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苍生一转乾坤变,芸芸众生涂于权杖之下,累累尸骸,尘封的未干,新生的趋往。 念苍生,欲心不止,人间不安,何处是天堂?混沌初开,智仁之人奔流不息,只为索道,叱咤之人往来风骚,只为欲往。 日月轮回是巨变,风云迁回是人间。念苍生,仁心不存,弱者难生,何处是净土? 世间一炬族类换,茫茫万物竞于强弱之患,森森白骨,灭亡的传奇,适生的延续。《苍生之律》开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硝起月措湖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夏夜晴朗,好似清泉洗过一般。繁星灿灿,却照不亮这雪域的茫茫之原。雪域高原夜晚的风很凉,凉的如同中州的寒冬一般冷得让人渗骨。 萨满纳山脉如同一条沉睡的长龙,将亚华大陆和菲亚拉斯特大陆横亘南北。遥望塔尔卡纳斯峰,如同一个巨大的影子,神圣而森伟,透着一股神秘和恐惧,这座世界上最高的山峰,不知藏着多少秘密。 自古便有游吟诗人称赞这山脉与山峰: 巨龙长卧,万里无绵 逆鳞挂银,茫茫生寒 轻云难升,大鹏难越 风过倏断,日过瞬息 山无寸木,走兽无踪 横分二陆,疑似天穷 月措湖上波平如镜,倒映着周围雪峰银白的雄姿和那弯皎洁的月亮。湖畔不远处静静伫立着一个氆氇搭建的小帐篷,在这广阔的高原草场显得渺小而单薄。一对爷孙披着破旧的毡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面对着无尽的夜空星云和耸峙的塔尔卡纳斯峰沉默着。 “阿爷,塔尔卡纳斯峰上面真的住着神仙吗?”小曾巴尔加开口问道,眼神中单是纯净。 爷爷不假思索道“有啊,住着位神仙,他叫拉卡玛纳,是塔尔卡纳斯峰的山神。” 小曾巴尔加突然来了兴致,一骨碌爬起来,向着塔尔拉纳斯峰的方向就是几个长拜,这是仓巴族特有的祈祷姿势,只见孩子站得笔直,双手上举,双掌向前,接着膝盖着地,双手沿着两腿边顺着地下向前滑去,接着整个身体就趴在了地上。这种祈福姿势叫“恭珈”,小曾巴尔加连续跪拜九下,直到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他才一脸满足的站起来。 爷爷在一旁笑着“你祈的什么福啊?” “我将来要成为像阿爸那样受人尊敬的汉子。保护阿爷。”小曾巴尔加很自豪的说着。 “我不想再为那些地司老爷放牛羊了,我要骑上战马去很远的地方。”小曾巴尔加说着,眼睛里闪着泪花,看来他自小受够了贵族地司们的气,小小的他只想着将来能远离这里。 爷爷脸上也现出几分忧伤,他抱起小曾巴尔加“孩子,愿拉卡玛纳保佑你,愿你阿爸的灵魂时刻围绕在你身边,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汉子。” “阿爷,他们说山神有一天会把所有人都带走,是真的吗?” “哦,是真的,孩子。他会带我们去一个很圣洁的地方,我们每天都吃的饱饱的,而且有干净的、暖和的衣服穿。没有地司,没有强盗,大家每天都很高兴,从来不生气吵架。”爷爷不断的讲着,眼中满是憧憬,他嘴角扬起一丝幸福的满足感,哪怕是暂时的。爷孙俩望着塔尔拉纳斯峰,陷入憧憬中。 正此时,远处一队人马自月措湖西畔向塔尔卡纳斯峰方向静静移动着,他们一色黑皮革甲,没有点火把,只借着月光悄然行进,唯恐惊动了周围的一草一木似的。五个拖车有些沉重的轮轴声不时吱吱扭扭的响着,但这声音也是微乎其微。 队伍人不多,只有四十多个,行进却很有章法。他们谁也不说话,眼睛时刻警惕着四周。 突然,领头的人停住了脚步,学猫头鹰叫了几声,所有人立即停下脚步。那些拉车和推车的人立刻将车子头尾连接,所有人的手都做出拔刀的准备。 正在这时西边山坡和南边山坡上都亮起火把来,接着就是一阵阵喊杀声响起,似乎是为使对方中了圈套而兴奋。他们总共七八十人,呐喊着冲了过来,不一会就将这一队人马围住。这些人是当地地司的土兵,地司是当地执政官。地司土兵中,一个壮阔,络腮胡子的人上前,看来他是这拨土兵的队长。 “混了你娘的,害得爷爷们在此蹲守了十几天,果然有贩子从此过。” 车队这边的领头人默不作声,他脸上满是横肉,左脸庞上还有三道刀疤。他打量了一下对方。换了种柔和的语气。 “原来是赞剌地司的人,呵呵,打扰了”随后从怀中摸出两根食指粗长的金条,向说话的那人走过去。 “打扰各位,我们都是些小买卖人,这是点小意思,请各位喝酒。”领头人一脸和颜悦色的说着。 那位地司家的队长笑嘻嘻接过钱,揣进怀里。但他显然是仗着人多,不放过这些人。一把推开领头人“出手真阔绰啊,不过地司有令,但凡遇到贩子,都要开箱查验,否则一个都不能放过去。” 领头的刀疤脸换了表情,吹了三声口哨“那好吧,让一让,请各位老爷们查验。” 说着,队伍整体往外迈出几步。 赞剌地司的土兵中有十几个人朝着推车走去。那位队长走到一辆拖车跟前,看见拖车用麻布盖着,车上发出一股混合着鱼腥味的尸臭味。 他一手拽住麻布,使劲一掀,映入眼帘的一幕,吓得他睁大了眼睛。车上直挺挺躺着六具高大的尸体。 “混了你娘.....的” 没等那位地司的队长说完话,刀疤脸领头人不知何时已经抽出匕首从身后划开他的喉管。说时迟那时快,地司的人马还没反应过来,车队中的人几乎同时抽出尖刀扑向赞剌家的兵丁,一下子就杀死十几个人,手法十分娴熟。而且他们几乎都选择割喉手法,看来这群人都是个顶个的厉害人物。于是乎,就在这月措湖西畔,一场厮杀没能避免。月色幽幽,一阵阵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但是很少听见有痛苦的杀伤声,也许是因为对方还没来得及叫唤就被割断喉咙的缘故。 相战不到一个时辰,地司家兵丁的火把都一一熄灭了,一切又恢复安静。月措湖依旧映着月光和繁星,还有塔尔卡纳斯银白的山峰。运尸队伍当中五死一伤,而对方一个活口都没留。领头人从那位死了的队长身上摸出金条,冷冷一笑,转身吩咐手下收拾战场。只看到手下人从尸体中挑选一些装上了车,其他的尸体都堆积起来,领头人从怀里取出一瓶药水将其扬洒在尸体上,不一会这些尸体就全部化为了血水。一切又恢复了宁静,只留下越来越远的车轮声。 次日一早,小曾巴尔加和爷爷刚喝完羊奶,吃过一些炒面准备去放羊。有一支十人小队向这边走来,带头的两个骑着马。 爷爷看他们脸上各个凶神恶煞的,知道定是不好的事情发生。 “贼老汉,昨晚在包里吗?”土兵们走近时,当中一位拿着马鞭的伍长问道。 老人怯生生的点点头“在,在呢,一直住着。” 那人扭头用马鞭指着月措湖西畔问道“昨晚那边有强盗贩子经过,你可曾看见?” 老人顺着方向望过去,只见远处围着一些地司土兵,似乎在查看着什么。接着他摇摇头“什,什么也没听见啊,可能是我睡的太死了?”老人有点恍惚起来。 “放屁!”那人一皮鞭掠在老人身上,老人被打的跌了一下。 “你是死人,赞剌地司的将近一百个人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就这几里路,你听不到,看来你和这些强盗贩子是一伙的!”那人恶狠狠的说着,皮鞭再一次掠向老人。小曾巴尔加担心爷爷,立马跑了过来抱紧爷爷。 “我们就是没听见,强盗要是真来了,我们还能放羊嘛?”小曾巴尔加气的小脸发红。 “小畜生,你敢这么大声跟我说话。”那人皮鞭顺势就抽过来,老人立马转身护住孩子,硬生生又挨了这一鞭子。 那人看没打着孩子,气的从马上下来,用镶着铁钉的靴子踢向老人,老人经受不住,被踢的躺倒在地上,疼的直打滚。接着他手起鞭落狠狠抽了小曾巴尔加几下,嘴里还不住的骂着“小畜生,找死。” 鞭子抽过,小曾巴尔加身上只感灼烧般痛,眼泪不住的夺眶而出,只是一种倔强让他的始终不哭出声。 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蒲巴,算了,跟小孩斗气呢。” 这个叫蒲巴的人收住鞭子,回头望望说话的那人“哼,我帮他阿爸管教他,让他学会怎么和我们说话。”说罢,他气似乎消了,满足的收起鞭子,重新跃上马,“走,咱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小曾巴尔加看着这些人走远,转身发现爷爷还躺在地上**,也顾不得自己脸上、身上的鞭伤,立马跑到爷爷身边。 “爷爷,你怎么样了?爷爷……”孩子声音颤抖的问着。 只见老人眉头紧锁,显然被那脚踢的很重。歇了好半天,吐了一口淤血,才从嘴角蹦出几个字“扶我,扶我进去……” 炎夏当至,雪域高原温差大,正午也是热得让人难受。四匹快马经过月措湖。当中三个武士模样的人身穿天蓝色的战袍,着银白鱼鳞甲,天蓝色的披风随意飘扬。这是宗图国蓝袍武士会武士的装束,这三人腰间配着长剑,威风凛凛。其中一个年岁稍长点的武士,胸前有一块护心镜,印有一条飞腾的龙,说明了他在蓝袍会龙师的身份。龙师名叫王起。另外两名蓝袍是他的弟子,一个叫孙振,一个叫铁黎,都是蓝袍中的武师身份。另外还有一个年过六旬的老者,老者一身紫色道服,手中攥着个拂尘。这位老者看似瘦骨嶙峋,却仿佛有铜身铁骨般健硕,颇有精神。这人头发、眉毛和长须均显淡淡紫色,长发垂肩,细须过胸,随风飘逸,仿佛仙人降世。他叫紫苑,是宗图国苍莽道会的道人,号紫檀真人。这两个组织都是深受宗图皇上看重的国家利器,在朝中地位比较显赫。他们远道而来,是出使仓巴国的,刚从仓巴王都霍龙纳兹出来准备返回宗图复命。 他们四人经过小曾巴尔加的帐包时脸上现出惊异,停了下来。 “怎有股尸臭味?”那位紫发老者说道,“难道这包里死了人?” 蓝袍武师孙振和铁黎立即下马,准备进包查看。 “包里有人吗?”孙振试探性的问着,“有人在吗?”铁黎则抽出长剑警惕着。 孙振谨慎地走向帐包,掀开帘子一看,只见一位老人的尸体卧在席子上,明显已经腐烂发臭,甚是恶心,但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看来对于他们,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东西。旁边还趴着一个孩子。他转身出来,向龙师和真人回报。 “一个老人,看来死了五六天了。还有个昏睡的孩子。” 龙师望望四周巡视着,真人此刻也从马上下来走进包里,将孩子抱了出来。 众人见他脸色萎靡,毫无血色。 真人吩咐两位武师,“烦请两位大将军,帮忙将老人抬到那边山丘上,一会儿会有秃鹫过来的。” 两名武师立马将老人的尸体抬到山坡上,用铁剑将老人的尸体砍成段。 真人抚摸着孩子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稍后又拿出水袋往孩子嘴里灌了一些。不一会儿,孩子悠悠醒转过来,但还有点恍恍惚惚。 真人放下孩子,朝向老人的尸体, “愿仓巴的神灵保佑,让死者的灵魂安息。 祝仓巴的子民安福,使死者的祖孙节哀。 尘归尘,土归土,仓巴的子民归仓图。 世转世,生来生,仓巴的图腾是永生。” 真人挥动拂尘,口里念念有词。以当地仓巴人的习俗为老者的亡灵超度。 少顷,便有秃鹫飞来,啄食着老人的肉体。 “真人如何会这习俗?”龙师突感意外。 “在太常寺时间久了,我这把老骨头,亚华大陆上各族的习俗我还是熟悉的。”他平淡地说着。 小孩此时依旧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武士铁黎将其抱起,拿出自己的牛皮水袋又给孩子喝点水。 “这孩子可怎么办?”铁黎问龙师王起。 王起看了看孩子,“蛮夷之地,番邦未受礼教,不可收入门墙。带他去德尔纳那边,算是个归宿。” “不可。”真人言到“善事要尽善,恶事须终断。既然我等遇上此事,应当竭尽所能,德尔纳是个狠心的地主,不可再将孩子往火坑里送。否则我等与蛮夷有何区别?” 龙师沉默了一会,“真人有更好的安排?” “交给我吧,我正好去云城,看看老朋友。也正好给孩子找个好安身地方。” “事情都已办妥,您又何必为了一个仓巴的孩子跑那么远?您能赶上天启大典吗?”龙师脸上满是怀疑,“天启大典余下不到两个月,您又绕道云城,此去相距甚远。” 真人面带微笑“这难不倒我,你放心回吧,九月九,定回皇城。” 龙师不再言语,带着两名弟子上马辞别真人,向东而去。 二、杜村龙师收恶龙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且说龙师王起带着两名弟子翻过碧玺山,越过诺海河,早入了宗图国境内。 西北谷地,正逢夏日,树木茏葱。 这日黄昏,三个人来到素月城东安府境内的一个小村庄。此处离素月城还有六百里地。 三个人骑马进了村子,此时尚未到晚饭时间,村头打麦场上聚集着一群少年在玩摔跤。这是西北的一种锻炼和娱乐方式,老人们在旁抽着旱烟,少年们则在场上赤膊着较劲。人堆里不时爆出几声喝彩。 当三人经过麦场时,人们对这三位骑马带剑,蓝袍银铠的武士投来了几分仰慕之情。毕竟这个村子处在边境,哪里见过如此装束的皇城中人。 “嘿,那武士,上场来玩玩吧。”一个稍显稚气的声音带着几分挑衅和轻蔑,从场上较量的少年口中发出。 三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牛犊似壮的少年伸手招呼着三位蓝袍。在场的老人心里开始乐了起来,似乎等着一出好戏就要上演。 龙师看了看那少年,脸上微现笑容。徒弟铁黎猜不透他所笑何事。但是孙振有些不高兴“腌臜玩意,小孩子的把戏。你也敢向我们挑战。” 那少年听对方称他们的方式为小孩的把戏,顿时气的大声反驳“穿一身好皮,不如练一身好本事。把戏不把戏,能打过我再说。” 孙振脸上也有些怒气,没想到受人敬仰的蓝袍在此乡野之地竟然受到这等挑衅。他扭头看看师父,见龙师依旧一脸微笑,便下马解剑,脱下铠甲。 周围的人一见这架势,立马吆喝起来,气氛顿时热闹了。人群不断聚拢过来。 “恶龙要和将军打架啦,快来看!”一些六七岁的孩子们吆五喝六的跑过来,在人群中拼了命似的嚷着。 龙师和弟子铁黎在马上看得清楚。只见孙振明显比那少年高出一个头有余,孙振现年二十岁,自十五岁入蓝袍会王起门下,如今也是蓝袍武师,位居从四品将军衔,可以说是年少有为。而那少年看似村野放牛样子,一身肌肉还挺结实,至于与人搏斗,不知如何。 “狂野无知的小子,让我教训教训你。”孙振摆出架势。 那少年也不示弱,只“哼”了一声,起手,下蹲,作出伺机而动的样子。 孙振毕竟经验足,看出少年气盛易燥。便出言激他:“小心啊,一会爬下就不好了。” 少年又是“哼”的一声。看来孙振这一下没有激到他。这倒出乎孙振的意料,刚看他挑战时的表情与现在不一样了,此时的少年却是异常的冷静。一旁的龙师王起也是来了兴致,一脸欣喜。孙振在王起手下多年,他知道师傅思想。所以下马解剑,也是师傅心中所愿。 孙振见激他不动,决定主动进攻。只见他一个箭步窜上,恰似凶兽捕食,两只铁爪似的手向着猎物延伸过去。那少年见势躲开一步,右手带着对方右手,左肩下沉,左手围住对方的腰,借着腰力一顶左手将对方的身子甩开。这一招很快,还好孙振反应迅速,在甩出的一瞬间,自己在空中一个旋踢,这招只为借力使力,却被那少年躲开。 人群中此刻爆出一阵喝彩,显然大家认为少年技高一筹。 孙振脸上显出一丝微笑,看似兴奋又似自嘲。 “让你笑话我的本事,看好了”那少年说着便扑了上来,孙振心里寻思“这厮终于中计了”。 少年的架势则似苍鹰扑兔,孙振一记左拳虚晃,身子从右后一转只转到对方身后,双手立即搭上对方双肩,膝盖便向对方腰上顶去,这一招来的更快,那是一招制敌,众人只见少年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 众人看孙振手法漂亮,心中暗自称赞,却无人喝彩。不知是排斥外人还是对“恶龙”有所忌惮。 再看那少年眼神,犹如愤怒的公牛一般。他大喝一声,瞬间又扑上来,两人双手各搭对方肩膀,脚下的腿你来我往也不闲着。那少年上身赤膊,加上使力出汗,身子犹如出水泥鳅,孙振抓着比较费劲。在这上孙振吃了亏,对方胳膊一拽一送,腾出手来,接着就是个兔起鹘落,只听一声闷响,一阵黄土扬起,孙振被背翻在地。这一套动作很平常不过,但是少年做的很熟练,而且使力恰到好处,故而能将这有名的蓝袍武师摔倒。 这一下人群沸腾了,似乎憋了很久的兴奋之情爆发出来一般,掌声,口哨声,呐喊声此起彼伏。 连马上的王起也不禁鼓起掌来。 孙振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抖抖身上的黄土,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他伸手做个“来”的挑衅手势,接着又摆出一副摔跤的架势。看来他认真了。 “师兄生气了。”铁黎在马上诡笑道,似乎庆幸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接下来两人又是一阵热斗,缠腿,勾足,挑腿,撕斗得难分难舍。王起明白再往下就是看体力了。果然,两人纠缠了好一阵子,孙振凭在蓝袍会的多年锻炼,以一招反背,将那少年又一次摔倒在地上,并骑在他身上制住他。 “服不服?”孙振有些得意。 那少年几番挣扎,不见效果,于是啐了一口“哼,算你厉害,过两年你绝对不够我练手。” 孙振见他还不服,膝盖上用力,少年有些难受。 “再过两年你也只是摔跤或许能胜过他,其他的恐怕不见得吧?”王起问道。 那少年抬眼看了一眼王起,支吾了一阵,低声道“那又如何?” “呵呵……”王起笑了起来,并示意孙振起来。那少年爬起身,啐了一口嘴里的土。 “你反应不错,加上身体强健,骨骼结实,将来也是个可造之材。有需要,我自可点拨点拨。” 那少年还不太懂王起的意思,摸着脑袋想着。 “我师父想教你,还不快道谢?”孙振见他没反应,便告诉他。 少年脸上顿时换上一股子兴奋劲儿,挠挠头,笑了一声,有点不知所措,不知他想什么,忽地上前跪下磕头行礼。众人又是一阵起哄。 王起自是很高兴,毕竟这小小年纪能让他蓝袍武士吃亏,实属不易。他下马扶起少年。此时人群中匆匆挤出个中年,一身衣服虽然粗布织物,却在众人中显得有些分量,他一脸乐呵,“小儿蒙将军敲打,真是他几世修来的福份啊。请将军们到家里去吃饭。” 王起见那人而立年岁,想自是那少年长辈。便应允,相互搀扶着向村东头而来。 西北的房屋大都是夯土结构,四周围院墙都是黄土夯筑,有些不富裕的人家则连院墙都省了。 一行人走不一会,就到了地方,少年召唤了一声,家里出来两个妇女,立马牵着马去喂养了。王起看那院子占地不小,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而且庄院依山傍水,周围大树高挺环绕,林子里牛、马、驴子等有十几头,想来也是个地主。 王起三人被邀到院里北房,那少年的长辈再三将其让到火炕主座上。 家里人早将奶茶,炕好的饼端上。 “员外贵姓?”王起抿了口奶茶客气地问道。 “将军可能不知,本村叫杜家村,村中大多数人都姓杜,小民杜怀。”他指着那少年道“此儿是我大哥的孩子,叫杜莫,我大哥大嫂身体不好,早早就殁了。只留下孩子留于我照看,因常与人绊跤,惹事,村里人都叫他‘恶龙’,我又管不住他,由着他性子折腾。”杜怀让过茶又说“我儿太轻狂,今天还敢和小将军动手,让大将军您见笑了。” 孙振听对方管自己叫“小将军”心里好气又好笑。忙解释道,“我师父是蓝袍武士会龙师,居大将军衔。” 杜怀一听是个大官,立马拉着杜莫又是一阵跪拜。 “小的有眼无珠,我儿更是该死,敢跟朝官动手。”杜莫虽不知道上将军是几品大员,但能肯定是朝官不假。 王起立马示意弟子扶起二人,“在外没那么多规矩,起来起来。” 王起瞅瞅他,又瞅瞅旁边的杜莫“男儿嘛,谁不动动手的。小儿手法不错,可曾请过师傅?” 杜怀故作生气状,瞄了一眼杜莫“就没请师傅都这么祸害了。请师傅了,还不把村子弄个底朝天?” 王起一听,心中自是来了兴致,他又瞅了瞅杜莫“我想收你儿做我徒弟,老哥可否应允?” 杜怀自是十分高兴,立马又拉着杜莫纳头便拜“那可是孩子的造化啊,我大哥在天也会很高兴的。” 说话间,家里人早将大盆的羊肉、牛肉、土鸡等食物以及自酿的酒水端上。几人谈天说地之时。杜怀偷偷去吩咐家人为杜莫准备马匹、钱粮和衣物去了,他深知这等可是天赐良机,杜家终有更好的出路了。 自是英雄出少年,也是杜莫缘分巧合,拜了王起为师。次日,这消息便传遍了村子,保长一早便来参拜上官,庄院里里外外围满了人。为这等好事,杜怀自是吩咐家人杀猪、宰牛又宰羊,亲戚村邻帮忙连着张罗了两天的酒席。 龙师旨在复命,也不敢多停留。两日后,便带着弟子和杜莫往皇城而去,村里保长、亲戚老小无不欢送,直送出好几里地方回。 三、云城紫苑见韩岳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宗图中北部,亚华大陆最大的河流上清河流经这里,此处土地肥沃,人口殷实。上清河以北属于霜雪国地界,虽然霜雪国与宗图历来小战不断,不过这一段国界却一直没有过冲突,两岸常有商贾贸易往来,人民也就安居乐业。此处最大的城当属离上清河百里的云城,又名齿陵。云城是中北部的重城,虽然此处战事甚少,但是也有重兵驻守。云城修建在那鲁卡峰和赤峰之间,南北延伸百里,加上内外两层城墙,且城高墙厚,也可谓是易守难攻。 这日,天下着蒙蒙细雨,雾气压的很低,那鲁卡峰和赤峰一半都隐没不见,云城似乎在一层淡淡的水雾之中成了仙府神国。云城郊区西侧有一处竹林,此刻在细雨薄雾的笼罩下也更是让人感觉入了仙境一般。 “应该是这里了。”紫苑脸上露出欣喜之情。 他带着曾巴尔加沿着竹林中石头砌成的稀疏小路,向着竹林深处走着。 走不多时,紫苑忽然听到一阵清幽的曲子自竹林深处传来,他心中肯定是没有来错地方。曲子虽然很好听,但是似乎又有点不对劲,感觉吹笛子的人似乎气息有些不足,而且还有些许不对拍。 “韩呆子难道荒了自己痴爱的音律了?”他摇摇头暗笑道。“这首《清风雨露》应该是他拿手的,这下可说不过去了” 紫苑想着一会见到那人的时候想嘲弄他的话辞,领着曾巴尔加一直向前走着。过不多会,他看到了那个吹笛子的人了,居然是一个与曾巴尔加年龄相仿的小孩子。他看那小孩吹得入神,就没有再往前走,而是驻足凝听。 那孩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吹奏中,倚坐在小溪之上的竹桥栏杆旁,小眼睛微闭着,还挺有一丝神韵。 紫苑一生也颇爱音律,弹得一手好琴,宫廷中自是少不了祭祀奏乐演排。他见一个五六岁小童也如此痴迷,心中自然也生出好感。 孩子一曲吹罢,收起笛子迎面走来,正巧碰见紫苑。他细细打量了一会,小脸一扬,道:“你是紫老鬼吧?” 紫苑一听,脸上不怒反喜。“你认识韩呆子?” 小孩听了脸上倒是露出生气的样子来,眉头紧皱在一起,像大人埋怨小孩淘气时的样子。这反倒让紫苑这个大人有点摸不着边了。 “你才是呆子呢,你懂天下大势吗?还说别人是呆子。”小孩背起手,像大人一样“教训”起紫苑来。 “如果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不怪你了,带你去韩先生那里,你觉得怎么样?” 紫苑冤屈的笑笑,无奈的点头“好吧,你问吧,看看我懂些什么。” 小孩抬头看看天空,“你知道辉威星耀于东方,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紫苑没想到一个小孩居然会问这种问题,这又让他大感意外。看来他对这个孩子还确实小看了。 “辉威星百年轮回,但耀于东方,此乃明主在世,社稷昌盛之兆。若是乱世则断定为江山易主,明主降世之兆啊。” 小孩一听,脸上也现出一丝淘气的笑容。 “那再问你,海的尽头有一座神仙岛,数万年来一直没人到过,书中也有记载,岛上居住的是什么人?” 紫苑一听,顿时笑出声来。他知道孩子问的这个问题只在《神源》一书中提起,说“海之尽头,有一岛,仙之居所。数千年来无人能抵,岛上仙人均与天地齐寿,与日月同辉。”但那只是传说,他作为一位朝中高官,又是苍莽道会的成员,虽不说知天下事,但也绝不是孤陋寡闻之人。 “那是仙人宇族居住的地方。”紫苑还是回答了孩子的这个问题。 孩子眼睛一亮,突然跑过来拉着紫苑的衣角,如同找到知己一般“你知道宇族?你也认为那是宇族居住的地方?哈哈......”小孩乐着“这下你可以说韩先生是‘韩呆子’了,因为他不信有宇人存在。” 听他这么一说,紫苑有点哭笑不得,感觉有种被小孩骗了的感觉。这时一阵清朗的笑声自林中送来,随之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这人面相温和,浑身透着一股子博学傲视之态。他一身清秀素袍,一头长发披着,鬓角垂肩。虽不似修道高人,却也是人间少有的俊杰。此人正是人称“天下通”的韩岳,也就是先前紫苑口中称道的“韩呆子”。 “你紫老鬼也有被戏弄的时候啊。”韩岳笑道。 紫苑苦笑道“你韩呆子估计也没少被戏弄。”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会儿,大笑起来。 “好久不见,你紫老鬼还惦记我这乡野村夫呢?”韩岳心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走到紫苑身边,双手紧紧握着紫苑的右手。“这回我可是等到与我抚琴高歌、下棋,论天论道的人了。” 紫苑呵呵一乐,放开牵马的左手“你的排序可不对啊,怎么抚琴高歌在论天论道之前啊?” 韩岳脸上略显失落,但是瞬即换上原来的欣喜之态“调素琴,畅高歌才是人生之幸事,莫让凡尘琐事所忧扰。” 紫苑知道韩岳的心情,毕竟相识有十年光景,他知道韩岳是个郁郁不得志的隐者,纵是学富五车,有革新济世之才,自比古之贤臣名相,心中又有一股子傲气。可宗图国朝廷却是士绅认亲不认贤之风气,紫苑也曾几次三番的举荐韩岳,却无任何回应。韩岳年过不惑,对此事越是在意失落,只得隐居于此。 韩岳拉着紫苑边走边嘘寒问暖,聊的却都是些音律和轶事。完全没理会旁边这个仓巴小孩,也有可能是故意不想问。而紫苑又不好扫他的兴,暂且不提这事,让曾巴尔加紧跟着自己。倒是吹笛的小孩对这个异域之客起了兴趣,问这问那,但是曾巴尔加接触宗图人少,不太会说宗图语,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弄得他感觉自己无理无趣。 韩岳拉着紫苑来到自己所住的小院,紫苑观那院子,四周尽是用竹子扎成的篱笆墙,石头、泥土堆砌的基土。房子盖有三间联房,也都是些竹子绑扎。院子中一个石头垒砌的小炉,烧着柏树叶子,冒出阵阵熏香,整个院子简陋却不失雅致。 紫苑啧啧称赞道“你这倒是古风犹存,情致淡雅啊。” 韩岳脸上又是一番摸不着的表情“你眼前的也只是个乡野闲淡之人,何来古风和情致?让你这老鬼见笑。” 紫苑说笑着进了院子,房中有人闻声出来,是一个年近三十的汉子,一双虎眼炯炯有神,眉如刷漆,肤如古铜。这人身高八尺有余,身体十分健壮,立在人面前如同一堵墙一样。紫苑一看那人身板,则知是个练家子。 “嘿呦,真似个金刚!请教好汉高姓大名?”紫苑抱拳行礼道。 那汉子也上前还礼“粗人樊诺,见过真人。” 紫苑一听他名,问道“可是拾荒之道上单刀扫平黄凤山土匪‘大马蜂’,一诺千金的‘诺千金’樊诺?” 那人脸有惭色,没想过皇城苍茫道会的真人,堂堂能记得他名字“真人过奖,鲁莽村夫,岂敢孤身犯险?” 三人又是寒暄一通,樊诺和韩岳将紫苑让到了屋里,樊诺让一个十来岁的家童去收拾些茶水。紫苑和韩岳则席地盘腿而坐,继续说着近些日子自己所听到的轶事趣闻。 “老鬼此次是从何处而来?还有如此兴致,出门带一个小童,是效仿我吗?” 韩岳指着旁边的曾巴尔加问道。 紫苑看了看曾巴尔加,脸上神情肃穆起来“你可听说过塔尔卡纳斯峰的传说和殓尸团?” 韩岳笑笑“紫老头,你怎么也跟孩子似的相信一些传说的事情呢?” 韩岳饱读诗书,古今中外,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因此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您知道我亚华大陆最早甲骨记载也就在开蒙时代,距今也有三千年了,其中确切的东西都不存在,只能根据甲骨来猜测,毕竟是传说。” 紫苑不解“可是近几年,塔尔拉纳斯峰周围不断有死人买卖之事,更有周边国家将战死的士兵的尸体卖给一个叫‘转’的组织,这个组织的事情跟传说中的殓尸团很像。而且仓巴人历来相信有塔尔拉纳斯峰山神的存在。” 韩岳摇了摇头“每个国家,每个民族都有一些关于鬼神的故事。人们通常不能解释一些无法办到的事情的时候,对未知的事物、超乎寻常的自然产生敬畏,这些敬畏让人们想象出来的神所替代,从而来解释自然。并成为统治者顺理成章和他们用来统治的工具,使得人们更加敬畏,这就有了宗教和信仰。包括你们苍莽道会。”韩岳对紫苑向来“冷嘲热讽”其原因主要是紫苑有宗教信仰,信仰苍莽道会的玄青天尊。 “不过,殓尸团我倒是略耳闻。”韩岳说道。 紫苑吃了一惊“我此次出使仓巴,后来又和蓝袍会跟踪两年有余,发现过一些蹊跷的事情,但是这些人行踪诡秘,没有确凿证据。你倒是说说?” 此时,那个吹笛的小孩似乎也来了兴致,溜过来坐下,饶有兴致的听韩岳讲。 “我不知道他们收那么多尸体是何目的。老鬼听说过蒂斯特迦南吗?” 紫苑苦笑道“老朽从未听过,你就说吧。” 韩岳摇摇头,似是无奈,但他还是讲道“此事在菲亚拉斯特大陆上有传唱,很多游吟诗人口口相传。亚华大陆上知之者屈指可数。大约3000多年前,一个名叫蒂斯特迦南的部落统一了菲亚拉斯特大陆上三百多个部落,自称‘聂桑’,意思是永不坠落的太阳。他感觉自己的功绩可比日月,所以在沙漠国度上大兴土木,建造了巨型岩石通天塔,据说当时死了很多人。这时有几个巫师来挑选一些尸体,还答应用昂贵的、珍稀的珠宝、宝石来换。这样一来,他的工程不断完成的同时,他的财富也越聚越多。后来工程完成的时候,一夜之间,所有塔楼周边的人,全部消失了。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就连塔楼也被时间和风沙掩埋,一千年中,几乎没人涉足。再一千年,人们都忘记了,所以这些就成了神话和传说。现在那片土地上兴起的国家艾隆,也没有确切文献可以证实这些事情,只是传说有人在沙漠中偶然能看见通天塔。”韩岳看了看旁边的小孩“李伊,去拿石碑拓文来。” 吹笛小孩起身向旁边屋子走去。 不时,叫李伊的小孩过来了,手里拿着几张羊皮,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还有一些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这是什么文字,这谁能看懂?”紫苑一头雾水。 “古聂桑文”叫李伊的小孩干脆的答道。 韩岳也点头称是,“这是樊诺从‘大马蜂’那儿得来的,而大马蜂则是从蒙特国商队处抢来的。” “你懂这个什么‘聂桑’文吗?”紫苑诧异的看着韩岳。 韩岳莞尔一笑,“这种文字一半在猜,有时候要相信孩子的想象力,你看看这种文字几乎是图画一般,也比较能理解。” 紫苑又感觉被骗了似得,看了看旁边的李伊,正莫名其妙。 “我有一段时间出去找一些老江湖术士游吟诗人了解过。” 紫苑从韩岳手里接过羊皮。看了半天,感觉就是些图形小人,乱七八糟的。 “当中那几个头上戴着蛇头、狮头面具的,就是巫师,他们在挑选尸体。听樊诺讲大马蜂曾将一些新死的强壮之人的尸体偷偷运走,卖给过一些不知名的人。” 韩岳放下羊皮卷,唱起游吟诗人传颂的《聂桑永不落-巨石城蒂斯特迦南》 狂风起卷,沙海无垠 尘封神祗,有塔通天 失落之城,名为聂桑 黄白珠玑,终寞归葬 勇者之身,不死不僵 造物之怒,改天换日 神狱之门,终将开启 欲心不止,万物不存 众人听着韩岳唱。唯有紫苑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中“我感觉这个故事似乎有些匪夷所思。”他站了起来,想了半天,还是理不出个头绪。“我得回去请教至尊,他或许能用无上法力窥视天机,应该能看出些端倪。” 韩岳对于宗图国崇信的“苍莽道会”和“善教”本来嗤之以鼻,听紫苑讲其他的他还比较感兴趣,但是对于很多神化的东西,他自是不屑。 紫苑看了看韩岳,“行,你不会相信的。但是……”他又看看小曾巴尔加,“我此次来还有一事相求” “你怕是要将这孩子托付与我?”韩岳反问道。 紫苑点头,“这孩子是仓巴人,挺可怜的。好歹你这儿算是个归宿。我千里送人,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韩岳笑笑“你来请教问题,然后顺带着又给我麻烦,你可真会做人情。”韩岳苦笑一下,“忙你的去吧,看来弹琴什么的又指望不上你了,学生我多一个也不多。” 紫苑也作出为难的样子,“这个嘛,以后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此次运送尸体此事事有蹊跷,不知这些个人有何阴谋。再说了,‘天启大典’在即,我得回去。等我安排妥当了再来找你。” 韩岳摆摆手“这话你三年前就说过了,忙你的去吧。” 紫苑正色道,“放心,此次却是,等天启大典结束,我来接你,还有这孩子。” 韩岳不以为然,“这些事也只是传说和推敲,即使是阴谋,那是整个生灵的浩劫,你觉得是一个宗图国可以改变的吗?而且这事情,我敢说就连你们尊者都不信。” “为什么?” 韩岳摇摇头“这只是个传说,毕竟现在没有任何端倪,再者,你们苍茫道会的立场不在于此。我倒是劝你早日脱离道会,他们可不是表面那般道义。” 紫苑虽然觉得韩岳说的在理,但心意已决,决定还是先去请教至尊。当夜俩人谈天说地,毕竟老朋友一场,说不完的话,至破晓才歇了。 隔日,紫苑向曾巴尔加吩咐完,拱手挥别韩岳和樊诺。骑马往皇城而去。 自从紫苑走后,韩岳也闷闷不乐,也没心思给孩子们讲学,不知又上哪儿云游去了。院子里只剩下樊诺和曾巴尔加。因为李伊家住云城,时常过来看曾巴尔加和樊诺,教他说些宗图话,樊诺有时教他些拳脚。 李伊对拳脚不是很感兴趣,有时也练练,但是曾巴尔加却相反,毕竟也是游牧民族,学语言很慢,但是拳脚学的还有模有样,樊诺也来了兴致,每天带着曾巴尔加去砍竹子或者进林子打猎。有几次李伊来找曾巴尔加玩,都不见两人。所以有时还提前说好,不许背着自己出去玩,让自己扑个空。 一日,三人一起打猎回来,正在院子里烤野兔子肉吃。 “哎,你知道《小马驹》吗?”李伊一边啃着一只兔腿,一边用肘子推问曾巴尔加。 “小…马…驹?”曾巴尔加不很流利的问着。 李伊有点兴奋地点着头。 “我…和…爷爷,我们…养过马。” 李伊摇着头,“不是那个,是曲子,叫《小马驹》,我刚学的,我吹给你听听。”李伊说着就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兔肉,手在衣服上随便擦了擦油渍。从后腰间取出笛子就吹了起来。这是一首欢快的曲子,李伊演奏起来很合适,感觉就如同一匹顽皮的小马驹摇晃着脑袋站立起来,欢快地在马群周围蹦着、跳着。 “嗯,好…听。”小曾巴尔加脸上挂着笑容。 李伊演奏完,收起笛子又拿起腿肉吃着。 “喜欢吗?我教你。” 曾巴尔加想了一下,点点头。 李伊可高兴坏了,俨然一副老师的架子。 “不过,你得先从基本功练起,所谓‘根基固,难不住’,就像你每天学武一样,每天得花些时间在基本功上,这样咱就可以学了,等到时候我再学会弹琴,那咱就来个琴笛合奏,哈哈,太好了。”李伊高兴着。 “好,我…好…好的学。”曾巴尔加也很高兴。 一旁的樊诺添了块柴火,说着“你呀,别费心思了,他不是个学音律的人。热度不过三天,因为他的情趣不在那儿。” 李伊不服道“是你的情趣不在这,就知道舞刀弄枪。有什么好,学点乐音还可以抒遣一下,多好。是不是?”李伊问曾巴尔加。 曾巴尔加点点头,“我…都…好好学。” “看看。”李伊满足的笑着。 樊诺伸出手“咱们打赌,如果他坚持不了三天,你帮我劈两天柴,怎么样?” 李伊满怀信心“打就打,谁怕过。”说着过去与樊诺击掌为誓。 两天后。 “你怎么那么笨呢?这个都学不会。”李伊埋怨着。 曾巴尔加脸上挂着惭色。 “可…能…可能…”曾巴尔加嘟囔着。 “可能什么啊?是肯定,你肯定晚上没有复习功课,我教你的,你都没好好练。”李伊小脸上气愤着。 曾巴尔加还是低着头“我…晚上…练武了。” 李伊想了想“是他让你练的?” 曾巴尔加使劲摇摇头“不…是,我……我自己,我不想有人欺负我。” 李伊想不明白“谁会欺负你啊,不是有他保护嘛,打仗也轮不到你。” “如果…他…不在身边呢?” 李伊被问住了。他想了想“算了,要不,我慢慢教你,你慢慢学。常言道‘欲速则不达’,我慢慢教你吧。你慢慢学啊,一定要好好坚持。” 李伊以为自己太操之过急,所以想个别的办法教他。 曾巴尔加嘟囔着,“我…可能…情趣不在那儿吧。” 曾巴尔加说这话声音很小,但是李伊听的明白。 “又是樊诺这个家伙,就会教坏别人。”说着气匆匆的正要走,曾巴尔加拉住他“是…是我,不…是…大哥。” 李伊说着眼泪花都出来了,没想到自己一片热心,居然得到个这样的回答。气道:“你俩练你们的武去吧,两个武夫。哼。”说罢,甩开曾巴尔加,向林子外跑去。曾巴尔加看到他不断用袖子擦着眼泪。 之后的半个月的时间里,李伊再也没有找过樊诺和曾巴尔加。小曾巴尔加每天却一直坚持练着樊诺教的拳脚。 樊诺心中还是特别喜欢曾巴尔加,因为他喜欢练武,不愿意想其他的东西。这和自己的性格很相像。这也是人之常情,对于己相投的人,自是会特别关注。这也让他体会到韩岳先生的心境,还好韩岳还有不少闲云野鹤陪着。但是他感觉李伊深受韩岳影响,这么小就体会到了这种孤独。他想着下次李伊来了,一定陪他好好玩玩,给他烤肉吃,认真听他吹曲子。 四、天启大典起波澜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四个月后,皇城。 天启大典临近,皇城内来了不少人,宗图各城城主、周边各国使节、苍莽道会七星真人、还有宗图善教寺的尊者侍者,其中不乏名人异士、皇亲贵胄,他们怎可错过百年一遇的天启大典盛况。当然各国各地商贾也不会错过这样一个赚钱的大好时机。近些日子城内城外都加强了人员配备。尤其是禁城内,禁卫军统领于嬴率领十万禁军,对各主要通道和会场进行严格控防。 禁城西边的苍莽道会主殿内,十个人正围坐一圈商讨如何举行天启大典之事。七星真人左右分边坐着,七星真人分别是青衣真人于蓝,赤炎真人火德,橙阳真人金秋,碧玉真人翡翠,紫檀真人紫苑,黄耀真人圭垚,兰枝真人肃穆。黑乾、白坤两大尊者分坐两边排头,中间正坐的自然是苍莽道会的无极至尊元一。无极至尊年过古稀,身材高大消瘦。一袭白袍罩身,真是神仙下凡,宗图国中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赞他: 凤眼一双闪智慧,银须万缕怜苍生。 神杖舞动万恶灭,白袍一展乾坤知。 宗图国中辅圣君,亚华大陆法无边。 无极至尊名元一,苍莽道会济世间。 此刻他与教众一起商议,浑身尽是威仪之态。 “此次各位赶至大典,路上各有辛劳。”无极至尊用他那和风细雨般的声音向七星问道。 “至尊费心,我等为宗图、为苍生,不敢怠慢。” 青衣真人于蓝说道。 至尊微微点头表示赞许。 “过五日就是天启大典,我近日夜观星象,发现西方辉威星依旧十分明亮,十年之内,国势昌盛,民安祥和,此乃吉兆。百年一度天启大典之后,或许能看出有何新兆。各位此次回来有何收获?” 赤炎真人火德率先言道“我在伽纳斯国听闻瑟勒国的有个刺客组织,现在渗透到各个国家,专门靠暗杀敛钱。据说也向我宗图来了,有人已经在海河县附近看见过他们的行踪。” 黑乾尊者笑道“火德还是那么着急,你从伽纳斯国如何能得知这个刺客组织是瑟勒国的?你调查了吗?” “当然调查了,都是我的一些朋友告诉我的信息,而且十分可靠,他们依靠买卖掩人耳目,实则做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火德眼中尽是自信,他是个直人,有什么说什么。 至尊看了看火德,和颜悦色道“赤炎真人所说也是需要我们谨慎的,各位真人都下去暗自调查一下,配合各城主加强防备和盘查。” 听着至尊的夸奖,火德脸上现出得意。 “不过。”至尊接着说“有些事情需要亲身躬行,江湖也好,异士也好,他们的话是需要验证的,做不得真。还有一点需赤炎真人谨记,交友一定要谨慎,毕竟邪恶的人不少。” 火德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至尊一席话,有些惭愧。 “刺客是每个国家都有的,不足为奇。”兰枝真人说道,因为他正好出使瑟勒,对当地的了解程度自然比赤炎真人多。 “刺客不可怕,就怕他们有组织,有更大的阴谋。”紫檀真人紫苑显得深有体会似的言道“禀至尊,此次我在外遇到一件奇事,是关于殓尸团的。” “哦?”众人都惊奇的瞪大了眼睛,他们中大部分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组织。 “你说‘殓尸团’,这个组织很少听见,你先说说情况。”至尊正襟危坐。 紫苑郑重道“我与蓝袍会出使仓巴国,仓巴国君提及此事,他们的土司拦截过几次,但是都未果。其中最近一次在月措湖附近。当地土司的土兵们拦截过一次这些运尸体的,但是这些土兵全部失踪了。当我们到达月措湖时,发现那里有过一场一百多人的战斗。然后我们走访了当地赞剌地司,他说所派七十八人,无一生还,事发当地只留下一些兵器和衣服,一块骨头都没剩下。后来我去云城拜访了韩岳,听他讲起关于‘聂桑-蒂斯特迦南’的事情,真的是匪夷所思。而且韩岳还有羊皮卷为证。所以我想请教与您和两位尊者,殓尸团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 至尊一听此言,陷入了沉思中。众人也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倒是白坤先打破了沉默“殓尸团是荒诞之谈。这个传说只存在于一些江湖术士和吟游诗人的谣言之中”他起身踱起步子来,边走边说道“这其实是个传说,大家都知道,各个国家对以往一些未知的历史都会编织成美好的故事来传颂。宗图的百姓喜欢宣扬古时候关于尚神济世的传说,说尚神统一了亚华大陆上所有的部落,教会人们耕种和文字,使得我们亚华族成为了一脉不朽的名族。现在全世界,属我们宗图人数最多,文化最昌盛。然而尚神是否存在,作为我们有神力保护的苍莽道会是应该清楚的。所以,3000多年前,在菲亚拉斯特大陆上,蒂斯特迦南的传说自然也只是虚谈,多年来从未有人证实过。我们在那边的分支也没有搜集到过这个文献,至于羊皮卷一说,紫檀真人可否带着?” 紫苑摇头,“羊皮卷在韩岳处,只因为那是他的珍藏,我不便向他要。不过如果要查,是可以去查证的。” 白坤摇摇头“这个韩岳,狂妄自大,自身没有什么本事,还居然敢号称‘天下通’,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家伙。他怀才不遇,少年时就曾扬言学贯古今,然而一直没有作为,所以这个人的话,我个人觉得不可信。” 众人似乎都同意白坤尊者的说法,毕竟他们都有所耳闻,大家这个说“对,这个韩岳确实名不副实。”那个说“我听说他就是个乐师,其他都不懂。”紫苑此刻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他想辩驳,却不知如何启齿。 “至于月措湖的事情,想必是地司们之间争夺领土或牛羊时的冲突。地司这样对你们说,那是他想借助宗图的支持来获得更多的土地。那就是仓巴国内部的事情,我们更不必插手。” 紫苑没有确凿证据,毕竟事有蹊跷。心中抑郁,低下头来。 “不过,我们也不可松懈,各位真人听说了,以后也可以留心一下。”白坤尊者说道。 众人点头赞许。 “禀告至尊、两位尊者。此次我在霜雪国见到瑟勒国的使者目前在各国游说,散播对我宗图不利的言辞。”青衣真人于蓝一脸凝重。 “这事情太正常了,各国之间都会有利益冲突,分分合合,时好时坏。”碧玉真人翡翠冷冷的说道,脸上表情冷漠。 “碧玉真人说的在理。只是听霜雪国内线告诉我,他们游说了很多国家,散播我宗图有灭列国统一亚华的野心,意欲拉拢各国,而对我宗图采取敌对态度。”相对于碧玉真人,于蓝显得非常庄重,说话语速不紧不慢。 “这件事我有对策,让他们打消念头。等天启大典结束,各国使节齐聚时候。”无极至尊脸上现出自信的微笑,“现在让我们开始商议一下混元大阵和天启大典的细节吧。” 数日后。禁城天地祭坛。天启大典。 天地祭坛十分广阔,上皇赵武烈与各城主、众大臣立于北边祈愿殿上。广场上新制的九个青铜大鼎,分初四、中三、上二叠落在一起,鼎下方堆积着很多柴薪、柏树枝和净香。场上共有苍莽道会弟子一百零八人,近边是七位真人手持拂尘护法。两位白坤黑乾两位尊者立于鼎前。就等着至尊择吉时行混元大阵,进行问鼎启示。 酉时刚至,天还亮着,只不一会儿工夫,天空忽然飘来层层乌云,黑压压一片片翻滚而来,如同江河决堤,惊涛骇浪翻涌而至一般。惊得在场的文官开始发抖,武官们唏嘘不已。幸好城里城外都加紧了布防,以防止出现任何混乱。 这时,苍莽道会的无极至尊元一出现在了场上,他左手持金色拂尘,右手持一把镀金的宝剑,着一身宽松黄色道袍。此刻起风,感觉他整个人都开始随风摇摆。浓云积聚,天色已经黑起来了,似入了深夜一般,禁卫军和内官们都点起火把和宫灯。 “没想到这天启大典居然有如此奇异。”上皇赵武烈兴奋道。 旁边丞相白玲也瞪大了眼睛“自从贡朝中叶开始,这是第二次重举天启大典,算算时间相隔也有近四百年了。” 无极至尊元一走到鼎前,青铜鼎上方的天空忽然起了变化,那云层酝酿着四条电光,在云层中闪烁,彷如真龙隐藏于此,见首不见尾。 此刻至尊挥动拂尘,口中念念有词,周围真人们也都开始变换位置,移动起来,这叫做七星换位,通过星象的转换而改变位置,推测天机。不一会儿,整个大阵中的人也都开始变换位置,三十六换七十二,或参差不齐,见缝插针。众大臣们在祈愿殿上看的真切。有些武官也赞叹“这个阵法真是井然有序,很有章法。” 众人屏住呼吸,只见至尊挥动拂尘往九鼎中的下四鼎扫去,正在此刻,天空忽然闪出一束烈火,直冲着九鼎的位置砸了下来,“轰隆”一声,众人只感天晕地转,震耳欲聋。至尊差点没站稳,削瘦的身躯在火光中摇摆着。那堆薪柴赫然燃起了熊熊大火,不大会,只见最下的四鼎被烧得通红。四鼎上分别隐现出四个大字“合”“纵”“连”“横”。 大火烧得很烈,香烟袅袅,就连远处的赵武烈都感到热风迎面,香气扑鼻。而至尊离火源只有三步距离。 “元一真乃神人也!”赵武烈指着元一赞叹道。周围文武百官也都佩服的五体投地,赞不绝口。 火势未减,只见两位尊者向至尊靠拢,至尊迅地跳起,踩在两人肩头,二人不知使得什么神力,居然将至尊扔向了中间的三鼎。这一跃可又让众武官折服了。一个干瘪老头,居然也是在两位老者的助力下跃起一丈多高,至尊向着中间的鼎刷刷又是几下,但是这次没有那么轻松了,至尊手中的拂尘居然烧着了。这一下可惊坏了所有人。只见至尊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从高处跌落下来。 “当心!”赵武烈在台上伸手呼哧。 还好,两位尊者及时迎上去,用两双手稳稳地接住了至尊。此刻,天上居然投射下一束光柱,众人明显看到那是一束巨大的闪电,迅速劈向鼎中心,九鼎开始晃荡,七星立马上前,拂尘挥动,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用的什么神力,只见九鼎周围土地开始凸起,下陷。不一会,九鼎居然稳住了。随之而来的则是巨大的轰鸣声,这一声比之先前那声巨响不知大了多少倍,众人只感耳中空明,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有甚者,居然当场晕倒。 此刻只见中间三鼎上显出“炼”“狱”“劫”三个大字。众人又唏嘘了半晌。 “不能再继续了。”白乾对至尊言道“否则万劫不复。” 至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缓缓起身,摇摇头表示自己要准备再行法术,刚挥舞了两下宝剑,天空又是一束闪电砸下,顿时九鼎迸裂,碎成无数块向周围爆开。七星施展法术和腾挪,护住至尊。一百单八个弟子被飞来的残片击中,死伤十之有二。 “快,封阵。”至尊一声令下,他知道这是天怒,因为凡人窥窃天机太多,必会遭到谴责。七星立马站好位置,白坤黑乾也念动咒语,不时天空闪电开始有所平息,紧接着,天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众人知道这是收住阵了,心中平息下来,连至尊都捏了把冷汗。若是封阵不及时,后患无穷。 三日后,禁城万宗殿内,宗图皇上赵武烈高高在上,脸上写满了忧虑。文武百官在殿内左侧立着,苍莽道会、蓝袍会和善教寺各众在右侧。各国使节也都参加,一起来揣测这天启玄机。 “元一,你主持这次大典,对这天启,你来阐明一下吧!”赵武烈言道。 无极至尊上前回应“回禀陛下,天启大典之事,过后我与众真人商榷过。此虽看似大难,其实也是兴盛之兆。” “哦?”赵武烈脸上变了神色,表现出不同寻常的兴趣。 众人也突感意外,三天前的场景,现在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现在居然又成了兴盛之举。 元一不紧不慢,在殿上踱起步子。“我等使用混元大阵、五行之法推测之后百年之事,天兆首先显示‘合纵连横’四个大字,合纵连横则是各国皆具野心所要导致的最大隐患。这也是弱国归降强国,强国逐渐强大,也是大势所趋之事。逐渐天下每个大陆应该只会有一两个大国,这样,短期内各国便能迎来一片祥和安泰的局面。” 众大臣中有不少人听得此言,也深信得点头互相低声耳语。但是周围的各国使节便开始担忧,毕竟他们是小国。依元一所说,他们自然属于被吞并的行列。 “还有,此‘炼狱劫’,我苍茫道会以为,各国的征战势必会激起一场大战,大战之后的劫难该是百姓的疾苦,而且还会引发饥荒和瘟疫。这场劫难不可小觑,比之大战所带来的毁灭应该会更大。因此在这里我也向各位别国使节提些建议,勿作出有伤邻邦的举动,遇事最好三思而行,能谈则谈,以避免兵戎相见。天兆虽显,但是也是事在人为。” 元一的话在情在理,再加上他和风细雨般的嗓音和抑扬顿挫的语气。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他的怜悯苍生所感染。 赵武烈心中也深深体会到了战争所带来的灾难,于是向各位使节言道“我宗图自高祖以来,与各国皆有过不少征战。希望各国使节能将此次天启大典之事报予各国君主,尽量避免使百姓陷入涂炭。” 各位使节也都上前承诺愿意回去跟各国君主商议,共求和泰。 正在此时,一位其貌不扬的人,从使节群中站出来,众人只见他胡须头发很长,很乱,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国家的使节。众人只感他很邋遢,竟不知他这样的打扮怎么能进的来这世界上最大的、最富丽堂皇的皇室宫殿。 他走向无极至尊“请问至尊,‘合纵连横’既是这样能解释的吗?”他围着至尊转了一圈“纵横捭阖之术意指政治的分化和拉拢,谁是连横?谁是合纵?行捭阖之术引起一场大战是必然的,周围国家多如牛毛,至尊至这些小国的利益于何处?” “请问阁下高姓大名?”至尊和颜悦色的问道。 这人笑笑,众人只感他略显狂傲,外国使节听他的话倒是有些兴趣,想看至尊怎么回答。毕竟这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 “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本人也略懂一些星象玄学,那日看到天象启示,感觉很可怕,但是今天听这尊这样讲,反而颠倒黑白了。”这位神秘人说道。 至尊向使节行了礼“我的解释让朋友担忧,这一点我深表歉意。”周围众人感觉这位宗图的苍莽道会会长举止投足宛如一位彬彬有礼的儒者,不自觉生出钦佩和敬仰之情。 至尊继续言道“天兆是一种启示,虽然是重重的灾难,但是我们作为神的侍从,也应该顺应上天好生的天道,在人间为万物生灵提供佑护,帮助生灵度过难关。这才是我辈中人所义不容辞的。每隔一轮回,上天都会给世间一些启示,是希望生灵不要违背了天道,如果不加以改进,我们自然会面临神的考验,到时可真是生灵涂炭,世间付之一炬。所以我们也是希望借此机会与各国友好相处,互相建立一种和谐的关系。您说呢?” 众人一听此言,又是一番赞叹,感觉至尊所言句句在理。 “希望真如至尊所言。”神秘人脸上似乎得到满足并散发出微笑。 “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至尊望着马格纳道“阁下并不是某国的使节,而是一位神侍,请问阁下尊奉哪个神的?” 至尊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疑虑重重,此人一身打扮十分邋遢,甚至感觉像个乞丐,进来的时候肯定会有所察觉的,但是这个人似乎是刚刚从哪儿冒出来的。 “至尊眼力真好,在下确实不是某个国的使者,是一位神侍。来日方长,我们还会见面。”此人说着整个人忽然变作一个幻影,就像风一样飘走了。众人一看这样,惊奇的“哎呦!”了一声,禁卫军统领于嬴立马带人持剑闯入护驾。 “不用忙乎了,他不会害人,而且也害不了人。他的真身应该在禁城之外。”至尊向于嬴说着,于嬴看看赵武烈,赵武烈也吓一跳,但是至尊说话了,他相信对方没有恶意,就让于嬴带人下去了。 至尊心中却一直在想“此人到底是什么人物,属于哪个组织,居然有这等法力。”他脑海里细数过自己了解的各种教会,但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还是赵武烈问道:“至尊,这个人是什么组织?” 这不仅是赵武烈的疑惑,所有在场的人都想知道。 至尊元一回禀“禀陛下,恕臣孤陋寡闻,猜不出他的出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没有恶意。” 所有人一听都感觉一头雾水,连苍莽道会的至尊都不知道,这个神秘人也就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而已。 之后,赵武烈设宴款待各国使节,并商讨了今后在睦邻友好方面的往来,尽量避免冲突,并与有些国家达成约定,互不征战。 五、蓝袍会白杨讲兵法 少年郎个个说长短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禁城东侧五里外是蓝袍会会府。 蓝袍会会府可是宗图国、乃至整个亚华大陆上最有名的学习兵法、谋略和武艺的学府。整个蓝袍会会府院墙修的成斜四方形,内里又有一个正四方院墙,正好将整个学府又分出四个角,每个角正好相对东西南北。内四方有一座主大殿,蓝袍会的大殿虽然没有苍莽道会那样高大宏伟,却比苍茫道会占地广阔。主殿分为三个堂,中央大堂最大,可容纳二百多人,大堂内正北顶横着一幅金边雕纹牌匾,上写着“龙虎堂”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这是蓝袍会议事的地方。右边是“雏凤堂”所在,那是讲经学书的地方,所有能进蓝袍会的孩子都在这里学习兵法理论、社稷、法政等知识。左边的堂是“藏卷阁”,内存着数千册的典籍、卷轴,都是宗图历代史册、兵法、谋略等藏书之地,当中也不乏各国重要文献,有些文献甚至在外国本国都已经失传,因此蓝袍会当中也有很多外国君主派来的高官子弟来这里学习。四周四个角都是偏殿,这是四个较场。蓝袍会四个较场很有讲究,北方是朱雀场,南方玄武场,东方是白虎场,西方青龙场。之所以这样划分是根据武艺的掌握程度来区别等级,从低到高依次为朱雀、玄武、白虎、青龙。在这里学习的孩子,无论是本国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或是外国王储、达贵都是一视同仁。这当中有太后、侯爵、王后、亲王的亲属、子弟,包括丞相白玲的孙子白宏居、禁卫戍统领于嬴的儿子于杰、还有譬如太傅等大臣的儿子或者孙子等,当然还有蓝袍会李氏族人及蓝袍会的晋升徒弟们。自从王起带着杜莫回到大营,杜莫就去了青朱雀场,每天从基本功开始练习。蓝袍会大营不仅教会这些子弟们十八般武艺,当然还有历史、兵法、战法、韬略等。 此刻的雏凤堂内。蓝袍会白杨长老正给孩子们讲课。白杨长老是主会李赤桦的大伯,本名叫李安莀。 “你有五千兵,对方有五千兵。怎么打?” 这些弟子们都是六岁至十五岁不等的孩子。有些之所以早入学,也是顺应宗图国尚武、尚教的传统。再者,没有真才实学,到时候谋个一官半职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的人马必须是精兵强将,能以一当十,个个是好手,这样我就能很轻松的获胜。” 说话的这个少年则是皇亲孙远赫之四子孙达腾,而孙远赫又是孙皇后的哥哥,是国舅,二品副相,孙家人在朝中也是人才辈出,只副相两代人四个重职。 “哦?”白杨手执白羽扇,走到他跟前“那如果对方的人马更是精兵强将呢?他们能以一当百呢?” 孙达腾顿时语塞,低下头。“把头抬起来,你还没打就认输了。说不定你的人能打过,那也得打过才知道,没打之前你不许泄气。”白杨摸摸达腾的头,鼓励他。 “我要从他内部使点反间计,让他们先狗咬狗。” 说话的是杨太后弟弟太傅博宇侯杨居旷的孙子杨节贺,摇着手中的笔杆子道。 “哦,那万一他们万众一心呢?”白杨又反问一句。 杨节贺倒是反应快些“那就行贿,重金收买,或者送他…送他…女…女人。” 白杨脸上顿显严肃,“你就知道一定能成功吗?” 杨节贺晒晒的道“那没试,怎么知道不成功呢?” 白杨笑笑“战场上估计不足,是你的失误,你觉得自己有机会试验这么多计谋吗?敌人会给你这么多时间吗?” 杨节贺撇撇嘴,不说话了。 “你会怎么打?”白杨走到杜莫身边,因为只有杜莫年龄稍长些。 杜莫想想,道“首先,我要让这五万人都必须听我号令,如有不从必须严办。其次,这些人必须是我严格训练的,有过人之勇。再次,了解对方主帅在什么方位。最后,我会号令队伍一字冲杀,只取敌方头领。这样可提前赢得胜利。” “哦,你倒是适合当先锋。还可以,不错!”白杨点点头。 “那你是怎么考虑的?”白杨走到最后一排,问角落里发呆的孩子。这孩子是蓝袍会创始人李氏宗族的后人,李子葙,是主会堂弟李赤柏的儿子,论辈分,李子葙要管白杨叫四爷爷。 李子葙约摸九岁的样子,他身体稍稍有些单薄,他慢慢站起来,慢吞吞的说道“我觉得能不打就不打”。李子葙此语一出,众弟子都是哈哈一乐。白杨倒是平和稳定,“怎么个能不打就不打?” 李子葙被众人一笑给弄的小脸发红,但是他继续说道“我觉得能不出动兵力就可以胜他们那就最好,实在不行就打,只是我觉得先要了解自己,我们为何而战,需要有个名堂,才能上下一心。其次了解自己的装备和器具、粮草等是否齐全。再者考虑敌方的情况,看他们占据什么优势,有什么缺点。这样分析明白了,我就能和军师等人商量计策,如果再借些兵或者其他援助那就最好。” 白杨看了看他,对于自己宗族的孩子有些满意“难得你说出这样的话来,是谁教你的?” 李子葙摇摇头,“没人教我,是自己看了书的。” 白杨长老故作吃惊,“哦?那你看的什么书?” “就是《战…战论》”李子葙眼睛盯着白杨,深怕对方说出不好来。 “你能看懂?” 李子葙又摇摇头,“今天突然就想到了,然后就懂了些。” 白杨脸上现出欣慰的笑,摸摸李子葙的头“好,提前做功课是好。” “今天我给大家讲《战论》。我很高兴居然有人提前去看了我们要讲的书,这是一个好习惯,我希望大家都能效仿。”白杨眼睛又看看角落的李子葙,脸上明显有些欣喜。 “今天讲的《战论》是蛮征时代大将军虞山所著。虞山是蛮征时代贞国的主帅。他年轻时代游历四方,学识渊博,而且特别喜欢拜访一些将军、谋士,喜欢找机会去实地观看征战双方如何运用手段获胜。经过十几年的锻炼,他总结了一些方法,并去贞国求见国君。当时贞国的国君就让他指挥五千人去征战邻国琉。结果呢,他首先了解到琉这个国家的主要水源来自诺五河,而且他了解到百姓对琉国君不够忠诚,所以他派人潜入琉散播国君要加重税赋的谣言,让民怨沸腾。紧接着根据天时,在一个傍晚,他让士兵在马尾上拴上柳条树枝,虚张声势,扬言攻城。守城士兵吓得紧闭城门。然后他切断诺五河水源,使得城中守军和将领军心大乱。随后他派人在城下大摆酒宴进行说服,说只要投降,保证百姓加分田地,将军官升两级,士卒减轻徭役。持续不到一个月后,守城士兵不战而降,大开城门,与虞山所部一起杀入皇宫。灭了琉国。这就是著名的‘塔园之战’,虞山以五千人马,大胜琉国五万大军,而且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古语有云‘十而围之’,虞山却反其道而行之,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打仗的高境界。”白杨细细的讲着,孩子们耐心的听着。 “打仗靠的不只是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战争中这些东西也是可以转换的,所谓‘用兵于敌,因粮于敌’,这才是作为将才所应该具备的一切,而不是单靠蛮力。单靠蛮力的话,俗话说‘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为将者一定要让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这群孩子还是挺聪明,一个个听得十分认真,这也使得白杨讲的起劲。 “下面咱们再来商量这样一个情况。如果你是琉国的将军,虞山现在带着兵来攻,你们怎么应对?”白杨问到。 这时,另一个角落里站起个孩子,此人是禁卫军统领上将军于嬴的儿子于杰。他倒是声音洪亮“不管什么时候,我先会安排斥候,在主城周边,一有风吹草动,我要提前知道。然后就是要提前准备,要有够吃很久的粮草,还要打井存水。然后就是善待手下,不赊饷。然后他要来,斥候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加固城墙,准备守城器械,烧油挖沟。然后知道对方虚实,然后就开战。” 白杨笑笑“你的然后倒是很多,然后说不定你就能守住。” 众孩子都乐着,于杰得意的坐下。 “还有人有方法吗?”白杨在孩子们身边踱着步子。 杨节贺又站起来“重金贿赂贞国王后,让王后在贞王身边说三道四,让贞王对虞山产生怀疑,这样有可能除掉虞山。如果不行,起码我有了一些准备的时间,然后再高筑墙,广屯粮,厉兵秣马。” “你怎么想到找王后呢?”白杨问。 “男人最听女人的话了。我爷爷就……”杨节贺说到感到自己说漏了嘴,接着便又引来一片笑声。 “哦,放心,我不会告诉博宇侯的。”白杨脸上强忍着笑。“不过你的计策倒可以一试。” “我们的‘急先锋’有好对策吗?”白杨看着杜莫问到。孩子们的目光都又回到杜莫身上。 杜莫挠挠头站起来“我觉得于…于杰的方法挺好。” 白杨脸上有些不悦“看来你确实只能做个先锋了,将来听于杰指挥。”白杨的话又引来孩子们的笑声。杜莫脸有惭色,坐下来。 “那么你还有方法吗?”白杨问李子葙。 孩子似乎又在发呆,旁边的一个孩子推推他,他半晌才反应过来,站了起来“我…我…想的是……”李子葙的吞吞吐吐,引来孩子们看笑话的兴趣,大家都盯着他看,这让他小脸更红了。“我不会加固城墙” “哦,那硬拼啊。”“那也得准备啊。”孩子们中有人开始不满这种说法了,七嘴八舌起来。 “我觉得,斥候安排在贞国更好。还要在周边一些国家都要安排斥候,看看他们哪些和贞国一条心,哪些国家讨厌贞国。等知道他要攻打我的时候,我可以派能说的人去说服这些国家,等他们一出兵就去攻打贞国。这样,虞山的兵力一到,一表现出军心不稳,我就主动出兵,收服虞山,再带兵和其他国家一起围攻贞国,这样说不定能灭了贞国。” 白杨惊奇的倒吸一口凉气“你倒是后发制人啊,而且能观大局。不错,不错。哈哈哈哈”白杨倒是打心眼里开始喜欢这孩子了。 “不过,战场是真实的,也是很善变的。咱们在这里只是纸上谈兵,真正到了战场上,还得要随机应变,适应当时的环境。当然还要有急先锋这样的勇士。啊?”白杨高兴的点点头。 六、多尔鲁奏神曲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云城内一个名叫逍遥林的酒楼大厅内,一群散人在高声喧聊着。他们当中江湖武士、异士、街角混混等三教九流都有。众人聊的内容则是“天启大典”。靠着外边坐着一个孩子,他手里拿着笛子听得津津有味。旁边一个乞丐依靠着门柱,睡得正酣。 酒楼内一个山羊胡子的说书人一手持个酒坛子,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眉飞色舞地讲着“这天启大典啊,那可了不得,那无极至尊活脱脱一个神仙,只见他宝剑飞舞,拂尘挥动。天空中顿时雷雨交加,风雨大作。”他绘声绘色地讲着,一只手翻云覆雨般的比划着,吸引的一群游客散士们全神贯注的听着。“这时啊,只听‘咔嚓’一个大雷,你猜怎么着,你猜怎么着?”书生卖着关子,底下人更急的搓手搓脚,“到底怎么着了?刘先生,你倒是讲啊。”这刘先生换了个脚踩在凳子上,摇摇手中的酒坛子,不言语了。“小二,给刘先生拿坛酒,记我账上。”一个锦衣食客看出刘先生的意思,向小二喊道。“来了!”小二拿上一坛酒递给这姓刘的,刘说书的谢过。然后大喝一口。袖子抹抹自己沾满酒水的胡子,接着言道“那最底下四个大金鼎上,就显出‘合纵连横’四个大字,这可是上天神仙给的启示啊,了不得啊。”刘先生又喝了两口,“要说这一下,可是让咱们的至尊受了苦头啊,你想想,那一声炸雷,换了麻杆,早成灰烬了。”旁边一个瘦子苦笑了一通,拖着女人般尖细的嗓音嗔道“刘胡子就会损人,不许说我,讲你的。”众人引来一阵欢笑,又听刘先生讲。 “无极至尊可真不是凡人,他重新抖擞精神,真人和门人弟子一起使个混元大阵,那是扭转乾坤之势,捣破苍穹之威,气煞神鬼之法。只见他宝剑滑动,奋力一跃,跳上半空,使个横扫千军。”刘先生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接下来,那可真是九死一生啊,那真个是地动山摇,山崩地裂的啊。这下好了,一簇天火自天而降,燃烧的大地是寸草不生,生灵涂炭啊。” 众人中有些文人墨客的也不计较他用词混乱,也不打断他。不知道的人听着那真叫个受用,似乎比亲眼目睹更快意。 “这时,中间三个大鼎上,赫然出现三个大字‘炼狱劫’,乖乖,那可是吓坏了文武百官啊,听说当场有人胆都裂了。”刘先生还不停的讲着。 “不对吧,刘胡子。我听说先是天火,再是电光炸雷啊。”旁边小孩子笑着说道。 刘先生脑子中过了半晌,半醉的他哪儿顾得上理会“去去去,回家吃奶去,毛头小孩,懂啥?”众人又细听他讲,城中百姓怎么惊慌,至尊怎么样收阵。 小孩认真的听着,旁边的乞丐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觉。 “你对这不感兴趣吗?”孩子问乞丐。乞丐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孩子。“我只关心他们走后剩下什么好酒没有。” “胸无大志!”孩子回了一句。继续听。 乞丐嘀咕道“我怀我的,你怀你的,何来大小之分?” 孩子听了,反驳道“男儿志在四方,应该了解天下大势。不管是从哪儿,都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却只顾吃喝,有啥乐趣?” 乞丐闭着眼“乐趣自在自我,与吃喝无关。你知道发生的这些事情都是些遮眼的浮云,事实总是需要拨开乌云方能见到日头的。” 李伊一听,倒觉得这乞丐说话挺有趣。 “好吧,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乐趣自在自我,与有没有人分享也无关。” 乞丐看他一眼,见他手中拿个笛子,笑了笑。 “你请我喝酒,我教你一两首曲子如何?” 孩子眼睛闪过光芒,“你会曲子?哈哈,会什么曲子?” “我会的可多了去了,这得从今天说到明天早上去。”乞丐笑侃着。 孩子一听可来了兴致,“在这儿等着,我回家取酒去。”孩子说着一溜烟跑了。 不时,孩子晃晃悠悠,拎着两坛子酒向这边走来。 “给你,咱们开始吧?”孩子一脸欣喜,把酒递给乞丐。 乞丐苦笑,没想到这孩子真给自己弄来了酒,“就在这儿吗?” 孩子倒是会意地一笑,“那去哪儿啊?” 乞丐举目四望,瞅了瞅城东善教寺总坛的悬空塔,“去那儿吧!” “那儿?善教寺不让喝酒的,再说了那么高,怎么去啊?”孩子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双脚便像离开了地一样。只觉着自己被人抱起来在空中飞一样。他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耳边有风呼呼地吹过,他索性闭上了眼睛,脑袋也是一片空白,只盼着赶紧停下。不一会,他感觉一切安静了。 “到了。看看这儿吧!”乞丐笑嘻嘻地说着。 孩子感觉自己被人放下,双脚着地了,他怯生生地睁开眼睛,大吃一惊,自己居然站在云城最高的悬空塔上了。这塔建在山上,都能看见上清河那蜿蜒的走势。旁边赤峰那巍峨的巨影,彷如天空中一道裂口一样。善教寺的暮鼓还在峰峦间回荡。 “哇哈哈,这…这…怎么上来的?”孩子脸上不知是惊吓还是惊喜,说话都一点哆嗦,表情更是不对劲。 “好了,坐下吧,你不是胸有大志嘛,我以为你‘见多识广’呢。”乞丐打开一坛酒,咕咚咕咚地喝着。 孩子坐到他旁边,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你…你是传说中的‘风’?” 乞丐刚喝了一口酒,差点吐了出来。脸上换上了孩子刚才的表情。 “什么风啊雨的?” 小孩高兴地跳了起来,险些失足跌下塔去。还好乞丐一把拉住他。 “你肯定是!” 乞丐不理他,自顾自地喝着酒。孩子自讨没趣,不过他反应快。 “赶快!喝会儿,教我曲子。” 乞丐看看孩子,看看酒,有些担心似的发愣。 “怎么了?”孩子看着乞丐。 “你家父是干嘛的?” “种地、酿酒啊。还能干嘛?” 孩子不懂了,盯着乞丐,“你这个人很奇怪,刚好好的喝酒,现在问这么多。” 乞丐欲言又止,又喝了两口酒。“这酒虽然酿的糙了些,但却有些劲儿。” “那当然了,我爷爷说他的爷爷就会酿酒了。”李伊显得还有些自豪。 “哦?怪不得。那你会吹什么,先给我来段儿,我听听。” 李伊也毫不客气,想了半天,吹了首《放牧山歌》。 单听这旋律令人舒畅,长音延绵似无垠草原翠色欲流,半音转乎如片片羊群悠然自得。长河蜿蜒入云端,高山绵亘矗天边。山高峰白巍巍乎,落霞层渲欣欣然。牧童笛声若隐若现,少女山歌悠扬回荡。 乞丐听得也起劲,喝了几口酒,砸吧砸吧嘴,似在回味。 李伊一曲吹罢。看了旁边的乞丐。 “我叫李伊。我特别喜欢曲儿啊歌儿啊的,去年跟阿爹去郊区砍竹子,看见韩岳先生吹笛子,我就站在他跟前不走,后来他就收我为徒了。”孩子说着摸摸腰边的笛子。 “韩岳?”乞丐问了一声。 “是啊,韩岳,他有个外号‘天下通’。你听过吗?” 乞丐摇摇头,表现得极没兴趣“没听过。” 孩子又一次自讨没趣。 “对了,那你叫什么名字啊?”李伊问乞丐。 “我叫多尔鲁,来我给你吹个曲子,保证你没听过,而且世间也很少几个人听过。” 李伊一听自是来了兴致,忙把笛子恭敬地递过去。 乞丐喝了一口酒,拿起笛子,试试音,夸了句“笛子还不错。” 李伊脸上现出自豪之情。 乞丐拿着笛子,想了想,渐渐李伊看到多尔鲁眼中充满伤感。他轻启唇齿,手指缓动。 李伊全神贯注地听着,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仙境,那里充满了温暖的微光和新鲜的空气。一切仿佛都是那样的清新,似乎能感觉到那股流水的湿润和闻到芳草、鲜花的沁脾之气。和他一样大的孩子们一起在草原上一起吹着笛子,打着手鼓,弹着弦子,他真正感觉到了那一份分享的喜悦。是的,他不孤单,他们都懂生活和喜欢音乐。大人们辛勤劳作着,脸上挂着充实的喜悦,他们互相聊着,问候着。老人们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讲着笑话,笑得合不拢嘴。晚上,归鸟成群结队的飞过,牛羊从山坡上下来,放羊的少年唱着思念的情歌,挥动着鞭子轻轻地扫过。渐渐的,夜开始深了,一轮残月若隐若现,乌云在残月面前缓缓走过,听不到鸟儿夜归的叫声了,风中飘过来却是硝烟的味道,真让人有些莫名的淡伤。几声低泣由远而近,似乎是离别的声音,可那声音却像是永别。马蹄声远去,留下的尽是思念和伤感。忽然,几队兵马嘶叫着冲来,没错,那是战场,到处充斥着怒吼和残暴,刀剑声不绝于耳,马蹄声践踏着沉重的土地。人们不知道为何而战,只知道不惜生命去征服和毁灭,是为了欲望,为了权杖,他们不互相问候了,没有人笑了,他们的脸上全是不满和阴霾,有的只是冷漠和咒骂。他们不休止的争斗着,没有停息,反复着,反复着……早上醒来,映入眼帘的满是萧条和荒芜,没有绿野,没有鲜花,甚至没有流水。空气一片昏黄,大地变得暗淡,冒着灼烧殆尽的黑烟。此刻的大地没有一片生机,有的是人们痛哭和哀嚎。他们依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们忘记了自己,没有了声音…… 李伊哭了,他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多尔鲁看着他,心里也很难过,“没想到他倒是个感性之人。”多尔鲁心中有些不忍。 “我再教你一首别的吧?”多尔鲁正要吹奏,李伊伸手拽拽他的衣角。 “我要学这个。这个…是…什么曲子?”李伊抽噎着问道。 多尔鲁知道孩子的心思。 “此曲唤作《念苍生》,是宇……”多尔鲁欲言又止。 李伊倒是为之一振,他迅速用袖子拭干了眼泪。 “你说这个曲子叫《念苍生》,是…是…宇族留下的《念苍生》?” 多尔鲁踟蹰一阵,“你还知道什么?”多尔鲁双手抓住孩子的肩膀,眼中全是疑惑。 孩子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他眨巴着眼睛“我看过韩岳的《神源》残卷拓文,上有说过宇族居于遥远的岛上,还有什么...救世....《念苍生》” “那你相信这个?”多尔鲁反问。 孩子坚信地点点头。 “哈哈……”多尔鲁笑笑。 “这曲子传说是宇族阿古里安所作,据说是用琴弹的,我用琴谈过,别有意境。” 多尔鲁笑笑,“你相信是对的,毕竟谁也证明不了他存在,但也证明不了他不存在,海之尽头不是人能到得了的。”他站起身,望着上清河方向。 “你知道‘风’?”多尔鲁突然问李伊。 “恩!”孩子点头,“听一位吟游诗人来韩岳先生处游玩谈的,可先生不信。” “你是神吗?” 多尔鲁无奈一笑,“我们不是神,是神侍。跟善教寺,苍茫道会差不多吧。” “那你们的神是什么神啊?你们都干什么啊?” “扬得道的生灵羽化之小善,惩着魔的恶灵陨灭之大恶。”多尔鲁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满是坚毅。 “那什么是大的恶?”李伊不解地问。 多尔鲁转身走向李伊“你愿意阻止这些邪恶吗?” 李伊不懂,摇摇头“我就想吹笛子,找几个朋友一起去云游一下。其他的不想。” “那如果别人不给你这种机会呢?他们想毁灭这一切呢,你想云游的山川和河流,你想聆听的鸟儿和兽鸣,你想闻到的芳香和尝到的甜美。这一切你都无法再见到,你怎么办?” 孩子听着有些难受,辩驳道“那我就躲到大山里,弹琴吹笛,不问世事。” “那如果他们不让你躲呢,他们放火烧山,他们用铁链锁着你,让你去挖山开矿,让你修城建墓,每天还用皮鞭抽着你,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你怎么办?” 孩子被说的掉下眼泪,“不会的,谁会这么做啊,太坏了,哪朝有这样的事情啊?” “哪朝也有,欲心不止,人心不安,何处是天堂?你要是真正了解历史,就会知道历史发展是踩在累累白骨之上的。” 李伊不愿意听这些,从多尔鲁手里拿过笛子,想着刚才的曲子试着吹起来。 多尔鲁抬头看看远方,月光暗淡。他拿起酒坛喝了几口,想想自己居然跟个孩子讲这么多,而且他看到孩子心中的伤感,不愿再讲太多。 “来,我来教你吧!只是有一点,此曲不能在人多的时候奏,而你我之事更是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李伊怔怔地看着多尔鲁那严肃的脸,用手拭了拭鼻子,狠狠地点了点头。 七、晓大义紫苑说韩岳 惊魂夜樊诺受托付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云城竹林,紫苑找到韩岳,在他的竹林小舍内。 “紫老鬼无需多言,吾意已决。以前的我倒是想倾注一生所学为天下,但是如今这官场、这世道已然浑浊。我呢也只想好好颐养天年,著书立说。” “你这样说也对,但是你我都是血性中人,要知道官场何曾清明?如今朝廷乡绅士族权贵都只为各自利益,谁能真正考虑黎民百姓和江山社稷?国库现在亏空都很严重,乡贵们依旧大肆侵吞官田、军田和百姓的田地,改革势在必行。况且这天启玄机太多,我总感觉有大事发生。此次回京,我也得知上皇想选拔一些甫者从中优选一些作为博士,都是有机会面见上皇的。此次,也要为太子选少傅。你可以好好指导太子。说句私话,你不可以改变现在,但是可以改变未来。”紫苑推心置腹地说着。 “哼!”韩岳冷笑一声,“甫者,一群迂腐之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仝修创立学派了。道义上都是忠君爱国,实则在朝代更替的时候,为了利益,第一个变节的便是他们。” 紫苑也无奈地笑笑,“是啊,咱俩讨论这个其实也没有意义。变革者,历来都是身先赴死,但是真正行之有效的新法却流传了下来。” 韩岳没再言语,思索了半晌。“你老鬼是要我效法贡朝东方梓阳,贵族士族也得给我个车裂之罚啊。” 紫苑轻拍韩岳的肩膀,“如今之局势,唯有变革方能强盛。太子则是关键,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想办法改变未来。” “当今太子聪慧,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能以古为鉴。有一次,太子少傅讲到法制,讲到‘以酷法治国,可显王威。以愚治民,可轻民欲。酷法之余,施以小惠,则显王恩。’你道太子怎地反驳?” 韩岳脸上现出不屑“酷法只能治一时。箫桐的《法之治》已然不能适应当今局势。”韩岳谈论一番,问紫苑“那太子如何说?” 太子言道“酷法甚极,会致使民怨。使民愚者,自愚也,民愚则更容易被煽动,妖言惑众之人自会乘虚而入。莫不教书于民,使民皆通理,举贤者而治。再者,恩威并非王施予民,是民自施之。能王者,应顺势而为,不可逆天而为,更不可逆民而为。” “哦,有这事?”韩岳脸上现出惊讶,“当今太子只八岁,何能说出这番话来,莫不是你杜撰的?” “老朽与你相识以来何曾有过诳语?”紫苑有些忧愁地道“只是如今的少傅有些浅薄,每天讲些律法制度,不讲如何得民心之道、顾民心之术。太子如果自小只对苛政严律感兴趣,那以后只能是一位暴君。何况现在梁王有不臣之心,一直在伺机而动。” 韩岳突然站起身“我得知‘渡鸦’柏逊现成了梁王门客。” “这个柏逊是你.....?” “没错,之前跟你提过,没想到他竟然选择梁王,真是过于急躁了。” “他也是投门无路啊,所以你更要加紧考虑了。” 紫苑知道韩岳有自己的顾虑,“此番去了皇城,凭你才学,逐步迁升自是不在话下,将来成为博士好歹也是朝官,与太子见面机会多。况且丞相白玲是个清醒人,也屡有革新之态,却苦于无具体之法。” 韩岳想了想,转眼看看紫苑,“他可是与你至尊不和,你这等说,不怕得罪你尊上?” 紫苑深叹了口气,“我不在乎得罪谁,只想着宗图能安稳,宗图稳、则亚华大陆各国都稳。只怕现今如此下去,内忧外患。” 韩岳也是有些诧异地望着紫苑,对于这位老朋友,他可是又增添了不少敬意。 不出些日,韩岳便收拾行头准备去皇城。 临走之际,韩岳将樊诺和曾巴尔加叫在身边。 “要不要叫李伊过来?樊诺问韩岳。 韩岳思考良久,摇摇头,“我此去前途不定,福祸未知。” “那你是真不跟我走吗?”韩岳反问樊诺。 樊诺一脸无奈,“我是个乡野粗人,可凑不了官家那热闹。本来也打算游历一番,找找江湖故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韩岳思想了一会儿“人各有志,你也多多保重,咱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李伊那边,你且等我走了将这几件东西,送与他。曾巴尔加这孩子交给真人吧,毕竟你想做的事情,带着小孩子也不方便,他已经在皇城安排好了,我也打听了,是个很好的归宿。” 樊诺无奈苦笑着点点头“这孩子厚道,学武也很认真。” 次日一早,韩岳、紫苑便带着曾巴尔加一起动身往皇城去了。 又一日下午时分,李伊兴奋地拿着笛子跑来找韩岳“韩呆子,我学会了一首旷世奇曲,哈哈,保证你这半辈子没听过。” 他一推门,只见房里的东西部分已经搬空了,只留下一些书籍和家什。樊诺一人在收拾。 孩子一看这情况,心里凉了一大半,眼泪刷刷就落下来了,他抽噎起来,突然开口骂道“你们都是骗子,韩呆子活该孤独,还有仓巴小子不够义气,你诺千金也没有江湖义气,你们说话像放屁。” 樊诺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骂的这么狠,刚想上前劝他,结果李伊甩手跑开,呜呜地哭着向竹林外跑去。 樊诺没办法,只得将韩岳留给他的东西打包整理交给李伊的大哥。且不说李伊回去大哭一场。只说樊诺收拾些简单的细软,用包袱包了,用枪挑着,戴了毡帽,提了朴刀向鹤城而去。 他这一路上免不了风餐露宿,饥餐渴饮。对于樊诺,这一切都是习惯了的。 一日傍晚时分,樊诺错过了宿头,抄了一段近道,乎然见到林子边上有一处废弃的驿站,此时天色已然漆黑不见路,有些辨不清方向,加之困乏,便想着在此间休息一晚。 他将驿站半扇破旧的门横过来挡住入口,又砍了几根碗口粗的木头顶住封住门板。进了驿站,找个炕,倚在角落。此刻,也没心思生火做饭,掏出匕首,削了几块风干肉,拿出饼卷了吃了几口便合眼了。 睡至深夜,忽然听到外面林子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夹杂着几声低吼。樊诺警惕性极高,立马拿了朴刀凑近窗口察看,以为是野兔或獐子、野猪呢。细眼一看,居然是一群狼。这下樊诺心里可吓坏了。“这一群狼,少则二十头,五个樊诺也不够他们吃的。樊诺心中不免犯怵。 但是狼群似乎不是冲他而来,他们在此聚集不知是在干嘛。樊诺平心静气的看着,控制着自己的气息。 这群狼围坐一团、不时它们散开一些,当中走出一头白色的狼,樊诺知道这应该是头狼。那白狼向众狼低哼着,就跟将军安排作战任务一样。 突然那白狼停下来,抬头向樊诺这边看来。那双眼睛冷静、充满了智慧和狠劲。樊诺心中开始有些怕,但是他还是抓紧了手中的刀,如果狼群是冲他而来,只得拼命。 不一会儿,狼群散去了。樊诺只能警惕地等着天亮。过了半个时辰,不远处有嘶吼打动的声音传来,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这群狼袭击了一队人了。”樊诺想趁此机会脱身,但是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动,心想还是等天大亮再说。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夜色又恢复了平静。 樊诺迷糊着休息了约摸两个时辰的时间,天放亮了。一个灰衣中年男人突然从林中走了过来。他下巴狼须飘动。整个人身体异常矫健,从他走路的样子看绝不是凡人。 “出来吧,年轻人。”中年男子走到驿站门外叫到。 樊诺听有人说话,从破窗瞅瞅外面,拿了行头,出得门来。樊诺有点想不通“他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这中年人看来没有恶意。他走近中年,看到那双如炬的目光,令他想到夜里那双白狼的眼神。 “请问兄长有何事?为何一人在这僻静地方?”樊诺想弄个明白,就问他。 中年冷峻不答,只说了句“跟我来吧!” 樊诺看着他向林中走去,无奈之下也只好跟着。走了不足五里路,眼前的一切让樊诺大吃一惊。只见前方空地上横三竖四躺着七具尸体。这些人一身黑肉,身材高大魁梧,每个背部长着四根、六根的倒钩骨刺。他们的护甲特别简陋,有些戴着半边肩甲,有些拿兽皮往胸前绑了块护心镜。所有人都是赤脚,脚底有厚厚的角质老茧,樊诺用刀划拉两下都滑不出印子。 “看看这个标志,你见过吗?”中年指着当中一个人的额头,那是一个半圆形标志,像是烙铁烙上去的,半圆内还有三道爪子似的划痕。 樊诺仔细看看,以他的阅历,这种东西还真是没有见过。樊诺又查看了一下这些怪物的兵器,那种刀头宽身细,整个刀不是很锋利,甚至有些钝。刀头有个坚锥突出来,有些像斧锥。樊诺拿着兵器,有些沉重,他比划了两下,“这种兵器以前倒是在某些山头的土匪中见有人使过,只不过这些怪物恕在下见识短浅,从未见过。阳世间怎会有这种东西?” “哦?你再看看他们的长相。”说着中年蹲下,用力掰开一个怪物脸上的类似于骨壳一样的面罩,这一下更让樊诺吃惊,那些家伙长着一对外凸的血红色的大眼睛,鼻子像牛鼻子一样。他扒开这些怪物的嘴巴,它们的口内居然有多排牙齿,前排牙齿呈三角形,后排的牙齿有些是躺着的。这些怪物的睫毛、眉毛和胡须犹如针刺一样稀稀疏疏分散在脸的周边。汗毛和体毛又黑又硬,时而有一些恶心的寄生虫穿梭其中。 “您知道他们是什么怪物?”樊诺奇怪。 中年摇摇头,“这些东西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而且相当棘手,打起来像不怕疼似的。” “您怎么遇见他们的?”樊诺奇怪地问着“是您杀了他们?” 中年面无表情,“他们为非作歹,在我的林子里撒野,我能放过他们吗?” 中年看樊诺惊奇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既然你不知道,那就赶快走吧,顺着这条路一直走,遇见一块大青石向西,再走几十里就上了大道了。还有就是,以后少走森林,你一个人每次不会这么好运气。” 樊诺顺着中年所指寻找着大青石,“在哪儿呢?” 回过头,那人已经不在了。 樊诺犹如遇见鬼一样浑身打了个寒颤,以他这么多年行走西北道上,还未遇到如此怪异之事。樊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上路了。 走了七八里路果然见到一块大青石,青石犹如神灵一般矗立在路中央,四周开阔,青石上还刻画着一些久远的符文,已被风蚀雨侵的看不太清楚了。然后向西走了十多里,已然看见官道了。回想这一夜,真是犹如死里逃生。那一群狼,还有那中年的眼神和那头白狼的目光,最可怕的还有那几个怪物,深深地映入了他的脑海。 官道上倒是偶尔有来往商队和路人,还能遇上个小酒坊,美滋滋吃一顿喝点酒饱饱睡了个好觉。次日过了洪石村,又是一段没有人烟的路。樊诺正想唱个小曲,忽然看见前方有四五个人在厮杀。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正看见三个黑色高大的人正和一个身裹狐皮的猎户模样的人缠斗在一起,那猎户身上多处负伤,旁边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正哭得不知所措。再细看,旁边还有一个猎户模样的人倒在地上,已然没了气息。 “奶奶的,抢钱居然抢到猎户头上了,也太没个章法了。”樊诺卸下包裹,提了朴刀便冲上去。 “天杀的恶土匪,吃爷爷一刀。”樊诺近来可是少与人打斗了,身子骨倒是有些痒痒的。今天见着这三个黑衣人,一来是唤醒了他那股子嫉恶如仇的本性,二来是想痛痛快快施展一下自己的平身本事。 朴刀扫过,那三人被吓的退到五步开外。 “大哥没事吧?”樊诺问猎户。 “还…还行。”猎户喘着粗气。 樊诺细细打量了一下对手,这下让自己又是一惊。这三个黑影的装扮模样与前天树林中死去的怪物们一模一样。 再看他们的兵器,当下断定就是他们一伙的。樊诺不敢托大,细心提防着。 “你们是什么人?”樊诺喝到。 怪物们不说话,只是在面具后面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三人举起斧锥一起攻上。樊诺起刀,与三人游斗起来。 “有福大叔,你没事吧?”旁边小女孩扑上来,看着满身鲜血的猎户关切地问着。 “没…没事。”猎户强撑着。看樊诺与三个怪物周旋。 樊诺虽不是出自名门,那也是绿林中的佼佼者,一身本事也是非常过硬。他一把朴刀使得很有章法,时而砍,时而扫,时而回挡。正是: 左边挑过下山虎,右边打过饿豺狼。 绿林好汉诺千金,江湖名声响当当。 这三个怪物的身法虽然稍显迟缓,但是他们一身蛮力。那口斧锥没有花招,多是劈砍的打法。兵器在碰撞的刹那,也是震的樊诺虎口作痛。 几个回合下来,樊诺摸清了他们的路数。双手紧握,一个回旋扫砍,一刀划破左边敌人肚子,那怪物腹部黑血频出,肠子都出来了。接着樊诺飞起一脚踢开中间的怪物,顺落之时一刀砍下,正中另一个怪物颈部,那怪物颈部也冒出一股黑血。这当中腹部被划开的家伙,和被踢中的怪物举着斧锥又抢将上来。樊诺这才想起林中中年所说他们不怕疼的事情,瞬时想到必须采取致命一击,迅速解决战斗。樊诺使出浑身解数,转而攻击对方下盘,一刀上挑虚砍,反手低身砍断对方一个怪物的腿,顺势又抢上格挡住两个的攻击,一记补刀,砍了断腿的头。被砍中颈部的那个黑衣逐渐站不稳了,樊诺抢攻,不出意外地结果了他。最后樊诺用刀架到腹部被划开的那个怪物的脖子上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宗图做什么?” 那个怪物腹部血流不止,他一手护着伤口,一手撑在地上。 那家伙说话犹如鬼魅,声音很幽沉,但是所发出的声响,樊诺是一句也听不懂。樊诺虽通晓周边好几个国家和民族的语言,确也是摸不着门路。那家伙说着说着,渐渐也没了气息。 他搜搜三个怪物的尸体,除了一把粗糙的匕首,没发现其他的东西。 樊诺转身去看看猎户和小女孩,猎户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可能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加上身上多处受伤。 “有福叔叔,你起来啊!咱们回家,咱们不去了,咱们回家。”小女孩哭的很伤心。樊诺心中也很难受。但是看他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 “这些黑衣怪物为什么追杀你们?”樊诺问猎户,顺便在自己的包袱中找些止血的药粉。帮他敷上。猎户摇摇头阻止了樊诺。 “好汉,求您…求您件事。”猎户手抓着樊诺,眼中满是恳求。 樊诺这人既然外号叫“诺千金”自然是很注重义气和承诺。“您说吧,只要我能办到,兄弟我义不容辞。” 猎户脸上显出欣慰,手指着小女孩“她,她是蓝…袍会…的后裔,请把他带回皇…皇城交给现在的会...会长,必...必有重谢。” 樊诺一听皇城,脑中一下就震惊了,此去皇城有四千里路途呢。这一路上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万一再遇上十个八个黑怪物,那可不好消受。再说,此去一路盘缠也不少啊。 “她…她不能被这些人带走……这些怪物……是来抓她的,请把他亲自交给…蓝袍会…主会…。”猎户喘气越来越慢。 “咱们回家吧?有福叔叔。”小女孩依旧伤心着。 樊诺寻思半天,权衡左右,最终做出决定“大哥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人送到。” 猎户舒心地笑笑,看着小女孩“快…谢…谢谢这位…叔…叔…”说罢,猎户安心的闭上双眼。 樊诺还想问,猎户已然没了生气儿。 “有福叔,你起来啊,有福叔,你起来啊,咱们回家啊……”小女孩抽泣着,样子让人痛心。 樊诺收拾了东西,提了枪。拉着小女孩一起草草葬了两位猎户。立马上路向皇城而去。想想前些日子韩岳几番叫他去皇城他都不愿意去,这下倒好,还成了护送,此番再去皇城,那路途可就不一样了。樊诺心想“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 樊诺与小女孩往东走,一路上才知小女孩和猎户是从南芬国边境的红松村来的,小女孩是蓝袍会宗族的后裔,小名叫“翠翠”。至于这些怪物为什么要找她,小女孩也是一无所知。行至丰阴县,他看看细软,断然不够去皇城啊。他本想买匹马的,可这点钱就是走也到不了皇城。 “叔叔,我这包里有些钱。”小女孩打开自己的包袱,确实有些碎银子,那也是少的可怜。也怪,红松村那种穷乡僻壤,猎户家能有什么钱。 樊诺看她如此懂事,心中也十分喜欢。当下将自己的枪贱卖了,狠心添钱买了一匹马,又准备了些干粮,用牛皮袋子装满了水。次日清晨便向东奔皇城而去。 八、学静之道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再说这李伊,自从韩岳走了,刚开始整个人跟丢了魂一样。韩岳留给他一封信,让他多读书。李伊每日除了帮家里干点活,就是一个人去竹林小屋看看,吹吹笛子,要么去酒楼听人讲天谈地。偶尔碰到多尔鲁,他就去和人家学学乐律,聊些奇闻异事。 一日,他跟着多尔鲁在城郊闲坐。忽然看到大道上走过来一支队伍,那是善教寺的寺众下山来城里做善施。善教寺众是导人向善的神侍,最早是迪古斯国那边传入宗图的。创教者厄尔尼玛本是一个小国的王子,他将军队解散,钱财散尽,然后开始游历四方,并于晚年悟到真谛,并创立善教一派。善教一派讲究世间轮回,修心养性,善待万物。自贡朝传入宗图,信众颇多。宗图上皇虽然有苍莽道会辅佐,但是历代君王都提倡信善教,在各处设立分院,烧香侍奉。善教总坛则设在云城。宗图国开朝以来,人民生活安居乐业,信奉善教一派的人就更多了,很多人自发出钱修建寺院,供奉厄尔尼玛。 “哈哈,晖北山善教寺总坛的寺众们来行法事了,为民祈福呢。”李伊看着热闹的人群笑着。 “咱们也去捐点香油钱吧,可以保佑家人安康的。”李伊拉着多尔鲁就要去呢,可多尔鲁不感兴趣。 多尔鲁说着。“心中有神明,自然会有神明保佑,心中无神明,纵然是捐座金山也是空。” “你们不用花钱吗?那你们靠什么活着?那你们这一派有什么好处啊?好的话,我信你们。”李伊小脸笑着看多尔鲁。没想到多尔鲁却生气了,甩手走开。 “你别走啊,多尔鲁,多尔鲁。”孩子喊着,从后边紧跟过来。 俩人出了城,向竹林走着。 “孩子,你还小,不知道信仰是什么东西。但是你要记住,你一定要有自己的信仰,这才能使你懂得怎么去约束自己,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事。”多尔鲁转身蹲下,对李伊意味深长的说着。 “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信什么好。”孩子一脸无辜。 多尔鲁摸摸孩子的头“你必须自己去找,找到你认为为此付出生命都值得的大义,那就是你的信仰。” “我不懂。”孩子不解。 “你会懂得,信仰不会使你陷入迷茫和麻木,不会让世界失去本身所具有的意义。”多尔鲁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竹林和天空。 “从此刻起,我打算教你学习的能力和方法,你要好好学啊。”多尔鲁对孩子说着。 李伊点点头,“我看了韩岳的书,也下决心要好好学点东西。将来才能有大学问。” 多尔鲁笑笑“别贪大或者小,能用上才行。” “嗯”李伊答应着,跟随多尔鲁往竹林深处而去。 俩人来到韩岳以前的竹屋。自从樊诺走后,多尔鲁与李伊倒是时常光顾这里,每次来这儿都多待会儿。 “李伊,你看这茅屋怎么样?”多尔鲁问他。 孩子瞅瞅四周,“还行,夏天凑合,冬天很冷的,我是不喜欢冬天来这儿。” 多尔鲁笑笑,“那它夏天好在哪儿?坏在哪儿?冬天好在哪儿?坏在哪儿?如果让你来盖,怎么样能盖的更好?” 李伊噔噔跑到外面,又费劲爬到房上张望。过一会他回来。 “风往这儿跑,夏天肯定凉快,冬天就很冷,不过冬天这儿雪下得少,不用担心路会封死出不去,还有啊,冬天山上光秃秃,野兔什么都自己往这儿跑。樊诺大哥经常在这烤肉吃。”孩子乐呵呵地说着。 “要是让我盖房子,我就靠赤峰而建,挖个内洞,再在外面搭个竹子,比地面高一尺修竹梯子,这样雨水漫不着,冬天又可避风。” “那你那样修了以后,有哪些好?哪些不好?如果让你再修一处,你还有办法吗?”多尔鲁又问。 孩子又噔噔地跑出去,爬上房顶环顾四周,这次他观察了好一会才回来。 “我觉得以前那个法子也有不好,赤峰这边的山不太结实,石头都往下滚,万一哪天醒来被埋了,那就不好。修在对面山下比较好,那边的山比较结实。就是风比这边稍微大点。如果还不好的话,就选择在坡下林子里盖一个小屋子,靠近小溪,房子可以用泥土和草料来打好,这样冬天就不冷,夏天也不热,还可以围着小溪挖个坑,夏天耍水,哈哈,那也很好。只是怕有大水来,那就会冲了房子。实在不行就住在树上,那边有棵大榆树,在树上修个小房子也是很好的。” “嗯,你要知道事物都是两面的,要知道它们的好坏在哪儿,一定要分析清楚。这样就可以趋利避害,这是想事情、做事情的一种方法。”多尔鲁讲到。 小孩若有所思,想了半天“就像人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对吗?” 多尔鲁笑着“不错,但是万物都有两面,他们互相变化,好人不一定一直是好人,坏人也不一定尽做坏事。有些好人做了事,却危害了众生,坏人做的事情,也有可能会造福苍生。” “遇事先看观察阴阳之变化,再分析作出判断,了解事物的发展和变化途径。抓住关键,了解征兆。”多尔鲁走到孩子身边坐下,继续讲道,“就像打仗一样。首先要了解自身的优劣,做出趋利避害的对策。然后再分析对方的优劣。度量对方的智谋,测量对方的能力,再比较技巧方面的长处和短处。这样才能作出比较全面的应对措施。知己知彼,方可不至落败。” “那你说那些带兵打仗的将军们都很懂这些,为何胜负却那么大?”孩子不解道。 多尔鲁笑笑“将军是都懂得一些兵法,可是他们都是人啊,是人都有缺点。或急躁,或犹豫,或多疑,或自骄。双方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谁能静,谁能不为周围的气氛环境所困扰,谁胜利的希望就大。所以心态也是你应该要锻炼的,你这么小就知道孤独不好受,就需要克服孤独的心态,学会享受孤独。但也不可太自闭,这样适得其反。因此,这里又要讲到把握分寸,掌握度的多少。” “你讲的太多,我记不住,也不太懂。咱还是先吹笛子去吧?”李伊有些不耐烦。 “看看,你没有耐性,做事都坚持不了,还谈什么做大事?趁早更你爹去学酿酒吧,将来也不至于饿死。你这样的心境,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多尔鲁看着李伊这个心浮的样子开始摇头。 “你想不想好好学这些东西?”多尔鲁脸色严肃地问李伊。 李伊思前想后,“想!” “那先听我的话,按照我教你的吐息方法,每天在这儿静坐半个时辰。”多尔鲁厉声喝道。“如果你能坚持每天来这里静坐半个时辰,十天之后我们再往下开始学,如若不行,那咱们以后最好就别见面了。”说罢多尔鲁走开了,李伊正要说点什么,一扭头,连多尔鲁的影子也不见了。 “坐就坐,怕什么,哼!”孩子任性地骂着。“干嘛非要学这些个东西,又不是什么知识。静坐能学个鸟啊?”骂归骂,孩子还是不愿多尔鲁不见他,所以在此静坐下来,按照多尔鲁的方法,调整呼吸,用身体感知着周围的一切。可他毕竟是个孩子,没坐多会,他开始东张西望,以为多尔鲁在哪个角落里偷看他,于是他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动静,又扫兴地闭着眼睛想事情。这半个时辰对他来说如坐针毡。本想吹笛子来着,突然发现笛子被多尔鲁给拿走了,这一下又急的摩拳擦掌。 “臭乞丐,死乞丐,还拿我的笛子。”李伊埋怨着。 接下来几天,多尔鲁还真没有露面。不过李伊还是听话,每天去竹林小舍坐上半个时辰,静坐的时候起初无聊。后来他渐渐的闭着眼,按照多尔鲁的方法,开始能够听周围的声音,觉得挺有意思,时间久了,就开始思考多尔鲁讲的东西,想着想着,就体会的多了。每天除了静坐的时间,李伊也会翻看一些韩岳的书籍,之前他看书,那是囫囵吞枣,现在能细致的去了解,还能有自己的想法。 十天很快就过去了,这一日,李伊又来到竹林。却没有发现多尔鲁的身影。他有些沮丧,但是依旧静坐如常。完事又去翻看韩岳的书,当他打开韩岳的竹箱,里面放着一本自己从未见过的竹简,李伊好奇的打开,却发现上面的字他一个都不认识。 “能看懂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伊惊奇地四处张望,却没发现多尔鲁。“你在哪儿?” “我在悬空塔上呢。” “那你怎么能跟我说话?”李伊越发来了兴趣,“你是用的法术吗?” “哈哈,也可以这么说吧。”说罢,一个身影闪现在李伊身后。 李伊惊得后退两步,“你...怎么...哈哈,你怎么刷一下就出现了。” 李伊高兴的扑向多尔鲁,却扑了个空,打了个趔趄。李伊 “这是幻象之法,只能存在两个时辰,而且得有我身上的东西在这儿,那竹简里有我的头发。” 李伊细细察看,果然发现一根灰白的头发。 “明天开始,我就教你这个法门,至于这个竹简,上面全是宇族的文字,我可以教你认识他们的字。” 李伊一听兴奋坏了,他看着手里的竹简,“宇...宇族?那真能找到他们吗?” “那我可不知道,我找了几百年了都没有找到,但是他们肯定存在,将来能不能找到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九、三公设宴探韩岳,太后惜儿话禅位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再说这日,紫苑带着韩岳与曾巴尔加午间时分赶到皇城边。 “紫老鬼,你先带着孩子入城吧,再往里去人多眼杂,怕不方便。”韩岳嘱咐道。 真人看了看皇城的方向,“也好,我先回住处安顿好这孩子,你到门口自有丞相的人接应你,也都安排好了。切记,丞相这,要委婉表示你的诚意,徐而图之,不可太耿直。” 韩岳点点头。紫苑将孩子拉上马,先就去了。 韩岳的马车申时将过才到皇城脚下。早看见两个略显富态、衣着华丽的人便迎了上来,旁边还配着一个马车。韩岳对于礼数那是非常熟悉的,此车配着三匹马,上面是浅蓝色的布盖,雕着孔雀的造型。心下早有计较。 “可是云城来的‘天下通’韩岳先生?”两位接应的上前客气问到。 “不敢当,不敢当,晚生正是韩岳,有劳二位上官在此多候。” “先生不必客气,丞相吩咐,必须如此,请先生换架。”两位说着便过来搀扶韩岳,此时对方的马夫已然将马凳摆好。 韩岳摇手推辞,“此架并非庶人所乘,折煞晚生,万不可乱了礼数。还请二位前面带路。” 几人推辞半天,二人见拗不过韩岳,只得悻悻跟着。两车一前一后,就这样进了城。皇城的街道宽阔非云城可比,两边的建筑自是尽显繁华。韩岳早年也来过一次皇城,可与现在比,自是另一番景象。韩岳倒是顾不上看着繁华闹市,他考虑的事情比较多。半个时辰左右,前车便停住了,想必是到了丞相府邸。韩岳揭开帘子,门口两班排列着十几个人相迎。此阵仗让韩岳有些诧异,“丞相如此大张旗鼓,不让皇城大部分知道是不可能了。” 韩岳自是整整装束,下得车来。他虽未见过丞相白玲,却也有所耳闻,但见人群正中一位被簇拥者,似年过知命,却是面容白皙、眉目清秀,见他身材挺拔修长,气质高雅。身穿紫袍,腰佩金银鱼袋。韩岳笃定此人定是宗图丞相白玲。 韩岳紧两步赶上前行礼,对面一行人笑脸相迎围拢过来。 “久闻‘天下通’韩大学识,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才杰”丞相赞道。周围的人都附和着。 “晚生韩岳,拜见丞相。”双方寒暄两句,便邀入府内。 一行人径直来到府内宴会厅,路上免不了说些路途辛苦之类的闲话。 到得厅内,众人按主次落座。丞相便开始一一介绍,丞相又一为少师辅国公东方兴。韩岳自是耳熟能详,东方家族历朝能人百出,官居高位。宗图国开国时候,东方兴带领家族成为了一支重要的力量,辅助赵家王朝成就了霸业。到赵武烈这算已是三朝元老。韩岳观此人,将近从心之年,身高六尺有余,小鼻子微微翕动、小眼睛闪闪如炬。 韩岳起身作揖行礼。东方兴自是有些傲气,不苟言笑,只点点头示意。 接着介绍的是少傅英国公仝贞国。韩岳又拜。此人乃是甫者之最,天下甫者出仝家,甫者在历朝历代都是君王选拔官员的基础。甫者敬拜的圣人为蛮征时代甫家创始人仝修,主张仁爱。可据紫苑所说,他却为太子讲治法,各种原因看来得须慢慢了解。 英国公倒是一脸慈笑,半百的年岁,微胖的体态。拱手道了声“久仰久仰。” 此外还有知枢密院事博宇侯拓跋宏、太尉安远侯周启霖、御史大夫宁国侯祝融博。另外六位都是各自的亲信幕僚,丞相司直吴敬昌、太子詹事者先华、太子洗马于宏、枢密直学士费安洛、太尉参事高福明、御史中丞刘学光。 韩岳都一一拜过。寒暄过后,晚宴开始,家臣端着珍馐玉馔摆满了餐桌。 韩岳自是没有经历过如此奢华的宴席,惊讶不已。 不多时,器乐琴瑟齐齐鸣,香薰乐妓起舞。 “来,满饮此杯,韩大学识舟车劳顿,道声辛苦。”丞相举杯示意,各宾客也是附言,众人一饮而尽。 “第二杯,预祝韩大学识前途似锦。” 韩岳客气几句,“晚生初到,还得仰望奉国公,离不开辅国公、英国公的提携,还有诸侯的支持。” 众人一听此言,面面相觑,丞相便使个眼色。 辅国公会意,开言道“闻韩学识深谙变革之道,这变革之法,是对皇亲国戚还是公侯伯子?亦或是寻常百姓?” 韩岳一听,便知此人用意,他心中自是知晓各中厉害。 韩岳拜上,“禀辅国公,宗图之法,自是宗图国人都该遵循的,理所当然是无人敢僭越的。” 东方兴一听,脸上依然不满足。 “听闻韩学识之法中,要废除世卿世禄制,还要推行均田制?”太子詹事者先华自是知辅国公难以启齿,便开口问道。 “新阳伯对晚生之论有所耳闻,晚生倍感荣幸。变革之法不可一语而道之。其在于结合当下时局,要可行、可推、可延续。变法,是要适于时政,不可牵强附会,不可过于浮华。变法之重,则是实现国富民强,人各有职,勤司其职,人各有田,勤耕其田,商有其营,勤经其营。徐之,则赋税充盈,民安心平。内无乱,民心所向。外通商,番邦安服。” “当今社稷本如此,韩学识所言,难道法不变,社稷有危?”枢密直学士费安洛反问道。 “博阳侯,是怪晚生没有敬酒吗?幸会幸会。”韩岳端起酒言道,“水无常态、兵无常形。政事亦如此。做臣子的应有先天之忧,防患于未然,如武将不可兵临城下才备守城之械。” 韩岳深知此宴本是考验自己,也是三公试探自己的倒向。他虽不想阿谀奉承,但是今天如果自己不表态,他的仕途就将近于此。于是连喝三杯,“变法不可操之过急,也无强剂猛方,晚生韩岳没有那份胆量去撼动,今日有幸得三公垂青,纵是晚生倾尽所学,也难以报答。” 三公又是面面相觑,会意一番。英国公率先笑道“韩大学识既满饮三杯了,汝等可不怠慢了。” 丞相也是打破谈论,“今日莫谈政事,只为韩学识接风。” 众人都欣喜,不再言语,换了副心态开始了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一晚。席间英国公更是提议大庆三天,于是次日英国公大摆晚宴,第三日则轮到了辅国公。 三日晚宴,各有本色千秋。 就在辅国公宴请的第三天晚上。皇宫里也进行着一场不寻常的家宴。 上皇赵武烈这日在福宁宫陪着昭圣太后杨氏用膳。 “母后今日何故召我前来?” 杨太后看看赵武烈那满鬓的白发,欲言又止。 “想你政事繁忙,也有十多天没来探我,心中有些挂牵。” 赵武烈近日烦心事颇多,周边南芬刚刚经历了政变,巫纳齐布鲁成了国王,此人野心膨胀,意欲独霸西域。他在谋划出兵鹤城之事。 “这些时日却有些忙,恕皇儿未能请安尽孝。”赵武烈在外威严有加,对母后则是软声细语,尽显孝态。 “前些时日你患风寒,彬儿还送来了诸多补品和祛寒的良药。”太后说着让侍女去取来。 “王弟费心了,他只顾着我,可曾孝敬母后?去年母后过寿他都不曾来。” 太后有点怨道“他远在梁城,守着东海,也不便。要是他在跟前,那可不见天地来。” “母后也不要老向着他说话,守边戍界自有节度使,何用他?”赵武烈显然有些不满。 “皇儿可不能这么说,彬儿自是有心,书信倒是颇多,补品珍品自是不在话下,你们兄弟可不能说那外道话,让我这个当母亲的担忧。” 赵武烈连忙宽慰,“母后不必担忧,我那是气话。” 太后看着赵武烈心事重重略显疲态的样子道,“皇儿为社稷操劳许久,可想守这江山更是艰难,想当年宗德祖加冕为皇,鹤王年幼,禅位给了你父皇仁祖。如今你身体每况日下,而太子依然年幼。你可要慎重考虑啊。” 赵武烈一听此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母后教训的是。皇儿一直在考虑太子的辅佐问题,近日我又选拔太子三师、三少,太子聪明好学,将来定能担大任。” 太后此刻有点激动,“皇儿这是在跟我打马虎眼呢,你知道我说的是你弟弟赵武彬。” 赵武烈实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的心目中,自然以甫者所提倡宗法制度“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可他又不愿太后担忧。 赵武烈只能一面拖着母后,一面加紧改进体制,革新弊制。 赵武烈心中无奈,只能应承道,“母后所言甚是,皇儿会考虑的。” 太后一听,也是喜上眉梢,“这就对了,家里有长者,自然就不会有人欺负咱们。将来等志儿长大了,让他叔叔再传位给他,天下还是咱们的天下,这才是天下的福分。” 十、紫苑送子成人美 樊诺送女得相助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韩岳经历三公之宴后,虽几经周折,但是加上自身才学,也学的圆滑了些,暂留在丞相府任议曹,居正五品。丞相经常征询一些政事,越发赏识这位‘天下通’,也算韩岳的仕途蒸蒸日上。 再说曾巴尔加,紫苑之前就已经有了计较。紫苑有个朋友,那人是太尉周启霖手下一个承信郎,叫陈坦灼,这人年岁不惑,夫妻二人膝下无子女,也一直希望有个孩子。经过紫苑一番细说,陈坦灼夫妇很高兴,也非常同情孩子的身世,非常愿意将孩子抚养长大。于是就将曾巴尔加安顿在了陈坦灼家里。他夫妇二人看曾巴尔加敦厚老实,心中也是喜欢得紧。当日就设宴招待紫苑,以谢他成人之美、了了此愿。 “多谢真人还想着小弟这点孤苦,竟然让您给成全我夫妇二人。”陈坦灼扶着自己的大胡子举杯相谢。 紫苑谢过,二人同饮。“我知道陈伍长夫妇是厚道重义之人,才敢将孩子交与您二位,一来是为这孩子着想,受二位谆谆教诲,使孩子受教成人。二来也是考虑此子朴实忠厚,将来能为二位养老送终啊,哈哈…” 陈教头内人余氏此刻已给孩子洗了澡,换了新衣服,抱在身边,心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孩子啊,你愿意待在我们家吗?”陈坦灼柔声问孩子。 曾巴尔加看看余氏,再看看陈坦灼,内心很是感动。孩子自小失去父母的爱护,对父母之爱那是向往已久,此刻看余氏对待自己的柔情和陈坦灼慈祥的面容,心中早已一百个愿意。 他情不自禁,眼泪突如雨下。狠命价点头答应,“孩儿想,孩儿想有爹娘。” 说着依然泣不成声。惹得余氏也是紧紧抱着孩子喜极而泣,心中怜惜万分。陈坦灼何等的汉子,此刻也是老泪纵横,伸手抚摸孩子的头以示安慰。紫苑也没想到他夫妇二人竟然与曾巴尔加如此投缘,心中也是大感快慰。 “孩子啊,你叫什么名字?”陈坦灼拭完泪,拉着孩子的小手问道。 “我叫曾巴尔加,是仓巴人。”孩子也慢慢止住抽噎说着。 “那我给你起名叫‘陈永孝’如何?”陈坦灼心中万分激动,一上来就给孩子取名,看来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存在了很久。 曾巴尔加不在乎自己叫什么,只要能有父母的爱,他什么都愿意。 “还不赶快拜见你爹娘?”紫苑在一旁笑着说。 孩子一听,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下,给陈坦灼夫妇磕头。余氏心疼,忙扶住孩子查看孩子膝盖受没受伤。陈坦灼高兴的合不拢嘴,三人其乐融融,真情已是不言而喻。 紫苑在一旁看着,心中一块石头稳稳落下。 自说曾巴尔加成了陈永孝之后,每日帮余氏干活那可是异常勤快,小小的他十分懂得孝敬父母,自然让余氏喜不自胜。余氏哪里舍得让他干活,有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都舍得给孩子买。这陈坦灼更是喜欢他,一有空就带他游街串巷、走亲访友。有时还让孩子骑在他脖子上。这孩子也喜欢拳脚枪棒,这又正和了陈坦灼胃口,每日父子二人都要好好练上一阵,三人日子过得是幸福美满,羡煞邻里。 过不多日,陈坦灼有差事需出城一趟。陈永孝和余氏直送出城才恋恋不舍地回来。 再说陈坦灼告别了家人,提着陌刀,领着两名随从张保和周六往武宁城而来。这武宁城离皇城相距有千多里地,中途需翻过黄岗岭,越过龙锦江,穿过胡尔达森林,经过三个府,七个县,十几个村才能到。此去一路还算顺利,当三人办完差事,拿了回书,欣喜而归至黄岗岭时,天下起了瓢泼大雨。三人找个凸牙石正避雨。 “这雨下的真他妈难受。”周六埋怨着。 “六子急着见你那婆娘了?哈哈…”张保在一旁调侃着。 周六瞅瞅一旁的张保“你有能耐也找个婆娘想啊。” 二人嬉笑闹着。看看旁边唏嘘的陈坦灼。 “我说陈伍长,您急着回去干嘛?”张保问。 陈坦灼脸上堆着笑,“我那孝儿还等着我教他花枪嘞,嘿嘿”他也不顾及别人的说辞,对手下也是倾心而言。 二人正夸他家孝儿的好呢。忽然几个庞大的黑影从他们不远处飞奔而过。这一下让三人大吃一惊。 “什么人?”张保握紧手中的刀。 “我宗图何时有如此装扮的人?莫非是此间歹人?”陈坦灼说着提起陌刀便跟了上去,张保、周六二人怎敢怠慢,也尾随而来。走不多时,只见一共七个身材魁梧的家伙正围着一位壮士和一个小女孩。这二人正是赶往皇城的‘诺千金’樊诺和李子莫。 那些黑家伙话不多说,一上来便使着杀招往樊诺身上招呼。樊诺使出浑身解数艰难的应付着。陈坦灼看出那好汉已经尽显疲态。 “这人确是条硬汉啊。”陈坦灼在一旁赞叹着。 “你二人从两边绕过去,我从这边这般这般。”陈坦灼当即决定要救这两人。吩咐手下准备迎战。 正当樊诺落于下风之际,一声大喝划破雨际。从旁边跳出个大汉。樊诺细看此人,一身绿茵战袍上披个蓑衣,双脚占地威严有加。一把陌刀在雨中泛着寒光,樊诺一看这装束,心中自是了解这位定是皇城某营的军官。 “尔等何方歹人,竟敢在我宗图境内欺凌弱小?”陈坦灼这一声倒是唬住了对面七个。他们稍稍犹豫了一下。 “敢问这位军官宗姓大名?在下万分感激您拔刀之恩。”樊诺看来了个帮手,心中自是高兴万分。 “我乃皇城突骑营承信郎陈坦灼是也。”陈坦灼声音洪亮,一声刚完。两边又是两声大吼“皇城突骑张保在此。”“皇城突骑营周六在此,敢死的纳命来。”张保和周六二人也提刀现身。他三人站的近了才发现面对的根本不是他们见过的物种。陈坦灼在皇城算是有名的高大的汉子,但是这些怪物比陈坦灼还高一个头有余,身体也是异常强壮。 陈坦灼本想用声势吓住七个怪物,没想这七个怪物犹豫片刻就又举着斧锥攻上。一场好战又开始了。陈坦灼陌刀封住三个怪物,张保和周六每人勉强挡住一个,余下三个腾出手接着伺候樊诺。 陈坦灼刀法凌厉,法度很严。樊诺体力衰弱,不似之前救猎户之时,但也短时间讨不到便宜。陈坦灼知道对方怀有恶意杀招,下手便毫无保留,将一口陌刀使得风生水起,一旁樊诺听着精神也为之大振,不住赞道“好刀法!” “此非歹人,不留活招。”陈坦灼深知这七个是嗜杀成性的怪物,故而提醒两位手下下狠招。 陈坦灼一个横扫千军将一名怪物拦腰斩做两段。那边樊诺也使个回砍砍死一个。不时,陈坦灼手起刀落,又将一个怪物划破胸腔。陈坦灼越战越勇,再一个晴天霹雳,第三个怪物也收拾了。余下周六和张保虽然不似陈坦灼这般厉害,但经过陈坦灼这样好手调教,一对一,相对也是不费力。几十个回合,也将对方给解决了。陈坦灼抽身又帮樊诺解决一个,樊诺也是有了经验,解决掉余下两个。 陈坦灼上前查看死者身份,樊诺依照之前在森林中遇到中年样子揭开对方脸上骨壳,这一下着实让陈坦灼、张保并周六都吓了一跳。 “他们是什么东西?你如何惹的这些怪物?”陈坦灼转身问樊诺。 “咱们且先赶路回县城,容小弟慢慢道来。”樊诺拉着小女孩向四处张望,似乎怕有更多怪物追来。 陈坦灼也明白事情严重,与两名随从草草掩埋了尸体,五个人向最近的白水县而来。 进的县里,陈坦灼先去找到当地知县县尉,细说了路上发生的事情。县尉立马派都头、刀斧手四五十人,由张保、周六领着向事发地点前去查看。 陈坦灼和樊诺等人在县驿下榻。 “好汉怎么称呼?”陈坦灼问樊诺。 樊诺和李子莫再次拜谢救命之恩,陈坦灼双手接住。 “小弟樊诺,鹤城闰葱县人氏。” “可是号称‘诺千金’的樊诺?”陈坦灼一脸欣喜地问道。 樊诺倒是吃了个顶头槌,没想到自己小小一个绿林人物,名声居然让皇城的承信郎给叫了出来。 “伍长大哥如何知道我?” 陈坦灼倒是哈哈一乐,“您可是我孩儿的好师傅啊。” 这一句更让樊诺不解,他脑海中自问“我几时到过皇城,教过他的爱子?” “我那‘孝儿’,哦,对,对,曾…曾巴尔加。我孩儿。”陈坦灼自豪地笑着。 樊诺一听曾巴尔加居然成了他孩儿,其中事情必然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想那孩子入了他的家门,那自是受益的很啊。 “曾巴尔加是您孩儿?呵呵,他可是个懂事的孩子啊。恭喜您!”樊诺心中也很高兴曾巴尔加有个好的归宿。 两人聊来说去都是曾巴尔加怎么样怎么样,倒是忘了一旁的李子莫。 正说时,张保和周六回来了。他俩一脸的茫然和失落。 “县尉和知县见了尸体怎么说的?”陈坦灼问道。一旁樊诺也凑来过来。 周六沮丧地摇摇头,“什么也没有了,雨水冲洗了血迹,尸体的影儿都没了,真事怪事,县尉的人马可不得以为我等在说谎。” 樊诺想想,“教头不用灰心,我有物证。”说着他拿出一把黑色的匕首和先前割下的头皮递给陈坦灼。 陈坦灼仔细端详一阵,不明来历,“等回到皇城,问问大营里的各官,或许有分晓。” 陈坦灼看看樊诺,又看看小女孩。知道此事不同一般,于是让张保去备马。准备次日一早即刻赶回皇城。夜里,樊诺又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和小女孩的事情一一向陈坦灼说了。 当夜无事。次日,几个人快马加鞭奔皇城而来。此处离皇城只不过百里路程,中午时分,五个人就进了城。陈坦灼和张保先去复命,让周六引着樊诺和李子莫去了陈坦灼家。 一进门,陈永孝见着樊诺那自不必说有多激动,余氏赶忙安排酒菜招待。不出一个时辰,陈坦灼和张保就回来了,几个人欢欢喜喜,谈天说地。 “范大哥,她是谁啊?”陈永孝指着李子莫问。 樊诺拉过小女孩,“告诉这位小哥,你叫什么名字。” 李子莫小脸有点红红的,“我…我叫…李子莫。” 樊诺凑近陈永孝耳根,“她和你身世差不多,也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陈永孝走到小女孩跟前,“别怕,这里也是你的家。” 小女孩低着头,眼泪又刷刷地淌着。 “好了,不哭了,来到皇城就安心了,明天我就带你去找你家人。”陈坦灼安慰着小女孩。 “在皇城,你不会孤单的。以后你要是没地玩去就来找我,我爹娘会像对我一样对你的。”陈永孝对小女孩说着,惹得几个大人心中感慨万分。 夜里,张保和周六各自回去了。余氏带着陈永孝、李子莫自去睡了。留下樊诺和陈坦灼聊天喝酒到很晚。 次日,余氏起个大早,忙前忙后。吃了早饭,陈坦灼携子,引着樊诺和小女孩往蓝袍会大营而来。 樊诺这一路上真是对皇城的风土人情和琼楼玉宇赞叹不已。他也在想“怪不得人都往皇城里进,这里确实恍如另一个世界,与云城、鹤城差的不是一分二分了,人们的穿着讲究、说话的方式都有很大区别。 不多时,几人到了蓝袍会大营。守门的看见是陈坦灼,倒也认识,唱了声“诺”,进去禀报,不多时,有位武士过来带路,此人正是龙师王起的徒弟孙振。 “孙振叔您好!”陈永孝认出是他,主动问他。 孙振一看,认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也难怪,当时他一口的仓巴语,只是觉得似曾相识。再者,曾巴尔加自从有了陈坦灼夫妇的关爱,性格也变得活泼,爱说话了。 “我是曾巴尔加,仓巴国月措湖那儿您救过我。”孩子兴奋道。 孙振这才想起来,“呵呵,你这一口捎带着云城的口音倒是吓我一跳,我还在想我几时有个云城的侄子啊,哈哈。” 众人都笑笑,几人寒暄间,已经到了龙虎堂,主会李赤桦和长老白杨在堂上。龙师胡松、厄邑玛和王起分坐两边。 “突骑营承信郎陈坦灼拜见主会李大人、白杨长老和各位龙师。” “陈伍长近来安好?”李赤桦回礼。皇城这些个军官之间说话倒是还有些江湖习气,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多谢大人挂念,近来一切安好。”陈坦灼回谢。 陈永孝见到王起,也是激动的上前磕头感谢,旁边孙振简单解释一下,王起更是有些惊喜。 “这个孩子。”长老白杨看着李子莫,心中倒是有了些疑惑,他站了起来,缓缓走向女孩,仔细端详着小女孩的脸。 “怎么那么…那么像?”白杨走到女孩跟前蹲下,看着李子莫自言自语。 “你爷爷可是李安苹?”长老抱着孩子的肩问。 小女孩摇摇头,“我爷爷叫牛奎,但是爷爷说他不是我亲爷爷。他告诉我,我爹叫‘李赤林’。” “哦?”蓝袍会人当下心里有了计较,因为按照家谱,名字是没错的。白杨长老点点头,有些激动,“那就是了,你是老三的孙女,呵,那你爹呢?” 小女孩又摇摇头,“我也没见过,是爷爷告诉我的,我从小就在红松村长大,不过我有,有这个。”孩子从自己胸前的小荷包里掏出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交给白杨长老。 蓝袍会主会李赤桦看见瓶子,明显也惊的站起身。 樊诺看着这个形状奇特的瓶子,心中有些嘀咕“难道那些怪物是为了这个瓶子?”心下又想,这小丫头也挺有心思,走了这么长的路,都没告诉我这个。 李赤桦走过去接过瓶子,脸上表情凝固片刻。 白杨长老则抱着李子莫,眼中说不尽的欣喜,“三弟啊,哥哥找的你好苦。”白杨长老悲从中来,龙师王启使个眼色,众人都悄声退出龙虎堂,只留下白杨、李赤桦和李子莫。 些许时间,主会唤陈坦灼与樊诺进去。此时,李子莫已经被带去安顿了。 主会李赤桦带着一包沉甸甸的东西交给樊诺,算是答谢樊诺与陈坦灼。樊诺不明所以打开一开,是明晃晃的十来根金条。 樊诺与陈坦灼客气再三,李赤桦那是更加坚持。 无奈樊诺和陈坦灼每人拿了两根,李赤桦也明白二人心意就没再推辞。 “对了,主会可知这个?”樊诺将那些怪物的匕首和头皮递给李赤桦。 李赤桦接过来仔细端详一番,显得毫无头绪,白杨长老也接过来也细细察看。 “恕老朽孤陋寡闻,这东西闻所未闻。” 于是白杨长老又将龙师招呼进来。樊诺把遇到那些怪物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在座的蓝袍会成员都表示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稀奇的事情。 “我蓝袍会常出没于宗图和周边各国,从未听说过这片大陆上有这样的怪物,我看这事情确实蹊跷。不然,我等找机会见见太师,也就是苍茫道会的无极至尊,说不定能捋出些头绪。”主会说着。 樊诺有些嘀咕,“我想问一下主会,刚刚李子莫递与您的小瓶子,可有特殊来历?” 经他一问,陈坦灼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只不过他没想到这樊诺问的这么直截了当。 李赤桦也是一怔,他环顾看了看身边这几个人。 “此物件,既然大家也见到了,没有什么可隐瞒的。这是我蓝袍会宗族的家传之物,祖先创会时候就有,之后连年征战,家族出现变故从而遗失。此物件莫非与你所说的怪物有关联?” 樊诺一听这话,也了解主会也不知道这物件有何作用。 “有件事想问问,朝中可有个做官的,叫韩岳的?” 李赤桦听的问,想片刻,说“近日听闻丞相府是有个议曹,叫韩岳,好汉认识他?” 樊诺听主会说韩岳当大官了,心里自是十分高兴。“我之前跟着韩岳先生住在云城边上。恕我冒昧,主会可以直接找来韩岳先生问问,或许他应该有所了解。” 白杨一听,同意道,“也好,我之前倒是在丞相府上跟他讨论过一些兵法上的事情,这位先生确实博识。那我安排去请。” 众人安排用过膳,正喝茶间,蓝袍武士孙振已经请来了韩岳。 韩岳一进门,主会李赤桦和白杨长老上前迎接,按照宗图官吏等级,主会李赤桦属于从一品,而且还是太子太傅,而韩岳是个正五品,不过李赤桦从不计较这些。 “不知先生忙于政事,多有烦扰。”李赤桦客气道。 韩岳也客气一番“主会过谦,需要韩岳处自当尽心竭力。” 两人互相作揖罢,李赤桦转身指着樊诺“我先为先生介绍个老朋友。” 韩岳一见,自是喜不自胜,与樊诺双手紧握,免不了嘘寒问暖。 大家分主宾落座。高山、流水、绿柳长老也被主会唤来。 “此次烦劳韩先生来我蓝袍会,是有一件奇事,想请教您。”李赤桦说着,“樊壮士,有请你再将事情的经过向韩岳说一遍。” 樊诺点头,将那群黑衣人的事情详细说与韩岳。白杨长老将那把匕首和头皮交给了韩岳。韩岳细细端详着匕首和头皮上的标志,脑海里过滤着对这个古老图标的所有信息。 “这个标志很古老,古老到说不清楚的时代了。传说是极南之地的一个凶残部族,叫做‘煞族’。这个煞族的故事最早在大金撒加部落之间传说,他们十分残忍,对于一切生物生灵都怀有恨意,扬言要灭亡一切生灵。传说他们通过杀戮征战,利用敌方的利器在其身上划上三道痕迹,以宣示自己的地位和成年。是这个部族重创了伟大的大金撒加国。”韩岳说完,反问李赤桦“我宗图蓝袍会与他有何仇怨?” 这一问让蓝袍会所有人摸不着头。 李赤桦也非常不解“我自掌管蓝袍会,从未闻有此等事情,我们会自创会才四代人,所有蓝袍会人都没有出过亚华大陆,怎会与这极南之地的部族扯上关系呢?” 韩岳点头,因为他对蓝袍会也比较了解,创会才不到百年。但是他也想不到用什么关系能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毕竟传说的事情距离和时间都太遥远。 对于这样的传说大家只能等待有人去解开谜团。 十一、哈莫斯的选择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宗图以北霜雪国北境的雪原上,一座宏伟的寒冰玉雕直指云霄。这座雕像是霜雪国的伟大奇观,在整个世界上也堪称奇迹。雕像是为了纪念霜雪国国家和霜衣铁骑的建立者----伟大的哈莫斯王一世普瑞斯·哈莫斯。 雕像整体高约三十丈,基座是一座冰山,高约十四丈。基座上一匹前蹄跃起的骏马,它嘶叫着,仿佛时刻准备踏上征途。此马唤作暴雪,曾陪伴普瑞斯·哈莫斯征战雪域,确定了霜雪国辽阔的疆土。骏马膘肥体健,身裹着精美的护甲,那矫健的身姿刻画的细致唯美。骏马上那个戴着牛头盔、穿着霜衣铁甲、挥舞着双刃战斧的中年男子就是霜雪国的缔造者,伟大的哈莫斯一世。他虬髯茂密,脸庞宽阔,如炬的目光望着南方,张大的嘴巴鼓舞着霜衣铁骑这支世界上最威武的重甲骑兵,准备扩张着自己的疆域与欲望。 “寒风阵阵,铁蹄铮铮。霜衣铁骑,器利冰锋。” 一队三万人的骑兵严阵以待,接受着检阅。他们的战甲泛着银光,手中的长矛上缨穗在风雪中飘扬,腰间的长剑随时准备出鞘。他们是刚刚完成晋升的霜衣铁骑,准骑士身份,是霜雪国精英中的精英。 “寒风阵阵,铁蹄铮铮。霜衣铁骑,器利冰锋。” 他们呼喊着这句引以为豪的口号。 雕像的基座旁,六匹马一字排开,马上的六人都着精美黑铁铠甲。他们站在寒风中准备检阅这支能为他们开疆拓土的勇士。当中的是哈莫斯七世----托德·哈莫斯,他正满意地看着这支他亲手打造的劲旅。霜雪国也经历过几次政变,如今到他手上,他欣喜自己收复了大片的领土,恢复了祖先的荣耀。在他右手边是他的三个儿子,彼得·哈莫斯、赛斯·哈莫斯和席勒·哈莫斯,左手边是他的首相凯莫·索多玛和大将军韦德·托耶斯。 托德扭头看看自己的三个儿子,彼得脸上欣喜若狂,赛斯面无表情,席勒则在东张西望。 “告诉我,此刻你们三个人的想法。”托德严肃地问着三个儿子。 老大彼得身体壮硕,肩宽膀阔,大鼻子圆鼻头,脸型略圆。他兴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样一支雄狮劲旅,必然是天下无敌了,咱们的霜衣铁骑,霜雪的勇士,那肯定是所向披靡,万人景仰。”彼得十五岁了,在军中也历练了两年,这样的阵势他倒是第一次见。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赛斯,你呢?”托德问十岁的二儿子。 “如果他们真能所向披靡,我们不至于一直越不过上清河而南下了。”赛斯冷漠地说着。赛斯身形颀长,面容清秀,五官精致分明。 彼得听弟弟说他,冷哼了一声。“有种咱们每人带领一队,看看谁能过去。” 赛斯没有理会他。拿马鞭碰了碰席勒,席勒哆嗦了一下。似乎听见父亲问了什么问题。他只有八岁,而且一直在母亲的呵护下,这样的阵势他只是看个稀奇。没想到父王会问问题。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惭愧的低下头。 托德也不言语。目光望向遥远的南方。 “宗图的皇帝向我发出了邀请,希望我派个王子去他们的蓝袍会学习。以前我一直推脱,感觉拥有这样一支劲旅,根本不把他的蓝衣服武士放在眼里。但是,今年我改变主意了。你们三个谁愿意去那里待五年?” 三个儿子谁也不说话。彼得显得漠不关心,“我霜雪国何惧他宗图?还要去当质子?” 席勒的头更低了,显然他更不想。一阵沉默之后,赛斯抬头看看天空,雪花飞舞着飘过他眼前。他平淡地说出五个字。 “我想去宗图。” 是夜。在霜雪国的北方的银炉堡要塞中。三个人在壁炉旁喝着烈酒。 “你俩觉得赛斯去宗图怎么样?”托德·哈莫斯问道。 首相凯莫盯着壁炉中的火焰若有所思。韦德是将军,直性子,捋了捋自己编成麻花状的胡须言道:“为何非要去他们那边?难道我霜衣铁骑的重甲还冲不破他们的四方矩阵?” 凯莫扭头看了一眼韦德,摇头笑笑没有言语。只是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酒。 “你个老家伙,是不是又在心里嘲笑我?”韦德气的吹了吹胡子。 凯莫没有理会他,“这事情还得二殿下去。” “为什么?”托德盯着凯莫,他知道只有凯莫冷静和智慧的头脑能帮他分析大局。 “宗图建立四十年,目前来看根基还算稳固,且兵多将广。现在不是南下的时候。我们还需休养生息几年,以待时机。” 托德目光一直盯着凯莫,“你什么时候学得宗图人说话带弯了?” 凯莫看看托德,又看看韦德,重又低头望着壁炉中的火,“此去一是要了解宗图,二是为真正学习,三是要建立其他外交;三殿下只能完成其二。大殿下能完成其三。唯有二殿下,他冷静而且聪颖,定能圆满。”凯莫说完,向托德举起酒杯。此见霜雪国君臣之间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托德脸上现出一丝无奈,他目光深邃,颇有远虑,知道以自己目前经营这么多年的霜雪,还不具备条件。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们是要学会用宗图人的思维来考虑问题。” 韦德很是不悦,“宗图就是人多、城多,打仗可没有血性。” 凯莫直起身子,看着韦德,无奈的摇摇头,“打仗可不只是血性。你以为霜衣铁骑只靠着重甲推进能天下无敌?我们现在缺的不仅是打仗的人。人心才是关键,谋略也是一方面,打下天下怎么治理更是难。” “照你这么说,何年何月才能如愿?”韦德不屑道。 “时间不会太长,我近日收到瑟勒国信使送来信件,瑟勒国要派使节来。” “看来他们也想吃这块肥肉。”托德自言自语道。“那赛斯还用去吗?” 凯莫点点头,“必须去,不过,咱们还须派出三名好随从。听说《经权十要》的传人也在宗图。” “《经权十要》是什么东西?兵法吗?”韦德刚喝完酒,用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胡须。 凯莫起身,神伸懒腰,伸手碰了一下酒杯“大将军你好好喝酒吧,说了你也不懂。”韦德气的又作吹胡子瞪眼状。 “是,我不懂,你这老家伙心思多,那你觉得派谁去合适?这个可以问吧?” 凯莫不做声,盯着眼前的韦德。 韦德有些不自然,指着自己反问“我去合适吗?” 凯莫把酒举向韦德“你去不得,你儿子奥兰可以。” 韦德本来想去碰杯,可是当凯莫说出这句话,他有些不乐意。 “你儿子怎么不去?” 凯莫笑笑,“我儿子肯定不能去。” “那...你...这老家伙...”韦德有些火了,。 凯莫拍拍韦德的肩膀,“我儿子文武都不行,但是我孙子盖亚十三岁了,比较细心,他可以照顾殿下的起居。” 韦德一听,心情稍微缓和点。 凯莫故作严肃:“奥兰剑术高超,有咱们霜雪勇士的傲气和胆气,他去绝对可以镇压一批武士,为我霜雪争辉。” 韦德听凯莫夸自己孩子,脸上泛着得意,滋滋地又喝了一口酒。 “还有一个人呢?”托德问道。 “南院事务次官,外号‘百口莫辩’的家伙。”凯莫眼神坚定望着自己的王。 “萨维.斯莱德子爵?”韦德想了半天反问道。 托德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举起酒杯“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搭配。” 韦德感觉夹在中间没有默契,有些尴尬只得怏怏举杯陪酒。 十二、南芬兵临鹤城 韩岳唇战文武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宗图乾和十三年,鹤城鹤王赵武颜八百里加急来报,南芬国红、黄二王率领八万大军已侵占宗图西南边关三县,不日将兵临鹤城。而且据其他节度使所报,蒙特国、贞国和多洛国也在调集兵力,一场大战在酝酿着。 战报一送至枢密院,武安侯杨守源急忙面奏到赵武烈处,这位君主便有些坐卧不安了,朝中上下顿时沸腾起来。赵武烈连夜宣文武大臣上朝商议对策。 不时,万宗殿内文武百官齐至,众官员交头接耳,整个大殿嘈杂一片。 待得殿头高品一声“上皇驾到”,众官员才熄声。 只见赵武烈步子急促,走到龙椅跟前,他静了静神方才座下。 “此次南芬国红黄二王率兵来袭,尔等可有对策?”众官员中不少东张西望,有些把头沉的更低。 “丞相以为呢?”赵武烈问白玲,看来关键时刻他还是要问问自己的最得力助手。 白玲被大晚上叫醒还没缓过神了,此刻没有什么主意。不过他也不是吃干饭的,毕竟对朝内各个职位的职责了如指掌,他平心静气转身问一旁的太师,也就是无极至尊元一“太师部下不是有人专门调查南芬国的动向吗?对南芬国的应该更了解,请先说说情况。” 元一早就了解白玲会问,毕竟他俩是明显的两派,他可不像白玲,心中早已成竹在胸。他对丞相笑笑,向赵武烈言道“禀陛下,我部下黄耀真人一直负责出使南芬国。南芬国目前兵力总共不过二十五万,骑兵约七万。此次前来的红黄二王领兵不过八万,我鹤城守军有六万,加上周边府兵、县兵,人数可达十五万,此是我方第一优势。再者,我宗图鹤城城高墙厚,粮草充足,敌人久攻不下,定会疲惫,我方可乘胜追击,这又是一优势。只要我皇派出几名能征善战的将领,携地方节度使一起出兵合围,定可完胜。” 枢密使杨守源补充道“太师所言甚是,为保兵源,令就近抚藩路和西羌路安抚使司补充个三到五万人马,自是力所能及。” 赵武烈听过太师和枢密使的话,心中已有几分底。但是他心里还不是特别满意,毕竟他清楚国库空虚,筹集粮草、军饷都是要花费时间。 “臣有一策可退南芬之兵。”人群中一个声音亮起。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站在后边的丞相议曹韩岳。 赵武烈也才想起当时丞相举荐的韩岳,了解到他的能言善辩和广闻博识,于是问道“议曹有何良策?上前来。” 韩岳上前几步,一脸自信“南芬国只需吾皇答应几个条件,派出五位能言善辩者前去,依臣言语进行游说便可退兵。” 众大臣中开始窃窃私语,“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谁,说几句话就行了?”还有的说“五位说客使者,是要把对方说死吗?” 韩岳听的清晰,只是微微一笑,不做回应。 “南芬周边蒙特、贞、多洛和仓巴四国都是贡朝时候的附属国。我朝建立,边关封闭,双方只有互访,并无实质进展。这四国一直想与我国广开贸易,只需吾皇答应西域边关开放,五国定会对吾皇感恩戴德并归附。其次,这南芬国上下兵力实有二十二万,红、黄、蓝、绿、紫五王共持十八万,对于持有四万兵马的国君瑟岳王巫纳齐布鲁来说无疑是很大的忧患,况且瑟岳王掌权时日不长,根基尚不稳,五王与之关系微妙。如果我方愿意与瑟岳王建立关系,晓以利害,帮助他重掌兵之大权,那么他定会有所作为,帮助退兵。” 丞相白玲一听韩岳的分析,心下窃喜,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但是无极至尊可不这么认为,“议曹所言有差,急报所奏蒙特、贞、多洛还有仓巴也在响应出兵,南芬国定是与这四国私下订立了盟约的,而且他们这红、黄二王既然出师,自然是得到了瑟岳王的支持,巫纳齐布鲁本就是个嗜血之徒,议曹是否去了解过?” 韩岳也不反驳他,脸上依旧自信地笑着,向赵武烈“南芬国一面,臣愿亲往,如若此事不成,再可按太师的方法也不迟。” 赵武烈一听,心中自是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忧。 鸿胪寺卿仝尚驰上前禀到“回吾皇,韩岳的主意不可施行,边关贸易封闭是我德祖就制定的,切不可废除啊。” 众大臣一听此言,少一半的人都跪下“还请吾皇三思!” 赵武烈一看这情形,顿时心里有些烦闷了,他实则对这些保守派十分厌恶。 韩岳倒是不动声色,转而大笑三声。太师元一大喝“韩岳,不得无礼!” “边关贸易实则是各取所需,可公平贸易,为何要固步自封?边贸开放既能充实税收,又能互相进步。尔等不思进取,为何阻挠?” 鸿胪寺卿此刻有些发怒,指着韩岳,几乎要用谩骂的口气道“我宗图建立四十余载,应当于民休养,恢复农业,你此番是要废除德祖旨意,这陷吾皇于何地?陷我宗图千万百姓于何地?” 