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火焚村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暮春的风卷着细碎的桃花,掠过苍梧山脚的青瓦土墙。林渊蹲在溪涧边清洗草药,指尖触到水潭里冰凉的鹅卵石,忽然听见村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抬眼望去,西山上的植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黄蜷曲,赭红色的火舌顺着陡峭的崖壁窜落,所过之处草木皆成飞灰。 “是赤焰教的人!“ 村口老猎户王伯握着断箭的手在发抖,他胸前的衣襟已被鲜血浸透,“他们说要采 ' 苍梧血参 '......“ 话未说完,整个人便栽进泥地里,背后三道焦黑的爪痕深可见骨。 林渊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三个月前父亲进山打猎再未归来,母亲临终前塞给他半块刻着玄鸟纹的碎玉,反复叮嘱 “若遇危难,便往东南方寻凌霄仙宗“。此刻山火已烧到村口,二十几个身着赤袍的修者踏着火苗凌空而立,为首者腰间悬着尺长的青铜骨笛,正是赤焰教标志性的 “焚心笛“。 “小崽子们挺能跑啊。“ 骨笛修者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染着朱砂的牙齿,“把血参交出来,留你们全尸。“ 他抬手一挥,三簇碗口大的火焰便砸向蜷缩在祠堂前的老弱妇孺。 哭喊声中,林渊忽然摸到怀中的碎玉发烫。抬眼时竟看见火焰在距离人群三尺处诡异地凝滞,青灰色的光晕从碎玉表面扩散开来,映出祠堂梁柱上斑驳的云纹 —— 那是母亲生前常说的 “凌霄仙宗护山大阵“ 的印记。 “有护宗法器!“ 赤焰教众人脸色骤变。骨笛修者狠下心咬破舌尖,骨笛发出刺耳的尖啸,漫天火焰竟汇聚成狰狞的火蟒,对着林渊所在之处狠狠咬下。灼热的气浪掀飞了他的衣襟,胸前三道浅红色的胎记在火光中格外醒目,正是凌霄仙宗秘传的 “三火灵脉“ 标志。 “住手!“ 天际传来清越的剑鸣。十八道剑光如银河倒悬,在火蟒即将噬人的瞬间将其斩成万千火星。为首的白衣剑修踏剑而立,衣摆上绣着的云纹与祠堂印记一模一样,正是凌霄仙宗 “云剑峰“ 的真传弟子。 赤焰教众人见势不妙正要逃窜,却被剑光凝成的天罗网牢牢困住。骨笛修者突然将目光锁定林渊,眼中闪过狠厉:“你身上有凌霄仙宗的灵脉印记...... 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不顾反噬强行催动骨笛,整个人瞬间苍老十岁,最后一道血色火焰直奔少年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白衣剑修突然撤去一半剑网,袖中飞出一枚青玉令牌:“开!“ 令牌上 “凌“ 字金光大盛,竟在林渊面前凝成三尺厚的光盾。火焰撞击光盾的刹那,少年怀中的碎玉突然发出凤鸣,两道光影在空中交织,竟隐隐浮现出一只展翅的玄鸟虚影。 “玄鸟令!“ 白衣剑修失声惊呼。他清楚地记得,凌霄仙宗创派祖师的佩剑便刻着相同的玄鸟纹,而这令牌更是传说中能调动护山大阵的信物。再看少年胸前若隐若现的三火灵脉,分明是百年难遇的 “离火灵根“。 山火在剑修们的法术下渐渐熄灭,林渊望着满地狼藉的村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泪:“渊儿,你父亲是凌霄仙宗外门弟子...... 二十年前那场 ' 焚心谷之乱 ',他为了保护宗门典籍才......“ 话未说完便咽了气,只留下半块碎玉和无尽的谜团。 “小友,可愿随我回凌霄仙宗?“ 白衣剑修递来一枚刻着云纹的玉简,“你身上的玄鸟令,或许能解开当年那场变故的真相。“ 暮色中,林渊最后看了眼被烧成废墟的家园。山风掠过焦黑的树枝,仿佛在诉说着苍澜大陆亘古不变的法则 —— 天地从无慈悲,唯有强者,才能在这刍狗般的世界里,为自己与所爱的人,劈开一条凌仙之路。 (第一章完) 第二章 凌云脉·残碑影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凌云山脉横亘苍澜大陆腹地,七十二峰如巨龙脊背般拔地而起,主峰“擎天宫“常年被紫雾笼罩,据说峰顶距天不过三里。山阴处的沧澜江如银色绸带缠绕,江面时常有玄龟驮着修士往来;山阳的望岳城则是方圆千里的枢纽,青石板路上终年回荡着镖车铜铃与修真者的御剑破空声。 “那就是凌霄仙宗的护山大阵么?“望岳城头,挑着柴担的少年总会驻足仰望。云雾缭绕的山壁上,时有淡金色符文流转,那是传说中能抵挡化神期修士全力一击的“九霄玄雷阵“。三百年前血魔教围攻凌云山时,此阵一日之内劈落三千道惊雷,将十万魔修化为焦土,至今仍是江湖孩童止啼的传说。 凌霄仙宗的历史,远比望岳城的城墙更厚重。创派祖师“凌霄子“本是前朝钦天监监正,因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偏移,被诬陷妖言惑众而亡命天涯。在他五十六岁那年,于凌云山“断尘崖“发现了刻满星图的石壁,从中领悟出《太玄感应篇》的雏形。 这位前钦天监监正羽化时留下遗言:“吾观天象,三千年后苍澜有大劫,唯凌云一脉可镇之。“可惜他的十位弟子未能领悟深意,宗门在百年内便凋零大半——三位死于正邪纷争,两位堕入魔道,最后只剩一脉传人守着残破的擎天宫,连护山大阵都快维持不住。 转机出现在一千二百年前。第十二代传人“墨尘真人“本是个目不识丁的樵夫,因误入断尘崖,在石壁前枯坐七日竟悟透了《太玄感应篇》的总纲。他闭关“问心渊“四十九年,出关那日,整座凌云山脉的灵脉突然倒转,七十二峰同时喷出丈许高的灵火,沧澜江江水逆流三日,江底沉睡的万年玄铁竟自行熔铸成剑,飞入他手中。 “七峰宵小,一日可清。“墨尘真人留下这句话,孤身御剑闯山。当时占据七峰的是血魔教分支与山匪联军,据说他一剑挥出,整座“落霞峰“的山体都被剑气削去三成,血魔教主的本命魔器“噬魂幡“当场碎裂。三日后,七十二峰插遍凌霄仙宗的云纹旗,而墨尘真人的道袍上,连半点血污都未曾沾染。 如今的凌霄仙宗已传至第三十七代,七大主峰各有峰主镇守。其中“天剑峰“以剑修闻名,峰主“凌沧海“的“斩月十三式“据说能劈开空间;“丹鼎峰“的长老们炼出的“九转还魂丹“,连地府阴差见了都要拱手;而宗主所在的擎天宫,更是藏着墨尘真人亲手绘制的《苍澜星图》,传闻能预测百年内的修真界变局。 山脉西北麓的石碾村,四十余户人家的屋顶都盖着凌云山特有的青页岩。村口那盘百年石碾总在黎明时响起,将采来的“凝露草“碾成药汁,这是村民们唯一能卖给凌霄仙宗的东西。 阿尘踩着露水冲进村东头的残碑庙时,后颈的碎发还在滴水。昨夜沧澜江涨水冲垮了木桥,他绕了三里山路才赶回来,楚风那帮家伙肯定已经等急了。 “抓住他!“庙门后窜出五个半大孩子,为首的楚风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锦缎小袄——那是他当账房先生的爹从望岳城旧货摊淘来的。这孩子生得剑眉星目,连骂人时都带着股莫名的傲气:“阿尘,说好卯时比谁先摸到残碑顶,你迟到了两刻钟!“ 阿尘往庙柱后一躲,沾着泥的脚丫在青苔上打滑:“江桥塌了,不算数。“他怀里还揣着块烤红薯,是今早给瞎眼婆婆送药时,老人家硬塞给他的。 楚风突然扑过来按住他的肩膀。这孩子力气大得离谱,手指掐进阿尘的皮肉里:“我不管!输了就得认,把你那块'月纹石'交出来!“ 阿尘猛地挣扎起来。那块在沧澜江边捡的石头是他的宝贝,夜里能发出淡蓝色的光,据说和凌霄仙宗弟子佩戴的传讯玉牌是同种材质。两人滚作一团时,阿尘的后脑勺“咚“地撞上了残碑,一阵麻意顺着脊椎爬上来——这碑上刻的字谁也不认得,村里老人说早在三百年前就立在这儿了。 楚风按住他的脖子往碑上撞:“服不服?“ 阿尘的脸憋得通红,手指抠进碑底的裂缝里。他看见楚风的瞳孔里映着残碑上最古怪的那个符号,像条正在蜕皮的蛇。就在喉头涌上腥甜时,一道枯槁的影子突然横在两人中间。 “阿弥陀佛。“ 老和尚的袈裟比残碑上的苔藓还斑驳,手里的玄铁念珠却亮得惊人。最奇特的是串在中间的那颗珠子,暗紫色的石体里仿佛有黑雾在流动,与其他十八颗泛着青光的念珠格格不入。他只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挑,楚风就觉得一股柔力涌来,胳膊像被春水裹住般动弹不得。 “师父?“阿尘愣住了。这和尚三个月前出现在石碾村,总在残碑庙角落打坐,村里人都叫他“疯和尚“,只有阿尘知道他会用指尖弹出的星火点燃枯枝。 楚风摔在地上,锦缎小袄蹭破了个洞。他盯着老和尚手腕翻转时,念珠在晨光里划出的弧线,突然蹦出句没头没脑的话:“我爹说,凌霄仙宗的'缚灵指'就是这样的!“ 老和尚低头看着掌心的念珠,暗紫色石珠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昨夜沧澜江异动时,这颗伴随他百年的“镇魂珠“突然发烫,此刻触到残碑的石屑,竟有血珠从裂纹里渗出来。他抬头望向凌云山方向,紫雾笼罩的擎天宫隐约传来钟鸣,比往日急促了三倍。 “小娃娃,“老和尚突然抓住阿尘的手腕,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月牙形胎记,“你想不想知道,你爹娘当年为什么要把你藏在石碾村?“ 阿尘的心脏猛地一跳。三年前那个雪夜,他在襁褓里被放在石碾旁,襁褓里只有半块刻着蛇纹的木牌。瞎眼婆婆说,那晚有御剑的人影在村上空盘旋了整夜。 楚风突然尖叫起来。他看见阿尘后颈的碎发间,竟有淡金色的纹路在游走,与残碑上那个蛇形符号一模一样。而老和尚的玄铁念珠正在自行转动,暗紫色石珠里的黑雾渐渐凝聚成只眼睛的形状。 残碑庙外,沧澜江的水声突然变得沉闷,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水底翻身。阿尘望着老和尚突然变得深邃的眼睛,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爹娘......还活着吗?“ 老和尚没有回答。他解下念珠塞进阿尘怀里,指尖在男孩眉心一点:“记住,见到凌霄仙宗的人,千万别让他们看到你掌心的胎记。“话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化作漫天光点,只留下最后一句低语飘散在晨雾里: “镇魂珠碎,魔门要出来了......“ 楚风瘫坐在地,看着阿尘怀里那串突然发烫的念珠。残碑上的蛇形符号正在渗出血珠,与念珠的紫光交相辉映,在青石板上汇成一条蜿蜒的小蛇,朝着凌云山的方向缓缓爬去。 第三章 夜袭·六色蝎·宗门秘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了尘和尚的目光像浸了晨露的菩提叶,扫过两个孩子沾满泥灰的脸蛋。楚风梗着脖子的模样让他指尖微微一动——这孩子眉骨高耸,眼窝藏着不易察觉的戾气,倒像极了梵音寺藏经阁里那幅《修罗降世图》里的少年修罗。 “你刚才快被掐断脖子时,眼里怎么还亮得像团火?“老和尚突然问阿尘。 男孩正揉着发红的脖颈,闻言愣了愣。方才楚风的指甲陷进皮肉里时,他确实没想着求饶,只看见庙外那棵老槐树的影子在楚风背后晃,像只张开爪子的鬼。 楚风突然拽住阿尘的胳膊就往外走:“别理这疯和尚,他念珠上的紫珠子看着就邪门。“路过门槛时,他故意用脚后跟碾了碾那截松动的木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是他跟账房先生学的,据说能破晦气。 阿尘被拽着踉跄了几步,回头时正看见老和尚低头转动念珠。那枚暗紫色的珠子在暮色里泛着油光,像极了瞎眼婆婆药罐里熬化的蛇胆。 三更天的雷打得格外凶,石碾村的狗吠声突然全停了。阿尘抱着那只缺了口的粗瓷碗,蹲在灶台前看火苗舔舐锅底——碗里是留给楚风的半块玉米饼,那小子总爱抢他的吃食,今晚却迟迟没来看他娘留下的那盏长明灯。 破庙的梁柱在狂风里咯吱作响。了尘和尚捏碎第三片梧桐叶时,终于看见石碾村上空腾起的黑雾。