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荆棘远路 - 独漉 () 风一口一口灌了进来,车里的闷热却丝毫没有消退。汗水不住地流入洛远的眼睛,他顾不上擦拭,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汽车在山间的道路上飞驰。 身旁传来苏谣的痛苦呻吟,伴随着汽车“隆隆”的马达声,一下下挑动着他的神经。“别怕!苏谣,没事的,前面就到医院了,你坚持住,别怕。”洛远不住地安慰道。 “呀!”苏谣又是一声大喊,“洛远,你帮帮我,我肚子好痛,孩子!孩子!” “我帮你,我帮你,别怕,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要。”洛远尽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哪知道这句话更是刺激了苏谣, “啊!”她叫喊得更响了。忽然洛远眼前一暗,他急打方向,“嘣”的一声汽车像是撞上了什么,翻到在路旁。 洛远现在头昏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可他根本顾不上自己,只是艰难地把身子移向副座,一声声地唤着苏谣。 “洛远,我没事。”苏谣微弱的声音传来,才使他清醒些。 “好,你别怕,别怕。”洛远蹒跚爬出车外,看到路中倒下一株大树,车子刚好撞在上面,他感觉大地在剧烈的摇动着,风呼呼地胡乱吹来。等到他摇摇晃晃绕到苏谣的车门,要把她抱出来,却摸到了她湿漉漉的大腿,长长的连衣裙浸润出血迹。 苏谣笑了,嘴唇白得像茉莉花瓣,“洛远,我好像不痛了。” “嗯,不痛就好。”洛远竭力忍住泪水,嘶哑的声音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来,我背你,前面就到医院了。” 大地还在晃动,洛远小跑起来。医院还有很远,他想着心中剧痛, “洛远,我要死了吗?”苏谣的话音悄悄穿过他的耳畔,他再也忍不住,“哇”的大声哭喊出来,双脚也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别哭,你别哭,我不死啦。”苏谣的声音越来越弱,像微风拍打着细草。洛远忽然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小时候跟苏谣一起玩耍时的欢乐和戏谑,“你还记得吗,以前你总是欺负我,让我背着你到处跑,就像现在一样。” “嗯,就像现在一样。”苏谣重复着他的话,纤细的手指慢慢摸到他的鬓角。 “所以你不能死,不然就没人陪你,让你欺负啦。”洛远继续说着,想让苏谣保持着清醒。 “嗯,我不死,我陪你。”苏谣接着重复,细语如丝,抚在他脸颊上的手掌却随着话音滑落,像树梢上最后的一片枯叶子。 “不!”洛远猛的停住脚步,对着天地间一声大吼。“轰”的一阵长啸,前方隧道好像在回应他的呼喊,一洞的洪水紧接着声响涌了出来,大地山峦在摇晃崩塌。洛远根本无能为力,洪水拍散了自己和苏谣,他被溺在水中冲走了; 第一章 洞庭湖 - 荆棘远路 - 独漉 () 一明,一暗,一明,一暗……洛远觉得好像是谁在捉弄自己,把电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所以他决定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竹蓬里,仔细一看这似乎是艘小渔船,周身的空气里还填满了鱼虾的腥味,几条光柱透过竹篾刺了进来,像栏杆一样牢困着自己,洛远很不喜欢,走出了竹蓬。 天sè又忽然变幻,几团黑云霎时间融合在一起,堵住阳光,白昼漆黑一片。“苏谣”,一声酸痛从心底袭来,不可能,这一定是在做梦,洛远看着天上正不断卷舒灭现的白云想到。 他迫不及待地煽起自己的耳光,可是这样一声声的脆响和疼痛却没有让他从梦中醒来,他不相信,对苏谣的想念和自责让他疯狂地折腾着自己,眼里的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哟,你干嘛打自己的耳光啊。”一声稚嫩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洛远回身看去,只见一老一小正站在一片黑乎乎的沙石地面上望着自己,洛远这才发现四周尽是这样的沙石地,小船好像搁浅在了这里。 “哎呀,还打哭了,很痛吗?”女孩继续说道,黑黝黝的眼睛亮得出奇。 “这是哪里?这是怎么回事?我爱人呢?你们有看到跟我一起的一个女人吗?怀孕的女人!”洛远炮如连珠地向老人发问。 “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个?”老头嘿嘿一笑,翻上船来,看着洛远面sè焦急,才回答,“好吧,你一个人来的,没什么女人。” “不可能!”洛远不满老头的话,周围陌生的环境带给他一丝不安,“怎么会才我一个人呢?我跟我爱人一起被冲走的,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呀是东海口,哪吒刚刚捉了龙王三太子,扒皮抽筋,搅的天翻地覆哩。”老头自顾自地笑着。 “你胡说什么!”洛远大皱眉头。 “这里是洞庭湖。”小女孩嘻嘻一笑,抢了老头的话,“爷爷在水里把你捞起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洞庭湖?”洛远带着疑惑举头四望,无边无垠的沙地里还有几个未干的小水塘,不少鱼虾的尸体腐烂在地里。 “没有水的洞庭湖哦。”小女孩又补充道。 洛远不愿再多想,跳下了渔船就要去找苏谣,他朝湖中走去,越走越远,小女孩急忙在后面喊他:“你别走,我们都找过,没有其他人的,你昏睡了三天刚醒过来……” “喂,救命之恩你还没报答呢?!”老头的喊声也传来。 洛远对身后的话充耳不闻,他也想对这光怪陆离的世界视而不见,可是他做不到,咯的脚心生疼的沙石,刺鼻子的腐鱼臭气,都毫不留情地将他拉回到现实。到哪里去找苏谣,洛远很迷茫。他在这湖底走了这么久,根本找不到其他人的踪迹,地上几乎都没有树枝瓶子之类的漂泊物,连黄泥巴也很少淤积,这就说明了洪水在这里没有变缓,那么苏谣也许被冲到下游去了。 苏谣死了吗?洛远一直不敢想这个问题,他知道苏谣很可能在洪水来之前就已经死了,在苏谣的手垂下那一刻,洛远明显感到了背后生命的消逝。 不,洛远马上否认,她一定是只是昏迷了,失血过多昏迷的。洛远可以不断地找借口来充实自己,可是就算苏谣是昏迷了,她那么糟糕的身体状况又有多大的几率从洪水里幸存下来呢?所以,所以苏谣只能是被洪水凑巧拍到了岸上,没有被冲走,只能是这样。 不管怎样,时间过得越久苏谣生存的几率就越小,可是现在洛远在口袋里摸不到手机,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少天。他记得刚刚小女孩说自己昏迷了三天,从chóng qìng到这里有七八百公里,洪水冲过来也要一两天。越是这样计算着,洛远越是恐惧,想着想着反而被恐惧惊醒过来,他要回到小船,很多事情要问清楚,不能再这样一股脑筋的瞎晃了。 “哈,我就知道你要回来,什么也没找到吧。”老人站在船头,隔了老远,得意洋洋的对洛远喊道,“你说你脑袋是不是也被水灌满了,这周围要是有其他人,还轮得到你来找吗?” 才见了两面,洛远就已经非常讨厌这个老头了,尤其讨厌老头现在挂在眼前的这张笑脸。不过这时候他的情绪也平静了一些,还是问道:“今天是几号了?” 老头故意神神道道地掐指一算,胸有成竹地朝洛远点了点头,说道:“十一号了,那洪水三天前来的,一下就把洞庭湖里的水全卷跑喽。” “开什么玩笑,我被冲走的时候是12月20号,今天怎么又变成11号啦,难道是1月11号?”洛远大惑不解。 “啥子1月11哦,现在是壬辰年十一月十一号” “我问的是公历,谁问你农历啦!今天到底是几号?”洛远有点生气了,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还被人言语戏弄。 “嘿嘿,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向来只记农历的,”老头又摇了摇头继续说教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老祖宗几千年来留下的好东西都让你们败坏光了,说起来你好歹也是个jǐng察吧?连个农历都搞不清楚?” “你怎么知道我是jǐng察?”洛远这才想起了什么,把手摸向腰间,空荡荡的。他知道手机是也许会掉,但枪套是放在腰间从不离身的,除非有人拿了去,他不由得抬头朝老头大吼道:“我的枪呢?!” “扔啦!”老头硬着口气回答,好像也是没了耐心,一下敛起戏谑的笑容。 洛远搞不清这老头的怪脾气,但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也不想再理会他,正打算自个爬上船舱找回jǐng枪。谁知他的手刚搭上船舷,就见老头一脚朝他踹来,洛远不料老头这么大年纪还能出脚这么快,还来不及反应,胸口就这么生生的挨上了一狠脚,一下子翻倒在沙地里。 “你干什么!”洛远从地里爬了起来。 “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懂规矩、忘恩负义的臭小子。”老头说着跳下船,朝洛远走来。 洛远猛的有股火气往头上冲,他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又受到老头的几次捉弄,憋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全都爆发出来,再也顾不得什么尊老爱幼,挥起拳头就向老头砸去。 老头歪着身子闪过,趁着空隙,膝盖顶上洛远前倾的身子,“梆”地一声撞在洛远的肚子上,洛远踉跄几步后退,弯下腰来险些吐出胃里的酸水。想来自己从小到大也是打架的霸王,又经过jǐng校的专门训练,怎么能在这个老头子身上吃亏。 稳住身子,洛远又扑了上去。几个来回,腿上,腰上,背上,脸上都挨了老头的拳脚,疼痛不已。老头虽然毫发未伤,却也是气喘吁吁,有气无力地朝他喊道:“小伙子还行……力气挺大,身板也结实……不打啦不打啦,老了老了。” 洛远才不管这些,他耗的就是老头的体力,现在正是他还手的时候。也不多想,洛远张开双手就要按住老头的肩膀,他刚刚吃了这么多亏,当然不能再让老头把拳脚施展开来,现在他只想凭力气把老头扳倒。 谁知那老头早有准备,一把反抓住洛远的双手,只见他紧握住两只手臂就像撑双杠一样把自己的身体升了起来,双脚踏着洛远的身体而上,在他胸口处用力一弹,洛远又是重心不稳后仰倒地,老头却一个漂亮的腾空后翻站稳在洛远的脚边,他忍不住开怀大笑:“哈哈哈,上当了吧,年轻人就是好骗……” 话还没说完,地上的洛远就抬脚使劲向前一勾,一下就把老头掀翻在地, “卑鄙、无耻、下作……”老头破口大骂。 