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装饰了谁 - 花青竹 - 浮若安 花竹十八岁的时候,正君允许她蓄起长发,重新以女子的身份纵横江湖。此时,正君倾注了毕生心血最疼爱的孩子河,娶了铜雀楼的妖姬云小娥,与正君反目。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花竹一身白衣,粉纱轻罩,虽风拂乌发,茭白童颜里却抹不去紧蹙的眉头,正微仰望天。武影站在三尺远处,眼眸里全是花竹的身姿。 “你会怪我吗?”花竹转头,嫣然一笑:“我骗了你。” 武影乌黑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歪嘴咧笑:“不怪。从你十一岁来楠木山,我就知道你是女生。” 花竹愕然,调皮又大条的武影,哪来了这份细腻,又是如何跟着自己一起封存了这个秘密七年? 出山的时候,花竹走的匆匆,武影追了很远,却依旧喊不住离去的花竹。武影去求师父南木放他离开,南木摇头,武影入若水,七日不出,欲待溺亡,南木无奈,答应武影,何日练就影重身,何日是武影的离途。 江湖霸主兆君身染重疾,新的继任者在正君和秋君之间展开。正君派出花竹,瓦解协助秋君的左膀右臂离罗和安梦。河拜托云小娥把花竹带进了铜雀楼,除了河,没人知道花竹就是正君的女儿。 秋君爱舞成癖,花竹隐去武功,却借助其精髓独创了水上曼舞,来铜雀楼不久,便借此获得了秋君的召见。 进秋府的时候,秋君正在小憩,花竹和乐师便厚在外院等候。花竹见对面院落里盛开的金盏花璀璨满地,心里喜欢,就走了进去。金盏花单薄的花瓣在微风里慢舞着撒播微弱的花香,花竹情不自禁的低头轻吮,却看到后面一个白衣男子的下半截身子。花竹尴尬地站起来转过身,才看清对面的男子二十几岁的模样,乌黑柔美的青丝镶嵌在一张貌比潘安的脸上,高挺的鼻梁两侧的一对凤眼星眸幽暗深邃,皮肤白皙的连女子见了都要自惭形愧。 对面的男子见花竹站了起来,眼睛提了提显出一丝笑意,说:“你是来跳舞的花竹?” 花竹点点头,第一次有了娇羞的感觉。 “义父让我来叫你。我看到乐师跟其他舞女们正在对面的玫瑰院赏花,你却为什么要来这个院子?” “跟玫瑰相比,我更喜欢金盏花的感觉。”花竹恰到好处的一笑,意识到这个提到义父的人正是离罗。离罗看了看她,依旧是让人摸不透的表情。花竹又继续说:“还有,那边不是玫瑰,是月季。” “奥?”离罗面露惊奇:“你似乎很懂。” “我的名字不是白起的。”花竹依旧一笑:“传说中的东西到了现实也许仍旧美好,只要……不管是不是那个本质。我懂得太彻底,那花在我眼里也就不单纯是花了。” 花竹说完,抬头看离罗,恰巧触到离罗看着自己的目光,两人都赶紧闪避。 离罗带着花竹面见秋君。 秋君坐在洛华台上,身侧立着一个娇弱妖娆的蒙面女子,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已经可以俘获无数男子为其折腰,花竹望一眼,立马知道,她必是安梦。花竹示意了一下乐师,继而自对面的洛水廊中轻飘至水面。衣袂飘飘,带风拂洛水,月影斑驳里波光粼粼,花竹曼妙的舞姿在水天一色里更被放大的遗世而独立,已分不清是天上人间。连一向面无表情的秋君都翘了翘嘴角。离罗看着这一切,神情却未见任何变化,反倒是安梦,嫣然的点头。 花竹舞完,上前领恩。秋君笑笑:“你若学梦儿,罩半面遮纱助这舞蹈,方更显绝美。” 花竹点头应和着秋君。只有花竹知道,她也有面纱。 秋君又说:“你既不会武功,却又是如何自立于水中。” 花竹笑着摇摇头:“秉秋君,这是奴家的绝密。” 秋君倒是洒脱,哈哈大笑一声,未再追问。 离罗送花竹。花竹下辇车时,用红线绣了花瓣镶嵌的面纱飘落在地,离罗拾起要叫住花竹,花竹并未止步,倒是声音飘来:“面纱掩面,唯君心赤诚可见。”离罗望着离去的花竹,把面纱叠好塞进衣袖。 花竹在紫竹林被毒蛇咬伤**,正命在旦夕时,离罗出现,把花竹带进附近一个茅草屋,吸毒血救活了花竹。花竹虚弱的笑笑,说:“谢谢……” “你一个弱女子,为什么来这紫竹林?这里,可是猛禽的栖息地。”离罗还在给花竹认真的缠着绷带。 “你住这?”花竹看着草屋里的摆设整洁,家具看似不显眼其实都是用上好柏木做成,暗显奢华。 离罗点点头,笑着说:“你是来找我的?” 花竹却摇摇头:“我并不知道你住这,只是听到了紫竹林的歌声。” “你也听到了歌声?”离罗有些讶异,“义父和安梦都听不到,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幻听。” 花竹下了床,一瘸一拐的走着,离罗赶紧扶住她,说:“还是再坐会吧。” 花竹冲离罗做了个鬼脸,半开玩笑的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呀?这么关心我,还私藏我的物品。”花竹还未说完就去离罗袖中取面纱,却还是被离罗及时发现挡了回去。 离罗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正色的说:“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和安梦是神仙情侣。”花竹笑嘻嘻的凑到离罗低垂的头下。花竹个头不低,却在身高八尺的离罗面前显得娇小。花竹跟离罗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离罗紧张的退步,花竹却开心的逼近离罗。 离罗被花竹逼到床头,有些生气,说:“你明知道我有安梦,还这样招惹我,没想到你这么不检点。” 花竹听离罗突然这样批评自己,有些气急败坏,就去拽离罗的衣袖,离罗转身躲避,花竹一个步伐不稳,跌进离罗的床里,离罗也被花竹勾出的脚给绊倒,两个人正要坠落的时候,隔着他俩之间的,正是自离罗袖中飞出的花竹的面纱。于是造就了这样一个意外:离罗吻上了花竹的唇,隔着面纱。离罗睁开眼,看着柳眉凤眼的花竹被猝不及防的一吻唬住,眼角双颊不自然流露的一抹绯红,竟一时痴美的呆住。花竹也看着离罗,眼神里满是纯粹。离罗再闭了眼,竟主动隔着面纱吻着花竹的软唇,又顺着去吻鼻尖,直到没有面纱覆盖的花竹的眼睛。真正触到花竹的肌肤,离罗心里一个激灵,嗖地坐起来,说:“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花竹也坐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出门,离罗再去扶,花竹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我自己走。” 离罗没有反对,任花竹蹒跚着消失在他的视野。 谁爱着谁 - 花青竹 - 浮若安 花竹的腿伤痊愈后,再次受邀到秋府。离罗站在安梦的身旁,花竹经过的时候,离罗仿佛没看到她,只亲昵的为安梦摘落她头顶的一片落红,安梦冲离罗纯纯的笑笑,花竹看着离罗,离罗的眼里却只有安梦。花竹的胸口感到些许疼痛,正君派她征服这个男人,她第一次出山,第一次开始尝试失败。 这一夜的花竹,舞姿里全是失落的花语,舞影婆娑,描绘着离罗若夜空般深邃的眼神。 离罗第二次送花竹,言语里却多了分生疏,花竹站在原地,看着离罗决然的策马飞奔而去,全然不顾后面驾着辇车的穷追猛赶。 花竹一夜未眠,给正君修书一封,想要放弃这次任务。隔了几日,母亲还未回信,花竹却又见到了主动找上门的离罗。 “罗公子,我们这像花竹姑娘这样的舞女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各自的闺房未经允许是不能进去的。”铜雀楼的童妈为难的堵在花竹的门口,笑着赔罪。离罗却冷冷地执意要推门。 “罗公子……”童妈正想继续去阻止离罗,花竹却在屋里说:“童妈,让他进来吧。” 花竹正坐在屋里吃着糕点,瞅一眼离罗,似笑非笑:“秋君差我去领舞,不用劳您大驾的。” “是我自己要找你。” 花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有些捉摸不透离罗,问:“有何贵干?” “我来给你两个选择。一,你离开铜雀楼,离开九迷城,不要让我再见到你;二,呆在这里,做我的女人,以后……你别后悔。” “后悔?”花竹呵呵的笑起来:“罗少爷,在这世上我就是那后悔药,你说我会后悔吗?” 离罗怔怔的站在那,花竹走过去,扯他过来坐下,两只小手挤住离罗的棱角分明的脸颊,冲着他说:“你的脸色干嘛这么难看?怕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往日风流倜傥的离罗依旧怔怔的望着花竹,没有回应花竹的话。花竹觉得无聊,甩开停留在离罗脸上的玉手,却一下被离罗拽住,花竹的身体也随着离罗使出的牵引力拥进离罗怀里。花竹还没反应过来,离罗已经吻了上去,花竹整个被离罗猝不及防的激情压的呼吸不畅,离罗却毫不放松,他的唇紧粘着花竹的唇,舌头肆无忌惮的在花竹的齿间舞动缠绕。 “唉吆。”离罗的嘴里渗出血来,赶紧松开了花竹。花竹抿了一下留在自己嘴边离罗的鲜血,霍地站起来,神情有些慌张,于是背对着离罗压了压惊慌,又假装镇定的说:“你的血可不好喝。” 离罗有些深情的抓住花竹的臂膀,让她转过身面对着她说:“虽然不好喝,你愿意的话,天天给你喝也无所谓。” “你的血里有酒味,我不喜欢。”花竹笑看着离罗:“都要来我这了,为什么还要喝酒?” 离罗美丽的眼睛动情的望着花竹,并没有解释花竹的疑问,双手抱着花竹的头,又强吻上去。花竹被离罗逼得推到床边,离罗随着她躺倒床上,想要有进一步的举动,花竹突然使劲全身的力气推离罗,可离罗强壮的身体根本没有丝毫的移动,花竹慌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她还记得她不能动用内力,倘若因此被离罗察觉怀疑,正君的计划就完了。 离罗正热切的吻着花竹,突然看到花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离罗有些惊愕,松开了伸向花竹肌肤的双手。离罗坐在床头不知道说什么,他想问难道你不喜欢我吗?可他小心地呵护着花竹这个谜团,心底呼唤着自己不要去捅破。 “你快回去吧,呆久了就被秋君和安梦知道了。”花竹躺在床上说。 “你是为这事流泪吗?”离罗轻抚着花竹的发丝,温柔的说:“不用担心,我跟你的事,秋君和安梦都知道了。” “安梦也知道了?”花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那你怎么还能……” 离罗笑笑:“我跟安梦都说清楚了。今夜就留我在这好吗?你要是不允许我就把你带去紫竹轩。”紫竹轩就是离罗在紫竹林的草屋。 花竹皱了皱眉头:“你可以留下,可你不能碰我。” 离罗一个翻身,轻盈的飘到花竹的床上,一只胳膊搂着花竹,有些宠溺的看着她说:“就这样抱着你睡一夜好吗?”花竹看着离罗无可挑剔的容颜,没再有勇气拒绝他。 天近晌午的时候,离罗才醒来,看着正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自己的花竹,离罗亲了一下。 “还是紫竹轩的床舒服,起码早晨有阳光晒进来,不像这屋里这般阴暗。” “是呀,怪不得你能睡到现在。我还以为我召了个睡神进来。” “你也没比我强多少啊,你还不是依旧在这躺着。” “我……”花竹被问的哑口无言。 “你不怕吗?”离罗突然问。 花竹疑惑的看着离罗。 “一个男人在你的屋里睡了一晚,这事要是传出去……” “我只想活在当下,更何况我本来就在这是非的地方。倒是你,堂堂的离罗公子,若不是被安梦牵住的话,不知道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你这么尊贵的身子,来铜雀楼,还住了一夜,这事要是传出去,可……”花竹已经下床站了起来。 “你以为我是个注重虚名的人吗?”离罗微笑着说,“这世上的确有牵绊我的东西,可不是虚名。” 花竹等着离罗,想要他说出牵绊他的是什么,离罗却没再回答,这个屋子里,第一次有了两个人的沉默。 花竹跟离罗走过街市,看到有画师卖画,离罗走过去。 “你要买画?”离罗摇摇头,跟画师买了笔墨宣纸,牵着花竹的手去了紫竹林。 “你会画画?”离罗点点头。 “可我在紫竹轩没看到你有这些东西。” “之前都扔了。” “扔了?” 花竹坐在离罗搭建的秋千上,肆意的摇曳,离罗摆好笔墨纸砚,为花竹作画。离罗看着竹风轻抚衣衫的花竹,被竹林里洒进的阳光妆点的单纯又明亮,有那么一刻,恍如隔世。 “好了。”离罗卷起画轴,花竹去抢,离罗却不给。花竹撇撇嘴,说:“白给你当模子了。”花竹说完,拿起画笔,画起了竹林和空荡的秋千。 “你也会画画?”离罗面露惊异。花竹点点头,说:“我会的还多着呢?可是我跟你不一样,我不喜欢画人,也总画不好,我喜欢画这些花花草草或杂物,看着它们,我就有了那份耐心。” 离罗不自觉的自背后抱住花竹,在她耳畔轻语:“我发现你越来越迷人了。” 花竹甜蜜的转身:“做你罗大少的女人,只能越来越迷人。” “这可不行,”离罗挂了一下花竹的鼻尖:“太迷人了,难免招蜂引蝶,你要是被别人给觊觎了,那可怎么办?” 花竹翻了一下眼珠:“你不会再把我抢过来呀?” “你还真这么想啊?”离罗佯怒,就去咯吱花竹的痒穴,花竹赶紧逃,两个人的打闹声在紫竹林里被飘得悠远。 正君的回信到了花竹手中,正君鼓励花竹不要放弃,花竹看着火焰中的信笺,心里突然期盼自由。离罗说过有牵绊他的东西,而真正能牵绊住花竹的,只有亲情。 谁利用了谁 - 花青竹 - 浮若安 花竹去找离罗,恰巧碰到从紫竹轩走出来的安梦,这是她第一次在这看到安梦。 安梦就像没看到花竹似的,径自向前走。花竹却主动和气的上前,笑着说:“好久不见,怎么不多呆一会儿?” 安梦冷冷地看着花竹,应声说:“不了。”安梦的眼里竟突然透出笑意,只是笑得稀奇。看着安梦擦肩而过,花竹玩味了一会儿安梦笑的内涵,后来竟品出两个字:讥讽。花竹以为安梦失去离罗的话,不会是这种表情。 “花竹。”离罗走出来。 “是不是安梦先背叛了你?”花竹突然问。 “什么意思?” “你只要回答我。” “不是。其实……也说不上背叛。” “她大概没那么爱你,要不然刚才见到我还那么平静。”花竹说。 “安梦不是普通的女孩,她不会那样做。” “奥?那你为什么离开她?她不常来这的,这次是为了什么?” “她来给我传递秋君的任务。” 花竹没有再追问,她明白这场游戏的规则。停止了这个话题,花竹才注意到离罗手中握着一把剑,竟是欧冶子的传世名剑湛泸剑。离罗在擦剑,看起来这剑已经尘封了很久。 “你拿这看起来丑陋又笨拙的剑干什么?”花竹佯装不知道这剑的来历。 离罗笑笑,说:“没什么,只是想起它,清理一下,剑也是有灵魂的,放久了,变脏了,它会怪我这个主人的。” “你不会拿着它去杀人吧?” 离罗抬起头,看着一本正经望着自己的花竹。 “这次我的确要杀一个人,可还用不到这个宝贝。”离罗说的很有自信,花竹却在脑子里高速旋转着猜测离罗的目标。 “后天我出去趟,你暂时不要来找我了,好好呆在铜雀楼,我自会去找你。”离罗继续说。 “那我今晚能留这吗?”花竹问。 “往常我叫你留这,你都不留的。” “现在,突然舍不得你了。” “那好,求之不得。”离罗起身,收起了湛泸剑。 离罗的住处并没有食物,离罗想去给花竹逮些野味,被花竹拒绝了。 “你还是去市井买些吃的,顺便带点烧酒。我沾不得被打死的活物的。” 离罗摇摇头:“可是你身边这个我,经常成为活物的侩子手,你不害怕?” “看它们我觉得可怜,并不是害怕。”花竹说的很真实,离罗看着花竹,一样的纯洁,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恐慌,他的心越来越游离出自己的掌控,被压抑的情感越酿越浓。 “我去给你买吃的。”离罗离开了。 花竹看离罗离开,赶紧翻找离罗的屋子,在一对垃圾里看到一个金箔纸和洒出的盐粒。难道离罗要去刺杀正君的合作伙伴、大盐商金顺子?花竹想到这几日应该是金顺子跟正君一年一度会面的日子,秋君派离罗去刺杀他,必定会给正君留下保护不力的名声,于是赶紧千里飞鸽,向正君传递了这个消息。 花竹的猜测没错。蒙面的离罗拿着一柄锃亮的长剑,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已划过寒光,金顺子的坐轿里溢出血来。正君的人马追赶刺客,却一无所获。 佯怒的正君回到房中,大腹便便的金顺子笑嘻嘻的走出来,说:“正君的消息真是灵通啊,跟你合作,我金顺子没选错人。” 秋府的木槿花孤独的垂在枝头,快要凋零。 离罗给秋君复命,说:“轿里坐的不是金顺子。”离罗的剑法心随本性,只要他的剑触及的地方,他都能感知到本真。 “你做的很好。”秋君笑笑,站起来拍拍离罗的肩膀,说:“离罗,接下来你的任务是查清花竹的真实身份。” “是。义父没什么别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离罗的眼眸依旧深邃。 “我说过的,没人的时候,不用叫我义父,直接……” “我先下去了。”离罗神情有些冷淡,未等秋君说完,就退下了。 “罗公子,好久不见呐,还以为……”童妈见离罗往日天天来铜雀楼,这几天突然没出现,正诧异着,又突然看到了他。 “花竹在吗?” “在。” 离罗去推花竹的房门,手微微有些颤抖。在他要刺杀金顺子的那一刻,脑中闪现了一下花竹的身影,不过这只是一个影子,因为充溢离罗满脑的,都是秋君的教导和恩情。刺杀成功后,离罗知道死的不是真正的金顺子,反而有些释然。离罗更早的明白,花竹也在利用着自己,只是跟秋君禀告完任务情况,他还是不自觉的第一个走到了铜雀楼前。离罗推开花竹的房门,花竹看到来的是离罗,兴奋的扑上去,离罗有些恍惚的接住她,心里暗想:花竹的这份神情好真实,花竹,你真是个好演员。 “想我了吗?”花竹问。 “想的要死。” “哪里想了?” “全身都想。”离罗紧拥着花竹,手缓缓地抚摸着花竹柔弱的腰背,闭着眼,那一刻,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去想。 看着这样的离罗,花竹突然有些抱歉,她轻柔的抚了抚离罗的脖颈,脉脉含情的望着离罗。离罗睁开眼,看着惹人怜爱的花竹,心纠结的似乎要碎了。 离罗去吻花竹,吻得很用力,手指紧紧拥着花竹,快要陷进她的肉里。花竹察觉到离罗的异样,把头努力抽出离罗的怀抱,关切的问:“怎么了?任务不顺利吗?” 离罗摇摇头,心里却在苦笑:花竹,你为什么装的这么自然,连关心都这么信手拈来?面上却努力挤出笑容来,说:“只是想抓紧你一些,要不你跑了怎么办?” “我跑了你可以再把我抓回来呀。除非,你根本就不想抓住。”花竹说的无意。 雪花竟然飘了下来,花竹穿着裘衣到紫竹林找离罗。离罗正吹着箫,任雪花在周边肆虐。 “竟然下雪了。”花竹兴奋地说。 离罗看着有些欢呼雀跃的花竹单纯的表情,心疼的说:“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跑出来了。” “你不去找我,我不来找你吗?”花竹背了一下手,“我发现你对我越来越不好了。” 离罗一手拿着箫一手揽住花竹的蛮腰,说:“有吗?” 花竹努努嘴,离罗痴看着她:“花竹……” “嗯?” “你为什么表现的这么单纯?” “我有表现吗?” “是啊,仅仅表现的话……可是,花竹,你为什么选择做舞女?” “你不喜欢这个身份对不?你后悔了。” “我没有,只是突然好奇。” “你以前怎么不好奇。” “花竹,别逃避,告诉我好吗?” “我是孤儿,有个舞师养育了我教我舞技,后来,他也去世了,所以这个世上就只剩下我自己了。你还有什么好问的吗?”花竹离开离罗的怀抱,心里恼怒着被离罗打搅的雅兴,独自走出去看着漫天飞雪。 离罗走过去,从花竹身后搂住她,头靠上去,说:“对不起,花竹。你不是只剩下自己,我会守护你的。” 花竹转身,与离罗对望着。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娉婷袅娜,连四周的银装素裹都被衬托的美轮美奂。离罗忍不住轻轻地吻向花竹,吻到忘情,拿着箫的那只手自动的松动,箫掉落在雪里。 安梦在远处看着这一切,她想起小时候,也下过一场大雪,她、离罗和九罗在少华山打雪仗,九罗不知道轻重,打的她生疼,离罗却很细心,总是让着她。她以为,早晚站在离罗身边的人,会是她,可事件的发展越来越走出自己的预料。 离罗到铜雀楼找花竹,花竹说:“庙街那边在赏花灯,要不要去看看?” 离罗点点头。 柔情错付 - 花青竹 - 浮若安 朗朗圆月斜挂在天幕,扑面而来的是满街灯火恢弘,远远望去,恰似繁星闪烁。 来九迷城办事的花田摘下摆在架子上的一盏荷花灯,灯上印着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花田笑笑,这词有些应景,只是后面的语句,让人遗憾,正独自摇摇头要把灯放回原处,猛然抬头看到对面一个玉软花柔的蒙面女子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冲自己嫣然一笑,然后若惊鸿艳影般消失不见。花田若丢了魂魄般呆站了三秒,猛然清醒起来要去寻那女子。花田找了一圈,不见那女孩的踪影,回到原地,蒙面女子又出现在眼前。花田有些恍惚,痴绝刚刚看到的宋词。 “公子来赏花灯?”蒙面女子竟主动上来搭讪。 “我……我叫花田。”花田有些语无伦次,嗫嚅着。 “我叫安梦。”安梦笑嘻嘻的伸出右手,花田微微颤抖着握了握安梦的手尖。 花竹拽着离罗:“那边有猜灯谜的,走,过去瞧瞧。” 花竹调皮的扯过一个花灯上的迷条,读起来:“空山之中一亩田。”又看了看站在那的离罗,问:“是什么?” 离罗微微一笑:“是你站在我面前的样子。” “嗯?” “画。像一幅画。” “你什么时候这么油嘴滑舌了?”花竹笑着抬头,突然笑容僵在了那。她看到了花田,而花田正跟安梦在一起。花田怎么来了九迷城? “在看什么?” “奥,没什么。”