韩岳仍然不为所动,他提高声音言道“昔日五国时期,各国最后为何会败于蒙桑?按理说五国各有良将贤臣,而且各有数十万兵马,怎在十年间统统惨遭灭国之灾?” 禁卫军统领于嬴言道“那是蒙桑国兵器更为精良,而且比较善战。他们的钢刀十分坚硬,五国的兵器有些陈旧导致。” “对!于统领说的不错,是兵器精良。那为何五国的兵器都不如蒙桑国呢?” 于嬴言道“那时候提炼精钢需要一种特殊的材质,最早来自于岛国伽纳斯,是他们最早发现的,那时的蒙桑国人喜欢冒险,出海贸易得来的。” “不错!是来自于伽纳斯,是蒙桑国通过海上贸易获得的此种材料,这就是一个例子。”韩岳自信满满,“边关贸易不仅是交易物品,更可以学习很多造船、酿造、播种等技术。” “还可以引来异端学说霍乱民心。”元一大声呵斥道。这一说引起很大反响,众人又嘈嘈杂杂起来。 这一下的确引起了赵武烈的担心,他脸上现出忧虑。 韩岳一听此言,心中也是一怵。知道君王的担心,“边贸实行自然是有所限制的,吾皇可限令贸易的范围,这完全是可以避免的。” “太师有些过于担心了,难道只允许你的真人们四处奔波吗?社稷之发展,也需要取长补短,大可不必因噎废食。”丞相补充道。 再看太师的脸色已然铁青。 此刻,蓝袍会主会太子太傅李赤桦上前道“兵法言,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臣觉得此计可行。但是只可做为缓兵之策,边贸自是不能开放。议曹之计可拖延时间,我们可做好充分准备,等有良机再彻底予以还击。” 韩岳回应“李主会此言说的是,可是如果有约而不执行势必会失信于各国,将来再有战事发生,各国那可是会落井下石的。” 李赤桦也觉说不过韩岳,顿时不做声了。 赵武烈心中也有计较,“如若实行边关贸易,议曹可有办法作出限制?” 韩岳知道限制也是暂时的,但是这是为了后世的发展,也是大势所趋,他便坚定信心回复道“臣可作出详细之策。” 赵武烈也坚定了态度,“就按议曹所言,由丞相安排游说之事,枢密院与太尉府也拿出守边备战之策,备好鹤城守城之粮草器具,三个月期限,如若游说不成,则战。” 退朝后,韩岳在丞相的支持下找出四个能言巧辩之士,全部安排吩咐妥当,派往蒙特、贞国、多洛和仓巴。自己则风尘仆仆,由龙师胡松和泰海、唐显两位弟子护送,往南芬国而来。 太师、枢密使则与太尉商议,派出龙师王起师徒三人,携兵符往鹤城方向而去。 十三、多尔鲁别李伊 天下通访南芬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十月过后,亚华大陆迎来了第一场雪。宗图国映照在一片银色的世界中。 萧瑟的竹林里,李伊独自坐在竹屋中吹奏着忧伤的《念苍生》,他双目微闭,完全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笛声随着风雪在竹林间飘荡。曲毕,他起身走向门口,望着飘扬的飞雪,心中不免有些伤感。“韩岳先生走了有三年了,还有曾巴尔加,不知道现在见你还能否认出你的样子了。樊叔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在做些什么?”其实他心里最想见到的还是多尔鲁,那个教会他《念苍生》的‘风’之成员。他们俩也有两年未曾谋面。 “飞雪残竹传幽曲,独屋孤童念旧人。”李伊突感孤寂,随口吟唱。 “旧人远去何时归?翘首企盼踏雪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传遍竹林,风雪似乎为之动容,打着卷遮住了李伊的眼帘。 李伊下意识地用手擦了一下眼睛,等他重新睁开眼。一位衣衫褴褛又单薄的人出现在他眼前。他兴奋地不知该说什么,一把拉住对方的手。这正是他盼望已久的多尔鲁,他自认为是自己唯一的知己。 “许久不见,你个头长了不少啊,不知脑子里的东西是不是也长了很多。”多尔鲁面色平淡,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李伊心中还是异常高兴,“那得看你想聊什么,抚笛细品古今曲,秉烛畅谈天下事。” 多尔鲁笑笑“你呀,别以为韩岳那样的人很潇洒” 李伊有些不解,“难道你觉得那样不好吗?听说他还当了大官。” 多尔鲁似乎有些失望,“他此刻是仕途辉煌了,可他不知道自己为自己挖了一座坟墓。你这是要步他后尘吗?” “韩先生现在如何?”李伊听多尔鲁提及韩岳,忙问道,却没有听出多尔鲁对他的失望和批评。 “韩岳目前是五品的大官了,你不用牵挂。担心担心自己吧,你荒废了自己的光阴,净学些文人骚客寂寞孤独的言语,还不如之前。”多尔鲁都没有正眼瞧李伊,转身就想走。 “韩岳好歹会革新变法之策,有三寸不烂之舌。但你会吗?” “你来就是为了骂我几句?仅此而已?”李伊反问,心下也是一阵酸楚。 “我教你的幻象法门掌握的如何?那些宇族的文字呢?”多尔鲁想考考李伊。 “宇族的文字倒是掌握了一些,法门还...还...”李伊当下有些惭愧,早没了见面时的兴奋。 多尔鲁也没有在言语,转身走向风雪中。 李伊失望地看着多尔鲁远去的身影。一股酸意涌上心头。 “不过还好,也算长大了,居然没有流眼泪。不过你作的诗用字太悲,注定将来也是个优柔寡断之人,难成大器,你太渴望有人分享了。”多尔鲁的声音自风雪中传来“你的路需要自己走,能走出去还是去游历一番吧,或许对你是有好处的。记住我上次跟你说过的事情,一个人克服不了自己的弱点,那就会失败。我要去趟很远的地方,咱们估计不会再见面了。” 李伊只是眼神呆滞地望着雪地上的脚印慢慢消失。这一次,他确实没有流泪。 宗图鹤城。 “这可如何是好,如今红黄二王围城快两个月了,尔等兵力既已调遣,为何不出城迎战?”鹤城城主鹤王赵武颜面对着皇城派来的节度使孙寒和王起师徒大发雷霆。 “殿下息怒,我等奉命而来,且等韩议曹游说而来,否则我们面对的何止红黄二王的八万大军。”龙师王起劝说着。 “哼!一个巧舌如簧的书生懂个屁,凭他那张嘴就可退兵,我等还用耗费那么多粮草养着兵作甚。”赵武颜说罢,抽出宝剑,一剑砍下桌子边角。 而远在千里之外,韩岳一行一路潜行暗渡,已然抵达南芬国都君沙堡。韩岳也使法子买通官员递交牒文,正等着南芬国瑟月王巫纳齐布鲁的接见。 “议曹,这都让咱等了三天了,莫不是故意不见我等。”龙师胡松有些焦急。 韩岳也有些心烦,不过很快他脸上现出一丝浅笑,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走,先吃饭。晚上定能见到。” 胡松师徒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只得悻悻跟着韩岳去吃饭。三人也是急躁无门,无奈有余。 此时正是用饭时间,驿站大厅里坐满了人,韩岳点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还特意要了酒。四人坐下来。 “还是议曹心情好,能吃能喝能睡。”唐显埋怨道。 胡松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他对韩岳的胆识和魄力还是有些佩服的。遂瞪了唐显一眼,“让你吃就吃,让你喝就喝,哪儿那么多话。心情好坏都得吃饭不是?” 唐显自找没趣,倒了一杯酒跟师兄泰海一起一饮而尽。 韩岳微微一笑,也没有责怪。给龙师斟满酒,跟龙师也喝了起来。 待酒喝到五六分时,韩岳突然兴奋地问胡松,“龙师可曾干过抢劫放火的勾当?” 唐显本来等的就焦急,此时又就着酒劲,一听韩岳这么问自己师父,心中无名火起,大声道,“议曹勿要出言不逊,我师父出自名门,只在战场杀敌,怎干的绿林野匪的勾当。” 韩岳一听哈哈大笑。“莫要生气,龙师,不过今晚咱得放把火。” “韩先生不想要命了吗?这可是南芬国都,咱跑都跑不了。”胡松的大弟子泰海也跳将起来。 韩岳自是不紧不慢,“几位有所不知,这瑟月王有个癖好,君沙堡的大案要案他都要亲自过审。” 胡松也是个爱冒险的人,听韩岳说出这个法子,再看看韩岳自信的表情,心里也大概有些眉目。 “你二人把驿馆里的人全部吓唬出去,我放火。”龙师低声安排两位徒弟。 这二人哪里懂他们心思,但也只得遵命办事。二人你望望我,我瞅瞅你,还是泰海先会意,抽出长剑,一剑将桌子劈成两半,桌上碗、杯、碟碎了一地,他指着唐显大声喝到,“不还钱,就杀了你。”说罢举剑就看了过来,唐显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身子倒是迅速转身抽剑隔档,这动作也算一气呵成。二人便在这驿馆大厅内假装喝醉比划起来,将这店里那是一顿乱砸,把些个吃饭的人惊得大呼小叫,胡松趁人往外跑之时,钻进厨房,拆了锅灶,打翻油灯,点燃房屋。火势簌簌就起来了。韩岳早躲到外面坏笑着看戏。 驿馆里的店主可是吓坏了,惊得赶紧去报官。 不时,一个禁卫队长带着二十来个兵卫赶来。两位蓝袍武士见来人了,立马停止打斗。四个人与对方相对而立。 禁卫队长命令兵卫将他们围起来,两位武士怎可干休,正准备开打。却被韩岳喝住。“放下兵器,咱束手就擒。” 龙师知道弟子不肯受辱,就率先放下兵器。两位弟子无奈,只得跟着扔了兵器。七八个兵卫见对方放下兵器,立即扑上,一顿拳打脚踢,拿绳索绑了,韩岳虽然少了顿挨打,也免不了被缚。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早惊动了的瑟月王。瑟月王自是火大,连衣服都没换,令手下立即押上来。 四人被押往审判院的大殿里。进的殿里,四人被按跪在地上。几十个禁卫立在两侧。 瑟月王恼的拍桌子“我巫纳齐布鲁对你们不好嘛,为何在我国都放火?” 旁边有执事官认得是宗图国的使节,在瑟月王耳边言语几句。瑟月王脸上换了另一种表情。 “你们宗图国的官员,也干这种强盗的勾当?” 韩岳一听,立即放声狂笑。“哈哈,我们放火意在烧心,你们南芬国才是放火的强盗。” 旁边执事官一听大喝“放肆,在瑟月天王面前不得无礼。” 早有一名禁卫上来要扇韩岳嘴巴。 瑟月王摆手示意禁卫停手退下。 “你说‘烧心’是什么意思?”瑟月王有点被韩岳的言辞迷惑。 韩岳忍着痛,站了起来,一名禁卫又要上前打他,被瑟月王阻止。 “这就是你们南芬国的待客之道吗?你们烧了我们三县一府多少房屋,杀了多少人,我今天只烧了你们的一座房子而已,连一个人都没杀。”韩岳义正辞严。 瑟月王冷笑几声“你们宗图人,嘴上厉害,打仗不行,红黄二王不日就攻下你们的鹤城,你们来找我已经晚了。” 韩岳更是凛然不惧,“我感觉你们打仗更不行,这么多人,对付我一个书生,还这么捆绑着。” 瑟月王无奈地笑笑,示意禁卫解开韩岳的绳索,而龙师三人则还跪在地上。 韩岳松了松筋骨。“大王说红黄二王不日就攻陷鹤城,您可知鹤城有多少守军?红黄二王自出兵半年以来,一路是很顺利,因为我们的那三个县守兵不过两千,不用十天即可拿下。为何他们在鹤城足足耽误了三个月才开始围城?” 瑟月王一听,不做言语。旁边执事官也上前细说了前线战事。 韩岳见巫纳齐布鲁若有所思,就接着说“我不知我们宗图国与大王有何冤仇,使得南芬出大军攻打?我宗图上皇本想在天启大典之后,与各位邻国互通贸易,杜绝战事,以求和平。何况您也派人在天启大典与我们缔结过约定,您不会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瑟月王一听,站了起来“我们的使节在回来的路上被你们宗图人追杀,是你们先不义在先。还扬言要吞并周边小国,统一亚华大陆,我们南芬国已经联合了各国,一起对付你们宗图。” 韩岳一听瑟月王此番言语,心里吃了一惊。他想到了天启大典的预兆‘合纵连横、“难道真要验证于此。”想到此处,韩岳不禁有些担忧。但是毕竟是韩岳,学识广博,立即回应“瑟月王听谁人说的此番谬论?简直是荒谬至极。” 瑟月王一听韩岳不服。便向执事官说了几句。执事官便出去了。 只听门口一声“传迪古斯国使节。”传来。那执事官又回来了。 韩岳一听迪古斯国也参与了此事,看来这个阴谋不小。 不时,一个衣着十分华丽的人来到殿里。 韩岳也是个心细的人,上下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那人近的瑟月王跟前,唱声诺,看了一眼韩岳和龙师的装束。自是知道他们是宗图国人。 “这位是迪古斯国的使节库尔罗斯子爵。”瑟月王的执事官介绍道。 这位子爵一看韩岳,一脸鄙夷之态,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宗图话问“你们宗图国就是一群狡猾的狐狸,想灭亡我们。我们已经联合了七个国家,要向你们宗图开战。” 韩岳冷静的打量着这位迪古斯国使节,突然转了话题“请问阁下是迪古斯国什么家族的?家父是谁?” 这位名叫库尔罗斯的子爵根本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心里突然有点莫名其妙。他本身说宗图话就不流利,加上对方一反问,稍微有些结巴。 “你,你不配知道我的家族。你这个狡猾的宗图狐狸。” 韩岳是个阅人无数的学士,并非浪得虚名,一看此人说话稍微停顿,就知道这里面有鬼。 “哈哈......”韩岳又是一阵狂笑,但是他突然止住笑声,换了质问的口气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根本就不是迪古斯国的人,更不是什么子爵,你到底是谁?”韩岳咄咄逼人,边说边靠近这位子爵,这位子爵明显表现出心虚,连着退后两步,险些被绊倒。 “你,你这个狡猾,可,可恶的宗图狐狸。你们的阴谋得逞不了。”这位子爵还指着韩岳骂道。 韩岳一看对方更心虚了,这才问到正题“好,你说我们有阴谋,我们如何亏待你们了?” 库尔罗斯子爵这才稍稍缓过神,指着韩岳说道“你们在大典结束后,在路上追杀各国使节,而且你们的大典上,你们的国师说过要灭亡我们。” 韩岳没有理会他,直接向瑟月王说道“大王陛下,请您明鉴。这个子爵并非迪古斯国人。因为迪古斯国与宗图往来密切,很多人都能说一口流利的宗图话。再说迪古斯国人非常富有,他们视家族荣誉比国家荣誉还要重要,此人居然不报家族名字,非常可疑。其三,如果我们真要开战统一周边国家,我们何不各个击破,反而要在使节们回国的路上暗杀他们,同时得罪所有国家?如果不暗杀他们,我们的约定还在,我国会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不是?” 瑟岳王一听,感觉有点道理。表现出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 韩岳转头狠狠的瞪了库尔罗斯子爵一眼,对方怯生生回避了一下韩岳的眼神。韩岳接着说“何况我宗图上皇就是希望开放边疆,大家互通有无,使得共同繁荣,人民安居乐业。” 库尔罗斯子爵见瑟月王陷入沉思,又指着韩岳骂道“骗子,狐狸,你们宗图人就是骗子,你们从来不开关贸易。” 韩岳一把推开对方指着自己的手,从身上取出公文。呈给瑟月王。执事官走近接过,呈于瑟月王。瑟月王接过看了看。脸上明显表现出满意和忧虑之情。 你们都先退下,我要单独与宗图的使节谈谈。 所有人都退出殿,侍卫把守着殿门。胡松师徒也被松绑,在殿外焦急等候。 “宗图的上皇具体想怎样?”瑟月王开门见山。 韩岳有些犹豫的看着旁边的执事官。 “放心吧,这里只有我的亲卫。” 韩岳点头表示放心。 “南芬国目前蓝绿二王是您的亲信,加上您的禁卫军,总共才十万兵力。而且都是步兵居多。而红黄紫三王则持兵十二万。如果边关开放,最获利的是您和蓝绿二王。如果红黄二王占据了边关,那么将来您可没有任何筹码了。” 瑟月王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韩岳说到自己的担忧上,于是深吸一口气,“那你说说我该怎么做?” “如果我宗图开放了边关,大王的目的已经达到,可让红黄二王立刻退兵,因为目前来看他们的根基还不稳,对大王还是十分忌惮的。如此三五年,大王和蓝绿二王定会在来往贸易中迅速发展,而且他们的领地的子民也会因为宗图的粮食、布匹对大王忠诚,久而久之,他们就没有力量与您抗衡。如果真有干戈,我宗图也可对您施以援手。进退都是上策。” 瑟月王与执事官互相交换了眼色。半晌,瑟月王脸上现出欣喜的笑容“看来宗图的上皇还是很有诚意的。” 正说间,有侍卫上前报告“报告天王,宗图的龙师有事求见。” 韩岳一听,心中已是猜到几分“是不是那个迪古斯使者想逃跑” 那名侍卫脸上也表现出惊异“是,是的,不过被宗图龙师抓回来了。” “带上来!”瑟月王也感到事情有些古怪。 不时,蓝袍武士唐显和泰海押着迪古斯使者进得殿里。 “使者着急回国吗?”瑟月王故作平淡问道。 那使者心虚,眼珠子轱辘转了一圈“我怕天王被这个宗图狐狸给骗了,所以......” 韩岳自是不客气,“所以你要逃跑是吗?” 对方心虚不敢多说话。 “大王,这样吧,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咱们的约定也已经谈妥。请天王答应我两件事。” 瑟岳王点头“你说说看。” 韩岳此刻明显已经占据了上风,自是理直气壮。 “第一,撤回红黄二王的八万大军,并重新缔结盟约,永不犯境。” 瑟月王思索了半天,点头。执事官立即会意“但是如果你们有侵犯的举动,我们肯定会先出兵。” 韩岳笑笑“可是你们也不能不辨真伪,像这一次一样直接侵犯我宗图国境。” 瑟月王犹豫一下回话“对于这一次的战事,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的第二个要求是什么?” 韩岳双手一背,转身看了看库尔罗斯子爵,冷笑一下。对方明显身体抖了一下。韩岳走向他“现在该说出你的身份了吧?瑟勒人。” 这位库尔罗斯子爵一听对方说自己是瑟勒人,惊得面红耳赤。“谁,谁告诉你的,你,你,狐狸,狡猾的,我是迪古斯使节,库尔罗斯子爵。” “你才是骗子,你是瑟勒国人,说,是谁派你来的,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韩岳怎可放过这机会。 “我,我...你...你说谎。”对方开始语无伦次了。 “大王陛下,我的第二个要求就是,这个人交给我们处置。” 瑟月王脸上现出为难之色,不过他也看出此事非同小可。再者,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欣然应允。 但见那使者,一面使劲向瑟岳王求情,一面不住地骂韩岳。唐显早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撒,上前使劲扇了几个嘴巴。 瑟岳王看着也没做声。“不过我这还有个条件。” 韩岳和龙师都是一惊,难道他要反悔? “我的第六个儿子斯诺齐布鲁很喜欢你们宗图的蓝袍武士,既然今天有龙师在场,看能不能让我儿子去宗图玩玩。”瑟岳王嘴上说的轻描淡写,实则这里面有他很多想法。 韩岳跟胡松相视片刻,龙师胡松当即同意,“瑟岳王有此心愿,我胡松自当收入门墙,悉心培养。” “好!”瑟岳王起身,对执事官道“明天叫斯诺过来,按照他们宗图的规矩,这叫‘拜师宴’,一定要痛痛快快喝一场,哈哈。” 韩岳上前一步,“且慢,瑟岳王陛下,这边关战事依旧,我们在此喝酒,恕我四人无法赴宴。” 瑟岳王左手搭在韩岳的肩上,“你放心吧,等你四个到边疆的那天,保证看不见南芬一个兵,一匹马。” 十四、暗影重重 刃出必中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次日下午,南芬瑟岳王安排的拜师宴上。韩岳、龙师以及两个弟子都沐浴更衣出席。接引官领着四人来到瑟岳王的宫殿,这宫殿名曰伊斯卡斯,也是南芬最大最壮阔的建筑。但见整个宫殿依在在半山腰处,远处望去泛着金光,甚是壮观。宫殿一共五层,最底下一层四人高城墙环绕,正门处设阶梯,阶梯直接通往二层,二层才是正门。拱门石柱的设计非常美观,雕刻着祥云瑞兽,更是栩栩如生。最顶上是一大两小三个穹窿顶建筑。 韩岳一行顺着山间石阶蜿蜒而上,在二层正门处,瑟岳王带着王公贵族在此相候。众人又寒暄客气几句,一同进了殿。殿内装饰也着实让韩岳惊叹不已,他虽云游四海,见识广博,却也大开眼界,但见拱顶各色理石装饰繁复多彩,壁画更是活灵活现,画中人物韩岳倒是能猜出个八九分,乃是南芬信仰的真神化作慈祥的老妪向人间传播真善美,身边是她的六个子女和众多形色不一信徒。 走过大厅,众人又上了两层内阶,来到了宫殿四层,众人出了门来到阳台,也就是三层的顶上。唐显还看到二层门顶上有个泳池,示意师兄泰海看。 瑟岳王示意大家落座,实则就是盘腿坐在地毯上。这也是南芬的习俗,瑟岳王所坐的地方比其他人高两个台阶,显示了他的威仪。 不多时,侍从、宫女端着食物一字而入,但见干果、水果名目繁多,牛羊鸡鸭一应俱全,糕点甜品五花八门。 少倾,宫女又送来琼瑶佳酿。南芬盛产葡萄、瓜果,自然少不了各种果酒。 龙师胡松和弟子每隔一年都会跟随橙阳真人金秋来访南芬,却没有到过这有名的伊斯卡斯堡,更没有受到过如此隆重的接待。 不多时,八个大小不一的年轻人来到宴会上。瑟岳王自豪地逐个介绍着他们,老大冈比,男孩,二十岁;老二卡桑丹,女孩,十八岁;老三伊尔娜,女孩,十六岁;老四比鲁尼,男孩,十五岁;老五海亚木,男孩,十三岁;老六斯诺,男孩十岁、老七跟老六是龙凤胎叫苏拉;老八法拉比,男孩,七岁。 韩岳和龙师都一一见过,龙师特意注意了一下瑟岳王提到的六殿下斯诺,他长相与瑟岳王巫纳齐布鲁十分相像,而且看着聪明异常,这也让胡松比较看好。唐显和泰海自是坐在原处,泰海相对比较稳重,唐显今天则是有些放开了,虽然没有狼吞虎咽但也吃喝不停。 八个孩子此时也落座。 瑟岳王频频举杯,与众人畅饮。待酒过三旬,瑟岳王起身大声宣布,“下面我要宣布一件事,南芬与宗图的战事,是有阴谋者撺掇所致,我南芬还是坚定了要与宗图上皇实现睦邻友好之局面。” 韩岳一行一听,心下甚是宽慰,纷纷起身举杯相庆。 “瑟岳王明察秋毫,真乃一代圣主。”众人欢呼。 “还有一件事,我要宣布,就是为表战事所创,也为了重开友邦之贸易,我愿意奉送宗图两万匹马,一万头牛以及八万只羊。” “瑟岳王英明威武,真乃一代圣主。”众人又欢呼。 “最后一件事,我要宣布,六王子斯诺,将拜入龙师胡松门下,赴宗图蓝袍会游学。”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但是片刻之后众人又欢呼“瑟岳王远见卓识,真乃一代圣主。” 唐显听着差点笑出声,被胡松使个眼色,硬生生憋回去了。 “父王如此偏心,凭什么只有王兄能拜师,我也要拜师。”一个女孩子声音传来,打破了众人的欢呼。 众人循声望去,乃七公主苏拉。她小脸一扬,明显不服气。 瑟岳王倒是哈哈一笑。“那你想怎么办?龙师可不能收太多徒弟的,而且蓝袍会不收女弟子。” 小女孩一听父王如此说,便起身站了出来。“父王那您可不知道,宗图虽然没有女子当官的,但是蓝袍会可是收女弟子的,据我所知,李氏当中就出过一个女将军,也是蓝袍武士,叫李天洁。” 瑟岳王一听,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请问龙师是否有此事?” 韩岳也是被这个姑娘逗乐了。唐显晋升蓝袍武士才三年,他都不知道,有点茫然。泰海倒是微微一笑。微微一笑的还有二公主卡桑丹,她一直默默偷看着泰海,旁边的三公主伊尔娜也不时跟她嘀咕着什么。 胡松起身,“启禀大王,确有此事,七公主真是聪明伶俐,对我蓝袍会的上两代之事都知悉甚细。” 七公主一听更是洋洋得意,“所以父王您可不能偏心,我也要去宗图蓝袍会拜师。” 瑟岳王心下甚是满意,“龙师可否?” 胡松此时有些为难了,“承蒙公主殿下垂爱,我们龙师也只能一年收一个徒弟。这个规矩,可不能从我这乱了。” 瑟岳王刚要说话,却被七公主打断“那不用龙师操心,到了武士会,我自会选师父。” 韩岳一听,更乐了,“没想到你龙师也有难堪的时候,这你们挑徒弟不行,人家还要挑师父呢。” 胡松也是无奈地笑笑。 “那就这么定了。”瑟岳王说着,也不管龙师同不同意。 “父王,卡桑丹也想去。”说话者正是三公主伊尔娜。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二公主羞得把头埋低,不住地埋怨着妹妹。 瑟岳王此时深吸一口气。“你们都还有谁要去的,都跟父王说,我看看。”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瑟岳王自是心下有了计较。 经过韩岳这一番出使,南芬国红黄二王果然撤兵。韩岳四人押解着假冒的迪古斯国使节往鹤城而来。同行人数增加了不少,其中当然少不了斯诺齐布鲁以及他的两名随从,护卫布德木巴萨和侍从叶索木巴萨,他俩是父子。除此之外,瑟岳王同意了二公主和七公主的请求,两位殿下也是各带了两名随从。跟着二公主的是侍卫穆萨赫尔德,以及女侍从斯耶赫尔德,这二人是父女关系。跟着七公主的女护卫叫阿尔图尼斯,侍从是潘提亚图尼斯,她俩是姑侄关系。此外,还有两名侍卫,跟在队伍最后面。 就这样一行十六人风尘仆仆,晓行夜宿,走了五天的路程。 这天黄昏时分,五个人离卫宁府不远了。此处河间谷地,树木葱郁,山多路转,人烟相对稀少。 “议曹果然不凡,胆量和智慧令在下佩服。”龙师胡松说着。按理来说龙师比议曹级别高,属于正四品,而韩岳是正五品,但龙师是武将,有时候喜欢按年龄尊称。 韩岳淡淡一笑。“龙师过奖。此番让龙师和两位将军受苦了。” 泰海和唐显也是承让,泰海道“韩先生辛苦,先生大义,能化干戈为玉帛,令在下五体投地,实乃两国之幸。” “不过这件事情我觉得并不是那么简单,其中还有很大的阴谋。”韩岳显得非常担忧。 “先生为何有如此见地?” 韩岳看看被俘的使节。“回鹤城一审便知。” 正当此时,龙师胡松突然警惕地向右侧的山林巡视一遍。 “龙师何故紧张?”韩岳问。 龙师胡松依旧扫视着。“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两位弟子一听,都警惕起来,眼神四处搜索着,三位殿下的护卫也警惕起来。 他们就这样又走了一路,行至一个山涧处。 突然,两支弩箭“嗖嗖”,从高处射过来,一箭正中那假使节的胸口,可怜那使节当即毙命。另一箭是射向韩岳的,正好胡松离得近,反应很快,拿手上水壶给挡了下来。 正此时,前边草丛落叶中一根绊马索忽地拉紧,惊的四人使劲拉起缰绳。韩岳险些掉落马下。此时山涧两边跳出四个蒙面人来。这四个人手执短剑,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刺客。胡松师徒三人立即抽出兵器,准备迎敌。 “你们是谁?为何拦我去路?”韩岳看着死去的使节问黑衣人。 “暗影重重,刃出必中。”四个黑衣人说罢,就扑了上来。龙师师徒眼疾手快,抽出武器,便跳下马来,上前相迎,七个人缠在一起游斗起来。 “暗影重重,刃出必中?”韩岳在马上琢磨着这八个字。 突然,又是“嗖嗖”两支弩箭射来,二公主的是侍卫穆萨赫尔德,用身体为公主挡下一箭,另一箭则射中了最后面的一位侍卫,侍卫当然身亡。跟着七公主的女护卫叫阿尔图尼斯也是身手不凡,立即张弓搭箭,循声放出一箭,只听一声惨叫从林中传来。 这四个刺客身手不亚于蓝袍武士,短剑使得非常流利。 就连宗图最厉害的蓝袍武士不能短时间讨到便宜。 “这些家伙手段如此之高,究竟受何人指使?”胡松招架着,心中嘀咕。 双方争斗异常激烈,胡松毕竟是龙师,稍占上风。两个弟子就有些费劲。 泰海使出浑身解数,不致落败。而唐显这边则吃紧的很,对方除了短剑,拳头所及,居然划伤泰海手臂,“小心拳刺”,泰海提醒着。马上的二公主看着泰海,心中也是担心。唐显已经两处被划伤。龙师胡松也难腾出手相援。护卫布德木巴萨看对方没有在暗处的人了,也下马来援助唐显,那刺客虽一对二,仍然十分有余,明显此人比那三名刺客更棘手。战不多时,唐显被对方一剑刺中腰部,一口气没喘上来,那刺客顺势转到他后边,割断了唐显的喉咙。 “唐显”胡松怒从心起大叫一声,使出杀招,长剑砍死了一名刺客。正想找杀了唐显的刺客索命,无奈另一名刺客近得身前,险些刺中自己后背。 杀了唐显的刺客眼睛盯上了韩岳,他几招分开对手,正欲刺杀韩岳,韩岳调马正要跑,眼看已经来不及。那刺客飞身举剑来杀韩岳,韩岳吓得已然不知所措“我命休矣!”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空中一团火光闪过,瞬间变作一团烈焰“轰”地飞来,正好打中那名刺客,那刺客在空中被打落下来,浑身被火包围,惨叫着。 韩岳惊醒一看,向四周张望。他有些不可思议。定睛一看不远处一人纵马而来,一身紫色长袍在风中飘逸。 剩下两名刺客一见这情况,“嗖嗖”掷出飞刀,趁着龙师和泰海闪身躲避之时,跳开阵势,向山涧树林里逃了。 泰海正要去追,却被龙师胡松叫住。 “你没事吧?”那紫色长袍的正是紫檀真人紫苑,他来到韩岳身边关切问道。 韩岳摇摇头,下马去看那使节的性命。胡松和泰海则跑过去抱起唐显,心里万分悲痛。紫苑环视四周。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紫苑督促几个。 泰海驮了唐显的尸体放到马上。一行人匆匆进了卫宁府城。 夜里。紫檀真人、龙师、韩岳三人围坐在一起。 “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居然有这样的身手?”对于胡松来说,这帮人今天能跟他们蓝袍武士打个旗鼓相当,甚至略胜一筹。这样的对手,将来恐怕会是相当棘手。 紫苑也十分纳闷。 只有韩岳还在沉思,自言自语。 “暗影重重,刃出必中。暗影重重,刃出必中。” 紫苑听韩岳嘀咕,“我在天启大典前夕,苍茫道会的会上,听赤炎真人提及过迪古斯国有个刺客组织,专门从事暗杀行动,莫非是他们?” 韩岳听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来我久居时间太长,对于外界的很多事情都孤陋寡闻了。自从我了解了天启大典,而且近几年又发生这么多离奇的事情,难道我宗图真的会有一场浩劫?” 十五、樊诺涧溪救侍者,小王剿匪帮脱险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且不说韩岳一行又是风尘仆仆地往皇城而去。 再说樊诺,完成了护送李子莫之任后,在皇城呆了一段时间,韩岳又去南芬未归,陈坦灼公务缠身,呆久了也没个事情,又寻思返回家乡鹤城,于是辞别了陈坦灼和陈永孝,给韩岳留了书信,取道往鹤城而来。过了尚亭府,再往西走是大片的阴牢山山脉和森林,取道密荣府又得多走几天,再加上上次在林中的遭遇,让樊诺对森林有些抗拒,毕竟阴牢山山脉和森林比之前的林子更是茂密,且毒蛇猛兽更多,于是打定主意往斧山涧而来。斧山涧虽然山岭高而险,道路崎岖,但是顺着河涧还有路,横穿过去,可省不少事儿。 有了主意,樊诺也有了兴致,在驿站喝了几碗酒,包了些吃食,扛着陈坦灼送的陌刀向西南而行。 这一路上的景致也是美不胜收,来到山涧口,观那山涧,座座山峰鳞次栉比,山峰上灌木奇树密布,远处高山云雾遮望眼,近处小路溪水绵延长。 樊诺见四下无人,加之心情大好,随即想到一首鹤城的民歌,便大声唱到: 前方的峻岭,后面是大河哎 冷冷寒风迎面吹过来 不能停歇也不敢向后走 让冷风消忧愁 过往的人儿,曾经的姑娘哎 悠悠凡事锥心挥不去 不能回味更不愿回首 让烈酒浇心头 歌声高亢,在山涧回荡。此歌名叫《男儿游》,像他这样的汉子此时唱出来,也十分应景。 这一日午间,樊诺行至崖间窄处,天空云彩压的很低,大雨倾盆而至。 “这鬼天气,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老子赶路之时下的这么厉害。”樊诺行走在山涧小路,嘴里不停埋怨。不过还好,这里山高崖险,倒是不怎么被雨水浇透。此间,比之前的路更险峻些。 素月城也有句歌道出了此涧险境: 阳光照不到涧中溪,月光洒不到山涧径。 一声吼绕不过九道弯,单人走不过十里路。 道中好汉无胆宿,途中歹人没命劫。 猛虎蛇虫在此住,斧涧方圆人家无。 这道路平常都是五六成群的人才通过,否则没人敢独闯过涧。这歌儿樊诺倒是听过,但是所为艺高人胆大。樊诺是江湖上成名的好汉,小匪小盗的根本不放在眼里。早年就像紫苑提起的在拾荒之道上,樊诺为救朋友,单刀杀入匪盗‘大马蜂’巢穴,一个人杀了三十六个土匪。此一战,让樊诺一举成名,在宗图西北江湖圈那可是如雷贯耳。 行不多时,隐隐约约听见几人言语。樊诺放轻脚步,偷偷靠近一处山凹,斜眼一扫,发现三个剃光了头发,穿着粗布衣服的人手持戒刀,正在对两个同样没有头发、被反绑着的人叫嚣着。 “这不是善教寺的侍者吗?在这里做什么?”樊诺心里寻思,“且听听他们是为何。” 只听那边一个声音粗犷的说“快说,长老们都藏哪儿了?四大法器藏哪儿了? ” 被绑着的其中一人狠狠啐了一口,“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我善教寺几百年清誉,怎可毁于尔等匪手。” 那个声音粗狂的人一生气就是一巴掌,声音十分响亮。“你奶奶的,你们都是好人,马上要被宰了,还娘的铁着嘴。” “你们别想知道长老们在哪儿,迟早有一天......啊.......”他还没说完,就听一声惨叫,明显又被对方给重创了一下。 樊诺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听到这儿心中有了救人的想法。他扛着刀故意赶路,打从几个人身边过。 看到几人,故作吃惊,“呦,这是为了点香油钱,互相干仗呢?” 那三人看樊诺高大壮硕,但也是恶狠狠地道,“没事滚,走你的路,别多事。” 樊诺本就嫉恶如仇,见这三人凶恶无理,想教训教训他们。 “嘿,我这人就喜欢多事,光天化日,为何绑人?” 那三人面面相觑,直接提刀便砍。樊诺这段时日也是没有施展过手段,早就想与人较量较量,今天他们三个正好送上门。说时迟那时快,樊诺一个转身闪过,顺势将扛着的陌刀扫过,将三人拉开距离。三人见他功夫了得,又是强攻。 樊诺也不轻敌,也加之陌刀的长度,三人几番近不得身。还未等那三个人反应过来,樊诺呼呼两刀砍死其中一个匪人。 余下那个粗犷声音的反应过来,后退两步。大嚷道: “娘的,哪儿冒出来的不想活的?有种留下姓名。” “无胆歹人,爷爷最恨绑匪。”樊诺嗓门也高,气势正甚。 那人一看樊诺这手段和身段,自知对方不是善茬,“宰了他。” 他一声令下,两人举刀又冲上,樊诺自是有些兴奋,加之本身对于匪类歹徒的痛恨,手上根本不留余地。不费大力又杀一人,那名声音粗犷的头头,也不消分说,趁樊诺不慎,一刀砍至。这樊诺听得对方脚步,一直防着对方,身子一闪,就地一滚,便躲开。对方也不给机会,紧接着一刀又划过来。樊诺举刀隔档,脚下也不闲着,一脚重重踢在那家伙胸口,被绑着的二人,其中一个似乎也懂些拳脚,对樊诺这身手发出赞叹。 那匪人虽然有些计量,但还不是樊诺对手,不出几个回合,对方便身中两刀,无法还手。樊诺刀架在对方咽喉。 “光天化日为何行凶?” 那人冷笑几声,“你别以为你救得了他俩,你们三个出不了这谷。” 樊诺性子急,既然看对方有些强硬,直接一刀毙了对方。 “好汉尊姓大名?”被绑着的其中一个年长者问道,刚刚惨叫的应该就是他,对方是砍了他右肩一刀,此刻还有鲜血冉冉流出。 樊诺给二人松绑,年轻的那位立即给长者止血,樊诺也从包袱中找出药粉。 “在下樊诺,鹤城人氏。” “可是好汉‘诺千金’吗?”年轻的那位脸上现出兴奋之情。 樊诺惭愧一笑“正是。” “师父,这算是遇到好人了。”年轻的侍者脸上现出希望。 “您二位为何在此?这伙强人是谁?” 长者哀叹一声,“无量善神,为今之世,歹人当道,貌似繁华,却不知人心不古,利欲熏心,为非作歹啊。” 樊诺见他似有很多不忿。却听的念“无量善神”自是善教寺的侍者不假。 “二位莫不是善教寺侍众?为何落得这步田地?” 长者仰天诉苦,“可怜我千年善教寺,如今却要成为恶人的坦途,这些歹人要毁我教千年声誉换啊。” 长者似有恸心,哭诉相求起来“壮士,好汉,老者有事相求,事关我教存亡,可否答应?” 樊诺性格耿直豪爽,遇此之事,心中自是有担当。 “师父有话请讲,我樊诺但能相助,定万死不辞。” 长者心情激动,紧握樊诺双手,拉近跟前低声吩咐着。 正此时,路一头又闪出是十来个光头强人,估计是那三人的同伙,赶了过来。这些人手里都提着戒刀。 “通光,跟随好汉,想法救出长老们,匡扶我教。你俩快走。” 长者此时心已向死,提起地上两把戒刀,立在路中央。 樊诺提起陌刀,也准备殊死一搏,欲护两位侍者周全。 “好汉,你若再不走,我便死不足惜,你要帮我教完成大任,求您了!”长者这几句呼喝,震动了樊诺,他咬咬牙,一手拉了叫通光的侍者,同样喝到“长老师父放心,定不负所托。” 说罢,挥泪扭头便走。通光两步一回头,看着师父。 长者一人定拖不住这些个歹人,毕竟寡不敌众,何况又是带伤之身。不时已被乱刀剁成冤魂。 那伙人自是紧追不放。樊诺、通光二人夺路便走,哪管其他。 两拨人前后相差不过几十丈,樊诺本身就是练家子,体力自是很好,通光则已经气喘如牛。 “范壮士,要不,要不你别管我了,快走吧,我拖住他们。” 樊诺怎么忍心,他是应人之言,必忠人之事。“别说话,保持体力,继续赶路。” 后面十来个人喊打喊杀,死咬着不放。看来此事于他们关系重大。 俩人跑了近二里路,忽见前方又出现几十个手持兵器的人,正急匆匆往这边奔来,这伙人倒不是善教寺侍者打扮,樊诺心想,“这不知是敌是友,要是敌人这下完了,这谷地前后夹击,断然无路可退了。” 樊诺索性也不跑了,丢了包袱,将陌刀横握在手里,做好了拼死的打算。那个叫通光的侍者也紧握戒刀,双腿却瑟瑟发抖。 后面追兵的头目眼看前方二人停住了,便也驻足观望,不时他嘿嘿一笑。 “他妈的,让你再跑。”他一边恶狠狠地说樊诺,一边给对面的人喊话。 “大哥,拦住这俩小子。” 樊诺一见这两伙人认识,心中更是一惊。“这下完了。” 不曾想那边匪首气喘吁吁,“快...快走。”手指自己后方,正不多时,马蹄铮铮,一队兵马杀至,十几支飞箭招呼过来,当场就有几个土匪中箭或死或伤。土匪们哪管樊诺,竞相往溪涧深处跑,通光登时如遇救星,激动的热泪直流。樊诺一看这支人马装束,自是官兵不假。 兵马一至,后面那伙手持戒刀的十来人也慌了神,跑也不是,杀樊诺也不是。不少兵马追着土匪不放,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那十来人,立即放低手中戒刀。 不时,中军赶至,为首的是一名年轻俊美的将军,见他身着精美铠甲,绿色披风,他行至樊诺身边停下,摆摆手让军队继续追剿。他观察了一下樊诺和一群持刀的侍众,心里早有疑惑。 “尔等善教寺侍众持刀作甚?”那将军问到。 那侍众头头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天“禀...禀小王爷...我们在...在...追...捉拿本寺叛徒。” “小王爷救命,他们不是善教寺的,他们跟那伙土匪是一伙儿的,要杀我俩。”通光回辩。 这将军手下兵马一听跟土匪是一伙的,弓箭、长枪立即对准了侍众。 此刻,有慌了神的侍众怕被揭穿,不知所措“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这一句话说的声音不是很大,但众人听的一清二楚,那位头头也听见了,这明摆着是承认自己心虚。 “全部抓起来!”那将军一声令下,当下就有兵马上来绑缚,这使得侍众们更慌了,提起戒刀准备防御,结果被将军手一挥,箭雨、长枪立即往他们身上招呼。可怜一伙侍众,刚还幸灾乐祸,反而成了被宰羔羊,当下被刺死射死六个,余下四人乖乖就缚。 樊诺一听通光称呼他为“小王爷。”莫非是仁王的兵马? 那将军看了看手提陌刀的樊诺气概不凡。抱拳问道。 “这位壮士怎么称呼?为何手持官府兵器?” 樊诺抱拳回礼“在下樊诺。自皇城而来,本想返乡鹤城,今日路过此处,见这些歹人绑了侍者,本想营救,没想歹人太多,故而逃跑,幸好遇到小王爷相救。” 那将军一听,寻思一下“你可是曾救过‘天下通’韩岳先生的樊诺?” 樊诺听他提及韩岳,心中自是轻松下来,“陈年旧事了,小王爷认识先生?” 小王爷哈哈一笑,下得马来,握住樊诺的手。对手下言道。 “宋廉,你带本部兵马继续追剿。完事回来复命。我先请壮士回城。” 叫宋廉的副将点了兵马往溪涧追去,小王爷则带了部分人马请樊诺与通光往素月城而来。 原来这一日,素月城小王爷赵龙,闻听望涧县附近兴起一伙五六百人的土匪们,专干着打家劫舍、绑人索利的勾当。于是点起兵马,过来围剿,这伙土匪哪里是赵龙的对手,被杀的剩余不足五十人仓皇而逃,正赶至斧山涧里,却不想迎面撞上了樊诺和通光。 这素月城是西南方最大的城,占据西南要塞。此城西边是斧山涧天险,南边是诺海河作为屏障。况且素月城东南还可与南关城互相支援。如果素月城得破,此去皇城则是一马平川。仁王本姓陈,由于对赵氏天下功高,后得赐赵姓,委以重任,可见赵氏天下对于仁王的信任。 不出一个时辰,樊诺与小王爷一行已到素月城北边朝圣门。 樊诺观那城门,但见墙高门厚,威严肃穆。士兵们严阵以待,精神抖擞。商旅行人川流不息。进的城门,其繁华程度虽不似皇城那样奢华壮丽,却也是井井有条,比起鹤城和云城自当是繁华不少。看来赵平、赵龙父子经营多年,确是花了不少精力。 进了城,顺着大道,不时便到了仁王府。仁王府大门有先皇御赐“抚疆固边”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仁王父子确实不辱皇恩,边陲安定,百姓安宁。 仁王府没有奢华的雕栏画栋,假山名花。但是古朴自然,整齐规矩,花园里都是些再普通不过的花花草草,简单而优雅。 小王爷赵龙引着樊诺和通光穿过走廊和花园,来到偏殿,安排仆人先给两位沐浴更衣。赵龙则是去拜见母亲。 “好汉福缘不浅,竟得小王爷如此礼遇。”通光沐浴完,依旧穿起自己的衣服。 樊诺有些不解,“你为何不穿仁王拿来的新衣服?一会儿要在大厅见仁王和王后呢。” 通光一手摸摸光溜溜的脑袋,不自然笑笑“师父说了,修行人不要贪恋身外之物。” 樊诺虽觉得有点对仁王不敬,但是也有点佩服通光的觉悟。便没有再说什么。正此时,有仆人来接引二人。 来到仁王府客厅,但见小王爷换了身素袍。得知仁王巡视边防未归,得些许十日。副座上一位不栉进士,樊诺猜此人定是王后,但见她一身飘逸水墨袖衫,玄门发髻古木簪,双鬓略白垂胸前。面色庄重,目光深远,富态中几分仙骨,平和中些许肃严。 此人正是号称宗图五智的“女中仙”纪氏,单名芸,仁王赵平之谪妻。宗图的名士之间流传着这样几句诗,单赞她美名: 玄门之中演兵将,宗图五智女中仙。 运筹帷幄有谋略,智胜西南得恩典。 经明行修栋梁才,殚精竭虑固收边。 素月城中真当家,青史留名有遗篇。 樊诺与通光上前行礼,小王爷赵龙做了介绍。 “久闻好汉‘诺千金’大名,有幸,有幸。”纪芸脸上挂着平和的微笑。 “王后过奖,宗图‘女中仙’大名可是常听韩先生提及。宗图五智,鄙人得见其二,此生才是万幸。” “侍者通光见过王太后。”通光亦行礼。 小王爷见他还穿着旧衣服,刚要问切,却被纪芸轻轻挥手阻拦。 “如今的善教寺,有通光师父这样的心境者,已然不多了。”纪芸依旧一脸平和,此语一出,四个人都心知肚明,反而心里畅快多了。 四人落座,仆人端上饭菜和水酒。四荤四素,都是一些简单的菜肴,不似帝王人家的珍馐美馔,可见仁王的朴素无华。 “好汉之事,我已听小王爷说了八九,那些侍众为何追杀于你。” 樊诺是江湖人士,性子直,也顾不得主人提酒说话,端起酒一饮而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就像通光的师父所言为今之世,歹人当道,貌似繁华,却不知人心不古,利欲熏心,为非作歹。我怎可袖手旁观。” “好!”小王爷赞道,说着为樊诺倒上一杯酒,自己也端起酒杯。“我敬好汉一杯。”说罢,自己先干为敬了。 樊诺也回敬一杯“久闻素月城仁王抚疆固边,勤政爱民,今日得见,我樊诺也是一万个敬服。” 樊诺见小王爷之厚德,又与他喝了一杯。通光是善教寺侍者,因此不饮酒。 王后看出樊诺似有顾虑,因此她言语左右几句,仆人们都关了门出去了。她便举杯敬了樊诺一杯酒。王后虽一介女流,但也时常在军中指挥,在战场出没,不是闺中刺绣之人。 “好汉似有难言之隐,我与韩岳同属玄门,你无需避讳。” 樊诺见纪芸举动,起身跪拜。 “此事事关重大,请小王爷与王后相助。” 通光也起身跪拜。 小王爷与纪芸随即起身相扶,“有事请好汉直说,事关苍生,我与父王、母后定义不容辞。” 于是,樊诺将与通光一起的长者所说之事一一说明。 “我说呢,现在的善教寺与之前大不一样。原来问题在这。” 十六、初闯荡李伊遇巨人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时间又过了两年。云城。 这年开春时节。一天晚间,李伊又来到逍遥林门口,这是他获取外界信息的渠道之一,此间常有那说书人刘先生悬河泻水,更有游侠豪杰谈天说地,以及一些外地游商交换商机。他也是在此处能了解一些韩岳的信息,皇城大事。他也一直没忘多尔鲁曾对他说的话,让他去游历一番,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心里越发有了想外出的念头,可家人怎肯让一个十岁的孩子独自出去。 晚间时候,李伊无精打采往家走,恰好看见邻街商队正在收拾行装,绑扎货物。他走到跟前,看着满满六车货物,不禁啧啧称赞。 “不回家吃饭,又瞎跑什么?”一个三十多岁的粗犷汉子问道。李伊一看是田家老三,他心里便打起了算盘。 “三叔,您这是要去哪儿发财啊?” “鹤城。”田家老三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得去多久啊?”李伊套着话。 “最多就俩月,现在鹤城可热闹了。” 自从韩岳提倡的边关贸易兴起,云城很多商队都往鹤城跑,因为鹤城周边县都临着其他国家,鹤城自然成了西南贸易大城,多种多样的行业发展很快。周边国家的商队也都往鹤城集中,这两年的鹤城可真是热闹非凡。 “那你都跟什么人做买卖啊?” “仓巴人、南芬人都有。你打听这干嘛?”田家老三有点诧异。 李伊嘿嘿一笑,“那你这买卖估计要赔钱。” 田家老三做了个要打的动作,“呸呸呸,滚蛋,你家才赔钱。” “您不信啊?那我问问您,您会说南芬话和仓巴话吗?” “这不用你操心,那边会说这种话的人多了去了,找个中间人传一下话就是了,你小孩子懂什么。” “您看,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可听说那中间人是两头吃好处,两头宰,您一看就是第一次干这个,赚少是肯定了,要是被骗,那就更完了。”李伊转身边走边说。 这田家老三一合计,感觉他说的有点道理,“你站住,你什么意思?” 李伊一看对方上钩,便顺着话说道,“我刚从逍遥林回来,听那些个游商说的,说最好带着自己人会说那边的话,否则老婆本都赔没了,啧啧,三叔,您这家当大,倒也不用赔老婆本。” 李伊拿话激他,见对方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说我上哪儿找个会说南芬话和仓巴话的人呢?”田家老三正寻思身边的人呢,突然他才反应过来。 “你小子是不会?” 李伊双手一背,小脸一扬,迈开大步来回走了几下。 “说吧,要多少钱?” 李伊一看有门,便拉着田家老三的手开始小声说道,“三叔,我实话跟您说,我就是想去鹤城转转,您管吃就行。” 田家老三心想你不要钱那不更好,嘴上却说“那不行,多少要点。” “三叔,我跟您说不要是真不要。不过得麻烦您个事儿。” 田家老三一看真不要钱,那就爽快了,“啥事说,叔给你办。” “跟我爹娘要人。” 要说这田家老三一看有这好事,那是自然要做这个说客。他按照李伊教他的办法,先从李伊他家买了好几坛子酒,顺便跟李伊爹娘提了提让李伊跟着商队去鹤城的事。他爹娘起先自然是不同意,可架不住田家老三按照李伊的法子软磨硬泡,又说能帮他卖酒,又能让李伊长本事,关键说他们人多,安全没问题,父母因为有了田三的保证,才勉强答应他跟着去。 商队几天后出发,整个商队共十七人,邻居田三、李伊、十二个伙计,还有三个粗壮汉子,这三个人拿着防身的家伙,他们是田三雇来保护商队的镖客。一行人一路上少不得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第七天时候,商队行至密荣县西六十里外,便在路边不远处的一座破庙歇息。 伙计生火煮了茶,大伙儿都拿出干粮和干肉围着篝火自顾自地吃着。 “怎么样?这趟出来吃了苦了吧?”田三调侃似的问李伊。 李伊嚼完嘴里的干肉和干粮,喝了口热茶,笑嘻嘻道:“这算不得苦,挺好,再说我又不推车,只管说话和欣赏这大好河山,逍遥着呢。” 此时,一个小胡子镖客王六笑笑,“那是你还没遇上雨雪天赶路,吃不上热饭的时候,那时候就有得你受了。” “对对对,如果再遇上山中强匪或者歹人,那就更糟了,听说他们最喜欢绑你这样的小子去充当喽啰,长大了也做歹人。”另一个圆脸胖镖客老马也笑嘻嘻应道。 “呸呸呸,哪儿来的强盗歹人,可别胡说。”田三做买卖,最烦别人说这不吉利的话。那俩镖客嘿嘿一笑,也不多说。 “休要唬我,这一带的地理形势我都了解,再往南都是县挨着县,而且路上行人官兵经常行路,近两年就没有占山为王的贼寇。有也是三三两两,抢劫只身上路的行客。三位大哥个个都是练家子,怎怕他呢?”李伊有意夸夸那三位镖客。 三位镖客也是欣然领受。 大伙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正在这时,一声吼叫自南边森林中传出。虽然声音有些远,但是众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老马站起身,“是熊。” 王六乐呵呵道“别大惊小怪,它不会来的。” 最边上的镖客胡麻子摇摇头,“这不是熊,我昨天在密荣县听当地人说过,这片森林里近来有个怪物,身高九尺,力大无穷,射箭都扎不透呢。还说这怪物经常出没附近村舍,偷鸡偷羊。” “怪物?什么怪物?伤到人没有?”李伊倒是来了兴致。 胡麻子又摇摇头“那倒是没有听说伤到人。具体长什么样,谁也没见过啊。” “我听说萨满纳雪山南边的山谷里有个巨人族,我估计是巨人族的巨人。”李伊兴奋地说着。 众人一听,你瞅瞅我,我瞧瞧你,然后不约而同“扑哧”一声大笑起来。 “傻孩子,又是玩笑书看多了。”王六笑得前仰后合。众人也都跟着乐。只有李伊撇撇嘴,傻笑一下,嚼起干肉来。 入夜,众人都七零八落地躺下了。王六和一个伙计在外面闲聊守夜。李伊心里不服气,也走出破庙,爬上外墙一段残垣。拿出笛子,他记得多尔鲁以前吹过一首关于巨人的歌曲,但是他只模糊记得一段,于是就反复地吹奏这一段高亢的巨人《筑巢歌》。此曲相传是古老的巨人在筑巢的时候,为了解闷和有节奏的干活而唱的歌曲。李伊反复吹奏了十几遍,见周围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只好讪讪作罢,当他刚转身想跳下墙垣时,忽然感觉一只大手从胸前掠过。他惊得大叫一声,已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扛在肩上,正奋力向南狂奔。 王六听得惊叫连忙掣起刀追了过去,那伙计连忙叫醒众人,老马和田三也追了出来,其他人正惊慌地呆在原地,不知发生何事。 且说老马,好歹也是个练家子,连续追了三里地,加之天黑没踪迹可寻便悻悻作罢。他自寻思这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能跑这么快。 这下可急坏了田三,合计回去怎么跟李伊爹娘交代。 “明天再找吧,这天黑也无处可寻呢。”老马说道。 田三看看他“都怪你,乌鸦嘴。”说罢只得先回破庙。 留下老马愣神,“这关我什么事?” 再说李伊,被那怪物扛着连续跑了十里地才停下来。那怪物回头瞅瞅,见已经将对方甩在了后边,满意地大笑起来。李伊一听这怪物的笑声,如同一个六七岁的娃娃般憨厚可爱,他心里顿时也不那么害怕了,反而有些兴奋,因为他感觉自己的判断是对的,此怪物十有八九是巨人族的。 十七、讲治军新人来会 分胜负恶龙被降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皇城。 这日,在蓝袍会雏凤堂。绿柳长老李安芜执教,讲治军。 长老正待开讲,主会李赤桦突然敲门进来,身边大大小小跟着十来个孩子。在场的一看都明白,这是新来的弟子,看他们大部分都是华丽的奇装异服,就知道这都是周边国家的皇亲国戚。李赤桦跟绿柳长老单独嘱咐几句便离开了。 在座的弟子们可都炸开了锅,底下坐着的,包括前面站着的,都在窃窃私语。 等长老回来,厅堂里又安静下来。 “很好啊,热情非常高。看到这么多新来的同窗加入,希望在座的老资历可要好好照顾他们。” 在座的众弟子都拍手叫好。 “那么为了熟悉各位,让新弟子们自行介绍一下。我也好给你们安排一下座位。”长老说罢,往边上走去。 那些新来的弟子互相看看,谁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 “我先来吧”一个大眼浓眉,双眼锐利有神的男孩子站出来,众人看他也是宗图贵族打扮,但不知是哪个皇亲贵族府上的。 眼尖的摹古城怀王赵武尚之子赵凌怀倒是认识,但他没敢言语。 男孩往前一站,声音抑扬顿挫“我叫雏龙,雏龙与这雏凤堂的雏凤就差一个字。我刚来蓝袍会学习,能跟亚华大陆上众位英杰同窗,真是荣幸。” 这一句让绿柳心中寻思,这也不说姓“赵”,还叫“雏龙”,你这不是告诉我你是太子吗?再说,太子不是有老师吗?怎么跑这来了,还把自己名字赵凌志改了,看来有点屈驾私访的感觉。 长老还在寻思,那位“雏龙”回头很客气问“打扰长老,我该坐何位置?” 这一句自是又问倒绿柳长老了,这太子小小年纪,却挺会故弄玄虚,他该坐何位置?这可不好权衡,怎么给你安排呢?长老环顾一下,脸上泛起笑意。 “哦?我看哪,你的位置比较特殊,听白杨长老说咱们这里有个‘急先锋’对吗?”绿柳长老一言刚落,众孩子都笑着将目光都转向了杜莫,杜莫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我听说,他很愿意赞同于杰的说法,那么于杰应该是个大帅。这大帅有很多‘然后’,你坐他旁边,在他‘然后’的时候你敲打敲打他。”绿柳长老这一安排看似调侃,其实自是告诉他,他是这里管大帅的,名誉上也没有损着太子。 太子很是乐意,“我会向他请教的。”说罢,走过去坐在了于杰旁边。 “下面轮到我了吧?”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她面带微笑,从人群中站出来。众人一看装束,是南芬人,没错,这就是南芬国七公主苏拉齐布鲁。 “我叫苏拉,南芬人,十岁,我听说宗图人特别好客,我呢就喜欢吃好玩好,希望大家尽尽地主之谊,嘿嘿。将来到南芬,我也会好好招待大家。”小女孩刚一说完,底下孙达腾先不乐意了“你们要是不打过来,我们就省心了,还请你吃饭,想的真美。”杨节贺也在一旁附和。 苏拉一听脸色一愠,刚要发作,被后面二公主给拽了一下。她立马又换上笑脸“两国之间交战,必有其因,也属常事,况且我国还奉送了不少牲口,宗图上皇明恩知理,都愿意交好了,难不成你还想寻衅滋事?” 这孙达腾和杨节贺一听这小女孩嘴挺厉害,顿时也不在言语。绿柳长老自然对这个小姑娘也留下深刻印象。 “请问长老,安排我坐哪里?”绿柳长老还未缓过神,听苏拉一问,他望了望底下,恰好看见李子莫,“我觉得你坐那儿合适,刚好她也从西域回来,还会一些南芬话。” “那太好了。”说罢,便朝李子莫蹦跶过去。 接着,霜雪国二王子赛斯哈莫斯,仓巴国王的弟弟卓拉,南芬国六王子斯诺齐布鲁,南芬国二公主卡桑丹齐布鲁,桐谷国的郡王诺.巴桑德,瑟勒国的皇亲奎洛,伽纳斯的三公主九姆以及木得乌瓦国的少主金立都一一做了介绍。长老也都安排妥当。 “我叫丰沐古仓,我就喜欢剑术,希望有机会跟在座的切磋一下。”他说罢,底下杜莫一听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于杰在底下窃窃私语,“这来的都是各国皇亲国戚,他什么来路?” 刚坐他旁边的太子“雏龙”也不太清楚。还是另一侧的李子葙低声说道,“迪古斯七大家族之一的丰沐家族,做粮食和茶叶买卖的。” “哦。”于杰点头。太子“雏龙”瞥了李子葙一眼,心里赞许。 长老正想给他安排座位,杜莫率先站起来,“长老,我也喜欢剑术,能让他坐我旁边吗?” 绿柳长老故意撇了撇嘴,“你俩现在就要切磋吗?” 杜莫嘿嘿一笑,丰沐古仓也二话不说,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 长老也只能摇摇头。他转身一看,这还站着一位小男孩,他个子最小,估计也就六岁左右。绿柳一看他穿着,像是蒙特国打扮,却十分朴素。绿柳想他应该是有些认生,便放低身子,小声用蒙特话问他“你跟大家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帖尔韦列。” “你几岁了?你父亲叫什么?”长老耐着性子问。 那小孩叽里咕噜说了几句,紧接着说了句“塔肯木哈”。 南芬三人和李子莫倒是能听懂。 长老立马会意,给大家介绍“他叫帖尔韦列,是蒙特国的王子,六岁了。” 众弟子也是觉他小孩,甚是可爱。 于是长老就将他安排在了李子莫的另一侧,并嘱咐李子莫照顾照顾他 一切安排妥当,长老清了清嗓子。 “既然都是同窗,那么以后大家就要互相帮助。言归正传,咱们讲学。这一章,咱们讲治军。治军,每个将军都有自己的方法。在此,咱们来一个假设。如果此刻是你带兵出战,你的副将是个很懂兵法的人,而此人将是几日后大战的决胜关键。这时,你发布了军令,违者定斩不饶。而就偏偏这个人今天触犯了军令。那么,作为大将军的你,此刻该作何处理?” “军令如山,定斩不赦!”众人几乎脱口而出。 绿柳一听,忙摇手“喔,喔,喔,镇定点,镇定点。你们都不权衡再三,如此草率就斩人,以后谁还敢为你去打仗?” 这时,杜莫果断站起来了。“长老都讲过‘令必行,法必严’,而且我刚发布军令,他就敢犯,明摆着是不服我,定斩不饶,否则我后边再行令,还有人敢听吗?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对,这明显是瞧不起你,不听你的命令,这样的人迟早会反,应该及早砍了,以儆效尤。”孙达腾补充道。 丞相的孙子白宏居突然站起来“应该先了解了解他为何会犯军令。说不定他当时有事刚好不在,或者由于什么缘故不知情呢?” 绿柳长老又撅撅嘴,“喔,可问题是他知道。” “那,那,那,那就罪加一等,五马分尸。” 绿柳长老一听,故作赞同“也对,知法犯法,可不行。” “那几日后的仗该怎么打?”太子雏龙突然发问。 这一问,让众人又开始将问题引入长老的假设条件上来。 杜莫站起来,拍拍胸脯“这不是还有我嘛,本将军自会披挂上阵,杀他个天昏地暗。” 雏龙哈哈一笑,不语。绿柳听得出太子是在嘲笑杜莫。 “杜将军,临战斩将可是兵家大忌。”太子旁边于杰站起来了。 雏龙一看旁边的于杰,忙偷偷问“你可有好对策?” 于杰看了看旁边的太子雏龙,满脸信心“先得问个来由,然...”于杰的“后”字还未吐出来,众人一起帮他说了“然后”接着就是一片笑声,连刚来的李子莫和苏拉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她感觉不好意思,立马用手捂住嘴。 于杰不顾这些,接着说“再看看情况,可以让他戴罪立功嘛,这样他会更感激主帅,在战场上更会奋勇杀敌。”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雏龙在旁边似是赞同于杰一般。 绿柳长老一听,心中很是欣慰。“哎,看来当帅的就是不一样。常言道‘宰相肚里能乘船’,白宏居你就没学点你爷爷的肚量啊?” 白宏居有些惭愧的低下头去。 绿柳环顾一圈,见李子葙在兀自发呆。 “来吧,李子葙。我听说你有个预习功课的好习惯,这回可是没有功课的,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太子雏龙又看向李子葙,觉得这个蓝袍会嫡传之人有些与众不同。 李子葙回过神来,缓缓站起身。 “了解清楚了再说。”他站起来,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绿柳没太听清楚。 “他说了解清楚了再说。”太子雏龙大声重复一遍。 绿柳走近他,想听听他怎么说,因为他不太喜欢侄子李赤柏,所以对于他的儿子,他一直抱着冷漠的态度,不过听白杨长老说,对他可是非常赞赏的。 “先了解他是何缘故触犯军法,像您说的,他懂兵法则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况且他又知道军令。如果犯了,那是何原因呢?原因有几点:一,他可能自恃功高过帅,心里不服;二、他可能已经中了敌人反间计,因为他是制胜的关键;三、他可能自己就想反,只是找个机会发作。” 李子葙这一番分析,倒是让绿柳吃了一惊,一个孩子能想到这么多方方面面。 “那你该作何决定?”绿柳长老来了兴致,对这个侄孙有了一些好感。 “如果是功高,自然要先扬后抑,但是必须要罚他。此时一要看其他将领们的反应,二要看他的态度,如果将领们求情,他也服了,即可让他戴罪立功;如果将领们求情,他仍然不服,那就绑了送回朝廷,让朝廷发落。如果是将领们不求情,他服不服都斩了。如果是中了反间计,那我不但不会罚他,而且还要奖励他。不过,之后我会立即找他单独推心置腹地谈一下,让他明白不是我不知道,只是我不想办。如果是他想反,那他自然有准备,我也会缓和一下,再伺机夺权斩人。” 绿柳一听,面无表情,“你坐下吧!于杰是‘然后’,你是‘如果...但是’倒是可以凑一起。” 绿柳长老一番话又惹得众弟子笑。 太子雏龙一听,又向李子葙看去,此时正好李子葙也在看他,俩人相视一笑。 “这人是谁啊?好像懂的挺多呢。”同样赞许的还有南芬七公主苏拉,她低声问李子莫,李子莫也低声回应道,“我本家哥哥,李子葙,他可厉害了呢。”苏拉听李子莫夸赞,又听得俩人关系,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一上午的时间,过的也很快。这些孩子也都找到了伙伴,各自聊着。 下午,众人在白虎场。今天几位龙师都外出公干,没有师傅指导练武。只有龙师皇甫南的徒弟托德在监督孩子们练习师傅所教授的枪棒。托德是个没有耐心的人,随便吩咐他们几句,自个儿跑到殿内休息去了。 杜莫是个好斗的孩子,文课他很不太擅长,但要说到十八般武艺,那他可是这些学徒中的佼佼者。王起为自己挑选的这个徒弟,就是看到了杜莫的好斗和灵活的身手。此时,杜莫正跟丰沐古仓比划着剑术。杜莫很熟练地演了一套师傅所教的剑法,博得众孩子的喝彩声,孙达腾、杨节贺等一群孩子上前纷纷要求指导自己。就连丰沐古仓也是一阵夸赞,杜莫当然心里很是受用。杜莫让丰沐古仓也使使手段,丰沐古仓自是当仁不让。众人只见他的身法却与杜莫大有不同,脚下步子时而快时而慢,转身劈砍与突刺显得格外果断。 其他孩子只觉得他使的一般,没有杜莫那么流畅和好看,唯有杜莫心里比较清楚,这小子果然有些手段。一旁的李子葙也注意到了这边,一直盯着看。 当丰沐古仓一套演完,众人也不太清楚,随便应付似的鼓了鼓掌。摹古城小王爷赵凌怀上前拍拍杜莫,指着正在教李子莫和苏拉还有帖尔韦列枪棒的李子葙小声对杜莫说“你看,他那样的也能教别人。” 明显这几个孩子对在文课上出尽风头的李子葙不太友好,再加上他们本身都是皇亲国戚,自带优越感。这赵凌怀更是个爱挑事儿的主,故意说给杜莫听。 杜莫一瞅,心里有些不服“你的枪棒练的很好吗,还指导别人?” 李子葙似乎没有听见杜莫的言语,还心无旁骛地指导着。 “呵呵,他还装作没听见呢。”赵凌怀又对杜莫说着。这下可激怒了这位恶龙太岁。 他气势汹汹地走向李子葙,周围的孩子们凑热闹,都簇拥着上前来。太子雏龙本来和于杰在一旁说着什么,此时看到发作的杜莫,也围了过来。 杜莫走到李子葙跟前,重重地拍了拍李子葙的肩膀,杜莫岁数和个头本就比其他孩子大,对于比较瘦小的李子葙来说,那如同一个金刚站在面前。 “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杜莫说着。 李子葙转身看看杜莫,不慌不忙“哦?我还以为是哪位龙师来了呢。” “这么说你听见了。”杜莫双手插在胸前。 李子葙点点头“听见了,急先锋有何指教?” 杜莫此刻正在气头上,本想唬住他,发现对方虽然身形矮小,口气却很大。 “你都可以指导别人了,想必你的枪棒已经练得很纯熟了,想跟你讨教几招。”杜莫很轻蔑地说着。 李子葙一听,深吸一口气,右手挠挠嘴角,思索了一会儿“你是想跟我比试一下?” “对,敢不敢?” 李子葙看看围着的孩子,知道今天杜莫是非要羞辱一下自己不可了。 “好啊!比什么?” 杜莫好没来气,没想到他倒是一点都不怕,还很爽快的答应了。 “比什么都行,你来挑。”杜莫自信在此所有人在武艺方面没有超过自己的,何况瘦小些的李子葙。 “好吧,为了公平起见,咱俩比三场,三局两胜,你说怎么样?” 杜莫双手放开“哼,比十场又如何。” “痛快。这样吧,既然是比试,那就应该有彩头,这样才好。” “一切依你,反正你是输定了。”杜莫满意地摩拳擦掌着。众孩子们也都兴致勃勃,终于可以看一场好戏了,谁都知道杜莫好斗。至于李子葙,一直知道他受几位长老青睐,要说他武艺怎么样,还真不知道。 “如果谁胜了前两场,第三场就不用比了,彩头就是以后要为对方办三件事。如若违约,在场的各位都要骂他是‘无能,无信,无义的蠢驴’如何?”李子葙说这话的时候,食指指着杜莫,明显在骂杜莫。杜莫兀自还寻思着怎么收拾李子葙,倒是没有在意李子葙的动作。倒是惹得旁边的苏拉和李子莫咯咯笑起来。 一旁的雏龙和于杰也在一旁笑杜莫,“只为了欺负人,居然什么条件都答应。” 于杰也说,“李子葙这家伙肯定有鬼主意了。” “行,都依你,看你能耍什么花招。”杜莫已经迫不及待了。 李子葙竖起三根手指“为了公平起见,咱们比一场射箭,剩下两场各自挑一个项目对抗,如何?” 杜莫一听,更是喜不自胜,寻思自己膂力很好,比射箭肯定赢了,自己随便挑一个刀剑、枪棒或者白手都是稳胜的。“好吧,哈哈,你先想好能否为我做三件事,看你能嚣张几时。我就跟你比枪棒。你想比什么?” 李子葙笑笑,摇摇头“先别急,既然你都答应了,那么第一场射箭的规矩我来定。第二场我跟你比互相丢暗器。这暗器也不用说是飞镖,就是石子儿。” 杜莫一听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又想,射箭规矩你定也行,你能办到的事情我肯定比你行。于是爽快答应。 “好!”李子葙大叫一声。接着他开始讲射箭的规矩。 “你可知射箭有一种技艺叫‘临跃一射’。就是说从高处往下跳的一瞬间回身射高处上的目标,射中者为胜。咱这就以主殿那边的高台为准,从主殿跑出来,在台阶处起跳,回头射中‘龙虎堂’的‘虎’字为胜。” 杜莫一听,觉得有些难,他一看“龙虎堂”那牌匾,足有一个人那么大,‘虎’字就有些小了。台阶距离牌匾不过二十多步,想想应该有把握,于是答应开始比。 双方取来弓箭,众孩子在殿外围成半圆,就等着看这“临跃一射”。一切就绪,还没等杜莫开口,李子葙先道“你是急先锋,你先来。” 这一句让杜莫没话说了,拿了弓箭进了主殿。众孩子见他手里放好弓箭,然后正准备跑呢,李子葙又道“一定要跑快,感觉就是有骑兵在追的那种。” “知道了,啰嗦。”杜莫两腿前后放好,提前拉好弦,大喝一声,从殿里飞奔而出,就快到台阶边的时候,杜莫单脚迈出刚转过身,但是由于速度过快,身体前倾过度,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准备,但是他发现已经使不出太多力气弯弓了,等他拉开弓,身体已经失去平衡,一支箭直飞到牌匾下的门框上。杜莫则从台阶上滚了下来。众孩子“哎呦!”一声,赵凌怀和杨节贺赶紧上前扶起杜莫。 “这样怎么比啊?好麻烦的。谁能这么射箭啊?”孙达腾在一旁摇摇头说道。 “我见师傅射过。”龙师厄邑玛的小弟子谭松说道。厄邑玛是专门教射箭的龙师,众孩子都受教于他,但也没见过他表演这种技艺,但想到谭松是他的嫡系弟子,他说见过,那自然大伙儿都信服。 轮到李子葙来比了,众孩子见他只是将箭搭在弦上,却没有像杜莫那样先绷好弦。李子葙加速向殿外跑来,最后一步他使劲一跃,整个身体向右开始旋转,同时,他搭箭左手没动,右手将弓拉开,直至整个身体开始仰倒之时,就听“嘣”的一声,箭镞飞出,恰好落在“虎”字比划“几”上。随后他身体也从台阶上滚下来,只不过,他摔的就比杜莫厉害了,此时李子莫和苏拉本想上前将他扶起,可于杰早就抢上,扶着李子葙,给他拍打尘土。 “哇!他射在了虎要撒尿的地方。”枢密使祝融博的外甥高鹤大声笑道,众孩子一听也都哈哈大笑起来,只有李子莫等几个女孩子一听,羞的脸红了起来。 “怎么样?认输了吗?”李子葙对着发愣的杜莫问道。 杜莫脸色很难看,但依然不服输。“还有两场,怕甚?” “好啊,第二场,是我要求的比丢暗器,也就是丢石子儿。咱俩相距一百步,互相丢石子儿。石子儿多大可随你挑,被丢的一方要闭上双眼,丢中算赢,丢不中算输,也不能闪躲,躲了也算输。” 李子葙定好了规矩。杜莫找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握在手里,心里惦记如何让他头破血流,而李子葙只找了一块鹌鹑蛋大小的石子儿。 “我先来,看我不给你脑袋开个花儿。”杜莫说罢,李子葙又来了句“你准备好认输吧!” 