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卖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阿娘,求求你不要卖掉妹妹!” “阿娘,我不要被卖掉,我会少吃一点儿的,也会努力干活的,呜呜呜……” 好吵。 真想一巴掌挥过去! 陆晚睁开眼睛的那一瞬,看到了面前那三个面黄肌瘦的萝卜头。 一男两女,粗布麻衣蓬头垢面脏兮兮。 陆晚:“……” 意识归拢时,她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穿越了,作为一个早九晚六的社畜打工人,累死在加班岗位上,一睁眼就成为了这大石村丧偶带三娃的恶毒亲娘。 没错,是亲娘。 只要是有一口好吃的,就绝不会落到三孩子嘴里。 要命的是,原主还是个典型的重男轻女,要是重的是自己儿子轻的是自己俩女儿,还勉强说得过去。 关键是,她重的是自家夫君二弟的两个儿子,对自己的儿子那是一点儿都不待见。 梳理记忆时才发现,原主原本想要嫁的就是赵家老二,但赵家二叔根本就不喜欢她,嫌她粗鄙野蛮没见识。 但这并不妨碍原主陆晚成为他的舔狗,即便是在赵家二叔成婚后,也依旧是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给赵家二叔的两个孩子,反而让自己的三个孩子饿肚子。 原主的丈夫是赵家老大,早些年参军去了,听说是死在了战场上。 眼下又遇上了大旱,农田颗粒无收,赵家本来就穷,已经到了吃不上饭的程度了。 原主便想着将自己的幺女卖到镇上的员外家去做童养媳。 可怜那幺女才八岁,长子十四岁,二女儿十三岁。 其实这年头,卖女儿的事情并不少见,但原主在大石村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经常虐待几个孩子不说,还总是缠着自己的小叔子。 对赵家二叔那是死缠烂打,现在都成人家大嫂了也不放过,这也就导致原主的妯娌关系也是十分糟糕的。 “阿娘,阿娘你醒了?” “阿娘,求求你不要卖掉盼娣 ,盼娣以后会乖的,盼娣以后只吃一点点,呜呜呜……” 跪在床边的小丫头盼娣,正是原主那才八岁的幺女。 身上的衣服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我说大嫂,你到底想好没有,人牙婆都过来了,十两银子,那可是十两银子,买你一个闺女已经是很划算了!” “再说了,盼娣可是卖到大户人家去做童养媳的,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总比跟着你吃苦的好呀!” 篱笆院外响起了赵家三儿媳庄翠英氏的声音,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牙婆。 牙婆是牙行的人,她们本来是一早就说好了今天过来,一手交钱一手叫人的。 奈何盼娣那死丫头非要哭闹,闹的陆晚摔了一跤晕了过去,这会儿才醒来。 “阿娘,阿娘你不要卖掉妹妹,求求你了!” 二女儿招娣和大儿子赵四清也开始求陆晚。 一把鼻涕一把泪。 陆晚缓了会儿才从床上起来,走出房门。 外头是火辣辣的烈阳,放眼望去,这大石村当真是穷得叮当响,鸟都不带拉一泡屎的。 再低头看着面前那三个瘦得跟竹竿一样的孩子,双眼凹陷,头发也都全部打结了。 “大嫂,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牙婆钱都带来了,十两,这可是十两银子啊,都够咱家买多少大白米面了?” 庄氏一个劲儿地鼓动着,生怕陆晚反悔似得。 反正陆晚是个蠢的,只要孩子一卖,那钱也就到婆母手里了。 婆母最是偏心二房三房,有啥好的都是给了他们两房,陆晚就自己哭去吧。 再说了,她可是家里的大嫂,现在大家都吃不起饭了,她卖了自己女儿去换点儿钱养活一家人那是她应该的。 “阿娘,阿娘我不要……” 盼娣跪在陆晚面前,哭得肝肠寸断。 见陆晚不说话,庄氏也按捺不住性子直接上前一把就将盼娣扯了过来到牙婆面前。 然后掰开盼娣的牙口给牙婆看:“李妈妈你看,这孩子牙口生的可好哩,你不是带了文书来吗,大嫂她不识字,我来签就成!” 庄氏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将盼娣给卖出去了。 “阿娘,阿娘!” 盼娣又哭又喊,好一阵撕心裂肺。 牙婆也不多废话,直接拿出了卖身文书:“你可想好了,文书一签,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是是是,都明白,都明白!” 说着庄氏就要去按手印签文书。 招娣和赵四清都绝望了。 阿娘是真的要卖掉妹妹了! 然而就在庄氏的手快要拿到签约文书时,一只手的动作比她更快,她拿过文书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撕了个稀巴烂。 “不卖。” “大嫂,你这是干什么!” 庄氏瞪大了眼睛,就见陆晚拉回了盼娣放在自己身边,一双清亮的黑眸盯着庄氏:“我说,不卖,听不懂?” “阿娘?” 三个孩子简直不敢相信,阿娘居然不卖妹妹了? 不,不会的! 是阿娘自己亲口说要把妹妹卖了换钱的,阿娘肯定是找到给钱更多的一家了,所以才不卖给这家牙行。 “大嫂,咱们全家都快吃不起饭了,那可是十两银子啊,再说了,娘还等着银子去抓药看病呢!” “你这说不卖就不卖,这不是逼着娘去死吗?” 陆晚瞥了庄氏一眼:“你不是也有个女儿吗,怎么不卖你女儿?” “你,我……” 庄氏瞬间就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牙婆看文书被她一手撕了,这说好的买卖也没了,当下就没了什么好脾气。 “我说你们老赵家的,我是已经和张员外家说好了的,今儿就得把人带过去,现在人带不过去,你们赵家得给我一个说法吧!” “说法?你要什么说法?强买强卖?” 卖女儿? 呵,在她这里不存在的。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且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女性,买卖人口这种事情,她是坚决杜绝的。 谁敢卖她孩子,她和谁拼命,她也不管原主和谁达成了什么协议,但现在她不是原主,原主也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赵家大嫂,这事儿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现在你反悔我怎么去和东家交代?” “那是你的事情,再说了,谁看见我答应了?你有什么证据吗?” 原主答应的事情,关她屁事。 第2章 拼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牙婆子也没想到陆晚居然这么强势,一时间没了主意。 赵家这几个丫头片子中,她就相中了陆晚的幺女。 “我说了不卖就是不卖,你们非要这么来的话,行啊,那就去报官!” “我倒要看看,是你家员外爷厉害,还是官爷厉害!” 如果是正儿八经的买卖人口,签了文书那官府自然是不会管的。 但如果对方不同意,强买强卖,律法当前,那可是要坐牢的。 “行!行!你们赵家可真是好得很!” “我这就回去告诉员外,本来还说好了只要买卖做成了,还能给你赵家送五十斤大白米,哼,现在你们想都别想!” 那牙婆气得不轻,扭头就走了。 庄氏气得瞪大了眼睛。 什么? 五十斤大白米? 现在正是地荒的时候,所有人的粮食都是紧着吃的。 一个丫头片子能换十两银子不说,还能换来五十斤大白米? 这都够她俩儿子吃好久了! 眼看着牙婆都已经离开了,庄氏心里那个气啊。 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和陆晚两巴掌,好让她清醒清醒。 “阿娘……你真的不卖我了吗?” 小女儿盼娣眼泪汪汪地看着陆晚,鼻涕泡都出来了,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不会的。 阿娘说家里都吃不起饭,快要饿死了,只有把她卖了大家才能吃得上饭,才能活下去。 刚刚她都听见了,她可以换十两银子和五十斤的大白米。 陆晚一把拉起小丫头,也不嫌她脏,胡乱擦了擦她的眼泪和鼻涕。 说:“不卖。” “谁来也不卖。”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吃的。” “谁要是再敢说卖了你们,老娘就和谁拼命!” 这话不光是说给几个孩子听的,更是说给庄氏听的。 庄氏一张脸青红交错,却还是梗着脖子上前。 “大嫂,你今天是吃错药啦?” “五十斤大白米,那可是五十斤……” “闭嘴!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扇你?” 陆晚一眼瞪了过去,她少有那样凶狠的眼神,护犊子的模样更是让庄氏心里一惊。 这小娼妇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明明以前在他们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这怎么摔一跤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可是大嫂,咱们家已经揭不开锅了,尤其是老二家的三个孩子,顿顿都是黑米糊糊,这孩子们都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没吃过大白米了……” 庄氏知道,陆晚最在乎的,就是赵家老二赵元启。 这大石村的人都知道,原本陆晚是想要嫁给赵元启的,但人家赵元启可是个秀才,压根儿就看不上粗鲁且丑的陆晚。 但陆晚不死心,没成婚以前就对着赵元启好一阵死缠烂打,眼瞅着赵元启成婚了,她也不甘心,转身嫁他哥成了他嫂子。 后来赵元启的媳妇儿生了孩子,连生三个孩子都是陆晚亲自去伺候的月子,这家里要是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她都是第一时间给赵家老二的几个孩子。 自己的孩子反而是饿着肚子,只能眼巴巴地瞅着。 捋完原主的记忆后,陆晚有些沉默。 舔狗她见过,恋爱脑她也见过,但舔成这样,亲自去照顾人月子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原主以为,只要自己伺候的好,那赵家老二就能高看她两眼。 所以庄氏也认为,只要拿出老二家的孩子来,不信陆晚不会动摇。 但这次她明显是要失望了。 只听见陆晚冷哼了声:“老二家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嫂?” 庄翠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们要是没吃的,就自个儿想法子去,谁要是再敢提一句卖孩子的事儿,我就和谁没完!” 眼瞅着陆晚有些今非昔比了,尤其是眼里的凶狠,庄翠英心里也有些犯怵。 看了眼天色,老二老三应该也快要从城里回来了。 等他们从城里回来,她再去找他们商议商议。 总之,盼娣必须得卖了! 否则他们是真的要被饿死了。 已经连着大半年没有下雨了,田地里的庄稼眼瞅着是要到了收成的时候,只怕是会颗粒无收的。 那时候才是最让人绝望无助的。 “阿娘,你……你真的不卖妹妹了吗?” 老二招娣还有些不敢相信。 刚刚阿娘好厉害啊,把牙婆赶跑了不说,还把三婶娘也给赶跑了。 陆晚看着面前瘦不拉几的孩子,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坚定地说:“不卖,谁来都不卖!” 大石村很穷。 赵家更穷。 不仅穷,家里人口还多。 赵家婆母一共生了三个儿子,赵家老大赵元烈,也就是她那已经战死沙场的短命丈夫。 赵家老二赵元启,是个秀才。 赵家老三赵元兴是个一事无成的,平日里也就靠在山上打柴挑去城里卖换点儿银钱补贴家用。 但也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一大家子人全都挤在这篱笆院里,总共十五口人,连睡觉的地儿都不够分的。 早些年靠着老大赵元烈去给人当打手,在码头搬搬扛扛的,偶尔去山上打猎,也还能挣到一些银钱。 可自从赵元烈一死,赵家这日子就一落千丈了。 再加上这一屋子人都是个好吃懒做的,家里的活儿,几乎都让原主陆晚一个人干了去,还连累几个孩子跟着一起饿肚子挨骂。 陆晚看着他们这紧挨着猪圈的茅草屋,他们娘四个就挤在这一间茅草屋里,里面也就只有一个木板床。 一床已经包浆了的被褥,和一些零零散散的物件儿,都是些不值钱的。 因原主对赵元启近乎变态的痴迷,她是半点儿都不喜欢自己这三个孩子的,所以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床,只能是陆晚睡。 三个孩子挤在地上的破草席上。 春夏秋冬皆是如此。 原本她也没有那么寒碜的,原主的娘家会给她补贴不少的好东西,但都让原主拿去讨好赵家老二了。 想到这里,陆晚一阵恨铁不成钢。 造孽啊! 别人穿越,要么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公主,怎么着那也是富贵出身的。 怎么她穿越,就成了个恶毒亲娘了? 这简直比白雪公主的后妈还后妈啊! 第3章 商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咕咕~” 陆晚正惆怅着这日子该怎么过时,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阿娘,给。” 紧接着便是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捧着一只白白的鸡蛋递到了她面前。 陆晚愣了愣。 就听见小老三盼娣说:“阿娘,这是早上三婶娘给我的,是干净的,阿娘你吃吧!” 小姑娘盯着手里的鸡蛋,吞了吞口水。 香香软软的鸡蛋,她从来都没吃过。 只是看着二婶娘和三婶娘他们以及几个哥哥姐姐们吃过,偶尔打个蛋花汤,她和大哥二姐能舔到碗底一点儿蛋花星子都算是不错了。 陆晚明白,小老三手里的鸡蛋,不是庄氏好心给她的。 只是为了哄骗盼娣跟着牙婆走的手段罢了。 她很饿。 但她不能抢孩子一口吃的。 她也明白,这肯定是小老三藏在自己兜里好久,就想着给阿娘吃的。 就算小老三再馋,她也愣是一口都没碰。 陆晚叹了口气:“阿娘不饿,你们吃。” 说着,她将鸡蛋拿过来敲开剥壳,均匀地分成三等份,分给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 阿娘今天变得好奇怪啊。 阿娘居然会把鸡蛋给他们吃! 之前外祖父拿来的鸡蛋,阿娘都是拿去给二叔家的孩子吃了。 有一次他和二妹三妹偷偷煮了一个,就想尝尝味道,却被阿娘发现了,险些给打个半死。 要不是村里人阻止,赵四清觉得,阿娘是真的会打死他们的。 “还愣着干什么,吃啊!” 看着三个孩子捧着鸡蛋望着自己的模样,陆晚赶紧让几个孩子将鸡蛋给吃了。 然后自己转身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 希望能够找到一点儿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 忽然。 [叮——] [恭喜宿主签到成功,获得鸡蛋六枚,是否领取?] 脑子里忽然出现一道机械音,面前同时出现了一块儿全息面板。 上面显示了是与否两个选项。 陆晚脑子一懵。 签到? 鸡蛋? 六枚鸡蛋? 陆晚没有任何犹豫点击了领取,不要白不要啊! 她还以为她穿越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个恶毒亲娘且极品恋爱脑舔狗的人设,以后的日子肯定是鸡飞狗跳的。 却没想到金手指它虽迟但到啊! 正在翻找柜子的她,面前立马就出现了六枚鸡蛋。 陆晚立马双眼放光。 六枚鸡蛋! 鸡蛋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物,平日里也就过年过节才能吃得上一回。 尤其是在这穷得鸟不拉屎的大石村,就更是稀罕了。 陆晚看了看面板,发现她只要持续签到,就可以获得一定的奖励,奖励的东西大多都是食物,和累积经验值。 签到满十天,就可以开通交易商城。 至于怎么交易,则是用这个年代野生的一些东西进行合成更为高级干净的事物,或者进行兑换铜板。 比如一斤苦菜可以兑换二百铜板,两斤麦麸可以合成十斤优质面粉。 两斤稗子可以合成十斤大米等。 而只要她持续养娃,将几个娃养得越好,也可以加快商城解锁页面。 商城里的东西琳琅满目,日用品、食物、种子、医药品等等,应有尽有。 都是需要去用经验值去兑换的。 最为重要的是,页面的末尾还有一个灵泉页面,需要累积一百经验值开通。 灵泉,已经不用陆晚多说了,大家都知道作用是什么。 在了解了系统的作用后,陆晚果断关闭了页面,看着面前的几个娃娃。 笑眯眯地问:“你们想不想吃多多的鸡蛋?” 几个娃面面相觑。 阿娘又在说胡话了。 “阿娘,咱们家的鸡蛋都是给祖母和二叔三叔家吃的,阿娘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 阿娘今天太不正常了。 难道是饿坏了肚子,连脑子也给饿坏了? 想要去祖母屋里抢蛋吃? 之前就因为阿娘在饭桌上多夹了一块儿肉,都给祖母骂了好久。 还让阿娘两天都没吃饭。 “别怕,阿娘今天一定会让你们吃上香香的鸡蛋!” “死蹄子,这都什么时辰了,招娣盼娣还不滚出来做饭,是想要饿死老婆子我吗?” 陆晚的话才刚说出口,外头一个尖利刻薄的嗓音就落下了。 是原主的婆母,刘桂芬。 在这个啥都吃不饱的年代,刘桂芬却是满身横肉,脸上的肥肉多到把眼睛都给挤没了。 因为家里但凡是有什么好吃的,必定是要先让刘桂芬吃的,紧接着是她的几个金孙,其次是老二老三两个儿子。 最后才轮得到媳妇儿孙女儿。 当然,陆晚和她的三个孩子是永远都没这个资格的。 因为刘桂芬也同样看不起为人粗鄙的陆晚。 她的二儿子可是十五岁就考中了秀才,虽说现在都二十六七了还是个秀才,可那以后都是宰相根苗,迟早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那陆晚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居然还妄想嫁给她二儿子! “阿娘,我……我去做饭了。” 听到刘桂芬的声音,招娣明显很害怕。 瑟缩着身子往门口挪动。 “我去。” 陆晚将孩子拽到了自己身边,说:“你俩跟我一起来。” 正好,她得想法子把鸡蛋给三个孩子弄来吃了。 陆晚去了厨房,所谓的厨房,不过就是个用土搭建起来的简易房子,上面铺满了茅草。 屋子里也就只有两口铁锅。 但这已经是全家最值钱的东西了。 毕竟想要打一口铁锅,至少都得花费三百文。 米缸是早就已经见了底的,只有一些糙面和麦麸。 厨房这种地方,从来都是陆晚和三个孩子的地儿。 陆晚以前懒,大多都是让招娣盼娣俩孩子进厨房煮一大家子人的饭。 其他人基本上是不会进来的。 陆晚趁机将六个鸡蛋给煮熟了,直接水煮简单快捷且粗暴。 “招娣盼娣,四清。” 她招呼来几个孩子,将几个鸡蛋塞进他们手里。 “快吃,别让你们祖母瞧见了。” “阿娘,蛋!是鸡蛋!” 盼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手里的两个鸡蛋。 “阿娘,你哪儿来的鸡蛋?” “阿娘,我们吃鸡蛋,那你吃啥?” 招娣和四清问着。 六个鸡蛋,三个孩子正好一人两个。 第4章 改名加积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明白,她的这几个孩子在赵家每次都是最后才能去吃他们吃剩下的东西。 所以她提前先将鸡蛋给几个孩子吃了。 盼娣捧着手里的鸡蛋,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问:“阿娘,你不吃吗?” “阿娘当然要吃,阿娘兜里还有鸡蛋,一会儿吃完了,就赶紧回房间,听到没?” 陆晚也没打算给那一大家子做饭。 反而在破旧不堪的橱柜里找到了昨天剩下了的几个窝窝头,放在锅里热了热,一口下去。 陆晚瞬间就哭了。 尼玛!!! 好难吃! 她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眼泪更是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阿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这窝窝头太好吃了?” 好吃到阿娘都吃哭了。 因为在赵家,窝窝头是只有二婶娘和三婶娘才能吃的。 阿娘只能喝麦麸糊糊。 那麦麸糊糊一口下去,十分的刺嗓子,可陆晚手里的窝窝头也没好到哪儿去。 陆晚生生将泪憋了回去,狠狠点头:“嗯,好吃,这简直是阿娘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阿娘,你也吃点儿鸡蛋吧,我和二姐吃不了的。” “阿娘,你也吃我的!” 三个孩子将手里的鸡蛋都递到了陆晚面前,满脸殷切希冀地等待着。 不行! 不能吃! 就算是再馋也不能吃! 系统的商城说明书写得很清楚,养娃有助于积累经验值,可以只要经验值到了一百就可以开通交易商城。 她想试试看,这三个孩子吃了鸡蛋后,会有多少经验值。 “好了好了,阿娘不饿,这窝窝头就挺好吃的了,你们赶紧吃,不然一会儿让你们祖母给看见了,你们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鸡蛋了。” 陆晚赶紧吓唬几个孩子,正巧外头响起了脚步声,应该是老二老三家的几个孩子回来了。 吓得几个孩子赶紧将鸡蛋往嘴里塞。 香香软软的鸡蛋入口绵软,他们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最小的盼娣还险些吃噎着了。 老大赵四清连忙给她灌了一口水下去。 “阿娘,鸡蛋好香好好吃啊,要是每天都有鸡蛋吃就好了。” 招娣显然是有些意犹未尽的。 [叮——恭喜宿主成功积攒三十经验值!] 三十!! 陆晚眼睛都亮了。 开通商城需要一百经验值,或者累积签到十天。 而明天签到,还会有额外的奖励,至于是什么陆晚根本不在意,只要是吃的,她就打算全都用来喂孩子,这样一来也能加快商城解锁,去兑换和合成别的物资。 否则,她迟早要饿死在这里。 陆晚瞬间觉得手里的窝窝头也变得香了起来,直接大口大口开始吃了。 三个孩子看着陆晚大口吃窝窝头的样子,更加坚定了窝窝头好吃的这个想法。 然而这个年代的窝窝头里面是加了粗糠麦麸的,一口下去,就跟那小刀在割喉咙似得。 粗糠麦麸加粗面,能好吃才有个鬼! 陆晚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看向两个闺女。 “你叫招娣?”招娣点头。 “你叫盼娣?”盼娣点头。 陆晚的脸色立马就难看了起来,这样恶臭的名字,她女儿可不会用。 “这名字是谁给你们取的?” 什么招娣盼娣,去他奶奶的招娣盼娣。 “是爹爹死后,祖母给取的。”盼娣小声说着。 是啊,原主的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这名字不要了,就叫你们原来的名字。”原主的记忆里,丈夫赵元烈给二女儿取名为赵金枝,三女儿为赵宝珠。 很明显,这两个女儿,赵元烈是一视同仁的,他很稀罕这两个闺女,可惜是个短命的,死的早。 “祖母说,我和三妹的名字,可以给家里带来好多好多的弟弟呢!”招娣有些害怕,要是换回她们原来的名字,祖母一定会很生气的。 陆晚叹了口气,说:“这名字不好,以后有阿娘在,没人能把你们欺负了去。” “嗯嗯,那我们都听阿娘的!” “阿娘是这世上最好的阿娘!” 两个丫头欢欢喜喜地说着,眼里全都是对陆晚的喜欢和崇拜。 那热烈的小眼神,看得陆晚有些心虚。 想到原主对待三个孩子从来都是放养状态,任由他们被欺负,饿肚子,被打骂,一门心思全扑在二房上去了,便忍不住叹息。 她还真是个拎不清的,有三个这么乖巧听话的孩子,居然还眼巴巴地上赶着去对别人的孩子好。 [叮——恭喜宿主成功积攒二十积分!] 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陆晚愣了愣,然后反应过来,原来给两个孩子换名字,也能加积分! 靠,早说啊! “这都傍晚了,婶娘怎么还没把饭做好?” “祖母,我都快饿死了!” “是啊祖母,孙儿的肚子也饿了,今天晚上可以让婶娘打蛋花汤吃吗?” 院子外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是老二老三家的几个孩子在外面玩儿回来了。 赵家老二赵元启一共育有三子,分别为赵耀祖、赵耀宗和赵耀先。 老大赵耀祖和赵四清是同一年出生的,都是十四岁。 老二赵耀宗和赵耀先是双胞胎,今年刚八岁。 这三个孩子,简直就是刘桂芬的心头宝,也正是因为这三个金孙,才让老二媳妇李玉莲在赵家的地位不可撼动。 在刘桂芬看来,老二媳妇儿李玉莲简直就是赵家的大功臣,一口气给赵家生了三个金孙。 陆晚虽然也生了一个儿子,但赵四清显然比不过耀祖耀宗耀先这三个孩子在刘桂芬心里的地位。 更是觉得,赵四清是家里的长子长孙,就理所应当要照顾家里所有的弟弟妹妹。 所以家里有个什么事儿啊活儿的,刘桂芬都是让赵四清去跑。 让宝珠金枝去给全家老小洗衣服。 大冬天的,俩丫头的手都冻出冻疮了,还得去山上捡柴火,去镇上卖炭。 可以说,刘桂芬就是在将陆晚以及她的三个儿女当成牲口来使唤的。 可偏生陆晚自个儿还是个不争气的。 第5章 暴打恶婆母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乖孙别急,祖母这就去看看你们婶娘把饭做好了没。” 刘桂芬赶紧安抚三个孩子。 走进厨房一看,才发现陆晚压根儿就没做饭,她不仅没做饭,还掏出了放在橱柜里的窝窝头。 “你这天杀的小娼妇,让你做饭,你居然躲在这里偷吃独食!” “吃吃吃,怎么吃不死你这贱蹄子哟!” 刘桂芬瞬间就炸了。 这年头,窝窝头可是农家顶好的食物了,尤其是今年干旱,别家都还吃不起窝窝头呢。 只能吃那清到能看见碗底的糙米糊糊,再加上几片菜叶子,就是一家人的吃食了。 陆晚手里还拿着吃剩下的半个窝窝头,不是她吃饱了,而是她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刘桂芬对着陆晚就是破口大骂,堆满肥肉的脸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将眼睛都给挤没了,让她整张脸看上去就跟一张坑坑洼洼的大病似得。 她多看一眼都觉得倒胃口。 “怎么,不给我吃给你吃啊?” “老不死的,你这都一把年纪了,活一天少一天的货色,我就吃了咋了?” 比嘴毒,她陆晚可没怕过谁。 别和她谈尊老爱幼那一套,她陆晚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你!你居然敢诅咒我,反了天了!” 刘桂芬努力瞪大了她那一双吊梢眼,奈何脸上肉实在太多,怎么瞪都瞪不大。 反而使其面目狰狞扭曲,宛如夜叉。 “好你个陆晚,我今儿就要让你瞧瞧老婆子我的厉害!” 刘桂芬伸手就要去拧陆晚胳膊上的肉,这手段还是陆晚刚嫁进赵家不听话时,刘桂芬用来驯服她的手段。 那婆子手掌肥厚,一巴掌下去能把人的脸给扇肿,就更别说拧胳膊上的肉了。 陆晚的三个孩子身上经常都是被刘桂芬拧出来的淤青。 她快,陆晚更快。 直接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往地上狠狠一扯。 “哎哟,你个贱蹄子你敢扯我头发!” 刘桂芬立马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来。 庄氏李氏听到动静后立马赶了过来。 陆晚反手就去拿已经缺了口的菜刀。 “谁敢过来试试?你们要是敢过来,我就剁了她!” 疯了疯了! 陆晚今天绝对是疯了! 庄氏李氏都被她手里的菜刀给吓到了。 杵在门口根本就不敢进来。 任凭那被陆晚骑在地上的刘桂芬如何嚎叫都没用。 陆晚把菜刀往地上一剁,面色凶狠:“从今天开始,这家里的饭谁爱做谁做去,我陆晚不做!” “凭什么家里的活儿都要我一个人来干,饭也要我一个人来做,你们就等着一张嘴吃?” 平日里陆晚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没想到今天就像鬼上身似得,接二连三做出这骇人的举动来。 “大、大嫂,你快些放开婆母,你可知你这是在作甚?不过是让你做一顿饭罢了,这么多年都是你做的,现在做一顿饭你就要暴打自己的婆母,你这可是要下大牢的呀!” 庄氏看着面前的刀,有些犯怵。 虽然心里拿不准陆晚今天到底是抽的哪门子风,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陆晚冷笑了声:“是啊,这么多年全家上下的饭都是我做,所以老娘我现在不干了!” “老三媳妇儿,不就是一顿饭么,不如以后的饭,都由你来做可好?” “哟,老赵家的这是在作甚呐这么热闹?” 彼时正是快要接近傍晚的时候,在庄稼地里忙活的农妇们也都回来了,听见里头的动静,又看她们都站在门口,还以为是有什么热闹的事儿呢。 站在赵家门口抻长了脖子往里头看着。 庄氏一看,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然而陆晚接下来的举动,直接让所有人惊呆了下巴。 就见陆晚三两下弄乱了自己的头发,牛似得冲了出去,那步履踉跄狼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呢。 “冯婶子,你快救救我吧,我婆母和老三媳妇要卖了我家小女儿换粮食吃,我不同意,她们就拿刀子威胁我!” “呜呜呜,冯婶子,我爹上回来给你瞧病,只收了药钱,连诊金都没收,求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拖儿带女的寡妇吧,你也是有孩子的人,这当母亲的,哪里会舍得卖了自己的女儿呀!” 陆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 那演技之精湛,堪称古代级影后啊! 开什么玩笑! 她陆晚在上大学的时候,每当到了暑假,肯定会出现在横店去当个跑龙套的。 虽然只是群演,那也是需要有一定演技的好不啦。 就算没有演技,也早在大学四年早就锻炼出来了。 “你这小娼妇在外面胡说八道些什么?” 刘桂芬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将陆晚给拽回来,关着门打。 这小娼妇当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今日居然敢反抗她,还睁着眼睛说胡话! 然而她刚过来,陆晚就尖叫了声,害怕地颤抖着。 而围在外面看热闹的农妇们也看到了厨房里那明晃晃的菜刀。 “好孩子你别怕,今儿有婶子们在,我看谁敢卖了盼娣丫头!” “我说我今天早上出门咋看见牙行的人来了,原来你们竟是想要卖掉三丫头,刘婆子,那盼娣虽然是个女娃娃,可到底也是你的亲孙女!” “可怜招娣盼娣俩孩子小小年纪就死了爹,你们居然还要卖掉她,你们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呀!” “冯婶子钱婶子,你们可千万别听我大嫂瞎说,她今天不小心摔到了脑袋,神神叨叨的,净说些胡话呢!” 三房庄氏赶紧上前,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着。 这卖儿卖女虽说是常有的事儿,可大家都不会拿在明面儿上来,难免遭人唾骂非议。 且要是闹大了,还有可能被逐出村去。 这年头他们的根基宅地都在村子里,要是被赶出去,那也就只有饿死的份儿了。 “我阿娘才没有摔坏脑袋,你就是想要卖掉妹妹,是阿娘撕了卖身文书,你们才没有卖掉三妹妹!” 老二赵金枝大声说着,脸上还带着倔强委屈的神情。 第6章 告县衙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忍不住感叹了声,这闺女真给力啊! “贱蹄子,胡说八道什么!” 刘桂芬一听,下意识就要给她一巴掌。 冯婶子眼疾手快,一把将孩子拉了过来,让刘桂芬的手落了个空。 “好啊你,当着咱们这么多人的面儿都敢打孩子,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虐待老大家的几个娃娃呢!” 说到这里,陆晚又哭了起来。 直接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那淤青交错的手臂来。 “婶子们,真不是我胡说八道,是我婆母她总是打我,你们看我这一身的伤……” “自从我男人去参军打仗死后,我和几个孩子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按我朝律法,战死的将士每月有三百钱的补贴,可如今拿钱,都叫婆母拿去了,我是一分都没见着的。” “我吃点儿苦没所谓,就是可怜了我夫君的三个孩子,怕是没办法长大成人了。” 陆晚一边说一边哭,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伤心至极。 这一哭,更是哭到所有婶子们的心坎儿里去了。 虽说陆晚平日里对几个孩子不好,在大石村的名声也不好,可人的共情能力是很强的。 她们可以不同情陆晚,但却没办法不同情几个孩子。 尤其是在知道陆晚为了不卖掉自己女儿,和刘桂芬对抗时,就更是觉得,其实陆晚不坏,就是蠢了点儿而已。 她那哪里叫蠢,分明就是舔狗加恋爱脑。 病得不轻,已经没得救了。 陆晚的父亲是隔壁村子的大夫,医术不错,口碑也不错,与人和善,若是遇到苦难人家,他连诊金都不会收。 大石村的人,基本上都受过陆晚父亲的恩惠。 所以大多数时候,她们其实也还是很愿意帮她一把的。 这年头,热心肠的人还是有的。 尤其是当她们听到赵元烈战死后每个月的抚恤金都被刘桂芬握在手里后,更是怒火中烧。 大雍律法有严格的规定,战死的将士每月会有三百钱的抚恤金,而这笔抚恤金是单独归妻子所有的,一直到所有孩子都成年后才会停止发放。 若还未成婚,则这笔抚恤金才会落到父母兄弟的头上。 而今陆晚一拖三,孤儿寡母的还在赵家伺候一家老小,他们居然还将抚恤金都给吞了,现在更是要卖掉陆晚的小女儿来给一家子换粮食吃。 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 “大嫂,话不是这么说的吧,你这一大家子都住在婆母这里,吃婆母的用婆母的,全靠婆母一人养活你们娘四个,不过是几百钱的抚恤金罢了,难道你们还能不吃不喝了?” 庄氏可不爱听这话,但唯独二房媳妇李氏没有开口,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因为她知道,陆晚丈夫的抚恤金,其实都到了她男人的手里。 “三弟妹既然这么说,那我们就去请里正大人过来评评理,实在不行,咱们就去县城的官衙上问一问,问问这个抚恤金到底是归婆母所有,还是归我所有。” 陆晚一边哭一边说。 别说是去县衙了,就算是去将里正大人请来,这事儿刘桂芬也是不占理的。 律法规定的事情,就应该遵循律法。 每月发放抚恤金,连县衙里的人都不敢独吞,那刘桂芬也就是仗着陆晚先前好说话好欺负。 这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在大雍,私吞战亡将士的抚恤金,那可是要坐牢的,严重的还有可能掉脑袋。 她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显得有些可怜。 “刘婆子,这是人家的东西你就应该还给人家,况且陆晚还给你家生了三个孩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就是,要我说啊,就应该告去县衙!” 一听要告去县衙,庄氏是有些慌的。 “各位婶子们都别动气,这不是先前大嫂她脑子有些不清醒么,婆母只是暂为保管那些抚恤金罢了,万万没有独吞。” 都说话赶话,庄氏自个儿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 陆晚立马就说:“我男人已经死了三年了,这三年来我一笔抚恤金都没拿到,既然弟妹说婆母是代为保管的,那如今是不是也应该还给我了?” “按照每个月三百钱,一年十二月,便是三两六百钱, 三年总共十两八百钱,除去每个月算上我孝敬婆母的一百钱,婆母应当还我七两二百钱钱。” “一共七两二白钱,婆母看什么时候给我?” 每个月三百钱看着不多,可三年积累下来却还是有这么多的。 普通人家,一年到头估计也就只能挣个十来两银子。 当初娶陆晚的时候,陆晚还是倒贴的三两银钱。 刘桂芬一听这么多钱,当即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我、我哪里来的钱给你!” “婆母既然没钱,那就是将这些抚恤金全给花了,只怕是要劳烦里正大人去县衙走一趟了。” 该硬气的时候,陆晚绝对会硬气起来。 她深知在这个时代,人吃人的现象时有发生。 唯有将钱捏在自己手里,才能避免一些灾祸发生。 众人的眼珠子都落在刘桂芬身上。 看她支支吾吾地拿不出钱来,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冯婶子当即就说:“我看着七两银子你要是拿不出来,拿五两也行,剩下的,你们家不是还养了几只山羊么,再给她一些鸡蛋啊,鸡鸭鹅啊,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刘桂芬在村子里的口碑是相当差了,以前赵元烈还活着的时候,赵家的日子还算好过。 别人一年才能吃得上一两回肉,赵家却是月月都能吃上肉。 这也就导致刘桂芬逢人就炫耀,平等地看不起大石村里的每一个人。 遭了不少人的怨恨。 “什么?给她五两银子还要给她羊?” “不行,这绝对不行!” 刘桂芬一听,立马就炸了。 猪圈里的那几只羊和十来只鸡鸭,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要是给了陆晚,她还拿什么来养老啊。 陆晚眼珠子一转,觉得这样也行。 “五两银子,一头羊,三只鸡三只鸭,外加三十个鸡蛋!” 陆晚不贪心,要的也不多。 第7章 没有她养不胖的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什么?一只羊,三只鸡三只鸭,你还要三十个鸡蛋?你这小娼妇怎么不上天呢你!” 刘桂芬听了陆晚的话,脑子都在嗡嗡响。 “里正大人,是里正大人过来了!” 大石村的里正是个十分刚正不阿的人,刚刚赵家发生这事儿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跑去里正家将情况告知了。 这一路走来,里正也就知道了刘桂芬独吞了陆晚亡夫抚恤金的事情。 刘桂芬一看里正来了,气焰都跟着消下去了几分。 里正扫了一眼陆晚和她的三个孩子,捋了捋胡须。 说:“你们的事情我刚刚都已经知道了,刘婆子,你可知晓独占抚恤金,那可是要去下大牢的?” 这件事情刘桂芬本来就不占理,里正一来,她就更加心虚了。 再加上里正是个刚正不阿的人,谁说好话都不管用。 “我……” “好了,就按照陆丫头说的那样,一头羊鸡鸭各三只,鸡蛋三十个,银钱五两。” 里正都发话了,刘桂芬万没有不从的道理。 她也不敢不从。 不然要是陆晚告到了县衙,可有的她受。 她也不知道这陆晚是怎么了,今天非要闹这么一出。 “杨里正,可、可我没有那么多银子……” 五两,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了。 她说:“你知道的,咱家人口多,娃娃多,最多也就只能拿出三两银子来……” “三两银子?那就再加一头羊!” 杨里正人狠话不多,直接一锤定音。 此话一出,刘桂芬的脸色比吃了屎还要难看。 她恶狠狠地剜了陆晚一眼,恨不能从她身上咬出一块儿肉来似得。 “是,是……” 刘桂芬没了声息,不敢再闹腾,庄氏也熄了火,不敢再说话。 至于李氏,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陆晚,转身进屋子去了。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人群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阿娘,是鸡蛋,真的是鸡蛋!” 三个孩子看着竹筐里的三十个鸡蛋,眼睛都绿了。 他们平日里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今天阿娘给他们煮了鸡蛋,那简直是他们吃过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 “嗯,是鸡蛋,不光有鸡蛋,咱们还有鸡鸭,以及两只山羊。” 虽然算不得多,但至少她现在手里也是有一些物资的了。 不过由于大半年的干旱,一滴雨都没有下,没有新鲜嫩草,吃的都是干草,那两只山羊就显得格外瘦了。 就算是杀了,估计也没二两肉。 至于那三只鸡和三只鸭,陆晚分别要了一只公鸡和一只公鸭混在里面。 而这三十个鸡蛋,却是陆晚的父亲上次来大石村给人看病,顺道带给她的。 只是那时候的陆晚还是个舔狗,巴巴地就送去给了二房,然而二房还没捂热,那鸡蛋就又到了刘桂芬的手里。 这兜兜转转,竟是回到了陆晚自个儿的手里。 陆晚的父亲陆远伯是隔壁村的,与她所在的村子隔得倒也不算太远。 若是坐牛车的话,约莫两个时辰也就能到,换算成现代的时间,就是四个小时的路程。 牛车慢,如果是现代载具的话,应该最多只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吧。 就连赵家今天赔给陆晚的这几只鸡鸭中,也有一两只是陆父带过来的。 虽说自己女儿是个不成气候的,但陆远伯对她实在是没话说。 只是大多数时候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 托了陆远伯的福,陆晚多多少少还会一点儿浅薄的医术,也认识不少的药草。 平日里还能去山上采药换钱。 陆晚想了想,看着三个孩子笑着说:“你们明天陪阿娘去山上捡菌子,阿娘杀鸡,给你们炖菌子鸡汤好不好?” 三个孩子听到这话,就跟做梦似得。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老大赵四清最先反应过来:“阿娘,咱们要杀鸡?可是鸡不是要留着下蛋的吗?” 下蛋? 下什么蛋? 这天气干旱到人都没有一口吃的了,鸡鸭吃的东西更是稀少,好几天才下一个蛋。 她还不如杀了给几个孩子吃了,以此来迅速提升经验值,好开通交易商城来获取更多的物资。 前几天下过一场零星小雨,虽然小,但也聊胜于无。 大石村四面环山,去山上找找,说不定是真的会有菌子,正好陆晚还想去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草药一类的。 大石村唯一的一条小河,是在靠近村口的位置。 由于干旱,小河的水位已经急剧下降,甚至都能看到河床了,除了这个水源,另一个水源则是在靠近后山的位置,有一口古井。 然而每天排队打水的人实在太多了。 陆晚就让小老大去村口小河打了两桶水回来。 先是给小女儿宝珠洗的干干净净,换了身满是补丁的破衣裳,再让小老二金枝自个儿洗干净。 小老三毕竟才八岁,陆晚以前只顾着二房的几个孩子,对于他们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导致两个姑娘身上都有一层厚厚的泥垢。 小老大赵四清还好,由于是男孩子,经常跟着村子里的一些孩子去小河里洗澡,倒也算得上是干净。 将小老三洗好之后,陆晚才发现这小闺女长得还怪水灵。 高鼻梁大眼睛长睫毛,就是黑了点儿,瘦了点儿。 不过没关系,有她陆晚在,就不信这世上还有她养不胖的崽。 洗完澡后,陆晚又在自己的破屋子里好一阵翻找,企图找到一口锅来,由于她今天只吃了半个窝窝头,人已经饿到不行了。 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陆晚不做晚饭之后,这做饭的活儿就落在了庄氏的头上。 然而她们也没有做陆晚和三个孩子的饭,甚至在吃完饭后,还将厨房给锁了起来,不许陆晚用里面的锅。 惹得陆晚一阵骂娘。 黑心肝儿的东西,等她之后解锁了商城,馋不死她们! 吃晚饭的时候,庄氏的丈夫赵元兴也就回来了。 庄氏添油加醋地将今天的事情都说给了赵元兴听,赵元兴一听,那还得了,当即就要去找陆晚的麻烦。 第8章 鸡蛋换铁锅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却被庄氏给拦住了,拉着他小声说:“今天里正大人都过来了,你现在去找她,那不就明摆着是不服里正大人吗?” 再说了,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对他们老赵家可是没什么好处的。 赵元兴是个暴脾气,闻言当即一拍大腿,瞪着一双铜铃似得眼睛:“那你说咋办?” 庄氏的眼珠子滴溜一转,心里顿时就有了主意。 “这样……” 二人在房间里密谋着,而此刻陆晚则是躺在土墙房里的木板床上,沉默地看着头顶上那个大洞。 透过洞,可以看见外面黑漆漆的天空,以及繁茂密集的星子。 随后重重叹气。 好饿…… 饿到能见太奶的程度了。 “阿娘。” 一旁最小的金枝过来,小丫头洗干净后,五官灵动的不像话,她将手里的鸡蛋递到了陆晚面前。 “阿娘肚子饿了,刚刚的鸡蛋我没吃完,阿娘饿了就吃了吧。” 陆晚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还藏了一个鸡蛋。 现在更是将鸡蛋给自己吃,看他们吃鸡蛋的样子,陆晚就知道,这三个孩子是从来没吃过鸡蛋的,小心翼翼,小口小口。 仔细品尝鸡蛋的香软,咬一口在嘴里,迟迟舍不得吞下,品尝着这来之不易的美味。 因为他们不知道,这顿吃了下一顿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陆晚自然不会抢孩子一口吃的,可这会儿她是真的饿极了,感动地一把抱住小丫头,亲了亲她有些粗糙的脸蛋儿。 “宝珠乖,明天等阿娘去打一口锅回来,天天都给你们煮鸡蛋吃!” “嗯嗯,我相信阿娘!” 八岁的小老三嗓音稚嫩,双眼亮晶晶的。 哪怕差一点就被母亲给卖掉了,她也依旧没有放弃对母亲的爱,满心满眼都是陆晚。 陆晚以前的梦想就是,如何越过一个男人,得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没想到这个梦想有一天居然成真了。 只不过是一口气来了三个。 好在三个孩子乖巧听话,且懂事到让人心疼。 这次陆晚没有拒绝,直接剥开鸡蛋就送进了嘴里,以前吃腻了的东西,现在到了嘴里,却格外的鲜美。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鸡蛋简直就是这世上顶级的珍馐美味。 好吃到陆晚想哭。 这屋子里就只有一张木板床,平日里也就陆晚自己睡,三个孩子挤在地上的草席上。 陆晚在外面找了一张还算干净的木板,擦了又擦,让金枝和宝珠同自己一起睡,小老大赵四清则是睡在地上的木板上。 然而陆晚却迟迟无法安眠。 只因她的隔壁就是猪圈,虽说里头没有养猪,可却养了几只羊,还有好些鸡鸭。 家畜家禽的粪便在夏日的空气中发酵,即便是到了晚上,那味道也能直冲人的天灵盖。 第二天陆晚起了个早。 [叮——] [恭喜宿主签到成功,恭喜获得鸡蛋十二枚,是否领取?] 陆晚:“……” 怎么又是鸡蛋啊。 她想要一口锅,一口锅啊! 这样她就不用去村头找老曹头打锅了,更是能直接给孩子们煮一顿吃的。 不过…… 陆晚看着昨晚从婆母那里得来的三十个鸡蛋。 既然每天签到,是比之前更多的双倍鸡蛋,那她现在总共就有四十二枚鸡蛋了。 如果用这些鸡蛋去换一些有用的东西,也就能省下银两来。 这年头,只有银两傍身,心才不会慌。 说干就干,陆晚将四十二枚鸡蛋全都装好,趁着几个孩子还没醒就出门了。 “哥哥,阿娘拿着鸡蛋出门了。” 陆晚前脚刚走,后脚几个孩子就醒了。 赵四清愣愣地看着陆晚离开的背影,小声道:“阿娘肯定是又要把鸡蛋给二叔二婶娘他们……” 听哥哥都这么说了,两个丫头的眸子都黯淡了下来。 她们还以为阿娘变好了,没想到阿娘还是只会为了二婶娘家的几个孩子考虑,根本不会顾及到他们的。 昨天的阿娘,就好似一场梦。 温柔,强大且坚定。 甚至还会保护他们,把好吃的鸡蛋都留给他们。 如果阿娘一直都这样该多好? 陆晚提着鸡蛋直接去了村头老曹头的家。 “冯婶子。”冯婶子一看陆晚过来,手里还提着鸡蛋,有些懵,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 老曹头是冯婶子的丈夫,老曹头在镇上打铁,一手打铁技术炉火纯青,十分厉害。 可以说大石村,有三分之二人家的锅都是老曹头打的。 且十分便宜。 这年头的铁锅算是家当之一,品质好的铁锅,得四五百文,就算是差些的,也得要三四百文呢,但老曹头却从来都只收三百文。 价格那是相当实惠了。 “陆家丫头?你这是要作甚?” 陆晚将一筐子鸡蛋都放在冯婶子面前。 笑着说:“这里面有三十六枚鸡蛋,我想向曹叔换一口铁锅,不用太大,小的就成,婶子你看成不?” “三十六枚鸡蛋?”冯婶子的男人老曹头出来一听,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这年头的鸡蛋同样是个稀罕物,大多数时候都是留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吃,平日里是根本就舍不得吃的。 临出门前,陆晚想想还是留了六枚鸡蛋在家里,几个孩子要吃呢。 她现在的经验值还不足以解锁商城,而积累经验值的方法,除了每日签到,就是喂养几个孩子。 “曹叔,你看这事儿成不?” “你咋想着要一口锅了?” 冯婶子很是不解,她咋拿这么多鸡蛋来。 陆晚叹气,将赵家人的行为都说了出来,冯婶子一听,呸了一口恶气。 “你们还没分家,你那婆母这样做,分明就是想要饿死你们娘几个啊!” “老曹,咱们家不是还有一口旧锅么,你快去拿来给陆丫头!” “还有你这鸡蛋,婶子我也不收多了,就二十个,剩下的你拿回去给孩子们吃!” 陆晚以前在村子里舔赵家老二的事情,那可是人尽皆知。 为了讨好赵元启,那可是连自己几个孩子死活都不管的。 现在陆晚却要为了几个孩子,和赵家对抗,冯婶子觉得,她骨子里其实不蠢。 就是脑子不大清醒。 第9章 我伺候你老母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过你也千万别嫌弃婶子这口锅,虽然是旧的,可也没用过几回,你们娘几个用,是完全够了。” “就是你婆母那黑心肝儿的东西,要不是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实在是艰难,不然能分家该有多好啊!” 冯婶子一边叹气一边说着。 她也是经常受了陆晚父亲陆远伯的恩惠,所以即便知道陆晚名声不好,她也是乐意帮一把的。 “分家?” 是啊! 她完全可以分家的啊。 “是啊,不过你现在没了男人,就算是分出去了,只怕是日子也不好过的……” 这年头,若是家里没个可以挑大梁的男人,若是出点儿什么事儿,那可就能要了孤儿寡母一家的命啊。 那赵家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住在一起也好歹算是有个指望的。 但陆晚却不这么想,分家好啊,分家妙啊。 这分了家后,就是天高皇帝远了,就算是那老婆子想管,也管不到她那儿去。 “婶子,谢谢你的锅!” 陆晚没有逗留,拿了锅就走,她还用剩下的蛋,向冯婶子换了几只碗,有锅没碗,这也是个问题。 陆晚带着锅碗急匆匆往家里赶。 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赵家一大家子人坐在屋子里吃饭。 赵元启的三个儿子,每人一碗蒸蛋,其余的人碗里则是一些野菜糊糊,放了一些猪油渣进去,香喷喷的味道就飘了出来。 庄氏的女儿赵云雁看着哥哥弟弟们都有蒸蛋吃,自己碗里却只有一点清到见底的野菜糊糊。 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看看看,看什么,吃你的!” 庄氏瞪了一眼赵云雁,没好气地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怎么馋不死你个赔钱货,再看那蛋也不是给你吃的,浚哥儿都没得吃呢!” 庄氏阴阳怪气地说着,她一大早起来给一大家子做吃的,婆母倒好,直接给老二的三个孩子一人一碗蒸蛋,自己儿子就一个白水煮蛋。 那一碗蒸蛋可是用了俩鸡蛋呢,凭什么她儿子就一个? 赵云雁是庄氏的大女儿,今年也有十二了。 “哥哥,我好饿。” 门外,八岁的宝珠摸着自己瘪下去的肚子,再嗅到从里头飘出来的野菜糊糊的香味儿,就更饿了。 “妹妹乖,等阿娘回来我们就有的吃了。” 所有人都有得吃,唯独他们没有。 赵四清知道,是祖母不给他们吃,故意饿着他们。 “可是……可是阿娘是不是把鸡蛋都给了二婶娘?你看他们都在吃蛋……” 老二金枝一开口,赵四清就沉默了下来,三个孩子都不说话了。 “四清,金枝宝珠!” 院子外头,忽然响起了陆晚的嗓音,孩子们循声望去。 陆晚就跟打野回来了似得,扛着一堆东西回来。 锅! 是锅! 一口铁锅! “阿娘,我们有锅了?” “嗯,有锅了。” “四清,你去找找些石头回来,阿娘给你们煮吃的!” 陆晚没瞎,当然也看见了那一屋子人都在吃饭,唯独没有自己三个孩子份儿的场景。 这也就更加坚定了陆晚要分家的决心。 分家,这家必须得分! 赵四清看着陆晚手里的锅就知道陆晚想要干什么,当即就去找石头了。 昨天从小河里打的水还剩了些,小老大把捡来的石头垒放在一起,形成另一个刚好可以放下铁锅的形状。 金枝宝珠俩丫头也很麻利,拿来了柴火就开始生火。 他们就在院子里,生火开始煮蛋,没办法,现在陆晚手里没有别的工具,什么油盐调料都没有。 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在天荒年,百姓们吃喝都成问题,调料一类物品,往往只有达官贵族们才能吃得起。 平民百姓,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所以陆晚除了煮蛋,还是煮蛋。 陆晚煮的多,三个孩子每人三个蛋下肚,就已经是饱饱的了。 吃完过后,陆晚就将铁锅锁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打算带着三个孩子去山里碰碰运气。 [叮——恭喜宿主成功积攒三十经验值!]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陆晚心中一喜,她算了算,加上昨天的五十经验值,已经积攒了八十经验值了。 距离可以开通交易商城,还剩下二十积分。 也就是说,只需要再喂这三个孩子一顿,她今天就能开通商城了。 “大嫂这是要去哪儿?” 陆晚正要带着三个孩子出门,赵元兴却沉着一张脸喊住了她。 陆晚挑眉,很不客气地看向老三赵元兴。 “我去哪儿,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赵元兴没想到陆晚态度这么强硬,以往他们说什么,陆晚都是唯唯诺诺地应下来,从来不敢对他们大声说话。 “娘这几日身体不好,暑气大,你让招娣盼娣留下来伺候娘。” 陆晚一听到这话,火气就蹿上来了。 “我伺候你老母!”陆晚直接爆了粗口,指着赵元兴的鼻子就说:“还有,我闺女叫金枝宝珠,不叫什么招娣盼娣!” “你娘身体不好自个儿伺候去,别来使唤我闺女去伺候!” 陆晚说完就要带着几个孩子走,赵元兴气急败坏,上前去拦住了她。 “你给我站住!” “大嫂你怎么回事,这伺候婆母本来就是你这个当儿媳妇该做的事情,你现在每天饭也不做,家里的衣服也不洗,就连娘也不伺候了,这要是换做别家,你这样的女人早就被婆家休弃了!” “也就是我们老赵家心好,才供你们孤儿寡母吃喝拉撒住到现在!” 赵元兴一脸愤怒地说着。 这话当真是把陆晚给气笑了。 “那你怎么不让你婆娘去伺候那老不死的?” “还你家好心?你家好心让我两个女儿大冬天的给你们几个男人去河里洗衣服?” “你家好心让我家四清每天不要命似得去外头挖野菜砍柴?你怎么不让你儿子女儿去?” 休妻? 好啊,陆晚还巴不得他们休了自己呢。 然而现在就算是休,也得女子犯了七出之条才可以。 陆晚死了男人不说,还给老赵家生了三个孩子,就算是他们想休,也休不掉。 所以不是他们好心不想休,而是根本不敢休。 第10章 狂揍小叔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让开!” 陆晚厉喝了声,三个孩子都害怕地躲在陆晚身后,在赵家,他们最怕的就是三叔了。 三叔很凶,发起火来会把他们往死里打。 那庄稼汉的身子就堵在陆晚面前一动不动,摆明了是今天要将陆晚给堵在这里的。 “你到底让不让?!” 陆晚彻底没了耐心。 “我说了,回去伺候娘!” “娘身体不好,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大嫂可别怪我不客气了!”赵元烈阴沉着一张脸,他今天势必要给陆晚一点儿教训看看。 屋子里头,刘桂芬听着外头的动静,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瞧,还是她儿子有出息,这年代还是得生儿子才有用啊。 生女儿有什么用,关键时刻,还得靠着儿子给自己撑场子。 同样在屋子里听动静的,还有老二一家。 赵元启听到外面三弟对大嫂的语气,显然是要动怒了。 三弟脾气暴躁,发起怒来,怕是要打人的。 叔弟打嫂子,属实是有辱斯文! “你干什么?” 看赵元启要出去,李玉莲忙拉住了他,瞪着他说:“你要是敢出去,我和你没完!” “可是娘子,大嫂她……” 赵元启还是有些担心。 “你在担心那贱蹄子?”李玉莲的神色更不好了。 赵元启连忙解释说:“我怎么可能会担心她那种不要脸的女人?我只是怕三弟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待会儿动起手来是要叫人看笑话的。” “我是读书人,将来是要考状元的,若是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对我名声不好。” 赵元启生的白净斯文。 赵家虽然穷,可赵元启身上的衫子却没有一个补丁,干净整洁的一袭青衫,透出了几分读书人的书卷气和斯文。 他时常在县城里给人誊写字画赚钱,偶尔还会去有钱人家写写对联,做个临时的账房先生。 这份工,在大石村里,可算是最最最体面的了。 每个月挣得也不算少,偶尔还能带一些白米白面回来,所以赵家在大石村的日子,算是过得滋润的了。 李玉莲一听,脸色顿时就松了下来,虽然知道自己的丈夫不可能看得上陆晚那样粗鄙野蛮的女人,但她也总得提防着些。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有别的女人时时刻刻 盯着自己的男人。 为了能够配得上赵元启,李玉莲时常都会装出一副贤惠温柔的样子,所以在赵家的人都在为难辱骂陆晚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只会在一旁冷眼旁观,并不会参与。 因为只有这样,才会显得自己和那些人与众不同,才配得上自己夫君秀才的身份。 将来,她的夫君可是要考状元的,而她则是要成为状元夫人的。 状元夫人怎么可以粗鄙不堪? 沦为乡野村妇一流? “不客气?”陆晚冷笑了声:“咋?三弟你这是想要对我这个大嫂动手是吗?” 好家伙,这一家子,全都是虎狼之辈啊,净盯着她一个人来薅,把她和几个儿女,全都当成免费劳动力是吧。 赵元兴脸色难看至极,继续说:“你身为一个女人就应该要有女人的觉悟!” “你别以为我大哥死了,你就可以跑到外面去勾三搭四勾引野男人,我告诉你,你今天休想踏出赵家这大门半步!” 赵元兴的性子也上来了,今天是说什么也要将人给堵在这里。 他就是要让陆晚看看,这赵家到底是谁说了算,可不是她一个寡妇能够去兴风作浪的! 赵元兴这话说的过分难听了些。 “阿娘……” 身后的几个孩子都很害怕赵元兴。 但赵四清觉得自己作为男子汉,绝对不能让阿娘受了欺负。 当即就站出来大声说:“我阿娘才没有在外面勾三搭四,你凭什么这么污蔑我阿娘!” “对,凭什么家里的活儿都要我们来做,云雁姐姐和耀祖哥哥他们就什么都不做,这不公平!” 小老二也喊了起来,脸上多是愤懑不平。 “小杂种,大人说话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 看着两个孩子都开始和自己作对,本来就在气头上的赵元兴顿时怒火中烧上了头,一巴掌呼在赵四清的脑袋上。 小老大虽说十四岁了,可那身板儿实在是瘦的可怜,这一巴掌下去,直接让小老大摔在地上,脑袋也磕在了地面的碎石子上。 顿时 一阵头破血流。 看着小老大流了血,陆晚红了眼睛。 “还有你们两个小东西,皮痒了是不是……” 赵元兴伸手就要去教训宝珠金枝两个丫头,伸手的一瞬,胳膊肘传来一阵骨头撕裂的疼痛。 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庄稼汉那彪悍壮士的身子被狠狠砸在地上。 躲在门缝后面偷看的庄氏吓坏了,她她她居然看见陆晚一个过肩摔,将自家男人给摔在了地上!!! 惊悚! 这实在是太惊悚了! 赵元兴一声哀嚎,这还没完,陆晚直接抬腿,一脚踹了下去。 “敢动我的崽!赵元兴,你是想死吗?” “我告诉你,这世上没人可以欺负老娘的崽,你敢动手老娘就能废了你!” “长嫂如母,你那老娘教不好你怎么做人,你嫂子我来教你做人!” 恐怖! 惊悚! 震撼! 三个孩子一阵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看着对三叔大打出手的阿娘。 仿佛他们才第一天认识阿娘般。 赵元兴一个大男人,此刻被陆晚打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她像是有使不完的牛劲儿一样。 拳拳到肉,光是听那声音就足够疼了。 庄氏吓坏了,连忙哭嚎着跑出来。 “我的天爷呀!大嫂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你给我闭嘴,再敢多说一句,我连你一块儿打!” 庄氏立马闭了嘴。 看陆晚收了手,庄氏这才敢上前将自家男人给扶起来。 看着赵元兴还很不服的眼神,陆晚拳头一扬,吓得那汉子身子一缩,躲婆娘身后去了。 “大嫂我错了!你可别再打了!” “四清既然受了伤,就好好待在家,娘去山上看看有没有草药,采一些回来。” 好在只是皮外伤,倒也不是很严重,流了点儿血。 第11章 山里的野菌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可是阿娘,儿子也想一起去山上……” 他不想在家,更不想看见祖母和三婶娘他们。 他想和阿娘待在一起,刚刚阿娘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把三叔揍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阿娘的话也不管用了是吗?”陆晚眼神一凛,赵四清就只好乖乖听话了。 不仅是要去山上找草药,更多的是想要去看看,这大石村到底穷到了什么地步。 好在如今只是干旱了半年,如果干旱了一两年,这里只怕是连树皮都啃不上了。 去了山上才发现,这去山上找吃的的人可不止她们一家。 大家都是想着能不能从山里找点儿什么可以糊口的东西填肚子。 现在是七月,正是林子里长菌子的时候,只要下一场雨,林子里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野生菌子。 [叮——前方一百米处发现野生鸡蛋菌!] 当这道声音在陆晚脑海中响起时,她整个人瞬间兴奋了。 “金枝宝珠快,跟我来!” 按照系统指示的地方,母女三人找到了一堆鸡蛋菌群,黄灿灿带着点儿橙色的鸡蛋菌看着格外诱人。 “菌子!阿娘真的是菌子!”小老三兴奋地大喊着。 “嘘,小声些,别把人迎来了!”老二赶紧捂住了妹妹的嘴,警惕地看向四周。 她们之前也上山来找过菌子,但因为天气干旱的缘故,菌子少得可怜。 如果遇到了蛮横的人家,看她们是个小孩子,捡到的菌子也会被抢走。 小老三赶紧点点头,蹲在地上捡菌子。 很显然,这就是一个鸡蛋菌的老巢,一片连着一片,有的已经开伞了,开了伞的鸡蛋菌足足有陆晚的手掌那么大。 橙黄橙黄的,光是看着就格外的喜人。 “娘,你看,招娣盼娣她们捡了好多菌子!” 一道莽气十足的声音落下,紧接着就是两个人影迅速冲过来,看着地上大片大片的鸡蛋菌,眼睛都红了。 他们在山上找了那么久,才找到可怜的那么一点菌子,没想到陆晚这里却是成片成片的。 立马就迅速开始采摘了起来。 “阿娘……” 宝珠看有人过来抢她们发现的菌子,有些委屈地看了一眼陆晚。 陆晚则是拉着她后退,冲着她摇了摇头说:“走吧,这些已经够我们今天吃一顿的了。” 她采的,几乎都是没开伞的。 没开伞的菌子不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要比开了伞的好上太多太多。 她没打算和这些人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执,因为对面的母子,堪称是大石村里最蛮横不讲理的。 和刘桂芬有的一拼。 况且,今天来山上让她发现了系统的另一个用法,它会主动提醒她哪里有好东西,以后还愁找不到菌子野味? 回去的路上,陆晚顺便扯了两把艾草回去,一会儿加上草木灰,给四清处理一下伤口。 回去后才发现,小老大赵四清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门口,那小身板儿一动不动的。 太阳晒得他额头上的血都结痂了,鼻子上也有一层汗,他都一动不动。 因为阿娘吩咐了,要他看到屋子里的锅碗,决不能让祖母和婶娘她们给拿走了。 阿娘还说了,等阿娘回来,要杀鸡吃! 在得了刘桂芬的鸡后,陆晚当天就让和三个孩子一起,在门外圈了一个简易的鸡圈。 直接将两头羊也一并关了进去。 反正她就大大方方地养在门口,要是少了,那肯定就是刘桂芬动的。 “阿娘!” 看到阿娘和两个妹妹回来,赵四清连忙高兴地迎了过去,在看见她们怀里满当当的菌子后,发出了一声惊叹。 “哇!阿娘你好厉害,才这么会儿时间就捡了这么多菌子,之前我和妹妹一天都捡不到这么多呢!” 陆晚勾了勾唇角。 这小屁孩儿还真是容易满足啊。 “四清,去把锅拿出来,阿娘给你们杀鸡,炖鸡汤喝!” 那是必须得炖的。 吃了这一顿,系统就能解锁交易商城了。 陆晚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只要解锁了商城,往后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 听到陆晚真的要杀鸡,小老大高兴地立马就去拿锅开始烧水了。 陆晚决定今天好好让孩子们吃一顿,瞧他们给饿的,一个个就只剩下皮包骨了,双眼凹陷,面色蜡黄。 一点儿孩子的朝气和活力都没有。 所以陆晚直接很豪气地逮了两只鸡来杀,倒也不是陆晚奢侈,而是今天去了趟山里,系统的提示让她明白了,山里藏了不少好东西。 有了这个堪比定位导航的系统在,自然不愁这两只鸡。 “阿娘,咱们杀两只?” “嗯,这鸡太瘦了,没多少肉。” 得杀两只才够三个孩子吃。 最重的鸡,也不过才两斤而已,毛一扒,也就只剩下一斤多点儿了。 刀没有,但屋子里有一把生锈的斧头,陆晚动手在石头上磨了磨,倒也勉强能用。 脖子一抹,开水一烫毛一拔,再把内脏剔出来清洗干净,一会儿用来炒。 没有油,陆晚直接清水下锅开始煮。 小老二和小老三也将菌子全都清洗干净了,看到一旁陆晚弄出来的鸡内脏,忍不住问:“阿娘,这些用来做什么呀?” 一般这种,祖母他们以前都是扔了的。 “也可以吃的。” 锅下面的火烧的很旺,没一会儿的功夫,锅里面就飘出了鸡肉的香味,可惜没有调料,只有盐。 在将鸡肉炖的差不多的时候,陆晚就将清洗干净的菌子倒了下去,确定菌子全都煮熟了,便用了一个大盆全都装起来,给三个孩子一人分了一只鸡腿。 然后用刚刚剔出来的鸡油煸炒出那少得可怜的鸡肉,将切好的鸡内脏放下去和菌子一起爆炒。 如果再来一些泡椒泡姜什么的就好了。 可惜她穷,啥也没有。 “大婶娘,你这是在炖鸡吗?” 在外面玩儿的几个孩子回来后,看见在院子里炖鸡汤的陆晚,纷纷围了上去。 李氏的大儿子赵耀祖在看见三个孩子手里的鸡腿后,更是馋的不行。 上手就直接去抢了。 第12章 无差别创死每一个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拿来吧你,你一个丫头片子也有资格吃鸡腿?” “我阿娘说了,鸡腿是只有男孩子才能吃的,你们女孩子都是赔钱货,吃了也是白吃!” 赵耀祖是几个孩子里面最壮实的,一身肥膘肉,长得还十分像刘桂芬。 也正因如此,赵耀祖最得刘桂芬宠爱。 几乎是要啥给啥。 “不要,这是阿娘给我的,你还给我!” 赵耀祖抢的,是小老三赵宝珠手上的鸡腿,因为她最好,最好欺负。 “你给我滚开!要吃也是我吃!” 赵耀祖才不管这鸡腿是谁炖的,只要是他看上的,那就全都是他的! 陆晚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被赵耀祖推开的宝珠。 “拿来!” 一声冷喝,吓得赵耀祖手一抖,手中的鸡腿险些掉在地上了。 “大婶娘,这鸡腿本来就应该是我的,盼娣她是个丫头,祖母说,丫头片子都不用吃肉的,等她们以后长大了都是要嫁出去的!” 对! 阿娘和祖母都说过了,丫头片子全是赔钱货。 如果没有这几个丫头,他还能吃到更多好吃的呢,阿娘和祖母的话,都是对的! “我再说一句,拿来!” 陆晚没那么多的耐心,抢东西抢上瘾了是吧? 赵耀祖今年十四岁,那块头却快逼近一个成年人了。 “不给,我就不给!大婶娘你个坏女人,明明以前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给我的,坏女人,你就是个坏女人!” 赵耀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家里人宠,以前陆晚为了讨好赵元启,每逢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是给他的三个儿子。 这最先得到好东西的,就是赵耀祖的,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种习惯,理所当然地认为,陆晚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 陆晚忍无可忍,伸手一挥。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直接扇在了赵耀祖的脸上,夺过他手里的鸡腿就塞给了宝珠。 “四清,把妹妹带过去。” 赵耀祖挨了一巴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尖锐的哭声犹如魔音贯脑。 立马就将刘桂芬和李氏庄氏给引了出来。 “娘,阿娘,大婶娘她打我,大婶娘她打我!” “祖母,大婶娘炖了鸡汤不给我们吃,你快打死她!” “对,祖母你快把她赶出去,她就是个恶毒的女人,她打哥哥耳光!”李氏的另外两个双胞胎儿子赵耀宗和赵耀华也在大声嚷嚷着。 李氏一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居然挨了打,顿时怒不可遏地上前质问:“大嫂,你凭什么打我家耀祖?” “你个天杀的毒妇!” “哎哟我的乖孙孙,你瞧你的脸蛋儿被那毒妇给打的,乖孙放心,祖母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刘桂芬捧着自己金孙的脸心疼坏了。 陆晚看向大声质问她的李氏。 冷笑:“弟妹这是允许你的儿子抢我女儿的东西,就不允许我这个当婶娘的教训这些不懂规矩的晚辈了,是吗?” 一句弟妹和晚辈,身份就已经摆在这里了。 就算她陆晚再怎么不争气,也是这个家的长媳长嫂。 “你儿子先动的手,抢我女儿的东西不说,还要推我女儿,李玉莲,你要是不会教儿子的话,我来替你教!” “陆晚,你、你!” “你什么你?你是连一句大嫂都不会叫了吗?” “贱蹄子,你休得猖狂,我老婆子还没死,这赵家还轮不到你来当家做主!” 居然敢动手打她的金孙! 刘桂芬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自己一口气给赵家生了三个儿子,她的儿子又给老赵家一口气添了三个金孙。 这村里头谁家要是没个儿子的,走路都得低着头。 而她家男丁众多,走路都带风,昂首挺胸的,谁见了不得夸一句是这赵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没死你也快死了!”陆晚脾气爆,看不惯谁就怼谁。 她直接操起刚刚用来杀机的斧头,上面还沾了血迹和肉碎,上前一步逼近刘桂芬。 吓得刘桂芬大喊:“陆晚,你、你要干什么!” 早上陆晚暴揍赵元兴的一幕立马出现在她们脑海里,她们从未见过这样狂躁发癫的陆晚,那样子,就像是鬼上身似得。 “大嫂,冷静!你可千万别冲动呀!” 庄氏立马跑过来当好人,脸上堆起虚假的笑容:“咱们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子呢,这要是让外人看见了,是要遭笑话的。” 这家里,就属庄氏最圆滑,脑子转得快。 “笑话?”陆晚盯着她,那眼神盯得庄氏心里一阵发毛,想着这疯婆子该不会是要拿自己开刀吧? “她儿子抢我女儿一口吃的都不怕被人笑话,我还怕什么!” “我告诉你们,谁敢再欺负我的三个孩子,我陆晚就和谁拼命,不要以为我们孤儿寡母没个男人在,就能随便欺负了去!” 她陆晚发起疯来,可是不管不顾的。 现在她们也算是看出来了,陆晚的精神状态不正常。 李氏脸色铁青,看着自己儿子被扇的脸都肿了起来,可现在她却又不敢去招惹陆晚。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 “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死了儿子不说,媳妇儿也是个黑心肝儿的,居然要拿刀子砍我呀!” 刘桂芬的一贯招数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陆晚翻了个白眼,把斧头往她面前一劈,眉毛一挑:“行啊,不是要寻死吗?斧头就在这里,死吧,正好死了我还能给你收拾,全了你我这一场婆媳情。” 笑死,还有她陆晚怕的人? 就刘桂芬这种,就得以恶制恶,以暴制暴。 “大嫂,你这……不太好吧?”庄氏虽然也不喜欢刘桂芬,但也没胆让刘桂芬去死。 陆晚不悦地瞥了她一眼:“闭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庄氏:“……” 陆晚现在就是无差别且平等地要去创死她们每一个人。 “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就想好好过日子,你们能忍就忍,不忍就给我死一边儿去,谁要是再敢来找事,反正我陆晚是个寡妇,大不了就拼个你死我活的!” 第13章 馋哭一家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大声说着。 她现在本来就没什么好怕的。 她但凡表现得软弱了一点儿,这群人就会跟吸血虫一样,恨不得榨干她身上的每一滴血。 包括她的三个孩子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是被卖掉,就是在家里无休止地干各种家务活,伺候这一大家子。 这是陆晚不能忍的。 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美好,刚穿过来就是这一穷二白的场景,死了丈夫一拖三不说,还有这一家子的极品。 谁的乳腺不通都别想让她的乳腺不通! 陆晚这彪悍的样子,着实是吓到李氏庄氏和刘桂芬了,眼看自己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不管用,刘桂芬指着陆晚就是一阵骂骂咧咧的。 陆晚再次上前,拿起地上的斧头,刘桂芬看她这动作,还以为她是要来真的。 吓得拉着自己的金孙就连忙后退,脸色发白。 “你、你……” “还有,我的女儿不叫什么招娣盼娣,她们有名字,叫金枝宝珠,是孩子爹给取的名儿,你有什么资格给她们改名字?” 陆晚现在就是要让这一大家人都知道,她很疯,最好别来招惹来。 她这样做的同时,也是想要让刘桂芬主动提出分家。 因为现在她不可能再伺候这一大家子,而刘桂芬又不可能真的当着全村人的面儿,不给娘四个吃喝,让他们饿死。 但又不想他们在家白吃白喝。 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陆晚赶出去,让她分家,自立门户。 这样一来,陆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如果是自己提,刘桂芬很有可能不分给她田产和宅基地,没办法,大雍王朝律法这一点,是很不合理的。 除非她丈夫在。 死了丈夫的女人,是不能主动分走婆家的任何东西的。 但有一点,她给赵家生了三个孩子。 到时候可以争取一笔可观的利益。 “阿娘,你刚刚好厉害呀!” “对呀对呀,阿娘真是太厉害了,二婶娘和三婶娘都不敢说话了,还有祖母,平日里她最凶了,我和哥哥都很怕她。” 小老二满脸崇拜地看向陆晚。 陆晚只是笑了笑:“好了,快吃,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抵抗坏人。” 陆晚给这几个孩子碗里装了满满当当的肉。 没有调料,也没有去腥三件套,还好是现杀的鸡,倒也不至于太腥。 再加上里面煮了菌子,菌子的鲜香已经盖过了鸡肉的腥味儿。 熬出来的汤上面飘着一层稀薄的油花,三只捧着碗,手里的筷子是陆晚从山上折回来的木棍,随便削了削。 没办法,条件有限,先将就一下吧。 “唔,阿娘,鸡肉好好吃!” 小老大咬了一口,鲜香的鸡肉混着浓郁的汤汁在口腔里炸开,好吃到小老大都快哭出来了。 他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肉香在口腔里弥漫着,好吃到他不停咀嚼着,根本舍不得咽下。 “阿娘,原来这就是鸡肉的味道啊,有阿娘的孩子真好,可以吃到鸡肉,喝到鸡汤,阿娘真是这世上最好的阿娘了!” 小老三捧着碗,腮帮子鼓鼓的,导致说话有些吐词不清晰。 小丫头双眼亮晶晶的,满心满眼都是陆晚。 此时此刻,陆晚在他们眼里,就是拯救他们的神。 他们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多的肉,只有之前爹爹还活着的时候,他们才能吃到。 可自从爹爹死后,他们就再也没吃到过肉了。 偶尔只能舔他们碗里吃剩下的油花子尝尝味道,解解馋。 陆晚看着三个孩子大快朵颐的样子,忍不住一阵感叹和心酸。 他们这个年纪,放在她所在的现代社会,正是尽情撒欢的时候。 然而在这里,连吃一口肉都成了一种奢侈。 “四清,金枝宝珠,你们放心,有阿娘在,阿娘保证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保证让你们能吃上肉!” 她怜爱地摸了摸三个孩子毛茸茸的脑袋。 “阿娘,没有肉吃也没关系的,只要有阿娘在就好了。” 小老二乖巧地说着。 她今天看到了,祖母和婶娘她们,其实都很想来抢鸡汤,但却很害怕阿娘手里的斧头。 阿娘是为了他们三个,才这样拼命的。 陆晚心里一阵暖烘烘的。 [叮——恭喜宿主成功积攒100经验值,交易商城即将解锁!] [交易商城解锁成功!] 系统声音结束的那一瞬,一块儿巨大的全息面板出现在陆晚的面前。 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她一阵眼花缭乱。 除了一个交易商城,还有一个合成商城。 [宿主可用这个世界的野生食物或者药材随机合成食物!] [可随机合成白米白面等!] 灵泉页面也成功解锁了,甚至还有药品商城,调料商城,新鲜肉类等各种各样的都有。 不过都需要拿经验值去兑换。 比如五十经验值可以兑换两斤新鲜猪肉,一百经验值可以兑换五斤排骨。 或者用这个世界的东西,和商城进行交易得来的钱进行交易购买。 一斤野生菌子可兑换五百文钱,而五百文钱可以在商城里购买一石大白米,也就是一百二十斤。 这简直就是在外面购买不到的价格。 这个朝代的大白米尤为金贵,只有达官贵族才吃得起,大多数平民百姓吃的都是小米糙米一类。 外头光是一升优质大米,就得要一百文钱了,而一升大米也就仅有一斤多点儿罢了。 在商城里,五百文就可以购买一百二十斤大白米,简直不要太划算。 “都吃饱了吗?” 陆晚看着一锅菌子鸡汤被三个孩子吃得干干净净,询问着。 “阿娘,都吃饱了。” “阿娘,我去刷碗!” 小老大很懂事,家里有什么事情从来都是抢着做的,因为他要是不做多一些的话,剩下的活儿,祖母都会让二妹三妹做。 二妹三妹年纪小,阿爹以前总说,他是家里的大哥,要照顾和保护两个妹妹。 哪怕赵元烈已经死了,四清也一直都记着,从来不敢忘。 “嗯,我去打点水回来,晚上喝。” 村子里的水很少,说是去打水,其实陆晚则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用陶罐在商城的灵泉页面打了一罐灵泉回来。 还好灵泉是不需要用经验值或者钱去兑换的,直接就可以使用。 第14章 商城灵泉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上面虽然没有功能介绍,但凭着看了那么多本小说的经验,灵泉百利而无一害。 打完水回来,小老大已经把锅碗都刷洗干净了。 宝珠金枝两个丫头也没有闲着,将他们住的屋子都打扫了遍。 尤其是陆晚睡的床,用仅剩的一点儿水,擦了又擦。 “祖母,阿娘,他们居然把那一锅鸡汤给吃完了!” “祖母,孙儿也要喝鸡汤!” “阿娘,孙儿好饿,你也去给我们杀鸡好不好?” 李氏的三个儿子在屋子里看着他们将一锅鸡汤吃得干干净净,心里别提有多馋了。 刚刚就恨不得上去抢,却又害怕陆晚动手,更怕她手里的斧头。 只能朝着刘桂芬给他们杀鸡吃。 庄氏看李氏的三个孩子都上前讨吃的了,也赶紧让自己的两个孩子赵宏浚和赵云雁上去。 “祖母祖母,我也想吃!” “是啊祖母,你就给我们杀只鸡吧,我们都好久没有吃肉了。” 刘桂芬被三个孩子吵的头疼,结果庄氏的一儿一女也来凑热闹了。 她一把推开了赵云雁。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来凑什么热闹?” “哥哥弟弟们闹,你也跟着闹?” 赵云雁被一把推开,有些委屈地走到母亲身边,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娘……” “没用的东西,让你去讨一口吃的都讨不来,活该没你吃的,怎么不饿死你!” 庄氏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十二岁的赵云雁眼眶一红,险些就哭了出来。 她知道,女孩子在赵家,从来都是这样的待遇。 不光是陆晚的两个女儿,庄氏的女儿也是如此。 不过相比之下,刘桂芬倒也不至于太过于苛刻小云雁。 至少哥哥弟弟们吃鸡腿的时候,她还能分到一块儿鸡脖子鸡头吃,不像陆晚的三个孩子,连一口鸡汤都喝不上。 “好好好,祖母这就给你们杀鸡,不过说好了,只杀一只鸡!” 刘桂芬心都在滴血。 才刚给了陆晚几只鸡,这就又立马要杀一只鸡。 那些鸡可都是她留着下蛋用的啊。 都怪陆晚那贱蹄子,好端端的非要杀什么鸡,还一杀就是两只鸡。 败家娘们儿,就算是有再大的家业,迟早有一天也要被她给败光了。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杀鸡炖汤啊!” 刘桂芬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庄氏。 庄氏踌躇着:“娘,我、我这也不会杀鸡啊,以前都是大嫂干的。” 是的,以前在赵家,杀鸡炖鸡那都是陆晚的活儿,他们只需要等着吃就行了。 “不会不知道学?我老赵家娶你回来不是当祖宗的!” 庄氏心里顿时憋了一口气。 两个儿媳都在这里,凭啥就叫她一个人去干啊。 她当即看向李玉莲,笑着说:“二嫂,你和我一起吧,咱们两人一起干也快些,可别把孩子们给饿坏了。” 李玉莲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娘,我从嫁进赵家来,就没干过这些活儿,可别糟蹋了鸡才是。” “好了好了,你二嫂哪里会干这些,让你炖个鸡都磨磨蹭蹭,当心老三回来收拾你!” 庄氏顿时面如菜色。 她忽然就有些想念陆晚了。 之前他们就算再不喜欢陆晚,可陆晚好歹会做饭啊,而且手艺还不赖。 现在陆晚和家里闹掰了,估计以后什么活儿都要落在她身上了。 一想到这里,庄氏就想哭。 陆晚带着一罐子灵泉回来,三个孩子都在屋子里乖乖等着。 她抱着罐子一进来,就看见三双殷切热烈的眼睛盯着自己,三个孩子乖巧坐在木板床上等待自己归来的样子,别提有多温馨了。 陆晚心里也升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阿娘!” 三只立马围了过来。 “四清,拿碗给妹妹们倒水。” 三个孩子一人一碗,灵泉水很是清澈,孩子们渴了都是跑去小河里随便对付两口,水井那边一天到晚都有人在排队取水。 虽说那口井一直有水,可照这样的天下去,也坚持不了太久的。 “唔,阿娘,这水好像是甜的,冰冰凉凉的,好好喝呀!” 小老三喝了一口,满脸喜滋滋。 “是呀阿娘,你在哪里打的水?” “村里那口井。”陆晚随便糊弄孩子们。 那是村里唯一的一口井。 连接着村口那条小河,如果哪条小河干了,也就意味着,村里那唯一的一口水井也会没水。 他们将会失去这最为重要的水源。 “阿娘,我怎么觉得这水喝了后,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四清挥了挥紫自己的手臂,只觉得现在浑身都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现在就算是让他出去跑十里地他都能一口气跑完! “那是因为你今天晚上吃饱了。” 陆晚自己也喝了碗灵泉水,一口下去,清凉沁骨,冰凉之中带着一丝丝甜意。 那感觉,就像是浑身的毛孔都被打开了一样,十分舒服顺畅。 这灵泉果然是好东西啊。 就是不知道,如果用灵泉灌溉出来的农作物,会不会生长的更好。 陆晚刚刚看来,商城页面中,还有种子一类。 也就是说,她可以种东西。 灵泉应该有替代化肥的作用。 陆晚用剩下的灵泉水,让三个孩子洗了把脸。 虽然有些奢侈,可孩子身上脏兮兮的,这让她很难受。 白天的时候陆晚就用在路边采回来的艾草和草木灰混在一起,敷在了四清额头的伤口上。 陆晚想试试看这灵泉有没有治伤的效果,所以便让四清用泉水把脸洗了个干净。 “阿娘,祖母他们好像也在炖鸡汤诶。” “不过我们都吃饱饱了,一点儿都不馋!” 陆晚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头,笑着说:“既然都吃饱了,那就早点睡。” 她还得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刘桂芬那老婆子主动提出分家,她要是一日不提分家,她就作一日,最好是作得这赵家鸡飞狗跳。 她倒要看看,那一大家子能忍她到什么时候。 厨房里。 鸡汤已经炖好了。 五个孩子,却要分两只鸡腿。 耀祖直接夹走了一只鸡腿,剩下的一只刘桂芬直接给耀宗和耀光一人一半。 “娘……”庄氏的脸皮子抖了抖,五个孩子呢,两只鸡腿都给了老二的孩子,那她的儿子呢! 第15章 撞邪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叫唤什么!这一锅肉还不够你们吃的?” 刘桂芬恶狠狠地一眼剜了过去,庄氏不敢再说话,只是用脚在桌子底下踹了下自家男人。 赵元兴:“你踹我干啥!” 庄氏:“……” 她气得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刘桂芬又剜了她一下,庄氏赶忙赔着笑,舀了一大勺肉汤在刘桂芬碗里。 讨好地笑着说:“娘,您也吃,您也吃……” “不过娘,您有没有觉得,大嫂好像变了?” 庄氏这话,就跟放屁似得。 大家都没接她的话,闷头吃饭,庄氏有些尴尬,又说:“我的意思是,大嫂她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撞邪?” 李玉莲立马就看向了庄氏。 然后皱眉,看向刘桂芬:“娘,大嫂的确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让她干啥就干啥,但现在您看,她今天都把老三给打了,她一个女人,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娘,这事儿您可不能马虎,要不……咱们分家吧!” 李玉莲是早就想要让陆晚分出去的,可她一直都不开口,一直待在赵家。 别以为她不知道陆晚留在赵家的目的是什么,还不是盯着她家男人? 时时刻刻都想着爬她男人的床,李玉莲就没见过这么贱的女人。 孩子都生了,还一个劲儿地盯着别人的男人。 可她一方面在唾弃陆晚的行为,一方面却又时常让三个孩子去找陆晚要吃的。 又当又立,可算是让她给玩儿明白了。 “分、分家?这不好吧二嫂?” 庄氏急了,她想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她想说的是,能不能找个道士来看看,给家里驱个邪什么的。 今天她一个人做这一大家子人的饭,都快要累死了。 更别说娘还要让她一会儿去洗衣服。 以前她哪儿干过这些啊,都是陆晚和她那三个孩子干的。 这要是分出了,以后不都得落在她头上? 李玉莲当然知道庄氏的小心思。 但她也是有私心的。 “三弟妹,这话你可千万不能出去乱说的!” 李玉莲一脸的慎重,说:“咱们的皇帝陛下最忌讳怪力乱神一事,你说大嫂撞邪,这事儿要是闹到里正那儿去了,咱们全家都要跟着遭殃的。” 李玉莲虽说是个乡野村妇,可这些年跟着是秀才的丈夫,也知道了一些县城京城里的事情。 偶尔还能从丈夫嘴里听到一些朝堂上的事儿。 李玉莲这么一说,庄氏的脸立马就白了。 怪力乱神这种事情,一旦牵扯出去,全家都会遭殃。 “去年隔壁村不就出了个吗?县衙来了人,把一家子人全给烧了。” “娘……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庄氏都快哭了。 “行了行了!”刘桂芬敲了敲碗,转头就面色温和地对李玉莲说:“玉莲啊,等元启明天回来,你让他分一分这家里的家产,让老大一家,把这个家给分了。” 刚刚她就已经想过了。 陆晚现在没米没粮的,也就那几只鸡鸭,和两头羊,一粒米都没有,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且她现在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居然敢不伺候她了。 那她留在这个家里还有什么用,她总不至于还要养着他们孤儿寡母白吃白喝吧,那可是四口人呢,就算每天吃粗糠,一个月下来也得吃不少。 但又总不能让他们饿死,白白遭人闲话。 所以思来想去,刘桂芬也就只有分家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赵家不养闲人,尤其是不养白吃白喝的闲人。 一听刘桂芬要把陆晚给分出去,庄氏就如鲠在喉,难受极了。 恨自己刚刚为什么要多嘴。 “娘,这有什么好分的,咱们村尾那块儿不是有几亩荒地吗?把那几块儿荒地给她就行了。” 李玉莲是早就想好了的。 “家里的这些家当,自然也是没她的份儿。” 村尾那里的荒地,给狗都不要。 不靠近水源,且现在是干旱,就算是给了她,她也种不出来粮食的。 “那是自然。” 一家子人坐在屋子里商量着怎么把陆晚给分出去,陆晚则是在自己的小破屋子辗转反侧。 隔壁的猪圈,实在是太臭太臭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晚还没睡醒呢,就被一阵砰砰的砸门声给吵醒了。 “贱蹄子,这都日上三竿了还在屋里睡,睡睡睡,怎么不睡死你这黑心肝儿的东西!” 尖锐刺耳的辱骂声更是让陆晚狠狠拧眉。 开门的一瞬间,就对上了刘桂芬那张肥胖扭曲的脸。 “死婆子,大早上的就搁这儿吼,吼丧呢!” 骂人谁不会啊。 她陆晚可不会看在她是孩子祖母的份儿上,就对她口下留情。 不好意思,她陆晚是个没素质的人。 谁让她不舒服,她也让谁不舒服。 别和她讲什么伦理纲常,尊老爱幼。 这老太婆她不配。 “你、你敢骂我?!” 刘桂芬努力瞪大了一双老眼,苍老的脸皮都在抖动抽搐着。 “咋地,不能骂?” “你再敢叫唤一句,我手里的棍子可是不听使唤的!” 陆晚扬了扬手里的棍子,吓得那老太婆赶紧后退。 现在陆晚说不定就真的是邪祟上身了,和以前根本就是大相径庭。 万一她真发起疯来了,这赵家还真没人能够制服她。 陆晚这棍子,是从路上捡的。 她知道在这个封建朝代,其实就是个人吃人的时代。 古代的房门,尤其是乡下,几乎都没有什么防盗性能可讲。 百姓易子而食尚且有之,那躲藏在黑暗中的人贩子,还有赵家这群豺狼虎豹,她自然得提防着。 所以就连睡觉的时候,她都是抱着棍子睡的。 以防有什么突发情况,她能够最快地做出反应来。 这几个孩子尚且没什么战斗力,全靠她这个亲娘来保护了。 “大嫂,你这是要做什么?” 当那道清润的嗓音落下时,陆晚愣了愣,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来源看了去。 原来是赵家老二,赵元启。 赵家这么多年,唯一养出来的秀才。 一身青衣长衫,身上倒也有几分文人气息,不过陆晚一眼就瞧出来了。 这文人表皮之下,藏着虚伪与市侩。 第16章 分家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儿啊,你大嫂她疯了,她竟然想要打你老娘我啊!” 刘桂芬立马就扑了过去,说得好像陆晚真的动手了一样。 赵元启一出场,所有人都觉得这场闹剧还结束了。 因为这大石村谁都知道,陆晚就是为了赵元启才倒贴嫁进赵家来的。 即便是与自己的丈夫赵元烈成婚多年后,也依旧是死性不改,巴巴儿地凑到赵元启跟前儿。 这村子里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地里骂陆晚是个不要脸且不知廉耻的人。 赵元启身为读书人,又是大石村这么多年来唯一的秀才,最是痛恨陆晚这种行为。 然而对于陆晚的示好,他却从未拒绝过。 赵家穷,穷到连一支毛笔都买不起,只能用最差最次等的毛笔,陆晚就变卖了自己的嫁妆,去镇上给他买了上等的毛笔。 赵元启读书时喜欢上了喝茶,然而这乡下喝的,都是最劣等的粗茶,有茶喝都不错了。 陆晚就找自己大哥要了好些银钱,买了些不错的茶送给赵元启。 就因为这事儿,闹得陆晚娘家大哥和嫂子吵了一架,险些就要休妻了,可对此陆晚竟毫不在乎,一门心思只顾着讨好赵元启。 所以这次,赵元启也还是认为,只要自己开口,陆晚就一定会乖乖听自己的话。 自己和她说话,那都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毕竟之前,赵元启很是不耻陆晚的种种行为,他保持着自己文人的清高和孤傲,几乎不同她说话,只是偶尔客气地唤一声大嫂罢了。 “大嫂,你身为赵家长媳,怎能对娘如此这般,实在是有辱斯文!” 赵元启这话一出口,陆晚就想笑。 她挥了挥手里的棍子:“有辱斯文?” “你要是觉得有辱斯文,就自个儿伺候你老娘去,我可没这个义务。” 一番话,着实让赵元启惊住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的这位大嫂看向他的眼神里,竟然没有了以前的痴迷和仰慕。 更多的好像是鄙夷和不屑。 但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他看错了,对,就是他看错了。 看陆晚依旧一副很冲的语气,赵元启脸色也不大好,故作生气地说:“大嫂,你若执意如此,那我们便只有分家一条路可走了!” 分家?! 这两个字落在陆晚的耳朵里,简直就是九天仙音啊,简直不要太动听。 在赵元启看来,陆晚肯定会因为自己而不敢分家。 因为一旦分家,也就意味着陆晚想要见到自己可就难了。 而她想要不分家,就得规规矩矩伺候他娘,伺候全家老小。 “分家?”陆晚都快笑出声来了,但她不能笑,得忍着。 然而这一忍,竟是让她脸皮抖动抽搐,落在赵元启的眼里,那就是在听到分家后,震惊,悔恨,难过而有的表现。 赵元启下巴一抬,神情倨傲。 “对,分家!” “你既然不想伺候娘,我们赵家也不养闲人,就只有分家了。” 赵元启大声说着。 他是笃定了陆晚舍不得分家。 更不敢分家。 她一个寡妇,带着三个孩子,孤儿寡母的要怎么活。 “对,分家!” “儿啊,你这就去立字据,将该分的都分给她,就算是分家,咱们赵家也是体面的!” 刘桂芬也立马说着,配合赵元启演戏。 他们就是想要吓唬吓唬陆晚。 “阿娘……” 一听到要分家,最先害怕的,就是她身后的那三个孩子。 连孩子都知道在灾荒年分家出去后会是什么后果,陆晚不可能不知道。 但她现在已经解锁了系统和商城,光是里面取之不尽的灵泉水,就已经让她有了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资本。 区区分家,她怕谁! 想要把她分出去饿死,天塌下来了也没这个可能! “好,这可是你们说的,分家就分家!” 然而陆晚一开口,直接给那老娘们儿惊到了。 刘婆子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分家就分家!” “四清,你快去把里正大人请过来,就说我婆母要分家,把咱们娘几个分出去,请里正大人带上村册来分家产!” 小老大虽然不解,但很听陆晚的话,一溜烟儿就跑去找里正大人了。 “回来,你给我回来!” 任凭刘桂芬怎么喊都没有用,那孩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赵元启也傻了眼。 可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想要再收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 里正大人很快就被请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 这正是大石村的村册,册子里记载了每户人家有多少山地田产,就连每家有多少人头都有计算在内。 主要用于县衙每年的人口核查以及粮食查收等。 “里正大人,求您一定要给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婆母说要分家,你也知道我家没个男人,这要是分出去了,至少要给我们娘几个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吧?” 一听要分家,里正那可是马不停蹄就赶过来了。 里正最是公平公正,在村子里很受人尊敬。 “好,我这就看看你们赵家有多少田产。” 里正开始翻册子,神情严肃。 