花竹缓过神来,摆出一副无聊的表情:“这灯会也没什么劲,我们还是回去吧。” “真捉摸不透你。”离罗无奈的摇摇头,跟她回铜雀楼。 花竹把离罗阻在铜雀楼的门口,说:“你回紫竹林吧,我累了。” “你怎么了?”离罗搂住花竹的细腰,“刚刚还精神百倍。” 花竹轻吻了一下离罗,用手拍了拍离罗棱角分明的脸颊,冲他暗送个秋波,说:“听话。” 离罗回给花竹深长的一吻,说:“你真是个小坏蛋。”然后恋恋不舍的离开。 看着离罗消失在视野中,花竹匆匆返回了庙街,并一直跟踪着花田直到他送下安梦。花田还在痴看着安梦离去的身影,突然一个手掌拍过来,花田本能的闪避,一回头,却是花竹。 “花竹?!”花田刚要惊喜的大叫,花竹“嘘”一声阻止了花田。 “走远点再说。”花竹一直带着花田到野外,看看四顾无人,才开口问:“你怎么来九迷城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花田憨憨的笑着:“我跟川哥一起来的,他到这边做点生意,我跟着来玩的。” “川哥也来了?怎么没见他?”花竹兴奋的提高了嗓音。花田和花川是花竹婶母家的孩子,连同花竹的亲哥哥花河,兄妹四人自小亲密无间。尤其花田和花竹,因为年纪相仿,在花竹去南木山之前,一直是花田在保护和陪伴着这个妹妹。 “他去谈生意了。”花田拽了拽花竹的肩膀说:“走,我带你去见他。” 花竹却向后撤了撤,说:“花田,我有事在身,可能不能去见川哥。” “为什么?” “这个一时不能跟你解释,不过今天见我的事,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川哥。而且,再见到我,你要假装不认识。” 花田疑惑的看着花竹。 “你们准备在九迷城呆多久?”花竹继续问。 “倒不会呆多久,不过应该会常走动。” “这里可是秋君的地盘。” “那又如何,普天之下,本是一家。” “花田,你的脑子太老实,容易上当。你知道今天你在街上碰到的那个女孩是谁吗?” “你认识她?”花田突然变得关注。 “她叫安梦。” “我知道呀。” “可她是秋君的护法。” “真的?看不出来,这么漂亮的女子竟然还这么厉害。”花田显然赞赏超越了震惊。 花竹见花田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警醒,知道多劝无用,况且秋君是正君最直接的敌人,叔叔花若楼一家本就是因为花田死去的父亲花若离而牵引着,才多少是个帮手,所以秋君对于花田,并没有很大的实际意义,而花田也就并不会对秋君和他身边的人过度敏感。 有人轻叩着离罗的房门,离罗想当然的以为是花竹,故意堵在门口说:“后悔了?把我堵在门外。” “是我,安梦。” 离罗尴尬地敞开门。 “安梦,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安梦的神情有些哀怨,幽幽的说:“秋君允你接近花竹,我猜想你会很纠结,现在看来,你其实很享受其中。” 离罗的脸瞬间有些涨红,又似带发青。 “还记得你对九罗许下的诺言吗?”安梦说的很平静,眼角却不自觉的滴落了泪珠。离罗心疼的去擦拭安梦的眼角,安梦却伸手想要推开离罗,恰巧碰到自己的面纱,于是,这面纱就不合时宜的脱落下来。安梦的脸上赫然躺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十字伤疤,虽说瑕不掩瑜,却因为安梦绝美的容颜而愈发衬托了这块伤疤的丑陋,宛如一盘美味的饭菜偏偏落下了一只绿豆蝇,使看到的人都要扼腕。 离罗看到安梦的伤疤,眼神顿时变得恐慌,浑身微微有些颤抖。离罗不敢直视安梦的眼睛,低下头缓缓地说:“安梦,你知道花竹对于我只是个过客。或者……我们都是在互相利用着彼此,这跟你和我不同。你是我会守护一辈子的人。” “真的吗?”安梦的泪水终于还是被囚禁不住,汩汩而出。“我是女人,我有这个直觉,离罗,你在骗自己。” “你要相信我。” “离罗,我们放弃吧。你离开花竹,跟我远走高飞。”安梦用手紧紧抓住离罗的手腕,离罗却没有任何反应。 安梦冷笑了一下,说:“我早就知道这不可能。” “秋君对于我跟你一样重要,我不会离开他。” “仅仅因为秋君吗?”安梦看着离罗的眼神变得冰冷,离罗点点头。安梦继续冷笑了一下,说:“一样重要?今天你不离开他,我……我就要离开你了。” “安梦,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梦拭了拭眼角的泪水,说:“秋君派我接触花若楼和柳多晴的儿子花田,最终目的是植根花家,分离正君的势力,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成为花田的妻子。” “这怎么行?你刚从兆君的魔掌中逃出来,我怎么能看着你……我去找秋君。”离罗说着就要冲出去,却被安梦拽住。 安梦笑了笑,说:“不要做没意义的事。况且我宁愿这样做,秋君说只要我潜伏成功,你就可以离开花竹了。离罗,你控制不了花竹,而我能控制花田。这个花竹,跟花田不一样。” “可你脸上的伤?” “秋君已经找到了神医云芝南,他说我脸上的伤疤能够去除,不几日,他就会来帮我治疗。” 安梦凑近了离罗,眼神变得柔情,说:“我要走了。”离罗看着安梦慢慢靠近的脸颊,有些紧张,嗫嚅着挤出几个字:“安梦,我……” “你不能是吗?你总是拿着九罗当借口。他已经把我托付给你了,而且,我跟九罗本来就没有什么,一直是他一厢情愿。难道我就不能跟你有些亲昵吗?难道你准备一辈子这样吗?”安梦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嘶吼,她慢慢的转身,眼里掺杂着说不清的神情,看了离罗一眼,跑出了紫竹轩。 离罗眼神空洞的看着安梦离去的身影,全身若抽空了一般瘫软,强扶着门框,才没有倒下去。 千回百转待重逢 - 花青竹 - 浮若安 两日都未见离罗出现,花竹好奇,来紫竹轩找他。推开门,满屋寒蝉凄切,一脸胡须满面倦容的离罗抓着空空的酒壶坐在地上,抬眼看了下进来的花竹,依旧面无表情的蹲坐着。 “你是怎么了?”花竹过去抢过离罗手中的酒壶,心里有些生气又有些心疼,费尽力气把离罗抬起来往他床上拽。离罗任花竹摆弄着自己,身体大概因为两日没有进食而有些虚脱。花竹看着从未如此憔悴的离罗,心里的疑问和生气都被心疼驱赶了,关切的说:“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花竹起身离开,离罗却一下拽住花竹的手腕,花竹回头用抚慰的眼神看看离罗,冲他微微笑笑,离罗看了看花竹,松开了手。 离罗的住所虽有炊具却不见食材,花竹特意去市井集市买了一些,虽然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却依旧精心为离罗准备了满满一桌饭菜。 花竹把离罗扶到饭桌上,离罗却没有开动的意思。花竹有些抓狂,生气的说:“你这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吗?长这么大,我还没给谁费心做过这么多菜,你要是不满意,我现在就带着这些菜一起在你眼前消失。”花竹起身想要收拾饭菜,离罗却突然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大概是吃的太快了,离罗不小心噎到,咳嗽起来,花竹赶紧给他倒水,喂他喝下。离罗的眼神变得温柔,直直地看着花竹,说:“你怎么现在才来?” 花竹白了一眼离罗,说:“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来你不知道要吃饭吗?” 离罗渐渐有了元气,撒娇似的摇摇头。花竹见离罗有了些精神,便追问说:“这两天你碰上什么事了吗?” “我刚刚发现,你给我做的饭菜怎么没有荤菜,早知道你不碰活物的,可我都快饿死了,你还在坚守什么道德底线啊?”离罗显然没有回答花竹的意思,转移了话题。花竹佯装生气的说:“给你做就不错了,怎么,难道我做的不好吃吗?” “好吃。”离罗嘿嘿笑着:“你做的真的很好吃,就是没有肉。”花竹被赞美的有些飘飘然,也抬头笑着一副自大的神情。 “花竹。”离罗突然正色道:“我越来越舍不得你了。你怎么什么都会呢?”离罗把嘴凑到花竹耳边,又悄声说:“包括那个。” “你讨厌。”花竹娇羞的拍打着离罗,说:“你是越来越不正经了。”离罗笑着揽花竹入怀,头深埋在花竹脖颈间。 “云神医果然是妙手回春。经你的诊治,我的脸不仅光滑如初,甚至比先前更加年轻了一些。”安梦笑着说。 “哪里。”云芝南谦虚的回应,“恕在下多嘴,素闻姑娘跟离罗是天下人人称羡的神仙情侣,他从不因你的脸伤而有半点嫌弃,这几年也并不见你要愈这伤疤,却为何如今突然又要进行治疗呢?” “云公子爱阿奇姑娘吗?”安梦并没有回答云芝南,却反问了他一句。 “当然。” “那你还不是为了治好他的眼睛才最终修炼成一代神医?我想云神医爱阿奇姑娘,也不会介意她失明,但为了她,你还是想要诊治好她。” “我明白了。”云芝南笑笑,继而又有些伤感,“可惜我医好了无数疑难杂症,就是医不好阿奇的眼睛。” “这也未必是件坏事。”安梦笑笑,“哪像我,伤疤好了,恐怕……离罗就可以放心的离开我了。” “安梦姑娘的意思……” 安梦看了眼云芝南,说:“此事本不该跟云医师八卦的,其实离罗跟我早就貌合神离了,这都拜一个叫花竹的女子所赐。” “花竹?”云芝南听到这两个字,心里震惊又兴奋,他想起武影,是的,花竹是武影拜托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女子。 “云医师听过这个名字?” “奥,没有,只是感觉名字比较奇特。”云芝南赶紧掩饰了一下兴奋的神情。安梦并没有多想,自嘲似的笑了笑,说:“是呀,蛮奇特的,连离罗这样……不说了,云医师,在这用过膳再走吧。” “不了,我还有事要回去处理。”云芝南起身跟安梦告别。 云芝南与武影的相识要推溯到半年前。半年前,武影练就了影重身,受命出山,途径卢少崖时,恰逢为了不给云芝南再添累赘而准备坠崖自杀的阿奇,并救下了她。云芝南行医回来,得知此事,对武影感激不尽。武影在云芝南处住了几日,两人聊得投机,又倾慕彼此大义,遂结义金兰。 武影把找寻花竹一事告知了云芝南,云芝南看武影的找寻漫无目的,于是建议武影跟随自己一边行医一边寻找花竹,因此在云芝南给安梦诊疗的时候,武影正呆在九迷城的驿馆里。 云芝南匆匆赶回驿馆,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武影。 “花竹在九迷城?”武影的喜悦溢于言表。 云芝南自拍了一下脑门,说:“我这个脑子,只想着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兄弟你,忘了问花竹的具体住址了。” 驿馆的伙计恰巧进来添水,听到这两人在说花竹,就搭话说:“这花竹在九迷城很出名的。她在西街的铜雀楼。”伙计还没说完,武影一听到这个位置就兴奋的跑出去找花竹了,云芝南想要拉住武影再说点什么,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花竹,花竹,武影在心里默念了五百天,终于,要见到她了。武影奔跑着,仿佛回到十三四岁的时候,花竹追着他,他却消失了,在森林里,花竹害怕的哭起来,他却突然出现在花竹眼前,冲她憨憨的傻笑。 “我赢了。”武影高兴地说。 花竹还在抽泣,焦急的寻找武影的眼神还未退去。武影帮花竹拭去泪水,说:“以后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独自消失的。” 花竹伸出小手,说:“拉钩。”武影也伸出手来,两只手勾在一起,伴着灿烂的笑声沉淀在最懵懂又美好的年纪。 可是最终却是花竹丢下了武影。 武影有些横冲直撞的冲进了铜雀楼。童妈妈见是个冒冒失失却眉宇间英气逼人的帅小伙闯进来,笑吟吟的迎上去说:“公子,想要听曲赏舞还是……” “花竹在哪?”武影只顾着东张西望。 童妈妈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自从花竹随了离罗,便没有任何人敢再明目张胆的找花竹。 “这有叫花竹的吗?”武影见童妈妈并没有回答她,有些着急。童妈妈鬼使神差的指了指花竹的房间,想再说些什么,武影却根本不顾及她,径自跑去花竹的房间。 “花竹……”武影兴奋的推开花竹的房门,心想着一百个重逢的美景,却不敢相信会是眼前的一幕,武影璀璨的笑容僵持在脸上,尴尬地无法退去。 离罗正搂着花竹,亲吻着她的脸颊。武影看到听到呼喊的花竹转头的一霎,脸上溢满幸福。 错落的表白 - 花青竹 - 浮若安 花竹看到了武影,有几秒,她意识到,这不是梦。 花竹尴尬地退出离罗的怀抱。武影攥了攥拳头,想要质问刚刚发生的一切,可潜意识里又似乎更愿意逃避。是的,武影没有资本,因为花竹从未许诺过他什么。要质问吗?以什么身份?武影的笑容终于褪去,继而有些哀伤,太爱一个人,想掩饰反倒只会欲盖弥彰。 花竹并不知道这一路来武影苦苦的追寻,曾经,武影是花竹少年追寻的影子,然而一旦离开了,便只是美好的回忆,可武影的突然出现,还是扰动了花竹努力平静的心绪,看到武影猛然闯入,花竹心里有些怀疑武影对自己的感情成分,可她更相信武影对于她的存在意义,于是那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作为局外人的离罗似乎更明白一些,他从未深究过花竹情感的过去,因为这一切并不具意义,可这一刻,离罗有忍不住的质疑,武影的神情,已经出卖了他的身份。武影的身姿和气势,显而易见在武学的造诣上很深,倘若武影真的是花竹的旧识,那离罗也就确认了一件自己一直都不愿确认的事实:花竹隐藏了武功,花竹必定有着不一般的身份。 花竹不得不开口,要不然如今的尴尬气氛只会一直蔓延。 “武影哥哥,你怎么来了?”花竹强装热情的迎上去,悄悄冲武影使了个眼色,又转身对离罗说:“这是我以前学艺的时候结识的好伙伴,没想到竟然在这碰到了。” 武影误解了花竹的意图,以为花竹这样说是怕离罗误解,于是冷冷地看了眼离罗,又冲着花竹说:“我是特意来这找你的。”混乱的思维已经使武影无法控制自身的行径,武影不愿在这里面对这个三人世界,竟不自觉的拉起花竹就要离开,他要单独听花竹的解释。离罗的反应很快,一只手已经扼住武影的臂膀,要阻止他。武影却冲离罗一个冷笑,瞬间若幻影般自离罗的手中抽出了手臂,离罗还在那惊奇着眼前这个青衣男子的神奇武功,武影已经拽着花竹离开了。离罗反应过来要去追,花竹却冲离罗说:“别追了,我没事的。” 离罗怔怔的站在那,竟然老实的听了花竹的话没再追出去。 “你弄疼我了。”一直被武影牵引着跑了好远的花竹说。武影赶紧松了松手,停下来。花竹抽出手来,甩了甩有些酸痛的胳膊。 “你的武功被封存了?”武影问。 花竹点点头,说:“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师父有什么事还是?” “师父他老人家很好,我只是……我只是碰巧经过这里,听说了你……可是你怎么会呆在那种地方?” “你这自由不羁的性子还是改不了。”花竹听武影这样说,脸上见了笑容,“是不是偷着跑出来的?” 武影苦笑着遥遥头,说:“你还没回答我。” “这个……”花竹看了看武影,她该不该告诉他?花竹心里挣扎了一会儿,可花竹总有一种自信,武影绝对会一直站在自己这边。武影对于花竹到底是什么?亲人?可花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暂时瞒着花田,为什么对武影,她却犹豫了? “如果我告诉了你,你会一直替我保密并理解我吗?”花竹严肃的问武影。 武影坚定地点点头。 “这都是我母亲交给我的任务。我委身铜雀楼,假意接近离罗,目的是分化秋君的势力。” “你的母亲是?” “正君。” 武影双手抓住花竹的臂膀,高兴的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武影漆黑的眼眸定定的看着花竹,顿时神采奕奕。 “我不会怎样?”花竹头一歪,又摆出年少时面对武影的神情。武影看着面前的花竹,神情一下子呆滞,五百天的朝思暮想一齐积聚着欲要决堤而出,竟不自控的吻了花竹。花竹本能的推开武影,惊慌失措的站在那。武影终于表白了,虽然没有言语,可他的内心帮他成全了这件事。 花竹的心却再一次凌乱了。武影对她是什么?高乎朋友又达不到爱人之间的这种人,也许才恰恰是她最珍视的那一个。倘若武影没有这一吻,花竹会把他坚定地摆在这个位置,会给予他超越亲人的信任和依赖。因为花竹在千疮百孔的亲情中长大,又在充满欺骗的爱情中游走,倘若武影小心的呵护着曾经的那份情感,只有武影,才是花竹最需要的人。 表白后的武影反倒镇定了不少,眼神恢复了坚毅,男子气概重新回复到硬朗俊美的外表上。看着宛若迷途的小鸟一般不知所措的花竹,武影又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温存的抓住花竹的双肩,说:“你记得的,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只要你的心里有我,什么事我都不会介意。” 武影爱抚的理顺花竹被风吹乱的发丝,宠溺的抱住花竹瘦弱的身躯。花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闭上眼,突然感觉在武影的怀抱里是如此温暖如此心安。 “那离罗呢?你会介意离罗吗?”花竹轻轻的问。 武影紧了紧抱着花竹的身躯,说:“只要你跟他不是真的,我就不介意。” 花竹发现自己有些自私,她隐约意识到武影陷入的情感,意识到自己跟离罗的感情漩涡,可又不忍心失去武影,她自私的想要随遇而安。 武影送花竹回铜雀楼,看着武影离开,花竹推门进去,却看到面无表情的离罗。花竹刚刚舒缓的心情再次紧张起来,原来离罗一直都等在这,离罗在要一个说法。 花竹笑笑:“怎么没回去?” “他是谁?” “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前碰上的一个人。” “随便碰上的一个人能这样吗?” “你怎么了?我跟他确实挺要好的,我们是好朋友。”花竹凑上去,双手箍住离罗的脖颈,撒娇的说:“你不会吃醋了吧?” “我才不会吃醋。”离罗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看着摆出一副娇嗔可怜姿态的花竹,顿时在先前等待时积聚的愤怒烟消云散,再加上花竹柔软的身子蹭着自己健硕的身体不经意的揉搓,离罗的男性荷尔蒙占了上风,一股脑忘了刚刚的事情,只想沉浸在花竹的温柔乡里。离罗慢慢的吻上去,想要跟花竹渐渐进入状态,花竹却用手堵住了离罗想要继续进攻的嘴唇,说:“今天太晚了,我真的累了。明天我去找你。” 离罗看着花竹笃定的神情,知道强迫不得,无奈的抽身离开。回紫竹林的路上,离罗再次回忆起这一天发生的事情,醋坛子又一次打翻。一种恐惧突然开始在离罗心头蔓延,他想起安梦曾经说的话。是啊,花竹跟那个男的有什么关系与自己何干?自己只是在跟花竹演一场戏,为什么他要如此投入?可是……可是真的秋君撤消了这个任务,真的他要离开花竹,那么……离罗竟然不敢想象! 次日,秋君突然召唤离罗入府,离罗心里一阵纠结,以为秋君要他离开花竹,不曾想,进府后才知道原来秋君要建造一处园林府邸。 “义父一向节俭,为何突然要大兴土木?”离罗一脸迷惑。 “其实建这园子并不是我出资,只是在市郊给免费提供个场所,九迷城的风光为此又能增色不少,何乐而不为?” “不是您出资?那……” “是兆君的弟弟,摄政王凌三叉。他已经派了乐陵郡主前来督工,这乐陵郡主是三叉王唯一的女儿,宝贝的很,你跟安梦可都给我伺候好了。” “是。”离罗跟安梦齐声道。 赴宴 - 花青竹 - 浮若安 花竹一早起来正准备去找离罗,却碰上武影来找自己。 “武影,你不能来的太经常,这样会破坏我的计划。”花竹悄悄对武影说。 “你只要把我当成一个追求者就行了,离罗也这样认为的话,我想反而更能掩饰你的身份。” “可是……” “还是你根本就不想我打扰你们两个?” 武影的话把花竹一下子噎住了,花竹只好说:“那好吧,但是我现在以一个被追求者的身份通知你,我要去找离罗,请你让开。” 武影微笑着看着花竹慢慢从身边经过,长吁了一口气。相较于五百天的分离,武影只要能看着花竹,只要花竹愿意让武影看护着她,这一切本就已经很幸福。 花竹来到紫竹林,却没见到离罗,猜想他大概去了秋府,于是去那在外面等他。果真不久后,离罗从里面出来了,只是跟他一起的,还有安梦,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花竹见到这情景,赶紧转过身要躲避不想被看到,离罗却已经看到了她。 “花竹。” 花竹被叫住,停下来转过身,尴尬的冲他们笑笑。离罗跑上来,说:“你怎么来这找我了?” 花竹不想被安梦看到自己很在乎离罗的样子,于是讪讪地说:“也说不上是特意找你,我去东街买胭脂,正好经过这。” 离罗听了有些失望,不过依旧高兴的说:“正准备去找你,这段时间我可能比较忙,不能常去陪你了。” 安梦走了过来,微笑着对离罗和花竹说:“我有点事先走了,你们聊吧。” 花竹回了安梦一笑,心里却开始自嘲,正君让她接近离罗本来是为了分化他们,谁知道两人看起来并没有为此受到什么伤害。花竹开始怀疑自己继续呆在九迷城的意义。 离罗看花竹在望着安梦离开的方向发呆,故意提高了一下嗓门,说:“秋君让我和安梦协助乐陵郡主在九迷城的西郊建一处园林府邸。” “建园林府邸?”花竹突然来了兴致。 “你似乎很高兴?我以为……” “我也可以帮忙啊,我对园林院落的风景布置很在行的。” “真的?太好了。其实我跟安梦都不擅长这个,我正为此发愁该找什么能工巧匠帮忙呢。” “如果是建房子的话,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谁?” “武影。