现言逸仍旧是刚才的姿势,他居然在看她! 是错觉吗?那眼神里,居然还有一丝炙热! 察觉到她的惊讶,他恢复如初的疏离,可就在这时,前方一辆大卡车,居然毫无预兆地冲向他们。周冲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韩悉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护在身下。“砰——”的一声,宾利车被撞翻,黑色的雨仍旧在下,像极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温热的液体,连雨水都冲刷不掉的血腥味。 一片白茫茫中,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整整十年,她终于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心心,心心,”是爸爸和妈妈! 她的泪,疯狂地往下掉,冲进了爸爸妈妈的怀抱里。 “心心,我的孩子。爸爸对不起你。”秦天语带哽咽道,而妈妈却微笑着,就像她生前那般优雅高贵地微笑着,她伸手擦去女儿脸上的泪。 “心心,无论如何,都要快乐地活下去。妈妈永远以你为豪。” “妈妈,”秦心紧紧地抱着她,然而又猛然地推开,“妈妈,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妈妈,我很脏,真的很脏,不管我怎么用水去洗,我还是变不回原来的我。” 妈妈却摇着头,一脸慈爱道:“妈妈的女儿,永远都是最好的。心心,无论遭遇什么,你都能去克服,现在也一样。你该回去了。” “不,妈妈,我要跟你们在一起,妹妹呢?怎么没看见她?妈妈,我要和你们一起,我真的好累,我快撑不下去了。”秦心死死地抓着妈妈的袖子,可是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仿佛一场梦,一场等待了十年的梦,可终究是梦,爸爸妈妈已经远去。 什么也没能抓住…… 醒来后的韩悉,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第七章 车祸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套,一切,似乎都是没有血色的苍白。 韩悉感觉自己就快死了,这种感觉,很熟悉,像极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一样的大雨滂沱,刺眼的灯光,在雨中不停地闪烁,仿佛照出了伤口的淋漓。 十年前的那晚,她失去了爸爸妈妈,失去了妹妹,所有的亲人,一夜之间,全都不复存在。而她自己,也被囚禁着,成了另外一个人。害她的,是言倾。 而十年后,她满心的仇恨,处心积虑地,不惜出卖感情来达到目的。但救她的,是言逸。 她看见了金发碧眼的法国护士,看见她醒来,金发护士惊喜地叫出声来:“你醒啦!” 她的头上缠着纱布,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伤。车祸的那一刻,她被紧紧地护在身下,那人的怀抱,也如他的人一样,淡如清水。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心安。 “逸,言逸他怎么样了!”她这才着急地问护士小姐。 金发护士显然听不懂她的中文,于是,她又着急地,用流利的法文问了一遍。 但金发护士却犹犹豫豫地,并不告诉她实情,只是让她好好休息。 这更加重了她的不安,她猛然从床上起来,死死地抓住护士的手,就像抓着一棵救命稻草。 这时,从病房外走进一个年轻男人。坚毅的脸庞,高挺的鼻子,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眉宇间,与周冲有三分相似。 他走过来,礼貌地冲韩悉点头,并自我介绍道:“我叫周晋,周冲的弟弟。车祸发生后,医院联系的我。大概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在法国的亲属吧。” “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韩悉放下护士的手,转而将一切希望,投注在他身上。 “出事的卡车,是从侧翼撞击过来的,哥哥刹车较为及时,所以只有些皮外伤,现在已经没事了。但逸少……” “逸他怎么了!”韩悉感到恐慌,就像当初在新闻里,听见了所有亲人的死讯。 周晋面色突然间变得忧伤,眼里更是流露出巨大的痛苦,“逸少他……他胸椎骨折,医生说今后八成的几率,会是终生瘫痪。并且胸椎骨折,伤及脊髓,会引发中枢性疼痛,这种剧痛,没有几个人可以扛得过去……” 韩悉的心,猛然下沉。 手指,也在渐渐发白。原来只是身体不好,所以才借助轮椅,而现在,却是终生瘫痪!他还如此年轻,他还有大好的前程,却注定要被软禁在轮椅里! 如果,他不曾去送她,如果,他没有将她护在身下,如果从一开始,自己没有将目光投向他,那么这一切,是否会不一样? 韩悉颓然地坐在床上,两眼空洞无神,窗外的飞鸟飞过,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 这之后,韩悉从医生那里得知,自进去医院以来,言逸已经经过大大小小的手术七次,其中有三次,直接被下了病危通知。 因为他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虚弱,这次的车祸,又伤及心肺,所以即使是大难不死,他也是从阎王手里走过一趟。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他仍旧住在加重病房。他的腿,因为车祸,现在已经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并且,他拒绝任何人的触碰。 医院的护士,根本就没有办法给他做理疗。 这让韩悉很是头疼,于是,她偷偷地向护士学习了看护和理疗手法,即使言逸现在是块固执的石头,她也要想办法滴穿他。 因为按摩和理疗,是减缓中枢性疼痛,目前最好的办法。通过改善腿部血液循环,来刺激腿部神经,即使恢复行走的机会,渺茫得如大海捞针,韩悉也要不会放弃。 时隔一个多星期,韩悉再次见到了言逸,他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他的脸,甚至比床单,还要苍白几分。唯有他的唇,依旧紫红如玫瑰。 苍白与鲜红的对比,带有一种妖艳的美。 难得,他此刻是睡着的。医生说过,中枢性疼痛,几乎会要了大半条命。 疼痛虽暂时逝去,但他紧皱的眉头,却一刻也没有松开过。 第八章 你害羞了 因为疼痛,冬日里,他也出了一层薄汗。 韩悉用湿毛巾,轻轻地擦去他额头上的汗,然后解开他衣服的扣子,轻轻地为他擦拭身体。 他的皮肤,带有一种奇异的白,如婴儿一般,仿佛是一片从未被窥探过的领地。 就在韩悉的手,自他的小腹探到身下时,“你在干什么?” 声音虽很微弱,但那份警戒与疏离,丝毫未变。 韩悉发现,他的目光,比以前更加平静,更加无欲无求,准确来说,就仿佛是一个对生活,不抱任何希望的人。甚至,是绝望。 韩悉假装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冷淡,冲着他灿烂一笑。 “我在帮你擦身体啊,你刚才出了很多汗,肯定很难受,擦干净就好了。” “我自己来。”他固执道。 “你自己可以吗?要不我把那个金发护士叫来吧,她可是很喜欢你呢。我去叫啦,她肯定很乐意。” 韩悉观察着他的神情,佯装着往外走。 果然,身后响起了两个字“等等——” 韩悉转身,得意地笑笑,就知道他会这样,以他的性格,怎么会让一个陌生的外国女人,来触碰自己的身体呢? “那我继续了。”韩悉举着毛巾道。 言逸并不说话,只是将头偏向一边。 虽然强忍着,但韩悉还是发现,他的腿,在微微地战栗。但韩悉并没有因此就加快速度,她始终耐心而虔诚地进行着,就算是当毛巾触及他的隐私部位。 他纯洁如纸,微微地刺痛她的心门。 整个过程完成后,韩悉便退出了病房,依旧假装着,没有看见他脸上的潮红。 那红色,透过他苍白的脸,一点一点地渗出来,像朝霞,绚烂出一朵花。 很快,她又回来了。 言逸皱眉看着她。“你别这幅表情看我,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你的腿是因为我才这样的,我有义务来帮它恢复如初。” “不是因为你。”他淡淡道,眼睛却望向窗外。 “逸,我不是傻子,卡车撞的是我的方向,但受伤的,却是你。”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 苍白的病房里,阳光投射进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影子。 韩悉坐在病床边,伏在离言逸很近的地方,乌黑如墨的头发,随意地散落在苍白的床单上。 四目相对时,所有的风景,都定格成画。 “至少,在你的腿恢复之前,不要赶我走,好吗?”韩悉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 “如果永远都恢复不了呢?” “那我就一辈子陪在你身边。”毫不迟疑的回答,更像是脱口而出,连韩悉自己,都觉得诧异。她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因为她是个不相信诺言的人。 “好。”他淡淡回答,然后闭上眼睛,不去管被韩悉握住的手。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的肢体触碰。 可这个“好”字,却令韩悉费解了,究竟他是说不赶她走好,还是一辈子留在他身边好? “现在,我来帮你做按摩好不好,连医生都夸我,说我的按摩技术,已经超过了专业的护士呢。”说着,她脱掉鞋子,半蹲在床上,帮他按摩双腿。 “逸,你睡着了吗?” “嗯。” 她笑了,“明明没有嘛。” “逸,你从小就这么不爱说话吗?” “嗯。” “我看出来了。” “逸,你不喜欢话多的人对吗?” “嗯。” …… “逸,你喜欢我对吗?” “嗯,嗯?” 他突然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掉在了她的陷阱里,可看到的,却是她近在咫尺的脸。 她笑着,带有一种阴谋得逞的味道。“好了,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这是给你的奖励。”说完,她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言逸只能瞪大了眼睛,无奈地任由她得意。在这个女孩儿面前,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九章 乐不思蜀 周冲和周晋进来时,恰好看到了送吻的一幕,顿时尴尬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干脆杵在了门口。 “进来吧。”言逸淡淡道。 周冲看了看床上的韩悉,神色里,是明显的惊讶。一向不让女人接近的逸少,居然让一个女人爬上了床,并且刚刚还亲了他。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他在言逸身边这么多年,就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蝴蝶小姐,也没有这样的待遇啊。 难道说,逸少对这个叫韩悉的女孩儿…… 他不禁开始认真地打量韩悉,漂亮是漂亮,可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再说了,逸少身边,从来就不乏美女环绕。 “周冲,你有什么事吗?”言逸淡问。 周冲这才回过神来道:“倾少那边来电话了。” 韩悉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一下,但马上,便继续着动作。她的脸上,更看不出什么波澜。 “好了,我知道了。”言逸轻声道。 周冲闻言,立即离开了病房。 “逸,出车祸的事情,你家里人知道吗?”韩悉随意问道。 “不知道。”言逸回答。 韩悉笑笑,“是怕家人担心吗?”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韩悉不禁好奇。 多年以后的韩悉,才明白,当初言逸的隐瞒,竟是因为她。所有的一切,在他面前,再明白不过,然而他却选择了忽视。 就如同人们在看到玫瑰时,总会忽视它的刺。 中国,上海,言氏集团庆功宴。 无数的记者蜂拥而至,商界的精英们更是云集于此。 与法国Certier品牌的合作,已经成功地接近尾声。 言倾俊美的脸上,始终盛开着微笑,人们纷纷向他祝酒恭贺。 此刻,他正被Certier品牌总监爱德华,拉着问及言逸的事情。 言倾的身边,站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她就是刚刚在戛纳电影节上获奖的女星——林贝贝。 这个林贝贝,不仅长得漂亮,更拥有殷实的家庭背景。再加上演技一流,所以在短短时间,便蹿红娱乐圈,现在已经成功跻身一线女星。 这次言氏珠宝的品牌代言人,就是她。外界都说,她是言倾新一任女友。 如今看来,狗仔新闻也不是空穴来风。 她挽着言倾的手,笑得雍容华贵。 这次言氏集团与Certier的合作,很大程度上是言逸一手促成,所以对于这样重要的场合,他的不在场,自然引起了外界一连串的猜想。 其中最浪漫的猜想,便是法国人爱德华的猜想。 他是个骨子里都散发着浪漫的人,一身绅士的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胸前的蝴蝶结,也异常精神。他便是Certier品牌的中国部总监。 “倾,逸怎么还留在法国不肯回来?”爱德华眨着小眼睛问。 言倾从容地笑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等他回来了,你亲自问问他。” “哈哈,不用问了,肯定是迷上了法国,说不定还迷上了我们法国的姑娘。用你们中国人的话,就是乐不思蜀,一定是这样的。”爱德华笑得很豪爽。 言倾笑而不语,只低头去看细脚杯中的红酒。 一旁的蝴蝶,身着白色曵地晚礼服,脸上,是精致的妆容。小巧的耳垂上,戴着言氏集团新出品的珠宝——“晨露”。晨露的设计很简单,简单之中,却别有一股自然之风。 听到爱德华如是说,蝴蝶立即出声道:“爱德华,你还不了解逸少吗?就算法国的姑娘再好,可他却是个很个很传统的人,恐怕,不会被你那的异国美人所迷,爱德华可真是很会制造浪漫呢。” 爱德华并未听出她话里的酸意,只是一笑了之道:“那等他回来,我可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夜风清凉,很适合醒酒。 宽阔的阳台上,却只有言倾一人的身影。他的脸,掩藏在黑夜中,看不清表情。 杯中已空,却依旧保持着握杯的姿势,他的视线,停留在阳台上的一株玫瑰上。 鲜艳的玫瑰,在夜里,都掩藏不了光华。 记忆中,有个女孩儿,跟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的嘴唇,好像玫瑰花。” 突然,有一双手,从后面轻轻地拥住他,许多年前,在一片玫瑰花盛开的地方,也有一双手环上他的腰。 他的心猛然一颤,回头,却是林贝贝。眼里刚刚迸发出的星火,消失在了漫无边际的黑夜里。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贝贝将脸贴在他背后问。 言倾不着痕迹地松开她的手,道:“这里有记者在呢。” “怕什么,就让他们拍好了,反正我也不怕。”说着,再次拥紧他。 “贝贝,明天我要飞一趟法国。”言倾低声道。 “这么突然?是因为你弟弟言逸吗?” 言倾点头,这段时间,他总是感觉到莫名地恐慌。打电话到法国那边,接电话的永远是周冲,问及言逸的情况时,也总是含含糊糊,一笔带过。 “担心他干什么?当年要不是他……” “别说了!”言倾怒喝,黑暗中虽看不清他的脸,但林贝贝可以肯定,现在一定是乌云密布。 “我跟你说过,别在我面前提起当年的事情。”他的声音,带着嗜血般的怒意,再也不复刚才的谈笑风生。 当年的事情,早已经成为他的逆鳞,任何人都碰不得。 林贝贝爱他,同时也是畏惧他的,他就像一个谜,让她看不穿猜不透。却又像磁场一般,深深地吸引着她,令无法自拔。 无论是圈内圈外,追求她的人数不胜数,可她,却将一颗芳心,寄托在了言倾身上,即使她深知,他是个危险的男人,即使她知道,这注定是一场飞蛾扑火。 良久,她才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她是霸道的,但在言倾面前,她觉得自己没有霸道的资本,言倾太令人捉摸不透,对她也是若即若离,永远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这令她恐慌,同时也激起了她的斗志。 “倾哥哥,我也跟你一块儿去。”蝴蝶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阳台上。 在看到蝴蝶的那一刻,言倾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当年的那个女孩儿,就站在他的面前。 第十章 我很好,傻瓜 但这样的错觉,也仅仅停留在一瞬间。言倾转过身,对蝴蝶道:“你别忘了,你可是集团的总监,这一下子,公司走了我,走了你,还有谁能够来管理公司?新品才刚上市,需要人来把控。” “可……”蝴蝶不服气道。 言倾笑笑,“放心,逸他跑不了的,我一定把他给你带回来。” “是啊蝴蝶,你还不相信倾吗?他可是最疼你的人了。”林贝贝在一旁道。 蝴蝶沉默了,因为林贝贝的话沉默,她曾经也问过言倾,为什么明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却拿她当亲妹妹看待。 可言倾总是一笑了之,不置一词。蝴蝶直觉感应,他似乎不愿意进行这个话题。因为每当她提起时,他虽是笑着的,但却没有温度。 “蝴蝶,这里风大,小心待会儿头又疼起来。”言倾提醒道。 “放心吧,我随身带了药的。”蝴蝶从小包包里,拿出了一瓶药丸。 自她十二岁起,这种药丸就一直陪着她。直到现在,仍需要间断性地服用,否则就会出现头疼的毛病。 夜越来越深,宴会早已经结束,宾客也早就离去,言倾依旧站在黑夜里,一脸的落寞。 只有当他真正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出现这样的落寞,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角落里,静静地舔舐着伤口。 这与他白天的骄傲与完美截然不同。白天,他可以左右逢源,周旋于商海中而游刃有余。 但到了晚上,当他独自面对这黑暗的夜,他是脆弱的,哪怕一点点关于那个女孩儿的记忆,都可以让他遍体鳞伤。 他自怀中逃出那枚“蝶恋花”的戒指,久久地凝视,直到夜风微凉。 …… 医院里,韩悉正自保温瓶中,拿出她亲自熬的瘦肉粥,清淡的香气,顿时弥漫在整个病房里。 阳光撒在她灿烂的笑脸上,看得令人迷离。 言逸背靠在病床上,神色淡淡,但在看到韩悉的笑脸时,那原本淡漠的线条,瞬间也已有了暖意。 “韩悉,”他轻轻唤她。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温柔地叫她的名字,韩悉竟有一瞬间的错觉,就连坐在一旁的周冲,也觉得非常震惊。他在言逸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对哪个女人,如此温柔相待。 但他很自觉地出了病房,因为,他要将空间留给逸少。