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洛法乱世(1) - 苍天令 - 游离若 () 池圣三十一年十二月,池圣帝驾崩,池朝一片沸腾,十rì后,其子容离上位,夏临元年二月,容离之弟容盼杀其兄,五rì后容盼登帝位,改年号为夏临。正时,北方戎狄来犯,连叩驾亭关,镇北关,十五万狄军兵锋直指关宁城,顿时,千万里江山燃遍烽火,三月,容盼令二十一路诸侯来朝称臣,共商灭狄大业。 池国北部的洛平城内,逃难的人群随处可见,人们皆偕老扶幼哭声连天,有些智者见了只得叹道:乱世将至,池国大劫啊。 繁华的街道上,有一小儿,年不过十五,却是拿着柄两尺长剑正与一提枪壮年比斗,在他周围,人们纷纷退让开一片空地,直到那小儿与那壮年走入其中,才见那壮年开口道:“按约,我若比试输了,这姑娘便归你。”说着,他转过头看了看身后那一脸惶恐的姑娘,那姑娘眉轻目绣,虽然此时脸上满是恐惧,可纵然如此,也将一旁的路人迷的神魂颠倒。 那小儿提剑在胸前轻轻一划,见那姑娘满脸惧sè,便微笑道:“小生今rì初见姑娘美貌,便知姑娘乃是小生心之所向,姑娘且安心,小生若娶了姑娘,绝不再娶第二人。”听他这般一说,那姑娘吓得更是浑身颤抖。 那姑娘本是驾亭关周边的人家,家室虽不算富裕,可在当地也有一定的名气,奈何狄人犯境,导致她家破人亡,本想逃到最近的关宁城,可戎狄却快了她一步,所以她只得长途跋涉逃到这北部第一大城洛平城,却不想因天生丽质,引起一武者的歹思,将她糟蹋后又准备到这洛平城卖给其它人家,再看看如今这情形,怎能叫她不恐惧。 “见你富贵,本来想将她卖与你,可不想你却如此蛮横,吃枪!”那壮年正说着,突然没由来的一枪就刺向那小儿,那小儿本见壮年说得兴起,没想到他突然使枪,左手一抬,两尺铁剑将那枪矛劈开,可是小腹突的一疼,只见那壮年一脚将那小儿踢飞一米多远,光当一声脆响,原小儿躺着的地方正插着一把长枪。小儿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双目愤视着那壮年。 “下死手啊这是。”“那毕竟还是个儿郎啊。”而更是有些眼力好的旁人见此情景就立刻跑开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那壮年虽然恶事做尽,但那也是在暗地里,明面上面子可挂不住,于是只得双手抱拳对那小儿道:“对不住了,杀得太猛,蒙了心xìng。”他话虽如此说,可是语气却是一分愧疚没有,倒是多了七分的嘲弄。 想来他早年从军,在军中便是个卫长,因犯了军纪逃出军队,再从那些江湖人中学了些武艺,凭着一身武艺,整个北境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可谓难缝敌手了,如今这小儿,在他看来也不过三枪之敌。三枪后,就算不取他xìng命,也必定让他身残。 正想着,他一提枪就向那小儿横扫而去,小儿被枪杠打得飞倒在了地上,吐了口鲜血,小儿大笑一声道:“哈哈,痛快,平rì里那些人都不敢对我使真功夫,今rì定要好好大战一场!”他正说着,那中年人一枪刺入他双脚间地面上,枪尖左右一扫,那小儿双腿吃痛不住,正准备撑剑而立,没想剑尖还没落地就被那壮年收回的枪扫开了。 小儿躺在地上被那壮年用枪尖指着,那壮年喝道:“服是不服?”中年人不杀他也不残他,是因为小儿前面的那句话,没人敢对他用真功夫,定然有些来头,自己又没什么背静,还是不惹为好,小儿看向一边的姑娘道:“你的武艺,在下敬服,可为那姑娘,在下还要比。” “纵然是死嘛?!”这时,一声怒喝声从他身后传来,只见他身后一身着鳞甲手握弯刀的将领正策马而立,那将领面如坚木,好不沧桑,将领身后跟着四个提着长枪的卫兵。 小儿听到那声音后,轻叹一声道:“父亲,我若能得此美人,死又如何?”那将领正是北平侯潘毅,字威成,北平侯坐镇洛平城,掌握整个北地的军兵,十五万带甲军士,镇守北境,可谓二十一诸侯中军力最强盛之人,而那小儿正是潘毅次子潘欣,字勇德,听潘欣如此说,潘毅不由怒上心头道:“大丈夫当提缨枪,逐戎狄!可你这孽子!令兵,掌他嘴!” 北平侯军纪之严,无不让百姓胆寒,只见从潘毅身后走出配剑军士,走到潘欣面前便扇了潘欣五耳光,啪啪之声不绝于耳,潘欣只觉喉咙一甜,吐了几口鲜血,向潘毅一鞠躬便道:“父亲罚也是罚了,但这罚也不能白罚,这五耳光,勇德便当是父亲送给勇德的新婚之礼了。” “她是我的了吧?”潘欣正说着,转过头看向呆在一旁的那壮年,壮年早年在边塞当过卫长,怎会不知他们父子二人是何人?那小儿字勇德,传北平侯有一次子,整rì不习武艺,倒是喜欢跟着教书先生看书,今rì不想,居然惹上了他们。 听潘欣这样一问,那壮年连忙道:“是,是你的。” 潘毅一怒,喝道:“再给我扇五掌!”五声啪啪声结束后,潘欣摸着脸夹对他父亲笑道:“谢父亲厚礼!”随后便开开心心的跑到那姑娘身边问道:“你叫什么?” “许,许画倾。”那姑娘颤声道。 潘欣见她模样便一乐道:“你怕什么,我又不是那吃人的狄人。你也别看了,走吧。”说完,就丢给那壮年一袋碎银,那壮年一摸袋子,至少二十两!心里不由来的一喜,本以为惹上了杀身之祸,没想竟是如此大喜,道了几声谢后,便飞也似的逃了开去。 “你不能娶我。”许画倾底着头,小声道。 “为何不能?!”潘欣虽有些愤怒,可话语中却带了些悲凉,如今他已对许画倾难舍难分,他从小大到都没有这种感觉,直到第一次见到许画倾时,他才发现原来人生有这样一般感觉,如若真不能娶这姑娘,还不如叫他死了罢了。 这时,只见那许画倾底着头支支呜呜了半天,潘欣听不大清楚,将耳朵凑近,才听得许画倾道:“我的身子,已被,已被那贼人。。”还没说完,她就哭了起来。 潘欣闻此言,顿时觉得胸中一阵火烧,不由对着那壮年离去的方向大喝道:“贼人休走!留下首级!”喝完,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提起他的两尺铁剑就追了上去。 潘毅一皱眉道:“跟上去,别让他伤人xìng命!”他刚说完,几个卫兵就向着潘欣追去。 那壮年走得不远,正在一角落细细数着那钱袋中的银钱,听得潘欣的怒喝,向那处看去,可是潘欣速度之快,由不得他咋舌,只见潘欣提着铁剑怒冲冲的就冲到了他跟前,举剑就砍,他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反应也慢了一分,直到那铁剑在离他胸口半尺时才想起去摸一边的长枪,可已经晚了,只见那血花四溅,他惊讶的底着头看着胸口的裂痕。 “贼人!”怒喝一声,潘欣又一剑刺入那壮年小腹,再拔出。“贼人!贼人!贼人!”连喊三声,连刺三剑,直到卫兵们赶到时才将他拦住,卫兵们见那人已死透,叹息一声道:“少主又有得受了。” 正当此时,突的,一声大喝声打断了街道上所有人的思绪。“五千里加急帝令!都让开!挡路者死!五千里加急帝令!都让开!挡路者死!”那传令骑在他们身边匆匆而过,一路上也不知撞倒了多少人,可是也没有军士去阻拦,人们纷纷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有些聪明人一看那架势不由就猜到了六七分,一个月前,容盼杀其兄夺帝位,二十一路诸侯除了九路支持他称帝外,其余十一路诸侯皆上书请帝退位,让容离之子登基,只有一路没有表态,帝大怒,大殿之上将诸侯上书丢在地上,怒道:“尔等此言,可谓叛逆!”而北平侯潘毅刚好就在那十一路诸侯之列。 待卫兵们将满身鲜血的潘欣押到潘毅处时,才发现那传令骑正单膝跪于潘毅面前,潘毅看见潘欣满身鲜血,怒喝道:“皇上招二十一路诸侯进京商讨灭狄之事,等我回来再好好收拾你,今晚先打四十棍以做惩戒!” 潘欣本来一脸的怒容,闻听潘毅的话后,连忙退开身边的卫兵道:“父亲不可去!一去,便无还啊!” 潘欣冷哼一声道:“今rì当街行凶,还想让我抗旨,那明rì,你这孽子是不是准备举军立国了?!”又是啪的一脆响,潘欣也不顾那红肿的脸,在潘毅面前跪下道:“父亲,今rì行凶,勇德不想多言,要杀要刮父亲定夺,勇德并无怨言,但父亲万万不可前去!那容盼心胸狭窄,他杀兄夺位在前,担心其他皇室像他一般篡位,又杀尽自己兄妹血亲在后,戎狄侵我北地已有一月,他为何要在父亲和几位叔伯联名上书后才招诸侯们来朝?!只怕灭狄是假,杀侯才是真呐!” “北平侯不可去啊!”突的,一位百姓突然跪了下来,而其他百姓也跟着跪了下去道:“北平侯去了我等该如何是好啊,好不容易等来一位公正侯爷!”平rì里潘毅对待北地的百姓们不薄,整军极严,整个北军几乎没有什么侵扰百姓的事情发生,所以百姓们对这北平侯也是尊重至极。 潘毅见潘欣这样说,本想再给他一掌,可是当所有的百姓连同自己的卫兵们都跪了下来的时候,他向周围的人们看去,悲声道:“抗指,不忠。疑上,不义。尔等是要逼我潘威成行那不忠不义之事吗?”说完,他便跃马而上向潘府行去,只留下潘毅一人跪在原地。 第二章,洛法乱世(2) - 苍天令 - 游离若 () 池国西南部一地,蛮王柯衣坐在大殿上看着眼前的传令骑,听完他所说,不由哈哈大笑了几声。那传令骑惊异,奇道:“王在笑什么?”柯衣没有说话,而柯衣旁边一面带沙巾的神秘男子道:“想必王上也知那伪帝之意,唯一有池军驻守的临匀城我已安排内应,从王上归池后,南地百姓无不痛恨那大池,王上只需宣告dú lì,必将一呼百应,西南归心。” 传令骑越听越是惊恐,连忙站起身,指着柯衣和那神秘男子惊道:“你们,你们要。。”他还没说完,一把利剑便从他后背贯穿入他的胸口,一身匹皮甲满脸胡须的大汉一边擦着手上利剑的鲜血一边说道:“这撕好生扰人!” 柯衣站起身,踏过那传令骑的尸体,走出帐外,大帐之外,聚集了三万蛮兵,只见那些蛮兵皆盔甲鲜明,脸上纷纷图上了西南地区的古老图腾,神秘男子和那大汉站在柯衣身后,柯衣扫视了一遍众军,突的道:“神寓天降,封吾蛮王,西南军民,烽火戎装!” 先是那大汉跪在他面前底头道:“呼本蒙拜见王上!”接着,那神秘男子轻轻一跪,轻声道:“拜见王上。”帐下,军士们纷纷跪下喝道:“拜见王上!” 回到大帐后,除了,柯衣,呼本蒙,神秘人外,还有七个蛮族将军正对着一支地图指指点点,柯衣问道:“仓军师,接下来该怎么办?”那神秘人原来姓仓,柯衣对他极其恭敬,大小事无不由他谋划,仓军师叹了一声道:“那皇帝太急了,不然我们还可以再蓄养一段时间。” 呼本蒙哎哟一声喝道:“仓军师你就别叹了,如今大事已定,再怎么叹气也不能挽回了,现在南面亭州有孙王公坐镇,孙王公忠义无双,没多少时rì必定兴兵来讨,他虽有四万南羽兵,可我们凭着西南地势也勉强能守住,就是那东面墨州的薄名侯坐拥铁甲军士三万,如若他们两联合起来,我们必定吃不消啊。” “他们怎的会联合?孙王公可是在那上书十一诸侯之列,而且那被杀的容离皇帝又是他的女婿,而那薄名侯又是支持容盼皇帝的人,这两人没打起来就算好的了。”一蛮将大大咧咧的道。 仓军师摇了摇头道:“不然,孙王公一生最注重名节,而且除了那北地潘毅外,便数孙王公乃忠义之人,面对大是大非,孙王公必先弃其似仇,千方百计联合薄名侯前来攻。” 柯衣皱着眉道:“仓军师可有退敌之计?”他一问完,周围的蛮领们也纷纷看向他。 仓军师将那面纱拿下,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他拿出匕首,在西南部,南部,东南部周围划上一个圈微笑道:“我没有退敌之计,不过我有吞亭州弱墨州之策。”听他这般一说,包裹柯衣在内的所有人皆一来jīng神,问道:“如何做?” 仓军师道:“那墨州薄名侯佳易生xìng多疑,而且是个墙头草,素来与林王公孙民不合,若他们组成联盟,我军可使人在墨州散布谣言,便这样说,林王公因气愤容盼杀君夺位,与蛮王联合,诱使墨州军进入蛮地,随后便全歼墨州军,再与蛮王平分墨州。结合孙民的xìng情和那皇帝的旨意,佳易定会以为那孙民怕被皇帝处斩,所以出此计策,先将支持皇帝的诸侯灭掉,再重新立帝。佳易虽然生疑,但必定没有全信,攻蛮时,他会将墨州军放在最后方压阵,以观察孙民是否真的如谣言那般yù至墨州军于死地。” 仓军师说完,笑了笑道:“若是如此,在亭州的南羽兵攻蛮时,诸位将军只需守一半,退一半,且让那南羽兵攻我蛮地大半,是时,再以奇兵换上南羽兵甲衣突袭镇守后方的墨州军,在突袭时,蛮军全军需拼尽全力对南羽兵进行全力反攻,不计死伤,南羽兵大军单入,定会向墨州军求援,墨州军刚遭到“南羽兵”的奇袭,见南羽兵求援,或会疑南羽兵想引墨州军入圈,将之绞杀,而墨州兵不来救援,南羽兵或暂时不会被击败,但也会向后方撤退,墨州军若见南羽军朝他们前来,定会以为他们前来进攻墨州军,若这般,亭州便是囊中之物,而那墨州,恐怕连自保都不够了。” 众将听得又惊又喜,而那蛮王柯衣更是拍案而起喜道:“得军师一言,胜过十万雄兵啊!”说完,他也暗自庆幸,还好当年在深山中从毒蛇牙下救了这位神秘人物,否则,实乃此生之遗憾。 而那仓军师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众将的欢呼声,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地图的南面,嘴中喃喃道:“孙贼人,当rì你让家母引毒酒自尽,却不将我一起杀死,如今我仓琼带着三万蛮军复仇来了。”仓琼想着,眼中不经意间露出了些许凶光。 第二rì,当南蛮大祭祀听闻仓琼计策时,不由拍岸怒喝,拔剑便向着仓琼所住之地冲去,他身边的随从也不知大祭祀为何如此生气,也来不急问,就匆匆禀告了蛮王柯衣此事,柯衣听得大急,连忙带着亲卫也向仓琼所住赶去。 屋内,仓琼一人在屋中品着茶,浑然没把一边拿剑指着他的大祭祀放在眼中,只听那大祭祀怒道:“王上待你不薄,为何设计毒害?!你可知,若是吞了亭州,王上必定成为二十一路诸侯仅次于潘毅之人,再弱墨州,亭州与墨州接壤,这样不出五载,明眼人都知道墨州也逃不开我蛮族之手!” 仓琼放下茶杯,轻轻笑道:“若是如此,大祭祀该感谢小生才是,如何拔剑相向呢?”大祭祀听他这般一说,显得更加气愤,怒道:“我蛮族本非池朝诸侯,三十年前王上才归降池朝,三十年来其它二十路诸侯别说把我们当成同国中人,甚至一直把我等当若俘虏视之,更加见不得我蛮壮大,如今北有戎狄侵犯,而我南蛮再吞亭州,虎视墨州,必将被这原本几乎快分裂的池国诸侯联合起来讨伐!以我一蛮之力,如何抵挡?就算你有天纵之才,也必败无疑!我今rì定当杀你,保我蛮族!” 仓琼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两个茶杯,随后去一边的水缸里倒了杯混水,再在另一茶杯里倒上三滴茶水,再看向大祭祀,只见大祭祀看着那两杯茶,顿时满脸通红,感觉喉咙一甜,突的喷出一口鲜血,大喝一声:“天命!”便倒地身亡,竟被活活气死。 蛮王称臣三十年,如今终得重立蛮旗,就像一个饥渴许久的人终于可以喝到东西,但在他喝东西时周围又有二十人在看着他到底选择哪杯,那二十人便是那二十路诸侯,那杯混水装满的茶杯比喻的是大祭祀,而那只有三滴的茶水就好象仓琼,如若蛮王柯衣是个贤主,定会选那杯混水,虽不好喝,但能解长久之渴,但蛮王太过高傲,他要让众人看看,就算他渴死,他也只喝那茶。他要让众诸侯知道蛮族的强大。大祭祀一想到这些,便知道就算没有仓琼,蛮族覆灭也是早晚的事,除了换王,就无任何方法可解,便急得血脉上涌,加上先前气急败坏,便如此身亡。 他喷血而亡时,蛮王柯衣刚好推门进屋,见此情景,不由一悲,看了看仓琼道:“仓军师不必多虑,孤不怨你。” 阳城地处池国偏南部,乃是池国都城,城墙有十五仗之高,池国建国五百年来这阳城从没失陷过,埋在这城下的尸体也不知有多少,城内皇宫处。 夏临帝正坐在那大殿之外看着漫天的飞雪,看了一会,夏临帝觉得疲了,转过身看向一边一身着铠甲的威武将军问道:“这都快四月了还在飞雪,青鸣啊,难道上天真以为寡人如同那世上所说的一般穷凶极恶吗?故四月降雪,以罚寡人?” 那青鸣本名容长翼,字青鸣。是夏临帝的伴童,与他一同长大,后夏临帝夺帝,他在其中功劳也不小,夏临帝封他为威武将军,掌宫中一万禁军。容长翼没有说话,夏临帝也不怒,好像知道他xìng格就是如此似的笑了笑后,又转回脑袋看着天空道:“世人不知寡人深意,也就罢了,这贼老天竟也不知,看来世上懂寡人之人只有你青鸣一人了。” 容长翼叹了一声道:“皇上过急。”随后就再没说话,夏临帝听他一说,也叹了声道:“我杀兄,杀亲,难道要等那些诸侯们反了才急吗?天下人骂寡人,他们可知,寡人从小便立志救世,如今之世,诸侯分兵自重,整个大池王朝几yù分裂,如若再不采取措施,祖先好不容易统一的王朝顷刻间便会四分五裂。战火必将燃尽这大池啊!寡人那兄长,目光短浅,根本看不到这一切厉害关系!而寡人那些兄弟姐妹,无一不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寡人杀他们,是为寡人那天下永远太平的抱负啊!你们,你们怎么就不懂寡人?!”夏临帝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的太监连忙将一件大衣披在他身上,夏临帝目光无神,说完后,也没有任何人回应他,坐了一会儿,他便起身,向着殿内走去。 第三章,洛法乱世(3) - 苍天令 - 游离若 () 洛平城外,跪着十排持矛铁甲将士,每排三十人,那些将士身后便是无尽的百姓,百姓们也同样跪在地上,城门处,潘毅大声道:“诸位不必再劝,潘某去意已决。将兵,开道吧。”他话音刚落,城内涌出一堆士兵,纷纷将那些将士与百姓排开,顿时出现一跳通向南方的大道。 “孽子。”潘毅轻声说道,潘欣红着眼睛上前悲声道:“父亲,孩儿与你一同前往。”这几rì里,他和家人们没有少劝潘毅,可无论怎么说,他知道潘毅既然决定了,就再无反悔之意,便想着和潘毅一起前去,哪知此话换来的只是潘毅的一记耳光。 只听潘毅恨恨道:“你大哥在北边抗戎狄,如今家中只剩你一男子,你若是丢弃这北地重任与我前去,此乃不义,不尊父命,此乃不孝,皇上只招我,不招你,你前去,此乃不忠,我潘家男儿怎能不义不孝不忠?!” 说完,他留下最后一句:“北地,交给你了。”随后就策着白马带着亲卫慢慢远离了潘欣的视线,潘欣下马,向着他父亲的背影一跪,嗑了三个响头后,起身便喝道:“传我令,联系闽州桂侯,吴侯,宁平侯,赤州腾云侯,苏枕公,如果他们已经去了阳城,就联系他们之子,我要与两州五诸侯狩猎青林园!” 大池国为五州三地组成,这五州三地又有二十一路诸侯,其中北地最为辽阔,但也最为穷困,为北平侯潘毅一侯所据,而北平侯也是军力最强诸侯,北地西面的闽州由桂侯,吴侯,宁平侯三候分据,而东南面的赤州由云侯,苏枕公一侯一公所占,这五诸侯势力单小,平常都以北平侯马首是沾,而那上书的十一路诸侯中便有这五侯,在看那南地,蛮王占西南地成一侯,再南边就是那孙家孙民独占亭州,东南面墨州为那薄名侯佳易所占,江地则为剩余的十二小诸侯分割,十二小诸侯封地虽小,可那江地乃是大池王朝最富饶之所在,十二诸侯随便一个便能福甲天下,而那中州就是池国都城阳城所在,为帝王所控。 这时,潘欣身边一年轻男子走上前道:“游说之事,便由我来吧,帮你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我也该回亭州了。”那年轻男子面生龙凤,天生便有一股帝王之气,此人乃是亭州孙王公独子孙显扬,字归瓷,其父因其身上不时散露之帝王之气,怕引来杀身之祸,便在他十二岁时交给好友潘毅照料。 孙显扬从小与潘欣一起长大,可谓是极其好的伙伴,虽然两人此时年不过十六,但乱世将至,孙显扬虽只与父亲相伴十二年,但极其jīng明的他怎会不知自己父亲xìng情?从听到皇帝旨意的那一刻,他洛平城外,跪着十排持矛铁甲将士,每排三十人,那些将士身后便是无尽的百姓,百姓们也同样跪在地上,城门处,潘毅大声道:“诸位不必再劝,潘某去意已决。将兵,开道吧。”他话音刚落,城内涌出一堆士兵,纷纷将那些将士与百姓排开,顿时出现一跳通向南方的大道。 “孽子。”潘毅轻声说道,潘欣红着眼睛上前悲声道:“父亲,孩儿与你一同前往。”这几rì里,他和家人们没有少劝潘毅,可无论怎么说,他知道潘毅既然决定了,就再无反悔之意,便想着和潘毅一起前去,哪知此话换来的只是潘毅的一记耳光。 只听潘毅恨恨道:“你大哥在北边抗戎狄,如今家中只剩你一男子,你若是丢弃这北地重任与我前去,此乃不义,不尊父命,此乃不孝,皇上只招我,不招你,你前去,此乃不忠,我潘家男儿怎能不义不孝不忠?!” 说完,他留下最后一句:“北地,交给你了。”随后就策着白马带着亲卫慢慢远离了潘欣的视线,潘欣下马,向着他父亲的背影一跪,嗑了三个响头后,起身便喝道:“传我令,联系闽州桂侯,吴侯,宁平侯,赤州腾云侯,苏枕公,如果他们已经去了阳城,就联系他们之子,我要与两州五诸侯狩猎青林园!” 大池国为五州三地组成,这五州三地又有二十一路诸侯,其中北地最为辽阔,但也最为穷困,为北平侯潘毅一侯所据,而北平侯也是军力最强诸侯,北地西面的闽州由桂侯,吴侯,宁平侯三候分据,而东南面的赤州由云侯,苏枕公一侯一公所占,这五诸侯势力单小,平常都以北平侯马首是沾,而那上书的十一路诸侯中便有这五侯,在看那南地,蛮王占西南地成一侯,再南边就是那孙家孙民独占亭州,东南面墨州为那薄名侯佳易所占,江地则为剩余的十二小诸侯分割,十二小诸侯封地虽小,可那江地乃是大池王朝最富饶之所在,十二诸侯随便一个便能福甲天下,而那中州就是池国都城阳城所在,为帝王所控。 这时,潘欣身边一年轻男子走上前道:“游说之事,便由我来吧,帮你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我也该回亭州了。”那年轻男子面生龙凤,天生便有一股帝王之气,此人乃是亭州孙王公独子孙显扬,字归瓷,其父因其身上不时散露之帝王之气,怕引来杀身之祸,便在他十二岁时交给好友潘毅照料。 孙显扬从小与潘欣一起长大,可谓是极其好的伙伴,虽然两人此时年不过十六,但乱世将至,孙显扬虽只与父亲相伴十二年,但极其jīng明的他怎会不知自己父亲xìng情?从听到皇帝旨意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的父亲也要去了,所以他只得不断的寻找各种事情来磨练自己,以强今后他所控制的亭州。 潘欣听他一说,便笑道:“归瓷兄,此等可不是小事,六诸侯无令共聚,此乃叛逆之举,我怎能拉归瓷兄下水?”孙显扬听得他说,只知这是潘欣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怕自己误了大事,哪是什么怕拖他下水,他比潘欣大几月,突的一拍潘欣脑门就笑骂道:“你这小子,平rì里拉着我赏胡乐,填反词,怎就不怕拉我下水了?你放心吧,不出十rì,加上我,青林园七诸侯共商大事!”说完,他也不再理会潘毅,跃马向城里奔去。 十rì后,青林园,潘欣看着眼前年轻的六人,目光一个一个从他们身上扫过,最后目光定在了孙显扬身上,不由一阵赞叹,他本意或会有些贪生怕死之人或会有些另谋打算之人,本没想真就把五诸侯之子请来,却没想那孙显扬仅用十rì便达成了这个不可能的目标。 安排好住宿后,他策马来到孙显扬身边道:“快说。” “说什么?” “你怎么做到的?你可知你立下了个天大的功劳啊!” 孙显扬得意一笑道:“我其实什么都没做,他们五人都是聪明人,只是有些看不大明白罢了,我只需与他们说利说害,帮助他们将一切看明白些而已。要知道,他们父亲死了,自古帝王无情多,怎会还留下祸根在这世上?而他们单靠自己,是无法自保的,惟有依靠一座大靠山,就如他们父亲一般,让他们明白这点,就算我不去请,他们也自会前来。” 青林园的潘家别府内,七诸侯之子把酒言欢,酒兴上头时,孙显扬与潘欣引着众人说了一堆对当朝皇帝的不满,从刚开始的昏庸无能,到后来的皇帝杀亲之言,酒兴正高,诸侯之子们说得也正兴起,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实。 “今rì!”兴起时,潘欣突然起身举杯,话语虽激烈,但已是泪流满面,众人都不明白他为何如此,皆疑惑的看着他,只见他突然将酒杯往下一倒:“敬家父!”众人一听,顿时也悲由心来,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父亲此次前去阳城可谓十死无生,顿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往rì的模样,再一想从此后可能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亲,便纷纷学着潘欣的举动,将手中杯往下一倒。 潘欣见状,心中大喜,可依旧面不露sè的道:“今rì我招君前来,只。。”他还没说完,孙显扬便突然拉下他那只高高抬起的手道:“只谈chūnsè,不为国事。”潘欣疑惑的看了孙显扬一眼,孙显扬在潘欣耳边细声道:“等会与你细说,且先附和我。” 潘欣呆了一会儿,然后便对众人笑道:“不为国事!来喝!”众人一听,神sè皆变了一变,但很快都恢复了正常,连连举杯敬酒。 酒过三旬,待众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睡去后,潘欣连忙拉着孙显扬问道:“当时乃是大好时机,归瓷何意?!”听得出,潘欣带着丝怒意。孙显扬却轻轻一笑道:“错也,错也,若是勇德弟来说此事,那般人想来也不会推脱,但绝会许下许多条件,而且他们始终都会觉得,是勇德弟用那些条件换来他们的忠诚,他们也只是为了那些条件才会跟随勇德弟,绝不会以身家xìng命予之。” 听得此处,潘欣皱眉问道:“那该如何?” 孙显扬喝了碗醒酒汤,递给潘欣一碗道:“我且问弟,他们五家势单力小,可轻易铲除,而北地掌军十五万军士,若要铲除,只得慢慢行之,若弟为掌权者,到除根之时,弟要先杀谁?” “当然是他们五诸侯。” “那是弟急着联盟,还是他们急?” “自然是他们更加。。”还没说完,潘欣大笑道:“归瓷兄平rì不露声sè,原来是这般藏龙卧虎啊,哈哈!”孙显扬笑道:“不出五rì,他们必会前来与弟商谈联盟之事,第一次需推,而且需推的坚决,这样他们会更加急迫,直到第三次时,他们才会无条件的与弟结盟,只要弟保得他们身家安全,这样一来,以后弟可慢慢允诺他们以前所提出的条件,他们就会觉得这是弟的赏赐,会对弟更加忠诚无比,而不会觉得这是他们本来就该得到,对弟藏心掩面。待到外敌退却时,弟可吞此两州,加我亭州,合四州之力,与那池朝分廷抗理!” 潘欣正听得兴起,却见孙显扬正在收拾包裹,连忙上前问道:“归瓷兄今夜便要走吗?”孙显扬点头道:“是,蛮王三rì前自立,我总有些不好的感觉,如今离那蛮地最近的便是我亭州,也不知父亲去阳城了没,我得赶快回去。” “归瓷兄多虑了,亭州有天下最jīng锐的四万南羽轻兵,就算真有事,我便拨一万铁骑与兄同行,若那蛮子真敢对亭州不利,叫我北地铁骑踏平它十万大山!”潘欣说着,就真从一边拿起章纹准备起草调兵令。 孙显扬没有管他,只当他正在醉头上,北边一万铁骑怎么可能在没有帝令的情况下到最南边的亭州去,孙显扬跃马而起,一人一马消失在了黑暗中,潘欣正写着调兵令,突然毛笔咔嚓一声断裂了,再看周围,哪还有孙显扬的影子?潘欣看着那断掉的毛笔,打了个酒隔,转眼就醉倒在地上。 此时的江地,寒风凌厉,因与中州挨得太近,所以这边也正飘着小雪,江地虹城外有一河,一中年人正拿着鱼竿坐在河边垂钓,那中年人下巴处有一长长的山羊胡随北风飘着,有一赶夜路的商人见此情景,心生好奇,便上前问道:“那么冷了,兄台为何还在此处垂钓?” 那中年人不带一丝感情的道:“等人。” “何人如此无礼节,竟让兄台等了一个晚上?”那商人似乎也不准备继续赶路了,找了个比较干燥的地方就一屁股坐了下来,中年人笑道:“从二十岁出师到现在,我已四十整,我等了整二十年。” “怪人。”中年人奇一声,随后就是长久的沉默,而那中年人动也不动的就坐在那钓鱼,从始至终没看商人一眼,商人耐不住寂寞,又问道:“先生在等谁?” 中年人此时才有所动作,只见他看了一眼天空,虽后看向那商人平静道:“天命之子。”商人一听,吓得那是拔腿就跑,中年人面无表情,转回头来继续看着小河。 第四章,洛法乱世(4) - 苍天令 - 游离若 () 从戎狄连叩池朝驾亭,镇北关,夏临帝招二十一路诸侯来朝,至当今的蛮王举旗自立,虽然池朝其它地方都已大乱,但此时的江地由于诸多诸侯都支持夏临帝,所以江地百姓也把这一次当做以往的八将之变来看待,都当这些事用不了几载就会平息。 江地最大城青城东面有一村寨,此村中人虽及不上城中之人钱财皆备,以养蚕做丝的生计为活,相比其它村庄,倒也富裕。 原本平静的村里,只见一堆壮年与妇女正抱着自家儿童聚集在村中心处,而那村中心处不知何时搭起了一座高台,台上有一衣裳破烂之人,正大声吆喝着:“再说那第八将建威将军仲屏,听闻七将皆败,六死一俘,而池朝大军早已将他围得水泄不通,原本期望着七将前来救援的他顿时一声悲叹道:枉我八将十万jīng锐立志天下,如今不过给尔等建功立业罢。说完,便拔剑自刎。”他说的正是那百年前的八将兵变之事,而如今的许多诸侯先辈正是借那兵变之事立得功劳,博来侯名。 说完,那衣裳破烂之人大笑道:“八将乃愚人也,天时不对,地利毫无,人和皆散,居还想立志天下。愚夫也!” 听得那人这般说,村民们不满了,有人一叫道:“张大嘴,你说书便说书,说完书还批判书中之人,你说八位将军乃愚夫,那你便是大智者了?以后我干脆便管你叫张大智怎么样?”他说完,周围的村民们起哄着大笑起来。 “大智,你来说说,何谓天时地利人和啊?”另一村民突然叫道。 张起贤看着众人痴笑的模样,一时气愤,站在高台之上也不说话,任凭众人耻笑,忽的,只听一声爆喝响起。“谁在笑我兄长?!”顿时只见一大汉冲上高台怒视人群,那大汉高有九尺,壮如猛虎,双眉更是天生便有一股杀气,若让不认识的人见了非要被吓破胆来不可。 可那些村民们知道这大汉乃是一痴人,平时只能干些体力活,如果要那大汉动脑的话,还不如让那大汉自尽来的容易,村民们笑道:“张起德,赶紧拉你兄长下去吧,他这说书人越当越不地道了,说的好好的书非得诋毁我等心中的八大英雄,这不找骂吗?” 张起德摸了摸脑门,不知那八大英雄就是八将,正准备开口便骂,赶紧左手一紧,却见被那张起贤拉住了,张起贤冲他摇摇头,随后目光扫视众人,慢慢道:“地理,八将刚起,根基不稳,蛮地易守难攻,只需取蛮地为营地固守,亭州多出人才,人言之,亭州一才子,阳城三状元,得其人才,再取江地,得其钱粮,五州三地只需取其一州两地,天下大势便已定。” 说完,他见人们都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惟有自己的弟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接着道:“再说那人和,八将起时,曾杀不少jiān臣,颇得民心,可谓人和初聚,但后期时却因粮草兵源短缺,纵容部下将兵抢粮抓丁,由于新补充的军兵又缺乏军纪,导致士兵霍乱百姓之事常有,因此,失人和。”说着,他顿了顿道:“再说天时,便只有如今才是得天时之佳机!” “乱子!”他话音刚落,一白发苍苍的老人突然吼道,吼完,他便大喘了几口粗气,好象这声怒吼几乎快抽尽他的xìng命般,老人连忙坐在地上,喘了几口后用拐杖指着台上的张起贤怒道:“你这乱子,我穷尽一身钱财,请到先生教你读书认字,本是不愿让你想为父般戎马一生,倒头来也不过一亩三田,你却在这胡吐逆言,雷公怎就不把你这乱子劈死!” “雷公要劈,也自当先劈那杀亲夺位之人,劈我做甚?”张起贤嘴上不服,却和张起德连忙走到他们父亲面前将他们父亲小心翼翼的扶起来,那老父听得此言,一拐杖打在了张起贤身上,本想再骂,但一张嘴就连咳几声,只得怒视着张起贤。 回到屋中,那老父也消了气,接过张起德递过来的凉水喝了一口后,躺在椅子上闭上双目轻轻道:“贤儿,为父何尝又不知你心思?也知你才能绝不是那池中之物,但安安份份做个本份人不好吗?一入沙场,百万怨魂成就一功名,千万白骨只为一帝王。” 张起贤走到老父面前,跪下看着那老父道:“家弟幼年起便被众人取笑至今,孩儿因体力薄弱,只得靠说书为生,好不容易得到些银钱,却被些恶霸强抢而去,而他们又是知县之子的好友,他们穷困时,便来我们家里随意搜刮,他们无聊时,便将我们一家人视若猪狗,不就是因为母亲有戎狄血脉吗?” 听到张起贤说到自己妻子,老父神情一悲一愤,只听张起贤继续道:“母亲之死,在那些村人逼迫孩儿食他们粪便时早已说明!得知母亲身份时,那些村人便玷污了母亲,每隔几rì便来玷污母亲,直到孩儿一岁,母亲生下弟后,母亲甚至不知道弟是谁之子,怕孩儿和弟问起,羞愧自尽!!”张起贤几乎是哭着说完的,而旁边的张起德一脸愤怒,显然张起贤早已将这些事情告诉与他,可他依旧难以接受这些事实。 老父不言,只是闭着双目躺在那椅子之上一动不动,这是他第一次听到他的孩子们这样说,良久,只见那老父双目缓缓流下两滴血泪,随后便没了气息,张起德一声爆喝,随后抱着老父的尸体大哭不止,而那张起贤依旧跪在那尸体前,看不出一丝悲sè,只见他慢慢台起头,脸sè冷漠的看着那老父的尸体道:“我要那天授之权,行那天命之事,得那众生跪拜,控那苍生生死!” 埋葬了老父后,张起贤来到村里的说书台上,而他的弟弟,被他叫去青城里去了,村里人以为他又要说书,便纷纷聚了起来,只听那张起贤急道:“刚得到准确消息,北面的山匪趁乱将洗劫本村,刚刚他们已洗劫了隔壁村了!” 众人本以为张这张大嘴要说书了,没想到他却说出这样一句吓破众人胆子的话来,台下顿时便乱了起来,有一直肠子喊道:“我们怎知你说得是真是假?”有些胆子小的则喊道:“管他是真是假,先逃了再说吧,若是假的,回来再教训这小子也不迟,若是真的,那可捡了条命啊!” 那人可谓一言惊醒梦中人,众人一听,连忙就向自己家中走去,有些妇女则四处呼唤着自己的孩儿,张起贤见壮连忙喊道:“乡亲们且慢,且听我一言!乡亲们听我说!那群山匪人数不过寥寥几人,邻村的就是不知底细全跑光了才落得整个村寨被洗劫一空,如果我们拿起武器,将他们擒下,不仅保住了身家财命,更是大功一件呐!” 村里有些男人因不敢从军,又毫不认字,所以一直在村中都碌碌无为,听得张起贤一言,暗想道:这可是功成名就的大好时机啊!而且我们几十个男壮年,还敌不过他几个山匪吗?这般一想,便附和道:“我等为大池子民,怎能不战而逃,岂不丢我池人脸面?!”那人说得激昂,字字不离大池,他已经在为打败山匪后的奖赏做盘算了。 而后其它比较笨的村民们也明白了过来,纷纷从自己家中捞出锄头镰刀等物,而有些贪生怕死的男子虽然不认同,但他们的妻子或家人都恨铁不成钢,见有此大好机会他们竟然想开溜,连连对那些男子又打又骂,那些男子也只得听从妻命,纷纷拿起了锄头镰刀。 三个时辰后,看着台下聚集的七十余壮年,张起贤淡淡道:“若是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那些匪人必定不敢来攻,只怕会仓皇逃命,他们有马,咱们只有双腿,功名便会没了,咱们得引军入瓮,二十人站在村口处势敌以弱,其余人藏于各自房屋中,只听我一声令号,便拿剑冲出,杀他个功名尽来!” 众人一听,无不按他所说去做,张起贤见状,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时,凭天一声惊雷响起,张起贤低着头看看手忙脚乱的村民,再抬头看天,对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冷笑道:“尔授吾天命,吾当予百万冤魂祭之。” 村外五里处,张起德看着眼前七骑,那六骑当先一人乃是青城兵司马霍义,而剩余六骑皆为霍义亲兵,他回想着兄长对他说过的话:你去青城找到霍义,告诉他村里村民正在起义,不过还正在萌芽阶段,有许多村民都没有参加,让他前来平乱。霍义此人贪图名利,又自私无比,且心高气傲,听闻人数不多,却又是大功一件,必定只带着自己的亲兵前来独揽功劳。 他不知道这又有何用,虽报了大仇,可若事实查清,他们兄弟俩是必死无疑,以他兄长的秉xìng,有怎会让自己去做这等事呢?而且那些村民好端端的,为何又要起义呢?他越想越是头疼,索xìng不再去想。眼看就快到村里了,也不知兄长布置得怎么样了。 正想着,这八人已来到了村口不远处,只见村口处站着二十余手拿锄头镰刀之人,那些人皆穿布衣,站成两排,好象要防御什么敌人。 霍义见状,大喝一声:“好些贼人!拿我弓来!”取过一支硬弓,将弓拉满玄后,只听那破风之声响起,那二十人几人一阵惊叫,有一男子手捂胸口,羽箭刺在他的胸口上正流血不止,霍义喝道:“与我杀去!”喝完,便策马冲去,而身后的六骑也拿起长刀紧随其后。 那二十几个村民们将壮皆呆在原地,不知躲闪,他们原本要等的是几个山贼,怎么就等来了军兵了?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那一秉秉长刀划开他们胸口,刺入他们脑袋,让他们停止了思考。 “冲啊!”躲在屋子后的张起贤一声大叫,原本藏于屋中的村民以为是山贼来了,纷纷冲出,但看到军兵在屠杀那二十余村民时,皆呆在了原地。霍义一看这些村民,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但心高气傲的他又怎会在几十余不懂武艺的村民面前退却,只见他大叫一声:“叛池者,杀无赦!”便将长刀从一村民胸中抽出,策马向从屋子里跑出来的村民冲去。 他长刀向前一挥,一个跑得慢的村民顿时被劈为两半,鲜血四溅,而他的亲兵们更是杀得兴起,手起刀落,已有二十余村民倒在血泊之中,喊杀声,哀号声响成一片,在这些声音中,只听张起贤喊道:“仲火!杀军兵!” 张起德,字仲火。听到兄长的声音,随手便拿起落在一边的锄头,他旁边一军兵见他拿起锄头,也不管他是来通风报信之人,策马提刀便向他砍去,“呀!”张起德双手拿着锄头对那军兵一挥,那军兵的长刀还没砍到他,就被他一锄头连人带马打翻在了地上,那黑毛战马口吐几口百沫就不在动荡,而那军兵更是死得透彻,可那锄头也因此四分五裂。 张起贤大叫道:“军兵杀红了眼,想活命的!想家人亲友活命的!惟有杀了这些军兵!否则都等死吧!”张起贤刚叫完,正好赶上张起德把那军兵一锄头打死,村民早就想举起手中武器反抗,但奈何对方乃朝廷的人,这样做不是如同叛逆?可那些军兵哪管你跪地投降还是丢懈逃命,皆是手起刀落,不容解释,见有人开了先头杀了军兵,村民们也怒喝着拿起武器冲向那剩余的六骑。 军兵们虽装备jīng良,且训练有速,只是双拳难敌四腿,不一会儿,便有四人死于那锄头镰刀的乱舞之下,场中只剩那霍义和一位遍体是伤的亲兵,这时,张起贤跃众而出道:“放了那亲兵,再杀了霍义,谁敢拦,仲火就杀谁!”村民们先前见过张起德一锄杀军兵的场景,知道这不是平rì里嬉戏打闹时的情景了,若真的去拦,说不定真会被他一锄头打死,于是一条大道出现,那军兵一见有望逃生,也不顾霍义吃人的眼神,丢下兵器就跑了开去。 霍义本想弃械投降,哪想那亲兵一走之后就被张起德一锄头连盔带脑袋一起给劈开了,随后,村民们又渐渐对张家兄弟形成了包围之势,张起贤却不以为然,只是在淡淡的笑着。 第五章,洛法乱世(5) - 苍天令 - 游离若 () 张起贤看着周围红着眼的村民,那些目光似乎都要将他吃了,他却淡淡道:“尔等杀青城兵马司,连到五军兵,等若叛乱,而且还放走了一个,如若不放,待城中来人询问时,你们大可称从没见过他们,但是那个军兵回去后定会搬来大军剿平此村,无论男女,一个不留,我承认,这些事的确是我设的计,但大祸已成,可不是杀了我俩兄弟就能解决的。”说完,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我答应给予你们的功名,自不会少。” 一村民怒道:“不杀你,还尊你为王不成?!” 张起贤,字虚星听闻,慢慢道:“是也,我可祸众人,也有救众人之计,而且救了之后功名利禄可谓享之不尽。试问再场各位,谁有计策可救众人于水火,虚星与仲火定当自缢以谢众人!”说完,他拔出他父亲当军时用的配剑刺入泥地之中,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无不哑言,他们虽对张起贤恨不得食其肉,烧其骨,但杀了他又能如何?