洛远当然是充耳不闻,这下可算给他逮着机会了,扑上前去就是一阵翻滚厮打。; 第二章 小女孩 - 荆棘远路 - 独漉 () “你们在干什么啊?!” 洛远和老头正是斗志昂扬,翻滚在地上你一拳我一脚地交手酣斗,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呵斥。 两人都是一怔,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小女孩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一篮子的干鱼片。趁着此时两人手脚稍停的间隙,小女孩赶忙跑了过去,从地上拉起了老头。 女孩扶好老头,倒不兴师问罪,反而一个劲地向洛远道歉:“对不起啊哥哥,我爷爷脾气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洛远打了一场架,身上的气也顺多啦,回想起来倒觉得自已有些过分,正准备回答,老头却在旁边叫嚷起来:“哎呀,你这个臭丫头,怎么胳膊肘又往外扭啊,也不看看这恩将仇报的混蛋小子把你爷爷打成什么模样……” “哎哟!哎哟!……”老头又摸着脸上的青肿一声声惨叫着恶心洛远, 洛远此刻是真的不想再跟他一般见识了,“啪啪”几下用力地拍掉身上的沙尘,对小女孩说道:“我要取回我的枪。” “哦,我拿给你。”小女孩闻言转身,却被老头扯住,老头这才停了嘴里的喊叫,对洛远正sè问道:“你要枪干啥?” “我回chóng qìng。”洛远不愿多说,心头总有一股隐痛。 “你从chóng qìng冲过来的?”老头一声诧异,“不过别想回去了,这两天你在船里睡的香不知道,老天爷可是发了大脾气啦,什么地震啊、洪水啊、火山啊、龙卷风……能见的都见到了,我活了八十多岁也没这么开眼过。” “你看看那些山,”老头说着指了指西北面chóng qìng的方向,地平线上层峦起伏,连绵不绝,“全都是昨天刚从地上拔起来的,像是长竹笋一样。现在从早到晚都是“隆隆隆”的巨响,地面也一直在摇摇晃晃,你能从那些山里面活着穿过去吗?” “要走我们也得从东边走,这湖底的地势平坦开阔,安全得多。我们从东边穿过洞庭湖找到湘江就能去长沙,那是离这里最近的大城市,我们先到那里搞清楚情况再说。” 见洛远满是疑惑,老头又补充道:“你醒得倒是时候,从今天早上开始这周围一下又突然安静了许多,也没怎么感觉到地震了。” 洛远看着远处那些光秃秃的巨石山脉,显然是刚形成不久,他也知道老头不是在吓唬他,可自己的心里总是不甘,“既然都稳定下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向东走吧,这次发生这么大的灾害,总会有救援队的,找到他们就可以了。我要往西面走回chóng qìng,一路上沿着洪水痕迹找一找,越早能找到我爱人,她活着的机会就越大。” “谁告诉你稳定啦!”老头喊道,“我说今天突然安静了一下,老天爷的脾气哪个摸得清楚。” “而且也没有什么洪水痕迹了,”老头有些落寞地说,“这几天山河变幻,沧海桑田,之前你冲来的那个河谷早被几座大山填平了,周围的山水都变了样,我在这里住了一辈子,现在也只认得方向,不认识路了。” “遇山翻山遇河渡河,才这么几天,总会有痕迹是抹不掉的。”洛远始终不肯放弃。 “你就走吧!你一进那些山里面,石头全都落下来砸死你!你就去死吧!”老头又发起火来,“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么倔的人,老头子我吃的盐也比你……” “呜呜呜呜”小女孩不耐烦地发声打断了老头的话,双手捂住耳朵摇头晃脑,老头大囧,吼道:“没大没小!”憋着火气也不说话了。 洛远盯着小女孩的手腕,一条蓝sè的手链闪耀着阳光摇摆,洛远大惊,指着小女孩问道:“这手链你哪儿来的?” “我捡到的,是你的吗?”小女孩取下手链,她手腕太细,手链套在上面松松垮垮的, 看着手链上的那颗水珠般的蓝宝石,洛远当然认识这条手链,这是他送给苏谣的第一份礼物,也一直戴着她的手上。 “你在哪里捡的?还有其他的东西吗?”洛远急切地问。 “在你身上,缠在你的衣服里的。”小女孩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是你的,还以为这个手链是不小心飘到你衣服上来的,你是大男人,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嘛?” 手链也掉了,难道苏谣被洪水冲走啦!?洛远害怕起来,不敢多想,只伸手过去要把手链拿过来,小女孩见状赶忙回收,把手链藏到背后,笑盈盈地说:“这个好漂亮哟,送给我吧!” “不行!”洛远大吼一声,一下朝她捉去,小女孩突然受到惊吓,双脚下意识往后一颠,又躲开了他。站稳身子后,女孩抬手就把手链扔了过来,气呼呼地说:“不给就不给,谁稀罕啦,小气鬼!” 洛远把这一老一小都得罪了,也不用再理会什么,从地上捡起手链,自顾钻进船舱找回了配枪,见两人没再阻拦,又说道:“我叫洛远,在chóng qìngjǐng局工作,你们救了我,我现在无以为报,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如果我还能活着……” “屁话!你活不了啦!”老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指着他背后大笑道。 洛远转身望去,只见天际边的一座山峰生生地垮塌下去,漫天的尘土扬了起来,老头还在哈哈大笑,突然那远处的大地又发出雄浑的“轰隆”怒吼。 老头大叫“不好!”抱起小女孩爬上船来,卧倒身子紧紧抓住船舷。 洛远站在船头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微微感觉到脚底开始抖动起来,他知道地震来了,刚想要抓住船只稳住身子,突然遭到一个猛烈的摇晃,被甩了下去。 洛远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身体,刚落到地上的又被弹了起来,如此来来回回几下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掉在了蹦床上,不过蹦床可不会把自己的身体摔得又青又肿。 周围的沙石都随着地面抖了起来,在他身边欢快地跳跃着,洛远慢慢趴稳在地上,就算现在沙土正一把一把朝自己的身上脸上打,可还是能让他清楚地听到老头在船舱里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过了好久,地震才平息,洛远从沙堆里费力抽出身子,抹掉脸上的沙砾,老头又从船上跳了下来,走到他身边,在他身上抓了一把沙石缓缓从指间滑落下来,“你说你要是钻进那些山里面,埋在你身上的还会是这个东西吗?” 洛远口里喉咙里都是沙子,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小女孩递过来一瓶水,他赶紧接过,一口一口地漱进喉咙里。 “那手链是你老婆的吧?既然都掉到了这里,她肯定也被水冲到下游去啦,你还要回chóng qìng找,你有毛病吧?刻舟求剑你懂不?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我不懂!”洛远大吼,他不知道老头为什么要这样,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地把自己心里的保护壳扯掉,洛远一直以为那里面藏着希望,结果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洪水来的时候,我老婆已经因为难产失血过多了,我跟你去下游找,能找到什么?一具尸体吗!我只有回chóng qìng才能找到她!我只能相信她还留在chóng qìng!”洛远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冲破出来,他终于被老头逼出了心底的话。 “原来不是刻舟求剑啊,是掩耳盗铃。”老头有板有眼地对小女孩教着成语。 “啊!”洛远突然跳起来双手掐住老头的脖子,小女孩在旁边惊得大叫,他又一下松开手,看着老头沉声问道:“你不是说过,我是一个人被冲来的,没有别人吗?” 他好像落水的人,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那根稻草是老头递给他的。 “你当我是千里眼啊!”老头退后两步,和洛远保持安全距离,大吼道,“当时洪水冲的那个凶,湖面又广,我这船锚要不是刚好卡在石缝里,早被冲走了。水面上到处都是东西,我哪里看得过来。也就是你运气好,一头撞在我船上,本来我想的是,你这种人阎王都不敢收,我哪敢救,要不是我孙女千劝万劝,谁爱捞你起来。” “你现在想往西走,你就去吧!洪水淹不死你,石头也砸不死你的!你死不了的话就跟你老婆永远见不到面!”老头恶语刺向洛远。 “她没死!”洛远大吼着反驳,声音越大越显得无力。 “你最好能这样想!所以我再问你一遍,你是要活着去长沙,还是想埋在石头堆里跟你老婆yīn阳两隔?” 洛远低头沉默不语。 “别灰头土脸的嘛。”老头又说,“要知道如果你运气够好,往东边走也可能什么都找不到呢,那不是挺不错的吗?” “好,”洛远终于放弃了,“我跟你们往东走,东边找不到,我再折回来。” “哎,”老头长吁一口气,“果然是老了啊,费了这么多口舌,才把你这个劳动力弄到手。你看我这准备的大米和鱼干,还有水,好几十斤重呢,都是路上要用到的…………”; 第三章 老陶 - 荆棘远路 - 独漉 () 夕阳的红曛洒在茫茫沙地里,把一条条长影子扯到了三人身前。从早上到现在,除了避开正午的烈rì休息了两个小时,三人也走了七八十里路了。湖底虽然平坦,但走了这么久,洛远还是能感觉到地势越来越低,可这里依然见不到有水势减缓的痕迹。洛远不禁奇怪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么大的洞庭湖都不能容下那洪水,反而随之一起流光了。 “不走啦,天黑啦。”老陶在他身后喊道。洛远已经知道,老头姓陶,女孩是他捡来的,叫小英。 “还能再走一个小时,现在的气温正好。”洛远回道,他伸手向前,阳光包裹在手掌上,还有一丝温暖。现在明明是寒冬12月,可正午的太阳比盛夏还毒辣,直到了傍晚才好些。 “我好累,好饿,好热,……”小英也在后面嚷嚷,两票对一票,洛远只得停下脚步, 老陶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捶着腿,“走不起了,我们两个老幼病残可比不上你哦,还背了那么多东西不嫌累。现在是冬天,天黑的很快,要留点时间扎棚子,还要生个火。” 洛远闻言取下身后的背篓,他也很奇怪,这背篓大半个人高,老陶说有几十斤重,但洛远一上身,就知道一两百斤都不止。