就是昨天你碰到的那位。” “他?”离罗的眼神黯淡下来,“他会建房子?” “嗯……”花竹本来想说在楠木山的时候,很多建筑都是武影设计的杰作,他们的师父南木本就是能与鲁班相提并论的能工巧匠,武影和花竹自小就分别得其建筑和园林方面的真传,可这些是不能透漏给离罗的,因此本来想要炫耀一下的花竹赶紧打住了。 离罗看了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花竹,大度的说:“你可以叫他来帮忙。” “太好了。你肯定不会后悔的,有了我跟武影的帮忙,你就等着去秋君那领功受赏吧。” 离罗一下箍住花竹的脖子,宠溺的说:“我不要什么赏赐,只要你这个万能的花竹就好了。” 花竹也有些深情的看着离罗,却没有说话。花竹在心里想,你有这么爱我吗?你能为了我背叛秋君吗?花竹现在还不敢说,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帮离罗建园子的事刚刚说定,花竹突然收到了花川的千里传书,信的内容大概是:花川和花田是这个园子的材料供应商,今后难免会常在九迷城碰面,花川听花田讲了花竹隐藏身份的事情,为了今后行事方便,会把花竹当做一个远房亲戚来对待。 花竹看了信的内容后,对花川很感激。大哥花河处事和善思想出世,虽心地善良但为人自私;三哥花田性情偏于憨厚愚钝,处事单纯不通人情,只有二哥花川,聪明伶俐、处事圆滑又通达人情,是花家撑门面的顶梁柱。三兄弟中,除了花田长相一般,花河和花川都是凤表龙姿,若不是花河跟正君叛逆,云小娥也没有福分得到花河的一时宠幸继而生下紫灵。 花竹还在怀念着家中旧事,童妈妈突然走进来,说:“花竹姑娘,秋君又召唤你进府呢,不过这次不是跳舞,说是让你去赴宴。” 童妈妈传完话,花竹已经猜到了几分赴宴的内容。果真,进了秋府,花竹就看到秋君、离罗和安梦正在陪着三个人有说有笑的赏红梅,其中两个人正是花川和花田,另外一个则是个淡扫峨眉、举止大方的漂亮女孩,花竹想这必定是乐陵郡主无疑。花竹迎了上去,向秋君欠身请安,秋君罕见的笑着跟其他三人介绍,花川却淡定的回应说:“这姑娘看着眼熟,好像……我想起来了,是我们远房婶母的孩子,叫花竹对不对?” 花竹假装惊喜的说:“川哥哥好眼力,我却是早认得你这个大名人。” 花田见花川和花竹如此客套,为了掩饰尴尬嘿嘿的笑笑,反倒是花川和花竹笑得很自然。 “原来花竹姑娘是花川公子的远亲,真是无巧不成书呐。”秋君脸上闪过一丝惊愕,迅疾消失。 “这位花竹姑娘就是离罗公子介绍的造园名师吗?没想过竟然如此年轻貌美、清艳脱俗。”乐陵郡主在一旁问。她的语气很温柔,俨然没有王侯官宦家的大小姐脾气,这让花竹对她好感倍增。 “花竹会造园?”秋君有些新奇。 “略懂一二,想着能给离罗和安梦姑娘一些帮助。”花竹回答说:“这位想必就是乐陵郡主了吧?” 乐陵郡主冲花竹嫣然一笑,默许了答案。 “嗯。那就让花竹姑娘一起费心了。”秋君点点头,说:“我们一起入席吧。” 洛水亭中的红木圆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安梦跟着入席的时候,东风突然自水面刮过,恰好掀起了她的面纱,在这面纱浮动的一刻,花田正好站在安梦的右侧,看到了安梦真实姣好的容颜,心里亦若风拂般溅起涟漪。花竹注意到花田的脸颊有些微红。 花川却并没有注意,反倒跟乐陵郡主更熟络一些,更是殷勤的给乐陵郡主置好座椅。花竹转而注意到花川和乐陵郡主后,才发现两人的眼神交流有些暧昧,心里暗自诧异。花竹落座后,方才最后把眼神投到对面,才注意到对面的离罗一直在偷偷的注视自己,心里就像做贼一样,不自觉的低垂了一下头。 园名 - 花青竹 - 浮若安 “乐陵郡主给这园子起好名字了吗?”秋君问。 “还没想好,正好在座的各位帮我一起想想。我唯一的弟弟凌虚现在正在边境带兵抗敌,九迷城是凌虚的出生地,父王说等着凌虚凯旋后,便赏他这处园子。凌虚为人好客,因此这园子在凌虚不在的时候,便是开放的。” “凌虚大将军年少有为,园名得起的有气魄,这园子建起来也得恢弘大气一些才行。”花竹说。 “这倒不必,园子怎么好看怎么弄,因为我这弟弟虽然为人豪气,性格粗犷,但其实生的白净,又喜欢细腻的东西,自小也很依赖母亲和我,所以我想他在大漠呆的久,反而偶尔有一些小巧的东西更能吸引他的眼球。” 众人跟着点点头。 “叫倚虹园怎样?这园子建在九迷城的西郊,西郊经常有彩虹出现,叫倚虹园也算体现当地特色。”离罗说。 “这名字倒起的好,可惜似乎跟凌虚的牵扯少些。” “冒昧的问一句,凌虚公子年纪尚小,应该尚未婚配吧?”安梦突然问。 “这……倒是定过一桩娃娃亲,女孩叫碧萝,是宰相王石的小女儿。” “这样的话,倒不如自二人名字中各取一字,作‘凌萝园’如何?”安梦说。 “这个……不瞒几位,我这弟弟虽然跟碧萝青梅竹马,却一直把她当妹妹,对娃娃亲一事一直抵触的很,家里很少有人敢跟他提及此事,倘若这园子再要加上碧萝的名字,自是万万使不得的。” “那就直接叫‘凌虚园’好了。听起来有意境又是凌虚的园子,而且造园本就是形意无边,单纯的叫个什么意境,反而不能囊括整个园子,还不如直接叫‘凌虚园’来的干脆。”花竹突然说。 “花竹姑娘说的倒在理,姑且先暂定下这个名字,等弟弟回来后再问他的意见。” “自从凌虚将军挂上战袍,蛮夷已经屡次被击的溃不成军,怎么如今还敢来犯呢?”秋君问。 “这也怪我那调皮的弟弟。凌虚生来蛮力,又战无不胜,自然好大喜功。在蛮夷里也出了一个少年才俊,是个公主叫图兰朵,武功高强且才智机警,因不服凌虚战胜了她阿爹,于是给凌虚下了战书要单挑,可凌虚见是个丫头片子,于是就说了些混账话调侃她,气的图兰朵直接跟他兵戎相见了。我这弟弟也算栽了个跟头,都战了三个月还未见胜负,这在凌虚的战史上还从未出现过呢。”乐陵郡主无奈的说。 “不过我想凌虚将军想要战胜那图兰朵还是游刃有余的。”秋君说,“说了这么多,我们还是一起为预祝凌虚将军的凯旋和‘凌虚园’的顺利建成干一杯好了。” 秋君举起酒杯,众人也跟着举起,一起碰了一杯。 “对了,花竹姑娘,我听离罗说还有个叫武影的一起协助建园,怎么不见他呢?”乐陵郡主问。 “他不打紧的,等去建园子的时候再见他也不迟。”花竹漫不经心的说,心想着秋君又不认识武影,怎么会邀请他进秋府。 乐陵郡主却笑了笑,说:“花竹姑娘说话倒干脆,跟你看起来的气质不大一样。”然后,乐陵郡主又转向安梦说:“安姑娘的面纱不知道要戴到什么时候呀?” 安梦并没有回答,秋君却替她说:“安梦一直带着这面纱是有说法的,第一个能摘下安梦面纱的人,就是上苍帮她选定的夫君。” “现在还有这种毫无逻辑的说法,那万一帮她选定的并不是她真正心仪的呢?” “安梦相信上苍帮我选定的必定是我自己也想要找的那个。”安梦回应说。 乐陵郡主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安梦跟兆君的事,作为侄女的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虽然并不知道安梦接近兆君本就是个阴谋,但想着做过兆君女人的安梦,必定现如今以面纱选夫君多少倾注了一些无奈。不过像乐陵郡主这样知道安梦曾经身份的人很少,因为极少数的人能出入兆君的后宫并见到安梦的真人。乐陵郡主骨子里有些同情这个女人,于是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捅破这层窗户纸。 乐陵郡主为了能在弟弟凌虚赶回来之前完工,表达了尽快施工的意愿。席间大家商议好明日正式在九迷城西郊会聚建园。花竹赶回去,别过离罗准备加班绘出凌虚园的图纸,进了铜雀楼,恰巧武影一直在等她,花竹很高兴的把建园子的事告诉了武影,武影听了也很兴奋,跟花竹商讨绘制图纸足足熬了一个通宵。这使两人都想起在楠木山默契协作的日子。早上,武影趴在桌上醒来,看着头朝天花板坐在椅子上微鼾入睡的花竹,心里好笑着她的窘态,又心疼的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悄悄给花竹披上,默默注视了花竹一会儿,忍不住轻吻了一下花竹的嘴角。花竹睡得很沉,并没有醒来,武影继续注视了花竹一会儿,起身轻声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图纸。 离罗在西郊,看着乐陵郡主、安梦、花川和花田都到了,就是不见花竹,于是赶到铜雀楼找她,进了门,才发现披着武影外套正在酣睡的花竹以及正在收拾房子的武影。 有那么一霎,离罗心头滚烫了一下,武影倒是似乎猜测出几分,走过来拉着离罗出去,轻声说:“别误会,我跟花竹赶了一夜的图纸,今天工人、材料都到位的话,就能开始施工了。” 武影的解释反而让离罗感到有些自惭形秽,脸一阵红一阵白。武影看看他,又说:“我不否认我喜欢花竹,很喜欢,但我不是个卑鄙的人。如果你也喜欢她,就该相信她。”武影拍拍离罗的肩膀。 武影的话使离罗感到有些自惭形秽,更新奇初见面时有些鲁莽武断的武影竟是这般通晓人情。 花竹醒了过来,看到身上批着的衣服和正注视着她的武影和离罗,虽然彼此熟络竟感到了几分害羞,慌忙站起来把衣服还给了武影。 “去工地吧?我跟武影先画出了一部分图纸用于初期施工,暂时用着应该是足够了。接下来几天我再跟武影一起挤时间赶赶剩下的图纸。”花竹醒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武影和离罗都忍不住暗自窃笑了一下。 “你好歹先洗漱一下。”离罗说:“我在西郊租了个院子,为了方便,你、武影和我们其他几个如果不急着别事的话,住那就行了,我们交流也方便。”离罗不动声响的安排巧妙地化解了他对花竹和武影独处的担忧。 “这倒是个好主意。”花竹点点头,赶紧去洗漱了一下,便和武影跟着离罗来到凌虚园的工地。 选婿 - 花青竹 - 浮若安 “这是你做的图?”花川问花竹。花竹点点头,又指了指身旁的武影,说:“还有他。” “真不错。”花川很欣喜这个小妹妹竟然有如此的天赋。自从伯父花若离逝世,大哥花河娶了云小娥退隐江湖,花田又单纯没有心计,花家正在悄无声息的面临衰颓,花川对此一直暗暗地伤心,花竹的突然崛起,让花川感到不是一个人为了花家在奋斗,心里自然高兴的很。 “这位兄弟是?”花川瞅了眼武影,问花竹。 “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花竹守着离罗等人,不能把实情告诉花川,花川也意识到自己问的毫无意义,心想着该找个时间单独问一下花竹这些年的下落和经历。 “现如今图纸的问题解决了,花川兄也正派人往这边运着木材、石料等等,大家在这也看到我们派进的工人,为了加快工期,我想把人员进行一下分工。”离罗冲着乐陵郡主说:“郡主意下如何?” “离罗公子的想法很好,不愧是秋君身边的红人。你尽管分配好了。” “花竹和武影先暂时负责完成剩下的图纸,我会协助你们,照顾好大家的各项需要。前期的放线和夯实地基,安梦和花田负责督工,我知道花田之前也干过这个,应该不错。乐陵郡主就督促好花川兄的材料质量和供应。我估计等园子的放线基本完成后,图纸也差不多完成了,到时候,我们就把具体的几个项目分派,交叉施工完成,你们看怎样?”离罗说的有条不紊,引起了大家的赞誉。 “离罗真是年少有为啊。”花川忍不住说。 “花川兄过奖了。大家看对面的院子,我已经租下来了,各位觉得回原来住所不方便的话就住在这里好了。走,我领大家去看看各自的房间。” 众人跟着离罗进了院子。因为是市郊,院子有些简陋,但房间很多,足够离罗等人使用,而且中间的房子很大,离罗把它布置成了会堂,用于共同商讨凌虚园的建设。 离罗去买来纸笔等工具,花竹和武影留下来绘图,其他人各忙各的去了。 由于离罗在旁边守着,花竹一开始并不敢跟武影多作交流,不过随着图纸的深入,有些问题花竹不得不拿出来跟武影讨论,渐渐地,花竹似乎忘记了离罗正静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武影生性调皮,看到认真的花竹脸颊上不知何时划了一道笔墨,忍不住童心大发,趁花竹不注意,又在她脸上添了几道。花竹气的直跺脚,非抓着武影要还回来。武影却总能躲闪花竹的笔触,并开心的叫着她:大脸猫。两个人正生拉硬扯着,离罗却冷着脸走进来,咳了一声,提醒花竹和武影安静下来,又强压着一口怒气说:“给你们赶图的时间可不多,要不是花竹自告奋勇,我就找别的造园师了,你们再这样胡闹,趁早早点撤出去。” 花竹跟武影都收敛了起来,武影正色的低头开始作画,花竹却趁机在武影脸上抹了一笔,武影瞪了花竹一眼,花竹却得意的撇撇嘴。花竹显然没有重视离罗的话,离罗气的脸丈青丈青的,却又不舍得真的赶花竹离开。花竹报了仇,这才知道该安慰一下离罗,于是走过去拉离罗过来,说:“你画画那么好,应该学造园不难的,你就在我旁边看着我画,也能给点意见。” 离罗这才转怒为安,故意贴近一些花竹,陪她作图。局势的转变顿时让武影失了势,但又不好发作。武影想着尽快画完图,眼里的余光却总是不自觉的瞄到离罗和花竹的暧昧,因此许久都不曾有什么进展。武影摸到腰间的酒囊,就走出去,做到台阶上,喝了几口。花竹看着武影大概是生气了,于是冲离罗说:“我好饿,去给我买点点心好吧?” 离罗也瞥到了坐在台阶上的武影,有些故意的用手顺了顺花竹的刘海,温柔的说:“饿了就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离罗走了,花竹才冲着武影喊说:“抓紧了,你的图不尽快画完,就得天天面对我和离罗。” 武影霍地跃起,走到桌前,冲花竹嘿嘿笑了几声,心里明白花竹已经注意到自己的波动,心满意足的投入了创作。 离罗去街上买点心,意外的发现花川跟乐陵郡主正站在一个卖首饰的摊位前,花川似乎是帮乐陵郡主挑选了一个钗子,正给她往头上戴,乐陵郡主也在很坦然的接受这一切。离罗心里暗惊,花川何时跟乐陵郡主如此的亲热,倘若花家跟凌家联姻,那秋君稍稍优于正君的势力就会受到挑战。 过了一些时日,花竹跟武影终于完成了图纸,花田和安梦也配合默契,前期工作准备的接近尾声。离罗请众人一起到荟萃馆吃大餐。 武影为了保质保量的完成图纸,数日未曾吃饱饭,因此饭桌上烤鸭猪蹄什么的一上来,他就顾不得仪态,手一抓便大口啃起来。花竹正想拿筷子敲他,突然听到馆子的老板娘在东墙的舞台上对众人吆喝。这荟萃馆是九迷城最大的酒馆,因此还有特定的舞台,供食客娱乐。 “众位,我们荟萃馆的后台,走连帮的帮主丑衣连要选女婿,大家应该也听说我们小姐生的沉鱼落雁,之前我们已经放出风去,要在此抛绣球选夫婿,今天各地的有识之士差不多也集聚到此了,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小姐就会拿着绣球出来抛球选婿了。” “这里丑家小姐原来要选夫婿,怪不得往日只有贵族人士踏入略显冷清的荟萃馆今天爆满,幸亏我提前预定才有位子。”离罗说。 “正好我们在这吃他一个时辰,顺便看看热闹。来,先干了这杯酒。”武影举起酒杯,大家都跟着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丑衣连这几年生意做得不错,走连帮也算个大帮派,怎么他女儿要落得抛绣球选夫婿的地步?”乐陵郡主问。 “都是丑衣连的宝贝女儿过于挑剔,都二十三岁了还未能找到如意郎君,她父亲一生气,就给她弄了这个抛绣球选夫婿的擂台,强迫她赶紧出嫁。”安梦说,“虽然武断但也未尝不是个好归宿。” “这大概就像人们在有所求无所得的时候,总会问神卜天一样吧。”花竹似乎有些顿悟。 “这丑衣连的儿子好像在国学台念书,国学台是在我母亲和正君的倡议下兴起的,允许女子入学,我也在那读过书。” “怪不得郡主看起了端庄大方,原来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安梦称赞说。 “过奖了。可惜这丑衣连的儿子下场有些悲哀,他叫丑明觉,去年的时候不幸被人所伤去世了。” “竟有这样的事?” 玩笑 - 花青竹 - 浮若安 乐陵郡主点点头,叹口气说:“说起来要怪一个叫雅婷的女孩,这女孩家境贫寒但天资聪颖,因此有个一直爱慕她的男子唤作陆风的一直偷偷给家里多要了钱再补给这女孩,直到她考上国学台。陆风没考上,去了另一处学校。后来,雅婷结识了丑明觉,两人一见钟情,雅婷终究克制不住背叛了陆风。终究是因果报应,一日,陆风想念雅婷,突然远道而来探望她,却发现雅婷正跟一个陌生男子手挽手亲昵的散步,陆风顿时血脉喷张,趁他二人不备,一刀朝丑明觉捅了上去,又刺中了雅婷,之后还不解气,连续捅了他二人数刀,两人当场死亡。这陆风起初逃走了,后来还是受不了良心折磨自杀了。” 乐陵郡主讲完,桌上的人一阵沉默。 “这个叫陆风的太不明智了,想不开,爱情这东西,不要想着抓住不放,也并不是你付出了,就该一定拥有。”花竹先开了口。 “这种事情说的容易,往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总不能一概而论。”离罗说。 其他人跟着点点头,只有花竹不置可否。 “让开……让开……”人群突然往前窜动起来,接着,一位着一件碧绿的翠烟衫,玉簪轻挽、肌若凝脂、步步生莲的女子自幕帐后面走了出来,手里掏着的红绣球盖住了她若削葱般的芊芊十指。 花竹等人也站了起来,只是等人群都集聚后站到了最后面凑热闹。 那女子望了会儿人群,用尽力气朝人群最后面扔过来,前面的人赶着往绣球飞过的方向挤来,把武影挤得一个踉跄,谁承想就在这时候,绣球自己落在了武影的怀里,武影站在那傻了一会儿,赶紧把绣球扔了出去。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说:“这小子哪里修来的福分,是不是高兴过头了,怎么把绣球扔了?” 人们一看武影扔了绣球,继续蜂拥而上去抢,台上却敲了几声锣鼓,示意大家停止。 “你上来。”丑衣连的女儿丑明媛指着武影说。 离罗、花竹等人都有些戏弄的看着武影,武影瞅了瞅花竹,在那进退维谷。花竹看着武影求救的眼神,一开始有些玩笑的心情降了下来。 “叫你呢,你是怎么回事?”丑明媛有些急了。 花竹突然过去拉起武影的手走上去,丑明媛看着有个少女牵着自己的如意郎君走了上来,正莫名其妙,花竹却率先开口了:“姑娘不好意思,这个人自小就跟我定了娃娃亲,是奴家的夫君,所以……” 丑明媛冷笑了一下,说:“只是定了娃娃亲,怎么说是夫君?这都是老夫子定的破规矩,这位公子显然有再选择的权利。” 花竹心里冷笑着,面上却没有露出来,心想这丑明媛也太不会给自己找台阶下了,于是故意说:“既然姑娘这样说,那就让这位公子选择好了。”花竹说完瞟了眼武影,示意他做出选择。花竹本以为武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己,谁承想武影竟然在自己和丑明媛中间来回徘徊了一会儿,才有些不情愿的走向她这边,拉起花竹的手面朝丑明媛说:“姑娘对不住了,我跟她其实早就已经……所以,我只能选择她了。” 武影的话一说完,底下人一片唏嘘,离罗的脸更是又冷又僵。花竹被武影气炸了,后悔自己好心做了驴肝肺,心里暗自捅了武影数刀。丑明媛听了武影的话,心里自然遗憾的很,对花竹更是投去鄙视的眼光。 “也罢,我丑明媛可不吃剩下的。”丑明媛说完拂袖而去,抛绣球选婿就这样无疾而终。 武影跟花竹下了舞台,花竹径自走出荟萃馆,武影紧跟在后面,离罗、安梦和乐陵郡主他们也都跟了出去。花竹一直走到离罗在西郊租的院子,才停下脚步,武影有些嬉皮笑脸的凑上去说:“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吧。你知道我若不那样说,丑明媛是什么主?不管我选谁,她都不会放我们走。” 花竹狠狠瞪着武影,脸涨得通红,却依旧不跟他说话。 “花竹姑娘还是别生气了,我们都相信你跟武影没什么,他说的就是托辞。”乐陵郡主率先开口来解围。花竹总算找了个台阶,于是冲乐陵郡主他们说:“图纸也弄完了,再安排什么任务,不要让我对着这个臭皮囊。” 花竹显然对武影刚刚的所作所为真的生气了。武影这下笑不出来了,神情有些哀伤,心想着花竹跟离罗的事传的满城风雨她都不介意,刚刚自己的一个小小的玩笑却让她这般恼怒,自己在花竹心目中的地位果真不高。 花竹在气头上,并没有理会武影的变化,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离罗也冷冷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安梦、乐陵郡主、花川和花田看了会儿武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跟着各回各处,只是花川在经过武影身旁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最后只剩下武影一个人径自杵在那儿,发呆了许久。 天色暗下来以后,离罗叫了伙食师傅给他们做了饭菜,大家一起围着准备开动,却不见武影出现。 “武影干嘛去了?”花川问。 “不知道啊,之前一直站在院子里,会不会出去散心了?”安梦说。 花竹心想着武影该接收一下教训,这样对他未尝不是好事,于是说:“先别管他了,吃完饭他肯定就回来了。” 武影站了许久,想起腰间的酒囊,便往城外找了处空地坐下来独饮,在花竹离开楠木山的日子里,一直是这个酒囊陪伴着他度过了无数的相思夜。武影一个人喝的正酣,干脆躺下闭着眼享受着酒醉时分,突然感觉腰间被抽动了一下,睁开眼,看到有个小男孩在偷自己的酒壶。武影“啪”的一下拍上那小孩的后脑勺,那小孩唉吆了一声,依旧锲而不舍的喝了一口武影带的酒。 武影干脆起身,把这小孩整个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你欺负小孩。” “你是哪家的孩子?竟敢偷你武爷爷的酒。”武影说完,又反应过来说:“你一个人跑到城外来干什么?” 