说:“你们赵家加上你那战死的丈夫,一共有十五口人,在咱们村共有十亩田地。” “赵家一共三兄弟,按照人口分,你应该分得田产三亩半的田地,至于这宅基地……” “里正大人,村尾处不是有一处赵家的宅基地么?我要那儿的宅基地就成!” 陆晚直截了当地开口。 里正诧异地看向她:“你确定?哪里的房子年久失修……” “我确定!” 村尾靠近大山,虽说离水源地比较远,那里的田地也是早就荒废了的,地里的草怕是比她都高了。 但陆晚就看中了那儿地势偏远,远离村子人口密集的地方。 尤其是赵家。 刘桂芬也没想到陆晚居然会主动提出要村尾的宅基地和那里的地,当即就松了一口气。 “你既然要了田地和宅基地,那我们这赵家的东西,可没啥好分给你的了。” 刘桂芬立马说着,生怕陆晚狮子大开口还要分走什么东西。 第17章 亡夫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虽然让陆晚分走了三亩半的田地让刘桂芬十分痛心。 可想着现在是灾荒年,那田地就算她要去了也没用,干旱之下,粮食颗粒无收,他们娘几个能不能活到年底都是个问题。 至于田地,到时候等他们饿死了,田地自然也就收回来了。 “不成!”陆晚当即出声,说:“当初我嫁过来的时候陪嫁了一个柜子一套桌椅,四床棉被还有一架木床,既然要分家,这些你们都得还给我!” 是她的东西,她当然要带走。 当初陆晚陪嫁过来的床,是陆远伯心疼女儿,特意去县城里找木匠打的,做工自然是没的说。 然而当初陆晚为了讨好赵元启,直接送给了赵元启。 陆晚想想都想骂娘,哪有人把自己陪嫁的婚床送给小叔子的? 简直离大谱了。 “你休想!”刘桂芬立马就怒了,大声说:“你要了田产宅基地,还想要分这屋子里的东西,我告诉你,没门儿!” “今儿我老婆子就守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能从这家里拿什么东西走!” “你一个寡妇,能分给你田产宅地,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大嫂,我劝你最好莫要得寸进尺,免得最后闹得难堪的人是你!” 赵元启眉头紧蹙,带着对她的批判和不悦。 仿佛在他看来,陆晚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一样,而今天陆晚同意分家,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 竟是让他有种把握不住的感觉,莫名的心烦意乱。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天的陆晚看上去,似乎要比以往水灵了许多。 尤其是之前那干燥枯黄的脸,今日瞧得,竟是白嫩细腻。 “她一个寡妇,为赵家添儿生女,如何就分不得这家里的物件儿?” 赵元启才刚说完呢,就听见一道低沉夹杂着些许怒气的声音传来。 循着声音望去,竟是个长髯遮面,身形挺拔颀长的男子。 瞧着还有几分蓬头垢面,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黑亮有力。 陆晚在看见他的那一瞬,浑身一激灵,骨子里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叮——] [恭喜宿主那早死的亡夫回来了,是否领取?] 商城系统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陆晚小脑都萎缩了。 然而在是与否的选择界面,只有‘是’,没有‘否’。 陆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刘桂芬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你又是谁,我赵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哦,我明白了,我就说这小娼妇最近胆子怎么大了起来,居然还敢和我分家,原来是早早就在外头勾搭上了姘头,你就是那小娼妇在外面勾搭的野男人吧!” 刘桂芬那张嘴巴恶毒起来,那是什么话都往外说的。 这话不仅让陆晚脸色难看,就连里正的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娘,我这么多年不在家里,原来你就是这样对待他们孤儿寡母的?” “还有二弟,这些年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男人开口一句娘,愣是让刘桂芬呆愣在原地,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爹!是爹爹!” 躲在陆晚身后的三个孩子认出了那人的身影,爆发出喜悦的声音来,然后扑进了那人怀里。 陆晚瞪大了眼睛,还在努力想要找到那个‘否’字,然而没用,根本没用。 [叮——恭喜宿主领取亡夫成功!] 不是,她怎么就领取了? 她不想领取的啊! 去父留子一直都是她的心愿,这都死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 这简直就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你、你是元烈?!” 这时候刘桂芬也终于反应过来,随后她尖叫了声,大喊着:“有鬼,有鬼啊!” 青天大老爷啊,她居然大白天地见鬼了。 “大哥?” 赵元启也试探性地喊了声。 赵元烈冷哼了声,大步上前:“你不要喊我大哥,从今天起,我也没有你这个弟弟!” 是了,是他,就是他! 这声音,这脾气不会有错的! 赵元启脸色也跟着扭曲了起来,赵元烈都死了那么久了,今天却忽然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他这才发现,眼前之人,除了那一脸胡子和长发遮挡了面容外,身形几乎和自家大哥赵元烈一模一样。 而地上还有他明晃晃的影子,所以可以证明,他是人不是鬼! 是活生生的人啊! 里正则是相对淡定多了,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也很快回过神来了。 “赵家老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你看这个分家……” “里正大人,该怎么分就怎么分,属于我家陆晚的东西,一分不少都得给她,分家的地契田契等契书还得劳烦里正大人一式三份盖个章!” 分家的契书,是大雍律法承认的,一式三份,一份由里正交由县衙档案处保管,一份交在赵家本家,最后一份则是由分家之人保管。 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大可上官衙去告状审理。 “儿啊,我的儿!” 刘桂芬一见那正是自己那死去的大儿子回来了,立马开始了她的表演。 眼泪跟不要钱似得往下掉。 “我可怜的儿,别人都说你死了,只有娘不信,如今我儿终于归家,娘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你不在家不知道,你那可恶的媳妇不给我做饭吃,不给我洗衣服。” “她甚至还要动手打我,拿刀砍我,就连那三个孩子连我这个祖母也不认了!” 刘桂芬那一番凄楚的话,俨然是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可怜的受害者,而陆晚就是那个加害者。 那在赵元烈面前哭得肝肠寸断的样子,陆晚见了都不由得叹为观止。 她以为自己演技就算不错的了,现在看来,刘桂芬才是最会演戏的那一个。 “是啊大哥,你不在家,大嫂她连孝悌之道都不顾了,成日只顾着自己快活。” “儿啊,你既然回来了,那就正好休了这毒妇,将他撵回娘家去,咱们赵家供不起这尊大神!” 刘桂芬直接趁热打铁,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陆晚走可以,四清得留下,四清是她老赵家的孙子,那两个赔钱货陆晚自己带走就成。 第18章 搬空婆家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说够了吗?” 赵元烈眼神阴寒,许是常年在外的缘故,身上竟是带了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 明明是一身粗布麻衣,却带了股铁血的味道。 “不是要分家吗?” “索性就分个干净,陆晚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在家食不果腹,三个孩子饱受欺负,娘,你真当我是瞎的吗?” 赵元烈声音里藏着怒气,他一直压着。 “哎哟,大哥你这话说的,我们怎么就让大嫂她吃不饱穿不暖了?昨儿大嫂还杀了两只鸡给四清他们吃呢,你说是吧四清?” 庄氏最是圆滑,在屋子里看了许久,才看明白他们家这大伯哥,是真的‘死而复生’回来了。 准确的说,他是根本就没死。 也许只是在外失踪了多年,眼下这会儿才回来。 “闭嘴!你使唤我两个闺女的时候,没见过你这么热情!” 赵元烈一声吼,吓得庄氏浑身一抖,脸都跟着白了好几个度。 还躲在屋子里的李玉莲一看赵元烈这性子,就知道他是个不好惹的。 索性也就不出去了,直接躲在屋子里。 陆晚惊诧地看向那人高马大的男人,她还以为这世上的男人,在婆媳关系之间,肯定都是向着自己老娘的。 但就目前的这个情况来看,赵元烈不是个瞎子。 他不仅不瞎,那心还跟明镜儿似得。 刘桂芬显然也是没想到自己儿子居然会向着陆晚,赵元烈以前还在大石村的时候,她自是不敢使唤陆晚的,自从赵元烈服从大雍律法,前往征兵上阵杀敌时,刘桂芬就开始各种使唤陆晚了。 “你、你这个不孝子!”刘桂芬一看自己那好不容易回来的大儿子居然都不帮着自己说话,反而一心想着陆晚那个外人。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说:“你媳妇儿在家欺负我这个老婆子也就罢了,而今你回来竟也是着了她的到,要和她一起对付你老娘我!”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白眼狼来,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扔河里淹死!”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儿子说出来的话。 既恶毒又狠辣。 丝毫没有顾及半点儿母子情份。 “那儿子还真是庆幸能长这么大!” 赵元烈也不多说废话,道:“今日我回来,便是要给陆晚和孩子们撑腰,让他们不受欺负!”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老娘是什么性子,自私自利,且向来都不喜欢他。 但他一直念着母子情份,从前未成家时,挣的钱也都是给了她。 “那就按照陆丫头之间的嫁妆单子,该分的分。” “我去叫几个人来,帮你们搬东西。” 里正也是个不多废话的人,赵元烈回来是好事。 至少村子里以后又多了个能扛能打的。 也能保证他们孤儿寡母的不受欺负。 里正的速度很快,直接叫了好几个身强力壮的青年来搬东西。 什么衣柜桌子木床啊,但凡是陆晚嫁妆单子上有的,通通都搬走。 任凭刘桂芬在院子里哭爹喊娘的都不管用。 反而惹来了周围很多看热闹的人,知道这赵家老大非但没死,还回来了。 先是一番恭喜,然后嘘寒问暖,最后还有好心人将刘桂芬这些年苛待陆晚和几个孩子的事情,事无巨细全都讲给了赵元烈。 导致刘桂芬在院子里的哭声是越来越小了。 最后竟是没了声儿,彻底安静了下去。 “娘,咋办,咱家都要被搬空了。” 庄氏急的不行,可里正在这里她们也没法子。 难道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吗? 尤其是李玉莲,看着他们将自己屋子里的床搬走,东西全都给丢在地上,那张脸都扭曲的不成样子了。 那木床是陆晚父亲当年请了最好的木匠去打的,不论做工还是质量,都绝对是上乘。 李玉莲也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娘子。” 忽然一声娘子,将陆晚吓得一哆嗦。 显然她还是没能从自己忽然多了个丈夫的事实中反应过来。 尤其是面前的男人身形挺拔,胡子拉碴的,还蓬头垢面,遮挡了面容,只露出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来。 让她脑子里生出两个字来:野人! 还是长白山上的野人,会吃人的那种! “你……” “对不起,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 一声道歉愣是给陆晚整不会了。 不不不,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毕竟她又不是真的陆晚。 “我……” 陆晚结结巴巴了半晌,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小老三宝珠童声稚嫩:“爹爹,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如今你回来了,阿娘高兴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呀爹爹,阿娘为了保护我们,天天晚上都是抱着木棍睡觉的!” “还有三妹,差点儿被三婶娘给卖了,他们要把三妹买去镇上的员外家换大米和银子,是阿娘赶跑了牙婆,才保护了三妹!” 小老大赵四清也大声控诉着他们的所作所为。 一听他们还险些卖了自己闺女,赵元烈眼里的煞气更重了。 盯得庄氏浑身发麻,那头皮似乎都快要炸开了。 她低着头,根本就不敢说话。 “原来我不在家,你们竟是打算卖掉我的女儿?” 赵元烈那声音冷得很,活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活阎王。 庄氏战战兢兢,愣是大气也不敢出。 平日里在陆晚面前的嚣张跋扈也全都没了影儿。 “大哥,这件事就是个误会,况且也是大嫂她自个儿提出来说要卖掉盼娣给家里换粮食吃的,咱们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卖掉一个女儿也没什么吧……” 越是往后说,庄氏的声音就越小。 “盼娣?” “爹爹,是祖母给我们改的名字,姐姐叫招娣,我叫盼娣,但阿娘又给我们改回来了!” 小老三嗓音清脆地说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里全是自家爹爹。 “你们可真是好得很!”赵元烈胸膛在起伏着,显然是气得不轻。 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他得先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安顿好。 东西都搬去了村尾挨着后山的宅地里,那里的房子年久失修,都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了。 第19章 功名与家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显然陆晚也没想到这边的房子这么破,里面的家具是早就被搬空了的,啥也没有。 她也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家徒四壁。 几个孩子很懂事,立马开始收拾了起来,陆晚这会儿就算没反应过来也得反应过来了。 整个宅基地面积还算是大,看样子拢共有一百来平的样子,墙是土墙,盖在上面的茅草是早就发霉了的。 经过太阳暴晒之后,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赵元烈将屋子里破烂不能用的东西全都丢了出去,又去小河边打了几桶水回来,将那木床擦了又擦,整个屋子也擦了个遍。 这瞧着才有个样。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老天不下雨,否则他们这破房子,是连雨都没法挡的。 “今晚先将就着,明天我就去找人,将屋子全部重新翻修一遍。” 等他们收拾完这边的屋子,都已经是下午了。 陆晚可没忘了将自己那剩下的几只鸡鸭和羊都带过来。 她盯着面前身材挺拔的男人,万般艰难之下还是开了口。 “你……要不还是先把脸上的胡子剃了吧。” 这看着实在是难受。 要是到了晚上,就更像个野人了。 赵元烈愣了下,伸手摸了摸脸上的胡子,然后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 “没有剃刀。” “……” “用这个吧。”陆晚在商城里找了找,发现最便宜的,就是修眉刀了。 用来刮胡子应该也是可以的。 一把修眉刀十积分。 之前开通商城还剩了些。 赵元烈看着妻子手中的修眉刀,很小巧,忍不住拧眉,这玩意儿能剃胡子? “娘子。” 陆晚正在屋子里想着今天中午吃什么时,就听见外头传来赵元烈的喊声。 这娘子二字听着……着实不大适应啊。 但不适应也得适应啊。 总不能又叫他真的去死一回吧。 看来去父留子这个心愿,她这辈子都是达不成了。 陆晚刚一出去,就看见赵元烈拿着那小巧的修眉刀站在那里,多少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觉在身上。 “你这是……” 她看见赵元烈脸上居然有刀子割出来的划痕,渗出了血丝来。 “你不会用?” “我以为它不锋利。” “……” 是她失算了。 一个古人,怎么会用现代人的东西呢。 “我来吧。”陆晚无奈,拿过他手里的修眉刀望着他,忽然就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陆晚:“……要不你坐下来?” 他好高。 看身形,怎么着也得有188了。 可怜陆晚,顶天了也就只有一六三的身高,她自己大致比过了。 一六三对一八八,的确是没什么可比性。 赵元烈坐在椅子上很规矩,也不会乱动,抬起脸任由陆晚在他脸上刮胡子。 修眉刀在她手上格外听话,她的手很软,却带了很多茧子。 一看就知道是在家里干了很多农活。 也很瘦,但皮肤却很水灵。 头上裹着布巾,将一头秀发都裹了起来,她身上的穿着很素,粗布麻衣,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补丁。 这衣服,还是二房李玉莲穿了不要给她的。 “好了!” 剃完后,陆晚不由得愣了愣。 面前的男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肌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薄厚适中的唇微微抿着。 下颌线条流畅清晰。 这这这…… 她以为那被胡子遮挡的面容下,必然是一张平庸极了的脸,甚至会是粗犷丑陋。 但她想着,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外貌协会的人,只要人品行,五官丑点儿也就丑点儿。 没想到那被胡子遮挡的面容,居然十分好看! 充满阳刚之气的脸庞,纯粹深邃的漆黑双眸,刮胡子的时候,她还顺便给他修了修眉毛。 此刻,就算是用剑眉星目来形容他都不为过。 “怎么了?”赵元烈看她许久都没有反应,还以为是自己外出太久,她已经忘记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老实说,原主的记忆中,的确没有关于赵元烈样貌的记忆。 因为在她的脑子里,全都长满了赵元启。 和赵元烈结婚,那也是因为赵元启,所以即便是在二人成婚后,原主和赵元烈之间也是十分冷淡,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但赵元烈似乎从未在意过。 现在陆晚只想骂娘。 放着这么阳刚俊逸的男人不要,居然要赵元启那个小白脸? 说得好听是秀才,宰相根苗,咋地都快三十了还是个秀才? “没、没什么。” 陆晚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这才想起来问:“他们之前都说你死了,就连官衙都给我发了好些年的抚恤金,你这却又忽然回来了?” 陆晚是想问问,这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我先前的确是‘死了’,不过没死彻底。” “我在边城的云洲郡驻守,那里蛮子猖獗,边境之地多生变故,我随将军出战中了埋伏,而后又与将军一起掉下山崖。” 那一战,他们全军覆没。 大雍被迫失去了两座城池。 连着他跟随的主将的家人也受到了牵连,全家流放西北苦寒之地。 “我与将军幸得附近农家相救,将养月余这才康复,将军得知家人因他流放,誓要夺回城池,故而我便随将军四处奔走召集人马旧部,几经苦战这才大获全胜,夺回城池。” 他将前因后果对陆晚细细讲来。 故而也是因此,将军家人特意获赦,而他们这些跟随将军的旧部,也能回乡探亲,与家人团聚。 他昼夜千里,不眠不休往家赶,便是害怕家中生了变故。 不料此番回来,家中亲人对待自己的妻子儿女竟是这般。 赵元烈心中自是失望。 “对了。” 赵元烈忽然起身往屋子里走。 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行囊包袱打开。 从里头拿出好些东西来。 “我给孩子买了几件成衣,我数年不在家,心中却一直挂牵着你们。” “娘子,这些年多是辛苦你在家照顾几个孩子。” 赵元烈红了眼眶。 他在外驻守杀敌,时常会想念自己的几个孩子。 在将军回京复命授封时,也曾说过要带他去京城,但赵元烈拒绝了。 他不要什么功名前程,只想赶紧回家,看望自己的妻子孩子。 第20章 霸道系统强制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只是告诉将军,若是有朝一日外敌来犯,他赵元烈必当义不容辞,赶赴战场杀敌。 “这件,是你的。” “还有一些布料。” “这是银票,拢共有八十八两。” “这个是……” 他忽然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却迟迟没有打开。 陆晚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看他还能掏出什么东西来。 遂问:“这是什么?” “你、你且打开看看。”谁料那人高马大的男人,却忽然有些扭捏了起来。 陆晚心中奇怪,打开一看,才发现竟是一对银耳坠,还有一支镶嵌了红玛瑙的银簪子。 “这是你特意给我买的?” 陆晚笑弯了眉。 “……嗯,你可喜欢?”赵元烈挠了挠头发,小声问。 陆晚眨眨眼。 这么高的汉子,咋地比她还要扭捏不好意思? 这反差要不要这么大啊。 “自是喜欢的,不过这东西太过于招摇了。” 成色这么好的簪子,在这天荒年,她哪里敢戴出去啊? 这不明晃晃地告诉人家,她家里有值钱的物件儿么。 “阿爹,这是给我们的新衣裳吗?” 几个孩子进来就看见了桌上的衣服,立马一阵欢天喜地拥过来。 “嗯,快去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一件成衣,少说也要五六百文。 赵元烈还买了不少。 唯独没有他自个儿的。 “这些银票,和买衣服的钱……” “是将军授封时,下发给部下的奖赏。” 但赵元烈不会告诉陆晚,这样丰厚的奖赏,只有他一个人才有。 他在军中杀敌格外勇猛,又在掉下山崖时以身相护,他自个儿险些没了一条命,这才保护了将军一条命。 他重伤,将军轻伤,所以这份奖赏,是他拿命换来的。 但他志不在京城,只在这田园农舍之中。 他随身携带的包裹中,不光有孩子们的衣服,陆晚的首饰,还有许多他从边关带回来的小玩意儿。 都是孩子们未曾见过的。 从他娶陆晚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陆晚不大喜欢他,但这次回来,陆晚似乎变了不少。 “娘子。” “嗯?”陆晚抬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疑惑地看向他。 “这些年,辛苦你了,让你一人在家,受了诸多苦楚,我想着这些剩下的银钱用来翻修屋子,我再去镇上买些粮食回来。” “今年天干,已经大半年未下一滴雨了,若不囤些粮食,我们只怕是连年底都挨不过去的。” 可现在粮食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水源。 没有水,人体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陆晚也想开了,既然赵元烈没死,且他看上去并不像是那等愚忠愚孝之人,是个拎得清的。 也是个知道维护自己媳妇儿孩子的。 这日子就这般过下去,也未尝不可。 且他看上去身强力壮的,家中有个能干体力活的,似乎也不错。 故而陆晚开口:“夫君这是哪里的话,你我既成了婚,以后自然是要好好过日子的。” “况且咱们还有三个可爱懂事的孩子,只要咱们齐心协力,熬过这场天灾,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她说这话时,双眼都是亮晶晶的。 很是漂亮。 她暂时还不能将自己有系统的事情告诉赵元烈。 他毕竟是个古人,对这种事物的接受度较低,万一自己告诉他了,他认为自己是什么妖魔鬼怪怎么办? 在这封建的时代,她可以跋扈野蛮,但必须小心谨慎才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不然一旦出了差错,就是万劫不复。 她需得一点点去试探赵元烈,确认他是个值得托付的可信之人后,她才能告诉赵元烈。 “现在时间还早,我去找村子里的工匠们,请他们明天就来给咱们翻修房屋。” “好。” “爹爹,我也去!” “我也去我也去!” 几个孩子都穿上了新衣服,手里拿着赵元烈给他们买的小玩意儿,还有糖葫芦。 “去吧,都跟你们阿爹去。” 陆晚挥挥手,她正好落了个清闲。 赵元烈一手一个自家闺女,走在了田间地头。 风一吹,压的那稻田起伏,空气中飘浮着燥热的气息。 然而这看似繁茂的稻田,底下却是早就已经干裂的泥土,没有水,稻谷根本无法饱满,全是一片干瘪的秕谷。 赵元烈抬头看着天上明晃晃的烈阳,心中生出了几分忧思。 这极端的干旱天气,从他一路赶回来,就已经看见好几个城镇都是如此了。 有的村落甚至早就饿死了人,没有水,粮食颗粒无收。 官衙拿不出赈灾粮来,饿殍到处都是。 他不知道那样的场景,究竟何时就会降临在大石村。 一旦出现,大石村必定会出现人吃人的现象。 他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回来得早,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去保护他们孤儿寡母不受欺负。 在这灾荒年,人们没有吃的,百姓易子而食,而他们孤儿寡母,则会最先沦为旁人争夺啃食的对象。 人一旦饿到了极端的地步,就会失去理智,做出一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来。 这并非是在危言耸听。 而是他这一路赶来的所见所闻罢了。 赵元烈带着孩子挨家挨户地去找工匠们,请他们明天去给自家翻修屋子。 陆晚则是在家里腾出了一间厨房,将从老曹头那里得来的铁锅架上去,搭成了个简易的土灶。 然后打开商城页面。 居然发现自己一下子就拥有了五百积分。 系统提示她那五百积分是她领取亡夫成功的奖励。 陆晚:“……” 笑死,系统要是想要给她奖励就直接发给她啊,她刚刚根本就没有权利拒绝的好吧。 根本就是在强迫她领取赵元烈。 那人都到自己跟前了,她还能把人给撵出去不成? 再说了,领取页面也根本就没有拒绝这个选项。 她怎么觉得,这系统多少有点儿霸道总裁的气质? 压根儿不容你拒绝反驳。 还有点儿强制爱那味道了。 五百积分,可以在商城买很多东西了。 但陆晚又不能一次性买很多大米,且商城的大米质量,比镇上米铺卖的还要好。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把商城的米拿出去卖,但在大雍,平民私自卖米,是死罪。 是同贩卖私盐一样的死罪。 第21章 打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大石村隶属沧州郡,而沧州郡又归属于云桑城。 云桑城是当今圣上胞弟的封地,若是朝廷下令要让云桑城上供粮食,只怕是他们今年都会被饿死。 因干旱的缘故,沧州郡一带几乎是颗粒无收,驻守云桑城的庆王又是个自知贪图自己享乐之人,从不管自己封地百姓的死活。 故而沧州干旱这么久,官衙和王府都 一直未曾下发赈灾粮。 若是在这个时候有平民私自出去卖米,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县城的米铺更是早就被米商们一手垄断了,就连糙米小米等,都已经被卖出了高价。 而这些钱,自然也是流进了庆王府之中。 封地中的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庆王天高皇帝远,云桑城远离京城,离边关最近。 正是因为分析过这个王朝的形势,所以陆晚才会格外小心。 趁着赵元烈带着孩子出去找工匠的空档,陆晚在商城里购买了一些小米。 十积分可以购买十斤小米,而今县城里小米的价格,已经飙升到两百钱一升了。 原先小米在这里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五百钱都足够他们买二三十斤大米了,但由于干旱,如今大白米的价格也飙升到了五百文一升,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 油盐酱醋这些在商城,几乎用不着积分去购买,算是免费赠送的,她将调料等东西全都腾在瓦罐之中放好,免得赵元烈起疑心。 其次便是药品界面。 药品尤为昂贵,最基本的感冒药消炎药,都需得使用上千积分去兑换,抗生素一类就更贵了。 她现在的账户上就只有五百积分,若是家里有人生个病什么的,她连药都买不起。 且古人的平均寿命很短,一来是因为医疗不够发达,二来是因为这个时代人们对病毒细菌以及寄生虫的危害几乎没有任何认知。 这也就大大提升了人们的死亡率。 若再是得个什么重病的话,基本上也就只有等死了,还有破伤风一类的,乡下的孩子到处蹦跳,难免会有受伤的时候。 这些陆晚都得做一手准备,确保不会出现孩子早夭的情况。 毕竟现在养孩子,是她赚取积分最快的方法,没有之一。 而系统商城则是她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根本。 陆晚熬了一锅小米粥,还往里面加了一点儿白糖,商城的小米质量自然是要比这个世界好上太多太多了。 又从商城里拿了几包榨菜一起塞进咸菜罐里伪装一番,最后去外头的荒地里扯了一把马齿苋洗干净焯水剁碎后,打了六七个鸡蛋进去搅拌均匀。 陆晚还额外从商城里购买了一桶食用油,不过片刻的功夫,一道马齿苋煎蛋就做好了。 “爹爹,好香啊,是阿娘在做饭!” 几个孩子同赵元烈回来时,屋子里已经飘出了煎蛋的香气。 “爹爹,煎蛋,阿娘做的煎蛋!” “哇,还有小米粥,好大一锅小米粥!” “爹爹你快看,阿娘好厉害!” 几个孩子围着饭桌高兴地哇哇大叫,倒也怪不得他们,实在是他们原先在赵家的时候没吃过几顿好的。 经常都是吃他们剩下的,一点儿荤腥都见不着。 “这些……都是你做的?” 赵元烈惊愕地看向陆晚。 他记得成婚那些年,陆晚是不大会做饭的。 没想到他不在了,他的家人却给她逼出了一身厨艺来,想来她必然是过得苦极了。 “嗯,快坐下吃吧,这些小米是咸菜,都是父亲前段时间带过来给我的,我一直藏着没舍得吃。” 陆晚一边说,一边观察赵元烈的神色。 见他并没有起疑,这才稍稍宽心了些。 “阿娘,这粥是甜的!” 小老三喝了一口,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小老大也尝了一口,清甜的小米粥在口腔里绽开,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之前没分家的时候陆晚也煮过小米粥,不过那时僧多粥少,一锅小米粥清澈见底,喝的全是水,根本不管饱。 而今天的小米粥,金灿灿,她还特意切了个老南瓜放进去一起熬,就更是香甜了。 “很好吃。” 赵元烈喝了一口,也跟着夸赞了起来。 这小米粥和他以往吃的都不大一样,口感很好,细腻绵密。 以往吃的,都刺嗓子,很糙。 因为精细且品质好的粮食,都是要上供给朝廷以及那些达官贵人的,留给百姓们的,几乎都是糙米糙面。 “娘子。”正吃着饭,赵元烈一双深邃的眼眸忽然朝陆晚看了过去。 她心里咯噔一声,还以为是他心中起疑了。 忙问:“怎么了?” “这样品质好的小米,岳父一定是花了很多心思的,我想我们翻修房屋,你我一间房,三个孩子各一间房,再围一个猪圈羊圈出来,养些牲口。” 然后还有盥洗如厕的地方。 “咱们还得腾出一两间客房来,以方便岳母岳母们偶尔看望孩子们小住几天。” “我算了下,木材自家山林是有的,我也会一些木工,倒也花不到太多银子,今日前去请工匠,说定了工钱是二百钱一天。” 陆晚听着,沉吟片刻。 问道:“你觉得大概需要花多少?” “至少得要五六十两银子。” 听完,陆晚的心微微一沉。 赵元烈带回来的八十八两银钱,在大石村已经算得上是天文数字了。 但他想要给孩子们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所以翻修房屋是必不可少的,这个钱也必须得花。 “余下的十多两银子,我想着那一部分去县城买粮食和肉回来给孩子们补补,剩下的一部分……” “我知道了,我明白。”陆晚放下筷子,不用他说,便已经明白了赵元烈的意思。 他是想要她将剩下的钱,找个理由塞给陆远伯。 但原主的父亲是个十分执拗的人,且家中还有一个长嫂。 这钱即便是塞给了陆远伯,也会被长嫂要去。 平日里陆远伯给陆晚带些吃食过来,她的那位嫂嫂都必定会在家里大吵大闹一番。 动不动就以回娘家为要挟,带着孩子离家出走。 大部分时候,陆家都是迁就着她的。 但也架不住越发放肆的人心。 第22章 上山打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眼下是天灾,每家每户都不好过,父亲一家自然也是。 只是他是个郎中,医术颇受赞誉,每日都会出门替人看诊,还早出晚归的,很是辛苦。 赚的也都是辛苦钱。 陆晚要是没记错的话,陆远伯是年近四十才有的陆晚这个女儿。 陆远伯老来得女,自然稀罕宝贝。 奈何陆晚是个恋爱脑,一门心思全扑男人身上去了。 自家父亲的教诲,那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陆晚不由得叹息,若她没有穿过来,恐怕此时小老三早就被卖了。 说不定就连老二也会被卖。 这年头被卖出去的孩子,能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哪怕是被卖到富贵人家为奴为婢,那也是说打就打,说骂就骂的。 稍有不如意打死了也是常有的事。 除非是世代良奴或者家生子,主家才没有轻易打死的权利。 世代良奴和家生子,都是受官衙律法保护的,而被卖进牙行的奴才则不一样,契书都在牙行手里捏着。 是生是死,都得凭东家乐意。 “五两银子,你看如何?”陆晚沉吟片刻,问。 赵元烈点点头:“你看着分配就好。” “明日我去一趟县城,买些肉和米回来。” 但陆晚却不赞成。 说:“现在的米价已经很高了,咱们家还有米,管够的,至于肉……” 陆晚忽然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赵元烈。 “你不是会做陷阱打猎吗?” “不如……你明天去山上碰碰运气?” 陆晚多希望这时候系统会给她一点儿提示,提示她哪里能有野味可以猎。 什么野鸡野兔,她来者不拒。 “正好我也想去山上看看有没有药材,晒干了拿去城里卖,也是可以赚钱的!” 陆晚认得草药,还得多亏了陆远伯。 以前还没干旱的时候,附近的山上多的是野猪,经常出来祸害田地里的庄稼,却又碍于野猪那彪悍的战斗力,寻常人遇见了,跑都跑不赢。 更别说捕捉猎杀了。 一头成年的野猪能有两三百斤,那时的赵元烈便是村子里的一把好手。 时常能猎到野猪,卖给城镇上的屠户,也是能赚到钱的。 现在这大旱天,百姓们都没得吃的,更别说野猪了。 能不能找到都是个问题。 但赵元烈不想妻儿失望,既然回来了,自然得想个法子赚钱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行,一会儿吃完饭我去山上看看。” “你晚上去?”陆晚吃惊地看向他。 “嗯,我记得以前有好几个野猪出没的地点,我先去踩个点,布置好陷阱,明日一早你跟我去看看。” 陆晚想了想,也就点了头。 想着他能从厮杀不断地战场上活下来,那身上的功夫必然不会逊色。 加之他以前就是优秀的猎手,夜里山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吃过晚饭,赵元烈动作很是麻利地收拾碗筷。 瞧着孩子们用的碗都是已经开裂缺口的,手里的筷子甚至是外头随便折断的树枝。 他心中便是一阵叹息。 边关苦,家里更苦。 “哪个……你把这个带上。” 眼看着赵元烈要出门了,陆晚不放心,将斧头递了过去,眼里带着担心。 “以防万一。” “好。” “你们早些睡,将房门锁好,我很快就回来。” 赵元烈说完,立马就消失在夜色中。 “阿娘,爹爹是去打猎了吗?” “嗯,你们爹爹去山上给你们找肉吃了。” 陆晚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笑着说:“好了,你们也该洗脸漱口睡觉去了。” 她现在奢侈得很,悄悄将赵元烈从井里打回来的井水都换成了灵泉水。 小河里打回来的水用来洗衣洗脸冲凉这些,而井水则是用来煮饭和饮用的。 即便是现代的自来水,那都是经过过滤和消杀的,可以放心饮用,然而这个时代却并没有。 喝了生水难免会生病,尤其是小孩子,肚子里还容易长虫。 所以陆晚全换成了灵泉水。 孩子们喝得心满意足,拍拍鼓鼓囊囊的小肚子。 “阿娘,这水好甜好好喝!” “是呀阿娘,喝完后我感觉我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小老大挥了挥自己的拳头,表示自己现在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好了,快去睡,明儿一早我要和你们爹爹上山,四清你就在家照顾好两个妹妹,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阿娘!” 小老大认真点头,拍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照顾好两个妹妹的。 这一晚,陆晚也终于睡上了宽敞舒适的大木床,而不是那脏兮兮的木板了。 木床够大,两个小姑娘挤在最里头,小老大表示自己现在是个男子汉了,可以自己睡。 于是就去了隔壁房,虽说连房顶都没有,可现在也不会下雨,又是夏天。 除了蚊子多,没别的毛病。 不过陆晚又悄悄在周围洒了驱虫粉,驱虫粉也是在商城里购买的,这种小物件儿都比较便宜。 几乎花不到太多的积分。 这里的房子实在是太破了,四处都漏风,陆晚有种自己睡在荒郊野地的感觉,那种感觉很是没有安全感。 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她都能立马惊醒。 半夜的时候,陆晚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立马睁开了眼睛,浑身肌肉都跟着紧绷了起来。 倒也不怪陆晚大惊小怪,实在是因为在这个时代,人心难测,尤其是她们孤儿寡母在家,谁能保证就是绝对安全的? “阿晚?” 直到院子里传来赵元烈的声音,陆晚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棍子。 不过他刚刚叫的是……阿晚? 这叫阿晚不比叫娘子好听? “你回来了?怎么样?” “嗯,我去弄好了陷阱,你快去睡,明天上山去看看,希望能有收获吧。” 院子里有从小河里打来的水,他就蹲在院子里头洗脸洗手,把身上擦个干净。 陆晚看着蹲在院子里头的人,心里这才踏实了些。 不管她为何会来到这里,但不可否认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目前是可以靠得住的。 并且能够给她提供人身保障。 在这人心不古的时代,没有谁是能真正靠得住的。 第23章 商城暴露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哪怕他们是夫妻,陆晚也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子,时时刻刻提防着。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外面清亮的月光透了些许进来,均匀地洒在木床上母女三人的身上。 温柔朦胧。 陆晚是困极了,见他回来后倒头就睡,没一会儿就睡沉了过去。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后,陆晚就没有睡过一晚上的安稳觉,一到了夜里就是提心吊胆的。 而现在她完全可以放下所有戒备,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 而赵元烈则是在地上铺了草席,就那么和衣躺下了。 耳边是妻女均匀的呼吸,头顶是黑沉沉的夜空。 回想他在军营的那些年,不知道多少个夜晚耳边回荡的都是刀枪剑戟的声音。 而今在听到妻女的呼吸声时,他竟会觉得,这是这世上最美妙最能令人心安的声音。 所以赵元烈在心里暗暗发誓,此番回来,他定不会让妻女受苦。 原就是他亏欠了陆晚的,在外多年不归家,留她一人带着三个孩子去面对那一家子的豺狼虎豹,自是多艰难困苦。 不过此番赵元烈也发现了陆晚的不同。 以往的陆晚是同他多说两句都不愿的,更不愿维护几个孩子,一心都在老二身上。 但现在她看自己的眼神,不似从前那般充满了厌恶,对孩子们更是关爱维护。 赵元烈在草席上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想着陆晚的种种不同。 难道是因为这些年他不在家,陆晚吃苦太多,将从前的性子都磨去了吗? 但不管怎么说,陆晚都是他的妻子,还为他孕育了三个孩子,她功不可没,更是他一辈子都不可去辜负的人。 天才刚蒙蒙亮,陆晚就蹑手蹑脚起来了。 赵元烈也已经拿好了家伙什,其实也就只有一把斧头而已,还是陆晚强行从赵家带过来的,先前用来杀鸡。 “走吧。” 看了眼还在屋里熟睡的孩子,夫妻二人赶紧上山去了。 乡下空气清新,陆晚猛吸一口,感觉自己浑身毛孔都打开了,这样好的空气,是在她所处的那个时代没有的。 每天去山上碰运气的,可不止陆晚二人。 现在没有吃的,王府又不管他们死活,故而也就只有来山上碰碰运气了。 赵元烈一路带着陆晚往前走,挥舞着手里的斧头砍掉碍事的荆棘丛。 [叮——发现野生人参!] 系统的提示音让陆晚一怔,遂停下脚步,目光迅速搜索,最终停留在一株草本植物上。 “等等。” “怎么了?” 赵元烈回头,就见陆晚蹲在地上,开始用手里的小铁锹挖土。 而当赵元烈看见那一株人参后,眸色也是变了变。 然后迅速观察四周,看看有没有人发现。 “这株人参,少说有十年,若是我们挖了拿去卖……” 陆晚一边说一边挖,挖出来的人参呈纺锥形,根须粗大且常年,握在手里十分有份量。 人参药用价值极高,能复脉固脱,安神补脾,在现代的人参大多都是人工养殖的,不值什么钱,而这野生的就不一样了。 然而陆晚的话还没说完,手里那才刚挖出来的人参就那样直接凭空消失了。 脑海里同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叮——恭喜宿主成功交易野生人参一株!] 陆晚:“????” 她什么时候同意交易了? 就根本没有提示她要交易的好吧? 然而当陆晚看见商城的账户余额时,立马瞪大了双眼,且爆出了一声国粹。 “卧槽??” 个十百千…… 万! 一株人参,成功兑换一万经验值! 一万经验值,可以直接在商城购买很多东西了。 “娘子,人参……不见了?” 赵元烈的声音立马将她拉了回来。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可看看陆晚手里空荡荡的,掌心却沾了不少泥巴,还有地上挖掘的痕迹,都在提醒他,他们刚刚确确实实挖出了一株人参。 但现在它不见了! 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陆晚嘴角一抽。 她这样怎么解释? 她本来不打算告诉赵元烈系统商城的事情,就算要告诉,也不是现在啊。 然而系统抽风发癫,直接给她强行交易,这要怎么搞。 “那个……你信这世上有鬼神?” 陆晚干巴巴地问。 赵元烈猛然摇头,看了看她空荡荡的手,犹豫了会儿,又迅速点头。 陆晚嘴角一抽,摊摊手,有些无奈,打算坦白。 说:“其实是这样的……我那天不小心摔倒了,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多了个可以用来交易物品的商铺。” “商铺里有大米油盐,草药一类可以用来兑换里面的银钱购买商铺里的东西。” “你是说,刚刚的人参,被交易了?” 赵元烈大为震惊,他不理解,但相信。 他相信陆晚不会说出这种疯癫的话来,更不会相信一个东西可以凭空消失。 所以娘子的话,一定是可信的。 “嗯……可以这么说。” “一株十年生的人参,大概兑换了两百五十两银子。” 陆晚比了比手给他解释着。 一万经验值可以买很多东西了,但和赵元烈说经验值,他肯定是听不懂的,不如说银子来的通俗易懂好理解。 “两百五十两?” 赵元烈再次猛然震惊。 这样十年生的人参拿去镇上卖,最多一百两,且已经是顶好的价格了。 而娘子口中的商铺,却交易了足足有二百五十两! “阿晚!” 赵元烈的面色忽然严肃了起来。 目光更是警惕地看向四周。 他压低了声音问:“这件事可还有旁人知晓?” “并无他人知晓。” 赵元烈又问:“那孩子们呢?” “也不知晓。” 如此,赵元烈才松了口气。 “那便好,阿晚,你可知在这乱世里,怀璧其罪的道理?” 陆晚点点头:“我自是明白的,所以你我夫妻更得齐心协力才是。” “我明白。” 赵元烈哪儿能不明白,别看他长得糙,心思却格外细腻。 知晓今日这一遭,若非那人参凭空消失,陆晚怕是并不打算告诉自己。 第24章 都听娘子的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赵元烈也不大在意。 那是她的私事,也是她的秘密,她愿意分享是他的荣幸,若她不愿,他也没有资格去要求陆晚分享。 如陆晚所说那般,需得夫妻二人齐心协力,这日子才能过好。 不然哪怕就算是有那可以交易的商铺,日子也会鸡飞狗跳一团糟。 “渴了吗?” 陆晚看他嘴皮干裂起壳,直接从商城的灵泉空间里舀了一碗水来递到他面前。 然而在赵元烈的视角看来,她的手里就是凭空出现这一碗水的。 赵元烈再一次猛然震惊了。 “这、这是……” “此乃灵泉,是商铺里附赠的水源,你喝喝看。” 陆晚递了过去,脸上带着笑意。 赵元烈也没有犹豫,端着碗就一饮而尽了。 灵泉水入喉甘冽回甜,还自带一股冰凉的冷意,一口下去,整个人都精神了。 “这灵泉……好生神奇。” “嗯,的确神奇,孩子们每晚喝了这灵泉水,都会睡得格外香甜。” 在赵元烈看来,神奇的何止是灵泉水,还有陆晚。 虽然觉得这事儿过于离谱且匪夷所思。 他也愿意相信陆晚的话,那神奇的商铺是她摔了一跤后得来的。 但他总觉得,这是上天的馈赠。 不论是陆晚,还是她身体里那个神奇的商铺,都是上天赐予的。 “现在大旱不下雨,粮食颗粒无收,咱们村子里的水源也快坚持不住了,你这灵泉可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水?” 陆晚点头,没有否认。 “虽说这水是源源不断的,可咱们村子里有三百多户人口,夫君,帮不过来的。” 怀璧其罪,别人没水就她有水,那就是一种罪。 一种十恶不赦的罪。 但赵元烈却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这水可以用来种植粮食蔬菜?” 陆晚一怔,忽然就打开了新思路。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他想要用这灵泉来种粮食。 “我这商铺里还有很多的种子,不过那些种子都是需要用东西去交换的,就比如刚刚消失的野猪兑换成了银两,银两就能用来买商城里的东西,每一样东西价格也是不一样的。” 这一时半会儿的,陆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清楚的好。 但赵元烈却听明白了。 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也就是说,我们获得的东西,可以交换比外面更高的价格,然后用来交易粮食和种子,以及其他东西,是吗?” 陆晚诧异地看向他。 她还以为这个糙汉子脑袋不好使,没想到还挺灵光,一下子就明白了。 “嗯,是的。” “那商铺里粮食价格几何?” 这是赵元烈目前比较关心的问题,水源是不用担心了,目前粮食就成了关键。 “在没干旱之前,咱们五百文就能买到二三十斤的优质白米,在商铺里,五百文便可购买一石大米。” “五百文购买一石大米?” 赵元烈惊了惊。 他想过商铺里的东西可能会很便宜,但没想到会这么便宜。 便宜到让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是的,而且商铺的米比咱们种出来的米要更为优质香软。” “如此,咱们倒是不缺粮食了,不过刚刚挖的人参就那么忽然没了……” “额。”陆晚有些尴尬,连忙解释道:“这只是个意外,通常商铺与我进行交易,都会先行询问,得我同意后才会进行交易。” “这次大概是因为起太早了。”其实就是系统卡BUG了,陆晚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估计在赵元烈心里,她口中所谓的商铺,就是神仙般的存在。 神仙也是要睡觉的,所以她说的话没有任何毛病! 陆晚直接PUA赵元烈。 “总之,你一切都听我的就行了!” 赵元烈点点头:“嗯,都听娘子的。”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话,可这会儿落在陆晚的耳里,却总觉得好像有些旖旎暧昧。 男人的嗓音很好听,低沉磁性。 脸上的胡子她昨天给他刮了个干净,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来,深邃犀利的眼眸带着沉稳和对陆晚的信任。 那样大的块头,却并不会显得过分粗壮。 粗布麻衣下,有若隐若现的劲瘦腰肢。 单薄的衣衫布料贴在男人的胸膛上,映衬出了胸肌的轮廓。 这是一具年轻而富有活力的健康躯体。 在穿越之前,陆晚连男人的手都没摸过,没想到这穿越过来后,直接就有了个身材堪比男模的夫君。 且她的这个便宜夫君还能扛能打,有自己的主见,能辨是非黑白,不愚忠愚孝,这便已经胜过这世上的许多男人了。 陆晚没什么不满足的。 当然,他们才接触没多久时间,后期如何还有待考究。 她可不是个恋爱脑。 如果有一天她发现赵元烈和这世上大多数的男人一样,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赵元烈,自己带着孩子独美! 家里的几个孩子一早醒来看见锅里放着的蒸蛋,开心的不得了。 小老大打了水让两个妹妹洗脸,自己又去给最小的妹妹梳头,直接扎了两个小揪揪,用布条绑起来。 八岁的小丫头原先是干瘪蜡黄的,自从喝了陆晚给的灵泉水,皮肤白嫩了不少,小脸蛋儿也开始有肉了。 黑溜溜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小老大动作很是熟练地给妹妹扎好了头发。 “阿娘做了蒸蛋,快去吃!” 老二金枝将蒸蛋端出来,还是热乎的,用阿娘教的法子,在碗里淋上一点酱油,一口下去,酱油裹着爽口的蒸蛋,咸香爽滑,简直不要太好吃。 可惜没有葱花,不然更香。 “二姐,阿娘做的蒸蛋好香啊,要是咱们天天都能吃到蒸蛋就好了!” 宝珠吃完了碗里最后一点儿蒸蛋也没舍得放下碗,将里面剩下的一点碎末汤汁也给舔了个干净。 “阿娘说,以后每天都会给咱们弄好吃的,咱们不能让阿娘那么辛苦。” “我看后面有一块儿空地,一会儿咱们去把它给挖出来,让阿爹去买些种子种上,咱们就能吃到新鲜的菜了!” 金枝认真地说着。 很想为陆晚分担一些活儿干,要是什么都让阿娘来干,那也太辛苦了。 第25章 野猪崽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嗯嗯!” 兄妹三人吃完将碗筷收拾干净,再去将鸡鸭羊都给喂了。 用的是粗糠喂,原本那些粗糠一开始就是给牲口吃的,不过因为天灾,吃不起饭,人们就将粗糠混着糙面一起煮,以此果腹。 但阿娘说他们现在不用吃粗糠了,给牲口吃就行,她会给他们弄好吃的。 这要是让祖母看见他们用粗糠糙面喂牲口,定要将他们骂个狗血淋头。 三个孩子在房子的后面空地上吭哧吭哧地刨地松土,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离开祖母家,和阿娘在一起,他们就是最幸福的孩子了。 更何况他们爹爹也还活着,根本就没死。 他们再也不会被人嘲笑说是有娘没爹的可怜孩子了。 他们有阿娘,也有爹! 等到陆晚和赵元烈回来时,就看见几个孩子累得满头大汗,身上弄了不少的泥巴。 “四清,金枝宝珠,你们在做什么?” 陆晚连忙放下背上的背篓过去。 最小的宝珠立马扑进了她的怀里。 “阿娘,你看,我和大哥二姐将这片地都给送出来了,大哥说可以用来种菜,这样以后我们每天都可以吃到青菜了!” 但现在天下大旱,别说种菜了,就连地里的苞谷和稻谷都结不出来。 孩子们做这些,也不过是在幻想着将来有一天能够过上好日子罢了。 受够了饥饿,向往的也只有填饱肚子的感觉。 陆晚怎么会不知道孩子们的想法。 摸摸小老三的脑袋说:“嗯,好,阿娘一会儿就去把菜种好,保证让你们能够吃上新鲜脆嫩的青菜!” 现在地里的菜几乎都快要干死了,要不然就是被虫子啃食的不像样。 一把菜下锅,基本上都是菜青虫混着菜叶子一起煮出来的。 他们能吃,陆晚这个现代人可受不了。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四清金枝,快过来看这是什么?” 赵元烈将目光从母女二人身上收回,招呼两个孩子来自己身边。 赵元烈将身后的大背篼放下来,俩孩子好奇地凑过去,随后发出一声惊叫。 “哇!爹爹,这是野猪,这是野猪崽崽吗?” 金枝瞪大了眼睛看着背篼里的四只野猪崽崽,看着也就一个月大的样子。 他们今天在山上没找到野猪,反而是找到了一窝野猪崽崽。 陆晚想都没想就直接让赵元烈将其带回来了。 要说这一窝野猪崽崽,也还得靠系统提示他们才能找得到。 不得不说,她的这个商城交易系统简直比卫星导航都要好用,哪里有珍贵草药,哪里有野生菌子,它都能给你标的明明白白。 一点儿不用浪费时间。 精准到让陆晚都有种自己是不是在玩儿种田游戏的那种感觉。 “那咱们是要把它们都养起来吗?爹爹,它们这么小,咱能养活吗?” 宝珠也凑过来看热闹,背篼里的野猪还在哼哼唧唧吭哧吭哧的。 显然是对这个陌生环境和面前的陌生生物很不满。 “有你们阿娘在,自然能养活。” 赵元烈清楚地知道,陆晚商铺里的灵泉很神奇。 他喝了一碗,到现在都不觉得累,甚至精力充沛,感觉自己能扛着一头牛满村子跑。 “赵家老大,我们过来了!” 这会儿时间还早,晨间山里的雾气才刚刚散去。 工匠们都带着自己的工具过来了。 陆晚将野猪放好,赶紧走到屋子里将昨晚腾在罐子里的灵泉拿出来,一人招呼一碗。 “你们先喝水,我们要翻修屋子,免不了要各位多多费心了!” 陆晚笑着说。 翻新屋子要用到很多的木材,工匠约莫来了有七八个人,他们今天得先去山上找合适的树,砍树可是个体力活儿。 所以陆晚直接用灵泉招待了。 那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一碗水下去,都觉得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 “嫂子家这水是村子里哪口井里打的?” “自然。”陆晚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着。 废话。 不说是井里的,难道要说是她编出来的? “这水咋那甜嘞,一口下去,好生舒服!” “劳烦嫂子帮我水壶装一些水,俺们带去山上,渴了也好喝!” 汉子们纷纷拿出自己的水壶来。 陆晚也给赵元烈装了满满一壶。 几个工匠跟着赵元烈上山去了,剩下的几个则是留在这里,将已经不能用的木材都拆下来。 然后把地基给打好。 “劳烦诸位帮我打一个猪圈来,今天上山抓了几只野猪崽崽,想试着养一养,要是能养活,年底也好有肉吃!” 陆晚笑吟吟地说着。 几个汉子看了眼那野猪崽崽,纷纷摇头。 “嫂子,这野猪崽这么小,怕是难养活哦。” “没关系,总要试一试的,万一能养活呢。” 不是万一,而是肯定能。 商城里别的不说,猪饲料也是有的。 不过需要兑换和积分购买。 “你们先忙活,我去准备午饭。” 按照规矩,主家是要包午饭的,好在陆晚早有准备,大米是提前放在家里的,且还混了好些糙米进去。 现在优质的大白米本来就价格高不好买,她要是一下子就拿出那么多大白米,难免让人怀疑。 工匠们立马开始忙活起来。 陆晚看着三个孩子在后院刨土,手心都被磨出了水泡,有些无奈。 摸摸他们的小脑袋说:“你们不用去做这些事情的,让你们阿爹来就行。” 尤其是小老三,年龄最小,那小手也是嫩嫩的。 “快过来把手泡一泡。” 陆晚招呼着三个孩子用灵泉泡手,这灵泉不仅能喝,也能用来泡洗身体。 让皮肤变好。 这是陆晚这些天用灵泉洗脸得出来的经验。 这几个孩子年龄都不大,放在现代,正是玩闹的时候,却因从小干活,手上有不少的茧子。 “阿娘,这水是用来喝的,我们要是泡水的话它就脏了不能用了。” 赵四清心疼地说着。 现在全村上下就一口井,和一条随时都会干涸的小河能够提供一些稀薄的水源。 水井那边每天都有人在排队打水,估计也坚持不了太久的。 他们之前每天也就只能打两桶水回来供全家人用。 第26章 大口吃肉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祖母和二婶娘用水最多,有时候还要叫他们半夜去排队打水。 夜里蚊子又多,四清舍不得让两个妹妹去,只好自己去,时常被叮得浑身是包。 村里的蚊子毒,不仅起包,还会溃脓,又痛又痒,那感觉可太难受了。 “让你们过来就过来,现在你们爹爹回来了,还愁找不到水源喝么?” “且我看这场干旱应该是持续不了太久的,老天爷总会下雨的,难不成真叫我们一个个的都饿死渴死?” 陆晚忽悠着几个孩子,什么时候下雨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会让这几个孩子饿死渴死。 虽说不是她亲生的,可现在她用的是这具身体。 且陆晚相信,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有因果循环的。 她不会平白无故地来到这里,更不会平白无故地成为这几个孩子的娘。 一切的一切,也许在冥冥之中都是有定数的。 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 “怎么,现在是连阿娘的话都不听了么?” 看几个孩子还不过来,陆晚脸立马就沉了下来。 三个孩子只好走过去,将小手泡在里面。 灵泉水冰冰凉凉的,小手泡进去,仿佛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似得,舒服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娘,这水好舒服好神奇啊!” 四清忍不住感叹着。 以前还没干旱时,他时常和小伙伴在村子里的那条小河里游泳捉鱼,但小河里的水根本就没有阿娘给的水那么舒服。 明明都是水,怎么就阿娘给的水那么好喝清甜还那么舒服呢? 一定是阿娘的温柔,让这水都变得不一样了! 赵四清十分天真地想着。 毕竟在孩子心里,天大地大,阿娘最大。 那是母亲,是生他们养他们的母亲。 就算母亲之前很不好,可现在的阿娘却很好。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舒服就多泡会儿,泡好了就把这水拿去喂猪。” 那几只野猪崽崽,陆晚只好暂时圈了一个地方来养着,等工匠们砌了猪圈就可以放进去养了。 灵泉水混着粗糠倒给几只野猪崽崽。 起初它们还很嫌弃,一个个都不愿意吃。 后来大概是真的饿了,尝了一口石槽里的猪食,立马就大口朵颐了起来。 “阿娘,它们吃了它们吃了!” 小老三高兴地大喊着。 因为吃了就意味着这几只野猪崽崽是能养活的。 怕就怕它们啥也不吃,那就只有等死了,养肯定是养不活的。 陆晚只是笑笑。 有灵泉水的滋养,这几只野猪崽崽肯定会长得十分肥美。 等到了年底,就可以宰杀吃肉了。 而那几只还在欢快进食的野猪崽崽根本不知道陆晚的心思。 “阿娘,我来帮你!” 老二金枝帮陆晚切菜,他们刚搬过来,家里的东西还不是很齐全,村子里的人户知道他们的难处,也都送了些过来。 大多都是些碗筷刀具一类的,有相对宽裕点儿的人家,也给陆晚送了些许酱菜之类的。 虽说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陆晚却都一一记下了。 因为在这饥荒年,自己都吃不饱,哪怕是一口酱菜,也能成为救命的东西。 陆晚今天和赵元烈去山上,根据系统的提示捡了不少的菌子,陆晚没有拿去和系统交易。 反而在系统的冰鲜区买了一些肥肉,一斤肥肉花掉了陆晚一千积分,多少有些肉疼。 肉在交易商城里,算是贵的了。 按照今天那棵人参交易的积分,也就只够买十斤猪肉。 所以她还是得更加努力地赚取积分才行。 这年头,普通人家十天半个月都吃不上一顿肉,也就过年过节能吃上一次罢了。 今天加上匠人八个,一共有十三个人,十三个人吃一斤肉,实在是有些少了。 再加上他们干的都是力气活,几个孩子又都是没吃过肉的,难免馋,一斤怕是不够吃。 但不是陆晚心疼积分不想多买点儿肉。 现在家家户户都吃不起肉,她要是吃得起肉而且还肉多的话,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为了让他们都尝到肉味儿,陆晚打算直接搞个菌子炖肉。 先将那七分肥三分瘦的肉切块儿焯水,放铁锅里煸炒出肥油,再将那油舀一些出来放凉。 再放入大量的灵泉水进去开始炖煮。 陆晚没什么厨艺,只知道用自己会的方法去烹饪。 肉香飘荡在破破烂烂的小木屋里,小老三趴在门槛上,哈喇子都流了一地。 “阿娘,肉肉好香啊!” 蹲在地上削土豆皮的四清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金枝就更不用说了。 都在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陆晚原以为这个朝代是没有土豆这种东西的,没想到居然有。 这些土豆,还是村子里的人送过来的。 里正大人也送了两三斤过来,大概是想让他们暂且度过眼前的难关,看后面老天爷会不会大发慈悲下一场雨。 好让他们能有喘口气的机会。 不过这些土豆都很小,且产量也不高。 土地贫瘠,粮食很难量产。 就更别说是这大旱天了。 等肉炖的差不多了,陆晚才将土豆和清洗好的各种菌子都丢进去一起煮。 反正就一锅大乱炖,煮熟了没毒能吃就行。 “快过来尝尝吧。” 陆晚看三个孩子实在是馋的不行了,就先舀了一碗起来让他们解解馋。 没想到三个孩子都摇了摇头说:“阿娘,这锅肉是用来招待工匠的,我们不馋!” 陆晚愣住,看着三个孩子明明很馋,却不肯吃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笑着说:“没关系,只吃一点点,你们爹爹在外面打了胜仗,将军赏了很多钱,可以够我们买很多很多肉吃。” “所以不用担心没肉吃,明白吗?” 几个孩子一听,这才过去捧着碗,先是小心翼翼地喝了口肉汤。 然后将碗里最大块儿的肉挑出来吹了吹,喂给宝珠。 “三妹吃这个最大的,好长大!” 宝珠看了看,摇头:“给哥哥吃,哥哥总是要干很多活儿,得多吃点儿才有力气。” 陆晚见状,颇为无奈:“都吃,吃完了这里还有,不够跟阿娘说。” 第27章 开工建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几个孩子都很懂事,知道这些饭菜都是用来招呼匠人的,所以也就只是尝个味道解解馋罢了,并没有紧着陆晚要。 陆晚不光在山上捡了很多菌子,还挖了不少的药草和野菜一类。 但凡是能吃的野菜,陆晚都挖了回来淘洗干净,用刚刚煸炒出来的猪油炒上一炒。 尤其是采回来的鹿耳韭十分鲜嫩,用来炒蛋最适合不过了。 陆晚做好了午饭,又单独给几个孩子盛了一些菜出来。 因为他们还没有桌子,只好用一块儿木板搭上石头,弄了个简易的饭桌。 而今天人多,几个孩子上桌不一定能够吃到几口菜。 陆晚只好单独给他们弄出来,待会儿吃饭也能吃个清闲。 几个男人在山上的动作很快,扛着大树回来,将树枝都砍了下来扔在院子里,晒干了当柴火。 “咱今天上午砍的这几棵树是真不错,用来当房梁最适合不过了,抗造还不容易生虫!” 几个汉子在院子里商量着这些树怎么来分配。 看着陆晚将饭菜端上桌,居然还有一道肉菜。 家里很穷,没有太多的碗,那一锅菌子炖肉木碗直接用的大木盆装。 一个铁盆得花不少钱呢。 如果能有一个铜盆,那就更好不过了。 “嫂子,这是肉?” 几个男人看着那满满的一锅肉,都有些不敢相信。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没吃到过肉了,而现在陆晚一出手就是一大锅肉。 虽说里面还加了不少的菌子土豆一类的,但这已经是相当奢侈的饭菜了。 陆晚笑了笑,说:“不怕你们笑话,这肉是夫君捎回来的,我是想着用来给你们做菜,劳烦诸位在给我们翻修房子这事儿上多多费心。” “工钱肯定也是不会少给大家的,只要活儿做得好,一切好说!” 陆晚头上包着巾子,将一头秀发都藏了进去,只露出那张清秀明艳的脸蛋儿来。 白白的,水灵灵的。 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似得。 他们以前不是没见过陆晚,但他们印象中的陆晚都是邋里邋遢蓬头垢面的。 还时常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偷感十足。 哪儿像现在这样,把自己收拾利索,大大方方的,看着就格外清爽。 注意到他们的目光都落在陆晚身上,赵元烈轻咳了声。 “好了,都吃饭吧,吃了好干活儿。” “吃吃吃,都吃都吃!” “咱今天可真是有福了,能吃到肉,嫂子你放心,我二牛从小就是和烈哥穿一条裤衩子长大的,你们家这房子,我肯定好好给你们干,保准让你们满意!” 那看上去最为憨厚老实的李二牛大声说着,脸上露出憨笑来。 大家都是庄稼人,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的,该吃吃该干干。 吃饱喝足歇会儿就干活。 “阿晚。” 吃完饭,四清很麻利地开始收拾碗筷。 赵元烈叫住了陆晚。 汉子人高马大的,剃了胡子的面庞很是干净清爽,却没有如赵家老二那样的斯文俊秀。 但在陆晚看来,她更喜欢这种看上去很有男人味儿的汉子。 关键是这汉子还不是个妈宝男,分得清孰轻孰重,更能明白为妻者为母者的不容易。 “怎、怎么了?” 陆晚辈他的眼神盯得有些脸颊发烫,胸腔里似乎也有了些许的躁意。 “家里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让我来干,今天我们要把这些木头都处理出来,水……” “这个你放心,水我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嗯,那就好。”赵元烈点点头,男人嗓音低沉,眸光更是深邃。 哪怕身着粗布麻衣,可那通身气质却很沉着冷冽。 只是在看向陆晚时,神情会稍稍柔和些。 在面对几个孩子时,脸上也会带着几分笑意,并不会太过于严肃,让孩子们心生惧意。 “肉的话不需要天天准备的,不然会让人怀疑。” 陆晚继续点头。 “你可以看看,你脑子里的那个商铺还可以用什么东西去典当,我去山上找,争取换多些的银两。” 他知道,陆晚脑子里那个商铺,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是能够换到外面高出两三倍甚至四五倍的价格。 还不用担心去城里典当的路上被人抢劫,且那商铺里柴米油盐酱醋茶该有的都有。 “这个是不固定的,我也不知道它下一个要和我交换的是什么,不过每次它都会提前提醒我是否要交换。” “咱们可以多去找一些野菜野味儿和菌子一类的,用来兑换大米和肉类。” 赵元烈惊讶地看向她。 “野菜菌子也能换?”野菜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什么鹅儿草鹿耳韭马齿苋,在乡下更是随处可见了。 没想到居然可以用来换珍贵的大白米和肉类。 “是的。”陆晚点点头。 她想,这个系统商城虽然不是万物皆可兑换,但只要是能入口且有一定价值的东西,应该都是可以用来交换的。 “还有草药,麻黄贝母三叶青一类的东西,都是能换的。” 这些草药并不珍贵,县城的药铺里更是随处可见。 所以即便是采了去卖,也卖不出什么好价来,还反而费时费力,并不讨好。 “我明白了,野生类可入口可药用的,都能兑换。” 陆晚满意了。 这赵元烈虽说是个古人,可接受度和对事物的理解能力简直满分! 有一说一,赵家咋没让赵元烈去读书科考呢? 反而让赵元启那个半吊子去读书科考,妄图飞黄腾达平步青云,直接一飞冲天。 就赵元启那样子,再给他十年怕也是中不了举的。 下午的时候工匠们在院子里打磨木材,房梁都是要重新更换的。 还要给孩子们做床,请的人多,且都是年轻人,手里有技巧,身上有力气,干的也快。 陆晚还熬了一锅凉茶,灵泉熬出来的凉茶,入口虽苦,可却能一直回甘,那种感觉回荡在口腔里久久不散。 “嫂子,你这凉茶是咋熬的?” 有人直接干了一大海碗。 现在干旱,水资源稀缺得很,陆晚倒是大方,不仅有一大盆凉茶,还有一大盆水放在那里,要是渴了就自己去打水喝。 第28章 读书认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们平日里用水都是抠抠搜搜的,生怕多用了一点儿,第二天就没水用了。 要是村子里彻底断了水,那他们也就只能等着被渴死了。 “是我在山上采的草药回来熬的,可能会有些苦,不过却能生津解渴降暑,你们喝,锅里还有好些呢!” 这话说的可不假。 这凉茶的确是她在山上采的草药熬的。 凉茶的配方以及熬制方法,还是原主的父亲陆远伯教的。 只是原主以前不喜欢学医,觉得枯燥又繁琐,好在陆晚还能通过她的记忆来复刻一下子。 倒也不难。 “嫂子,这还有多的?” 汉子们喝了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居然觉得好像没那么热了。 身体里有股清凉的感觉,蔓延到了他们的四肢百骸。 “有的有的,想喝多少有多少。”陆晚笑着说。 “那个……嫂子,我是想问问,晚上下工的时候,俺能不能打点儿回去,给俺家孩子和婆娘喝点儿?” 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陆晚笑了起来:“当然可以,我熬了一大锅,你们下工的时候要是想装一些回去就尽管装好了,不用客气的。” “好嘞,谢谢嫂子!” 在得知可以装一些凉茶回去给家里人喝后,他们干活也就更加卖力了。 陆晚进屋给三个孩子一人舀了一碗让他们喝。 这天儿太热了,孩子们又皮得很,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是满身大汗,跟水里捞出来似得。 要是中暑了可不好。 “阿娘,这茶好苦啊!” 小老三一口下去,痛苦面具都出来了,一张小脸儿立马皱巴巴的一团。 “阿娘,要喝完吗?” 老二也是一脸苦巴巴的。 虽然之后嘴里会回甘,可凉茶入口的那一瞬,苦的让他们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必须喝,解暑的,等你们喝了,阿娘给你们糖吃。” “阿娘有糖?” 三孩子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这年头的糖可是个稀罕物。 他们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糖呢,只是会在大人们收高粱的时候,抱着高粱杆儿啃,咀嚼汲取里面的甜水儿。 才晓得原来这就是甜。 想象着高粱杆儿就是糖。 “嗯,有,而且还是你们从没吃过的糖。” 一听有糖,三孩子立马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仿佛那苦哈哈的凉茶都变成了小甜水儿似得。 “阿娘,我喝完了!” 年纪最大的赵四清第一个喝完。 “过来拿吧。” “阿娘,我也喝完了!” “阿娘,我也喝完了,你看,一滴都没剩哦!” 三孩子都喝完了,陆晚直接从商城里购买了几颗巧克力,给了他们一人一颗。 “阿娘,这是什么糖啊?” 他们都没见过。 村子里出现最多的就是用麦芽糖糊做成的各种糖人儿,什么样的款式都有。 “吃吃看,看好不好吃。” 陆晚没有回答,只是让他们吃。 商城里物品种类很齐全,像巧克力这种不会出现在古代的东西,价格偏高。 一块儿巧克力就得要一百积分了。 不过让孩子们尝尝鲜解解馋也是可以的。 几个孩子拆开那从没见过的包装时,看着黑乎乎的巧克力,有些怀疑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吃。 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还有股说不出的醇厚味道,闻上去又苦又甜的,说不出是啥味道。 小老三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 “阿娘,好甜!” 一看妹妹都说甜了,老二老大也不再多想,轻轻地咬了一口。 巧克力醇厚丝滑的口感在口腔里炸开,绵密甜腻,那是他们从未尝过的味道。 “阿娘,这是什么糖,好好吃啊!” “别管是什么糖了,好吃就行。” 陆晚打发了三个孩子去外面玩儿,自己则是开始思考着后面的事情。 三个孩子的年龄都不小了,尤其是最大的赵四清,长这么大连一个字都还不认识。 这可不行。 而之前赵家,只有老二老三的孩子可以去村子里的学堂念书认字。 尤其是老二家的三个儿子,赵元启本身就是个秀才,几个孩子都能读到书。 再不济,就连庄氏的女儿也能去念书。 唯独到了陆晚这里,就换来了一句女娃子读书无用。 家里也没那么多钱让他们去读书,一直拖到了现在。 在陆晚看来,不论到哪个朝代,知识都是必不可少的。 他们可以不用去科考,不用走官途,但却不能不认识字,不通天地方圆,人伦纲常。 所以陆晚打算让三个孩子去读书。 夕阳西下。 红彤彤的火烧云鳞次栉比地重叠在天空上。 暮光洒在大地上,村落炊烟袅袅,风吹稻浪起伏,在夕阳下,犹如少女的裙摆在起伏一样,好看极了。 如果忽略这一场干旱的话,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汉子们在干完今天的活儿后,就开始装凉茶。 他们每个人的水壶都是装满了的。 陆晚说:“你们要是觉得这凉茶不错的话,以后我每天都会熬煮一些,你们也好带回家,给家里人喝。” 不管凉茶的功效如何,但灵泉水的功效,陆晚和赵元烈心里都是明白的。 强身健体自是不用说,这年头要是生个病,看不起大夫的话,又缺水少粮,只怕是很难熬下去的。 这灵泉能够大幅度地提升他们免疫力,抵抗一些病菌的入侵。 晚饭陆晚做得很随意,就煮了一锅稀饭,就这咸菜,用剩下的鹿耳韭炒了一大盆鸡蛋。 然而这在村子里已经是很好的饭菜了。 陆晚现在可不心疼鸡蛋,鸡蛋在商城里的价格很便宜,想买多少有多少。 再加上还有每天签到积分送的鸡蛋,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所以陆晚想着,能不能把鸡蛋拿到县城里面去卖。 不过现在连喝口水都难,县城的情况陆晚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卖东西的心思也就暂时先搁浅了,等把房子建好,旱灾度过去了再说。 饭桌上,陆晚问:“四清宝珠,你们几个想念书认字儿吗?” 此话一出,几个孩子就愣住了。 赵元烈也停下了手里的筷子。 第29章 学堂念书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孩子们对视一眼,然后低下头,没有回答。 因为祖母先前说过,家里没有多余的银钱让他们去读书。 而且祖母还说过,他们就不配读书认字,只有二婶娘的孩子才有资格读书。 他们在家里能给一口饭吃,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哪里还敢妄议读书? “四清,你来回答我。” 陆晚的声音严肃了起来。 赵四清小心翼翼地问:“阿娘,我们可以念书吗?” “那你先回答我,你想还是不想。” 四清没有任何犹豫地点点头:“想!阿娘我想!我做梦都想!” “金枝宝珠,你们两个呢,想不想?” “阿娘,我们可以吗?”金枝也很紧张忐忑。 村里的孩子都能念书,村里是有学堂的,还是以前村民们合伙儿修建起来的。 学堂里的先生是个老古板,很不好相处。 就算他们想去念书,可连束脩六礼都凑不齐,如何去读? “只要你们想,阿娘就能让你们去念书。” 于是两个小丫头也点了点头。 “夫君,你觉得呢?” 陆晚看向赵元烈,到底还是要问问他的意见。 虽说不管赵元烈同意与否,她都会送孩子去念书,所以这问一问,也就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读书认字明理,知晓天地伦理,这是好事,自然可行。” 陆晚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过这束脩六礼,就要有劳你了。” 陆晚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古时候的束脩六礼是学生赠送给老师的。 不过每个朝代都略有一些差异,尤其是这架空朝代的差异就更为显著了。 不仅要束脩之礼,还得要学费。 且学费高昂,许多家庭都无法负担,故而只能作罢。 今天工匠们来的时候,特意先将他们睡觉的屋顶给修补了番,好让他们能睡个好觉。 孩子们的屋子也换上了新的木板和草席,睡上去也没那么难受了。 深夜静谧,唯有外头的虫鸣以及孩子们均匀的呼吸声。 一夜好眠,第二天一大早工匠们就过来了。 陆晚带着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前往村子里唯一的学堂去找先生。 孩子们跟在她的后头,听着学堂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脸上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他们也想坐在学堂里,跟着先生一起念书学道理。 “好了,今日课业就到这里,都玩儿去吧。” 老先生放了课,就看见陆晚带着三个孩子出现在小竹林里。 “你来找谁?” 陆晚开门见山:“我是陆远伯的女儿陆晚,这是我的三个孩子,赵四清赵金枝和赵宝珠,今日来,是想请先生收了他们来学堂念书。” “当然,该有的规矩我也不会少了先生的。” 陆晚将东西往地上一放,然后打开。 两斤新鲜的猪肉,三十个鸡蛋、两斤粟米、两斤糙面、一斤红糖、两斤干枣。 教书的老先生一看地上的东西,都惊住了。 这年头能拿出这么多东西来,可是很不容易的,就更别说现在还是旱灾。 “除了这些,还有一壶我自己熬煮的凉茶,很是生津解渴,可缓解先生夜里失眠头疼。” 陆晚说着。 然后将自己的三个孩子往老先生面前推了推。 孩子们都忐忑紧张地看向老先生,生怕老先生不收他们。 这老先生可是他们村子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教多少年。 “先生?” 陆晚唤了声,这收还是不收,总得要给句话吧。 “明年开春,可正式入学。” 陆晚拧了拧眉,明年开春…… 这才刚入伏,距离开春还早得很呢。 老先生又接着说:“村子里的孩子都在我这里念书,你这几个孩子从未读书认字过,即便是来了也会跟不上。” “晌午孩子们下学,你再送过来。” 老先生这么一说,陆晚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多谢先生!” 只要孩子有书可读,一切都好说。 至于那些东西,陆晚都是从商城里购买的。 没能买太多太好的东西,怕引起别人怀疑。 “谢谢先生!” 三个孩子也连忙上前,对着老先生行了个标准的拜师礼。 “我家孩子虽从未读书认字过,却也自小乖顺,只是要劳烦先生多多费心,为他们启蒙了。” 老先生捋了捋自己那白花花的胡子,看着陆晚。 说:“鸡蛋你拿回去,你那凉茶倒是可以多拿些。” 陆晚微微一笑,也没推拒:“是,那我明日再让孩子送些来。” “什么,陆晚那贱蹄子居然把那三个孩子都送去了徐先生那里读书?” 赵家。 刘桂芬在听见庄氏说陆晚把孩子送去学堂念书时,一双眼珠子瞪的都快掉出眼眶了。 “是啊娘,是隔壁二婶子的儿子告诉我的,说今天早上看到大嫂带了好多东西去找了徐先生,又是肉又是蛋的,还有红糖哩!” 庄氏可真是嫉妒死了。 陆晚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好个败家娘们儿,我儿才刚活着回来,她便如此败家,若是只送四清去念书也就罢了,还要送那两个丫头片子去!” “她就是仗着我儿老实,那束脩定是她从我儿子身上抠下来的,我儿回来,连我这个当娘的都没给一个子儿,便让她如此糟蹋去了!” 刘桂芬愤怒地说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狠狠扭曲了起来。 陆晚那贱蹄子又是肉又是蛋的,居然还送了红糖! 那糖是何等珍贵的东西,还送了一斤。 一斤,那可是整整一斤的红糖啊! 那一斤红糖要是用来给她补身体该有多好,偏生就让她拿出去给送人了! “娘,你说大嫂这才刚分出去没几天,这肉蛋糖是从哪儿来的?听说他们现在还在盖房子,这也得花不少钱吧?” 庄氏试探性地说着,一边观察刘桂芬的神色。 刘桂芬果然就炸了,噌的一下站起来。 恶狠狠地说:“还能是从哪儿来的钱,是我儿子的钱,我大儿子的钱!” “不行!” 刘桂芬越想越难受,心里就跟猫抓似得。 咬牙切齿地说:“我儿子在战场上拿命换来的钱,凭啥就让她这样给挥霍了,我得去找她要回来!” 第30章 笔墨纸砚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庄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 反而露出一脸担忧的神情说:“娘,你去找大嫂要,只怕是要不回来的吧,她现在的性子太暴躁了,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咋?她还敢打我这个婆母不成?” “她要是敢打我,那她就得被浸猪笼沉塘!” 刘桂芬抖动着老脸上的肥肉说着。 听她这么说,庄氏愣是将到嘴的话都给硬生生吞下去了。 她其实很想告诉刘桂芬,陆晚现在是真敢打刘桂芬的。 上回的事儿,庄氏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陆晚连续好几天都让三个孩子送了凉茶去徐先生家里。 送去之后,几个孩子就留在徐先生家,认真听徐先生的讲课,教他们识字。 大石村本就落后,村子里的孩子们读书,也只是为了认识几个字,将来不至于太吃亏。 而科考这条路,可不是普通人想走就能走的。 得花费不少的精力和银钱,去为将来铺平道路。 当然,陆晚也是没有这个心思的。 孩子们习字,家境稍稍好些的,会去县城里给孩子们买毛笔和纸。 而不好的,只能用木炭作笔。 下午三个孩子回到家,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笑意,看得出来,读书识字,的确是他们所喜欢的。 “阿娘,先生今日教了我们好多好多字!” “是啊阿娘,我已经会写自己名字了!” 宝珠跑到厨房里去,翻了一块儿木炭来,就着院子里的石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赵宝珠几个字来。 很扭曲的字,宛如鸡爪,很是难看。 但陆晚却很惊讶,因为他们才去徐先生家四五天的时间,就能写自己名字了。 能一笔一画地写下来,的确是很不容易的。 “阿娘,我也会写!” 几个孩子都用木炭在石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四清最大,识字也是最快的。 陆晚看着孩子们用木炭在石板上写字,一双小手都被弄得黢黑。 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未曾给孩子们准备文房墨宝。 不过这年头,村里没几个人家会给孩子们准备这些。 于是陆晚就去了商城里,找到了文具用品一类。 然而一看毛笔的价格,她瞬间惊呆了。 一支毛笔的价格,得五百积分! 它明明可以去抢,却还要给你一支毛笔,在花了一千五的积分购买了三支毛笔后,陆晚感觉自己的尸斑都加重了不少。 紧接着又买了墨水,那玩意儿也不便宜。 好在宣纸一类较为便宜。 “先生可教你们如何拿笔了?” 陆晚问。 四清点点头:“教过了,但先生家里的笔也不多,先生很是珍视,只是让我们在授课时用,平日里是不可触碰的。” 的确如此。 物以稀为贵。 本来笔墨纸砚在这个朝代就不是穷苦人家能够触碰的东西。 不过徐先生能将自己的笔给孩子们用,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别家的孩子都得自己去买。 陆晚也明白,是自己这些天连续给他送凉茶的缘故。 那凉茶里,她后面又加了其他草药进去,功效更佳了。 这几天工匠们的木工活儿都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已经在开始搭建房屋翻修了。 猪圈也都提前搭了出来,好让那几只小猪崽子们能有个住的地方。 天天灵泉水泡粗糠吃着,偶尔去地里扯点儿草回来混着,小猪肉眼可见地肥美了。 陆晚就天天望着它们,等着年底的时候好杀来过年。 小猪们对此却浑然不知。 “阿娘,这毛笔肯定很贵吧?” 三个孩子看着手里的毛笔,眼里全是爱惜。 这毛笔摸着,比先生家的还要好上许多呢。 二叔也有一支毛笔,对此很是珍视。 四清还记得,有一次二婶娘让他去打扫二叔的房间,不小心碰倒了二叔的笔架子。 二叔回来后对他好一通斥责,二婶娘更是扇了他好几耳光,还把他的手臂内侧都给拧青了。 四清知道,在赵家,三婶娘和祖母是明着来,而二婶娘却是暗着来。 打他骂他和两个妹妹们,从来都是背着人的。 即便是他们都知晓,也从来不会管的,甚至觉得他们是活该。 还会笑话他们,有娘生却没娘养。 现在四清看着手里的毛笔,很想看着他们,他和妹妹才不是有娘生没娘养。 阿娘很爱他们的! 不仅会天天给他们煮鸡蛋吃,还会让他们去念书识字,甚至还给买了昂贵的毛笔! 这可是村子里其他孩子都没有的待遇。 “你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跟着先生好好念书识字,这些问题不是你们该操心的。” “嗯,我们明白了阿娘!” 几个孩子点点头。 他们今晚的梦,一定很甜很开心。 白天们工匠开始将宅基地原本的老房子都拆下来,开始重新搭建框架。 而陆晚则是在房子的后面开垦出了一片空地来。 屋子里有好些土豆都发芽了,她打算全部种下去,试着用灵泉水浇灌。 又分别在商城购买了西红柿种子以及很多蔬菜种。 “我来吧。” 赵元烈接过她手里的锄头,看着她手上被磨出了不少水泡,黑眸微沉。 “你去用泉水泡泡,米饭我已经蒸在锅上了。” 陆晚愣住,看着男人在烈阳下挥动着手里的锄头,忍不住感叹。 还得是会干活的男人好啊,而且还必须得是眼里有活儿的男人! 但凡是像赵元启那样的弱鸡崽子,瞧着面相白净斯斯文文的,实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会读书还能干啥? 可关键是,都这么多年了,他除了是个秀才外还是个秀才。 且还是个一无是处的秀才。 赵家人不知道的是,赵元启说他自个儿在县城里给有钱人家偶尔当当账房先生,写写字赚钱,实际却是在外头喝花酒赌博。 若是赌赢了钱回来,就说是挣到了钱。 若是没有,便说东家吝啬,克扣工钱。 当然,这是后话了。 “陆晚,陆晚!”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赶紧把我儿子的钱还给我!” 陆晚刚炒好了菜就听见外头传来刘桂芬那骂骂咧咧的声音。 第31章 她是陆晚,是我妻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匠人们还在忙活着,听见动静,手里的活儿也没停。 毕竟他们可是知道赵元烈他娘是个什么德性的人。 蛮横不讲理,泼辣且自私。 “狐狸精骂谁呢?” 陆晚出来,瞧见刘桂芬那满脸扭曲愤怒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谁挖了她家祖坟呢。 “狐狸精骂你!” “好你个陆晚,我儿元烈刚回来,你就拿了他的钱去挥霍,我告诉你,赶紧把那三个小杂种给我从学堂弄回来!” “你有钱送他们去念书,怎么不知道把这钱拿来孝敬你婆母我?!” 对,这钱是她儿子赚的,那就是她的。 和她陆晚没有半点儿关系! 陆晚明白了,合着是知道了她将三个孩子送到了徐先生读书,然后这死老太婆就破大防了。 她笑了笑,顶着外头的烈阳说:“孝敬你?孝敬你干什么?孝敬你马上进棺材去见阎王爷吗?” “你要是觉得自己没钱去打棺材,正好这里有多余的木头,我让他们给你打一副就是了。” “你、你个毒妇,竟然咒我死?” “大家快来啊,还有没有天理了,这毒妇魅惑我儿子不给钱孝敬我这个当娘的,还诅咒我去死!” “我怀胎十月,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如今净被这娼妇勾引了去!” 刘桂芬是个嗓门儿大的,那一嗓子下去,附近的几家农户都能听得清楚明白。 路过的人都过来看热闹,乡下无事可消遣。 除却干活儿之外,最大的乐趣便是东家吵吵西家闹闹,他们看热闹的看热闹,劝架的劝架。 然后这段时间的谈资笑料就又有了。 热心是真热心,看热闹也是真爱看热闹。 “瞧,这刘老太又开始闹腾赵老大一家了,还真就没完没了了。” “不过要我说啊,这赵元烈她媳妇儿也真是的,哪有送丫头片子去读书的道理?” “真要送,送儿子去读就行了,那姑娘长大后可都是要嫁人的,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丫头读书能管个什么用,还不是便宜了未来婆家?” 这话倒是引起了前来看热闹的人们的一致赞同。 在他们看来,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女儿终归是要嫁出去的。 儿子才是一个宗族传宗接代的根本。 故而这村子里,大多数都是送儿子去念书的,倒也有疼闺女的,送去认个字也就差不多得了。 并不会让她们学太多。 他们会认为,女孩子学得多知道得多,心就会变野。 所以要控制。 刘桂芬一听见有人开始支持自己,腰杆儿也跟着硬了几分。 双手叉腰说:“就是,你让四清去读书就行了,招娣盼娣两个丫头赶紧给我弄回来,能省下一大笔钱呢!” “我的女儿读书与否,轮不到你们来做主。” 赵元烈在后面就听见前院一片闹哄哄的了,当即过来反驳了他老娘。 阴沉着一张脸说:“还有,她们有名字,不叫招娣也不叫盼娣,她们叫金枝和宝珠!” 赵元烈上前,挡在陆晚面前,隔绝了那些人各种各样的目光和话语。 “你、你是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那小娼妇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我看你是糊涂了,为了那么个败家婆娘,连你老娘都不要了!” 赵元烈听着她称呼陆晚不是毒妇便是小娼妇的,胸腔里的怒意在翻滚着。 所以他不在家里的这几年,他母亲便是一直如此对待陆晚的吗? 甚至给他的两个女儿擅自改名叫做什么招娣盼娣。 他女儿不需要那样的名字。 “她是陆晚,是我妻子,不是什么娼妇!” “如果娘觉得,一个丈夫听从妻子的话,那妻子就是狐狸精小娼妇,那么请问当年父亲听从您的话,对您说东不往西,那您又是什么?” 陆晚诧异地看向赵元烈。 她虽然知道赵元烈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妈宝男,但却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这么有冲击力的话来。 这话放在这个封建落后的朝代,属实算得上是忤逆和不孝的。 “你、你……” “哼,这么多年你擅自克扣了阿晚的抚恤金也就罢了,还总是让金枝宝珠给一家子洗衣做饭,稍有不慎就扇她们巴掌,不给她们饭吃。” “娘,她们是女孩子没错,可她们也是你的亲孙女,你就非得如此这般厚此薄彼吗?” “难道这世上的女孩儿,就天生应该比男孩儿低贱吗?” 一番话,让现场有女儿或者自己就是女儿的人沉默了下来。 是啊,他们从未想过,同样都是人,难道男孩儿就高贵,女孩儿就低贱? 可陆晚深知,这样的话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也许会在他们的内心掀起一阵短暂的波澜,让他们陷入男女公平关系的思考中。 可终究不过昙花一现。 自母系氏族的没落,男权社会崛起,女性的地位还是一路下滑,再也没起来过了。 尤其是到了现在的村落之中,文化知识的落后,皇权至上的时代,女性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被当做玩物和牲口,那更是常有的事情。 尤其是到了乡野之地,在农户们看来,女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男性则能撑起一片天。 赵元烈是从战场上厮杀回来的人,他见过太多太多,因战败而献出女人的部族。 而那些被献出去的女人,往往过得比牲口还惨。 “娘,现在家也已经分了,我们家的事情你也少掺和,难道非得闹得鸡犬不宁你才罢休吗?” 赵元烈知道,他这个娘从来就不喜欢他。 最疼爱的就是老二。 “你、你个不孝子!” “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早知道你是个这样的白眼狼,当初生下来我就应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刘桂芬的话让陆晚感到吃惊。 她想过刘桂芬可能不是很喜欢赵元烈,因为他和她的另外两个儿子都不同。 不盲目听从她的话,有自己的主观意识。 但却没想过,一个当母亲的会说出这样狠毒的话来。 更何况,赵元烈从没亏待过她。 第32章 井里放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娘,你说这话就过分了吧?” 陆晚上前,冷着脸说:“自公爹离世后,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儿都是夫君在干。” “你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哪儿不舒服的,也是夫君冒着大雨去请大夫来给你治病,就更别说你想要吃上一口好的,夫君能做到的, 就绝不会亏待了你。” “反观两位小叔,老二从小没干过体力活,连挑水劈柴都不会,老三更是除了一身牛劲儿外,那脑子长着也是没多大用的。” “自我嫁到赵家来,老三闯了多少祸事都是夫君去摆平的?” “如今稍有不如你意的,你便说白生了夫君一场,娘,你说这话不觉得亏心吗?” 陆晚说的有理有据,且这些还都是村民们知晓的事情。 而刘桂芬却在这里颠倒是非黑白,引导众怒,企图让所有人都去指责赵元烈是个不孝之子。 “就是啊刘嫂子,你家老大以前干活儿,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呢。” “不管春夏秋冬,你们赵家的柴火就没断过,全是他一个人上山砍的,他还去县城当差,去山上打猎,多实诚能干的孩子呀,你这当娘的,咋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寒了孩子的心?” “再说了,人家送孩子去读书,当爹的都没说啥,你一个当奶的指手画脚干啥去?” 这村里不乏也有给人当儿媳的,都晓得这婆家的关系最难处理,也开始去理解陆晚的难处。 当形势开始一面倒,不受刘桂芬控制时,她就有恼羞成怒狗急跳墙的成份了。 “你、你们懂什么?我训斥我自己的儿子,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 “他是你儿子,可现在是我夫君,更是我三个孩子的爹,你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这个时候就该吃吃该喝喝,而不是在这里挑唆儿子儿媳的关系,对其指手画脚!” 陆晚也不是吃素的。 对付像刘桂芬这样的恶婆婆,就得用魔法打败魔法。 她知道古代人思想封建,自然不会去说什么人人平等这种蠢话,因为他们理解不了。 只尽可能地去争取自己利益最大化。 “好啊你们!” 刘桂芬气得脸都歪了,指着陆晚大声说:“你挑唆我儿子不认我这个当娘的,我告诉你,你以后也别想好过!” 放下这句看似厉害的威胁话语,刘桂芬扭头就落荒而逃,肥胖的身形仓皇狼狈。 陆晚脸上重新挂上笑容:“今天的事儿还真是让大家看笑话了,不过都是一场闹剧,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吧。” 人群散了后,陆晚看向赵元烈。 他脸色很不好。 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听见赵元烈率先开了口:“抱歉阿晚,让你受委屈了。” 陆晚摇摇头,她有什么好委屈的,她又不是真正的陆晚。 不过是一抹异世而来,落入她身体的游魂而已。 “算不得委屈,咱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倒也无需理会那些无关之人。” “嗯。” 赵元烈点点头,黑眸沉沉地看向陆晚,很是认真地说:“阿晚,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好啊,那我就等你让我过上好日子的那一天!” 赵元烈将后院的整块儿空地都开垦了出来,甚至还做了一个篱笆墙。 鸡圈羊圈猪圈也都有了。 到了后半夜,在水井旁等着接水的人都已经回家了。 因为井里的水已经见底了,再也打不上来了。 就算能捞上来些,都是带着昏沉的泥沙和土,根本无法下咽。 更别说用来烧水做饭用了。 等孩子们睡着后,陆晚和赵元烈才悄摸到了水井旁,确认没人后,才用他白天去砍回来的竹子连接在水桶里,将水引进了水井之中。 陆晚能从灵泉空间里取出源源不断的灵泉水,但这个过程有些繁琐。 可为了缓解现在的旱情,也只能用这个最费力也最蠢的方式了。 “娘子,辛苦了。” 赵元烈看着蹲守在草丛里不断放灵泉水的陆晚,有些心疼。 