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因为一只名叫阿福的狗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刚上大学的时候我十八岁未满，由于是在姐姐工作的城市里，所以一个人拖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行走在陌生的地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报名那天，姐姐和姐夫陪着我去学校，还带着我们家的腊肠犬。平时基本上是戴着绳子遛的，那天刚好项圈坏了只好放任它在校园里撒泼。我们一行人一边看着行李还得时刻关注着那个小东西会不会溜没影儿，一路上也总能听见姐夫狂躁的叫喊声：“阿福，不要乱跑！”尽管喊得很大声，不过阿福不听话，还是自顾自地跑到前面去了。　　“哎呀，阿诺，你去把阿福带回来嘛！你看我给你搬行李都累出汗了……”姐姐无奈地望了望我，还示意了一下额上的汗珠。　　“好吧……”我顶着烈日的压力很是郁闷地答应了。把包扔给她后就跟着追阿福去，谁知姐夫在身后丢来一句：“阿诺，小心迷路了啊！”　　真丢脸……他还叫得那么大声，我满头大汗地边跑边喊道：“我都快十八了，不是路痴了好不好！”然后就听见小夫妻俩在后面哈哈地笑起来。　　阿福真的很不听话，我跟在后面怎么喊它都不停下来，本来九月初日头就大，我热的头昏脑胀，心想，等我把它逮到了非宰了它炖火锅不可！　　拐过一个弯，在两边老梧桐树的阴影下，我眼巴巴地看着阿福跑到了一个男生的脚边，怎么叫它都不回头理我，那男生蹲下来摸了摸阿福的头，我看了一会儿，还是满脸黑线的走了过去。　　“这是你家的小狗吗？”我走到他旁边的时候，他抬头问道。　　“呃……是的。”我想到之前我歇息底理喊的话都应该被他听见了，觉得莫名其妙的丢人，就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挺可爱的，就是不太听主人的话。”他一边就一边笑起来，笑容明朗，而阿福用它的小脑袋蹭着他的包包，“怎么了，找到了你喜欢的东西吗？”男生很温柔地说道，接着从包包里掏出了一袋饼干，放了几块到阿福面前，那只笨狗就马上开始狼吞虎咽。　　“你看，几块饼干就把它收买了，看来你这个主人还得多多管教才行啊。”男生笑着，带些调侃都口气说着。　　“才不是呢！”我开口反驳，“只是因为它又被车撞了，神经系统出了问题，才不会听我话而已！”　　“哈？又被车撞了？”他笑得更开心了，“被车撞了好几次还能这么活泼，真是一只了不起的腊肠啊！”　　我当时觉得很无语，望着他的笑脸愣是没说出话来。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我就惊讶了，要不要长那么高啊……正在我感慨他的身高的时候，姐姐的声音传来了：“阿诺，我还以为你真的迷路了呢！”　　“你是送你姐姐来上学的吗？”他瞧见了我姐姐，便这样问道。　　“什么？”我觉得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这位同学，你说我姐姐年轻的像个大学生，我对此表示感谢，但是，我要强调一点，今天是她来送我上学！”　　他一脸的不可思议，还不住地上下打量我一下。　　“别看我个子小，这还是越前龙马的身高呢！”我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然后我就后悔了。　　“一五一？”他很是自然的说出了这个答案，还不忘回复我，“我可是朽木白哉的身高哦！”　　“朽木白哉了不起啊！”我给他一个白眼，把阿福抱起来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后回头看他，他还站在树影里，带着模糊的笑意，他笑起来给人的感觉有点像郑容和，干净秀气还带有一种莫名的暖意，站在斑驳的光影下我都觉得那美好的像一张画。不过我知道那样显眼的人群和我从来不搭边的。于是收回视线，回到了姐姐那边，虽然还是在回味他明亮的笑容。　　“那个男生不会是学长吧？我看你们聊得挺开心的咧！”在我们继续前行的路上姐夫很是打趣地笑着对我说，一只长手还耷拉在我脖子上又压得我劲椎犯痛。　　“看样子应该不是，不然为什么没有过来给学妹搬行李拎包呢……刚才体育系那边的学长两个三个见着学妹不都跟饿狼见到肉一样……”我一边解释一边死活拉扯他的手臂，“姐夫你就知道欺负我！”　　姐夫故意摆出一付很嫌弃的样子说：“谁欺负你呀，不就是搭个胳膊么，真小气！姐夫今儿可是给你说了啊，大学里就要防火防电防师兄！把你的心收着点，碰到什么小男生献殷勤的不要三两下就被人家感动了……”　　“行了吧你，自己上大学的时候还不知道追过多少女生呢……”姐姐假装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两个人就“大学恋爱”找个问题你一句我一句的杠上了。　　我看了看他们，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迎着九月的烈日默默地走向前方。　　开学的那天的确是有学长学姐帮忙接待，什么拎行李到宿舍，报名流程介绍，所以一路下来都比较顺畅。我是和几个大三的学姐一起住的，姐姐知道这个消息后很担心我，怕我一个新来的被寝室的学姐欺负，据说她回家了之后好几天想起这个事都担心得忍不住哭起来。　　当天晚上有系部的新生指导会，我不和同班的人一起住，所以也找不到伴，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找了好久才到教室。没有料到的是，中午遇到的那个男生也在这里，有好几个女生围着他说话，看样子好像是刚认识的同学。我站在空处看了他们一会儿，之后找了角落的地方坐下，戴上耳机安静地听歌，时不时地给朋友发条短信。　　系部的同学陆陆续续地来了，人越来越多，快到规定的时间时，原本在前面坐着的他忽然起身离开了座位，他看着我微微笑着走过来，然后坐到我旁边。　　黑板上写清楚了不同班级所在的位置安排，我小小地偷看他一眼，不自觉地揣摩他是不是和我一个班。　　“你也不喜欢吵闹的地方吗？”最先开口的是他，握着笔的右手轻轻敲着笔记本封面。　　“是啊。”我很自然地回答了，然后我们俩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结果，不小心注意到前面有几个女生看着我们这边，小声地说着什么，突然想到我身边的这个人，又开始郁闷了，问他，“你为什么不和班上的男生坐到一起呢？”　　“因为我喜欢阿诺……”他这样回答。　　“什么！”我惊讶地叫道。　　“阿诺……斯瓦辛格！”说完这个名字后就他脸上坏坏的笑意就藏不住了。　　我感到有点莫名其妙，把两句话连起来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是：因为我喜欢阿诺・斯瓦辛格！呃……我又满脸黑线了，无比嫌弃地看了看他，恶狠狠地叮嘱道：“不要叫我阿诺……我叫承诺，承诺！知道不？”　　“还真有人叫这个名字啊！”他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可我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我叫朴玮律，和你一个班的。”　　被他摆了一道之后我不太乐意去听他的自我介绍，很不愉快地看他一眼，淡淡地“哦”了一声后就没了下文。　　一个多小时长的指导课上我们听辅导员讲话，做笔记，也没怎么交流。是在是太无聊了，中途休息的时候我出去上厕所顺便出去逛一圈，结果从楼道经过时听到一对男女的声音，等我过去了就看见小情侣在打情骂俏，你追我赶。　　我下楼，他们上楼，突然，他们俩闹着闹着那男的背对着我走上来了，一不小心向我这边撞过来，恰好这时楼道里的灯灭了，我一紧张连忙伸手去挡，那一刻就听到了某人痛苦的尖叫声：“啊――！谁的爪子！”　　随即，灯亮了。我感觉到自己的手碰到了暖暖的东西，猛地把手收回来。原来，我抓了他的脖子，锋利的指甲在他白皙的脖颈上划了三道杠！那男生猛地转身，怒目圆睁地盯着我，一付恨不得把我吃掉的表情！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被他那狰狞的脸吓到了，我一个劲道歉，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到了厕所里，还听到后面女生说：“小轩，你看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子了！”又听到他说：“不是我的错好不好！”后来他们的声音就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的确是回忆了当时那一幕，还反应过来貌似他是个相当俊俏的男生……怎么想着想着有点像COSER天狼呢？于是我又有点小得瑟，在心里乐呵呵地嘀咕：“没关系没关系，好歹人家是个帅哥嘛！”在外面转了一圈后慢悠悠的进了教室，一眼瞟到座位上，我却只能愣在那里，望着眼前的画面忍不住疑惑：这是怎样一种情况？　　这个男的和那个男的！那个男的和这个男的？　　我想应该是我眼花了。　　一群女生在一旁面露潮红色，兴奋地看着惺惺相惜的两个男生，一个偏着脑袋指着自己长长的脖子，还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另一个托着他的下巴，耐心地听着，还带着抚慰似的笑容。　　我觉得有点看不下去，可是再仔细看看，那不是朴玮律么？还有那个撅嘴巴的男生，就是刚才我遇到的人！没办法，我只能故作淡定地走过去，默默地拿东西，默默地转身离开。可是那个长脖子的男生还是看到我了，狠狠叫道：“啊，是你！”　　我一脸“不关我事”的样子，缩着颈子装作上面都没听到。此时一旁的朴玮律笑了，说：“我当是谁那么大胆子抓伤了楚少爷的脖子呢，原来是阿诺啊！”　　“我叫承诺，你不要阿诺阿诺地叫得那么顺口，我跟你没那么熟……”我嘟囔地说着，因为实在是不想一开学还没有认识一个女生就先和男生混熟，毕竟我心里多少有些顾忌。　　“你叫承诺？”那男生惊呼，看我像看外星人一样。　　“怎么了，对我的名字也有意见吗？不要那么看我，我和你一样是人类好吧……”　　没想到这会他只是看着我，然后轻轻地笑了，万分悠扬地丢出一句：“小矮子。”　　我没来得及反驳，辅导员就开始继续讲话了，只能憋着一口气回到座位上。关键令人抓狂的是，这两个人“甜蜜”地坐在一起，不知何时起周边还围上了一群女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BL的魅力？终于连三次元也已经沦陷为腐女的天下了！　　后来在班上的花名册上知道了那个男生叫楚洛轩。指导会结束后，我慌慌张张地收了东西就马上离开，挤在熙攘的人群里听到一声叫喊：“承阿诺！”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我转身透过无数人头间的缝隙瞥见到李幼幼兴奋地向我冲过来。她是我高一结识的好朋友，虽然之后每年分班都不在一起，但感情却一如既往。高考成绩相近，便满心欢喜地报考了同一所学校。　　“哎呀，阿诺，我好担心你啊！你这个小屁孩总是找不到地方，我就特地过来找你，你这个百年路痴！”幼幼一个拥抱淹没了我，还唧唧哇哇地说了这么多。　　那时朴玮律和楚洛轩从旁边经过，幼幼的话被听了个一清二楚。接着，我就看见楚洛轩鬼鬼祟祟地笑着，一只手还搭在朴玮律的肩膀上。我说，这两个人未免也太明显了吧……我装作没看到他们，拉着幼幼离开，还扯出一个“今儿天气不错”的话题顺口聊了起来，但显然这句话是不比异性有吸引力的，果然那孩子在路上无数次回头张望还屁颠地对我说：“阿诺你看到没，刚才从你们教室里出来的那两个男生好像还不错哦！”　　我听着她的话，感觉很郁闷，非常郁闷……　　走出拥挤的教学楼就悠闲地迈在回宿舍的路上，我们吃着冰激凌听着九月的虫鸣声感受着地底下的燥热。夏夜很明亮，夜空绚烂的像块巨大的黑曜石。“今天星星好多啊！要是和小宇一起会更好看吧？”幼幼看着星空，很开心地说道。　　小宇是她的男朋友，从高中一直到现在。“幼幼，有时间就和你家小宇约会吧。”我回应她的话，但愿自己的表情没有不愉快。　　“那是肯定啊！我们家小宇考的是重点一本哦！”她很欠扁地笑着说，我也陪着她笑，然后顺便把吃完的包装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不是不合时宜，突然之间幼幼很担心地问道：“你还好吧？”　　“怎么啦？我没事啊！”我望着她安慰地笑了笑。　　“阿诺……我知道你还放不下程敬楠……”幼幼走过来，抱着我，轻轻地说。　　我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望着前面的林荫路只能无奈地弯弯嘴角，回答她：“那时我就说过了，我会一直微笑着连同他那一份好好地活下去的，所以不要太担心我……”我说这话时回忆像昨日一样历历在目，感觉到幼幼有过一阵叹息，但我没有，因为我没有忘记那一年里是怎样以泪洗面每天没了命似的学习的。　　人总是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会失去什么，而我在永远的失去之后才学会如何去珍惜。只是很遗憾，不管怎样努力都无法重新开始。那么就尘封这段记忆，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好好地活下去吧。　　毕竟，我已经来到一个新的城市即将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第二章　苦逼的军训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大学开始最重要的事情可能就是军训了，而我们讨到天气的好，几天后就开始下雨，本来一个月的军训就这样白白过去了一个星期。下雨天不训练，又没有开课，我便去图书馆逛了逛。在书海里淘了很久，找到一本关于吸血鬼的小说，一个人看了起来。书里的德古拉说，如果爱人死了，那你一定要选择永生你一定要在四百年后重新找到那个轮回的美人。看到这句话，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死了的爱人，我应该留着他最爱的微笑，勇敢地活下去是吧？　　突然觉得有点累，窗外是灰蒙蒙的，自习室里很安静。我困了，趴在桌上睡起来，我想睡着，想要做一个长长的梦，因为只有在梦里，我才能看见那个人。　　我的确是睡着了，不过没做梦。醒来的时候身上披了一件大大的迷彩服，桌子上放了一把雨伞，我很纳闷，仔细看了看衣服，才发现上面写着“朴玮律”。原来是他来了啊，虽然不知道他呆了多久，不过这样细心的举动，还是让我不自觉的有点感动。　　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有点冷。我开始期望夏天赶紧过去。　　又软又绵的雨就这样下了一个星期，天晴了之后又开始军训了。我们的连队不全是一个班的同学，而且全部都是女生，教官自然是有心啦，而且每次点我的名字声音都特别洪亮。朴玮律和楚洛轩在分别在其他连队，每次楚洛轩从我们连队旁边经过的时候撞见教官喊我名字，他都会故意提高了嗓音，扭扭捏捏地答一声：“到！”　　每每这样，我们连的女生都会羞涩地笑起来，有些姿色的女孩子还会有意无意地给楚洛轩使个眼色，一不小心眼神掉我这儿了，哎哟喂，那叫一个酸的……　　我们两个连的场地都在一起，有时候教官会把我们弄到一块面对面的训练。我个子矮就站第一排，结果冤家路窄，对面的人偏偏是楚洛轩。　　“立正站好了啊！原地摆臂练习，一令三动！一、二、三！”教官又开始叫了，烈日下一群孩子摆臂踢腿站军姿，搞的热火朝天。　　“哟，个子小了就是好，重心低，腿端得真是稳！”有次我们两个连比赛端腿，楚洛轩突然调侃道。　　我先是没理他的，后来趁着教官不在的时候踹了他一脚，没想到那小子居然那么弱，晃了两下就倒地上了。　　“楚洛轩！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姑娘一脚就把你踹翻了？”旁边的男生开始闹腾了。　　“瞎扯什么！没看到我刚在弄帽子吗？”楚洛轩反驳道。　　“前排的，干什么呢！”周围同学的笑声把教官引来了，他吼了一声，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又是你啊！每次我们连女生点名的时候你都过来凑热闹，今天是怎么，都开始表演杂技了是吧？”教官看到是楚洛轩，马上黑着脸说道。　　“要不是被人踹了我能倒？”楚洛轩反驳，还看了我一眼。　　“你说说，谁踹你了？难不成还是你对面的女生！”　　这下楚洛轩就没了声音，他皱紧了眉头，一脸嫌恶的盯着我，可硬是没说出一个字。　　“其他人原地休息！你，出列！”就这样，教官把楚洛轩叫到边上去了，我们两队人都坐在地上幸灾乐祸地看着教官怎么教训他。　　“原地正步摆臂踢腿练习，一令一动！一！”教官让他单独练习，不过我们都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这手怎么摆呢，中午没吃饭是吧？是不是个男人啊！”教官的声音很大，当然说得也不是很好听，当事人听着肯定是更火大了。　　之后教官也说了很多厉害的话，周围的人都哈哈地笑起来，我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被教官整的一言不发的楚洛轩，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懂不懂什么叫‘摆臂如利剑，踢腿如射箭’啊！看我做示范！”	　　教官背对楚洛轩做踢腿练习的示范，当时楚洛轩把帽檐压得很低，突然用很不服气的口气大声说道：“摆臂如利剑，踢腿如射箭！”说完猛地抬腿！　　“啊――！”那一刻教官发出了杀猪般惨痛的叫声，然后痛苦万分地蹲下来。　　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楚洛轩那一脚正好踢到了不该踢的地方！很明显，他也不是故意的，看到教官一脸要死要活的表情时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同学们一个两个都开始偷笑，还有一些强忍着笑意都快憋出内伤了。别处的教官听到这边的动静后都三三两两赶了过来，我们的教官在蹲了十几分钟愣是站不起来，最后没办法，几个教官把他抬了回去，而我们两个连就休息了一下午。　　这件事情直到军训结束很长时间以后，还被人拿来津津乐道。常常会有人说：“哎，你看那个暗红色头发的人，当时就是他踢的教官哦！”　　后来我们连换了教官，这个教官比较活泼一点，对我们的训练也放得很宽。从那之后我对军训的好感度增加，除了经常站军姿练正步到抽筋这点很让人恼火之外，每天和教官唱唱歌聊聊天之类还是相当愉快的……　　训练之余还有一些娱乐活动，“军人是不是都爱拉歌？”我都想这样问了，因为几乎后来每天晚上几个连都要你逗我我逗你的互相唱两句，经典的“团结就是力量”就不多说，关键是咱们教官偶尔还情歌飞扬好生潇洒，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有天晚上我们女生在休息的时候唱歌，结果教官听到后一屁股坐到女生堆里开始探讨最近的各种音乐流行趋势，措辞专业见解到位。这教官难道是音乐专业么？忍不住犯嘀咕。后来旁边的连队的男生开始大声唱歌打扰到我们教官的情绪，在两个教官一阵唇枪舌战之后，事情变成了我们两个连坐一起拉歌……好吧，果断被和谐了……　　不过很不公平，因为他们一群男生吼我们一群女生优势太明显。眼看着我们连要被比下去了，教官灵光一闪，突然说要一对一地唱：“你们这可是欺负人啊，我们连都是女生，你们那边的人吼那么大声好意思吗？有种，咱们就一对一的唱，看谁唱的赢谁！”我们的教官开始挑衅了。　　“哦，那就是男女对唱咧！我们连的男生们，和女生对唱情歌，敢不敢？”那边的教官也毫不示弱。　　“敢！”男生们大吼一声，都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好！女士优先，你们连先来！”对方的教官先发话了。　　“谁怕你啊！来，我们连最会唱歌的，承诺，上！”　　“诶？”我愣了，本着看好戏的心情结果没想到第一个就被点到，“为什么我要唱第一个！”　　“你得给他们下马威啊，来首外文，就要他们听不懂！”教官说的理所当然，还顺便鼓掌，对面的男生都开始叫嚣，吹口哨鼓掌什么的都开始了。　　“承诺你就去嘛，你唱歌很好听的！”　　“就是就是！赶紧的，大方点，不能给我们连丢人哦！”　　我旁边的女生也开始躁动，无奈没办法，在所有人的呼声中我只好顶住压力上去了，站在两个连的中央，很无奈地唱了一首《MY WILL》。完了以后传来了很多呼声，还有很多人叫什么“美女，电话号码”，我不管他们的，唱完后马上回到了队里，不久后对方的人就开始唱歌了。　　而我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写的是：唱得真好。我纳闷了，因为我的号码应该没有被对面的男生知道啊，于是我趁着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偷偷地跑到树底下打通了这个号码。　　“呃……不好意思，刚才你这边给我发短信，我不知道你是谁……”接通之后我客气地问了一句。　　“原来你没有存我的号码啊。”是男生的声音，我听着有点耳熟，“要不要我多说几句话让你猜猜看？”　　我心头一惊，“啊，朴玮律！”　　他在那边笑出了声，我等着他说话，可是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打电话的人就在我身边。　　“我们队在拉歌，我有点事出来从这边经过，正好看见你在唱歌。”他温和地解释着，笑容在夏夜的星光下熠熠生辉。　　“哦，这样啊，那让你见丑了。”我不好意思看他，随便敷衍着。　　“没有这回事，我说过了，你唱得很好。”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是笑了一下没说什么话。而那时候，楚洛轩开始唱歌了，我们站的不远，听得比较清楚。那时朴玮律看着楚洛轩，笑得真是温柔，哎呀，我真是怀疑他们俩的关系……　　“我差不多该走了。”后来我们又断断续续地聊了一点，在楚洛轩唱完之后，朴玮律说。　　“嗯，我也是。”　　“那再见了。”说完后他就离开了，而我在那里站了很久，看着我们连队的唱歌，也听着周围其他连队拉歌的声音，天很黑，学校广场的灯很亮，像漫天的繁星。　　我总是会不经意地陷到回忆里面去，尽管我自己不愿意，不过有些事情是真的很难控制的。回到队里后，看见很多女生跑到对面问楚洛轩要电话号码，我望了一眼，坐到地上呆在一旁玩自己的手机。　　军训的日子也无非就是这样，除了训练就是拉歌，有时候还会有其他的文艺活动，趁着那会可以放松一下心情和身体，在九月份晒上十天半个月的真心是难过。这这期间有个比较大型的活动，同时也是我觉得有点玩过头的事情，那就是军营版的非诚勿扰。　　大概是军训后期一个下午，教官突然找我说事，叫我晚上就穿便装来，最好弄的好看一些。我问他怎么回事，他没有只是告诉我是很多连要比赛唱歌，我们连就我和张琳琳一起去，虽然我不愿意，可是在他苦口婆心之下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
          
            
第三章　非诚勿扰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晚上我换好衣服就准备集合，当时天已经基本上黑下来，不过我在路上还是看到了，和我同样穿着便装的其他男生女生。　　“承诺，你干嘛穿便装啊？”到集合地点时有同学问我。　　“呃……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教官这样说了。”我如实的回答了，在那时接到了幼幼的电话。　　“阿诺啊！今晚上的会动你知道不？好像很多连在一起呢！”接通电话，我就听见幼幼在那边兴奋地喊着。　　“嗯，是很大的活动么？”我找个地方坐下来，和幼幼开始聊天。　　“是啊，据说有八个连呢，而且教官还准备了音响、电脑、喇叭之类的，有好多男生女生都穿着便装来的咧！”　　“呃……其实我也是其中之一……”　　“啊！我就知道，我们家阿诺当然要上去表演啦！”　　我汗颜了，其实我真的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啊。“那你就好好期待吧，等我上台的时候记得死命的鼓掌啊。”　　“嘿嘿，那是当然的！啊，时间到了，我先走啦，你晚上好好表现哦！”我还没有说拜拜，幼幼就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我们这边也到了集合的时间，教官来了就把我们领到了图书馆旁边的巨大空地上，中间刚好有一块略高一点的停车的地方可以作为表演的舞台，已经有好几个连队围着边上坐好了，安定之后我和张琳琳就被叫了出来，和其他连队的女生们一起。　　教官们还在整理仪器设备，张琳琳在练声，我看了看周围其他女生，一个两个打扮的像去参加舞会似的，什么短裙高跟黑丝袜，再看我，T恤牛仔小板鞋，一比较我就纳闷了，她们这是要去选美吗？　　“同学们注意了啊！安静安静！”不久后，教官开始说话了，“今天，我们八个连在一起举办个活动，让大家交流交流感情！没有节目的同学们在下面观看要认真啊！没有聚光灯和荧光棒，你们的手机就是为台上的同学们打光的工具！听见了没？”　　“听见了！”同学们呼声很大。　　“下面，有请我们的十位女嘉宾上场！”话音落下，音乐就响了起来，居然还是非诚勿扰的开场曲！这不明摆着的！　　我！一脸崩溃状跟着那些女生上台了……　　站到台上我始终低着头，虽然是晚上，别人看不到我的脸，不过我还是很不好意思。教官太过分了，要是告诉我实际是这样的，打死我都不会来！　　“来，首先让我们漂亮的女嘉宾们做个自我介绍！”　　“好！”在一个教官的煽动下，男生都大喊大叫起来。　　按我们站立的顺序，台上的女生开始自我介绍了。前面的几个女生好像是艺术系的，说话声音娇滴滴的有，活泼可爱的有，文静甜美的也有，引得台下男生尖叫声连连。等到话筒到我这里，我咳了几声，一句“我叫承诺”就解决问题。　　场下冷了一两秒，然后有男生叫道：“这姑娘帅气！”然后就好多人叫了起来。　　我很汗颜，赶紧把话筒递给旁边的人。　　等到介绍完了，突然宣布说还有男嘉宾，他们是一个一个上来的，搞得和真的一样，一个主持的教官还问：“男生们注意了啊，在女嘉宾里面，挑出你们的心动女生！”　　在人群的呼声中，第一个男生挑中了身材很好的女生，然后我们其他人就下台了。　　“教官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搞什么非诚勿扰啊！”我们下来之后，张琳琳忿忿地抱怨着，“要是没被挑中，我们几个女生上台下台的，面子都掉光了！”　　“算了吧，现在是晚上，又没人看得清你的脸，再说，就你那张脸就是看到了也不记得啊！”旁边有个女生不知是安慰还是讽刺的说道。　　“哟，那你是对自己很有把握了？”张琳琳有点不高兴了。　　“当然比你有把握了！就评刚才的自我介绍，你那蚊子一样的声音还能有什么出息！”那女生说得越来越过分了。　　“你！”张琳琳不是那么有脾气的人，被气得没说出话来。　　我不爱管闲事，但是一个连的同学被欺负还是有点看不下去，于是我刻意大声地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寂寞的，见着男人就想上去求认识，再说那又不是什么帅哥明星，一两个普通男生都能让你激动成这样，校草站你面前，你岂不是兴奋得大小便**？”　　貌似说得有点过分，那女生气得脸都黑了，冲到我身边就嚎啕大叫：“你说什么呢！”　　我笑了：“人话你听不懂吗？”傲慢地回了她一句，结果她吐出了一个“你”字，再也没能说出话来。直到再次上台的时候她才给我放话：“我们看看，到底有几个男生会看中你这个矮子！”　　懒得跟她比，我只当没听见，自己走自己的，倒是张琳琳不好意思地跟我道歉。　　我就笑了一下，然后静静地站在一边看台上的男生女生表演节目。因为站得比较远，音响声音小，我也听不太清楚，大概就是两人自我介绍、兴趣爱好的什么的，然后再来个才艺表演，唱唱歌、跳跳舞。　　这样前前后后几个来回，台上的女生就剩下我和张琳琳没人选。私底下她悄悄问我要不要紧，说那个女生一直恶狠狠地盯着我。我是不知道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就随口安慰了两句。在最后一个男生上场的时候，台下爆发了如雷的掌声。我仔细一看，竟然是楚洛轩……好吧，其实早该想到的，他这种“如花似玉”的男生怎么会不被挑中呢？不过我想到这里又纳闷了，貌似没有朴玮律呢……　　“这不是承阿诺嘛，刚才上场挺嚣张的，怎么，到现在没人顾及你？”到了挑选心动女生的时候，楚洛轩故意走到我面前调侃道。　　“不关你事，少说两句风凉话你又不会死。”我白了他两眼，忍不住反驳。　　“我刚听见你和那个女生吵架了，要不要我发发慈悲，把你领出来？”他一边说一边坏坏地笑着。　　“您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可以不？明摆着姐姐我一开始就没把那姑娘放眼里嘛……”　　他又翘着嘴角冷冷地笑了两声，在台上来来回回走了两圈，选出的心动女生是张琳琳。等到教官宣布之后，我们都准备下去，他在我离开之前冷淡地看了我一眼，而我转身时也看到张琳琳当时难以抑制的喜悦。　　看来，所有人当中没有人选的就是我了呀！我在心里自言自语。不过这也说明了一点，男人什么的，果然都是视觉系的生物……　　之后张琳琳和楚洛轩很热情的对话了一阵，楚洛轩没有对不起自己“美男”的称号，把人家女孩子逗的乐呵呵的，台下的观众也是一声又一声地尖叫，最后两人很默契的合唱了一首《另一个天堂》，楚洛轩还很淡定地牵起了人家的手继续深情对望……我在台下真是看得冷汗直冒，你们能不能不要搞得跟真的似的，台上还有主持人呢，还有能不能顾及一下周围那么多痴男怨女的心情啊？　　等到这个环节结束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上台亮相了，之前那个女生一付得意洋洋的样子在我面前晃了两圈，高傲地说：“刚才还那么清高得意的，现在怎么连屁都不敢放了？”　　我斜了她一眼，没什么心情和她争吵，只是淡淡地说：“你就一个人得瑟吧，我懒得和一个才从六角亭回来的人斤斤计较。” 　　“什么六角亭！”那女生听完我的话，一脸莫名其妙。　　“就是精神病院啊！哈哈！”旁边有个人大笑着说道，结果，那女生再次气黑了脸。　　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在我们致过谢后教官宣布到下一个节目，可是在所有人离开之前，突然从人群里传来一声：“等一下！”接着一个还没有换下军训服的高挑男生走到了台上。　　看着他我当时就愣了，那不是朴玮律吗？　　教官还没有问出口朴玮律就先开口：“我们王教官说了，这个联谊的活动我们也参加，我代表我们连先过来。”　　教官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小王啊，刚叫他的时候不来，这会儿知道来凑热闹了啊！那行，你把你们连带到那边坐好！”　　“我可以选我的心动女生吗？”朴玮律望了我们一眼，突然说出的这句话让全场的人都唏嘘不已。　　楚洛轩站在我们女生对面，眉头高挑眼眸半垂，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反正大家都还在场上，又何必跑一趟呢？虽然我们连来的最晚，但好歹派了代表，来点特别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您说是吧。”朴玮律说的头头是道。　　教官仔细听了一会，觉得没有什么理由好反对的，也就答应了，于是我们所有女生又好好地站在台上，排顺序的时候我听到几个女生的窃窃私语，说这个男生穿着迷彩服都这么帅、身材真好什么的。　　我想那些女生都有些小激动，我旁边站的，就是那个不断挑衅的女生，她身材是很好打扮的也很漂亮，被之前的男生们选中过很多次，这会她见到朴玮律，大眼睛里扑闪扑闪的都是期待，紧张得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可是，我们没有料到朴玮律只是一眼扫过所有人，径直走到了我面前。　　“这是我的心动女生。”他说得很平静，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温和的笑容。　　我呆呆地看了他很久，有种童话故事里英雄救美的错觉。台下有掌声，余光瞟到周围的女生很鄙视地看了看我这边，然后不情不愿地先后离开。　　朴玮律一直浅浅地笑着，简单地聊了几句后，教官就问我们有什么才艺表演，我还没开口，朴玮律就回答道：“跳一曲华尔兹。”　　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这把人打击到了，好多人开始“哇哇”地叫出来，连教官也惊讶了，问我们：“你们会跳吗？确定吗？”　　朴玮律笑着问我：“我知道你没问题的。”　　“你就确定我会跳吗？”我皱着眉头反问。　　“忘了告诉你，我和李幼幼在一个连里，你的事情，我无意之间都知道了。”说完他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在观众的呼声中，音乐响起来，我很纠结地开始和他跳舞。穿着牛仔裤的女方和身着迷彩服的男方，在军营似的场合里跳华尔兹真的是很滑稽的场景啊，而且这么多人看着，我真的不好意思……　　跳舞的时候，我望着他耳后的方向一直没敢看他的眼睛，而且因为紧张，我们相握的手心里都冒出了汗。　　“我说，你为什么都不看我？”突然一秒他问我。　　“诶？”我有点不知所措，慌乱地应道，“没有啊……这个，那个……”　　“我知道你讨厌人多的地方，站在台上一定感到不舒服吧。要不这样，你想象台下没有人，一个两个全都是萝卜，这边两个红萝卜那边四个白萝卜……”他说得很轻缓，眼里满是夏夜的星光，唇角的笑意像盈满月色的涟漪，在脸上一层一层的徐徐漾开。　　我忍不住笑起来，好像身边的人除了他就真的全部变成萝卜一样。只是看着他温柔的样子，听着他关切的话语，又开始变得恍惚了，恍惚地记起往事，想起有个人在除夕的夜晚抱着一束玫瑰出现在我家门口，想起他灿烂如同金黄色波斯菊一般的微笑，他叫我“傻瓜”“白痴”，我就不客气地打他，他也蹦蹦跳跳做着鬼脸说好疼，但是当我真正生气了哭着闹着捶打他胸膛的时候，他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说：你打吧，不会疼的。　　我想着想着不自觉动了动手指，感受到手心的温度，那是来自于我眼前的朴玮律。我的回忆在他的双眼里慢慢远去，再次地看清了事实，或者是，现实。果真如此，从今往后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再是那个人。　　一支舞很快就完了，我的情绪莫名低落了一阵，结束的时候我和朴玮律没有说话，沉默地度过了那几分钟。后来我听见人群的尖叫，我犹豫地看了看台下，可是一切都变得模糊了。
          
            
第四章　为了MASK加油吧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自从举办了那个“非诚勿扰”的活动之后，当天晚上的几个军训学员貌似都变得比较有人气。张琳琳和楚洛轩唱了一支歌后，对他是格外关注，每次没事就拉着我，叫我看那边的楚洛轩又在干什么。　　至于我，很多人都八卦地问我和朴玮律是什么关系，我开始还很认真的解释，再后来有人问的时候，我就干脆要她们去找朴玮律。还有其他小道消息，说当天晚上的那个女生叫唐果，她迷上朴玮律了，动不动就跑到他们连去找他，还想尽办法打听他的联系方式什么的，但是朴玮律一直都没理她的，把人家弄得一头灰。　　看来这年头主动的女生比男生多啊……　　后来，军训又平平和和地持续了一段时间，我们学校因为要举办大学生运动会，最后的阅兵仪式都取消了，教官们为此变得很没有干劲，我们后来的训练基本上都是松松垮垮的。军训结束的时候，教官推选了优秀学员，我很光荣的成了其中之一，尽管我什么都没干……　　直到军训结束后的一个早晨，“承阿诺！”突然听见有人叫我，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是李幼幼。　　“哎呀，叫什么嘛……今天没课，就让我睡睡懒觉咧！”我翻个身继续睡了。可是没想到，后背突然一阵发凉，被子被狂躁地掀开，接而尖利的一声传来：“承阿诺！你胆子不小啊！”　　“呀！”我吓得从床上跳起来，惊呼，“哎呀，千宝！我亲爱的社长大人哦！”徐千宝是我们以前高中ＣＯＳＰＬＡＹ社团“ＭＡＳＫ”的社长，虽然只是罗莉身材，不过王者风范极强！　　“你还记得我这个社长啊！”她鄙视地看了看我，然后爬到我床上，七手八脚地给我套了衣服，“你赶紧的，我们去外面转转！开学什么的钱最多了，不去买周边多浪费啊！”　　“哦，我知道了啦，你要不要这么激动……对了，幼幼呢，你没叫她啊？”我一边穿鞋子一边问她。　　谁知她一巴掌就过来了，“你傻了啊！幼大妈又不玩ＣＯＳ，再说，她今天休息要去找她家张新宇！”　　哈……社长知道的可真是清楚啊……　　我被她的热情感染，收拾好就马上出门了。虽然还是七八点钟的样子，但街上已经是人声鼎沸。作为路痴的我一向是不敢一个人出门的，尤其是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于是我买了很多路线图，公交啊，地铁啊，风景区啊……搞得社长很不爽，以至于她买了一张――中国地图。　　当然，是给我的……　　我看着公交站牌，和千宝商量去哪里。“千宝，你说是坐５７９还是２０５啊？”叫了一声没反应，“千宝？”还是没反应，我纳闷地看过去，发现她正盯着马路对面一脸花痴模样。　　难不成发现好东西了？我也顺着看过去，只见一个男生背着海贼王的包包，一身帅气休闲的装扮，正在等绿灯。他很高很帅很清秀，再仔细一看……居然是朴玮律……　　绿灯亮了，他向这边走过来，千宝继续兴奋，自言自语道：“唉，要是我们社团有这样的美男就好了，那还愁什么人数不够啊！”　　说实话，我也是这样想的。话说那时朴玮律过来时看到我了，还一脸明媚的微笑，给我打招呼：“阿诺！”　　听到他这样叫我，我脸都抽搐了……　　见这情形，千宝一下拉住我，激动地问道：“怎么！你认得他？”　　这话似乎是被朴玮律听到了，他站到她身边，微微低着头说：“是啊，我们一个班的。”　　我明显看到千宝眼里那闪闪动人的火花，她一不小心看到了朴玮律动漫的背包，更激动地叫道：“啊！海贼王的限量版！”　　面对眼前的女孩子，朴玮律只是含蓄地笑了笑。千宝估摸着他是个性格温和的人，就开门见山地问：“你是不是喜欢动漫？”　　“呃……还可以吧……”　　“那你一定知道ＣＯＳＰＬＡＹ咯？”　　“嗯……”	　　“要不要加入我们的‘ＭＡＳＫ’，是ＣＯＳＰＬＡＹ的社团哦！”　　千宝说得极其兴奋，然后我就看见朴玮律的表情有过一瞬的呆滞……　　“拒绝！”朴玮律没有开口，却听见一声坚定的回答。接着，从他身后冒出一个人来，染着暗红的发，五官轮廓隐隐的透着李俊基那样魅惑的气息。　　这样的男人除了楚洛轩还能有谁？　　“嗯，虽然喜欢动漫，但是对于ＣＯＳＰＬＡＹ是不怎么涉及的。”朴玮律说得很平静，没有等我们多说一句话。　　看他没有丝毫动容的表情，不知怎么的，我心里还有些淡淡的失落。　　楚洛轩走到我面前，低下头来说：“我说啊，我也喜欢动漫哦。”接着，有点**不清的笑起来，眼里有我不懂的东西。　　千宝对于朴玮律的话似乎有些郁闷，蹲到墙角去画圈圈去了。而我面对楚洛轩那句话，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明明把嘴张开想要说话，却一个字也没出来。　　见我沉默了那么久，楚洛轩轻蔑地笑了一声，摆了摆手和朴玮律一同离开了。直到他们转身，我看到他们俩同款式的包包，便走过去，拍拍千宝的肩膀，小声说了句：“亲爱的，ＢＬ万岁。”　　“什么？ＢＬ？他们是ＢＬ吗！那要他们两个都入社吧！”正在我叹气时，千宝猛地看过来，眼冒金星的大声说道，“你和他们是同学是不是？阿诺，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为了ＭＡＳＫ的未来，好好加油吧！”　　“不要！”我一口否决，“这么丢人的事我才不要做咧！”　　我这样说，结果千宝抓住我的肩膀，风风火火地摇了起来：“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样！”　　“呃……”　　“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ＭＡＳＫ，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利用，你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呃……”　　最终的最终，我败给她的“王者气质”，答应把两人弄进社团。　　就是从那时开始，和两人的接触多了起来。　　我不是个很积极的人，每次上课都选边上的位置，或者在后面，刚好楚洛轩和朴玮律上课来的比较晚，也常常坐在后面，我们能够交流的机会也就比较多，我经常有意无意地提起入社的事情，不过通常都遭到了无情的拒绝，还带有楚洛轩那轻蔑的笑声。我说他是因为脖子上的三道杠还在记恨我吧，这男人心眼真是小，真想不通他哪里来的人气。　　食堂里。“朴玮律啊，话说最近你有没有看什么好看的动漫啊？”对方沉默……　　课堂中。“朴玮律，军训的时候看到那个ＣＯＳＰＬＡＹ的漂亮学姐没有？很有吸引力对不对？”对方无语……　　操场活动时。“孩子，你把篮球给我吧……”朴玮律很无奈地看着我说。　　“那你要不要入社？”我开始泪光闪闪。　　“那个……我现在去买个新的……”说完他立马转身。　　唉，我就算是软硬兼施那两只都不动容，搞得我很是抑郁。　　“为什么就不能加入呢！”某一天我又扯着嗓子问朴玮律，“我们社长真的很希望你们加入啊……”　　他正在做作业，秀气的字在纸上飞扬，高高的鼻子下面是紧闭的嘴唇。　　“那你的意思是，你们社长希望我们入社，而不是你的本意么？”说这话的人是楚洛轩。　　他说这话有别的意思吗？我不想想歪了，也就没当回事，直接回答：“那是当然了，千宝希望的，我说什么也会帮忙的……陪我走过那段日子的她们，我想要尽可能的回报，如果千宝喜欢的话，我也不想就这么算了。”我很小声的解释了一下。　　接着就听见楚洛轩冷冷地笑了一声，朴玮律抬起头开看着我，目光深邃，然后笑了，像金黄色的波斯菊那样灿烂，和那个人一样。他说：“阿诺，你太温柔了。温柔的人，容易受伤。”　　我看着他平静的眼，没能回答上什么。铃声响了，开始上课。我坐到人少的那一边，日语班的男生不多，就有女生关心我和他们说了什么，我就说谈理想谈人生，说完她们都鄙视我了……　　班上暗恋他们两人的女生应该还是比较多的，因为大家发现两个美男子喜欢坐后面，于是我再去上课的时候，那些平时爱抢前面座位的同学们走跑到后面去了，我有点郁闷，默默地坐到第一排，而平时踏着铃声来了那两个人也莫名其妙了一会，只好坐到边边上。　　“唉，你不知道，我每天死缠烂打的跟他们说同一件事，该是需要多厚的脸皮啊！”一天吃饭的时候我跟千宝和幼幼抱怨道，“班上的女生估计都看我不爽了……”　　“阿诺啊，不要这样想嘛，就当是和他们搞好关系了，你要想，女生们看你不爽是因为你比她们都更能接近那两个人啊！”幼幼还很是大气地安慰道。　　“这两个男人伤不起啊……和美男在一起该是多有压力……”我说的有气无力。　　“承阿诺啊承阿诺，你太没出息咯！”千宝一付大妈表情的侃我两句，“你以前那种，看一眼撒泼的小屁孩他们就会安静的杀气哪儿去啦？”　　“尼玛……对付小屁孩儿的杀气对他们那儿管用啊！”我郁闷地扒饭，忿忿地说道，“再说了，千宝啊，你怎么就那么希望他们入社呢？”　　千宝表情正常了一点，慢慢地吃饭慢慢地说：“其实他们入不入社也并不是很重要，只是，学校有其他资历更深的社团，我们几个大一的要想自己办一个起来的话，首先人数很重要吧？但是，社团里面没有几个有人气，有看头的人，别人怎么会加入呢？在大学里这样的社团应该很多，有养眼的男生的话，发展起来也容易些……”　　“哦……”我静静地听着，想着心事。现在的我，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请求他们入社的呢？是仅仅为了千宝，还是已经带有自己的情绪了？　　朴玮律笑的时候，我总是想起另一个人。我不知道那算什么，幼幼说，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忘记一个人很难。　　“阿诺，发什么呆呢？”千宝一句话把我拉回现实。　　“啊？没什么……”我笑着敷衍，低头继续吃饭。　　“你是不是喜欢上朴玮律了？”她突然这样问道。　　结果我和幼幼同时喷饭。“千宝你说什么呢，这怎么可能！”我一口否决了，幼幼也在一旁毫不客气地附和着点头。　　千宝眯着眼睛，很犀利地看我一眼，一付大姐风范：“我是开玩笑啊，你那么紧张干嘛！越是紧张就越是有鬼！”　　我太伤心了，居然又被摆了一道……　　“你真是的，明明知道阿诺现在还处于恢复期，你就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嘛！”幼幼带着责备的口吻对千宝说。　　“她不可能永远都处在恢复期吧？”千宝很严肃地反问道，然后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阿诺，我知道现在的你还是放不下一些事情，但是，未来还很长对不对？我们不可能一生只爱一个人，所以走到这一步，该忘的忘，该放的放。都已经到大学了，你也开始新的生活吧，过得更自在洒脱一点，有什么不好？”　　她说完之后，我和幼幼都沉默了。幼幼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而我反复转动着套在中指上的戒指，思考千宝的话。　　“我吃好了，等下还有专业课，就先走咯。”千宝开始收拾饭盒，她在离开之前又补充了一句话，“阿诺，也许你自己没有注意到，说了这么多次入社的事情，你从来只是找朴玮律，至于楚洛轩，你甚至提都没有有提过。”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我的身体都僵硬了一下。　　千宝走了，我还在发呆。幼幼靠在我身上，抱着我，对我说：“有什么不好呢，程敬楠注定的过客的话，你就去找自己的归人吧……”　　“是啊……都是过客。放心吧，自己的事，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笑了笑，虽然没那么预想的那么洒脱。　　关于那两人入不入社的问题还在继续，不过后来我找他们就没有那么频繁了，因为我总是忍不住想起千宝的话，再回忆起关于朴玮律的种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很多女生上课晚去，专门挑他们附近的位置……我讨厌人多，就只好坐边边上，也不再过多的主动找他们。　　大概是十月中旬的时候，突然的一场雨带来了降温，我不想闷在寝室，就一个人去图书馆。到了那里就想起军训时下雨的日子，想起朴玮律给我盖过衣服，于是我又去找那本关于吸血鬼的书。　　我忘记了那本书究竟是放在什么地方，就在小说那一块死命地找，正当我找得出神的到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也在这里啊。”　　转身过去就看见朴玮律，他轻轻地靠着书架，透出一种慵懒的气息，然后隽秀地笑起来，如同金黄色的波斯菊。
          
            
第五章 总要个理由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在找这本书吗？”朴玮律扬了扬手中的书，轻声地问我。　　我从一瞬间的幻觉里惊醒过来，支支吾吾地点点头。他还是带着清浅的笑容，没有多说什么话，就把书递给我了。　　“你不看了？”我接过书，小声地问道。　　“已经看完了，我再去找找别的吧。”图书馆里很安静，他说话的声音很小。　　我低头不再看他，开始翻阅眼前的书本。没想到，他却安静地走到我身边，用带笑的口气问我：“今天是怎么了，平时见到我开口就是MASK，今天突然什么都不说，让我有点不习惯呢。”　　“拜托，整天揪着你说这个事，结果你们一个两个摆出一张扑克脸，那我脸皮再厚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候啊……”我理所当然地解释着。　　“你的意思是，你要放弃了？”他紧接着问我。　　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同一面上，久久地没有回答他。　　“那个时候你说你是为了千宝，才希望我们入社的。”朴玮律细细地道来，“现在你要放弃，究竟是千宝不再要求你了，还是你自己不想再继续了？”　　这个问题有点难倒我，又忍不住想起千宝的话：你是不是喜欢上朴玮律了。　　“我只是觉得吧，如果你们不想参加的话，我们又何必勉强呢，千宝也不是说不理解，只是每个人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总会坚持些什么……可是说句实话，就我个人而言，也是希望你们入社的……”我想了很久，才说了这些心里话。　　朴玮律笑出了声，他拿了一本书，边看边说：“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你就做到了。”　　“什么意思？”对他的我话我有点不解。　　“我们可以加入你们社团。”这句话语气太狠，不像是朴玮律。　　我转身，看见一袭黑装的楚洛轩懒懒地靠在书架的另一端，他用一如既往傲慢而轻蔑的眼神看着我，冷冷地开口：“不过，有个条件。”　　虽然对于他说要加入社团的话有过一刻的狂喜，但是是楚洛轩的话，就一定不会没什么好事。“你说吧，什么条件？”我问。　　“把你最珍贵的东西给我，我把它藏在我家里，然后你去找，要是你找到了我们就入社，要是没找到，那对不起，以后在我们面前就不用再提这件事了。”他提出了这样的条件，想想好像还很容易，可是他又接着补充道，“你记住，一定要是最珍贵的，你可不要为了方便寻找，故意拖个行李箱或者电视机什么的来敷衍我。”　　呃……一语击中我的要害……“好吧，这个我可以接受，不过要给我一段时间考虑一下，毕竟最珍贵的东西，也不是轻易就能交给别人的。”　　“可以啊，等你决定好了，随时都可以给我。”他回答完就转身走了。　　剩我和朴玮律在那里。我觉得楚洛轩肯定是吃醋了，他和朴玮律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关系，而我每天死缠烂打地找朴玮律，他看不下去，才会用那种欠打的样子跟我说话的。那天还在下雨，朴玮律说要送我回宿舍，不过我还是拒绝了，我怕和他接触多了，这颗心会变得不安分。　　毕竟我还有自己想尽量坚守住的东西。　　之后的几天我都在想着，所谓“最珍贵的东西”。一定要选择的话，也就只剩下这枚戒指了。不过我还是很犹豫要不要把它给楚洛轩，总觉得有点不放心。　　有次我们班和幼幼的班一起上大课的时候，我给她说起了这个事。她嘟了嘟嘴，一付担忧的样子，缓缓地说：“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啊，倒不是说他会把你的戒指怎么样，只是想到他的意图……能找到，让他们入社自然是好的，可万一找不到，我怕以后你和他们的关系会变得很僵……”　　“是吧……”我有气无力地应付着，懒懒地趴在桌子上。　　“怎么说呢，关于楚洛轩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朴玮律我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点的。”幼幼的这句话引起我的注意。在我眼神的示意下她才小声地继续说道：“你以前说朴玮律是个很温柔的人，是吧？虽然他的确是对每个人都很友好，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他更近一点。”　　“你这话说的我不太明白……”我疑惑了。　　“唐果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追朴玮律的女生。当时军训的时候她来我们连找过他好多次，最开始朴玮律以为是有什么事就还是和她打过交道，但后来连正眼都没有瞧过她。朴玮律虽然很好，就是，任何褒奖的词语都可以用来修饰他，但不能否决，他的笑容里透着很浓的疏离感。”　　听完幼幼的话我愣了很久，疏离感什么的，我真的没怎么察觉到。　　“唉，当然，我是指他对于旁人是这样的，可能他对你太温柔，所以你没有察觉到这点吧。”最后幼幼叹着气说道。　　“等下，你这话的重点……应该是说他对我没有那么疏离，是么？”我有点恍然大悟了，对于幼幼的长篇大论。　　“是啊，你才知道，其实我早想给你说的。我个人觉得，朴玮律是个冷漠的人，但这只是我身为旁人看到的，重点还是看你自己的感受。”幼幼看了看黑板，说完后开始做笔记了。　　我想，幼幼是担心我对朴玮律有感情，怕我会因此受到伤害才说这些的吧？“你也觉得我喜欢上他了？”我看了另一边专心听讲的朴玮律，良久，悄悄地在幼幼耳边低声说道。　　她很无奈地看了我一眼，“阿诺啊，我不是说你喜欢他，而是他喜欢你啊！”　　“这不可能！”我一口否决了，“既然他是那么冷漠的人，他怎么会轻易喜欢别人呢？再说，我跟他也没那么深的交情……”　　“不管你们是谁喜欢谁，我唯一不希望的就是你被伤害。”幼幼的眉头皱起来，一字一顿地说，“总之我该说了都说了，你自己小心。”　　最后的忠告让我有些受宠若惊，身边的朋友一个说我喜欢别人，一个说别人喜欢我，而我封闭了自己的心，不想交给别人，也不想让别人走进来。　　可是，毕竟有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就在第二天，我决定去找楚洛轩，把戒指交给他。傍晚吃过晚饭后去，想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出来，结果我到食堂的时候就看见了他和朴玮律，还有唐果。　　唐果很激动地说什么，但是朴玮律的表情比楚洛轩还要淡漠，我站得很远听不到他们说话，后来朴玮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楚洛轩去了食堂，唐果在原地站了一会，才慢慢地走开。　　我在那瞬间想到了之前幼幼的话，不过还有正事要办，我也不管朴玮律和唐果说了什么了，跟着楚洛轩进了食堂，结果在门口就有一群人围住了他。我站到门后不好意思地听到他们说话。　　“帅哥，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们社团啊？”　　“我们这里入会交的钱很少，而且活动很多哦！”　　“那个，我们轮滑社的，全校最大的社团咧！”　　我昏……原来这里的人都是社团招新啊……我看着楚洛轩一付躁狂的表情，还期待着他用怎样的话来拒绝，没想到他的理由却让我愣了那么久。　　“听好了，我加入的社团叫‘MASK’，所以不要再来问我这样的问题！”他说得严厉而郑重，我听着手指有过一阵战栗。　　社团招新的人陆陆续续地散开了，楚洛轩孤傲地站在那里。我犹豫了一下，叫了他的名字。他转身看着我，还是一如既往傲慢轻佻的表情。　　“怎么，今儿个主动来找我了？”　　“我是给东西你的。最珍贵的……”我说得很平静，摊开手来，戒指在手心里。　　他看着戒指，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这么小的东西，你还真敢拿出来。”他又开始调侃了。　　“是的，至少证明了我没有骗你。”我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不由得这样回答了。　　“那好，周末我叫人过来接你，戒指就在我家，能不能找到就是你的事了。”楚洛轩握住了戒指，背对着我说。　　我答应得很轻松，虽然心里清楚，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结果到了周末的早上，我还在睡懒觉，突然的铃声把我吵醒了，朦朦胧胧地接了电话，原来是楚洛轩叫我下去，我们又吵了两句，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下楼。当时还早，我就随便套了件外套，什么东西也没拿，下楼晃了一圈，谁知刚出去就被楚洛轩在一把拉进了车里。　　“你干什么呀，绑架吗！”我看着车开动了，忍不住对着他大叫道。　　他却很享受地笑了起来，一手在后座上撑着额头，玩味似地说：“我可是一大早起来就来接你了，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吧？”　　“这是两回事好不好！我刚起床，你好歹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准备一下吧！”　　“我就是不给，怎么着？”他说得极其得意，“感谢我吧，就算现在就把你放我家也不见得你能够找到那枚戒指。”　　我抑郁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不再理会他的挑衅。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我们才到目的地，我看着一路上的景色，估计是到了市郊的什么别墅区，在浸满秋气的季节里，精美的建筑物悠然地矗立着，衬着小巧的花园和其他附属的装饰，显得格外优雅，仿佛一个未经人至的风景区。　　而楚洛轩的家立于我眼前，看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容，瞬间我就崩溃了。花园房子游泳池，找一枚戒指，你是在开玩笑吧！？
          
            
第六章 你最珍贵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望着眼前的房子，我愣了很久没说话，就觉得头上有一群又一群的乌鸦飞过……　　“要不要现在就开始找？”楚洛轩双手插在兜里，幸灾乐祸地问。　　“你有没有搞错，这么大的房子交我上哪儿找啊！”我忍不住又大声叫道。　　他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用小指掏了掏耳朵，走过来，把脸放在我面前，小声地说：“是你自己答应的，这可不关我的事，房子这么大，我也没办法呀！”　　呃……我的小心肝啊，他这话说的我想吐血！好吧，我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谁怕谁啊？不就找个戒指么，看我不把你这宅子翻个底朝天！”　　“去吧去吧，你只要不迷路就好。”等我走了好远了，楚洛轩还在后面朝我叫嚣。　　虽然说得很无所谓，但我还是心有余悸，毕竟房子这么大，绕来绕去的真叫我摸不着头脑。而且看着那些忙着打扫卫生的女佣们我抑郁了……还真有楚洛轩这种，把自家佣人扮成动漫里面甜美女仆的**啊！　　我就这样，一边走一边看一边感慨，还时不时地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唉，原谅我的好奇心……话说我每个房间都仔仔细细地翻过一遍，沙发、桌凳、书柜、抽屉，能够找的地方我都找了，就连墙角也巡查过，可是一层楼都找完了还是没能发现戒指的踪迹。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我突然想，他不会把戒指放到灯上去吧？不过也是想想罢了，毕竟房子的面积就已经很为难我了，他又何必煞费苦心的用高高的吊灯来强调我的身高呢？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尊心极度受挫……　　把一楼翻遍了我就爬上二楼，之前找了那么久已经有点累了，也有点腻烦，毕竟从早上开始到这个时候肚子里空空如也，不过我一想到楚洛轩那嚣张的脸就会不由自主地打起精神。不知不觉到了下午，我慢吞吞地把自己挪进了一个房间，第一感觉是，这是男生的卧房。猜来猜去，也应该是楚洛轩的。　　房间的采光很好，明亮又不晃眼，各式家具成比例的摆放着，看起来整洁又美观。四面的墙上有清新淡雅的装饰纹样，我本以为是墙纸，后来摸过之后才知道，是手绘的墙画。卧具是粉色系的，但不是粉色，看着很舒服。床头的小柜上摆着鲜花和相框，我看了一下，都是他自己的照片，突然我笑了，他还真是有自恋的资本。继续看着，另一面墙边立着一个造型精美的橱柜，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人形娃娃，SD也好BJD也罢，我对这个也不了解，反正看那精致的做工也能猜到价格不菲。每一个娃娃的身边都摆着一张相片，是楚洛轩和娃娃的亲子照。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玩COSPLAY，其实早该明白的，这栋房子里面隐隐约约都有些动漫的影子，不管是书桌上的漫画杂志，还是佣人身穿的女仆装，一点一滴，无不营造着一个有关动漫的世界。　　我在他的房间里逗留了很久，一是找戒指，二是避免破坏他的私人空间。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从长长的落地窗户那里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琴声，我走过去，通过那扇玻璃门去了阳台上，看到了温暖美丽的画面。　　楼下是一个精巧的花园，因为是秋季，远处稀疏的白桦染上了很漂亮的黄色，而近处的花圃里是半开半谢的红白山茶和大丛的玫瑰，周边的围墙上缠着葱郁的蔷薇花藤。在花园中板石铺就的空地上，楚洛轩靠着白色的藤椅，正忙活着手里的小提琴，时不时地拉两下，然后又皱着眉头调一调琴弦。那时的他看起来很乖巧，也很英俊，在午后的阳光下，他暗红的头发有些晃眼，所以我在第一眼看到他时，就微微地震撼了。　　我想，自己喜欢上了那种寂静又华丽的美。　　“发什么呆呢，承阿诺！”美好的画面就被他一声叫喊打破了，“找到戒指了没？都到我房间里去了啊，真了不起呢！”　　刚才种种关于他的感受一定都是幻觉！幻觉！“我说楚公子，您能不能少说两句风凉话？好歹给积点口德！再说，我只是在调节视力，根本就不是发呆好不好！”我也没好气地扯着嗓子叫了两声，然后不管他的，做个鬼脸，转身就走了。心里还忍不住又暗念了几句，走出房间，又开始搜寻戒指。　　客厅、走廊、卧室、厨房，我几乎都快翻遍整个屋子了，还是没找到戒指，而且都已经下午了，我没吃没喝，开始头昏眼花。筋疲力尽地走到了楼下花园里，见到正在晒太阳，喝着下午茶的楚洛轩。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楚公子说话了，还指了指桌上的奶油和草莓。　　“不用了。”我一口拒绝，虽然饿了很久，但是看到他那种高傲的表情，饿我一天也不要吃他给的。　　“我本来以为那枚戒指是地摊货，可没想到，居然是铂金的呢。”我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说了这些，“你一个小女生，去哪儿弄那么多钱买一枚真戒。啊，让我猜猜，是**送的吧？那样才算得上是最珍贵的东西呢！是你的小**，对不对？”　　“是谁买的送的都和你没关系吧？！”我冷漠地反问他，他刚才的话的确让我有些生气。　　“怎么，生气了么？”他冷笑着问，还带些调侃的样子，“那么，你就别想找到戒指。”语气变了，和他的表情一样，冰冷又尖锐。　　“我会找到给你看的。”我很坚定地回敬了他。我要证明，我最重要的东西，最不能丢失的，如果失去了，我想，我连自己存在的价值都会忘记。　　可是，我很快就后悔了。做不到啊，那种事情！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多的房间，这么多的家具，从穹顶的吊灯到花园里每一寸泥土，哪个地方藏不下一枚小小的戒指？是我太高估自己了，还胸有成足地说什么和最珍贵的东西有心灵感应，呵呵，我以为这是神话剧还是什么？明明知道不可能还逞什么强！　　夜幕也落下来了，秋夜里浸透着湿润的水气，一层一层地扑在我脸上，湿了脸，也湿了眼。找不到了，那枚戒指，怎么办，楚洛轩没有告诉我，找不到会不会把它还给我，如果不给我怎么办，我去找他要回来吗？不要，我不要！突然间觉得委屈，不想动，不想走，就站在游泳池边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忘了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感受到眼泪在脸上淌得满满的，抹干了一片旧的，又来了一片新的。　　突然，泳池里的水亮起来了，湛蓝的如同秋季的苍穹，波纹晃动，晃乱了我的眼。“很漂亮吧。”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他向我走过来，我猜不透他的表情。“没有找到戒指呢。”他双手依旧插在裤子口袋里，说得云淡风轻。　　我看了看他，低头没说话。　　他走近，顿了顿，说：“你……哭了。”　　“和你没关系。”我冷冷地驳回了他的关心，可是，看到他的脸，我的眼泪突然滚下来，稳定了情绪我尽量冷静地说，“还给我，把戒指还给我！入不入社什么的无所谓，我只要我的戒指！”　　“很重要么，那枚戒指。”他说话语气淡淡的，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脸，忽然不动了。　　我感受到脸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一把抓住他的手，看到戒指就套在他的小指上！　　“哈，一不小心被你找到了啊！”他笑着说，水光跳跃在他脸上，很亮，眼睛里也是温柔的光。　　“楚洛轩，你耍赖！明明说好藏在房子里的！”我抹一把眼泪，说得委屈。　　“你以为藏在房子里你找得到么？”他依旧笑着，像嘲笑我似的。　　“我……”我没能说出口，因为心里清楚，那样一定是找不到的。　　他笑出了声，拉起我的手，把戒指套在我原来的手指上，说：“你一直呆在我身边不就好了么？可是就算是看到我，你也不想接近，戒指就在我手上，所有能找到的机会都被你丢弃了。”　　他停住了，我抬头看他，见他眼神有些**不清，我又赶忙转移视线不看他。　　“那个时候，你要是开口对我说，哪怕一次，一次也好，就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了，而我也绝不会用这种态度对你。”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呢？我想着这个问题，而他没有解释，只是拉着我的衣袖，边走边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真叫人心疼，看在我们一个社团的份上，给你点犒劳。”　　他像是在养宠物似的……等等，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一个社团的？“呐呐，你是不是答应我入社了？”我抹了抹眼泪，眼巴巴地问。　　“是啊，你不是找到戒指了么？”　　“那……朴玮律呢？”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笨蛋，我参加了还少得了他？”瞧这话说的……BL果真是魅力无穷……　　一路拉拉扯扯被他领到餐厅里，我愣在某处，指着满桌的饭菜问他：“你觉得这么多我吃得下么！”　　他看了看各式各样的饭菜，一脸郁闷地说：“我怎么知道你爱吃什么，当然是能做什么都搬出来咯……本来还有更多的，但是放不下了……”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我还是听见了，突然觉得他像个小孩子。　　“我想吃我妈妈做的菜。”我故意逗他，说道。　　“哦，我叫人给你……”他话没说完，突然发现不对劲了，转身过来冲我大叫，“承阿诺！你耍我是不是？”　　“是啊，你耍我那么久，我逗你一下不可以吗？”我拿了勺子向他晃了晃，“嘿嘿”地贼笑着说。　　结果，楚洛轩气得漂亮的脸蛋都红了，哎哟，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他居然这么萌。　　还没有吃饭就开始唇枪舌战，可以想象，这顿饭是吃得怎样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中途还有一个鸡蛋差点没把我给噎过去。我们一来二去地闹着，帮忙端茶递水的女仆一个两个差点憋出内伤。　　最后吃完饭了我要走，他不准，死活地把我留下来，还说出一系列早就设计好的理由：你知道这是哪儿吗？怎么坐公交回去？身上没有一分钱对不对？手机也忘记带了吧？　　我终于明白了他一大早上把我叫出来的原因……这不是逼着我离不开吗？好你个小样儿的，算你狠！　　敢情是我要被他气出内伤了！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在他家留宿一晚，这家伙果然是计划好的，因为房子里唯一上锁的房间就是给我准备的卧室……楚公子是非一般的阴险啊……在万般纠结的情况下，我忐忑地入睡了，可是一晚上很难入眠，因为我想到第二天要和他一起上学，一起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我就！　　我就崩溃了……
          
            
第七章 承阿诺，你这只死猫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第二天早上，我的确是和楚洛轩一起去上学的，不过，我一下车就立即往寝室那边冲去了，真心不想被别人说乱七八糟的闲话。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找手机，打开来一看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朴玮律的。其实在前一天晚上无意间听楚洛轩说起过，他前天给我整个那个房间的时候手机落那床底下了，昨晚上找到，也有好几个朴玮律的未接来电。　　现在想来，心情有点复杂。　　室友们问我为什么一晚上不在寝室，我很淡定地说去姐姐家里玩了，她们知道我姐也在这个地方住，也就没多问。我拿了书，收拾收拾就去上课，然而在路上却碰到了朴玮律。　　“早上好，阿诺。”他微微笑着，和我打招呼。　　我点点头，不知不觉两个人并排走到了一起。我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变得安静，什么话都不想说，就只想这样静静地一直走着。　　“这个是给你的。”突然他拿出一盒胃药递给我。　　我愣了一下，问：“给我这个干什么呀？”　　“昨天的事情我都听洛轩说过了，你饿了一天，晚上吃饭又是那种状况，担心你今天胃不舒服。总之这药你先收着，怕以后也用得着。”他说得体贴，琥珀色的眼里满是温柔。　　“嗯，那好吧，谢谢你了。”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我也不客气什么了。　　“没事，一个班上的同学，再加上一个社团的情分，就不用说这样的话了。”朴玮律边走边笑着说道。　　我也不知不觉地笑起来，和朴玮律在一起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比起楚洛轩，真是好太多了。人家是那么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各种褒义词用来他都觉得不够，而那位小少爷……我不说什么了。　　那天上大课，去了教室，同学们一如往常的疯狂占座，而朴玮律一进门就有其他班上的女生凑上去搭话，我很自觉地闪到一边，找个地方等我的幼幼。还没坐定，肩膀就被人猛地一抓，接着传来阴狠地一声：“承阿诺，你这只死猫！昨天死哪儿去了？”　　定睛一看，哦，幼幼。“昨天啊……为了社团上战场去了。”我苦笑着说。　　“啊？”她先是一脸疑惑，随后恢复过来，“哦，那你赢了吗？”　　“嗯。”我把手伸出来给她看，“戒指还在呢。”我很淡定地笑了笑。　　幼幼也不闹了，拉着我坐下来，凝视我一字一句地说：“以后，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了。”　　我朝她点点头，她也回笑了笑，然后收拾书本准备上课。旁边不知何时凑过来的楚洛轩轻声对我说了句：“承阿诺，你这只死猫。”我只是转过头瞧瞧他，余光瞟到了朴玮律，他们俩坐在后面一排。我收回视线，没有开口，我不想和他闹，因为有时候得清楚自己的地位，像他们这种引人注目的人，我不想过分的亲近。　　之于我，只要有自己的骑士就够了。我亲吻着银色的戒指，心突然隐隐地痛起来。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梧桐枯萎了，宣告时序在转变，已经到了微寒的秋季，浓浓的秋气已经把学校笼罩，不久，又会有成群的恋人手挽手走在铺满落叶的小道上，谈着过往的童话和将至未至的小幸福，而我只能一个人望着湛蓝的苍穹，感受温度的渐冷和日光的凝结。　　又是一年秋盛时，只是亲爱的，你在哪里？　　上午的课又恍恍惚惚地过去了，本子上的笔记乱七八糟的，本来字就写的不好，心情一差写得更乱了。　　楚洛轩和朴玮律入社的消息已经通知千宝了，那丫头很开心，给我说她那边也招了两个同学进社，一个叫杜兰瑞，还有一个叫秦孟瑜，为了庆祝社团的初步成立，千宝决定选个休息日的晚上出去玩玩。于是到了下一个周末，我们叫上幼幼，五个女生两个男生一起去了酒吧。　　只是在酒吧门口，那服务员突然拦住我，并对我说：“小孩子不能进去。”　　我一脸无辜地站在那里，很郁闷地说：“那个，不好意思啊。我已经成年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人不可貌相吗？”说完，我便把早有准备的学生证拿出来给他看，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就赔着笑把我放进去了，可让我更郁闷的是，那几个人居然在里面笑得人仰马翻！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我笑不出来。后来才明白了，我只是在那一刻突然很想念那个人。在人群中，本不用回头的我回头了，一眼就看到他，他说“你怎么越长越矮”，我白了他一眼，然后反驳他，他笑了笑，又说“浓缩就是精华”。　　短短的几秒，我又活在了回忆中，回过神来，对着面前的人笑了笑，走向柜台。酒吧并不是很热闹的那种，有人在台上唱歌，轻轻弹着吉他，弹走了痛苦，却弹出了我的泪水，有人唱着《暖暖》，那是我以前对他唱的歌。我低头，亲吻左手，换取被宽恕的承诺，眼泪掉下来了，落在手背上，落在白雪覆盖的回忆里，我觉得有点难过，擦了擦眼睛，侧过身来对朴玮律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没有回答我，因为他们很兴奋地谈着琐事，幼幼思考着要不要喊她男朋友过来玩，千宝说着我们高中的糗事，还有楚洛轩畅谈着他丰富的COS经历，杜兰瑞和秦孟瑜兴致勃勃地听着，朴玮律脸色温柔，不言不语。是么，我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有种莫名的心碎感。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开，躲在洗手间里，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我是在想什么呢，总是在好好的现实里一不留神就落入回忆的陷阱中，那些刻入骨髓的片段总是像刀刃一样，一点点割伤我的假面。我还在幻想，有天那个人会在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可是却被残忍地告知家乡已经砌起了他的坟墓。现实总是残酷的可怕，他在我青葱的岁月里留下一个关于死亡的阴影，从此撒手人寰。　　我细数他辞世之后的种种，也许……是该接受现实了，是时候放手了。“我想，我该把你忘记，敬楠。”我看着镜子，对自己说。　　回到他们身边，可是，原本我的位子旁却多了几个不认识的，打扮时尚的漂亮女生。一定是过来搭讪的，酒吧里这种事情很常见呢。楚洛轩不冷不淡地说着话，只是不再笑了，而朴玮律在一旁静静地喝酒，没有搭理谁。我本来要过去的，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因为位置被占了，也许，那根本就不是我的位置啊。　　我一声不响地走了。因为我，很任性。　　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不知多久，手机响了，一听到是《Almost Lover》，我就知道是朴玮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你在哪儿？”他问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周围吵闹声很大。　　“我在……”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一件事，“我不在知道我在那儿！完了，迷路了！”我抓狂地大叫起来，之前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路痴的本质啊！　　就在我不知所措时，忽的一只手牵住了我的手，我惊讶地转身看去。　　“果然迷路了呢。”朴玮律头次露出了坏坏的笑容，轻轻叫我：“死猫。”　　那一刻又感动又气人，我看着他狡黠又温柔的笑脸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随后，我感觉他握着我的手力度变大了，紧紧地握着，直视我的眼，他说：“答应我，以后不要再一个人走了。”　　他说的坚定又诚恳，夜晚的灯火很华丽地将他包围，星星点点，泛起模糊的光晕，把他温柔的脸庞涂抹得更加温柔。是的，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哪怕是面对我任性的不辞而别。　　“为什么呢。”我问得很小声。　　“因为……”他久久的停顿了一下，才缓慢地说道，“阿诺像个孩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长大。”　　听到这句话时，我感到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崩落瓦解。原来他是把我当个孩子，所以才毫不在乎地直视我的眼，毫不吝啬地向我微笑，一颦一笑的温柔体贴仅仅是对所谓“孩子”的疼惜，除此之外，所剩无几。　　很多种种，像是自欺欺人，原来，是我想多了。“是啊，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自己真的是个小孩子，不过我们都知道，这个终究只是希望而已。”我自嘲似的地笑了笑，回应他的话，并试图抽回被他握住的手。　　他却不以为然，拉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走了，“在这里站着不太好吧，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陪你去。”　　朴玮律这倒是提醒了我一个事情，“哦，想起来了，千宝说这附近有个公园的，要不我们去看看？”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仿佛忍住了笑意一般稳定着声线问我：“你确定你要去这边的公园？”　　我就纳闷了，还是看着他很认真地点点头。于是朴玮律笑出声，拍了拍我的后背像个大哥哥一样对我说：“我陪你去了，你可不能后悔。”　　去公园怎么啦？“去就去啊，不就是个公园嘛，有什么好怕的……”我小声嘟囔着，跟上朴玮律的步伐。　　可是，到了公园里我就明白他的话了！这难道就是《爱情名流》里所描绘的公园吗！？迎着**的夜色一眼望去，长椅上草坪上大路上，抱的有吻的有躺着的也有，各种场所各种姿势！可怜那么单纯的我，一阵热意从耳后涌到脸颊，我急忙转身结果又一对情侣亲热的画面闯入视线，这次还来不及闭眼朴玮律突然站到我面前遮住我的眼睛，还带笑地说道：“少儿不宜。”　　虽然很感谢他的出现，但是“少儿”两个字多少还是让我有点不愉快。“我成年了好不好，就在军训的时候！”　　结果朴玮律缓缓地移开放在我脸上的手，长长地“哦”了一声，在看了我一会儿之后问：“之前没有听你说起过生日这回事。”　　“是啊，因为是在开学不久之后的，我没有认识什么人所以就没有谁知道。”我随意解释了一下，四处望了望，没有顾及他的想法继续发问，“我说，换个地方吧，至少别在这种特别……特别那啥的……”　　朴玮律听完笑了笑，点头应了一声。　　然后我们就湖边吹风了，晚上也有人在划船，听得见他们的欢声笑语。我们两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他接了一个电话后，话题才终于出现。我听见电话里头的吵闹声，估摸着可能是千宝那边，接着又从朴玮律说话的感觉上才终于确定了大喊大叫的那个是楚某人。　　“是楚洛轩打来了？”朴玮律挂了电话后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他问我们干嘛去了。”他回答我，然后侧着身子看了我好久，才缓缓问道：“阿诺，你好像不太喜欢洛轩。”　　“呃……”我心想自己应该没表现的那么明显，于是思考一会后很云淡风轻地解释：“我不喜欢他，也不讨厌他……对他也不存在什么偏见。只是怎么说呢，性格上可能有点合不来，他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太尖锐了，让我有点不适应而已。”　　听完后朴玮律就笑了，自然而然的微笑，看的人心情都明亮起来的那种。“他是这样的孩子，爱说风凉话，有时候也霸道、蛮不讲理，但是他心肠不坏，为人坦率随性，骨子里也很温柔。”　　看着朴玮律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有点幻想暴走了，一个男人用这么深情的话语描述另一个男人，望着湖面微风徐徐，翘着嘴角笑意翩翩……不是我思想不纯洁，只是少女看到这样的画面难免会想入非非……　　就在我“沦陷”在自己脑补的各种故事情节中时，朴玮律突然一个问句让我的情绪轰然崩坏。他看着我的左手，问：“我一直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你把戒指戴在这个手指上。”　　那时我没能控制好表情，赶紧低下头用另一只手把戒指捂住。我承认有种莫名的仓皇失措，想封存起来的往事突然被一个外人若无其事地提起，我说不出一句敷衍的话，只能良久的沉默不语。　　周围很吵闹，我却听见朴玮律叹息的声音，“也许有一天我会听你讲到这个故事。”　　他的语气很平静，不带一丝波澜。我点点头以示回应，却又在那时突然听见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本来以为是幻听，可是我和朴玮律同时转身看见一个女生向我走来的时候，看着她的脸，我预料到这是个不祥和的夜晚。　　脑海里是她的名字――梅雪莉。
          
            
第八章　选课风波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梅雪莉是初中就认识的朋友，那时候和她关系还可以，所以我的事情她都清楚，但自从高一划分文理科之后就没有怎么来往过。她中考成绩很好直接进了实验班，而我那时是踏着分数线进来的，也许就因为这个，之后她对我说话总是带有一点鄙夷的感觉。　　她向我走过来，身边还有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再给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对我说：“好久没见了，我有好多事想告诉你呢！”接着对身边的男生说，“这就是我给你说过的，承诺。”　　接着那男生好像明白什么似的，跟我打招呼：“你好，我叫李友尚，是雪莉的男朋友。”　　“哦，你好。”我随口回复一下，没怎么在乎。梅雪莉有男朋友了，那一年我们打赌，看到大学了谁先找到男友。那时是那个人离开一年的时候，而如今梅雪莉就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与我相视。　　“承诺，你到现在还戴着这枚戒指啊？”梅雪莉突然问道，“你这样是不打算再恋爱了吗？守着一个死去的承诺有什么好的……”　　“好久不见了，我可不想被你逼得开口第一句就是脏话。”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心头有些怒火。　　“不要动怒，我不过是为你好才这样说的。你换个手指也好，放无名指上大家都会以为你名花有主，谁还会做你男朋友？否则，我们的赌约就是我赢了哦！”说完她就挽着李友尚很得意地笑起来。　　“想不到你把那么没头没脑的话当真了。”我看她那样突然觉得很搞笑，“你赢了又怎样？要我给你钱，吃顿饭，买件衣裳？我们之前没有约定这个吧。再说，没有男朋友又不会死。”　　她愣了一下，随即瞥了我一白眼，说：“别说这么大义凛然的话，我看不过是你没出息，这么久对那个人还念念不忘罢了！。”　　这句话让我差点就骂出口，本来之前因为朴玮律提到这个事有些情绪就还没有平复，又被她这样一说，心上的伤口又开始泛滥。就在我准备开口反击的时候，一只手扶上我的肩膀，在一旁沉默已久的朴玮律突然说话了：“看来我的存在感是非一般的薄弱啊。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就是阿诺的男朋友。”　　他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我满脸诧异地望着他，他的笑意却在夜色里洋洋洒洒，突然一瞬间，我的心头有过一阵温暖。　　梅雪莉也愣了好久，她看着朴玮律的眼神带点质疑和惊讶，许久她才说：“找的人还不错么……但是，你有了男朋友，还戴着程敬楠的戒指，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我们家阿诺都可以不解释。是吧，阿诺？”朴玮律接了下句，看着我悠悠地笑起来。　　我觉得自己没话说了，只能点点头。然后朴玮律就把我揽到他身边，对面前的情侣说：“阿诺今天不太舒服，我得送她回去。就这样吧，认识你们很开心，再见了。”说完就转身，带着我离开。我有抬头看过他的表情，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幼幼曾经说过的话，朴玮律其实是个很冷淡的人。　　原来，很多人给你的感觉都只是他表现出来的，真实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兴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走了很久，又坐车回学校，一路上没有更多的话语。之前就给幼幼她们打了电话，说我不舒服就先回来，然后就听见楚洛轩在电话那边大叫什么。朴玮律送我到宿舍附近，本来他说要送我到寝室楼下的，可是我怕被熟人看见了误会还是拒绝了。他也没说什么，道过晚安后便离开。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很久没睡着，想着梅雪莉的话，朴玮律的话，以及过往的种种。有些本来都淡忘的回忆又开始鲜明起来，扎的我的神经生生地痛。朴玮律那样说并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出于对我面子的维护而已，我也只能这样想来安慰自己，怕自己想太多了不好。　　失眠了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带着一双熊猫眼去教室。由于精神恍惚居然爬错了楼层，本来在三楼的我冲到了五楼，于是又晃晃悠悠地下楼找教室。就在三楼半的拐角处，我转身猛地停下来，楼梯上有人，是楚洛轩和张琳琳。他们之间气氛有点奇怪，我站了一两秒，然后低头从他们中间走过去。　　可是在我经过的瞬间，楚洛轩突然抓住我的胳膊，问：“你去哪儿？”　　“啊？”我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回答，“去……教室上课啊……”　　“一起走。”他说完就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虽然我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可是回头看见张琳琳那种气愤又委屈的表情还是能猜出个一二。所以本着血液里的八卦细胞我浆糊似的脑袋“嗖”的一下就清醒了！等到看不见张琳琳的时候我凑过去问楚洛轩：“哎哎，刚才她给你表白啦？”　　“你怎么知道？！”楚洛轩疑惑地看我一眼。　　“那是自然，张琳琳军训和你唱歌那会儿就中意你了，每次看见你的时候的拉着我说你英俊潇洒之类的，她那点小女生心思我还不知道？”　　“哟，想不到承阿诺还有点脑子。”他又开始得瑟了，“我说，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呃……他这话让我有种心脏被刺中的无力感，“小少爷，您未免太自恋了吧……不要说的好像这世界上少了你所有女人都会去自杀一样，您还没讨人喜欢到那种程度呢。”我一边挤兑他一边使劲扯他的手。　　然后被他拖到了教室，一进门，我就看正在和同学说笑的朴玮律。他总是笑得很漂亮，有种沉稳含蓄的味道，不经意让我的心也安静下来。他总是那么出众，不管何时我总能在人群中第一眼认出他，只是他不会看到我。　　当然，那是因为我太矮了……　　“阿诺。”他向我打招呼，温柔地笑起来，可是随着目光下移笑容也开始沉淀。他看见了楚洛轩拉着我的手。好吧，这孩子肯定是吃醋了，看见我和楚洛轩在一起所以很不爽。　　于是我赶忙把手收回来，瞪了楚洛轩一眼，急急忙忙地窜回到座位上。他们两个凑到一块儿聊天去了，可是班上的同学们都用很疑惑的眼神打量我，一个两个对我不怀好意地笑。其实真的不想被误会什么啊……　　上课时我悄悄地往朴玮律那边看，等他察觉到我的目光时我又转眼看黑板，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明明是在很认真地做笔记的，可还是不自觉地想起那天晚上朴玮律说过的“我是她男朋友”，然后思绪就乱了。我在想，是不是和他走的有点近。　　中午叫上幼幼一起去打饭给她说了那个事，结果这小妮子贼笑了两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承阿诺，想不到昨儿个是和朴帅哥去公园约会啦，不简单！”　　“我很怀疑你究竟是用什么心态在我看这件事……”听到幼幼那欢快的嗓音我觉得头顶都开始冒汗了。　　“不过真没想到梅雪莉也在这个地方上学！”话锋一转，幼幼变得愤慨，“不就是考了个一本嘛，又不是重点大学，拽什么拽！想起她那张矫情的脸我就想给她几巴掌！”　　“呃……幼幼，不是我想打击你，可是人家一本，我们才二本咧……”　　“承阿诺，你不会吐槽就不要乱吐！”说罢，她一勺子就敲我头上来了。　　在我们大乱斗之前，杜兰瑞和秦孟瑜从旁边过去，给我们问候了一声就准备走了。看她们这么匆忙，我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干嘛去吗，急急忙忙的？还有，千宝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啊。”　　“回去抢体育课啊，都快十二点半了得抓紧了！”开口的是杜兰瑞，一旁的秦孟瑜紧跟着补充道：“我们来给千宝打饭，她正在寝室坐镇，准备好上网抢网速的！”　　这都是什么情况？我不太明白了，还有几个问题没有问出口，那两个人就推推嚷嚷地道别离开了。我突然觉得事态有点严重，向幼幼投去了疑问的目光，她心领神会马上给我解释：“你们班上没干部说吗？今天中午十二点半选课系统开启，一年级新生可以选自己喜欢的体育课。但是啊，有几个人气课程在开网几十秒之内就能被秒杀！也就是说，如果你不加紧速度的话很可能课都选光了，你就只能上自己不喜欢的课！比如说叫你这个小身板去打篮球、排球、羽毛球，到时候考试不过关直接挂科重修都很有可能哦。”　　“什么？！”这真是个晴天霹雳，“小李子，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还有怎么你就不着急？”　　“哎呀，我从学姐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请她帮我看着在嘛……我已经预备好选瑜伽了，你要不要也选这个，到时候和我一起上课？”　　看着她一脸欠扁的笑容我真想抓她两下！不行不行，选课是大事。看看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二十二分，我怎么这么二！把幼幼丢在食堂里，我饭都没吃完就火急火燎地赶回寝室去。结果进门就看见室友王俊楠一边喝着奶茶一边正在进入校园网，看见我冲回来立马绽放一个“早有预料”的笑容，问道：“赶回来选课的吧？”　　那一刻，我的心头有十万只草泥马在咆哮！“为什么你们都知道？”我大喊了一声，开始准备上网。　　“昨天晚上黄丹丹还说这个事了，是你自己回来的晚没听到，怪谁啊？”说完就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我恨你们这群女人……”在我抱怨了几句之后就听见王俊楠无比爽朗的笑声。　　几分钟后我也进入校园系统，然后狂点刷新，突然的一秒进入了选课界面！我眼前一亮，立马开始搜寻课程。哎呀，课程好多啊，除了各种球类运动之外还有击剑、武术、体育舞蹈、健美操什么的，看的我心花怒放。幼幼说她选瑜伽，那我也选这个好了。可是当我选择的时候界面显示“所选课程人数已满”！我去，这么快就没了！慌乱之中手抖了一下，一不小心选中了体育舞蹈。我懵了，那是个什么东西？旁边的王俊楠突然大吼一声：“我去你的，又满了！”受到室友的刺激，我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不是球类运动能选什么选什么！于是狠下心来点了“确定”。　　分分钟的事情搞得我心惊胆战，王俊楠最后无奈选了健美操，我从她的叹息声中穿过，去走廊里晃悠一圈，打听了一下同班的消息。原来班长是在网上通知的，好多同学还不知道，等她们回来选课的时候，只有“被迫安排”的份了。　　我叹口气，相比她们，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第二个星期，体育课就开始正常进行。我从学姐那里得知体育舞蹈是一门很轻松的课程，对女生来说，除了瑜伽之外就是点击率最高的了。内容大概是交谊舞、恰恰和华尔兹，根据老师的喜好，教的东西也可能不一样，不过总体来说比较容易，一般不会挂科。　　听学姐说的我真是满心欢畅，后来和幼幼、千宝在一起的时候谈到这个都是无比期待的样子。她们两个都是瑜伽，还是同一堂课，我开始琢磨着有没有认识的人和我一起。比如说朴玮律在军训那会和我跳舞了，他选体育课会不会也是这个呢？可惜，有次聊天无意间得知他的体育课是羽毛球。好吧，幻想破灭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对课程的好感度。星期五下午，我欢欢喜喜地奔跑在去舞蹈室的路上，十一月的风在广场上呼啦呼啦，我都不觉得冷。进教室的那会已经有很多同学到了，我看了一圈一个都不认得，接着把教室瞄了一圈。那是我第一次进舞蹈室，看见四面都是玻璃和镜子的房间多多少少有点兴奋。　　然后开始上课，然后我就悲剧了。老师来了，给我们编排队形后点名清人数。我清楚听见他叫了一个名字：楚洛轩！在那个恶魔般的声音答了到之后，我回头看去，就在我那一队的末尾，染着暗红色头发的人双手插在兜里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与我四目相对。然后我僵硬的转过头来，回想起楚洛轩知道我上体育舞蹈时那种坏坏的笑容，再幻想一下我跳的不好被他挑三拣四的场景，一阵无力感袭上我的四肢：选这个课，绝对是个天大的错误！
          