野外童颜 - 花青竹 - 浮若安 “我爹娘都早死了,到处流浪,只不过想讨点饭吃,你就饶了我吧。”那小孩说完,武影松开了手,再次躺到草地上,双手交叉托在脑后,继续看天。 这小孩见武影突然收手,有些始料未及,就学着他躺下来,天色已经阴暗,天幕上镶嵌着的繁星正在交替的闪烁。 “你有什么烦心事吗?”小孩问武影。 “从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就喜欢一个女孩,越来越喜欢,我以为我们注定会在一起,可到今天,我才发现她并没有那么喜欢我。” “唉,同病相怜的人呐。”小孩突然这样说,武影不屑的笑了一下,说:“你个小屁孩,哪懂得这个,因为你不懂,我才跟你说说。” “我可不是小屁孩。”这小孩的声音突然变得沧桑,惊得武影又坐了起来。 “我叫时守夔,家族的人都跟我一样长到十几岁就不再长大,但是声音会变,我刚才能用小孩的声音,是用了我研制了许久才炼出的童音丸。”时守夔微笑着说,“本来不想表露身份的,感觉跟你很投缘,竟不自觉的就恢复了真音。” “你这伪装术倒是精妙绝伦。”突然碰到一个奇人,武影刚刚抑郁的心境顿时被好奇心驱散,脸上也现了笑容。 “那你现在实际是多大了?”武影问。 “四十五岁了吧。”时守夔说,“看你刚刚提我的力道,似乎会武功,你叫什么名字?” “武影。” “这个名字很陌生。”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武影自嘲的说。 “看面相可不是。”时守夔说,“你这仪态外貌多少男子里也挑不出一个来。” “谢谢你抬举我了。”武影说,“你刚刚说跟我同病相怜是什么意思?” “这事说来话长了。”时守夔叹了口气,“我虽然生在神兽守护一族的时家,可我的母亲却是铜雀楼的一个妖姬,跟我同时降生在铜雀楼的一个女孩成为我年少时最好的玩伴,我与她朝夕相处,暗生情愫。后来,她渐渐出落的妖娆风姿,不想连性情都变得**,可是我依旧深爱着她。时家到我这一代只有我一个男丁,父亲就把我接过去养育,后来他去世后,我为了能离她近一些就选了九迷城外一处山洞隐居,但她却并不愿见我,除非她要我为她干什么事情的时候,才会出现。” “这女孩现在应该已经年纪有些大了吧?叫什么名字?”武影问。 时守夔瞅了瞅武影,说:“我不能跟你说,她现在也嫁人了。不过,我后悔曾经帮她做了一些错事,那时我太爱她,无论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以为这样就能换来她的一点垂爱。”时守夔的眼神变得温柔,“她太会勾人了,只有一次,她给我要伤人于无形又无色无味的索罗粉,这索罗粉太珍贵了,我竟然第一次拒绝了她,却因为这样她竟然把她的身体给了我,她真的太会那个了,虽然只有一次,我却一辈子都会记得。” “那你给她索罗粉了?”武影问。 时守夔点点头。 “传言说兆君是被索罗粉所伤,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武影说。 “你听谁说的?”时守夔突然变得警惕。 “只是猜测,因为兆君天下无敌,身体突然虚弱到走路都不行,有些人便想到了索罗粉。只是另有传言世间根本没有索罗粉存在,所以猜测一直没成为事实,现在听你这样说,我才想起这传言来。” 时守夔突然歪嘴一笑,衣袖里甩出一条绳子来,无论是什么绳子,本来都拴不住武影的,可这时的武影想要躲避却发现全身酥软,根本使不上功夫,只有乖乖就擒。 武影恶狠狠的瞪着时守夔,说:“你使诈。” 时守夔哈哈奸笑了一下,说:“你知道了索罗粉存世,我怎么能放了你。我周身都途着无色无味的酥身粉,就是为了预防武功高强的人,现在你已经被乾坤绳拴住了,过两个时辰即使药效消失了,你也逃不掉了。” “你这人也忒奇怪了,又不是我自己要知道,明明是你要告诉我的。” “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虽然刚认识你,但还是挺投缘。”时守夔说:“我把你弄到洞里,我正在研制一种失忆药,正好让你实验一下,看看能不能奏效。” 时守夔拉着武影就走,武影直喊说:“你敢给我用失忆药,你敢……” “你会感谢我的,兄弟,正好让你忘了那个女孩,你就省的痛苦了。” “武影还没回来吗?”吃早饭的时候,花川又问。 “会不会去找云芝南了?”安梦说:“好像武影就是跟着云芝南来九迷城的,云芝那应该还在驿馆没有走。” “花竹,你还是去找找看吧。”花川说:“昨天虽然是武影不对,但看他的架势好像挺在意你的态度的。” 过了一夜,花竹对武影的气已经消了,只是碍于离罗还在犹豫,离罗却说:“我跟你一起去找找看吧。” 花竹跟离罗到了驿馆,见到了云芝南,却没看到武影。 “你就是云神医?武影在吗?”花竹问。 云芝南打量了一下花竹,怪不得武影会倾心于她,这花竹确实是个人间尤物,生的清新脱俗里不失娇媚,面相上自然而然的透出一份善良。花竹的身旁站着一个惊才风逸的美男子,云芝南猜到这人就是离罗。 “武影兄弟不是一直跟你们在一起吗?”云芝南说。 “昨晚他自己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花竹说。 “我没有见他。” “那他会去哪呢?”花竹突然有些心急了。 “会不会跑到城外去了?”离罗说。 “城外?西郊城外?”云芝南问。 “云神医有什么线索吗?”离罗问。 “奥,没有。”云芝南赶紧回答。 花竹和离罗见云芝南并不知情,便跟他告辞转而去城外寻找,可是围着城外找了一圈,依旧没有下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竹和离罗只好先回了住处。 九毒 - 花青竹 - 浮若安 云芝南在一处爬满紫藤的洞口前停了下来,洞口的左右两侧盛开着绣球花,大概因为此处土壤的酸碱度各异,绣球花竟然白、蓝、红相间,甚为美丽。 云芝南微扬了一下衣袖,突然自衣袖间一枚飞针射向洞内,飞针飞了很远,正中里面一个若竹笋的钟乳石柱,时守夔恰巧站在柱旁正在摆弄他的那些瓶瓶罐罐,看到这个飞针的针孔是梅花瓣妆,嘴撇向一边一笑,一面朝洞口走去一面大喊:“师弟,你又不是不能进来,干嘛这样给我送贺礼?” 云芝南哈哈大笑,走了进去冲着时守夔说:“师兄,好久不见呐。” “你不用给我这么虚套,十年都不曾见着你,你突然造访,必定有什么所求。”时守夔摆摆手说。 “我刚刚不敢进去,是怕之前我研究的散毒剂能抵御你散播在洞内的毒气,却不敢自信现在还能不能抵御呀。” “我就不信你小子十年还不知道改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没闲工夫跟你唠家常。” “师兄好像着急什么事情似的,你明明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难不成业务还这么繁忙?” “我一向专攻用毒,哪像你做个神医天下闻名。” “师兄,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在这野外碰到一个长相英俊,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 时守夔看了看云芝南,眼神颤动了一下,问:“你问这个干嘛?” “看来你一定见过了。他叫武影,是我的恩人,所以拜托你帮我找他出来。” “你的恩人?你的恩人跟我何干?别打扰我炼毒,快走吧,我就不送了。” 云芝南看时守夔态度坚决,知道再呆在这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没再强留就离开了。出了洞口,云芝南走了一会儿,又悄悄返回,藏匿在洞口附近。若不是云芝南早有抵御时守夔毒气的法子,在时守夔的洞口五十米范围内呆足一个时辰,一般人都能接近致命。 不过云芝南的苦心并没有白费,过了一个半时辰左右,时守夔突然出了洞口往西南走去,走到一个根部已经裂开了一米宽洞的苍劲古树前,弯腰走了进去。云芝南跟在时守夔的身后,凑近了才发现,这树下竟然另有乾坤,还能再通往地下,于是继续跟了进去。 “小子果真身板不错呀,我这百毒不侵的身子是靠日积月累形成的,给你用的这九毒液可是锤炼百毒不侵最快的法子,一般人受不了中途就得呜呼的,你却还能坚持这么久。”时守夔一边说着一边给武影喂下一粒药丸,继续说:“这药丸能够帮助理顺你被毒液紊乱的气脉。” 云芝南顺着时守夔的声音望过去,看到武影正裸着身子浸泡在一个瓦缸里,眼睛闭着似乎气息衰弱的都没有回应时守夔。云芝南焦急的看着这一切,却又不敢打草惊蛇。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武影使了使劲挤出这几个字,眼睛依旧闭着。 “我在帮你,等你练就这百毒不侵之身,连我你都不怕了。” “我该感谢你了?你不是说给我用失忆药吗?怎么用了这个?” “失忆药还没研制成功,只好先给你尝试这个了。不过这个,你虽不是第一个实验者,却是第一个实验成功的,应该,也是最后一个了。弄这九毒液既费时又费力,我可不再干这苦差事了。” 武影表情诡异的笑了笑,不再说话。或者,他是在苦笑吧。 “再坚持一个时辰,你就能成功了。我一个时辰后再过来看你。”时守夔说完就向外走,云芝南赶紧找了个角落藏起来,大概时守夔欣喜着自己的杰作快要完成,竟没有留意到云芝南的气息,径自离开了。 “武影兄弟……武影兄弟……”云芝南走到瓦缸前,唤了武影几声。武影感觉有个熟悉的声音自悠远处飘来,恍惚年,似乎是年少时,花竹穿着一袭青衣,欢快的跟他在绣球花匝道围绕的一片虞美人里嬉闹追逐,花竹气喘吁吁的喊着:“武影哥哥……武影哥哥……”武影的嘴里嗫嚅着:“花……”努力的半睁开眼,却是云芝南。 “武影兄弟。”云芝南关切的看着武影,说:“我把你弄出来。” 武影任云芝南摆弄着出了瓦缸,因为浸泡在九毒浴缸,时守夔早就放心的收了乾坤绳。云芝南帮他穿好衣服,扶着他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洞。 “武影兄弟,我还是扶你去花竹姑娘那吧,她找了你一天,应该很着急。而且,你现在如此虚弱,在她那比在我那要安全。” 武影没有回答,云芝南便当他默许了,带他来到花竹他们所在的院落。 “花竹姑娘。”云芝南不知道花竹在哪个房间,在院子里喊了几声,“我找到武影兄弟了。” 花竹听到武影这两个字,赶紧推开屋门,看到云芝南正扶着武影,此时的武影失了往日的英姿勃发,竟有些楚楚可怜。花竹心疼的跑过去,接着武影,跟云芝南一起扶着他进了花竹的房间。听到云芝南的叫声,离罗、花川、花田、安梦和乐陵郡主也赶了出来,一起跟着进了花竹的房间。 花竹扶武影躺到床上,给他盖好床单,自己也坐到床沿上,忍不住用手抚了抚武影的额头,看着正在昏迷的武影,花竹心疼的转向云芝南,问:“武影这是怎么了?” 云芝南叹了口气,说:“此事说来话长了,不过我已经替武影兄弟把过脉,他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顶多再昏迷几日,至于这时间的长短,就看他的意志力了。” 花竹继续低下头,盯着武影,想起小时候,有一次自己发高烧,师父出去云游,是武影一直陪在她身边,日夜照顾,等到花竹痊愈,武影却因为几日没合眼变得憔悴难看。花竹暗暗在心里对武影说:“武影哥哥,现在轮到我来照顾你了。” 离罗看着把所有精力都倾注在武影身上的花竹,心里五味杂陈。 “武影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弄成这步田地?”花川问云芝南。 “你是扬子羽霓的儿子?”云芝南没有回应花川,却这样问道。 花川有些惊愕,因为云芝南提的不是花若楼的儿子,而是扬子羽霓的儿子,扬子羽霓是他的母亲。“你认识我母亲?” 牵了手,一世可否 - 花青竹 - 浮若安 “果真,你长得很像她。”云芝南顿了顿,说:“我跟她有过几面之缘,以前在铜雀楼给妖姬们治过几次病。” 花川听完脸色有些难看。扬子羽霓曾经是铜雀楼的头牌,后来被花若楼相中,不顾家中反对娶进家门。其实在扬子羽霓和花若楼成婚的时候,已经怀上了花川,因此后来还有些闲言碎语,说花川是野孩子,这件事也一直是花川最心底的痛处,再加上扬子羽霓品行不端、撒谎成性,花川一直对她十分反感,反倒跟正直的正君更交心一些。正君也很疼爱这个侄子,对他倍加呵护,花川在正君的帮助下,混到今天,总算通过自己的努力树立了形象,洗刷了耻辱。很少有人会在花川面前提起扬子羽霓,花川竟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自小跟扬子羽霓亲昵的花田听了很高兴,冲着云芝南说:“云神医果真行医问路,兼济天下,可惜我母亲许久不曾来九迷城了,要不在这碰到故人的话,一定很高兴。” “这位是?”云芝南看还有一个长相普通的小伙子说扬子羽霓是自己的母亲,有些疑惑。 “他叫花田,刚才跟你对话的叫花川,他们是亲兄弟。”安梦分别指着花田和花川对云芝南说。 云芝南笑了笑,心想着两人一母所生,竟长相迥异,猜想花田应该长得像花若楼所致。云芝南并没有见过花若楼,不过他的确猜对了。花若楼跟花竹的父亲花若离就像花田跟花川一样,一丑一美,一母胞弟,却长相不同。 “云神医能告诉我武影是怎么了吗?”花川问。 “这个,请原谅,我暂时不能说。” 云芝南环视了一下,才发现站在后面的乐陵郡主,于是主动迎上去说:“原来是乐陵郡主大驾光临,刚刚小的急着照顾武影,竟然没注意到你,真是罪过。” “云神医真是谦虚了。”乐陵郡主笑着说。 云芝南看了看花竹和躺在床上的武影,冲着乐陵郡主说:“这里还是劳乐陵郡主费心了,阿奇还在驿馆等着我,天已经很晚了,我怕她担心,先回去等明日再过来。” 乐陵郡主点点头,说:“你放心好了。” 云芝南离开后,花竹总算抬了一下头,冲着众人说:“已经很晚了,武影我一个人在这陪着就好了,你们先回去睡吧。” “可是……”花川和花田有些担心花竹。 “你们在这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还是回去好了。” “你去我房间睡一觉吧,我在这陪他。”离罗面无表情,说的话却让人不容反驳。 “不用。”花竹这次却没有理会离罗。 离罗也没有理会花竹,示意其他人先回去休息,独自留下来陪着花竹和武影。离罗坐在方木桌旁,看着花竹呆坐了许久。 武影的脸色突然涨得通红,花竹本来有些昏昏欲睡,听见武影在嗫嚅:热……水……,霍地站了起来,去给武影倒水,慌乱中竟然碰到地上一个茶杯,花竹也顾不得这些,就端过水去用小勺舀着用嘴吹凉了喂给武影,离罗赶紧帮花竹打扫完残局,心里强压着怒火,欲要发作还是忍了下去,冷冷的挤出几个字:“我那次两日没吃饭,也没见你这样。” 花竹没有抬头,说:“你那次也没有这么严重,何况武影现在这样,有我的责任,而你,并不是因为我。” 离罗被花竹的话塞在那,竟无言回击。花竹的确没问过他那次的原因,但花竹明白离罗搞成那个样子绝不是因为自己。 “你快回去休息吧,在这,只会惹你不开心。”花竹喂完武影,总算说了点温言软语,离罗听了反而更加不高兴,没有理会花竹。 “冷……冷……”武影突然又嗫嚅起来,花竹跑过去,看到武影的脸突然变成蓝色,心里顿时揪了起来,手紧紧地握住武影的手。此时接近春末,按说天已经不冷,武影却似乎冻得浑身在发抖,花竹用另一只空出的手给武影盖好棉被。武影不知道是感觉到花竹手的温度还是棉被的温度,竟然渐渐恢复了平静,脸色也恢复了正常。花竹想抽出被武影握住的那只手再给他整理一下棉被,武影却死死的攥住根本不允许花竹脱身,花竹惊奇着武影明明昏迷,手的力道却如此大,只好无奈的继续陪他坐在床头。 夜渐深,花竹倚在床柱上渐渐睡了过去,离罗悄悄走近花竹,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上,又走回座位,趴在桌上睡着了。 屋外的阳光渐渐洒进屋内,愈积愈多,几天来,武影的眼睛第一次触及到这种刺激,竟苏醒过来,眼睛睁了几睁,模糊里看到花竹斜靠床柱的影子,渐渐视线清晰,才发现这不是幻影,花竹真切的坐在自己的眼前,甚至还握着自己的一只手。花竹动了动身子,武影赶紧闭了眼,这动作似乎是本能,潜意识里奢恋着花竹的照顾,渴望花竹能一直这样陪在自己身边。 花竹醒过来,看到身上披的衣服,望了望依旧在熟睡的离罗,想要抽出被武影攥住的双手,可武影依旧握的很紧,一夜下来,花竹一直在保持这个姿势,手和身子都有些酸痛,忍不住叫了一下:“离罗。” 离罗马上醒过来,一下抬起头,问:“怎么了?” “你帮我捏捏背。”花竹说。 离罗走过来,捏着花竹的肩膀,花竹想武影应该全身也在酸痛,就用空着的那只手捏武影的臂膀,离罗看到这个,停了下来。 “我先帮他弄吧。”离罗使劲掰着武影和花竹交织在一起的双手,想要先把他们分开好帮武影按摩。花竹知道离罗终于忍不住醋坛子打翻了。 离罗的功力深厚,却惊异着虚弱的武影竟然依旧如此有力道,掰了许久终于才把他们的手掰开,武影却在这时终于忍不住醒了过来。 “醒了……武影醒了!”花竹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连守在一旁的离罗竟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花竹……”武影虚弱的喊道。 “先别说太多,好好休息。”花竹关切的说。 后会有期 - 花青竹 - 浮若安 乐陵郡主和安梦走了进来,花竹见了二人,也顾不得礼节,直接说:“乐陵郡主,你能不能安排人去做些好吃的,我想武影应该饿了。” 乐陵郡主先是怔了一下,接着笑着说:“放心好了。”转头又朝门外跟着的丫鬟吩咐了一声。 却说时守夔昨晚去了地洞后,发现武影不见了,已经料知是云芝南救了他,可惜自己并不知道云芝南的具体下落,又因为体型特征太过引人注目不敢去城里找,此事也只有暂时作罢。 自从武影醒来后,离罗和其他人便相继投入凌虚园的建设,只剩下花竹照料着逐渐康复的武影。 “现在没人了,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花竹两手往身后一背。 “要满足你的好奇心,你也得满足我一个要求才行。”武影坐在床上,右边嘴角微微上扬,坏坏的笑着,用手指了指右侧的脸颊,说:“亲这一下。” 花竹把手伸过来,狠狠拧了一下他的右脸,说:“还要吗?是要这个还是要回答我?” 武影“唉吆”了一声,一边摸着被拧红的右脸一边看着花竹说:“我就知道,我一好了你就欺负我。”花竹眼珠转了一下,呵呵笑起来。 “我在城外碰到一个小矮人,叫时守夔,善于使毒,自称是神兽守护一族的后人。他提到了索罗粉,索罗粉的使用关系兆君退位一事,我提了出来,因此时守夔恼羞成怒,就把我扔进了毒缸。” “原来时家还有后人存世。”花竹说。 “你知道时家?” “嗯。母亲跟我提过,时家是夔的守护者,时家家族的圣山里藏匿着夔皮鼓,若再召唤大祭司用夔角锤击打夔皮鼓,便可以以一敌千,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因此这夔皮鼓是号令天下的圣物,只是倘若只有夔皮鼓却找不到夔角锤便只是个废鼓,而搜寻夔角锤的下落,必须要把时家子孙活的鲜血滴到夔皮鼓上方能得知。时家之前就因为夔皮鼓被人觊觎惨遭灭门,没想到原来还有人留世。” “原来如此。” “哎,你刚刚说索罗粉跟兆君有关是什么意思?” 武影盯着花竹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回答她。花竹奇怪的摸摸自己的脸,焦急的说:“有什么问题吗?” “花竹,我跟你说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花竹点点头。 “你没有奇怪过我为什么也能在楠木山上跟师父学艺吗?其实是兆君托付的,我是兆君的私生子,这世上几乎无人知晓,兆君其他的儿子因为都是别人的眼中钉一个个相继离世,兆君为了保护我也一直没公布我的真实身份。” 花竹惊讶的嘴巴张了好一会儿,仔细盯着武影看了好一会儿,说:“这样仔细看,的确有三分相似。那……我得叫你王子殿下了?” “说什么呢,现在兆君已经不是王了。这事你闷在肚子里就行了,千万不能说出去,尤其离罗,我怕你对他没有防备。” “你小看我了。我跟离罗的关系建立的基础,你本就知道。” “可我直觉觉得你们之间不是那么简单。”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去给你打点水,看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该起来活动活动了。”花竹走到门口,刚一开门,云芝南和阿奇恰巧走了进来。 “云神医?” “好巧啊,花竹姑娘这是要出去吗?” “你来看武影吧,身旁这位是?”花竹看到云芝南正手牵着一个摸样俊俏却眼睛无神的女孩,便问道。 “这是阿奇。” “你好,阿奇。” “你是花竹姑娘吧,听武影提过很多次。”阿奇的声音很好听。 “你们先进去吧,我去给他打点水。” “阿奇,云兄,你们来了。”武影热情的打招呼。 云芝南走过来,替武影把了一下脉相,笑着说:“身体确实康复了。说不定这下,武影兄弟还因祸得福,练就了百毒不侵之身呢。” “这还要感谢那位时兄了。” “你知道他的名字?”云芝南奇怪的问。 “他告诉我的呀。对了,我还忘了问你,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武影兄弟,其实他是我的同门师兄,早年迷恋上扬子羽霓,做了一些错事,被师父赶出师门,那天花竹和离罗去找我,说你可能在野外失踪,我就猜到了他。” “原来还有这个典故。只是你提到扬子羽霓,那不是花川的母亲吗?”武影心里想,也就是花竹的婶母呀,如果云芝南说的是真的,那岂不兆君的事跟花家有关了? 云芝南点点头,说:“可惜这扬子羽霓最终还是看上花家的背景,抛弃了他。