而他也没闲着,一桶一桶的往里面倒。 虽然杯水车薪。 可比起一滴水都没有的绝望,这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出最大的贡献了。 否则,赵元烈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让村子里的人都喝上水。 忙活了一整夜,到远处的天际微微泛起一抹鱼肚白时,二人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了家。 清晨第一个前来打水的人,是没抱多大希望的。 然而等他探头往井里一看,瞬间欣喜若狂。 扯着嗓子大喊:“有水了!井里有水了!” “快去喊他们来打水,井里有水了,咱们有水喝了!” 走到半路上的夫妻二人听到这声音,相视而笑。 “呀,这井昨晚就干了,咋今早又有了?” “是啊,还这么清澈透亮,比咱们前段时间打的水都干净嘞!” 有人赶紧喝了一口,甘甜的灵泉水入口清冽回甜,那一瞬间,他们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像是被打开了一样。 “这井水……咋和以前不一样了?” “嗨,不都是水吗,还能有啥不一样的?” 有人喝了口,立马发出一声惊叹:“咦,的确是不一样了!” 水井旁又开始排起了长龙,一听井里有水了,村民们都过来排队打水,只要一口水喝,他们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以前在赵家,都是陆晚的几个孩子排队轮流去打水。 现在分家了,也就没人去打水了。 先前打的水,这两天也全都用光了,到了今天,更是连煮饭的水都没有了。 尤其是二房媳妇,最是矜贵,即便是在这大旱的天气,她也坚持每天洗澡,哪怕是实在水少的时候,她也必须得用水擦身子。 因为在二房媳妇儿看来,她的夫君将来是要高中状元的,而她也是要当状元夫人的人。 她听说城里的那些夫人小姐们,都是每天沐浴的,身上还会挂着香囊。 她现在虽然还没当上状元夫人,可总有一天会是的。 所以她必须得从现在开始,就学城里贵妇人们的做派,等将来进了京当夫人,才不会让人笑话。 第33章 未来的状元夫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庄氏这几天煮饭已经煮冒火了,眼看着水缸里的水已经没了。 大喊着:“娘,咱们家今天已经没水了,赶紧让四清去打水啊,不打水咱们全家就等着饿死渴死啊!” “招娣盼娣那两丫头也真是够懒的,水缸里没水了都不知道,我看那俩贱丫头就是存心想要渴死咱们的!” 庄氏抱怨着。 正巧二房路过,往里头瞥了一眼,庄氏一身乱糟糟的,还邋里邋遢的,眼里闪过一抹嫌弃和鄙夷。 尖细着嗓子,慢声慢气地说:“弟妹莫不是忘了,大嫂早就分家分出去了,如今这家里,怕是没人去打水了。” 庄氏这才反应过来。 是啊。 大嫂已经分家分出去了,所以现在这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 庄氏皮笑肉不笑:“是啊二嫂,所以现在是不是得你们去打水了?” “你总不能让我们三房啥都干,你们二房啥都不干,就等着一张嘴吃吧?” 庄氏说这话的时候,却忘了以前陆晚还没分家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过来的,现在这事儿落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有多难受。 二房李氏嗤笑了声,带着对她毫不留情的嘲讽说:“我可是为赵家一口气生下三个儿子的人,我夫君是秀才,将来高中状元也是说不定的。” “难道你还要我这个未来的状元夫人去排队给你打水不成?” 现如今陆晚被赶出家门去了,李氏是彻底不装了。 原先还是有几分矜持在的,在她眼里,庄氏和陆晚一样粗鄙不堪,是上不得台面的。 “你!” 庄氏被她一番话给气到了,双手叉腰说:“就你还状元夫人,也不瞧瞧自个儿什么样儿!” “成天学着城里夫人们的模样抹粉擦红地打扮,还真以为自己能当上状元夫人了不成?” 庄氏继续冷笑,持续开大输出:“他若能高中状元早就中了,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这个年岁还是个穷酸秀才!” 庄氏的话,算是戳到了李氏的痛处了。 虽说赵元启是大石村这么多年来唯一的一个秀才,可他除了考上秀才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了。 可偏偏还端着自己的文人风骨,自认为将来定有一番大作为,故而是谁都瞧不起的。 这村里也没少人说闲话。 无非就是说刘桂芬将赵家所有的银钱都拿去供赵元启读书科考,可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儿好消息都没。 李氏自然也是知道的,就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而今却被庄氏赤裸裸地说了出来,像极了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将她扇了个清醒。 “庄如烟,我看你就是嫉妒我夫君有才能,嫉妒我能一口气生三个儿子,而你只能生出个赔钱货,这么多年来肚子也是半点儿动静都没!” “那隔壁村不下蛋的老母鸡都下蛋了,你除了给赵家添了一儿一女,你还能干啥?” 李氏将庄氏贬到一文不值。 先前陆晚还在时,二房三房都是同气连理,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去针对陆晚的。 这陆晚一分了出去,矛盾立马就被激化了出来。 “你说谁是不下蛋的老母鸡呢?”庄氏顿时怒不可遏,那架势像极了下一瞬就要冲过去打人似得。 这该死的李玉莲,居然敢说她是不下蛋的老母鸡! 她好歹也是为老赵家生了一儿一女的,怎么就成不下蛋的老母鸡了? “哟,瞧你这样子是恼羞成怒,还想要打我了?” 李氏扯了扯嘴皮子,翻了个白眼,不断地挑衅庄氏说:“你要是有本事,就来打我试试?” “你男人是个没本事的,除了有一身蛮劲儿只会搬搬扛扛的他还会干什么?” “就连生出来的儿子也没我家耀祖耀宗厉害,还有你那女儿,长得跟你似得,癞蛤蟆一个。” 李氏可算是将这些年憋在心里头的话全都给一口气说出来了。 在她看来,只有自己生的那三个儿子才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孩子,至于庄氏和陆晚的孩子,那都是废物。 “你、你个泼妇,你居然敢骂我!”庄氏长得的确不大好,她女儿也是完美继承了她的长相。 这也成了庄氏心里最大的痛。 故而一直以来,她都不大喜欢自己女儿,总觉得她丢了自己脸。 可不喜欢归不喜欢,这世上也没有几个当娘的能够忍受别人去辱骂自己的孩子丑。 再丑那也是她生下来的。 就算要打要骂,也只能是她这个当娘的去辱骂。 哪里就能轮到她这个贱人来骂了。 “你以为你那三个儿子是个什么好的吗?” “小小年纪不学好,偷看人家寡妇洗澡,还偷人家隔壁村姑娘的肚兜,亏得还是秀才生出来的儿子,也就你不嫌害臊丢人!” 哪怕是以前关系再好的人,当她们的利益一旦发成了冲突,就会不留余地地开始攻击对方,不留一点情面。 庄氏和李氏现在就是如此。 李氏向来炫耀自己能够一口气生下三个儿子,放在这整个大石村,都是头一份儿的。 还有不少妇女来向她请教一举得男的诀窍。 “我看啊,等他们以后长大了,迟早是要下大狱吃牢饭的!” 庄氏说这话的时候也没说过,有朝一日竟然会一语成谶。 “你敢诅咒我儿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别的可以,要是说到李玉莲的耀祖耀宗,那绝对是要拼命的程度。 两人胸腔里都翻滚着火气和怒意,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李氏先发制人,一把扯住了庄氏的头发,庄氏尖叫了声。 立马就去抠她的鼻孔,戳她的眼珠子。 “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让你在这儿胡说八道诅咒我儿子!” “那也是你先骂我的!” 两人在院子里扭打了起来,正逢赵元兴从外面回来,一看自己婆娘和二嫂扭打在一起,慌忙将手里的东西一撂就去把人给拉开了。 “贱妇,打死你,我要打死你!” 庄氏还在气头上,即便是被赵元兴拉开了,也开始张牙舞爪地想要冲过去打李玉莲。 第34章 大打出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够了够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赵元兴一把将庄氏甩开,没想到这一甩就把人甩地上去了,愣是给摔了个狗吃屎,摔在地上四仰八叉的。 赵元兴愣住了。 李氏也愣住了。 李氏大概是没想到,赵元兴居然会推自己婆娘,她还以为这老三回来了,肯定会给庄氏撑腰来责难她。 而赵元兴则是没想到自己那么轻轻一推,庄氏就摔在地上了。 正当他伸手要去把人给扶起来的时候,李氏就开口了:“老三你回来的正好,好好管管你婆娘,居然敢对我这个二嫂大打出手,她还诅咒你二哥这辈子都中不了状元,更是诅咒你那三个侄子以后是要吃牢饭的。” “你说说,有哪家妯娌会如此这般诅咒自己家里人?” 李氏是个聪明的。 别看她平时闷声不开腔,可一开腔就是把人推上刀剑浪口上。 赵元兴没什么本事,一比不得赵元烈孔武有力,心思细腻啥都能干。 二比不得赵元启读书聪明,能写得一手好字。 是赵家这么多年来唯一的读书人。 在他们看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故而对于家里这唯一的读书人,赵家上上下下都是捧着的,生怕他磕着碰着,冷着饿着了。 “你胡说八道!” 庄氏在地上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自家男人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随后就听见李氏在那儿颠倒黑白,立马就破口大骂:“亏你还自称自己是我二嫂,你说的那些腌臜话还少了吗?” “你给我闭嘴!” 赵元兴忽然冲着庄氏大吼了声,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 “你瞧瞧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赶紧去给二嫂道歉,这事儿也就这么过了,都是一家人,想必二嫂也不会计较那么多。” 李氏听了这话,心里瞬间就舒坦了。 得意挑衅的眼神看向庄氏,那意思仿佛是在对庄氏说:瞧,连你男人都不帮你! 那眼神加上赵元兴的话,庄氏瞬间就绝望了。 红着眼睛看向自己男人,说:“赵元兴,你居然要我给她道歉?” “分明就是她先骂我的,你就如此不分是非黑白吗?” “我才是你娘子,是你以后要生活一辈子的人,你现在却要帮着一个外人?” 庄氏知道赵元兴是个愚孝的,且他对于老二赵元启有种莫名的崇拜,不管赵元启说什么,赵元烈都会听。 哪怕明知道是错的,他也依旧会盲目听从。 所以当李氏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就将所有问题都归在了庄氏身上。 “什么外人,我是老三他二嫂,是给老赵家生下三个金孙的大功臣!” 李氏又立马说着。 赵元兴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听了李氏的话,瞬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是啊。 二嫂可是给他们赵家生了三个儿子呢! 那是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福气,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二嫂道歉,都这个点儿了饭还没做好,你是想饿死我吗?” 赵元兴没什么耐心了,冲着庄氏就是一通怒吼。 以往他们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陆晚的三个孩子都早早地把饭菜做好了。 可现在都这个点儿了,还是冷锅冷灶的。 连一口热饭都吃不到,这就让赵元兴更加火大了。 庄氏的脾气也上来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牙握紧了拳头,浑身颤抖。 “赵元兴,你王八蛋!”庄氏委屈地抹了一把眼泪。 冲着赵元兴大吼,说:“我每天给你们做吃的,还得给你们一家老小洗衣服,今儿不过是让二嫂一家去打点儿水回来她都不愿意。” “我给你们家当牛做马,如今却落了个不得好!” 李氏冷眼看着发癫的庄氏,哼了声说:“那大嫂以前给家里人洗衣做饭挑水劈柴,还得下地种粮食,这么多年怎么没见大嫂抱怨一句?” “你倒好,这才做了几天就开始抱怨了,老三,要我看啊,她就是安逸日子过多了,这日子她要过就过,不过拉倒,回头等你二哥回来,我定要与他好生说道说道!” 李氏也是个不嫌事儿大的,都闹到这个份儿上了,还在这里煽风点火的。 “你!” 庄氏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她忽然觉得一阵心梗,两眼一翻,竟然直接晕死了过去。 赵元兴吓了一跳,连忙就去把人从地上给抱了起来。 “二嫂,你快去请大夫来给如烟瞧瞧,可别出了什么问题才好!” 李氏看了眼面色惨白的庄氏。 没好气地说:“我说你也是个傻的,哪有人说一两句话就晕倒了?” “她整日好吃好喝的,那身子骨比我都圆润,我看啊,她就是装,让她躺会儿,饿了自然也就醒了。” “就算真的晕了,那看大夫不得花钱?咱们家现在哪里还有钱给她瞧,这晕未必都还是真的,何须去花这个冤枉钱。” 李氏一番话下来,当真是烂透了。 从根儿就烂了。 赵元兴想了想:“二嫂说的极是,我这就让她休息休息,我这还没吃上饭呢,得让她一会儿起来赶紧做饭。” 李氏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这才对嘛,怪不得我夫君总说,这赵家就属你最聪明。” “二哥当真如此说的?” 李氏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二嫂的话还能有假?你是觉得我能骗你不成么?” 那一眼娇嗔,可算是瞪到了赵元兴的心坎儿里去了,忙美滋滋地抱着人进去了。 压根儿不在意自己婆娘的死活。 “你说的都是真的?” 夜里吃完饭,一家子人坐在院子里乘凉,赵元烈打了一把躺椅,他手艺很是不错。 这躺上去,摇摇晃晃的,很是舒服。 赵元烈点点头,将今日赵家的事情都说给了陆晚听。 陆晚乐得不行。 然而赵元烈看向她的眼神却充斥着复杂。 “娘子,她们如今争执的,都是从前你和三个孩子一起做的事情。” “她们的利益产生了分歧,故而才会互相伤害。” 陆晚怔住。 第35章 时代的清流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是啊。 是因为没人再去做那些事情了,但为了填饱肚子,却又不得不去做。 “你想说什么?”陆晚问他。 赵元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好些竹篾,他在编竹席,这天儿太热了,即便是夜里也很热。 几个孩子们夜里总是热的睡不着。 所以他打算给孩子们一人编一床新的竹席,这样不仅睡起来凉快,还干净。 身上也不会被虫子咬的到处都是包了。 赵元烈手巧,几乎什么都会做。 “我想让阿晚你知道,不论何时,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我知道娘子有能耐,所以不论你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放开手去做。” 这段时间的陆晚,已经打破了他以前对陆晚的偏见。 但赵元烈也向来都是个从一而终的人。 在他看来,既然娶了陆晚,那就是要负责一辈子的。 哪怕陆晚以前只心心念着的只有二弟,可她到底也是为自己辛苦孕育了三个孩子的。 这份恩情,赵元烈是还不完的。 陆晚看向他,黑眸里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有时候赵元烈真的清醒到让陆晚觉得,他好像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一样。 在这个时代和王朝之下,是孕育不出这样清醒的人的。 可旋即她便忍不住自嘲。 如果赵元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又应该是哪个时代的人? 也许……他会是这个时代的一股清流。 但不管怎样,她也需要时刻保持自己的清醒。 男人可以依靠,但绝对不能迷恋依赖。 一旦产生了依赖,她就会变得不再是自己了,而会变成一个被情爱所支配的人。 “我想做的事情不多,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养些鸡鸭鹅等,院儿里种满了随时都能吃的青菜。” “粮仓里屯满了即便是天灾来临,都吃不完的粮食。” “当然,如果没有天灾就更好了,种地建房子养孩子,看着他们长大成人,过完这平淡的一生就可以了。”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但没有人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所有人在这个世界中,都不过是个普通的平凡人罢了。 努力了一辈子,也不过是在将自己努力变成一个善良的普通人,仅此而已。 赵元烈一边动手编竹席,一边认真听着陆晚讲话。 原来这就是她的愿望。 而陆晚的愿望,也是这世上大多数人的愿望。 谁都想要平淡地过完这一生,不求多么的轰轰烈烈,平安顺遂就好。 李氏和赵元兴都以为,庄氏是装晕,就算不是,这睡一晚也该醒了。 奈何到了第二天早上,庄氏还没醒。 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要不是还有呼吸,赵元兴还真以为她是死了。 “娘,娘不好了,如烟她还没醒!” 赵元兴这才知道着急。 连忙去找刘桂芬。 刘桂芬和李氏一听,也有些慌。 “这可咋整,一晚上了都没醒,可别是弄出人命来了!” 饶是刘桂芬再怎么蛮横不讲理,也是万万不敢弄出人命来的。 因为会下大牢,说不定还会被砍头。 李氏更慌。 毕竟昨天赵元兴说去请大夫,是她不让赵元兴去的。 可这会儿人还没醒,要真出了什么岔子,第一个被问责的就是她。 “娘,要不咱们赶紧去请大夫吧。” 李氏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 但她也知道刘桂芬肯定是舍不得花钱去请大夫的。 又连忙说:“咱们家可千万不能闹出人命来,否则将来等夫君高中状元,这人命官司一捅出去,夫君的大好前程可就全毁了呀!” 说别的刘桂芬可能不在意。 但只要是涉及赵元启的,刘桂芬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保住。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请大夫啊!” 赵元兴连忙就去了。 这些天工匠们在陆晚家里忙活,几个孩子天天去徐先生那里上课,比谁都积极。 回来还会帮着陆晚干活儿,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再也没有了之前在赵家的阴霾和忧郁。 三个孩子更是肉眼可见地白嫩了起来,身子骨也见长了不少。 眼看着房子搭建到一半儿了,整个框架都出来了。 除此之外,赵元烈还多留了两三间客房,故而在花费上,又多了不少。 “阿娘,阿娘!” 陆晚正在厨房寻思着今天中午吃啥好,就听见几个孩子那兴高采烈的声音。 小老三宝珠一头扎进陆晚怀里。 高兴地说:“阿娘,外祖来了,外祖和舅舅都来了!” 陆晚一听,顿时就愣住了。 是啊,她差点儿忘了,陆晚还有个娘家人呢。 这些天忙活着,本来是想着等房子建好后,再请他们一家人过来。 没成想他们倒是先过来了。 陆晚连忙擦手就出去了。 “爹?” “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陆晚一出去,就看见那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的汉子站在外头的烈阳下,一旁还有个微微有些驼背的小老头。 头发已经快要花白了,尤其是那胡子,花白花白的,背影佝偻,手指干枯。 陆大力没什么好脸色,只是站在院儿外,将手里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过去:“和爹去镇子上办点儿事,顺路过来看看。” “这是什么?” 路过接过东西,打开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坨肉,约莫有两三斤重呢。 “这些是娘让我带过来,不是给你吃的,是给三个孩子吃的!” 陆大力又将背上的背篓放下,里面放着一二十个鸡蛋,还有一只老母鸡。 陆晚记得那只老母鸡,是陆家养了很多年,最会下蛋的一只老母鸡了。 这么多年陆家都没舍得杀了吃。 哪怕是陆晚大嫂央求了很多次,把它杀了炖汤来补身子,陆家都没答应。 如今却给陆晚送来了。 她心里一酸,怎么着都觉得不是滋味儿。 “爹,大哥,外面太阳大,快进来坐吧。” “不了,我和爹还要回去忙事情。” 陆大力和陆远伯并不打算在这里久留,只是过来送个东西,顺便看看她和三个孩子罢了。 看她过得好,也就没必要留下来了。 陆家在隔壁的清水村,陆晚的事情他们偶尔也能听些。 听闻她分家,那早死的亡夫也回来了,一直不得空,今天才过来看看。 第36章 乃荡妇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还以为分家后,小妹过得不好。 现在看来,她其实过得还行,修这么大的房子,得花不少钱吧? 还有几个孩子,都是白白胖胖的,看来是养的不错。 “外祖,舅舅,你们就留下来嘛,四清都好久没有看到你们了,四清现在都会写字了,外祖和舅舅不想看四清写字吗?” “是啊外祖,阿娘让我们去徐先生家里念书,我和三妹都学会了好多字呢!” 金枝也连忙说着。 几个孩子看得出来,阿娘很想让他们留下来吃一顿饭再走。 陆远伯一双苍老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三个可爱的孩子,叹了口气:“大力,那就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陆晚连忙让四清去给他们倒凉茶了。 “外祖,舅舅,这是阿娘自己熬的凉茶,可以解暑的!” “你娘自己熬的?” 陆远伯有些诧异。 他的这个闺女,以前让她学医,死活不学。 现在还能自己熬凉茶了? “是啊是啊。” 两人喝了一口,立马愣住。 陆远伯赶紧问:“你这配方哪儿来的?” “自己去山上扯的草药,随便瞎配的。” 配方是其次,灵泉水才是主要的。 陆大力也尝到了这凉茶的甜头,虽苦,可却能在口腔里回甘。 一口下去,胸腔和肺似乎都是冰冰凉凉的,凉气入体,很是舒服。 那一路走来的疲惫和酷热,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爹,大舅哥。” 赵元烈听几个孩子说外祖和舅父来了后,连忙放下手里所有的活儿出来了。 “哼,你还知道叫我一声爹?” 陆远伯看他出来,当下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说:“当年传回你战死的消息,你可知我女儿在你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 “没日没夜地伺候你们赵家一家老小,连着我这三个外孙还要给他们糟践了去!” “你说你既然没死,为何不早早回来给他们撑腰?非得让他们孤儿寡母的吃尽苦头你才回来!” 陆远伯自然也是知道陆晚痴迷赵元启的,原先已经劝诫过很多回了。 可在他这个当父亲的看来,即便女儿是有天大的错,也不该被赵家人那样糟践。 “都是小婿的错,岳父若是怒气,要打要骂,小婿没脸多言。” “你自然是没脸的。” “好了爹,夫君是为了跟随主君上阵杀敌才耽搁了回程时间,并非有意。” “且夫君立了大功,带回了不少银钱,我们这才有钱盖房子,而今也已分家,赵家那一窝子事儿,我也不会沾染了毫分。” 陆晚不想在过去的事情上多做计较。 因为她不是真正的陆晚。 她是另一个他们所不认识的陆晚。 “他是在外头立大功风光了,可你和孩子却在家里吃尽了苦头!” 哪有当父母的不心疼自己儿女的? 陆大力拧眉将陆晚拉到一旁。 小声问:“你当真是要和他好好过日子了?” 他想要询问的是,小妹不痴迷陆家那个小白脸儿了? 陆晚笑笑:“大哥放心,夫君既然回来了,我自然是要安生过日子的。” “从前的事儿该抛就得抛,总是计较着也讨不到什么好。” “你看开了?” 陆大力有些狐疑地看向她。 陆晚对赵元启的痴迷程度,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就没见过哪个女子,如此痴迷过一个男子,且哪怕是成婚后,她也没想过要善罢甘休。 陆大力甚至一度抬不起头来。 走到哪儿都有人对陆家指指点点,说他们陆家连女儿都教不好。 说她不知廉耻,此番作风,乃荡妇也。 就更别说陆晚还苛刻自己的三个孩子,紧着一口好吃的都不给他们。 饿的三个孩子面黄肌瘦,也就只剩下皮包骨了。 好在陆大力今日过来一瞧,三个孩子都胖了不少,心里也宽慰了许多。 “有何想不开的。”陆晚垂眸一笑,说:“我夫君他孔武有力,又是个心思细腻之人,昨儿夜里,他还给孩子们编了竹席,三个孩子都有份儿。” 说罢,她捋起散落的发丝至耳后。 又说:“那赵家二叔不过是个酒囊饭袋,徒有其表罢了。” “你当真是如此想的?” 她的这番话,更是让陆大力有些不敢相信是她说出来的了。 简直匪夷所思。 “大哥,我知道我从前做了很多错事,也丢了你和父亲的脸面。” “眼下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你们也无需操心我。” “你能如此想便是最好的。”陆大力看她说的真切,也不再追问下去了。 但愿她真是如此想的,而不是故意说来诓骗他的,回头又将那些个肉蛋给赵家二叔拿去吃了。 若这次再是如此,陆大力发誓,以后那些东西,他便是扔去给狗吃了,也绝不拿给陆晚。 晌午饭已经做好了,陆晚今日分了两桌,匠人们一桌,他们自家人一桌。 今日陆远伯和陆大力好不容易过来一趟,陆晚便蒸了满满一大锅米饭,底下还铺了土豆,那土豆是用油盐炒过的,和蒸熟的米饭混在一起别提有多香了。 “你们一顿要吃这么多大白米?” 陆大力看着那满满一大锅白米,心疼死了。 尤其是陆晚给那些匠人们吃的也是这么好的大米饭。 别人家雇人过来做活儿,哪怕是要包午饭,也没见过吃这么好的。 “大哥无须担心,这些米都是夫君回来时,主君赏赐的,夫君您说是吧?” 陆晚笑吟吟地看向赵元烈。 赵元烈自然也懂她的意思。 忙跟着说:“阿晚说得对,回来时将军赏赐了我一百斤的大白米,还有一百两银钱,除却这些,我和阿晚还有富余。” 陆晚今日也没和他们客气,陆大力带了肉,她索性就都用来炒了。 不然他们回去,肯定是舍不得吃肉的。 “对了爹,前些日子我们是上山掏了个野猪窝,擒了四只野猪崽子,如今长得可好,等到了年底,你和大哥一起过来杀了,咱们也好过个肥年!” 陆晚倒也不是没想过分他们两只,主要是那野猪崽子离了灵泉水的喂养,怕是养不活的。 第37章 有时候真的很想去报官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远伯听完,反而担忧了起来。 “这年头光景不好,你养那野猪崽子能养得活几时?” “爹,小妹要养就让她养吧,她如今都会熬凉茶了呢。” 陆大力语气里还有一丝丝隐藏的骄傲。 但脸色依旧冷淡,看得出来他对陆晚还是有几分芥蒂的,却又忍不住关怀骄傲。 吃完饭他们要走,陆晚又在他们的水壶里打满了水,让他们带在路上喝。 “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知道了爹。” 正要走时,赵家却来了人。 来的是赵家老三赵元兴。 “陆大夫陆老爹,你快去俺家看看俺媳妇儿吧!” 赵元兴一来就开门见山说出了自己的乒。 陆晚正欲开口,但想到陆远伯乃医者仁心,万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不着急,你且细细说来。” 陆远伯跟着去了赵家,那庄氏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压根儿没有要醒的迹象。 “她这是急火攻心,淤血阻塞了心脉,怎么昨日不请大夫来瞧今儿才来请?” 陆远伯把了脉,立马斥责了起来。 “若再耽搁一时半会儿的,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赵元兴听了这话,也是吓得魂不守舍。 偏生李氏还在一旁满不在意地说:“陆老伯,她不过与我争执了两句,何至于这般?” “你可别为了几个诊金,故意说的如此严重,咱们赵家可没多余的诊金付给你。” 人是她气晕的,但别想她掏半个子儿出来。 陆远伯听完,脸更黑了。 陆大力更是怒拍桌子:“你这妇人好生毒辣,她都这般了,你却心疼那几个诊金?” “你家老婆子回回有个头疼脑热的,但凡我爹路过来瞧了,何时收过你们家诊金?” “你说这话,也不觉得亏心吗?” 李玉莲被他这话呛得脸红,自觉没脸也就不再说话了。 “去把门窗都打开,让光透进来。” 陆远伯吩咐下去,赵元兴立马就照办了。 光亮透进来,陆远伯取出自己的银针开始在她身上施针。 那一针又一针下去,原本没什么动静就剩下一口气的庄氏,忽然跟回光返照一样,哇的吐出一口淤血来。 眼神也跟着渐渐清明了不少。 “好了,没什么大碍了,切记莫要再动气了。” 陆远伯收了针,又嘱咐陆大力将陆晚给他们装的凉茶倒了一碗给她喝下。 他是大夫。 只需一口便能知晓陆晚那凉茶的功效。 且他医术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的一个,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就是可惜了,儿子女儿都不乐意学医。 只是今儿尝到了陆晚熬制的凉茶,让陆远伯又觉得陆晚还是有救且有学医天赋的。 “陆老爹,那诊金……” 赵元兴看自家媳妇儿醒了,搓了搓手,说:“你刚刚说的不收我们诊金,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陆大力:“……”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去报官。 或者把他们的脑袋都敲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哪怕是装了一坨屎都说不出这种不要脸的话来。 陆远伯没说话,提起自己的背篓就出去了。 赵元兴也没说送他出去。 “爹,这赵家人真是狗都不如!” “咱们要是给狗丢一块儿肉,那狗还晓得对咱摇尾巴呢!” 陆远伯沉默了会儿,才说:“当猪当狗那是他们的事情,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爹,您就是太仁善了……” 要他,今儿肯定不回去的。 病死算球! 那赵元兴并非是请不到大夫才来找陆远伯的,而是去请的大夫不是要诊金太高,就是要肉要蛋什么的。 赵元兴心疼钱,也心疼肉和蛋,正逢听见别人说陆远伯来了大石村,这不就屁颠颠儿地去找陆远伯来了么。 他觉得自己是个大聪明,今儿又省下好大一笔钱呢。 若二哥晓得了,定会夸赞于他的。 等父子二人回到家里,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了。 陆大力的婆娘名叫苗翠花,看他们这么晚才回来,站在门槛儿处就开始阴阳怪气了。 “今儿这么晚才回来,莫不是又去了大石村看小妹吧?” “爹,说吧,您今儿又给小妹带什么好东西去了?家里那几十个鸡蛋怎么少了那么多,您不知道那是留着给我生孩子坐月子要吃的吗?” 苗翠花一上来就是一通指责的话,脸上全是怒气。 “行了,少说两句!” 苗翠花已经生下了一儿一女,眼下肚子又揣了一个,陆家的日子也不大好过,陆家老娘是个腿瘸的,干不了农活儿,只能缝缝补补去替人浆洗做活儿贴补生活。 其余的也就只能靠陆大力和陆远伯两人去挣钱维持生计了。 “怎么,你们敢做还不能让我说了?”苗翠花扶着自己的大肚子,满脸愤怒地说:“陆晚是嫁出去的,你们还经常拿了好东西去贴补她!” “给她吃了又有什么用,她就是个白眼狼,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往娘家拿过什么东西回来!” 苗翠花越说越气愤。 两个孩子躲在堂屋里也不敢说话。 “老头子,这是啥?” 堂屋里,陆老娘正在收拾他们今天从镇上带回来的东西。 没想到却发现里面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打开一看,竟然白花花的五两银钱,两斤红糖,两斤白糖,还有两斤肥肉! “这……” 陆大力一拍大腿,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肯定是小妹,一定是小妹!” 说着,他就想起来继续道:“晌午吃饭的时候她就说了,元烈立了功,主君赏赐了银钱……” 越是往下翻,陆老娘就越是心情复杂。 “这里还有一袋白面和一袋白米……” “这么多……我就说回来的时候,我那背篼咋那么沉,原来是小妹偷偷在里头放了这么多东西。” 陆老爹捧着那五两银钱坐在门槛儿上闷声不开腔。 也不知道在想啥。 而苗翠花在看见那五两银子后,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她刚刚才说了陆晚没往娘家拿过什么东西,这会儿不就啪啪打脸了吗? 第38章 村里的神井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而且一拿还拿了那么多。 五两银子…… 够他们吃上好久了。 更别说还有白米白面,红糖白糖。 这年头的糖都是金贵玩意儿,只有富贵人家才吃得起。 “老头子,咱家丫头还放了盐,她这是怕咱们没得吃啊。” 陆老娘红了眼睛,陆大力也沉默了起来。 苗翠花瞥了一眼,那背篼里除了自己嘱咐陆大力带回来的东西,其余的全都是陆晚塞进去的。 “这五两银子,应该是从元烈的赏银里匀出来的。” 陆老爹终于开口了。 苗翠花一听,生怕他要将这钱拿去还给陆晚。 忙说:“爹,既然是小妹拿来孝敬你们的,那就收下吧。” “可中午我瞧着小妹都把肉给炒来吃了,这些肉她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陆大力百思不得其解。 他今天去的时候专门看了,陆晚家穷得叮当响,连铁锅都是别人家送的。 还有碗筷那些,东家给一点儿,西家给一点儿,才勉强凑齐了。 “你管她哪儿弄来的,反正是她拿的,咱不要白不要,咱这么多年贴补她的还少吗?” “如今她这才给我们拿了一回东西,那也是她应该的。” 苗翠花可不管那么多。 “娘。” “孩子们也好久都没吃肉了,这肉咱们今晚要不就弄来给孩子们吃了吧?” 苗翠花看着那肥瘦相间的肉,实在是馋。 陆大力叹了口气:“娘,弄吧。” 孩子们的确是好久都没吃过肉了。 “对了,这是小妹自己熬的凉茶,你给孩子们都喝点儿。” 陆大力把装满了凉茶的水壶递过去给苗翠花。 苗翠花嘟囔了声:“凉茶有啥好稀奇的,咱自家也能熬。” 但等她喝了一口才发现这凉茶的功效。 有些不敢相信:“这真是陆晚熬的?” “行了,让你去就去,我去烧火做饭。” 陆大力虽然不喜欢苗翠花那性子,但到底是自己婆娘,能忍还是忍忍吧。 苗翠花赶忙给孩子倒了凉茶,也不忘给陆老娘也倒了碗。 “娘,小妹熬的凉茶,特意带回来给你喝的。” 苗翠花刻意咬重了‘特意’两个字。 不就是凉茶么,这一家子人还稀奇的跟个宝似得。 一家人把陆晚偷摸塞进他们背篓里的肉炒了一半来吃,剩下的则是放了起来明天再吃。 这年头吃的东西都金贵,尤其是肉。 夜里大石村的人又去了水井那边排队打水。 可他们接连去了好几晚都是跑了空的,村民们又绝望了起来。 要是连村里唯一的水井都没水了,那他们以后得日子可怎么过呀。 “唉,看来今晚又没水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实在不行,河里的水也能将就将就的。” 村民们败兴而归,每个人的脸上都笼上了一抹阴霾。 河里的水和井里的水根本没有可比性。 那条河不是用来洗衣洗澡,就是用来浇灌粮食的,如今也都露出了河床,就算是打回去的水沉淀一晚上,都有一股厚重的泥沙味儿。 根本没法用来做饭和饮用。 唯一干净的水源,就只有这口井了。 “夫君,人都走完了吗?” 陆晚已经准备好了。 这几晚大家都在排队等着水井渗水好打水回去。 导致陆晚根本没机会往井里放水,只得等他们都走干净了,后半夜的时候再去。 赵元烈点点头。 “都走干净了。” “就是今晚又得辛苦你了。” 陆晚叹了口气。 她也不想管啊。 可自从她来到这里,虽说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但也有好心人对她施以援手。 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渴死吧。 “谈不上辛苦不辛苦的,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于是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村民们就发现,井里又有水了! 生的希望又燃烧起来了! 渐渐地,村民们也发现了这口井渗水的规律。 似乎只要没人在夜里排队打水,第二天一大早井里就必定是有水的。 打如果有人晚上一直在,井里就好几天都没水。 于是他们总结出一个道理,这口井是口神井! 它通人性,还害羞! 喜欢在夜里没人的时候渗水,好让他们第二天能有水吃。 陆晚对于这种说法,也是无奈扶额。 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要真有神仙的话,怎么会看着这些人饿死渴死? 求神拜佛那都是没用的。 几个孩子的房间已经搭建好了,陆晚在商城里买了种子,将培育出来的菜苗全都栽种到了地里,再以灵泉水灌溉。 很快,绿油油的青菜就长满了整片菜地。 陆晚还用灵泉水兑了粗糠喂鸡鸭,一个个膘肥体壮的天天下蛋。 蛋一多,陆晚就换着法子给孩子们弄蛋吃,每天都有不同口味的鸡蛋。 宅基地这边是有分下来的田地,但由于天干,田里的稻谷几乎都没结什么穗子,全是秕谷。 今年的收成不用看,注定是个荒年。 还有苞谷地,也是焉不拉几的。 赵元烈挑了水去浇地,路过的人都说:“赵老大,你现在浇这地有什么用,都结穗了,没下雨,咱们今年是没什么收成了。” 苞米地以前都是绿油油的一片,现在却是黄不拉几的。 随便掰开一个,里面的苞谷长得跟癞麻子似得,麻麻赖赖惨不忍睹,喂猪都不吃。 汉子在烈阳下一身粗褂子布衣,露出精壮结实的手臂来,再烈阳下散发着强壮健康的气息。 脖颈上搭着一条巾子,时不时用来擦汗。 “天干没法子,这苞米地总不能就让它们烂在地里,试一试吧,万一能有收成呢?” 那水是灵泉水掺了小河里的水一起,别人不懂,赵元烈心里却是有数的。 后院儿里开辟出来的那个小菜园里,种的菜苗经过陆晚灵泉水的灌溉后,长势十分喜人。 很快就长成了绿油油的一片,连生长周期都缩短了不少。 所以他们就打算试试这些庄稼,看到时候能不能救活。 李二狗见状,摇了摇头,也不再劝说了,心里直说他是个闷子,这在外头打几年仗回来,脑子都傻了。 这庄稼都干死了,要是浇水就能救得活的话,他们早就浇水去了。 第39章 养娃涨积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奈何土地皲裂,太阳烘烤,他们浇下去的水那都是没用的,该死的还是得死。 赵元烈忙完了地里的活儿,将整片苞米地都给浇完了。 路过的人谁不说他一句傻子? 不过赵老大那一家的房子修的实在是不错,眼瞅着大半个月过去了,他们的房子也有模有样了。 李氏的心里开始不是滋味儿了。 自上回庄氏病了一遭后,李玉莲心里就记恨上了庄氏。 眼瞅着庄氏的女儿赵云雁从山上挖了一篮子的野菜回来,想着今晚又是野菜糊糊的,连点儿荤腥都看不见。 李氏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她早就听别人说了,陆晚请工匠去修房子,那是隔三差五地就吃肉。 听说那天陆远伯去的时候,还给陆晚捎去了好几斤肥肉呢。 以往陆远伯带给陆晚的好东西,她是说啥都要给她们二房的,如今倒好,她居然全都自己给吃了。 “哟,云雁,今晚这又是打算弄野菜糊糊呢。” 李氏那眼睛斜瞟了一眼赵云雁,她留了细长的指甲。 这乡里干活的人家,几乎都是不留长指甲的,因为不方便干活儿,但李玉莲不一样,她学着城里夫人小姐们的做派,也给自己留了长指甲。 平日里还会用凤仙花去染指甲,想象着自己已经是状元夫人的做派。 成日的做春秋大梦。 赵云雁其实是有些怕李玉莲的,因为她觉得二婶娘虽然看上去挺温柔的,但实际上背地里会骂她是个贱蹄子。 以后卖给人家都没人要。 甚至还会背着娘偷偷拧她身上的肉,和用针扎她,还警告她不许告诉娘。 “二婶娘,我、我这就去做饭。” 以前有大婶娘在的时候,家里的饭菜洗衣这些活儿,都是他们包了的,可现在他们分出去了,赵云雁和她娘就不得不做了。 她看李氏问自己,还以为是自己出去挖野菜耽误了做饭的时间,要惹李玉莲不高兴了。 所以提着野菜篮子赶紧进去做饭。 却被李玉莲一把拉住。 “云雁啊,我听说你大婶娘前几天去镇子上买了肉,你带着两个弟弟去你大婶娘家,就说祖母身体不好,你娘又病了。” 李氏这话一出口,赵云雁就知道是啥意思了。 二婶娘这是要她带着两个弟弟去大婶娘家讨一口肉回来给他们吃。 赵云雁有些害怕,她不想去。 “怎么,你难道忍心看着你两个弟弟挨饿吗?” 她口里的两个弟弟,当然是自己的双胞胎儿子,赵耀宗和赵耀华了。 可没把赵云雁的亲弟弟赵宏浚给算进去。 因为在李氏看来,整个赵家,只有自己的三个儿子才配上赵家族谱。 别的给她儿子提鞋都不配。 赵云雁今年十二岁,五官长得其实还算可以,但李氏总是背地里说她丑,随了她娘,甚至还会恶毒地说她长得像个癞蛤蟆。 导致小姑娘十分自卑,说话都是低垂着眼睛,不敢去看人。 “云雁,你娘都病了,你大伯娘一家都有肉吃,你去给你娘讨一口肉吃总该是有的吧。” 李氏的语气渐渐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她扯过自己的俩儿子,一把推到赵云雁面前。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着去啊,你大伯娘最疼的就是你这两个弟弟了。” 李氏笑眯眯地说着,然而那笑里却是藏着刀子的。 赵云雁最害怕的就是她这笑面虎的样子了,浑身一哆嗦,带着李氏的两个儿子就往陆晚家去了。 这会儿正是做晚饭的时候,陆晚家只包工匠们的午饭,可不管晚饭的。 到了晚上,陆晚煮了一大锅粥,里头还放了好些粟米混在一起。 浓郁的米香散发在院子里。 赵元烈闲来无事,还会在院子里教三个孩子练武扎马步,夯实他们的身体基础,也得学会一些保命之术。 后院儿菜地里的青菜已经长起来了,尤其是陆晚种的小番茄,长势格外喜人,有了灵泉水的灌溉,十来天左右就能成熟了。 如此快的生长周期,看得赵元烈惊叹不已。 同时也告诉了陆晚千万不能让村子里的人知道了,毕竟这也太不正常了。 难免会引来有心之人的猜忌,把陆晚甚至是他们一家人都当成妖怪。 眼看着孩子们的身体被养的一天比一天好,积分也会随着三个孩子状态的增加而增加。 现在光是养孩子挣积分,陆晚每天至少都能有三百积分保底。 加之送三个孩子去学堂念书,每个孩子各加了一千积分。 换言之,只要陆晚越是对这三个孩子好,多做于他们有利的事情,所加的积分也就是越多的。 而商城里的东西,都是需要积分来进行购买的。 当然,商城里的东西不可在外界进行交易,系统的使用说明书上,早就已经写明了。 否则陆晚就可以直接做个二道贩子,倒卖商城里的东西发家致富得了。 所以说,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事情。 “阿晚,你说的这些小番茄,咱们乡下原先也是有的,就是种出来的是青黄青黄的,口感很涩,怎么你种的这个这么甜?” 赵元烈还在打理菜园子,随手摘了一个红彤彤的番茄,汁水在口腔中炸开,是他从未尝过的味道。 且他们这里管这个果子叫番柿,并不叫番茄,阿晚说,它还有个名字叫做西红柿。 真是奇奇怪怪的名字。 “商铺里的种子都比咱们平时在市面上见到的都要优良许多,再加上用灵泉水灌过,自然是要甜上许多的。” 不止是番茄甜,就连种出来的小青菜都格外的清脆。 “阿娘!阿娘!” “大哥哥和耀宗耀先打起来了!” 小老三宝珠一路吭哧吭哧地跑过来,着急忙慌地说着,一张小脸儿都是红扑扑的。 “你个有娘生没娘爱的小杂种,你爹回来了又怎样,你娘还不是不要你们!” “我爹是秀才,将来是要当大官的,你们居然敢不给我们吃的,还自己躲起来偷偷吃肉!” “打死你,打死你!” “让你不给我肉,让你不给我肉!!” 第40章 把双胞胎绑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李氏的两个儿子赵耀先和赵耀宗是一对双胞胎。 虽然今年才八岁,可那体格子却比赵四清还要宽胖上许多。 加之四清是家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孩子,俩孩子一个骑在他身上薅头发抠眼珠子,一个对他拳打脚踢。 四清护着脑袋,并未还手。 一旁的金枝去拉架,八岁的赵耀先顺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块儿就朝金枝砸了过去。 “你个赔钱货给我滚开!” 然而一只大手却及时出现,稳稳当当地将石头接在了手心。 “阿爹?” 金枝看着赵元烈出现,眼眶立马红红的。 “混账东西!” 赵元烈一手一个:“金枝,拿绳子!” 很快,那刚刚还在叫嚣的俩孩子就被捆了起来。 陆晚看着四清被打得鼻青脸肿,也是没忍住,上前就给了俩孩子一人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我要去找祖母,让祖母把你这个坏女人打死!” “啪——” 陆晚又是一巴掌下去,打得赵耀先脸立马就肿了起来,好一阵嚎啕大哭。 “大伯娘,你快把我们放开,要是我爹回来了,一定没你好果子吃!” “让我没好果子吃?我现在就让你们没好果子吃!” 陆晚可不会看在他们是小孩儿的份儿上就格外的宽容,啪啪两巴掌下去,立马就老实了。 俩孩子被赵元烈捆在了村口的大树上,这会儿正是傍晚,大家伙儿都吃完了晚饭在院子里乘凉。 要么就是三两个妇女出来散步消食儿。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里就聚满了人。 赵元烈拿了把椅子就坐在这里,手里还拿着藤条。 闷声一言不发。 俩孩子被破布条塞住了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玉莲听村民们说赵元烈绑了自己两个双胞胎儿子,一阵哭爹喊娘就连忙过来了。 “陆晚你个天杀的贱妇,你居然敢绑了我儿子,今日这事,我定和你没完!” “弟妹是打算如何与我没完?” 李氏一路骂着跑过去,那声音冷不丁就落了下来。 她看见赵元烈那人高马大的汉子坐在那里,手里握着藤条,顿时面如菜色。 而一旁的陆晚则是带着浑身是伤的四清,同里正复述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一五一十,事无巨细,全盘托出。 一旁的赵云雁唯唯诺诺,但也知晓,今日情况若不说实话,她也是有责任的。 加之有陆晚在一旁鼓励,她也就说明了情况。 很快,来看热闹的人就晓得了。 原来是李玉莲怂恿着老三家的姑娘带着她俩儿子去老大家讨肉吃。 没想到那对双胞胎一来就出言不逊,还在赵老大家翻找食物。 没找到后竟恼羞成怒,动手打起了赵四清。 “你胡说,我儿子向来懂事乖巧,如何能做出打人的事情来?” 李玉莲听完,立马就开始反驳了。 “还有你这小贱蹄子,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不过是让你带着弟弟们去你大伯娘家讨要一口水喝罢了,你竟在此造谣生事搬弄是非,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心机,果然是随了你娘,以后长大的还了得!” 李玉莲立马开始避重就轻,想要把话题转移到赵云雁身上去。 赵云雁一向都是惧怕李玉莲的,这会儿被她指着鼻子骂,小姑娘恐惧地低下头,浑身都在发抖。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这件事情结束后,她回去了会经历什么,娘一向不喜欢她,爹也是听二伯父的话,爹肯定会打她的! “别怕。” 忽然一道温柔的声音落下,那手轻轻牵起她的。 很软,很温柔。 “有伯娘在,你尽管把你知道的告诉里正大人,相信里正大人一定会给咱们一个公道的。” 赵云雁惊愕地看向陆晚,印象中,大伯娘是个很冷漠的人。 冷漠又刻薄。 整个赵家,大婶娘只会对二婶娘家的孩子好,对于他们都是阴阳怪气的,时不时还会冷嘲热讽两句。 赵云雁虽然算不上讨厌她,但也绝对不算喜欢。 小姑娘没忍住,当场就哭了起来,指着李玉莲说:“里正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 “就是二婶娘逼我去的,我要是不去的话,她就要打我!” “各位婶娘叔伯们请看,我身上的这些伤,都是二婶娘揪出来的,她还用针扎我!” 小姑娘哇哇大哭了起来。 李玉莲顿时气得脸色煞白。 庄氏也赶了过来,一来就听见了这话,哀嚎了声立马冲过来抱住了赵云雁。 “李玉莲你这个天杀的毒妇,你敢如此对待我女儿!” 就算她再怎么不喜欢这个丫头片子,那好歹也是自己生的。 就算打,也只能是她这个当娘的来打,哪里就轮到李氏那贱人来动手了? “我、我……” 眼看着赵云雁的亲娘都来了,周围人也就觉得这事儿大概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 “那也是她自己平日里不听话,我这个做婶娘的,还训斥她不得了?” 李氏立马就为自己找到了借口。 刘桂芬也是来了的 。 一看自己的两个金孙被绑在树上堵住了嘴巴,当即就一拍大腿嗷嗷叫。 “天杀的!我可怜的乖孙哟,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把你们绑在这里!” “老二,老二呢,老二不是回来了吗?!” “还不快把我的乖孙放下来!”刘桂芬最在乎的就是家里的几个男孙子了。 赵四清除外。 因为赵四清是陆晚生的。 她最是看不起陆晚,所以连带着她生出来的孩子也一样不喜欢。 “娘,是我绑的。” 赵元烈一开口,人群就静默了下来。 连同刚赶来的赵家老二赵元启也愣在了当场。 “大、大哥,敢问耀宗和耀华这俩孩子做错了何事,以至于要让你把他们绑在这里示众?” 赵元启一袭青衣,他一出场,周围看热闹的姑娘们,那眼神就黏在他身上了。 倒也不怪原先陆晚对他那般痴迷。 莫说是大石村了。 便是放在这方圆百里的村落里,赵元启的样貌也是很优秀的。 第41章 施以鞭刑,以儆效尤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白白净净,斯文秀气。 一身书卷气,身上那干净整洁的衣衫与他们这贫穷落后的村落并不相宜。 他们都是农户人家,身上的衣衫大多都是打满了补丁的,所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也就只有到了年底那会儿,家里才舍得买些布料来,去做一两身新衣裳穿。 但刘桂芬最疼这个二儿子,家里有什么好的几乎都是紧着赵元启来的。 加之先前陆晚对他十分痴迷,不管是什么好东西都送去了二房。 这也就让二房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水灵。 这赵元启自然也就养得水灵白净了。 而对于从现代社会来的陆晚,那赵元启搁她眼里,就是个只会吃软饭的小白脸儿。 “我问你,你读圣贤书否?” 赵元烈手里还握着藤条,他站在这里,就可没人敢上前。 赵元启面色有些不好,却还是挺直了腰背,端起了自己读书人的风骨和做派。 说:“弟弟自然读过圣贤书。” “你既读过圣贤书,就应当知晓礼仪孝悌,尊卑老幼。” “你且瞧瞧四清脸上的伤,每一处皆是他们所为。” “他们甚至一口一个贱人娼妇地骂着,嚷嚷着我家要将吃的都拿给你们,若是个知礼数的,一点儿吃喝罢了,倒也没有不舍得的。” “老二,这就是你读圣贤书教出来的孩子?” “既然你这个当爹的不会教,那就让我这个做叔父的来教!” “啪——” 赵元烈可没惯着,话音落地的那一瞬,手里的藤条就朝着两个孩子抽了过去。 “呜呜呜!!” 俩孩子被堵住了嘴巴,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呜呜乱叫着。 “我的乖孙啊!” 刘桂芬一声哀嚎,险些就晕死了过去。 “大哥!” 赵元启连忙喊住:“他们还只是孩子,你又何必同一个孩子计较!” “孩子?”赵元烈冷哼:“三岁定八十,且他们今年已有八岁,连带着对自家大伯娘也骂着娼妇之词,想来这些词不是他们自己会的,而是别人教的。” 说罢,赵元烈那犀利逼人的目光就看向了李玉莲。 李玉莲饶是再怎么跋扈嚣张,也是万万不敢招惹赵元烈的。 他性子狠,上山打猎杀野猪,从来都是单枪匹马。 又是从战场上的死人堆里爬回来的,什么样的人没杀过。 今日的事儿,李玉莲自个儿心里有数。 “正逢里正大人在此,我赵元烈已经和本家分了家,这俩孩子却受了这毒妇的挑唆来我家闹事。” “里正大人,您如何看?” 里正:“……” 你把人都绑起来了,还抽了人一顿,这会儿来问他如何看? 他能如何看? 用两个眼珠子看! 里正轻咳了声:“按照村规,对长辈不尊不敬且污言秽语者,当施以鞭刑,以儆效尤。” 这可不光只是大石村的村规,而是整个大雍王朝都有的规矩。 莫说是大石村了,便是放在京城那富贵地儿,也是一样的规矩。 “不过念在他们仍是孩童的份儿上,这鞭刑可免,其余的你赵老大看着吧。” 里正的态度很明显了,这是赵家的私事,他们自己解决就好,他是不想去搅和的。 但赵元烈要的就是里正的这个态度。 “大哥,咱们都是一家人,既然里正大人都说了鞭刑可免,日后我定会好生教导这两个孩子,万不会让他们再犯下这等错事了。” 赵元启是怕赵元烈的。 他性子最狠。 “就是,都是一家人,大哥你何必把事情弄的那么难看?” “再说了,你口口声声说我两个儿子辱骂陆晚,殴打四清,可有人瞧见?” “莫不是你们空口白牙无端污蔑才好!” 李玉莲一听里正的态度,那腰板儿也硬了起来。 里正都不管,他赵元烈难道还要胡搅蛮缠不成? “哟,不巧,我今儿从地里回来,正好就瞧见了。” “不仅瞧见了你的两个儿子打四清,还瞧见他们要拿石头砸金枝丫头,要不是赵老大,那丫头这会儿估计都头破血流了。” “我虽然没看见,但听见了,俩孩子骂的可脏。” “啧,还是个孩子呢,就满口污言秽语,这以后长大了还得了啊!” 周围村民们也都开始帮腔了。 不管真假,反正他们是不喜欢赵家老二那三个孩子的。 简直就是村子里的小霸王。 无法无天,仗着自己力气大,欺负同村的孩子。 尤其是这村里的女孩子,那赵耀祖已经到了性启蒙的年龄,隔三差五就拦了十二三岁的姑娘调戏,说些荤话。 也不知那话是从哪儿学来的。 “你、你们胡说!” “你们这些个人就是见不得我好过,见不得我夫君是个秀才,将来是要当大官儿的!” 李玉莲气得头顶生烟。 指着他们的鼻子怒骂:“你们就是嫉妒,活该你们的后辈子孙都是些没出息的孬货!” 这话骂的过分了。 赵家平时在村子里就不低调为人,如今出了一点儿事情,自然是人人都想要来踩上一脚的。 要怪就只能怪他们自己人品不行,处处树敌。 “既如此,这便算得上是家事了。” “元启。” 赵元烈看向赵元启,将手中藤条扔给他。 “既是你生出来的种,便应当由你自己来发落教训。” “大哥……”赵元启目光震颤,含着泪,却迟迟不肯去捡那藤条。 “你知道的,若我下手没个轻重,你的这两个儿子怕是十天半个月都下不来床。” 他已经给过赵元启面子了,不是没给。 他的孩子从来都不是可以任人欺负的,今日这一遭,是给赵家人看的,也是给大石村的人看的。 他在外多年,他的三个儿女,没少受这村里人欺负。 今儿他就借此,杀鸡儆猴。 好让所有人知道,从前是他不在,而今他回来了,不论是谁,都休想欺负到他的孩子们分毫! “大哥……”李玉莲哭得梨花带雨,上前企图说情。 赵元烈一个凶狠地眼神将接下来的话全都吓了回去。 赵元启也不忍心打自己的孩子,只好将目光看向了陆晚。 第42章 不再当舔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以前看不起陆晚。 但现在却不得不求助于陆晚。 因为陆晚对他甚是痴迷,只要他开口,不论是什么事情,陆晚都一定会答应的。 而他的大哥,看似凶狠,却对陆晚格外宽容。 故而他觉得,陆晚开口大哥就一定会不再计较这件事情的。 然而赵元启却从没想过,现如今的陆晚是早就已经换了芯子的陆晚,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唯他是从的陆晚了。 “大嫂,此事是我家孩子做错了,元启替两个孩子向你道歉,希望大嫂可以看在过往的情份上,饶了两个孩子。” “我保证,他们以后绝不再犯!” 他只一句轻飘飘的孩子做错了,却不说他们错在何处。 本该是低声下气的语气,却腰板儿笔直,目光直视陆晚时他才发现,她竟真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以前她总是面色黄黄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身上还有一股子臭气。 而今却将自己拾掇的很是干净整洁。 这难道是她新想出来,用来吸引自己目光的法子吗?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似乎真的有点儿对她刮目相看了。 陆晚拧了拧眉,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这人眼神的变化,让她很不舒服。 周围人的目光都微妙了起来,因为他们都知道陆晚的德性。 那赵家老二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哪怕要她去跳河,她也绝不会二话的。 现在他开了口,若陆晚顺着他的话真替那两个孩子求情。 那今日赵元烈这脸便丢大了。 自己的妻子,一心装着别的男人,这个男人还是他的亲弟弟。 这样的奇耻大辱,也就只有赵元烈能忍。 其实陆晚也很好奇,为何在这样封建的时代,赵元烈对这件事情却很宽容? 这事儿不论是放在封建时代,还是在新社会,都是一个男人所不能容忍的。 莫不是陆晚以前救过他的命? 当然,这只是陆晚的假想罢了。 那一刻,赵元烈的目光也不由得看向了自己的妻子,陆晚。 因为他知道,陆晚喜欢赵元启,而不喜欢他。 汉子的手不由得收紧,再收紧。 盯着她的目光晦暗复杂。 陆晚牵着赵四清的手,把他往前拉。 “那你且看看,我家四清这脸上的伤该如何算?” “若就此作罢,往后我如何再去当他们的母亲?” “二弟,为人者当为自己负责,并非一句年幼不懂事便能豁免了责任,你是读书人,更应明事理。” “更不是在这里,以情份开脱,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你家孩子打了我的孩子,就应当以牙还牙打回来,若你不忍心下手,我夫君可以代劳!” 陆晚掷地有声,一字一句腔正字圆,说得清楚明白。 那一刻,他捏紧的手松开了。 赵元启震惊地看向陆晚,似乎在不敢相信她竟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 明明以前不论他的孩子们做出什么事情,陆晚都是袒护包容的态度。 而今…… 而今怎么全都变了? 是因为大哥回来了吗? 所以陆晚不再打算喜欢他了? 一时间,赵元启心绪复杂无比。 “大嫂?” “你既唤我一声大嫂,就应该明白长幼有序的道理,你家孩子不懂,你难道也不懂吗?” 陆晚语气犀利且冷漠。 她紧紧护着自己的孩子,看向他的目光再无半点儿柔情。 赵元启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变的。 “是,元启知道。” 赵元启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藤条。 刘桂芬还在大吼大叫,赵元烈站在一旁,若谁敢上前阻拦,他会动手。 “啪——” 一藤条下去,俩孩子手脚并用地挣扎,却没有任何作用。 “赵元启,你没吃饭吗?” 赵元烈一开口,他的手就抖了抖。 那藤条不粗,细细长长的,抽在人身上最疼了,火辣辣的疼。 “乖孙!我的乖孙哟!” “啪!” 又是一藤条下去。 细长藤条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很清脆,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搓了搓手。 嘶—— 好疼! 光是听这声音都觉得疼得要命了。 “呜呜呜——” 两个孩子疼得呜呜直哭,眼泪鼻涕一起掉。 “啪——” 每一藤条落下,李玉莲的心就揪痛一下。 “二十下,二十下够了吧!” 赵元启的手在颤抖着。 他从来都没打过孩子。 可以说,他对三个孩子从来都没管过。 这还是他第一次打自己的孩子。 打完整个人都虚脱了般。 “此番,是希望你同弟妹能好好教孩子,若你教不好,日后自是有人替你来教。” 听他这口气,今天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李玉莲忙扑过去抱住自己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抽破了。 小孩子细皮嫩肉的,身上全是被细藤条抽出来的痕迹,青红交错的一片。 “我可怜的乖孙啊,都怪那毒妇要这般来害你们……” 刘桂芬一把孩子放下来就开始说起旁人的错来。 “娘。” 赵元烈站在她身后:“若你再这样教孩子,他们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毁了。” “今日的事,若再有发生,别怪儿子不顾母子情份了!” 赵元烈懒得同他们多说,带上自己的妻儿便回去了。 众人看够了热闹,也该散去了。 来之前,陆晚让四清喝了灵泉水,这会儿是不疼了,就是那被揍出来的淤青还没消下去。 陆晚放了一大桶灵泉水,让四清泡进去。 男孩子还有些扭扭捏捏的,抱着自己的胳膊。 “阿娘,不泡不行吗?” “这么多水,就用来给儿子泡澡,是不是太浪费了些?” 那可不单单只是灵泉水,陆晚还熬了草药进去。 不仅能愈合伤口,还能强身健体。 陆晚还给俩丫头也弄了一锅,都进去泡泡。 她没好气一巴掌拍在他后脑:“让你进去泡就进去泡,再没水能缺你那两口水了?” “今天他们打你,你为何不还手?” 四清麻溜跑了进去,阿娘的巴掌好疼! 委屈巴巴地说:“阿娘以前说过,不许还手的。” “阿娘说,就算他们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也不许还手。” 陆晚:“……” 好好好,都是她的锅! 第43章 同床共枕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这是要替原主背多少的锅啊。 “以前的话都不作数,现在阿娘告诉你,他们要是打你,你就打回去!” 陆晚用捣碎的草药汁儿敷在了四清的额头和脸上。 “包一晚,明早再取,可不能破相了,那两小兔崽子下手也忒狠了。” 才八岁就能下这么狠的手。 这要是放在现代社会,不得是超雄基因? 长大后那就是妥妥的杀人犯啊。 “知道了阿娘。”赵四清心里暖暖的。 阿娘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他要是挨了打,阿娘只会骂他活该,说他就应该要让着二婶娘家的孩子。 他要是敢还手,阿娘就拿棍子抽他。 陆晚出去后,赵元烈还在灶膛前忙活着,他学着陆晚的样子,将草药都切碎,放在大铁锅里熬煮着。 灶膛里明亮的火光照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很是坚毅帅气。 “娘子。”似乎发现陆晚过来了,他拍拍身上的灰尘,忙将一桶熬好的药汁倒过去。 说:“你和孩子们也泡泡吧,累一天了。” 陆晚这才发现,他也给自己准备了一大桶药水。 “我去外头洗。” 说完也没等陆晚说话,就自己提着一桶水出去了。 陆晚盯着赵元烈出去的背影有些愣神。 他们这生份的……有点儿不像夫妻啊。 不过想来也是,赵元烈都在外面多少年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再加上之前也的确没什么夫妻感情,生份也正常。 就更别说,她还不是真正的陆晚了。 修房子时,赵元烈就让工匠打了好几个大木桶,是专门用来洗澡的。 陆晚泡的那个,是他打的。 俩姑娘和陆晚泡在一起正好。 “阿娘,我来给你搓背!” “哇!阿娘好白呀!” “阿娘身上好软!”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小鬼头别闹!” 都是女孩子,陆晚也没什么好讲究的,金枝宝珠拿着棉布给陆晚搓背,时不时地玩闹嬉笑。 赵元烈坐在院子里,听着里头孩子们的嬉闹声,以及那哗啦的水声。 盥洗室是单独修出来的,烛光映照着她的身影在窗纱上。 赵元烈忽然起身,提起一桶水就自头上浇了下去,这才勉强熄了火。 冷静下来便又开始懊恼,他刚刚竟然浪费了一桶水。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阿娘,今晚我们能自己睡了!” “是呀阿娘,我和二姐都是大孩子了,该自己睡了!” “不能再黏着阿娘睡了,以后别人会笑话我们的。” 小丫头宝珠也跟着说。 主要是她们的房间都建好了,现在很想睡自己的房间。 从今以后,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了! 不过这房子还只是个半成品,还未彻底翻修好,至于床褥被子什么的,陆晚倒是不急,这些商城里都有,到时候直接用积分购买就可以了。 而且她看了,价格并不贵。 不过蚕丝被价格相对较高。 那也是冬天才用得着的,陆晚打算多囤点儿积分,到时候好换些蚕丝被过冬用。 因原主的记忆中,这里的冬天是非常冷的,最低气温可达零下二十度,每年冬天都会冻死人。 身为南方人的陆晚,是绝对无法忍受这么寒冷的天气的。 几个孩子都去了自己房间睡,陆晚的房间也就空了起来。 赵元烈还是和先前一样,拿了草席铺在地上,依旧打地铺睡。 “夫君。” 陆晚往里头挪了挪:“既然孩子们都要自己睡了,要不你还是到床上来睡吧。” 都是夫妻,一个睡床上,一个睡地上,还怪生分的。 赵元烈拿枕头的手一顿,但也只是片刻。 “不用,我睡地上就好。” 陆晚以前,从不会唤他夫君。 她有时候甚至会忘记他叫什么名字。 但今日他瞧见了,陆晚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陆晚在床外面弄了一圈棉布的纱帐,夏日蚊虫甚多,被叮咬那都是难免的事儿。 晚上睡觉时,陆晚会习惯性将所有头发都散开,披散在身后。 原先的头发枯黄干燥,但在经过灵泉水的滋养后,竟也变得乌黑柔顺了起来。 陆晚自然也没忘记给三个孩子也捯饬捯饬,如今瞧着他们白白嫩嫩的,心中也欢喜了不少。 她将散落的发丝捋至耳后。 说:“你我既是夫妻,那就应该同床共枕,若是让外人知晓还以为我们夫妻感情不好,难免又要生出许多事端来。” 陆晚逐字逐句地说着,老实说,她对这个男人并不排斥。 赵元烈静静地听她说完这些,黑眸深处闪烁着异样的神情。 这不像是陆晚能说出来的话。 难道说,他在外这么多年,陆晚是真的变了? 还是这些年他不在,家中让她独自一人承受颇多,故而如今才性情大变? 赵元烈更倾向于后者。 自己的老娘和那两个兄弟对她多是苛责,想来她也是被伤透了心才会有如此变化的吧。 如此一想,赵元烈便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陆晚。 还有三个孩子。 于是很是顺从地将草席又卷了起来,抱着枕头到床上去了。 陆晚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这床很大,够睡的。” 油灯已灭,房间里是一片黑漆漆的。 她今天也许是真的累坏了,脑袋挨着枕头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赵元烈躺上去后,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她说一句话,就听见了她那均匀的呼吸。 他看着陆晚的睡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忽然之间就了无睡意。 而另一边的赵家,则是一片哀嚎凄惨。 李氏抱着自己两个挨了打的儿子哭得肝肠寸断。 那细藤条抽在他们身上,青红交错的一片。 “娘,您要我耀宗耀华做主啊,他们两个从小就没被打过,而今大嫂却如此怂恿大哥打自己的侄儿。” “明明以前大哥最是听您的话,若长此以往,只怕是有朝一日,大哥连您这个母亲都不认了!” 李氏最是圆滑,也最是懂得如何祸水东引。 刘桂芬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养老问题。 她一直觉得,自己有三个儿子不说,还有好几个孙子,晚年的养老肯定不成问题的。 第44章 恶毒心思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哪怕是她三个儿子,每天轮着去他们家吃饭小住,她也能活得很滋润。 且以前赵元烈挣的钱,都会交一部分给她。 而今倒好,他却一分钱都不拿给她,一定是陆晚那小娼妇吹了枕边风,让她儿子做出这等不忠不孝的事情来。 刘桂芬怒拍木桌,怒目圆睁的模样实在是狰狞扭曲。 “他敢!” “他要是敢不认我这个娘,我就敢去官衙告他个不孝的罪!” “娘……” 赵元启也心疼自己的孩子,但更多的却是惧怕赵元烈。 “今日之事,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儿子是个秀才,大哥却非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让我在外人面前丢尽了脸。” “日后儿子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我的同窗和老师?” 赵元启面相凄楚惨淡,还假模假样地抹了两滴眼泪。 刘桂芬最是疼他,忙拉着他的手说 :“儿啊,你放心,娘不会让你们一家白受这个委屈的。” “他们现在有钱修房子,却没钱拿给我养老,这事儿是说不过去的,明儿娘就去找里正过来做主!” 刘桂芬现在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想让陆晚一家好过。 “娘,您看耀宗耀华身上的伤……” “他们可是老赵家的根儿啊,如今却被打成了这个样子。”李氏心疼极了。 “家里的药膏不是还有吗?” “老三媳妇儿,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拿啊!” 那药膏是陆晚父亲以前拿过来给他们用的,那老父亲也没别的意思,只希望他们赵家的人收了他的东西,能够对他的女儿能够好些。 殊不知他的这些行为落在赵家人眼里,那就成了讨好。 故而陆远伯越是拿东西过来,他们就越是轻视陆晚。 甚至觉得,只要他们对陆晚不好,陆远伯就一定会送东西过来讨好他们,毕竟他的这个女儿都是倒贴嫁过来的呢,一点儿都不值钱。 庄氏支支吾吾,站在一旁说:“娘,那药膏是用来给你擦老寒腿的,陆老爹说了,要是有个跌打损伤都能擦,早就用完了。” 庄氏心里清楚明白,前些日子自己晕倒,二嫂和婆母居然都不愿意拿钱去请大夫,就是怕花钱。 若不是宋老爹正好在大石村,她这条命怕是都没了。 不过尽管如此,庄如烟的心里也没有半点儿感激之情。 在她看来,那就是陆远伯想要博个好名声罢了。 “用完了?怎么就用完了?之前不是还有很多吗?”刘桂芬的声音立马就尖锐了起来。 一双倒三角眼恶狠狠地盯着庄氏。 李氏也赶紧说:“弟妹莫要撒谎了,前些日子我分明才看见你屋子的箱子里还有一大罐药膏!” “我看你就是不想拿出来给我儿子用,你好歹毒的心肠!” “你、你进我屋子翻我东西了?!” 庄氏气得浑身发抖。 “什么你的我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不过是去找点儿针线缝补衣裳恰好看见罢了,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以为谁都像你似得,喜欢偷!” 李氏知道刘桂芬会偏袒自己,她在辈分上又赢了庄氏,故而这说起话来,也是没留半点儿情面的。 说白了,这一家子都是一群不要脸的货色。 半斤八两罢了。 “二嫂,还真有!” “快给孩子们抹上,这打得怪疼嘞!” 赵元兴听说有,也没问自家媳妇儿,扭头就去找了,果然找到了一大罐。 “啪——” “你个贱人,现在居然敢撒谎骗我这个老婆子了!” “你就那么想看着我的乖孙受罪吗?” 刘桂芬本来就是一肚子的怒气,这庄氏还这么没眼力见儿,一点儿东西都要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给她的乖孙用。 庄氏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却又不敢顶撞婆母,只好将委屈的目光看向自己丈夫。 哽咽着说:“我、我只是忘记了,上回老三上山摔了腿,我以为用完了,没想到还有,就算如此,娘你也不应该打我……” 她多么希望赵元兴能够替自己说句话。 至少能像今晚的赵元烈那样,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可她嫁到赵家这么多年,赵元兴从来都没有维护过她,如今她还心存妄念,简直可笑。 赵元兴就跟没看见似得,也没吭声。 那一刻,庄氏的心就跟沉入冰窖似得,哇凉哇凉的。 “怎么,打你还委屈你了?打了就打了,有本事你也来打我这个老婆子!”刘桂芬怒极反笑,指着一旁的赵云雁:“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种!” “你爱撒谎,教出来的闺女也爱撒谎,今儿那死丫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撒谎,我没打死她已经是给你面子了!” 所以刘桂芬的意思是,这一巴掌原本是要赵云雁的。 只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替她挨了一巴掌罢。 躲在角落里的赵云雁恐惧地瑟缩了下。 眼神畏惧地看向了刘桂芬。 她知道,今晚的这顿打,她肯定是免不了的。 刘桂芬刚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得,一双老眼直勾勾地盯着赵云雁。 赵云雁被刘桂芬这眼神盯得心里发毛。 “祖母……” 她怯懦地喊了声。 刘桂芬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她。 十二岁的丫头,已经开始发育了。 虽说长相是随了庄氏,可到底也还算是个清秀的。 “云雁过了今年就十三了吧。” 庄氏听出她这话里头的意思有点儿不对劲,连忙说:“是啊娘,云雁还小呢,才十二岁……” “十二岁,不小了。”庄氏打断了她的话。 意味深长地盯着庄氏说:“隔壁家阿花今年十三就许了人家,年底就成婚了。” “我看云雁这个年纪,也该嫁人了。” 听了这话,庄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娘,雁儿才十二岁,嫁不得人啊!” “混账东西,她姓赵,嫁得嫁不得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娘,娘!”庄氏大喊着:“雁儿真的还小,儿媳求您了,再养两年吧,雁儿能干很多活儿的,洗衣做饭,给您捶背捏腿,她都干的!” 庄氏又不是个傻的。 知道在这灾荒年嫁女,那就是在卖女儿。 这卖出去的女儿,以后是生是死就都由不得她了,别人想把她怎么着就怎么着。 “娘,雁儿才十二……” 赵老三也意识到了不对,想要开口说两句好话。 第45章 上山遇野狼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李氏立马就开始插嘴了:“老三,老三媳妇儿,你们这是做什么?” “娘也就是说说而已,又没说真的要把雁儿嫁出去,再说了,这女孩子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早做打算也没什么不好。” “您说是吧,娘?” 刚刚刘桂芬提了这么一嘴她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但这事儿不急,她得和娘商量商量。 刘桂芬也听出来了,面色稍缓。 但看向庄氏的眼神还是很犀利恶毒:“哭哭哭,哭丧呢,赶紧起来!” “雁儿的事儿,我心里有数,还不至于十二岁就给她嫁出去了。” 庄氏一听,心里的那颗大石头顿时就落了下去,连忙从地上起来,擦了擦眼泪,一把将赵云雁拽过来,摁着她说:“雁儿,还不快谢谢祖母!” “谢、谢谢祖母……” 女孩儿怯生生地说了句。 刘桂芬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又丑又胆小的,一点儿都不如男孩子勇敢有担当。 还是她的金孙好,以后她养老还有几个金孙在,孙女儿能顶什么用,只会在这个家里白白浪费粮食罢了。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睡吧,这大晚上的还折腾……” …… “娘。”李玉莲凑了过去,小声说:“我上次去打听了,上回来咱家的那个牙婆,买了隔壁村的丫头,也十二岁,出价一百两银子呢,就买回去给富贵人家当小妾,吃香的喝辣的。” “啥,一百两银子,真的?” 刘桂芬听到这一百两银子,眼睛冒绿光了。 “是啊娘,儿媳可不敢诓骗您,雁儿这丫头刚好十二岁,人家就要十二岁的,年龄大了可不要。” 刘桂芬眼珠子一转,刚好要十二岁的…… 还是去富贵人家里当小妾,这当小妾好啊,要是她争气,能在那大宅院儿里头生下个一男半女的,到时候母凭子贵,他们老赵家也能跟着捞不少好处。 这事儿不亏啊! 刘桂芬心里立马就有了计较。 现在灾荒年,地里的粮食几乎都没什么收成,多一个人多一张嘴吃饭。 饿着谁都不能饿着她的金孙! “好了好了,雁儿还小呢,再养养吧,免得别人说我这个当祖母的不厚道。” 刘桂芬忽然就缓和了语气,眼里却闪过算计。 李氏也跟着笑:“是,娘心善,娘说什么,儿媳就听什么。” 一番恭维的话下来,刘桂芬十分受用。 这李玉莲真不愧是她亲自挑选的儿媳妇,就是要比老大媳妇儿和老三媳妇儿懂事孝顺。 眼看着赵家老大的房子就要建成了,这些日子,庄氏和李氏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 家里的最后一点米也都见底了,现在村里那唯一的一口井,每天的出水量也都是有限的。 陆晚每天都会和赵元烈上山,一来是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野鸡野兔一类的,二来是想寻一些草药。 村里的妇女们看陆晚每天都能从山上采到很多菌子回来,都馋的不行,纷纷也跟着上山采菌子,然而大多都是空手而归。 唯独陆晚,每次都是满载而归。 [叮——发现野生黄精一株,可兑换五千积分,是否兑换?] 一株野生黄精可兑换五千积分,傻子才不兑。 [叮——发现野生牛肝菌,是否交易?] 随着系统的提示,陆晚在一片枯叶下发现了大片的野生牛肝菌,个头十分肥美鲜嫩。 “老二老三,那边还有,快去采!” 野生牛肝菌,在一斤可在商城交易十两银子,这一大片估计有五六斤,留下一部分自己吃,剩下的用来换银子。 正好他们修房子,手里的银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兑换积分和银子,系统是按照陆晚的情况来分配的。 “娘,你看她们又找到了好多菌子,她们的运气怎么那么好啊,哪哪儿都能找到,我们咋就啥也找不到?” 陆晚今日是自己带着俩闺女上山来碰运气的。 她所需要的东西越多,积分也就消耗得更多,所以她必须出来找东西兑换积分,或者兑换银子铜板。 再要么是遇到可合成的,还能合成别的东西。 不远处的一群农妇们也都是跟着陆晚上山的,她们现在学聪明了,知道跟着陆晚就能采到菌子。 陆晚好不容易才甩掉了她们,没想到这会儿又找过来了。 “还愣着干啥,咱们也过去!” 一群妇女带着人立马就过去了,那一片肥嫩的牛肝菌馋红了眼。 野菜吃多了,就想吃些别的。 陆晚眉心紧缩,加快了采摘的速度。 “啊——” “阿娘!” 小老三的一声惊呼传来,陆晚反手就去抓小老三。 “略略略!让你抢我的菌子,这些菌子都是我的!” 陆晚抬头一看,山坡上正站着好几个孩子,直接霸占了面前那一片菌子。 一旁的几个妇女却当没看见。 甚至笑嘻嘻地说:“哎哟,大妹子,这小孩子打打闹闹的,你不会生气吧?” 陆晚面无表情,将手里的竹篓交给老二。 直接大步走到那妇女面前,妇女被她吓到了,连忙说:“你要干嘛,啊——” 陆晚也没有客气,学着她儿子的样子,一把将她推了下去。 那女人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陆晚,你个疯女人你敢推我?!” “大人之间的事儿,马金花,我就轻轻推了一下而已,你不会生气吧?” 陆晚直接学着她刚刚的样子反唇相讥。 拍拍身上的落叶,带着俩孩子就打算撤离,牛肝菌已经采的差不多了,她去别的地方找就是。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马金花顿觉颜面扫地,正要冲上去找陆晚理论,忽然听到了一声凶狠的狼嚎。 “嗷呜——” 所有人脸色瞬间煞白。 “你们刚刚是不是也听见了?” 陆晚心头一紧。 立马抓紧了两个孩子的手,没有任何犹豫就朝着山脚下跑。 这片山林很大,虽说以前没听说过野狼,但要真有的话,她们这些女人是抵挡不住的。 “不能吧,咱们这里可从来都没出现过野狼呀!” “嗷呜——” 紧接着又一声狼嚎落下,所有人都吓得白了脸色。 第46章 陆晚遇险,山底药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狼!” “是狼!真的是狼!” “大家快跑,山里有狼,狼会吃人的!快跑啊!” 惊慌失措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都仓皇焦急地往山脚下跑。 陆晚也不例外,不管以前有没有狼出现过,但没人会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 马金花一眼就看到了带着俩孩子跑路的陆晚,后方的狼嚎很近,这一片林子大多是连着群山,有很多陡坡。 也不知怎的,马金花忽然就失去了理智。 现如今人人都说,陆晚这日子是越来越好过了,自赵老大回来后,连着陆晚都变得水灵了不少。 尤其是建那房子,那破旧的祖屋愣是给盘活了。 陆晚正打算抄小路快些下山,身后忽然一阵劲风袭来,背后遭受到猛烈撞击。 “阿娘!” “三妹!” 身体失去重心狠狠朝下面跌倒滚落。 由于陆晚拉着年龄最小的小老三跑,老二则是自己跑,这一滚就带着小老三一起滚落了下去。 “这、这这这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就是跑太急脚下打滑这才不小心撞到她的!” 眼看着陆晚和那个孩子被撞得滚落下去很快就没了影。 那些妇女们都慌了神。 她们以前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 “求求你们,快去救救我阿娘和三妹吧!”金枝急红了眼,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哀求她们。 “这……这咋救啊,下面就是个斜坡,那么高,咱们都下不去的……” “可咱就不管了么?” 也有人动了恻隐之心想要下去看看。 但紧随而来的狼嚎将她们吓得肝胆欲裂。 尤其是看见那山坡上隐约出现的狼影,她们这才坚信,是真的有狼。 马金花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她不过是想要撞一下陆晚,好报她推自己的仇,谁知道她就那么滚下去了,一点影儿都没了。 这要是闹出了人命,那她可就成杀人凶手了呀。 于是她连忙对金枝说:“金枝,咱不是不想救你娘和妹妹,只是咱们后面现在有狼啊!” “咱们现在还不如赶紧回村子里,叫上些男人来救你娘和妹妹!” “走吧,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呀!” 几个妇女强行拉着金枝下山,陆晚和那孩子掉下去了,这孩子可不能再落下了呀。 陆晚一路从斜坡滚落到了一个阴暗潮湿的泥潭中,整个人都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当场就没了意识。 等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沉下去了,身边没有宝珠的影子,她忙从泥潭里爬出来去找宝珠了。 而那群妇女从山上下去后,第一时间就奔向了赵元烈家。 赵元烈还在做木工活。 因着陆晚说,她想要一架摇摇椅,可以躺坐在院子里乘凉,冬天还能躺在上面烤火的那种。 他手巧,那摇椅已经做到一半儿了。 到了后头却莫名的心烦意乱,手里的木工活怎么都做不下去。 抬头看了眼天色,已经是傍晚了,斜阳西下,还不见陆晚和两个孩子回来。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和烦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得。 “赵老大,赵老大!” 正逢这时那群女人回来了,冲着赵元烈就大喊。 他瞧那群妇女神色慌张,身上更是狼狈,像是仓皇逃命来的一样。 手里的木头没拿稳,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 “山里出现了野狼,你家娘子和你小女儿她们掉、掉到山沟沟里去了!” “什么?” 同在院子里一起做工的木匠们都惊呆了,手里的工具一扔,从木梯上掉下来。 “山里有狼?” 他们的脸色都变了。 大石村可从来都没出现过狼呀! 赵元烈更是二话不说,冲进屋子里拿了把斧头就往外头跑。 “赵老大,俺们跟你一起去!” “对,快去叫上村里的男人,拿上家伙进山找人!” “快去通知里正大人,就说咱们村后山有狼,让大家晚上都别出门了!” 马金花一听这阵仗不小,就知道自己是真的闯祸了。 她连忙心虚地拉着自己儿子就回家去了,根本不敢多作停留,生怕被人看出来。 村里好些男人都带着火把进山去了,马金花看得一阵心惊肉跳,一方面希望不会闹出人命,一方面却又不大希望陆晚会被活着找回来。 因为她要是活着回来了,一定会去里正大人那里告发自己的。 她这可是在杀人呀! 在天彻底黑透之前,凭借着上方天堑口那一点儿微弱的光芒,陆晚找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宝珠。 “宝珠!” 小丫头看见陆晚,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阿娘,阿娘……”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孩子一哭,陆晚的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小丫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阿娘,我……我腿动不了了。” 陆晚连忙从商城里用积分购买了一盏油灯放在一旁,这才看到宝珠的小腿一片鲜血淋漓,骨肉外翻,脸上也还有很多擦伤。 她瞬间红了眼眶,忙去擦孩子脸上的眼泪。 “宝珠不怕,快喝点儿水!”陆晚将随身携带的水壶递给宝珠,那里面装的都是灵泉水。 然后在商城页面找到了药品一栏。 购买了抗生素和消炎药,让宝珠吃下。 宝珠疼的要命,根本来不及思考阿娘手里的是啥,阿娘让她吃她就吃。 光是一点儿抗生素和消炎药,就花掉了陆晚三千积分,在商城里,药品一栏的价格格外昂贵。 所以陆晚才想着多赚一些积分,到时候好多囤一些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可她也没想到意外会来得这么快。 周围忽然亮起点点荧光。 “是萤火虫。” 天堑之下,是湿润陡峭的峡谷,两面都是石壁,除了地面是湿润的,长满了足以过膝的杂草。 谁也不知道那深草之中是否藏有毒蛇。 [叮——发现百年何首乌一株,可兑换两万积分,是否兑换?] [叮——发现野生川贝母若干,可兑换八千积分,是否兑换?] [叮——发现野生石斛若干,可兑换八千积分,是否兑换?] 随着系统一声又一声的提示音响起,陆晚提起手里的油灯,才发现这里竟然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草药! 而最为值钱的,当属系统提示的一株百年何首乌! 第47章 母狼托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手一抖,手里的油灯差点儿就掉在了地上。 “宝珠,你乖乖待在这里,阿娘去采些草药回来!” 才刚刚花掉了几千积分,这会儿就发现了这么多可兑换积分的草药,就算不兑换,一株百年何首乌拿出去卖,也能卖出不菲的价格。 宝珠乖巧点头,靠在一旁忍痛等待。 阿娘刚刚给她吃了药,还处理了伤口,阿娘好神奇,就像是会变戏法似得,手里不断出现各种各样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会儿好像没那么疼了。 商城里各种各样的工具,陆晚倒也不担心不好挖掘。 直接将其挖出来进行兑换。 忽然,陆晚好像意识到了一丝不对。 空气中似乎飘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那股血腥味儿还带着热意,仿佛就在自己面前。 抬头的那一瞬,陆晚顿时肝胆欲裂,头皮发麻。 就见那一双绿油油的瞳孔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陆晚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狼! 是狼! 它的嘴里还含着一只血淋淋的人手! 显然是刚从人身上撕裂下来的。 然这匹狼额见有一抹银白格外显眼,且体型十分庞大,这和陆晚认知里的很不一样。 它松了口,丢下嘴里的人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朝着陆晚慢慢踱步而来。 凶狠冰冷的眼神将她锁定,似下一秒就能扑过去,一口咬断她的喉咙。 陆晚恐惧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尖叫。 救命啊啊啊!!! 她这辈子乐善好施从不碰黄赌毒,难道今日就要殒命在这里了吗? 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就会出现四肢发软,浑身无力的情况,很显然,陆晚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哐当—— 然就在陆晚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要嘎了的时候,眼前这体型庞大的狼却轰然倒在了她面前,喉咙里不断地喘着粗气。 它倒下来陆晚才发现它的腰腹部中了箭。 且是好几支! “嗷呜……” 一道细小的声音从野狼的腹部发出,紧接着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出现在陆晚面前。 陆晚愣住。 看着小狼脑袋上和大狼一模一样的一撮银毛,立马就明白了这小狼是它的幼崽。 看着也才刚满月不久的样子,就想要对陆晚发出攻击。 母狼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陆晚。 陆晚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它为什么会中箭,但目前看来,母狼对她没有威胁,因为它快死了。 “你受伤了,能……不咬我吗?” 陆晚尝试着朝母狼伸出手去,母狼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小狼更是冲着她呲牙,挡在了母狼面前,直接炸毛。 不过那样子,着实没什么威慑力可言。 “我不会伤害你。” 似察觉到陆晚的善意,母狼放弃了抵抗,虚弱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陆晚拨开它腹部的毛,本想看看它还有没有救。 然而这一看,却让她面露不忍。 母狼的腹部已经被开了膛,隐约可见其部分内脏,血一直在流。 “抱歉,我救不了你。”回天乏术了。 小狼伤心地舔舐着母狼身上的伤口,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她想,应该是有人想要捕捉它们,这才导致它中箭,而腹部的伤,则是利刃所致,很是致命。 刀伤和箭伤…… 难怪今日林子里会有狼嚎。 想来它也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带着狼崽躲在了这里。 母狼将狼崽拱到了陆晚面前。 “你……” 它不会是要她养小狼崽吧? “呜呜呜……”小狼伤心地蹭了蹭母狼的脑袋。 母狼已经奄奄一息了,就算是有灵泉水,也是救不回来的,毕竟灵泉水也不是万能的。 最后,陆晚挖了个坑,将母狼埋了进去,又在不远处发现了好几具尸体,那尸体已经被撕裂的面目全非了。 她抱着小狼往回走。 “阿晚!” “阿晚——” “陆晚——” 眼看着时间在一点点过去,上山的男人们还没回来,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找到陆晚她们。 妇女们也有些坐不住了,纷纷商量着也去山上看看。 就算是有野狼,这会子她们有准备,手里有家伙和火把,人也多,应该是不怕的。 故而她们打算一起上山去找,多个人也就多份力量。 “娘,隔壁杏花儿她们也去找人了。” 马金花的儿子有些害怕。 她连忙捂住儿子的嘴,睁大了眼睛说:“儿啊,你可啥都不知道,别人问啥你都别说,明白吗?” 小兔崽子点点头,表示明白。 眼看着去找的人越来越多了,马金花只希望陆晚和那个孩子是摔死了最好,这样就死无对证了。 而另一边的赵家。 李玉莲看着村里的妇女们自发上山去找陆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倒也没说什么,反而十分一反常态地询问赵元启。 “夫君,大嫂在山上失踪,大家都去找了,咱们要去吗?” 赵元启还在屋子里提笔写字附庸风雅。 闻言看向外头说:“既然大家都去了,若是我们不去的话,别人未免会说我们刻薄。” “你且在家,我去上山找。” 李玉莲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她知道赵元启不喜欢陆晚,是肯定不会去的。 没想到他居然顺着自己的话说了。 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 “二哥还真是心善,真不愧是读书人呢。” “这读过圣贤书的人啊就是不一样,二嫂你该不会不让二哥去吧?” 庄氏路过时正好听了一嘴,李玉莲什么心思,她可是清楚得很。 没想到吧,赵元启居然要自己上山去找。 李玉莲剜了她一眼,旋即又笑着说:“我家夫君是个读书人,以前从未上山过。” “这又是在夜里,怕是不安全,老三,不如你跟着你二哥去吧。” 赵元兴听了觉得没问题,一口就答应了起来。 “行,我听二嫂的!” “老三媳妇儿,你该不会不让老三跟着去吧?”李玉莲笑眯眯地问。 庄氏气得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去去去,有什么好去的,她要是死在那山上才好呢,真当自己什么天仙儿呢,还劳烦这么多人去找!” 庄氏嘴上没把关,又把话往恶毒了说。 但其实这也是李玉莲的想法,只是庄氏帮她说出来了而已。 第48章 死了就死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其实赵元启上山去找陆晚也是有私心的。 自那次陆晚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拒绝了他后,他心里便怎么都不是滋味儿。 明明以前陆晚什么都听他的,现在却不听了。 若是这次她知晓自己亲自上山去找了,心中必定感激涕零。 他也料定了陆晚那天是在对自己欲擒故纵。 只因他觉得陆晚以前的手段都不咋地,而今也不过是换了个手段来想方设法地吸引他的目光罢了。 说到底就是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赵元启心中如此一想,也就畅快了不少,不再郁闷了。 眼看着天色将明,上山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依旧没能带回来陆晚的消息。 连着赵元启和赵元兴都回来了。 赵元启脸色不好。 苦笑着摇头说:“大嫂此番,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李氏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到底是一家人,大嫂遭此劫难,我心中也不好受,夫君你莫要伤怀了才是。” 刘桂芬也听了一夜的动静,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让山里的野狼将陆晚咬死,最好是连着那个赔钱货一起咬死才好。 这会儿听了赵元启的话,心中便料定了陆晚和宝珠肯定是死在山里头了。 顿觉一阵神清气爽,腰不酸腿也不疼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好像都年轻了至少有十岁!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说的,这死在山里头,还省得我们家给她办棺材了。” 刘桂芬脸上难掩喜色。 这话刚说完呢,就听见有人大喊。 “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赵大嫂了!” “啥?啥找到了?!” 刘桂芬还没来得及高兴了,二牛就跑了过来高兴地说:“找到大嫂子和那个孩子了,她们还活着,还活着呢!” “还活着?!” 刘桂芬哀嚎了声,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娘!” 