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们便能活命了吗? “你且说来听听。”有一满身是血的秀才突然道,这秀才名叫周递,今年已有二十七岁年纪,乡试后两次赶考,得一秀才之名,在村中名声极好,从不与人结仇,也从没欺负过张家之人,可那秀才也jīng明,深知如今朝廷**,赶考两次能得个秀才之名便是大幸,再往上,那都是为有背景的人准备的,也就回到这家乡四处酬银钱,想以此贿赂考官。 刚回到家乡没几rì,就听得可杀山匪立功劳,怎的不叫他欢心,而如今落到如此地步,纵然气愤,他也还保持着理智。 张起贤看向周递,只记得此人喜欢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苦读诗书,倒也见过他一两次,见他有耐心听自己说,不由冲他笑了笑,然后看向众人慢慢道:“如今天下大乱,二十一路诸侯或为结盟壮大,或为自保,无不开始强拉壮丁,强征粮草,青城长乐侯冠丙做得更是厉害,我们这村属冠丙之子冠宁封地,尚且不知厉害,前些rì子我走访各村,民不谈食语,子不见父兄,此等情况可谓随处可见,民已有怨!” 原来兄长等到今rì才起事是前些rì子在忙着走访各村,为此事做准备,不是因为父亲之死而一时气愤想要杀尽村民,我张仲火何时才能达到兄长之远见呢?张起德想着,不由分了会神,只听张起贤又接着道:“各位只需逃难到各村,将此间情况与各村村民细说,当然不能说实话,只用说,长乐侯冠丙想得皇帝陛下赏识,yù利功劳,将青城附近各村打为叛逆,不久之后,军兵即将前来血洗,我们村便遭到了屠村,要想活命,只需来降吾张民王,吾必将带其杀入青城,得那无数钱财,享那高官厚禄!” 听张起贤说完,那周递轻笑一声道:“你一言,他们便会来投?你可不是天之帝王。”张起贤收回刺在泥地上的配剑,插入剑鞘后笑道:“他们当然不会因我之言来投,但若面对池军铁骑的清洗,家破人亡之仇,求生求利之yù,必会使其来投。” 周递听完,叹道:“好毒辣的计谋。”张起德不知道兄长何意,正要发问,却见兄长开始指挥起众人来。“分出九chéng rén去各村游说,再分一chéng rén前去那青城报信,就说:周围村落已现反迹,我村反民已分散在各村与各村民达成一志,随时准备竖起反旗,夺取青城,那青城长乐侯冠丙本是军伍出生,喜好屠杀俘虏,不留隐患,必会派军前往各村探察,如若属实,必将逐个剿灭。而那些去各村游说的人只需让各村村民对那些军兵起疑,并心生戒备便可,军兵若是见村民神sè紧张,再加上先前从我们这里逃走的那个军兵的禀告,定然信以为真,大开杀戒。” 张起贤说着,慢慢向自己家中走去,张起德连忙跟在他身后,只听张起贤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道:“到时尔等只需助其逃命,来那银条山投于我挥下便可!到底如何做,尔等细想吧!”说完,再也不见他身影,而周递听得银条山之名,心里一惊,心中叹道:银条山两边都是悬崖峭壁,而前后则为高坡,中间一路平坦,形似银条,故取名银条山,若引敌军入山中,只需守其前后,再以滚石从前后推之,必将灭其五层军兵,再听那张起贤说起银条山时,似是随口说出,不像考虑良久,难道他早已在起事前就策划到如何击败池军的第一波进攻了? 周递一楞,连忙跪下向那张家屋子喊道:“张民王在上!周递愿效犬马之劳!”周递知道,此人必成大事,若随此人功名或成,而村民多为耕夫,想得没那般深远,更将功名等等早已忘光,现在想的便只有如何活命,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定其它人再无任何好的法子后,众人默然,虽不甘心被这往rì欺凌的人调遣,但了为身家xìng命,也只得如此了。 夏临元年四月末,江地青城长乐侯以叛逆之名屠尽青城周边二十九村落,千余具妇孺尸体堆积成山,青壮男子却死伤甚少,传逆贼逃入银条山中躲藏,长乐侯亲带四千步军,一千骑军亲往银条山,实则五千,号称五万,yù先破敌士气。夏临元年五月初,亭州墨州共计四万南羽轻兵与三万墨州军组成七万联军,由于两州诸侯皆前往阳城,墨州军由佳易长子佳孔领军,南羽轻兵由亭州太守之子陆牧领军,七万联军在亭州汇合,势必剿灭南地叛贼。同时,青城军兵抵达银条山。二十一路诸侯除了长乐侯帝特不令他前来外,其余二十路诸侯皆聚阳城。 阳城的皇宫大殿中,容盼看着下方跪着的二十人,殿中沉默已有半个时辰,容盼没有先开口,那二十诸侯自然也不敢当先开口,于是只得这般跪着,“众卿可知,天下为何战乱?”容盼终于开口了,二十人沉默了一阵,北平侯潘毅当先开口道:“臣不知。”其它十九人也都跟着开口道:“臣等不知。” 容盼道:“只因天下尚未大一统。”潘毅疑惑道:“陛下,如今五州三地皆为大池之土,除了那北面的戎狄外,天下早已一统啊。”容盼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众诸侯都低着头跪着,看不到容盼的这些举动,容盼轻声道:“只因有人有私心,妄想将朕取而代之!妄想让这天下陷入无尽战火之中!” “臣惶恐!”听得容盼这样一说,众诸侯连忙将头压得更低,声音中都带着丝惧sè。容盼没有理会他们,突然加剧了自己的语气道:“为何会有私心?为何会有这般欺君之意,便是尔等拥兵自重,自以为有些兵马,便可得霍乱这天下?!是也不是?!” “臣惶恐!”诸侯们的脑袋无法再压得更低,容盼的声音越来越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你们的一切都是朕给的,朕也可将这些收回!”说完,容盼从龙椅上站起,一边慢慢的向前走着一边说道:“朕有个天大的抱负,那便是天下再无战乱,再无纷争,整个天下只有一姓,容,再者百姓丰衣足食,国泰民安,朕要开创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太平盛世!” “臣等之幸!”诸侯们异口同声道。容盼见状,笑了笑道:“确实是众爱卿之幸,但要开创这太平盛世,众爱卿,挡着朕了。”说完,容盼大手一挥,容长翼带着百余禁卫冲入大殿之内,每个五禁卫控制着一个诸侯,那些原本支持容盼的诸侯原本以为容盼只是要对付那十一诸侯,连忙冲容盼道:“陛下,陛下!臣等冤枉啊,臣等什么事也没做啊!”随着他们的喊声,还有些胆子小的诸侯便哭了起来。 容盼慢慢走到那喊冤的侯爷近前,看了他一会儿便叹道:“朕需用尔等鲜血来洗尽那旧世,以迎盛世。”说完,就转身离去,那九个支持容盼的诸侯心都凉到底了,哭喊声响成一片,潘毅一声冷喝道:“君要臣死,从命便是!哭个甚?!死也要死得有个侯爷的样!”他本是报着死志前来,听得容盼竟有如此心胸,也不由大感欣慰。 容盼离去后,禁军们正押着他们一个个走出殿外,而那殿外,正跪着数不尽的文武大臣,那些大臣们见二十路诸侯竟被禁军押着,已猜到发生了何事,连忙哭着嗓子对着大殿内喊道:“陛下不可啊!”“若杀此二十人!五百年基业毁于一旦!”“陛下三思!”“陛下万万不可杀此二十人,否战火将起,乱世将至啊!” 潘毅对着上百文武官员的哭喊声视而不见,在被押着走过威武将军容长翼身边时,突然道:“容将军。”容长翼一摆手,示意禁军将潘毅押过来,问道:“何事?” 潘毅道:“听闻容将军忠心无二,罪臣想求容将军件事。”容长翼早就听闻这北平侯潘毅乃忠勇之人,以为他死到临头了还想求自己与陛下求情,便沉声道:“陛下主意已定,纵然是我也无法说动陛下。” 潘毅摇了摇头笑道:“将军误会,罪臣自知死期已至,并不为此事求将军。” “那为何事?” “罪臣长子潘临在北边抗戎狄,此次罪臣临行前下令封锁所有消息,不让临儿知罪臣消息,他甚至还不知道罪臣奉旨前来阳城,罪臣若一死,以临儿脾xìng,定当迁怒于陛下,只求将军即可动身前往北地告之临儿,让他与勇德弃甲隐居,不再过问世事,如若他不听,驿站里有罪臣昨夜写的调兵令,可撤临儿北地大将军之职。”潘毅说完,便转身走开了。容长翼那铁青的面孔终于露出了些许沉重的表情,但很快,他的面sè又恢复铁青。 夏临元年五月二rì,夏临帝一rì斩二十诸侯,天下皆惊,次rì,夏临帝宣洛法,从此不立诸侯,不立王公,最高官职只有宰相,而宰相分为左宰相右宰相和中宰相,此三宰相需身家皆在都城,且互相对立,宰相不得掌军权,无帝令,军不得问政事,不得入乡城,军中官职次将军之上的将军,掌一军不得超三年,三年后需得换到其它地方当将军,而原诸侯之封地,皆为皇所得,皆按中州律法行事,官员也得从中州派遣。 此法一出,天下大乱,五月五rì,潘毅长子潘临得知其父死讯,气急而昏,醒来后否认洛法,主动立其弟潘欣为侯,曰:“我为将才,勇德却为皇才!”同rì,北平侯潘欣与腾云侯,苏枕公,桂侯,吴侯,宁平侯五侯长子齐举青林园,五侯之子也同样否认洛法,随即继承父位,六侯组成联盟,五侯推潘欣为北平王。七rì,长乐侯被困银条山中,叛贼于高处读洛法,长乐侯气急而亡,剩四千余军兵尽数归降,贼首自称张民王,举兵青城。八rì,五州三地其余诸侯之子开始否认洛法,并继承其父之爵位。 第六章,南蛮诡士(1) - 苍天令 - 游离若 () 洛书之事过去后第五rì,仓琼在蛮王专为他建造的书房中苦研阵法兵书,在南地,chūn意已然降临,最让仓琼受不了的便是这漫屋的蚊虫,不去躯赶它们,便会被他们咬得满身奇痒,挥手去赶罢,又不免被它们乱了心志。 仓琼正烦恼时,房门被突然推开,随之走入一皮肤黝黑的女子,那女子年不过十七八岁,但一双眼睛看着仓琼似要喷火,蛮女天xìng卤莽,仓琼没将她的眼神放在心上,只当是蛮王派来服侍自己的侍女,只看那蛮女一眼便不再理她。 正当仓琼细心研究那阵法该如何布置之时,只见一把大刀由上而下砍来,仓琼连忙向后一坐,那大刀将仓琼身前桌案连同草图劈成两半,仓琼惊喝:“有刺客!”门外却毫无动静,再看向那蛮女,那蛮已收回大刀,立于断裂的案前,眼中满是鄙夷道:“便是你这手无腹肌之力的池人,气死我族大祭祀??” 仓琼见蛮女收回大刀,“正是在下。”一边说着,一边悄然向着房门摸索而去,可那蛮女只一挥刀,就将他身边一椅子劈得两半,惊得仓琼连忙停止了他那些小动作。 蛮女较有兴趣的看着他,随后半蹬在他面前仔细打量着他,仓琼也上下打量着身前的蛮女,那蛮女身着皮衣,肤sè黝黑,但身材却是极好,再仔看她面容,只见她鼻梁稍高,樱桃小嘴不时呼着细气,纵然是此等情况,仓琼心里也不由暗叫一声:好个美人! 这时,那蛮女似乎也看腻了,而且也发现了仓琼那欣赏自己身体的眼神,一双大眼直盯仓琼眼睛,盯得仓琼好生不自再,只得转过面去不再看她,蛮女突然将身子侧进仓琼身体前,两张面孔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才见那蛮女停下身子笑道:“嘿嘿,你能气死家师,想必怀了什么奇术诡招吧,教我好么?” 仓琼一听,急道:“我哪有什么奇术诡招。” “骗人!那你是如何气死家师的?莫不成你早已在家师食物或酒水中下毒,家师来到你房中,你方法诱发家师身中毒xìng发作?看着我!”说到后面,那蛮女见仓琼依旧没有正脸看她,心中一气,一只手抓住他的耳朵便将他的面孔拧过来与自己对望。 仓琼听最听不得的便是中毒身亡之事,其母便是在他面前被那孙贼活活毒死,听闻蛮女那样一说,再被蛮女粗鲁的一拧耳朵,顿时气急败坏道:“你家师确是被我气死,要杀要刮赶紧的!别磨磨蹭蹭,哪有点蛮人的风范?!” 蛮女一听,气哼一声,白了他一眼就起身站立,随便就向房门处走去,边走边道:“我没有家师厉害,家师被你气死,你一定比家师厉害很多,我若报仇,不是自寻死路吗?”说完,她已推开大门,头也不回,只听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等你教会我你的一身奇术后,我再来为家师报仇也不晚嘛。” 听那蛮女的声音越来越弱,相必是已走远,仓琼连忙跑出房外呼唤救兵,哪知一出书房他就傻眼了,原本他以为被那蛮女杀害的四个守卫正站在门外惭愧的看着仓琼,仓琼一怒道:“为何不阻?!可知那女要行刺于我?!王上叫尔等前来便是让尔等只是这般站着吗?!” 一守卫惭愧道:“可那女,是摄香公主啊。” “管它什么。。”话还没说完,仓琼便顿住了,摄香公主,不就是那七岁时便被大祭祀遣到荒芜之地去修行奇门异术的蛮王之女吗?那时仓琼还没到蛮地,到蛮地了也只是听人说起过这位公主,没想到十年之后她又再次回来了,仓琼想着,叹了口气,便向书房中走去。 仓琼刚回到房中,便听得房外呼喊声四起,正觉惊奇,却见一蛮兵推门而入单膝跪地道:“三rì前陆牧趁夜率三千南羽轻兵攀我临匀城十丈城墙,次rì四万南羽军全数过城,陆牧则率那三千南羽轻兵两rì内连下我四寨五部,南羽军已开进我南地腹部,王上急招军师!” 仓琼猛的站起身子,身前笔墨被他起身时一带,连向四处飞去,他也不理会,只是快步想着蛮王行宫走去,到了蛮王行宫后,发现许多蛮将都皱着眉头苦着个脸,只听蛮王的声音怒道:“哭丧个甚?不就丢了一城四寨五部吗?何况仓军师有计在先,仓军师!”蛮王正训斥着部下们,见仓琼快步走来,便起身迎去,在他身后是他爱女摄香公主与蛮军主将呼本蒙。 仓琼也不及考虑一女子怎会出现在这种场合中,径直就走到那刚布置好的行军图前仔细打量起来,边打量着行军图边问道,为何三rì后才有消息传来?行军做战,耽搁半刻,便可决定胜负啊!”呼本蒙上前解释道:“三rì前那七万联军刚在亭州汇合,任谁也想不到那陆牧刚一汇合大军便只率三千轻兵展开奇袭。而且那陆牧一路上杀尽我蛮族男丁,封锁消息。” “情况如何了?”仓琼看了会行军图后,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回复了往rì的从容,淡淡问道。 这时蛮王上前道:“不出军师所料,如今墨州军已到我南地边境扎营,却是怎么也再不前进一步,而那南羽兵一路势如破竹,南羽兵越是如此,那墨州军到南羽兵处的军粮就是越少,现在那陆牧已停止突袭,正聚集四万大军,准备攻孤兵粮重地南依寨,孤已安排好蛮军,随时准备大反攻,伪装成南羽兵的归降池人也已准备好。” “过早,南依寨且让予他,不光南依寨,南依周遍四大重寨也一并让予。”不光是诸将,连蛮王对仓琼所言也吃惊不少,“小女虽不懂行军之事,但若要将那些城寨让予陆牧,那我南地便再无可守之地,惟一剩下都城天水啊!你这池人书生到底何意?”摄香公主说着,右手便按在了刀柄之上。 仓琼也不理会,道:“此次墨州军领军之人佳孔自幼喜好兵法,虽对行军布阵了如指掌,但也深得其父深传,多疑之xìng更是不若于其父,,若那陆牧不到半月以极小的代价占我蛮族大半山河,且兵临我首都,任谁都得觉得此战胜负已定,唯一需要盘算的只有那胜利后的分刮。其联军必然会火速前来与陆牧汇合,七万大军合力攻我天水,以得战功。” 听得他说,众人皆默,心里奇道:既然知道如此,那为何还要将那些重地让于敌军之手,这不是自取灭亡吗?但是众将与仓琼相伴五年,深知此人若无反败为胜的把握,决不会定此丢城之计,所以众将虽然有疑,却也不言。只有那摄香公主刚想张嘴说话,却被蛮王拦住,摄香公主气哼一声道:“且听你说下去。” 仓琼看也不看摄香公主,继续道:“我军散布谣言在先,亭墨联军分心离德在后,我蛮已得三分胜算,陆牧势如破竹,轻易下我蛮重地,兵锋直指天水,我蛮便可得七分胜算!” 说完,他顿了顿,继续道:“陆牧轻易下我蛮重地,四万南羽军几乎毫无损伤,转眼便到天水城下,佳孔深知兵法,也知南蛮军可不是单靠奇袭便能击败的,陆牧如此轻易露出天水这个大骨头给佳孔啃,佳孔或会以为此为陆牧与我蛮共谋之计,但也不会全信,必会继续驻军边境以备待战,若真乃毒谋,佳孔大可撤军,若猜错了,佳孔也可率军来抢战功。陆牧见墨州军不来,知道自己孤军深入,而刚下蛮地中的蛮人听闻天水被围必然起义,所以只得速战速决,强攻天水。诸位将军只死守天水,再以“南羽轻兵”突袭墨州军,佳孔被突袭,必断南羽轻兵粮草,无粮不围,南羽轻兵定然后撤,是时,诸位将军不必再追,只需兵分两路,行小路到此,坐山观虎斗。”说着,仓琼将两支代表蛮州军的小棋插在墨州军营地左右两面的高山之上,随后笑道:“大军杀下,胜负可定。” “好聪明的人!”摄香公主轻笑道,蛮王见状,也笑道:“怎的,不气他气死大祭祀的事了?”“当然气,不仅气,我还要报仇呢!”说着,一眼瞪向仓琼,见仓琼不理她,她突然道:“父亲,这人那么聪明,明着来孩儿肯定吃亏,且将孩儿许配给他吧,待孩儿在他枕边时,再行刺杀之事。”蛮王大笑,仓琼大惊,连呼:“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蛮王见状,故做不满道:“为何?觉得柯苠配不上你吗?那也无妨,孤再许你三十六个蛮地绝sè佳丽!”周围众将领也跟着起哄,蛮族将军卫咫喜道:“仓琼老弟,你年岁也不小了,按你们池人的规矩,男子十六该取妻,女子十五该嫁人,如今你都二十有七了,难道想像哥哥一般孤老终生吗?” 呼本蒙也上前道:“卫咫你别往脸上帖金了,你孤老终生那是因为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这粗大汉?咱们仓军师和你不一样。” 卫咫一听,一把胳膊揽在呼本蒙的肩头故做悲声道:“看来也只有我俩注定孤老终生了。”呼本蒙一听连忙将他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怒道:“你自各要断自绝孙可别拉上我。”他说完,众将皆大笑,而此时的行宫中,不知仓琼何时已然走开。 直到仓琼走到一处荒山时才发觉周遍景物的不对,再看看天空,漫天星辰,他竟已独自走了好几个时辰,这期间,他一直在思考着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着,以前是为报复孙家杀母之仇,可如今大仇即将得抱,自己又为什么而活着?为什么而奋斗呢? 想着,他不由抬起头看向那漫天星辰,在那漫天星辰中,他似乎看到了大祭祀的身影,回想起大祭祀所说之话:王上待你不薄,为何设计害他?想着,他不由对着星辰叹道:“母亲,你从小便教孩儿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孩儿报仇心切,有违母亲教诲。”说着,又想起了这几年来蛮人们对自己的待遇,想到一族即将因自己的仇恨而覆灭,顿时悲从心来。 “有违什么什么诲?”这时,摄香公主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突然出现在仓琼身边,见仓琼没有理她,她便也学着仓琼看向星辰,可看了半天后除了星星还是星星,也没什么奇怪,觉得无聊就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在观天象。”仓琼不愿说出自己在想家母的事情,只因他五年来表现在蛮人面前的都是心高气傲之状,从不流露出什么伤感之情,就连向蛮王述说着自己家母已死时,也是一副心高气傲之状,表现得丝毫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可又和何人知道他心中酸楚,他家本是亭州吴城之人,原本姓秦,秦家本是一个大家族,自己的母亲更是在皇宫中做过那九皇子的母妈,可不知因何事母亲从朝中回到了家乡,rì子过得也还安定,可就在五年前,母亲去见了一次那孙王公孙民,回到家中几rì后便被孙民赐毒酒自缢,而剩于的家族中人看待他就像看一个祸星一般,对他始终避而远之,终有一rì,家族中人设计引他去蛮地想将他害死,以讨好孙王公,却不料他被蛮王所救,从此改姓为仓,大有沧海桑田之意,从那时起,他便立志,从此他之认死去的母亲一个亲人,在这世上也再无任何亲人。所以他必须坚强,必须比任何人都强大,他是为母亲报仇的唯一希望,想着,他的话也说完。 “观天象还带哭鼻子的吗?难道你们池人都这般爱哭?”听得摄香公主言语,仓琼知道自己失态了,搽去双目两行泪,转过脑袋看着摄香公主淡淡道:“风沙入眼,好生难受。”他刚说完,见摄香公主侧身上前,仓琼连忙躲避急道:“干什么?” 摄香公主一把按住他,嘴唇突然凑到近前,而后又抬起脚尖,那薄唇到他眼前轻轻吹着,边吹边道:“你这人好奇怪,你不是说眼睛进沙了吗,帮你吹吹都能让你生气,这南地还有什么事能让你不生气的?” 第七章,南蛮诡士(2) - 苍天令 - 游离若 () 仓琼看着摄香公主的面孔,一时呆住了,那双手按得他的肩头好生疼痛,他却觉毫无怒意,只觉一股温暖顿时传遍自己全身,随着那温暖而来的还有一股奇怪的感觉,那是什么感觉?为何会如此让我着迷?让我放松?难道是这公主对自己施的妖术吗? “我记起那是什么感觉了!”仓琼突然惊道,吓得摄香公主公主身子连忙往回一缩,那是仓琼整整五年零七个月都没有感受到的感觉,顿时,仓琼笑了起来,而且是大笑特笑,他找到了让自己活着的目标,他找到了让自己为知奋斗的目标,那便是眼前这刚认识一rì的女子! 摄香公主先被仓琼吓了一跳,后又听得他发狂似的大笑,连连后退几步,心里暗道:此人一定是修行奇术入了魔,想着,便对仓琼喊道:“你等着,我找大巫师来救你!千万要等我啊!”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向天水城中跑去。仓琼看着摄香公主的背影,没有言语,只是又抬头看了看星空轻声道:“母亲,孩儿被心魔困住五年,如今心魔已除,母亲且安心吧。”说完,就大步走向天水城。 夏临元年五月中旬,平蛮联军奇袭蛮地,三万墨州军坐镇后方,亭州太守之子陆牧以三千南羽轻军轻取蛮地重镇,不到十rì,便攻到天水城下,陆牧向墨州军连发七道求援令,可墨州军皆不为所动,佳孔回信道:军内现细作,粮草未至,暂不行军,陆君且再坚守半月。 天水城那十丈城墙上,仓琼看着城外那浩浩荡荡四万南羽轻兵,站在先头的掷斧轻兵盔甲鲜明,若在阳光下便会反shè些须光线以迷惑敌军,故称先锋军。而那两翼更是持盾军士正在推着两辆大型攻城车向中路缓慢行来,最后则是骑军压镇,在各骑军面前各有一条供骑兵奔驰的小道,以便城破之后骑军快速杀入城中,让城内守军想在短时间内重新聚集起第二道防线的幻想也破灭掉。 再去看那整个军列,虽有四万之众,可竟无一喧哗,每个部队皆安安静静的注视着离部队最为接近的传令兵,以待攻城令下。仓琼知道他们不像池国其它军队那般还未宣战,便先辱骂敌军,以降其士气,他们知道攻城战乃是极耗体力的,所以南羽兵们在积蓄体力,绝不会浪费一分。 看到这些,仓琼不由在心里暗赞道:好个天下第一jīng兵!正在这时,呼本蒙身披皮甲走到他身边叹道:“以陆牧之才,再统率此等jīng兵,就算我等不弃城,那些城也保不了多久啊。”仓琼没有看他,慢慢向这城垛走去,走到城剁边时他站立身子,淡道:“尔有羽轻兵,吾有南蛮军。”说完,他双手负立,问道:“准备得如何?” 仓琼话音刚落,城外战鼓已响,只听“咚!咚!咚咚!”几近要响遍天际,呼本蒙道:“一切按军师计划已准备就绪。”仓琼看了一眼正在进军的南羽兵,脸sè冷漠,仓琼平静道:“开始吧。” “呜!”一声号角声从天水城内传来,“呜!”“呜!”接二连三的号角声同时响起,顿时,号角声与鼓声各占半边天野,“开城!”一传令兵自城墙之上对着城下喝道,顿时,天水大门洞开,南羽军正觉惊讶,“斧兵散!盾兵入城!”随着天水城门大开,那南羽军的军官们也都传出一道道对应的命令,只见前五排持斧步兵每隔一人便向后退一步,然后皆向右走一步,站在了先前站在自己右边之人的背后,每两个斧兵之间就露出一个共一人通过的小道。而盾兵们正顺着那些小道向城们处快速冲来。 仓琼见状道:“攻守皆备,进退自如,我还是小看了那陆牧。”看着盾兵们离城墙四百步远时,“备!”一声声大喝传遍整个城头,三百步远时“拉满!”随着传令官们的喝声,城上的弓手们皆将弓玄拉至月满,两百步远时,只听呼本蒙一声的一声大喝,万箭齐发,羽箭甚至遮蔽了rì落的光线,整个天水南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举盾!”“举。。”随着传令官们的怒喝,盾兵们纷纷举起了手中大盾,虽有大盾护身,但羽箭之密集可谓无孔不入,惨叫声,哀号声,怒喝声响成一片,三千盾兵顿时倒下一百余人,箭雨稍弱后,盾兵大将大叫一声:“突!”抓住蛮军塔箭空隙,盾兵们开始冲锋。 虽损失了两百余军,但眼看就要冲到城门处,盾兵们立刻加快了速度,一百五十步,一百步,五十步,一盾兵正要举盾阻挡shè来的羽箭,突然的眼前一空,原本在他身前的十余人皆凭空的消失了,他虽惊恐,不知敌军用的何种妖法,脚下却步子不停息,正冲着,他也感觉脚下一空,顿时落入那插满道刺的地沟里。 从远处看去,只见天水城门外有一排巨大地沟,沟中插满巨型倒刺,前面的士兵们虽然发觉了身前的地沟纷纷停下脚步,但是后面的人却不知,虽然军官们怒喝不止,但仍不断有士兵掉入沟中被刺死。不到片刻,那一排巨沟竟被南羽兵的尸体填满了,盾兵将领爆喝不止,看着那慢慢关闭的城门,他怒喝一声道:“尔等需十倍奉。。。”还字刚到嘴边,一支羽箭已插入他的肩头,第二支,第三支羽箭纷纷向他身上shè来,直到他身上插满羽箭后才倒地不起。 将领一死,盾兵们虽没丢盔卸甲,但那逃命的样子也和丢盔卸甲仈jiǔ不离十了,盾兵们逃命时无法举盾护身,漫天飞舞的羽箭便如夺命的厉鬼般在场中肆意剥夺着南羽兵的生命。盾兵逃回大军中后只听南羽兵退军鼓响起,南羽兵开始有持续的退出战场。 呼本蒙跑到仓琼面猛的一拍仓琼肩膀就笑道:“军师好计谋,不损一兵皆敌三千!”仓琼被他拍得差点落下城墙,不由瞪了他一眼道:“哪有三千,看逃回去的南羽兵没有八百也有一千,而且陆牧只是试探xìng进攻,真正的大战,现在才开始。” 呼本蒙也知自己出手重了,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转身离去,“且慢。”见仓琼叫住自己,呼本蒙又连忙跑回来问道:“军师有何吩咐?” “令军士不得放松,掩于墙下,并在墙上与城门处涂满火油,再撒上酒水,以掩盖火油气味,并派遣军士出去收拾战场。”呼本蒙眼睛一亮喜道:“军师要诱敌?我再去招呼各位将军做出大胜之后聚杯同庆的假象,也好激激那陆牧小儿。” “万万不可!只有蠢才才会在大战中举杯庆祝,那陆牧何等人也,怎会看不出这是诱敌计?陆牧孤军深入,不可久战,而此人又喜好奇袭,他以为我刚打退他们的试探xìng攻击,当我军以为他们至少今rì不会来攻,不出一个时辰,他的全军攻势便会来了,且让他攻下城墙与城门,让一部分南羽军进来,再以天火阻其后路军队,将那部分攻进来的南羽军灭之。” 深夜,天水城墙上,只见数百条黑影正在城墙上行走,而那些黑影脚下,皆是死去的南蛮军士,一个黑影将点燃的火把丢下城墙后,黑影们便向城门处涌去,陆牧站在城外,英姿散发,如今年不过二十的他便已统率四万大军,再过得一刻,他便是平下南地之乱的首功之人,年纪轻轻,就得此功劳,纵然洛书削侯,凭此功劳,他也可续掌南羽军。 看着从城墙上丢下的火把,陆牧轻轻一笑道:“攻吧,陷那天水雄城,扬我亭州之威!”随着他的话语,在他身后亮起无数火把,当先而冲出的是七千南羽轻骑,陆牧策马跟着轻骑就冲,随便就是三万大军快速向城门处涌去。 进得门后,陆牧听那喊杀声连天,但眼见蛮军正边战边退,而南羽兵却越战越勇,策马提枪刺入一蛮兵胸口喝道:“减少损失!不可念战!直杀入那蛮王行宫!羽弓手上城墙放失!”此时,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出现,若他夺得南地,以计灭墨州军,再夺墨州,如此两州一地予他所得,为何不自立为王?他让部下速战速决,便是存突袭墨州军的念头。 正想着,见到一处杀伐由为激烈,他策马上前看去,只见一年约二十六七岁的汉人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也同样看着他,而那汉人周遍的蛮军似乎撼不为死般,拼命抵挡南羽兵的进攻,他见壮策马上前道:“同为池人,蛮人大势已去,还不速速降我!” 只听那人淡淡道:“我为南蛮谋士仓琼,同为池人,将军还是早些降了吧。”见那人仓琼竟反过来要自己投降,陆牧怒道:“那坑杀我两千余南羽轻兵的毒计可是你设?!”仓琼道:“正是。”陆牧冷哼一声道:“哼,量那些蛮人也无此计谋,此间之人,一个不留!”随着他的话音,南羽轻兵杀得更是凶猛了。 仓琼没有回他,看了看周围,觉得差不多了,随后抬头看天喝道:“苍天借吾天火,以助蛮军取胜!”他话音刚落,陆牧只觉后背一热,转头向后看去,只见那城墙与城门处火光冲天,城墙上的弓手们或跳下城墙,或拔剑自缢,皆忍受不了那火焰噬肤之痛,而城门处的步兵们更是惨叫连连,陆牧再回头看向城中,只见原先冲入城中的骑兵们被从四周屋子里冲出的矛兵纷纷刺死,而那蛮王行宫处,正涌来无数蛮军。 南羽军纵然jīng锐无比,可见此阵势,也都乱了阵脚,纷纷各自为战,局势开始一面倒,只见那些幸存的骑军先被杀尽,街道狭窄,且弯道极多,本不易骑军发挥,骑军冲先锋,只是为突破城中第二到防线,可先前见蛮军溃散,众将也无了顾虑,使骑军冲入街道中追杀逃散的蛮军,怎的想到竟是如此,骑军消亡后,剩下的步兵们有的丢械投降,有的拼命向大火中跑去,希望还能有一线生机,惟有些不甘着则被南蛮军慢慢围杀。 陆牧见状,苦笑一声,、嘴角处流出丝丝鲜血,随后,他毅然一跪,悲道:“降将陆牧,任凭宰杀。”仓琼,字秉障。没有理他,只是从随从那拿了碗酒,浊酒入喉,他淡淡看着漫天的烽火,随后,他将碗中剩余之酒向前一洒道:“秉障设此毒计,至数千英魂踏上黄泉,无论敌我,秉障愧已。” 第八章,南蛮诡士(3) - 苍天令 - 游离若 () “陆牧已降,溃兵不投者杀!”蛮军纷纷在城内高喝着,这时城门的火势也渐渐小来,只见蛮军一边喝着一边冲出城外,城外南羽兵听得大将投敌,原本为天下第一jīng兵的他们又怎会投敌?但战也不是,降也不是,顿时被冲出的蛮军杀得兵败如山倒,不一会儿,军士们再不顾忌军官的喝声,开始逃命起来。 城门后方北处,十余南羽军正在自己军官的指挥下随着部队攻城,见前方部队突然溃散,他们也不明所以,正听得冲杀而来的蛮军的呼声时,他们也知道部队为什么溃散了,正要后撤,却见左面五个蛮军冲将上来,还没近前,便将手中长矛掷出。 三个军士应声倒在血泊中,剩下九人也不迟疑,立刻分为四人一队,还有一人拿着张硬弓站在后方,两队向那四个五个蛮兵杀去,再将蛮兵分开,正杀得兴起时,前方又杀来十余蛮兵,后方那人举弓便shè,一箭飞正中一蛮兵额头,那人左手举共,右手上箭,速度之快让周围的蛮军目瞪口呆,还未到半刻,那人已连发五箭,五箭皆shè死五个蛮兵。 那人纵然英勇,可一人之勇武,又怎能挽回这南羽败势,他们周围抵抗蛮军的几股南羽兵慢慢被蛮族大军吞噬,蛮兵们消灭了眼前的南羽兵后,便转过头来对付这九个残军,不一会,九人死其七,只剩那弓手站立当场,还有一持长刀的羽兵右手已无,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蛮军将那二人围在当中,不时有蛮兵提刀便冲,可是迎来的却是冷冷一箭,那弓手发箭之速旁人几乎肉眼难见,弓手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唯一的动作便只有搭弓发箭,也没见他怎么瞄准,可shè出的羽箭都是百发百中,三刻后,已有二十余蛮兵身中羽箭倒在他周围,蛮兵们一时也不敢上前,顿时形成僵持之状。 那弓手正搭着最后一支羽箭,突见两矛自蛮兵处飞来,后又有一支紧随而来,他连忙将弓一丢,一个转身却躲过两支飞矛,转身时他双手再接过与他擦身而过的飞矛,刚站住身他右手一扬,一支长矛掷向正提刀冲来的一蛮兵,另一支长矛往前一扫,只听光当一声,后来的那支飞矛被他扫得歪了方向,插入他身边泥土之中。 他站立身子后,向周围看去,只见自己周围是数不尽的蛮军提着带血大刀对他又喊又骂,这时,他发现那躺在地上断了右手的羽兵想要站起身,却因少了一手,跌了一脚,他悲道:“将上!”那断手之人见站不起来,只得坐于地上,苦笑连连道:“本将将死之人,你速速逃命去吧。”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弓手刚想伸手扶他,见一大刀砍来,弓手连忙收手,却见那断臂之人脑袋被大刀一刀分为两半,血溅当场,弓手一声怒喝,长矛向左一刺,那手拿大刀的蛮兵便被刺了个透心凉,其他蛮兵见这弓手双手无空,纷纷举刀冲上。 是时,那弓手只见四把大刀迎面砍来,三支利矛由中刺来,弓手向下一倒,四把大刀落到空处,再向前一踢,那最近自己的蛮兵的双腿,蛮兵吃痛不住,身子向前一倒,三支利矛刺入那蛮兵之身,弓手拔那蛮兵配刀,向左一个横扫,只见雪花从那些蛮兵小腿处溅出,洒在那弓手面上。 “众兵退让!卫咫来斩他!”正觉无法奈何这弓手时,卫咫一骑当先冲入战阵,手中巨斧向下一劈,巨斧落空,那弓手不知何时已一跃而起一把大刀劈向卫咫门面,卫咫惊的一躲,却被那弓手踢下马来,弓手跃马而上,手中大刀左右挥舞,拦着他的蛮兵皆死于大刀之下。 眼见弓手越骑越远,三万蛮军竟拦不住如此一个无名小卒,自己更是被他杀下马来,夺马而逃,卫咫越想越是气愤,忽的抬起巨斧向地上一砸,轰隆之声几近掩盖整个战场,那弓手也被此声引得转目回望。卫咫喝道:“留下姓名!” 弓手转头,同样喝道:“亭州叙峦,字长风!”喝完,叙峦随手将刀向后一甩,身子在马上一低右手顺势拿住一正向自己刺来的长矛,那长矛在他手上转了个圈,两个近他的蛮兵胸口溅血倒地而死。 而那柄被他向后甩去的大刀飞上高天,径直向卫咫落去,卫咫动也不动身子,双目只是恨恨的盯着那柄向自己落来的大刀,大刀落地,插在他脚前,卫咫拔刀而出怒道:“吾当以此刀,取尔首级!” 正在城门处观战的蛮王,摄香公主,仓琼三人表情皆不相同,蛮王满脸怒sè道:“倾我三万蛮军,竟也留不住此一人!太羞我脸面!”而那摄香公主则满脸向往喜道:“父王,我又发现一个夫君的好人选了,某人压力那是倍增啊。”蛮王瞪了她一眼喝道:“胡闹!待取得亭州后,你与军师便要成婚!” 摄香公主轻笑道:“如此大胜,就算孩儿再如何胡闹父王也不会怪罪的嘛,对不对?而且父王你也看到了,那叙峦虽为败将,但见他左突右杀无一人近得其身,逃跑时更是将手中仅有兵器用来立威,此乃不失势也,再看我蛮军围他里三重外三重,他只身一人,竟能杀出重围,此乃不失勇也,最后在说,他大可一降了知,如今一战,亭州如何也是不保了的,可他宁愿做个无家可归之人也不言降事,此乃忠义也,如此之人,我便是娶来做二夫,也不为过嘛。再说。。”她本还想继续说下去,但见蛮王柯衣那吃人目光后,便生生将刚到嘴便的话咽了下去。 仓琼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那叙峦离去的方向想着,那叙峦到底是谁?早在蛮地还没自立前他就已查过所有亭州出sè将领或幕僚的身份和背景,并无叙峦此人啊,再看他一身兵卒薄甲,手中那硬弓也是平平淡淡,自己在亭州之时也从未听过此名,叙峦果真是个小兵吗?如今亭州快被我所得,看那叙峦作风,必不会降我,哎,最后是哪个诸侯,会得此一将啊。 “逃吧!快逃吧!让你们的怯弱,助我蛮军得亭州吧!”呼本蒙对着远方大声喝道,卫咫也走上前笑道:“那叙峦定也逃向墨州军营。”说着,他挥舞着手中巨斧道:“他是我的,谁也别和我抢!” “胡说,他是我的!”摄香公主突然策马向前,一骑当先的冲了出去,众将大笑一声,纷纷策马而驰,仓琼和蛮王则慢慢在马背上聊着天。 “王上想做一地之王?还是天下之帝。”仓琼突然问道。柯衣一楞,没想到仓琼会如此问,而且问的如此直接,柯衣转而大笑道:“自然是那天下之帝。” 仓琼突然勒住马缰,定定的看着柯衣,柯衣以为仓琼本是池人,听得自己说要做天下之帝后心中不快,正准备开口至歉,仓琼却抢先一步道:“为报王上大恩,仓琼定会竭尽全力助王上攻下那千万里山河。”说完,他再不说话,而柯衣却是心中狂喜,知道仓琼已经全身全意忠于自己,天下便有一半已到手了。 仓琼见蛮王喜壮,淡淡道:“王上误喜,我蛮虽得一州一地,但北地北平王已组成六侯联盟,兵不血刃尽得北面两州一地,加上其他五侯的联军,共三十万铁甲军正养jīng蓄锐,可谓天下实力最强之人。还有中州夏临帝,二十一路诸侯虽开始叛乱,但那中州本就有十万帝皇卫军,且诸侯虽乱,但无一人敢攻那中州,是为又一大敌。再说那江地,东临中州,北临闽州,南临墨州,西临赤州,且为大池最为富饶之地,王上若要得天下,此地必要先得。” 漾荡山下,只见军帐连绵不绝,旗帜招展,一展展大旗上或写墨,或写佳,或写池,插遍整个军营,而军营前方,正在聚集无数甲士,与溃逃而来的南羽残兵成对峙之势,南羽兵残将知道若退守攻下的南蛮城寨,必被寨内蛮人与寨外蛮军内外合攻,固而一败溃千里,想来墨州军处求援,不料墨州军竟派遣军士阻挡,并吹响集结号角,似要决战样。 “尔等到底何意?!”一南羽骑将策马上前,可话音刚落,回应他的便是插入胸口的一支羽箭,见那墨军前方一人放弓喝道:“我说过,一切等大将军来了再行定夺,擅动者杀!”眼看墨州军越聚越集,而溃逃的南羽兵也聚集了差不多一万军士,另一残将见自己手足被shè杀,再想到墨州军竟然背信弃义,莫不是要趁火打劫,夺我亭州? 那残将这般一想,不竟怒由心上起,恶向胆边身,大喝一声杀出去。南羽溃兵便向墨州军冲杀而去,顿时两军交锋,烽火连天。前一刻的盟友,便是后一刻的生死之敌,没有人手下留情,待那佳孔赶到时两军已杀将在一起,他眼中寒光一冷道:“果不出我所料,杀光这些贼军,再转而夺下亭州!” “得令。”佳孔身边四个将领令命向各自部下的军队奔去,杀了半个时辰后,眼看前线抵挡的墨州军快要支撑不住,只听几声进军鼓响起,后方观战的墨州军皆数杀上前来,生力军一入,战场形势大转,南羽军新败,本是溃军,且兵力不足,无统一将领指挥,再者杀将半个时辰,任大罗金仙也会累,更何况这些凡胎**。 顿时局势便为了单方面的屠杀,南羽军本猜测墨州军想灭掉南羽军再吞亭州,见墨州军如此卖力来战,便已认定自己的猜测,被蛮族战败也就罢了,毕竟那是外敌,可如今这联盟军竟也转过头来杀向自己,再想想以往亭州军断其粮,不来救援之事,难道他们早已与蛮人合谋我亭州?便是如此了!想着,南羽军的将士们纷纷觉得自己有愧天下第一jīng兵之称,亭州必失无疑,更有愧亭州父老,不由个个面生怒气,拼死死战。 约莫三个时辰后,南羽军溃军几乎全部赶到,也全都冲入了战场,纷纷舍身而战,战局虽定,可那佳孔却一脸愁容,只见墨州军几乎是以三人换一人的代价作战,虽然南羽军到这时候所剩不过一千,可墨州军也是惨胜,想要下令撤军,却又舍不得这即将胜利的战果,正在他顾虑之际,便又过了半个时辰,眼见最后一个南羽军被两个墨州军长枪穿体而死,胜利后的墨州军并没有发出那该有的欢呼,只是人人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有些人更是累得倒地便睡。 佳孔正要下令全军休整,第二rì再进攻亭州,却听几声号角声从左右两面山群响起,向那两面山群看去,只见无数蛮军正由山上冲杀而下,势头之猛,可谓十仗城墙也拦它不住。佳孔见状,急喝道:“全军退!” 第九章,南蛮诡士(4) - 苍天令 - 游离若 () 夏临元年五月,亭墨七万联军败于蛮地,亭军领军大将陆牧被俘,墨军大将佳孔逃回墨州,此战蛮军伤亡不过五千,亭州军全军被歼,墨州军安然返乡者十中为三,蛮军趁此时机,大举入侵亭州,不到十rì,亭州全境陷落,蛮军携余威造船渡河东征墨州,佳孔惊恐,连遣一十八飞骑火速奔驰各州,以求援军。 站在亭州首府南吴城内的国士府外,摄香公主与仓琼已经完婚,此刻正抱着仓琼的手臂问道:“夫君如此大才,为何还要招那些无用书生来效劳蛮王?” 仓琼似乎还不太适应这样与女子亲切,试着轻轻推开摄香公主双手,却发现自己的力气居然没一女子大,怎么推也推不开,只好做罢道:“我只是谋士,若论谋天下之能,我自认尚可在整个大池排入前五,但若要治天下,我恐怕连前一百都进不了呢。王上需要贤才助王上治理天下,大蛮更是需要人才。只可惜,这国士府设立已有三rì,但未见一亭人来献才。”仓琼说着,眉间不由露出一丝忧愁。 摄香公主见状,心疼得紧,放开仓琼手臂就向街道深处跑去,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仓琼也不多问,自当是她突然想起什么事去忙去了,转身就走入国士府中,三刻后,仓琼坐在椅子上研究着兵法,却见摄香公主那娇小的身躯正提着一个汉子向仓琼走来。 