那雾是活的,卷着家家户户窗纸上的灯火往西北飘,像无数只被掐灭的眼睛在挣扎。 “果然是冲着'灵脉'来的。“老和尚的袈裟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串玄铁念珠。他数过村里每个孩子的骨相,楚风眉骨间的朱砂痣分明是“先天剑骨“的征兆,这等资质百年难遇,自然会引来邪道觊觎。 黑雾突然在庙门上空凝聚成漩涡,六色蝎的尾针在月光下划出六道残影。这毒物产自南疆十万毒沼,尾部分叉的毒针各含一味奇毒,中者经脉会像被烈火烹煮般蜷曲,最终化为一滩血水。 了尘侧身避开毒针的瞬间,左手已结出不动明王印。玄铁念珠突然炸开青光,十三颗珠子在空中连成佛家“卍“字符,将黑雾逼退三尺。被卷在雾中的楚风双目紧闭,眉心的朱砂痣竟在发光,与念珠的青光隐隐相抗。 “梵音寺的秃驴,倒有几分本事。“黑雾里传来砂纸摩擦般的嗓音。一只枯瘦的手从雾中伸出,五指戴着青铜指套,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血垢。随着他手腕翻转,一面黑幡缓缓展开,幡面绣着密密麻麻的人脸,细看之下全是孩童的面容,眼眶处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噬魂幡!“了尘的念珠猛地一颤。这邪物需以九十九个童男童女的生魂炼制,幡面越亮,害死的孩子越多。眼前这面黑幡已泛出油光,不知吞噬了多少无辜性命。 黑幡突然剧烈抖动,最中央的那张脸睁开眼睛,嘴角咧到耳根:“老和尚,把那剑骨娃交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话音未落,百张人脸同时尖啸,无数半透明的小手从幡面伸出,抓向了尘怀中的楚风。 青光与黑雾撞在一起的刹那,了尘突然觉得右臂一阵刺痛。楚风衣襟里爬出的六色蝎正死死咬住他的脉门,尾针已尽数刺入皮肉。六种颜色的毒液顺着血管游走,所过之处经脉瞬间僵硬,玄铁念珠的光芒顿时黯淡下去。 “卑鄙!“了尘反手拍向蝎尾,却迟了一步。六色蝎化作一道彩光窜回黑雾,而噬魂幡上的人脸已扑到近前,腐臭的气息里夹杂着孩童的哭嚎。老和尚眼睁睁看着最前面那张脸咬向楚风的脖颈,猛地将玄铁念珠拍在男孩眉心—— “嗡!“ 最后三颗念珠爆发出刺目金光,在楚风周身凝成金钟虚影。人脸撞在金钟上的瞬间,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化作缕缕黑烟。了尘却再也支撑不住,喉头涌上腥甜,咳出的血落在青砖上,竟冒着蓝绿色的火苗。 “哈哈哈哈!“黑雾剧烈翻腾,显出个黑袍人的轮廓,“梵音寺的'不动禅功'也不过如此,识相的就把镇魂珠交出来,不然这村子今晚就得绝户!“ 了尘扶着断墙站起身,玄铁念珠只剩最后一颗暗紫色的还在掌心转动。他看着黑袍人背后那柄剑柄上的云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是凌霄仙宗的人?“ 黑袍人猛地抬头,兜帽下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老秃驴倒有见识。“ 就在这时,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阿尘抱着玉米饼站在门槛外,嘴巴张得能塞进拳头——他看见楚风躺在地上,眉心亮着奇怪的光,而那个白天见过的老和尚,胸口正插着半块断裂的幡面。 六色蝎突然从黑雾中射出,毒针直指阿尘的咽喉。了尘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玄铁念珠脱手飞出,堪堪撞偏了蝎尾。但这一分神的功夫,黑袍人已拔出背后长剑,剑身在雷光中亮起刺眼的银线。 “九天玄气,引雷入剑!“ 黑袍人踏碎青砖,剑尖划破夜空的刹那,云层里滚出的雷龙竟被剑招硬生生拽了下来。紫金色的雷光顺着剑身游走,将黑袍人的脸照得狰狞可怖——那是张年轻的脸,左额有块月牙形的疤痕,正是凌霄仙宗天剑峰的标志。 了尘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凌霄仙宗的不传之秘“九霄神雷引“,据说只有历代峰主才能修习。他看着雷龙在剑端凝聚,突然想起二十年前梵音寺那场浩劫,主持圆寂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当心那些披着仙衣的恶鬼......“ 阿尘被气浪掀翻在地时,怀里的玉米饼掉在了楚风脸上。他看见老和尚突然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玄铁念珠的最后一颗紫珠在雷光中炸开,化作漫天星屑。而黑袍人那柄引着雷龙的长剑,已刺穿了老和尚的胸膛。 “镇魂珠......原来在你身上......“黑袍人抓着从老和尚衣襟里掉出的紫珠,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了尘咳出最后一口血,视线开始模糊。他看见阿尘掌心的月牙胎记在雷光下发光,和梵音寺地宫壁画上的“轮回印记“一模一样。雷龙落下的瞬间,老和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两个孩子推到供桌下,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阿尘在震耳欲聋的雷声里,听见了楚风的哭嚎。他死死盯着黑袍人剑上的云纹,还有那道劈碎了半个庙宇的雷光——很多年后,当他站在凌霄仙宗的山门前,总会想起这个夜晚,想起老和尚最后看他的眼神,像在说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 黑雾散去时,天边露出一点鱼肚白。楚风抱着昏迷的阿尘跪在废墟里,掌心的朱砂痣还在发烫。供桌下的断砖缝里,半截玄铁念珠正在发光,暗紫色的石珠碎面上,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像极了凌霄仙宗山门上那对镇门石狮。 第四章 雷烬·佛心劫·镇魂珠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紫电像毒蛇的信子舔过乌云,阿尘被气浪掀飞的瞬间,看见楚风眉心的朱砂痣炸成一团金雾。黑袍人剑上的雷光已不是银白色,而是淬了血的猩红,劈碎草庙梁柱时,木屑在雷光里燃成一个个扭曲的小人,像极了老和尚念珠上那些人脸。 “轰隆——” 雷声砸在石碾上,震得阿尘耳膜生疼。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堆滚烫的瓦砾上,左手按到块黏糊糊的东西,抬手一看,竟是半片染血的袈裟。不远处的老槐树断裂处还在冒烟,树洞里传来楚风压抑的呜咽。 “别动。”了尘和尚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絮。阿尘转头时,看见老和尚正用断指掐着自己的人中,黑袍人的雷剑在他胸口烧出个焦黑的窟窿,黑气已爬满左胸,只剩下心口最后一点皮肉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雨点子突然变重,砸在脸上生疼。阿尘这才发现自己怀里还揣着那半块玉米饼,已经被血水浸透了。他想起瞎眼婆婆说过,血沾了干粮,就是要背人命的。 “那妖人……是凌霄仙宗的?”阿尘的牙齿在打颤。他忘不了黑袍人剑柄上的云纹,和村口货郎贩卖的凌霄仙宗护身符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了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在雨里绽开一朵朵小血花。“九霄神雷引……只有天剑峰的亲传弟子才学得会。”老和尚的指甲深深抠进泥土,“二十年前……梵音寺那场大火……也是这个招式。” 阿尘愣住了。村里老人说过,二十年前苍澜江一夜之间变成血水,上游漂下来的尸体里,有不少穿着和老和尚相似的袈裟。 “把这个吃了。”了尘摸出个黑陶小瓶,倒出粒琥珀色的药丸。药香刚散开,楚风突然从树洞里爬出来,眉心的朱砂痣已变成暗红色,“他是……天剑峰的凌虚?我爹账本上记过这个名字,三年前买过三十斤凝露草。” 药丸在阿尘掌心发烫。他看见老和尚突然抓住楚风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在男孩脉门上搭了片刻,眼窝突然亮起骇人的光:“先天剑骨……难怪他们要抓你……” 雨幕里突然传来衣袂破风的声音。了尘脸色骤变,抓起两个孩子塞进树洞,自己则背对着洞口坐下,玄铁念珠仅剩的线绳在掌心绷得笔直。“记住,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老和尚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尤其是凌霄仙宗的人问起,就说什么都没看见。” 阿尘在树洞里死死捂住楚风的嘴。他看见三个白衣人踩着雷光落在废墟上,为首那人腰间悬着块玉佩,正是货郎说过的凌霄仙宗长老信物。“了尘大师,别来无恙?”玉佩在雷光里泛着冷光,“把镇魂珠交出来,宗主或许会饶梵音寺剩下的弟子一命。” 了尘的笑声在雨里发颤:“当年你们屠我梵音寺三百弟子时,怎么没想过饶命?”他突然扯断念珠线,最后那颗暗紫色的珠子在掌心旋转起来,“想要镇魂珠?那就用凌虚的命来换!” 紫珠炸开的瞬间,阿尘看见无数黑影从珠子里涌出来,每个影子都长着和老和尚一样的脸。白衣人的惨叫被雷声吞没时,树洞外突然燃起青蓝色的火焰,了尘的声音混在火声里传来,竟像是在念什么口诀: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楚风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阿尘低头一看,男孩的指甲正在变长,指缝里渗出淡金色的血——那是凌霄仙宗典籍里记载的“剑骨觉醒”征兆。 不知过了多久,火灭了。阿尘爬出来时,只看见老和尚盘膝坐在一片焦土中央,胸口的窟窿里插着半块断裂的雷剑,手里还捏着那枚暗紫色的珠子。楚风跪在旁边,正用手指去抠老和尚紧握的拳头。 “别碰!”阿尘抓住他的手腕,却发现男孩的掌心多了道剑形的伤疤。 了尘突然睁开眼睛,眼珠浑浊得像蒙了层血。他一把抓住阿尘的手,将紫珠塞进男孩掌心,“佛道……本是同源……让他们看看……门户之见……有多可笑……” 玄奥的口诀突然钻进阿尘脑子里,不是用耳朵听,而是直接印在识海里。每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浑身发抖。他看见老和尚的嘴唇在动,说的却是和口诀完全不同的话:“去凌霄仙宗……学他们的剑法……把这个……扔进归墟海……” 紫珠在掌心突然变得滚烫,阿尘觉得有什么东西顺着手臂钻进心脏,像条小蛇在血管里游走。他想张口问什么,却被老和尚突然按住头顶,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百会穴灌进来,将那些乱窜的热流压进丹田深处。 “师傅……”阿尘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这个称呼,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了尘的笑容在雷光里渐渐模糊。“三叩首……便是师徒……”老和尚的手缓缓垂落,最后落在阿尘的后心,“活下去……替我看看……佛道合一……能不能……”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雷声里。阿尘看见老和尚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雨幕,只有那串玄铁念珠的碎片还留在泥土里,泛着微弱的青光。 楚风突然指向东方。天边已露出鱼肚白,二十几个白衣人正踩着剑光飞来,为首那人腰间的玉佩在晨光里亮得刺眼。“他们来了!”