里面不仅有水和食物,还有各种各样的草药和杂物。洛远本以为老陶是渔民,这才得知他还是个江湖医生。 可是一两百斤的背篓背了这么久,洛远都没有感到费力,好像是自己的力气突然增大了很多,身体里也更灵活了。不过这些事情洛远暂时还想不明白,只能先放着,他现在要趁天还没黑在四周好好搜寻一下,放下背篓,洛远对两人说道:“你们扎棚子,我去周围拣点柴火。” 那背篓是老陶花了心思jīng心设计的,他平时打鱼维持生计,有时候进山采药,一去好几天,于是就做了这样的背篓两用,白天用来背东西,晚上还可以拆下来搭棚子。没多久一个简易的棚子就搭好了,四四方方,能勉强容纳三人,顶上又铺了层塑料薄膜,可以遮雨。现在的夜晚和白天温差很大,会非常冷,但生一堆火在棚子前面也能顶得过去。 过一会儿,洛远也回来了,怀里抱了一堆树枝,还有一件深绿sè的迷彩夹克。老陶一看就乐了,笑呵呵地问道:“又捡到什么好东西了,给我看看。” 走了两天,洛远总会趁着休息的时间在周围转一转,可这一路上的情况都跟渔船那里都差不多,他们也没有碰到过其他的人,不过这次洛远到好像有些收获,“你先看看这个吧。” 洛远刨开夹克,从里面取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圆球。老陶拿过放在手里仔细端详,这小球的外面包着一层硬壳,圆圆白白的像颗大珍珠,中心还泛着淡淡的黄光, 洛远看到老陶满脸的疑惑,似乎也不认识,他可不会放掉这个奚落老陶的机会,“你不是吹牛说自己什么都认识吗?” “什么破东西啊!”老陶把那小球随手往后一扔,不想丢了面子,又指着洛远怀里的夹克转移话题,“我要看的是那个,前面有尸体吗?那是你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吧?” “没什么尸体,”洛远回答,“我捡树枝的时候见沙地里露了双鞋子,就往下挖,挖出半尺,衣服,裤子,鞋子,一个人一身的穿戴都摊在沙地里面,衣物上面还染了不少的血迹,可是人没了,只有那个小白球裹在上面。我见这夹克是件防弹背心,就一起捡了回来。” 小英看到沙地上的白sè小球,非常喜欢,一把就抓到手里来玩耍,笑着问两人:“好漂亮哦,这个是湖底的大珍珠吗?” “不是,这个是大虫卵,也就是蜘蛛蛋,一会儿啪的一声就会爆出好多的小蜘蛛,爬得你满身都是。”老陶知道小英最怕蜘蛛,故意吓她。 “呀!”小英闻言一惊,一下把小球掷到地上,谁知小球真的“啪!”的一声破裂了。这下可把三人吓得不轻,接着果然有一条毛茸茸的小虫子顶着破碎的壳子里爬出,白sè的绒毛随着微风翻动,它头顶上有一条细细的绿sè触须,像芦苇一样垂得老远,那小虫嘴里发出“咿咿”的叫声,很是可爱。 老陶看着这小虫子目瞪口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故作高深莫测地摸了摸胡子,对洛远神秘一笑:“嘿嘿,谁说我不认识了,那不就是个虫卵吗?老头子活了几十年还有什么东西没见过啊,想当年我也是……” 洛远无语地走开,这样都能让他瞎蒙到。 小英此时孩童兴起,又要把小虫抓回手中来,洛远和老陶齐呼“住手!”,但哪里及得上, 小英把小虫子摊在手掌里,笑嘻嘻地说:“骗人,这个不是蜘蛛。”小虫感到手心的温暖,也是“咿咿咿”的叫得更欢快了。 两人见那小虫子也不像是有什么危害的,就暂且不管了,又各自生火做饭去。 “你是说,前面有洪水泄去的迹象了。”老陶夹了一个竹筒,递给洛远,此时天已经黑了,晚上的云层依然变幻无常,月光星光都很少落到地面上,只有眼前的这堆小小的篝火在孤独对抗着周身的黑暗和寒冷。 洛远拿起刚从火灰里刨出来的竹筒饭,一点也感觉不到烫手,反倒是觉得自己的手掌似乎很喜欢这样的高温。他紧紧地握住,揭开了竹筒的前盖,一股淳淳的竹香气息袭来。这两天来,洛远总能在这样的时刻,在这样的香味里找到一丝温馨的感觉。 他浅尝一口,回道:“前面黄沙淤积得越来越多,树枝,塑料,还有人的衣物,都稀稀疏疏散落在地上,沙子里到都是血迹,却没看到过尸体……” “这事情确实很奇怪,那洪水退走的时候地上也到处是活蹦乱跳的鱼虾,我还捡了些熏成干鱼片。你有没有发现每天那些死鱼死虾都在莫名其妙地消失,我们走到这里的时候空气里还有腐臭味,可是鱼虾一只也没了。”老陶撕了一片鱼肉嚼在嘴里,白天赶路出了不少的汗水,都要靠这熏鱼里的盐分来补充。 “别说人了,你看到过牲畜没有?”老陶继续说,“这几天连一只鸟都没在天上飞过,怪事一桩一桩地来,我心里很不安稳,得赶紧走出这里。” 说着他看了看小英。 而篝火对面的小英却丝毫感受不到两人的yīn霾,正捻起小米一粒粒地喂着那只小虫子,嘴里还一直欢快地跟小虫说话:“我叫小英,你就叫小虫吧!” 老陶心境变化的快,又被小英逗乐了,笑着数落她:“哪里有你这样起名字的,你养只狗就叫小狗,养只猫就叫小猫吗?” “你还说!”谁知这话一下惹得小英发起了脾气,她站起来指着老陶鼻子吼道,“你从来就没让我养过小猫小狗,上回我好不容易捡到一只小狗崽,还被你活活地毒死了!” “要我跟你讲多少遍啊!”老陶汗颜,“不是我毒死的,是它自己拿家里那些草药玩耍,乱吃乱咬的吞了那么多,我也没办法嘛。我养你就够cāo心的了,还能再添个捣蛋鬼吗?” “我不管!”小英振振有词地说道,“谁让你喜欢乱扔乱放啊,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也就是我小时候运气好,没乱吃东西,才没把这条老命交待在你手上!” “哪个教你乱说这些话的!”老陶急了,训斥道。 “你自己说的嘛,你不是逢人就说一把老骨头都要交待在我的手上吗?”小英睁着大眼睛反驳道,“反正这只小虫子我是养定了,而且它的名字就叫小虫!” “随你的便,”老陶嘿嘿一笑,“不过你可要小心别让它乱吃东西哦。” “呀!”小英闻言一惊,赶忙把手里的米粒凑到鼻子边嗅了又嗅,狐疑地看着老陶。 “早睡早起喽。”老陶又赢了一场口水仗,洋洋得意的喊道,几口咽下鱼片,自个钻进蓬子去了。小英气呼呼地坐下,又重新逗起了她的小虫子。 洛远看着这爷俩,世界已经翻天覆地了,他们的生活却好像丝毫没有改变,听着两人的斗嘴欢谑,洛远也不由得微微一笑。他转身坐下,一口一口慢慢的在嘴里嚼着竹筒米饭,远方的黑暗里,有大地喷出了火花,天际的云层被染得通红通红,雷鸣声从遥远的地方悠悠传来,像一首安眠曲在轻轻拍打着睡眠中的孩子,洛远想起了苏谣。 第四章 独角仙 - 荆棘远路 - 独漉 () 清晨洛远把两人叫醒后继续赶路,等到了这里,三人都震撼不已。因为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座巨大的悬崖之上,这是一条高上百米,长得看不见尽头的悬崖。悬崖切断了洞庭湖,沙石地终于走到了尽头。洛远这才明白,之前路上的那些漂泊物根本不是水流变缓沉积下来的,而是由于水流太快来不及冲走的。 “洞庭湖里没有这样的悬崖啊。”老陶十分吃惊,他在这里打了几十年的鱼,难免不对环境的巨大改变产生抵触情绪,“湖南也没有这个悬崖!就是整个中国也没有!” “整个世界都没有呀,整个宇宙都没有呀。”小英故意接过老陶的话来说,第一次看到这么壮阔的景象,最为兴奋的就是她。 悬崖的底下是一片无边无垠的平原。但又不是那种常见的那种长着青草和灌木,弥漫着安详气息的平原。这里看起来处处透着丑陋和古怪,平原有的地方是依然是青草灌木,有的地方又长满山里才有的高大乔木,更多的地面则是光秃秃的碎石和黄土。放眼望去,这就好像有人故意把五颜六sè、颜sè不搭的碎步缝在了一起。虽然凌乱至此,但阳光洒在这广阔大地上,还是带给人一层又一层的雄奇壮伟之感。 “看那里!有人!”小英好像发现了什么。 只见其手指方向,远远的有一缕黑烟升起。那黑烟其实不小,但总是被风打散,所以不太引人注目,顺着黑烟而下,可以看见平原之上隆起了一座小山丘,放在悬崖下的整个大地背景下,这座小山丘更像块凸起的泥巴。山丘的顶部较为平坦,远远的看着有不少的人穿梭其间,细小得像蚂蚁一样。山顶zhōng yāng还有一栋小楼,楼前有红旗飘扬。 老陶估量了一下距离,说道:“不是很远,咱们现在下去,等中午太阳当空的时候就往林子里走,不用休息,晚上就可以赶到。” 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天然石径攀岩下了悬崖,来到林端,刚好是正午了。 悬崖下面是一片黑sè的沼泽地,腐烂的泥巴里漂浮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沼泽沿着悬崖长开,长长的看不到尽头。洛远知道洪水是泄在了这平原上面,他放眼看过这臭水沟一样的沼泽,心里开始恐慌起来,突然一下停住脚步,放下身上的背篓对二人说道:“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你们去山丘那边,我要沿着这悬崖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老陶没好语气地说,“都是些瓶瓶罐罐和死人衣服,这里古怪得很哦!” “正是因为古怪,我才要……”洛远正说着话,突然一阵“呜呜呜”猛烈振翅声掠过耳畔,他一抬头,看到一个黑影正朝小英的头顶急坠下来。 “当心!洛远大叫一声,从夹克里抽出一把小刀就扑了过去,小英闻言一惊,头急忙缩下,洛远一刀正捅进那下坠的黑影,随手把它连着小刀扔了出去。 走过一看,才发现是只大甲虫,篮球那么大的一只甲虫!这东西脑袋上有一根长长的尖角,前肢上也布满了利刃,洛远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自己不知怎么的,身体的反应力和速度都快了很多,不然刚刚小英肯定是在劫难逃。 老陶也吓了一跳,见小英无恙,才从地上捡起了刀柄,大甲虫被小刀穿着,肢体还在扭动。他忍不住啧啧赞叹:“这是独角仙啊,这么大的一只,成jīng了吗?哈哈!捡到宝啦!” 老陶正兴高采烈呢,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对洛远说道:“你不能一个人走,这儿不知道有多少像这样奇怪的东西,太危险啦。” 洛远无奈一笑,“我爱人十有仈jiǔ不在了,我是孤儿,就她一个亲人,到了现在危不危险的还有什么好在乎。” “呲”的一声,老陶抽出独角仙腹部的小刀,把刀刃横在虫子的头顶,一刀刀使劲的往下磨要把它的头割掉,他有些吃力的吞吞吐吐说道:“谁在乎你的危险了?我是说我跟小英……两个老弱病残想要穿过这个树林……太危险啦!我们救了你的命,你不能不管我们!” 只见他猛一下力,独角仙的头带着长长尖角滚到地上,老陶捡起那颗头,把小刀递回给洛远,继续说:“而且你老婆如果还活着,肯定会去那座小丘的,你是想在这里找一具尸体,还是到那里去见一个活人。” 洛远无言,只好背起背篓,继续前进。老陶急忙拉着小英追上,手里还提着独角仙的脑袋跟在后面大喊:“喂!这只大虫子一起背着,十几斤重呢,好沉!” 