杜莫一听,脸色气的发紫,“脑袋开花了,别哭着喊爹喊娘就行。” “不用,反正你扔不中。” “放你娘的臭屁!”杜莫骂完巴掌大的石头就朝着李子葙飞了过来,众人“呀”的一声,李子莫吓的双手蒙住眼睛不敢看。 只见那石头竟然从李子葙的右耳边贴边飞过,居然丝毫没有伤着李子葙。 众孩子一阵唏嘘,有些是可惜没打中,有些则是松了一口气大赞李子葙运气好,雏龙和于杰则在一旁看得呵呵笑。 “轮到我了!”李子葙搓搓手里的石子儿。 杜莫气急败坏,但他还是遵照规矩闭上双眼。 “你要认输还来得及。”李子葙本想卖个台阶给杜莫。 “休要啰嗦,一会儿让你吃我几棒。”杜莫性子要强,不到最后是不认输的。 李子葙闭起一只眼,侧身将石子儿抛出。那石头在空中画个弧线,不偏不倚砸在了杜莫的前胸。 “嗨哎!”孩子们发出感叹。感觉很是失望。 杜莫此时怒不可遏“你敢戏弄我,看我给你几闷棍。呀......”杜莫用脚挑起地上的一根棒子杀将过来。正当众孩子想看热闹的时候,太子雏龙和于杰立马上前制止。 “你已经输了!”李子葙大声道。 “放你娘的臭屁,第三场还没比呢。”杜莫奋力甩开两人,正欲将李子葙一顿乱棍,此时不知于杰从何处也扯来一根棒子,噼啪两下,将杜莫的棒子压下。 “规矩是一方胜两场,第三场就不用比,谁叫你答应的那么快,大丈夫愿赌服输。”于杰大声呵斥杜莫。 杜莫一听方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着了李子葙的道。他气不过,嘴唇都咬出血来了,但话都说出去了,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于是扔了棍棒,气急败坏地转身向大门走去。 “站住!”李子葙叫住杜莫。 “还他娘的作甚?”杜莫停住脚。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后只要在我面前骂话,不管什么场合,都要扇自己俩耳光。” 杜莫一听,气的鼻子张开老大,直喘粗气,抡起手狠狠抽了自己俩嘴巴子。 “这下你满意了吧?”说罢甩手离去。 “你这哥哥,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苏拉对李子莫夸赞道。 皇城禁宫,太子书房。 “太子今天去蓝袍会大营,有何收获?”韩岳,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少傅问道。因为韩岳的出访,为宗图化解了一场危机,上皇自然要提拔重要。 太子赵凌志,也就是今天在蓝袍会化名‘雏龙’的孩子。 “少傅您说过,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表态,要冷静分析。今天确实让我领略到鲁莽行事的后果了。”太子笑的很天真,也笑的很成熟。 “莫非有人让太子吃亏了?”韩岳有意问他。 太子摇摇头“不是我,是那个‘急先锋’,被人给戏弄了,而且以后估计还要对他言听计从。” “是吗?蓝袍会孩子当中有这样心机的人?”韩岳也来了兴致。 韩岳知道太子今天是看到和人的差距了,这对于成长中的孩子来说是件好事,而且他也熟知太子性格,知道自此太子会更用功。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人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有些人靠的是暴力、是严刑峻法,但往往一味地压迫总会带来反抗。就像你打别人一巴掌,你的手也会感到痛。而自古贤君都以仁义、德行治人,带来的反而是人民的敬仰和赞颂,带来的是社稷的长治久安。” “恩,是,少傅所言极是。”太子认真听教,他心里也明白自己需要什么。韩岳对太子期望很大,尽心竭力辅佐太子。 十八、收擎天李伊遇狼王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你这样吃肉怎么会有味道呢?”李伊显得很不满意。经过两天的接触,李伊对他还是有了些了解,这巨人正将一只抓来狍子生嚼着。 这巨人正是那个“绑架”李伊的“怪物”。这个家伙心智特别像五六岁大点的孩子,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出现在了亚华大陆上,这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加上巨人不怎么会说宗图话 “最起码得有盐巴啊。” “盐...巴?”巨人学着李伊的话发出不怎么清楚的字句。 李伊借着月光,细细端详这个“怪物”,这个家伙确实生得高大,足有八尺多高,而且非常健壮,皮肤如同干裂的土地一样一块块的,而且泛着土黄色,如果他待在泥土之处,估计很难让人发现。他眼睛相对五官来说显得很小,甚至眯成了一条缝,耳朵也小,不过听声音倒是很清楚。鼻子挺匀称笔挺,最有意思的是它的嘴巴,嘴角上扬,感觉时常挂着微笑一般,给人很亲切和善的样子。 “你得要生火烤熟了,再放上些野葱或者野蒜那就更香了。”李伊美滋滋地抿着嘴。 “香,香。”这家伙很轻松扯下一块腿肉递给李伊。 李伊嫌弃地摇头,“我才不吃生肉呢,这样吃没味道,你稍等啊。”说着就跑出了洞。巨人不明白李伊要干什么,以为他要跑,急忙也跟着脚步跑了出来。 只见李伊在洞口的山坡上、草丛里寻着什么。 不大会儿,见李伊摘了一大把带有紫色小花的绿油油的东西过来,又捡了好多干柴。 俩人又回到洞里,李伊拿出火折子,开始生火,那巨人见到火光,下意识的往后退去。李伊看他样子知道他怕火。 “没事,放心,不会伤害到你。” 巨人也觉得他没有恶意,但还是不敢近前,只在后面嚼着肉看李伊。 等火旺了,李伊做了个简单的烤肉架,穿上腿肉就烤起来,不时还往上撒点盐巴。顿时,香味四溢。李伊看那巨人口水直流,惹得他哈哈大笑起来。 巨人似乎适应了火光,便慢慢走过来坐下,他正要伸手去抢那火上的肉,被李伊伸手挡下来。没想到巨人还挺听他的话,他看看自己手上的生肉也顿时感觉不香了,都放到李伊跟前,他的心思估计也是让李伊都烤好再吃。 李伊也是明白,将烤好的肉上面放上野葱花,递给巨人。 巨人半张开嘴,一大口口水喷出来,又惹得李伊直乐。 巨人接过烤好的肉,就往嘴里塞,李伊还担心烫嘴呢,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没反应,自顾自吃的正酣。 “嗨,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李伊好奇地问。 巨人没明白意思,将他不大的眼睛睁了睁,表示不懂。 李伊指着自己,“李伊,我叫李伊。你呢?”他又指着巨人问。 “李...伊...,我...叫...李伊。”巨人还是不明白。 “不是,是我叫李伊,你叫什么?”李伊使劲指了指巨人,逗得巨人咯咯大笑。李伊瞅着它,都不知道怎么说。 “要是没有名字,我给你起个怎么样?”李伊兴奋道,巨人不理会他高兴什么只管吃野葱和羊肉。 “起个什么名字呢?恩...,你长的很大,很壮。‘石头?’还是‘大熊?’呢”李伊边说边看巨人表情,“你也不像什么熊啊什么的,那你叫什么呢?还不能起‘石头’,太简单,得起个霸气点的名字。”李伊站起身摸着下巴琢磨着。 巨人自顾自吃着。 “哈,有了。”李伊惊叫一声。 巨人被惊了一下,张大嘴巴看着李伊,正好一团未嚼碎的肉从嘴里掉了出来,它立马拿手捧住,又塞回嘴里嚼起来。看得李伊又好笑又觉得恶心。 “干脆叫你‘擎...天’,你长大高大,能碰着天的感觉,又有霸气,你说怎么样,擎天?” 巨人咽下一口肉和葱,不解地看着李伊“擎...天,擎...天,擎...天。” “对,就是擎天。你看。”李伊指着自己“李伊。”又指着巨人“擎天。”来回好几次。 结果那巨人也是学着他,指着自己叫李伊,指着李伊叫擎天。李伊教了好半天还是不行。 “天哪!你怎么造出个这么笨的东西来?”李伊仰天长叹。 吃饱后,李伊心里有点着急了,他害怕田三叔他们找不着自己会担心。突然想到自己还有包袱在商队那儿,那儿应该还有自己掉的头发。于是他试着用多尔鲁教他的法门,开始施展‘幻象之法’。 再说田三这头,商队停歇了两天,镖客老马和胡麻子也在森林里转悠了两天未果。 几个人也正吃饭呢。突然看到李伊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田三更是生气,伸手就一个巴掌扇过去,“你这呆货这两天跑哪儿去了?”李伊也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没想到田三一巴掌扇了个空。 众人又是一惊,这田三看了看自己的手,顿时吓作一团。“妈呀,鬼呀!” 三个镖客也被吓出一身冷汗,老马故作镇定地问道,“孩子啊,你这是被那怪物给吃了吗?别阴魂不散啊,我和你胡叔找你两天了。” 李伊这才意识到误会,忙说,“别担心,我没事,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们别等我了,我遇到个朋友,在此待几天。” 田三看他说话和状态活生生的,没什么变化,也没那么可怕。又壮着胆子问,“孩...孩子,你尸骨在什么地方?你告诉叔,叔定好好安葬你。” 李伊咯咯一笑,“三叔,我真没事,我这是学得个法子,你放心吧。”经过李伊一通解释,一行人算是放心了。 再说李伊收了幻象,又拿了些干柴,添了点火。看看一旁他取名为擎天的巨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笛子。 于是李伊走过去拿起笛子。“你是不想听这个?” 擎天似乎也明白李伊说什么,脸上露出微笑。 李伊突然想起多尔鲁教过的《念苍生》,趁着月明星稀,林深谷幽的环境,吹奏起来。哀恸的曲子,在林中穿梭。 正当李伊陶醉之时,擎天突然受到惊吓一般一轱辘站起来,从身边抄起一块大石头攥在手里,眼睛警惕地望着洞口。 李伊也被他这一举动吓一跳,立马站起来,“怎么了?” “呜呜。”擎天很认真地学着狼叫,“呜呜” 李伊一听,有点莫名其妙,“难道是狼来了?”正当他寻思之时,一个灰衣中年出现在洞口。 李伊一看那人,下巴和两腮长着灰白整齐的胡子,眼神透着寒光。他虽看着沧桑,但是精神非常好,十分矫健。出于礼貌,李伊张口道“老...大...伯,您...好!” 那中年扫了一眼俩人,又看看李伊手里攥着一根笛子。 “刚是你在吹笛子吗?”中年说话没有语调,听着冷冰冰的。 李伊点点头,“是...是...我吹的。” “谁教你的这支曲子?” “我...我的一个朋友。”李伊听他问及曲子,想来应该是好人,于是说话变得比刚才利索了。 “你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多尔鲁,是个很厉害的乞丐。”李伊这才想到,这中年也许是多尔鲁的朋友,于是脸上换上一种兴奋的表情。“老大伯,您认识多尔鲁?” 中年一听,面无表情。“不认识。不过我对你吹的曲子很感兴趣。” 说着中年走近俩人,席地而坐。 擎天双眼一直盯着中年看,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石头。 “小巨人,放下你的石头吧,我不会抢你的肉,我吃的肉比你的新鲜。” 李伊拍拍巨人的腿,示意他放下石头坐下。 “你能再吹一遍这支曲子吗?” 李伊开心着,毕竟这是第一个对此曲感兴趣的人,他当然很高兴。“十遍也行,只要老大伯您喜欢。” 说罢,李伊调整一下呼吸,满含深情地又演奏了一遍。 那中年细细地听着,眼神中尽是忧伤,他似乎在回忆着过往,又似乎在品鉴着此曲的各中幽怨。 “您以前听过这首曲子吗?”李伊一曲奏罢,问还在陶醉的中年。 中年回过神来,“似乎听过,但是没有这么完整,有时候在梦里好像有过这样的旋律。” “这首曲子叫什么?” 李伊自豪地笑着,“听多尔鲁说过,说《念苍生》一曲是由宇族阿古里安所创所做,旨为离开故土,怜惜天下苍生。” “宇族?”老者反问。 李伊很坚定地点头,“那是最早的一族,是神之一族,他们与天地同寿,居于海之尽头。” 中年有些不相信似的,“我怎么没听过?像他们巨人族我知道,跟我们一族一样,已经不多了。” 李伊一听中年所说,眼睛冒起亮光“你们一族?您是......” 中年叹了口气,望着洞外漆黑的苍穹,整个身体鼓了一下气,冲着月光,叫了一声。那声音活脱脱一只狼在嗥叫,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他一声刚毕,远处树林里、山岗上狼叫声此起彼伏。 擎天又是一轱辘坐起来,再次拿起他放在手边的石头。 “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这些是我的族类。我们是乌尤族。” 李伊明显是兴奋了,颤抖着声音“您...是...乌尤族?会变换形体的乌尤族?” 中年一听,脸上泛起一丝奇异的表情,但是很快就消失了。 “你这小小年纪知道的还挺多,难得。”中年重又坐下,饶有兴致的样子“说说你对我们的了解。” 李伊不敢相信自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碰到了别人总不相信的稀奇古怪的书里看到的异类。“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些种族存在?还是我在做梦?如果连巨人、乌尤都存在。那宇族肯定是存在的。”李伊脑子里想着,整个人兴奋地颤抖着。 “你们乌尤族分为坚韧的狼、兼具狡猾和坚韧的豺、狡猾的狐类、和贪婪的鬣狗四类。均可以变化人形。居于亚华大陆的西北边陲,也就是现在的蒙特国往西。是吗?” 那中年点点头“不错。不过你了解的那些都已经历经上千年了。现在我们都分散在了世界的各个角落。” 中年看着孩子“你说你的那个乞丐朋友,可是‘风’中的成员?” 李伊点点头“对对对,老伯知道他们?” 那中年点点头“我叫郎延,带领着乌尤族狼的一支到了这里。我最早在霜雪国的西南见过他们中的一个人,是他救了我们这一支。你吹的这个曲子,以前听他弹奏过,应该就是你说的多尔鲁吧。” “肯定是他了,没想到咱们还是有缘啊。”李伊高兴着。 郎延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这是要去哪儿?”郎延问。 “我本是云城人,要去鹤城,我是跟着商队来的,只是遇到了他。”李伊指着巨人。 “你打算带上他一起去?” “想是想,他也孤苦无依。”李伊陷入惆怅。 “这个小巨人不知何故在这里出现,据我的族人告诉我,他是此地石头所化。长成人样也才一年时间。” “石头所化?”李伊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呢,传说中的巨人谷可是在塔尔卡纳斯峰南麓呢。距此有上万里路程。” “你为何对于远古的事情这么熟悉?”郎延非常好奇,这个孩子对于这一切未知领域事情的了解程度远远比自己见过都多。 李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从我开始认识韩岳先生,我就喜欢看他的书,都是一些上古的传说和神话故事。韩岳先生、多尔鲁还有樊诺叔叔都说我不务正业。” 郎延听后也点点头,“人是应该务实的。不过,如果人没有幻想,没有对未知事物的新鲜感,活着其实也没劲。” 李伊似懂非懂,配合地点点头。 “你就这么带着这个家伙,怎么出行啊?”郎延指着巨人。 “他叫‘擎天’,哈哈。”李伊笑着。 那巨人似乎感觉到别人说他,来回看着李伊和郎延。 “这样,我给他喝一些我族人的血,再教你一些咒语,他就会变成人形。” “可...可以这样吗?”李伊兴奋道。 “但是切记在变成人形的时候不要惹怒他或者再次念咒语,否则就变回去了。所以你自己要特别注意。”叫郎延的中年提醒李伊。 “他现在连话都听不懂,怎么会听我的?”李伊很为难。 “他们巨人族是会说话的,不过他还小,我看他还是很喜欢你,你应该会有办法的。” 十九、梁王密谋,仁王遇险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宗图梁城。 梁王赵武彬心事重重地在后花园散步。突然被一阵嬉笑声打断。 一个十三岁少年和一个十岁女孩在玩耍打闹。这两个孩子都是赵武彬的。世子赵凌政和公主赵贞。 “政儿。”赵武彬呵斥道。 世子看到父王,脸上立马换上敬畏,也可以说是畏惧。而公主则换上一副调皮的样子,绕到赵武彬身后做着各种小动作。 “你不去读书习武,都这么大了还在在此胡闹?能指望你来保护这个家吗?”赵武彬厉声道。 赵凌政战战兢兢,“父王,孩儿知错了。孩儿现在就去。”世子正准备灰溜溜的离开。 “站住。”赵武彬换了种比较柔和的口气。 “再过几个月是你皇祖母寿辰,你们两个想好自己要送什么寿礼了吗?” “贞儿想好了,贞儿想绣个凤翔桃园给皇祖母。”赵贞从赵武彬身后跳出来,扬着小脸答道。 赵武彬伸手抚摸着女儿的头,“贞儿最乖,你皇祖母肯定非常喜欢。” 赵贞满意地咯咯笑着。 “孩儿,呃,还没......想好。”赵凌政有些羞愧的低着头。 赵武彬瞬又换上严厉的表情。 “估计你连你母亲喜欢什么都不知晓,何况是你皇祖母。”赵武彬看了看天空,若有所思,低声道“如今太子聪慧,皇兄依然康健,难道真要我放手一搏吗?” 是夜,梁王府密室,赵武彬约见了一个神秘的客人。 “你们这些人真是怕见光,见一次可真心不容易。”赵武彬对着神秘人说道。 那位神秘人一身连帽的黑袍,脸被帽子遮挡了大部分,只能看见嘴。 “闻听梁王有笔大买卖要照顾我们。” 赵武彬显得有些紧张而又兴奋。“据说你们从不失手,上至君主,下至渔夫。没有你们不敢接的买卖。” “梁王过奖,只要付得起钱,我们都敢接。” “那就好,钱不是问题,不过这个人可不简单。在宗图那是出了名的能征善战。”赵武彬试探着。 神秘人说话简单明了“要不您也不会找我们。” 赵武彬冷笑几声,说出四个字。 “仁王赵平。” 对方一听,没有一丝反应。“一个月内,您会得到消息的,价钱嘛,您梁城税赋的三成。” 赵武彬一愣,犹豫片刻,知道对方是不会讨价还价的。“很好,我等消息。” 宗图素月城。 一早,仁王赵平和夫人纪氏、小王爷赵龙在闲谈。 “自从天启大典以后,这亚华大陆上的各个国家可都是蠢蠢欲动。再加上少傅说服上皇开放边关,可真是难管的很啊。” “我觉得这国内的事情更复杂。”纪氏言道。 “夫人为何这么说?” “平郎,您看这些个分封的王,谁最可怕?” 赵平想了半天,理不出头绪。 纪氏一丝浅笑。“这么问吧,如果没有了上皇,谁最有可能上位?” 赵平一听这话,忙伸手去捂夫人的嘴。 “这等话岂可乱说,你不想活了?” 纪氏咯咯一笑,有点嘲笑般说赵平“堂堂仁王,远在千里之外,居然也如此畏首畏尾?” 赵平起身向门外看看。关了门重又回来坐下。 “你是说梁王有不轨之心?” 纪氏点点头。 “梁王手下门客很多,他掌管着整个沿海和海岸税赋,兵马也最雄厚。主要是皇太后的心思也是如此。” “可不能胡乱揣度上皇家事。况且闻听太子聪慧,不一定能禅位给他。” 纪氏换上埋怨的口吻。 “也怪你,平时只关心边关安宁和军队,不读书不理内政。你是否记得赵武彬被封为梁王后,写过一首诗吗?” 赵龙在旁边搭话道,“孩儿记得,孩儿记得。” “念给你父亲听听。” 赵龙清清嗓子,故作儒雅。 “王土照浩恩,贤者自追随。刀枪归府库,大同方来临。” “这...没什么啊。” “第一句第一个字,第二句第二个字,第三句第三个字,第四句第四个字连起来。” 赵平正要脱口而出。此时,下人有事来报。 “何事?” 下人回,“禀大王,玉翠真人云游回来了。” 赵平一听,欣喜万分。 “快!备马,我要去拜访。” “平郎,为何这么着急?”纪氏有些不高兴。 赵平一脸欣喜,“这位玉翠真人啊,可非常不简单,我一直想拜谒,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次可不能错过机会。” 赵平说罢,立即拿了佩剑,出了门。 “这个玉翠真人是做什么的?为何我一直没听说过。苍茫道会里的不是碧玉真人吗?”纪氏问赵龙。 赵龙笑笑,“不是一个人,听说青云山有这么个老神仙,许愿求财无不灵验,周边百姓很多都去找他。不过依我之见,就是个故弄玄虚的术士。什么人能比得了我娘‘女中仙’呢,哈哈。都说仁王计谋百出,可谁知道这‘半仙军师’居然是您。” 纪氏莞尔一笑,“找打,怎么跟娘说话呢。” 娘儿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纪氏忽然又问了一句“这个真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什么时候来的青云山?” 赵龙盯着墙上的地图看着,漫不经心地答道。“好像是两个月前来的,被人们传的很神。偶然会下山为百姓问卜算卦。说是无所不知,有求必应。父亲不是一直想帮韩先生解开那句‘暗影重重,刃出必中’嘛。” “哦?”纪氏一听,若有所思。忽然,她脸上换上忧虑。 “不行,龙儿,你多带些人,赶快去追你父王。” 赵龙转过身,“有何不妥吗?” “我也说不好,我就是感觉有些担心,你快去。” 赵龙一向听母亲的话,立即去点了上百名近卫,骑马追了出去。 再说赵平,只领了十六个随从,出了城往马家窑方向的青云山而来。 这青云山离素月城只五十里地。到得山下。赵平与随从下马,见那山,确实一座好山: 岩石梯龙盘而上,阔叶林拱手相遮。 险峰奇石多矗立,千年古木迎招展。 道院古寺居深处,晨钟暮鼓环山响。 修生养性闲人住,云雾缭绕神仙藏。 这青云山赵平刚来素月城时也曾登过两次,一次是为打猎,第二次是带人巡视,了解地形。后来善教寺修了个分坛,当地一些瑟勒人为了自己信仰的神盖了一座修道院,还有其他民族的神庙,大大小小也有六七座。仁王带着十来个随从前后相随,往山上而来。其中一个随从找的向导,在前面引路。起初众人走的是一条大道,还有不少路人。后来走着走着,道路分了岔,道就不好走了,加之树高林密,前面的侍卫只得拔出长刀劈藤砍蔓开路。 “为何不走大道?”侍卫问那向导。 “嗨,您可不知,大道走来绕行远,此间去,近得多。” “这真人怎么选这么个地方住,不是香火很旺吗?为何路如此难寻。”开路的随从抱怨着。 “不得胡说,真人定非凡人,才会选择僻静的住处。”仁王喝住手下。 随从有些难以想象般摇摇头。 众人走了好长一段路,快到山顶庙宇时,突然感觉有股恶臭不断飘来。 “等等!”一个随从自赵平身后窜上,扯出腰间的刀,劈开身前的树叶。一群动物的尸体呈现在众人面前。而离此不远处隐约是一片开阔地,依稀有座石头垒砌的破庙。 众人看到那些腐烂的尸体,无不恶心作呕。随即,所有人都感觉有些头重脚轻。 十几个人立即绕道,跑到开阔地,前面果然是座石庙,石庙由几根粗大的石柱撑着,周边零零散散还有不少石头,石庙明显潦草建了一半。 正此时,他们后方的林子里窜出五个手持短刃的黑影。 这十六个随从反应很快,迅速掣出腰间长刀,将赵平围在当中。 “欢迎仁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一个声音从石庙中传出。随后,一个绿色长袍的术士走出来,站在庙宇门口的石阶上。那向导见状,也立即闪身跑到那术士跟前。 仁王看见他,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你?”仁王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可思议。 “没错,我就是真人,仁王别来无恙。”那人冷峻地回答。 “你来素月城意欲何为?”仁王质问。 那人冷笑两声,“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对不起了,仁王。” 绿衣人说罢,一声令下,那五个黑影便不由分说,持短刃扑了上来。十六个侍卫想举刀反抗,可是发现一点也使不上劲。五个人二话不说,短刃招呼,干脆利落,侍卫们登时成了待宰的牛羊。 仁王眼看着自己手下一一倒下,却也说不出话,想必那腐蚀臭肉中定是有毒。 那绿衣人走至他跟前,“仁王陛下,还是我亲自送您上路吧,小的们动手,怕埋没了您的名声。”说罢,手起刀落。仁王眼前一黑,立时没了动静。 可怜仁王一生戎马,纵横中南边疆,死时竟落地无声。 待赵龙带兵赶至,为时已晚,赵龙命人立即四下搜寻,哪里还有什么真人踪迹。赵龙远远发现父王的尸体,已然被人割去首级。登时懊悔恸哭不已。 二十、韩岳力荐保赵龙,翡翠微言引注意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皇城禁城千宗殿内。 百官齐至,上皇赵武烈一脸阴沉。百官静若寒暄,怕上皇找机会发作。 “仁王遇险之事,想必众卿都已知晓,众卿有何见地?”赵武烈不紧不慢地问道。 “无法无天,居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不是有人出使瑟勒国吗?这么大的阴谋你们都不知道?”丞相白玲率先发难。他的话语中明着指向了瑟勒国,但是大家都听得真切,其实是在说苍茫道会。 太师元一一脸平淡地走上前道“丞相所言极是,我苍茫道会是有人出使瑟勒国,可是仁王是在青云山遇刺。” “那您说,您的真人一直在瑟勒国,这样的事情既然发生,该归咎于谁?” 太尉周启霖站出来反驳道。在这件事情上,显然他和丞相是一致的。 赵武烈不言语。看着座下群臣,等着不同的声音。此时,朝堂上陷入沉默。 赤炎真人火德本想上前说说自己的想法,毕竟他在之前天启大典的时候,汇报过此事。同会的黑乾尊者东俞乙拿身子挡下他,示意他不要言语。 “吾皇万岁,既然此事已经发生,臣下觉得,应该及早确立素月城新的城主为上策。”太傅杨居旷上前打破僵局。 太保杨居鸿也上前附和。“臣以为,素月城城主之位应该封给魏王。” 至尊元一此刻也上前附和表示赞同。显然元一这次选择了与皇亲站在一起。 赵武烈一听此言,立马变了脸色,但他强压着怒火,气的咳嗽几声。 众所周知,素月城仁王是分封的异姓王,且是赐姓‘赵’,只因为仁王赵平的父亲陈荣乃开国重臣,后来镇守当时的素月县,而赵平当时也是在瑟勒国入侵时,一举将瑟勒国赶出了诺海河南岸,换来了边关几十年的安宁,为边关作出重大贡献,为此才得以分封。 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少傅韩岳却上前言奏,“万万不可,臣以为素月城是我开国以来分封的第一个异姓王,为其他士族建立了一个立功授勋的榜样,如果趁此危机易位,让天下贤者士族作何感想?” 这一句倒是没有出乎丞相和太尉的意,俩人也上前附议。毕竟他俩可不是皇亲,而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地位,也算是士族的代表。 “天下人作何感想?只要我宗图的大业能千秋万载,就是黎明之福。”太傅和太保也不甘示弱,他俩的出发点一是向着赵家王朝的立场而说,二来说,魏王有了分地,他们杨家人在素月城也就有了分地,毕竟魏王的母后,也就是韩王赵森牧的王后也是他们杨家人,与如今的皇太后是亲姊妹。 “臣提议,应有仁王之子赵龙承袭,方可保西南边陲之安定。”韩岳进言。 元一也上前道:“既然按照少傅所言,仁王之位更应由能者居之,魏王与仁王都有功勋可言,这自是不言而喻,现在的仁王子赵龙却是寸功未立,何德何能来世袭?” 韩岳也是毫不畏惧,“据臣所知,仁王两代人在素月城苦心经营几十年才有素月城之规模,之所以镇服边关,用兵如神,依靠的是其妻纪氏之兵法,如今其妻纪氏尚存,况且其子赵龙贤德有加,当地军民安服,应当予以世袭,则保我边关无恙?” 赵武烈听韩岳所言,其实是自己心中所想,情绪稍稍缓和一些,点点头。 太傅杨居旷仍然不依不饶,反驳道,“万万不可,纪氏乃一介女流之辈,其子赵龙又无大业建树,不可以服众。我素月城掌管中南边关要职,望吾皇明察。” 此时,太子太傅蓝袍会李赤桦上前言道“启禀吾皇,据臣下所知,仁王被暗杀,与之前我蓝袍会左武卫将军唐显所惨遇如出一辙,定是有预谋之士所为,如今须要查出凶手之所在,不免我宗图之士含冤而死。” 赵武烈表情严肃,口气坚定“查,必须查。” “荒谬,你蓝袍会之伤亡怎可与仁王遇刺相提并论?”此刻,太保杨居鸿上前反驳。 “太保此言差矣,蓝袍会左武卫将军之遭遇,使我宗图损失一名四品官员,此二者都是对我宗图不利之举,为何不可相提并论?”韩岳言道。 “韩少傅。”元一转身相对。 “宗图之地莫非王土,吾皇之天下自当有赵氏相继任,仁王担此重任,为何要孤身犯险?就带十几个随从出门,他至中南边关之重事于何地?如今他独自托大,遭遇此祸,吾皇理应收回其权,交由能者居之。有何不可?” “至尊所言不差,仁王为我宗图立过汗马功劳,况且还未待雪,如果即使草草安排,天下人作何感想?中南边关的百姓作何感想?说不定瑟勒国得此机会,出兵犯境,更当作何反应?”韩岳也是不屈不挠。 赵武烈有些坐不住了,他也明白,一边是皇亲国戚的氏族,一边是朝廷的学士士族。双方势均力敌,自己定要做出决策,如今他权衡利弊,心下已做计较。 “廷尉主事与苍茫道会出使瑟勒国的兰枝真人肃穆、蓝袍会一起调查此案,限期三个月。刺客如此嚣张,事关我宗图安危,尔等不可懈怠。” 众官员听的圣旨,只得同声呼“万岁”。 “至于素月城城主之事,此事关乎边关要塞,当前最重要的是稳定。丞相、太子少傅所言在理,朕决定册封仁王之子赵龙为仁王,执掌素月城。即刻拟旨告知天下。” 众官员中有一半不服气,但也无可奈何。 当夜,在苍茫道会的密室内。六人正坐在一起商议。 “这韩岳如今恃宠骄横,几次三番与至尊做对,还真拿自己当人才。”黑乾尊者东俞乙气愤道。 “他现在自恃有丞相撑腰,可那老狐狸,不见得能保住他。”白坤尊者邓润附和着。 至尊不作回应,他眼睛微闭,似乎在琢磨对策。碧玉真人翡翠,黄耀真人圭垚,兰枝真人肃穆则在一旁无话。 “今天他提及的纪芸,我倒是疏忽了。”至尊一声叹息。 黄耀真人圭垚道,“她真似韩岳说的那般厉害吗?” 至尊点点头,“这么说她才是得了真传,当年西南边关三个国家,印桑国已经从亚华大陆上抹去了,剩下瑟勒和桐谷也被赶至诺海河南岸,那可是最难打的战役,要不然姓陈的能赐姓封王吗?” 碧玉真人听完,脸上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表情。这瞬间的表情却让兰枝真人肃穆察觉,他突然问道,“碧玉真人如何看待这事情?” 碧玉真人只做事不关己的样子,“有此女杰,素月城自是固若金汤,瑟勒和桐谷两国,怕是只能绕道了。” 黑乾尊者东俞乙突然言道,“还记得天启大典时候火德提及的刺客组织吗?如今觉得他们也不是一般角色,仁王若真是他们杀的,那这个组织可太厉害了。” 至尊也是深感惊讶,“你命他好好调查吧,不遗余力的调查,我也很想知道这个组织搞什么名堂。” 尊者白坤也言道,“这回蓝袍会也栽了一位,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曾听闻韩岳回来的路上,那伙刺客嘴里念叨‘暗影重重,刃出必中’。” 至尊也跟着念叨了一遍,“这么重要的人都敢杀,这背后交易的数目,可不是一般人能承担的起的。” 白坤尊者也道,“您说他会跟谁有仇呢?从道理上来说是瑟勒国和桐谷国最有可能?” “我觉得是,他们两国对仁王家族那可是恨之入骨。”碧玉真人翡翠补充道。 兰枝真人虽然不经意,但时刻关注着碧玉真人的表情,“那也未必,就像至尊所言,瑟勒国我是了解的,他们可拿不出钱财来办这种事,而且这也不是他们的风格,瑟勒人是喜欢正面战斗的。” 至尊表示同意地点点头,至尊也实在想不出其他人,于是转而问东俞乙“他们四个最近有什么想法?” “金秋和火德还好说,他俩还比较听话,只是现在还不能按照我们的意旨办事。关键是紫苑和于蓝,近期跟蓝袍会、白玲他们走的很近。” 尊者邓润凑近道,“等咱们找到合适的人选,便废了他们精元。” 至尊一听,“嗯,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要尽快。” “迪古斯七大家族如今有什么意见?” 黄耀真人圭垚道,“至尊明察秋毫,神机妙算,目前有银蛇和柳春两大家族完全同意,而且已经表示了他们的诚意,希望至尊多支持他们,他们希望在梁城能站住脚。” 至尊明显有些失望,“一个风花雪月,一个烂赌入迷,关键还得东巫和丰沐,粮草和药材才是关键。” 圭垚往元一跟前凑凑道,“至尊英明神武,那银蛇家族除了赌坊,最近又兴做钱庄呢,那可是个好买卖。” 碧玉真人看着圭垚说话的样子,做了个不忿的表情,恰好与观察他的肃穆对上眼,他尴尬地笑笑。肃穆也是回以微笑。 “这件事你办的不错,如果他肯舍得,梁城的事情,自然好说。” 圭垚很认真地点点头,“至尊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咱们的大业便指日可待。” 众人附和着,至尊也满意地笑笑。 二十一、史海洞境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宗图鹤城。鹤城城关依山而建,关门夹在两山之间,远观也是十分雄伟。 这日,李伊带着个比自己还小的孩子在鹤城城东打听田三的消息。一来是他担心找不到田三叔,怕他们回去了没带自己,再者,自己手里没有盘缠,去留都是问题。这在林中还有擎天捕猎,到了城里,可就麻烦多了,这回李伊也是吃到了苦头,急的都要哭了。 “我饿了”李伊旁边的孩子叫唤开来。这个孩子不是别人,就是巨人擎天,只是被所教的咒语施咒改变了样子形态。 “再坚持一下,一会儿就带你吃好吃的,听话。”李伊自己就够难受了,却强挺着安慰擎天。 擎天撇撇嘴,跟在李伊屁股后边。 李伊也估摸着这孩子要是饿急了,施咒的效果不灵验了,一会儿要是变了模样,也是麻烦。鹤城很大,李伊找了一天也未果,眼见天色将黑,只得将仅剩不多的零钱买些吃食,领着擎天出了城,找个僻静的地方过夜。 俩人赶在闭门之前出了城,行至陈家村附近的葱云顶。 这葱云顶是这里最高的一座山,山高峰险。 走着走着李伊看见一处山壁上有个洞,就带着擎天过来。 此处山洞有好几处,有一处比较高,离脚下约有一丈多高,李伊寻思住到高处比较安全,就给擎天脱了衣服,然后念动咒语,只见擎天整个身体开始膨胀增长,皮肤似裂开了般生长出他本该有的岩石块状,不一会儿擎天便恢复了真身。李伊让擎天将自己送进洞,他本想擎天能跳起来扒着岩壁爬进来,没想到这家伙助跑几下,一跃而起,整个身体就这么钻进来了,这给李伊吓了一跳,没想到擎天还有这样的能耐,能跳这么高。 “这里不错,应该没人。”李伊心里想着,点了火折子,向洞里探探。洞有一人多高,李伊行走自然是没问题,可擎天就得哈着腰。这洞很深,李伊一看洞里不远处的地上还有没烧完的柴火,李伊也是高兴坏了,立马生了火,拿出干粮给擎天。干粮不少,只不过这擎天体型太大,饭量自然很大。几口就吃完了。李伊借着火光,发现洞里还有很深很深,就拿了根火把往里慢慢探索。 “我饿。”擎天说着就要出洞去找食物。李伊忙拉住他,这个洞很深,李伊也有点害怕。 “谁?出去!”一个严厉的声音从洞内传出。这着实吓了李伊一跳。 擎天也吓了一跳,本身他是弯着腰进来的,一哆嗦,脑袋碰到顶上,撞落不少碎石,气的擎天“呜呜”大叫起来。整个山洞顿时嘈杂不堪。 “让那个家伙安静点!”洞内一个亮光缓缓出来,走出来一个拿着油灯衣衫褴褛的人。 李伊这才知道洞里住着人呢,赶紧拉住擎天,让他安静。 “恕我冒昧,我真不知道这里住着人。”李伊看着灯光处的人道歉。 那人走到李伊跟前,托着灯看了看李伊,又将灯举起看看擎天。 “嘿,幸甚至哉,史无前例,这个家伙还是第一次见,巨人族。”那人仰望着擎天细细看着。 李伊细看那人,看他年逾半百模样,身段不高,胡须和头发散乱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李伊听他说话,感觉很像韩岳提及的一个朋友。 “您不会是...史......史魔吧?”李伊怯怯地问道。 那人忽地放低油灯端详起李伊。 “你怎地知道我?” 李伊看对方承认,心里自然放心许多。 “吓死我了,我以为是歹人住在这呢。”李伊手摸摸自己的胸口。 “自己人,自己人。”李伊笑嘻嘻说着。 那人有点莫名其妙。 “谁跟你是自己人?快说,何以认得我?” 李伊看看他,冲他嘿嘿一笑。 “宗图五智,史魔乱春秋,为人玩世不恭、愤世嫉俗,经常念叨‘幸甚至哉,史无前例’。可不就是你?” 那人瞅瞅李伊,哈哈大笑。 “居然被个小娃认出来,幸甚至哉,史无前例。你要是把剩下四个‘智’都说出来,我就饶了你。”那人一手揪着李伊衣服大声说道。 李伊小脸一扬,两手推开史魔揪着自己衣服的手。 “宗图五智,是杂家们对于你们的尊称,‘天下通’云城韩岳,号称革新济世无所不通;‘女中仙’素月城城主仁王后纪芸,号称女中兵法家,善于排兵布阵、运筹帷幄;‘神匠’韩城郑朽,鬼斧神工、心如巧匠;‘海鬼’东海湖浪花,能知天文地理,善水性;‘史魔’鹤城乱春秋最为没用,除了对历史非常明白而已。” 乱春秋一听此言,又是哈哈一乐。 “世人笑我玩世狂,杂家说我无一用。”乱春秋则坦然而笑。 “不过你说这玩世不恭倒也罢了,这愤世嫉俗,于我而言,已然勉强喽。” 李伊跟过韩岳,对史魔则是耳熟能详,此刻见到史魔心中自是非常激动。 “这些只不过是那些闲人乱说,术业专攻自有用武之地,何况您是史海一魔。”李伊嘻嘻一笑,调侃一句。 乱春秋斜眼瞅了李伊一眼。 “你个小娃是何人?带着个巨人在此作甚?” 李伊搓搓小手,一副有求于人的样子,“我自云城来,本欲游天下。路遇各奇缘,误入史魔家。” 史魔见这小孩有点意思,“嘿嘿,看你这一副贼兮兮的样子,莫非你跟过韩岳?” “是啊,不过他去皇城当官了,我没地可去,就到处云游喽。” 史魔一听这韩岳的事情,直摇头叹息。 “韩岳啊,韩岳,一入帝王家,是非深似海。他终究是没有耐得住寂寞,怕这一生碌碌无为啊。悲甚至哉,不胜枚举。” “我饿了。”擎天又开始叨咕。 史魔回头一看,无奈地摇摇头“进来吧,别看我穷困潦倒,倒是不愁吃喝。” 李伊和擎天跟着史魔往洞里走,这洞穴又深又长,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拐个弯变换了方向,此路到这就停了,面前是个圆球似的大石头,史魔不知从哪儿触了一下机关,登时,圆石咕噜咕噜转动,竟然是道门。三人又往里走,李伊边走边发现洞穴的顶壁上缓缓泛起亮光,这亮光似是繁星点缀在洞穴的顶壁,照的整个洞穴清晰可见。这里是一个比较宽阔的甬道,再往里面又有一扇半开的石门,石门上浮雕栩栩如生,雕刻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生物。李伊此刻绞尽脑汁,搜索着里面的内容。“身上发光的应该是宇族、半人半牛的这是什么?还有像虫子的、像龙的、大鹏鸟......” 李伊有些目不暇接,以他看过的书和了解的知识,他完全不懂这些。突然擎天指着一个巨人的浮雕“呜呜”乱叫,李伊似有所悟,难道这个是荒蛮图,他心里开始颤抖,他感觉自己要完全被颠覆了,在他心里对“史魔”这个称呼感到了不一样的分量。 乱春秋似乎猜出了李伊的心思,他知道这个孩子既然跟过韩岳,应该了解过一些比较久远的事迹。 “走吧,既然到了这里,你应该会有所收获。” 李伊激动的说不出话,跟着史魔的脚步往洞里走,擎天盯了好一会儿巨人的浮雕,看着二人走远,立马赶上,毕竟他可是饿着肚子呢。 进了门,石门竟然“咚”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往里走,两侧的墙壁上呈现了越来越多的浮雕,记录着各种各样奇闻异事,李伊顿时感觉自己脑子里空了,因为他读过的书和从韩岳那里了解的知识,在这里似乎都是些皮毛,而这里展现的却是浩瀚的世界和没有时间概念的故事,完全痴了。 这段甬道竟有好几里路程,他有点不可思议,是何人建造了这个洞穴,居然有这么多想象不到的画卷。 “走吧,吃过东西,我慢慢跟你讲讲。”乱春秋故作鄙夷地瞅着李伊,似乎是想让李伊知道宗图五智中他的地位。 走过满是浮雕的甬道,进入一个大厅一样的洞穴,与其说是洞穴,倒不如说是宫殿,只见数不清的数丈高的圆石柱撑起整个穹顶,穹顶反射着月光,将大殿照亮,虽然能见度不是很高,却也比较清楚了。穹顶也刻画着生动的浮雕,蔚为壮观。李伊何曾见过这场面,惊叹不已。就连擎天,也是张大着嘴仰望,都忘了饿的事情了。 李伊看乱春秋穿着破旧,头发胡须凌乱,感觉不像个富庶的人,但是此间的一切布置,却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青铜器、金器、银器、铁器、铝器花样繁复;陶器、瓷器、玉器、珍珠、玛瑙、水晶石琳琅满目;甲骨、石碑、镂雕、浮雕、根雕、木雕、泥塑鳞次栉比...... 大厅往四周还有延伸的洞穴,里面似乎更有洞天,李伊已经看的呆了。“这家伙,他才是最富有的人啊。这里的东西随便拿出一件卖出去都是价值连城。为何他会在这呢?”李伊心里满是疑惑。 “你这里这么多值钱的东西,你就不害怕吗?” 乱春秋笑而不答,“还是先吃饭吧,等那个‘神匠’忙完过来,你就知道了。” 李伊眼睛睁圆,“神...神匠?” “没错,就是‘神匠’,有他在,一般人进不了‘史海洞境’,也找不到这里。”乱春秋显得很自信。他从一边的洞穴里拿出干肉和干粮,拿出蜂蜜水和一些瓜果,擎天已经饿得不行了,见了食物可顾不到其他了,大快朵颐起来。 而李伊则期盼着一会儿再一睹‘神匠’的风采,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有幸一天见到了宗图五智中的两位,若是有朝一日说给韩岳听,那可得让他自豪半天。 李伊拿起食物慢慢咀嚼,眼睛却盯着各个洞穴,不知这位‘神匠’会从哪边露面。 不多时,只听后面的洞穴中传出一阵欢快的歌声,歌道: 嘿呦呵,一柄短刀刻世界,想刻成啥样刻啥样。 嘿呦呵,一柄斧头劈乾坤,想劈成哪样劈哪样。 刻一个郑朽,劈一个春秋,劈死这个不干活的老混蛋。 李伊听着歌声,哈哈一乐,循声望去一个蓬头垢面的穿着厚质短马甲的人从后面的洞穴里走出来。 乱春秋则满脸不悦,大声嚷道:“没看到有人在吗?别唱你那粗俗无聊的烂调子。” 那人进的大厅,见确实有人在,他目光登时停留在了擎天身上。 “哎呦我的天,巨人啊,哈哈,巨人。” 他兴奋的搓着手,两步走到擎天跟前,细细观察起来。 “看看这皮肤,天生的铠甲,刀枪不入,看看这力量,力拔山兮,哦呦呦,不得了,不得了。” 擎天顾着吃,没工夫管他,由着那人摸他。 “老东西,你从哪儿淘回来这个稀罕玩意?”那人说着,瞅了一眼乱春秋,正好瞅见了李伊。 “这小娃娃干嘛的?” 李伊立马放下手中的干肉,双手作揖“见过郑伯伯,我叫李伊,从云城来。” 此人正是‘神匠’郑朽,宗图五智之一。 “说话这么客气,还行礼,一看这斯文劲,定是韩岳处来的呗。”郑朽故作调侃说道。 “呵呵,我是在韩先生那儿呆过几年,不过今天太有幸了,见到您二位。” “呦呦呦,见到就见到呗,还有幸,好酸。”郑朽还在调侃。 “别搭理他,粗俗,不懂礼貌,我告诉你,这稀罕玩意可是他带来的。”乱春秋指着李伊说。 郑朽一听,有点吃惊,突然换上了热情的表情。 “啊哈,原来是‘天下通’韩岳先生处来的贵宾啊,哈哈,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来来来,我给你添些蜂蜜水,多吃...多吃肉。” 李伊有点不明白,这个人怎地如此古怪。 乱春秋则藐视了一眼郑朽,“悲甚至哉,不胜枚举。” 二十二、蓝袍会大校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秋高气爽,宗图国一片丰收景象。举国欢腾。 又到了四年一度的蓝袍会大校,这是宗图国的一件大事,也是整个亚华大陆的少有的盛事。虽然较‘天启大典’稍逊其色,但每年这个时候皇城又会是一片盛况,不少国外王公贵族也都会前来观摩,这里自然更少不了商贾往来,趁机狠赚一笔。对于年轻人那更是少有的机会,成为蓝袍会武士,成为诸位将军,可是上等的荣誉。这样的盛会,为了避嫌,上皇赵武烈却少有参加,每个参与选拔的弟子也只可以带一名随从入场。 虽说很多孩子都可有通过王公贵族的优先权来蓝袍会学习,但是成为真正的蓝袍武士,可是需要严格选拔的,必须有过人的武艺和体质,还须有胆气和智慧。 辰时刚至,蓝袍会四位长老以及五位龙师并弟子入场。过不多时,只见蓝袍会主会太子太傅李赤桦伴着丞相白玲、太尉周启霖和太子太保李赤松来到主考席,四人意义落座。 伴随着几通排山倒海似的鼓声奏罢,一声锣响振聋发聩。 “蓝袍会大校正式开始”龙师王起一声高喝。 但见参与选拔的众弟子穿戴着精美的铠甲逐一亮相,个个英姿飒爽,意气风发,可见今天定要在这会场上崭露头角。 首先出场的是居然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名李子蔚。这是主会李赤桦本家姐李赤榆的女儿。由于蓝袍会嫡系女子不能跟外姓,所以李子蔚随了李氏族谱。不过要入蓝袍会也不能例外,不通过选拔是行的。 此女一身赤红色战袍,罩着一身银色铠甲,手持一把长枪。她面目清秀,发丝高束,一身英气不凡。 她上台抱拳施礼,随着一声锣响。这姑娘嗖嗖起势,一杆长枪虎虎生风,有万夫不当之勇。 乍眼一看人中龙,实则闺中飞来凤。 长枪起处贯日月,拳脚一展穿云霄。 太尉周启霖看了半晌言道“这李氏宗人真是代代出英雄啊,连女子都如此威风凛凛。” 李赤桦微微一笑“太尉过奖,此乃下官姐姐的女儿,不学无术,献丑了。” 周启霖哈哈一乐“主会太过谦了。” 此时,李子蔚一杆枪使出个横扫千军如卷席,直捣黄龙如电闪。一枪将台上西北角的旗杆戳个大窟窿。顿时赢得场下阵阵掌声与喝彩。 “哈,这丫头还是有点功夫的。”台下观看的杜莫言道。 旁边赵凌怀斜眼一看他,带着坏笑小声道“怎地,能配得上你这急先锋呢?” 杜莫并没看他,眼睛不离台上,“比之前见过的都好。” 赵凌怀呵呵一乐“我怕你将来挨揍啊。” 等李子蔚一套枪法使完,收了势。当即就有两位龙师举旗表示愿意收入门墙。那就意味着李子蔚要跟两位龙师的弟子较量一番。 龙师胡松近日刚损失一名爱徒唐显,固急需补充。而那边龙师费冲也是非常相中李子蔚。看她武枪手法十分有法度,不是花拳绣腿。 李子蔚一看有两位龙师举旗,当即咯咯一笑“感谢两位龙师抬爱,我想都选,可是又怕您二位打架,伤了和气,那蔚儿罪过就大了。” 李子蔚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当即引来众多人好感,这女娃洒脱中带几分顽皮,英气中带几分娇媚。 李子莫在下面看的也对这位堂姐生出好感,旁边的苏拉也是觉得这位女弟子与自己性格脾气相投,使劲鼓掌叫好,完全不顾自己女孩子的身份。 两位龙师互相望望,都发出无奈的笑“哎呀,那你说说,怎么样才不让我们俩打架呢?”费冲故意调侃。 李子蔚脸上摆出很为难的表情。“要不,要不两位师傅让师兄跟我切磋一下,谁更厉害,我就选谁。” 费冲做个请的动作,示意让胡松先派弟子去。 胡松也不谦让,让泰海出马。这泰海出马也是引得底下赞誉之声不绝于耳。毕竟他可是这代弟子中的翘楚,除了他自己的师兄韩城的南宫飞鸿外,他的名声在这代弟子中可是如雷贯耳。 泰海上台,也选了一杆枪。 两人施礼毕,李子蔚笑嘻嘻道“师兄承让。” 泰海面无表情,持枪肃然而立。李子蔚话不多说,随即提枪抢上,直刺对方咽喉。泰海往后一撤,枪也立即拉起横扫对方腰部。俩人你来我往,也是一阵好战,一蓝一红,好似冰与火的交融。南芬二公主卡桑丹此刻眼神盯着台上二人,看着二人缠斗,心中竟然泛起一丝醋意,她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否则也想在台上与泰海来来回回打上一番。明显苏拉在旁边看出了她的心思,“让你平时好好练,看看现在,后悔的心里打翻几坛酸罐子喽。” 卡桑丹狠狠瞅了一眼苏拉,“你行你上啊。” 苏拉做了个鬼脸“你行你上啊,我才不上呢,我也没到年龄,我等下一次机会,哈哈。”说罢眼神还不忘往李子葙那边看看。 俩人你来我往不下二十回合,毕竟泰海身手老练,力量也处于优势,一击雷霆灌顶直劈下来,李子蔚双手握枪硬挡,直被压的身子半跪下来,对方枪也压在了她肩上,她只觉双手虎口生疼。也没了再战的力气。这一局明显是李子蔚输了。 泰海施礼,走下台来,众人纷纷鼓掌。费冲看托德的弟子已然胜了,也有点不好意思。哪知台上李子蔚又起身看着他。 费冲故作无奈,“你还有力气吗?这时候再战,我岂不是有欺负人的嫌疑。”他身边二弟子高鹤摩拳擦掌,眼睛直不愣登地看着李子蔚,脸上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他刚要起身去准备。但是李子蔚马上嚷嚷起来“不行不行,他还太小,我要领教一下大师兄的高招。” 费冲一听,自然心里有了计较,他又故作为难“大师兄估计五个回合就赢你了,那多不好啊?” 李子蔚不干了“那才见真章,才能看出您教弟子的能力不是。” 李子蔚这话一出,大家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 费冲无奈,一手扶头犯愁,另一只手只能招呼大弟子上台。 这费冲的大弟子叫拓跋月,二十岁,深得费冲真传。他平日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是学习钻研能力很强,也属这一辈的翘楚,与泰海也当平分秋色。 拓跋月一上台,也不施礼,也拿了杆枪。李子蔚眼神中闪过一丝庆喜,施礼道,“师兄手下留情。”说完,直接强攻,但是对方反应更快,招数迅如闪电,步伐如若鬼魅,出招没有任何余地,确实如费冲所言,仅仅五个回合,李子蔚直接被枪指到眉心。惊得她花容失色。在座的人都是看的由衷赞叹,这收放自如的力道和身法,确实让人叹服。只不过在座的人却没有喝彩,只因为拓跋月平时沉默寡言,甚至有些冷漠,大家都不适应他的那副态度,反而比较同情李子蔚。 李子蔚半晌回过神,对方的枪尖始终一动不动在其眉心。她退后两步,抱拳行礼“我输了,请龙师费将军收我为徒。” 费冲头也不抬,偷笑着点了点头。他斜眼瞅了一旁的胡松,脸色有点难看。 其实论实力,胡松比费冲要胜过一筹,只是费冲为人心思活跃,会教徒弟,方法多变。 这一轮结束,这回来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名周仁飞。这个少年是朝中太尉周恒远的一个侄子,据说这孩子外号叫“牲灵”。 丞相白玲一看这孩子憨厚老实,反应有点慢似的。故意对太尉道,“太尉府推荐的人,能耐不小啊。” 太尉在一旁捋捋胡须,脸上显出一丝得意之色。“小侄没些真本事,也不敢到这献丑啊。” 李赤桦在旁补充道“丞相可能有所不知,这孩子有个外号,比较奇特。” “哦?是吗?” “恩,叫‘牲灵’,您说奇怪吗?” 丞相有点来兴趣了,身子往前探探,大有看热闹的架势。 这少年一到场中,则是一声尖啸的口哨,紧接着,只见空中不知何时来了一只鹰隼盘旋几周,紧接着那鹰隼俯冲而下,到得场地最终落在了少年的手臂上。 过不多时,他的仆人拉过来两个笼子,每个笼子里都有一只猛兽。第一个笼子里是一只狮子,一声低沉的狂吼,彰显兽中之王本色;第二个笼子里是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此乃山林之王,一声怒吼响彻殿宇。 丞相看着都有点不寒而栗。 少年的仆人同时打开两个笼子,这两只猛兽嘶吼着冲向人群,这一下惊得蓝袍会众多弟子都坐起来寻找兵器或者后逃。那场中少年不紧不慢,发出两声怪叫,拿出皮鞭在空中抽的“噼啪”作响,那两只猛兽迅即停下脚步,转身向着少年而去,围绕在他身边,如同孩子乖乖围绕在其父母身旁一样。 “呵呵,有点意思,不过只这一项也不行啊,蓝袍会可是演武的地方,他的武艺才是考核的重点才对。”丞相白玲道。 太尉在一旁也不言语。 李赤桦心知丞相之意,“丞相之言极是,我们武人出身,自当策马扬鞭,驰骋疆场,刀枪剑戟、骑射白手都得有些手段。” “那少年可会骑马射箭?”龙师皇甫南看出了李赤桦的为难之处,固将骑马二字压重,毕竟他也是在这方面出众,此人自然合了他胃口。 “再烈的马我也骑得,可以一试。”那少年平淡的说道。 “好!”皇甫南一声,示意大弟子托德上场,同样是两个大笼子,分别关着一匹高头大马,那马个头异常高大,嘶叫不止,一看就不是宗图之物。而且那马见到那两只猛兽都没有一丝惧怕之意,则知此马血性非常足。 “你随便选一匹,如果能骑上再说。”皇甫南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一是对这位弟子的喜欢与考验,二是对于这两匹马有着别样的自信。 周仁飞走到两匹马跟前,细细端详了一阵。这两匹马一匹通身赤红如血,一匹洁白如雪。 “好马!”周仁飞眼睛里透着喜悦与兴奋。“不出意料,应当出自马国南芬的浩原谷。” 皇甫南捋捋自己的山羊胡,故作轻蔑道“知道出处有何难,骑上它,开始比试。” 周仁飞两手来回搓着,跃跃欲试。他走到那匹赤红如血的马跟前,嘴里啵啵哔哔地发出着响声,之后伸出手试探性的向马脖子抚去,再看到马没什么反抗之后,他准备打开笼子。 “这连马鞍都没有,怎么骑?”学生中杨节秀犯难说道。 旁边孙达淳也附和道“这肯定没法骑。而且这马这么高大。” “这马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杨节贺在一旁不服地嘟囔道,显然有点轻蔑的意思。这话说的声音不大,但传到了皇甫南耳朵里。 “且慢!”他阻止了周仁飞,“有人怀疑我的马跟一般的马一样,有些不屑。我先在此声明,此马一个唤作‘疾影’,一个唤作‘飞雪’,是我新物色的烈马,皆可日行千里,我还没将其驯服,所以带到大校之时为挑选弟子所用。有人不服,可以一试,一炷香的时间谁能将其驯服,该马就送予谁。” 当下说完,边上南芬国六王子斯诺·齐布鲁示意自己的随从布德·木巴萨站了起来。 “这匹马确实是匹好马,龙师既是从我南芬寻来,自当由我们先来。”斯诺·齐布鲁自信满满。 再看他的随从,膀圆腰阔,面如重枣,虬髯浓密。这么个大汉,头上却扎个小辫子,对于宗图和其他国人看着有点滑稽。 皇甫南也非常乐意,示意对方“当然,任何人都可以。” 那位叫布德·木巴萨的汉子走到疾影跟前,打开笼子,疾影慢慢走出,布德·木巴萨缓缓向后退,绕到疾影侧面,一手轻轻向马鬃探去。谁知疾影刚走出半个身子,就一声嘶吼,开始爆发。布德围着马儿一侧小步子迅速移动,嘴里也不时发出怪声。周仁飞在旁边也细细观察对方的驯马方式,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摇摇头。 布德眼疾手快,一看疾影稍微安静,一把抓住马鬃,一个翻身就骑了上去。众人嘴型都成了哦。的确,这马如此之烈,连缰绳都没有,如果不是骑马的好手,那可不是敢随便骑的。 疾影感觉到了布德骑在自己身上,开始疯狂颠跳,布德双手紧紧抓住马鬃,双腿也使劲夹住马身。这时,令人惊奇的是,这马居然一个假跳,居然自身侧摔过去,只听“咚”的一声,疾影又迅速站了起来。 “哎呦,疼死了。”孙达淳脸上现出痛苦的表情。显然告诉自己这种事情他永远不会参与。 但是让众人赞叹的是,布德居然也安然无恙,看来马国的勇士绝非浪得虚名。那边南芬国六王子和苏拉脸上也显示出了自豪。 “你们这个侍卫真厉害。”李子莫夸赞道,苏拉也是洋洋得意。 只有周仁飞在旁一直摇头。突然他也开始怪叫,边拍手边怪叫。 这疾影突然载着布德冲着一面墙开始狂奔,临近之时,它一个侧撞,完事又开始狂奔,这一回它冲向笼子,在即将进入笼子之时,疾影居然又是几个颠跳,这次就不一样了,由于笼子四周刚刚能容它进入,这一跳,刚好笼子的上檐将布德刮了出来,布德反应也是快,在撞在笼子栏杆的那一刻,他迅速跳了下来,就地打个滚,半跪在地上。但是疾影冲进去太快,头也撞在了笼子里面。 布德眼神凶狠,死死盯着马,他从地上站起,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一柱香。于是嘴里叽里咕噜用南芬话说了几句,回到自己的座位席上去了。 周仁飞则赶紧冲过去查看,发现疾影没受大伤后,又喜笑颜开。 “还有人要试试吗?”皇甫南问道。 这马的烈性大家都算是见识了,而且在一柱香的时间里,根本不可能。 “要说这南芬的勇士确实厉害,如果再给他点时间,这马就是他的了。”李子葙低声说道。 “这倒是,不过龙师给的条件可是很苛刻的。”于杰也赞同。 “我可以试了吗?”周仁飞兴奋道。 皇甫南点头,大声道“你要是伤了,太尉可莫怪小将啊。” 太尉一听,呵呵一乐,扬扬手示意。 周仁飞走到笼子跟前,伸出手摸了摸疾影,那马使劲喘着气,嘴里依旧发出着低吼。周仁飞嘴里也一边发出怪声,一边抚摸着马。 “难道他会说马语?”赵凌怀冷笑道。 “此人天赋异禀,应该是能与动物交流。”不知何时雏龙出现在李子葙旁边。俩人相视一笑。 赵凌怀回头一见是雏龙,也报以微笑,点点头,显得十分恭敬。 于杰还尚未发现这一点,见雏龙来了,勾肩搭背开始描述刚刚的精彩场面。这一通动作让赵凌怀看不惯,可他又不敢说破,只当没看见。在蓝袍会,雏龙与李子葙、于杰走的比较近。 再说场上,周仁飞不知说了什么,那马居然慢慢从笼子里退了出来,而且开始变得温顺,还用头去蹭周仁飞。这一幕可是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连南芬国的王子及那名随从也惊奇地站了起来。蒙特国的小王子帖尔韦列也站了起来。他们两国领土都是草原,对马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居然见宗图有人竟然不费一点劲,将这样一匹烈马驯服。 周仁飞哈哈乐着,然后走到一个高处,疾影居然跟着他过来,周仁飞没有抓马鬃,从高处轻轻一跃,那马似有默契般凑过去,恰好接住周仁飞。那马驮着周仁飞开始在绕着校场狂奔,但见尘土飞扬,那马的嘶吼声响彻天际。不一会那马停住了脚步,开始驮着周仁飞,缓步走着,胜似闲庭信步。 “就,就这样?”孙达淳无语,摊手问道。杨节秀、杨节贺也是兴致全无。 香都烧尽了,疾影依旧很温顺。 “谢师傅赏赐!”周仁飞向着皇甫南作揖。 “这未免有点儿戏,太有点匪夷所思。”丞相也很无奈,甚至有点怀疑,但毕竟是他亲眼所见。 费冲举手向皇甫南道“恭喜恭喜,这么好个徒弟到手。” “嘿嘿,别取笑我!”皇甫南心花怒放之情现于脸上。 这胡松脸则有点难看,“行了行了,还没选完呢。” 费冲呵呵一乐。“老胡,别着急,还有一堆徒弟呢,慢慢选啊。” 二十三、史魔针砭时事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是夜,碧空如洗,繁星点点,一轮皎月泛着银光。 在鹤城边的葱云顶上,史魔在独自对月饮酒。 “我到处找您,原来您在此赏月呢,这么好的雅兴,不找我呢。”李伊从洞中爬上来,坐在史魔旁边。 “今晚月光如银,在此赏月可不失为一大幸事?”史魔脸上十分惬意,他背靠一块岩石,很舒服的翘起腿,哼起调来: 空山夜风凉,独步寒归侍。 稀径缀星落,豪情照影浅。 云月醉相望,挥手俗尘远。 幸留残生半,笑与春秋谈。 李伊悠悠地听着,等他揣摩出了个中旋律,便拿出笛子,伴着史魔的吟唱,吹奏起来。 史魔脸上也现出满意之色,随后更是反复唱了两遍。 “没想到,你小子得了韩岳这方面的真传啊,哈哈。这首《寒山归侍》,伴着你的笛声,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李伊小脸上也是一阵得意。 “我再给您吹个曲子,看您是否听过。” 史魔一听李伊说,自己也是有点心痒,虽说自己是专研历史,但是历史本来就涉猎广泛,他对古往今来的名曲还是有些耳闻的。自是认为强于韩岳,何况一个毛头小子呢。 “但吹无妨,我还能让你难住?”史魔明显不服。 李伊心中早有酝酿。轻启指尖与嘴唇,娓娓道来。奏的正是多尔鲁教他的神曲《念苍生》。 史魔初听此音,脸上的表情已不是刚才的惬意,睁着惊恐的眼神望着这个平凡的孩子,他听这曲子,当下却是大恸大伤,历史上的辛酸苦辣和悲喜荒唐,在此曲面前已是繁华尽失、黯淡无光。经历颇多,看淡繁华如史魔,听得此曲,也禁不住泪光泛起,难以抑制。 李伊一曲终了,史魔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回头望着暗夜繁星照耀着的众山丛林、鹤城的雄关漫道,似是望着芸芸众生,为众生叹息。李伊没有说话,他当下挺自豪,期待着史魔表现出何种态度。 许久,史魔才深深叹了口气。 “人间不该有此曲,优美的旋律,却是无尽的哀伤,韩岳那厮也未必听过。此曲唤作什么?”史魔强忍着换了平和的口气,拿起酒壶,喝了一大口。 “此曲唤作《念苍生》”李伊一本正经地讲道。 史魔一听,明显是身躯一震,“果然不是凡曲,《念苍生》,此曲却该不是凡人所能创的,宇人,遥远的神族,也许吧。”史魔不禁感叹着,但又觉得蹊跷,反问李伊。 “那你何以学得?” 李伊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两下,“这个嘛,嘿嘿,是我一个朋友教我的。”李伊正想得意,反而也觉得不对。 “等等,您何以知晓是宇族所创?” 史魔盯着李伊,“宇族的一些事情,我这倒是有些记载的东西,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但是这曲子的流传可不是能随便流传万年的。” 史魔心下盘算计较,如果是韩岳教的,这孩子他自会说出来,也无需卖关子。何况,他认识韩岳好多年,也曾一起谈经论道,音律古曲自不在话下。看来传授此曲之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否则一个穷家小毛孩,怎会学得如此久远的曲子。这一下也让这位史海之魔好奇心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快说!到底是谁教你的?” 李伊支支吾吾半天。 史魔反应也快,当下就想到对策,突然一脸不怀好意似的“你小子也看到了,我这‘史海洞境’,你这些天也只窥了个沧海一粟,你要是告诉我,作为交换,我则带你一览全境。再告诉你这史海洞境之由来。” 李伊一听,登时兴奋不已,这些对于他来说那可是诱惑至极。 “你可说话算数?” 史魔呵呵一乐,“我还能跟你一个小毛孩玩心眼吗?要是那样我都不来这里了。我也跟你家韩岳一样,享受荣华富贵去了。” 李伊也曾听韩岳夸乱春秋,是真正看透了世间繁华的人,唯一的爱好就是亲眼目睹那些奇观遗址,去验证和体会历史的真伪与沧桑。 于是李伊将曲子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乱春秋。乱春秋也是赞叹李伊能有如此机缘。 “幸甚至哉,史无前例。”乱春秋看着李伊,嘿嘿一笑,“你不是懂一些宇族文字吗?那么你算是来对地方了,据我考证这地方就是宇族最后的辉煌。” 李伊听的直接要兴奋死了,虽然前两天还在为吃喝发愁,但是比起如此神迹,他早就将一切抛之脑后。 通过这几日观察,史魔也看得出李伊对于历史也非常感兴趣,而且对于一些古书,古文字更是爱不释手。 “你也算不凡了,这段时间,咱爷俩就可以好好探探这洞境。” 李伊一听,立即换上兴奋之情,“真的?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这曲子的事情和多尔鲁的事情。” 史魔吭哧一下,明显自己还想说让他不要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别人。 “好吧,我答应。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出去了不能告诉别人这里的事情,否则,这里将化作一片废墟。” 李伊很认真地点头肯定,并跟史魔击掌为誓,史魔也就顺了孩子的意。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你说的这个‘风’的,叫多尔鲁的人,这个组织我倒是少有耳闻,他们在历史上没有掀起过大的风浪,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只是记载诸如神话、传说、疯癫之事。什么‘鲛人飞升为龙’‘蛙族入海’之类的。”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据多尔鲁曾说什么扬小善,惩大恶之类的,那些传说应该是他们帮助其他种族,渡他们离开这世间,他们可是也为了消灭世间的大恶,只是他们人太少。”李伊补充道。 “世间最大的邪恶就是人心,欲望。”史魔言道。 “可也有邪恶是不同族,不相容。”李伊小脸一扬。 “也对啊,如上古神话的宇族不容煞族,人族不容宇族一样。”史魔点点头表示赞允。 李伊听得说,又问“煞族是干什么的?人族怎么不容宇族呢?” 史魔道,“嗨,一言难尽,也是神话故事中的种族,简单说来就是宇族看不惯煞族造成的生灵涂炭,人族看不惯宇族能长生不老。” “那倒是,以前的故事都是你死我活的,现在还好,太平盛世。”李伊还挺满意地乐呵呵道。 史魔斜眼瞅了李伊一下,“你真觉得如今太平吗?” “太平啊,安居乐业,韩先生开放边关,消弭战事,多好啊。你看我都能出来离家这么远。”李伊嘴上说着离家远,心里不由得想起爷娘来,鼻子有些酸楚。 “你啊,得先跟家里报声平安,不然我都不敢留你。”史魔埋怨般地说着。 李伊也是不知道自己是留下来还是回去。犹豫不定。 “要不你这样,我有渡鸦往云城飞,帮你捎个信如何?” 李伊一听自是乐开了花,拉着史魔又蹦又跳。 “小心点,这里可是山顶,掉下去就悲甚至哉了。” 李伊听史魔说话又是一乐。 史魔摇摇头“你刚说天下太平,就说韩岳啊,也不免身首异处。历史的车轮不会像韩岳想的那样转动,如今的盛世,埋藏着很多的怨恨和不安。光明过后总会有黑暗,绝望之处可逢生。” “你胡说,韩岳先生现在皇城为少傅,怎么可能身首异处。”李伊转瞬小脸气得通红。 史魔摸了摸李伊的头,“孩子啊,万事都有规律,都有其走向,如今看似盛世,实则暗流涌动,以韩岳的才智和性格,他自会大刀阔斧的改革,改革则会触及目前的皇室贵胄,你觉得他会有好下场吗?” “韩先生也是读过很多史书,他又不是不懂规避。”李伊还是反驳。 史魔也不愿多说,“但愿是我多虑了。”史魔看着眼前的孩子,有些事情还得让他自己去体会,没必要说那么严重和透彻。 “那你刚说暗流涌动是什么?”李伊问到。 史魔刚想说话,只见又有个人爬出洞来,那自是“神匠”郑朽。 “说什么暗流涌动,喝酒也不叫我。”郑朽一把抢过乱春秋的酒壶,狠狠喝了两大口。 “那巨人呢?”史魔问他。 郑朽嘿嘿一乐,“他啊,哈哈,喝了好多酒,醉倒着正鼾声如雷呢。” 李伊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要说这暗流涌动啊,最大的祸害莫过于苍茫道会和这个善教寺。”郑朽也选个岩石躺着。 “咳咳,不要乱说。”史魔刚要打断他说话,谁知这郑朽也是个话痨,一说起来也没完没了。 “咳什么咳,我说的不对吗?一个打着幌子在撺掇各国瓜分宗图,一个变着法子在骗取百姓钱财。” “那是里面有别有用心的人在恶意为之。”史魔抢话。 “为之个屁,他们就是私欲太重,为了钱财,把自己的信仰和初衷都拿去换了。还谈什么神侍,就是财侍。” 二人你来我往,唾沫星子夹杂着残留的酒水四下飞溅。 二十四、诺千金大闹善教寺,暗影团残影初现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晨曦刚刚来临,云城东部善教寺总坛的吟诵声伴随着钟声响谒云霄。 云城郊区竹林,聚集了不少江湖上的好汉,他们都是响应‘诺千金’和‘女中仙’号召而来。 樊诺招来了一批比较信任的义士,当中有云城八鬼,外号分别为:魑、魅、魍、魉、魃、魈、魁、鬾,都是云城附近的好汉。 伏羌州四雄,塔拉合、册力谷、维塔尔、修斯南。 黄凤山有名的好汉,弯刀刘秀,飞猴蔡让,神腿张术。 女中仙和仁王不便派自己的人在云城做事,因此暗中帮忙召集了一些义士好汉。当中有: 桐谷国慧族三姐妹及其部族五人,这三姐妹名为波尔娜,波尔姗,波尔娇。慧族人善使匕首短刀及飞刀。 通光召集了同辈中六个武侍,名为通元、通午、通虚、通广、通北、通宽。 他们在此处聚集谋划着一件大事。 通光的师兄通虚在总坛受教,对于总坛的地理位置比较熟悉,此刻他正在空地上画着总坛的分布图,并给大家一一描述着。 “善教寺总坛占地近两千多亩,进了正门,都是接待外来住寺的香客的厢房,再往里是接待外来云游住寺的神侍,半山腰这一片是十大劝徒像殿,这周围都是寺里大部分侍众的住房。到了这里是正中心,是主善殿,前排是向善殿,后排是享善殿,四周是四大太摩殿,再扩大一圈四周山上是十大法徒像殿,最后边是八大护法像殿和悬空寺。悬空寺边上是后山苦修殿。” “整个总坛大概有多少神侍?”弯刀刘秀看着这布局偌大的总坛问道。 “整个总坛常驻的将近一千余侍众。”通虚回答。 惊的众人也是算涨了见识。 “白天人太多,避免误伤其他侍众,我们应当选择子时行事。”樊诺讲到。 通虚点头表示同意,“据我暗中探听得,长老们都关在后山苦修殿的地下密室。而且这个消息飞猴前辈也已经踩过点,确认无疑。” 飞猴蔡让指着悬空塔道“走正面根本别想,需要一根长索,自赤峰的侧峰顺下去会容易得多。” 通虚也表示赞同,“通广、通北今晚守悬空塔,可以带大家绕过去。” 樊诺点点头。 “只不过,后院八大护法殿附近都是武侍的住处,惊醒了他们可不好,武侍有近百十人。” 波尔娜姐妹笑嘻嘻道,“我们姐妹和族人明日去寺院护法殿祈福,在闭门前在香坛中加些迷魂散,尽量迷倒多数武侍,以免惊动更多人。” 众人也都十分同意。 “此次为救善教寺长老,恢复千年善教名誉,虽是我樊诺应允善教寺长老,不想今日有这么多江湖朋友肯施援手,我樊诺先谢过各位好汉英雄。” 塔拉合哈哈一笑,“此次能与众英雄聚义行此义事,是我四兄弟的荣幸。” 波尔娜也魅惑一笑,“我们族人虽远道而来,一来是报答‘女中仙’的恩惠,第二也是为了正义之事,不能让这些歹人毁了善教寺千年清誉。” 通光师兄弟起身,一同拜谢“无量善神”,“若是能正清我教,重整善教,我辈人即使入万劫炼狱也在所不惜。” 樊诺为在座除了通光师兄弟以外的二十多位英雄好汉斟满了酒,“今此义举,吾等一共聚义三十一人,誓要还善教寺一个清净。可能今天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对饮,今生若不能还各位此恩情,下辈子兄弟再赴汤蹈火。”众人齐声唱和,一同举杯,一饮而尽,各自去准备了。 当晚,暮色降临,漆黑的夜空只有斑驳稀星,一轮残月不时被云层遮蔽。 通虚早早带着樊诺等人翻过了赤峰的西侧峰。此时,映入眼帘的是伴着点点烛光和油灯的善教寺总坛。悬空塔如同通天巨柱矗立在赤峰之侧。 通光、通元和通午为内应,在苦修殿附近点燃火把,为大家做指引。身手笨拙点的好汉从后院山下爬上,由通元开后门引入寺内。剩下的人都是顺着绳索,从险峰处下来。 子时刚至,通虚带着樊诺等顺着通光三人的指引,摸进了苦修殿。苦修殿门口由四位侍者把守,个个手持齐腰铁杵。 飞猴、神腿、樊诺和刘秀本想绕到四人后方打晕对方。不想这四人反应神速,一声大喝,八人战将起来。樊诺心想,“这下不好收拾场面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时,打斗声惊醒了殿内的人,苦修殿殿门打开,从中蹿出十几个侍者,个个手持戒刀。 “通虚,带领人直奔囚室救人,这里交给我们。”樊诺知道事不宜迟,拖延下去只能引来更多人。 通虚带着通光三人并四雄以及慧族三姐妹冲入大殿。樊诺提着短刀首先解决了自己的对手,跟着通虚他们的脚步进入大殿。 大殿内突然灯火通明,正前方赫然出现十三个黑衣人。 “没想到,真有人不知死活。我说呢今晚好多武侍昏睡不起,早就想到有不速之客。”为首一个修长身材的人冷笑道。 “废话少说,长老们在哪儿?”樊诺喝问。 那人看了一眼樊诺,“没想到绿林中的‘诺千金’也趟这浑水,可惜啊,今后再也不用答应什么了。” 说罢,那人掣出短剑冲向樊诺。此人身影移动异常敏捷,纵是樊诺这样成名的好汉,此次也算是遇到了强敌。 樊诺不敢托大,使出看家本事,与之周旋。慧族姐妹也遇上了几个黑衣人,个个都是好手,双方打的不可开交。 八鬼中的魍魉二人,在通虚的指引下找到了囚室的暗道,通元举起铁杵,使劲一击,砸碎了铁锁,正欲往里冲,却被几个黑衣人用短剑架开,进不得半步。 慧族的族人此刻已经倒下两人,这事激起三姐妹复仇之心,狠命厮杀起来,登时也放倒几个手持戒刀的侍者。然而这十三个黑衣人确实无半点受伤。 “通午。”随着通虚的一声惨叫,樊诺看见通午已被一个黑衣人刺死。 弯刀刘秀解决了外面的侍者,冲进大殿,见此情形趁机一刀砍断那名杀了通午的黑衣人的右臂,通虚也顺势跟上,一击重杵,砸碎了黑衣人的脑袋。 为首的黑衣人只是嘿嘿冷笑,短剑不断使着杀招,樊诺与之对峙了近二十回合,仍然找不到对方破绽,占不到一点便宜。 此时又有两名慧族人倒下。八鬼中的魁和鬾二位也被黑衣人杀死。魈和魃两人合伙虽砍死了一名黑衣人,但是魃也身负重伤。 樊诺久战不下,心中也是焦急如焚。此战人数不多,但是对方手段狠辣,十分棘手。这帮人虽手持短剑,但身上暗器很多,还有拳刺,脚刀,碰着就伤。以樊诺多年的经验,这帮人明显是照着刺客培养的。 飞猴与神腿两人配合一个攻上,一个攻下,应付着一名黑衣人,神腿不负盛名,一个边腿,重重踢在了那名黑衣人头上,就看那黑衣人被踢的跌跌撞撞,飞猴跟上,用短剑划过了黑衣人的颈部。 四雄两人一组,各战着一名黑衣人。三姐妹每人对峙一名黑衣人,刘秀也算有手段,与一名黑衣人对战,逐渐占据上风。魑魅魍魉也是两人一组,拖住两名黑衣人。魃受了重伤,由魈护着勉强不致落败。通光、通元和通虚此刻得出空,终于抢进了暗道去救人。 一名侍者看情况不妙,欲赶出去搬救兵。樊诺眼快脚快,脚上使出功夫,将一柄短剑踢出,正中那侍者后心,当即毙命。 “好手段,‘诺千金’之名,果然不虚。”那黑衣人首领赞叹。 樊诺与之周旋,使出浑身解数,那黑衣人虽然短时间也占不到便宜,不过他心气非常平和,不断招架樊诺,同样学了樊诺那一手,脚下提出一柄短剑,短剑直接刺中魈的后心,魈当场毙命。与之对战的黑衣人上前将魃给杀了。 刘秀还好,解决掉自己的对手,登时又有一个黑衣人与之战将起来。四雄善射箭,近战与这样的刺客手段的黑衣人对战,短时间根本占不到优势。飞猴蔡让和神腿张术俩人此时又应付着不少善教寺侍者。 慧族三姐妹中波尔姗不慎被对峙的黑衣人从后面控制住,匕首架到了脖子上,正被割破喉咙的同时,要说这波尔姗也是心狠手快,知道自己要死,不惜将自己的长剑刺向自己腹部,直接将自己与对方同时刺穿。波尔娜眼见姐妹倒下,眼中含着泪,恸喝一声,跳上对方身上,直接将短刀插入对方天灵盖。 “好凶恶的娘们,看招。”为首的黑衣人见波尔娜手段,撇了樊诺,上去两刀就将波尔娜给杀死。樊诺见对方身形实在太快,趁此间隙又杀了两名侍众,重又与这为首的黑衣人对上。 “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樊诺义愤填膺。 那首领嘿嘿一笑,“是战士就不分彼此,最讨厌你们这些人,战场上还分这分那。” 波尔娇见两位姐姐依然牺牲,她眼神凶光毕露,将对方结果了。 为首的黑衣人见手下只剩五名了,与樊诺的招数又凌厉了许多。此时殿外不少侍众冲进来了,见不少黑衣人和樊诺等人,不知与谁动手。一时愣住了。殿内的侍众应该是黑衣人的手下,他们吆喝对方一起杀向樊诺等人。 正此时,一声大喝响起“我寺侍众住手!”。众人一看,正是通光等人解救了囚室内的长老们出来,立即制止侍众们向樊诺等进攻。 黑衣人与为数不多的侍众当即站到了另一边,樊诺等人也立即站到了通光这边。殿外的侍众一看长老们,心里不知所以。 “将这些祸害苍生的孽畜们就地正法。”一名长老一声令下,殿外的侍众当即又扑向黑衣人他们。 那为首的黑衣人一声冷笑。“好,好个‘诺千金’,你的命暂且留着,‘暗影重重,刃出必中’,日后再找你。” 那几个黑衣人杀入人群中,护着为首的黑衣人迅速撤离,樊诺等人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再追。只有不少侍众追了出去。黑衣人手下与其伪侍众们阻住路,不惜战死,放走了首领。只有少数伪侍众被俘。 二十五、善教寺行善,诺千金陨落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次日,善教寺长老们亲自为所有战死的侍众及好汉们超度。 樊诺等人与善教寺长老们当即审问那几名被俘的伪侍众。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樊诺喝问。 那几名侍众实则是一些被利欲熏心的地痞混混,也有几个算是善教寺的败类,被黑衣人招募进来为非作歹。此刻也战战兢兢,惶惶恐恐。 “我...我等也具体不知他们的来头。只是...听他们叫那为首的‘残影’大人。” “尔等控制我善教寺,居心何在?如实招来!” 一个叫空明的长老喝声问道。 “这...这不就是为财嘛。”另一名伪侍者说道。 通光等人也向长老汇报道,“我们这几年也是觉得不对劲,有些分寺的长老也是不耻。五年来,善教寺以各种说辞多要香火钱,确实骗取了钱财。而以前救济百姓的钱也都没有真正用到百姓身上。” “那那些钱财呢?”另一名叫空明的长老问道。 几个伪侍众低头耳语半天,其中一个道“小头都分给我们了,大头都是他们运走了。还有一些没运走的藏在苦修殿的后面地窖里。” 当即就有长老带着不少侍众去寻。 善教寺主寺空慧闭目道“多尔尼玛,无量善神,因果循环,我教该有此劫。”转身对所有侍众道“善恶本有区分,但是大善与大恶本就在一念之间。我教遭此大劫,也是盛极必衰的征兆,也是让人心的恶魔看到了欲望的途径,我等也是难辞其咎。” 一位更年长的叫做无相的长老也叹息道,“确实如此,史上更无如此太平盛世,教会组织也没有像善教寺这样发展如此之快,‘快’与‘盛’是一个极端,也因此造就了另一个极端的开始。如今我善教寺的恶瘤并非只是囚禁我们这些长老才出现的,侍众们没有往日潜心向神,修炼内心,有的也是迎合香客们来度日或者实现欲望的途径。” “师叔所言极是,我等更要自上而下肃清恶习,潜心向神,不为外欲左右。”主寺闭目开始诵唱经文。 不时,那位去寻不义之财的长老回来了。 “当下这些恶人们留下的财物,白银足有千万两,黄金百万两,其他珠宝等也是不计其数。” 主寺与很多长老默默摇头,无言以对。 “将此财物全部直接布施给周边的穷苦的百姓,或者换成粮食,拿出去救助需要的人吧,我寺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以后全国张贴告示,潜心向神,多行善事,自得神之佑护,拿钱财消灾避祸属于不义之事,更不得佑护,这也是多尔尼玛的主旨。” 所有侍众齐声诵唱“多尔尼玛,无量善神。” 再说樊诺等人含泪驮着死去的好汉们来到了城外的竹林。赤峰八鬼余下其四,慧族三姐妹及其随行族人余下波尔娇和一个族人。弯刀刘秀,飞猴蔡让,神腿张术,蒙特四雄倒也无大碍,所有人将牺牲的好汉们安葬,并祈祷着。 “感谢各位兄弟姐妹,今日为此义事赴汤蹈火,我樊诺来生做牛做马报答各位。”说着,樊诺这铁打的汉子也不禁落泪,他拭干眼泪,拿出酒为各位好汉斟满。他将酒撒向几位死去的好汉。 “我樊诺谢过各位,日后如有用我樊诺之时,自当肝脑涂地。” “范兄客气,我等舔血江湖,靠的就是个‘义’字,这一身本事,也是为了义事而为,死有何惧?此次之举,我等也算是留下好名声,不枉了这一生。”刘秀说罢,狂迈而笑,一仰头将手中的酒饮尽。 “没错,范大哥,我虽是女子,但也是混迹江湖多年之人。家姊和族人虽葬身于此,但是他们的亡灵自是得到安慰,我桐谷国自会流传他们的故事。”波尔娇说罢,也是一饮而尽。 飞猴走过来,甩了甩自己的长发,道,“我很荣幸,能与你这样的好汉一起做事,能与各位这样肝胆相照,今后再有这样的事,我飞猴第一个来。”说罢,美滋滋喝了酒。 四雄的塔拉合也走了过来,“要说武艺,我们可能差一点,但要说这一腔热血,我们四兄弟的血也不少,可以挥洒,哈哈,再说这喝酒,我兄弟们更是谁也不服。” 樊诺热泪盈眶,被所有人的义气感动。 正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既然你们都这么豪情,我今天就成全你们。” 樊诺回头一看,登时,竹林闪出四五十个黑影,为首的则是昨夜夜袭善教寺的黑衣人首领,那个叫“残影”的首领。 说时迟那时快,周边“咻咻咻”弩声不断,樊诺等人来不及躲闪,伏羌州四雄维塔尔、修斯南直接被箭射死,有几个中了箭但还好没有伤及要害。 那伙黑衣人离的近了,手中飞爪、暗器,劈里啪啦往众人身上招呼,慧族那个族人和魑被飞爪勾住,直接被凌空拖了回去,紧跟在后面的黑衣人上前就是一顿乱砍乱刺。众人只能且挡且退,樊诺看对方人多势众,大喝一声“分开跑,能走几个走几个,我垫后。” 这伙好汉哪能让他自己一个人留下,“要死一起死。”塔拉合大喝道。 “没错,我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弯刀刘秀使劲挡开暗器。 不时,黑衣人将他们九个人团团围住。 那名叫“残影”的首领走上前,“坏我好事,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有种的跟爷爷单挑,玩暗器算什么本事?”弯刀刘秀大骂着。 那首领放声大笑,“他奶奶的,你以为自己是将军啊,还单挑,今天我没那心情跟你玩,上。” 他一声令下,周围又是十几个飞索铁爪抛出,樊诺一个不留神,右肩被飞爪抓去一片肉,其他人也不好过,多多少少都有负伤,唯有被围在垓心的波尔娇还没事,她也瞅准时机,向外飞出几把匕首,刺死一个刺伤两个。 紧接着又是一顿弩箭输出,登时魍、魉、册力谷、神腿张术都身中数箭而亡。 魅、塔拉合已然只剩一口气,刘秀、蔡让各中一箭,波尔娇肩上,腿上都中了箭,疼的不能动身。 樊诺知道今天必死无疑,他使出浑身力气大喝一声,往前跃起一大步,一杆陌刀呼呼逼退一片,走的慢的三个已被砍死砍伤。 “我还真有点不忍心了,”那首领冷笑两声,又严厉喝道“再放箭,放爪。” “嗖嗖”又有七八个铁爪往樊诺身上招呼,樊诺旋转着来回格挡,打碎、打飞不少来的铁爪,但其中夹杂的弩箭又“嗖嗖”只中樊诺腰、腿、背上。地伤铁爪收起,呼地将樊诺拽倒,往人群中拉。弯刀刘秀眼看着樊诺被拖走,一个箭步冲上来,砍断那铁爪,但自己身中数箭,已然也没了气, “我跟你们拼了”波尔娇大喝一声,直奔那“残影”而去,魅、塔拉合、飞猴蔡让也是使出最后的力气为她开道。几人拼死放倒身边好几个黑衣人,冲着“残影”而来,那首领也不惧,拔出短刃在手上迅速转了几圈握住,也迎了上去,瞬间就将短刃插进塔拉合心口,又迅速拔出滑向飞猴蔡让,蔡让之所以叫飞猴,身法确实敏捷,迅速躲开。那首领回势就划了魅的后背两刀。 只听一声大喝,樊诺又甩开一众黑衣人站了起来,一刀劈向那首领,那首领也是迅捷,抢上前去,短刃插进了樊诺的腹部。波尔娇泪如雨下,却也近不得半步。 樊诺也是硬汉子,将手中陌刀撇了,一手抓住那首领刺中自己的手和短刃,一手直接掐住对方脖颈,将对方整个人举了起来使劲向前冲去,那首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手法惊吓住,那周边的黑衣人见首领被抓,都纷纷叠罗汉似的扑向樊诺,离得近的不住的往樊诺身上进出直刺,只见血水‘噗呲噗呲’随着短刃进出。 波尔娇也被这一幕吓的不知所以。 正当此时,不知从何处突然扬起一阵沙尘,迅速形成了遮天蔽日之势,所有人都顾不得打杀,只勉强护着眼睛低着头。只转瞬之间,那片沙尘便散去落地。 竹屋四周陷入死寂,众黑衣人缓过神已然不见了魅、波尔娇和飞猴三人。而那‘诺千金’依然眼如虎睛,死死盯着“残影”,掐着对方脖颈的手,还不曾放开。 那首领使出力气,抢过身边手下的一把短刀,砍断了掐住自己的手臂,紧接着又两脚踢出将樊诺的身体踹开。 他恶狠狠地扫视一圈,“传下悬赏令,这三人决不能活。” 众手下齐呼“暗影重重,刃出必中。” 二十六、福宁宫寿宴,东宫小聚会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宗图皇城,福宁宫。 这日,正是皇太后杨氏杨居婉的六十岁寿宴。宗图上下又是一片热闹景象。宗图各城城主、亲王、郡王,太后杨氏一族,皇后孙氏一族,三品以上文武官员,三品以下满六十以上者都在列。更不乏众多外国使臣。 寿宴之上,皇太后杨氏端坐于高位,她身着锦衣华服,头戴八宝凤冠,彰显出皇家的尊贵与威严。此刻她面带慈祥微笑,接受着众人的祝贺与献礼,但见那奇珍异宝琳琅满目,金银宝器数不胜数,药补的奇花异草,食补的珍禽异兽,喜饮有琼浆玉液,喜乐有琴瑟丝竹。 教坊的舞女、外国舞乐团和乐部的官员自是少不了精彩的表演。 上皇赵武烈坐在太后右侧,梁王赵武彬坐在太后左侧。赵武烈近日身体欠佳,只是坐在太后边陪着招呼众人,与众人敬酒陪酒的担子则落在了赵武彬身上。 赵武彬今日则是精神焕发,他替上皇逐个问候敬酒。 “皇叔近日身体健好啊!”他走到云王赵森茗跟前,双手托着玉盏。云城云王赵森茗排行第四,德祖赵森穹排行老大,仁祖赵森源排行老二,老三长公主赵森怡已殁,排行第五的则是韩城韩王赵森牧。 赵森茗已过耳顺之年,白发苍苍。他起身微笑,“日渐消瘦,老眼昏花,已然不行了。” 赵武彬呵呵笑着,“皇叔严重了,您是白发红颜雍容尔雅,定当过花甲重开。” 赵森茗也喜上眉梢,旁边是其子庆王赵武康,封地为中宁府。 赵武彬又缓步至韩王赵森牧前,“皇叔,您是家族最年轻的长辈了,都说知天命,您可是半百年华虽虚度,风华绝代正当时啊。” 赵森牧陪笑道“我无欲无求,但求边关无恙,传承有序,自然能善目而终喽。” 赵武彬也深知他儿子魏王只在南塔府,也没有具体王之城域,韩岳当时因为仁王之归属也有诸多说道,但他也不好开口,只能悻悻道“您的功劳,我是记在心里,将来一定有机会。” 赵森牧自己不敢提太多要求,其子魏王赵无宣也不具备条件,只能回答“深感上皇恩惠,深感梁王恩惠。”。 赵武彬听完也是应付一笑,“宗图自当还是赵家的宗图,我不能让皇叔和王弟受委屈” 赵森牧一听,眼睛突然放光,“梁王运筹得当那自然是社稷之福啊。” 赵武彬也是浅浅一笑,“我们是宗家,自然没有忘本的道理” 赵森牧一听,不言语,倒是其子魏王赵武宣看准时机,近前言道“梁王英明,如有需要,只可言语。”说罢便一饮而尽,赵森牧深知儿子没有大封地,也有怨言,但此刻也不好说,只得陪酒。 随后赵武彬又跟鹤王、怀王、襄王一一对饮。他们三个都是德祖嫡系,当年因为年幼没有得到传位,目前又是赵武烈继承皇位,心中早有不忿。 这三王也是应付式的举杯,毕竟心里有很多不痛快。 赵武彬也是深知其意,只言道。“宗图之安稳,在于三王,如今外国势力也是蠢蠢欲动,就连仁王都不幸遇难,我宗族三王守护各城,更需要恪守本份啊。” 三王一听,已明其意。但听梁王这一说辞,明显是有意旁敲侧击,心下无计较,只能先稳住局面,陪梁王饮了此杯。 正当梁王敬酒之际,太后又拉着上皇赵武烈的手小声言道,“看看梁王,真能帮你承担事,应付这些个王游刃有余。” 赵武烈也点头称赞,“母后所言极是,他能有此心,那是难能可贵。” “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要好好考虑啊。”太后显然又是提到上次禅位之事,看来她心里念兹在兹。 赵武烈一直想避开这个话题,看太后又提,依然是应付地点点头,“母后放心,皇儿会考虑的。” 正此时,皇子皇孙们齐上前,给皇太后拜寿。为首的是太子赵凌志和公主赵晴,其后是梁王之子赵凌政和郡主赵贞,鹤王之子赵凌义和郡主赵倩、赵苒,怀王赵武尚之子赵凌怀,襄王赵武同之子赵凌坤、魏王赵武宣之子赵凌飞和庆王赵武康之子赵凌铠。 “恭祝皇祖母福寿安康,万寿无疆。”说罢,众子弟跪拜行礼。 皇太后喜上眉梢,一一摸顶爱抚。 次日,赵凌怀领着李子葙跟于杰往东宫而来。 “郡王,您这是领着我哥俩往皇宫何处去?”于杰不明所以,他俩都没有进过皇宫,眼见赵凌怀领着俩人来此,有些战战兢兢。 “到了就知道了,别问。”赵凌怀显然也是被叮嘱过,否则以他秉性,早添油加醋说道一番。 李子葙倒是细心,虽然没有进过皇宫,但凭着别人的描述,心里也猜到几分。 三人来到崇教殿,但见殿门敞开,雏龙正坐在里面看书。 “到了,你俩进去吧。”赵凌怀说罢,便走开了。 李子葙一看是崇教殿,心下断定了自己的猜想。于杰还有点懵,看见雏龙,便跑过去跟之前一样打招呼。 李子葙进了殿,跪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于杰一听,登时愣住了,“太...太..太..太子?”好在他脑子转的快,也立马跪下行礼。 太子赵凌志也就是雏龙,起身过来扶起二人,“起来吧,在这不用那么多规矩。” 二人起身,于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子。 “你怎么跟不认识我了似的,还是我脸上有东西?”太子问于杰。 于杰方才回过神,“没...没有,就是...” 太子哈哈一乐,“看来你这‘元帅’之名有点虚啊,估计李子葙早都猜出来了,是不是?” 李子葙微微一笑,“太子过奖,小的也是到门口才明白。” 于杰锤了李子葙胸口几下,“你可真坏,存心逗我是吧。”于杰说着,又想起自己之前跟太子勾肩搭背,于是又跪下“小的之前没有礼数,望太子恕罪。” 太子又扶起他,“我都说了,在我这没那么多规矩。” 三人对望嘿嘿一笑,“以后啊,我可能去蓝袍会次数少了,不过你俩以后可要多来我这。” “为什么呢?”于杰不明所以,他想太子必然有特权,不得想干嘛就干嘛。 “一来,少傅要我学的东西比较多,二来考虑安全,不让我多出去。”太子有点无奈地摇摇头,“据说有个刺客组织,连‘仁王’都惨遭毒手,蓝袍会叫唐显的也是命丧他们手。” “是有此事,少傅之前不是也差点遭了难。”李子葙回答。 “你说咱们能不能弄个什么组织,培养一些精英武士来对抗他们呢。”太子略有所思地说着。 于杰凑上去,“那得太尉府说话,从各营中优选。” 太子有点为难的样子,显然有点不太满意。 “太子是想秘密组织一些人吧?”李子葙问道。 太子一听李子葙说话,脸上微微一笑,“你说的对,是要秘密组织,然后暗自训练。” 李子葙陷入沉思,于杰也在踱着步想。 “第一需要场地,第二需要花钱,人的问题,可以私下找找,一个个挑选。”李子葙回答。 “场地好说,我可以跟父亲说,殿帅府在周边各大营都有训练场。找个隐蔽的地方应该没有问题。”于杰说着。 太子这才想到他父亲是禁卫戍统领于嬴,“那就好,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李子葙点点头,“关键是得找个好教头,武艺高擅长白手和暗器的。这白手嘛,倒是可以找龙师王起,暗器的嘛,得找太子太保,也就是在下的叔叔李赤松。”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将手各自搭在二人肩上道“以后你就是都统制,你就是统制。” 于杰嘿嘿一乐,“那咱们得起个响亮的名字。” 太子突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拖着下巴思来想去,“虎贲、虎豹的也都有过。” “还得是隐藏的,秘密的。”于杰也小声嘀咕。 李子葙突然兴奋道,“叫‘幽冥军’如何?” 太子也喜道,“可以可以,形如幽魅,感觉跟地府来的一样。” 三人一拍即合,开心的乐着。 “什么事情这么有趣,一定要告诉我。”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三人望去,见两个年纪与自己相仿女孩子拉着手进的门来。 李子葙和于杰猜想定是公主。 “我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贞儿你这个调皮鬼。”太子笑道。 “太子哥哥坏,在外人面前还说人家坏话。”说话的正是梁王之女郡主赵贞,旁边的是公主赵晴。比起赵贞,赵晴的性格则腼腆的多。 “快,晴儿,帮我骂他两句。”赵贞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我可不敢,回头告诉母后,又得训我话。”赵晴微微一笑。 “晴儿你也学坏了,我几时在母后面前说过你。”太子故作委屈,上前轻轻弹了赵晴一个脑瓜崩。 赵晴下意识地低下头,“快,贞儿你可为我作证,他还要打我呢。” 太子哈哈一乐,李子葙和于杰在一旁也被他们逗的嘿嘿一乐。 “你俩傻笑什么?”赵贞走上前,像审问一样绕着二人端详了一阵,弄的俩人也是有点不好意思。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妹妹,公主赵晴,这位是梁城郡主赵贞,这两位是我在蓝袍会认识的朋友,于杰和李子葙。” 二人急忙下跪行礼“李子葙见过公主,郡主”“于杰见过公主,郡主。” 太子急忙又拉住二人,“不是说了吗?在我这没有那么多规矩。”二人也是难为情的挠头抓腮。俩人尴尬的样子逗得赵贞和赵晴直乐。 二十七、探洞境有新奇,摆棋盘有奇技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鹤城边葱云顶史海洞境内。 史魔乱春秋正领着李伊,在其中一个洞穴大殿内探索。此殿内存放着不少古老、残缺的石碑,石碑上还刻有依稀可见的符文。 “你看看这些是不是宇族的文字?”乱春秋拿着一个火把靠近石碑。 李伊仔细辨认着,渐渐李伊脸上换上欣喜之色,“确实是宇族的文字,这跟我学的那些文字是一样的,不过有些我还是不认识。” 乱春秋心里也是激动万分,“那这上面都描述的是什么?” 李伊着急,接过乱春秋手里的火把,开始翻译着,“凡人敬仰我们,供奉我族,就像供奉他们之前信仰的神灵,他们的祈求比较简单,种子、食物、疾病,我们的宫殿修到第三层,也为他们创造了新的作物...我们希望与凡人共同创造一个世界。” 李伊不断地翻译,不断地挪动着身体,毕竟石碑上还有厚厚的灰尘,乱春秋拿着一把粗糙的拂尘,不断帮李伊清理着浮灰和蜘蛛网。 “精元神光已然暗淡,我族辉煌不似当年.........有些族人明显开始衰老...死亡,凡人的祈求越来越多,他们开始怀疑我们的神力,凡人觊觎我族的精元神光...冲突...外来的凡人种族,战争还在持续...我们进行了激烈的讨论,是否帮助他们,但是他...他们人数众多,我们封死了石门,不再出去...” 乱春秋听着,也逐渐发现后面的石碑上的符文明显比之前的浅,更难以辨认。 “神光暗淡,宝石也不再反射月光,黑暗笼罩了我们。” “仇恨凡人,族人的败类,偷走了精元...复仇...炼狱什么地狱...我们迷失了自己,也迷失了应有的技艺和神力。仅剩六人,创立‘阳...神’,立誓,找回精元,审判...我们无法到达这个叫什么‘源...’之地了。” “后面没有了吗?”乱春秋抢过火把,找了一圈,确实还有一些石碑,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明显就是胡乱画的一些东西,毫无头绪。 李伊伫立在原地,思索着。 “要不你再读一遍,有没有遗漏的。”乱春秋抓心挠肝地问道。 李伊摇摇头,“其中有部分都是制作,播种的,制造什么的,我也不太明白。” “还有几个洞穴都有巨石封死了,我们俩也进不去。” 李伊似乎想起什么,“您跟郑朽叔叔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乱春秋叹了口气,“嗨,两年前我在鹤城鹤王手下编撰,一日闲游,恰逢遇到南芬兵侵扰,我一路逃跑到葱云顶,从顶上掉下来的。” 他说着,索性将火把插到墙壁缝隙中,坐了下来。 “当时,我真怕困在这儿饿死、渴死,哪知此间别有洞天,食物、水源还比较充足,我一点点探索,只是有些机关我打不开,我就想到了郑朽这家伙,后来我还悄悄返回过鹤城,跟他写信叫他来的。他来之后,我们在这挖掘,寻摸了又将近半年时间。” 李伊也走到乱春秋跟前坐下,“您没再多找一些帮手呢?” “有些人信不着,看见这些个宝贝,还不得疯了。我倒是想找韩岳这家伙,哪知他先一步去皇城了。再说找他也没用,他可不信‘宇族’了这些神话传说。” 李伊突然想道,“那你说这个‘擎天’力大无穷,是不是能推开或者砸开石门呢?” 乱春秋似乎觉得可行,“对啊,可以试试。” 俩人兴奋地举着火把来找郑朽和擎天。 擎天此刻变回了小孩子模样,免得他起身、转身在洞内行走不便,撞坏东西,这俩人正在起先的大殿内玩棋盘呢,李伊见这棋盘应该是郑朽制作的,有木头雕刻的骑兵、战车、士卒、云梯、冲城车、投石机等,十分精致,且这些东西都内有机关活动,真可见这位宗图五智不是徒有虚名,神匠之称确是实至名归。李伊也登时被这些玩意吸引了,忘了找‘擎天’的事情了。 李伊一个个细致观察,“幸甚至哉,史无前例。” “你俩该干嘛干嘛去,别妨碍我俩玩。该你了小巨人。”郑朽不耐烦地催促。 “这要是打仗,你这些东西不都能用的上吗?” “这个是什么?”李伊看着几个东西他还不认识,“这个长翅膀的是什么?能飞吗?” “这个是‘砲’,也是投石的,那个是‘星槎’,能飞。”擎天用蹩脚的话解释着,然后自己开心地过去搬过去抱过来地玩。 李伊仔细端详着这些个物件,啧啧称奇。 “我以为你啥都见过呢,原来也是个没见识,哈哈。”郑朽一看李伊表情,故作骄傲地笑话道。 “我一没进过军营,二没见过战场,这些东西我上哪儿看去,您可真厉害,做的真好,这东西放大好几个体型,是不真能管用?”李伊眼睛不离物件,上手摆弄起来。 郑朽更是自豪,“那是肯定啊,玩就玩点真物件,嘿嘿。” 李伊崇拜之情溢于言表,“郑叔叔,您真是心灵手巧,巧夺天工,工精艺巧” “呵呵,你这都语无伦次了,想拍我马屁,那可不行,你就说是不是想学?”李伊那是一百个愿意,很认真地点头。 郑朽眼看李伊被迷的不行了,“可以,不如拿他换。”说着手指了指擎天。 李伊一听这话,立马眼睛睁得老大,“那可不行,我拿他当弟弟看,您这是要我卖了弟弟啊,那可不行。”说着小脸一酸,还有点想哭的样子。 “你说你这个‘臭皮匠’,你也好意思,就算人家让,你能管得了他?他肯定不听你使唤。”乱春秋对着郑朽也是一顿碎语。 “挺大一个人,一点不正经,人家想学你就好好教人家,你那点工艺,还想带进棺材里啊?” “说不定他将来青出于蓝,造出个更大的星槎,保不准能找到宇人呢,那时候要提起是‘神匠’的徒弟,那你可真名垂青史了。” 刚开始那几句骂的郑朽正要反驳,但是一听自己将来名垂青史,寻找到宇人,也不是没可能,于是他又一骨碌窜起来,“唉,行,说话可要算数啊,你一定要学会啊,拜师环节也不能少啊,谁后悔谁是孙子。” 李伊一听,立马小脸一抹,扑通就跪下了,“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郑朽也正乐的开花,“堂堂‘天下通’的弟子,拜我为师,那也是受用的很啊,徒儿请起,徒儿请起,那可真是‘幸甚至哉,史无前例’啊。” 乱春秋捂着脸在一旁偷笑,擎天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一个劲搬自己的棋子,“吃你将军,赢喽” 郑朽这正沉浸在收徒的喜悦中,没成想让擎天‘偷了家’。忙又跑回去,一本正经道“这局不算,这局不算,你耍无赖。” 惹得李伊和乱春秋笑的前仰后合。 二十八、梁王密谋无因果,柏逊得宠话玄门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梁城。深夜,梁王密室。 梁王赵武彬近日得一能人,已拜为右仆射。此人正是韩岳提及的‘渡鸦’柏逊。此刻主仆二人正在商议要事。但见柏逊此人气质出尘,也是人中俊杰。他面庞线条柔和流畅,额头宽广,两道深纹似藏百年城府,双眸幽暗深邃似隐千方计谋;剑眉斜飞入鬓,恰似山巅一抹冷峭,锐利果断。挺鼻中梁直下,似那丛林一棵韧柏,威武不屈。薄唇微微抿起,嘴角微微下垂,带着几分清冷疏离;乌发齐齐约束,鬓角款款齐颊,写着几度风流儒雅。 “王上为何急匆匆赶回梁城?却不见郡王和郡主呢?” “我这位皇兄说皇太后甚是想念政儿和贞儿。让两个孩子多呆些时日。”赵武彬眼神中有些不安。 “我王为何不安?”柏逊看出了梁王的心事。 梁王心不在焉,没有回答。 “其实我王无需多虑,皇城有皇太后照料,待些时日也无妨,怀王之子也在皇城。于蓝袍会学习,孩子之间互相取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正此时,近卫官蔡郃来报。 “禀我王,有人求见。” 赵武彬有些诧异,深夜之时,有谁会突然造访。 “是谁这么晚来打扰我王?”柏逊打破赵武彬的沉默。 “没有说,只是让我把这个给我王。”蔡郃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黑铁匕首,递给梁王。 梁王一看,眼神一收敛。 “有请!” 蔡郃有些不太明白。 “是何人?” 赵武彬叹了口气,“在你来之前,我曾找过他们帮我出力。现在看来,倒是有些急于求成了。” 说话间一个黑影闪入密室。此人一身连帽黑衣,遮挡着面孔。正是之前梁王密室中密谋过的神秘人。蔡郃紧随其后,立在梁王身边。 “别来无恙,梁王。”神秘人拖着沙哑的嗓音言道。 “尊者驾临,所为何事?”梁王明显表现出不满。 “哼哼。”神秘人冷笑两声,迅速找个位子坐下。这一举动,让蔡郃有些紧张,一只手下意识的摸向剑柄。 “梁王明知故问。” “难道尊者没有收到钱吗?”赵武彬放大了声音。 神秘人摇摇头,“梁王既然请我们办事,那自然是知道我们的规矩。可您决不能食言吧?咱们有言在先,事情我们办妥了。可这钱的数目似乎不对。” 赵武彬站直了身子,甩了甩衣袖。“既然事情办妥了,可为何素月城依然固若金汤?莫不是你们找个替身耍诡计呢。” 神秘人又摇摇头,“这是你们的计较,我们只管办事。不过梁王您这是失算,根本不了解素月城的情况。这一点,我觉得您应该问问您的右仆射大人,他应该比您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柏逊一听此话,反问道“尊者此言何意?为何此事问我?” 神秘人又是一阵冷笑,“看来梁王和大人还不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女中仙’纪芸是何许人也?大人想必比我心里明白。仁王没了,自有人可替代,这件事梁王没有打听过吗?” 柏逊一听此话,身躯明显一震。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神秘人摆摆手,“我们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干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活计。没想到梁王一世英雄,也有这么大的疏忽。” 赵武彬不解的看着柏逊,对自己的幕僚充满了疑惑。 “之前是有疏忽,仆射大人来我梁城也只一年,个中详情不太明白。” 神秘人起身走向密室门口,“那您主仆二人可要好好谋划了,不过我们兄弟的辛苦钱,我希望梁王尽早给想办法,我不想再次登门叨扰了。” 说时迟那时快,蔡郃搜的一剑封住了神秘人的去路。而那神秘人根本没有闪避的意思,稳稳的停在门口。 “阁下号称‘飞血剑’,今日让在下领教了。梁王不会想灭口吧?”神秘人丝毫没有畏惧。 赵武彬知道对方只是一群有名的刺客,可没想到对方似乎不只是刺客那么简单,赵武彬一下子感觉到了一丝恐惧。自己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幕僚门客众多,却对于时事的了解却不如一个刺客。是他们太厉害还是自己的心智用错了地方,一个刺客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 “尊者请吧!钱我会如数奉上。”赵武彬语气略显失落地说道。 神秘人一手轻轻取开挡在颈前的利剑。道了声“后会有期。”便消失在门后。蔡郃明显也是吃了一惊,但随即淡定走出密室,关上了门。 “仁王遇刺这事是我王指使的?”柏逊小声问道。 赵武彬点点头,瘫坐在椅子上。 “真是苦了我王,为了霸业与这些人打上交道。”柏逊也坐了下来。 “正如这黑衣人所说,那素月城仁王本只是行伍出身,素有战功。但是说起谋略,却是其夫人,‘女中仙’纪芸。与我则是同属玄门。是微臣的师姐。” 赵武彬这才回过神,看着柏逊。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柏逊继续言道,“我玄门,是由师父仙源子所创,仅有六个弟子。大师兄子木,所学纵横捭阖之术;二师兄乃是当今皇城少傅,人称‘天下通’的韩岳,擅长革新济世,变革之法;第三便是这师姐‘女中仙’,极擅长兵法;五师弟则是‘百口莫辩’萨维·斯莱德,如今是霜雪国二殿下的老师,随二殿下在皇城。” 赵武彬听柏逊还没说完就停了。 “这不才四个,加你是五个。还有一个呢?” “师父仙源子因材施教,最后一位‘霸术’的承载者,从我出山时都没有出现。”柏逊说话间略显遗憾。 “几位师兄师姐都有所擅长之术,大夫所学是何?” 柏逊拱拱手,“微臣所擅长治世之法。” 赵武彬点点头,“那家师既是如此通天彻地之能人,不知他现在何处,何不请来共商大事?” 柏逊再次拱拱手,“我都这年纪了,师父应当是仙逝了,此前家师居无定所,找到弟子驻足几年,完成授业便了无踪迹。我们师兄弟很久都未曾谋面。都是通过所学和处事来确定是否同出一门。” 赵武彬饶有兴致地听着,似乎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居然有这样的门宗,简直匪夷所思。那,这大师兄子木现在何处?”赵武彬回想起这几个人,发现有遗漏,毕竟赵武彬现在是求贤似渴。 柏逊摇摇头,“我这大师兄也是个迷,至今不显山不露水,无法确定。” “真乃奇人也!没想到你居然与少傅同出一门。那你们师兄弟谁的本事高?” 柏逊一听此言,脸上现出无奈的笑容,“我王此问倒是难住我了。兵家打仗尚有‘胜负难定’一说。何况这学问也是后天所补,修行在于个人。” 赵武彬听柏逊如此一说,心中也有所悟。“不错,所言极是。命运不是先定的,是靠后天所载。” 柏逊言道,“我王贤德,有此悟性。不过这最后一门‘霸术’,确实最玄妙,不知这六师弟会是哪位有幸之人。” 柏逊说着陷入沉思。 二十九、临海海盗起烽烟,蓝袍练兵试锋芒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宗图东北有座海岛,早在前朝之时名为索尔德,本是群岛之国,后群乱分起,物产骤减。分裂的小国便成为海上强盗,危害着霜雪国、宗图、伽纳斯和迪古斯国的海域。 四国均出力讨伐,大股海盗均被剿灭,唯有小股海盗们迫于生计,还在操持着海盗的营生。 近些年,惠誉府周边的村子均遭到海盗的骚扰,百姓苦不堪言。惠誉府防御使甘远丰手下兵力倒是充足,奈何强盗是剿时入海,防时侵扰,致使兵力无用武之地。甘远丰上奏韩城韩王赵森牧,赵森牧苦无良策,只是勉强应付,将此事交于京北路节度使南宫飞鸿。南宫飞鸿也是蓝袍会出身,但是他的手段也早已被附近的海盗摸清楚,出兵也收不到大效率。于是他给自己的师父,也就是蓝袍会主会李赤桦写信求助。 此事也传入赵武烈耳中,赵武烈自是将此事交由枢密院和太尉府议定。太尉府深知一小股强盗,没必要出动大军征讨,于是将此事交于蓝袍会李赤桦。其实,李赤桦也明白上皇的意思,这也是到了考校蓝袍会年轻一辈能力的时刻。 蓝袍会大营龙虎堂内。 主会、长老、龙师与众弟子齐聚一堂。 会堂内,众弟子不知今日是何故,被全部召集起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交头接耳。 “你说今天又有什么事情宣布?”杨节秀问杜莫。 杜莫也是一头雾水,“我哪儿知道,莫不是龙师们又出任务?” “是任务,说不定这次你‘急先锋’可以一展身手了。”于杰笑嘻嘻在一旁调侃道。 听于杰一分析,大伙儿都觉得有道理,要不然怎么让他们都参与龙虎堂的议事中呢。这么一想,大伙儿都有点迫不及待了,毕竟十四五岁的少年们血气方刚,好勇斗狠,建功立业之心早已蓬发。 “大家安静了,主会有事要宣布。”高山长老中气十足,一声完毕,所有人都静心等待。 高山长老向李赤桦示意,李赤桦起身,用他那雄浑有力的声音道: “众所周知,我们蓝袍会走过了近五十载,培养了近千名徒弟,均是响当当军中人物和朝廷大员。”李赤桦讲到此处,在座的所有弟子们,脸上都现出自豪与优越感。 “而且我们的任务也比其他朝中军人不同,我们的任务都涉及与友邦之事。因此,我们对于自己的要求更为苛刻。所谓养兵千日,终须一用。你们新的弟子也都跟随龙师学了两年多三年了,也是时候实战考验一下了。”李赤桦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有些高兴。大部分弟子们一听,自是沸腾起来。 李赤桦看着大家兴奋了好一阵,才继续讲道 “此次任务五位龙师最多带弟子三名,由龙师自行挑选,但是必须是随师学艺两年以上者。” 学徒们这又炸锅了,有些庆幸自己可以参与,有些则埋怨。甚至像孙达淳是有资格却不想去的在抱怨。 李赤桦双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讲,但是此刻他立即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就像出征前颁布将令一样。 “近年来,索尔德的海盗肆虐,在我宗图东海以及霜雪国边境频频出现并烧杀掠夺,我们作为国之护盾与利剑,必将对此海盗们进行惩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对待豺狼,那就是杀无赦。”李赤桦说得抑扬顿挫,弟子们早已摩拳擦掌,义愤填膺。 “此次打击海盗,由京北路节度使南宫飞鸿掌帅,五位龙师为将军,须听从南宫将军调遣,不得有违。众弟子须谨记,我在皇城等待你们凯旋而归。” 众弟子听得那叫个热血沸腾,欢呼声响彻殿堂。 秋高气爽,也是丰收好时节。五路兵马共一万人,五位龙师为将军,在皇城各营点了兵马,各自挑选了得意门生。这五路兵马分别是: 龙师王起执红旗,带步兵三千,副将弟子铁黎、杜莫和杨节贺; 龙师费冲执蓝旗,带短刀手、刀斧手一千伍佰,副将弟子拓跋月、高鹤和李子蔚; 龙师胡松执绿旗,带步兵、辎重兵共两千,弟子丰沐古仓和诺.巴桑德; 龙师厄邑玛执黄旗,骑射兵五百,弓箭手一千,副将弟子苗闯、孙达策和九姆; 龙师皇甫南执青旗,带骑兵两千,副将为弟子李子葙、于杰和赛斯哈莫斯。 也该是年轻一代人崭露头角之时,五路兵马一字长蛇,浩浩荡荡,向着韩城河林府进发。 兵马行进不到半月便抵达河林府郊区,南宫飞鸿只带了兵马三千在此扎营,已恭候多时。 这位南宫飞鸿,是将门南宫迟之后,南宫飞鸿本人则是蓝袍会主会李赤桦的得意门生,出自蓝袍会,但是他没有留下当龙师,而是选择了军营。 但见他三十出头年纪,一身浅蓝战袍,鹰嘴头盔赤红翎,银色铁甲八丈矛,座下‘青灰骢’。 韩城有文人赞他: 将门二出推前浪,南宫飞鸿声名远。 丈八蛇矛青灰骢,足智多谋兵法严。 上清流域镇海河,京北路上抚九州。 蓝袍会中佼佼者,宗图韩城真英杰。 杜莫出身相对卑微,此刻见南宫飞鸿这装束,也是不由得心生羡慕,想着自己建功立业,将来也要成为像他一样的人物。 “蓝袍弟子南宫飞鸿恭迎各位龙师。”南宫飞鸿骑马走到队伍跟前拱手行礼。 五位龙师上前,拱手还礼。 “呵呵,人称‘韩城雄狮’的南宫飞鸿,怎还让您亲自迎接我们,这让我们情何以堪?”龙师费冲调侃道。 南宫飞鸿惭愧一笑。 “这海盗之事,竟能使主会的高足犯难了,找我们这些老家伙来,也是于事无补啊。”皇甫南也调侃道。 南宫飞鸿脸上被这两个师兄臊得慌,忙找人开脱。 “您二位可是来帮忙的啊,不能当我这么多手下的面让我难堪啊。王起师兄,您可得帮忙说说他二位哦。” 南宫飞鸿说这话的时候,手下几个副将都忍不住偷笑。 “没个正经,此次主会都说了是由你来挂帅,他俩不服你就军中水火棍伺候。”王起假正经地来了一句。 “哎呦呵,那我哪儿敢啊,众师兄都是长辈,莫不是让我背上骂名。” 众人都哈哈一乐。 “你们这些个人,走到一起太无聊啦,咱们赶紧找地方安营扎寨,商量对策要紧。”龙师胡松则是说的最正经,本身他为人做事也最严谨肃穆。 “胡松师兄说的是,咱们到大营详谈。” 兵马安顿好,众人都到了南宫飞鸿的营帐里。 此次出征的主要任务是剿匪,其次就是锻炼新人,所以议事时候也没有避讳,让所有蓝袍弟子参与。 众弟子也跟随进了大营。令众人惊奇的是,南宫飞鸿的帅营,没有分主次座位的席子和桌子。只在中心放了一个大圆桌,上面放着一张韩城周边地形图。 “你这个规矩还是没变啊,帅没个帅样。”胡松怨道。 南宫飞鸿则是微微一笑,“商议事情,如此才敢广开言路嘛。” 胡松也只能摇摇头,表示无奈。 所有人围着大圆桌站立。此间除了五位龙师和其十四位弟子,还有南宫飞鸿及其手下五员大将,分别是: 军师郑宏,监军宋央,马军指挥贺茅,步军指挥陆坚,水军指挥魏三源。 双方各自介绍了下人员。南宫飞鸿示意军师郑宏讲讲周边地形。 军师郑宏上前来,拿了根雁翎开始在地图上比划。 “这是我们目前的位置,河林府东边,北边是茂密的寒松森林,再北边就是上清河下游入海口,大船可出入。再往北那就是霜雪国漷洛山脉,这一片地形山多林密,此地霜雪国村落稀疏,霜雪国游骑兵只在夏季频繁巡逻,所以这个季节,海盗多藏于此处。河林府往东是惠誉府,惠誉府南边紧邻边威湖,边威湖经碧河由临海村入海,惠誉府西南是更加茂密险峻的魏家界通古山林,也是海盗藏身之处。” 郑宏讲完,扫了一眼众人,见没有人有疑问,便放下雁翎往后退了一步。 南宫飞鸿遂拿起雁翎又开始补充。 “目前,索尔德的海盗一共有一千二三百人,船只均隐藏停靠在上清河入海口的北边和临海村的东北边。海盗势力共分为三股。第一股就是在霜雪国境内漷洛山脉处的黄胡子瑟曼,手下一百多人,又聚集了周边一些强盗和亡命之徒,将近三百人。第二股势力是藏身于寒松森林,领头人叫嗜血的南多斯,手下也有二百多人,聚集周边匪类,人数略多于黄胡子。第三股势力是最棘手的,黑爵士希亚莱斯,有三百多索尔德强盗,加上一些当地势力,有将近五百多人,盘踞在魏家界通古山林。我们的兵马若大规模去扫荡,他们就藏起来或者坐船离开,小股势力去绞杀,又不是海盗的对手。地道的索尔德海盗个个骁勇善战,比较难对付。这是目前的情况。” 听完南宫飞鸿讲,众人都开始陷入沉思,少许人也开始交头接耳。 “这些海盗还挺狡猾。得想办法跟他们正面开战。”龙师费冲摸着下巴言道。 “他们一般不出来,非常谨慎。”军师郑宏回应。 龙师们与南宫飞鸿互相交换了眼色,不再言语。想看看这些弟子们有没有奇招。顿时,整个大营鸦雀无声。 杜莫有点着急,搓了搓手,站了起来“给他们下战书,骂他们,有多难听骂多难听,看他们忍得住吗。” 南宫飞鸿噘噘嘴,本想噗嗤一声笑出来,但又忍住了,他看着这个过于急躁弟子道,“试过了,不管用。” 杜莫一听,正想说啥,被于杰给拽了一把。 “我觉得应该先找到他们的船,先弄断他们的退路,然后再守住退路。另一边,派兵烧山清剿,让他们想退,然后我们来个瓮中捉鳖,定可灭了他们。”于杰站起来说道。 南宫飞鸿一听,似乎有点同意,微微点点头,“是可以这样,但是能不能细致一些呢?” 于杰怏怏一笑,“具体方法嘛,还在考虑。” 南宫飞鸿跟皇甫南使了个眼色,俩人会心一笑。 “为何不联合我们伽纳斯的无敌舰队呢?我伽纳斯战船精良,最善海战。”厄邑玛弟子伽纳斯三公主九姆突然说话,她虽一介女流,却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若能联合,那是极好了?”南宫飞鸿鼓励她。 “一定能,这事我可以应承。”九姆说的斩钉截铁。 此时,赛斯哈莫斯也不甘示弱,“我霜雪国也能帮忙,对于大家都有利的事情,我霜衣铁骑愿意效劳。” 南宫飞鸿与军师低头言语几句,军师郑宏点点头。 费冲也低头小声对厄邑玛说“看来,他这个圆桌会议效果不错呢。” 厄邑玛也点头小声赞赏道“这小子可比咱们会带兵。” 南宫飞鸿问道“还有人要补充吗?或者有更好的方法?” 此时,费冲的二弟子高鹤也走上前。 “我觉得应该先分化他们,再各个击破,从最强的魏家界山林开始扫荡,我们在兵力上有优势。逐个实施清剿。” 南宫飞鸿没说话,但是也点头赞许了下。 此时,于杰瞅了瞅旁边的李子葙,拿胳膊肘碰了几下,示意他说话。 李子葙眼睛扫了一圈,看看周边的人,说了一声。 “既然海盗收纳了不少当地歹人和匪类,那就是说他们在这一带已经遍布眼线了。所以,所有的联络必须要非常隐秘。” 李子葙这一分析,令南宫飞鸿和在座的龙师都来了兴致。 “继续说。” 李子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在他们众弟子当中都非常了解,李子葙的分析能力当属第一。他毫不顾忌地拿起雁翎,在地图上比划开来。 “黄胡子占据人迹罕至的漷洛山脉,为人不是很贪婪,容易满足,抢完就躲起来享受。南多斯这个人是比较实际的,离得近,属于频繁出击,多劳多得的。而且靠近县城,就是说他的人有钱了,要往这几个地方花。希亚莱斯这个人既然人称‘黑爵士’,定是个有规矩、有章法之人,比较在乎名声,而他选择的这片山林是进可攻城略地,退可全身而走。” “分析的很有道理。”南宫飞鸿赞道。 李子葙继续道。 “这三伙海盗盘踞时间不长,尚未根深蒂固,但是久居必是大患,也不能各个击破,唇亡则齿寒,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引出他们一鼓作气是肯定的。联络霜雪国和伽纳斯那是更好。我们要引诱他们与我们正面开战,等我们与之正面开战之时,霜雪国断黄胡子盘踞之地。我们还要分出少部分人断南多斯和希亚莱斯的后路,在等他们后撤上船之后,最后让伽纳斯在海上予以痛击。” “问题是怎么引出他们呢?”南宫飞鸿问道。这也是所有人关注的问题。 李子葙放下雁翎,明显他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南宫飞鸿何等聪明,知道李子葙心思。 “好吧,既然你还没想好,就先到这,今天你们刚到,先安顿人马,晚上我略备薄酒,为大家洗尘。” 龙师胡松有点不愿意了,“这还没商量完呢,怎么就不说了?” 费冲、厄邑玛和皇甫南则有点明白,故意打圆场“老胡啊,休息吧,累了这么多天了,再说了,这个计划也不是今天就能定的,改天再说吧。走走走。” 胡松则有点生气,看不惯南宫飞鸿这做事方法,但也拗不过众人,也只能悻悻离开。 众人都陆续往外走,李子葙故意慢悠悠磨蹭到最后,果然南宫飞鸿走过去,将手搭在他肩上,低声耳语几句。 “如若让你掌兵挂帅?可有把握全歼海盗?” 三十、少年人一战成名,黑爵士乱军突围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这钱,不能要。”杨乐凡突然脸色大变,刚才还嘻嘻哈哈,现在严峻不苟言笑。 日子还是要过,她林涵溪不能倒下,林涵溪知道她这副身子的主人生来苦命,可她不信命,她不能让这种苦难继续延续。 说完,一张纸出现在了帕夫林的眼前,帕夫林就看了一眼,呼吸就急促了起来。 猴子和古仪两人急了,赶紧劝说李笑笑留下,咋能说走就走呢,她走了,干活都没劲。 毛剑新大喜,靠,管你是杨乐凡,李乐凡,张乐凡等等,得罪我毛少的人,TM的全得死,打架再牛逼,照样一颗子弹搞定你。 “芷菡。”他抬起她的脸,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她看到他双眸燃着一股火焰,眸子里她清秀的倒影在他眼中成了鲜艳的红色。 看来他们不把我弄进警察局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杨乐凡哪能那么容易让他们得手,他可不是软柿子,任谁都能随便捏的,面子已经给足他们,他们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杨乐凡了。 病房之内,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让周楚皱了皱眉头,不过,这儿已经是国内现在比较好的医院了,条件就这样,也没办法。 “宫中的嬷嬷来教自然是最好!”抢在额娘的话前面,木惜梅回了话,她额娘不是没见过是世面,但是毕竟是属于那种以夫为天的人,一般来说自己都拿不定注意的。 不知道伊芙使了什么法子,那口水晶棺竟然慢慢的浮起来,在空中悠悠的晃了一会,便跌落到血池里。 大家都还在海岸边上,没回宿舍,风羿也不立刻回去,但是闲着也不行,他想找人聊聊。 三足金蟾,自古以来就是只进不出的代表,何曾见到有人能从他们嘴里夺食。若不是碍于李阳的淫威,想从他嘴里掏东西出来,那简直想都不要想。 余志乾看着不断刷新的弹幕道,默默的关闭摄像头,点燃一根烟,舒服了呀,一局游戏玩下来,为了就是这么一个高光时刻。 陈县官有些不耐,他在这坐了这么久,顾瑾竟然都没点眼色说给他倒杯茶? 郝昊咳了一声,他其实是没忍住。当然,在员工面前老板要注意形象。 康泽鼻子都气歪了,早知道你狗日这么嚣张,三年前就该弄死你。 从程肆这里了解到了更多信息,跟程肆交换了联系方式,接下来三天时间里,除了晚上被叫过去开队会熟悉队友,白天风羿基本上就在外面找吃的。 于是我俩合力,费了不少劲,终于把藏在树洞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我跟林慕宇这会儿都自顾不暇,他要是被怨魂盯上了,谁顾得上他? 这么一看,很明显几个聚在一起的家伙是可以合作的,而剩下那些则仅仅是没有理智的行尸走肉罢了。 撒维艰难的抬起枪,颤颤巍巍的试图瞄准,不过却被里昂按了下来,他的意思是要亲自去解决塔里尔。 透支金额是王者足协提供给您的短期资金借贷,它与您的月工资对等,您现在的透支总额为10000元。 “白树给瑾荣带的礼物,听说那孩子还给我带了土鸡蛋,总感觉有些可爱。”温翰哲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想着他的瑾荣再过不久应该也会变得这么可爱。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不是么……”徐凌当然不会跟郑柏娜说自己许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对呀!真的巧!虫师你过来也是要做陪练的吗?”不等安明说话,殷茵直接接了话头。 心念一动,打开“商店”,看看这次赛事升级过后,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 沈霆川把邮件打开,看到的就是他们一直以来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你怎么突然问到巫星?”建宁帝端过茶盏又喂李青慕喝了一口。 一听到谢东涯说发钱,九组的人才舍了寇勇然后把谢东涯围住。寇勇又擦了一把脑‘门’子上的汗,长吁了口气,他哪能不明白谢东涯是在帮他解围,看向谢东涯的眼神也充满了感‘激’。 “怎么会有猫?”我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选择了顺着那个声音去寻找一个。 正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即死,这柳挚,在王赢的眼中,显然已经是个死人。 可就在这时他却收到了黄獟急切的渴望,对方在请求暂时取代他,成为他身体的接管人,如果他同意了,这意味着自己接下来的一切,都将交给黄獟来处置。 “你这话不是等于废话吗?想要破解宝藏的秘密还要找到李国辉留下的另外一柄匕首,这他妈人海茫茫的,去哪里寻找李国辉留下的那柄匕首去?”杜宇不屑的继续道。 王牧没有说话,只继续前行,心中想着幻猫之前说过的一句话。土肠尽划。 秦天将车开到了街上允许的七十码最大限速的速度,到了江城大学后,将周云朵放下车,就要继续开车。 现如今,仍是口口声声公平、大义,想要借着公平的大棒来威胁自己? 一刻钟后,有人进房来领着雒妃出去,她一声不吭,表面看去倒当真乖顺的紧。 “真的无法想像这里最初只是一个废弃盐场……”卫思芳感叹道。广场上的绿化植被特别棒,也特别干净。 三十一、洞境惊魂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鹤城葱云顶史海洞境内。 李伊四人在洞内足足探寻了十四天,连着试了七个洞室,那石门纵是擎天力大无穷,也难搬动分毫。 “这应该是有什么机关吧?这小子这么大力气都推不动,搬不开。”郑朽也是急的上蹿下跳,以他多年对机关和器械的了解,他也始终不得其法。 擎天也是累的呼呼喘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愿意再使劲了。 史魔也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你说他们会不会另有暗门呢?” 李伊举着火把,在周边细致的找寻着什么。 “你不用找了,这边我早就看过了,没有任何机关和暗格,这石门跟墓穴、暗室都不一样,连符文,标记都没有,根本无从下手。而且你拿火把试试,连一丝风都感觉不到。”郑朽也是无奈地蹲坐在一边。 李伊有些不信,拿火把近前,那石门缝隙的确非常密实。 “嘿,你还不信。”郑朽看李伊还真去试,有点埋怨似的调侃。 “师父啊,您就不能造个什么工具把它撬开。” 郑朽无奈,“这有点难为我了,撬是撬不开了,根本没有缝隙去找支点。我当时都想拿黑药炸开,但那个方法,我怕把自己活埋了。” 史魔还在琢磨,“宇族他们也不是靠蛮力生存的,按照他们的习惯方式,应该都是非常巧妙的。难道他们是用什么魔法或者巫术?” 李伊一听,也觉得有点道理,回头想想更是绝望,“那就没有办法了,目前整个大陆都没有宇族。总不能开船往无尽之海去找去吧。” “你不是会点什么幻象的法门?”史魔突然想到李伊曾跟叫多尔鲁的学过一些法术。 李伊连连摇头,“我得在待过的地方留下身上的头发、毛发之类的,才能施展,这里面我又没进去过,何况这密实的石门,头发也放不进去啊。” 史魔一听,也只能作罢。 这时郑朽突然想到,“对了,你不是会吹那个什么苍生曲儿啊,不如试试呢。” 李伊和史魔一听,也顿感有戏。 李伊心下也是一阵激动,忙将火把递给师父郑朽,自己掏出笛子,正准备吹奏,郑朽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赶忙阻止。 “你可不能全吹,万一这要是全打开了,也不知道这石门背后藏着诸如机关或者毒气、腐气什么的,咱们可吃不消。” 史魔一听也是赞同,“是啊,这么长的一首曲子,宇族总不能进一扇门吹将近一刻钟时间,那太费劲了。”于是他也细细回想目前这里的七个洞室,加上后面五个一共十二个洞室,也开始分析李伊这首《念苍生》之中包含四段,细分有八十六个小节。 史魔自言自语“这个数也对不上啊。” 李伊也不知道史魔在推算什么,毕竟他对音律的了解还太浅,只能说是会,没等好好学,韩岳也离开了,多尔鲁那时候只教了他如何吹奏。 郑朽看着史魔在那儿自言自语,就笑他,“悲甚至哉,不胜枚举。简单的问题让你想太复杂了,老混蛋,你不会选十二律吗?” 郑朽这一句,李伊还是没太听懂,但是史魔明显如醍醐灌顶,一拍大腿,“哎呀呀,我给忘了,呵呵。”随即他就换上兴奋之情,“快快快,你就吹引子部分,换成蕤宾这个律。” 李伊都没有听过,张大嘴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律。 “哎呀,你连这个也不会,韩岳这家伙怎么教的音律,‘悲甚至哉,不胜枚举’,来给我。” 说罢,还没等李伊反应过来,史魔一把夺过笛子稍微试了试,便吹了起来。 只听,“咕隆咕隆”几声,这道门果然有了动静,灰土慢慢落下,那道门缓缓开启。惊的擎天和郑朽都是蹦了起来。 四人眼望着石门开启,郑朽立感不妙,他反应很快,立马后退好多步,“往后退,往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李伊和史魔还没等反应过来,里面走出几个手持刀剑的彪形大汉,李伊腿都软了,还是史魔反应过来,一把抱起李伊往后退,只有擎天立在前面。 那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不由分说,就杀将过来。擎天此时反应很快,他也不惧刀剑,一阵拳打脚踢,既是大汉也抵不住这石头般家伙的重击。顿时,几个大汉被打飞、踢飞,有撞击在石壁上的,有被踢进石门的。 可不一会儿,这几个人又站了起来,复捡起刀剑杀了过来,只是动作较之前有些缓慢。 “我的奶奶啊,这是什么人?是宇族吗?都打不死吗?”郑朽看着擎天的那几记重击,一般人早就骨头碎裂,口吐鲜血了。 史魔还是比较平静,他观察着这几个大汉,这几个确实跟一般人无恙,只是稍微壮硕一些,只见他们裸露的皮肤好像被针线缝合过一样。 擎天一看这几个人又过来了,起初他也惧怕似的后退几步,不过出于本能的缘故,他大喝一声,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比之前又更凌厉了一些。那几个人又被打飞、踢飞。 这一下,这几人都不能动弹了,擎天看了半天,怕他们又起身过来,主动上去就是一吨狠踹猛砸。看得李伊都扭过了头去。 “我的奶奶啊,这小家伙这么坏脾气啊,还好我没换他留下来。”郑朽拍拍自己的心脏位置,故作庆幸。这一举动让李伊本来恐惧的表情又忍不住想笑出来。 一切安静后,史魔壮着胆子举着火把往门里探望,他一步步往里面挪,确认没有危险后,才招呼李伊和郑朽。 郑朽和李伊哪里有胆子去。 “好徒儿,你让这小巨人走前面呗,他皮坚肉硬,咱俩走他后面。”郑朽怂恿着李伊。 李伊这会儿才淡定了一些,走到擎天跟前,一手拉着他大手,往门里走去,这座洞穴大殿,也甚是宽敞。李伊也拿着火把举高一些看着,但见里面死气沉沉,横七竖八躺着很多刚才那样的壮汉,却不见其他人。只见一些比较精致的铠甲和长袍,仿佛穿这身衣服的人整个蒸发了一样,只留下着装。 史魔也发现了这一点,“难道宇族死后,连躯壳都升天了?” 郑朽看着这些精致的铠甲和兵器,明显这里曾有过打斗的痕迹。 “我跟你说啊,老混蛋,我可不想在这儿待了,剩下那十一个殿里保准还有这样的诈尸大汉,我可要回去韩城了。” 史魔一听,心里也犯怵,“很有可能,别说你,我也不想死在这儿。” 李伊更是害怕,但是他的好奇心也比较重,“这个殿应该是安全的,咱别打开其他门不就行了吗?” 李伊实则是想跟他俩多待些时日,毕竟他还没学到郑朽的手艺,再者,他对宇族的事情非常有兴趣,就这么走了,他可心有不甘。 “你这小子,好奇心可真重,我告诉你,我跟你去云城都行,我可以什么都教你,但是没有命,你还学个屁。”明显郑朽了解到李伊的小心思。 李伊小脸一红,“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事情?” 郑朽一乐,“切,你师父我既然并称‘宗图五智’,那也不是白叫的,那可是智慧的智,你以为就他们这种爱读书的才聪明啊?我也写过基本著作的,我也可以流芳百世的。” 史魔一听,故作恶心的表情,“悲甚至哉,不胜枚举。” “你别不服,就你也就是读的史多,把前人的东西验证后写出来而已,你是有贡献,但你也没有创造啊。不像我,我可是有新东西创造出来的,那才是真正的‘幸甚至哉,史无前例’。” 李伊听师父说话有些道理,但是他这滔滔不绝,可是有些让人受不了。 李伊突然看到前面地上刻着字,立马撒开擎天的手跑了过去。史魔一看就知道是有文字,也赶忙跑了过去。 李伊看着地上字,嘴里默默说着什么,史魔在一旁有些急躁,但也没有打扰。 区区几行字,李伊看了两遍。 “上面写着什么?”史魔瞪大了眼睛,焦急地等待着答案。 李伊有些吃惊的说,“意思是说他们当中的那个,那个偷走了精元的败类叛徒创造了这些个不死的死人,还说整个人族将迎来地狱的惩罚审判之类的。” “什么意思?谁创造了这些?你不是变着法骂我呢吧?”郑朽刚说了自己创造的话,以为这小子故意逗他。 “哎呀,师父您好好的听,别打乱我的思绪。”李伊埋怨道。 郑朽做了个要抽他的动作,抬眼又看了看擎天,嘴唇明显骂骂咧咧动了几下。 史魔还是理不出思绪,“这些家伙是创造出来的?怎么可能呢?” 郑朽默不作声,瞅瞅穹顶,又瞅瞅四周。 李伊又想起些事情,对史魔说道“前几年,苍茫道会的‘紫老鬼’,哦不,是紫檀真人跟韩先生提到过什么‘殓尸团’,说叫什么蒂什么什么南的,就那个南边那个大陆上现在叫艾隆的国家的前身,有个传说什么通天塔,叫‘聂桑’的传说。” 史魔听着李伊含含糊糊的描述,努力思索几下,“菲亚拉斯特大陆?蒂斯特迦南?” 李伊都快跳了起来,“对对对,就这个,就这个。” 郑朽一看他这个样子,立马也学着李伊说话“哎呀,徒儿你好好的说,别吓我一跳。” 李伊和史魔此刻谁也没搭理他。 “要是这么说来,那可真是事有蹊跷,三千多年,如果一直造,那得造出多少这样的怪物?那人间岂不是真成了炼狱?”史魔又陷入深深的思索。 “也活该啊,人间不值得,还不如重新创造一个世界。说不定比这世界要好很多倍,那时候就没有这么多勾心斗角,权欲横流的人。”郑朽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李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您刚才说什么?” 郑朽言道,“我说啊,也活该” 李伊突然打断他,“不是问你”他拉着史魔“您刚才说什么?” 郑朽又气的做了个要抽他的动作。 史魔也被整的哭笑不得,他想想说,“我说要是这么说来,那可真是事有蹊跷,三千多年” 李伊也打断了他,“不是不是,最后一句。” 史魔又捋捋思路,反问道“人间岂不是真成了炼狱?这一句?” 李伊惊讶道,“是,是。” 郑朽和史魔俩你望望我,我看看你,有点莫名其妙。 李伊紧张道,“您二位没听说过‘天启大典’吗?” “天启大典?”二人异口同声。 “我的奶奶啊,看来人间真不值得,我就说这个苍茫道会,真是道貌岸然。” 史魔分析道,“难不成,这个无极至尊元一,就是他们所说的‘败类’?” 三十二、析势天下通,拜师女中仙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冬季来临,亚华大陆迎来了第一场雪,北方大部分地区被皑皑白雪包裹。 宗图皇城东宫崇教殿。少傅韩岳给太子赵凌志讲学完毕。 “前些时日,蓝袍会北上剿匪,大获全胜,可真是扬威立万。”太子实则为李子葙、于杰立功而高兴。 “天佑宗图,此次剿匪虽出师顺利,不过太子殿下所言大获全胜则不尽然。据说那势力最大的黑爵士,早就逃脱,剩下也只是些散兵游勇。”韩岳说道。 “少傅了解这黑爵士吗?他很厉害吗?”太子反问。 韩岳摇摇头,“恕臣孤陋寡闻,但此人能聚得上千人占山为王,自有一些手段,也可见当地民心有些偏失,吏治不全。” 太子不解,“当下我宗图正当盛世,百姓安居乐业,少傅何言民心有失,吏治不全?” 韩岳一听太子所说,心里也是犯了嘀咕,自知有失言语,但他还是想让太子能够明白,于是上前跪下,“恕臣直言,太子兼听则可。” 太子赵凌志也比较明理,“少傅请起,少傅不必多虑,可畅所欲言。” 韩岳起身,“如今之体制,上满下虚,县以下的官制不全,且复职太多,多有一官数职、一职数官之态。涉及具体事务,又无主事之官。太子可想,这三股贼寇,两千多匪患,韩城一方节度绰绰有余,何用从皇城调兵兴师动众?” 太子言道,“那不是为了蓝袍会练兵吗?” 韩岳点头,“太子明鉴,练兵是果不是因,匪患是因,盘踞不是一朝半载。如若当地知府、县、军、监能行使得当,匪患何以成局面?” 太子有点明白了,“少傅所言极是,没想到这里面如此多联系。那少傅为何不与丞相等商议,上奏父皇呢?” 韩岳无奈摇摇头,“如今之局面,上皇知悉,不过改革势必伤及权贵士族,推行难度异常艰巨。” 太子也隐约感到这时态之艰,不然父皇也不能忧劳成疾,夜不能寐。他自是想为父皇承担些什么,奈何自己也是年幼,无权无势。 “那照少傅所言,当下也无良策,只能听之任之?” 韩岳也是心力交瘁,不过看着太子能如此考量,便进言道,“臣闻太子有意培养人才势力,如此也是好事,将来能有忠臣秉承推行,良将守成固边,革新之策自当顺利实现。” “要如少傅所言,我身边也只有两个,那将来,将来也只是将才。”太子听韩岳一番细说,直言回答,他所指之人自是李子葙和于杰。 韩岳躬身道,“太子宅心仁厚,贤德方正,将来只要亲贤远佞,贤者自当奔赴。现有之人,如若品行端正,自当有意栽培。” “少傅所言,东宫可安排一些太子伴读,由少傅来教授,岂不一举两得?” 韩岳一听,也深感太子聪慧,“太子聪慧睿智,臣定当鞠躬尽瘁,诲人不倦。” “少傅不必客气,孤对少傅之诚心与教诲,铭记在心。” 韩岳一听,也甚为感动,跪下行礼“太子殿下圣明。太子如此诚心,臣近期有贤友将至,太子可举荐一人,收为门徒,如若学得此人真传,将来也可造福天下。” 太子一听,自是来了兴趣,“是何高人,能得少傅力荐?” “此人深谙兵法,行军打仗颇有建树,乃女中豪杰,号‘女中仙’。此次来皇城也是隐秘之行。” “如此高人,真可难得。”太子言道,“我举荐之人,想必少傅也有耳闻。正是蓝袍会嫡系子孙李子葙。” 韩岳听得此名,也微微一笑,捋捋自己的山羊须,“闻听此子小小年纪在平定匪患之时奇计百出,第一次掌帅即能运筹得当,是可培养的栋梁之才。” 几日后,韩岳在皇城一个偏僻的驿站包房内等待。 不多时,只听小二引着人来到门口。 韩岳立即开门,但见一个戴着斗笠蒙着面纱的人和一个腰间佩刀的军官出现在眼前。 韩岳招呼着小二,那头戴斗笠蒙着纱的人便进了包房。那军官也不说话,转过身立在门口,待小二离开,韩岳四下看看便关上门。 “师兄如今做了官,怎如此谨慎?”那戴着斗笠蒙着纱的人,摘下斗笠和面纱,赫然是‘女中仙’纪芸。 “师妹别来无恙,我如此谨慎,实属怕为你带来不测,仁王之事,我推测十之八九是冲你而去。你怎还敢不远千里来皇城呢。” 纪芸微微一笑,“你所顾虑不假,倒是我近日得到史魔的信,深感不安特赶来与你商议。” 韩岳一听,顿生意外,“何事如此重大?” 纪芸便将史魔在洞境中之事说与韩岳听。 韩岳听罢不禁发笑,“堂堂‘女中仙’竟然能听那疯子胡诌。” 纪芸表情严肃,韩岳也只能收住笑。 “师兄,你以前可不这样,你不觉得这些事情都有关联吗?如果只是一二,可当传言听,可这已经不是国家和社稷的事情了,你可不能置若罔闻。” 韩岳被说的哑口无言,他思前想后,“事情既然如你所说,那你说现在以咱们的能力,作何打算?” 纪芸叹了口气,“宗图目前内忧外患,怕真要有其事,吾辈须要奔走游说。” 韩岳深吸口气,起身背手来回踱步。 “游说谈何容易,这种事情,即使是我相信,这上皇岂能相信,即使是上皇相信了,这满朝文武谁能相信?各城主如今都是各怀心思,谁能相信?” 纪芸摇摇头,“师兄,你是做官做久了。当年的你可是说过‘智仁之人奔流不息,只为索道。’可如今呢?” 韩岳听得说,已然面红耳赤,惭愧不已。 “你说的对啊,‘智仁之人奔流不息,只为索道。’我确实在深宫待的久了。