摄香公主提着那汉子走到仓琼身前时,双手一松,那汉子落到仓琼身前,“你这女娃,欺人太甚!”仓琼听得那汉子的叫骂声,再细看他面容,只见那汉子年岁大约四十有二,一张国字脸,一双眉毛却连在了一起,再看他那张其大无比的嘴,仓琼便让出此人乃是天下有数的亭州第一名士贺羊。 贺羊此人以管理内务和治理城镇为长,池圣二十年时在亭州吴城担任太守之职,短短两年,便将吴城治理得风生水起,几近快要赶上那天下第一富城青城。不过此人xìng格刚烈,嗜酒如命,还是个天下罕见的直肠子,池圣二十二年,圣上钦差巡视南方,听闻亭州有一吴城,竟可比肩那江地青城,钦差本是青城中人,由此一闻,心中好奇,便将那吴城也定为巡视地点。 谁料钦差到吴城门时,满城官员竟不见一人来迎,钦差又不好独自进城。在那城门一站就站了三个时辰,钦差正要发怒时,才见那贺羊骑着一匹白马和几个官员醉醺醺的来到城门处,看那钦差两眼就醉笑道:“如此痴儿,烈rì之下竟直站三时,哈哈哈。。”笑完后,身子一倒,就见他倒在白马上睡着了。 那钦差也是爱才之人,念贺羊为一大名士,只罢其官,不杀其身,但跟着贺羊的几个官员可就没这么好运了,纷纷被斩,贺羊醉酒醒后,听得身边部下被斩首,大怒道:“不为池官,不食池俸,七寸头颅,来取便是!”而后九年间,不断有人来请贺羊从回朝堂,可那贺羊无一答应,便在南吴隐居了下来。 仓琼本是吴人,又怎会没听过此贺羊之名,本想慢慢拉拢贺羊,见贺羊被自己妻子如此虏来,暗叫一声如何是好,刚要伸手搀扶,却见自己妻子听得贺羊骂她女娃,一拳头将那贺羊半边牙齿打掉,贺羊倒在地上捂着脸疼痛不已。 摄香公主一双大眼望着仓琼道:“经常听夫君说起此人,如今给夫君虏来了,我大蛮又多一国士,夫君怎么满脸愁容?”仓琼本要好言安慰贺羊,见家妻如此一拳,便之就算给他半片江山也没用了,只得叹了口气道:“孤子醉风华,羡寒梅,官带脱子身,怨烟雨。离人再东游,切忘焚香拜。我很喜欢先生这首罢官,先生若不为我蛮所用,在下可能要困先生一辈子了。” 说完,他对一边的卫士挥了挥手,两个卫士便叉着贺羊向一边的国士房走去,仓琼暗想此首罢官是贺羊被罢官时所写,诗里言语中虽已对官道看透,但深看后就会发现此诗中藏着莫大的不甘,也不知那人离是谁,只希望以用这诗激他能有点作用吧。 夜上三更,仓琼将手中阵法图轻轻在桌上一放,脸上满是喜sè,他苦苦研究五年的阵法终于在这些rì子的实战中慢慢摸索成功了,心正喜悦无比,想找一人喝酒解这漫漫长夜之闷,转头看向床上,妻子已熟睡,仓琼正觉无人可聊时,想到了国士府里还有一个国士呢,也不知他睡了没,想着,便向贺羊房间走去。 “咚咚咚。”敲门声在贺羊房门处响起,贺羊一夜没睡,满脑子都在想着,曾今自己如何风光,便是那孙王公亲自来请自己出仕,如果自己不想见他,那门也是不容他进的,可现在竟沦为蛮人阶下囚,正觉烦恼,却听那敲门声响起,更是怒喝道:“睡了!睡了!吵什么吵!” 敲门声停下,却闻房门处传来一股酒香,听得那人脚步声慢慢走远,贺羊急道:“站住!你手中拿的可是南蛮特有的烧酒?”仓琼在门外恭声道:“先生不愧品酒无数,这正是南蛮上好的烧酒。”“那还不赶紧进得房来?”得到贺羊的允许,推门而入,贺羊一见是他,脸sè立刻沉了下来,仓琼也没有说话,二人只是将酒杯放在案上,仓琼提着酒锅将两个杯子倒满,后又放下酒锅,拿起一杯恭敬道:“刚煮好的烧酒,先生请。”说完,便一口将那烧酒喝光。 贺羊饮了口烧酒,烧酒还未入喉,贺羊便对着仓琼的脸一喷,仓琼不急躲闪,被喷得一脸酒味,贺羊见状大笑道:“哈哈哈,愚儿,可知我为何喷你?” 仓琼没有发怒,只是用袖子慢慢擦着脸上酒水平淡道:“秉障本为池人,却助蛮人陷池城,占池地,理应该万死,先生却只是赏秉障一口烧酒,秉障谢过。”仓琼说着,双手一躬,便向贺羊拜了下去,贺羊知仓琼乃南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被被自己一个虏仕如此羞辱,竟毫无怒气,反而要谢自己,不由在心中暗道:好胸怀。 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般说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胸襟为了池朝喷你,那是容盼该做的事,刚刚那口烧酒,只为你虏我至此,我心中有怨!憋不了!” 仓琼听得,低头一笑道:“秉障之错,自罚一杯。”说完,就倒满身前杯一口将它喝尽,酒过三杯,二人渐渐开始开怀畅饮起来,除了天下之事,从诗歌琴棋至风水笔墨,而人无所不谈,直至明rì东升,二人才感到疲惫,仓琼道一声:“疲了,秉障先去睡了。”便起身推门而出,贺羊本以为仓琼是来权他的,就算明着不劝,暗着也会说些天下大势之类的,可一夜却谈之未谈,贺羊也觉开心,躺到床上便慢慢睡去。 亭州与墨州交界处有一大江,只因古时江中有三颗巨石顶立,前人便取名三石江,呼本蒙站在河岸边一脸凝重的看着东方的墨州大地,卫咫抗着他那大斧慢慢走到呼本蒙,也同样看着对岸谈道:“闻听那叙峦投了佳孔,还被封了先骑将军啊。”说完,他站住了身体,将巨斧一把丢向身旁,对着对岸大喝:“贼军!告诉那叙风成!卫将军将要杀到!让他磨好刀兵!莫被我一斧砍断,取了他小命,那样太没意思!” “水太急,浪声太大,他们听不到。”蛮王柯衣走到二人身边,说道。二人见蛮王前来,纷纷施了一礼后又恢复常态,卫咫道:“王上,多久进攻?”见蛮王不说话,呼本蒙也跟着问道:“如今我蛮占亭州,蛮族剩下的五万男丁也纷纷前来投军,以成功名,而那亭州残军与我军近rì抓获的男丁足有十五万,加上我蛮原先的三万jīng兵,我蛮二十三万大军,这天下还有何所惧?” 蛮王叹道:“粮草不足,兵械不足,战舰不足,亭州民心不稳,我纵然有二十三万大军又能如何?难道要他们饿着肚子空手上阵杀敌吗?而且那些残军将不将他们当为敌人还是另一说。” 卫咫听得心急,道:“那要我等屯田养兵吗?这事我可干不来,反正我只负责练兵,开打了再来找我。” 蛮王听了也是一笑道:“哈哈,我又何尝不想以敌热血,祭我图腾?放心吧,真正的大战才刚刚开始,先前的那些战斗,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说完,三人皆豪气万状的看着对岸的墨州大地,在三人身前的江边,只见数千艘战船立于江边,有些船上满是工人,正在修建战船,而有些船上站满甲士正在训练他们的水战。而那对岸的墨州,只见一处处军帐耸立,一眼尽望不到头,而他们的河上更是几百艘巨型战舰随时准备出击。 第十章,佳人少年(1) - 苍天令 - 游离若 () 孙显扬离了北地后,不过多少rì就行至阳城,牵着白马走在阳城繁华的青石板街上,“上好的皮甲咯,十钱贱卖!”“看我这刀,算得上良兵吧?二十钱归你了!”听着街边商贩们的叫卖声,坎价声,孙显扬轻轻摇了摇头,他小时侯和父亲来过阳城一次,那时的阳城可比现在繁华多了,而且,那时哪有那么多叫卖兵械的人。 走到一座石桥,见一说书人正站在石桥上说着那《林女思》的最后一段:“每rì黄昏时,林女总是站在那城头处等着木郎归来,一等便是二十年,年华已逝,怎耐良人不归,这一rì黄昏,林女依旧慢慢走上城头,等了约半个时辰,忽然面上一柔,似乎望见了那久久未归的木郎,又似乎只是在欣赏夕阳美景,林女靠在城头处,慢慢睡去,再不醒。” 孙显扬本不想去听,但那说书人的口音似乎是自己家乡亭州的乡音,许久未听到乡音,孙显扬便也凑了过去,却刚听到说书人说完书,此等情爱之事本就不大吸引人,再加上五州三地战火连天,说书人身边的听书人就更是少了。 孙显扬走上去时,只见一妙龄女子掩面低声哭泣,那女子红唇粉面,身着绸缎,是个富贵人家小女,但怎的不见有侍女跟着她呢?罢了,如今大事当前,我又怎得能想这些闲事?想着,孙显扬便牵着白马往城门处走去,快到城门时,却发现兵士们正在关城门,放眼望去,只有西面还留有一丝残阳,孙显扬调转马头,向城门骑去。 当孙显扬策马行过一大宅时,听得宅内传出声声琵琶音,听得入迷,竟让孙显扬忘了行路,孙显扬呆呆骑在那白马上一动也不动,双眼出神的看着传出琵琶音的房间,一曲过后,孙显扬才回过神来,转过头向那街道深处慢慢骑去。 而此时大宅中的小楼处,一扇纸窗整半开着,一女子半抱琵琶看着那消失在街道中的身影,叹了一声道:“你为何不像那些书中所写一般进到楼来,再听我一曲呢?”一边的侍女听得小姐的声音,一边给女子倒着茶一边问道:“小姐在说谁呢?”问完,也跑到窗边东看看西瞧瞧。 女子慢慢合上纸窗,道:“白rì我偷跑出去听书时见到一人,刚刚我弹琵琶时也见到那人立足而听,不知为何,我竟想那人进来再听我弹上一曲,你说我。。”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侍女将最后一根蜡烛吹灭,后又转身关上房门离去,女子叹了口气,不再言。 次rì,孙显扬早早的就骑着白马离开了客栈,向南城门处行去,行到那大宅边时,他停住白马,下得马来,踏足慢行,不为其它,只为再听一曲琵琶音,行到大宅大门处时,本以为再也无缘此音,正觉遗憾时,那大门突开,一女子悄悄摸摸的跑了出来,站到他面前时,他发现正是昨rì听书时哭泣的那女子,女子也发现了他,呆在原地,眼中说不出的喜悦。 孙显扬没多看那女子一眼,牵马便走,可走出十余步时,那女子的声音在背后喊道:“公子可愿娶我?”孙显扬突然呆住了身子,左右看看,再回头看向那女子,那女子见他回头看向自己,再一次问道:“公子愿否?” 孙显扬笑了笑道:“小姐别拿小生开玩笑。”说完,转身离去,而那女子只觉自己说了一生中最不该说的话般,满脸通红,羞愧难当,本想再偷跑出去听说书先生说书,可此时再无心情,又向宅中走去,边走边暗骂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那种话来?自己甚至不知道那人姓名,也太过孟浪了,若让父亲知道了,非得打断自己的腿不可。 孙显扬走到城门处,只见城门处人山人海挤在城门旁的一张告示前,孙显扬问身边一人道:“发生了何事?”“听说是亭墨联军败了!”孙显扬问言,急忙挤进人堆中,好不容易挤到告示前,只见那告示上写着:叛蛮以妖道败亭墨七万军,亭州失陷,墨州告急。只是看见此一行字,孙显扬便觉眼前一黑,单手扶着墙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此行离北地本是要回亭州掌大业,不料亭州居然落入蛮手,难道自己真要无家可归,由一个王公世子沦落为流落街头之人吗?继续向亭州行,以世子身份招募义士,再联系北地诸侯助我夺回亭州?不,不行,自己少年时便已离亭州而去,与那亭州百姓无半分感情,更不认识亭州人杰,此计只有一分胜算,不可行。 回北地吗?回北地又能做什么?北地离亭州万里之遥,难道要自己一辈子寄人篱下?正觉绝望时,孙显扬又慢慢向城中走去,一边走心中一边念道:“父上,归瓷已无计可行,该想的归瓷都已想过,都行不通,来看是天命让归瓷注定做一个两袖清风之人啊。”说完,孙显扬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意。 孙显扬从小便心xìng淡薄,不愿参与名利之争,就算在自己的父亲死了时他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无多大怒意,而听闻亭州失陷时,他也只是一时难过,过了一会,便再无怒意,亭州失陷之前,他前去亭州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责任,他本意只是想做一个清淡闲人而已,如此一来,他肩上的重担也消失不见。 孙显扬牵着马儿到先前住过的客栈里喊道:“小二,拿你上好的酒来!”店小二见来了客人,连忙跑到孙显扬吆喝道:“除了酒客观还要。。哎哟,客观您不赶路了?再过得三个时辰,城门便要关了。” 孙显扬闻言大笑道:“哈哈,家破人亡,我已无家可归,还要赶去哪里?快快把好酒上来,牛肉切来。”店小二闻言暗道一声怪人,别人家破人亡都是流如雨下,此人竟还如此大笑,便转身拿酒去了。 店里此时共有两桌客人,一桌便是孙显扬独坐一桌,还有一桌正坐着一位老者与一少女,身上皆背着古剑,想必是练武之人,老者听得孙显扬之言,拿起手中杯饮了一口便对孙显扬笑道:“依老身猜测,公子想必是那亭州才子吧?” 这时小二刚刚抱着坛酒上来,孙显扬正忙着道酒,听旁桌人这样一问,孙显扬苦笑道:“才子不是,小生不过一平淡百姓罢了。”老者听得,大笑一声:“公子过谦了,听得家破人亡,普通人家早已是心灰意冷,惟有公子在此畅怀饮酒,能有如此气度,当乃人杰是也。” 孙显扬不再说话,只是一味的饮着酒,那老者见状也不去搭话,待到rì落西山时,老者才慢慢拉着那少女向街外走去,孙显扬见桌上酒已干,肉已无,也起身准备回自己房间,却听得一边收拾老者桌子的小二低声骂道:“个穷武人,没钱来学人喝什么酒,要了一壶浊酒便喝了一天,还一滴不剩。” 孙显扬闻言向那桌上看了一眼,只是一壶酒壶一个空杯,再无其它,转身便回入房中,如此住了三rì后,孙显扬觉得好不容易来到这阳城,若不再出去逛逛,待到以后钱财用尽可就没这闲心了,收拾东西来到楼下后,发现那小二正没好眼似的招待着那老者与那少女。 小二见孙显扬要走,连忙上前笑道:“客观,你已住三rì,我看,咱们先把这三rì的钱财付了吧。”孙显扬笑道:“好说。”手入怀中便准备摸取银钱,但是只摸得怀中空空,什么也无,那原本放着钱袋的衣服内如今竟然什么也没有,再摸向其它地方,哪还有什么银钱。 小二见他五月chūnrì却汗如雨下,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事了,那张笑脸顿时一沉,变脸比那戏子变得还快道:“客观是否准备说钱财被窃?” 孙显扬喜道:“正是正是,你怎的知道?” 小二一听,不由指着孙显扬骂道:“你这等人我也见得多了,没钱就是没钱,还非得往人窃贼身上赖,不过你这霸王饭可真是吃错地方了,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界?”说完,小二拿起旁边桌上一杯向地上一砸,店内顿时涌来四个提着杀猪刀的伙夫一脸怒容的看着孙显扬。 孙显扬见状,面sè一寒道:“你这小二也忒不讲道理,就算我没钱,也不能动。。。”手字还没出口,那四个伙夫便提着杀猪刀冲将上来,孙显扬纵然有挥笔成文之才,但从小便是世子的他哪见过这般阵仗,就算是去了北地也是跟着那潘欣四处游乐,游说五诸侯时五诸侯也是看在北地十五万铁甲的面上对他百般恭敬。 “给我一rì,我能赚到百两银子!”孙显扬大叫着,可那些伙夫脚下却不停,眼见一杀猪刀即将劈上自己额头,孙显扬眼一闭叹道:“想不到!想不到!”他想不到的,自己居然要死在这杀猪刀下,原本他以为自己就算要死,那也是在千军万马下死的,怎会如此窝囊。 “哎哟!”“你这老儿。。”闭了眼有一刻,还未感到额头疼痛,孙显扬慢慢睁开双眼,只见那四个伙夫倒于地上叫痛不已,而那小二则像见了鬼似的看着跟那老者而来的少女。少女一身戎装,手拿未出鞘的长剑正站在孙显扬身前,一直以来孙显扬都没仔细看这少女,此时一看,不由心中暗道:好个英姿美人。 小二见现在打是打不过了,只得指着那少女骂道:“你这女子!看你也是江湖中人,怎的不分黑白?帮这贼人?你可知这是阳城?这是在天子脚下!你可知这是谁的地。。。”还未说外,只见一个茶杯自老者手中飞出打在那小二额头上,小二哎哟一声,捂着脑袋就向厨房跑去,一边跑一边骂道:“这是李尚书名下的店,你们等着!不出三rì,必横死街头!” 老者起身对着地上四个伙夫道:“既然知这是在天子脚下,还敢行杀手,打的便是你们。”孙显扬对那老者和少女一鞠躬道:“小生孙显扬在此谢过恩人。”老者挥着手示意他起身笑了笑道:“我可不是白出力的,你刚说你一rì内可赚到一百两纹银?” 孙显扬笑道:“此言不虚。”老者点点头道:“帮我赚三百两,可成?”孙显扬道:“别说三百两,就是三千两,归瓷也定当照办。”老者摇摇头,带着少女慢慢想客栈外走去道:“我不要三千两,我只要三百两。” 第十一章,佳人少年(2) - 苍天令 - 游离若 () 孙显扬连忙跟出去问道:“归瓷还不知两位恩人姓名。”老者淡淡道:“别老是恩人恩人的叫,你若是帮老夫赚得三百两,老夫还要叫你恩人,老夫林文侦,此女乃老夫深山中捡来的孤儿,收为弟子,名叫月儿。” 月儿听到林文侦说她名字,转过头来对着孙显扬一笑,却不言语,林文侦却道:“月儿天生喑人,口不能言,公子切误多怪。”孙显扬本以为如此女子定是心高气傲,才不叫她说话,没想到竟是个喑人,好生可惜了。 三人行到城南的一处客栈后,只听那林老者道:“这风冕客栈乃是我江湖中人在阳城落脚之处,价格也公道,就是酒食不大好,这里的美酒不如先前那客栈的烛酒好。”说完,就抬脚迈入那客栈大门,孙显扬一进客栈后,只见客栈大厅处摆了九张方桌,每张方桌都坐满了人,大锤铁剑,铁索短斧在客栈里各处摆着,那些江湖汉子的叫骂声,劝酒声更是响遍客栈。 孙显扬跟着二人向客栈中慢慢走去,走到一半时,突然感觉肩上一重,一武人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低头将酒水吐在他脚下,吐完之后便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旁边的武人纷纷大笑不已。孙显扬头一次见如此粗鲁之人,再看周围的汉子,跟此人别无二样,心中虽然不快,但面上却也不好发作,只得摇了摇头,继续跟着二人向里走去。还没走出几步,身前二人便停了下来,见那林老者与月儿在一张已有几个武人的桌子坐下后,孙显扬也跟着屁股坐下。 可当孙显扬正坐下时,突的一个吆喝声响起,只见一满脸胡须的的大汉手中杯猛的向桌上一砸,对着孙显扬怒喝道:“兀那小儿!可知这桌上规矩?便如此入住?也不怕没了脑袋?!”孙显扬连忙将目光移向林老者,见林老者只是在一边与另一武者饮酒作乐,并不理会他,大汉见他如此紧张,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这小儿!要坐此桌,先饮此三碗!” 说着,大汉一把从他旁边一人手中转来一大碗,提着烈酒便如此倒满了三碗,周围众人见大汉倒酒,纷纷拍着桌面唱道:“饮此烈酒,为吾骨肉,王公帝儿,无吾逍遥!”见此桌人唱着敬酒令,周围的武人也纷纷来了兴致,只见一瘦小武人从旁边转起一三弦便大唱道:“我本为,那,南墨州长乐令。怎奈何,杀,得贪官熊浮林。背长剑,刀,光剑影取爱兵。为何饮?悲欢不如我一曲逍遥!” 还没唱完,只见一酒杯飞上那人门面,那人伸手一抓,只见一大汉站起身喝道:“有话好说!病三弦莫要再唱了,莫唱了!”大汉说完,除了病三弦的面露难堪外,其余武者皆纷纷大笑叫骂,孙显扬见状,心中不由豪气万状,拿起桌上三碗烈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只感觉此酒猛辣无比,头晕目眩,想要站起身来走几步,却觉得眼前突然一黑,便沉沉的倒了下去。 第二rì醒来时,孙显扬正躺在客栈内房间的床上,发现房内除了月儿正坐于窗前发呆外,再无一人,孙显扬慢慢起身,却感觉头还是有些晕,“月儿姑娘,林老先生呢?”月儿回头看了他一眼,指着门外,便又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孙显扬推门而出,房门一开,吵闹声四起,客栈大厅处依旧坐满了人群,跟昨rì一般,武者们吵闹声充满了整个客栈,偶尔能见到一两个武者扭打在一起,周围众人皆望着那两人大笑不已。孙显扬慢慢走下楼去,找到林老者后,发现林老者正与一满头白发的武者对行酒令,孙显扬走到林老者身边时,只听那满头白发的老人笑道:“林老弟,如此说来,老夫便不用为你儿子的事cāo心了。” 林老者正要答话,却发现孙显扬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背后,林老者拉着孙显扬起身就向门外走去,对客栈内喊道:“老夫赚纹银去也!”老人头也不回的高举一杯喊道:“告辞了!”林老者拉着孙显扬走出客栈后,便直直的望着孙显扬,好象下一刻孙显扬就能变出纹银来似的。 孙显扬见状,苦笑连连道:“还请赐小生笔墨纸页,小生便给林老先生表演一出挥笔成金之戏。”“挥笔成金?哈哈,老夫倒要开眼瞧瞧。”林老者说着就向客栈内走去,不一会儿,手中文房四宝皆具,只是那纸上未免有些酒味。 孙显扬把纸张铺在青石板街上,提笔便画,林老者不懂这些,只得站在旁边呆呆的看着,而周围围观的文士越来越多,都瞧不懂这孙显扬在画的什么,直到两个时辰后,天sè将黑,孙显扬起身丢笔,满意的看着眼前自己的作品。 纸张之上,他简单的画了两个高耸入云的大山,山下有一竹林,林中有三人正背着行囊走在林中,画中之景不可谓不逼真,而那三人更是徐徐如生,再看那两座高山,大有清淡薄名之意,众人瞧得出奇,有几个懂画的更是连叹好画。 孙显扬看了一眼围观的众人,大声道:“此画三百两纹银,愿者得知。”他话音刚落,便有几人连忙向着自己袖中摸去,想必是想去摸银票,可动作终究是慢了,只见一青年上前一把将十张一百两的银票放在孙显扬手中道:“此画可真归我?” 孙显扬点点头笑道:“公子得之。”那青年一把拿起画卷便是爱不释手,临走时不忘对孙显扬笑道:“你如此之才,不该在街道卖艺,若想有个好前程,不妨来丞相府投奔于我,我叫左庆!”说完,就已不见他身影。 孙显扬把十张银票交给林老者,正要离去,林老者却又将七百两的银票塞回孙显扬手中就匆匆离去,孙显扬看着手中银票,心想自己拿来也不甚大用,便拿着一百两揣在身上,剩下的六百两银票向空中一扔,笑道:“是非之物,取之无用。”转身便又向风冕客栈内走去,周围百姓见他一撒银票,纷纷亡命似的冲上前去拼抢银票。 孙显扬进到客栈中,想着自己即将离去,还真有些舍不得这样的地方,便对着一边正在忙碌着的小二大喝道:“店小二!今rì店中美酒尽数上到各桌,全算我帐上!”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百两纹银拍放在桌上,他本想也豪气一回,怎想而知,除了那小二急急忙忙的上前把那银票收好后,喧闹的客栈里顿时没了声响,所有武者眼睛都直鼓鼓的看着自己。 莫非是自己将那银票拍得太响,让他们觉得自己在羞辱他们?这可如何是好?正想着该如何解决现在尴尬的气愤,客栈角落处一魁梧大汉提着一大斧一把将身前酒桌砸烂,冲着孙显扬怒喝道:“你这文人!视我等为何物?沿街乞讨的乞丐嘛?!!”另一边,一背着长刀的武着也起身喝道:“莫要以为有那臭钱便可随意施舍我等!你以为你是谁?那杀亲夺位的夏临皇帝吗?!”两个大汉说着就拿起刀并冲向孙显扬,他们周围的武者也纷纷拿着刀兵冲将过来。 那拿这巨斧的大汉最是迅速,不一会便当先冲到了孙显扬身前,提斧便要砍下,只见一只大脚在他侧面一脚将他踢飞怒道:“这小儿与我等同坐一桌,更是喝了三碗结交酒,当为我等骨肉!谁敢上前?!”说话那人正是昨rì劝孙显扬喝三碗酒的满脸胡须的大汉。一时间,一群人纷纷站在了孙显扬身前,其中竟还有昨rì拉弦唱歌的病三弦。 孙显扬刚要说话化解这拔剑相向的气氛,却听对面一人大喝道:“去你nǎinǎi的!”便冲上前来,一时间,双方扭打在一处,场面之激烈,可谓刀光剑影,血泪横飞,孙显扬连忙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躲避,杀将一会儿,只见客栈上方的客房处跑出一半老徐娘,那半老徐娘见此情景,哎哟一声便跑上前来道:“哎哟喂我的爷们,我的亲祖宗哟!你们还让我让我活了?三rì一小打,五rì一大闹,这客栈真开不成了。” 那半老徐娘正说着,突听轰隆一声,只见一身材较小的武者被另一武者扔出窗外,半老徐娘又是哎哟一声跑到那窗户边心疼的看着那破碎的纸窗对着正在扭打的武者悲声道:“你们干脆把老娘也扔出去吧!眼不见心不烦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约莫几刻钟后,突听一人大喝道:“不打了不打了!nǎinǎi的!打不过你们!喝酒!”那人鼻清脸种的一把将昏死在身边椅子上的一个武者踢下椅子,自己便坐了上去,拿起酒壶便一饮而尽,其余人也打了一会儿,都大喝道:“不打了不打了!老子好酒都给洒完了!”一时间场面竟然平静了下来,就连先前那提着巨斧的大汉也是一把坐在孙显扬身旁,拿起桌上肉就大口吃了起来,一时间,客栈内喧哗声四起,刚刚还拳脚相向的人们现在正互相祝酒行酒令呢。惟有那半老徐娘的哭泣声格外刺耳。 孙显扬见状,连连摇头大笑,暗赞道好些武人,恩怨情仇,一酒了之,再想想那官场之上的明争暗斗,自己虽擅长此些计谋,可着实不喜,反而更喜好这样的江湖,想着,就随便找了一桌坐下,喝过三碗后感觉自己还能撑着那么一会儿,便与桌上其余人行起了酒令。 正喝的兴起时,孙显扬发现那月儿不知何时已坐在大厅内,月儿此时已抹上一抹红装,客栈内的武人也都认识她,此时只见她拿着柄长剑,而在她身后,那病三弦正拉着一曲将别离,月儿随着曲声舞起剑来,孙显扬看得痴了,月儿虽在舞剑,但却犹如天仙舞般,一曲毕,月儿向那背着长刀的武者一鞠躬,便又回到了房间内。 背着长刀的武者起身,对着同桌的人道:“来rì再叙,我先去了!”同桌的人也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举起酒杯便喝道:“告辞!”他们说完后,那武者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客栈的大门后。孙显扬奇道:“那人要去哪里?” 孙显扬旁边一人道:“小儿不知吧?我们江湖中人有个规矩,每当有人要行必死之事时,必会有人奏那将离别与他听,还需有一女在场舞剑,刚刚那个背长刀的名叫仲季,江地人,从小便跟着师傅在赤州修行,本也是个富贵人家子弟,修行结束后回到家乡却发现早已家破人亡,家人因不加入那料尚书所组的商会被迫害至死。刚刚他是报仇去了。” 孙显扬急道:“他一人?那不是十死无生?你们又怎的能让他前去行此蠢事?”那人笑道:“小儿不知我江湖规矩,江湖中人不干涉其他江湖人的事,而且他此次是去行大义,我等只能为他送行,待他归来,你也别怪了,几百年的大池江湖,都是这般行事,人各有志嘛。”说完,那人喝完了碗中剩下的半碗酒后便一头哉在桌上,大睡起来。 第十二章,佳人少年(3) - 苍天令 - 游离若 () 酒过三旬后,孙显扬感觉实在喝不下去了,便摇摇晃晃的向房中走去,孙显扬刚推门而如,却发现那林老者不知何时已坐在房间内的椅子上,而平儿正在一边给他舞着剑,那病三弦却在一边吹着曲子,孙显扬满脸喝的通红,对林老者行了一礼后就颠颠倒倒的向着自己床上走去,林老者则对他一笑视之。 孙显扬本觉得这场景有些古怪,但酒劲上头,也不多想,倒在床上便要睡去,怎知林老者一把将他拉起,孙显扬见老者再将平儿拉到身前,孙显扬慢慢道:“林老,林老先生这是何意?”说完,病三弦的一曲也罢,便抱着三弦推门而出,后又紧紧将门合上,林老者则一脸喜善的看着孙显扬问道:“你看我这徒儿如何?” 孙显扬想也不想就道:“英姿美人,如海棠,如初雪,如,如那天仙。不,就是天仙!”林老者听得此言,大笑一声道:“好好好,那你可愿娶她?不用做正,做个妾也可以。”说着,又将平儿拉近前一步,孙显扬看着平儿,痴痴的笑了笑道:“老先生切,切误开玩笑了。我一落魄,之人,又怎得,配得上,她呢?”说完,只感觉脑袋又是晕,准备倒头就睡,却又被那林老者拉着坐起了身子。 林老者笑道:“是你觉得我这徒儿配不上你吧。听公子自称归瓷,老夫虽孤露寡闻,但那孙王公之字孙显扬的字老夫还是知道的,再见公子这几rì言行,不似那藏胸藏jiān的小人,老夫只此一个徒弟,公子就算不娶她,收她为奴也好,想来公子自不会亏待她。” 孙显扬听得林老者猜出自己身世,也不惊讶,只是叹息一声道:“什么民王公之子,家破人亡,洛法再出,如今我已是普通人家一个了。”说着,他看向了平儿,不由想到平儿身世与自己现在可谓同病相怜,自己既然已经要做一个普通人家,何不干脆娶了她,rì间耕田,晚间偷闲,有空更可赏她舞剑,岂不快栽? 想着,孙显扬突然面sè一羞道:“平儿姑娘若愿意,归瓷只谢天赐佳人。”林老者又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今rì便在此拜了天地吧。你父母已亡,平儿父母也无,我便捡个长辈的身份,孙显扬摇摇晃晃的进行了三大拜后,林老者就独自退出房间,房间里只剩下孙显扬与那平儿姑娘。 孙显扬一把抓起桌上两个倒满酒的酒杯,一杯递与平儿,一杯自己拿着,两手相绕,孙显扬只见月儿粉面上流下几滴泪水,听闻女子出嫁后都会哭泣,孙显扬也不见怪,喝完手中那杯酒后,孙显扬只觉天昏地暗,倒在床上便睡去了。 一觉醒后,看向窗外,明rì早一升空,在看向自己枕边,孙显扬忽的一惊,只见一粉面红唇美人睡于自己枕边,那美人正是平儿!被孙显扬一惊,平儿也醒将过来,见孙显扬如此吃惊,她只是淡淡看了孙显扬一眼,就起身穿衣,拿着张纸在桌上写着什么。 孙显扬独自坐在床上,回想着昨夜的一切,自己竟然与这女子成了婚?自己已是落魄之人,那皇帝杀了自己父亲后将来必将要杀自己,再看其它诸侯,除了潘欣外,其它诸侯若上位,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定会将父亲的封地封给其他人,而自己这封地名义上真正的继承人,那些诸侯肯定是要除之而后快的,又怎么能让这姑娘随着我亡命天涯?况且自己与这姑娘相处不过几rì,怎的就,怎的就如此这般成婚了。 孙显扬想着,穿上衣后就大步向房外走去,怎耐在客栈内寻了三圈,也不见林老者的身影,看见病三弦在那喝酒后,孙显扬大步上前,道:“病兄,你可看见林老先生了?”一边正在收帐的女掌柜回过头来道:“我看见了,他的人头和那仲季的人头正在南城门上挂着,现在还热乎着呢。”孙显扬不明道:“莫要说笑,林老先生在哪?”刚说完,他才记得昨晚拜天地之前这病三弦正在房间内奏着曲,而那平儿正在给舞着剑,再想那江湖习俗,孙显扬神sè一悲,问道:“所为何事。” 病三弦放下手中杯,道:“七rì前,林老先生之子偶然看到了一青年正在欺辱百姓,林老先生之子为人正直,上去争执了几句,哪知那是当朝丞相次子左铭,便被那左铭喊来家将打倒在地,并压回府中了,林老先生便匆匆赶到那府中想要回儿子,可丞相府看门的却说要拿三百纹银去换,昨rì,林老先生拿着三百纹银到得丞相府后,只见一装着尸体的马车正从府中向外运着尸体,林老先生上前一看,正是他儿子的尸体,埋了他儿子后就回来了,跟我说要行死事,让我为他奏支曲,今天早上他的人头就挂在那了。” 孙显扬听了后不再言语,正要起身上楼,却见平儿姑娘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面前,拿着一张纸给自己就向客栈外走去,孙显扬打开那纸,只见那纸上写着:公子安心,昨rì公子一醉不醒,并没发生什么,妾身知公子若无饮醉,必不会娶妾身,公子不必为妾身cāo心。平儿。孙显扬只觉眼中一酸,连忙向门外奔去,见得那平儿正在解着马缰,快步上前把平儿拉至身前,看着平儿一脸惊恐的神sè,孙显扬一把将平儿抱在怀中道:“你是我妻子,没有休书,你怎么能离我而去?”说完,也不管平儿是否愿意,双唇相贴。 随后,孙显扬看着平儿慢慢道:“我心xìng淡薄,就连家父被杀,家园被侵,我也毫无复仇之志,但我知道如果此仇不报,你今后必会有心结,我又怎会舍得?所以,我会为你而报仇。”说完,便拉着平儿向客栈内走去,见平儿一脸疑惑的跟着自己走入客栈,孙显扬将头侧在平儿耳朵边轻声道:“要报仇,我们得有力量。”说完,孙显扬竟开始考虑自己要不要再亲她一亲呢?虽然以前经常跟着那潘欣出入风月场所,可女sè孙显扬也只是远观,未曾近赏的,而且自己如今也才刚满十七,场中如此多人,还是罢了吧。 孙显扬入得场中,从旁边平儿处拔出她的配剑,大喝道:“祀孙先生,仲季!”喝完,一剑斩下自己右手小指,顿时鲜血四溅,平儿连忙拉过他的手给他上药,孙显扬强忍巨痛将平儿轻推开,看也不看众人,轻蔑道:“尔等不如我。”说完,就准备离去。 可众人听得他闻,哪能容他离去,纷纷起身拦住他去路,一大汉喝道:“论酒量,随便上来一人便能敌你三个。论勇武,更是杀你十个都不带手酸的!你且说说,我等哪不如你?!” 孙显扬听得大笑,不言语,众人见他笑而不语,纷纷气急,火气一上来,便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不止,孙显扬摇了摇头道:“有武艺又能如何?骨肉亲友被杀,尔等连抬头去看也不敢看上一眼,哪怕是一眼!”说着,孙显扬顿了顿,顺手拿起一酒杯,静了一会儿后,孙显扬猛的将酒杯向地上一砸,仰声道:“尔等空说己身逍遥,可归瓷所见,只是尔等便是那悲欢离合也不敢抬头正视,每rì只得,借此酒,消己愁,尔等不用拿那刀兵来吓,归瓷眼前看到的不过是一群拿着刀兵的怯夫罢了。” 无人怒,也无人言,有人低头,却有人思索。孙显扬说完面sè一悲,眼中流下两行泪来,悲声道:“看到了吗?我能为林老先生一哭,尔等却不能,尔等不如我。”孙显扬刚说完,只听光当一声,人群中一人将手中杯子砸在地上,那人气冲冲走到孙显扬身前,孙显扬也不躲闪,平儿正准备拔剑,孙显扬却按住平儿的手,抬起头直面那人。 那人边走上前边喊道:“我本为闽州人,三年前家弟之妻被jiān贼玷污,家弟赴死,三年来我不敢怒,不敢言,不敢报仇,甚至背景离乡,却天天在此假意活得快意恩仇!”说完,他已走到孙显扬面前,头一低对着孙显扬就是一个鞠躬道:“谢过公子一言。” 有人开了头,其它的人则纷纷将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有些人泪流满面,有些人怒砸手中杯,有些人满是愧疚之sè。孙显扬见状,拉着平儿慢慢走出了客栈,走出客栈时,孙显扬低声道:“那丞相次子左铭当rì行出那等事来,想必也不是初犯,结的仇怨也应该很多了,可从此以后,阳城也不再太平了,走吧,离开这城。” 两人牵着两匹马儿,马儿一黄一白,人一男一女,平儿路上一直在看着孙显扬那只断了小指的右手,孙显扬看出了平儿的担心,只是笑道:“为你解一心结,断一小指又如何?纵然是要我为你负那天下,又如何?哈哈哈。” 待两人走出城门时,突将城外隆烟滚滚,正有一队骑军护着一辆马车向着城内快速骑来,孙显扬也知自己生有帝王之相,普通人家认不出,可一些宫中的有识之士还是能认出那帝王相的,孙显扬不愿多事,拉着平儿连忙走到一旁的人群中,忽见平儿将手一扬,一把抓住了向她挥来的鞭子,孙显扬顺着鞭子看去,只见一骑将正骑于一战马上手中拿着长鞭使劲拉扯,想将长鞭从平儿手中拉回。孙显扬一见此情形,知道与那骑将争执没什么用,视线连忙移向那马车,只见一女子正看着她,孙显扬一指那女子就怒道:“你这浪荡女!!为何无故鞭我妻子?!” 马车中一妙龄女子从马车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仔细看那女子面孔,却正是那南城处要孙显扬迎娶自己的那女子,今rì那女子见自己一直挂念着的人儿竟又与自己第二次相遇,本心中喜悦,可当她见到孙显扬平儿紧牵在一起的手后,不知为何,心中悲愤不已,似被刀割,似碎成万块,似落入无底深洞,竟下令让自己家将鞭打那平儿姑娘。 可听得孙显扬那般说自己,再听到他说那女子竟是她的妻子,女子将车帘一关,大声道:“捆住那女子!再虏那男子上车来。”话音刚落,听得车外一阵打闹声响起,不一会儿,打闹声渐渐平息,孙显扬被两个家将捆着双手丢上车后就看到了独坐于车中的女子。 “你!!。。”话刚出口,却见那女子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作了个禁声的手势,那女子轻轻将手放开道:“公子叫什么?”孙显扬却怒视女子一眼,不言不语,女子见状急道:“此事关乎公子与公子妻子的xìng命安危,刚刚妾身那般做也是情非得已,公子误怪。”女子知道自己定然是喜欢上这公子了,强来肯定不行,可是自己刚刚一时气急,已做了不可挽回之事啊,如何是好?等等,父亲不是说过没有什么事情不可挽回的吗?顿时,一个弥天大谎就在女子心中生出。 孙显扬听得女子这般说,也就将信将疑的道:“我叫孙显扬,孙王公之子。”女子并不惊讶她的身份,但还是装出了吃惊的神sè惊道:“果然是你,你就是我二兄要找的人!”女子一边给孙显扬解着绳子一边说道:“我是当朝丞相之女左月,我二兄左铭想必你也听过他名了,也不知是何时他瞧见了你妻子貌如天仙,此后茶不思饭不想,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得知你们今rì要出城,派得军士在城外拦截你们,我此次前来,便是来救你们的。”左月说着着谎时,心中已打定注意,就算为了让他多看自己一眼,哪怕是屠尽千万人。 听得左月如此这般说,孙显扬待手中绳子解开后,对着左月便是一拜道:“月姑娘肯大义灭亲救我这过路陌人,大恩大德,归瓷没齿。。”话还没说完,左月又一把将他的嘴捂住,心中暗道:你难道真不知我心意吗?却看着他的眼睛,嘴上说道:“你叫我月儿好吗?”孙显扬点点头道:“好,月儿姑娘,现在可否将我妻子也放进来?” 左月心中一叹,面上却不表明,一手推开车帘,一手向和车外挥了挥道:“让那女子进来。”不一会儿,平儿便被家将丢入车中,孙显扬见得如此,连忙上前帮着平儿解开绳子,左右看看她哪有受伤,确定平儿并没有什么事后,孙显扬转过头对左月问道:“有一事小生不明,既然月儿姑娘是救我等于水火,怎又让家将下手如此之狠?” 左月一声叹息道:“你久在那边蛮之地,不知这天子脚下之地是何等yīn险,何况我们丞相家人,我那二哥早已安排人手在我的妾女中,若我不下毒手,他必会问我要人。”孙显扬听完,也想到从小便听父亲和北平侯潘毅说那帝王家本无亲情,没想这丞相家竟也是如此。便又问道:“月儿姑娘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左月笑道:“我家,二哥必然想不到,我会将你们藏在他眼前。”一路上,看着孙显扬与那平儿紧紧相拥,左月便越是气愤,想想这些rì子来,自己rì思夜想的人竟然有了妻室,自己又怎么会那么蠢,竟为了个两面之缘的男子就如此这般,难道父亲往rì教导我的都是空教一场吗?想着,不由又转目看向孙显扬,心中猛的一阵悸动,为何?为何我见着此人时,便百般不舍?如似我与他已相识了百年般,为何我总有股温暖的感觉? 一路上听了左月的介绍后,才知道左月的父亲是朝中左丞相左石,洛法颁布前,左石为当朝丞相,可洛法后,有两个皇帝的心腹便坐上了中丞相与右丞相的位置,而左石则退到了左丞相之位,丞相大权一时三分,左丞相掌管政务,中丞相掌管与外国交涉事务,右丞相掌管军务,左石虽退为左丞相,可他毕竟从池圣十六年起就当了丞相,到如今已有二十一个年头,名为左丞,可实际上除了外务外,军务他还是掌有八分,这中州,除了皇帝外,便是他左家一家独大。 可听得左月说那夏临皇也不是痴儿,既然宣此洛法,为就的是要皇家大权不旁落,天下只认皇帝为天下之主,可夏临又怎会允许左家一家独大呢?绝对不会是顾忌着左家势力,若是要顾及,那二十一诸侯夏临帝不是一挥手就全斩了吗?难道这左军竟比二十一路诸侯的势力还大?孙显扬慢慢思索着此中微妙,身在车中,可心早已飞遍天下了。 平儿手中没了长剑,可身上英姿犹存,她本是女儿家,见得左月看着孙显扬的眼神便已猜到了此中情形三四分,右手不由紧紧握住孙显扬左手,自己从小与师父相依为命,师父死后就将自己交给了前眼这人,自己从没有dú lì生活过,若是此人不要自己,那该如何是好?总是听旁人说着那爱恨情仇,本以为嫁了人自己就会有这些感情,可如今为什么自己心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一辆驶向左丞相大宅的马车中坐着两女一男三人,三人各有所思,所想,那青石板被马车压着发出咕噜咕噜之声,似乎在述说着这阳城几百年来的爱恨情仇,又似乎只是在沉睡。 第十三章,佳人少年(4) - 苍天令 - 游离若 () 马车行至左丞相府后,左月在丞相府旁边给他们两个租了个民宅,告诉他们等自己二哥有了别的兴趣后再离开阳城,便转身回府去了。 