我这师兄,也有其可怜之处。” “你们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在这唉声叹气?”花竹走了进来。 “我和阿奇是来告辞的。” “你们要走?”武影问。 云芝南点点头,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武影兄弟已经找到了花竹,我们也不宜久留此地,相信日后还能重逢,只是今日,却是来告辞了。” “一起吃个饭再走吧。” “不了,马车都在外面候着了。武影兄弟,花竹姑娘,告辞了。” “云兄,阿奇,后会有期了。”武影向云芝南和阿奇摆手道别。花竹送着二人出了屋子。 武影康复后,跟花竹一起来到凌虚园,在离罗的有序安排下,凌虚园的施工进度很快,建筑、园路、水池的布置已经初见端倪,部分绿化也种上了。 “过了这个时节,再种树木就不大适宜了,不过幸亏之前跟你说的先种上了乔灌木,接下来,再点缀些花花草草就好了。”花竹跟离罗说。 “我想在园子里布置点景石,凌虚喜欢收藏这个。”乐陵郡主说。 “郡主的主意很棒,不过选石头是个细活,置石更得找专业的师父。”花竹说。 “这个无碍,只是有一件事要麻烦花竹姑娘,就是挑石头的活,这挑石头得去外地,不知道花竹姑娘和离罗介不介意?”乐陵郡主的意思很明白,她多少知道离罗和花竹的关系,可是离罗要留在凌虚园督工,花竹如果出去找石头,就得跟他分开了。离罗听了其实并不愿意,因为他知道武影肯定会跟着花竹,可是又不敢驳斥乐陵郡主的面子,便说:“这个……这个得花竹自己做决定。” “乐陵郡主吩咐了,我当然愿意了。”花竹说。 戏弄 - 花青竹 - 浮若安 花竹正在收拾行李准备明天起程,离罗闷闷不乐的走出院子,却有秋府的下人来报秋君找他。离罗进了秋府,秋君伟岸的背影立在眼前。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可以放弃花竹了。要对付花家,安梦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 秋君转过身,离罗看到他冰冷的表情,竟不知道该有什么托辞。这一天注定是灰暗的,本来花竹的暂时离开已经揪扯着他,现在秋君却在命令他彻底离开花竹。离罗一句话也没说的离开了秋府,秋君看着走远的离罗,也一句话都没说。 离罗本该去西郊院子的,却鬼使神差的回到了紫竹林。离罗走在里面,突然开始害怕没有花竹的紫竹林,自从花竹出现,这里就不再宁静,当离罗走在恢复宁静的紫竹林,某种恐慌在他身体里蔓延。 花竹收拾好行囊,心想着离罗也不知道来道个别,真是天生的高雅沾不上低俗,却突然听到叩门声。花竹敞开门,竟是离罗。 “你真的要跟武影离开吗?”离罗问。 花竹点点头,说:“只是离开一阵子,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不要离开。”离罗白皙的脸庞上因为没有血色变得更加苍白,“倘若你明日离开了,我跟你之间便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你是怎么了?”花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以为,离罗吃醋还到不了这份上。 离罗盯着花竹,眼神里分不清是宠溺、愤恨、痛苦还是不舍。离罗猝不及防的吻上花竹,曾经被她咬伤的吻、曾经跟她缠绵的吻……无数的画面一个个袭来,离罗的这个吻,恨不得能永远的吸附住花竹,可他绝望的明白,这个离别的吻,终于在今天到来。 因为秋君的旨意,花竹的离开反而对离罗是最好的解脱,也许分开的日子能慢慢磨平离罗对花竹的依赖。 离罗吻完花竹,花竹却一脸坏笑,离罗苦苦的看着花竹,心里明白自己彻底输了,输给了花竹。花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可以这样游戏爱情? 花竹抚摸着离罗的脸颊,离罗却突然推开花竹,消失的不见踪影。花竹怔怔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次日清晨,一行人起来送别花竹和武影,花竹眼里只看到离罗,微笑着一片祥和,跟昨晚判若两人,离罗终究是离罗,谁也改变不了他。乐陵郡主给了花竹一些盘缠,并叮嘱她找到好的石头便飞鸽传书给她,好派人运送。 走在路上,武影随手摘了个狗尾草衔在嘴里,吹起口哨来。花竹看了武影一眼,加快了步子。武影赶紧扔掉狗尾草,追上去,嬉皮笑脸的说:“我们到底去哪呀?” “你还不知道去哪,干嘛非跟着我?”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看这离罗比不上我对你好。” 花竹看了看武影,叹了口气说:“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同,爱没有相对的反义词,所以爱是不能被评判的。” “怎么没有?恨呀。” “没有爱哪有恨?不像美丑,丑就是丑,美就是美,不是特殊情况不能转换。” “还是你嘴皮子厉害,从小我就斗不过你。”武影无奈的说。 “你这放荡不羁的主,还怕我不成?” “怕,怕的很。你快告诉我到底先去哪吧,要不我走的没有目标。” “去巫山,这里离那里最近。四大奇石:灵璧石、太湖石、昆石、英石都有固定的产地,名气最高也偏于正统,我早就已经告诉了乐陵郡主,她也派人先去选运了。巫山的石头往往新奇,我们去那应该最容易完成任务。”花竹去巫山还有一个理由,大哥河和云小娥带着紫灵去了巫山的一个村落隐居,花竹想顺道去看看这个可爱的小侄女。 “还是我们花竹聪明。” 巫山离九迷城并不远,花竹解封了武功,跟武影运用轻功赶了一天便快要到达巫山脚下。两人既饿又累,先寻了处酒家旅馆暂时落脚。 都说冤家路窄,花竹和武影怎么也想不到,丑明媛恰巧要去巫山散心。有诗云:“巫山十二峰,皆在碧处中。回合云藏日,霏微雨带风。”巫山山水灵秀,往往使外界心浮气躁的人们来此静怡身心。花竹和武影落脚的酒馆也是走连帮帮主丑衣连的资产,丑明媛看到了他们,他们却没见到丑明媛。 自从那日抛绣球选夫婿,一向挑剔的丑明媛就看中了飒爽英姿的武影,可又不愿意失了自己的高贵身份,才不得不放弃了他,虽然后来,自己都悔青了肠子。今日,丑明媛再次遇到武影,不想再错过这次的机会,眼珠一转,心生一计。丑明媛是个独守空闺的老女孩,只是一直没找到心仪的,心里其实对那方面渴望至极,于是吩咐端酒水的分清了盛饭汤的碗,给武影下了延后一个半时辰的**药。 饭汤端上去的时候,花竹取出银针试了一下自己的汤碗,发现无毒。武影看到后取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了?” “从你被小矮人陷害开始。”花竹淡淡的说:“给你试一下吗?” “我不用。”武影说完,就端起碗来喝了几口。花竹无奈的摇摇头,气武影不长记性。 夜色渐深,武影正睡得微酣的时候,练武的警觉性突然使他睁开眼睛,把正瞪着一双眼珠盯着自己的丑明媛吓得一个一下跌到地上。 “怎么是你?”武影问。 丑明媛却满脸淫笑的扑上来,轻轻触摸着武影的衣衫,卖弄百般风情。武影虽然一脸茫然,但看到丑明媛搔首弄姿的样子,大概猜到了几分丑明媛的意图。武影歪嘴一笑,丑明媛以为武影接过了自己的暗示,猜想药效大概对武影起作用了,更加大胆起来。丑明媛渐渐退去自己的衣衫,直到身上穿的只剩下一件肚兜,正准备去解武影的衣衫,武影却一个翻身,下了床,然后裹起丑明媛脱到地上的衣衫,摔门而出,把半裸的丑明媛锁在了门里。 丑明媛气急败坏的一边去推门一边说:“你没有喝下那**药?” “原来你给我下药了。”武影站在门外,一只手托着下巴,眼睛朝上瞪着,笑意盈盈的说:“看来我果真练就了百毒不侵之身,时守夔的药还真管用,连**药对我都不奏效。” 武影在外面高兴的大笑,丑明媛却在里面气的直跺脚。 “臭小子,你快给我开开门,再不开门,我就大叫你非礼了。” 亲情结 - 花青竹 - 浮若安 “你尽管叫叫试试好了,我孓然一身,没什么好怕的,看看到时候是谁丢人。”武影说完就把丑明媛的衣服扔在地上,径自离开。 武影走到花竹房前,踌躇了一会儿,想要叫她,又怕吵醒她后挨骂,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又原地返回。武影看着客栈的院子中央有个六角亭,便走过去,斜倚着柱子想要暂时将就一夜。武影假寐了一会儿,越想越不对劲,把丑明媛一直锁在自己的房子里,明早被发现了,别人误会他不怕,可一旦花竹误会了怎么办? 武影再次走向花竹门前,鼓起勇气叩了几声。 “武影?”花竹醒来,猜到大半夜的不会是生人来敲门。 “我有事跟你说。” 花竹穿好衣服,开门让武影进来。 “什么事?” “丑明媛去找我了,想要强占我。” 花竹“噗嗤”一下笑了,说:“哪有女子强占男的一说?”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她今天看到我们住在这客栈,还给我下了**药,幸亏我因为时守夔练就了百毒不侵之身,才没有被迷惑。她现在正衣衫不整的在我房里呆着呢。我把她锁在里面了,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所以就过来问你了。”武影说的一本正经。 “你何必锁着她,哄她出去不就行了。” “我就是想戏弄一下她。我这可是为了给你守身如玉,你别在那站着说话不腰疼。” 花竹白了一眼武影,听到守身如玉四个字,眼神里又闪过一丝哀伤。花竹出了自己的房门,走去武影的房间那。 “你怎么把人家衣服扔出来了?”花竹说完,示意武影打开屋门。 丑明媛听到外面的女声,赶紧找了个单子遮住身子,花竹走了进去,把衣服扔到她身上,说:“耍这样的手段,最后只能丢了人又丢了尊严,以后动动脑子。” 花竹说完就跟武影离开了,留下丑明媛气的牙痒痒。 回到花竹的房间,花竹说:“我们得赶夜路了。” “怎么了?” “丑明媛是什么身份,她能在这,又能给你下药,这客栈必定也是她家的资产,我们再待下去,只能等来一场厮杀。” 武影懊悔的挠挠后脑勺,冲花竹说:“都怪我一时贪玩。” “给你个赎罪的机会,走远一段后,你背着我,我再睡一觉。”花竹一边拿起行囊递给武影一边打着哈欠说。 “没问题。” 估摸着丑明媛她们追不上来了,花竹便趴在武影背上睡了过去,武影背着花竹,第一次感受着花竹青春的身体,竟因为别样的滋味而不知疲倦的走了很远。 黎明渐渐待破晓后驱散了黑暗,花竹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武影依旧背着自己在赶路,赶紧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也真傻,我让你背着我走,你就一直走啊,累了就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样多费体力啊。” “我不累。”武影憨憨的说。 “你不累,可我看着累。我不想你这样。”花竹从武影背上溜了下来。两人坐到草地上。 “还记得你刚到楠木山的时候吗?有一次过若水河,你那时候还不会轻功,胆怯不敢过河,我就自告奋勇背起你过河,结果因为水流太猛,脚下不稳,跟你一起落入河中,后来我把你救上来的时候,你倒灌了好几口水,昏迷过去,我急坏了,学着师父教我的往你嘴里吹气,你醒了过来。” “怎么会不记得,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你夺了初吻。” “嘿嘿,其实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女孩了。”武影看向花竹,花竹却看着远方,突然变得柔和的说:“快看,好美的日出。” 武影和花竹进了巫山地界,巫山傍着江水,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恰好能看到江面上初生的红日,点燃了漫天朝霞,和着周遭弥漫的氤氲雾气,真是一派活赛神仙的境界。武影也被这水天一色深深吸引,跟花竹一起陷入了沉默。 武影和花竹坐在那,一直待天色整个敞亮了起来。 “姐姐,这花送你。”一个四五岁左右,长得可爱至极的漂亮小女孩突然走过来,肉乎乎的小手里拿着一只孔雀草的花朵,伸手递到花竹面前。 花竹见这女孩很是招人喜欢,于是欣喜的接过来,说:“谢谢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女孩指了指东面,说:“我住在那边的村落里,爹娘都忙着去耕田了,我一个人没事就到这里来玩。” 花竹喜爱的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说:“妹妹真乖,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紫灵。” 小女孩说完,花竹的眼神顿时变了,眼眶里忍不住充盈了些许泪水,却终究还是强强的忍住。“你真的叫紫灵?”花竹声音有些颤抖。 紫灵点点头。 “你爹是不是叫花河,娘叫云小娥?” “你认识他们?我还以为只有我们村的人认识他们呢。” “我当然认识他们了。”花竹激动地手有些发抖,“你知道我是谁吗?” 紫灵摇摇头,又调皮的笑着说:“是漂亮姐姐。” “我是你姑姑,是你的亲姑姑。” “你是花竹姑姑?”紫灵抿着嘴,突然变得羞怯,“爸爸跟我提过很多次,说他有个很懂事的妹妹。” 花竹站起来,高兴的抱起紫灵,说:“走,带姑姑去找你爸妈。” “嗯。”紫灵点点头。 在紫灵的指引下,花竹和武影来到一处田间地头。 “爸爸,花竹姑姑来看你了。”紫灵高声喊。 对面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背对他们弯腰在田间拔草,裸露的臂膀被晒得黝黑,听到紫灵的呼唤,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来。 虽然花河和花竹隔得挺远,看不清彼此的清晰容貌,但也许是心灵相通,彼此都感受到对方正满含泪水的遥望着对方。花河和花竹这对亲兄妹聚少离多,彼此之间没有多少交心的言语,但却总能抱定信念为了对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哥……”花竹的声音很低,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看着对面这个男人被光阴摧残的皮肤粗糙,小时候自己引以为傲的帅哥哥成了一个模糊的印记,心里不禁隐隐作痛。 发现 - 花青竹 - 浮若安 “这就是花竹?”花河身边一个相对矮小但身材有些微微发福的女人也跟着走了过来。 “你是嫂子?”花竹看着已经是明日黄花,为了花河放弃一切的云小娥,想着云小娥的确深爱着大哥,这也许是命运对大哥的一点眷顾。 云小娥点点头,说:“之前我拖童妈妈收留你,怎么你没在那呆着,却跑到这里来了?” 花竹发觉云小娥说话很直,便笑着说:“之前的事真的谢谢嫂子了,我这次来巫山是想要帮乐陵郡主搜罗些奇石,顺道来看看你们。” “还是花竹有良心,这样我们可怜的紫灵也不至于一个亲人也没有。”云小娥是自来熟,更是心直口快,花河刚跟花竹相逢,还没开口说话,倒是云小娥的嘴里像机关枪打子弹一样吐出很多话来。 花竹知道云小娥在说自己的母亲正君,尴尬的笑笑。花河怕花竹心里难过,便打圆场说:“花竹刚到,你快回去给他们准备些吃的吧。” 云小娥撇撇嘴,又注意到花竹身旁的男子,便问:“这位是?” “是我一个朋友,叫武影,跟我一起来选石头的。” 云小娥“奥”了一声,便先离开去给他们弄饭了。 花河从花竹手中接过紫灵,跟花竹和武影慢慢走回村子。 “哥,你这样过的好吗?”花竹终于鼓了鼓勇气问。 “挺好的。我这性子,就想安闲的呆在这小山村里,什么时候睡饱了,就起来劳作一下,也算悠哉乐哉。” “你们生活过的会不会有些拮据?自从你娶了云小娥,母亲就不再管你们了。” “倒也还过的去。”花河看了眼紫灵,说:“就是苦了紫灵。不过紫灵很聪明,这么小就能熟读四书五经,村里的人都叫她小神童了。” “真的呀?”花竹高兴的说:“刚才跟她对话我就觉得她说话比一般的同龄小孩要成熟。” “这个是天生的。活到现在,只有这孩子,最合我心意。”花河满怀爱意的看着紫灵,花竹看着这时的花河,笑容才最真挚。 “其实母亲后来也后悔了,只是她抹不开面子,要不,你们自己回去找她吧?她也想见见紫灵。” “摊上这样的母亲,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我早就累了,还是想自己清清闲闲的过我的小日子。花竹,你知道自从父亲去世后,在我眼里就只有你这一个亲人,后来有了紫灵后,这世上牵绊我的女人便只有两个,一个是紫灵,一个就是你。上次正君派你去铜雀楼卧底,我就很不赞成,她怎么能拿着自己的女儿当棋子呢?” “哥,其实母亲也有她的苦衷。” “什么苦衷?舍弃不了她的权利欲吗?”花河越说越气,紫灵这时候用小手摸了摸花河的脸,说:“爸爸,你不要说话了,再说,你的脸比太阳还要晒,都要把我融化了。” 花河、花竹和武影一听紫灵这样讲,都哈哈的笑起来。看到这样的紫灵,花竹突然好安心,小小的紫灵,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化解了愈演愈烈的尴尬局面。 花竹和武影跟着花河进了一个用木栅栏围起的小院子,房屋盖得相对简陋,走进去,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内饰,除了两张床和简单的桌椅,便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花竹看到这一切,鼻子酸酸的,发恨再见到正君后一定要把这里的事情告诉她,亲人之间,哪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他们到了不一会儿后,云小娥就把饭菜做好了,五人一起围着一个小木桌坐下,开吃起来。 “你们找石头得呆好几天吧?有地方住吗?不行就在这挤挤。”云小娥说。 “村子里有客栈吗?” “你们来这,怎么能让你们住客栈?再说这村子里只有笑面虎王麻姑家的闲屋往外出租,房子也不好,你们去住,太不值了。” “有什么值不值的,我们带的盘缠足够了。”武影看着跟他们挤在一起根本不现实,赶紧接话说。 云小娥没再说话,花竹悄悄瞪了武影一眼,知道武影的话伤了云小娥的自尊。 吃完饭后,花竹跟紫灵玩了一会儿,便跟武影起身告别。临走时,悄悄给他们扔下了一锭银子。 “不去王麻姑家住吗?”武影走在路上问。 “我刚刚不是说要离开这个村子吗?” “在这不也一样吗?” “天天在这我就没心情找石头了。” “为什么?” 花竹白了武影一眼,说:“哪那么多为什么。” “看你很疼你哥,怎么还不愿意跟他呆在一起。” “数量的多寡可不能决定质量。” “那为什么还有水滴石穿一说?” “懒得理你。”花竹又加快了步伐,武影无奈的摇摇头,追了上去。 花竹和武影经过一处山涧小溪的时候,发觉这里景色似乎异于其他地方,很多植物生的五彩斑斓但又连熟知花草的花竹都叫不出名字。更奇异的是,进这里之前,明明是除了白云什么都没有的正常天际,进了这里,天上却突现了彩虹。 “那一坨一坨的石头是什么品种?”武影指着溪流上面说。花竹看过去,只见表面颜色灰青如普通岩石一般的一堆石头,一坨一坨的呈现不规则圆形、椭圆形,横亘在溪流流出的洞口。花竹一开始不以为意,谁知走近了之后,才发现这石头裂开的缝隙里竟然在闪耀彩光。 花竹和武影带着这份疑问,继续往洞里走。走进去,里面却只是普通的溶洞,没再见到那种石头。 “白往里走了。”武影说着伸手扶住旁边一个石柱,却不想这石柱竟然会活动,武影一按便触动了机关,面前打开了一道隐藏的洞门。 武影和花竹惊奇的走了进去,竟发现这机关门后别有洞天。原来,这里面的洞壁上刻了很多图案和文字,只是像象形文字,花竹并不认识。 “凑齐五彩石,召唤五彩鸟,复苏大祭司……”武影竟然识得象形文字,念了出来。 “你是不是胡诌的?” “关键时刻,我还是管点用的。”武影说:“象形字只有皇家子孙会学习的,兆君自然不会拉下我。” “凑齐五彩石?是什么五彩石?”花竹问。 彩石心 - 花青竹 - 浮若安 “我看看……翻译出来的意思是:五彩石是指黄、青、白、红、黑五种颜色的奇异玉石各五个,每个上面都印有天然的祭祀图案。其中,青、白、红、黑四石分别被四大家族奉为神石供奉,黄石一直藏匿在洞口处,待有缘人拾取。”武影兴奋的说:“刚刚我们在洞口看到的那石头应该藏着黄石。” “可是四大家族是指的哪四大家族?” “上面没写,不过我觉得显而易见是指的凌家、秋家、花家和无名氏家吧。”武影说完,花竹赞同的点点头。 “不过我还没听母亲提过五彩石的事,难道她不知道?”花竹顿了顿,恍然大悟的说:“我想起来了,爷爷患急症去世的时候,我在楠木山没有赶回去,后来听说他的遗物都跟着合葬了,说不定,就有这五彩石。”“说不定,听你说自从你父亲去世后,你母亲跟爷爷有过节,所以这五彩石没传给你母亲也不足为怪。”武影说,“不过我也没听父亲跟我提过这五彩石的事。” “其实爷爷临走的时候,唯一遗憾的就是错待了母亲和我。人往往在临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才能恍悟曾经的执着。” “我有些不明白,之前你跟我说你的家事,都不告诉我其实你就是正君的女儿,现在看来你也是正统出身,为什么搞得跟我一样躲躲藏藏的?” 花竹叹了口气说:“曾经有江湖术士去我家算过命,在父亲去世之前,预言我生来克爹克娘,好在正君命硬,能逃过一劫,可父亲……他就……我不想说这个了,快去洞口看看那石头去。” 武影也不想花竹再自揭伤疤,赶紧跟着出去了。 花竹取出随身带的小刀,接住内力划了几道,可这石层就像被挠了挠痒,根本不见多大变化。 “看我的。”