连紫苑都会去相信的东西,我却置若罔闻,真是有愧。” “我此番回去,准备先去武宁城,再去南关城,看看是否能有成效。” 韩岳点头,“我找紫苑商议一下,云城、摩古城和韩城交给我吧,能做到哪儿做到哪儿。” “虽说这个事情不会在一朝一夕爆发,也只能防患于未然。此事时间距离如此久远,兴许在百年之后,兴许就在这几十年之间。毕竟‘天启大典’之事自是历历在目。” 次日,宗图皇城李子葙家。 傍晚时分,李子葙与父亲李赤柏、母亲年氏都沐浴更衣,穿戴整齐在门口恭候着韩岳与师父的到来。李子葙的父亲李赤柏虽是蓝袍会嫡系,不过他自小身有残疾,未学得武艺拳脚,倒是读了一些书,也没有做官,因此家中也不是太富裕,不似主会李赤桦和太子太保李赤松。 过不多会,只见少傅韩岳引着一个带着斗笠蒙着纱巾的人进到胡同来,蒙着纱巾之人后面还跟着一个配着刀的武士,看他装束应当是个军官。 到的门口,李赤柏近前向三人行礼,“见过少傅,见过师父,见过将军。” 李子葙也是一一行礼。几人便进了厅房。 进了客厅,李赤柏将韩岳与师父让到了主位。年氏关了门进来,早将茶水、干果递上。 “夫人不必操劳。”韩岳客气一番。 “不妨事,不妨事,三位请用茶。”李赤柏招呼着。 那军官坐在了韩岳左手客座。李赤柏坐在了韩岳右手客座,李子葙站在父亲身边,年氏本要去准备饭菜,却被韩岳拦住,她也只能坐在了丈夫身边。 那师父看年氏也坐定,便摘去斗笠面纱。李赤柏一家但见是个中年女子,她一身素衫,玄门发髻,富有仙气,气质非凡。 韩岳介绍道,“此乃师父,人称‘女中仙’纪芸的便是。” 李赤柏一家三口起身纳头便拜。 纪芸也是起身将三人扶起,“不必多礼,但请安坐。” 李赤柏夫妇安坐好,纪芸率先张口,“贤郎之事,我也有耳闻,之前又听少傅介绍,真是难得。” 李赤柏客气,“犬子不学无术,本无建树,何德何能让师父挂怀。” 纪芸摆摆手,“兄长不必客气,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掌握,实属难得罕见。可否让坤道与贤郎单独清谈几句?” “甚好,甚好!”李赤柏便将纪芸让到里屋,李子葙也大方地跟了进去。 韩岳与李赤柏夫妇在厅里闲絮。年氏见时间过晚,一个劲要张罗做饭。 “夫人不必客气,我二人同属一门,过午不食。夫人可自行方便。” 李赤柏听韩岳说也不再客气,“既然少傅说了,倒也不客气。可将军辛苦,自当飨用。” 那军官也是客气摆手,韩岳也觉得练武之人,消耗较大。便将军官让去了餐桌。那军官推脱不过,只好去了。 “蓝袍会如此得上皇器重,何以兄长住在此处?”韩岳是有些疑问,便问道。 李赤柏也是无奈一笑,“我们家族是得朝廷垂青,但鄙人自小身有残疾,不便做官,也没学得祖宗拳脚功夫,自家父在世时便未得承袭。主会倒是几次三番相邀,但无功不受禄,就安于现状了。” 韩岳听他说,对他也是由心底的认可,“兄长心性秉直,自当有福报。” 俩人说话间,纪芸和李子葙出来了。 李赤柏赶忙起身,一脸期待。 纪芸脸有悦色,“贤郎果真不凡,天赋异禀,兄长如若应允,坤道自当收为弟子。” 李赤柏一听,忙拉着李子葙又是跪拜,年氏听得,也是急匆匆过来,一起跪拜。韩岳抚着山羊须嘴角微微上扬。 “犬子能拜得师父,真是三生有幸。”李赤柏诚恳之情溢于言表。 三十三、李伊返乡遇故知,求学解惑赴皇城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岁暮天寒,天空蔚蓝无云。一个少年唱着轻快的歌儿,向云城而来。 歌曰: 候鸟南飞,傲雪凌霜,好一派银装素裹。 玉树琼枝,雪兆丰年,道一声幸福美满。 知足常乐,烦事莫扰,唱一曲云开雾散。 物我两忘,造化自然,叹一回人间沧桑。 这少年自是鹤城回来的李伊,带着巨人擎天,这首歌也是近来一路向北领略了大好河山有感而唱。 一想到家乡熟悉的街道与亲切的面孔,李伊心里颇有些激动。父母,哥嫂,伙伴们,还有多尔鲁,不知在云城还能否见到他。幽静的竹林在这霜雪的包围下,是否换了景象。 临近云城附近村落,李伊又给擎天念了郎延的咒语,让他变成孩子模样。 入得城来,云城比以前更显得繁华,商队来往更加频繁。梳着小辫子的南芬人,拉着大批的良驹种马;留着发髻的蒙特国人带着大量的皮草;还有高大健壮的霜雪国人,他们留着浓密的胡子,蓝色的眼珠,有些将胡子扎成小辫,他们的熊皮、银狐脖圈和各种围巾披肩可是相当受贵族权势们的喜爱。 李伊绕过繁华的街道,走到自己家门口,看见父亲和哥哥正在将酿好的青稞酒装车,送去城里酒肆。 “你个怂货,还知道回来?”父亲远远看见李伊,从身边抄起一个木棍,正要做出追打的动作,但是李伊却笑嘻嘻看着父亲,眼眶湿润了,父亲哪里是舍得打他,只是几年没见到孩子,甚是痛心,突然又看见孩子出现在眼前,他一把丢了棍子,扑上前,抱起孩子就是一顿哭,哥哥也是走过来,围着他,一手掐着他的脸,一手搂着父亲的肩,此时,母亲和嫂子也过来催促搬酒,看见孩子,那个心,就如同一颗在极地冰冻的心脏突然放到了烈火之中灼烧,母亲眼泪哗哗往下流,已然泣不成声,抱着孩子嘴里哇哇的也不知道说着什么。 旁边的擎天看着,也估计是感动了,眼泪簌簌往下掉。他的哭声低沉而有力,呜呜的,惊得李伊的嫂子东张西望,不知是何处发出的怪声。 一家人团聚,母亲、嫂子少不了做多好吃的,父亲和哥哥也喜得倒了酒,听李伊讲这一路的故事。不一会儿,邻居田三进得门来。 “我听说这呆货回来了是不?我看看在哪儿呢?”田三一搂帘子,果然看见李伊正吃的香呢。 “这孩子,要不是收到你寄出来的信,你一家人就得杀了我。” 李伊忙连声自责和道歉,给田三哥倒酒。擎天此时顾不上其他的,大快朵颐,早把一切抛到脑后了。 “这臭小子,以前很乖巧,越来越贼了呢,还骗我说给我当传话的翻译,还变着法术吓唬我。”田三一口酒闷下去。 “你说你被那巨人掳走,怎得脱险了呢?” 李伊看了看一旁的擎天,没有过多解释,“那个巨人可笨了呢,就知道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我自然是偷偷溜走了啊。” “你溜走了,为何不找我?我在鹤城足足又等了五六天。再说你这一年多时间都去哪儿了?”田三又埋怨又好奇地问道。 李伊嘿嘿一笑,避重就轻地描述“我恰好在云城遇见韩岳的朋友史魔叔叔和郑朽叔叔,在他们那儿学了一年多手艺和书喽,我在信中不是都写了嘛。” “那还不错,你这没钱入私塾学院,倒是得了俩好老师,将来不考个功名啥的,多可惜啊。”田三哥调侃道。 李伊一听说,小脸一扬“功名于我如浮云,我还没云游够呢,天下之大,我尚未走遍。” 田三哥嘿嘿一笑“这小屁孩子,现在说话一套套的,都有些听不懂。这天下大的去了,你没马没车又没钱的,啥时候能走遍?” 李伊的哥哥也取笑道“净说荤话,去趟鹤城,还长能耐了,你去趟皇城我看看。” 李伊嘿了一声,“你这话还真说对了,我过些日子,就去皇城。” “什么?你还要去皇城?”母亲一听又是急了,“告诉你,哪儿也不许去,好好帮着你父亲酿酒卖酒。” “我不,我可不想虚度光阴,我还要去寻找宇...啊,还要去皇城找韩岳先生呢,先生如今可是太子少傅。”李伊说着走到擎天跟前,“你要好好陪着我。” 擎天扭头一看李伊,转过身又吃起手里的食物,完全不理会。 “不过我想问问,这小孩子是谁家的,这么大点孩子,怎么比你父亲和哥哥加起来还能吃。”母亲突然诧异地问。 李伊冲一家人嘿嘿一笑“你就当他是我弟弟,亲弟弟。” 母亲嗔道“去,这孩子,我啥时候生过这么能吃的孩子。” 一家人听完都开怀大笑,笼罩在一派喜悦中。 在家闲待些时日,李伊甚是无聊。无奈父母哥哥嫂嫂看着他,不许他离开寸步。有一日,李伊借口去见田三叔,带着擎天径直往竹林而来,他其实最想见到多尔鲁。跟他说说这些日子的奇闻。 这片竹林倒是没有任何变化,人迹罕至,绕过几道弯,却看不见韩岳的竹屋那片空地上只有烧毁坍塌的房子,周边都是七零八落,篱笆墙也毁坏了很多,李伊虽然不是练武之人,但也能看得出来这里曾发生过一场不小的争斗。 “是土匪吗?”李伊心里寻思。 李伊走进小院,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过往韩岳、樊诺和曾巴尔加的点点滴滴浮现在眼前。李伊心里感叹何时还能见到故人,依然能像以前无忧无虑。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拿出腰间的笛子,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不似当年气息不足的孩童,一曲《念苍生》,荡气回肠,响彻竹林。擎天在一旁也听得出了神,仿佛置身于古时的战场和世间的感叹当中。 忽然一阵狂风扫过。擎天是有灵性的巨人,突然脸色凝重,警惕起来。 李伊却倍感欣喜,因为他知道这是故人来访。没错,风吹竹林轻晃。大片竹叶簇拥着一位衣衫褴褛的长者,他就是李伊日思夜盼的故人---多尔鲁。 “没想到多些时日不见,你演奏这首《念苍生》,却多了几分体会。”多尔鲁言道,语气显得不惊不喜。 李伊看着他的身形,断定是他真身。惊喜万分,一头扑倒多尔鲁怀里。 “我真没想到,能再见到您。”说着眼泪簌簌而下。 多尔鲁摸了摸李伊的头,俩人来到坍塌的房屋边上坐下。 擎天依旧警惕地望着他。多尔鲁眼睛扫了一眼擎天。努努嘴,赞叹一声“呀,不错哦,此次出行,竟然有这等奇遇,遇到巨人和乌尤族。” 李伊也不奇怪,他知道多尔鲁是不一样的神侍,能看出擎天是巨人,也能断定是乌尤族的血咒。但是孩子的天性让他又忍不住炫耀,“不只是巨人和乌尤族,还有史魔和神匠。” 多尔鲁一听,点头似有欣慰。“也许是造物主的造化,看来冥冥中自有注定。” “有何注定?”李伊反问。 多尔鲁又回归平淡,一手抚着李伊的肩膀,“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李伊目光锐利,很坚定的答道“我想去皇城,找韩岳先生,想去蓝袍会学习。” “呵呵......”多尔鲁一阵苦笑,又似是嘲笑。 “皇城是可以去,但是蓝袍会于你,并无益处,你不是出将入相之才,还是早早放弃此念头。” “您意思是我入不了蓝袍会?”李伊诧异,被多尔鲁说破,又有些自卑。 多尔鲁看着李伊“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首先蓝袍会里要不是他们的宗族,要么就是皇亲贵族,而你根本不是舞刀弄枪之人,你根本选不上。” 李伊听完多尔鲁所说,心里倍感失落。毕竟蓝袍会是宗图所有少年心中的向往,能成为蓝袍武士,更是大部分少年的志愿,无论皇亲贵族还是平民百姓。 “其实我是想学点功夫本事,我想去寻找宇族,但是我还小,樊诺叔叔也不在,没人教我。” 还没等多尔鲁说话,李伊突然打断又说,“对了,我此次去鹤城葱云顶,进了‘史海洞境’看见了不少宇族遗留的东西,还有活死人。” 多尔鲁也是被这出其不意的话打断了思路,听着李伊讲述,他又陷入深思。 “我怎么没有印象,这我得去看看。”多尔鲁也是顿感到不妙似的,起身就要走。 李伊也跟着起身,“您这也太匆忙了,也不差着一两天。” “有些事情片刻也耽误不得,你自己呢但且去走走吧,如果真是冥冥中的注定,自有光明指引。”多尔鲁看着李伊,眼神中满是期待。 “未来的事情有很多可能,谁也不能给你一条坦途,唯有自己不离初心。永远记住我的话,我说过,总有一天你能找到自己的‘道’,走自己独一无二的路。” 李伊正在耐心寻味这多尔鲁的话。 “还有一个事情,我也要告诉你,你的好大哥樊诺,在去年前遇害了。就在这片竹林。”多尔鲁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伊回过神,犹如一个晴天霹雳。 “你说谁?是我樊...樊诺叔叔?他...他遇害了?”李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眶中不自觉湿润了。 “这个‘诺千金’,确实是条好汉,十几个人,被四五十个人围攻,硬是挺到了最后。可惜啊,我赶来的晚了。” “那...那我樊叔叔的尸体呢?”李伊已然泣不成声。“是...是谁下的黑手?” 多尔鲁指了指后山,“当天的一众好汉,我只救下三个,其他都埋在了后山,他们确实都是有血性的人。而杀他们的人喊着口号‘暗影重重,刃出必中’,他们是一群干着见不得光的事情,你以后要谨防他们。” 李伊不顾一切,冲向后山,果然后山的山坡上大大小小立着近二十个土堆,大部分土堆前矗立着木碑,李伊当然也听说过一些好汉的名字,赤峰八鬼,神腿,弯刀等等,李伊一个个看着,这些都是樊诺之前提及过的好汉。最后李伊的眼神定格在了“好汉‘诺千金’樊诺之墓”上。李伊忽然瘫跪在樊诺墓前,万分伤心恸哭。 “你以前可能远没有接触这个世界的黑暗,暗影团是其中之一。”多尔鲁在李伊身后言道。 “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是我定会想办法为樊叔叔报仇。”李伊眼神中闪烁着仇恨,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仇恨。 “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等你真正强大的时候再考虑这个问题。” 李伊突然转身拉住多尔鲁的手,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们定有能力,我见识过你的能耐,我想跟你学本事。” 多尔鲁摆摆手,“我的本事也奈何不了暗影团,他们根基太深,人数众多,而且一直在暗处。你要学的东西,我教不了你。” 李伊顿感失落,“那谁能教我?蓝袍会还是苍茫道会?” 多尔鲁突然严肃道“皇城你可以去,找找你那韩岳先生倒是有些好处,但是苍茫道会万不可去,切记。” 李伊谨记多尔鲁的话,只是心里非常茫然。 风再次晃动了竹林,李伊为这些逝者吹奏了一曲《壮歌行》,此曲是五国时期乐手季宽为守边战死的将士所创,意在歌颂他们可歌可泣的故事。此时吹奏,也非常应景,在阵阵笛声中,风雪开始纷繁起卷,多尔鲁已没了踪迹,唯有李伊的心,始终悬挂着。 李伊回到家,心中闷闷不乐,待了些时日,他去意已决。父母自知是留不住他。待开春,李伊收拾了行囊,带着擎天,风尘仆仆,望皇城而去,那是他目前最能去的地方。 三十四、恶龙借题惩治窃香客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皇城,蓝袍会白虎堂内。 自从上次大校过后,这一批弟子基本已经分好了师门。 龙师经常带着资深的徒弟出任务,所以余下弟子除了上午的兵法课,下午倒也落得清闲。有勤奋的弟子会去藏卷阁看书或者在校场习武,好玩的弟子早就出了蓝袍会厮混去了。 这日下午,各师门弟子都在练习、切磋武艺。李子蔚自从入得费冲门下,也经过一场历练,自觉功夫不行每日也算勤加练习。在整个蓝袍会,目前有几个女弟子,唯独李子蔚和卡桑丹·齐布鲁已然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无论长相身段,都非常出众。蓝袍会众弟子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自然有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围着李子蔚和卡桑丹转。 当然,女孩子也喜欢凑在一起,李子莫、苏拉·齐布鲁还有厄邑玛的弟子伽纳斯的三公主九姆基本上也是形影不离。 而李子葙则经常选在下午时间,在藏卷阁读书,这其中还有于杰、霜雪国的二殿下赛斯.哈莫斯和蒙特国的小王子帖尔韦列。 杜莫、丰沐古仓这等武痴,则不放过任何练习枪棒刀剑的机会。 再说这高鹤,同学之间起个外号叫“窃香客”,自然也是因为他有着窃玉偷香的爱好。自从李子蔚入了同门费冲之下,高鹤那多是无事献殷勤。高鹤是御史大夫祝融博的外甥,也算是个官家后代,有时候也十分跋扈。但是像杨节秀、杨节贺还有孙达淳以及孙达腾、赵凌怀自然是皇亲,早已经组成了小联盟,那更加是目中无人,再加上他们拉拢着杜莫这个恶龙,那走在蓝袍会乃至皇城,都是鼻孔向天的。只是低调如李子葙他们又有赵凌志这层关系,这些小皇亲们还不敢造次。何况李子葙已然是立过大功之人。 “师妹,这枪法固然是使得漂亮了,但是上阵杀敌不是很实用。应当这样......”高鹤说着,就伸手去碰李子蔚的纤手。李子蔚虽然对高鹤没有好感,但是毕竟是二师兄,很多东西需要请教,有时候也不太排斥他。 这对于这群皇亲后裔来说,那可是很好的由头,没事自然找高鹤消遣,随着杜莫的功夫长进神速,已然能跟这些师兄们抗衡。自然就有人挑唆。 杨节贺是首当其冲的,大家也叫他“油鼠”。他没事就喜欢找杜莫唆使。 “你说兄弟你论武功论资历也算了不起的人物了,而且这美女子这一身功夫和美貌,怎能容‘窃香客’这无赖占便宜呢?” 杜莫练武之时,心无旁骛。但是杨节贺毕竟是官家的孩子,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很强,早看出杜莫对李子蔚也倾心有加。这一顿唆使,使得杜莫也不能安心练功,他停下手中棍棒,远远地看着高鹤,眼神中似有几分妒忌,而且在剿匪的时候,高鹤还打了自己两巴掌。但是他还是忍住,随即又开始练起来。 杨节秀也跟着杨节贺添油加醋。“你看你看,这高鹤,就会趁机摸摸人家的玉手,这要是我喜欢的女人,我早上去盖他俩飞顶。” 孙达腾也是个爱起哄的人,“对啊,要是我杨哥出马,不得骟了他。” 众人一听,都是哈哈一乐。 杨节贺一看激不动杜莫。拉住旁边的孙达淳。“兄弟,就你鬼点子最多,你给他找个理由,咱一起整整这‘窃香客’。” 孙达淳是个比较懒的人,但是脑子非常活泛。大伙儿给他起个外号叫“懒狐狸”,也充分说明其性格。 “麻烦,不管。”孙达淳靠着墙,似在闭目养神。 “哎呀,都是兄弟,你忍心看着咱‘恶龙’相中的女人,被这高鹤这么调戏?事关兄弟们的福祉,你不能不管啊。”杨节贺绞尽脑汁,想弄出点事情。 孙达淳睁眼看看远处的高鹤,随后又闭上眼睛。 “这高鹤,借了东城赌坊鬼手的钱没还,鬼手让我给他带话,正好你去收吧,一千两呢。”孙达淳说罢,转身去了藏卷阁。 杨节贺一听便来了兴致,“我说‘急先锋’,如果咱们当中有一个人被打了,你管不管?” 杜莫不假思索“谁敢?拿他练手。哼” 杨节贺顿时脸上现出诡异。“快,‘屁影子’,收账去。” 杨节秀一听这差事,自然也不在话下。由杨节贺陪着立马洋洋得意地来到高鹤旁边。高鹤的眼睛还一直在李子蔚身上游荡,殊不知挑衅滋事的过来。 杨节秀一干人走到高鹤身边,贼兮兮笑着,“哎,我说高师兄,这世间有几样事情是不能办的,你知道吗?” 这高鹤没寻思,也不知道对方说什么,还若无其事地看着李子蔚,随口搭话“师弟这话说的,有啥事是你不敢干的?” 杨节秀冷冷一笑,“比如说,这兄弟的女人不能碰,赌坊的银子不能欠,花坊的钱不能赖。” 此话一出,高鹤脸上立马收住了先前的笑容,转身不屑地瞅了一眼杨节秀。“什么意思?闻着屁味儿,找屎来了?” 这话一说,逗得其他师兄弟笑成一片。唯有杨节秀一干人气得咬牙切齿,正待发作。 “你欠鬼手钱,鬼手欠我钱,这钱就得我跟你要。爷我缺钱了,马上还我。”杨节秀恶狠狠地说道。 高鹤双手交叉在胸前,完全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他欠你,找他要去。我欠他,让他找我。” 杨节秀一听,顿时语塞。杨节贺一听,知道杨节秀激不动他。就帮着杨节秀说话。 “那不对啊,师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钱就别在女人面前装的跟个人一样。您哪儿还有脸教别人呐。” 高鹤一听此话,气得眼珠子都圆了。毕竟在女人面前丢人,这可是很让他这个师兄受不了。 “我就欠了,不还,你们能怎么着?”高鹤不敢先动手,毕竟是皇亲国戚。还得给点面子,礼让三分。 杨节秀可是个急性子,说话间右手上去就揪住了高鹤的衣领。“你敢,往花坊跑就有钱了啊,不还钱今天就没完。” 毕竟年轻人火气大,这一个欠钱的事情倒也算了,这一说这花坊,他的好印象在师妹那儿可就完全没了。气急败坏的高鹤也顾不得许多,右脚绕后杨节秀,肩膀一使劲,“嗵”地一声,杨节秀摔了个后仰。 杨节秀完全没防备,这一摔,立马也来了劲,一个打挺起来,飞起一脚照着高鹤面门而来。高鹤毕竟早几年入学,这手法自然比杨节秀强多了。轻松避过杨节秀右脚,照着杨秀后腰就是两脚。杨节秀往前失去重心,踉跄着跑了几步,转身挥着拳头冲了过来。 高鹤自是见拳拆拳,他的身法比杨节秀敏捷很多,一会儿工夫,往杨节秀腹部、后背、屁股就是两拳三脚。 杨节秀这时候气急败坏,拳脚步伐早就不成章法,跟泼皮无赖打架没两样了,越急越气越占不到便宜。高鹤也聪明,就不打脸,专门找腹部、背部等部位打,而且力道也没有太狠。 杨节贺看杨节秀已然占不到便宜,冲上去从后面就是狠狠一脚。这一脚让高鹤也吃了个趔趄。他转身,看到是杨节贺,冲上来也只是几下,就摔了杨节贺一跤。杨节贺、杨节秀二人联手与高鹤周旋起来,可即便是这样,也不是高鹤的对手,俩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打两个比你小的,算什么男人。”一个洪亮的声音打破混乱。 高鹤循声望去,却是杜莫走过来了。这高鹤对杨节贺、杨节秀说话还不敢太放肆。 但是看见杜莫也想欺负他,那他这官二代自是受不了。张口就大骂。 “你个野妈生的瞎子,看不出我是一个打俩吗?碍着你吃屎的劲了?” 杜莫自小娘改嫁,缺少母亲的关心,这话一出,“恶龙”自是受不了这气。 “今天你就死这儿了。”杜莫说着一声大吼。如同饿虎扑食,跳将过来。高鹤本自寻思虽然这小子勇猛凌厉,但自己比杜莫早入门,而且年纪与个头也比他大,心想应该能讨到便宜。可这一上手,明显感觉这个师弟绝非一般对手,而且杜莫自来了蓝袍会那是更加勤快练习拳脚武艺。毕竟他可不是靠关系进来的。这俩人可是一顿好打。 一个是乡野好战的恶龙,一个是龙师得意的爱徒。一个是翻江倒海的恶龙,愤怒之时要抖擞,一个是穿云踏雾的猛虎,饥饿之时要吃人。 俩人拳脚相间,已然打了几十回合不分胜负。这高鹤此次是遇上真对手了,没成想一个晚两年入门的师弟,居然能有这样的本事。而杜莫脑海之中就是如何打翻对手,没有一点顾虑。 高鹤且战且退,眼见不能占得便宜,绕到兵器架附近,抄起一根齐眉棍,“呼呼”使起来。杜莫此时,心中胜券在握,他的自傲自负之心已然悄悄升起。他太知道怎么样打架,黏着高鹤徒手格斗,不给高鹤使棍的机会。 杨节秀、杨节贺等人可算是看到热闹了,围着俩人给杜莫打气呐喊。屋里的于杰和李子葙等也闻讯赶来。众弟子都围着看热闹。这可是多年不见的好战斗。高鹤眼见周围人多了,心中寻思要是输了,可丢脸丢大了。而杜莫依旧心无旁骛,越战越酣。终于,在高鹤的一个横扫之时,杜莫抢上前,右手抓住棍,身子往右一转,左臂手肘着实打在了高鹤的鼻子上。这一记肘击,高鹤顿感鼻子发酸,眼冒金星。杜莫可是得着机会,拳脚相加一顿快攻,接着飞起两脚,将高鹤踢出几步远,躺翻在地。 杨节贺、杨节秀自是得了机会,还有赵凌怀、孙达腾趁机上去一顿混乱的拳打脚踢。别国的蓝袍会弟子们自是谁也不帮,看热闹看的津津有味。 “住手!”一声大吼,响彻校场。众人循声望去,确是于杰和李子葙。杨节贺、杨节秀等人自是立即住手。杜莫则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俯视着刚刚被他打翻的高鹤,心中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他知道自己勤加苦练的功夫终于得到了回报,第二批师兄中被很多龙师看好的高鹤,被他这个第三批的师弟打败,而且还是徒手夺棍。 “以后自己没手段,就别倚着师兄的架子教人。”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李子蔚,以为李子蔚看到了自己的威风和本事,满足的离开了校场。 杨节秀、杨节贺等人也是加紧脚步去追杜莫了。临走杨节秀还小声给高鹤撂下一句话“钱还是要还的,不还下次还打。”说罢,屁颠颠地走了。 于杰和李子葙赶忙上前想扶起高鹤,察看伤势。高鹤抱着头,蜷缩着身子,伤得不轻,李子葙估摸着高鹤至少小半个月是下不了床了。 南芬国六王子斯诺齐布鲁给旁边的桐谷国太子诺.巴桑德说道:“这下,‘窃香客’成了‘卧床客’了。而那波人估计是上‘威华楼’庆祝去喽。” 木得乌瓦少主金立则独自看着李子葙嘀咕“此人气场如此,说话间就能让这群皇亲喝退,不是平凡人啊。” 瑟勒国的奎洛跟迪古斯的丰沐古仓说着“这杜莫的武功,与你相较,如何?” 丰沐古仓面无表情,“有机会可以比一下剑术的,但是他今天是空手。空手我估计也占不到便宜。” 奎洛嘴角上扬,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丰沐古仓,点点头不再言语,二人不知何时,有了一些默契。 另一边,南芬国的苏拉·齐布鲁跟李子蔚、李子莫在一起。她一手掩着嘴凑到李子蔚跟前“看看,今天有人为你打架。这种事情以后还会有的。不知道这个杜莫会不会跟拓跋月师兄比呢?” 李子蔚一听苏拉提起师兄,小脸早红了,嗔道“公主,你可真讨厌。嘿嘿,我知道,你可是会为了我堂弟去打别人的。” 苏拉一听,倒没脸红,“那当然,我下手可不留情。” 一旁的李子莫没明白俩人说什么,“真不明白为啥打架。” 此时此刻唯有赛斯哈莫斯和帖尔韦列二人一直在“藏卷阁”没出来。似乎外面的事情跟自己无关。 三十五、李伊风浪遇蛟龙,擎天初变显神威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再说,李伊与擎天二人,乘船沿着上清河而下,行至摹古城上游。此处沿河两岸都是茂密的森林,只不过北边都是高耸的石山密林,南岸则是湿地林密。 一路上李伊眼睛一刻也不闲着,白天在船头尽览大好河山,夜里秉烛看书至深夜,这郑朽的“夺天工”,也是难得的奇书,记载着许多器具的制作方法,还有黑火药等的配比方法,李伊也是越看越起劲。倒是擎天,一路上除了吃就是睡。同行的有些人根本不敢相信一个不大点的孩子一顿能吃三十多个馒头。 这一日,日落时分,李伊在船头依旧领略着河山的美好。那一轮烧红的圆盘,渐渐隐藏在远处的浮云中,西南的天际似乎也被烧着了,一片通红。归鸟一群群飞过,落入两岸的密林中。这一带江面甚是宽阔,渐渐北面的河岸都已经看不见了,好似江入大海一样。 在船头看着这一切的除了李伊,还有一位褐色长发的长者,一身破旧灰布麻衣。他拄着一根齐身一样高的枯木拐杖,双眼炯炯有神。李伊近来也变得爱亲近人,爱攀谈了。他走到长者跟前,欠身行礼。长者则旁若无人地看着夕阳,他的眼皮一直没眨过。 “您也喜欢欣赏这落日余晖吗?”李伊小声问道。 长者一直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站在那儿。 这时候,擎天匆匆从船舱跑出来了,嘴里还叼着一块肉,使劲吃着。后面跟着两个船工,“抓住这小兔崽子,抢我们的肉吃。” 李伊一看这情形吓一跳,估计这擎天是没吃饱,抢了别人的吃食。忙上前给船工道歉。 “两位大哥,放过我小弟吧,小孩子不懂事。” 两位船工此刻正在气头上,哪儿管李伊,一把推开他,不停地追擎天。这擎天虽然变成了小孩,但是力量和速度尚存,两位船工怎么追也追不到。 “行了,让他吃吧,钱算我的。”长者突然言道,那声音似乎不是从他嘴里发出的。李伊觉得非常诧异,他感觉这长者不是个平凡老头。 “就你那穷样,你能有钱给我们?”一个船工开口道,毕竟从外表确实看不出这长者能拿出多少钱。 那位长者左手很迅速的上下一翻,一块鸡蛋大的银子就出现在他手里,他随手一丢,正好飞向船工,船工顺手一接,拿在手里看了半天,确定是银子,也就二话不说,俩人开开心心回船舱吃饭去了。 “感谢爷爷出手相助,请问爷爷尊姓大名,家住何处?将来有幸能报答您的恩情。”李伊躬身行礼问道。 “你一个小子,怎么会有乌尤族血药,让一个巨人跟在你身边?”长者一直保持着原来的站姿,很平淡地问道。 李伊一听长者如此知悉,吓得看看周围,确保没有人。 “爷爷慧眼有灵,居然看出来了。”李伊嘟嘟嘴,扶着船沿。“此事说来话长。”李伊便将自己遇到擎天和郎延的事情说给了长者听。 “你这么小就敢独自走出去看看世界,胆子不小啊。”长者依旧平淡的言道。但是李伊根本没看清长者的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因为他一直没张嘴。 “但是你不能一直给他施咒,这样会影响他成长的。” 李伊看看一旁狠吃的擎天,那一大块羊后腿已然所剩无几。“我也不想,但是没有办法,我想将来能有机会送他回去巨人谷。” “不错,你有这份心也算难得。不过他这个吃法,你这条件是养活不起的。” 李伊听老者一说,也顿感无奈,“是啊,我带出来的钱都快花光了,希望能早点到皇城,到了那里应该能好些。” “我让船家靠岸,你带着他跟我上岸。”长者平淡的说罢,语气却显得非常坚定,像是命令一样。 “好,好的。”李伊见得奇人多了,也见怪不怪。 正此时,船工头子出来了。“谁叫我?” 李伊也挺纳闷,自己跟长者一直站在船头,根本没人去叫他。长者此时又是左手一翻,扔给船工头子一块金子。 “让船靠近南岸,我们要下去。你们赶紧开船离开这里,一个时辰之后会有大风浪,你这船禁不起折腾。” 船工头子一头雾水,他看看云层,以他的经验断定今夜肯定连雨点都没有。 “如果不按照我说的做,金子我收回。”长者的语气虽然平淡,却说的斩钉截铁。 船工得了这块金子,自是说啥都听,立马让船工靠了岸。李伊带着擎天跟着长者下了船。 “要不我说,老先生,这片林子大了去了,方圆好几百里无人居住,走出去至少三天时间,您这老老少少的,太危险了。您还是跟我的船走吧,明天这时候就到北苑村码头了。”船工头子说着,几个船工也附和着。 “记住我的话,赶紧走,一会确实有大风浪,不然把金子还我。” 船工头子一听长者如此坚决,也不再言语,起了锚,挂了帆,顺流而下。 再说长者带着李伊和擎天来到一块靠江的岩石边。 此刻,夕阳已经完全隐没,唯有一轮皎洁的半月挂在天上,偶尔几丝浮云伴着。江水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哗哗响着。 “让他变回来吧,今晚成就一双,也算是缘分。” 李伊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只能照做。他让擎天脱下衣服,对着擎天念动咒语,只见擎天形态开始发生变化,整个身体迅速变大变高。不一会擎天就变成八九尺高的巨人,眼睛眯缝着,身体皮肤也变的跟开裂的泥土一样。 长者只瞄了擎天一眼,“看你的造化了。”说罢,他拿起手中的长杖,向着江面念动咒语。 李伊顿感天地起了变化,江面上突然起了大风,而且越来越大。 “你过来靠近我身边站好,稍有差池,你小命不保。” 李伊哪儿敢不听,走到长者身边,说来真是奇怪,在长者身边根本感觉不到有风,非常平静。他心中一下子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感觉就像之前多尔鲁带着他去悬空塔时一样。 “难道他也是‘风’中成员?看他的能耐似乎比多尔鲁还要大。”李伊兀自琢磨着。 渐渐地,天空中彤云密布,月光已然被遮盖。视线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只感觉周边的一切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突然天空中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夜空,紧接着一声炸雷,让李伊整个人晃悠起来,他下意识的抱紧了长者的左腿。就借着这一瞬间的闪电,李伊看清了江面上浪花激起几丈高,周围的树木已然摇晃的欲拔根而起。他转身看看擎天,擎天则岿然不动,就像一块岩石一样矗立在风雨中。 “让你的小伙伴去江边站着吧,经过此次洗礼,他会得到蜕变。”长者依旧用命令一样的口吻说着。 “这么大风浪,他会害怕的。”李伊担心地言道。 “巨人天生就无惧风浪,让他去吧!” 李伊向着身后的擎天喊了起来。擎天果然毫不畏惧地往江边走去,他身体前倾,有点艰难地迈着步子。 正在这时,天空又是几道闪电,这宽阔的江面一眼望不到边,浪花肆无忌惮地翻滚着,暴雨倾盆而至,伴随着闪电与响雷。 突然,一声巨吼响彻云霄与山林。那声音如同烈马长嘶,又如饿虎狂啸。李伊拼命的想着这是个什么神物降临,刚刚想起长者说要成就一双,不知除了擎天,另一个是何物。 正此时,又是几道闪电划过江面,李伊看到江面一个颀长无比的东西跃出江面,在波涛汹涌中翻腾着。 “我的妈呀,这...这...是蛟龙啊。”李伊颤抖着声音,心情激动万分,整个身体都跟着兴奋地发抖。 就在这一瞬间,同时有几条巨大的闪电分别击向地面,其中有两条正好击中见面的长物和擎天,擎天被击中后,身体周边溅射出无数火花,李伊明显看到擎天身体在摇晃。 “擎天.....”李伊扯着嗓子喊起来,顿时眼泪哗哗落下。确实他非常担心擎天会出事。 “安静!”长者坚定的声音,让李伊稍稍平静一下。 江面上那个长物,被闪电击中后,跃起的更高了,如同长蛇出洞,盘桓而起。李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的场面,大自然的神力在凡人眼里,已然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和描述了。唯有无尽的膜拜和祈祷方能显示它的伟大。渐渐地,每隔间刻便有闪电击中擎天和蛟龙,李伊看着这电光火石,风雨飘摇,只有呆呆地望着,完全忘记了一切,他渐渐快没有意识了。只看见那蛟龙呼啸着飞上天际,擎天也大吼一声,用身体不断的击打碰撞着身边的岩石。渐渐地李伊感觉浑身无力,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 正道是: 蛇修千年化为蛟,千载飞升变成龙。 顽石万年方有灵,得遇渡劫炼成精。 次日一早,待得李伊醒来,已然是天朗气清,风和日丽。他躺在一处岩石上,感受着微风和畅。他突然醒转,一骨碌坐起来,扫视着周边,周边已不是昨天晚上那个地方,远远能望见船只,森林也不似那么浓密。却只发现光屁股小孩模样的擎天躺在他不远处,兀自打着憨憨的呼噜声熟睡着。 “这是怎么回事?长者呢?蛟龙呢?擎天怎么样了呢?”李伊脑子里使劲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他站起身,走到擎天身边,使劲摇晃擎天。 擎天被晃了半天,慢悠悠醒来。盯着李伊半天,“干什么啊?要吃饭了嘛?” 李伊嘿嘿一乐,“这小子,说话利索了呢?” “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那位爷爷呢?”李伊激动地问。 擎天慢悠悠爬起来,还是像个小孩样子,憨态可掬,他看看四周“哪儿有爷爷?昨晚不是在船上吗?我饿了。” 李伊想这擎天的思维还是个孩子,问他估计也不清楚。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 “这爷爷是谁呢?居然有如此法力呢?”李伊寻思着。忽然看见身边还放着一个粗布褡裢,李伊伸手一摸,摸出来一些银两,还有一个药罐,还附带着一封书信。李伊赶忙拆开,上面写到: “此药丸一颗能顶三天饿,可助你燃眉之急,附有配比炼制之法。但是切记,此药丸不可予一切胎生之物,否则后患无穷。” 李伊想,“啊,那这么说,只能是擎天吃了,也好,省的他天天喊肚子饿。” 李伊又琢磨着,“那话说回来,擎天不是胎生妈养的啊,那他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擎天走到他跟前,不知所以的摸着头和肚子。李伊知道他又要说自己饿了,所以从罐子中拿出一小粒药丸,准备喂给擎天。 可擎天瞅瞅他那颗小小的药丸,有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乎在说“消遣我呢?就这点东西,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李伊二话不说,直接将药丸塞进擎天嘴里。 擎天还没反应过来,便咽了下去。 “还饿吗?”李伊问他。 擎天莫名其妙,摸摸肚子,有点幽怨地看着李伊,不时,他打了一个响嗝。 李伊也被逗的哈哈大笑。 李伊盯着擎天看了半天,突然又想到什么,他兴奋地念起郎延教他的咒语。这咒语念完,擎天又开始变化了,但是这次变化与以往不同,擎天的皮肤不像以前那样土黄了,却似青石黑岩,而且比以前又长高不少,足有一丈。 “我的妈妈呀,看来昨晚一夜,你又长大了。”说着,李伊拿起一块石头,砸了几下擎天的小腿,又伸手摸了摸擎天的皮肤。 “我的妈妈呀,这下,我估计是彻底刀枪不入了。”李伊又想了想,指着跟前一棵四丈高的大树,“把它拔起来,一会儿带你吃肉。” 擎天也转身看了看那棵大树,依旧摸摸肚子,“不拔,我也不想吃肉,我现在饱饱了。” 李伊心想,“早知道先让你拔树得了。” 不过哄擎天,李伊还是有一套的。“快点,拔起来,明天你饿了我带你吃肉,不然只能吃这药丸了。” 擎天一听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也是有口舌之欲的,接着嘿嘿一笑跑过去,这家伙使劲一拳打在那棵杨树上,只见那棵径长六尺多的树,咔嚓一声便从中断开。接着见他双手环抱住在土里的半截树干,稍微一蹲,一提,那棵杨树就被连根拔起。 李伊在边上哼哼呵呵乐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巨人呢。” 三十六、拓跋月计探蓝袍,众弟子巧取外号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宗图皇城城郊一片密林。 “交代你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说话的是个黑衣蒙面人,他声音略带沙哑,听着让人发怵。 “禀尊者,属下在蓝袍会找了两年,始终没有找到您要的那本书。”回答者单膝跪地,他一身普通百姓打扮,正是蓝袍会龙师费冲的大弟子拓跋月。 “是没有,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用心找?”那蒙面人说话语气加重,给人的压迫感也是逐渐加重。 拓跋月惭愧地低下头,“属下不敢,主会与四位长老,以及五位龙师的住所我都曾去过,确实没有找到。” 那蒙面人转过身去,“那就接着找。” “是,尊者。不过属下了解到那蓝袍会失散多年的李安苹之孙女,已然回到了蓝袍会,现居住在主会李赤桦处。此女经人护送而来,听说此女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瓶子。” 那蒙面人一听,思索了半晌。“这东西虽然不知道有何用,但却让一些不知名的家伙惦记,应当是十分珍贵。当年李安苹不知受了什么嘱咐,隐姓埋名跑到西北,自此音讯全无。此物定然有别样用途,那你就了解清楚,伺机而动。” “属下明白” 拓跋月辞别了蒙面黑衣人,又返回到蓝袍会。此时,日头刚落,众弟子们也是刚罢校,正准备各回各家。像那皇亲贵族子弟,自是马车、轿子来接,也有条件喜欢自己骑马的。拓跋月对这些都漠不关心,只顾着往里走。 “月师兄这么晚回来,又去公干啊?”拓跋月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南芬国七公主苏拉·齐布鲁,她旁边是李子蔚和李子莫。 拓跋月本不想回答,刚扭头要走,但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是,刚回来,你们有事找我吗?” 苏拉一听,立马坏笑道,“我没事,子蔚师姐找你有事。” 李子蔚一听,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小声娇嗔,“苏拉啊,你别胡说。” 拓跋月上前两步,“子蔚师妹有何事?” 李子蔚一听,心跳加速,开始有点语无伦次,“没,啊,我,没。” 苏拉捂着嘴在一旁乐的不行,李子莫年纪较小,而且相对单纯,还不太明白。 “你要是不方便说,那咱俩单独走走,你慢慢说。”拓跋月这一句,更是让李子蔚忸怩不安。 苏拉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月师兄还挺直接。 “去吧去吧,好好跟月师兄说说,我俩先回去了。”说罢就拉着李子莫一溜烟跑了。 拓跋月转身准备往御街夜市方向走,看李子蔚没有跟上来,转身看她。 李子蔚低下头,又抬头看看拓跋月,终于鼓足勇气缓慢挪步跟了上来。 俩人谁也不说话,直到了夜市。 “你饿了吗?要不先吃点东西?”拓跋月说着就朝一个油䭔摊走过去。 李子蔚害羞地搓着手,紧跟两步。 “我,我想吃香糖果子。”李子蔚终于鼓足勇气说了第一句话。 “那边有,一会儿过去买来吃。”拓跋月拿了油䭔,又径直去买香糖果子。 李子蔚一直跟在后面,心里美滋滋的。 “你有什么话说吗?之前看你在校场上说话挺利索。” 李子蔚也是清了清喉咙,“那不是在校场上嘛,怕师父不收我。” 拓跋月扭头看了看她,李子蔚刚跟他对视一眼,立马东张西望,又开始不安起来。 “难道我比师父还严厉不成?”拓跋月也是有点猜不透女孩的心思,“我记得跟师父面前,你也挺能讲话。”说着将买来的香糖果子递给李子蔚。 李子蔚伸手接过,拿起一颗低头放进嘴里。 拓跋月见她又不说话,只好问道,“我有件事不太明白,你堂妹李子莫大老远来皇城,怎么李氏家族在西域也有分支?” 李子蔚稍稍缓和了一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我母亲说,那是爷爷那一辈的事情,她的爷爷也是我三爷爷,当年是战乱走散的。” “就算是战乱走散的,经过这么多年,才找回来?那还能认得吗?” “那当然了,名字字辈乱不了,而且听我爷爷讲,她带着信物来的呢?”李子蔚又将一块香糖果子放进嘴里,此刻她也不低着头了,但是身体依然因不安而扭捏着。 “信物?你们家族的传家宝吗?” 李子蔚噗嗤一笑,忙用右手捂着嘴。 “哪儿有什么传家宝?就是个信物,我也没见过,爷爷也没跟我提过是什么东西。”李子蔚对拓跋月打听自己家事颇感意外和欣喜。 “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看来你们家族还挺神秘。” 李子蔚嘴巴嘟了一下,“哪儿有神秘啊,比起你,我都不知道你是哪儿人?师兄弟都不知道。” 拓跋月冷笑一下,“我有什么神秘,只是不愿意跟其他人提及而已。我家原来是南关城人氏,自小父母双亡,是师父收我为徒,自十三岁就跟着师父。” 李子蔚一听,跟别人都不愿意提及的事情,能跟自己说,她心下顿感庆幸。 “我倒是对你们家族的事情比较感兴趣,蓝袍会英才辈出,每个人都充满故事,只是师父也不太了解,所以我也无从知晓。”拓跋月小心试探着。 李子蔚此刻心下满是喜悦,一脸天真地道,“如果...如果你真感兴趣,我可以多跟爷爷聊聊,他应该知道的比较多。” 拓跋月一想,他爷爷是蓝袍会流水长老,自然知悉家族往事。 “那一言为定,过几天等我回来,还请你吃香糖果子。” 李子蔚心里早乐开了花,“师兄说话要算数,下次吃点别的。” 拓跋月也是爽快答应,“悉听尊便。” 次日,讲学完休息期间。 “哎呦呦,你看你这面带桃花,喜上眉梢的样子,跟吃了蜜糖一样美滋滋。”苏拉早发现这李子蔚课读时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李子莫也好奇,“大姐,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你大姐身体舒服的很,春风得意,情意浓浓。”苏拉在一旁调侃着。 李子蔚没好气地嗔道,“找打不是,别胡说八道。” 苏拉悄悄凑上前,“昨晚御街夜市,香糖果子,还说不浓啊?” “你跟踪我?”李子蔚气的跳将起来,追着苏拉开始打。苏拉反应也很敏捷,转身就跑,这一跑不要紧,转身直接跟人撞了个满怀,俩人额头也碰了个响亮。 苏拉张口就骂“谁啊,走路不长眼睛?” 那人也是捂着额头喊疼,“是你撞到我的,怎么恶人先告状?” 苏拉一看,正是过来找李子莫的李子葙。 顿时,苏拉也是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李子蔚也是哈哈一乐,“这就叫恶有恶报,也叫‘一物降一物’。” 倒是李子莫关心堂哥,“这苏拉也不知道疯个什么劲,撞疼了吧?” “什么恶有恶报?哪一物降一物?”李子葙莫名其妙,摸着生疼的额头。 李子蔚只顾着乐,“看你还敢跟踪我吗?一天风风火火的,你个‘小狐狸’。” “这哪是小狐狸,‘狐妖’还差不多,风风火火‘火狐妖’”李子葙埋怨了一声。 李子蔚听李子葙一说,笑的花枝乱颤,“你别说,还很贴切,“火狐妖”,哈哈。” 此时,杨节贺、杨节秀俩流里流气地进来,“起外号啊?那你们这是狐妖三姐妹啊。” 杨节秀跟风道,“对啊,你一天天穿的跟个白色仙女似的,叫‘银狐妖’吧,你小妹比较乖巧,叫‘蓝狐妖’,正好狐妖三姐妹。” 李子蔚本来就挺讨厌这几个皇亲贵族,“你也就会跟风学样,长的跟个黑太岁似的,叫‘黑八哥’得了。” 众弟子一听,都是哄堂大笑。 李子莫反应慢,还不知是别人取笑她们几个,“我们是四个呢,还有三公主九姆。” 李子蔚忙拉住她,“你这小妮子,听不懂好赖话,多嘴。” 杨节秀本来欲反驳李子蔚,听李子莫提及九姆,又说,“是啊,你不提我还忘了她,那她是‘九尾狐妖’,你们是狐妖四姐妹。” 李子莫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红着脸。 “至于你嘛。”杨节贺看看旁边的李子葙。 于杰也看不下去了,忙上前说道,“嘿,他有外号了,想事情拿三个脑袋想呢,叫‘三颗脑’了。” 杨节贺不屑道,“我以为三头六臂呢,有点能耐不也只是个带兵打仗的。” 李子葙懒得搭理这帮子弟,拉着于杰小声道“雏龙有请。” “现在?”于杰反问。李子葙很认真地点头。 俩人话不多说,转身就走了。杨节贺与杨节秀讨了个没趣,也兀自走了。 再说二人,由押班领着,来到东宫。 主仆三人也不客气,关了门。 “怎么样?你那师父都教你什么了?”太子赵凌志听少傅说已促成此事,故而想考验一下李子葙。 于杰一听,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太子殿下您偏心啊,只顾着给他找师父。” 太子也是乐了,“怎么地?这‘元帅’也吃醋呢?” 于杰有些不满,“太子取笑我,您也喜欢取外号啊?” 赵凌志一听感觉有事儿,“什么叫也?难道还有人跟你取外号了,说与孤听听。不会是杨家那俩小子吧?” 于杰一惊,“太子真神了,您怎么知道?不过不是我,给那四个女弟子,起了个妖狐四姐妹,‘火狐妖’,‘银狐妖’,‘蓝狐妖’和‘九尾狐妖’,给这位起的时候,被我抢先说了‘三颗脑’,要不指不定想出什么难听的来。” 太子倒是很有兴趣,“是吗?这倒挺有趣,不过也比较贴切,那你们就没给他俩起啊?” 于杰也是来了兴致,“那‘银狐妖’李子蔚给杨节秀起名叫‘黑八哥’,杨节贺还没有呢。”于杰说话已然默许了李子蔚的外号,而且他也是想借着太子的嘴给这些个子弟难堪。 李子葙也是猜到了于杰的意思,给他使眼色,可于杰回应他个眼神,意思是“你别管,我就要这么干。” 太子也是年少,在宫里无聊,有这好事,他也乐于参与。 “这杨节贺,不学无术,那套官场说辞可是比谁都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堪比‘变色龙’。” “恰当,恰当。”于杰在一旁鼓掌。 “杨节秀叫‘黑八哥’,那孙达策肤黄也嘈杂,就叫‘黄鹦鹉’。这俩也算是一对儿。” 李子葙忍不住笑了一声。 太子兴致高涨,“孙达腾是装腔作势,实则胆小怕事,叫个‘刺猬’得了。” 于杰又是连连叫好,“太子殿下,您还忘了一个,孙达淳。” “这个就不一样了,此人不太愿意跟这四个为伍,有时候也聚在一起,他可是真聪明,真有手段,学习能力也很强。只是为人太懒,可谓是睡梦之中算乾坤,能用脑子绝不动腿。就唤作‘慵懒上仙’吧。” 李子葙补充道,“之前那四个管他叫‘懒狐狸’,太子这个‘慵懒上仙’更标新立异。” 三人哈哈笑着。于杰本还要提醒赵凌怀,但人家可是王,李子葙忙拉住于杰转移话题。 “禀太子,我师父教我的都是‘排兵布阵’之法,提及了很多战例和布阵之法,极为受用。” 太子也是一脸欣喜,“甚好,甚好。” 于杰在一旁则显得很失落。 “你放心,咱们是朋友,你跟我则胜似兄弟,我会教你的。”李子葙转身搂着于杰的肩膀,于杰与他相视而笑。 太子赞许地点点头,“对,这样更好,你俩都是孤的左膀右臂,可不能有党争之虑。” 二人一听,心中登时一惊,寻思这是给咱俩敲响警钟,几计杀威棒啊,忙齐刷刷跪下,“小的万万不敢。” 太子笑笑,“起来吧,不过你也别失落,我会一视同仁的,待有良师,必然为你考虑。” 俩人没敢起来,“蒙殿下栽培,小的万死不辞。” 三十七、抵皇城有奇遇,话师承习奇书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是日,微风细雨。御费府。此间离皇城只有百里路程。 李伊和擎天到了御费府。想到明日便可到皇城见到韩岳先生和曾巴尔加,李伊心里激动万分。 他给擎天买了些肉,又备了些干粮,找个邸店落脚。擎天虽然吃了药丸,可依旧嘴馋,只是饭量明显少了很多,对他而言,什么都不如吃来的重要。 次日,两人正走在御费府的主街道上。御费府离得皇城近,因此也是非常繁华热闹,酒肆、客栈和花坊自然少不了。御费府犹如皇城的后花园,花费没有皇城昂贵,却是应有尽有。 两人趁出了城,行至主路不远的一片树林,此时天空乌云密布,瓢泼大雨顷刻而至。李伊发现不远处正好有一处善教寺的破庙。李伊喜滋滋,终于找到个不花钱的避雨处。两人进的庙院。 “善教寺如今是香火钱充足,都迁到县、府、城里了,以前这些旧庙便成了我们这些穷人的避雨之地了呵。”李伊感叹着。 正说间,擎天拿手碰了碰李伊。李伊一看庙里有人生火。就拉着擎天慢慢走了过去。 “不知庙里有人,还望打扰!” 半晌,里面有人说话了。 “进来吧,这又不是我家。”李伊听那人说话,应该是个比他大几岁的少年。就放着胆子拉着擎天进了庙。 李伊看那人,一个瘦弱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衣服上满是补丁,却没有破洞褴褛的样子。少年的头发梳理的很整齐,腰间还有一把短佩剑。据李伊观察,也不是什么好剑。估计是个落败的贵族人家或者遗忘的将门之后。 “过来烤烤火吧,阵雨很快就过去了,衣服湿了也怪难受的。”那少年说道。言语之中非常大气温和。 李伊也不客气,拉着擎天坐到了火堆边。 “谢谢小哥。小哥也是去皇城寻亲?”李伊客套起来。擎天等不及了,拿出肉来就往火上烤。 那少年用余光看了几眼擎天,又看看李伊,很随意道“我没有亲戚可投靠,只是想找个明主。” 李伊甚感奇怪,立即小声言语“小哥说笑了,进了城可不能如此说话。可是大逆不道的。” 这倒让少年有些不解。“为何啊?确实是想找个明主啊。” 李伊立马手指放到嘴边,“嘘,小哥真是个直爽性格。如今宗图可是赵家天下,赵家就是明主,如此说话那是犯上作乱。” 那少年这才似有所悟。“哦,是吗?这也不让说?。” 说着锤了锤自己胸口,“我叫沈良,你叫什么名字?挺懂世故嘛,你是去皇城投亲戚吗?” 李伊微微一笑,笑中带着几丝兴奋和自豪。“算是吧,我有先生在皇城当差,还有朋友在皇城安家了,再主要是想见识见识。哦,对了,小哥刚说投明主是什么意思?” “就是投明主啊,找个明主,再就是想多学些东西,听说蓝袍会里有很多少主,还能学到东西。” 李伊越听越糊涂,“你是想考蓝袍武士吗?” 沈良摇摇手“当然不是,当个武士能有什么成就,就是学习,找个明主。” 李伊伸手摸摸头,“那小哥在蓝袍会有熟人?” “没有啊,可就是想学。”沈良说话干脆利落,弄得李伊有些难以招架。 李伊感觉这人脑子不会转弯似的,没有熟人,也没关系,看他身板也不是个练武之人,凭什么去蓝袍会呢。 “蓝袍会可不好进呢,据我所知,要么是李氏宗亲,要么是皇亲贵族,我那朋友自小特别喜欢练武,到了皇城好几年了,都没进去,他爹还是个什么郎呢。” “那你有亲戚,可否让我去学?”沈良反问道。 李伊有些尴尬地嘿嘿一笑,“我还没落脚呢,如果我安生了,可以让我先生帮忙看看,他是个大官。” “那太好了,咱们这就算是兄弟了,要互相帮忙。来,我这有干粮。你兄弟的肉给我来点吧。” 擎天一听对方惦记自己的肉,眼睛瞪得大大的。立马站起来,几口狼吞虎咽,将手里的二斤肉消灭光了。 这一来二去,让李伊倍感无奈和尴尬,低下头,不知如何是好。 这擎天吃肉的速度倒是吓了沈良一跳。二斤肉,就这么几下,没了。 “这个小不点,怎地那么能吃?又不是抢你的肉,跟你商量而已嘛。”沈良脸上非常严肃。 “算了,明天进了皇城我请你吃。我弟弟就是这贪吃的性格,他的东西我都不敢要,除非他愿意主动给。”李伊搭腔说话,有些不好意思。 “给,我这干粮还是给你们吃,吃饱了看看书。明天咱们赶路。”沈良说着把干粮分给李伊和擎天,擎天倒也不客气,拿起来继续往嘴里送。 “哥哥看什么书?”一提起书,李伊还是有兴趣的。 沈良二话不说从怀里拿出一本快被翻烂了的书,“这个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书,我都背会了,就是不懂。给你看看。” 李伊刚要伸手去接,沈良突然又拿回去,“你是我兄弟,我让你看,你也要背会,还要答应我,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书里的东西。” 李伊顿感莫名其妙,这是个什么书,至于这样吗? “既然小哥这么说,定是你师父定下的规矩。那我还是不看了。” “那不行,我师父还说了,我看不懂可以找个人一起看,让他教我。就是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 李伊心里有点叫苦,这是哪门子师父教的徒弟和规矩。如此说,还真让李伊有了兴趣,想看一看这书究竟是个什么内容。 “好吧,既然你师父又说了,那我答应你。不过你不懂为什么不问问你师父呢?”李伊还是很疑惑。 沈良一听,脸上现出难过。 “我倒是想问,可是他已经死了,只留给我这本书。反正他说了,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玄......” 李伊知道他有难言之隐,“好的,我答应你。” 沈良脸上突然露出满意的神情,毫不犹豫地把书给了李伊。李伊接过书,看着被翻得不成样子的书页,很是无奈。这本书不厚,只是由于被翻得太多了,以至于显得厚。李伊翻开书大概看了看,全书字数也不是很多,主要内容就十页十章,每章只有两个主字,注解少的可怜。后面的内容都是一些典籍书目,像是后人后加进去的。 李伊拿到手里一页页翻看着,越看越觉得深奥,以李伊看书和掌握的知识,倒是大概能明白一些,此书估计天下仅此一本,大纲概要十章十要应该是比较久远的,如果没有老师引导和解惑,那断然是学不到什么真正的精髓。后面推荐的书目应当是他的师父让他自己去学习和掌握的,估计是没时间教他,想想也难怪他师父叮嘱他,如此良师亦为难得。 “请问小哥,你师父是谁?”李伊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沈良倒是来了气,“师父就是师父,师父能是谁?” 李伊想想倒也不为过,估计有难言之隐。这沈良的师父自是看到了沈良的朴实直爽,才传他此书的。难为死他师父了。李伊想着,不觉有些好笑。 李伊翻了翻他师父列出的书目,共有十几册。这书目的名字,只有零星几册是李伊知道的,读过的却没有,他一直提及蓝袍会,李伊也知道蓝袍会的‘藏卷阁’那应当是最全面的书库了。书目都标明了出处,这些人都是历代大贤和杂家,几乎涵盖了整个亚华大陆的国家,书页最后还有一张亚华大陆的地图,这张地图比之韩岳和史魔他们倾心绘制的地图还要详尽。 李伊看了个大概,便明白他师父的言外之意,外人拿了书目倒不是最利害之处,关键在于理解这十章十个字的内容,这是大巧若拙,也许就是这愚直的徒弟能一一笃行。他便在此破庙花了一天时间将书中的十字之章和解释全部背会,将这地图了然于胸。 “蒙小哥信任,将这奇书借与小弟看。可是这内容虽少,却无法通晓,咱们得想办法去找你师父所列之书,才能了解和明白这奇文大意。小哥看了所列之书的几册了?” 沈良有些糊涂,“这些书我一册都没看过啊。师父倒是讲过十个故事,我都记得。” 李伊在想这师父真会教徒弟,有了故事举例,自然好揣摩这内容。 “这前面的十字章你都背会了吗?”沈良当即问道。 李伊心不在焉点点头。 “咱们到了皇城,若是能进入蓝袍会的‘藏卷阁’,估计这书目的至少一半多都能看到。”李伊兴奋地言道。 “我也是听我师父说的,这皇城除了蓝袍会的‘经卷阁’那就是禁宫的‘御书房’了。”沈良到显得很有信心。 李伊不解地问道,“这咱俩连‘蓝袍会’都不知道能不能进呢,还想着‘御书房’?你可真敢想。” 沈良倒显得很有信心,“没事,车到山前必有路,住上几年再说。” 李伊倒是在心里盘算起方法和途径。 次日,李伊便带着擎天,与沈良结伴而行,往这天子之城而来。 一路上,沈良给李伊绘声绘色地讲着师父讲过的故事。 “古时有位过目不忘的贤者来到迪古斯国北境,进入一片各种石峰耸立的山林。他看到奇石高耸林立,遮天蔽日,千姿百态,有像猴子望月的,有像烈马跃起的,有像神龙腾起的......,真个是目不暇接。走着看着,不知不觉迷了路。一下子慌了神。好在贤者定了定神,想凭着好记性,找熟悉的石峰模样,走出来。但是他却认不出模样。所以贤者只能等待次日天亮,凭着记忆倒着走,这才慢慢走出来。后来贤者登高远望整片石林异常广阔,各个石峰高低不齐,姿态万千,若是换做一般人进入石林,定会迷路葬身此处。” “然后呢?”李伊等着听沈良讲。 “完了啊,这就是第一个故事。”沈良很轻松地往前走着。 李伊却停下了脚步,细细揣摩整个故事的道理。 沈良看李伊没有跟上来,“快走啊,我再给你讲第二个故事。” 李伊摇摇手,似有所悟。“沈大哥,你知道这个故事对应书中哪个字吗?” 沈良有些不解,“这就是个故事而已,不过这个地方在地图上有啊。” 李伊突然会心一笑,给沈良解释道“你看这人是个过目不忘的贤者,说明他善观,他能不乱心神,说明他能静观,而且他进来时候是正着走,如果正着出,自然不识石峰的原面貌,倒着走,就能想起来走过的路,而且最后他又登高远望。” 沈良一听,脸上也突然由茫然换上恍然大悟,“哦,哦......哈哈,对,这就对了。这就是第一章治学中的‘观’啊,善观、静观、远观,分处而观,则观之详也。见微知著,宏观则一统。” “太对了,就是这样。”李伊也是哈哈一笑,俩人拉着手跳起来。旁边的擎天则是一脸迷茫,好像看见两个傻子一样的表情。 沈良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又准备给李伊讲第二个故事。但是李伊脸上则又换上一丝疑惑。突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难道这沈良的师父是多尔鲁?”因为当初在云城郊区竹林的时候,多尔鲁给李伊讲过这个道理。用的方法虽然有些不同,但是道理是一样的。 “喂,小哥,你师父长什么样?他老人家多大岁数了?”李伊突然问道。 沈良一听,不假思索“我师父?他可不老,我感觉就比我大十几岁,怎么说呢,白白净净,十分俊秀。所以师父也跟我说,走在这世上就得干干净净,经常梳洗自己。” 李伊突然又是一惊。“怎么可能呢,这与多尔鲁的风格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跟江上遇见的褐色长发老头也不一样。如果是‘风’里的成员,也不应该是这样啊。一个如此学问之人,居然还这么年轻?” 李伊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正边走边想之时,皇城的雄姿已然伫立在不遥远的前方。此时沈良也被皇城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了,怔怔地望着远方发呆。 “这么大个城,这么多房子啊?这里面得有多少人啊?” 李伊也没法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呆呆地望着。 皇城,宗图的中心。历经千年的都城,经历了多少朝代的更迭,依然繁华不减,一片安然祥和之气。 广阔的平原上,一座宏伟之象。这比之云城大了不知几倍,城郭厚而坚实,城墙高而光滑。一眼望不到边。 李伊观那皇城,上清河支流瑞河从皇城西北流入从东南而出,几座最高的大殿耸立其中轴线。层叠的殿宇,错落有致。青砖黛瓦,飞檐翘角,尽显匠心独运之工巧。 李伊想起有首诗赞这皇城: 朱甍碧瓦通霄汉,玉带蜿蜒绕紫纱。 四方三连十二门,九重宫阙沐清华。 宗图百城锦繁尽,亚华万邦自无瑕。 百年风雨磨金阙,犹抱烟霞傲世涯。 “这就是皇城了,也不知是喜还是悲。”李伊陷入沉思,他想见的人,他想做的事,也许都能在此实现,但是皇城的繁华,就像沈良所说,“这么大个城,这么多房子,如何寻找自己的方向?” 三十八、百口莫辩话人心,擎天一击引注目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入夜,皇城。 霜雪国主仆四人在皇城西城的路边小酒馆闲坐。一盘煮花生豆,两盘牛肉,一盘腌黄瓜,两坛子酒。 “再有两年,咱们就要回去了,殿下对于宗图的学业感觉如何?”萨维.斯莱德问道。这主仆四人在一起几乎都是用霜雪国维克语对话。 二殿下赛斯·哈莫斯面无表情“宗图人真的不简单,他们的东西太复杂,我越是待的久了,越是感觉复杂,就是喝茶这么个小事情,都能有七八册书记载。” 主仆四人都乐了。 手下奥兰·托耶斯说道,“要我说,他们就是安逸惯了,吃的太饱了,闲的。” 盖亚·索多玛不言语,只是负责倒酒。 赛斯遂又道,“不过,这文化的传承,确实很难得,各行各业都是有能人。” 萨维·斯莱德举起酒杯,“殿下英明,能看到这点,真是细致入微,但是宗图没有将这些事情转化为财富,一味地重农抑商,反而让迪古斯国七大家族钻了空子,赚的盆满钵满。” 赛斯被这一夸一说,弄的有点欣喜又吃惊,他觉得萨维·斯莱德想的比他远多了,而且明显他将自己的想法转加到了自己身上。 很快他又转换话题,“只是我感觉亚华大陆要发生大乱。” 萨维·斯莱德正拿起一块腌黄瓜放进嘴里,不自觉地抬头简单环顾一下四周。 “殿下此话要慎重,虽然咱们说的是维克语。” 奥兰嫌他多此一举,“还有人敢纠察我们说什么吗?” 萨维·斯莱德言道,“这种话在宗图是大忌,私下说倒也罢了,这里人多眼杂,你以为宗图人都不懂维克语吗?” 赛斯随即转移话题,“蓝袍会确实能人辈出,上次剿匪一事,虽然我们也出了一份力,但不否认他们有很多鬼点子。这几年时间我在宗图,确实学到了很多。亚华大陆上的这些国家,还真不是咱们以前想的那样简单。就说将来你在战场上遇到‘三颗脑’这样的人,你有多大胜算呢?”赛斯突然问奥兰。 奥兰则有点摸不着头脑,“谁?谁有三颗脑袋?” 赛斯也不觉好笑,“就是那个年轻的蓝袍李氏,指挥了上次剿匪的李子葙” 奥兰一饮而尽,他不假思索地说,“要说剿灭海盗那一战,这个人心思还是很细。不过上了战场,胜负难说。” 萨维·斯莱德也喝了一小口酒,微微一笑。 “殿下过虑了,您的敌人不是他。将才是为君王所用才能有他的地位。战场上的事情,将来固然是奥兰这些将军的事情,而一个国家如何强盛,是您应该考虑的。您的周围这些王储或者殿下们,都有各自的心思。他们是如何取舍的呢?” 赛斯一听,停顿了片刻,他看着萨维·斯莱德,知道这位谋臣号称霜雪国“小首相”,脑子里盘算的东西自然不只是眼前的事情,但是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 “那依你所见,我需要考虑什么?” 萨维·斯莱德道,“殿下不要生气,我只是提醒您,周边这些国家的少主们也是带着目的来的,那南芬国巫纳·齐布鲁都能化干戈为玉帛,送子女来,他也是深有远谋的。” 赛斯面无表情地瞅了他一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殿下考虑的应该是人心。”萨维·斯莱德不假思索的回答。 “人心?”赛斯有点莫名其妙。 萨维·斯莱德言道,“宗图国人口众多,但是官员重叠复杂,且官员私心太重,那位‘天下通’一直想伺机改革,这个人如果为殿下所用,将来或许能收获人心。毕竟宗图底层人数占大多数,且生活不如意。而此次这李子葙善于把握人心,又能联合霜雪和伽纳斯,这是‘人心’的一个方面。” 奥兰自是不服,“天下万物本就是强者生存,也是强者统治,弱者自当是服强不服软。征服就得是能征善战,‘人心’都是服从强者的。” 萨维·斯莱德懒得跟他狡辩。倒是赛斯示意让他继续说。 “当年天下大乱,赵氏尚未得宗图,咱们都打不过人家,将军就不要再说能征善战之事。宗图有多次的农民起义,虽然都是以失败告终,但是哪次他们都能聚集很多人,这就是‘民心’的另一个表现。” 赛斯听完若有所悟,“我在蓝袍会也是常跟人问这个问题,可这些长老也从没有讲过‘人心’,我在‘藏卷阁’也看了很多书,却没有这‘人心’如何把握的方法。” 奥兰跟他父亲韦德一样,看问题很简单,对萨维·斯莱德的话自是不屑。 “那你说这‘人心’到底是什么?” 萨维·斯莱德沉思半晌,“这些书自是不在蓝袍会,也不会出现在蓝袍会,有可能在‘御书房’。还有就是在我师弟那儿,我也一直在打听这个人,始终不得消息。我虽然能想到一些方法,但是没有具体的策略,实施起来怕是大费周章。” “你的师弟?”赛斯嚼着花生米,饶有兴致地问。 萨维·斯莱德点头,小声道“不只是我,惦记他的人还有梁王的新任右仆射柏逊。再说,我看这宗图上皇身体欠佳,而太子年幼,将来他若继位,这些个分封的王怕是不服,很有可能会再次回到分裂之局面。就像您所说的发生大乱。” 赛斯是听进去了,但是明显不满,感觉萨维·斯莱德对他的问题是避而不谈。 萨维·斯莱德也看出他的疑惑,“属下的师弟,名叫莫巴,迟迟没在亚华大陆露面,他掌握着王道霸术和民心之策,得之可幸。” 赛斯这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你师父是什么人?为何不教你这些,而独教你师弟?” 萨维·斯莱德摇摇头,“说起师父也是机缘巧合而已,我师父是个神秘之人,我也只是学了些皮毛而已,得了个‘百口莫辩’的虚名,确实没得真传。属下的师兄正是少傅‘天下通’韩岳和柏逊,师姐是‘女中仙’纪芸,我跟他们相比差之甚远。” “那他们都会什么?韩岳也只是个少傅,就是革新之策,也没见宗图推行,那纪芸倒是听说有些能耐,会带兵打仗。”赛斯显然也是对这不屑一顾,他感觉萨维·斯莱德在故弄玄虚。 萨维·斯莱德也感觉到赛斯的心思,“咱们霜雪国有句谚语:能远行的马,自然有好的草料供给;能断金石的刀剑,也得有好的锻造师。韩岳就算有良策,奈何宗图的士族、皇亲贵族是不会同意的。那高高在上的皇,也是有心无力,他成为不了好的锻造师,也不能给他好的草料,这也是‘人心’。” “那那位柏逊呢?” “此人会的都是些阴谋诡道,耳目众多,消息灵通,人称‘渡鸦’。” 赛斯眼睛盯着萨维·斯莱德,“你不只是‘百口莫辩’,你学的东西不只是能言善辩这么简单。” 萨维·斯莱德深吸一口气,“国王让我来宗图的目的,一是辅佐殿下,二是为网罗人才为我霜雪国所用,这韩岳、莫巴和纪芸自是考虑之中的,还有‘神匠’郑朽,‘海鬼’浪花等。” 正当萨维·斯莱德再往下说时,奥兰打断了他们,原来是看到赵凌怀、杜莫、杨节贺、杨节秀、孙达策、孙达淳和孙达腾七人从道边走过。这一行人,已经喝得有点醉意了,在大街上无法无天地走着。 赛斯心想,“这几日休课,龙师们外出,这群人有点开怀了。” 杨节贺眼尖,看到赛斯·哈莫斯等人,笑嘻嘻打个招呼。 “这不是霜雪国二殿下嘛,怎么在这吃饭呢,早知道如此,叫上你们一起多好。这可不是我们宗图的待客之道啊。” 杨节秀也附和道“是啊,我们在望江楼,我看到金立少主也在那儿呢。” 萨维·斯莱德一听这话,忙起来打哈哈,“各位将军们喝得尽兴啊。” 赵凌怀喝得脸颊绯红,醉眼迷离。一看赛斯·哈莫斯主仆吃饭挺寒酸,手伸进怀里,拿出一锭金子,喊出店老板。 “给我朋友加点菜和肉,还有酒,咱不能差了礼数。”说着将金子扔给店老板。店老板自是乐呵呵的,连唱三个好,忙安排后厨去了。 奥兰坐不住了,正要发作。却被殿下赛斯立马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赛斯起身,“谢过了,郡王出手如此阔绰,真体现了宗图人的豪爽好客。”说着就跟赵凌怀还有孙节贺等人客套起来。 唯有杜莫,眼神比较凌厉,看到了奥兰的不满,瞅了一眼他。奥兰也看到了,但是他不想惹麻烦,端起酒碗做了个请的动作,一饮而尽。 杜莫也是“哼”的一声,扭头往前走。 正当他们寒暄客套之时,旁边走过来三个人问道儿。 “问一下,‘天下通’韩岳,韩博士府邸在什么地方?” 问路的人正是沈良。被问的正是杨节秀。 这些皇亲国戚本就高高在上,而这沈良本不太懂礼节,不太会说话,如此一问,杨节贺、孙达腾、孙达淳还有赵凌怀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几人本就借着酒劲,再者,韩岳恃才傲物,在朝时与自己父辈们政见不合,他们也都有耳闻,心中自是产生不满。 