二牛摸了摸脑袋:“刘姥姥这是知道嫂子没死,高兴的晕过去了?” 李氏庄氏:“……” 人找到了。 是在山涧底下找到的。 宝珠摔断了一条腿,陆晚身上都是擦伤。 马金花在听得到陆晚和宝珠被活着找回来后,彻底慌了神。 当天下午,陆远伯和陆大力就从隔壁清水村赶来了。 是里正派人过去通知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陆远伯在这十里八乡的名气也不算小,大家伙儿都知道有这么个郎中,人好心肠好,医术也好。 他的宝贝闺女出了事,没道理不通知他过来一趟,了解事情经过。 陆大力和里正在院子外头了解情况,陆远伯则是在屋子里和宝珠处理伤口。 “还好还好,虽然是伤到了骨头,但还能接好,放心吧,不会变瘸子的。” 陆远伯医术过人,用了木板固定在宝珠的腿上,等待骨头长好。 “我以为你是个没出息的,当年教的东西是一点儿不会,现在知道有用了?” 他能看得出来,宝珠腿上的伤陆晚是处理过的,不然经过这一晚上的时间,腿早就废了。 “爹,先不说这事儿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告诉里正了。” “所以,是有人故意推你们下去的?” 赵元烈站在门口,脸色阴沉。 是他找到陆晚的,他找到时,这母女二人正蜷缩在岩石底下,深草之中多是毒蛇虫蚁蚂蟥,两人就那么挨了一晚上。 赵元烈心痛难挡,眼里的怒意更是如何止都止不住的。 “马金花!” 他一脚踹开了马家的门。 马金花本来就心慌意乱,又被赵元烈这一脚踹门吓得心悸,当场就软了腿。 “走,跟我去见里正,给我娘子赔罪!” “你要干什么!赵老大,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马金花吓傻了眼,咋也没想到赵元烈居然直接杀上门来了。 赵元烈铁青着一张脸,也没说话,一只手拽着她,任凭马金花怎么挣扎都没用。 被赵元烈连拖带拽地直接拖到自家院子里去了。 马金花的男人名叫吕长林,是个胆小怕事的,这会子瞧赵元烈拖着自己婆娘过去了,他愣是一声不吭,大气都不敢出。 眼下已经来了很多人看热闹。 里正带着村子里的耆老们过来了,显然是赵元烈要求公开透明这件事,给自己的妻子女儿一个公道。 马金花一见这阵仗,腿都软了。 还没等人问话呢,就哭着喊着:“赵老大,我知道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跑太快不小心撞到她了,我也没想过她会掉下去呀!” “再说了,她这不也没死吗?” 听了这话,赵元烈心里头的火气更重了。 “我闺女是没死,可我的外孙女却断了一条腿!”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可和你们一起上山的人都看见你和陆晚发生争执了!” 陆远伯是个大夫,不仅医术好,眼睛也毒。 他刚刚就已经问过话了。 得益于陆老爹平日里乐善好施,大家说的也都是实话。 “贺老头,这个人害得我女儿孙女儿差点儿没命了,他们可都是人证,要么你做主,要么我报官!” “女婿,你怎么看?” 陆远伯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魂儿都要吓飞了。 他老来得女,就这么一个闺女,眼珠子似得。 陆大力也在一旁说:“你们大石村不要欺人太甚,以为我们远在清水村就啥也不知道!” 赵元烈点点头:“我和爹的想法一样,要么里正大人做主,要么报官!” 报官,这可就属于故意杀人了,哪怕人还活着,也是要挨板子或者下大狱的。 要是挨板子,都不知道马金花有没有那个命去挨。 十板子下去,估计那命就没半条了。 马金花也是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赵老大陆老爹,你们别报官,千万别报官啊!” 要是报官了,她就一点儿退路都没了。 里正也很为难。 这是他所管辖的村子,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传出去那可是丑闻呀。 里正扭头和几个耆老们商量。 赵元启也在。 “大哥,我看大嫂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且她已经知错,想来往后必定不会再犯,不若就给她一次机会,让其改过自新可好?” 第49章 赶出村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站在那里,一身清骨,颇具文人风雅。 马金花听了这话,就像是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眼睛都亮了。 “是呀是呀,求你们给我个机会吧。” 赵元烈冷哼了声,冰冷锐利的眼神在赵元启脸上扫了一眼。 那眼神就跟刀子割似得,让赵元启根本就不敢对视,那挺立起来的脊梁骨在那眼神之下,几不可查地弯了下。 他到底还是惧怕赵元烈的。 “机会?”赵元烈冷声道:“什么机会?” “我娘子此番能活下来,那是她福大命大,不是上天给的机会!” “也没人给她机会,若我娘子女儿遭难殒命,谁来给她们机会?” 赵元烈摆明了就是不想将这件事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里正大人,诸位宗祠耆老,我们大石村还从未出过这种事情,此一遭若是不立下威信,往后这种事情只会频繁不会断绝!” “今天她马金花能害人,明天牛金花也能害人!” 道理他都说了,要是里正不处理,那他就报官。 反正二选一。 陆晚在屋子里听着,才发现丝毫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 赵元烈要远比她所想的还要清楚明白。 他是个头脑清醒之人。 “放心,你爹和外祖,肯定会给咱娘俩讨一个公道的。” 陆晚安慰着小老三。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这事儿不好处理,现在看来,完全是她瞎担心了。 有陆老爹和赵元烈在,这事儿不慌。 不过刚刚赵元启说的话,她也都听见了。 见过白莲花圣母,还没见过白莲花圣父呢。 今儿算是见识到了,原来男人圣母起来,也是一样的恶心下贱。 “嗯!”宝珠重重点头,小丫头这回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娘俩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里正叹了口气,和几个耆老商量完了。 “元烈,你先别激动。” “远伯兄,方才我同耆老们商量了,将马金花从大石村除名,赶出村子,你看如何?” 赶出村子,至少她们一家还能去别的地方生活。 如若不然,就只有报官了。 陆远伯深思片刻,点点头:“这样的毒妇,的确不能留在你们村,万一哪天又动了歹心呢?” “那就赶出去,以后她就不再是大石村的人了!” 里正一锤定音,这事儿就如此说定了。 马金花瘫倒在地上,哭都哭不出来。 她也没想过会因为自己一时的歹念,害得自己被赶出村子。 “大哥,里正大人,陆老爹。” 赵元启看着地上面如死灰的马金花,眼里有些不忍。 作为村里唯一的秀才,平日里他还是有一些话语权的。 尤其是村里过个节或者举办个什么庙会一类的,都会喊他一起去商量,诸如此类。 这也就让赵元启觉得,自己这个秀才在大石村是有一定地位在的。 那他说的话,应该也是能作数的。 他盯着大哥赵元烈那阴沉骇人的目光,擦了擦额角渗出来的冷汗。 说:“而今是灾荒年,农田粮食颗粒无收,官衙也不下派赈灾粮,饿死渴死的不在少数。” “因着没有水源和吃食,近日来更是盗匪猖獗,四处抢掠烧杀,若是在此时将她赶出村子,莫不是在把人往死路上逼?” 赵元启说得义正言辞,颇具大家风范的模样。 马金花向他投去了感激的眼神,也连忙说:“是啊,现如今将我赶出去,那就是让我去死啊!” “你们就让我留在村子里吧!” 原本在屋子里静等着结果的陆晚此时也有些坐不住了。 “叔弟这话可怪。” 随着陆晚出声,众人循声望去。 一声叔弟,更是让赵元启愣了愣。 好陌生的称呼,明明她以前都不会这般唤自己的。 要么喊一声秀才郎君,要么唤他的名字。 叔弟二字,便是将他们的身份拉开摆明了。 “敢情差点儿死的人不是你,摔断腿的也不是你,在山崖底下九死一生的更不是你。” “故而叔弟觉得,我应该得饶人处且饶人,是吗?” 陆晚出来,眼神锐利带着锋芒。 赵元启竟是觉得,她这眼神和赵元烈的如出一辙。 陆晚指着地上的马金花:“她将我撞下去时,便已经知晓此处为天堑,人若摔下去,不死也残。” “这般心思,分明就是有意将我和宝珠谋杀,叔弟是读书人,应当熟知我朝律法才是,难道不明白,故意谋害他人性命者,当施以刖刑或者斩首偿命吗?” 若人还活着,便会被施以刖刑。 若已经被害身亡,则一命偿一命。 律法严谨且不容挑衅,以往这落后的村子,能有几人知晓律法的? 唯读书人尔罢了。 “叔弟作为咱们村里唯一的秀才,而今却要包庇杀人犯,为施暴者求情怜悯,叔弟口口声声说自己将来是要做大官的,现在就如此包庇了,将来若真做了官,叔弟莫不是要做了那贪官奸臣一流?” 陆晚说这话条理清晰,且认知范围广。 莫说是赵元启了,便是赵元烈都颇为诧异地多看了她两眼。 他竟不知,他家娘子何时这般知晓大雍律法了。 且口齿伶俐,让人无从辩驳。 赵元启一张斯文俊秀的脸顿时青白交错,羞愧难当。 里正也是听出了陆晚话里的意思,不由得眼含深意地看向了赵元启。 赵元启被众人的目光看得更是羞愧,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他是万万没想到,陆晚竟会当面驳斥了他的面子,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 甚至是有辱读书人的名声。 而不远处的大石村学堂,已经头发花白的徐先生抚着自己的胡须,看向陆晚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赏。 赵元启不再说话后,马金花就知道自己连最后一点儿希望都破灭了。 她开始憎恨了起来,瞪着陆晚:“你连最后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我已经向你赔礼道歉了,你却还要对我赶尽杀绝,陆晚,你会遭报应的!” “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里正听不得这些诅咒人的话,大概是觉得有辱斯文吧。 第50章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家丫头,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以后村子里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休怪我不讲邻里情面!” “马金花,你要是恨就恨我吧,是我做的这个主,也是怪你自己动了歹心!” 里正是个明白人,看马金花这样子,明显就是不服气的。 但陆晚本就没错。 事情结束后,人群也渐渐散去了。 赵元启灰溜溜的没了颜面,打算回家,却被赵元烈叫住了。 “你站住。” “……大哥。”他怯懦地喊了声。 “混账东西!” 赵元烈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一拳砸在他脸上,那文弱的书生当即就被砸翻在地上。 嘴角破了皮,溢出了红血丝。 “大哥?!”赵元启震惊地看向他,从小到大,家里的人都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 只因他读书自小聪明伶俐,脑子转得快,也记事厉害。 全家都说他将来肯定是个有出息的。 但没想到,大哥竟然动手打他了。 “前些天给你的教训你是一点儿没记住,今日你大嫂和侄女险些没命,你却维护那加害之人,赵元启,这些年你到底读的是个什么书?”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赵元烈脸上难掩怒意。 刚刚他就眼神警告赵元启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梅开二度。 陆晚也没想到赵元烈会对他动手,诧异之余,倒也没有出声阻止,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赵元启就回屋子了。 对她来说,赵元启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但今日之事,她记住了。 赵元启自然也是看见了陆晚对他的反应。 她现在对他,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了。 甚至连他挨了打,她都不会多看一眼。 赵元启咬牙,不,她肯定是装的! “大哥,我……我知道错了。” 赵元启窝囊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神躲闪更是不敢去看赵元烈。 赵元烈冷哼了声,盯着他说:“以往你们如何欺负阿晚便也罢了,而今我既在,便休得在我面前猖狂!” “此事只可一遭,若再有下次,别怪我这个当大哥的六亲不认!” “滚回去,若无事少来寻你大嫂事端!” 赵元启灰溜溜地滚回去了,愣是一个字都没敢多说。 陆老爹和陆大力在一旁看得清楚明白。 赵元烈这里,是陆晚当家做主。 赵家,是赵元烈说了算。 因为他们都怕赵元烈。 陆老爹看他如此,心头稍宽,想来他女儿以后的生活,不会太难过。 “这是给小宝珠调的药膏,三天一敷,半个月后我再来给她拆板子正骨。” 陆老爹是真心疼女儿的,连带着女儿生下的孩子也是心疼的。 赵元烈接过药膏:“谢谢爹。” “你们上回放在背篓里的银子……” “那是阿晚的意思。”赵元烈说:“既是阿晚的一片孝心,爹只管收下。” 赵元烈知道陆老爹想说什么,直接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他知道,陆老爹肯定不想收这个钱的。 陆老爹更是明白,他虽然嘴上说着是陆晚的意思,但这个钱肯定是赵元烈出的。 但赵元烈这话既然都说出来了,他也不好再说婉拒的话。 只是那钱,已经进了自己儿媳的腰包里。 陆老爹也很无奈。 “爹,吃过晚饭再走吧。”陆晚出来挽留。 陆大力说:“不了小妹,我还要陪爹去镇上的一户人家里看诊,怕是赶不及了。” 陆晚看着陆老爹那佝偻苍老的背影,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酸怵。 大石村离小镇远得很,走路得走一个多时辰。 平日里赶牛车进去,也得花上小半个时辰呢,他们就这样步行去步行回,还得经过一片山林,山路崎岖难走,她就更是担心了。 可生活所迫,不得不去。 若不去,便赚不到银子,没有银子,连吃饭都成问题。 “那多带些水去,我还蒸了好些馒头,爹和大哥你们都带上。” 蒸的是红糖馒头,烙的是鸡蛋饼,装的也是灵泉水。 至少可以保证他们在路上不会太劳累。 “行,那我们走了。”陆大力接过陆晚递过来的包裹,沉甸甸的一大包。 一看就知道她装了很多东西,他看了眼赵元烈,转身就走了。 通常女子嫁人,若是当着夫郎的面儿给娘家拿东西,是要被指责的。 陆大力就很担心。 但刚刚看上去,赵元烈似乎并没有那个意思。 当然,他对自己娘子也从未有过那般心思。 就怕遇到那些不好的婆家,女子受磋磨那都是难免的。 “走吧,别瞎担心了,你妹妹会过得很好的。” 陆老爹也开始欣慰了起来,在他看来,只要女儿不再一心想着那个小白脸儿,她和赵元烈的日子就能好过。 陆晚手巧,赵元烈能干,孩子乖巧,这日子怎么着都不会太难过。 “嗯,我知道了爹!” 陆大力重重点头,妹妹的日子好过起来了,他也要努力让全家人都跟着过上好日子才行。 等陆老爹他们走后,陆晚才去后院儿,将昨天在山涧底下母狼托付给她的小狼翻了出来。 小狼崽被她藏在一堆枯草里里,并且嘱咐了不准出声,它就跟能听懂人话似得,乖乖藏在枯草里一动不动。 “夫君,你说这狼……是银毛火云狼?” 虽然没听说过这个狼的品种,但也能从赵元烈的语气中听出来,这种狼应该是很稀有的。 “嗯,那些黑衣人应该就是想要这只狼崽。” “这狼崽……有什么特殊的吗?”陆晚托起小狼崽,拨开它肚子下面的毛想要看看公母。 结果小狼崽一阵剧烈挣扎手脚并用,奈何没啥卵用。 陆晚一巴掌下去它就老实了。 “哟,是个公的。” 小狼崽啊呜了声。 “群狼之首,成年后的银毛火云狼很好战勇猛,若训练得当,还能带领狼群作战。” 它们拥有非常高的智商,用古人的话来讲,就是开了灵智的。 陆晚一阵惊奇。 “那些黑衣人不是大雍之人,而是武朝蛮夷。” 赵元烈的神情严肃了起来。 武朝蛮夷潜入大雍境内偷猎狼崽,猎杀母狼,只怕是动机不纯。 第51章 改造狼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也紧张了起来。 她之前就分析过这个世界的王朝局势。 不巧,大雍和武朝是百年死敌,还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只是两个王朝之间的实力都势均力敌,打仗多年一直没有停过。 “你的意思是,咱们村子不安全了?” 如果是天灾,他们也许还会祈祷着天上的神明能够睁开眼看一看这凡尘人世之疾苦,降下甘霖悲悯众生。 可如果是外敌来袭,他们这个村子,只怕是会在顷刻间被屠杀殆尽。 在这里的都是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饱喝足,家人平安,风调雨顺。 赵元烈担心的也是这个问题。 他看着陆晚手里的小狼崽,说:“不能让别人知道它的存在。” 小狼崽嗷呜了声。 “我们是老百姓,没有任何话语权,即便是上报官衙,可庆王毫无作为,只顾贪图享乐,从不管百姓之生死。” 说到这里,赵元烈重重叹了口气。 若庆王是个体恤子民的,他倒是可以将小狼崽上交庆王府,由庆王府的人来决定它的去处。 毕竟狼崽血脉稀有,武朝的人偷偷潜入大雍境内,死了那么多人,就为了得到这只狼崽。 陆晚可愁了,举着狼崽左看看右看看。 说:“那咱们现在把它丢回林子里,还来得及吗?” 她把狼崽抱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这玩意儿的稀有度啊。 这不就跟在现代社会,她拐跑了国宝一样的罪名吗? 赵元烈摇摇头:“狼崽认主,就算是丢在了千里之外,它也能找到你。” 陆晚:“……” 好家伙,她这是捡了个烫手山芋回来啊。 也没人告诉她,这玩意儿不仅稀有,还认主啊。 “这撮毛太明显了……” 陆晚忽然想到了什么,在商城页面找到了染头膏。 “这是何物?” “可以遮挡它标识的好东西!”陆晚直接一顿操作猛如虎,将狼崽头顶上的那撮银毛给染成了黑色。 这样一来,它看上去就和普通的狼没什么区别了。 陆晚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笑着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旺财了,你要记住,你是一条狗,你不是狼,是狗不是狼!” “乖,汪一声给我听听?” 赵元烈:“……” 旺财蹲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看陆晚,似乎在企图理解陆晚说的话。 “来,我叫你,汪!” “像这样,汪!” 狼崽:“嗷呜……” “错了,汪!”陆晚一巴掌下去,旺财委屈巴巴地看向陆晚:“呜……汪汪!” “诶,这才对嘛,真乖!”陆晚笑眯眯地摸了摸旺财毛茸茸的小脑袋。 好了,现在看家狗也有了。 虽然是一只狼,但她说是狗那就是狗。 况且,人类的第一只狗,也是从狼驯服进化而来的,她想,这小东西这么稀有这么聪明,应该也能驯服的吧。 [叮——] [恭喜宿主获得稀有火云狼一只,成功获得两千积分,是否使用一千积分开通宠物商城页面?] 一千积分…… 开! 宠物商城页面一经打开,陆晚就惊呆了。 她还以为里面卖的都是些狗粮啊狗罐头一类的宠物用品,没想到里面居然囊括了各种动物的饲养饲料以及兽用药品和手册! 简直不雅太全面! [火云狼饲养手册——] [幼年期,智商约同于人类三岁,攻击力为0,成年期,智商约同于人类十岁,攻击力为百分百,咬合力约为两百公斤!] 嘶—— 陆晚吸了口凉气。 成年后哦的火云狼咬合力,居然能有两百公斤? 这简直不要太恐怖啊! 陆晚在宠物商城里找到了狗粮。 上面写着‘火云狼专供粮’,一看价格,陆晚当场去世。 一袋仅有三斤的狗粮,得花费五百积分。 陆晚咬牙,忍痛买了一袋。 毕竟这家伙长大以后,可是个很顶的正面战力呢。 且它认主,长大后要是遇见个什么危险,有火云狼在都能安全不少。 如此一想,心好像也就没有那么痛了。 赵元烈看她手里又开始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然后给小狼崽倒了一堆黑乎乎的圆形颗粒状的东西,狼崽在嗅到香味儿后,立马就要扑过去大口朵颐。 却被陆晚给拦住了。 “不行,你还不能吃!” 然后倒了一罐火云狼专供羊奶进去泡着,泡软了才让狼崽过去吃。 狼崽以前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都是跟着母狼在外面打猎。 但它是食肉动物,陆晚还是得想法子给它搞生肉吃。 这样才长得快。 [叮——成功喂养火云狼,积攒五百积分!] 陆晚眼前一亮,原来喂养狼崽也能增加积分啊,而且加的还不少呢。 倒也不亏,是笔好买卖。 “夫君,这火云狼不是俗物,若是仔细喂养,也能获得商城银两,用于购物。” 陆晚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下。 反正赵元烈的接受能力很强,随便说两句就得了。 “原来如此……” 那象征着火云狼身份的银毛已经被遮挡,现在的小狼崽看上去,就和一条真正的小狗崽没什么区别。 陆晚又在商城里购买了一批家禽家畜的饲料。 她可没忘记自己这院子里还有好些鸡鸭鹅和几只野猪崽子呢,包括先前从赵家得来的一头羊。 不过赵家那群都是人精,赔给她的羊都是上了年纪的老羊。 再加上前段时间没什么吃的,那羊感觉都快活不下去了。 “你把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告诉我,我去喂。” 赵元烈看她买了很多饲料,上面的字他不认识。 “好!” 陆晚将喂养方法告诉他后,赵元烈就立马去喂了。 小宝珠摔断了腿,眼下也只能在床上躺着。 四清和金枝从学堂里回来后,会把自己学到的东西,再教给宝珠。 兄妹三人就在屋子里读书,朗朗读书声从里面传出来,陆晚欣慰一笑。 勤奋好学的孩子可不多啊,这三个孩子的确是挺让人省心的。 除了还在里头干饭的那只狼崽,陆晚还在那山涧底下发现了不少的好东西。 那山涧地下,就像是一个天然的药田般,有着各种各样珍稀的草药。 陆晚兑换另一部分的积分,另外一部分则是带回来,打算让赵元烈带去镇上卖掉换银子。 倒也不是因为缺银子,而是她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得有个正规的流程。 第52章 给人接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然就这村子里的闲言碎语,都能把她给淹没了。 她得让大石村的人都知道,她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那肯定是去山上采草药换来的呀。 陆晚将那些草药都分类好了,其中还有一些年份和品相都不咋地的何首乌。 她就没用来兑换积分了。 “婶子,婶子你在家吗?” 陆晚正把药材收好呢,外头就传来一个小姑娘焦急的喊声,甚至带着些许哭腔。 陆晚连忙出去看了。 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名叫徐海棠。 是村口老徐家的大闺女。 “海棠,咋了?你别急,慢慢说。” 海棠一边哭一边说:“婶子,我娘……我娘她要生了!” 陆晚闻言,瞪大了眼睛。 徐海棠的娘……叫啥来着? 哦,李云香! 她记得那李云香之前都生了好几个,但因为是闺女,全被她那婆婆和男人给溺死在尿桶里了,现在又要生…… 如果生出来还是个闺女,只怕是也逃不掉被溺死的命运。 “你娘要生了,咋个不去请村子里的产婆,来找我作甚?” 徐海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婶子,我娘她难产了,她一直在流血,产婆说你懂医,让我来请你过去看看。” “婶子,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娘吧!” 徐海棠直接给陆晚跪下来了,小姑娘哭得鼻涕跑出来了。 屋子里的四清和金枝听到动静,也出来看,四清一看见是海棠,立马就跑过去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了。 “海棠,你这是干啥呀!” “四清哥……我娘,我娘快不行了!” 陆晚也知道,现在是人命关天的紧要关头。 “行,我去看看,但我也不能保证你娘能顺利生产!” 古代的难产…… 她没经验啊! 她又没给人接生过……只能说,死马当活马医了。 陆老爹倒是妇产科的一把好手,不少难产的产妇都是请陆老爹过来把关救命的。 但眼下情况紧急,再去请陆老爹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他们才想着请陆晚过去看看,毕竟她是陆老爹的女儿,那医术怎么着也该继承了她爹的一两成吧。 陆晚立马在商城页面寻找妇产科相关的药物。 系统有所感知,迅速弹出一个界面在陆晚面前。 陆晚瞳孔一缩,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卧槽……” “婶子,您说什么?” 徐海棠满脸茫然地看着陆晚。 “没、没什么,四清,你在家看好两个妹妹,把门关上!” “夫君……” “我跟你一起。” 虽说是妇人生孩子,他跟过去好像也没什么用,但这大晚上的,陆晚一个人去更不安全,他得跟着。 说不定能有什么用得上他的地方。 徐海棠立马引着陆晚过去了。 还没到呢,就嗅到那股浓郁的血腥气。 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往外面倒。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这次一定要给我们老徐家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呀!” 徐家院子里,李云香的婆母正跪在地上不断地向神明祈求着。 然而她求的,却是希望李云香生个男娃出来,而不是祈求神明保佑产妇平安…… 陆晚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虽然知道在这个封建时代中,重男轻女是必然的,可在这人命关天的紧要时刻,他们所关心的依旧只是性别,而非性命。 “爹,奶,婶子过来了!” 徐海棠大喊了声。 徐海棠的父亲徐大顺立马拉住了陆晚的手。 “你快去给我娘子看看,都生了好几个时辰了一直生不出来,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徐大顺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呢,就感觉自己脖颈凉飕飕的,顺过去一看才发现赵元烈也跟着过来了。 那到嘴的话立马就被他给咽了下去,根本不敢说出来。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 陆晚刚走进屋子,就被床上李云香的样子给吓到了。 女人很瘦,面颊狠狠凹陷了下去,头发凌乱,汗水打湿了衣衫,混着身下的血水紧贴在一起,皱巴巴的。 屋子里的味道在热浪中发酵,实在是算不上好闻。 那腹部高高隆起,陆晚狠狠拧眉:“她这肚子……是双胞胎?” 人这么瘦,肚子却那么大,不是双胞胎就是超大儿了。 完全可以看得出,她腹中胎儿寄生在她体内,几乎要将她身体里的营养都吸取干净了。 “是,是双胞胎,可现在胎儿出不来了,再不出来,可就要一尸三命了!” 产婆的话,让陆晚倒吸了口凉气。 妈的…… 一句国粹直接出口。 产妇的身体在怀孕之前,就由于常年劳累和不断生孩子,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然而这次,她居然还怀了双胎! 怀了双胎不说,这一家子人,还强逼着她一定要生下来。 他们这根本就没把产妇的命当命! 一股怒意在胸膛里碰撞翻滚。 陆晚很想扭头就走,可她要是走了,产妇就真的没有一点儿活路了。 外头的徐大顺听见产婆的话,连忙大喊:“你们一定要保住我儿子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儿子啊!” 产婆也很为难:“眼下这情况怕是难,就算要保,也只能保一个!” “那就保我孙子!” 产婆的话才刚出口,外头就传来了李云香婆母的声音。 徐海棠站在里面无助地哭泣着。 “你出去。”陆晚很冷静。 产婆愣住了:“你要我出去?我是来给她接生的。” 她出去了还怎么接生? “那你看她生出来了吗?” “你在这里多耽误一刻,她和腹中孩儿就多一分危险!” 陆晚咬牙,残忍的事情她见多了,这样的残忍……只会让人头皮发麻,细思极恐。 “我陆家有祖传的手艺,可保他们母子平安,你在这里莫不是想要偷学技艺?!” 她要是在这里,自己还怎么施展空间? 刚刚在来的路上,系统就弹出了一个巨大的手术空间。 里面具备很多现代医疗设备,比起古代的医疗条件,不知道好到哪儿去了。 “海棠,你也出去,我需要一个人。” 产婆还想说什么,却被徐大顺给叫出去了。 “大顺,她就一个人,咋可能接生嘛,我看你娘子腹中那就是两个双胞胎儿子,要是没了……” “呸呸呸,你别胡说,我大孙子那可是天上将星转世,肯定能平安生出来的!” 李云香婆母赶紧说着。 “她爹医术那么好,她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的!” 今天徐家媳妇儿生孩子,周围都是街坊邻居离得近,都能听见李云香刚刚那惨叫声。 第53章 我娘子可以!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可这会儿却一点儿声音都没了。 产婆继续说:“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们,她那么年轻,她爹的医术都不知道学了多少……” “我娘子医术很好,她既然说了可以保住,就一定能保住。” 赵元烈冷声说着。 产婆也就不再说话了。 房间里,李云香已经没什么力气了,通过系统的全息屏,陆晚才发现她腹中胎儿处于臀位。 卡在了宫腔口一直出不来。 她立马给李云香灌了一大口灵泉水下去。 拍拍她的脸蛋儿说:“李云香,你得撑住,你要是撑不住,你和你的孩子都会死的!” 已经意识涣散的李云香此刻感觉自己身处仙境般,周围很温暖。 还有一道很好听的声音。 陆晚直接把人挪到了手术室里,像是有一道清风灌进她的身体里一样。 福至心灵般,让她莫名被赋予了诸多技能。 眼下这般情况,想要顺产几乎是没可能的,只能剖。 而在古代,生孩子开膛破肚那是要死人的。 但现在不一样,她拥有一间万能的手术室。 陆晚蒙住了李云香的眼睛,已经开始了接下来的操作。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人完全听不到里面有半点儿动静传出来。 过来热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 “这怎么没动静啊?” “赵老大,你娘子到底行不行啊,不行还是让产婆进去吧,人命关天,开不得玩笑!” 那徐婆子还跪在地上不断祈求着此次生出来的是个大胖小子,而不是个丫头片子。 徐家重男轻女的程度,在大石村也是出了名的。 毕竟别家就算再怎么重男轻女,也不会把刚出生来的小婴儿给溺死。 徐婆子就不一样了,直接溺死,机会都不给。 怎么着也是自家孩子,女娃子难道就不是娃了? 如此心狠手辣,也是让徐婆子名声大噪,方圆百里的村子,都听说过她。 奈何李云香命不好,嫁到了徐家来,遭受这般折磨。 徐大顺也有些慌神了,这生孩子没动静可咋行啊。 “赵老大……” “我说了,我娘子可以!” “赵老大,这可是生孩子啊,是要出人命的!” 他娘子以前可没给人接生过啊,那经验能有产婆丰富? 眼看着已经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徐大顺是越发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里头闯。 可就在此时,原本寂静无声的屋子里头,忽然就传来了声嘹亮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 “哎哟,恭喜恭喜呀,你家又有新娃娃了!” 门被推开,陆晚抱着两个娃娃出来。 徐婆子推开所有人冲了过去,神情近乎狰狞地询问:“咋样,男娃女娃?” 她眼里跳动着光,像是陆晚要是说一句女娃,她就立马把孩子抢过来给摔死。 “如你所愿,男娃。” 陆晚把其中一个递了过去。 徐婆子瞪大了眼睛,还有些不敢相信似得掀开襁褓,直到看见了那男娃的象征,她才大笑了起来。 “祖宗保佑,菩萨保佑!我老徐家终于有了个带把儿的了!” 徐婆子高兴到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扭头就看向了陆晚手里的另一个孩子。 “那这个呢,这个肯定也是个带把儿的!我就说我这儿媳争气,一口气给我生了两个大孙子!” 陆晚脸色很阴沉,却没有把手里的孩子给她。 “这个是女娃,你儿媳生的是龙凤胎。” “什么?是个女娃?!!” 徐婆子顿时瞪大了双眼,伸手就要去抢。 赵元烈一个闪身过来挡在她面前,瞪着她:“你想干啥!” “女娃,是个女娃!咋可能是个女娃!” 徐婆子气的跳脚:“那没用的东西,枉我一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她,居然又给我生了个女娃!” “女娃有什么用,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赶紧摔死了的好,也省了她抢我大孙子一口奶喝!” 陆晚听了这话,心更凉了。 封建时代,人心比毒蛇猛兽还要恐怖。 而今李云香才刚刚生产,她便说出这等话来。 “我看谁敢!” 徐婆子正打算扑过去继续抢她手里的孩子,里正就带着一群人过来了。 “徐婆子,你先前弄死了那么多女娃娃,你现在还要来?你就不怕作孽做多了,夜里孩子来找你索命吗?” 徐婆子那可真真儿是臭名昭著的。 里正的身后还躲着四清,四清在看见站在门口处的徐海棠后,朝她笑了笑,然后点头示意。 然而就是这两个孩子间微末的互动,也尽数落入了陆晚的眼里。 她有些诧异。 因为四清在村子里,很少和女孩子玩儿,大部分都是帮家里干活,割草劈柴,挖土挑粪。 徐婆子可不听里正在这里掰扯这些有的没的。 “这是我家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管!” “快把那赔钱货给我!” 她还想要上手去抢。 赵元烈就挡在陆晚身前,拦住了徐婆子。 “你要是敢把这女娃娃弄死,我就去告诉徐先生,让徐先生过来做主!” 徐先生,村子里唯一的教书先生。 也是徐大顺的叔父。 在村里自颇有威信。 徐婆子谁都不怕,就怕徐先生,因为徐家穷,偶尔还得靠徐先生的接济才能吃上一口饭。 “不用去找我,我就在这里。” 头发花白的徐先生已经过来了。 一身洗的发白的布衣,原先他背影佝偻得很,但自从喝了陆晚熬得凉茶,那身子骨就硬朗了不少。 陆晚不仅会熬凉茶,还会制一些药膏,也会一并让孩子们给徐先生带过去。 强身健体自是不在话下。 徐先生原本觉得,自己顶多还能活个十年就不错了,现在却觉得,自己至少还可以再活十五年! “叔、叔父……” 徐大顺一瞧徐先生过来,腿更软了。 一个赵元烈已经足够让他害怕了,现在连叔父也过来了。 “那个女娃娃……” 徐先生一辈子没娶妻生子,身边更是没有娃娃。 “给我好好养着,要是她没了,你们母子两个,都别想进徐氏族谱!” 徐先生说话了,陆晚松了口气,这事儿应该尘埃落定了。 她知道在古代,一个族谱代表着什么。 那是一个家族的尊严与荣光。 第54章 万能手术室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从族谱除名,相当于让他们去裸奔了。 徐婆子那脸色难看的像是吃了苍蝇似得。 一想到因为一个丫头片子就引来了这么多人,甚至还不让自己进徐氏族谱,她心里就更加膈应了。 “不管男娃女娃,那都是我徐家的血脉骨肉,你没资格去决定他们的生死。” 徐先生的话,周围的人都听清楚了。 他走到陆晚面前,伸手接过了孩子,对陆晚说:“今夜生产多危险,还是有劳了你。” “大顺,付钱。” 徐大顺不敢耽搁,立马从兜里掏出了五十铜板给陆晚。 陆晚也没客气,身手就瘦了下来。 五十铜板已经是最低价了。 但徐家穷,应该说是整个大石村都穷,没几乎人家能拿出多少钱来。 “海棠。” 四清在后面轻轻喊了声徐海棠,小海棠在听见声儿后立马就过去了。 “四清哥。” “呐,这是糖,你快藏着,趁没人的时候吃了。” 他将一块儿巧克力偷摸塞进了小海棠的手心儿。 小海棠诧异地看向四清:“这糖我不能要……” 这年头的糖很是金贵,他们这里的孩子,大多数都没吃过糖,吃的都是高粱杆子小麦杆子。 要么就是家里自己熬点儿麦芽糖什么的。 但也没有人会有这个闲心去熬。 毕竟现在吃喝都成问题呢,哪儿还有什么心思去熬糖。 “咋不能要?” “这是阿娘给的,阿娘有很多糖,我给你,你就收着!”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家了!” 四清本来还想说些安慰小海棠的话,但看着人群渐散,他也不敢和徐海棠多说,怕被人瞧见了。 村子里头的闲言碎语,是能杀死人的。 小海棠看着赵四清慌忙离开的背影,捏着手心里的糖。 小声嗫嚅:“谢谢你,四清哥。” 陆晚回去后,人就蔫巴了。 因为一个手术室的开启,直接让她一晚上折损了近一万的积分。 全自动化的手术室,几乎不用她做什么,只需要输入指令提交积分。 系统就会自动检测产妇病患身体健康信息,给出相对应的治疗手段。 然而开启一次,就要五千积分。 更别说动用手术室里的仪器以及各种药品了。 她的心在滴血…… “娘子。” 赵元烈端了水过来,他看陆晚那蔫巴的模样,以为她是累着了。 锅里烧了热水,一会儿好让她去泡一泡,放松一下。 “你今天很厉害,救了三条命。” “是吗?”陆晚苦笑。 她甚至都不能给赵元烈说手术室,因为他不懂,也不会理解这些先进的现代化设备。 不过拥有这样一间手术室,的确给她带来了很多便利。 至少以后不会担心会在古代因为一个破伤风就丢命这样的概率事件的发生。 [叮——] [恭喜宿主完成救死扶伤任务,手术室进化百分之十,药品类进化百分之十,积分奖励五千,请注意查收!] 陆晚正在心痛自己今晚的积分时,系统却忽然叮的一声响。 陆晚心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手术室还能进化? 药品也能进化? 救死扶伤这难道是什么隐藏任务吗? 她的这个系统难道不止能靠养娃赚取积分,当好人救死扶伤也行? 当陆晚打开系统面板时,直接就惊呆了。 手术室初始化只能完成一些基本的手术,比如缝合、生产、接骨等。 药品类也只有生活中最常见的。 但现在进化到了百分之十,药品类就多到了保胎丸、滋阴养肾类。 甚至连癌症药物都有! 不过还没进化到那里去。 也就是说,随着手术室的进化,药品可以全部囊括完全! 这就相当于陆晚现在简直就是个行走的神医!! 不论什么疑难杂症,只要进了手术室,那简直是药到病除啊。 “我靠……” “阿晚,你在说什么?” 在了解了这个所谓的救死扶伤系统后,陆晚缓缓吐出了一句国粹。 赵元烈却很是疑惑地看向了陆晚。 娘子刚刚说的我靠……是靠什么? 陆晚赶紧收了自己那副惊呆了的表情,更是垂死病中惊坐起。 起身拍了拍赵元烈的肩膀说:“你信我以后会成为神医吗?” 那么多药物,就连抗疫的药品也有。 古代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医术也不是很发达,要是有个什么瘟疫天花什么的,普通老百姓就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赵元烈想都没想就点点头说:“娘子,我信你。” 现在不光赵元烈是这么想的,村子里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连经验丰富的产婆都说没办法接生,愣是让陆晚给接生出来了。 还母子平安,一点儿事没有。 这村里都传的神乎其乎的,有人说陆晚是继承了她爹的医术,也有人说,陆晚的医术比陆老爹的还要厉害。 可陆晚嫁到了大石村十多年了,这还是他们头一回知道她原来也会给人看病接生。 庄氏心里纳闷儿,摇了摇自家男人说:“你说大嫂真有那么厉害?” 一家子人吃完饭后,就都会在院儿里纳凉,院子里头熏了一大盆艾草,用来驱蚊。 赵元兴眼睛一瞪:“我咋知道!” “二哥,你觉得呢?”庄氏笑吟吟地将目光看向了从屋子里走出来的赵元启。 庄氏故意大声说:“大嫂现在可厉害了,会治病接生,听说她熬的凉茶也能治病呢,你说咱以前咋就不知道大嫂这么厉害呢?” 李氏脸色难看了下去。 心里一阵暗恨。 “大嫂现在光是凭着这个手艺,也能挣到不少的钱吧?” 庄氏这话就是故意说给李氏听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李氏一直都很在意陆晚惦记她男人。 可她心里一边恨着,一边却又要理所当然地接受陆晚的各种好意和馈赠。 “哼,就她那点儿微末功夫,能挣到什么钱,这次也就是她运气好而已。” “不过……大嫂现在的确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赵元启一开口,李氏的脸色就彻底绷不住了。 “夫君,你在瞎说什么呢!” 李氏咬紧了一口牙,心里恨的牙痒。 夫君莫不是被那娼妇给勾引了去吧? 第55章 苞谷馍馍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难怪呢,她就说陆晚这段时间怎么老是搞出些动静来,原来是为了勾引她男人! 好个陆晚,当真是好深沉的心思。 赵元启想起那日的陆晚,有些失神。 那是他从未见到过的陆晚,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皮肤白嫩,气质娴雅 ,仿佛脱胎换骨了般。 和乡下村妇似乎都不一样了,她像陆晚,却又不像陆晚。 “大嫂她现在不仅医术了得,听说她熬制的凉茶也是一等一的好。” “在她家做工的匠人,日日都能喝到,对其夸赞不已,大嫂她也许真的变了……” 赵元启低声喃喃着,李氏一连唤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察觉。 气得她扭头就回了房间。 陆晚祖宅后面有一片果林,是原先赵家就有的,不过这干旱年,地里的粮食都颗粒无收,就更别说这些果树了。 但陆晚不信邪,让赵元烈每日浇水,不过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原本枯黄的果树便焕发了生机。 还有先前赵元烈浇灌的苞谷地,愣是将它们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 赵元烈正弄了好些鲜嫩的苞谷回去,娘子说中午做苞谷馍馍吃,他便来地里弄了。 “呀,你家这苞谷咋长得这么好?” 路过的人瞧见他背篼里的苞谷,都惊讶地看着。 他们种的苞谷,几乎都干死完了,能留下来的,也是长成了赖疙瘩似得。 唯独赵老大家的苞米地长势喜人。 赵元烈自是不能说这些苞谷都是用灵泉水灌溉过的。 只是笑笑:“许是前些阵子用河里的水浇了,还没彻底干死吧。” “不能啊,俺家的也浇,虽说没死,但长得也不行,没几个能吃的。” 他们掰开一看,里头的玉米粒颗颗饱满,色泽金黄鲜嫩,指甲一掐就爆汁儿了。 个头也大,他们村子里就没种出过这么好的苞谷。 看得他们眼馋死了,恨不得这苞谷是长在自家地里的。 赵元烈只是笑笑,也没接话,背着背篼就回家去了。 陆晚还在看小宝珠的腿,这段时间恢复的不错,已经可以拆板子了。 原本是陆老爹要过来给宝珠接骨的,但陆晚自己试了试,福至心灵般,让她一个从未接触过医学行业的人居然也会。 无师自通般,先这样再那样就把骨头给接好了。 古代用的麻药都是麻沸散,但这是在乡下,且是在十分贫穷的小村落,想要麻沸散,简直比登天还难。 好在有系统在,根据系统提示的剂量给她服下一颗类似于麻醉功效的药丸,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等宝珠再醒来时,腿骨就已经接好了,又重新固定了番。 “阿娘,不疼?” 宝珠惊奇地看着自己的腿,陆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鬼天气,实在是太热了。 偏生还一滴雨都不下。 “阿娘给我吃的是什么,为何一点儿都不疼?” 不仅不疼,还睡得很快。 “别急,等药效过了就该你疼了。” 系统虽然是万能的,但药不是。 且那些药是随着手术室的进化而进化的,从手术室里拿出来的,便是类似于古代药丸的东西,而非是现代化的包装。 大概是为了更方便被这个时代所接纳。 陆晚自然也惊奇这个系统的功能化和人性化,有了这个系统在,何愁在古代过不上好日子? 宝珠不理解,但听话。 待赵元烈将苞谷都背回来了,便将其剥下来,放在石磨上来回地磨。 他还在路边摘了不少的桐树叶回来。 陆晚则是在苞谷浆里放了些白糖增甜,这年头的糖都贵,要是旁人瞧见陆晚如此大手笔地放糖,估计得心疼死。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锅香甜软糯的苞谷馍馍就出锅了。 苞谷香甜的味道在院子里飘荡着,勾得四清和金枝都没心思看书卷了。 “阿娘,你今日做了什么,好香啊!” “苞谷馍馍,已经好了,过来尝尝吧。” 陆晚笑着将一锅馍馍都端了出来,别说是这几个孩子了,便是这香味儿飘到了别家,都是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这是苞谷馍馍的味道,这年生谁还舍得做馍馍呀?” “唉,瞧着是赵老大家那边飘过来的,你是没瞧见赵老大家的苞谷地,那苞谷长得可好嘞!” “这咋可能,现在咱们地里的庄稼几乎都干死了,那赵老大家的咋可能长好?” “你们要是不信啊,就自个儿去他家地里看看呗!” 一锅苞谷馍馍,不知道馋坏了多少人。 庄氏看着米缸里最后一点儿米都见了底,实在是连一粒米都掏不出来了。 不由得发起了愁,更是忍不住去找了赵元启。 “二哥,前阵子不是说你有同窗的家里是城里做米商的吗?咱们家已经揭不开锅了,要不你去问你同窗借点儿米回来?不然咱们就只能都饿肚子了!” 庄氏这也是没法子了,以前都是粗糠糙米混在一起吃,现在是只剩下粗糠了。 那粗糠搁在没干旱以前,都是喂猪的,哪儿是给人吃的。 赵元启依旧一身布衣青衫,身形也是笔直的。 他这两日没去镇上做活,反而是在家里看书写字。 刘桂芬老早就吩咐过了,二哥儿要是看书,谁都不许打扰。 赵元启闻言,却是眉心紧拧,很是不赞同地看向庄氏。 责怪地说:“弟妹,你怎能让我去找同窗开口借米?” “我是个读书人,若是开了口,旁人就都晓得我家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如此有辱斯文,我是断不会做的。” 赵元启义正言辞地说完,就闻到了那股苞谷馍馍的香甜味儿。 “你别说,陆晚做的苞谷馍馍还真是好吃哩,比咱们以前做的都要香甜!” 路过赵家门口的三两个农妇,手里都拿着用桐树叶包着蒸好的苞谷馍馍,就那么水灵灵地从赵元启面前过去了。 庄氏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们手里的苞谷馍馍,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更是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苞谷馍馍……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好久没吃过那么香软的东西了,光是想想那滋味儿就馋的口水直流。 第56章 院子里的秋千架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们这馍馍……是陆晚给的?” 庄氏简直不敢相信,陆晚家还能吃得起苞谷馍馍。 路过的农妇点点头:“是啊,她蒸了好大一锅哩,我正好去给她送点儿番薯,她就给我塞了几个。” 农妇笑着说:“陆晚人怪好的!” 陆晚大气,给了她三个馍馍,她自己吃了一半就舍不得吃了,剩下的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尝尝。 他们都好久没吃过这种精细粮了。 庄氏脸色难看,立马就去找刘桂芬了。 “娘,您说大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有馍馍不给自家人吃,反而是给了外人!” 庄氏快气死了,他们都快揭不开锅了,大嫂居然还把吃的送给别人。 “什么?” 刘桂芬听完噌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怒瞪着庄氏:“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儿媳咋敢骗娘啊!” “这天杀的败家婆娘哟!” 刘桂芬气得怒拍大腿,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丢了黄金呢,一副快要怄死的样子。 “娘,咱家最后一点儿下锅的米都没有了,方才我去找二哥儿,让他问问同窗能否借到一点儿米,二哥儿不愿。” “如今咱们只怕是要被饿死了。” 家里但凡有点儿好吃的,都是紧着婆母和二哥儿吃的。 以前陆晚在,她还能吃点儿好的。 而今陆晚不在,她就只能吃他们吃剩下的。 庄氏心里苦啊,却不敢说,生怕刘桂芬一言不合就让赵元兴把她给休了。 这年头被休了的女人,是没活路的。 要么自己跳河,要么进那尼姑庵当姑子,可她们这些女人,只怕是去当姑子都没人收的。 娘家更是没法回,只能是死在外头了。 “我儿是读书人,是个秀才,将来还会是状元郎,是要当大官的,你如何能开口让他去问自己的同窗借米?” “这若是传出去,我儿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刘桂芬一听这话,顿时责怪地看向庄氏。 庄氏脸色一暗,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好好好,合着全家就二哥矜贵,他们这些人全都是给赵元启做陪衬的是吗? “可是娘……”庄氏犹豫着开口:“咱们今晚连饭都吃不上了,大嫂他们却在吃苞谷馍馍,我们饿得,可娘您饿不得呀!” 庄氏的话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 既然赵元启向自己的同窗开不了口,那去找大嫂开口总行了吧。 再说了,大嫂以前可是最听赵元启的话的。 只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就一定会留给赵元启。 所以只要赵元启去了,大嫂肯定会给的。 饶是刘桂芬再怎么迟钝,这会儿也能听出来庄氏话里头的意思了。 她眼珠子一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娘,你让我去找大嫂?” 赵元启听完自己老娘的话,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娘以前最是痛恨大嫂的,更是不允许自己同陆晚接近,而今却要自己主动去找大嫂要一口吃的。 “儿啊,听娘的话,去吧。”刘桂芬这也是没法子了,不找同窗那就去找陆晚总该行了吧。 陆晚那疯婆子现在对他们就跟仇人似得,只有赵元启去了,她才能给一口吃的。 说到底,那贱蹄子不还是稀罕自己儿子的么? “她是你大嫂,你找她去开口,咱不丢人……” “难道你忍心看着你娘我挨饿吗?” 刘桂芬开始哭诉自己的不容易,说自己一个人把他们几个拉扯长大。 赵元启最是听不得这些的。 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儿子知道了,儿子这就去,有儿子在,自是不会让娘挨饿的。” 刘桂芬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满脸欣慰:“还是我儿元启好,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哩!” 暮色渐沉,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金灿灿地扑下来,似连稻谷都被那光辉压弯了腰。 风一阵阵地吹来,吹得稻田波涛起伏,金灿灿的一片,漂亮极了。 如果忽略干旱的话,这的确是一幅不可多得的田园美景。 陆晚在后院架起了葡萄架,最近也开始攀藤了。 绿油油的葡萄叶,风一扫就跟着舞动,看着甚是喜人。 “娘子,秋千架已经好了,你过来试试。” 赵元烈在院子里的一角弄了个秋千架,这几天敲敲打打,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这么快?结实吗?” 陆晚坐上去试了试,赵元烈就在她身后轻轻晃着。 “夫君,再高点!” 晚风习习,随着秋千架的摆动,连她的裙摆似乎都变得翩跹了起来。 “娘子,抓稳了!” 赵元烈一个用力,便将她送上了半空。 “哇——”陆晚一阵惊叹,那种在空中飘荡的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残阳余晖落在她身上,似为她镀了一层温柔的纱衣。 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纯粹。 赵元烈一时看得有些出神,他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晚。 原来一个秋千架,她便能如此高兴。 赵元启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门口看了多久,他和赵元烈的想法一样,从未见过这般的陆晚。 灿烂,明媚。 像一只漂亮的蝴蝶,她一声声唤着夫君,赵元启听着,竟是觉得有些刺耳难听。 “咦?夫君,快停下。” 飘荡在半空的陆晚眼尖地瞧见了站在院门口的赵元启。 他们的房子已经彻底翻修好了,一切都是焕然一新的好模样。 “怎么了?” “大哥,大嫂。” 赵元启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像极了偷窥之后被人发现的窘迫和羞耻。 他捏紧了自己的布衣,头一回开始怀疑自己的书是否读对了。 “你怎么来了?”即便是面对自己的亲弟弟,赵元烈也没什么好脸色。 和他的文弱秀气不一样,赵元烈是高大的,宽肩窄腰,衣衫也无法隐藏他那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 来之前,赵元启便信誓旦旦了。 可这会儿那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大嫂,我……” “有话就说,何必支支吾吾?” 陆晚不大乐意看见他,因为每每看见他,原主那死去的回忆就会疯狂攻击她。 仿佛以前那些蠢事,都是自己做的。 第57章 借粮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来之前,赵元启在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词。 甚至信心满满地觉得,只要自己开口了,陆晚肯定会二话不说,将吃的全部都塞给自己。 可就在刚刚,他好像窥见了陆晚的幸福。 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深深地怀疑和羞愧感,甚至羞于开口。 于是将目光看向赵元烈,开口说 :“大哥,我是来找你借点儿粮食的,娘已经饿了好几顿了,我们这些当儿子的饿几顿倒是无碍,可是娘上了年纪,饿不得的。” 这种时候,赵元启也就只有把自己老娘推出来当挡箭牌了。 可陆晚听后,却是很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像是一柄无情的利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虚伪和谎言,将他那点儿稀薄的自尊踩在地上无情摩擦碾压。 使得赵元启心中羞愧不已,脸色更是羞得通红。 他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对于这种事情向来都是羞于开口的。 以前陆晚还没分出去的时候,他们从来不担心没有吃的,因为陆老爹会担心女儿,便会送来许多吃食。 故而他们全家就依附在陆晚身上吸血。 陆远伯是个大夫,十里八乡就他医术最好,每天都在给人看诊的路上,挣的钱也不少,故而陆家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叔弟这话说得,好似若从我家借了粮食去,你就不吃似得。” 陆晚毫不留情地揭开了他的假面。 继续说:“如今虽说是大旱的天儿,可只要去山里找,也还是能找到一些吃的,有树皮有野菜菌子,山上还有掉落的青岗子,不至于说是真的连一口吃的都没有。” 陆晚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是这年头没有吃的,而是他们一家人太懒,都不乐意出去找吃的。 别人去山上捡菌子,去田间地头挖野菜,也找野果子,这日子将就着都能过下去。 就等着能把这旱灾给熬过去,他们倒好,没有吃的就过来伸手找她要,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大嫂……” 赵元启面色羞愧。 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说:“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没法子了才过来找你们。” “还望大嫂看在几个孩子的面儿上,借一点儿余粮于我,以后也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赵元启打着包票保证。 他都如此低声下气,拉下尊严来求她了,她总该是要给自己一点儿面子的吧? 再说了,她如今这般,不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吗? 自己能亲自过来,她心里应该早就乐开花了吧,又何必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 她不是十分痴迷仰慕于自己么? 若她以后还想得自己一句话,一个眼神,就应该早些将粮食拿出来分于他。 而不是在这里故作清高。 “如今我家,是你嫂子当家做主,你要借粮,当问你嫂子。” 赵元烈发了话,赵元启明白,指望大哥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故而只能将希望放在陆晚身上。 陆晚笑了。 说:“我家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粮。” “你不是在县城写字做账房先生么?怎么你的东家没给你发银子?” 陆晚这话已经是在挖苦赵元启了。 他们自是不知,赵元启在县城做工,那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就没正经做活过。 “大嫂,我……”赵元启说不出话来。 他总不能说,自己在县城,把银子都赌完了吧。 不然这段时间他也不至于总是待在家里不敢出去,只因一出去,就会有人找他要钱。 他只敢待在家里,借着读书的由头躲着。 “既然你大嫂都已经说了,那就自己回去想法子,我家的粮也不是白给无关紧要的人吃的。” “大哥说话忒难听了些,怎么说我们都是亲兄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如今又何必做的这么绝?” 赵元启又开始道德绑架,搬出他圣人书的那一套说词来了。 陆晚冷笑了声:“你家孩子打我家孩子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如今倒是晓得用这套来绑架我了?” “大嫂,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 “抱歉啊,我是个很记仇的人,赶紧滚回去吧,我家没吃的给你。” 赵元烈没意见,反正他听娘子的。 娘子说不给就不给。 一切都是娘子说了算。 “大哥,大嫂,你就当是可怜可怜弟弟我……” 赵元启看她要走,当即就有些急了。 若是空着手回去,他那老娘怕又是要哭天喊地的。 赵元启就要往院子里闯,忽然从屋子里窜出来一个黑影,闪电似得扑向赵元启。 赵元启甚至都没看清楚那团小东西是什么,小腿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他尖叫了声,飞快把脚上的小东西踹出去,还想要补上一脚。 “旺财!” 陆晚大惊失色,立马上前把地上的旺财拎进了怀里。 旺财不服,在陆晚怀里炸了毛,叫嚣着还想要冲过去咬他。 “你这该死的小畜生,居然敢咬我!” 赵元启怒不可遏,今日在陆晚这里碰了一鼻子灰,现在居然连个小畜生也敢来触他的霉头! “便是我这该死的小畜生见了我,也晓得对我摇尾巴讨好,而我陆晚在你们赵家这么多年,伺候你们吃喝拉撒,也不见得你们给过我几分好脸色!” 陆晚彻底冷了脸色,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给了。 “赵元启,滚回去告诉你老娘,她便是饿死,我陆晚也不会给她一口吃的!” 居然还想踹旺财。 我可去他大爷的。 “陆晚,你!” “叫大嫂!” 赵元烈冷眉盯着赵元启,黑沉如水的眼眸犀利无比,似带着寒芒直逼赵元启。 那眼神吓得赵元启险些就软了双腿。 青衫里的手抖了又抖,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她是你大嫂,读书人不应该更懂得长幼尊卑之序吗?你如今是你连长嫂也不尊了?” “大哥,我……”赵元启心里堵了一口气,到了喉咙里,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只能硬生生憋在心里,根本不敢发。 “大、大嫂……” 赵元烈冷哼:“滚!” 第58章 去县衙告她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将他隔绝在外。 陆晚则是抱着小狼崽顺毛。 这小家伙刚刚炸毛了。 “真没看出来,它还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呢,还没断奶的年纪就知道护主了。” 陆晚心里一阵感叹,这小东西真是机灵。 赵元烈也摸了摸小狼崽的脑袋,点点头说:“火云狼本就极为聪明,且它对危险的感知度很高。” “它刚刚大概是将元启视作了敌人,往后但凡有元启出现的地方,旺财都容不下他。” 陆晚诧异挑眉。 这小东西这么厉害的? 也就是说,以后但凡赵元启胆敢出现在这里,这小东西都会把它视作敌人直接攻击。 “成年火云狼的战斗力,可堪比大虫。” “一口能咬碎成年人的脑袋,它很危险。”但却不会攻击主人。 陆晚听得心惊肉跳。 谁能想到这小东西以后长大的战斗力会这么猛啊,简直要命。 “好啦好啦,别生气了,你牙都没长齐就去咬人,就算咬也咬不疼的,不过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儿上,晚上奖励你吃两个鸡蛋!” 陆晚现在豪气了,连火云狼的加餐吃的都是鸡蛋。 外头的人以为她养的是狗,若是往那些人晓得她给狗吃鸡蛋,不得气吐血啊。 尤其是赵元启,今日好不容易拉下脸面来找陆晚借粮食,结果连一口水都没咬到,要被小狼崽咬了。 李氏听完,气得掉眼泪。 “夫君,大嫂怎么可以这样!” 陆晚居然不给他们吃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明明都是一家人,她宁愿把吃的给外人都不给自家人,陆晚她怎么这么冷血无情啊! 小狼崽目前的攻击力不强,就算是咬人,也顶多只是将赵元启咬破了皮罢。 然赵元启却瘫在木椅上,一副被咬残疾了的模样,向自己母亲诉苦。 “娘,你说我们当初是不是不应该让大嫂分家?” 他们都以为,将陆晚分出去后,便是让她自生自灭,看着她连一口饭都吃不上,带着三个孩子到处乞讨过日子。 可现在村里过的最好的就是她了。 不仅赵元启心里难受,庄氏李氏心里更难受。 以为过得最差的人,却过得比谁都好。 还顿顿有肉吃。 别以为他们不知道,那些去他家做工的匠人都说了,陆晚隔三差五就会给他们弄肉吃。 听得村子里的人羡慕不已。 不仅如此,陆晚还会让他们带一些自己熬的凉茶回去。 据说那凉茶喝了能提神醒脑,强身健体。 “大嫂如今是有好东西,宁愿给外人都不给咱自己人,娘,她这是犯了七出之条,不孝之大罪啊!” 李氏脑子转得快,立马就找出了陆晚的错处来。 大声说:“她这样的女人,您就应该去找里正做主,让大哥把她给休弃了!” “咱们赵家多好过的日子呀,愣是让她搅的一团糟,有这样的女人在,咱们赵家永远都别想过上好日子!” 李氏心疼自己的夫君被狗咬伤,不停地掉眼泪。 在她看来,自己夫君是未来的状元郎,低声下气去求人,他们就应该恭恭敬敬地奉上粮食,而不是放狗咬人。 “元启,元启我儿啊!”刘桂芬也心疼自己儿子被咬,抱着他好一阵痛哭流涕。 说:“我儿是个读书人,竟遭那毒妇如此羞辱,你大哥原本是个孝顺的,而今也遭那毒妇蛊惑,连自己的娘都不要了。” “我赵家断容不得这样的人,我听说若是一纸诉状将不孝之人告上官衙,便可让你大哥将她休弃,遣送回娘家!” 这可比去直接找里正要好太多了。 因为在刘桂芬看来,里正就是故意偏袒陆晚的。 赵元启双目无神,大概是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去求人,却遭到如此羞辱。 尊严受损,有些生无可恋。 这会儿听到自己老子娘的话,眼神里又出现了亮光。 是啊,可以一纸诉状,将陆晚告上去! 告她个不孝婆母,不尊夫家族亲兄弟的罪名! 而另一头的陆晚则是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背后更是一阵凉飕飕的。 怪了。 这大热天的,莫不是还贪凉受寒了? 天色已黑,各家各户都是吃过晚饭,早早就在院儿里乘凉的。 四清将包好的苞谷馍馍一股脑都塞进了小海棠的怀里。 左看看右看看,确保没人才说:“海棠妹妹,这是俺娘做的,你带回去,悄摸给你娘吃,你自己也吃!” 阿娘做的苞谷馍馍实在是太好吃了,他今天管娘要了好多,陆晚以为是男孩子胃口大,倒也没多想,实则四清是藏了好几个,带来给徐海棠了。 “四清哥,我、我不能要!” 上回四清哥就给她塞糖了,今天又给她苞谷馍馍。 四清却不容她拒绝,说:“这又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娘的。” “你娘刚生完,肯定得需要吃好多东西的,你带回去,莫让你阿爹和阿奶发现了。” 四清也明白,徐家那群人,不比赵家的好到哪儿去。 “谢谢你,四清哥……” 小海棠红了眼眶,对她来说,赵四清是整个村子里对她最好的人了。 除了娘以外。 “你快回去,别叫人看见了!” 四清催促着她。 小海棠点点头,扭头就跑了。 四清则是松了口气,打算回家,刚走没几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哟,这不是赵老大家四清哥儿嘛,这大晚上的出来刚刚是见的哪家丫头啊?” 说话的是村子里的老鳏夫。 那老鳏夫早些年死了婆娘,无儿无女的,长了一脸的赖疙瘩麻子。 所以村里人都叫他赖麻子。 四清浑身恶寒:“我、我谁也没见!” “不能吧,我看着咋那么像老徐家的闺女呢!” “你闭嘴,你胡说!” “我要回去了,你要是再拦我,我就告诉我爹,让我爹来揍你!” 四清一把推开了赖麻子,撒开腿就跑。 这赖麻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因好多年没碰过女人的缘故,这村子里的男孩儿女孩儿,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他都想上前调戏。 四清模样不错,平日里他都得提防着赖麻子来找他的两个妹妹。 第59章 宰羊吃肉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还得地方赖麻子打自己的主意。 这村里的人,也都很厌恶赖麻子。 一脸脓包麻子,还好吃懒做是个色胚恶棍,简直就是大石村里的搅屎棍。 “四清,这大晚上的,你去哪儿了?” 陆晚将院子里晾晒的药材都收了进去。 四清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去找村里的孩子们玩儿了。” “是吗?” 可她刚刚看,四清回来的方向,是徐海棠家。 “阿娘,我想起今日先生布置的可也还未曾写完,儿子做功课去了!” 四清不敢多说什么,立马跑回自己房间了。 陆晚挑眉,这孩子……在撒谎。 “他去找小海棠了。”赵元烈过来,将架子上最高层的药材都取下来。 陆晚总是要费力些,也没那么高,得搬了木梯过来才行。 “所以他今天的苞谷馍馍都是拿去给小海棠了?” “兴许是的。” 陆晚家的房子已经建好,小宝珠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陆晚便托了信使给自己娘家人带了口信去。 请他们一家人过来小住几天。 “哟,真是稀奇了,小妹还舍得叫我们过去吃顿饭。” 苗翠花听完便笑出了声,扶着自己的大肚子满脸嫌弃地说:“咱们村离大石村得有两个时辰的路程,这请牛车拉咱们过去,一个人就得要五文钱。” “咱家一共五口人,那也得要二十五文钱,咱家哪有那么多钱去坐牛车?” 路途遥远,她又是个身怀六甲的,自然不可能走路去,也就只有坐牛车了。 各村之前都有专门拉人拉货的牛车驴车等。 苗翠花嘴上说着没钱,实则上回陆晚偷偷塞给陆老爹的钱都在她手里攥着。 “就你那心眼儿小,小妹已经托人付了牛车的钱,你只管收拾好东西带着孩子去便罢了,若你不愿去,留在家里也可。” 陆大力实在是烦她这副小肚鸡肠的模样。 上回小妹塞了五两银钱,她全要了去,不用问,她肯定是全贴补给自己娘家了。 陆大力没说不代表自己不知道。 苗翠花听闻陆晚付了钱,还能去蹭饭吃,哪有不去的道理。 于是立马叫上自己的孩子,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 除了肚子里揣着的那个,苗翠花前头还有个儿子,今年十四,名唤陆天耀,生的和陆大力极像,在村子里的男孩儿这个年龄,再过个一两年就要相看姑娘了 看看有哪家适龄的闺女待嫁,将这门亲事给定下来。 但陆天耀在镇子上的学堂里念书,很少回来。 听闻要去姑姑家,陆天耀还有些不喜。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的姑姑好像是个不知检点的女人,加之苗翠花时常在他面前说陆晚的坏话,也就导致这孩子对陆晚的印象更差了。 “爹,我能不去吗?” 半大的孩子一开口,就遭到自家老爹一个大逼兜的无情招呼。 “那是你小姑,你有多久没见你小姑了?” “臭小子,在镇上读书脑子给读傻了?” “你可别学有些人,只顾着读书,连亲情人伦都不认了。” 陆天耀闭了嘴,不敢再说话了。 一家人坐在牛车上,摇摇晃晃地朝着大石村去了。 他们走得早,午饭前就能到。 赵元烈知晓岳父岳母一家要来,更是早早就去镇上了。 假意是去买东西,实则只是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儿就回来了。 因为吃的喝的,陆晚的空间商城里都有,直接用积分兑换出来便是,只是需要一个由头做给外头的人看罢了。 陆晚瞧着院子里那只老山羊,连着喂了好几天的灵泉水都不见起色,想来也是油尽灯枯了。 故而便让赵元烈将其宰杀,也没多少肉。 想了想,分了一只羊腿给里正,本还想送一只去徐先生家,却忽然想起徐先生一个孤家寡人,怕是不好弄的。 故而陆晚十分粗暴地炖了一锅羊汤,里头还加了好些从山里采回来的菌子。 一些可兑换积分,一些她则是晾晒成了干菌子,方便保存,想吃的时候随时都能吃到。 羊汤的香气几乎飘荡在大半个村子里,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闻到肉味儿了。 简直馋的不行。 陆晚让四清端了一碗去徐先生家里。 徐先生瞧着那满满的一碗羊肉汤,有些诧异。 “你们家……今日过节?” 四清憨憨地笑了两声:“不是的先生,是我外祖和舅舅要来,俺娘杀了家里的老羊用来招待。” “那老羊也快不行了,阿娘说不如将其宰杀炖汤。” “如今这天气连一粒米都吃不上,你阿娘倒是个豁达之人。” 杀羊炖汤,在这村子里不知道要馋死多少人。 “先生无需担心,阿娘说了,人活一天就要快活一天,若总是担惊受怕的,活着也没什么意思的。” “是吗?”徐先生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倒也没有说什么推辞的话,接过他手里的羊汤就让四清回去了。 一只干瘪瘦弱的老山羊,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辅料一起炖,倒也有满满的一大锅。 原先她刚分家时,村里也有好心的农妇送来番薯土豆一类,陆晚就记在心里,这炖了肉汤,自然也没有忘了他们,都一一送去了。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陆晚这丫头还真是热心肠,俺就送了一些土豆,她就给俺端来这么多的肉汤,这咋个好收得?” 陆晚的行为传到了刘桂芬耳朵里,自是气得不轻。 她的菜园子里种了好些果树,尤其是那南瓜藤,一片连着一片。 她摘了许多来将其剥皮焯水,加上鸡蛋一起炒了满满的一大盆。 好歹是自己的娘家人要来,陆晚自然不会太过于吝啬,直接花了两千积分购买了两斤猪肉。 菜园里的辣椒也都长好了,不仅弄了辣椒炒肉,还用较肥的一部分做了粉蒸肉,下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老南瓜一起上锅蒸。 南瓜的香甜沁入肉里,吃起来也没有那么腻了。 等到陆家人赶过来时,正好就是吃晌午饭的时候。 陆老爹和陆老娘一下了马车就闻到了这股诱人的肉香。 第60章 恶婆婆破大防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前些日子陆晚塞给他们的肉,他们都是分作好几顿来吃的,根本不舍得多吃。 “外祖,外祖母!” 四清和金枝一看到他们来了,立马就扑了过去。 “哎哟,我可想死你们了!” 陆老娘抱着俩孩子,连忙问:“小宝珠呢?” “外祖母,三妹妹的腿还没好呢!” 陆老爹和陆老娘连忙就去看了宝珠。 “你这腿……是你娘给你接的骨头?”要说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他检查了宝珠的腿,发现那骨头比他接的还要好。 小宝珠点头,满脸骄傲:“是啊是啊,阿娘现在可厉害了,不仅会给我接骨头,还会给人接生哩!” “是啊外祖,前些天海棠娘难产生不出来,就是阿娘去给接生的!” 陆老爹和陆老娘都惊到了,随后进来的陆大力也是同样的吃惊表情。 苗翠花则是不以为意,看了眼满桌子的菜,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陆晚这日子……过得也太滋润了吧! 一桌子的肉,在这灾荒年简直看都没看到过啊! 这日子怕是不比县城那些富户人家差吧。 “小妹啊,饭好了没啊,咱们这一路赶来,都快饿死了,好歹给一口水喝吧。” 苗翠花是迫不及待想要开饭了,这一桌子的肉,看着就馋啊。 “爹娘,大哥大嫂,既然都来了,那就坐吧。”陆晚招呼着他们落座,然后看到了一旁立着的孩子。 “这是……天耀吧。” “小姑。”陆天耀有些局促拘谨。 “坐吧。”陆晚笑了笑。 “哟,今天这是什么好日子,做了这么大一桌子菜,也不让你娘我过来吃饭,你个小娼妇是想要饿死我不成?” 刘桂芬实在是饿得受不了了,那贱蹄子给别家都分了肉汤,怎么就不给她这个做婆母的端一碗送来? “你再骂一句小娼妇试试?” 刚坐下的陆大力听到这话,噌的一下就冲了过去。 瞪着铜铃一样大的眼睛。 那刘桂芬也没想过陆晚娘家人在这里,被这忽然冲出来的汉子吓了一跳。 赵元烈闻声而来,看见是自家老娘,那眉头更是紧拧。 怎么又来了? 烦死了。 “哎哟,原来是亲家来了啊。”刘桂芬一看他们都在,立马收了刚刚那尖酸刻薄的模样,反而堆满了笑容。 再看看那一桌子的肉。 也没问过陆晚的意思,径直走过去就坐下来了。 看到一旁立着的金枝,瞪了过去:“你这丫头真不懂事,祖母来了还不赶紧添饭,正好我也没吃,来的巧了不是?” 赵元烈没吭声,只是走过去,抓着刘桂芬的手就往外头拽。 那厮力气大得很,扛个两三百斤是不在话下的,就更别说她一个老太太了,拎着走那是气都不带喘一下子的。 “儿,儿啊,你拖你娘干啥!” 赵元烈直接把人拖到了院儿门口,说:“我不在时,您连一口吃的都舍不得给阿晚和三个孩子,如今我回来了,娘你倒是隔三差五就过来,不是让二弟过来借粮食就是让几个孩子过来抢!” “怎么,是儿子那些年的抚恤金不够你花,还是我以前给你的钱太少了?” 赵元烈也是个有脾气的,就算是对自己老娘也是毫不客气。 反正他娘不喜欢,从小就是把他当苦力的,他也没必要太过于计较这份稀薄的亲情。 他只想和自己的娘子孩子好好过日子,别的啥也不想。 但要是有人要当这个搅屎棍,那就别怪他赵元烈不讲情面恩德了。 他们都不要脸,自己还要啥脸。 他知道,要是一个男人不硬气的话,那自己的孩子和娘子,就只有受委屈的份儿。 “你、你!你个不孝子!” 刘桂芬忽然一巴掌就呼在了赵元烈的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陆晚看得心里咯噔了声。 “夫君!” 赵元烈将她挡在身后,继续把刘桂芬拖到了院子外头去。 继续冷着脸说:“你说我不孝,那便去县城告我去,拿出证据来,我心服口服,拿不出来就请你日后安分些,莫要再来寻我和阿晚的麻烦!” 刘桂芬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这么冷漠无情,现如今是连一顿饭都不愿意让她吃了。 于是一屁股坐在外头开始鬼哭狼嚎。 “天可怜见的!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儿子,而今是一口饭都不愿意给我吃了,他这是要饿死我呀!” “我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白眼狼来,我就不应该把你生出来!” “你这混账东西,迟早有一天要遭天打雷劈,你就应该死在外头,你还回来作甚啊!” 刘桂芬哭天喊地的。 “刘婆子,你这套都使八百回了,要脸不要啊,要不是你虐待陆晚和几个孩子,那赵老大能不认你?” “那赵老大从小就干活,你动不动就打人家,人家对你不错了,你还想咋地?” 周围的人都过来说了句公道话,惹得刘桂芬彻底破大防了。 “你、你们懂什么!” “你走不走?”赵元烈很烦,今天岳父岳母一家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她非得过来搅和一顿吗? “不走的话我就去请里正过来做主,到时候弄得难看,丢脸的只会是你。” 饭菜都已经好了,再不吃就要凉了。 刘桂芬看这招对他已经没用了,只好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之前还不忘威胁:“你个不孝子,你等着吧,你敢不孝敬我,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还有你这个狐媚子,不尊婆母,你是要遭天谴的!” 陆晚翻了个白眼,死婆子命还真是长。 “那你得先祈祷你能活到我遭天谴的那一日。” “你、啊——” 刘桂芬忽然一个趔趄,踉跄栽倒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爹,娘,让你们看笑话了。” 赵元烈颇为无奈地叹气。 老两口将刚刚的一幕都看在眼里,看来大力说的没错,赵元烈的确很护着陆晚。 这世道女子大多艰难,若能得夫君维护,便可好过许多。 倒也并非是女子唯有依靠男子才能活,而是这个世道向来如此。 陆晚心中也是明白的,封建朝代与现代社会,终究是不一样的,它们之间隔着一条永远都无法跨越的天堑。 第61章 得妻如此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既然来了这里,就要顺应时代的发展,想要以一人之力改变整个朝代,那简直就是在妄想。 况且,陆晚也并非是有胸怀大志之人,她所求不过偏安一隅罢了。 田园好时光,并非窘迫难堪。 “你这婆母……当真是个不好相与的。” 苗翠花难得说了句公道话,倒也并非是觉得陆晚婆母做事过分,而是单纯觉得,她要是留在这里吃中饭的话,那多一个人吃饭,自己就少吃一口肉呀! 陆晚做了那么大一桌子肉菜,也就只有她成婚当年吃到过了。 而且陆晚手艺看上去不错,香气四溢,勾得人肚子里的馋虫一直叫唤着,恨不得立马开饭。 “再不好相与,这分家之后也与我无关了。” “只怕是你这婆母,不就就此罢手的。”陆老娘还是很担心的。 “都坐下来吃吧,倒也不去想那些事情了。” 他们一家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家里的那点儿粮食都是算计着吃的。 自家人都不够吃,偶尔还要拿一些去给陆晚。 苗翠花可没见过哪家嫁出去的女儿,还有脸要娘家的东西的,一般不都是拿婆家的东西,去贴补娘家吗? 在苗翠花看来,嫁出去的女儿都是如此。 到了陆晚这里,就变得和别人不一样了。 “哎哟,小妹这菜园子长得可真好啊!” 吃完饭后,苗翠花到了后院,看见那一园子的菜,眼睛都绿了,还没问过陆晚呢,就径直走进去了。 正要低头摘菜,便被陆大力一把抓住了。 “你干啥?” 苗翠花瞪了他一眼:“我就看看还不行啊!” “小妹家也就这几口人,我摘点儿菜咋了?小妹你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这一片绿油油的看着就很喜人。 不光是有蔬菜,还有一片番薯地和土豆地,别家地里的农作物早就让太阳给烤焦了,唯独陆晚这后院的菜地不一样。 生机勃勃的,哪有半点儿干旱的样子。 有了这菜园子,还愁他们活不过这个旱灾吗? 她就想弄点儿菜,送到自己娘家去。 “大嫂这是哪儿的话,等爹娘要回去的时候,我肯定装上一大筐,也不劳烦大嫂亲自弄。” “大嫂你该不会是想要弄些菜送去你娘家吧?” 陆晚说的很直白,一点儿没有拐弯抹角。 她成天抱怨爹娘给她贴补,自己又何尝不是拿了婆家的东西去贴补娘家? 这世上最可笑的话,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怎么会……”苗翠花气呼呼从菜园子离开了。 可心却留在了菜园子。 “小妹翻修这房子,怕是也花了不少钱吧?” “你说你也真是的,这年生不好,有个地方住就行了,何必浪费了银钱来修屋子,留着多买些米粮不好吗?” 要是多买些米粮,她还能从陆晚这里拿点儿走呢。 “我家娘子喜欢住得舒适,挣钱的事情自有我来操心,倒也不劳烦大嫂操这份心了。” 赵元烈收拾好了碗筷出来听见这话,立马就开了口。 苗翠花干笑了两声:“是啊,都忘了,妹夫也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呢,小妹真是好福气,嫁了个好郎君。” “是我幸运,得妻如此。” 赵元烈摘了地里的小番茄来洗干净,招呼他们吃。 苗翠花不论说什么,总是会被赵元烈不痛不痒地怼回去,渐渐地也就不再去说陆晚的不痛快了。 然而她眼里的羡慕却是怎么挡都挡不住的。 这房子修得实在是好,木工做活更是肉眼可见的精致结实。 没人不想住上大房子好房子,苗翠花也想。 奈何夫家穷,夫君更是个没本事的,只知道做一些体力活。 如此一对比,苗翠花竟是有些嫌弃陆大力了。 要是她男人也能有这个挣钱的本事该多好呀。 如今赵元烈的房子,可以说是大石村里最好的了。 “大人,是这儿,就是这儿!” “我那恶媳妇就是住在这里的!” “大人你是不知道啊,她成日不给我吃的也就罢了,而今还挑唆我儿不让我进门,这是要活活饿死我呀!” 一家人正坐在屋子里说话呢,外头就又传来了刘桂芬的声音。 热得趴在墙角吐舌头的旺财立马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啸声来。 赵元烈出去,便见刘桂芬赵元启带着一队人马出现在家门口。 为首之人一身官服,身后还跟着有几个官差,手里都是带着刀棍的。 这阵仗大石村可没见过,还是头一遭呢。 有人看情况不对,立马拔腿就跑向了里正家要人去了。 “你就是赵元烈?” “正是草民,不知县令大人前来,有失远迎。” 赵元烈到底是跟在将军身边见过大场面的人,一个县令还不至于吓得他腿软,非但没有腿软,那气势上反而还压了那县令一头。 县令留着山羊胡,一身官威。 扫了一眼他们这院子,的确修的不错。 “有人一纸诉状,将你与你妻告上衙门,状告尔等不尊不孝,可有此事?” 那县令官腔十足。 赵元烈听完,目光落在了赵元启身上。 作为村里唯一的肚子书,那诉纸只有赵元启会写,也就是说,那诉状也是赵元启递上去的。 所以,这是亲弟弟将他和阿晚告了上去。 才惹来了县令亲自过来。 赵元烈的目光犹如刀子一样,赵元启躲在母亲身后,根本不敢直视。 “劳烦县令大人走这一遭,还请院中落座。” 私情很懂事,立马就去搬了桌椅板凳来,更是拿了凉茶出来待客。 连官差也有。 那县令喝了一口,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 又忍不住喝了一口。 怪哉。 这凉茶喝下去,先苦后甜不说,似都沁润到了肺里,比县城酒楼里卖的凉茶还要解暑解渴。 “这茶是你们自己熬的?” 他刚一进来,便看见了满院子晒着的药材。 “是草民妻子所熬制。” “草民之妻,乃清水村人士,陆远伯陆大夫之女,陆晚。” 赵元烈自报家门,又说:“我妻医术了得,前阵子刚帮人接生,而今这凉茶,村中邻里大多喜欢,也都喝过。” 闻言,县令更是诧异了。 如此一来,那诉纸上所告的,怕是不真了。 第62章 状告陆晚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赵元启更是慌了神。 他和母亲带着人过来状告陆晚,赵元烈非但不慌,而是先让人喝了凉茶,再说了陆晚的一些事情。 先入为主,好让县令明白,陆晚是个乐善好施之人。 同她父亲一样是个医者。 这年头的医者,大多受人尊敬,救死扶伤靠的可是他们啊。 更别说陆远伯远近闻名,这一点,陆晚是沾了陆老爹的光。 正好陆远伯今儿人就在这里,也做不得假。 “草民陆远伯,见过县令大人。” “你就是陆远伯?” “正是草民。” 陆远伯今儿可是长见识了,叔弟将嫂子告上衙门,这在十里八乡的,可是头一遭呢。 偏生那赵元启躲在后面不吭声,全让刘桂芬一个人出来打头阵,自己则是当起了缩头乌龟。 这样的人,还得亏他是个秀才,当真是辱没了他读的圣贤书! “不知他们告我女儿陆晚不尊不孝,是哪些?” 县令一招手,便有人将书纸拿了过来。 说:“有人状告陆晚,不孝婆母,不尊叔弟,殴打侄儿妯娌,对婆母恶语相加,此事可真?” “真的,真的!这些都是真的,县令大人,你可千万不要被他们骗了!” 刘桂芬立马就跑过来指着陆晚骂:“就是那毒妇,挑唆我儿,要将我活活饿死!” “大人你瞧她这房子修得好生气派,却不许我儿给我粮食银钱,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陆晚在一旁轻轻笑出了声:“婆母这话说出来自己信,别人可信?” “大人,不是谁写诉状谁就有理的,大人不妨问问这村里的百姓,看他们是如何说的。” “且我夫君早年上了战场,我与孩子都以为他已经战死,官衙发放的抚恤金,大人应该是有登记在册可查的,可我夫君的抚恤金,却尽数捏在了我婆母手中。” “我与孩子们艰难度日,村中邻里皆有目共睹。” “里正大人也可作证!” 正说着呢,里正就已经过来了。 “是啊大人,赵老大一家是真的不容易,陆晚是个好姑娘,这灾荒年的,她有一口吃的也不忘了咱们相邻,熬的凉茶也分给俺们喝,杀羊炖汤也舍得分我们一碗。” “前些天老徐家的婆娘腹中双胎难产,更是靠着陆娘子才得以母子平安。” “反倒是那刘婆子,在赵老大没回来时,连一口饭都不给他们吃,大人明鉴,可别冤枉了好人啊!” “官老爷,陆娘子是个好人啊,那刘婆子一家才是恶心,就可劲儿地磋磨陆娘子呢!” 其实今日这局面,倒也无需陆晚和赵元烈多说些什么,便已经胜负分晓了。 刘桂芬信心满满地把人带过来,不料却是这么个场面。 “不对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 “青天大老爷啊,苍天有眼,我那恶媳妇今日可是连一顿饭都不给我吃的啊!” 刘桂芬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县令大人的面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 然而当县令大人听闻赵元烈上过战场,朝廷还下发过抚恤金,立马就重视了起来。 只因大雍王朝对于兵士格外看重。 能下发抚恤金,就说明赵元烈在战场上,至少是立过军功的。 他看眼前之人器宇轩昂,虽是一身粗布麻衣,但那气势着实不凡。 “你先前是在哪位将军麾下当兵?又可曾立下过什么军功,参与过哪些战事?” 县令直接无视了刘桂芬的哭天喊地。 那诉纸上可没写赵元烈是个当过兵的参过军还立下过军功的。 如若不然,他肯定是要好好盘查一番才会过来的。 “你且如实告知本官,若有欺瞒,休怪本官要治你的罪!” 陆晚看向赵元烈,秀眉轻蹙。 赵元烈脊笔直,身形挺拔如松,开口到:“草民乃骠骑大将军卫将军麾下之兵士,参与过边境西南与武朝之战!” 男人掷地有声,当他说起这些时,他似乎又回到了军中。 一身铁骨铮铮,似带着还未褪去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残影也略见几分刀光剑影。 县令心中一震。 骠骑大将军? 那不是…… 前段时间全军覆没,全家被发配流放苦寒之地后,却又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杀得武朝铁骑片甲不留,待凯旋后才被授封为骠骑大将军的卫临么? 没想到,他居然是卫临将军的麾下兵士。 那一战,使得卫将军收回了被武朝夺走的城池,洗刷了全军覆没的奇耻大辱。 而能活下来的兵士并不多,赵元烈算一个。 但活下来的,卫临都带去了京城复命,怎么他却没去? “大人所建之房屋,乃草民得将军赏赐银钱所修建,草民惭愧,参军多年,他们孤儿寡母多受苦楚折磨,而今却又被人告到了大人跟前。” “还请大人明鉴,还我妻子名声清白!” 赵元烈一字一句尽数道来。 结合周边邻里的话语,县令心中已有计较。 “看来,是有人在刻意欺瞒本官!” 县令怒不可遏。 “大人,敢问写诉纸的人,可是他?” 陆晚手一指,直接指向了躲在了人群后的赵元启。 她看他许久了,缩头乌龟一样。 半点儿男儿气概都没有,当真是辱没了读书人这三个字。 “我……” 赵元启一张小白脸儿更白了。 “大人,我朝律例可是写了,乱写诉纸欺瞒者,该当何罪?” 这一天天,真当她陆晚是个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 “大人,我与婆母早已分家,原先的抚恤金早已足够婆母养老吃喝,若是要赡养,我与夫君自然也不会逃避。” 县令点头,表示明白。 “按我朝律法,随意捏造诉纸状告他人不实者,是要挨三十大板的。” “这位秀才,缘何要捏造事实诬陷他人?” 县令也是个明白人,陆晚与其父亲都是医者,且她夫君还是有战功在身的。 状告之人不在理,且随意污蔑旁人,自然要罚。 赵元启一听要挨板子,腿都软了。 “大人,大人冤枉啊!” “我儿是个秀才,将来是要考状元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大人您被骗了呀!”刘桂芬还没死心。 竟是搬出了自己儿子未来的状元身份。 她儿子将来一旦考上状元,那就是要当大官的,区区一个县令,也敢打她儿子的板子? 第63章 赵元启挨板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状元?”县令看向一旁那唯唯诺诺的赵元启,冷笑了声:“他既然是个秀才,应该知悉我朝律法才是,而今连个律法都不懂,日后即便真成了状元,也未必会是一方父母官!” 身为县令,便是一方父母官,为官者食民之俸禄,当为民解忧。 只可惜如今世道艰难,旱灾不断,每天都有人饿死渴死。 县衙的赈灾粮是早就发放了下去的,然则王府不作为,他一个小小县令也是无能为力的。 县令的话更是令赵元启心中难堪无比,脸上也是一阵火辣辣地烧着疼。 “县令大人,小民知错,都是小民母亲让小民这般作为的!” “只因家中无粮糊口,小民家中尚有妻儿,可长嫂家中粮食充沛顿顿有肉,却不肯分一些出来与我们度日,如此狠心,我母亲才不得已让小民写了诉状,无非也是想要让县令大人做主,给家中老小谋一口吃的罢了。”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身上的过错推得干干净净。 显得他何其无辜无奈。 一则是为了家中妻儿,二则是母亲之命不敢违背。 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背锅之人,表明此番行为实属无奈之举。 刘桂芬觉得这话不对,又觉得好像没哪儿不对。 县令和陆晚则是听出来了。 陆晚眼中写满了对赵元启的失望和讽刺。 原以为他一个读书人,多少能有些担当,而今听闻自己要挨板子,却是将过错都推到了自己老娘身上。 莫不是希望自己老娘替他挨了这一顿板子? 她知道官衙的板子都是能要人命的。 三十板子下去,就算要不了命,也足够让他躺在床上大半个月都下不来。 若他今日能够站出来勇于担当,也许陆晚还会高看他一眼,觉得他是有几分风骨在的。 可现在,她心中除了对赵元启的鄙夷,再无其他。 县令的想法和陆晚都是一样的。 “你家长嫂早就已经分家立户,便是给一口吃食,那都是她赐予你的人恩情。” “且她的生活,乃是靠自己双手所得来的,如今天下大旱,谁家日子不难过?” “你既是个读书人,怎么不去找个活计营生养家?” 县令心中十分不耻这个所谓的读书人。 冷声道:“你非但不知错,还反而将过错都推到自己老娘身上,来人呐!” 县令一声令下,指着赵元启说:“按律法三十大板,再给本官加十大板!”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刘桂芬双腿立马就软了,跪着上前去哀求县令。 说:“我儿是个读书人了,细皮嫩肉的,挨不得板子呀!” 这四十大板下去,不得要了她儿子的命啊! 县令一听这话,就晓得他家是个什么成分了,合着全家都宝贝着这个读书人,就不把长子一家当人看了。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他只按照律法行事,别的倒也管不上。 “拖下去,打!” 县令可不管妇人哀求,该挨的板子是一个都逃不掉的。 赵元启被按在长木板子上,啪的一板子下去,那惨叫几乎快要把天都给捅破了。 “儿啊,我的儿啊——”刘桂芬听到那惨叫,哀嚎了声,两眼一翻,竟是晕死了过去。 大热天的,负责打板子的衙役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闺女……不会出人命吧?”陆老娘有些担心,那一板子下去就够人受了,四十板子下去,不得出人命啊。 “娘放心,这打板子的衙役那手艺活儿都是祖传的,他们下手有分寸,不信你问爹。” 陆老爹点点头,说:“要不了命的,顶多让他躺个把月。” “县令大人心中有数的。” 如此一来,陆老娘也就放心了。 倒也不是担心人死了,只是怕闹出人命对自己闺女名声不好。 这年头,女人的名声清白就是命。 她们女人在这个世道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自然处处小心谨慎。 趁着打板子的功夫,陆晚去菜园子里摘了些新鲜的瓜果蔬菜,还装了一壶凉茶。 “劳烦县令大人今日为民妇做主,这些都是民妇自己种的菜,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陆晚那一筐子的菜,着实漂亮。 “这……”县令诧异地看向陆晚。 陆晚则是笑笑说:“大人是一方父母官,民妇今日见了,也知大人为官清廉,不过是一些蔬菜瓜果罢了,不值什么钱的。” 陆晚深知,在这个世道之中人心难测,若是有一天秩序崩塌,人心便再没了约束。 就好比今日这场面,若她平日里不曾回赠相邻,今日又能有几人帮着自己说话? “大人,这是我家娘子的一点心意,大人还请收下才是。” 县令看了一眼他们的院子,收拾的很干净整洁,更是晒了不少药材。 他收下陆晚递过来的菜,说:“你这院子里的药材,倒是可以拿到县城里去买。” “县城里的仁安堂,是个不错的去处。” 县令也是个明白人,收了他们的东西,便给他们指了一条路。 “多谢大人,大人慢走不送。” 板子已经打完了。 赵元启半死不活的,喘一口气儿都难。 李氏还在家里美滋滋等着他们传来好消息,最好是让县令大人将陆晚那女人抓去了才好。 如此一想,心中便畅快极了。 只是还没开心一会儿呢,村民们就抬着半死不活的赵元启,以及晕死过去的刘桂芬回来了。 李氏看到自己男人一副要死了的样子,吓得腿都软了。 “夫君,我夫君这是怎么了!” 当李氏晓得县令赏了他四十板子后,李氏扑在他身上好一阵嚎啕大哭。 “求求你们,快些去请郎中来给我夫君婆母瞧瞧吧,不然会出人命的!” 好好地,夫君怎么就挨打了呢? 夫君不是说,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让陆晚下大牢吗? 就算没有,也能让陆晚乖乖交出粮食来。 怎么粮食没让她拿出来,自己夫君反而遭了殃? “请大夫?咱们家现在连一口吃的都没有,哪儿来的钱去请大夫?” 庄氏在一旁不痛不痒地说着。 这话之前李氏也对她说过,她现在这样说不过分吧? 第64章 两眼一抹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你这个毒妇!” 李氏当即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头,指着庄氏怒骂:“你便是见不得我夫君好,竟说出这等话来,是巴不得我夫君死!” “哎哟二嫂,我可没这么说,再说了,咱家也的确是没钱去请郎中呀!” “那、那陆晚的爹不就是在咱们村吗,你还愣着作甚,赶紧去请啊!” 李氏现在都快气死了,庄氏现在这里计较从前那些个破事儿。 这该死的毒妇,待这件事情过去了,看她怎么收拾她! “我忽然头晕的厉害,怕是中了暑气,不行了,我得赶紧回屋歇歇去,雁儿,进屋来给娘捏捏腿!” 庄氏才不去。 凭什么她使唤自己就得去? 要去自己去。 为了防止李氏使唤自己的女儿,她连带着将赵云雁也给唤进屋子里去了。 李氏两眼一抹黑,差点儿也跟着晕了过去。 同村的人看不下去,赶紧就去请陆老爹了。 