            
第九章  两个人的温柔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对楚洛轩总是带有一点点不满，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的性格天生就是合不来吧。　　第一次舞蹈课的时候老师就给我们介绍了课程的内容，有交谊舞、恰恰、华尔兹什么的，都是基本舞步，算不上难。我们最开始学的是四步，很简单，老师教了几遍之后我们就自己练习去了。　　没什么认识的人，我就找个地方对着镜子一个人练了起来。没过多久楚洛轩凑过来，还故意跟着我的脚步走。我们俩在镜子里对视，他依旧是一副美丽公子哥的招牌笑容，叫我有点消化**……　　“军训的时候你和朴玮律也跳过舞吧？”突然的一秒，他这样问我。　　看见镜子里他的笑容满是邪气，我只懒懒地应了声，顺便回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说你跳得不错，不学这些也可以。”　　我听不出他话里的褒贬，却看见镜子里他在对我笑。那种笑和之前不太一样，一定要说的话，只是没有之前讨人厌而已。“如果是夸奖，那我就厚脸皮的收下好了。”　　话才说完，音乐突然响起来，老师拍拍手对我们说：“记得刚才教的怎么抓拍子，现在跟着音乐练习一下！”　　这时有的同学们发出为难的声音，还有的面面相觑，似乎在等待哪个谁先开头。我和楚洛轩站在中间，谁都没有迈步的意思。老师似乎无语了，叹了口气开始领步。这堂课就只学了这个步伐而已，到快下课的时候老师让我们开始找舞伴，还说以后的考试都是要两个人一起的。　　是啊，这样的舞一个人怎么能行？我自然是知道，可同时也悲剧了，眼看着同学们三三两两“拉帮结派”我还在原地搜寻。无意间看见有个高挑的女生羞答答地走到楚洛轩面前问他能不能做她的舞伴，我居然忍不住笑了，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啦，本来这里男生就少，不趁这个机会赶紧挑选怎么行……　　可是楚公子爽快地拒绝了，因为那女生默默地转身做了个吐舌头的囧囧表情。我转移视线依旧到处观望，心里念叨着：谁和我搭档啊，我以前学过的哦，可以走男步领着漂亮姐姐跳哦……终于，班上的人都有了舞伴，老师下来巡视，见我和楚洛轩单着，硬是把我们凑成了一对，接着第一节课就完美结束了……　　和楚洛轩搭档的事情在不久之后就被班上的人知道了，大概是大家觉得跳舞本身就有一点**的意思，那段时间就总是拿这个事开玩笑。庆幸的是没人说得很过分，久而久之也就忘了。不过我却慢慢地开始在意，同学们说这个事时朴玮律的表情。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和往常一样安静地笑着，云淡风轻。　　十一月的秋气渐渐加深，之前还凉爽的风如今时不时叫人觉得冷。这个月有期中考试，很多时候我就呆在图书馆里，复习是幌子，更多时间我是看绘画和摄影方面的书。一个周末的晚上，我看完书了从图书馆出来，买了碗热乎乎的麻辣烫准备回寝室，但又看到广场很多人，跳街舞或者轮滑、散步或者聊天。觉着这气氛不错，就干脆找个花坛坐下，打算吃完了再回去。　　在漫天星辰下吃着麻辣烫感觉真不错，一边闻着碗里的香味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再想想心事看看小情侣……正在我满意自己的状态时，身边突然传来熟悉的一句：“你也在这里啊。”　　朴玮律。我还没有看见声音的主人就已经确定了。果然，侧过头就捕捉到他俊秀的侧脸线条以及抱着木吉他的慵懒身姿，配着周围银色橘色的灯光，我觉得自己那时竟有些晕眩。　　“怎么你也在这儿？”我假装惊讶地回答，掩饰那一瞬的呆滞。　　他看看我，接着拨了拨琴弦回答：“天气不错，就出来练练吉他。”　　“哦……你吃过了吗？”我很生硬地寒暄一句。　　谁知他竟笑了，递给我一张纸巾，接着问：“你说呢？”　　我承认自己对于突然的相遇有点手足无措，尤其是在吃麻辣烫时候被撞见，但这个人也不要笑这么坏嘛……我闷哼一声，很好意思地接过他的纸巾就开始和他闲聊。　　回想起来也没有说太多，无非是生活的零零碎碎。在我吃完麻辣烫后他又放了一杯酸奶在我身边，这下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踌躇一会忍不住问：“这是给我的？”　　他笑着点点头，然后一边弹琴一边慢悠悠道出真相：“你买麻辣烫的时候我就看见了，经过商店，就顺便买了一瓶。”　　朴玮律说的理所当然，就像他自己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贴心我本来想拒绝的，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我不希望他这样，因为太过温柔体贴很容易让人着迷，然而有些却太过自然而然，以至于说声拒绝都不好意思。　　我沉浸在心事里，他在一旁弹吉他，之前断断续续的谱子忽然变成塔马斯·韦尔斯的《Valder Field》。我诧异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听见他温柔的唱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唱歌，他的声音晴朗干净，唱这种田园风的歌感觉很好，就像清晨的阳光那样带来一种煦暖，明亮而又不刺眼。听着他的声音，想象歌词里的画面，我觉得自己就快被治愈了，终于忍不住和他一起唱。他在我开口之后有过一瞬的讶异，随即又化为一丝温和的笑意，偶尔看我一眼，弹着琴唱着歌，眼底悉堆着万种风情。　　我望着夜空聆听到曲调终尾，周围的一切都亚于歌声的存在感，转眼迎上他的目光，感慨道：“你也喜欢他的歌啊。”　　朴玮律眼带笑意，点点头，继续弹下一首歌，《The crime at edmond lake》。轻松的调调听起来很舒服，我们随着节奏慢悠悠摇着脑袋，有时候互相看一眼然后不由自主地笑起来。那时广场的灯光很漂亮，另一边的天空被灯火染成了橘红色，再往上去依次加深直到变成深邃的靛蓝。本来是很温馨浪漫的画面，直到这首歌结束时我的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人狠狠戳了一下，“啊！”我一声大叫，美好的画面就此结束。等我瞪着一双眼转过去看，就发现王俊楠正端着一碗面“嘿嘿”地贼笑。　　“哟，承阿诺，瞒着我说出来吃饭结果是跟男朋友约会呀！”她这句吐槽搞得我差点吐血！　　“才不是呢！班上同学好不好，你以为是你成天瞎晃晃乱搞男女关系啊……”　　“你说什么？”王俊楠眼一横，抬起手来在我头上就是一记爆栗！　　好痛……我捂着额头满脸不甘心，身旁的朴玮律倒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顿时心凉了，帅哥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小妹我是被打的节奏好不好！　　“不跟你扯了，我还有事儿呢……哦，对了，晚上早点回去啊！”王俊楠无视我的念经似的絮絮叨叨爽快地丢下几句话，一拂袖就跟身后几个男男女女扎堆儿得瑟去了。　　等到王俊楠走了，我极不服气地对着朴玮律抱怨道：“你看嘛，那么多男的女的，还说她没有乱搞男女关系！”　　“阿诺……”谁知朴玮律半垂着眼看我，用极其柔和的声线叫了一声我的名字，那下我差点抖出了满身鸡皮疙瘩。我清了清嗓子，没敢直视他的脸，幸好那会他手机响了，我低头喝酸奶没说话，听他说话的样子估计又是楚洛轩打来的。　　“时间不早了，我差不多得回去了呢。阿诺你也回去吧，天晚了外面冷。”他挂了电话后一边收拾吉他一边对我说。　　“哦……”我支支吾吾地应了声，从花坛上下来时他伸手拎走了放在我另一边的麻辣烫的碗，“那个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拿去丢！”我慌乱地说道，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本想从他手里拿回来的，但他已经转身准备走了，还说了一句：“没事。”我猜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依旧清透温和，最后只能默默地跟着他，看他背着吉他走过一盏又一盏路灯，影子在间接的光影里重叠起来像一张没有尽头的画。　　那天晚上一起唱歌的场景一直深刻在脑海里面，日后回想起来也依旧清晰如昨。　　后来几天期中考试，几个老师人都很不错，出的卷子没有太为难我们，所以考试的时间过得也算轻松自在。在那会儿社团的人员也基本上确定了，幼幼被千宝死活拉进了社团，再加上后来又入社的三个艺术系和另外两个我们班上的女生，总共十二个人。虽然是比不上其他社的人数，但是作为一个大一新生成立的社团，我们对此还是感到很自豪的……　　既然已经初步确定了一些事情，那么社团不能就这样挂名，还是得做些相关工作的。趁着当时还不算太冷而且秋景正浓的天气，于是，MASK第一次外景拍摄计划就开始孕育起来。一个星期五，千宝和我、幼幼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说起了这个事。　　“从开学到现在别的社团都忙前忙后的，你们也看到了，每天下晚自习了广场那边轮滑社的人分组给新队员做练习，我们MASK总算是有几个撑得住场面的人了，因此我计划在月尾之前社团要出一次COS。”　　我和幼幼很认真地听着千宝的话，我点点头，幼幼问道：“那你有想好出哪个动漫里面的吗？”　　“最近新番很多都是宅男向的，搞的我真是没什么兴趣啊……干脆就出漫画，最好国产的，《长安幻夜》或者《子不语》之类的……”　　“啊！我喜欢《长安幻夜》！”一听到千宝说这个我觉得自己眼睛都放光了，“之前高中的时候就好喜欢了，而且韩露的人物设定很到位啊，那么华丽的画风COS出来精致一点肯定很惊艳！”　　谁知千宝很鄙视地看了我一眼，说道：“小样儿，不要激动，这只我个人想法而已，具体还要征求其他人的意见。”　　“好吧……”我弱弱地应付一句又开始默默地吃饭。　　“好了啦，阿诺，就算社团不能一起出这个，你要是喜欢也可以自己抽时间照单人的嘛！”幼幼在拍着我的肩膀在一旁安慰。　　“唉，话是这么说，但是总觉得单人没有大家一起有意思……”　　我还在沉浸在无奈之中，千宝又说话了：“承阿诺，你到时候给你们班几个人说一声，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想法。艺术系那边的我去说，如果到时候大家都同意的话，我们再抽时间一起讨论细节。”　　社长就是社长，办事起来积极利索，“好，今天下午上课我就给她们说。”事情达成一致后午餐结束，我心花怒放地回到寝室看课表结果一阵莫名的无力感又袭上我的心头，今儿个最后一节又是体育课来着……　　下午思修课过后我和心爱的幼幼分别了，怀揣着复杂的心情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体育馆。离开教学楼的时候发现一楼门口摆上了一台自动贩卖机，还是酸奶专卖，顿时眼前一亮刚才的阴霾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可是等我乐呵呵地过去之后乌云又笼罩过来了，因为在贩卖机前站着正准备投钱的人就是楚洛轩……　　“是你啊。”他斜眼瞅了瞅我，一脸嫌弃地说道。　　我看他一眼没想搭理他，之前思修课的时候我给他和朴玮律说了出《长安幻夜》COS的事情，结果小公子第一个反对，因为他最近打一款游戏正想给千宝说出那个里头的角色的，听到我们有别的想法给他弄的不开心。这小公子心眼未免也忒“小公子”了点吧。　　楚洛轩也没跟我多说什么，投了钱给自己买酸奶，然后找钱的时候我听见机器里面“咣当咣当”掉硬币，以前没有在自动贩卖机里买过东西，所以觉得那个掉钱的声音特别过瘾，终于忍不住惊叹道：“这么有意思！等等，我也要买！”　　于是我无视楚洛轩的一脸诧异，在身上到处搜钱，可等我把书包也翻遍之后才觉悟到自己没有带钱这个事实……苍天啊，我觉得有一阵冷风从我背后吹过……　　“没带钱？”这时，旁边的某人说话了。　　我没好意思看他，很不愉快地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　　他很明显地笑了一声，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他又掏出一张十块的塞进贩卖机里，接着就问我：“喜欢哪种。”那会他声音很温柔叫我听得愣了一下，见我没搭话他马上变脸瞪着我恶狠狠地大声问道：“我问你要买哪种！”　　“芦荟味的！A3号！”我也吼了回去，刚才觉得他温柔肯定是错觉！这小公子真是……说话语气好点会死啊！　　酸奶果断掉下来，楚洛轩按了退币键，硬币又开始咣当地往下掉，只是我没有之前那样兴奋。他把酸奶和吸管拿出来塞到我手里，还嘱咐一句：“借给你的，回头记得还钱！”我看他那样真是爆粗口的冲动都有了，“你不说我也会还的！”我也回敬了一句，之后大眼瞪小眼一前一后的出了教学楼，想起还有一节课得和他在一起我就觉得异常煎熬。　　讨厌是讨厌，但是我对酸奶的执念是不会改变的。我一边喝酸奶一边在后面走，可是奇怪得很，这酸奶怎么喝不到啊……终于觉得不对劲了，把吸管拿出来一看，居然是裂开的，难怪……楚洛轩的人品还真是没话说……　　“小矮子，再不快点小心迟到就是。”前面的某人叼着奶瓶，仰着下巴又开始找茬。不过见我没动静他又走到我身边来很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吸管是坏的……”　　谁知小公子突然贼笑地说道：“要不我把我的给你？”　　“你开什么玩笑！”我被他这付表情吓到了。　　“哈哈哈！逗你玩的！”他的眼神柔和了些，接着说，“你先去上课吧，我回那边再拿几根过来。”话才说完他就小跑着离开了，当时的地方离教学楼还有点距离，我看着他的背影说了些拒绝的话却完全被他忽略，随着他的动作我听到了很多硬币相互碰撞的声音。我站在原地等他回来，突然想到了什么。　　楚洛轩回来的时候拿了三根吸管，说我可以留着备用，然后我们一起喝着酸奶走在去上课的路上。终于这次安静地没有争吵。上课时我们也很和谐，那节课教了一支舞里面的所有步子剩下的就是和舞伴一起练习了。在跳舞时我还一直想着硬币的事情，终于忍不住问楚洛轩：“我说，最开始你买酸奶的时候不是已经找了好几个硬币了么，怎么后来又用一张十块的……”　　他沉默一会没说话，我看了他一眼，在他转眼看我的时候我又马上看别处去，那时他才慢慢地说道：“你不是觉得很有意思么，硬币掉下来的声音。”他说话的口吻依旧不讨人喜欢，但不知为什么，真心觉得那一刻的他很温柔。　　我有种想笑的意思，楚洛轩调整了一下手臂提醒我：“保持姿势，手臂别垂下去了。”　　“可是一直举着手很累啊……”我无奈地解释一句，就在那时发现他的手臂降低到了和我肩膀一样高的地方，听见他说：“累了就搭我胳膊上。”　　这是第一次因为他我觉得温暖，尽管那话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他会说的。“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好了……”虽然我嘴上这样说，不过能偷个懒图个舒坦还真是件叫人愉快的事情。　　“楚洛轩，其实你也没那么讨人厌……”我忍不住笑意褒奖了他一次。　　可是他没好气地笑了一声，叫我一句：“小矮子。”
          
            
第十章  生日快乐（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在期中考试结束之后，我们社团就开始着手第一次外景拍摄的事情，大家在群里面讨论了很久，最终还是将主题定为了《长安幻夜》。因为社团人数不是很多，除去后勤部队的同学们就没剩多少人了，所以不能出太多的角色。于是乎一番讨论之后具体分配成这样的：千宝出瑛太子，朴玮律出李琅琊，楚洛轩的角色是皇甫端华，杜兰瑞是安碧城，幼幼被千宝逼着ＣＯＳ万安公主，负责摄影的是动画班的杨雄，秦孟瑜担当了助理，化妆的是不久前入社的艺术系的蒋慧心和梁薇，至于我嘛，和班上同学张晴澜还有许飞扬主动揽下了后期图片制作的工作……十二个人就这样分工明确了。　　明明吵着要出《长安幻夜》的是我，结果我什么角色都没有，众人对我投来的极度鄙视的眼光，尤其是班上某个人。一天早自习我和张晴澜在最后一排读书，顺便讨论一下到时候处理照片需要的素材，可那会儿楚洛轩凑过来了，没打过招呼就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回事，当时坚决要出《长安幻夜》的家伙不是你么？”　　“当时我在群里不都说过了嘛，本来我是想出瑛太子的，但是千宝要这个角色啊，然后我没什么适合的就算了呗，又不影响。而且那ＰＳ软件我用的也可以，你们不都在忙自己的衣服和道具嘛，我这个……主动后勤，挺好的……”我好好解释了一下，但是，觉得他凝视我的眼神太凶了，我又忍不住补充，“以后我再出……”　　“瑟瑟。”可楚洛轩突然打断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和她感觉有点像，加上造型和制作，还原度应该很高。”　　他看起来很认真，直视他的眼我都没话说了。一旁的张晴澜靠近我说：“其实小诺你可以选一个角色的，后期的话我和飞扬两个人就够了。”　　“可是瑟瑟啊……”　　“瑟瑟怎么了？”见我欲言又止，楚洛轩凶巴巴地问道。　　我心里埋怨着他的暴躁，嘴上还是给出一个招牌式的笑容回应他：“好啊，那就瑟瑟吧……我中午回宿舍就去网上买衣服……”　　见我答应了楚洛轩很满意地勾了勾嘴角，没问我为什么，在我头上拍了一下就去前排和朴玮律一起看书了。　　等到他走后张晴澜笑眯眯地问：“你今天怎么不和他吵两句啊，平时一说话就脸红脖子粗的，今天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我在旁边看着都不习惯。”　　“呃……那个啊，没什么，就觉着和大家一起出个外景不容易……那楚洛轩不是说了嘛，角色适合，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哈哈……”　　我是这样给张晴澜解释的，但其实私心里想着，小说里瑟瑟总是和李琅琊一起，如果是这样的话和朴玮律一起的机会貌似会多一些。　　我只是喜欢和他在一起那种很安心自在的感觉，应该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吧。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天心里总是不踏实。　　中午吃完饭回到寝室我就开始上网，网上店子太多，买个东西要比来比去，比逛街还要累。在我看衣服的时候，寝室几个女人回来了，一个两个都拎着热腾腾的砂锅炖菜，闻着饭菜的香味我心头一阵郁闷。　　“承阿诺你干什么呢！”旁边的王俊楠一边开电脑一边问我。　　“哦，就是那个社团的外景拍摄嘛，有我一个角色，在网上买衣服呢……古装那啥玩意儿又贵的很……”看到衣服的价格我就真心郁闷了，早知道当时就不该这么轻易地答应楚洛轩的，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在我唉声叹气那会儿，ＱＱ上蹦出一个加好友的消息，我打开看了一眼，名叫“ＡＮ安”，我还纳闷，本来是要回答问题的怎么就给加上了？不过，想着也许是以前什么同学也就同意了，加上没几秒钟他就给加上了？不过，想着也许是以前什么同学也就同意了，加上没几秒钟他就给我发了个笑脸过来。但我那时候忙着挑衣服，直接一句“我很忙，下回再说”把他打发了。后来又过了个把小时，看电脑久了实在是累得慌，想着出去玩一玩，但无意间瞟见电脑上的日期，那一秒，心口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让我呼吸困难，原来这就是这些天来心里不安的原因啊。　　我已经忘了，十月初六，程敬楠的生日。打开ＱＱ想在空间里写了个祝福的说说，结果看到好友生日提醒，发现ＡＮ安也是这天生日。觉得很巧，他又是在今天加我好友的，所以本着一个巧合的心理给他送了个礼物。没过多久他弹出了对话框，一张笑脸，再加一句谢谢。　　“我有一个朋友也是今天生日。”回复他这样一句，我都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情。　　“哎哟喂，这么有缘啊！”　　后来我只是简短了发了几个应和的字眼，接着ＡＮ安问我刚才在忙什么，我就把网站的截图给他发过去了。“你喜欢动漫是吧？”看到那些图片后他似乎很惊讶地问道。　　“是啊，还参加了一个ＣＯＳＰＬＡＹ的社团，这个衣服就是到时候外景要用的。”　　“真有意思，我女朋友也喜欢动漫。来，给你看点东西。”说完这话他给我传了一张图片过来，是手绘的鲁鲁修的头像。他接着说，“看到没有，那个是我画的，我女朋友最喜欢鲁鲁修，为了画好他我练了好久！”　　他的画让我想起一些想要掩埋的回忆，在我还是初三学生的时候就开始追《叛逆的鲁鲁修》，那时程敬楠老是吵着要我画张画送给他，那年除夕，我才画完了底稿，他突然打电话说要见我，结果我跑到外面发现他就在我家门口，带着满眼柔和的笑意，揉着我的头发问：送我的画呢？打算送他的画，就是鲁鲁修。后来的一年我们分隔两地，有一次聊天他突然神秘地笑着说送我一个礼物，然后打开视频我看到的是一张手绘，虽然笔法拙劣，可我依旧能辨别出那是鲁鲁修。　　看着电脑上面那张熟悉的脸，顷刻间我陷在记忆里无言以对。ＡＮ安画的比程敬楠的好，我整理了一下情绪，发了一个赞扬的表情，然后从电脑里面找到以前程敬楠送我的那张画给ＡＮ安看，告诉他：“这是我以前的男朋友画的，没有你的好看。”　　然而他回复的重点却变了，“以前的男朋友是？你们分手了么？”　　“不是分手。”我看着屏幕很久，接着缓缓打出几个字，“是他发生意外，去世了。而今天，恰好是他的生日。”　　我发过去这些话后ＡＮ安沉默很久，最后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让你想起这些事……”我没说话，他又发来一句，“一切都会过去的。”　　是啊，都会过去的，而我也应该放手。就像千宝说的，该来的来，该走的走。　　和ＡＮ安聊天的时候我把语气变得很淡，但是心很痛，每说一句都好像有什么东西捶打在我胸口上一样。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想出去透透气，给他道个别，抓了钥匙我就出门了。　　开始毫无头绪地在学校乱转，穿过寝室下面的花园，眼里是校园各种风景，脑海里却还是之前聊天时的画面，程敬楠的脸和声音变得比以往更加清晰，我有点不能控制，很多东西在胸口处恨不得冲出来一样。痛得要死。我的眼眶开始变烫，视线模糊，我努力地把眼睛睁大，不想让什么从眼眸里掉出来。　　然而终究是没能控制住，就在有人拍了我肩膀后我转身的那刻。眼泪掉下来了，好烫，就像能把脸颊灼伤一样。我看见面前朴玮律的笑容一点点地僵硬然后沉淀出一阵诧异，他怔惊地看着我，有点慌张地问：“怎么了阿诺？”　　我张了张嘴一时没回答上来，只能感觉到眼泪在脸上纵横。朴玮律那时有点不知所措，双手悬在空中顿了顿不知该往哪儿放。可他终归是比我镇定，恢复一贯平和的眼色后在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到我面前，轻声问道：“眼泪……是我给你擦还是你自己擦？”　　这话问得好讨厌！我瞪了他一眼，不想被他看笑话就一把推开他的纸巾，自己用手把眼泪抹干净了，边抹边说：“我没事……不要你管……”　　“没事还哭得梨花带雨……”他居然还笑着调侃我。　　“你！你说这话口气怎么这么像楚洛轩啊！”　　我很大声地朝着他叫了一句，但没想到他却笑眯了眼睛回答道：“因为口气像他，你的情绪马上就会激动起来，一激动，就不会哭了啊。”　　这个回复太让人意外，我在那瞬间都搞不清楚让我能平静下来的究竟是他还是楚洛轩了。　　“我陪你走走吧。”他说。然后我们并肩走到一起，我眼泪被风吹干了，脸颊很干燥，思维还是有点乱。朴玮律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耳边响起，听见他说下午到图书馆借了几本摄影的书，李琅琊的假发马上就到了，楚洛轩最近在找拍摄的地点，我配合他的讲话内容时不时地搭上几句话，直到话锋一转，他半垂着眼眸轻声问我“今天是谁的生日”时，我突然又词穷了。
          
            
第十章　生日快乐（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们已经走到图书馆的湖边，冬季的柳树掉了很多叶子，在那条路上铺的满满当当。我抬起头望着他，脑海里是他和程敬楠一样灿烂得如同金黄色大波斯菊一般的笑容，心里堵的慌。动了动唇，我回答：“只是一个过去的朋友。”　　他看了我一会，没说话，我接着问道：“我中午才发的，你这么快就看到了啊？”　　这下他沉默了几秒，移开视线后淡淡地说：“有点在意而已。”　　有点在意而已。是真的吗？我的心里蹭蹭地冒出几个问号，还有一阵突如其来又不合时宜的欣喜。我低下头没说话，有好几对情侣从我们身边走过，记忆又突然回溯到我们一起在公园聊天的那个夜晚，想起他在梅雪莉面前那么坚决地说“我是她男朋友”的那个时刻，我问自己是不是对他，多少有些迷恋。　　话题很快又回归到社团的事上面，他对于新加入的杨雄有点好奇，问我是怎么回事。　　“哦，他啊……就是那天一起上毛概课嘛，当时他坐我后排在画钢笔素描，幼幼说后面有人在画画，我就转过去看咯。结果发现他画得挺不错的，聊了一会儿就直接要了ＱＱ回来加好友啦……再后来有事没事聊两句，他学动画设计也经常看动漫，听我介绍了一下我们社团，觉得很有意思就加入了。”我把事情大致描述了一下。　　听完后朴玮律忍不住笑意，一只手放口袋里，另一只手遮住嘴巴，轻咳了两声说：“阿诺，你还真是会搭讪啊。”　　“你这是在表扬我吗？我看不像……”我假装嫌恶地瞅他一眼，说道。　　没想到他忽然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喜欢你这么率真。”他说话的时候弥漫在眼底的笑意叫我不敢直视，我分不清他各种神情的意思。　　“哎！别拍我脑袋，本来就笨，越拍越笨！”我佯装生气地叫道，然后往旁边退了一步，又转头看了看周围，发现又差不多绕回宿舍了，在他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之前抢先一步说，“我晚上还有事呢，不跟你扯了，反正也快到宿舍了我就先回去，好吧？”　　“你不要紧吗？”　　“什么要不要紧？”　　“一个人在路上边走边哭啊……”他凝视我的眼，说得恳切。　　我只能给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回答：“没事，已经过去了。”　　“是么。那好吧，你赶紧回去，天晚了外面也冷。晚上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又嘱咐了这么多句。　　“行啦，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在我看来你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像妹妹一样的。”　　妹妹。这两个字砸在我心口上，又让我痛得顿了一下。“哦……”最后我就只是敷衍了一个字，摆摆手，自己回到宿舍了。没有回头，我那时候并不想知道他是否还在原地。转过寝室阴暗的走廊，之前的心事又袭上心头，我叹气，想起朴玮律的笑容，发现敬楠的脸慢慢模糊了。这样好不好？我摸了摸戒指，在心底发问。　　回到寝室后我搬了椅子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阳台上，本想把思想放空的，但是很多回忆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从心坎里冒出来。我朴玮律从脑海里赶走后想要拼凑一些完整的故事，像是我和程敬楠第一次见面的样子，或者站他在夕阳笼罩的操场上，转过身来红着脸向我微笑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曾经那样鲜活地存在于我的生命里，可我现在一个人静静地回想起来时过往的一切就像一场梦，飘忽又不真实。只有每次看到戒指我才会恍然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包括故事的结尾都是真的。　　等我成为士官后过个几年转正回来工作，你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等你毕业了，我们就在一起。　　他曾经明朗地笑着那么诚恳地对我说过这些话，我们相信，仿佛未来就会像自己规划的那样继续发展。只是，上帝很爱开玩笑对不对？　　“如果你还在的话，任何一个男生我都懒得多看一眼……”我自言自语，明明想起他灿然的笑容很想微笑起来的，但眼泪总在那种时候轰然决堤。也许我该泪流满面地相信，我还是爱他的。　　但这样不好啊，今天是你生日来着……　　我已经考上了大学，过不了几年就可以毕业，那个时候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第十一章　外景拍摄日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小心翼翼地隐没自己的心事，若无其事地和每个人打交道。逐渐变冷的秋气诏告着冬季的来临，霜花开始落了，每天清晨把青黄参半的草坪镀上一层晶霜，我每天望着，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好天气一样越来越冷。不过还是有点小小激动的，因为筹划了那么久终于等到出外景的那天。　　一个大家都闲下来的周末，一起包车去了市内的某个主题公园，仿古建筑，凉亭长廊什么的比较多，整体环境还是很不错的。这个还多亏了辛苦好几天的楚公子，寻了个这么精致的地方。而我因为是第一次出外景，按捺不住惊喜的心情，当天拍摄时自己还拿个小相机各种咔嚓，把化妆造型、被游客围观、COS服大乱斗等花絮都记录下来，想要到时候拿给姐姐他们看。　　但是当天最欢乐的该属小公子，自己化妆得瑟的要命，拿着镜子一个劲的自恋，还对人家艺术系的梁薇屡献殷勤，聊到兴头上了居然还吹她耳朵，搞的人家姑娘脸红红。闲来无事在幼幼拍照片的时候还跑去掀裙子，结果幼幼追着他满公园跑。再后来又**杜兰瑞，说皇甫端华和安碧城也有看点，拉着她拗了各种造型。总之，那家伙几乎把社团每个人逗了一遍过来，最后在社长大人的怒吼声中才渐渐安静……　　上午拍摄完成了一个景点，我们休息一会准备去公园的另一个地方。那天虽然天气晴朗，但因为有风还是好冷，我正在乐呵的时候吸了一大口冷空气瞬间打了四个喷嚏，一阵白雾腾腾，旁边的楚洛轩就一巴掌拍上我的后背，凶道：“死猫，你外套哪儿去了？赶紧穿上，就披件COS服你当能保暖啊！”　　我凶巴巴地朝他皱了皱鼻子，跑去穿外套，刚好那时杨雄在那边整理相机里的照片，我就给他打了声招呼，“杨大熊！”这是我对他的昵称。　　“哟，猫咪来啦！来，大熊给你看看照片！”　　于是我就奔到他身边了，看到自己第一次COS的照片好激动，说来有点自恋哈，不过古装的样子真是好清秀啊，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这么上镜呢？我们一边看一边讨论，幼幼的万安公主也很不错，不过她在镜头前不好意思，没有摆很多的姿势，她当时脸红的连腮红也不用打……千宝的瑛太子眼神太犀利了，我们见到几张特写的时候都忍不住“喔”了起来，哎，社长本来就是个很犀利的人。杜兰瑞五官很立体，化个妆和外国人有点神似，又有一双长腿，金发安碧城感觉也很不错。朴玮律和楚洛轩的角色就自然不用说，两个人都好看拍出来的照片也肯定好看。小公子和端华的形象还真是合拍啊，金吾卫的制服和长长的军靴性感死了，朴玮律那单片眼镜也很萌……　　就在我和大熊谈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楚公子的叫喊声又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承阿诺！”我努努嘴，寻着声音无奈地望去，看见小公子端了两杯奶茶过来，再看看其他人都已经捧着奶茶喝起来了，哦，原来是小公子请客啊！“给，拿着！”他过来后很不愉快地把奶茶塞到我手里，我本来想说声谢谢的，但发现气氛有点不对，看了他和大熊一眼。那会大熊望了一下楚洛轩手里的奶茶，楚洛轩很没气度地说道：“看什么看，不是给你的，要喝自己拿去！”丢下这句话后果断扬长而去。　　我和大熊在他离开后很默契地对视一眼，大熊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调对我说：“这真是一傲娇男啊！”　　瞬间我眼冒金星，捧着奶茶用无比崇拜的眼神望着大熊，狠狠地点头用万分矫情的港台腔回应：“你也这样觉得对不对！？”　　紧接着大熊用更矫情的声音应和一下：“嗯！”。刹那间我心花怒放，敢情咱们俩是恶心到一块儿去了！　　虽是恶心，却也开心。休息好了就该自己工作了，我们转移到下一个地方，在一个湖边我和朴玮律一起拍照，大熊说为了效果好要我们再靠近一点，但是我觉得好别扭，第一次离朴玮律那么近……　　“承阿诺！瑟瑟看李琅琊的眼神很明显不是这样的嘛，你能不能再生动一点啊！”看着我的眼神躲躲闪闪，千宝又忍不住大叫了。我瞟一眼过去，另外几个同学都巴巴地望着我。　　“是啊，小诺，你怎么好像心不在焉啊？”在旁边举着反光板的张晴澜也探出头来问。　　我觉得委屈，本来还很期待和朴玮律一起的呀，但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就怎样也不能直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那会正好有几个学生样子的少男少女过来，给我们这堆人搭讪，其中一个女生凑上去小心翼翼地问千宝：“请问，你们是不是在拍Cosplay啊？”　　“是的，你们有什么事么？”千宝看了一眼那女生没精打采地应付着。　　“太好了！可以和你们合照吗？我觉得你们的扮相好好啊，”女生们瞬间眼光闪闪的模样。　　千宝能有什么话说，由于被我整的很没有心情，她只能耐着性子尽量好脾气地回答：“照吧照吧，想跟谁照找谁去！”说完就一屁股坐到湖边的石栏上，抱着双臂不说话。　　接下来的场景很容易想象，一群人拉着我们几个穿COS服的推来攘去，找几个男角色合照的次数和人数最多，尤其是楚洛轩本来身材就不错，军装上身好看到扎眼，一群姑娘围着他叫喊，快门咔咔咔的，他也不害臊顺其自然的聊了两句，“一不留神”居然还和人家交换了联系方式……我在旁边看的冷汗直冒，妹子们可不可以矜持点啊！　　照片拍着拍着我和幼幼被挤到一块儿去了，她很无奈地看看我吐了吐舌头，转身又得应付几个少男少女。周围社团几个不拍照的同学聊天玩手机时不时地往我们这边瞟一眼，似乎有点不高兴。我们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大熊给我们示意几个眼色，社长出面委婉地把他们“轰走”了。闹腾一阵后我们又开始正常拍摄，估计是之前被他们拉着拍照无意间调整了一下状态，这回成效不错，见我照了几张照片后社长的情绪貌似也有所好转。　　“嗯，这个还可以……”千宝看着相机里的照片略带思索的说道。　　终于见到千宝表扬我了，心花怒放地望一眼旁边的朴玮律，见他笑意盎然我也心头一阵明媚。　　“好啦！我们收拾一下东西，这边景点已经差不多了，再去那边看看还有什么。”社长布置了任务后，我们零零散散地应声，然后各自收拾三三两两地边走边聊去往另一个地方。　　那时我和朴玮律在最后面，前面是好心的张晴澜给幼幼拎裙子，艺术系的姑娘和楚洛轩凑一块聊得花枝乱颤，千宝和另外几个人在讨论照片和制作的事情。阳光徐徐地穿透对面的树林，朴玮律安静地走在我身边，风把一切画面带到很远的地方。　　“刚才心里有什么事么，拍照的时候你都不敢看我。”风中的这个声音好温柔，我曾一度以为是幻觉。　　“啊？没有事啊，就是……第一次照这个，怎么说都有点紧张……就是这样而已。”我低着头解释，斜眼看看朴玮律的步伐。　　“和我在一起还紧张么？那真是我做的不够好，本该让你觉得开心的没想到反而弄得你更压抑……”他微微停顿一下，接着说，“洛轩给你的奶茶是什么口味的。”　　我还在为他前面的几个句子纠结突如其来的问句让我又愣了一秒，“嗯……好像是香芋味的吧……”　　“可惜，原味的被梁薇拿走了……”他忽然短促地笑着感慨道，看我一眼，又伸手摸摸我的刘海，“风把你头发都吹乱了。”　　在他说这话的同时我也听到一个不详的声音，“承诺！这么巧，又碰到你了啊！”　　我循声望去，瞬间崩溃了，居然又是梅雪莉！　　只见她笑容满面地过来，拉着我的手说：“刚才在那边听别人说有人在拍COS照，我突然想起我们以前的MASK，觉得好怀念就跑过来看，哎，没想到真是你们啊！”她说这话的有原因的，她以前也是MASK的一员，但由于从来挂名不干活最后被社长踢出去了。在这情况下遇到她我真是有够倒霉。　　我一时无语，她的目光突然定在朴玮律身上，终于说出我最害怕的词句：“呀，是承诺的男朋友啊，穿着这个衣服我一时还没认出来呢！”　　她声音好大，我下意识转眼看了看前面的同学们，好几个停下来一脸莫名地盯着我们。我觉得自己瞬间崩坏了，一向镇定的朴玮律在众人面前也一时语塞，这局面太尴尬。我要怎么说？说他不是我男朋友，或者说我们已经分手了？那，同学们怎么想？还是说我们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那，梅雪莉又怎么想？
          
            
第十二章　没胆量的东西（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我觉得连自己的思想都被冻结了，就在不知道怎么应付的时候社长突然在后面大叫一声：“哎哟喂！梅雪莉啊，好久不见！后面那男同志是不是你对象啊？”千宝一边说一边蹦蹦哒哒的过来了，一把拉住梅雪莉的手，露出一脸二次元笑容亲热地说：“你是不是想念我们ＭＡＳＫ所以特地过来的呀？不过现在的ＭＡＳＫ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了，来来来，过来这边我们先叙叙旧……”说着说着，千宝就把梅雪莉越拉越远，社长真强势，妙语连珠一口气叫梅雪莉没法插一句话。　　那时候幼幼在前面冲过来拉着我赶紧往前走，还提醒道：“愣什么呀，快走！刚才梅雪莉说的话我们都听到了，先去下一个景点，待会儿你得好好解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幼幼你相信我，当时是有状况！我和朴玮律是不可能谈对象的！你懂得！”我努力想证明这个问题。　　“你和他当然不可能，打死我都不相信朴玮律会和你交往！”说这话的人是楚洛轩，不知什么时候他凑到我们身旁硬生生地丢下这句再仰着他骄傲的头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这话里鄙视的意思还真是明显啊，我深深的感受到他对我的不屑之情。是啊是啊，有你小公子在朴玮律怎么可能会看上我呢，你们才是天生一对啊亲！　　我在心里呐喊，回头看看后面的朴玮律，他还是心平气和的样子，就好像不管接下来任何人问他任何问题都能够从容应答似的。　　我们一行人兜兜转转去了另一个地方继续拍摄，社长打发走梅雪莉后马上回来了，穿着她霸气的盔甲一路上回头客无数。下午大家也没有多问，该干什么都在干什么，直到拍完照片包车回学校时，副驾驶座上的社长率先打开了话匣子：“承阿诺，现在那几个男生都走了，你赶紧说清楚，你和那朴玮律到底什么情况。” 因为是周末三个男生不回学校都自己出去玩了，所以千宝这样问我。　　“事情嘛发生在第一个社团庆功会上……就是杜兰瑞楚洛轩他们入社的那天……”我小心翼翼地说着，环视一下她们每个人脸上求知的表情后继续道，“不是我一个人跑出来了嘛，反正就遇到朴玮律也出来了，我们就在公园散散步聊聊天什么的……后来遇见梅雪莉，她那性格你知道，见我还戴着戒指就说了蛮多不好听的话，朴玮律看不下去就给说了个谎，称自己是我男朋友，就……以此为结束语把我领走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是为了我的面子才这样的，你们都不要误会……”　　我说完了，她们一两个都露出各种诡异的笑容，然后七嘴八舌地展开了一番激烈的讨论。最后得出了结果，后座的梁薇笑起来大声说：“搞了半天是英雄救美啊！你怕我们都把她的话当真，所以那会儿才愣的什么都没说？”　　“这种事情本来就纠结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现在也解释清楚了，你们就自动忽略吧……”　　“没事儿！就算你们真谈了，我们也没意见啊！哎，不过这个有意思，大家都知道你和朴玮律没关系，所以万一以后再遇上那女的，你就大胆地挽着朴玮律的胳膊对她说‘这我男人’，我们几个一定都支持你！” 听她这话我瞬间风化了，原来梁薇是这么豪爽的女子啊……　　“对了，之前楚洛轩还说打死他也不相信你们会谈恋爱，到时候你们就骗他说是在谈对象，到时候看他什么表情！”梁薇越说越激动。　　一旁的蒋慧心瞅瞅梁薇，一脸嫌弃地说道：“得了吧你，碰上点事你都想插一脚，什么心态呀，能不能消停点儿……” 　　梁薇瞪了一眼回去，两个漂亮的艺术系女汉子在后座开始死党之间的唇枪舌战。她们俩从初中开始就是好朋友，讲话超级没下限的类型。这件事就算是结束在她们的对话里了。同样坐后面的秦孟瑜默默地看着大熊的单反里面的照片，我和幼幼、杜兰瑞、张晴澜坐一排，时不时地找个事情八卦一下，时间就那样过去了。　　我很庆幸她们没有问我那么多，没有人问我戒指的事情，也没有问为什么那天是单独和朴玮律在一起，更没有问我们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但我心里清楚，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们觉得我和朴玮律压根儿就不会有那种关系，朴玮律找女朋友起码一高二美三气质吧，我充其量用个妹妹的身份站他边上，其他的又还剩多少呢。　　之后的几天我和张晴澜、许飞杨都在忙着整理照片。大熊拍照是简单，快门咔咔咔就好，辛苦了后期的我们。这么多照片只有分工合作，我们只要有时间就守在电脑前死磕PS软件。刚好那几天期中考试成绩也出来了，因为我之前就有日语基础，加上侥幸成分拿了系部第一。这个好消息给家里带来了几天欢乐，不过个人对成绩并不不是很在意，就让它不留痕迹的过去吧，我只想投入轰轰烈烈的社团事业中！　　照片的处理搞了个把星期，最后整理的晚上我刚把副本打包好发给张晴澜了，王俊楠叫我说外面楼梯拐角有人找，我没多想就跑了出去。结果到楼梯口一看，那姑娘谁啊，好像不认识，等她转身面对我的时候我才看个清楚。好吧，原来是唐果……　　在夜风里我们对峙了几秒，她看我的眼神显然是不愉快的，我双手插兜里踱到栏杆边，看着外面的夜景。等了一会她才开口：“你知道我在追朴玮律是吧！？”　　语气很恶劣，不过我不打算计较，看她一眼镇定地回答：“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你和朴玮律的事情我还真没仔细研究过。”　　“你什么意思？”唐果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冲过来就对着我叫，“你是以为朴玮律喜欢你就了不起了是吧？我跟你说，就算是他对我不理不睬，我也不会把他让给你这种人！”　　其他的我都忽略了，重点是：“你刚才说什么？就算朴玮律喜欢我？他压根儿就不喜欢我好不好，你绝对想多了，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你眼里那种关系！”　　“你就装吧，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唐果冷笑了一声继续说，“我跟他表白的时候他拒绝了，理由是他心里有人。我告诉你，只要他还没有女朋友我就不会放弃，不管他到底是喜欢你还是别人，我都无所谓！”　　她吼完这些就准备上楼了，那些词句撞到我心里让我终于忍不住反问：“到底朴玮律是哪里好了，你只是军训的时候见过他一面，现在你又了解他多少，有必要把自己搞成这样子吗？”　　我声音很大，把楼道的感应灯都吼亮了，看见唐果在阶梯上一脸厌恶地打量我，朝我大声说：“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追朴玮律是我的事，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了解他？！” 　　我凝视她几秒，重重地说：“可是你绝对清楚，一个人心里有别人的时候，不管你怎么努力都不可能走进他的心。”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她狠狠地瞪着我，一字一句，“喜欢一个人我就会努力争取，有没有结果那都是以后的事了，我才不管那么多！当我尽力之后还是无法得到他的心，那时我才会放弃。还没有开始就想退出，这种事我唐果一辈子没做过！我不是你，承诺，连承认自己喜欢一个人的勇气都没有，没胆量的东西！”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叫我有过一瞬的恍惚。没胆量的东西。呵，在没有了解别人的故事之前就做出这种结论真的好么？唐果说完后转身就离开了，我在原地看着她的脚步重重地踏在阶梯上，终于不受控制向她吼道：“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敢承认！？”　　她停下脚步了，转身过来垂下视线看我，冷冷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啊，这还用问吗？”我冷笑着回敬她一句，“要追朴玮律你去啊，完全没关系，因为我啊……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他！”　　空气突然变成了死亡一般的寂静，街对面的汽车呼啸而过，楼道的灯开始熄灭，我们在黑暗里沉默对峙。　　良久她才淡淡地开口：“说了这种话你不要后悔。”　　“后悔也不关你的事。”不想甘拜下风，我用略狠的口气回答一句后大步离开。　　她在后面会说什么我都不在乎了，或者说不想在乎。我不想总是被别人误解和朴玮律的关系，因为这种误解会让我产生一些错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事实究竟怎样只有当事人清楚。我不想误会什么，更不想一厢情愿地到最后又伤害了自己。　　但我并没有料到，这句话之后会产生什么后果。
          
            
第十二章　没胆量的东西（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晚上想了太多没有睡好觉，第二天起来很晚，早自习我最后一个进教室，默默地坐在最后一排，同学都在读书背东西，我实在是困得不得了直接给趴桌上睡了。搞笑的是睡过头什么下的自习都不知道，最后被别人拍醒，醒来发现是朴玮律，看着他明媚的笑意仿佛我整个早晨都亮起来了。放一碗黑米粥在我桌上，他说：“快趁热吃吧，今天第一节课就在这里，吃完了好上课。”语调很平常，但说得很关切。　　这种体贴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等他坐在我前面的位子上了我才开始慢慢地吃粥。估计他是吃完早饭后从食堂过来的，不过没见着楚洛轩。我吃早饭的时候朴玮律在前面看书，也没和我搭话，那会我脑袋很乱心情也很复杂，磨磨唧唧好久才吃完。刚在收拾口袋的时候一个同学拎着一份早饭过来直接递给朴玮律，我在后面一直看着，听见他问：“又是艺术系的那个女生给的？”　　“啊？这个我不清楚哦，是个女生，不认识，就说要我把早饭拿给你……”同学很自然地解释后就走了，显然没有注意朴玮律的动静。我在后面听着对话，精力全集中在前面人身上。他沉默一会后，转过身问我：“吃完了吗？”　　“嗯……正准备去丢垃圾……”在我支支吾吾地回答时，朴玮律就已经站起身来拿走我桌上空碗了，并且笑着对我说：“我去丢就好。”　　笑容依旧干净得让人不敢直视，然而他从我身边走过时我却愣住了，分明看到他另一只手拎着同学才给他的早餐。哪个有心人送给他的早餐，是不被需要的垃圾么？想起他之前那句“艺术系的女生”时，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唐果的脸，顿时感到一阵凄凉。女孩子的心意就这样被无端抛弃了，想想觉得好可怜。　　终究是太感性，我在座位上踌躇不定，等朴玮律回来后还是问出了口：“那个早饭是唐果送的么？”　　“应该是吧，已经好几次了。”他坐在前面，说话的声音没有温度。　　“好几次……你都丢掉了么？”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发问。　　这下朴玮律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反问道：“不然呢？如果我吃了就会让她觉得有希望，还不如干脆点。”他侧脸对着我，俊朗的脸部线条却突然让我觉得好生冷。　　我有点犹豫，却还是忍不住继续说：“会不会太绝情了啊……女孩子能这样追一个男生很需要勇气的……”　　“只要接受一点她的好，她都不会放弃，这种女生就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断了念头，过不了多久她自然就会放弃了。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这样对她才是最好的。”朴玮律紧接着的回复让我有点慌神，他当时看我一眼，冷冷淡淡的样子。　　“我……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吧，女孩子脸皮都还是挺薄的，你拒绝也是对的，可是……是不是更委婉一点比较好啊……”　　问完这句我就后悔了，因为他斜视我好一会，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越来越冷，让我都开始怀疑眼前的他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朴玮律。最后他短促地笑了一声，眨一下眼后很缓慢地说：“我是不是对你好到……让你认为已经有能力来管教我该如何对待别人了……”　　好冷。这是听到他的话后我唯一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冻结了，我的眼睛被他的目光锁住，那双眼似乎能看到我心底一样让我后背一阵发凉。“不是啊！不是这样的！”我很快地调整情绪，尽量稳定声线说道，“换做是别的男生这样对待一个女生的追求，我也会说这些话的！只是站在女生的立场来考虑问题而已，你别想太多了！”　　他还是那样笑着，看着我，几秒钟后视线移到我身后略高的方向，马上又变成了平时那种和善温柔的笑容，听见他说：“这么快，书拿回来了？”　　“哦！寝室嘛，近得很。”回答的人的楚洛轩，他从我身边走过来和朴玮律坐一排，看了看我，问道，“聊什么呢，气氛好像很严肃啊。”　　“没什么呀！闲话家常而已……”我马上给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尽量掩饰住自己刚才的慌乱。　　那时朴玮律已经转身过去，只有楚洛轩多看了我一眼，就像在问我“你怎么了”。终于上课铃响后他也收回目光，我低头，把自己埋到影子里。　　老师开始讲课，我的思绪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朴玮律那个冷意的笑容让我怕得很，先前给我买来早饭时那个温柔体贴的他仿佛是一瞬的幻觉，这一切像不怀好意的对比，有一种透到骨子里的冷，让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直到好久以前幼幼的话闯到我脑袋里，“朴玮律是个冷漠的人”，仿佛一盆冷水浇到我头上，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真相。　　下课铃响了之后我抓起书本起身离开，不敢看前面的朴玮律，不想伪装一张若无其事的脸和他说话。因为我还没有调整好。冲出了教室就转去另一栋教学楼，路上的学生越来越多，我迈着大步，就像生怕被什么人逮到一样走的飞快。惚恍听见有个男生叫我阿诺，我不敢回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加快脚步。当我挤到人群里时，突然被人狠狠拍了肩膀，我吓得大叫了一声，手一抖，书本文具全掉地上了。　　“这样就能把你吓到啊，猫咪真是胆子小！”原来是大熊啊，“你跑那么快干嘛，我在后面叫你，你本子掉半路了！”他把本子塞我手里，然后蹲下来给我捡书本。　　我也赶紧动手，把地上的玩意儿三两下往包里丢。十二月已经好冷了，大熊穿的不多，鼻子冻的通红。“谢谢啊……呃……我赶着去上课，先走了好吧？”我想马上离开这里，因为担心朴玮律会突然出现。　　“哦……对了，我是打算问你要副本的，你们几个应该都处理差不多了，但我想最后再整理一下。”　　“好啊，不过我把照片都给张晴澜了，回头我叫她发给你吧。”　　“那行，你去上课吧，我走了啊！”大熊给我招招手，转身离开后，我也马上赶往教室。　　学校里的老梧桐都基本上落干净了，光秃秃的枝桠看起来好萧瑟。我从五彩的砖石上走过，穿过广场，到了南区的的教学楼。进门的时候我突然笑了，自动酸奶贩卖机还真是无处不在，于是我又心血来潮跑过去投了一张钱开始纠结买什么味道。　　果然还是芦荟味的吧……	　　“承阿诺，给我拿一瓶，待会儿给钱你。”突如其来的声音又让我打个冷噤，回头看一眼，楚洛轩和朴玮律走过来了，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们俩脚程还真是快啊……　　我努力不看朴玮律，镇定地说：“哦……你要哪个……”　　“和你一样的就行。”　　听到楚洛轩的话，我低头看酸奶然后买了两瓶，接着给一瓶他，打算离开。就在那时一旁的朴玮律突然伸手在我面前按了一下贩卖机上的退币键，我一下给愣住了，不由自主望了他一眼，听见硬币往下掉。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用很平常的语气说：“你忘了退币。”　　“谢谢……”我连忙低头把机器里的钱拿出来，借此回避他的冷淡。紧接着我找个借口说去那边接点开水要从另一个楼梯口上去，就此和他们分开了。　　酸奶好冷，握的我手指发凉。等我一个人慢吞吞地爬上楼梯时，心里头五味陈杂，还真是个没胆量的东西啊，不过是朴玮律说了一句话而已就让我退却成这样，唐果就算被他无视那么久也没有想过放弃，而我还没有迈出一步就已经开始后退，真是可笑。　　明明那么笃定地在唐果面前说自己从来都不喜欢朴玮律的……只是现在为什么要逃避呢。
          
            
第十三章　这就是你美丽的原因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往后去的日子真是越来越冷，那个洗衣靠耐力，洗澡靠毅力，起床靠爆发力的季节终于再次来临……　　自从那次和朴玮律谈话之后，虽然我们上课碰面依旧像往常一样寒暄，社团在一起讨论问题也正常得很，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每次他望向我的时候我都会有意无意地转移视线，也不像以前在路上看见他会蹦跶过去聊两句，上课也都尽量挑离他远一点的地方。总是在一个相对接近的范围内保持最远的距离。我并不是针对或者排挤他什么，只是那天他的话触及我心底一些情绪，让我暂时还没有办法若无其事地和他相处而已。  　　但除此之外，还是有很多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社团的照片最后在大熊的终极调整下完美登上我们所有人的空间相册，班上同学看到后都觉得很惊艳，几个加了好友的年轻教师也赞赏有加，上课偶尔还会闲聊一下我们社团的事情。社长还挑了一些高质量的照片到校园论坛和贴吧，每张照片都有水印“MASK”。点击率不错，至少学校已经有一部分人知道我们社团了，还有一些喜欢的动漫的同学专门来咨询。负责宣传的许飞扬向一部分动漫杂志和COSPLAY专门志投过稿，虽然是石沉大海，但我们知道有实力的社团多得很，也没有太难过，总归是脚踏实地慢慢来吧。　　忽略一些破烂情绪，生活依旧阳光美好。　　校园日子继续着，磨磨蹭蹭到了十二月，这时候作为学生最关心的就是圣诞节和元旦了。一天早上课前班长王昭说各个学院开始选取优秀的元旦汇演节目，有想法的可以自己排练了参加比赛，被选中了就代表班上去学院的汇演。消息才刚刚告知，班上顿时闹得跟炒饭似的，几个长相姣好的女生开始激动讨论要不要编舞，还有平时爱搞笑的男生说要表演相声，一堆一堆都叽叽喳喳。　　“安静安静！还有一个通知！”在吵闹之中班长大人又发话了，“圣诞节的那天晚上，我们班还有德语班、英语班有联谊，同学们有什么想表扬的节目可以先在那天晚上试演！还有集思广益，想想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到时候积极参加哈！” 　　这个消息被传达后班上还有几个人有上课的心情？“联谊”是个多么伟大的词汇，绝对是蛊惑蒙蔽了万千少男少女的心啊！刹那间，我觉得整个人像被放进了尖叫声中煮熟了似的，心脏都快被她们爆“吵”了……　　可就在那么热烈的气氛中我却瞟见了一个异常平静的背影。在窗边静默着，侧头看着窗外的朴玮律。那一刻周围的喧嚣都远到千里之外了，我整个视觉范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思绪也被带到军训中我们一起跳舞的那个晚上。他穿着迷彩服穿过人群大步跃到我面前，那一脸笑容是能够暖到心底的粲然明朗，在我耳边低吟“看着我”那一秒我紊乱的心跳，曾经那么多温暖的画面开始浮现，接着又慢慢地远离和破碎，终于变成记忆的碎片，安静地刺痛了一个虚无飘渺的梦。　　同学的吵闹最终在上课铃声中渐渐安静下来，朴玮律回过头，同时我也收回视线假装自己没有注意过他。我尝试过不去刻意避开他，但还是少了一点勇气。　　元旦晚会的事还在继续着，我却没有太过关注。一天晚上，班上的群和我们社团的群都在讨论节目的事情，我隐身，看看动漫再默默地瞅一眼他们的对话就当是关心过了。　　上网玩得好不的突然接到楚洛轩的电话，我心里揣摩着没好事，一声问候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　　“喂！承阿诺，赶紧下来！”接通后对方就是命令的口气。　　我心里郁闷得很，抓了抓半干的头发回答道：“你又干嘛，现在都几点了你叫我下去！”　　“才七点多好不好！快点儿，我有事跟你说！”　　“有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不行，我就要当面说！”　　当时我心里那个焦躁的呀，楚洛轩你敢不敢再傲娇一点！在心里虐了他千百遍后终于还是气呼呼地冲下去了。出了寝室门就见他站在另一边商店门口的背影，我走过去很没好气地叫了他：“喂！赶紧的，有话快说！”　　他一个转身本来想瞪我两眼的，但看起来就要发飙的表情又突然变成了怔惊，硬生生地看着我好几秒没说出话。　　什么情况？我有点莫名其妙了，刚准备问出口时他又恢复一贯讨人厌的样子，轻笑一声懒懒地比划着手势说：“哟，想不到你还有看起来这么淑女的时候啊。”　　淑女？“楚公子您又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啊？”我反问一句，见他慢慢走到我身边来。　　“头发扎低了看起来很温柔。”　　“哦哦，你说头发啊……”我因为洗头了头发还没有干，就随便抓了两下头凌乱地绑在颈窝后面，没想到这也成了一个可以被他调侃的失误。　　他站到我身边低头看我，笑容浸没在灯光下突然变得无比乖巧。不过我心想这一定是错觉。嫌弃地看他一眼后毫不客气地开口：“别扯那么多，到底什么事，快点说完我回去看动漫……”　　“陪我吃饭吧。”他笑眯眯地吐出这样一句，“这就是我要说的事情。”　　有种被糊弄的感觉……“我已经吃过了，才不要去咧！”果断拒绝他的邀请，对着他做个鬼脸后准备回寝室，但他忽然拽住我的胳膊二话不说就往外面拖！那会有女生三三两两从旁边经过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们，我觉得太尴尬了忍不住吼他：“你放手啊！我都说我吃过了！”　　“我是要你陪我吃饭，不是说和我一起吃！你都下来了再出去逛一圈又能怎样？”他语气带笑，是那种不怀好意的笑。　　我继续挣扎着，没想到他一只胳膊直接环住我的脖子半边身体的重量压过来！那会真是骂人的冲动都有了！“混蛋！重死了，快放手！你这样会让别人误会的！”　　“误会了更好，省的贴吧论坛里一群熊孩子整天吵着要你联系方式。”他拖着长长的尾音说道，口气里满满的不爽和霸道。　　他这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啊！我在心中无数次咆哮，一路上吵个不停，被他拖着逛完大排档、小餐厅、面包房、奶茶屋……终于路程结束在广场中，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他慢悠悠吃着煲仔饭，我却只能压抑着满腔暴躁默默地坐在另一边，这么不好外出的季节中他居然还要别人陪着坐在外面吃饭，真是太坑爹了。　　那会正是晚自习结束没多久，很多人还在广场上活动，校园广播还是一如既往的时尚前卫放了很多好听的外国歌曲。我在楚洛轩身旁坐着一边抱怨一边想心事，无意间听见一首节奏感很强的英文歌，感觉乐律不错很想回去下载下来。但苦于不知道名字，就顺口问了一下旁边吃饭的某人：“呐，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来着？”　　“怎么，乡里来的连这个都不知道？”他看我一眼，倒是挤兑得更起劲了。　　我回敬一记白眼，闷声不说话。但身旁的家伙却轻轻笑起来，慢慢悠悠地跟着唱道：“If only you saw what I can see， you’ll understand why I want you so desperately， right now I’m looking at you and I can’t believe， you don’t know oh oh ， you don’t know you……”　　生气了，我懒得理他。那会头发干的差不多了，我就自顾自地解开发绳开始手动式梳理。可是弄着弄着发现楚洛轩突然没了声音，这种感觉在夜色的笼罩和广播里歌声的环绕下显得相当诡异，我梳头的姿势固定了几秒，然后抓着头发缓慢地转头过去。　　这回让我真是莫名其妙了。对面的楚洛轩一脸平静地凝视我，向我投递过来的目光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深层，并且还带一点微妙的柔情。他这副表情看得很贴心，太美好了，我在那时还以为是幻觉。“喂，你发什么呆啊……”几秒后我还是没忍住这口气。　　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我，而是停顿了一会，一层浅薄的笑意从他的眉梢眼角弥散开来，慢慢地转过头去，侧脸对我，那时我听见他跟着音乐唱了一句：“You don’t know you’re beautiful……that’s what makes you beautiful……”　　因为知道是歌词我也就没想太多，见他继续吃饭了，我也低头继续扎头发。广播还在放着，从英文歌到钢琴曲，夜色在温度里变深了，我有点想回去。　　就在我的耐性快被磨光的时候广播里突然响起了马克西姆的钢琴曲，顺滑流畅而又激情四射的曲调让我瞬间心花怒放。那时小公子丢了饭盒还对我大叫着快过去，我听着曲子心情不错就忽略他的傲娇，迈着轻快的脚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估计是察觉到我的情绪有点高涨，小公子挑着眉头挤兑道：“怎么，你吃药了？这么兴奋……”　　“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啊！我不过是听到这首曲子很高兴而已……”我走在他身边，刚刚还挺好的心情顿时去了一半。　　“哟，乡里来的还知道马克西姆？”　　见他这样瞧不起，我就很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就知道怎么啦！？他的曲子我基本上都听遍了，随便放一首我都能说出名字！而且我知道的钢琴家也不止他一个，很多曲目我都很熟悉！”　　“熟悉又怎样，你会弹吗？”楚洛轩这个问句里有很明显的轻蔑感，被问到的时候我有点语塞。　　“我没学过钢琴，肯定不会弹啊……小时候一个钢琴老师看过我的手指，说小指不够长，够不着那么多琴键……身体有缺陷我有什么办法……”一个反问之后我就没了士气，用不悦的语气抱怨几句，有一点莫名的烦躁，接着看另一边，不想接触他的视线。　　后来我们走在路上有过好一阵沉默，广播里的钢琴曲已经接近尾声，而我也快到宿舍门前的叉路口。情绪越来越低落，到路口了我没给他道别就想转弯，可他突然一个问句留住了我：“你最喜欢哪首钢琴曲？”　　“啊？”我微愣，在混乱的脑海里重温他那句话后回答，“马克西姆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那个有难度啊……第三页开始音区间距好大……”听到我的答案后他用一只手揉着太阳穴开始自言自语，可一阵嘀咕后又开始凶我，“你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啊！难不成还指望我送你到寝室门口？”　　我强忍着想一巴掌把他拍到墙上口也抠不下来的冲动镇定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再不想管他在后面干什么看什么说什么，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他气出心脏病的！带着一腔愤怒我大步迈向寝室，从路旁的小情侣身边气呼呼走过，边走边数落楚洛轩的各种行径，估计树影一定把我脸部表情刻画的相当狰狞……　　宿舍楼前有很长一段阶梯，在我向上走的时候手机响了，我一听是《Almost Lover》，前一秒还怒气冲冲的心瞬时安静下来。朴玮律打来的电话。我看了手机屏幕一会，终究是放回口袋里选择不接，等到铃声停了我才继续迈步。可是刚走几步手机又响了，这次让我有点纠结，朴同学你这么晚打电话来究竟是为哪般呃！　　我还在犹豫接不接电话，身后却传来平和的男声：“你打算不接我电话到什么时候。”　　这个声音太熟悉，听到的那一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回头看过去，看到他在阶梯下面微仰着下颌看着我，用一如既往亲和的目光凝视过后给我一个久违的招呼：“晚上好，阿诺。”　　本来我是有点不知所措的，但不知为什么，当看见他在朦胧的夜色里缓慢扬起一张粲然若花的笑脸时，我突然觉得好难过。
          
            
第十四章　服装租赁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怎么不说话呢。”朴玮律一边走上阶梯一边轻声对问我，“不会是太久没有正眼瞧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吧？”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柔，但是话里内容却有点寒意。我挤出一个明朗的笑容应道：“怎么会呢，就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遇到你，觉得有点意外……”　　没想到他却露出一个短促的笑容，说：“是你没有注意到而已……从前面那个路口开始，我一直走在你和洛轩后面。”　　我一听，瞬时又心慌意乱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话，低头纠结了好久，不由自主的开始抓指甲。  估计他也看出了我的踌躇，在安静了一些分秒后，其他女生从我们身旁经过，一阵阵嬉笑谈话声提醒了时间的流逝，朴玮律本来是动了嘴唇的，但忽然自嘲似的笑了笑，双手放到大衣口袋里，微微抬头对我说：“快回去吧，外面冷，早点休息……晚安……”他给我几个短句，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我看着他走下阶梯穿过树林里的羊肠小道，修长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枝深处，而他那几句简短的结束语还断断续续地回响在我脑袋中。我很好奇他在那种时候叫住我的缘由，还有他欲言又止被咽进喉咙里的那些话。既然是没有说出口，那就不要再想了吧。我在心底告诫自己，莫名地叹一口气。毕竟有些事被一一告知后会让人难过的话，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在圣诞节快到的前一个周末忽然下了一场大雪，气温骤降。大冬天里我喜欢睡懒觉，正好是这种天气，本来可以欢欢喜喜找千宝和幼幼玩耍的时间段就这样被浪费了。大雪困得我久久地躲在被窝里不想出去，寝室其他人也是，躺床上玩手机看小说听着雪花一朵朵地落。　　直到下午两点左右，我实在是饿得没办法了，终于耐着性子爬起来出去觅食。　　外面冷得要命，我缩着颈子踱进了热气腾腾的砂锅店，但没想到大下午的还人员满座，无奈之下我只能点完菜后在边上站着等。　　那会正巧，张晴澜也来吃饭，“阿诺！你也来吃饭呀？”她一见我就热情地打招呼过来。　　“嗯，熬不住只能下来了……”我懒懒地回应她，看到她身后的另一个同学。　　“淑女”是我对她的全部印象。她披着长发，下颌埋在珊瑚色的围脖里，脸蛋干净五官秀气，戴着眼镜也很斯文，穿着柠檬黄的修身大衣和中跟短靴，英伦风的打扮显得她身材高挑。尽管我知道是同班同学，但在那之前没有和她讲过话，不过她的名字还是很及时地从我脑海里蹦出来，庞桑墨，我们班的生活委员。　　“咦，桑墨也来了呀？”我笑着问候她一声。　　她只是含蓄地笑着向我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穿过拥挤的人群，她们两人点了菜后和我站到一起。店里比外面暖和，火锅砂锅炖菜，各种香味混搭在一起实在是叫正在饿肚子的人心里难受。　　我等得好焦急，但旁边两个人看起来还好，还腻歪在一起埋着脑袋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喂，你们俩咬耳朵干什么，有好事说出来大家一起乐乐呗。”我忍不住打断她们，佯装一些鄙视的口气说道。　　这时晴澜拐了拐桑墨的胳膊温柔地催促道：“不要不好意思了，你自己说嘛，社团的人都很好的！”　　听到社团两个字我的耳朵就竖起来了，难道桑墨想入社？果不其然，她一副被捅破的心事的样子无比羞涩的凑到我身边，小声地说：“那个……我之前在校园论坛里看到你们社团的照片了，我觉得好漂亮。嗯……其实我是想问你，你们社团的衣服可以外租吗？”　　原来是服装租赁啊……我一阵唏嘘，想了一会后问她：“你想借衣服玩COS么？你要用的话我的衣服现在就可以借给你，但是别人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问一下，话说你想借谁的衣服啊？”　　“我也不是说要COS啦，就是我已经付了定金参加一个影楼的元旦活动了，他们拍两套送一套，也可以拍自己的衣服，所以我就想问你们借，因为我蛮喜欢你们社团那个公主的衣服的……”她说着说着就满眼期待地望向我，巴巴的眼神好萌。　　哦，她是说幼幼啊……　　“阿诺，你和幼幼那么好，问她借一下看行不行嘛！”见我还在思索一旁的晴澜也关切地说道。　　“没事，幼幼善良得很，肯定会借的。”　　“那道具和假发也都可以吗？”桑墨听见我的话后有些激动地问道。　　“可以啊，只借你一套衣服又不好看，要借肯定就借全套咯！”　　这话一说桑墨的表情瞬间二次元化，她一脸惊喜情不自禁地拉住我的手感激地说道：“阿诺你太好了！我以前都以为你是那种有点冷漠又不好相处的女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友好！”　　哈？我到底是做什么让她有这样的感觉了！更郁闷的是晴澜也眯眼笑着补充一句：“其实我在你邀请我入社之前和桑墨也有同样的感觉，你成绩又好又玩COS，性格还很大气，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纳尼！怎么觉得她们俩之前好像把我想象成了日漫里的问题少女啊？“你们这是在夸我还是怎么地……”我觉得自己说话都有气无力了。结果她们在边上咯咯咯地笑起来，以店家的叫卖声和热气腾腾的砂锅为背景，场景显得一派和谐……　　可我是真的把桑墨的话放心里了。第二天中午吃饭后我就踏着满地的积雪急冲冲地去了幼幼寝室，刚去宿舍门口，就见到她和千宝一起拎着水瓶回来了。我屁颠屁颠地冲过去，一路跟着她们回寝室，把桑墨的事说了一遍。　　“可以借啊，只要和我体形差不多，衣服能穿就好了。”幼幼听完后很爽快的答应了，“她什么时候用过来找我拿就行。”　　“嗯嗯，我等下就给她打电话！”我想到自己帮了别人，心里很愉快，应声的时候精力十足。　　但在边上吃饭一直没有搭话的千宝却很适时地提醒我们：“你们要想清楚哦，衣服借出去可以，万一收不回来怎么办？不说收不回来吧，毕竟都是一个学校的。可是万一衣服有损毁呢？你们要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社长大人的话说了一个我们没有考虑到的问题，听完我们两人面面相觑一阵，随后瞪大了眼睛齐声问道：“你想怎么办？”　　“呵呵……”千宝很邪恶地笑了一声，用很阴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COS服虽然是你们的，但总归是出自MASK社团，要出租就干脆一起出租！但我们不能白租的，一套婚纱一天租金也好几百吧？所以我们就根据服装的买价定租金价格，现在我们每套衣服加道具起码都上五百，不说多的，收他们三百块押金每天租金五十块，到时候收上来的租金取三十块作为社团活动经费。你们觉得呢？”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的脑海里瞬间蹦出这首诗。社长你太有经商头脑了，真不愧是学会计的，连租衣服都能扯到经济关系。　　在我和幼幼沉浸在她的话语中感慨万分阿谀奉承时她又继续补充道：“还有啊，她们租衣服的总要化妆造型吧，COS妆容不是每个人都会的吧，单反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吧，那就这样，每个妆容造型和拍照都分别二十块，我们社团谁可以去给他们化妆或者拍照，这个钱谁就自己收着。”　　“拍照也收钱哦！那人家会不会不干啊？”我算了一下总数，开始有所担心。　　千宝瞥了我一眼，鄙视地说：“又不是强迫他们一定要给，只是说有这个拍照需要的话我们就这样定价而已。再说，学校有钱人那么多，你看操场上有多少开私家车过来打篮球的男生，用名牌包包戴着名牌墨镜的姐们儿随处都是。”　　千宝的话在理，毕竟我们都是学生，搞COS本来就花费很多，如果不能想办法赚一点外快的话，单纯用生活费支撑起来还是相当困难。况且大熊那相机加镜头都万把块，哪能随便借过来给人家咔嚓呢。　　“嗯，我明白了，你说的这些我很支持。”最后我用坚定的眼神回答了千宝，回头看一眼幼幼，两人很默契地互相点头。　　“那是，社长的话能不支持么！”千宝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后开始继续吃饭，吃了几口后发现不对劲，又赶紧叫幼幼上网在群里说说这个事情。　　经过在线社员一番七嘴八舌地讨论，服装租赁的计划算是全票通过，没有COS服的同学还说以后也买了一起出租。 社长知道后很是满意，终于又安安心心地吃饭去了。　　“我觉得MASK好像要开始做生意了……”结束讨论后幼幼望着天花板悠悠地感慨一句，紧接着又带着贵妇人的笑声邪恶地说，“但我想起钱钱满天飞的样子就好开心呀！”　　“我也是我也是！哦呵呵呵呵呵……”千宝也跟着一起贵妇似的笑起来。两个人的声音掺在一起格外喜感。　　等到一切商议妥当后我回到寝室就马上在发了服装租赁的帖子，一切明细都写的清清楚楚，还把当天外景照的好的照片放上去给做衣服的推荐和解释，最后留下联系方式就完美告终了。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就好像期待一朵含苞待放的花一样，期待它将有的灿烂和美丽，却又在等待的过程中战战兢兢。悲伤常常不受控制，只是喜悦，又何尝不是呢？　　我看着帖子发表后脑袋里浮现出很多光鲜亮丽的画面，想到很多同学找我们租衣服的场景，从幼幼的万安公主数到朴玮律的李琅琊，突然之间情绪开始低落，因为之前在群里讨论的时候朴玮律好像只回复了一句话。　　实在是不想说什么吗？我开始思忖这些天来和他的关系发展，但在那时跳动的QQ消息又打断了我。点开来看，是AN安的消息，寒暄几句问我在干嘛。我直接把帖子的截图给他发过去了，不久后他发个贼笑的表情过来夸奖我们社团的人聪明。那天下午刚好没课，我们就断断续续的聊了很多，从COS到动漫，直到问起我最喜欢的动漫女性角色时话题才又一次转折。　　“桔梗啊，《犬夜叉》里面的桔梗。”我是这样回复的他的还阐述了我喜欢桔梗的理由。我说她隐忍善良中还带着微妙的冷漠，背负着很多误解却从来不解释，默默地为主角们做了很多但最后什么回报都没有。　　说完这些后对方安静很久才回复我：桔梗太伤感，桔梗花的花语是绝望的爱。　　“绝望”这两个字忽然扎伤我的眼。记忆里某个人的脸又慢慢浮现，好讨厌，心脏好像又开始犯痛了。
          
            
第十五章　圣诞联谊会（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带给过我绝望的，只有那个存活于记忆中的人。　　有关程敬楠的种种像被唤醒的巨兽一样在我心底咆哮，我不想回想太多便集中精力继续和AN安聊天，但话题还是被他扯到了程敬楠身上。他劝我不要在沉浸在过去里，要好好开始新的生活。　　我给个笑脸过去不再做多余的解释。不太明白他强调这些的意图，只当是网友善意的关切吧。　　之后他给我看了几个卖桔梗COS服的网店，之前关于情感的话题被搁置，我抛开那些无谓的情绪开始和他讨论各种衣服的做工和价格。他问我喜欢桔梗为什么不出她的COS，我说自己身高不够，怕败了女主的气场。他回答：收藏一下衣服也可以当作珍惜这份感情。只是喜欢桔梗可以，但不要成为桔梗，你一定要成为戈薇，成为那个陪犬夜叉走到最后的人。　　他好像很容易就猜到我的心思，对我喜欢的东西也非常清楚，大概也是因为这些，和他聊天很多时候都会变得没完没了。　　那天聊了很多，我对于认识一个比较投缘的网友感到很感激，也想去了解他，但是他的空间和各种资料里面什么都没有，苦于没有源头只好作罢。没有刻意询问过他什么情况，因为怕显得太唐突。　　当天群里面的消息也一直在闪，每条都关于几天之后的圣诞联谊。我懒懒地看一眼就关掉，时候不早该去睡觉了。想起AN安的话：你要向前看。　　我知道啊……我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几天之后，随着越来越浓烈的节日气氛，前段时间叫一众人疯狂的外语班联谊也如期而至。之前群里闹得不可开交，只要是谁提到这个话题大家都踊跃发言，从会场布置到节目安排，还有各种趣味的游戏奖惩环节，一层层筛选和讨论后，联谊会在平安夜终于拉开了帷幕……　　当天晚自习时间，德语班、英语班还有我们班聚到了一个大的阶梯教室，教室在下午就已经被精心布置过了，墙上贴着各种圣诞图样，什么铃铛、礼物、圣诞树，室内的灯管也用彩纸蒙上，投射出的灯光是各种颜色，而且没有那么明亮，迷离的光线更加烘托出了“联谊”这个主题气氛……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科技硬件，比如说电脑、音响、话筒、荧光棒，都是节目必备，剩下的就是打发时间用的瓜果零食了。　　我进教室的时候已经基本上没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了，就是最后担心地方不够，帮着张晴澜和许飞扬抬了几张桌子。快到六点半时人也来的差不多了，于是几个班长上去给了几句开场白，然后英语班几个长腿美女就是一阵爵士热舞，我当时看呆了，原因不是尺度而是大冬天的短裤背心装扮叫我实在是钦佩至极，学校的街舞社团果真不是闹着玩的。在这个过程当中值得注意的是各种男生的表情，大家可以自行想象，那种专注到不眨眼、惊讶到不说话的样子，实在是喜感万分！至于原因是什么，我们都懂得……　　那会儿我和班上几个女生坐一起，节目结束后听她们探讨着刚才的女生哪几个长得好看，或者对面班上有哪些男生比较养眼。我自然是没多少兴趣，不过还是可以跟着八卦一下。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少男少女都会有意无意地打量周围的异性，我也看到有些男生指着几个女生在低头偷笑，或者是女生偷瞄男生然后撞上视线不经意脸红，而我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想着如何把自己变成透明人。　　大概是那种感觉吧，在喧闹的人群中，我却倍感孤独。　　不过在人群中发现一张熟悉的脸孔。斜对面英语班的学生中一个女生正起身向我们班这边走来，我定睛一瞅，原来是张琳琳，不知怎么了，曾经她在楼梯口和楚洛轩对视无言的场景又从我脑中冒出来了。看着她一步步移动直到最后坐定在我们班两俊男身后，最后用一种不经意的姿态和其中一人打声招呼时，目标浮出水面，好吧，果然还是来找楚洛轩的。唉，这妹子绝对是迷上他了……　　主持人报幕后灯光又暗下来，我不再瞄他们那边，专心给自己剥个橘子然后看德语班的两个男生上去用吉他开始弹唱《老男孩》，只是轻巧的吉他声又让我忍不住想起那个曾经和我一起在星空下唱歌的人。听了几句之后又什么心情都没了，我打着上厕所的借口把剥了一半的橘子塞给张晴澜，然后沿着墙壁从后门离开，出门时终究没控制住多看他的那一眼。　　还是算了吧，反正我在或者不在，对谁来说都没有多大影响。　　冬季的夜晚还是相当寒冷的，我穿过大厅走到教学楼外面，戴上帽子裹紧大衣站在一楼的走廊里吹风，有点朦胧的灯光穿过半开的窗户投射到我脚下把我影子拖向廊下的花圃。那时我穿着黑色尖角帽呢绒大衣，衣服下摆又长又宽松，戴上帽子后就像一个小魔女。看到自己的影子变得这么萌忽然自恋起来，往前站了一点想让影子完整地落在草坪上。走到台阶的边上露出小半只脚悬空，咦，好像不会掉下去哦，那就再往前站一点吧？我在心底这样想，最后只剩下脚跟踩在台阶上，整个人还跟着教室里的音乐前后摇晃，还像小鸟扇翅膀一样把两只手臂摆来摆去，真是无比欢乐啊……　　由于戴了帽子两边的视线都被遮住了，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悄然来到我身边。就在我独自得瑟时一只手拍上我的肩膀！“啊！”我被吓得大叫一声，脚底不稳，直接一个“面朝大海”痛快地栽到了廊下的花圃里……尽管在落下的时刻还是灵敏地用双手护住了脸，可是一些枝叶还是刺的我皮肤生疼。　　“阿诺！”听见那个人叫我，还没有缓过神来紧接着就被他一把拽了起来，“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伤到了？”　　我看他一眼，好吧，原来是朴玮律，一下子没忍住朝他大声说道：“你干嘛吓我啊！还有，明明就是你拍我肩膀的怎么在我掉下去的时候没把我抓住？！电视剧里面不都是这样的吗？你作为一个这么受欢迎的男生好歹该有一点英雄救美的自觉性吧？我掉下去就算了，关键是这么难看的面朝大海式，让我转个面优雅一点摔下去也好啊！”　　我不是想跟他生气的，关键是这种摔落方式真心窘迫，还是被他观摩了全部过程，瞬间觉得形象全没了……　　对方听我说完后怔惊了一阵，好像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是我说的似的。终于在我开始拍打衣服上沾的碎叶时他过来在我身后摘除我碰不到的叶子，无意间凑到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三个字让我有些茫然，“你是在为刚才的事情道歉吗？”我抬头看着他，问道。　　他的脸一半浸在光芒里一般隐在阴影中，我只记得他淡淡地笑了，回答我：“为所有事情。”　　那时我忽然明白了，想起之前的唐果给他送早饭的事瞬间又觉得尴尬，便假装整理衣服低头不看他还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没什么要道歉的，我又没有生气或者……”　　“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他一个问句打断我的话，语气还是很柔和，只是带了些无奈。　　我沉默了一会后慢慢回答：“因为我一直以为……你还在生气啊……”说完这话后他一直没有出声，我转头看看他，才发现他正凝视我，眼底带着我看不懂的意思。　　他眨了眨眼，忽然迈出一步紧接着在我面前微微俯身，我见状连忙后退一步，他那是要干什么？回想刚才他靠近我的那一秒心跳乱的不叫样子。　　“阿诺你知道吗，在男生靠过去的时候会主动后退的女孩子最讨人喜欢了。”朴玮律这话有玩笑的成分但还是叫我吃惊了好久，估计是觉得把我吓到了他又赶紧解释，“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脖子那边还有一点树叶……”　　“哦哦……”我应了两声，伸手抓了抓脖子边的头发，想以此来掩饰自己先前的慌张。　　他在那时轻咳了几声，像是要化解什么尴尬似的说：“回教室吧，他们开始玩游戏了，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惩罚呢。”　　“嗯。”我点点头不想太多，跟上他的脚步一起回到教室。　　“这么冷的天，跑出来干什么。”　　“只是觉得里面太闷了而已……”　　“这样啊……有人给你送苹果没有？”　　“只有寝室的学姐给过哦，这几天苹果卖的太贵了，是我我也不会买……”　　一路上我们之间还是有着无关紧要的对话，有过偶尔对视的眼神，当我再次安心走在他身边时一切仿佛回到了什么都没有改变的最初。在光影参半的空间里看着他一如既往英俊秀气的侧影突然间又觉得熟悉了，也好想忘记那些令人不快的回忆，其实早该明白的，之前他在宿舍门口叫住我后踌躇着给我道句晚安的那时，我就已经不想再计较曾经的那些了。
          
            
第十五章　圣诞联谊会（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的同学们正在愉快地玩耍中，看样子在玩口香糖，就是一群人围成一个圈边走边说“口香糖，粘又粘，粘哪里”，之后主持人就发号各种施令，比如说三个人抱在一起，或者两个人手拉手，然后大家就得按照命令紧紧的粘住同伴，没有完成任务的同学就被判出局啦。　　“五个人头碰头！”王昭大喊一声，接着游戏中的孩子们惊慌奔走，围观的同学都哈哈大笑起来，玩到这里已经只有八个人了，其中三个人果断被嫌弃站在一起郁闷地叫喊着。我仔细一看，哎呀呀，张晴澜怎么被拉上去了，这个单纯的孩子一看就不适合玩游戏嘛……　　“我们现在出局的已经有五个人了，大家说说，惩罚什么好呢？”王昭一脸邪恶地说道，望着群众的眼睛贼亮贼亮的。　　“跳秧歌！还是要扭头的那种哦！”有同学开始恶搞了。　　“什么秧歌，来个刺激点的！要不跳个椅子舞？”　　“干脆猪八戒背媳妇？”　　同学们一个两个集思广益妙趣横生其乐无穷地互相探讨着，直到一个傲人的声音传来：“传纸牌吧，就是用嘴吸着传给另一个人的那种。”此话一出谁与争锋！循声望去，说话人正坐在后方抱着双臂神情玩味地望着台上的同学。　　果然，楚小公子就是非一般的存在啊！瞬间我对他的鄙视之情又毫不留情地增添一分。　　“好！那就传纸牌！来呀来呀，出局的同学们按顺序站好哦！”班长太邪恶了，给他们排顺序的时候还故意搞成一男一女，这真是为了烘托“联谊”主题用生命在玩耍啊！幸好我没有参加游戏，万一站在台上的是我，那不晓得楚洛轩还会想出什么歪点子来……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的纸牌，班长大概也是知晓晴澜害羞就把她放在最边上，只要把纸牌传给另一个男生就好。可是晴澜还是羞到不行，一张脸红得跟苹果似的，又委屈又好笑地吸住纸牌后憋不住笑意，三番两次的把纸牌给弄的掉下来，我们看着都着急。她旁边的男生估计也看不下去了，在最后一次晴澜把纸牌放到嘴上的时候，那个男生双手捧住晴澜的头俯身下去就是一个吻！瞬间尖叫声、惊呼声爆发，各种台词在空中乱飞，不要提醒我中间隔着一张纸牌，有纸牌那也是间接接吻！我绝对受到惊吓，张着嘴半天没缓过神来。看着那个男生转身把纸牌生猛地贴到另一个女生嘴上，看着晴澜不好意思地捂住脸急的直跺脚，围观的群众还在继续欢呼鼓掌，我突然好同情这位柔情万分的妹子。纯情的少男少女们，不带这么你们玩儿的吧？　　一阵喧嚣后惩罚结束了，晴澜低着头默默地回到我旁边的座位上，她走过来时还有好多人扯她的衣服对她各种调侃。坐定后她很委屈地红着脸问我：“怎么办怎么办，我觉得好丢脸啊！”　　“哪里丢脸了，出局的又不是你一个人……而且玩游戏嘛，大家都不会放心上，这么多人也就我们班的认识你，别担心，过不了几天大家都会忘记的……”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瞥眼看看那边的楚洛轩，小声咒骂，“该死的小公子，太坏了，明知道有你还要出这种点子。”　　“以前还觉得他挺好的，没想到居然这么腹黑……”晴澜鼓着一张小嘴眨巴着眼睛向我诉苦。　　“好的好的，不哭了啊，回头咱们不理那个熊孩子就是了……”我一边安慰她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之前的去厕所的许飞杨也回来了，听同学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后也凑过来询问晴澜的情况，趁着她们俩讲话的间隙我又忍不住看了看楚洛轩那边。那时他和朴玮律在说什么，几句对话后他便起身离开。　　其实他走了之后我并没有很在意的，但是过了很多个节目之后我再回头去看，发现对面依旧没有他的身影，觉得有点奇怪，难道是走了再不回来了么？我在心里犯嘀咕，脑海里忽的蹦出很多画面，没有什么很突出的异样，只是好像这段时间见到他的次数明显变少了呢……　　我想了一阵后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转过头来继续观赏晚会。那时接近尾声，有好多已经认识的男女开始互相攀谈，音乐和灯光之间弥散着一些含糊不清的情话，游戏的氛围逐渐转淡。终于在下晚自习的铃声响起后主持人宣布晚会结束，依旧是鼓掌和欢呼声，我们都尚未知晓在这其中有多少男女找到了可以追求的对象。　　不过结束之后还有件很令人郁闷的事情，那就是先前没有帮忙布置会场的同学要负责清理和整理教室，而且精明的班长都是记了名字的。我很诚实地承认自己之前偷懒没干活，无法逃离班长的魔爪只能乖乖地留下来打扫卫生……　　“承阿诺，那边桌子搬走了之后你记得把瓜皮什么的都收拾一下，扫把在后面啊。”　　“哦，我知道了……”我一边拆着墙上的贴画一边回应班长的命令，顺便瞅了瞅周围的同学，发现还有好多其他班上的人。这么多人一起干活，瞬间觉得心里畅快不少。　　不好意思地关注一下，朴玮律正站在桌子上清理灯管上的花纸，旁边还有一个德语班的男生，两个人搭档看起来还是很默契啊，德语班的男生貌似也很清秀的样子呢……呃，奇怪，我是不是又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东西了……　　“那个……你这边贴画撕下来了吗？要不我先拿过去丢掉吧……”直到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我作死的思想才再次回归正常。　　原来是庞桑墨，“哦……这两张先给你吧，那边我撕下来了自己去丢。”我把东西交到她手里，看见她左手食指上的银色戒指。花型是一个抽象的猫头图案，很简单，但很有设计感。　　“戒指很漂亮，是银的吗？”我下意识地问出口。　　她愣了一下，点点头回答：“嗯，是我妈妈送给我的。”她说话的样子认真而且善意，我那时不了解她，但会有种莫名的好感。大概是因为，我打心底偏好那些温柔和善的人吧。　　“你是戒指也是银的吧？是对戒吗？感觉好像哦……而且你还戴在中指上面。”　　“诶？”桑墨忽然的问句叫我有点不知所措，“呃……是银质的，好像是对戒吧，因为只有这个戒码比较合适……哦！我戴中指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这个手指戴着好看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我解释得太慌乱了，她看了我几秒后有点忍俊不禁：“你怎么那么紧张，我没有问你原因啊……”　　看着她的笑容我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了，感慨自己因为戒指的事情变得那么神经质。　　“对了，我刚才在那边收东西，听到朴玮律和德语班男生的谈话了。”她走到我身边开始撕其他贴画，还慢慢地吟出她听到的故事，“那个男生在问朴玮律要你的联系方式，但朴玮律的回答是‘你自己去问吧’，我是只听到这一句，其他还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桑墨这句话信息量好大，然而我的第一反应有点奇葩：真有叫亚瑟的？还是李亚瑟！我还张梅林呢！“那个……你是不是想说明什么问题……”在心里咆哮一阵后我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李亚瑟想认识你，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咯。”　　她的回答无关朴玮律，我貌似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但是说句心里话，别人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不过朴玮律和你关系真得很好呢。”她说这话时眨眼看了看我，“他和别的女生都不怎么来往，可是每次我看见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都笑得好窝心。”　　原来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啊，我该为这句话感到高兴吗？可为什么那时却没能笑出来呢？“还好啦，大家都是一个社团的，所以相对而言接触得更多一点而已……”　　“嗯，也许吧。不过看样子他是个不错的男生，有机会的话要好好把握哦！”桑墨最后打趣地提醒我，收拾了边上的东西给我打声招呼就去别处了。　　我在她离开后看了教室另一边的朴玮律好久，想着桑墨的话心情变得很复杂。朴玮律是和我走得近，但是我们并没有亲近到可以发展成别人眼中的关系，他说过把我当妹妹，我又还能再幻想些什么呢。我深刻地明白，与太耀眼的人亲近不经意间就会把自己灼伤，所以我只要保持这个距离静静地欣赏他就好了。　　当晚忙了个把小时才回寝室，朴玮律还是陪我一路，之前是什么时候我提到过喜欢吃软苹果，那天直到分开时他才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黄金苹果。可我只能说句谢谢，却没有办法变出一个苹果来送给他。我承认自己有过感动，因为不是所有人都会把你说过话记在心上的。同时也强迫自己不要太感动。　　毕竟，动什么，别动感情。
          