孙达淳为人心细,一看这沈良还带着佩剑,上下正打量呢。 杨节秀眼看这么个穷酸小子毫无规矩,使劲推了沈良一把。 “你他娘的问谁呢?” 还是旁边李伊反应快,赶紧上来道歉,“对不住各位官人和将军,我们是乡野村夫,不识得礼数,万望海涵。” 沈良一听对方骂人,也是有点不服气,正待发作。李伊忙使劲拉了沈良一把。 沈良虽然想反驳,但也不说话了。有心的萨维斯莱德仔细观察着这三人,他一看这沈良虽一身粗布麻衣,却有不凡的气质,他倒是突然来了兴致。 杨节秀这些人本就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今天又借着酒劲,即使李伊一个劲说好话,旁边赵凌怀已然发作,抬起右脚一脚将李伊踹翻。 “狗奴才,没个奴才样。” 沈良一看自知闯祸了,而且对方人又多,又都比较高大,也不敢出手,只得怏怏赔礼。杨节秀一看赵凌怀发作了,脾气也起来了,骂骂咧咧地对着沈良也是狠狠几个掌掴。 孙达腾在一旁也凑上来踢了沈良几脚。孙达腾正准备过去踢李伊,却不知被谁从后面一把提了起来扔出去三丈远,这一提一扔速度之快力度之大实属罕见。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唯有杜莫和奥兰看的真切,确是李伊身边的一个小孩儿。这小孩二话不说,抗起沈良和李伊,一溜烟没了。这几下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饶是杜莫眼疾手快,也已赶不上。孙达策、杨节秀、杨节贺和赵凌怀都发呆似得站在那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眼神迷离地伫立着。 只有孙达淳还能想起来去看看被扔出去的孙达腾。那孙达腾伤的倒是不太重,只是被这一扔,吓的魂不守舍,已然酒醒七分。 三十九、反常态沈良心事重重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话说这擎天,扛着沈良和李伊慌不择路地在皇城的街道上乱跑,擎天只管往乌黑的小巷子乱窜,由于是小个子模样,李伊和沈良被抗着颠的难受,忙喝住擎天停下方才作罢。 李伊和沈良伤得倒是不重,却被擎天这身板扛着颠得非常难受,沈良被放下就一阵呕吐。 “这皇城的人怎那凶性呢,问个路就开打。”沈良还在抱怨。 李伊只得苦笑,“你就不会加个称谓再问啊,这些看着都是官家子弟,非富即贵,你直愣愣地问,肯定挨打啊。” 沈良摆摆手,示意自己错了。 “怪我,怪我,以后你来问吧。哎呦呦,疼死我了。” 李伊苦笑半天。看着擎天,摸摸他的头。 “要不是你,我俩今天就算交代了,改天请你吃肉啊。” 擎天听说吃肉,咽了一下口水。突然眼睛望向巷口,警惕起来。 “有人来了。”李伊也有所察觉。 “三位朋友,别害怕,请问你们来皇城是找‘韩岳韩少傅’吗?”问话的正是萨维·斯莱德。 李伊一听对方知道自己要找的是韩岳,便心宽了些。。 “正是,阁下认得我家先生?”李伊客气一番,待四人走近些,李伊才看清,正是刚才跟打自己的那伙人客气寒暄之人。吓得李伊往后退了几步。 “小兄弟不要怕,我们跟那些人不是一伙的,我们是霜雪维克人。”萨维斯莱德赶忙解释。 李伊一听,显然有些怀疑。 “我跟你家先生熟得很。”萨维·斯莱德走过来躬身微笑着跟李伊搭话。 “不过现在这个时候,禁宫已经宵禁,怕是见不到他。而且他又是少傅,忙的紧,改日见他一定通知他。你是少傅什么人?” 李伊看他确实不似那班人,而且长相确实是霜雪国维克族那样打扮,便放松了警惕。 “我是他学生,我还认识紫苑真人,见他也行。” 萨维·斯莱德点点头,“紫苑真人我也熟,我们三个倒是常在一起。” “你们三个刚来皇城,不想每天都这么躲着吧?”萨维·斯莱德反问。 “如果你们没地方去,可以先住我们霜雪国的驿站,保证没有人欺负你们。”赛斯·哈莫斯在后面言道。 李伊和沈良互相望一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了。三个人跟着萨维·斯莱德四个人来到了位于西城东南的霜雪国驿站。驿站门口赫然有霜雪国卫兵把守,里面来来往往的都是霜雪国人,主要是商人比较多。进门时候,沈良察觉所有人都对赛斯·哈莫斯恭敬有加,躬身行礼,称呼“殿下”,便大概猜到此人身份。 进得驿站,萨维·斯莱德安排人给找了个二楼的房间,并吩咐拿些吃的。奥兰·托耶斯留守在门口,其他人都进了房间。 李伊三人坐定不多时,盖亚·索多玛便拿来了熏肉、咸鱼、黑麦面包,招呼李伊三人。李伊和沈良还客气一番,擎天可顾不得许多,大快朵颐起来。起初,这萨维和赛斯还没发觉什么。 “你们是从何处而来?”萨维·斯莱德陪着闲聊起来。 “我们从云城来啊,韩先生以前就在云城。”李伊不假思索地回答。 “听说韩少傅以前有个很不错的竹林竹屋。” 李伊一听,更加确信对方和韩岳熟识。 “那当然了,以前我就跟韩先生在竹屋学习音律和学问呢。” “是吗?那韩先生都教你什么学问呢?”萨维·斯莱德一边招呼他们吃喝,一边饶有兴致地探问。 李伊此时已经完全放松了,“韩先生喜欢跟别人谈一些革新济世的策略,但是我又不喜欢,就喜欢看他的书,学吹笛子。” 当李伊提到“革新济世”四个字时,沈良明显身躯一怔,这也让萨维·斯莱德注意到。 擎天还是一个劲顾着吃,他的食量倒是让赛斯·哈莫斯有些意外。 “这孩子食量真是惊人,比我们维克最壮的战士的饭量都大呢。” 李伊一听对方说,当下有些担心,但又不好挡着擎天不让他吃。 只得讪讪一笑,“乡下孩子,没见过好吃的,有些饥荒。让你们见笑了。” “不碍事,不碍事,盖亚,去再拿点来。”赛斯·哈莫斯也感觉到意外,但是李伊明显不说破,他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便招呼着。盖亚听得说,又去张罗了。 萨维·斯莱德跟赛斯·哈莫斯使个眼色,俩人会意。 “你们三个先吃着,吃饱了就在这住,有什么需要尽管张口。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们了。”俩人起身告辞。 “哦,对了,这几天你们可别乱跑,今天这些人都是蓝袍会的,而且还都是皇亲国戚,出去遇到可不好,等我通知了韩少傅,再看看怎么安排。”萨维·斯莱德临走又嘱咐几句。 李伊和沈良连连称谢。 不说李伊三人吃饭收拾。且说赛斯和萨维回到自己房间。 “您何以对这三个孩子这么上心?”赛斯明显感觉萨维斯莱德有些古怪。 萨维微微一笑,关好门,走到赛斯跟前,小声道,“殿下忘了跟您提过我那师弟的事了吗?” 赛斯若有所思,“不会这么巧吧?一个十五六岁,一个十岁左右,那最小的就更不用说了。” “大的这个,明显在装傻,眼神和表情可是犀利和敏锐。那个云城来的韩岳的弟子倒是实在,应该不是。” “那你打算怎么办?”赛斯问道。 “先找借口留下他们,慢慢观察。” 赛斯点点头,“可以,你多跟他们聊聊,最小的那个孩子,也非常奇异,定非常人。听奥兰说他那孙达腾就是这个六岁孩子扔出去的。” 萨维一听,眼睛也是有些放大,因为他当时没太注意是谁出手。 再说这边,擎天更肆无忌惮地将食物一扫而光。沈良起身警惕地看看门外,也转回到李伊身边坐下,小声问道。 “你就这么放心这些维克人吗?你不是还有个朋友在这安家了吗?我觉得住在这也不安全。” 李伊想了想,“这些人反正比那些官家子弟好吧?” 沈良笑笑,李伊也第一次看到沈良眼神中透着的几道光。 “你刚说这个韩岳少傅,会‘革新济世’之术?” 李伊点点头,很肯定“是啊,我说过了啊,怎么了?” 沈良思前想后一番。这让李伊又感到意外。这沈良来到皇城之后,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我给你看的书的内容,可是只字片语都不能跟任何人说,尤其是这个维克人和韩岳。”沈良很凝重地说道。 李伊一听,深感意外。“那,那是当然啦,之前咱们在庙里就答应过的。不过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没跟我说。” “之后再慢慢跟你说,我就是不放心他们。还有你这个弟弟,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地如此厉害?他的吃相早引起这二人的怀疑了。” 李伊也不好意思隐瞒沈良,便将擎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番,只是没有提及擎天喝乌尤族血还有奇遇脱胎换骨的事情。 沈良更是大感意外,看着擎天的眼神明显有了新的变化。 “总之,这个能说会道的家伙,是有明确的目的。而他的主子,应该是霜雪国的王子。” “是吗?那不挺好,看他这个样子,挺聪明。” 李伊贴近他耳旁“何况你不是想找个明主吗?他不行吗?” 沈良听完,陷入沉思,他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了透气,然后又回来坐下,小声道“他目前还不行,霜雪人骨子里的血性,不太适合当明主。” 李伊有些疑惑,感觉这家伙之前看着挺愚直,如今又变得异常冷静聪明。 四十、韩岳变法遭众怒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次日,皇城崇和殿,早朝。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 殿头官一声长喝,“有本出班启奏,无本众卿退朝。” 众官低头左右环顾,无人响应。 上皇赵武烈高坐在龙椅之上,面色有些苍白。 众官员也看出上皇身体欠佳,也不想多添烦恼。 赵武烈深吸一口气,“太子少傅,朕看你手中似有奏本,是要要是启奏吗?” 百官都朝着太子少傅看去,但见韩岳手上果真拿着奏本,且还挺厚,他上前一步,“启奏上皇,臣有‘革新之策’十条呈上。” 众官员一听,即刻开始窃窃私语。丞相白玲和左右少辅国公东方兴、英国公仝贞国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似乎在问是否是丞相授意,白玲微微摇头示意与自己无关。他们心里也猜想这是上皇今天主导的一出戏。 赵武烈示意让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 赵武烈确实多次与韩岳单独谈及革新之策,内容主要涵盖削藩、收地等触及各王和皇亲利益的内容,也有涉及无功不成袭等士族的利益。自己深知此策之好,默许韩岳先起草,今日商议,且他感觉自己时日无多,要抓紧实行。 “臣反对。”太傅成国公杨居旷第一个站出来。 这个已在赵武烈意料之中,却没想到少傅还未讲,就有人反对。 “成国公何故直接反对?”赵武烈有些不满地问道。 杨居旷不紧不慢,“臣以为,我宗图建立至今四十六载。如今疆域幅员辽阔,四海升平,各王自是鞠躬尽瘁,兢兢业业。百姓也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德祖旧制延续有章,窃以为革新之策毫无必要,革新势必大动体制,切不可为。” “太傅反对的太早了吧,也得先让少傅讲完十策之具体,再反对也不迟。”丞相白玲未出班,面无表情的言道。 太保卫国公杨居鸿出列,“启奏上皇,臣以为,君臣有礼,官品亦当有序,各官应当各司其职。革新之策,也轮不到少傅来奏。” 皇亲中很多人不约而同地附和起来。 “太保此言差异,我等都是宗图的臣,为臣者自当思国家之策,报社稷上皇之恩。别人有本启奏,是该让人言明。”御史大夫祝融博显然跟丞相一个阵营。 赵武烈思索再三,“韩少傅且说来让大家参详。” 韩岳领旨,上前几步,提高嗓门,宣读起来, “臣之十策,简单来说就是: 其一、改王制:王爵袭而不掌,设立郡守,由朝廷考核任免,此为保社稷之根本; 其二、开疆封陌,兴修水利,乃为增加可耕之田,屯官田为保证饥荒之年可调度安抚; 其三、均田税法:重新丈量土地,并按土质好坏分为五等,按等征收田赋。 其四、易市法:一统度量,可统一税赋,稳定商业; 其五、军功赏罚可避免庸人白食俸禄,良将辈出,精简军队、裁汰老弱; 其六、侍众还俗,亦可增加劳力与兵役; 其七、将兵法:改禁军的厢、军、营、都四级编制,为将、部、队三级编制,使将能知兵、兵能识将。 其八、减礼制,简约轻奢,如今民有不果腹之实,城中却有锦缎裹树;轻娱乐,减少艺伎歌伎之坊,使民有妻娶,延续有代; 其九、重匠人,发展各项技能,鼓励兴办匠学,使术有所承; 策十、贡举法,科举取士除经义和策论外,增加法科。此乃臣之革新十策。” 众人听完此十策,一片哗然,就连丞相几人也都是震惊万分。 有人轻声言,“这韩岳是疯了吗?” 亦有人言“居然胆大到要大变革,此乃引起众愤之策,万没有人可支持。” “大胆韩岳,居然敢动我宗图之根本。”杨居旷双目瞪圆,指着韩岳骂将起来。皇亲贵族们都开始指指点点,埋怨声、指责声、甚至咒骂声此起彼伏。 “我朝自德祖立业,靠的就是同姓本族之亲。前朝,本是县制,到头来呢,国家到了需要勤王之时,所有节度使拥兵自重,各自为政。况且,如太傅所言,如今环宇安泰,韩少傅是何居心要疏离皇亲?”杨居鸿附和着。 太师元一此刻也发言,“其一如卫国公所言,是在大逆不道之嫌,城主掌王本是鉴于前朝而制定,韩少傅复言,是要恢复贡朝旧制不成?其二,兴修水利,莫不是加重百姓之役?使民不安生。其三,按等征收田赋的依据从何而来?谁来定制?其四,商业贸易自有商贾规矩,何用朝廷定制干涉,历朝都主农不主商,否则都愿意投机而枉农耕。军功赏罚与将兵法本就是多此一举,韩少傅是为了凑数吗?其六,侍众有信仰,使民安心,侍众可曾得罪于少傅,强制人还俗?礼制之词,少傅也严重了吧?难道少傅参与的宴请酒席有奢华之处吗?”说着,元一还瞟了丞相白玲等三公一眼。 “重匠人,改科举倒是合乎情理,亦可算是少傅说的正题。” 赵武烈见群臣反对,也是不好表态,他倒是希望丞相他们此时能站出来支持韩岳,可明显他们也是有了顾虑。赵武烈陷入了沉思,他倒是想削藩,加强朝廷的统兵权,毕竟云王和梁王目前已然有些拥兵自重了,而且皇亲国戚们私田太多,导致百姓耕田越来越少,这一系列的问题都是他要考虑的。 “韩少傅,革新之策,暂且搁置吧。爱卿之职责主要是辅助太子。”赵武烈想来个缓兵之计,毕竟他此次确实有些过于着急了,不过他也是先试探了官员们的反应。再者,他想私下再找丞相白玲,看他是否能表态。 “启奏上皇。如今周边各国虎视眈眈,藩王势力如日中天,朝廷实际之屯田不足,百姓所耕之地更少。如若不变,恐将来内不可安社稷,外不可抵外侮。革新之策实为我宗图百年基业社稷出发。”韩岳也一步不让。 “少傅之十策,老臣听完也确实觉得不可实行,如今各城主皆镇守四方边关要塞,削藩实为寒心之举。如今百姓安居乐业,老有所依,少有所养。何谈耕地之少?”白玲居然也开始反对韩岳,此举倒是更加出乎赵武烈意料,没想到在这一点上,丞相阵营和皇亲贵族们居然有了默契。 “行了,众卿也无需复言,暂且搁置退下吧。”赵武烈表现得失去了耐性,宣布卷帘退朝。 丞相白玲几人面色凝重,摇头叹息。而那元一与皇亲一派则是沾沾自喜,一脸得意。 只有韩岳,也是面红耳赤,不敢多言。自此,韩岳在朝中成为了众矢之的。 四十一、摩古城三王谋定,镇南王义正辞严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宗图正北摩古城,这日,城主怀王赵武尚携鹤城鹤王赵武颜与武宁城襄王赵武同兄弟三人正在摩古城最高的栾云殿外北边赏景。 摩古城以北不过百里便是上清河,支流瑞河经此往南延至皇城。整个摩古城依山势层叠而建,最北边山腰相对较低,乃主关玄武关,关险而墙厚,西边云桥连着关墙和驰道,东边依次增高,是丰宁殿建筑群及侧殿,由云桥连接。丰宁殿侧殿东连着盆腔腹地,属于城区,官员府邸、百姓住所、商业酒楼等之所在。丰宁殿南更高,由两座云桥相连,西边的云桥连着乾宁殿建筑群,大大小小偏殿有十几座,这是怀王与其臣子议事、公务之所在。东边云桥连着保和关,保和关南延层层石阶而上便是坤宁殿,坤宁殿再往南石阶而上,便是他们现在所驻足的最高处栾云殿。 有诗云: 百里城关依山势,千丈殿台入云间。 云桥玉带绕层台,耸翠绿袖罩险关。 迷雾深锁千重岭,狼烟飞笼万座山。 旌旗征衣起卷处,鼓角空传遗旧颜。 “想我父皇当年是何等的气魄,站在这雄关俯视天下。”怀王赵武尚感慨道。 鹤王年岁半百有二,眼神中早已没了那等豪气。“是啊,小时候时候经常上来游玩,如今已隔四十余载了,这山高峰险,不免有些胆怯。” 襄王赵武同则一言不发。 怀王见状,脸有愠色,道“近日听说这个少傅韩岳大提‘革新之策’,上皇有意要削藩啊。不知王兄与王弟作何打算?”怀王有意将二人有何看法说成是作何打算,是有意试探二人。 二人其实也非常明白怀王之意,赵武同示意手下人都撤下,只留下他们三个。 赵武颜面露微笑,十分坦然,“说句心里话,我倒是觉得这个韩岳之计甚好,革新应当势在必行,与社稷的长治久安来说,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至于削藩嘛,掌权掌兵对于我而言也无所谓,承袭爵位,安心过活,更乐得自在。” “难道,这父皇的江山,就这么白白恭送了?王兄此言,已然不孝啊。”赵武尚说的义愤填膺。 “当年约定好的是让位与您,可现在呢,坐在皇城的不是您,也不是您的子孙。赵武烈还比较仁慈,现在眼看着他已时日无多,我们再不作为,这赵武彬要是继位,义儿、怀儿、坤儿的地位,怕是不保了。” 赵武同听到这,也是身躯一震。“梁王?他怎么可能继位?” 怀王见他的说辞有效,开始变本加厉“如今太子年幼,杨太后曾几次三番提及促成此事,也是效仿当年。赵武彬的梁城,赋税颇重,确上交甚少,暗地里一直在招兵买马,招揽网罗不少幕僚门客。若他顺利继位,那自是会借着削藩打压我等,如若赵凌志继位,他必然会反。以他的性格,咱们的地位依然不保。” “那依王兄来看,我们应当作何打算?”显然赵武同被说服了,问道。 “依我看,等赵武烈驾崩,不管是谁继位,咱们三个以保境安民为要,绝不参拜,而且咱们互为犄角,互为援助。”赵武尚言道。 “如若王弟所言,赵武彬绝不会罢休,定然举兵来犯,我鹤城可经受不住。”赵武颜十分担心,毕竟他手下可没那么多能征好战的良将,也没有出谋划策的贤臣。这南芬侵犯之时,还好有朝廷调度一致对外,这若内部开战,鹤城是最弱的存在。 赵武同担心的点,可与鹤王不同,“那王兄您说这云王和韩王会作何打算?这异姓的镇南王和仁王会作何打算?” 怀王走到雕栏边,一手抓着一个狻猊望柱,“无论谁继位韩王都是支持的,赵武彬继位则对他更有利。杨太后和韩王后本是一家,他们杨家的势力则无需我多言了吧。至于云王,他那云城兵马与梁城不相上下,十之八九会自立为王。而那两位异姓王,则会选择静观其变,顺大流,边关邻国对他们更为重要。” 赵武同也显得有些担心,“王兄距离皇城最近,如若梁王继位,王兄的摩古城定是首要。王兄要提前准备啊。” 赵武尚显得一脸淡定,“让他来吧,就算他不来,我也会发檄文举义旗,恢复我正统。” 赵武颜和赵武同一听,方知其目的,赵武同上前“王兄难道也早有准备?麾下兵马粮草丰足?” 赵武尚微微一笑,“虽然没有太早准备,但有不少士族是会支持的。咱们本就顺应天道。”接着他转身面向赵武颜,“王兄若有此心,我愿倾力相助,定将父皇之江山收复,我嫡系之社稷归统。” 赵武颜一听,惊的浑身发抖,连连摆手,“王弟莫要害我,莫要欺我。” 赵武尚咄咄逼人,“难道王兄真要背上这不孝之名?真要眼看着家族这脉被屠戮殆尽?眼看着将来子孙继续被人颐指气役?” 赵武颜被赵武尚逼的向后退了两步,“王弟莫要逼我,王兄实没有这雄心壮志,也从没做过如此计划准备。如若,如若事态真似王弟所言,我自当支持王弟。” 赵武同听赵武颜如此说,心下也敲定了主意,“王弟心意也是如此,如若赵武彬继位,我兄弟三人自当齐心协力,所谓无主不立,怀王兄便是这主,便是这正统。” 说着,赵武同便下跪行礼,赵武尚眼含热泪地赶忙将其扶起,“襄王弟请起,但若有人欺负我兄弟三人,自当齐心对外,咱们且就各自准备,以观其变。” 南关城。镇南王府。 小王赵诺正在招待着远道而来的纪芸。但见这赵诺年方弱冠而气度俨然,虽系镇南王贵胄,却是常服皂绦束腕,纪芸赞他朴实无华。又见他行步挟风,看来也是在边关行伍中出没,性敦厚寡言,果断决伐。 “仁王后风尘仆仆来南关城,有何要紧之事?”小王赵诺问的直接了当,到也在纪芸意料之中。 “实不相瞒,我自皇城而来,途经武宁城,得知襄王却在摩古城尽孝,特意又先来南关城。坤道确有要紧之事与镇南王商议。” 赵诺一听,也是会意,“仁王后亲自来访,足见事关紧要。我已安排人去催请父王,稍作即至,请先用茶。” 纪芸看他敦厚耿直样子,心中也甚是喜欢“小王爷与我王儿岁月相当,行事果断,也十分相像。看来小王爷也时常在军中行事,难得难得啊。” 赵诺被夸,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仁王后过奖,我是时常在军中出没,但哪儿能跟仁王相比。” 纪芸也是微微一笑,“小王爷不必过谦,坤道是由衷之言。” 正此时,几名护卫跟随着一个威风凛凛人物进得厅堂来。 纪芸自然认得镇南王,起身行礼。但见他, 山字铁甲凤翅盔,玄色幞头狻猊镜。四十五道寒暑在眉间犁出深壑,两撇铁灰髯须如断戟斜插颌下。风沙打磨的皮肤尽显冷峻,战场厮杀的眼神慑人垂视。束甲绦勒出猿臂狼腰的轮廓,眉刀衬托着傲视不屈的威严。 镇南王声音爽朗,高亢有力。“仁王后栉风沐雨,路途辛苦啊。” 纪芸微微一笑,“还好,还好,趁身体尚佳现在还能风尘碌碌。” 镇南王边说边将盔甲、头盔与佩剑卸下。 “仁王后自皇城而来,途经武宁城,才到的南关。”小王爷赵诺边伺候父王卸甲边回复着。 “哦,皇太后贺寿仁王后都未得出空,为何此番复往?又绕道武宁城而来?”镇南王赵宁说着,便支会下人都出去了。 “确实有要紧的事情。近些时日,我宗图及周边暗流涌动,危机重重,特来与镇南王商议。”纪芸言道。 镇南王收拾完毕,坐到仁王后纪芸右手边。小王爷将沏好的茶端来递上,立在一边。 “镇南王可曾听说过有人出高价买卖尸首之事?”纪芸问道。 镇南王略微一想,“听倒是听说过,运送尸体的事情,附近有些县志都有记载,时间跨度还挺大。这有何问题?” “据坤道了解,他们运送的尸体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健壮之人,而且这些运送尸体的,被唤作‘殓尸团’,这个事情他们延续了上千年。我前些时日得到故友书信,他在葱云顶的山洞内发现了这些死而复生的尸体,而且极难对付。此番坤道去皇城是与我师兄,也就是太子少傅韩岳商议分析此事,据说不仅我宗图国和周边国家有过此事,就连万里之外的南边大陆也都有这样的记载。” 镇南王听罢,脸上泛起一丝沉重,“此事确实有蹊跷,不知是个什么样神秘的组织。” 接着他突然想到什么,“恕我冒昧,仁王遭遇不测,与此事有关吗?” 纪芸一听,悲伤涌上心头,她沉了沉气,“仁王之事,于此事应该没有联系,刺杀他的人,应当与这王权相连,如若不是我师兄力争,这素月城只怕容不下我们娘俩。” 镇南王一听,深感意外,“难道上皇要收你我两家的印不成?” 纪芸摆摆手,“上皇仁德,不至于如此。可这梁王就不好说了。我来与镇南王商议的第二件事,便是在此。” 镇南王赵宁看纪芸欲言又止的样子,“仁王后有话直说。” “上皇身体欠佳,如若有恙,势必会有一场征战,当年的禅让约定,势必会造成几王争夺皇位之局面。素月城和南关城担任着守边重任,兵力自不必说。我想了解一下镇南王作何打算?” 赵宁听罢,拍案而起并发出几声大笑,“仁王后这是替人来做说客吗?何必如此拐弯抹角,又提什么‘殓尸团’的。我赵宁虽封为王,但只想保境安民,至于他们谁想争夺,与我无关。” 纪芸见他义正辞严,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镇南王您兵多将广,坐享其成,自立为王也不失为保境安民。” “哼”镇南王显然有些生气,“仁王后高看我了,我出身行伍,是个直人。第一,从不攀高结贵享荣华;第二,我赵宁一生光明磊落,更不会参与到那皇位争夺的漩涡中去。职责所在便是誓死守护边疆,保卫百姓安宁。” 纪芸起身躬身行礼,“镇南王恕罪。刚刚是坤道激言试探,镇南王大义,坤道五体投地。坤道也是此心,‘殓尸团’一事,并非坤道虚诓之言,我此番去武宁城也是希望襄王能名大义,不要去参与这漩涡,而是提前做好防范准备,奈何错过。虽然这个事情匪夷所思,但若真是一场浩劫,我等即使粉身碎骨,也要护境安民,保关安疆。” 镇南王一听,转身拱手行礼,“仁王后不枉‘女中仙’大名,在这大是大非上,能如此决断,还能如此奔走争取,令我汗颜。如若不弃,我南关城誓与素月城共存亡,我赵宁随时听候仁王后调遣。” 纪芸也是为这镇南王之义气打动,纪芸激动的热泪盈眶,“想坤道有生之年能与镇南王并肩作战,真是不枉此生。既然镇南王如此义气,坤道也没有任何顾虑,坤道徒有‘女中仙’虚名,传承着‘排兵布阵’之法,想将此法倾囊相授与小王爷。不知镇南王意下如何?” 镇南王听罢,也是感动之至,“那可真是我儿造化,我儿还不拜师?” 那小王爷赵诺更是激动万分,上前纳头便拜,“仁王后大义,师,师父大义,受徒儿一拜。” 纪芸也是喜笑颜开,“小王爷为人正直敦厚,朴素求实,更是深得镇南王大义,将来南方边关自是有福,南方百姓自是有福。” 自此,纪芸便在南关城盘桓数月,倾尽所学,教与小王爷赵诺。这小王爷自小混迹军营边防与战场,学起来自是不费力,更难得是他勤奋有加,举一反三,进步神速,纪芸点拨得当,见他已得真传,也甚感欣慰。不日,也返回素月城自去准备。 离别之时,镇南王、以及师徒二人也是热泪横流,小王爷赵诺,眼中满是不舍,“师父,您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纪芸眼中含泪却带着笑意,“徒儿有心,有缘自会再续。你要勤加努力,好好辅佐你父王,担起这大任,为师自万分欣慰。” 镇南王没有过多言语,“仁王后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赵宁所说即如誓言,定与素月城同担当,共患难,沿江一带之防御,自当依仁王后之言,加紧布防。” 言罢,纪芸转身,踏上归途,而镇南王赵宁与小王爷赵诺则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 四十二、沈良话师门、李伊遇故友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再说李伊和沈良在霜雪驿站住了七八天,也没有韩岳的任何消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萨维·斯莱德倒是每天十分殷勤的嘘寒问暖,照顾有加。 “请问大哥,我家先生可曾有消息?”李伊已经有些等不及想见韩岳,正好趁着机会问萨维·斯莱德。 “嗨!小公子有所不知,你家先生韩少傅最近推行新策失败,惹得满朝上下对其不满,只能深居东宫,在太子身边辅导太子,根本没有机会会面。”萨维·斯莱德也很为难,不过这一点上他倒是没有说谎。 “你家那位殿下这几天也没有露面,不知是忙于何公干?”沈良也是不经意地插话道。 “我家二殿下近日在蓝袍会,说是去城郊狩猎演兵,固不得见。”萨维·斯莱德明显对于沈良问及殿下行踪有些不太满意。 李伊制止了沈良再问,“那我家先生,韩少傅是何事得罪满朝文武的?” 萨维·斯莱德故作谨慎,“据说是变法的‘革新十策’,满朝无一不反对,宗图的上皇禁止他上朝了。” “哼!”沈良在一旁冷笑一声。 李伊有些不解,“变法革新不是有利于社稷吗?为何如此。” “小公子你还太小,变法革新是触及皇亲国戚、士族贵族的既得利益,谁会支持他?满朝文武党派都反对,即使是他成功实行,像你家先生这样执着,怕有杀身之祸啊。” 李伊一听这话大吃一惊,顿时对宗图朝廷另有看法,他一直天真的认为只要是好的事情,则必然能有好的结果。同时也想起乱春秋跟他说起的很多话,以前他觉得韩岳先生一生博学多识,钦佩羡慕之情也非常强烈,但是自从跟随史魔了解了很多历史,再加上此次到皇城,他多少有些失望和沮丧。 萨维·斯莱德看李伊有些失落,忙安慰道,“其实你也不必如此,至少他还在辅佐太子,还是少傅。” 李伊摇摇头,叹息道,“可能真就像他们说的韩先生现在改变不了什么,将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萨维·斯莱德看李伊此刻的深沉,突然对他有了一种莫名的兴趣。 “你除了求学韩岳先生,还有没有在其他先生求学过?比如韩岳的朋友,师兄弟什么的人?” 萨维·斯莱德试探性地问及这个问题,沈良在一旁故作无奈的烦躁起来。 “你说你这有先生见不到,你不是还有个朋友在皇城嘛,咱去见见也行,这几天整天闷在这里有个鸟用。” 李伊被沈良这一说倒是想起来,自己已经逗留八天了,应该找找曾巴尔加去。对于萨维·斯莱德的问题含糊其辞的答道,“没有啊,我一个穷人家孩子,哪儿有钱去读书,多亏韩先生教我。韩先生去游历,也从不说,更不知道他有多少朋友。”李伊表现的很无奈,“那请问先生,可否帮我找找苍茫道会的紫檀真人呢?” 萨维·斯莱德感觉自己目前问不出所以然,所以只得想别的办法,获取信任。 “这个倒是不难,我即刻去找找看。”说罢,萨维·斯莱德便出门了。 沈良悄声走到门边,听对方走远了,又蹑手蹑脚走到李伊身边,轻声道,“兄弟,这个人城府很深,看来是有什么目的,八成是冲着我师父的书来的。” 李伊倒也觉得对方对于他们三个人好的有点过头,而他们三个人又没有什么可图的东西。除了沈良说的那本书,也就擎天算个宝贝。可这么多天,他们似乎没有表现出对擎天的兴趣,甚至都没有问及。 “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他是冲着你的书来的?”李伊越来越发现沈良不似之前在破庙里遇见的那个人,觉得他有很多事情一直瞒着自己,而且对于他的身世和师父一直存在疑惑。 沈良叹口气,“告诉你吧,我师父临死前说了,让我注意几个人,其中就有这个霜雪的‘百口莫辩’,我是信任你才跟你说的。你可绝对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李伊这又来了兴致,使劲点点头,他对于这些个组织异常感兴趣。 沈良用小的不能再小的声音讲道,“我师父说他本是玄门的弟子,你家先生也属于玄门弟子,还有‘女中仙’纪芸、柏逊、子木和这个霜雪人。” 李伊对于宗图或者世界上的组织了解过不少,这个玄门,还是第一次听说,他韩岳提及过宗图五智,却不知韩岳还是什么玄门弟子,顿时兴趣盎然,“你说的这几个人我倒是有些了解,至于你师父是谁?还有这个子木是谁?” 沈良也有点苦恼,“我了解的也不多,我师父当时遭到别人暗算,生命已经垂危,最后落难到我家,收我为弟子,传授我此书,大概讲了讲这些事情。我们玄门是由师祖仙源子所创,一共是六个弟子。大师伯叫子木,学的是纵横捭阖;二师伯就是你家先生韩岳,所学革新济世,变革强国之法;三师姑就是纪芸,排兵布阵很厉害;柏逊师伯排第四,萨维·斯莱德论辈分是我五师伯,我师父最小。” 李伊听得仔细“他们各自都有所学的专长,柏逊、萨维斯莱德所学是什么?” 沈良摇摇头,“不知道啊。师父也没有提及,但是让我特别提防大师伯、四师伯和五师伯。” “这个倒是,但是你大师伯是谁啊?宗图乃至亚华大陆也没听过有这么厉害的人。”李伊绞尽脑汁在搜索关于这个子木的一切信息,始终不得而知。突然他一拍手,“你听说过宗图的‘天启大典’吗?” 沈良也是兴奋地一拍手,俩人面面相觑,“合纵连横”。 李伊虽然是个云城穷小子,但是他经历的好多事情,仿佛都有这个苍茫道会至尊的影子,他也觉得此人很不简单。想把这些都说与韩岳听,可也是迟迟见不到面。 次日,李伊和沈良正在屋里闲聊。 “沈大哥,你老说要找个明主,目前看这霜雪国的二殿下,还不行吗?我看您昨天还问及他行程呢。”李伊突然饶有兴致的问道。 沈良被问及,他压低声音,“赛斯.哈莫斯是有野心,但是他的野心只仅限于南下征服宗图,如果由萨维.斯莱德扶持得当,这个目标倒是有实现的可能。” 李伊一脸惊异,“我的哥哥,征服亚华大陆上的最大的国家,这个野心你不觉得大吗?怎么你好像还挺失望。” 沈良此刻表情非常严肃和专注,“能征战的霸主有很多,宗图周边这些国家哪个不曾动过这个心思。我师父说,明主,不仅要有征服天下的霸气,更要有团结各邦,胸怀百姓融合整个世界的仁心。” 李伊听罢,陷入沉思,“这种明主,那太难了吧?能统一整个亚华大陆的人,那得多厉害,不是神仙也差不多。那你可有目标人选?” 沈良摇摇头,“我也没有目标,再找找吧。” 李伊正待要说,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李伊哥哥,李伊哥哥。”一阵欣喜的叫声响起。 李伊听得见,心里也是突然一阵惊喜,他隐约感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李伊赶忙起身打开门,只见一个比自己还高一些的孩子,正在走廊探着脑袋找人。这小子样子大变,但仓巴高原的风沙在他眉骨刻下的印记未曾褪去,只是皇城的水土将那张小脸养得白净了些。小时候那发辫早已换成宗图样式总角,头顶束锥成髻,偏有几缕卷发挣脱葛巾泛着金棕。最奇是那双眼,分明是仓巴人特有的狭长眼型,眼波流转间却染了宗图水墨的温润。 “你是曾巴尔加吗?”李伊看着这个男孩,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毕竟这几年的光景,曾巴尔加已然变成了陈永孝,而且操着一口比较地道的宗图皇城口音。个头也比自己长得高。 那孩子见到李伊,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这也是曾巴尔加的福分,得到了陈坦灼夫妇的关爱,整个人变得活泼很多,不似之前那般阴郁。 “我听说了,现在应该叫‘陈永孝’,哈哈。”李伊说着,眼神中稍稍沁着泪,这陈永孝开心的一把抱起李伊,咯咯笑个不停。 旁边萨维.斯莱德笑着说道:“幸好今天我路过突骑营,见到陈教头,找来你的小伙伴啊。” 李伊向着萨维斯·莱德作揖感谢,陈永孝也连连称谢。 “走走走,我带你去我家玩,爹和娘甭提有多高兴呢。”陈永孝说着就拉了李伊的手要走。却被萨维·斯莱德拦住。 “嘿,你们俩有话就在这说吧,要吃的跟我提,我给你们安排,但是千万不可出去。” “这是为何?”陈永孝一脸不解。 “你的朋友刚来这里,可是闹了一些不小的麻烦,那些个贵族小爷们可到处找他们三个哩。”萨维·斯莱德故意说的轻松些,但是李伊一听,心里也就明白一些。当下拉着陈永孝进了屋,俩人嘻嘻哈哈说了不少孩子的自在话。 李伊看他这些年习武练功,露出的腕骨还带着仓巴孩子的粗粝,尾音却总黏着点酥油茶般的浊音。 萨维·斯莱德识趣地关门离开。 当俩人说起樊诺的时候,李伊陷入痛苦,热泪横流,告诉了陈永孝樊诺遇害的事情,陈永孝也是泪如雨下,俩人一阵抱头痛哭。弄的沈良也是触景生情,悲伤不已。 “等我长大了,学好了本事,我一定要为樊叔叔报仇。”陈永孝眼中闪着坚毅。 李伊拉着陈永孝的手,“我一定会找到这群暗中的影子。” 李伊俩人只顾着说,都忘了旁边的沈良和擎天。 李伊忙介绍道,“这是我来皇城遇到的沈良,沈大哥,与我非常有缘。这是我曾经提及的仓巴小子,曾巴尔加,现在叫‘陈永孝’。” 俩人握手互相问候。 “这是我弟弟,叫擎天。”接着李伊小声跟陈永孝说了一番擎天的事迹。陈永孝大吃一惊,“哇,真有这种事情啊?我小时候在仓巴只听过一些传说。没想到真有这种事情。” 说着他绕着擎天转了两圈,仔细观察这个小孩。 擎天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起身有点怨气似的问道,“看我干嘛?我又不是香香的肉,再看我,把你丢出窗外去。” 陈永孝被他逗乐了,“你不是香香的肉,你想吃肉,我带你去吃啊。” 擎天小嘴一撇,“我今天吃饱了,明天再吃吧。” “那我带你们出去转转吧,整天待在这太闷了,皇城有好多好玩好吃的呢。”陈永孝说道。 “我们也想出去。可是,可是我们刚来得罪了一群官家的少爷,要是遇到了,可有麻烦了。”李伊无奈地说着。 陈永孝问道,“你们得罪谁了?” 沈良说道,“听这个霜雪国人说,好像是个摩古城的小王爷还有几个是杨家的人。” 陈永孝在皇城多年,自是知道这群少主。 “嘿,那还巧了,近日他们还真不在,这几个都是皇亲国戚,而且还都是蓝袍会的弟子,最近他们都去城郊狩猎演兵。还得几日方回。我给你们准备几件衣服,放心走吧。” 说罢,他回到家中去取了几件衣服。回来给三人换上,这样他们也算是改变了一些装束,看着也不那么明显。 萨维·斯莱德见拦不住,也只能提议自己跟着,保他们平安。于是,三人由陈永孝领着,萨维·斯莱德护着,在这皇城中开心地玩了三天。 西司夜市三更才关,五更复开,小食繁复多样;御街夜市更是彻夜繁闹,美食花样更多,擎天这两天更是大饱口福,李伊和沈良也算是开了眼界。善教国寺、高耸的祥和塔和瑞丽塔,也是各有特色,虽不及悬空塔那般险峻,却也宏伟壮丽;再加上瑞河虹桥,商船往来络绎不绝,更是一派繁华景象。 他们路过了蓝袍会殿群和苍茫道会殿群,只是不得进入。李伊还期盼着能遇到紫檀真人,一经打听,也是外出未归,只能悻悻而归。 四十三、雄主驾崩惊万邦,梁王继位惹风云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梁城。柏逊府邸。 柏逊此时正与夫人萧氏在凉亭抚琴。 这萧氏名萧晞静,是梁城南边琅石湖畔云锡府签判萧千里之女,萧签判颇有文采,写有词露晞烟静,后其妻生二女,唤作萧露烟与萧晞静。长女萧露烟嫁于云锡府知府韩修林之子韩韵长,次女则嫁于柏逊,后随柏逊迁至梁城居住。 萧晞静二十有五,生的极为美丽,通身似浸过琅石湖烟水,肌肤白如凝脂蒙着薄绡,两颊如层染阳春桃花,骨颌弧似寒冰精雕美玉。垂眸似星月,眉梢如抚柳。身姿婀娜随风摆,纤指细长随律动。 柏逊也是律中强者,箫启于唇齿,萧晞静则是音中大贤,琴奏于朱润。俩人配合十分默契。 正如古人所云: 箫声款款如高山,荷瓣初绽入云烟。 古琴潺潺似流水,悬鱼垂珠落幽盘。 正当二人琴箫合奏,你侬我侬之时。下人匆匆赶来打断这兴致。 “禀主人,梁王驾到。” 萧晞静一脸幽怨,正要责怪,却见梁王已移至亭边,惊的花容失色。 柏逊忙与萧氏跪下行礼,这梁王见那萧氏姿色非凡,愣在原地半晌,方才哈哈大笑,“打扰仆射雅兴了。” “梁王驾到必有要事,区区音律让我王见笑了。”柏逊慌忙扣头行礼。 萧氏见有不便,请安后匆匆退下。梁王眼神追随萧氏而去,直到柏逊招呼手下准备茶水,他才醒悟。柏逊只顾着张罗却没有发觉梁王神态。 蔡郃则立在亭子连廊处,警惕着。 “如今之时,寡人心中甚有不安,仆射可有良策?”梁王问道。 柏逊躬身回答,“此时,梁王应急赴皇城,与皇太后做好打算,此刻已然到了更迭重构的时候。前些时日,有‘渡鸦’来报,怀王、鹤王与襄王相约在摩古城栾云殿相聚,三王定是有所谋划了。” 梁王点头,“寡人也知晓此事了,寡人即刻赶往皇城。梁城事务,就交给你和左仆射仝贞邦共同议定,军队的事情,则可找上将军南宫正茂商议。你且要留意‘渡鸦’,如若有差池,可尽快发兵救援。” 柏逊一听也是激动的身体有些颤抖,他匆忙跪下“梁王洪福齐天,此行自当顺天应地。” 梁王也不耽搁,立即轻装简行,赶往皇城。 梁王走后,柏逊心中惴惴不安,他一方面寻思梁王继位后的一系列措施,一方面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正当他左思右想之时,萧氏来看他。 “夫君为何如此急躁,似有要事缠身。” 柏逊也是激动,拉着萧氏的玉手放在自己胸前,“夫人贤德,当年为了与我供学求官当了自己鎏金点翠头面,又屈身下嫁与我,与我共患苦难。近日,我柏家有望光耀门楣,全仗着夫人铺就这青云之路啊。” 萧氏微笑,两颊绯红,“夫君自有青云之志,腹有诗书伟略,韬光养晦多年,自有这出人头地的时候,妾之功劳微不足道。” “夫人过谦,我柏逊自小穷苦潦倒,与夫人相遇是我千年修得的缘分与福分,如此良眷,实是我柏家祖上积德。” 萧氏被夸的不好意思,一手轻锤柏逊胸膛,“夫君巧言如簧,我辩不过你,你也就欺负我。” 柏逊故作委屈道,“贤妻如冰玉,握在手中都怕融化,安敢欺负?” 夫妻俩你来我往说着情话。 “不过,妾以为,浮华如云烟,安稳度日方是上策,夫君也莫要太过操劳。梁王虽有雄心壮志,但怕有窥墙之嫌。” 柏逊一听,有些不可思议,“夫人何来此话?” 萧氏脸有不悦,“有可能是妾过滤,但是今朝梁王突然来访,看妾之眼神有过,故而提及。” 柏逊安抚,“夫人放心,以后避嫌就是了。” 再说这梁王,当日便动身急匆匆、隐秘地往皇城而来。他也有线报,得知赵武烈时日无多,也怕夜长梦多,因此不敢耽搁。 经过八天长途跋涉,梁王已到皇城宗正寺睦亲宅。 英国公仝贞国一身素衣,早已在此恭候。这英国公的妹妹则是梁王后仝尚姝,因此,英国公代表着整个仝家,如今这局势,他也是甘愿冒着风险潜行至此,与梁王商议。 “梁王不要耽搁,请速速入宫,于玄德已告知大事已成,隐秘未发。吴继恩也在寝殿候着。” 梁王有些吃惊,但他一听这医官于玄德和内班高品吴继恩,心中自觉稳妥,于是下定决心,直接奔寝殿而来。 皇宫寝殿外。 孙皇后此刻也是焦急万分,几次三番问内班高品,都告知上皇无宣而不得入。正此时,内班报“梁王到”,孙皇后一听,登时血涌上头,差点瘫倒在地。 梁王走到寝殿门口,看了看惊慌失措的孙皇后,语气略带忧伤又坚定,“孤已至此,无忧也。” 孙皇后一看大势已去,便柔声哭泣道,“吾母子之命,皆托梁王。” 正此时,殿门打开,医官于玄德哭泣道,“恕臣无能,未能报答王恩,未能挽回上皇天命啊。” 随后听到内班高品吴继恩一句近乎撕裂般的喊声,“龙驭上宾。” 孙皇后大喊一声,便瘫软在了地上,两边宫女搀扶不起。宫墙间次第响起“万岁殡天”的传报,远处声音渐弱如风中残烛。 顿时,皇宫中一片恸哭声响起。 福宁宫中,杨太后也是惊的昏倒在榻。东宫中,太子也是在焦急地等待,听的传报声至,太子赵凌志顾不得二三,撒命往寝殿奔去。 待太子到得榻前,一声哭喊“父皇走得突然,儿臣未及最后一面。” 孙皇后此时稍稍醒转,被搀扶至榻前,一手拉着赵武烈冰冷的手,一手抚着太子的肩膀。 忽地,孙皇后察觉赵武烈的身体异常冰凉,不似医官现报即崩。但她心下已有计较。抹泪时瞟了医官于玄德和内班高品吴继恩一眼,发现二人站在梁王身后,兀自抹着泪。 皇城官员接急报后,立即着素服入宫参与小殓。 待朝中大员集齐,杨太后哀恸至深,被一众内官扶轿抬至。内班高品吴继恩随即拿出诏书,宣布由梁王继承大统。 梁王赵武彬脸上并无太多悲喜,只是微微欠身,双手接过诏书转身面向众臣。 朝臣们面面相觑,心中各有盘算,却无人敢在这当口提出异议。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官员齐声高呼。 消息一出,宗图举国悲恸。 周边国家也早有探子、飞鸽传书得知此消息。 霜雪国境内罗尔洛斯堡。 托德.哈莫斯得知此消息,他起身走向窗边望着宗图的方向,眼神深邃,似乎在为这位宗图的伟大帝王致敬。 首相凯莫索多玛站在他身后,“看来宗图内部的大战也即将开演。” “是否抓紧派人去接回二殿下?”大将军韦德·托耶斯显然有些担心。 “还不着急,没有哪个王会蠢到主动去跟梁王硬抢皇位,他们顶多自立门户,坚守着自己的土地和城池。”托德.哈莫斯面无表情地说着,“时候一到,这位新皇自会亲自安排人送他们回来的。” 凯莫·索多玛看了一眼韦德·托耶斯,微微一笑。 南芬国伊斯卡斯。 瑟岳王王后正在巫纳齐布鲁面前哭诉。 “你也真狠心,敢放三个孩子去那宗图学习,他们的皇帝死了,听说好几个王要开战,孩子们能安生吗?之前去那都城,都遭遇了刺客,现在怕是更乱。” 瑟岳王心里也有些许担心,但他也是心中有数。 “哎呀呀,放心好了,我已经让使节去了。再说那新皇比之他病恹恹的哥哥差不到哪里去,不会乱的。其他那些个王都没那个胆量。我另安排了不少侍卫扮作商人去保护他们了。” 蒙特国大帐内。 天汗塔肯木哈坐于大帐中央。 其他部落的大汗也都齐聚一堂,雄鹰部落的萨利不哈、金雕部落的齐耳特拉、游隼部落的巴木苏都、雪鸮部落的塔卡古尔。 “这短命的宗图皇帝升天了,这正是天赐的好时机,咱们正好可出兵东进啊。”游隼部落的大汗巴木苏都脸上显得异常兴奋。 金雕部落的大汗齐耳特拉也是赞同,“对啊,他们现在都在忙着祭奠,这对于我们来说,可真是打好时机。” 雪鸮部落的大汗塔卡古尔脸上现出不屑,“咱们现在到那云城城下都难,你二位就想准备抢一两个州府吗?” 巴木苏都蔑视地瞅了一眼塔卡古尔,“你要是怕了,尽管窝在你自己的大帐内玩女人。草原上没你这么没种的鸟。” 塔卡古尔听罢,当即起身拔刀,“滚你奶奶的,我没种?要不找个地方较量一下,看看是谁的翅膀硬。” 雄鹰部落的大汗萨利不哈大喝一声,“都闭嘴,人家家里办丧事,你们却先在窝里打起来了,小王子帖尔韦列还在皇城呢。” 塔卡古尔收回刀,复又坐下。 巴木苏都感觉自己有些冲动,向天汗塔肯木哈跪下行礼,“我错了,天汗,是我过于冲动了,忘了小王子的事情。” 塔肯木哈目光犀利,“你们有这样的勇气,十分难得,但是要动动脑子。飞在天上的王者,不要只盯着山谷里的兔子。广阔的草原上不缺牛羊,别忘了还有牧羊犬和狼群。南芬、霜雪、仓巴、桐谷、瑟勒这些狼一样国家,都在盯着呢。狐狸一样的迪古斯国,则会狠狠地赚上一笔钱。那些牧羊犬一样的城主,现在身上还没有伤。” 此时,雄鹰部落的大汗萨利不哈补充道,“不要忘了我们身后还有三头盯着我们的狼,德斯、多洛和贞国。我们必须等待时机,做好万全准备。” 天汗塔肯木哈点头赞同,“萨利不哈说得对,我们目前的敌人还不是宗图,不能被这看着像肥肉的诱饵影响了锐利的眼光。” 三位大汗有些惭愧地低着头,但都纷纷表示赞同。巴木苏都起身向塔卡古尔道歉,二人重归于好。整个大帐内,气氛变得登时融洽,充满了希望和决心。 与此同时,在宗图国内的皇城,梁王赵武彬已经正式登基称皇,改年号为开平天国,这明确的政治信号,旨在希望国家安定和繁荣。他对太子赵凌志加官进爵,也没有改变其太子称谓,这使得天下人津津乐道。此外,赵武彬对赵武烈的女儿们也继续保留着公主称号,这俨然是一种笼络人心的举措。包括孙皇后,目前也保留着自己的待遇和称谓。 赵武彬新初,开始着手处理国内的各项事务。他深知自己面临的局势异常严峻,因此他决定采取一些手段来巩固自己的江山。 首先,他宣布大赦天下,以笼络人心。同时,提拔了自己人加强对军队的掌控。之前,孙皇后背后孙家人的职位几乎也没有变,只是又增加了一些复职,安排了自己在梁城的旧僚。柏逊就是趁此机会,一跃成为了观文殿大学士。 而此时的摩古城内,怀王虽有先见之明,他提前悄悄接回了郡主赵凌怀,让自己断了后顾之忧。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襄王早已俯首称臣,又拜在了赵武彬旗下。 “这个杀千刀的赵武同,庶出的败类,果然没有父皇的一丝血性。只是一旨令下,他便投怀送抱,就为了那两座州府小惠,断送了大好江山,将来你就等着赵武彬慢慢折磨你,你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赵凌怀脸色铁青。心中愤懑难平,他深知襄王的背叛意味着什么。原本,他还寄望于襄王能够坚持立场,在梁城后方共同举事,使得赵武彬腹背受敌,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妄想。而现在王兄赵武颜又没有多少力量能帮助自己,迟早也会投到赵武彬旗下。 怀王紧握拳头,嘴角抽动着,“寡人绝不会坐以待毙,就算寡人孤军作战,也誓与你这篡逆之徒抗衡到底。”他目光坚定,似乎已下定了某种决心。 四十四、百口莫辩说韩岳,沈良无意遇明主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宗图皇城。亥时过半。 这些天举国哀恸,太子服丧期未满。韩岳不让上朝的禁令犹未解除。自己穿着丧服在府上哀悼。 “想我韩岳学富五车,一身蹉跎,本无心为官,如今事态变迁甚快,也是我始料未及。韩岳啊,韩岳,闲云野鹤不好吗?为何趟这浑水,太子虽然聪慧贤德,然而他秉性太善,而且势单力薄,成事难于登天。如今满朝文武都各有算盘,没有人站出来支持他。”韩岳想尽心辅佐太子,但自己也是无能为力。 此时,下人来报,“禀少傅,有人求见。” 韩岳心中烦躁不安,“何人这么晚来见?” 下人报,“他没说,只说是少傅故人。我看他有点维克人模样。” 韩岳一想,“他来干什么?” 韩岳思前想后,“让他进来吧。” 下人唱了声“诺”。 不一会,一个裹着黑衣的人跟随下人而至。那人也不说话,等下人关门离开,他才取下伪装,“师兄别来无恙。” 韩岳见他,也不意外,“你是来当说客的吧?” 萨维·斯莱德微微一笑,“明人不说暗话,是的。” 韩岳脸色凝重,给他倒了杯茶,“其实,你不找我,我也会找你。” 萨维·斯莱德倒是挺意外,“难得师兄想明白了?在宗图您这一身抱负是很难实现的,就说这....” 韩岳立即打断他,“要不你先听我说吧,听完再做打算。” 萨维·斯莱德被生生噎回去,有些莫名其妙,本感觉自己胜券在握,却硬生生反客为主。他也只能点头示意韩岳继续。 “前些时日,你师姐纪芸来京暗自与我谈过一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说与你知,几个师兄弟里,你也算是明理之人。” “师兄过奖,愧不敢当。”萨维·斯莱德客气拱手示意。 韩岳摆摆手,“肺腑之言,你要不要过谦。我说的这个事,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目前所有的事情确实有理有据。史魔乱春秋和神匠郑朽在某处山洞内发现了宇人的遗址。” 萨维·斯莱德不太明白,“你说这宇人是什么意思?” 韩岳见他确实不知,“那你是否听过‘殓尸团’?” 萨维·斯莱德依旧摇摇头,显然他对这类信息都不太了解。“我只是听人说,师兄在南芬回来的路上,遭遇‘暗影团’的袭击。对这‘暗影团’我倒是知道一些。” 韩岳本来想问,又感觉意兴全无,“还是我接着说吧,这个山洞内发现了不少复活的死尸。据乱春秋信中所描述,‘死尸皮肤如针织线缝拼凑,均人高马大,受重击而不创,伤之无痛感,直至头部重创粉裂,方才倒下。’我之前在云城之时,苍茫道会的紫檀真人从仓巴归来,也给我讲过一个殓尸队伍在月错湖与一个土司的手下交战,土司这边七八十个人一个活口没留的事情。我正好有几张羊皮古卷,印证了记载着的菲亚拉斯特大陆上发生过尸体买卖的传说,当时我也不信。不过仓巴近些年来尸体买卖的事情有些频繁。所有的指向都是塔尔拉纳斯峰,再加上那‘天启大典’的‘炼狱劫’,让我觉得这比之帝王兴衰来说,简直不可比拟。” 萨维·斯莱德听完,表情确实没有任何反应,“师兄所言,如神话传说般。这等事情,即使是我信了,又能如何?” 韩岳也是叹了口气,“是啊,又能如何呢?” “那依师兄所言,这‘天启大典’既然与之有关联,那么这至尊可是否有关联?他可说不定是咱们大师兄啊。” 韩岳不由得身躯一震,“既然你也这么想,那断然是了。” “哼,他可是隐藏的很深啊,您跟他同朝为官,他也没有照顾您?”萨维·斯莱德有意调侃。 韩岳摇摇头,“不知道他有什么意图,总之,他是不想天下太平的。” “师兄莫怪,这个事情‘宗图五智’有四个都已经确认了,何况两个又是同门,我不由得不信。但是真到了那一天,整个亚华大陆得有主力军来抗衡。这赵武彬可没那个气魄。师姐在素月城,纵是她兵法入神,也是孤掌难鸣啊。” “还好,镇南王是个明理的人,不管怎样,他定会联合素月城一起誓死守关。而我想等丧期一过,便去趟南芬,这瑟岳王我还有过一面之缘。”韩岳脸上又泛起一丝希望。 萨维·斯莱德本想把话题往自己这引导,哪知韩岳没反应。 “只怕您走不了,这‘渡鸦’现在深得赵武彬信任,他必然不会轻易放您走,他定然拿着您‘革新十策’去收拾孙家人和其他城主。” 韩岳一听,眼神盯着萨维·斯莱德,“看来你这些年见识不浅啊,‘百口莫辩’,果然不凡。” 萨维·斯莱德也是尴尬一笑,“师兄就别骂我了,您也知道,我这个人不擅长阴谋,我是特别想您能同我一起辅佐哈莫斯陛下,一统天下,将来联合所有力量共同应对着劫难,或许是最好的出路。” 韩岳陷入沉默,“你说的也许对,目前霜雪国确实兵力强大,在这亚华大陆上绝对数一数二,只不过征战对于百姓而言,岂不又是一场劫难。” “师兄,您有时候真得收起您那套圣人思想。历朝历代哪有不流血就能换来的太平?” 韩岳被萨维·斯莱德这句话说的一脸通红。 “您所忠的君王已经驾崩了,您所忠的太子又是年幼无为,您所忠的宗图行将崩塌,难道您还不为您所忠的百姓苍生考虑吗?”萨维·斯莱德这一连串的发问,着实让韩岳有些招架不住。 韩岳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行了,你的话我会考虑的,等我从南芬回来,我会告诉你我的决定。” 萨维·斯莱德听罢也不再言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兄大义,令我佩服之至,智仁之人奔流不息,只为索道,叱咤之人往来风骚,只为欲往。” 韩岳起身扶起他,“如若我们不作为,何以让别人有所为。” 萨维·斯莱德起身作别,临走前说了一句,“有个云城来的小子,应该是您的弟子,在我霜雪驿站呢,找了您很久。” 韩岳苦笑一声,“那就拜托师弟先照顾他,我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见他,而且也极为不便。”说罢,他走到案前拿起几本书。 “烦劳你把这个给他。” 萨维·斯莱德一看是几本乐谱,他也会心一笑,“确实有些像您年轻时候。” 次日,萨维·斯莱德带着乐谱来找李伊,敲门发现人都没在。 问及手下,才得知又被陈永孝带出去玩了。 再说李伊、沈良、陈永孝和擎天四人今日正在西市闲逛。这里都是西域商贩 聚集卖货的地方,李伊看到不少来自云城的商贩和货物,顿觉亲切,上去跟那商贩一阵寒暄。 沈良对这些表现的极为不屑,眼睛无神地四下张望。他突然注意到陈永孝在注视着一老一少蒙特国人在售卖毛皮。 “有什么不对吗?还是你认识这爷俩?”沈良不解地问。 陈永孝道,“认识也谈不上,这位可是蒙特国的小王子,怎地在这西市做起买卖来了。” 沈良一听,眼前一亮,他急匆匆跑过去,站在售卖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小王子’。这小王子正是帖尔韦列。 这小王子七岁左右年纪,北风皴红的脸颊如秋红的苹果却不显孩童的稚气,山棱般隆起的眉骨尽显着草原汉子的刚毅。他虽个头矮小,却掩不住草原雄鹰的骨骼走向。水汪汪的大眼睛略显金粉琥珀,那锐利的目光似能洞察暗处的猎物。 沈良仿佛发现了个稀罕物,比见擎天那巨人还稀奇。 李伊看他以为他要买什么东西,走过来问道,“你要买毛皮吗?” 旁边一个穿着朴实的老者微笑着搭话,“少爷们,买件毛皮吧,上好的羔羊皮,冬天穿着暖和极了。” 沈良也不搭话,李伊倒是拿起毛皮看了看,感觉还不错,正欲问问价钱。 沈良突然拉了他一下,“唉,兄弟,你看他像什么?” 李伊顺着他所指,看了看帖尔韦列,“像蒙特国人啊,像什么?” 沈良突然不乐意道,“你再好好看看,他左耳垂有粒星形的朱砂痣,听说那是辉威星坠落时溅起的火星。” 李伊一听“辉威星”,也是大吃一惊,忙跟沈良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帖尔韦列。这哥俩这一看不要紧,旁边立马站出来一个汉子,腰间配着弯刀,用一口蹩脚的宗图话说道,“你们买不买,不买就不要耽误我们做生意。” 这时,这位小王子说话了,他声音干脆而利落“央克,不要对客人无理,他们没挑好,就让他们好好挑。” 沈良又说道,“你看他睫毛在颧骨投下的阴影如同收拢的鹰翼,估计等他长大了,那鹰翼便将挥起,翱翔在无尽的苍穹。” 李伊顺着沈良的描述,仔细打量着,那小王子被看的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摸摸自己的脸,转身问那老者,“莫巴,我脸上有东西吗?” 那老者仔细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啊,老奴早上亲自给您洗的脸。” 小王子转身看着这哥俩,莫名其妙,“我脸上又没有毛皮,看完干嘛?” 沈良嘿嘿一笑,“绝了,奇了,啧啧,准了。” 李伊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该不是说他.....就是你要找的.....明....” 沈良立马捂住李伊的嘴,拼命地点着头,脸上喜悦神情已无法言表。 陈永孝他们回到驿站便先回家了。沈良那欣喜之情丝毫未减。 李伊虽有些相信,但也心存怀疑。 擎天拿着买了的小吃,只顾着自己吃。也不关心他俩的事情。 正此时,萨维·斯莱德找上门来,“今天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么高兴?” 李伊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萨维·斯莱德也没兴趣追问。只把那几本从韩岳处带来的书扔到桌子上,沈良也以为什么好东西,急忙上前翻看,却发现是曲谱,意兴索然,躺倒在床上仍自回味着他的明主。 倒是李伊眼见识货,“大哥,你见到我家先生了?” 沈良一听,扭头看了看那几本书和二人,又扭头闭上眼。 萨维·斯莱德笑着点点头,“见到了,只不过他现在公务缠身,而且有很多不便,他让你放心在这待着,过些日子忙完了,就接你去他府上。” 李伊捧着这几本书,开心地笑着。 萨维·斯莱德也是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良,摸了摸李伊的头,走了。 “几本破书就给你乐成这样。”沈良闭着眼,美滋滋地调侃,显然是得意自己的收获比李伊大。 “你懂什么,之前我好多音律都不懂,有了这几本书,那以后那几道石门,哦,那什么都难不住我了。”李伊怕自己说漏了嘴,忙自圆其说。 还好沈良此刻心里只有自己的明主,没察觉到。 李伊收好书,又跑到床边。 “你这明主也太小了点吧,什么时候能实现你的抱负啊?”李伊也故意调侃沈良。 沈良则完全不在意,“既然明主已现,那以后自然由我辅佐。这叫上应天象,天命使然,纵是艰难险阻,也自会有上天承佑。” 李伊呵呵乐着,“你知道蒙特国有多大吗?还未及云城行路的一半,打到云城都很难。” 沈良完全不在乎李伊怎么说,“你不会明白的,上天要给他的东西,那是谁也抢不走的,我都说了天命使然,纵是艰难险阻,也自会有上天承佑。” 说着沈良一骨碌爬起来,“唉,你说这家伙昨天去见韩岳先生,韩岳先生不会有什么不测吧?” 李伊呸呸几声,“乌鸦嘴,你能不能惦记些好事,我倒觉得他人不错。他俩怎么说也是师兄弟,不至于吧。再说了,他又不是武士,他俩打起来,谁胜谁负都很难说。”李伊说着,自己想着画面,不自觉给自己逗乐了。 “俩文官打架,哈哈,悲甚至哉,不胜枚举。” 四十五、赵武彬亲征摩古城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开平天国元年。 摩古城怀王赵武尚发下檄文,声讨赵武彬篡逆夺位。 檄文一出,上皇赵武彬大怒。立即召集文武百官议事讨伐,为了鼓舞士气,赵武彬选择御驾亲征。他发下调令,调集了四路兵马共计七万五千人,赶往摩古城汇合: 这四路兵马为: 京西路节度使孙寒携两万兵马,监军何洪海,马军指挥沐泽凯,步军指挥王文,从摩古城西边而来; 京北路节度使南宫飞鸿携两万兵马,军师郑宏,监军宋央,马军指挥贺茅,步军指挥陆坚,水军指挥魏三源,由韩城往摩古城而上; 兰陵西节度使仝尚礼携一万五千兵马,监军冯世杰,马军指挥蒋路,步军指挥马毅,由皇城西南往摩古城而来; 东海路节度使陈向楚两万兵马,军师卞子栋,监军李昌,马军指挥陈玉海,步军指挥石坚,水军指挥吕庆河,由梁城西北往摩古城进发。 赵武彬亲自钦点皇城兵马十万人,分别是: 中军前锋为龙师王起执黄镶红旗,带骑兵一万二千人,副将弟子孙振、铁黎、杜莫; 中军为上皇赵武彬,主将为飞血剑蔡郃,军师为蓝袍会白杨长老李安莀,步兵二万八千人,弓箭手八千。 中军后方为苍茫道会黑乾尊者东俞乙率领碧玉真人翡翠、兰枝真人肃穆和青衣真人于蓝并门下弟子一百多人,携器械工兵三千人。 龙师费冲执黄镶蓝旗,带攻城器械兵力八千人,副将弟子拓跋月; 龙师胡松执黄镶绿旗,担任转运使,带步兵、辎重兵共二万五千,副将为弟子泰海; 左翼为龙师厄邑玛执黄镶橙旗,骑射兵八千,副将弟子苗闯; 右翼为龙师皇甫南执黄镶青旗,带骑兵八千,副将为弟子托德、东方佐、李子葙。 大军择日出发,浩浩荡荡,出封丘门,朝北向摩古城行进。 且说摩古城中,怀王也没有坐以待毙。他率先提拔了不少能征善战的将领,将之前士族皇亲全部换掉,并将所辖路、府、州、县人马集中在了摩古城及周边。他也深知,唯有靠着摩古城天险方有取胜的机会。 此时的摩古城乾宁殿中赵武尚端坐高位,与自己的文臣武将商议着具体对策。怀王此时也换上了金色战袍铠甲,殿中央也早已布置了城关沙盘。左班站着中书令袁之丘、同平章事薛仁、侍中贾进德、参知政事屈韦禾、天师吴禅里、北梁府尹左丘睿、漳泽府尹沈碧宇、南河州刺史张埦、乐居州刺史刘宾以及北怨府牧赵凌璋,此人是怀王所收义子。右班站着大将军谷梁泽木、安抚使司年林复、兰陵东节度使水荣安、转运使谷梁泽润、左将军左丘成一、右将军戴功。 中书令袁之丘率先言道,“大王,如今大军压境,四路兵马将近七万多,定会从各个方向形成合围之势,玄武关下自当是赵武彬亲率的皇城十万兵马,目前我方兵马合计六万五千多人,敌众我寡,且敌军士气正盛,我军不可与之交锋决战。依臣之见,当坚壁清野,待敌军久攻不下,士气定然受挫,熬得过冬天,定会退兵。” 大将军谷梁泽木也是点头表示赞同,“北梁府尚有天堑,不可拱手相让,那南宫飞鸿定会从上清河来袭,仗着天堑定可保东北无忧。南河州乃是摩古城正北门户,城高墙厚,京西路节度使孙寒定会来袭,我方可守些时日,如若守不住,可直接退回摩古城。东边漳泽府则是兰陵西节度使仝尚礼的主攻之地,此人乃迂腐甫者,只要坚守不出,他定无计可施。北怨府城关相对坚固,与摩古城互为犄角,需安排至少两万人坚守,此任非左将军左丘成一莫属。乐居州无险可守,可将兵将全部迁至北怨府城关。” 乐居州刺史有些无奈,“兵将迁走,百姓如何安置?” 参知政事屈韦禾拍拍他的肩膀,“刺史不必忧心,赵武彬不会残忍到屠城的地步。” 刘宾也只好作罢,不再言语。 谷梁泽木继续说着,“玄武关乃重中之重,此重任便是右将军戴功的。” “请我王和大将军放心,末将誓死捍卫玄武关。”右将军戴功眼神坚定。 侍中贾进德看大将军说完,问了一句,“粮草的事情,如何?” 众人都将目光转向转运使谷梁泽润,此人是大将军谷梁泽木的本家弟弟,也是个行事严谨之人。 “各府各州的粮草分配完,已将大部分粮草运至丰宁殿和乾宁殿,方便调度,前些时日又暗自从霜雪国买了不少粮草、牛羊作为储备,虽然价格有些昂贵,但也没有其他途径。如今粮草齐备,若调配得当,能坚持到来年三月份。” 众人也都满意地附和。 “其他人还有什么见解?”怀王赵武尚问道。 兰陵东节度使水荣安见没人言语,便上前,“漳泽府北有一片密林,依臣愚见,应当设置一股伏兵伺机而动,可在夜间进行侵扰,或者等仝尚礼攻城正酣时,予以夹击,可减轻一些负担。” 大将军谷梁泽木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谁可担此任?” “臣举荐裨将司空长垣,此人有勇有谋,定可伺机行事。” 左将军左丘成一也赞同,“甚妥,末将也赞成。” 怀王见文武官员齐心协力,众志成城,心感安慰,“众卿能如此齐心,孤甚感欣慰,待度过此次难关,定论功行赏。” 众人齐齐跪下,“臣当鞠躬尽瘁,以报我王厚恩。” 议毕,各人便去自行准备。 再说这赵武彬主力,不日也抵达玄武关前。离关三十里扎寨。 傍晚时分,赵武彬稳坐于营帐之中,神情冷峻,目光凌厉地扫过帐下军师与诸将。他深知此次亲征的重要性,这一战的成败将决定他能否稳固这得来不易的王位。 他神色凝重地开口道,“其他四路人马都到哪儿了?” 李安莀道,“禀上皇,京西路节度使孙寒与京北路节度使南宫飞鸿已经安营扎寨,兰陵西节度使仝尚礼还有三日才到,东海路节度使陈向楚后天到达” 赵武彬听罢,一脸怒气,“东海路距离远尚可说的通,他仝尚礼是为何?” 众人也不敢言语。 “传令下去,明日先拉开阵势,宣告朕的旨意,朕不想无辜百姓受牵连,未免生灵涂炭,可速速受降,受降者不仅不予追究,还可加官进爵。” 李安莀应承毕,正要去安排。 “再督促一下那仝尚礼,后天不到,提头来见。”赵武彬表情冷峻,目光如炬,显然对这仝尚礼失去耐性。 次日,军队拉开阵势缓步前进。但见旌旗招展,骑兵在阵前如坚锥一般,其后是弓箭手阵型,再后是盾阵,之后是长枪阵,长刀兵,重甲步兵。纛旗高举,之后便是赵武彬,由卫队护着,卫队两侧各有骑兵护卫,之后又是左右弓弩手阵,补刀兵阵。 辎重和攻城器械,也在后方开始组装,准备推进。 到得关下,赵武彬也是触景生情,这也是他长大的地方,小时候兄弟们都在一起学习,练武,那时候从没想过有这样一天,他会带着兵攻打自己的老家。这不免也让他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派了一些嗓门比较大的士兵前去宣读诏书,谁成想,赵武尚根本没给他机会,到的阵前,便被守城左将军左丘成一给射死。 赵武彬气的真想一鼓作气杀进城去,但他还是忍住了。便又遣将去阵前叫骂,奈何这左丘成一根本无动于衷。 李子葙和杜莫被安排在赵武彬左右护卫骑兵中。杜莫只期望能大杀四方,再立新功。可李子葙则不同,他细致地观察着这玄武关,也观察着那关上的兵员调动,心中也不由得佩服这摩古城的建造者,这玄武关真就如同龟甲一般,整个身体藏于高山腹地中,探出的关隘墙高而厚,即使突进关门,两边一夹击,也定会损失惨重。如若硬攻,损失将非常大。还好他提前在蓝袍会看过地形图,了解一些摩古城及周边环境,心中已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赵武彬大摆阵势一整天,徒劳无获,便收兵回营,一边督促加紧攻城器械安装推进,一边又督促两路人马。次日亦然。 话说这第三日,两路人马终于及时就位。东海路节度使陈向楚也开始安营扎寨,等待下一步指示。 而那兰陵西节度使仝尚礼携一万五千兵马刚到的漳泽府西边,由于他自己准备不及时,行军有些耽搁,后又加之赵武彬催促,加紧赶路,兵马有些疲惫,他下令安营扎寨。马军指挥蒋路眼看天色已晚,忙向他建议,“将军,不如向后撤二十里再扎寨?下官怕晚上有人劫营。” 监军冯世杰不屑一顾,“你没看到一道道的号令吗?再耽搁,谁能担罪得起?” 仝尚礼也是有些烦躁,“休要多言,抓紧安营休整,明日说不定就要攻城。” 步军指挥马毅也只好拉着蒋路去巡视。 人马草草安顿完已是亥时,仝尚礼与冯世杰俩人还小酌几杯,困得早入了梦乡。蒋路还是不放心,他安排本部人马,强打起精神警惕着,自己也顾不得休息,带着几百人巡视着,直到丑时已过,自己也困的实在不行了,合着甲与士兵一起休息了。 直到寅时过半,整个营寨异常安静。 不时,营寨四周莫名火起,紧接着便是杀声一片。正是那躲在密林中的司空长垣,他得到斥候报,早早潜伏以待时机,偏偏让他给碰上了这个软柿子。他知道首战必须要赢的体面,也是得到了重用,自然不放过这立功的机会。他带领着手下,在营寨中肆无忌惮地放火,见人就杀。 蒋路反应虽快,但起身冲出营帐时,战马早已不知所踪,只得拿了长刀奋力迎敌,步军指挥马毅还没来得及穿护甲,拿着长剑也是夺路便走,哪管得了其他。仝尚礼还好,有卫兵护着,慌不择路。那监军就惨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司空长垣的手下给砍死。顿时整个营帐已然混乱不堪,军士、兵员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蒋路也不失为一把好手,砍翻一个骑兵,夺了马,开始大杀四方,部将看到他这劲头,也是信心倍增,逐渐聚拢过来。 马毅没穿护甲,甚是吃亏,刚逃出营寨,迎面碰上杀红了脸的司空长垣,被一刀了结了性命。 直至辰时将至,司空长垣也不恋战,鸣金收兵,迅速又躲回密林中去了,而且他还非常细心,让垫后的骑兵马尾挂上树枝,掩盖了踪迹。 辰时过半,有探子将这一消息报与赵武彬,赵武彬气的脸都没洗,立即下令去找回仝尚礼,要亲自治他的罪。 龙师皇甫南得令,携弟子托德、东方佐和李子葙带着五千骑兵奔着仝尚礼的营寨而来。 待到营寨,只见哀嚎遍野,一片狼藉。只有蒋路眼珠通红,浑身是血,却依然整顿着军务。 那仝尚礼坐在大帐边兀自发呆,好像还没从惊吓中醒来。 待到皇甫南走到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龙师来了,援兵来了。” 弟子托德带兵收拾残局,救治伤员去了。弟子东方佐则去清点兵员。 皇甫南二话不说,令人将他绑了。并叫来蒋路了解情况。 蒋路还比较清醒,将事情经过说与龙师。 李子葙则带了小队人马,顺着踪迹巡视了一圈。 过不多时,弟子们都回来汇报情况。 托德道,“禀龙师,兵员死了四千五百人,重伤者两千二,轻伤两千五,失踪未归者九百。监军冯世杰被杀,步军指挥马毅战死。” 东方佐回禀,“禀龙师,算上轻伤者,现存骑兵一千三百五十六人,步兵两千四百五十五人,弓箭手一千二百零五人,余下杂役两千八百八十四人。” 皇甫南点头表示了解。 