武影说完,从衣袖里取出一小瓶液体,倒到上面,迅疾这石层的外围就融化了,里面果真显露出一个卵石大的黄玉来。只见这黄玉通体黄色,温润剔透,中间有个方形若印章又形似凤凰的红色图案,这红色的印记自然地生在这玉石体内,整个黄玉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的竟是七彩霓光。 “还真让你这傻大胆蒙对了,我还担心会腐蚀里面的玉呢。”花竹欣喜的擦拭好黄玉的表面,这黄玉竟然根本没受到武影倒进去的腐蚀液体的一点破坏。 “倘若这五彩石轻易的受到侵害,又怎么能被奉为传家之宝呢?倘若我们现在找的并不是五彩石,受点破坏也就不算遗憾了。” “我刚刚发现原来你还挺聪明的。”花竹说。 武影高兴的挠挠头,说:“我一直很聪明,只是你没发现。” “切。”花竹鄙视的摇摇头,手里拿着这黄玉说:“这个还是我们自己拿着吧,这么小一块石头,存在凌虚园实在是浪费。” “你想自己独吞就直接说嘛。” “不是独吞,你不好奇吗?传说中的大祭司,封存的灵魂?”花竹说。 “是挺好奇的,再说这五彩石一向作为传家宝的话,如此贵重,今日我们有缘捡到了,直接给乐陵郡主他们的话,是在不值,我也赞同你先拿着。”武影说。 花竹点点头,说:“凌虚园找石头,贵在外形新奇,我们赶快去寻找一下好了。” 花竹和武影这一趟收获极大,不止意外的发现了五彩石,还找到了形似云芝、雄狮等的象形石,两人正寻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天上突然乌云密布,不一会儿就下起大雨来。花竹和武影这才发现只顾得找石头忘记了时间,天色已晚,走在山间,根本来不及下山,只能找个山洞躲避。武影把衣服解开,撑起来挡在花竹和自己头顶,跑了许久才终于找到处山洞歇脚。 进了山洞后,武影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花竹也多少打湿了一些,因为找不到干木头暂时不能生火,山洞里又有些冰冷,于是花竹说:“你先脱下来把衣服拧一下,要不非感冒不可。”武影本来怕花竹害羞没敢脱,见她都这样说了,自然先把衣服脱了下来。 花竹拿出袖中的五彩石,尝试着朝洞壁划了一下,竟然轻易就蹦出火花来,花竹欣喜的说:“这石头果真奇异。”说完自己跑到洞口折了几根树枝进来。 “你这是干什么,又淋湿了。”武影关切的说。 “那也比你现在的样子好看。”花竹根本没好意思看武影裸着的健美的上半身,却故意开玩笑说。武影也不害羞,看了看自己,说:“我觉得不难看呀。” 花竹也不睬他,自己甩了甩树枝上的水,又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树枝,觉得差不多了放到洞壁旁边,就用五彩黄石划洞壁,只是虽然有火花出来,却因为树枝太湿了,根本点不着。 “别在那白费心机了。”武影说,“今晚非冻死不可。” “唉吆。”花竹听着武影这样说,更加着急用力的划,却不小心把手指蹭破了,鲜血滴到五彩黄石上,黄石竟然在没有阳光的情况下也发射出光芒来,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这光芒瞬间接着火花点燃了树枝,花竹竟然就这样生火成功。 武影也惊奇的考过来,看了看花竹手里的玉石,虽然刚刚被划过,上面却没有留下任何划痕。武影和花竹两人半张着嘴面面相觑,互相惊喜的对望了一会儿,花竹慢慢把视线移到武影的脖子下面,脸颊顿时红了,赶紧跑出去,又折了些树枝。武影见状也跟着跑出去帮忙,花竹气的说:“你都光着身子,还跑出来。” “光着身子才不怕,这样就淋不湿衣服了。” 添上柴火后,篝火生的更旺,这被五彩石点燃的火似乎有什么魔力,根本不怕树枝上浸透的雨水。武影拿着脱下的衣服擦了擦身子,又递到花竹眼前,说:“帮我擦擦后面。” 花竹接过来,轻轻擦着武影雄壮的背部,小心脏竟有些砰砰直跳。花竹心里愕然,难道真是长大了吗,以前跟武影搂搂抱抱的,心里都没有半点杂念,怎的现在却总是闪现出邪恶的画面?花竹,你不再单纯了!花竹一边给武影擦水一边暗自骂着自己,眼睛的视线也自觉的从武影身上移开看着地面,一会儿,花竹突然觉得擦得感觉不对了,抬起头,武影已经转身正面对着她! 沐浴 - 花青竹 - 浮若安 被雨水打湿后的发丝贴在花竹完美的脸庞上,愈发衬托出她的楚楚动人,武影呆呆着望了花竹一会儿,头渐渐的前倾,花竹能感受到武影变得急促的呼吸声,虽然内心里有种冲动,可理性突然告诉她要拒绝。倘若不是花竹临阵脱逃的话,武影最终吻到的,不会是空气。武影的嘴唇划过花竹温润的脸颊,两人的头交错而过,武影停在那,足足十几秒,刚刚的兴奋之情迅疾转成了忧伤。 花竹退了几步,把武影的衣服用木头撑着放在火边烘烤。两人成九十度角坐好。 “虽然我跟离罗是交易爱情,可我一天做他的女人,就不能背叛他一天。”花竹说。 武影苦笑了一下,倘若自己在楠木山上事先跟花竹有个约定该多好,倘若他要花竹答应做自己的女人,花竹还会去找离罗吗?武影没有开口问这些,虽然自己是个愣头愣脑的家伙,武影还是愿意在花竹身边默默守候着她。 花竹先找了块干净地躺着睡了过去,武影静静地看着她,一直舍不得睡去。 十年前,正君出征,把花竹托付给爷爷和奶奶。第一夜,爷爷和奶奶躺在床上,花竹走进去,坐在床边椅子上,过了许久,爷爷和奶奶都没有叫花竹,花竹不知道是不是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爷爷突然熄了灯……花竹就这样瞪着一双小眼睛恐惧的面对着明明有亲人的黑暗!爷爷把花竹给忘了,忘了那晚花竹要跟他们一起睡的。爷爷,为什么?为什么?花竹哭着跑出去,一个人回到自己和正君的房子,点亮所有的蜡烛,沉沉的睡去……花竹在做梦,梦到的却是曾经清晰的往事,武影看着花竹睡觉却依旧痛苦的表情,看着花竹开始抽搐,眼角挤出泪水来,武影没有叫醒她,给她擦擦泪水。 娘……娘……花竹走在盖过头顶的稻谷地里,就是找不到正君,是呀,正君离开了,她怎么可能找得到?“花竹,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是叔叔花若楼,花若楼抱起花竹,带他离开了稻谷地。走着走着,突然一个恶狠狠的女人出现了,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花竹,这笑恐怖的胜过让花竹挨上几鞭子,是婶母扬子羽霓。“别笑了,别笑了,好恶心啊……”花竹大叫着逃跑,一下睁开了眼睛。是梦!花竹霍地坐起来,一下搂住坐在身旁的武影。 “别怕,只是个恶梦。”武影搂着花竹,用手轻轻抚摸着花竹的后背。花竹安心的躺在武影怀里,再次沉沉的睡去。 阳光照进洞内的时候,武影和花竹慢慢睁开眼睛,两人互相搂抱着躺在洞内,武影的衣服盖着花竹和他自己。花竹瞅了瞅武影,武影也瞅瞅花竹,花竹说:“看什么看,还不赶快穿上你的衣服。” 花竹走出洞外,伸个懒腰,闻了闻身上,发觉在潮湿的洞里呆了一夜,自己都有些霉味了。在下山的时候,花竹和武影意外的发现了一潭山间清泉。 “你在湖边给我守着,我去洗个澡。”花竹说。 “咱俩一起洗不行啊。小时候你男扮女装不愿意跟我共浴,现在还不愿意啊。”武影半开玩笑的说。 花竹瞪了武影一眼,指着武影的鼻子说:“你给我老实看着那边,不许偷看,要不等我挖了你的双眼。” 武影假装吓得一哆嗦,说:“好了,我武影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行事坦荡荡,更是为你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呀,你就放心的去吧!” “没正经。”花竹说完自己走进湖边,一边走还一边嘱咐了武影几次,不让他偷看。 雨后的天空分外蔚蓝,阳光洒下来,和着湖水,一起沐浴。花竹洗的很惬意。有的民族有死后裸全身下葬的习俗,因为人本就是赤条条来到这世上,赤条条的走不带走任何凡事俗物才走的干净利落。花竹喜欢在野外没人的干净湖水里洗澡,不过还是要没人。人自己给自己设了限,从开始知道遮羞开始,人就有了枷锁,人就无法再纯净。每当在湖水里洗浴,花竹就好开心,暂时就放下了自己本以为不会放下的东西。 “洗好了没有?”武影一直不敢转身,可自己站的太久,无聊的实在熬不住了。 “这就好了。”有武影在,花竹还是不敢洗太久,赶紧穿好衣服上了岸。 “我是不是很听话?”武影笑着说。 “给你记一功。”花竹说。 “那奖励呢?” “攒着以后再说。” 花竹和武影说笑着下了山,找了处客栈安顿好。花竹给乐陵郡主发了信息,决定在当地委托运石的队伍直接运过去,省的乐陵郡主再费心。 花竹和武影进了一处镖局询问运费,那管事的说:“这得按日头算价钱,一天二十两。” “一天二十两?你这不是讹人吗?”花竹说,“你没诚意做生意,我们找别家去。”花竹拉起武影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那伙计搭话说:“不是我不跟你做生意,这镇子里你是找不到比这还便宜的了。谁让你得罪丑小姐了。” 花竹一听到丑小姐三个字,立马停了下来,转头笑着对那管事的伙计说:“你知道丑小姐?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得罪了丑小姐呗。我不是不想跟你做这生意,只是丑小姐早就放话了,低于这个价钱运你的石头,以后我们就干不成其他生意了。” “为什么?”武影问。 “这丑小姐是走连帮帮主的女儿,走连帮是干什么的,是给我们运石头的这些工人可都是走连帮的。虽说我们给这些工人付工费,可实际上,还得仰仗他们才干得了活。”伙计说。 “丑明媛还有点能耐,都知道我们来找石头的事,也算会未雨绸缪。”花竹说,“不过这位大哥,我还没告诉你我是谁呢,你认识花川吗?” “花川公子,那可是我们这行的大老板,花家的二公子,谁人不识谁人不晓啊?” “那我告诉你,我是他妹妹,是花家小姐,你得罪了丑明媛大不了换一批工人,你要是不按正常行规做这生意,我让你不出几日就从这行当消失,你没了谋生活的工作,看你还怎么有闲情嚼舌头。” “蒙谁呢?花家小姐?我怎么没听说过。倒是知道花川公子还有个弟弟。” 花竹也并不着急,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吊坠,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酒馆 - 花青竹 - 浮若安 这伙计看了后脸色顿时大变,赶紧说:“都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放心,这运石头的价格好商量,您怎么看怎么中。” 返回客栈的路上,武影奇怪的问花竹:“那伙计为什么看了你脖子上的吊坠就立马得风便转?再说我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这吊坠?” “这要感谢我的好哥哥花川。”花竹说:“我们来之前,花川把这个风火轮造型的玉坠给了我,说这吊坠是他一直带着的,行里都知道,我们在找石头的路上遇到什么困难,叫我亮出这个,见了的便会礼让三分。我一直放着,今天拿出来本来是预备稍微让镖局的人让让价的,没想到还真的拍上大用场了。” “花川对你倒很好。” “我几个哥哥都很疼我。虽然婶母老喜欢从中挑拨,却从未成功过,连最听她话的花田都一直很关心我。” “所以你应该开心一点才对,比起无依无靠的我来,还有这么多疼你的人。” “我哪有不开心了。”花竹死犟着说:“对了,你以后不打算认祖归宗吗?算起来,乐陵郡主是你的堂姐呢。” 武影摇摇头,说:“我喜欢这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运输石头的事宜办好之后,花竹和武影便倍道而进,赶回了九迷城。乐陵郡主见到花竹后,异常热情的招待了她,花竹正感到有些受宠若惊的时候,乐陵郡主亲昵的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先前我不知道,原来你是正君的女儿。” 花竹听了犹如遭受晴天霹雳,乐陵郡主怎么知道的?那离罗……花竹正在火速的理清自己离开这时日里的变化,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笑吟吟的传来。 “花竹,婶娘终于见到你了,呵呵,怎么感觉你消失了好久呢,真不知道正君把你藏哪了。”扬子羽霓说着走了进来。 花竹豁然开朗了,也随着笑着说:“婶娘怎么来这里了?” “你川哥哥和田哥哥赖在这九迷城不走,我不过来看看是什么拴住他们了吗?”扬子羽霓妖娆的笑笑,继续说:“花川也真是的,早就在这碰到你竟然不告诉我。不过你呀现今来的正是时候,我们正在商量着你川哥哥和乐陵郡主的婚事呢。” “婚事?”花竹还是忍不住惊讶说出来,不过又想想,早就感觉花川跟乐陵郡主有暧昧,两人走在一起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看这园子建设的很快,想着凌虚小将军也快回来了吧?”扬子羽霓转而朝着乐陵郡主说,“等他回来,人齐了,就能给你们把婚事办了。” 乐陵郡主羞涩的点点头,说:“前日刚收到凌虚的信,说是跟蛮夷公主讲和了,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玩家家,不过总算是恢复太平,想着再过几日他就回来了。” 花竹见扬子羽霓和乐陵郡主聊起来了,便抽身走出去,却没在院子里见到离罗。花竹知道武影被花川和花田拉去吃酒了,心想着离罗大概在凌虚园现场,正准备去找他,却突然碰上安梦走过来。 “这是要去哪?”安梦很少主动跟花竹搭话。 “我……看到离罗了吗?”花竹问。 安梦笑笑,说:“离罗还没跟你说清楚吗?” “什么意思?” “离罗爱上了一个女孩,是个画师。” “你在开玩笑吧?”花竹根本不相信,她不相信安梦能说的这么平静。 “现在他大概正陪着那女孩在凌虚园画廊柱呢。”安梦拍拍花竹的肩膀,安慰的说:“你我都是可怜人,该放下的时候自然得放下。” 花竹的脑袋轰轰的,没理会安梦,直接跑去凌虚园。 离罗正俯身帮一个身着粉纱白衣的女孩拿起颜料,眼神温柔含笑的望着那女孩,花竹错乱了,那是离罗只会留给自己的眼神。 “新请的画师吗?”花竹努力把自己装扮成微笑的姿态,走过去。 “你回来了。”离罗平静的问询,此时在花竹听来只感觉冷淡的仿佛彼此是陌生人。 “有点事跟你说,你先过来一下。”花竹说。 离罗走过来,顺便还温柔的跟那女孩说:“你先画着,我过去一下。” “你知道我的身份了?”花竹问。 “嗯。” “所以你就当机立断的另觅新欢了。”花竹的声音微微有些激动。 “跟这个没关系。那女孩叫瑾衣,跟着秋君之前,她曾经是我最要好的玩伴。我以为她被杀了,没想到她后来被一个画师收养,而今又阴差阳错的跟我再次相逢了。” “你什么意思?我算什么?” “对不起。”离罗冷冷的说:“我只选择在我心中最重要的。” 花竹冷哼了一声,什么也没再说便离开了。离罗低头矗立在那里,双手攥了攥拳头。 花竹突然好想喝酒,她想要找武影,可是武影跟花川和花田在一起,她不能让两个哥哥看到自己的脆弱,一个人悄然的离开九迷城,想去附近的镇子寻个酒家。如果没有凌虚园的建设,花川和花田的介入,在离罗选择放弃她的那一刻,花竹本可以了无牵挂的离开铜雀楼,离开九迷城,她可以回去找正君,失败了又如何?可是扬子羽霓出现了,花竹突然想要继续呆在九迷城看一出好戏。 花竹在笑,苦笑。几口酒下肚,花竹的脸颊就变得绯红。 附近两个汉子互相递了一下眼神,一直待花竹喝的趴到桌上,悄悄过去撸了她就走。 “站住。”突然一个气质英武却又身材瘦削的少年拿着一柄剑挡在这两个硬汉面前。 “是我妹妹,老喜欢喝酒,我找人帮我把她抬回去。”身材瘦弱的一个赔笑说。 “既然是你妹妹,怎么不早些叫她回家,非得你二人待她喝的烂醉才抬她回去?”少年依旧不依不饶。 “你少管闲事,老子抬个女人关你屁事?”另一个生的魁梧的壮汉恶狠狠的说。 少年眉头一锁,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抬了起来,只听那二人“唉吆”两声,这少年还未用劲,他二人已经滚翻在地。花竹斜了斜身子,眼看就要落到地上,少年空着的胳膊一下撸住花竹,跟花竹就势转了个圈立住。 花竹睁了一只眼睛,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推开他,生气的说:“要你多管什么闲事?我正不愿意走路,想找两个人把我抬出去,你在这横插一竿子干嘛?” 原来花竹有个本事,喝酒永远不会真醉,刚才那两个恶汉对她企图不轨,她其实心知肚明,正打算借着生离罗的气拿他们二人出气,却遇到一个路见不平的,再睁眼看这男孩,原来竟是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愣头青。 情殇 - 花青竹 - 浮若安 这男孩生的文弱,相貌英俊,看到的会以为是个小白脸,可花竹能感受到刚刚被他抱住的力道,双臂竟紧实有力。 “妈的,敢在你太岁爷爷头上动土。”那两个恶汉说着跑上来就要打花竹和那少年。 少年还没动手,花竹已经不知何时拿来桌上的两根筷子飞挣过去,只见这两根筷子一根飞向那瘦子,穿过这瘦子的衣袖插到酒馆木柱上,另一个飞向那胖子,直接打到他脸上把他脸反弹的顿时红淤起来,露着的门牙也不幸的掉了一颗。这两个恶汉顿时吓傻了,没想到欲要劫色却遇到个这么厉害的主,瘦子拔了拔终于拔下那插进去的筷子,赶紧跟那胖子跑远了。 “都说九迷城是个宝地,没想到连这九迷城附近的镇子里也高手云集呀。”少年欣喜的伸出手,“我叫凌虚,你呢?” 花竹一个激灵,酒醒了三分,竟然在这碰上凌虚,倘若他把自己这丑态告诉他姐姐可就丢大发了。 “你……你是凌虚呀。”花竹突然变得端庄贤淑起来,“我叫花竹,就是……你知道了吧?你姐姐要嫁给花川,我是他妹。” “这么有缘啊。”凌虚高兴的说,“花川有你这样厉害的妹妹,我姐嫁给他我就放心了。” 花竹尴尬的笑笑,心想着凌虚这是在夸奖她呢还是在羞辱她。 “你怎么没呆在九迷城?”凌虚问。 “我听说这里的酒好喝。”花竹说,“这里离九迷城不远,你要去吗?” “我就是在去的路上,这不碰到你了吗?” “那一起走吧。” 花竹跟凌虚在路上走着,花竹看到有处水潭,赶紧跑过去洗了洗脸,整了整头发,又回到路上。 凌虚见了,“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花竹感到很奇怪,这凌虚明明比自己小,可跟他在一起仿佛他成了哥哥,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妹子。 “觉得你好玩。你比那蛮夷公主还要有意思。” “我平常可不是这样子,十回里找不出一回,偏偏这一回让你给碰上了。”花竹挠挠头,冲着凌虚挤了个笑,说:“你能帮我个忙吗?” “说。” “今晚你看到的事,进了九迷城之后就不要再提。你就说在外面恰巧碰上我了,其他的就不要说了。” “这个……我可以不说,可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跟你说。” “那算什么?” “那你是不答应了?那我就……”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花竹见这凌虚也是调皮,只好暂时敷衍住他。 花竹跟凌虚走到凌虚园,花竹说:“怎么样?我看着已经初见端倪了。” “还不错,你也知道这,经常陪着花川来送料吗?” “这园子是我设计的。”花竹骄傲的说:“你还不感恩戴德。” 凌虚又仔细瞧了瞧这园子,看着花竹说:“你得感谢我才是。” “感谢你?” “是呀,我现在也算认识你,拿你当朋友了。待会儿见到姐姐,她要是明日领我参观这园子,我但凡说出什么不好来,她岂不对你看法就低了?但是放心好了,”凌虚拍拍花竹的肩膀,“为了你这个朋友,有什么不满我也不会说的。” 花竹翻了个白眼,身子后退一步,让凌虚伏在自己肩上的手垂下来。 花竹领着凌虚进了他们居住的院子。 “姐……” “凌虚,我的好弟弟。”乐陵公主迎了出来,激动地抱住凌虚。离罗、武影、花川、花田、安梦和扬子羽霓也都走了出来。 “这就是凌虚呀,真是生的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啊。”扬子羽霓笑吟吟的说。 “这位你就叫婶婶,是花川的母亲。这是花川、花田、离罗、安梦、武影,那边是……”乐陵公主给凌虚一个个的介绍,正看到花竹,心里奇怪花竹怎么站在另一侧的时候,凌虚却打断了说:“是花竹,我已经认识了,刚刚在外面碰到的。” “原来如此。” 凌虚被拉进屋去,一帮人围着他打转,只有武影留在外面,朝着花竹走过来。 “你喝酒了?”武影问。 花竹没有搭理武影,走到院中的小石亭里。 “被离罗甩了?”武影已经听说了这事,心里自然高兴,嬉皮笑脸的跟着花竹说:“这不是早晚的事吗?” 花竹跟武影却不是一个心情,正烦躁的很,于是铁青着脸对武影说:“你烦不烦呀?你不烦我都烦了,小时候天天跟你粘着,现在还又天天见着你,能不能给我留点空间?” 武影热屁股贴了冷脸,呆呆的反应了一会儿,不相信花竹竟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武影转身要走,花竹突然叫住了他。 “你去哪?不会又去野外吧?再碰着那时守夔(kui)怎么办?” “反正我已经有了百毒不侵之身,也不怕他了。”武影焉焉的说。 “对不起。正君交给我的任务失败了,我现在真的没啥心情。” 武影转过身,强挤出一点笑容来说:“没事,我能等。” “情情爱爱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太放在心上的。”花竹突然说:“被亲情已经伤害的遍体鳞伤,哪还有心再分出来给其他的?