陆老爹今日过来,还给陆晚带了本他自己撰写的医书。 里面的各类药材,各类药膏的炮制方法,都细细写在里头了。 “我瞧你颇有几分天赋,这医书你哥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我原以为我写的这医书无人可继承,而今想来,你也并非是个蠢材。” 陆老爹一边说,一边抖着手里的药材,偶尔挑了一两根放在嘴里嚼。 随后眉头紧拧:“闺女,你这药材……是哪片山里采的?” 他是个大夫,药材的好坏他尝一尝就知道了。 “就是咱们村里的后山。” 只一口,他便尝到了这些药材的不同之处。 比起别的药材,药性更猛,药效更佳。 但陆晚没告诉他,这些药材都是她跌落下去的山涧中所采。 那底下是一片天然的药田,生了许多外头都见不到的药材。 现在除了赵元烈,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原先追杀母狼的那些黑衣人,还有几个没断气的。 赵元烈为了防止灾祸发生,将那些个黑衣人全都弄死埋在那片药田之下了。 任由武朝的人怎么查也查不到哪里去。 不然要是让他们活着回去了,大石村必定遭殃。 “你这药材,若是能拿到县老爷说的那个仁安堂里去,应该能卖不少银子的。” 一旁还在啃果子的苗翠花一听到这话,眼珠子滴溜了下。 目光更是下意识看向院儿里的药材架。 那架子上,可是满满的草药呢。 要是都拿去卖的话……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是啊小妹,你看你晒了这么多药材,你干脆让爹拿去县城里卖,爹是老大夫了,肯定能卖上好价的!” 苗翠花一开口,陆老爹就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陆大力进来开了口:“这是小妹采的药,卖不卖她自己说了算,你插什么嘴?” “我、我这不是为了小妹着想嘛!” “你这不是为了小妹着想,而是想要贪银子!”陆大力才不惯着她。 她无非就是想要陆老爹把陆晚的药材都拿走去卖,到时候卖多少钱都是她说了算的。 卖多卖少陆晚能知道? “这些药材我已经和县城的药堂谈好了价格,得空了就让夫君送去。” “那就好。”陆老爹松了口气。 看来他闺女也不是个真蠢的,知道先谈价格后交货。 “陆郎中,你快去赵家看看吧,好像是要出人命了!” 外头来了人,喊陆老爹过去赵家看看。 陆老爹是一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知道赵家肯定会来人找他去看病。 他冷哼了声,从凳子上站起来,拍拍衣衫:“告诉赵家那群孙子,老子不去!” 他们家都把自己闺女欺负成这样了,他还去个毛。 之前去他家看病不收钱,那都是看在闺女的份儿上,如今已然分家,他也不必再顾念着什么了。 “就挨了几十个板子而已,又死不了。” “可是陆郎中,那可是你亲家……” “亲家咋了?想要我爹过去给他们看病,可以啊,诊金五十钱,让他们送来,我爹就去!” 治病救人没什么不对,但得给钱。 大夫的活儿不是活儿? 治病救人不需要费时费力费药材? 以前赵家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陆老爹免费给看的,还总是会给他们把药配齐,陆老爹也从来没找他们收过诊金。 赵家人更是从来没主动给过。 渐渐地,他们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陆老爹应该给他们看病,且不收钱。 如今还是带着这套想法过来。 李氏等着陆老爹过来给自己夫君治伤,然而等来的只有陆老爹的拒绝。 她扑通一声跌坐在院中地上,一边哭一边叫骂陆晚,连带着陆老爹也一起骂。 周围的人听不下去,便说了嘴:“李娘子,人家陆老爹又不欠你们赵家的,而且人家也说了,想要治病就得给诊金,你倒是把诊金给人送去啊,人家自然就来给你夫君看病了。” “你这又不给诊金又想人家来给看病,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啊。” 真是既要又要还要的,要脸不要啊。 “这可是她婆家,她岂有放任婆家之人死活不管之理!” 李氏也不管这话有没有道理,反正说出来,没道理的话也变成道理了。 周围的人都笑笑,说:“那你又是人家陆娘子什么人?” “妯娌罢了,又不是她亲妹子,便是求人办事,应该有个求人办事的态度,李娘子,我看你还是去别处请大夫吧。” 村民们摇摇头,同这样蛮横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眼看着已经快要傍晚了,原是想要他们在这里小住几天的,但陆老爹非要回去。 说还有好些病人要去看。 他每天都要走很多山路,饶是他自己也是个大夫,可上了年纪,那腿脚也不大好了。 夜里总是疼痛。 “爹,这是我自个儿熬得膏药,夜里你敷在脚上,会有奇效的。” 这当然不是她自己熬的,而是她从系统里购买的。 陆老爹颤抖着手接过,眼眶有些红。 他女儿是真的不一样了。 会体贴人了。 也会熬膏药制药丸了。 只要有着手艺傍身,即便是饥荒年,她也不至于养不活自己的。 第65章 给爹娘塞东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是啊爹,阿晚的药膏很是厉害,跌打损伤都能用。” 赵元烈包了好些在牛皮纸里,都塞进了陆老爹的手里。 他还去后面的菜园子里弄了一筐子的新鲜果蔬,什么小白菜红萝卜,果林的毛桃长势喜人,他也摘了一筐。 地里的土豆,囤在地窖里的红薯…… 杂七杂八,愣是装了满满一大筐,陆晚更是在在竹筐的最下面悄悄塞了几斤肉,一些白米白面白糖啥的。 陆大力直接看傻了眼。 “你们哪儿来的这么多粮食?” 陆晚笑笑,说:“原先分家,里正分了几亩地给我,我以为那些地里长不出什么粮食来,没想到长得还不错呢。” “爹娘只管放心收下便是,夫君上山打猎,既能吃到肉也能拿去换钱,女儿如今不愁吃穿的。” 陆晚上辈子是个亲缘浅薄之人,总是如同一个小偷般,躲藏在暗处偷窥别人的幸福生活。 而今来了这个架空的朝代,虽然穷,却有一家子爱护她的父母兄长。 且她占有了原身,该做的事情,她都会做的。 人活一世,不求多么轰轰烈烈,只求平淡顺遂罢了。 当初别人都笑陆老娘是老蚌生珠,一把年纪了还生了个女儿出来。 哪怕这个女儿从小就不听话不乖顺不懂事,陆老娘心里还是稀罕的。 而今看来,她似乎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陆老娘欣慰的同时,心里也有些酸楚。 轻轻拉着陆晚的手说:“为娘不求你给我多少东西,你自己好好和夫君好好过日子便是。” “知道了娘。” 陆晚也笑笑,抬头看见了陆大力的儿子,陆天耀。 “天耀。” “姑姑。” 天耀有些别扭。 姑姑怎么和娘说的不一样? “如今你读书识字,可有笔墨书卷?” “我……”陆天耀神情窘迫,他们家穷,他虽有笔墨纸砚,可用的却都是最差的。 因为根本就买不起好的。 “姑姑没什么好给你的,这里有些笔墨纸砚,是你姑丈从外头带回来的,弟弟妹妹们尚且用不着。” 陆天耀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笔墨纸砚,沉甸甸的一大包,他打开一看,眼睛都亮了。 那毛笔……竟是上等的狼毫! 还有那宣纸…… 他根本就舍不得用宣纸,几乎都是用竹简。 “还有我自己熬的一点糖。” “天耀哥,俺娘熬的糖可好吃嘞!”金枝在一旁眼睛亮晶晶地说着,她从来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糖。 陆天耀比他们年纪都大,更能懂事些,知道这些东西的金贵。 没想到姑姑居然会给他…… “谢谢姑姑,天耀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陆天耀生的俊俏,就是在乡下晒得黑,但看那五官还是很不错的。 长得也高。 “金枝和四清也要好好读书,要是有空了,你们就来找我玩儿!” 陆天耀也笑了起来。 得了这些东西,他自是喜欢的。 “嗯嗯!” 陆天耀也知道,这年头能让女孩子读书的人家实在是太少太少了,更别说是在乡下。 在乡下,女孩子一到了年纪就会被嫁出去,换一笔可观的彩礼贴补家用。 在他们清水村,他就已经看到了好几个才十三四岁的女孩儿就被嫁出去了。 “好了好了,你姑姑既然送了,就好好收着。” 苗翠花赶紧把他拉了过来,脸上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向陆晚:“小妹,这么多东西,真是让你破费了。” “爹还有病人要去看,我们就不叨扰了。” 她当然也想在这里多住几天,但看陆晚一家的伙食,她就舍不得走了。 更别说还修建了这么好的房屋院子,就算是让她在这里住一辈子她也是愿意的。 奈何公婆要走,她自然也不好意思留下来的。 陆晚拿了那么多粮食,够他们吃很久了。 “不过小妹也真是够小气的,拿的无非都是些番薯土豆,她今日分明杀了羊,都不知道装些肉,我好拿回去炖汤给爹娘补补身子才是。” 走在路上,苗翠花还在抱怨着。 陆大力脸色一沉,正要开口呢,陆天耀就先她一步了。 “娘,姑姑已经给的够多了。”陆天耀宝贝似得抱着怀里的东西。 说 :“好多人家,连这些吃食都没有呢,姑姑杀的羊,那也是姑姑的,不是咱们的。” 陆大力闻言,满脸欣慰,这才是他陆大力的儿子嘛。 也不枉费他辛辛苦苦挣钱送他去念书,看来这念书还是有效果的,总好过那赵家秀才,念个书把脑子都念丢了。 净干些丢人现眼的事情。 “就你会说!”苗翠花一眼瞪了过去,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恶狠狠说道:“没良心的东西,她就给了你这些个破烂货,又不是银子钱财,你就胳膊肘往外拐,连你亲娘也说了?” “你说够了没有!”陆大力瞪向她:“你要不乐意,就把这些东西给小妹还回去,白拿人家的你还挑上了!” 他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小心眼的婆娘! 苗翠花还是怕陆大力的,嘟囔了两句就没敢再说了。 随后陆大力又叹了口气说:“咱们来小妹家一趟,她又是出钱请牛车的,又是给咱们装了这么多菜,可咱们却没什么东西能够带给小妹。” 都怪他这个当哥的没本事。 苗翠花张口就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陆大力的脾气,又将那些话给生生憋了回去。 “天耀,你一定要好好读书,明年的童试咱们一定要考过!” 陆天耀已经十四岁了,明年就可以去参加县里的童生考试,只有成为了童生,才有资格去参加院试去考秀才! 他自己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人,自然希望自家也能出一个秀才。 他要让十里八村的人看看,他们陆家也是能考出秀才来的! 并非只有赵家一个! 如此一来,他倒要看看,赵家那些人还敢如何瞧不起他小妹! 陆大力的想法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家里一切能给的,都尽量给陆天耀最好的。 陆天耀重重点头:“放心吧爹,我会好好读书的,明年,我也一定会成为童生的!” 如果不是读书这块料,陆大力也不会送他去读书,正因为这孩子有天分,也肯努力,全家上下才舍得花钱送他去念书。 第66章 山上采集换积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似乎不论在哪个朝代,在哪个时空,人们都信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这条真言。 到了晚上,趁着孩子们都歇下了,陆晚开始盘点剩下来的积分。 上回光是在山涧底下用药材兑换的积分就足足有三万之多。 再加上孩子们每天固定会积攒三百保底积分,陆晚手上现在有四万多点儿的积分。 “咱们翻修了房屋后,手里几乎就没剩什么银钱了,商铺里积攒的积分只能在商铺使用,夫君,咱们还得上山一趟。” 她得再去找些药材,兑换成现成的银票铜板一类的。 用来日常交易倒也方便。 他们家如今的日子好过起来了,外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上。 赵元烈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人心隔肚皮,尤其是这饥荒年,就更是人心难测了。 他看向屋子里已经收好的药材,说:“那等明天我们上山后,我就将这些药材带去仁安堂。” “好。” 现在村里的人已经摸清楚了水井的性子,夜里打水也没有那么勤了。 比如今晚打了,明晚就不会再去了,第二天晚上才会有水。 陆晚也不会经常放,故而这水井又开始闹脾气不渗水了。 她没那么好心,之所以往井里放水,不过是看在原先村子里有不少帮助过她的人,在刚分家时就送来了些物资,好让她能够过渡一下。 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渴死。 更不能直白地去给人送水,那不凭白惹人怀疑么? 陆晚也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如果不是为了那几乎曾帮助过她的人,村里其他人的死活,又与她何干? 她不是一个太善良的人,也不是一个绝对恶毒且自私的人。 只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罢了。 夜里等赵元烈冲了凉回屋睡觉时,才发现陆晚已经睡着了。 呼吸均匀,眉宇清秀。 他盯着陆晚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吹灭了油灯默默在她身边躺下。 第二天一大早陆晚就交代好孩子们照顾好小宝珠,就和赵元烈一起上山去了。 山路难走,脚底下都是碎石块儿,抬头往上一看,更是成片成片被风化了的片石,带着尖锐的棱角。 稍有不慎,还会被掉落下来的石头砸到。 上山的路最是难走,走得陆晚双腿发酸。 “娘子,还能行吗?” 赵元烈朝她伸出手,一把将人拉上来。 日头很大, 陆晚一阵口干舌燥,灌了一大口灵泉水才得以缓解。 “还行,还能走。” 这片山林很大,一片连着一片,连绵起伏看不到尽头,在这群山之下坐落了好几个村庄。 站在山顶往下看,真有一股‘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了。 好在到了山涧较为阴凉,陆晚开始迅速找草药。 [叮——发现野生天名精二十株,可兑换五百铜板,是否兑换!] [叮——发现野生菟丝子若干,可兑换七百铜板,是否兑换!] …… 陆晚负责方向,赵元烈负责采集。 这一大片药田,够他们两人忙活好久了。 [叮——发现矿石紫石英若干,是否采集?] 陆晚一怔,紫石英? 没想到矿物药也能采集兑换啊! 而且这山涧底下居然还有紫石英,紫石英乃是一种氟化物类矿物质,对不孕之症多有疗效。 大多生产于深山之中。 陆晚根据系统的指示找到了一大片紫石英产地。 “这是何物?” 赵元烈看着那呈现出一种并不明显紫色的石头,颇为好奇。 莫不是这石头也是一种药材? 一缕光线自山涧之上聚集而下,照射在紫石英上,才能勉强将其分辨。 “这是紫石英,是一种矿物药之一,夫君可能将其全部采集?” “嗯,好。” 赵元烈总共采集了约莫有十斤的紫石英,兑换了足足有五十两银子。 陆晚摸着那沉甸甸的钱袋子,这系统还真是给力啊,兑换的铜板和银子,都是立马到账的,没有半点儿延迟。 等到两人采集的差不多了,才啃了两口带在身上的干馍馍。 赵元烈找了块儿还算平坦的石头,用衣衫扫干净,让陆晚坐了上去。 陆晚吹着山风啃着干馍馍就着一口灵泉水下肚,吃的那叫一个满足。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赵元烈,天气热他就脱掉了外衫,只穿了一件乡下汉子下地都会穿的褂子。 臂膀的腱子肉很有力量感,肌肉线条流畅优美,却并非是那种油腻健身男太过于厚实的肌肉。 那种的陆晚欣赏不来。 而是恰到好处的薄肌,虎背蜂腰螳螂腿,够高,五官也标准。 眉宇间自带一股正气,早些年在战场上厮杀的杀伐之气,他也在陆晚面前收敛的很好。 只尽职尽责地做着一个丈夫。 “娘子?” 赵元烈一连唤了她好几声。 “啊?” 陆晚回过神来,才惊觉自己居然看他看得有些出神了。 他赶忙擦了擦自己的脸,问道:“可是我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 “没、没有。” 陆晚忽然结巴了。 想她还没穿越之前,是个连男人手都没有摸过的母单。 虽然每天幻想着哪天暴富了就去包养十八个男模天天不带重样的,可事实上她就是个社恐。 最多也就是躲被窝里偷偷看小电影罢了。 她始终无法理解闺蜜口中所说的,这辈子一定要吃点儿好的,不能随便将就找个男的。 夜里抱着热乎乎的男人睡觉,那滋味儿可美。 好家伙,这一穿越,不仅自带三个娃,还有个表面糙内里柔的糙汉夫君…… 陆晚思想有些抛锚了。 她连忙将其拉回正轨,擦了擦嘴:“没,就是瞧夫君生得好看,多瞧两眼罢了。” 赵元烈:“娘子惯会哄人,娘子从前只说二弟生得白净俊秀,我不过粗人一个。” 陆晚:“……” 那是原主说的话,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啊! 陆晚心里冤啊,却说不出来。 “夫君哪儿的话。”陆晚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再咬了一口手里的干馍馍,腔正字圆地对他说:“夫君生得高大挺拔,又魁梧有力,哪个女子能不喜欢?” 第67章 土匪进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话说到这里,陆晚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却又说不上哪儿不对。 赵元烈眸底却是泛起了点点波澜。 他看着陆晚认真地说:“娘子,我在外面没有乱来。” 陆晚:“?” 她脑袋里缓缓打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也没说他在外面乱来啊。 然而方才那话,却是让赵元烈以为陆晚当他在外从军多年,未能守住本心。 便说:“军中虽有军妓,可我自知早有妻室,从未做出过半点儿对不起娘子的事儿。” 他说的很认真,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着急。 在乡下是断没有一夫多妻这种事情的,只有达官显贵的才有妾室,且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妾室的。 他也不想有什么妾室,有一妻子便足矣。 陆晚悄悄红了耳根子,脸颊更是滚烫。 “你、你同我说这些作甚?我又没说别的。” “可娘子方才不是说会有别的女子喜欢我么?”这句话难道不是说他曾在外面有过别的女人? 陆晚急眼了,忙解释说:“我的意思是,夫君模样生得好,比起叔弟来,我更喜欢夫君的挺拔有力,而非叔弟那样的小白脸,如此,夫君可听明白了?” 这人脑子怎么这么轴? 她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啊。 娘子说,喜欢他? 这是赵元烈从未听到过的话,耳根子有些热乎乎的,他捧着水壶:“那是我曲解娘子的意思了,抱歉。” 可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却是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那娘子是喜欢我?” “……嗯。” 陆晚轻轻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这气氛有些怪怪的。 他方才觉得采药有些累,现在浑身都是劲儿,累不了一点。 “夫君!”陆晚忽然大喊了声,指着山脚下村落的位置:“你看,那里怎么冒烟了?” 好大的烟,即便是在山顶上都能看见。 然而在山脚是看不到村落景象的,只能看到烟。 陆晚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赵元烈更是刹那间神情紧绷。 “阿晚,快下山!村里出事了!” 那么大的烟,绝对不是一家两家起火就能冒出来的,而是连着一片十几户人家才有的浓烟! 起火是不可能起火的,村里房子并不密集,更不可能连着一片都起火了。 唯一的可能便是村里进了匪贼悍徒! 而今天灾不止,别的地方早就起了流民,那些流民到别的村落抢粮食杀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想到自己几个孩子还在家里,赵元烈的心都在狂跳。 男人腿脚快,又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下山的路很陡,他能健步如飞,可陆晚不行。 见状,赵元烈朝她伸出手来。 “阿晚,上来,我背你下山,太慢了!” 他又不能将陆晚一人丢在山上,若是遇上了野猪一类的,陆晚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成年的野猪伤人,就更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饿极了,它们是连人也吃的。 “你、你背我下山?”这么陡的山路,要是背着她的话,会更难走的吧? “来不及了,快上来!” 陆晚也不再多想,直接扑在了他的后背上,男人的背肌很发达,后背宽阔厚实,身上也没有难闻的味道,反而每日跟着陆晚晒草药,身上有股药草淡淡的清苦味儿。 陆晚有些害怕,却见他背着自己如脚下生风般,步履十分稳健,看似下山的每一步都身不由己,实则却在跳跃间稳当落地。 那颗噗通乱跳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是啊,赵元烈是个练家子,这些山路又怎会对他产生阻碍? 相反,他背着陆晚那速度极快,耳畔是呼啸而过的山风。 山下大石村。 哭声哀嚎求饶混在了一起。 一群马匪装扮的人手里都拿着砍刀,他们不知道是从哪个村子一路杀过来的。 刀锋上的血还未干,血腥味儿在空气中散发,钻进人的鼻腔,使得那恐惧密集发酵。 “老大,咱们已经翻遍了都没找到!” 那马匪头子身边的人过来说着。 找不到? 可他们派出去的人,分明就是死在这一片山上的,那么多人,绝对不可能是那头母狼杀的。 且狼崽尚未断奶,离了母狼只有死的下场。 他们搜遍了那一片山都没找到狼崽,那便说明是有人找到了狼崽将其藏了起来。 他们将大石村挨家挨户都搜了个遍,却没找到狼崽的半点儿踪迹。 莫说是大石村,隔壁村子也找了,找不到,他们遍将村子里所有人都杀了,再将物资都搜光抢走,顺便掳走一两个女人。 伪装成流民悍匪进村抢掠烧杀的假象,如此一来,就没有人会怀疑到武朝了。 “大老爷,你、你们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人群中,忽然有人弱弱地开了口。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氏李玉莲。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李氏是个聪明的,从他们挨家挨户搜东西却没有拿走粮食来看,就猜出了他们是在找东西。 她心里忽然就有了个想法。 甫一开口,庄氏的心都在狂跳,她连忙拉了一下李氏。 “二嫂,你开口做什么?不要命了!” 那些可是土匪,是会杀人的土匪啊! 那土匪头子上前,揪住她的头发一把将她从人群中拽出来丢在地上。 砍刀落在了她脖子上,李氏吓得惊声尖叫:“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啊!” “见过这个吗?” 悍匪在她面前摊开一张画像,不是别的,正是火云狼的模样,额头那一撮银毛尤为显眼。 这、这是什么? 李氏牙齿都在抖。 一句话都说不利索。 “老子问你话,见过没有!” 没见过还敢开口,这妇人怕是不想活了,他不介意送她去见阎王爷! “没、没见过……但我瞧村尾我家大嫂养的狗,倒是与这画像上的格外相似!” 庄氏吸了口凉气。 震惊地盯着她,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大嫂的三个孩子还在家啊! “快去搜!一定要给老子找出来!” 三个孩子抱着小狼崽躲在地窖里,四清努力捂着两个妹妹的嘴。 “别吭声,千万别吭声!” 第68章 极致的善也是恶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土匪……是土匪杀进村子里来了! 这地窖是阿爹打的,很是隐蔽,原本是阿娘说要用来囤粮食的,而今倒成了他们避难的好地方。 外头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小狼崽意识到危险,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四清连忙对它摇了摇头:“旺财,嘘……” 旺财嗅到了敌人的味道,和杀死母亲的敌人是一样的味道! 虽然还是幼崽,可骨子里的血性还在的。 “旺财乖,等阿爹阿娘回来,我们就安全了。”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声的。 “娘的!咋啥都没有,那死娘们儿指定是在骗咱们!” 他们将这屋子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就一些鸡鸭鹅,哪里来的狗? “臭娘们儿,你敢骗老子!” 没找到火云狼的匪徒,一脚将李氏踹翻在地上。 李氏吐出一口血来,心中震撼无比。 村子里所有人都在,唯独赵元烈和陆晚那三个孩子不在。 她方才那样说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要把人引进去,找到那几个孩子,如果能杀了,那就更好了! 李氏心思歹毒已经昭然若揭,村子里但凡不傻的都能看出来。 连庄氏都瞧出来了。 “既然找不到,那就杀了,全都给老子杀了!一个不留!” “饶命,饶命啊!” 凄惨的哭嚎求饶此起彼伏,当他们的屠刀开始高举落下时,一块儿拳头大的巨石迅速飞来,头骨在刹那间碎裂! 陆晚躲在干草垛里,瞪大了双眼。 她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她是个现代人,从未见过刀光剑影,她生活在和平年代下,生长在春风里,红旗下。 所见所听,都是和平。 这样的景象,更是第一次见。 “有人,戒备!” 话音刚落,又是一块儿石头袭来,精准无误地击中了来犯之人的头骨。 那力量霸道迅猛,出手更是干净利落。 土匪头子一看情况不妙,手里的屠刀更快了,首先砍向的便是村里那些没什么还手之力的老弱妇孺。 “杀人屠村?” 屠刀还未落下,还被一只手稳稳握住。 此行之悍匪,总共二十名,个个身强力壮。 刀光剑影间,赵元烈拳拳到肉,一身杀伐非寻常村民能有,他们也意识到眼前之人并非一般村民,扭头就跑。 那背后的刀子就跟长眼了似得将其贯穿。 血雾腾飞,喷溅在村民们脸上,尖叫一片。 “啊——” “杀人了,杀人了!” “……” 二十名悍匪尽数倒地,危机已除,然村民们脸上的恐惧却更深了。 他们没见过这么恐怖血腥的场面,可于赵元烈而言,这些还不足战场血腥残忍的千分之一。 “你、你杀人了?” 李氏颤抖着手指着赵元烈,眼里满是恐惧。 他们虽晓得赵元烈天生神力,自小就是个厉害的,可眼睁睁看着他杀了这么多人,不害怕是假的。 赵元烈没吭声,而是看向不远处的草垛。 他娘子在那里。 娘子应该也看见了,娘子会害怕吗? “我夫君若是不杀他们,今日躺在地上的就是你们!” 陆晚从草垛里走出来,目光坚定地走向赵元烈。 他目光轻颤,擦了擦手上的血。 “娘子。” 李氏忙不迭从地上站起来,指着赵元烈大声说:“便是如此,可他也的的确确是杀人了,杀人偿命,他杀了这么多人,简直就是个恶魔!” “他今日能杀这么多人,来日说不定也会凶性大发杀我们!” 李氏总算是逮着机会了。 陆晚看向村民,又看向李氏:“他们是杀人的土匪,你和土匪将杀人偿命?” “我夫君这是在为民除害,何错有之?” “莫不是要他眼睁睁看着你们死在土匪刀下,如此才算是个善人?你要当善人,方才又为何故意将土匪引去我家?” “诸位,今日之景,乃是我夫君迫不得已,我夫君早年在外戍守边关,杀敌卫国,莫不是这些到了你们眼里,也是要我夫君偿命吗?” 陆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圣母她见过不少,但像李氏这样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她这是在引导舆论,想要将他们的恐惧,往赵元烈身上引。 “今日,的确是多亏了赵家老大。”里正颤巍巍地站出来。 “若无他,咱们今日都会死在这里。” 大家沉默了下去。 是啊,若不是赵元烈,只怕是这会儿他们都成了土匪的刀下亡魂了。 恐惧之后,他们也冷静了下来,才惊觉自己被李氏牵着鼻子走了。 “可是……可是他杀人了啊,他杀人了,他全都给杀了呀!” 李氏心头突突直跳,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呢。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不是也挺怕的吗? 陆晚三言两语他们就不怕了? “难道你是觉得,这些土匪都是好人,不该杀吗?” 陆晚质问她。 李氏结结巴巴,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啥来。 陆晚又道:“且夫君对他们并未下了死手,尚有一息尚存,你便这般指责他,又是何道理?” “我……” 李氏更是说不出话来了。 二十个人,死了八九个,余下的里正会交由官府查办。 他们都是普通小老百姓,没那个能力去管太多事情。 这些不是大雍的人,从方才的言行中已经看出来,他们是来找火云狼的。 也不知附近的村子,遭殃的有多少。 武朝之人潜入大雍境内,竟无人知晓觉察,此事上报,上面便会立马施压给地方严查。 “你倒不如同我好好说说,方才为何故意引那些人去了我家,若我三个孩子遭了难,你便是杀人凶手!” 陆晚冷冷地盯着她,第一次清晰而又直观地感受到人心之险恶毒辣。 她原先以为李氏只是单纯的自私刻薄且愚蠢,而今看来,她简直是恶到了骨子里。 “你休得污蔑于我!” “是他们在找,我不过是瞧你家养的狗与那画像上的极为相似,想着他们若是寻到了,自然就会离去,大家也就都安全了……” 可这话太过于牵强,陆晚早就将狼崽改了毛色,她又是如何瞧出来像的? 第69章 恩情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大家又不傻,都是长了脑子会想会思考的。 “你这妇人,未免忒恶毒了些!” 此时,四清跑过来,红着眼眶说:“阿娘,儿子和妹妹们一切安好!” 众人瞧着四清报了平安,这才松了口气。 李氏却又慌忙道:“你也听见了,你的三个孩子们都还活着!” 所以,错不在她,她也没错。 “啪——” 陆晚忍无可忍,回头一巴掌扇在李氏脸上,力道之大,竟是直接将她扇翻在地上。 “李玉莲,我忍你很久了,今日我孩子平安,那是他们福大命大,若他们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叫你给他们偿命!” 四清也震惊到了。 阿娘……阿娘居然打了二婶娘! 阿娘好生霸气! 四清的眼睛里出现了炽热的光。 “若非看在我夫君情面上,今日我定要将你打个半死!”陆晚也是真真儿气到了。 “陆家丫头,此事就作罢吧。”里正叹了口气。 赵家这摊烂事儿,实在是糟心。 分明都是一家人,却个个如此恶毒,巴不得陆老大一家出点儿事。 陆晚那一巴掌扇得狠,李氏那张脸肿的老高,嘴巴里一股子血腥味儿,脸颊火辣辣地疼着。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却无人上前安慰。 有的只是村民们厌恶的眼神。 “呸!真是没看出来,你这心思居然这般恶毒,连自家人都要害!” “你这样的女人,谁娶了你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怪不得赵秀才迟迟没有中举,怕不是被你给克的!” 村民们的话字字珠玑见血,皆是落在了要害处。 李氏气得两眼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 待回家后,孩子们都从地窖里出来了。 狼崽嗅到了赵元烈身上的血腥气,呜呜地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他的腿。 “没事了,坏人都死了。”赵元烈安抚孩子的同时,还不忘连着狼崽也安抚一下。 “夫君,去洗洗吧。” 陆晚拿了干净衣裳来,让他去把身上的血渍都洗干净。 他在石台上一边洗一边询问:“娘子今日,为何不怕?” 多数人看到这番场景,都是害怕的。 “我为何要怕?” 陆晚反问他。 说:“你是为了保护村民,保护孩子,且他们都是该杀之人。” 其实见赵元烈杀人,她还是有几分害怕的。 她是现代人的思想,和这个朝代是不一样的,没见过血腥,也没见过人吃人。 又有几个普通人,看到杀人的场景不会双腿发软呢。 “那娘子就不怕,我会像他们说的那样,发狂杀人吗?” 陆晚眨眨眼睛,继续问他:“那你会杀了我吗?” “娘子何出此言?” “你又并非是什么穷凶恶极之徒,我瞧他们刀上染了血,这一路来,怕是杀了不少人的。” 陆晚叹了口气。 别人的生死她是不会顾及的,可自家人的生死,她却并非不在乎。 哪怕是不做一个善良的人,也不会去做一个恶毒的人。 过度的善良,也是一种恶。 “那种人,才是恶,而夫君杀人,却是为了保全村民,何来恶?” 陆晚一字一句,嗓音柔和,在这热浪的风中轻轻飘荡着,像是荡进了他的心里。 他的娘子从未说过这样的话,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陆娘子,赵老大,你们在家吗?” 赵元烈正欲开口,外头就传来了村民的声音。 陆晚打开门栓,便见好些个村民聚在门口,手里都拿着些东西。 “冯婶子你们这是……” “哎哟,今天多亏了你家男人杀了那些匪徒,否则咱们可就死了。” “你那妯娌说话不占理,你可千万别放心上,咱们村里的人才没把赵老大当恶魔怪物看哩!” “他怪厉害的,真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等这场旱灾过了,我还想把我家娃娃送来让你家男人教功夫呢,咱给钱的!” “是啊是啊,今天真的多亏了你们,俺们也没啥东西,就家里囤了些糙米番薯,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收下吧!” 有良知且能分辨是非的人,都晓得今天是赵元烈救了他们的命。 救命之恩,是要还的。 陆晚骤然愣在门口,心中一时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灾荒年,各家各户都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一口分作两口吃,是绝不敢多吃一口饭多喝一口水的。 现在竭尽所能地拿出家里仅剩的一点儿粮食来,想要报了这救命之恩。 哪怕这些东西原本就是微不足道,也并不值什么钱的,可在这如今的世道中,却显得尤为珍贵了。 “娘子。”赵元烈走了出来,看到他们手里的东西,也是愣了愣。 还有他们自己烙的粗面馍馍,一些藏在家里舍不得吃的鸡蛋鸭蛋,还有人甚至绑了一只老母鸡来。 农户家的老母鸡,都是留着下蛋孵小鸡用的,根本就舍不得杀来吃了,更别说拿去送人情还人情了。 陆晚长叹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他们,说:“这些东西,我是万不能收的。” 她瘦了,这些人家里怕是要饿上好几顿的。 她系统里有足够多的物资让她能够在这个朝代活下去。 “陆娘子,你要是不收,我们心中怕是要过意不去的。” 他们有些惭愧,赵元烈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却还在怕他,险些将他当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醒悟过来后,便羞得满脸通红了。 “非也。” 陆晚轻轻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不收,只是眼下干旱,大家都没什么吃的。” “等过了这场天灾,你们再拿些好东西来,我定然是要收的。” “若是你们吃不饱肚子,再有匪贼来犯,怕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 过来的村民们都面面相觑,这是他们家里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赵元烈上前说:“我家娘子说的极是,我听闻北边已经起了流民,流民到处杀人抢东西,饿极了他们连人也吃。” “现下粮食珍贵,大家还是自个儿囤些粮食在家才好。” 一听说周遭已经起了流民,大家伙都慌了。 流民在乱世中,可是比悍匪还要可怕的。 第70章 全村帮忙收粮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们走到哪儿就抢到哪儿,秩序崩塌后,人心就没了约束,什么伦理道德根本就不管用的。 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尤其是在这种饭都吃不饱水都喝不到一口的荒年。 “都将东西拿回去吧,说起恩情,若是先前无大家帮衬,在我夫君未归来之前,我与孩子们怕是早就饿死了的。” 陆晚笑笑,这话说的也是实话。 原主是个重度恋爱脑,还是没救了的那种。 饿着自己的孩子不给一口吃的,啥都给了赵元启一家。 三个孩子经常饿得哇哇大哭,四清年长,哭是不会哭的,去地里抓虫子扒树皮找野果给两个妹妹。 村里人实在看不下去,便也会偷偷给他们塞些吃的。 一些烤番薯,一些烤南瓜,一些干饼烙…… 三个孩子也就这么将就着活下来了。 在陆晚穿越过来后,看到的也就只剩下皮包骨的三个孩子了。 她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的,谁对她好,她自然会回报过去。 “唉,陆娘子说的也是,咱们现在谁家也不好过。” “陆娘子,以后你家但凡有个什么事儿,你尽管喊我,能帮的我肯定帮!” “这不是马上秋收了吗?你家分出来的那几亩地还没收,你喊上俺们大伙儿,一起帮你收了!” 是啊,现在是秋收了,本该是充满希望的。 可现在他们望着干瘪皲裂的土地,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陆晚一笑:“好,到时候请你们过来一起帮忙!” 陆晚总共分了有三亩半的地,其中两亩种了稻谷,有经验的老人只要尝一尝谷粒,就晓得能收不能收了。 可今年地里的大多是秕谷,产量大幅度降低。 以往的秕谷都是磨成秕谷糠喂牲口的,今年也只能这么将就着吃了。 开始收粮食的时候,村民们都很默契,先是自发地去收陆晚家田里的。 到了傍晚大家又开始帮忙一起打谷子,打出来的稻草摞成高高的一摞。 陆晚将一桶凉茶放在院儿里,赵元烈同几个汉子们一起拉着石碾来回走。 以前原本是用牛拉的,现在是连牛也没了。 只能人力来,好在村里的汉子们力气多的是,没几天的功夫就给全收完了,趁着日头大,要将谷子里的水份彻底晒干再进行舂米。 按照原先的产量,一亩地大概能产出两百到四百公斤所有的粮食,而现在一亩地也就只有百来斤罢了。 剩下的全都是秕谷。 [叮——检测到秕谷,每十斤秕谷可合成二十斤优质大白米,是否合成?] 系统的提示音让陆晚瞬间怔住。 啥玩意儿? 秕谷这用来喂牲口的,也能合成大白米? 幻听,这一定是幻听! 可面前那不断闪烁的全息面板却在提醒她,这不是幻听,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陆晚的心在刹那间狂跳,她尝试着点击了合成选项,一瞬间,屋子里立马就出现了好几袋大白米。 从外头进来的赵元烈大眼瞪小眼。 “娘子,这……” 他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可再次定睛一看,那些大白米就那么华丽丽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连忙捧着一抔在手里,米粒晶莹饱满,比起他们村里任何一年产出来的大白米都要优质! “娘子……”赵元烈同她一样,心脏在狂跳着。 这一屋子的大白米,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他的娘子是天上的仙女吗? 居然会变出大白米来! 还有那原本堆放在那里的秕谷怎么不见了? 他正打算拿去磨成糠去喂猪呢。 陆晚嘴角一抽,思考了一会儿,才很是郑重地对赵元烈说:“夫君,我要是说,这些大白米都是用秕谷换来的,你信吗?” “……” 赵元烈看了看外头的天,月亮很圆也很黑。 月亮是真的,娘子也是真的,他还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是疼的。 所以这不是在做梦。 “我信!” 良久后,陆晚将剩下的秕谷当着赵元烈的面儿全都给合成了大白米。 “这样多的大白米,咱们得地窖可不好放。” 地窖容易有老鼠,要是将这些米都给祸害了,那实在是可惜。 “倒也不急。” 陆晚将商城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了空间选项。 开通储物空间,需要一万积分! 一万积分!一万积分!!一万积分啊!!! “娘子,怎么了?” 赵元烈发现陆晚的娘子忽然就变得很不好了起来,像是陷入了某种极端挣扎纠结的境地中。 他很担心。 娘子这是怎么了? “如果我说,咱们需要花费差不多三百两银子,去开通一个无限大的储物空间,你觉得咋样?” 陆晚询问道。 一万积分,她是打了折扣的。 因为赵元烈不懂积分是什么,只能用银子来比喻,如此一来才好理解。 赵元烈却是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如果能用来储藏粮食,娘子心中有数,尽管用便是。” “若是银子不够,我可以再去山上找药材!” 这些天他也跟着陆晚认识了不少药材。 陆晚原先是不认识的,但原身的记忆是在的,就更别说还有系统的帮忙,就更是事半功倍了。 “银子自然是够的。”陆晚说:“咱们先前光是用药材兑换的银子就有上千两了。” “既如此,娘子看着办就好,无需询问我的。” 他想,娘子办事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况且,娘子所说的那个神奇的商铺,那定然是天上神仙显灵,娘子是被神仙选中的人,他只需要听娘子的安排即可。 陆晚不知道,她现在都快成赵元烈的主心骨了。 赵元烈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陆晚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直接花一万积分开通了储物空间。 开之前她看了,空间是无限大的,如果有容量限制的话,陆晚就得好好考虑考虑是否值得了。 毕竟一万积分也是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 空间还是很有必要的,谁也不能保证乱世什么时候就会降临。 乱世一旦降临,这天下必定水深火热。 若再是遇上逃荒,她也不可能带着几百斤的粮食去逃荒,那不是找死么。 第71章 开通储物空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有个空间在,将粮食什么的全都放进去,走哪儿都不带怕的。 “娘子,你说的储物空间,是什么都可以放吗?” “那空间有多大?又如何放东西取东西?” 赵元烈现在充满了好奇,那个空间在何处,又是何种模样,用途有多少等等。 大大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陆晚轻笑出声,指着地上那一堆大白米打了个响指,仅一眨眼的功夫,那堆大白米就那么从赵元烈的面前消失了。 然后又是个一个响指落下,一袋白米再次出现在赵元烈的面前。 他瞪大了 眼睛,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似乎还在用他那封建的脑袋瓜想着这件无法用常理去解释的现象。 封建朝代的人,会把信仰寄托在神明身上。 而如今在赵元烈心里,陆晚就是天上的仙子! 他娘子是仙子! “随心而动,若我想取什么东西,随时可取,自然也是什么东西都能放进去的。” “那东西会坏吗?” “不会。” “那可以放人进去吗?” 陆晚:“……不能。” “活的能放吗?” 陆晚:“……不能。” 最后叹气说:“不能放活物,除此之外,别的都能放 。” 还问能不能放人进去,他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那我明白了,以后便要多多仰仗娘子了。” “不过娘子说的秕谷可以兑换娘子,咱们得秕谷不少,村子里也有不少秕谷……” “那你明天去县城一趟。” 赵元烈点点头。 陆晚心里已经有数了,既然秕谷可以融合成大白米,那她就将村子里的秕谷全都收起来。 当然,肯定是不白收的,村子里现在最缺的就是水,其次是粮食。 水的话每天只够最基本的,目前还渴不死人,那都是因为有陆晚在,不然那口水井早就干了。 第二天一大早赵元烈就出门去了。 赵元启自从挨了板子,就一直在家里躺着,家中没有吃的,赵家是还有几亩地的,眼看着别人都在收粮食,赵家却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以往这些事情都是陆晚去操持的。 今年最先收完粮食的就是陆晚一家,李氏看着村里人都帮着陆晚收,自己也就厚着脸皮挨家挨户去找人帮他们收粮食。 “你要俺们去帮你家收粮食,那工钱是咋个算的?多少钱一天呀?” 李氏当场愣住:“咋个帮忙收个粮食你们还要收钱,大家都是一个村的,有必要事事都算的这般清楚么?” 以往大家多多少少都是受了些陆老爹的恩惠的,且以前陆晚找他们来收粮食,也是给了工钱的。 那工钱从哪儿来,自然是原主找自家老爹拿的。 陆老爹也是咬紧了后槽牙勒紧了裤腰带给。 他知道自己要是不给,赵家人肯定要为难自己闺女的。 陆老爹舍不得闺女受委屈,只能给了。 可现在没了陆晚在赵家,李氏不得已只能自己去,这才晓得原来找人收粮食,是要给钱的啊。 “哟,合着你是想让大家白白让你去收粮食?” “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家不是还有两个男人么?他们是死了还是瘸了不能动弹下地去收粮食?” 冯婶子说话可不带客气的。 她现在也是很不待见李氏的。 如此恶毒的妇人,还恬不知耻地找他们来帮忙收粮食,白帮忙? 合着大家伙儿的劳力都不值钱了? “我夫君是个读书人,这读书人如何能下地干粗活?” “且他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家中就一个三弟,他一个人也收不完那么多粮食啊。” 李氏又说:“婶子,我夫君将来是要考状元的,等我夫君高中状元,必定是忘不了婶子们的恩情的,你就帮我们家收一收吧。” 李氏这也是没法子了。 她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有两件,一个是嫁给了赵元启,夫君是秀才。 二则是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这在十里八村都没有一个能打的。 “你夫君?考状元?”冯婶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 惹来一阵哈哈大笑,她指着李玉莲说:“你夫君要是能考上状元早就考上了,而今这都多大岁数了,还是个穷秀才!” “你!” 李氏深吸一口气:“你们都帮陆晚收了粮食,为何又不帮我家收粮食?” “人家陆晚夫君在土匪手下救了我们,那是有救命的恩情,你们又有什么恩情?” “李娘子,你还是回去好好照顾你的秀才夫君吧,你们的粮食自己收去!” 好吃懒做的人见多了,像这样好吃懒做又厚脸皮的人,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呢。 大家都关上了门,根本就不理睬李氏,李氏如今的名声,在大石村全是坏了个彻底,她以前就总是在人前炫耀她有多能生,这一生还准就是生儿子。 送子观音都没她能生。 可给她劲劲儿的。 而今几个孩子分明都大了,分明能下地去干活,李氏就是舍不得让他们吃苦,个个娇生惯养的,还跋扈的不行。 这村里头的孩子,都是自记事起就开始帮家里干活儿了。 赵元启在床上躺着不能动弹,不去收粮食就没有吃的。 刘桂芬没法子,为了自己儿子着想,只能带着老三赵元兴一起下地去了。 还将几个孙子带着一起。 “我不去,外头那么热,我才不要去收粮食!” “我今日连饭都没吃饱,就啃了两个番薯,如何有力气下地去?” 李氏的孩子叫嚷着,那两个番薯都是家里咬着牙拿出来的。 刘桂芬气的险些晕了过去。 “你们不去,莫不是等着被饿死?” 李氏大儿子赵耀祖大声说:“祖母,您都一把年纪了,反正都是要死的,您少吃些留给我们吃不就行了吗?” “你!” 刘桂芬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宝贝金孙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险些气得晕了过去,抬手就要一巴掌挥过去。 李氏连忙把儿子拉过来护在怀里说:“娘,耀祖还小,你打他作甚?” 赵耀祖今年都十四了还小,也就只有李氏才说得出这种话来。 第72章 秕谷换白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既然你们不愿意跟我下地去收粮食,雁儿,带上你弟弟和我还有你爹下地去!” 庄氏自然也是要下地的。 她看向站在屋檐下阴凉处的李氏,那一副娇柔做作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呸! 什么玩意儿,还真当自己是状元夫人了! 等她儿子将来考上了状元,定要一纸休书将她休弃,让她做个下堂妇,再娶个城里的千金小姐! 李氏浑然不知刘桂芬心里的想法。 “你们既然不肯下地,那就在家把饭做好,待会儿再送些水来。” 李氏不乐意,却还是回应了:“知道了娘,你们赶紧去吧。” 得赶紧去收呢,趁着日头大好晒了舂米,如此还有大白米吃。 殊不知里正家的院子里已经坐满了人。 陆晚和赵元烈都在。 “赵老大,陆娘子,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咱们留下来的秕谷真能换银子?” “是真的。”赵元烈点点头,说:“是我的一个好友,家中做的是屠宰的生意,有自己的屠宰厂,养了许多牲口,便需要大量的秕谷打成糠。” “那、那怎么个收法?” 人群中有人问道。 没想到这年头还有人收秕谷,他们还愁这么多的秕谷咋个整呢。 他们现在一亩地最多也就只有一两百斤粮食,剩下的全是稻谷。 赵元烈说:“按照十斤秕谷三十钱来收,越多越好。” 十斤稻谷三十钱? 他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毕竟秕谷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儿,家中汉子去镇上搬搬扛扛,一天也就挣十来个钱。 没想到十斤秕谷就能卖三十钱。 “陆娘子,咱们的秕谷……真的有人收吗?” 今年粮食的收成很差,秕谷家里都多的是。 “是的,我家夫君做保,不会骗大家的。” 到底还是陆晚赚了,十斤秕谷可合成二十斤大白米,而镇上和县城里的米价却卖到了五百文一升。 这价格对比之下,自然是陆晚赚了。 但陆晚也不会给太高的价格,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只取了较为折中的价。 “诸位家中有秕谷的,尽可拿来卖钱,明日一早我夫君便要将秕谷拉去县城卖了。” 陆晚话不多说,直接将一堆碎银子和铜板放在外头,等着大家来卖。 里正也开了口:“既然赵老大都说了,那肯定不会有假,只要有了钱,咱们就能去买米卖肉吃。” “陆家丫头,我先来!” 里正率先,将自家的秕谷统计了起来。 陆晚唤来了四清,让他在一旁登记算钱。 里正家共有四百斤秕谷,按照十斤三十钱的价格,一百斤便是三百钱,四百斤共一千二百钱。 “里正大人,这是您家的一千二百钱!” 折算成银子,便是十两银子,二百个铜板。 陆晚给钱爽快,四清算好了她就立马给钱。 大家伙儿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就那么给了里正家,眼睛都看直了。 真的真的,这是真的! 秕谷真的能换银子! 在他们看来,谁都会骗人,唯独里正大人不会。 既然连里正大人都卖到钱了,他们肯定也能啊! 他们看着陆晚手里的钱袋子,生怕一会儿她收够了秕谷就不收了,连忙去拉自家的秕谷来换银子了。 “林婶婶家,五百斤秕谷,共得一千五百钱!” “郭叔家,四百斤秕谷,共得一千二百钱!” “冯婶子家,三百斤秕谷,共得九百钱!” “……” 随着一堆又一堆的秕谷拉过来,村民们脸上都堆满了笑意。 日暮西下,捧着手里的银子铜板开开心心地回家去了,盘算着明天必然要去镇上买一斤肥肉回来,好好吃上一顿,犒劳犒劳自己。 自从旱灾开始,他们的日子过得实在是清苦,有的人家里的牲口都是渴死饿死了的。 “今天到秕谷就收到这里了,村子里还有没收完粮食的,后续留出来的秕谷也可以拉到我家来换银子的!” 陆晚大声说着。 反正秕谷可以合成大白米,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有米吃有水喝,就饿不死。 “好嘞好嘞,俺家的地还没收完哩,明天就去收!” 谁也不知道这秕谷要收到什么时候,万一哪天就不收了呢,现在肯定是要去赶紧收粮食,将秕谷打出来拿给陆晚换钱呀! 不论什么时候,手里有钱心才不会慌。 陆晚今天收了不少的秕谷,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全都合成了,而是在第二天就让赵元烈雇了个牛车来,一车又一车地往村外拉。 从早拉到黑,功夫是做足了。 好让他们看见,是真的拉去卖掉了。 实则是全换成粮食囤在了空间里。 陆晚看着空间里一堆又一堆的大白米,总算是满足了。 村民们得了钱,而今又收了粮,这日子总算是有了点儿盼头。 这几天陆晚都在收秕谷,村里没人帮着赵家收粮食,刘桂芬带着三房一家下地回来已经是累的个半死了。 李氏则是在家睡大觉,偶尔连水都不去送。 谁会顶着那么大的太阳去打水,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去送水,她可不会委屈了自己。 等到刘桂芬累死累活地回来,却是连一口水都喝不到的。 又听人说陆晚在收秕谷,村子里的人都换到了好多银钱。 十几两十几两地换。 她便让雁儿去看,雁儿看了回来如实告知。 李氏庄氏都吃了一斤。 “这秕谷当真是能换银子?” “娘,是真的能换,十斤就能换三十钱呢!” 雁儿比划着自己的手指很认真地说着。 一家人面面相觑,秕谷换银子,这可是闻所未闻啊! “娘,那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去换?” “是啊娘,咱们也能去换吧?” 庄氏也跟着说。 “娘,你看二郎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这大热天的都生出了一身的褥疮来。” 说到这里,李氏就开始装可怜了。 原先他们睡的是陆晚的大木床,凉快。 自从陆晚将其收走后,只能用睡用干草铺在下面的床,冬天倒还好,可这夏天闷热,赵元启又是整天都在床上动弹不得。 生褥疮那都是迟早的那事儿。 第73章 恶毒又自私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只是现在天气热,那褥疮一长就开始溃烂灌脓,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难掩的恶臭味儿来。 李氏伺候了两天,便有些嫌恶他恶心了。 尤其是那脓水,到了夜里她都不大敢和赵元启睡一张床上。 “他是你男人,生了褥疮那是你没伺候好!” “若是你天天用水给他擦身子,我儿何至于生了那一身的褥疮,我瞧你如今这般,便是不大诚心想要伺候他的!” 刘桂芬冷哼着说道。 李氏脸色难看:“娘,不是儿媳不想伺候,实在是没有药,要是能有药给元启用,那身褥疮早就好了。” “娘,我听说大嫂现在熬了药膏和凉茶,要不您去找大嫂拿一些?” 她倒是个会盘算的,让刘桂芬去,自己不去。 她去了肯定是拿不到的。 “我去?”刘桂芬哪儿能不懂她的小心思。 直说:“你自个儿的男人就自己去!” “你手里不是还捏着当初给你的彩礼钱吗,自个儿买去吧!” 除非她不想当状元夫人了,那就在家别去好了。 “娘,那秕谷呢?” “十斤秕谷可卖三十钱呢!” 他们家也有很多秕谷,也可以拿去卖的。 刘桂芬没做声,因为她知道,陆晚肯定不会收她家的秕谷。 “这事儿我心里有数,元启身上的褥疮要紧,严重了可是要死人的。” 刘桂芬自然是心疼自己儿子的,但她不想去,就想逼着李氏去。 “那我去大嫂家看看,要是大嫂愿意卖我一些药膏,就最好不过了。” 她甚至都揣了好些铜板在身上,那些铜板是她找娘家人要的。 这些年粮食还没收好,赵家没吃的,都是她和庄氏回娘家厚着脸皮拿了点儿粮食来糊口。 不然真真儿是要饿死人了。 李氏这次是真的厚着脸皮去了,自从上回匪贼进村后,村里所有人都晓得,她故意将土匪引到了赵老大家去,想要害死陆晚的三个孩子。 好歹是一家人呢,却存了这样恶毒的心思,就算大人之间有什么纠葛,那也祸不及幼儿孩子呀。 连孩子都想戕害,能是什么好货色。 “盼娣……不,宝珠,你爹娘呢?” 李氏去了后才发现,篱笆院里就只有小宝珠一个人在家。 四清和金枝会在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后去山里找些菌子和药材,陆晚会教他们认识草药,俩孩子知道菌子可以吃,草药可以卖钱和煮凉茶。 都想着为阿娘分担一些事情。 就只有最小的宝珠在家,因为腿脚还没彻底好利索,自里正做主那马金花赶出去后,还顺带赔了一笔钱,他们拿不出钱来,就赔了粮食和一些蛋。 陆晚也是招收不误的。 她没有道理不收,不然人人都以为她是个好欺负的,再说了,那也是马金花应该受的。 小宝珠一看她来,就立马警惕了起来。 “二婶娘来作甚?我爹娘收苞谷去了,马上就回来了!” 宝珠虽小,可却很警惕。 因为二婶娘以前经常打她,二婶娘打人可狠了,不会明着来,要么揪胳膊腰上的软肉,要么用针扎她。 小宝珠疼得哇哇哭也没用,因为赵家根本不会有人管他们的死活,以前连阿娘也不管。 阿娘说了,要是大人不在家的话,不论谁来都不许开门放人进来的。 倒也用不着陆晚过多交代,但凡是赵家那边的人过来,三个孩子都不会开门。 李氏一听,原来是真不在家啊。 她围着篱笆院墙走了一圈,发现真的只有小宝珠一个人在家。 李氏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 笑着对小宝珠说:“宝珠乖,婶娘今日去镇上买了糖来,你过来把门开了,婶娘把糖给你拿进去。” 宝珠警惕得很,连忙说:“二婶娘你还是回去吧,我不爱吃糖,阿娘说,糖吃多了坏牙,你拿回去给哥哥们吃吧,我不吃!” 阿娘说的没错! 坏人开口第一句,肯定会用糖啊吃的啊来哄骗他们这些小孩子。 二婶娘用糖来哄她,那就是个骗子! 阿娘还说了,他们家穷得一粒米都没有了,又哪里来的钱买糖给她吃。 小宝珠赌她手里没糖,只有一肚子坏水儿! “哎哟,你这孩子……” 李氏心里一阵暗恨,恨得牙痒痒。 这该死的小贱蹄子,当真是和她那娘一个德行,一窝的下贱胚子! “宝珠,我好歹是你二婶娘,婶娘过来,你咋不请婶娘进去坐坐?” “阿娘说了,不可以给别人开门,不可以让别人进来!”宝珠声音还稚气得很。 原先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萝卜头,如今也有些胖乎乎白嫩嫩的了,看着就招人稀罕。 如此可见,陆晚家的伙食开得有多好,连萝卜干都养成了白胖萝卜! 这样一想她就更恨了,明明以前但凡有一口吃的,陆晚都会给他们家,现在倒好,只顾着自己吃,不给他们吃了。 当真是又恶毒又自私。 她这样的女人,就不配成为老赵家的长媳,更不配当一个女人! 恨归恨,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我是你二婶娘,又不是外别人,更不是什么坏人,外头怪热的,你就让婶娘进去歇一歇,喝口水也不成?” 李氏本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这装成好人也没个好人样。 用陆晚的话来形容,那就是妥妥的老巫婆一个。 “不成不成,我阿娘说了不成就不成!我是不会开门的!!!” 宝珠愤怒地大声喊着。 她好烦呀,都说了不开门不开门了,非得死皮赖脸的。 李氏的脸色陡然就阴沉了起来,她看着半人高的篱笆院,顶端削得尖尖的,在房子周围固定着,是陆晚特意交代的。 正院的大门是赵元烈自己打的,从外头是闯不进来的。 她恶狠狠地踹了一脚围栏,凶狠地瞪着小宝珠说:“死丫头,你要是不给我开门,我就翻进来了!” 小宝珠吓得脸色都白了。 “你、你个坏女人!我爹爹和阿娘马上就回来了,若等我阿娘回来,她定不会放过你!” 宝珠晓得,她阿娘很厉害的,打架也很厉害! 第74章 偷东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李氏一脚一脚地踹着,奈何篱笆墙打入了土里牢实得很,愣是纹丝不动的。 踹得她脚都疼了也不见动静。 宝珠被她那动静吓得尖叫了声,连忙转身就跑进了屋子里。 “旺财,有个坏女人她想要闯进来,呜呜呜呜,旺财,她好可怕!” “旺财,她肯定想要吃了我!” “阿娘说,老巫婆都是要吃人的!” 宝珠不懂老巫婆是什么,但阿娘说,老巫婆是坏的,很坏很坏的那种。 那是陆晚给他们讲的故事里的。 旺财通人性,察觉到小宝珠的恐惧,喉咙里发出低吼来。 宝珠紧紧抱着它,一边害怕地大哭,一边给愤怒的旺财顺毛。 说:“旺财,你别出去,她好可怕,说不定她也会把你给吃掉的!” “死丫头,好啊你,居然敢不给我开门,看来是皮痒了欠收拾是吧!” 忽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宝珠连尖叫都忘了,李氏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小小的孩子抱着旺财恐惧地缩在桌子底下。 大大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你、你不要过来!” 然而李氏这会儿却没有走向小宝珠,反而开始在屋子里翻找了起来。 “你干什么!” 宝珠大喊着,迅速反应过来她这是在翻东西。 李氏在找药,院子外头晒了不少的药材,那屋子里肯定也有陆晚做好的。 一通乱翻,将屋子里的东西都翻倒在地上。 小宝珠冲过去:“住手!你住手!” “这是我家,你这是在偷东西,你个小偷!” 小偷? 她可是未来的状元夫人,这小贱蹄子居然敢说她是小偷! 一股火气顿时蹿上了李氏的心头,她狠狠一把将宝珠推倒在地上,宝珠的腿还没好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也不大能站稳,被她这一推摔倒在地上,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 旺财一阵呲牙,小小的身体立马炸了毛,冲着李氏的腿就来了一口。 “啊呀——” 李氏吃痛:“你这该死的小畜生,居然敢咬我!” 李氏飞起一脚踹了过去,狼崽被踹飞出去,砸在地上哀嚎了声,却又冲了过去。 李氏将其一把拎了起来重重扔出去,这回,狼崽没爬起来了。 “旺财!” 宝珠吓坏了,连忙爬过去,将旺财抱在怀里,眼里满是泪水。 陆晚借了村子里用来拉货拉人的牛车,将成熟的苞谷掰下来,打算用牛车运回去。 地里还有别的婶子们在一起帮忙掰苞谷。 “陆娘子,陆娘子!” 陆晚正拿着水壶灌了一口,便听见有人急匆匆喊自己名字。 村口的阿牛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有人、有人闯进你家偷东西了!还打了宝珠!” “什么?!” 两口子听完,牛车苞谷也不要了,一阵风似得往家赶。 “阿娘,阿娘你快看看旺财,旺财它不动, 呜呜呜呜呜……” 小宝珠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抱着小狼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宝珠,咋样,你没事吧?” 陆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院儿门没坏,围栏有被人踹过的痕迹,坏了一部分,想来是翻进来的。 她特意让工匠将围栏做削尖了的款式,便是防止有人翻越,还做得比别家要高,没想到都有人能翻进来。 不过李氏既然翻进来了,她的腿必然也是被划伤了的。 屋子里被烦的乱七八糟,她还没空去检查,只顾着宝珠是否受伤。 宝珠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有事的是旺财。 [叮——检测到火云狼内脏受损程度百分之三十,是否接受治疗?] ——接受! 不接受看着狼崽去死? “阿娘,旺财会死吗?旺财会死吗?” 小姑娘哭得惨兮兮,她现在在家里养伤,平日里没得玩儿,都是旺财陪着她玩儿的。 这小东西通人性,又聪明,几个孩子都很喜欢。 “不会的,放心吧。” “娘子,旺财如何了?”赵元烈在一旁也很着急,可惜他没娘子厉害,不会给人看病。 娘子应该会吧? 娘子会给人看病,那应该也会给狼崽治病吧? “那毒妇应该是踹了旺财的。”陆晚几乎咬碎了一口牙,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李氏碎尸万段方才罢休。 宝珠又说:“阿娘,她不光踹了旺财,她把旺财抓起来摔地上了,旺财就是被她给摔的!” 小姑娘一颗心都揪了起来,不断地祈祷旺财一定要好起来。 [叮——系统扫描中,检测到火云狼肋骨断裂,检测到轻微脑震荡!] 脑震荡…… 陆晚嘴角抽了下,连忙按照系统的指示,使用积分给旺财塞了药进去。 它身上没有明显外伤,肋骨断裂也是可以治愈的。 “毒妇!” 光是看陆晚严肃的神情,赵元烈就晓得狼崽肯定是伤的不轻,他随手操起一方斧子,扭头就要朝着赵家去了。 “夫君。”陆晚拉住了他,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将狼崽放入了宝珠的怀里,擦了擦小丫头脸上的泪水和鼻涕。 嗓音柔和:“宝珠乖乖在家看好狼崽,阿娘与爹爹去去就回。” “嗯嗯,宝珠都听阿娘的!” 宝珠抱着狼崽,心疼急了。 陆晚转身后,脸上那柔和的表情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夺过赵元烈手里的斧子,大步朝着赵家走了去。 赵元烈连忙跟上,他自认为自己腿脚不错,这会儿居然是跟不上娘子的脚步了。 “娘子,你慢些!”娘子这会儿只怕是已经怒火攻心了:“当心摔着!” 走那么快,能不摔吗? 李氏在陆晚家里翻找到了药膏,虽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她想着东西总该不会差,拿回来给赵元启擦身上的褥疮,多少也会有一些作用的。 “你这药膏,是从何而来?擦在身上倒十分舒服,凉凉的。” 赵元启在床上躺久了,身上也都臭了,屋子里又闷热的紧。 令他十分难受,这会儿药膏擦上去,人才觉得舒爽了几分。 李氏心虚地笑了两声说:“还能是从哪儿来的,自然是我找我爹娘托人去买的?” “夫君是不知道,原本我想去找大嫂买的,可大嫂拒绝了,她只怕是见不得你好起来,我这才不得已找了我娘家人花钱去买的。” 李氏说起谎来,那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第75章 来一回打一回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东西分明是偷来的,却硬要说成是自己买来的。 在赵元启面前邀功的心思,更是溢于言表。 赵元启大为感慨,紧紧握住了李氏的手,激动地说:“娘子放心,从今以后,为夫定会用功读书,争取早日考上状元,让你当上状元夫人!” “届时这村子里那曾瞧你不起的,辱骂于你的,娘子你都能将他们踩在脚底下!” 这就是赵元启身为一个读书人该说出来的话。 如此狭隘心思,便是真有几分才华和真本事,日后的路,也注定是走不长的。 李氏心头大震,觉得自己离当上状元夫人那一天又近了一步。 “夫君龙章凤姿,我相信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她感动极了,眼里都是转动的泪花。 然而哐当一声巨响,愣是将她眼里要掉不掉的泪花给吓掉出来了。 “啊——” 一只斧子稳稳当当地插在了木板门上,李氏吓得惊声尖叫。 尤其是当她看见陆晚那一双近乎冒火的眼睛时,更觉像是一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那感觉,竟比那日来的山匪还要凶悍可怕。 “大、大嫂,你这是做什么?” 她心里咯噔一声,其实已经明白陆晚是因何而过来的,极端的心虚和恐惧之下,她连说话都不大利索了。 “娘子,是大嫂过来了吗?” 赵元启听闻陆晚过来,心中更是激动。 她果然还是放不下自己的,这不就来看他了吗? 但下一刻等来的却是李氏惊恐的惨叫声。 陆晚没有废话,袖子一撸,一脚踹在了李氏肚子上。 “啊——” 又一个箭步冲过去,揪起李氏的头发,将她脑袋摁在地上,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地扇了下去。 “这一巴掌,是为你擅闯我家偷东西,这一巴掌,是为了我家旺财受伤,这一巴掌,是你推了保住!” 啪啪啪—— 几个巴掌下去,打得李氏毫无还手之力,她闯进去翻东西的时候倒也想过,却唯独没想过陆晚会动手,还是如此凶狠。 待赵元烈急忙赶来,就见妻子已经骑在了李氏身上哐哐扇巴掌。 那怒火都快烧到他这边来了。 “大哥,大哥救我——” 李氏见赵元烈来了,连忙大喊。 祈求赵元烈能阻拦一把,叫自己免了这顿打。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出来看到这一幕,纷纷瞪大了双眼。 李氏的三个儿子看到自己娘挨打,更是冲了过去。 “都给我站住!” 陆晚愤怒将其提起,那斧头就抵在了李氏脖子上,李氏吓得腿都软了。 “大嫂,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她怕了,她是真的怕了。 赵元烈就在一旁看着,紧拧的眉心也舒展开来。 倒是他过于担心了,还怕娘子打不过,现下看来,娘子身手还是很不错的。 倒也不亏了娘子这些日子跟着自己学打拳。 陆晚可没闲着,知道这个世道不好,到哪儿都有人吃人的现象,学点儿本领防身,是很有必要的。 家中就有个现成的,不学白不学。 “哎呀,大嫂,你这是在干什么,停下,快停下呀,这要是闹出人命了还了得呀!” 庄氏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连忙就大喊着,生怕没人来看热闹。 这嫂子和妯娌打起来了,还动刀子了,可新鲜着哩! 刘桂芬也是一样的,看见动了刀,吓得险些晕死过去。 老三赵元兴本来想说啥的,被自家大哥那眼神给吓回去了。 大哥好可怕…… 那他还是闭嘴吧。 “有话好说?我陆晚今日过来,就不是同你们讲道理的!” “你这毒妇翻墙到了我家偷了药膏粮食去便也罢了,连着我家养的狗也打惨了,我闺女宝珠尚在养伤,你也不放过!” “我陆晚究竟是如何得罪了你,要让你如此对待一个八岁的孩子,还去偷了我家的东西?” “若你要,好言好语同我讲,我陆晚也不是个不讲情面的人,可你偏生要用偷用抢的!” 陆晚一字一句将事情都说清楚了。 还躺在屋子里的赵元启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个彻底。 偷…… 他娘子居然跑去长嫂家偷东西,还打了孩子? 可她不是说,那些药膏和粮食,都是自己娘家人拿来的吗? “大嫂,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一家人去那点儿东西罢了,怎的算是偷了?” 李氏还在嘴硬。 死活不承认自己是偷的。 可她既说了自己去拿的,未曾知会主家,那便是偷。 “不问自取便是偷,叔弟是个读书人,莫不是连这个道理都未曾教过你!” “我已经让四清去告诉了里正大人,自有里正大人来做主!” 陆晚一把将她甩在地上,眼神冰冷厌恶。 她眼睛扫过这一院子的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 她举着手里的斧头,大声说:“往后你们谁要是再敢跑到我家里去闹去偷去抢,休要怪我这个做嫂子伯娘的不讲情面,来一回打一回!” “我陆晚不怕死,你们要是和我闹, 那大家就都一起去死,谁也别想活!” 庄氏李氏都被她这疯癫的样子给吓到了。 尤其是那斧子在门上留下的一道裂痕,更是叫人触目惊心。 “反了反了!反了天了!” “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儿,便是这般对待我们的,今天拿斧头打上门来,明天就能把我们一家都给杀了!” “这样的毒妇,就不配进我老赵家的门!” 刘桂芬又开始她这一套了,说实话,从陆晚穿越到现在,她这一套都让陆晚产生抗体了,愣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娘要是觉得阿晚不配进赵家的大门,那从今日起,我便与赵家断绝关系,他们也不再是我的兄弟,而对于娘你,你生我一遭,等你到了去的时候,我自会送你一副棺材下葬!” 赵元烈面无表情,更不像是什么玩笑话。 “你、你个不孝子,不孝子啊!”刘桂芬气得一阵捶胸顿足,双眼死死瞪着赵元烈,就差冲上去将他活活掐死了。 “我娘子明事理,亲友邻,为人宽宥温和,待周遭邻里都格外友善,为何独独到了娘这里,便惹得我娘子如此大动干戈?” 第76章 赔钱赔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赵元烈虽说是个粗人,可说话却并不粗。 反而比起那读书人赵元启更是条理清晰。 他指着一旁挨了打的李氏说:“闯入他人家中偷盗东西者,若是我娘子将其告上县衙,她是要被施以刖刑的。” “然我娘子只是将其打了一顿,免了她刖刑之苦,如此善心,你当谢过我娘子。” 赵元烈声音冷,眼神更冷。 今日娘子动了手,他便不动手了。 方才他赶过来瞧见陆晚动手的模样,便晓得了她为何要夺走他手中的斧头。 大抵是觉得,他一个男人不便去打女人。 怕是要遭人口舌的,故而陆晚自己去揍最合适不过。 李氏捂着自己肿得老高的脸,瞪大了一双眼:“她打了我,还要我谢她?”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那不然就去报官?” “我娘子纵然打了你,那也是你伤害我家孩子在先,我娘子不过是为了保护女儿才动的手,而你闯入我家偷东西,是犯罪!” “想必二弟就在床上躺着吧,应该知晓偷盗之罪应当如何。” 施以刖刑,便是要砍去手脚。 这砍去了手脚,同死人又有何分别? “他是你兄弟,她是你弟妹,我是你娘!” “你敢和我们断绝关系,我告诉你,没可能,这辈子都没可能!” 纵使刘桂芬再怎么糊涂,她也不可能真让赵元烈同她断绝了关系。 她还指望着什么时候在赵元烈身上捞一笔,养老倒也不用他来,她有这几个大孙子就够了! 赵元烈眼神很冷,那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气势足够骇人。 刘桂芬被吓得面色发白。 “你说说你们,都是一家人,非得把事情做这么难堪!” 里正这会儿过来了。 他真是服了。 他这一把老骨头容易么? 一天到晚就为了他们家这点儿破事跑来跑去的。 要不是陆晚隔三差五给他送去凉茶,他这骨头怕是早就散架了。 “里正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您瞧瞧我身上的伤,都是那毒妇打的,她还要拿斧子砍我呀!” 李氏先发制人,开始了自己的哭诉。 里正气急了:“你活该!” “我们大石村还从没出过这档子偷窃的事儿,丢人,丢人啊!” 里正一阵唉声叹气。 李氏绷不住了,哭都哭不出来。 “你们,去把今日赵李氏从赵老大家偷走的东西都拿出来,被用掉的,便用这鸡圈里的鸡鸭鹅来抵,要么就用田地来抵!” 陆晚站在一旁不说话,等着里正发落。 里正是有话语权的,他一开口,没人敢反驳。 他带了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来,就为了这档子破事。 “不能,你们不能进去翻啊……”李氏想要阻止,却是没啥用的。 “里正大人,他们还偷走了我屋子里的许多药膏,那药膏是我用诸多药材熬制而成,原本是要拿去仁安堂卖钱的。” “我同仁安堂掌柜也是谈好了价格的,一贴的药膏卖两百个铜板,我家总共丢了八贴,便是八百个铜板,明日便要交货了,再去熬制也来不及了,这损失又该如何去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就只有陆晚知道了。 就算是假的那又如何,人就一定要绝对的诚实吗? 对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用什么样的态度,这是陆晚的原则。 “一贴膏药两百个铜板?陆晚,你怎么不去抢呢!” “且我只拿了你家六贴膏药,怎的就变成八贴了?”李氏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 她慌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神情慌张。 躺在屋子里的赵元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如此说来,的确是你拿了他们家的药膏了。” 为了方便使用,陆晚熬制出来的药膏都是制成一贴的,一来方便保存,二来方便使用送人。 这村里村外,到处都是人情世故,免不了要送些好处去收买人心的。 “你说拿了六贴就是六贴?可人家丢的是八贴,你得赔八百个铜板。”里正也是彻底失去了耐心。 “里正大人,你这是偏袒,定是她给你了好处,可你也不能这般说话呀,不能因为她给了你好处,你就帮着她!” 李氏现在是什么话都往外头说了,一点儿脑子不过。 这话更是引得陆晚一阵发笑。 倒也用不着陆晚开口,周遭自然会有人说的。 “你这妇人胡言乱语,我瞧你怕不是疯魔了,先是闯入别家偷了东西,而今又来说里正大人偏袒,莫不是你觉得偷人东西,还是正派做法了?” “赵秀才呢,赵秀才可在家?为何不出来说句公道话?” “你一个读书人,怎的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 里正在村里头的地位高,旁人轻易污蔑不得。 李氏那话,真真儿是不过脑子的。 陆晚以往在村子里名声不好,大多源于她虐待苛责孩子,叫人看不下去。 但现如今她的为人处世,面面俱到,村里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大家又不傻。 村民的话,像是一个又一个巴掌似得扇在屋子里赵元启的脸上,让他的脸火辣辣地烧着疼着。 竟是有几分无地自容,恨不得刨个坑将自己埋进去的。 作为大石村的第一个秀才,众人对他的期望很高,希望大石村能出个状元,他们也能跟着沾沾光。 可现在却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李氏白了一张脸,也惊觉自己话语不对,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里正大人……” “赔钱吧。” “偷盗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只会丢了赵秀才的脸面。” “我家没有钱赔!她一个当嫂嫂的,去她家拿点儿药膏给自家叔弟用,何错之有?” 刘桂芬还是不死心,里正废话不多说,直接让人将刘婆子围了起来。 大有一副她要是再敢多言,就一并送去官府的架势。 里正带来的人已经将李氏从陆晚家顺手偷走的粮食都翻找了出来,丢失的东西数目都和陆晚说的对上了。 这就是赤裸裸的证据。 “铜板呢?” 东西是拿出来了,可钱还得赔。 第77章 学做饭才娶得到娘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李氏咬着牙:“我、我没钱。” “既然没钱,那就用地赔,还要加上鸡圈里的两只老母鸡!”光赔地怎么行,她家宝珠和狼崽都挨了打,怎么说也得吃点儿好的补补身子吧。 “你家后山那块儿,还有一亩地,正好与我家离得近。” 陆晚一开口,李氏就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要了地去。 反正她又不种地。 可刘桂芬不乐意了。 分家的时候已经给陆晚分了几亩地了,现在又要拿,留给他们的地就没多少了。 “不成不成,那地是我们老赵家的,不能给你!” 后山那块儿风水好,以前就找先生看了,先生说,她以后死了要是埋在那儿快,就能保佑她的孙子们个个发大财哩! 决不能给了陆晚那贱蹄子。 “行啊,不赔地的话那就用两只老母鸡和银子来赔!” 陆晚也不急,反正他们怎么着都是要赔自己的,不让他们出点儿血,是不知道疼的。 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更是不知道疼。 “不成!那老母鸡是留给我夫君养身子的!” 刘桂芬还没急,李氏又急了。 她夫君如今还躺在床上,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 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都没多少吃的,那老母鸡留着还能下蛋吃呢,咋也不能给了陆晚。 “娘,那老母鸡还能下蛋,下的蛋咱们还能拿去镇上卖,也能留着给您补身子,不能赔出去啊!” 李氏着急万分地说着。 这年头别说是一只鸡了,便是一口野菜都显得无比珍贵。 “后山的地咱们都是荒着的,也根本种不出粮食来。” 李氏生怕刘桂芬真的把鸡给赔出去了。 刘桂芬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后山那边儿的地土质都不怎么好,他们种粮食的地也没在那块儿。 就算是给了陆晚,她也啥都种不出来。 “行,那就后山的地归你,母鸡我也只能给你一只!”刘桂芬心都在滴血啊。 上回陆晚那贱蹄子就已经拿走了她家的鸡鸭,现在又来,如今这下蛋的老母鸡就只剩下最后一只了。 可要是不给,陆晚就要去报官,至于风水什么的,说不定以后也还有更好的地方。 “娘子。” 回去的路上,赵元烈问她:“你是不是早就盯上那块儿地了?” “嗯。” “不过那块儿地早几年就荒了,土质不好,几乎种不出来粮食。” “他们种不出来,不代表我种不出来。” 陆晚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你信我能在那块儿地上种出粮食吗?还是多多的粮食!” 土豆可以种两季,陆晚打算在后山那块儿地里种土豆或者冬麦之类的。 而且她可以保证,那块儿地的产量可以翻好几番。 “自然是信的,娘子说什么我都信。” 她说什么都信? “那我要是说,我不是陆晚,我是天上来的仙女呢?” 陆晚挑眉。 这人可真是个傻子。 还是个有些天真的傻子。 “我信。” 陆晚笑出了声:“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啊仙子的,都是假的。” 陆晚摇摇头,她方才那样说,不过是试探罢了,因为她的确不是真正的陆晚。 不过看来,这汉子一点儿察觉都没有,陆晚都分不清他到底是聪明还是傻了。 到家时,四清和金枝已经将被翻得凌乱的家收拾干净了。 金枝学着陆晚的样子开始生火做饭,四清则是在院子里劈柴。 “阿娘,阿爹!” “嗯,回来了。” 俩孩子都听说了今天的事情,四清更是愧疚不已。 “阿娘对不起,我和二妹今天不应该把三妹一个人放在家里的,害得旺财受伤,家里的粮食也被偷了,阿娘你打我吧!” 四清紧张不安地捏着衣角,十四岁的少年,已经初见一些器宇轩昂的姿态。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陆晚养得好。 为了多多赚取积分,陆晚给他们每天的伙食都是开得很好。 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读书认字。 “我打你作甚?” 陆晚摸了摸少年的头,说:“错不在你,在于那些心存不轨之人。” 她看四清在屋檐底下劈了一堆的干柴,便想到了他大概是害怕自己被责骂,才不停地干活儿,想要以此来缓解。 陆晚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原主以前给孩子留下的阴影还在啊。 “四清,你阿娘没有怪你们,被偷的东西我和你娘也都拿回来了。”不光拿回了东西,李氏脸上那十几个巴掌,也够让她疼好久了。 “真的吗?” 小少年的眼睛亮了。 几个孩子跟着赵元烈一起练功夫,身形也变得好看了起来,手臂上更是有了肌肉,彰显着力量。 他们仿若新生,绽放出了和以前不一样的光彩。 “真的,你看。” 赵元烈指着放在地上的那一堆东西,李氏还真是个贪心的,她一个女人,居然一口气带走了那么多东西。 连米缸里的米都给掏干净了。 这也就罢了,就连她偶尔拿出来给旺财喂的粮食,她约莫是闻着挺香,也给装走了。 人有时候无语的时候就挺无语的。 “阿娘,你好厉害!” “金枝。”陆晚进去,看见金枝在摘菜,宝珠在灶膛前生火。 小狼崽蔫巴巴地躺在赵元烈给编的竹筐里,要不是看它还有呼吸,约莫以为它要死了。 “阿娘。”金枝有些局促,擦了擦手,脸上扬起笑脸儿:“饭马上就好了,阿娘再等一会儿就好。” 金枝宝珠都是会做饭的,因为以前在赵家的时候,经常就是俩丫头做饭。 做一大家子的饭不是问题。 “想跟阿娘学做饭吗?” “想!”金枝重重点头,眼里都是亮光。 阿娘做饭可好吃了! 这年头没什么调味料,那些东西都是有钱人才吃得起的,乡下人做饭就一个油盐罢了。 要酱油还得跑去镇上打。 陆晚在商城里买了很多调料,教三个孩子分辨调料味道以及用法。 四清也听得认真。 阿娘说,男孩子也要学做饭的,以后才好娶娘子。 这话陆晚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四清却听了个认真。 好好做饭,好娶娘子…… 陆晚自是不知道小少年的心思,只认认真真地教他们做菜。 每天除了可以积攒积分以外,还能领到鸡蛋,鸡蛋多了,陆晚就用来做卤蛋茶叶蛋,各种各样的做法也有。 三个孩子也是头一回知道,原来鸡蛋还有这么多做法,尤其是阿娘做的酱酿蛋,里面还是溏心的,一口下去蛋香和酱香在口腔里回荡着,好吃到四清都舍不得吞下去,在嘴里不断回味着。 “阿娘,能多给我两个吗?”四清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第78章 吃饱了,挨打就不会疼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当然可以,四个,你看够吗?”陆晚询问。 四清连连点头,陆晚就用油纸包了六个,塞进他手里说:“去吧,玩儿去吧。” 陆晚脸上带着笑容,温柔娴雅。 她知道四清的小心思,哪怕四清在她面前伪装的再好,也骗不过她。 他约莫是想要拿去给小海棠吃的,所以陆晚额外多给了两个。 夜里晚风习习,吹动竹林沙沙。 月光穿过竹叶缝隙聚成一缕缕光线落下。 乡下孩子们的乐趣,便是吃完饭一起玩儿闹嬉戏过家家。 白日里帮着家里大人干活儿,晚上就彻底放飞自我了,寻找自己的小伙伴相约在一起。 竹林的一方巨石就是四清和小海棠的秘密基地。 当四清将手里的鸡蛋都塞给了小海棠时,小海棠都惊呆了。 “四清哥,怎么这么多鸡蛋?” 她数了数,有六个呢! 四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说:“我阿娘今日做了许多,还教我如何做了,我同阿娘要了几个。” “海棠,你快些吃,别让其他人瞧见了。” 以前他没有吃食的时候,小海棠也会偷偷将自己的馍馍藏起来给他。 现在他们家有吃的了,他也想偷偷给小海棠塞一些,算是还她以前的人情。 四清不敢同阿娘说,怕阿娘生气。 “那、那陆婶子知道吗?”小海棠有些害怕陆晚的。 以前陆晚对四清哥很不好,要是让她发现四清哥藏了吃的给她,她会生气吗? “嗨,你放心吧,我阿娘是很好的人,她不会生气的!” 四清咧牙大笑,淳朴天真。 小海棠轻轻咬了一口,软软的鸡蛋一口下去,咸香咸香的。 好吃哭了。 “四清哥,谢谢你……” 吃着吃着,小海棠就哭了。 她以前就只是拿了一些粗面馍馍和窝窝头而已,那些都没鸡蛋值钱,也没鸡蛋好吃。 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鸡蛋。 “你、你别哭啊,你快吃,多吃几个,把肚子填饱。” 这样,她祖母打她的时候,也不会太疼的吧? 四清天真地以为,只要吃饱了,挨打就不会疼。 小海棠经常挨打,身上的伤痕随处可见。 小海棠吃了两个便舍不得吃了。 “四清哥,剩下的我想带回去给我娘吃。” “嗯,好!”四清点头。 “海棠,你别怕,等长大了,他们就打不过你了!我爹有教我练功夫,以后谁敢打你,我就打回去!” 四清也不懂现在的承诺于将来的海棠是何等重要。 更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大概只是觉得,自己淋过雨,也不想别人淋雨。 乡下贫穷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过得尤为艰难。 能够不被家人卖掉,便已经是极好的下场了。 “谢谢你,四清哥,我、我也没什么好回报你的。” 小海棠羞愧地低下了头,因为现在祖母连粗面馍馍都不给她吃了,她饿极了,有时候就去挖老鼠洞里的粮食吃。 “不用不用,你以前也给我偷偷塞吃的呀。” “海棠,你快回去吧!”四清催促着。 他说:“我也要回去帮阿娘磨药了,你悄悄的,莫要让人发现了。” 那蛋要是让小海棠的祖母和爹发现了,定是要将她打个半死的。 “嗯嗯,我知道的四清哥。” 小海棠很聪明,每次都会偷偷摸摸的。 将吃的剩下一大半都给她娘。 她娘如今在坐月子,徐先生送了些老南瓜来,祖母都不给娘吃。 那些老南瓜,分明就是给娘坐月子吃的。 就在俩孩子走后,却没看见一个略显佝偻矮小的身影从竹林后方悄悄摸了出来。 “什么?这不可能吧?” “咋不可能呢,那赖麻子昨晚亲眼看到的,说是那俩孩子在竹林里抱着……啧啧……” 村里炸开锅了,到处都在说昨天晚上小海棠在竹林里和一个男娃娃搂搂抱抱的,具体是谁家的男娃娃也不知道。 小海棠被罚跪在院子里,这会儿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 “贱蹄子!小娼妇!” “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了,还跑到竹林里去跟人幽会!不要脸的小狐狸精,你怎么不去死呢!” “阿奶……我没有……” 小海棠被晒得嘴唇干裂,瘦弱的身姿也是摇摇欲坠的。 徐婆子一脸恶毒,手里的藤条就没停下来过,小海棠愣是一声没哭。 她爹徐大顺就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爹,我没有……”海棠捂住地看向徐大顺,希望爹能说句话。 然而得来的只有徐大顺积蓄了愤怒的一巴掌,将她扇翻在地上,好半晌都没能起来。 徐大顺一脚踹过去:“丢人现眼的东西,说,那男娃子是谁?那鸡蛋又是谁给你的!” 她爹那一脚踹得狠了,正好踹在小海棠的心窝处,又听见她爹说:“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你才多大就和别人搂搂抱抱,你不要脸,你爹我还要脸!” “你说不说,你到底说不说!” 徐大顺气急了,拿过藤条一下又一下用力地抽打着,疼得小海棠在地上不停打滚儿,路过的人都看不下去。 劝说道:“大顺,你这是干啥呀,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她是老子生的,老子就算是把她打死 也没人敢管我!” “你个下作的小娼妇哟,当初就该把你掐死,让你丢我老徐家的脸!” 徐婆子一副要被气晕过去的样子。 小海棠被打得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李云香就在屋子里,抱着怀里的婴儿眼含泪水地听着。 赖麻子还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嬉皮笑脸地说:“大顺,你想知道那竹林里的男娃娃是谁吗?” “你这厮知道?” “嘿,我当然知道!”赖麻子一笑,挤着脸上的脓包在一块儿,饱满的脓包像是随时都要爆裂似得。 赖麻子清了清嗓子,周围的人也竖起了耳朵听。 这可是大石村的稀罕事儿啊。 老徐家的闺女,才十三岁,就在外面会男人了,啧啧啧…… 这以后怕是都没人敢娶的。 “赵老大家,赵老大家知道吧?” 徐大顺怪叫了声:“什么?!赵老大家的?” 第79章 小海棠挨打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赖麻子,你这话可不能乱说,人家赵老大家的四清可是个听话的,咋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就是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 两个孩子,一个十三岁,一个十四岁。 倒也的确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赖麻子嗤笑了声,鄙夷地看向他们:“我亲眼看到的,这还有假?” “这俩娃娃还不是一次两次呢,我上回就看见了,四清给她塞苞谷馍馍,咋个你闺女没把那馍馍拿回来给你这个当爹的吃?” 赖麻子一句话,彻底让徐大顺愤怒了。 她居然有吃的都不拿给自己这个当爹的! “你个不要脸的赔钱货,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那凶狠残暴的样子,似乎地上那不断求饶的孩子不是他的亲生孩子,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般。 小海棠被打得已经喊不出声音来,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唉,别打别打了。” 赖麻子赶紧冲过去,看了眼地上的小海棠。 指着她说:“你看你家这闺女,小小年纪就这么不要脸,这以后在咱们十里八村怕是嫁不出去了,哪家好儿郎会娶她,你说是不?” 赖麻子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心里打着坏主意。 “赖麻子,你啥意思?” 徐大顺心里不痛快了起来,他之所以还养着小海棠,就是为了等她再长大些,到时候去相看人户,把她嫁出去,收一笔可观的彩礼钱。 对于徐大顺来说,这就是小海棠在这个家里最大的价值了。 “我这是在为你考虑,你养一个以后嫁不出去的闺女有啥用啊,这灾荒年的白吃白喝多不划算啊。” 这话算是说到徐大顺心坎儿上了。 徐婆子更是一个箭步冲过来:“那你说咋整?那不成咱给卖给牙行,好歹能换些银子粮食哩!” 屋子里头的李云香浑身一颤,咬着唇无声哭泣着,却始终没有为小海棠说一句话。 “要么咱们就去找赵老大家,这事儿他们家也有责任,总该是要赔点儿钱给我们的!” 要说厚脸皮和不讲理,徐婆子和刘桂芬那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谁也超越不了。 “那可不成!”赖麻子一下就急了,说:“你们是不知道那陆娘子有多厉害,这事儿她肯定不会承认的,就前些日子,她还把自家妯娌给打了,大顺,你能打得过赵老大?” 徐大顺疯狂摇头。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人家是从战场上杀过人回来的,以前还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前阵子还弄死了几个土匪,就算是有十个徐大顺也打不过一个赵元烈啊。 “那可咋整?” 徐大顺愁了起来。 “这样……”赖麻子想了想说:“你把这丫头卖给我,我给你五两银子,再给你十斤米,两斤糙面,半斤红糖,我家还有一些荒地,都给你家咋样?” 这才是赖麻子真正的目的。 他实在是馋得慌呀。 青楼也不是没去过,不过去一趟青楼太亏了呀。 那小海棠虽然小,可也是个女的呀。 养养长大了不就一样能行了? 徐大顺瞪大了眼睛:“你说啥?” “反正你这闺女现在也没人要了,给我你也不亏,我又不是不给你银子,五两,五两银子呢!” 也甭管赖麻子这钱是从哪儿来的,有钱还能将这赔钱货给扫地出门,徐婆子是八百个愿意的。 “赖麻子,你说的可真?” 徐婆子两眼放光,五两银子,十斤米两斤面,还有半斤红糖! 虽然比她预期中是少了点儿,可现在这丫头名声都没了,谁知道还在外头干过些啥不要脸的腌臜事儿来。 这些钱和东西,也就够了。 “真啊,当然真,我可是从来都不骗人的。” “只要你家同意,我一会儿就去给你们取去,这丫头也就归我了!” 赖麻子激动无比地搓着双手。 他大费周折地搞这么一出,就是盯上小海棠好久了。 村里头别家把闺女看得紧,他得不了手,就老徐家的最好下手。 因为他家刚得了一对龙凤胎,这小丫头也就不那么重要了,给他不正正好? “成……” “不成!” 徐婆子的话还没出口呢,四清同金枝便冲过来,一把推开了赖麻子。 金枝连忙跑过去把小海棠扶起来。 “阿娘,海棠要被打死了!” 金枝着急地看向外头的陆晚,不光是陆晚,赵元烈也在。 她看着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小海棠,这一路走来,风言风语她也听了不少。 这本是孩子们的事儿,互相帮助罢了,不成想却差点儿要了小海棠的命。 “陆娘子,你还有脸来!” 徐婆子一看陆晚就红了眼,上前想要揪着四清过去说个理。 奈何四清现在长高了不少,体格子也大了,少年初见蓬勃身姿,竟是让徐婆子有些怂了。 陆晚带着四清去开了荒地,金枝则是在家里照看宝珠。 这会儿大家也都农忙回家了。 “我如何没脸来?” “赖麻子,我不过是让金枝去给小海棠偶尔拿些吃的,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四清和小海棠不清不楚了?” 陆晚嗓音轻缓,却字字句句落在了人心里头。 “啥?是金枝给小海棠送吃的,不是四清?” “你、你胡说,分明就是我亲眼看到的,你这是在为你家孩子开脱!” 赖麻子气死了,眼看着这事儿都快成了,怎么偏生半路杀了个陆晚出来? 赵元烈将手里的锄头放在一旁,扫过那半死不活的小海棠,地上还有一摊暗红色的血迹,显然是被打吐血了。 当真是好狠的心。 “你以前翻墙偷看隔壁王寡妇洗澡,也是我亲眼看见的。” “你、你放屁!” “你再说一句试试?” 