三人走在林中,又见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大虫子,虽然不多,但它们潜伏在林子里总是让人提心吊胆。幸好老陶从背篓里掏出一些草药,涂在三人裸露的皮肤上,大多数虫子都被那气味熏走了,三人一路走过还是比较通畅。洛远知道老陶是嘴上说得难听些,他既然有这些草药,又怎么会担心危险呢。 出了林子,三人又一次被震撼了。之前在悬崖上就观察过,要到小山丘,必须经过三个地方,第一个就是刚刚穿过的那片树林,然后再踏过一片草地,最后爬一面碎石坡就到了。 这路线倒是没什么改变,可现在到了草地,三人才发现这个草地是不能够踏过去的,因为这里的草竟然长的比人还要高,悬崖上隔得老远根本看不出来。不过现在也没办法,最近经历了种种奇怪的事情,大家反而能随遇而安了。 于是三人硬着头皮朝钻进了草丛。走了一段路,都不觉松了口气,这草丛的危险看来要比林子里少得多,那些像兔子一样跳来跳去的蚱蜢基本无害,要避开的仅仅是地里一块块堆起的蜂巢和蚁窝。这些蚂蚁和黄蜂的个头虽然没有变大多少,但它们密密麻麻的数量仍然让人感到害怕。 草丛郁郁葱葱,茫茫绿sè迷乱了人的眼睛,让人辨不清前路。洛远一下子有了一种恍惚的感觉,他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在改变,山岳河流、动物植物、包括自己的身体都在改变,整个世界都已经不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世界了,变得越来越陌生起来。 三人一路小心谨慎地走着,忽然听到身旁的草丛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都急忙刹住脚步,jǐng惕起来。洛远知道蚱蜢是闹不出这么大动静的,他下意识地将右手按在腰间的枪壳上,眼睛紧紧盯着响动的地方。; 第五章 囚徒 - 荆棘远路 - 独漉 () 刷刷几声,草丛里窜出几道人影。这几人个个都身着灰sè囚衣,又笼了些五颜六sè的外套,显得不伦不类。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戴着一双大手铐。可更让洛远jǐng觉的是站在他身后的瘦高个,因为他手里抓着一把长枪。 双方见面俱是一怔,不过数秒,一下就举枪相对。草丛深密,洛远摸不准对方人数,这是多rì来洛远三人第一次见到外人,可谁也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个见法。 “长官,你新来的吗?这么没见过啊。”为首那个带手铐的囚徒面带微笑的问道。 长官,洛远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迷彩夹克想,他们好像以为我是狱jǐng。他镇定了些,握紧了枪柄,对囚徒们说道:“把武器放下。” “嘿嘿,那我可不愿意哦,”那囚徒的脸上见不到一点儿慌张,左右张望道,“你们才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老头子一个小丫头,我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你说该谁先放下武器。” “你真的以为我们只有三个人?”洛远唬道。一阵风吹过草丛,草叶子在啪啪地迷乱拍打着,让人的视野更加模糊了,蟋蟀的叫声也时不时随风钻进耳朵里,吵得人心乱。 “你们的人很多吗,不知道我弹夹里的15发子弹够不够得打?”洛远仔细观察对方的一举一动,他只有3发子弹,局里是配枪不配弹的,他自己偷偷搞了3发。 “够打,够打。”对方讨好地笑着,又在洛远的周围左顾右盼,终究没有发现什么,不过他还是说道,“我把枪扔给你。” “放地上就行了!”洛远阻止他。 可他似乎没有听到,只见那囚徒从身后的人手中抽过长枪,他戴着大手铐,得双手握着。他一弯下腰,忽然用力,长枪就打着圈飞似地朝洛远袭来,速度极快。 洛远急忙躲避,歪着身子胡乱地一扣扳机,。 “嗖”的一声子弹打歪了,不过洛远也躲过了飞来长枪,那长枪飞入他身后的草丛里,嘣的一声不知道撞到了什么。 等洛远回过身,囚徒们都扑了过来,那高大囚徒跑在最前面,转眼间就到洛远身边,他用双手抬起洛远握枪的手臂,身子就朝前撞去。洛远在胸口感受到了对方猛烈的冲击力,一下站不稳被撞倒在地上。 他正要反击,却听到半空中传来“嗡嗡嗡”的声响,前面的囚徒们突然开始乱叫起来, “不好,蜂子!" “打到蜂巢啦!” “快跑!快跑!” 戴手铐的囚徒正压在洛远身前,此刻他也哇哇大喊了几声,看这样子是被叮到了。洛远本想趁机在这囚徒的脑袋上抡上几个拳头,可是他倒在地面上力气根本就施展不出来,于是他抬脚把囚徒蹬开,站起了身子。 洛远抬眼望去,场中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跳着滚着,可根本躲不过天空中密密麻麻的蜂群。他看见老陶蒙着头朝他跑了过来,手里拉着小英一下子钻进他身后的背篓里。不一会儿老陶又爬出,递过一把草药向他吼道:“快!快!点燃!弄出烟子!” 此时洛远也被叮了两三口,疼痛不已,赶紧从怀中掏出火机,在手里点燃草药又拍灭,一股黑sè浓烟从手中升起,周围的黄蜂扑哧扑哧落地。 那戴手铐的囚徒离洛远最近,见状立马爬了过来,可是洛远还在气头上,抬起一脚就把他给踹开了。囚徒翻身到地,又不顾一切地爬到他身边,这次洛远倒是忍住没有再踢他,老陶赶忙对周围大喊:“想活命的都过来!”众囚徒闻言纷纷向洛远围拢。 黄蜂散去后,众人都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囚徒们都是光头,顶上被叮了不少,那为首的囚徒此刻叫得最凶,“妈拉个巴子!妈拉个巴子!"喊得震天响。 “住口!”洛远不知道草丛里还有什么,怕叫声太大引来危险,走过去一拳抡在他的脸颊上。 那囚徒被拳头激怒,好像忘了疼痛,双手舞起巨大的手铐向洛远砸去,但他毕竟被铐着,身手不是很灵活,洛远一下就给闪过了。洛远也不想跟他多做纠缠,从腰间抽出手枪就顶住他的脑门。囚徒被枪口指着,反而是惊醒了,他双眼里怒气消散,透出一股狠辣的光芒,紧紧盯着洛远,不知道要干什么。 “别打啦!现在是打架的时候吗!”老陶赶到两人身旁,手里端了一碗黑糊糊的东西,“这黄蜂是有剧毒的,你们再不敷药,都要死翘翘!” “小子,你等着,我迟早要弄死你。”大汉发出狠声。 洛远一笑,他在街头打滚多年,听得最多就是这句话,现在又听到,反倒有种恍如隔世的亲切感。 分开两人,老陶和小英又给众人敷药,说来也巧,老陶碗里面黑糊糊的东西正是那只大独角仙的囊汁,对蜂毒造成的脓肿有奇效,众人疼痛渐消,喊声也小了。 洛远的颈上被叮了两口,盘坐在地上,小英正把药往他脖子上抹,却看见他在翻来覆去地查看双手,小英不由得奇道:“咦?你的手也被刺到了吗?怎么没见肿起来呀。” “没刺到。”洛远若有所思地说,“刚才我在手里点燃草药,又用手扑灭,现在却一点烧伤都没有?” 老陶在旁边听了,嘿嘿一笑,又开口奚落:“你的皮子厚呗,等你也七老八十了,手就厚得像我一样,放在火上烤都没事。” 洛远受了启发,掏出火机点燃,把手放在上面,却没有传来丝毫的疼痛,反而有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他翻过手心,火团竟然在手掌里燃烧起来,洛远举着手掌问老陶:“这样烤也没事吗?” 老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此刻洛远感到整个身体都开始发热起来,右手上的血管经脉透出暗红sè,在皮肤里若隐若现,火焰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忽然闪走,绕着他的手臂左跳右跳的打起了圈圈,洛远换手把火焰捉住,见自己的手臂之上火焰跳过的地方也是一点烧伤都没有。 洛远埋头想了想,把火焰向身边的小英移去,小英突然被烫到一下子跳了起来,用力打开洛远的手,笑着吼道:“你有病啊!” 洛远合拢双手,火焰熄灭,他呆呆得看着自己的手掌,自言自语地回答:“我好像确实得了病。” 第六章 蠕虫 - 荆棘远路 - 独漉 () 等一行人走出草丛,踏上碎石坡的时候,已经是黑夜了,虽然由于路上的耽搁,不能按着原计划在晚上就到达小山丘,但大家还是打算连夜赶路,没有谁愿意在离着终点不远的地方再拖延一个晚上。 草丛里遇到的囚徒有九人,和洛远他们目的一样,都是去那座山丘的。洛远现在已经知道,这九人是在灾难中从南京的一座军事监狱里逃出,虽然都是囚犯,可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打了长官、偷了点东西、当了逃兵等等的,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囚徒们也知道,洛远不是什么狱jǐng,只是捡了件迷彩夹克。双方消除误会,戒心稍退,偶尔发生口角,也有老陶来调和。囚徒们被老陶救了命,都很感激,但也安分了许多。 “南京?”这是洛远最为困惑的,“你们怎么从南京到湖南来的。” “谁说这里是湖南的?”带手铐的囚徒不满道,他叫王祥,是这些人的领头。 “我们刚从洞庭湖过来的,这里不是湖南是哪里?”老陶接过话来。 王祥和众囚徒对视一眼,哈哈笑道:“前天我们过了一条公路,捡到很多闽字头的车牌,还以为到了福建,现在你又说这是湖南。我被关二十年,没想到一出门就能走遍全国各地啊。” “chóng qìng、湖南、再加上江苏、福建的话,难道半个中国都受灾啦?”老陶不敢相信,又继续问道,“你们找到了公路,为什么不沿着路走,找到城镇呢?” 王祥闻言一愣,也不说话了,只顾埋着头走路。他身后的那个瘦高个囚徒却开口回道:“我们沿着公路,找到城市了。”这瘦高个叫徐乐,以前是个阻击手,他是嗜枪如命的,之前的那把长枪被王祥扔进了蜂巢,他又冒死捡了回来。好在洛远知道枪里根本没有子弹,也就让他拿着。 他又接着讲:“那城里到处都是塌陷的大坑,地面上也一片的砖瓦废墟,我们根本认不得是到了哪里。里面见不到活人,尸体也是一块一块的掉在地上,好多连骨头都没剩下。我们壮着胆子走了进去,想找点吃的,一路上yīn森森的。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好多的大虫子,爬得满地都是朝我们袭来,我们大家四散逃命,可是三十几个兄弟就跑出了九个,都死了,”说着他竟然带起了哭腔,“我看着他们被虫子活生生的吃了……” “哭你个娘啊!”王祥不忍听,大声骂道,接着他又咬牙切齿地说:“等着吧,老子还要回去的,一把火烧了那破地方。” 洛远和老陶听完徐乐的话,心中已是布满了惊骇。虽然这两天他们看到过奇怪的大虫子,找到过许多带血的衣服,种种迹象已经呈现得很清楚了,但他们总不愿相信,没人愿意相信这种骇人听闻的事。尤其是洛远,他不敢想象,如果苏谣真的死了,会发生什么。 