            
第十六章　突如其来的惊喜（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圣诞之后马上就是元旦假期，重上周末只等于多休了一天。虽然前些天里问租衣服事情的人很多，但并没有多少人想拍COS照，毕竟连下三天的大雪让骤降的气温不是闹着玩的。好歹桑墨租赁服装的事情定下来了，我们打算二号陪她一起去拍照，我收拾好心情好好过日子，安心期待和布置假期的任务，直到三十一号的意外。 　　那天晚上因为太冷了，我就把电脑搬到床上去窝在被子里上网。王俊楠是在那时回来的，拎着她的晚饭狂躁地开了门，我本想侃她几句但是瞅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就还是忍住了，不过仔细一看，后面进来的是许飞扬。　　“咦，你怎么来了啊？”我觉得稀奇，探出头去问了她一句。　　“刚从学校的元旦晚会里出来。”她显得一脸疲惫，提着一大箱牛奶迈着拖沓的脚步过来坐到我椅子上，慢慢吞吞地说，“我不是学校新闻社的记者嘛，今天学院元旦晚会我就去做采访啦……学院的晚会就是比系部的大，节目全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我刚才去看到街舞团的几个男生跳机械舞，超级牛，还有那个以前获奖好多的校拉丁舞蹈队，那屁股扭的真是太到位了！”　　她说话表情好生动，看得我都忍不住笑了，“有那么好看嘛，学院晚会什么的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啊！”　　“就你整天窝被子里上网，能知道个啥呀！”一旁吃饭的王俊楠极其嫌弃地丢出一句话，“学院晚会都是要门票的，我们这种无业游民基本不用想去看……”　　“不过有直播哦！”许飞扬打断她的话，很认真地说，“我刚才问了的，进入校园网就能看直播，现在估计在放呢，你们可以进去看看有没有。”　　“这么厉害，都能直播了啊！等会我来试试看啊。”说着我就马上进入校园视频网开始搜索。果然，首页就是大把大把的元旦晚会广告，而且好多学院的都有。我找到外语学院点开没多久就能看了，“我找到了！现在吉他社的正在唱五月天的《温柔》咧！而且好多学院的晚会都有哦！”我赶紧把看到的东西报了出来。　　“不是吧，我们那破学院也有？”下面的王俊楠也按捺不住了，听着她的动静估计也打开视频网开始找她们学院的晚会直播。　　“你们慢慢看吧，我就上来坐坐，马上回去还要整理稿子到时候校报要用的。哦，对了，牛奶我给你放桌子下面了啊！”　　“哎，等会儿，你的牛奶放我这儿干嘛呀？”我又把脑袋伸出去问下面的许飞杨。　　她仰着脑袋看我，很无奈地说：“是楚洛轩要我给你拿上来的呀，反正说是给你，不过作为路费他请我吃了晚饭，他人还是挺不错的嘛！”　　“不是，他给我牛奶干什么啊？”听得我越来越蒙了。　　“不知道，你自己去问吧。我好累，先回去了啊！”　　话没问出个结果许飞扬就关门走了，我撑长了脖子往下瞄，一箱牛奶是几个意思啊？小公子又吃饱了没事干了吧！想想觉得不对劲，翻出手机想打个电话问清楚，结果没想到才翻出电话簿某人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哟呵，这么准时啊！　　“喂，你真会找时间，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的！你让许飞扬送牛奶干什么呀？”我一句话才问出口，那边就赶着回答了，关键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你在干嘛。”　　楚洛轩的声音有点沉重，听得我背后一阵发凉，“没……干什么，就上网而已……”　　“看得了我们学院的外语晚会吗，视频网那个。”　　“嗯，现在视频开着呢……有什么事吗？”　　“主持人在报幕是不是？”　　“是啊，说下面的节目是日语系楚……”说到这个名字时我突然开不了口了，看着主持人悠扬地宣布下一个节目的表演者名叫楚洛轩，表演节目钢琴独奏《克罗地亚狂想曲》。　　电话那边沉默了，我听见欢呼声传来不知道来自电脑还是电话。舞台上鲜艳的幕布缓缓开启，我看见舞台正中央的黑色三角钢琴旁优雅坐立的暗红色头发的男生时，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电话那头的他问我：“看到我了吗。”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能直直地看着电脑屏幕听着电话里轻轻地传来他的声音：“我想弹给你听，但是你在现场我会紧张……不要挂电话，我也许还会跟你讲点什么……”　　这些话听着好温柔，好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楚洛轩会说出来的。画面上的他侧脸优美，黑色的西装衬得身型笔挺格外英俊。等了好久手指没有开始弹奏嘴巴却说了那么多，现场的观众肯定觉得莫名其妙。　　“嗯，我看着在呢……”回答时我的声音都不禁变小了，有一种暖到心窝的感觉。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下一秒，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熟悉的音乐响起，是我最喜欢的马克西姆的曲子。他弹得很流畅，尽管没有其他乐器的合奏，飞扬在整个礼堂穹顶的钢琴曲调依旧错落有致、华丽魅惑。电话那头的琴声纯粹干净，厚重的音符依次敲打在我心里，每个间隔都仿佛是呼吸一般清晰自然。恍惚之间听见他说：“是不是有很强的现场感。”　　被他这个问句弄得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屏幕上的他手指在弹奏的过程中都快出现重影，尽管看不太清楚表情可我还是能分辨出他眼神里从未有过的凝重和认真。乐谱翻页了吧，快到结尾，节奏好快。　　“那个有难度啊……第三页开始音区间距好大……”那天晚上分别前他曾说过的话再次袭上我的脑海。这就是最近很少见到他的原因吗？是因为要弹好后面的谱子一个人在什么地方默默地练习么？有什么堵上我胸腔，我忍不住按住左胸口，想抑制住快要失控的感动。　　这种感动和朴玮律带来的感动完全不一样，它明媚热烈而且汹涌，就像那首钢琴曲一样，奔放炽热，只是在那背后却带有一丝落寞。我分不清那是什么。　　好多画面在脑袋里挣扎着想要出来，以前他那些讨人厌的行径竟然变得异常可爱了。　　音乐结束，他的手指安稳地放在琴键上，如雷的掌声袭击我的耳膜，而他在那时轻轻地转头直视着前方，目光稳稳地落在我眼里。忽然他清浅地笑起来，问：“弹的好吗？”　　话音落下，我的眼泪决堤。女生对这种情景能有多少抵抗力？一个男生先前和你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可又偏偏在知晓你的喜好之后如王子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地表现出来，对于这种前后待遇差别好像还很不以为然似的，无比呆萌地问你一句“嘿，你觉得怎么样”。　　楚洛轩，你这算什么。
          
            
第十六章突如其来的惊喜（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幕布再次遮住他的脸，电话还没有挂断，听见他走在路上慌乱的呼吸声，“喂，你有在听吧，怎么半天没说话啊？”　　混蛋，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我被感动的泪眼婆娑还是怎么着？“我在啊，听得太认真忘了说话呗。”我尽量说得正常点，不想让他听到一点多余的鼻音。　　他在那边笑了，很轻松的样子，“许飞扬已经把牛奶给你拿过去了吧，以后记得每天都喝，吃哪儿补哪儿，知道不？”　　靠！他这人是有多邪恶啊！我居然刚才还被感动的哭了，我才有病吧！“你这人什么情况啊，我总有一天会被你整出心脏病的，没事儿叫人大喜大悲，你家开过山车的吧！？”　　没想到他沉默了一阵，疑惑的问道：“大喜大悲？我做了什么让你很难过的事吗？”在他问出之后居然又自己回答了，“我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呢！承阿诺，你别没事老给我头上扣黑锅！”　　我崩溃了，和小公子果真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物，交流起来太费脑细胞了，“行了您打住！就当我什么都没说，钢琴弹得很好回头评价我一定点赞！不早了，您老今儿个辛苦，早点回去休息，我马上也睡了，告辞！”　　“哎，睡前记得喝牛奶啊，用热水温一下再喝，别空腹，小心拉肚子。”　　“知道了，挂了啊……再见……”我听过他的叮嘱后还是好脾气地挂了电话，心头还在犯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讨厌他这样的人了，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着实叫人心慌。　　很快就到元旦假期，雪停了但是天气尚未晴朗，灰蒙蒙的天空里连风都是灰色的。二号早晨，我和幼幼、千宝、晴澜一起陪桑墨去拍照，迎着上午九点多的寒风出门，颠簸个把小时才到拍摄地点。当时由于店家做活动前来拍照的顾客太多，而我们又没有提前预约，最后只能出去先逛着，吃一顿饭了下午再过来。　　在商场里面找到一家小巧的日本料理店，几个人都被店门口的套餐照片吸引住，最后决定就在那里用餐。咖喱猪扒料理、韩式牛肉泡饭、什锦蔬菜沙拉、三文鱼冰山刺身和其他寿司，所点的菜色精致诱人，在餐桌上看起来更丰盛可口。　　我们边吃边聊，话题很多，生活学习什么都谈，讲到“兴趣爱好”这个话题时桑墨的一句发问让散漫已久的聊天内容终于达到统一，“千宝是为什么会想到成立这个社团的呢？”　　被提问者眨巴着大眼睛，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酱汁后淡然开口：“我在初中就已经想好成立这个社团了。那时刚接触COSPLAY，觉得好新奇，而且又喜欢动漫，就想到自己也弄一个这样的社团啊。”　　“那就是说从初中开始就有这个社团了么？”晴澜注视着千宝，轻轻地问。　　“名字是在那个时候取的，但是初中没钱又没人，也就是个空名头而已，直到高中才有了几个成员。喏，承阿诺不就是那时候入社的么。”　　“那么说阿诺也是社团骨干份子了？”桑墨问得好兴奋。　　“呀……那时也是闲着没事儿就跟着混混而已，其实到头来高中三年也没有什么实质贡献啦……”我被桑墨满是期待的眼神看得都不好意思了。　　“其实根本就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厉害，不过是几个小孩子整天在那儿自我幻想，攒着攒不住的零花钱，全花在漫画和动漫周边上面，来证明自己那虚伪的热情而已……”千宝一边吃着猪扒一边回答，专注于食物的眼神没有落在任何人身上。　　一旁的幼幼笑起来，看看众人后用怀念的口吻娓娓道来：“话是这么说哈，虽然那个时候大家平时不怎么交流但感觉交情还是不错，只要是社团里谁买了动漫杂志或者漫画，都会从一个班传到另一个班。有次我把书丢给阿诺结果掉地上了，把书角摔坏了一点，我好担心，因为那时我不是她们社团的，觉得她们这么喜欢动漫，好怕她们会生气哦……”　　“可是现在你们都是一个社团的，你们还在一起，这样不就好了吗？”桑墨总是说得这么文艺。　　在一起，是个很温馨的字眼。若干年前的千宝曾经对我说过这句话。　　我们几个相视不言，只是互相会心一笑。被幼幼无意间道出的故事勾起了好多我已经遗忘已久的细节，话题暂时被推进了回忆里。我默默地喝着味增汤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时的千宝留着短发，幼幼还没有这么瘦。恍惚记起来，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谈话间细心的晴澜忽然问千宝：“这边的三文鱼味道可以呀，是不是放得太远了？我拿过来你吃一点吧。”说完她就把花碟端上手准备放到千宝面前。　　“千宝不吃鱼。”我打断晴澜的举动，说得很平静。　　那时千宝看了我一眼。　　晴澜接着问：“那为什么要来吃日本料理啊？”　　“因为承阿诺喜欢。”千宝回答的短促，一只勺子在碗里搅乱了咖喱饭。　　一时间没人说话，店里仿古挂钟的秒针走动声忽然变大了，我看到桑墨的脸上浮现出的笑容一点点扩散，听见她温柔的声音传来：“你们的友情，真叫人羡慕。”　　友情？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望了望彼此，接着发出各种嫌弃和厌恶的声音互相挤兑，但是每个人都笑着，仿佛再也不会有比这更加灿烂的笑颜一样。　　这样多好啊。幼幼，原来我们还在一起。千宝，至少我们还在一起。
          
            
第十七章　你不知道的事（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结束午餐之后我们一行人又继续向影楼进发，等待已久的庞桑墨同学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拍下人生第一套写真了。前面两套现代妆容打扮起来都很容易，拍摄也相对容易，到最后拍摄万安公主的ＣＯＳ照时，仅仅一个妆容就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摄影师在影棚都拍了另外两个客人了，我们这边还在整理假发。　　“早知道就该把梁薇和蒋慧心也弄过来的，她们两个艺术班的女生弄造型都不在话下。”幼幼一边打理着桑墨头上的发簪一边懒洋洋地抱怨道。　　“其实楚洛轩也可以啊，他上次的妆容不都是自己化的么，感觉还蛮精致。”千宝坐在一旁补充了一句，“我昨天晚上联系过他要他今天过来帮忙化妆，他说没时间，后来我也给梁薇说了，她也说没时间……有点奇怪啊，这两人都没时间未免太巧了吧？” 　　“我也觉得他们俩关系好像挺好的，就是上次外景拍摄的时候楚洛轩不是请喝奶茶嘛，我们几个都要原味的但是楚洛轩拿在手里最后还是给梁薇了呢！”晴澜笑眯眯地继续八卦。　　“你这样说来我也想起来了，那天他们两个是合作挺好的。还记得吗，就是我们在车里聊阿诺和朴玮律的事情时，梁薇都会提到楚洛轩。”　　幼幼这句提醒引起我的注意，想起先前被楚某人一首钢琴曲感动得痛哭流涕如今想起来真觉着自己单纯到不行。他可以对你照顾有加，怎么不会对别人嘘寒问暖呢？跟个何况还是那种从来都引人注目的类型。但是晴澜讲到的奶茶的事又让我忽然想起当天朴玮律的那句“可惜原味的被梁薇拿走了”，那句话是有什么含义的吗？　　“阿诺你觉得呢？”幼幼打理好桑墨的头发，转过身来问我。　　“啊？”我如梦初醒，“嗯……是的，他们俩是感情挺好的样子……”我支支吾吾地说完一句，在场的人却都一脸莫名其妙。　　社长大人首先打破沉寂，“承阿诺你又神游去了吧，幼大妈是问你这头发弄得怎么样，不是问你梁薇和楚洛轩！”话音落下后用审视的目光看了我好久。　　我第一次为自己的神游产生的后果感到尴尬了，不难猜到她们在想象我刚才在思考的东西。“头发挺好的呀，和幼幼上次照片的造型一模一样的嘛……”赶紧补充一句完事，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再挪到边上安静地不再说话。　　等到造型结束后拍摄很快就开始了，桑墨本来就面容清秀，古装扮相让她看起来更加精致，再加上灯光和背景，我们猜想照片出来效果肯定很不错。拍摄时幼幼在一旁“照顾”她的衣服，我们几个围观还不时地窃窃私语。　　“你不觉得桑墨的脸型很好，角色可塑性很高么？”突然的一秒千宝轻声问我，眼神停留在微抬下巴正在摆造型的桑墨身上。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仔细地打量一下桑墨后回答：“是啊，她身材比例和身高都挺好的，怎么了？”　　“我在想可以招她入社，如果她有兴趣的话。”千宝抱住双臂略带思索地说道，“要是她入社了，这次的服装租金就不收她的。”　　听到这话我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你还真是时时刻刻考虑社团的事情啊……”　　“那是，我这个社长不是白干的好不好。再说，要做一件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好，这是个做人的基本原则……”她还越说越深奥，连“原则”都给扯出来了。　　“知道啦，今天晚上回去我就问她……”我拖着长长的尾音回答道。　　对方瞥我一眼，一阵沉默后没有说话。　　我感觉到千宝有其他心思，但猜不到那究竟是什么。直到摄影师让桑墨换另一个姿势时千宝半垂着眼看着对面，用较为沉重的口吻对我说：“元旦汇演那个晚上楚洛轩给你买了一箱牛奶是吧。”　　“哎？你怎么知道？”我几乎的抢着她的句尾发问的，丝毫没有察觉惊慌写了满脸。　　“路上碰见许飞扬她告诉我的。”千宝淡然地看我一眼似乎有点鄙视我刚才夸张的回应，“他给你买了牛奶但是给梁薇买了一套化妆品，这个你不知道吧？”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确实有过一瞬的怔惊，但随即恢复常态问她：“如果你不说我肯定是不知道的……只是，突然告诉我这个干什么呢。”　　“我只是想提醒你，在还没有确定一个人是不是只对你好之前，不要把他的一点殷勤太当回事，不然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你还戴着程敬楠送的戒指，说明你还放不下，至少这段感情的空窗期你还没有完全度过，现在的你很脆弱，别人只需要一个拥抱一句话语一种相似的温柔，甚至是一个谎言都可以把你的心带走。”　　千宝口气那么重，言之凿凿让我一时无言以对。　　“楚洛轩那种男生心肠不坏，就是太容易扎到女生堆里，随随便便就会让人动心。他为你做了什么，不要太感动，因为你不知道他还会为别人做什么。”　　这句警示多么到位，甚至都能让《克罗地亚狂想曲》的旋律在我脑海里渐渐淡去了。我也在心里告诉自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该是隐藏着多少你不知道的事啊。“想不到你还这么关心我。”思考一阵后我尽量用轻松的口气回答她刚才的长篇大论，顺便把话题稍稍引向别处。　　“就当是作为你还记得我不吃鱼的事的回礼吧。不过你要感谢我呢，就要努力把庞桑墨同学弄到我们社团来哦！”顷刻间社长的表情就变成金光闪闪的样子，一眨一眨地大眼睛闪亮得叫我不敢直视。　　“要不要这么快变脸啊……”我四肢无力地感叹道，目光飘向正在拍照的桑墨，惊觉又好像又要回到那个追着朴玮律入社的时候了。　　在外面奔波的一天最后以拍摄的完成而完美结束。傍晚的天空开始飘起小雪，我们从路灯里沐浴而过，裹紧了大衣行走在冰冷的空气里。回到学校后我询问桑墨关于入社的意愿，她显得有些小小的惊讶，但因为不知道自己能在社团做什么最后只回答我还要再考虑一下。我不追问，淡淡地点头回应道句晚安，再看着她转过楼梯去往另一个楼层。
          
            
第十七章　你不知道的事（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回到寝室大概八九点的样子，两个学姐都回家去了，王俊楠和她同学包夜唱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望一眼空空如也的房间我不由自主地叹口气，然后收拾衣服准备去澡堂洗澡。又是新的一年，不好好收拾一下怎么能行呢。　　只可惜有这个想法的不止我一个。澡堂人好多，水蒸气飘的满屋都是。我洗完澡后出来吹头发，结果还有好多人在旁边等着，我站了一会，等到耐心都没了才垂头丧气地从里面出来。学校的澡堂有很大一层，男女分区明显，中间隔着洗衣房和出水器修理间，所以相对而言还是很安全的。就是从女澡堂出来后走一段路程后会经过男生吹头发的地方，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了。　　我拎着装满衣服和洗浴用品的袋子，一边揉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拖沓着步伐走向大门。途中经过男生的梳洗台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阿诺，走那么快干嘛呢。”　　回头过去只能愣在原地，给我打招呼的人是朴玮律。他站在镜前看着我，穿着灰色的衬衣和英伦风织线开衫，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干净清爽，自然色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透，发型微乱，衬托着那张脸蛋俊秀的让人不敢直视，再加上微微迷离的眼神和嘴角粲然的笑意，简直明媚足以媲美《好想告诉你》的男主角风早翔太啊……　　第一次想用“妖孽”这个词来形容他了。再低头看看我，披着尚未梳理的头发，因为想到马上要睡觉就随便穿出来的T恤和羽绒服，还有嫌弃澡堂拖鞋就自带的人字凉拖……瞬间想哭的冲动都有了，呆萌妹子碰精英汉子也不带这样玩儿的！好想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拔腿就跑啊……　　“别发呆了，快过来，给你把头发吹干了再回去。外面在下雪，小心别感冒了。”他满眼温柔地细细道来。　　而我却觉得尴尬，因为那边还有好几个男生在吹头发，再考虑一下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过去。他估计看出了我的犹豫，没有再问我意见而是伸手将我拉到他身边，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之前，他就调好了吹风机的温度给我吹起头发。　　“那个……不用了吧，我自己来就好……”我小声地念道，望了一眼镜子里的他。　　他笑起来，装作吹风机的声音很大，故意提高了音调对我说：“啊？你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我说，我自己吹头发就好了……”　　“什么？我还是听不到哦。”他打断我的话，镜子反射出他未能完全隐藏住的坏心笑容。　　朴玮律，想不到你也有这么坏的时候啊……我对他刚才的表现有点小小的讶异，但看着他的笑容自己也禁不住笑起来，突然想到桑墨之前说过的话，“朴玮律和你在一起总是笑得很窝心”，她当时描述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可是千宝下午的提醒又很适时的袭上我的脑海，我踌躇了一会后凝视镜子里的他问道：“你以前……有给别的女生吹过头发么？”　　也许是问得太唐突，他听到时很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粲然的笑容渐渐褪去，待他换边开始整理我另一面的头发时，才微垂着视线很淡然地吐出两个字：“有过。”　　我看着他的嘴型确定自己没有听漏一个字。是我期待太多了吗，怎么会有种跌落谷底的感觉呢？“我就说嘛，这么细心的样子怎么都不像第一次呢！”挽救一下快要崩坏的情绪，我佯装一个灿烂的笑脸望向镜子里的他，语调轻快地说道。　　他低头不看我，理所当然地转移话题：“头发快干了……快点回去吧，看你还穿着凉拖鞋，估计脚冷得厉害。”　　脚再冷也比不过心冷啊……我心里念着但表情依旧明朗，笑着点点头回应他，无意间听到外面的广播在唱《黑色毛衣》：“一件黑色毛衣，两个人的回忆，雨过之后更难忘记，忘记我还爱你。你不用在意，流泪也只是刚好而已，我早已经呆在谷底……”　　我脑海里反复交织着那些失落的旋律，不禁苦笑起来，看着镜子里不再直视我的他，突然也好想，流一次“刚好而已”的眼泪。
          
            
第十八章　懒得和你比（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等我们从澡堂出来的时候雪已经下大了，稀稀疏疏的学生在雪间行走，一两个都靠近了互相取暖，我望了一眼远处扬起灿烂的笑脸给朴玮律说再见。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马上打断他的话，“寝室很近不用送，你也赶紧回去吧，不早了……”说完我转身就走，结果没想到泡沫底的鞋子踩在雪上突然打滑，我一下没站稳径直往后倒去。千钧一发，在那时朴玮律伸手一把将我拉到怀里，短短几秒，心跳都不知快了几倍。感受到他手臂的力度，我推开他的手几乎是从他的怀里跳出来的，我思索着说点什么来化解尴尬。先平复一下情绪，再悄悄看一眼他的脸，惊奇地发现他也有点失措的样子。　　一阵沉默后他先开口了，用一种轻巧还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这次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拉住你了，应该不会再生气了吧？”　　很想佩服他的聪敏，我也很配合地回答：“是啊是啊，恭喜朴大帅哥今天长了眼力劲儿，没有直接让我后脑着地扎到雪堆里去……”说完这话我们都忍不住笑起来，看来尴尬也已悄然消失。　　那么，也是时候离开了。“我走了哦！你放心，这回我一定小心，绝不摔倒！”我举举手，给他敬个军礼，看见雪花落在他的肩头发梢，看见一切光影融在他咖啡色的眼瞳里。　　他温和地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轻声说：“去吧，晚安。”　　望着他的最后一眼我依旧面带微笑，只是在转身的瞬间假面开始崩落，雪花掉进衣领里贴着我的脖颈融化，有一种侵入骨髓的冰冷，我一路彳亍，始终无法辨知那股寒意究竟来自外界抑或内心。果然不该有过多的期望啊……　　回宿舍，上楼梯，开门，一阵熟悉的黑暗侵占全部视线，望着对面宿舍楼里零散的灯光，突然有了叹气的意思，顺手开灯，迈着疲惫的步伐走进房内。钻到被子里的瞬间困意就来势汹涌，是因为在外面跑了一天吧，不然为什么会这么累呢？我闭上眼睛，翻一个身后强迫自己进入梦境。　　在每个夜晚的惊醒中我感受到温度的变化，季节在月份的跨越里匍匐到深冬，老师们开始盘算期末考试，第一学期的校园生活已进入倒计时。我翻阅日历，假期还没有开始，但我的想象好像早已超越了时间。　　社团的进展有条不紊，只是到后期大家都忙着期末复习，很多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或顺延到下个学期了。期末前的通宵复习一般都是大学生的正常写照，我看着花名册上的名次变化，终于顶着压力奋不顾身的投入到占领图书馆的学霸队伍中。每天起早贪黑，在图书馆呆到闭馆时间再出来。　　快期末的时候有个动员大会，也无非是说一些继往开来的话过过场面，那天我们整个系部的人满满当当地坐在礼堂里，听着辅导员、党支书一个个上去谈理想谈人生。好多人听的昏昏欲睡了，包括我，但在讲到期中考试成绩时我像被人泼了冷水一样忽然惊醒。　　听到辅导员念道：“期中考试系部第一名是我们三班的顾淳音同学！”然后礼堂里回响着掌声，我在人群里呆若木鸡一度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直到有同学转过来问我：“第一名不应该是你么？”　　“啊？”我才恍惚察觉事情的确发生了，“不知道哎，反正当时是那样说的，大概分数出问题了吧……”我满不在乎的解释一下，跟着别人一起鼓掌，看着那个叫顾淳音的女生握着双手，迈着小巧的步伐走到台上，用学生会团支书的身份发表讲话。　　在那会觉得她眼熟，等她慢慢地开口讲话，带有一点港台腔调的普通话徐徐传到我耳边时才恍惚想起来，原来报道的第一天开会时辅导员让发言的新生代表就是她啊。紧接着听到旁边人的谈话：“话说顾淳音考进这个学校的分数还没我高呢，怎么她就是新生代表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是学院党支书的亲戚，家里有钱得很，你没发现院里很多比赛和评选活动里面她都占了席位吗？”　　“想想还真是这样呢……唉，权势这种东西还真是无处不在啊……可她这什么东西都要争个名头，有意思吗？”　　“人家可不像你这样想，奖项和成绩到时候都是按比例算到奖学金评选标准里面去的，她这样子不拿下好几千块钱才怪！”　　哦，原来事情是这样啊……我发现自己是第一次听说这些东西，对于学校的事情未免太不关注了吧……　　磨磨唧唧几小时终于散会了，我从教学楼里一个人穿行在人群里想着快点去图书馆占座，不然被挤到外面的自习室又要挨冻。“承阿诺同学！”就在我认真思考的时候一个娇滴滴的女声突然闯入我的脑海，叫我不禁打个寒颤。回头看去，刚才在台上备受关注的顾淳音同学正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从花坛那边向我走来。
          
            
第十八章　懒得和你比（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是不是吓到你了啊？”顾淳音很体贴地问我，可我看着那脸突然觉得不太舒服。　　轻咳了两声后我狐疑地问道：“呃，你有事找我么？”　　“没事啊，我就是想说你的日语发音好纯正，像日本当地人一样！你是不是在日本住过好多年啊？”　　这个夸奖实在是让我有点招架不住，我的嘴角开始抽搐了，“没有啊，我从来没有去过日本……只是看动漫日剧比较多而已……”　　“哦……只是看动漫就可以这么厉害！”她好像一脸崇拜的样子，可是随后又有点遗憾地说，“我大二可能就要去日本留学了，本来还想多请教你一下的……”　　“请教我干什么？”你不都要去日本了么！用那么失魂落魄的声音说你要去日本是想让我安慰你即将远离祖国的幼小心灵还是怎么着？　　“其实上次其期中考试日语专业课的总成绩你才第一名……”她说得带点无奈和委屈，“说我是第一名只是因为算了非专业科目的成绩而已。”　　哈，现在还来给我解释这个了，你是想告诉我你是无辜的你从来没有滥用过自己的家庭背景错的都是教务系统和打分的老师们么！？妹子你这简短几句话信息量很大呀！　　“我就只有思想道德修养那一门课分数比你高而已，哦，高的也只是平时分，可能因为我上课主动发言比较多吧。所以你不要难过哦，在我心里你才是我们系部第一名。”　　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白花花的脸和软绵绵的话叫我瞬间风化了……顾淳音绝对是《甄嬛传》看多了讲话都是话里有话，可我真心只想说一句：你找错对象了。　　“我没有难过啊，分数这个东西我本来就从来没放在心上，名次什么的就更无所谓了。啊，对了，今天如果不是听到别人聊天我都不知道有学院奖学金评选这个事……还有，我的日语是看动漫学的，只是呢，我是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看了，所以一点都不厉害就是熟能生巧的事而已……”我挺直了脊梁微扬着下巴一脸诚恳地侃侃而谈，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暗下去，一种莫名的愉悦感油然而生。　　“你刚才说想请教我是吧？唉，其他的也谈不上优秀，我就只有发音好而已。你的发音我听过了，就是鼻边音有点小瑕疵，那个我给不了你什么建议，只能靠你自己多练习了……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不是一心都搞社团去了嘛，思修和毛概课什么的经常逃，所以平时分低得很……就那个考试的时候吧，抓重点还比较准，所以老师给分还让我勉勉强强蹦达了个第二名。”　　听我若无其事地说了那么长一段话后，顾淳音的脸终于黑了，但她极力控制脸上僵住的笑容很是淑女地道出一句：“哦……是这样啊。听说你们那个社团好像是搞COSPLAY的吧，那你肯定知道天狼咯？我家里有以天狼为原型设计的BJD娃娃哦，你有没有兴趣，我可以抽个时间带来给你看一下。不过那个娃娃有点贵耶，几千块钱来着，我忘了……”　　顾淳音还在自以为是地炫耀，但是我的注意力早就不在她那里了，而是转移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楚洛轩和朴玮律身上。　　估计是听到顾淳音刚才那句话了，小公子强忍着笑意故作正经地走我们旁边经过再一个回眸惊讶地询问道：“你也有BJD啊！哎，我也有呢，我房间书柜里全都是，都摆好几排了！”　　小公子那种和知己相逢恨晚的表情伪造得太到位了！一旁的朴玮律低着头差点没笑出声，然后也一脸明媚地抬起头来附和楚洛轩的话：“你那些不全是BJD吧，我记得SD也有好多啊。对了，前段时间你不才买了一套新的娃娃么？”　　“哦——，你是说黄山设计的那一套限量版吧？可不是嘛，就那几个小人偶差点刷爆哥们儿一张卡……”小公子挤眉弄眼说得有声有色。　　“我也看报价了，觉得还好啊，总价也才几万块而已。”朴玮律的添油加醋也真是萌到极致，还故意摸了摸下巴作出一付认真思考的样子。　　“关键是还买了好多套衣服和假发，你知道我这人太容易产生视觉疲劳，看腻一个娃娃就想丢……”　　楚洛轩说话的表情真得好欠揍啊！我在一旁听得五脏六腑早已翻江倒海，只等剧情落幕后开怀大笑了。　　顾淳音是淑女气场在这种强压之下也濒临崩坏，她清了清嗓子很优雅地抬起胳膊看看手表，然后惊呼一句：“哎呀，都这个时候了！不好意思哦，不能和你们聊了，我那边学生会还要开会呢，我就先走了啊，再见。”最后那句再见还是娇滴滴的样子，眼神却已经是怒火中烧了。　　“哦，你去忙吧，不送了啊！”楚洛轩还拉着大嗓门豪爽地道个别，生怕还没给人家气个够似的。　　等到她走的看不见人影了，我们几个互相传递一个眼色，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种爱虚荣的女生就该这样治，看到没，她走的时候脸都黑了！”我们几个走到一起，楚洛轩还念念不忘地说着这个事。　　朴玮律笑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道：“就你爱跟人家抬杠……”路灯渐渐亮起来，暖黄色的光衬得他的表情格外柔软。　　“别光说我，我看你也乐在其中嘛！”楚洛轩笑骂一句，又整个人软绵绵地挂到了朴玮律肩膀上面。我在一旁看着他们俩勾肩搭背地并肩而行，又想起了一个被我忘记很久的事情：果然他们才是天生一对啊！　　“她要不是和阿诺对着干，我都懒得正眼看她……”又一阵谈话之后小公子突如其来的一句低语让气氛有点变化。　　我有点怔惊，不自觉地看了看他，正在想说点什么来应付一下时朴玮律先开口了：“我说……你还真是喜欢阿诺啊……”他说得很平静，嘴角有弧度，半垂的眼光曾有一瞬落在我身上。　　他那句话更突然了，叫一旁没怎么说话的我有种想大叫着解释的什么的冲动。只是小公子好像比我还要激动，突然停下脚步猛然一个转身就抬手握住我的双肩，用无比炽热的眼神凝视我，一本正经地大声说道：“承阿诺，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第十九章　期末考试（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如果小公子不用那么招人嫌的台湾偶像剧腔调对我说这个话，我想我还是很高兴的。只可惜，最终我们之间的画面是这样的。我极其嫌弃地上下打量他之后给一记白眼，再用同样矫情的腔调回答他：“对不起哦，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耶！”　　“看到了吧！”楚洛轩装出一副好伤心的样子对朴玮律倾诉道，“唉，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对方只是忍俊不禁，像看小孩子一样给我们两个同样疼爱的目光，再拍拍楚洛轩的后背温和地催促：“行了别闹了，我们去吃饭吧。”　　“哦……走啊，承阿诺一起去啊！”　　“不用了……”我拒绝了楚洛轩的邀请，用一个理由搪塞，“桑墨说她有事情找我，我先回去，等下和她一块去吃就好了。”　　他们俩都审视了我一阵，但最终还是跟我告别了。我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回想楚洛轩那时的话，我突然想，如果是他说的是真的，那朴玮律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不过也只是少女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过后也便忘了。　　那时说的桑墨来找我其实并不是骗他们，桑墨的确是来找我，说了一下入社的事情。她说自己考虑很久决定加入我们，虽然对于ＣＯＳ并没有多少，但觉得和我们呆在一起可能会发生很多开心的事。我也把这个消息及时地传达给千宝，社团成员又增加了她自然是很开心，开始盘算要不要放假之前来个社团聚会，我们高兴地聊了很久。王俊楠也带着我的晚饭回来了，吃着热腾腾的饭菜我望一眼窗外的天空，深吸一口气，怎么觉得好像又开始下雪了。　　在愈渐寒冷的空气里期末考试逐渐逼近，我看到图书馆奋斗的大军们越来越多，终于还是选择安心呆在寝室完成复习。之前有几门非专业课上课没有认真听讲，笔记也没有好好整理，到这种紧要关头为了不挂科还是要相当慎重的。大学考试全部课程不会安排统一时间，有些课可以提前结束的，像思修和毛概之类的都随堂考试了。说到这个，貌似体育课也快考试了啊，据说有八百米体能测试，怎么办，跑步是硬伤，难道我这是体育课要挂的节奏么！　　在一个星期五上午最后一节课开卷考毛概，三个班在一个教室里，我正在狂躁地翻书抄答案时手机突然来了一条短信，说我有快递，要我下课之后去拿。我纳闷儿了，明明没有网购哪来的快递啊……心里有点疑惑，所以我迅速做完了卷子在座位上左顾右盼。后排的楚洛轩一个劲地用笔敲我脑袋，要我把答案的页码告诉他。　　“你烦不烦呐！”我转过去瞪他一眼，结果被老师看见了，一个白眼杀过来让我打个冷噤。然后我默默地折着书本页码再不敢狂妄地抬头。　　老师估计是看见我做完了，一阵磨蹭后向考试的同学们宣布：“有做完卷子的同学把试卷交到讲台上来，就可以先离开了。”话音落下我就坐不住了，现场沉寂了三秒我扯开卷子一个迅猛地起身！　　然后我就后悔了。满教室的人居然都齐刷刷地看向我，眼神异样。难道你们都没有做完吗？难道我是要第一个交卷吗？接着我看一眼墙上的钟摆，自己也被吓到了，居然才开考三十五分钟，我这时交卷只能说明两个问题：第一，鄙视了同学们的做题速度。第二，老师你这卷子出得太没水准。　　可我实在是不想继续无聊地呆下去了，果断把自己折好题目答案页码的书本放到楚洛轩面前，迎着众人的目光霸气地走上讲台丢下卷子，再迈着大步目不斜视地离开教室，关门的时候都感觉自己走路带风，表情很镇定其实心里乐翻了，原来我也有这么气场十足的时候啊！　　步伐轻快地一路小跑，绕过几栋教学楼后来到我们寝室楼下的快递收发点，真的收到了我的快递。带着疑惑的心情拿着包裹回到寝室，小心翼翼地拆开来看，包装盒揭开的那一瞬，我除了怔惊脑子便一片空白。　　被整整齐齐放在盒子里的，居然是一套桔梗的COS服。我呆滞了好久，完全没有思绪，想不到会身边会有谁送我这个。是最近和谁讲过桔梗的事情吗？还是社团有谁要COS结果电话号码填错了？我一边思索着一边把衣服拿出来看，布料的质感很好，剪裁也很恰当，仔细看一遍连一个多余的线头都没有，颜色也很纯正，最后比划了一下，正好是我穿的尺码，越想越奇怪……关于桔梗的事好像只和AN安讲过，可是他不知道我的电话怎么可能给我寄快递呢？　　我还在纳闷中，王俊楠也考完试回来了，开门瞅见我手里的衣服就一声叫喊：“承阿诺，你又买COS服了啊？这是那个《犬夜叉》里面桔梗的衣服么！”她边说边走过来，拿走我手里的衣服一阵端详。　　“哦……是啊……不知道是谁寄过来的，反正写的我的名字，我就给领回来了。”我支支吾吾地解释一下，禁不住瞥了她一眼。　　“哎，不错嘛！快点，你试穿一下给我看看，我照两张照片传到空间去！”　　“不是吧……这么冷你要我穿这个啊……”　　“哎呀，就一下子，快点快点！”　　最后在王俊楠的要求下我冒着零度低温穿了一件T恤就套上了桔梗的巫女服，的确是合身，肩宽衣长都刚刚好，看得王俊楠啧啧地赞叹，还一连让我摆了好几个造型，闹腾了好一阵，结束“拍摄”后她还为了犒劳我请我吃了中饭。我们俩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照片的事情，她把照片传到空间里说我是她寝室里的外国人，结果眼看着点击率上涨。我看着电脑陪着她笑，但心里总有点怪怪的，照片上的自己穿着桔梗的衣服，让我恍惚地生出一些幻觉，觉得那个人好像不是我。　　因为我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哀切的眼神呢。　　吃过午饭我把衣服收拾好正坐在椅子上发呆，这会楚洛轩打来电话，说这天是体育舞蹈考试，因为之后还要八百米体能测试所以舞蹈提前考，他要我快点去体育馆，在上课之前和他再练习一下步伐。我无精打采地答应了，开始整理东西，离开寝室的时候还是看了一眼桔梗的衣服。　　等会回来，还是应该上网问一下AN安吧。
          
            
第十九章　期末考试（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慢吞吞地走到体育馆，去舞蹈教室要经过负一楼的室内羽毛球场，我从那边经过看见有一些下午要参加羽毛球考试的学生，绕过一个场，发现在最边上球场上练球的居然是楚洛轩和朴玮律。难道朴玮律也是今天考试么？　　“哟，死猫，在路上干什么呢，磨蹭这么久才过来！”楚洛轩看见我后马上走过来，用很不耐烦的口吻大声对我说，丝毫没有顾及刚从飞过网去的羽毛球。　　“我腿短没办法，不及您老脚程快，行了吧？”我也不耐烦地冲他叫了一句，然后看见朴玮律收了球拍和他一起走到我面前。　　“咦，你也是今天考试啊？”我看着朴玮律，一如寻常地应声寒暄。　　他笑了一下，回答：“嗯，课程调整了一下，就正好和你们重上了。”　　“千宝和幼幼的瑜伽课也是今天考，不过因为场地会重复，所以她们上午就考过了，本来还说考完试了大家一起吃个饭的，看来也不行咯……”楚公子把玩着手里的羽毛球拍略带遗憾地说道，可又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球拍交到朴玮律手里，认真地补充一句，“哥，阿诺来了我得上去练舞，就不能陪你练球了……”　　“没事，我们班同学也差不多过来了，你们去吧。”朴玮律还是一如既往地和善，他拍拍楚洛轩的肩膀，看着我轻轻微笑。　　我本来想说打声招呼再走，结果小公子二话不说抓住我的胳膊就把我拖走了，我回头看看朴玮律，他站在原地依旧笑得云淡风轻，还偏了偏脑袋向我挥挥手以示再见。再回到现实里感受一下身旁这个如此暴躁的男同学，我又有一阵深刻的无力感……唉，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耷拉着一张苦瓜脸被出楚洛轩拽到了舞蹈室，那会教室灯开着，只是还没有人过来。我本来是想冲他嚷嚷几句的，但是考虑到马上有考试，一口气还是给憋了回去，随便讲了几句后两人便开始搭档练舞。因为没有音乐就只能自己念拍子，楚洛轩不肯开口还是轮到我来念，可我有点心不在焉，在出错踩了他好几脚之后小公子终于忍不住发飙了：“承阿诺！你今儿脑子进水了吧，节奏能错成这样你还想不想考试了？！”　　“凶什么凶啊，不然你自己来打拍子啊，不就踩了你几脚嘛要不要这么没气量，我又不是没道歉！”我也被他激怒了，终于大吼了几句。　　“你！”他一句话没说出口，表情有点僵住了，瞪了我好久才慢慢地回复平静。　　我也一直怒视着他，如果不是手机有短信响了我肯定要一直瞪到他不再瞪我为止。可就在我拿出手机的时候，旁边的某人又很招人嫌地一把抢了过去自顾自地看起来。　　“喂！你干什么呀，别人的信息是你可以随便看的吗！”我跳起来去抢手机，很不服气地大声说道。　　谁知小公子完全不搭理我，把手机举得高高的顺口念出信息内容：“小阿诺同学，快递你收到了吗？”听到这个的时候我不禁愣住了，楚某人垂下视线看着我，很不愉快地问道，“这陌生号是谁啊？”　　“你都说是陌生号了我还能知道是谁啊！”我又吼了他一句，趁他不注意一下子把手机夺了回来。　　认真看了信息后心头一阵慌乱，好多问号噌噌噌地冒了出来，思绪还没有整理清楚身后的家伙忽然一把拉住我，扯着我转了一个圈后将我揽腰入怀，我被吓到了忍不住惊叫：“你又找死啊！快放手！”　　“不是说要考试了吗，要你好好练习你不听……”他的语气带笑，但是眼神好凶，“不管那个寄快递的人是谁现在你都给我好好收着，回头咱们再慢慢谈！”　　“我有什么事要跟你谈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跟学校哪个暗恋你的男生聊了什么，结果人家讨你欢喜还专门给你寄快递！”　　“那人家给我寄东西又关你什么……”　　“那个……”我一句话没说完被一个怯生生的女生生硬地打断了，循声望去，有几个过来考试的同学正在门口满脸尴尬地看着我们，其中一个女生很不好意思地提醒道：“虽然是要考试，但你们练舞也不至于抱这么紧吧……”　　完了，这下被彻底误会了……我带着一脸黑线推开楚洛轩，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走到外面再不理他。只可惜时间到了考试还是逃不过，默默地捱到最后还是得和他跳完一支舞！苍天啊……那节课的分分钟都变得超级难熬，真是想不通不就是一个快递嘛怎么搞的小公子变得这么恶劣，如果换做是朴同学，肯定说什么都不会这样凶我……　　最后的最后舞是安稳跳完了，可后面还有体能测试，这个是所有考试里面最能让我心慌的东西。八百米三分五十秒完成才能拿到六十的及格分，那个对我来说有难度，中考体能测试我都差点没合格，再看看大学那圈华丽的操场，我瞬间有种想晕倒的冲动。　　可最终还是上场了，在男生跑完之后我们女生开始准备。我站在起跑线上聚精会神地听着老师的口令，但不知道是不是紧张过度了心跳不受控制，让我有点呼吸困难。“预备！一、二、三，跑！”　　在听到口令后我全速奔跑，最开始半圈的时候感觉还好，到后半圈就有点跟不上了，同学们在我身边慢慢超过去，我努力调整呼吸让步伐能更平稳一点。好不容易撑到第二圈，却看见好些同学已经快到终点。不是吧，这么快。我心里着急，但越着急脑袋越是发晕，心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肺腑都变得好难受。　　“后面的同学快点！还有二十秒！”差不多还有半圈的时候老师在对面大声提醒，我转弯过去，看见看台上休息的男生们都在喊加油，有个高个的男生站起来了，好像是楚洛轩。但我顾不了那么多，眺望终点强迫自己加快脚步，哪怕是已经喘到整个胸腔生疼我也不能停下，真心不想当着小公子的面挂体育课啊……　　在最后的五秒倒数内我还是奋力赶到了终点，虽然能面前及格但好歹不是倒数。我一边庆幸着测试的结束一边努力平复呼吸，但好像有点困难啊，为什么手脚发软呢。我的脑袋开始变得混沌，眼前的事物也模糊起来。奇怪，橡胶操场应该是很平整的呀，怎么我走得这么踉跄呢。还有这心脏是怎么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往外拽一样。　　好难受。我走在操场上，微扬着脑袋但是什么都呼吸不到，喉咙干涩，手指痉挛，看的东西开始错乱。但即使是这样我还是看到了，从看台侧门口出来的朴玮律。他拿了两瓶水正向我走过来。我动了动嘴巴想给他打招呼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愈渐模糊的视线里瞥见他的笑容轰然崩塌接着神色慌张地奔跑过来。　　啊，跑那么快干嘛，水都被你丢了……我还在脑海里重复想说的台词，但突然眼前一黑便再没了知觉。
          
            
第二十章  心病好不了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几点我不知道，只看见惨白的天花板和旁边的输液支架，还有坐在一旁凝视我的朴玮律。“你醒了啊，感觉好点没？”他问得关切，探出手来碰了碰我的额头，还顺便整理了一下我脑袋旁边的被角。　　我知道自己在医务室，看了看一边的药瓶，有气无力地问他：“剩下这一点打完了，我们就可以走了吧？”　　“不着急，还有一瓶呢……”他看着我笑，眼底是各种温和的波纹，“医生说你血管太细就用了小针头……”　　我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缓慢呼吸着，“天黑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我眺望一下窗外，想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两三个小时吧……”朴玮律回答得很轻柔，“为什么不问一下，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情况呢……”　　“因为我知道啊。”我转眼看他，很不以为然地说，“就是贫血或者低血糖，要不然就是突然之间剧烈运动了之后有点缺氧……”　　“除了这些以外呢？”他打断我的话，说话语气很轻但很认真。　　虽然不太清楚他这样问我的原因，但他的表情还是让我不敢直视。幸好那时医生过来了，给我说了一下我的情况，也无非就是我自己想到的那些，只是在做好记录之后他突然又停下来问我一句：“你以前做过心脏检查吗？”　　我不太想听到这个问题。下意识地看了看朴玮律发现他凝视我的眼神有点沉重，我马上轻巧地笑起来回答医生的话：“有啊，高中的时候检查过几次呢……没有什么大问题，那时也是说因为贫血所以运动之后……会心动过速而已。”　　“嗯……”医生听完我的话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好像还想再问我什么，但在接受我恳求的目光洗礼之后只是低声念叨着，“如果我们这里有仪器，还可以再给你检查一下的……”　　“有什么问题吗？”旁边的朴玮律忽然一本正经地问道，看着医生的眼神略显严肃。　　“哦，还好……就贫血，有点营养**。”医生说着这话，还顺手掂量一下我的胳膊，没好气地对朴玮律说，“你看看这小胳膊瘦的哟……跑个八百米都能昏倒，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呀？还不赶紧去买点营养品给补补身体！”　　医生的误会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本以为朴玮律会解释或脸红什么的，没想到他只是看看我，用很诚实认真的口吻回答医生：“好的，我马上去买！”　　“唉，这年头的小年轻哦，谈个恋爱还要大人教……”医生极不认可地斜视了一下朴玮律，一边无奈抱怨着一边徐徐走远了。　　我想问他为什么不解释一下我们的关系，但又怕听到什么自己期望之外的回答，一阵徘徊后终于是闭紧了嘴唇。　　“你先休息一下，我买了晚饭马上回来。”朴玮律俯下身来轻声说道，理了理我的头发，又把被子整理了一遍。　　“嗯。”我安稳地点点头，然后看他穿过病床区到那边等候室给护士说了什么，接着便出门离去。　　外面很黑，衬得病房出奇的白。我歪了歪脑袋让自己躺得更舒服点，闲来无事把病房里能看到的角落看了个遍。大概是太晚了都没有什么人，躺着的就我一个，外面倒有几个学生也在打吊针，不过两三个都坐着，打针、看电视、吃零食三不误。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护士拿着一瓶药水过来了，我抬眼看看点滴，明白了她过来的意图。　　她走近了给我打声招呼，便麻利的拔针头换药水，还不住地看看我偷笑一下。“你男朋友买晚饭去呀？”　　“嗯……”我很自然地点一下头，但发现不对劲后立刻解释道，“不是的！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哎哟，小朋友不要这么羞涩嘛。”年轻的护士笑意更浓了，一边整理药水一边絮絮说道，“他对你这么好，就算不是你男朋友那也一定是在追你。下午他抱着你冲进来急得脸都白了，进门就大喊医生，我在旁边打针吓了一跳……你是睡着了没看到当时的场景……”　　护士的几句话让我恍惚在做梦，是因为自己没有看到么，总有种不真实感。　　“喏，你看看你打点滴的速度。”她换好药瓶后把控制器拿起来给我看，“本来医生是给你调的中速，但他怕药水太凉时间久了你胳膊难受，就把速度调到最慢。你旁边打针的同学都走了你一瓶水还没有滴完，他就在旁边守着你，中途为你暖手还换了好几次热水袋呢……”　　她说的，都是我不知道的事。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护士口中描述的画面，想着朴玮律惊慌失措地奔跑，煞白的脸色和近乎决眦的眼眶，尽管血管被药水充斥得发凉但心却是暖得很，吊针的速率这么慢，他该是在旁边等了多久啊。　　“刚才他出门的时候都是在提醒我，记得过来给你换药水呢……”护士逗趣地笑着对我说道，“哦，他好像回来了，先不跟你说了啊！有这么好的男生守着你，要好好珍惜啊，幸福的小姑娘。”　　我想听她那样说心底应该还是有过一丝喜悦的，但不知为什么浮现之后又悄无声息地烟消云散。朴玮律回来了，给我买了红枣粥还有一些水果和其他营养品。他把东西放一边扶我起来吃饭，粥很烫，他本来是想搅拌一下稍微凉点再喂我吃的，可我拒绝了，自己拿着勺子一阵搅和，再慢悠悠地吹凉了一勺勺塞到嘴里。　　我知道他一直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粥快吃了一半了，他终于缓缓开口说道：“阿诺，你是不是不想依靠别人。”　　“不是不想依靠，是不想依赖而已。”我说得很平静，吃饭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朴玮律叹气，尽管很轻但我还是听到了，他靠向椅背说话的口气带点微漠的伤感，“流泪了不会让别人擦，鞋带散了自己会系好，跌倒了也不哭。如果今天你不是倒在操场上，我想就算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你也会硬撑着一个人走到医务室。”　　我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他，埋着脑袋继续吃粥，想了一会还是觉得要说点什么：“还好啦，是你想的太严重了而已。嗯……你吃过饭了吗？”　　面对我生硬地转折他略显无奈，最后还是很配合地回答我：“吃过了，之前洛轩来看你的时候带了饭过来的……”　　楚洛轩来看过我么？看来小公子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嘛……我有点欣慰，不小心看到被子的灰色大衣，虽然我没有拿起来掂量但看得出那个呢绒相当厚重，“这是你的外套么？”我看了看旁边的朴玮律问道。　　“不是。”他半垂了眼轻声说，“是洛轩拿过来的，这边的被子很薄他担心你会冷……”　　这个回答本该让人感到高兴，然而没有原因的，我居然有点后悔问了那个问题。兴许是在我想象中，楚洛轩不该这么关心我。　　“替我谢谢他，等你回去寝室之后……”我淡淡嘱咐，看着碗里的粥逐渐见底。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情变得复杂了。　　结束最后一瓶药水我们也差不多该离开，我按着刚拔了针头的手背，朴玮律整理好其他东西我们就离开了医务室。穿过落叶满地的石板路，枯枝摇曳着破碎的星光，我看见天边的灯火泛起朦胧的红色，朴玮律把楚洛轩的大衣披上我的肩膀问我冷不冷。　　我摇摇头不多说什么，和他一起步行到喧闹的广场上。这么冷的天里还是有很多人在外面活动，街舞团和轮滑社的都不在少数。周围一簇簇白色的灯光把原本漆黑的场地镀上一层月光色，我们从中光影和人群中经过，途中我瞥见朴玮律的侧脸，好像被清冷的光涂抹出一片透明的忧伤。　　按了那么久手背应该不会出血了。我这样想着便缓慢地放开相握的两只手，伸手过去想分担一点他指尖的重量。但他却微侧了身躯回避我的举动，低下头来用格外的心疼的眼神凝视我，好一阵后终究还是把一个略小的购物袋交到我手里。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偶尔依赖一下也可以啊，一个人坚强久了不会累么？”他走在我身边问得自然而然，望着远处的目光有些飘渺。　　我抿着嘴笑起来，“因为习惯了呀……”　　“可你这个习惯让身边的男生变得很没有存在价值啊……”他学着我拖长尾音的说话方式，弯下腰来悄悄拿走我手里的购物袋，笑容满面地说，“所以还是交给我吧，小妹妹拎这么多东西实在是叫人好心疼……”　　我又听到“妹妹”这个名词了，好不容易正常的心跳又开始出现问题。配合他的笑容一样勾起嘴角，看着他渐渐走到前面而自己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下来。有点笑不起来了，我突然叫住他大声说：“呐，你知道心跳每分钟一百二十多次是什么感觉吗？”　　他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在路灯下那张脸俊秀的无可挑剔，我看见他摇了摇头，轻声开口：“我不知道。”　　是的，你不知道。　　“那我就给你普及一下小知识吧！”我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很清浅，用轻快的语气告诉他，“在那个时候你除了自己的心跳什么都感觉不到，心脏跳动太快会痛，痛到不能呼吸，浑身抽搐……那个时候你会缩成一团，因为心疼得你根本直不起腰来……还有……如果太难受会很想捶打胸口，因为……因为可以转移注意力，让你觉得痛的不是心脏而是胸骨……如果是半夜这样的话，你会发现全身的血管好像都堵塞了，手脚不能动弹，喘不过气发不出声，甚至会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痛死……”　　我很想维持之前那种玩笑一般的口吻，但是说到最后已经无法控制声音的颤抖，我把头仰的高高的不想炽热的眼眶里掉出什么东西。我想笑，可喉咙被什么堵住让我只能勉强喘气，我清了清疼痛的咽喉，伸手拍拍胸口借此稳定即将乱步的呼吸。　　朴玮律在不远处看着我，大概是路灯的缘故，他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苍白许多。在我终于再次绽开笑颜时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忧伤了，久久望着我犹豫不决地说道：“为什么……现在你的笑容……让我觉得心很疼呢……”　　“很难受对不对？”我想自己应该笑得足够灿烂了，“那就不要轻易对女生说‘你让我好心疼’，因为你不知道这句话！会让哪个女生……心好疼……”　　话音落下的那刻我一直在笑，他在原地没有离开，我眨了眨眼睛很轻松地小跑到他身边，扬起脸来对他说：“走吧，马上就到寝室了！”　　他却没有说话，一直深深地看着我，那种眼神仿佛可以看到我眼底心间，看见哪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早已眼泪成片。　　只可惜凝望，也只是凝望罢了。　　他终究是没有开口。我们默默地前行在路上，绕过花坛穿过小道步上阶梯，在门口道一句晚安互相告别，一切便毫无悬念地画上句号。　　我带着他买的东西回到寝室，表情和平时相差无几。回到自己的铺位发现桌子上堆了好多吃的，我问王俊楠这些东西怎么回事，她不看我，认真打她的游戏心不在焉地说是我们班那个红头发的男生送过来的。　　那个男生，楚洛轩。我突然凄楚地笑了一声，手里还握着他的外套。　　想起他之前对我说的睡前要喝牛奶，我便去洗个杯子想冲点奶粉。可就在我洗杯子的时候突然之间眼泪掉下来，我默默地抹干净但没过多久又大颗大颗往下掉。好奇怪啊，我这是怎么了，明明不难过的为什么要掉眼泪呢？
          
            
第二十一章  他没那么喜欢你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周末，室友有事的都出门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愣愣地看了天花板好久，不想起来，揉了揉发肿的眼眶掏出手机来看看时间，发现有条朴玮律发来的问候短信，我想了一下，寒暄似的回复过去后躺着一动不动。手机放着《死神》里面的插曲《never meant to belong》，听着缓慢哀伤的曲调不由自主地想起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不知怎么的，回想起自己心痛流泪的场景瞬时觉得好笑了。　　“有什么好难过的，本来就是你自己一厢情愿想多了嘛，人家不就是把你当妹妹么，急个什么呀急……”我越想心里越不爽，一脸自嘲似的笑着自言自语，“妹妹就妹妹呗，本来就不是谁的谁，还哭成那样，真没出息，哭了人家又不给你糖吃……”我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得正起劲，忽然间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我。　　“有人吗？”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我一听就知道是幼幼，用最快的速度从上铺爬下来给她开门。她一见我，本来还略显担忧的表情忽然变得相当嫌弃了，一边踱进屋内一边说：“不是说你昨天昏倒躺医务室了么，我看你这笑容满面的，气色挺好的么……”　　“哎哟，这不是你来了嘛。我可是拖着病怏怏的身子给你开门的，你还一点都不心疼我……”我假装嫌恶地冲她皱皱眉，接着问，“千宝没跟你一起过来啊？”　　“嗯，她最近忙着复习都不怎么出寝室了，昨天去医务室看过你，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她今天忙得很也就没过来，反正要我带话叫你注意身体，别一天到晚瞎折腾……”　　幼幼话说的不好听，但那些关心我还是能分辨得出的。　　“我说你又不是什么大病，用不着买这么多吃的来补吧……”在我书桌边晃悠一圈的女人面对那么多好吃好喝的终于忍不住问道。　　“哦，那个不是我买的……是朴玮律和楚洛轩……”　　“他们两个对你还真是好啊！”我一句话没解释清楚幼幼就立刻打断了，还仿佛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挑着眉头打量我。　　“别这样看我啊，这么多吃的您请便！”我做个邀请的姿势指了指桌上那一堆，于是旁边的某人就开始动手翻找。　　我看了看时间，都快下午也该准备出去走走了。给幼幼开了电脑后就开始洗漱整理，想着和她一起去吃中饭，“呐，幼幼，你没吃饭的话等会我们一起去呗！”我懒洋洋地刷牙含糊不清地问道。　　“好啊，不过我买了饭就要回寝室哦，因为和室友说好一起去图书馆的……”幼幼一边吃着杏仁一边上网，一双眼瞅都不瞅我。　　“哦……”我不情愿地应了一声，透过镜子看见摆在桌脚的那箱牛奶，想起楚洛轩的衣服还搭在我椅子上，忽然之间，坦荡荡的心里又泛起一点异样的情绪。　　收拾好自己之后随便整理了一下寝室了就和幼幼出门了。当时没有太阳，积雪还是融化了一地，微风吹过来有点冷。路上经过篮球场瞥见几个的男生在打篮球，其中那个身姿矫健的高个男生备受瞩目，敏捷地从对方手里抢走篮球再迅猛地奔走，随意抬手便是一个华丽的三分。听到有男生鼓掌惊呼，幼幼在耳旁问我：“是朴玮律啊，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不用了，他打得正好还是不要去打扰他吧。”我说得很平常，目光依旧停留在朴玮律身上，看见他伙伴碰了碰拳头，又互相撞了撞对方，走到场边和其他人愉快地聊着什么。那时他笑得很灿烂，我眨了眨眼想在记忆里定格这个画面，闭眼的那一刻却又在无尽的黑暗里看到漫山遍野怒放的金黄色波斯菊。　　没看到还好，只是一见面突然就满脑子的幻觉。　　“昨天你晕倒的时候是他送你到医务室的吧？”继续前行的路上幼幼忽然问我，“后来发生什么了吗？”　　我直视前方思考她的问题，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一五一十的把那天晚上的事情交待了一遍。“我也不知道说那话的时候为什么会流泪，不过幸好憋住了没哭出来。以前你说朴玮律喜欢我，我差点信以为真，现在看来不过都是想多了，人家只是把我当成妹妹而已……”我说话语气很淡，就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然而幼幼却叹气了，她看我一眼絮絮说道：“阿诺你知道吗，当时你感到难过并不是因为你误会了朴玮律喜欢你，而是你发觉自己喜欢他但他没有在乎你，这种一厢情愿的感觉才是真正让你难过的原因啊。”　　“你说什么呀……”她说的每个字都让我感到惊讶。　　“不要装作自己没察觉，你只是不敢面对这颗心而已……”幼幼皱着眉头，说得头头是道。我沉默了半天没答话，她又撞一下我肩膀很鄙视地说，“我问你，你已经多久没有戴程敬楠送的戒指了？”　　这话问得我都愣了，连忙低头看手指，紧接着心头一阵慌乱。果然没有戴戒指，我也忘了不戴戒指有多久了，如果不是幼幼提醒我肯定还没有注意到。“是哪天洗澡的时候取下来放着了，就忘记戴了吧……”我红着脸为自己小小地辩解道。　　“忘了也好，都两年了你差不多该好好生活了。”我听到幼幼的声音，听到风从我们耳边呼啸而过，“对于朴玮律你也别想太多，就这么说吧，给你两条路。第一，如果你不喜欢他就别管他是把你当兄弟还是姐妹，只要你，把他当作普通朋友就行了。第二，如果你要是对他真动心了那就不要否认，表白或者暗恋都无所谓，做好承受一切悲伤和喜悦的心理准备就行。不管什么我都支持你，拥抱在这里，肩膀也是。”幼幼说完后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还坚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我望着她笑，有点感动：“你说的那些我都清楚得很。如果我真喜欢朴玮律，以我的性格你懂得，那绝对是要告白杀他个措手不及……”　　“哎，等会！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朴玮律对你好这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这说明他多少还是喜欢你，但是！”幼幼的口气忽然变重了，凝视我的眼一字一句地说，“He is not that into you……”　　几个单词很简单，可其中表达的那么多意思却让我有种莫名的忧伤。　　“如果你哪天真决定要告白，请先做好伤透心的准备。因为他那种人按常理来说，告白之后不是恋人，就是路人……不过也没关系啦，还有几天就放寒假了，你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去整理心情。”　　想不到幼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擅长分析了，我不禁笑起来，却还是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只能搂了搂她的肩膀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把她的思绪引到即将进行的午餐时间中。只是在她开始纠结吃炒饭还是馄饨时，我却再不能聚精会神了。　　他没那么喜欢你。这句话是最伤人的真相，也是最赤裸的事实。　　雪水的温度让呼啸的风更加刺骨，我把脸尽量埋进围巾里想让自己暖和一点，幼幼靠紧了我互相取暖，而我看着灰色的道路禁不住想到，在球场那边衣着单薄的那个人，会不会冷。　　我想一定是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期末考试终于在所有人的日夜期盼中安稳结束，大考小考统考都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同学们开始收拾行李，每天都有人断断续续的大包小包离开校园。我们寝室大三的学姐速度很快，还没有考完就已经收好了东西，等到最后一次考试结束后就立马拎包走人。幼幼要和她家小宇一起回家，千宝要先回她爸爸工作的城市，而我要去姐姐家里先过几天，所以一行人就这样被各自的计划分散了。　　之前因为考试复习都没有怎么上网，我在临行的前一天晚上闲着没事打算看看电影，顺便登了QQ，果然是好久没上网，累积的消息闪得我眼都花了。一个个的处理，等到回复AN安这边时，之前困扰我的事情才终于得到答案。他消息的内容是：快递收到没。　　原来体育考试那天发信息陌生号就是他呀……我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可是又奇怪他怎么会知道我电话，所以就一次把所有问题发过去了。直到晚上吃饭后才收到他的回复。　　他发了一张我们社团服装租赁的截图过来，然后补充道：“这个上面写着你们班许飞扬的电话号码，我后来问了她的。”　　“可是，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呢？”我犹豫很久，还是这样问了他。　　他没有立即回答我，在我看了十分钟的电影之后才再次看见闪动的头像，而头像之后的内容叫我有点无言以对，他说：“因为你说……你最喜欢。”　　对于这种回答除了能让我困惑之外再无好感，一个网友突然给寄东西过来真心让人有人惶恐，如果他不说清楚我一度还以为是跟踪狂或者其他什么的，“你最喜欢”这个真心不能当作理由吧……“总之还是谢谢你，不过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吧，咱俩也没那么熟……”我想了很久后抛出这句。　　“没事，你不要不好意思……大不了，等我生日的时候你再给邮个啥玩意过来呗！”　　哦，好吧，这样也可以，至少互不相欠。我在心里盘算一会，反正这衣服也是寄不回去了干脆就收下，以后再给他弄个什么作为回礼作罢。“那好吧，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可以跟我说，有能力的情况下一定送你。”我用这句作为话题的结尾，他送来一张笑脸，再一阵闲话家常之后再无下文。　　其实真相是我想看电影就三言两语把人家打发了而已……虽然很感谢他记住了我说的话，但是本着不是那么熟络的关系就送东西什么的，还是让我有点难以接受。生日的时候再送他礼物啊……　　不过世界上巧合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吧，我突然不能扼制地苦笑一声，话说他的生日……也是程敬楠的生日来着……　　那晚上心事重重地看了半夜的电影，第二天本来想睡到自然醒，但肖恩沃德在寒冷的早上八点就对我唱起了《Breathless》把我从梦中唤醒过来。听到这铃声瞬间觉得没好事，承曼姝啊承曼姝，你还是真是会扰人清梦。
          
            
第二十二章   最后的旅程（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喂……这么打电话干什么啊，我还在睡呢……”我闭着眼懒洋洋地对那边抱怨着。　　“睡什么睡，赶紧给我起来！给你说啊，中午之前报到，姐姐我刚买了新鲜排骨准备炖火锅的，你没准时过来小心姐夫给吃的骨头都不给你剩啊！”　　为了一个排骨火锅到底是要闹哪样啊……“知道啦，我再困会就起来，就你催的慌。”我应付几声后挂了电话，磨蹭了一会后才慢慢地起床。室友很早之前就走了，我整理好之后又把寝室里里外外打扫一遍了才安心出门。拎着行李拖箱和电脑，再一个双肩背包和小挎包，满身的重量叫我还没走到校门口就累个半死。背包里全都是那两个人送的吃的，如果当初考试没晕倒这会我也用不着背这么多“补品”回家，不带回去放着又怕坏了，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叫我这个天秤座的人情何以堪啊……　　千辛万苦给拖到了公交站，结果等车的人排山倒海，我还饿着肚子准备去吃承曼姝做的排骨火锅的！这种等不到车的情况下空腹真难受，而且去老姐家的路程转两趟公交也起码两小时，想到这个心头就浮上一阵莫名的忧桑……　　我在人群中望眼欲穿，好不容易来了一趟车结果因为自己负重太多终究是没能挤上去，眼巴巴地望着可爱的公交车在我的视线里渐行渐远，忍不住挥泪告别……还是继续等下一趟吧。马路边上人多但还是冷，我找了个帽子戴上，正在整理头发的时候人群发出了一阵唏嘘惊叹，我本着好奇的心理朝那边看过去，结果就满头黑线了。　　只见一辆铂银色的保时捷跑车徐徐驶来停在了离公交站不远的地方，一个身材高挑的男生从车里出来，穿着军绿色POLO领的双排扣大衣，深色扎染牛仔裤还有一双高帮的英伦牛津鞋，端正又精致的五官乍一看好生俊朗，不过那一头妖艳的暗红色头发和那双傲慢又轻蔑的眼瞬间叫我好感度降低。　　楚洛轩，你今儿又是故意来拉风的吧？　　他带着模糊的笑意直勾勾地盯着我，穿过人群慢悠悠地晃到我面前来。我看那狂霸酷炫拽的跑车衬托他傲人的身姿，貌似某种炫耀的表情呼之欲出，于是我先发制人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哟，楚公子！这又是从哪儿租来的跑车啊？”　　这下可好，人群里又传出一阵惊呼，小公子漂亮的眉眼间瞬时染上一股怒色，他先是瞪我一眼随后伸手对着我的脑门就是一推，还伴随着一声怒吼：“本少爷还需要租车？承阿诺，我看你又想挨打了是吧！？”　　我揉着抽痛的脑门真想踹他两脚，但看到周围那么多好歹还是忍住了，“我看你才想挨打！痛死了，不知道轻点儿啊！本来脑子就不好使你还下手那么重，留下后遗症了怎么办！”　　楚公子挑着眉头看我，忽然笑起来：“我负责不就行了？”　　这说得我好无语，好嫌弃地看了看他：“说人话……”　　“行了吧你，给你点阳光就灿烂……快点，别磨蹭了，要去哪儿我送你！”楚公子话才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把行李箱和电脑包从我手里抢走转身就大跨步。　　“喂喂，我还没答应你呀！”我蹦达着跟上去，看见他把东西放进后备箱，紧接着没给我一点说话的工夫就三两下把我也塞到车里去了。　　在副驾驶上我闷声不说话，看着窗外愈渐增多的车辆或者偶尔转过去看他一眼，看他飞扬的眉宇间洋溢着莫名的骄傲感，果然开豪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我在心里小声嘀咕，不过就这样的路况我看他还能得瑟多久。　　果不其然，我们还没跑到一个小时就堵在了路上，看着前方长龙般的车流小公子这下得意不起来啦，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在方向盘上反复敲打，绷紧的下颌表现出他焦躁不安的内心，我偶尔瞟他一眼觉得心里无比畅快，不是开跑车嘛，我叫你装，在天朝的公路上就是你开兰博基尼也没用！　　“到底要堵到什么时候！”憋不住的情况下小公子终于要发飙了。　　我尽量不要那么幸灾乐祸地指着窗外说：“哎呀，你看！又有一辆电动车超过你了！”　　小公子怒目向我投来匕首一般的目光，我连忙转过头去开始唱：“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卖报，吃不饱睡不好……”　　“什么乱七八糟的歌词！人家明明是‘不等天明就去卖报，一边跑一边叫’好不好！”　　“哎哟喂！”对于他还能纠正儿歌歌词我感到很是惊讶，“想不到小公子还这么有文化啊？”　　“你今天是跟我杠上了是吧？”他一脸恨不得吃掉我的样子，“再敢折腾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你丢啊，反正又不是我自己跟着来的！”我也毫不示弱地挤兑回去了，然后小公子就吃了闭门羹，愤怒地转头过去再不理我。我也没想什么，反正和他见面讲不到三句话就要吵起来已经是常事了，这天会变成这样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本来如此拉风的跑车就被尴尬地堵在路上，承曼姝都打电话问了好几遍了，我们在车流里还是走走停停。时间拖得太久我也开始难受，看向楚洛轩的眼神也终于变得委屈。似乎他也察觉到了，忽然笑了一声调侃我：“小东西，憋不住了吧？”　　“那是因为我没吃早饭嘛……”我支支吾吾地说道。　　楚洛轩顿了一下，皱起眉头看看我再吐出两个字：“蠢货。”　　听到这个词我又想揍他了。这个人就不能好好说话么！我在心里展开了对他一系列的批判，丝毫没有注意什么时候起他的车已经驶离了车流，开向了另一边的高速路口。“你上高速去哪儿啊！？”行驶一段路程后我察觉到路况的不对劲，有点拿不定主意地问道。　　他看着前方神情专注，淡淡地回答：“从这里过去更快，你姐姐家不是在城郊半岛那边么，我们走完这段高速可以直接到那儿附近。”
          
            
第二十二章   最后的旅程（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原来是这样啊。我恍然大悟，但还是觉得有点问题，“你明明知道近路，为什么刚才还要绕那么久？”我耐心等待他的答复，但他瞟也不瞟我继续专注地开车。等了半天见他没反应我也死了心，看着窗外的风景不再多言。　　“今天是这学期最后一次见你了。”良久他才缓缓道出一句，“马上过年，你回去之后吃香的喝辣的，把自己养胖点，不要对不起那些死去的鸡鸭鱼肉。”　　我就觉得很奇怪，忍不住笑着问：“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呀……”　　“走这条路花的时间是刚才的三分之一。”他说得很平静，话题转移的相当迅速。　　我不解了，“所以呢？”　　“所以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就缩短了三分之二。”　　我是看着他如何说出那句话的，却始终不想深思里面的其他意思，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回答他：“如果你是在开玩笑的话，我只想说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啊……”　　跑车司机不再解释，认真望着前方的道路不言不语。空气里充斥着引擎的声音，窗外的风景被速度向后拖拽变成模糊的直线，我们仿佛置身于时间的隧道中，除了呼吸便只剩沉默。　　下了高速之后很多事情就变成倒计时，我还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身旁的人突然抛出一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对不起。”　　“哈？”我感到很意外，“你道歉做什么？”　　“体育考试那天我不是有意想和你吵架的，就是你那天总是心不在焉，又看到有陌生人给你寄东西，我担心那家伙是跟踪狂或者偏执狂什么的，一时没控制住才说了那些……”　　虽然他说的事我当真没放心上，不过突如其来的解释还是让我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谢意，“其实你不说我都忘了的……”　　“别感动得太早，我不过是觉得把你气到晕倒的本少爷出于人道主义，多少还是该说两句道个歉以表慰藉……”小公子见我态度软下来又马上变脸恢复一贯的神采奕奕，仰着下巴得意地说道。　　楚洛轩同学，你是多想急着毁掉我心目中对你仅存的那一点好感呐！　　“还有啊，我要提醒你，和朴玮律保持点距离！不要以为人家对你稍微好点你就忘了自己是谁，到时候事实摆在眼前，我怕你连个哭的地儿都找不着！”　　这话说气氛有点不对呀……我眯着眼看向他，他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无数次的强调我和朴玮律是没有结果的，显然一副被抢了男朋友的小女人模样。我听着听着瞬间清醒了，“楚洛轩，你就那么喜欢朴玮律啊！你放心，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绝对不会把他从你身边抢走的！”　　接着小公子就露出一脸仿佛吃饭差点被噎死的表情，嘴唇紧闭对我不理不睬。　　经过半路的唇枪舌战再加半路的大眼瞪小眼，小公子的跑车终于华丽丽地停在我姐姐住的小区门口。刚停下来他就继续对我大吼大叫，把我赶出来又凶巴巴地乱丢我行李，我们从停车的那一刻开始吵，直到他头也不回地上车扬长而去之后不愉快的氛围才结束。我在原地看着那车愤怒地呼啸而去，好了好大气力才扼制住了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拎着行李往小区里走，路上接到姐夫的电话，说要我在外面买几张刮刮乐回去玩，于是我又气喘吁吁地返回到彩票店里给他买这个。　　在车里呆了那么久和某人又吵了那么多，心里很不是滋味，还在烦躁的间隙走进彩票店里，却在瞥见老板的那一刻所有心思化为乌有。彩票店老板真可谓是斯文秀气温润如玉啊，五官精巧笑容可掬，再配上一副眼镜实乃玉面书生一枚，美的我瞬间心花怒放，仿佛看见整个房间里都是朦胧的气泡和盛放的雪玉兰……　　可是扭头一想，这么文弱的男子放在彩票店里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吧？哎，算了不想这个了，“老板，先来四张刮刮乐！要五块钱一张的！”　　“哎，好嘞！”老板眉眼一抬仰头大笑道，豪爽地一甩乌黑秀发从袖口里亮出一打刮刮乐！　　……　　好吧，我承认以上场景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实际情况是人家老板听到我说的话之后，抬眼看看我，斯文一笑，指了指旁边好几种刮刮乐说：“都在这里了，你看要买哪种。”　　脑内舞台崩坏中……幻想和现实的差距反映出我的思想究竟有多么邪恶……咳咳，“哦，那就这几张吧，谢谢你啦，老板！”我拿了东西后给他打声招呼。　　“不客气，有空常来。”他倒是很客气地笑了笑，接着低头继续处理工作。　　我看了看他，收拾好后自顾自地出了门，心里想着赶去姐姐家里吃火锅。一路近乎奔走的状态终于在他们开锅之前赶到了，姐夫开门打量我一眼，忽的低下头来期待地问道：“彩票呢？”　　乖乖地递给他后我提着大包小包踱进屋内，还没收拾好就听见姐夫在客厅叫着：“阿诺！阿诺！快出来和姐夫一起刮彩票啦！”　　“哦，马上就来……”我丢了东西应个声，屁颠屁颠地跑去客厅。　　“你这个有没有奖啊？”　　“好像木有哦……再刮这个看看……”　　我们俩刮的不亦乐乎，突然厨房里传来一声怒吼：“吃饭啦，你们两个东西快点儿收拾桌子！”　　“行啦，媳妇儿！别嚷嚷，这刮彩票呢！”姐夫没好气地冲着厨房叫道。　　我那会刮的正起劲，刮出一个“6”来下面写着一个“2”和好多“0”，“姐夫，这个我没有玩过，刮了一个六耶？”　　“你继续刮，看下面的数字如果能刮个六出来那就中了。”姐夫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游戏区域，“你要一边刮一边想着会出来六，这样才会中。”　　我觉得很有道理就赶紧刮数字，和姐夫一起念着“六六六”。几秒钟后我愣愣地看着彩票，对姐夫说：“姐夫，真的是六耶……”　　姐夫一下子激动了，从我手里夺走彩票后定睛一看，一声大喊突然起身冲到厨房里对着承曼姝大叫：“媳妇儿！我们中奖啦，中大奖啦！”
          
            
第二十三章    这是你新的开始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什么，中大奖了？”厨房里的人也无比激动地大叫一声，三两下冲出来夺走姐夫手里的刮刮乐，紧接着便是失控的欢呼声，“太好了，中奖啦！两万块钱呢，老公！”　　“两万块呀！哈哈哈哈哈！”姐夫高兴地不得了，抑制不住满脸的喜悦对着那张刮刮乐狂亲了一通。　　我也激动地凑上去了，跳起来喊着：“那是我刮的是我刮的！要分我一点！”　　“给你两千块钱不成问题！”姐夫豪爽地开口道，一把揽住我和姐姐，再次仰天长啸，“中奖啦！”我们三个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跳，场面无比温馨……　　在这欢乐的气氛中我想再看看传说中的两万块钱，就从姐夫手里把彩票拿了过来，细细数过后发现有五个零，再个十百千万那么掐指一算！心惊胆战一声大叫：“姐夫！算错了！是二十万，二十万啊！”　　“什么，二十万？”小夫妻俩同时呆滞了，仿佛不敢相信这个数字，接着便又是一阵尖叫，“天呐，怎么会中这么多！这绝对是人品爆发呀！”　　“你有没有看过游戏规则？”姐夫像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了，拿个硬币过来继续刮奖，“这边都没有刮完嘛，还有我们连这规则也没有看……”　　“我才刮个六出来你不就拿走说中奖了么……”我一脸无语地表情为自己解释道。　　“中了没？”待姐夫放下硬币了，承曼姝满眼期待地问道。　　对方脸色黑下来，把手头东西一丢长叹一声：“中个鬼啊，连五块钱都没有！”　　“切……”我们两姐妹同时发出一个嫌弃的声音。“刚才那么兴奋地叫啊喊啊以为是多少钱呢，闹了半天啥都没有，太可惜了吧……”承曼姝摇着脑袋无奈地说道，又摆摆手继续，“行啦，你们俩别沉浸在这种假象中无法自拔了，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吃饭！”　　“哦……”我和姐夫都像放了气的球似的无精打采地望了对方一眼，便按照老大的指示开始干活。　　愉快的寒假生活就以这个彩票乌龙事件正式拉开帷幕。　　没有课业压力的日子变得格外轻松自在，每天睡到自然醒，和承曼姝去外面吃吃早饭买点小菜，回来收拾一下屋子再开着两台电脑一起上网打游戏，等到下午姐夫快回来了就张罗一下晚饭，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直到某天我们正在看电视的时候承曼姝忽然来了电话，她看了一眼，拿了电话就去外面阳台了。我看着她出去，以为是她同学打来的也就没有在意，继续看电影。不知过了多久姐姐才回来，坐定在我身边但看样子神色有点惊慌。　　“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啊？”我好奇地问道，看见她的目光闪躲。　　“没什么，就以前老同学……”她随口解释一句，拿走我手里的遥控器说，“这个不好看，我们换台吧。”没有等我回答她就自顾自地换了电视台。　　我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有种说不上的不对劲，可我们是姐妹，她不说我自然不会过问。陪她看想看的节目吧，我也无所谓，不过她突然的问句让我有点不知所以，“你现在还戴着程敬楠送的戒指吧？”　　“是啊，怎么说起这个了？”　　她转眼看我，一本正经地强调道：“忘了他吧，阿诺。不要再戴着他送的戒指，不要回忆起和他相关的任何事情。如果你坚持要留着这枚戒指，那你就换到食指上告诉别人你是单身，不要再做什么让周围人误会的事情了。程敬楠已经死了，回不来了，不要再惦记他！”　　如果承曼姝不讲这些我可能还没有那么难过，我不太明白她突然说起这个原因，本来以为这些日子里看着朴玮律的我不会再想念那个人，可她强调的事实再次把没入深渊的故事重新拽起来放在我面前。“为什么，要说起这个。我好多次都下决心不再想他的……”　　“守着一个回不来的人是不会幸福的，听我的……你身边不是有个男生对你很好吗？就是那个朴什么的，我们聊天的时候你经常会跟我提到他。如果他对你够好，你也喜欢他……可以尝试着去追他啊，能不能在一起都无所谓，总之你努力过你尝试走进他的心，有伤有痛也有喜悦，这才称得上青春呐！”　　承曼姝说得很激动，就像恨不得此时此刻把程敬楠从我生命里拿走再把朴玮律放到我身边一样，“你鼓励我去追朴玮律，是为了让我不要再想程敬楠么？”久久之后我才缓慢地问出这句。　　她有点落寞地看着我，靠到沙发上，用很淡的口吻说：“我只是希望你对过去说再见，过的好一点而已……”　　我听着这些心底不知道什么滋味，“话是这么说啊……虽然朴玮律对我好，可他并不喜欢我，只是当我是妹妹一样照顾而已。”　　“哎，我也不是说一定是他，我的意思是如果出现了一个可以相处的好男生，你不要错过，无论如何要知道争取，不然你打算一辈子就困在过去里不出来吗？”　　这下算是清楚了，无非又回到最初“忘记程敬楠”的话题上。“我会自己注意的，也许有天被哪个谁感动，我就奋不顾身……不要太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向她笑一笑，不做多余的解释，继续看着闪动的电视屏幕。　　她说的我都明白，却始终没能知晓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这些，也许是看我难过太久了吧。我在心里猜测了许久。　　当天晚上睡觉前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将戒指取出，握着它，迎着窗口的灯光一阵凝视，脑海里是那个人金黄色大波斯菊一般的笑颜，很多过往开始回溯一切仿佛回到什么都没有开始的最初，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该释怀了。我不由自主地笑起来，透过模糊的光晕，缓慢地将戒指戴在食指上。　　挥挥手，和有你的故事说再见，也许未来的命途中依旧会重复相似的悲伤，然而相信着经历过那些的我不会轻易倒下。你曾说要好好的，某年某月某个梦我仍能看见你明朗的笑颜，听见你对我说：要幸福。　　我还没有忘记你，不过我会努力。　　时光在向后推移，没过几天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回到家乡。因为姐夫是外地人，这一年要回外省过年，所以提前回来玩几天，腊月二十七八再离开。先前带的零食在那几天的时间里就被一扫而空，姐夫明明还教导着不要被小男生的殷勤迷倒，结果自己看着电视啃我的杏仁瓜果不亦乐乎，敢情您老的意思是说这小男生们还得过来孝敬孝敬您才行吧……　　家里老爷子老太太很高兴我们都回去了，前后忙活了好几天。过年也就那些事，忙着邻里间那些生疏的问候，有事没事置办一些年货，大冬天里不出门就宅在家里上网，等到承曼姝他们走了马上就要年三十的时候，就开始满心喜悦地布置家里准备迎接新年，当然我也时不时地会想到学校里那些人新年过得怎么样。　　大年三十的晚上很热闹，晚上家家户户又还要放烟花。我在晚餐时喝了很多红酒，正准备出门看烟花的时候接到朴玮律的电话，有点惊讶，还有点欣喜。　　“阿诺，新年快乐！”他在那头说得很大声，我听见他周围嘈杂的声响，估摸着他也在外面。　　“嗯，你也是，新年快乐！”我怕他听不清楚，也很大声地回复他的祝福，然后开始一段久违的寒暄。新年打电话拜年的不多，我们一般都只是发祝福短信，在这种跨年的时刻能够接到他的电话，我还是相当高兴的。　　只是在我们聊得正起劲时电话里突然传来一个俏皮的女声：“玮律，快过来这边，我们要放烟花了哦！”　　“哦，我马上过去！”他回答的迅速，转而对我说，“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　　“没关系，看烟花嘛，我们这里也马上开始了。”我随口敷衍，先提前结束对话，“那就先不说啦，挂了啊，拜拜！”　　“嗯，再见。”他道别后，我听见话筒里嘟嘟的声音。那个女生应该是朴玮律的亲戚什么的吧，大过年的总不是会在一起聚一下。在心里给自己一个猜想，闲来无事，又倒了一杯酒端在手里。　　屋外已经开始热闹起来，我站在窗前看着天空里被烟花渲染的五彩缤纷，看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望着窗外的景色又默默地跻身到回忆的队伍中细数过往的花开花谢，朦朦胧胧地记起来，两年前程敬楠在外地当兵时那个除夕的夜晚给我打电话，要我把家乡过年的烟火拍下来给他看，他离家太远太久，总会忍不住想家。　　时间会把故事遗忘，然而空间却会记录点点滴滴。　　我想我一定是醉了，居然还晃晃悠悠地拿了相机对着天空咔嚓起来。只可惜烟花稍纵即逝，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能截下一张完整的影像。　　酒劲上来了，我感到一阵阵的头晕。那些喧嚣和美丽仍在继续，我默默地回到房间准备睡觉，却在午夜十二点整收到AN安的彩信，附有一张漫天烟花的照片，他问我：我们这里的烟花是这样的，你们那边呢？　　那时我哭笑不得，能不能不要在我选择忘记的时候提醒我要记得？哦，也许你只是想提醒我，记得忘记吧？我不回答他，关上心房好好睡觉。没有那么难过，只是有点累而已。　　初一过后，每天都忙着走亲访友，在各种亲戚家里胡吃海喝，我吃过饭，喜欢窝在角落里看看小说或者玩玩游戏打发时间。大人们凑桌打麻将，小孩子成堆打打闹闹，像我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多，几乎都是拿着手机自己玩自己的。承曼姝不在，新年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少乐趣。　　终于个把月过去了，在麻将声中寒假圆满完结束，我告别爸妈再次踏上旅程。回学校的那天天气正好，只可惜我转公交太激动下错车站了，只能悲催地拖着行李拦的士。搞笑的是的士没拦到，却拦到一辆SUV。它霸气十足的停在我面前，让我好生惊讶，不过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放假前遇到过类似情景吧……
          