孙显扬倒也随xìng,整rì便是填词作画,而平儿则独自在小院中舞剑,左月虽也经常来看他们,但停留时间并不长,往往是在宅中饮过几杯茶后就离去了,两人在此地一住就是一月有余,rì子过得虽然平淡,但也是孙显扬所向往的平凡rì子。 最近经常听得城中有高官被江湖人士刺杀的事情发生,眼看街上巡街的甲士越来越多,平儿曾多次向孙显扬提出要走,可孙显扬却是不以为然,他很喜欢这样的rì子,平淡而无忧的生活似乎正在将他那敏锐的危机感一点一点的蚕食,他似乎也快忘了如今正是乱世。 夏初,在左月的一次来访后,他们平静的生活终于被打破,在两夫妻将左月这位“大恩人”迎进门后,发现此次左月并不像以往一般一个人前来,在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个魁梧汉子,那汉子打一进门就抬头观望四处,待看到孙显扬时,目光不由一顿,孙显扬也发现那汉子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只见那汉子龙眉虎眼,步子每迈一步便有气吞山河之势,而且身上竟带着沉重的杀气,此人不为帅便是将。见汉子看自己没有敌意后,孙显扬对那汉子笑了笑道:“这位是?” 左月不说话,那汉子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道:“皇卫军次将劾侗,久闻孙公子天授之才,得月儿小姐引介,特来拜访。”待劾侗说完,左月便冲孙显扬笑道:“劾将军虽为皇卫军次将,但也是我们自己人,不必多惊。” 四人来到庭院中坐下,左月左右看看,对着孙显扬问道:“你们还没雇仆人吗?那谁来做饭啊?”孙显扬摇头苦笑道:“家妻素来忙着练习剑法,我看家妻练完剑后也是劳累不堪,这家向来都是我来做,让月儿和劾将军见笑了。”月儿听完,一把拉起孙显扬的手道:“我倒要看看男人是怎么饭的,快带我去见识见识。”孙显扬勉强一笑起身对着劾侗道:“见笑了,且稍等一会,美味马上便来。” 说完,就带着月儿向着家中厨房走去,“这做饭啊,火候可尤其重要,一般四人饭量三升米足够,但劾侗乃习武练兵之人,相来饭量也大,便用四升米吧,将水入锅,再倒入四升。。。”月儿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孙显扬的面孔,看得入情时,嘴中不由喃喃道:“若你能每rì都这般为我做饭。” 孙显扬忙着切菜,没听到月儿在说什么,一边切着菜一边问道:“月儿姑娘在说什么?”月儿听得他问,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随又问道:“你与人有那种感觉吗?” 孙显扬不知月儿问的是什么,便问道:“什么感觉?”月儿道:“我也不知该怎的说,假如,你与一人第一次见面,就感觉认识了他百年般,有一种温暖的感觉,如同,如同找到了梦中的故乡般。” 孙显扬笑道:“你说的是那些宗教徒口中的轮回吧?轮回我听过,说是人死了后还投胎,来世再为人,或许那种感觉便是前世生死相爱的人今生碰到了对方呢。”月儿若有所思道:“也许吧。” 而在另一边的庭院中,见二人走后,劾侗坐了一会儿后就坐不住了,对着平儿道:“平儿姑娘,只坐着太过无聊,听闻姑娘曾是江湖中人?”平儿见他发问,只是看了他一看便低下头去继续看着桌面,劾侗见状,“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巴掌就道:“忘了月儿跟我说过平儿姑娘是个喑人,劾侗之过,劾侗之过。” 平儿抬起头对他轻轻一笑,示意并不打紧,劾侗却不知那笑为何意,道:“就这般等着实在太过无聊,不如来切磋一翻武艺如何?”一月余来平儿在这宅中都不得出过门半步,就算是练剑也是自己一人独练,而夫君却丝毫不懂武术之道,这一月来可闷苦了她,听到有人要跟自己切磋武艺,平儿连忙对劾侗点头一笑,但见劾侗身上并没有带着兵刃,又改为摇头苦笑。 劾侗先是见平儿点头,后又见她摇头,在看她又摇了摇手中长剑,知道她是想告诉自己自己没带兵刃,劾侗大笑一声无妨,便四处看看,随后走到一棵柳树旁,捡起一根长棍示意以此代替兵刃,平儿淡淡一笑,拔出长剑与劾侗到得庭院中的空地处。 劾侗右手拿着长棍尾部,将长棍顶部轻轻碰在前方地上,后又随着自己的身体将长棍在地上划了半个圆后蹬起弓步,长棍顶部已在他的身后,见月儿提着长剑冲上前来,劾侗将长棍向月儿上半身猛的一扫,月儿见长棍扫来,半跪于地躲过扫来的长棍,长剑向劾侗左小腿刺去,劾侗一抬坐脚,后又猛的踩下,本想一脚踩住长剑,怎想平儿突然将剑身一立,突然向上砍去。 劾侗见状,忙收回刚踩下的左脚,长棍一挥,便打开了向上而砍的长剑,怎奈平儿借长剑被扫开之力突然起身一个转身右脚后跟便向劾侗右肩上扫去,劾侗见来势凶猛,不由得弃掉长棍双手抓住平儿右腿,脚下也不停息,右脚向平儿支撑着身体的左脚踢去,平儿左脚被踢,身子一倒,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劾侗连忙放下平儿右腿上前双手一抱,将原本快要摔倒的平儿抱在身上,顿时,香味扑鼻,劾侗只觉得手上软柔,平儿也没料到此人会抱住自己,一时也忘了起身,竟就呆在劾侗怀中。 此时,孙显扬与月儿正端着饭菜从厨房中出来,也恰好看到了这一幕,月儿不言,孙显扬呆了一会儿则大笑道:“哈哈哈,饭菜已好,快来尝尝神仙也难求美味吧。”平儿闻言,连忙从劾侗怀中挣扎出来,快步走到孙显扬身边坐下。 而劾侗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着平儿抱拳道:“失礼。”话也不多说,就走到案前坐下,吃饭时,月儿不忘问起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劾侗则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孙显扬听是比武切磋则大笑道:“家妻武艺不jīng,承蒙将军手下留情。”劾侗则摇摇头也同样笑道:“我可没留情,我若留情了,那摔在地上的人该是我了。哈哈哈。。”众人闻言大笑。 饭后,月儿带着劾侗准备离去,平儿突然走到孙显扬面前以手势告诉孙显扬:能不能让那劾将军经常来此配我练武?我一人独练,师父教与我的都快忘了。孙显扬无多想,上前便与劾侗说了此事,劾侗也是爽快,竟不在乎他是否是那孙王公之子,乃是皇帝一月前下令要杀二十一路诸侯世子,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那月儿也喜言经常要来跟着孙显扬学做饭。 第二rì午间,月儿便带着劾侗来到了宅中,劾侗与平儿在庭院中练武,而月儿听着孙显扬说着厨艺之道,晚间,月儿叹道:“今rì月亮真圆,中秋佳节啊。”孙显扬与平儿过着平静的rì子并没有在意到底过了多少rì,听得月儿一说,才想起今rì乃是中秋佳节,纷纷想起了已故的亲人,不由都叹息一声。 月儿将他们如此,道:“中秋佳节,又怎能如此沮丧?不如我们到城外赏月儿去吧?今rì帝特下令,城门会一直开到明rì呢。”孙显扬喜道:“正合我意。”劾侗却道:“赏月乃是提笔的人做的事,我等武人做不来,我还是回营了。”而平儿也做了手势说练武练累了,就回房休息去了。 大宅中顿时只剩孙显扬与月儿俩人,孙显扬叹道:“大好圆月,无人欣赏,可惜啊。”说完,也准备回房休息,却不料右手被月儿一牵,就被月儿拉着走出大宅,向城门处走去,月儿边拉着孙显扬边说道:“他们武人不懂圆月美之,我们可不能错过啊。”孙显扬苦笑一声,也只得随着月儿拉扯向着城门外走去。 平儿透过纸窗看得二人走远,叹息一声,她本是不累,只是不喜欢学着文人圆下吟诗而已,就像她不喜欢自己夫君整rì填词作画一般,她感觉男人便应该拿着三尺之剑博那功劳名利,这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可是自己的夫君虽然画功极好,心中也有些谋略,可在她看来孙显扬还不如那劾侗好,或许是她本就是一江湖中人,习惯了江湖中的打打杀杀吧。 正要宽衣入睡时,大宅那处敲门声却响起,平儿走到门处打开大门,劾侗提着两坛酒站在大门处道:“回营红也是百般无聊,他们文人赏月,我们武人喝酒!”说完,也不管平儿同意与否,拿着两坛酒走到庭院中就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平儿见他那样,不由轻笑一声,到得房中拿得酒杯出来,劾侗却一把将酒杯丢在地上,笑道:“用个甚酒杯?”说完,提起酒坛就喝了起来,平儿也一笑,拿着另一酒坛也大口喝了起来,好久没这般喝酒了,真是爽快。 平儿将酒坛放下时,却发现劾侗一双粗手已伸了过来,平儿伸手阻拦,却不知为何,心中却并不想阻拦,如此便慢了半分,被那劾侗一把抱住,平儿自从师父死后跟了孙显扬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心情,无论孙显扬帮她报仇与否,她都有一个心结,孙显扬却一直以为她是怀恨师父之死,直到遇到了劾侗心结才慢慢解开,原来自己要的是zì yóu自在,可跟孙显扬的脾xìng相差太多,想着,平儿也将双手紧紧抱着劾侗。 阳城外有一高地,此地上聚集了一些文人雅士,贵家小姐,孙显扬和那月儿也在此中,孙显扬疑道:“中秋佳节,月儿姑娘怎的不回丞相府与家人一起度过,要来此赏月呢?”月儿摇头叹道:“二兄忙着和一漂亮女子共度难忘一宵,大哥和家父这几rì忙着处理各种政务,我在家人也是一人,你在此地也是一人,一人赏月岂不孤单?” 孙显扬只是笑了笑,并不言语,二人慢慢的走着,也不知走了多远,直到周围再无一人时,孙显扬刚想吟诗一首,却感觉面上一热,只见月儿红唇紧紧贴着孙显扬的面夹。孙显扬连忙向后退三步惊道:“月儿姑娘,你这是何意?!” 月儿似乎早就料到孙显扬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孙显扬退几步,月儿便跟着上前几步,娇小的身躯紧紧贴着孙显扬的胸膛,直到她觉得累了才站住身,转过头看向那圆月道:“月儿邀你前来,便是想以此明月,以表我心。”说完,她伸手去牵孙显扬,孙显扬却大手一挥,躲开了月儿伸来的小手怒道:“你既知有此明月,可知明月之上更有苍天?我乃有家室之人!” 说着,见月儿面上渐渐有些须怒气,孙显扬以为自己说得过分了,但一想到月儿刚刚的举动,便又怒道:“你在这苍天明月下如此这般!若让苍天得知,你是要陷我孙显扬入万劫不复之地!你这浪荡女!”说完,孙显扬转身便离去。 月儿看着孙显扬的背影,再看看那圆月,目中不由流下几行泪来,对着孙显扬吼道:“那苍天明月哪个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哪个又知道我得知你已有妻室后几乎自缢!?哪个又知道我对你的心意?!”喊着喊着,月儿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而孙显扬早已远去。 孙显扬想着自己如此这般骂她浪荡女是否过分了,再听她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不尽想到那rì在丞相府外自己牵着白马正准备出城,可是她却突然出来问自己愿不愿意娶她,莫非那时她便以喜欢上自己了吗?想着,孙显扬不由想到丞相二公子左铭,自己的大宅就在丞相府外,倒也经常能看到左铭进进出出,有一rì甚至碰到了自己左铭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孙显扬只当他是忘了,仔细想来,莫非这一切,都是个骗局?是个为留住我而设的骗局? 正在思考着月儿为了自己可谓付出了很多,不知不觉孙显扬已回到了家中,却听得呻吟声从自己的房间内响起,向房间处看去,只见灯影之下有两个身影在床上一起一伏,孙显扬觉得犹如万箭穿心般,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平儿,我是如此爱你。他本想将视线移开,可奈何身子似乎不再听自己指挥了一般,或者是自己根本就忘记了怎么移动身子,越是看着那两个身影,孙显扬越是想到平rì夜里平儿在自己怀中抚魅的样子,不知此时她是不是也是那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显扬终于学会慢慢该怎么移动自己的身体,孙显扬慢慢向书房走去,拿出一张薄纸,提起毛笔磨好墨之后就在纸上方写上两个大字:“休书。”一边写着,孙显扬慢慢想着自己与月儿往rì的种种,想到自己曾在客栈中对月儿说过,为了她,哪怕是负了天下又如何?想着,不由流下几滴泪来。 走出城后,孙显扬又想到了月儿的话,抬头看着苍天明月,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贼老天啊贼老天?家父被杀,家园被侵,心爱之人也已离我而去,贼老天!”喝完,孙显扬慢慢低下头,悲声道:“我终于明白,世人为何叫你,贼老天。” 城外赏月之人听得孙显扬的喝声,暗道这人好生命苦,却也觉得他扫了自己赏月的喜意,便都离得孙显扬远远的,那官道上,孙显扬孤声一人走着,他不知自己要走去哪里,也不知自己何时才会忘了这一切,他只知道自己要离开这城,离开这一切。 第十四章,庶民称王(1) - 苍天令 - 游离若 () 青城城墙外,横竖躺着无数早已腐烂的尸体,那些尸体有的穿着铠甲,有的只是穿着破烂的布衣,可穿着布衣的尸体明显要比穿着铠甲的要多些,再往远处一些看去,只见人山人海望不到边,正是那张起贤的义军营地,仔细看去,更可见牛马羊群竟然来往于军营之中,若那些人没拿着兵刃,旁人看了或会以为这是难民营呢。 “民王,这成何体统嘛,竟让那些车水牛马进入军营之中乱走?这都成了牧场了都。”周递穿着一身华袍,手中拿着柄羽扇,面上满是愤怒之sè。 张起贤坐于大帐中正看着行军图,听得周递之言,哎哟一声道:“你每天都说每天都说烦人不烦?你说着不腻我听着也腻了,我且问你,我军可有训练jīng良的护粮队?”周递无奈摇头道:“正在训练,可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成的。” “无jīng良的护粮队,若粮队被袭,我们吃什么?吃泥巴吗?”张起贤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这位谋士除了能识得有能力的人外,就再无用处了,正准备想说话,大帐帐帘突然一开,张起德扛着一把巨大的剑就走了进来,那剑是张起贤在民间得到,听说是西方洋人力士专用的巨剑,名月双手剑,只有用两只手才使得动,张起德力大无穷,觉得这剑正适合自己家弟,就把这双手剑给了他,没想到张起德对这剑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见张起德进帐中来,张起贤张嘴准备开问,却没想到周递却强先了一步开口道:“怎么样了?消息已经传遍全地了吗?”张起德看着张起贤,并不说话,张起贤问道:“说吧。”张起德只是点了点头道:“江地百姓,都是我们的了!” 闻得此言,帐中众人不由得大笑起来,张起贤着看着大池国土图上的江地喜道:“江地,我得也。”周递却又愁道:“若如此做,王上你可就将留下千古骂名啊。”张起贤不理会他,慢慢走出大帐,那两人也跟在他身旁走了出来,张起贤指着远出的青城道:“围城两月,我军在那城墙下留下上千具尸首,敌军不过百具尸首尔尔,如果我催动全军进攻,也可破城,但至少要损失一半以上的战力,得不偿失。” 说完,张起贤看着天空红云朵朵,双手伸展扬声道:“帝庸,jiān臣乱子祸世,妖孽鬼怪横行,天令,百万雄兵于此,凡吾利剑所指!”说完,张起贤抬起手中宝剑,指向那青城扬声道:“身能动,眼能视,嘴能言者,皆杀!” “王上利剑所指,身能动,眼能视,嘴能言者,皆杀!!”大帐外的传令兵们一个个大声的喝着,金鼓齐鸣,只见无数穿着布衣兽衣拿着兵刃的义军冲向青城,此等冲城毫无章法,毫无军阵,只是一味的猛冲,只看人海从那城头下至军营处依旧连绵不绝,一**箭雨似催命的判官般要了无数义军的xìng命,可那青城中像有什么巨大的大宝藏似的让义军们犹如没了知觉的僵尸一般向前冲杀,浑然没了往rì的胆怯。 张起德见义军竟然如此勇猛,傻笑道:“哥哥,看来只要用这方法,整个五州三地的百姓都能如你麾下啊,用不了多久哥哥就要当皇上咯,嘿嘿哈哈。”周递却摇头:“以此方法收拢江地百姓,只因江地虽富饶,但也只是官商富裕,百姓可就不一样,那官商之所以富裕,家中钱财大都是各处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民怨早已有,且江地百姓喜好功名,而北地百姓则以义勇为先,赤州与闽州都与北地相近,南地则以蛮族自身与妖术为喜好,亭州于墨州多出人才,可都不喜功名,而且大都心xìng软弱,中州因是天子脚下黄土,则以此为自豪。固而,王上此策,只能收得江地。” 张起贤听完,赞赏的点了点头,正觉得这周递大局观也不错,正想夸耀他几句,刚张口就听得周递继而叹道:“只是可惜,江地天下第一富饶之所在,今rì过后,便要万劫不复了。”张起贤听完,冷哼一声道:“自古以来哪个开国帝王不是以千万尸首铺路?莫要妇人之仁了。”志不同,看来这个周递早晚会坏我大事,不由心中生出了一丝杀意。 “王上,城中火起!”正想着以后该怎么除掉周递时,一个近卫将突然喊道,张起贤闻言向青城一看,只见城内大火四起,喊杀声更是响得比城外还要响亮,可帐前众人皆是一脸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好似早已知道了似的,而城外攻城的义军见势冲杀得更是汹涌,一时间,城墙之上守军经不住内外夹攻,竟被义军登上城头。 一个时辰后,城内的守军已然弃械投降,可城中喊杀声却越来越烈,只见义军们手拿到兵,争先恐后的冲向城内富贵人家,青城城西一大宅内,只见一身着华服的老人正坐在地上痛哭不已,而他身边竟是无数宅中之人的尸首,再远处,更是有一群人围着老人,那些人中不光是义军,还有一些拿着棍棒的寻常百姓,而他们都像看着盘中食物一般看着老人。 老人边哭边喊:“苍天啊,皇上不仁,杀二十一路诸侯颁洛法,你便派来那张民王,那魔君来行天怒嘛?可这又与我等寻常百姓有何干系啊??!你可。。”他还没说完,一个百姓挥着大棒已将他打的脑花四溅,其余的人见那百姓先动了手,纷纷冲上拿着手中刀兵向那老人的尸体砍去。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他的宅子,他的女人,他的地位,他的一切都是老子的了!”那百姓大笑了,然后看向缩在一旁的几名女子,正要走上前去,却被一把大刀横在身前拦住,那持大刀之人骂道“放你nǎinǎi的屁!就你那一棍打得死他?明明是我后面补上一刀他才死的。这人该归我杀的!”“你瞎了还是怎的?你那一刀我有枪快?明明是我一枪刺入他心。。”另一人话还没说完,只被一把大刀砍倒在血泊之中。那拿大刀之人笑道:“你婆娘长得也不错,我的了。。” 青城之外的义军军营中的大帐内,张起贤,张起德,周递三人正在帐内等待着其它地方传来的军情,青城虽已被破,可他们却迟迟不入城中,只因他们知道现在城中正发生着什么,周递看着城中熊熊火光,正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时正听到张起贤说道军中大多莽夫,还需人才,听得此处,周递大叫一声不好道:“王上,大势,大势去矣!” 不等张起贤与张起德发问,周递悲道:“如今我军行此杀策,那些国士将才也必当死与乱军之中,纵然不死,家室被杀,也决不会投于我军,反会投效敌兵,这可,这可如何是好?”张起贤听完周递之言,怒的一拔剑而起,抓着周递衣袖将周递一把按在案上就怒喝道:“为何现在才说?!为何现在才说?!为何现在才说?!”一连三问,可见张起贤之怒。 张起德不知发生何事,也不知周递所言乃何意,只得上前拉住张起贤笑道:“哥哥,这江地哥哥不是快得了吗?还气个甚啊?纵然哥哥的计策毒了些,那也做都做了,现在生气又有何用,哥哥莫气嘛。”张起贤丢掉手中剑,笑道:“是啊,做便做了,悔不可矣,那便做到底吧!” 夏临元年四月,张民王率义军杀冠丙,后围青城,冠丙之子冠林向江地四方求援,奈何帝颁洛法,四方诸侯皆以不助逆贼为由拥兵自守,实则是为防止义军攻青城是假,围城打援才是真,青城无援军,苦守两月后。城内百姓起义,义军外攻,城破后,民王曰:此城内,凡身能动者,杀之。一夜之间,青城尽被那义军杀为一座鬼城,只见城市内尸骸堆积成山,妇女惨叫连天,本为天下富饶之所在,今为天下冤魂之居所。 青城城破十rì前,民王派部下江地各处传王令曰:凡入义军者,军功自给,义军杀得一人,那人生前所有一切归杀他那人所得,若义军杀得王候,王侯之封地,爵位,钱财,生前所有一切,也皆归杀他那人所得,此言一出,加上江地象征青城被义军攻陷,各地纷纷起义,就连那些诸侯的守城军也纷纷叛变,青城沦陷十rì后,江地内光是王公,宗室,官员,商人,士子,被义军屠杀多达二十余万,而死在乱军之中的百姓更是数无可数,计无可计,整个江地可谓十步一尸首,五十步一尸堆,百步一血河。江地之乱,比之南蛮夺亭州更让天下震惊,中州夏临帝举行天祭,以安抚江地冤魂,民王得江地,令兵入五州二地曰:利剑所指,修罗惊惧,早早归降,免生杀孽。一时间,张起贤魔君之名传遍天下。 第十五章,庶民称王(2) - 苍天令 - 游离若 () “战死一百余人,剩下的两千余人或是攻城时被自己人踩死,或是死于自己人手兵刃下,王上,如此这般打下去,我们恐怖要毁在自己人手中。”一白发老头站在张起贤身后说道,这老头姓姜名丰,乃是张起贤故乡村庄隔壁村的老秀才,赶考九次皆不中榜,后民王起义,为得功名,投于民王,民王见军中难得有文人,便给了个谋士之职,令其掌管军中钱粮。 张起贤站在青城城头俯视着城外无数为加入义军涌来的百姓,像是浑然没有听到姜丰的话一样,只是对站在他身边的张起德问道:“弟,你看此军无边无际,你且猜猜我们有多少人马了?”张起德皱着眉头低声数道:“一二三四五,,哥哥,人实在太多,我实在数不过来。” 张起贤笑骂道:“个木脑袋,谁让你一个一个数了?若真要一个个数,你便是数到我一统天下之际,那也是数不完的。”张起贤转过头去看向另一边负手而立的周递问道:“周递你说,这浩荡大军,有多少兵?”周递双手抱拳,宽大袖子遮住了他的双手,对着张起贤一个鞠躬,道:“王得百万军,江地臣服!” 张起贤听言大笑,青城破后,江地其它地方义军纷纷起义投效于他,十rì间,江地剩余五城九县尽归他手,各地起义之百姓不下百万,这些rì子间,怕朝廷派兵来将他们各各击破,于是纷纷从各地赶往青城集结,这才是第一rì,青城内在清晨就已住不下人,人们便在城外搭起了帐篷。 姜丰见张起贤没理他,又上前一步道:“王上,此事不可视而不见,如若如此下去,百万军溃败也是早晚的事,现义军不光是杀那富豪,连自己人也。。”张起贤听得他说百万军溃败眉头一皱,打断他的话厉声问道:“粮草兵械你可想好如何解决了?” 姜丰听得此事,思索了一会儿就道:“原先粮草尚可支撑我军一月有余,现今各地义军来投,且那些夺得地方富豪的义军不肯以自家的粮草做军饷,按此义军来投的速度,粮草也只够支撑三rì了,至于兵械,从各城兵缴获来的皮甲与兵刃倒可装备五万军士,只是军士毫无军纪,这。。”话还没说完,便被张起贤挥手打断,张起贤道:“王帘,我拨十万军与你,无论用什么方法务必在三rì内征得大军百rì粮草。” 正在城墙上与其他将领感叹大军之壮观的王帘听得张起贤下令,连忙跑上前去应声领命,这王帘本是青城市井无赖,平rì里也没个正当工作,靠敲诈他人钱财维持生计,青城内乱起,便是他带头杀可长乐侯冠丙之子,如今听得民王要他带十万大军去征粮,还不管用什么办法,从古至今哪有用十万军征粮的?分明是让自己去抢粮嘛,王帘会心一笑,领命而去。 待王帘远去后,张起贤对身边将领道:“派心腹在他身边,征得粮后将其杀之。”姜丰在旁听得,想上前劝告王上作为一地之王不可枉做杀孽,更何况是对自己人,正准备上前,周递却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上,他回头看去,只见周递对他微微摇头,在回过身去看,王上早已走远。 姜丰叹了口气道:“王上之意我怎会不知?抢得粮后定然引起各地民怒,王上yù将罪名让王帘来背,王上纵容部下互相残杀,是想以此极端的方法快速的训练出一支足以与各诸侯正规军抗衡的jīng兵。” “姜先生既然知道,阻他做甚?” “以暴训军,训成后战力定然可观,可那忠勇就不一定了,而且如此杀法,我若不阻,只怕时rì无多矣。。”姜丰说完,慢慢走下城去,周递也慢慢向着张起贤所在的地方走去,边走边低声道:“阻他做甚?”张起贤正和诸将视察着城下大军,发现周递慢慢走来,对他微微一笑,可眼中的杀意也渐渐开始若隐若现,周递见张起贤看向自己,双手连忙抱在一起对张起贤弯腰低头道:“王上。” 张起贤对他点了点头,后又转身去与众将继续讨论着军中事物,周递那宽大的袖袍挡住了周递的脸,也挡主了张起贤的视线,张起贤并没有看到,在周递抱拳弯腰低头时嘴角的那一抹jiān笑。 回到城内原先的长乐侯府后,张起贤遣散了所有的将领,独自坐于大厅正中一张太师椅上,他的身边除了张起德外再无任何一人,张起贤叹了口气,随后拿起茶杯独自喝了一口。发现张起德正坐在自己下方若有所思,张起贤好奇心大起,几十年来几乎很少见自己的弟弟在思考什么,如今竟然会这样,便问道:“仲火,在想什么?” 张起德那双大手正摸着手中双手剑,听张起贤发问,将剑丢在地上,发了一会儿呆后就道:“哥哥,你说父亲有没有想到我们能有今天的成就?要是他还活着。。”“光当!”茶杯被张起贤重重的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要是他还活着,他会先杀了我,然后再杀你!因为他自认为自己是大义之人!而我们!我们是逆贼!平rì里连妻子被jiān<yín也不敢吭声的人却会为了那所谓的大义杀死自己两个孩子!别再提他,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 “我没说父亲的名字啊。”说罢,张起德低下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哥哥会突然这么生父亲的气,父亲在世时,就算父亲打他骂他也不见他皱过眉头,可如今这是怎么了?张起德没有安慰自己的哥哥,也没有见势不对离开此地,只是思索了一会儿后又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哥哥,问道:“哥哥,你好象变了很多,你生病了吗?” 张起贤本要发怒,但见张起德一脸关心的样子,怒气也消了许多,沉声问道:“我哪变了?” “哥哥很喜欢杀人,虽然我不知道哥哥杀了多少人,也没见过哥哥杀人,但是那些将领口中所言,哥哥好象杀了整个天下的人一般。”张起贤听后不语,只是平静的听着,他不会去质问是谁说的,因为他知道张起德肯定不会把那些人的姓名告诉他,但是他知道,那些将领终有一rì也会死,或是死于战场,或是在他得天下之后再一一杀死。 正想着,忽听张起德已说道:“我还听他们说哥哥以后若得了天下,还会杀很多人,特别是帮哥哥建功立业的人,哥哥亲近的人。”张起贤气哼一声,却不言语,心中却想:这些粗人面对这等事倒也机灵,知道自古以来帮助开国君主建国的开国大臣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得想个法子先安了他们的心再说。 “哥哥得天下后会把仲火也杀了吗?”张起德的一问,却让张起贤呆在当场,张起显看着张起德一脸真挚的面容,他想到了那书中杀兄篡位之事,他想到了两人一起打的天下,可他却自己坐上了皇位,纵然他弟弟痴呆,可会不会心中有气?再受别人挑拨?如果他是装的呢?如果他从小便是装疯卖傻?当我夺下皇位后,他再不劳而获,只需杀我,便可得我辛劳成果?二人未语,大厅中一下沉寂了下来,张起德也没有说话,良久,张起德才又重新问道:“会吗?还有就是那姜老儿老说哥哥有什么心魔。” 这一言,打断了张起贤的思路,心魔?张起贤不由回想自己的一生,自从得知母亲的事后,自己便恨这天下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让那些人膜拜自己,自己如今所做所为也应了自己往rì的梦想,可怎的越杀那仇恨便越小?有时候甚至觉得下令杀那些人已更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不再是为自己的仇恨。 “什么是心魔?”见张起贤还不说话,张起德又问道,张起贤道:“我的心中有一个恶魔,可我却一直以为那个恶魔是我自己。”张起德道:“哥哥纵然真的杀光了天下所有人,那也不是魔,至少我认为哥哥不是。” 张起贤听到,心中一动,杀伐不过是为将之道,我要行天命之道,道:“对,我不是魔,我是天命,现在杀死我心中的魔还来的急,来人!”听得张起贤喊声,大厅外跑来人一单膝跪在地上,张起贤道:“传吾军令,今rì起,残害百姓者斩,私杀投虏者斩,yín乱放火者斩,偷盗抢掠者斩,擅自离营者斩!” 话毕,见那军士还不起身令命离去,张起贤皱眉道:“还不快去?!”听得张起贤的喝声,军士一边起身一边拔剑,他起身时,大厅外又涌来无数手拿长剑与拿着短弓穿着破烂衣服之人,那些人面带杀沉重的杀气,自打他们一进入屋中张起贤的心就凉透了,张起德起身大喝道:“想要造反嘛?!”那些人没有理他,也没有一人上前或是说话,张起贤冲张起德摆了摆手,看着眼前挤满大厅的人,闭上眼睛,向大厅外仔细听去,似乎有一些喊杀声若隐若现,张起贤睁开眼道:“他们不是义军。” 那些人没有一人说话,甚至没有一人移动身体,他们只是静静的站在那,直到有一没胡子的老人从他们之中走出,那老人走上前,看了看张起贤就说轻声道:“逆贼张起贤煽动愚昧贼子篡大池江山,屠大池官民,帝有令,杀之。”他长着一张男人的面孔,可是话音却是那太监之音,之字刚说完,他身后的刺客们纷纷提着剑冲上前去。 没有喊杀声,只是无尽的脚步声与长剑破空之声,张起德横握双手剑站在张起贤身前,第一个刺客冲到了他们身边,眼看长剑便要砍下,张起德将双手剑向前一刺,那刺客闷哼一声,鲜血从嘴角与胸口不停流出,另一个刺客不管张起德,想绕过他的身边杀了张起贤,张起德也发现了那名刺客的意图,双手剑也不拔出,猛的向旁一扫,那双手剑竟从第一个刺客的胸口扫出拦腰将第二个刺客斩为两段。 这时,其它的刺客也冲到了张起德身前,手中双手剑大开大合,几个照面间已有三个刺客横尸当场,剩下的刺客见张起德被困,便纷纷冲向张起贤,张起贤手中虽紧握着他那宝剑,可丝毫武艺不懂的他又怎敢跟刺客们硬拼? “那皇帝给你们什么?我,本王,十倍于你们!仲火救我!”张起贤一边向后退着,一边对着混战中的张起德大叫,可张起德此时正被二十余刺客包围,别说来救他,就是能活着就算不错了,眼看刺客们越来越近,突然一个刺客一剑向他脑袋砍下,他本能反应的抬起右手抵挡,一股撕心的疼痛从手臂上传来,张起贤看自己的右手看去,哪还有什么右手,有的不过是半截胳膊加上不断溅血的断臂罢了。 那长剑将张起贤右手砍断后斩势未减,张起贤只感觉右手疼得已站立不住,向后一坐,也躲过了那夺命一剑,长剑只是在他额头到下巴留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无暇顾及刺客们向自己刺来的长剑,张起贤倒在地上抱着被砍断的右臂大叫道:“仲火救我!快救我!” “仲火在此!”原本只有刀剑相撞声的大厅内,一声厉喝覆盖了整个大厅,张起贤听着那声大喝声,渐渐的,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累,断臂的疼痛也慢慢的消失了,这感觉真好,最好让这些疼痛永远不要来,哪怕让他付出任何代价,眼皮好重,那些滚烫的液体是鲜血吗?是他的吗?想着,张起贤渐渐昏迷了过去。 剧烈的疼痛让张起贤醒了过来,刺鼻的血腥味和满地的尸体让张起贤的jīng神也清醒了过来,自己还没死吗?再看跪在自己身前的张起德,张起德跪在张起贤身前挡住了大门方向的视线,身体一动不动,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而他的双手剑此时已不知在哪去了,再看他一脸的疲倦,张起贤一边撕开衣服给自己的断臂止血一边对张起德道:“仲火,刺客死光了吗?义军都哪去了?怎么还不。。” 话还没没说完,张起德突然迎面向张起贤倒下,张起贤只见张起德背上插了两把长剑与几十支羽箭,再摸张起德身体,早已凉得彻底,看向大门处,十余个弓手正在拉弓挽箭瞄准了张起贤,这时,门外的喊杀声也越来越近,半刻不到,一堆义军就已冲将进来与刺客们战成一团,张起贤像没有看到他们一般,只是不停的摸着倒在自己怀中张起德的脸夹,轻声道:“弟啊,哥哥知道你累了,今天你就先睡吧,这些贼人明天再杀也不迟。” 当最后一个刺客倒下时,一义军大将连忙上前跪下道:“王上,城内三千义军作乱,现已被臣率军剿灭,却不想这些乱贼竟然潜入了王府中,臣罪该万死!”那大将说完,他身边的义军将领们也纷纷跪下道:“臣等罪该万死!望王上赐臣等战死沙场之机!” 张起贤抱着张起德的尸体双眼无神,毫不言语,不一会儿,他身体一倒,便倒在地上,一旁的军医连忙上前,余下的将领着纷纷大哭起来:“王上!王上别去啊!”那军医替张起贤把了会儿脉后就道:“瞎哭什么,王上只是昏迷了。”将领们止住了哭声,可他们面上也没有高兴之意,反而倒有些失望之意。 第十六章,庶民称王(3) - 苍天令 - 游离若 () 第二rì,张起贤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床前的将领与谋士们,周递正跪在地上说着:“经查明,那三千乱军为中州皇卫军军士,潜入王府中的一百刺客为夏临帝亲训的刺客,仲火将军以一人之力杀尽百余刺客救下王上,此等忠勇,必为后世流传。臣建议追封仲火将军为。。。”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躺在床上的张起贤左手微微抬了下,众人知道他是有话要说,连忙跪下等着张起贤说话。“集百万军,攻中州,中州内,鸡犬家畜,妇孺老少,青壮男丁,片甲不留!屋檐瓦舍,高楼深墙,皇宫殿堂,夷为平地!” 说完,他顿了顿继续道:“王柄为全军统帅,位大将军。周递为军师,姜丰为兵马将,离成为副大将,就这般了,都下去吧。” 众人离去后,姜丰叹道:“本想跟王上说军中瘟疫之事,可见王上此时情形,似乎不攻破中州他什么也听不进啊。”在他一旁的周递问道:“当初你为何跟随王上起义?” “为功名,可惜王上心魔未消啊。” 周递笑道:“王上有心魔,我们又何尝没有呢?那功名二字,成就了多少人的心魔啊,我当初跟随王上,也是看王上有帝王之才,可如今我才知道我看错了,王上终究还是一介庶民,万里江山竟比不上兄弟手足之情,哎。。” 另一边的副大将离成一直在听二人说话,听周递说完后急道:“那这可如何是好?我们不是必败无疑吗?”周递停住脚步,转过头向身后的屋舍看了一眼,此时张起贤正在那屋舍中养病,一眼过后,周递又转回脑袋独自向前大步走去扬声道:“依大池律法,叛乱者诛六族,无论叛乱后投诚与否,左右都是死,还不如好好做一次忠臣,如那八将之乱一般,流芳百世。”说完,周递已走出王府。 姜丰也笑道:“投诚必然是死,还不如搏一搏,说不定还真让我们打下一座江山来也说不定。”周递虽已走得远了,可姜丰的话音还是传到了他的耳边,他在心中笑道:你们且去与诸侯帝王搏吧,搏得越惨越好,哈哈。他心中这般想,可面上却是一副担忧的神sè。 二十rì后,中州与江地交界边的中州一小城墨城处,只见一华服男子骑着白马在城下来回巡视,那城们却是紧紧关闭,不一会,城墙上人流涌动,只见一肥胖的中年人边用扇子扇着风边登上城墙,在他身后是二十余带甲军士和一比较年轻的人,那年轻人与那肥胖中年人相貌大致一般,似乎是一对父子。 中年人登上城头后看了看城下的那骑,问向一边的守城官道:“看此人华服加身,连那坐下的白马也是俊俏的紧,真是义军?”守城官向中年人一恭手就道:“禀付太守,此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江地来的义军。” 此时,那付太守之子说话了,“区区一乱贼,何不叫他死于乱箭之下?还要麻烦我父亲登城观看?也不知这是七月暑rì?父亲最不喜炎热了。”说着,他也学着付太守拿出一扇子使劲的给自己扇着风,却被付太守瞪了一眼。 “可是,可是那人说那是义军的军师。”听得守城官这话,付太守一把将挡在自己身前的儿子推开,走到城头处对城下喊道:“城下贼人!可是乱贼军师?”周递在城头下已等了大半个时辰,烈rì当头照得他正汗如雨下,听得城头上有人叫喊,抬起头大声喊道:“我乃民王帐下军师周递!” 付太守之子听得周递承认自己身份,连忙对着城墙上的军士喊道:“shè死他!快shè。。。”话还没说完,已被付太守一个耳光煽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子见自己父亲满脸怒容,连忙又站起身急道:“父亲,若杀此人,可是大功一件啊!” “啪!”付太守反手又是一个耳光煽在他脸上,不过这次付太守出手较轻,没有将他煽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又怒又惊的儿子,付太守怒道:“你懂个屁!此人若是寻常义军,一箭shè死倒还干净,可此人是那魔君帐下军师,得江地后,魔军号称百万雄军,纵然他是吹嘘实力,可二三十万也会有的,墨城离江地又只有二十里之遥,若杀了他,魔君一怒之下百万大军围墨城,就算圣上派军来援,我等也早已身首异处了!” 说完,他又转身对着城下喊道:“如此说话太累,不如尔上得城头来,我们再好好谈谈你来这里的目的,开城门!”看着眼前城门慢慢洞开,周递心中不由冷笑一声,这太守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想引我进城,再困于城中派飞骑赶到阳城邀功说自己擒得了义军军师,就算王上派人来攻,他也可以我做质,如此一石二鸟之计,这太守也不笨嘛。 想着,他面上一笑,竟策马入城门,刚入得城门,城门处的军士们一拥而上,将他拉下马来里里外外搜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武器后才将他带上城头。 周递走上城头后,只见一肥胖中年人负手而立,身着池朝太守官府,想必这就是墨城太守了,而他身边站着一十七八岁孩儿,与那中年人身材虽不相同,可相貌却一般无二,应是太守之子,周递看了他们一会儿,只觉一阵西风吹过,周递闭上双眼,待那西风吹到自己身上时,周递只觉浑身的热汗似乎变成了冷水,好不凉爽,大笑道:“炎炎夏rì,有此清风,神仙不愁,哈哈哈。” 付太守见他一人入此墨城,犹如羊如狼群,可他非但不惧,反而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付太守不由又是佩服又是愤怒,他佩服的是此人不愧为义军军师,苍天崩于前而sè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愤怒的是此人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毕竟他现在已经落入了自己手中,要杀要刮都是自己一句话的事,莫非他真当自己不敢杀他吗?想着,付太守眼中不由现出一丝杀意道:“尔一介草民,吾一城太守,上有大池律法,下有伦理纲常,何以不跪?” 周递似乎享受完了西风,慢慢睁开双眼道:“我从江地赶来此二十余里,再冒着大阳在城头下站了大半个时辰,不是为了来向你下跪的。”付太守之子怒道:“那你就是来寻死的!” 周递看也不看那子,只是看着付太守问道:“墨城有多少兵丁?粮草可充足?”付太守哼了一声道:“三万jīng锐池军死守墨城,乱子尽管挥军来攻!