武影,你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可以的话……” “别说了,我先去休息了。”武影打断了花竹的话,径自离开。 武影睡不着,又跑到野外,突然想起时守夔来。 武影估摸着找到时守夔的山洞,走进去。 “是你小子?”时守夔也吓了一跳,继而又笑着说:“看来我的实验真的成功了。” “所以我专门来谢谢你。” “来谢我也没见你提什么东西,显然没诚意。” “扬子羽霓来九迷城了,你知道吗?” “什么?”时守夔还想假装,又不自然的反应了一下。 “别装了,云芝南已经都告诉我了。”武影说:“我告诉你你的老情人的消息,还不是来感谢你的。” “她来这干什么?” “看她儿子。”武影说。 “是那个花川吗?”时守夔冷笑一声,“花若楼也比我强不到哪里去,花川就是他最大的绿帽子。”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在花若楼之前跟扬子羽霓好的人只有我一个?扬子羽霓会放过九迷城的男人?” “还有谁?” “还有谁?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想说不定连秋君都跟她有一腿,她有这本事。” “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武影顿了顿,说:“你能告诉我扬子羽霓把索罗粉给谁了吗?是不是给花若楼了?” 团聚 - 花青竹 - 浮若安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是她的自由。” “真的不知道?”武影追问。 “我犯得着骗你吗?”时守夔说。 武影没说话准备离开,时守夔突然叫住了他。 “这个送你。”时守夔拿着一小瓶红色粉末状的东西递给武影。 “这是什么?” “忘情粉。上次说给你弄的失忆药失败了,结果阴差阳错让我搞出了这个。我已经自己先尝试了,果真神奇的放下了对扬子羽霓这些年的爱恋,虽然还能记得跟她的回忆,可是那种感觉不在了,真的很爽。” “我不要。”武影说。 “拿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武影迟疑的接过忘情粉,收了后离开了这里。 却说花竹在院子里见武影离开后,自己百无聊赖就进了乐陵公主迎接凌虚的屋子。花竹安静的听着大家聊天,温婉贤淑的候在旁边聆听。 “明天姐领你逛逛园子。”乐陵郡主说完,见花竹进来,又热情的跟凌虚介绍说:“你得感谢这位,这园子就是她设计的,还帮起了叫‘凌虚园’的名字呢,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花竹见乐陵郡主突然提到自己,羞赧的笑笑。 凌虚看了眼花竹,突然“噗嗤”笑了。 “怎么了?”乐陵郡主问。 “没什么。”凌虚见花竹前后判若两人,禁不住又笑了起来,可又不愿拆穿她,于是赶紧带过。 “叫凌虚园的确不错。”凌虚继续说:“只是我怕会有人给我扣上恃才傲物的帽子。虽然我对此已经习惯了,却怕你们也跟着受牵连。” “凌虚小小年纪,没想到竟如此通达人情,真是凌家的福气呀。”扬子羽霓欢喜的说:“这凌虚园起的确实有些欠妥了。” 花竹没有看扬子羽霓,心里却暗自白了她一眼。 凌虚也没有理会,只看着花竹说:“我看就让花竹再帮这园子起个名字好了。” “青园怎样?绿树掩映谓之郁郁青青,岁月常在事迹彪炳谓之长青,凌虚将军又是少年才俊,一个青字既是对凌虚将军最好的写照,又能寓意深远还不会引人诟病,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妙哉妙哉。”凌虚拍手叫好,冲着乐陵郡主说:“姐姐,我看就依花竹所说,叫青园好了。” “看你高兴的模样,什么时候有不依你的?”乐陵郡主宠爱的说:“只是你不可一口一个花竹的,改叫花竹姐姐才是。” “我只有你一个姐姐,别的带上姐姐叫不惯,还是叫她花竹好了。”凌虚故意开玩笑的说。 “凌虚,不可没有礼貌。”乐陵郡主赶紧圆场。 “没事,让他叫花竹就好了,我也不习惯别人唤我姐姐。”花竹后面还想说叫姐姐就感觉自己老了,却怕连带得罪了乐陵郡主,便没有说出口。 “我看这凌虚将军既已回来,我先回平城跟花川他爹商量一下,过几日差媒人去凌府提亲,郡主意下如何?”扬子羽霓问。 乐陵郡主看了眼花川,羞涩的说:“一切全凭伯母做主便是。” 扬子羽霓离开九迷城后几天,乐陵郡主和凌虚收到家书先回了陵城,花川也赶回平城准备婚事,乐陵郡主和花川的婚事基本已成定局,花川临走时嘱托花竹向花河传信他要结婚。花竹想借着花川大婚接回花河、云小娥和紫灵,于是也跟武影回平城找正君。 偌大的正院内,蔷薇花正开的璀璨,花竹和武影走进去,一只百灵鸟跟着他们在枝桠间跟随着音律小踱着步调。正君一个人坐在殿中,冷清孤独的画面与外面的一片祥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花竹看到这些,不知怎的鼻子就酸了起来,走进殿内,轻唤一声:“母亲。”花竹很想叫一声娘,记得花竹刚学会说话的时候,一直唤正君:娘妈妈。有的孩子给母亲叫娘,有的叫妈,花竹就这样无师自通的叫了娘妈妈。可惜父亲去世后,正君变得脾气暴躁,花竹渐渐跟正君变得疏远,现如今自楠木山学成归来后,更是叫成了最书面的母亲。花竹已变得不会轻易表达亲昵,岁月是最天才的导演,可以悄无声息地刻画或改变一个人。 “花竹……你怎么来了。”正君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见花竹进来还是有些欣喜,又朝着武影说:“你是武影吧?” “是的,伯母。”武影倒很是自来熟。 不过正君却很喜欢,拍了拍武影的肩膀,热情的让他坐下。 “母亲,我的任务失败了。” “我已经知道了。其实一开始派给你这个任务就是一个荒唐。”正君叹口气说:“为娘很后悔。” 花竹看一眼正君,发觉正君的头发里竟多了几缕白发。 “我一点都不后悔。”花竹说,“母亲,川哥要结婚了,我想着接大哥、嫂子和紫灵回来参加他的婚礼,再说,就让他们住在平城吧?我见着紫灵了,很可爱也很懂事,长得还很像大哥。” 正君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却依旧威严的说:“这事你看着办吧。” “是。”花竹高兴的站了起来,她知道正君这样说就是赞成了。 花竹修书一封给花河和云小娥,花河看到后并不是很高兴,云小娥却极力耸动,劝说花河,提到什么母子没有隔夜仇,什么为了紫灵的未来云云,最终花河被云小娥说动,收拾了行囊要来平城。 云小娥离开村子的那一刻,回望了一眼,心里暗自发誓:“正君你曾经给我的羞辱,我都要还回去。” 云小娥抱着紫灵和花河站在正院门口的时候,正君走出来迎接,紫灵从云小娥身上下来,高兴的跑到正君跟前,叫了一声:“奶奶。” 正君眼眸子里闪亮了一阵,威严的面容也变得祥和,高兴的抱起紫灵,说了句:“乖孙女。”见面的尴尬就这样迎刃而解,一家人真的进了一家门。 花河和云小娥回来的第二天,住在别院的扬子羽霓突然造访正院。 “听说花河他们回来了,我过来看看,顺便说说花川的婚事。” 妇人心,类毒针 - 花青竹 - 浮若安 花竹在屋里听到扬子羽霓跟正君对话。扬子羽霓笑着走进来,见了云小娥亲昵的走上去,说:“可想死我了,咱们都是铜雀楼出来的,你来了平城,花河要敢欺负你,就找我,我替你做主。” “谢谢婶娘了。”云小娥感激的说:“不过花河也没那个胆。” “吆,这是紫灵吗?”扬子羽霓看到紫灵热情的过去摸了摸她的小脸蛋,说:“长得真俊呐。小娥,你得常带着紫灵去我那串门啊,这孩子看着就喜欢。” “婶娘喜欢的话,我们常去就是了。” 花竹在一边有些嗤之以鼻,难道这就是说的隔代亲?花竹小时候这扬子羽霓见了她不是斜眼瞧着就是说些带着训斥的语句,怎么到了紫灵全变了?花竹心想大概自己小时候真的很讨人厌。 “花川的婚事定日子了吗?”正君问。 “定了,五月二十定亲,六月初六大婚。想着也得你跟着出面会会亲家,这不我特意过来说几声。” “花川的婚事,我当然也得跟着操心,你跟他叔尽管放心好了。” 扬子羽霓走后,正君就忙着置办礼服和礼金,云小娥见了说:“娘你就是去凑个人场就已经很好了,我想着我跟花河结婚的时候,叔父和婶娘只是去吃了个婚宴,可是抠的一文钱都没拿。他们人口齐全的都这样待我们,你孤儿寡母的何必这样周全?” “正因为是孤儿寡母的才得这样做,才不至于招人话柄。”正君正色道:“还有你跟花河,也别跟没事人似的,这是你们弟弟结婚,做长兄长嫂的肩上的担子重着呢。” 正君把云小娥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云小娥憋着气领着紫灵进了自己的屋,紫灵说想要去院子里玩,云小娥手朝紫灵一挥,把紫灵甩出老远,又冲着她没好气的说:“整天除了玩你还知道干什么?你爹不争气你也不知道争口气。” “冲着孩子撒什么气?”花河说。 “除了敢对孩子撒口气我还敢对谁撒气啊?”云小娥气撒出来,声音缓和了一些,继续说:“老太太就是个不知远近的主,来了这几日,我反倒感觉婶娘比她更好一些。” “她一直是这样,其实人挺好的,就是一辈子为了脸面活着,脾气也不是很好。”花河说:“你也说不着,你比老太太也强不到哪去。” 云小娥见跟花河也话不投机,便抱起紫灵出了正院,想起扬子羽霓曾经邀请过她,便走进别院。 “呀,好多鹅呀,怪不得诗里说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呢。”紫灵站在别院内的水池边。 “紫灵真聪明呀。”扬子羽霓不知道何时走出来,“正君没让紫灵上学吗?” “没呀,刚来几天,还不知道给她找什么私塾好。” “哪用费这个心啊。”扬子羽霓说:“自然去国学台呀,这可是全国最好的学校,可是从小一直到大系统的学教,正君也真是的,她还是这国学台的创办者之一呢,自己的亲孙女都不上心,光想着自己独步天下,怎么不提携一下身边的子孙呢?” 云小娥本来就生着气,听扬子羽霓这样一说,脸色更加难看,委屈的说:“谁让我命苦,出身铜雀楼,让正君这样所谓的正人君子怎么看都看不惯。” 扬子羽霓见云小娥抱怨,便也不再遮拦的说:“你可说到点子上了,难道她出生正统就理应受万人尊敬?难道我们出身低微就活该遭人践踏?之前我就看不惯正君对你那样,你不知道你没来之前,正君说过你多少坏话。” 紫灵见扬子羽霓好像在跟云小娥说正君的坏话,听着无聊,就说:“二奶奶,我饿了,你这有好吃的吗?” “紫灵真乖,丁香,领着紫灵去吃绿豆酥,我刚刚放桌上的。”叫丁香的是扬子羽霓的贴身丫鬟,赶紧上来领着紫灵去吃绿豆酥了。 “这正君其实也不是什么善茬。”扬子羽霓说:“你知道花河父亲去世后留下了一大笔家产,她一个人独占着,连花河爷爷奶奶去要分点她都不给。更可气的是,花河爷爷去世的时候,这正君领着花河说去住什么娘家,竟然没有送老人最后一程。她哪还有什么娘家,说是无名氏族,无名氏早就在江湖消失很多年了。她突然在花河爷爷去世的档子住起娘家来,这不是故意的吗?” “早就看出来她是个伪善派。”云小娥气呼呼的说,“要不连她亲生儿子都不愿意呆在她身边。” 扬子羽霓眼珠子转了一下,说:“正君一日在位,花河一日不能出头,你也就日日还得受气。我倒有个法子,能让正君消停下来,你的苦日子也就熬出头了。” 云小娥早就想着整整正君,正不知如何下手,见扬子羽霓提出来,自然臭味相投便称知己,赶紧让扬子羽霓讲原委。 “你大概不知道,凌家有个专门传给女儿的传家之宝红彩玉石,这玉石有什么妙用我姑且先不告诉你,但我知道正君肯定也想得到。所以我想着等乐陵郡主过门的时候……”扬子羽霓在云小娥耳畔一阵耳语,云小娥连连点头附和。 转眼间到了乐陵郡主出嫁的日子,花川一身红装分外的英姿飒爽,腰间系一朵大红花更是平添三分喜庆,整个平城都沉浸在婚嫁的喜悦当中。 凌府上下却是几分欢喜几分悲,毕竟嫁女儿,又是个懂事的好帮手,摄政王凌三叉自然舍不得,府里上下也就都跟着凌三叉的表情徐徐而动。凌三叉望了许久装有传家之宝的盒子,对乐陵郡主说:“陵儿,兆君没有子嗣,这红彩玉石又优先传女儿,你爷爷便在过世时把它交给了我,我现在传给你,你可要好好保存。记住,这红彩玉石是你的,只是你的,不属于花川。” 乐陵郡主郑重的点点头。 “陵姐姐。”一个说话清脆的女孩声传进来,接着一个长相俏皮可爱的女孩挽着一位瘦削精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王宰相,小女大婚还劳你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呐。”凌三叉赶紧迎上去。 “陵儿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再说我也是她表舅,怎能有不来的道理。”王石说着跟凌三叉走了出去,留下那女孩和给乐陵郡主梳妆打扮的丫鬟们呆在乐陵郡主的闺房里。 “陵姐姐,你今儿可真漂亮。” “还是我们碧萝的嘴甜。”乐陵郡主笑着说。 碧萝环视了一下屋子,说:“怎么没见伯母和凌虚哥哥呢?我听爹说他打仗回来了。” “唉!”乐陵郡主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咱们碧萝是为了你陵姐姐出嫁才远道而来的,殊不知是为了见心上人呐。” “你说哪里去了。”碧萝红着脸说:“我就是好奇。” 一是而摧 - 花青竹 - 浮若安 “结婚可不是一个人的事,你伯母和凌虚哥哥自然还有很多事要忙。”乐陵郡主说。 “姐,你准备好没?花川他们这就到了。”凌虚冲了进来,一下子停住,看到了碧萝。 “你也来了。”凌虚假装漫不经心的说。凌虚虽然一直反对跟碧萝的娃娃亲,但因为这层关系,凌虚每次见了她又多了几分异样。 “嗯。”碧萝赶紧点点头,因为凌虚很少主动跟她开口说话。 “关门……关门……抢亲队伍来了。”外面不知道谁在喊,大家匆忙关了门,凌虚在屋里使劲挤着门,外面花川早就找了几个壮汉撞门,却还是敌不过凌虚的天生神力。好在花川早有预备,提前嘱托了凌虚实在不行的话便放他一马。花川扔进一锭银子来,凌虚见花川求饶,便放他们进来。花川兴冲冲地背起了乐陵郡主,凌虚、碧萝也跟着一起去了平城。 迎亲的队伍一回来,花竹也跟着跑出去迎接,人群里,凌虚第一眼望见的竟是花竹。花竹跟着忙前忙后的,一直到了婚宴开始,凌虚见到花竹还站在那东张西望的,叫她过去坐下。 “花竹。”凌虚冲她摆手。 花竹摇摇头,说她还想忙会儿。凌虚干脆走过来,拉他过去坐下。花竹落座后,才发现离罗也坐在这桌上。离罗是代表秋君来的。离罗一来到平城,就到处搜寻花竹的身影,看到花竹后,更一直在默默的关注着她,现在看到花竹正望向自己,赶紧转移了视线。 “你个做妹妹的,怎的比谁都忙似的。”凌虚跟花竹说,花竹正看着离罗出神,凌虚的话把她拉了回来。 “你这是什么话,都说了我是做妹妹的,还是他们唯一的妹妹,我不尽心谁尽心。” “又不是亲生的。” “比亲生的还亲。” 碧萝坐在凌虚另一旁,见凌虚一反常态的正跟一个清新脱俗的女孩斗嘴,显然很是熟络,有些好奇,于是问:“凌虚哥哥,这是谁啊?” “吃好你的饭就行了。”凌虚显然不愿意跟碧萝解释什么。花竹新奇,于是搭话说:“我叫花竹,你呢?” “碧萝。” 花竹顿时明白了二人的关系,心里突然很想整蛊一下凌虚,于是故意说:“我听说过,你是凌虚的未婚妻。看你们都一起来赴宴了,这乐陵公主跟我二哥已经结婚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成婚呀?” “这……”碧萝羞涩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看凌虚。 凌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背对着碧萝恶狠狠的瞪了花竹一眼。花竹装作没看到,假意站起来去找武影。 花竹离座之后,离罗也跟了过去,凑到花竹身旁,耳语道:“你恢复情伤的速度倒是很快。” “一般一般,那有你离罗大公子的本事,吃着碗里的扒着盆里的。” “你好像更厉害,虽然我你是甩开了,却多了个凌虚,还有武影那个备胎。凌虚……可比你小着好几岁,你是不是口味换了?” “你说什么呢?”花竹气的声音拔高,可马上意识到不能在这种场合失态,于是又笑嘻嘻的冲着离罗说:“顾好你那位画师妹妹好了。”说完,花竹就离开了。离罗冷冷的杵在那许久,才返回座位。 花竹找到武影后,又返回落座,跟凌虚和碧萝几个谈笑风生,独独冷落了离罗。离罗也不愿意多搭话,径自喝着闷酒。酒席到最后,竟只剩了他们这一桌。凌虚和武影被叫去闹洞房,离罗本来也被叫的,可他摆摆手拒绝了。离罗踉跄着走出很远,花竹没见过离罗这阵势,有些担心,便跟了出去。 离罗喝的很醉,并不知道花竹跟在他身后,自己走到一棵大槐树附近时,突然被绊了一下,整个人跌了下去,路上的尘土都被溅起很高。花竹追上去,拉扯着想把他拖起来,离罗却犹如浑身被抽空般就是扑着地面。 “你一个人来的,怎么还喝这么醉?” 离罗没有搭话。 “你倒是先坐起来,这样我也很累。”花竹着急的说:“你平常不是有洁癖吗?这样可搞得很脏。” 离罗转过身,眼神迷离的看看花竹。 “我不怪你。”花竹突然说:“所以你也不用自责。刚才……要不是你那样激我,我也不会拿话噎你。” “对不起……花竹……对不起……”离罗突然哭起来,一个大男人当着自己面哭花竹没遇到过,更何况是顶天立地的离罗。 “说对不起的是我,早知道你这么愧疚,我不该……其实我之前是有点怪你。”花竹说。 “瑾衣不是我的恋人。”离罗说:“曾经我懵懂无知的时候遇到瑾衣,是喜欢过她,可后来再遇到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即使重遇瑾衣,她也不可能再取代你。” 离罗突然抓住花竹的肩膀:“花竹,你是我唯一爱的人。” 花竹在那呆了一会儿,瞅着离罗说:“那你能为我放弃秋君吗?”这句话在花竹心里埋藏了将近两年,自从他们初识初恋。 离罗怔住了,情之所至,一往而深,却不知情之往矣,路途艰辛。 “你不会的。”花竹笑笑:“换做是我,我也不会。” “秋君是我的亲伯父。”离罗说:“他对我有比亲生父母还大的恩情,他没有因为我父母的离世而抛弃我。当年父亲战死沙场,母亲便自刎随他而去,是秋君担起了抚养我的这份重担。” “原来你跟秋君还有这份渊源。”花竹说:“可是我不想听。离罗,你太优柔寡断了。我看你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快去客栈换洗一下,早些回九迷城吧。” 离罗站了起来,花竹从她身边走过。 “你不也跟我一样吗?”离罗突然说,花竹站住,疑惑的转头。 “你能为我放弃正君吗?你也不能。” “是的,我不能,但我不会再因此纠结。”花竹突然变得心平气和,“离罗,过去的就过去吧。也许易婷才是你最好的选择。”花竹说完就走开了,离罗看着花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青彩玉石 - 花青竹 - 浮若安 闹洞房之前,乐陵郡主怕待会儿人多心杂,跟婆婆扬子羽霓提起该怎样特别保管一下红彩玉石,扬子羽霓说:“花川这婚事的大小阵仗都是你大娘操心管制的,你把这装宝石的盒子交给她,自然一百个放心。” 扬子羽霓觉得有道理,便特意找了正君交过去。正君觉得是乐陵郡主信任她,没有多想,也没打开盒子观看便收了起来,殊不知,连乐陵郡主也不知道这盒子里早就没了红彩玉石。 翌日,乐陵郡主管正君要这宝物,正君交回去,乐陵郡主打开一看,顿时惊呆了,红彩玉石不翼而飞。正君脸色大变,赶紧跟乐陵郡主解释,这时候云小娥却火上浇油的说:“娘,我好像见你手里拿着过一个发光的玉石,不会是乐陵郡主的这个吧?” 扬子羽霓跟云小娥说过,不出意外的话,正君拥有无名氏的白彩玉石,所以云小娥其实没看到过却如是说了出来,正君一直小心守护着这个秘密,见云小娥突然这样说,自然不会轻易承认,却又因自己的确也拥有一个宝石,辩解起来竟有些支支吾吾。 “他大娘,这红彩玉石至尊至贵,你一时贪心把玩一下倒也无妨,却是该还回来就得还回来。” “我正君一生光明磊落,怎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正君有些急了。 “想我们花府和凌府的势力,还有谁有这胆子投这红彩玉石。再说了,心长在你身上,你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了。谁不知道有些人虎视眈眈着王位,搜罗五彩石,对登基的帮助有多大,这还用说吗?”扬子羽霓眼珠直翻,竟也来个口不饶人。 “娘,其实你何必呢?我们……”云小娥的话还没说完,正君突然厉色道:“住口!” 正君气的有些语无伦次,她一生不怕天地鬼神,唯一怕的就是被扣个不仁不义的不道德帽子。 “你们不是觉得我为了争王位搜罗这五彩石吗?好,我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卸下这大理正之职,我卸甲归田。稍后,我会去跟众大臣请辞,这掌管天下刑司的位子,谁愿意干谁干去。”正君说完就气乎乎的走了。 乐陵郡主站在那,不知如何是好,跟花川说:“正君就这样一走了之了,可我这红彩玉石的下落她怎么交待?” “肯定不是大娘干的,这事我跟你慢慢查,她都做到这份上了,你也不能不依不饶的,再说她也不至于傻得监守自盗。” 正君卸任后,依旧在正院居住,只是失了势后,连下人们也不再对正君格外的礼让三分。在云小娥的吩咐下,正君的碗筷都是特定的,量也不能充分的供应,云小娥见了正君更是横眉冷对,正君忍让了几日,终于决定到她在鹿雨林的别院居住,花竹和武影也跟了过去。 临走的时候,花河生平第一次跟正君说了一声“对不起”。正君拍拍儿子的肩膀,说:“你知道就好。紫灵是个好孩子,好好培养,将来前途不可估量。我所做的这些忍让,都是为了她。” 花竹偶尔回趟正院,看望一下紫灵。