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爹说过,凌虚长老最恨梵音寺的人!” 阿尘下意识地握紧掌心的紫珠。珠子突然变得冰凉,钻进他的皮肉里消失不见,只留下个淡紫色的印记,被胸口的月牙胎记正好盖住。他想起老和尚最后的话,突然将楚风推进树洞深处:“记住,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是被雷声吓晕的。” 剑光落地的震动传来时,阿尘扑到老和尚坐过的地方,用身体挡住那些散落的念珠碎片。为首的白衣人落在他面前,腰间的玉佩晃得人睁不开眼——那玉佩上刻着的“凌”字,笔画间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小娃娃,”白衣人的声音像淬了冰,“看见个穿袈裟的老和尚吗?” 阿尘抬起头,雨水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又苦又涩。他想起老和尚最后模糊的笑容,想起那粒还攥在手心的药丸,突然挺直了小小的身板:“什么和尚?我只看见打雷劈碎了草庙。” 晨光刺破乌云的刹那,楚风在树洞里看见,阿尘后心的衣服上,正慢慢渗出淡紫色的纹路,像极了梵音寺壁画上的往生咒。而那些散落的念珠碎片,正在男孩脚下悄悄钻进泥土,在他影子里凝成串看不见的珠子。 第四章 劫后・凌仙门・玄水咒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晨露从松针滚落,在阿尘眼皮上凝成冰凉的水珠。他猛然睁眼,后颈的碎发还沾着昨夜的血渍 —— 那些在雷火中逝去的村民面容,像被雨水泡发的纸,在脑海里层层叠叠地浮上来。 “阿尘?“ 楚风的声音从树影里传来,男孩正用枯枝拨弄着焦土,眉间的朱砂痣褪成浅红,“你看,这些石头在发光。“ 焦黑的碎石堆里,七颗米粒大小的珠子泛着微光,正是老和尚念珠碎裂后的残片。阿尘伸手触碰,指尖突然传来刺痛,残片竟自动嵌入他掌心的纹路,化作淡紫色的星点。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远处传来御剑的破风声。二十道剑光如雁阵般掠过石碾村上空,为首的青衫修士腰间悬着刻有云纹的玉牌 —— 正是凌霄仙宗内门弟子的标志。 “活下来的还有两个孩子。“ 青衫修士落地时带起的气浪吹散了焦烟,他皱眉看着满地尸骸,“把他们带回擎天宫,宗主想见见。“ 阿尘被拎上剑光的瞬间,看见楚风正死死盯着修士腰间的玉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剑形疤痕。剑光刺破云层的刹那,他忽然想起老和尚最后塞进他手里的紫珠,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不知过了多久,剑光落在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岛屿。青玉铺就的地面泛着微光,远处的虹桥横跨两峰,桥身流转的七彩光晕中,隐约可见游动的鱼形光纹 —— 那是凌霄仙宗引以为傲的 “星河桥“,以万年玄晶铸就,能倒映出修炼者的灵脉资质。 “进去吧,诸位峰主在观星殿等你们。“ 青衫修士指了指前方云雾缭绕的殿宇,袖口拂过之处,两扇青铜大门缓缓开启,门楣上 “凌霄殿“ 三个古篆字泛着金光。 阿尘的布鞋刚踏上台阶,脚下的青玉突然亮起星点光芒,顺着他的小腿迅速攀升。楚风那边却毫无动静,眉间的朱砂痣在金光中反而暗了几分。 殿内香烟袅袅,七位身着不同颜色道袍的修士端坐在星图环绕的高台上。正中央的白发老者抬手示意,声音如沉钟般在殿内回荡:“靠近些,让我看看你们的灵脉。“ 阿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被楚风轻轻推向前。老者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在他眉心点了点,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三火灵脉,竟与当年墨尘真人相似......“ 他话未说完,目光忽然落在阿尘胸前若隐若现的月牙胎记上,瞳孔骤然收缩。 “等等。“ 右侧一位身着赤袍的修士突然开口,“这孩子身上有佛力波动。“ 他抬手抛出一面青铜镜,镜面映出阿尘体内游走的紫珠残影,“是梵音寺的镇魂珠!“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楚风看见阿尘的拳头紧紧攥起,掌心的星点光芒连成一线,正是老和尚念珠上的佛纹。他突然想起昨夜在树洞里,阿尘后心浮现的往生咒纹路,与梵音寺壁画上的一模一样。 “灵脉难得,但若与梵音寺有关......“ 白发老者沉吟片刻,目光转向楚风,“这孩子呢?“ 赤袍修士的铜镜转向楚风,镜面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先天剑骨!“ 他失声惊呼,“百年难遇的剑修体质,眉心朱砂痣竟是 ' 焚心剑印 '!“ 七位峰主同时起身,眼中难掩狂喜。白发老者拂袖走到楚风面前,语气柔和了许多:“孩子,可愿拜入天剑峰,成为我的亲传弟子?“ 楚风下意识地看向阿尘。后者正低头盯着地面,掌心的星点光芒忽明忽暗,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他想起石碾村的废墟,想起老和尚临终前的叮嘱,突然福至心灵:“我二人自幼相依为命,若要拜师,恳请让我们一同入门。“ 白发老者与赤袍修士对视一眼,后者点头道:“三火灵脉适合丹鼎峰,不过......“ 他看向阿尘胸前的胎记,“需先经 ' 洗灵池 ' 查验,确保没有邪祟侵蚀。“ 殿外突然传来巨响,云海翻涌处,一只背生双翅的巨龟踏浪而来,龟甲上刻满古老符文 —— 正是凌霄仙宗的镇山灵兽 “玄水兽“。它的巨目扫过阿尘时,突然发出低沉的轰鸣,龟甲上的符文竟与阿尘掌心的星点遥相呼应。 “带他们去洗灵池。“ 白发老者挥了挥手,目光却始终落在阿尘身上,“记住,若发现任何梵音寺的功法痕迹,立即上报。“ 当阿尘踏入洗灵池的刹那,池水突然沸腾起来。紫珠的残影从他体内浮出,在水面上投射出梵音寺的浮屠虚影。楚风在池边紧张地攥紧拳头,却看见阿尘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 那是老和尚圆寂前的笑容。 池水渐渐平静,阿尘睁开眼,掌心的星点光芒已完全融入皮肤,再也看不见痕迹。赤袍修士皱眉检查许久,最终摇头:“灵脉纯净,没有佛力残留。“ 走出观星殿时,夕阳正为星河桥镀上金边。楚风看着阿尘平静的侧脸,突然低声问道:“你把镇魂珠藏哪儿了?“ 阿尘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向云海深处。那里隐约可见梵音寺的浮屠塔尖,在暮色中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他想起老和尚最后塞进他手里的药丸,想起那句没说完的 “佛道合一“,忽然轻轻摸了下口的月牙胎记 —— 那里正传来紫珠的温热,像母亲当年的怀抱。 “该去选灵峰了。“ 楚风拽了拽他的袖子,眉间的朱砂痣又红了几分,“天剑峰的剑谱,我一定会全部学会。“ 阿尘看着好友眼中的斗志,忽然露出笑容。他知道,从踏入凌霄仙宗的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和这个看似光鲜的仙门紧紧绑在了一起。石碾村的血案、老和尚的圆寂、镇魂珠的秘密,都将在这个充满机遇与危险的修真世界里,渐渐揭开序幕。 晚风掠过云海,带来远处观星殿的低语:“三火灵脉与焚心剑印,难道真是天道预示的劫数......“ 阿尘握紧拳头,掌心的星点光芒悄然亮起。他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他记得老和尚临终前的眼神,记得那句 “活下去“ 的嘱托。在这个天地不仁的苍澜界,或许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守护心中的执念,才能揭开那些被鲜血与云雾掩盖的真相。 第五章 残魂·择徒·宿命分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观星殿的白玉地砖泛着冷光,将阿尘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他刚跨过门槛,就听见一阵细碎的磨牙声从殿角传来——李三叔蜷缩在青铜柱后,十指深深抠进雕花的龙纹,指甲缝里还沾着草屑与血痂。 “三叔!“阿尘的声音撞在穹顶的星图上,碎成一片颤抖的回音。这个昨天还在村口教他编草蚱蜢的男人,此刻眼球浑浊得像蒙了层灰,看见阿尘的瞬间突然尖叫起来:“火!好多火!紫眼睛的怪物......“ 楚风猛地攥住阿尘的手腕,男孩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看见李三叔后颈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下蠕动——那是中了“噬魂咒“的征兆,梵音寺的藏经里记载过这种邪术,中者魂魄会被一点点啃噬,最终沦为疯癫的行尸。 “安静。“墨渊长老的声音如冰锥刺破喧闹,天剑峰首座的玄铁令牌在腰间轻响,“石磊,带他下去。“ 魁梧的青衣弟子应声上前,试图将李三叔架离柱角。就在触碰的刹那,疯癫的樵夫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死死抱住柱子嘶吼:“凌霄仙宗的人......是你们放出来的!镇魂珠......他们要镇魂珠......“ 阿尘的心脏骤然缩紧。藏在衣襟下的紫珠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要脱手扔掉。他看见七位峰主的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尤其是丹尘子长老,那双眼似乎能穿透衣物,直抵他心口的异动。 “你们昨晚在哪里?“凌云子掌门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星纹道袍上的北斗七星图案在香雾中若隐若现,“仔细想想,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人或事。“ 楚风上前一步,将阿尘护在身后:“我们在村东的残碑庙躲雨,后来被雷声惊醒,就在松树下了。“他刻意略过老和尚的存在,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剑形疤痕——那是昨夜与黑袍人斗法时留下的印记。 丹尘子突然冷笑一声,丹鼎峰首座的紫金炉在香案上轻颤:“残碑庙?那地方早在三百年前就该塌了。“他屈指一弹,一粒丹砂落在楚风眉心,“说谎的孩子,灵脉会发烫的。“ 楚风闷哼一声,额头的朱砂痣突然亮起红光。观星殿中央的星图突然旋转,无数光点在男孩脚下凝成剑形——先天剑骨的征兆昭然若揭。墨渊长老的眼睛瞬间亮了,天剑峰首座的手指在袖中捏紧了剑诀。 “够了。“凌云子抬手止住骚动,目光转向始终沉默的阿尘,“你呢?“ 阿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看见李三叔被石磊强行拖走时,从怀中掉出半块烧焦的木牌,上面刻着的蛇纹与母亲遗留的碎玉一模一样。紫珠在胸口的灼痛感越来越强,仿佛要冲破皮肉跳出来。 “我......“他刚要开口,楚风突然踏前半步挡住他的视线:“他吓得说不出话了。掌门若不信,可查验我们的灵脉。“男孩挺直脊背,任由丹砂在眉心燃烧,“草庙村的人都死了,我们没必要撒谎。“ 星图的光芒突然暴涨。楚风脚下的剑影越来越清晰,甚至隐约能看见流动的剑气;而阿尘这边,只有三颗微弱的光点在闪烁,像风中残烛——三火灵脉被镇魂珠的力量压制,竟显得如此平庸。 “天剑峰要这个。