说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又不自觉的在沉默中加快了步伐。因为他们知道,如果在这样危险的世界里,小丘上的人还能够聚集在一起,还能够存活下来的话,那么他们一定有什么办法,在那里也一定能找到安全。 洛远和王祥领在前头,一行人急匆匆地朝小丘走,小丘上那远远的火光,就成了他们黑暗中的灯塔。 这碎石坡的坡面其实不怎么陡峭,但是一粒粒的小石子摩擦在脚底还是很滑。王祥大手大脚的走在前面,一路上已经跌了好几下,嘴里啃进了不少的石子。 此时他又是几步流星踏到洛远的前面去,好像在跟谁较劲似的。可是他的双手被拷住,很难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好平衡,所以又不可避免摔倒了。洛远无语地抱起双手,看着他从自己的身旁轱辘轱辘地滚了下去。 洛远实在是忍不住了,回头望了望,刚想要提醒一下大家,可他又好像发现了什么,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底下的众人。 众人也很奇怪,都刹住了脚步,王祥从地上爬起来问道:“怎么啦?” 洛远又仔细看了看,才说:“你的人少了一个。” 王祥闻言马上清点人数,对囚徒们问道:“张明呢?张明哪去了?” 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是一个刀疤脸,他一回头也很奇怪:“张明就走在我后面的,怎么没啦?” 王祥朝远处大喊:“张明!张明!张明!” “可能撒泡尿去了。”王祥喊完喘了口气,笑道。 可底下的众人却没他这么轻松,都指着他身后大喊道:“后面!小心!” 王祥和洛远赶紧转身,只见一条巨型蠕虫从碎石坡里钻了出来,垂直立在两人面前,那蠕虫张着血盆大口突然袭来,像一把撑开的雨伞朝王祥的头顶盖去。眼开就要咬到王祥,他身旁的洛远却一把将他推开了,蠕虫的大口顺势吸到了洛远的手上,拽着洛远要拖进碎石地里。 王祥刚才避过蠕虫,又见洛远被吸走,立马飞身扑去抢救,他双手紧紧的抓住了洛远的脚踝。蠕虫拖着两人往地里钻去,竟然在它入地的地方形成一个一米多宽的洞口,无数的碎石正往洞子里面滚。王祥把身子横在那洞口,双手朝下死死抓住洛远与蠕虫僵持,他回头朝众人大喊道:“快来帮忙啊!” 众人反应过来,正要往洞口赶,可是王祥却等不及了,只见他把脸sè憋得血红,眼睛睁得像圆环一般大,突然大喝一声“妈了个巴子!”一下子就把洛远连着蠕虫整个从洞子里扯了出来,那蠕虫足足三四米长,身体像木桶一样粗,就这么被王祥一把抛到了半空中,大嘴还狠狠地吸着洛远不肯放开。 众人刚要松一口气,“隆”的一声长鸣,又是一条蠕虫从那洞里飞出来,这一条张口咬住的是洛远的脑袋,整整吞下了洛远的半个身子,把他连着另外一条蠕虫一起拉回到洞里。 王祥刚刚使完大力,一不留神,脱手就让蠕虫把洛远带走了。他实在是不甘心,直气得用手上的大铁铐一下下狠敲着地上的石块,大吼“我cāo!”“我cāo!”。众人围拢过来,看着深邃的地洞也不知如何是好。 “小心!”老陶大叫一声,只见众人身旁的碎石里又是窜出一只蠕虫,巨大的身子垂到了半空中。 这下把所有人都吓得大惊失sè了,危机这样一波一波接连不断地袭来让人是防不胜防。可幸运的是那蠕虫的目标并不是他们,它大口一张吞下了空中一只半米多长的飞虫,那飞虫进了蠕虫的肚子,使它长长的身体都凸起来一小截。可蠕虫还没吃饱,垂在那里摇摇摆摆,似乎若有所待。 众人只听到远方传来“嗡嗡嗡”的声响,像汽车马达一样越震越大,无数的飞虫正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整个碎石坡上开始钻出了一条又一条的蠕虫,垂在地面上捕食着它们。 场中的众人已经在如此诡异而又震撼的景象中惊呆了,所有人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似乎忘了身处的危险。 第七章 王祥 - 荆棘远路 - 独漉 () 脚底的大地突然传来几下剧烈的抖动,大家一下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有爆炸声从洛远掉落的洞子里传来。不一会儿又从里面爬出了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洛远。 洛远见到周围情景,也不迟疑,对众人喊道:“快!进洞子里来!” 老陶和小英最先反应过来,跟着洛远钻了进去,囚徒们紧随其后。地洞起先狭窄,爬了五、六米,就到了一个宽敞的的大空间,能容下十几个人,周围都是石壁,倒也很坚固。众人没多久就适应了洞里黑暗,看到两条蠕虫的尸体横在地面上,皮肉都焦黄了。 老陶先是检查了自己的背篓有没有摔坏,接着又翻弄了几下蠕虫尸体,不由得对洛远称赞道:“不错不错,你是用什么干掉这两个家伙的?都熟成这个样子啦!” “用这个。”洛远伸出手臂,握紧拳头,一发力,整个手臂都爆出了一团火焰,好像在放烟花。老陶这才注意到洛远的手上多了好几条卷曲的红线,像河水的支流一样沿着血脉蔓延开来。 不过老陶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取笑道:“厉害!厉害!本来很威风的,就是把衣服烧的破破烂烂,看起来像叫花子一样,” 老陶用刀切开蠕虫的皮,一股肉香溢满洞子,他割下一块,尝了尝,又扔给洛远。“好吃,这个赏给你。” 接下来老陶给每人都扔了一块,过了半天才发现只有王祥和小英在吃得津津有味,其余的囚徒们都面带着难sè,把蠕虫肉拿在手中没敢咬上一口。老陶见状发起火来:“怎么都不吃!怕我下毒害你们吗?” 王祥也在一旁帮腔:“都给我吃了,吃饱了还得赶路。” 囚徒们这才开始勉强吃了几口,他们都饿了好几天的肚子,把这蠕虫肉在嘴里嚼了几下发觉味道其实还不错,于是都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 只有徐乐还是下不了口,他斜眼瞥过地上蠕虫的尸体,胃里阵阵的恶心抽搐。老陶走了过去,看着他个高,一把揪着他的衣领让他弯下腰来,狠说道:“瘦竹竿,大家都吃了,就你不吃,你是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徐乐被老陶一逼,倒是有点结巴:“那、洛、洛长官不是也没吃吗?”虽然已经消除了误会,可这些囚徒们还是习惯称呼洛远为长官。 “他现在可厉害哦,又爱玩火,我是不敢对付他了,想来想去也只能拿你来出气?”老陶笑眯眯地说。 洛远是亲身体会过老陶的严重暴力倾向的,此时他一眼就看出老陶是真的要动手揍徐乐了,赶紧咬下几口蠕虫肉说道:“你不要胡闹,让别人好好吃东西!” 蠕虫肉包在了嘴里,味道像是发酸的鸡肉,不过一天没都吃东西的洛远倒是还能习惯。他又想起刚才被两只蠕虫拖进洞中,半个身子被吞下了。他胸口窒息,骨头都好像要被挤碎掉,洛远知道自己要死了。他一直以为,到了今天这一步,他已经不会害怕死亡了,他甚至可以根本不在乎死亡。可就在他的身体要被击垮的那一刻,一种强烈的恐惧感迅速爬满了他全身上下,就在那时他感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无数的能量要喷发出来。 洛远的右手还被另一只蠕虫吸在嘴里,突然就在那蠕虫的口中发生爆炸,接着他又挥起熊熊火拳打穿了第二只蠕虫的身体。洛远得救了,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救自己。 徐乐也在老陶的监督下吃完了,众人又坐下,听着头顶一阵又一阵的响动,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惊胆战。 “喂,你干嘛整天都哭丧个脸啊?”王祥凑了过来,“死了老婆啦?” 洛远闻言身体一蹦,锋利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逼向王祥。 “真死了?!”王祥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呃,这个我瞎说的,你可别发火啊。” “她没死!”洛远沉声说道,他抬手揉了揉额头,自从身体里爆出了火焰后他的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眼皮子也在不断打架,好想要睡上一觉。 “没死、没死,”王祥连连点头,“咱们不提她。可刚刚要不是你伸出手来推了我一把,我一定会死的,我这个人不喜欢别人欠我什么,更不喜欢自己欠别人什么,你救了我的命,所以……” “别在这儿废话了,我没想着要救你。”洛远实在是太疲惫了,不想听他多说。 王祥正讲到关键的地方,突然被洛远打断了。他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着锤了锤洛远的肩膀。“好!够爽快!我王祥今天认了你这个朋友。” “我观察过那些飞虫,尾巴细长有刺,嘴里长满了尖牙,不是什么好东西!”老陶这时还在捣鼓着地上蠕虫的尸体,他又说道,“飞虫的数量太多了,满天都是的,这些大蚯蚓是吃不完的,那些飞虫们都一堆一堆往东边飞去,正好是小丘所在的方向,看来那座小山丘上今天晚上也是凶多吉少。” “那我们还过去吗?”徐乐有些害怕。 “当然去,都走到这里来啦,还怕个球,说什么也要上去看看。”王祥说道,这也是洛远和老陶的想法。 众人一直等到清晨,虽然头顶上早没了动静,但大家还是决定等早晨有了光亮再出去。爬到洞外,整个碎石坡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飞虫的尸体。这些尸体大多残缺不全,留下了一地的薄薄翅膀,在和煦的晨光下熠熠生姿。 “呀!”徐乐一声惊叫,指着小英怀里大喊,“那是什么?” 只见小英从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毛茸茸的小虫,摊在手心,她笑嘻嘻的用手指卷起了小虫子的触角,“它叫小虫,是我的宠物哦。” 老陶和洛远这才想起来,小英还一直还留着这条小虫子的。老陶赶紧说道:“快把它扔了,这两天怪事太多,不能再把虫子带在身边。” “不!”小英撅着嘴。 “听话!到了山上,我再给你找只小狗养。”老陶不肯松口。 小英不说话了,白眼瞪着老陶,又想起小虫是洛远找来的,就望着洛远求助。 洛远见小英怀里的那个小东西实在可爱,看不出什么危害,就帮忙说道:“先留着吧,这还是只幼虫,就算有危险也要等它长大,留着还可以观察研究一下。” 老陶听完倒是对观察研究这个词语比较感兴趣,想着以后可以用这只奇怪的小虫子来做实验也就不坚持了。只是觉得两个人合起来反对自己,十分不服气,又恶狠狠地吓唬小英:“你就带着吧,哪天夜里它就从你怀里一下子变成大蜘蛛,吃了你!” “呸呸!”小英把他的坏话吐掉,欢快地跳到洛远的身后做着鬼脸。 “看来这些飞虫是第一次来的,昨晚我们到这里的时候,也没见地上有一只死虫子。”