一日,花竹和武影又来找紫灵,紫灵却已经被云小娥送去国学台了。他二人觉得无聊,瞎逛的时候不知不觉走到了正院的后山。 “那里是什么?”武影指着前面一片构骨(一种带刺的植物)刺篱问。 “不知道。我们小时候都被告知以那构骨篱为界,再往北就是禁区。”花竹说。 “你就没去过?” “我哪来得及?十一岁的时候就被送去学艺,刚开始有点叛逆精神的时候就失去这个机会了。”花竹无奈的说。 “那我们现在去看看吧。你都不住这了,以后机会更少了。”武影怂恿说。 花竹看了眼武影,笑着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武影和花竹运用轻功翻过构骨篱,才发现前面竟是个山洞,洞门犹如铁壁紧闭着上了锁,根本开不开。 “怪不得这里没人把守,就是来了也进不去。”武影说。 花竹却独自注视了一会儿洞门的锁,对武影说:“你有没有看着这个眼熟?” 武影看了看,摇摇头。 花竹解下脖子上花川曾经送给自己的吊坠,说:“看,这个风火轮好像跟这个锁的凹槽一样。”花竹说着把吊坠摁了上去,果真啪的一下,门开了。 花竹和武影走了进去,看着洞正中有个水晶台,水晶台上立着个水晶盒子。二人小心翼翼的走近了,才发现水晶盒子里装的正是青彩玉石! “原来没有给你爷爷陪葬。”武影高兴的伸手要去拿着水晶盒,花竹却把武影的手臂拦在半空。 “等一下,我们花家祖上是暗器制造世家,而我们却能如此容易的进来,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可是禁地。”花竹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青彩玉石本就是要传给后人的,何况我们可是拿着钥匙光明正大进来的。”武影说。 “还是小心为妙。”花竹循着四周的洞壁摸索了一下,果真发现左右两侧有两个石灯的内部藏有按钮,花竹叫武影闪开,按动了两边的按钮,又正面冲着水晶台跪着拜了三拜,却不想花竹只是出于对祖先的敬畏竟在磕头的时候还是触动了一处机关,台上的水晶盒竟自动打开。花竹走上前,拿出了青彩玉石。 武影上前看了看水晶盒后,说:“看着水晶盒也是被锁住的,估计拿下来里面的青彩玉石也取不出来,幸亏你拜了几拜。” “先辈们脑子还是很好使的。”花竹自鸣得意的说。 “有件事我才奇怪,花川之前带着这个吊坠都不知道它的价值吗?” “其实这吊坠是爷爷临终前拖川哥转交给我的,大概他怕川哥起什么歹念,便没有讲出实情吧。” “原来如此。这样看来这青彩玉石早晚要给你做嫁妆的,你又没有姑姑。” 花竹拿到青彩玉石后,跟武影锁好洞门离开了这里。 由于乐陵郡主的关系,花川被推举为大理正新的继任人。按照规定,不久之后,花川一家便可住进正院,云小娥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全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云小娥想了一夜,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于是跑到扬子羽霓那找她。 “婶娘,你看花川现在高升了,早晚得住进正院,你们做老的的还不得跟着。我跟花河也不愿意跟你们抢,只想着要不咱两家换一换,你们住正院,我们住别院好了。” 家变 - 花青竹 - 浮若安 “这事可使不得。”扬子羽霓阴阳怪气的说:“现如今老的跟少的住一块哪有没矛盾的,再说这花家本就不是讲究什么孔孟哲学的地方,这花川真住进正院了,我们也就是偶尔去住住,别院可是我嫁进花家就住在这的,要舍掉,我第一个不赞成。” “正院那么大,你们就是都住进去,也互相妨碍不了谁吧?”云小娥在极力争取。 “你若怪呀就怪正君,要不是她一激动丢了差事,还能有今天的局面?”扬子羽霓态度坚决,显然不会让出别院。 “别人说这话也许还在理,可你要说出这话来不明摆着是猫哭耗子吗?”云小娥见扬子羽霓根本想翻脸不认账,便打算跟她急:“你要是不搬出别院,等着我住在正院跟乐陵郡主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看你这婆婆还怎么往下当!”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扬子羽霓说:“过几日就有人请你们离开正院了,我想花川念在花河的情分上,大概还会给你们寻间屋子度日的。” “你……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以前是我看走了眼。”云小娥狠狠地指着扬子羽霓说。 “彼此彼此,何必这样指桑骂槐呢?”扬子羽霓说的依旧心平气和。 “你不要脸,你说你什么勾当做不出?你背着老公勾搭男人的事做得还少吗?你以为花川有你这样的娘做到大理正也光面吗?”云小娥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撒了出来,把心里认为最恶毒的羞辱丢给了扬子羽霓,正骂的开心,却见花川跟花河走了过来。 花河怎么跟花川在一起?原来花川正在跟花河在商量安顿他们的事,花川还想着要不要在朝里给花河谋个一官半职。 其实云小娥即使在这时停止发泄,花川也已经听到了她的上一句,脸色已经尴尬到了极限,然而局面更加无法控制的就是,云小娥见二人走过来,正想着这是个大好机会让花川进一步的认识他这个母亲,竟故意提高嗓门骂了起来:“你人前笑面虎,人后一把刀,除了会陷害人除了会跟人上床你还会干什么?” “够了!”花河走过去扯过云小娥赶紧离开了。 扬子羽霓看着一脸铁青的花川,有些不知所措。 “川儿,河怎么娶了个这么不懂事的媳妇?她见你要住进正院,就向我来求情,见我不帮她,她就……她怎么能这么诬赖我……”扬子羽霓说完竟委屈的流起眼泪来。 “你也够了吧!还想要我们这个家怎样?”花川突然爆发了,却不知道该怎样质问自己的亲生母亲,花川好恨,花川一刻都不愿跟扬子羽霓共处下去,他说完便大步离开了。可是花川离开的不只是扬子羽霓,随着他的心一起疏离的,还有云小娥一家。人都是这样,自己最至亲的,自己可以去评判好坏,一旦事先有疏远一些的先跑出来横插一杠子,这个第三者就遭殃了。因此经过云小娥这么一闹,最吃亏的反倒成了她和她最至亲的人。 花川放弃了对花河的提携,甚至放弃了安置他们一家,云小娥就那么几句话,却终究刻在花川心里成为了永久的伤疤。花川已经让步了,倘若云小娥不是花河的女人,花川早就一巴掌糊了过去,甚至她可能会死的很凄惨。花川是个好家人,可他绝不是个好欺负的善茬!云小娥当着他的面骂扬子羽霓的话不是在羞辱扬子羽霓,而是在彻彻底底的羞辱着花川。谁让云小娥是花河的女人呢?花川也爱这个大哥,小时候,当别人欺负他的时候,这个大哥还保护过自己,所以花川做了沉默的妥协。 不久之后,有人来正院侧面说出请花河和云小娥搬离的请求。云小娥虽然依旧嘴硬的拒绝,可花河知道必须得想办法找寻归宿了。 云小娥硬着头皮到鹿雨林找正君,花竹和武影也在,听了云小娥稍微变调的讲述后,正君和花竹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你婶母是什么样的人,稍微明镜点的一看便知,她做的都是些猫盖屎藏不了多久的事。”正君看着扬子羽霓与云小娥互相拆台,反倒态度变得祥和,说:“不过事已至此,我一生清廉,没给你们置下什么家业,你爹也是生前好面子,外光滑里粗糙,根本没传说中留下多少家当,所以我看你们从正院出来后,只能先租个房子,想想以后谋个什么正经营生才是。” 云小娥听了脸色很难看,心想着堂堂正君把自己说的好像一无所有一样,这女人,儿子都落魄到这份上了,也忒毒辣。正君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云小娥的心思,继续说:“我这里还有些银两,你拿去,足够你们租房子再做个买卖的资金了。” 云小娥赶紧接过正君给自己的银两,心里稍微暖和了一些,感谢了正君一番,便离开了。 “这事最不对的,还是嫂子。”花竹说:“先前她不该向着外人诋毁你,之后也不该当着川哥骂婶娘,婶娘是该骂,可川哥不该受。” “她跟你婶娘本就是一类货色,要不我先前那么反对她做你哥的媳妇?可惜木已成舟,现在想想当初若不是我极力反对,你哥也就不会那么坚定地娶她了。”正君叹了口气说:“我做到这份上,说不定云小娥还以为我私藏着多少宝贝不给他们呢。” “他们都是年过而立的人,哪有再想着收长辈好处的道理?”花竹愤愤的说。 “罢了,花竹,我既然这样帮了你哥,也不能亏待了你。你爹在的时候,他一向宠你,我便更疼花河一些,冷落了你,你也没得过我什么好处。我这有件嫁妆本来应该你结婚的时候传给你的,可我现在年纪大了,越来越力不从心,我怕再由我管着会遭人算计,倒不如提早给了你收着,不过,这事你跟武影都不要再说给第三人听。”正君说着在床帏里拿出一个雕花木盒,递到花竹手里。 “打开看看。”正君说。 花姐姐 - 花青竹 - 浮若安 “白彩玉石?”花竹一打开立马认出玉石里面的红色祭祀图案,跟黄彩玉石和青彩玉石里面的一模一样。 “你识得它?” “嗯,爷爷留给了我青彩玉石,我和武影还无意间发现了黄彩玉石。” “你爷爷还算疼你点。”正君说:“我之前一直没告诉过你,我其实是无名氏后人,也是这块白彩玉石的继承人。天下一共有五块召唤大祭司用的彩玉石,五彩玉石的传递都是传女不传男,且这女孩只要是自己娘家或夫家的女孩都可以,由上一任继任者指定。我想你爹这边的家族估计因为你老姑去的早,没来得及选任便把这青彩玉石封存起来暂由你爷爷保管了。可惜我娘家早已衰落,几个弟弟非赌即嫖,生下的也全都是儿子,我便要将这青彩玉石传递给你了。这也是缘分,几世以来,除了黄彩玉石下落不明,另外四块都分别由四大家族掌管,现如今,算上乐陵郡主带来的红彩玉石,除了秋君妹妹持有的黑彩玉石,其他便都进到了花家,看来,要变天了。” “我看拥有这五彩玉石也不是什么好事,看看现在我们花家,七零八落的。” “圣贤都有言,天将降大任,必千锤百炼。花家有这福分,自然也有它的劫数。”正君若有所思的说。 “娘,你说秋君有个妹妹?我在九迷城呆了将近两年,也去过秋府多次,怎么没见过?”自从正君离开了正院,花竹便唤她由“母亲”变成了“娘”。 “秋君的妹妹其实是兆君的正室,唤作秋沫。因为兆君花心,娶妻妾无数,更是冷落了她,秋沫不甘忍受寂寞,竟与别人私通,后被兆君打入冷宫,与青灯古佛常伴。自从兆君长病退位后,本可重获自由的秋沫却选择伴在兆君榻侧日夜守护,也算在为自己和兆君赎罪。她根本不在秋府,所以你怎会见得她?再加上因为之前的丑事,秋君根本不愿意提这个妹妹,所以你也没有机会听说她。” “还有这番典故。”花竹说完,不自觉的看了看武影,想起身为兆君私生子的他。 “娘,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身为无名氏一族,虽然家道中落,也不至于因此羞愧的躲躲藏藏,连我都瞒着不说呀?”花竹问正君。 “无名氏家族有本秘籍,练了可以短暂的隐身。这项神功起初是只有无名氏血统的人才能练就的,可后来出了个武学狂才,抓了一些无名氏族的人,抽干他们的血种到自己身上,又偷了这秘籍跟着练习,竟然也练就了阴脉神功。从那以后,无名氏一族的人便开始遭受腥风血雨,逐渐隐姓埋名、深居简出。而我爱上你父亲,嫁到花家,后来又身居高位,自然得小心行事,方能暂避祸端。我不告诉你,也是想你少些是非。” “那你说的几个舅舅还都在世吗?” “都在。你不止有几个舅舅,你还有好几个姨娘,其中你小姨娘嫁给了蛮夷的二大王,不过我刚刚得到消息,她夫君也在最近仙逝了。”正君叹了口气说:“我们姊妹,都是一样的命。” “娘……”花竹不知道怎么安慰正君,说:“等有时间的话,我去见见小姨娘。” “其实你早就见过她,在你很小的时候,只是我骗你说她是我的朋友。就是我带着你出使蛮夷的时候,你见过的那位漂亮女人。” “她就是小姨娘,我记得她有个女儿,比我小一岁,长得很漂亮,我们在一起还玩的很开心。” 正君点点头,说:“我猜你姨娘早晚也会告诉她女儿你们的关系的,你自小没有姐妹,活的有些孤单。” 花竹还想搭话,突然有只白鸽飞了进来,武影抓住,拿下它脚上系的信笺,打开后,原来是凌虚的来信。 信的内容如下:青园建成,诚邀功臣花竹、武影君来访,静候――凌虚敬上。 “青园已经建成了。”花竹高兴的说:“那我们是该去看看。” “我也想去看看青园在我们不在的日子里被糟蹋了没。”武影也很高兴,显然两人都是头脑跑直线的人,忘记了在那里等待他们的不止是凌虚,还有离罗。 收到离罗的信后,花竹和武影便高兴的收拾行囊,奔赴了九迷城。 到了青园跟前,门口果真已经有守门的在把守着。 “站住,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花竹和武影本以为装作漫不经意的走进去,却还是被拦了下来。 “我们……” “花竹,快进来。”是凌虚,凌虚的话一出,守门的赶紧收回了交叉的佩剑,花竹和武影走了进去。 花竹走了进去,只见一进门便是一个比人还要高一些的景观石,配着几株散植的竹子。这石头上刻了青园二字,成为了进门的对景。凌虚领着花竹和武影往里面走,过了这石头,才见里面连廊曲折、小桥流水,景观豁然开朗,令人耳目一新。 “我先领你们去住处放下衣物,等晚上他们几个过来大家一起叙叙旧。”凌虚说。 “叙旧?” “对啊,算起来,我不能参与其中了。是离罗、花田、安梦和瑾衣。你大概不知道,花田和安梦相好了。” “怪不得花田回去参加完川哥的婚礼就返回九迷城了,我猜他也没这么敬业。”花竹虽然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可毕竟现在花川有乐陵郡主协助,花家也为此还算昌盛,一个安梦,应该奈何不了花家。或者花竹更愿意相信,安梦跟花田的结合,是缘分使然而非刻意为之。 “对了,你怎么只邀请了我和武影过来,怎么没叫你姐姐和花川?”花竹问。 “花川现在事务繁忙,姐姐恋在他身边,哪还管我这个弟弟的死活?” 花竹“噗嗤”一笑,说:“他们现在是热恋。” “我看是姐姐一人在热恋,花川担了这个差事,有的忙了。” “你是不是自从战事平息便闲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男人忙不是好事,再说你有这么有能奈的姐夫,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那你不也一样,你有这么有出息的哥哥。”凌虚说着凑近了花竹一些,表示亲昵。武影见了,虽知凌虚年小几岁,还是觉得别扭,于是插到二人中间说:“你们聊得这么投机,在乎一下旁边这个人的感受好不好?” 花竹听到凌虚提起哥哥二字,想到了花河,再对比花川,内心反而失落起来,不过武影这无意的一搅和反倒把花竹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凌虚听到武影如是说,反倒故意挽起花竹的胳膊,说:“你照顾一下我吧,陵姐姐走了,还不能让我在花姐姐这取些温暖啊?” “你个毛头小子,你不是除了乐陵郡主谁都不叫姐姐吗?” “那是说给别人听的,我当你们自己人。” 花竹和武影听了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武影也不甘示弱的挽起花竹的另一个胳膊,花竹就这样被两个男人一边一个抬进了屋子。 移步换景 - 花青竹 - 浮若安 “你们四个是商量好来的吗?”晚宴的时候,凌虚见到离罗、安梦、花田和瑾衣后说。 离罗见着凌虚的时候,顺便见到了花竹,神情一开始有些诧异。凌虚并没有告诉他花竹会来,离罗虽然觉得有些尴尬,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一丝高兴。 “这廊柱的彩画水平很高,连我见了都想要去学作画了,可惜瑾衣有离罗在,肯定顾不得我这个毛头小子了。”落座后,凌虚说。 “其实和我画画的水平比起来,离罗更技高一筹。”瑾衣谦虚的说。 “奥?原来二位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啊,哈哈哈……”凌虚豪爽的笑起来,离罗却说:“哪里哪里,其实之前我常跟花竹一起作画,花竹的画风水准都高雅有余。” 离罗此言一出,在座的知道内情的几个都面面相觑,不明白离罗为何在此时说出如此不应景的话来,尤其是安梦,更诧异离罗此话的用意。 凌虚并不知道离罗和花竹的过往,听后也是一惊,自己反倒觉得尴尬起来,于是追问说:“你和花竹?你们……” “这有什么奇怪的,要不然,花竹又怎么会参与这青园的建设,她明明是平城人……”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罗大公子?”花竹竟然平静的笑笑,又冲着凌虚说:“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我跟离罗曾经有过一段,后来两个人彼此不喜欢了,也就分开了。”花竹显然不想当着包括瑾衣在内的几个人的面把话说得太直。 离罗没说话,猛灌了一口酒,最旁观这一切又息息相关的瑾衣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过去的事咱们就不提了,最重要的是以后开心哈。来大家一起喝个酒吧。”花田出来打圆场。 全家乐喝过之后,离罗似乎没有善罢甘休,又给花竹斟了一杯递到花竹面前说:“我还有资格敬你一杯酒吗?” 花竹见离罗今日有些失态,怕他继续喝下去闹出什么事来,于是说:“你怎么没有这资格,只是既是你敬我的,我喝了你却不要再喝便是。”花竹客气的接过,一口干了。 “你果真很冷静。”离罗自嘲的笑笑,“最终还是我输了,你果真不干什么后悔的事。” 花竹冷冷的坐那,没理会离罗。 “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瑾衣突然站起来,说完就往外走。 “瑾衣……”安梦看着匆匆离去的瑾衣,知道瑾衣吃醋了,生气的冲离罗说:“离罗,你太过分了。” 离罗没有理会安梦,站起来,也没跟凌虚告辞,就离开了。瑾衣哭着跑了很远,可离罗并没有去找她,,离罗独自回了紫竹林。 在紫竹林,离罗又听到了那歌声。 “今夜鄜(fū)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离罗靠在竹竿旁边,突然满脸笑意。他以为用瑾衣来麻痹对花竹的眷恋可以奏效,谁知道愈是对着瑾衣,离罗愈是思念着花竹。他没想到,花竹悄无声息地侵蚀他至如此的病入膏肓,他用酒来麻痹自己,做着无声的抗议。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里最让离罗难以容忍的,竟是花竹在慢慢淡忘着曾经,花竹的愈来愈冷静正愈来愈挑战着离罗的容忍极限。为什么?为什么花竹不能在分开后质问一下他,或者要求一下他曾经的温存? 离罗闭着眼,脑海里闪过一幅幅曾经花竹生动的面庞。睁着眼,看的太透彻会痛,闭了眼,想的太凄切更痛。 离罗睁开眼,却看到了安梦。 “看到瑾衣了吗?” “没有。”离罗回答。 “离开青园后你就直接来这里了?我以为你会去找瑾衣。” “她是你的亲妹妹,为什么反倒向我这要人?” “你今天吃枪药了?” “我就是吃枪药了。”离罗的音调罕见的提高了几度,而后又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便缓和的说:“我也一直把瑾衣当妹妹,一会儿……我会去找她的。” “你把她当妹妹?离罗,你如果不爱瑾衣,就不要给她希望,我不允许你继续去伤害她。” 离罗没有说话,却看到了自安梦身后走来的瑾衣。瑾衣的眼睛红红的,俨然刚刚大哭过,离罗看了突然有些愧疚有些心疼。在他们这些人里,瑾衣太弱小了,瑾衣除了画得一手好画,几乎是一无所有,离罗实在不忍心伤害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是自己曾经爱慕着的脆弱的女孩。离罗可以伤害花竹,因为表面柔弱的花竹其实内心足够强大,而瑾衣却是名副其实的表里如一。 离罗见瑾衣走了过来,竟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安梦转过身,看到瑾衣,高兴的走过去,说:“瑾衣,你跑哪里去了?姐姐很担心你。” “我只是到处走了走。”瑾衣说。 “你来九迷城不久,还不够熟悉,以后想去哪里逛,跟我或者你姐说,我陪着你便是。”离罗和蔼的说。 瑾衣瞅了瞅离罗,点点头。 “时候不早了,你先跟我回府吧。”安梦跟瑾衣说。 瑾衣跟着安梦离开了,离罗再次陷入苦思中,紫竹林的歌声又传来,离罗追逐着找了好久,依旧没找到声音的源头。离罗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想起曾经花竹,也跟他一样感受着这略带幽怨的歌声。认识花竹之前,听到这歌声,离罗品不出是苦是甜,只有平静;跟花竹在一起的时候,听着这歌声,只感觉是为花竹和他的爱情演奏的背景乐;花竹离开后,在听这歌声,字字唱出的竟都是苦楚。 天发亮的时候,凌虚领着花竹和武影逛了逛青园。 “你看这镂空花窗透出的景色是不是宛若一幅画。”凌虚说。 “这叫框景,是我特意设计的。”花竹得意的说。 “我看要是会作画的话,以这里为摹本倒也不错。”凌虚说。 “你一个武将,似乎对吟诗作画蛮感兴趣的。”花竹说。 “偶尔也得有点不一样的东西,可惜因为我天生神力,我爹也就一直叫我习武发挥特长,反倒没有你们来的多才多艺。”凌虚有些遗憾,转而又灵机一动,说:“要不你教我作画吧?” “作画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恐怕没这时间。”花竹有些犹豫。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