            
第二十四章   承阿诺，还钱！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看到那车，我的思绪瞬间穿越到放假离开学校时被楚公子凶巴巴拎上车的那天，想来他是跑车，这个车估计是刚好停在我面前的吧？我在心里估摸着，结果车门开了，定睛一瞟，果真不是红头发的家伙。他走过来了，我继续专心等车，可是忽然发现不对劲又猛然转头看过去。　　就算你头发染回了自然色还剪短了露出额头显得精英干练但你那双桀骜不驯的眼出卖了你呀，亲爱的楚小公子！不要再装了，穿商务装开SUV也掩饰不了你那颗年少轻狂的心啊！　　楚洛轩微扬着下巴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过来，我瞅他一眼心里想着这回该怎么把他堵回去，结果让我万分尴尬的是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先发制人冲我嚷嚷一句：“承阿诺，还钱！”　　“哈？”我第一反应就是这样，“还钱”两个字威力无比，听得我瞬间头晕目眩神志不清，如果当时正在喝水我一定毫不客气地喷他满脸！“你今儿又忘记吃药了吧？！”淡定下来后我大声说道。　　“你吞了我那么多钱，我哪还有闲工夫买药啊！没看到我保时捷都卖了换了辆二手SUV啊？”小公子毫不示弱，口气大过天，让周围的群众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　　太闹心了，敢不敢说谎更没水准一点！你这车明摆着是新货上架哪来的二手啊，长眼睛的都看得出吧！我内心又有一群草泥马咆啸而过，但表情上还是无比淡定，冷笑一声后回敬他：“至少你还有钱买二手车吧，有本事你买拖拉机啊？”　　小公子面颊浮上一层愠怒，围观群众彻底笑了。“你行啊，个把月不见越来越刁钻了！”他口气软下来，给我一记白眼，又顺走了我手里的部分行李，开了车门对我说，“快到车里来！”　　“你才到车里去！”我下意识地迅速喊道，只见对面的家伙邪恶地笑起来，我才发现自己无意间配合他了。　　尴尬郁闷迫不得已，带着一张苦瓜脸我又再次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走的那天和回来的这天都能遇见他，难道是老天在试探我们的缘分？不对，这么准时的相遇肯定不是巧合。“你是不是故意的，两次都按着时间出现在车站里……”路程行到一半，我假装无意地问出口。　　“谁故意了，只是我今天也回学校路过这里看见你而已……”他轻蔑地笑起来说，“承阿诺同学，别把自己太当回事儿。”　　他把讲话音调拉的高高的，听着叫人很想打。可是我老爸说的好，要的功夫深，给他个不做声。所以我果断决定不再搭理他，随便他说什么来气我。这样子果然安静了许多，我看着窗外的各种景色，也不知道思绪都飞到哪里去了。　　车里放着低沉缓慢的钢琴曲，我不知道名字，只觉得有种莫名的伤感。钢琴的声音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元旦晚会的那天，楚洛轩看着摄像机对我微笑后认真弹琴的那个画面。记忆停留在这里，车停在某个红灯闪亮的路口。　　我悄悄地转眼看看楚洛轩，看他焕然一新的形象和一如既往俊朗的侧脸轮廓。现在的他和以前相比成熟稳重些了，毕竟靓丽的红色太乖张，如今沉淀下来的自然黑让他看起来好乖巧，在干净的层面上更显清澈。　　如果性格也是这样乖巧，那不知道有多讨喜。我在心里默念，嘴角不自觉地有了弧度。琴声很轻，阳光很暖，脑海里开始回放起与他相关的所有片段。　　他安静地等着绿灯，忽然之间瞥我一眼，凑过来伸手扯下我身旁的安全带，嗔怪一句：“怎么都不系好安全带啊……”　　我看着他的动作，与他最后一个责备我的眼神对视，却忍不住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我是怕交警看到要罚款扣分，现在交管严得很……”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凝视前方继续驶过绿灯初生的路口。　　尽管他没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我这次并不生气，反而认真地解释道：“我不是在说这个事……是想说，之前在学校里的，各种事……”　　“我这人记性不好，做了什么都不记得，你给提示一下呗。”楚洛轩说的随意，转一个弯进入到路程的后半段。　　“很多事啊，比如说上次我生病了你买的那么多东西，还有医药费也是你付的……先前还送过我牛奶，元旦晚会的时候弹马克西姆的曲子，包括上次你送我去我姐姐家里，还有这次又接我回学校……当然也许你只是顺便碰巧或者怎样啊，可是不管怎样，我都应该谢谢你……”　　我说完这些他就笑了，不带多余的情愫只是单纯明媚的笑容，还带着仿佛能落到心底的温暖。　　“承阿诺啊承阿诺，所以说了你脑子不好使嘛，你以为本少爷做的这些都是免费的么？”他的笑容忽然变得邪魅了，给我一个轻蔑的眼神接而说道，“你忘了我下车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了吗？”　　他这一变脸彻底击垮我对他刚刚萌生的一点好感度，想起他先前那句，“你是说‘还钱’么？”　　“是啊，欠条我都写好了，就等着回学校让你签字！正好在路上碰着你，现在我们就把话说清楚，都放你回去去好好过一个寒假了，这回你逃不了，去年的帐今年我们接着算！”　　他说的都青筋暴起了，我就听得很无语，我到底是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犯得着这样整我吗！“好你个小公子，算你狠！我倒是要看看我到底欠你多少钱，就值得你不顾形象地在公交站冲我叫嚷！”　　“放心，不多不多……”他得意地笑起来，眉毛弯的跟月亮似的。　　我已经再无力吐槽了，转过头专心想自己的事情再不理他。小公子和我绝对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物，造物主怎么忍心看你继续祸害人间呢，要赶紧拿个紫金钵收回去才是正选啊！　　带着满腔悲愤回到学校，没想到楚洛轩真还掏出一张欠条摆我面前了，明细写的清清楚楚，看得我哑口无言，就连外景拍摄日那杯奶茶都给算到账里去了，我还有什么话说，还能有什么话说？　　“不是要还钱吗？怎么都不算总数啊。趁着现在刚开学，要还多少你说清楚，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我在欠条上签了字，很不服气地说道。　　他却晃悠着手里的纸条摆出一脸欠揍的笑容，调侃着说：“还肯定是要地……只是怎么还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你这什么意思……”我深深地怀疑着他的用心。　　“咱们一个社团的交情也犯不着那么斤斤计较……要不你这样还吧，我给你一杯奶茶你可以还我一杯咖啡，送你一箱牛奶你就请我一顿饭。你觉得呢？”　　听起来是很不错，至少不用现金交易显得大家不那么势利。“你真的确定不需要还钱，只要还人情就好了吗？”为了不被抓把柄我又确认了一次。　　“虽然我这人嘴巴贱，但那点儿诚信还是有的。”小公子很得瑟地笑着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用“贱”字完美无缺地概括了他此生唯一讨人厌的地方。　　我咳嗽了两声装作没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继续道：“那好吧，以后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听完那句话小公子就没继续继续这个话题，把我的东西一一搬下车，那时正在宿舍门口，有一些同楼的学生正陆陆续续地回来，几个女生瞥我们一眼然后扎堆小声议论说楚公子打扮的像某个韩星。还有一些细碎的话语，我想楚洛轩肯定也听到了，但他没有给出回应默默地收拾我的行李。我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自己的东西拿好，和他道别，然后回到自己寝室。　　在路上想起刚才那些女生的话，忍不住感慨，是不是这个年代只要是男女在一起就会被认为是男女朋友？　　新的学年这样也算是开始了，不过开学太早连元宵节都还没有过就通知要报名，紧赶慢赶地来学校却又不开课，弄得学生们很是郁闷。幼幼和千宝是元宵节前一天来的，当天晚上一起吃了饭，交流了一下寒假心得。幼幼讲述和她家小宇幸福的生活，千宝就吐槽家里亲戚的各种破事，我呢，安静地吃饭时不时地和她们互相探讨一下。中途提到了戒指的事情，她们看我戒指戴在食指上，都表示很欣慰，一通鼓励后说要给我物色一个优质男友。　　我一直笑着但没怎么说话，也许，是因为看到戒指时心情多少会变得寂寥吧。　　开学闲着，群里变得热闹，大家都在抱怨说，还没能吃到汤圆就被赶到学校来，太无人道，于是乎许久不说话的小公子突然发话了，说要请社团的所有成员去他家里过元宵节。这话说的大家都欢呼雀跃，话题转眼间就变成了如何度过元宵派对。　　我看着对话框里无数感叹号和欢乐的动态表情，心底出现一个长长的省略号，无奈地摇摇头接着又很不自觉的算了算社团人数，把大家的名字一一数遍后终于发现一件事情。　　开学已经两天了，朴玮律好像还没有来。
          
            
第二十五章 MASK的元宵派对（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元宵那天下午我们社团一行人包了车就去了楚洛轩家里，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家就在我们学校附近的全功能别墅区内。那区域总面积有一千三百多公顷，不仅仅是住宅，还包含了旅游景点和各种娱乐设施，像把两个湖圈起来作为自己的地产改造成马尔代夫风情海滩什么的，我们就不多说了……　　楚公子人还没有出现游览车就出现了，司机说是小公子让他在那儿候着的，因为房子比较远怕我们找不到地方就干脆派辆车过来，先载大家兜风一圈，回头再慢慢过元宵节。　　这是一进门就有意无意向我们展示贫富差距的节奏么……我在心中呐喊，顶住压力和大伙一起上了车。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地方的确很漂亮。随处可见的花草树木被塑造成各种形状的树墙绿雕，地面的装饰石块种类繁多花型各异，远处的别墅群也是一派低调华丽的欧式风情。途中经过一个装饰喷泉，中间是优雅的美人鱼雕塑，背景墙壁上居然贴满了五彩缤纷的海贝壳，我们一群向往海洋的女生忍不住“哇哦”起来。每个转角都有风景，就露天的桌椅都好看的让人讨厌，更别谈那些名家设计建造的商务区和别墅了。　　兜兜转转一圈下来终于到他家门口，那是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豪宅，站在午后的日光下再次面对那环形马蹄形阶梯时，曾经的种种画面浮上脑海叫我背后又是一阵冷汗。　　“看不出来呀，楚洛轩居然住这儿，他小样儿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梁薇走在最前面，拉着蒋慧心的手不可置信地说道，“早知道这么有钱，当初要他买化妆品就该要个更好的才是！”　　“行了吧你，人家是和你关系很好还是怎么回事啊，别一天到晚就想着占别人便宜……”蒋慧心戳了戳梁薇的脑袋，大姐似的教训了几句。　　“哦……”梁薇不领情地应了应声，顾着东张西望不再说话。　　千宝和杜兰瑞还有秦孟瑜走在一起，看她那种兴致勃勃的样子一定又在讨论什么东西。本来想找幼幼玩耍一下啊，结果小妮子觉得这里风景优美早就拉着晴澜冲到前面自拍去了。许飞扬和庞桑墨是从另一边的阶梯上去的，也说什么看起来很高兴的事情。而我大熊走在最后面，看看对方默契地耸了耸肩。　　“猫咪好像不是很高兴啊？怎么啦，心情不好？”大熊很关心地问道，微低着脑袋看我。　　“如果你知道楚洛轩和朴玮律是怎么入社的，你就明白我为什么会心情低落了……”我用很苦逼的表情解释道。 　　大熊却哈哈大笑起来，表情像极了一只作死的哈士奇，“你这表情太搞笑了，我有相机一定给你拍下来，传到网上绝对能红！”他说完向我摆摆手就大步走到门口去了。　　你这心态很明显不是在慰藉我吧？我在心里闷哼，懒洋洋地晃到了屋里面。　　估计是我进去的太晚，就看见玄关里大熊和楚洛轩在搭话，没忍住问了一声：“其他人呢，不是刚进来么？”　　“参观去了啊。”小公子笑了，把脸凑过来得意洋洋地说，“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把我房子翻了一遍过来，连橱柜里几个碗都知道？”　　“想不到你们关系这么好啊！”准备离开的大熊被楚洛轩那句话吸引了注意力，又转身回来补充一句。　　话音落下，小公子就一只手揽上我的肩膀，笑眯眯地对大熊说：“那是，都在我家睡过了，关系能不好么？”　　“混蛋！再说这个信不信我踹死你啊！”我猛地推开他大吼了一句，还动了动脚表示随时都可以踹。　　一旁的大熊啧啧了两声，不怀好意地望着我们笑了一阵后就去了客厅。剩下我和小公子你看我，我瞪你。这天元宵节我不想和他吵，决定自己去找幼幼她们。刚走了没几步，身后的某人就跟上来了，我换个方向走他还是跟着我。终于到了二楼我们一致停下来，因为看见梁薇和蒋慧心两个人在卧室门口，不知道她们在干什么。　　正在疑惑的时候梁薇看向我们这边，嚷嚷着问道：“楚洛轩，你这房间锁着呢，不能看吗？”　　那时楚洛轩慢慢地走到我身旁，我看见他的表情并不是很愉悦，他也用同样不怎么高昂的声调回答说：“其他客房都开着，那么多卧室够你看了。”　　估计是第一次看见楚洛轩讲话这么冷淡，梁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后又化为日常一贯的无所谓，突然笑起来淡淡开口：“不给看就算了呗，我对你的卧室还没有那么感兴趣。”　　这下换楚洛轩笑了，“谁告诉你这是我的卧室的？”　　“你就装吧，我会当自己什么都听到的……”梁薇转身过去，摆摆手拉着蒋慧心从另一边的走廊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她们了我才微微侧脸和楚洛轩对望了一眼，我走到上锁的房间门口仔细看了一番，转头对他说：“这不是你的房间啊。”　　他看着我流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值得表扬啊，还记得我的房间是哪个。”　　看他笑着，我好像记起什么来了，这个房间是那天来他家里他留给我的客房。“哦，是我睡过的卧室啊，里面又没什么秘密，你还专门锁起来……”　　“我就喜欢，你能怎样啊！”他又开始对我咆哮了。　　我嫌弃地看看他，不再和他搭话，丢下他专心去找我的幼幼和千宝。　　当天下午刚去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别墅内外跑来跑去，各个窗口都能听到女孩们的谈论和各种拍照声。等到风景逛完了天气变凉的时候，一行人才从花园进来，在娱乐室里看着六十寸进口液晶电视，听着三百六十度环绕声，拿着话筒一个两个都变身麦霸，好生潇洒。我身在其中很配合地鼓掌，时不时地吼两句，直到后来实在累了才从房间里出来，想去外面走走，舒缓一下身心。　　走了好一阵，绕到花园里才瞟见了楚洛轩，他正在阳光棚里跟厨师商量着什么，不停地用手比划，看起来很认真。我好奇地望了一眼玻璃穹顶的阳光棚，里面白色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基本上都是中式菜肴，还有好多传统面食和糕点，造型精美，加上摆盘和装饰显得格外诱人。除了这些，楚洛轩还摆上了鲜花水果以及各种精致的餐具，本来平常的同学聚会就这样被他弄成了室外自助餐会，可以一边吃一边抬头看看漫天的繁星，想象着整个氛围都一下子高端起来。　　等到厨师离开后他才从棚里出来，站在台阶上看到我，下一秒就皱眉头冲我叫了一句：“赶紧进去，把外套穿好了再出来！”　　这是第一次，我没有因为他说话的口吻而生气，反而心情很不错，“没事，我这样不冷，要是不舒服我自己会去拿衣服的。”　　估计也是被我这么和善的态度惊吓到了，在柔和的灯光下我看见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错愕，随后沉淀成一抹平常，配合着他柔软的步伐缓慢的呈现在我面前。他站在廊下青黄参半的草坪上微微抬头看着我说：“是不是饿了，厨房里有很多吃的，你可以先去吃点。厨师和佣人忙好了就会回家，等下东西没了你再想吃什么就弄不到了。”　　好像看到了他久违的温柔面，我有点莫名的欢喜，正想回答他但他的手机却很不适时地响起来。当事人拿出手机后看了我一眼，然后背对我接了电话。我也很识趣地转移视线在走廊里来回踱步，虽然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不过看楚洛轩的回答方式还是能猜出来，打电话的人应该是朴玮律。　　“没什么，就叫了社团的人一起吃饭，过元宵节而已……嗯，我知道……不是说明天就来么……什么？还要等你那小青梅？我说你放假等她一起回去就算了，现在还……”我在一边听着楚洛轩断断续续的对话内容，听到“小青梅”三个字突然愣住了，就好像被石头砸了脑袋一样，不知道清晰的是疼痛还是思维。　　“不用解释了，你对我都没那么好……行了不说了，我明白，你陪她吧，随你什么时候回来……就这样吧，我们马上吃饭了，回头再说……嗯，拜拜。”　　我看着他说完后挂了电话，转过身来面对我的时候表情有过一瞬的尴尬，或者说不自在。　　“是朴玮律的电话么？”我轻声问道，不想透露什么情绪。　　楚洛轩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说有事暂时回不来……”　　“你是说，他要陪他的……小青梅？”问这话的时候我语气带笑，虽然好像不是太好看。　　对方凝视我很久，慢慢地踏上阶梯走到我身边来，那张乖巧的面容浸没在暖色的灯光里显现出一点微妙的伤感，他动了动唇，吐出几个令人心痛的字眼：“我提醒过你的，要和他……适当保持距离啊……”
          
            
第二十五章   MASK的元宵派对（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听到他又重复了那句话，我却没有很激动，只是自然而然地笑一笑无奈地耸耸肩，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打个圆场：“你想多了，本来就没有什么啊……我只是好奇多问了几句而已嘛……”　　“知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啊？”楚洛轩笑出声，但说话的声音却略带疼惜，“我看你这只猫就是被好奇害死的，不然怎么叫死猫……”　　我望着他笑，只是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他估计也看出来了，握住我的肩膀让我转个面再轻轻地推着我的后背，拉长了腔调命令道：“快点去叫他们来吃饭吧，吃完了我们就去放孔明灯。”　　“嗯嗯……”我点点头，自己小跑了几步到屋里，转身看看还在原地的他，互相望着彼此笑了一下，我便毫不犹豫地去了楼上娱乐室。　　心情有一阵莫名的低落，我明白，和朴玮律走那么近的楚洛轩肯定知道很多他的故事，如果我想具体了解，只要问问楚洛轩就好，只是始终开不了口。我可能不太喜欢从别人口里了解某个人，毕竟有些事情别人怎么说都不算，重要的还是应该靠自己的感觉去判定。　　属于社团的元宵晚餐就这样华丽的开幕了，一群人从楼上带着未能完成的音乐曲调蹦蹦跳跳地呼啸而下，我在花园里都能听见她们一路上的欢歌笑语，地板被踩得砰砰直响，各种脚步声由室内延伸到室外，终于在晚餐地点处暂时消失了一阵。　　在中旬明亮的圆月下就餐，尽管室外多少有点凉气，不过景色和餐品相得益彰，感觉还是很不错的。“还是搞的室外自助餐啊！楚洛轩真有你的！”最先跑到阳光棚的是梁薇，她环视了一圈后很豪爽地夸奖了一番。　　“那是，你当本少爷是吃素的？就这里五十万平米室内主题乐园、由欧洲顶级游艇管理机构管理的私人领海会、定制级万国风情别墅群，还有环球名品美食购物公园、鲜氧商务区、宫廷式CEO会所和创意酒店，给你弄个豪华生日宴都不成问题，何况就这一点自助餐……”小公子说的话听起来好得意，不过他却是低着头在调整餐具的摆放，看他的样子好像又并没有因为自己话里内容感到很高兴似的。　　其他人也都逐渐过来了，都说着不同的话语拉帮结派地找座位安定下来。幼幼拉着我挑地方，我走在后面无意间看见梁薇慢悠悠地绕到楚洛轩身边，带着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忽然伸手挠他痒痒，紧接着就是小公子的一声大叫以及其他同学的惊呼和犯事者的大笑声。　　那时所有人都禁不住笑起来开他们俩的玩笑，那时候梁薇有阵与她平时不太相符的俏皮劲，她笑着向蒋慧心吐吐舌头然后很欢快地跑过去拉着她坐下了。我也很配合地笑着听同学说“梁薇你是不是喜欢楚洛轩”之类的调侃，只是无意间瞥见了东道主的表情后忽然很难笑出来了。　　楚洛轩坐在主位上看起来很平静，可从他微蹙的眉宇和紧闭的嘴唇看来还是抑制住了三分怒气。虽然平时我和他经常吵架，但他的表情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不悦过。看来，梁薇刚才那个举动是真的让他生气了。　　晚餐上的小插曲很快就过去，大家把说过的话都当作无伤大雅的玩笑，又找到新的话题互相聊起来。比如说为什么自助餐的菜都是中餐，连点心都是年糕和寿桃。小公子听到这些很不以为然，解释说元宵节就该吃传统一点，还强调说自己最喜欢吃米糕，今天晚上特意要大厨现做的。　　用餐时大家都有说有笑，有的拿了餐碟端上一碗口味各异的汤圆和朋友在花园的长椅上坐着吃，有的拍照留念发微博发微信，还有搞笑的孩子们开始录像，把晚上的活动录下来发给家里人看，两个平时爱搭不理的男生在这种情况下也成了患难兄弟，埋着脑袋一边讲话一边喝酒，而且表情严肃仿佛两国首脑会谈一般。　　我身在其中想让自己的心能更好的融合进去，却还是少了点什么。总是忍不住看向花园的最深处，哪怕那边光线微弱我也像在期待什么似的久久凝望，一段分秒后再收回视线投入到身边人闲侃的话题之中。　　我知道，自己是在期待那个社团里唯一没有来的人。　　在欢快的气氛里开始，晚餐也结束在同样愉悦的氛围里。吃饱了撑的似乎也没那么冷，趁我们从棚里出来的时候，早有准备的小公子已经张罗好一叠孔明灯和一把记号笔，放在花园正中间的空地上叫我们过去写愿望。　　“这么多孔明灯啊！”幼幼一声惊呼，穿过层层绿雕蹦达着过去了。　　一旁的千宝也不甘示弱，抓起记号笔就兴奋地叫起来：“要写什么愿望呢？果然还是要写希望MASK逐渐发展壮大多来一些美男才行啊！”　　“哎，杜兰瑞，把那边那个蓝色的灯给我！”　　“不要抢，还有好多同样颜色的呢！”　　“我先写完啦！有没有人看到打火机了？”　　孩子们又一窝蜂地过去，围成一个圆圈兴致勃勃地玩起了孔明灯。我站在一边看了一会，不喜欢拥挤，就想着等她们散开了再过去看看。呼一口寒冬的冷空气，我转身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坐一坐。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一个人坐在不远处长椅上的庞桑墨，她双手放在衣兜里夹紧了双臂看起来有点冷的样子，可却又高高地仰起脑袋看着天空里明朗的月亮，仿佛正在倾诉某个愿望。　　我在那时突然把她想象成了朴玮律，因为如果是他，应该也会一个人默默地坐到一边远离喧闹的人群。　　我有点想过去找桑墨说话，却又怕打扰到她，还是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她低下头深深地叹一口气后注意到我，并且向我友善微笑招呼我过去的时候，我才带着同样的笑容独步到她身边。“一个人在这干什么呢。”我坐到她旁边问了一句。　　“没什么呀，就是不经意想到一些事情而已。”她眼带笑意，披散着微卷的长发看起来很柔美，“觉得很高兴，能够加入这个社团，不然今天元宵节就只能在寝室宅电脑了。”　　她说完后就自顾自地呵呵笑起来，脸色明媚在月光下，有种与生俱来的美。　　“如果是高兴，那你怎么不去和大家一起呢？”我随口问道，没有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劲了。　　“你不也是这样，一个人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们吗？”桑墨那时凝视我的眼，轻声细语地对我说，我却在那时词穷，没能回答上她的问句。　　见我沉默好久她又补充道：“有些快乐是可以表现出来和别人分享的，但还有一些美好是要埋在心底自己收藏的。”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我第一时间就反应成这个了，然后看见桑墨有点无语地笑起来。　　她看我一阵带着莫名的笑意，“我相信你明白。”　　我在心里反复她那句话，忽然听见楚洛轩的声音传来：“哦！飞上去了！快点快点，拍张照！”我抬头看去，发现天空上已经放飞好几个孔明灯，它们摇摇晃晃地飞向天际，逐渐在视野里远去成一个模糊的光点。　　忽然间，我也好想写下一个愿望放到天空的某个角落里。　　“元宵节明明是合家团圆的日子……”一旁静默着和我仰望星空的桑墨此时说话了，“这里是楚洛轩的家，但我们好像谁也没有看到他的家人。你说这么大的房子如果是他一个人住，他会不会有时觉得寂寞？”　　面对她的问句我心头一愣，恍惚想起楚洛轩向梁薇介绍这片区域情况时那种漠然的态度和平静的神情，让我开始忍不住猜想他背后的故事，猜想是不是真的像那句话描述的：荣耀的背后刻着一道孤独。　　孔明灯越来越多了，像漫天的星星一闪一闪，只是它的生命与星星相比太过短暂，总会在突然的一刻消亡在不知名的某处。我站在星空下，远远地看了楚洛轩好久，发现他和大家一起玩耍时笑起来可爱的像个孩子。但不清楚为什么，我看着看着心里有种淡淡的难过。　　也许是因为觉得，所有美好都会想飞上天空的孔明灯一样，逐渐消亡吧。此时此刻这么多带笑的脸，时隔境迁后还有多少人会记得。　　当天的聚会看起来参与的同学们都很开心的样子，赶着宿舍关门的时间回去，在路上也是意犹未尽地絮絮叨叨谈论不断。我看窗外不做声，心情和脸色都很疲惫。也许是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快乐的时光太短暂，转眼第二天就是上课的日子，又得备好了书本文具穿行在赶课大部队里，看着老师在黑板上一片片的版书。我每天上课都会忍不住环视一下教室的同学们，好像生怕自己错过了谁。这样重复好几天，依旧没有见到那个想见的人。　　过去了几天我记不清楚，只知道在一个下午去上课之前我去商店买酸奶，点了一杯后忽然想起楚洛轩要我还人情的事，于是又给他也买了一杯。就这样拎着书本和饮料，赶去系部大楼的听力教室上课。　　晕晕乎乎地跑到四楼，转角进去，没走几步就看见教室门口走廊里和任课老师魏宇遥谈话的男生。哪怕是他背对尽头的窗口面容浸没在略暗的光影里，我也能一眼辨认出他的身份。　　没过多久魏宇遥进去教室了，他微微转头似乎是看见了我，便慢慢地向我走过来。深棕色的头发梳理得很随意，面色有点疲惫但气色却很好，迎着忽明忽暗的光线我看见他眉眼之间依旧是模糊又温柔的笑意。从容地走到我身边，他微微低头看我，我在那时清楚地捕捉到他面颊上逐渐变暖的笑容，被窗外的午后日光镀上一层暖黄后，像极了金黄色的大波斯菊。　　“好久不见。”听见他说。　　然而我却茫然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明明就在我面前又好像遥不可及似的，叫我忍不住想问：他真的是朴玮律吗？又或者我该问：　　他是真的朴玮律吗？
          
            
第二十六章 新学期的意外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哦，你……回来啦……”我尽量保持一颗平常心若无其事的打声招呼，低头整理一下手中的东西，不想让他发觉一个多月来累积在我眼里的想念。　　“书我帮你拿着吧，怎么今天买了两杯酸奶啊。”他接过我手里的书本，随口问了一句。　　“嗯，是给洛轩买的……”我也就随口回答了，没觉得什么不对劲。　　但是身旁的人却有过一瞬的滞愣，略带猜测的眼神从我脸颊一扫而过，随后又绽放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和我并肩而行，几步之余吐露出玩笑似的问句：“才一个多月，你们的关系怎么突然变好了？”　　我不太明白，带着否定的口气回答：“哪有啊，现在也都是一见面都吵架，根本就不好嘛。”　　朴玮律的笑意更深，微微侧目，道出一个连我自己都没有注意的细节：“你刚才……叫他洛轩……阿诺，你学那么久日语应该明白，关系要好到什么程度才会在称呼时省略对方的姓氏。”　　我愣愣地看了他好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这话说的别有用心，“省略对方的姓氏”这几个字恍惚提醒我想起一件事情，下一秒我似乎是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除夕的晚上你给我打电话，当时我听到有个女生叫你‘玮律’，那也是同样省略了姓氏……是不是也可以说明什么问题呢？”　　这个反问或许有种和我平时不太相符的冷淡，他听到之后眼神里有一阵明显的诧异，但不久便化作清亮的波纹消失的无影无踪。避开我的问题，他拿过我手里的酸奶再把我的书本放回来，用更粲然的笑意问道：“那什么时候……你才会叫我玮律呢？”　　他话音落下那刻，我的脸颊有点发烫，走到教室门口他早已迈进半分步伐：“酸奶我给洛轩就好了。他一定很高兴知道，是你给他买的。”　　那些笑容依旧明朗，只是穿过他清透干净的嗓音，我却无从辩知他话语中的喜怒哀乐。最后也只看着他渐行渐远，身影没入教室窗口处明亮的光线里，再也辨不出原貌。　　我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禁不住在心里问了一句：他是不是多少有点在意。　　新学期开始的不仅仅是课程，还有一如既往闹个不停的社团活动。桑墨的艺术照已经买了底片回来了，在空间里上传之后平时不看校园论坛的同学开始过来询问关于服装租赁的事情。因为马上阳春三月，鲜花烂漫，有拍照意愿的人还是比较多。　　作为社团宣传一把手的许飞扬据说每天都会被询问好多次，还得认真地做好笔记，错开租赁的时间和服装。最开始是社团成员自己班上的同学在租，到后来就扩散到各个系部和学院了。我们心疼借进借出对服装有所损耗，就开始计划买一批新的COS服回来。　　“我算了一下，从**节开始就有人租服装了，这个月总共出租十八次，每个人的衣服都有记录，账目和表格我都交给杜兰瑞了，她说会幼幼一起核算好了再告诉千宝。”一天中午下课后，我们班上四个人一起吃饭，许飞扬报告了一下最近的情况。　　“挺不错的呀，天气再好点估计租衣服的人更多。”桑墨边说边笑，可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忽然提醒，“可是目前社团里面的衣服好像都只有《长安幻夜》的吧……大家不可能一直都租这几件衣服，而且不觉得古装收拾起来都很麻烦么？我觉得，已经到春天了是不是应该再出个外景，换一些衣服……”　　“不止那些的……”听了她的话我补充道，“千宝还有《家庭教师》的库洛姆，我还有桔梗，不过是因为私人原因没有出租。你说要买新的衣服，我们好几个人也都有打算，只是在商量是出团体还是个人而已……”　　说到这里晴澜笑了，很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寒假攒了一些钱，打算开学也买COS服的呢，因为看着别人玩真的不够意思啊！”　　“咦，你跟我一样哎，我最近不是在看一部动漫么，正想COS里面的一个角色来着！”许飞扬见状也激动了一阵，两个人便手拉手开始小团体兴奋地讨论。　　一向安稳淑女的庞桑墨同学突然按捺不住了，露出一脸二次元的委屈神情大声说道：“你们怎么都这样，讨厌，我也要买COS服和你们一起玩！不然我就只能挂名，还有就是给你们拎化妆品拿反光板！我不要我不要啦！”　　她越说越激动，骤然化身为悲情少女，一颗脑袋扭来扭去，彻底扭坏了她在我心目中女神的形象……“淡定淡定，有什么话可以在群里说了大家一起探讨，要买衣服也不用着急，千宝都打听好了，三月下旬会有一个春季漫展，在那之前定好衣服，大家一起去愉快地玩耍……”　　“真的吗！我还没有去过漫展，怎么办，我好激动啊！”桑墨已经是满眼星光闪烁了，让我深刻地怀疑平时上课那个缄默不语的她是不是真的存在。　　就这样一顿饭吃下来，大部分时间都贡献给了社团事业。尽管我没有表现的像桑墨那样激动，不过能去看漫展我也是相当高兴的。而我们从二月中旬开始直到三月，都在商讨漫展和春季外景的事情。　　不知不觉冬天开始过去，日光渐暖，很多景色开始苏醒。宿舍两旁是樱花林，左边一片小山都是山樱，很普通的白色樱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染井吉野”，而在右边另一块草地上植满了八重樱。料峭的春寒尚未完全褪去，寒冬里凸露的枝桠已经开始长出嫩芽，我们从中间的小路上经过，总会忍不住议论花树满开的模样，还有要穿怎样的COS服一起去拍照。　　每次想到这些，似乎心情都变得和日光一样煦暖。　　新学期又增添了一些新的课程，比如说普通话和应用文写作什么的，全部是大课不说，这次课程安排做了调整，一起上课的再没有幼幼了，反而是应用文课来了同是日语系的富家女顾淳音，普通话课居然还插上了艺术系的唐果。我仿佛站在无人荒野心头是一阵巨大的苍凉感，这半年的排课老师是在逼着我挂科么……　　每次普通话课唐果就盯着我或者是盯着朴玮律，那张漂亮的脸蛋常常在我们有交集时愤怒地异常扭曲，我就想不通了，难道就讲两句话你都要看我不爽？那要是去漫展无意间出了情侣COS那岂不是得毙了我！　　越想越恐怖，古人云：世界上最狠的不是三少爷的剑，也不是小李的飞刀，而是女人的仇恨……　　果不其然，有次上课我和朴玮律坐在一起，中途下课我去厕所回来时就被唐果堵在半路上，她怒视我的眼神极端犀利，就像恨不得把我撕成两半一样。“你不是说你不喜欢朴玮律吗？今天和他坐一起又是怎么回事！”　　见到我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她带了美瞳，眼珠子都快瞪的掉出来似的。“上课好几次了我们就今天坐一起了，这又能怎样啊？又不是天天在一起！”我很不耐烦地说道，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她总是把我和朴玮律的关系想得那么不正常。　　“那你跟他讲话时那种表情又算什么？哦，你知道别个男生对你有好感就这样装是吧？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不想和别人在一起又死活抓着不放手！”　　“你别越说越离谱！什么这种女生那种男生的，你自己追不到怪谁啊？和朴玮律讲话高高兴兴的女生多的去了！我们班就三十多个你怎么没挨个儿盘问一下？”　　“别扯远了！朴玮律除了你就没跟谁走这么近过，不要装作不知情，你这种装小白的女生最叫人恶心！”　　换做是以前的我绝对二话不说上去先给她两耳瓜子，不过在走廊里人来人往的关乎形象，我还是竭力忍住了。吞下一口气假装心平气和地说：“我就恶心你了怎么着？有本事你去找朴玮律告状，在他面前揭露一下我的本来面目好叫他厌恶一下我？”　　“好你个承诺，记好你刚才说的话，到时候下课你可别后悔！”她把脸逼近我恶狠狠地丢下一句，紧接着上课铃响了，她还不忘白我一眼再进教室。　　我心里也躁得很，反正我话就丢这儿了，看她还能闹出哪样！　　回教室里上课一脸不愉快被身旁的朴玮律看出来了，他打量我一下，俯下头来低声问我：“发生什么事了，突然这么不高兴。”　　“呃……没什么，就和别人抢厕所，没抢过而已……”我想到厕所的事情，就随便编了个谎话，把唐果完全忽略掉。　　这话说出来，一向矜淡的朴同学听到估计都得冒冷汗了，他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把脸埋下去，想生怕被我看到他那个坏心的笑容似的。　　“你都笑出声了还捂个什么劲儿啊……”我揪着嘴巴极为嫌弃地瞅他一眼，从他胳膊下面把我课本书角抽出来，埋头看书听讲，不再跟他说话。这样做是因为唐果坐在另一组的后面，像老鹰似的盯着我。为了防止她没忍住暴躁的情绪蹦过来揪住我就打，而我又毫不留情地出手反击毁掉自己在公众面前的良好形象，所以，在这种气氛下我还是少和朴玮律说话好了。　　揪心的普通话课终于过去，铃声响起我们开始收拾书本准备走，今天楚洛轩逃课不在，朴玮律叫我一起去吃中饭，就在教室里磨蹭了一会。就在那时唐果突然气呼呼地冲到我们面前来，不由分说地对着我不屑地叫道：“你不是说要揭露你的本来面目叫朴玮律厌恶一下你么？那好啊，我现在就成全你！”　　不知道事情经过的朴玮律自然是一脸莫名其妙，我那时气还没消，冷笑一声对她说：“有本事你说啊，谁怕谁？”　　“好！”她瞪我一眼后转眼看着朴玮律，表情顷刻间蒙上一层少女的柔情和委屈，用诚恳又认真地声音说道，“朴玮律，承诺她不是看起来的那种好姑娘！她明明知道你对她好还在追你的人面前装出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不想和你在一起又故意把你留在身边！”　　我去你的，你这不是告状是污蔑吧！？你是想把自己形容的多没有威慑力才敢说我装的人畜无害啊，我在你面前的不屑一顾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吧！？　　在心头一阵把台词整理好了正想反击，结果身旁的朴玮律却先笑出了声，带着有点无奈和可笑的口吻慢慢回应道：“我说，当着我的面就这样中伤阿诺……你觉得自己这个决定是对的吗？”
          
            
第二十七章 三月制服季（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面对朴玮律温柔的反问，唐果一时语塞，瞳孔聚集嘴唇微启，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我会当作一个字都没有听到，或者把这些话看作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朴玮律的唇角始终有着好看的弧度，但是眼睛里却是凛冽的风霜，“你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我并不讨厌你。只是现在有必要给你明确提醒一下……在我这里，你和阿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没有可比性。无懈可击地概括了太多内容，在这几个字下，唐果所有的心愿都显得渺小而无望。我看着她的眼神一点点涣散、黯淡，当初在我面前满脸的桀骜全部变作失落和不甘。她的肩膀有过一阵颤栗，像用力稳定呼吸一样用微颤的口音做最后的反驳：“可是……可是她根本就不喜欢你！这不是我说坏话，这个是她自己亲口说的，不信你问她！”　　看她这个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想去辩解什么。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面对情绪崩坏的唐果，朴玮律的笑容居然愈发温柔，“就算是她说过这话又能怎样……我很奇怪，难道是谁对你说过……我喜欢的人就是阿诺吗？”　　听到这话唐果愣了，我也愣了。朴玮律那些璀璨的笑意和他冰冷的声音就像是不怀好意的对比，让人感到一股透到骨子里的冷，而他的反问分明是否定自己话里的内容。　　唐果猜错了，真相其实是朴玮律喜欢的人，根本就不是我。　　得知这个事实我应该释然，但我笑不出来，觉得有点难过，却又哭不出声。　　场面尴尬地结束在朴玮律的那句“我们去吃饭吧”，我和他一起出门剩下唐果站在空空如也的教室里，我离开的时候回过头，看她那么失落我其实并不高兴。　　走出教学楼外面飘起了雨，有点冷。朴玮律穿的不多，但还是取下他的薄围巾绕到我的脖子上，我依稀能够感觉到织线物上残留的余温。很奇怪的是，并不觉得有多温暖。他走在我身边把书本举过我头顶遮雨，然而我却发现他很遥远。　　脑海里是楚洛轩强调过的那句：和朴玮律适当保持距离。而我也开始疑惑，曾经那个在盛夏的树影中半蹲着喂我家小狗吃饼干的温柔少年，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根本不存在。　　那一场雨来得太意外，而且一下就是大半个月。三月份的城市快被淹没在湿润的春季里，宿舍门口的山樱冒着雨水始终没能娇艳的绽放。下雨的日子里，我喜欢坐在阳台上看听歌看雨景，开着玻璃门，怕冷的王俊楠总是在寝室里吵着闹着要我把门关上。　　那天也不例外，拗不过她的我把门关上后自己坐在外面吹风。手机登着QQ，还继续关注着群里关于漫展COS服的动向。　　社长说三月刚开头，制服气正浓。学院类的COS服不会太贵，而且这个季节往后还能穿好几个月，买回来还比较划算。她建议我们这次不管是分批出团队COS还是个人，都把校园制服作为首选。接下来就蹦出一句：“我要COS樱兰高校公关部里面的光邦前辈，有没有那个小朋友愿意和我一起呀？”　　看到这个我笑了，第一个发言：“那我要COS春绯。”　　社长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紧接着小公子说话了：“须王环，当仁不让。”　　好吧，他的长相和环是还有点相似度，我就不吐槽了。群里的同学开始根据自己的个人形象讨论动漫原型，看样子一部分人还是很纠结。这时屏幕上出现三个字：凤镜夜。　　我心头一愣，朴玮律要出凤镜夜么？想起动漫里，春绯和环还有镜夜貌似三角恋的关系，顿时心里感觉变得很微妙。　　不知道又是谁开玩笑说道：你们还可以COS《吸血鬼骑士》里面三个主角哦。接着话题转换，吐槽开始。　　说到那些我就没有什么心情继续看下去了，退出软件带上耳机，迎着冰冷的空气静静地听歌。塔马斯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干净，他在我耳边轻吟，温暖的歌词暖不到空气里，我神经质地转动食指上的戒指，看见雨水在地面生出透明的花朵，像碎了一地的心。　　赶在三月底的漫展之前，社团的COS服总算是有了定数，按照社长的意愿全体社员出动，而且都是清一色的校园西装制服，除了我们先前决定出《樱兰高校男公关部》之外，还有《好想告诉你》、《邻座怪同学》。　　由于涉及到出门撑场面的整体性，千宝把艺术系三个宝贝揽过来，分别安排了公关部里面常陆院光、馨双胞胎角色和恬之冢崇学长。她的理由是：反正梁薇和蒋慧心身材长相都差不多，还有大熊那身高不利用就太浪费了……就这样七个人的男子公关部正式成立，想到漫展那天我们几个要昂首挺胸地走进会场，瞬间觉得无敌拉风……　　晴澜是在一个晚上突然到我寝室跟我说要COS黑沼爽子的，她个人腼腆呆萌的气质和女主还是有几分神似，我觉得还不错，在群里报告了一声，于是乎又蹦出几个同伴来。幼幼同学相中了《好想告诉你》里面胡桃的发型，斩钉截铁地说要拿下胡桃。回头又拉拢了杜兰瑞和秦孟瑜，说服了她们俩担当失野绫音和吉田千鹤。除了男主角风早翔太之外，看来《好想告诉你》的女生帮也可以出炉了。　　人数已经确定的差不多，就只剩下许飞扬和庞桑墨两人。　　一天晚自习我窝在角落里正在恶补遗漏好几天的课业任务，坐在前排的桑墨忽然蹑手蹑脚地蹭到我旁边来，耷拉着脑袋眨巴着眼睛好生悲情地望着我。　　“你怎么了……”我看她一眼，心生惊觉。　　“唉……”她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马上就是漫展，你们的角色都已经决定好了，但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出什么！怎么办！本来我是想COS爽子，可是晴澜说她要出这个角色，而且衣服假发都订好了，我只好放弃！你们设定的主题里面又没有适合我的角色，这不是欺负我这个新来的社员要我出单人COS么！？”　　“可是单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呀……特立独行嘛……我们高中那会儿都是一个人玩COS来着……”　　“但是我不想啊，明明送一个团体肿么就有种被你们嫌弃的感觉……”　　桑墨越说越伤心，我看着不对劲就赶紧换个话题，“怎么会！话说除了爽子之外你还想出什么角色？或者是你最近看的动漫里比较喜欢哪个角色……”　　“哦！对了，我现在在看《邻座的怪同学》，可以COS里面的女主角啊！”　　“是吧……许飞扬也还没有角色你去找她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出同一个动漫的，免得你一个太孤单……”我正说的兴头上，刚才提到的许飞扬还真过来了。　　她刚从学生会里回来，拿个本子站在我们桌子旁边很不解地说：“可是我也想COS雫呀，都准备买衣服了……”　　我看到桑墨的表情瞬间崩坏，她一改平时的淑女形象抓住许飞扬的肩膀就是一阵摇晃：“不要啊不要啊，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还想要阎魔爱的和服，可是千宝说必须是制服，搞的我本来就伤心，你和晴澜还要这样对我……呜呜呜……”　　飞扬是心地太善良了，拗不过悲痛欲绝的桑墨，最后只好答应把主角给她，自己选另一个配角夏目朝子，和她一起出同一个动漫。这下桑墨安静了，靠在飞扬肩膀上抽抽搭搭。　　终于全部社员都分配好角色了。服装和道具原本打算在网上买，可是千宝看了好多网店之后给我们说，网上的衣服质量出入太大，毕竟是第一次整个社团在群众面前出现，为了留下良好印象，最好还是自己挑布料找裁缝量身定做。　　虽然觉得很麻烦，但大家也不想穿着一看就质量不过关的COS服出去丢人现眼，最终还是接二连三的同意了。　　那时离漫展开始还有将近半个月，趁着没课的空隙，我们把服装的件数整理清楚，包括布料颜色、质量、和市场价格都做好笔记列出清单，周末的时候一起出门，分成不同的小组在不同的店里霸气地杀价。  那段时间雨下的厉害，我们前后奔波转几趟公交车，经常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裤鞋全湿。不仅要赶路看布料，还要把讲到的最低价统统记录后进行对比，包括店家成衣的手工比较，以此来作出最后的选择。
          
            
第二十七章 三月制服季（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放着课程不顾，劳碌好多天后终于选定了店家。我们几个樱兰高校的外套布料是相对厚重的，那样的质感和手感都很不错，颜色也和动漫里面相差无几。另外两种制服根据原著的画面来，挑选的布料只能定在其他店里。 　　除了衣服之外还有道具。每个人一顶假发，除了戴眼镜的同学外还要人手一副美瞳，女生装扮需要的筒袜，还有各种学院风的松糕皮鞋。大小事物紧赶慢赶，在漫展前终于全部置办齐全。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漫展，当天早上还是在下雨，我因为头天晚上拿到衣服太兴奋了没有睡好，被闹钟吵醒后勉强打起精神，换上衣服拿好东西慌慌张张地赶去食堂，迷迷糊糊地到了二楼的约定地点，看见有一部分穿着COS服的同学已经来了。　　“呀，早上好阿诺！”晴澜给我打声招呼，招呼我坐下和她一起吃早饭，飞扬和桑墨正在吃面，见着我也支支吾吾地点了点头。　　我打着哈欠向她们挥挥手，走得相当疲惫。这时杜兰瑞和秦孟瑜也到了，从我旁边过去拍拍我的后背，送我一句：“嘿，你看看你，一脸要死不活的样子，要是千宝看见肯定要挤兑你。”　　“我真是没睡好啊……”我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睡眼朦胧地说着，慢悠悠跟上她们的步伐。　　可是没走几步就被另一面的入口处的光景吸引了注意力，淅沥的雨声里传来清脆的脚步声，我循声望去，只见艺术系的一男两女已经分别扮成了樱兰高校里崇前辈和恶魔双胞胎，背着单反包和化妆包，以身后迷雾一般的雨帘为背景，迈着清一色的大长腿华丽地走了过来。　　“哟，早上好啊！”中间那位红头发的“俊男”冲我们打声招呼，搭上一只手在身旁人的肩上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双胞胎扮得还挺像的嘛。”秦孟瑜正在挽头发，说完后把假发戴上了。　　被夸奖的梁薇一甩飘逸的刘海挑眉笑起来，表扬了一下五点钟起床给她化妆的蒋慧心同学，一阵寒暄后“双胞胎姐妹”就开始整理化妆品，给已经吃过早饭的同学化妆。　　我在一边啃包子关注她们的动向，大熊走到我身边顺手摸摸我的头，问：“猫咪怎么没戴假发啊。”　　“嗯，等我吃完早饭把妆化好了就戴……”我一边吃东西一边回答，待他去另一边调整相机的时候继续啃包子。　　那会已经在给晴澜画眼妆的梁薇忽然看我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提醒道：“承阿诺，别点吃，别磨磨唧唧的！”　　听到这个我感觉有点微妙，什么时候开始，梁薇讲话的口气和方式好像变得有点像楚洛轩了吧？我看着她没有说话，起身把包装袋丢到旁边的回收桶里。这时剩下的四个人走进食堂，一个大金毛一个小金毛，还有长发美女和腹黑眼镜男。仔细一看，每个人的妆容都已经完成了。　　我在心里感慨他们化妆的速度，千宝抱着她的粉红兔子蹦蹦跳跳地过来，眨着她的大眼睛可爱地问道：“阿诺！你看我是不是很像光邦？”　　“你这简直是放大了两到三倍啊，眼睛本来就大，戴美瞳没话说……还有这眼妆谁画的，太精致了吧？”　　在我不可置信地回答之后传来小公子的声音：“除了我还有谁，都不动脑子的……”说完他就嫌弃地看我一眼，从我身边绕过去，和千宝一起给那边同学弄造型去了。　　我不搭理他，去找我心爱的幼幼。幼幼看起来很清秀干净，胡桃的浅金色假发很配她，不过她好像并不怎么高兴。“你怎么啦？”我走过去，摸摸她的肩膀。　　她一脸无奈，和我走到一起指了指自己的短裙，可怜巴巴地说：“这么冷的下雨天就穿制服裙，我想说真心好冷啊！幸好我们COS的校服里面还带针织衫，不然我穿两件一定冷到爆表！”　　“幼幼你也很冷对不对！”在前面化妆的桑墨听到后突然一声大叫，“其实我也想说好冷啊！”　　“找到同伴了！她们几个穿裤子的女人真是太可恶了！”幼幼愈发难过地惊呼一声，于是，穿短裙的女生们都一脸惺惺相惜的样子，窝在一起互相诉苦。　　我郁闷地叹口气默默地找个地方坐下来，看着成双成对化妆的同学们。朴玮律在那时坐到我身边，放一杯豆浆在我面前，轻声说：“店家刚磨好的，有点烫，等稍微凉一些再喝吧。”　　“嗯，谢谢……”我点点头向他笑一笑，握住杯子，手掌开始变得温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妆面完成了的同学都已经在弄头发了，楚洛轩说要给我化妆但手头事情太多，最后还是朴玮律帮忙画的，我自己打好底妆他只要帮忙修饰一下就好。眼妆花费的时间最长，加上我容易流泪，他一根眼线画的叹声连连，搞的我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阿诺你又眨眼睛……”　　“我不是故意的……”我闭着眼睛回答他，感觉眼线笔在我眼皮上来回划动。有一秒没忍住，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看看他，之后却只剩下心慌意乱。　　他因为要化妆所以我们脸部距离很近，我看见他微启的唇和半垂的眼，顿时心里堵得慌，连忙闭上眼睛装作没有感觉到他的呼吸。可是我却清晰地听见他笑了，还有紧随其后的一声快门。　　我还在疑惑谁在拍照，大熊就很适时地出现，用悠扬的声音赞赏道：“这张感觉蛮好哎，你们两个刚好背光，侧脸线条真好看！”　　果真被偷拍了……“别走！拿给我看看！”我挥挥手示意他过来却又被朴玮律制止：“等下再慢慢看吧，还有一点就画完了。”　　“哦……”听他这么说我也安静下来，大熊估计是把照片拿去给那边的女生看了，有好几个都啧啧地赞扬起来。　　妆快弄完的时候我又听见快门声，随后就是一群人的尖叫，梁薇的声音最大，她说：“看这个借位的角度，两个人像不像在接吻？！阿诺的眼睛还刚好闭着呢！”　　话音落下的那刻我感觉到朴玮律的手顿了一下，我睁开眼和他同时看过去，那边梁薇拿着相机一群人正围在边上观看发出一阵怪笑。可就在她们唏嘘评论的间隙，旁边给幼幼挽头发的楚洛轩突然间伸手夺去了相机，给了肇事者一个略狠的眼神后，翻看照片动手按了几下，再气呼呼地把相机还给了大熊，一言不发地继续弄幼幼的头发。　　面对小公子的举动围观的群众显得有点莫名其妙，梁薇怒了努嘴表示不高兴，其他人面面相觑一阵后又接着忙自己的事情。朴玮律的表情很平常，只是多了一层淡漠的笑意。他转而看我，缓慢地给我补完眼妆的最后一笔。　　天气很凉，空气被雨淋湿，还带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我们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统一地打着黑色的雨伞，沐浴着无数行人的注目礼，大步前行在路上。赶到漫展现场还没有到上午十点，门口已排满长龙，穿着COS服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这次并不是什么很大型的漫展，环视一圈后发现像我们这种压境而来的大部队实在不多。　　爬上高高的阶梯再绕几步曲折的走廊，众人终于到达会场内部，我们望一眼人山人海，竭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摆出一脸高贵冷艳的样子。所有人动作各异地比肩而立，其实正在考虑先去哪里逛逛，可是在我们身边围观的群众忽然安静下来，纷纷驻足观看。　　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先大叫了一声：“啊――！好帅！是樱兰高校哎！”　　随后大部队围攻过来，四面八方涌来的尖叫、快门和闪光灯瞬间将出口淹没。
          
            
第二十八章　世界上没有偶然（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什么情况？我看着无数闪光灯在心里纳闷地问了一句，一旁的千宝突然拿着兔子**往我怀里蹭，还很活跃地提醒道：“你愣着干什么！赶紧摆造型啊！”　　“啊――？”我的表情有过一瞬间的崩坏，察觉到社团其他人也被围攻，赶紧恢复常貌和千宝一起各种牙痛脸痛腰痛造型全出来了。其实被很多人围着拍照很不自在，我尽量维持脸上姣好的笑容，眼神却看向周围的周边店，心里想着等会过去买点东西。　　“等一下，我要和镜夜合照！”　　“双胞胎兄弟的COSER是女生吗？”　　“环殿下看这边！”　　现场真得好吵，年轻的小姑娘看到长腿欧巴都惊声尖叫，不管男女都蹦达上去求合影。本来大家都是站在一起的，结果在门口堵了一阵后边走边拍，一行人还是被分割成了三三两两。我和千宝在一起拍照，中途因为配合群众要求，本来在一旁做摄影记录的大熊也被拉了进来，按照动漫里面的角色插画和千宝一块拍了好多。　　再看看别处，难道是因为裙子的缘故么……为什么《好想告诉你》里面的一群女生已经被拉扯到周边店旁边，无数眼镜男围着让我只能踮着脚从人群的缝隙里瞄她们一眼。至于桑墨和飞扬嘛……已经不知道被挤到哪里去了……　　终于在前面的人照片都拍的差不多之后我们才得以动身，在会场里行走真是摩肩接踵，时不时地还要绕道给拍照的人们。除了个人手机相机的照相，还有很多杂志社的记者们拿着造价不菲的专业器材，在二楼或者舞台周围来回拍摄。　　“这么小的地方怎么可以装这么多人……”千宝皱着眉头很郁闷地说道，一只兔子抱在怀里都挤得辨不出原样了。　　“没办法，今天漫展嘛……”我宽慰她一下，然后拉着她进了一个周边店铺。　　那个店铺主打抱枕，各种款型和大小，袖珍型、常规型、等身长型全部都有，而且经典和新番等动漫知名人物也一应俱全，我们看着满墙的抱枕眼都花了。就在我们埋头苦找时店长出现了，还穿着日式的料理店老板的样服扇着一把小折扇，笑眯眯地说：“小姑娘，喜欢什么动漫的呀？我们家的抱枕没有全部放出来哦，这里有画册，你挑好图片我马上把枕套找出来！”说完就从抱枕堆里拖出一本册子放到我们面前，“不着急，慢慢挑，多买多优惠哦！”　　为什么感觉店铺大叔笑得这么邪恶……　　“诶，有《家庭教师》！”千宝的一声惊呼把我就快步入二次元的思想拉回三次元，我看了看她手里拿的册子，混沌的双眸瞬间明亮，跟着叫起来：“有云雀大人！”　　“恭弥果真是帅啊……”千宝比我还激动，“再看看有没有六道骸……”　　“决定了！我就买这个云雀的抱枕！老板，这个怎么卖！？”我心花怒放，毫不犹豫地掏钱拿下云雀大人。　　在我包装好东西之后千宝还在继续翻看画册，因为没有看到中意的图片，折腾了一圈到头来还是一个都没有买。于是乎再跻身与拥挤的人群，去往下一个店面。　　不过走在路上还是有人过来拍照，咔咔咔几下之后又闪人去另一边继续叫喊了。我们穿梭在人群里，一个不留神看见了桑墨和飞扬，我多瞟了一眼，奇怪，为什么多了个男生？而且还是穿着《邻座怪同学》的制服……　　“那边是桑墨吧……”我有点的疑惑地问千宝，把她从周边堆里拉了出来。　　“哦哦，是的呀……就只有她们俩是……那男的是谁！怎么可以随意搭讪我们家小墨墨！”社长在看到她们几个靠一起摆动作时突然神情都变了，丢了手里的东西拉住我就从人堆里挤了过去。　　那时他们刚刚拍完照片，周围的游人正渐渐离开，伴着吵杂的音乐社长霸气地走过去，用狐疑的眼神打断了正在愉快交流的桑墨和那个男生，可是就在她看到他面容的那刹那，有点惊讶地睁大了眼，不知道原本是什么样的词句反正最后她开口的话语是：“帅哥！你COS的角色和我们家桑墨是CP耶！我觉得你扮相很不错哦！话说你是哪个社团哪个学校的？如果没有加入社团可以和我们一起哦，我们是MASK，就是刚刚进门堵了好久的那个……”　　我在后面看的汗颜，觉得自己都风化了。社长眨巴着她的大眼睛，加上光邦的装扮本来就萌，一口气说那么多简直气场无敌，看的那个男生脸都红了。　　“哎呀，千宝……”一旁的桑墨倒是跟着不好意思，不自觉扯了扯千宝的西装衣角。　　男生踌躇不定地看了看我们几个女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呃……你们刚才进门的时候我都看到了，整个樱兰高校公关部……的确COS得很好，之前还和你们那个须王环聊了一会的……”　　“已经聊过了么？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社团现在才三个男生，还有一个是高个子拿着单反的那个，你应该也见到过吧？哎呀，反正目前就差你这种感觉的孩子，有兴趣的话可以加入哦！”千宝又开始拉业务了，随后两人展开一段交谈。　　飞扬和桑墨都到我身边来凑的紧紧的，桑墨有点窃喜的样子，我小声地问她在乐什么。她笑得好羞涩，在我耳边悄悄说：“本来我们是不在一起的，是被别人看到说是男女主角就硬是要我们站一起拍照……后来我无意中和飞扬说，穿裙子腿真的好冷，结果那个男生听到了，就把他的制服脱下来借我……当然我没有要啦，毕竟不是什么熟人……”　　看着桑墨那种小女人的样子我瞬间明白了。飞扬也贼笑了两声，戳了戳桑墨的肩膀说：“小样儿行啊，看样子有后续发展剧情呢……”　　“讨厌，不要开我玩笑啦……”　　接着两个女人也开始你抓我我抓你愉快地玩耍去了。　　我在一旁东张西望默默打酱油，忽然楚洛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有点嗔怪的样子，“干什么到处跑，我找你好久了！”　　“不就在这儿嘛，刚才去店子里面了……”我解释一句，想把胳膊从他手里拿回来。　　“别玩儿了，那边有记者拍照，要拍我们整个公关部，快把千宝叫过来！”　　“哦……”我乖乖应声，又把那边对陌生男同学进行洗脑工作的社长召唤了回来。　　虽说是拍公关部的我们几个，但是社团的成员还是都过去了。七个人要的地方太大，记者要周围人让了个小地儿出来，好让我们摆各种造型。拍了几张之后不知道是谁提议说来个有情节性的照片，于是就有人主动奉上一束玫瑰作为道具要我们自由发挥。　　我有点莫名其妙，心里想着明明是来逛漫展了怎么就变成模特供大家拍照了呢？不过社长倒是觉得这个很好，可以提高知名度和出镜率。所以最后拍出来的照片是这样的――　　朴玮律扮演的凤镜夜捧着玫瑰单膝下跪神情凝望我，楚洛轩同学要从镜头前冲过去做个阻止的模样，而作为双胞胎的梁薇和蒋慧心要很坏心的笑着举手摆爱心，至于千宝和大熊就必须是一脸惊讶。　　画面真是很喜感，重要的是拍照过程真心搞笑。楚洛轩那个慌乱的表情摆弄的脸都快抽筋了，而朴玮律用仰视的眼光看我，实在是叫我很不好意思，更何况加上一束玫瑰做陪衬。　　照完我们之后，记者又把幼幼她们四个抓了过来，继续情节式拍照。短裙妹子的人气是高，四个人并排一站，我看见人群里瞬间亮起了好多闪光灯，再仔细一看，好多戴着眼镜穿着萌妹印制T恤的宅男出现了。　　千宝见此情节也叹声连连，表示对无言以对。　　我趁着观望的时间望人群里看了一眼，斜对面的桑墨还是还那个男生在一起，不知道在谈什么，但是看起来气氛很和谐……　　完成好几个杂志记者的拍摄之后我们终于有空去玩自己的，大家都有想看的东西，也都没有勉强一起，毕竟要拍照留恋的话，从会场后面出去之后商场一楼有更大的空地可以利用。　　千宝瞅上外校的清秀男孩，拎着她的红兔子和桑墨、飞扬一起玩去了，艺术班的女生想拍照就带走了大熊，最后也只剩下我和楚洛轩、朴玮律加上《好想告诉你》剧组人员一同行动。　　“那边舞台已经在放背景音乐了，估计马上要比赛了吧？”幼幼从人群中经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舞台，对我们说。　　“嗯，之前我去那边就看到好多COSER在下面登记什么的……”晴澜也补充了一句。　　“今天是区域海选，有个人和团体的节目。”朴玮律走到我身边，眼神望着那边轻声滴说道。　　如果他不提醒，我估计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喂，承阿诺过来看啊，有斑老师的**哦！千宝喜欢斑，给她买一个吧！？”对舞台不感兴趣的小公子早就和秦孟瑜去翻看店家的**摊子了，还拖出了《夏目友人帐》里那只肥硕的猫，正带着满脸稚嫩的笑容拿在手里向我晃悠。　　我把那猫拿过去揉了揉，觉得手感还可以，正想表扬时朴玮律过来了，看了一眼后对我们说：“还是挑个做工好点的吧，这个表情有点问题。” 说完就动手和我们一起在**堆里翻找。　　“这个好点吧，颜色很正……”　　“不行，那个脸都是歪的，铃铛也不响。”　　我们几个扎到了摊子前面，另外几个同学说要去看表演就先去舞台那边了。正在认真挑选时突然有个女声传来，叫了一声：“朴玮律！”　　我们同时看过去，只见朴玮律身后站着一个戴着鸭舌帽披着长发的漂亮女孩，她见到朴玮律之后明净的脸染上一层欣喜的笑意，激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兴地说：“真的是你啊！穿这个衣服我差点没出来！”
          
            
第二十八章  世界上没有偶然（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感觉空气有一瞬的停滞，在我和楚洛轩都奇怪地望向朴玮律时，他也略带惊讶地回答道：“你怎么在这里？”
    　　长头发的女生爽朗地笑起来，指了指一边商店里的女生们，回答：“同学想来看漫展啊，就一起过来了！”　　“是么……”朴玮律笑一笑，眼神不自觉看了看别处。虽然不明显，可我还是察觉到他目光里隐藏的寻觅感。　　长发女孩突然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冲上来就用胳膊拐了朴玮律一下，很大声地说：“不用看啦！淡幽今天有事，没有和我们一起来！”　　“我也没有故意……”　　“哥！”一旁沉默的楚洛轩突然打断了朴玮律的话，上前去仰着他高傲的下巴看着她，却对朴玮律说，“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都不介绍一下……”　　女生面对讲话莫名犀利的楚公子，一时都愣住了。　　我看着略带讶异神情的清惠，心里却记挂着她刚才说出的那个名字的主人，淡幽……好像是这样念出口的吧……　　“呃……以前高中校友，那边理工大的，叫清惠……”朴玮律冲我们笑了笑，被介绍的那位也很热情地向我道出一句“嗨”。　　我很拘束地回应她的举止，听着朴玮律向她介绍我和楚洛轩，但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他和我都有点心不在焉。　　“阿诺COS的春绯真得很好哦，当然，你们两个男生也都很不错啦！”清惠一边夸奖一边掏出手机，说，“我给你们拍张照吧，回去好给淡幽看看，让她羡慕一下我在这里都能遇见你们！哎，快点摆几个姿势嘛！”　　“你拍他就好了，随便拍，反正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幽也不是朴玮律的别人……”楚洛轩说得好像不是很高兴，话还没有说完就把我拉到另一边，确定我没有进入相机的拍摄范围。　　我眼里是拍照的两人和周围拥挤的人群，然而心里却是刚才听到第一系列词句。“不是朴玮律的别人”好像能说明很多问题似的，我不禁给自己一个苦笑，摇了摇头，尽量不要让思维远去得太离谱。　　给朴玮律拍了几张后清惠的同学叫她准备走了，我们也过去顺便道别。等我们分开去往不同的方向时，才走几步的朴玮律忽然有点顾虑地回头去叫住了清惠：“你说淡幽今天有事……是因为学校的缘故，还是天气不好最近生病了？”　　对面的清惠先是愣住了，后来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却带点不可置信的口吻说道：“不是这样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淡幽已经谈对象了，是我们系的学长，今天他们约好去市图书馆的！”　　我听得很清楚，看得太真切，就连离开时也不忘关心那个女生啊。朴玮律有点失措，他短促地笑了一声，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像要从大脑里抹去什么情绪似的，缓缓开口：“这段时间没有怎么联系，估计……是她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吧……”　　话里语气很淡，我瞥他一眼，不小心察觉到他镇定自若里的怅然若失。　　“哦，是这样啊……反正那学着对她还挺好的，我觉得还很般配……”清惠话说一半，那边同学又开始叫她了，“哦，马上来！”她应答一声，就向我们挥手说再见，转身没入人群里，朴玮律的眼神跟着她的身影走远，逐渐游离在其他世界。　　不能问出关于那个女生的任何句子，因为他失落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而我只能选择缄默，像共患难的朋友一般与他比肩而立，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在那时如同不存在的存在。　　会场依旧吵闹，人声汹涌澎湃，不间断的欢呼和动漫歌曲在穹顶盘旋，好多欢声笑语好多明媚笑脸。然而我看着这些画面却仿佛至于于千里之外，所有一切与我无关，唯一能看的清楚的，是走在我身边的朴
    玮律略显落寞的身影；唯一能听到的，是我内心有什么正在崩塌毁灭的声音。　　是错觉吧，会场里的笑声，刹那间变得凄楚如歌。　　旅程后半段的情绪像突然下落的音阶，再也高昂不起来。周边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也仿佛褪了色，吸引不了我们的视线。台上的比赛已经开始，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我看见挤在舞台前认真观看的社友们，便假装若无其事地对另外两人说：“我们去那边吧，幼幼她们好像都在呢……”　　“哦，可以啊……”楚洛轩倒是回答的迅速，一脸淡然地看看朴玮律，一巴掌重重地拍上他的后背，“哟，别发呆了！收！”　　“唉……”朴玮律叹口气，用一脸吃痛的表情无奈道，“你手劲真大，千万不要随便拍女生，万一像阿诺这样子，被你一巴掌下去估计直接倒地上……”朴玮律说完看看我，好像之前发生的事情早已烟消云散似的露出一个简单的笑颜。　　“那还不至于吧……”我有点无语，楚洛轩就接了下句：“谁会打她呀，就她那几根骨头架子，她还没疼我就已经手疼了！”　　公子你还真是有够嫌弃我啊！我在心里咆哮，表面只是给他一个冷眼，互不搭理。朴玮律分别拍拍我们的肩膀，像哥哥一样推着我们向舞台那边走去，可是还没有到台前，前几秒还在看表演的同伴们就从人群里挤出来了。　　“你们怎么不看啦，不是还在比赛么？”我见到几个女生惆怅的表情，疑惑地问道。　　“不用去看了，不知道主办方怎么回事，那边表演《EVA》的舞台剧，等了半天音效出不来！”杜兰瑞有点烦躁地说道。　　幼幼也在一旁频频点头，“是啊，之前都还蛮好的……反正也快到尾声了，就不看了吧……”　　“已经中午了，还有什么要逛的吗？我们逛完了赶紧去吃饭吧！”晴澜的情绪不受影响，说话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欢快，“千宝给我发短信了，说她和桑墨还有飞扬在楼下大厅里面，下面还有好多店子，而且很多COSER都在下面拍照，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吧！”　　就这样，在晴澜的建议下我们所有人都去了社长所在的地方，站在电梯里向下张望，看见大熊他们也都在，不过一番细看之后发觉《邻座怪同学》的两个女性角色身边还有一个男主角，就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我说，他们还真是一直在一起啊……　　下去的时候他们还在拍照，双胞胎正和连个古装的女生站一起摆造型。见我们大部队过去了，社长和闲着的几位一起过来打声招呼，又顺便介绍了一下新来的社员：“来来来，这变得吉田春帅哥是我们社团的新成员哦，叫江贤，就是那边理工大的！”　　又见理工大，这天是和这个大学格外有缘啊……我在心里闷哼，不禁偷瞄了朴玮律一眼，却并从他脸上读到其他异样的情绪。　　“刚好是动漫里面男主角，挺好的，和桑墨正好是一对嘛！”小公子得瑟地调侃一句，逗趣似的瞅了瞅一旁脸蛋红红的桑墨。　　大家三三两两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被围攻的桑墨急得直跺脚，“都说了不是那样的啦！哎呀，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了！”最后她佯装生气地嗔怪一句，跑到另一边和大熊一起玩去了。　　气氛很活跃，周围很多COSER和人群，但是因为地方宽敞所以并没有楼上会场那么拥挤，摊位不如楼上那么多，不过相反的，商品卖价反而便宜不少。我们边走边拍照，还顺便在摊位前开始了大扫荡。中途遇到很多其他学校的COSER，大家因为志趣相投，虽然不认识但聊起来还是很开心。　　我看到有《黑岩射手》周边的专卖摊位，就跑过去挑选黑岩封面的手抄本，在看的过程中突然听见旁边摊子上正在交谈的朴玮律和江贤，朴玮律问他不是一个人来的，然而之后的回答估计会让人觉得格外巧合了。　　“不是啊，还有我们班另外的女生……”江贤说得很轻巧，看着远处的眼忽然像发现什么似的变得明亮起来，大叫着，“清惠！在这里啊！”　　这个名字实在是能勾起太多回忆了。我看见对面几个女生向江贤挥手，收回视线低着头继续找我喜爱的本子，心里却浮现出郁子大人的话：世界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多人见面，又是一阵寒暄。我觉得没有那么愉快，默默地转身背对他们走自己的路。前面的千宝在叫我们去吃饭，身后的清惠说要去别处逛了，紧接着便听见他们互相告别的话语以及在我身后传来的朴玮律的脚步声。　　“阿诺！怎么走那么快！？”他拉住我的胳膊，有点疑惑地问道。　　“千宝在前面叫我们大家一起去吃饭呢……”我看了看他，让自己的目光简单的像个孩子。　　他缓慢地松开手，“是这样啊……一起过去吧，看样子她们好像都在门口了呢。”说完我们便走到一起，看着大门外的雨景前，有社团好友开心的笑脸。　　楚洛轩说人太多了不要坐公交，就一通电话叫来三辆车，又让其中一个司机另外搭公交回去，自己抄起方向盘。众人看着门口依次排开的三辆轿车，又是一阵唏嘘。我和千宝、幼幼，还有楚洛轩、朴玮律一辆车，其他人就四四分配在另外两辆车里。我打着伞最后一个进去，在关车门的时候看见场内好几个拿着专业单反的人对着我们咔咔咔摁了好多下快门，我吓了一跳，钻进车里赶紧把门关上。　　雨下大了，隔着满是水雾的玻璃依旧能看到细密的雨脚在地面织起迷雾一般的水花，我看着被雨水模糊的窗外，心里有阵莫名的空旷，突然之间听见前面的副驾驶的朴玮律喊停车，我回过神，就只见他匆忙地开门离去，头也不回地冲进滂沱的大雨中。　　“他去哪儿？”我贴在玻璃窗边看着他的身影在雨里消失，有点惊慌地问前面的楚洛轩。　　“别管他……”　　“但是他没有带伞！”　　“我说了不要管他！让他自己去！”楚洛轩回答的声音不大，但是口气却像灌了铅似的，重的让听者都抬不起头来。　　本来在聊动漫的幼幼和千宝听到楚洛轩的话也都吓的瞬间安静下来。车里是一阵巨大的沉默。直到引擎声再次响起，楚洛轩才淡淡开口，像是对我说也像是对他自己说：“我是故意走这条路……绕到市图书馆来的……”
第二十九章  愚人节快乐（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三月的城真的是被雨水淹没了，湿漉漉的环境里晾晒的衣服总是干不了，阳台外累积了好多，王俊楠总是拿着撑衣杆看着下雨的天气一阵抱怨，随后又丢了东西回到寝室里继续打游戏。而我在那段时间稍微有点沉默，不太想说话，漫展已经过去有几天，即便是上传的照片在空间里引起一系列反响，我也只是淡淡看一眼，不做太多回复。　　AN安找过我很多次，在不认识的好友里面也就他和我讲话最多，不管我是不是隐身，只要是他想找我聊天就一个抠鼻的表情过来了。我觉得过意不去，偶尔会聊几句，但也无关痛痒。　　当然，除了我之外，变沉默的还有另一个人。　　他仍然喜欢坐在窗边，课间几分钟淡漠地看着窗外，从他的表情无法窥探他的内心。我猜想，他沉默也许是和我一样，在整理凌乱的思维，在想办法维持一贯自然的表情去面对故事里的那个人吧。　　那天他冒雨破门而出的场景又冲出脑海，我会常常想起来，会想知道他在雨里看到了什么，更想知道他从谁那里得到了最后的答案。　　雨水把日子从三月过渡到四月，马上又要考试了，我顾及到之前为了漫展没有好好学习，不想分数太难看，所以打算考前系统的复习一下，寝室里太闹，我还是收好了书本前往图书馆。那天刚好四月一日，去的路上天气有点阴郁，但是没有下雨。我手里书本太多，想着天气预报说不会有雨，也就没有带伞。　　二楼人好多，自习室里有点吵，我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好位子就去了三楼。偌大的自习室里只有十来个人，好生安静。我想去远一点不会被打扰的地方，就再往前走了一点，结果一个不经意侧目，便看见了静默在窗前书桌旁的男生。　　他拿着笔，像正在本子上书写什么，但目光却停留在窗外的某处，明净的玻璃窗投射出的光芒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涣散，就好像迷失在迷雾里找不到出口一般。　　我站在原地看了他很久，忽然想到以前偶然与他相见，他是不是也曾像我这样，站在某个角落观望我许久。却又不由自主地自嘲一下，提醒自己抹去那些多余的想法。　　他怎么会呢。　　“原来你也在这里啊……”我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位置，轻声地与他问候，就像他曾经也这样出现在我眼前一样。　　深色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隐动。他转眼看我，露出一点浅淡的微笑，回应我：“真巧啊，你也在这里。”　　我们相视不言，随后他收回视线开始继续笔下的文字，而我也翻开书本完成该做的习题。在无声的空间里，时光仿佛后可以静止在这样的时刻。我写完一道题，听见外面有淅沥的雨声响起，再瞧瞧抬眼看他，看他半垂的眼眸和羽扇般的睫毛，雨声让沉寂的他显得有点清冷，清冷的美。　　终于被他发现我在窥视，当他抬眼之时我转头望向别处，没有触碰他的目光却听见他说：“看什么呢……”　　“没什么呀，就是看见下雨了而已。”我说得漫不经心，靠在椅背上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很温和地注视我一阵后将目光头投向午后愈加灰暗的天空，“又下雨了，这些天总是下雨，人也跟着变得阴沉了。”　　“不是天气让人阴沉，是心情吧？”我紧接着问道，虽然当时并没有想太多。　　朴玮律微微笑了一声，并没有看我，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我不是有意这样说的，只是……”我本想解释一下却被他突如其来的词句打断。　　“那天看见她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雨。”朴玮律看着窗外，目光飘渺，讲述故事的口吻很轻，像生怕吵醒他安睡的恋人，“我跑到市图书馆门口的时候他们刚出来，撑着同一把伞，走在雨里……那个男生个子不算太高，但是和她很般配，我看见他们讲话时她笑得很开心……本来以为有些事情一定要亲自证实才好，可当自己亲眼看见了，却发现……连叫出她名字的勇气都没有。我看着他们消失在人群里，而我直到最后也没有迈出一步。”　　他的话语串连起好多画面，闭上眼我仿佛都能看见他站在雨里怅然若失的模样。有点难过，但分不清难过的根源究竟来自哪种心情。“你就，这么喜欢她……”我看着他的眼，说话的口气像问句又像感慨。　　朴玮律缓慢地转眼对我对视，轻柔又哀伤地笑着说：“十几年了，阿诺……那不是喜欢，是爱啊……”　　我的思维在听到那个字之后停滞，脑子一片空白，除了他刚才说的话在循环播放以外再无其他。十几年，原来楚洛轩口中的“小青梅”就是她啊。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动了动喉咙，发现有什么在深不见光的喉颈处夭折。　　“曾经你问过我给女生吹头发的事情，还有除夕夜叫我名字的女生……就是她。她叫淡幽，淡漠的淡，幽静的幽。”　　朴玮律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回忆的味道。我有点听不下去，心里乱糟糟的，而且有点郁闷，莫名感慨着我是把自己对他的情绪掩饰的多好，才能让他这么不顾及我的感受，如此心平气和地讲述他是如何深爱着别人。　　“呃……听你说这些我觉得有点奇怪啊……”我收敛一下快要暴走的情绪，用一种专家座谈访问的口吻问道，“你们相处这么久，难道你就没有表白吗？还有那个……她就没有察觉到你的情意？”　　当事人很无奈地回答我：“我只是希望她过得好。上学的时候不想用这些打乱她的心情，毕竟她一直是优等生……至于她有没有察觉，我只能说那是她的选择，这么多年我为她做的每件事，都只诠释了三个字。”　　“你自己也说了这么多年，那为什么偏偏到最后上大学了，你没有和她去同一个学校，那样你就可以和她在一起啊？”我问得有点激动，引来了四周稀疏几人斜视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乖乖地窝到椅子里，等待对方的回答。　　“人有时候，总不是需要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说到这话，他的笑容褪去了那些伤感，惚恍变的清浅透明，“我爱她，并不意味着占有，而是我心甘情愿地付出……只是，单方面守望久了会累，现在的我选择一个距离适当的地方，静静地看着她就好。她过的好，我不打扰，若是不好，我依然在她身边。在没有确定对方心意之前，只有这样才能最长久地看着她。”　　他守的累，我听得更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变得几近词穷。“谁都没有办法阻止你要做的事情，因为你愿意，哪怕你知道会辛苦，哪怕你现在……已经感觉到累了……”　　“等我真正觉得累了，就会毫不犹豫地放手。”他的表情在雨声里变得像过去那样明亮，“也许我只是习惯了而已……习惯是身上多余的器官，留着没有用，丢掉舍不得，进退两难……”　　“在未来你还会遇到很多人……”　　“你也是。”朴玮律打断我，很诚恳地凝视我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　　忽然间我愣住了，那简短五个字强调了好多事情，就像针尖一样挨个扎的我心口生疼。我眨眨眼看向窗外，把所有不愉快的声音都咬死在牙里，最后扯出一个释然的笑容，道：“说的是啊，我们是朋友……所以，你不要再像天气一样沉郁了，以前笑容那么明媚的你突然失踪好几天，我真有点不习惯……赶紧好起来吧，社团的大家都看着你呢。”
          
            
第二十九章  愚人节快乐（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第三十章  正是人间四月天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之前就全部弄好了，没什么好惊讶的，是吧，朴玮律！？”小公子看着大家还在沉默中，就补充一句，还带上了一旁略显讶异的朴同学。　　似乎是察觉到身边人的意图，朴玮律恢复一脸淡笑，柔声解释：“是啊，好多天前就全部准备好了，这个事情社团的人都知道的，是吧，桑墨？”　　“啊――？”无辜的桑墨显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满眼惊讶，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似的，终于在旁边晴澜的一巴掌之下神游回来，惊慌地应和着：“是啊是啊，我们……我们都知道的！”　　“那你们都能租车了，还是相当厉害的嘛！”魏宇遥带点钦佩似的点点头，望着我们几个笑了笑，便搁置这个话题开始招呼同学们一起看新闻。　　那条报道也大概就是说明当天的漫展情况，提了一个段落专门报道了一下我们社团，还上传了好几张我们的照片，其中最抢眼的莫过于情节式拍照了。同学们看到我们当时的样子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好多人都在问“这玫瑰哪儿来的啊”？魏宇遥在讲台上笑的直拍桌子，我就疑惑了，有那么搞笑么？　　“等会！那个桑墨和飞扬身边的男生是谁啊？之前好像没看到过啊！”在吵闹声中，班长的火眼金睛一下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一声疑虑叫所有人转移了注意力。　　“是《邻座怪同学》里的男主角哦！”另一个同学也搭话了。　　“啊，这张里面桑墨系在腰上的制服难道是他的吗？上一张他还有外套，这一张照片就没有了耶……”　　此话一出，谁与争锋！年轻的老师都是热衷八卦的，于是焦点又一次转移，可怜的桑墨成了被围攻的对象，在众人咯吱咯吱的笑声中，她终于忍不住爆发：“我都说了事情不是这样，是拍照的时候记者要求的！”桑墨好看的脸上染上一层愠怒，虽然浅淡却也足以让同学们逐一安静下来不再继续刚才话。　　这年头的年轻人都是怎么了，好像变得格外喜欢开别人玩笑啊……　　刚才的事情过去魏宇遥又打着圆场，换到下一页要我们继续看，结果最后一张照片又引起一番吐槽，而且是关于我……　　那张照片就是最后我开门上车时照的，当时我恰好不经意回头，目光撞上了相机被抓拍个正着！拍到也就算了，关键是那时候我的眼神犀利冷艳，完全不像是阳光呆萌的春绯！于是新闻编辑特意在我照片下注明“‘富豪’春绯”，引起楼下众多网友围观！　　编辑我是跟你有仇不成！？　　班上同学自然是吐槽很痛快，我听着她们的话无数次的看屏幕无数次的叹气，真悲剧，把我照的忧郁一点也好啊，这么强大的气场会吓坏小伙伴的呀！　　最后的最后，魏宇遥的课程无比欢快地结束在同学们意犹未尽地讨论声中。虽然社团能够为人关注，还上了新闻，但是看到网上这么多不认识的人给自己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评价，这种感觉真心不爽。　　我是耷拉着脑袋离开教室的，刚迈出大门，就突然被一边后门口站立的人一把拽进了旁边教室。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声，我抬起头来看眼前的人，原来是楚小公子，扬着下巴一脸鄙视神情的，看他这样子估计又没什么好事。　　“你这几天还好吧？”他问的轻巧，好像这几天都没见着我人似的。　　“我们每天都见面，好不好，你都看得到啊。”我很郁闷地回答，瞥见他看我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了。　　他注视我好久，终于吐出几个字：“那就是过得不好了。”　　这句话里好像透露出很多意思。我把头转向一边不面对他，心里却冒出很多画面。　　那天漫展结束朴玮律离开之后，楚洛轩带我们去吃牛排，那时我因为朴玮律的事情一直有点心不在焉，东西都吃不下去。他在那时突然把我们的食盘交换了，我有点怔惊，因为我看到的是全部已经切成小块的牛排，每一块正好我一口吃下。而他还是低着脑袋，继续动着刀叉，嘴唇紧闭，没有解释没有慰问。　　在那之后他也没有和我再多说些什么，直到这一天这一时刻。　　“没有过得不好，只是……为了考试总在复习，有点累而已。”最后还是安慰似的说了一句，话里的敷衍我自己都听得出来。　　“心里有什么事不好告诉别人，我……可以帮你分担……”　　“我不是还有幼幼和千宝嘛，可以跟她们讲的，听我在那儿唧唧歪歪地抱怨，多麻烦你啊……”我听得出他话里的好意，但还是不好意思接受，只能找个理由拒绝。　　他有点无奈地笑了一声，却马上恢复一贯的神采对我说：“承阿诺，请我喝酸奶吧！”　　“啊？”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转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哦……好啊，楼下就有，我们现在下去买吧？”　　“嗯。”他笑着点点头，轻握着我的手腕开门拉住我一起走了。　　走廊里还有一些人正在慢慢悠悠地下楼梯，我们穿行在人群里也不算太拥挤。楚洛轩走的不快，握着我的手也没有以前那么用力。我觉察到这些微妙的差异，曾在他没有注意的情况下，悄悄侧目望过他一眼，之后诧异的神情写了满脸。　　我分明看见他眉眼之间弥散开来的，是与他俊朗的脸部线条极不相称的，陌生的忧郁。　　心里感觉很奇怪，突然有点想问他：你怎么了。　　魏宇遥过来拿衣服拍照的周末天气很好，她之前告诉我赏樱的地址，后来我在群里聊天提到这个事情。千宝说当天漫展拍的照片都有好多路人，美感度不够，也就挑了这个周末我们社团所有人又和魏宇遥她们一行老师同去了那个公园。　　因为同行人数较多，直接包了校车送过去。除了COS服之外摄影工具之外，我们还带了大包小包的零食，准备去公园野餐。阳光明媚的日子会让心情也明媚起来，我坐在后排玩手机，听着同学们的交谈声，没什么情绪只觉得阳光有点刺眼。　　就在那时突然听见前面的千宝站起身来问后面的桑墨：“哎，那个理工大的江贤，你给他说了我们要出外景的事了吗？你们这边要是没有男主角那就太木有意思了咧！”　　“嗯嗯，早就说过了，他好像是说会在公园门口等我们吧……”　　“他一个人吗？”千宝又问了一句。　　“估计不会……毕竟我们这边和他没那么熟，他应该会带上朋友一起过来吧？”桑墨也拿不定主意，说到后面声音有点小。　　话到这里就没了下文，我把注意力收回来，却还是瞟见斜对面座位上的朴玮律。突然想到，江贤和清惠认识，清惠和淡幽认识……如果江贤不会一个人过来的话，他会带上清惠和淡幽一起吗？如果真是这样，朴玮律会不会很开心？　　想来也他也开心不到哪儿去，毕竟淡幽身边早有了另一个人。　　下一个路口处转弯，阳光去往另一边的空间。我回过神来继续注视手机屏幕，AN安在我发呆的间隙，发了好多消息过来了。　　兜兜转转个把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虽然因为前段时间的阴雨天让樱花开的没那么灿烂，不过这天天气太好，前来赏花的游客也不在少数。我们进门没多久就和老师们分开了，魏宇遥和我身材差不多，也就借我的衣服，还有她一个好朋友借的幼幼的，至于其他老师么，不知道是哪里弄来的汉服……她们今天的情况，真可谓是汉唐同朝啊……　　我们一行人沿着湖边找了好久才寻到了一个清净地儿，谁也没有忙着拍照，吃的喝的先摆上，一通打闹嬉戏之后才想起要办正事儿。　　“别玩儿啦！赶紧把自己衣服收拾好，那个，《好想告诉你》剧组先去那边厕所借个地方，把衣服换好了来拍照！”社长大人带着鸭舌帽，把一本杂志卷成了筒状当作话筒用，随后又拿着直拍手掌进行催促，那模样就和真的导演似的。　　我刚把背包整理干净，幼幼拎着衣服过来拉住我，要我陪她一起去。我想着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就和她们四个人踏着满地的落花过去了。　　她们去换衣服我一个人站在外面，眺望波光粼粼的水面，感觉自己心里也平和的像镜面一样。周围树影摇曳，摇曳着天空云彩中渗露出的光朵，洒落在面前形形色色的游客身上，听见好远的地方传来稀疏的笑声，随后一切又跟着风向飘远，再没有一点真实感。　　我握着双手碰到指上的戒指，在一个眨眼的间隙忽然生出一种疑惑，是从哪个瞬间开始吧，程敬楠的脸，又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了。　　再次回到约定地点时发现人数明显增加，理工大的江贤已经过来，同时来的还有清惠和另外一男一女。我走在最后没有看得太真切，也没有怎么注意。快到那边时对面的社友们向我们打招呼，身旁的幼幼一个伸手紧紧拽住我的胳膊，一脸诧异地对我说：“那个女生，怎么感觉很像你……”我听了她的话顿时像被谁敲中脑门儿似的停下脚步，怔惊地望向前方。　　在漫天飞舞的花瓣里，那个之前被朴玮律挡住的娇小身影终于完全出现在我面前。她挽着恋人的胳膊微微歪着脑袋，那樱花样粉嫩清秀的脸颊带着同样甜美的笑容，笑意盎然，长发披肩，一双水灵的眼睛清澈见底，纷飞的花瓣和明媚的阳光之中，一切娟秀美丽的像一幅画。　　明明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那么招人疼爱的类型，为什么要说“感觉很像你”呢？　　别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她。　　我在心里极力地否定，想和朋友们一起大步走过去，但是双脚不听使唤突然换了方向，甩开幼幼的手一个转身就迅速逃往另一边。我不想承认眼前的一切，不想看到她的笑容，不想看到围绕在她身边比平时更开心的同学，更不想回想起朴玮律说过的那些话，不想让自己觉得，他对我好只是因为我长的像她！
          