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 “怎么了,是不是腿又开始疼了?”她以为言逸的反常,是因为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即使言逸的腿,因为她坚持不懈的按摩,疼痛次数已经减少很多,但韩悉却丝毫不敢懈怠。 看见韩悉着急的模样,言逸心中生出了一丝怜惜,“我很好,傻瓜。” 韩悉有些错愕,但随即而来的,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舀好粥后,韩悉小心翼翼地送到言逸嘴边,微笑地看着他吃掉了小半碗粥。 言逸的身体状况,之前几乎是水米不进,只靠药物维持,但因为韩悉的努力,总是变着花样,做一些清淡食物,言逸也能勉强吃上一些了。 即使是只吃了一口,韩悉也是满心的欢喜。金发护士们,都笑称她是天使,只不过是言逸的专属天使。 细心地擦去言逸嘴角的粥渍后,韩悉开始每天雷打不动的按摩,每天的这个时候,韩悉总会准点地进行,甚至比闹钟还准。 言逸的腿,因为血液不流通,所以肌肉大部分时间,都是僵硬的。只能靠人为地按摩,逐渐改善放松肌肉。往往韩悉都会累出一身汗,可她从来就没有任何怨言。 周冲和周晋两兄弟看在眼里,都暗自地替逸少开心。在他们看来,上帝总算是对逸少公平了一点,在夺去他本该享受到的健康和快乐后,竟真的给他松来了一位天使。 “韩悉,下午,我们就出院,好不好?”言逸突然道。 “可你的身体……”韩悉停下手里的动作,担忧道。 “我不喜欢待在医院里。” “那我们现在就走,逸不喜欢的地方,我也不喜欢。”韩悉道。 第十一章 专属领地 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只要是逸不喜欢做的事情,我们便不去做。”她笑得很真挚,让人觉得心安。 下午,车子开进了城堡里,周晋早已经过来打点过,女仆们毕恭毕敬地行礼,城堡里的玫瑰花海热烈地盛开。 第二次进这个城堡,韩悉的心里,竟是说不出的滋味。她原以为她会开心,言逸已经接受了她,不再赶她走,她离她的计划更近了一步,一切都在朝预期的轨道发展,可为什么,再见到那片玫瑰花海时,心情却是那么惆怅。 言逸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手上,他的手是凉的,令她燥热的内心,感到舒畅。 “在想什么?”他轻声问。 “在想这么一大片玫瑰花海,逸你是为谁而种的。还是不要告诉我了,因为我会吃醋的。”韩悉巧笑着,依偎进言逸的怀里。他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像夏日里的栀子花香。 言逸却沉默了,一直到下车,都没有开口说话。 韩悉的房间,被安排在言逸的旁边,方便她及时照顾他。 房间是梦幻般的,让她错以为闯入了,城堡里某位公主的房间。 淡粉色的基调,连窗帘,都是淡粉色的,床上的一堆娃娃,也都是粉色的。 曾经,她让爸爸给她打造过一个房间,一个粉色的乐园。但是,没等她住进去,爸爸就已经出了事情,全家就被迫逃离。 但现在,粉色并不是她喜爱的颜色了,粉色的过去,已经随着那个可怕的雨夜,一同埋葬进了污垢不堪的下水道。她的心里,从此只有黑暗。 久久地,她斜靠在门口,望着房间里惊人相似的布置,竟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周冲正从言逸房间里出来,见韩悉仍旧站在门外,不由得有些好奇。于是上前问:“韩小姐,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因为早已将韩悉当作了逸少的人,所以他的言语中,对韩悉也如对逸少般尊敬。 韩悉摇头笑道:“周冲,你看看这间房,会不会很奇怪?” 周冲探头进去看看,他对女人的房间没什么概念,于是道:“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我又不是小孩子,粉色的公主房不适合我啦,可不可以给我换间房间?”韩悉道。 “可这间,是离逸少房间最近的。” “那你能不能,让人把房间的布景颜色换成黑白色?”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在这间充满着过去记忆的房间里,安然无恙地生活。这些粉色,令她恐慌,即使她竭力地抑制,但右手轻捏耳垂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外面阳光正好,是个很迷人的午后。 “逸,我们去那片花园看看,好不好?”她兴奋地提议。 “好。”他淡淡回应。 于是,她推着他,慢慢地接近了那片玫瑰花海。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些玫瑰,她的心,微微颤抖。 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午后,她和他,亲手种下了一株玫瑰。那时,她天真无邪,非要给那株玫瑰起个俗气的名字,被他取笑了好久。 那天,她和他,在那片玫瑰花丛前,甜蜜地接吻。她说,我终于尝到你唇上的玫瑰花香了。他却将她吻得更深,他说,这一辈子,只有你,才能品尝我的唇。这里,是你的专属领地。 虽然阳光明媚,但还是有阵阵微风吹过,韩悉固执地将毯子,搭在言逸腿上。 她在他身前蹲下,将他的手放在嘴边。“逸,为何你的手,总是这样冰凉?” 她轻轻地呵着气,不一会儿,他的手里,便有了她的温度。 “是因为,它们在等你,等你捂热它们。”言逸轻轻道。 韩悉却是忍不住笑得开心,“没……没想到,你也会说这么讨女孩子开心的话,我还以为,在哄女孩子方面,你跟木头没什么差别了呢。”她笑得有些岔气。但眼里,却是暖意融融。 “既然今天这么有进步,那就得好好奖励你。”她的眼里,闪过一丝阴谋的味道。 迅速地扬起头,狠狠地在他唇上留下一个吻,“从今以后,你的唇,只能留给我品尝,这里,今后就是我的专属领地了。刚刚我已经在上面盖章了,你没法抵赖了。” “那你就要多行使些权力了。”言逸说完,将面前笑得霸道的女孩,一把拉近他的怀里,在韩悉错愕的表情里,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在她的唇上厮磨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吻她,韩悉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于是,她更加热情地回应他,肆意地品尝着属于他的味道,就像蝴蝶,迷醉在了玫瑰上。 直到一声尴尬的咳嗽声响起,声音传来周冲的声音,“逸少,倾少来了。” 韩悉假装不经意间回头,时隔十年,他和她,早已经物非人非。 第十二章 韩悉,她是我的女朋友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哥,你怎么来了?”言逸轻声问。韩悉则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后,双手,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言倾望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女子,突然有种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自胸腔,然后扩散到全身。 这样的疼痛,时隔十年,再次袭来,却为何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 他有些不知所措,似乎有些事情,已经在不经意间,超出了他的控制。 “逸,她是……”言倾的眼睛,像猎豹般,在韩悉身上逡巡。 “她是韩悉,我的女朋友。”言逸淡淡介绍。 可言倾,却如同听见了一则不可能的新闻,“逸,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韩悉微微一笑道:“逸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什么事情都向你报备呢?哥哥交女朋友的时候,想必也没有告诉过逸吧?” 她的笑容很灿烂,语气更是温和,但在言倾听来,却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他注意到她的眼睛,像万丈深渊,自有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诱惑力。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很危险。 “逸,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难道你就准备,将麻烦都留给我,自己在这里二人世界吗?”言倾回归正题道,言语里流露出深深的不满。 韩悉的笑容凝滞在脸上,“你是逸的哥哥吗?” 所有人,包括言逸自己,都对她的这个问题不解。但不等言倾回答,韩悉又继续道:“如果是逸的哥哥,之前你应该问问他的身体情况,而不是指责他。他现在是病人,承受着一般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可你却视而不见,只关心着公司的利益,这是个做大哥的样子吗?还是公司少了他,根本就无法运作下去?” 言倾听完,早已面色如铁,从来还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不留情面地斥责他。 她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可刚才,她对言逸的那份温柔,却又是收敛起了所有的刺。 再看看言逸,依旧一副淡淡的面孔,似乎没听到刚才的那番话。 “周冲,逸他到底出了什么事?”言倾低沉着声音问。 “那天,我们的车被一辆大卡车撞到,逸少他伤得很重,胸椎骨折。”周冲如实道。 “逸,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他在他面前蹲下。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哥你不必担心。合作案的事情,辛苦哥了。”依旧那般淡然,跟小时候一样。虽然是双胞胎的弟弟,虽然有些相近的容貌,但性格与习性,却是天壤之别,对于他这个哥哥,他从来都是疏远待之。 现在,亦没有改变。 “逸,太阳躲到云层里了,我推你回去,好不好?”她站在他身后,偏着头问他。那一袭如瀑般的长发,轻轻地在他耳边厮磨,带着玫瑰的芳香,令人深深地迷醉。 “好。”他点头道。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言倾心中,居然升腾起一股强烈的嫉妒,这个女人,长得不算太漂亮,但那双黑而深邃的眼睛,那份孤傲的气质,那对他竖起的根根尖刺,却自有一种魔力。 “周冲,这个女人,她是什么时候到逸身边的?”言倾铁青着脸问。 周冲察言观色,当然知道倾少现在怒火腾腾,他是知道倾少的手段的,但他要是将手伸向逸少的女人,自己绝对第一个不答应。 于是他只答了一句:“逸少吩咐过,关于韩小姐的事情,任何人不得打探。” 周冲这话并不假,但在言倾听来,却更是激起了他的斗志,越是觉得这个女人神秘非常。 他了解自己的弟弟,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儿动心,可刚才,弟弟居然主动去吻这个女人。 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第十三章 你的身体,只能我碰 那以后,言倾便在古堡里住了下来。他的房间,就在韩悉的旁边。 对于他的到来,这间古堡里的所有人,都没有表现出很意外的感觉,甚至有些人,直接将他当成了空气。 这个人,便是韩悉。 虽然大部分时间里,她都是待在言逸的房间,但同一屋檐下,总会跟言倾有单独碰面的时候。但每次,她都无视着走过,脸上的表情冰冷,像是一株没有温度的野玫瑰。 但她面对言逸时,明明那么热情和阳光,为什么?她讨厌他! 言倾在自己的房间里来回踱步,终于,手机响了。 “倾少,您要的资料,我们已经查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 “说。”言倾声音冷淡道。 “韩悉,女,二十二岁,自小父母双亡,被孤儿院收养,只有高中学历,社会关系简单。一个月前,离开孤儿院来到法国,在逸少去机场准备回国的路上,被逸少所坐的车所撞。伤好出院后,另起一场车祸,她和逸少纷纷受伤。调查显示,逸少当时是为了保护她,才会受伤胸椎骨折,一辈子可能需要依靠轮椅。此后,由她照顾逸少,并成功成为逸少的女朋友。” “好,我知道了。”言倾挂下电话,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邪恶的笑。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哪有这么凑巧的两次车祸,分明都是圈套。” 但想起言逸,他一直觉得言逸是个聪明的人,怎么会连这样低劣的手段都看不出来?还是这个女人太过狡猾,言逸当局者迷? 直觉告诉他,这个叫做韩悉的女人,绝对是故意接近言逸。一个出身孤儿院的孩子,她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比钱更重要呢? 对,她一定是为了钱来的!言氏集团的的财力,在国内都是首屈一指的,这个女人的胃口,实在是不小。 言倾这样想着,居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如果言逸要上当,他根本不会关心,但是要是有人觊觎言氏集团,他就不可能坐视不管。 言逸的房间里,韩悉准备给言逸洗澡。 “衣服都准备好了,逸,你准备好了没有?”韩悉蹲在他面前,笑得一脸狡猾。 饶是言逸是个大男人,也不禁耳根发烫,可她,却没有丝毫害羞之意。 房间里的灯光,已经调至最低,低沉中带有一丝暧昧。 “逸,你在想什么?”韩悉偏着脑袋问。 言逸少有的尴尬,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韩悉见他苍白的脸上,此刻已经镀上了一层红晕,忍不住笑道:“逸,这么明显的问题,你居然还不明白,看来待会儿洗澡,不能你一个人洗了,我得跟你一块儿洗,这样,你也好看看,我是不是女人啊。” 她笑得很无害,可言逸的脸,却更红了,甚至被她的话惊得咳嗽起来。就连身体的某处,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哎呀,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咳起来了?我不过是想逗逗你嘛。”她轻拍着他的背道。 言逸大囧,他可是个男人啊,开这种玩笑,不怕走火吗? 但见她一脸无辜,似乎是自己想的太多。 “嗯,那个……还是我自己洗吧。”言逸道。 韩悉立即表示反对,“那怎么行?你的身体……” “要不,就让周冲进来帮我吧。”他勉为其难道。原本他并不喜欢被外人碰触,但与其到时候强忍不住,还不如面对周冲。 尴尬,总比走火强吧? 没想到韩悉却更加激动道:“逸,你跟周冲,不会是……那个什么什么吧?” 言逸听了,差点就要吐血,什么情况,居然怀疑他的性取向?但他还是淡淡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也不太可能,不过,以后你得让他少在你面前晃悠了,毕竟他长得,也不算太差。”韩悉目光锐利道。 言逸哭笑不得。 “还有,以后你的身体,只准我看,只准我碰,好不好?” 她一本正经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然后,乖巧地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亲昵道:“不过,如果是因为病情需要,你可就不能任性,不让护士碰你了。这一点上,我是不是很深明大义?” 第十四章 沉醉 “是的,我的小悉很深明大义。”言逸宠溺一笑,却猝不及防地迎来一个绵长的吻。 身体,一点一点地随着那个吻被点燃。柔软的唇,热情地在他的唇上。粉舌,早已经化作一条缠人的小蛇,在他口中肆意索取。 “逸……”她自喉间逸出一个字,带有浓烈的诱惑。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由那被压制下去的火点,燃烧成燎原之火。 他将她抱在膝上,就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连吻,都带着虔诚的味道。 “逸,你刚才说我的小悉,我喜欢你这么说。”韩悉终于从窒息般绵长的吻中脱离,轻喘着,在他耳边道。 言逸的头深埋在她胸前,体内的火,却依旧在燃烧。唯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如此失控。 感受到他的热情,韩悉微微一笑,低下头,吻上他的双眸。 火,燃烧得更甚。言逸睁开眼,那清冷的眸光里,沾染了欲*望的颜色。小腹处的灼热,更令他难以自持。 重新吻上那片娇嫩的唇,这回,不再是迎合她,更多的,是主动的索取。甚至,想要更多。 吮吸,唸咬,极力地品尝她唇齿间的芬芳,像一只蝶,在幸福地品尝花粉。 胸前的扣子被一颗颗解开,他的吻,自唇上滑向锁骨处,最后,停留在胸前的柔软间。 呼吸,变得沉重,带着微微的喘息。 韩悉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如擂的心跳,如火般的热情。 玫瑰花的香味,似乎越来越浓郁,让人沉醉在这迷人的夜里。 然而偏偏有些人,要煞风景地出现。 门被一脚踢开,屋内的两人均是一震,然而始作俑者,却一脸傲慢地立在门口。 “逸,我来帮你洗澡。”言倾说得理所当然。 言倾紧紧地蹙着眉,这个动作表明,他非常生气。言倾又何尝不知,只是即使如此,他的眼底,仍有不易察觉的得色。 “不用了,你出去吧。”言逸冷声道,一边帮背对着言倾的韩悉,将胸前的扣子扣好。 见言倾仍没有要走的迹象,韩悉自言逸腿上起来,“言大少爷,没听到逸让你出去吗?既然一开始就无法照顾周全,那今后逸的事情,也无须大少爷操心。” 言倾的双眼,简直可以喷出火来。这个可恶的女人,一口一个逸的叫着,却对他冷若冰霜。 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以这样的态度对他。她就像一朵野玫瑰,将温柔的一面尽数留给了逸,对他,则是竖起了全部的利刺,恨不得将他扎得鲜血淋漓。 她和他,有仇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处心积虑地接近逸,到底打得什么主意?”言倾恨不得一把捏碎她。 却不料,她只是轻轻地笑出声来,那笑声里,有不加掩饰的嘲讽。 “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我的底细,自然应该清楚我打什么主意吧?还是,你言大少爷是在吓唬我?我可是被吓大的,你这招,对我可不管用。” “你这个疯女人!”言倾气极,却奈何不了她。 她就像他天生的克星。 言倾走后,韩悉才巧笑嫣然地对言逸道:“逸,现在我推你进浴室,好吗?” “不用了,你把周冲叫进来就行。”近乎冷漠的声音,全然不似刚才的热情。 “逸,你……”韩悉试探着问道。 “你出去吧。”言逸再次重复,依旧疏远,让人接近不得。 韩悉的心里,掠过一丝恐慌,手,不经意间抚向耳垂。 转身,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以她对言逸的了解,一旦是他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改变。 