“墨渊长老突然起身,玄铁令牌重重拍在案上,“先天剑骨,合该修我派的《斩月心经》。“ “丹鼎峰更适合。“丹尘子慢悠悠地转动着玉扳指,“我刚炼出的'洗髓丹',能让他三个月内突破筑基。“ 争吵声在星图下此起彼伏。朝阳峰的红光长老强调自家的身法精妙,落霞峰的云渺师太则说女弟子更细心......七位峰主的目光在楚风身上交织,像一群盯着猎物的鹰。 阿尘缩在楚风身后,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掌心的紫珠残影。他看见丹尘子长老瞥向自己时,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像在看一块多余的顽石。 “好了。“凌云子突然抬手,星图的光芒骤然收敛,“楚风入天剑峰,墨渊你亲自教导。“老掌门的目光扫过缩在角落的阿尘,最终落在丹尘子身上,“丹尘,这孩子......“ “我不要。“丹鼎峰首座断然打断,玉扳指在案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三火灵脉杂质太多,连引气入体都难,徒耗丹药。“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楚风刚要开口,却被墨渊长老冷冷按住肩膀:“凌霄仙宗从不养废物。“ 阿尘突然抬起头,掌心的星点在这一刻爆发出刺目的光。他看着丹尘子腰间悬挂的丹炉,想起老和尚临终前的话:“佛道本是同源......“ “我能炼丹。“男孩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我娘教过我,用凝露草和蛇胆能炼'清心散'。“ 丹尘子挑眉的瞬间,石磊突然上前一步:“师傅,石碾村的凝露草一向由我负责收购,这孩子的确常帮他娘晒药草。“魁梧的弟子挠了挠头,“而且......他救过我家小妹。“ 七道目光齐刷刷落在石磊身上。这位天剑峰的外门弟子突然涨红了脸,却还是梗着脖子道:“去年山洪,是他把我小妹从水里捞出来的。“ 丹尘子盯着阿尘看了半晌,突然嗤笑一声:“那就让他去丹房劈柴。“首座甩袖而去时,玉扳指撞在丹炉上,发出一串清脆的响,“三个月内引不了气,就滚下山。“ 墨渊长老带着楚风离开时,天剑峰首座的玄铁令牌有意无意地擦过阿尘的肩头。男孩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仿佛有冰锥顺着脊椎爬上来——那令牌背面的云纹里,藏着与黑袍人指套相同的蛇形暗记。 石磊抱着昏睡的阿尘走出观星殿时,暮色正沿着星河桥漫上来。丹鼎峰的方向传来阵阵药香,而天剑峰的轮廓已隐没在紫雾中。阿尘在朦胧中睁开眼,看见掌心的星点正沿着血管游走,在腕间凝成一道淡紫色的印记,像极了老和尚念珠上的佛纹。 “小师弟,以后我就是你大师兄了。“石磊的声音温和如春风,“别怕,丹尘子师傅就是嘴硬,他炼的'回春丹'能让枯木发芽呢。“ 阿尘望着逐渐靠近的丹鼎峰,突然想起李三叔疯癫的嘶吼,想起黑袍人剑柄上的云纹,想起楚风被墨渊长老按住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 镇魂珠在胸口轻轻跳动,像在回应着什么。男孩把脸埋进石磊的衣襟,在药性带来的昏沉中,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紫珠的震颤渐渐合拍—— 三个月。 他要活下去。 第六章 丹鼎峰·初拜师·墨竹劫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石床的凉意顺着脊背往上爬,阿尘睁开眼时,正看见丹枫的影子在窗纸上摇晃。昨夜血火交织的噩梦还残留在眼皮上,可鼻尖萦绕的草木香却真实得可怕——是凝露草混着苍梧花的气息,像母亲在世时,总在黎明时晒药草的味道。 他摸了下口,紫珠的余温透过粗布衣襟渗进来,像块被体温焐热的鹅卵石。这触感让他想起老和尚圆寂时的手,枯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那串玄铁念珠塞进他掌心。 “醒了?“石磊端着药碗进来时,腰间的青铜剑鞘蹭过门框,发出沉闷的响声。大汉把碗放在石桌上,碗底与桌面碰撞的刹那,阿尘忽然注意到他指节上的疤痕——纵横交错,像被丹炉的火星烧过。 “师娘说这汤得趁热喝。“石磊往灶膛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子溅在青砖上,“凝露草熬了三个时辰,加了点苍梧花蜜。“ 药汁滑过喉咙时,阿尘猛地攥紧拳头。那甜味太像母亲做的草药膏了,当年他摔断腿,母亲就是用苍梧花蜜调药,说这样能盖过苦涩。可现在药还是甜的,调药的人却不在了。 院外的铜铃突然响得急促。丹璃踩着流霞绫飘进来,腰间的琉璃串撞出细碎的响,像檐角的冰棱在化雪。“爹在炼丹堂发脾气呢。“女孩的靴子尖在石阶上点出轻点,“他说再不去,就把你扔回石碾村喂狼。“ 阿尘跟着她穿过丹枫林,枫叶落在肩头时带着潮意。他数着脚下的青石板,一块、两块、三块......直到第七十二块,炼丹堂的铜炉香突然漫过来,呛得他眼眶发酸——这味道和草庙村祠堂里的香灰一个气息,只是更烈,像被火淬过。 青铜丹炉在堂中吞吐着白气,炉身上的火焰纹在香雾里活了过来,顺着纹路缓缓流动。阿尘盯着最底下那道裂纹,突然想起母亲的药罐,也是这样裂了道缝,用铜钉铆住继续用了三年。 “跪下。“丹尘子的声音砸在炉壁上,震得香灰簌簌落在阿尘手背上。 膝盖撞在青砖太极图上的刹那,阿尘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响。他想起下葬那天,跪在母亲坟前,冻土也是这样硌人,只是那时有惊羽陪着哭,现在只有自己的影子在青砖上发抖。 “凌霄仙宗门规第一条。“云舒师娘的声音从香雾里飘过来,素白的裙角扫过砖缝,带起片卷曲的枯叶,“说。“ 阿尘的舌头突然发僵。石磊教的“尊卑有序“卡在喉咙里,眼前却闪过李三叔疯癫的脸,闪过那些倒在血泊里的村民。他们也是爹娘生的,凭什么就成了草芥? “万物......“他的指甲掐进掌心的紫珠残影,“万物都该活着。“ “放肆!“三枚赤铜丹匙突然砸在案上,丹尘子的紫金道袍鼓起来,像灌满了风,“一个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凡种,也配谈天道?“ 赤火顺着匙尖窜过来时,阿尘闻到了头发被灼烧的焦味。就在火苗要舔到眉心的瞬间,一股清凉的药香卷过来,云舒师娘的衣袖擦过他脸颊,带起片苍梧花瓣——是从她发间掉下来的,还沾着晨露。 “磕九个头吧。“师娘的指尖在他头顶停了停,那触感像母亲替他拔头上的草屑,“丹鼎峰的规矩,头得磕在太极图的鱼眼上。“ 阿尘的额头撞在阴鱼眼上,青砖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骨头。第一下,他看见母亲在晒药草;第二下,惊羽在抢他的玉米饼;第三下,老和尚的念珠在发光......直到第九下抬起头,炉顶的烟突然凝成玄鸟的形状,掠过他胸口时,紫珠烫得像块烙铁。 “玄鸟衔丹纹......“云舒师娘的声音发颤,阿尘抬头时,正看见她鬓角的银钗在发抖,“当年墨尘祖师......“ 丹尘子突然背过身去,道袍下摆扫过丹匙,发出刺耳的响。“石磊,带他去后山。“首座的声音从炉烟里钻出来,闷闷的,“砍够百日墨竹,再来见我。“ 墨竹林在暮色里泛着青光。阿尘握住青铜斧的刹那,指腹突然传来刺痛——斧柄上的纹路竟和母亲药碾上的刻痕一样,是用来防滑的。石磊说这斧子传了七代,每个入门弟子都用它砍过墨竹。 “这竹子比铁硬。“石磊握住他的手,将真气渡过来,“得让气顺着胳膊走,就像你娘熬药时控火候那样。“ 真气在经脉里游走时,阿尘突然想起老和尚教的口诀。丹田处的暖意与胸口紫珠的热流撞在一起,青铜斧“嗡“地一声亮起青光。他望着墨竹漆黑的竹节,忽然觉得这竹子像极了那些被雷火熏黑的村民尸体,硬挺挺地戳在地上。 第一斧劈下去,震得他虎口发麻。竹身纹丝不动,叶片上的露珠却溅在他脸上,凉得像草庙村最后那场雨。阿尘想起楚风爱抢他的玉米饼,想起李三叔编的草蚱蜢,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碎玉......这些念头像火苗,顺着血脉烧到斧刃上。 “咔嚓“—— 竹身裂开的瞬间,银白色的汁液涌出来,在月光下凝成细小的丹砂。阿尘盯着那些结晶,突然明白为什么要砍墨竹——这根本不是罚,是教他认药、控火、懂生死。 “原来......“他伸手去接竹汁,汁液落在掌心,凉得像母亲最后摸他脸颊的手。 乌云突然遮住月亮。阿尘胸口的紫珠猛地发烫,他看见竹根处的泥土在翻动,有淡紫色的雾气顺着裂缝钻进去,与丹田的真气缠在一起,像条苏醒的小蛇。 “快看天上!“丹璃的声音突然发颤。 流云深处,一道剑光划破夜幕。剑柄的云纹在月色下闪着冷光,像极了黑袍人那把引雷的剑。阿尘握紧青铜斧的刹那,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斧柄上,和远处炼丹堂的铜铃一起,乱成一团。 石磊把他按进竹林深处:“别动,师娘的隐匿阵能挡住窥探。“大汉的剑拔出来一半,剑身在竹影里闪着寒光,“是天剑峰的凌虚......他来干什么?“ 剑光在丹鼎峰上空盘旋,像只寻找猎物的鹰。阿尘死死盯着那道越来越近的光,突然想起老和尚临终前的话——“凌霄仙宗里,有披着仙衣的恶鬼“。他摸了下口的紫珠,那里的温度,正一点点爬上来。 第七章 晚膳·赌约·镇魂珠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暮色像融化的墨汁,顺着丹鼎峰的轮廓慢慢晕开。阿尘站在炼丹堂的石阶上,看着石磊将最后一根松木劈进灶膛,火星子溅在青砖上,烫出一个个细小的黑点——那是今日第七十二块被烧黑的砖。 “开饭了。“云舒师娘的声音从回廊那头飘过来,素白的裙角扫过青苔时,带起淡淡的苍梧花香。这位总是笑眯眯的师娘,袖口还沾着丹砂粉末,像是刚从丹炉边赶来。 饭堂的红木桌上,已经摆好了七只青瓷碗。凝露草炖山鸡的香气漫在空气中,混着墨竹饭特有的清香,勾得阿尘的肚子咕咕直叫。他数着碗沿的冰裂纹,突然想起石碾村的粗瓷碗,那些碗总是缺边少角,却盛着母亲熬的最暖的粥。 “小师弟发什么呆?“杜松子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这位六师兄今日换了件湖蓝短衫,袖口绣着片竹叶——那是丹鼎峰弟子的标志,“快坐,再磨蹭就要被丹璃抢光了。“ 阿尘刚坐下,就见丹璃踩着流霞绫飘进饭堂,腰间的琉璃串撞出清脆的响。女孩抓起一只鸡腿就往嘴里塞,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滴:“爹说今晚有'九转灵薯',是用丹炉余温煨了三个时辰的。“ 丹尘子走进来时,手里还捏着本泛黄的丹经。首座的紫金道袍在油灯下泛着暗光,看见桌上的鸡腿,眉头立刻拧成个疙瘩:“练功之人,岂能贪嘴?“话虽如此,却还是把那盘九转灵薯往丹璃面前推了推。 云舒师娘坐在主位,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今天小师弟第一天入门,该多吃点。“她给阿尘夹了块灵薯,根茎上还沾着细密的纹路,“这是用沧澜江底的温泉水种的,补气血。“ 灵薯刚碰到舌尖,阿尘就尝到一股熟悉的甜味——和母亲用苍梧花蜜腌的红薯一个味道。他低下头,假装被热气烫到,偷偷擦掉眼角的湿痕。 “小师弟,敢不敢打赌?“杜松子突然凑过来,手里转着两只筷子,“猜猜师娘今晚会不会考较我们的'控火诀'?“ 阿尘的筷子顿了顿。他想起石磊说过,这位六师兄最爱的就是打赌,去年赌输了给丹璃洗了一个月的琉璃串。“我...我不知道。“男孩的声音有点发紧。 “简单。“杜松子压低声音,“你猜会,我猜不会。要是你赢了,我帮你砍十天墨竹;输了,就帮我洗炼丹用的玉甑。“ 丹璃在一旁拍手:“我作证!六师兄上次还欠我三串糖葫芦呢。“ 阿尘看着丹尘子腰间的丹炉挂坠,想起白天拜师时首座严厉的样子,小声道:“会。“ 众人大笑,石磊拍着他的肩膀:“小师弟,你还是太年轻。