倒也还用不着等赵元烈开口,就光他那架势就够吓人的了。 “你赖麻子是啥样的人,大石村人尽皆知,看上哪家闺女都想去调戏,没把你抓去官衙,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你今日居然还这般陷害一个小姑娘,怕不是早就盯上了小海棠,故意为之。” 赵元烈的话,立马就点醒了周围看热闹的人。 第80章 女孩子命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徐大顺也清醒了过来。 是啊。 那赖麻子是个啥样的人,就是个烂人,他今天忽然这么好心地跑过来告诉自己这些事情,不就是想要小海棠吗? “好啊赖麻子,你居然敢骗我!” 他差点儿就上当了,差点儿就用五两银子把小海棠给卖了! 要是卖了,那损失可大了。 “你这老媪当真是狠心,为了几两银子一些米面,就要把自己的亲孙女卖给一个下三滥的人去。” “若今日小海棠当真落入赖麻子手里,来日她便是化作鬼都不会放过你!” 陆晚上前往小海棠嘴里塞了一颗药。 不论什么时候,人血馒头都是不好吃的。 她就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博爱之心,但也不会看着小海棠就这样葬送了。 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冷眼旁观,一个无辜孩子在自己面前死亡? 封建礼教是一道天堑,她不会想着去改变,那是痴人说梦。 否则也不会因为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在一起说了话,送了点儿东西,便要被人诟病指点。 要将孩子一顿毒打。 在此之前,陆晚也未曾想过会有这般严重的后果,所以才一直没有阻止过四清给小海棠塞东西。 徐婆子眼看着到手的银钱就要这么飞了,心里一万个不甘。 “海棠的玉米馍馍和鸡蛋,都是我给海棠吃的,我同海棠玩儿好,为何不能给她一些吃的?” 金枝大声说着。 她们都是女孩子,最是明白女孩子的难处。 在这个贫穷而又封建的年代,代表着劳动力和力量的男孩子,是最具性价比的,而女孩子就不一样了。 但不一样的是,她和妹妹现在有阿娘和阿爹的爱护,日子好过多了。 但海棠没有,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的女孩子,都没有。 她们从出生那一天起,命运似乎就在她们身上套了一道又一道的枷锁,叫她们这辈子都无法挣脱逃离。 “你们家也真是,就听赖麻子在这里胡说八道,人家金枝和海棠以前就要好,得亏今天陆娘子和赵老大来了,不然你们就真要把小海棠卖给赖麻子了。” 赖麻子讨不到婆娘那也是有原因的。 纯纯烂人一个,吃喝嫖赌,没一样不沾的。 还是个惯偷。 偷看姑娘们洗澡,更是常有的事儿。 徐大顺沉着脸没说话,小海棠暂时安全了。 “那、那我的银子怎么办,五两银子啊!” 徐婆子一阵哭天喊地的,仿佛损失了这五两银子就是要了她的命。 赖麻子眼神阴毒地剜了陆晚一眼,知道今天这事儿是没戏了,再闹下去,只会让他没脸,索性悄无声息里溜走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早就没赖麻子的身影了。 “四清,金枝,走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她给小海棠塞了药,死不了,还能活着。 这年头女孩子命贱,能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 陆晚心中无奈酸楚,也是没有法子的,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她又能如何? “阿娘……” 回去后,四清扑通一声跪在了陆晚面前,哄着眼眶说:“今日之事,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给海棠塞了吃食叫人看见落了闲话,给阿娘带来了麻烦,还让海棠险些卖给赖麻子。” “娘,您打儿子吧,您打儿子一顿,儿子心里也好受些!” 小少年身形跪得笔直,咬着牙,眼眶发红。 临走之时,他多次不忍地看向小海棠。 他知道,今日过后,小海棠的日子只会越发难过。 日后…… 他们徐家只怕是不会让她再出门了。 说不定会悄悄把她卖了,要么饿死她溺死她,这在乡下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大家心知肚明,却又心照不宣。 陆晚坐下来没有说话,金枝在一旁不安地看着。 赵元烈心知,这种时候,他不宜开口。 万一娘子连他一起训斥怎么办? 被陆晚训斥的话,他大概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娘,儿子真的知道错了!” 他跪着上前,脸上满是愧疚。 “那你说说,错哪儿了?” 四清惭愧地低下头,颤抖着嗓音说:“儿子错在,不该给小海棠塞吃食,今日更是不该让二妹替我揽责。” 四清明白,四清什么都明白。 陆晚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叹了口气。 说:“你给小海棠送吃的并无错处,今日金枝替你,也没错。” “你错在明知这事如果被发现,海棠的名声就没了。” 这年头女孩儿的名声比命还要重要。 她不在乎名声,可这个时代的人在乎。 “可是若我不送,她便连一口吃的都要捡潲水桶里的吃,阿娘,儿子以前饿着的时候,海棠都舍得将自己的馍馍藏起来给我……” “我知道。” “你起来吧,我不会打你,你也没错。” 四清能有什么错,错的是这个时代,是这个对女性不公的世道。 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不能三五风流,还得遵守三纲五常。 否则会被人辱骂当成荡妇。 男人们要求女人的罗裙之下只在方寸之地,而他们却能驰骋天下,纵情遨游,这本就是一个不公的时代。 “阿娘,你真的不怪儿子吗?” 四清眼眶红红的,他一想到小海棠今天被打个半死的样子,就愧疚极了,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怪你作甚?” “别哭了,你一个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明日我们去一趟县城,置办些东西回来。”她还没去过这个时代的县城呢。 至于小海棠的事情,她也无能为力。 四清连忙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阿娘,儿子去收苞谷!” 金枝也说:“阿娘,我去做饭,阿娘前些日子教我做的菜,我如今都会了!” “二姐,我来生活!” 三个孩子立马就去给自己找事情做了。 陆晚并没有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毕竟他们也都这么大了,不是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幼儿,有些事情该做就得做。 赵家赔给他们的地,陆晚和赵元烈已经彻底种上粮食了。 那天陆晚去赵家打了一架,回来才发现,系统还额外奖励了五千积分。 嗯…… 怎么说呢,系统的奖励还是很丰厚的,时不时给你爆点儿小惊喜什么的,陆晚还是很喜欢的。 第81章 你男人那么健壮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三个孩子也是从来都没去过县城的,这还是头一遭。 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起了,陆晚煮了一锅鸡蛋带在路上吃,村民们要是想去县城,都会提前一天找好村子里的牛车。 由于大石村离县城远,他们一般都会起很早。 所谓的牛车,也不过是在后面装了两个车轱辘一个车板子罢了,大石村总共也就这么一辆牛车。 进城全靠这辆牛车。 偶尔还能帮着村民去拉柴拉粮食,在这村子里,光是一辆牛车就足够赚钱了。 陆晚想着,要是自己也有一辆牛车的话,倒也能省不少的事儿。 大家给了钱后,将背篼都放上去,然后坐在木板后面。 去县城的人不算多,可陆晚一家就足足有五个人,赵元烈是个练家子,那腿脚厉害得很,倒也用不着坐上去。 其余的也就两三个妇女,都是去县城买一些必需品回来,比如盐一类的。 小镇上倒是有的,只是小镇上的盐,卖的比县城里的还贵。 约莫是仗着天高皇帝远,没人敢管,那胆儿也就肥了。 “陆娘子,你们也是去县城的呀?” “是啊,打算进城去添置一些东西。”陆晚轻轻笑着,大石村除了极个别的人,大多还是很友好的。 尤其是农妇们,大家一起坐在木板车上。 晨间的风带着一丝丝青草香,田间地头都有堆积的草垛,随着晨光金灿灿的。 田坎上的草是早就被割干净了的,更别说荒地里的野菜,陆晚也去找过野菜。 野菜同样能够获取积分,或者兑换铜板银钱,不过都太少了,没有药草一类来得多。 “哎哟,你家那口子……”车上的农妇包着头巾,看着前头走路的赵元烈,四清也没坐牛车,打算先和爹走一段路。 要是累了再坐也不迟的。 这样还能锻炼身体呢。 “这腿脚是真好啊,真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 “不过陆娘子,你应该也挺辛苦的吧?” 农妇们打趣着陆晚,陆晚却是一头雾水:“辛苦?” 她想了想,莫不是她们觉得自己要养活这一大家子很辛苦,才会如此说的? 便点点头说:“的确是有些辛苦的,不过倒也好在孩子们懂事,能帮着干不少的事儿,其实也挺省心的。” 总好过以前打工当牛马的日子,周末不是加班就是加班。 偶尔还要被领导劈头盖脸一阵骂。 穿越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虽穷,可好歹还有金手指傍身,怎么着也饿不死她。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人心这个东西了。 若逢乱世,就更是糟糕了。 “诶,看来陆娘子是没明白咱们的意思呢,我们说的辛苦,可不是那个辛苦。” 农妇们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揶揄。 陆晚:“?” 看她那一脸茫然的样子,那头上包了深蓝色头巾的妇女小声说:“你男人那么健壮,还是个练家子,陆娘子,你可受得住?” 马车上还有孩子,她们自然不会说得太大声,陆晚能够听清楚就行。 话音落下,陆晚一张脸就烧了起来。 她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啊,况且,自赵元烈归来,他们之间也是规规矩矩,啥事儿都没发生过。 “瞧,你脸都红了。” “陆娘子,你还年轻,你男人早些年又一直在外头,他这般体格,你吃苦是必然的,不过婶子们都是过来人了,我跟你说啊……” 几个妇女开始传授陆晚一些经验。 她不想听,但架不住她们非得说。 “这男人有些时候啊就是喜欢横冲直撞的,尤其是精力旺盛的,你看你家男人精力多旺盛?哪怕不是一口气能走十里地的!” “你要是不会啊,还会受伤难受哩!” 陆晚:“……” 青天大老爷! 她哪里想到她们会说这些啊。 那脸都是烫的了。 “娘子。” 头顶忽然落下一道身影,是赵元烈。 “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赵元烈是过来找她拿水壶的,那水壶里装的都是灵泉水。 这会儿口干舌燥的,喝上一口正正好。 他摸向陆晚的脸,烫烫的。 “没病,就是热的……” “这会儿有风,倒也不见得多热,莫不是真病了?” 农妇们打趣说:“你娘子不是热的也不是病的,那是羞的!” “……” 她好想死! 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脚趾头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 不是都说古人封建吗,这特么的封建在哪儿了?! 羞的? 赵元烈愣了愣。 忽然想起来他在军营的时候,那些战士偶尔也会说些荤话。 有些是已经成家了的,有些则还是毛头小子。 他们说起荤话来,是一点儿都没有顾及的,赵元烈不乐意听,不过好在后面调去了主帐里,倒也没人敢说了。 想来夫人之间,偶尔也会说一些闺房之中的事情。 看来是他娘子脸皮薄,经不住那些话。 “我娘子脸皮薄,你们还是莫要再打趣她了。” “……” 她的确脸皮子薄,那还不是因为母单的缘故。 哪怕是以前在闺蜜们面前满嘴跑火车,实际上是个连实操都没有过的单身狗,一旦真正实操了,估计得吓死她。 “是是是,不打趣了,这不是看陆娘子年轻,多传授她一些经验么,你看你们夫妻两个……” “娘子,快要到县城了,你可要下来走一走?” 赵元烈及时打断了她们的话,给陆晚开脱。 再说下去,她脸皮子要烧没了。 陆晚坐在板车上,那屁股颠得可疼,想着下来走一走也是好的。 反正都要到县城了。 “好。” “阿娘,这就是县城啊,好生热闹!” 金枝和宝珠都好奇地看着县城里,四清略显淡定,实际上一双眼睛也到处瞧着,架不住心里的好奇。 孩子那点儿心思,全写脸上了。 “四清,看好妹妹们,别让她们离开你的视线范围。” 别的陆晚不敢说,但人贩子可是哪个朝代都会有的。 尤其是像金枝和宝珠这样的半大丫头,休说是被拐卖去卖入青楼了,便是被卖去做奴隶也是极有可能的。 第82章 购置牛车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年头卖儿卖女都是常有的事儿,哪怕律法早有规定,可架不住天下之大,总有遗漏和管不到的地方。 更别说现在还是旱灾年,百姓易子而食,卖儿卖女,当官儿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世道。 “阿娘,我知道的。”四清重重地点头,牵着两个妹妹的手那是一刻都不敢松开的。 原本县城是很繁华的,而今因为天下大旱的缘故,街道上的商贩都是零星散落着,少得可怜。 倒是还有些商铺开着。 “娘子。” 赵元烈带着他们去了一家成衣铺子:“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再给孩子们添几身衣裳,入秋之后就凉得快,袄子咱们也得提前买。” “行啊。” 成衣都很贵,一身成衣,怎么着也得四五百个铜板了,这还是稍次些的。 金枝渐渐大了,女孩子也开始发育了,陆晚带着她去买衣裳。 她有些腼腆局促,拉着陆晚的手:“阿娘,这里头的衣裳都好贵……还有那胸衣,我真的要穿吗?” 乡下的女孩子,有几个是穿胸衣的? “胸衣自然是要穿的,可以保护你的胸部,让它更好地发育。”陆晚轻笑着,偶尔她也会给两个姑娘普及一些性知识。 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反而要让她们清楚和了解自己的身体构造,以及身体发育。 不光是要给孩子们买两身衣裳,就连头花陆晚也买了。 想着姑娘大了,又是爱美的年纪,虽说是在乡下,也没有不让花儿绽放的道理,该打扮还是得打扮的。 两个女孩子里里外外陆晚都给置办了一遍,她手上是不差钱的,要钱随时都能兑换得出来。 末了,他们便打算去东街市场瞧一瞧牛车马车一类的。 骡车倒是比牛车更快些,但体力不如牛车,功能性也少,马车就更不用说了,买倒是能买得起。 “娘子,咱们手里还有些闲钱,咱们自家倒是可以买一辆牛车回去,平日里驮运粮食,犁地也用得着。” “爹每日要走很远的山路去给人看诊,他上了年纪,腿脚多有不便,若是遇到雨天路滑就更是危险了,不若我们给爹置办一辆骡车,你看如何?” 这话算是说到陆晚的心坎儿里了。 方才瞧的时候她心里就是这般想的,没想到赵元烈竟是和她想到一处去了。 “如此也好,就是不知道爹今日在哪儿看诊。” 若是在县城的话,还能去找一找,顺便就将骡子给带回去了。 “两位看得怎么样了?别的不说,我这里的骡子和牛马,那都是最好的,不论是用来驮运粮食还是犁地开荒,那都没得说!” 只要有需求,就一定会有市场。 陆晚询问了价格,一匹骡子,品相好点儿的话得要五百钱,也就是五两白银。 而牛的价格高于骡子,得要一千二百钱,马匹的价格就更不用说了,若是品相极佳的,高达五千钱。 这价格也是惊呆了陆晚。 马车是买不起了,但牛和骡子还是能买的。 “阿娘,咱们家也有牛了!” “以后咱们还可以骑着牛去镇上赶集哩!” 小镇是不远的,骑牛骑骡子以前是常见的,现在人都吃不饱,牛以前作为农户家中最有力的劳动力,倒也是好吃好喝的。 若是要加拉货驮运的板车,还得另外加钱。 赵元烈自己会做,倒也用不着去额外花钱了。 故而一匹骡子和一头牛,便花了陆晚一千七百钱。 眼看着东西都置办的差不多了,收拾收拾便准备返程了。 只是刚走出东街,便听见前方一阵嘈杂的声音。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真是没想到啊,居然把人给医死了,这下可有得闹了。” “唉,那陆郎中的医术向来很好,怎么今日偏生就出了问题?” 陆大夫? “哪个陆郎中?” 陆晚立马冲了过去,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他们口中的陆郎中,该不会是…… “还能是哪个陆郎中,自然是清水村的陆远伯了,这十里八村的,就他一个医术好的,没想到今时今日也是不行咯。” “这人老了,医术也跟着倒退了,我看他还是回去抱孙子吧,出来治什么病啊,现在人都给治死了,那孕妇肚子里的娃娃也还没出来呢,一尸两命啊!” “造孽,造孽啊!”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陆晚立马丢下手里的东西飞奔过去。 “你还我妻儿命来,你还我妻儿命来!” 陆远伯被人推搡着,他手上都是鲜血,神情呆滞双眼无神。 大概是怎么都没想到,他向来十拿九稳的事情,会在今日翻了船。 那门口外的地面上,正摆放着一具‘尸体’,腹部高高隆起,的确是个孕妇。 “若不是听街坊邻居们说你医术最是高超,我又如何会大老远去将你请来,为我妻儿接生,而今我妻儿皆丧命你手,一命换一命,你还我妻儿命来!” 那青年情绪激动,双眼发红,周遭还有哭嚎哀诉。 陆远伯还是不敢相信,他颤抖着唇说:“再让我试试,这不可能的……” 十拿九稳的事,可忽然间孕妇就没气儿了。 心跳和脉搏都没了,下身还血流不止,怎么止都止不住啊。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老东西给我妻儿偿命!” 青年情绪激动,转身进屋子拎了把菜刀就冲出来了。 人群吓坏了,大叫着。 “住手!” 陆晚来得快,迅速挡在陆远伯面前,紧随而来的赵元烈则是一把抓住了青年的手,夺下他手里的刀,将其反剪在身后。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那老东西!” [叮——检测到孕妇生命值正在衰退,是否启用手术室救治?] 启用—— “你娘子还未死,你要是杀了他,你娘子和你女儿就真的没救了!” 陆晚过去,摸了摸孕妇的手,的确是没有脉搏了。 “来几个人,帮忙把她抬进去,她还有得救,还有得救!” 再耽搁一会儿,那就是真的没救了。 大罗神仙来了都没得救。 第83章 力挽狂澜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青年还在赵元烈手里挣扎,显然是不信的。 陆晚说:“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把这条命赔给你娘子,但也请你现在冷静些!” 他们把还在流血的孕妇抬了进去,那孕妇一直在流血,在地上留下了很大一滩,令人触目惊心。 “阿晚,我……” “爹,你不用帮我,我自己就成。” “呀,原来是陆郎中的闺女,说不定她真能行呢!” “是啊是啊,希望能救回来吧,两条命呢!” 在他停下挣扎后,赵元烈才松开了他,青年守在门口,双眼发红,拳头紧握,大有一副里头若是出事了,他就立马冲进去杀了陆晚。 赵元烈也对他虎视眈眈,一直盯着他,防止他会冲动。 “外祖,你别担心,阿娘很厉害的。” 三个孩子上前安慰着陆老爹。 行医多年,这还是陆远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意外。 他颤抖着手,抱住了最小的金枝。 “外祖没用,险些就害死人了……” 他一双老眼里积满了泪水,身为医者,最怕的便是患者在自己手中死亡。 若是不治而亡,倒也是顺应了天命。 可这次他也不知道为何,到底是上了年纪,还是出了别的意外,竟然闹出了人命来。 “外祖莫说这丧气话,阿娘说外祖是个极好的人,行医救人,济世为怀,最是宽厚仁善了。”小金枝嗓音稚嫩,孩子目光纯粹。 陆远伯浑身一颤,抱紧了孩子老眼朦胧。 “是啊外祖,您的医术最是厉害了,阿娘日日都会翻看您给她的医书呢!” 三个孩子的宽慰与安抚,暂时让陆老爹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有时候孩子也能治愈人心悲痛郁闷。 “这到底能行不?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嗨,肯定不能行啊,那人都咽气了,还能救回来不成?除非那女娃子是天上菩萨转世!” 有人开始质疑了起来。 而他们质疑的声音,无疑是在那青年的伤口上撒盐。 “哇——” 然而一声有力的婴儿啼哭声,顿时让那些声音消失了个干净。 青年更是立马冲了进去。 “恭喜,喜得千金。” 陆晚抱着那红彤彤皱巴巴,有些丑的小婴儿出来,孩子哭得很有力。 哭声嘹亮,很是健康。 然而青年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抱婴儿,而是奔向自家娘子。 “娘子,娘子……” 床榻上的女人胸膛在起伏着,她有呼吸。 “她很虚弱,但无性命之虞,药我已经开好了,熬好给她喝上三日就成。” 陆远伯在听见婴儿的啼哭后,不可置信地站起来,看向陆晚。 那一刻,积蓄在老眼里的泪水决堤了。 “闺女……” “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了爹,母女平安呢。”陆晚笑了笑,安抚陆老爹说:“你女儿我厉害吧,您以前总说我不学无术,如今也算是继承了您的医术,更是多亏了爹以往的教导有方,才让我也能济世救人呢。” 陆晚声音够大,就是要让周围的人都听听。 陆远伯的医术没问题。 今天只是个意外而已,而现在这个意外也被处理好了。 所以以后想要找陆老爹看诊的人,根本不需要再担心了。 陆老爹热泪盈眶。 “是,是,我闺女最是厉害了。” 他老泪纵横,方才还以为自己今日就要折戟在此处了,不曾想陆晚力挽狂澜。 “这位娘子!” 青年冲了出来,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在陆晚面前,砰砰三个头磕得结结实实。 陆晚吓了一跳。 卧槽他干啥?! “多谢这位娘子救我妻女性命,此乃我因交付的诊金,方才对陆郎中多有冒犯,还望陆郎中见谅!” 青年朝着陆老爹鞠躬赔礼。 陆晚很诧异,这青年倒是个明事理的,也是个性情中人。 “你这诊金,似是给多了。” 陆晚打开一看,十两白银,里头还有两贯铜板,一贯一百,沉甸甸的一包呢。 “陆郎中和陆娘子当得起这些诊金,陆娘子今日救我妻女性命,若是陆娘子日后有需求,尽管来找我,我家不说富裕,倒也是在县城开了家酒楼茶馆。” “几位若是不嫌弃,今日便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陆晚更诧异了。 怪不得出手这么阔绰,原来是家中开了酒楼。 “这多不好意思……”陆晚摸了摸鼻子:“敢问你家酒楼在何处?” 笑死,不蹭白不蹭啊! 再怎么说,那酒楼里的饭菜也算的是他们这里的顶流了吧。 来都来了,不吃一顿还怪可惜的。 赵元烈:“……” 他还以为娘子要拒绝,没想到娘子是真不客气呀。 不过这样的娘子,才更像娘子。 青年家中是有仆人的,他又进去嘱咐了番,交代了诸多事情,这才带着他们前往酒楼。 酒楼不大,一共两层,名叫泰丰酒楼。 青年也是个大气的,嘱咐店里的小厮将招牌菜都给他们上了。 孩子们也没来过这地方,处处觉得惊奇,不过他们很乖,没有吵闹,都规规矩矩地坐着。 “阿娘,这酒楼好生气派呀!” 他们没见过,自然觉得气派,城里头的一切事物都是新鲜的。 “是啊,今日还多多仰仗了俞老板,才得以来酒楼吃一遭呢。” 那青年姓俞,名唤俞子衡,斯文秀气,这酒楼也是家中传下来的,他刚接手不久。 也没多少进来光顾,都是大旱的缘故。 “哪里哪里,诸位要吃得好才是,一桌饭菜罢了,聊表心意。” 和自己妻女的性命比起来,这一桌饭菜的确算不得什么。 陆晚也不客气,直接动筷。 桌上最丰盛的便属那一盘酱牛肉了,其次便是蒸羊肚和蒸鲈鱼。 这些菜都是孩子们没见过也没吃过的。 陆晚尝了一口,眉心微拧。 味道不错,但就是感觉差了点儿什么。 毕竟作为现代吃货的她,可是吃遍各种小吃美食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时代调味品稀缺的缘故。 有味儿,但不多。 “诸位觉得我这酒楼的饭菜如何?” “自是极好的。”陆老爹点点头,赵元烈对吃的更是没什么要求。 孩子们吃的津津有味儿,但觉得,还是阿娘做的饭菜最好吃了。 第84章 骡子和肉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俞老板,可否让我去你家后厨一观?” 后厨? 虽然不理解,但俞子衡是个很好说话的人,想着他们生活在乡下,约莫是没见过酒楼模样的,应该就是想要参观一下。 “自然可以,陆娘子请。” 后厨收拾的很干净,陆晚也没看别的地方,主要看向了调料区。 基本的油盐酱醋是有的,但调味品相对于单调贫乏。 “俞老板,我有个生意想和你做,不知可否?” 陆晚心中有了计较,商城里调味料品类是很齐全的,且价格相对低廉,基本上也就十几个积分罢了。 越是到了以后,需要用到积分的地方也就越多,刚刚接生了他娘子,系统也有奖励的五千积分。 俞老板一挑眉:“哦,陆娘子想和我做生意?” 随后又苦笑了声说:“不瞒陆娘子,我这酒楼如今也处于亏损状态,天下大旱,来店里的基本上都是行走在外头的人。” “我只怕是做不起陆娘子的生意。” “倒也不急,俞老板可先尝尝我这调味品。” 陆晚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一阵翻找,实际上心念一动,便从里头掏出了一包东西。 “这是……” “俞老板不妨都挨个儿尝尝?” 陆晚面带笑意,将东西都铺开,是好几种调料。 味精、孜然、芥末、松茸鲜、蒜粉、蚝油十三香等。 俞老板挨个儿尝了一点味道,那表情也随之变化,尤其是尝到芥末的时候,五官都扭曲了。 “你们也过来尝尝!” 俞老板连忙叫后厨的做菜师傅们也过来尝尝,脸上都是惊疑不定的表情。 “这些调料品,都是我自己做的,尤其是这个味精,做菜时只需放一点,提鲜增味儿,风味极佳。” 大料卤料等,这个朝代是有的,倒也无需她拿出来卖弄了。 “这些调味料,都是你自己弄的?” 俞老板有些不敢相信,这些味道,都是他以前从未尝过的。 也的确正如陆晚所说那般,只需尝一点,就能品到个中味道。 “是的,这些试用品俞老板可以先让后厨做菜试一试,若是有了这些调味品,自然会让菜品味道更上一层楼。” “不光是调味品,我家自己种的瓜果小菜类,也是极佳。” 陆晚开始推销自己后园子里的菜了。 她看过方才堆放在后厨的菜,良莠不齐,这年头的菜不大好保存,做出来的口感也谈不上多好。 而她用灵泉浇灌出来的菜,别的不说,那口感便是上上之品了。 “我家在大石村,我男人姓赵,俞老板若是得空了,可来村中瞧瞧,想来这场干旱,必定不会叫天下人都给渴死饿死了。” “俞老板的酒楼,将来必定生意兴隆,我倒也没别的手艺,种菜却也一绝。” 陆晚夸起自己来,当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一点儿不带心虚害臊。 废话,有金手指不利用的,那都是傻蛋。 “若等天灾过去,俞老板想得起我这个妇人,便随时来大石村找我。” 俞老板尝过陆晚给的调料味道,自然知道她说的话不会假。 酒楼是家传的祖业,他还没到倾家荡产的时候,自然是要开的。 且县城里前些日子也找大师算过了,这场天灾会在年底之前结束,这些东西的确是好东西,俞老板也不客气,就收下了。 拱手道:“陆娘子的话,俞某记住了,若是得空,必然会去大石村瞧一瞧。” 瞧一瞧这位陆娘子种的菜和粮食,到底有没有她说的那般厉害。 从酒楼离开后,陆晚便将今日所得诊金尽数交给了陆老爹。 其中还有买来的骡子,正好可以让陆老爹骑回去。 “今日那妇人的命是你救回来的,这诊金该你收着,爹不收你的。” 陆老爹连忙一阵推辞。 陆晚说:“你若是不收钱,回去后若大嫂询问,爹该如何作答?” 她一句话就让陆老爹犹豫了。 因为他每次外出看诊的诊金,大多数都要落入了儿媳手中。 有时候还一分都不给她留。 “你回家就告诉大嫂,今日挣得了五两银子,余下的自个儿藏着。” “这骡子是我和夫君买来孝敬您的,您以后外出便也能省力不少了。” 她自己好过了,自然也不会忘记了娘家父母。 尽所能的多帮一些。 人总是这样,明明自己也过得不如意,却偏生还是见不得人间疾苦。 “这……这骡子花了不少钱吧,你说说你,花这钱干啥,有这钱自己留着花不行吗?非得去浪费这个钱……”也许这就是这世上大多数父母的缩影。 自己苦点儿没关系。 可却见不得孩子苦。 “爹,既是娘子买给您的,您收下便是。” 赵元烈也劝说他收下:“只有你和岳母过得好了,娘子才会放心。” 父母之爱子,莫过于此,子女回报,也应如此。 陆老爹心中又是高兴又是酸楚,想了半天,终是点头应下了。 赵元烈还跑去市集割了几斤肉,让陆老爹一并带回去。 苗翠花瞧得陆老爹这次看诊回来,不光挣了好几两银子,还带了骡子和肉。 她高兴的合不拢嘴,忙就去打骡子的主意了。 “爹,你说这骡子咱家也是用不着的,我爹娘腿脚不好你也是知道的,他们地里的粮食也还没收完,正愁着呢,不若将这骡子借于他们几天,待粮食收完了,自然也就还给咱们了。” 真是没想到啊,陆晚居然送了骡子,看来她是真的有钱了,也是真的过上好日子了。 苗翠花又开始嫉妒了。 小妹如今这日子,还真是越过越好了,凭啥她就过不上那样的好日子! 说得好听是借,实际上每回苗翠花用‘借’拿到娘家去的东西,都从来没收回来过。 以往陆老爹想着家和万事兴,给了也就给了,大不了自己再去置办一些便是。 可这回不行,这是闺女给的。 “你说啥呢,这是小妹买来给爹看诊出行用的,想着爹出行不便,你还想拿去你娘家用!” 陆大力从外头回来就听见苗翠花这番话了,立马放下手里的锄头,不乐意地说着。 苗翠花扶着自己的大肚子也不乐意。 说:“我就是借,又不是要,到时候要还回来的。” “借?你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之前你也说借,那东西他们还过吗?” 第85章 人情世故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告诉你,这次你想都别想!” 别的东西倒也忍了,骡子还想拿到娘家去,她在想屁吃。 “爹,你看看大力,我就提了这么一嘴,他就凶我,我还怀着你们陆家的骨肉呢!” 苗翠花不乐意了,开始冲着陆老爹叫唤。 她知道陆老爹最是个心软的,基本上她找陆大力说不通的事情,在陆老爹这里总能说通。 她以为这次肯定也和以前一样,就等着陆老爹开口了。 没想到陆老爹一开口,就让苗翠花的脸黑了:“够了够了!” “你骡子不管是真借还是假借,我都不借!” “这是我闺女给我的,干你娘家什么事儿,你要是真想孝顺你爹娘,就自个儿给他们买去!” 他闺女给的,说啥也不给! “爹!” “别吵吵了!”陆老爹烦了,起身就往屋子里走。 苗翠花盯着外头的骡子,心里觉得委屈,就开始哭了。 “你委屈个啥,那是小妹给爹的,就是爹的东西,小妹今儿还给咱家买了几斤肉,够好的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陆大力也烦,平时倒也还好,可就是在她娘家这件事上,她是个没有边界感的。 啥东西都想要往娘家拿。 不是不让她往娘家拿,那也得要有个分寸轻重才行啊。 “要不是小妹,咱家隔三差五能吃上一顿肉?你就消停消停吧我的姑奶奶!” 陆大力叹了口气,他这婆娘,就是分不清个轻重缓急。 要是安安生生过日子不闹腾,他们家比谁家都要好过。 苗翠花开始不说话了,就坐在那里闷声不开腔,陆大力瞪了她一眼:“娘在做饭,你好歹去搭把手帮着去生个火也成啊。” 就等着张嘴吃。 这会儿饭菜还没好,天也没黑,他还得去山上砍些柴回来囤着好过冬。 要么就是去山上烧炭,等到了冬季就去镇上或者县城里卖炭。 这入了秋,就得抓紧了,不然隆冬一来,就又是着急忙慌的。 苗翠花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 陆家一家子都是老实人,自从苗翠花嫁过来后,倒也没让她做过啥,陆老娘伺候她吃喝月子更是从没说过一句重话。 陆晚一家子将牛车带回去后,赵元烈就立马着手在后头加板车了。 车轱辘也是他自己做。 院子外原来敲敲打打的声音,俩姑娘今天是骑牛回来的,可给她们高兴坏了,四清见了也高兴。 但他知道要让着两个妹妹坐,三个人骑上去有点子挤了。 陆晚看穿他的小心意。 装了一壶凉茶,包了些许药膏,还有酱油和盐,交给四清说:“四清,你且带上这些东西,去交给徐先生。” 酱油和盐是徐先生让她帮忙带的,陆晚没去县城,就在商城里买了县城的。 平民老百姓吃到的大部分都是粗盐,商城里的是细盐。 四清高兴地接过了,这会儿是傍晚,回来估计天都黑了。 “四清,骑牛去吧。” 男孩子嘛,总有一颗想要炫耀的心。 这骑牛去,不得羡慕死他的那些小伙伴啊。 “是,阿娘,儿子这就去!” 四清高高兴兴地去了。 “你倒是惯着他,送个东西还让他骑牛去。” “他一路都看着两个妹妹,约莫是想骑的,那就让他骑吧,等新鲜劲儿过了,就不乐意骑了。” “夫君的手,倒是巧得很。” 陆晚看他在那儿做木工活,那臂膀格外有力,手臂肌肉收紧,青筋凸显。 五官硬朗,下颌清晰。 “需要我帮忙吗?”陆晚问。 看他一个人在这里忙活,还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这两天就能做好。” 陆晚发现,虽说这赵元烈是个乡下糙汉,可长相却很优越。 古铜色的肌肤,结实且优美的肌肉线条…… 她忽然就想到今天早晨那些农妇们说的话,有点子荤…… “那、那我去弄饭了。” 陆晚忙收回自己的目光,逃似得跑进了屋子里。 “……” 他很可怕吗? 为何娘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过了一会儿后,赵元烈跑去水桶旁,看着水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样,好像是有点凶。 娘子虽说如今不排斥他,但也不大亲近他。 就更别说二人哪怕是睡在一张床上,那也跟他们在军营里似得,各睡各的。 那军营里除了军妓,他是连一只母蚊子都瞧不见的。 而今娘子虽在,赵元烈也是不敢有半分僭越的。 四清出去溜达了一圈儿,也就差绕着整个村子走一遭了。 “哟,四清骑的这牛是谁家的?” 偶有村民好奇地问了一嘴。 四清扬起下巴,骄傲地回答:“我家的,我阿娘今日去县城买的,我爹正在做板车,若是婶婶们日后要拉粮食拉柴,也可来找我家呢!” 炫耀归炫耀,四清还是懂得市场的。 这牛的作用可大哩,能犁地能拉货拉粮拉人,能赚钱哩! “好嘞好嘞,以后俺们要是有需要,就上你家借牛去!” 大家现在都是承了陆晚好处的,卖了不少秕谷换了银子,改善了伙食,村民们自然也乐意。 有相互的利益,这便叫人情世故。 四清回去后将牛拴在了牛圈里,牛圈是陆晚之前就规划好了的。 “阿娘,儿子回来了!”四清高高兴兴地跑进去,将一些铜板放进了陆晚手里。 那是徐先生让陆晚帮忙带酱油和应得的钱,该收的陆晚肯定得收的。 但陆晚数了数,竟比原来还多了五六个铜板。 她会心一笑:“知道了,去给牛上些粮吧。” “是,我这就去。” 如今猪圈里的野猪崽子也是长得肥肥胖胖的,原先村子里的人都说她养不活,现在看着,都成半大猪崽子了,羡慕死他们那一帮人。 “陆娘子,你还收秕谷吗?” 外头有人来询问。 陆晚出去一瞧,是个较为面生的,之前好像没见过。 “你是……” “我你都不认识啦?” “我是村头陈家那口子,这不刚收了粮食,打了好些秕谷,听说你收,就特意来问问。” 陆晚点点头:“自然是收的,你家有多少斤?” 妇女比了比手指头:“六百斤!” 这么多? “行,那你有空就拉过来,我给你换银子。” “好嘞好嘞!”妇女高高兴兴地走了,却又绕了个弯儿,直奔赵家去了。 第86章 秕谷掺假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说真的?” “他们真的还收秕谷?” 妇女直接将这个好消息带给了庄氏和李氏,两人一听,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是啊是啊,我说我明天就给他们拉去,你们今晚悄悄把秕谷拉到我家来,明儿我就拉过去,换了钱我再给你们拿过来。” 陆晚在村子里收秕谷的事情她们都是知道的。 眼看着别家都拿去换了真金白银的,谁还能不动心啊。 只是李氏和庄氏心里都是门清儿的。 她们的秕谷陆晚肯定是不会收的,不收不说,还免不了要被陆晚一顿讽刺弯酸。 所以她们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让别的人拉去卖,卖了钱再分给她们。 当然,也是有好处的,不然谁愿意去这么干。 “咱们家也没多少秕谷,待会儿去泡一点儿水打湿塞中间,再往里头塞些碎石头。” “她不是收了那么多秕谷嘛,又要拉去县城卖掉,总不能全都扒拉开检查,到时候别人查出重量不对了,那也是陆晚干的,和咱们可没关系!” 庄氏脑瓜子一滴溜,立马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来。 十斤就能卖三十文钱呢,谁不想多赚一点儿钱啊。 这投机取巧,也是让庄氏给玩儿明白了。 李氏皮笑肉不笑地讽刺了句:“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脑瓜子还挺好使。” “行,就这么定了,我们这会儿去泡水,晚上拉过去。” 赵云雁在后面全都听见了。 知道第二天有人要来卖秕谷,陆晚特意起了个大早。 那妇人来得也快,和自家男人早早地就把秕谷运过来了。 “陆娘子,你过个秤吧,六百斤,足斤足两的!” 妇人脸上带着笑意,出门前他们都过秤了,一点儿不差的。 陆晚让人过了称,六百斤。 正要掏钱时,金枝忽然跑了过来。 “阿娘,不能卖!那秕谷里塞了湿的和石子儿,就是用来压秤的!”金枝很着急,差一点,阿娘差一点就把钱给对方了。 要真给了,那就亏大发了。 “你这丫头,胡咧咧啥嘞,我怎么可能搞这些来压秤!” 妇人明显慌了神,那一点儿细微的表情被陆晚尽收眼中。 她立马将银子塞了回去。 “夫君,验货!” 金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来的。 “诶,这有啥要验的,就是些秕谷,陆娘子,你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胡话,你咋还当真了?” 陆晚神情一收,说:“我的孩子,不会骗我,我自然会选择相信我孩子的话,而不是一个外人的话。” “如果你送来的秕谷真没问题没有压秤,那就让我夫君演一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你要是不让验,就说明心里有鬼了。” 原先村子里来卖秕谷的,都是实诚人,不用陆晚多说,他们自个儿就全都打开让陆晚看个明白了。 表示他们没有压秤,没做那些投机取巧黑良心的事儿。 “这、这有啥好验的啊!”妇人急了,但架不住赵元烈真去验了。 将装有秕谷的麻袋全都打开,伸手往里头一掏,中间便摸到一股湿湿的热热的。 再去别的袋子里一掏,更是掏出了好些稀碎的石子儿。 “这、这……陆娘子,我、我这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啊,我没干过这些,也不知道是在送来的路上出问题了还是……” “那这样,这六百斤秕谷,你就算四百斤卖好了,多的我就不收你的钱了……” 妇人觉得自己还能卖出去,继续说着。 “不好意思,我不收你的秕谷了。” 陆晚示意赵元烈将他们的秕谷全都扛出去。 就算是再多也不收了。 “这好端端咋就不收了?我都说了六百斤只算四百斤,到底还是你赚的呀!” 眼看着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妇人很是不乐意。 陆晚却是沉下了脸,语气也不好:“我说了不收就是不收,请你回去!” “以后你的所有秕谷,不管有没有动手脚,我都不收,你听明白了吗?” 她做生意讲究个童叟无欺,她不欺别人,但这不代表着别人可以来欺她。 “拿着你们的东西,滚!” 赵元烈脾气也不好,将他们的秕谷全都丢了出去,门一关就不再理会他们的叫喊了。 “什么人啊,别人的都收,就咱们家的不收,我看她这是在故意针对咱们家!” “哪有怎样做人的,还做生意呢,就她这样的,以后肯定走不长远的,我呸!” 那妇人多少有些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了。 走一路骂一路的。 路过的人都是瞧个热闹,笑两声得了。 “金枝,你告诉娘,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秕谷有问题?” 陆晚问金枝,金枝有些忐忑。 “那我告诉阿娘了,阿娘可以藏在心里当不知道吗?” 陆晚点点头:“当然。” 她还寻思着,莫不是金枝有什么特异功能,比如未卜先知会读心啥的。 却听见金枝说:“是雁儿来告诉我的,她昨晚看见那个人去找了婶娘她们,说往秕谷里塞石子儿泡水增加重量。” “阿娘,你可千万不能说,要是让雁儿娘知道了,肯定会打死她的!” 金枝很担心。 以前他们还没分家的时候,大多数活儿都是她和哥哥妹妹干,雁儿有时候悄悄帮忙被她娘知道了。 都得一顿打骂呢。 在赵家,所有女孩子都不好过,只是雁儿要比她们稍稍好些。 比如雁儿能吃稀糊糊,而他们只能吃涮锅水配着稀糊糊吃。 陆晚立马陷入了沉思,记忆中,赵云雁也是个苦命的。 胆子小,不大爱说话,是个唯唯诺诺的性子。 大部分是时候都是在带她弟弟。 要么去上山捡柴,要么去地里找野菜,这也算得上是较为轻松的活儿了。 她的三个孩子则是要包揽所有的活儿。 陆晚叹了口气,摸摸金枝的小脸儿笑着说:“放心吧,阿娘不会说的,你爹也不会说。” 金枝这才放心了。 “雁儿也是怕我们吃亏,他们心太黑了,用这种法子来诓骗咱们的钱,不收也是应该的!” 金枝握紧了拳头。 俩丫头昨天去县城买了新衣裳,穿着人都容光焕发了。 第87章 你阿娘就是个不正经的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光如此,陆晚还给她们买了珠花簪在头发上。 昨日去县城的时候,那街上的女孩子,同金枝这般大的,头上都簪了珠花,女孩子总归是羡慕的。 作为她们的亲娘,陆晚肯定给安排上。 一个字,买! 俩丫头早上高高兴兴地起来,就等着陆晚给她们梳头了。 陆晚手巧,可以弄出好多好看的发髻来。 宝珠年龄小,陆晚就给她扎了两个小丸子头顶在脑袋上。 戴了两支走路时会叮当响的珠花,可给孩子高兴的原地蹦上三尺高了。 配着小宝珠那张白白嫩嫩的包子脸,可爱极了。 陆晚瞧着心里也欢喜。 原来这就是养闺女的感觉啊。 [叮——恭喜宿主成功积攒五百积分!] 陆晚发现,孩子高兴了,系统也会有积分奖励,不过是随机的,有时候多,有时候少。 比如昨天俩孩子骑牛回来的,一路上高兴坏了,又得了新衣裳,光是两个姑娘,系统就随机奖励了两千积分,让四清出去溜达一圈,奖励一千积分。 似乎只要是做对孩子好的事情,都会有随机的积分奖励。 这样一来,陆晚倒也不用为攒积分而发愁了。 “金枝,你头上的珠花可真好看!” “我也想让我娘给我买,可我娘说家里没钱,但娘却从镇上给弟弟买了糖人儿吃。” “金枝,你阿娘真好!” 村子里的女孩子们一起玩儿的时候,都盯着金枝头上的珠花看。 她们以前就听说过,只有城里头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头上才会簪花的。 她们这些乡下的姑娘,只有采路边的野花戴,要是被大人发现了,还会被骂妖里妖气的。 金枝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脸蛋儿都是红红的。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女孩子戴花,不就是为了给我们男孩子看的吗?” “俺娘说了,头上戴花的女人,都不是正经女人!” “就是就是,正经女人才不戴花呢,真不知道你们有啥好羡慕的!” 村里的小孩子多,金枝今年十三岁,和小海棠一样大,只是差了月份。 长得也不差,加上陆晚养得好,日日饮用灵泉水,就连洗脸泡澡都是用的灵泉水,养得细皮嫩肉的,在这乡下着实少见。 “你胡说些什么,我阿娘说了,世人都有簪花的权利,不论男女皆有!” 怎么戴个花就成不正经了? “还你阿娘说呢,你阿娘就不是个正经的!” “咱们村里谁不知道你娘以前死皮赖脸地缠着赵秀才,是你爹回来了她才不甘哩!” “哈哈哈哈,对!俺娘说了,说这样的女人叫什么……哦,叫荡妇!” 几个屁大点儿的男孩儿站在田埂上肆无忌惮地出言嘲讽侮辱。 他们其中最大的,也不过才十五岁,却能口出秽言,毫无遮拦。 金枝气极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他们,大声说:“我阿娘才不是!” “你们这群坏孩子,我要回去告诉阿娘,让阿宁以后都不要再收你们家的秕谷了!” 金枝都快要气哭了,阿娘那么好的人,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荡妇? 孩子对于母亲总是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哪怕以前总是被伤害,可后头只要稍稍给点甜头,过往之事就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故而不管从前的陆晚对他们做过什么,几个孩子也不曾记仇过。 只晓得在外人面前是一定要维护阿娘的。 “死孩子,你给老娘在外面胡说八道些什么!” 几个熊孩子正要反击金枝,却忽然一个大逼兜落下,两巴掌就把几个熊孩子扇下了田坎。 过来的正是冯婶子,一手揪起一个熊孩子,恶狠狠的说:“你是老马家的二蛋吧?” “你是老李家的虎子吧,还有你,小兔崽子!” 冯婶子现在可听不得别人说陆晚的坏话,因为她的缘故,村里好多人家都换了钱。 金枝回去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红的,一群妇人领着自家的孩子到了陆晚家门口。 陆晚一瞧这阵仗,再看看金枝一副哭过的样子,还很不服气。 忙问到:“这是咋了?” “陆娘子,真是对不住了,我家死孩子在外头口无遮拦的,说了些不好的话,俺们这是带过来特意给你赔礼道歉的。” 她们也没忍着,押着自家熊孩子就跟押犯人似的跪在地上摁着。 “赶紧的,给陆娘子赔礼道歉!” 几个熊孩子跪在地上,有的脸上还有巴掌印,显然是挨了打的。 “陆婶婶,对不起,我们不应该在外面乱说话,也不应该说金枝妹妹。” “陆婶婶,我们知道错了,你要打要骂都成!” 要是不道歉的话,家里的鸡毛掸子就要落在他们身上。 陆晚也从金枝口中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又不是个大善人,更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将金枝拉到自己身边,对他们说:“他们的年龄也不小了,应当是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的。” “我家金枝今日受了委屈,要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原谅了的话,那日后谁都可以来骂她一句,再给她说声对不起,你们觉得这事儿成吗?” 陆晚皮笑肉不笑的,别看她平日里待人亲和,可要是冷下脸来还是怪可怕的。 几位妇人都晓得女子名声大于天,今日也的确是自家孩子做的不对,她们又是承了陆晚恩情了。 忙说:“陆娘子说的是,不如这样吧,我家还有好几块荒地,眼下大旱种不上粮食,我瞧陆娘子这几日在开荒地。” “若是不嫌弃,便拿去种吧。” “是啊是啊,我家也有呢,以往年还能种上冬麦,现在是不行了。” 没水是一个原因,土地贫瘠不肥沃也是原因之一,种出来的粮食都很不理想,不如不种。 她们瞧着赵元烈这几日都在卖力地开垦荒地,想着必有用处,倒不如送出去,还能有点人情在。 不然那荒地荒着也是荒着,没啥作用。 他们这里的田都是私田,是可自由分配的,这个朝代的田地都是私有制分配,每家每户按照人头分配田地。 第88章 烤蜜薯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除非是在这一家全都死绝了的情况下,官府才会将土地收回重新进行分配。 人口越多,分配下来的土地也就越多,当然,除却分配下来的土地,别的没有经过开垦的土地,若是自己开荒出来的田地,是不参与征收田税的,当然,也不是所有荒地他们都能去开垦变成自己的私田的。 只有分配下来的田地才会参与田税。 故而农户们除却耕种分配的田地,还会自己开私田,额外种一些粮食。 这样也能在征收田税的时候,百姓们不会因此而增大田税压力。 “我家也有一些荒地,那是一片沙地,种啥都不大好种的。” “行,既如此,那就交给我去种。” 沙地种不出来粮食? 谁说的。 这个朝代的番薯不适合沙地种植,但不代表陆晚商城里的番薯不适合。 商城里没有现成的苗,不过陆晚可以自己用商城里的番薯来发苗,到时候再进行栽种。 “娘子,你要那么多地干什么?” 前些天从赵家那里赔来的地,陆晚已经种上了土豆。 全都是用的灵泉水浇灌,到时候再用空间里的肥料进行追肥,就能够大幅度缩短生长周期。 “土地自然是越多越好,不管是种番薯还是麦子苞谷,咱们手里的粮食越多,心才不会慌,不是吗?” 当然,刚刚那群人也不明白陆晚为何要那么多地。 在他们看来,如今干旱,不下雨那地就是废的,就算是下雨,土地贫瘠,地处偏远,种植粮食也是费时费力,性价比不好。 陆晚从空间里购买了一些番薯进行发苗,赵元烈看着地上那一堆番薯,有些疑惑。 “娘子,这番薯怎么和咱们平时种的不大一样?” “当然不一样,这是蜜薯,用来烤最是香甜软糯。” 陆晚挑了些出来塞给赵元烈:“你去烤几个试试,正好让孩子们也尝尝。” 她也是有自己小心思的 。 那些荒地大家都不愿意去种,就陆晚愿意,到时候她要是种出来了,别人自然会来问她种子和苗。 这也算得上是一笔买卖了。 “好。” 晌午的灶膛里还有好些火星子没有灭,赵元烈就将蜜薯都埋了进去,又放了些许柴。 “阿娘,这什么味道,好香啊!” 小宝珠从外面玩儿累了回来,她现在腿脚好得差不多了,也不瘸了,就是还不太敢跑。 “烤蜜薯,还有些烫,你等会儿再吃。” 赵元烈将烤好的蜜薯上的灰拍干净,将小宝珠包过来坐在自己腿上。 再将蜜薯皮剥开,金灿灿的肉就那么出现在小宝珠面前。 “阿娘,这番薯怎么是金灿灿的,还流油哩!” 四清可惊奇了,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好吃到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以前不是没见过番薯,但这种颜色的番薯还是都一会见。 “阿娘,好甜!” 小宝珠坐在父亲怀里,捧着蜜薯,香甜软糯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他们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番薯。 以前的番薯,都是用来和米饭一起煮的,没东西吃的时候,就啃番薯。 口感很硬,也不太甜,就算是烤出来的,一口也能噎死一个小朋友。 吃一口就得捶好几下胸,不然就要被噎死了。 “这是蜜薯,番薯的一种,我打算发一些苗,到时候咱们种多多的蜜薯。” “不光是咱们可以吃,到了冬天,去市集上买,挣多多的银子,再盖更好更大的房子!” 陆晚有自己的小想法,打造一个属于自己一家五口的农家小田园。 “好啊好啊,到时候我要和阿娘一起去卖烤蜜薯!” 三个孩子吃得心满意足,赵元烈等孩子们吃饱了,才拿了一个尝尝味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甜?” 陆晚嘴角带笑,这年头的番薯不好吃,又干又硬,也就只能在饥荒年充饥用,平时的话也就用来喂牲口了。 “很甜。” 也很软。 晚上陆晚又特意做了一道拔丝地瓜,可给几个孩子吃高兴了。 总觉得阿娘做的东西,怎么吃都吃不够的。 陆晚一家这边甜滋滋地吃着晚饭,赵家那边却是阴云密布。 李氏在家里发脾气,她那被陆晚打了的脸还没有消肿,两边的嘴角都烂了开始生疮。 “她怎么就知道那秕谷里掺了东西,大嫂如今也忒狠心了,咱们一家实在是没得吃了,那点儿米根本不够咱们一家人吃,如今是连一两银子都赚不到了。” 李氏这会儿光是想想就想哭一场。 原以为陆晚分出去后,他们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过,毕竟少了那么几口人吃饭,可现在这日子却是越发难过了。 她不光要洗衣服打水,还得伺候赵元启。 赵元启自小就没干过什么活儿,在乡下这种地方娇生惯养的,遭了板子,若是换成别人,也该好得差不多了。 可他非但没好,还越发严重了起来。 躺在床上浑身流脓。 李氏看一眼都想吐。 庄氏脸色也不好看,本来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想到秕谷压根儿就没卖出去。 他们现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指不定哪天就要被饿死了。 一家人坐在屋子里,就没有个饱肚子的。 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刘婆子更是开始想念有陆晚在的日子了,虽说是吃的差了些,可好歹能吃饱呀。 还啥都不用干,每天饭来张口就行了。 要实在不行的话,她就厚着脸皮去把陆晚他们一家子接过来得了。 至少她现在日子好过了,她就不信,这都住一起了,陆晚还能不给他们一口吃的。 不过想归想,刘婆子还没这个打算。 “娘,我看见了,那天是雁儿跑去找了金枝,估计是她告诉大伯娘一家,那秕谷里头掺了东西的!” 李氏最大的儿子,赵耀祖指着站在一旁的雁儿大声说着。 脸上全是得意:“我看她就是不想我们好过,才故意跑去告诉大伯娘的!” 赵云雁立马就慌了,目光闪烁着说:“不、不是我,娘,我没有,我没有!” 雁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赵耀祖会知道,她那天跑去的时候,家里人还没起呢。 第89章 雁儿被卖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怎么办,她会挨打吗? 会被娘和祖母打死吗? “你说什么?!” 刘婆子果然一下子就信了,但凡是她金孙说的话,刘婆子从来都不会怀疑的。 况且她本来就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想了想来,也就只有赵云雁最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了。 庄氏也懵了,立马就看向雁儿。 雁儿被吓坏了,双腿都在发抖。 “娘,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我也不知道大伯娘是怎么知道的!” 雁儿声音里带上了恐惧和哭腔。 “你个贱蹄子,小娼妇!” “好啊你,居然敢偷偷跑去报信儿,我说呢,她怎么会不收秕谷了,原来是你搞的鬼!” 刘桂芬一巴掌下去,她那手肥厚且大,雁儿那脸立马就肿了。 “你、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庄氏也是气得两眼一黑,万万没想到自己女儿居然会做出这种蠢事儿来。 害的全家都没了银子用。 她还想着,等换了银子,就可以给儿子买糖吃买肉吃了。 现在倒好,啥都没了! 雁儿被那一巴掌打得流鼻血了,耳朵里也渗出了血来。 脑瓜子一阵轰轰作响,她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看到他们嘴巴一直在动,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或愤怒,或幸灾乐祸,或洋洋得意。 明明是一家人,却像是一窝子的豺狼虎豹。 个顶个的凶狠恶毒。 “娘,娘……” 雁儿张大了嘴巴呼吸,去叫庄氏。 “你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早知道就不把你生出来了,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句话雁儿倒是听清楚了。 她两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贱蹄子还装晕呢,把她给我丢到猪圈里头去!” 刘婆子也是气极了。 庄氏欲言又止,最后啥也没说,就看着赵元兴把雁儿丢进了猪圈。 “娘,这事儿肯定是金枝那丫头骗雁儿说的,雁儿一向老实,不会主动做出这种事儿来的……” 到了这会儿,庄氏才晓得替雁儿说上一句话。 刘婆子一眼瞪过去:“你给我闭嘴,瞧你生出来的赔钱货,咱们家现在没粮没钱,饥一顿饱一顿的,还得养着那死丫头!” “我看不如将她卖了!” “娘,你说啥呢!” 庄氏惊了。 李氏忙说:“你也别急,我前阵子打听了,县城里有买姑娘的,不是牙行,不是买去当奴婢,也不是当小妾的。” 这会儿可是个好机会,雁儿犯了这么大的错,害得他们全家没有银子赚。 把她卖了也算是将功赎罪吧。 “不行,这绝对不行!” “娘,你不是想把雁儿留着嫁人,到时候换一笔彩礼钱吗?” “哎哟,咱们这穷乡皮囊的,能有几户有钱的,那城里头的可都是有钱人,卖去城里,雁儿说不定还有自己的造化。” “到时候她富贵了,你这个当年的也能跟着享福啊!” 李氏一张嘴能说。 这事儿她盘算很久了,想着怎么着也得落实了。 如此一说,庄氏就有些犹豫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那……那是要把雁儿买去城里干啥的?” “也不是干啥的,就是帮人做活儿,但凡是腿脚伶俐点儿的,都能找到活儿干,每个月还有月钱拿,还自由,她想回家随时都能回家看。” “这可是我托亲戚才打听到的呢,就是可惜了,我没生出闺女来,不然这样好的事儿,万万轮不到你来的。” 李氏佯装出一副很得意的样子说着。 目的就是为了诓骗庄氏。 庄氏果然犹豫了会儿,再次问道:“不会是买到窑子里去吧?” “你说啥呢,我好歹也是雁儿的婶娘,咋能把自家姑娘作贱卖到窑子里去?” 李氏一脸很生气的样子。 庄氏这才放下心来。 “你要是同意,明儿我就去跟人说,我们家有姑娘愿意去做活儿,我瞧他们愿意出二十两银子呢,咱们雁儿生的好,我去谈谈价格,能多点儿钱就多点儿钱,你留着给你儿子娶媳妇用不是正好?” 庄氏一听,立马就心动了。 是啊。 她还有个儿子,将来还要娶媳妇儿额。 娶媳妇儿也得花钱。 “三郎,你看……”庄氏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就看向了自家男人赵元兴。 赵元兴向来都是不大关心这些事情的。 “那就都听二嫂的。” 一句话,就敲定了雁儿的未来。 金枝因得了雁儿的报信,一整晚都很担心。 怕雁儿挨打,第二天一大早兜里就揣了几个赵元烈扔在灶膛里的蜜薯。 打算偷偷带去给雁儿吃,算是回报了。 还没走近呢。 就看见赵家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那是马车! 乡下地方从没出现过的马车。 很奢华,远远地还能闻见一股香气,就是有些熏得慌。 金枝连忙躲在了草垛后头悄悄看着。 这大清早的,天才刚蒙蒙亮,金枝是特意挑这个时间来的,因为这会儿雁儿得起来给全家人做饭,就她一个人起了。 别人都还在睡。 但今天很反常,所有人都醒了,站在院子里头,似乎还在对着雁儿说什么。 “雁儿,去了城里头就乖乖听话,认真做活儿,自己放聪明点儿,不要得罪了贵人,知道吗?” 要把女儿卖到城里去了,庄氏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毕竟以后没人帮她干活儿了,她也没人可以使唤了。 雁儿今天换了身衣服,昨天挨了打的脸还肿着。 “娘,我不想去……” 雁儿知道自己被卖掉了,之前他们就想要卖掉大伯娘的小女儿没卖成,所以就要把自己卖了吗? “你不去,俺们家吃啥,你弟弟吃啥?你舍得让你弟弟饿死吗?”庄氏没了耐心,推了她一把,拽着她就往马车那儿走。 “你瞧瞧,这多好看的马车,又不是将你卖了,你若想家,随时都能回来。” “娘,真的吗?” 雁儿年纪小,好骗,三言两语就哄过去了。 再加上雁儿觉得,娘应该不会真的把自己买去给谁谁谁家当小妾。 “行了,快走吧,别误了吉时!” 前来接雁儿的嬷嬷拽着雁儿就上了马车,金枝觉察到不妙,连忙飞奔回家了。 第90章 盲妓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正在忙活的手一顿:“什么?雁儿去城里了?” “是,阿娘,我瞧见那马车了,可好看了,但不像是正经人家的马车!” 反而像是窑子里的车。 金枝知道窑子,村里头也有人把姑娘卖去窑子里做了窑姐儿。 当窑姐儿是有期限的,一般三年起步。 可是大多数都活不过三年的。 这个时代的女孩儿,十四五岁的年龄就是最好的,最嫩的。 被卖到窑子里,最后不是被折磨死了,就是染病死了,很少能活过三年。 他们前些天去县城的时候,也路过了一家窑子,金枝多看了一眼,觉得那马车和窑子里的马车,就是一样的。 “阿娘,雁儿不会是被卖到了窑子里去吧?” “阿娘,他们为啥要卖了雁儿,是不是发现雁儿把秕谷掺假的事儿了?”金枝开始着急了。 这世上没有哪个姑娘愿意被卖去窑子里。 然而金枝不知道的是,雁儿比卖去窑子那种地方还可怕。 寻常被卖去窑子的姑娘,一般也就二三十两银子,但雁儿却卖了近五十两。 因为她是被卖去做盲妓。 所谓盲妓,便是为了满足一些极少部分贵人们特殊癖好,挑选适龄的丫头,授之以技艺,待技艺成熟时,再弄瞎她们的眼睛。 为贵人们服务表演,既卖身也卖艺。 陆晚也觉得不太妙,她虽然不想管闲事,别人家卖女儿就更不关她的事儿了。 但雁儿那丫头着实不错,也知道来给他们报信,是个实诚且心善的。 陆晚将赵元烈喊了回来,当天下午赵元烈就出发去县城了。 要真卖去窑子了,他必须得把人整回来。 一直到了第二天晌午,赵元烈才赶了回来。 “夫君,如何了?” 赵元烈却是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县城里的窑子,我都去找过了,没有金枝说的马车,也没有雁儿。” 金枝将马车画给了赵元烈,还有那天来接雁儿的那个女人,她都一并画下来了。 陆晚也是发现了金枝的绘画天赋,不论是什么东西,她瞧一眼就能记下,并且一点儿不差地画下来。 可即便是拿着画像挨家挨户地去问、去找,他们都说不曾见过那马车,那人。 陆晚眉头拧了起来。 在这个通讯并不发达的时代,想要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阿娘……” 金枝眼眶红红的:“真的找不到了吗?” 陆晚叹了口气:“等明日,你爹再去打听打听。” 若再打听不到,那他们也无能为力了。 该做的陆晚也都已经做了,但架不住这年代的人心不古。 孩子是可以利用的工具,是可以赚钱的商品。 金枝在心里祈祷着,一定要找到雁儿。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陆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娘子。” 屋子里的煤油灯是昏黄低沉的,赵元烈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 问:“娘子是否在自责?” 陆晚摇摇头:“不,我只是在想,若是有一日,孩子们失去了庇佑,他们是否也会沦为别人买卖的物件儿。” 她忽然开始焦虑了起来。 不是所有人的心都是软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仁善的。 当你所见之阴暗,便说明,在阴影之下,早就滋生了一大片罪恶。 “我今日进城,瞧见城中在祭祀龙王。” “祭祀龙王?” 陆晚对古时候的祭祀倒是听说过一些,有用人进行祭祀的,也有用牲口进行祭祀的。 “你的意思是,雁儿有可能是被买去当祭品了?” 赵元烈摇摇头,起初他没找到人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但他去祭场看了,祭祀的童男童女里,没有雁儿。 这也就说明,至少雁儿现在还是活着的,只要人活着,就总该还有一点儿希望的。 “那还好,只要人还活着就好。” 陆晚知道,古时候被选中作为祭品的人,通常下场都不会太好。 然而因为这场干旱持续了太久太久,已经快要到年底了,他们依旧没有看到下雨的希望。 无奈之下,只得将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 希望以此能够得到神明庇佑,降下甘霖。 陆晚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所谓的神,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雨。 忽然—— 轰隆—— 一声震耳发聩的巨响于天空之上炸开,吓得陆晚浑身一哆嗦,抬头看向天空。 卧槽? 不会是真要下雨了吧? 这祭祀不是才刚开始吗? “娘,打雷了,打雷了!” “是要下雨了?” “老天保佑,终于要下雨了!” 这一声惊雷,似劈开了压抑在百姓们心中大半年以来的阴霾和绝望。 又是一声惊雷落下,天上乌云密布,空气更是无端变得闷热了起来。 这的确是要下雨的前兆。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天空,等待着今年这第一场雨的降临。 可他们等了许久,却也只等来了几声旱雷,非但没有要下雨的意思,空气反而还愈发地闷热了起来。 “这破天到底是下不下雨了,不都打雷了吗?怎么还不下雨?” 有人擦了擦额头上滚落的汗珠,只觉得越发燥热了起来。 这天地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就差将所有人都放进去给蒸熟了。 “唉,回去吧回去吧,看来这场雨是下不来了。” 陆晚也收回了目光,拉过了宝珠的手。 “热了?” 小丫头满头大汗的,后背都湿了。 别说孩子这样子,陆晚也是一样的,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场雨,然而老天像是在和他们开玩笑一样,就是不下。 “阿娘,你说这雨,能下得来吗?” 空气闷热的不行,连狼崽都热得伸出了舌头不断哈气。 这鬼天气,少说也有四十度了,大有一副要把人都给烤化的架势。 明明前些天还蛮凉快的,这会儿温度就骤然上升了,着实怪异。 “会的,会下雨的。” 陆晚也不知道这种预感为何会这般强烈。 她只知道,这场旱灾快要结束了。 如今正是忙着秋收的时候,到处都在收粮食,今日的雷更是加快了乡民们收粮食的速度。 不然到时候雨一下,粮食来不及收,收了也来不及晾晒,到时候一入冬,粮食堆放在一起很容易发霉。 第91章 下雨,旱灾解除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哪怕今天的这场雨没能下得来,但好歹是打雷了。 这也就说明,迟早都会下雨的,估摸着也就这几天的事儿。 然而天一黑,忽然一阵狂风席卷,雨幕便从远处的天际倾泻而下。 “下雨了,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大家快出去看,真的下雨了!”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终于下雨了,天不亡我啊!” “我们有水了,我们不会被渴死了,我们的庄稼也有救了!” 各种欣喜的声音传来,陆晚热得不行,打了水正在木桶里洗澡,外头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雨滴敲打声。 她忙穿上了衣服出去看。 天已经彻底黑了。 偶尔一丝银光从漆黑的太空中狰狞地扯过,犹如鬼爪般,令人心惊。 雨水的降临,将空气中的热气蒸腾,丝丝泥土的腥味儿钻进了鼻腔,有人欣喜若狂到冲进雨幕里,用身体去迎接这场久违的雨。 “阿娘,下雨了,下雨了!” 宝珠高兴地大喊着,陆晚笑了笑:“是啊,下雨了。” 终于下雨了,还好她所有的粮食都已经收好了,并且全部储存到了空间里。 陆晚试过,空间里的时间是绝对静止的。 也就是说,粮食放进去不论多久都不会坏。 放进去什么样,哪怕是时隔一两年拿出来还是什么样。 “娘子。”赵元烈收完了衣服过来,汉子身上淋了不少雨,他目光落在陆晚身上。 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披散在身后,发梢的水湿透了衣衫,贴在身上,勾勒出腰身优美的线条。 “怎么了?” 赵元烈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小声说:“头发没干,你衣服湿了。” 陆晚扯过衣摆,不甚在意地抖了抖:“无妨,一会儿也就干了。” “这场秋雨后,天气就要凉了。” 他的意思是,陆晚这样容易着凉。 赵元烈索性拿了棉帕过来,站在她身后,掬起一抔柔软的发丝在掌心,用棉帕细细擦拭着。 陆晚怔住,连忙说:“我、我自己来吧。” “……好。” 娘子果然还是不喜欢他的。 陆晚进屋子将窗户撑开,好让外头的凉风灌进来,这才刚下雨,屋子里的热气还没散出去,一股闷热的气息压着。 不散出去晚上肯定是睡不好的。 “夫君?” 要入睡时,她才发现赵元烈还没进来,出去一瞧才发现他正在另一间屋子里。 里头铺了床。 “你这是……” 赵元烈将枕头放好,看着门口的陆晚说:“我怕夜里打鼾吵着你,所以以后你我二人就分房而睡吧。” 既然娘子不喜欢他,他便该自觉些。 陆晚怔住,打鼾? 赵元烈夜里并不会打鼾,这明显就是借口。 她沉默了会儿,站在门口与他四目相对:“夫君对我,是否还在介意从前叔弟的事情?” 她思来想去,约莫也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原主是赵元启的顶级舔狗,对赵元烈从来都没什么好脸色。 “夜深了,娘子该睡了。” 赵元烈并没有回答,而是准备上前关门熄灯睡觉。 陆晚往里头进了一步,皱着眉说:“赵元烈,我不是同你讲过,我与赵元启向来清白,从前我是浆糊脑袋,识人不清。” “你如今要与我分房而睡,是看我不起?” 这还是陆晚头一回连名带姓地喊他。 语气里夹杂了丝丝怒意。 她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赵元烈的此番行为,不就是嫌弃原主以前那些破事儿么,心中仍有芥蒂罢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赵元烈着急忙慌地想要解释。 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他在外人面前倒是挺厉害的,一到陆晚这儿就不行了。 “只是什么?”陆晚眉眼一挑,颇有几分凶悍的气势在,她说:“赵元烈,你今日要是不给我一个解释,为何忽然要与我分房而睡,那索性你我就此分开,以后也就各过各的!” 赵元烈瞳孔一缩。 忙去拉陆晚的手,他急了。 他说:“是我混账,是我闻不得娘子身上的香气,脑子里总想些腌臜事,想着若与娘子分房而睡,便不会心猿意马,魂不守舍了!” 赵元烈着急地说完后,便静静等待着陆晚的反应。 母单二十多年的陆晚,还是头一遭听到这话。 一时间脑瓜子嗡嗡响,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所以……他今晚不和自己睡,就是因为这? 陆晚整个人都红温了。 这这这…… 这要她如何是好? 这么久以来,陆晚虽知道他们是夫妻关系,可却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 她忍不住去打量面前这个男人,面容优秀,身材优秀,脾气也优秀…… 但…… 陆晚一张脸红的发烫。 “娘子,我……”赵元烈忽然磕巴了起来,不知道该说啥好,他刚刚说那些话,是不是吓到娘子了? 陆晚从他掌心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后退了步。 赵元烈目光暗了下去。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还真是不大好听。 “你……”陆晚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说:“孩子们都睡了,你也别在这里睡了,既然是夫妻,就应该睡一间屋子,睡一张床。” “娘子?” 赵元烈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傻不愣登地看向陆晚,她却转身回了房。 反应过来的赵元烈忙吹灭了灯,抱着枕头关好门就跟着过去了。 她头发还是半干的,灯光葳蕤闪烁,陆晚心跳的飞快。 苍天可鉴,她这辈子都没碰过男人好吧。 脑子里全都是以前和闺蜜躲在被窝里看过的小电影,以及那天去县城,那些个农妇们说的荤话。 视线忽然一黑。 是赵元烈进来了。 他吹灭了灯,外头的雨哗啦啦地下着。 “娘子,你别紧张。” 他比娘子还紧张。 要是陆晚紧张的话,他就更紧张了。 “嗯……” “娘子,我看不见……” 陆晚:“……没让你用眼睛看。” “哎呀,错了,不是这里。” “赵元烈,你又错了,位置错了……” “娘子,这下对了么?” “……嗯,对了。” 陆晚吸了口凉气。 第92章 紫苏桃子姜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一夜好眠。 陆晚也算是切切实实地体验了一把,夜里抱着男人睡的感觉。 那手也不大老实的。 在他胸肌上捏了又捏,赵元烈身上的肌肉很好看,腰身劲瘦,又高,腿还长。 这场雨都等得太久太久,燥热的空气被冲散,屋檐上的水蓄成一小股细线流淌而下。 陆晚起了个大早,难得感受到了这份凉快。 先前热的时候,陆晚真是恨不得买个空调,然而商城里面是没有空调的,就算有空调,也没有电,根本就是白瞎。 “阿娘,我们今日吃什么?” 小宝珠现在就馋陆晚那一口吃的。 阿娘做饭实在是太好吃了,而且阿娘还会做好多好多他们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 “娘子,我回来了。” 正逢赵元烈从外面回来,他起得更早。 “你这是……出去摘桃了?” “嗯,昨晚雨大,那片果林的桃儿要是不摘了的话,怕是要坏的。” 掉了烂在地里怪可惜的。 原本那些桃长得歪七扭八的,也没什么水份,更是不甜,村里的孩子们都不大爱去吃,一口下去,说不定还能吃到半个蛋白质。 陆晚将其用灵泉灌溉后,那片果林的长势就愈发喜人了,尤其是那桃儿。 如今也正是吃桃的好时候。 “既然摘了这么多桃,那咱们今天就吃紫苏桃子姜!” “紫苏桃子姜?阿娘,那是什么?”宝珠一双眸子亮晶晶水汪汪的,好看极了。 “你不用管是什么,四清,去地里挖一些姜回来。” 正好门口陆晚还种了一片紫苏,想着到了冬天的时候,还能来吃烤肉呢。 反正放在空间里又不会坏,想放多久就放多久。 陆晚将赵元烈摘回来的桃都清洗干净切块儿,再用盐腌制好,四清也把姜挖回来了。 姜越嫩,口感也就越好。 “哇,阿娘,紫苏水怎么变成粉色了?” 几个孩子围着陆晚转,看着陆晚往熬好的紫苏水里加了一点儿醋后,那水就变成粉色了。 好神奇呀! 再将紫苏、嫩姜和桃子拌在一起装好。 “阿娘,这真的能吃吗?” “当然能,尝尝看?” 陆晚夹了一块儿先让小宝珠尝尝味道。 不过要是冰镇一下的话,口感应该会更好的。 “唔~酸酸甜甜的,好脆!阿娘,真好吃!” 乡下没有太多零嘴,陆晚偶尔会从空间购买一些,不过空间大多是实用型的东西,而非一个百货超市。 且乡下的东西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用来给孩子们做零嘴儿最合适不过了。 “夫君,要尝尝看吗?” 赵元烈在外面收干草,这些干草到了冬天,都是有大作用的。 现在家里多了一头牛,用到干草的地方也就更多了。 赵元烈今日的力气格外足,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睡得好的缘故。 总之,他觉得自己现在浑身都有使不完的牛劲儿。 陆晚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的脖子,在反应过来后,陆晚迅速拉了拉衣领子,将那不该被看见的印记全都遮挡住。 “你要吃就吃,不吃便罢了。” 她将那一盘拌好的紫苏桃子姜放在桌上,扭头逃也似的跑了。 “阿娘,你脸怎么这么红呀?”小宝珠好奇地问。 陆晚捏了捏小宝珠的脸,说:“那是因为阿娘刚刚出去,看到了一只超级大狼狗了,被吓到了。” “大狼狗?” 狼崽竖起了耳朵,歪着脑袋听陆晚在那里胡说八道。 “是啊,可凶可凶了,阿娘怕死了,感觉他能一口咬断阿娘的脖子!” “那它可真坏!等旺财长大了,让旺财去咬它!” 旺财:“嗷呜……汪汪!” 赵元烈:“……” 一场秋雨一场寒。 自从庄氏决定将雁儿卖出去后,就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夜里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她推了推自家男人,说:“你说咱们是不是不应该把雁儿卖了啊?” “家里没了雁儿,啥活儿都得我去干了,先前雁儿还能帮着洗衣服挑粪呢。” 赵元兴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说:“卖都卖了,你现在说这些有啥用?” 庄氏心里不是滋味儿,又说:“那万一雁儿以后要是在县城里过上好日子了,不认咱们这爹娘了,那咱不是亏了?” “她敢!”赵元兴一听这话,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大着嗓子说:“她要是敢不认我这个爹,我把她腿打断!” “老子是她爹,她敢不认?” 但赵元兴忽然想到,现在下雨了,地里的庄稼也都有救了,只要有水,这日子就能过下去。 这家里的活儿以后也就多了起来。 至于他儿子嘛,男孩子这个时候就是玩儿的年龄,不大可能下地的。 “要不……咱再生一个?”赵元兴忽然说。 庄氏惊了惊,有些害臊,推了他一把说:“你说啥呢!” “我认真的,要是你再生个儿子,我娘肯定高兴,就算是生个闺女出来,最多也就十三四年的时间,就能给她嫁出去了,生个闺女,还能帮着你干活,你也能轻松点。” 赵元兴觉得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 “那……那就再生一个吧。”庄氏觉得有道理。 她其实也挺想的,赵元兴就是个啥都听二嫂的傻子,他们夫妻两个很少有夫妻生活。 赵元兴难得主动一次,庄氏也乐意。 不过也就那么一点儿功夫,很快就战败结束收拾战场了。 这场秋雨接连下了四五天才有了消停的迹象。 天气迅速转凉,家家户户都开始去县城里买布买棉花,准备做过冬的衣裳。 云洲地处偏远,紧挨着边境。 边境气候最是恶劣,尤其是到了冬天,冻死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家里的汉子们也都出门上山砍树烧炭去了。 山上有一早就搭建好的草棚子,去山上烧炭的,偶尔也会留下来过夜。 这一下雨,村里家家户户的日子都好过了起来,村口的小河又开始流动了起来,水井也终于又蓄满了水。 自从将雁儿卖了得了五十两银子后,庄氏以为自己怎么说也能分个二三十两银子在手里,然而最后分到她手里的,却只有十两银子。 余下四十两,二十两捏在了刘桂芬手里,美其名曰是要帮她存着将来给赵宏浚娶媳妇儿,最后二十两则是在李氏的手里。 第93章 山药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只因是李氏介绍的人过来将雁儿买走,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得了这么多银子。 加之赵元启还在病重,需要花钱去请大夫过来给他看诊治病。 庄氏心里头不甘,却也只能憋着。 好在李氏也并没有那么刻薄,好歹手里捏的,是人家卖女儿得来的钱。 这天便去买了两斤肉回来,一家子人坐在一起,总算是吃了顿荤菜和大米饭。 一碗辣椒炒肉摆在了刘桂芬面前,只有她先夹了第一筷子,庄氏才敢夹第二筷子。 “乖孙,快些吃,瞧你们给瘦的,都好久没吃到肉了吧?” 刘桂芬几乎将整盘肉都嫁给了李氏的三个孩子。 庄氏看得肉疼,忙说:“娘,宏浚还没吃几块儿肉呢,就快没了……” 要不是她雁儿,全家人指不定啥时候才能吃得上这一顿肉呢。 结果婆母把大多数肉都给了二嫂的孩子,那她的儿子吃啥。 “那肉就在盘子里,还能少了他一口吃的不成?小家子气,老三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刘婆子一开口,庄氏就不敢说话了,只敢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白米饭。 但其实光是这大白米饭,就已经足够奢侈了。 “吃完饭,你们就去山上烧炭,马上要到冬天了,要是没炭,咱们冬天就等着饿死吧!”刘婆子开始分配家务活了。 又说:“现在下雨了,粮食也该种起来了,你去把地里的草都除一下,种些冬麦土豆。” 这些事情,以前都是有陆晚安排的。 现在陆晚分出去了,只好刘婆子自己来亲自安排。 她虽然不喜欢陆晚,但对于陆晚操持家务这一点,却是无可挑剔的。 所以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她就会格外想念陆晚。 庄氏听明白了,意思是这些活都得她去干。 “娘,种粮食是没问题,可我一个人也干不完这么多啊,要不二嫂和我一起吧?” 凭啥就她一个人去干,二嫂就啥也不干,这也太不太公平了吧。 “娘,二郎还病着,我还得去镇上找郎中过来呢,还得给他熬药擦身子,二郎是咱们家唯一的读书人,得体面。” “他现在这一身的褥疮,二郎自个儿都不大乐意出来的,我要是去下地了,谁来照顾二郎呀。” 庄氏险些把手里的筷子都给掐断了。 “行了行了,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你大嫂以前不也一个人干吗?怎么没听见她抱怨,你倒是抱怨上了。” 庄氏委屈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却不敢哭。 “知道了娘。” 赵元烈今日去了趟镇上,回来后还带了只猪蹄,和半只猪头。 是陆晚让他带的,将东西都交给陆晚后,他就带着四清下地去了。 父子俩干农活麻利,力气也大。 金枝和宝珠在家里帮着陆晚干一些别的活儿。 比如将后院的菜园子打理打理,跟着陆晚一起做果脯罐头一类。 凉席是早就撤下去了的,到了夜里,一阵阵的寒意袭来,就得盖被子了。 原先陆晚没能分得棉被,就一些破摊子,还是包浆了的。 破破烂烂,说不定里面还藏了不少的虱子,陆晚直接给扔了,然后在商城里购买了几床崭新的被褥。 她打算等到了冬季的时候,再置办上一些蚕丝被,美滋滋地过个冬。 “阿娘,咱们猪圈里的猪崽子都长好大了,怕是有两百斤了吧!” 金枝去喂完猪回来,高兴地说着。 阿娘说了,等到了过年的时候,就杀猪吃肉! “说不定到了年底,能长到四百斤呢。”陆晚也开心。 猪崽子长势喜人,自然是越胖越好,这样到了年底才有多多的肉。 赵元烈从镇上又买了好些家畜回来,扩张家中资产。 这都是陆晚的意思。 她是个肉食主义者,让她天天吃糠咽菜,或者只吃素菜,那和要了她命没什么区别。 陆晚炖了一锅猪蹄,又用另一口锅将猪头给放进去卤。 路过的人闻到这股香气,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菜园子里有陆晚种的一片山药,攀藤的时候结了不少的山药豆,两姑娘弄回来不少,陆晚索性就全做成山药豆糖葫芦了。 挖出来的山药则是和猪蹄一起炖。 等到卤猪头肉出锅晾凉,切成片,打了蘸水干碟,肥而不腻,卤香四溢。 “陆娘子,你家的山药豆,可以卖给我们一些不?” 村里有人过来问陆晚的山药豆。 大石村以前也是有人种山药的,但不知道是因为土质的缘故,还是气候,种出来的山药都不太行。 细细长长,肉质很少。 但他们瞧了陆晚种出来的山药,那一片攀藤光是看着就茂盛喜人,尤其是挖出来的,根茎粗壮,不用想也知道能有多好吃了。 “你们要山药豆?” “是啊,咱们山药豆种出来的山药都不大行,就想着用你的山药豆来试试。” 陆晚正愁那么多山药豆怎么去处理呢,剥皮也麻烦。 “既然你们要,就都拿去吧,要是能种出来,自然是好的。” 陆晚也很想看看,用灵泉水灌溉之后结出来的山药豆是否优良。 如果产量大且周期短的话,倒是个可发展的。 而且山药好储存,适合大面积种植。 “哎哟,这多不好意思……” “没事的,反正也是用来给孩子们做零嘴的,你们就拿去吧。” 陆晚并不吝啬这一点山药豆,地里的藤上还结了许多。 待妇人们将山药豆都装了一些回去后,陆晚才看清楚那前头还有个人影在鬼鬼祟祟的。 她也只是瞥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转身回了院子。 庄氏闻着陆晚家里飘出来的香味儿,一个劲儿地咽口水,再看着刚刚那些妇女们从陆晚的院子里装了不少的山药豆走。 心里实在是羡慕极了。 那山药豆可以煮粥炖汤,也可以炸和炒来吃,怎么弄都好吃的。 赵家人口多,先前都是靠着陆晚一个人种粮食,收回来的粮食也没多少。 都是一群懒鬼,还能指望他们种出多少粮食来? 她瞧见陆晚的院子里还有多余剩下的山药豆,也很想上前去要,却又不大敢去。 第94章 磕头认错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也就只当是没有看见她,无视就行了。 下雨过后,家家户户也就忙着开荒田。 先前妇女们把自家一些不要的荒田给了陆晚,这才发现陆晚早就种上了粮食。 冬麦、番薯、土豆等。 关键是长势还十分好了,看得她们眼红死了,明明他们以前去种,根本就种不出粮食来,怎么一到了陆晚的手里,那粮食就长得那么好了? 看来有空他们还得去请教陆晚这种植粮食的方法哩。 赵元烈带着四清从外头回来,饭菜也都好了。 香喷喷的一桌,有肉有菜有大白米饭。 父子俩洗干净手脚,再去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便开始做饭了。 “阿娘,我和爹在回来的路上顺便去找了里正大人。” “去找里正做什么?”陆晚问。 赵元烈说:“村子里还有很多没有被开垦过的皇帝,咱们粮食产量高,我想去找里正都要过来,咱们家种,娘子,你看如何?” 他是个庄稼汉,粮食好坏,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陆晚的粮种都很不错,他今日还特意去番薯地里看了,已经逐步成熟,且产量十分喜人。 要是能有多多的地去种,那就再好不过了。 庄稼人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田地。 “好是好,不过……”村里的荒田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去种的。 得去租。 要交租金的。 不然早就让人开垦了去。 “放心,里正和村里的耆老们商量了,不收咱们得租金,如果产量高,带着全村人一起种,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荒年什么时候会来。” 就更别说他们还处于边境之地,要是发生战乱,那日子也就更难过了。 “真的?” “嗯,真的。” “里正大人明日就去县城里递交文书,等土地租赁的文书下来了,咱们就可以开荒种田了。” 荒田有不少,赵元烈也没狮子大开口,就要了十亩地。 他一个人肯定是种不过来的,到时候雇村子里的人一起。 一来二去的,大家邻里关系也就和谐了起来。 毕竟大家都有钱赚,有好处捞,谁会不乐意? 每个村子里分下来的田地都是不一样的,村里的土地都归里正管,则需向官衙提交地租文书。 而租下来的土地,加上原先分配下来的,还得进行十五税一的税收制度。 不过好在因为灾年的缘故,今年的赋税早就减免了,明年依旧是按照十五税一的赋税制度来。 陆晚想要在村子里站稳脚跟,光靠打架是不行的。 农民最在乎什么,自然是田地,粮食。 她若能掌控了粮产、粮种,日后在村子里说话,自然也有份量了,叫旁人轻易不敢反驳了去。 这是古时候封建制度下就已经存在的。 光靠拳头不行,还得有可以拿捏住他们的地方。 尤其是这穷山恶水的地方,谁能保证人心一定就是干净的? 她得要自己掌握话语权,以后要是出个什么事儿,也就不必事事都得去劳烦里正了。 况且里正,也总会有换人的那一天。 “阿娘,咱们种多多的粮食,说不定以后别人都要来我们这里收粮食呢!” 四清很高兴,拍着胸脯保证:“我会和爹好好种田的!” “……” 她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儿问题,却又好像没问题。 “娘,你说他们要租那么多地干什么,十亩,那可是十亩地啊!” “二嫂怕是不知道吧,大嫂地里种的粮食可好了,昨天我还瞧见好多人找大嫂去买山药豆拿回去种,没想到大嫂都不收她们钱,直接就给送人了。” 庄氏冷不丁说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现在赵元启也能下床了,听闻这话,眉心拧了起来。 刘婆子一拍大腿:“这丧天良的恶妇,山药豆那么好的东西,她就白白送人了?也不知道拿来孝敬孝敬我,我可是她婆母!” 自从下雨后,日子似乎也就没那么艰难了,但凡不是懒出天际的,有手有脚都不至于落得个饿死的凄惨下场。 就连赵家现在都能喝上一口稀粥了。 赵元启身上的褥疮也在见好:“娘,大嫂现在已经完全不认我们了,连着大哥一起也……”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似乎颇为伤怀的样子。 “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大嫂嫁到了我们家,自然也是一份子,可现在却搞的如同仇人般,叫人看了笑话,儿子脸上也无光。” 一提到赵元烈,刘婆子就更气了。 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拉扯长大的儿子,如今是连她的话都不听了。 全让陆晚那个狐狸精给勾引去了。 “二哥的意思莫不是要我们全家去找大嫂磕头认错?”庄氏用缺了口的破碗舀了一碗粥。 她最后舀,锅底也就只剩下一些清汤寡水了,连米粒都很少见,桌上炒的肉菜更是只剩下一点儿肉沫子。 庄氏用剩下的菜叶子将油沫都刮干净,然后塞进嘴里,品尝最后那一点儿荤腥。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赵元启瞥了一眼庄氏,眼里有一抹嫌弃。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转凉的缘故,陆晚忽然打了个喷嚏。 觉得自己后背凉飕飕的,她揉了揉鼻子:“怪哉,莫不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 赵元烈这几日出门都出的早,天刚蒙蒙亮,父子二人就牵着牛出门去了,家里就剩下陆晚和两个丫头。 陆晚给她们一人做了个小包包挎着,里头装了不少的零嘴。 有陆晚做的糖炒山药豆,还有前些日子干旱时晾晒的果脯肉干。 “金枝,你娘可真厉害,什么都会做!” 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玩耍,金枝也很大方,将零嘴都同她们一起分享。 她们原也想着给金枝宝珠分享一些的,奈何囊中羞涩,实在是拿不出比金枝娘做的还好吃的东西来了。 还有那黑乎乎的糖,据说是金枝她娘自己熬的,叫什么巧克力。 可香可甜了。 含在嘴里,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我阿娘会的可多了,她什么都会呢!”金枝和宝珠很骄傲。 以前人人都瞧不起阿娘,现在人人都羡慕阿娘。 第95章 嫁人求情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羡慕阿娘心灵手巧,还待人亲和。 现在村里的那些婶子们都可喜欢阿娘了,家家户户都用换辟谷得来的钱去买了鸡鸭鹅回来养着。 不管是养着下蛋,还是养着过年过节杀来吃了都是好的。 “金枝,这几天你有看到小海棠吗?”同村有个小女孩儿想了想,很是担忧地问。 金枝愣住了,摇摇头。 那姑娘坐下来,很是惆怅。 “你不知道,她被她爹用链子拴起来了,她今年十三了,听俺娘说,他们打算把小海棠嫁到邻村二傻子家去。” “什么?”金枝惊呆了:“怎么才十三就要给她议亲了?” “十三议亲不是很正常嘛?咱们女孩子十四岁就可以嫁人了,十五六七生孩子……” 女孩儿们不想嫁人,在陆晚那个年代,十三四岁正是花儿尽情绽放的年龄。 “那二傻子都二十七八了还不会自己吃饭,天天嚷着要媳妇儿,正好她娘前几天过来,就瞧上海棠了。” 金枝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捏在手里的果脯也不好吃了。 这个年代的姑娘,从来都是盲婚盲嫁。 女孩子没有反抗的资本。 回去的时候,金枝和宝珠特意路过徐大顺家看了。 正好就看见小海棠手脚都被捆上了麻绳,长长的一条,那麻绳的长度只够她在院子里活动,是根本走不出院子的。 身上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到处都是伤痕,脸上还有巴掌印。 其中一只眼睛不知怎的,高高肿起。 此刻正跪在地上戳洗衣服。 金枝看得心惊,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被困在院子里的小海棠似乎注意到了有人在看她,一回头就看见了金枝和宝珠。 她看见了两人身上穿着干净整洁又漂亮的衣裳,头上还戴着珠花。 陆晚甚至带着她们去城里穿了耳洞,戴上了漂亮的耳饰。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漂亮衣服。 也从来没有穿过的。 但很快,她就像是被人发现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带盆带衣服端着一起慌忙往屋子里跑。 因为跑的急,在门口摔了一跤,盆里的衣服全洒在地上了。 “你个没用的东西,让你洗个衣服都能洗成这样子!” “打死你,打死你!” 屋子里传来徐婆子恶毒的打骂声,却没有听到小海棠的哭声。 她想,大概是小海棠哭得嗓子都哑了,再也哭不出来了。 “宝珠,我们回去找阿娘!” 好端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阿娘,阿娘!” 金枝带着妹妹一路跑回去,还没等她开口呢,就看见四清正笔直地跪在地上。 少年身躯和脸庞都已经有了几分英武之态,喉结更是突出。 “阿娘,儿子求您了,就这一回,真的就这一回了!” 四清眼里含泪,陆晚把他养的很好,十四岁的年纪,个子已经蹿到一米七了。 “您就帮帮小海棠吧,她要是嫁给了二傻子,会被折磨死的,二傻子家已经娶了好几个媳妇儿了,小海棠不能嫁过去的!” 四清浑身都在颤抖。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唯一想到的就只有阿娘了。 陆晚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四清:“你要我怎么办?” “谈婚论嫁,那是别人家的事情,你要我去插手别人家的婚事?” 陆晚也不是没有听说,村里女人们闲聊时,她就已经听说了。 “阿娘,我……” 四清捏紧了拳头,他知道不应该让娘无缘无故去帮海棠,娘只是个外人,的确不应该去插手别人家的事情。 “四清,你那么想让我帮小海棠,你总得要告诉我理由不是吗?” 这里的十四岁和她所处那个年代的十四岁不一样。 四清低下头,小声说:“儿子只是不想看见小海棠受苦,阿娘,小海棠太苦了,她会没命的。” “这世上苦命人多了去了,难道以后看到一个苦命人,我就要因为你的那一点儿恻隐之心去对他们伸出援助之手吗?” “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也不欠他们的,凭什么要去帮?” 四清愣住了。 大概是没想到陆晚会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来。 但仔细想想,娘说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那是别人家的事,碍不着娘什么事儿的。 越是因为他的一点儿私心就来求娘,娘又不是万能的,又不是有求必应的。 连天上的神仙都不是有求必应,就更别说 阿娘了。 可四清还是不死心。 要是让他眼睁睁看着才十三岁的小海棠就嫁给隔壁村的二傻子,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阿娘,儿子求您了,就这一回,真的就这一回!” “只要您帮了小海棠,让儿子做什么都成,儿子以后一定努力干活,努力读书,等来年开了春,儿子就去县城找活儿干,挣钱给娘用!” 四清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给陆晚磕头。 他只想救小海棠,别的什么都不想。 陆晚一阵头疼。 但凡他要是说一句自己喜欢小海棠这话,陆晚也就去把人给要过来了。 反正是四清以后都是要娶媳妇儿的,现在要过来,养着将来的媳妇儿,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四清偏生是个犟种,不敢将这话给说出来。 他知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会招惹出是非来。 就像上次一样。 他不过是给小海棠塞了些吃的罢了,落到那些人的眼里,便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了。 “阿娘,你帮帮海棠姐姐吧,我和二姐刚刚回来看见,他们把海棠姐姐用绳子困在院子里洗衣服,身上都烂了。” 小宝珠也开始帮小海棠说话了。 陆晚沉默着没有说话。 “阿娘,去年隔壁村的二傻子才娶了一个媳妇儿,她就只比海棠大一岁,年底就死了。” “阿娘,小海棠要是嫁过去的话,一定活不成的!” 金枝也很着急,她们自然是希望阿娘能帮一把的。 但陆晚在沉默片刻后,只是让他们起来,并没有开口。 四清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可很快他就擦干了眼泪,起来继续干活儿了。 家里还有很多柴要劈,地里的草和虫都是要除的。 脚边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是旺财在蹭他。 