            
第三十一章 这才是真正的死猫（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开始拼命地奔跑，不顾及身后同学的叫唤声，像被洪水猛兽追赶一般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风变得尖锐阳光变得炽热，所有一切击打在我身上都是一阵钻心的痛。我用力推开阻挡在眼前的人像是毫不留情地推开过去，踩碎的枝叶像踩碎了过往所有柔声温言细语，视野之内全部凌乱破碎，听不到看不到想不到，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喘不过来的呼吸，和七零八落的左胸口。　　那不是我，那不是朴玮律眼中的我！一定不是！在混沌的脑海中又蹦出这句话来，我是怎么了？事实摆在眼前发了疯似的否定又有什么意义？　　“你往哪儿跑！？”突然被一只手狠狠拽回来，强行停止了我凌乱的步伐。我一个踉跄，对方用力拉我回身，当我们面面相对时已紧紧地被他握住肩膀。　　那时我表情一定很怪，说不出话来只能呆滞地站着发抖，看着他有点愤怒的眼光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思维和视线都逐渐变得清晰了，“你怎么……过来了……”沉默了好久，我问得毫无气力。这是所有言情剧里面总是会突然出现在女主角身边的温柔男二号么！看见他喘息的胸腔，忍不住觉得感动，他是唯一追过来的人……　　可是不到一秒钟我就后悔了。　　“我不过来难不成看着你投湖自尽啊！？”楚洛轩说得很生气的样子，还一扯下巴示意让我向后看。　　我默默地转头看去，结果之前乱七八糟的情绪瞬间消失了，只感觉到虚空里有一群乌鸦列队飞过……前面还真是个湖啊……　　身旁的人忽然伸手对着我的脑袋就是用力一下。　　“痛啊！”我大吼一声，揉着脑门怎么觉得瞬间变清醒了。　　“怎么，还知道痛，那说明还活着嘛！”楚洛轩笑得好欠扁，两胳膊交叉抱在胸前一副教育家的嘴脸，“我看你就是要挨打！你说你跑这儿来有什么用？看见那个什么什么，淡幽？还没搭上一句话你就给吓跑了，不要这么丢人好不好？我在边上看着觉得自己脸都丢光了！”　　前面的我很明白，但是最后一句怎么就觉得莫名其妙了，“我跑走我没胆量，是我丢人，但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你丢什么脸啊？哦，你觉得自己跑过来追我丢脸了么？”　　“不然你以为！？”楚公子越说越神气了，把我脸放在我面前鼻子翘的比天还高，“你这个小短腿能跑这么快，去年体育课怎么没见你拿出今天的劲儿去跑八百米啊？！”　　“我要是像今天这样跑，那我当天就不是去医务室是直接上医院啦！”我也毫不留情地凶回去，把脑袋扬起来不甘示弱地盯着他。　　谁知小公子竟然绽放出一个无比欣慰的笑容，忽然在我头顶轻轻拍了拍，直起身来很高兴地说：“这才是真正的死猫。来，咱俩一起回去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我就介绍说这是我楚洛轩的女朋友……”　　“女朋友你个毛线啊！这不是下马威，是占便宜吧！”我很不服气地把他的手推开，然后大步向前，决定甩开那些有的没的，先回去高调地亮个相再说。　　小公子追上来，长手臂一个不留神就挂到我脖子上，还很邪恶地威胁我说：“到底是不是我女朋友！你敢说不是，到他们面前我就给你下马威！”　　“我就不信了，你能把我怎样啊！”　　“看来我们今天是结下梁子了，好！等着瞧吧承阿诺，你可别气昏了就是！”小公子得意洋洋地说道，突然大步走到我前面，昂首挺胸的样子。　　我在后面做个鬼脸，心里想着他能把我怎样。　　没过多久就和他们那么多人见面了，远远看着那些在阳光下模糊的笑脸，我都能感觉自己的眼神变得异常冷漠。不自觉地取下戒指重新放回在中指，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会让自己觉得我还是我罢了。　　我想到很多高上大的见面方式，可是完全忽略了身边还有个小霸王存在。我们满脸笑意地过去，对面的同学都很好奇地问我怎么回事，不待我开口小霸王就一马当先地回答：“哦，没事！承阿诺肚子痛，狂奔去厕所拉屎，结果拉屎不带卫生纸，幸好本少爷了解情况，追上去送卫生纸了！”　　纳尼！我心里那个气的呀！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忍不住冲上去对着他的腿就是一脚！“混蛋！我看你不是想挨打是想找死吧！”　　结果他灵活地躲闪开，还更不要脸地来一句：“来啊来啊，你咬死我啊！” 　　“承阿诺啊！你拉屎不带卫生纸，难道是想不开么？”前面的千宝不顾我们这边的气氛，很不合时宜地拉着幼幼两个人笑得人仰马翻，你们能不能顾及一下自己的形象啊！社团的几个家伙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外校的人好歹顾及点面子没敢笑得太过分，这么多人中唯独朴玮律一人只是勾了一下唇角，剩下的便只有打量和探寻的目光。　　一阵闹腾后，《好想告诉你》已经开拍，艺术班的两个姑娘正给桑墨和飞扬化妆，我们几个打酱油的就坐在一旁有吃有喝。　　我一直看着远处拍照的同伴，尽量不去关注刚刚打过照面的外校生。只可惜终究是坐在同一个地方，前后都在谈论什么听得一清二楚。我虽然不看他们，但是从讲话的语气和音调上面还是能判断出很多东西。他们闲聊生活和喜好，以及最新的时尚资讯和游戏情报，没有过多的涉及到私人感情问题，除了中途聊了一点朴玮律和淡幽的往事之外再无其他。朴玮律的语气一直带笑，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声音有点空洞，不像平时那么有生机。　　楚洛轩也不搭话，坐在最前面弓着背认认真真地玩手机游戏，花瓣掉了一些在他头顶和肩上，默然在阳光下，突然让人觉得很美好。我默默地撕扯鱿鱼丝，像要把什么深仇大恨咬碎似的用力咀嚼着。不经意之间听见淡幽的问句：“玮律，你以前不是从来都不喝酸奶的么？”　　我是听见“酸奶”两个字才骤然回头的，那时朴玮律正拿着奶瓶有点怔惊地望着我。奇怪，跟你说话的是淡幽你看我干嘛？我在心里闷哼，捣鼓着跟个怨妇似的。　　“因为，阿诺喜欢。”朴玮律这个回答让我刚咽下去的食物堵在喉咙里，我看见他眼眸半垂，说话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淡幽在那时微微侧目看过我，眼神里是其他意思。我反正不说话，回过头来继续吃东西，接着又听到她的声音：“呐呐，文斌，你有没有觉得承诺和我很像？”　　“有点吧，都是身材很娇小的嘛。”她男友回答得很客观，我知道她那话问的不怀好意，尽管听到后心里很不爽但表面上看不出来，接着他们几个就去讨论其他事情了。　　淡幽的男朋友是大二的国防生，叫杜文斌。五官端正、身强体健，留着清爽利落的短发，笑声爽朗，看得出是个普通又踏实的男生，和温柔阳光的朴玮律相比感觉厚实稳重许多。　　唉，我在这边一厢情愿的比较他们俩做什么哦……　　“樱兰高校那的几个，别吃了！快点去换衣服，这边马上就拍完了！”社长大人在前面是樱花树下朝我们叫喊，拿着她卷成筒状的杂志对着树干就是一顿狂敲。　　“哦！马上去！”楚洛轩最先回答，目光还停留在闪动的手机屏幕上。　　那边桑墨和飞扬已经弄好妆容了，江贤和她们一起，准备去拍照。我丢下零食口袋，拍拍身上的花瓣站起身来，在那时朴玮律也站起来，我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突然都有一秒的沉默。　　在阵阵清风中，听见同样在玩手机的清惠说话了，“咦，你们俩真有默契啊！”
          
            
第三十一章 这才是真正的死猫（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笑了一下觉得有点尴尬，不做什么解释转身对着小公子的脑袋就是一巴掌，“还不赶紧起来！”　　“哎！你干嘛呀！我就最后一关了！”他侧仰着脸看着我，忽然说的满眼委屈。　　我也不想和他吵，给他一个白眼后拿起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个人走在路上想了很多，我明白楚洛轩那时追着我离开是因为担心我，也知道他后来的玩笑话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只是，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只能靠自己去想明白。　　等我换好衣服去那边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了。千宝却看起来无精打采，我跑过去问怎么回事，她很苦逼地倚在我身旁说：“大熊的单反电池坏掉了……这么好的樱花下都不能继续拍照了……”　　好吧，忙活了那么久就这样宣告结束，幸好其他人还拍了一点，就只剩下我们樱兰。　　“我觉得没什么关系啊，下回来不拍樱花，直接去楚洛轩家里拍内景不就好了，他那里还有花园，房子不是和樱兰高校里面的建筑风格很像吗？拍出来估计效果还好一些……”在一边收拾化妆品的梁薇忽然自顾自地说起来，丝毫没有察觉到我们众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她身上，“你们看我干什么啊！我说的是事实啊！”　　“那就去我家吧，反正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到时候确定时间一切都好办。”楚公子说的很大方，还边说边掏耳朵，一副不屑一顾的小少爷模样。　　“好！那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千宝也跟着心花怒放，紧接着和我们商量接下来去玩点什么。　　最后一致商议去公园里转一转，因为有很多娱乐设施和店铺，玩起来应该比较尽情。人太多了，最后收好了东西约定了集合时间就各自分散，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分开的时候淡幽转身问朴玮律要不要和她一起，那时朴玮律看了看我和楚洛轩，回答她：“不用了，我有他们。”　　这句话是不是间接说明我们在他生命里很有存在感？算了，顺其自然不要瞎猜了吧。　　“真是……你比从前快乐啊……”最后淡幽淡淡感慨了一句，甜美的笑容忽然多出一点伤感，拉着她男友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只知道朴玮律在原地看了她很久，在楚洛轩叫他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的有点揪心，淡幽真的是很漂亮可爱的女生，都已经有那么可靠的男友了，还回头留恋朴玮律又是为什么呢？还有朴玮律，想在一起就去嘛，那么依依不舍又是为什么呢？　　带着无关紧要的思考和他们两个还有幼幼千宝一起，走一路玩一路，中途玩了一个射击的游戏，我打了七十枪，弹无虚发，最后为幼幼赢了一个毛绒公仔，她高兴的蹦蹦跳跳。听到老板说前面有射箭的，最大的玩具是一个一米八长的毛绒大熊，幼幼这下更激动了，死活拉着我们去。无奈之下，我们几个人又陪她去射箭。　　只是说来也巧，走在我们前面的外校生们刚好也在那里，我们过去，就看见淡幽在跟杜文斌撒娇要他完成任务拿到大熊。　　“可是这个真的有难度啊……”杜文斌很无奈地解释道，但还是又拿出一支箭来继续放到弓弦上。见到我们了，停下手中的动作做个问候的手势，“哟，你们也来啦！”　　“有个朋友想要那个玩具，就过来试试看。”朴玮律笑着回答他，走到最边上的箭筒旁，拿起一支箭掂量一下。　　“但是要三十箭全部射中一环才能拿到哦！”那边淡幽忽然跑过来，一脸无辜地望着朴玮律。　　“有你国防生哥哥在，怕什么呢，肯定会给你拿到的。”朴玮律还说的这么溺爱，我听得都汗颜，你们俩好歹考虑一下话题中的国防生的感受吧……　　一旁的幼幼沉不住气了，忽然一推我就说：“阿诺阿诺，我要那个大熊，你快点给我拿过来，不要给那个女生……”　　我那会看他们几个讲话正出神，被幼幼吓了一跳，“你干嘛这种表情啊！”　　“我知道你射箭很厉害的！你就去嘛，快点！”幼幼一边说一边把我推到界限边上，正好在杜文斌和朴玮律中间，随后她又对朴玮律说，“不用麻烦你，我有阿诺就够了！”　　朴玮律微微愣了一下，沉稳地看我一眼，将弓箭递到我手上。　　我心里想着反正这会也是下不去，干脆就玩一玩好了。可是旁边的国防生见我拉弓试拉力，便很不可置信地笑出声来说：“好了吧，小朋友，你这个小身板能不能射上箭靶还是个问题。”　　我在心里嘲讽似的笑了，但表情依然很天真，极为和善地对他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你猜，我第一支箭会射中哪儿？”　　“当然是脱靶啦！”国防生的小女友很活泼地抢着回答，小猫似的走到我面前来略显傲慢地说，“文斌都没有射中，你就更不用说了！”　　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不做任何回答。箭已上弦，虽然低着头但我依旧能感受到很多游客在看我，在我抬起头举起弓箭拉开弓弦的那一刹那，听见武器的嘶鸣，以及在身后传来的小公子清脆的口哨声和千宝那一个字“帅”。　　“如果刚才我真的让你丢脸了，那很抱歉……”我微微侧目对楚洛轩说，“你只要看着就好，现在，我是来给你长脸的。”吐出最后一个字，我回视箭靶松开手指听见弓弦弹跳出清脆的声响。　　“啪”的一声后，人群寂静。身旁的杜文斌满脸惊讶，淡幽也是同样的神情，只是她可爱的面颊上明显多了一丝愠怒。　　“你猜的真准，我真的脱靶了啊！”我呵呵地笑起来对淡幽说，眼神有点冷。　　我的确是脱靶了，没有射中自己的是射在旁边杜文斌的箭靶上。　　而且，正中红心。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在一阵风轻拂而过后，可爱的小姑娘鼓着腮帮子对我叫喊道，眼睛瞪圆了，一脸不服气。　　“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很无辜地解释一句，再抽出一支箭来放在弦上，继续对她说，“我是有意的。”她气得脸都红了，而我放手后的第二支箭，稳稳扎在我正对面箭靶的一环之中。　　在那时老板过来，笑嘻嘻地夸奖我厉害，我一边和他打照面一边瞥着淡幽。杜文斌已经把她拉到怀里小声慰藉着，她还是满脸不悦地怒视我。敢情好啊，我俩是见第一面就闹得不愉快了。　　“为什么她这么嚣张！”我数着箭矢听见一旁淡幽的怒吼，她的声音很细，听起来有点刺耳，“你是国防生怎么连射箭都还比不过她！”　　“我们训练也没有这个项目啊！而且我今天没戴眼镜！”杜文斌很无奈地解释道。　　哦，原来你眼神儿不好啊。我在心里咕哝一句，那真是对不住了，妹妹我视力二点零绝不掺假。“老板，你这里的规定是三十箭一环就拿到那个大熊公仔是不是？”我清好数量把箭筒背在身后，问老板。　　“是啊，你要是都能射中……哎，那我就不收你钱！娃娃你拿走！”老板说得很豪爽，但我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你最好记得刚才自己都说了什么。”我看着老板冷笑道，“把所有箭靶上面的箭都拔下来，三十箭，我好让你算得清楚。”　　老板从鼻腔里哼出一丝气，表现出看好戏的样子，慢悠悠地过去把所有箭支都收拾干净。所有人看着我，议论声渐起。那时幼幼踱到我身边低声问道：“你没事吧，我虽然很想要那个娃娃，但是你不用……”　　“没关系，那个谁不是不服气嘛，可以啊，我让她输的心服口服。”我对她笑一笑，看见前面有点严肃地看着我的朴玮律，“你去那边吧，这边气场太强，我怕会伤到你。”　　“这才是真正的死猫！”幼幼很认可地笑起来，拍拍我的肩膀，去了同伴身边。　　树影在我头顶反复摇晃，有风，但很微弱。我站在的地方和箭靶相距五到六米，很近。淡幽还在继续抱怨着，她的眼神投在我身上是什么感觉我再清楚不过了。把箭放到弦上，我忽然莫名地笑起来，心里有种无名火。　　朴玮律，如果淡幽真是那种回眸微笑都会让你觉得岁月静好的女生，那我一定没话说，只是面前这一位未免和想象中差距太大了吧。为什么你如此执意去等待这样一个娇纵任性的孩子？如果你会说在你心里我和她没有可比性，我会很乐意承认，因为我。　　根本就不屑于和这种人做比较！
          
            
第三十一章 这才是真正的死猫（三）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心里念叨着很多话语，迅速拉弓射箭，第一个箭靶的一环中已经扎满五支，我转了一下脖子走到第二个据点继续从背后箭筒里抽出箭来，再毫不犹豫地放手，看它狠狠地扎进箭靶仿佛是扎在谁的心间。　　那时我看不到周围的一切，眼里只有不远处的红圈，每一箭射出去我都感觉到自己的愤怒又增加了一分。实在是想不通，说我和淡幽很像？你看看清楚，那个只会在男友怀里撒娇的小姑娘和现在所有箭矢只中一环的我，究竟是哪里相似了？　　我每一次拉弓都用力无比，放手时都能听见弓弦蹦蹦地跳跃着，而箭矢落入箭靶中“啪”的一声后似乎还能看见一阵明显的颤栗。　　人群变得炽热，循环往复，我已经射出二十五支箭。有很多人围着我开始拍照，讨论声和谈话声，还有各种夸奖和钦佩的词句渐次传来。我只当耳边风，搓揉着左手手指，因为拉弓弦的时候太用力，摩擦的有点痛。　　痛，才是活着的证明。　　“承阿诺，加油！还有最后一个靶！”小公子在后面树影里叫唤着，听出他口气里的热切。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看，他正倚在树旁悠悠地笑着，旁边的千宝和幼幼兴奋地抱在一起蹦蹦跳跳，欢呼着马上就可以拿到大熊。只是没有看到朴玮律。　　再看看另一边，杜文斌倒是看的津津有味，淡幽却气得脸都黑了。小姑娘，这下知道天高地厚了吧。我不带感情地看她一眼，假装没有察觉到她压抑在眼底的嫉恨，转身继续完成剩下的五箭。　　手指的疼痛越来越明显，而我也感受到自己莫名其妙狂生猛长的怨念。我像上了战场一样，每一支箭都不偏不倚。当我最后一次松开弓弦，看着弓箭迅猛扎进红心处发出“嗡嗡”的声响时，身边的人们忽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我长吁一口气，感受风从地面吹过，带走碎叶和灰尘去往一片虚空。缓缓地垂下手臂，我环视了一下不知何时起聚集过来的人群，再望一眼写满我愤怒的箭靶，忽然被自己的霸气和嚣张吓了一跳。　　这还真是不试试就不知道啊……　　同伴们围过来一个比一个更兴奋，幼幼拉着我去找老板要大熊。老板在一边看的早就吓呆了，不可置信地看了好久的箭靶，然后回屋把大熊拖出来交给幼幼，还满脸诧异地问我一句：“你不会是要参加奥运会的吧？！”　　我笑了笑，把东西还给他什么话也没说。和幼幼一起离开，看见阳光好灿烂，千宝和楚洛轩都望着我笑，不远处朴玮律拎着好多饮料回来了，而我平静地迈着步伐，唯一能感受到的是从肩胛到手指，那一阵无法停止的疼痛和颤栗。　　“我说，你们都站在那儿干什么？”从那边商店回来的朴玮律招呼一下我们，笑容清澈，“喝点水吧，有很多种，自己挑吧……”　　“朴同学你果然最好了！”千宝眨着星星眼，和楚洛轩一起埋头在口袋里翻找起来。　　幼幼抱着大熊不好行动，千宝就给她拿了一瓶。楚洛轩拿着两瓶脉动，用其中一瓶碰了碰我的脸，坏坏地笑着说：“给你，让你随时脉动回来！”　　我觉得有点累就不和他闹，道过谢，拿着饮料，听他们开始谈论我刚才射箭的样子。　　“我靠，承阿诺刚才是瞬间化身桔梗，每一箭都帅爆了！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么厉害！”千宝喝着饮料，絮絮叨叨地说着。　　楚洛轩说得更夸张，“开始我看她前面那段，感觉有点惊讶，到了中间觉得太不可思议，直到最后那几箭凶猛的！那就不是危险，简直是杀伤力极强！”　　幼幼听得哈哈笑起来，“那是肯定啊，阿诺小学开始就很会玩这个了！拿到大熊我真的好高兴啊，来，阿诺，亲一个！”　　我陪着她们笑，不过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朴玮律过去把饮料分给淡幽和杜文斌，我瞥了一眼，瞧见淡幽挤眉弄眼地向朴玮律撒娇，朴玮律只是轻声浅笑，把一瓶果汁递给她，并没有多说什么。我平复一下呼吸，让自己的手臂不要再发抖，想把瓶盖拧开但是怎样也拧不动，有点懊恼的时刻，朴玮律过来从容地拿走饮料，淡淡地看我一眼将瓶盖拧开后再放回我手里。　　他从我身旁经过忽然低声说道：“没有长茧的手指，会痛吧？”　　我愣了一下，动了动磨伤的手指，有些疼痛变得很清晰。　　如果我的箭很有杀伤力，那淡幽的眼神就是更有杀伤力了。偶遇之下，一行人便没有再分开，一起在公园里闲逛许久，而这一路上淡幽看我的眼神带着各种敌意。我不就是比你男朋友强点儿拿走那只熊了嘛，又不是抢你男朋友，拗个什么劲儿啊！还有，那杜文斌才是你家的，老拉着朴玮律撒娇卖萌你这心态有问题吧！？　　不知不觉走到了约定的地方，不远处的樱花林里桑墨、飞扬、晴澜，和江贤、清惠正在一起拍照。远远地看见他们都很开心的样子，怎么相比之下我们这里好像气压略低。　　“又到这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吧。”杜文斌礼貌地对我们说，揽了揽淡幽的肩膀。　　淡幽却并不怎么高兴，一双眼里满是幽怨，水汪汪地望着朴玮律说：“我们先走了，你以后有时间要来我们学校看我……”她说完这话还特意看我一眼，像对着我下战书似的。　　我转眼懒得看她，听见朴玮律回答，“嗯，我知道的。那再见了，路上小心。”　　话题结束的好快，我们其他人也都礼节性地说几句告别的话，看着他们俩过去那边和同班说话，没过多久四个人就离开了，而我们班的孩子也都开开心心地跑到这边来。　　这一天虽然发生很多事情，但是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充实的。回去的路上依旧和魏宇遥她们一起坐校车，同学们聊着当天发生的事情，不小心就把我射箭的情况暴露出来。　　“如果你没有亲眼看到你绝对不会相信，承阿诺拿着箭，啪啪几下就是三十个一环！三个字概括，快准狠！她那眼神凶得我都不敢直视！”小公子拉着大熊聊得兴致致勃，大熊哈哈笑起来，转过来惊讶地问我：“我们小猫咪这么强悍啊！告诉大熊，这射箭全都是一环有没有什么秘诀？”　　我当时眯着眼很轻蔑地笑了一声，回答他；“很简单啊，就拿好弓箭，看准箭靶，把它想象成你最痛恨的人，然后心里想着――我要搞死他。”　　估计是我的强调太冷，那时好几个人齐刷刷地看向我，大熊有点不敢相信，淡淡地说：“想不到平时温柔的猫咪还会有这么狂暴的一面……这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突然反转这么大。”　　“不是改变，是爆发好不好，阿诺本来就是这样的……”幼幼在一旁情绪有点激动，“她高中的时候才厉害呢！那会儿我们班上有个很强悍的男生老是喜欢逗女孩子，那天他跑去逗阿诺，结果在打扫卫生，拎起拖把对着那个男生就是一下！从那之后，班上再没有男生敢欺负阿诺了！”　　“我有那么凶么……”　　“你自己不知道，凶得很！”　　我听幼幼说那些，觉得自己在大学这么好的形象都没有了……忽然间听到旁边座位上的朴玮律笑出声，我望向他的时候他正看着我，听见他说：“把箭靶想象成你最痛恨的人，然后心里想着我要搞死他……只是有点好奇想要知道，阿诺你在那时候，究竟是把箭靶想成谁了？”　　“如果你这么想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我眯眼笑起来，笑意有点冷，再给出一个更冷意的反问，“如果我说是你，你信吗？”
          
            
第三十二章　让梦想走得更远（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这话说出口多少会有点冷场，但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在其他人都有点不明所以的情况下，作为当事人的朴玮律却极为镇定地笑起来，那种笑容看起来好像可以包容他眼前人所有的错误一样，清浅又带些无奈，“为什么不信呢。”他反问我，语气却是肯定。　　我也笑了笑，心里感到沮丧，原因是他就这样承认了，却连句“为什么是我”都不曾问出口。你倒真是……一点都不在乎啊……　　“很明显不是你嘛，又没做什么让我生气的事情……要真找个人出来，那除了楚洛轩还能有谁。”我一转眼色，毫不留情地扯出了小公子。　　“怎么又成我了？我是又惹你了还是怎么着？”前排的小公子伸长了脖子，转过脑袋来极不服气地反驳道，“不就是说你拉屎不带卫生纸嘛！”　　他那话说出口我就石化了，感觉身后一阵秋风吹过……这下好，他声调那么大，一个不注意引得全车人的关注，就连前面的几个老师也都回头过来看，魏宇遥姐姐还一脸狐疑地盯着我们看了好久，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刚才没听错吧，你们谁说……上厕所不带卫生纸来着？”　　苍天啊，不要再让我听到这三个字了！我可以深深地埋下头说车上好多人开始讨论起这个问题了么？你们为什么就对卫生纸这个话题这么感兴趣呢！　　本来我的心情带有一种淡淡的忧桑，但经过他们各种重口味的添油加醋之后，所有情绪都变质，明媚的忧桑早就尸骨全无，剩下的都是一串又一串的省略号……　　不知道是被他们重口味的话弄蔫儿了，还是颈椎病犯了有点晕车，下车的时候觉得头晕目眩而且胃部已经翻江倒海，胸口有股气憋得慌。我拿好东西慢慢地跟着她们后面走，老师去了别处，社团其他系部的同学已经绕道回自己宿舍了，剩下的也就我们日语班几个。　　中途楚洛轩接了个电话，说是有快递就去了商店，我看着他离开后再回头继续走路，但吐口突然一阵闷痛，我忍不住咳了几声。附近的朴玮律听到了，过来问我怎么回事。我仰头看看他只觉得头好晕，有什么东西已经快冲到我咽喉里。　　“没什么，只是有点难受……”我拍拍胸口理顺了呼吸回答他，但偏偏在那时咽喉有一阵刺痛，我一下没忍住用力咳嗽几声，结果胃部的翻江倒海就一下子变成奔流不息！　　突然间朴玮律愣了，我也愣了，头顶有好多省略号，天空是大片的乌鸦成群飞过……我吐了，还是吐在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奋力地想解释清楚，但是不争气的胃又开始咆哮，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不对劲，我连忙捂住嘴转身没了命似的狂奔！　　幸好前面不远就是教学楼，我跑进去径直冲向卫生间，接着就是各种呕吐。我吐得眼泪哗哗地流，整个胸口跟火烧似的，终于捣活干净了喘了好久，从卫生间里慢吞吞地出来。刚到盥洗池旁就看见朴玮律正站在走廊里，一脸疼惜地看着我。可是，我脑海里只有刚才那个不忍睹的画面……　　“不要看我！”我转头不看他伸出手做一个阻止的手势，“等我先洗个脸……”　　说完后不待他回答我就打开水龙头，对着自己的脸一阵狂洗。等到我觉得可以忽略刚才的窘迫稍微正常点和他交流的时候才慢慢起身，而他已经走到我身边递了一包纸巾过来。　　“先把脸擦一下吧……怎么会突然吐了呢，是中午吃坏肚子了，还是晕车？”他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眼带笑意，似乎根本就没有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心上。　　“应该是晕车吧，这几天颈椎本来就不太舒服……”我战战兢兢地拿过纸巾，小小地解释一下，结果看见他清理过的衣物上还残留着污渍，心生愧疚，可怜巴巴地对他说，“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要不，你给我拿回宿舍给你洗吧……”　　“没事，我自己解决就好了，你本来就不舒服，我怎么还好意思要你做这些。”　　他还说得那么和善，叫我情何以堪……“脱下来吧，你这样穿着也不好看，就交给我，我保证一定给你洗得干干净净！”　　“我说真的，真的不用了……”　　“我求你脱下来给我吧……”　　“没事的，我自己回去洗……”　　在他三番五次地推辞之下我终于爆发了小宇宙，抓住他的肩膀一阵摇晃，用满脸崩坏的情绪对着他大叫道：“叫你脱你就脱啊！说那么多干什么！快点，把衣服脱下来！”　　紧接着，现场是死一般的寂静，我僵硬地转了转脑袋，看见两个女生正好从这里经过，看样子像是去洗手间的。回想起一秒前我对朴玮律咆哮的那句话，瞬间内心坍塌，一个女生抓住一个男生的肩膀在女厕所门口大吼着把衣服脱下来……这感觉，非一般的微妙啊……　　最后的朴玮律顶不住巨大压力，终于把衣服换下来给我。当晚我在寝室搓他的外套，一把鼻涕一把泪，边洗边唱：“我们的衣服……想到就心酸……”　　“承阿诺别唱了！”上网的王俊楠受不了我苦情的歌声终于对我发飙，“唱的什么玩意儿啊，这么难听！”　　“人家不是吐露心声嘛……”我委屈道，又低头继续搓衣服。搓着搓着感觉这衣服料子不错，用手指捻了两下后把成分表翻出来看，那面料材质写的细致就算了，还全是外文的，长长的一条愣是一个没看懂。貌似我这个暑假还要考英语四级啊，这都看不明白还想不想考了！　　话又说回来这些个不是英文也说不定……再想想，朴玮律虽然不像楚洛轩那样夸张，但就日常情况来看出手还是相当大方的。啊？难道说他也是土豪？　　于是过几天等他衣服干了后，我叠整齐了装好拿到教室给他。他道过谢也没把衣服拿出来检查看看，我在回座位前假装无意地问了问他：“你那件衣服，质量挺好的呢……嗯，是在哪里买的呀？”　　朴玮律听到后慢慢想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是在哪儿来着……好像是意大利哪个城镇吧，名字记不太清楚了。有什么问题吗？”　　呃，随随便便就是外国，这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不啊，没什么，就说怎么版型那么好呢……”我笑嘻嘻地回答，接着默默回到自己座位。叹一口气心里一阵凄凉，学校这种地方，不缺的就是学霸，还有土豪……　　四月开始天气渐好，太阳出现的日子也逐渐增多，期中考试结束后又变得懒散起来。每天没事看看电脑晒晒太阳，感觉很不错。不过中途还是发生过让人很郁闷的事情。　　那次去公园里射箭的过程不知道被谁录下来了，虽然只是侧脸但依旧能被认识的人辨出身份，我从大熊那里得到视频网址的时候正在吃饭，点开来看惊讶的一口饭差点没喷到屏幕上。　　视频中的我目光凝重、杀气重重，拍摄的人还特意拉进焦距给我一个眼神的特写，我自己看到都惊吓到了。而且我拉弓用力，脖颈突出的轮廓异常明显。整个视频看下来就只有四个字形容：霸气侧漏！　　可看完我心里又浮起一阵淡淡的忧伤，早知道会被拍到就应该喊大熊的嘛，那路人把我侧脸都拍扭曲了是几个意思咧？更悲剧的是又有好事者把这个视频传到了校园网，并且还被人认出我的身份，在下面评论出来了。从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经常被人指出来说：“看呐，就是那个MASK的萝莉桔梗！”　　“萝莉桔梗”，我相信，这个词一定是从大熊嘴里出来的。　　网上估计也有好多人看到了，因为AN安还特意找我聊天说这个视频和之前漫展的“富豪春绯”的事，调侃说我知名度飙升，有望把MASK推上一个新的高度。　　话说得夸张又好听，可是我想说，亲爱的，你真的想多了。　　对于被众人知晓，我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唯一有点好奇的是，那个理工大的姑娘要是看到这个视频和楼下众多褒奖赞扬的声音，会做何感想，她会不会还惦记着她没能拿到手的大熊一个人在晚上气得从梦里醒过来。　　有些画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开心。
          
            
第三十二章　让梦想走得更远（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在四月中旬，八重樱盛开之后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开始大片大片地凋谢，门口那块草地上每天都是满满当当的粉色花瓣。有次我们下课从旁边经过，趁着没人，总喜欢踹一脚树干，然后看着花瓣簌簌地掉落，一群人就像做了坏事一样在花雨里奔跑。　　那天也不例外，我们社团几个女生一起去上课，中途经过樱花林，桑墨又忍不住瞅了瞅别处，冲上去对着树干一脚。哗啦啦，花瓣又大片地掉下来，虽然行为不好但那个场景确实好看。我们几个女生在花瓣里蹦跳了几下，正在开心地说话，忽然蹦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别趁着没人就搞破坏！注意点儿形象，一群女生成何体统！”　　我们吓了一跳，以为是园丁，后来一看原来是楚洛轩，瞬间惊恐变作鄙视，集体对他长长地“切――”了一声。　　小公子也懒得理会我们，瞅我们一眼后迈着长腿扬长而去。我们跟在后面走注意到他拎着两摞书，乍看之下十好几本的样子。　　“他拎的什么书啊，这么多……”飞扬好奇地问。　　“哦！是动漫杂志！”我第一个发现了，觉得不对劲叫了楚洛轩一声，“喂，你买那么多杂志干什么啊？”　　“想知道么？”他晃了晃手里的书，回头来绽放一个邪魅的笑容，在午后的日光里带点坏坏的味道，“来呀来呀，过来我就告诉你！”　　“行了吧小公子，就算你不告诉我们怎么回事，我们也得跟着你走……反正都是去上课的嘛……”我没好气地咕哝着，慢悠悠地跟上他的步伐。　　“到教室就给你们看，不过不要太激动啊。”小公子边说边笑，叫人还不能预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们几个同行到教室，一进门小公子就吆喝着过来拿书看，并且还指定了页数，在我还没看到之前就有同学惊呼出声：“你们社团这么牛，居然都上杂志了！”接下来我就听见了各种惊讶和羡慕的声音。　　“我又看到阿诺的富豪春绯了！”　　“咦，这个杂志上面全都是COSPLAY啊……哎哎，你看这边！有他们的个人介绍耶！”　　“瞬间觉得高大上了有木有……”　　感受着身边人的讨论，我也赶紧扎到朋友圈里看个仔细，一伸脑袋就在晴澜手中的书里一下子瞟见动漫资讯中贴着几张大照，有好几张都是我们社团的，下面的漫展内容概述中还稍微提到一下社团的COS成员。我差点呆住了，这是第一次在这种杂志上看到关于自己的介绍，有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还是在毫无预知的情况下。　　看来小公子的话是正确的，果真是劝我们“不要太激动”。 　　本以为楚洛轩是买书送给大家的，可没想到等班上同学把杂志都基本翻完了后他又把书本都收拾起来，问他怎么回事儿，原来是买了这么多打算捐献给图书馆的。　　“给班上人有什么用，要放到图书馆！以后所有去图书馆的人都有可能看到这本书，不管多少年，只要书还在，那学校未来的学弟学妹都会知道我们MASK社团，只有这样才能有更强的存在感嘛……”小公子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无比骄傲，好像MASK就是他一手创办起来似的。　　下课了我和他一起把书拎去图书馆。杂志有两种，除了综合志之外还有专门志，专门志里面是以前许飞扬投的《长安幻夜》的稿子，到现在才有了回复。当她看见自己以前那么久的努力终于得到见证时，在教室里一度高兴地跳起来。　　他在一旁做图书登记，我站在柜台边打酱油，忽然想起漫展上介绍我们是“土豪社团”的事情，待他完成登记后我凑上去问他：“我想起个事哦，就是我们去漫展的时候，那几辆车真的是你租的么？”在走廊里我问他。　　楚洛轩听到后很不屑地摇摇头轻笑了一声，“还是那句话，本少爷还需要租车？”答案固然是让人觉得轻蔑，我本想问他理由，但没开口他就先自己解释起来了，“如果真说那全都是我的，也许还会有人不相信，更像是在说谎，还不如就说是租的，也省的大家怀疑。”　　“你什么时候会介意别人的眼光了？想起来你不是这种人呐。”　　“只是不想毁掉一心建立起来的形象而已。”他说的不以为然，“我平时在班上表现的很像会炫富的公子哥吗？”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如果不是后来知道他的底细，我肯定也不会相信三辆大奔是他们家的。“你比我想象中要低调。”　　“那不就行了，我的事只有社团的人知道。”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随意，我和他走在一起，从大门出来看见阳光撒了一地。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走了几步后又试探性地问道：“市面上有好多动漫杂志啊，你是看了多少种，才知道这两本上面有我们的……”　　“想不到承阿诺还长脑子了啊。”小公子又露出一贯惹人讨厌的表情，“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我们。”　　这句话透露出一点信息，我怕自己知晓的不够真切，“你……是不是联系过那些记者……”　　“这不明摆着嘛……漫展的时候死活拉着我们拍照的记者，是我小小贿赂过的，所以在网上看的新闻和这本杂志的报道都或多或少有我们的介绍。至于专门志嘛……”说到这里他小小停顿一下，转眼看我，眼神带有一种淡淡的欣慰感，“我没有参与过这个，全部都是许飞扬和千宝一个一个杂志社投稿过去的。”　　随后他面颊上有一抹很浅很浅的笑容，我望着他，重要也不由自主地笑出来。“这样不是很好嘛，虽然有点小小的作弊，但好歹，我们都有努力过，这个是真的……”　　“所以说嘛，多买一点捐到图书馆，以后大家都能看到……” 　　我走在旁边偶尔抬头看看他，觉得有点小小的高兴，忍不住问：“为什么要付出到这一步呢，买书花钱就算了，贿赂记者……连这个也要……”　　“不是你说过的吗？”楚洛轩睁大了眼有点疑惑地说道，“最开始要我和朴玮律入社的时候你说的呀，说这个社团是千宝的梦想，至少你不想就这样放弃……如果是梦想，那就让它走得更远一点吧。”　　这些话说得窝心，我停下来站在台阶上，看他晃悠着两只胳膊欢欢乐乐地从楼梯上走下去，想到他刚才说的话，记忆在那刻回溯到一切都没有开始的最初，在那个夏末初秋我缠着他们俩要求入社的画面历历在目。如果不是他提醒我想我一定会忘记那些久远的细节，他曾经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楚洛轩！”我站在最上面叫住了他，见他停下脚步转身一脸嫌弃地问我“干什么”之后，我不由自主地笑着大声问他，“那天在你家里找戒指的事情！最后你把戒指给我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话音落下，我看见他的表情逐渐柔和起来，恍惚变成一种久违的温柔，好像过去某一刻里我也曾经这样亲眼见证一样。弥散着四月花香的风中传来他的声音：“原来你还记得啊，我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想起这个事了……”
          
            
第三十二章　让梦想走得更远（三）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当时你说，‘那个时候你要是对我开口，哪怕一次，一次也好，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我想知道，你具体指哪个时候，还有……什么事情，只要对你开口就好？”　　我在回忆里摸索一阵后断断续续问出声，他站在下面悠悠地笑着，招了招手说：“过来吧，阿诺，过来我就告诉你。”　　他居然叫我“阿诺”了，可是怎么听起来让人觉得莫名的害羞呢。　　最后我还是蹦蹦跳跳地下去了，走到他身边很期待地说：“我过来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楚洛轩垂眼看我，那种目光带着我从来没有在他眼里捕捉到过的情感，有点深远有点忧伤。“千宝让你招揽我和朴玮律入社时，你可以每天对朴玮律重复无数次同样的话，但是……你却从来没有对我开过口。那个时候，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对我说‘楚洛轩，加入我们社团吧’，我就会义无反顾。只可惜，你眼里只有朴玮律……”　　“不要说得那么那个……我找朴玮律是因为觉得他比你更好说话，你当时对我那么凶……我哪好意思对你开口……”我不想承认他话里的其他意思，马上解释道。　　“但是明明是叫我们两个人入社，你好歹也要和我打声招呼吧？”他半垂着眼反问，终于带点不悦，“所以我很生气，才会在图书馆碰见你的时候想出那个点子，要你去我家找东西……本来只那样整你是想让我心理平衡一点，没想到看到戒指之后居然更生气了……”　　楚洛轩说了好多，虽然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不过我还是听清楚了。但就是因为听到了，才忽然觉得莫名的尴尬。　　“不说啦，反正都过去了，现在社团也挺不错的……承阿诺同学，据说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你又被顾淳音抢了风头，不想被她丢白眼就好好加油吧！我回去啦，你自己看着办吧！”他突然转身大步走下阶梯，一边走一边摆手示意再见。　　转折那么明显，连突然放大的分贝都好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情绪一样。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浮现很多有他的画面，忽然觉得有点小小的难过。　　其实，他是有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吧。　　自从杂志被放到图书馆之后似乎社团的知名度又高涨了不少，不仅如此，前来租赁服装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有时候在学校里逛着，无意间都能看见在哪个山坡或者凉亭里，有人穿着我们的COS服拍照，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不过心底其实偷偷高兴着。　　之前在公园里没能好好完成的樱兰高校的COS，在一个周末就尽数搬到了楚洛轩家里。我们上午过去没多久就开始准备拍摄，因为是内景，加上楚公子家里装潢也好看，所以布置场景什么的也没花多长时间。尽管需要拍摄不是全部社员，不过楚公子的家向来比较吃香，大家还是都过来了。我们拍摄的时候有人在旁边打酱油，有人在房子的各处玩，周末的气氛显得相当愉悦。　　只是中途难免会有一点意外。　　就在我们拍完单人和部分合影准备拍几张“全家福”时，朴玮律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你要不要接，我给你拿过来……”本来对面的桑墨已经把手机拿出来准备递给朴玮律了，但朴玮律还是和善地拒绝：“没事，就搁那儿吧，拍完了我打回去。”　　桑墨也没再说什么，就把手机放回了原处，自己窝在沙发上继续看书。　　可没过多久熟悉的铃声又响起来，大熊那时瞟了一眼手机，没说话，见朴玮律没反应就还是继续拍摄。我们也都没有说什么，就这样来回好几遍，坐在茶几旁边的桑墨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朴玮律大声说：“淡幽打过来的，这么多遍了，你就接电话吧！”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出现，让我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再转眼看看，发现旁边的朴玮律脸色不太好，眉头微蹙，显得不那么高兴，但终究他还是一言不发地拿了电话大步走了出去，没有理会我们任何一个人。　　“你们先休息一下吧，我看看照片……”听见关门声后大熊招呼了我们几句后就自己找地方看照片去了，我盘腿坐在原地，楚洛轩还卧在他华丽的沙发上，眼神有点冷。　　我本想和他说点什么但千宝忽然过来和我坐到一起，眨巴着眼睛对我说：“马上又是五一漫展了哦，你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你是在问我，要不要买新的COS服么……”我听到她那话瞬间觉得钱包一紧。　　“不是啦！我觉得五一这么大的漫展，穿COS服已经不能引人注目了！”她忽然霸气地说了这样一句。引得一旁静默的楚洛轩也跟着搭话：“不穿COS服你打算怎么弄呢？”　　这下千宝笑得花枝乱颤了，“当然是MASK的专属社服啊！你看我们学校轮滑社和街舞团都有自己的衣服的，走出去我们都知道是一个社团。我们COSPLAY的如果穿便服外面有几个认识？所以说啊，我们也要社服，你们觉得呢？”　　这个点子几乎让我们在场的人都眼神放光了，在一边玩手机自拍的双胞胎姐妹，另一边看照片的大熊，还有一个人默默在茶几边上看书的桑墨都一股脑地望向我们这边，露出满脸茂盛的求知欲。　　“那你怎么打算呢？要去网上买还是怎么？”聪明的大熊最先开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显得无比专业。　　社长大人很鄙视地“切”了一声道：“网上买的算什么？我们社团能和他们一样么？很明显，我们要的就是拉风，衣服要自己设计、量身定做才是王道啊！”　　“要自己设计啊！”手工派的桑墨听到这些就按捺不住了，一个跨步过来，忽的一下坐到千宝身边眼睛水汪汪，“也就是说自己喜欢什么样式都可以了！”　　“肯定不行啊！毕竟社团这么多人要考虑一下大局嘛……”窗前的梁薇发话，也和蒋慧心一起踱到我们身边坐定。平时一贯冷静淡然的慧心姐也终于说话：“说来是简单，但是设计这个事，没有学过怎么好上手呢？我们也只能想到基本的造型，然后拿到裁缝店里问老板，衣服这个东西本来就很细节，难道你们以为就是什么花艺社那些绢丝花儿什么的？要穿出去的，不能丢人现眼……”　　“怕什么，艺术系的有服装设计嘛！”大熊又招摇地叫起来，“我好哥们儿的女朋友就是学服装的，要是真要设计，有什么问题可以问她呀！”　　“你以为那么好开口！那个姑娘……”梁薇话说到一半，像被什么打断似的忽然没了下句。　　我们也都突然安静下来，一个两个都望着刚刚进门的朴玮律。　　被我们这种怪异的迎接礼吓到了，朴玮律有点短促地笑一声，说：“怎么了，在外面就听见你们在说社服的事情……”　　“淡幽打来的电话？”卧在沙发里的楚洛轩突然出声，眼神发冷，“都说什么了，让你可以用这种表情进门，看得我都忍不住心酸。”　　朴玮律被好朋友的挤兑堵截的一时默然，只能无奈地笑一笑，用一种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她说她要过来。”　　所有的气氛都变了，我仰着脑袋呆呆地望着朴玮律，以为刚才听到的，是错觉。
          
            
第三十三章 梁子是这样结下的（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哦，那就过来吧，来者是客，况且……江贤怎么说也是我们一个社团的，是吧，桑墨？”小公子淡淡吟出一句，最后一个反问挑到桑墨头上。　　无辜的女孩子露出一脸不解：“哎，关我什么事啊！？”　　“没有说江贤他们会来。”朴玮律走到一边把手机放好，继续道，“淡幽说只有她和清惠。”　　“来几个都没关系，房子装不下，后面还有个花园呢……”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是怎么了，小公子说话总带有一种莫名的犀利感。　　没有人记得故事的终尾是哪里，窗外日光煦暖、草长莺飞，室内温度有点低，也不知道是气氛还是人为的原因。听见大熊的相机咔嚓了很多下，我在镜头前给出该有的表情，只是偏偏在触到朴玮律眼神的时候总有一些不能控制的隐动。　　拍摄结束在午餐前某一时刻，我换了自己的衣服在洗手间里卸妆，幼幼在一旁等着顺便陪我聊天。　　“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看的，卸了干什么嘛……”幼幼靠在门边懒懒地说道。　　我在镜子里看着她笑，没有说话。只是话锋一转，她忽然皱起眉头很不愉快地说：“怎么那个淡幽又要过来？真是奇怪，自己都有男朋友了怎么还要找朴玮律啊，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她……”幼幼说到这里停顿一下，思考一阵后很激动地说，“我知道了！她是朴玮律的青梅竹马对不对？以前朴玮律一定也对她很好，可是现在朴玮律对你很好，上次她见到了所以觉得很生气，就好像这么多年只属于自己的人被别人抢走了一样，哪怕是有男朋友也不肯对朴玮律放手！阿诺你说是不是？”　　“应该是吧，小姑娘吃醋了而已，自己不要的也不想给别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我回答得很平静，撕下了假睫毛眼睑有点生生的疼痛。开了水龙水慢慢的洗脸，幼幼接连抱怨了几句，话题转到她家张新宇身上，开始讲述她可爱的小宇是如何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我听着她的声音和哗哗的流水声，脑海空白，恍惚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寒暄，关了水龙头听个清楚，转身拿了毛巾擦擦脸。那个女生，好像已经过来了。　　想着见到她可能会不太愉快，为了避免那些不必要的摩擦，我收拾好之后就和幼幼从别的出口去了花园。　　春盛时节，小公子的花园还真是美得让人没话说。深浅不一的绿色树木装点着庄园内外，一排排的花树满开像灿烂的锦霞，而摆在花架上的精致盆栽更是绽放着各式各样的花朵，就只剩下不远处的玫瑰花圃还是一片柔和寂静的光景。我们踏着落满花瓣的青石板路去往中间的六角凉亭，一个转弯便听见几个同伴的谈笑声。　　“阿诺，幼幼！你们也过来啦！”晴澜看见我们，热情地打声招呼，桑墨和飞扬也都在，向我们挥挥手，笑得比花还灿烂。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我坐定后打趣地问道，顺手抄起桌上的洋果子往嘴里丢。　　“哈哈，在说桑墨因为没有看到江贤正感到失落呢！”飞扬大笑起来不怀好意地说道，还看看的桑墨。　　被调侃的孩子就只剩下脸红了，还一个劲地解释说：“我只是和他聊得比较多嘛……就是你们老爱拿我们说事……”　　“你们看看，这不是都用‘我们’来形容了吗？我们也没说什么呀，是你自己三句话里两句就和他有关，叫我们不想多想都很困难呐！”飞扬说得乐悠悠的，所有人都跟着笑起来。　　我也一起笑，只是一直吃着糕点没插话，晴澜先察觉到安静的我，便好奇地问道：“阿诺怎么了？一直没见你说话呢。”　　“没什么啊，吃东西嘛，我吃东西不喜欢说话……”我应付一声，笑一笑，对面的桑墨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良久，她才问出口：“是不是淡幽要过来，你心情不好了？”　　“怎么会，和她有哪门子关系啊……”　　“其实那天我们在野餐的时候我听见你们的谈话了的，明明自己就有男朋友了，还缠着朴玮律干什么……不就上午那个电话的事嘛，我坐在旁边看的最清楚，打了好多遍就算了，还有好几条短信呢……真搞不懂这种女生是怎么想的……”桑墨忿忿地评价着，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引起一个可以八卦的主题出来。　　“是吧！我之前就发现了！”幼幼也跟着急起来，“虽然说和我没关系啊，可是这个会影响我们家阿诺的心情的！那次射箭你知道吧，她还要和我抢大熊，真是太讨厌了！”　　“唉，之前我们是不认识倒也还好，江贤和淡幽是一个班的，现在江贤是我们社团成员，以后说不定动不动就会见面哦……”飞扬努着嘴说好不高兴。　　我在一旁听得奇怪了，我看不惯淡幽就算了，她们怎么一个两个比我还讨厌她的样子。于是乎：“她好像没和你们有过节啊，怎么都不喜欢她呢？”　　“承阿诺你长点儿出息好不好！”幼幼一巴掌拍到我头上，“不管她和我们有没有过节，但是从女人的立场上来看，有男友还要缠着别的男的，这种女的就很让人讨厌！你懂了吗？”　　哦，原来是大女子主义啊……再继续分析一下，这个让人讨厌的孩子是江贤的同学，江贤又是我们社团的，而且桑墨好像还和江贤关系很不错……　　嗯……这个问题确实值得让人忧心啊……　　到了午饭时间我们一行人才和话题中的女生冤家路窄，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刚一见面，她就好像和我们很熟络似的打招呼，拎着一个纸袋欢快地过来，忽略我们所有人却满脸热情地对桑墨说：“你就是庞桑墨吧？”　　“呃……是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桑墨被淡幽那种气场惊吓到了，我见她回答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淡幽露出一个极为烂漫的笑容说：“这个是江贤要我给你带过来的！他说你们上网聊天的时候经常会聊到《冰与火之歌》，刚好他有小说，就把电视剧后面没有拍的几本书要我带过来给你！”说完就双手握拳，像猫咪似的把纸袋拎起来给桑墨。　　“啊！”桑墨更惊讶了，一阵踌躇之后缓缓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很不好意思地道了句“谢谢”。身边的同伴们看着都偷笑起来，飞扬小声调侃了一句：“还说没什么关系，这么体贴，我看你就从了吧！”　　几个人又嘻嘻哈哈地闹到一起，我微抬着下巴从旁边经过，走过淡幽的身边，和她互相斜视了一眼。擦肩而过，谁也没有说话。　　转眼到了饭桌上，因为有好些个同学都会活跃气氛，看淡幽那样子好像也不是太想闹出矛盾，所以中途也倒没怎么样。　　我是在心里犯嘀咕觉得有问题的。　　“怎么不吃菜呢，一个人闷闷地想什么呢。”旁边的朴玮律先注意到我有心思，笑着打断我。　　“啊？没什么，就想刚才拍照的事情……”我随口扯个理由出来，赶紧往嘴里扒了两口饭。　　朴玮律看了看我，接着筷子伸向对面的菜盘，看着他的手回来了另一边的淡幽突然开口：“玮律，我不喜欢吃这个……”　　当事人听到后微微愣了一会，很无奈地笑一笑说：“这是给阿诺的……”说完便没有顾及淡幽的眼光直接把菜放到我碗里。
          
            
第三十三章 梁子是这样结下的（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当时有点怔惊，转眼看看淡幽，她刚刚还对着别人笑意盎然的脸瞬间黑下来了。朴玮律为什么要在淡幽的面前这样做，难道是故意让她吃醋的么？我低头吃饭想心事，可是怎么想怎么奇怪……　　我吃完饭后丢了碗筷很快就从餐厅出来了，端上一杯白开水在屋外踱步，看着春盛的景象不想让自己想太多。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游泳池旁边，看见熟悉的景色过往的画面又逐一出现在脑海里。那时是深秋的夜晚，此刻是暖春的午后，天气暖了水也会暖，那人的心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　　屋里也有其他人结束午餐出来散步了，估计是方位缘故，下午这边的阳光比较好，出来的几个友人也都相继来到泳池这里。　　“吃完就跑了，你还真是猫咪啊！”大熊第一个出来，见着我也在，便在不远处朝我叫了一句。　　“你不也一样嘛，这么快……”我一个转身走在泳池边上，笑嘻嘻地回答他。　　“你慢点儿啊！小心掉下去了！”　　“知道啦，没事的！”对于大熊的关心我很感激，但是不以为然，这么浅的水池掉下去除了有点冷之外也不会怎么样。　　我继续玩自己的，没察觉到某个人已经走到我身边。在日光下看见那人的影子已将我笼罩，我转身，看见身高差不多的小萝莉挑着眉头不屑地盯着我。　　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我在心里闷哼，给她一个淡漠的眼神后再转回身来继续走在泳池边缘。　　“我看你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她走到我旁边很嫌恶地说了一句。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拖着长长的尾音回敬她，满脸写着不在乎。　　傲娇小萝莉这回倒是安静下来，却忽然间昂首挺胸，在我刚迈开一个步伐的时候她从我近身旁走过，不经意地靠近，用肩膀狠狠地撞了我一下！结果显而易见，我站在边上重心不稳大叫一声后直接倒身摔进了泳池里面。　　冰冷的池水瞬间将我吞没，鼻子耳朵嘴巴都进了好多水，我蹬了几下脚还没沉到水底，恍惚听见外面有人在呼救。唉，没有护目镜在水里睁开眼睛真是难受。我缓过神来后忍着疼痛睁开眼，想快点游到水面上，刚动了两下就听见另一边有人跳下水的咕咚声。　　我憋紧了气息看到有人游过来了，看样子是朴玮律。等他来救吗？我还在思索着，还是算了吧，这水太冷了实在呆不住。于是我趁着朴玮律还没有过来就马上游上去，猛地一下将脑袋伸出水面，一抹脸，又喷了几口水，看清了眼前的画面。　　所有人都冲到泳池这里来了，一个两个都心惊胆战地望着我，刚还在水里的朴玮律也忽的冲出水面出现在我身边，在很近的距离内，惊异地盯着我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哎，你们都这么急冲冲地干什么呀！”从岸上的同伴中传来幼幼的声音，只见她嚼着嘴里没有吃完的东西，缩着颈子拨开面前的人，再一脸茫然地说出一句叫所有人很无语的话，“有什么好激动的，阿诺她本来就会游泳啊！”　　大家伙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感到郁闷但好歹还是松了一口气，招呼我们赶紧上去。我侧目和朴玮律对望了一眼，他呛了几口水，有点难受地问我：“你还好吧？”　　“嗯，没事……”我笑着回答他，想问问他的情况，但那时晴澜和飞扬招手让我过去，我也就没开口，转身游上岸，被朋友们从池子里拉起来。　　小公子姗姗来迟，等我和朴玮律都上岸了他才火急火燎地从屋里赶出来，见着我们都没事又从旁边人那里听说我会游泳之后，脸色瞬间铁青，大步冲过来戳着我的脑门叫嚣着：“承阿诺你吃饱了逗我们大家玩儿呢！没事往水里跳很有趣是不是？！”　　“我哪有往水里跳，明明就是！”明明就是淡幽撞了我，我才掉到水里的。我心里想着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我看见淡幽站在朴玮律身边，清楚地听见她问他怎么样，听见旁边的大熊说如果不是淡幽大声求救，他们在那时估计还不会那么及时的反应过来。　　听到这些我笑了。她替我喊救命？明明是她弄我下水的好不好！　　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楚洛轩还在教训我不听话，我一个字听不下去，一把推开他径直走到淡幽面前扯过她的肩膀让她直面我，再怒横着双目不屑地说：“刚才是你在喊救命是吧？”　　不知道是我问得太突然还是她演技太好，水汪汪的眼里尽是委屈和无辜，还用带颤的喉音说：“是……是啊，因为你掉到水里了！不喊救命的话……”　　“我掉水里还不是因为你？”我冷笑着反问道，“喜欢喊救命是不是？那好啊，我就让你喊个够！”话说完我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伸手就一把拽住她的后领子疾行几步迅速将她拖到泳池边，再伸脚勾曲她的膝盖让她跪在地上，顺势蹲下来捂着她的后脑勺就往水里按！　　“不要啊！你放开我！放开我”小姑娘吓得大喊大叫，拼命地挣扎起来。前一秒还在发愣的社友们都惊慌地一股脑冲过来，用力拉开我和淡幽之间的距离。　　最先过来的自然的朴玮律，他抓住我的手将我拉起来，再握住我的肩膀把我推到一边。他动作很快，但我感觉到其实他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用力。除了目光太过凝重之外相对而言和过往还是没有多大差别的。　　“冷静点。”他语气很重，却不显得有多生气。　　“我很冷静。”我冷冷地回复他，“如果不冷静我就会直接把她推到水里，而不是仅仅在边上这样吓唬她了。”　　朴玮律看着我，目光悠远，我看不清其中的意思。他咖啡色的眼瞳深不见底，像幽深的森林一样望不见尽头。那时楚洛轩过来问我情况了，朴玮律收回眼色转身去安慰惊吓过度而失声痛哭的淡幽。在他离开的那一刻，我恍惚发现了一个事实。　　明明相识那么久，但其实……我一点都不了解他。每个动作的意图，每个眼神的含意，每句话的意思，我好像……根本没有仔细考虑过，也从来未曾向他确认。　　在这个时候也有其他地方不对劲，明明朴玮律说自己深爱淡幽的，但看着我这样对她，他却什么话都没说。　　本来对清惠印象挺好的，但经她这么一出口我瞬间觉得三观崩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可我并没有反驳，剧情长什么样我比她清楚，至于舆论接下来会发展的对谁更有利我心里也明白。淡幽撞了我下水，但是没人看见，大家知道的就是她为了我在呼救，没想到我起来之后反而还对她大打出手，她躲在别人怀里哭的梨花带雨，我却是抡起胳膊恶语相向，是个人都会觉得她可怜好吧。　　“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她比你清楚。”我短促地笑一声，接而对着淡幽说，“辛苦你的处心积虑了，实在是对不住你――我会游泳。”　　我说完后现场气氛变得好冷，淡幽在那时稍稍抬眼极为厌恶地看了看我，还是噙满眼泪的那种。　　事情结束在小公子要我和朴玮律回去换衣服的转折句上，我什么话也不说，幼幼和千宝陪着我去房间，走到大厅的阶梯上，楚洛轩突然在楼下叫住我。我转身过去他也没开口，只是突然伸手抛出了一个不明物体，我在下一秒钟伸手悬空截断那条抛物线，摊开来看，手心里是一把钥匙。　　听见他说：“去那个房间吧，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　　我的确知道，他口中的房间，就是曾经我呆过一个晚上后来整个房子里唯一上锁的客卧。
          
            
第三十四章　每个人都有过去（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看那个淡幽哭的，真想上去给她两下！”在房间里，幼幼憋了那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看着就讨厌，你又没有真把她按到水里有什么好哭的……”　　我笑笑，不做回答，把衣服脱下来放在一旁晾干。又听见千宝的声音：“承阿诺，按理说你肯定不会自己往水里跳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终于有人注意到这个问题了！我好感动，一个回眸无比心酸地望向千宝，无辜地说：“你知道么，我最开始在泳池边上走得好不得，然后那个妹子过来和我侃了一句。结果我回嘴之后她不高兴了，直接走近就用肩膀撞我，一下就把我给撞到水池里了！可是她居然还猫哭耗子在外面乱叫救命，真是有脸啊！”　　“哦！我就说你当时怎么那么大脾气咧，原来是这样啊！”幼幼惊呼一声，蹭到我身边，忽然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说，“阿诺你不知道，那会你把淡幽拖走的样子到底有多强悍，尤其是最后一脚直接给她跪地上，帅到爆表啊！”　　“一看就是道上混过的……”千宝还是没能改掉爱挤兑别人的毛病，一边玩手机一边投给我们一个白眼。　　“我没有在道上混过哦。”我笑起来轻声地回答她，“我只是有一个曾经在道上混过的男朋友而已。”　　说了这话之后两人顿时安静下来，沉默地间隙里听见千宝感慨道：“就算是戒指没有了戒痕还在，人没有了心上的伤口也会有疤……看来你还是没能完全忘记程敬楠。”我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一时忘了说话，千宝悠悠地起身自言自语：“我不认识程敬楠，也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我唯一知道的是他的离开让你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冲着这一点，感激他就好了，毕竟你知道，哪怕是一直交往下去你们之间也不见得会有结果。”　　“你一定要说得这么一针见血么……”　　“我只是告诉你年少爱情的真相而已。”千宝的话很重，但是语气很温和，“你衣服都换好了吧，我拿下去丢洗衣机里面洗一下，下午应该可以晒干，你和幼大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话说完她就收拾衣服走人了，关门的时候还曾回头看我一眼。　　我和幼幼默默地坐在一起，看着外面明媚的春景，一切美好的恍若梦境。她在那时有意无意地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千宝说话有时会伤人，但别往心里去，她是为你好。”　　“我知道，这些年她的性格我还不清楚……”我笑一笑，心情忽然变得很静。　　幼幼却突然叹气了，说了一些我摸不着头脑的话：“这段时间我觉得你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怎么说呢，这种不一样反而让我感到熟悉，就和你高中的时候类似。”　　我有点不太明白，“解释一下吧，听的不是很懂……”　　“你高中的时候就像现在一样，有种嚣张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到大学之后，总觉得变温柔了许多，起初我以为你是长大变成熟了，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你只是想在一个新的环境里塑造一个新的自己，和过去道别而已。”　　“你忘了补充一点，是和有程敬楠的过去道别而已。”我看着她笑起来，“因为我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我是那个样子的。大概是因为他在所以觉得安心，不管发生什么心里都有底气吧。”她听到后也笑了，但我却感到一阵无奈，“本来就快打发掉那个嚣张的我了，可是半路杀出个淡幽，叫我不想发脾气都不行……”　　“有什么不好呢？我更喜欢以前的你，至少……强悍的让我比较有安全感啦！”小妮子说着说着就变了表情，满脸堆笑地粘过来挂在我的脖子上一阵乱蹭。　　我被她弄得满身痒痒，咯咯地笑出来，可是就在一阵闹腾之后突然发现不对劲，“我的戒指呢？”摸了摸手指我惊慌地问道。　　“没看到啊，你不是一直自己收着么？”　　幼幼的回答让我一阵心慌，我刚才是放哪儿来着？着急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用力回想之前所有和戒指相关的画面。突然想起来，拍照的时候不能戴，我就取下来放进衣服口袋里了，现在衣服被千宝拿下去洗了，那么说！　　想到这里我飞也似的冲了出去，不顾幼幼在后面叫我穿衣服。　　我跑到生活阳台上立马停了洗衣机，把里面的每件衣服都拖出来仔细搜查了每个口袋，但并没有戒指的痕迹。心里有点乱，除了口袋还能放在哪儿？难道是没注意掉到什么地方了么？刚才掉在泳池里，会不会是在游泳的时候落到水里了？　　紧接着我又胡乱地把衣服塞进洗衣机里，转身跑向外面的泳池，一个转折后想都没想一头就扎进水里。到底掉到哪里去了！我心急如焚地摸索着地面，顾不得眼睛的刺痛感和身体的冰冷，摸索一阵后憋不住气了，浮到水面上喘息几口，又马上埋身进入水底继续寻找。　　池底快被我翻了个遍，一直没看到戒指，我开始焦躁了，浮在水面上手足无措，心口七零八落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在那时突然有人叫了我一声，我看过去，发现朴玮律正站在池边静静地看着我，他微微叹气走过来，做一个伸手拉我的姿势，说：“先上来吧，戒指在我这里。”　　我静默在池水里久久望着他，觉得血液都开始变凉了，终于动了动四肢缓慢地游向岸边。　　朴玮律很快地拉我上岸，又马上脱了外套给我披着。也许是我在水里泡久了皮肤很凉，忽然觉得他的衣服好暖和。我们之间有过一阵沉寂，不久后他伸出手，摊开手来，我的戒指安稳地躺在他的掌心里。　　“在哪里找到的？”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我轻声地问道，仿佛没有底气一般。　　“就在泳池边上，估计是你摔倒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的。”他回答我，顺便整理一下披在我肩上的衣服，细心嘱咐着，“穿件背心就往水里跳，你还真是胆子大啊……别再吹风了，快点进去洗个热水澡，我再让洛轩给你准备一些衣服，不然真生病就不好办了。”他一边说一边拍拍我的后背带点催促的意思。　　其实就算是生病也不过是感冒而已，何必那么惊慌呢。我在心里淡淡地念着，转而又想到之前的事情，进门口我停下来问道：“我刚才那样对淡幽你为什么没生气？”　　他的表情有过一闪而过的茫然，紧接着说：“为什么要生气呢。”　　“所有人都觉得我在欺负她呀！她对你那么重要，你应该……”　　“我一直看着你。”朴玮律忽然打断我的话，目光深邃，“从你走出餐厅，到泳池和大熊打招呼，还有一个人在边上走的时候淡幽从你身边经过，把你撞到水里……”　　听到这些事实我是不是该感到高兴？哦，你一直看着我，你一直关心我，我应该对此表示出多大的感激呢？“可是，你明明知道事情是怎样的，到头来，你还是没有说她一个不字！好歹也该让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有点苦涩，还有一些词句在脑袋里横冲直撞，但终究我还是选择缄默，整理了一下思绪无奈地说，“算了，那么多事情不说我也心里清楚。”　　“当时那么多人总该照顾到她的面子，毕竟是女生。”　　他说得轻巧，我真想反问，你当初那样对唐果的时候有照顾过她的面子吗？看他一眼，我只能苦笑几声，身上发冷，“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你心里，果然还是觉得……淡幽比任何人都重要。”　　“那在你心里呢？”他接着我的句尾反问，“果然还是觉得，送你戒指的那个人比较重要吧？” 这句话让我有点措手不及，他凝视我表情很沉重，“之前一直没看太清楚，今天戒指到我手里我才明白了，为什么洛轩每次提到这个事情都会莫名地闹脾气，原来这不是一枚普通的戒指，而是一枚婚戒啊……”
          
            
第三十四章　每个人都有过去（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他的眼神比语气更沉痛，还带有一种辨不清源头的伤感，叫我听得一阵颤栗，有种冰冷从脚底侵袭而上让我浑身发冷，“每个人都有过去。”最后我用这样几个字作为话题的终结。　　这回换他苦笑了，那我第一次见他露出那样凄楚的笑容，听见他喉音微颤：“是啊，每个人都有过去，所以有些事情怪不得自己也怨不得别人，只能责备命运没有把你写成那个人生命里第一个人。”　　不知道话题怎么会进展成这样，我有种预感，再说下去兴许我们会吵起来。尽管我不知道原因，但的确两个人的情绪都变得不好了。“我不知道你想成为谁生命里第一个人，但是我想，淡幽已经成为你心里第一个人了……那天在图书馆你已经说明了太多……”　　“阿诺，话可以说假的，但是行为骗不了人。”朴玮律这话让我有点迷惘，话可以说假的，难道我和他是谁说谎了吗？“我以为我向你坦白淡幽的事情也许……你也会告诉我戒指的故事，但你终究是只字未提……今天看你这么慌乱，真的觉得有些话不说也能明白了。”　　明白了？我心里疑惑，什么都没有说清楚你究竟能明白什么。　　“就说到这儿吧，照顾好你自己。”他的结束语那么突兀，最后我只能默然在原地见他转身离开，穿过悠长的走廊再也不见踪影，恍惚觉得心里有什么在崩落瓦解。　　每个人都有过去，他有淡幽我有程敬楠，这样想会不会觉得公平一点？也许他在离开的时候终于明白之前我那种心痛，可是，心里装着别人的他要真想明白，应该也不太可能吧。既然不太可能，那种发脾气似的表现，又该怎样解释呢。　　在楚洛轩家里的那一天纵使是不太愉快，不过好歹还是安然结束，外校的女孩终究是没闹出其他事端来。我们也相继回到学校，继续思索社服的事情。　　我是在回到寝室之后才逐渐察觉到身体的不对劲的，那时正在和AN安聊天，刚刚吐槽到我被淡幽弄到水里的事情，兴许是说得太愤慨忽然被呛到了狠狠咳嗽了几声，紧接着后背有一块地方总像被冰块搁着似的冷的难受，我喘喘气弓着背脊又咳嗽了一阵。　　难道说是真的感冒了么！感受到四肢的冰冷后我在心里咆哮，不至于这么脆弱吧，不就是穿的少了点在水里泡的时间长了点么！果断决定多喝点开水！　　可是晚上水喝多了也是很悲惨的……本来不舒服就算了，大半夜的还来回跑厕所，前前后后受凉过度，终于在第二天咳得惨不忍睹，吃完早饭还没到教室就因为咳的受不了赶紧找同学帮忙请假去了医务室。　　发烧、咳嗽、流鼻涕，在医生一番检查之后又一瓶吊针打上了，我坐在等候室里无聊地看着电视，还在不停地咳嗽，而且又觉得冷，又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想喝点水都找不到谁帮我倒。正在感慨间看见以前我躺过的那张病床，想起朴玮律陪我打针的那个时候，瞬间心底泛起一阵浓浓的伤感将我包围，还在继续咳嗽，只是咳着咳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再也回不去了呢？　　无意间想到太多事情，胸口又袭上一阵久违的疼痛感。记忆不停地回溯，从三月的漫展到元宵和除夕，再不停地后退，退到我痛苦的高三和程敬楠刚离开的高二，以及更久远以前我们最初相遇的瞬间。那么多都历历在目，他曾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我一个转身就看见他在人群里向我招手灿烂地微笑，可是，我却只能远远地望着绝不能伸手触碰。　　因为是梦，一碰就碎了。　　如果你还在，现在的我也许就不会变成这样，本来想不再提起，却发现一旦抛弃过去我连自己都不是。程敬楠，你还真是个贵重的存在啊。　　头顶的吊针已经结束一瓶，我调整好表情叫了护士过来换药水，同时听见了下课铃声。我也没想太多，等护士离开后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却被突然传来的急切脚步声打乱思绪，抬头望去，只见小公子逆光而来冲到我面前就嚷嚷道：“你怎么回事啊！昨天叫你喝姜茶你不听，现在好，针都吊起来了，心里凉快了吧？！”　　本来平静而忧伤的心情就因为他的到来一去不复返，我极其无语看他一眼，忍不住说：“有你这样看望病人的么，好歹这里是医务室你能不能声音小点儿啊……”我因为一直咳嗽声音有点嘶哑，喉咙疼得我也不想和他吵。　　结果刚才还暴跳如雷的小公子突然间就安静下来了，有些慌乱地问：“怎么……怎么这么严重，你昨天掉水里面不是马上就起来了么？而且马上换了衣服的啊……承阿诺你身体太差了，上次给你买的东西早吃完了吧，不行啊，得再给你弄点什么补补身体……”明明之前还在对我说话，可是后来就变成小声的自言自语。　　看他这样估计是不知道我后来又跳到泳池里面的事情了，我也不想补充，听他好心教训了我一顿，又屁颠屁颠地逼着我晒太阳，拎着我的药瓶把我赶到了窗边的位置。　　“我在这里看不到电视啊……”　　“看什么电视，你还真是闲得慌啊……风寒感冒要晒太阳除寒才能好得快，知道不？一看你就是没文化真可怕的类型。”小公子虽然挤兑的不亦乐乎，但我能看出他隐藏在眉宇间的担忧，那些不想表现在话里的情愫却不被控制地写了满脸。　　话可以说假的，但是行为骗不了人。那天朴玮律的话是这个意思吗？这样想起来，其实他对我的好并没有因为淡幽出现而发生变化，如果行为真的骗不了人，那他和我之间该怎么去想呢？哦，我差点忘了，他把我当妹妹。　　一切又回到原点。　　“承阿诺，上课了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好好的别到处乱跑，就坐在这里知道么。有什么需要给那边护士说，药水滴的慢，我下课再过来看你，你要是先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说一声，免得我白跑一趟……”到了上课时间，小公子要离开之前又絮絮叨叨地嘱咐了好多。　　“嗯，我知道了。”明白他的好心，我也就不和他吵些什么，乖乖地应声望着他微笑，再目送他从大门口离开。　　回过神来心里依旧是空洞的。脑海里恍然浮现一句话：朴玮律怎么没过来。　　阳光把我身边的部分照的异常明亮，长久地浸没在光线里，看室内的时候总会有点模糊不清。闭上眼缓解一下，再缓慢睁眼的时候看见面前安然站立的人，窗口的日光将他分割在光影参半的空间里，辨出暗部里他的面容后我有点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都上课了吗？”　　朴玮律脸色平静，看不出波澜，也不带情感，“刚才下课去了办公室，觉得有点不舒服就顺便过来拿点药。你怎么也在这里？”　　那句话问的我有一阵莫名的心寒，就好像他不知道我在医务室一样。“没什么，就是有点感冒而已……”我回答的踌躇，低头不敢看他。　　“不是跟你说过要照顾好自己吗，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的措辞依旧温和，但是语气却不复以往的温柔，“既然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吧，我去上课，就不打扰你了。”　　他离开时我忘记是如何向他道别的，只记得点滴在血管里流淌，墙上的秒针转动声音很大，医务室的挡风帘被拉起来，他的脚步轻的没有声音。　　那几秒钟那些对话就像风吹过一样，不留痕迹。我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来过。　　我是做什么让他生气的事吗？为什么突然这样，对我的态度就像对身边某个路人。不过兴许一直以来都是我想多了，或许他对我，就真的只是路人也说不定啊。
          
            
第三十五章  恋人未满（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魏宇遥在讲台上兴致盎然地讲课，我坐在墙边，偶尔看看她，把手机放在书页里面，没事就拿出来玩一玩。打了几天针感冒是好了，但心情却好不了。是心理作用么，总觉得那些天和朴玮律之间的距离变得怪怪的。　　我心里碎碎念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翻开一页纸遮住手机，正打开朴玮律的空间，等待缓冲的短暂间隙魏宇遥突然大叫一声：“承阿诺！”　　吓了我一跳，连忙把手收回来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却没能控制住那一抹心虚慌乱地问道，“啊，怎么了！？”　　魏宇遥眯眼看我笑着说：“你回答一下吧，我刚才的问题。”　　尴尬了，刚才根本就没有听见哪里知道她问了什么东西！“呃……没有听太清楚，小遥姐你就再说一遍吧……”我一阵思索，还是厚着脸皮问出口。　　她很嫌弃地看了看我，带着坏坏地笑容继续道：“我刚才问，源的训读是什么”　　“みなもと！”我很快地回答了，句尾之后看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　　“不错嘛，这个是一级词汇，考纲里面经常出现。你们把它记一下吧，假名我写黑板上。”小遥姐自说自话，拿了粉笔准备书写，还招了招手示意让我坐下。　　我松了口气，还没拉下椅子手机居然作死地响起来了！还是激动人心的马克西姆的钢琴曲——《鸟》！一听就知道是小公子来闹事了！我赶紧挂断电话再次迎上魏宇遥无奈的眼神，见她同样无奈地开口教育道：“上课不要玩手机，玩手机就算了，起码调成静音给老师一点面子嘛……”　　我苦笑一下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默默地坐下来，然后转头用怨愤的目光瞟一眼后排一脸幸灾乐祸的小公子，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怕是又来找茬了。呵，怎么可以轻易放过你！　　于是我苦苦等到了班主任斌爷的课，在他正一本正经地分析阅读材料的时候我毫不留情地拨通小公子的电话，紧接着熟悉的歌词响起来：“Baby you light up my world like nobody else， the way that you flip your hair gets me overwhelmed， but when you smile at the ground it ain’t hard to tell， you don’t know oh oh ， you don’t know you’re beautiful……”　　歌词反复咆哮着但是小公子就是不挂电话，班上人都陆陆续续看了看发声处，我也鬼鬼祟祟地瞄了他一眼，结果他正用一种想在我脸上来两拳的眼神盯着我。我打了个冷噤，转过头来假装不是自己做的手脚，斌爷明明听到了那么欢快的铃声却依旧认认真真地讲他的课文，同学有小声议论什么，我心头一阵失落最后还是默默将电话挂断。　　安静后的一些分秒，之前还只字不提的斌爷突然客气地笑笑，说：“我们班上的孩子真是可爱啊，学日语的么，怎么铃声都是英语捏？”　　老爷子喜欢卖萌，经常说“捏”就算了，还会时不时地提问“举手的有木有”。我还在纳闷小公子为什么不自己挂电话反而让铃声响了那么久，突然又被叫了名字，我郁闷地“啊”了一声后发现不对劲，原来是斌爷在叫我，赶紧起身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你把上面这个句子翻译一下。”　　我心里思绪万千，但还是完成了翻译。坐下来的时候郁闷得不行，今天是怎么了，回回出神都点我，以前也见着几个老师这么会抓人啊……　　带着同样的郁闷下课离开，出门没走几步就被小公子抓了回去，一个转身便被逼到墙角强行问道：“为什么给我设置的铃声是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你不是弹钢琴嘛，上次弹的曲子也是马克西姆的啊，你反正也喜欢他，我就设置了这个铃声啊！”　　“换！”他听我说完就命令道，“我不要钢琴曲，要有歌词的！”　　去你的，手机是我的设什么铃声还得给他打招呼了不成，“凭什么你说换就换啊？”　　他看我冷笑一声，突然对旁边陪着他的朴玮律说：“给她打电话！”　　朴玮律只是淡漠地看了看我们，一言未发，拿出手机滑了几下，没过几秒《Almost lover》就响起来。我肯定是不知道小公子这样做是为什么，只能在听见声音时慌乱地在书包里翻找手机。“Goodbye my almost lover ，goodbye my hopeless dream， I’m trying not to think about you ，can’t you just let me be……”这些歌词能说明太多问题，我关了声音在心里忿忿地责备自己：上课真不该没调成静音！　　“原来是恋人未满啊……”小公子听到后笑起来，笑容给人的感觉有点支离破碎，声音也异常空旷，和他一贯强势的作风实在不相配。　　我和朴玮律都沉默了一阵，我不知道他怎样想，只觉得自己看到楚洛轩突然露出那种表情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铃声早该换掉的，在知道淡幽存在之后就应该马上让它消失才对！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也走吧。”最后还是朴玮律打破寂静，眼色平常却显淡漠。　　楚洛轩没搭话，转身时望了我一眼，接着便和朴玮律一起从对面的楼梯口离开。　　我一个人在走廊里站了很久，心口五味陈杂，没有想过会因为铃声闹得这么不愉快。我回到寝室后删掉了所有设置的个人铃声，全部改成分组设定，死党、家人、社团、同学以及默认铃声。这下好了，再没有谁是特别的。　　完成这些之后却也并没有觉得多轻松，难道是因为事情已经发生的缘故吗。再回头想想，楚洛轩那首歌是去年我陪他吃饭的时候，一起听的广播里面的那首呢。总归是，写满了回忆……么？　　我给自己泡杯金银花，端好了在外面楼道里看风景，脑袋里是翻译过来的歌词：没有人能像你那样把我的世界点亮，你轻拂秀发的样子让我着迷疯狂，但当你微笑的时候不难看到，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如此美丽……　　是想多了么，小公子的铃声是默认的这个，还是和我一样也有个人设置呢？　　叹叹气，抹去那些多余的想法，活动一下肩膀，感到外面的风已经好暖。五月将至，春末夏初，有点讨厌，夏天又要来了。　　那些时候租衣服的人变得好多，很多女生来租赁裙装制服，男生的衣服也有人租，相对而言都是长相还算过得去的。我有时会把樱兰的西装当普通外套穿出去，修身牛仔裤和高帮松糕帆布鞋一起乱搭，感觉很休闲，看起来还不错。　　不过社长对此就有话说了，只要见着我没事把COS服穿出门就一通乱叫，说我不懂珍惜，糟蹋衣服，但也正是如此更坚定了她要设计出MASK社服的决心。我因为会画画，也被她拉进了传说中的“设计组”。　　一天上网正在painter里画着设计图，忽然接到一个外省号，我以为是什么广告推销的，接通后就放到一边也不理会，却听着电话那边喂了好几声，耐不住性子拿起来吼了两句：“喂喂喂你个毛线啊，不知道人家在忙啊！”　　“哟呵，诺狗屎你又不听话了吧？！去年中秋还给你寄月饼回去，今年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这亲切的呼唤这熟悉的声音，除了承钦峯就没有别人！
          