“ 正说着,云舒师娘突然放下筷子:“今天月色正好,不如我们去丹房试试新炼的'聚气丹'?“ 杜松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阿尘却愣住了——他居然猜对了。 “师娘,我能不能不去?“杜松子苦着脸,“我昨晚炼'清心散'到三更,现在头晕得很。“ 云舒师娘挑眉的瞬间,丹尘子突然开口:“让他留下帮小师弟收拾碗筷。“首座的目光落在阿尘身上,“你跟我们去丹房,看看如何控火。“ 阿尘的心猛地一跳。他跟着众人走出饭堂时,听见杜松子在身后哀嚎:“小师弟,你可害惨我了!“ 丹房的青铜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云舒师娘指尖弹出一缕火苗,落在炉底的瞬间,炉身上的火焰纹突然亮起:“看好了,'控火诀'讲究的是意到气到...“ 阿尘盯着那些跳动的火苗,突然想起老和尚临终前的话:“佛道本是同源...“他下意识地按照梵音寺的呼吸法调整内息,指尖竟有微弱的青光闪过。 “不错。“丹尘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三火灵脉虽杂,但对火性的感知倒是敏锐。“ 离开丹房时,月色已经很浓了。石磊送阿尘回房,两人踩着竹影慢慢走,靴底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小师弟,别往心里去。“大汉突然开口,“师父他其实很看好你,今天还特意让师娘炖了山鸡。“ 阿尘的房间在回廊尽头,院角的墨竹在风中轻轻摇晃。他推开门,月光从窗棂钻进来,在青砖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像极了草庙村的树影。 躺在床上,阿尘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摸了下胸口,普智和尚给的那颗紫珠还在发烫。白天太匆忙,竟忘了老和尚说要把它扔掉的叮嘱。 男孩悄悄爬起来,借着月光打量这颗珠子。深紫色的石体上,有细密的纹路像血管般蔓延,中间的细孔还残留着玄铁念珠的锈迹。当月光落在珠身上时,颜色突然变浅,隐约能看见里面有青气在旋转,每次撞到珠壁,都会激起一个小小的“卍“字印记。 “这是什么?“阿尘的指尖轻轻划过纹路,突然想起母亲留下的那块蛇纹木牌,上面的纹路竟与这珠子有几分相似。 他从脖子上解下红绳——那是母亲在他满月时系的,说是沧澜江下游的渔民都用这个辟邪。虽然别人家的孩子都挂着银锁金牌,但这根红绳,是他唯一的念想。 阿尘小心翼翼地把紫珠穿进红绳,重新挂回脖子。珠子贴着胸口,传来一阵奇异的暖意,不像石头,倒像块被体温焐热的玉。 月光移到床脚时,阿尘终于睡着了。梦里,他又回到了石碾村,母亲正站在晒药草的席子旁,笑着对他招手。 这是他在凌霄仙宗的第一个夜晚。夜色如墨,丹鼎峰的竹涛声里,似乎藏着无数秘密,正等着这个怀揣着紫珠的男孩,一点点去揭开。 (第七章完) 第八章 晨课·墨竹·初闻道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丹璃的流霞绫敲在窗棂上时,阿尘正梦见母亲在沧澜江边晒药草。淡紫色的绫带穿过窗缝,卷着片丹枫落在他鼻尖,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那是卯时三刻的露水味道。 “起来砍竹子了!“女孩的声音裹在风里闯进来,惊得梁上的燕巢簌簌发抖。阿尘猛地坐起,只见窗纸上映着个巨大的黑影,毛茸茸的尾巴正扫着窗格,发出“沙沙“的声响。 “墨玄!“丹璃的呵斥声刚落,黑影突然立起,竟有半人高。灰黑色的皮毛在晨光里泛着银光,唯有眉心一点朱砂痣,像被丹砂点过。这只据说活了近百年的老狗,此刻正用琥珀色的眼睛斜睨着阿尘,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阿尘抓起墙角的青铜斧,掌心还残留着昨夜握珠的压痕。紫珠在胸口微微发烫,他想起老和尚说过“万物有灵“,忍不住多看了墨玄两眼——这狗的站姿竟带着几分道骨仙风,不像凡物。 “走了。“丹璃踩着露水在前头引路,流霞绫在石板上拖出粉色的轨迹。山路两旁的墨竹沾着晨露,竹节处的黑斑在雾里若隐若现,像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这竹子比你想象的硬。“女孩突然转身,流霞绫在她腕间转了个圈,“去年三师兄用剑劈了半天,只留下个白印。“ 阿尘的手紧了紧斧柄。青铜斧的重量让他想起父亲砍柴时用的铁斧,只是那斧头从不会像这样,在触碰墨竹前就微微震颤。他选了根最细的竹身,学着记忆里父亲的样子挥斧砍下—— “铛!“ 震耳的脆响惊飞了枝头的晨鸟。阿尘的虎口瞬间麻了,斧刃只在竹身上留下道浅白的痕迹,倒像是被竹子弹了回来。墨竹晃了晃,顶端的叶片扫过他的额头,留下道冰凉的痒意。 “蠢货。“丹璃的笑声在竹林里荡开,女孩突然踏前一步,流霞绫如灵蛇般缠住竹身,“看好了。“ 指尖划过绫带的刹那,粉色光纹顺着竹节蔓延。阿尘看见丹璃的瞳孔里映着流转的符文,那是昨晚在丹房见过的“控火诀“印记,只是此刻附着在绫带上,竟生出冰裂般的寒意。 “破。“ 轻叱声落,流霞绫突然收紧。手腕粗的墨竹应声而断,断面处渗出银白色的汁液,在晨光里凝成细小的冰晶——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竹子,是蕴含着极寒灵气的灵材。 阿尘摸着竹身断面的冰碴,突然明白为何要砍墨竹。这哪里是罚,是让他在一次次挥斧中感受灵气流动,学会用蛮力之外的方式驾驭力量。 “墨玄当年也砍不动这个。“丹璃踢了踢老狗的肚子,墨玄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露出肚皮上斑驳的伤疤,“它五十年前偷啃了丹房的'凝神草',被我娘罚来砍了三个月墨竹,结果把爪子都磨破了。“ 老狗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阿尘看着它眉心的朱砂痣,想起观星殿里楚风眉间的印记,心中一动:“它也是灵兽?“ “算是吧。“丹璃揪着墨玄的耳朵,“我爹说它是'玄水兽'的远亲,只是血脉太淡,连个水箭都喷不出来。“话虽如此,女孩的指尖却在老狗耳后轻轻摩挲,那里藏着块月牙形的旧伤——据说是当年护着丹尘子挡过魔教的毒镖。 雾气渐散时,阿尘终于砍倒了第一根墨竹。青铜斧的刃口卷了个小缺口,他的掌心磨出了水泡,但丹田处却升起股暖流,与胸口紫珠的温热慢慢融合。 “还算有点韧性。“丹璃抛给他个水囊,囊身绣着丹鼎峰的火焰纹,“再磨蹭就要错过午时的'聚气丹'了。“ 回到回廊时,石磊正蹲在灶前翻烤野雉。油脂滴在火炭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混着墨竹饭的清香飘满院子。“小师弟,师娘说你第一次练气,特意加了'凝神草'。“大汉递来个陶碗,碗底沉着几粒琥珀色的丹丸,“这可是能让灵气运转快三成的好东西。“ 阿尘的指尖刚碰到碗沿,突然听见守静堂传来争执声。丹尘子的怒吼撞在门扉上:“那孽障偷学'控火诀'也就罢了,竟敢用在墨竹上!“ “他只是个孩子。“云舒师娘的声音带着难得的冷意,“你当年偷偷把'九转丹方'刻在床板下,难道就忘了?“ 争吵声渐远时,石磊悄悄碰了碰阿尘的胳膊:“别往心里去,师父他是心疼那根百年墨竹。“大汉往他碗里添了块野雉腿,“下午我教你'九转玄元功'的入门心法,这可是我凌霄仙宗的根本。“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上投下丹炉的影子。石磊展开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用朱砂画着人体经脉图,密密麻麻的红点标注着灵气节点。“我们的功法分三重境界:筑基、凝丹、化神。“大汉的指尖点在膻中穴的位置,“你先学引气入体,把灵气从这里运到丹田......“ 阿尘盯着帛书上的经络,突然觉得那些红线像极了母亲药谱上的草药图谱。他按照石磊的指引盘膝而坐,试着感受天地间的灵气——起初像在抓风,直到想起老和尚教的呼吸法,舌尖突然涌上股甘甜,无数细微的光点顺着毛孔钻进体内,缓缓向丹田汇聚。 “成了!“石磊的声音带着惊喜,“你比二师兄当年快了三天!“ 阿尘睁开眼时,看见掌心的紫珠残影正在发光,与丹田的灵气形成奇妙的循环。他想起普智和尚临终前的话,想起母亲留下的蛇纹木牌,突然明白有些缘分,早在石碾村那场大火前就已注定。 暮色染红丹枫时,阿尘站在回廊尽头。墨玄趴在他脚边打盹,老狗的呼噜声与远处丹炉的嗡鸣渐渐合拍。他摸着胸口的紫珠,那里的温度正顺着血脉蔓延,像极了母亲最后拥抱他时的体温。 “明天卯时,还要砍竹。“丹璃的声音从月亮升起的方向传来,流霞绫在夜色里闪着微光,“我爹说,若你三个月内不能凝聚气感,就只能去守丹库了。“ 阿尘望着墨竹林的方向,握紧了那把卷刃的青铜斧。他知道,这凌霄仙宗的路,才刚刚开始。而那些藏在丹炉烟、墨竹影、老狗伤疤里的秘密,正等着他用汗水与血,一点点揭开。 (第八章完) 第九章 歧路·同修·三年期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石磊用炭笔在帛书上划出最后一道弧线时,阿尘的指尖正悬在“膻中穴“的位置。九转玄元功的经络图在烛光里泛着油光,那些朱砂标注的灵气节点,像极了母亲药谱上用胭脂圈出的草药禁忌。 “这是'引气入体'的关键。“大师兄的指腹蹭过炭痕,留下淡淡的灰,“当年我卡在这步整整半年,师父罚我抄了三十遍《丹道总纲》。“ 阿尘盯着图中与紫珠共鸣的节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雪夜。了尘大师圆寂前塞给他的《般若心经》残卷,此刻正藏在枕下,泛黄的纸页上,“色即是空“四个字被烛火照得半明半暗——这与九转玄元功要求的“纳天地灵气“,简直是南辕北辙。 丹璃的流霞绫突然从窗缝钻进来,卷走了桌上的葡萄籽。女孩踩着月光落在檐下,琉璃串叮当作响:“爹说你再对着这破图发呆,就要把你扔去守丹库了。“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瓶,“刚炼的'聚气丹',吃了能让灵气走得顺些。“ 药丸滚入喉咙时,阿尘突然攥紧拳头。两种截然不同的热流在体内冲撞——九转玄元功引来的天地灵气像奔腾的江河,而般若心经催生的内息却如深潭静水,在膻中穴相撞的刹那,他喉头涌上腥甜。 “笨蛋,运功方式错了。“丹璃的指尖点在他眉心,流霞绫突然爆发出粉色光纹,“要让灵气顺着经脉走,不是硬闯。“女孩的瞳孔里映着流转的符文,那是丹鼎峰独有的“导气术“,“就像熬药,火候太急会糊的。“ 阿尘望着她翻飞的指尖,忽然明白为何丹璃十三岁就能修成九转玄元功第四层。这女孩对灵气的敏感度,就像母亲辨识草药的成色,天生带着一种直觉。 接下来的三年,阿尘成了丹鼎峰的奇景。每日卯时,他雷打不动地去砍墨竹,青铜斧的缺口换了一个又一个;入夜后,别人在丹房炼制“聚气丹“,他却躲在房里,先练九转玄元功引气,再修般若心经固元,两种功法在体内反复拉扯,像要把经脉撕裂。 “这孩子怕是废了。“丹尘子第三次摔碎丹炉时,云舒师娘正在晾晒苍梧花。她用竹匾接住飞溅的瓷片,动作轻得像在拈花,“三火灵脉本就驳杂,同时修两种功法,无异于饮鸩止渴。“ 石磊蹲在灶前添柴,火星子映着他憨厚的脸:“可他砍的墨竹,灵气越来越纯了。“大汉从怀里掏出块竹片,断面处的银纹已凝成丹砂状,“师娘你看,这是他上个月砍的,快赶上百年灵竹了。“ 云舒的指尖抚过竹片,忽然叹了口气:“他掌心的月牙胎记,和了尘大师的一模一样。“ 三年后的冬至,丹尘子突然闯进阿尘的房间。首座的紫金道袍沾着雪沫,显然是刚从观星殿回来。“伸出手。“丹尘子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指尖的丹砂在阿尘腕间一划。 灵气顺着划痕游走,在膻中穴突然凝滞。阿尘只觉一阵剧痛,两种内息竟在此时奇异地融合,形成淡淡的紫金色气旋。 “这是......“丹尘子的瞳孔骤缩,他想起古籍记载的“佛道同炉“异象,据说只有能炼制“九转还魂丹“的人,才会有此征兆。 “师父,我......“阿尘的话没说完,就被丹尘子狠狠推开。首座摔门而去时,丹炉挂坠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像在嘲笑他三年来的断言。 晚饭时,丹璃把最后一块九转灵薯塞进阿尘碗里:“我爹今天在观星殿被墨渊长老嘲笑了,说你是丹鼎峰百年不遇的'废柴'。“女孩的琉璃串突然发出微光,“但我娘说,你的内息比二师兄稳固十倍。“ 阿尘摸着胸口的紫珠,珠子在三年来的温养下,已能随呼吸明暗。他想起昨夜修炼时,残卷上的“色即是空“突然亮起,与九转玄元功的“气行周天“图谱重叠,形成全新的经络图——那是两种功法从未有过的契合点。 “明天起,你不用去砍竹了。“丹尘子的声音从主位传来,他正用丹匙拨弄着碗里的灵米,“去丹房帮六师兄烧火。“ 碗筷碰撞的脆响中,阿尘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紫珠上,与窗外的竹涛声渐渐合拍。他知道,这三年的隐忍与挣扎,终于在丹尘子这句平淡的话里,开出了第一朵花。 而藏在枕下的《般若心经》残卷,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像在回应着什么。 (第九章完) 第十章 幽谷·猴戏·镇魂光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墨竹的清香混着晨露,在阿尘鼻尖缠绕成熟悉的网。他举起青铜斧时,手腕上的旧伤突然隐隐作痛——那是三年来砍竹磨出的茧子,层层叠叠,像墨竹表面的年轮。 “咚!“ 松果砸在额角的刹那,阿尘几乎以为是幻觉。但第二颗带着松脂清香的硬壳砸中后脑勺时,他终于看清竹梢晃动的灰影。那猴子通体灰黑,唯有眉心一点朱砂痣,像被丹砂点过,正用琥珀色的眼睛斜睨着他,前爪还抓着半颗松果。 “又是你!“阿尘的怒吼在竹林里炸响。这只名叫灰玄的老猴,已连续七日在此恭候,仿佛算准了他每日卯时三刻会出现在这片墨竹林。最可气的是,它总能精准地找到他防御的死角,松果砸在身上的力道不大不小,刚好够疼又留不下伤痕。 灰玄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尾巴卷着竹枝荡到另一棵树上,松果壳像雨点般落下。阿尘挥斧格挡的瞬间,瞥见猴子爪下露出的半截玉简——那是昨日丹璃遗落在竹林的“控火诀“残页,这畜生竟懂得偷藏东西。 “等着!“阿尘捂着额头的肿块往回跑,青铜斧在晨光里划出愤怒的弧线。他知道丹璃此刻多半在丹房炼“凝神丹“,但只要提这只猴子,那位骄傲的师姐定会放下手头一切。 丹璃的流霞绫果然在半个时辰后划破晨雾。女孩踩着粉色光纹落在竹枝上,琉璃串叮当作响:“在哪?“她的鼻尖沾着丹砂粉末,显然是被硬生生从丹炉边拽来的,“敢欺负我师弟,今天炖了它的猴脑!“ 灰玄似乎听懂了“炖“字,突然发出威胁的低吼,尾巴卷着玉简向幽谷方向逃窜。丹璃的流霞绫瞬间暴涨三丈,粉色光纹如灵蛇般追上去:“想跑?“ 阿尘被拽上绫带的刹那,心脏突然狂跳。女孩的红衣飘在他鼻尖,混着淡淡的丹砂香,与三年前第一次被她拉着御剑时的气息一模一样。他下意识地抱紧丹璃的腰,指尖触到绫带流转的光纹,那是比墨竹更细腻的触感。 流霞绫擦过幽谷崖壁时,阿尘看见灰玄突然转向一处隐蔽的瀑布。水帘后的岩石泛着诡异的青光,与他胸口镇魂珠的光泽隐隐呼应。就在穿过瀑布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猛地攫住他——像是有无数冰冷的虫子顺着喉咙往肺里钻。 “不好!“丹璃的声音突然发颤。流霞绫剧烈晃动,粉色光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是'蚀灵瘴'!“ 阿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女孩猛地推出去。他摔在湿漉漉的青苔上,看着丹璃连同流霞绫一起坠入瘴气弥漫的水潭,红衣在青光中像朵迅速凋零的花。 “师姐!“ 阿尘扑到潭边的刹那,胸口的镇魂珠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紫芒。淡紫色的光晕在他周身形成蛋壳状的护罩,将蚀灵瘴隔绝在外。他看见丹璃漂浮在潭中央,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的朱砂痣已褪成惨白——那是灵气被迅速吞噬的征兆。 灰玄不知何时出现在潭边的岩石上,对着阿尘发出哀戚的嘶鸣。老猴的前爪指向潭底,那里正缓缓升起一块刻满梵文的石碑,碑文在瘴气中若隐若现,竟与镇魂珠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救...救她...“阿尘咬着牙踏入瘴气。镇魂珠的护罩每前进一寸,就稀薄一分,紫色光晕里开始渗入青黑色的瘴气,灼得他皮肤生疼。他想起老和尚圆寂前的话:“镇魂珠能镇世间邪祟,前提是...你肯用精血养它。“ 指尖触到丹璃衣襟的瞬间,阿尘突然咬破舌尖。精血滴在镇魂珠上的刹那,紫芒暴涨三尺,将两人完全包裹。他看见丹璃紧闭的眼角渗出泪水,那是被瘴气侵蚀的痛苦,还是...别的什么? 灰玄突然跳进护罩,用爪子指着潭底的石碑。阿尘这才发现,碑文的缝隙里嵌着无数细小的骸骨,像是被活生生吸入石中的生灵。而石碑顶端的凹槽,形状竟与镇魂珠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阿尘抱着丹璃向岸边移动,镇魂珠的光芒在接触石碑的刹那突然扭曲,护罩外的蚀灵瘴发出凄厉的尖叫,“这瘴气是...被封印的怨灵。“ 当最后一缕瘴气被镇魂珠吞噬时,阿尘瘫倒在潭边。他看着灰玄用爪子抚摸石碑上的梵文,老猴眉心的朱砂痣突然亮起,与石碑的青光连成一线——这畜生竟能看懂碑文。 丹璃醒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阿尘趴在她身边,胸口的紫珠泛着微光;那只该死的猴子正蹲在一块怪石头上,对着月亮发出悠长的嘶鸣。而她的流霞绫,正缠着阿尘的手腕,粉色光纹与紫色珠芒交织,像两条交颈的蛇。 “你...“丹璃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阿尘猛地抬头,镇魂珠的光芒在此时恰到好处地黯淡下去。他慌忙把珠子塞进衣襟,耳根红得能滴出血:“师姐你醒了?那猴子...它好像不是普通畜生。“ 灰玄突然丢过来一枚松果,这次却没砸人,而是轻轻落在丹璃手边。松果裂开的缝隙里,露出颗晶莹的青色种子——那是只有在千年灵泉边才能生长的“醒神草“。 夜色渐深时,阿尘背着丹璃走出幽谷。流霞绫在他肩头飘拂,像条不安分的小蛇。他想起刚才在瘴气中,女孩无意识抓住他衣襟的力道,想起镇魂珠爆发时,两人交缠的影子落在石碑上,像幅被时光尘封的画。 而落在最后的灰玄,正用爪子推着那块刻满梵文的石碑,缓缓沉入潭底。老猴的朱砂痣在月光下亮得惊人,像在向什么告别。 (第十章完) 第十一章 镇魂珠·墨影棒·血融合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镇魂珠在掌心炸开的刹那,阿尘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脆响。淡紫色的光晕突然转为青黑,那些缠绕珠身三十年的佛家真言,此刻像被碾碎的琉璃,在他手心跳动着最后一点金光——然后彻底熄灭。 “呃啊——“ 冰凉的气流顺着血管疯跑,所过之处经脉尽数冻裂。阿尘看着自己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青黑色纹路,那些纹路在皮肤下游走,像无数细小的蛇在噬咬血肉。潭边的灰玄发出凄厉的嘶鸣,尾巴死死缠在松枝上,琥珀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恐惧。 蚀灵瘴突然变得狂暴,青黑色的雾气凝聚成狰狞的鬼爪,从四面八方抓向他的四肢。阿尘想调动九转玄元功,丹田却像被冰锥刺穿,只能眼睁睁看着鬼爪嵌入肩头,带出一串血珠。 就在此时,水潭中央的漩涡突然炸开。两尺长的墨影棒带着滔天黑气冲出水面,棒身雕刻的扭曲符文在月光下活了过来,竟与镇魂珠散逸的青气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铛!“ 两物相撞的巨响震裂了潭边的岩石。阿尘被气浪掀飞的瞬间,看见镇魂珠突然粘在墨影棒顶端,青黑二气如两条毒蛇,在棒身表面疯狂缠斗。而他喷出的血珠落在接口处,竟像遇到海绵的水,瞬间被吸了进去。 “这是...“阿尘的意识开始模糊。血珠接触的地方,青黑二气突然停止争斗,转而啃噬他的精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顺着指尖流逝,那些被吸走的血液在棒身凝结成奇异的符文,既非佛家真言,也非凌霄仙宗的法咒。 灰玄突然窜过来,用爪子狠狠拍打他的脸颊。老猴眉心的朱砂痣亮得惊人,竟在阿尘眼前映出一幅残缺的图谱——那是镇魂珠与墨影棒原本的模样,分明是同一根器物断裂后的两半。 “原来如此...“阿尘的喉头涌上腥甜。他想起了尘大师临终前的话:“镇魂珠本是梵音寺镇寺之宝,三百年前失窃时断为两半...“剩下的话语被血沫淹没,因为墨影棒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将他整个人拖向水潭。 潭底的石碑在此时完全显露出来,碑上的梵文与棒身符文产生共鸣,在水面投射出完整的图谱。阿尘看见图谱中央的凹槽,形状竟与自己胸口的月牙胎记一模一样。 “不——“ 血珠从七窍涌出的刹那,阿尘终于明白这不是巧合。蚀灵瘴的源头就是这石碑,而镇魂珠与墨影棒,本就是封印怨灵的钥匙。如今两物合一,再加上他的灵脉精血... “师姐!“ 他奋力转头,看见丹璃正从昏迷中惊醒,流霞绫在她掌心徒劳地闪烁。女孩的瞳孔里映出他青黑交错的脸,那是比蚀灵瘴更恐怖的景象——镇魂珠已完全融入墨影棒,棒身流淌的不再是黑气,而是带着淡金色的血光。 “抓住!“阿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融合后的器物掷向岸边。墨影棒在空中划过诡异的弧线,血光在棒身凝结成新的符文,那是九转玄元功与般若心经从未有过的契合形态。 灰玄突然扑过去咬住他的衣襟,老猴的尖牙刺破他的皮肉,注入一丝温热的精血。阿尘在这奇异的暖意中瞥见丹璃冲过来的身影,女孩的流霞绫如粉色闪电,却在接触到血光的瞬间剧烈燃烧。 “别碰!“ 警告出口时,阿尘已坠入漩涡。潭水灌入鼻腔的刹那,他看见镇魂珠与墨影棒的接口处,渐渐浮现出半枚玄鸟印记——那是凌霄仙宗创派祖师的本命图腾,另一半,正在他胸口的月牙胎记里微微发烫。 ***丹璃抱着昏迷的阿尘冲出幽谷时,流霞绫的光纹已黯淡了大半。女孩的红衣沾满血污,怀里的少年面色青黑,唯有胸口一点朱砂痣般的印记在微微发光——那是灰玄最后注入的精血,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脉。 守静堂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丹尘子看着躺在石床上的阿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少年的经脉已断了七处,丹田内的灵气乱成一团,却在青黑气流中顽强地保持着一丝清明——那是般若心经与九转玄元功在绝境中达成的微妙平衡。 “这是...“云舒师娘的指尖触到阿尘紧握的拳头,突然缩回手。女孩的素白袖口沾着一点血光,那血光竟在烛火下凝成半枚玄鸟印记,与凌霄仙宗的护山大阵图腾分毫不差。 灰玄蹲在床脚,嘴里叼着那根融合后的墨影棒。棒身的血光已转为暗紫,唯有在靠近阿尘时,才会亮起微弱的光纹,像在回应着什么。 “孽障!“丹尘子突然一掌拍在案上,丹炉里的凝神香瞬间熄灭,“竟敢私藏邪物!“ “师父!“丹璃扑过来护住石床,流霞绫在她周身展开粉色光盾,“阿尘是为了救我才...“ “闭嘴!