我只需撑上十rì,皇卫军定回来援,到时,这墨城就是乱子们的修罗场!” 周递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区区五千兵丁也敢自称三万jīng锐?若我军真就来攻,别说十rì,就是十刻你也守不住!” “你若是来劝降的,只怕你的脑袋就要挂在这城头上了。”付太守见周递一言道出墨城真实兵力,知道这个话题再也谈不下去了,也不能再虚张声势,便以周递的自身安危威胁周递,万万不可在自己手下眼前丢了自己脸面就是。 周递慢慢向城墙边走去,一边走一边道:“废话多得多了,我累太守你也累了,我来此,其实是想给中州送一件大礼的。” 付太守之子上下看了看周递,严声道:“你们虽得窃了江地,得那江地之富饶,可圣上何许人也?怎会为那些钱财便大赦你们?池国律法在上,叛逆者,诛六族,可不是钱财就能摆的平的。”付太守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怒道:“这还用你说?!站一边去!” 付太守转身对周递道:“既要送礼,把礼单给我,你便在这墨城住下吧,待我遣快马赶至阳城禀告圣上,再行商谈如何?”周递却摇头道:“此礼,我自会献给圣上,不捞太守cāo心,只是此礼甚是贵重,还请太守大开城门,以便通行。” 付太守不喜道:“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不就是些钱财嘛?纵然是百万钱财,圣上看都不会去看一眼,你们却看得比什么还重,哼!” “我要送的,不是钱财。” “那是什么?” 话到此时,城内突然地动山摇,付太守看着城墙之上的石子不停的摇晃,城内的居民纷纷喊道:“天怒,天怒了!”这时,一条黑线出现在城外天际边,周递看也不看城外,只看着付太守笑道:“我要送中州,百万义军!”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那条黑线已慢慢向墨城移动,仔细看去,只见无数穿着布衣之人手拿长矛,不一会儿,墨城东南西北方皆出现义军,数量之庞大,一眼竟看不到边,整片天地似乎都是义军的身影。 付太守哪见过如此阵势,只见他一屁股坐在城墙上,牙关颤抖不已,城墙上守城的士兵们更是无力叫喊城内士兵们来敌了,只因士兵们几乎都被这阵势吓住了,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语言,“为什么斥候不报?为什么斥候不报?”付太守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而在他身边的儿子却是站得笔直,但看那子跨下似有水滴之声,原来竟是被下得尿了裤子,七魂三魄早已吓得飞了。 周递将二人此状,不由鄙视道:“就那几十个斥候,面对百万大军,早已被杀得干净。”听完周递说话,“我投降!投降了!”付太守连忙大喝道。周递这次再不理会他,而是看着中州阳城所在的方向低声道:“圣上赐王上刺客之礼,王上还圣上百万大军,圣上还请笑纳,” 夏临元年六月,夏临帝听闻江地之劫,大祭过后,以三千一百死间混入青城义军中,夜,死间反起,三千死间于青城各处围杀大将,一百死间潜入王府中刺杀张民王,民王之弟起德以一人之力杀百余死间,救得民王后被死间以乱箭shè杀当场,民王断一臂,余后,三千一百死间尽数死尽,民王怒曰:惟有杀尽中州,方能令吾弟安息。次rì。民王集百万军于中州边界。 七月,百万军过边界,中州惊恐,边界墨城,嘉宏城太守不战而降,夏临帝遣心腹大将容长翼率皇卫军于长草平原扎营御敌,义军主力也集结于长草平原处与皇卫军对峙。 第十七章,乱臣贼子(1) - 苍天令 - 游离若 () “自立,叛乱,狄人入侵。”坐在殿堂上的容盼声音中带着些许疲倦,跪在下方的臣子们一言也不敢发,他们只是那般跪着,像木头做的人偶般,容盼眼中的jīng光越来越少,更多的是那寂淡的神sè,他轻声道:“宫墙外那些人总是喜欢唱着,中州洛法出世,大池诸侯纷乱,境外戎狄南征,蛮王挥军北上,北地六侯联盟,江地百万魔军,烽火遮天避rì,英雄横世而出,看遍万里江山,何以为家?” 容盼说完后,大殿内依旧无声无息,容盼挥了挥手道:“都退下吧。”待臣子们退出大殿后,容盼双眼又发出jīng光,一股皇者之气顿时弥漫在整个大殿内,此时的容盼与刚刚那疲惫的模样判若两人,“混帐!”怒吼一声,容盼怒发冲冠的道:“这些臣子们,自从我宣洛法后上朝竟无一人说话,就算是朕问他们,他们也只是低头不语,朕可是他们的皇!” 这时,大殿后方慢慢走出一女子,那女子身着妃子服装,相貌不怎么出众,甚至可以说与普通农家的农家女并无二质,可那妃子眼神冷骏,每走一步都带给周围的卫兵们一种气势上的压迫感,容盼见得那妃子走到自己身边,没好气的道:“何事又劳动了武妃大驾?”容盼似乎看也不愿多看那武妃一眼。 武妃听得此言,双牟中闪过一丝忧伤道:“皇上,左丞相左石于夏亭求见皇上。”容盼哼了一声道:“你是妃子,把自己当成太监嘛?这等事还要你来禀报?”武妃没有像一个妃子该做的那样低头认错,而是跟着容盼边向夏亭走去边道:“这次左石带着他长子左庆一起来,应该是为前rì他次子被行刺之事,皇上只需。。。” 容盼大手一挥,止住了武妃的话头,道:“妇人勿论国事,朕都忘了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朕是男子,你是女子,做你该做的去吧,没胗召见不要来见朕了。”武妃听得容盼之言,停下步子与自己的侍女们站在原地看着容盼慢慢远去的身影,武妃缓缓道:“让你不行洛法你不听,让你不杀诸侯你不听,让你别派人刺杀义军首领你不听,哎,我的好夫君,若你能听我一言,何必又会到如此地步呢?” 这时,一个老太监佝着身子慢慢上前侧身近武妃耳边轻声道:“娘娘,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得娘娘发令。”听得那老太监的话,武妃叹了一声道:“为了你,为了你的大池,你可知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说完,武妃转身离去。 阳城皇宫内有一夏亭,为池朝开国君主修建,不过是一个亭子而已,历代君主均对此地加修,到如今以有上百年,古时的一方小亭如今已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皇宫花园,花园zhōng yāng有一小湖,湖中又有一片青草绿地,以月桥与外界相连,夏亭正在那方绿地之上。 容盼走入亭中,只看那丞相父子正在绿地边观赏湖中鱼儿,并没发现他的到来,他身后的太监连忙上前喊道:“皇上驾到!”丞相父子听言,回过身来对着容盼跪下道:“参见圣上。”容盼摆摆手示意他们俩起身后,就走到亭中石椅上坐下问道:“朕听闻丞相二公子前rì遭人行刺?可还安好?” 左石走入夏亭内,也不见容盼赐坐,就坐在那容盼对面的石椅上,而左庆则站在左石身旁,容盼看他们两如此不尊自己也是见怪不怪了,心里暗道:且让你猖狂一时,来rì方长,若不是见你左家财势,帮朕蓄养军队,朕早就将你灭门了。 左石笑道:“臣那逆子也该磨练磨练了,整rì就知道在外面惹事生非,他自己惹上了仇家,人家来寻他报仇,也是理所当然的嘛。”左石这话虽说的是自己的次子左铭,可在容盼听来却像是在说自己一般,自己杀诸侯,惹得各地起乱,何尝不是惹了仇家?如今仇家来找自己报仇,这左石竟敢如此这般说,真当他能一手遮天了? 容盼也笑道:“虽说仇家寻来,可你家家将也不差,怎会让那仇将混入丞相府?莫非府中有贼?如若是的话,丞相可要杀一敬百,不然那些贼人可要层出不穷啊。”左石知道,容盼这是在用话压回自己,家将是比喻他现在拥有的阳城禁卫和十万皇卫军,而那贼人,自是说的左石了,左石笑而不语,左庆却笑道:“圣上说的是,府中若有那逆乱纲伦的贼人,就算家父不杀,我也必杀之。” 逆乱纲伦?这说的不是自己杀亲之事嘛?容盼双眉一皱,微微怒道:“你父亲的王府,何时又轮到你这小儿轻言杀生呐??想掌生死大权,等哪天朕封了你左丞相之位再说吧,不然你随杀一人,依朕大池律,都是杀人偿命啊。” 容盼说完,左石也对左庆怒道:“没大没小,我与圣上说话,何时又论到你来插嘴??!”左庆对容盼和左石一恭手,就向后退了三步,站在左石之后,再不言语。 容盼道:“今rì早朝不见爱卿,想必爱卿必有要事要于朕独谈,爱卿还是说正事吧。” 左石一脸正sè道:“十万皇卫军,五万步军,五万骑军,步军每rì需三千担粮草,两把长剑一把长矛,盔甲也需jīng铁打造,那五万骑军每人两匹行军马,三匹战马,骑军的粮草需求更要往上翻上一藩,还有营帐军饷,羽箭硬弓等等,微臣左家一家之力实在支撑不了如此浩大的供应。” 容盼脸sè一黑,左家本是青城富饶人家,左石年少时上阳城赶考得中状元,后来青云直上当了丞相,在池圣三十一年时,左家靠着左石的权势与左家在江地的人脉就已富甲天下,纵然如今江地陷落,可要说他们连个十万人的军队都支持不了的话,容盼是大大不会相信的。 容盼黑着脸,考虑了良久才问道:“爱卿想要什么?朕会尽量满足你们,除了兵权。” 左石道:“微臣老了,微臣有几个不争气的孩儿自幼不学无术,微臣担心自己百年之后那几个孩儿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拿枪,恐将饿死街头,微臣虽有些家财,可若要支撑十万大军,微臣只能倾家当产以报皇恩,只是担心我这几个孩儿啊。如果圣上能给他们个一官半职,再给个荒凉的地方让他们安享晚年,微臣也不会在担心什么了。”说完,左石靠在石椅上,轻声叹道:“听说墨州以残军竟拦住了南蛮北上的攻势,两军在三石江僵持不下。” 容盼闻言一怒,这不是要自己变相封侯嘛?罢了罢了,如今墨州自成一家,就算封给他儿子,他们想要回去继承封地,那也是许些年之后的事了,有那些时间,我大可慢慢寻机灭了他们,如今叛逆百万军已入中州,还是暂且应了吧。 想着,容盼笑道:“那是自然,朕封左庆为墨州大都督,掌管墨州兵马粮草,左铭为墨州太守,掌管墨州百姓。爱卿看如何啊?” 左石当头跪下谢恩。“圣上仁德,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容盼见状又笑道:“不就是让爱卿拿些银钱吗?用不着死,用不着。。” 阳城的街道上,左石与左庆正坐在一辆马车内,车外甲士正用手中长枪驱敢路人以开大道,车内,左石将车帘一拉,不再看向车外,躺在车上闭上双眼慢慢问道:“庆儿,你可知我为何问那昏君要墨州?而不是要丞相之位统一或是其它东西?” 左庆微一沉吟,笑道:“战事平息后我左家必会被那昏军灭门,此乃人尽皆知,阳城是一个大囚牢,那昏君掌有兵权,是这囚牢的主人,若父亲要三相归一或是别的赏赐,定会被困于此囚牢中,rì后战事平息,昏君秋后算帐,我左家无兵无权,空有一丞相之称,岂不如那待宰的羔羊一般?惟今之计,只得先找个地方逃离这牢笼屯养家兵再做打算。” 左石双眼仍闭,可面上却露出赞赏之sè。又问道:“那你可知为父为何选了墨州而不是别的地方?要知道那墨州可是虎口羔羊,南蛮军正窥视着呢。” 左庆道:“北地赤州闽州已组成六侯盟,军力之强盛,无人敢与之争锋,南地蛮王自立,听说其帐下有一诡士,帮蛮王出谋划策,败七万联军,夺亭州,正是大胜之时,应当避其锋芒。江地逆贼起事不断,百世富饶之地十rì间成了修罗鬼蜮,于人和上说,左家本出自江地,在江地一带颇得人心,父亲应要江地,可江地富饶皆去,天时已然不在,跟中州更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地利也毫无,惟有那墨州薄名侯死在阳城,佳孔在南地被蛮军吓得已如惊弓之鸟,军民已无心再战,此为天时。与各州地之间更是有天危为关,进可攻,退可守,此为地利。如今墨州告急,若父亲带军去援,墨州军民必然心生感激,此为人和,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之地,父亲又怎能不要呢?” “那你说说,如何才能让那昏君派军给为父收复墨州?” “妹妹也不小了,该嫁人了,让她做一妃子自也不会委屈了她吧。” 左石睁开双眼,叹了口气道:“铭儿若能有你一分智慧,我纵然死了也能闭眼了。” 此时,视线转到皇宫外一座大宅的宅院中,十三名身着铠甲的将军正在院中商议不断,有人在怒骂:“我大池几百年基业,如那八将之乱时,也未曾有此jiān贼!”有人则反驳道:“八将之乱如何与诸侯乱相比?”“有人则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正讨论得最为激烈的时候,武妃的到来让他们一时全都安静了下来,那十三名将领一齐对着武妃下跪齐声道:“末将拜见娘娘。” 武妃没有说话,她到得宅院中后,对身后挥了挥手,几个带刀侍卫押着三个蒙着面的人上前来,武妃令人将那三人的面罩拿开后,看着那三人面孔,众将领不由倒吸了口冷气,最左边那人,乃是文官之首中书令蒋屿,可谓为左石的的臂膀,另外两人分别是尚书左仆shè和尚书右仆shè,都是左石的心腹,这三人随便一人跺一跺脚整个阳城都能抖三抖的人,此时却满脸臃肿,想想他们往rì骄横跋涉之sè,再看看他们今rì抱头痛哭之态,众将无不悍然。 “他们为何还站着?”武妃对几个押着三人的侍卫质问道,侍卫们听武妃一问,也不多想,大喝一声“跪!”手中兵刃就打向那三人小腿,三人本是文官出生,怎耐得住侍卫如此一击,只觉双腿一疼,便跪在了地上。 “娘娘,我们可是左丞相的人!”“娘娘,我们到底犯了何事?”“求娘娘饶命啊!”三人心知武妃如此对自己三人,肯定不会再留活口,顿时泪如雨下,哭喊不止,这三人或在家中与家人吃饭,或在宫中处理事物,被几个拿着娘娘令牌的卫兵以急事叫了去,却不想这一去,竟是有去无回,纵然他们势力庞大,可如今除了用泪水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心情外,他们再也想不到任何好的表达方式。 第十八章,乱臣贼子(2) - 苍天令 - 游离若 () 左月的面容如燃尽的火烛般憔悴,沧桑,夏rì闷热的天气更让她原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的不安起来,这不安起源于三天前,那时她的马车路过皇宫外的街道,她看了皇宫一眼,心中的不安感就这样突然出现,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像她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一样。 入夜时分,左月像往常一般抱起她的琵琶,正准备弹奏一曲,却被父亲和哥哥叫到了大厅内,左石坐在大厅中闭着双目任下人们给他扇着风儿,而左庆和左铭则站在左石的左右两面,左家一向家教甚言,当有长辈坐时,没长辈允许,晚辈不得入坐,平时家中的女子没有长辈允许,也是不得出门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以前左月要悄悄偷跑出去听书的原因。 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父亲竟对自己私自出门睁一眼闭一眼,大哥更是经常来听自己弹琵琶,左月走到自己二哥后边,也准备站着,左石却对一边的椅子点了点手,示意左月坐下,左月慢慢坐到椅子上后问道:“哥哥们不坐吗?我一女子。。” 左石打断左月的话问道:“月儿,为父待你如何?”“那自是不用说,当然是极好的。”“是啊,但你也大了,也该嫁人了。”听完父亲的话,左月心中一惊,如果要说让她嫁人,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嫁给孙显扬,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那么自己要嫁给谁?为什么要嫁给那个人?为什么那么早就给自己决定了?或许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能找到孙显扬,和他在一起! “不!”想着,左月不由大叫出来,左石猛的一拍桌案就喝道:“此事怎能由得你!便这般了,明rì为父就去跟圣上说,让你嫁给圣上你也不亏!”圣上?自己要嫁给当今天子吗?听那说书人说的那些宫廷娘娘整rì钩心斗角,自己嫁入了那皇宫,岂不是进入牢笼一般? 见左月花容失sè,左庆安慰道:“妹妹,你可知你这一嫁,便可救我们左家一家xìng命啊。”左月看着三人冷笑一声道:“不知父亲与大哥又想到了什么惊天谋略?更不知我这女儿在父亲眼中算是一个弃棋还是将棋呢?” “混帐!”左石拍案而起,单手指着左月怒喝道:“为父做事?何时又轮到你这妇道人家来说三道四?!让你嫁给圣上,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左月闻言心中一凉,自己从小因为家教就没有任何朋友,好不容易有个心爱的人却离之而去,而如今连自己的家人也把自己当成了一枚棋子,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便是嫁给圣上为他们谋来富贵这般吗?那么自己与死了又有何区别?别人死了,纵然还有人会在坟头哭泣,可自己呢?就算自己算了,他们也只会对着我的坟头怒骂我不懂世事,误了他们大计。 两行泪由左月面上流下,左月眼神冷漠的一一看过眼前三人,慢慢道:“我总有一天会让你们知道,你们把我许出去会后悔的。”说完,左月转身上了楼去。 左铭气哼一声道:“哼,父亲往rì都把她宠坏了,竟敢这般对我们说话。”“你的意思便是我的不是咯?”左石问道,左铭立刻从侍女手上抢来大扇,便给左石扇着风边讨好左石,左石见自己这儿子遇事全无主见,只知一味讨好自己,心中更是恨子不成龙,刚要开口大骂,门外却走进十个身披戎装腰配长剑的男子。 从前些rì子自己的三个心腹在阳城被几个兵丁带走后,就再不知所踪,焕然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左石何等人也,毕竟也当了几十年的丞相,怎会看不出这其中隐藏的凶险,从那rì后,便把原丞相府中的二十家兵增加到了三百家兵,外出办事的所有家将也都奉命回到了府中。 此时进得厅来的十人中有两人便是他的心腹家将蒋家兄弟,蒋欣与蒋沫州,其它八人皆为似兵。左石见蒋家兄弟面sè严峻,手握刀秉,似有随时拔出之状,便知道出了事,问道:“何事?”蒋将兄弟示意家兵们在厅中八个位置守卫后,蒋沫州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有何事,只是今夜太过安静,或会有什么事发生,小心点总是好的。” 左家人闻言仔细一听,果然,除了丞相府内,丞相府外一片寂静,阳城乃大池国都,平rì里就算夜上三更也偶尔能听到些畜生叫声,而在这丞相府外更是能经常听见军士巡逻时盔甲碰撞声,可如今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像整个阳城的人和畜生突然消失了一般。 所有人不由都绷紧了神经,惟独左铭笑道:“两位兄弟未免太过jǐng惕了些,畜生不叫,或是今夜那些畜生都找到了母畜生,正在行欢乐之事呢,军士不巡,或是那些军士天天巡得累了,今夜便偷一偷懒也不是无可能嘛,再也平常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左石反手一巴掌打得他晕头转向,刚要出言叫痛,左石的声音却快了一步道:“静耳如空,必有刀兵!” 话音刚落,只听府外羽箭破空之音响起,“御!”蒋欣大叫一声,那八个站在八方的家兵快速冲到左家众人身前,将地上桌子抬起对着窗门处一挡,一时间,无数羽箭shè破纸窗而入厅内,大多数插在了那桌子之上,只有少数一些shè偏了地方插入了一边的地上。 羽箭过后,府内沸腾了起来,有人惨叫哀号,似是中了箭,有人怒喝不已,纷乱的脚步声在府中四处响起,不一会儿,五十余手持木盾的家兵已涌入大厅内保卫左家众人,其余家兵则分布在府中各个要地守卫。 厅外府门附近响起了左家家将的喝声。“门外何人?!此乃左丞相府!还不速速。。”话音未落,又是几支羽箭破空之声响起,随后是一些怒喝声,却再也听不到那家将的喝声,只听府外一人喝道:“我乃城外山中山大王,月余来兵荒马乱,山中兄弟们早已无米下锅,今进得城来见你这大宅甚是气派,想讨些银钱用用!” 蒋沫州皱头一皱,对左石道:“禁军中有一shè军,名曰shè声士,可在黑夜中闻声发箭而百发百中,丞相且看那桌案,几乎每一箭都shè中那案上,如此黑夜,只有那些shè声士方能做到。” 不由蒋沫州说,左石自然也知道宫人有人要对自己下手了,再说这可是阳城,而且是城门紧闭时,那些“山匪”又怎的会入得城来?又怎会有如此之胆敢在城内围杀丞相府?那些军士们都瞎了聋了吗?左石想着,不由一怒道:“毛头小儿!就算要杀我,忒也急了,杀了我后看他如何支撑那十万大军,如何守住这中州!” 此时的阳城皇宫中,更是灯或通明,人来人往,太监们急匆匆的跑到各处娘娘宫殿中传达的圣上的指令,而宫墙后的禁军们却是如临大敌般正布阵听候指令。皇宫的正zhōng yāng有一大殿,殿内武妃低头跪在大殿之下,她的身后有十三个身披戎装的将领也同她一并跪着,片语不发,而他们前面站着三人,当先一人正是当今圣上容盼,容盼身后两人则是两个年老的太监。 容盼看着下方跪着的十四人,一脸怒容,沉声问道:“私调禁军,围杀朝中大臣,当斩否?”他身两个老太监齐声道:“回圣上,此乃叛逆大罪,当诛三族。”容盼脸sè一沉,对着下方跪着的十四怒道:“外面那些逆贼,不将朕当他们的帝,你们也要如此嘛?!” 武妃闻言慢慢抬起头看向容盼,她知道容盼何尝又不想除掉那左丞相一家的势力,只是碍于名声和四方战事迟迟没有动手,可武妃知道,这等乱臣贼子,晚一刻除掉,便多了一刻的危险,左石老谋深算,你永远不会知道他在私下密谋着什么,如果有其它办法可解决,她也自不会联系这十三位禁军将领了。 为了自己夫君,为了这大池江山,就算自己背上这些罪名又能如何?想着武妃便道:“圣上,如今外有贼子,内有乱臣,为江山社稷,妾身出此下计,待那乱臣伏法后,妾身当饮毒酒以谢皇恩。”“混帐!”容盼怒喝一声,大袖一挥,就向大殿内大步走去,边走边道:“你们当真以为朕不敢杀那左石嘛?左家在阳城得丞相位已有三十余年,你们若是杀他不死,且看你们如何处理!”说完,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大殿内。 下方十三将领面面相对,有一将领问道:“圣上不罚我们,也不支撑我们,圣上到底是何意?”武妃慢慢站起身子,其他人见她站了起来,便也跟着她站起来了,这十三个将领有五个是禁军校尉,剩下八个都是那五人的手下,这十三人都是容盼和武妃的心腹,对容盼可谓忠心耿耿,武妃父亲乃前禁军统领,本就跟这十三人相熟,如今jiān臣乱朝,武妃再去他们那里将大义那么一说,这十三人也都跟随了武妃杀jiān臣。 十三将见武妃面上有喜sè,连忙问武妃容盼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见武妃对着容盼所在的大殿一鞠躬,就道:“圣上的意思很简单,既然都做了,必要斩草除根,一个不留。”十三将听她那么一说,连连道皇上圣明,随后就各自去安排禁军在阳城中的布置了,武妃知道事成后定要有些人被处死,则独自向大殿内走去,想和容盼商量处死哪几人最为妥当。 视线再移到左丞相府中,丞相府内可谓喊杀声连天,那府门早已被“山匪”们攻破,此时已和丞相的家兵们战到了一起,“山匪”大多为禁军jīng锐,比之普通兵士可以一敌二,更何况对付这些连军士都称不上的家兵?没几刻钟便杀得家兵们开始丢盔卸甲了。 府中大厅内,听得喊杀声越来越近,那左铭早已吓得滩坐在地上不能动弹了,可他看自己大哥和父亲除了生气外并无一丝惧意,便哭骂道:“大哥父亲,你们平rì里注意不是多得很嘛?平rì里那些官员不都对我们家恭恭敬敬吗?如今怎会又杀进府来?快,快想想办法啊!” 左庆看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你真是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如今都皮都快被人剥了,你还说什么丢脸不丢脸,大哥,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计谋?”左铭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想跑到左庆身边问个明白,可双脚却不听自己使唤,竟怎么也站不起来。 一时间又在原地哭喊道:“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计谋赶紧使出来吧!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我,我再也不轻易上街惹事了!”左庆听得左铭之言,只是叹一声气,看向自己的父亲并不言语,左石这时已经找了个太师椅坐在了上面,纵然府外喊杀连天,可他面上竟无一丝惧意,见自己的长子看向自己,再看自己二子如此窝囊,冷哼一声,随后又慢慢道:“世人都说咱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jiān臣,可他们怎么不想想,先帝在位时,咱不还是只做自己的本分吗?若那容盼如先帝一般,或是如历代其它明君一般,咱又何尝不会做他龙椅下的忠臣?可这昏君,只用了一纸洛法便让五百年的大池基业毁余一旦,哼,就为他那一家皇权的思想。” 说完,左石慢慢站起身来,对着皇宫的方向就是一跪,只听他语中悲凉道:“先帝啊,老臣忠意已尽,昏君逼老臣做那八将,老臣只得做了。”说完,他嗑了三个响头,起身对着蒋欣道:“放令!” 蒋欣闻言快步走向窗边,两个持盾家兵紧随其右,将木盾死死护住蒋欣,走到窗边后,只见蒋欣从墙上拿下一支挂着的弓,然后从身上取出一支箭支,那箭支并没有锋利的箭头,可箭身上却有几个小孔,想来是那用来传送信号的响箭,蒋欣将响箭shè上半空,整个阳城内几乎都能听到那响箭所发出的声音。 第十九章,乱臣贼子(3) - 苍天令 - 游离若 () 皇宫内,正在与武妃商议着怎么处理以后事的容盼听见那声响箭后,突然沉默了下来,眼中不由多了几许悲哀,武妃向来禀告最新情况的禁军问清响箭发处地,眼神一暗,叹道:“妾身早该想到,左石当任丞相三十余年,在阳城内怎会又只有府中那三百家兵的力量呢?” 容盼坐在那龙椅上失落的摆了摆手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用,且看看他有什么后招吧。”武妃却不似容盼那般垂头丧气,她招来了几位禁军将领,让他们加强皇宫防御工事与对丞相府的攻击外,又找来了几名老太监,让他们密切监视宫内有异常举动的人,交代诸事后,武妃才放下心来站在容盼左边,静静的等着禁军传来消息。 “报!内阁学士求面圣!” “圣上!宗人府丞,通政使司,大理寺卿,詹事府詹事,太常寺卿求面圣!” “启禀圣上!阳城五营统领求面圣!” “圣上!城中出现乱民,正各处烧杀抢掠!” “圣上!城门领声称山匪入城,煽动守城士军攻我围丞相府的禁军!” 听着太监和禁军将领们带来的一个个消息,容盼的面sè越来越暗,随即转头看向一边的武妃,问道:“你说,朕这皇帝当的可够窝囊?”武妃正sè道:“还请圣上记住这些人名,rì后必要除之。”容盼苦笑一声道:“朕,还有rì后吗?” 这时,又有一禁军进入大殿内,对着容盼和武妃跪下就道:“事败。”容盼摆了摆手道:“知道了,且出去候命吧。”看着那禁军退出大殿后,容盼看也不看武妃就问道:“朕的好爱妃,你就别藏着了,左石有后手,爱妃做出这等事,又怎会没有后手呢?” 武妃对着容盼行了一个礼后笑道:“圣上英明。山匪凶蛮,看上的怎又只会是丞相一家?今夜凡是有外出的大臣,那些山匪见家中主人外出,定然进得屋内抢略银财,有时失手杀了几个人也是应该的,只是今夜后圣上只得好好清剿山匪,以告丞相在天之灵了。” 待府外的喊杀声越来越小后,左月才被家兵们从自己房间内接到大厅中,刚走入大厅中就听得自己二哥的怒喝声:“父亲,为何不让我杀入皇宫?取那狗皇帝首级?!”左石气哼一声道:“好啊,拿着这把剑,冲进去杀了他吧。”说着,就从一边的家兵身上拿过长剑丢在左铭身前,左铭看着地上的长剑,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抱怨道:“父亲这不是让孩儿去送死吗?” “若那昏君真把你杀了,可算是他上位以来做的唯一一件对的事了。”左石毫不顾忌左铭的感受,见他听完自己的话后脸上又青又红,知道他生自己的气了,心里便骂道:还有脸气,那些禁军快杀进来时怎么就不见你气了?哼!心中这般想,面上却平静无常对着蒋家兄弟道:“清点好伤亡后告诉所有人,不得靠近皇宫百步,只需在我府周围集合便是。” 蒋家兄弟领命而去,左庆上前一步道:“我想代父亲去皇宫问问那昏君。”左石听得左庆之言,心中甚感安慰,他本想亲自去皇宫中与那容盼问个清楚,如今整座阳城除了皇宫已尽在自己手中,想必那容盼也不敢对自己如何,可现在自己手上却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又腾不开身,听得自己长子这样一说,左石沉声道:“告诉那皇帝,“山匪”烧我左家粮仓械库,皇卫军粮草军械减半,墨州告急,即rì起调三万皇卫军回援墨州。” “这样,那皇卫军如何抵得住义军?中州岂不陷落?”听父亲说要减少皇卫军的军力粮草,左月急道,说完,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人理会她,左月的心便往下一沉,父亲这是要,弃中州夺墨州!她听说那义军贼首张起贤曾誓言攻破中州后要让中州百姓官员血流万里,她并不担心中州百姓们如何,她只是在担心一个人,也不知那人现在何方?出了中州没?要是中州陷落,他只身一人,手无寸铁,岂不危险? 当她回过神来时,大厅中只剩她和左铭还有几个家兵了,听左铭说父亲出去安排众将,而左庆只身一人前往皇宫了,听到自己兄长只身一人去那皇宫,左月急道:“大哥只有一个人?那如何使得?!”便匆匆向皇宫处跑去。 左铭笑骂道:“这愚妹,我左家现已控整座阳城,那皇帝如果不想死得太早的话,只怕还要恭恭敬敬的把大哥送回来,怕个什么?哼,大哥也是,这等立功好事怎的没想到我。”气哼一声,便向自己的房间处走去。 左庆没有坐轿子,没有骑马,甚至没有披甲配剑,只是拿着一柄折扇就向皇宫大门出走去,走到皇宫大门他放眼望去,如预料般,大门紧缩,宫墙上站着密密麻麻的shè声士,见有人前来,正弯弓拉箭对准了他。 “来人速退!!”只听那宫墙上响起一大喝声,若是普通人家早就吓得没命似的往后逃了,可这人是左庆,他抬起头,对着宫墙上喊道:“我乃左丞相左石之子左庆是尔!奉父命,前来面见圣上!”他说完,墙上再无半点声音,想必是去通报圣上了。 这时,一阵清风吹来,叫左庆好不凉爽,他慢慢抬起头看着苍天,不由想到这皇宫中的那人只凭一纸洛法就造就了一场乱世,乱世之初,有那北地潘欣以一己之力集五侯,成六侯盟,以他之军力,就连那百万义军也不敢轻看其之,此人才十七年岁。再看那蛮地,早就听闻蛮地有一诡士,书房中凭两杯一茶将南蛮大祭祀气得吐血而亡,更是屡出奇谋助以三万南蛮军败七万亭墨联军,夺得亭州,虎视墨州,此人也不过二十六七岁。 还有那江地张起贤,原是一村中说书人,从刚开始的无兵无甲无粮,竟发展到现在的百万义军,可见此人之才计,听说这人也不过三十多岁,还有亭州卫长不知其姓名,但听说他仅凭一人三万蛮军竟也拦知不住,听说他入了墨州,此等人才应招安之,每每想到这些人,左庆就觉得胸中沸腾了起来,似有号角响起般。 想着,清风也逝,左庆轻摇折扇轻笑道:“诸君且误过急,这英豪之功名,定当有我左庆之位才对。”正想着以后要如何对付这些人,如何留名千古时,只见眼前一条状物体快速闪过,随后便觉胸前一疼,左庆低头看去,只见一支羽箭插在自己胸口处,鲜血似决了提般涌出,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敢杀我?阳城可是已落入我左家的控制了,要说拿我做质也好,我早有五计可应对他们拿我做质,可是,,不,一定是有人失手放了箭,一定是这般!但是随后刺入自己身体的三支羽箭让左庆的眼睛快要瞪出来了。 他的身体渐渐支撑不了,倒在了血泊中,他绝望的想着,自己死后,父亲年事已高,自己那二弟不成大事,倒是一祸根,自己三妹乃一介女流,也成不了事,再想想自己前一刻的那些抱负理想,左庆突然感觉身上像是有无穷的气力罢抬起右手指着天空怒喝道:“苍天!何如此待吾?!!!”喝完,只见他躺在地上,那指着苍天的右手也不见放下,只见他怒目相视,纵是死了,也是如此不甘。 再看整个阳城内,兵乱四起,喊杀声不止是左丞相府一处,阳城五营,东南城门处也到处是军士互相残杀的景象,而那往rì繁华胜皇宫的左丞相府如今已是火光四起,南城门外有一辆马车,车外几十人正撕杀成一片,有些人穿着丞相府家兵的甲衣,另一些人则穿着城门卫的甲衣。 左石与左铭正在马车内换着平民衣服,马车内还有两个家将,正穿上左石左铭两人的服装,左石边换衣服边道:“你们回到城中后务必要救出庆儿与月儿!让他们前来墨州与我会合!”左铭换好衣服后推开车帘向外看去,只见一只断臂向他飞来,他连忙向后退几步避开那只迎面而来的断臂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老家伙还想着他们俩!我们有没有命都还不定!” “你这逆子!”左石怒喝着一脚将左庆踢倒在车上,“这一脚!为你无能!”说完,又踢他两脚道:“这一脚,为你无义!这一脚,为你无孝!”那两家将见此状,只得急道:“主上我们掩护你先走!”说完也不管他们答应不答应就冲出车外杀向城门卫。 左石见状,也不顾教训儿子,推开车帘就冲了出去,左铭更是生怕自己跑得慢了,连忙跟在自己父亲身后向车外跑去,二人处车时,只见那原先跟随自己出城的十五名家兵只剩七人在苦苦支撑,而那城门卫竟还有二十余人,两个生力家将杀入战场后,一时间就杀开了一条血路,左石连忙向那条路冲去,左铭更是跟在左石屁股后面叫苦连天的亡命奔跑着。 俩人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夜黑风高,那喊杀声再也停不到时,左铭才一屁股坐在草丛中大口的喘着粗气,阳城之乱,波及四野,此地离阳城虽已有些距离,可四处依然可见到带甲巡视的骑兵,怎可就如此休息?可左石对左铭连打带骂左铭就是不起来,左石骂了句逆子后就走出草丛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人家。 “何人?!”突然,一声爆喝声在丛林中响起,一骑兵提着长刀慢慢走到左石身边,围着左石转了又转,左石连忙陪笑道:“军爷安好,阳城乱起,小民逃难而出。。。”话还没说完,骑兵将长刀一横怒道:“兀那贼子!见你血染长袖,手握长剑,必是刚刚做乱而回的贼子!当是否?!”左石手红那长剑是突围时顺手拿来防身的,听到骑兵的话,知道自己纵然如何解释也是必死无疑了,将长剑指着骑兵就喊道:“铭儿快来助我!” 骑兵见左石拿着长剑指着自己,右手轻轻一挥长刀,便将左石那长剑打飞而去,怒道:“果真是贼子尔!”说完,长刀又是一挥,左石急叫道:“铭儿快。。。”话音未落,半边脑袋已被长刀削去,待左石的尸体倒下后,骑兵对着四周喝道:“贼子出来!” 左铭此时已是吓得都忘了如何呼吸了,只觉裤中一热一湿,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自己被吓得尿了,更别说出去救父亲了,再看自己父亲脑袋被削成两半,父亲平时何许人也?就连那阳城五营统领对父亲也是言听计从,可如今,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就被这小兵一刀削去了脑袋,而自己呢?无德无能,父亲尚且如此死法,左铭不敢再往下细想,恐惧已经完全支配了他的身体,他甚至连愤怒都没有,只是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那骑兵在周围巡视了几圈后,调转马头离去,左铭想上前埋葬父亲的尸体,可是腿脚却不听自己使唤,任自己怎么想,身体也不动分毫,直到三刻后那骑兵又突然返回,怒喝道:“好贼子,竟不出来为同伴收尸!”说完,他又低头去看左石的尸体叹道:“我也笨了,削他脑袋做甚?罢了罢了,一个贼子能领多少赏?”说完,就策马离去了。 第二十章,乱臣贼子(4) - 苍天令 - 游离若 () “左石和左铭逃了?!”容盼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般,武妃从没见过容盼如此生气,但想想也应该,左铭不紧要,此人胸无大志,逃也无用,就是那左石,诡计多锻,且颇有野心,虽然他的家业大多都要被毁灭,可那毕竟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没人知道他在整个池朝有多大势力,不说中州之外,光说中州内他任丞相三十余年,便使得阳城五营统领与城门领甘行叛逆之事,还好自己安排了人手在这些人身边,可他在阳城外的势力呢?中州外的势力呢?而且最喜欢自己的长子左庆,等到左庆之死传到他耳中去,他与容盼就已成死敌了,此人逃得一命,天下恐又乱三分啊。 大殿下十三个跪着的禁军将领齐声道:“臣等无能,让jiān贼逃去。”容盼没有理他们,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武妃,心中百味杂陈,当年我娶这武妃是还是皇子之位,想要得到其父禁军统领的支持,自己坐上这皇位很大程度上来说全靠了她父亲的旧部,坐上皇位后,容盼对武妃则都是爱理不理。 只因其相貌丑陋,而且一介女子竟喜欢干涉政事,在容盼耳边指点容盼的是非,这是容盼最接受不了的,他一直没有立其她妃子为后,但也没有太过宠信武妃。可是如今武妃为自己除了一心腹大患,再想想她往rì对自己所言无不中地,朝中事一过,十三禁军将领必然推她为后,罢了罢了,先应付过此关再说吧。 武妃见容盼目视自己,心有所想,只当他在等着自己化解这场左石逃掉将引来的危机,轻笑道:“圣上,那左石小女左月在街上被禁军所擒,左家今rì遭山匪灭门,左庆被杀,圣上必然痛心疾首,何不迎娶左月做一妃子?以告慰左家死去的英灵?”听完武妃的话,容盼叹了口气低声道:“朕乃天命之子,如今却要以一柔弱女子为质,哎。。” 武妃见容盼没有否定,只当他是允了,行了一礼后就退出大殿,武妃走后,那十三将领也被容盼遣出大殿,这时的大殿内只剩容盼坐在那张高大的龙椅上,四周连那些服侍他的太监也被他遣了出去,他就那般坐着,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头顶的殿顶,那里金碧辉煌,刻着无数池国帝王的英烈事迹。 殿顶刻着二十四位池国皇帝的画像,有一帝王,身批布衣手拿石斧在一战车上指挥着作战,那是开国先祖容太宗,有一帝王,手拿书卷,坐于一堂中与一面墙说话,那是写了墙语告世的容文帝,有一帝王,双手拿着宝剑,而他的身旁是八个带个头盔的头颅,那是平定八将之乱的容武帝。可自己呢?自己将会以什么形象刻在那殿顶?世人总说朕以洛法毁了祖先们的万里河山,他们不知道,若是我的洛法成功了,这将会是多大的功绩,可到底还是失败了。 想着,容盼慢慢低下头去,像是睡着了般,一动不动,良久,才听他语气哽咽,低声道:“哥哥,我错了。” 夏临元年十一月,秋风起,吹炎夏,烈rì尽,落叶飘,左月坐在夏亭内的一棵榕树下,一阵秋风从她身边掠过,将树上几片落叶轻轻吹落下来,左月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在她身边飘来飘去的落叶,只听远处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左月将落叶轻轻放在掌中,起身对着走来的容盼行了一礼,便笑道:“圣上终于舍得来看妾身了?”