            
第三十五章  恋人未满（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哥，我错了！今年中秋记得还要寄月饼哦！要蛋黄莲蓉的！”　　“就你整天想得美！”承钦峯佯装生气地吼了吼我，又步入正经话题，“我今年终于可以早点休年假啦，准备过几天就回去的。姐姐和姐夫也都说回来，还有赟哥和承亦铭也是，几个孩子就剩你，学校放几天，五一你也回来吧？！”　　要我五一回家么！那我的漫展怎么办，我们的社服怎么办！马上陷入两难的境地，我哥在外省上班，两个年关我都没有见到他了，好不容易他有长休回来，如果我不回家这一错别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才能再相见！　　“嗯，这个嘛……我得再考虑考虑，学校有点事情，处理好了我再和你们联系吧。”踌躇良久终于给出一个答复。　　“哦，那好吧，我带了很多吃的，你要是不回来那我们几个就不客气了哈！先这样说吧，我还在上班，挂了！”钦峯哥挂的真快，我连再见都还没有来得及说……　　实在是太纠结了，我想了一阵后决定给千宝说说，果断电话打过去，还没说出我可能去不了漫展的事情，那边的千宝就气场全无颓丧地说道：“我好烦躁啊！我爸说五一去旅游，票都给我买好了，本来还说去漫展吧，看来现在也不行了……”　　“这么巧啊，我几个亲戚也都说五一回家，正想跟你说我可能去不了了的。”　　“唉，不止是我们，连幼幼也有事，据说要和他们家小宇去凤凰旅游，真是欢欢喜喜的小两口……”　　千宝又絮絮叨叨地讲了好多，这样算下来都没几个人呆在学校，想穿着社服去漫展拉风什么的果真只能泡汤。搁浅就搁浅吧，反正在那时社服的原稿都还没有确定，更别提细节上的东西了。　　我也决定五一要回家，正好几个老师也顾着出去游玩，把课程调整全集中在放假前，明明一号放假我们二十八号上午就结束课程，好多人背着行李去上最后一节课。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铃声一响，什么也不想就径直往楼下冲去，屁颠屁颠地跑到医务室前面的公交站里，还没走到站点就看见朴玮律在站牌那边正在整理耳机线。 　　居然还有人来的比我还快啊……我在心里自言自语，忍不住脚步放慢一直看着他。那天他穿得很休闲，灰色的连帽开襟卫衣，复古牛仔裤和巧克力色的哑光面板鞋，还背着双肩背包，看样子也是坐公交去什么地方的。那种感觉似曾相识，简单又明朗，像极了我们初遇的那天，似乎在下一个回眸他就会露出金黄色大波斯菊一般的笑容。　　但我清楚，很明显有什么东西变了，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变。突然想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想听一下他的铃声，看看会不会有哪里特别。　　我是那样做了，蹑手蹑脚地走到他附近，躲在站牌旁边防止他看到我，然后拨通他的号码。我曾瞧瞧地窥探过他，在拿出电话时我看得出他有过短暂的犹豫，同时我也犹豫了，因为他的手机铃声听起来很清扬，有点耳熟，我却想不起名字。　　在我思索当中他接了电话，叫人郁闷的是他应答的声音却不像铃声那般轻快雀跃，反而相比之下更显冷淡：“有事吗。”　　“呃……没事没事，我只是……”我断断续续地回答，还在想该说什么，发现他换了手拿电话马上要向我这边看过来，我一紧张连忙躲在了站牌后面，还支支吾吾地继续道，“那个……不是社服的事嘛，马上就要完成设计图了，千宝要我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来着……”　　“看到完整的图片再说吧，现在也讲不清楚。”　　他说得冷淡，我的心掉下来，感受到难以承受的压力。“嗯，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她的……那，挂了呢……”　　“嗯，再见。”最后的结束语也简短得不带感情。　　我关了手机，觉得有点莫名的沮丧。是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的事么，怎么和以前待遇差别那么大……一边纠结一边把行李拿好准备去等车，刚抬头就见到站牌另一端的朴玮律，离我就只有几步远的距离。他出现在我视线里的那刻我只感到自己的心脏乱蹦乱跳，完全没有秩序，听见他问：“不是等公交么，躲在这里可看不到。过来吧，车拐个弯就来了。”　　虽然他没有问我出现在那个地方的故意性是多少，可我依旧觉得这是一阵出乎意料的尴尬。我们坐同一辆公交车，没有位置就站着，虽然并肩而立但谁也没有搭理谁，他戴着耳机听歌，我望着窗外走神。　　背后的双肩包很重，我为了画图把电脑和数位板都带着，东西有点多。如果是以前的朴玮律，应该会满面笑意地说“我给你拿着吧”，然而现在身边这一位，却和我形同路人。　　想到曾经的种种我觉得有点说不上的难过，中途某个站就下车了，那一位也没有多问，只是看我一眼，勾了勾唇角以示再见。我慌慌张张地下车，迈步不稳差点摔倒，在一个尴尬的刹那回头，车上的朴玮律却是眼神放空的模样，仿佛那双深色的眼瞳里再也不会出现我的影子一般。　　车驶过很久后我还在原地发呆。直到我爸爸打电话过来问我上车没有，看准时间了准备来车站接我。恍然大悟，明明还在回家的路上却不知所以地愣在那儿，禁不住苦笑几声，我是不是又病了。　　归家的路程也就四个小时，我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站里。迎着傍晚的余晖我看见老爷子在站外控制不了的笑意，眼睛眯成一条缝，满满的都是喜悦。　　“怎么这回五一知道回家啦？”他一边给我拎包裹一边问，语气带笑。　　“不是说哥哥姐姐都回来么，我一个人呆学校放假也没事干，回来聚一聚嘛。”我说得简单，心里却还在想着其他事情。　　老爷子反正是高兴坏了，一路上絮絮叨叨就说个不停，埋怨我上学太欢乐都不记得给他们打电话，还说总是有什么事情都和老太太讲动不动就忽略他的存在。我听着他说这些，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原来老爷子也有吃醋的时候啊！　　回家的感觉很好，才进家门就闻到老太太炖菜的香味，刚丢了行李打声招呼，听她说哥哥已经回来之后我又心花怒放地跑出门去。　　到承钦峯家里时他正在院子里摘樱桃，篮子挂在树上，他坐在最粗壮的树杈口仰着脑袋一脸认真地摘果实。在红橘相衬、绿叶翩跹的樱桃树上，那张脸很值得让人仔细端详一番，我望着他忍不住笑起来，他终于比以前健壮一些了，看起来也高了点，褒奖一点还能用“型男”来称呼。　　我最爱的小哥哥，长我三岁，如今终于也成长为令人心动的好男人了……万分感动……　　察觉到我来了，他笑笑，晃了晃胳膊拿起一颗樱桃就往我头上丢，“哟，诺狗屎回来啦！”　　“你才钦狗屎咧！”我忿忿地喊了句，跑过去抓他篮子里的樱桃。　　“哎哎，等会儿！这边的不够红，你去厨房，我妈今天早上才把屋顶上红透的那几串摘下来了，去吃那个吧！”　　纵然是喜欢挤兑我，好歹还是我哥。“知道啦！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边走边问，心情比之前轻快很多。　　“差不多中午吧，姐姐和姐夫也是今天回来么？”　　我已经到了厨房，听见他的外面喊得很大声。那几串樱桃真是红得可以，和车厘子差不多了，“不知道啊，没听我妈说呢！”我也大声地回答他，抓了一串艳红的樱桃清洗过后，蹦蹦跳跳地出去找他。“在那边上班有什么好玩的吗？”我问他，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洗樱桃。
          
            
第三十六章 劳动节奇遇（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大公司的福利待遇就的好，我带着羡慕嫉妒恨的心情把他手机翻了个遍，没什么劲爆消息实觉无趣，最后还是搁在一遍放起音乐，我给他搭把手一起洗樱桃。中途承钦峯要我把手机拿过去他要放首歌给我听，我照办，可当音乐响起的时候我却愣住了。　　“这是什么歌来着？”我有些慌张地问。　　承钦峯笑我，“这么经典的情歌没听过？Jason Mraz的《I’m yours》啊！很好听吧，我以前循环播放好多天的……”他说话的声音和音乐一样轻快，我有点走神。在公交站里听到朴玮律的手机铃声，分明就是这个。是情歌么，只是Mraz的吐词听不太清楚，我突然很想知道歌词都写了些什么。　　当天晚上就上网查找了这首歌，循环播放，盯着歌词看一遍又一遍，终于还是自嘲似的笑起来。只是一首歌而已，也许他就是喜欢它就把铃声默认成这个了，又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给不同的人设置不同铃声的。　　推翻了所有自以为是的幻想，浮现在脑海里的现实只剩朴玮律那时空旷的眼神。我闭上眼，天色已晚，是时候休息。躺下来时歌曲的旋律还在脑袋里回放，逐渐地我记起那些歌词：好吧，我想你一定知道我已经感受到你所做的一切，我本想冷若冰霜却奈何不过你的热情，就这样陷入无法预知的裂缝里，现在我正尝试回归现实。在我的冲动消失之前我会竭尽全力做到最好，除非天生异象否则绝不停止，估计这正是我证明自己的机会吧，我绝不，绝不会再犹豫，一刻也不能等，我会是你的。　　细数过那些词句，越发觉得自己可笑了。果然作为铃声的那首歌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歌词放在我身上，分明就是玩笑。　　虽说劳动节放假大家都回来，但最初的相聚还是在五月二号的样子。那天有几家亲戚在我们家里吃晚饭，一大桌人有说有笑，我和承曼姝忙着端茶倒水，一顿饭快吃了一半了都还没有碰到碗筷。　　我前后忙活总算是有了点休息的时间，趁着大家还在吃饭去了外面空地上，本想活动一下，又看见站在路旁的大表哥朱赟，索性凑上去聊一聊，“这么快就吃完了？”我过去问他，见他的烟已经燃起来，少不了嘱咐道，“赟哥你要少抽烟，伤身体……”　　“不要紧的，我一直都很注意。” 他暖暖地笑了一下回答，因为工作辛苦都黑了一圈，虽然比以前年少时圆润了点，但戴着眼镜不管怎么看都挺斯文。　　我冲他吐吐舌头，黏到他身边看他玩游戏。　　“哦，对了，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看到一辆911过去了，银色的，霸气的很。”他说得很随意，我却感到一阵茫然。　　“你是说跑车吗？”　　“是啊！保时捷911，长得那么帅，你没看到过吗？”他认真玩游戏，并没有抬眼看我。“这边来来往往的车一般久了都讨个眼熟，但那辆车以前还真没见到过。”赟哥还一本正经地继续道，“我瞟了一眼车牌，好像不是本地的。”　　听着听着觉得无比熟悉，也发现越来越不对劲，保时捷、铂银色、跑车……几个描述词放到一起让我心里有点玄乎，突然想到身边确实有个开着类似车型的人，我不知道那是不是911，可是……　　“哟，说来就来呀！阿诺快看，就是那个！”本来还在玩游戏的赟哥听到一阵华丽的引擎声终于抬起头来，指着马路尽头的跑车对我说。　　我那时一定比他更激动，因为瞟到那辆车我就瞬间打个寒颤，无比眼熟还带着一种异样的“亲切感”……它已经徐徐驶到我家门口，我心慌意乱不自觉后退一步，生怕车窗摇下后见到的是再熟悉不过的脸！　　当时天色已经模糊，我看不清车里的人，但那车从家门口驶过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开远了。我见它远去顿时松了口气，心里平静了些，听见承曼姝在屋里喊我去吃饭，又赶忙应声跑进去，赟哥那会也觉着无聊，便丢了烟蒂和我一起进屋了。　　我从还在吃饭的表弟承亦铭身边经过，忍不住抓乱了他的蘑菇头，带着坏笑拖把椅子坐到他身边，见他不好意思地看看我，又埋头吃饭。“我的弟弟留这个发型真是可爱。”我笑着说道，但他却没那么激动，只是低着脑袋抿嘴微笑，有点含蓄的样子。　　一旁的小姑笑骂自己的孩子不懂事，但字里行间的疼爱还是未能被遮掩。我一边吃饭一边和她搭话，也听着周围其他人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饭局也快结束，大人们放下碗筷又转战牌场，几个孩子饭后也去了屋外聊天散步。　　我还在默默地吃饭，听见里屋里姐夫叫嚷着要打麻将，承曼姝催我快点吃完了收拾碗筷。菜有点凉了，我心里郁闷，干脆不吃了开始呼啦啦地收东西，就在那时外面传来一阵异样的骚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见承亦铭兴奋地冲进来，他漆黑的双眸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还一脸激动地对我叫着：“老姐老姐！外面有个开保时捷的男生说找你！还带了好大一束玫瑰！”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碗差点没摔到地上！心脏在那时都顿住了，一度以为承亦铭在开玩笑，可是又听见屋外的承钦峯大叫了一声：“诺狗屎快出来！你男朋友来啦！”　　他这一乱叫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更何况还在端盘子的承曼姝刚好过来，也满脸狐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三个人轮番轰炸之后，我终于顶不住压力跑出去看个究竟。不出所料，众人口中的那位正是小公子！他散漫地站在我家门口，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抱着一束白玫瑰，头微微歪着，在朦胧的夜色里，迎着暖色的灯光他的笑容看起来有点邪魅。　　“承阿诺，原来你还有个别称叫诺狗屎啊！”楚洛轩笑得比花还灿烂，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忘了说话，只听见哥哥絮絮的低语和弟弟的偷笑声。小公子表情明媚，把花束推到我怀里，有些得意地继续道，“这花是我自己种的，新开第一批，能摘的都给你摘过来了！”　　五月玫瑰。忽然想起之前去他家里时院子里的玫瑰花圃还尚未绽放，如今落在我怀里的新生花朵让我感动的有些难为情。　　“诺狗屎，你怎么尽顾着发呆都不给我们介绍一下？”最调皮的就是小哥哥，“男朋友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是我男朋友！”我抢着尾音解释，楚洛轩也哈哈笑起来应声道：“我和承阿诺是同班同学，又是一个社团的，关系好点而已。”　　难道是因为在我家里么，怎么他突然变得这么乖巧……我有点诧异，想开口说点什么，却看见停在对面的车忽然打开门来一时只能缄默。听见小公子说：“哟，导航弄好啦？”　　从车里出来的那个人带着一种陌生的慵懒，笑容模糊在夜色里像远山一样清渺。他走近，我细听，回忆在他踩着星光的脚下清脆地碎裂，那副面容一如既往的柔和粲然，只是温文尔雅的动作之中却带着难以抵制的寒意。　　“弄不好也没关系了，反正……已经找到阿诺了，不是吗？”朴玮律笑了，我却愣在原地。
          
            
第三十六章 劳动节奇遇（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不清楚他们俩来我家的目的，待朴玮律走到楚洛轩身边时我才想到要给亲人们一个解释：“哦！忘了说了，都是我同学！这边是楚洛轩，那个是朴玮律。”我慌乱地介绍着，没注意承曼姝已经走到门口。　　“原来是你同学啊，怎么还给你送玫瑰来了？”承曼姝最后的问句显然狐疑的可怕。　　小公子懒散地笑一笑，解释道：“是我家里种的，开了一批不摘可惜了，今天现摘的想到要过来找承阿诺就干脆一起带了过来。”　　“哦，是这样啊……哎，你们别在门口站着了，先进来坐会吧！”承曼姝终于客气起来，招呼两人进门。　　小公子倒是自在的很，完全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仰着脑袋迈着长腿豪爽霸气地跟着我姐走了，朴玮律在后面忍俊不禁地笑起来，和我哥哥弟弟礼貌地打过招呼后也走进屋内，从我身边经过时轻声提醒道：“不过去给父母亲介绍一下么，不说清楚会被误会的。”　　我听到这话才恍惚察觉了什么，把玫瑰放到一边紧赶慢赶地追上他们。　　楚洛轩已经去了大人们的牌场屋子里，绝对的交际花一朵，我刚说明他们的身份，他就叔叔长阿姨短的叫个不停，不害羞不做作，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容配合伶牙俐齿，分分钟不到居然就坐到牌桌上胡乱堆起了麻将。　　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看着和姐夫讲的热火朝天的小公子心里呐喊着：楚洛轩你会打麻将么！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信心究竟从何而来！　　忽略他再看看朴同学，从进门到和大人们打招呼，一直举止得体笑容可掬，措辞礼貌态度谦虚，虽然没有像小公子那样豪爽放肆直冲麻将桌，但却和周围围观的女性自然而然打成一片！小婶大姑小姑二姑甚至包括我们家老太太，都堆了满脸的笑容和他亲切地交谈！　　脸蛋英俊很重要，学识渊博更重要啊！有这种气场绝对可以迷倒女性一片而且绝不存在年龄问题！朴玮律就是典型！　　这种氛围之下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存在感可言，望一眼热烈的气氛终于默默地从房间里退出来，乖乖地进到厨房和承曼姝一起洗碗。　　“你那两个同学看起来还蛮不错么。”承曼姝收着碗筷，坏坏地笑着调侃我，“你以前给我提过的朴玮律，是后面进来的那个吧？我看了一下，还视觉效果不错，也蛮懂事的样子。”　　这些褒奖我听在心里，再想到最近朴玮律对我的态度，总觉得感觉有点怪怪的。“还好吧……他对我也没有怎么样……”　　“那另外一个呢？给你送玫瑰的，是叫楚洛轩吧？听承亦铭说外面的车就是他的，他家是干什么的，好像很有钱啊。”　　这话问得我也回答不上来了，“有钱是事实，但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他家是干嘛的。”　　承曼姝白我一眼，鄙视地说：“真是没眼力劲儿，都同窗一年多了这点消息都没打听出来……看样子指望你自己找个好男人是不行了，我得给你把把关！”她突然说得兴致勃勃，擦干了手上的水继续叮嘱我，“剩下的东西交给你啦，我去看你姐夫打牌，顺便瞧瞧那两个男生，评估下第一印象将来好留着做参考……”　　我听得满脸黑线，见她得意地笑着出门去，留下满水池的碗筷给我……　　承老大走了，承老二上场。背着手臂一摇一摆地进了厨房，在我身后嘿嘿地贼笑，“诺狗屎，什么个情况，同时来两个男生！说不是你男朋友我相信，但关系不一般吧，不然怎么还开车过来找你？”　　看老哥笑成那个样子我真想过去给他两下，“你觉得你妹妹魅力大到可以带几个土豪回来么？很明显你想太多，我和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那是……什么时候谈恋爱了一定要把那男的拉出来溜溜，哥哥们给你做参谋……”　　“哎呀，真是抑郁，有我老爹在永远没有我上场的份！”从门外传来一声奇怪的抱怨打断承钦峯的话，接着赟哥和承亦铭就前后进了厨房，“就你一个人在洗碗啊，妹妹你怎么这么悲剧……”　　“觉得悲剧你要不过来给我分担一下？”我挑着眉头问他，结果赟哥连连摆手道：“那还是算了吧……你们俩刚才在聊什么啊？”　　赟哥问得好奇，承钦峯笑得花枝乱颤：“刚说哪天诺狗屎谈恋爱了，要她把男朋友带出来我们瞧瞧！”　　“那是必须的啊，一定得瞧！不合格坚决不能收！”　　“哈哈！”小哥哥大笑几声，忽然眯着眼邪恶地对我说，“我跟你讲啊，要是哪天你男朋友欺负你，一定要告诉我和赟哥，我们绝不放过他！绝对把那两个蛋当核桃一样捏碎！”他一边说还一边做动作，伸出手悬空而握仿佛将什么东西捏碎一样！　　哥你未免太重口了吧！听了他的话我的脑内剧场开始暴走，一旁的赟哥和小表弟咯吱咯吱笑得合不拢嘴，赟哥还很配合承钦峯，两人一起握拳做碾碎状！“当核桃一样捏碎哦！”这句话从他们嘴里蹦出来简直太恐怖了！　　你们捏碎的不是核桃是节操吧！　　我顶着无数压力终于把厨房收拾干净，拖沓着步伐走到里屋，看见正对面刚打完一圈正在搓麻将的楚洛轩笑得无比欢乐，冲着他叫了一句：“你是赢了多少啊，笑那么开心……”　　“没赢，输了！”他还说得毫不在乎，“我一个人输三个！”　　我一听这话瞬间没气了，正在想找什么理由把他从牌桌上拉下来，老太太突然发话说：“你们几个小孩子一起去玩吧，这边几个老牌手你肯定是玩不过他们的……你们这些个大人也真是，看着人家稀客上场也没客气一点……”老太太说着便嗔怪起来。　　“哎呀，没事儿的，人家自个儿都没说什么呢……”姐夫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大手搓麻将。　　“玩了好几把了，我就先下了吧……”楚公子不知怎么的突然开窍，注意到一旁观战许久的小叔，转而笑道，“我一个外人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来来来，叔叔您过来玩吧！我这个技术不过关还是不献丑了……走啊，承阿诺，叫上你几个哥哥我们一起去抢地主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在场大人们的同意，几个姑姑不怀好意地望着我们笑，这个中含义谁都能揣摩个七八分。最终我们这边的牌场还是支了起来，不过我不上场，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加上楚洛轩算是凑齐一桌了，因为承钦峯和承亦铭都不打麻将，所以几个人就真斗起了地主，没过几分钟就是“抢地主”“三带一”的祥和局面。　　我在屋里呆了一阵，突然发现朴玮律不见了，心里觉得不对劲。趁着几个打牌的家伙没注意溜到外面，左右巡视一阵还是没见着人，车还停在对面，人到底去哪儿了？又不自觉地给他打电话，沉寂一些分秒，在我附近不知道是哪个邻居的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铃声。　　我赶紧跑到路边看，因为是晚上没有什么人外出，夜色太深，凑着依稀的光影看见朴玮律正一个人走在路上，他拿出电话之后就挂断了，向我家这边走过来。　　“你去哪儿了？”等他快走到我身边时，我问他。　　“没什么，就是屋里太吵了，闲着没事出来散散步。”他说得很平常，提醒我想起很久以前他曾表示过自己不喜欢吵闹。　　一时半会我想不出还能说什么话，在他面前踌躇了一会。他也没有多问，从家里拿了一把椅子出来，在零碎的星光下静默地听歌。我有些尴尬地在门口站了一些分秒，对于我们之间的沉默显得有些无可奈何。我曾久久地看着他的侧影，已经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笑容变得不再明朗，那年夏天灿烂的光景已然不复全貌，我想知道曾经那个他去了哪里。
          
            
第三十六章 劳动节奇遇（三）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细细回想起来，是从淡幽出现之后么？但是好像在那之前很久，就已经沉寂下来了呢……　　回忆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终于让我停下脚步有些不知所以地问他一句：“我说啊……有些事情我想了很久，但是不能随便确定，所以想要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真相……最开始你对我好，是不是因为我像她？”问句里我并没有提到淡幽的名字，但我相信朴玮律一定明白我指谁。　　“真是受伤啊……”本以为听歌的他不会回答，没想到话音落下没多久便是他带笑的声音，“相处那么久没想到你眼里的我居然是这样……我更没有想到，那个三十箭正中红心的女孩会问我这么不自信的问题。”　　我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站在原地看他起身微微侧目看向我这边。　　“是谁让你误会什么了吗？也许我早该告诉你的，在我心里，你就是你，你不是其他任何人。”听到这里我有过一阵不合时宜的狂喜，眼色肯定也亮了一层。只是看到朴玮律向我走过来，那张脸一点点在光线里轮廓分明的时候，我又忽然笑不起来了。　　原以为他说那话的时候心情还不错，可没想到，他的表情平静却是多了一层微妙的伤感。　　“我有点不明白，以前你和我呆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说都还是比较开心的，怎么现在变沉默了那么多……”问这话的时候我没有什么底气，因为害怕知晓答案。　　“那你可以不要呆在我身边吗？”他说得自然，还漫不经心的把耳机收起来。　　我有点气愤，“别忘了，你在我家门口！”　　“是啊，这是你家……”他短促地笑一声，继续道，“该走的也是我。”　　气氛有点莫名其妙的尴尬了，我不想和他闹矛盾更不想发脾气，但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变成这样。“我是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吗？”在他准备进门之前我终于问出口。　　他就在我身边，我发现自己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你那么聪明，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我也谈不上生气，只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清楚一些问题而已……”　　“你想问题可以，但不至于这样对我吧……”　　“因为所有问题都和你有关啊。”朴玮律那句话说得好轻，我抬头看他，终于在他深色的瞳孔里看到一闪而过的，久违的笑意。“《网球王子》看过吧？龙崎教练曾经对桃城武说过这样一句话，‘离得太近了，就会有看不见的地方’……现在的情况对我来说就是这样的。”他说话的口吻终于柔和一点，但我好像还没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所以说……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么？”我轻声发问，生怕自己猜错了一个字。　　他缓慢地笑起来，笑容像稍纵即逝的涟漪，却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被旁人生硬地打断：“你们在门口干什么，没去看他们打牌啊？我洗了一些樱桃，过来吃吧。”　　我们同时看过去，承曼姝正端着盛满樱桃的盘子在里屋望着我们。　　“哦，这就过来！”我应一声，还想得到刚才问题的答案，没想到身旁的那一位却早已恢复先前淡漠的眼色转身进屋，娴熟客气地和我姐姐问好。　　我在原地愣了一会，仿佛站在云里雾里摸不清方向，思绪还停留在前一个画面，顺着事情的发展后退到我们依旧和谐的最后一刻，突然发现，好像是在他拾到我的戒指之后……就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对劲了吧？　　难道说，他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他戒指的故事而耿耿于怀么？　　带着疑惑的心情我也进到屋里，和他们一起去看望几个牌场上的孩子。刚进门就听见楚洛轩大叫了一声“抢地主”，之后翻牌声和唏嘘声接连而来。　　“你们这边谁赢啦？”姐姐把吃的放下，站在一边笑嘻嘻地问道。　　“不用问啦，肯定是赟哥！老打牌的，我们几个都打不过他！”小哥哥翘着二郎腿一脸假惺惺地无奈道，“铭果子，别发呆了，赶紧出牌！”　　承亦铭叹叹气，纠结了好久才放出一张牌，然后抬头看我满脸无辜地说：“姐，你来打吧，我实在是玩不过这三个人……就当了四回地主，还回回都输……”　　“那你就更不用喊我了，你姐姐我是从来不玩牌的人……”我摆摆手果断拒绝，却不想迎来了小公子的嘲弄声：“怎么了承阿诺，人都敢打，牌还不敢打了？”　　我瞪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承曼姝忽然正经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打人了？”　　突如其来的问句堵的我瞬间语无伦次，“我我我……什么时候打人了？我不过就是把她拎到水池边然后按了几下她的脑袋嘛！而且又没按到水里！”　　“这么说你还真动手了！”承曼姝比之前更显惊讶，“这个事先放着，看来我们姐妹俩晚上要好好谈心了……”　　这话听着旁人走在发笑，我在无奈的间隙里瞥见朴玮律，估计是我提到淡幽了让他不太高兴，那一眼看得我心情也差了，牌桌上的几位忽略这个小插曲继续安心斗地主，却不知怎么小公子手气没了回回都输。不过他好像也不怎么介意，一边打牌一边对小表弟说将来他娶媳妇要什么车队就给他说一声，不管什么车都能给他弄到。　　这话说的多豪爽，还没过渡几句话几个人就去谈论名车去了。我在一边吃了几颗樱桃，偶尔对视一下承曼姝犀利的眼光，想着待会怎么给她解释。　　劳动节假期夜晚是非常和谐的，打牌聊天嗑瓜子时间也慢慢过去，到了十点左右孩子们也该休息去了，大人们来日还工作也便都散了场。我娘家老太太很热情地招呼两个外来的男生，问他们要不要就在我们家休息。小公子倒是客气了一回，说已经在外面订好了酒店就不麻烦我们。　　说罢，先前还热闹非凡的房子瞬间冷却下来了，所有人离开各回各家。我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看着楚洛轩的车在深夜的道路上一阵华丽地呼啸，转而逐渐消失在夜色尽头。我转身会屋，迎面遇见等待已久的老姐，心想，其实这个晚上也没有那么和谐啦……　　“诺狗屎，赶紧过来！”我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承曼姝就在门口站着黑着一张脸，“来，我们去后面谈谈刚才事情……”　　我心里纠结，跟着她去了里屋，刚坐定我就很严肃地解释道：“你要相信我真的没有动手！先跟你说明一下事情经过……其实呢，是这个样子的……”紧接着我絮絮叨叨一通描述，承曼姝跟听书似的，还连连点头以示同意。　　“所以说，那个淡幽就这样跟你成冤家了？”她问话的时候眉头一动一动的，“就为了一个朴玮律？”　　“其实在那之后朴玮律对我也没有什么了……”　　“是在你跳水找戒指之后吧？那很明显啊他为这个事生气嘛！你前后想想，朴玮律在青梅面前还是对你好，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后来又因为知道你那么在乎戒指就对你不理不睬，说明他心里有你，而且很介意程敬楠的事。以前你那么聪明的，怎么这点东西都想不明白？”承曼姝说得有点着急了，在我头上狠狠敲了两下。　　是这样吗？可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啊……还是抽个时间给他解释一下程敬楠的事吧，兴许在那之后就会好起来的呢。再想想，晚上和朴玮律聊天的时候，最后一个问句，好像还没有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心里有个结，让我好几天没觉得舒坦，就算是放假每天无压力地玩耍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一转眼回到学校，课业和社团活动接踵而来又让人忙得目不暇接。我这边社服的设计原稿已经交给社长大人，她还得在群里多搜集一些民众意见，暂时也还没有定论。　　五月天气好了不少，各种阳光明媚，刚出头没几天就见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520”。我刷了好久的空间看见一半的好友都在说这个，心里想不通，不就是个五月二十号，有必要那么激动么？正这样想着，发现表弟承亦铭也转了一个说说“觉得自己在五月二十日没有惊喜的就转走吧”，我冷哼一声，弟弟你觉得没有惊喜是不是？要不姐姐给你个惊吓试试看？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幻想暴走，正想承亦铭呢，这货就过来了，先送我无数动漫二次元的表情再把我加进了他们的动漫群里，对于这点我表示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MASK的受众面就又广大了一些……　　“老姐，马上就是五月二十了哦……”我刚同意加群，小表弟就过来打招呼，“话说老姐有一个同学的生日就是双子座第一天……”　　“你两句问候语是不是跨度太大了点？”五月二十和双子座有什么关系嘛……　　承亦铭肯定是在心里鄙视我，“双子座第一天是五月二十一号……”　　我瞬间石化了一下，接着问：“谁的生日是那天？”
          
            
第三十七章  告白日（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就是和我们一起打牌第二天带我兜风的哥哥……”他这话一说我就明白了，除了楚洛轩就没有别人。　　不过没想到他居然是双子座第一天出生的，这样算来马上就是他生日了，本来我就欠他那么多人情，是不是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报答”一下呢？可是送礼物真是个叫人纠结的事情，他什么都有，到底要送什么才好呢？　　只是给有钱人买东西什么的最麻烦了，买便宜了人家看不上，买贵了自己吃不消……我抽了一个没课的下午想在网上给楚公子淘点什么好玩的，可时间去了到头来还是啥都没找到。　　也许该给他打电话问他想要什么，但这样又显得我没有诚意，想来想去焦躁得很。QQ挂着，AN安突然找我聊天，倒也没说什么话，就是发了一个网址过来要我去看看，当时没什么心情就没打开，假装自己不在线也没有回复。　　眼看着就快到楚洛轩生日了，我还没个头绪，本来可以去咨询一下和楚公子走得近的朴玮律，但万一人家也要送什么，相冲了岂不是很尴尬？心里想想还是算了吧……　　几天之后，之前被我搁置在一边的网友留下消息，问发给我的网址看了没。为了别人一番苦心我勉为其难地打开看了，就是一个视频网址，点开后长达一分钟的广告着实让人着急，好歹后面的内容让我安静下来，不过安静之后又是一阵激动。　　不知道他从哪里搜集来了那么多我们社团的照片，还渲染成一个视频，用一首《犬夜叉》的主题曲作背景音乐，还按时间顺序把我们的COS照和动画原图做对比一张张放出来，我听着音乐看着照片，觉得莫名的感动。又看到下面有人评论，说我们社团人物还原度好高，更多是夸那两个男生扮相好，还有人问有谁知道上面的社团求介绍什么的。　　短短几分钟又沉浸到一路走来的回忆里，我从来没有料想过自己会被那么多外人知晓，也不曾预料自己在学校被人认出来悄悄说是“MASK的阿诺”时，心底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激动。　　“谢谢你，为各种事情。”看完视频之后我给AN安回复。　　“哈哈，第一次玩那个软件，渲染的不是很好，让你见笑啦！”他发来好多搞笑的图片，看的我也禁不住笑起来。　　就这样我们又久违地聊上了，说了很多最近发生的事情，彼此的心情，过去以及未来的天气状况等等……说着说着就话题就到了五月二十日这个时间点上，我对这个无感，有感的是后一天小公子的生日，于是不由自主地问了AN安生日礼物该怎么办。　　“如果你送这样的人礼物，你会选择什么呢？”　　我问出之后过了一会他才回答：“吃的喝的都没用，一下就忘了，要送就送又实用价值，或者能够一生记得的东西……送他一点回忆吧，就像我把你们社团的照片做成视频一样，你也可以找点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整理成个什么送给他。”　　一语惊醒梦中人，经他这么一提点我瞬间想到了方案！于是乎马上开始行动，在社团和学校网站论坛上各种搜罗，尽量多找一点和楚洛轩有关的东西。我已经想好要送什么东西给他了，对于他这种傲娇的小公子，物质上的金玉珠宝都没用，果真心灵上的温柔一刀才是王道啊！　　当已经决定好要做什么的时候突然变得格外期待了，每天没事就在社友空间或者社交论坛上搜索。可一不小心小公子空间里发现一个加密的相册，提问“她是谁”，我回答过无数次但没一次是对的，对此就更加好奇了。被小公子专门立个相册放起来的姑娘究竟是谁呢？　　当然我也作死地跑去问他，但他的回答只有三个字：自己猜。　　耐着性子等啊等，终于到了――五月二十号……如果不是又遇见这一天我一定不会明白自己的“知名度”又多高，从早上睁眼开始手机就没有消停过，动不动就有陌生短信袭来杀我个措手不及。一开始还觉得兴奋，可是短信越来越多之后就变得抑郁了。　　刚好那天有普通话课，按理说喜欢朴玮律的唐果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坐在后排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她是真的被开学那次对话击溃了。　　我坐在靠墙的位置时不时地解决一下自己的短信问题，一个两个瞅着这一天前来“告白”，我就搞不懂，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弄来我的电话号码啊！　　下课的那一秒又有人发来短信，我边走边看，一不小心和对面的哪个谁撞了满怀。我吃痛地后退一步，听见那个人慌张地说着抱歉的话。我听这声音不耳熟看抬眼看看，随后陷入一阵思索，这男生不认识怎么有觉得这么眼熟呢……　　“你没事吧……”他问得好轻柔，听得我打了个冷战，心理活动极其强烈：兄弟，我好像不认识你吧，你没必要这么温柔的跟我讲话吧……　　“不要紧的……”我抽搐了一下嘴角，然后马上离开，还走了没几步后面的男生突然叫我的名字，接着便拦在我面前。　　他一本正经地凝视我，平静的表情里夹杂着一丝竭力克制的喜悦，我很想问他有什么事，但见他有什么话好像要从胸腔迸发而出的样子，我硬是把所有问句吞了回去。终于等到他开口：“那个……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有东西要送给你的。”　　送给我？同学你确定没认错人吗！我内心又暴走了，只见那个男生从包里拿出一个用包装纸装饰好的扁平状物体，有点像一本书。　　“因为你说喜欢韩露的画，所以……”　　我能从他说话的气息里看出他的紧张，但对于眼前陌生人的礼物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下手。估计是看出了我的犹豫，男生便主动把书塞到我手里还一边说道：“你就拿着吧，当是见面礼……我马上去上课了，先走了啊！”　　“可我还没说……”我一句话没说完他就马上奔跑着离开了，“谢谢啊……”对着他的背影喃呢了一句，再看看手中的书不知该作何感想。　　“承阿诺！”纠结之中听见小公子的声音，转眼过去，看见他和朴玮律正徐徐走来。到我身边他使个调侃的眼神，好奇地问道：“刚才李亚瑟和你聊什么呢？”　　啊！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亚瑟，难怪觉得眼熟！“他是去年圣诞联谊会的那个德语班的李亚瑟？”　　“是啊，军训的时候和我一个连的，有点内敛，估计你对他没印象……”楚洛轩的语气里带点盛气凌人的味道。　　忽然想起联谊那天桑墨对我说的话――李亚瑟问朴玮律我的电话号码但被拒绝了！这一天是五月二十号，我不多想都很困难啊……　　“这是他送给你的么？看样子好像是一本书。”一直沉默的朴玮律突然开口，眼神有一秒落在我手中的物体上。　　“呃……是的，估计是矢泽爱的什么画集……”　　“他怎么知道你喜欢矢泽爱？”朴玮律突如其来地打断我的话，“你跟他说过什么吗？”　　他说话的语气生硬，仿佛在质问我一般，我有点慌乱地解释道：“没有啊，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他是谁，从来都没有交集啊！”　　那之后朴玮律看了我好久，而我脑海里回响着他刚才关于李亚瑟的问句，好像说明他也知道我喜欢矢泽爱似的。　　“真想不到那小子居然对你有意思！”一旁的小公子忽然冷笑道，口气不屑，“难怪我看他空间里有个相册都是你的COS照，之前还总来我寝室问我社团的情况，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怎么，见不得我被人追？”我反问，眉毛挑的比他高。　　“别自以为是了狗屎诺，我的意思是有哪个男生喜欢你绝对是他脑子被驴踢了！”　　我见他那么嚣张的表情真想伸了爪子在他脸上乱抓一通！还在愤怒中，听见朴玮律忍俊不禁的笑声，这笑容信息量好大，他不也和小公子一样的想法吧！？　　还有，谁让楚洛轩那样叫我的！　　我用一个白眼结束了对话，气呼呼地往宿舍方向走。半路上收到短信，我以为又是什么“告白”的话就没拿出来看。买了中饭回到寝室边吃边上网，遇上AN安问我生日礼物准备的怎么样，我也大致描述了一下，说到这个就想起小公子，本想高高兴兴地把东西送给他，但经他这么一说，顿时好心好意全没了。　　“快递收到了吗？”好友一个问句过来让我懵了一阵。　　“什么快递……你寄的吗？”　　“对啊，看样子应该快到了的，我就问问看。”　　话说中午确实还有一条短信没有看啊……赶紧掏出手机仔细翻阅，果真有一条是叫我去拿快递的。真该死，早知道就该看一下的！　　回复了他几句话我就慌慌张张地出门了，跑到楼梯转折口遇见两个抱着大束白玫瑰的女生，再多看一眼，居然是晴澜和桑墨。
          
            
第三十七章  告白日（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阿诺！”我愣在原地看晴澜和我打招呼，我一句“哪来的玫瑰”还没问出口她就兴奋地解释道，“这个是楚洛轩送的哦！他说他自己种的，今年开了好多，给我们社团的女生每人一大束呢！”　　“不止这些啦！”桑墨也欢欢喜喜地笑着过来，有些激动地说道：“他还送了费列罗的榛果礼盒，还有我最爱的手工水果糖，小公子真是太贴心了！”　　听完桑墨的话我头绪有点乱，“你是说……这些东西，他送了社团所有女生？”　　“是啊，我在路上碰见梁薇了，她也都拿着啊。”桑墨睁大了眼睛说得好认真，却又像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似的问我，“你……没有收到吗？”　　“收到了啊！我就只是问一下而已……”我下意识地说谎，带着仓促的笑意，忽然间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便马上转口说，“呃……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聊！”　　友人见我急切也没有多问，招手回应了一下我的告别语，而我也早已经踉跄地从她们身旁奔跑而过，生怕被察觉有一丝说谎的迹象。　　他送了所有人玫瑰，以他的性格来说，这本该是预料之中的事，然而我心里却有点失落……如果五一那束玫瑰也当作是今天该给我的，那――为什么我没有巧克力和糖果？　　想到这个险些暴走，幸好我已经走到商店门口马上拿快递，平复了一下心情从容不迫地拿走自己的东西。可看到肥硕的包裹我顿时惊呆了，AN安是给我寄的什么，难道是特产吗？　　带着疑惑的心情回到寝室马上拆封，打开包装盒的那一刹那就忍不住尖叫，收到的居然是《NANA》已出版的全套日文单行本！我当时拿着书发了疯似的叫喊了一阵，比拆封李亚瑟送的矢泽爱原画集还要激动！《NANA》是我从小学就开始看的漫画，追了好久，因为喜欢还把小松奈奈作为我所有能设置的头像，AN安肯定是看到我空间头像之后才知道的！好友你真是太贴心了！　　本来因为没有收到小公子的礼物而郁闷的心情瞬间阳光灿烂了，我赶紧上网给AN安回复消息，不过他那时有事下线，我就留言说明了一下情况和谢意。　　当天晚上我什么都没干，就窝在被子里看漫画，还悲伤的眼泪哗哗。每次看《NANA》都是这样，看一次就伤心一次。由于哭得太厉害第二天起来眼睛悲剧了，带着一双熊猫眼去教室，半路上撞见朴同学，我肿胀着双眼不好意思看他，却意外地被他拦住了。　　“怎么，撞到人都不道歉就想跑么？”一大清早被他开玩笑，我却没什么好心情。不过说来奇怪，好像很久没有见他用这种口吻对我讲话了呢……　　“这种眼睛，你叫我好意思看你吗……”我无奈地解释道，瞟他一眼，见他脸上一抹诧异的神色。“不要问我怎么了，就是昨晚上看漫画太入戏，感动成这样的……”我怕他误会什么，在他开口之前自己想说个清楚。　　朴玮律却笑了，带着快被我遗忘的曾从他眼神里获得的安心感，轻轻地问：“看什么漫画，能让你哭成这个样子。”　　“《NANA》呀，你应该知道才对……”我摸摸眼睛继续道，“昨天一个网友寄过来的漫画单行本，高兴死我了，而且还是日文版的，这个在网上应该不好找吧……怎么买过来的我还没问清楚呢……”本来是想说明这个事情的，结果我说着就变成了自言自语，想来也奇怪，AN安怎么就想到送我《NANA》而且还是日文版，到货的时间恰好在五月二十，难不成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么……　　我想的出神，没注意朴玮律的脸色有点异常，听见他问：“是……一个网友送给你的么？”　　他说话的样子显得特别不确定，我“嗯嗯”两声点点头，“昨天他还在网上问我快递收到没有啊……没告诉我什么东西，但应该是他送的吧……”　　朴玮律的脸色更暗了一层，我被他黑下来的脸搞的莫名其妙，但又见他忽的扬起一张淡然的笑脸道：“阿诺的人气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啊，这么多人送礼物……今天还是二十一号，说不定又有人会送你什么。”　　虽然他是在微笑，可我看得出他并没有那么高兴，至于原因……我也不想探寻，免得自己误会什么。不过刚刚提到日期，又想起这天是小公子的生日，送他的礼物还在寝室里搁着呢，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出其不意地给他，这样才比较惊喜嘛……　　我的情绪反反复复，最后剩下一点期待。课间去外面晃悠一圈回来看见同学们正在大声聊天，听到班长王昭对着小公子喊了一句：“不用装啦，我们都知道你送了你们社团女生每人一束玫瑰，还有巧克力和糖果！我说你这样未免太不厚道了，要送人好歹也要搭上我们全班女生嘛！”　　楚洛轩笑了，漫不经心地回答：“可以啊，喜欢玫瑰是不是？我从花市里给你们拉一车回来，喜欢什么品种自己挑，成不？”　　“这么豪爽！真不愧是土豪社团！”王昭笑得甜蜜蜜，偌大的眼睛都笑没了，“那就这么说定啦！”话音落下，上课铃声也响起来，同学陆陆续续回到座位，我也身在其中，从楚洛轩身旁经过，互相望了一眼，但谁也没说话。　　是谁之前还在我面前说自己不是炫富的公子哥来着，明明这种日子里这么不矜淡……　　喜悦的心情不知怎么的又变得低落，下课后我无精打采地离开，想到玫瑰的事情有点莫名的不高兴。就在那时小公子又凑上来了，一脸轻蔑地打量我，对着我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尽管脑袋痛，但我不想理他，给他一记白眼后径直走自己的路。　　某人察觉不对劲了，冲上来就拉住我质问道：“你又抽风了是吧？！”　　“是啊，我抽风管你什么事，不想被嫌弃就自己赶紧走啊！”应该是脑袋不舒服了，我说话的语气有点糟糕。　　他眯着眼对我好一阵打量，“你不高兴了，谁惹你了啊？”　　看他这种事不关己的样子我真是没什么要吐槽的了，没理好情绪不受控制地问他：“为什么你昨天送了社团所有女生礼物，唯独我就没有？”　　“原来是为这个事生气啊……”小公子听到我的话就马上笑开了花，得意地说，“五一我去你家不是已经送给你了么？想不到你还那么贪心……”　　“可是，就算那花可以当作是昨天给的，那我为什么就没有巧克力和糖果？”　　问到这里他的笑声更夸张，“你不喜欢吃那些东西啊，我送你就是浪费，跟没送一样！谁知道你会不会转手把那几百块的巧克力拿去做人情送给别人？”　　这句话说得我脑袋快冒烟了，“楚洛轩，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吗？”　　“不然你以为？”他抢着尾音傲气地反问一句。　　我禁不住冷笑一声道：“我再不想和你说话了。”说完便不再多看他一眼，马上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本来想我还想祝他生日快乐啊，为了一个礼物折腾了那么久，熬夜几天就算了，偏偏在生日这天被他说成这个样子，想想就不高兴，白费一番苦心。　　晚上心情也不见好，戴了耳机默默地看动漫调节情绪，给楚洛轩的礼物已经被我丢到柜子里面了，看到它我就心里烦。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上面玩电脑的王俊楠突然拿着我的手机从铺上下来，“喏，有人电话找你。”　　我接过手机一看，是楚洛轩打来的，好不容易修复的情绪又瞬间崩坏了，手机丢一边不理，继续看动漫。可旁边的王俊楠的耐不住了，无奈地对我说道：“姐姐你接电话吧，刚才手机在床上，我就看它响N遍了……”　　看着室友那么苦苦哀求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地接通了，嫌弃地对着对方“喂”了一声，听见他简短的两个字，“下来。”他这样说我又气不打一处来，我是欠你几百万还是怎么着？好想开骂，却顾及到是他生日也不好发作，什么也没说我就挂了电话，从柜子里把包好的礼物找出来，气冲冲地出了寝室。　　那时天还没有太黑，我走出宿舍没几步就看见在旁边石凳上坐着看手机的他，尽量平和了心绪，淡定地走过去什么招呼也不打就直接把礼物往他面前一放，头也不转地说：“给你的东西，自己收着吧。”　　他愣了好一会后才缓慢地起身，问道：“送我这个干什么。”　　“别装了啊，我不会因为你这样问我就对你说生日快乐的！”说完我就愣了，咦，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第三十八章 生日晚餐（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对面的人笑起来，就像曾经在宿舍门口说我头发扎低了看起来温柔那时的笑容，乖巧又讨喜，只是说出口的话还是让人讨厌：“送我生日礼物就这么寒酸？”　　他又是存心来吵架的吧！我终于到了爆发的地步，冲着他大声说：“你知道我为了这个东西忙活了多久吗？里面全都是你和社团的照片，我要看多少网站和空间才能找到所有和你相关的东西！还有网上对你的评论，什么求介绍求联系方式求交往的，全部都截图洗成了照片，好满足一下你大少爷的虚荣心！社团所有的故事和万千少女的告白，你觉得寒酸？那行啊，你不要呗，现在就还给我啊！”　　我说完就张手做一个索要的姿势，脸色一定难看的要命。他傲慢地看了我好久，没说话，也没给任何动作。看得我心急如焚，自己走过去就想抢走他手里的东西，反而被他一把擒住手腕，还用一种唯我独尊的霸道眼神凝视我。　　“干什么，不是说寒酸吗？”我质问他，口气不悦。　　“我说寒酸又没说不要，给我了就是我的，想收回去连门儿都没有！”他说的凶狠，还用力扯了一下我的手腕。　　“行！东西您老收着，放手可以吗？我要回去了！”　　“不放！”两个字驳回我所有的控诉，剩下一双傲然的眼打量我，“你也别想走。”　　我就无语了，送个礼物不够难道还得把自个儿赔进去？“您又想怎样啊！”　　“不想怎样，就是……要你陪我吃饭而已。”最后一句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尽管抓着我的手并没有放开。　　我瞪着他，本来很生气，但见他的表情由傲慢逐渐变成坏坏的样子时，竟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了。在那时手机突然收到短信，我们俩算是默契地互相望了一眼，他撇开视线松了手，我也拿出手机看个究竟。　　“奇怪，又有快递啊……”我看到信息后自言自语，身旁的小公子过来瞅一眼，道：“有快递就去取呗，我陪你，顺便和我一起去吃饭……”他说的吊儿郎当，我心里想着快递的事情也没想和他争什么，也还是一起去拿了东西。　　“你要不要先开了看看，怕又有谁暗恋你送了什么东西来了……”楚洛轩走在我身边，时不时地瞥一眼我手里的东西，说话的感觉酸溜溜的。　　“想着不开了吧，你不是说要去吃饭么，等会我回来了再看也行。”　　“这么不着急？那个送你礼物的人估计要难过咯……”他吹了两声口哨，转个弯踏入另一条道路。　　我看着他的步伐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停下来问：“你说去吃饭，怎么往停车场去了？”　　“回家吃饭啊，不然你以为？”他反问的理所当然，好像我刚才的话很不明所以似的，“怎么，有什么不对劲吗？”见我沉默了一阵他忽然发问。　　“不是……我以为，你生日会在外面举办个宴会什么的，没想到你要回家……”我的确是没想到，不明白小公子这样性格的人竟然会有如此不一样的选择。　　他停在原地，注视了我好久才缓慢地说道：“我也不是一直喜欢热闹的。生日嘛，过不过都无所谓，任性一点讲，这对我来说无非是个借口，至少……让我有机会可以和什么人在一起罢了。”　　和什么人在一起。这话有点模棱两可，我刚开口还没发声他就摆摆手断了我的思路，转身迈步继续道：“别磨蹭了，赶紧回去，我现在饿得很……”　　他都那么说了，我也不在多问，小跑几步跟上他，看着路灯亮起来，把我们的影子笼罩的层层叠叠。　　在车里我们并没有怎么说话，等到快到他家的时候他忽然没由来地自顾自笑起来，始终直视前方，对我说：“那个谁，你送的礼物真是太寒酸了！我呢，就给你个补偿的机会，去了本少爷家里赶紧露两手，炒两个菜，慰藉一下我失落的心灵……”　　按理来说我听到这个是会顶嘴的，可是这次我只是瞬间恼怒了一会又恢复正常，细细读来，他刚才话里面有其他的意思嘛。我忍着不笑出声，很邪恶地问道：“你就是想吃我做的菜了是吧……想吃就直说啊，装那么久黑脸你不累啊？”　　我刚说完小公子脸就真黑了，还有一点慌张，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我的头一下，很不服气地说：“叫你做饭就行了，少问两句能少块肉啊！”　　明白他的“恼羞成怒”，我忍不住吐吐舌头然后躲在一边坏笑好一阵。　　路程总算是安然结束，我跟着楚洛轩一起进入到别墅里，走到餐厅看到有佣人在摆弄餐具了。他叫我“滚”到厨房里去，我白他两眼，心里念着今天是他生日就不和他闹矛盾。走在路上，猜想着他昂贵的冰箱里面有哪些菜，万一是我不认识的要怎么动手……想到这个就有点悲催了，失落地走进厨房，猛然一抬头差点被眼前的景象雷了个外焦里嫩！　　那个挽着水蓝色休闲衬衣袖子、外面套着粉色花边围裙、正埋头认真处理碗中鸡蛋拥有好看侧脸又身姿挺拔的男生……真的是朴玮律么？以前只是觉得他人长得好篮球打得好数十年如一日地对小青梅好，今天见他在厨房里熟练地做菜，我仿佛看见他头顶上金光闪闪几个字：居家好男人！我在内心给他贴上一标签！此货质量上乘、十项全能，实乃居家旅游出门必备之良品！　　朴玮律也会做菜，还有粉色围裙什么的，真是太有爱了！　　终于在我幻想快要暴走的顷刻间他察觉到我的存在，平静的脸色里有掩不住的惊慌，后退了一步失措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啊？”我被他巨大的反应拉回现实，“哦，是楚洛轩拉我过来的，说他生日，要我给他做饭吃来着……话又说回来，你在这干嘛？”　　我回答清楚就很快把话题转移到他身上，他看我一眼忽然低头不再正视我，语气慌张地说：“没什么……他要我过来，做提拉米苏而已……”　　“啊，原来是甜点啊！你这么厉害，是学过的么？”我没有考虑太多，听到是点心便来了好奇心蹦跶到他身边，可是他却把头转向另一边无论如何都不看我，尽管手里拿着打蛋器疯狂地搅动着鸡蛋。　　我感觉很奇怪，仰着脑袋看他侧脸，忽然发现一个事实！禁不住惊呼一声：“朴玮律你脸红了是不是！你耳朵根子都红了！”　　“我没有！”他的反应比我想象中更激烈，就像掩藏好久的秘密被公诸于众的那种难堪。　　“明明就有嘛……”我内心有点得瑟了，继续调侃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给楚洛轩做蛋糕，被外人看到了很不好意思啊？我跟你讲啊，不要害羞，你们的关系我们都知道，那么好对不对……哎呀，你真的想多了，我们都不会说什么的……”　　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而且越说越暴走，完全将他们俩的关系二次元化了，自己还不能控制的“哦呵呵”的笑起来，好一阵后发现朴玮律用一种极其异样的眼神凝视我，才恍惚觉察到自己好像有点神经质了。赶紧回到现实世界，摆出一张无比严肃的脸，说道：“我是来做菜的，你自己打鸡蛋吧，我要去忙我的……”　　说完就马上回避他的视线，一头扎进双开门的冰箱胡乱翻找起来。和朴玮律两个人在厨房里面做菜，这种感觉怎么有些微妙啊……　　我们俩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并没有怎么交流，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公子过来了，换上舒适的居家服露出他撩人的锁骨，穿着柔软的拖鞋还迈着同样软绵绵的步伐到朴玮律身边，微扬着下巴一脸慵懒地说：“提拉米苏是带我走的意思诶……”　　朴玮律浅笑，侧脸融在温暖的光线里美好得要命，只见他轻声无奈道：“你不是说想吃这个么。”　　我在一边捕捉他们脸上每个细小神情，听见自己小心脏怦怦直跳，生怕一个不小心瞧见他们俩侧脸重叠之类的劲爆场面……主啊，原谅我想太多，请不要再把我和他们单独放在一起，这样下去我真的会三观尽毁的……　　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到，继续煮我的牛肉咖喱，默默地搅着锅底转头不再看他们，谁知小公子却又过来我这边，眼神迷离地说：“我有点忍不住，想看你的……”　　我差点吐血出来，惊恐地后退一步大声说：“你想干什么！”
          
            
第三十八章 生日晚餐（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快递啊……”他撇嘴说道，对我的鄙视之情表露无遗。“我就好奇别人给你寄了什么东西，万一不是好玩意儿吓到你怎么办……我就冲锋陷阵给你先检查一遍咯……”　　瞧他说的多好听，想看就看嘛还找那么多理由。“行行行，你想拆就拆吧，反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哎，拿过来，在我面前拆封听见没！”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小公子高兴地答应了，踩着拖鞋像个孩子似的蹦蹦哒哒地过去拿东西。　　没过几分钟他就开始稀里哗啦地撕口袋，我也没怎么在意，继续搅着锅里的东西。“看到是什么了吗，有没有很恐怖？恐怖我就不看了……”我还在开玩笑，然而小公子却沉默了，“怎么回事啊。”我觉得不对劲，过去问他，看他拿着一张字条出神。　　“他送你的，是彼岸花的球根，也就是种子。”楚洛轩说话的口气有点低沉了，看我一眼，眼神黯淡，紧接着将字条交到我手里。　　我有点摸不清楚状况，看了一下字条内容心里又生出一阵疑惑。这个才是AN安寄来的东西，他说象征桔梗爱情的花就是彼岸花，因为犬夜叉与她生死两隔，生生相错。虽然话没有说明白，但我知道他是在暗指我和程敬楠。　　他会讲到这些我并没有觉得奇怪，毕竟很多事情他都清楚，而让我奇怪的是，如果这个包裹才是他寄来的，那前一天我收到《NANA》的日文单行本，又是谁送的呢？　　“为什么会送你彼岸花呢。”小公子说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一边调理果蔬汁，我听着他的声音平静，却看不见他的神情。　　“不是说了么，因为知道我喜欢桔梗，所以……”　　“喜欢桔梗，那为什么不送桔梗花却偏偏是这个呢……”另一边的朴玮律也突然说话了，虽然他之前并没有过来看包裹一眼，“彼岸花，暗示了很多啊。”　　可是我觉得他说话的眼神暗示了更多，我倒是没说话，翻弄了一下盒子里蒜头似的球根。　　楚洛轩走过来，放一杯果汁在我身边，絮絮说道：“一般都讲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送你东西的那个人，难不成是要死了吗？”　　手指在那时僵硬了一秒，“死”这个字眼能扎到心底最深的地方。　　我假装没什么情绪，淡淡地回答：“送彼岸花的人没死……不过，送戒指的人两年前就死了。”之后的沉寂在我意料之中，我开始把煮好的咖喱盛到碗中，继续道，“这个网友知道我和那个人的事，所以用桔梗的故事概括了一些东西……彼岸花，也是用来象征这些的吧……”　　似乎是有些沉重了，他们两个谁也没有说话。“在你生日这天不说这些了吧……”我尝试着转移话题，毕竟顾及到这一天的特殊情况，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　　可是楚洛轩却紧随其后：“五月是彼岸花种植期的开始，他送得很是时候。”说完这个他居然轻轻笑起来，“想把这个花养的漂亮有点麻烦，你这个脑袋估计要不了几天所有种子都被你弄死……我帮你种吧，反正花园里多的是地方，也比你在宿舍用个小花盆养着舒坦。”　　那一刻小公子的表情居然变得无比柔和，我在心里念叨着：他好像真的很喜欢种花啊……“不是说很麻烦么，我怎么好意思……”　　“我帮你种。”他打断我的话，一本正经地给出几个字。　　“洛轩这样说了你就交给他吧。”朴玮律的声音传来，我看过去，他正把切好的糕点装盘，“养花这方面……你看看他的花园就该知道，他的手艺究竟信不信得过。”　　尽管语气带笑，可我总觉得小两口的情绪并不怎么高昂。最后还是没能说什么，乖乖把种子交给楚洛轩，他从我身边经过，我听他看着球根说了好多旁人听不懂的话。　　看不出来原来小公子还这么专业。我在心里笑，却又忽然想起前一天快递的事情，《NANA》那个确实叫人有点莫名其妙啊……　　“阿诺，想什么呢。”身后的朴玮律叫了我一声，半垂着眼有些打量的神色。　　“呃……也没什么，就在想，本来以为昨天收到的漫画是那个网友寄的，但没想到花种才是……那些书究竟是谁送的呢？不搞清楚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啊……”　　我有点忧心忡忡了，朴玮律却笑着问道：“那你喜欢那些书吗？”　　“喜欢啊，不然怎么会流泪看到大半夜。”　　对方的眼色很明显柔和下来，笑容透着久违的温暖。他端起盘子从我身边经过走向餐厅，微微侧脸对我说：“喜欢就好。”　　咖喱很香，提拉米苏很精致，弥散在厨房里的味道让我有点晕眩。想起早上撞见他问我漫画时那些异样的神情。是错觉吗，为什么我忽然想到，全套单行本其实是他送的呢？　　餐点已经全部整齐地摆上桌面，楚洛轩坐着主位，我和朴玮律面对面。翻搅着盘里的咖喱看着对面的提拉米苏我有点不好意思，知道自己是为了图简单才做这个的，切好材料煮一遍，咖喱块丢进去什么都不用放，煮个一二十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情，这会放在朴玮律的甜点面前一对比，发现各种不协调。人家那么有心，我就显得太敷衍了……　　“承阿诺，谁告诉过你，我喜欢吃咖喱么？”用餐的某个间隙，小公子突然发问。　　我有种瞎猫撞到死耗子的幸运感。“没有啊……你喜欢吃咖喱，这个……很明显就能看出来吧……”我说的支支吾吾，瞄了一下身边两个人，见他们都有种询问的意思，我便小声解释道，“厨房里食材比较多，但是……也许你自己都没有注意，品种最多，口味最齐全的……就是咖喱了……所以很明显你爱吃这个啊，不然谁会有事没事放那么多咖喱在家里！”　　我说完后小公子挑挑眉笑出声：“想不到死猫还是有脑子的啊！这么会分析，难道是学过心理学？”　　“心理学谈不上，只是看了好几年的《犯罪心理》，了解一丁点的行为分析学……”　　“那岂不是，一不小心就被你拿去做侧写了？”吃饭的朴玮律突然笑起来问我。　　“你想太多了，我不会那么无聊关注每个人的动向的，而且我又不是什么专业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侧写你们的行为呢。”我看他那种探寻的眼神生怕被误会，赶紧为自己解释道。　　“会分析行为挺好的啊，至少别人什么动机自己心里有个底，也免得被欺骗什么的……”小公子一边往嘴里塞吃的一边说道，但是话锋一转又到了别处，“忘了告诉你，你那个花就算是现在种了，一般也要等到明年才能开花哦。”　　“要那么久啊！”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给你种？”他冷哼一声，“一年多你等的下去吗？肯定早连花盆一起丢了！”　　原来他就这样想我的啊……尽管不服气但心里明白他说的是对的，我也就没反驳什么。又在无意间瞥见朴玮律的脸，怎么好像神色有点凝重呢……　　用餐的氛围虽然会偶尔小吵小闹，但是总体流程还是很愉快的，大概是因为朴玮律“灭火器”一般的存在，每次我和小公子要“上火”的时候，他一个浅笑就把我们所有暴戾的词句统统驳回，立马恢复常态继续吃饭，原以为会尴尬一些的气氛也都没有发生。　　饭后已经是晚自习结束的时间了，是的，我们几个都没有上晚自习……我心里肯定是想回去，结果小公子不让，可就在朴玮律说他也要回学校之后小公子态度软下来，尽管显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拿了车钥匙也表示默认。
          
            
第三十九章 我们的假面（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们就一起回了学校，因为已经下课，大家也就各自回宿舍了。我在离开的时候回头看看他们，正迎着路灯走在路上勾肩搭背聊什么很高兴的样子，让我禁不住想到，为什么两个性格差异那么大的人关系会那么好。　　是男生之间会称兄道弟的缘故么，模糊记得好几次，楚洛轩叫朴玮律“哥”来着……除了想到这个，还有另一个困扰在心头的问题，那就是――《NANA》的漫画，究竟是谁送的呢。　　校园的日子经历两天喧闹之后继续有条不紊，之前预定的社服终于有样板出来了，当天千宝不远千里去店铺拿回衣服，给其他社员反复传看。到我这里是桑墨拿过来的，她来的时候一脸惆怅，不待我开口就诉苦道：“阿诺啊，我穿这个衣服真的好难看啊！”　　听到这话我不免打个冷噤，设计那么久还拿给艺术班看过的衣服很难看么！说罢赶紧从她手里把东西拿过来看，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衣服挺好的，常规款黑色修身西装，POLO领、翻袖、排扣，重要的是大熊找了几个学设计的同学画出了MASK的标志，把假面修成类似遁形上面用哥特式写着“MASK”，而假面周围对称缠绕着模印效果的金色玫瑰，和纯黑的底色配在一起有些华丽。整个标志秀在左胸口处，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贵族学院的制服……　　“千宝说衣服本身不能太嚣张，不然显得不伦不类，重要是的统一，而且要有属于自己的图标……所以，所以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也不知道是在安慰桑墨还是自言自语，总归是说了那些话。　　看桑墨的表情估计我那不是安慰了，“不管怎样我穿着不好看啊！袖子好短，而且窄肩，好小的说……”　　听她这样描述我瞬间清楚她的意思了，有点无奈地对她讲：“我说，这个只是样板，是给你看样式的……你说的不合适，是尺码不对吧……”　　“可就算是只看样式也不好看啊……”　　“制服这个东西，一般人都撑的起来吧。”我打断她的话继续道，“你就这样蓬乱着头发，穿着雪纺长裙，套了这件本来就小的制服……不难看才怪……回头好好打扮再等到自己合身的尺码下来了再说……”　　“哦……”经过我的一番“教训”桑墨委屈地撇撇嘴总算安静下来，却又一转眼珠期待地说：“拿过来给你看的呢，快点，你穿一下给我看看！”　　桑墨说得那么兴奋我也没好意思拒绝，把外套穿上去看着镜子里的桑墨露出惊讶的神情，紧接着感慨道：“你平时就喜欢这种稍微正式点的衣服，今天我仔细看你，发现你真的很适合这类衣服哎……之前你穿格子西装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还是红黑格子的，当时我还想，什么人敢穿格子西装啊，穿不好就土……”　　“只是合身而已……西装穿着有种束缚感，所以喜欢穿西装的人，内心相对比较压抑。”我把衣服脱下来的同时对桑墨这样说，之后才觉得不对了。　　“你有什么很压抑的事情么？可是我看你，一直挺活泼的呀……”　　桑墨有点不可置信的样子，我只能笑笑回答她：“一个人的外表只是他表现出来的，至于本身是个什么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MASK的意义，就在于此。”　　她看着我愣了好久，缓缓问道：“你是说……假面？”　　“对啊，千宝最开始成立社团的意思就是这个。人都是戴着面具活下去的，COS就好像是给自己另一个面具，但是在这个面具之下我们却选择真实。也许平时的我们并不是真正的自我，戴上COS面具的或许才是真实的你，抑或是你想要成为的哪个谁。所谓COS的精神，差不多也就是这样的吧……”我从记忆里找到千宝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桑墨。　　“我是没想到，原来名字里面包含了那么多……”她最后很温柔地笑了，起身道，“东西就放你这里吧，我先回去了。你说也许COS是把自己变成最想最想成为的人，这点，我是认同的。因为我就想成为黑沼爽子那样，内心善良温柔又可以给别人带来温暖的人……”　　“可是……”在她离开之前我忍不住开口，见她停下脚步转身看我，凝视她明亮的眼眸我终于告诉她，“在我心里，你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分明看见她的眼神乍然惊异，虽然落入嘴角变成一抹含蓄的微笑，她虽是未曾吐露一个字，我却从那笑容之中明白了太多。待她离开后我看着镜中的自己，禁不住冷笑一声。　　每个人都戴着不同的面具说谎，而你又戴了多少假面呢。　　马上又到期末了，加上夏日将近，炎炎日光下同学们奔赴图书馆的脚步愈加激烈。原因很简单，图书馆里有空调。由于是老校区，宿舍不装空调什么的，实在有点“惨无人道”。我有时候也会在高温时节跑去蹭空调，和晴澜、桑墨一起拿着几本书穿过树影稀疏的白杨林，转入图书馆的大门，看着阶梯直上，数着回忆落下的声音。　　每次到这个地方，都会想起朴玮律，想起愚人节那天他说给我听的故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五月份以来关系好像稍微柔和了一点，虽然不像一开始那么亲近，但好歹正常随和了很多。关于淡幽的事情，似乎也只字未提，本来就是和我没有关系的人，我自然也是不多问的。　　至于快递，AN安后来回复我说送的快递就只有花种，不知道那些漫画是怎么回事。我也前前后后探问过朴玮律，但他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也没打听出个什么。　　那天在图书馆，我复习完之后去杂志区逛逛，翻阅几本书，目光不小心落在旁边陌生学生的书页上。她们拿着的书就是楚洛轩当时送给图书馆，有我们MASK介绍的动漫杂志。 　　我随便拿本书站到她们旁边背对着，张起耳朵听她们讲书上有个社团就是我们学校的，还听其中一个女生说，她的朋友还想办法要到了社团一个男生的电话号码。我正好奇她要到了谁的电话，凑近点去听，果然不出所料。　　“就是这个男生，COS皇甫端华的。叫楚洛轩，我看过他素颜，原来好像是红头发，这半年剪短染黑了，不过还是挺好看的……”女生小声说了很多，我听见其他人带笑的声音，心里想着：你要关注他多久才能知道上半年和这半年的发型区别啊，分明就是别有用心嘛……　　“你说他们社团现在还招不招人啊……”　　忽然听见有个女生悄声问道，我有点好奇，把脑袋又往她们那边移了点，结果突然有个人大步从我身后走过猛然撞了一下我的肩膀，结果我一个踉跄，手里的书给掉地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女生用毫无歉意的语气给我道歉，把书捡起来还给我。　　我本来有点不愉快，但是一看到那张脸瞬间泄火了，什么嘛，原来是梁薇啊……　　“唷，是你啊！”她先出声，瞪着两个大眼睛问，“你也来蹭空调啊！”　　“哪有，报了英语四级最近几天赶着复习呢……”我懒懒解释道，把书拿回来的同时听见周围几个女生的惊呼：“啊！是阿诺和薇薇！”　　奇怪，为什么我听到这种话有种公众人物的即视感？　　“那个……请问你们是MASK社团的吧？！”在我和梁薇闲聊的间隙里，其中一个女生被其他人推攘着到我们面前，害羞地问道。　　见状，我和梁薇互瞄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于是乎，那个女生羞涩的笑容中浮现一抹惊喜之色，手忙脚乱从怀里的书本里拿出一个信封来，犹犹豫豫地递到我们面前。　　难不成是要给梁薇情书！我在心里呐喊道，妹子，就算梁薇长得漂亮COS男生的时候更漂亮，但人家本尊是女生啊，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惊愕之余，听见那女生很不好意思地开口道：“这个……可以帮我转交给楚洛轩么……”　　再来一个槽点！你不会每时每刻都带着给楚洛轩的情书吧！　　“哦，可以啊。”在我还感慨满满槽点无处倾吐的时刻，梁薇竟然毫不犹豫地将信封一举拿下，还万分豪爽道：“我等会就给他。”　　“谢谢你！”女生好感激地说道，我都看到她眼底隐隐的期待了。
          
            
第三十九章 我们的假面（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估计是要紧事办完了，那群女生便扭打着离开。我和梁薇在那里看了一会书也准备出去，走到走廊里想到刚才的事情有点不对劲，按理说我才是和楚洛轩一个班啊，就算是梁薇答应给楚洛轩，但很明显交给我才是最方便的嘛，怎么就不见她开口呢？　　我还在疑惑，到外面走廊里梁薇就有话要说了：“承阿诺，你说这信要不要给楚洛轩？”　　“啊，肯定要给啊，你不是都答应那个女生了吗？”有点不明白她什么要这样问。　　她揪了揪嘴，用不太乐意的口吻说道：“可是我不想给啊……他身边的女生本来就已经够多了，还要来那么多不认识的，多麻烦……”　　我想这话的意思，只要是女生都能明白个八九分。再仔细回想一下，社团其他人都叫我阿诺，唯独梁薇叫我承阿诺，像极了楚洛轩说话时的口气。我沉默地笑着以示回应，没能说出什么话。梁薇也不介意，自顾自地继续道：“楚洛轩啊，就喜欢和女生走得近，但又不是那么近，你说他喜欢你吧，但他又好像更在乎别人，根本揣摸不清他心里有没有人……”　　“揣摩不清就不要揣摩了，心思这种东西，不说出来谁知道呢。”我很平淡地回答她，字里行间并没有什么其他情绪。　　她也不多想，仍旧说自己的话：“本来五月二十号他送我玫瑰巧克力让我喜出望外，结果后来才知道，他送了社团所有女生。”　　原来还有其他人为这个事情纠结过啊……我在心里自言自语，看见梁薇脸上淡淡的失落，听见她同样失落的声音：“其实就不应该幻想的嘛，楚洛轩那种人本来就是属于大家的，越想接近他就越是被他推得更远，还不如就不要想……”她一直说楚洛轩的事，我心里清楚，也没有什么要问出口的。　　“哎，要不给他打个电话逗弄一下？”忽然间，梁薇坏模坏样地说道。　　“可是你要……”我话没说完就看见她迅速地掏出手机，并且拉着我大步走到天桥上，毫不犹豫地拨通了电话。她开了扩音器，我站在一旁听着“嘟嘟”的声音顷刻间脑子有点乱。　　不一会就听见楚洛轩的声音了：“怎么了美女，又想见我了？”这一开口我的心口顿了一下，从没料想过他是这样和梁薇说话的。　　“没什么呀，就是想你了嘛！”梁薇也毫不客气开起玩笑，虽然我还不能辨别这话语里面究竟几分真假。　　“哎哟，这么巧啊，我也正在想你呢！”　　“那怎么没说给我打电话啊？一看就是假的……”他们俩越说越带劲，绝对堪比以假乱真，我在一边听的鸡皮疙瘩掉一地，搞不清楚的还以为是小情侣在说情话。　　“今天有女生把给你的情书交到我手里了，唉，楚少爷桃花那么旺，这信我看就没必要交到您手上了吧？”聊了一会，梁薇终于说到这个事情上，我竖起耳朵有点好奇楚洛轩的回答。　　电话那边他很明显是笑了，“小姑娘花了心思的，怎么我也得过过目以表尊重嘛。你还是不要私吞了，乖乖交上来吧！”　　“遵命遵命……你现在在哪儿啊，我马上过来找你啊？”梁薇真是够直接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看她就有马上迈步的架势了。　　“就在篮球场，和朴玮律打篮球呢，你想来就来吧。”　　“好，等着，别跑了啊！”在几句告别语之后矫情的电话总算是挂断了。　　“你看吧，他就是这样和我讲话的。”梁薇笑了笑对我说，我却不明白这笑容究竟到底是自嘲还是炫耀。　　踌躇一会，我小心翼翼地问：“你和他，什么时候会这样讲话的？”　　她想了想，不确定地回答：“不记得了，反正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会这样说话了……哎，不跟你说了，我去那边把东西给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过去？”　　“呃……不用了，我同学在二楼看书，我等会要去找她们的，你自己去吧。”尽管她口头上那样问但我肯定明白她期待我怎样回答，所以我笑着回绝她。　　“嗯，那我走了！”她说完摆摆手，走到天桥尽头转个弯，终于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我可能不会相信小公子和梁薇会有那么意味不明的对话。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这句话以前在哪里看到过，是想说明，关系很好但是不自知么。　　我收拾了情绪默默地回到朋友身边，虽然思绪还在很远的地方。千宝好像说过类似的警醒语：他对你好，但你不知道他对其他人更好。忽然笑了，之前觉得朴玮律猜不透，现在再看看小公子，在所有看不见的地方不同样都是猜不透么？　　果然，每个人都是戴着假面活下去的呢。　　终于六月的考试迫在眉睫，加上天气热得慌，就算是社服已经给所有人过目，尺寸也都量身订购完毕，但面对火热的气候社长大人对夏季外景的事情依旧只字未提，反而经常说说提及自己在图书馆的学霸模式究竟狂躁到何种地步。我因为后期努力做功课，在考场上也没有惊慌，依旧保持第一的速度做完交卷再仰着脑袋得瑟地出门离去。　　快放假了，心情很不错，而且是两个月长的暑假，心情更不错。为此承曼姝就有所打算了，在我还尚未离校之际就各种探听我的暑假计划。听我说直接回家之后彻底发飙，痛斥我因为玩COS超支了生活费，还有脸不做兼职赚点小钱就想回家。可我肯定是不想工作呀，本来夏天就那么热，还天天外面跑，难道是要发传单、端盘子的节奏么？　　“我给你说，现在招暑假兼职的多的去了，你们学校放假早，你赶紧打算一下，下个月再回家听见没？！如果学校不能住，你就收拾行李到我这里来，多的是地方，不准一个人先回去啊！”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到她说得多激动，如果在面前估计哈喇子都给我满脸。　　“是是是，我一定好好找兼职，不让您失望……就这样说吧，哎呀，信号不好啊，你说什么听不到，我先挂了……”就这样果断挂了电话，埋头继续看书复习。　　一阵安静后反复思量老姐的话，好像有几分道理啊，不做兼职回家两个月尽上网未免太憋屈了吧？为了在家辛苦的父母亲大人，果真还是自觉性高一点……　　那么，考完之后还没正式放假我就专心忙活起找兼职的事。学校太热了，我就抽了几天时间去承曼姝家里，边找工作边和她愉快地玩耍，平时没事出去逛街也看看什么地方招人。运气不错，才转了三四天在某天经过商业广场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些单位摆了棚子在外面应聘，我们好奇去去看了看。企业很多，不过一般都要求毕业，一路看下来找兼职的比较少。我没见着什么心动的，也就作罢，拉着承曼姝准备离开。　　就在转身的那时，忽见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笑容亲切地走过来，迎着六月的日头我愣了一会。那个男人身材颀长、面颊削瘦，虽然飘逸的刘海斜斜地遮住了右边眼睛叫人看不清全貌，不过看他略带英伦又有些艺术气息的整体装扮还是有那么些英俊的。　　“你们是在找工作吗？”过来他便亲和地问道，笑容满面，声音温柔，“可以先看一下我们公司的介绍……我们这边的话，主要是儿童摄影招收引导师，也就是摄影助理，工作环境就在室内影棚，冬暖夏凉的都舒坦。还有我们工作时间是上午八点半到下午六点，一个月休四天……你们有兴趣可以先了解一下……”　　男子把工作相关的一些事情简单交待了一下，他说得极具亲和力，普通话发音标准，有点北方的口音，但辨不清具体哪个地方的。当时我和承曼姝一听说是摄影的都显得比较感兴趣，在和那名男子稍微交流了几句后便留下了联系方式。　　“这个是我的名片，我把电话写上面了，要是有意愿可以联系我，我姓金。”他把名片给我，还附赠一个商业化的甜美微笑，我们又客气了几句便散开了。毕竟夏日炎炎，谁也不想在日头下晒太久。
          
            
第四十章 一个人的暑假（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由于天气太热我并没有多少想找兼职的心情，在家闲置两天后果断决定去那家儿童摄影机构上班，但因为从姐姐家里过去那边有，纠结之下还是收拾了东西打算回学校住。想到炎炎夏日里要面对蚊帐和小风扇心里就极其不是滋味啊……幸好知道晴澜也在学校里，不然我就一个人实在是悲剧的要命……　　不想晒太阳，一大清早我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学校，刚在离门之际承曼姝的电话响了，她那会正在洗手间，我喊了她两声得到她让我接电话的准允后接通电话，应答一声后听见对方的声音我差点踉跄的摔倒在地上。　　“喂，承老师，今天在忙什么啊？”对方说得很愉快，带些玩笑的口吻。他说了什么一点都不重要，让我惊讶的是他说话的声音分明就是！　　“程敬楠？！”我分不清自己的语气是肯定还是问句，只知道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眼眶决眦，喉咙生疼。电话那边很快沉默下来，我追问道：“你是程敬楠么？”　　“什么程敬楠，我是安阳啊，难道这不是承老师的电话么？”男生显得有些慌张了，在他说了长句之后我仔细辨别他的声音，虽然已经有将近三年没有听到程敬楠的声音了，可是，我还是感觉到这个音色和他有多少类似，以至于听到的顷刻间差点以为时光倒流。　　也许不是他，叫安阳的男生说话口音带些西南地区的味道，程敬楠以前不好好说普通话，怎么可能会有他这样好听的发音呢。鄙视一下自己的慌乱，我稳定声线说：“我是承老师的妹妹，你等会，我现在马上把手机转给她……”　　“不用了！”对方忽然打断我的话，显得有些激动，“承老师在忙就算了吧，我也就只是问候一下，没什么事……你，你先忙吧，我挂了。”他话语零散，语气失落，没有等我开口电话那头便只剩下一阵阵的忙音。　　好奇怪，为什么他比我还乱呢。　　放好承曼姝的手机，我嘲笑自己刚才的失态，明知道那个谁早就不在了，也以为自己也不会再为他惊慌失措，但其实很多事情并没有消失，不过是被掩埋在心底不愿再想起罢了。却总是因为走到同样的季节看见相似的人群，甚至是谁身上一点点相似的气息，都会让人稍不留意就落入命运的陷阱里。　　我已经收拾好东西，拿起背包的时候承曼姝正走到房间里。“你弄好了吧，我送你下去。我跟你说啊……”　　“刚才有个人给你打电话了。”我无心听她嘱咐什么，自顾自地打断她的话，“一个叫安阳的男生，叫你承老师……可是，你已经不当老师很久了，是以前大学的学生么？你没有存他的电话，看来也不是会经常联系的吧……”　　或许是我问得啰嗦，承曼姝的表情有一阵说不出的怪异，不过又很快转眼化作浅显的笑意，到我身边收拾钱包还顺便挤兑我一句：“你是《犯罪心理》看多了吧，都开始侧写我了……”　　“如果我是电视剧看多了会行为侧写，你也看了那么多，一定知道怎么反侧写。”我的语气有些重，因为哪怕她低着头我也能察觉到她与往日相差甚多的异样脸色，“你当时教他的时候就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愣了几秒后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我知道，你是想说，安阳的声音和程敬楠很像。”　　“不仅仅是很像啊，除了地方口音之外，音色几乎是一模一样……”　　“你已经那么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兴许是记错了，别想那么多……”她很快回答我，起身一本正经地凝视我，郑重说道，“程敬楠死了，不要再让你身边任何一个人反复强调这一点。你自己看看已经过了几年，不要再想他了。这是我对你，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要求。”承曼姝本来有些生气，但不知怎么说到后面就只剩下无奈的告诫。　　“我没有让你强调，事情怎么样我自己清楚，只是有那么好的丈夫陪着的你，永远不会和我感同身受。”说这话的时候我心痛得很，然而我还是笑了，那种失落、无奈、悲伤又破碎的笑容。　　从承曼姝家里出来太阳已经爬高了，我没有让她送我，尽管她已经拿着我的包裹站在门口。我知道，彼此本意并不在吵架，只是话说到那个份上了，谁也没有办法提前妥协。　　我走在太阳下，穿过她楼前的花园心里的各种情绪风起云涌。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然一向在家里喜欢无厘头恶搞的承曼姝不会突然间一脸正色地强调程敬楠的事，正常一点，也该是惊讶地说“你也发现他们声音很像对不对”，然后再给我描述她第一次听见安阳说话时的情景。　　才是像是我姐，会做的事情。　　“看了那么久《犯罪心理》的你应该是会反侧写的呀……”我已经走到社区门口，开始自言自语，“不想被我发现，起码也要装得洒脱一点才是。”　　夏季的花开的少，剩下参天大树在苍穹下熠熠生辉。阳光热的人焦躁烦闷，我一个人坐上公交车去学校，一个人坐在靠窗的地方看着风穿过车身穿过回忆，听到荒芜的青春里，有人欢笑有人哭泣的声音。　　到学校的时候差不多快中午，来回几趟车转的我有点头昏脑胀，加上太阳晒得我晕晕乎乎地又想感觉胃部有些不适。明明以前都没有这样频繁的晕车，是又贫血了么……我心里嘀咕几句，撑伞走到广场，往宿舍方向转。　　广场在一片烈日的照耀之下明亮的晃眼，热气腾腾，我觉得自己就像快要融化的冰激凌。无精打采地拖沓而行，却奈何不了视觉空间太清晰，哪怕我不想看见，眼前的画面也要硬生生地夺取我全部意识。　　从正对面逆行而来一男一女，男生笑容淡然的为女生撑着浅紫色的太阳伞，女生披着披肩的长发在阴影下笑语嫣然，两人都背着双肩包，迈着默契的步伐，远远看去美好灿烂的让人不敢直视。　　但愿没有看错吧……那是，朴玮律和淡幽么？　　我在那瞬间竟然不争气地停下脚步，犹豫一下不知道要往那边走。幸好我也撑着伞，果断把伞往下放了一点用来遮住自己的脸，也同时回避即将走到我身边那两人的视线。那就继续面对面大义凛然地走过去吧，我迈出步伐，一心只看着自己的脚步，绝不往别处多看一眼。可这一定是一叶障目的典型，我不过是看不到别人而已，怎么可能让别人也看不见我呢？　　“阿诺！”朴玮律叫住我了，尽管我和他们保持距离，绝对称不上是擦肩而过。　　我应了一声，站在原地看见他和淡幽一起走过来。该坦然一点，所以我先开口问候：“咦，是你们啊，刚才没注意呢……你怎么放假了还没有回去啊？”　　大概是我的语气确实够友好了，朴玮律的脸色也是同样温和自然：“我和淡幽家住得很近，反正从她们学校去车站也经过我们这里，所以我就等她放假，打算今天一起回家……”　　“是吗，真好，回家还有个伴。”我笑一笑，显得自己什么异样的心情也没有。中途看了淡幽一眼，小姑娘站在朴玮律的侧边，用半边视线打量我，好看的脸蛋浸在阴影下像见着仇人一样满脸不愉快，但终究只是用眼神威胁我，乖乖地在她竹马哥哥身边一个字也没说。　　今儿是吃了药终于知道安静了？我对于她的表现有些纳闷。　　“我不是见你才放假就离校了么，怎么今天又回来了？”朴玮律问我，把我跑边的思绪又拉回来。　　“哦，之前去我姐姐那里玩了几天，找兼职了！哈哈，回来学校住去那边上班会近一点，所以嘛……”如果不是说这些话，我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笑声也会这么爽朗。　　“是么……”他眼神在阴影里很柔和，“你一个人在学校，有室友陪你么。”　　这个问句是我完全没有料到的，无意间瞥见淡幽不悦的眼色，我不自觉说了谎：“有啊，我室友也做兼职，而且，晴澜也在嘛，虽然我们不是一个寝室来着……”　　“不要一个人就好，外面的世界不安全。”朴玮律最后小声叮嘱了一句，眼里有模糊的笑意，话锋一转，“马上到时间了，我和淡幽先走，你快回去吧，外面太阳好大。”　　从他口里说出这些关切的话语，对我来说已经久违了，感到窝心是真的，可是看到他身边的另一个人痛心也是真的。“嗯，我走啦，拜拜……”　　灼热的日光下我们挥手再见，我继续自己的步伐好像从未被打乱一样。沿着花圃回到宿舍，熟悉的黑暗席卷了视觉，冰冷的空气侵入了肺腑。想起刚才对朴玮律说的话不由觉得好笑，打开宿舍门，其他铺位都是人去楼空的模样，哪有什么人陪我啊，我本来就只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人罢了。　　暑假开始，从姐姐家里回来的第二天那边儿童摄影机构就给我电话联系，说好了上班的时间和其他事宜。　　在上班的前一天我抱着小风扇上网，大中午不想吃饭正盘坐在椅子上看着电影吃着冰激凌，没一会儿晴澜提着两个削完皮的小西瓜笑吟吟地来到我寝室。我见她过来觉得稀奇，“咦，不是说要做兼职么，怎么今天有空过来了？”　　她笑脸盈盈，坐到我身边把西瓜给我，娓娓道来：“那个兼职我不打算做了，觉得蛮辛苦的……”　　晴澜是个直爽的人，我接过西瓜道过谢，拿了个勺子去洗，还一边回答她：“那你不工作了，还要呆在学校吗？”　　“所以嘛，我后天就准备回家的！”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我愣在原地看着镜子里晴澜的侧影，没能说出什么话。
          