李子葙也听了师兄所报人数,思索一番“回禀龙师,敌方最多五千多人,应该是藏匿于漳泽府北边的密林处,地上有掩盖的痕迹,但弟子断定肯定在密林中,绝不是漳泽府出来的人马。” 皇甫南很满意。“东方佐,你即刻押负仝尚礼至上皇营帐,并将此处情况详细上报。” 东方佐领命而去。 四十六、柏逊献水淹之计,三颗脑出抽水之策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摩古城玄武关外三十里赵武彬大营。 赵武彬正在气头上,在大帐中,与众将商议总攻之事。 忽地有人来报,“龙师弟子东方佐押解兰陵西节度使仝尚礼到。” 不多时,仝尚礼被五花大绑押进大帐,仝尚礼深知自己有罪,便跪下,由于他双手被反绑着,失去平衡一头重重磕了下去“吾皇仁德,臣知罪,臣愿戴罪立功,吾皇请饶恕我这一回。” 赵武彬轻蔑地扫了一眼他,“五路兵马,唯独你遭人偷袭,五千兵马就杀得你狼狈不堪,你还有何脸面求宽恕?” 仝尚礼强撑着抬起头,“吾皇仁德,赵武尚狡猾至极,提前埋伏人马,以逸待劳,孤儿能得手,臣失职。” 赵武彬也不废话,“不斩你,何以立军威?拉下去斩了祭旗,这就是失职,贻误军机的后果。” 在仝尚礼还在拼死求饶之际,早有左右刀斧手将其拖出去以正军法。 众将也没有一个上前为其求情请命。 “换回正题,诸位将军有何良策破城?”赵武彬神情依旧冷峻,目光如炬。 军师李安莀言道,“这摩古城玄武关易守难攻,以臣之见,不可正面强攻。北苑府守将是左丘成一,此人也不可小觑。不过臣有图纸,北苑府东南瑞河由此穿出,可遣东海路水军指挥吕庆河攻水门。中军再分出两万人马,与东海路节度使陈向楚本部兵马自东门强攻,虽也有难度,却强于攻玄武关。如若拿下北苑府,北苑府东进摩古城则方便的多。另外,京北路节度使南宫飞鸿不可硬攻北梁府,可遣水军指挥魏三源与京西路节度使孙寒强攻南河州,也是相对容易,拿下南河州。然后,三路兵马合围这北梁府,则北梁府也可破。拿下北梁府,再拿漳泽府,如此摩古城便孤立无援,粮草无进,可徐图之。” 赵武彬听罢,觉得是有道理,但是感觉见效太慢。 “其他人还有什么良策?” 众将也都摇头叹息。 “臣有一计,可速破城。”帐外有人高声道。 正此时,令官报,“右仆射柏逊求见。” 赵武彬又惊又喜,惊的是此人不请自来,喜的是有破城之策。 柏逊进帐,跪下行礼“吾皇恕罪,臣安排完梁城之事,火速赶来助吾皇破城。” 赵武彬喜笑颜开,“免了,爱卿速速道来。” 柏逊起身,将身上图纸拿出,“臣得知苍茫道会黑乾尊者、碧玉真人、兰枝真人和青衣真人都在此,此计方可行。” 这苍茫道会的四人面面相觑,顿感惊讶,也不知此人要怎样。 柏逊指着图纸言道,“摩古城处上清河拐道南岸,瑞河分支穿城而过,近日便有汛期,加之尊者和真人施展水木土之法术,围堰拦河,水位上涨,开洪泄水,我军不费一兵一卒则南河州可破,摩古城西北门户可破。摩古城西北门户一开,大军长驱直入,其他府州则作鸟兽散。” 众人一听都极为震惊,大部分人都觉得此计甚妙,因为不用自己上阵杀敌,就能获胜回朝,说不定还能获得些许功绩,两全其美。 碧玉真人翡翠表情诡异,第一是感觉这柏逊对他们苍茫道会的法术如此了解,第二感觉此人阴毒狠辣。 李安莀听得此计,也感觉此人过于残暴,此计一出,城是可破,可是水灾造成的一系列后果将不堪设想,数以万计的百姓遭险不说,这大部分宫殿还好,都在高处,不过无数房屋、田园、城墙、宫殿都会受到毁坏。战争历来是残酷,可这般做法,到底还是让人心有不忍。 “吾皇仁慈,此计虽好,可无数百姓将遭此大难,田园、房屋被毁,势必造成流民无数,吾皇请三思。”李安莀进言。 其他四位龙师也是支持长老李安莀的想法,齐齐跪下“请吾皇三思,臣等不怕粉身碎骨,马革裹尸,却是担心这苍生百姓。” 赵武彬微微皱眉,自己倒是想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可这样的话,确实不是一个仁德之主所为,对自己想塑造的形象有损。陷入犹豫之中。 黑乾尊者东俞乙上前,“陛下,我等虽为修道之人,本不愿见生灵涂炭。但如今战事吃紧,时日一长,粮草供给也受影响,此番也是增加百姓负担,若此计能早日结束这战乱,我等愿施展法力尽力一试,只是还望陛下事后能妥善安置受灾百姓。” 柏逊见有人支持,又接着说道:“陛下,战机稍纵即逝,若再犹豫,汛期一过,此计便大打折扣,那时想再破城就难上加难了。且尊者与三位真人也是怜悯苍生,不愿将士多有伤亡,只需稍稍施展法术,就能大获全胜,届时我军可兵不血刃直捣摩古城,还请陛下早做决断啊。” 青衣真人于蓝起身言道,“陛下三思,臣是略懂法术,但此计还需完善,不可冒昧行事,水势无情,我等可造这水围改道之事,一旦泄洪,纵是苍茫道会全员在此,也回天乏术,造成之损失将无可估量。” 赵武彬本来都想下令依计行事,可这苍茫道会青衣真人却唱起了反调,再加上李安莀与四位龙师反对,自己怕不能服众,于是决定缓行此计。 “这样吧,今天先到这,各自回去再斟酌一下。” 众人退出大帐,李安莀目前也没有更好的计谋。他看着远处的玄武关雄姿,叹了口气,背着手在营寨中踱步。走着走着,看见杜莫还兴致勃勃地练武。心想这‘急先锋’倒是心无旁骛就知道舞刀弄枪。不过话说回来,若真开战,还得靠这些将士们冲锋陷阵。 李安莀走近杜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嘿呀,好个‘急先锋’大战在即,还能如此从容不迫。” 杜莫见长老来了,收了招式,抱拳道,“长老,哦,不,军师,您怎么来了?” 李安莀微微一笑,“没事,你接着练吧,之前剿匪我也听说你智勇过人,希望此次你戒骄戒躁,再立新功。” 杜莫挠了挠头,“军师过奖了,不过军师放心,只要您一声令下,我杜莫定当身先士卒,不负期望。” 李安莀点点头,正欲要走,却突然想到,“我记得李子葙也来了,他人呢?” 杜莫想了一下,“哦,他不是跟师父皇甫将军一起去兰陵西节度使的营寨了?我看师兄东方佐都回来了,他还没回来吗?” 李安莀一合计,突然有了些想法,便跟他说道,“走,你去跟你师父打声招呼,护送我去那边走一遭。” 杜莫自去准备,李安莀也是跟令官打声招呼。 俩人带着几名骑兵往西北而去。 待李安莀与杜莫赶到漳泽府附近营寨,龙师皇甫南已经将营寨收拾整齐,军中井然有序。 “军师何故来此?”龙师皇甫南见李安莀突访有些意外。 “嗨,惭愧。有点为难,那个,李子葙呢?”李安莀问。 皇甫南微微一笑,“军师不放心您那本家孙子啊?” 李安莀也是陪笑,小声道“军中无亲属,不要乱称呼。” 皇甫南故作正色,“军师找小将李子葙有何要事。” 李安莀无奈摇摇头,“唉,我老了,也想不出太好的策略,想问问这小子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毕竟这小子想问题的方式多种多样。” 皇甫南一听也,也有点赞同,“倒也是,他们互相起外号,管他叫‘三颗脑’,三颗脑袋各想各的,此前剿匪,实际可都是他出谋划策的。” “哦,居然还有此奇功?”李安莀有些意外,“我以为都是南宫将军的计谋呢,那看来我找他是没错了。” 皇甫南道,“是没错,但您来错时候了,他要出去巡视地形,我准了。走了有一个多时辰了。” 李安莀道,“那他回来吗?” “难说!” 李安莀道,“事关重大,那我也得等他。” 于是俩人闲絮喝茶,耐心等待着。 再说李子葙只带了两名随从,换上素衣骑马至漳泽府巡视一圈,见府城城门紧闭,城楼上重兵把守。只能跑到临近松灿村找村中老者了解一番,又跑到摩古城南边的黑山村了解一番,直至日落西山方才赶往营寨。 李安莀眼看夕阳西下,有点急不可耐。 正烦躁时,报说李子葙回营。忙叫他过来。 李子葙也是吃惊,见过军师和龙师。 “不好好在营寨中待着,瞎跑什么,害得我等半天。”李安莀故意埋怨。 “禀军师、师父,末将去松灿村和黑山村了解地形了。”李子葙回报。 “有什么收获?”皇甫南本想问,却被李安莀抢先,他也只好默不作声。 “我本是去看昨日那波伏兵潜伏之处,果真是藏在漳泽府北边的密林处,那漳泽府重兵把守,城关紧闭,细作很难潜入,倒是这附近的村县,则没有兵卒,显然是都集中到了摩古城和府州中。从这两个村子的老人中了解到一些事情。这山城虽然山势险要,却有暗洞密道,村中百姓有时候错过了宵禁,都是从此处进出城,可直达摩古城腹地。” 李安莀与皇甫南俩人交换了眼神,李安莀也甚是满意和欣慰。 他支走站岗兵哨。小声将柏逊之计说与龙师和李子葙。 “这右仆射为了自己的仕途爵位,居然能想出这种丧尽天良的计谋,此人这是太阴毒狠辣了,他就不怕遭天谴。”皇甫南骂道。 李子葙一听,深感惧怕,也甚为惊讶。他没曾想这大人们做事居然能如此决绝。以前看史书记载,读到“一将功成万骨枯”,还尤为可叹,如今这柏逊的做法,显然十倍甚之。又想到这苍茫道会居然还真有这样的法术,这是他感到惊讶的地方。 李安莀拍着他的肩膀道,“四爷爷老了,想不出好的计策,为了这摩古城的百姓,也为这众多的将士。你可有好办法?” 李子葙思前想后,“军师,师父。我不太明白这苍茫道会的法术到底灵不灵,都能做什么?” 皇甫南一听,倒也犯了难,“他们不轻易施法,我只见过黄耀真人圭垚施法,能移石飞沙,有一次遭遇追兵,他断后,将偌大一块山岩砸下,阻挡住了敌军。还听说那少傅当时从南芬而回时候,是紫檀真人释放火球,烧死一名刺客。” 李安莀又补充道,“我年轻时候见过这尊者为救落井的卫国公杨居鸿,竟然将井水反渗回去。今日听右仆射说他们这‘水木土’之法,那大抵都是如此。” 李子葙闻言大感吃惊,因为这对他而言,是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等奇术。 “这么说,他们能涨潮起木,自然也能落潮引水。木、水、火、土,那自然还有真人会金之术,相应着五行才完整。” 李安莀和皇甫南又是面面相觑,为这小子的分析能力也感到十分吃惊。 “那要是果真如此,禀军师、师父,我有对策了。” 随即,将自己的主意细细说与李安莀和皇甫南。 二人听后,脸露喜色,“此计可行,此计可行啊。” 李安莀本想拉着李子葙一道返回赵武彬大营,却被皇甫南拦住。 “长老愚钝,切不可早早将此子引荐。” 李安莀不解,“为何?” 皇甫南不可置信地瞅瞅他,“亏了你还是他亲四爷爷,你怎地能将他往火坑里送?” “此话怎讲?难道我还会害了自己本家孙子性命?”李安莀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甚至怀疑皇甫南会加以利用这天赋异禀的孩子。 “长老糊涂啊,如今上皇初登,朝野上下局势多样。这孩子过早显露才华如同‘额上生角’,易引发他人嫉妒与敌意,甚至招致压制与打击。他还是个孩子,不会那人情世故,如若成功,必是大功一件,及早的得了荣华富贵,你想是帮了他还是毁了他?”皇甫南一番肺腑之言,直击李安莀内心。 李安莀拍了拍脑门,“哎呀呀,我属实糊涂至极。还幸得龙师提醒,真是惭愧至极。” 遂告诉李安莀,“就说是你出外巡游,探听此间消息,有了计谋,倒也合情合理。” 李安莀道,“那怎么行?怎地也得拉上你。” 皇甫南无奈道,“我可不愿意担此荣誉,您就依我所言吧,等您领了功,请我喝酒便是。” “可这对我儿有失公平。” 皇甫南嘿嘿一笑,“您就放心吧,您这宝贝孙子,可是‘三颗脑’,他肯定能想通,回头我跟他讲。” 李安莀拱手作揖,热泪盈眶“皇甫老弟,今日我老汉算是看透了,您是仗义高志,我儿能拜在您门下,真是三生有幸。” 皇甫南敷衍一笑,“行了行了,您别寒酸我了,天色不早赶快复命要紧,为了这摩古城百姓,您也是受累。” 二人惺惺相惜,辞别而散。 李安莀走后,皇甫南将李子葙叫到身边。 “你四爷爷走时,我拦住他,不让他带着你,你可知是何意?” 李子葙果然聪慧,“第一,我人微言轻;第二,师父不想我过早进入众人视野,以免招人记恨。” 皇甫南震惊,心想“这小子真厉害,我只想到其二,他却能想到其一。确实是,即使是带他去,不见得会让人信服。” “没错,你能想到就好,不是为师和你四爷爷不想,实则是保护你,你有如此天赋,要好好利用,造福苍生。” 李子葙点头,“徒儿明白,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四十七、总攻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次日辰时刚至,赵武彬大营。 赵武彬正坐中央,诸将分左右两排坐着。柏逊坐右手第一,李安莀坐左手第一。柏逊信心满满,他感觉自己的计策目前最为有利。 李安莀站出身来,缓缓言道:“陛下,臣昨日巡视接替兰陵西节度使的皇甫南营寨,去察看前日那波夜袭营寨兵马的潜伏之处,那波五千人的兵马的确是藏在漳泽府北边的密林处。而那漳泽府则重兵把守,城关紧闭。随后臣又去暗访了附近的松灿村和黑山村,发现毫无兵卒把守巡逻,兵力则都调到了摩古城。从这两个村子的老人中了解这山城险要之处,却有暗洞秘道,可直达摩古城腹地。再加上柏逊大人的提议,汛期将至,既然尊者和真人能有涨水之法,定有落水之策。趁着夜色雨大,将南河州直至摩古城的排水渠的水位降下去,可遣精兵潜入,里应外合。北苑府也是,从瑞河出口降低水位潜入,里应外合。如此三路人马进得城去,等总攻发起,吸引兵力之时,防火为号,定可破城。” 赵武彬一听,眼前一亮,“妙哉,如此甚好,尊者和三位真人,是否能有如此之法?” 黑乾尊者东俞乙道,“此计是好,但是风险也大,如果某一处兵马有闪失,则会影响大局,不如柏逊大人计策之胜算。” 柏逊看有人帮自己说话,也就没有多言。 青衣真人于蓝道,“军师此计可行,贫道愿尽力。柏逊大人之计虽胜算大,贫道只是不愿百姓多遭水患。” 诸位龙师也是赞同,虽然依李安莀之计他们会身先士卒,却尽可能的避免了百姓遭殃。 柏逊此时冷笑一声,“军师此计,犹如赌博,而且未免太过儿戏。那暗洞秘道,兴许能通过个把人,且水渠地形复杂,又无地图指引,如何能保证精兵顺利潜入?再者,即便潜入城内,万一有人把守门口,岂不是白白送死?又如何能保证他们能与城外大军里应外合,一举破城?” 李安莀微微一笑,拿出图纸,“此乃臣所画各处暗道图纸,可供引导。” 龙师王起也起身言道,“战场形势多变,本就有赌的成分,博率大小而已,军师之计即使有失,损失也可估量,如若依柏逊大人之计,损失不可估量。” 赵武彬闻言,微微颔首,“此计可行,风险有加,军师可安排人行事,需谨慎得当。” 李安莀又言,“臣已想好对策,定好日期吾皇坐镇大军在玄武关外以砲石、云梯、弓箭兵佯攻,吸引敌军注意力,待得城内火起兵发,城外大军便全力攻城,里应外合,摩古城定可破。” 赵武彬听罢,觉得甚妥,便点头应允。将虎符赐予李安莀。 “一切调度听军师安排,各路兵马依计而行。” 李安莀得令,便安排去了。柏逊有些失落,也只能作罢。 数日后,阴雨连至,河水果然逐渐形成涨势。 这日傍晚,摩古城内乾宁殿内,由于阴雨天气,天色昏暗,殿内早早点了灯。赵武尚依旧穿着金色战袍铠甲,与诸位大臣随时待命。 “前些天,那兰陵西节度使仝尚礼被打的溃不成军,已被赵武彬给斩了。士气势必低落,加上连天阴雨。敌军断不敢贸然出兵,我王可回寝殿好好歇息,保重龙体要紧。”中书令袁之丘言道。 同平章事薛仁、侍中贾进德、参知政事屈韦禾也是附和。 赵武尚近几日也是紧张万分,虽有小胜,却依旧不敢放松。 “无妨,大军不退,我也无心睡眠。就在此间小憩便可,随时决策。” 众官员也不再多言。 天师吴禅里也是道门中人,他突然有点不祥的预感,掐指一算。 “阴雨连绵,敌方阵营中有几名苍茫道会的真人,就怕他们围堰蓄水,若引得水患,则危矣。” 兰陵东节度使水荣安听天师说,也有些担心,“天师所言,我也有顾虑,摩古城处水湾南岸,若是被强加改道,却是有大隐患。” 赵武尚听罢,又陷入苦恼,“如此,可有对策?” 众人正苦思冥想对策之计,只听“咔嚓”一声巨雷响过,吓得众人皆是一惊,乐居州刺史刘宾被惊的身体一个踉跄。紧接着又是“轰隆隆”几声雷声。 不时,骤雨即至,天空仿佛撕开了一道蓄水的口子,水幕倾盆而下。雨水声“哗哗”敲打着屋檐作响。 正此时,忽有前方战报层层传来,“敌军开始攻城了。” 赵武尚本来悬着的心更是被吊了起来,急忙出殿察看,众人也跟随着脚步出来,但见玄武关外,星星点点的火光,依稀可见架起的投石机,砲石器,正缓慢向关下推进,借着闪电余光,可见乌泱泱的大队人马也随着向前推进。 玄武关上右将军戴功正在紧急调度,城楼上灯火都用油布罩着,竹编笠棚下烧着油锅,重型铁弩在箭楼泛起幽光,将士们顶着雨缠着绞盘。檐角铜铃也不安分地齐颤。 敌阵方向的战鼓声“咚咚”作响,夹杂着苍穹中的闷雷,碾压着摩古城中百姓本就恐惧的心理,百姓们人心惶惶,皆躲在家中,不敢外出。孩童的啼哭声、妇人的安抚声交织在一起,更添了几分慌乱。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急促脚步声,那是守城的士兵在雨中奔波巡防。 此时的漳泽府和北苑府也已是兵临城下,城楼上的灯火在风雨中摇曳,仿佛是这座城池最后的希望之光。 上清河泛着巨浪,急湍的流水冲蚀着北梁府城关下的岩石。北梁府尹左丘睿也是异常谨慎,深怕有失,四处巡视。 南河州刺史张埦则更为紧张,京西路节度使孙寒的队伍水陆并进,已经开始攻打。将士们冒着风雨和箭雨,不断穿梭于城楼上。张埦也从未经历过战场,此时身体不自觉的发抖,不知是因为惧怕还是风吹雨淋感到冰冷。 此时,玄武关上的右将军戴功观察着敌方阵型变化,重型铁弩和砲石器都已准备就绪。他望着远方架起的攻城器械,不断高声喊道,“提高警觉,准备迎敌,注意砲失!” 随着他的喊声,城楼上的将士们纷纷就位,箭楼上的重型铁弩蓄势待发,砲石器绞盘缰绳、驽床绞索被拉的绷直,士兵手背青筋与麻绳同时暴起。 突然,一道道黑影从天而降,“哐哐”砸在城楼和城墙上,击起的碎石飞溅、跌落。箭雨也夹杂其中,不断往城关上飞来,有几个猝不及防的士兵立时被射中惨叫。一时间,玄武关外火光四溅,喊杀声震天动地。 戴功一声令下,城关上的弩箭,砲石器也开始了反击,借着风雨之势和居高临下的优势,往人多的方向不断砸下。顿时,赵武彬的前军也是吃了不少苦头。 雨势愈发急促,风势也更加猛烈,仿佛要将整个天地吞噬进去。赵武尚站在城楼上,雨水顺着他的铠甲滑落,他只能祈祷这暴风雨再大一些,这样敌军攻城的难度就会增加。 赵武彬阵营中,李安莀站在最前方,随时观察着城里的动静,“希望他们能得手”。 投石机和砲石器没有停歇,不断往城关上输送着巨石、火球,巨石和火球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城墙上砸去。城楼上的士兵们不断用弩箭和砲石器进行反击。一时间也没有太大的伤亡。 赵武尚看着眼前的形势,心中有些疑惑。“赵武彬为何选择这么糟糕的天气攻城呢?而且只是用器械和弓箭,不见云梯登城,难道他真要行水淹之计?”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突然,城内传来了一片喊杀声。赵武尚急忙询问手下,“城内发生何事?” 紧接着,就看到无数敌方精兵从暗处涌出,朝着城关的方向杀去。 赵武尚吓得向后退了几步?“他...他们何时进得城的?城门被攻破了吗?” 中书令袁之丘与同平章事薛仁也是无比震惊。 此时有军士来报,“敌人兵马顺着密道和排水渠进来了。” 赵武尚纳闷,“这么大的雨水,排水渠怎进的来?” 天师吴禅里也突然感应到了有人在施法,“敌方不是水淹之计,借着这暴风雨天气掩护,反其道而行之,能想出此计,真是不容易。那我就将计就计,让你们尝尝水淹的滋味。” 他挥动拂尘,口中念念有词。 正此时,碧玉真人翡翠在南河州城关施法,王起弟子铁黎率兵正从河渠往里潜入。突然,入口处的水势失去控制,形成汹涌之势往里回灌,这下可苦了在里面的几千将士,瞬间被水冲的没了踪迹。也不知这铁黎性命如何。 碧玉真人也察觉到有人干扰自己施法,忙将拂尘挥动,极力阻止水势,还好自己离得近,及时补救。 漳泽府附近,弟子东方佐带人从密道暗洞已经顺利杀入城内,一些巡视的兵士被这突如其来的人马没有防备,杀的四散而逃。他率兵杀向西门,准备与师父里应外合。 皇甫南也下令开始发起总攻。直扑摩古城西门。 正此时皇甫南后方一波人马杀至,正是司空长垣的伏兵,司空长垣身先士卒,正欲杀个痛快,可他还未到得阵前,突然身体失去重心,从马上重重摔了下来,顿时,最前排好多骑兵都被绊倒,队伍乱作一团,互相践踏,哀嚎声不绝于耳。 更糟糕的是,敌方早有准备,一阵阵弓弩箭“唰唰”招呼,登时兵马死伤无数。司空长垣忍着疼痛爬起,发现地上好多铁蒺藜和绊马索,显然对方早有防备。 “快撤。”司空长垣拼命地喊着,然而兵马冲的太快,收不住势。正此时,左右两边赶来敌方长矛手,将自己围在垓心。 “还不速速投降?”李子葙骑马仗枪而来,面无表情。 司空长垣一看是个蓝袍会少年将军,心中愤恨,“罢了、罢了!” 北苑府这边兰枝真人肃穆也施法退去水位,龙师费冲和弟子拓跋月带兵奋勇杀入北苑府内,所到之处也是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东海路节度使陈向楚兵马也是配合得当,攻城之势势不可挡,这北苑府已是强弩之末。 玄武关外李安莀观察着城内动向,突然听报北苑府已破,心中大喜。他立刻让传令官吹响号角,示意大军开始总攻。 一时间,号角声、喊杀声、战鼓声、箭矢破空声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撕裂。 摩古城玄武关上的士兵们奋力反击,有这雄关险要,大军还不能轻易破城。 摩古城城内此刻陷入苦战,乱作一团。 赵武尚望着城内的乱象,心急如焚。他只能寄希望于城楼上的守军能够抵挡住敌军的攻势。不多时,但见东门大开,北怨府牧赵凌璋带着几千残兵狼狈而入。他深知北苑府已被破。 不时只见大将军谷梁泽木率兵退至丰宁殿,并下令拆毁连着腹地城区的云桥和连接北边的云桥,只留了玄武关,乾宁殿、保和关的云桥。 赵武尚明白,看来漳泽府也丢了,这南河州自然是无望。赵武尚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无奈与绝望。他深知,摩古城已是危在旦夕,自己经营多年的城池,如今就要易主,自己却无力挽回这一局面。 此时,玄武关上的将士们还在奋力抵抗,但敌军的攻势愈发猛烈,仿佛要将这座城池彻底吞噬。赵武尚看着这些忠诚的将士们,心中充满了敬意与感激。他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保卫这座城池,保卫这片土地上的百姓而奋战。 此刻,他有心要降,为了这百姓和将士,他知道现在是无谓的挣扎。投降,自己无非是身陷囹圄或者软禁。即使是死亡,自己也坦然了。他也不愿再看着摩古城受到重创。 赵武尚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他转身对身旁的袁之丘道:“中书令,速去准备降书,成败已定,寡人不能再让更多的将士和百姓流血了。” 袁之丘闻言,眼含热泪,同平章事薛仁、侍中贾进德、参知政事屈韦禾也是齐齐跪下,“臣等无能,不能为我王分忧。但愿死战,已报王恩。请我王三思。” 赵武尚摇摇头,“寡人明白你们的气节,死伤越重,这赵武彬将来对待你们就会更严苛,中书令去准备吧!” 袁之丘虽心中万般不愿,却也明白大局已定,只能领命而去。 此时,玄武关上的战斗愈发激烈,喊杀声、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赵武尚望着城楼上的将士们,眼中满是复杂之色。 赵武尚转身对身旁的侍中贾进德道:“去,传令全军,停止抵抗,打开城门。” 侍中贾进德领命而去。雨势渐微,风势渐缓,仿佛宣布战斗即将结束。赵武尚则静静地站在乾宁殿外望楼上,等待着最后的命运降临。他望着远方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不久,玄武关上白旗竖起,城门大开,敌军如潮水般涌入城内。 李安莀看着城关上亮起白旗,又见城门已开,心里也是大感意外,“这赵武尚也是一代仁主,不想让军民再遭劫难。可敬!” 赵武尚望着敌军的身影,心中却出奇地平静。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他缓缓走进殿内,卸下铠甲,换上王服,正坐中央,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四十八、怀王自薨成仁,瑟岳王点兵组队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李安莀率军入城,摩古城将士皆放下武器,列在两端。 李安莀来到乾宁殿见赵武尚已换上王服,正坐殿中,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敬意。他上前行礼道,“怀王深明大义,为避免军民再遭劫难,主动开城投降,实乃天下仁主。” 赵武尚微微颔首道,“成王败寇,仁主又如何。孤已势此,只愿军师能奏明赵武彬,让摩古城百姓能免受战乱之苦。孤便心满意足了。” 李安莀闻言,心中更是钦佩。他保证道,“怀王放心,上皇与怀王宗室相亲定会宽恕,摩古城百姓也是宗图子民,上皇定会安抚。” 赵武尚闻言微微一笑,似是释然,“赵武彬容不得我,寡人只愿体面而去。”紧接着他一口鲜血喷出,不住咳血,不时瘫倒在了王座上。 李安莀赶忙上前察看,见怀王已薨。手里还紧紧攥着一颗药丸,想必是服了鸩毒之药。 随后,李安莀安排人手接管城池,并命人护送赵武尚尸体及其亲信前往赵武彬大军驻地。 龙师王起,在碧玉真人的施法下救出弟子铁黎,庆幸无大碍。 在赵武彬大军驻地,赵武尚尸体被抬至大帐内。赵武彬伫立在赵武尚的遗体前,神情凝重而肃穆,双眼紧紧盯着那已毫无生气的身躯,许久未发一言。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蹲下,痛哭涕零,伸出手似是想要触碰,却又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紧紧握成了拳。 “王兄何以自薨?宗族亲室,何故兵戎相见?你是怕朕容不下你吗?”赵武彬大声哭道,话语里透着复杂的情绪。 众官员也都齐齐跪下,“吾皇仁德,吾皇节哀。” 在柏逊和尊者的搀扶下,赵武彬缓缓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对着在场的众人泣声道,“速去安排,务必将怀王的遗体厚葬。同时,传令下去,全军上下为怀王哀悼三日。” 众将领得令后安排去了,此时,帐外的天色渐渐放晴,一缕阳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下,仿佛也在为这位逝去的仁主默哀送行。 在怀王赵武尚的遗体被安排厚葬的同时,摩古城的百姓们也逐渐从战乱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他们纷纷走出家门,望着这座历经战火却依然屹立不倒的城池,心中既有庆幸也有哀伤。 李安莀在接管城池后,迅速稳定了局势,并着手进行战后重建工作。他深知,要想让摩古城真正恢复生机,就必须让百姓们重新安居乐业。 于是,他下令将之前聚集的粮草重新分发给各府、州、县,开放粮仓赈济灾民,同时组织士兵帮助百姓重建家园。在他的努力下,摩古城的百姓们逐渐走出了战争的阴影,开始重建他们的生活。 三日后,大军收拾开拔,准备返回皇城。 赵武彬下旨将摩古城封与魏王赵武宣,并督促其尽快接管摩古城,赵武彬此举也是为了稳住了韩城皇叔韩王赵森牧,同时给云城云王赵森茗敲响了警钟,因为目前还有云王与鹤王尚未表态,迟迟没有承认自己的皇位。 他将怀王之嫡子赵凌怀带回皇城,承袭怀王爵位,却没有封地。怀王义子北怨府牧赵凌璋以及怀王的官员、武将都被收监,等魏王赵武宣接管后自行安排。 大军返回皇城的路上,赵武彬满心皆是复杂情绪。虽然这摩古城赵武尚已被自己解决,但是云王跟鹤王,还有边关两位异性王,也是他心中悬着的剑,尤其是两位异性王和那云王。于是他脑海中想到了韩岳,革新削藩的事情,也在他脑海中开始浮动。他心里清楚自己虽已登上皇位,可这朝中大臣们派系林立,自己的皇兄大行皇帝赵武烈一直都没有解决这纷争,留给自己的事情也是很多,诸多隐患亟待解决。 再说韩岳,他下定决心,于是找了老友紫檀真人紫苑商议一番,二人也是一拍即合。 不日,紫苑找来橙阳真人金秋,说明原因,三人也是风尘仆仆,顾不得歇息,从皇城大老远赶到了南芬国国都君沙堡。 现在边贸开放,两国各得其所,一路上但见商旅往来频繁,还真是异常繁荣之象,这也算是韩岳的功绩所致。 韩岳与两位真人在伊斯卡斯见到了瑟岳王巫纳·齐布鲁。 橙阳真人金秋本就是负责南芬国外交事务,跟瑟岳王也是老相识了。 韩岳向瑟岳王介绍了一下紫苑。 瑟岳王也是比较满脸堆笑,“紫檀真人声名远播,在我南芬也是名人啦。” 瑟岳王性格豪迈,也没有虚言,“因为早些年边关瘟疫盛行,真人曾出力驱灾,拯救边关的百姓,故而有名。” 紫苑也是客气摆手,“大王过奖了,驱灾救人,本是我教分内之事。” 瑟岳王爽朗一笑,“真人不必过谦,我这个人认理认人,两位真人跟韩先生都是为道而奔波的人,属实是为百姓苍生而考虑,在这一点上,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强太多了,很多国家的大使,都是趋利避害,无非是私欲太重。” 韩岳与两位真人也是拱手称赞,“瑟岳王深明大义。” 随后,韩岳将此行目的详细说与瑟岳王听。加上紫檀真人对出使仓巴之事也复述一遍。 这瑟岳王听完这葱云顶和仓巴国之事,脸上泛起惊异。 韩岳看他表情,“此事是过于诡异,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大王...” 瑟岳王急忙打断他,“韩先生别在意,你是怕我不相信吗?请各位跟我来。” 韩岳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说着,由护卫引领,瑟岳王带着三个人来到了地堡,这地堡潮湿阴暗,散发着霉变和臭气。墙壁上的火把照着走廊,光线不甚明朗。 到得一个牢房门前,只听得铁链镣铐声“叮当”作响,里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怪物,喘着粗气,发出低吼。 其中一个护卫将火把探进铁栅栏,只见那黑乎乎的怪物,“轰”地一声扑了上来,吓得韩岳惊叫一声,身体不自觉往回跳了两步。还好那怪物用铁链拴着。 “这是何怪物?如此凶性?”韩岳顺着火光,仔细端详,这一端详,更是将韩岳吓的魂不附体。 但见那怪物一身黑肉泛着血红,身材高大魁梧,背部长着六根的倒钩骨刺,身上的毛发犹如针刺一样又黑又硬。这家伙长着一对外凸的血红色的大眼睛,鼻子外翻,不时粗气频出,它的牙齿密集而锋利,这要是没有镣铐紧锁,怕是一口便能咬死人。 紫檀真人和澄阳真人也是被这一幕吓到,但是二位毕竟是真人,不似韩岳那般激烈反应。 韩岳半晌才缓过神,想起之前樊诺提及的怪物。 “大王是如何活捉此怪物的?”韩岳战战兢兢地问道。 瑟岳王旁边的护卫队长道,“这些家伙确实厉害难缠,一共五个怪物,耗去了我们七个人。” “他们身上可有特殊标记?”韩岳突然想起樊诺当时拿来的东西,便又问。 另一个卫兵,走到看守处,拿过来一个骨质面具,上面赫然印着半圆形三道痕的标志。 “看来,有阴谋的不只是那些不死的缝合尸体,这极南之地的怪物为何三番五次出现在亚华大陆上?” 瑟岳王听罢,有些不可思议,“你说的那些怪物跟这些不是一路吗?” 韩岳也是不可思议的点头,“我虽然没有见过那种东西,但绝对不是一路。那种东西距离咱们比较近,在鹤城葱云顶大山内,而且运尸的队伍常往萨满纳山脉的某处而去。” 随后他指着眼前的怪物道,“这个东西的种族叫‘煞’族,是极南之地的,相隔万里。” “哦?”瑟岳王疑惑地问道,“你家那上皇他知道吗?” 韩岳有些惭愧地摇摇头,“但是此番回去,必要启奏。” 瑟岳王冷笑一声,“他现在可没有时间选择相信,他刚刚还在忙着收拾他那几个争王位的兄弟呢。即使是他亲眼看见,也未必会采取措施,那话应该叫远祸不及近忧啊。” “只不过这东西可不好押送,尤其是距离如此遥远,否则也应当让文武百官都看看,让各国的国王都看看。”韩岳说着,又瞄了两眼这眼前的怪物。 两位真人也是深表同意。 瑟岳王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那仓巴国国王扎萨尔与我有书信来往,我可写封信,烦请紫檀真人跑一趟,你在宗图也物色几个人物,组成一个远征队,一起去探访一下这个事情如何?这个‘煞族’距离太远,不知何年何月能到,但是韩先生所说的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走这一遭。先带人去一趟这个葱云顶,再做决定。” 紫苑当下表示同意,“我常年出使仓巴,有我出面加上大王的书信断然没问题,而且此事在他们国家也发生过。” 韩岳一听,也觉得此事可行,他与两位真人商议,“此事如有蓝袍会武士相助,成事的概率要大一些。” 两位真人也表示同意,“是,其他地方也没有那样的好手。” “如此甚好!”瑟岳王点头,“你们安排好人,两个月后,在鹤城附近葱云顶集合。人员也不需要太多,仓巴那边定会出几个人,我也会派几名好手去。” 众人计议好了,韩岳肉体凡胎加之文弱气质,经不起来回折腾,遂留在南芬等时日将至,与南芬人一起出发。橙阳真人带着书信返回宗图请求蓝袍会主会帮助,紫檀真人则带着瑟岳王的书信赶往仓巴而去。 待得离别时,紫苑嘱咐金秋,“你可直接找主会李赤桦说及此事,千万不要将此事说与至尊和尊者,还有其他人,切记!” 橙阳真人点头,“老弟放心,我自知晓个中厉害。” 说罢,俩人分道扬镳。 此时,南芬国伊斯卡斯城堡内,韩岳独自一人在房间踱步,他心中思绪万千。回想着与瑟岳王的交谈,以及那怪物的模样,心中愈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于是又顾不得休息,即刻写了信交于驿使,送往鹤城史魔乱春秋处。他想乱春秋收到信,也自会用‘渡鸦’告知纪芸。而给那橙阳真人金秋则是两封信,一是给蓝袍会主会的有着瑟岳王大印的函,二是给师弟萨维·斯莱德的,也是让他派人来‘参观’这怪物,好让他说服霜雪国之王。 韩岳计较得当,又突然想到这南芬周边小国也有不少。于是在次日,又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瑟岳王。 瑟岳王也是极力赞成,忙写了书信给周边国家的宗主和国王,邀请周边多洛、蒙特、于和、德斯和贞国使节来访。 这些国家离得比较近,收到信件后不日便安排使节到来。 这些使节本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在瑟岳王的引领下,他们再次来到那阴暗潮湿的地堡,见到了被铁链锁住的怪物。那怪物凶相毕露的模样,也吓坏了这些外国使节,有些人的表情甚于韩岳初见,使节们个个面露惊恐之色。 瑟岳王随后与众使节商议,韩岳也是晓以利害,并希望各使节能将此事如实禀报给各自宗主君王。 做完这一切,韩岳心中也稍稍宽慰。时光荏苒,眼见约期将至,瑟岳王挑选了四名武士,与韩岳一道收拾出发,踏上了葱云顶之行。 四十九、紫苑得助扎萨尔,金秋仙逝吐精元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先说这紫檀真人一切顺利,到达仓巴国都拉瑟桑,见到了久违的象雄宫。 但见这象雄宫城堡,矗立于巍峨高山环抱之中的,群山如波涛般起伏,远处可见萨满纳山脉雪峰层叠。整座城依山而建,臧卜河蜿蜒围绕,为这静谧的山谷增添了几分灵动与生机。 此城气势恢宏、随着山势层层而上,直插云霄。城堡主体由五层错落有致的城楼构成,每一层都比前一层更为壮观,层层递进,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层次感与立体感,整座城堡巧妙地利用了地形的优势,使得每一层城楼都能享受到最佳的视野。 城堡最底层城楼最为宽广,石砌的墙体厚实坚固,表面镶嵌着金色的浮雕和仓巴古老的经文,诉说着它所经历的辉煌和神秘的故事。楼层之间白色城墙相连,城墙随着楼层上升,占地规模逐渐缩小,但宫殿规模却逐层递增。尤其是最上层的红色宫殿,镶嵌着金色的装饰,愈发精致繁复,在白色建筑群的映衬下,更显得庄重与肃穆,宛如雪山顶上的红日,与周围连绵不绝的翠绿山脉形成了鲜明对比,更添几分超凡脱俗之感。 紫苑走过白色的圣道,跨过臧卜河上连接城堡的浮桥,依石阶而上,这石阶要是体力不好,是很难登上。紫苑缓步而上,也是走走停停,不时观望四周风景和仰望城堡的雄姿。 待到顶层的三界殿,也是气喘吁吁。只见色彩斑斓的壁画与雕花窗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正此时,仓巴国王扎萨尔也是热情之至,早在门口迎接。 这位仓巴国王扎萨尔年岁已高,面有威严,目光深邃。他的头发和胡须花白,显示出岁月的痕迹。他身穿仓巴服饰,衣服上有复杂而精美的图案和刺绣,主要色调为深色,并搭配了红色和金色的饰边。他的脖子上佩戴着松石、玛瑙多串成的珠链。他腰间系着一条精美的腰带,上面挂着精致的饰物,手臂上也佩戴着多个手镯手环,显得非常尊贵和有地位。仓巴国王的装束算不得华丽,比起地方那些土司都相差很远,这也显示出这位睿智的国王不注重奢华,整体装束透露出一种高贵和典雅的气质。 紫苑拿出南芬国瑟岳王的书信呈给扎萨尔,并晓以利害。 “哼,以前优柔寡断,这下好了,瑟岳王也相信了。”扎萨尔有点自傲,紫苑也深知他性格,他虽不苟言笑,却是雷厉风行。 “你们最好多带点人,那些负责殓尸的人,也都不是一般人物,何况这死而复生的家伙。我给你二百人。” 紫苑明白,这葱云顶可是听说有很多金银宝物,要是那么多人去,定然会起贪念。 于是婉言拒绝道,“大王如此注重此事,真是让人佩服。不过葱云顶倒是不需要这么多人,将来如果需要去萨满纳山脉里,或许有用,到时候再派兵也不迟。” “也好,你们定,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再说这橙阳真人金秋,这日午时也刚抵达宗图皇城。 他谨记紫苑的交待和韩岳的嘱托,潜行顺路先来到了霜雪国驿馆。 此时的赛斯·哈莫斯和萨维·斯莱德正跟李伊、沈良在一个屋闲聊。突然,手下盖亚·索多玛来报,说橙阳真人金秋求见萨维·斯莱德,二人只好起身去别的屋。 正走时,李伊反应极快,拽了一下自己头发,拉住二殿下赛斯·哈莫斯,“完事快点回来啊,我还想听听你们霜雪国的故事,太精彩了。”顺势将头发藏到了赛斯·哈莫斯身上。 这二殿下也没在意,只应承着,“马上回来,马上回来。” 待几人走后,李伊立马坐到床上,施展多尔鲁教他的法门。他想偷偷听一下几人聊什么,毕竟这橙阳真人找霜雪国,里面定有要事。 沈良也不知道他会这个,他也好奇,只好先关了门,守在李伊跟前。 二殿下和萨维·斯莱德接着橙阳真人金秋,在里屋坐下。 “橙阳真人可是稀客,找我有何事?”萨维·斯莱德也是好奇。 橙阳真人话不多说,先将书信交于他。萨维·斯莱德接过,很快就看完了,并转呈给了二殿下。 “师兄韩岳果然大义在前,不惧艰辛。二位真人也是深明大义,多有劳苦啊。”萨维·斯莱德说着恭维的话。李伊在这边能清楚听见他们说什么,却不知信中内容,只得继续探听。 “目前,韩岳也应该通知了郑朽、乱春秋和纪芸,紫檀真人估计早已经联络好了仓巴国王扎萨尔,我还要抓紧去找蓝袍会,希望他们出几个人,一同赶往葱云顶。不知阁下作何打算?”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萨维·斯莱德率先搭话,他想留时间与殿下商议,“真人打算何时动身?” “后天就动身,后天城门一开,咱们就在南熏门外十里镇集合。” 萨维·斯莱德点头,“我们肯定会有人去,到时不见不散。” 橙阳真人听罢,起身便出了门。 李伊听完,心里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再说这橙阳真人出了驿馆,急匆匆往蓝袍会走。不多时,迎面遇上了蓝袍会龙师费冲的大弟子拓跋月。 “真人何往?”蓝袍弟子拓跋月躬身行礼。 橙阳真人一看是他,问道,“主会何在?” 拓跋月答,“此时,正在城郊大营巡视,三位长老也都在。” 橙阳真人也不迟疑,“好,快带我去。” 拓跋月点头应承,骑上马,引着橙阳真人出城而来。 二人出了城一路飞奔,经过一处窄道,橙阳真人走着走着,心下略感不对劲,立即拉住缰绳。 拓跋月见他没有跟上,也是拉住缰绳,掉头回来。 “真人为何停住脚?” 橙阳真人环顾四周,又狠狠盯着拓跋月道,“无耻小儿,居然敢骗我,你为谁卖命?” 拓跋月故作震惊,“真人何出此言?” “哼,你以为骗的了我?你引我到此有何居心?”橙阳真人厉声问道。 拓跋月突然面红耳赤,索性也不装了,伸手就将匕首掷出。 橙阳真人面不改色,拂尘一挥便轻松挡了下来,拓跋月见行刺未回中,抽出短剑纵马来战。 “畜生,安敢造次。”只见他嘴角默默念咒,拂尘一扫,立时化作一条火环弧线,将拓跋月的马惊的立起,拓跋月也直感热浪扑面,被打下马来。 橙阳真人接着挥动拂尘,一团火球,直勾勾砸向拓跋月,正当拓跋月生死之际,一块岩石“哐”地一声,为拓跋月挡下这火球。 橙阳真人一看这阵势,开口骂道,“无耻之徒,还不快快现身。” 不多时,两边各走出一个人。 橙阳真人定睛一看,却是黄耀真人圭垚和黑乾尊者东俞乙。 橙阳真人自知还有人埋伏,“索性都出来吧。” 背后一个声音亮起,“金秋,时日不见,脾气长了不少呢。”正是兰枝真人肃穆。 橙阳真人自知不是三人敌手,率先挥动拂尘。只见三团火焰自拂尘末端起,分别砸向三人。三人也是挥动拂尘挡下,紧接着,那马一声嘶叫,橙阳真人从马上迅速跃起,落下地来,只见地上一根尖刺从马肚子下土里凸起,直穿马背。还好自己反应快,否则也被扎个血窟窿。 橙阳真人再想跑,却发现脚下已被藤蔓缠住,拓跋月也是眼疾手快,上前一剑,便砍断了橙阳真人拿拂尘的右手。 橙阳真人顾不得疼,左手捻指,发出一道火光,拓跋月便被这火烧着了衣服,正疼的原地打滚。黑乾尊者东俞乙也是反应快,迅速施法降火扑灭,拓跋月被烧伤,衣服被烧了多个窟窿,浑身散发着焦臭,还好无性命之忧。 这三人再次施法,将橙阳真人困住。 黑乾尊者恶狠狠地言道,“你身在苍茫道会,却屡屡不听至尊指派,要你何用?今日便夺了你精元。” 说着三人不断加大法力,不时,见橙阳真人眉间出现一颗牛眼般大小的火球,散发着光芒。 黑乾尊者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扔给拓跋月,“你死了吗?没死去将精元装入瓶内。” 拓跋月闻声,也顾不得疼痛,满脸黑漆漆踉跄着捡起地上的小瓶,走向橙阳真人。 橙阳真人,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闭上眼睛,嘴上念念有词。还未等拓跋月到得跟前,只见橙阳真人将自己躯体整个点燃。拓跋月忍着灼烧的疼痛,想要去够着那精元,只听“轰”地一声,火势高涨,拓跋月也被这股力量击飞出去一丈远。而那精元径直飞向高空,不知去向。而橙阳真人金秋便化作一阵烧焦的飞灰,当即仙逝。 三人见没有得到精元,也是气的直跺脚。黑乾尊者更是上前一脚踢在拓跋月身上,“要不是你手慢,早将精元收入囊中。” 拓跋月吃痛,吐了一口血。 黑乾尊者从他手里抢过瓶子,收入怀中。 兰枝真人肃穆见拓跋月被烧的疼痛难当,从怀中取出药丸,放入他口中。不时,拓跋月缓缓起身跪倒在黑乾尊者,“小的该死,误了尊者大事。” 兰枝真人也替他说话,“尊者也莫怪他,金秋早有了防备,没想到他会自毁这招。属实让我等毫无防备。” 拓跋月本想说话,欲言又止。这尊者也是没有正眼瞧它,故而没有发现这细小的动作。反而,肃穆是个细心善于察觉之人,顿时有了计较。 到了第三天,霜雪国这边决定让萨维·斯莱德和奥兰·托耶斯去,二人赶到了与橙阳真人约定的地点十里镇,却不见橙阳真人和蓝袍会人员影子。 正当二人焦急等待的时候,奥兰·托耶斯突然看到李伊三人尾随而至。 “你们三个到这里干嘛?”萨维·斯莱德厉声问道。 李伊道,“我师父书信与我,让我跟蓝袍会的人一起出发去葱云顶。难道你们也去?” 李伊这一招反客为主,让萨维·斯莱德和奥兰·托耶斯也是无言以对。 还好萨维·斯莱德反应敏捷,“你师父是谁?韩岳吗?” 李伊摆摆手,“我师父‘神匠’郑朽啊。” 萨维·斯莱德一听也不言语了。 “那这蓝袍会作风有点古怪啊,怎么能迟到呢?还有这真人呢?他说话挺严谨一个人,为何也迟迟不露面?”奥兰·托耶斯有点埋怨。 正此时,只见远处六个蓝色披风迎面而来,正是拓跋月引着龙师胡松和龙师王起而至,王起还带着三名弟子,正是孙振、铁黎和杜莫。 到跟前,萨维·斯莱德问,“橙阳真人呢?” 两位龙师不明所以,倒是这拓跋月道,“真人没跟你们一起吗?” 两边人都莫名其妙,龙师王起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何要紧之事非要约到这个地方?” 李伊本想说话,萨维·斯莱德明显感觉有点不对劲,赶忙打断李伊说话。 “龙师不知是何事?” 王起也感觉不对劲,转身看着拓跋月。而此时杜莫的眼神也放到了李伊、擎天和沈良身上,他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们。 拓跋月也故作不知,其实他也确实不知道,只知道橙阳真人找蓝袍会有事,而且他是看着橙阳真人进了霜雪国驿馆,于是告诉龙师们是橙阳真人有要紧的事,却不知事情真相,只能安排探子盯梢跟随,直至早上才从探子那儿了解情况,带着龙师和几个人尾随着他们而来。 拓跋月道,“真人在前天告诉我说有要紧的事情,让我跟随你们来此,却没有告诉我所为何事!” 众人都莫名其妙看着四周,萨维·斯莱德起先也装作不知。等了一个时辰,见这橙阳真人还没有影子。于是,他将龙师王起和胡松叫到一边,小声将此事说与二人听。二人听罢,也觉得匪夷所思,只是王起跟紫檀真人老在一起,对此深信不疑。 二位龙师商议,“橙阳真人定是出事了,否则即使他不到,他也会找人捎来口信。要不这样,烦劳胡老兄您跑一趟主会那儿,告知此事,如若主会加派人手,可赶来与我们汇合,我带弟子跟他们先行赴葱云顶之约。如何?” 胡松也是点头,“甚妥,那就先此别过。” 说罢,胡松带着拓跋月先行返回皇城。 王起看着沈良,十四五岁摸样,李伊十二岁摸样,那个擎天六七岁摸样,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他们三人也要去?” 萨维·斯莱德苦笑一声,点点头。 王起无奈,看李伊三人没有坐骑,只能从十里镇买了两匹马,沈良还好会骑马,将一匹交于沈良与擎天同乘,李伊则和杜莫同乘一骑。另一匹马拴在后面驮着东西,就这样九个人,八匹马,往葱云顶而来。 五十、小队集结赴洞境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秋高气爽,又是一年丰收季。 西北的种植已然丰收,田地里都是扎成堆的小麦,偶尔会遇见放羊的牧人,打着口哨,唱着消遣的小曲。 九人小队此次选择了北线,没有走西南斧山涧。北线经过的州府比较多,补给自然不是问题。加之商旅往来也比较密集频繁,大道多且好走。路途多有奇峰、怪石、峭壁和峡谷的丹霞地貌,又有垄脊和沟槽组成的雅丹地貌,那些垄脊和沟槽看着很像一个个被风蚀而成的“城堡”, 形状各不相同,高低也参差不齐。不像南线多是秀峰、茂林、曲水、温泉。 这日,他们绕着陇寨沟森林往北向密荣府行进着。但见河谷东边的山壁有不少石窟神像,多是善教寺信众和侍众修建,供奉多是善教中的人物,比如创教主神厄尔尼玛,还有四大太摩,八大护法,十大法徒,十大劝徒。 沈良有点好奇地问道,“这么多石雕?这得多少人力物力啊?而且还在山石壁洞中,这真是劳民伤财。” 李伊则道,“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泥塑,石雕当然使用石材,理石、岩石等,质地坚硬,比较重,但不易塑形。这些泥塑主要用泥土、黏土等材料,易塑形,易雕刻,质地柔软。这也不算劳民伤财,信仰是人皆有之的,多数也是民众自发筹钱的。” 众人听李伊说话,龙师王起也回头看了一眼他,心下想,“小子是个匠人吗?” 杜莫则对这些东西毫无兴趣,只远远瞅了一眼那些石洞塑像。 萨维·斯莱德倒是了解的多一些,他问李伊,“我考验一下你,那厄尔尼玛神像体态圆润,左手抚着心,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天。一腿盘坐,一腿着地。此是为何意?” 众人听萨维·斯莱德一问,都陷入苦思,他们都不是信徒,虽然进过寺庙,但也只是走马观花,还真不记得他具体动作。 李伊则是一脸得意,“您可忘了我是从云城来的,那总坛可是在云城。体态圆润,是心无杂念,豁达宽容;左手抚心,是坚守本心和善心;右手五指张开,掌心向天,意为承天之意,五世轮回,五世乃天、人、畜生、木植、地狱。一腿盘坐,一腿着地。意为静坐要思过,行动要脚踏实地。” 萨维·斯莱德回头看了一眼李伊,赞许地竖起大拇指,紧接着他又问“那你的信仰是什么?” 这一问,不仅李伊,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可能当中有些人不知道信仰是什么,只以为是具体的某个教某个神。 李伊想起多尔鲁曾问他信仰之事,他也没有给出回答。但他心中一直是想寻找宇族,揭开宇族文化的神秘面纱。 半晌,李伊回答,“我目前还没有。那么您有吗?” 萨维·斯莱德也是犹豫一阵,直到奥兰·托耶斯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才道,“这都不用说,当然是我们的主神摩丁,我们霜雪人死后的天堂,穹极众神殿。” 奥兰·托耶斯听到萨维·斯莱德说完,左手不自觉地拿出系在脖子上主神摩丁勋章,放在嘴上亲吻了一下。 杜莫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感觉自己以前就在小村庄长大,也没有去过很多地方,幸好有师父王起收为弟子,才到了皇城蓝袍会,他就想出人头地,练好本事成为龙师那样的人物,已然满足了。 队伍继续前行,陇寨沟森林的景色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 当晚九个人便在密荣府歇了。 五天后,未时左右。队伍便到达此行的目的地鹤城陈家村。 早有一个南芬骑马武士在村口候着,见到王起他们行至,便引着他们往村的另一头而来。 这陈家村,很久也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这也让杜莫自豪万分,当年就是他看着龙师王起他们走过村庄,羡慕不已。 走不多时,山路崎岖,庄院稀少,在河边一块平地上,便发现了南芬人的行军帐和仓巴人的行军帐。 韩岳、紫苑、郑朽和乱春秋正在当中向他们打招呼。 李伊更是下马便奔向韩岳,一头扑进韩岳怀里哭诉。 郑朽一脸不悦,“怎么地,徒儿,我到底是不是你师父?怎么这样的礼数?不应该先给为师行礼吗?” 李伊哭笑不得,遂又扑到了他怀里,“嘿,晚了,你小子,也太喜新厌旧了。” 郑朽虽然嘴上不饶,但是手还是不自觉地抚摸着孩子。 众人齐聚,一阵寒暄。 韩岳逐一介绍了众位: 南芬国四位武士:库瑞厄斯·阿扎尔、密特拉、贝扬、巴赫拉姆。 ‘神匠’郑朽、‘史魔’乱春秋、云城八鬼的魅、桐谷国慧族的波尔娇和黄凤山飞猴蔡让。 霜雪国的萨维·斯莱德、奥兰·托耶斯。 紫檀真人介绍了仓巴国一名玛本和四位武士:敦君赞、萨南森德、伊肖勒、贡日勒、洒囊森德。 龙师王起介绍了自己和弟子孙振、铁黎、杜莫。 轮到李伊时,众人只见他们三人一个比一个小,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李伊则不好意思地自己介绍道,“这是我哥沈良,这是我弟弟擎天。” 韩岳也是苦笑,寻思,“哪里来的哥哥和弟弟。”只不过听郑朽和乱春秋提及李伊会一些宇族的文字,之前也在此相遇,所以觉得没有他不行。 韩岳突然奇怪,“这橙阳真人呢?” 龙师王起等人也有此疑问。只有萨维·斯莱德似乎有些明白,示意私下说话。 于是,将龙师王起、韩岳、紫檀真人叫到一处。几人将这件事重新捋了一下。 紫檀真人当下变了脸色,他随即闭眼掐指算了起来。 萨维·斯莱德对龙师王起道,“你们会中这个拓跋月,定然有问题,那天见他似伤病初愈,而且应该是灼烧导致。” 紫檀真人突然睁开眼睛,“橙阳真人已经仙逝了。” 三人一听,都震惊不已,王起小声道,“难道是拓跋月杀了真人?” 萨维·斯莱德眼神坚定,“他的嫌疑最大。即使不是他,也跟他有很大关系。” 紫檀真人则不声不响,你们先坐着,我去趟山顶。 众人满脸疑惑,但也没人再多问,只能静静等待他回来揭晓真相。 李伊此时,正和师父郑朽他们聊暗影团的事情。云城八鬼的魅、桐谷国慧族的波尔娇和黄凤山飞猴蔡让三人也都在跟前。 “这些人都是顶尖的杀手刺客,我们当时在云城损失了好多兄弟姐妹。”蔡让说着,眼神中满是仇恨。 李伊看着他们三个人,也突然想到了云城附近竹林的那些坟墓,想到了多尔鲁所说救下了三个人,应该就是他们三个。想到多尔鲁,李伊眼睛四下张望,因为多尔鲁当时说是要来这葱云顶,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在。 随即李伊又说道,“樊诺叔叔的仇,我一定会报。” 杜莫此时也已经想起在哪儿见过李伊三人,“我想起你们三个人了,你那弟弟当时可是大显神威啊,将我一个朋友扔出去老远,三天都没能下地。” 李伊和沈良面面相觑,沈良倒是理直气壮,“那是他活该,他先动的手,我还挨打了呢。” 杜莫也是轻描淡写,“好吧,算他活该。那你这弟弟为何如此厉害?” 李伊顿时语塞,沈良此时反应倒是快,“这是他家祖传的秘法,比一般人力气是大,那又有什么稀奇的。” 杜莫还比较好糊弄,毕竟他也没见过什么法术、秘术,又怕沈良笑话没见识,也就没再多言语。 话说紫檀真人登上山顶后,便席地而坐,挥动拂尘,口中念念有词,似在与天地沟通探寻着什么。不多时,正见一颗小火球自东边空中飞来,慢慢落在了紫苑的跟前,融入了他的眉心。 山下的行军帐内,众人闲聊等待着。韩岳频频起身踱步,不时望向山顶方向,盼着紫檀真人能快些归来。 萨维·斯莱德则双手抱胸,在帐内一角陷入沉思。奥兰·托耶斯则紧握着脖子上的主神摩丁勋章,闭眼默默祈祷着。李伊则和师父郑朽下着棋。杜莫在一旁,学着丰沐古仓的动作,练习刀术,王起也饶有兴致地看着。 终于,紫檀真人回来了。只见他发紫的胡须与长发,却略发出橙色光辉。 他面色凝重地将龙师、韩岳和萨维·斯莱德叫了过去。 “橙阳真人是被这拓跋月引诱到城外,被圭垚、肃穆和东俞乙合力杀死的。” 几人听完,皆惊愕不已,一时间陷入沉默。 龙师王起气得浑身发抖,骂道,“这个畜生,蓝袍会的败类,我定要他付出惨痛代价!” 紫檀真人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咱们得加倍小心了,苍茫道会肯定会寻迹而来。拓跋月潜伏蓝袍会很久,必然还有其他目的,龙师也不要着急,静候时机即可。” 次日天不亮,大家便整装待发,只留了巴赫拉姆和洒囊森德守在营地。 众人悄悄徒步由乱春秋引路来到了‘史海洞境’密道附近,郑朽和乱春秋也才意识到这里面有好多宝物,万一被他们发现回去禀告给他们的国王或其他贪婪的人,那此处便不得安宁了。 还是紫檀真人有心,提前做了准备,他从身后的包袱中取出好多宽布条,让所有人蒙上了眼。只留郑朽和乱春秋带路,所有人手拉着手进入了密道。 众人也都照办,这个地方如此神秘,也是出乎其他人的预料,众人走过狭长的密道。等乱春秋打开石门来到了中央大厅,方才让大家摘下布条。 众人摘下布条,互相点了火把,顿时整个大厅亮堂多了,加上周围宝石的闪烁,反光,整个大厅比之前李伊他们在的时候更显明亮。 韩岳见到此景,被震惊到呼吸急促,“我该相信这一切的存在。” 所有人望着宏伟的山中宫殿,无不赞叹。不过让乱春秋和郑朽感到惊奇的是,这里面值钱的玩意,一下子全都没有了。李伊也是一脸震惊地望着二位。 三人都做了个不知道的表情,瞪大双眼四处查看。李伊引着众人来到当时打开第一道石门的地方,还好那些尸体还在。众人都上前仔细查看这些活死人样子。 乱春秋则发现不对劲,“这道门当时是打开的是吧?” 他问郑朽和李伊,二人拼命点头,连擎天都在赞同地点着头。 顿时,四个人也是张大了嘴巴,几乎异口同声道,“那谁关上的呢?” 还好李伊眼尖,他看到石门上写了一些字,是宇族文字,而且是新写不久,他赶忙上前去看,其他人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宝贝,也上前观看,但他们都看不懂。饶是“天下通”的韩岳也是一头雾水。 “怎么样?韩呆子,服不服?”郑朽调侃着韩岳,韩岳不明所以地瞅着他。 郑朽一脸自傲地说道,“我徒弟啊?多厉害,啧啧,你‘天下通’的名声怕是要改了。” 韩岳差点笑喷出来,“他也是我徒弟。” 郑朽满不在乎,洋洋得意道,“你就算了吧,他可是给我磕头,正式拜师的。” 其他人也顾不上听他俩瞎聊,都指望着李伊说出个一二三来。 半晌,李伊脸上泛起笑意,随即又换上一脸严肃。他看明白了,那是多尔鲁写的,多尔鲁把宝物都藏到了此石门背后,然后将石门关闭的,因为里面的东西,李伊四人几乎都看遍了。 李伊故意意味深长地说道,“这是魔法形成的,这道门时间长了会自动关闭,咱们去别的石门吧。” 所有人都看不懂,也只能听他说啥是啥。只有乱春秋不信,但他没有当面拆穿李伊的把戏。 到了下一道门,乱春秋也得意地跟李伊要笛子。 李伊也是一脸得意,“幸甚至哉,史无前例,我已经学会十二律了,就不麻烦您了。” 乱春秋也是一脸难堪,“嘿嘿,这小子,嘿嘿。” 郑朽又开始夸赞起来,“看见了吧老混蛋,我徒儿厉害吧,不用你了,嘿!悲甚至哉,不胜枚举!” 乱春秋可没韩岳那个心思,根本不搭理他。 李伊思索片刻,正要吹奏,却被一旁的擎天拉住。 史魔和郑朽也是反应极快,“各位快拔剑准备战斗,一会可能会出来一窝蜂似的活死人,你们直接照脑袋砍,一定记住了,刺中砍中身体是没有作用的。” 众武士都是“噌噌”抽出长刀长剑握在手里,擎天指着自己跟李伊比划,意思是把他变回来,可李伊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知道他身份,跟他小声说了几句,擎天才没闹,躲的远远的了。 李伊深吸一口气将那《念苍生》曲子的引子部分用林钟律奏出。韩岳一听这曲子,也是大为赞叹,他在想“这小子在我离开这段时日,都干了些什么呢?又是宇族文字,又是这神秘的曲子。” 顿时,听这石门“咔咔,咕隆隆”地打开了,李伊看着好像没之前那么大浮灰,他心想,“难道多尔鲁把所有石门都打开了?” 五十一、再探洞境起风波 - 苍生之律 - 兰花材子 待这道石门开启,众武士都紧握着刀剑准备战斗,突然一声牦牛似的吼叫声响起。众人都是惊的向后撤了几步。 突然里面冲出几个像是受惊的野兽,仓巴国两位武士敦君赞和萨南森德手持弓箭,“嗖嗖”两支箭先后射出,正中两只怪物脑袋,但那两只怪物只是延缓了一下,复又冲了上来,众武士只能刀剑齐招呼。 杜莫反应甚快,飞身手起剑落,砍下一个怪物的脑袋,紧接着又是一剑劈砍,砍断了一个怪物的小腿。其他武士也是纷纷招架。离得近的密特拉没防备,被冲出的怪物犄角顶住腹部,接着被甩了出去。王起也是手起剑落,砍下那只攻击密特拉的怪物的头,就这样,众人齐心协力将这六只怪物尽数消灭。 此时只留下南芬国那位武士密特拉在疼痛**。紫檀真人赶忙上前,喂了他一颗药丸,止住疼痛。但他伤势严重,不一会便没了气息。 “这是什么怪物?不是说长得跟人一样的吗?”奥兰·托耶斯有些不可思议道,“这怎么跟牦族长得那么像?” 众人警惕地着,看里面再没有了威胁,纷纷上前察看这六个被杀的怪物。 “牦族?”其他人不可思议。 只见死的这六个怪物,身体高大强壮,肌肉发达,头部长得跟牦牛头一样,双腿也是跟牛一样,还有浓密的毛发,只不过他们也是像描述的一样,身上皮肤和肢体多像被针线缝合拼凑在一起似的,像人又像野兽。 李伊、郑朽、乱春秋也是大吃一惊,他们三个庆幸当时没有打开这道门,郑朽惊奇地说道,“怎么长得还不一样?这些感觉比之前的还厉害。” 奥兰·托耶斯举着长剑,碰了碰怪物的尸体,“之前听说霜雪国西南高山外,有一处腹地,生活着像半人半牦牛一样的牦族,但是描述说他们都是长着四蹄,这个东西明显像,但又不是。” 其他人根本没见过除了人以外站立的怪物,对眼前的事实,惊奇到怀疑人生。 韩岳这才想起小时候看过的古书《天地志怪》,“这些东西真的存在,以前只以为那是后人杜撰的,给小孩子看的书,没想到真的存在。那么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种族和怪物可太多了。” 李伊这时理直气壮道,“我之前就信,您非不信,还不让我看,这下信了吧?还好我信。” 郑朽也附和道,“你这‘韩呆子’,还经常云游呢,真不如我徒弟这两年经历的多,事已至此,你也不用隐藏了,给‘韩呆子’看看你这弟弟吧,让他也长长见识。” 李伊也知道,早晚要暴露擎天,再加上此地如此凶险,他怕再有不测,于是念动咒语,让擎天现了原形。 这擎天的变化,着实让所有人吃了一惊,包括乱春秋和郑朽,因为他俩没见过这“升华”来的形态,但见擎天身形突然暴增,长成一个巨人模样,身体坚如青岩。 “我的奶奶啊,这家伙怎么也不一样了?”郑朽虽然惊奇,但也感到不可思议,“这小子是又长大了吗?” 李伊也没有过多解释,“对啊,他长大了。” 杜莫此时才明白为何这么个小孩有那样的力量,果然不是凡物。 萨维·斯莱德和奥兰·托耶斯也是异常惊讶,“没想到在一起这么久,不知道这小家伙这么神奇,怪不得那么能吃。” 紫苑也是被惊的说不出话,许久才言道,“老朽也是孤陋寡闻了,看来咱们都太安逸于一隅,真不知道世界有多大。” 众人还在惊奇地看着眼前擎天那壮硕高大的样子发呆,李伊见里面没了动静,“咱们进去看看吧,很有可能有一些线索。” 他说完话,众人才如梦初醒般举着火把警惕地向石门里缓缓探索。 杜莫路过擎天,还伸手摸了摸擎天的那比他身高还要长的腿,“这身体,刀剑定然起不到作用。” 龙师王起也是啧啧称奇。 待众人缓缓往石门里探入,火光也逐渐照亮了里面,这座石室宫殿也非常宏伟,里面也有一些石碑符文,李伊上前一一识别了解。众人只能等他看完了转述。 “这上面说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当中的叛徒,创造了越来越厉害怪物,不断袭击他们,他们决定放弃这里,赶往遥远的海之彼岸。”李伊说道。 “完了?”乱春秋焦急地问。 李伊很认真地点头,乱春秋指着上面还有类似星星图标的东西问,“那这些是什么意思?看着像星象指引。” 李伊直言道,“我看不懂。” 还是乱春秋细心,赶忙掏出纸笔,画了下来。 众人看完此处,又来到下一道石门,有了前次的经验,众人警惕性更高了,擎天此刻也是一马当先。 还好,之后的几道石门里,都没有再出现任何怪物,只有残留的衣物,和一些器具,石碑上也没有过多的文字。 众人在这洞境内待了六天,几乎探完了整个洞境。 紫檀真人问李伊,“这里面就没有描述这些怪物从哪儿来吗?” 李伊也是很认真地点头,“没有,之前我跟师父我们推断,是苍茫道会的无极至尊。” 紫苑回想这‘天启大典’上的‘炼狱劫’,心中犹有余悸。他作为参与者,深知‘天启大典’上的显像断不是至尊人为的,可这‘炼狱劫’真是描述这些怪物的吗?那南芬国地堡中的“怪物”可不像是缝合拼凑的怪物,而是一个种族。难道这‘天启大典’的最后一劫会不会是韩岳描述的“煞族”呢? 想到此处,紫苑也不免有些头疼,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于是言道,“咱们先出去吧,在这地底待久了,浑身不自在。” 众人皆是点头,于是纷纷往洞外撤去,擎天也是恢复成小孩子的模样,被李伊领着。 仓巴国俩人抬着队友密特拉的尸体,大家又蒙着眼,由郑朽和乱春秋带着缓缓走出了这洞境。待众人出了洞口,阳光照过来,众人都觉得眼前一亮,在这昏暗的地底待久了,乍一见到阳光,还真有些不适应。 众人返回营地,只见营地上杂乱不堪,巴赫拉姆和洒囊森德也已经遇害,马匹物资也不见了踪影。 众武士迅速抽出刀剑,警惕地四处寻找。 “会是什么人呢?”萨维·斯莱德问道。 龙师王起上前察看尸体伤口,半晌,“那应该是拓跋月所为。” 萨维·斯莱德转身问韩岳,“师兄,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韩岳陷入沉思。 倒是紫檀真人道,“还用去萨满纳山脉寻找创造这‘不死人’的巢穴吗?” 众人心有余悸,但凭着目前这支小队,那是很难完成这事情。 “要不咱们先散了,各回各处?”仓巴国玛本敦君赞问道。 韩岳依旧沉默着。 倒是王起先否定了他的提议,“分开,定会被暗处的人有机可乘。” 韩岳思考片刻,“龙师言之有理,此事现在只有我们知道,分开定会有不必要的伤亡。咱们一起返回皇城吧。启奏上皇,将此事公之于众。目前,整个亚华大陆只有桐谷、瑟勒和迪古斯国或许不知道此事,霜雪国国王目前也不知道此事。如果上皇能组织各国共同商议此事,那便是万幸。” 众人思前想后,也觉得妥当。众人再三思考,决定一起先赴皇城。 于是众人埋葬了牺牲的三名武士。余下二十二人,整理行装,先奔向鹤城。由南芬国几人入了城在鹤城置办了马匹,便向着皇城进发。一路上众人都紧绷着神经,仅此一遭,他们更是时刻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再说这营地周边,待韩岳一行走后。拓跋月果然带着十几个好手复又返回。 “禀真人,这群山环绕,确实没有找到他们进出的地方。”拓跋月言道。 “那他们这群人聚集到此是所为何事呢?”说话的正是兰枝真人肃穆,“这俩人一个说是来找‘怪物’的秘密,一个说是‘殓尸团’的秘密。他俩知道的也不多啊。” “他们现在准备返回皇城,您看需要再找些人拦截吗?”拓跋月问道。 肃穆摇摇头,“他们这些人可不好对付,咱们找的人多,目标也太大,反而不利,而且这紫苑应该是知道了橙阳真人的事情,目前我跟他已然不相上下,不好对付。” 拓跋月一听,心下也是后怕,“那弟子回去不也是自投罗网了?” 肃穆思索半天,“你是断然不能再回去了,你身上的蚀脑符咒我已经帮你解开,你也不用在乎东俞乙会对你怎样了。” 拓跋月跪下“感谢真人再造之恩。” 肃穆扶起他,“不必多礼,你且再在此探索一番,我回去还好,紫苑单凭着一张嘴断然起不了太大风浪,顶多离开道会,不过这至尊也不会轻易饶了他。” 说着,肃穆掏出一张符咒递给他。拓跋月有些犹豫地接了过来。 “放心吧,这个是易容符咒,我不会像东俞乙那样对你,等你有消息了,可大方地回皇城找我。只要你不弄坏符文,那些人便不会认得你。” 拓跋月接过符咒,藏于身上,肃穆将口诀教于他。 拓跋月接过符咒,心里仍有些忐忑,但还是应道:“弟子明白,定当仔细探寻。” 肃穆看着他,又叮嘱道:“你且小心行事,若遇危险,切莫逞强,能走则走,留得性命才好继续为我办事。” 拓跋月点头称是。肃穆也随即骑马往皇城赶去。 拓跋月随后便带着手下分散开来,在周边山林细细搜寻着洞境的入口。他们查看山石缝隙和大小洞穴,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有线索的地方。 而此刻皇城苍茫道会大殿内。 无极至尊元一正和两位尊者,黄耀真人圭垚、碧玉真人翡翠商议着。 “你那蓝袍会的内应呢?”至尊问道。 黑乾尊者东俞乙道,“他说是带着蓝袍会的人跟随那两个霜雪国人去了,目前还没有回音。” “橙阳真人的精元呢?可曾找到?” 四人齐声回答,“禀至尊,还没找到。” “一群废物,还找什么?明显是便宜了紫苑。”至尊喝道。 “不可能吧?”四人互相看了看。 至尊眼神扫过四人,“自此你们都不是他对手了,再加上火德和于蓝这俩不听话的家伙,这苍茫道会难道要走上末路吗?” 黄耀真人圭垚上前,“至尊英明神武,苍茫道会在您的主持下,本是如日中天,您莫要生气,区区三个人,不足挂齿。” 黑乾尊者东俞乙上前道,“请至尊示下,要不然先收拾了火德和于蓝?” 元一陷入沉思,“收拾了有什么用?他要是自愿付出,你们还能得到便宜,若是强行取出,再发生金秋那样的事情给了紫苑,纵是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四人陷入沉默。 “都怪你们平时不修炼,体质也只能吸收一个精元。即使收了他二人,该给谁呢?”至尊问道。 四人也确实想不出谁能担此要职。 黑乾尊者东俞乙突然言道,“手下可荐举一人,此人应当能胜任。” “有话就说。”至尊厉声道。 “上皇身边的宠臣右仆射柏逊。”东俞乙分析道,“此人当时在摩古城时候献水淹之计,与那蓝袍会便有了纠葛,而且他在朝中又无党派,关键是他也有意想向咱们靠拢。” 元一听完略有所思,“柏逊,‘渡鸦’。” “此人有计谋,而且办事也颇有些章法。”东俞乙又补充道。 元一点点头,“有点意思,你可先跟他谈谈,若可行,此人倒是有大用处,如果不听使唤,用蚀脑符咒控制他。” 白坤尊者邓润道,“谨遵至尊法旨,那是先动火德还是于蓝。” 至尊元一道,“火德去伽纳斯国了,半年才能回来。” 四人立马会意,“手下明白,手下立马去办。” 说着四人退下去行事。 只留下至尊一人,他缓步走到殿外望着残月浮云道,“柏逊,哼哼,四师弟,没想到你倒挺识趣。”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