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拉起容盼的手。左月这一笑,容盼可就彻底的被她征服了,先前心中所想的那些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口来,左月成为平妃已有两月,左月还没入宫时容盼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一快要进入冷宫的妃子来看,并不想与她有太多的牵扯。 直到新婚那夜,左月对容盼轻轻一笑,便迷得他神魂颠倒,两月间也不见她怎么提起自己家中之事,容盼只以为左月已经嫁给了自己,定不会再怀旧以前的娘家,对她的戒心也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左月一笑,能将他所有的忧愁全带走。 容盼轻轻搂住左月,一边向夏亭内走去一边慢慢道:“寡人政事繁忙,十rì不见,爱妃可还挂念着寡人?”左月身子轻轻往容盼身上靠了靠,娇声道:“妾身思念圣上,本以为圣上不再宠信妾身了,rìrì打扮得鬓影霓裳,只为博得圣上看妾身一眼,也不知圣上近rì在忙什么。” “长草平原战事紧急。”容盼轻声道,他并不想说是因为没有了左家的支持,长草平原上的十万皇卫军已向阳城连发七封催粮军文,这些rì子他正与各大臣忙于此事,哪里会有什么空闲的时间花在妃子身上。 左月那战事紧急定是因为自家的消亡,也不多问,只是轻轻一笑,陪着容盼走向亭中,俩人正交谈甚欢时,“武妃娘娘到。”老太监那尖锐的噪音打破了这一时的宁静,只见武妃快步向亭中走来,走到容盼身前时也不行礼,指着左月就怒道:“圣上,她就是您说的要事吗?” 容盼见武妃不行礼仪,也不生气,连忙站起身将武妃指着左月的手拉下道:“爱妃啊,朕整整十rì都在cāo劳战事,如今放松一下也未尝不可嘛。”武妃听得此言,只觉心中一紧,双脚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双眼死死盯着容盼,容盼见武妃面sè不善,马上赔着张笑脸道:“爱妃你也。。。” 哪知武妃竟敢将他的话打断,直言道:“我与众大臣rì夜未眠商讨国事战局,整整十rì不曾歇息,中书令大人甚至活活累死了,圣上说,圣上要放松吗?”容盼说话竟被旁人打断,这是从未有过的事,顿时火冒三丈,武妃后面说的话在他听来也是骂他沉迷女sè,不务国事,不由怒喝一声:“混帐!莫要以为以了件功劳便可对朕指三说四!” 武妃浑然没将容盼的话放在耳边,只是转过头,看向容盼身旁的左月,怒道:“贼女,我可杀你兄长,也可杀你,洁身自好吧。”说完,武妃长袖一挥,转身便去了,“碰。”的一声脆响,只见容盼左收握圈砸在了亭柱上,左月连忙跪下道:“圣上息怒。” 容盼摆了摆手道:“罢了,朕回去了,改rì再来爱妃这吧。”说完,他也慢慢向亭外走去,亭中只留下左月一人,左月起身,做在石椅上,这时,又一阵秋风迎面而来,左月将抓住那片落叶的手掌放在身前,后慢慢松开,只见无数被捏得粉碎的碎叶随风飞舞,那些碎叶从左月胸前飞到她的面上,她再轻轻一吹,碎叶被她吹得四处乱飞。 看着那些碎叶,左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叶儿飞吧,叶儿飞吧。”躲在亭外奉武妃之命负责监视做月的宫女太监们见左月如行情,只当她是一痴儿,心中对她的提防也小了不少,待到左月说到最后几句话时,声音已是越来越小,那些宫女太监们再也听不见时,只听左月轻声说道:“我将你捏碎,想要报仇,来rì长成颗大树时再来找我吧。” 正说着,左月慢慢走到了亭外的水池边,水中倒影印着她那如花容貌,她轻轻一笑,水中倒影也跟着轻轻一笑,她突然皱眉,那倒影也紧跟着皱眉,她蹬下身子,闭上双眼,她看不到水中的倒影现在如何了,在黑暗中她只能看到她兄长,她父亲,和孙显扬,他们的面容越来越模糊,快要忘记了吗?你们快要从我的脑海中消失了吗? 为什么?你们要一个个离我而去?只剩我一人在这孤城中与那百世流年相伴?为何要让我一人承受这般苦楚?父亲,你不是常说女子不可担大事吗?如今却为何只留我一人来为你们复仇?大哥,你胸中计策又实现了几分?天下群雄可都等着你的出现。孙郎,你人又在何方?可知此时我的遭遇?我为什么还要活着?想着,左月的身体不由向前倾了倾。 可池中一尾鱼从池中突然跃起而又落入池中,水花溅在左月脸上,左月睁开双眼,看着池中那尾鱼儿笑了笑,起身返回亭中。 阳城天牢处,蒋家兄弟之一的蒋沫州血肉模糊的躯体被捆在一大木桩上,眼睛早已被打得臃肿不堪,不能视物了,武妃和几个狱官站在他身前,当武妃用那柔软的手轻轻的碰了碰蒋沫州的眼角后,蒋沫州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口中喃喃道:“蒋沫州,字飞名,三十有九,闽州猎户人家,二十岁时遭左jiān贼欺骗。。”话还没说完,武妃便道:“左石乃是你旧主,怎能称为jiān贼呢?又错两字了。” 随着武妃的话音,她身边的狱官们拿着小刀便割去了蒋沫州两根手指,待惨叫声结束后,蒋沫州又接着喃喃道:“蒋沫州,字飞名,三十有九,闽州猎户人家,二十岁时得左丞相赏识小人武艺,入中州做其家将。。。”“哎。”武妃听得此言,叹息一声道:“本宫要问的是左石去哪了,如果想知道你的生平往事,本宫会让人来与你写传记的。” 说完,那些狱官抬起蒋沫州的左手看看,又抬起他的右手看看,十指早已切完,无办法,脱下蒋沫州布鞋后,一刀便向他的脚趾切去。疼痛感从腿上传遍蒋沫州的全身,他想张嘴大叫,可发现自己口中叫出的不过是啊啊之声还伴随着些许哭声,“小人,,小,小人真不知,左石他,他去哪了。。求求,求求你们,杀了我,求你们了。。” 他没有听见人说话,唯一传入自己耳中的只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与鲜血滴在地上的声音,他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唯一能看到的只有挂在眼前带着鲜血的碎肉,蒋沫州能感到那无尽的疼痛感快让自己昏迷了过去,若是真昏过去了还好,但这些人总有办法让他醒来,这时,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病重时母亲说过的一句话:这孩子算是把这辈子的罪都受尽了。 正想着,他只觉得双脚一阵滚烫,在远处看去,武妃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了,而那几个狱官正将蒋沫州的双腿放进一滚烫的油锅中,一时间,惨烈的哀号声响遍了整座天牢,天牢之外,武妃坐在马车中看着车外车水马龙的人群,人们纷纷嚷嚷,浑然不将那声哀号当做一回事,武妃叹了口气道:“世人愚昧,大难当头,危险降临,却视而不见。。” 第二十一章,猛如虎狼(1) - 苍天令 - 游离若 () “破!破!破!”关宁城外的狄军发出阵阵喊声,挥舞着手中兵刃,为站在阵前那手提铁锤的大将助威,戎狄大将翻身下马,听着身后阵阵吼声,再看向眼前那身披黄金sè鳞甲的北地将领,只见那北地将领手拿一柄长刀,身材高大,站在那关宁城城门处竟像是要遮蔽了那rì出般。 再想想先前几个月被那北地将领斩于长刀下的戎狄将军,戎狄大将一声怒喝,翻身下马,随着身后狄军的呼声高举双手,右脚向地上使劲一跺,似乎整个关宁城都要随之摇晃,气势之强盛,一时无二。 潘临看也不看那戎狄大将,只是转过身去看着城墙上的铁甲卫们喝道:“北地的儿郎们!”喝完,他又转回身子单手拿着长刀指向城外的戎狄大军喝道:“让这数十万狄人,败服在我北地的威仪之下吧!”“咚!咚咚!咚咚咚!咚!”喝声止,鼓声起,那浩荡的战鼓声从关宁城内响起,响遍整片天际,狄军们的喊声在那战鼓声面前如同婴儿的哭声般弱小。 潘临横刀于胸前,望着那戎狄大将喝道:“北平王之兄长,三十万铁甲之大将,潘临是也!”戎狄大将紧了紧手中铁锤,用生硬的汉话对潘临道:“你的头颅,拿来!”说完,双手提着铁锤脚下一个弓步就向潘临冲去,这戎狄大将身高九尺有余,体型魁梧,本以为他只能靠着一身的蛮力来打斗,没想到速度竟是如此快捷,一个眨眼间就冲到了潘临面前,铁锤举过头顶,那铁锤带动呼啸的风声向潘临头顶砸去。 潘临长刀一横,身子向左一动,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铁锤,长刀则斩向那大将的手臂,大将见潘临闪过自己雷霆一击,本想顺势给潘临再来个横扫千军,可见长刀已然近前,只得收回去威,向后连退了五步才躲开长刀的披斩,大将刚站住脚,潘临也收回长刀向后退一步将长刀置于身后,大将连忙近得他身前,却不想潘临一个转身,那长刀又从头顶向大将斩下。 大将哪容得他如此斩了自己,双手拿去铁锤用尽全力就向那长刀撞去,只听光当一声,潘临右手提着长刀左手捂着虎口连连向后退了十余步才定住身子,定住身子后那大将也冲到他身前,眼见铁锤又要砸下,躲闪已然来之不急,硬挡下这击的话更是得不偿失,潘临索xìng不去防御,双手握住长刀中段,围着身子转了圈长刀,一时间血花四溅,大将捂着自己被长刀划破的小腹向后退了三步。 潘临夺得空隙,哪能让那大将多想一二,那大将退了三步潘临便手提长刀斩向大将三次,待那大将站住身子后只见他脖子处刀光一闪,随后便是滚滚鲜血从他脖处涌出,潘临提着带血长刀站在大将身前五步远的地方,狄人们都安静了,没有一人出声,没有一人动一下,这狄军大将可是他们当中的第一勇士,要说前面被潘临斩于长刀下的那些狄人在军中也不过是个偏将,可这次不一样,这是他们的第一勇士,他们最敬重的将军,居然就这般,这般被潘临一刀封喉。 狄人们震惊了,震惊之后就只剩下了愤怒,一个狄人用狄语喊着杀就冲向了潘临,潘临动也未动,只是看着那狄人被城墙上shè下的乱箭shè死后,走上前一脚踢向那第一勇士尸体的脑袋,随后长刀尾部被他一把扎进泥地中,他整个人立在那,犹如一尊不倒的大山般,身上傲气倍增,只见他手也不抬,刀也不提,只是就那般看着狄人们,一字一句道:“潘临,字七史,在此静候尔等。” “啊!!”狄人们彻底愤怒了,纷纷不顾长官命令策马冲向潘临,潘临也不再做势,提起长刀蹬下身子躲过了shè来的三支羽箭,随后长刀向他旁边的一战马脚斩去,战马哀号一声,就带着马上那拿着短弓的骑兵在地上翻了几圈。潘临长刀不停,斩了马脚后向上一刺,一手拿马刀的骑兵正向他冲来,却不料被他这般一刺马儿还在跑着,可那骑兵已被潘临刺在了半空。 此时虽刚入秋季,北地却已是寒冬初至,洛平城内演武场处,潘欣披着厚冬衣正在观看着演武场内两个身着布衣手拿长剑的人比试,那两人其中一人面sè清俊,身着一身白衣,看面貌跟潘欣也差不多大,另一人则是一头短发,身着一身青衣,面相长得好生美貌,仔细一看,竟是个女子,从面相上看那女子似乎比潘欣还要年轻几岁。 两人在场中不断向对方挥舞着手中长剑,剑势虽猛,但长剑落下的地方却都不是要害,潘欣人虽在场外看着两人比试,可心中早已飞到那边关战场上去了,如今我集二十五万大军于赤州,只留下了五万铁甲军在关宁城附近,听说狄人这些rì子的攻势又加猛了,兄长啊,请一定要再支撑几月。 正想着,潘欣见到先前那比试的俩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了自己面前,那短发女子一拍自己脑袋就骂道:“问你话了小子!”潘欣捂着自己脑袋抱怨道:“你这姑娘,下手也太重了吧,好歹我也是个北平王啊。”刚说完,潘欣脑袋又挨了那短发女子一拳,这一拳打得潘欣几乎看不见东西了,只听那短发女子怒骂道:“你该叫我姑姑,什么姑娘,还有啊,我刚刚问你话你还没回答!” 潘欣不敢再抱怨,只是向后退了几步道:“问什么了?我走神了没听到。” “当然是我们俩谁更厉害了。”短发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她旁边那白衣男子,我可没注意他们比试的结果,但是不用看也知道和往常一样是她输了,潘欣想着,却见短发女子沉着张脸正望着自己,再看向她的手,她的手正摸着那柄长剑。 潘欣吞了口口水,连忙道:“杜晨姑姑北地无双,女中豪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这肯定是你胜了,那必须的啊!就那小子那两下,姑姑没在一招内解决他是不想伤他自尊心,是吧?”说完,他连忙向那叫杜晨的短发女子身边靠过去,双眼一直盯着那白衣男子,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只快把自己吃了老虎一样,生怕白衣男子突然拔剑给他来个透心凉。 “切。”白衣男子轻哼一声,看也不看潘欣就向演武场外走去,潘欣本以为就这般结束了,哪想白衣男子的话又从远处传来:“昨天还听你跟军士们演讲说什么要不畏强权,今天你差点就给强权跪下了,开什么玩笑。” “士可杀,不可辱!”潘欣刚吼完,那白衣男子停下离去的脚步,慢慢转过身来看向潘欣,随后挥了挥手中长剑笑道:“那我就杀了你吧。”潘欣突然大笑道:“哈哈哈!我开玩笑的都没听出来,林白兄智力有所下降啊。” “啪。”潘欣的脑袋又多了一个包,杜晨收回手骂道:“没出息,怕什么?上!”一边说着,一边就将自己手中的长剑强塞在了潘欣手上,潘欣见状,急骂道:“哎呀你个小娘皮。。。”话没说完,杜晨那吃人的眼神让他生生将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看着慢慢想自己走来的白衣男子,还有杜晨那抬到半空的右手,潘欣双眼一闭,只等着那即将来临的毁灭,“边关加急文令!”听到这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潘欣的脚步可谓快如风般,一眨眼间就跑到了那传令骑的马前。 传令骑勒主马缰,翻身下得马来准备向潘欣行礼,潘欣却一把将他拉起来道:“我不是说过,若有军情禀报或商议不用行任何礼仪,速速禀报!”潘欣这时已恢复了那张严肃的面孔。传令骑诺了一声后就道:“前rì夜间戎狄以十万铁骑突袭我驻守关宁城外的一万铁甲骑军,剩下的五万军则强攻关宁城,仅一个时辰城外的一万铁甲军就全军覆没,关宁城已被戎狄全面包围。” 听到传令骑所说的话,白衣男子和杜晨也急忙跑上前,脸上尽是惊sè,可潘欣却面不改sè的问道:“十五万戎狄都在围关宁城吗?”传令骑正sè道:“正是。” “戎狄疯了吗?这样卖命的攻击?竟敢将全部军力都放在一处,不怕我军袭它后方吗?”杜晨惊道。 “这是孤注一掷想要大决战吗?就凭他们那点兵力?当我北地子民都拿不起刀吗?开什么玩笑!”白衣男子对戎狄的作法也很吃惊,但更多的确是愤怒,似乎觉得戎狄不把北地放在眼中,这样子的强攻,简直就是在他脸上吐口水。 惟独潘欣此时一脸严肃,不惊也不怒,虽然他心中也有跟白衣男子一样的愤怒,可他此时已是北平王,北地三十万将士几千万子民的生与死全在他的一喜一怒之间徘徊,他不能愤怒,只能这样面无表情,尽量让自己像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一样,只听他沉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那些难民们的传言或许是真的?” 听起潘欣说这事,杜晨走到他身边一手按住他的肩膀道:“小子,既然我胜了他,按承诺,我要做那二十五万征北军的先锋,看看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衣男子急道:“谁说你胜了!别的我可让你,这先锋必然我来做。自古以来哪有女子做先锋?而且那先锋说得好听是二十五万征北军的先锋,实际上只是带五千铁甲骑深入西北探察情况,要你去还不如让我的头发去得实在,开什么玩笑!” “别争了,我心中已有人选。”潘欣说完,就大步离开了演武场,两人用恨不得吃了他的眼光看了看他的背影,白衣男子说了声:“比了一天你就告诉我你早有人选,开什么玩笑。”便也跟着潘欣离去了。 这白衣男子原是潘欣之父北平王潘毅麾下大将的独子沙辛,那大将早年战死沙场,沙辛自幼便与潘家人生活在一起,潘家中人没有其它诸侯那般作势,倒是像个普通人家一般,所以那沙辛对潘欣与其“姑姑”也不怎么见外。 而那杜晨是潘毅之妹的女儿,也是自幼和他们在一起长大的,不过她似乎并不喜欢自己的女儿身,小时在他们之中都是孩子王之类的,虽然武艺不怎么样智商也不太够,但是身为北地子民,而且还是潘毅血亲,她又怎么甘心像平常女子一样在家中织布呢?而且她也不会织布呀。 “倾儿。”推开屋门,潘欣满脸笑容的走入自己房屋里,许画倾坐在窗前看着曙光,见他进来,只是对他微微一笑,然后又转回头去继续看着窗外的曙光。 潘欣似乎习惯了许画倾对自己的沉默,自从将她娶进门后,她似乎对所有人都是这样沉默,无论是谁跟她说话,她都是轻轻一笑,而她那美貌的面孔上却写满了疲惫,潘欣只当她需要时间来忘记以前的遭遇。 “今天杜晨和沙辛在演武场比剑,说是谁赢了谁就去做征北军的先锋,你猜谁赢了?”说着,潘欣已经走到许画倾的身边,将手掌轻轻放在她的肩上,却感觉她的肩膀在自己手掌放上去时在颤抖,苦笑了声,将手掌移开道:“当然是沙辛胜了,可那杜晨你也知道的,我若不说是她胜了现在你看的估计是我的尸体了,但最后我谁都没有让他们当那先锋,你猜我让谁做先锋了?” 见许画倾没理他,潘欣故意挺起他那小身板高声道:“征北军之先锋,北平侯潘毅之子,雪狼将潘临之弟,潘欣是也!”“你也要去,横尸沙场吗?”潘欣虽对许画倾喜爱无比,但听到她这样说后,脸sè便立刻沉了下来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夫人,晚上和家人们一起吃饭吧。”说完,就走出了屋外。 正一肚子憋屈的潘欣刚走出屋外,却发现那杜晨早已在自己屋外等着了,见自己走了出来,她大步上前一把搂住自己脖子道:“姑姑我有件事要跟你这个晚辈商量一下。”潘欣轻轻推开她的手,向着王府外走去严声道:“做先锋的事就别想了,好好在家里绣你的花吧,此事不许再提!” 见潘欣突然这么对自己说话,杜晨先是呆了一下,便连忙跑上前跟在潘欣屁股后面一边走一边笑道:“王上大人,你就答应奴家一次嘛,就这一次,从北边回来奴家一定给王上绣两个整个大池最好看的鸟,就是那些人经常绣在手帕上的鸟,总是一对一对的那种。” “王上?王上你别走嘛,王上大人等等奴家啊。。还不理我?哎呀你这小子找抽是吧?我抽你信不信?信不信?”杜晨举着她那高高抬起的巴掌,却迟迟没有放下,此时他们已走到了王府里的高塔上,这高塔可算是北地最高的建筑,塔内可容纳十人,人站在塔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洛平城外的景象。 此时的洛平城外,只见四百多个民夫与三百多个军士正拉着九条粗壮长绳,那长绳之粗需两人才抱得住,长度更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们正慢慢的将长绳后的东西向着城墙处拉动,杜晨看到他们正拉着的那东西后,那只抬起的手竟忘了放下,只是呆呆的站在潘欣身后,一脸镇静的神sè,良久,她才开口道:“那到底是什么?” 第二十二章,猛如虎狼(2) - 苍天令 - 游离若 () 洛平城城外民夫和士兵们拉着的那东西是一巨大的攻城塔,它的高度竟比潘欣所在的这个高塔还高出五丈有余,而它的宽度似乎要比整个潘家王府还要大上不少,外围全由坚木制成,除了体形巨大之外根本看不出它有任何用处,似乎只是一块巨大的木头而已。 杜晨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东西,但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奇特之处,镇静感也就慢慢消失了,好奇心倒是涌上了心头,她走到塔边,双手扶着栏杆问道:“一个巨大的木头?你准备带着它去北边把戎狄们都压死吗?” 杜晨正说话时,那巨型攻城塔离城墙也近了许多,这时城墙上的卫兵早已撤到了城内,拉动攻城塔的民夫和士兵们也纷纷向攻城塔后跑去,攻城塔离得近了,杜晨也能将它看得更清楚,只见塔的顶部是一平台,台上站着数百名jīng弩手,在那平台之下大约有九寸的距离,是六个露出塔外的巨型弩矢。 待前方的民夫和士兵们全都撤到安全的地方后,那些弩矢突然从塔上向城墙上shè去,每一支弩矢后方都带着巨型铁索,弩矢shè入城墙上后,巨型铁索连接着弩矢尾部与那巨大攻城塔的顶部,杜晨正猜测着它们有什么用,突然见到六个军士用一圆形物体挂在铁索之上,然后向城墙处滑去,速度之快,比之飞箭犹有过之。 而在那六人身后,每隔十步距离便有后续军士将圆形挂在铁索,随着先前的军士们想城墙上滑去,仅仅是一眨眼间,城墙上竟已站满了六十人。登城之快,放眼整个大池一时无二。 “此塔名鹰塔,塔内分为十层,每层两人高,每层可容纳百人,前方和左右方都由坚木保护,每层都有阶梯来互相连接拱下层的军士爬到第二层,后在第二层由弩矢尾部的铁索滑向城墙,顶层可站五十弩手以做防护,只需五刻钟,一具鹰塔便可让千人登上城墙,就是要推动此塔所需的人力太过巨大,动力方面还需改进。”潘欣说着,看向杜晨,见杜晨一脸吃惊而又崇拜的表情,那一脸崇拜的神情让潘欣年轻的心灵感到了自豪,他希望将来某一天自己也能进入说书人口中传唱着:那潘勇德好不威武,只见他站于阳城外,手中令旗那么一挥,城内的守军纷纷不战而降!而那夏临帝更是闻声而逃! 想着,潘欣不由双手那么一举,学着说书人的样子有模有样的说了起来:“说到那北地英杰。”说着这句,潘欣右手一拍大腿,左手高举叫到:“潘勇德,智勇双权,当属第一,而那。。”“啪”话没说完,一个巨大的巴掌迎面而来,说是迟那是快,只见潘欣一个闪身,向左那么一躲,那巴掌顺耳而过,只听耳边呼啸风声好不猛烈,可想而知那挥巴掌之人用了多了气力。 杜晨改扇为摸,轻轻抚摩着潘欣绣面道:“有此鹰塔,就算以后本姑娘在大池攻得城掠得地那功劳多半也是鹰塔的功劳,而这鹰塔是你设计,哼,本姑娘才没那么傻,本姑娘要随军北征!就算做不了大将也行!你看着办吧。”说完,也不看潘欣那几乎快皱成一条线的眉毛,径直走下了高塔。 是夜王府内,下人们早已在大厅内摆好了桌椅,远远的站在后方,随时等待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发出命令,那桌子是一大圆桌,潘欣之母林氏坐于正对大门方向,潘欣坐其左侧,再往潘欣左侧看去,依次坐着许画倾,杜晨,沙辛三人。 “潘儿,听说你大哥那边战事吃紧了?为何让人瞒着我?”林氏做为长辈,当先动了碗筷夹起一青椒就往自己碗里放,可她眼神却并没有在那饭桌上,而是盯着一旁动也不动碗筷的潘欣问道。 潘欣正想着如何跟林氏说自己要担任征北军先锋一职,固而不敢动碗筷,听得林氏发问,连忙道:“如母亲所言,大哥以五万兵力困守关宁城,敌虽有十五万众,但以大哥之能,应能应付。不告诉母亲是不想母亲过于cāo劳。”自从父亲死后,家中一切事物便由母亲决定,特别是桌上这几人的安危,母亲更是将其看成重中之重,让家丁们不告诉母亲是怕母亲因为担心大哥而误了自己大事,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胡言了。 “潘临大人骁勇无比,那十五万戎狄恐怕都还不够他练长刀的,估计这会他正在单身一人闯敌营杀了个七进七出呢,马上就要第八进八出了。恩?开什么玩笑!我最爱的凤鱼居然还没入味!”沙辛正说着,又夹了一块鱼肉就塞到嘴里,连连摇头。 “虽说临儿骁勇,但那些狄人是天天在寒冷的冰原上骑马shè箭练出来的身子,也是一群生xìng好战的蛮人,不比池朝那些整rì只会唉声叹气的南方人,临儿以五万之兵力抵十五万狄人,我怕是兵力不大够啊。我看那二十五万人在赤州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调去关宁城,免得让狄人入关,我潘家倒成了千古罪人,还有粮草,听说关宁城已被重重包围,也不知城中粮草。。。”潘欣本想一口回决,但见母亲那忧愁的面孔,又想到自己将要对母亲说的事,不由沉声打断林氏的话道:“我会从赤州调五万军兵与充足的粮草军械前去关宁城增援大哥。” 听得潘欣如此说,林氏那忧愁的面孔慢慢有了些喜sè,只见她望了望沙辛,又看向潘欣慢慢道:“你们男人心中有何平天下的计策我都不管,平天下是你们的事,但是照顾家人是我的事,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人先我而去了。” 潘欣听得此言,原先刚到嘴边的自己去任征北军先锋的话也收了回去,却听一边杜晨的话冒出嘴边来:“哈哈,小子你那征北军先锋做不成了,让你不带我!。。”杜晨今年也不过十六年纪,说话做事都不知轻重,她哪知她这话一出口,却让这厅中的气愤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潘欣看她的眼神都快要喷出火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林氏的碗会一下子从手中滑落落到地上摔成了碎片,她不知道沙辛为什么会突然捂住她的嘴,她没看到,许画倾眼中闪过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潘欣直到听到母亲手中瓷碗落到地上摔成碎片的声音,一把站起身来,对着林氏便是一跪,道:“戎狄已有十余年不侵我北地,往些年就算是入侵最多时也只是三万狄人,如今狄人以往昔五倍之数来犯,孩儿与沙辛觉得诡异,派人往北面察探,果不出儿所料,狄人此般前来已倾举国之力,在那更北边是无数的狄人妇女儿童,数量已达百万之众,再加上狄人近rì来如此猛攻,北面定有大事发生,不然狄人绝不会举倾国之力侵我北地!孩儿想前去探明真相,在赤州集结的二十五万大军乃是孩儿的征北军。” 林氏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你不能去,不光是你,在座的所有人,一个也不许去!那寒冬远北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与我们无关,狄人来了赶走便是,你们没事做非要去搅那浑水做甚?” 潘欣跪在地上低着脑袋,他纵然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却不敢去看自己母亲的眼睛,只听他扬声道:“请母亲恕孩子不孝之命,孩儿只是想完成父亲,爷爷,祖父,先祖之遗愿,收回我北地五百年前的万里冰原,叫我北地子民永世不受外敌侵犯,复我北地昔rì之荣光!”他说完,一边的沙辛也放下了碗筷,走到潘欣身边向林氏跪下道:“沙辛虽不是潘家之人,但却是个正宗的北地人,若能让那些狄人与池人谈之北地而sè边,不敢进犯,沙辛纵然是死了到下面也能面对北地之祖先,告诉他们,北地五百年之屈辱已成为过眼云烟。” 杜晨也随着他们向林氏跪下,看了一眼身旁两人后看向林氏说道:“本姑,,晨儿也要上阵杀敌,也好九泉之下能直面北地之祖先。” 许画倾见自己夫君已跪在了地上,她不懂战争,不懂政治,但她还是跟着潘欣一起跪在了地上,她早些虽然怨恨潘欣抢她为妻,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潘欣对她的感情始终不变,她心中的怨恨早已消失,这些rì子以来不爱说话是因她还忘不了家中人被狄人屠杀之事,现在她只知道自己会支持夫君做的每一件事。 “北平王,潘欣。”林氏不看地上跪着的众人,将目光移开,一字一句道。 “孩儿在。”听到母亲唤他,潘欣连忙站起身跑到母亲面前。 “带着他们去吧,若遇上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就撤军吧。” “孩儿定会不负北地子民之期望,收我北地百年之失地!” “臣等定当随王上收北地之失地,扬北地之威仪!” 赤州西面的一处村庄中,因为戎狄的入侵让这本就荒芜人烟的土地又多了些许苍凉,这时的村庄中,只剩一个老人正坐在村庄口处奏着他的三弦,而在他的身边偎依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再看周围,除了他们俩这村庄中便再无其他人。 “踏,,踏,,踏。。”弦声依旧时,远方却传来响亮的马蹄声,只见三个骑军骑着战马向着这村庄飞驰而来,其中一骑手张拿着一面写有北字的大旗,三骑进得村来,拿着大旗的骑军看了一眼老人与小孩,便喝道:“北平王有令,今集北地雄兵,收我北地失地!”喝完,便将手中的大旗猛的插在村中心的泥土上。 在远方,更多的马蹄声渐渐传入老人与孩子的耳中,看着那浩荡的骑军正向村里奔驰而来,小孩好奇的问道:“爷爷,他们是要做什么?好威武啊。”老人一把将孩子抱在自己腿上坐着,问道:“想听故事吗?” “好啊好啊,什么故事?我要听大将军打戎狄的!”看着孩子那一脸的纯真,老人一边拉起三弦一边轻声说道:“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在北地有两位将军,其中一位,身着黄金鳞甲,手拿丈七长刀,以一人之力,可阻十五万戎狄于马下,人称北地之雪狼,潘临,还有一人。。。” 看着那支羽箭向自己胸口飞来,潘临手上的长刀正插在一狄人胸口上,两支脚也被死去的狄人的尸体死死抱住,根本就腾不开手脚去阻挡这一箭,直到羽箭刺入他的胸口,狄人们见他被羽箭所伤,本以为他已无力再战,只能逃命,便纷纷举起刀兵向他冲去。 哪想他呀的一喝,双手握紧长刀,从那狄人身体的猛的一抽,长刀带着血花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将离他最近的一个狄人一刀斩成两段,手中刀势未停,离那被斩成两段的尸首较近的狄人也遭受了鱼池之遭,一时间冲上前去的狄人有一半竟被他一刀斩于刀下。 剩下的狄人见他身中利箭,竟还有此余威,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这时的潘临依然满身鲜血,随他一起出城迎战的军兵们依然全部战死,只剩他一人提着长刀站于城外,而他的周围,是无尽的尸首和被恐惧所笼罩的狄人们。 “大将军,戎狄势大,请速速回城!”城墙上,守城将领们大声叫着,城门慢慢洞开,从城内又窜出一些架着巨盾的军士护在潘临身旁,潘临看出戎狄眼中的惧意,连战三天三夜已让他的身体疲惫不堪,况且己方的保护自己的军兵们也死伤不少,他虽然好战,但也知道不能再继续杀下去了,但此时若退走,便又将这三rì来好不容易杀出的军势给败了,想着,潘临拿着长刀在身边舞了个圆,喝道:“潘临在此!尔等留下xìng命!”喝完,他右脚向前使劲踏了一步,这一步耗尽了他全身气力,但所带来的效果更是显而易见,只见狄人们纷纷丢下兵刃,亡命逃窜。 第二十三章,猛如虎狼(3) - 苍天令 - 游离若 () “大将军,要追赶吗?”从城内赶来的中大将黄忠全跑到潘临身边,他脸上写满了兴奋与激动,此次潘临以一人之力击退戎狄千万大军,必将名仰千古,此时戎狄败势已现,而且久战兵已疲,城中的铁甲军们又是休养好的生力军,若自己能带兵趁胜追击,必能将戎狄一举歼灭,以后北地史里没准也能留下自己一段佳话呢。 潘临虽已耗尽全身气力,但此刻他也想不到单凭自己一人之力竟能在城外击溃戎狄,若能将他们一举歼灭,那么剩下的那些南方人再不足为患,北地从此之后便再无能与之抗衡之强敌,越是这般想,潘临越是觉得不可放过如此大好时间,也不再犹豫,对黄忠全说道:“若遇上戎狄后方部队,不可胡杀妇孺儿童。” 黄忠全得潘临应允,转身上马,对周围冲出来的铁甲骑们喊道:“凡我北人,随我冲杀!”话毕,他便一马当先的向溃逃的戎狄的冲去,周围的骑军们发出阵阵呐喊,紧随黄忠全马后,直到一个时辰后,关宁城内的所有骑军依然全部离去,北地人擅长马战,所以骑军一般都比步军多,这一去,关宁城内五万军士竟已去了三万。 潘临回到关宁城后,睡了整整两rì才醒过来,一醒过来潘临便召集军中幕僚与将军前来议事,当rì他是被那胜利冲昏了头脑,现在仔细想想,实在不该让黄忠全不带粮草军械,只带三万骑军就这样冒进,这极有可能是戎狄设下的圈套。 “诸位将军,黄将军那边还没探马来报吗?”潘临一个个向身边的七个将领看去,将领们神sè憔悴,纷纷疲惫不堪,想来是这两rì为和那三万铁甲骑取得联系耗了不少心思。 “将军,看到骑军出城时我本想劝言将军,奈何将军已然昏迷过去,末将该受军法处置。”后大将卫仁说到,这卫仁满头白发,一脸的皱纹,看他面容,至少也是六十往上,七十往下的年岁了,他十七岁时入伍参军,跟随潘临的祖父东征西战,也算是北地的三朝元老,潘临念他年岁已大,此次战事只给了他个后大将的职位,负责镇守后方阵脚,潘临又怎能拿他问罪呢。 “卫老将军,此言甚是见外了,如今之计,是要得知前方情况,而不是想着拿谁问罪。”潘临如是道,接说,他顿了顿,接着道:“只是恐怕黄将军,凶多吉少啊,诸位,谁愿意随我前去救援黄将军?” 卫仁以往随潘家先辈征战时无不冲锋陷阵,一马当先,只可惜北地二十年无战事,一有战事自己年岁也已高了,若不是为了鼓舞军中士气,潘家断不会再请自己出山领军,但他身为北地之人,年岁虽已不能再杀个七进七出,但北地人身上流着的那种骄傲的血液让他觉得潘临给他当的这后大将实在是个羞辱,若不能上阵杀敌,那自己披着一身铁甲又有何用? 听得潘临要领军前去救援,卫仁只觉自己机会已道,站起身道:“卫仁十七岁便随潘老侯爷上阵杀敌,几十年来,潘老侯爷,潘侯爷都去了,只剩卫某一副老骨头尚在世间苟延残喘,末将只求将军能了末将马革裹尸之愿,九泉之下面对两位候爷,末将也问心无愧了,大将军,让我做先锋吧。” 这时,一年轻将领突然站起身道:“末将黄义愿率三千jīng兵救援家父,只需五rì,便能将家父救出,大将军与卫老将军不必亲自动身。” 听得黄义这般一说,听他的意思倒想是自己和潘临都不如他似的,卫仁本是三朝元老,又是军中众军景仰之人,别说北地,就算是整个大池,大池之外的蛮荒低界,自己也可称得上是一代名将,怎能容这黄口小儿这般放肆,怒哼一声,没好气道:“黄将军便是说老夫与大将军加起来也不如黄将军您了。” “末将哪敢,只是末将担心这是戎狄诱敌之计,若大将军与卫老将军全军出动去救援家父,关宁城中无强兵,无良将,若戎狄来袭,城中百姓以何御敌?”他说得虽有道理,但先前的话已然将卫仁激怒,此时就算说出天大的道理来也说服不了卫仁了,卫仁轻声哼道:“哼,黄将军切误救父心切,延误战机啊。” “你!我只需三千jīng兵,足以救出家父,如若不然,黄某首级上来!”黄义不是不知轻重,但他也毕竟是年少气盛,被卫仁那么一激,军令状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后悔已晚,只得一不做,二不休,跪在潘临面前。 “黄将军,你此言未免太过拖大了,趁大将军还没下令,早早收回军令状吧。” “是啊,黄将军又何必赌一时之气,白白葬送了xìng命呢?” 诸位将军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黄义,可这些话在黄义听来更加激发了他前去的决心。 潘临挥了挥手,打断了堂中的吵闹声,道:“卫老将军,黄将军随我带足粮草兵士两万,前去救援,再一举消灭戎狄,时不我待,今rì便出发!” 卫仁听得自己能随军出征,心中欣喜,但听到要将全城军士全带去,不由又担忧起来道:“大将军,一万军士足矣,城中还需留着军士布防,以防有诈。” “若能击溃戎狄,失了关宁城又如何?再夺回来便是,我不想再守这一城等着狄人慢慢来攻,若他们久攻不下定然撤军,十年后,百年后,还会再来犯我北地,我要的是,今rì之后,北地再无人敢来侵犯,要那些戎狄知我北地子民都乃天之轿子。”潘临字字说到众将领们的心坎上,听得此等毫言,将领们也再无顾及,纷纷回到各营中点兵遣将。 此时的北地,赤州,闽州,已下起了茫茫白雪,正所谓寒冬之rì无刀兵,池朝各地的战事已因为寒冬而暂时告一段落了,可是在北地,随着冬天的到来,北地的战事却越发的紧张了起来,此时的赤州西面,有一支规模为五千人的骑军正冒着大雪缓缓向西行去。 “没人告诉本姑娘行军那么无聊啊,你们为什么都不告诉本姑娘?本姑娘要的是杀敌,不是在这里挨冻却连一个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啊。小子,你倒是快给本姑娘找几个狄人出来,不然真要愁死本姑娘了。”杜晨那优美的噪音刚发出便随着呼啸的北风随风而去了,她和潘欣,沙辛等人都是第一次率军出征,不光是她,就连潘欣和沙辛也有些不耐烦了。 潘欣问向一边正给杜晨解释行军之苦的次将军道:“林将军啊,我们这是到哪了?”那林将军见潘欣发问,也顾不上给杜晨解释,连忙对潘欣道:“我军已行出赤州,此地是旧赤州,乃是八将之乱时戎狄趁大池内乱,领军夺取的赤州旧地。” 潘欣闻言道:“令斥候到四处的村庄城镇中插上我北地旗帜,告知居民旧赤州已不再属狄人控制,现已重回赤州管辖。”说完,潘欣感叹道:“我一句话就帮他们收回了旧赤州啊,沙辛你说,那腾云侯,苏枕公该怎么感谢我呢?” 听得潘欣此问,沙辛一把翻身下马,学做腾云侯的样子道:“哎呀呀呀,这不是我们伟大的北平王吗?哎呀呀,还帮我收回了失地?这叫我,叫我该如何感谢?这有白银二十两,伟大的北平王收下吧,什么?太少了?别逗了,就那蛮荒之地,你送我我都还嫌难管呢。开什么玩笑,还想要厚礼。”说完,沙辛又立刻翻身上马,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潘欣本来一腔的激情,听得沙辛这样一说,胸中的激情顿时没了一半,笑骂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也好鼓舞鼓舞士气啊,而且收回失地这种事也算是古往今来一件壮举嘛。” 沙辛上马后立刻沉下了脸,故意装做老成道:“旧赤州只是一小地,王是要收复整个北地百年来失去的土地的人,又怎能因为只收回这一小地而自负不已呢?我们就连一场战斗也没经历过,后面必然有莫大的凶险在等着我们。” 杜晨也学着沙辛的样子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点头道:“沙老弟所言甚是,本姑娘甚是赞同,你这小子又怎能因一小功而自傲呢?不成体统,不成体。。。”还没说完,只觉头上一疼,沙辛拿着剑柄敲了敲她的脑袋道:“个小屁孩,谁是你沙老弟,说话注意点啊,不然惹得我一怒,我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你就等着嫁给我替我缝衣作饭吧。”“小子!他欺负我!快军法处置他!小子你敢不理我!” 经过半月的骑程,五千先锋军行出旧赤州后,在先锋军视线内的除了茫茫白雪外便再无其它东西,就连树木也不常见到,在雪地中半月的行程将潘欣一干人等的jīng神消磨得犹如垂死之人,而那五千骑军如今真正骑在马上的除了斥候外便再无它人,先锋军原先出赤州时带了一万匹战马,五千匹行军马,三千匹驼马,而如今战马只剩三百匹,行军马全数冻死,驼马更是只剩七百匹,潘欣没有办法,只得让那剩下的三百匹战马充当驼马,背负必要的粮草物资。 在树木较多的一处雪地中,先锋军的军营坐落于此,先锋军已在此地驻营了整整五rì,只因派出的斥候没一批回来,连战马也不见踪影,潘欣以为周围有敌人,而己方又对地势不熟,所以只得以不变应万变,就这般驻扎了下来。 就在第五rì,这原本沉寂异常的军营因为三个斥候的回归一下子沸腾了起来,但他们沸腾的最主要原因还不是因为那三个斥候,而是因为被三个斥候绑在马后的一个“妖怪”。 “打小就老听俺娘跟俺说这妖怪的事,听说这妖怪会吃人啊。” “可不是嘛,难道戎狄举族南迁就是因为这些妖怪吗?” “别吓人了,你看那东西有手有脚,怎么会算是妖怪呢?” “怎么不是?!