            
第四十章 一个人的暑假（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关了水龙头我走到她身边，还是保持着很平常的样子，说：“你也要走啊，那岂不是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要不去你姐姐家里住？有空调又有人照顾你，多好！”她还说的笑嘻嘻的，却不知我早已心乱如麻。当初给朴玮律讲我一个人但是好歹晴澜还在学校，没事依旧可以联系，但这会她也要走了，我可是真正只剩下一个人了。　　“从我姐家里去工作的地方路程太长，每天上班都要早起，还是算了吧……”我吃起西瓜无奈地对她说，“没事，反正也差不多习惯了，寝室里的学姐早就不在这里住，还有一个商贸系大一同学也经常不回来……”我的语气很淡，如果没有回想这些事实，也许自己还不会察觉已经在寝室孤单那么久。　　好心的姑娘心疼我了，温柔地拍拍我的肩膀，没能说出什么话，只是给出一个鼓励的笑容，仿佛离别会让所有人伤感一样。我看着她的表情，也只能坦然一笑接受突如其来的事实，却没来由的想起来泰戈尔一首诗里的句子：　　让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当天晚上我一个人看了大半夜的电影，没有人和我聊天，也没有人打电话或是发信息。我就那样在燥热的夜晚默默地坐着，看着屏幕上的画面闪动变换，终于撑到凌晨几点。　　第二天早起去上班，在路上都起码花费四十分钟。我一路颠簸有些疲倦，下车后还得再步行一段距离。路上的我很平静，穿过清晨的树影再转个弯，踏上粉绿色墙壁包裹的木质台阶，最后穿过花枝摇曳的腰门，听见一阵轻快的乐曲和欢笑，一抬头，便遇见未知的他们。　　也许，那个晚上之后是该开始与先前不一样的生活。　　影楼位于二楼，环境优雅，布置精致。去的时候还没有开始上班，我孤身一人站在大厅的桌椅旁来回踱步，其实有些不知所措。其他员工好像都在忙活什么似的进进出出，我看见好多人都戴上工牌，站在他们其中，顿时觉得自己那么不合群。　　有同事说可以把包放到休息室，我拘束地应声，默默踱进房间里。放下提包时一位同事从我身边经过，突然转身看着我问：“你以前是在哪儿上班啊？”　　“啊？”我愣住了，不太好意思回答，“没上过班，还在上学呢……”　　“哦。”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后，从休息室离开。那个转身后我瞥见他俊秀的侧脸线条，俊眉修目，鼻梁高挺，大概是因为经常在室内工作，皮肤显得异常白皙。　　来到大厅之后没有人和我搭话，我也没有主动找过谁。假装镇定地左右观望，想要试图阻止无限衍生的惊慌感，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是该找个什么人问问情况了。于是一个迅猛地回身，走到前台向那个看起来很友好的高个男生问道：“那个……你们这边上班一般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他先是怔惊地看了我一样，随后含蓄地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没什么呀，你放心，这里的人都很好，我也才刚来没多久！”　　听到这里我顿时安下心来，多看他一眼，然后我们都笑了。　　店里的员工越来越多，我作为一个陌生人感到一阵不自在，想起龙应台的话：置身于喧闹的人群里我却倍感孤独。感到一阵紧张是真的，可是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能吐槽憋得我不快活也是真的。　　终于给我熬到了八点半，所有人都来齐，站成两排一阵问好之后居然要跳舞！随着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响起，请原谅我要开始吐槽了……莫名的韩语歌，莫名的动作，我在其中也莫名地跟着上下挥舞爪子。几秒钟后无比惆怅，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洗脑舞么！　　洗脑就洗脑吧，正好可以一甩我前天晚上的种种明媚忧伤……　　我在队伍里手忙脚乱，她就是在那时站到我身边的，扎着凌乱的长发，穿着白色雪纺的OL时装，耳钉小巧而招摇，姣好的侧脸对着我，瞥一眼，睫毛像扑闪的蝴蝶。　　这姑娘好漂亮。我心里惊呼一声，于是忍不住搭讪，“你们这里是不是每天都跳舞呀……”　　“是呀，你以前上班的地方不是这样的吗？”她回答的那么自然，我默默地低头默默地跳舞，忍不住感慨：真心没上过班啊……　　在音乐里，我听着所有人的谈话，捕捉过每个人的神情，心却在千里之外。跳完舞后接二连三地自我介绍，我愣是一个都没记住。开晨会的男子长了一张看着就让人觉得踏实的面容，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我因为没睡好听得晕晕乎乎，却记住大家称呼他为峰哥。　　之后把我安排到摄影部，跟着年轻的导师到处转悠熟悉环境。　　我称呼导师为薇姐，“薇”这个字会让我想起梁薇，而薇姐的身高却总是让我记起千宝。社团的往事开始有浮现的苗头，所以当薇姐带着我步行在店里，介绍所有房间的职能和工作内容时，我仿佛是游离在现实和梦境的边缘，一切恍惚又不真实。　　“你要做引导师就要先了解小孩，我这里有一些儿童摄影的基本常识，你这几天就先看下不同年龄段的孩子有哪些不同的引导方式，这个到时候是要考核的。”薇姐说得很和蔼，但也很正式。我看着她有点犀利的眼神乖乖地点头，从她手里接过书本，坐在化妆台前认真看书。另一个导师和同事正在衣帽间里谈话，我用心做笔记也没在意里面在说什么。　　没过多久她从服装间里出来，脚步拖沓，声音洪亮，几乎是连拉带拖地姿势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那时我愣住了，面对她热情地询问：“哎，你也是过来做引导师的啊！”　　“是的……”我支支吾吾地应声，完全没料想到接下来的聊天变得终尾。我们讲工作生活，她全部的感受和经历，兴起的时候她手舞足蹈，睁大了眼睛吸引我全部视线，金色和粉色相间的短发把性格特征描绘的几近全面。　　原来她也才到这里一个星期，听说这么活泼的同事也是新人，瞬间提高了和她的亲近度，不由得往前坐了一点满脸感动地对她说：“我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叫承诺，你可以叫我阿诺……那样我会很高兴的……”　　“好啊好啊，我叫陈诗维，和你姓氏差不多的！”她也说得好高兴，眼睛大大地睁起来有种异样的可爱。　　也就在上班第一天，这个叫诗维的女孩子领着我跑遍影棚的所有角落，告诉我各个物件的摆放位置，虽然那一天在影棚摄影的时候我依然慌不择路，面对导师的所有命令几乎手忙脚乱，忙碌的一天过下来心力交瘁。明明那天充实的可怕，但我还是心不在焉，从店里金色的走廊里经过想到回学校那种孤寂的模样，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不害怕寂寞，只是害怕突如其来的寂寞。　　当天拍摄一直到下午，等最后一个客人领着孩子出门离去，我们开始打扫卫生。一边和陈诗维整理影棚道具，一边回想整天发生的种种。我们在影棚的工作也差不多就是逗小朋友高兴，配合摄影师拍照，看起来很简单，可要上手真的好难，尤其是对我这种天生不亲近小孩的人来说……　　陈诗维看出我的颓丧，安慰我好久，我尽量表现的镇定一点。从影棚出来再回想一遍先前拍照的各种场景，和社团相关的事情瞬间在心底翻腾似海，明明才一天而已，怎么感觉，那些回忆都变得异常久远了。　　下班的时候是和那个漂亮的女孩子一起走的，她叫何睿琪，我们都叫她琪琪。可爱的姑娘小我一岁，穿着打扮却较我成熟的多。她一路挽着我有说有笑，我因为有点累也没有说太多话，忽然间听见她问我：“你觉得我们这里谁最帅啊？”　　我迷茫了，从混乱的脑子里扯出她刚才的问句，有些犹豫地回答：“好像也没几个男生吧……如果硬是要说的话，应该是那个摄影师，叫什么名字来着？”　　“是的是的，他叫路帆，长得很帅吧？”她说话的时候笑意盎然，带着美瞳的眼睛晶莹明亮。她赶着回家慌忙地叫停了一辆出租车，我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见她蹦跳地去追车，还背对我大力挥手反复说着“拜拜”，我站在原地静静笑着目送她离开，再走上天桥去自己该去的地方。　　回到学校已经八点，天气很热，没有吃饭，心里有些话却找不到人诉说。我把手机拿出来，想给什么人打个电话，一通翻阅之后没能拨出一个号码，正在哀叹的间隙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　　应该没那么巧吧？我看着手机里AN安的电话不由得皱起眉头，号码后面的数字我记不清了，但是前面怎么那么眼熟呢，就好像是在承曼姝手机上的……安阳的电话……
          
            
第四十一章 摄影助理（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看着号码越想越奇怪，难道说AN安就是安阳？纠结了很久后，还是犹犹豫豫地拨通了号码，不过十秒的等待过程里我战战兢兢，好不容易等到电话接通了！　　“喂？”那一声问候太轻，我在听到的瞬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电话那边居然是个女生，声音甜美，音调略高。“喂，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她又问了一句，我突然清醒过来，赶紧解释道：“对不起，那个……我，我找……”　　“你找安阳吗？”她这话说出来我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要问的了，“我是她女朋友，他现在在洗澡，等会我让他回给你吧……”　　“不用了！”我猛然打断她的话，觉得有些冲动又竭力平静地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我打错电话了！”话音落下，我就急急忙忙地挂断电话不管对方是否还有什么要说。　　看着尚未黑屏的手机我有些乱，果然是同一个人么，要不要这么巧啊！两个人生日同一天就算了，就连声音也如出一辙，是不是日后再看看照片还要惊讶的发现就连面容也有些相似？ 　　不过话又说回来，总觉得不是巧合，毕竟安阳是承曼姝的学生，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存在。去年突然在程敬楠生日的时候加我为好友，聊那么多过去的事情，都和自己女朋友住在一起了还动不动和我聊天，又是桔梗COS服又是彼岸花什么的……这是知道自己和那个人很像，就故意在我跟前晃悠逗我玩儿呢？　　越想越不舒坦，难怪哪天接到他电话，说挂断的时候比我以为他是程敬楠还要激动。一切就像一场设好的局，之前还觉得他挺好，想到这些之后莫名讨厌起来。　　本来上班回来就累得慌，又被自己这样一折腾，三十八度的高温下狂躁一整夜，第二天早起上班脸黑的跟什么似的。　　上午来了几个宝宝拍照，我又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心惊胆战地跟着进影棚。那天和帆哥一起搭档，让我有点郁闷的是帆哥记不住我的脸，中途要调灯光的时候他突然转脸说了一句：“去，把灯往下拉一点！”　　我瞬间石化了，你是在对我说么？关键是我不管你是不是对我说话，那个什么灯我都没碰过怎么给你调整啊！分分钟差点暴走，幸好陈诗维在边上，小姑娘眼力劲儿好的很，一个箭步冲过去就把灯调好了，我看着她麻利的动作一时半会有点尴尬。前面的薇姐又在叫人帮忙了，诗维很快过去帮着照顾宝宝，我在后面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快过来，把那边的玩具拿过来！”薇姐虽然说这话没看我，不过揣摩着应该是对我说的。那会我正盘腿坐在地上，就在帆哥的侧后方，薇姐说话之后我正慢吞吞地起身，一旁的帆哥看不下去了，抓住我的胳膊就把我扯了站起来。　　我不想咆哮，可是他攥的我小臂真心痛啊！我不就是没能给你打好下手嘛，用得着这样么！心里还在不爽，脚底还是屁颠屁颠，把东西给薇姐后乖乖坐在她身后，听着一旁帆哥猛烈的快门声。　　上午拍摄完成后所有人都走了，剩下我和诗维一起收拾乱糟糟的影棚，帆哥最后一个出去，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又嘱咐道：“那个谁，把这边两个灯搬过去！还有你身边那个！”　　“哦……”我默默地应声，对于他口中“那个谁”真是有点小情绪。　　按他的吩咐把旁边的射灯搬起来，呀，比我想象中的重很多啊……刚拿着灯走了几步，门外停留的帆哥进来了，大步走过来一手就拎走我手里的灯放到别处，回头还挂着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对我说：“你看看你，连个灯都拿不动。”　　我被他这一脸笑容震慑住了，首次仔细看他正脸，称得上是个俊朗男子啊……只是再猛然一转头想起之前的事情，觉得应该这样说：还真是个俊朗又毒舌的男子啊！　　整理好情绪，中午和诗维、琪琪一起去吃饭。影楼对面是医院，周边也没什么好吃的，我初来乍到，就跟着她们一起去附近巷子口买盒饭。一路边走边聊气氛还不错，回来的半路上琪琪说要喝酸奶，我很久没喝过了也顺便拿了一瓶。只是当东西拿到手里时有些情绪就不对劲了，想起我和朴玮律、楚洛轩三个人，经常上课的时候一人一杯酸奶拿着走向教室，还有段时间被王昭细说为酸奶三人组。如今情况变化，我和另外两个女孩一起，倒是成了新的三人组了。　　再想想，貌似从放假前几天开始就没有和楚洛轩联系过，小公子那么悠闲的人，暑假会去干什么呢。　　下午开始要继续忙碌，幸好吃完饭后还没有人来，琪琪因为有自己的业务就去后面摄影办公室打电话，我和诗维在衣帽间里休息。中途丹姐过来了，同行的还有我找兼职那天碰到的姓金的男子。　　“这边的话就先交给你了，安排几个人把那边节庆的贴画都撕干净，还有那个摄影部系统的事情等我明天来上班再给具体说，好吧。”金先生不紧不慢地说道，俨然一副总监的样子。然后丹姐好像又重复了几件事情，两人谈话完毕，金总监去了办公室，丹姐来到我们这里。　　“是有什么事要干么？”诗维躲在一旁玩手机，用一双无辜的眼望着丹姐。　　“一点小事，你们先别玩了，趁着这会还没有客人，我们去把摄影部的那些贴画都撕掉……”丹姐说这话的时候正在照镜子，我和诗维还没有应声，只见丹姐坐在镜前摸摸自己额前散落的发丝说，“真是讨厌，上班不准披头发，看我扎起来这边小毛毛飞的这么难看……”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取下头上的卡子，准备梳理一下凌乱的长发。　　女人打理自己的时候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美感，我从她身边离开时多看了一眼。哪怕是她眼睛有细碎的皱纹，我依旧认为她很美。　　丹姐的年纪我一直猜不透，早在上班第一天忙完之后，她就俏皮地笑着坐在我和诗维对面乐呵呵地问“你们猜我今年多少岁”。那时我有点茫然，说了个不超过四十的数字，丹姐听后马上笑开了花，眼睛弯的像新月。　　虽然心里清楚应该有一定年纪，可她的行为举止却非常年轻化，每天都笑容满面，话说措辞也极为时尚，大概是在引导师这一行有一点年头了，接触孩子比较多，保持着年轻的心态，平时自己会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让人多说两句话都禁不住亲近喜爱。　　下午的工作又开始，贴在玻璃上的贴画不是很好撕干净，因为会留下胶带的印痕，我们刮了一会觉得不是办法，丹姐便叫诗维去外面买点工具回来，便剩下我和她两个人。　　“这边影棚马上就弄完了，前面前台和设计部的要弄么？”我把影棚最后一张撕下来后，询问丹姐的意见。　　“那个啊，现在先不管，把我摄影部的搞干净了再说，等到有时间了再去给他们弄。”　　“哦……”既然丹姐都这样说了，我也没想太多，完成后面的任务后就去把设计部门上的也弄干净。　　但就在我才撕了一个角下来时突然有顾客来了，听见小孩子嚷嚷的声音我只觉得头疼，没办法，尽管不想去但诗维还没有回来我就只能顶替她上了！回头就丢下手里的活笑脸盈盈地过去“爸爸妈妈宝宝”叫的不亦乐乎……　　当天下午居然是断断续续拍完一个又一个，我在影棚仍旧是被使唤来使唤去的节奏，两个摄影师都还没有记住我的名字，总是“那个谁”的叫个不停，直到最后一个拍摄完成又只剩下我和诗维收拾东西的时候，峰哥过来找拍摄卡，问我：“那个那个……”　　“承诺！”我在他没说出话之前看着他的眼强调了我的名字，“这两个字很好记对不对？其实你也可以不用叫我名字，阿诺&#8226；施瓦辛格知道吧，你可以就喊我阿诺的……”
          
            
第四十一章 摄影助理（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满脸笑意，但眼睛却没笑。峰哥“哦哦”了两声后很天真地笑起来，“阿诺啊！这个名字好！”接着又拿了东西屁颠屁颠地离开，我看着他走，心里忿忿地想：名字好也没见你叫过一声啊……　　可是这话想过我就后悔了！无敌悲惨的是峰哥从那之后热切恋上我的名字，动不动就在下班打扫卫生前站于影棚门口亲热无比地召唤着我：“阿诺！阿诺！来呀来呀，我们一起收影棚呀！”　　每当这熟悉的声音响起久违的草泥马又开始从我心头呼啸而过，拧紧了手中的扫把我的心五脏六腑都在怒吼：峰哥，你有本事叫我打扫卫生你怎么不去叫诗维薇姐丹姐啊！说近点你身边还有个帆哥放那儿是打酱油的么！　　“不要总是阿诺阿诺的乱叫！”店长寒姐从办公室出来听不下去了，露肩包身连衣裙再加黑丝和细嘴高跟鞋，一甩干练霸气的短发，嫌弃地看一眼峰哥道，“都结了婚的人了，整天没事就叫人家小姑娘的名字，我说你还真好意思啊！还有那影棚不是该你和路帆么，欺负人家阿诺才来是不是？”　　“哎哟，我哪有欺负阿诺啊，就是喜欢她才要她过来的嘛……”峰哥摆出暖男式招牌笑容，再加上一双无辜的眼，瞬间秒杀众人。　　寒姐撇嘴“啧啧”了两声，那会薇姐刚好拿了扫除工具过来，听见他们的谈话也笑着来凑热闹：“峰哥你这可不公平啊，共事那么多年也没见你说喜欢谁，这阿诺才来没几天你就有想法啦？”　　这话略显重口，嘴巴没有姑娘们好使的大男人终于不好意思了，有些嗔怪道：“哎呀，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们太坏了，我不和你们玩了……”一边说一边委屈地拎着拖把走进了影棚，我们几个人在走廊里看着他都忍不住笑起来。　　本以为气氛这么活跃下班的时候我一定会心情很好，可没想到还没到下班的点金总监就来了通知：下班后要开会。紧接着“咔嚓”一声，我听见自己好心情被斩断的声音。　　心不甘情不愿地站到队伍里，听领导训话。金总监和姚经理前些天没来上班，据说是去外面参加什么会议，忙了很久这天下午才抽个时间开个小会。阿金同志从出差的经历讲到店内工作安排，以及人员分配等等，到最后我终于看到他满脸喜悦溢于言表地说道：“所以呢，我们姚总就花了大价钱引进这个全新的影楼操作系统，差不多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开始就要辛苦大家，每天晚上，至少加班两小时进行新系统的操作学习……”　　说这话的时候他那笑容腹黑的可怕。而我一听到“两小时”就彻底石化了，心底呐喊着我还在学校住，这么晚回去赶不到公交车啊！　　“一定是每个员工都要到场，包括那边店面的员工也会一起过来学习，就算是当天休息的晚上也要回来。”阿金再次强调了，很明显我内心的控诉已然得不到回应！　　我还能怎么办？趁着这个能稍微早点下班的日子赶紧回去吧……继续颠簸着燥热的公交车，回到学校后本想冲个澡后上上网，结果打开电脑连接网络……几遍勇猛的尝试之后不得已承认一个事实：你丫的居然断网了！ 要不要这么悲催，那可是我二十块钱一个月不限流量不限时间的温馨校园网啊！正在我哀伤之际，头顶一片巨大的黑暗袭来，随着风扇的渐止，我听见整个世界崩塌的声音……　　说人话：停电了……　　纳尼！断网就算了，还在三十多度的高温下停电，让不让人活了！那时我真是处于暴走的边缘，看着唯一闪亮的电脑屏幕心里是各种烦躁不打一处来。本来想找安阳说清楚一些事情的，断网崩了，本来想吹着凉风好好休息下的，停电也崩了，我还能怎么办？　　踩着人字拖，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走廊，我，就是那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唉……”叹着长气我一个人走到侧楼梯那边，幸好夏夜里还有一丝丝凉风，虽然吹不进寝室好歹在外面还是挺凉爽的。只是站在外面看星星看月亮，找不到人陪我谈理想谈人生。　　周围的虫鸣有些喧嚣，把我身边的环境衬托的更加安静。在这种情境下，总会让人不自觉陷入回忆里。大热天的什么都没有是很叫人烦躁，但事实摆在眼前也不能改变什么。也许生活中就有很多这样的事，像断电一样，哪怕再怎么讨厌，也不得不理解，并且接受。　　怪自己无能为力？不，怪你不是发电机……　　我在夏夜璀璨的星空下为了让自己心情好点就开始了无止境的回想和幻想，社团的回忆历历在目，一转眼又是新生季，想起我们最开始入校不免感慨时光飞逝。本来想继续文艺一下，可最终还是在蚊虫大军的攻势中甘拜下风，落魄地回到寝室，点着蚊香开了木门，再拿着漫展买的二次元小蒲扇，呼啦啦伴着汗滴落下的声音入睡了。　　其实那晚心里很多事，只是时间越久越习惯沉默，我可以找谁聊聊天，但始终没有拨出一个电话，终究是辗转反侧，看着太阳将月亮的位置取代。　　接下来的早晨，状态比我先前预料的更糟糕。　　洗了个冷水澡后出门，路上早高峰堵车我差点迟到，赶到后筋疲力尽地跳舞开会，等到总监上去讲话，本来还昏昏欲睡的我瞬间被提神了。因为他瞪着眼睛一本正经地问我们：“昨天我安排丹姐把店里所有的贴画清干净，你们看看这门口贴着的都是什么？清干净了吗？”　　晴天霹雳，我惊恐地望他一眼听见他接下来的问句：“丹姐今天休息没来，昨天是安排你们谁完成这件事的？！”　　几十个人瞬间沉默了……阿金的眼神绕一圈后落到我身上，我很自觉，默默地举起手来。　　“昨天安排的你是不是？”他话语平静眼神凶悍。我只能畏畏缩缩地点点头，紧接着诗维也举手和我站到一起。　　“几张画没撕完，有什么原因吗？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以后怎么做大事！”　　听着金先生的问句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于是支支吾吾地开口道：“昨天是安排我们，下午一直在清理影棚那边的，后来是因为有其他事情就搁下了，之后忙着忙着，就忘了……”　　“堵车不是借口，迟到就是迟到。”他说得极其严肃，一只眼瞪着我跟要吃了我似的，“知道什么叫责任吗？一个团队里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事情安排给你，你就得一丝不苟地做好。给你的任务忘了，那你每天吃饭没忘？”　　尽管他的话说的有点重让着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是很认真地听他讲话，还频频点头以示肯定。当然心里是情绪的，领导给上级的任务和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总归是有差别的，可我不能解释也解释不清，那样只会显得自己在推卸责任，毕竟不是什么大事，挨骂的程度而已，扛着也不会掉块肉。　　总监教育了很久后问我工牌怎么没戴，我说没有，结果苗头就转到峰哥那边去了，“峰哥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所有新人一来当天就要做好工牌，不然我们怎么区分顾客和员工？！”　　“我知道我知道，今天一定给她弄好！”还在神游的峰哥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个不轻，有些慌张地回答道。　　之后阿金又强调了好多事情，那天游戏也没做就直接散会了。会后我还要和诗维继续撕那些贴画，抠的我指甲痛死，两个人闷头闷脑地抱怨很久，断断续续终于把东西收拾干净。一大清早的就火气不断，我原也是一晚上没睡累得要命，被这样一通教训一天下来什么心情都没了。　　前天晚上停电手机关机了，我找诗维借了充电器正想把手机扔在办公室充电，结果又有了工作就只能放在口袋里。没想到的是在影棚里摸爬滚打，一不小心把手机给摔了出来，所有人都看它分成两半，我不觉得悲伤，只有一点火冒三丈。
          
            
第四十二章  最美的意外（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晚上没说清楚具体什么时候开始讲课，完成工作后一群人都开始等待另外一个店面的人过来。我很焦躁，因为忙完之后都没来得及吃饭，手机摔的不能开机，我都料不准什么时候能回去或者还能不能回去。　　好不容易等到开课了，我被赶着去看前面电脑操作，把包放在椅子上，结果回来看的时候另一个店里的员工正坐在那里，把我的包挤向靠背。当时我过去要她让开，看到自己复古学院风的邮差小皮包被挤得不成样子时超想骂她两句，差点连“老子”这个词都蹦出口，但顾及周围那么多人憋着没发火，只在心里把那个陌生人咆哮了无数遍。　　把包拿起来时真心狂躁，你是没长眼还是怎么着，看别人有东西放那儿还坐过去就算了，有必要把人家提包往死里挤么？　　从头天晚上停电开始就各种不顺，早起挨骂、中午摔手机、晚上饿着没吃饭还被挤扁了包，一肚子火闹得慌。好不容易捱到九点多才能离开，一路跑去公交站，还得眼睁睁地看着三趟车从我身边逆行而过却望尘莫及。到车站累个半死，又热的厉害，手机坏了看不到时间，还不知要等多久。想到那么多事心里烦得很，生怕等不到晚班车回不了学校，一颗心七上八下，急的胃都是痛的。　　就在我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时，忽然被人拍了肩膀，回头看去原来设计部的前辈郑燕。她个子不高但有一张温和的面庞，正和善地看着我笑，还往嘴里喂着桃酥，见我不高兴又很关切地问：“你怎么啦，好像不舒服啊！”　　“没……就，下班晚了嘛，怕等不着车，有点烦……”我笑笑回答，不想看起来那么累。　　“没事，等等会来的……哎，你吃饭了吗？”她看了看对面的车，忽然问我。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叫我异常感动，眨眨眼连连摇头道：“没有啊，下班后一直呆在里面，根本没时间出来买饭……”　　“是吧，我也没吃饭！不过我这里还有一点吃的……”她笑着安慰我，又赶紧在包里翻找，好不容易掏出两个桃酥来塞到我手里，满面微笑道，“就两个了，不多，但好歹你可以填填肚子！”　　拿着她给的零食我差点哭出来，一连道了几声谢谢。她也没说什么，就安稳地笑着，看见公交来了便和我道别，慌慌张张地跑去赶车。　　温柔的燕儿走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　　实在是饿得不行了，拿一个桃酥就往嘴里扔，烦躁咀嚼的间隙观摩一下周围环境，居然好多酒吧、清吧。再一个不小心瞥见附近一个酒吧入口处正有几个年轻男女走出来，其中一个高挑的男生双手插在兜里，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微仰着下颌从阶梯上轻巧地一跃而下，等路灯将他脸颊照亮的刹那，我却愣住了，下一秒惊恐地转过脸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我给你说，刚才那个男的真是笑死我了！过来找我搭讪，结果……”从身后传来男男女女的嬉笑打骂声，尽管没有面对面，但我仔细辨别之下发现还少了那个人的声音。　　在这么多人当中，就属你最安静了，呐，楚洛轩。　　街边的树上都挂满了垂吊式的霓虹灯，随着谈话声的渐行渐远，在五光十色的空间里我曾悄悄地回眸瞥见他的侧影。那晚他穿着柠檬黄的修身短袖衫和薄荷绿的休闲七分裤，还踩着一双米白色的帆船鞋，哪怕是盛夏的夜晚再如何燥热，看他一眼，都觉得如此干净清新。　　小公子那么美，让工作一天累的抬不起头的我，都不好意思出现在他眼前。　　嬉笑声越来越远，我也不再关注那群欢乐的小伙伴，开始一心一意地等车。没过几秒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腕，吓我一跳，定睛一看，出现在我身边的居然是刚才走过去的楚洛轩！　　他凝视我的表情略显严肃，冷不丁地问道：“你在这儿干嘛。”　　“我！”一句话没说完，先停下推开他的手了再继续道：“没什么，在这附近做兼职嘛……加班了，现在等车回学校啊……”自己有些颓丧的样子就这样被他看到，忽然觉得好尴尬。　　“兼职？你一个人吗？”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问得好认真的样子。　　“嗯……目前来看，是这样的……”我仓促地笑道，看见他身后一个齐刘海披着长发的女生走了过来，夜色下她的五官显得小巧精致，穿着打扮也是引人驻足的甜美。　　刚到楚洛轩身边就用娇气的口吻询问：“呐，学长，不是说好去另一家玩的吗？”　　“假睫毛贴多了，都看不到我现在有事么？”小公子的反问真是毒舌了一把，微蹙着眉头却不曾看那个女生一眼。　　“哈……”女生有点不愉快了，看看我，又转而笑道，“她是学长才读高中的妹妹么？”　　这话说的我哭笑不得了，虽然很像吐槽但实在没那个力气。一旁的小公子倒是冷笑一声提前开口：“我社团的照片你看了不在少数，COS春绯的是谁，难道你认不出来吗？”　　女生的眼睁大了一点，还是很不服气的样子，“那是因为她化了妆啊，现在这样谁认识啊！又不是那么漂亮……”　　“你要卸了妆全班人都不认识你！”小公子的口气有些恼怒了，“把你脸上那白扑扑的玩意给我洗干净了再过来和她谁比较好看！”　　“学长啊！”　　“边玩去！别来烦我！”吼了那个女生一句后，又凶悍地瞪了她一眼，小公子这样生气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站在外围一言不发的我也差点被震慑到了。　　女生觉得委屈，哭丧着一张脸忿忿地跑去同伴那边，我隐约听见其他女生在安慰她，说着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之类的话。　　又剩下我和他面对面，刚才不悦的神色稍微褪去了一些，他看着我的眼平静地说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车停在那边，跟我一起过去吧，我送你。”　　这样的提议本该让人觉得温暖，可我望一眼他身后那群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心底生出一股巨大的落差感。这是事实，所以最后，“谢谢……但是，还是不要麻烦你吧，那边好多人都在等你，不是说去什么地方玩么，不用管我的……”我假装淡然地拒绝他了，回头看看，公交已经过来，是时候说再见，“车来了，我走了，你去玩吧！”不待他回答什么，也回避开他要拉住我的姿势，转身去就慌慌张张上了车。　　投币、行走、找座位，直到我坐定都没有再看窗外，却在公交驶离车站的时候依稀瞥见楚洛轩还站在原地。我知道这样可能会让他觉得没有面子，本想发短信解释一下情况，又发现手机坏了，急得要命。其实答应他的提议未尝不可，只是在那种鲜明的对比下，疲倦的我和那无聊的自尊，实在是让自己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和他们走到一起。　　折腾一天后终于回到校区，这天没停电我稍稍有点慰藉，却偏在拿钥匙开门的时候禁不住情绪崩溃。早上出门太着急，没带钥匙。　　“啊――！”我在包里翻找好久最后大叫一声把所有东西全部倒出来，看到坏掉的手机和变形的提包本来就烦躁的厉害，结果还出现这样的意外。　　楼道的灯被我的吼声震亮了，我安静地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看着满地的杂物，再想想这一天发生的各种事情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静默之中分秒过去了，楼道的灯一盏盏熄灭，我被黑暗吞没，耳边是走廊外嘈杂的虫鸣声。也许我该去找宿管拿钥匙，是的，应该这样……我心里自言自语，又听见另一端的楼梯口处传来一声咳嗽，很明显是为了让感应灯亮起来的那种咳嗽声。　　可我却很害怕，因为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而刚才传来那声咳嗽，分明是个男声！
          
            
第四十二章  最美的意外（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大晚上的在女生宿舍怎么会出现男人？我越想越恐怖，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转弯走到廊里来了，我惊慌失措，赶紧把地上的东西往包里塞。走廊里没有一点多余的灯光，因为有些害怕我也没敢出声弄亮感应灯。但回头想想，楼下还有宿管阿姨呢，没那么不负责任放无关紧要的男人上来吧？　　想到这些算是给自己壮了胆，看见黑暗的不远处已经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背着尽头的月光完全看不清面容。我惶恐地后退一步抱紧了怀里的提包，背后已经吓得冷汗直冒，眼看着狭长的走廊里那个男人亦步亦趋地过来了，为了先发制人显得自己有胆量，我便大吼一声，瞬间走廊里的灯从我头顶开始依次亮到了尽头。　　对方完全暴露在灯光下，然而我在原地却呆若木鸡。柠檬黄的短袖衫和薄荷绿的七分裤，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拎着麦当劳的打包纸袋，站在几米之外正黑着一张脸有些严肃地凝视着我。　　发现是楚洛轩后我悬着的心顿时安静下来了，本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教训他为什么跑这儿来装神弄鬼，但是，在接触到他眼神的那一刻突然没了底气，喉咙被什么堵住，叫我没办法开口和他说话。　　“怎么在门口站着不开门进去？”他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淡淡地问道。　　我觉得自己太狼狈，没敢直视他，小声地说：“忘记带钥匙了……不过没关系，我正打算下去找宿管……”　　“你带了校园卡么？”他一个简短的问句阻挠了我的步伐，在我摇头之后他又继续问道，“学生证有么？”我又摇摇头，这下他有些得意了，给出一个轻佻的笑容说道，“没有一样能够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嘛，你觉得宿管会安心把钥匙交给你？现在是暑假，学校没什么人，安全总放在第一位，你这样子是根本拿不到钥匙的。”　　他说话语气很讨人厌，但是内容倒实在的很。听完这些我更颓丧，这一天本来就折腾的够呛，最后落个无家可归的模样就算了，还被小公子撞个正着。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怎么会在学校呢？　　我心想不对劲，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去外面玩了么，怎么会？”　　“说要送你回来啊……”他转眼不看我，歪着脑袋说得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就算你坐公交回来了，这么晚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况且，电话也打不通，我在校门口看你下车回宿舍，可我在下面等了半天也没见你寝室灯亮起来，觉得不对劲，就上来咯。”他说完后把手里的麦当劳纸袋放到我怀里。　　小公子解释的不带情绪，看起来也没那么高兴，而我触碰到怀里温热的食物又想到他话里那些画面不免有些动容。　　“如果我没来，你要怎么办？骗我说吃过了……你以为我没看到你在车站吃零食的那种狼吞虎咽的样子吗？” 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被他的问句拦截的鸦雀无声，“太晚了没看到什么好的餐厅，就给你拿了个套餐，现在也少吃点，不然睡不着觉……”　　这些关心让我一时半会都愣住了，呆在原地安静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身旁的某人却笑出声，走过来拍拍我的后背轻声道：“走吧，死猫，我们回家……”　　我当时肯定是被感动的一塌糊涂所以才呆萌地被他推着离开，一起上车再莫名其妙地来到他家里，觉醒过来时已经推脱不开。　　走在他家挂满油画的走廊里，听见他平静的声音：“宿管不给你钥匙，我能给。那个房间还是给你留着，上个月我稍微专修了一下，把那边改成了套间，有单独的浴室和小书房，你如果不想出来可以自己在里面玩。”　　真是不太相信那么贴心的话是会他说出来的，他回头看我，有些浅淡的笑意，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把钥匙交给我，还耐心嘱咐道：“你也不要误会我带你过来的目的，只是单纯的帮助而已，换做是其他关系好点的，我也会这样做。”　　小公子这样的举动确实暖到人心里，他的眼神还是简单明亮的样子，站在房间门口我只能诚恳地对他说声“谢谢”。　　我开门的时候他转身离开，在我进门之前忽然叫住了我，问他还有什么事，他却沉默了很久。也许是天晚了大家都有点累，最后他的说话声也没有很大：“我说……也许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做的那么好，但至少我希望你知道……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安全的……”　　终尾的那一句让我有些不知所以，一句话没说出口，对方就已经转身摆手道晚安，慵懒地步行到阶梯尽头终于隐去了身姿。　　虽然还有一些话想对楚洛轩说，但那一天实在太累，在舒适的环境里什么都来不及想清楚倒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依旧是夏日阳光明媚，我还在呼呼大睡中就被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吵醒，朦朦胧胧爬起来看，原来是床头柜上那个欧式复古的电话在响。头天晚上见着还以为是装饰品，没想到是真的……　　“喂……”我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听见对方带笑的声音，“起床了，懒猫。收拾好了下来吃早饭，等会我送你上班。”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我顿时一个迅速地起身马上开始穿戴洗漱。让我这么惊恐的不是楚洛轩叫我起床，而是突然觉悟自己这天还要上班！　　套间有个好处就是不用夸张的跑厕所，不用拿着睡衣进浴室，你永远都可以衣冠楚楚的出门。所以待我穿戴整齐之后跑下楼去，看见楚洛轩正在餐厅翘着二郎腿，一只手端着果汁另一只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面前摆着精致的早点，还有一份餐具整齐地摆在桌子侧边靠近他的地方。　　“哟，挺快的嘛……快过来吧，你几点钟上班，动作快一点别迟到了才是。”他看我一眼，短促地笑一声继续喝自己的牛奶。　　我坐到他身边拿了两块抹茶吐司在中间抹了一些红豆泥，有些拘束地吃起来。其间悄悄看了他几眼，有点好奇他怎么会那么早起床，便凑过去问了一句：“你……都不睡懒觉的么？我是说，暑假嘛，反正也是闲着……”　　“你以为我是你？”他放下杯子傲然笑道，“少爷我每天都早起健身的，谁像你呀，懒得跟头猪似的……”　　一口面包快噎死我了，原本我真是很感谢他啊，昨天他还说了那么掏心窝子的话，结果早晨起来就又原形毕露，不，锋芒毕露，对此，我心中的省略号已经罄竹难书了……默默地看着时间吃早饭，差不多该要上班的时候便和小公子一起出门。　　从离开房子到上车到走了一半的路程，一向爱挤兑我的楚某人一直没说话，叫我好不习惯，终于在一个红灯处问他：“你好像心情不好啊……”　　“从昨天开始就心情不好。”他说得倒是平静，也不看我，“你不是在上班吗，为什么昨天电话一直打不通？”　　难道他是因为这个事很生气的么？“可是……手机不小心摔坏了呀……”我小声解释道，发现他在那时有些讶异地看了我一眼。　　“怎么会摔坏，发生什么事了？”他这个问句倒是提醒了我前一天的各种悲剧，一股悲伤和愤怒席卷心头，我忽然来了精神唧唧歪歪地把那天停电开始到昨晚没带钥匙的一系列破事统统说出来了。　　“你说是不是很悲剧？本来手机还好好的，现在坏掉了，不知道一个月的工资能不能买一个新的，烦死我了……”我越说越苦逼，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谁知小公子却说了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这样想来不对啊！我们俩之间的情节不对！”　　我惊讶地看着他，用眼神质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一边开车一边很认真地说：“韩剧里面女主角要是碰到这么多悲剧的事情，在男主出现嘘寒问暖之后，女主不应该抱着男主感动得泣不成声么？你怎么没抱着我哭啊！”　　亲爱的，我不是想哭，是想吐未吐啊……“你敢不敢让我更鄙视你一点……”　　“我是认真的！你看嘛，我又是跟着你回学校，又是给你买晚饭，后来还带你回家……这么浪漫的情节，你怎么就没有激动地冲到我怀里嚎啕大哭呢！？”　　小公子脑子秀逗了么？！我在一旁听着他愤慨地说那些话都快要石化了，这难道是典型的双子座人格误差？　　一路跟着他秀逗过来，下车后我满脸黑线的去上班，走到二楼门口看见吃完早饭的店长寒姐突然绽放一个阳光的笑容，打开腰门做一个迎接的姿势，对我开口道：“哦哈哟！”　　日语里面早上好的意思，我有点高兴，同样用日语回答她一句，结果她凑上来又问道：“阿诺你日语讲得好，应该会唱日文歌吧？”　　“会啊，怎么了？”虽然我回答的时候显得很平静，但看着寒姐那意味不明的笑容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第四十三章　两个人的屋檐（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哦，没什么啊，就随便问问而已，有时候听你在店里唱歌的嘛！”寒姐哈哈笑道，转身便去了办公室。　　我在原地出神了一会，又开始和同事们寒暄。没过多久从化妆室出来才到大厅便见着寒姐凑在门市部小羽的耳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只见小羽好看的眼眉笑成了一道月亮，还时不时地捂着嘴偷笑着瞅我两眼。这笑容让我有些惶恐，寒姐到底是说了什么才让这个烂漫的小姑娘笑成这个样子啊！　　问题的答案揭晓在晨会的游戏环节之中，所有人围在一起正准备玩游戏的时候寒姐忽然宣布：“那个我给你们说个事儿啊，这阿诺很会唱日文歌，今天玩游戏一定把她弄出来给我们唱一首！大家觉得呢？”　　所有人几乎都大笑着说好，我的表情又马上二次元黑线直冒，诗维在我身边无奈地看着我，用眼神示意她对我的同情。　　“我觉得挺好的耶，阿诺来了这几天玩游戏从来没输过！”一旁的峰哥乐呵呵地说道，还补充一句，“来呀来呀，我们玩三句话呀，那个最容易出来了！”　　去你的三句话啊！我内心沸腾，但有些不肯服输的倔气在，输了不就唱首歌么，军训的时候在上百号人面前都唱过了，更何况这才几个人？于是果断参与游戏！三句话也就是“我不是猪，我不是狗，我是人”，说一句话就指另一个人，如果不按顺序或者说错了就算出局，之前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我还没输过呢！　　“我先来啊！我不是猪！”寒姐先开口，一只手已经指向我。　　果真是冲着我来的么！“我不是狗！”我指了指对面的春春，结果她又指向我说：“我是人！”　　有点小躁狂，因为之后除了和我关系亲近点的琪琪和诗维之外，不管我指谁，那个人都会指我，那三句话我重复了无数遍，而且她们速度越来越快说得我有点迷糊了，终于在不知道谁点了我之后，我耐不住性子大喊了一声：“我不是人！”四个字说出口就蹲地上懊悔去了。　　大家都高兴地手舞足蹈，我深深地忧伤着，要不要这么悲催，不带你们这样欺负人的……　　本来以为唱首歌也就算了，没想到薇姐忽然提醒道昨天商议的今天游戏惩罚措施是――跳！钢！管！舞！纳尼！我一听这个词彻底崩溃了。围观的群众还越来越热切，为了活跃气氛又把琪琪、小羽、小双三个人整出来，我们四个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在腹黑薇姐的一再强调下，跳舞这个环节是不可能省略过去了，一行人把高个子的男生小杰推了出来要他饰演钢管，要我们几个随便摆弄一下就算过关。可是姐们儿，不是所有人都能豪放到这种地步的呀！我和琪琪躲在一边简直不忍直视，她拉着我的手好焦急地说：“怎么办阿诺，我根本都不会跳舞啊！”　　“我也不会啊！”跟着琪琪一起呐喊，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跳交谊舞绝对不在话下，可是你拿这个来整我，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被胁迫着上了战场，小羽嬉皮笑脸，毕竟算是老员工了也没有什么顾及，扶着小杰就随便扭了几下直接过关，然后小双也撕破脸皮上去了，据说还跳得很好看。就剩我和琪琪，姚总说不跳就再加其他惩罚，被逼无奈的我和她分别站在小杰左右两侧胡乱地摆动……我把手搭在小杰肩膀上像墙头草一样左右摇晃，尴尬地都抬不起头来，而对面的琪琪憋着一张快哭出来的脸活脱脱诠释了什么叫“百无聊赖”！其间我很纠结的看看小杰，发现他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郁闷的耳根子都红通通的。　　唉，其实他也很无奈啊……　　“你们这扭的什么呀，太难看了！”姚总终于看不下去了，大声说道，“不行！统统给我搞卫生去！今天我来的时候楼梯上面乱糟糟的，你们分工，给我打扫干净了！”听到这话我算了松了一口气，只要不再让我跳这个，让我打扫卫生一星期都没有问题！　　那么散会之后就继续做苦力吧……琪琪把楼梯扫干净了我去拖地，洗手间里面只有一个大拖把，我整不动它，只能清洗干净后随随便便去了一下水就直接拿去拖楼梯了。就在我大手笔从三楼直挥而下的时候，刚到二楼台面上忽的听见影楼门口传来寒姐的惊叫声：“天呐！阿诺啊，我真是服了你了！我这几千块钱的地板你就这样拿水泡！寒姐我真是一口老血啊！”　　这火热的分贝说明寒姐不是在开玩笑！我心头一惊赶紧冲上去，见着她就认错：“对不起，寒姐！我不是故意的！没关系，我才拖了没多少，马上找个干拖把把水弄干净就好了！”　　“唉，你一向那么聪明的，怎么会这么不长心眼哟！一口老血哦！”寒姐的表情简直是痛心疾首，一只手握拳捶着自己的心口无比痛苦道，“你赶紧弄好吧，我要出门了！唉！一群小娃娃！”　　寒姐一边叹气一边踏着湿漉漉地木质阶梯走远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有其他的扫除工具我怎么会这个拖把来清洁木地板呢？拖把脏了要洗，可洗了干不了，又要我上午就打扫干净，那我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郁闷时扫好楼梯的琪琪从下面上来了，疑惑地看看门口的我关心地问我情况，在我一番苦诉之后安慰我道：“你不管她的，泡水就泡水了呗，又不会马上就坏掉！再说也没多少水啊！等会去那边借个小拖把，擦一擦就好了，没事！别放心上！”　　在琪琪的好心劝说下我觉得心情开阔了一点，虽然在影棚被熊孩子们整的我想抽他们的心愈演愈烈，但好歹有诗维耐心的陪伴，我还是将就稳稳当当地度过一天。晚上还是要加班听课，这回我学聪明了，到了晚上六点就和诗维、琪琪一起出去买了晚饭回来，终于没再饿肚子。　　到将近九点大家才散会，我和几个好友告别正准备转弯往天桥那边走，忽然在眼前的十字路口看见被路灯照亮的一辆SUV，那霸气的车牌又让我打了个冷噤，再看一眼，车主开了窗户一只手撑着脑袋正用懒洋洋的视线打量我，那眼神的意思明明就是：还不上车？　　外面依旧燥热，车里却很凉快。我默默地坐在副驾驶上，一整天漂浮不定的心在车里回旋的钢琴声中逐渐安静下来。　　“是不是等了很久啊……我说……你应该不知道我下班的时间吧？”当《夜的钢琴曲》第六章结束，我看着霓虹的街景悄然问他。　　“我可没那么傻，坐车里等你几小时……”楚洛轩笑了，看着前方继续道，“提前打听过的，你们这几天基本都加班到这个点，我刚来没多久你就下来了。”　　他说话的口吻很寻常，我不好意思，还是小声道出“谢谢”两个字。安静了一会，我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回到学校我还是没有钥匙回宿舍啊！身旁的小公子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有些调侃似的笑道：“怎么，又想起自己回不了寝室了？”　　“你还笑！”我给他一记白眼自己又陷入伤感中，想了一会后问他，“我进不去寝室你要送我去哪儿？”　　“还用问，当然是我家啊！”　　“我总要换衣服吧，怎么可以总是去你家！还有我那么多东西都在寝室，回不去怎么办！”我要开始咆哮了，没想到小公子却笑得不亦乐乎，看我一眼有些得意地说：“来，我先带你去学校让你亲眼见证一些事情，然后再安安心心跟我回家……”　　他这话什么意思？不明摆着有阴谋么……奇怪，为什么我有种自己挖了坑跳进去的感觉？　　到了学校后楚洛轩居然给了我寝室钥匙，我当时觉着有些不对劲，看着崭新的钥匙估摸着是他找宿管配的另外一把，也就没有多问。急冲冲地回到寝室，开灯一看，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可是回到自己铺位的时候就彻底怔惊住――电脑不见了！　　难道是进了小偷？！心生警觉，马上打开柜子看看情况。一通翻找后发现夏天的衣物也都不见踪影，这是怎么回事！小偷难道还有恋物癖？看到眼前的景象顿时不禁害怕起来，想给楚洛轩打电话，却觉悟到在这天早晨他送我上班离开的时候已经把我手机拿去修了，如今还没有到我手里！　　就在我心急如焚急在寝室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时候，楚洛轩突然出现在门口，懒洋洋地倚在门边很好笑地看着我说：“东西不见了？”　　“知道你还问！”我吼了他一句，看他那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他却慢悠悠地笑起来，笑容扩大带着深深的恶作剧感，淡然开口道：“不要着急，你的行李都在我家放着呢，所以才给你说，先回学校看个清楚再安安心心跟我回家嘛……”　　什么！他没有开玩笑吧？这两天来发生这么多事真觉得自己像坐过山车一样，再不停车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第四十三章　两个人的屋檐（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坐在车里和楚洛轩一起回去的时候我都怒横着眉宇一付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表情，不管他是放着安眠曲还是安魂曲都已经无法平息我愤怒的心了！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不带你这样玩的好不好！随便进女生寝室就算了，还把人家东西都卷走，你什么心态啊！还有，我寝室钥匙你哪儿来的，行李你又是怎么弄走的！”实在是平静不下来，我噼里啪啦地质问他一大串问题。　　他对于我那么恶劣的态度倒也不生气，一直挂着贵公子的招牌笑容，还一字一句地给我解释道：“宿管肯定是不会给我钥匙的，不过嘛……你的室友王俊楠是我在商贸一个哥们的女朋友，好说话的很……她前段时间去别人学校玩了今天才回来收拾东西，我就跟她说了，承阿诺要去她姐姐那里住一段时间，麻烦她把你平时夏天的物件都收拾一下……那她肯定要问我怎么你怎么没亲口给她讲，我说你手机坏了，上班的时候碰上我让我带话的，还顺便给你把行李带过去……”说到这里小公子笑得好邪恶啊，一脸阴谋得逞的样子，“王俊楠经常去我们男生宿舍找她男朋友，我们时常打照面多少有点交情，加上我和你本身就是同学兼社友的关系，她也就没多问，不一会就把你东西都打包好拿给我了……”　　说了半天我是被室友的单纯给出卖了，小公子未免太恶毒了一点吧！“那你给我的钥匙呢，那个是！”　　“这么简单，拿王俊楠的钥匙配的呗！”他一脸的得意洋洋，“多好，你现在有两把钥匙了，丢一把，还有一把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随随便便就把女生的东西拿到自个儿家里你丫的究竟是何居心！对他这种行径我表示极度无语，连吐槽的心都死了。失魂落魄地看着窗外想象今后即将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局面，精神状态早已不忍直视……　　反复出现在生命里的豪宅再也不能给我最初的震撼和惊讶，转而带来的都是无尽的抑郁和抓狂，我不想和小公子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啊，要不了几天我一定会崩溃啊！况且他一定会打好欠条要我交付房租水电生活费啊！　　伴随着心底绝望的呐喊，我跟在小公子身后彳亍前行在路上，忽的一个纸质物件从他摆来摆去的手里掉出来。我在后面看到了，捡起来一阵观摩，发现是一张去卑尔根的机票，忽然间愣了一下。进屋之后我拿着机票凑上去问他：“你是去挪威旅游么？”　　他正开了冰箱拿果汁，回眸的瞬间有些怔惊，看着我把机票递给他了犹豫一阵后才回答：“你没看票上的时间么，飞机早走了。”说完他拿了两个杯子放桌上，斟起果汁，还问我喜欢什么水果，冰箱有其他种类的。　　我在对比起飞时间之后却什么都听不进去，看他喝着果汁转身去客厅开电视，小心翼翼地跟上去，问：“今天你明明可以赶上的，怎么……”问句没好意思问出口，我心里觉得也许是因为我的某些破事耽误了他，有点莫名的内疚。　　“没什么啊……”他靠到沙发上，说话的时候都一脸不想看我的样子，却说出一句与那表情极不相称的话，“你都在我身边了，我还去那么远地方干什么。”　　我有些发愣，“你刚才说什么了吗，还是我听错了？”怔惊于听到的词句，我凌乱了，坐到他身边惊慌地问道。　　他却耐心喝着果汁长久的沉默不语，之后将话题转移：“赶紧回你房间洗澡睡觉去，磨磨唧唧的，看到你我就心里烦！”　　“看到我就烦还把我往家里放！”我瞪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了，加上确实不早要准备休息了，也收敛了脾气准备上楼去。但身后的某人有突然叫住我，从兜里掏出个手机扔到沙发上没好气的说：“你的破手机修好了，拿回去记得定个闹钟，我可没心情每天喊你起床。”　　听着他拖着令人讨厌的尾音我又憋了些怒气，拿走手机就大步离开。忿忿的回到房间里，发现桌子上留着便条，提醒说衣服都放在什么地方，还有电脑联网密码之类的。突如其来的好意又让心头那一抹不悦瞬间消失，回头想想，这件事上楚洛轩虽然独断一点没经过我的同意，但怎么讲都是好心帮忙，况且住在人家房子里，怎么说都要尊重一下主人才是……　　当天我睡觉前拿手机出来设置闹钟，但在端详一阵后发现虽然型号相同，但很明显是新买的手机。他就这样一意孤行换了我的手机，岂不是又给我写好欠条了？这样算下来我会欠他多少啊……　　忐忑地入睡再迎接第二天的开始，寄人篱下的生活也开始了……在翌日早晨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我恍然大悟，我们俩这是住到一起了吗！虽然房间相隔甚远平时少打照面，但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啊！还有他可以进我房间放东西，这么说我所有的衣服他都看到了！　　被这种事情折腾的有些躁狂，早晨刚见面就因为这个又互相挤兑了好久。我说他把我弄他家里有点不顾及女生的个人问题，比如衣服晾着被他看见会尴尬什么的，他反驳说学校女生宿舍一面墙多少个窗口，每天那么多衣服晾在外面都和万国旗似的，抬头一看一个准，谁还稀罕站我房间外看那几件小衣裳。　　几句话对下来两个人又变成爱搭不理的样子，我自己要坐公交去上班，虽说讲话口气不和善但之所以拒绝他是因为我心里觉得实在是麻烦他，可他不依不饶，抓着我就往车里丢，最终互相嚷嚷几句后，我还是在他的桀骜中妥协。　　当天是工作日所以来拍照的人不是很多，上午也不忙，我们完成了两个拍摄任务后就开始开小差了，和诗维、薇姐排排坐，一起躲在衣帽间里玩手机。我和诗维都在看好友动态，薇姐刷微博，间接交谈中薇姐忽然感慨道：“哇，你们看这个地方，真漂亮，山谷的小房子的就像童话一样！”　　“哪里哪里，快给我看看！”诗维在我身边好奇地凑脸过去，我从她的眼角瞥见愈渐浓郁的惊奇之色，听见她下面的句子，“真的好漂亮，在海边住就是好！”　　“是吧，是个岛国呢，你看！哎，阿诺，给你看看，是很好看吧！”薇姐很高兴，把手机递过来让我也欣赏一下传说中的美景。　　我原本好奇，却在被优美的景色震慑之后有一种浅薄的忧伤。幸好高中地理不错，看到那标志性的景观之后脑海里出现两个字：挪威。小公子的机票就是飞往挪威观光城市卑尔根的，那里干净整齐，房屋建筑极富有地方特色，曾被美喻为糖果色的城市。　　只是他却放弃了去往这个美丽城市的机会，原因含糊不清，却多少和我有关。对于这个，总有些歉疚。或许是我不该遇见他，打乱他原本的暑假计划。　　诗维和薇姐还在继续看其他风景图片，我坐在一旁有些出神，忽然间有人打电话过来，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在乎对方是谁，而是惊讶的发现自己还没有设置个性铃声……好吧……打电话的是朴玮律，我拿着电话从衣帽间出来，心里想着有多久没联系，脚步已经迈到店门口。　　“喂，怎么啦？”我应答的声音很轻快，在外面讲话也没就那么小心翼翼。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你最近的情况。”朴玮律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温和柔软，有种久违的亲切感，“这两天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有点担心而已，不过就现在来看，兴许是我想多了。最近还好么。”　　尽管他语气很淡，可有些关心我还是听得出来，不管那是真心或者假意，我感到有些欣慰。“这几天是发生了一些事情……不过还好，都过去了……手机打不通嘛，也是因为摔坏了，让我们朴同学操心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他微微笑了一声，“是么，没事就好，就怕你一个人在学校不安全……对了，洛轩有去找你么？”　　“找我倒是没有吧……”我对于这个问题有些讶异，思索过我和小公子的具体情况后还是做了否定回答，“不过你问这个干嘛呀？”
          
            
第四十四章 不与人知的温柔（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没什么，只是问一下而已，毕竟你们还在一个城市，说不定会碰上什么的……”　　“那样说倒也是，其实我……”　　话还没说完店里的琪琪突然出来叫我一声：“阿诺啊，今天没什么事情，我们和诗维一起去吃饭吧！”　　“哦哦，好的，等会我马上就来！”回应过琪琪的话，准备继续刚才没说完的那句，可是朴玮律却适时结束对话，对我说：“已经到中午了，你工作应该很辛苦，影楼一般很少能按时吃饭。你快去吧，同事都在叫你了。”　　听他这样说我不好意思拒绝，随意了几句后便挂断电话，回去找伙伴一起外出。　　走在阳光灿烂的盛夏马路上，视线有些焦灼，身旁的友人说着各种八卦，我心不在焉的听着有时附和有时沉默，渐渐的心里浮现一些问题关于刚才朴玮律的电话。　　他是说了，怕我一个人在学校，可是我在他离开的那天明明就告诉他我不是一个人来着……还有，为什么要突然问起楚洛轩是否来找过我呢……只是有点，想不通啊。　　那天终于按时下班，我没有通知楚洛轩下班的时间，所以自己坐了公交过去。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在练琴，见我回来了先是一阵惊讶随后就张牙舞爪地痛斥我一顿。　　“以后下班要提前通知我，不然张姨怎么按着时间给你做晚饭啊！还有，不要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到家门口要记得喊一句‘ただいま’（我回来了），看那么久动漫怎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他一边忿忿地说着，一边回身继续弹钢琴。　　我听了他的教训也不以为然，冲着他就叫了一句：“他大姨妈！”看动漫的孩子都知道，这就是“我回来了”的日文发音，小公子不是要我记得念这句嘛，那就念给他听好了……　　“你大姨妈！”他瞬间躁狂了，蹦起来就直点我脑袋呵斥道，“不要用这么怪异的腔调说话，你又想挨打了是吧！？”　　我胡乱地打了几下他的手反驳道：“你自己要听的，以后我每天都对你说这句，你咬我啊？！”　　呵呵，这下小公子被憋得没话说了，瞪我一眼甩手就走，边走边叫问着张姨晚饭弄好了没。我看着他的背影偷笑两声，回到房间里收拾东西去。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他都没怎么搭理我，我低头吃菜时不时的偷瞄他一眼，偶尔被他发现了用白眼回敬我，一连几个来回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大声说道：“你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　　“哎呀，人家是觉得你美才忍不住多看两眼的，不高兴我就不看了，发什么脾气嘛……”我很厚脸皮地解释道，看着他气得脸蛋红红。笑了几声后决定不逗他了，想起中午朴玮律电话的事情，凑过去心不在焉地说道：“我说啊，今天朴玮律给我打电话了，问我是不是一个人在学校。”　　“关我什么事。”小公子说得不高兴，埋头吃饭不理我。　　“有些地方很奇怪，我这些天都没有联系他，他怎么会知道我一个人在学校的呢，还有啊，他问你有没有去找过我。”　　说完这些，楚洛轩吃饭的动作很明显停顿了一下，接着转眼看我沉默一些分秒，淡淡地说道：“其实……有些事我没有给你说清楚，因为我觉得，你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既然不重要，你为什么用这么凝重的表情说呢。”我笑道，心里开始猜测。　　他放下碗筷，向后靠了一点，和我保持一定地距离缓慢开口道：“其实我一开始我根本都不知道你还在学校里，我和高中的朋友一起玩了几天就订了去挪威的机票，准备去那边度假的。但是就在我碰到你那天的上午朴玮律给我打电话，说你一个人在学校，要我没事就时不时去看望一下你。”　　听了这些我有些惊讶，但还是觉得不够全面，“可是，又是谁告诉他我的事情的？”　　“晴澜吧，朴玮律向她询问过你的情况，在知道她已经回家之后就联系过你，不过那时你手机已经坏了，所以一直没联系到。”他解释得很轻，说完后缓缓啜起了柠檬水似乎在等我回答什么。　　“可我手机打开的时候什么提示都没有……”　　这个问题明显弱智了些，楚洛轩不禁笑出声，“你的电话卡和内存卡都是我放好的，早在开机的时候那些提示都被我看过清除了，之前忘记告诉你……有几条官方彩信，然后是朴玮律和我的未接来电，好像还有什么，某女人？我也记不清了……”　　“某女人”是我给承曼姝的备注。她也给我打电话了，估计没能联系到我应该很着急吧……当我在猜测承曼姝的事情时身旁的人又说话了：“如果不是你本少爷现在一定在卑尔根潇洒，哪还犯得着跟你大眼瞪小眼地吃饭啊。”　　“又不是我逼你的，你自作主张把我东西拿过来的好不好！”　　“不是赶着给你修手机，我能误机么！”　　“我！”一个字出口其他卡死在喉咙里，默默退回原来安静的姿态，忽然间低头不敢直视他了。怎么说都有些不好意思，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些生气。　　“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就在这儿安心呆着吧。我吃饱了，去外面散步，你慢慢吃。”最后几句话都说得不带感情，我一直低着头看没他，听见他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晚饭后天气开始阴沉下来，太阳沉下去有大朵大朵的乌云愈飘愈近，我在房间里看了会新闻后正准备去洗澡，走到阳台边看见天已经好黑，渐渐的在花园里茂盛的花叶间传来了稀疏而沉闷的雨滴声。　　具有夏季明显特征的暴雨来了。我望着窗外在心里感慨，突然想起楚洛轩说去散步，不知道回来了么。有些不放心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没有传来就先听见淅沥的雨声，“喂，怎么了？”　　“你还在外面啊，都看着要下雨了怎么还不回来！”　　我的部分口气应该很明显，却听见他不紧不慢地笑意伴着雨声渐次传来：“少见啊，承阿诺居然还知道关心我……”　　“不要跟我扯这些，你在哪儿啊，要是很远的话我去接你……”　　“没事，我马上就到了。”他打断我的话，呼吸在雨里变得有些乱。他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客气，简短的结束语后便挂断电话，还是有些在意。　　雨下大了，我趴在阳台上张望了好久不见楚洛轩来，就离开房间去往一楼的大厅。刚出门走几步，就见走廊尽头转折处有人上来了，最先进入视角的是一大捧青紫相间的绣球花，随后那张熟悉的脸出现。　　“你在等我么？”看我愣在原地楚洛轩先发问。　　面对这样的问句不能回答太快，不然会被他抓到把柄，所以我思考一会说：“还好啊，我只是有点口渴出去喝水，刚好碰到你而已。”我解释地云淡风轻，又转移话题说，“摘那么多绣球花干什么呀。”　　“你还知道这是什么花？”小公子挑着眉头笑道，走过来对我说，“花开得好，但我怕过些天高温花色褪得快，就先摘了一些……已经修剪好了，正打算给你拿过来。”　　他已站在我面前，褪去刚才那一抹傲人的神色，忽然间目光柔和笑容清浅，头发和衣衫都有些湿润，怀里簇拥着怒放的大朵绣球花。我望着他的面容有些出神，奇怪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讨人喜欢了。　　“谢谢你……”我接过他手里的花瓶小声道谢，眼里那些盛放的细小花瓣让我有些失神。　　“你下班回来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叫人把茶水送过来。”小公子说的很和气，我只愿把这些好意想象成他的待客之道，其他不作他想，回应他的提议后我准备回屋，他又在那时有些犹豫地问我一句：“那个……今天晚上可能有雷阵雨，你……怕不怕？”　　这个贴心地问题让我忍不住发笑，摇摇头回答他：“不怕啊，从来都不怕。”　　“是么，我还以为你像春绯一样害怕打雷，看来是我想多了……去吧，我也得换身衣服了，提前祝你有个好梦。”他浅浅地笑着说完那些话就转身离开，我在门口站着直到他终于消失在视线里。　　回到房间，我站在阳台上看了好一会的雨景，尽管天黑着看不到太多，可我依旧觉得视线能够穿透云层通向好远好远的地方。一道雷声过后想起楚洛轩捧着花束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说不到那么具体，却总是不对劲。　　差不多到时间了，我转身回到屋里，看见书桌上花瓶中安然静放的绣球花，微微愣住了。也许那是他不与人知的温柔面吧……我自言自语，关上阳台的玻璃门，听见外面传来又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
          
            
第四十四章 不与人知的温柔（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天气预报说会有好几天的雷雨，我完成了上午的工作在摄影办公室里玩手机，身边另一台电脑旁是正在专心修片的帆哥。办公室有一面墙都是玻璃，可以远远地望到对面的医院楼房，我看着雨水哗啦啦地从玻璃上流下来，目光穿透了雨帘，思绪也去了很远的地方。却被帆哥一个问句拉回现实：“你发什么呆呢，看你坐那儿半天了都没动静。”　　“呃……没什么，想一些问题而已。”我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勉强笑出来，看见他俊秀的侧脸轮廓。忽然间想起楚洛轩的脸，总觉得，这两个人侧面很相似。　　“什么问题啊，说出来我给你解释一下。”帆哥说的轻巧，眼睛直直看着屏幕，一只手在键盘上敲打着快捷键。　　我想了想，有些恍惚地问：“你们男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好姑娘的吧？”　　帆哥安静了一会，长长地“嗯了一声后回答：“肯定都喜欢好姑娘啊，但是也得看什么类型的吧……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只是突然想到了……”我看着窗外淡淡地说，“之前和我姐姐他们去看了姐夫一个同事的新房，房子很漂亮，现代简约风的，进去后第一感觉就是高大上，我打心底承认房子很好，但要我在里面住我肯定不乐意，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这种风格……所以，人心应该也是这样的吧，当你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你可以承认其他追求者的优秀，但你就是无法动心……这种事情，有什么办法……”　　雨很大，几乎可以淹没我细碎的声音，恍惚间听见帆哥说话了：“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你不能保证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对不对，自然的，你也不可能去喜欢所有人，这都很正常……”帆哥说的话在理，只是话语之间停歇了一会，他微微侧目问道，“你是不是，有暗恋对象了？”　　“我还用得着暗恋么？喜欢就直接说了嘛……”我笑着回答他，仓促地低头却看见手机上朴玮律说说里面那个身材娇小的背影，笑容变得有点无奈。　　朴玮律一般很少上网，至于动态就更少见了。这天无意间看到他发的说说：下雨了，你是不是心情很好。再看见淡幽在斑马线上跳跃的身影，想起之前楚洛轩告诉我的那些真相。　　又得用幼幼的那句话来总结了：他喜欢你，只是没那么喜欢你而已。　　“没有对象今天干活儿这么不仔细，叫你半天没反应，看着宝宝在面前还自个儿发呆，都不好好反省一下。”帆哥就爱教训人，擅自打断我的思绪一边修片一边展开了对我的声讨，“我给你说，以后做事儿积极点，有点眼力劲，不要看薇薇她们都在忙了你还慢悠悠地在外面晃，叫你拿什么东西一定要动作快，衣服道具都要提前准备好……”　　听着他的教导深刻地感到他前世肯定是个女人，“每次拍照的时候我不是都很积极地给你布置场景嘛……”　　“知道你喜欢摄影，但是你在这里是引导师，不是给我搭个背景就完事的……”帆哥喜欢教训别人，话说得不好听，但其实心肠挺好的。我听得进去，知道他是好意自然也不会多辩解什么，只在一旁安静地坐着，听他絮絮叨叨地说完。　　“阿诺！那边微波炉的饭热好了，你赶紧去热饭啊！不然又被别人插队啦！”从门口突然出现的女声打断了帆哥的演讲会，琪琪带着给帆哥的酸奶过来了，还一脸着急地看着我，催促我块去热饭。　　“这么快，都要吃饭了么！”　　“是啊，诗维都买好盒饭在回来的路上了，你快点去吧，我已经吃过了哦！”琪琪说得认真，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喝酸奶。　　诗维要回来了那我也去吃饭吧……这样想着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又听见帆哥的声音：“下午有人要拍照，衣服选好了都放在篮子了，你去看看那两套适合什么背景，吃完了过来我们讨论一下。”　　我禁不住笑起来，刚才明明还在黑着脸教训我来着……“知道了，吃完就过来。”从办公室出来走在店里那条金色的走廊里，想起之前一些细小的片段。　　带来的中午饭是楚洛轩早上起来弄好的，他为此专门买了一个猫咪图案的便当盒，把做好的菜都整整齐齐地放在里面。早上见到他的时候他正抱怨自己笨手笨脚做不好一张猫咪的脸，又恶狠狠地嘱咐我要慢慢地吃，不要随便毁了他一番心血。　　这些细节总会让人心情阳光起来，可想起他那么小心翼翼地样子，感动之于更多的是不好意思。　　当我打开饭盒时竭力忍住了想要吐槽的冲动，就连旁边的诗维看见后都问我碗里是什么东西了……小公子啊，虽然我理解你想要做出网络上那种美丽便当的急切心情，可是眼前碗里那只有着海苔色泡面头扎着胡萝卜花的不明物体，我实在无法恭维它是一只猫……　　虽然菜摆的不好看，但味道还是很好的，还是很感谢小公子一番苦心。　　饭后刚和诗维走到化妆间门口就听见另一边影棚里传来帆哥的叫唤声：“阿诺，快点过来！”　　我叹口气默默地走过去，诗维不耐烦了：“他又叫你干什么呀，和峰哥一个德行，一个是喊你收拾影棚，一个是喊你布置背景，明明都是他们摄影师的工作……”　　“有什么办法，新人嘛，在哪里都是被拿来使唤的……”我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转身就去就影棚。　　那时帆哥已经布置好了场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调整相机，刚进门去他就要我去他身边，然后拿着单反就开始讲相机知识。“先给你简单说一下，这个是开关，然后这里是调节镜头焦距的，这边的数值是光圈，光圈就是调节镜头光线摄入量的，数值和量成反比……”他拿着相机说得很认真，时不时地看看我，确定一下我有没有听得睡着。　　我对于这些是很感兴趣，但是有点奇怪他和我说这么多的原因，之前是什么时候他也把我拉到影棚里，讲解过摄影灯和柔光箱的作用和操作方法，听了一会，当他讲到焦距问题时我忍不住打断他了：“那个……为什么要突然告诉我这些呢？”　　帆哥在那时显得很自然，没有笑也没有疑惑，平静地解释道：“诗维做这份工作是因为喜欢小孩子，但你不一样，你是为了摄影来的，既然是这样，我有时间能教就教呗。”　　他说得好随意，就好像从一开始就打算教我这些似的。我望着他低垂的眉眼有些莫名的感动，帆哥是这里唯一知道我来工作的目的而又为此帮助过我的人。　　“谢谢你，帆哥。”我盘腿坐在地上，偏着脑袋望他笑。他也没不好意思，浅笑了几声继续和我说单反的事情。　　我偶尔看看他的侧脸，想起傲娇的小公子，发现他们两人有些共通点，比如脸蛋俊、身材好，还有最大的相同点就是――嘴巴贱。　　雨下一整天，动不动就倾盆大雨来一场，到了晚上快下班的时候天还是灰蒙蒙的。我在打扫卫生，不曾预料的时刻忽然收到承曼姝的短信，说她就在我工作地点的附近吃饭，姐夫的同事说要请我一起，叫我下班了就过去。　　我有些犹豫，和承曼姝最后分别的时候不是很愉快，但这是姐夫同事说请的不太好意思拒绝，毕竟关系也很好。就是纠结的时分小公子又电话过来了，他说天气不好就提前来接我，在公交站那边，走不了多远就能看见他。　　我的世界瞬间变成了天秤，完全无法抉择两端……沉默好久，还是小公子先戳穿了话题：“你是不是有事。”　　“呃……差不多吧，就是我姐，喊我和他们一起吃饭来着……”我说的声音很小，生怕惊扰他的情绪。　　没想到他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哦，那去呗，你好像很久没见你姐姐了吧？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附近随便逛逛都可以，你吃完了给我打个电话就行……外面还在下雨，你那儿有伞不？早上忘记把伞给你了……”　　听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实在是不好意思，“没事的，店里有伞可以借用的！我等下吃完就过来找你，如果你很无聊可以自己先回去，我坐公交……”　　“本来就是来接你的，我一个人回去就没意义了啊。”他的语调懒散，仿佛此刻正坐在车里懒懒地搭我几句话似的，“不说了，你忙好了快点去吧，我等你就是……我也去吃点东西，挂了啊！”接着听筒里便是一阵阵忙音。　　我在原地静默了一会，忽然觉得自己把楚洛轩的生活弄的乱糟糟的，开始考虑是不是要从他家里搬出来。　　“愣着干什么，快打扫完了我们下班啊！”帆哥忽然从旁边经过，突如其来的一声险些吓到我。　　回过神来赶紧拖地，又想到了什么对还没有走远的他说：“帆哥，你有伞吗？”　　“有啊，怎么了？”　　“我等下要去那边步行街吃个饭，没有伞……而且，关键是我不知道那家店在哪儿，你住在这边应该比较熟，可以带我过去么？”　　“没问题啊！你快点弄完了我陪你过去，刚好我也去买点吃的。”
          
            
第四十五章  两难的境地（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出门时雨下的有点大，我和帆哥撑着一把伞在步行街里来回晃悠寻找承曼姝他们吃饭的地方。终于在文化广场那里看见坐落于二楼的餐厅，没有找到正门口，我们便从侧门的楼梯间里上去了，到二楼后见着餐厅的后门。我们一起进去了，再我看见姐夫他们的坐席后，帆哥和我道别，从另一个出口离开。　　见到久违的姐姐，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尴尬，一些往事不受控制地从脑海里冒出来了。我坐到她身边，面前是姐夫同事夏秋，斜对面便是姐夫。　　“来了啊，赶紧吃吧，这里限时两小时，我和你姐都吃好了，就等你和你小夏哥哥了。”姐夫一脸吃饱喝足的样子，靠在椅背上大大咧咧地说道。　　我看了一下桌面，原来吃的烤涮锅，还得自己去拿菜过来。对面的小夏哥哥正在涮他喜欢的牛肉片，中间的烤盘上还在烤着一些蔬菜。“要吃什么自己去拿吧，盘子在那边，不要拿太多啊，吃不完我们谁都不帮你……”身边的承曼姝瞥我一眼说道，除了和话句内容相符的表情之外看不出其他情绪。　　应声之后我便去拿盘装菜了，待回来她已经把部分烤好的蔬菜放在我盘子里，这个举动让我有些讶异。饭局上依旧是云淡风轻不着边际的对话，直到姐夫问起我如今的工作情况，毫无营养的句子才终于被聚拢。　　“你上班的地方有人欺负你不？不过我看你那样儿也是被欺负的，人又小又不懂事，肯定是整天被叫来叫去的，是吧，媳妇儿？”姐夫说的时候挤眉弄眼的，还在尾声处很欠揍地看了承曼姝一眼。　　对面的人倒是用白眼回敬了，没吭声，一旁的夏秋说话了，戴着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一边涮着牛肉一边带笑地回答：“我们上班那会儿不也是被老师傅喊来喊去的么……”　　“哎，话不能这样说！”姐夫大人又有点恼羞成怒的迹象了，“我们那会累但我们钱拿得多，你看看阿诺，每天累死累活的，这么喜欢上网的人有好一阵子都上不了网，可见是有多辛苦！但她能拿多少？估计请我们吃个一两回饭自己连件衣裳都买不着！是吧阿诺，你老板有没有给你说一个月拿多少钱？”　　我在心里叹息了无数声，真想借着承曼姝的手在他脸上来两下。“没多少啊，不够你一个月工资的零头……”我的口气有些自嘲，低头默默吃东西，也是累了，不想说太多话。　　“切，你看吧，她又不高兴了，哗的一下脸就黑了……”姐夫还在捣鼓着，一脸嫌弃地对几个人说道。　　“赶紧吃你的肉去，就你爱说风凉话……”承曼姝不耐烦地把烤肉丢进姐夫的盘里，有些不悦的模样，转口又对我说，“这些天很热，你在学校呆着还好吧，太热了受不了就到我这里来住，平时上班你姐夫还可以送你一段路程。”　　话到这里我有些吃不消了，承曼姝还不知道我在楚洛轩家里住。“呃……不用这么麻烦，我没问题的，学校也还好，开着木门有风进来，晚上不会很热的……”我有些慌张地解释几句，不想被看出端倪。　　“哦……那就不勉强了。”承曼姝说话没看我，继续给姐夫烤肉，却在几分钟后提醒道，“快点吃吧，就要到时间了，等下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我抢着她的尾音回答道，“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不顺路不用麻烦！”　　“说什么鬼话，我是要送你小夏哥哥回家，经过你学校顺便把你带回去的！”姐夫又不高兴地说道。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时楚洛轩又打电话过来，忽然意识到他应该等了很久，连忙拿着手机跑到外面去。幸好他也没发脾气，很意外地说天桥那边有卖馅饼的，问我是要绿茶馅儿还是红豆馅儿。在那种焦躁的时刻听见他这么悠闲的问句我真有点哭笑不得，无奈地回答他：“我是天秤座的，你把这种选择题给我不等于要了我的命么。”　　“哦！我懂了！那好说，我两种口味都买！你继续吃饭吧，我买饼去！”说完他就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完全听不出一点不耐烦的情绪。　　在听到他愉悦的声音后我的心情有些好转，回到餐厅迎上承曼姝疑惑地眼神，她问：“谁打来的，看你在外面笑的那么腼腆。”　　“哪有腼腆……”我不好意思的反驳，突然想到该怎么应对之前的问题了，“那个，就是楚洛轩嘛，之前还去过我们家里的男生！他说他也在附近，说要我吃完了陪他在外面逛一逛，买点东西……”　　“是么，那你们等会岂不是要一起回去？”　　“嗯，差不多吧……没事，他自己开车嘛，我就搭个便车反正也回学校也顺路……”我尽量说得淡定一点，镇定地应对承曼姝的冷脸。　　她沉默了一会，锅里的汤汁开始沸腾。“很早以前我就给你说过的吧，不喜欢一个男生就不要和他走得很近，如果你不打算追他或者和他在一起，就不要搞那些模糊不清的关系。说白了，就是不要玩**，这个东西对你们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　　听着她那么严肃的口吻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只是一起逛街就被她说成这样，忽然好庆幸没让她知道我在楚洛轩家里住的事情，不然她绝对把我打个半死……　　最终我是一边默默地吃饭一边接受承老师孜孜不倦的教诲，她不仅拿楚洛轩说事甚至连帆哥都给扯进来了。叫我不要在同事之间谈恋爱，不管人家是不是对我好，一定要保持距离什么的……　　估计也是觉得我长大了有些管不住，承曼姝在分别的时候也不嘱咐什么了，他们一行人去了停车场，我转身没入雨中去找等待已久的小公子。奔跑在淅沥的雨中，姐姐的话始终萦绕在耳：不要和男生有任何模糊不清的关系，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句话是对的。站在雨里看见小公子的车停在显眼的位置，我忽然想，也许是应该从他家里搬出来。　　雨刷在眼前不停左右，车里依旧是熟悉的钢琴曲，我看着窗外始终在思索先前的问题。　　“喂，死猫！你怎么又发呆去了？”小公子突然对着我咆哮，惊吓到我的耳膜。　　“想问题啊……”我说得无精打采，身旁的人却得瑟起来了，“我看你不是想问题，是在想男人吧？”　　多让人无语的对话，“你今天是不是又忘记吃药了……”　　“别跟我装，我都看见了。你到底是和你姐姐去吃饭，还是和那个穿灰色V领衫的男人一起吃饭啊？！”　　他语气有些不好了，我却有些莫名其妙，“什么男人，我明明就是！”　　“行了，不用解释，我亲眼看见你们两个撑着一把伞在路上有说有笑，后来从网吧后面的楼梯上去的！”　　原来还疑惑他说的什么男人，这下我知道了。“啊，你说哪个人啊！他是我们店里的摄影师，对这一带比较熟就麻烦他带我过来而已，刚好他有伞嘛，我也好蹭……”　　“不是说你们店里有伞么？”他突然的反问让我哑口无言了，“对哦，你是自己淋雨过来的……你的伞呢？”我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安地撇开视线，没给出答案听见他下面有些沉重的问句，“为什么不要我给你送伞过去。”　　“已经够麻烦你了，我怎么还好意思……”转眼看着窗外，我没有说得太大声。　　他先前有些暴躁的脾气逐渐沉寂下来，久久沉默后平静地给出答案：“我愿意做的事情，就不怕麻烦。”　　大雨让回家的路程恍惚变长了，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他身边的副驾驶座上。没有尴尬没有慌张，却不经意间那么鄙视自己的心安理得。在心底反问：你是他什么人，值得他为你做这些。　　在楚洛轩家里的时光总是安稳的，环境优美条件优越，很多事情不用操心，就像最开始去的时候他在我房间的浴室里，连全套洗漱用品和睡衣拖鞋都准备的妥妥当当。环顾一切，会惊讶地发现他留给我唯一能做的，就好像只有安心地接纳这所有既定的一切。　　过多的好意不免让人觉得惶恐，尤其是在我从来没有为他付出过什么的情况下。　　实在是不能再这么厚脸皮地住下去了，所以在这天回家之后，趁着张姨放假我在厨房里看了一圈，问楚洛轩要不要吃咖喱饭。
          
            
第四十五章  两难的境地（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你在外面吃过了么？没有的话，我给你煮咖喱吧！”我尽量说得温和愉悦，但他看着我的表情却有些不自在。　　“我有些怀疑你为我做饭的目的……”小公子把买回来的小吃放到冰箱里，有些不信任地说道。　　尽管受挫但我没放弃，继续追问：“又不会害你是不是？到底吃过了没，趁着现在还早我可以马上煮好的！”我用亮晶晶的眼巴巴的望着他，卖萌有力，又兴许是见我说得太诚恳，最后他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大概是想着自己也能小小感激一下他的好意吧，煮咖喱的时候有些高兴。一边搅和着锅里的食物一边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正在乐呵之中小公子过来扫兴了，一如寻常的傲慢模样，懒懒说道：“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吧，煮个咖喱都这么神经……”　　“我只是想，终于可以为你做点什么，为此感到高兴而已。”心情很不错，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有要求你做什么吗？”在我说完之后小公子紧接着问道，出乎意料的，语气居然有些不悦。　　我自然是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到他了，只能认真地解释道：“你这些天来不是帮我很多嘛……我不好意思一直厚脸皮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感觉到，总觉得要为你做点事情……而且……”说到这里我微微停顿了，承曼姝的话一字字地扎进脑海里，让我改变原先打算说出口的词句，“在你这里住真的给你带来一些困扰，你原来是计划肯定不是这样的，我实在不该继续打扰下去……”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做顿饭来打发我，告诉我你要走了，用这顿饭作为饯行？”　　“不是这个意思啊！”我被他生硬的口吻弄得有些着急，“是说不能再麻烦你，我不能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好啊，每天上下班接送什么的，我不是你其他人所以不能……”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楚洛轩打断我的话，突然间无比轻蔑地笑出来，“你觉得我为你做这些，是因为我对你过于偏爱？还是说你以为我有多喜欢你？”　　反问的口气好冷，我愣在原地发现自己的目光被他锁住。　　“所以说了你傻嘛，承阿诺……一个男生就做了这么一点事情你就感动了？难怪朴玮律当初就一杯酸奶把你感动成那样……管好你自己的心吧，别以为是个人为你做点什么就是喜欢你！还不好意思，呵呵，我不过是把你当朋友才让你在这里住的，你想哪儿去了，如果你把我当朋友会觉得尴尬不能接受吗？很显然是你自己心思不对！”楚洛轩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脸上有些嘲弄的神色。　　我闻到锅里咖喱煮开的味道，唯一一次，发现自己站在他面前竟显得怯懦。　　“让你留下还有另一个原因。去挪威的机票五千多块钱，本来好好的度假就被你一个烂手机破坏了，有其他人陪的少爷我现在就一个人了，你不留下来做个补偿什么的你好意思走么？”说到这里，他的眼色凛冽，“不过是让你做个陪客，让我暑假不那么无聊而已……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谁了吧？！”　　深深地看着他的眼，我的指甲陷到手心里，唯一不曾辩解的一次，我是不是要说楚洛轩戴了也带着好多面具，前前后后总让人猜不透？在那一刻，有一阵久违的心痛。我本来以为心病快好了的，在看着他用傲然的眼色打量我再关了灶火转身出门还不忘提醒我给他把咖喱饭那过去的时候，突然发现。　　其实有些病，根本好不了。　　气氛很尴尬，咖喱他还是趁热吃的，不过一人份都没有吃完，他说自己不会吃剩菜，剩下的其他便都倒掉了。我们之后并没有怎么说过话，默默地打扫厨房卫生，默默地听着心事被水流冲走的声音。　　我已经记不清那晚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地方，只记得从厨房出来隐约听到电视的响声，但我没有过去，独自回到房间里，想着什么时候收拾东西什么时候悄然离开。　　下雨天空气里弥漫着花香和泥土的味道，我开门的瞬间有过一阵疑惑，有什么惊动了我的嗅觉。摸索着开了灯，那一刻是有什么惊扰了我的视觉。　　房间里，好多不同的角落，都摆放上了大束小束绣球花。它们被安放在形态各异的容器里，颜色不一，除了上次看到的青紫之外，还有深蓝浅蓝，玫红粉红，黄绿和松石绿。我行走在房间里，犹如步行在花间。电脑旁边的绣球花是两小簇浅粉色的，带了些绿叶，被放在尖嘴马克杯里，深蓝的大簇花朵摆在床位和阳台，还有其他不一样的搭配和摆法。我一一看遍，辨别出湿润的空气里那些温润的花香，心里分不清是喜悦或者难过，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回想这些天来的一切，不知不觉眼眶竟然湿了。难道我还会舍不得吗？舍不得他家的空调还是洗衣机？　　我清楚，回家之后一直和楚洛轩呆在一起，也就是说，这些花是他在去接我之前就已经布置好的。如果没有发生那么不愉快的事，眼前的花朵该是多浪漫温馨的情节啊……只可惜。　　本来是想准备一个惊喜么？我曾这样问道，却无法得知答案。　　那一晚在花香中无法安眠，窗外的雷声一阵阵，雨水在屋外茂密的花丛里不住敲打，听的人心烦意乱。我看着天花板发呆，假想没有说出那些话会不会是另外一种模样，是不是楚洛轩不会生气，不会态度恶劣地说那么多难听的话。　　我知道那些并不是他的本意，所以，总觉得愧疚，好像除了“对不起”就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了。　　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接送过我，每天早上起来我忙着赶车，见到他的次数也变少了，晚上他也不会刻意等我回来吃饭，更不会关心我吃过没。在一次我加班晚回的时候他曾靠在沙发上很冷淡地问我要搬出去的时间。我因为是兼职，只能半个月休一天，便打算在休息的那日把东西收好回学校住。　　“差不多后天吧……那天我休息，会把东西都收好的离开的。”我说的很平静，见他不答话，我自顾自地补充道，“这些天的叨扰，实在是对不起……还有，打乱你计划的事情也是……”　　他背对我，依旧未吐出一个字。　　我知道他想表现的冷漠一点，可对比太明显，就算是双子座的性格，也不至于前后差别那么大。总觉得，他有些刻意了。刻意沉默、避开我，不再像以前那样亲近。　　再细细想来，怎么这种桥段有点眼熟……像极了，曾经朴玮律对我的那种样子。　　那些天情绪不对劲，上班时容易走神，在拍摄过程中扶着小宝宝的我一时没留意差点让宝宝从台面上摔下来，幸好在那时诗维赶紧过来从后面抓住了包包的衣服，才使得事故没有发生。我心虚地叹气，庆幸薇姐和丹姐没有看到那一个小插曲，再回头对诗维投一个感激的笑容，收回心思认真工作。　　“你这几天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让拿个东西都反应半天，是不是有心事啊？”中午收拾影棚的时候诗维有些担心地问了我。　　“说是心事……好像也算不上吧……就是有点纠结而已，不过应该马上也快好了……”毕竟要放假，快从那个人家里搬出来了啊……　　诗维看着我的眼神很心疼，“你马上就可以休息了，虽然只有一天，但好歹可以放松一下啊。”她说完后拍拍我的肩膀，用更无奈的口吻补充一句，“有件事你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吧，我过几天就要被调到另一个店子里去了……还有小杰和春春也是……”　　她说的话是我从来没有料到过的，一时半会儿我居然怔惊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你别这样啊，怎么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咧！哎呀，我还没走呢！阿诺你别哭啊！”诗维好激动，手舞足蹈地在我脸上抹来抹去。　　我没有想哭的，只是突然觉得，明明马上就要回到空无一人的学校了，可现在就连上班的地方和自己关系好的人都要被带走了，想起即将面临的生活场景，有些想不通，有点舍不得而已。
          