“丹尘子的丹匙直指阿尘胸口,“这是镇魂珠的邪气,三百年前害死你外祖父的元凶!“ 云舒师娘突然按住丈夫的手腕,素白的指尖在阿尘眉心一点。淡金色的光晕扩散开来,那些青黑纹路竟在光晕中渐渐消退:“你看他的内息...“ 丹尘子的瞳孔骤然收缩。少年的丹田处,青黑二气正被一股淡紫色的气流缓缓包裹,那气流既非道家灵气,也非佛门内息,却有着惊人的净化之力——那是镇魂珠与墨影棒融合后的异变,在阿尘的灵脉精血滋养下,生出了新的力量。 灰玄突然将墨影棒推到阿尘手边。棒身的暗紫纹路与少年胸口的胎记同时亮起,在石床上投射出完整的玄鸟图腾。 “这不可能...“丹尘子踉跄后退,撞翻了案上的丹炉。青瓷碎片在地上拼出的图案,竟与三百年前梵音寺失窃案卷宗里的图腾一模一样。 云舒师娘的指尖颤抖着抚过阿尘的脸颊:“他不是私藏邪物...“女孩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是...镇魂珠选中的容器。“ 窗外的月光突然变得血红。阿尘在昏迷中猛地攥紧拳头,墨影棒与他的掌心完美贴合,暗紫纹路顺着手臂缓缓爬升,在脖颈处凝结成半枚玄鸟印记——另一半,藏在他心口的镇魂珠里。 灰玄发出悠长的嘶鸣,纵身跳上窗台。老猴回头望了眼石床上的少年,眉心的朱砂痣与棒身的血光遥相呼应,然后消失在夜色中。 丹璃看着阿尘渐渐平稳的呼吸,突然发现自己的流霞绫正缠绕在少年手腕上。粉色光纹与暗紫光纹交织成新的图腾,像一个无人能解的谜。 她不知道,此刻在少年的识海里,镇魂珠的残魂正与墨影棒的怨灵对峙。而在两团邪气中央,一点淡金色的光正在缓缓扩大——那是阿尘三年来同修佛道两门功法,在绝境中催生出的全新灵核。 (第十一章完) 第十二章 厨中烟·故人影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丹鼎峰的药香混着松柴的烟火气,在阿尘指间缠绕成熟悉的网。他将最后一笼“凝露糕“从蒸笼里取出时,指腹已磨出薄茧——这是接手厨房半年来,每天揉面、切菜、掌控火候留下的印记。 “小师弟,今天的'九转灵薯'炖得格外烂。“石磊的大嗓门从膳厅传来,这位大师兄总是第一个到,铜碗在石桌上敲出欢快的节奏,“比杜松子在时还入味。“ 阿尘低头笑了笑,将青瓷碗摆成整齐的队列。碗沿的冰裂纹里还沾着晨露,那是今早去后山采集的“醒神草“上的,混入米粥里能提神醒脑。他在这些琐碎的劳作里,渐渐找到了比砍墨竹更踏实的感觉——至少米不会像墨竹那样,用尽全力也砍不断。 灰玄突然从房梁上窜下来,爪子里攥着半块凝露糕。老猴的皮毛比半年前光亮了许多,尤其是在偷吃厨房点心时,琥珀色的眼睛会亮得惊人。它轻巧地避开阿尘的手,跳到墨玄面前,将糕点递了过去。 那只通体灰黑的老狗犹豫了一下,尾巴却诚实地摇了起来。自从三个月前灰玄用一块“丹砂肉脯“(阿尘用炼丹剩下的边角料做的)收买了它,这对冤家居然达成了诡异的和平——只要灰玄按时上供零食,墨玄就允许它睡在自己的狗窝旁。 “没出息。“阿尘笑着敲了敲灰玄的脑袋。老猴吱吱抗议,却不忘把剩下的半块糕塞进墨玄嘴里。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棂,在两只畜生身上投下交叠的光斑,像幅被岁月遗忘的画。 膳厅突然传来丹璃的惊呼。女孩的流霞绫破窗而入,卷着张烫金请柬落在案上:“七脉会武的帖子!“她的琉璃串叮当作响,“我爹说,天剑峰的人明天就到!“ 阿尘的手顿了顿。请柬边缘的云纹烫金,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想起三年前在观星殿,楚风眉间的朱砂痣在金光中亮得惊人,像枚注定要绽放的火种。而自己,连引气入体都比别人慢三倍。 “怕什么。“丹璃的指尖点在他眉心,流霞绫突然爆发出粉色光纹,“你现在控火的手感,比二师兄还稳。“女孩的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烛火,“我爹偷偷说,你的'清心散'炼得比丹方上的还纯。“ 阿尘望着她翻飞的指尖,突然想起幽谷奇遇后,墨影棒带来的奇异变化。那两尺长的器物如今安静地躺在床底,棒身的血纹会在他切菜时微微发亮,像是在共鸣某种韵律。他知道这不是错觉——上次炖“玄水鱼汤“时,棒身突然发热,锅里的汤竟自动凝成了太极图案。 “小师弟,杜松子来信了!“石磊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大师兄挥舞着信纸冲进厨房,铜碗里的灵米粥晃出金色的涟漪,“他在南疆找到了'焚心草',说能炼出突破筑基的好丹!“ 众人的欢呼声里,阿尘悄悄将一块“凝神糕“塞进灰玄嘴里。老猴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吼。厨房外的石板路上,传来熟悉的御剑破空声,那是比丹鼎峰弟子更凌厉的气息。 墨玄猛地窜起来,对着山门方向狂吠。灰玄却一反常态,抓着阿尘的衣角往膳厅躲,眉心的朱砂痣亮得诡异。 “谁啊?“丹璃的流霞绫瞬间护在身前。 阿尘的心脏突然狂跳。他推开厨房门的刹那,看见两道白光落在守静堂前。为首的青衫修士风姿卓绝,腰间的玄铁令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是天剑峰的凌虚长老。而他身后那个白衣少年,身形挺拔如松,正是楚风。 三年未见,昔日那个总爱抢他玉米饼的男孩,已长成眉目清俊的少年。白衣上绣着流云剑纹,腰间悬着柄秋水般的长剑,正是凌霄仙宗给内门弟子的制式法宝“斩月“。 “楚风?“阿尘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白衣少年猛地转身,瞳孔骤缩。他看着眼前这个系着灰布围裙的师兄,手里还攥着块没切完的灵薯,若非那双眼睛里熟悉的倔强,几乎认不出这是当年石碾村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不点。 “阿尘?“楚风的剑穗无风自动,“你怎么会在这里?“ 丹璃突然笑出声:“原来你们认识?“她的流霞绫轻轻撞了撞阿尘的胳膊,“这位可是天剑峰最年轻的筑基弟子,凌虚长老的亲传——“ “他是我同乡。“楚风打断她的话,目光依然锁在阿尘身上。少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草庙村的。“ 空气瞬间凝固。灰玄突然窜到阿尘肩头,对着楚风露出尖牙;墨玄则挡在两人中间,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阿尘看着楚风腰间的斩月剑,突然想起幽谷里那根与镇魂珠融合的墨影棒。此刻床底的器物正在发烫,像是在呼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进来坐吧。“丹尘子的声音从守静堂传来,首座的紫金道袍在阴影里泛着暗光,“正好尝尝我这不成器的弟子做的灵糕。“ 楚风的目光扫过阿尘沾着面粉的手指,最终落在膳厅的匾额上——“食为天“三个大字,是云舒师娘亲笔写的。他忽然想起小时候,阿尘总爱蹲在灶台前,看他娘熬药草,那时的烟火气,和此刻丹鼎峰的药香,竟有几分相似。 (第十二章完) 第十三章 天才临·暗流涌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丹鼎峰的晨雾还未散尽,守静堂的青铜炉已升起第三柱香。阿尘站在廊下的阴影里,看着阶前那对白衣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灰布围裙——那是今早揉面时沾上的面粉,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颤动。 “天剑峰凌越、楚风,拜见丹师叔、云师叔。“ 凌越的声音清越如玉石相击,青年微微颔首时,腰间的凝霜剑发出龙吟般的轻响。剑穗上的冰晶坠子在晨光里折射出冷光,照得丹尘子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阿尘的目光落在楚风身上。三年未见,昔日那个总抢他玉米饼的男孩,已长成挺拔的少年。天剑峰的流云白袍衬得他愈发清俊,唯有眉心那点朱砂痣,还和记忆里石碾村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此刻那痣旁的眼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哼。“丹尘子的丹炉突然发出闷响,“苍松让你们来,总不会是专程来问安的吧?“ 凌越微笑着展开一卷鎏金文书:“师叔明鉴。七脉会武改制,各峰需出九人参赛。家师命弟子前来通报,并带楚风师弟来拜访——他常提起当年与阿尘师弟的情谊。“ “情谊?“丹璃的流霞绫突然在袖中闪过粉色光纹。女孩站在云舒师娘身后,琉璃串叮当作响,“我怎么从没听阿尘提过?“ 阿尘的脸腾地红了。他正要开口,楚风已上前一步:“当年草庙村......“话未说完,便被凌越轻轻按住肩膀。 云舒师娘适时解围,素白的指尖点了点茶盏:“一路辛苦,先喝杯'醒神茶'吧。“茶汤在青瓷碗里漾开涟漪,倒映着凌越腰间的冰晶坠子,“改制的事,掌门师兄已有传讯,丹鼎峰这边......“ “九人?“丹尘子突然打断,指节叩在檀木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响,“你让我从这几口人里凑出九个能打的?“ 堂内的空气瞬间凝固。石磊下意识地挺直脊背,这位已修到筑基中期的大师兄,此刻耳尖却红得厉害——他知道师父又在拿天剑峰的弟子和自己比了。 凌越像是没听出话里的刺,笑容依旧温和:“丹师叔说笑了。家师常说丹鼎峰藏龙卧虎,比如这位阿尘师弟,虽入门晚,却能掌厨半年,这份心性就非我等所能及。“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到楚风身上,“不过要说进境,倒是楚风师弟有些奇遇,三年突破筑基,怕是能赶上当年的青叶祖师。“ “啪!“ 檀木扶手突然断裂。丹尘子的指缝间渗出血珠,却浑然不觉:“苍松倒是好福气。“ 阿尘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看见楚风低头时,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那是属于胜利者的从容。而自己胸前的镇魂珠,正随着丹尘子的怒气微微发烫,像在呼应某种压抑的火焰。 “师妹的流霞绫越发精纯了。“凌越突然转向丹璃,从袖中取出个玉盒,“此乃'凝露珠',是弟子在极北冰原斩杀雪蛟所得,据说能滋养灵脉,最适合师妹这样的天才。“ 丹璃的脸颊泛起红晕,流霞绫不受控制地飘到玉盒上方,粉色光纹与盒中珠光交相辉映。“多谢凌师兄。“女孩的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传遍大堂。 云舒师娘轻咳一声,正要说话,丹璃已将凝露珠握在手心。楚风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听说丹璃师妹的流霞绫已练至'缚神'境界?“ 丹璃挑眉的瞬间,流霞绫突然暴涨三丈:“要不要试试?“ 粉色光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时,楚风的斩月剑已破鞘而出。青光与红霞在堂中炸开,守静堂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阿尘看见楚风人剑合一的刹那,眉心朱砂痣与剑身上的符文同时亮起,竟在半空映出条虚幻的龙影。 “铛!“ 两物相击的巨响震落了梁上的积灰。阿尘被气浪掀倒的瞬间,看见丹璃的流霞绫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那是天剑峰“龙抬头“剑意造成的。而楚风的衣袖,也被流霞绫的余劲扫得粉碎。 “够了!“ 云舒师娘的声音带着灵力威压,粉色与青色的光纹同时消散。凌越笑着打圆场:“师妹果然名不虚传,楚风你太孟浪了。