就如现在,他让她出去,他拒绝她的接近。 对她,他始终是有所怀疑的吧。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你对他,似乎有很深的敌意。” 韩悉的身体一僵,“那逸认为,我应该对他怎样?” “很晚了,你该休息了。”言逸转过脸,望着窗外寂静的月光。 韩悉在心里冷笑一声,原以为已经融化了冰山,没想到只是痴人说梦。 韩悉,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亦或是,你太低估言逸? 走出房间时,看见言倾正站在楼梯间,对她笑得一脸灿烂。 “怎么,连你都被赶出来了?我还以为,我那冰块儿般的弟弟,对你是不同的。没想到啊,还是沦为和我一样的下场。”言倾心情大好地挖苦。 韩悉没有理会他,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可他却大步上前,一把挡在她身前。 “小刺猬,我劝你最好赶紧离开,言氏集团,不是你应该觊觎的。” “觊觎?”韩悉再次冷笑,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心存幻想,那才叫觊觎。而她,不过是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 第十五章 你在躲着我 回到房间后,韩悉一头倒在床上。乌黑的秀发,在白色的床单上,旖旎成一朵黑色的花。 灯光很暗,大概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她便不喜欢太过耀眼的光。 翻了个身,痴痴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言逸冷漠的表情。 忽冷忽热,忽近忽远,他到底想怎么样? 原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他,可到头来,她什么也没有得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言倾,似乎就是她命里的克星。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傲慢得不可一世,可当初,就是这种目空一切的气势,吸引了她,让她飞蛾扑火。 你是谁 在孤独的野草蔓延时出现, 在寂静里用心跳回应我。 你说,我有初心, 像某个探箜篌的女子。 总有一天,我也能, 在绿树白花的篱前, 弹一首《古相思曲》。 手机铃声响起,韩悉知道,是他打来的。 果然,电话那头的声音温暖而明媚。 “心心,在巴黎那边还好吗?有没有想我,哈哈。” 韩悉一笑道:“张玄,我很好。我会按照计划,一步步实现它。” “心心,真不知道这样帮你,到底是为了你好,还是会害了你。车祸的事,幸好你没事,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 “好啦,我不是好好的吗?多亏了那场车祸,否则我也许就从巴黎无功而返了。” “心心,我还是觉得太危险了,劝你放下,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电话那头的张玄担忧道。 “嗯,我知道。你啊,就照顾好田圃就行。” “对了,言倾找人查过你的底细。这个人,不太好对付,你一定要小心。” “嗯,我知道。以他的性格,他肯定对我有所怀疑。” “心心,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他再伤到你分毫!” 通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张玄不是一个聒噪的人,但面对韩悉时,他总有说不完的话。 他是她那段黑暗生活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韩悉仍然记得,第一眼见到他时,他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喽啰,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让她记住了他。 尽管那时,她不得不以不属于她的身份,承欢于一个男人身下。所有人的目光里,都是理所当然。但她,却在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悲悯。 后来,他成了一人之下的头儿,但眼里,仍有对她的悲悯。 再后来,那个男人死了。他带她从魔窟里逃了出来。他成功伪造了她的身份,并答应帮助她复仇。 张玄,她始终欠他的,这辈子无力还清,只能留到下辈子。 清晨,玫瑰花的香味,自窗外飘来。外面阳光明媚,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叫的声音。 古堡里有很多女佣,但韩悉却坚持自己动手做早餐。因为言逸喜静,所以,她将早餐端进了他的房内。 早餐做得很清淡,言逸一定会喜欢。 “逸,吃早餐了,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呢,非常好吃,你尝尝。”她边说边舀起一口瘦肉粥,递到言逸嘴边。 “我没有胃口,你自己吃吧。”言逸别过脸去,不去看她眼里的期待。 “没有胃口?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她慌乱地放下碗,伸手想要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手,僵在了半空。因为,他再次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似乎很排斥她的靠近。 第十六章 也许,我打的是你的主意 “好香啊,大老远就闻到了,原来是在你的房间里。”言倾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一脸邪笑地走进来。 看到摆在桌子上的瘦肉粥,顿时高兴道:“就说法国女佣们,是做不出如此精致的瘦肉粥的,没想到是你做的。”言倾端起碗,心情大好地闻了闻。 “哥,你还没吃早餐吧?既然你喜欢,你就吃了吧。”言逸淡淡道。 “不可以——”韩悉立即出声反对,“这是我为你做的,怎么可以给他吃?” “你给逸做的,这粥自然就是逸的,逸要给我吃,你管得着吗?”言倾得意道,端起碗,就往自己嘴里舀了一口。 “嗯,果然很好吃。逸,谢谢啦。”言倾高兴道。看着韩悉使劲儿瞪他的样子,心里就更加开心了。 “这个小妮子,跟我斗,你还太嫩了点。看我怎么把你从逸身边赶走。”言倾心中道。 “我累了,想休息,你们先出去吧。”言逸声音倦怠。 “我要留下来帮你做按摩,医生说过,每天的按摩必不可少。”韩悉道。 “你是医生还是护士啊?别乱按把逸按得更糟糕了。逸的身体,有专门的医生照顾,你就不要跟着瞎添乱。”言倾不留情面道。然后又转头对言逸说:“我已经通知了詹姆斯博士,他是这方面的专家,估计马上就会到了。” “谢谢哥。”言逸淡淡道,从始至终,都没有再看韩悉一眼。似乎,她的存在,本身多余,又似乎,她根本就不存在。 呵呵,明明昨天还那样温情,翻起脸来,却如此不动声色,却又冷血无情。 不过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那个叫詹姆斯的医生,很快便到达了城堡,言逸一反常态地,居然接受了詹姆斯的一切治疗方法。包括,接受了一名漂亮的法国女护士伊莲娜,作为他的私人护士。 言逸的房间,从此多了一个伊莲娜,少了一个韩悉。 更多的时候,韩悉只是待在言逸的病房外,看着伊莲娜进进出出。 “逸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你这个女人,居然还待得下去?不是脸皮太厚,就是城府太深。”走廊里,言倾堵住韩悉,居高临下道。 韩悉无所谓地笑笑,“逸有什么态度,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至于我走不走的问题,应该不是你言大少爷应该操心的。” “哦?是吗?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走的,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了你的位置。”言倾望着伊莲娜的身影道。 见韩悉没有说话,他继续道:“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打逸的主意,更不应该打言氏集团的主意。” 韩悉听后,粲然一笑,她一步步走近言倾,然后踮起脚,在他耳边轻轻道:“也许,我打的是你言大少爷的主意。” 声音暧昧绵长,竟然让言倾的心,跳漏了半拍。 午后的阳光明媚,古堡外面更是景色宜人。以前因为要一门心思照顾言逸,所以偌大的古堡,韩悉却只看过它的冰山一角。 第十七章 你给的挫败感 现在有了伊莲娜,她的时间,便多出了太多。索性,就沿着古堡,一路前行。 草地是绿意盎然的,一望无际,大大小小的喷泉随处可见。雪白的雕塑,姿态各异,错落有致。在蓝天白云下,自成一道风景。 玫瑰花海,仍旧香气四溢。就算走过再多的路,就算看过再多的风景,韩悉心里,还是更加偏爱这片玫瑰花海。 玫瑰花,承载了她太多的记忆。快乐的,悲伤的,都以无法忘怀。 跑回房间,准备搬出画架来写生,却发现言倾,正对着她的素描本若有所思。 “你怎么可以随便进入我的房间?”韩悉声带怒意,一把抢过他拿在手里的素描本。 “没想到,你还懂珠宝设计,并且天赋极好。”言倾斜靠在墙角,对他投来探寻的目光。 要不是这个女人的气势太过凌厉,要不是她总与自己针锋相对,要不是这张脸,他肯定会以为,那本素描本,是属于他的心心的。 画风太过相似,但又有种说不出的不同。 “你可以出去了。”韩悉冷冷道,“还有,以后请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进去我的房间。” “放心,下次,一定不会让你发现。”言倾表情认真道。 “你……” “还有,你的才华是有的,完全可以靠实力争取你想要的一切,而不是靠走捷径。” “说完了吗?”韩悉对他怒目而视。 “我这就走。还有,以后要是给逸做了什么好吃的,记住,千万别浪费了,我随时恭候。” 韩悉恨不得拿起桌上的花瓶,朝他帅气的脸上砸去。 的确,一连几天,她所做的所有东西,无论是早餐还是甜点,无论是煲汤还是做菜。言逸都说没有胃口,而没有胃口的结果,就是便宜了言倾这个大胃王。 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言逸的态度,始终没有松动的迹象。 糊里糊涂地被判了死刑,这让韩悉觉得很有挫败感。 按理说,言逸不可能不查她的底细,可所有的证据资料,早就被张玄销毁,他不可能发现了什么。那么他态度的突然转变,又是哪里出现了差错? 幸好只是这本素描本,要是被他看到另外一本,她的身份,就会被立马揭穿。 因为那一本上,第一页的位置,就画着那枚“蝶恋花”的戒指。 “蝶恋花”,呵呵,太过讽刺。 记忆,不可救药地刺激着她的大脑,想忘,却已经深入骨髓。 “猜猜我是谁?”她调皮地从背后猛上他的双眼,故意粗着嗓音问。 他含笑拉过她的手,“是我的心心。”,顺势,便将她拉入他的怀中。他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作业写完了吗?小心秦伯父回来检查。” 她撅着嘴道:“早就写完了,我还给你画了这个呢。” 他才发现,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素描本。 “你看。”她翻来第一页,一枚带着浓郁古风味道的戒指,立即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这是你画的?”他吃惊地问,讶异于她高超的设计天赋。 第十八章 回忆是一把刀 “当然了,这可是专门为你画的,等爸爸回来,我让他叫人按照设计图,将戒指做出来。”她一脸神往。 “心心,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言倾一脸坏笑。 可偏偏某人明明心跳如擂,却仍旧天不怕地不怕地问:“如果我说是,你会答应吗?” 言倾摇头,“我不会答应的。因为求婚这种事,还是留给我比较好,到时候,你别不答应就好。” “倾的求婚,我一定十万个答应!” “我的心心,就是这么不矜持,不过,我很喜欢。” “倾,你看,这朵花是你,这只蝴蝶是我,这款戒指,就叫做蝶恋花,你说好不好?”她兴奋道,“蝴蝶永远都会追随着这朵花,不离不弃,生死相依,就好像我……”话还未说完,双唇便被他的堵住,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沦陷在他火热的吻里。 素描本落在了地上,他们的吻,却依旧绵长。他们的身后,玫瑰花开得热烈,一如他此刻的热情。 晚上,韩悉来到言逸的房间,因为怕打扰到伊莲娜的护理,所以,她是在伊莲娜走后,才进的房间。 言逸背靠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唯有那唇,依旧鲜红如玫瑰。 见到韩悉的到来,他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她在他床边坐下,伸出手握住他的。这一次,他没有躲闪。 “逸,伊莲娜把你照顾得很好,我很开心。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好起来。” 言逸注视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下文。 韩悉心里忽然一跳,难道,这些天的疏远,他就是在等待她主动说离开? 是的,他会慢慢好起来,所以,再也不需要她的陪伴。她精心设计的局,或许,在他眼里,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但是……不甘心…… “逸,”她还想再说什么,可他却淡淡道:“我累了。”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明天,明天我再来看你。”韩悉起身,帮他盖好被子,然后转身,轻轻地出了房间。 然而第二天,她没有去看他,外面是倾盆大雨,闪电交加,她怕,怕得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汗水早已经浸湿了衣衫,可她却害怕离开她的床,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黑暗里舔舐着伤口,掩藏着恐惧。 一道急速的闪电,在她的房间没闪过,不一会儿,滚滚的雷声,便轰隆而来。 她瑟缩在被子里,右手一直抚弄着耳垂。 窗外风雨如晦,房间里并没有开灯,白昼如同黑夜。 那些可怕的记忆,随着轰隆的雷声,不可抑制地袭击她脆弱的神经。 心跳,一声,又一声,却如同黑暗的低嘲。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继而是门被推开的声音。韩悉依旧瑟缩在自己的世界里,躬着身体抱着自己的双膝。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声音自头顶上空而来“你怕打雷?” 居然是言倾的声音,他怎么会过来? 韩悉心中虽疑惑,但仍没有要起身面对他的意思。 “你捂着这么厚的被子,你难道不热吗?”说完,他开始扯她的被子。 “打雷有什么好怕的,看不出来,你还挺胆小的。” “放开——!”韩悉的声音已有愠色。 第十九章 凌乱的床单 这个可恶的家伙,不好好待在自己房间里,跑到这里来扯她的被子干什么? “你捂得这么紧,不会是没穿衣服吧?”他含笑问道。 “滚出去!”她终于忍无可忍,爆了粗口。 “居然还那么凶?让我出去也可以,除非你肯起来做饭,那些佣人做的饭,我吃不惯。”言倾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厚脸皮。 原本为言逸精心准备的食物,被他吃了不说,现在还强行要求她做饭?把她当成保姆了吗? “你再不起来,我就真的掀被子了。”他进一步威胁道。 韩悉蹲在被子里,死死攥住被角,与此同时,言倾也在用力。双方拉扯中,言倾却突然松开手。因为惯性使然,韩悉整个人连同被子一起,滚到了地下。 “哎呦——”一声,韩悉躺在地上,企图用眼神杀死言倾。她不曾发现,方才因为雷雨所带来的阴霾,在瞬间一扫而空。 “穿了衣服的嘛,那你怎么还这么藏着掖着?”言倾走近她,伸出手,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韩悉狡黠一笑,握住他的手,使劲一拉,他也便躺倒在地了。 正得意时,门口突然传来周冲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在外人看来,他们此刻的行为,配合上凌乱的床单,压根儿就是在滚床单。 韩悉抬头,发现轮椅中的言逸,正神色淡然地看着她。 她有些恐慌,连忙从地上站起来。 “走吧。”言逸对着身后的周冲道,声音里,有些脑子掩饰的倦怠。 周冲则一脸阴鸷地看着她和言倾,转身,推着言逸出去。 “你还不准备出去吗?”韩悉的声音,已经没有了温度。 言倾无所谓地笑笑,“你处心积虑地接近逸,我却会想方设法地让你空欢喜。你不是要勾引逸么?那我就来勾引你。哈哈。” 他大笑着出去,狂傲之至。 “你以为,我还是十年前的我吗?” 韩悉在心里冷笑。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晚上,待伊莲娜护理工作做完后,韩悉便端着一碗鸡蛋羹,进了言逸的房间。 房间里有淡淡的玫瑰花香,言逸背靠在床上,神色清远。 他的额头上有薄薄的汗,显然中枢性疼痛,再次袭击了他。 “逸,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痛?”韩悉着急地问。 伸手,细心地帮他擦着汗。 “我很好。”他依旧淡淡的,不欲多言。 “我给你做了鸡蛋羹,很好吃的。”说着,她将汤勺递到他面前。 他眉头一皱,“我没有胃口。” “就吃一小口,就一小口,好不好?”韩悉央求道。 他的眉皱得更深,伸出手,将那碗鸡蛋羹推翻。 “哐当——”一声,碗碎在地上。 “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我马上打扫干净。”韩悉用纸擦着溅在床单上的鸡蛋羹。 “叫佣人来做就可以。”言逸神色淡漠。 韩悉紧握着拳头,一忍再忍。他的冷漠,真的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要不是因为带着目的而来……她早就发作了。 第二十章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然而她还是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逸,我有哪里做错了吗?如果有,你告诉我好不好,我都会改的。你不要这么一声不吭地就疏远我,好不好?”她尽量让自己表情真挚,好压下心中的怒火。 万般讨好,低声下气,还要她怎么做? “你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他蓦然的一句话,令她费解。 错的是他?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逸,我们之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会突然间变成这个样子?”