            
第四十六章  天下筵席皆无不散（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诗维要走了，我变得相当颓丧。不止是她，还有我们同部门的丹姐同样要调走。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当天开早会时宣布丹姐在当日下午就要离开。听到那个消息我有点懵，丹姐是资深员工，经历丰富，每次拍照只要有她就总能顺利完成。而如今她也要走，突然心里有好一阵压力。　　散会之后我们引导部的几个人都在化妆间里坐着，丹姐过来了，用很轻快的口吻自言自语，一会儿收拾自己的东西，一会儿又去看看新到的服装。我们其他人坐在化妆间里面面相觑，直到丹姐终于忙好坐定，对我们沉默的几人说道：“怎么啦，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表情！我不过是去另外的店子而已，你们要不要这么沉重啊！”　　“说的是简单，唉，但是丹姐你不在，有些小屁孩真是难的整嘛……”诗维的情绪还没那么失落，说话的时候依旧手舞足蹈。　　丹姐却佯装生气地瞥她一眼道：“看看你这孩子，薇姐不是还在这儿么，有薇姐你怕什么！”　　被训斥的诗维吐吐舌头，一旁被夸赞的薇姐说话了：“话不能这么说，有时候我一个人肯定也是搞不定的，话说丹姐你要走了我还真舍不得咧。”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回事，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就算我走了，这边还有诗维和阿诺陪你的嘛，往后去肯定还会继续招人过来的！”丹姐被我们浓浓的离别之意弄得略显激动，生怕我们一个两个会马上装兔子哭出来似的。　　我安静地在丹姐对面，说了一些不舍的话，本来还比较淡定毕竟经历过很多次离别，可是到后来丹姐开始给我和诗维耐心教导的时候，有些情绪终于憋不住了。　　“诗维是个好姑娘，当时我一见到她就觉得这孩子不错！喜欢小宝宝做事又有干劲！”一句表扬后迎来转折，“但是你就一点不好，那就是沉淀还不够，装在肚子里的东西还不多。以后一定要有空多看书，讲话的时候千万不要冲动，你一冲动就会说错话，这个，我们大家都算是亲眼见证过了。”　　丹姐一番话后，诗维不好意思地笑出声来，还重复了曾经在影棚因为说错话而发生的尴尬。我们听完后笑起来，不久对面丹姐的话头终于转到我身上：“至于阿诺，我要对你说的只有一句话，从最开始到现在，我能对你说的也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没有你做不好的事情，只有你愿不愿意做的事情。”　　她说这话的时候直视我的眼，温和的眼波里有一抹严肃和期待，“你很聪明，这么多年的学习让你掌握了很多东西，可以说你沉淀的那些肯定比诗维多。所以对于你我不做要求，我相信你，想要做这份工作就一定没问题，关键就是你，到底有几份心愿意做好这件事。”　　虽然丹姐没有明白的挑出我的毛病，之前引导师测试的时候她也从不批评我，哪怕是我的确有很多没做好。但心里明白，她所做得一切都是顾及我的面子，她知道我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兼职也好全职也罢，对于一个总要离开的人，还是别那么较真吧？或许丹姐是这样想的。　　原来我以前那么多工作上的抱怨和憋在心底的不愉快，她都看在眼里。其实她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仅仅针对我上班时心不在焉事不关己的精神状态，更是在告诉我关于生活和工作应该采取的正确态度。　　话没有说清楚，但看着她精明睿智的眼，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我知道……我会，好好加油的……”上班这些天来发生很多自己无能为力的事让我觉得在外面真的很委屈，我没告诉过谁，但是这位长者却用一句话点破我全部的心思。没理由不哭出来。　　“哎哟，这个孩子啊，丹姐我本来就是强忍着不流眼泪的，你看你们……”我不经意的眼红让丹姐手足无措，她慌慌张张地拿了好多纸巾塞到我手里，又给了一些诗维，最后自己躲到一边抹眼睛去了。　　薇姐不好意思拿纸巾，但仰着脑袋强忍着把眼底的泪硬生生吞了回去，还一边刻意地笑道：“哎，你还记不记得诗维刚来的那会儿我们一起拍照的时候？本来想逗一个宝宝开心，但是一开口那大嗓门就直接给人家吓得嗷嗷大哭！当时看的我们，真是又无奈又好笑！”　　一个过往的笑话瞬间逗的几人忍俊不禁了，作为当事人的诗维还继续现场表演，站起身来活蹦乱跳，把那时说话吓到宝宝的场景重现一遍。　　我靠在墙边看的笑起来，只是眼前的画面还是渐渐远了，活泼的诗维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离开。这么多生动鲜明的笑颜总有一天会成为记忆里褪色的相片，所有美好在挥发，消失，终于成为命途里无法后续的篇章。　　当天下午丹姐收拾东西离开了，我在影棚忙碌连说再见的机会都没有，回到办公室发现她的杯子和笔记本都不见踪影，有些事情终在叹息中尘埃落定。　　晚上本来按时下班，我打算和诗维、琪琪一起回去，但总监金先生又突发奇想地把我们摄影部全员留下来说要开会，为此我又烦躁了，琪琪是门市部又因为有事先回去了，剩我和诗维腻歪在一起。我搂着她的脖子抱怨着各种事情，在那会寒姐从旁边经过，没来由地说道：“你们两个感情真好啊！不过不能在客人面前这么亲热啊，让人误会多不好！阿诺，我原来打算给你介绍个男朋友的，现在看也不需要了，好好对你的诗维吧！她下个星期就要去那边店子了！”　　前面的话都是玩笑，唯独最后那句正中我心房，“诗维真的要走吗！？”　　“是啊！丹姐都过去了，丹姐的徒弟能不去么！”寒姐头也不回地说道，渐渐走远。　　我在原地发呆，抓紧诗维的手。最开始以为经理她们是开玩笑的，因为很多人员没确定，这下好，我原本念念不忘的事终于被断了个一干二净。　　金先生忙完后要我们去休息室等他出来开会，我拉着诗维没控制住情绪，丹姐走了，她也要走了，我马上也要搬回学校过苦逼的夏日生活了，无数悲伤纠缠到一起，让我眼泪哗哗不能自已。　　只是突然间金先生出现，站在茶几对面一脸惊讶地看着我说：“哭什么呢！陈诗维这不还没死么！把你眼泪收起来留着给她送葬去！”　　这是要人瞬间破涕为笑的节奏么，我还在抹眼泪，诗维却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我有点郁闷了，其他人都已经过来，我便收拾好情绪坐在沙发上沉默地听金先生开始摄影部人员大批斗。　　总监管的事是多，把每个人挨个点评了一顿，说完诗维要在那边店里如何发展后转眼就问道：“你呢，小家伙？要不要我把薇姐也调到那边店里让你赶紧出师？”　　他是在说我么？我惊讶了，以前眼神犀利话语毒舌的总监叫我“小家伙”？“呃……还是算了吧，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会……”　　总监半眯着眼很得意地笑了笑，“那就再给你一点时间，什么事情最开始做都是很困难的。你就看看小宇，当时跟着我上班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连身份证都没有，天天被我骂的不敢进影棚，她只能在门口巴巴地望着，一进门我就叫她滚……”　　金先生说的好认真，一旁的小宇忍不住插话，关系好的师徒二人不经意便上演起二人转，其他人听着他们过往一起奋斗的故事，而我却始终纠结总监刚才那句话：和你差不多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难怪叫我小家伙，敢情这店里是没人告诉过总监我是来做暑假工的大学生吧？　　被总监认为是青春的初高中生虽然叫人很高兴，可离别近在眼前我还是没乐观到哪儿去，散会后在店里各种乱嚎，从休息室的墙壁滚到设计部的门口，整个一副百无聊赖要死要活的样子。　　峰哥终于看不下去了，堵在我面前用老者模样语重心长教育道：“阿诺，正常点儿！不要那么难过，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总有一天我们都会分开的！”　　“就是知道也会难过啊！”我不服气地大声说道。　　设计部里正在关电脑的小杰过来我身边，很关切地安慰我说：“没关系的，就算我们走了还有峰哥和路帆啊，薇姐也会很照顾你，没事没事……”
          
            
第四十六章  天下筵席皆无不散（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小杰说话语气从来都是和和气气，听得我忍不住安静下来，叹一口气，对他说：“我之前都和她们都拥抱过，你也要走了，相识一场不容易，豪爽一点，咱们也来一个临别前的拥抱吧！”说完，我们两个就惺惺相惜抱头痛哭，互拍彼此肩膀以示慰藉。　　“喂，你们俩干嘛！峰哥还在边上站着呢，就这样秀恩爱了！”毒舌的帆哥过来，拿了一大串钥匙，看样子是收拾好准备赶我们一群人下班。　　“就是说嘛，你们太不顾及我的感受了……”峰哥假装委屈的说道，转身去前台，大喊着，“诗维！来呀来呀，我们也来一个临别前的拥抱啊！”　　紧接着……诗维回答了什么，我是真不知道了……　　当天晚上我们一行五人下班比较晚，便相约一起去吃饭，也算是为小杰和诗维饯行。峰哥和路帆坐一排，上齐了菜和酒，一场絮絮叨叨的饯行宴就这样开始了。　　峰哥和我不喝酒，其余三人你一杯我一杯，几杯酒下肚，毒舌男就上了脸，红彤彤的脸蛋简直叫我不敢直视。紧接着展开对我们三个新人的各种教导，说完诗维就说小杰，不仅是工作上，就连性格上不太和谐的地方也被他揪出来一一点到。我默默吃饭听的不亦乐乎，峰哥也很高兴，三番两次带着满嘴的油腻站起来盛饭，还不忘念叨一句：“不要这样看着我啦！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慌慌！”　　我好汗颜，峰哥肯定是在沿海城市呆久了说话有点广东腔，让人憋不住想笑。　　“别笑别人，阿诺，说你呢！认真点儿！”对面红脸毒舌男忽然对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本来早就想说你的，但因为你还没毕业，又没接触过社会，所以没怎么给你说。趁今天这个机会要好好教导你一下！”　　酒后几个重音吓得我一口饭没吃进去，原来帆哥看我不爽已经这么久了。　　“每次叫你去逗一个宝宝你都畏首畏脚的，平时说话那么顺溜，到小孩子面前就什么都说不出口，这还是引导师吗？叫你和诗维一样放开手脚，都半个月了，自己还不能独立完成一个拍摄任务，你自己看看也不好意思吧？！”　　帆哥说话没有很凶，一边吃饭一边盯着我，“知道你干不了几天就要走，但是对于自己的工作和责任总不能随便敷衍吧？我做事有个原则，就是在我上班的地方要辞职的那一个月我会加倍努力比平时做得更好，这样就算是你离开也觉得光彩，也能给曾经的共事的人们留下更深刻更优秀的印象。”　　听他说那么说再想想我日常工作的状态，觉得不好意思，筷子放碗里都没动。见我许久沉默不反驳，峰哥来插话：“阿诺别生气，路帆这个人其实心肠挺好，就是说话不好听。但他是为你好，他说的这些不仅仅是对你现在，将来你换了工作也是很有用处的！”　　“我知道我这个人说话讨厌，但我不会害你，因为我以前也和你一样。”帆哥估计是喝酒了话比平时多点，但句句诚恳，我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其实应该感谢，社会上不会有几个人会冒着和你闹翻关系的风险诚心诚意地指出你的缺点。就着这一点，帆哥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顿时高大上了。　　当天的晚餐要走的两个人心情貌似有些沉重，都没怎么说话，尤其是诗维，一个人坐在单席上喝闷酒。她本来就是个豪爽的女汉子，讲话嗓门大，直白坦诚，而且乐于助人，很容易活跃气氛，可是这天却安静的异常。　　我在她侧方，举起茶杯碰一碰她的酒杯，不说其他话语，望她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顿饭吃了好久，也说了好多话，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最后我们酒也喝完了，话也说够了，站在公交站看着分离如秋风扫落叶一样彻底的时候，再没人笑得出来。他们都走了，剩下我一个人继续等公交。　　在燥热的空气里我曾回头看过那个楚洛轩以前去过的酒吧，想起那天种种狼狈。这一天我不狼狈，只是有点微漠的悲伤而已。　　回到他家里时已经将近十点，我在不远处就看到房子里很多灯亮着，他还没有睡。在屋里看了一圈，没见着他，安静地来到后院才发现他坐在木廊里看着夜空发呆。身边摆了一些点心，我看过，应该是夏季冰糕和一些清凉的和果子。　　是该和主人一个问候，哪怕仅仅是基于礼貌。“ただいま（我回来了）。”我说的很轻，不想太惊扰他。　　小公子没有回头看我，只是娓娓说道：“お帰り、今日は遅くなったよね（你回来了啊，今天好像有点晚呢）。”　　“嗯，因为……几个关系好的同事要调走了，一起吃了顿饭而已……”对于他平静的问句我有些惊讶，原以为他再不会多理会我来着。　　由于在花园里没那么燥热，除了虫鸣扰人之外其余都好。他长长地“哦”一声后拍拍身边的木廊，说道：“这边有点心，是在那边料理店买回来的和式冰糕，要不要尝点？”　　好些天不和我多说一句的小公子忽然作出这样的邀请，不怀疑他想冰释前嫌的意图，我也没好意思拒绝。坐到他身边先道谢，然后拿起一块细细咀嚼，再抬头和他一起仰望明朗的夜空。　　嚼着清凉的糕点心思却在身边人身上，他想当作一切都没发生，我就更不能多做计较，像这样平和地相处总归是比争吵好太多。我们没有说很多话，却也没有尴尬。和谐的片段中我无意看见点心的包装盒上写着店家的名字，有些眼熟。在记忆里搜索一番后惊讶发现，那家料理店就在我上班影楼附近的步行街里。　　“呃……冰糕很好吃呢，什么时候买的啊？之前还没看到过……”我若无其事的问道。　　小公子没有察觉那是个试探性的问句，很寻常地回答：“肯定是今天啊，夏天的东西都要吃现成的才好……”　　他说这话时显现出一些富家公子特有的优越感，换作平时我一定要挤兑这个表情，可如今我只关注话中的时间段。“今天”，说明他去过那里，亦或许……见到过我。　　“怎么还不去睡，都几点了。”沉寂良久后他忽然打破静寂。　　“哦，我明天休息啊，今天晚睡一点没关系……”我本来说得轻巧，可话语之后发觉一个事实。原来明天就要走了。　　他也在那时沉默，始终不看我。“是么，那就去收拾东西吧。”　　“嗯。”我轻声应道，便马上起身进屋，像逃离什么似的赶紧回到自己房间里。　　这一天是否太多别离，原本该擅长离开，但到分别的点上看到什么都是依依不舍。看来这个世界上，真是没有比切断好不容易缔结的羁绊，更残酷的事了。　　夜里有稀稀疏疏的声音，我有些困倦，辨不清花园里传来的究竟是风声还是雨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气不好，开窗来看，地面一片水渍，想来雨是在夜里停住的。　　我已经收拾好行李，离开时把房间里外都打扫干净，像自己刚来时那样整洁如新。最后望一眼，便再无留恋径直下楼。要和楚洛轩道别。　　那时他刚用完早餐准备去书房，见我下来随和地问候一句“早上好”，让我有些失措。“要走了啊，今天堂叔过来我就不送你了，他到时候载你回学校……哦，去吃点东西吧，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下来，就让他们把早餐放到冰箱里了。自己去拿。”　　楚洛轩是怎么了，头天晚上开始就有些不正常。“哦，谢谢你啊……”我说得有些顾虑，他没答话自顾自地离开了。　　听了他的话去厨房拿早餐，心里还在疑惑他怪异的举止，却在拉开冰箱门的那刻一股清香扑面而来，瞬间消散了所有思绪，整个视界里只剩下那一层冰箱里像极了白莲的满开花朵。我惊讶了好久后，拿出一朵花来细看了一阵，猛然间一个名字袭上脑海：昙花。　　昙花一现，只在晚上开放的花朵鲜活地存在于我手中，楚洛轩是要等待多久才见到昙花开放再一朵朵地采摘下来后悉数保存的啊。　　我心绪复杂地凝视眼前手掌般大小的白色花朵，发现花群正中簇拥着一张精巧秀美的卡片，犹豫地拈来看过却只有简短的三个假名：ごめん（抱歉）。　　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你做错了什么需要道歉的事啊，明明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才对，这样抢别人的台词真的好么？
          
            
第四十七章 世事难料（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当我在弥散开来的花香中沉浸之时，身后传来小公子的声音：“好看吗？”　　“什么？”我回头问他，见他懒懒地倚在门边。　　“我说那些昙花……是不是很漂亮。”　　他说这话的时候撇开视线没看我，而我却耐不住笑意，说道：“嗯……是昨天晚上摘下来的吗？”　　“是啊，怕来不及了就等在昨晚摘的，至少你离开之前看得到……你房间里有一些盆栽就是昙花，估计你不熬夜，晚上应该没看到过它开花吧。”楚洛轩说的好轻，一直没正视我的眼。　　我的确没注意房间里那些绿色植物的来头，有点感激他晚上熬夜摘花的好意，毕竟昙花一现不容易。“这样说来，真没看到过呢……花真的很好看，不过……字条可能更好看……不，我是说，那个明明是我该向你道歉来着……”　　“对不起。”简短的三个字打断我原本的思绪，他微微转眼看我轻声说道，“本来不该让你为难的，让你留下来真的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想有一个朋友陪在身边，和我吵架斗嘴、吃饭看电视，让我有些牵挂，过一个不那么无聊的暑假而已。如果我做的事情让你误会或者为难了，我只能给你说句抱歉……上次对你说那些话，也有点过分了……”　　听着小公子诚心诚意地道歉我却说不出什么话，只能看他慢慢走过去继续对我说，“想走就走吧，总不能违背了你的心意，本来就是想着让你开心来着，结果还闹得你不开心就真的是适得其反了。”　　他的口气渐渐像过去那样高调起来，眼底有些笑意，但看起来很无奈。“我就在学校里面……如果你想，找个人陪你玩，和你一起吃饭，都可以过来找我的嘛……”我笑着安慰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笑得有没有很轻松。　　“你也是，在学校住着不舒服还是可以过来的，所有东西都不动你的。工作上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帮到底。”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就像兄长那样。　　看着他脸颊洋溢着的洒脱的笑意，第一次想用“沉稳”这个词来形容他。我笑着点头向他道谢，看他开了另一扇门把准备好的早餐放到桌上。一边拿东西一边随意地和我聊天，就好像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这样，没有争吵的矛盾，没有分别的伤感。省略过程里不好的那段，忽略下一秒就会发生的别离。　　这些画面和我预想中的场景差别太多，本来以为他最后都不会现身多打理我两句的，没想到最后他却送我上车，变成一如既往的毒舌少爷少不了挤兑我和抬杠。　　不过这样也好，或者说，这样才是最好。　　可离开他的安乐窝后我的苦逼生活就开始了，不得不承认对于那些安心享乐的日子有点眷恋，尤其是在夏夜遭受蚊虫叮咬和酷暑难耐的时候。承阿诺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　　打工的日子还是忙碌地要命，加上丹姐和诗维走了，剩我和薇姐总是有点忙不过来，像我这种打酱油都显得业余的人实在是不好上台面，只能继续拿拿道具打打反光板。有时候遇到搞不定的小孩，会把门市部的小宇叫过来帮忙。小宇是金总监“一手带大”的，接触引导师这门行业很早，据薇姐透晰她有很多逗小孩的技巧都是从小宇那里偷师过来的……　　“阿诺，诗维走了你跟着薇姐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一天中午我刚刚忙完，正在收拾影棚的道具，先前帮忙引导宝宝的小宇在离开前忽然问道。　　“哦……反正也就那样吧，大概是对小孩子没什么感情，实在是很难上手……”我说得足够诚恳，望她一眼有点无奈的笑道。　　小宇不解了，蹙着好看的眉头走到我身边有点着急地说：“怎么会这样呢，其实小孩子真是很可爱的，像那些几个月大的小毛毛最容易笑。你就不停地说话，表情夸张一点就可以了，说什么都没关系，反正他们也听不懂，只要有点声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就没问题。”　　小宇说的很简单，我知道要做到她说的那些事情也很简单，但对我这个少了这份心的人而言，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我朝她笑一笑，承诺自己会慢慢做好的。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事情都是越做越熟练的，一开始大家也都是什么都不会啊……”小宇温柔地笑着安慰我说，“还有哦，听金二宝说马上就会有两个新的引导师过来，以后你就不用这么累一个人收影棚了。那你先忙，我还要去前面呢，先走了哦。”小宇说完便浅笑着离开了，笑容看起来贴心温暖。　　却总是暖不到我的心。　　其实诗维走了之后我越来越不想呆在影棚里，喜欢在没事的时候躲到摄影办公室，玩手机或者发呆，不然就只是坐在帆哥身边一言不发地看他修片。我想我只是没来得及习惯那种突如其来的寂寞，还没找到另一个像诗维那样可以让我像水蛭一样挂在她身上的人。　　七月流火，再过不了多少天就是我离开这个城市回家过暑假的时候了。　　“阿诺，你今天又没带饭啊？”上班的某一天，活泼的琪琪突然在吃饭时蹦到我身边来，见着我吃的盒饭疑惑地问道。　　想起之前好几天中餐都是楚洛轩早上做好让我带过来的，琪琪这样一问，让我心里有些说不上的怪异感。“以前带饭是因为刚好在朋友家里住嘛，就顺便带了……最近搬回学校了，所以没办法……”我说得有些无奈。　　琪琪凝视了我一阵，把自己刚热好的菜拿过来，二话不说就夹了好多鸡蛋和肉丝到我碗里。我还来不及拒绝她又开口道：“你每次吃盒饭都不带肉的，又不需要减肥还吃那么素……来，多分给你一点，这是我妈妈炒的青椒肉丝和番茄鸡蛋，你先尝尝，好不好吃？”　　我有些受宠若惊，被比自己小的女孩照顾真有点不好意思。细细地吃了几口，我笑着向琪琪点头，被窗口日光照耀的她却笑得更开心了，“好吃吧！下回我要我妈妈多做一点，带过来给你好不好？”　　小姑娘的笑容在夏日里熠熠生辉，眼眸明亮像一汪秋水，俏丽的眼神提醒我她是个多么漂亮的女孩子。我也忍不住笑了，说不出拒绝她的生硬的词，面对日光只能含蓄地点点头道一句谢谢，看她笑得更开心，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吃饭，一起聊聊这些天来的感触。　　我也是在那时才想起来，琪琪好像变得更喜欢在店里大喊着“阿诺，阿诺哪儿去了”，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记不清，只是察觉到时，就已经是这样的了。　　暑假工的后段时间，传说中两位经验丰富的引导师终于大驾光临。据说有一个是和金总监以前搭档过的，关系很不错。我从小道消息得知这些后心理压力好大，一个两个都有经验，我本来就已经是打酱油的节奏了，这不是逼我连酱油都没得打么？　　那天晨会见到两张陌生的面孔，和我当时来的时候一样要做自我介绍，其中一个叫向维，和诗维一样有些胖胖的，齐刘海大眼镜，扎着马尾，看起来稳重但又不失可爱；另一个略瘦，长发飘飘，和我差不多体型但高我一点，说起话来信心满满，唤作潇潇。
          
            
第四十七章 世事难料（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这两个新来的引导都是以前在别的影楼里有过经验的人，而且潇潇是和我搭档过的，认识不到一个星期就可以自己上手完成任务，真的很出色。”金总监站在前面一本正经地讲解着，我听到这些本来没做什么感想，没想到一个转折他突然望着我说道，“听见没有小家伙？以后跟着潇潇和向维多学习学习，有什么技巧上不明白的就请教她们，自己多看着点儿。”　　“哦，我知道了。”我盯着他的眼很是乖巧地点头应声，其实心远在千里之外……　　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薇姐带着她们参观店内，我做着丹姐离开之前交待过我的事情――照顾好店里的花花草草。拿着水壶把所有绿植都浇一遍水过来，最后到了摄影办公室，看见两个新来的引导在电脑前看之前拍过的客户照片。其中，向维看见我过去给绿萝浇水便主动起身让出了地方，向我笑着打声招呼，我也回应了一下，客气地问道：“怎么突然想起看照片了，不是之前薇姐还在给你介绍服装的么？”　　“都介绍完了呀，是金二宝要我们过来看看你们这边的照片，熟悉摄影师的拍摄方式的。我觉得拍得一般，好像就那么几个姿势的样子……”安然坐在电脑椅上，一手放桌上撑着脑袋的少女，略显傲慢地说道，另一只手还不住地点着快捷键，屏幕上的照片就这样一张张翻过去了。　　“是么。”我看着她的侧脸浅浅笑了一声，浇完水后径直出了门。大概是想到自己刚来的时候了，心情突然不太好。想那时我什么都不懂，只能听从所有上级的命令，说什么就得是什么，那时也是因为没有资历吧，看照片分析构图和宝宝表情之类的，谁也没有提醒过。　　明明都是新人，可有些差异未免太过明显。不过现实如此，之于公司而言肯定会更看重有价值的人群，就算是我在她们先来又怎样，一个在校生比不过别人的资历，哪怕是她们都小我一两岁。　　输给了未成年么，想到这个有点不愉快。又兴许是我学习日本文化，过于纠结公司关于新人和前辈之间的等级关系，听到那个女孩轻而易举地称呼总监为“金二宝”，不免有些介怀。尤其是她在总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点名要我请教她们之后，看我的眼色都显得……异常的，前辈姿态了。　　那天上午有几个拍照的，我和薇姐一起完成了两个拍摄后，她忙着去前台送客户离开，我便一个人继续整理影棚，拿着以前和诗维一起玩过的各种毛绒玩具，忽然间变得有点想念了。却在那时门口传来陌生的声音：“啊，你们就拍完了啊，我们都不知道！”　　说话的人是向维，她已经脱鞋进门了，看见眼前的场景说话的口气有点难为情。　　“没事，就两个而已。”我笑着回答她，看见门外的潇潇在原地观望了一阵后转身走了。　　“我们在前面看样片没注意到有人拍照，不好意思啊……”她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估计也是和我不太熟，没说几句话就仓皇地关门离开。　　小姑娘们好像都没有什么眼力劲啊……我听着空调的风声，看着满地的狼藉，越发地想念诗维。　　途中会有人经过影棚看见我一个人，会有人调侃有人笑，但没有谁会进来帮忙做些事情。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公司内各司其职，谁也不会管他家的瓦上霜。　　我还在这样想着，转眼瞥见门口那个正在脱鞋的漂亮女孩，她带着明朗的笑颜开心地跑进来对我说：“阿诺！你还没有收拾好啊，我帮你吧，快点弄完了我们一起吃饭，我今天给你带饭了哟！”　　如此好意，叫我情何以堪。“那就先谢谢你啦！只是又麻烦你妈妈做那么多菜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说什么呢！诗维不在，我肯定要照顾好你呀！虽然我没她那么厚重可以给你安全感，不过我也会尽量对你好的！”她说完就咯吱咯吱地笑起来，像只偷了粮食的小老鼠，紧接着就在影棚里搬道具，跑来跑去的，小裙摆一扬一扬。　　琪琪的笑容总是亮晶晶的，我看她忙前忙后的模样突然间有一阵说不出的感动。其实一个人收拾影棚真的没有什么，只是很感激还有一个人会在忙碌中依旧惦记你。　　来了两个新引导师的日子也并没有比想象中轻松到哪儿去，没有了丹姐和诗维能让我依赖，很多事情该我还是我，薇姐有时让我上去逗孩子，尽管心底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要硬着头皮上……另外的引导师感觉要比我轻松多了，我看着他们在工作时得心应手的样子，愈发想要结束这段上班的时光。　　心里有些压力。尤其是在无人倾诉的情况下。　　那天中午为了给下午拍照的顾客布置场景，我吃完饭后就去了影棚，想到要和帆哥一起拍便打算叫上他，没想到，进去影棚了才发现他早已经把背景和灯光都布置的好好的，自己靠在沙发上打盹。　　“帆哥？”我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谁知他猛地抬起头来，红肿着一双眼有些慌张地问：“怎么了，要拍照了吗？”　　看来他真是累的睡着了……“没有，我就过来看一下，本来想给你帮忙来着，现在看来好像不需要了……”我轻声地说，走到旁边的梳妆台照照镜子，惊讶的发现头发乱的不叫样子了，“我去，怎么乱糟糟的。”接着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整理头发。　　帆哥还在一旁趴着，一些分秒后我们开始交谈。谁先开口的早已记不清楚，只知道后来话题说到了两个新人身上，提到两人的年纪和阅历时帆哥有点按捺不住脾气了：“说到这两个人我就有火，想教训几句的，但看着是新来的，和金二宝又有关系，一直摁着没说。”　　“你对她们有意见么……”听到他的口气我有些好奇了，其实帆哥看她们不爽，就和当初看我不爽一个样。　　“我以为她们和薇薇一样，都是干过好几年的引导，谁知道居然只有几个月，而且年纪比你还小！就说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喊拿个东西半天没动静，又不收影棚又不拿道具……看来这不说她们两句是不行了……”　　“相比之下我是不是很勤快？”听到他的愤慨我有些得瑟的问道，“我当初比她们要懂事的多吧？”　　可是对方居然冷笑一声道：“你当初和她们一个样，现在才稍微好点而已……”　　这说话的感觉怎么这么像小公子呢……我撇撇嘴情绪莫名沮丧起来，看着镜子对他说：“是是是，不管怎么说她们都比我强，就算是比我小但经验比我多，很多事情也做得比我好……潇潇已经能够自己单独上阵了，而我到现在还是那样儿。”　　“你话不能这么说啊。”帆哥突然的火气让我有点惊讶了，他坐起来正色道，“你会写小说会画画，日语说的那么好，她会吗！？不要拿自己的短处比别人的长处，一个人又不能同事做好那么多事情，而且你一直在读书，怎么跟她比？”　　口气恶劣，但明摆着是在安慰我呢。看着镜中的帆哥，不由得笑出来。控制住要失控的喜悦我起身佯装淡定地转移话题：“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去看看是不是要拍照。”接着便离开影棚，一走一跳地去了化妆室。　　也许是因为帆哥的几句安慰，下午拍照我突然精神很好，逗小孩的时候稍微放开了一点，薇姐说就应该那样子，把身边的人都当作萝卜，到处都是萝卜。可是这话听着好耳熟，是什么时候另外的人给我说过类似的比喻呢……带着尚未完全消散的热情还有对薇姐话语的思考，我继续一个人兴高采烈地收拾影棚，却在一个不经意的转身后愣在原地，呆呆地看向玻璃门口。　　站在那里的人俊眉修目，穿着英伦风的格子衫，卡其色修身长裤，背着有些复古色彩的帆布包，正在门口用一双带笑的眼凝视我。　　碰到他视线的那一刻我猛然想起来了，“萝卜”这个比喻就是去年军训跳舞时他对我说过的玩笑话啊！
          
            
第四十八章  久违的你（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为什么你在这里！”我丢了手里的东西跑到门口惊慌地问。　　朴玮律低头浅笑，“有事就过来亲戚这边了，刚好她小孩要拍照，今天来店里看看情况，没想到你就在这里上班。”　　我心慌意乱，“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这种模样出现在你面前有点丢人呐！　　他笑得无奈，“关键是我也没想到这样遇见你……”　　话还没说出口，对面峰哥过来叫我一声，“那个，阿诺！快点去帮向维，她们不知道衣服在哪里，还有小宝宝的配饰和鞋子，全都准备好啊！我马上就要拍照了！”　　我知道自己要开始忙碌了，心里不悦。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要来上班，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经常都不能按时吃饭，眼圈一天比一天黑，半个月才休息一天，到最后能拿多少还没个定数。　　有点烦躁了。　　朴玮律知道我要离开便不再多言，寒暄几句后他便去了前厅。我留恋过他的背影，转眼收回情绪扯出一张敷衍的笑脸去衣帽间帮助向维给客人挑选服装。　　向维看见我来了有点兴奋，潇潇却显得不高兴。衣服消毒的时候她领着客人去影棚，我还在等待，向维过来问我去不去，想了一会还是拒绝，“不用了，你和她搭档挺好的，反正我也做不了什么事。”　　不过是说谎而已，朴玮律在这里，我心里忌惮，不想被他看见我做引导时手忙脚乱疯疯癫癫逗孩子的模样。　　向维好奇地看看我，装好衣服后就去了影棚。我把化妆台收拾整齐后悄悄走到走廊里，伸着脑袋观望前厅的朴玮律。他正站在陈设台前，细看我们店里的产品。看不见他的面容，但仅仅一个背影，就足以让人想起太多。　　薇姐那时送走了顾客正往回走，有些鄙视地看着我，“你干嘛鬼鬼祟祟的，不就是看上前面那帅哥了嘛，要不要这样！想认识就赶紧去，趁着人家还没走要个电话号码QQ号什么的……”　　她已经走到我面前，我望着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解释。接着她便要我去影棚看峰哥拍照，顺便看看那两个新来的引导是怎么工作的。我垂下了眼，刚才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开始起伏不定了。　　待到拍摄完成我慌慌张张跑出来看，朴玮律早已不见了踪影。默默地打扫卫生，心里却犹豫要不要给他打电话。还在拖地时听见设计部几个美工姐姐的对话。　　老前辈郑燕关电脑，对旁边的小丽说，“刚才来的那个男生你看见没？”　　“就是那个高高帅帅的是不是？”小丽的声音像少女那样激动，“看见啦！他来的时候我正在前台写单子，他走到我身边来问琳琳事情，声音好好听！等我抬头一看，他长得好像郑容和，我马上就脸红了！”　　“要不要这样……”部门主管黄蕾发话了，“告诉你们，我打听了一下，他还是个大学生呢，他是那个订了5899套系妈妈的表弟，今天陪他的小外甥女过来看拍摄地点的，说不定过几天拍照的时候还会过来，你们要抓紧机会哦！”　　“我们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你这话要给店里几个小姑娘说吧！比如说阿诺、向维？”　　我忍不住挤眉弄眼，寒姐从办公室出来看见我拖地没了动静，“阿诺，别发呆了，那个帅哥已经走了！我留了他表姐的联系方式，你要是想认识他，我忍痛割爱把他的号码给你！”　　寒姐做了一个励志的姿势扬长而去，我嘴角抽搐，原来你们这么关注我的人生大事啊……不过想到朴玮律要被一个小女孩喊作舅舅，意外的，有点说不出的可爱……　　下班的傍晚开始吹风，看样子第二天会变天。我告别琪琪走在去公交站的路上，想着朴玮律此刻会出现在哪里。来的时候莫名其妙，走的时候悄无声息，兴许本来就没有留恋吧，或许根本用不着和我道别，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虽说不太愉快，但我没忍住还是给他打了电话，结果拨通后马上就听见身边响起了熟悉的铃声，《I’m Yours》。回头看去，几步之远的地方那个俊眉修目的男生，正一脸诡计败露般无奈的微笑，眼神巧妙地躲闪到一边，听见风里传来他的声音：“……怎么办才好，又被你发现了……”　　夕阳下的他眼底尽是满满的笑意，我眯了眯眼，调侃道：“突然发现朴玮律你……其实也有那么一点坏啊。”　　“不过是想偶遇一下……嗯，因为我挺喜欢看你那种，惊讶的表情……”他走到我面前，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一直没正视我。　　“为什么你还没走？”　　“阿诺你真是……”被我煞风景的问句逼得无奈，他终于看我一眼，“等你下班一起回学校，我要回去拿点东西。”　　夕阳开始暗下去，我看着他的脸，脑海是与他同行的画面。　　公交上絮絮叨叨聊了好久，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在这个夏天里，他似乎又变作最初那般爽朗明媚，曾经那些模糊的伤感好像随着日渐升高的气温也融化的不见踪影。　　话题转移到我的工作方面，顷刻间我的脸色就黑下来了。“其实和同事的关系都还差不多，几个前辈也相对照顾我，但是……可能是因为工作本身的原因――我不喜欢小孩子，所以总是不能完全上心，加上现在住在学校里，来回跑的很辛苦，工作也累，这样以来好像每天都不开心似的……”　　“可是当初并没有谁强迫过你一定要做这个工作。”朴玮律说得轻，表情却认真，“既然选择了就尽力做到最好，在外面就是这样，远不比学校容易。”　　“说的也是……在学校里我有那种就算一个月不看书同学们也妄想超过我的霸道气概，但在这里我什么都没有，连小我两岁的未成年都能在我面前鼻子拽上天，我就只能被呼来喊去，心里气不过……想想自己真是有病，千宝和幼幼都去旅游了，而我那么好的暑假放着不用，跑这里来找罪受……”　　我看着窗外，恍惚听见朴玮律笑出声，心里更不愉快了，“你笑什么呀，按常理来讲你不该安慰我几句么？”　　他半垂着眉眼看我，耐心道，“也许是有点辛苦，但毕竟很充实，日后你或许会怀念……工作，或者是对你好的那些同事们……羁绊这种东西啊，是很难解释清楚的。”　　“我才不会……”　　“阿诺，既来之，则安之，不好的情绪只会带来更多不好的影响，没有人陪你一定学会自我调节。把现在经历的事情当作是人生的某种际遇吧，它只会让你更好的认识社会，还有让你变得更成熟完美。”朴玮律截断我的话，说出来的句子推翻我原先对他应有表现的全部假定。　　以前的他看我这么劳累一定会好心安慰的吧？突然怀疑说出这话的他的年岁问题，“我想到一个事情啊……到现在我还不知道你的年龄，你……今年多大来着？”　　他犹豫一会，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本来没有想隐瞒的，不过你既然问了就还是告诉你……”转眼看我，琥珀色的眼深不可测，“二十二岁，未满。”　　我的瞳孔突然聚集了，对于九月才满十九岁的我而言，有一个长我近三岁的同级生而言，未免？！
          
            
第四十八章  久违的你（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为什么是二十二岁？你小时候上学很晚吗？”我狐疑地望着他，露出像受了惊吓的哈士奇一般的搞怪表情。　　朴玮律的眼神变得柔软，慢慢地说：“小学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然后在家里呆了两年才继续上学……所以一不小心就比同级生大了几岁。”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楚落轩叫他“哥”呢，果然是比我们都年长……我心里嘀咕，开始猜测他没有说出口的“意外”，还没抹去好奇的心理，却看见他拿出了耳机笑盈盈道：“路程还长，要不要听歌打发时间？”　　我没好意思拒绝，点点头，然后听着音乐传到大脑里，望着窗外的思绪却远了。　　其实不太想听歌啊……两个人都带着耳机的话，就不好交流了呢。比起别人的声音，果然还是更想多和他说上几句话，哪怕是吐槽也好，至少还有话可说，还可以让我在某个不经意间问他一句：　　这一个月来你过得好不好。　　回到学校后朴玮律陪我走完了回宿舍的路，后来才得知他是要收拾一点东西去楚洛轩家里的，原来是小公子耐不住寂寞，送走了我之后又死皮赖脸地叫来了朴玮律和他一起愉快地过暑假。温柔的朴同学肯定是不会拒绝的，想想某人生日那天他亲手完成的提拉米苏，油然而生一种违和感缓慢席卷我的价值观。　　这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年代！　　当天晚上朴玮律走之前还给我打过电话，我在阳台上吹风，看见夜空的星格外明显，算了算日子还有不久就可以结束兼职回家潇洒，心情格外愉快，月底还有两个店面的ＰＫ会，又可以见到诗维和丹姐，想到就开心。　　最后上班的几天，我的情绪莫名高涨，向维问我在乐什么，我欣然回答：因为参加ＰＫ会就可以见到诗维了当然开心。向维笑我，继续低头玩手机。我在店里跑来跑去，心里却惦记着那个订了5899套系小女孩的舅舅。　　他们预订的拍照日，好像就是PK会那天吧？　　月底那天周末，拍照的人好多，又因为旁边的影棚开始装修，两个摄影师在小影棚里挤得鼻青脸肿。快中午的时候朴玮律的外甥女过来了，大名叫章珺灵，小名就叫小灵。苹果脸，大眼睛，人如其名，好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　　可是，我并没有看到朴玮律。正在踮脚张望，又听见帆哥叫我收拾东西出外景。心里不悦了，这天气一看就是要下雨的样子还出什么外景啊……　　不过没办法，套系规定就有两套衣服是拍外景的，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不愉快，COS外景就算了大家好歹是成年人，可是给小孩拍照，我这个做引导师的岂不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逗孩子？本来在影棚就够放不开的了，还给我整到外面，这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地？　　“叫你收拾个衣服磨磨唧唧的！”帆哥又开始叫唤了，“我知道你不高兴，说白了我就是看你这两天得瑟的厉害，想把你弄出去练一下胆子，看你在外面敢不敢逗小孩！”　　他冲到我身边就丢出这样一句，我看他的眼神变得无比犀利，突然间很鄙视他了。　　果然不出所料，出去拍了几张照片后天气越来越阴沉，我的心情也是。　　“小灵小灵看这边！你看我手里是什么玩具？想不想要，想要就把右手举起来好不好？！”我拿着毛绒玩具站在喷泉边叫喊，因为在步行街，人多声杂，必须得拿出比平时高几倍的音量才能让对面的孩子听到，没喊几句话我就发觉自己声嘶力竭了。　　帆哥满脸不高兴，道具都丢我身上挂着，自己拿着相机不停抱怨天气阴沉曝光不够什么的，偶尔看我一眼，好像对我差劲的引导行为所有的不满都写进了那一双淡漠的眼里。　　雨终于还是下来了。章珺灵正在花坛上拍照，我站在帆哥身后引导小孩的动作，可下一秒，帆哥换了位置突然到我身后，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推到一边，听见他说：“挡住我了。”　　我整个人顿了一下，看见他在我旁边自己一边拍着一边逗孩子，没能回答出一个字。　　雨点变大了，打在脸上有点疼，那种感觉，就像来来往往的人看我时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和摄影师那句——你挡住我了。　　拍了一半就回去了，已经到中午吃饭的点，大家都吃过了剩我和帆哥一起，两人在餐桌边上默默地吃饭，他在看视频，而我情绪低落也没找他说话，心里想着朴玮律什么时候才会来。　　下午还是得继续，章珺灵的家长很和善，说上午的外景还剩几张就拍内景好了。听见这个好消息我有了些精神，赶紧拿了衣服换了鞋子往影棚里跑，薇姐正过来，帆哥从办公室里出来说道：“哦，薇薇你来的正好，上午那个外景换内景了，你过来引导吧！”　　薇姐看我一眼，回答道：“这不是有阿诺嘛！”　　帆哥从我面前走过去，都不看我，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要她引导还不如我自己来！”　　我想大家脸色都有些尴尬，那会我确实有情绪，但还是吞下去，装作那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笑眯眯地说：“是啊是啊，我这么没出息，您亲自上场吧！”说完我就换鞋从影棚里出来。
          
            
第四十八章  久违的你（三）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帆哥过来拉住我的胳膊，笑意仓促，“别这样，不是给你开玩笑嘛……”　　“我说路帆你也真是……”薇姐忍不住责怪，“阿诺才来多久，就是因为没有经验你才应该多带着她参加拍摄，动不动就叫我过来，要是我也被调走了看你怎么办！阿诺，你别管他的，先去吧，要是等会搞不定了再叫我过来，都一样。”　　不解释还是玩笑，解释后便成了事实。我只能无奈地笑了，看他们一眼，径直离开。　　衣帽间里关了灯，我在黑暗里呆坐，听见向维和琪琪叫了我好多声，然后门口闯进一个高挑的身影，声音狡黠地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那人语气带笑，黑暗里我似乎能看见成片盛放的金黄色大波斯菊。朴玮律，我本来以为你不会来了的。　　“躲在这里是在哭么？我可是代替了你的位置在影棚里跑来跑去的逗孩子啊……”他说得慢条斯理，蹲在我面前，拍拍我的头，“死猫，这可不像我认识的你。”　　“说那么多干什么，我只是有点累而已……对了，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我用不服气的语气掩盖心底突如其来的讶异和激动，一本正经地问他。　　“小灵从小就是被娇惯的孩子，你们这里的薇薇也没能搞定，所以，我姐叫我过来帮忙看着小灵的。”　　他这话的意思，是说明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来这边么？　　“走吧阿诺，薇薇说要你过去，还是有人需要你的……”　　尽管不明白他最后那句补充能说明什么问题，但被那样诚恳的眼神注视，是个人都会动容吧？所以我回到影棚，站在空地上无所事事，看着朴玮律陪他的小外甥玩耍，如果不是那天我也不会知道他还有那么放得开的一面。为了孩子能够有更多的表情和动作，他像薇姐一样唱各种儿歌，学动物叫，在地上摸爬滚打，做出各种夸张搞笑的样子，全然不顾自己在别人眼中俊朗的形象。　　偶尔的间隙里，他会回头看看我，露出信赖的笑容。我却有些恍惚，也是在那时察觉到，好像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主动去了解过他，没有询问过他的想法，他的喜好，他的故事。总是被动地等待，等待他来了解我，看到我看到的一切。　　原来，曾经关于他的那么多，不过是基于我单方面的认知和揣测罢了。　　拍摄已经结束，章珺灵粘着她的小舅舅还在嗲声嗲气地撒娇，我开始收拾影棚，朴玮律好不容易把外甥交给家长，到影棚来和我一起打扫起来。因为是熟人，我也没有客气地劝他离开，默默的接收他的好意。　　“哎，帅哥！这些你不用管，交给外面工作人员就好了！你先出来休息吧，我给你倒杯水！”门外传来了寒姐殷勤的呼唤声，我们一同看去，寒姐正倒了一杯水笑眯眯地看着朴玮律。　　帅哥斯文地笑起来，“不用了，谢谢。我只是想和朋友多呆一会而已。”　　寒姐愣了，马上狐疑八卦各种表情纠结在一起，“你们是……朋友？”她这话里的朋友肯定不是一般的“朋友”。　　朴玮律笑了笑，当做已经回答，回过身来继续整理玩具，丝毫不顾及外面的店长是什么眼神。　　“晚上一起吃饭吧，要是你也过去，洛轩一定会很高兴的。”他自然而然的邀约，我的脸色却不好了。小公子的名字并不讨人厌，只是这天晚上还有PK会，我就是想去也去不了，最后只能摇摇头作罢。　　所有流程都结束了，朴玮律和他的亲友一同离开，我在走廊里目送他走远，看见他的眼光穿过长长的走廊直直地落在我眼里，仿佛一种道别。心里突然平静了。回到化妆间休息，却偏在门口撞见帆哥，我转身装作没看见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跟我过来。”　　不等我回答他就将我拉到了休息室，坐在我对面很诚恳地说道：“今天我说那个话不是故意针对你的，也不是说你不行，只是你确实缺少很多经验，而且那个妈妈是订了大的套系，我想拍好一点到时候后期制作多了，就可以提高我们摄影部的业绩，并不是针对你一个人。”　　我笑着点点头，表示我在听。　　“还有，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就是嘴巴贱，说话难听，如果伤害到你，真的，对不起……”他说到这里，拱手做个礼，眼神诚挚得叫我不敢直视。　　我要怎么相信，要怎么说，要怎么告诉他中午经过办公室的时候听见他和薇姐评价我的种种词句，瞥见他翻阅那些外景照片不悦的抱怨声——这些照片没一张能用的。　　不中用的是我，该道歉的也是我吧？是吧，帆哥？　　“你……没有生气吧？”见我沉默太久，他终于问道。　　我笑了，“没有生气啊，你说的都对，我在考虑问题而已。”　　“哎呀！亲爱的，好久不见！”话才说完就听见门口响起熟悉的叫唤声，诗维冲过来一屁股挤到我的沙发上，眨着眼睛好生激动，“阿诺阿诺，你有没有想我啊，我可想死你了！”　　瞬间，我便忽略了旁边的男士忘情的投入到诗维的怀抱里，“我也想死你了！”　　在我们的腻歪中，帆哥自觉地起身，“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那一刻，我发觉自己眼神微冷。其实我真的不生气，只是有点难过。　　难过在这个店里曾经信赖的人说出那般不信赖我的话，证明了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地位真的有很多，只是单纯的自以为是而已。
          
            
第四十九章  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大概是因为自己还是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帆哥的那些话久久堵在心口难受。诗维后来从向维那里得知了这件事，看帆哥的眼神比以往更加鄙夷了。在PK会上，动不动就丢去一个白眼，拉着我的手叫我别往心里去。　　我只是无奈的笑笑，看台上店长主持会议，看投影仪上和我不相干的业绩。所谓PK会，不过就是两个店面同部门的员工在一起互相比较一个月的业绩而已，PK的含义就在于此。而大家乐此不疲的原因是因为上月的会议中压了赌注，这个月哪方硬略胜一筹便可以拿走奖励，而且部门的第一名还有经理给出额外奖赏。　　在那时我才明白为什么峰哥和薇姐总是在写写画画，念叨着很多我不明白的数字，满面笑容的讨论这个月后期摄影、服装加量可以冲到多少的业绩。话说回来都是为了工资。业绩越高，工资越多，况且还有好几张毛爷爷等着你去拿，何乐而不为？　　虽然在那时的我看来不过是几百块钱而已，犯不着和同事抢业绩每天争得面红耳赤，但当自己越来越疲倦时才终于明白到工作的艰辛，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果然有很多，也是迫不得已。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职场上的水，比预想的还要深。　　“看完几个摄影师，现在来看看我们可爱的引导师们！”寒姐心情大好的把PPT换到引导部，开始依次评说所有人的业绩，“薇薇！这个月完胜丹姐冲到了第一名，总业绩36472元！鼓掌！”　　在众人的掌声里我曾经为自己的导师感到骄傲，可是很快那种会心的笑容就变作冰冷的诧异。一眼扫过眼前若干的红字，引导部门里竟然没有我的名字。连后去的向维和潇潇都写的清清楚楚，却惟独少了我。　　呵呵，这个玩笑，未免太恶趣味了。　　我坐在边上感觉到自己的心越来越冷，前面的金总监转过来问，“小家伙，怎么没你的名字啊！？”　　无奈地耸耸肩，我笑了，“谁知道呢……”　　诗维和琪琪在我旁边，两个人都疑惑地看了看我，接着听到不远处向维在问“怎么没有阿诺啊”。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没有我，难道因为我是兼职所以不计入数内？如果是这样我倒是可以接受，只可惜。　　“哦，阿诺啊，不好意思！”寒姐终于发觉了，“我今天晚上才统计数据，不好意思把你搞忘了！琳琳，快把单子给我，看看阿诺的业绩是多少！”　　坐在人群中我忽然察觉自己异数般的存在，寒姐念出了数字，一千出头的成绩排在向维后面，也就是最后一个。是么，是因为业绩最差所以连统计的时候都觉得不堪入目？可我觉得真的很奇怪，自己参与的摄影工作不在少数，难道就一点后期业绩都没有？　　“为什么你的业绩比我还少，你的工作量明明比我多啊！”那边向维不解地问道。　　诗维口气好冷，“别忘了，还有薇薇。她一个人三万多的业绩是信手拈来的吗？丹姐那么厉害的人都被比下去，事情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有当事人知道。”　　我恍然大悟。每次拍摄后薇姐总是会去自己处理业绩，分配名额，而我从来没有关注过自己引导过几个孩子，也就是说，明明是我的业绩被记入别人的名下也说不定啊！　　“其实你们不知道，有产品卖出去的话都会算化妆师自己的提成，可我卖出去的东西明明就比薇薇的多，你们也看到了，那上面的钱还是薇薇的最多我的最少！她以前还说要我自己拿个本子把东西记下来的，但最后做统计的人是她，有没有动手脚谁知道？”一旁的琪琪凑过来低声说道。　　重重的口气压在我心里让人有种透到骨子里的冷。　　小小的店面里小小的战争，小小的人都被遗忘欺瞒。我再也听不进他们的任何一句话，哄你来的时候甜言蜜语，当你真正落定时却不当回事，那要离开的片刻是否就一文不值了？　　老板说过很多话好像都没有兑现，约定好的工资也随时变动，我突然觉得，是时候离开了。　　找个时间，该给寒姐说说这件事。　　PK会的事情弄的人心里很不舒服，果然涉世未深太过单纯，没能领悟到人心隔肚皮的精髓。“我把你搞忘了”这是哪门子理由？我究竟是多没有存在感才能让你记不住这个整天被你呼来喊去忙东忙西的人啊！　　时隔多久想起来依旧感到可笑得发慌。
          
            
第四十九章  人心险恶，世态炎凉（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混了几天日子，店长终于找我谈话了。临走的那天店里有好些人休息，没什么客人，小羽就拉着我们几个教授化妆技巧，琪琪要看我化妆的顺序掌握的程度便要求我给她化妆，一番折腾后，小羽笑我画的眼线，“怎么是这样的形状，和COSPLAY的眼妆一样，以后你给我们店里的顾客化妆，大家都得去玩COSPLAY了！”　　我听后忍不住在心里笑起来，听到了久违的单词心头一阵温暖。不光是记忆，就连生活举止都刻上了社团生活的印记，恍惚间好想赶紧开学，好想见到那么多亲切的脸孔。　　是的，至少比在这个地方要来的熟悉温暖。　　“那个……阿诺！听说你最近又有不好的情绪啊，来来来，过来和寒姐谈谈心！”突如其来的一句打乱了所有的氛围，我无感地抬头望她一眼，跟上她的高跟鞋去了办公室。　　坐定后马上进入正题，我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辞职理由一二三，寒姐苦口婆心，劝我做完这个暑假。我知道他们店里缺人，因为就在PK会后，另一个店里的工作人员集体辞职了。　　一个人辞职是个人的问题，集体辞职，公司也难辞其咎吧。　　“好吧，既然你下定决心那我也不强求，关键是工资你要怎么办呢？”寒姐终于说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旁边办公的姚经理不满地呵斥道，“当时你来上班我就给你说了！要辞职也不提前说！财务都是统计在总公司里面，现在你说走就走工资都不好算！”　　啊，是吗，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我在心里冷哼一声，她的个中含义不就是说“不给你发工资都是情有可原”么？　　“我在这里呆了不止一个月，按三十天给基本工资就好了，其余的几天可以不算啊。”给出这个回答的我也算是一部分的妥协，毕竟没有合同，没有约束，没有白纸黑字和音像证明，他们若是想否定曾经口头承诺的种种翻脸不认人，我也无话可说。　　“那就先这样吧，工资我们先给你算着，到中旬集体发放，那时通知你！”寒姐满口答应，拍拍我的肩膀。　　从办公室里出来，我突然感到一阵自在。　　得知我要辞职的消息后，在上班的摄影部几个人开始讨论了。我和峰哥呆在一起，薇姐和寒姐谈完事情后过来，透露了一下信息。原来寒姐本来打算要我下午就离开的，但是考虑到店里员工的情绪还是要我上完一天班，第二天就不用来了。　　赶我走也犯不着这么着急啊……　　下午，几个知**开始带我回忆过去，表现出依依不舍，我却听不进一个字，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虚假得可怕。唯一真实的只有自己那颗想要回家的心。　　琪琪拉着我说了好久的话，她在很久之前就想辞职了，如今看着我离开便下定了决心，下班前去找领导谈话，然后一脸洒脱的走出来对我说：“好了呀，我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真好。”　　我望着她笑，然后一起出门走过喧嚣的十字路口，看着天空渐渐暗下来，在天桥那边的车站分道扬镳。　　一场意外相识的缘分，怕是也落幕了。　　收拾东西，订好车票，和承曼殊联系过后第二天就匆匆赶往车站，我已经受够了在外面吃盒饭的日子，好想回家尝尝母上大人亲手做的土豆烧牛肉。　　离校前想到之前照顾过我的小公子，于是给他打了电话告知要回家的事情。他刚接到消息就激动起来，叫嚷着又没提前给他消息，他在外地赶不回来见我最后一面……那时我没有跟他吵架，暑假里值得回忆的大部分，其实都和他有关。下半年开学了，还得好好谢谢他。　　满心欢喜坐上了回家的巴士，摆脱了那些扰人的小孩子，心情格外明朗。在一切都将抛之脑后之际，又偏偏传来了过去的讯息。帆哥发消息问我：你怎么突然就辞职了。　　“我对你说过的，是你忘了吧？”　　我走的那天他休息，这才是真正的没见到最后一面吧。但我想他可能忘了，就在当天早上他收拾好东西回去时，那时我对他说过：帆哥，再见。然而他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和我擦肩而过。　　再见，或许是再也不见。　　随便聊了些，他还要上班，故事跟着话题也宣告完结。我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然后意识变浅，慢慢睡去。脑海里是学校灿然的观景，是斌爷潦草的板书，是社团的朋友斑斓的笑脸，也是楚落轩家里四季遍开的花，还有朴玮律琥珀色的眼。　　我已珍惜所拥有的一切，可以爱上你的审判。
          
            
第五十章  请叫我学姐（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回家之后和父母好好交流了暑假心得，感慨了一番人世苦恼，又可以自由自在的上网睡觉打豆豆了。　　我依旧能在网上搜索到关于MASK的消息，包括那个好心的网友AN安制作的活动视频。太久没上网，打开界面看见熟悉的头像，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自从暑假那次电话之后，直到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大概是从女友那里得知了什么，所以一直没好意思跟我说话么？　　时间太长，其实我都快遗忘自己当初猜测他接近我的目的时，那种不悦的心情了。　　八月的温度没有太疯狂，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期盼新学期的到来。开学最初就有个天大的喜讯。因为原寝室的学姐毕业离校，宿舍进行整顿，之前我们系部被分散的各班同学也都各归各位，所以当我风风火火赶到学校看见宿舍调动名单时兴奋地差点叫出来。　　原来，我、晴澜、桑墨被分到了同寝室，小小的遗憾是没有许飞扬，还空缺了一张铺位。不过，也足够幸运，以后大家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社团活动，本来之前总是单独行动的我，不知不觉间也开始喜欢朋友的陪伴了。　　没几天同学们都相继来到学院，新生报道也陆陆续续展开，每天早晨还在熟睡中就能听见外面走廊里各种行李拖动声和络绎不绝的脚步声。　　晴澜报名参加了志愿者，帮忙告诉新生一些流程指导，顺便拿拿行李逛逛男生宿舍什么的，也经常发生。我和桑墨是懒货，总是睡到睡不下去了，就去新生报到处找晴澜讨学校分发的免费午餐。　　“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报名的最后一天，我和桑墨又躲在棚子里蹭饭，班长王昭过来，挨个敲了我们的头，“不务正业还要揩人家油水。”　　“反正是学校给的，不要白不要嘛……你看，又有肉丝又有鸡腿，食堂不开饭，去哪儿吃这么好的……”我说的不以为然，乐滋滋地啃着松软的肉片。　　旁边的桑墨笑起来，“是晴澜心肠好，明明知道我们不是志愿者，统计的时候还多报了两个名额，不然也没有饭吃。”　　王昭听完后眉目一横，突然掏出两个小红帽摁到我们头上，霸道地说：“小东西们，吃完了赶紧干活去，那边好几个学弟过来都没有人领去宿舍，大热天的就在那儿站着，太毁我们学院形象了……”　　我们大家一阵沉默……接着哗啦啦吃完饭，戴上小红帽迎着日头就笑容满面地去迎接学弟学妹……　　当我过去的时候，人家家长一看见小红帽过来就立马喜笑颜开，提着一个大包裹就往我手里塞，还念叨着：“哎哟喂，你们终于来了，这么重的包，累死我了！”　　感受到指尖非一般的重量时我内心就暴走了！喔呀，你这个将近我体重三分之一的包丢我手里真的合适吗！还有，你那个走在前面背着双肩包两手空空的高个儿子是怎么回事？再看看晴澜和桑墨，也是一人拎箱子一人扛被子。我去，这阿姨太狠了！　　千辛万苦来到男生宿舍，抬头一看阳台上的万国旗，哎呀，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低着头，一边抱怨着手指上勒红的印记一边磨磨蹭蹭将东西挪上楼梯。　　“卧槽，就算是小红帽也不能这样欺负我们吧！”桑墨最先发出不平的声音，拖着大箱子停在楼道转角处。　　“所以说你们没有报名参加是正确的……”晴澜微微一笑，喘气道，“我这几天就是干这样的活，有时候还要带着行李爬七楼，来回好多遍，像阿诺这样的小身板肯定受不了……”　　我累得心力交瘁，气短的话都懒得说。　　几个人休息了一阵，头顶传来那个阿姨的叫唤声：“哎！你们几个怎么不走了？快点上来告诉我们该往哪边走啊！”　　尖锐的嗓音着实让人不爽，我强忍着怒气勉强上路，没走几步突然被人叫住了：“阿诺！你怎么在男生宿舍啊？”　　我有些疑惑，回头看去，从下面蹭蹭跑上来的男生居然是李亚瑟。　　“哦，小红帽！给学弟拿东西么？这么大的包裹你怎么拎得动，我帮你！”他自顾自地说着，虽然表现随和自然，但我还是能看见他脸颊那两朵鲜艳的红云……　　他应该是刚去买了午饭，手里拎着几个打包盒。我不好意思麻烦他，还是礼貌地拒绝，然后佯装轻松的自己拿着包裹，跟上前行的朋友们。刚走几步李亚瑟跟上来，想说什么话，却被前面走廊里传来的暴戾叫声打断：“亚瑟王子！麻烦你带个饭居然跑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被食堂大妈煮了呢！”
          
            
第五十章 请叫我学姐（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这声音这措辞再熟悉不过了，大家一致望向发声处，只见楚洛轩穿着那条薄荷色的七分裤，光着上半身，一边擦着半干的头发一边发愣地注视我们，下一秒面颊绯红，咆哮道：“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桑墨和晴澜都不约而同低下头，马上转过身念叨着“给学弟把东西拿过去”之类的词句接连离开，我也神叨叨地哼着小曲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听见李亚瑟给楚洛轩解释食堂吃小炒的人好多，而楚洛轩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被同班女生看见自己出浴的样子，他估计是不好意思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俗话中“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那几块腹肌看起来还真是秀气……　　咳咳……继续给学弟搬行李……　　自那之后，我倒是常常想起这个小插曲，因为楚洛轩难堪的时候太少，就这么一点足以拿来品味好久。　　新学期在我们如期响起的课堂铃声和军训口哨声里开始，等到一切步入正轨社团活动也开始了。早在暑假里，热心COS的千宝就已经开始计划九月的外景和十月的漫展，社服早已完工，只欠漫展东风！而且开学军训之后还有一整天社团集体招新时间，全校社团只要通过申请都可以在广场上搭建摊位，招收新成员！　　MASK成立一年，虽然先前服装租赁的人不在少数，可是熟知我们差不多也仅限于外语学院和艺术学院，学校那么大，集体招新绝对是推销自己的大好机会。　　为此我们在努力。　　“我觉得很重要的，是要赶在别的社团前面，招新只有一天，谁会闲着把全部的社团逛个遍啊！所以我们一定要趁着军训的时候，就让他们认得我们MASK！”一个周末的晚上社团聚餐，谈到社团的事情，千宝很郑重地说道，“你们暑假有没有准备新学期的COS？单人和组合都可以。”　　话音落下，大家面面相觑一阵。千宝叹气：“唉……我都翻新了自己库洛姆的衣服和道具，你们有谁想组合上阵么？”　　什么？库洛姆？“那个不是你高中的衣服么，怎么？”我狐疑地问了声。　　“不是，我又新买了的。这回质量好得很，假发也都修剪好了，就等这次军训时候用的。”　　听完千宝的解释，小公子乐了，“那好啊，千宝你是库洛姆，那我就是六道骸，你们觉得怎么样？”　　面对小公子弥漫在席间的得瑟笑意谁敢说不？于是乎，这两个人的角色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没过多久，大家都开始讨论自己的“人身”问题。　　我放下筷子开始搜索看过的动漫，迎来身旁朴玮律的询问：“你决定好了吗？”　　“唉……”我叹口气，无奈看他一眼，“一时半会找不到……”　　“奈奈怎么样？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她么？”他问的自然，动手给我盛上一碗汤，可之后忽然改口，“还是不要了吧，奈奈不是那么幸福的人……”　　感受到他语气里异样的温和，我猛然想起在五月份收到的彼岸花球根和《NANA》的全套日文单行本。“朴玮律，其实上半年的漫画是你寄给我的对不对？”　　面对我的发问，他只是微微侧目看我一下，然后笑着回答：“对啊，是我送的。”　　我本来以为他会像曾经一样继续否定的，如今如此直白的答案让我有点不敢相信，朴玮律好像和上半年有点不太一样了……　　这种异样，在开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出现。　　依旧是在初遇的那条林荫道上，上了年纪的树木把教学楼笼罩在凉爽的阴影里，我睡了懒觉，选了阴凉的远路，给桑墨带早饭回去。走到熟悉的角落，看见老梧桐茂密的的枝叶下，熟悉的身影正迎面而来。　　还没有完全碰面他就在不远处向我搭话了，笑容是向去年那样一尘不染。那是一种看了会让人觉得心情愉快的爽朗笑容，没有上半年里淡幽出现之后的阴影感。我站在原地微微发愣，下意识理了理额头上的小呆毛，看见他加快了步伐向我走过来。　　闪闪发光的笑意伴着阳光有些晃眼。已经太久没有看到他这样有精神了，我开始猜想，他的暑假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五十一章 少女心事（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开学再会的场景总让人感觉恍惚。　　上课的时候我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听魏宇遥讲单词语法，时不时看看窗外军训的新生，再回头瞄一眼做笔记的朴玮律。　　其实他成绩也很好来着……　　中午应邀和桑墨、晴澜一起吃午饭，一路上还在讨论招新的问题，走得太起劲没注意方向，被挤进了刚解  散队伍的军训新生群里，他们大批人正围观在艺术系楼前，不知道在看什么展出。　　“是今年摄影采风图片展览吧？”嘈杂间听见晴澜说道。　　我伸着颈子看了看，还没说话便被桑墨拉进了人群中。“我听梁薇讲啊，上次摄影系的人好像是去了甘肃采风，来看看这些照片，其实拍得挺不错的，我说……”唧唧歪歪地说着，桑墨突然没了声音，指着一张照片转眼望向我，疑惑地问：“阿诺，你不觉得这张照片上的两个人很眼熟么？”　　本来我漫不经心，可看到那张照片后整个人都躁狂了。拍摄人是杨大熊啊！照片就是三月份参加漫展的时候被拍下来的朴玮律给我化眼妆的画面！因为是两张侧脸，还美其名曰“半面妆”！　　听见旁边有小学妹开始评头论足了：这个男生侧脸真好看……是在化妆吧？再靠近一点都可以亲到了……有没有觉得眼神很温柔……难道是我们学校的学长？　　草泥马开始咆哮，朴同学千万不要出现！我正在祈愿中，身旁的晴澜发笑：“幸好是侧脸，而且又是背光，你和朴玮律的脸都看不太清楚，不过侧脸的感觉真得很好！要是你们同时看到这个照片朴玮律会不会脸红啊？哈哈！”　　桑墨也跟着笑起来。我无奈地埋身在人堆里，一边庆幸没人看出照片上的我，一边螃蟹似的迈着脚步想赶紧离开。　　和朴玮律的合照不止这个，COS照也拍了那么多，可第一次看见被抓拍的瞬间难免感到怪异。怪异他看到这个是怎样的心情，怪异他看我的眼神是否和外人说的那样温柔。　　突然有点想开口问他。　　从图片堆里出来，走了几步发现桑墨不见了，我和晴澜又回去找她，发现她正站在一张描绘着漫天黄沙和湛蓝天空的照片前发呆。　　我上前拍了她一下，她才像梦醒一般回过神来，脸色都苍白了。　　“你怎么了？”我不由的发问，看见她躲闪的目光。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寝室吧……”她无奈地笑笑，然后拉着我远离了那个地方。　　转身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那张图片，画面有种苍凉的美感，但我不觉得这会触动桑墨什么神经，便下意识的看看拍摄人的名字――鄢之浩。　　开始默念这个名字……好像去年在看校园网的创意视频里，出现过这个人吧……　　校园的日子，始终波澜不惊，之后军训终于接近尾声，九月末的蝉鸣已经稀疏，气温渐低，我开始喜欢在晚自习之后出来走动了，在以前经常停滞的广场上。　　那个晚上星空明朗，我吃完饭一个人在校园里散步，军训解散的孩子们穿上便服也到处闲逛起来。路上人多，情侣在湖边排排坐，我没好意思多望一眼，走了好大一圈竟然没找到落脚点，最后无奈折返回寝室。　　途中经过艺术楼，不被预料的遇见朴玮律。他站在门口，看着被楼层日光灯照亮的朦胧图片，我想是不是那张，出自大熊之手的“半面妆”。　　“怎么，没有想到会被放大做成展览图片吧？”我走到他身边，冷不丁地问。　　很明显，他之前并没有察觉到我从旁边走过，抹去那惊讶的神色笑道：“是啊，毕竟是半年前的照片了，我只是没想到大熊会一直留着。”　　“对哦，都半年了……”我顺着他的话回想一阵，时间过得真快，半年内好像经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干。　　“也许是因为很美。”他笑意渐深。　　我想到什么很邪恶的东西，调侃道：“朴帅哥是在说自己吧？！”　　他轻笑出声，随意看我一眼，“……我是说你。”　　晚上有风，我明明穿的单薄可是――脸颊异常燥热。　　“不要开玩笑。”我撇过脸送他一句话，默默离开，感觉到他的笑声，和他紧随其后的步伐。　　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并排，我们走得很安静，周围有别人的交谈声，广播里放着不知名的英文歌，突然有只肥硕的猫咪从我们面前的花坛里穿过去，我惊呼一声，指着灌木说：“刚才有只猫你看见了吗！？”　　朴玮律无奈，“那么肥的猫，肯定看见了呀……”停顿一下又补充道，“暑假我发的那张猫咪的照片，你看到了吗？”　　“啊？”突然的转折让我有点疑惑，“什么照片？”　　“就是那天下雨，马路对面的店铺门口，桌子上睡了一只猫。”他见我还是不明不白的样子，又继续道，“我还说了一句‘下雨了，你是不是心情很好’，怎么，想起来了吗？”　　猫我没有看到，人我却看到了。那天下雨的街道上，奔跑而过的娇小身影，那是淡幽的背影，我以为，“那个，你不是在问淡幽心情好不好么？”　　朴玮律听完，脸色微妙起来，“淡幽不喜欢下雨天，那样不方便外出。下雨天心情好不好，是我在问你啊……”　　我有点恍惚，“可是，照片里面明明是淡幽啊……”　　“那天我在外面买东西碰见淡幽，回家的路上看见那只睡觉的猫，想拍给你看，结果淡幽在那时过马路刚好被拍到了……”他又说了一句，目光落在我眼里，“阿诺，你在想什么。”　　“我……”吐出一个字后久久给不出回答。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问得很轻，我却不觉得那是误会，当年是谁在愚人节的那天用怅然若失的口吻向我描述一个又一个过往的故事的？　　十几年了……阿诺，那不是喜欢，是爱啊……　　你分明是这样对我讲的，如何才能要我不误会？
          
            
第五十一章 少女心事（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那天躺在铺上，我闭上眼睛缓缓回忆着上半年愚人节当天听到的种种言语，朴玮律确实是说过“如果我感到累了就会毫不犹豫的放手”，难道他现在面对心有所属的淡幽，真的已经感觉到累了么。　　有些事情无从知晓，便无需计较。　　军训在眨眼之间已接近尾声，前些天摆在艺术楼外的图片展也悉数收回，我就照片的事情和大熊理论一翻，他说是为了参加系部比赛，而且不偏不倚用这张照片得了第二名还挣了三百块的奖金，作为回礼给我买了一打酸奶。　　我把酸奶分给寝室的晴澜和桑墨，在说了照片的事情之后总觉得桑墨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又想起那张黄沙漫天的画面，终于忍不住，在一个下晚自习的途中问了她。　　“其实当时就感到奇怪，为什么你在看了图片展之后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我问得很随意，见她低头走路并没有多少情绪。　　良久她很无奈地笑起来，“你知道拍照的是谁吗？”　　“嗯……看了名字，鄢之浩？”　　“对呀，就是他。去年我们军训的时候我看过他拍的照片，当时被吸引住了，我猜想能拍出那种照片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桑墨看看我，继续道，“后来我从别的学姐那里打听到他的姓名和班级，原来他们平时理论课的教室就在我们班楼上，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对不对？可是我却连让他认识我的勇气都没有……”　　我惊讶于自己听到的内容，本以为平时少和异性来往的桑墨，说自己没有喜欢过任何人的桑墨，还会有这样藏在心底的故事。　　“那个人长得并不帅，可是讲话声音好听，性格开朗，朋友好多，听到很多学长学姐都说过他的为人。”桑墨讲这些的时候笑容在路灯下熠熠生辉。　　“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这种事怎么说呢，我只是看到一张属于他的照片而已，这不能说明多少问题……如果能认识的话……哈哈，不过啊，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勇气，甚至都没有让他察觉到我的存在。”　　看着她无奈的笑容我突然有点心疼，毕竟要兑现“我喜欢你”这四个字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沉默地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沿着路灯的方向走回宿舍。　　“其实……我说其实啊……这个事情我没有告诉过别人。”回到寝室，我放下书本，看见站在门口的桑墨浅笑着说。　　“什么事？”　　她仿佛是强忍住胸口满溢而出的疼痛一般，苦笑着开口告诉我事实。　　我听着她的话发现自己突然难过起来了，甚至能想象出当时的场景。　　原来她曾经在朋友的劝慰下，尝试过去伪造一个巧合认识他。那个深秋的湖边，她碰巧遇见他，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走近，在心里反复默念着无数可以用来寒暄的礼貌句子，可就在快他身边的时候，他却突然转身和迎面走来的另一个女生打招呼，然后牵上她的手一起步行在落叶纷飞的湖间小路上。　　“我当时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离开，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呵呵……这种事怨不得别人，是我自己没有争取过。可是，可是为什么还是会不甘心？还没有开始就宣告结束，这是不是太悲惨了一点？”她抬起头来，笑着反问我。　　那种笑容透明模糊，仿佛一碰就碎。　　那一瞬间，我想到唐果、张琳琳、梁薇、淡幽，以及――我自己。是个人都会有心事吧？我在心底发问，桑墨站在门口失声哭起来。　　没有谁一开始就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我上前去拥抱她，她的长发上有花草的味道，仿佛盛放在夏季炽热张扬的花朵，却总是凋谢在萧瑟深秋，注定结不出幸福的果子。　　大概这是暗恋，爱或者被爱，知或者不知。其实说出一句“我喜欢你”真的是件很简单的事，困难的是在开口之前的久久探寻和酝酿所花费的时间，和开口之后要面对彼此眉眼间那些细小情绪的勇气。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忠贞刚好被你碰上？所以小松奈奈说过这样的话吧？　　“对我来说，我爱的人也爱我――这便是奇迹。”　　那个夜晚闪耀着九月星空，银河绵长的像不会决断的爱恋，我迎着黑暗望着对面桑墨的床铺，听到心事如同江水一般绵延而过的声音。　　她的心情，我何尝不懂。　　对于有些人我们绝口不提，一切恢复到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最初，忙碌的九月外景在军训快结束的前几天如期上演，当天上午，有时间外出的社友都搬着道具行李整齐划一的来到拍摄地点。
          
            
第五十二章 传说中的偏执（一）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为了社团能够良性发展，不会杂乱无章，社长在精心考虑之下将成员分成了不同的职能小组。大熊主拍摄，秦孟瑜是助理，我和晴澜、桑墨刚好同寝室，而且都是宅女，果断成为后期三人组，艺术系的梁薇和蒋慧心还有小公子担当了化妆和造型的职务，朴玮律和理工大的江贤负责社团的网站建设，千宝说反正他们俩都认识……幼幼和飞扬都是学校新闻社的，理所当然揽下了宣传工作，最后，会计专业成绩优秀的杜兰瑞负责资金管理，而社长大人就主持大局。这样一来，新生也不怕外形上的影响，只要有适合自己的都能入社，社团要壮大起来也就慢慢容易了……　　分工明确之后办事效率也更高，秋季外景当天除了千宝和楚落轩的《家庭教师》之外，桑墨还出了心仪的阎魔爱和服COS，秦孟瑜本来就喜欢摄影，自己攒钱买了入门级别的单反，拉着桑墨、晴澜在合适的景观里拍的不亦乐乎。　　趁着几个人在拍摄，闲下来的蒋慧心给我化妆。“桔梗的妆容本来也淡，不用太刻意，你到时候注意一下假发。”　　我听着蒋慧心的话，嗯嗯了几声，张开一只眼看着不远处拍照的楚落轩和千宝，大熊在拍照，朴玮律充当了助理，表情认真，把反光板举得好好的。看着他那样会让我想起自己在影棚里的日子，还有那天他突然出现，像个专业的引导师一样逗孩子的场景。　　“蒋姐姐，你可不可以快点，秦孟瑜要拍我们的合影了！”从假山那边传来梁薇的声音，白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蒋慧心应了一声，完成手里的活便过去了，我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道具，等着大熊完成之后我们去下一个场景拍摄。　　开学以来一直在操心社团的事情，大一之后很多同学的成绩都突飞猛进，晴澜和桑墨期末考试成绩早已名列前茅，斌爷笑我第一名的位置就快保不住，我倒也无所谓，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　　程敬楠的戒指我好好的收起来了，因为开学不久后和安阳好好聊过一次。他向我道歉了，说他的确是承曼殊的学生，之所以会加我好友也并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在我姐姐的空间里看到我搞笑的留言，觉得我很可爱就想认识而已。不过他也强调了，承曼殊曾经提起过，他的声音像我的朋友。　　虽然最开始我还带着小小的愠怒，可在安阳心平气和、态度虔诚的解释之后，我也不想那么多了。毕竟他没有做过什么很过分的事，还送给我那么礼物，平时也算关心我这个毫无瓜葛的人。可话又说回来，明明都和自己女友住到一起了，还对网上一个小妹妹如此关怀，怎么想也不是个好男人该有的样子吧……　　“猫咪，你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去木桥那边拍吧！”大熊在远处冲着我叫，“把桑墨、梁薇她们也叫上，不是拍和服嘛！”　　“哦哦哦，马上来……”我收回思绪，踩着木屐蹦跶着过去，途中瞥见楚落轩正望着我在的方向，以为是在看我，可是仔细辨别之后。　　“喂，梁大美女！坂本银时的头发都被你弄坏了！”楚落轩大叫一声，拿着六道骸威武的三叉戟就冲到梁薇身边，张牙舞爪的给她抓起头发。　　哦，原来是看她啊。我在心里闷哼，默默地走向前方，一抬头正好撞见朴玮律浅淡的笑眼，他微微低头看我，轻而易举拿去我手里的包，轻声说道，“今天幼幼不在，我给你看着行李吧。”　　想来朴玮律今天确实没有出角色，净去干一些后勤的事了。见他手里还拿着楚落轩和千宝的东西，我也没太放心上，道过谢后跟着大熊去了木桥。　　天气晴朗，初秋的树叶缓慢的染上一层金黄，木桥处在山林之间，群山遍野的暖色调衬着湛蓝的天空，场景有种说不出的美。我站在木桥中央拍摄，桑墨那一组去了尽头的茅草屋，梁薇和蒋慧心已经拍摄了一部分，小公子在给她们补妆，远远地听着她们落在风里的笑声，我觉得自己恍若站在梦境里。　　忽然间想起暑假的那些日子，脑海里盛放起青紫相间的绣球花，以及出现在花丛后面那张俊朗的脸。有些事大家都不曾提起过，我是在小公子家里住过了，几个月以来，他好像已经忘了这件事，他不说，我也不问，平时打照面普通得和上半年一样，仿佛暑假里那些片段都只是夏日里的幻灭。　　“猫咪，你再往前走点。”大熊开始提醒走神的我，“那边山口风比较大，你要是感到风变大了就马上转身过来，记得，把振袖挥起来！”　　他不解释倒也罢了，这后面补充不就是要我摆个回头的造型么……我禁不住满头黑线往前走，到了风口处，该死的，风真大，我觉得假发都快被吹翻了。索性扬起振袖一个迅猛的回身，自己都能感觉到衣角裤腿在风中翩跹。　　果然，那一刻听见无数快门声。　　“太棒了！我连拍了十几张，回头好好挑选！”大熊捧着相机哈哈笑起来，还得瑟地拿给旁边几人炫耀。　　受不了大风，我提着裤子往回跑，那时有个拿着相机的男人走过来，正好和我撞上，他长得不高但身体倒结实，给我肩膀撞得生疼。“对不起对不起……”他声音低沉地道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不知道是不是风太大了，我看着他萎靡的眼神一阵战栗，揉了揉吃痛的肩膀客套了两句赶紧跑开。朴玮律拿着我的外套在对面等我，目光却严肃地锁在那个男人身上，“你没事吧。”他问得轻，以一种自然的姿势给我披上外套。　　“没事……”我尴尬地笑笑，问大熊还要去哪里拍，心里却回忆着，先前在桥上听见那个男人手中传来的快门声，究竟是不是错觉。
          
            
第五十二章 传说中的偏执（二） - 花期不幻灭 - 挪威森林猫

     
            
    　　“我说，玩COS被人家偷拍或者求合影，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晚上回去吃完饭后，我们几个正在处理照片，我想起白天的事情终于忍不住发问。　　“怎么，被偷拍了吗？”晴澜应声。　　我看她一眼，“也许是我看错了吧……在景区里面，各种拍照的都有……”　　“哎呀，反正你被偷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桑墨笑容顽劣，“那半面妆可不是展出了大半个月嘛，以前漫展也经常被拍，阿诺你就习惯吧！”　　两个室友没品地笑起来，我却心有余悸。　　没过几天迎来了社团招新日，广场上摆满了各色遮阳棚，全校社团几乎霸占了整个中心广场。初秋天气尚好，穿上MASK的社服不冷不热，我们一群同样服装戴着不同假发的人在所有社团中最是瞩目。结束了军训的大一新生们辗转徘徊在各个摊位前，学长学姐高声吆喝，场景一派和谐。　　一般社团都是自己手绘的大幅海报放在摊位前，惟独我们MASK，除了我和大熊手绘的海报之外，小公子还专门挑选了社团优秀的COS照制作了好多传单，这样就算是学妹们不过来细谈，也能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了。　　揽人的活交给了社团的俊男靓女，四个长腿男生像游鱼一样穿梭在人群里，四散传单。小公子这天最得瑟，左一朵桃花右一个媚眼，一来二去。　　因为是社团集体活动，社长把江贤也喊了过来，只是江贤不会单枪匹马地来外校，自然而来，清惠和淡幽也一并来了。　　我站在一边发传单，和淡幽保持一定的距离，不想无故招来什么眼色。　　“哦，阿诺！把你的宣传单给一打我吧！”就在我偷瞄淡幽的时候，江贤突然过来，一手搭到我肩膀上，给我吓个激灵。　　我气呼呼地看他一眼，郁闷地把东西统统塞进他手里，听见他的笑声：“你怎么也偷看淡幽啊？”　　这话差点没把我气的吐血，“我那是光明正大的看好不好！”　　江贤哈哈大笑，两个小虎牙露出来，很是天真可爱。“淡幽人挺好的，学习成绩好，性格也温柔，我们学校到现在还有很多男生想追她呢！”　　兄弟你确定这话与事实相符么！我强忍住吐槽的冲动，敢情他是没看到淡幽把我撞到泳池里结果被我拖到水边恐吓得失声痛哭的场面吧？！“说她人好啊，那你举几个例子来我瞧瞧呗！”　　江贤笑眼眯眯，和我站到一起，一边发传单一边讲起了淡幽的事情。　　原来，淡幽在他们系是很受欢迎的。成绩优异，参加了很多校级的活动和评选，各年级都有些人认识她。平日里也很低调，言行举止从不张扬，不认识的或许觉得她也没什么，多聊两句会发现是个颇有文采、极富涵养的女生。　　据说她认识杜文斌是在一场篮球赛上，学姐要她去给拉拉队应援，结果打篮球的杜文斌一个眼神落到她身上，顺便把篮球也砸她头上了。小两口自打第一名来就是欢喜冤家，杜文斌疼爱这个身材娇小带点小文艺又有点小野蛮的女孩，也是一贯宠着，久而久之，本来性情温和可爱的淡幽，多少有些娇纵了。　　“唉，女人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啊……”江贤忍不住感慨，“淡幽以前也没什么脾气，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和杜文斌发生了什么，情绪忽高忽低的……”　　我听不进江贤的话，总觉得他都没说到点子上。本人真正关心的不是她和杜文斌，而是她和朴玮律啊……“话说，你知道她和我们班的朴玮律什么关系吗？”　　问得太突然以致江贤莫名其妙看了我好一阵，良久他意味不明地笑出来，指了指对面，“朴玮律过来了，你怎么不亲口问他呢？”说罢，拍拍我的肩膀走人了。　　人群喧闹，朴玮律挥手朝我笑了笑，淡幽跑到他面前和他说着什么，我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问自己，是不是有些话不需要开口，因为早就被我紧握在手里。　　也许有些人自己不去多接触，真的不好随意做判定吧？孰好孰坏，又怎么会是那么容易的事呢。我在心里默念，把对面几人笑语嫣然的画面从眼睛里驱逐。可是刚忽略了一边，又来了另一边更为“鸡冻”人心的。　　小公子领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学妹回来了！？　　“千宝啊！给你招了个小妹妹，要不要？”楚落轩边走边吆喝，身旁的小姑娘跟着他，笑得合不拢嘴。　　一众人都探出脑袋神情各异地打量他们。　　“这小学妹是谁啊？！”坐在棚里正在给刚报名的学妹化妆的梁薇第一个发问，眉宇微挑，气势不凡。　　“来，给几位学姐做个自我介绍！“楚落轩说的开心，还顺便把身旁的小姑娘搂上一搂。　　这一个动作最是亲热，我似乎能感觉离我不远的梁薇已经开启防御模式，而在场的女生都忍不住聚集眼神直勾勾盯着新晋小妹。　　“学姐们好！我叫佟小锦，是商贸学院的，想加入你们MASK社团，还请多多指教！”小姑娘一开口，小酒窝甜甜蜜蜜，大眼睛忽闪忽闪，素面朝天一尘不染，瞬间一阵清纯气息扑面而来，让我们一群被称为“学姐”的女人寒毛都竖了起来。　　大家安静了，就连本身已经具备一切萌系属性的淡幽都流露出警惕的眼神。　　小公子一只手顺滑地搭上佟小锦的肩膀，望着我们心满意足地笑开花。难道小公子是万年萝莉控么！为什么望着佟小锦笑得比**还灿烂？　　传说中的万人迷和大众情敌终于走到一起去了！阿弥陀佛！不要逼我接受这么残酷不堪的事实！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