“ 楚风收剑入鞘时,目光扫过廊下的阿尘,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阿尘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雷雨夜,老和尚说的话:“有些人生来就在云端,有些人却要在泥里挣扎。“ 丹尘子盯着断裂的扶手,突然起身:“云舒,带他们去看丹房。“首座的背影在晨光里拉得很长,“我去后山看看药田。“ 阿尘望着他消失在丹枫林的背影,突然明白那声冷哼里藏着的不是愤怒,而是无奈。就像他每次看着楚风挥剑时,胸口那股既羡慕又酸涩的滋味——原来有些差距,不是靠揉面、切菜、炖灵薯就能弥补的。 灰玄不知何时窜到他肩头,爪子里攥着半块凝露糕。老猴的琥珀眼望着堂内言笑晏晏的众人,突然发出低沉的呜咽,像在替他委屈。 (第十三章完) 第十四章 丹怒·剑鸣·月下药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丹鼎峰的暮色带着药草的苦涩,漫过守静堂的青铜门槛。阿尘捂着胸口的伤口,看着丹尘子矮胖的身影在晨光里膨胀成狰狞的影子——首座的袖袍挥出的刹那,他只觉得一股赤热的气浪撞在胸口,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过。 “噗!“ 血珠溅在青石地砖上,绽开细小的红梅。阿尘听见灰玄尖锐的嘶鸣,老猴扑过来想咬丹尘子的裤脚,却被气浪掀飞,撞在廊柱上晕了过去。墨玄发出愤怒的低吼,却不敢上前——这只活了近百年的老狗,比谁都清楚主人此刻眼底的疯狂。 “不知天高地厚!“丹尘子的声音像淬了冰,赤芒在掌心流转,“为了个外人顶撞师长,这就是我丹鼎峰教出的好弟子!“ 楚风的凝霜剑突然发出龙吟。少年上前一步,眉心朱砂痣亮得惊人:“丹师叔,此事与阿尘无关......“ “滚开!“丹尘子的赤芒突然暴涨,凝霜剑在楚风手中剧烈震颤,剑穗上的冰晶坠子寸寸碎裂,“凌霄仙宗的脸,都被你们这些天才丢尽了!“ 凌越脸色骤变,连忙祭出寒冰剑。白光与赤芒在堂中炸开,药香与剑气交织成诡异的浓雾。阿尘在眩晕中看见丹尘子抓住凝霜剑的刹那,剑身上的符文竟被赤芒强行改写,发出痛苦的嗡鸣——那是比斩龙剑更霸道的力量,带着丹火炼药般的毁灭性。 “师父!“丹璃的流霞绫如粉色闪电缠上丹尘子的手腕。女孩的琉璃串叮当作响,每一颗珠子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楚风震惊的脸,凌越紧绷的下颌,还有阿尘嘴角不断涌出的血沫。 赤芒骤然消散。丹尘子看着掌心的凝霜剑,剑身上的青光已被染成暗红,像被血浸透的药杵。“天剑峰的宝贝,也不过如此。“首座的声音嘶哑得像被丹火熏过,随手将剑掷在凌越面前,“带着你的人,滚。“ 凌越扶起几乎站立不稳的楚风,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师叔赐教。“少年的目光扫过阿尘时,带着一丝复杂的怜悯——他终于明白,这个在厨房揉面的师弟,为何从不提及当年的情谊。 守静堂的门在身后关上时,阿尘听见丹尘子沉重的呼吸声。首座背对着他,望着窗外枯萎的丹枫林,矮胖的身影在暮色里缩成一团,像块被遗弃的药渣。 ***夜露打湿窗棂时,阿尘正对着油灯发呆。胸口的伤在“凝神丹“的作用下已无大碍,但丹尘子赤芒扫过胸口时,镇魂珠传来的灼痛,却比伤口更清晰。灰玄趴在他腿上,老猴眉心的朱砂痣忽明忽暗,映得他掌心的墨影棒也泛起微光。 “吱呀——“ 云舒师娘的素白裙角出现在门口。她手中的青瓷碗盛着琥珀色的药汁,碗沿还沾着几片苍梧花瓣:“丹尘子让我给你送'活血丹'。“师娘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眉心,一股清凉的气流缓缓渗入,“他说......今天下手重了。“ 阿尘的眼眶突然发热。他想说不怪师父,却看见云舒师娘转身时,袖中滑落的丹方——那是用朱砂写的“补元汤“配方,剂量比丹典上的标准多了三倍,显然是特意为他加重的。 “师娘......“ “嘘。“云舒师娘将药碗递给他,素白的指尖在碗沿画了个圈,“他在丹房炼'清心散',说要给你安神。“师娘的目光落在灰玄身上,老猴正抱着墨影棒打盹,“这棒子......“ “幽谷捡的。“阿尘连忙把墨影棒藏进袖中,掌心的汗濡湿了棒身的血纹。他看见云舒师娘的眼角掠过一丝了然,却没有追问。 药汁滑过喉咙时,阿尘忽然听见院外的流霞绫破空声。丹璃踩着粉色光纹落在窗前,琉璃串撞出细碎的响:“我就知道娘会来。“女孩的靴子尖在石阶上点出轻点,“喏,这个给你。“ 锦盒里躺着颗鸽卵大的珍珠,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凝海珠,泡水喝能治内伤。“丹璃的流霞绫突然缠住他的手腕,“我爹就是嘴硬,他刚才还问你明天能不能做'丹砂糕'呢。“ 阿尘看着掌心的珍珠,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观星殿,楚风的凝霜剑反射的月光,也是这样清冷的颜色。只是此刻掌中的暖意,却比任何剑光都更真切。 灰玄突然窜起来,抢过珍珠就往嘴里塞。墨玄立刻扑上去抢夺,一猴一狗在地上滚作一团,发出“吱吱“与“汪汪“的混战声。 云舒师娘的笑声如檐角的风铃:“看来这药,是给它们预备的。“ 阿尘望着窗外的月色,忽然明白丹鼎峰的温暖,从不在惊天动地的剑气里,而在这碗带着苍梧花香的药汁里,在丹璃故作强硬的关心里,甚至在丹尘子那句别扭的“滚去做糕“里。 而藏在袖中的墨影棒,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细微的共鸣。 (第十四章完) 第十五章 雨夜情·授秘籍 - 苍澜仙途:焚心劫 - 梧月书笺 雨丝敲打着窗棂,像无数细密的银针,刺破了丹鼎峰的夜色。阿尘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看着跳动的火光把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长——那影子在墙上扭曲、挣扎,像极了他此刻的心绪。 灰玄突然从梁上窜下来,爪子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凝露糕。老猴的动作惊醒了趴在一旁的墨玄,这只通人性的老狗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看见丹璃的流霞绫正从窗缝里探进来,立刻耷拉下耳朵,装作熟睡。 “嘘。“丹璃的声音裹在雨雾里飘进来,带着淡淡的丹砂香。女孩踩着粉色光纹落在灶台边,琉璃串叮当作响,每一颗珠子都映着不同的画面:阿尘红肿的嘴角,灶台上没洗的青瓷碗,还有窗外连绵的雨幕。 阿尘慌忙站起身,胸口的伤在动作间隐隐作痛。他想起傍晚丹尘子那记蕴含丹火灵力的掌风,想起凌越怜悯的眼神,脸颊突然烧得厉害——在这位天才云集的凌霄仙宗里,自己就像块格格不入的粗瓷瓦罐。 “还疼吗?“丹璃的指尖轻轻点在他胸口。流霞绫突然泛起粉色光纹,暖意顺着指尖缓缓渗入,比云舒师娘的“活血丹“更温和,“我偷了爹的'凝神草',煮了药汤。“ 青瓷碗放在灶台上,药香混着雨气漫开来。阿尘看着碗里悬浮的苍梧花瓣,忽然想起三年前在草庙村,母亲也是这样,在药汤里放些花瓣给发烧的他喝。只是那时的药香里,没有这般令人心悸的粉色光纹。 “喏。“丹璃忽然塞给他一卷泛黄的帛书。帛书上的朱砂符文在火光里活了过来,正是“九转玄元功“第三层的法诀,比石磊传授的详尽百倍,“我偷了爹的私藏,你......“ “这太贵重了。“阿尘的手指颤抖着,帛书边缘的磨损处还沾着丹尘子特有的丹砂粉末——他认得这种粉末,每次首座炼完“聚气丹“,指甲缝里都会残留一点。 丹璃的流霞绫突然缠住他的手腕:“我爹就是偏心!“女孩的琉璃串撞出急促的响,“凭什么楚风能得天剑峰的真传,你就只能在厨房揉面?“ 雨势突然变大,打在窗纸上发出噼啪的响。阿尘看着帛书上“化气为精“的口诀,忽然想起昨夜丹尘子赤芒扫过胸口时,镇魂珠传来的灼痛——那痛感与此刻丹璃指尖的暖意交织在一起,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力量。 “可是......“ “没有可是!“丹璃的指尖点在他眉心,流霞绫的光纹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符文,渗入他的经脉,“等你练出点名堂,七脉会武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女孩的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烛火,“不过......“ 阿尘的心跳骤然停了半拍。 “凌越师兄的'寒冰诀'已修到第八重。“丹璃的声音轻得像雨丝,“你......尽力就好。“ 灶膛里的柴火突然爆出火星,溅在阿尘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丹璃腰间的凝露珠——那珠子在烛光里泛着冷光,像极了凌越剑穗上的冰晶坠子。 “我会的。“阿尘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烟熏过。他小心翼翼地把帛书折好,藏进贴身的衣襟,那里的镇魂珠突然传来一阵温热,像是在回应他的誓言。 丹璃的流霞绫突然收紧:“对了,墨影棒呢?“女孩的目光扫过灶台,“上次在幽谷捡的那根黑棒,据说能......“ “在这。“阿尘从灶灰里抽出那根两尺长的器物。棒身的血纹在火光里若隐若现,却被厚厚的烟灰掩盖,看起来就像根普通的烧火棍,“灰玄总叼来玩,我就......“ 丹璃的琉璃串突然发出锐响。女孩盯着棒身接口处的暗红痕迹,瞳孔骤缩:“这是......'噬血珠'的气息!“ 雨丝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冻结在窗棂上。阿尘下意识地握紧墨影棒,棒身传来的震动与胸口的镇魂珠形成诡异的共鸣,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别声张!“丹璃的流霞绫瞬间裹住墨影棒,粉色光纹层层叠加,“这是魔教至宝,若是被爹发现......“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丹尘子的咳嗽声。阿尘慌忙将墨影棒塞进灶膛深处,用灰烬掩埋。丹璃的流霞绫闪电般缩回袖中,两人对视的刹那,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慌——那是属于少年人的秘密,带着禁忌的甜腥。 ***晨光透过雨雾,在灶台的灰烬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阿尘扒出墨影棒时,发现棒身的血纹竟比昨夜更清晰了些,像是吸饱了灶火的热气。灰玄蹲在他肩头,老猴眉心的朱砂痣忽明忽暗,映得棒身的符文如活物般蠕动。 “汪汪!“ 墨玄的吠声从院外传来。阿尘探头一看,只见丹尘子正站在守静堂前,手中的丹炉发出沉闷的响:“七脉会武只剩一年半,从今日起,除了阿尘负责膳食,其余人全部闭关!“ 石磊的声音带着苦意:“师父,我的'清心散'还没炼完......“ “炼什么炼!“丹尘子的丹匙直指天际,“天剑峰的人都打到家门口了,你们还想当缩头乌龟?“ 阿尘的手紧了紧墨影棒。棒身传来的震动越来越清晰,他忽然明白,这场雨不会停了。无论是七脉会武的阴云,还是墨影棒里藏着的秘密,都将在不久的将来,掀起更大的风暴。 灰玄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指着灶膛深处。阿尘低头看去,只见昨夜掩埋棒身的灰烬里,竟长出了一株嫩绿的芽——那是只有在丹房灵土里才能生长的“醒神草“,此刻却在墨影棒的滋养下,冲破了焦黑的灰烬。 (第十五章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