第96章 坦白心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四清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笑得比哭还难看:“没事,阿娘不愿意,自然有阿娘的道理。” 阿娘说了,她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愿意与否,都和阿娘无关的。 他不该拿这件事情去要求和绑架阿娘,人各有命。 “大嫂。” 四清去山上接赵元烈了,陆晚在院子里晾晒从地里摘下来的辣椒,她打算晒干了,弄些辣椒粉。 再留一些干辣椒,冬天好做火锅。 秋日里阳光正好,日头明晃晃地晒着,洋洋洒洒地匀在陆晚身上。 赵元启又一次发现了她的不同。 五官是很平常的,只能算得上是清秀,不算惊艳。 他在城里头见过不少漂亮姑娘,所以在他看来,陆晚向来都是不大漂亮的。 可她通身气质却格外娴雅,皮肤也变得比以前水灵了不少。 尤其是那身形,明明是已经生过三个孩子的妇人了,可那腰身纤细婀娜,丝毫没有妇人生子后留下来的赘肉。 饶是他婆娘李氏有刻意保持身材,学着城里贵妇人们的样子,却也不过是在东施效颦罢了。 赵元启以前还有些喜欢,如今也就只剩下厌恶了。 再一看现在的陆晚,容光焕发,明媚灿烂。 虽一身简单的天蓝色对襟衫子,下头是麻裙,没什么款式,更没啥花样绣在那上头,头上摘去了过往包头的头巾。 一头乌黑秀发盘成妇人发髻,仅戴了只银簪子,却好看极了。 那银簪子还是赵元烈刚回来的时候,给她带回来的,如今日子肉眼可见地好过起来了,陆晚才敢戴。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在商城里兑换的钱都是见不得光的。 但如今她有了交换秕谷这个由头,自然也就能见光了。 陆晚手上的动作没停,也没有上前去开门,就在院子里忙活自己的事情。 赵元启有些尴尬,但还是厚着脸皮开了口说:“大嫂可否给我开开门?我今日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和大嫂说些话而已。” “你站在那儿也能说,如果你的话是非得进院子才能说的话,那你也不必说了,请回吧。” 陆晚如今这过分生疏的态度,令赵元启有些难以接受。 大概是以前被陆晚捧习惯了,现在陆晚不捧他了,他反而不习惯了。 就开始怀念以前,陆晚什么都围着他转的日子了。 “大嫂,我是替娘过来的。” “娘这些日子身体不大好,总是想你想的紧,也想几个孩子,我知道以前诸多事情都是我们做得不对,我代替娘在这里给大嫂赔礼道歉了。” 赵元启倒是一脸真诚的样子。 他站在外头,身形笔直,阳光下,文人的几分书卷气就透了出来。 陆晚以前说过,最喜欢的就是他这副读书人的好模样。 所以他今日过来,特意换上了那身崭新的青衣衫子,那身青衫,是他许久都舍不得穿的,原本想着是等身上的伤都彻底好了,进城的时候穿的。 但今日就穿过来了。 可陆晚却连看都没多看一眼,似乎院子外站着的,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对于陆晚来说,他的确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死活都和她没多大关系的。 “哦,那她死了吗?” 赵元启脸色已僵:“大嫂,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何故要把话说这么难听?” “你好歹也唤她一声娘,是大哥的亲娘,更是几个孩子的亲祖母。” 听着赵元启又要给自己讲大道理了,陆晚真是笑了。 “没死你过来找我作甚?” “生我养我的娘在清水村,她不过是我看在夫君的面儿上才唤她一声婆母罢了,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叔弟今日若是要来给我讲这些大道理的话,就可以回去了,我不乐意听,听不高兴了,还会动手打人。” “大嫂,你……”赵元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她。 随后缓缓叹气:“大嫂,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 陆晚:“是因为我变得没有再听你们的话,伺候你们全家老小吃喝拉撒了吗?” 这芯子早就换了,怎么现在才觉得她变了? 这赵元启当真是在脱了裤子放屁。 “大嫂,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分这么清……” “谁跟你们是一家人?” 陆晚轻嗤:“家都分了,你家是你家,我家是我家,和你家有什么关系?” “那老婆子什么时候死了,我给她埋了便是最大的情份了,还指望我给养老?” 陆晚这会儿说话还算是委婉的,再说下去,怕是多难听的话陆晚都说得出来。 赵元启沉默了片刻,约莫也是知道了这样说是行不通的。 故而他又上前一步,就站在篱笆院那里,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陆晚。 “大嫂,我知你以前仰慕于我,而我对你向来冷淡,疏忽了你,如今我也知道错了。” “若是大嫂愿意回来,我定不会再似从前那般对待大嫂。” 赵元启说着说着,那白净的脸便红了,似乎有些羞于启齿,他想了想又继续说:“其实我对大嫂,心中也是有意的,只是你我都已成家。” “可若大嫂愿意回来,同我们住在一起,那日后你我二人……” “哐当——” 赵元启的话还没说完呢,一个棒槌就朝着赵元启迎面而来,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赵元启的头。 不过那棒槌小,原是做来给小孩子用的玩意儿,砸上去没有头破血流,但疼是肯定的。 “叔弟这话好生不要脸,夫君你可听见了,叔弟这话,咱们得告去里正和宗族耆老那里,让他们来评评理。” “我清清白白的一个妇道人家,叔弟却要在这里诬赖我清白名声。” 分明是陆晚砸了人,可她这会儿却眼眶通红,委屈巴巴。 赵元启慌忙回头,果真就瞧见赵元烈牵着牛回来了,身边还有好几个同村的汉子。 他们都一脸震惊的表情,显然是没想到赵元启身为一个读书人,居然会说出这等不要脸的话来。 还说什么对自家嫂子有意,天杀的,简直是丢了读书人的脸啊! 第97章 生物多样性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赵元启更是惊慌失措,脸上出现了窘迫等各种各样的神情,实在是精彩极了。 他约莫是没想到,特意穿成陆晚以前最爱的样子来见她,自以为说了那些体己话,陆晚定会感动不已。 甚至会对他投怀送抱。 来的路上赵元启就已经想好了,只要陆晚肯回头,要他接纳陆晚也不是不行。 直到看见陆晚如今这容光焕发的模样,就更加坚信了赵元启内心的想法了。 “夫君,幸亏是你回来了,否则今日我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陆晚眼眶一红,径直朝着赵元烈走了过去,那委屈的样子,谁见了不得心生怜惜? “夫君,我先前便已经同叔弟说清楚了,只是没想到今日叔弟又找上门来,怕是要坏了我的名声……” 她那一声又一声的夫君,和她平日里的音调完全不一样。 今日是刻意的,带有几分矫揉造作在。 可即便如此,也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反而会觉得,陆晚的确就是如此这般的。 “大哥,大哥我没有,我只是……”赵元启连连摆手。 他看见赵元烈回来,脸都吓白了,就连说话也开始不利索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晚,大概是不敢相信她如今的变化会这么大。 这样的话,不是她从前做梦都想要听见的吗? 怎么现在这一切都变了,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大嫂,是大嫂她约我过来的,说、说是你不在家,有些话想要同我讲,大哥,我是你亲弟弟,你总该是要信我的话的!” 陆晚想过赵元启的品性不是很好,但也没想过居然能低劣到这种程度。 亏他还是个秀才呢。 就这? 这鸟不拉屎的小破山村还真是让她见识到了生物的多样性呢。 “叔弟好没道理的话,若照你说的这般,我青天白日约你到我家来,为何不给你开门?” “若真是要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便不应该约你在家门口相见,随便寻个竹林树林,不是更好么?我如此明目张胆,叔弟是觉得,我生怕旁人不知晓我约了你过来相见?” “大嫂你、我……” 一向自认为才华横溢的赵元启,却在此时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秀才,方才我们可都听见了,是你不要脸同自家嫂子说了那些害臊下流的话,而今还要往陆娘子身上泼脏水,这读书人的道理不是这个道理呀!” “你们在胡说些什么!”赵元启已经有些破防了。 他大声嚷嚷着:“陆晚以前便对我百般讨好,是全村皆知的事情,她爱慕于我,大哥也是知晓的,我、我只是过来劝她莫要痴心妄想,好好同大哥过日子,是她非要狐媚于我,我这才……” “啊——”赵元启的话还没说完呢,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他被打翻在地上,又被人揪着衣领子,一拳砸在肚子上。 “劳烦各位,去里正那里知会一声,出了这样的丑事,当通报全村!” 赵元启憋了一肚子的火,下手也狠。 赵元启就是个绣花枕头不抗揍,几拳下去,整个人都头晕眼花的。 今日村里召开大会,村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 赵元启被捆住了手带过去,任凭他这一路怎么叫喊都没用。 “娘子,受惊了。” 赵元启把牛牵进去拴好,得亏今日他回来的早,否则又不知道要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去。 村子里那些人的嘴,比刀子还要厉害。 陆晚将鬓边散落下来的发丝别至耳后,轻轻一笑:“倒也没有受惊,只是想着叔弟一个读书人,怎会变得如此?” “夫君,依我看,叔弟在城中莫不是没有安心读书?” “不然一个好好的读书人,怎会颠倒黑白,连人伦纲常都不要了?” 陆晚一开口,赵元烈的神色就严肃了起来。 “娘子说的极是,二弟是我们大石村第一个秀才,村里人都希望能有个状元走出去。” 说到这里,赵元烈边叹了口气:“不提也罢,反正现在都已经分家了,他们如何,也与我无关。” “真与你无关?”陆晚凑上前问着。 “娘子到底想问什么?”赵元烈很高。 陆晚目测的话,怎么着也得有个190的高度了,他往陆晚跟前一站,光都挡完了。 她心虚地收回目光,想到了刚下雨那天晚上。 仿佛那老腰到这会儿还酸痛着。 真是看不出来,赵元烈这么沉闷的人,在那方面是会折磨死人的。 陆晚也终于明白了那些老嫂子们为什么会说她辛苦了。 那么能干,可不得辛苦么。 “我就是想问问,刚刚你听到那些话,有没有生气。” “或者有没有多想什么的。” 没办法,原主之前的名声实在是太差劲了。 “没有,娘子不是说过,不喜欢叔弟的斯文白净么?” “那万一我说的话都是骗你的呢,你就不怕?” 这个男人的情绪还真是稳定的可怕。 “那娘子什么话是骗我的,什么话不是骗我的?”他倒是会反客为主了。 反而将问题抛给了陆晚。 陆晚轻咳了声:“倒也没骗过你,比如我说我不喜欢叔弟那样假斯文的秀才,就喜欢夫君你这样孔武有力,情绪稳定的男子。” “夫君,这话真的不能再真了!” 废话。 小细狗谁喜欢啊。 虽说以前总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大树上挂小米辣。 刚开始陆晚以为赵元烈大概也是那种,根本没抱什么希望的。 但…… 现在陆晚知道自己错了,轻易不敢招惹。 “咦,夫君你耳朵怎么红了?” 陆晚上前捏了捏赵元烈红了的耳根子,却被他躲开,一把抓住了手。 “别闹,孩子们回来了。” 陆晚憋着笑。 还怪纯情的。 今日村里要开会,赵元启被带去了村里的祠堂里,捆住了手跪在地上。 里正召集了村子里的耆老们,过去一同批评通报。 赵元启大概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丢人的一天。 “呸!亏得是个读书人,连自家嫂嫂都不放过!” “哼,他定是瞧着自家大哥和陆娘子过上了好日子,心里妒忌,才想要损坏陆娘子的声誉!” 第98章 祠堂断亲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好个蛇蝎心肠的读书人,里正大人,像这样的男人,按照咱们村子里的规矩,是要吊祠堂三天三夜的!” 村子里的妇人们大多得了陆晚的好处,而今陆晚种的粮食她们也都看在眼里。 不说巴结,但凡是能为陆晚说上一两句好话的,回头陆晚都会记在心上。 在这小村庄里,人情世故就是这样。 你图我的好,我图你的利。 “就只是吊三天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陆晚和赵元烈并肩而来。 她站在赵元烈身旁,那高大的男人将她衬托的有点小…… 陆晚也不想的,但她也不知道赵元烈是怎么发育的,这乡下汉子的身高,简直惊人。 有些地方的发育,更是惊人。 按理说,这里穷,他不应该长得这么好才是啊。 赵家剩下的那几个,也没赵元烈生的这般魁梧高大,就拿赵元启来说吧,身形瘦削,就一文弱书生的模样。 赵元兴就更不用说了,也就只比赵元启稍稍好那么一丢丢罢了。 陆晚想,莫不是当年刘婆子生他们三个的时候,把墨水都用在了赵元烈的身上,余下两个就没墨了? 不过原主还真是有几分智障在的,放着赵元烈这么好的不吃,非得去舔那个赵元启。 也不知道她要是还活着,看到现如今的赵元启,会作何感想。 赵元启被罚跪在祠堂,嘴巴被封了起来,这里是不容他反驳的。 好多人都看见了听见了,这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容不得他去为自己辩解。 祠堂是很庄严肃穆的地方,容不得别人在这里大声吵闹喧哗。 饶是刁蛮如刘婆子,这会儿来了也是不敢吭声的。 因为那祠堂上方坐的,还有各家上了年纪的耆老们。 村子里的耆老上了年纪,都一并养在祠堂里。 每天都由各家轮流送饭去伺候着。 一直到他们寿终正寝,这就是大雍王朝的风俗,和陆晚所了解到的有所不同。 毕竟是个平行时空的架空年代,倒也用不着去考古较真了。 其中就有一位赵家本家的耆老。 “老大媳妇儿来了啊。”赵家耆老开了口,满头白发,胡须也蛮长了。 “见过太公,太公近来身体可好?” 陆晚笑着打招呼,赵太公笑呵呵地说:“好着呢,你每隔两三天就让四清小子给我送吃的喝的来,我这吃了呀,浑身都有劲儿了。” 那些老头儿们都羡慕他,说他们赵家是娶到好媳妇了。 懂得孝敬他这个糟老头子。 陆晚送的都是她自己研究出来的药膳,最是滋补的。 赵太公本来觉得自己最多只能再活个一两年,也就要进土里躺着了,现在有陆晚的药膳滋补着,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多活个两三年都不成问题。 赶过来的李氏听到这话,牙齿都快咬碎了。 要个精明下作的陆晚,居然一早就在讨好赵太公了。 而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赵太公肯定是偏向陆晚的。 “太公,我是玉莲呀,您还记得我吗?二郎的媳妇。” 李氏来的路上只是把事情听了个大概,事关她男人的,她能不着急吗? 赵太公眯起一双老眼去打量她。 随后冷哼了声:“是你啊,先前你不是嫌给我这个老头子送饭麻烦,后面索性就不送了吗?” 李氏脸色一变,周围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指责和议论。 她也没想到这死老头的记性会这么好,这都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他都还记着呢。 “今日来,是想请诸位耆老和太公替我做个主的。” 陆晚指着跪在地上的赵元启,说:“今日叔弟平白在外诬陷我名声,说我狐媚于他,还请乡邻们做个见证,我陆晚当真是那样的人?” “若我此事化小小事化了,往后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来诬陷我的清白,故而此事定要严惩,好让村子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瞧个清楚明白,也要让始作俑者吃个记性教训!” 上回马金花的事情已经约束了不少人,马金花一家子人被赶出了村子,土地也都收了回来。 这年头被赶出去,没有粮食没有土地,外头还有流民,是死是活,全凭造化和本事罢了。 “大嫂这话可真是好笑,我家二郎是个读书人,是秀才,怎么就诬陷你了?我瞧莫不是有些人狐媚我家二郎不成,如今却来反咬一口了!” “赵李氏!你简直是在信口胡诌,今日的事我们可都是瞧见了的,容不得你在这里混淆视听,搬弄是非!” 村子里的人开始帮陆晚说话了。 倒也算不得是帮,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李氏脸色扭曲了下,嗫嚅着唇:“你、你们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么?” “那我们说的都不是真的,你说的就一定是真的了?” 立马有人反驳了李氏的话。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里正拍了拍桌子。 “刘婆子,你看看你教的好儿子,亏得还是个秀才读书人,赵陆氏的为人我们都很清楚,从前固然是做错了些许事情,那也是脑子不够清醒。” “现如今人家夫妻二人好好过日子,你们非得上去插一脚,依我看,就按照赵陆氏说的那样,你们两家以后互不相干了!” 众人一阵哗然。 里正这话的意思,是要赵老大和赵家断亲呀! “凭什么!我可是他老娘,他敢和我断亲?!” 刘婆子坐不住了,立马就站出来大声嚷嚷着。 赵太公瞪着她:“你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是在丢我们赵家的脸,你是他娘,有生养之恩,他是不能对你不管不问。” “但对于这两个兄弟,他赵老大是没有赡养之责的。” “至于你,原先贪了他们一家人的抚恤金,以后赵老大除了在你死后给你操办丧事外,你别的什么事儿都碍不着他们去!” 赵太公这话说得狠。 就要是让赵元烈和赵家断亲,以后他们也没法子用亲情去绑架赵老大一家了。 也不枉费陆晚这些日子以来到处做好人拉拢人心,她要的就是现在这个效果。 第99章 血染宗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当然,来的时候陆晚也是询问过赵元烈意见的。 这发现这个男人心里门清儿,他比谁都要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娘子才是能够和他共度一生的人,至于他娘,自小就不待见他,他只管她以后老死,给她找个地方埋了得了。 除此之外,赵元烈不再对她抱有点儿恩情希望在了。 周围人一听这话,就像是一锅热油里溅了水,噼里啪啦一下子全炸了。 里正和赵太公这话的意思,是要让赵老大和赵家一家人断亲啊。 这可是断亲啊! 断亲之后,他们这一家人的死活也就和赵老大没什么干系了。 明明是一家人,好端端的怎么就走到这般田地了呢。 都说这世上最难割舍的就是血缘亲情,可现在赵老大却要将其断个干净。 “赵太公,里正大人,这断亲……会不会太严重了些啊。” “是啊,刘婆子虽说人是不好,可好歹是赵老大的亲娘,你这让人不认亲娘,不大好吧?” “这通报全村就得了,哪里犯得着断亲这么严重,这要是断亲了,生他是干啥的?父母之恩大于天呢!” 一听断亲,村子里有些年长的人便开始不认同了。 他们都是有儿有女的人,要是这断亲的先例一开,以后多的是想要断亲的人。 里正用棍子敲了敲桌面。 “肃静,肃静!这里是祠堂!” 里正神情严肃。 说:“这断亲也不是说断就断的,赵陆氏为人如何,你们都看在眼里的,是个心地善良的。” “刘婆子在村子里以往就横行霸道,我听说,你们把雁儿卖了?” 里正的话一出,祠堂立马就安静如鸡了。 庄氏李氏都愣在原地没敢说话。 他们卖雁儿,那都是偷偷摸摸的。 庄氏捅了捅李氏,示意她赶紧站出去说两句。 李氏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里正大人,咱可没卖雁儿,只是让她去城里找份活儿干。” “既然没卖,那你们就去把雁儿接回来,让赵太公瞧一瞧。” “这……” 李氏说不出话来了,庄氏不知道,她心里却是门儿清的。 雁儿根本就不是卖去城里了,而是卖去别的地方的窑子里去了。 这被卖进窑子里的姑娘,通常都很难活下来的。 死了一批,又有一批新的姑娘被卖进去。 这年头的女孩儿,命就是如此。 不是被卖,就是被迫嫁人。 连自己嫁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雁儿去城里干活挣钱养家了,哪儿是那么容易说回来就回来的,那也得要东家点头了才是!”刘婆子连忙说着。 赵太公却不吃这一套,冷哼道:“那你倒是说说,雁儿被卖到了城里哪一家去做工?东家姓甚名谁?做的又是什么活儿?如此,我们也好让人去城里打听打听,雁儿是不是真的在城里做活儿!” 赵太公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这人岁数大了,看事情也就通透了许多。 那赵家的人支支吾吾,一看就有鬼。 他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陆晚站出来说:“太公,我夫君去城中各家商铺都打听过了,没有雁儿,怕只怕,雁儿是被卖去了外地。” “什么?” 这下不光是村民们,就连庄氏也感到了不可置信。 她瞪着李氏:“你不是说雁儿就在城里吗?怎么会打听不到?” 陆晚皱眉,庄氏也不知道? 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就把雁儿给卖了? 看来她还真是为了钱,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李氏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城里那么多商铺,他难不成还能挨家挨户地问?” “那你倒是说说,雁儿在哪家商铺或者酒楼里。” 陆晚一问,李氏就答不上来了。 她哪里敢说呀。 难不成要她告诉这些人,雁儿是被卖到窑子里当盲妓了吗? 一旦让这些人知道了,受处罚的不光是赵元启,连着她也要一起遭殃的。 “我……” “太公,先前我家宝珠就险些被卖,李氏又曾闯入我家行窃,打伤宝珠,如今更是污蔑我名声。” “这样的叔弟妯娌,我陆晚不要也罢!” “我已问过夫君,从今往后赵家的一切都不归我们管,只按照律法,以后在她生老病死后,给她置办后事即可。” 陆晚这话说得决然果断,丝毫不管赵家人怎么去想。 赵家如今的心思,陆晚也算是明白了。 他们是瞧着自己和赵元烈如今这日子好过了,就想着让赵元启过来对她说些好话,哄她回去。 真是可笑,还真以为她是从前那个陆晚吗? 什么赵元启,就算是十个赵元启她也瞧不上! “我与娘子夫妻一体,一切任凭太公和里正定夺。” 赵元启开了口,便是表明了要和陆晚站在一起的。 刘婆子对陆晚没有养育之恩,陆晚自然用不着去赡养。 况且,赵家还有其他两个儿子在,要赡养也是他们赡养,和自己可没关系。 “你个丧良心的白眼狼,亏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长大,如今你竟是要听了这娼妇的话,连你老子娘都不认了!” 刘氏又开始了自己那苦恼撒泼的一套,也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既然你不认我,那我今日就在这祠堂里撞死算了!” 刘婆子一副要冲过去撞死自己的架势,身边的人连忙拦着,也是怕闹出了人命来。 陆晚神色冷漠,上前一步盯着他们说:“都放开,她既然要撞,就让她撞去!” “我倒要看看,她当着宗祠里这么多祖先牌位,以及诸位太公的面儿,是否真的要血染宗祠!” 陆晚一身气势吓人的紧。 不知为何,他们竟然觉得,陆娘子身上的气势,倒是和赵老大有几分相似了。 这俩夫妻,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刘婆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她刚刚就是装腔作势的,哪里会真的去撞。 这会儿就假装瘫坐在地上,双腿没力气的样子。 陆晚冷笑了声,往她面前扔了一把刀子:“您既然没有力气撞,那就自己用刀子往脖子上一抹完事儿,我和夫君也好趁早着人去打了棺材,为您操办后事。” 刘婆子哆嗦着唇,一双倒三角眼死死瞪着陆晚。 第100章 断亲文书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却迟迟没有半点儿动作。 众人一看就明白了,知道了她这是在虚张声势,吓人玩儿呢。 “你说你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但凡你先前好好对待赵老大和陆丫头,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多好,非得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赵太公,既然赵老大也决心断亲,那就拿断亲书来吧。” 里正一锤定音,刘婆子还想装晕晕死过去,却被陆晚从地上一把提了起来。 皮笑肉不笑的。 “婆母,您先别忙着晕,把这断亲书签了再晕也不迟,不过您现在晕也行,我是个大夫,一针下去,保准您就能醒了。” 陆晚手里,不知道啥时候还掐了一根银针。 那根银针又长又亮的,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刘婆子这下哪里还敢晕。 她甚至想到了,自己一会儿要是装晕了的话,陆晚这毒妇,怕不是要一针扎死自己。 赵元烈毫不犹豫在断亲书上写下自己名字,摁上了手印。 刘婆子还想扯皮,陆晚皮笑肉不笑:“婆母这是不想签?” “不想签也行,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死,你信不信?”陆晚压低了声音,在刘婆子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 她抓着刘婆子的手,正好摁在了她的穴位上。 一瞬间,整条手臂就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了酸麻。 她惊恐地想到,陆晚是个大夫,医术更是继承了她爹,青出于蓝胜于蓝。 她要是偷摸给自己下点儿毒,要么用针扎死她,要么就像现在这样,捏着她的穴位,让她浑身都变的没知觉了。 那她就完了! 这一刻,刘婆子才深深感受到了来自陆晚的压迫。 她竟然开始害怕了起来。 “我、我签、我签!” 她颤抖着手歪歪扭扭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里正说:“既然签了断亲书,以后你们两家就各自安好,莫要再寻衅滋事,否则赵老大一家就可以拿着这份断亲书,去官府状告你们!” 断亲书只要里正盖了章,那就是作数的。 身为里正,便是要解决村子里那些大大小小鸡毛蒜皮的破事儿。 里正也很心累,但也没法子。 主要是陆晚给的太多了。 “那赵元启呢。” 断亲书是签了,陆晚可没忘了地上的赵元启。 断亲是断亲,赵元启是赵元启,她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里正欲言又止,这死丫头,记性可真好,断亲书都签了,放过人家一回怎么了。 赵太公大概也觉得这件事情丢人,就开口说:“按照咱们村的村规,吊在祠堂三天三夜,谁都不许给他送吃的喝的来!” “谁要是敢坏了规矩,那就一并赶出村子里去,咱们大石村,也不需要这么丢人现眼的秀才郎!” 赵元启被塞住了嘴,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 “大嫂,你、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李氏企图装可怜。 陆晚赶紧后退一步:“可别,我不是你大嫂,咱们两家现在已经断亲了,断亲书一式三份,咱们两家都有。” “你要是不识字,回头让赵元启念给你听也行。” 从祠堂出来后,陆晚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爽! 实在是太爽了! 这封建年代该死的血缘关系,想要断了可真是不容易啊。 “陆晚!” 里正追了出来,一把老骨头跑得够呛。 现在的小年轻,腿脚就是好啊,差点儿跑散他这一身骨架子了。 “里正大人有何事?” “你之前说的粮种,可还算数?” “我今日可是帮了你,在诸位耆老面前都是说了好话的,让他们都站在你这边,好让你成功断了这亲。” “你可不能诓骗我!” 陆晚笑了笑:“这是自然,粮种就在我家,您抽个时间,让人过来拿,按照家家户户的人头去分配,不过……” “我懂,我懂!” 里正笑呵呵地说着:“你那粮种要真能让我们在来年的量产翻一番,你说啥我这老头子都听你的!” 有田有地有粮种,心里也就踏实了。 里正也去看过了陆晚种的番薯冬麦和山药。 一挖开,那地里满是山药,看得里正心动狂跳了起来。 他在大石村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高产量的山药。 尤其是她种的番薯,比他们寻常种的番薯产量高了一两倍不止,而且个个块儿大甜蜜,拿回去混在米饭里煮。 仿佛那米饭都是甜滋滋的,更别说用来烤了,那叫一个香甜有滋味儿。 今年因为旱灾,农户们没有上交粮食,来年可就不一定了。 他们大石村田地产量低,每年的交税规则都在变,谁知道明年会是什么光景。 以往年凑不齐粮食上交,官府就得到各家各户里去抓壮丁去挖矿。 被抓去挖矿的男人们,就没有几个是能回来的。 再要么是被抓去修建城墙,稍有不慎就被那些个贵人给打死了。 他们这些乡下农户们的命,在那些人眼里根本就不值钱,如草芥般。 但如果要是他们粮食产量提上来了,他们村子名声也就出去了,就连官府都得高看他们一眼。 对他们的照拂也就多了。 从长远之计来看,里正肯定是要选陆晚这边的。 不过里正也明白陆晚的意思,并不是每家每户都能分得粮种,更不是白白就能分下去的。 得从里正这里买。 买来的钱,归陆晚。 不过陆晚的粮种,到底还是比外面的便宜。 通过里正的手,更能见光,也更名正言顺。 “你的粮种,都有哪些?” “辣椒、苞米、麦子、水稻这些寻常的农作物都有,咱们大石村的麦子的亩产量在三百斤左右,若是用了我的粮种,我可以保证亩产在七八百斤!” “七八百斤?” 里正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样,十分地感到不可思议。 “对,至少都是七百斤。” “如果种的好,超过千斤也是有可能的。” 陆晚丝毫不夸张地说着,麦种都是她从商城里购买的改良麦种。 且不挑土地,种下去就能活,甚至不需要施肥。 “那水稻呢?” “水稻的亩产先前在四百斤左右,明年约莫能有千斤吧。” 陆晚还是说得过于保守了,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实践过。 都是购买时,通过查看商城商品说明书得来的数据。 第101章 娘子也好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还有冬瓜南瓜等种子,南瓜从种瓜苗开始,得要四个月才能成熟,我的瓜种从种苗开始,只需要两个月就可以完全成熟。” “冬瓜也是一样,且不挑土地和气候,都是经过改良的种子,结出来的瓜又多又大。” 尤其是南瓜,全株皆可入药,还可在关键时候代替粮食,且耐储存。 “你说的,都是真的?” 里正听不懂什么改良不改良的,他只听得懂量大且生长周期短,两个月就可以收获果实。 “还有呢还有呢!” 里正双眼放光,他算是发现了,陆晚简直就是个宝啊。 不光能治病救人,就连这种粮食也是一把好手。 那些粮种,他可不管陆晚是怎么弄出来的,只晓得可以提高全村产量,让全村人都过上好日子。 他知道陆晚肯定不会白白给出这些的,她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种的。 以后要是发生点儿什么事儿,他多偏向于陆晚就是了。 只要她对村子没坏心,一切好说。 “那可太多了,你要什么粮种,要多少,里正大人可以列个清单,我好准备,再将价格一一附上。”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里正美滋滋地回去了,那小老头腿脚麻利,跑得比兔子还快,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气喘吁吁。 看得陆晚一阵咋舌。 “里正大人的身子骨,是越发硬朗了。” 一旁的赵元烈冷不丁来了句。 陆晚回头看向他。 夕阳下,他脸庞线条冷硬,下颌清晰,其实并不算太过于俊美的五官,凑合在他脸上,反而透出一股阳刚之气来。 很是英武。 五官不属于俊美型,甚至还有些糙。 却属于耐看型,怎么看都看不腻的那种。 “娘子这般看着我作甚?莫不是我脸上沾了东西?” 赵元烈摸摸自己的脸,想着他刚刚是从地里回来的,莫不是沾了泥巴啥的。 这才刚下了雨,到处都是水汪汪的一片,尤其是天地,一脚下去,全是稀泥巴。 “没什么,只是瞧着夫君生的好看罢了。” 陆晚笑眯眯地打趣说着。 赵元烈以前只知道陆晚对他冷淡,而今回来后,她对自己态度大变,一时半会儿还是没能接受得了陆晚时不时的夸赞。 对于陆晚来说,欣赏一个人,就要时不时地去夸赞他,不要吝啬对别人的赞美和夸奖。 偶尔适当的夸奖,能让眼前这个男人提起百分之二百的干劲儿。 “娘子也好看。” 赵元烈冷不丁也来了句。 陆晚怔了怔,随后笑开了来,问他:“那你觉得村子里,还有谁最好看?” 这应该是每个男人都会经历的致命问题了。 答错了,简直就是送命题。 陆晚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赵元烈回答得快,直接了当地说:“娘子最好看。” “回答的这么快,一看你就没有认真思考过。” 赵元烈:“……” 陆晚看着他那副凌乱到不知所措,甚至还有几分局促紧张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打架的时候挺能干的,也一身蛮劲儿,在对于妻子儿女和自家老娘的事情上他也拎得清,偏生在这种事情上面,赵元烈就不行了。 “逗你的,我锅里还煮了汤,这会儿四清他们也该回来了。” “对了,小海棠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赵元烈点点头:“听说了。” 两人在金灿灿的夕阳下,一起朝着家里走去。 阳光似乎格外偏爱陆晚,均匀地洒在她身上,显得温柔宁静。 只是打起架来的陆晚,那可一点儿都不温柔。 加上她现在还跟着赵元烈学打拳,为了锻炼几个孩子,确保他们以后能有自保的能力。 赵元烈甚至在院落一角做了梅花桩。 每天都会盯着几个孩子去练。 陆晚光是瞧着就觉得辛苦,暗自庆幸赵元烈得亏没让她去练,不然她得死。 想她一个朝九晚五的打工人,每天不是在打工就是在打工的路上。 下班回到家只想躺尸,除此之外啥都不想干。 就连小区里的老太爷都比她身强力壮能抓单杠单手倒立,而她爬两层楼都得两眼发昏低血糖。 堪称当代年轻人脆皮中的脆皮。 而到了这个时代,残酷的世道和环境,根本就容不得陆晚去当一个脆皮。 要是没有自保的能力,一旦遇上乱世,她估计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哪怕是有灵泉水的加持,提高自身力量,也是很要紧的。 赵元烈忽然上手捏了捏陆晚的胳膊和腰。 她一个激灵,连忙躲开了,警惕地看着他。 “夫君这是要做什么?” 赵元烈眉心紧锁。 “你手臂和腰腹力量不够,娘子,你得练!” 陆晚瞪大了眼睛,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我、我觉得我力量挺足的,不需要练了。” “再说了,你说我弱我就弱?” 陆晚不服。 她现在明明强得可怕好吧。 赵元烈依旧眉心紧锁,似乎根本没把陆晚的话给听进去,反而一本正经地说:“可你那天一会儿就喊累了,手也撑不住。” “腰也酸痛了好几天。” “……” “你闭嘴!” 陆晚瞪着他。 合着他是拿下雨那晚上的事情说事儿呢,嫌她弱? 分明是他太强悍了好吗? 再说了,这方面跟那方面的事情能一样? 陆晚转身进了屋子,把门一关,就把赵元烈关门外了。 他走得急,险些撞上了鼻子。 “娘子,我……” 他说错了吗? “阿爹?” 四清带着两个妹妹回来了,他们身上挎着小布包,是陆晚给缝制的,上面绣了花样,可好看了。 “爹,你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他总不能说,是娘子把他关门外了。 “没什么,进去吧,你们阿娘给你们做了好吃的。” 小宝珠一听有好吃的,立马欢欢喜喜地进去了。 陆晚没什么好脸色给赵元烈。 赵元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晓得她大概是脸皮子薄,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让她觉得有些难为情了。 想来也是,他们都这么多年没见了…… 赵元烈是个庄稼汉,一身力气使不完,又在军营里待了好些年,这久了之后,控制不住自己也是在所难免的。 第102章 捞鱼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不该拿这件事情去说娘子的。 是他不好,说错了话。 饭桌上,陆晚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觉得今天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于是在吃完饭后,几个孩子很是麻溜地收拾了碗筷,将家里乱的东西都摆放好,顺便把旺财也给喂了。 旺财前阵子受的伤也好了,火云狼体质特殊,除非是致命伤,别的伤大多都能自愈,不过分时间长短罢了。 在陆晚的教导下,旺财已经学会了听指令,比如坐下握手卧倒什么的,它还会装死。 它现在和一条狗看上去,几乎没什么区别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陆晚喂太好的缘故,还是火云狼天生如此,才三个月大的火云狼,那体型已经在开始突飞猛涨了。 相信要不了多久,它看起来就会跟成年狗子一样大,就更别提成年后的火云狼体型会有多大了。 母狼体型于公狼而言,相对小一些,然而就算是小,陆晚那日在山涧底下看到的母狼,也远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匹狼都大得多。 就更别说公狼了。 陆晚已经开始惆怅了,成年后的旺财,怕是藏不住的。 毕竟没有谁家的狗子能长那么大一条。 火云狼一巴掌下去,能把一个成年人拍出内伤,一口可以咬碎成年人的头颅。 可怕,实在是可怕。 “阿娘,你和阿爹吵架了吗?” 小宝珠过来,窝进了陆晚的怀里。 陆晚只是在想,怎么让狼崽长慢点,不然以后长大了,别人必定是要起疑心的。 寻常狼也就罢了,偏偏是个火云狼,还是十分珍稀难得的品种。 万一招来祸事可就不好了。 “你为什么觉得,我和你爹吵架了?” “因为阿娘今日在饭桌上,都没说话。” “而且阿娘的脸色好可怕……” “……”她有那么可怕吗? 也没有吧…… 她觉得自己挺温柔的呀。 “爹娘没有吵架,娘只是在想一些别的事情罢了。” 陆晚摸了摸小宝珠的脑袋,让她一边玩儿去,旺财又过来凑热闹,哈巴狗似得,耷拉着舌头哈着气。 “汪汪——” 门口忽然一只小花狗叹出脑袋来。 旺财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陆晚,喉咙里发出低吼。 “……去吧,去玩儿吧,别忘了回家就成。” 得了陆晚应允的旺财,屁颠儿屁颠儿朝着小花狗去了。 陆晚一阵无语。 现在就连狗子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旺财在村里的狗群里很玩儿得开,还能带头去找邻村的狗子打架。 经常呼朋唤友带着全村的狗,去挑衅邻村的狗。 出去的时候干干净净,回来就是一身泥了。 不过大多数时候,旺财都是在家里看家护院的,且它很护主,但凡有陌生人靠近,它就开始低吼,还很会看脸色。 能够从陆晚的表情中分辨出哪些是她喜欢的人,哪些是她不喜欢的人。 对于不喜欢的人,旺财也不会给好脸色,没咬他一口都算是不错了。 “大哥,非得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么?” “你这样做,是要把娘气死吗,把娘气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到时候村里所有人都会说,是你不孝,气死了自己娘!” 陆晚刚打发了旺财去呼朋唤友,就听到一阵压抑的说话声传来,是前面堂屋传来的声儿。 是赵元兴。 他向来啥都听老二一家的,他刚从地里回来,就听说自家大哥和他们本家断亲了。 断亲…… 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才能做出这么冷漠无情的事情来。 明明大哥以前不是这样无情的人呀,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后,人就彻底变了。 不光是大哥变了,连大嫂也变了。 “她要是气死了,你通知我一声,我去给她收拾后事就成,我管别人说什么,他们要是敢说,就当面儿来说。” 赵元兴向来是个老实且愚笨的,愚忠愚孝罢了,脑子一根筋。 “大哥,都是一家人……” “什么一家人,我和娘子才是一家人。” 赵元烈将两家关系分得很清:“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打你?” 赵元兴脸色不好看,但也怕他。 “大哥……”他嗫嚅着喊了声。 “谁是你大哥,赶紧滚!” 赵元烈很不耐烦,本来娘子生气他心里就烦躁得很,赵元兴还来找事儿。 “以后你们死活都和我没关系,饿死渴死也是活该,大家都是人,有手有脚,什么事儿不能自己做?” “离了我和娘子你们就没法活了是吗?”赵元烈手里的棍子快要握不住了。 他这个三弟从小就是个傻的。 除了怕他,就根本没把他当成大哥看过。 小时候别人要是往他身上扔泥巴,赵元兴也会跟着扔。 有时候赵元烈觉得他不是傻,就纯纯是没长脑子的智障。 “大哥……” “滚!” 赵元烈彻底不耐烦了。 他被赵元烈这一声吼给吓得,头也不回地狼狈而逃,赵元烈一回头,就看见陆晚站在他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娘子。” “我想喝鱼汤了,你会抓鱼吗?” 赵元烈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计,将手在衣裳上擦了擦。 忙不迭地点头:“村口小河涨了水,应该有鱼,我去抓!” 说着,他就拿起木叉子朝着村口去了。 陆晚挑眉,他还真是个行动派。 说啥听啥,不愚忠愚孝,以媳妇儿为中心,是个拎得清。 这不比现代那些个男人强? 现代的那些人,以为自己有个爱丁堡,就以自己为中心了,既要女人赚钱养家,又要女人安分守己。 还得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操持家务。 保姆都没这么全能的,关键是还没工资,动不动就家暴。 这也是陆晚上一世为啥迟迟没有谈恋爱的原因之一。 结婚那就是条不归路。 好在经过观察,赵元烈是个可托付的。 她虽然不必靠男人,可一个女人,想要在封建年代下活下去,太过于特立独行,绝对活不过三集。 只有在随波逐流中,保持自己的清醒与理智才行。 村口那条河以前还是有很多鱼的,不过这旱灾刚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村里也有汉子想要去试试手气。 最好是能捞上一条来回家改善改善伙食。 第103章 捕鱼换银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们本来就捞不到,赵元烈这一来,能捞到鱼的希望就能渺茫了。 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河水上涨,且水势湍急勇猛,想要用鱼叉几乎是没可能了。 赵元烈看了眼,直接脱了上衣,一头扎进了河水中。 岸上的汉子们都惊呆了。 且不说现在天气凉了,那河水已经有些刺骨了,光是那般湍急的水,他就不怕被冲走吗? 他们在岸边看了许久,都没瞧见赵元烈上来,有人已经开始着急了。 “赵老大该不会是被冲走了吧?” 这条河连接了好几个村子,这十里八村的,几乎都靠这一条河里的水灌溉洗衣。 这刚下了雨,河水里混着厚重的泥沙,一股土腥味儿扑面而来,味道实在是算不得好闻。 只有等河水清澈下来,才能用来烧水做饭等。 “咱们要不赶紧回去通知陆娘子吧,这么久,就算没被冲走也被憋死了!” “可别是溺死了!” “你说这赵老大也真是的,这河里也不一定有鱼呢,他就这么跳下去了,连命都不要了吗?” “哗啦——” 一群人正说着呢,水面忽然被破开,从底下钻出一道人影来。 不是那赵元烈还能是谁? 只见男人光着膀子从水里钻出来,手里拎着两条大肥鱼还在垂死挣扎着。 但奈何男人的手劲儿够大,给捏得死死的。 “鱼!真的有鱼!” 这鱼莫不是从上游冲下来的,那么肥的鱼,他们以前可没见过! 大石村土地贫瘠,就连小河里也很少有鱼虾一类的,不过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鱼,指不定就是从什么地方给冲下来的。 一看到赵元烈都抓到鱼了,别的汉子也不再犹豫,脱了衣裳下水去了。 要是捉了条大肥鱼回去,自家女人肯定会高兴坏了。 “哎哟赵老大,你这两条鱼可真肥哩,你家也有五口人,怕是吃不完,我家婆娘正好腌了好些酸菜,我拿酸菜换你的鱼咋样?” 岸上有人看到他拎着两条大肥鱼,馋都馋死了。 赵元烈瞥了他一眼:“不换。” “我娘子不爱吃酸菜。” 什么破酸菜拿来换他的鱼。 娘子说了要吃鱼,拿啥来都不换。 “哎哟你这人……真小气,不就是两条鱼嘛,有啥好得意的。” “那你自己下去捉,也犯不着去惦记别人的东西。” 赵元烈把鱼串了起来拎在手上,拿起岸上的衣服就回去了。 “呸!有啥好得意的,连自己老子娘都不认的白眼狼,早晚要遭报应!” 那人冲着赵元烈离开的背影狠狠吐了口唾沫诅咒着。 还以为赵元烈没听见,谁知那人忽然扭头,一双如寒光似得黑眸盯着他。 刹那间,他便感觉似有一把尖刀落在了他脖子上,下一秒就要头首分离了,吓得他软了腿,哆嗦着不敢再说一个字。 直到赵元烈走远,他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惊觉背后的衣衫都被湿透了。 赵老大刚刚的眼神……好可怕! 像是要吃人似得。 赵元烈带着鱼叉和肥鱼回去了,路过别人家门口时,可馋坏他们了。 “哟,赵老大,这鱼是哪儿抓的?” “村口。” 赵元烈言简意赅,能不多说一个字,绝不多说。 “咱们河里有鱼了?孩儿他爹,赶紧带上鱼叉抓鱼去呀!” 这里的河流四通八达,除却干旱的时候,几乎都是连在一起的,有地方贫瘠,自然也有地方肥沃。 这鱼从哪儿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肉吃! 陆晚压根儿就没想过赵元烈真的能抓到鱼回来,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这村子穷的要命,能有鱼简直稀奇了。 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功夫,那男人就提着两条大肥鱼,光着膀子出现在陆晚面前了。 那鱼还是鲜活的,正在他手里活蹦乱跳着。 陆晚瞪大了眼睛:“你、你上哪儿搞的鱼?” “你衣服呢?” “村口的河里有鱼,但不多。” 最肥的两条,估计都在他手里了。 陆晚看着他光着膀子,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显然是下水了,这么冷的天,他也是一点儿不带怕的。 一路走回来,那头发上的水珠顺着他肌肉纹路向下蜿蜒流淌。 赵元烈腰身劲瘦有力,一看就知道核心力量很强大的那种。 宽肩窄腰的,又高,腿还长。 陆晚轻咳了声,连忙收回了目光,接过他手里的鱼,说:“快去洗洗吧,换身干净的衣裳,入秋后,尽量不要贪凉。” 但她还是小看赵元烈的体魄了。 早在参军的时候,他就能跟随主将,在雪地里埋伏三天三夜不带动弹一下的。 那雪厚厚地压在他身上,他也没一点儿感觉。 相当身强力壮,壮到有些可怕。 赵元烈心头微暖。 娘子这是在关心他吗? “好,我这就去。” 陆晚将鱼拎在手里掂了掂。 一条约莫有三斤重,的确是肥鱼了。 [叮——检测到野生肥鱼两条,可兑换三千积分,是否兑换?] 陆晚:“?” 她脑子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然后看了看手里的肥鱼。 再看看商城生鲜页面,点开水产品类品界面。 鲈鱼、黑鱼、鲢鱼、黄辣丁…… 各种各样的鱼,应有尽有。 她嘴角抽了抽,果断兑换了一条,然后用兑换来的积分,在商城里购买了一条差不多重的鱼。 因为商城里的鱼,只需要十文钱! 简直不要太划算。 但陆晚想要尝尝这野生鱼和商城鱼的区别,如果没啥区别,以后就可以去捕捞野生的鱼进行兑换积分或者银钱。 然后再进行购买鱼类去换钱,简直不要太划算。 陆晚心中有了自己的计划,当晚就做了一锅麻辣水煮鱼,还有一锅青椒干锅鱼。 两种不同的口味,也是为了区分一下它们之间的口感,陆晚尝了味道,在口感上,几乎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的。 且商城的鱼要更加肥美。 油滋滋的,肥嫩爽口。 当晚陆晚就将商城野生鱼可以兑换银钱的事儿告诉了赵元烈。 “娘子的意思是,可以捕鱼换银子,再低价购买商铺里的鱼拿来卖?” 陆晚点点头,这个男人还真是好沟通啊,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第104章 取之不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说:“一条野生肥鱼,在商铺可兑换三两银子,而商铺里的鱼,十文钱就能买到,夫君,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的确是稳赚不赔的。 陆晚将三千积分折算成三两银子说给赵元烈听,以便于他能够理解。 “我们从商城里兑换的银钱,需要一个正规的渠道,秕谷已经兑换完了,卖鱼,我看行!” 赵元烈点点头:“我看也行!” 商城购买一条鱼只需要十文钱,那他们就卖三十文钱,且商城里的鱼,至少都有三四斤重。 一条四斤重的鱼,卖三十文,已经算是便宜的了。 “如果是别的鱼,黄辣丁一类的,咱们就卖二十钱一斤。” 黄辣丁营养价值高,且口感细腻,大多用来炖汤给家中孕产妇或者小孩儿老人来滋补身体。 “娘子的商铺中,能有多少鱼可供支配?” 虽说此计可行,但也不适宜一下子拿出太多鱼来卖。 陆晚轻轻一笑:“取之不尽。” 赵元烈震惊地看向她,取之不尽? 娘子真乃神人也! 陆晚不光是做了鱼汤给几个孩子尝鲜,还从商城里购买了一些鱼,打算做一些烟熏鱼囤在空间里。 她现在系统积分已经有十万之多了,系统偶尔的爆积分行为,陆晚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有时候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积分就已经到账了,让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就积攒了这么多积分。 反正越多越好。 赵元烈是个勤快的,只要闲下来,就会去山上挖草药或者打猎。 村里的人现在都知道, 赵老大一家的日子之所以好过起来了,是因为他们会挖草药去卖钱。 而他们根本就不认识那些草药,如果挖到上品草药,那就更不得了了。 山涧底下的药田有很大一片,上中下品草药皆有,赵元烈每次都能背一大筐回来,再堂而皇之从每家每户门前走过。 好让他们知道,自家的钱财都是来之有道,清白干净的。 如此一来,也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村里人见赵元烈抓了鱼,都纷纷出门抓鱼去了。 然而能抓到的鱼少之又少,不是只有斤把重,就是一些刺多没什么肉的。 隔天他们就看见赵元烈背着筐带着鱼叉出门去了。 “赵老大这是要去哪儿?” 看他不是往自家村口小河去后,大家都会问一嘴。 赵元烈笑笑:“去别的地方找找有没有鱼,我娘子爱吃鱼,我去多抓些回来。” “哟,你还真是疼你家娘子哩,赵老大你要是抓到了有多的,能卖我些不?我家婆娘害喜了,就想吃鱼呢,我没那本事,抓不到鱼!” 村里的三柱傻兮兮地抓了抓脑袋,他也想给娘子弄鱼吃,但他没赵老大那么好的水性。 在水下憋不了那么久,也抓不到鱼。 “行,那我争取多抓些,到时候给你们匀点儿。” 赵元烈上午出门,直到傍晚才回来。 他一回来,村子里的人就都围了过来。 “赵老大,厉害呀,居然捞了这么多条鱼!” “赵老大,你这是上哪儿捞的鱼,要不给我家也匀两条吧?” “是啊是啊,这么多你们家也吃不完,匀给我们些吧,我们给钱,不白嫖!” “哈哈哈哈!” 周围人一阵哄堂大笑。 那鱼哪儿是赵元烈去捞的,分明就是从陆晚空间里兑换来的。 物美价廉,且个个肥美。 陆晚基本都把重量控制在三四斤内,不会超过太多,不然她就亏了。 “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以后我与夫君还得多多仰仗乡邻们的帮衬,这鱼我瞧好像也就 三四斤重的样子,大家要是信得过,倒也不必过称,均价三十文一条!” “三十文钱一条?陆娘子,你这话可真?” 人群有人怀疑了起来,这鱼看上去可肥可肥了,这陆娘子居然就卖三十文一条,还不过称。 陆然自然也是了解过这个朝代的物价的,在这里,鱼为上品,乃上佳之物。 一条鱼可换四十斤粟米,而陆晚一条鱼只卖三十文,已经是相当便宜了。 且在这个朝代,是不允许百姓私自养鱼的,只有官塘中饲养的鱼才可,且官塘中鱼,大多是卖给达官显贵者。 普通老百姓哪里能够吃得到? 若是在江河湖海旁也就罢了,内陆少河流之地者,怕是一辈子都难吃上几回鱼。 而百姓若是私自养鱼,轻者罚役,重则入狱。 不过赵元烈是从河流里捕捞的,官衙倒也管不着,就算是有人举报,那罪名也是不成立的。 故而他们才会觉得陆晚这鱼卖的够便宜。 陆晚轻笑:“自然是真的,我家也吃不了这么多鱼,且我夫君厉害,若我想要吃鱼,他随时都能为我捞回来。” “既然都为同村,便是便宜些卖,我家也能赚些呢。” 陆晚站在那里,娴雅大气,身上的气度令人信服。 “陆娘子,我要一条!” “陆娘子,我也要一条!” 大家都抢着要买,前些日子他们都用秕谷换了银钱,自然有足够的钱去买一条鱼。 普通老百姓家的调味料,大多只有油盐,酱醋一类较贵,得攒了又攒,久久才能吃上一回。 便是去城里打酱油,也只敢打最便宜的,贵的可不舍得。 故而烹饪出来的鱼,几乎都只有一个盐味儿,活鱼倒也还好,死鱼便是一股子腥味儿,着实算不得好吃。 若是换做陆晚,只怕是难以下咽的。 赵元烈背回来的鱼,都还活蹦乱跳着,这会儿买回去趁活着宰杀了,那肉质才新鲜。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背篼的鱼便被卖了个干干净净。 有些没买到的还垂头丧气。 “赵老大,你明天还去别的地方抓鱼不?要不带着我一起吧,我水性可好了!” 同村的汉子们问着。 赵元烈却是摇了摇头:“太冷了,这几天不打算去了……” 说完,赵元烈就打了个喷嚏,看样子是受凉了。 “这样啊,现在下水的确是冷,不过你要是哪天抓到鱼了,可一定要给我留两条啊,我今天都没买到,回去要被骂了,唉……” 汉子叹着气,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第105章 娘子教得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演得还挺好。”陆晚憋着笑。 就他那体格子,下个水还不至于着凉了。 再说了,他又没真的下水,装装样子罢了,身上的水和泥巴都是在路上瞎糊的。 往身上一弄,看上去也就像那么回事了。 “娘子教得好。” 赵元烈也不谦虚,对着她微微一笑,就把背篼拿进去了。 “阿娘阿娘,我们今天还能吃鱼吗?” 金枝和宝珠缠着陆晚,阿娘弄的鱼实在是太好吃了,吃过一回就绝对忘不了! 但其实陆晚也不觉得自己手艺有多好,全都是靠着商城里的调味品,以及好些半成品的调料包,放下去盲煮,哪怕是煮鞋垫子都好吃的那种。 商城各种调味品的价格低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所以陆晚从不吝啬用各种调味品去烹饪美食。 “当然,那阿娘今晚就给你们做椒盐鱼好不好?” “椒盐鱼?阿娘,什么是椒盐鱼?” 对于这陌生新奇的词汇,孩子们总是充满好奇的。 陆晚也不知道同她们如何去解释。 赵元烈换了身衣裳出来,说:“你们阿娘会的东西可多了,听不懂没关系,会吃就行了!” 因为他也听不懂。 陆晚从商城里挑选了一条较大较肥且刺少的鱼,让赵元烈杀干净片成片腌制好。 裹上面粉下锅炸了两遍,油锅滋滋冒着,两小只就守在灶膛前,看着陆晚是如何做的。 两双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看着那鱼片被炸得金黄酥脆。 小宝珠一个劲儿地咽着口水。 好香啊…… 阿娘那撒的是什么? “金枝,四清呢?” 眼看着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四清却迟迟没有回来。 陆晚做了满满两大盘椒盐鱼,有辣的,也有不辣的。 小宝珠不大能吃辣,一吃就辣的眼泪鼻涕一起掉。 瞧上去可怜兮兮的。 “哥哥放牛去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吧?” 金枝朝门口张望着,果然就看着四清牵着牛回来了。 “阿娘,我回来了。” 四清回来将牛拴好,再把自己手脚都洗干净。 陆晚瞥了他一眼,并没多说什么,只是道:“饭好了,吃饭吧。” 但今晚的四清食欲似乎并不怎么好。 “怎么,不好吃吗?” 陆晚问。 四清连忙摇头:“不是的,阿娘做的饭很好吃!” 然后便开始大口扒拉着碗里的饭,桌上的菜几乎都没动过。 赵元烈正要开口,陆晚扯了扯他的衣袖,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饭后四清主动承担了洗碗一事,又去给添了草和水。 他很勤快,眼里也有活儿。 “四清,别忙活了,带着妹妹去写字吧。” 陆晚叫住了他,让他带着两个妹妹去房间里练字。 四清年龄最大,学东西也是最快的。 先生教的字,很快就能学会。 现在已经在学算术了。 三个小家伙求知若渴,每每先生讲的东西,都会牢牢记在心里,一点儿也不敢忘。 忘了边去问。 因为阿娘说过,要不耻下问。 不会的、忘了的,都可以找先生问。 徐先生很有耐心,一遍又一遍地教着,但如果有实在是教不会的学生,也会气得徐先生打学生板子。 要么叫了大人过去,一并听训。 徐先生是村子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大家都是不敢得罪的,这年头读书人地位高,更别说徐先生了。 原本是可以在城中私塾当私塾先生的,却偏偏要回村子里,收那点儿可怜的束脩,教那群可怜的孩子。 有的连束脩都给不起,就给一些米面土豆一类的,徐先生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清今天跑了很远的路。”赵元烈在院子里给鸡鸭鹅喂食。 别家养的鸡鸭鹅,好几天才下一两个蛋,陆晚院子里养的,天天捡。 原先也就零星几只鸡鸭罢了,后头赵元烈又从外面买了些回来,尤其是买了好几只大公鸡,天天早上打鸣。 几只母鸡跟在公鸡身后,使得那公鸡精神抖擞,活像是打胜仗回来的将军。 现在圈地也扩大了些,光是鸡便有十来只了。 旺财是放鸭的一把好手,早上鸭子出了门去小河沟里觅食吃虫子,出门时几只,回来时就有多少只。 一只不多一只不少。 村子里的人都说旺财机灵通人性,这样聪明的狗狗还是头一回见呢。 陆晚也只是笑而不语。 “我知道,他应该是去隔壁村看二傻子了。” “小海棠许给了二傻子,下个月中旬的婚期。” 陆晚说这些的时候,赵元烈脸上微微有所动容,不过也只是片刻罢了。 婚丧嫁娶,是别家的自由。 “男孩子大了,难免就会有自己的心思。” 陆晚嗯了声,这世上从来都是人各有命罢了。 今晚的大河村注定是开心的,家家户户都飘起了炊烟。 鱼香袅袅,农户们吃上了今年刚收的新米,再煮上那一锅鱼。 虽说没有太多的调味料去烹饪,单单只是放了盐,可对于他们来说,便已经是难得的人间美味了。 四清教完两个妹妹后,早早就洗漱回房睡觉去了。 陆晚只是看了一眼,也让两丫头去洗漱睡觉。 四清躲回房间里,抱着枕头哭。 他今天去隔壁村看了。 那个二傻子不叫二傻子。 本名叫铁柱,长得可壮实了,都二十好几了,还一个劲儿地流哈喇子,只要看见有姑娘路过,他就追上去。 说那是他媳妇儿。 他们村儿里的姑娘都不敢出门,远远看见了也只敢躲着。 原本在此之前,四清还是抱有一点儿希望的,可今天一去看了,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赵家那边。 断亲文书一签,这事儿也就是板上钉钉不容反驳质疑了。 刘婆子也是真病了,头疼的厉害。 以往陆晚为了讨好赵元启,都会没日没夜地伺候着,而今赵元启还被吊在祠堂呢,李氏只顾着自己三个儿子,哪里管的上她。 至于庄氏则是在另一边的草屋里和赵元兴大吵大闹。 “她不是说雁儿是去城里做活吗?” “为什么大哥在城里没找到雁儿,雁儿到底是去城里做活了,还是被卖去窑子了?你说话,你说话啊!” 第106章 庄氏发疯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庄氏已经快要疯了。 那日在宗祠里听赵元烈说没在县城里找到雁儿,庄氏就隐隐觉察到了几分不对。 因为她知道,赵元烈性子最直,不会诓骗别人。 他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回来后庄氏就质问了李氏,哪怕李氏掩饰的再好,庄氏也察觉到了几分端倪来,就是那一点儿端倪,就让庄氏发了疯失了狂。 赵元兴被她吵的不耐烦,一把将其推开。 “你有完没完,二嫂不都说了吗,雁儿在城里做活,县城那么大,大哥他能挨家挨户地去找吗?” “二嫂二嫂,我才是你娘子,你一口一个二嫂,你既然什么都听你二嫂的,你怎么不去娶了你二嫂!” 庄氏是彻底发了疯,她红着眼,也不管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反正就是要一股脑地发泄出来。 她在这个家里实在是压抑的太久太久,急需一个宣泄口。 “你疯了吗?!” 赵元兴瞪大了眼睛,抬手一巴掌就掴在了她脸上。 那一巴掌下去,庄氏的脸立马就高高肿起来了,嘴巴里还有血沫子。 “赵元兴,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二嫂打我?” “你知不知道我们的雁儿,很有可能就是被那贱人卖去窑子当窑姐儿了!” “那是窑子,是窑子呀,是会死人的窑子呀!” 哪怕她再怎么不喜欢雁儿这个女孩儿,可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这年头,没人愿意去当窑姐儿。 更没人愿意把自己孩子卖去窑子,千人骑万人枕! 窑姐儿的下场,又有几个是好的? 庄氏只想着,等雁儿再大些,就把她嫁出去,不管嫁的好坏,那也总比出去当窑姐儿强! “赵元兴,雁儿是你女儿,是你亲生的女儿,她现在被卖到窑子里去了,你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庄氏声嘶力竭地吼着,吼得喉咙都哑了。 她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恨不能拿刀冲过去,现在就砍了李氏。 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凭什么就要把她的雁儿卖去窑子! “你到底说够了没有,什么窑子什么窑姐,那都是没影的事儿!” 赵元兴是彻底不耐烦了,直接冲着庄氏大吼:“就算是二嫂把她卖去了窑子,那也是她的命!” “窑子有什么不好,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往床上一躺就有钱赚,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她那是去享福了!” 轰隆—— 顷刻间。 庄氏觉得脑海中一道晴天霹雳落下,轰得她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良久之后,庄氏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叫声来:“那是你女儿,那是你亲生的女儿啊——” “赵元兴,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许是她情绪太过于激动了,竟是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另一边的李氏听到人没动静后,连忙过来。 “老三,她这是怎么了?” 赵元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二嫂,我也不知道啊!” “她、她冲我吼,然后就晕过去了。” “晕了就晕了,又不是死了,晦气的东西,大晚上的吵什么吵,不嫌别人听笑话吗?” 刘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毒。 说出来的话也还是那样冷漠无情。 “娘,二嫂,你们老实告诉我,雁儿是不是真被卖到窑子里去了?”赵元兴这会儿才舍得问一句。 李氏眼神闪了闪,抢在刘婆子之前开了口。 “你净听外头人瞎说,我是你二嫂,是雁儿的婶娘,我再恶毒,也不会把孩子卖去窑子。” “那二嫂你老实告诉我,雁儿到底去哪儿了?大哥为什么在城里找不到雁儿?” 赵元兴虽然蠢,但也没蠢到这种地步。 外头风言风语,什么话都能传出去。 加上今天庄氏又闹,心中疑云顿生。 “什么大哥大哥,他都和咱们家断亲了,你还叫他大哥,在他心里连我这个娘都没有还认你们这些兄弟?” “他的话,你也能信?我是你娘,只有当娘的才不会说胡话,你二嫂也是为了你们家好,这些日子吃上肉了吧?肉好吃吧?” 赵元兴点点头,“好吃。” “好吃就不要问那么多,以后雁儿赚到大钱了,你们当爹娘的有的是福气!” 刘婆子看了眼地上晕死过去没什么动静的庄氏一眼,现在全家就指望着庄氏干活了。 李氏那杀千刀的懒婆娘,以前被陆晚伺候惯了,也怪她自己将就着。 以至于她现在什么都不做,就等着一张嘴吃。 陆晚一走,刘婆子就看她不顺眼了。 只等着赵元启哪天高中状元,娶个城里头的千金小姐,攀上达官贵族,他们家可就发达了。 现在这些人瞧不起他们赵家,日后有的他们哭。 一夜寒风如刀割。 云桑城紧挨着边境,入秋即入冬。 夜里的风像是鬼在哭,摇晃地门咯吱作响,又像是孩子在哭。 声声喊着娘,娘救我,雁儿疼…… 庄氏不心疼女娃子,因为觉得女孩儿没用,以后也是要嫁出去的。 但夜里的哭声很真实,好像是梦,又好像不是。 漫天寒风席卷成边境的黄沙,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不敢透出一点儿缝隙来。 鬼哭狼嚎似得夜晚熬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会发现桌椅板凳上都是沙。 人们在无奈叹息后,只能认命地开始打扫。 庄氏做了一夜的噩梦,醒来就开始哭,抓着赵元兴的手哭:“三郎,我梦到雁儿了,雁儿她眼睛没了,血淋淋的两个洞。” “三郎,我们去县城里找雁儿好不好?”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可怜雁儿那个孩子,还是在愧疚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把孩子卖了。 又或者是被昨晚的梦吓到了。 怕雁儿变成厉鬼来找她索命。 李氏听见这话,“一大早不嫌晦气,雁儿好好的,什么眼睛没了有的,快闭嘴吧你。” “秋收的豆子晒干了,你去做点儿豆饭,饿死了我。” 她一边使唤着庄氏,一边心有余悸,却藏得滴水不漏。 庄氏说,她梦到雁儿眼睛没了…… 别人不晓得,李氏心里却是清楚的。 雁儿去被卖去做盲妓了。 第107章 跪求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盲妓盲妓,所谓盲妓,肯定是要挖掉眼睛的。 李氏一颗心突突直跳。 赵元启还在宗祠吊着,有里正的话,李氏也不敢去给他送吃的喝的,那儿可是有人守着呢。 谁要是敢坏了村子里的规矩,就要一并受罚。 没法子,只能让他吊着了,现在天气又冷了,赵元启是又冷又饿的,还难受。 吊三天,他人都要废了。 今天里正派人通知了各家各户去他那里买粮种,以往粮种是官府发下来,让里正去分配的。 粮种的价格也不贵,家家户户都能买得起。 只是分两种好坏罢了。 大家自然是希望自己村里能够分到好的粮种。 “这次的粮种好像和以前的有些不一样。” “是啊是啊,你看这稻种,颗颗饱满,还有这些瓜种……” 以前大多都不大行,经验老道的农户,一眼就能看出粮种的好坏。 里正笑呵呵地说:“这次的粮种也比以往年都要便宜些,咱们多多种地,多种些粮食,争取明年纳粮税时,咱们村是最先缴齐的。” 里正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些粮种下地,看看结果到底怎么样。 要是好的话,以后陆晚让他干啥都成,说不定以后得里正推举,他高低都得把陆晚给推上去。 他这一把老骨头已经不行了,得有新鲜的人来接替他的位置。 里正觉得,陆晚就很不错。 虽然说里正人选从来都没出过女性,但他总觉得,陆晚她行! “这些粮种你们拿回去先种着,好的话我这里还有,咱们村的粮产量实在是太低了。” 比起别的村庄粮食收成,大石村一直都在垫底。 今年县令其实也有敲敲打打,虽说今年不征收粮食,但明年是肯定要收的。 况且,他们地处云桑城,驻守在沧州郡的庆王要是一个不高兴了,强行征粮,天高皇帝远的。 他们这些老百姓也就只有咬着牙交了。 交不上的,就得服兵役。 要不然就是去挖矿修城,被抓去挖矿修城的,下场也没有几个是好的,没有七八年也是回不来的。 能回来已经算是好的了,大多数往往是一被抓走后,从此便了无音讯,死生不知了。 更为残酷的是,若家中男丁稀少者,便会抓走妇人充当军妓。 陆晚也了解过,女性在这个时代不会交人头税,因为在贵族们的眼里,低贱的女性,尤其是贫民农户中的女性,甚至是连个人都算不上。 自然也就不用交人头税了。 故而便只有将她们抓去当军妓,以彰皇威不可逆。 封建时代的残酷,远比陆晚想象中的还要残酷得多,以往都是在历史书中,以及各类野史中有所了解。 如今她到了这个朝代,亲身体验过一遭,才知道古时候的女性有多艰难。 除却最初的母系氏族,在此之后,女性被层层剥削压榨欺辱,男权当道,女性便只能夹缝生存,如履薄冰。 所以陆晚并不打算在这个世界崭露头角,守好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就行了。 标新立异,只会让人觉得你跳出了他们界定的规矩。 而非与众不同,光芒瞩目。 “粮种已经卖完了,里正将每家每户买的粮种的钱都已经登记在册,娘子,你看看。” 赵元烈刚从里正家里回来。 陆晚拿过册子看了看,发现大家买的最多的就是麦种和水稻。 其次是南瓜。 陆晚还以为粮种卖不完,没想到全都卖完了。 不过还有几家没买,有些是觉得官府下发来的粮种不大好,打算自己发种试试看。 有些则是陆晚不愿意卖的。 村里也有懒汉,里正就算是把粮塞他们手里了,他们也不见得会去种一分田地。 陆晚现在手里地多,请了村子里的人去帮忙犁地下种,大家伙儿还是很乐意的,干活儿也快。 全都种上满满当当的粮食后,陆晚心里才稍稍踏实了些。 村子里又吹了几天的黄沙,吹得大家都不大乐意出门了。 她听说庄氏去了县城找雁儿,找了三天都没找回来,直到第五天的时候,她才浑浑噩噩地回来。 她咚的一声跪在了陆晚的院门口,给陆晚吓了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 庄氏是走回来的,脚上的布鞋都磨破了,渗出了血。 她眼含泪光地看着陆晚:“大嫂,求求你,求求你!” 庄氏一下又一下地给陆晚磕头,磕在地上咚咚响。 “是你自己要卖的,过来求我作甚?” 陆晚约莫晓得了她来的原因,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我家与你家现在已无甚关系,我也没那通天本领。” “你回去吧。” 现在才后悔,收钱的时候她干什么去了? “大嫂,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 “我知道你和大哥都是有本事的,大哥不是立过军功吗?你让大哥去找县令,县令大人他肯定会答应去找雁儿的!” “只要能把雁儿找回来,你让我干什么都愿意!” 她一声又一声地哀求着,看上去是那么地像一个深爱自己女儿的可怜母亲。 但陆晚不信。 她说的每一句话陆晚都不信。 “买卖自由,县令如何就愿意帮了?” “你拿着卖掉雁儿的钱去买肉吃,吃的香吗?” “你把雁儿卖掉的这些日子,夜里睡得安稳吗?” 她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样,深深刺进了庄氏的心,庄氏又想起了这几天夜里的噩梦。 夜里雁儿总是在哭,一次哭得比一次凄惨。 她眼睛被挖掉了,血淋淋空荡荡的。 庄氏被这噩梦缠的没法子了,总觉得雁儿要变成厉鬼来找她了。 陆晚看她愣住的样子就知道她并非是诚心想要找回雁儿,只是想要以此来减轻自己内心的罪恶感。 “滚回去!” 陆晚发了火,她身后的旺财也跟着发出了低吼,并且朝着庄氏咧开了一口森森獠牙。 “再不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陆晚神色冷漠,她又不是圣人,凭什么来求她,自己就得帮? 庄氏踉跄着逃了。 大概是陆晚戳中了她的内心,让她觉得难堪。 第108章 教孩子们打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好了好了,她走了,别那么凶,怪吓人的。” 陆晚低头给旺财顺毛。 旺财舔了舔她的手掌心,那舌头软乎乎的,湿漉漉的,在手心里痒痒的。 陆晚闻了下。 yUe! 滂臭! “旺财,你今天是不是没吃磨牙棒?” 旺财蹲坐在地上,看陆晚脸色不好,扭头就跑。 “你给我站住,不吃磨牙棒嘴巴滂臭,还总是咬坏家里的东西,你牙齿发痒就给我吃磨牙棒去!” “汪汪!!” “汪汪汪!啊呜——” “汪……” 那狼嚎还没来得及飙出喉咙呢,陆晚就是一拳砸了下去。 “给我收回去!” 旺财四脚朝地,直接来了个板鸭趴,耷拉着脑袋,乖乖啃磨牙棒去了。 陆晚直接从商城里给它买了个巨无霸磨牙棒,一次性磨个够,但旺财不乐意啃,总是啃家里的东西。 赵元烈又去县城跑了好几趟,挨家挨户地打听。 带回来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还是没有雁儿的消息吗?” “嗯。” 这些陆晚基本上可以肯定雁儿是被卖到外省去了。 这年头车马慢,一封信都要送很久。 更别说被卖到了外省去的孩子,天南地北,天地之广阔,如何去找? “我今日去了趟县衙,若是卖到了外省,县令大人也没法子。” 若是就在县城里,也许还能托关系找到,但外省赵元烈是没有半点儿门路的。 陆晚叹了口气:“罢了,人各有命。” 他们都不过是普通的老百姓,没那么大的能耐可以去跨省在万千人海中去寻找一个人。 陆晚没有这个能耐,赵元烈也没有。 她的系统也不带找人设定。 “今日庄氏来找我,让我去找雁儿,就算是找回来了又怎样?” “来年等雁儿大了,嫁去别家换一笔彩礼给全家人用。” 赵元烈明白他的意思。 这年头的女孩子若是嫁了个不好的夫家,那和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歹毒刻薄的婆母,自私愚蠢的丈夫,处处挑刺的姑子妯娌,随便哪一个都能让她们溃不成军。 因为她们自小学的便是如何顺从,如何伺候夫家,如何相夫教子。 而无人去教她们反抗。 男人是天,一旦反抗了,那就是在反抗天。 这就是封建时代下女性的悲哀,莫说平民老百姓,不少的富贵人家中的女子,也是如此罢了。 女性几乎没有人权,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几乎是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灌输了女子生来低贱的思想。 “娘子放心,我会保护好你,还有金枝宝珠。” 陆晚怔住,片刻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笑了笑说:“我们就守着自己这小破地方,只要没有战乱,安分守己地过日子,倒也不会有什么苦难降临。” 她只希望,这世界的所有女孩子都能安安稳稳的。 然而终究是一种奢望罢了。 莫说是封建年代,就算是她生长在红旗下的新时代,女性的不平等依旧触目惊心 ,只是相对于封建年代要好太多太多罢了。 赵元烈盯着陆晚,很是认真地说:“我只希望你和孩子们可以平安。” “娘子,若是有朝一日边关战事再起,我只怕是不能留在村子里的。” “你要去打仗吗?”陆晚问。 她说:“你们的仗不是已经打完了吗?” 她知道赵元烈不会无缘无故去说这种话。 既然说了,那将来必定是会发生的。 赵元烈坐在院子里,喝了口水。 坚毅的面庞上看不出别的表情来,很是平静。 他说:“前些日子去找县令大人时,他说武朝有了新动静,约莫是上回吃了败仗心有不甘。” “沧州郡紧挨着边城,一旦打仗,咱们这里肯定是要被波及到的。” 原先他去打仗,是因为庆王广招兵士,前去边城戍守。 “不过也不用过多担心,边城有军士驻扎着,上回他们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过来。” 大雍和武朝的国力相当,只是在文武方面,武朝更看重武。 而大雍则更看重文。 从县城回来之后,赵元烈也就更加紧了对孩子们的训练,陆晚也没落下。 早早起来跟着赵元烈在院子里练拳。 先不说能学几分本事,便是能够强身健体也是足够了。 至少可以保证将来面临危险时,她能有自保的能力。 眼下的天儿冷得厉害,一愣起来,空气都是干燥的。 寒风一吹,嘴唇和脸都干裂起皮了。 天还没亮他们就起来了,在鸡鸣声中练习拳脚功夫,四清已经会走梅花桩了,刚开始倒是不大稳,总是掉下来。 现在也好多了。 两个姑娘也不甘落后,学得很快。 陆晚感叹,得亏家里有个会功夫的汉子。 不过她很好奇,赵元烈这一身功夫都是跟谁学的。 按理说,他在大石村土生土长,也没读过多少书,以往也都是干些力气活儿的。 要么就是去山上打猎,打猎也是讲究技巧的。 若是遇上野猪一类,还得动用武力才行。 早饭过后,赵元烈打算带着三个孩子去山上打猎,他做了弓箭。 那弓箭陆晚试了下,使出吃奶的劲儿都没能拉得开。 他需得教会三个孩子使用弓箭弩箭类。 陆晚给他们抹上了唇膏和面霜,这天儿实在是太干燥了,又冷。 有条件的话自然是要好好保护皮肤的,不然那就属于是没苦硬吃了。 陆晚主打一个有福就享受,绝不亏待了自己。 三小只跟着赵元烈上了山,连着旺财也跟去了,陆晚则是在家里捣鼓自己的药材,将收来的粮食全部装好一并收进了空间里。 乡下的房子大多是泥土房,地面也是泥土,一到下雨天就很是难受,陆晚是受不了的。 所以在此之前陆晚就让赵元烈打了石板铺上去。 她又从空间里购买了蚕丝被,还有较厚的毛毯给几个孩子换上,自己的也没落下。 [叮——恭喜宿主成功积攒三千积分,请注意查收!] 刚把三个孩子的床铺弄好,系统的奖励金就到账了。 陆晚挑眉。 这算是下单返现吗? 前脚刚从商城购买了蚕丝被,后脚系统就给她返利了。 这系统是真不错啊。 “阿娘,我们回来啦——” “阿娘,我们在山上猎到了两只野鸡,还有一窝野兔!” 宝珠高高兴兴地跑过来,手里拎着一只野兔。 第109章 贵客来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金枝的背篼里则是背了好几只小兔子,不过很可惜,母兔已经死了。 “阿娘,野兔是哥哥猎到的,哥哥好厉害!” 宝珠高兴极了,几个孩子从山里头回来,不冷,反而觉得浑身都是热乎乎的。 这天儿,村子里的人早早就穿上了厚袄子。 家中买不起棉花的,便只有穿芦花袄了。 “小妹也厉害,掏到了条蛇回来。” “哦对了,阿娘,还有条蛇嘞!” 宝珠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条软绵绵的蛇来。 “啊——” 陆晚吓了一跳。 她嘞个天爷啊! 陆晚从小到大最怕这种大小辣条了。 这妮子居然一点儿都不怕,就把那已经陷入冬眠的蛇给掏出来。 她在路上拿着玩儿,甩来甩去的,又是一路蹦蹦跳跳地回来的。 就算是一条没冬眠的蛇,也该被宝珠给甩得魂儿都没了。 “你、你快把蛇拿远些!” 陆晚吓得脸色苍白,宝珠忙把蛇往身后藏。 “阿娘,你怕蛇呀!” “宝珠,把蛇给我,你们阿娘不喜欢蛇。” 陆晚可以不怕鬼,但必须怕蛇。 这种软绵绵的长辣条,她最怕了。 尤其是那种花花绿绿的大小辣条,那简直能要了她的命。 “阿娘,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怕蛇。” 宝珠去把手洗干净了才过来给陆晚道歉。 她都吓到阿娘了。 陆晚已经缓过神来了:“没关系,宝珠也不知道阿娘怕蛇呀,不关宝珠的事儿。” “不过这一窝小兔子……” 陆晚看了看,一共有六只小兔子,杂色的小野兔,毛茸茸地挤在一起,约莫也就一个月大的样子。 “阿娘,先把它们养在笼子里吧,等阿爹弄出圈来,再放进去。” 四清拿了竹笼来,在里面垫了不少的干草。 这兔子窝是他们掏出来的,兔子窝暖和,可外面不暖和。 要是不垫点儿干草保暖,这些兔子会被冻死的。 六只小兔子呢,等养大了养肥了,就有肉吃了! 他们今天运气是真不错,山上同样有去打猎的,要么是运气不大好,要么是经验不够多。 能猎到一只野鸡都算是不错的了。 大多都是空手而归。 故而看着赵元烈带着三个孩子满载而归,他们都羡慕极了。 “阿娘,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 四清忙活完,就过来问陆晚了,家里每天吃什么,都是由阿娘决定的。 自从陆晚穿到这具身体里后,孩子们几乎是顿顿都有肉吃了。 “蒸兔肉,爆炒蛇肉,如何?” “好啊好啊,阿娘好厉害,会做这么多菜!” “那野鸡呢?” 宝珠指着院子里早就咽了气的野鸡,是用弓箭猎到的,所以早就断气了。 陆晚想了想,她们一顿也吃不了这么多东西,故而便让赵元烈先让其处理干净,打算丢进空间里,吃的时候再拿出来。 反正系统空间里的时间是绝对静止的,放进去的东西不论多久都会是新鲜的。 完全不用担心腐坏变质。 孩子们帮着去拔毛,赵元烈则是在一旁把蛇也给处理了。 [叮——发现蛇胆一枚,可兑换两千积分,是否兑换?] ——兑换。 对于系统的兑换规则,其实是没有规则的。 所以渐渐的陆晚也就习惯了。 只要是系统提示能够兑换的,陆晚都直接兑换成积分积攒在商城里。 有需要的话,也可以直接将积分转换成银钱铜板。 一切凭陆晚的心意决定罢了。 这兔子已经老了,若是炒,肉质软绵,不一定能够咬得动。 陆晚索性就先用嫩肉淀粉腌制着,再裹上米粉,在下面铺了一层老南瓜,直接上锅蒸。 再把已经清洗干净的蛇肉切成小块儿用料酒姜片等腌制。 热锅凉油葱姜蒜爆香走起,再煸炒佐以各种调料煸炒出锅。 “阿娘,蛇肉好香!” 这条蛇大概没想到,自己冬眠还能被人掏出来,最后成了一片佳肴上桌了。 陆晚揉了揉小宝珠的脑袋:“那一会儿你多吃点。” 三个孩子还没吃过蛇肉呢,陆晚本来打算将蛇肉炖汤的,冬日里喝上一碗热乎乎的蛇肉汤,别提有多舒服了。 但三个孩子想要爆炒的。 陆晚也就随他们去了。 每次陆晚做饭炒菜,三个孩子都必定要认真观摩看着。 三颗认真的小脑袋就守在灶膛前,伙房里香气四溢,飘到了外头。 有人打趣地问:“赵老大,你家娘子又弄什么好吃的了?” “你家娘子这手艺好,若是你们去城里开个小饭馆,怕也是能赚到大钱的!” 赵元烈笑笑:“若是娘子想开,自然也是能开的。” “哈哈哈哈,你们要是开了,那俺们必定是要去光顾光顾的!” 打趣归打趣,大多还是羡慕的。 他们觉得陆晚自从开始变好后,赵老大的日子就好过日子了。 果然啊,贤妻招财又进宝呢。 然则还有一句话,爱妻者风生水起,亏妻者百财不入。 “哎哟,咱们村儿来马车了!” “好漂亮的马车,上回看到马车,还是县令大人的马车呢!” 大石村来了马车,那可稀罕了。 马车这种东西不常见,就更别说这种豪华的马车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外出乘坐用的。 那马车直奔赵家过来,仆从掀开帘子,从里头下来一对年轻的夫妇,妇人怀中抱着幼儿,瞧着约莫也就刚满月的样子。 “俞老板?” 陆晚从屋子里出来,正巧就看到了。 “赵兄。” 来人正是县城泰丰酒楼的老板俞子衡。 赵元烈将人请进了屋子,一同来的是他的妻子王蓉,怀中幼子正是陆晚那日接生出来的孩子。 “我听夫君说起,那日多亏了陆娘子,才使得我们母女平安,此番正过了满月酒,旱情也已解除,我便与夫君过来当面谢一谢陆娘子的救命之恩。” 王蓉生得柔婉,面容虽不说是最好的,可周身气派却是极好极柔。 她瞧大石村的房屋大多是土墙房,唯有陆娘子一家是石头堆砌的房子,宽敞明亮,收拾的也很干净。 屋檐下有不少的药架子,上头晾了药草。 第110章 有事相求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石臼之中还有捣碎的药。 鸡鸭鹅牛羊猪齐全,这样的屋子以及家禽,在村中已经算得上是富户了。 “夫人客气了,俞老板已经付过诊金了。” 意思便是,行医救人,便如同钱货两讫般,她救人,俞老板给钱,两不相欠罢了。 正是用午饭的时候,三个孩子正在将饭菜上桌,屋中香气四溢。 “若是二位不嫌弃,可坐下来一起吃顿便饭吧。” “多有叨扰,劳烦陆娘子了。” 俞子衡此番过来,也是有事要找陆晚的。 陆晚每顿饭都是根据家里人口数量来的,今日多了两个人,菜是不够了。 好在有处理好的野鸡,陆晚又去做了道爆炒野鸡和地三鲜上了桌。 孩子们会帮着打下手,倒也快,一会儿就上桌了。 外头风沙大,且冷,屋子里生了炭,门窗一关,只余一条缝隙,倒也暖和。 “陆娘子这手艺……竟是比我那酒楼后厨里的厨子也不差半分的!” 俞子衡没客气,尝了一口后立马给出了评价。 方才来他就闻到了香气,只觉得很是勾人。 “陆娘子,我有一事相问。”俞子衡的娘子王蓉问:“上回我难产时,还未娩出孩儿,陆娘子又是如何得知我腹中孩儿乃是一女孩儿?” 王蓉是听自家夫君说起的。 当时情况混乱,都以为她要一尸两命了,没顾得上陆晚说的话。 事后才反应过来。 陆晚当时为了安抚俞子衡,抢救产妇,便说了‘你娘子和你女儿就真的没救了’这句话。 那会儿不觉得有时候,等待她们母女平安后,俞子衡心中便掀起了一阵波澜。 陆晚也怔住了,没想到王蓉会问这个问题。 她自是不知道的,但系统知道啊。 自带B超的系统,是男是女自然清楚了。 她轻咳了声:“夫人误会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成想竟真是个千金呢。” 陆晚看得出来,这俞子衡并非重男轻女之人。 他与王蓉乃是青梅竹马,自小定下的婚事,王蓉早些年也是县城富户的女儿,年幼时父母遭遇马匪袭击,双双殒命,留下只有年仅六岁的王蓉。 父母一死,她的叔伯婶娘们就开始吃她的绝食,险些将她一个年幼的孤女逼上了死路。 是俞家及时出手,将年幼的王蓉接到自家院子。 而后到了成婚的年纪,自然而然也就顺应婚约结成连理了。 怀中幼女是他们成婚后的第一个孩子,故而当时在得知一尸两命时,俞子衡才发了疯。 好在母女平安,虚惊一场。 陆晚笑着打哈哈,只想将这事儿赶紧给敷衍过去:“当时给夫人接生的医者是我阿爹,我是一时间太着急了。” “原来如此。”王蓉泄了一口气,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 陆晚明白,若是让外人知晓,自己能分辨腹中胎儿性别,只怕是日后麻烦不断,她不想给自己招惹上半点儿麻烦。 “我瞧今日饭桌上的饭菜,都是陆娘子所做。” 俞子衡原先以为是这妇人在夸大自家的东西,今日过来尝过味道了才晓得,她当日说的都是真的。 不管是陆晚给的调味品还是陆晚种的瓜果蔬菜,都是极好的。 陆晚带他去参观了自己的菜园子,里面的菜竟不惧外头的寒风黄沙,正肆意生长着,茂盛翠绿。 放眼望去,陆晚的菜园子里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好些并不是这个节气的菜,也长得十分漂亮。 “陆娘子,上回你的调料,价钱如何?” “还有这些菜,你有多少?” 俞老板询问道。 现在旱情过去了,酒楼里的生意也渐渐好了起来。 后厨用陆晚留下的调料弄出来的菜品,已经有食客反应,味道比起从前更上一层楼了。 这也让俞子衡动了想要和陆晚合作的心思。 不论什么世道,都不能小看一个女子。 有时候这女儿家的能耐,并不比男子差。 “哦对了,陆娘子若是方便的话,今日晌午的菜,可否将做法告知于我?” “陆娘子放心,我不白要你的东西。” “……” 合着是来找她进货了? 吃过了陆晚做得饭菜,俞子衡才明白了差距到底在哪儿。 更是在反思,自己以前吃的都是什么呀! 且他坚信,这些饭菜定是陆娘子用上了自己弄出来的调味品,才有如此特别的味道。 “好说,好说。” 将这件事情敲定后,俞子衡也很是大气,直接付给了陆晚一百两银子,然后着仆人将她的菜园子薅了个一干二净。 宝珠扯了扯陆晚的衣袖,小声说:“阿娘,他们怎么如同土匪进村似得?” 直接就扫荡了阿娘的菜园子,那他们日后吃什么? 陆晚倒是不大在意,瓜果蔬菜空间里多的是呢,正好摘了这批,她又要种下一批菜了。 好些菜都是俞子衡从前没见过的,好在有陆晚当解说,告知了他做法。 路过猪圈时,俞子衡又盯上了陆晚圈养的野猪。 “俞老板,这个可不行,我留着杀年猪的!” 俞子衡有些可惜了。 “如此,这些菜倒也够了。” 他瞧着陆晚养的猪,那叫一个膘肥体壮,比他在县城屠宰场里看到的猪还要肥美。 本来想买一头回去的,看样子陆晚是不舍得的。 “夫君,我们该走了。”王蓉抱着孩子站在门口,陆晚给她拿了些小儿防惊贴。 告诉她幼儿二月闹贴上有奇效。 王蓉谢过,想要塞银子,被拒绝了。 “如此说来,我也正好有一事相求于夫人。” 陆晚一身布衣,虽是平凡村妇,相貌也不大出众的,但给人的感觉却是极好的。 “陆娘子但说无妨。” “我想问问夫人,酒楼中可缺打杂跑腿之人?”陆晚话一开口,王蓉便知晓她的意思了。 笑着说:“正好我那酒楼里缺一个端酒上菜的,陆娘子若是有人介绍,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但这个人,绝不可能是陆晚三个孩子中的一个。 她应了陆晚的请求,陆晚便是欠了她一个人情,日后行事多有便利。 第111章 脱离苦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徐家。 因着下个月中旬就是小海棠和邻村傻大个的婚期了,徐婆子对她脸色也好了几分。 至少每日小海棠能吃上一顿饱饭,哪怕是一顿,也已经足够了。 也许了她回屋子里去睡觉,不然要是冻死在外头,可就得不偿失了。 隔离李家也是个精明的,彩礼要成婚那天才会交付到徐家手上,说白了也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罢了。 到时候钱货两讫,双方才不会吃了亏。 “徐婆子,你咋还在家?” 村民们忽然都往里正家去了,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们这是要去干啥?”徐婆子问。 看他们个个都带着自家的闺女去,徐婆子也有些好奇。 “你还不知道呢,咱们村儿来了县城里的富户,是个酒楼的大老板,来咱们村儿挑人呢。” 徐婆子眼珠子滴溜一转:“可是要挑买回去做小妾?” 富户人家的小妾,那指定是值钱的。 不用想也知道比李铁柱家给的多。 “那倒不是,听说是要挑个学徒去,二十两银子呢,每个月还有月钱拿,只要手脚勤快麻利的姑娘,最好是十二三岁的,好教些,我就带着我家姑娘去了!” 二十两?! 徐婆子眼睛都直了。 忙转身进屋喊徐大顺带着海棠也去了。 “阿娘,这样真的能行吗?” 四清担忧地问着,他先前还以为阿娘肯定不会管海棠了。 可方才阿娘听那位老板夫人说了,说徐家有一女,可去酒楼做活,给她一条活路就成,其他的,看命。 “俞老板既应了,自然能成。” “如此,你还担心?” 四清惭愧地低下了头:“阿娘,对不起。” “若是想要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需得自身强大才行,你得跟着你阿爹多学本事,多多念书。” 陆晚是不指望四清去考取功名的,能有一技之长,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就很不错了。 “是,儿子知道了,儿子定会努力的。” 他想要保护的人有很多。 有阿娘,有二妹三妹,还有……小海棠。 阿爹很强,不需要他保护。 村里人知道城里来的富户在挑人,都带上自家闺女去了。 泰丰酒楼他们是听说过的,名气大,进城就能找到,不怕他们骗人。 且是带去城里做学徒的,还能有钱拿,贴补家用,大家自然乐意,心中祈祷着一定要挑中自家闺女。 不过也不晓得那富户是怎么想的,居然挑中了老徐家的闺女。 在一阵唉声叹气中,有人不服地说:“徐大顺,你家闺女下个月不都要嫁人了吗,你咋还把她送去城里,你就不怕李家来找你们?” 不等徐大顺说话,徐婆子就直截了当地说:“那李家还没给彩礼哩!” “再说了,李家大郎是个傻子,我咋舍得把小海棠嫁去李家,你们别乱说!” 眼瞅着富户挑中了小海棠,还得了二十两银子,徐婆子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 哪里还在乎那点儿彩礼。 毕竟富户给的更多。 且李家是一次性买断,去富户家里可就不一样了,那是持续性给她赚钱呢。 等再长大些,长开了,她瞧着那富户生的不错,还年轻,到时候塞给他做小妾那也是极好的。 说不定全家都能跟着吃香喝辣呢。 徐婆子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也分得清当下利弊,当然愿意把小海棠给出去。 “嘁!” “这徐婆子真不是个东西,一看富户给的多,就立马将小海棠推出去了。” “什么人啊,那恶婆子怎么还不死!” 有人嫉妒,有人不甘地骂骂咧咧,也有人开始诅咒。 “你就是徐海棠?” 王蓉看着眼前的女孩子,瘦瘦小小的一个,像个猴儿似得。 脸也黑黑的。 身上到处都是伤。 看着小海棠,王蓉就想起了自己小时候被叔伯婶娘们吃绝户的日子。 小海棠怯怯的:“是,夫人。” 她声音很小。 “别害怕,去收拾东西,待会儿跟我们一路走吧。” 小海棠咬了咬唇,询问道:“夫人,一会儿我可以去给陆婶子道个别吗?” 王蓉点点头。 她算是明白了为何陆晚会点名要这个孩子跟他们走了。 从方才村民们的对话中不难知晓,她是被许了人家的。 家中还有两个幼子。 许的人家也不是个好的,陆娘子是想救她呢。 小海棠很聪明,隐约知道了是陆晚的手笔,今日这番阵仗让富户来挑人,实际上就是奔她来的。 小海棠没什么好收拾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 临走时,徐婆子拉着她说了好多好多话。 无非是要她多多挣钱给家里人用,说她还有弟弟妹妹要养。 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 徐海棠不想听,跪着朝娘磕了三个响头后就走了。 她去了陆晚家。 “小海棠?” 四清一眼就看见她了。 “四清哥,陆婶子。” 小海棠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含热泪。 “海棠谢过陆婶婶,日后定会好好做工,陆婶婶的救命之恩,海棠不敢忘!” 她抹了一把眼泪,朝着陆晚用力磕头。 “快些起来。”陆晚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衣上尘土。 说:“跟他们去吧,日后的路,得自己走。” 她没做什么,不过是托人给她谋条生路。 不然她便只能凋零死亡了。 “小海棠……” 四清怔怔地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阿娘,小海棠不用嫁给二傻子了。” 他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 高兴的是,小海棠可以活下来了,难过的是,县城里的日子不一定好过。 且此番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是啊,不用再嫁给二傻子了,你也不用担心了,不是吗?” 四清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一样,又是惭愧又是脸红局促。 低着头在陆晚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陆晚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以后咱们该干啥干啥吧,小海棠去了城里,便是造化再差,也总好过她在大石村的日子。” 四清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小海棠去了城里,徐家自然而然也就推掉了这门亲事。 李家眼看着这到手的儿媳妇没了,还跑来大石村闹了一顿。 不过他们闹,那徐婆子也不是个好对付的。 第112章 庄氏有孕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两家恶犬相咬,陆晚也就看个热闹。 人总是会在权衡利弊之下,选择对自己利最大的那一个条件。 两家吵闹了一顿日子,这事儿也就消停下来不了了之了。 日子过得快,晃眼便是一个月,这一个月庄氏都是浑浑噩噩的。 总是做噩梦,加上天儿又冷,原先卖掉雁儿的钱都被他用来买肉吃了,赵家过上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等钱用光后,也就彻底入了冬,庄氏手里连买被子的钱都没有。 农户大多会去镇上买了棉花找人弹被子,有些人家会趁着天儿还不是很冷的时候提前去没买好。 免得到时候天儿一冷,棉花的价格自然也会跟着上涨。 到时候想买都买不起了。 “庄氏怀孕了?” 陆晚刚从山里回来,带着孩子去山里捡了不少的青岗子回来,还有一些酸枣。 原先天下大旱,以至于许多植物开花结果都延误了时间。 八月本该是桂花香飘十里的时候,今年到了十月底才勉强嗅到一丁点儿可怜的桂花香。 还是因为前些日子下了雨,否则今年一整年怕都是见不到的。 