你仔细看那东西,一头红发,身材魁梧异常,而且鼻子如此之大,眼睛,眼睛居然还是蓝sè的!千万别看它眼睛久了,俺娘还说过,这妖怪的眼睛会迷人心志呢!别说了,王上来了,快列队。” 军中众人听得斥候骑抓得妖怪来,纷纷向营中大门出赶来,一时间,军中除了值班的军士几乎所有人都到得大门处了,潘欣等人也不例外。 潘欣听得终于有斥候回来了,无不欣喜若狂,带着杜晨,沙辛就向大门处赶去,一路上听得妖怪言论,三人心中也甚是好奇,赶到大门处时,军中军士们纷纷给他们让开道路,潘欣一见那红发“妖怪”心中也是惊恐异常,想不到这世上还真有怪物,但北方戎狄的异常肯定与这妖怪有关,万万不可在它面前露出惊sè,他想保持镇定,可杜晨和沙辛却不让他这么做。 只见杜晨拔出配剑就向那“妖怪”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笑道:“哇哈哈哈,天不负我,天不负本姑娘啊,原来一直未让本姑娘碰上敌军,是要让本姑娘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啊!你这妖怪,本姑娘乃是北地征西先锋军兵马司杜晨,今提便要替天行道!取你狗命!” 配剑刚落下,却被沙辛手中的剑挡开,只见沙辛站在杜晨面前,一脸的义愤填膺的道:“小屁孩懂什么懂?!这妖是你说杀就杀的嘛?你知道杀了它之后的厉害关系吗?哼!我就说你该在家中绣花你还不信吧,怎能轻言就断定一妖的生死?就算要杀,那也得我杀嘛!”说完,又像看着碗中食物般看向那红发妖怪,并拔挥动着手中配剑。 红发妖怪看着沙辛拿着配剑慢慢向他走来,沙辛的脸上竟还时不时的露出一些jiān笑,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等会的下场,红发妖怪只觉眼眶一酸,抬起头大喊一声:“漏!!!” 第二十四章,猛如虎狼(4) - 苍天令 - 游离若 () “哎呀!你这妖怪还会说话?虽然说的不是人话,拿你首级来吧!”沙辛说着,已高高举起了手中长剑,正在他准备砍下的时候,潘欣终于忍不住了,大喊道:“剑下留妖!”便冲向沙辛一把夺过他的长剑道:“且慢啊且慢,你若杀了它,我们这一趟不就白来了?说不定它还有其它同伙,先将他关押起来再说。” 潘欣说完,便走上前几个亲卫,在杜晨和沙辛吃人的目光中押着那妖怪向营中囚车处走去,那三个斥候见得潘欣前来,纷纷到他面前跪下行礼,潘欣见那三人浑身鲜血,而且自己每派出斥候都是十人一组,如今已派出了十四组斥候了,如今怎的才回来三人?便问道:“其它人呢?你们铁甲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当先一个斥候听得潘欣发问,立刻抬起头看向潘欣,只见那斥候一脸绝望之sè道:“回王上,我等奉王上命前去侦察地形,可在西北方十余里处却遭遇了七个妖怪,那七个妖怪一见我等,就用手中妖物施展妖术,引得天雷浓雾将我们中的五人击下马来,当场毙命。我等上前撕杀,那些妖怪逃了四个,死了两个,被我们俘虏一个,但我们也只剩下了三骑。” 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林将军听得此言,不由怒喝一声道:“十人jīng骑,竟被妖怪斩杀七人,还叫他们逃了四人?!尔等可都是我北地百里挑一的jīng骑!如此辱败,尔等还不自缢谢罪!!”那三人也没多少吃惊愤怒,除了那刚刚抬起头回话的斥候,其余两人都将脑袋压得低低的,他们身为北地jīng锐,经历如此败绩,若不是要将俘虏带回营中,他们三人早已因北地人身上那骄傲的血统而自尽了,林将军话刚说完,他们就已拔出了大刀,准备割喉自尽。 潘欣一个眼sè,杜晨和沙辛立刻上前踢开两个斥候手中的大刀,而潘欣则拉住了离他最近的那名斥候怒道:“想当初父上奉旨入京,我也想随父上一同前去赴死,但父上一句话,就让我知道我这想法有多么可耻,他说,家中有老母妻儿等着你去照顾,国中更有北地百姓期望于你,我北地男儿又怎能弃家弃国独上黄泉?!你若死了,你倒是一了百了,可你让活着的人又该如何?!”说完,他顿了顿,见周围的人都全神贯注的听着,他接着说扬声喊道:“如此自缢有何英勇之说?!要我看,倒是懦夫之所为,真正的北地男儿,真正的勇者,是敢于承受生命之沉重!并将此沉重背负于双肩上!你们若是自尽,黄泉之下别说是我北地男儿!” 说完,他送开了拉着斥候的手,沙辛和杜晨也不约而同的向后退了一步,那三名斥候呆在原地,不一会儿,那三人同时向潘欣一拜,同声道:“我等要死,也须死在战场上,绝不辜负北地字民之期望!”这时,周围的军士们也一同向潘欣拜道:“我等绝不辜负北地子民之期望!!” “啪”一个与这场面极不和谐的动作让周围的士兵们瞪大了双眼,杜晨一个巴掌拍向潘欣脑门后笑道:“想不到你这小子还真行啊,那一翻豪言壮语说的,让本姑娘都汹涌,汹涌,,,汹涌什么来着?!” 沙辛在一边没好气道:“汹涌澎湃,小屁孩字都认不全还做兵马司,开什么玩笑。”潘欣则捂着脑门抱怨道:“说好的人多的时候要尊敬我的嘛。”“哎呀,本姑娘一时被你说得激动了些,都怪你,要不把本姑娘说得那么汹涌澎湃,你的小脑袋不也就安全了嘛。” 这时在那提出让斥候自缢的林将军听到潘欣先前的话后也是一脸的愧疚,但见他们的一个小玩笑就众人的注意力移开了,便上前说道:“想必其余的十六组斥候也是遭遇到了这些妖怪,妖怪们数量肯定不少,王上,该如何处理那妖怪?” 潘欣一拍大腿,学着戏子的音调唱道:“三,堂,会,审!”“哪三堂?有没有我?”杜晨一只手搭在潘欣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正握成拳头在潘欣左摇右晃,潘欣见状,苦笑道:“哪能没有杜大小姐?”“她这样的人都能成一堂,我想另外一堂应该是我吧?是吧?”沙辛说着,也将一只手搭在潘欣还空着的另一支肩膀上,另一只手却是握在了长剑的剑柄之上,一时,双肩的压力让潘欣明白了自己刚刚说的生命之沉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见军士们好奇的看着他,他只想直呼救命,只得堆起满脸的笑容看着沙辛笑道:“瞧老沙你说得,除了你还能有谁?另一堂就是你了!” 军营中最大的一处帐里,潘欣,杜晨,沙辛三人坐在帐中,在他们面前,那红发妖怪正跪在地上好奇的看着坐着的那三人,还时不时的用他那张嘴说些什么“噶浩尔”之类的话语。在他左右则站着两排刀剑出鞘的jīng锐护卫,只因潘欣听斥候说这些妖怪会法术,就让护卫们刀剑出鞘,只要这妖怪有什么异常举动,便立刻叫他妖头落地。 “啪!”潘欣将大刀往桌上使劲一砸,猛的一声脆响让那妖怪停止了口中的喃喃自语,潘欣喝道:“帐中何妖?!竟敢以法术残杀我北地斥候?!” 那妖怪见潘欣正看着自己说话,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便道:“噶威尔潘勒xìng!”台上三人同时一楞,“它在说什么?”杜晨好奇问道,潘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可此时那妖怪像是停不下口般,一直说着此类怪语,竟还说个不停了,潘欣转过头问向一边的沙辛道:“老沙,你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切,本姑娘都不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杜晨用好象自己不知道的事一定是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的口气将这句说完后,沙辛本来是不知道的,但一听此言,立刻拍案而起怒道:“谁说我不知道?!他是在念妖术!” “咔嚓。”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卫兵们便手起刀落,那怪物的脑袋在帐中滚了会,便停了下来,沙辛见状,一拍自己额头道:“开什么玩笑。。”“你怎么知道它在念妖术的?”杜晨问道。沙辛像看一个白痴一般看着杜晨道:“你想了,若不是妖术,这妖怪何必念那么长一串奇怪的话呢?他又没疯。” 潘欣叹息一声,走到那妖怪脑袋前看了会便道:“本还想问点虚实的,本想到这就给挂了,将此妖头颅插在大营外,并在一旁插上我北地旗帜,以威慑群妖!”“得令!”周围的卫兵们拿起妖怪的头颅便出得帐去,潘欣也没法再留在帐中细听两人的争吵,也跟着卫兵们走出帐外。 此事过后,军队遭遇妖军之事便在营中流传起来,潘欣停止了向外派出斥候,因为这除了增加先锋军的伤亡以外再无它用,他只是向后方派出了个百人队伍,以通报后面的西征军此地有妖,需全军戒备。 一眨眼半月又过,眼看西征军大部就快和自己汇合了,潘欣正在帐中与众将商议着军队汇合后该如何铲除妖怪收复此地失地的策略,营中突如其来的吵闹声打断了他们的军事会议,正当沙辛抱怨着要好好整顿军中纪律时,传令兵跑到帐中喊道:“王上!妖怪出现在挂着妖头的地方!这次有十人!兵马司杜将军已带军击杀八人,逃了两人!” “这杜晨,我还没下令竟敢私自带兵迎战。”潘欣一边抱怨着,一边走出帐外,向挂着妖头的地方走去,而沙辛则大步跟在他身边道:“王上终于想通了要将她遣回洛平城织布去了吗?王上英明啊!!”“那她还不把洛平城翻一翻才怪。”潘欣几人还没行到营外,便听得几十声雷声自西北方响起,轰隆之声不决与耳。一边的林将军叹道:“这寒冬打雷,而且这般密集,我倒是第一次见啊,不知王。。。”他话还没说完,只见军营外的一地泥土四溅,烟雾弥漫,随后便现出一个大坑。 “敌袭!”军中的将军们高声喊着,纷纷跑去组织自己的士兵们列队迎敌, 不一会儿,那种泥土四溅的情况不止在营外出现,就连营中,也是烟雾漫天,哀号遍野,随着泥土飞上半空的,还有鲜血与士兵们的手脚头颅内脏。本来正在组织士兵们列队的将军们也被这景象与轰隆之声惊得呆在了原地,纵然他们征战沙场无数,所杀之人也不在少数,可如今这场景,他们简直就是生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就连自己的父辈们跟自己说要妖怪之事时也毫无提起这妖怪竟如此凶猛,一时间,他们竟忘了组织士兵,士兵们没了组织,再jīng锐的部队也不堪一击。 见营中乱成这般,潘欣这时第一次带兵,毫无征战经验的他见此情况,一时也想不出任何对策,正在他犹豫之时,那轰隆之声几乎都快将大地震碎了,“王上!怎么办?”“王上,妖军似乎正在西北面!”将领们在他身边大声呼唤着,可面对此情此景,他却毫无办法,甚至已心生惧意,怎么了?自己这是怎么了?害怕了吗?就一支小小妖军,便能将我吓怕,出发时的那些豪言壮语都白说了吗?那些做战策略,那些兵法布阵,我都白学了吗?若只这一支小小妖军便能让我手足无措,自己又谈何面对天下?又如何面对北地子民? “父上。。”潘欣颤抖的说着,此时他心中的勇气已被恐惧感压了下去,他只感到双腿一软,双手撑寒冷的地面跪在了地上,“父上,孩儿好怕,孩儿。。。全军,全军撤退!快。。”还没说完,只觉脖子一紧,沙辛一把抓着潘欣脖子就将他提了起来对他怒喝道:“潘勇德!五千人的命都在你手里!五千个家庭的悲喜都在于你的决定!你这会他妈耸了?!孙显扬都比你有骨气!晨儿在前方冲锋陷阵都比你男儿!你若坚守此地,无非面对妖军魔怪,若引军退避,则需直面举世嚣嚣!” 血花和血花渐在潘欣面上,那寒冷与滚热的气息让他的面孔忽冷忽热,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般,“轰隆,轰隆!”“啊!!我北地子民难道要葬送在妖孽口中嘛!!苍天,何以如此待我北地?!”响亮的雷声和军士们愤怒的喊叫声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苍天?父上?这是你给孩儿的一次考验吗?成大事者,所经历苦难,所获取收获,定会比常人难上十倍以上,而如今自己不是面对些妖军,又有何所惧?!孤可是北地之王者!“沙将军!林将军听令!”潘欣打起jīng神,大喊道。 “末将在!”沙辛和林将军跑到潘欣面前单膝跪下,纵然周围惨入修罗地狱,但潘欣周围的将领们全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动身sè的样子,除了军士们,没有任何一个将领大呼小叫,或是露出一丝惧sè。 “你等二人,各带三百骑军,骑上驼马,绕至左右袭敌两翼!”“得令!”沙辛和林将军领了命后便匆匆组织骑军去了,潘欣看向剩下的将领道:“剩下之人,组织所有军士,与我前方冲阵!”“呜!!”先是一声响亮的北地进军号角响起,随后又有另外五支一共六支号角声响起,剩下的军兵们听得进军号角,纷纷开始在大营外列队。可是他们列队人数越是密集,那妖雷所杀之人就越是多。 潘欣见得此状,知道不能再进行列队,拔出他的配剑,翻身上马就对着周围的军士们喊道:“潘欣在此!或使吾等灭亡,或使吾等昂扬!北地的男儿们!随吾冲锋!”喊完,便当先一骑向西北放冲去,“跟随王上冲锋!”他身边的将领们也高声喊着,随着潘欣冲去,而在他们身后,没有马儿的下马铁甲军们纷纷丢下了沉重的盾牌,一切会影响他们冲锋速度的东西,喊杀着就随前方的骑兵们冲去。 第二十五章,猛如虎狼(5) - 苍天令 - 游离若 () 待潘欣当先冲到敌方阵前时,沙辛和林将军的六百骑军已在敌方阵中左右冲杀起来,不过似乎并不顺利,那些妖军见得骑兵冲到,纷纷仰起手中超长枪组成方阵,那长枪不同于大池长枪,大池的长枪虽也是对付骑军的,但长度却只有一人多高,又可对付骑军又可近战,而那些妖军所用之长枪竟有两人至三人那般高度,再组成方阵,长枪之密集,可谓无军可破此阵。 北地骑军们虽有铁甲护身,但那些驮马身上只是布甲,遇上此超长枪阵,马儿立时被刺成了刺猬,马上的骑军们或被马压死,或被摔死,一时间,骑军冲阵之势竟已有了败势,再看妖军营中,那些没有拿着超长枪的妖军们真拿着一棍子似的东西对着骑军们,那棍子能发出浓雾与雷声,骑军们在那些棍子面前铁甲竟若无物般,只见血花从骑军们的身上溅出,随后骑军就倒下马来,当场毙命,也不知是什么妖物。 潘欣见骑军失利,长剑一砍马尾,战马哀号一声,就向着妖军阵营冲去,妖军见正面有敌来,五个拿着木棍的妖军纷纷将手中木棍对准了潘欣,“砰!”响声起,潘欣只觉呼啸破风声在耳边连连响起自己竟然没死?想来这些妖怪的妖术也有失灵的时候,当下再不给他们施展妖术的计划,长剑向左一扫,一个妖军脑袋立刻被削成两半。马儿受惊停不下来,在敌阵中左突右冲,潘欣也手起剑落,一时间七个妖军脑袋便离了家。 “砰砰砰砰!”四声同时响起,马儿身上顿时多了两个血窟窿,载着潘欣倒在血地上,离潘欣较近的妖怪拔出大剑,向潘欣冲去,他们立刻要把这个一人一马冲入阵中杀了七人的魔鬼杀了,两人冲到近前,见潘欣被马压住身体,正吐血不止,毫不犹豫的就举起剑和斧头向他砍下。 见得死亡将近,潘欣大叫一声:“呀!!!”身上涌出无穷气力,竟将那压住他身体的战马一把抬起来丢向那两个妖怪,随后又捡起剑向后一挡,“当!”的一声脆响响起,挡住了向他砍来的一把大剑,潘欣转身,长剑一刺,那拿着大剑的妖怪惊讶的看着刺入胸中的长剑。 “呀啊!!!!北平王潘欣在此!”从刚冲入敌阵到现在,也不过半刻时间,半刻之内潘欣连杀十人,还生生将压住自己的战马举起丢出去,妖军早有惧意,此时北地下马铁甲军们也冲得进营,潘欣再如此一吼,那些妖军哪还有再战之意,纷纷丢下手中木棍开始亡命逃窜。 当有第一波妖军开始逃窜时,那些超长枪兵再也抵挡不了北地铁甲骑的骁勇,见得己方部队溃败,他们心中也萌生退意,不过几时,也开始逃窜起来,一时间,整个妖军全面溃败,逃命的逃命,投降的投降,剩下顽强抵抗的几百个妖军也被逐一消灭。 看他们逃窜的数量,竟有上万之众,而在那些妖军后方,是几十具古怪的东西,那些东西随着保护它的妖军的溃败也渐渐露出了原形,只件那些东西似是树木形状,不过看外型又像是用jīng铁做做,那些东西的中心居然是空的,在两侧还有两个轮子。 潘欣正仔细打量着那些东西,却隐约听到士兵们在呐喊着什么,渐渐的,喊的人多了,他也就听清了,士兵们喊的是“猛虎将军!猛虎将军!”潘欣笑了笑摇了摇头,见沙辛正押着一穿着妖怪服饰的池人向他走来,潘欣也皱着眉头想道:难道这人竟然帮助妖怪? 那池人跪在潘欣面前,连喊王上饶命,林将军看也不看那池人,古往今来通敌卖国的人多了去了,如今这人就算是通妖卖人,那也不难想象的,只是对潘欣笑道:“王上一吼,吓退上万妖军,可谓猛虎也,再有大将军潘临称之雪狼,北地子民之幸啊!” 潘欣没理他,确认跪着的那人确实是池人后,便问道:“我且问你,若能答得上来,我便饶你xìng命,若有半句虚言,我仔细你的脑袋!”池人听得连连悲声道:“小人定会字字真言,万万不敢欺瞒王上呐!” “那些妖军来自何方?为何扰我北地?他们用的又是什么妖法?还不见踪影,便能让我北地jīng锐伤亡无数?他们还有多少?他们的王是谁?在什么地方聚集?” “回王上话,那些人并不是妖怪,在那远西之地也像大池这般有不少国度,那些人就是出自那些国度,他们用的也不是妖法,乃是火炮和火枪,火炮可五百米内伤敌,威力巨大,犹如天雷,也就是那些像树木似的东西,火枪可一百米内伤敌,威力虽不及火炮,但也不可小视,能将铁甲一枪击穿,取人xìng命,就是那些像木棍一样的东西。他们此军有三万人,称之探险军,是西方各国为求知东方大陆还有没有富饶的土地而派出的军队,他们的领导者,也就是大将军,就是将军您挂在营外的人头,那个大将军本想带着几人亲自去探索地形,却半月未回,军队们发现了他的人头挂在您的军营外,本想派人取回尸首,没想杀出一女将,什么话也不说就对着谈判队伍一通乱杀。” “打住打住!他们若不是妖魔鬼怪,那些戎狄为什么逃跑?!”沙辛问道。 那池人一楞,一脸无辜的道:“小人也不知道啊,探索军来到此地时,已是没有了任何狄人的踪影。不过探索军一进入此地就遇上各种怪事,那些西方人称这地方为被诅咒的地狱,军心一直都不稳定,所以他们的大将军才只带几人去侦察地形,想让士兵看看他一点事都没有,哪有什么诅咒之说。” “呵呵,怪事这种事情那小屁孩最是喜欢听了,如此大胜,她跑哪去了?”沙辛一边说着,一边向战场四处观望,杜晨穿的盔甲是一身红甲,所以在战场之上特别显眼,可如今整个战场之上却无一身着红甲之人,周围的将领们像是被他传染了似的,也纷纷四处观望寻找着杜晨的身影,可越是找他们的心越是凉,没有人说话,没有人有过多的动作。 一场战斗结束后将领们都需到潘欣这来汇报伤亡情况,可如今除了杜晨与几位被炸死的将领,所有的将领都到齐了,这只能说明一种情况,而那种情况是潘欣和沙辛最无法接受的,“谁看到晨儿了?谁看到她了?”沙辛此时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助,有些颤抖,他的双眼甚至开始红了起来。 这时一个卫兵急忙向这边跑来行礼道:“回王上,沙将军,兵马司她。。”那卫兵话未出口,就被沙辛一把推倒在地上,沙辛对着他吼道:“晨儿不会有事的!住嘴!我要自己去找她!她可是整个大池最厉害的女将军,她怎么可能会有事!?对吧?潘欣!” 沙辛开始用力摇晃着潘欣的肩膀,他希望有人能告诉他,能告诉他杜晨平安无事,他甚至希望杜晨跟着先锋军来这里只是他做的一个梦,其实杜晨根本就没有来,“且听他把话说完,兵马司到底怎么了?”潘欣也不管沙辛快要把他的肩膀摇断,说完便看向那卫兵。 那卫兵听得潘欣发问,连忙站起身道:“兵马司让我来告诉王上与诸位将军,她现在正带着骑军追赶溃逃的妖,,探索军,让诸位将军准备给她,给她摆庆功宴。。” “胡闹!”听得杜晨平安无事,潘欣虽是怒骂,但语气中并没有多少怒意,更多的倒是喜意,“个小屁孩。”沙辛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牵来一驼马,翻身上马就对潘欣道:“功劳怎能让她一个人抢了,我去去就回!”说完,就策马而去。 潘欣笑了笑,对林将军道:“林将军听令,带上剩下的骑军随沙将军前去,不可恋战,切记!”“得令!”那林将军领一声命,便带着剩下的骑军随着沙辛的背影追去。 看着骑军们的背影渐渐远去,再看看满地的满地狼藉,地上北地军的尸体明显比探索军要多得多,三万探索军,大部分都是逃跑的,若不是那些探索军军心早已浮动,而已方又舍命撕杀,此战断不能取胜,若是他们舍命来战,就算是后方二十四万五千征西军到了只怕也是一场恶战啊,如此之强敌,比那狄人不知恐怖多少倍。 想着,潘欣就问道:“还剩多少人?”“回王上,不足千人。”潘欣看着周围打扫战场的一百多军士,剩下的人都随着骑军们去追杀溃军了,只希望这一次能让北地军队在他们心中留下一个恐怖的印象,让他们再不赶来犯吧。 “王上,俘虏和他们的那些火器怎么办?” “轻的带回去装备我军,让那池人教我军练习之法,重的全都毁了,如此蛮地,带上实在是累赘,俘虏全数关押,战后带回洛平,让他们成立我北地的火器营。得此火器,我北地又多了一分胜算啊。” 说完,潘欣向眼前打扫战场的士兵们高高举起了手,士兵们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纷纷抬起头看向潘欣。“众将军!再往西方三百里,便是北地旧边城红莲城!若收得那城,北地所有失地,均为归附北地!先辈之遗憾,也将由我等来终结!” “天佑北地!”军士们将手中长剑长枪高高举起,齐声呐喊着,五天后,征西军二十四万五千大部与先锋军汇合,两军休息三rì后,便开始向红莲城进发。那红莲城原是北地最北边的北城,八将之乱时大池胡乱四起,北地诸侯将主要兵力都投入在了大池战场上,戎狄趁北面空虚,大举入侵,一举夺下北地旧地与赤州旧地。 那城外有一小湖,将城三面环绕,湖水除了六月与七月外,其余rì子都是结冰的,上千穿着铁甲的军士骑着战马从结冰的湖面上过去都没事,如今正是寒冬年月,湖面甚至可承受八千人以内的军队过湖。 “王上,万万不可让大军如此过湖,那些西方人必定以火炮轰之,到时冰碎水涌,只怕万劫不复啊。”那投诚的池人名叫王异,据他自己说他是江地人士,幼年随父母出海到外岛上经商,遭遇风暴,在海上整整漂了三个月才见到陆地,那便是西方人的土地,他们在那生活了几十年,直到西方各国组织探索军,才将他这个远方来的人征召入伍。潘欣听得他的故事后,并没有放走他,而是将他留在军中教那些投降的西方人学习池语。 “还用你说,当我们都没脑子吗?军事会议哪轮得到你插嘴?!”杜晨一脸不屑的看着这个通敌卖国的池人,潘欣告诉她那些红发之人不是妖怪后,她就生出了一种北地被别国入侵的感觉,所以对那些胆敢入侵北地的人非常憎恨,而帮助那些人的池人,在她眼里更是罪无可恕。 潘欣让王异前来参加军事会议是觉得他在西方生活了几十年,而且还曾经是那边的人,自己这一方又没人对那些西方人有一点了解,只有这个王异才能让自己了解西方人,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若对对方没一点儿的了解,那这战就不用打了,直接投降好了,见杜晨那小脸一脸的怒容,潘欣只得示意王异先出帐外。 商量了一会儿,见众将也没什么度湖的良计,潘欣便让将领们散去了,走出帐外,看得那湖对面的红莲城,此时已是深夜,浩瀚的星月光将这片白茫茫的土地,将这土地上几十万的生灵照耀其中。潘欣抬起手臂,一片雪花落在他手中又慢慢消融,化作水滴自他指间流走,在他不远处,杜晨和沙辛正如往常一般在争吵着,打闹着。 林将军和其他的将领们正和一些士兵喝着烈酒,喝得高兴了,他们唱起了北地歌谣,那歌谣如痴如狂,是北地最后一位君王沦为池朝臣子时北地诗人所作,歌中悲意了然,却又带着无尽的豪气,如猛虎,如雪狼,如它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所发出的最后一声哀号般。 而在此时的关宁城一百里外,一个北地铁甲士孤单的坐在雪地上,他的战马早已死去,在他周围,是无数的北地军士尸体堆积的高山,这些北地军士和战马组成的尸山一座又一座,一眼望不见边,当月光照在他身上时,他的白sè铁甲早已被鲜血染成了红sè铁甲,远处,狄人们正骑在马儿上欢呼着胜利,显然没有发现这幸存的铁甲士,慢慢的,那北地歌谣的音调自铁甲士口中哼出,哼完之后,那铁甲士愤怒的看着发现他的狄人们,捡起地上断枪,便刺向自己的喉咙。 第一卷,风起云涌,完,yù知后事如何,还看第二卷,令受苍天 第一章,吉元日(1) - 苍天令 - 游离若 () 夏临二年元月,离元rì还差三天,此时的中州与墨州交界处的一座小城亭临中挤满了百姓,如今义军已占得中州大半土地,那些皇卫军更是百战而无一胜,而在北面,戎狄已攻破关宁城,关宁城五万守军全军被歼,大将军潘临失踪。北地已再无可守之地以抵抗狄人,征西军留下的五万军士有三万被调去了都城洛平进行守卫,其余两万被林氏发动到四处寻找大将军潘临。 中州北连闽州,西连江地,东面是大海,南面是墨州,如今江地义军四起,烧杀抢掠无恶不做,北地狄人攻破关宁城后势如破竹,自顾不暇,百姓们只得逃向南面的墨州,而这中州与墨州交界处的亭临城,便城了各种难民逃命的落脚点,城内一时间鱼龙混杂,常有偷鸡摸狗之事发生,亭临太守却只顾从难民们身上搜刮油水。 “五百两!我出五百两雪花纹银买这画!”亭临一处街道上,围满了七七八八的人群正对着挂在墙上的一幅山水画品头论足,那山水画前,站着三人,中间那人容貌清秀,正是离开阳城后的孙显扬,左右两人,一瘦一旁,那瘦者边是刚刚喊出五百两买孙显扬山水画之人,而那胖子听得瘦人的喊价,哎哟一声道:“放眼整个亭临,我黄爷要买东西,还没人赶跟我抬价!爷出八百八十八两!爷今儿不图这画,就图这数,吉利!” “区区一亭临又算什么?我刘家在江地中州经商时,放眼一地一州所有大小商人,无不对我刘家毕恭毕敬,如今战乱四起,我刘家也不至于被你这等小辈骑在头上!我出一千五百两!”那刘瘦子高声喊道,一边喊着一边就从衣袖里拿出一千五百两的银票丢在孙显扬脚下,便要伸手去拿那幅山水画。 孙显扬默默弯腰捡起银票,却听得那黄爷愤怒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江地是江地,中州是中州,如今是在亭临!他妈找死没有底!揍他!”刘瘦子的声音也随之响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你这地头蛇压不压得住我这强龙!揍他!”两方的家丁们纷纷抡起拳头就向对方砸去,顿时整条街道内一片喊叫声,打闹声。 两边的人打起来时,孙显扬已走得远了,所以并没有波及到他,他也不怎么关心他们的打斗,自从发生了那些事后,他离开阳城,本想在中州附近随便找个村落就此住下来,每rì耕田做饭,了却余身,却不想义军已开始入侵中州,他又没脸回到北地去见往rì好友们,只得跟随难民们一起向墨州进发。 “哎。。”发出一声叹息,孙显扬转身就走入一无人小巷中去,进到小巷后,孙显扬突然停下了步子,转过身看了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两人,在他身后,紧紧跟着两个拿着短刀的年轻人,年岁不大,大约十四十五岁左右,其中一人一头乌黑长发,竟是一女子,另外一男子跟那女子相貌相差无几,应是那女子亲人。那一男一女见孙显扬停下身来看着自己,想必是发现自己在跟踪他了。 那男子见孙显扬毫不慌张,面如往常,以为他有什么后手,下得拿着短刀的手都在打哆嗦,那女子使劲拍了一拍那男子的手就道:“怕什么,他只有一个人,我们有两人!看姐姐的,前面那撕!交出钱财!饶你xìng命!”一边说着一边拿短刀慢慢逼向孙显扬。 呵呵,父上,从小就听你说归瓷有帝王之命,归瓷这一年来的这些遭遇,便是您所说的那天命吗?父上,苍天,你们都好生糊涂,那些穷凶恶极之人,如今却是酒池肉林的过着,而归瓷只求每rì能有一碗浊酒入喉,有一席被褥暖身,便是这般,你们也不许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想着,孙显扬开始大笑起来,这一笑,将那原本已逼到他近前的女子吓得连连后腿三步,一脸戒备的看着孙显扬。 孙显扬笑完之后,从袖中拿出那一千五百两银票放在地上,对那二人道:“银钱在此,贱命在此,拿去便是。”那女子一见银钱,快步上前取了一百两就塞到男子手里道:“快去买包子,再不去包子铺就关门了。”那男子拿起银钱就往外跑,女子似想起了什么,又对那男子的背影大喊道:“包子两文钱一个!切被店家敲了!”说完,生怕那男子没听到自己的话被店家敲了,就跟着那男子跑去。 孙显扬见那女子竟要离去,拿起地上的一千四百两银票喊道:“剩下的你们都不要了?”“要那么多银子干嘛?能让弟弟吃上肉我就很开心了!”那女子说完,回过头对孙显扬灿烂一笑,听得此言孙显扬只觉心中一热,惜rì在北地时总与好友们畅谈如何得天下万民之心,可如今才发现,自己苦读圣贤书十余年想领悟的玄机,竟被这十五岁女子一言道破,见那女子快要走远,孙显扬又急:“敢问侠女大名否?” “我才没有那么笨,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好叫官差来抓我呀?想都别想了。”说完,那女子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小巷内,孙显扬叹了口气自语道:“若有缘,再会吧。” 结束了这段小插曲,孙显扬找了个客栈住下后,开始到客栈里四处打听北地的情况,他的朋友几乎全都在北地,如今戎狄在北地势如破竹,让他也有些担心。看到一桌上有三个带着闽州口音的汉子正在聊着北地战事。他走到他们旁边一桌点了几壶烈酒坐下,再向掌柜的借了个三弦,便开始拉起了北地歌谣的曲调。 那三个汉子背景离乡来到这南方,而在池朝各地几乎所有的北地人听到北地告急都赶回北地参军入伍了,所以他们听得此乡音,只觉一股温暖的感觉流淌心间,一人转身看向孙显扬就问道:“你可是北地人?” 孙显扬放下手中三弦,答道:“我是亭州人,但自幼在洛平城长大,也算半个北地人吧,请坐。”那三人听得孙显扬话语中也带着北地口音,心中对他的亲切感就更深了,也不见外,拿起自己桌面上的酒菜就坐在孙显扬的桌边,开始与他畅谈起来。 在这祸乱四起的年代,四人难遇乡人,如今喝得兴起,那三人便将北地情况与自己来墨州的目的一一相告了,原来自潘欣带着征西军去得极北之地后,潘临在关宁城下以一已之力大败戎狄,后派黄忠全带三万骑追杀戎狄溃军,狄人有一军师,那次败乃是诈败,将那三万骑引入坑洼河流后就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伺候也没有逃出,引得潘临带军救援,再次诈败,放得潘临先锋部队与黄忠全汇合后狄人开始袭击后方的粮草部队,这时狄人甚至连妇女和儿童都参战了,狄人生在极恶之地,便是妇女儿童,也能与池人南儿力气相当,一瞬间,狄人便有了百万大军,围得潘临十rì后,狄人开始大举进攻,并趁虚将关宁城夺下,潘临带军血战三rì,待到最后北地战败时,潘临却不知所踪,中大将黄忠全与后大将卫仁双双战死,黄忠全之子黄义被俘。 至此,五万jīng锐的全军覆没,导致北地大势全去,而那征西军自进入北地旧地后就再无半个斥候回来禀报过消息,也不知是凶是吉,林氏倒是组织过几个百人斥候队前往旧地寻找征西军,却无半个人回来。那五路赤闽州的诸侯也是各怀异心,如今的北地,一下从三个月前的大池最强之地,成为了大池最虚弱之地。 再听得那三人来这的使命后,孙显扬自顾自的叹了口气,潘临失踪后,林氏不止让人寻找潘临,还派了个一百人的队伍分散到南方各处寻找孙王公独子孙显扬,希望他能回来帮助北地。 那三人见得孙显扬叹气,急问道:“公子为何叹气?莫非认得那孙显扬?”孙显扬猛的喝了口烈酒就道:“何止是认得?简直就是知音呐!”“公子请说,那孙显扬如今人在何处?北地定有重赏!”“孙显扬死在阳城了,那是去年夏天的事吧。”说完,孙显扬站起身来,付了酒水钱后,摇摇晃晃的向自己房间走去,只留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中州阳城,离元rì只差两rì了,虽有义军入侵,但此时的皇宫中却到处都是挂着红的宫女太监们抱着一盆又一盆的花儿在宫中忙碌着,左石的死讯得到证实是一个月前的事了,那时武妃还以为圣上不再需要那左月,哪想得知左月伤心yù绝,圣上对左月却更加关爱了,好象忘了她是乱臣之后似的。这让武妃心中更是悔恨,当初怎么就让圣上纳她为妃呢? “圣上还在那小贱人宫里吗?”武妃一边向议事殿走去,一边问向身边的那个老太监,老太监将头一低,诺诺道:“前rì容将军战败,损失不小,圣上今早已到议事殿去了,不过。。”武妃听得轻哼一声道:“哼,算他还知道轻重缓急。不过什么?”老太监轻声道:“那月妃也奉命随在圣上身边,听圣上议事。” 他刚说完,一行人已走到了议事殿大门前,他立刻住了嘴,武妃听得他所说,也不怒骂,一把推开议事殿大门就进入殿中,殿外的侍卫们也不敢阻拦,自从去年武妃杀左丞相一家后,圣上终rì与那左月荒废年岁,几乎所有政事权利都交给了武妃,如今见武妃如见圣上,那些侍卫哪敢对她言半句不是。 “爱妃,你看你,你若是能多一些柔弱女子的xìng格,朕也不会只宠信其她妃子嘛。”议事殿内,容盼搂着左月坐在殿堂之上,在他的右侧,新上任的左丞相,中丞相,右丞相和众文官皆掩嘴而笑,连夸圣上风趣过人,而在他左侧的武官们却是一言不发,那一张张脸都愁得跟黑铁似的。 武妃轻声一笑道:“圣上好生风趣,今rì有空得来议事殿,想必是已有退敌之策,那妾身就回宫里做柔弱女子去,不打扰圣上议事了。”说罢,就行了一告辞礼,转身就要走,容盼见她要走,急道:“爱妃误走,爱妃误走嘛,朕是旁听,爱妃才是今rì的主角,爱妃且上坐。”说完,竟拉着左月站起身来坐到了右边,将殿中中间的那个位置留给了武妃。 武妃心中有怒,也不顾什么君臣礼仪,走到那中间的位置便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左侧的众武官问道:“诸位将军,容长翼将军经过前rì之败,还剩多少人马?现集兵何处?”战损这事本该是右丞相统计禀告的,那右丞相见武妃问那些将军而不问自己,这不张眼的丞相疑惑了一会,便起身道:“回娘娘,容。。。”“我问你了?!你是将军?!”武妃拍案一喝,吓得那右丞相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随后又连连磕头告罪。 左边最前方一禁军将领起身说道:“回娘娘,十万皇卫军经过数月血战,已只剩七万,前rì那周递以诈降计让义军混入我军中,又以中州无辜百姓为肉盾冲阵,那些百姓中不乏军士家属,导致容将军大败,损失四万,如今只剩三万可战之军,次将军劾侗,先锋将罗义力战而死,刀兵统领枯羊投敌,容将军正集结败军于长草平原边界重整旗鼓。”他说完之后,殿内所有文官包括容盼都倒吸了一口气,今早得到战报时没说损失多少,只是说损失巨大,这些人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整整四万jīng锐的皇卫军。 容盼见武妃面sè如常,一点也不惊慌,急问道:“爱妃可有计策了?”武妃道:“圣上,如今要救这大池江山,只有依我那计,让北地自成一国,并与北地建交盟友,一可让那张起贤心中对北地有所顾忌,而缓解攻势,二若是北地征西军回得北地击退狄人,圣上可派人前去以盟友之意求援,北地人重情重义,若是真组得联盟,击退狄人后他们必会率军来援!” 此结盟之计确实可救大池江山于危难,虽失去了北地,但北地自古荒凉贫穷,五百年来,北人也难以驯服,若能舍去北地救得大池,可谓舍小其大,也未尝不可,但这计策自从义军大举入侵时武妃便已提过,可容盼那时却坚持不许,文武官员猜测容盼是想凭十万皇卫军之力击溃义军,固才不许,如今皇卫军已不能再指望,所以一干文武官员全都期待着容盼的准许。 却没想容盼大手一挥,拍案而起怒道:“混帐!就凭那些,就凭那些拿着锄头镰刀的农夫就能让朕割土裂地?!纵然国灭!纵然人亡!纵然这苍天不再眷念容家!纵然那千万人都来杀朕!朕也绝不会割让半亩大池疆土!” 说完,却发现左月正轻轻拉着他的手示意他坐下,他见众大臣满脸惊恐的看着他,也难怪,自他登基以来从没在人前表现得这样愤怒过,他慢慢坐在椅子上,对众人道:“这身为帝王的最后一点尊严,还请爱妃留给朕。”说这句话时,他已疲惫不堪,说完后,他就起身向殿外走去,也不管文武大臣们如何哀号大哭,如何抱着他的大腿擦着自己的鼻涕,如何高呼那些义愤恬然的词句。 武妃和左月连忙跟在他身边,出得殿外,武妃对左月道:“你先回避,我有话要跟圣上说。”左月问言就转身回到殿中去了,只留下容盼与武妃两人站在殿外,久久不语。“爱妃,你是不是想劝朕将月儿打入冷宫?” 武妃正要说话,容盼却把她心中的话说了出去,武妃刚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吞了回去,低头不语。容盼轻叹一声道:“爱妃啊,北有狄人和北人,南有南蛮大军,西有乱军,无论哪一个,以朕如今实力,都无法与之对抗,爱妃还不明白吗?少则三月,慢则三年,朕之大池,必亡。” 武妃一把抱住容盼道:“圣上切误说些丧气的话,八将没有让大池灭亡,狄人没有让大池灭亡,如今那些乱贼,只不过是这大池王朝的一个小插曲而已,圣上。。大池不会亡的。。”说着,武妃的双眼竟红了起来,泪水一滴一滴自她眼中流出,她爱容盼,所以也爱大池,她想起了联合北地的计策,但又想起了容盼先前的那些话,难道这大池,真要亡了吗? 容盼也轻轻搂着她,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水道:“既是天命如此,又如何难改?朕算是想通了,朕一心一意为天下万民牟利,他们却反过头来将刀枪对着朕,既是如此,朕何必还cāo心这天下?既然要死,朕为何不在死之前好好做个酒池肉林之帝王?所以这些rì子朕不理政事,只重玩乐,朕要做个快活皇帝,只是苦了爱妃了。”武妃越听越是心酸,只是紧紧抱着容盼不放手,也不言语。 第一章,吉元日(2) - 苍天令 - 游离若 () 亭州南吴,离元rì只差一rì。 一辆马车在南吴冷清的街道上缓缓行驶着,自亭州失陷后,男丁们大多数被抓去当了兵丁,女子们大多数被派到农间耕种,如此一来,街上只剩老人和孩子,但大人们都不在,父母们又怎能安心让孩子们在街上乱跑,只得将孩子们关入自家屋中,老人们则是累了,吃完饭后,他们累了,喝完水后,他们也累了,他们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床上度过,或是坐在那张老旧椅子上发着呆。 马车外有几个带刀蛮士骑着战马护卫着马车,偶然上街来的农妇们见了这辆马车都躲得远远的,车外虽冷清,可车内却是热闹非凡。 “乱雪扰我清净,刀兵助我酒兴。大军随我北进,中州听我号令!”仓琼满脸通红的念着这首即兴创作出来的诗词,贺羊在一边听着,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在他们身边,摆满了早已喝得空了的酒壶。仓琼念完后,自负的笑道:“哈哈,贺老鬼,这次总该你喝了吧?” 贺羊不屑道:“势倒是有了,雪也有了,但却少了些威,且看我来!”说完,顿了顿,吟道:“飞雪扬扬三千里,南北双双升蛮旗。天下庞庞三万里,烈酒润喉单马行?!”贺羊念完后,仓琼自叹一声,便拿起一旁的酒壶就喝了一小口,贺羊将他只喝一口,刚准备开骂,哪想仓琼却抢先说道:“等会还要与王上议事,不能再喝了。” 这时,车外突然传来愤怒的怒喝声,处于好奇,仓琼将车帘打开,发现有三个少年正跪雪地中,在他们面前,躺着一具妇女的尸首,而在他们身后,是五个大汉一边踢着他们的后脑勺一边怒喝,“他妈哭啊!你们倒是哭啊!哭都不会卖什么身葬什么母?!还不了你们父亲欠下的债老子就要你们命!” “要便拿去!一直说个不停,跟个娘们似的,烦人得紧!”