老陶不再理会小英了,看着布满了碎石坡的飞虫尸体说道,顺着坡面往上,还可以远远的望见小丘,只是那山顶浓烟滚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嘿嘿,这可不好说,没准都被吃光了。”王祥提起一只飞虫,众人才发现飞虫尸体里面爬了好多细细的小虫子,看起来像是小蟑螂,不过这些蟑螂又长了像蚂蚁一样的触角和尖牙,正疯狂地啃噬着尸体上的血肉。 “啊!”徐乐又惊叫起来,“这是城里的那种虫子!怎么这儿也有!” “不错,是这样的虫子,”王祥点头确认,他又用手指把其中一只弹飞到地上,补充道,“不过个头要比城里面的小得多。” 第八章 小丘 - 荆棘远路 - 独漉 () 众人又继续赶路,到小丘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从早上开始,天上的云层就越积越厚,倒是形成了灾后的第一个yīn天。虽然在前几天,空中也常有白云聚集,但它们又很快消散,烈rì阳阳的时间总是最多。不过现在看来,不光是天空中云卷云灭的转瞬变幻已经稳定下来,而且大地也很久没有传来震动了。 山丘顶上有一块不大的平地,平地上的主要建筑是一栋二层的小楼,那小楼四面用几米高的水泥墙围成了一个院子,几百个绿sè帐篷又铺在围墙的四周,几乎填满了山顶上所有的地面。 然而此时这些帐篷多半已经倒塌,像一块块的口香糖黏在地里,视野内到处是零乱散落的物品,灰黑sè的木屑一片片的飘摇在半空中。 山顶上的人们脸上身上都沾了不少的黑灰,现在正在忙忙碌碌地打扫收拾,虽然满眼的杂乱不堪,但人们的行动还是非常组织有序的。洛远一行人走过,也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只是几个囚徒被多看了几眼。山顶四处还冒着浓烟,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气味,老陶嗅了嗅,说道:“是艾草,他们用这个来驱虫的,看来效果不是很好嘛。” 洛远一路走着,眼睛却停不下来,不住地扳过身边的女人想从她们脏兮兮的脸巴上瞧个清楚,可是他一无所获。 不一会儿,前面跑来一队士兵,面容十分憔悴。为首的那军官帽子也掉了,一对招风大耳很是显摆,他看着洛远等人问道:“你们谁领头?”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洛远和王祥,王祥见状,又指着洛远说:“他,他是我们的长官。” “好,你跟过我来。”大耳军官招呼着洛远向小楼走去。 那军官审视着洛远的穿着,见他的上身套着一件破烂的迷彩夹克,腰间还配有手枪,又听到王祥称呼洛远为长官,所以他还以为洛远也是哪个部队的军官呢。 这一路上,洛远根本来不及说话,他就开始喋喋不休地介绍着山丘上的情况。说他们是昆明的部队,大灾难发生时他们连队的驻地,也就是这座小山丘没有塌陷,这几天断断续续的聚了上千人过来。不过还好他们是辎重连,有很多军用帐篷和储备物资,才能够一直坚持到现在。 两人走到小楼外,他又指了指围墙的东侧,笑道:“那边还有好多洋鬼子呢,最多的是美国人,不知怎么的也掉到咱们这儿来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洛远确实看到了不少的白人和黑人。 大耳军官一边说一边打量洛远,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同志你是哪个部队的宪兵吧?不然怎么会押着那几个兵痞呢?” 洛远好不容易逮着了话缝,不想回答他,反而问道:“你见过一个怀孕的女人吗,穿着白sè连衣裙,叫苏谣。” 大耳军官茫然的摇了摇头:“我没看到过,不过这两天我都出去找食物了,具体的情况也不是很清楚,一会儿你可以问问我们连长。” 小楼前的院子里人还挺多,杂草地上躺了些伤员,不少穿着军装的士兵和一些医护人员来来回回的穿梭。不过洛远却在这杂沓热闹的场景里察觉到了一抹寒冷的目光,他朝院子的角落望去,一个铁笼子里,盘坐着一个女人。 这是个奇怪的女人,她有着西方白人的金发碧眼,但又只有一半。因为在她白皙漂亮的脸上印着一个深蓝sè的半圆,这半圆包裹着她的右眼,在脸颊上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绕到耳朵边,连着她半边头发都被染成了深蓝sè。仔细看来,才发现不只是头发,深蓝sè是从她的左手开始蔓延的,爬上了颈部,越过她的后脑一直蜿蜒到了右脸才停下来。 如果看得更仔细的话,就会发现那蓝sè的皮肤下布满了一条条颜sè更深的纹路。女人面无表情,眼神冷得让人心颤,一动不动地看着洛远。 洛远有些错愕,他斜眼瞟过自己手臂上的红sè线条,这些卷曲的线条与女人身上的蓝sè纹路大同小异,他不由得对大耳军官问道:“那笼子里面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她好像是得了什么病,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虫子,连长说万事要小心,所以就先把她隔离起来了。”大耳军官回答,见洛远脸sè不太好看,又补充道:“关在这笼子里也是没办法,楼里已经住满了伤员,而且把她锁在外面也安全些……” ****** “没有怀孕的女人!”这是眼前这位矮个连长一直在回答洛远的一句话,他姓柳,叫柳毅。 “你能确定吗?这么多人,你怎么看得过来?”洛远不依不饶。 “你听不清楚吗。”连长已经非常不耐烦了,他也是刚回来,拖着一身的疲惫,正提起一个温水壶往脸盆里倒水,“没有怀孕的女人!一个也没有!而且在大灾难来之前,很多人都看到孕妇出现难产,没有人能活过来的。” “不可能!”洛远不相信。 柳毅呵呵一笑,把手里的毛巾拧干,水哒哒哒地滴下去,“不可能?现在外面又是地震又是洪水,漫山遍野的虫子在飞,最好玩的还是有一群美国佬整天跑到我跟前来要帐篷住要罐头吃,不可能?你说还有什么不可能?” 洛远沉默一会儿,换了换思路,又问道:“你们跟外界有联系吗?手机能打通不?这里是部队,一定有建立通讯的办法呀。” “手机没有信号,”柳毅一边擦着脸上的黑灰一边说,“所有的卫星通讯都没用了,我们现在用无线电,为了省电,只在每天固定时间搜索波段和发送求救信号,不过电量也仅够用一个月了。” “好啦,你问了这么多,该我问了,你是哪里人?为什么带着枪?我的兵跟我说那些囚犯穿的是军事监狱的囚服,这又是怎么回事?”柳毅洗完脸,才舒舒服服地躺在椅子上,眯起眼睛似乎要睡着了,声音也细得像是在说梦话。 “我是chóng qìng公安局的jǐng员,那些囚犯跟我没关系,是在路上碰到的。”洛远回答。 柳毅闻言猛一睁眼,惊讶道:“chóng qìng?” 第九章 柳毅 - 荆棘远路 - 独漉 () “怎么了?”洛远看到柳毅的异常反应,自己也疑惑起来。 “你是来这里的第一个chóng qìng人。”柳毅仔细打量着他,“这小丘之上的一千多人没有来自四川和chóng qìng的,也没有来自长江北边那些省份的,所以我一直怀疑北方和四川盆地都没有受灾,我还派了一个排的人往北边去探索,现在他们也没有音信了。你是怎么过来的?chóng qìng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被洪水冲走,过了两天在洞庭湖被一个老渔民救下,现在洞庭湖也没了。”洛远回答。 “是没了,洪水还差点漫到了我们这里,不过要不了半天的时间就消了。”柳毅的声音有些失落,“照你这么说,四川盆地也受灾了?” “我不知道,”洛远避开这个问题,“不过既然洪水泄在了这里,我要留下来找一找。” 柳毅似乎还在想chóng qìng的事情,只是随意点点头,“你可以留下来,我们现在储存的食物消耗得差不多了,需要青壮年到外面去挖虫卵来吃。不过那几个囚犯可不能留在这里。” “不行,他们跟我一起来的,也要一起留下。”洛远不同意。 “那些人是囚犯,我没有多余的房间关押他们,也没有多余的食物给他们,而且他们本身也是很危险很不安定的,到时候出了事故谁负责?” 洛远有些不解地看着他,“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既然点了黑烟把周围的人都聚过来,还分什么囚犯不囚犯的,你不是连外国人都收了吗?现在大家不过围在一块儿保命,还需要向谁负责啊?” 柳毅没有说话。 洛远瞟了瞟他肩上一杠一星的少尉军衔,说道:“我的jǐng衔是二级jǐng司,在级别上相当于中尉。” 柳毅一听倒是给逗乐了,歪着脑袋看向洛远,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你是说,我现在得听你的命令?” “不。”洛远可没融入到他的玩笑气氛中去,“我是说,我能负这个责。” “你级别再高也没用,这里的人早就把的命托付到我的手中了。”柳毅不耐烦地摆摆手,又耐心解释道,“你听我说,我也是军人,知道哪些王八蛋子才能进军事监狱,这几个人真的太危险了。” 洛远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重复:“我说了,我能负这个责。” 柳毅哂然一笑,他现在倒是有些欣赏眼前这个年轻的jǐng察了,欣赏着这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坚毅倔强的个xìng,不过这样的个xìng也可以换个说法,叫做死脑筋,这又是一件让他跟到麻烦的事。 柳毅摸着额头权衡了一下,终于放弃道:“好吧,那些囚犯可以留下来,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必须一直跟他们待在一起,监管着他们。而且,每一次找食物的行动,他们都必须参加。” 这其实是两个条件,不过洛远还是表示同意,他正要离开,门外却吵吵嚷嚷起来。 忽然“哐”的一声闷响门被撞开,几个高大的外国人推着外面的士兵闯进屋里,一个士兵急忙对柳毅喊道:“连长!他们非要见你,拦都拦不住!” 外国人里面为首的是一个白人,他见柳毅好端端的坐在那儿,叽里咕噜的对他说了半天的话,柳毅问洛远:“你懂英语不?” 洛远摇摇头,他这半吊子英语水平只听能听出"food""people"几个简单的词语。柳毅又对门口的士兵说:“去把沈月沈老师找来。”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年轻女人,脸蛋很jīng致,有一头斯斯文文的齐耳短发。柳毅见人来了,对她说道:“你快问问他们,又想干什么?” 沈月用英语跟那白人对完话,回头向柳毅翻译:“他们说你不公平,说找食物的时候,我们中国人都在附近挖虫卵,而他们要被派到很远很危险的地方去打猎,还说每次打猎回来你都会收缴他们的枪,以至于他们对昨晚的虫袭一点防御都没有。而且你有了驱虫的草药也是先发给中国人的,所以昨天晚上他们的营地死了很多人。