韩悉握住他的手,希望他能给她一个答案。 然而,他却似乎抗拒她的亲近,漠然地抽出手,“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没有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是吗?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你就要推开我?” “你有天赋,完全可以凭借自己闯出一片天地,根本不需要我。之前,是我错了,不该给你希望,也不该给我自己希望。” 韩悉冷笑,“所以,你现在是在赶我走,是吗?” “留下来,对你没有任何帮助。我无法帮到你,也不想帮你。” 这样无情的话,全世界,也只有他,才能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吧。 “你说,靠我自己也可以闯出一片天地,但那样时间太长,我等不了那么久。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掩藏我的目的,你也知道,我是抱有目的而来。可你却在现在告诉我,你帮不了我,呵呵,真是残忍。” “对不起。”他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抛去其他的不讲,这些天的相处,你对我,都是假的吗?只是在看我如何讨好你,是吗?你心里一定在想,这个女人还真是能演。所以现在,你已经厌倦这场戏,对吗?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虽然心有不甘,但韩悉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最后一句话,呵呵,是不是连她自己,也入戏太深? 言逸的眸光瞬间暗淡下去,他别过脸去,窗外,是大片盛开的玫瑰。 良久,两个字自他喉间逸出。 “没有。” 说完这两个字后,他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苍白的脸上,顿时一片潮红。 “好了,我知道了。房间我会叫伊莲娜来打扫,言二少爷,你多保重。”说完,她不再看他,径直出了房间。 迎面走来周冲,“逸少他怎么了?” 韩悉淡然一笑,“言二少爷的事,你应该自己去问他。” 身后的咳嗽声更加剧烈,“嘭——”的一声,韩悉关掉房门,隔绝了门外所有的纷扰。 在她的人生信条里,早已经把所有姓言的人,分为了两种。 一种,是有利用价值的。 一种,是没有利用价值的。 有利用价值的,可以暂且做朋友,而没有利用价值的,就是她实施计划路上必须要扫清的障碍。 之前,言逸是朋友,而言倾是障碍。但从今天开始,一切恐怕已经重新洗牌。 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虽然已经关了门,但外面动静太大,她还是忍不住开门。 正好撞见詹姆斯医生和伊莲娜护士,急匆匆地往言逸房间里跑。 似乎是心脏病发作了。 心脏病发作应该找心脏科的医生,詹姆斯是全才吗? 第二十一章 没有利用价值 不一会儿,便又有两名医生进了古堡。这回来的,是心脏科的权威。 明明是他冷血冷情,他会受到什么刺激? 嘴里虽这么说,但一颗心,难免也悬在了半空中。 言逸的房间里,医生正迅速地做着抢救工作。床上的言逸,双目紧闭,双眉紧锁,一张脸苍白如纸。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渗出。 很明显,他不仅是心脏病发作,更伴随着疼痛难忍的中枢性痛苦。双重病痛的打击下,只能给他打了镇定剂,以减轻痛苦。 一旁的言倾脸色铁青,他揪住周冲的衣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心脏病不是已经得到很好的控制吗?为什么发作得这么突然?” “我也不知道,我来的时候,韩小姐正好离开,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逸少发病,我也很难受!” 言倾猛地放开周冲,朝韩悉的房间冲去。 房间的门,被一脚踹开。 他的脾气,一如当初,还是这般火爆。连踹门的习惯,也不减当年。 “你究竟跟他说了些什么?” 韩悉缓缓地走近他,竭力地装作若无其事道:“什么都说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什么意思?” “我自己都没有弄明白,等二少爷醒了,你自己问他吧。”韩悉道。 “二少爷?你没有喊他逸?”他察觉到她称呼上的变化,以往,她总是讽刺般地称呼自己为言大少爷,却亲昵地叫他逸。 韩悉无所谓地笑笑,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逸又怎样?二少爷又怎样,反正已经摊过牌,反正也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那些故作的亲昵,还有必要继续吗? 他太过清远,就像云,你以为你已经让他为你驻足,下一秒,他却已经没有丝毫留恋地飘走。 对于他,她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的冷漠,她可以忍受,然而他说过,不会帮她。 纵然再万般讨好,也不见得会有收获。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她明确地下了逐客令。 “你就不去看看他?”言倾似乎不太相信她能这般无情。 “这不是如你所愿吗?去看他还是去勾引他?你真的那么担心他的病情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你是一个这么热心的哥哥?对了,据我所知,言氏的总裁之位,是二少的吧。而你,只是副总裁,多了一个字,却少了好多内容。” “你这是在离间吗?”言倾冷着脸问。 “感情好才需要离间,你们两个,不需要吧?” “你这个女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对我们那么熟悉?”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问。 他俊美的脸上,此刻满是恼羞成怒。 “言大少爷,勾引人可不是这么粗暴的,你弄疼我了。”韩悉想挣脱他的手,但却是徒劳。 可他却因为她的话,怒气更甚,索性一把将她压在床上。 近在咫尺的脸,灼热的气息,竟然有那么一瞬,他觉得熟悉非常。 她的眼睛,细看来,就跟他的小玫瑰一模一样。 低头,将火热的唇覆盖在她的唇上。 第二十二章 你要对我负责 整整十年,这种感觉,居然在十年后失而复得。 将她紧紧地压在身下,他在她口中肆意索取。 他的吻,如同狂风骤雨,猛烈而急促。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韩悉挣扎着,双手却被他死死地按在两边。 他的吻,带着嗜血般的热情,仿佛这一刻,就是天荒地老。 直到他的唇上一痛,一股腥甜的味道,充斥在口腔内。 韩悉咬破了他的唇,才让他停下动作。 “真是兄友弟恭啊,对弟弟的女朋友都能这样,你这个做大哥的,是对弟弟有多不满?”韩悉厌恶地擦着嘴唇,讽刺道。 不知为何,他并不在意她的冷嘲热讽,独独被她眼里的厌恶,以及她奋力擦嘴唇的动作刺痛。 看来,他真的是疯了。 不过他绝对不会认输。 “我说过,换我来勾引你。刚才的吻,只是个小前奏而已。”他故作轻松道。 “是吗?那你的吻技,实在是不怎么样。我还以为你言大少爷,身边美女如云,吻技会很高超,没想到这么差劲。”她笑笑,依旧面带嘲讽。 “你……”他气极,心里却依然眷恋她唇上的芬芳。 居然说他吻技差?那她是有过多少经验! 的确,这辈子,到目前为止,真正意义上,他只吻过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心心,一个就是这满身带刺的女人。 不愿再想太多,言倾摔门而去。 然而,他也只是在用愤怒,来掩饰自己的狼狈罢了。 再来到言逸房间时,周冲说他刚刚已经醒过来了,知道他安好,言倾也就没有进去看他。 说实话,对于这个弟弟,他并没有多少感情。即使,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回到自己房间后,言倾开始无比地想念他的小玫瑰。 秦心,这个封存在心底十年的名字。 见他的第一面,当秦伯伯将他介绍给她时,她的第一句话是“你的嘴唇,好像玫瑰花。” 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她穿着洁白的裙子,笑容灿烂,就像天使。 也许是抱着寄人篱下的心态,所以,他只能用高傲,来掩藏心底的自卑。 大多数时候,他对她都冷冷淡淡。 后来,秦伯伯将他安排在她所在的学校。 她初一,他初三。 那天中午吃饭时,他站在她的身后,看她将身份证错当成饭卡,一遍一遍地在刷卡机上刷着。 如果不是他开口提醒,估计她会拿着身份证刷一中午。 他说,“如果你认为光凭身份,就能吃到午饭,你可以继续刷,但后面的人还要吃饭。” 他当时说得毫不留情面,他能看到,她白皙的脸立即红透了。她咬唇瞪他的样子,居然令他心动了。 后来的后来,他们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在学校里约会。周末休息时,他教她骑脚踏车。她太笨了,学了两天,居然还不敢让他松手。 有一次,他偷偷地松开了手,结果她摔在了玫瑰花丛里,手心被刺刺伤,鲜红的血令他恐慌。 原以为她会生气,可她却搂着他的脖子,一脸粲然道:“我刚刚摔进了你的怀里,你可要对我负责。” 第二十三章 怒踹 他哭笑不得,抱起她,转身时,看到了轮椅上的言逸。 她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可言逸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转动着轮椅离开。 “倾,你弟弟好像不太喜欢我。”她皱着眉头道。 “我的心心,有我喜欢就够了。不喜欢你是正常的,要真是喜欢你,那可就麻烦了。”他将她抱在怀里,轻咬着她的耳垂。 “他好像很孤单。”她望着他的背影说,神色有些恍然。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从小到大,从不亲近任何人,就连对我这个哥哥,也是不冷不热的。” “那真的很可怜,那我以后,就多陪他说说话。”她一脸天真。 他原想劝阻,张了张口,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他还记得,她最喜欢吃蛋糕,尤其喜欢吃奶油味的。街角的那家蛋糕店的老板,对她非常熟悉。 每次她去,都会默契地拿出一份奶油味蛋糕。 那次他陪她同去,老板揶揄道:“小姑娘,这位帅哥是你男朋友吧?” 他有些尴尬地笑笑,没想到她却高兴地反问老板:“怎么样?我的男朋友是不是世界上最帅的男朋友?” 老板被她逗笑了,“既然如此,看在这天底下最帅男朋友的面子上,今天的蛋糕免费。” 从蛋糕店出来后,他牵着她的手道:“别人只有生日时才吃蛋糕,你却巴不得天天吃。你要是长成小胖妹,我可就不要你了。” 可她却一本正经道:“这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了,所以现在,我会拉着你一块儿吃,这样就不怕你嫌弃我了。” 她笑得一脸狡黠,活脱脱一只转世小狐狸。 他轻笑出声,看看手表,已经快天亮了。可是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又有一场雷雨。 他不禁想起那个叫韩悉的女人,明明满身都长着刺,居然会害怕打雷。还是那种怕到只敢躲在被子里,连房门都不敢出的程度。 看来明天,她定是不敢出门了,这算不算是他抓到了她的一个软肋?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是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整个世界晦暗一片。 言倾醒得很早,却发现韩悉的房间门是虚掩的。 这是在引狼入室吗? 他好奇地走过去,只见房间里干干净净,床单铺得整整齐齐。 起这么早?难道又在为逸准备爱心早餐? 他心里没来由地一阵郁闷,抬脚往厨房走去。然而,他找遍了古堡的所有房间,都没有看到韩悉的人影。 难道,是睡在了逸的房间?整个古堡,也就剩下逸的房间嫌疑最大。 他们两个难道已经…… 想到这里,他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横冲直撞地上了楼,然后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里,只有言逸和伊莲娜护士,言逸的表情还算不得惊讶,仿佛对于他这样暴怒的行为,早已经司空见惯。 可正在帮他做按摩的伊莲娜,却吓得大惊失色。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伊莲娜一定会将言倾,当成破门而入的贼。 可言倾扫了几遍房间,也没有发现哪里多出一个人。 第二十四章 她已经走了 “韩悉呢?她在哪?”他怒问。 “她已经走了。”言逸淡淡回答,似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失控。 因为,他似乎对一切,都不在乎。 言倾看看外面,天空阴沉得仿佛瞬间就要坍塌。风猛烈地刮着,一些细小的树枝,被连根拔起。闪电,像极了一条灵动的火蛇,在黑沉沉的天空,一闪而过。 这样的雷雨天,像极了十年前那个雨夜。 心,猛烈地痛了一下。 “你不知道她很怕打雷吗?这样的天气,你让她去哪!”他有些疾言厉色地问。 吓坏了的伊莲娜,被言逸放出房间,只不过她走时,仍旧盯着言倾道:“对病人这么凶是不对的。” “你不是说她是你女朋友吗?你怎么能让她在这样的天气下走?” 可无论言倾如何愤怒,言逸似乎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你也说是我的女朋友,你无端那么激动,不是很奇怪吗?”言逸声音淡淡,言倾却因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局吗?她走了,不再有机会接近我。”说这句话时,言逸终于忍不住咳嗽起来。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他的咳嗽声,双颊红得就快滴出血来,胸腔内,是起伏不定的鸣音。 这时,周冲进了房间,看到咳嗽不止的言逸,立即转身去叫医生。 言逸的病,发作的频率越来越高。这令他很是担心。 言倾心有不忍,将水杯递到言逸面前。 他颤抖着双手接过,勉力地说了句“谢谢”,依旧疏远如陌路人。 从小到大,他似乎总是那个受病魔折磨的人。同样都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可言逸的却比自己的严重许多。 他可以如正常人一样,去学校上学,跟同学嬉闹。可言逸,却被告诫着,不准这不准那,连学习,也只能请家庭教师。 他的童年,是孤独的,然而也是封闭的。因为孤独成性,所以他拒绝任何人的接近。 爸爸总是将最好的,双手摆在言逸面前。言倾甚至觉得,比起言逸,爸爸似乎更愿意是他这个大儿子,去承受小儿子的病痛。 也许这样的想法很荒谬,但言倾确实产生过,并且不止一两次。 爸爸对言逸的偏爱,更加体现在,即使言逸的身体状况不佳,即使他拒绝做言氏集团的总裁,但总裁之位,仍旧是留给他的。 而他,只是一个副总裁而已。就像韩悉所说的,多了一个字,却少了很多东西。 言倾有些颓然地出了房间,是啊,从一开始,自己的目的不就是,将韩悉从言逸身边赶走吗?不就是为了守住言氏集团不被觊觎吗? 可现在她走了,为何自己的心,会空落落的? 茫茫人海,她会去哪? 倾盆的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韩悉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和车辆。 拖着行李箱,撑着伞,一路逆风而行。 “韩悉啊韩悉,没想到你会输得这么一败涂地。”她自嘲地笑笑,依旧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 第二十五章 愿赌服输 包里手机一直在响,但她却没有听见。 她的心,被言逸的冷漠充斥着。 真是冰山一样的人啊,害她空欢喜一场。 看来,他的确很讨厌有野心的女人,而自己,却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掩饰过自己的野心。 原以为他会因为感情而失去理智,现在看来,是自己头脑发热了,才会想着通过他来达到目的。 她忘了,他是比冰还要难捂热的人。他更加低估了他的理智,高估了他对感情的依恋。 像他这样的人,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吧。感情于他,可有可无。他可以随时抽身离去,不留任何痕迹。要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没准备付出真心,那么这场游戏,她会输得更加惨烈。 然而愿赌服输,输了,她自然会离开。即使外面风雨如晦,即使她害怕得双脚战栗,但骄傲如她,不可能再跟他在同一个屋檐下多待一秒。 她输了吗?的确,她输给了言逸,然而言倾,却还不一定。 当初之所以选择言逸而不是言倾,是因为她恨言倾。但现在,当她输得只剩下一个筹码时,就算拿命去搏又如何? 只要能赢,那一点恨意算什么? 雨越下越大,一辆车疾驰而过,韩悉突然想起十年前,也是这样的雷雨天气。 她倒在血泊中,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温热的血液和着雨水,从脸上一直流到脖子里。 爸爸妈妈的尸体,就在她的身旁,还有她的妹妹秦沁,全身是血。 突然有一群人,将她从爸妈身边抱走。抱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隐约听到他一直在说:“这下我的女儿有救了。” 就是这句话,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手术台上,她的脸被整成了韩悉的脸,然后以韩悉的身份,被送给江烈,一个黑社会的头目。 此后的十年,她便生活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即使江烈对她,并不太坏。 他允许她继续珠宝方面的学习,甚至会定期,送来世界珠宝设计方面的最新资讯。还不惜花重金,为她请珠宝设计老师。 可是,他不让她出去,永远都把她圈禁在他的范围里。她就像是他的玩物,不得不承欢于他的身下永远都无法逃出生天。 直到后来,他在海上遭到暗杀,尸体都没有找到。 她庆幸,他终于死了。 后来的后来,群龙无首,他的位子,由张玄接任。张玄放她自由,替她伪造身份,答应帮她复仇。 谁说巴黎是个浪漫之都?这雨下得,明明一点也不浪漫。 现在这个点和天气,飞往上海的航班肯定没有。她只能再在巴黎待一天,不想住酒店,总感觉没有家的感觉。 前面有个警察局,那就在这里将就吧。 警察局里有两个值班的警察,都是金发碧眼的法国人。看到一身湿淋淋的韩悉,顿时吃惊不已。 韩悉用法语解释,自己现在无家可归,想在这里暂时待一会儿。 两名警察听了,顿时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一个给她拿来干毛巾,一个倒了杯热水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