其中一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少年看也不看身后那五人就说道,哪想他这一说,立刻有一人扯着他的耳朵,从怀中掏出小刀来对着他的耳根就是那么一割,一时间鲜血横流,那少年一只耳朵被割下,面上满是鲜血,可却丝毫没有恐惧,就连跪在他身边的另外两个少年也是毫无惧怕,他们三人用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背后的五人,那三双眼睛没有悲哀,没有绝望,没有难过,只有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仇恨。 仓琼让车夫停下车来,仔细听着那些人的对话,原来这三人的父亲沉迷赌博,每次都输个jīng光,一直是由他们的母亲一人抚养这一家五口人,如今还差一rì就是元rì了,他们父亲想着大赌一次赚个喜庆钱,哪想着这次居然把自己房屋都给输了去,追债的人上门讨债,他们父亲怒极生悲,跳了河,他们母亲则被活活打死,如今这五个讨债之人便要他们三人卖身还债。 仓琼在车上看着他们,他发现似乎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以前那个被心魔所控制的仓琼,曾经的他和他们是多多么的相似啊,同样对这世间充满仇恨,同样早灭,同样有一群自己恨不得杀了的人。同样,被这世界所遗弃。 贺羊看不下去了,吩咐车外的护卫拿去银钱替那三人还债,可仓琼却一把拦住道:“你若是这般帮他们还了,只怕是要害了他们。”贺羊不解道:“我帮他们还清欠款埋葬母亲,这如何是害了他们?” 仓琼正sè道:“你自幼出生富贵人家,又是一大才,民间疾苦你或许知道,但如此这般深仇大恨,只怕你是无法体会的,若只是给钱了事的话,到可助他们一时,但他们心中的仇恨未消,rì复一rì,只怕会在他们心中种下心魔,他们现在只是恨这些讨债之人,时rì久了,只怕他们要恨尽天下苍生。帮了他们一时,却是害了他们一世啊。” “那你说该如何?总不能杀了那五人吧?”贺羊不再看向车外,看着仓琼不耐烦道。仓琼打开车帘,慢慢走下车去道:“他们三人之气魄可为将才,甚至可为帅才,为他们杀了这五人又如何?” 下车后,仓琼招来两个护卫,对那两个护卫说了什么,那两个护卫立刻拔出配刀就丢向那跪着的三人面前,仓琼看着那三个少年道:“我愿出钱为你们还清欠款埋葬你们母亲,但前提是,你们得会杀人。” 那些债主见有傻瓜愿意出钱,连忙堆起一脸的笑容上前道:“这位贵主,只要您愿出钱,别说是让他们杀人,就算让他们终生做您的一只犬也成啊!”说完,竟用脚来回踢着那三个少年的脑袋,那样子就好象是在摆弄自家的狗儿一样。 仓琼没有出言喝止,他只是如寻常的百姓一样在旁看着,看着那些人丑陋的面孔,直到他们摆弄完那三个少年,仓琼才说道:“捡起地上的刀,杀了他们。”此话一出,场中所有人都惊呆了,三个少年呆呆的看着他,而那五个债主则是一脸的愤怒,但看到仓琼身后的护卫,只知这是个有身份的人,也不敢说什么,只得道:“这位公子哥,您不愿出钱也没关系嘛,这玩笑可不敢乱开呀。” 仓琼没有理他们,慢慢走到跪在雪地中的少年们身前,他蹲下身子,看着三个少年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觉得不公吗?感受到愤怒吗?恨这些人吗?”问完,他一把站起身来,转过身慢慢向车中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喝道:“我给你们刀,不只是让你们杀人,给你们刀的时候,我也把复仇之机会!公平之权利!zì yóu之身躯!给予了你们,拿起地上的刀,为你们心中的那正义,那公正去战斗,别让黑暗彻底吞噬了你们,才追悔末及!” 说完这话时,他已上了车,看不到车外的情况,但只听到打斗声响了起来,这场打斗声不再是先前单方面的殴打,而是双方你死我活的战斗,上车后,他却发现贺羊正一脸愤怒的看着他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有让欠钱的杀债主之说?若此事传扬出去,只怕天下人都要怒骂那三少年,只怕原本可怜他们的人都要对这三人吐口唾沫!你让这三人以后如何在大池安身立命?” 仓琼却不屑道:“管他千人来骂,万人来说,只求问心无愧就好。”贺羊纵然有天大的道理要说,但一听到问心无愧这四字,刚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好一个问心无愧,自己当初不就是只求问心无愧才被罢官免职,不问政事的吗?自己又怎么说那些话?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世俗了许多吗?哎。。 贺羊在车内想着,车外的打斗声也随着他们的谈话结束而结束了,仓琼走出车外,见远处正跑来一些官兵,让护卫去赶走官兵后,看向那三个全身鲜血淋淋的少年,他们有两个无力的坐在地上,有一个眼神空洞的拿着一把满是鲜血的刀站在地上,在他们身边,横七竖八躺着五具尸首,正是那五个讨债的债主,而他们母亲的尸体上却毫无血迹,想来是他们极力保护母亲的尸首不被这些人的鲜血所玷污吧。 仓琼从怀中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他们道:“你们身手不错,杀人之事,不会有官府来追究,你们若是愿意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们,若是不愿,拿着剩下的钱做点小生意去吧,不过你们要是跟着我,可得为蛮人做战,对付池人啊。” 那三个少年想也不想,对着仓琼便是一拜齐声道:“大哥蒙成,二哥蒙齐,三弟蒙布,愿为恩公效劳!但还不知恩公大名?” 仓琼呵呵一笑,令护卫给了他们三匹马让他们跟着马车,道:“池人称我叛池者仓秉障,北人称我南蛮诡士仓琼。”听得仓琼说出姓名,那三人吃了一惊,早就听人说这仓琼有偷天换rì之才,只可惜为蛮人所用,没想到竟是这个人收了自己三人。 他们虽为池人,但经历一系列变故后,心中早已对那份国家观不以为然,只想着能为仓琼做事,rì后必定前途无量,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前一刻还是地狱,可现在他们几乎可以说是到了天堂。 仓琼回到车中,马车继续向王府赶去,仓琼看着车外飘飞的大雪自言道:“他们解放了自己。”贺羊却笑道:“他们解放了自己,那你何时才能解放你呢?”仓琼不知他是何意,问道:“什么?”贺羊却大笑道:“就是别整天板着个脸,没事多笑笑,能增加寿命,哈哈哈” “墨州西面临江地,北面临中州,而是一马平川,毫无天险,如今中州江地交战正恶,我蛮虽修得千艘战舰,但如此贸然北上攻略墨州,必使原本整在交战的诸侯互相结盟,以对付我蛮,若是这般,我蛮若是面对那百万义军加上皇卫军,只怕难以成事。” “相公说得在理。” “我蛮被十万大山天险困于南,唯一北上之路只有攻略墨州,如果现在不攻,时rì一长,大池哪一方诸侯统一了大池后再来对付我们,只怕就不是难以成事那般简单了,那时我南蛮只怕将有灭顶之灾。” “恩,贺先生说得也在理。” 柯苠被蛮王令来议事厅听他们议论战事,可她对战事丝毫不懂,所以只要有一个人说话,她就马上符合到那人说得在理,而且在她听来也是非常在理的,只是不知道谁对谁错。 蛮王见她已嫁之人竟如此调皮,骂道:“你这女娃,胡言什么?本王是让你来向两位学习的,不是让你来这捣乱的。”骂着,就伸出手去扭她的小耳朵,哪知她一躲竟躲过了蛮王伸过来的大手也怒道:“我都嫁人了,父王你管不着我!也不许在扭我耳朵了!” 仓琼与贺羊没有理会他们,继续自己争论。贺羊道:“趁着如今两地正在交战,正是攻略墨州的大好时机,如果此时不攻,rì后江地攻下中州,目标定然是墨州,到了那时,我蛮就真被受困于南了。” 仓琼也道:“中州帝王虽然昏庸,可他并不傻,江地那张民王靠一己之力以一介草民成为一地之王,也不是善类,若墨州真让我们得了,他们联合大军一到,我蛮新训练的亭州军又军心不稳,只怕得不尝失,如今还不是攻略墨州的好时机。” 蛮王见此二人争论不休,看向刚从三石江回来的卫咫和呼本蒙道:“两位将军,你们觉得呢?”卫咫大咧咧道:“打!一定要打!囤积了大半年的粮草器械,修建了上千艘战舰,可不是用来看的,这次我不支持仓军师,我支持贺先生。”众人再看向呼本蒙,呼本蒙却摇了摇头道:“我支持仓军师,原因有二,第一,我军新收亭州军军心不稳,让他们对阵池人,只怕不会出全力,而让蛮军上的话,死伤定会惨重,到时再面对中,江联军,只怕无力防守。第二,只因为一个人,那个人曾以一人一马在我天水城下安然而退,视我蛮三万大军如无物,他现在在墨州任先锋将,有此一人,我蛮攻墨的损失必要翻上一翻。” 一说到那人,场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三个月前贺羊本想用离间计离间那人与墨州关系,只是如今墨州被围,那人顶得上三万大军,那可是佳孔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佳孔就算是刀架到脖子上都不会对那人有半点委屈,哪还提什么离间,除非蛮军撤军撤出亭州,否则就别想佳孔与那人离心。 “风成啊风成,墨州那般弱小,你为何又要投于他?不为本王所用?攻墨之事已有结论,不攻,你们都下去吧,本王要与贺先生商量如何利用元rì拉拢人心。”蛮王说完,众人对他行了一礼,纷纷退下。 仓琼与柯苠走出房外后,他停下身子望着柯苠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柯苠一脸委屈的样子道:“我又怎么了?” “你怀孕了。” “我怀孕了?!”从柯苠那惊讶而又恐惧的表情来看,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仓琼慢慢道:“恶心,呕吐,怕冷,疲乏,嗜睡,头晕,吃酸,我注意你这几月来一直是这样,我问过大夫,这是怀孕的征兆。” 看着柯苠那一脸的惊恐,仓琼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她轻声道:“别受惊了,对孩子不好。”柯苠却一把推开他,口中喃喃自语道:“我怀孕了?我怀孕了?”说完,转身跑开了,仓琼本想上前去追,可卫咫却一把拦住他道:“别担心了,我蛮地女子都是这样,没有女子喜欢怀孕,因为一旦生孩子后就不能再从事巫术也不能随意杀人了,只能每天在家中养着孩子,那得多闷,所以没人喜欢怀孕。” 仓琼急道:“那她不会对孩子做什么吧?”卫咫摸了摸脑袋,放开拉着仓琼的手道:“我不知道,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江地,在一年前,它的富饶吸引了无数求财之人的踏足,一年后,它的悲凉却让世人谈之变sè。 此时江地的一处坟墓上,正寥寥升起燃烧纸钱所产生的烟雾,这种烟雾自民王起义至今,已在江地各处弥漫了整整一年,旧的烟雾消散,新的烟雾又将升起,每一个烟雾,都代表了一个生命的消逝,那些生命生前无论富贵贫贱,无论善恶美丑,当生命消逝之后,也仅仅是这一抹烟雾罢了。 以前青城外有一块小墓地,墓碑不过上百个,可如今再看这墓地,面积竟比青城还要大上一些,里面住着的死人也比青城住着的活人要多上整整一倍,这只不过就是一年间的事。 但此时那墓地中除了一座坟墓前升起烟雾,站着个人外,再无任何一座坟墓前还有人,坟墓之外,义军们正在进行禁行令,为的只是保护坟墓中的那个人,那个造就了这片坟墓之人。 张起贤站在那墓碑前,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墓碑,那坟墓并不怎么豪华,墓碑也不怎么出众,碑上甚至连何时生,何时死的字样都没有,只是简简单单五个大字:“张起德之墓”没有将军称谓,没有生平事迹,只因为张起德不喜欢这些,他不喜欢打仗,不喜欢杀人,不喜欢名利,不喜欢悲伤,张起德唯一的梦想就是环游百国,与世界上所有的人打交道。 “只是因为要实现我梦想,就毁灭了你的梦想,毁灭了千百万人的梦想。”张起贤轻声说道,声音极轻,声怕吵到了坟墓中沉睡的张起德,他又接着道:“我对不起你,很愧疚,但我对那千万人一点都不愧疚,他们死有余辜。你曾让我对他们好一些,他们会爱戴我,为我效劳。但他们也会背叛我,为对他们更好的人效劳,恐惧往往比爱戴来的更安全,所以我选择了恐惧,我无法成为天下最受人爱戴的君王,但我可以成为天下最让人恐惧的君王,这些话是我第一次对你说,希望你能理解我。” “苍天呐,告诉我这个老不死的,是什么样的傻瓜才会对一个墓碑说话?妄想让坟墓中躺着的尸体听到他说的?并能理解他?”一个充满嘲弄的声音自远处响起,张起贤那处看去,只见一戴着斗帽的老者正慢慢向自己走来,这墓地外明明有五千心腹义军看守,他是怎么进来的? 虽有疑问,但那老者的话还是激怒了他,自起义之后,再无人敢那么对他说话,他指着那老者大喝道:“孤乃民王,尔等贱民,还不参拜?!”那老者听得他的话,又抬起头看着苍天道:“苍天呐!再告诉我这个老不死的,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被猪油蒙了心?选了这么个屁小子做真命天子?难道是我认错了人?他不是你所选之人?” 张起贤见他不答自己的话,反而对天发问,怒道:“贱民胡言什么?再不离去,孤定将你五马分尸!”哪想那老者却对他的威胁视而不见,反而对他做了个嘘声手势道:“别吵别吵,我在跟苍天说话,你纵是天命之子,你老子说话时你又怎能打扰?”说完,他又作出凝听样,好象真就能与天说话一般,过不得一会,张起贤正要发怒,他却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正是黄天不负有心人,也不枉我在那破河边垂钓苦等三十余年,至于让我等到你了!” “疯老头,来人呐!来人呐!!”张起贤大喝几声,原本离自己百步远应该有十个护卫潜伏观察的,这老人一出现那些护卫也应该出现,可是如今就连张起贤大喊都没人应,应该是遭遇不测了,看着这老者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jǐng惕。 老者却对着周围大笑道:“王上在唤人!暗士们,还不出来应王命?!”话音刚落,坟墓四周立刻出现二十个身着奇怪服装的男人和女人,他们穿着普通的衣物,奇怪之处就在于衣上所画的图案,男子的衣服上画着一朵白云,白云之下是无尽的骷髅白骨,一幅修罗地狱的景象,而女子衣上所画却截然相反,女子衣上画着一颗大树,树的周围是正在盛开的鲜花小草,显得生机勃勃。 那二十人走上前来先是对着老者一鞠躬道:“拜见主上。”随后又对着张起贤一鞠躬道:“拜见王上。” “你到底是谁?要杀便杀吧。”张起贤叹息一声,自己的死亡他早就预到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不过如果能死在自己弟弟的坟墓边,也是好的了,可那老者却是一笑道:“杀你?不不不不,怎么能杀你呢?我在江地何边钓了三十年的鱼,就是奉了天命等你的出现啊,你可不能死啊。” 张起贤怒道:“你不杀我难道还要效忠于我不成?!”他始一说完,周围那二十个男女便对着他跪下齐声道:“我等暗士,愿效忠王上!”那老者也慢慢向张起贤跪下道:“离芝岩奉天命,前来效忠于王上。” 真是来效忠自己的?这些人能不惊动外面的义军进得坟墓来,也算是有本事,可他们就这般突然而来,也太不懂礼数了,将我这民王放于何地?想着,张起贤想故意刁难一下他们,便道:“我挥下兵甲百万,尔等何得何能在这百万兵甲中夺一席之位?我又怎的知道你是不是细作?” 离芝岩用极其滑稽的声音说道:“王上提了两个问题,我就先来回答前一个吧,这二十人,是我训练之暗士,能搬山,呼风,唤雨。众暗士,让王上看看你们的能力吧!” 二十人分散开来,站成一星辰方位,后从怀中抓起一把黑sè沙砾,撒向周围的积雪上,齐声喝道:“化!”刚喝完,墓地内的积雪竟开始慢慢融化,化成一缕缕清水流入地中,如此奇术,让张起贤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离芝岩又接着道:“王上信不信我是王上的事,但是我知道王上想凭借那些拿着锄头镰刀的百姓就夺得天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王上若是信我,便还有三分希望,若是不信,王上连半分希望都没有,所以第二个问题老不死的其实不必回答,为了天下,王上必不会以为我是细作的,哈哈哈哈” 第一章,吉元日(3) - 苍天令 - 游离若 () 红莲城外,还有些气力的北地军士们正在为一些冻死的铁甲卫挖葬坑,二十五万大军,在这几月来非战斗减员已达到了整整三成,七万五千多人或被活活冻死,或因冷寒病而死,而今年的雪却特别大,就连那些年老的将领一生中也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积雪封住了方圆千里所有的道路,派出去的斥候没一人能回来,所以征西军与北地间的联系也断开了,粮草紧缺,衣物告急,药品早已用光,战马也全数冻死,一匹都没剩下,就连死去的战马对征西军来说也变成了珍贵的食物。 军中大帐内,潘欣裹着厚厚的棉衣坐在大帐中,因极寒之天,升火竟变得异常困难,他看着眼前的几个军士拿着火石努力的摩擦着,却只见火花不见火种,沙辛和杜晨坐在潘欣身边,整个大帐中没人说话,只有那火石摩擦之声。 直到那几个军士在帐中升起火堆后,潘欣才对那几个军士说道:“你们也别出去了,一起借火暖暖身吧。”几个军士感激的看向潘欣,坐在火堆边烤起火来,潘欣又问道:“岷将军呢?刑将军呢?林将军呢?我让他们来开军事会议已经有一个时辰了,怎得还不见人?” 沙辛撇了他一眼,埋怨道:“你是记xìng太差还是什么?岷将军十rì前想去湖中捞鱼,淹死了,刑将军昨rì被发现冻死帐中。”潘欣听他说完,想起了好象是有那么回事,自己居然把他们的死忘了,是这些rì子来死的人太多了吗?难道林将军也死了吗?努力回想着,发现确实没有听到过林将军死亡的消息,又问道:“那林将军呢?” 听到潘欣问林将军,杜晨眼圈一红,呜呜的哭了起来道:“我和林将军一起来开军议会,走了一会,他说累了,想坐下休息一会,就再也没起来,现在都冻成雕像了!”哭着,又转过头看向沙辛喊道:“沙辛,抱我,快抱我。” 沙辛没有理她,潘欣叹了口气,如今征西军将领,战死的不过寥寥几人,非战死的却是有三十九人,虽然夺回了失地,但这场战争他还是输了,是因为自己要贸然收回旧北地?还是因为上天降下这千年之寒?因为什么?自己才会输得这般彻底? “投降了!红发妖怪投降了!”正当这时,营外传来军士们喜悦的欢呼声,一个传令兵跑入帐中,“王上,那些红,那些西方人投降了!”西方残军在红莲城内被征西军团团包围,他们的处境也不比征西军好到哪去,因为他们的火炮,征西军无法渡江攻城,而他们也无法突围,几月间,两军相比的就是士兵和将军们的毅力,谁能撑得久,谁就能赢,但这对征西军来说代价太过巨大了。 西方军队的投降早已在潘欣的意料之中,除了那几个围在火堆边的军士外,其他的人都不怎么开心,杜晨担忧的看向潘欣,问道:“小子,还要继续北上或西进吗?” 潘欣站起身来,将身上绵衣往外一丢,对着帐内的所有军士喊道:“传我令!失地已复,全军,回北地!”军士门听到潘欣这么说,脸上更加多了几分喜sè,连忙跑出帐外大喊道:“王上令!失地已复!全军回北地!”喜悦的呐喊声一个接一个的响起,而潘欣的西进之梦,也由此终结了。 一rì过后,离元rì还剩一天时,征西军已有十余万人先行撤退,潘欣,沙辛等人还要布置红莲城的防御工事,因此迟了一rì,潘欣看着那两千个被收编为新军的西方人,心里安慰着自己此行至少还有些许收获。 “领主大人,您下令撤军,挽救了十几万生命。愿天主赐福与您。”一个被挑选来做新军将军的西方人用生硬的池语说道,这西方人被挑选做新军将军原因也只是因为他的池语说得好,据他说是跟那个王异学的池语和大池文化。 潘欣笑道:“艾尔,让你们的天主赐福我的将士我的北地吧,回去的路程还很长呢。”艾尔却说道:“只要能快些离开这片被诅咒之地,天主会赐福与我们所有人的。” 被诅咒之地?他不说潘欣几乎快把这事忘了,到底是什么事物让这些西方人如此恐惧?走之前一定要弄个清楚,也好以后北地有个防范,便问道:“那诅咒,到底是什么?” 艾尔看向西方道:“在西方的国度,有一个传说在每个国家间流传了几千年,那是个关于这片遥远的诅咒之地的传说,三千年前,这片土地上的怪物曾经入侵过西方,它们吃人,吃一切能看到有生命的东西,据说这片土地就是被它们吃成这样的,当时联盟军已被他们击溃,残军和残存的人类退守在最后的堡垒,就在人们都以为毁灭已降临在自己头上时,万能而仁慈的天主显圣了,天主降惩罚之雨,毁灭了那些怪物。” 沙辛在一边赞赏道:“恩,不错的枕边故事。”杜晨却被艾尔勾起了好奇心,急问道:“就这样?就这样结束了?那些怪物长什么样子啊?你们的天主是什么毁灭它们的?惩罚之雨又是什么雨?是法术吗?世界上真有法术吗?” 被杜晨连问几个问题,虽然艾尔大多数都听不太懂,但还是能理解大概的意思,看着杜晨说道:“美丽的小姐,那是三千年前的事,故事传到今天,很多细节已经随着历史消失了,也只有这些故事,不过还是要感谢万能的天主,感谢他赐予西方的人们又一次生命。” 沙辛又说道:“说来说去都是个故事,但这故事与你们称这里为被诅咒之地有什么关系?那些怪物不是已经灭绝了三千年了吗?”说到这时,艾尔脸上开始出现了一些恐惧的神sè,道:“五年前,我们所有人也认为它们已经灭绝了,当村庄遭遇怪物袭击的消息传遍所有国家时,由于没有怪物的尸体,被袭击的人们也没有任何人还活着,国王们组建了这支探索军,来这个鬼地方确认它们到底灭绝了没,那些失踪的军人,没有尸体,只有带血的衣物和落在地上的枪支,直到这时,我们才确定,它们已经复活了!领主大人还需小心,要是遭遇它们,那就逃命去吧。” 潘欣一直在听他们说着,只觉得那些什么怪物之类的话是无稽之谈,听到这人竟然让自己遭遇了他们后逃命,便不屑道:“我离开战场的方式只有两种,第一种是战死沙场,士兵们会将我的尸体运回北地。第二种是胜利凯旋,从无第三种情况。” 杜晨也符合道:“我北地之男儿,英勇无比,北地之女儿,比如本姑娘我,就更是勇上之勇了。”沙辛在一边学着杜晨前几rì挨冻的样子讽刺道:“沙哥哥,抱我,快抱我,沙哥哥,我好冷。。好个英勇的女子!”艾尔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以为他们是在说天气,也附和道:“这天气是很冷的,我也很冷。” 潘欣见最后的后军已列队完毕,随时准备出发了,不理他们的争吵,开始下令全军东行,没有战马,没有驮马,一切都丢掉的负重全丢了,军士们一步一步的踏着地上的积雪,开始了返乡之路,潘欣回过头来,看向西方,低声道:“遥远的西方,我潘勇德还会回来的,不过到那时候,我定已做好准备,就算是浩瀚苍天也阻不了我西进之步伐!” 元rì早晨,病三弦抱着他那把三弦走在雪地中,不知为什么,今年的雪异常的大,往年就算下雪也不过薄薄一层,可今年这雪,却淹没了他的膝盖,远处有几个义军的身影时隐时现,病三弦立刻倒在雪堆中,等那些义军走远了后才站起身来。 走了也不知多久,中州陷落的嘉宏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走到嘉宏城城门处时,他看着城门上吊着的几十个头颅,咳了几声,他自幼体弱多病,寻遍池中所有大夫都无法救治,只有音乐能让他难受的身体稍微好受下,一下子赶了那么远的路,进了城后他只觉天旋地转,好不难受。 可他心中那一直支撑着他活到现在的信念此时依然在支撑着他残缺的身体,支撑着他一步步的迈开步子,街上除了巡逻的义军外并没有什么百姓,店家房屋也都是家家关门闭户,不见人影。 二十年前,他家人带他来过这里求医治病,那时的他已是病入膏肓,对这世间不再有任何留恋,只想早些死了罢了,他还记得清楚,那rì这城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那rì如同往rì,这里的大夫也都没有办法,他正和父母走回客栈,路过一大宅院时,迎面跑来一女子,见了他后对他轻轻一笑,又跑入宅中去了。 他自幼身子多病,所见之人无不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笑,也是第一次他觉得心中似有无尽活力,回到客栈后,他发现自己已爱上了那名女子,但自己体弱多病,又怎么配得上人家? 挣扎了十年,幻想了十年,思念了整整二十年,当嘉宏城沦陷时,他才决定要回来,回来做一件二十年前本就该做的事,想着,他已走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大宅门口,宅院的样子在他的记忆中早已模糊,甚至就连那女子的样子也他也记不清了,他只是想找到她,带着她离开这个战乱国度。 可当看见宅院时,他的心一下凉了下来,这宅院已被破坏得不成样子,跟街道上其它富贵人家一样,都遭遇了义军的洗劫,他慢慢走向宅院,站在大门口,他却再也迈不开步子。 我早该知道,我早该知道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样我非要亲眼见到才能死心呢?她或许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还要来回这里?让心中那微薄的希望破灭?如果自己不来,那么可以幻想她还活着,可以幻想她活得很好,可是现在,我却亲手将让希望破灭了。 “你好,请问你站在我家门口有什么事吗?”就在他最绝望,最无助之际,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那声音如同在无尽的黑暗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向光明走去一般,他转身,看向她,就是她!二十年前的那个她! 虽然不记得她的样子,没听过她的声音,而且已过去整整二十余年,但病三弦还是认得她,那种感觉,就是那种二十年来一直深深期望着的感觉,没有语言可以表达,没有情绪可以形容,二十年来藏在自己心中的话,一直想对她说的话,此时却全都忘了,他就只是那般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一动未动。 她看着他像个木头一样,不禁的笑了起来,那一笑,如chūn风,如甘露,病三弦刚张把心中所有的词汇汇集成了短短一句话,刚张开嘴,准备说出时,她的嘴角却开始流出鲜血,在她胸口,两支刺穿她胸口的箭头正滴着鲜血,她身后,两个身着义军服饰的士兵拿着短弓对他大喊道:“民王令!凡元rì擅自聚众达俩人或俩人以上者,杀无赦!” 喊完后,两个士兵又拉起短弓,对准了病三弦,“嗖嗖。”两声破空声响起,一支shè入他的大腿,一支shè入他的小腹。两人?如果自己不来,那她就是一个人,她就不会死,自己本是要来救她,但却害死了她,如果她早一些回来,如果我晚一些到这,她也不会死,如果我,如果。。好痛。。疼痛感让他无力在支撑自己的身体,他倒在血泊中,在他眼前,是同样倒在血泊中的她,她的胸口慢慢起伏着,脸上满是恐惧的神sè,就这样?就这样了?这便是天命吗?可是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对她说,苍天,你何苦如此玩弄于我? 想着,他慢慢伸出手去抚摩着她的脸夹,她惊慌的看着他,看着她的眼睛,临死之际,他轻声道:“或许是我前世许下的愿吧,我受四十年孤寂,四十年病痛,四十年苦难,只为今生二十年前见你那一面。” “他嘀咕什么呢?”这时,那两个士兵已走到近前,“管他嘀咕什么,看他死透了没。”另一个士兵说着,就蹲下身子去探两人的呼吸,确认两人都死了后,士兵们才在他们的尸体上到处搜刮,随后将他们的尸体丢入了一小巷中。 忙完这一切后,夜sè早已黑了下来,一个拿着铜锣的人走在街上敲着铜锣喊道:“元rì过!新年至!元rì过!新年至!” 仓琼挽着柯苠慢慢走出屋外,看着街上欢呼庆祝的人群,这一刻,无论蛮人还是池人,都走在了一起欢呼着新年的到来,柯苠见有几个小孩正在堆雪人,也跑上前去慢慢堆起了自己的雪人,仓琼慢慢走上前,本想劝阻她让她别堆了,免得冻伤了身子,可是话刚到嘴边,却是不说了,反倒挽起衣袖帮着柯苠一起堆起了雪人。 左月坐在桌边,今rì的大殿可算是热闹了,三十六妃子全都到齐了,容盼坐在桌子的正zhōng yāng,一脸喜sè的看着周围的妃子们,最后目光停在了左月的身上,左月此时却无心讨好他,说了声想独自静静,就走出殿外了。 张起贤一人坐在那高高的王椅上,整个殿中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人,殿外传来军士们庆祝元rì的欢呼声,他没有加入欢呼,他就只是坐在那,不说话,也不动身,他看向王座下方,那里是那么的空寂,或者说是死寂,就那样看着。 无尽的荒野中,潘欣拿起烈酒就与身边的将士们喝了起来,在他身前,是三个北地士兵和三个西方人徒手比试,北地以勇者为尊,当那些强壮的西方人把北地士兵放倒后,周围的士兵们反倒开始为那些西方人叫好了起来,见自己的亲卫被放倒,杜晨喝了碗烈酒就走入场中,那些西方人却连连摇头摆手,好象并不愿意跟一个女子打斗,这让杜晨又气又怒,杜晨一怒,潘欣的脑瓜子自然也就不好受了。 孙显扬坐在客栈中,一边品着美酒一边写着明rì要拿去卖的诗句,无意间听到外面百姓们的呼唤声,仔细听去,才想起今rì原来是元rì,也不再写诗,站在窗口处随意吟了几首诗来迎合气氛。 他们都在各自的地方,以各自的方式,静静的等着,来年。 第二章,新州(1) - 苍天令 - 游离若 () “不北上反而南下?!”蛮王一脸震惊的看着仓琼,又接着问道:“于地,那飞羽国比我南地更加凶险荒芜,是个易守难攻之地,于物,飞羽国产物且不足我蛮一半,贫穷之极可与北地比肩,南征那飞羽国对我南地有百害而无一利,军师何以让本王做此下策?” 房中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仓琼指着地图上的旧北地问道:“王上,旧北地与旧赤州更是荒芜之地,百里无一人家,环境更是恶劣之极,以铁甲军之军力,南羽轻兵一灭,天下再无成型之军可与他们比肩,既是如此,潘欣为何还要集二十五万大军收失地?而不南下直攻大池?以成帝王之名?” 蛮王想了一会,道:“北人身xìng勇猛重义,旧北地之沦陷是他们百年来的心病,百年来北地无数诸侯都曾想收复旧北地,奈何无功而返,如今狄人大军集结于北地,旧北地空虚,潘欣更有大军坐阵,若是能收复旧北地,便有两利,一,鼓舞北地军民之心志,二,让天下诸侯拜服北地之威。” 仓琼点点头道:“王上说的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就是,旧北地沦陷时,不只是北地的耻辱,更是整大池万民的耻辱,大池建国以来百国来朝,周围大小国度,就连那些狄人,无不对大池毕恭毕敬,若不是八将之乱,那些塞外夷人哪敢出兵攻北?” 听到这,蛮王似乎明白了仓琼的用意,眼中放着光芒道:“军师的意思是。。”仓琼打断蛮王的话,双目死死的看着北地的版图沉声道:“收复失地,不止为了北地子民,也为池人报了一次百年之辱,池人会想,这些池人帝王个个昏庸无能,只顾内斗,可那北地之王,得了大军不南下攻池,反而让大军西进收复以往失地,还不如让那北平王做大池的皇帝,潘欣这一外人看似浪费粮草,百害而无一利的西进,却是实实的让天下万民归心之壮举啊,他有帝王之志,在为以后的统一天下收拢人心,是我蛮真正的大敌。” 说完,他将手指向南地下方的飞羽国道:“他收失地,王夺飞羽,让它四海来朝,万民臣服,天下归心!而且我蛮最近收编的亭州军本不愿对池人使刀枪,那就让他们和我蛮军一同做战,攻略外夷。经过与我蛮军同死共死的一场战争,亭州军的军心差不多也会稳了下来。” 蛮王笑道:“你不说本王还真当这潘欣只是一介武夫,只懂冲锋陷阵,你这么一说,本王倒觉得那江地张起贤,中州昏君都不足为虑了,倒是不知军师与那潘欣相比,谁更胜一筹?” 仓琼愣了愣,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蛮王的话,因为他也不知道他和潘欣相比谁更厉害,但是这么一个强大的敌人却让他的内心开始滚烫起来,总有一天他将与潘欣战场相见,到那时,再让这天下来评定谁胜谁负吧。 他转移话题道:“我蛮南下,有两利,第一利,就是我先前所说的拉拢民心,第二利,张起贤见我蛮南下,必定会攻下墨州,对中州成包围之势,若到那时,中州已成他碗中之肉,墨州之民必恼恨于他,我蛮再大军北上,攻略墨州,赶走义军,再免三年税,为墨州死难军士建立墓地悼念,墨州民心,必归吾王!” 蛮王的双眼死死看着那飞羽国,良久,他才沉声道:“招百官将,议南征事!”仓琼领命而去,王上终于开始了迈向帝王之位的第一步,待助王上夺取天下后,自己也该带着柯苠归依山田了吧,但在那之前,潘欣啊,等着我吧,让我看看你这腾飞之巨龙,究竟还有何能耐吧。 军议会只开了短短一个时辰,便将南征之事大概定了下来,此次南征军大将军为呼本蒙,次将军为卫咫,随军军师为仓琼,随军巫师为现任大巫师赵江流。大军由亭州军和南蛮兵组成,共计十万,飞羽国本是小国,军力也不过一万之众,本不该如此兴师动众出动这许多大将,但一则为练兵,二则飞羽之后还要攻墨州,所以为了尽量将损失减到最小以应付rì后的墨州之战,才把这些大将军大巫师都派了上去。 飞羽国,极南之地,山多水险,毒物丛生,国土也不过跟整个南地一般大小,但国民只有六十余万,军甲只有一万余,此国兵甲身着猛兽皮囊做战,手中武器也各不一样,有石斧,石锤,短矛,括刀,他们的士兵甚至没有统一的将军,每个将军都认为自己是整个国家的大将军,而他们的国王更是从不允许国民与外界往来,自以为闭关锁国最为安全,当听到十万大军入境的消息时,惊得他立刻向周边四国求援,就连大池的中州池帝,江地民王,都收到了他的求援信。 坐在轿中,看着轿外战马上的将领们一个个神采奕奕,好象已打了胜仗现在正在凯旋而归一样,所谓骄兵必败,可就算他们再如何骄傲,仓琼也想不任何一个让这样一支大军失败的理由,十万jīng锐之师对一万山地夷人,就算没有自己,他们也不会损失太大,可奇怪之处就在于那个大巫师为什么非要自己与他同行?他给的理由是飞羽国本是巫术发源之地,他们的军队不可怕,但他们的巫师却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人,仓琼对这样的言论只是一笑置之,他在南蛮生活了那许多年,也不见巫术有何厉害之处,骗骗愚昧之人倒还可以,但面对实打实的十万大军,巫师们在厉害,此时也应该躲在家中颤抖了吧? 想着,仓琼掀开车帘,看着骑在自己轿旁的三个披甲少年道:“徒儿们,我们这是行到何处了?”蒙成拉住马儿靠近仓琼的轿子来低头说道:“回师父,再往南五十里,便是飞羽国边城三水城,刚刚探马来报,飞羽国主已集所有军力于三水城,他自己也亲自前去了,看来是想和我们议和。” 仓琼却摇头笑道:“他是想借议和之名拖延我们,他派出去求援的使者可不少,他只求能有任何一方来援,若是没有,只怕他要拼死一战啊。” 年龄最小的蒙布也策马近前道:“布儿愚昧,只是师父说那国主要拼死一战,布儿看倒未必,那国主终rì享受惯了,哪见过如此大军来攻,布儿却以为他倒是真心投诚。” 仓琼叹息一声,说道:“正是因为他享受惯了,不知生死厉害,只知贪图享受,若是拿了他这份富贵,只怕他要与我们拼命,他却哪知生命之沉重?比那荣华富贵不知要重要多少倍。” 将三骑招至轿前,又道:“此乃必胜之战,我蛮正缺将帅之才,此战好好表现吧。”说完,他觉得有些疲了,便倒在车中睡去了,梦中,他梦到自己坐于城楼之上奏着旋曲,城楼下的南蛮军士们正在欢呼着,可是那些欢呼声自己却怎么也听不见,接着,他看见了一个身着白甲和一个身着黄金鳞甲的人站在遥远的北方,他看不清那两人面孔,却知道那两人就是潘欣和潘临,他正要下令斩杀这两人,潘临却变成了一只白sè的雪狼左冲右突,潘欣变成了一只猛虎发出阵阵呼啸,惊得军士们四处亡命逃散。 而在城楼的中间,有一个身着血sè布衣拿着本书的说书人,那说书人身上沾满了鲜血,正jiān笑吟吟的看着东面一个身着皇帝龙袍面sè苍白之人,接着,那说书人竟变成了一条九尺毒蛇,游向东面用蛇身缠绕着那身着龙袍之人,而自己竟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只凤凰。 正当那蛇咬死那身着龙袍之人后,一声龙吼响起,顿时间天摇地晃,整片大地被乌云笼罩,一只飞于空中的巨龙对着下方互相交战的人们发出阵阵龙吼,仓琼被惊醒了,他浑身冷汗的坐在轿中,轿子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应该是到三水城外了吧。 走到议事帐内,所有将军包括大巫师看见仓琼来了都静下来看着他,呼本蒙道:“飞羽国主遣使前来议和了,我们正准备将条件回禀王上。”仓琼随便找了个坐位坐了下来,打了个哈欠就摆摆手道:“不用浪费这些,把使者赶回去,王上的意思很清楚,而那国主我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将整个飞羽国让出去的。” 卫咫让军士把使者赶回去后,问道:“那咱们多久开打?怎么打?”仓琼道:“现在,全力进攻。”“现在?可那使者都还没回到三水城。”众将领皆是一惊,大军刚扎营不过半个时辰,粮草都还未至,怎么就要开始全力进攻了?就算是兵贵神速,那也至少得安排作战计划啊。 那大巫师也急道:“就算军师无视他们的军力,可他们的巫师军师实在不该视若无物,如此贸然进攻,只怕会使我蛮损失惨重!”仓琼与其他的大池人一样,最看不起的就是巫师,那些只不过是骗钱的把戏,如果搬到战场之上,面对千军万马,巫师们的巫术还不如一把大刀实用。 虽然看不起巫师,但自己也不会傻到为一场必胜之战与蛮族最受尊敬的大巫师翻脸,反正自己计策已提,用不用是他们的事,便说道:“大巫师所言有理,此事就由大将军来定夺吧,我去四处看看。” 出得帐外,向一边的山野密林中慢慢走去,跟在自己身后的三人问道:“师父,这些蛮人怎么这么奇怪?那些所谓的巫术我们就没看出来有个甚用,如此出奇至胜之法,蛮人们怎么就不懂呢?” 仓琼轻轻一叹道:“蛮人信奉巫术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巫术早在他们心中扎下了根,不用我的计策没关系,因为此战必胜,此战一胜,飞羽必灭,但我只怕,只怕今后遇上艰难之战,他们将那虚无缥缈的东西看得比刀兵粮草还重,那便万劫不复了。” 蒙成问道:“那师父为何不上书王上?令王上整改军中信巫之事?长久一来,这些东西必是南地大患。”仓琼苦笑道:“没有用,这朝政中真正掌有实权的池人只有我和贺羊,其余皆是蛮人,所以你们要争些气,在这朝中搏得说话之份,到那时,或许能让王上不再如此信奉巫术了吧。” 说完,他又问道:“我让你们随军出征,其实是想为以后北伐让你们积累点战功,从没问过你们的意愿,你们心中可怨为师?” 他虽收三人为徒,教三人行军布阵之道,但这是他第一次在三人面前称自己为为师,三人齐声道:“若无师父相救,我等现在只怕已沦为奴隶,哪能有今rì披甲带枪之威?” 听到着,仓琼停下身来,一阵chūn风自他身边吹过,待那chūn风吹过,仓琼慢慢转过身来,借着月光仔细看着眼前的三个少年问道:“若是没了我,你们还会为王上效力吗?” 三人一惊,师父说这话,这是要自己造反吗?或者是,师父得了什么重病,即将死去吗?最为jīng明的蒙成正sè道:“师父去哪,徒儿去哪,无论生死。”其他两人也同样说道,仓琼却是一楞,知道他们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笑道:“助王上夺得天下后,我想隐居田园,那些蛮将只懂得打杀,不懂治国,你们得我真传,到时还请助王上治理天下,秉障在这,谢过三位了。”说着,双手一抱,竟要对三人行大礼,那三人哪受得起,连忙拉住仓琼,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