他们觉得你不适合再做领导了,要分享这里的管理权,他们说,” 沈月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要mín zhǔ。” “要啥?”柳毅一愣,没反应过来。 “mín zhǔ?我民你妈的主哦!”他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起来,破口大骂道:“当初是哪个哭着喊着求我收留的。说我不公平,我们中国人四个人挤一顶帐篷,你们他妈的两个人就要了一顶去,我们中国人吃虫卵,你们他妈的挑三拣四不肯吃,非要跟我拿罐头,这他妈公平吗?!还有枪,那是你们的枪吗,是老子的枪!我说没吃的了,大家一边出五十个人去外面找一找,你们外国佬又怕危险,找老子要枪。好吧,要枪我就给枪,你们他妈拿了枪就应该滚远点,去搞点像样的东西回来,现在还敢跟我提……” 柳毅一夜未眠忙到了现在,身心都已经疲惫不堪,这会儿算是受够了烦扰,话语就像暴烈的泉水一样不断涌了出来。可是他又突然深吸了一口气,一下子房间就安静了,他好像用什么东西把这些话给硬塞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把肚子里的浊气长吐了出来,对沈月说道:“刚才的话别翻译过去啊。” 沈月无奈一笑,柳毅又继续说:“你告诉他们,现在不是讨论公不公平的时候,现在最主要的工作是收拾营地和照料伤员。你跟他们说,今天晚上还有虫袭,让他们赶紧去山下多割些艾草,别在我眼前瞎晃。” “你不是说那些飞虫只是迁徙路过我们这里,今天晚上不会再来了吗?”沈月疑惑道。 “那是我自己瞎琢磨的,”柳毅解释着,“这事说不准,你先别管这个,照我说的翻译。” 沈月用英文讲完,几个外国人被唬得恐慌起来,都急着要赶回去。可是其中一个女的却停下了脚步,她又带着怒气朝柳毅讲了几句,她鼻子尖尖的,像是刺向柳毅。 沈月翻译道:“她说你太不人道,问你为什么要这样粗暴地对待院子里那个生病的女人?”说话的时候,沈月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柳毅。 柳毅反而奇怪了:“不是你们把她交到我手里,说她很危险,让我先把她隔离起来的吗?” 那尖鼻子女人又说道:“是叫你隔离,不是像狗一样关着。” 听完柳毅“啪”的一巴掌打在身前的桌子上,连喊了三个“妈的妈的妈的”,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第十章 谎言 - 荆棘远路 - 独漉 () 屋子里的气氛正僵持着,外面又传来了吵闹声,不过这次是从底下的院子里传来的。大家到阳台往下一望,下面是人头攒动,小小的院子挤了好多的人,而人群正涌向院中那放着铁笼子的角落里。 怒气弥漫在人群之中。 “贱人!”“怪物!”“妖女!”不少人正对着笼子里的蓝女人大喊着,还时不时有人朝她扔石块和木棍,打在笼子的铁栏杆上“铛铛”作响。 洛远见状急忙跑了下去,沈月和几个外国人紧随其后。到了院子里,洛远猛的掀翻了一个正要抬手扔石块男人,对着人群大喊道:“住手!” 人群纷纷侧目,却看到洛远领着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对他们动起了手,大家的情绪更是不可抑止地高涨,矛头一下子转了方向,都朝着洛远等人吼了起来, “妈的外国佬,吃白饭不干事!” “就是这些人,把这个怪物带来的,她全身上下都是病毒,要把我们都害死!” “这些洋鬼子,引了虫子来,我看到啦!虫子都往他们营地那边飞!” “大家一起动手!把他们赶出去!” “揍他们!揍他们!” 几个外国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洛远也随他们一起陷进了人群的怒火中。眼看着就要遭殃,洛远却发现有人在扯他,扭头一看,正是王祥。原来他们刚从跟在人群后面看热闹,见洛远也被围在其中,就钻了进来,想趁乱把他拉出去。 可是人群堵得太厉害了,他周身到处都是手脚在推推攘攘,根本没有办法挤出去。 “啪啪啪”,突然天空中划破一阵响亮的枪声,正是柳毅带了一队士兵赶了过来,他快步踏上升旗台用枪响声先镇住了人群,又大声吼道:“都他妈给我停手!” 士兵们随后挤进人群里把众人分开。 “大家都回去吧,好好收拾收拾,现在不是生事的时候。”那升旗台不是很高,柳毅的个子也很矮,可他站在那里却显得特别的威严,就这么三言两语的他就好像已经把人群里的激愤情绪降了下来。 可是人们并没有散去,他们倒是没再难为那些外国人了,都抬头望着柳毅,忽然有人问道:“柳连长,咱们什么时候撤离啊?这里不能待了,飞虫今晚还会来的。” “飞虫不会来了,”柳毅自信满满地回答,“大家放心,我跟沈老师确认过,那飞虫是在迁徙,不会回来的。沈月沈老师你们认识吧,人家是大学老师,从欧洲留学回来的,又有见识又有学问,这次用艾草驱虫就是她想到的,她也知道飞虫不会来啦,不信你们问问她?” 柳毅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沈月,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继续讲道:“而且就算那飞虫再他妈回来,我们也是有准备的。我们现在有办法对付,再也不会像昨晚一样措手不及了,大家就放心吧!” 众人听完柳毅的讲话,倒是安静了好大一会儿,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没有人愿意走动。此时的人群好像潭水一样的平静,可是忽然又不知道从哪里莫名其妙地掉了块石头进去,一层又一层的浪花被打了起来: “这里到处都是虫子,我们在等什么!等死吗!” “把这个怪物赶出去!” “每天都在死人!最晚又死了五十多个!!”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会这样!” ……………… “我知道!我知道!”柳毅扯开嗓门大声吼着,一下压低了场中的吵闹声,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沉沉说道:“我知道我们这里有湖南人,有广东人、有云南人、有福建、浙江、江西……我们甚至还有美国人、墨西哥人、澳洲人………你们也许会以为,全世界都垮掉了,没人会来救我们了,大家都要死在这里对不对?” “你们错了!”他突然发出振聋发聩的一声,这声音好像伴随着一股魔力在场地上久久的回旋。 柳毅张嘴一笑,又继续说道:“我问问你们,这里有山东山西,有河南河北,这里有长江北边的人吗?!这里有四川盆地的人吗?!没有,这里一个都没有!可是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那些地方都没有受灾啊,那里的人现在正在开展着救援呢。过不了多久,救援人员就会找到我们的,我们不能坚持着活下去,难道要让他们来这里收尸吗?!所以我求求你们坚持住吧!我需要你们坚持住!为了你们自己,为了你们的家人也一定要坚持住!” 柳毅终于感觉到人群里燃起了一星点儿希望的火种,他又下手添了把猛料,振奋地说道:“这里,我就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只见他从人群中拉出了洛远,指着他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洛长官,他是chóng qìng人,是zhōng yāng派来联络和领导我们抗灾自救的!” 底下的人群里顿时就爆出了一阵喧哗,所有人都或是疑惑或是惊喜地望着洛远。 洛远还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柳毅又在他旁边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这次灾害是特别重大,特别危险的。现在zhōng yāng一时统筹不过来,所以就先派了洛长官到我们这里,要我们坚守侯援,下面咱们就让洛长官来讲两句吧。” 柳毅一边说一边悄悄给洛远使眼sè,要他帮忙圆谎。洛远看着台下,他们的眼睛里都流露出了一种叫作希望的光芒。这光芒是温热而安详的,可它刺得洛远遍体鳞伤,因为希望,是他根本就没有,而又舍不得放弃掉的东西。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随口讲道:“我叫洛远,从chóng qìng来的。” 听他话语带着淡淡的川味儿,人群里响起一阵惊呼, 洛远闭上眼睛想了想,他该如何开口啊,他要给这些痛苦的人们编织一个美妙的希望吗?可是他就是撕破了这样的希望才走到这里来的,他又该如何开口。 “我的妻子在这场灾难里失踪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可她是我最亲最爱的人,除了找到她,我还能做什么呢?……所以我得一直的活着,我必须活着,我要活着再见到她,再拥抱她,再吻她……” 说到这儿,他的眼窝里不知不觉的溢满了泪水,苏谣已经走了,洛远在心底深深的知道。 他清了清喉咙,过了很久才又说道:“我知道你们好多人都是跟我一样,也有亲人找不到了,也有亲人在等你们,可你们也必须像我一样的活下去,活着直到再见到他们,所以,请你们都努力的活着吧!” 第十一章 沈月 - 荆棘远路 - 独漉 () 人群终于散尽了,洛远静静地坐在台上。柳毅带上沈月留住了那几个外国人,指着洛远向他们说道:“看到没,那位是我的上级长官,他明天会亲自带着你们出去找食物,这回你们该感到公平了吧?” 支走了外国人,柳毅来到洛远身边,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挺不错啊,一下子就帮我对付了两拨人。现在我只要求你做到两件事情:别死、别穿帮啦。” 洛远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回道:“你给了他们希望,这本来不该有,等他们发现你在骗他们的时候,你根本想不到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我没有骗他们!”柳毅斩钉截铁地说,“我真的相信北方没有受灾!我老婆儿子、我爸妈、我的家人们都在北方,在河南的开封,我只能相信那里没有受灾!相信他们还活得好好的!你有什么看法我管不着,可你要想继续留在这小丘上,就只能按我的规矩来做。” 说完柳毅就离开,沈月却在旁边踟蹰了好一会儿。她又走到洛远的身旁坐下,此时的天空中早已yīn云密布,习习凉风胡乱地从四周吹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萦绕在洛远的鼻端。 “你别怪他们,”地上还留着不少人群丢下的木棍和碎石,沈月坐在台子的边缘,漫不经心地把脚尖踮在一块小石头上,“他们刚从悲痛中走过来,有时候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像刚才被你掀倒的那个扔石块的男人,我和他是同乡,也听过他的故事。那时他正同家人们一起聚餐呢,可是海啸就在这样最温馨的时刻从窗子外面打了进来。他的家人们都被卷入了海水里,直到最后他也只是救起了自己的妹妹。” “但这还不是最悲哀的。他的妹妹虽然获救了,可对他并没有一丝的感激,因为他当时本来可以救上的是他妹妹的儿子……他做了另外的选择,救了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但却招来了这个人的怨恨。你能懂得他的无奈吗?要知道这小丘上还有好多好多像这样的无奈。” 洛远莫名所以地看了看她。 “你是在问我吗?”沈月的心思十分细腻,一下就察觉出来了。 她微微笑了笑,有些忧伤地说道:“我的故事很简单,但也同样的无奈。我丈夫为了救我被石块打中头部,他就在我的眼前慢慢死去。你刚刚说你活着是为了再见到你的爱人,可是我却再也见不到了,他临死前还在朝我笑,让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可是我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沈月轻轻的说着,思念好像飘到了远方。 “我想,这说起来也许会让你伤心,”她回过神来,握住了洛远的手,一丝温柔从她的手心里传过,沈月继续说,“我想很有可能,你也再见不到你的妻子了。我们都一样,我们都落到了悲伤的迷雾里,我们走出来的时候也许还在茫茫然然的不知所措,可我们总会清醒过来的,对吧?我们总要好好的活下去,因为爱我们的人也一定希望我们好好的活下去。” 沈月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秩序,伤员们依旧躺在杂草地上呻吟,护士和士兵依旧在来来回回的忙碌着,洛远也依旧能感受到那铁笼子里冷冷的目光。洛远看着这个蓝sè的女人,她的眼角下被石头给擦破了一小块,露出了红sè的血肉,可她还是如同一尊雕像一般至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她就这么盘坐着,一对冷峻的眸子散出两道寒光,一道是深蓝sè,一道是碧绿sè。 ****** 洛远带着囚徒们到小楼里领了些帐篷和其他的物资,离开的时候他又在楼道里取下一把消防斧。 出了小院,洛远对王祥讲了柳毅的条件,王祥也同意,但又说道:“只要晚上能有个安稳的地方,白天出去找吃的倒也没什么,哥几个都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就是不知道今天晚上虫子还会不会来?我可不愿意被它们闹得不安心。” “这个连长想的应该是对的,那飞虫是在迁徙,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老陶十分肯定,他一路走来,捡了不少飞虫的尸体,也在小丘上面问清楚了许多情况。说着他又看了看天sè,放松地吐了口气,“今晚很有可能会下雨,雨天是没有虫子的,终于要下雨啦!” 洛远突然想起了柳毅的话,又问王祥:“你说过,你们被关起来大多是因为偷了点东西?打了长官?当了逃兵?” “对!”王祥指着其中一个刀疤脸的囚徒说道,“他叫孟飞,喝醉酒打了他们团长,脸上那疤就是他们团长留的纪念;还有徐乐,这小子就要退役了,还跑去偷枪,偷的是他们师里面最好的一把阻击枪;还有这个,当了逃兵在火车站被截……”说着他开始一个个向洛远介绍起了囚徒们的罪行。 洛远突然打断他,问道:“你呢?你说过自己被关了二十年。” 王祥嘿嘿一笑,头扬得老高,“我嘛,我偷了部队的枪,又揍了我们连长,还当了逃兵,最后去外面杀了六个人。” 洛远闻言停住了脚步,看了看身旁的一块大石头,提起斧头对王祥说道:“你过来,把手放在上面。” 王祥jǐng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别废话,把手放上来。”洛远淡淡地说。 王祥紧盯着洛远的眼睛,想了又想,才小心翼翼把双手摊在大石头上,见洛远举起了斧子,他又忍不住大声吼道:“喂!我杀的是六个毒枭,六只畜生!,他们躲在我家里,jiān了我老婆!还弄死我儿子!……” “嗖”的一声斧子从头顶滑空而下,落在了王祥双手之间,那大手铐上的铁链“当”的一声被砍断了。王祥一愣,分开了双手,哈哈大笑道:“好,好,好。” 一行人在山顶逛了好久,终于寻了个偏僻人少的地方扎起了帐篷。洛远从小楼里一共领到了三个帐篷,他跟小英老陶一个,囚徒们分另外两个。大家一直等到晚上,果然下起了雨,飞虫没有再来,营地里到处都是欢呼声,一夜又过去。 (附:到这里我算是把第一个高cháo写完了,看着这么低的点击,不免有些灰心。虽然也知道自己是新人第一次写作,这样的成绩都在意料之中,可毕竟用心写出来的东西总是想要得到大家的关注和喜欢的。不管怎样,我都会继续写下去的,因为我相信这是一个非常jīng彩的故事,我也有非常强烈的yù望要和大家分享它……就算真的没有人喜欢,我也可以把它当作对自己笔力的锻炼,当作对自己生活感悟的梳理。) 第十二章 克莱尔 - 荆棘远路 - 独漉 () 六十天后,小丘西南方的一片深林里,一声沉闷的枪响在林间回荡,紧随这枪声而来的是王祥粗犷的大嗓门:“打中了!徐乐,打中了!” 只见他窜出了草丛,出现在一只黑sè的大螳螂后面,螳螂左眼中枪,只有右边视野,下意识地往右跳去,这让站在它左侧的王祥一个措手不及。 王祥不由得对远处的徐乐破口大骂:“妈的!让你打右眼,你打左眼干嘛……” 螳螂眼看着就要飞走逃命,王祥也顾不上骂喊了,又对着丛林大叫一声:“托马斯!” 随着喊声落地,前面的草丛里跳出了一个黑人大汉,手里还拿着一根两米多长的尖矛,那长矛似乎是什么巨大虫子的利刺。 “刺它的翅膀!”王祥大吼着指挥. 托马斯纵身刺去,谁知那螳螂十分jǐng觉,往前一跳就给避开了。螳螂落稳在前方的地面上,一张一合地舞动着翅膀飞到了半空, 托马斯立定身子,两只手臂突然膨胀起来,臂上的肌肉鼓成了两个大圆球,皮肤上也冒起了一个个黑sè的疙瘩。此时他的双手看起来就像套了一层厚厚的蜥蜴皮革,显得粗糙而又坚硬。只见他把长矛举过肩头,使劲往前一掷,长矛闪电似朝螳螂飞去。“吱”的一声穿透了螳螂背上的翅膀,狠狠扎进它的肚子里。螳螂中了长矛,一下从半空中滑落到地上,却还在拖着身子一跳一跳地往远处逃命。 王祥和托马斯赶紧追在后面,又开口朝前方大喊:“洛远,该你啦!” 那螳螂跳得极快,和两人的距离也越拉越远,正越过一棵大树,就要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外,突然一个火球从那树冠上落了下来。火球又准又狠的砸在螳螂头顶,一击就让它毙了命,火花像烟雾一般散去,留下的正是挥着拳头的洛远。 此时洛远的右臂也跟托马斯一样产生了变异,皮肤就像蜥蜴一样。不过他的手上没有疙瘩,也没有像托马斯膨胀得那么夸张,而是均匀的形成一种强壮健硕的曲线,上面有一条条暗红sè的深沟浅壑在彰显着力量。 螳螂被一拳打在地上,头都掉了肢体还在摆动,两臂锋利的镰刀一下子在身前合拢起来,而洛远却还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只见两把镰刀“哐啷”一声卡在身后赶来的王祥身上。 锋利的刀刃割破了王祥的衣服,却顶在了他的腰间,那与刀刃相接触的皮肤变成了一块块褐sè的鳞甲。他扳开镰刀,鳞甲又自动退去了,身体上出现了几条褐sè的纹线。 王祥双臂用力把两镰刀生生从螳螂身上扯了下来,他看了看自己腰上两道浅浅的红sè血痕,不住地赞道:“好东西!好东西!” 洛远见螳螂已死,就让王祥把外围放哨和撒网的人都叫回来。王祥以前是军人,有很多战术经验,具体的捕猎行动都是由他来指挥和布置,但大的决定洛远来下。 小丘外面的觅食行动,柳毅还是像以前一样把人分成两拨,由洛远挑了二十多人到远处的深林里打猎,其他人就由那个叫章诚的大耳军官组织在小丘附近挖虫卵。虽然形式照旧,但洛远每次都能身体力行到最危险的地方,而且总会有所收获,大家对他还是很满意的,洛远在小丘上的威望也越来越高。 不过洛远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六十天来他藉着捕猎几乎走遍了这里所有的角落,可仍然一无所获。在洞庭湖,小英捡到了苏谣的手链,可在这里,洛远哪怕连苏谣衣服上的一块碎布都没看到过。 王祥吹了一声长哨,外围的人都往回赶。这哨子是大蟋蟀翅下的发生器,吹一声长鸣是撤退,一阵急促的短音是求救,哨子吹起来就和蟋蟀的叫声一模一样,不太会引起其他虫子的注意。 最先回来的是徐乐和一个叫克莱尔的女人,那天在小丘上质问柳毅的就是她,有着大眼睛,金sè的头发,尖尖的鼻子。多rì来的合作,洛远已经可以和这些外国人做一些简答的交流,而且洛远也发现,自己的头脑似乎清晰了很多,很多英语单词听过一遍就能记住。 “三个厉害的怪物,叫我们在外面撒网白等了一趟。”克莱尔佯装恼怒道。徐乐跟在她后面倒还有一些腼腆,见到王祥又不断地认错道歉。 王祥正在得意的把玩自己新得的两把镰刀呢,早就忘了刚才的不悦,不耐烦地朝徐乐挥挥手,又对洛远说道:“除了这镰刀,还有那个头要带给老陶,这玩意身上也没什么好东西了吧。” 老陶需要虫子的脑袋来做研究,而且所有的虫子头里都有一颗小珠子,虫子越厉害珠子颜sè的越亮,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小英养的那只虫子很喜欢吃。 洛远用小刀戳进螳螂的腹部,一团黑sè的汁液溢了出来,他点点头说道:“这肉不能吃,只能把头带回去了。” 克莱尔一听就急了,赶紧走上前来伸手拦住了正要离开的三人,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你们男人怎么能这样粗心大意啊!” 说完她一把抢过洛远的小刀,用枯草把刀刃上的黑汁擦干净,然后使劲割下了螳螂的一条细腿,她凑到鼻端嗅了嗅,说道:“这里面的肉是可以吃的,几条腿都抠出来的话有十几斤呢!” 接着她又从螳螂的薄纱羽翼上抽出一条丝线,扯了扯,“翅膀虽然破了,但可以把上面的丝都抽出来,用来缝缝衣服,营地里有好多的人衣服破了也没有换的。” 接着她又摸了摸螳螂颈部的绒毛,“这个可以做成毯子保暖,现在夜晚太冷了。” 接着她又敲了敲螳螂胸部的硬壳,“这个好像比铁还要硬哦,洛远的火都没有烧坏,可以用来做成锅子煮东西。” ……… ……… 于是几个人又埋着头忍着恶臭在克莱尔的一一指点下把螳螂给瓜分干净了。王祥不情不愿地蹲在地上干活,还一个劲的悄悄向洛远抱怨:“叫你别把这娘们带来,你偏不信。” (附:终于交待了一些升级练功的战斗系统,似乎有点晚了?我好像也不太能写这方面的东西。)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