陆晚在院子里栽了棵桂花树,将掉落下来的桂花收集起来,打算做个桂花糯米糕。 下雨之后,山里的各种野果子也相继冒了出来。 尤其是青岗子,一棵树约莫能有百斤的青岗子,青岗子淀粉含量高,用来做豆腐最合适不过了。 可在饥荒年代替主食。 陆晚脚步顿住,显然是有些诧异的。 “是啊,听说她都害喜好几天了,今天还特意请了个游方道士过来看,说是她怀的是个男孩儿呢。” 路过的村妇摇摇头说完就走了。 陆晚对他们家的事儿也是不关心的,领着孩子就往家里走。 “哎哟,这不是大嫂嘛。” 庄氏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抚摸着自己并不显怀的肚子,得意地朝陆晚抬起了下巴。 瞧她竹筐里捡了不少的野果子,瞥了一眼说:“大嫂这是一大早就上山捡果子去了?” 下雨后,山里野果子多,尤其是好些的山核桃,前些日子还不是太冷的时候,陆晚还去寻了不少的野生猕猴桃。 全用来兑换积分了。 野生的东西可以兑换大量的积分,或者合成更为高级的食物等。 陆晚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没打算回话。 看她要走,庄氏急忙喊住了她,得意地向她挺起自己的肚子,说:“男娃,大嫂,是男娃呢!” 陆晚:“……” 这特么到底是哪儿来的智障。 “哦。” 庄氏以为陆晚多少都会有些破防,或者气急败坏,可她居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淡淡的,仿佛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本来就和她没什么关系。 庄氏气得跺了跺脚,她好不容易怀上了,而且那游方道士说是男孩儿就肯定是个男孩儿。 陆晚肯定嫉妒! “大嫂,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毕竟我马上又要给陆家添一个金孙了,娘知道后也很高兴呢,今天还特意杀了只老母鸡给我补身子。” “大嫂你也别怪娘以前在你怀孕的时候不给你杀鸡,娘不是心疼那点儿吃的,是实在没有呢。” “……” 庄氏不信,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陆晚还能不破防。 终于,陆晚停了下来,转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庄氏。 庄氏以为陆晚终于要破口大骂了。 心里正爽着,却听见陆晚说:“你就这么肯定你肚子里怀的是个男孩儿,而不是雁儿托生到了你的肚子里吗?” 一句话成功地让庄氏脸色煞白,人也跟着后退了好几步。 雁儿雁儿…… 怎么又是雁儿! 她连续半个月梦魇,梦里都是雁儿。 雁儿总是哭。 后面雁儿就不哭了。 只是空洞着一双血淋淋的眼睛看着她。 “这段时间,你应该没梦见雁儿了吧,我听说人要是死了轮回转世托生后,就不会再给自己的亲生托梦去了。” 陆晚眼含深意地看向庄氏的肚子,嘴角还带着点儿诡异的笑容。 这天儿本就冷,陆晚话一说完,平地就起了一阵阴风。 “啊!!” 庄氏吓得尖叫了声,嘴唇颤抖着。 陆晚却不再去多看她一眼。 路上,金枝和宝珠问:“阿娘,你怎么知道她没做噩梦了?” “娘是大夫,若是人总心悸多梦,便会心悸健忘,头晕目眩,气色虚浮,你看她像是娘所说的那个样子吗?” 金枝摇了摇头:“不像。” “不像就对了。” “所以阿娘方才的话,是唬婶娘的?” 陆晚刮了刮她的鼻子:“是啊,不过她今晚肯定还会再做噩梦的。” 那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喜欢生那就让她去生吧。 真是可笑。 明明前段时间还来哀求自己去替她找一找雁儿,如今有了身孕,便全然忘记了还有雁儿这个孩子。 真不知那孩子是遭了什么罪,摊上这样的母亲。 旺财又带上自己村子里的狗友们出去浪了。 每天约莫会在酉时回来。 然今日陆晚都蒸好了一锅酸枣糕了,也不见狼崽回来。 外头的天将黑未黑,太阳落山,鸡于归巢,已是万物朦胧之际,陆晚站在门口张望了许久都未见旺财的身影。 “阿娘,许是旺财今日忘了时辰。” “罢了,吃饭吧,兴许我们吃完它也就回来了。” 陆晚叹了口气,在它的碗里给它添了粮,到底是食肉动物,干粮罐头是满足不了狼崽的。 陆晚偶尔还会给它弄些生骨肉吃。 她想着,待狼崽回来,定要好好训它一顿,旺财聪明,陆晚从不担心它会被抓走当成狗宰了吃肉。 就狼崽而今这战斗力,已然是十分强悍了,两三个大汉是奈何它不得的。 “夫君。” 夜里吃了饭,陆晚眉心紧蹙。 “旺财还未归家。” “我知道。” 他手里正提了一盏纸糊的油灯:“我去寻,莫要担心。” 外头天寒地冻的,但赵元烈依旧衣着单薄,扭头钻进了寒风中,片刻后便消失在了陆晚的视野中。 陆晚不担心狼崽会出事,她反而担心别人会因狼崽而出事。 狼崽是她一手带大的,只要不主动招惹,它就和普通的田园犬没什么区别,温顺又忠心。 第113章 旺财被抓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狼崽如今才半岁,已经有成年犬只那般大了。 且身形线条十分流畅,帅气威武。 惹得村子里好多小母狗都喜欢围着狼崽转。 然而一直等到了后半夜,陆晚才等到赵元烈冒着一身寒气回来。 “夫君,怎么样了?” 陆晚很是担心。 赵元烈摇了摇头:“村子找遍了,旺财平日里爱去的地方也找了,没找到。” “莫不是它长大了,回归山林去了?” “不会的。” “火云狼认主,一旦认领了主人就会一辈子忠心耿耿,除非是死,否则它是不会离开的。” 火云狼的忠心程度哪怕是将它扒皮抽筋,它都不会离开主家。 一如村里家家户户养的那些小狗子们。 看家护院本领强,忠心耿耿把家看。 然则当它们感知自己大限将至,便会悄悄离开,寻一个安静的地方静待死亡降临。 狗的一生,几乎都在等待中度过。 “那便是出事了。” 陆晚心里不安了起来,因为狼崽的事儿,陆晚翻来覆去一整晚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寒气侵袭,她穿了厚袄子正打算出去找一找。 门口就跑来了人。 “婶子婶子,你家旺财是不是不见了?” 是二牛家的儿子,和四清差不多大的年纪,黑黝黝的一张脸,因为天冷,头上戴着棉帽子。 “你怎么知道?” “俺昨天刚从外祖家回来,听他们说抓到了一条大狗,不知道哪儿来的,今儿要杀了吃狗肉呢,我去看了一眼,和旺财像的很哩!” “婶子,真是你家旺财啊!” 陆晚心里咯噔了声。 “对,旺财丢了!” 陆晚记得,二牛娘子的娘家,也在清水村。 她和二牛娘子,都是清水村的。 陆晚耽搁不得,立马叫上赵元烈赶着牛车迅速去清水村了。 清水村,张大山家。 狼崽正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地上还有一大滩褐色的血迹。 狼崽的身上还缠绕了铁链,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它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小畜牲,气性还挺大,不枉老子蹲了你这么多天,可算是抓到你了!” 张大山已经蹲旺财很久了。 他不知道这条狗崽子是谁家的,只知道它是附近这些活动的狗中最肥最大的一条。 别的狗子都瘦不拉几的,就算是抓来,也没多少肉吃。 张大山原先设计了好几个陷阱想要抓捕旺财都没能成功,这畜牲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没法子,张大山只好联合村子里的几个壮汉,用自制的弩箭伤了狼崽,这才抓到了它。 到时候分他们一些肉就行了,他家吃大头。 旺财一双瞳孔泛着十足的凶性死死地瞪着张大山,喉咙里发出了低吼声。 哪怕是受了伤,狼崽的气势依旧吓人,那眼神便是多看一眼,都能遍体生寒。 张大山的婆娘是不敢看的,腿都软了。 “死婆娘,水烧好了没有?” “等锅里的水开了,老子立马下刀子!” 张大山的婆娘忙说:“快了快了,不过……它这么大,应该是别人养的吧,要是主人家找上来咋办?” 张大山婆娘有些担心。 这狗看着膘肥体壮的,一看就知道主家养得特别好。 但没法子,张大山家太穷了,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吃过荤腥了,好不容易才蹲到狼崽,他还受了伤,腿上被咬了一口,撕了一块儿肉下去。 昨晚回来找陆老爹才止住了血,不然他那条腿肯定要废了。 不过他可不敢说自己是去抓别人家的狗被咬的,只说在山上遇到了野猪,死里逃生回来的。 陆老爹也不会多问,更没有多想。 “怕个锤子!咱们村儿就没见过这条狗,别村儿的能知道是老子抓的?” “就算知道了,又有啥证据?老子吃到肚子里去了,她还能把我肚子剖开不成?左右不过一条狗罢了,吃了也就吃了。” 张大山不以为意,根本不带怕的。 他瞧着狼崽那凶性未消的样子,原本想要再踹上一脚解解气,然而腿上的伤口正隐隐作痛。 便随手操起了一根棍子朝狼崽挥过去,打算把它敲得半死不活,这样才好下刀子给它放血。 然而那棍子刚捅进去,原本躺在地上没多少力气的狼崽忽然暴起,一口咬住了棍子用力一扯。 狼崽力气惊人,竟是直接连人带棍地扯了过去。 “啊——” 张大山吓坏了,忙松了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心有余悸。 那成人手臂粗的棍子,在狼崽口中瞬间碎裂。 张大山吓坏了,他就没见过这么凶性的狗,能一口将那么粗的棍子咬碎。 “小畜牲,看我一会儿怎么弄死你!” 张大山从地上爬起来,又开始催促了。 他则是拿起刀磨了磨,想着一会儿炖狗肉吃,来上一口热乎的狗肉汤,别提有多爽快了。 “大山,大山!” 外头有人喊了起来。 是同村的人。 “那畜牲呢,昨天抓的那畜牲呢?” “咋了?在笼子里关着呢,马上下刀子放血了。” “那狗主人……找过来了!” 同村的人惊恐地吞了口唾沫星子,话音刚落,阴影降下,一只大手从天而降,直接将那人给拎了起来。 凶悍冷冽的目光直逼张大山:“你就是张大山?” 张大山没见过这么吓人的人,身形魁梧高大,眼神似刀子,他手里的刀都吓得掉落在地上哐当一声。 “我的狗在哪儿?” 陆晚自赵元烈身后出现,神情冰寒,眼神同样锐利。 她看到了地上的血迹,还有掉落在地上的刀。 心中陡然不安,狼崽莫不是已经被杀了? “你、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 张大山的婆娘出来看到这阵仗,顿时吓坏了。 陆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的狗在哪儿!” “狗?什么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大山冲过去推开陆晚,凶狠地瞪着陆晚:“你要干什么,要对我婆娘动手是不是,不要以为老子不会打女人!” 那被赵元烈拎起来的人根本不敢说一句话。 “呜呜……” 一声低低的呜咽传入了陆晚的耳朵里。 “旺财!” 是旺财,真的是旺财,还活着的旺财! 第114章 偷狗报官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从那么大点儿将旺财养大,感情自然是有的。 万物有灵,又何况是自己从小养大的东西。 平日里揍归揍,但陆晚也容不得别人去揍。 “让开!” 陆晚气势够足,丝毫不比赵元烈差。 “好啊你们,居然敢跑到我们清水村来闹事儿!” 那些同张大山一起抓捕狼崽的人赶了过来,手里都拿着家伙直接朝赵元烈冲了过去。 他们忽然就打成了一片,张大山眼看赵元烈是个练家子,拳脚功夫不简单,五六个人都被打趴下了,他立马冲着陆晚过去了。 陆晚眉心一拧,比他动作还快。 扯过她的婆娘掐住了脖子:“你要是想要你婆娘,就把旺财还给我!” “大山,大山救我!” 女人慌了起来。 这妇人的夫君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说不定身上还背了人命。 张大山不肯将到嘴的肉送出去,咬着牙说:“你们还想杀人不成?” “老子在外面抓的狗,你们凭什么说是你的!” 屋子里的旺财听到了陆晚的声音,剧烈挣扎了起来。 陆晚手收紧,张大山婆娘立马呼吸困难。 “那就试试?” “为了一口肉,连自家婆娘的命都不要了是吧。” “咔嚓——” 身后骤然传来一声碎裂,木屑飞溅,一道巨大的声音从屋子里窜了出来。 “啊——” 黑影落下,张大山在瞬间被扑倒,獠牙森森,血气扑鼻。 旺财一口朝着张大山的脖颈咬了下去。 “旺财!” 陆晚一声厉喝,凶性大发的旺财在它的獠牙即将咬到他脖子的一瞬及时收住。 张大山吓坏了,裤裆里一股热流,骚气四溢。 “旺财,过来!” 旺财龇着牙,眼神依旧凶狠,却还是朝着陆晚走过去了。 “嗷呜……”待它走到陆晚身边。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是谁,从哪儿来的,怎么在我们村子里闹事!” 周围邻居看张大山家情况不对,立马就去通报了里正,里正带着一群人过来,手里还拿着家伙,看样子是准备大干一场的。 “刘叔,是我,陆晚。” 陆晚抬头,对上了那带头过来的中年男人。 正是这个村子的里正。 刘叔一愣:“陆晚丫头?你这是……” “叔,他偷了我家的狗,我要报官!” 报官,必须报官! 如果不报官,这件事情以后还会发生。 “里正大人,我没有,是她带着人来我家闹事!” “这狗就是我昨天在路上捡回来的,她张口就说是她的,里正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 张大山死活不承认,反正狗又不会说话,她说是她家的狗就是了? 陆晚心疼地摸了摸旺财的大脑袋,冷声说:“不是我家的狗,它能听我的话?” “刘叔,我爹在村子里为大家治病,熟门熟户的从来都只收一点儿医药费,诊金都不要大家伙儿的,如今张大山家却欺负到我们陆家头上来了。” “小妹!” 苗翠花大着肚子,平日里有事没事就喜欢到处逛逛,看这里人多,拨开进来一看发现居然是陆晚。 “张大山,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妹夫家的狗你也偷!” “这就是小妹的狗,我上回去小妹家还瞧见了,我看你就是瞧这狗长得肥,想要偷过来杀了吃狗肉!” 这年头农户家里养的狗都是看家护院儿用的。 要是遇到什么天灾,还能提前预知。 除非是家里真的没啥粮食吃了,才会想着杀了自家狗来填肚子,别人要是动一下,那都是要拼命的。 张大山倒好,居然偷到别人村子里去了。 要是两村闹起来,那场面可不会好看的。 一听陆大力媳妇儿都说这狗是陆晚家的了,那几乎就是实锤了张大山偷狗这罪名。 “你这婆娘,瞎说什么,你和陆晚是一家,当然会帮着自家人说话!” 苗翠花立马不干了,双手叉腰:“行啊,那就去报官,刘叔,赶紧报官!” 巧了。 苗翠花和张大山他媳妇儿不对付。 再说了,这偷狗偷到自家人身上去了,苗翠花说啥也得帮腔两句,免得显得自己这个当大嫂的无情无义。 “不就是一条狗吗,至于报官吗?” 张大山怂了。 “至于,为什么不至于。” 什么一条狗,那是她养大的崽子。 要打也只能是她打。 “我的狗养得好好的,却被你打成了这个样子,能不能活下去都还不一定,我为什么不报官?” 狼崽一听这话,忽然呜咽了声,壮硕的身躯哐当一声倒在地上,舌头耷拉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喘息着。 “哎呀,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狗怕不是不行了!” 苗翠花立马大叫了起来。 张大山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狗刚刚明明都还想咬死我!” “你的意思是,我这狗还能装死不成?” 狼崽似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四条腿颤巍巍的,尝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最后眼神依依不舍地看向陆晚,似在做最后的告别。 家里有狗的人家,根本看不了这场面。 “唉,这狗也是可怜,好好的被打成这个样子,怕是活不成了,唉……” “呜呜呜……” 狼崽喉咙里不断地发出呜咽,听得在场的人都有些动容。 张大山连忙说:“这、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去抓的,你要去告官不能只告我一个!” “他、他们都有参与!” “张大山,你胡咧咧啥!” 昨日同他一道去抓捕狼崽的几个汉子立马就慌了神。 他们想过这狗是有主人的,但没想过这狗的主人是陆晚,偏偏陆晚还是陆老爹的亲闺女,唯一的闺女。 他们得罪谁也是不敢得罪这十里八村唯一的大夫陆老爹的。 要是陆老爹晓得了,怕是要拿刀杀上门的。 且不说陆老爹了,光是陆晚她大哥陆大力也不是个好惹的。 行善积德之家,在村子里有一定的声望。 以前陆晚还没出嫁的时候,在村里就很是刁蛮了。 但有陆大力护着,谁也不敢动陆晚一根手指头。 第115章 是狗不是狼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眼看着陆晚是铁了心要报官,张大山索性就把所有参与的人都一起拉下水了。 张大山婆娘还在那儿哭。 苗翠花翻了个白眼,说:“有些人真是穷疯了,八辈子没吃过肉咋地,还去偷别人家的狗,要脸不要!” 张大山婆娘瞬间破防,气急败坏地指着苗翠花:“苗翠花,你给我闭嘴,你又是个什么好东西,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苗翠花这嘴在清水村可不招人稀罕。 人品也不咋地。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但凡婆家有点儿好东西,哪怕是一丁点儿肉沫星子,都得让她薅干净了送自己娘家去。 这娘家人是高兴了,苦的可是婆家人。 都说陆家行善积德,怎么偏生就讨了苗翠花这么个儿媳。 但苗翠花是个好面的,不管自家人内部有多少矛盾,在外面必须得装的和和睦睦的。 于是上前主动拉起了陆晚的手,笑的那叫一个温柔。 “小妹啊,你看你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今天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爹一会儿也该回来了。” 那刻意夹着的嗓子,让陆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想到苗翠花刚刚帮着自己说话,那肯定是有目的的。 于是也笑着说:“好啊大嫂,我有些时间没吃排骨了,今天中午可以炖排骨吃吗?” “哈哈哈这个……当然可以啊,哈哈……” 苗翠花表面笑哈哈,实则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早知道就不多那一嘴了。 “小妹。” 陆大力挑了一担柴从山上下来了,听村民说了刚刚发生的事儿。 那脸唰的一下就沉了下来。 “张大山,你小子皮痒了?” 张大山鹌鹑似得,动都不敢动。 “小妹,走,回去!” 说罢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大山:“老子回头再找你算账,敢欺负到我妹妹头上来了。” 赵元烈抱起地上的狼崽跟了上去。 “哎哟,这咋伤得这么重?” 陆老爹骑着小毛驴从外面回来了。 连忙就给狼崽看伤。 陆晚早就偷摸给狼崽塞了一颗药,系统扫描它身上有弩箭造成的伤,上头还抹了毒液。 这会儿毒解了,还剩下一些外伤。 方才还奄奄一息的狼崽,这会儿忽然站起来,冲着陆晚欢快地摇尾巴。 用大脑袋去顶陆晚,却忽略了自己的个头,一头将陆晚顶翻在地上。 “……” “旺财!” 赵元烈赶忙把人拉起来。 “汪汪!” “咦,你这狗蛮怪哩,刚刚不还……” 苗翠花立马反应过来,瞪着狼崽:“你这狗会装死?” “装什么死。”陆晚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说:“是爹医术好,旺财好得快,爹真乃当世神医!” 众人沉默:“……” 你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闺女,过来。” 陆老爹招招手,把陆晚单独叫到了一边去。 脸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爹?” “旺财它不是狗吧?” 陆老爹刚刚给旺财清理伤口,发现了些许端倪。 “它的确不是狗,是狼,火云狼。” 陆晚将旺财的来历告知了陆老爹。 一听是火云狼,陆老爹脸皮子都跟着狠狠抖了抖。 “火、火云狼?” 他闺女……居然驯服了大雍最凶猛的狼,火云狼? 还把它当狗养? 刹那间,陆老爹看火云狼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先不说火云狼的珍稀程度,便是那彪悍的战斗力,便是所有狼族中巅峰中的巅峰。 陆老爹低头看着还在不断蹭陆晚的傻狗,带着点儿蓝的一双大眼睛,清澈而愚蠢。 颇有些憨傻的模样。 “可火云狼的毛色……” “我遮住了。” 陆晚说:“爹,它就是个寻常的狗,你看它,连狼嚎都不会。” “汪汪!” 就是就是! 它是狗,不是狼! “汪!” 陆老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笑得比哭还难看:“呵呵,对,是狗,是狗。” 什么狼不狼,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火云狼,闺女说是狗那就是狗。 “大山,你妹妹和你妹夫好不容易来一趟,快去捉只鸡来杀了,咱们今天中午炖鸡吃!” 陆晚娘今日高兴得很,女儿自从成婚后就很少回来。 上次回来还是在上次呢。 “娘,咱家总共就那么几只鸡……”苗翠花又开始不乐意了:“不是说留给我坐月子的时候吃吗?” “小妹他们今天过来就是找旺财的,一会儿就走了。” 听苗翠花这意思,是想赶陆晚走了。 陆大力瞪了她一眼:“少你一口吃了?” 他去鸡圈里挑了只最肥的大公鸡来。 看得苗翠花心里一阵抽痛。 早知道她就不在外面说让陆晚过来吃饭那话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娘,姑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一只鸡而已,等来年孵出来了,咱们还有呢。” 陆天耀也在家,书院放假了,他就在家里帮着干活。 有时候也能跟着陆大力上山烧炭砍柴。 “姑姑,姑父。” 陆天耀过来给他们打招呼,伸手摸了摸狼崽,问:“旺财没事儿吧?” “没事,爹已经看过了,给它敷了药,过几天就好了。” 陆大力杀了鸡,陆老娘在厨房里忙活着,陆晚跟过去帮忙。 “娘,我来吧。” “哎呀,你坐你坐,娘来就好,你坐着休息会儿。” 陆老娘哪里舍得让她来。 陆晚看着在灶台前忙活的陆老娘,头发已经花白了,身上的袄子打了不少的补丁,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心里一阵发酸。 再看看陆家这破旧的土墙房,修修补补,勉强能够遮风挡雨罢了。 院儿里全都是土泥巴,一下雨就稀烂。 冬季雨少,大多是从边城吹过来的风沙。 窗户也破了,风一吹就呼呼哭着。 夜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不是陆老爹和陆大力挣不到钱,而是他俩挣的钱,以前一个叫陆晚薅去贴补赵元启了。 一个让苗翠花薅去贴补娘家了。 “上回给爹的银子,娘你怎么没去买一身厚实的衣裳?” 她来得急,早知道就提前准备一些棉花布匹在身上,她这会儿拿出来也不大现实,难免叫人起疑。 第116章 我们才是一家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娘还有衣服穿,买新衣裳干啥,浪费钱。” 老一辈人总是这样,舍不得花钱,只想把钱留给孩子们花。 陆晚叹了口气,说:“今年冷的快,就算爹是个大夫,若是受了寒,总归要遭罪的。” 说罢,陆晚从空间里取出五十两银票来,全都塞进了陆老娘的手里。 “哎哟,你这是……” 陆老娘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上回俞子衡来时,陆晚便让其全都换成了银票。 银票比银子便于携带使用。 “娘,拿着吧,这是我前阵子与一个酒楼老板合作时挣得银子,该花就花,不必省吃俭用。” 陆晚打量着他们的房子,虽说能够遮风避雨,可实在是太过于破旧了些。 “过段时日,将这房子也修一修。” 苗翠花进来听到这话,立马就开始阴阳怪气了起来。 说道:“小妹说得好听,这房子哪儿是说修就能修的,你以为谁都跟你男人似得那么有本事,打个仗就能带回来那么多钱。” “你大哥没什么本事营生,挑挑砍砍搬搬扛扛,挣的都是辛苦钱,天耀明年还得考童生,哪哪儿都要钱。” “你说得这么轻巧,也不见你帮这点儿。” “娘!” 陆天耀很是不赞同地说着:“姑姑已经帮了许多了,上回不是还给咱家买了小毛驴么?” “你这死小子,大人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学院里的先生便是如此教你的吗?” 苗翠花伸手就要去打陆天耀。 陆晚将其拉过来,说:“我既说了,自然是要帮的。” “啊?”苗翠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刚还阴阳怪气的嘴脸立马就变了。 笑呵呵地对陆晚说 :“你看我这张嘴,小妹你可千万别生气,这修房子怕是要花不少的钱,且再过一两个月就要过年了,也不合适,不如你把这修房子的钱给我,等来年开春,我叫我娘家兄弟们都过来帮忙修。” “他们手艺好,自家人赚钱总好过把这钱给外人赚,你说是吧?” 陆老娘就知道,她这儿媳妇没安什么好心。 陆晚神色冷淡:“不必了,到时候我带人过来修便是。” “你的族亲兄弟,我一个也看不上。” “陆晚,你!” “我看大嫂你不是想要帮忙修房子,是想要拿这修房子的钱,去贴补你娘家吧?” 陆晚说话不客气,压根儿就没给苗翠花留半点儿面子。 陆大力才懒得管,他这婆娘,就是欠收拾,让小妹怼一怼也好,免得自己几斤几两都没点儿数。 苗翠花脸皮子抖了抖,还是很不死心。 说:“小妹你就这样做了决定,不好吧?” “你就不问问妹夫的意见吗?好歹是一家之主,这钱财方面,总该是要过问一下的。” 她就不信赵元烈会不在意。 这会儿就连陆大力都将目光投向了外面帮忙劈柴的赵元烈。 “我都听娘子的,娘子做主就好。” 这下苗翠花的脸是真气歪了。 陆晚挑眉:“大嫂还想说什么?” 苗翠花跺了跺脚,扭头就要出去。 “大嫂,麻烦你去削几个土豆来,可以吗?” “去就去!” 陆老娘无奈:“你别管她,她就是那样的性子,不过这修房子……” “我说了要修就一定要修。” “最好是修一处大大的院子,天耀也大了,以后是要娶媳妇儿的。” 陆老娘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那个作天作地的闺女,就长大了,懂事了。 知道孝顺他们了。 人人笑她老蚌生珠得了个女儿,还偏帮着女儿。 “诶,都听你的,我女儿现在有本事了,娘心里也高兴……” “祖母,姑姑和姑父都厉害着呢!” 陆天耀原先都是听苗翠花说陆晚的各种不是。 如今瞧着,姑姑却是个极好的人。 吃过午饭,陆晚就同赵元烈带着旺财回去了。 里正那边报了官,下午县衙的人就过来了。 这等小事,原本是不劳烦县令亲自过来的,但听闻是陆家的事儿,程县令便赶着马车过来亲自审问了。 人被当场打了板子,全村人都看到了。 原本是要赔二两银子的,奈何张大山实在是拿不出来,就凑合着一起抓捕狼崽的人,硬是凑了一两银子一只鸡。 陆晚将鸡给了陆老爹,说是帮忙养着,实则便就是给他们的。 苗翠花这下又开心了,正为陆晚中午吃了一只鸡而心疼呢,这就又白得了一只鸡。 她正打这只鸡的主意来,就听见陆大力冷哼了声:“这是小妹放在这里养的,要是少了丢了,我饶不了你!” “你说啥呢,我像是那种人吗?” “是不是你自个儿心里清楚,这家里不是少盐就是少油的,要么就是少米少蛋,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被你偷摸拿去娘家了?” “我……”苗翠花涨红了一张脸,大声说:“那我爹娘找我要,我总不能不给吧,他们好歹生我养我这么大,我不能不孝敬他们……” “孝敬是凭自己的本事,而不是偷偷摸摸,你这样和做贼有什么区别,咱们儿子是个读书人,你这样还指望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 “爹。” 陆天耀上前:“娘以后不会了。” “你说是吧,娘?” 苗翠花讪讪地笑着:“是、是,以后不会了。” 不会才有个鬼。 反正陆天耀是不信的,他只是不希望爹娘争吵。 “还是我儿子好,知道帮娘说话。” 陆天耀一把挥开苗翠花的手,说:“那娘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吗?” “你以前总说,姑姑是个万人嫌,可娘你拿着爷奶辛苦挣的钱去给外祖一家,又何尝不会遭人嫌?” “娘,我们才是一家人,儿子不是不让你去孝敬外祖,只是舅舅舅母一家,太过于贪得无厌,今日要粮,明日要钱,后日就能要了我们全家人的命!” 陆天耀知道,人性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 有了许多就想要更多。 永远都无法得到满足。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哪儿有你这么说自己舅舅的……” “娘,你要是再这样,他们就会变成欲壑难填的怪物,过好自家的日子才是娘应该做的,不是吗?” 第117章 入冬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天耀在城中的桐芳书院里读书。 桐芳书院是整个云桑城最好的书院,就连县令的公子也在里面读书。 越是好的地方,就越是能够见到阶级的参差,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光是半年的束脩,就能要了他们全家人一整年的收入。 可爷奶还是会让他去桐芳书院里念书,只因那里面的先生,学识渊博。 若是将来考取功名,还能得了先生的一封举荐信。 “你这孩子……” 苗翠花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上回不过就去了陆晚家一遭,回来后这孩子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让苗翠花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被人给换掉了。 等陆晚他们回去时,天都已经擦黑了。 四清跟着陆晚学会了做饭,也能给两个妹妹扎好看的头发。 “阿娘,阿爹!” “阿爹阿娘回来了!” 一开门,三个孩子就一阵风似得冲了出来。 瞧见板车上的狼崽,四清冲过去:“阿娘,旺财怎么样了?” “没事,养几天就好了。” 陆晚摸摸狼崽的头,又没忍住掐着它的嘴巴,凶狠地警告:“看你还敢不敢成天带着一群狗到处招摇!” “我告诉你,从今天看你,不许出村子玩儿,下回要是丢了,我可就不会去找你,让别人把你吃了算了!” “汪……” 狼崽委屈地垂下大脑袋。 它也不想啊…… 动物生性都是爱自由的,这小小村庄困不住狼崽,总想着去外面的天地看看。 它偶尔也会去山涧底下,找到埋葬母狼的地方。 陆晚想,它也是想母亲的。 所以平日里对它的束缚和管教都不是那么严格。 现在看来,是不得不严了。 “你是狼,是火云狼,你要是被人抓走了,说不定你们火云狼一脉就断子绝孙了你懂不懂?” 赵元烈:“……” “娘子,它听不懂。” “汪汪!” 虽然听不太懂,但它知道,主人肯定是为了它好的。 “哼,多听点儿就能听懂了。” 陆晚随手从空间里掏出一只大棒骨扔给它。 “啃去吧。” 旺财高兴地汪了声,就跑去啃骨头了。 那些大棒骨是牛的骨头,新鲜的,商城里有很多,陆晚囤了不少,偶尔会扔一些让旺财去啃。 “它这又是要去哪儿?” 赵元烈看它叼着骨头跑出家门去了,全然不顾今天刚被人揍了一顿。 体内余毒未消。 “找那条小花狗去了吧。” 陆晚拍拍手,还真是不长记性,刚挨了打就跑出去,不过是在村子里倒也没什么危险。 村外可就不一定了。 那条小花狗是狼崽的最爱,但凡有点儿好吃的就叼去给小花狗了,渐渐地,就连那条小花狗都长成了大花狗。 毛色都油光水亮的。 “这桌菜,都是你弄的?” 陆晚进屋一看,桌上的饭菜热气腾腾的,红薯混着米饭煮出来,甜香四溢。 陆晚还在后院儿种了韭菜,罩上罩子,也就成了韭黄。 孩子们早就习惯了陆晚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 韭黄炒鸡蛋,酸菜粉丝汤、辣椒小炒肉,还有一盅蜜枣炖山药。 四清有些不好意思:“我手艺不如阿娘,阿娘莫要笑话儿子才是。” “是二妹妹和我一起弄的!” 四清抓了抓后脑,脸都红完了。 金枝挨着陆晚坐下:“阿娘快尝尝这山药汤,外头冷,喝一碗热乎乎的正好!” “阿娘阿娘,还有炖蛋,是我做的呢!” 宝珠捧着一碗炖蛋过来,献宝似得。 “哇,宝珠这么厉害呀,都会炖蛋了!” 陆晚情绪价值给足,孩子得到母亲的夸赞,内心总是甜蜜满足的。 [叮——三千积分积攒成功,请注意查收!] 听着系统冰冷的提示音,陆晚会心一笑,摸摸孩子的小脸蛋儿:“吃吧,快些吃,吃了还要温习功课呢。” “近日先生的身体可好?” “阿娘宽心,徐先生一切都好呢,原先的老寒腿和偏头痛,得了阿娘的药膏,徐先生如今都能蹦上三尺高了。” “先生还说,他觉得自己越活越年轻了。” 宝珠嗓音稚嫩,小小的丫头,等开了年也就九岁了。 夜里又开始刮风下雪,农户们在门缝处塞了干草,只求那冷风能够再温柔些。 村庄灯火葳蕤,李氏挑了挑灯芯,有些哀怨。 “二郎,如今三郎媳妇儿怀了孕,娘便将咱们屋子里的棉被给了三郎媳妇,咱们夜里便要遭罪了。” 李氏心生不满,只得向赵元启抱怨着。 他如今颓废了不少,是连书也不看了。 “二郎,二郎你倒是说句话呀!” 李氏推了推他,赵元启却是连连叹气。 他现在在村子里名声不好,又迟迟考取不上功名。 按照大雍律法,每个县里的秀才每年都是能得到一定补贴的,只希望他们能够竭尽全力,将来能够为国尽力。 然赵元启都快三十了,还是个秀才。 烛火摇曳,晃动了他眸子里的光。 “娘子,你……你可有五十两银钱?” “二郎要这么多钱作甚?”李氏吓了一跳,五十两……她上哪儿去找五十两? 便是把她卖了也没这么多的。 赵元启咬咬牙。 说:“明年八月乡闱,我需得一些银钱去打点,若是我能考上举人,拿下解元,便有资格做官了。” 考上举人,便能成为候补官员。 到时候他在大石村的身份地位就大不相同了。 “做官?”李氏被做官二字昏了头脑,忙问:“是什么门路?” “能够确保二郎你明年中举吗?” “自然能的,娘子,只需要五十两,五十两就够了……” 秋闱三年一次,赵元启次次都被刷下来,一次都没中过。 这次,他势必要考上举人,好让陆晚看看,他赵元启是个有能耐的。 而非大哥那样只有一身蛮力的粗人。 赵元启是从骨子里就瞧不起赵元烈的。 晨起的寒冻是刺骨的,院子里停了厚厚的一层雪,一脚下去,能连着小腿都给淹没了。 陆晚可没感受过这么冷的天儿,有种寒气往骨头缝里钻的感觉。 她忙从空间里购买了大批的炭石,将其在炉子中点燃。 第118章 拉一车东西去娘家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阿娘,好冷……” 孩子们一大早的都不大愿意离开温暖的被窝,这该死的天儿实在是太冷了。 陆晚搓搓小宝珠的脸,笑着说:“等一会儿炭火烧起来也就不冷了。” “夫君。” 陆晚朝外面的院子喊了声,指着一旁的炭说:“你去给爹娘送些炭,前些天我瞧大哥上山烧炭都拉去城里买了。” “如今天冷,他们怕是没多少炭用的。” 要说这家里最不怕冷的就是赵元烈了,大雪纷飞的天儿,就穿了一件里衣,一件外衫,劲瘦的腰身缠着腰带,显得那腿格外长。 “这些炭,够吗?” 炭都是陆晚从空间里购买的。 “今年的天冷的比以往年都要快些,只怕是这个冬季会持续很久。” “你前几日不是说,要给娘他们修房子?” “现在下雪,怕是不大好修的。” “倒也没多大问题。”赵元烈将炭都放在了板车上,准备拉过去:“先前咱们修房子还有剩下的木材,我也一并送过去。” “娘子,晌午不用等我回去,我还得去一趟县城问问雁儿。” 上回托了程县令帮忙打听雁儿的事情,要是有消息那便是再好不过的。 “好。” 陆晚又往板车上添了不少的炭,还有一麻袋的山药,地里新鲜接出来的瓜果,外加两条大肥鱼,一百斤的大米和五十斤粟米,让赵元烈一并拉过去。 大雪天,这路并不好走。 这咕噜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在雪地里,但好在赵元烈一身力气用不完,倒也不用太担心的。 “夫君,路上小心。” 陆晚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厚厚的袄子,她都恨不得能将自己裹成个球,冯雪很大,那风一吹就把她淹没在寒冷的雾气中了。 赵元烈朝他挥挥手:“知道了,回去吧,外头冷。” 越是寒冷的天,尤其是到了年底的时候,附近的山匪就开始活跃了起来。 他们的粮食主要靠抢。 这种时候,里正就会集结全村的汉子们,夜里来回巡逻。 一来是为了保证村民们的安全,二来则是防止外村的人偷摸进来偷粮食。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以往年就有发生过,农户们杀的年猪,夜里熏腊肉呢,一包蒙汗药下去,肉全给偷完了。 要是遇到些心狠的,家都给你搬空,半点儿粮食都不带给你留的,便也只有哭的份儿了。 县老爷事务繁忙,也顾不得一个小村子里出盗贼的事儿。 除非是哪里的山匪闹出了大动静,弄出了人命来,县老爷才会来管一管。 要说这村里的汉子,当以赵元烈为首,个头最大,高大威猛,光是看着就令人心中生憷。 身上还是有功夫的,又是上战场杀过人的,一身煞气,土匪见了也害怕。 是以,里正今年就把这护村的希望都放在赵元烈身上了。 希望今年家家户户都能过个好年,莫要弄出什么幺蛾子才是。 “大哥,你拉这么多炭和米,是要往哪儿去呀!” 赵元烈要出村,就必定会经过赵家门口。 庄氏如今日子好过了,全然忘记被自己卖掉的雁儿。 看赵元烈拉了一车的东西出村,还以为他是要拉去县城里卖。 卖炭嘛,家家户户都会,换点儿银钱好过年。 奈何赵家那几个都是穷鬼托生的,除却赵元兴稍稍好点,赵元启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把自己当公子少爷了,认为那都是下等人干的活儿。 而他是个上等人,自然是不会去干的。 赵元烈看都没看她一眼,绕过她就走了。 庄氏连忙跟了上去,又挡在了赵元烈面前,笑着说:“大哥,我跟你说话呢,你咋不理人呢。” 赵元烈烦她,蹙着眉,凶悍的气势瞬间释放,吓得庄氏后退了步。 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尴尬。 “大哥,你拉这么多炭,是去县城里卖的吧?” “不如你卖给我们吧 ,都是自家人,你算便宜点儿,也省得你去县城里再跑一趟。” “哎哟,咋还有这么多山药和大米,还有棉花和布料……” 庄氏看着板车上的东西,眼睛都绿了。 屋子里的刘婆子听到之后也跟着出来看了。 “让开,不卖!” 赵元烈牵着牛往前走。 “不孝子!”刘婆子对着他背影狠狠骂了句:“娶了个婆娘,就死婆娘裤裆下了,没出息的玩意儿,你就该死在外面!” 对于这样恶毒的谩骂,赵元烈从小到大便是习惯了的。 故而如今除了麻木,他没有任何一点儿感觉。 “刘婆子,话别骂那么难听,人家都和你断亲了,是诸位太公和里正大人都做了见证的。” “你骂也没用,人家陆娘子有能耐让赵老大过上好日子,你就哭去吧。” 村里人喜欢看笑话,更喜欢帮着陆晚说话。 陆娘子可有能耐了,能做好些好吃的。 村里头的妇人们闲来无事就会去请教,能从陆晚那里学来不少的东西。 “我们家的事儿,关你屁事,要你在这儿多嘴!”刘婆子原先还是胖的,现在瘦下来了不少。 “哎哟,我看赵老大去的那个方向,好像是清水村哩,他拉的那一车东西,该不会是要去清水村陆大夫家吧?”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笑嘻嘻地说着。 他们现在就爱看刘婆子一家破防的样子。 都是一个村儿的,刘婆子打小就苛待赵元烈。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刘婆子不信,忙跑出去看,那果真就是去往清水村的方向。 她气得捶胸顿足:“这没良心的白眼狼哟,自己亲娘不知道孝敬,给一口吃的喝的,反而拿去给老丈人家!” 庄氏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那一车的好东西,粮食布料,应有尽有,要是都给了她家该多好。 “娘,算了,大哥如今连咱们都不认了,咱也是指望不上了。” 村民们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也不瞅瞅自己啥德性,还惦记人家那点儿东西。 陆晚在家里教几个孩子揉面和面,准备蒸点儿红糖馒头,甜滋滋软绵绵的红糖馒头,可是陆晚的最爱了。 第119章 说亲上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香香甜甜,散发着红糖的香气,围在火炉前咬上一口,别提多舒服了。 没有了在现代朝九晚五的打工人生活,虽说是穷乡皮囊,可也难得觅了几分清净。 脱离了原先快节奏的疲惫生活后,陆晚发现,她已经渐渐喜欢上了古代的生活。 没有手机,没有网络,也没有太多的娱乐项目,一切都是那么的原生态,仿佛生活最初的模样就该是如此的。 可时代在发展,人们总归是要与时俱进了。 不能永远都停留在旧社会旧时代。 陆晚还在炉子上放了烧烤架,四清帮着在一旁将已经腌好的肉串上去。 下方添的果木炭,用来烤肉最适合不过了。 又腌制好的肉串在烧烤架上噼里啪啦地迸溅着油花子,屋子里肉香四溢。 旺财蹲坐在地上,哈喇子都有三尺长了。 还有烤茄子烤青椒韭菜等,但凡是能烤的,陆晚都拿出来让三个孩子发挥想象自己去调味烤。 烤出来好不好吃,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陆娘子,陆娘子在家吗?” 陆晚刚把馒头放锅里蒸着呢,外头就来人了。 外面的妇人站在门口,嗅着从里头飘出来的香气,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身旁还立着个瞧上去约莫十四五岁的姑娘,绑着大辫子,穿着花袄子,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我说的没错吧,这家人的日子是咱们村儿最好过的,你要是嫁到他们家来了,以后少不了你好日子过的。” 李秀秀原本是不大乐意的,家里人好说歹说过来,这会儿瞧见陆晚他们的房子,宽敞干净的院落,里头喂养了不少的家畜家禽,一看日子就过得很是滋润。 不像她家…… “娘,人家都还没出来呢,愿不愿意都说不定,你就开始说这些了……” 李秀秀是听说过陆家的,也知道赵家有很多孩子,光是男孩子就有五个。 她到了出嫁的年纪,村子里上门来提亲的,都快把她家门槛儿都踏破了。 奈何李秀秀眼光高,是一个都没瞧上的。 她娘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的门路,找到了陆家来,就想着和陆家攀亲。 陆晚过来瞧,有些面生。 “你们是……” “这是我闺女,李秀秀,今年刚满的十五,陆娘子你瞧着可好?” 陆晚心中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但秉承着为人最基本的礼貌,还是笑笑点头说:“挺好的。” “听见没,连陆娘子都夸你好呢,还不快去同陆娘子说说话?” 李秀秀只顾着打量着面前的院落,再瞧瞧陆晚,心中忍不住想,原来这就是她未来的婆母啊。 长得……还行吧。 看上去挺年轻的。 “秀秀谢过陆娘子。” “你们来是有事吗?” 陆晚开门让她们进院子里坐,妇人名叫何花,姓何,单名一个花字。 陆晚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事儿开门见山比较好。 “陆娘子,你家四清这过了年,也十五了吧?” 何娘子一开口,陆晚就知道了。 合着她是过来给自家闺女说亲的。 以往说亲,都是托媒人上门的,这自己带着闺女来说亲还是头一遭呢。 “四清还小……” “不小了不小了,这男孩子十四岁就该娶媳妇儿了,你看我家秀秀,腰细屁股大的,你家四清要是娶了我家秀秀啊,必定是会给你家生好几个男娃娃的!” 对于自己的话被打断,陆晚很不爽。 她也没有过多去看李秀秀,但李秀秀听自己娘的话,也不觉得有丝毫的问题。 觉得她娘说的都是对的。 这村里想娶她的人可不少。 她长得漂亮,腰还细,娘说她一看就是会生儿子的,谁要是娶了她,那就是谁家上辈子积德了,是莫大的福气。 陆晚内心: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何娘子,我家四清暂时没有娶妻的心思,且儿女婚事,他们自己做主就成。” 虽然四清没说,但陆晚心中明白,四清心里怕是一直都记挂着小海棠的。 如今海棠脱离苦海去了县城俞老板家里,陆晚也是希望小海棠能在酒楼里学些本事,将来也能有自己的立足之本。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若是将来两个孩子有缘分,陆晚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陆娘子哪儿的话,这儿女的婚姻大事,自然是由你这个当年的说了算,孩子说了哪里算?” 陆晚发现,眼前的女人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似得。 “阿娘,肉串烤好了,你快尝尝!” 四清端着一盘烤好的肉串出来,喜滋滋的想要向陆晚分享自己的手艺。 便见院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 “哎哟,这就是你家四清吧,小伙子长得可真是英俊呢!” 何娘子一瞧四清,眼睛就亮了。 四清和以前大不相同了,脱胎换骨似得,这一切都得益于陆晚养得好。 加之少年天天跟着父亲练武,身形轮廓更是好看了不少。 金枝和宝珠也捧着吃的出来了。 见有客人在,礼貌地打了打招呼。 “何婶子,今日天冷,你来我家,可是有事?” 四清倒是认得何娘子的。 何娘子笑得暧昧,拉过秀秀说:“婶子是过来给你说媳妇儿的。” “你瞧,这是我家秀秀,小时候你俩还一起玩儿呢,秀秀比你年长一岁,嫁到你家来给你做媳妇儿可好?” 四清一听,脸都吓白了:“阿娘,儿媳不想娶媳妇儿!” 手中的烤串都快拿不住了。 他求助地看向陆晚。 “我儿子不喜欢你女儿,也不想娶,何娘子请回。” 既然四清都表明态度了,陆晚也不客气。 这事儿趁早断了个干净的好,省得缠缠绵绵没完没了的。 何娘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大有一副陆晚不识好歹的样子。 “陆娘子,不是我说话难听,你家四清也没多优秀,我家秀秀也不是非你家四清不可的,我好心好意上门来说亲,你家就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陆晚:“不给。” 不给能咋地。 来咬她啊。 “我家四清是不优秀,你闺女优秀又何苦来找我这不优秀的儿子说亲?” 优不优秀不是别人说了算,她说了才算。 第120章 拒亲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虽说这三个孩子是由原主生下来的,但陆晚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对于这三个孩子的成长,也是一清二楚的。 现在孩子她在养,那就是她的孩子。 谁要是敢来指指点点,陆晚就骂谁,谁的面子都不给,谁来都不好使。 “你!” 何娘子气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瞪着陆晚。 李秀秀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拒绝自己。 要知道,这村子里等着娶媳妇儿的人家可多了,她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水灵。 身材高挑纤细,头发也是又黑又亮的。 李秀秀向来觉得自己好看,但她一看金枝,好像觉得自己也就那样了。 金枝宝珠两个丫头,陆晚养的更是精细。 女孩子嘛,花的心思总归是要比男孩子多些。 男孩子糙,随便造没关系,女孩子不行,各方面陆晚都仔细着。 养得白嫩水灵,可不是为了将来嫁到别家去洗衣做饭,给人冷脸写内裤的。 陆晚也对两个孩子说的,若是将来遇到可托付的人,想嫁就嫁,不嫁也没关系,她能养一辈子。 “你这人,可真是好赖不分,我家姑娘哪儿不好了,得你这般瞧不起?” 何娘子气急败坏地说着。 “你可知,这村子里有多少人想要娶我这闺女我都没舍得开口,就是想着陆娘子你人好,才来说这门亲事。” 陆晚喝了口温水,神情依旧淡漠。 似乎不论何娘子说什么,都无法在她内心掀起一点波澜,她也明白,这个时代的男男女女,十四五六便可以成婚了。 女孩儿更是十三四岁就可以嫁人生子。 可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可能将三个孩子的婚事就这般草草了却,盲婚哑嫁,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且四清约莫是喜欢小海棠的。 人这辈子能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很难得的,至于以后是否能走到一起共度一生,那都是靠命数缘份的。 有则有,无则不强求。 “何娘子,既你女儿这般好,何苦要来与我家攀亲。” “我家四清是个不成气候的,配不上你姑娘,还请回吧。” 话都已经说的这般直白了,何娘子要是再说下去,便是自讨没趣了。 故而拉着自己闺女,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你真是个不知好歹的,早知便不来找你了,小家子气做不得半点儿主,我应该去找赵老大,你家男人定不如你这般,女人当家做个什么主,要不是赵老大,你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住上这样的大房子,我呸!” 何娘子是彻底破防了。 旺财呲着牙,就差跑出去追着她啃了。 “阿娘,她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嘴太臭了!” 金枝过来宽慰着,生怕陆晚会因为何娘子的话而生气。 “我没生气,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陆晚摇摇头。 “嗯,四清今日这肉串烤的不错。” 陆晚拿起一旁的肉串尝了尝味道。 四清低垂着头。 “想什么呢?” “阿娘,儿子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四清红着眼睛问。 因为他,刚刚阿娘都挨骂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年纪小,再过几年成婚也不迟。” “若是你哪日心中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你且告诉爹娘,我们自会去上门替你说亲。” 陆晚这话就是在告诉四清,喜欢一个人就不要藏着掖着,胆子大点儿。 若是他当初说一句喜欢小海棠的话,陆晚兴许还能去找徐家把小海棠要过来养着。 等养大了当媳妇儿也是不错的。 但这小子嘴巴跟上了胶水似得,死活不说。 这玩意日后小海棠在县城里有了自己中意的郎君,他小子就哭去吧。 也许小孩子最初的感情都是干净单纯而真挚的。 然越是到了后头,心思也就愈发缭乱了起来。 “是,儿子知道了。” 四清知道,娘这是在点他。 娘肯定知道他喜欢小海棠了。 “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日后村子里半大的姑娘,你需得避开些,莫要惹人闲话。” 若是沾染了点儿什么,那才是真的麻烦。 “是,儿子明白。”四清心里也明白,他马上十五了,村里如他这般年纪的,已经在相看人家了。 若他和哪家姑娘走得稍稍近了,轻则惹人闲话,重则坏人清誉,总之,哪一样都是不好的。 “好了,进去烤肉吧,多烤一些,玩会儿你们阿爹回来,也让他尝尝。” 风雪满天,这种天儿大家都是不会出去务农的。 一直等到天擦黑,赵元烈才拉着牛车从外头回来。 不过他此番回来,陆晚瞬间觉察到了几分不对。 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气。 脚上有很多稀泥。 “夫君……” “将牛拉进去吧,我去一趟里正家。” 赵元烈没多说什么,他身上寒气重,还未踏进家门口半步,就又扭头去了里正家。 “阿娘,阿爹怎么了?” 金枝和宝珠也觉察到了。 “没什么,许是去找里正大人商量夜里巡逻的事儿,别担心。” 将几个孩子忽悠进屋后,陆晚低头看着手上牵牛的麻绳。 那麻绳上沾了血迹。 黏糊糊的,握在手心里的感觉并不是太好。 夜里里正召集村子里的汉子们,分了三波人。 “咦,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巡逻?” “可能是里正大人怕有山匪进村吧,咱们夜里早点儿熄灯。” 村民们也没多想,每年年底都是如此,防的就是山匪。 更何况他们地处边城,危险也就重了几分。 赵元烈回来匆匆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端着饭吃饭。 “受伤了?” 陆晚掌灯过来,葳蕤灯火摇曳,风一吹,外头的树枝如鬼影摇晃。 刚刚他换衣服的时候,陆晚看了一眼。 后背有一条刀伤。 但他自己大概是简单处理过了,止了血。 “小伤,不碍事。” 陆晚叹了口气:“脱下来吧,上点儿药会好些,你夜里要去巡逻。” “是山匪吗?” 赵元烈摇摇头:“不,是流民。” 陆晚一顿:“怎么会有流民?不是说只有打仗和天灾的时候才会有流民吗?” “不知道,流民里有厉害的,他们到处抢东西抢粮食,要是反抗的,就杀了。” 陆晚听得一阵心惊肉跳。 第121章 突现流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们大概是从东边儿过来的,拖家带口,往死里拼。” “不过你放心,今日车上的东西,我都送去爹娘家了。” 并且嘱咐了他们一定要小心,近日来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了。 年底动荡,人心也跟着慌乱了起来。 赵元烈褪去了上衣,露出了后背那条狰狞可怕的刀伤来。 是被流民从背后偷袭来的。 好在不深,没见骨,他也不觉得疼,就那么回来了。 怪不得今日一身血腥气。 陆晚抹了药膏在指尖,一点点涂抹在伤口上。 那药膏一挨着伤口,就是火辣辣的疼,但效果却是比那宫里的金疮药还要好,约莫明日就没感觉了。 “咱们不过是普通老百姓,就想安安稳稳过个年罢了,他们若要来,咱们也就只有拼命了。” “你夜里巡逻,可带上旺财,它机敏。” “嗯。” 各家各户也都会带上自家狗到处去守着。 要是发现不对,立马就前往驱逐。 火光映照在汉子宽阔劲瘦的后背上,那背肌线条流畅,上面残留了不少老旧的伤疤,都是他以前留下来的。 陆晚不知道他在战场上是何等的惊心动魄,但保家卫国之人,是值得去敬畏的。 “好了,夜里冷,你还是多穿些吧。” 陆晚将火把递给他,门外已经有人在等了。 赵元烈是带头人,村子里唯一最强悍的武力值所在,大家伙儿自然都是要以他为首的。 “在家小心,要是听到动静,不要出来。” 赵元烈出门,在外头落了锁,转身没入了风雪中。 “赵老大,你今日所说的流民,当真有那么多?” 三四百,那哪儿是流民的规格,不仅人数多,他们手里还有武器。 那简直就是想要造反啊。 怎么官府都没半点儿消息呢。 赵元烈心中也是在想,莫不是有人在年底刻意捣乱,混淆视听。 但不管如何,家人的安危要紧。 “只怕不是普通的流民,小心为上。” “行,咱们都听赵老大的,有你在村子里,便是来了咱们也不怕的!” 夜里家家户户都睡着了,男人们换班在外头分批次巡逻。 “他娘的,这破村子怎么天天都有巡逻的,咱们想进去抢都不行!” 大石村外。 一群人正蹲守在外面。 他们蹲了好几天了,一直没机会。 他们身后还有妇女孩子,再抢不到粮食,怕是要饿死人了。 黄沙裹着风雪一起来,呛入鼻腔的感觉很难受。 “不管了,咱今日抢也得抢,不抢也得抢!” 再不抢,婆娘孩子都要饿死了! 官府不管他们死活,他们也就不做什么好人了。 边城之乱起,庆王是个只贪图自己享受的,他们凭什么还要去管别人的死活,抢就对了! 砰—— 夜里忽然的一声爆炸惊醒了还在熟睡中的人们。 陆晚一个翻身就起来了。 “阿娘,阿娘!” 四清急匆匆地跑过来,外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流民……流民进村了,阿爹和他们打起来了!” 陆晚心头狠狠一跳,拿上袄子就裹在了身上。 但忽然想到了赵元烈的话。 拦住了同样想出去的四清。 “回屋去,别莽!” “可是阿娘,阿爹还在外面!” 四清很着急。 “慌什么,那么多人都在,流民们进不来的。” 是啊,村子里身强力壮的汉子们都在,不信挡不住那些流民。 “咱们要的也不多,就五百斤大米,两百斤土豆,一些盐巴和猪油,我们是逃难过来的,队伍里有孩子和女人,只要拿到了粮食我们就走,绝不捣乱!” 这么大的村子,他们就不信这些人还凑不出五百斤大米来。 赵元烈挡在前头,手里举着火把正在熊熊燃烧。 “你们是哪里来的流民?” “既是逃难来的,就去找官衙,他们会给你们安排落脚点,何苦来我们这里抢粮食!” 为首的流民目光闪烁,并没有正面回答。 只淬了口恶气,恶狠狠地瞪着赵元烈。 赵元烈也发现了,这些流民,不是白天那一批。 也就是说,流民的数量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怎么会有这么多流民…… 流民们眼神都不怀好意。 “拿不出粮食也没关系,你们让我们进村去歇一晚,给我们吃一顿饱饭,第二天天一亮我们就走!” “想都别想!” 进村? 村子里那么多女人和孩子,谁能保证得了? “快滚,大石村不是你们能抢的。” 赵元烈往那儿一站,身上气势足,也挺唬人的。 他们那些人也没想过,这破村子里,还有这么个彪悍的汉子在,今晚怕是不好抢。 但…… “兄弟,你既然不让,那我们就只有硬闯了,别怪咱们心狠手辣,要怪就只能怪这世道不好,奸佞当道,咱们只是想活下去而已,何错之有!” 他们被逼急了,也没路可走。 流民们和巡逻队动起手来了,一打架就势必会有人受伤流血。 流民们身后有女人和孩子在哭喊。 他们打得狠,手里的刀 也是毫不留情地往下挥砍。 但赵元烈是个狠的,他们下死手,赵元烈也一样不会手下留情。 “啊——” 一声惨叫划破长空,凄厉心惊。 断臂落在地上,染红了那一地的血。 “我的手,我的手——” 该死! 赵元烈发了狠,打人是往死里打的。 “别打了,别打了!” 那些被流民护在身后的女人跑出来,跪在地上哭求:“别打了,求你们别打了,我们不要粮食了,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我们不过是想要讨一点儿粮食罢了,你们何苦这般心狠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你们有好日子过,我们没有!” “一口饱饭都不给我们,分明就是在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流民队伍中的女人们哭的很凶,她们一哭,连带着一些幼子也感到害怕开始哭了起来。 现场乱糟糟的一团,气氛也很紧张。 她们看自家男人受了伤,都很慌,男人是流民中的主力军,要是男人们受伤了死了,那她们这些流民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第122章 断臂再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是看我们长得像傻子吗?” “问你们姓氏名谁,打何处来,一概不说,我们凭什么要给你们粮食,让你们进村?” 赵元烈也是一身的怒意。 即便是对待女人,他也没有半点儿心软。 他是有心软的时候,但仅限于对自家女人孩子罢了。 “你说你们是流民,又是从哪儿来的流民!” “就是,你们啥也不说,带着人就想进我们村子,还砍了我们人的手,你当我们是好欺负吗?” “你们没饭吃要饿死了,关我们啥事儿!” 这种时候,若是同情人泛滥,只会害死自己人。 他们村子是穷,可人却不蠢。 他们这群人明明有更好的去处,却不去,偏生要来找他们。 “你、你们不给便不给罢,左右不过是老天爷要我们死!” 那女人抹了一把泪,搀扶着自家受了伤的男人就走。 临走之际,她恶狠狠地盯着赵元烈,眼神充斥着浓烈的恨意。 “我记住你了,如你这般狠心冷漠之人,会不得好死的,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她的话就像诅咒似得。 “赵哥,别理她,疯婆子一个!” “快,咱们把二牛送去嫂子家,这手断了……唉!” “把断手也带上!” “这断手带上干啥?” “我娘子会接!” “啥?” 一群人风风火火抬着被砍断了手的二牛去找陆晚。 陆晚在院子里大老远就看见他们一群人过来,便知道肯定是有人受伤了。 这村子里唯一会医术的,就只有自己。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是被人砍断了手。 便能知晓方才那场面是有多么激烈凶险了。 “陆娘子,你看看我男人这手,还能接得上吗?” 二牛的娘子哭着喊着,她浑身都在发抖。 陆晚连忙安抚:“你别着急,我先看看。” 二牛婆娘和陆晚都是清水村的,两人小时候也认识,一起玩儿过,不过那会儿因为陆晚脾气不好,渐渐地也就没什么人愿意和陆晚一起玩儿了。 没想到后来两人又都嫁到了大石村来。 他们把二牛抬了进去。 “你们先出去,我自己来就成。” “陆娘子,不需要我们帮忙吗?” 村民们都很着急,二牛这会儿还在流血,陆晚给他喂了止血的药。 那群流民狠,直接将他手臂砍断了,要不是赵元烈,他们今晚怕是要强行闯村,直接将村子里的人都屠杀干净了好抢粮食。 他们这哪儿是什么流民,便是土匪马贼也不过如此罢了。 “别着急,我会尽力的,就算是接不上,保他一条命还是可以的。” 断臂再接这种技术,在现代社会是早就已经实现了的。 陆晚也不知道系统自带的医疗手术室能不能做到,但也只能全力一试。 所有人都在外面等着。 [叮——检测到病患手臂断裂,是否启用断臂再生技术?] ——启用! [叮——成功扣除五千积分使用断臂再生技术!] [叮——系统清理创面中!] [叮——系统清理神经血管断端中!] 每使用一项医疗技术,系统都会进行提示。 进入系统手术室的患者不会有意识,麻药会让他们陷入沉睡,所以陆晚并不担心手术室暴露问题,因为根本不存在。 还好他们送来的比较及时,再加上创口面积比较干净整洁,是被砍刀直接劈砍下去的。 如果是被碾碎的,譬如血肉模糊那种,想要接上去的难度就会大很多很多。 断肢并没有断掉太久,也没有被严重污染,系统直接进行血管对血管,神经对神经肌纤维进行拼接缝合。 这样精细的手术,难度系数还是很大的。 好在一切都是由系统进行操作,陆晚应该庆幸现在是冬天,断臂肢体组织的变形较慢,后续恢复的情况也会比较良好。 二牛的娘子在外面急的眼泪直掉,她跪在地上不断祈求一定要成功,恨不得将那漫天神佛都求个遍。 要是不成功,她男人以后就只有一条手了。 她男人是全家的主力军,要是连这个主力军都断了一条手,她都不敢想,以后这日子该有多难过。 二牛肯定也会自卑的。 谁都想要自己这辈子是全乎的,谁也不想自己的身体有残缺。 “陆娘子出来了!” “陆娘子,我男人……我男人他怎么样了?” 二牛娘子连忙上前,她脸上全是泪水,不过才个把钟头过去,她看上去就憔悴了不少。 还有二牛的儿子也在。 “陆婶婶,我爹,我爹他的手……” “进去看看吧。” 陆晚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他们连忙进去看了,就见二牛的断臂已经被缝合上了。 “谢天谢地,你爹……你爹的手还在!” “陆婶婶,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二牛儿子立马给陆晚跪下,那孩子砰砰地给陆晚磕了三个响头。 “快些起来。” “陆娘子,诊金多少,我付给你。” 二牛娘子擦了擦眼泪。 “是啊陆娘子,这得要不少钱吧,二牛家穷,没多少钱,咱兄弟几个都凑点儿吧。” 同村的汉子们大多数时候还是很团结的。 今晚的事实在是凶险,好在没有闹出人命来,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用诊金。” 陆晚转身将一包药拿过来,塞给二牛娘子说:“二牛今天是为了保护村民们受的伤,这药你每日煎服给他,一日三次,喝完了再来找我拿。” “陆娘子,这如何使得……”二牛娘子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她鼻尖一阵泛酸,也不敢去接那药。 自己男人的手就是陆晚接好的,哪里还能去白要陆晚的药? 这要是别人来治,先不说能不能治得好,便是这诊金药费,便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不妨事的。” “都是同村的,以后互相帮助的地方还很多,这药你且收着吧。” 若是去外头抓药,光是这一副药,就得要了他们全家大半年的收入。 一部分药是从系统商城里购买的,一部分则是陆晚自己从山上采来的药材。 “谢谢……真的谢谢。” 二牛娘子泣不成声。 “陆婶婶,谢谢您,以后你家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都长大了,可以做很多事了!” 二牛儿子和四清差不多大,是个小男子汉了。 知恩图报的人,不论在哪儿都是受欢迎的。 “好啊,那以后你可别推辞。” 陆晚笑着。 第123章 粮仓被劫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汉子们合伙将二牛抬回了家里,麻药药性还没过,一时半会儿的也醒不来。 等他醒来后,才是痛苦的开始。 毕竟是断臂再生,要说不痛是不大可能得。 陆晚明日还得去看看情况,最好不要出现伤口感染这种情况。 “这陆娘子当真是厉害,断掉的手臂都能接好!” “是啊是啊,她可真是个神人呢,咱们以后看病,都可以去找陆娘子了,也不用大老远去找别的大夫来。” “陆娘子心善,咱们以后要是有能帮的,就都去搭把手,都是一个村的,帮他们就是帮自家人了。” “是啊是啊。” “……” 等忙完这些,天都已经是蒙蒙亮了。 陆晚也累,坐在椅子上小憩。 赵元烈换了身衣裳,将那带血的衣服直接给扔了。 “娘子受累了。” “倒也算不得多累。”毕竟都是系统在忙活,她不过是个领功的人罢了。 不过系统是她的,倒也没什么不心安理得的。 [叮——恭喜宿主完成救死扶伤任务,两万积分已到账,请注意查收!] 陆晚一个激灵,所有的疲惫感在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两万积分!!! 比上回给人接生还多! 上回给人接生,系统也不过才奖励了五千积分,这回直接来了两万! 使用断臂再生技术,花掉了五千,系统奖励两万,净赚一万五啊这是! 陆晚忽然觉得,这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陆晚断臂再生的医术已经传遍全村了,甚至连附近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 不过有个坏消息,昨晚那群流民被他们赶走后,他们就去了另一个村子抢劫。 抢了不少粮食,还掳走了两名妇女。 村子的里正立马去县衙报官了,然而却带回来了一个更为糟糕的消息。 县城粮仓在昨晚,被贼人洗劫一空,现在程县令自顾不暇了都,哪里还顾得上村子里的这些事情。 “连粮仓都被洗劫一空了,这不像是流民的手笔啊?” “天啊,粮仓被劫,那咱们……” 粮仓被劫,那县城就没有粮食上交,要是上头怪罪下来,莫说是程县令了,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也会跟着遭殃的。 “庆王肯定会怪罪的吧,县城的粮仓,到了年底都要上交一部分给军队冲军粮的。” 听到这个消息后,陆晚也是愣了愣。 连县城的粮仓都被劫了,那肯定就不是普通流民了。 怕是怕是哪国混进来的奸细,但他们又是如何混进来的? 边城多战乱,时时都得提防着边境番邦小国的骚扰。 驻扎在边城的军队军粮,大多依靠各县粮仓供应,现在粮仓被劫,也就意味着到了年底的时候,没有余粮供应给边城军队。 庆王发难,遭殃的就是他们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年关了,偏生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不是老天爷存心和他们过不去么? 陆晚不关心官场朝堂上的那些事,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赵元烈这几天也忙,白天要去县城忙事情,晚上还得回来带着人继续在巡逻守卫。 陈二牛这几天已经醒了,他还以为自己的手肯定没救了,一醒来发现还在,只是这会儿还动不了。 “侧过去,把裤子脱了。” 陈二牛用仅剩的一只好手紧紧扒拉着自己的裤子,守卫着那最后一点儿仅剩的尊严。 “陆娘子,你行行好,扎别的地方行不行?” 陆晚是过来给他打消炎针的。 陈二牛哪里听得懂什么消炎不消炎的,他只听懂了针这个字,就想着陆晚是过来给他扎针的,毕竟陆老爹也会,身为陆老爹的女儿,肯定也会下针的。 可他没听说过下针是要往屁股扎的呀。 他一个大男人,咋个好意思嘛。 “陆娘子让你脱你就脱,陆娘子是个大夫,她还能占了你便宜不成?” 陈二牛娘子一巴掌扇在他脑门儿上,大声说着。 “你这条手都是陆娘子给你接回来的,人家还没收钱,还每天过来给你扎针,你咋恁不知好歹,早知道当初陆娘子就不该给你接手的!” 老实说,陈二牛有些怕婆娘。 他觉得清水村的婆娘都有些凶。 以前陆晚就凶,他娘子也凶。 果然是一个村出来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娘子,我、我是个男人,咋能在女人面前脱裤子,太难为情了……” “不脱也行。” 陆晚淡淡道:“那你就等着伤口溃脓,高烧不退,创面萎缩,然后你这条手臂顶多是再废一次而已。” 说罢,陆晚起身就要走。 她可不想废话,一个大男人让打针还磨磨唧唧的。 “陈二牛,你还想不想和老娘过了,赶紧脱!” “不脱我今儿就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 “我、我脱,我脱还不行嘛!” 陈二牛整个人都红温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陆晚:“陆娘子,疼吗?” 陆晚:“没砍你手的时候疼。” 这要是在现代的话,还得打吊针什么的,不过在古代打吊针,实在是不大实际的。 所以就只能选择打屁股针这个方式了,反正他们又看不见。 村里人现在都知道这个规矩,陆娘子给人治病时,不喜欢有人看着。 反正他们也不会去多嘴问,问那干啥,人家治病救人就行了。 只见陈二牛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侧过自己的身体,用一只手将裤子往下拉。 “脱到腚的位置就行了。” “陆娘子,怎么有些凉凉的。” “消毒。” “陆娘子,什么是消毒?” “……你可以闭嘴。” 陈二牛:“……哦。” “啊——” 正在外头忙活的陈二牛媳妇儿听到里头传来的惨叫,拍了拍自家儿子陈春旺的肩膀说:“春旺啊,你以后可不能学你爹,你看他多没出息,陆娘子给他扎个针,他就叫唤成这样了,杀猪似得。” 陈春旺点了点头:“放心吧娘,儿子是男子汉,才不怕疼呢!” 说完,陈春旺吸了吸鼻子,再狠狠打了个喷嚏。 “呀,你这脸咋这么烫?” “莫不是发热了?待会儿让你陆婶婶也给瞧瞧。” 陆晚给陈二牛打完针了,一眼就看见了陈春旺那都已经烧红了的脸。 第124章 挨一针就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娘子,你看我家春旺他……” “受寒发热了。” “进来,挨一针就好了。” 没有什么比打针效果来的更快了。 “快快快,快跟你陆婶婶进去。” “啊——” “娘,儿子好疼——” 二牛娘子摸了摸脑袋:“奇了怪了,咋个一个个挨个针都这么疼。” “这是今日的药,好生养着就是了。” “谢谢,谢谢陆娘子。” 看她要走,二牛娘子连忙叫住了她,神情局促窘迫。 “陆娘子,等等!” 她忙进屋去取了一只猪蹄来塞给陆晚,还有一筐子鸡蛋,约莫有二十来个,是她存了好就的,一直没舍得吃。 “这是……” “上回你给我男人接好了手,没收诊金和药费,今日又过来给二牛和春旺扎针,我知道你不收钱,可这猪蹄和鸡蛋,你是一定要收的。” “你要是再不收,陆娘子,我就真没脸了。” 二牛娘子也怪不好意思的。 要不是陆晚,她男人的手怕是要废了。 陆晚也没推辞,只是问:“这猪蹄,你怕是花了不少钱吧?” 这么大一只,还是新鲜的,估计是一大早就去小镇买了。 “没、没花多少,就是劳烦陆娘子了,是我的一点儿心意,陆娘子一定要收下。” “好,那我收下了。” “诶,收下就好,收下就好!” 二牛娘子心里也松了口气,她就怕陆晚不收,陆晚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推辞来推辞去也没意思。 “瞧,她又带了只猪蹄回去。” “哼,烂心肺的玩意儿,连娘都不知道孝敬,这种人迟早要遭天打雷劈的。” 路过赵家门口时,李氏和庄氏看着她手里的猪蹄,又没忍住在背后蛐蛐。 “哎哟,我这脑袋怎么这么晕啊?” “娘,娘你咋了?” “三郎,娘晕倒了!” 破院子里立马就乱了起来,陆晚没听见似得,继续往前走。 “大嫂,你是看不见吗,娘都晕倒了!” 赵元兴怒气冲冲地冲着陆晚大喊。 “哦,然后呢?” “是要我去给她看病然后不给钱,还是要我手里这只猪蹄和这一筐鸡蛋都白给你们?美其名曰给这老不死的补身子?” 陆晚嗤笑了声,看着倒在一旁装晕的刘婆子。 “她这一把老骨头了还活着呢,给她吃也是浪费粮食,不如早死早超生的好。” 装晕的刘婆子被她这一句话气得立马从地上蹦了起来,足足蹦了三尺高。 那精神头足足的样子,哪儿像是要死了? “你个黑心肝儿的小娼妇!” “原先勾引我家二郎不知廉耻也就罢了,现如今连大郎都让你勾引了去,让大郎不认亲娘,你这样的毒妇,就该天打雷劈!” “天杀的贱人哟,生出来的两个赔钱货也和你一样,是个没良心的,以后就是千人骑万人枕的贱胚子,当初就不该让你进了我赵家的门!” 陆晚拧眉,抬手。 啪—— 一巴掌掴下去,竟是将那老婆子扇翻在了地上。 “大嫂!”赵元兴惊呆了,大嫂她、她居然扇娘的耳光。 “你个老不死的老贱人,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就撕烂你的嘴!” 骂她可以,骂她的孩子,不行! 明明都是女人,却要用这么恶毒的话,去咒骂自己的亲孙女。 陆晚实在是想不通,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为什么这样的人,还能活这么久。 陆晚眼神冷厉如刀子,此时此刻,赵元兴觉得,大嫂手里要是有一把刀的话,她绝对会毫不犹豫提刀冲进来砍人。 可怕,大嫂实在是太可怕了! 路过的村民们,也只当是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走过去了。 笑死,谁敢去掺和赵家的事儿啊。 都断亲了,那就是没什么关系了,谁去谁找死。 “你、你!” “我什么我?” “今儿我就把话撂这儿了,谁要是再敢找事,我就拿着断亲文书,去县衙告你们,最好是让里正把你们赶出村子,让县令收回你们所有的土地,让你们自生自灭去!” 一番话,着实把赵家人吓得不轻。 收回土地,赶出村子。 那就是要他们死啊。 这大冬天的,要是没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不饿死也要被冻死了。 陆晚冷哼了声,带着东西就回家去了。 要是因为这些个极品坏了自己的心情,那可实在是划不来的。 这猪蹄是二牛娘子挑的最肥最大的一只来送给陆晚的,权当诊金药费了。 “娘,娘你没事儿吧?” 等到陆晚走了,赵元兴才敢上前去把自家老娘给扶起来。 刘婆子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被人扇过耳光了,这回扇她耳光的,还是自己大儿媳妇。 自己挨打,那两个儿媳就在一旁看着,她那不争气的小儿子更是不敢上前。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看你娘我被那小娼妇打,你都不知道打回去,我生你有啥用!” 刘婆子一把推开了赵元兴。 赵元兴委屈地说:“娘,我、我也不敢,大嫂太凶了。” 要是换做以前,赵元兴还是敢的。 可先前他也被陆晚打过,还是拿着斧头威胁的,他现在怕陆晚就跟怕大哥是一样的。 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彪悍,谁敢去招惹啊。 反正他是不敢的。 “你!”刘婆子都快气晕过去了。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你们两个,看着我挨打,心里很舒服是不是?怎么就不知道搭把手!” 刘婆子不好说自己儿子,就只好把怒火转移到两个儿媳身上。 李玉莲哂笑了声:“娘,是您自个儿要说那些难听的话去刺激大嫂挨了打,关我啥事儿啊,又不是我让大嫂打的你。” 说完,李氏就扭着自己的腰肢进屋去了。 “老三媳妇儿,你……” “娘,二嫂说的没错,是您自个儿找抽,和我们可没关系。” 庄氏抚摸着自己微微有些显怀的肚子,没好气地说着。 她现在仗着肚子里有货,在刘婆子面前说话也硬气了。 “娘……”眼看着两个媳妇儿都不搭理刘婆子,赵元兴也很无奈。 “三郎,你儿子想吃酸的了,你去给我弄些腌黄瓜来。” “诶,我这就来!” 一听儿子两个字,赵元兴立马抛下自己老娘,进屋捞黄瓜去了。 第125章 一碗猪蹄汤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刘婆子看着那向来听自己话的小儿子都抛下自己伺候媳妇儿去了,气得两眼一翻险些真的晕死了过去。 她在外头一阵捶胸顿足:“我这是生养了些什么东西哟!” “一个个的白眼狼,老大不认我,连老三都不管我死活了。” “我的乖孙啊,祖母以后就只能靠你们了。” 刘婆子抹了一把眼泪,看着院子里四个金孙,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李氏儿子耀祖耀宗看了她一眼,说:“祖母,我们都饿了,你怎么还不去给我们做饭?” “是啊祖母,你是要饿死我们吗?” “娘说了,你以后死了,你的东西就都是我们的了,你现在少吃一口我们就能多吃一口,这人老了,也就没必要吃那么多了。” “你、你们……”刘婆子脸色瞬间惨白。 约莫是没想到,现在连自己最疼爱的几个孙子,也变成这样了,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还一直催促她去做饭。 “祖母,我娘害喜进不得伙房,难道你要让我娘去做饭吗?” “祖母,快去吧,我们都等着吃呢,饿死了!” 几个孩子在外面催促着,刘婆子顿觉一阵头晕目眩。 回去后。 陆晚就着手将猪蹄给处理了。 “阿娘,咱们今天要炖猪蹄吗?” 小宝珠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问,小丫头可可爱爱的。 脸蛋儿也圆乎白嫩。 陆晚最喜欢捏她的小脸儿了,因着年纪最小,脸上还保留了几分婴儿肥在,捏起来的手感最好,嫩滑如水鸡蛋似得。 “嗯,宝珠想吃什么口味儿的?” “阿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是阿娘做的,宝珠都喜欢!” 小丫头嗓音甜甜,带着孩童特有的稚嫩。 陆晚的空间里还吞了许多的莲藕和山药,索性就拿出来炖了。 又在里头加了几味药材。 肉的香气糅杂了中药材清苦的味道,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四清。” 陆晚唤来了四清,舀了一大碗猪蹄汤,说:“你端去你二牛叔家里。” “是,阿娘!” 四清知道,这猪蹄是二牛叔给的。 他们家也不容易,能送这么大一只猪蹄,那是相当不容易了。 再加上二牛叔现在还在养伤,更需要吃点儿好的。 除了二牛娘子给的猪蹄,陆晚还从商城额外买了只猪蹄,因为不够吃。 家里孩子多,还有个汉子下午会回来,自然是不够的。 二牛家。 陈春旺哭得眼泪汪汪的。 一边哭一边揉自己的腚。 “娘,疼!” “娘,真的疼,陆婶子扎针好疼好疼!” “呜呜呜呜……” 陆婶子好狠啊,一针下去,他感觉腚都不是自己的腚了。 不光如此,陆婶子还看了他的屁股,这以后要是让村里的姑娘知道了,要笑话死他的。 他以后都没脸出去玩儿了。 “真有那么疼?” 春旺娘纯属好奇。 自己男人疼她觉得是矫情,现在连春旺都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看得出来是真疼。 这时代的孩子,哪里打过屁股针啊。 针扎进去的时候不疼,把药推送进去那会儿才是真疼。 “疼,真的疼!” “嗨,疼就疼呗,你陆婶子医术好,疼一会儿就好了哈!” 她安慰了下陈春旺,陈春旺吸溜了下鼻涕,问:“娘,那咱家买的猪蹄呢,今天能吃猪蹄汤吗?” 他馋这口好久了。 娘好不容易才托人去镇上买的。 虽然知道肯定是用来给爹补身体的,但他也能蹭上好几口呢。 猪蹄汤又香又软的,春旺光是想想都要流口水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 “那是用来给你陆婶子抵诊金和药费的,你陆婶子不收咱钱,咱就真不给?” “春旺,人不能忘恩负义,你得记住你陆婶子的恩德,知道吗?” “知道了,娘。”春旺虽然伤心没有猪蹄汤吃了,但他觉得娘做的没错。 陆婶子人很好,虽然扎针很疼。 但那是他的问题,不是陆婶子的问题。 “娘,那我们今天晌午吃啥呀?” 春旺问。 他有些饿了。 “锅里蒸了窝窝头,你去拿吧。” 她叹了口气,一只猪蹄,花掉了她不少银子,家中白米是要留着过年吃的,只能细面粗面混一起,做点儿窝窝头就这咸菜吃了。 “知道了, 娘!” “春旺,春旺!” 陈春旺还没进去呢,就听见了四清的声音。 两个半大小子年纪相仿,平日里也玩儿的好。 “四清,你来干啥?” “咦,好香!” 春旺一下子就闻到那猪蹄汤的香气了。 “婶子,这是我阿娘熬的猪蹄汤,阿娘让我来给你家送些,二牛叔受了伤,得好好补补的!” 四清将一大碗猪蹄汤都端了过去,只见那碗里全是肉,上面还漂浮了一些药材,可香可香了。 “四清,你拿回去!” 春旺忙说:“俺家不能要,这是娘给你家的,你又拿来给俺家干啥哩!” “嗨,阿娘炖了好大一锅呢,你们趁热吃,不然一会儿就凉了!” 四清也没多说,把猪蹄汤放他们屋子里,还不等二牛娘子说一句话,一溜烟就跑了。 “四清,四清!” 任凭春旺怎么喊他都不听,头也不回就没影儿了。 “娘,这……” 春旺看向自己娘,有些不知所措。 春旺娘叹了口气:“罢了,既是你陆婶子让四清端来的,就吃吧。” “你去拿碗给你爹弄些去。” “是,娘。” 春旺心头酸酸的,默默记下了今日这份恩情。 娘说过,人要懂知恩图报。 陆晚也从没想过,今日一碗猪蹄汤,来日将会换来陈春旺的以命相护。 天擦黑时,赵元烈才从外头回来。 “程县令说,雁儿是被卖到溧城方向去了。” “溧城?” 陆晚惊了惊,溧城距离云桑,隔了十二三座城池,那么远…… 如何去寻? “我在军中时,曾有溧城的战友,我已写了信托人去寻,若能寻到,则会派人送回来,若是寻不到……” 若是寻不到,约莫也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溧城太远太远,被卖掉的女孩子还会经手好几个买家,被卖来卖去,地方也不总是固定的。 第126章 不能总听你娘的话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县城粮仓被劫一事呢?” 陆晚问。 她知道赵元烈去县城,不单单只是为了雁儿的事情,他是参过军的,又曾是镖旗大将军卫临麾下的得力干将。 整个县城,程县令就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自然也不是白干的,有钱拿,有功赚。 如今粮仓被洗劫一空的事情,他们还不敢上报,一旦庆王知晓,程县令只怕是乌纱帽不保的。 所以得趁着交军粮之前,找到这批粮食。 粮仓那么多粮食,短时间内不可能被运送出城,更不可能是单人作案,只有可能是受人指使。 陆晚怀疑,先前那几波流民,就是有人故意用来扰乱视听的,好让所有人都觉得,只是一些小团体的流民,不足为惧。 重心自然而然也不会放在这件事情上。 “边城匪乱四起,过几天我得出趟远门,约莫在过年之前回来。” 陆晚点点头:“好。” 她不会过多去问,受程县令所托,赵元烈会带着一批人前往追踪剿匪,将粮食都带回来。 若是找不到这批粮食,附近的几个村庄,今年都别想过个好年。 家家户户都得交粮食,补齐粮仓的亏空,再上交军队。 县城有一支约莫两千人的护卫队,赵元烈会带着一千人去剿匪,剩下一千人留在县城守卫千家万户的安全。 “四清,你这是要去哪儿?” 四清刚从徐先生家里出来,手里那些许多书,都是徐先生珍藏的,三个孩子现在认识了不少字,但苦于没多少书看,徐先生便将自己的一部分书籍借给三个孩子看。 有史书、史记、诗集、周易盐铁论等。 他们看书不挑,主要是能学到东西的,三个孩子都爱看。 “李秀秀,你干嘛?” 四清警惕地看着忽然出现在路口的李秀秀。 这大冬天的,她不在家里烤火,怎么还出来了? 看样子,她好像还是故意在这个路口等他的。 四清谨记阿娘的话,只跟村子里的男孩子玩儿,不和女孩子们玩儿。 主要是他现在也是个半大小子了,女孩子们到了十三四岁,就该谈婚论嫁了。 他该自觉些,同女孩子们拉开距离。 如此才不会给姑娘们带去闲话烦恼。 这村子里人的嘴,有时候比那淬了毒的刀子还要厉害。 陆晚也特意提醒过他,不要犯错。 四清心里都明白。 “四清,你好像很怕我。” 李秀秀穿了身花袄子,脸蛋上有些小雀斑,但依旧掩盖不了这个年龄段女孩子的水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似得。 乌黑的头发绑成两条麻花辫,那身形出落的亭亭玉立,很是好看。 她娘还带她去扎了耳洞,戴了两个小耳坠子。 这是村里女孩子们都没有的,大多是到了成婚那天,才会扎个耳洞,有钱人家会给孩子戴金,没钱的就银的铜的铁的,都有。 李秀秀戴的就是银坠子,就是成色看着不大好,有些发黑。 四清很警惕,抱着书后退了两步,说:“我阿娘还在家里等我回去,你要是有事,来家里找我就成。” 这外头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地儿,要是叫人看见了,难免说人闲话。 上回她娘带着李秀秀过来说亲,可是给四清吓着了。 见着村子里的女孩子就避之不及的。 李秀秀哀怨地看着四清:“四清,你这人咋这样呢,我就是恰好在这儿遇到你了,和你说说话罢了。” “你这手里的书,都是徐先生给你的吧,我不认字儿,四清你好厉害,你可以教我认字吗?” 娘说了,男孩子都喜欢女孩子的崇拜和追捧。 她想,四清肯定也是这样的。 但她还真就想错了。 有陆晚在,四清就歪不了一点。 四清听着秀秀那可以夹着嗓子说话的样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抖。 他抱着书,愈发的警惕了起来。 “你要是想识字,就让你娘送你去徐先生那里,来找我干什么!” 四清有些凶了,因为李秀秀挡住了他回家的路,让他很不爽。 李秀秀长得的确很漂亮,眼睛大,长得也很高挑纤细。 十五岁的年纪,水灵灵的。 “你快让开,我要回家,要是回去晚了,阿娘要骂我的。” 李秀秀有些不满:“你就这么怕你阿娘吗?” “四清,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了,不能总是听你娘的话,你娘她……” “你闭嘴!” 四清忽然吼了声,表情凶狠地盯着李秀秀:“不许你说我阿娘!” 谁都不许说他娘! 李秀秀被他这样子给吓到了,当即委屈地红了眼眶。 “四清,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主见,不该事事都听你娘的安排。” “四清,难道你就想一辈子都被你娘掌控着,都没有一点儿自己的自由和选择权吗?” 李秀秀说的有些急了,上前一步靠近了四清。 “你住口!” 四清在盛怒之下一把将李秀秀推倒在地上,溅起地上的雪往李秀秀衣服里钻,贴着肌肤冷得透骨。 “我是我阿娘的儿子,我听阿娘的话有什么错,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来对我阿娘指指点点的!” 四清怒极了,一张脸都涨红了。 他瞪着地上的李秀秀,气的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越过她就跑了。 留李秀秀一个人傻愣在原地,随后委屈地哭了起来。 她根本没想过,四清居然会对她无动于衷。 她想着上次四清拒绝这门亲事,大概是因为她那次会打扮好,但她今天是刻意打扮过的。 还专门挑了四清娘不在的时间点儿在这里来等他。 她忽然想起前段时间村子里人人都在传,四清和小海棠的事情。 难道四清喜欢小海棠? “大哥,你怎么了?” 金枝看见大哥满脸涨红地回来,还气鼓鼓的,像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 他啪的一声把书放在桌上,自个儿坐一旁生闷气去了。 四清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当着别人的面儿在背后说人坏话。 说的还是他娘的坏话。 他是娘的儿子,难道不应该听娘的话吗? 娘说得对,他自然是要听的。 第127章 冬日仔姜鸭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阿娘以前总是打他们骂他们的时候,四清则是没有听。 只想着把两个妹妹保护好,但现在的阿娘和以前的阿娘不一样了,四清不去想原因。 他只需要知道,那是他阿娘,是生他养他的阿娘就成。 “我没事,就是……就是回来的路上太冷了。” “那我给你暖暖手,哥哥,你别生气。” 小宝珠跑过来,将陆晚给她的暖手袋塞进了四清的手里,暖手袋是从商城购买的。 上面绣了很好看的花样,是以前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孩子们很好奇,为何阿娘手里总是能有好多奇奇怪怪又很好用的东西。 比如那暖手袋,只需要装上热水,就能保证一上午那袋子都是热乎乎的,明明看上去是布做的,却不会漏水,还有很多可爱的款式,毛茸茸的。 夜里宝珠都会在自己的被子里塞两个,暖呼呼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四清手心一暖:“好妹妹,哥哥没生气,哥哥就是在外面遇到讨厌的人了,她说了让人讨厌的话。” “是李秀秀吗?” 金枝问。 “你怎么知道?” “哼,我就知道是她,我刚看到她往徐先生家方向去了。” 大哥又是从那个方向回来的,满身怒气。 肯定是李秀秀故意去找大哥的,还说了让大哥生气的话。 “你们以后见了她,也走远点儿,和他们家扯上关系。” 四清平复下来后,就开始把徐先生给他的书分好。 他先前听人说了,城里头的姑娘自小就会念什么女德一类的书,但阿娘说没必要。 “三妹,你过来。”四清招招手,宝珠年纪最小,很多字都认不全。 “这本论语,是先生交代我给你看的,若是不识得里头的字,你就问我。” “嗯嗯,我知道了。” 外头飘着雪,三个孩子坐在屋子里的木桌旁,下面陆晚放了炉子,热气烘着炉子也是暖烘烘的,并不会冷。 外头的人一进来,就觉得陆晚这屋子就跟春天似得暖和,哪儿像是冬天的样子。 他们烧的炭,品质不好的就留给自家用,好的就挑去镇上卖了。 那些留下来的炭,烧的屋子里一阵烟熏,辣眼睛的厉害。 这年头炭价贱,一车千斤炭,也就只能卖个四五两银子罢了,而村子里有些男人在外头做工,一个月的工钱也就只有一到二两钱而已。 冬日里用炭厉害,偏生价还低。 不卖又没了收入,只得咬牙卖。 陆晚没想过要去卖炭,她这会儿不缺钱,炭价贱,没有卖的必要。 山上一吨的木柴,才能烧出六百斤左右的木炭来,他们现在去城镇卖炭,租用的都是陆晚家的牛车。 每天都有人等着租用,可是那牛累得吭哧吭哧的。 陆晚自然也没亏待了它,冬日里没有新鲜的嫩草,陆晚直接从商城里购买了一大批,喝的也是灵泉水。 牛儿一整天的疲劳立马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年头当牛做马的,就没有一个简单轻松的。 “哥哥,阿娘在做什么?好香啊!” 看书的小宝珠忽然问。 她肚子也跟着叫了两声,闻着飘过来的香气,口水直咽。 饶是四清这个大孩子也没能抵抗得住那诱人的香气。 “不知道,你乖乖看书,一会儿就知道了。” 陆晚还能做什么,自然是闲来无事,从地里拔了不少的仔姜来,打算做一道仔姜鸭。 圈里正好有一只大肥鸭,洗干净剁成块儿腌制好,剁了小米辣,青辣椒,白嫩嫩的仔姜切成细丝。 热油下锅爆炒的那一瞬,滚烫的热油裹挟着鲜嫩的鸭肉,肉香馋的几个孩子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小宝珠一个劲儿的揉肚子:“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开饭,我好饿。” 四清稍稍有点儿定力,揉了揉小宝珠的丸子头:“再忍忍,阿娘马上就好了。” 陆晚哪里晓得,外头的几个孩子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跑出来了。 只想着冬日里吃些辣乎乎的东西,身子也会跟着暖和起来。 最后鸭肉与仔姜完美融合在一起。 “陆婶婶,陆婶婶!” 陈春旺一路小跑过来,陆晚擦了擦手,见他脑袋上顶了不少风雪,脸也吹红了。 “这是上回四清带过来的碗,娘让我过来还给您。” 陈春旺吸溜了下鼻涕,这该死的天儿,实在是太冷了。 “你爹如何了?” “婶子放心,俺爹好着呢,多谢婶子!” 陈春旺自然也是闻到了这股香气,好香好香…… 陆婶婶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吃过晌午了吗?”陆晚问。 陈春旺下意识就要回答:“没……吃、吃过了,我已经吃过了,陆婶婶,我先回去了!” 然后悄摸咽了下口水。 “进来吧,吃过晌午再回去也不迟。” “不、不用了婶子,俺娘还在等我呢。” “不急,吃过饭,我还得去给你爹扎针,你同我一道。” 陈春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也跟着红了,臊得紧。 饭桌上,在外面一向都很野的陈春旺却是连筷子都不敢拿的。 “春旺哥,你吃呀!” 金枝喊着,陈春旺更不好意思了。 哇! 陆婶子家的伙食也开得太好了吧? 香喷喷的白米饭,甜丝丝的南瓜炖蛋还有那一大盆仔姜鸭! 都是陈春旺以前没吃过的。 “吃吧,别客气。” “陆婶婶,我、我真的可以吃吗?”陈春旺咽了咽口水。 紧张到手心里都是汗。 陆晚无奈笑道:“当然可以,锅里还有很多饭,你想吃多少吃多少。” “那、那陆婶婶今日家中可有活儿?我不白吃的!” 娘说过了,不能白白接受别人的馈赠,是要回报回去的。 陆晚想了想:“那你下午,可愿同四清去地里掏番薯?” 原先种的那些番薯,现在都可以挖出来囤在空间里了,还有好多已经成熟了的南瓜,陆晚一家人是吃不过来的,但俞老板要。 每隔一段时间,俞老板都会派人过来拉一大车瓜果蔬菜去。 “好啊好啊,我有力气,我能干的!” 陈春旺大声说着,这下也没客气,端着碗就先来了一口大米饭,只一口,好吃到陈春旺都快哭了。 他从来没吃过这么香软的白米饭! 好的大白米,是要交上去给皇室吃的,他们只会留下一些品质较差的米,或者陈年老米。 第128章 终有福报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味道着实不算美味。 “别光只顾着吃饭,吃菜。” “是啊春旺,我阿娘手艺可好了,做的菜比酒楼里的还好吃呢!” 四清很骄傲地说着,也不忘给陈春旺夹了一筷子肉。 “谢谢四清,谢谢陆婶婶!” 春旺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那一盘仔姜鸭,酸酸辣辣,吃的嘴巴里就像是要冒火了一样,可实在是顶不住那鲜美的味道。 “陆婶婶,俺听里正大人说,赵叔去县城领人剿匪去了,今晚我就接替我爹的位置在村子里巡逻。” 他们都是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了,可以保护村民了! “阿娘,我也能去!” 四清自告奋勇。 爹不在,他也能挑起大梁的。 “哦,是里正大人让你们去的?” 春旺点点头:“是啊陆婶婶,咱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有俺们在,外头那些什么土匪流民,就别想进来抢粮食!” “好。” 陆晚并不会阻止。 相反,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她也想看看,四清跟他爹都学了多少东西。 有没有胆量去面对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流民土匪。 养孩子,便不能将他们养成温室里的花朵,什么都不让他们去接触。 在这样的世道中,若是没有几分应对危险的能力和手段,日后也就只有被人欺辱的份儿了。 越是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久,陆晚就越是能明白一些道理。 世界法则是残酷的,人总该要去面对那些残酷的事情。 况且,她并不担心四清会出事。 因为夜里旺财会跟着他们一起,别人她管不着,但狼崽绝对会拼命保护四清这个小主人。 下午的雪稍稍消停了些许,四清和春旺赶着牛就出门了。 他们要去将地里的番薯都收回来,越是到了后面就越冷,也就越是不好收了。 那些从里正那里买了粮种的农户们也发现了,这次的粮种生长周期比原先都缩短了一半不止。 产量也有大幅度的提升。 家家户户都囤了不少的南瓜番薯土豆一类。 而今已经过了霜降,是收山药的时候了,农户们用铁叉沿着根茎挖掘,还得小心避免损伤快进。 除去泥土和残茎后,挖出来的山药又粗又长,看着十分喜人。 “咱们今年的山药收成可真好啊!” “是啊是啊,还得多亏了陆娘子,才能让咱们收这么多山药,拉去城里能卖不少钱呢!” 山药是个好东西,可用于脾虚食少久泻不止,补肺固肾,好处多不胜数。 “咦,那不是陆娘子家的四清和春旺嘛?” “他们好像在掏番薯。” 几个农户看见在地里忙活的孩子,宝珠也跟着去了。 小丫头身上穿着厚厚的袄子,她要去,陆晚自然不会拦着,给她带了厚厚的帽子和护耳。 小手全是泥巴。 “哎呀,这么冷的天儿,赵老大也不在……” “走,咱们一块儿去把陆娘子的番薯给收了,免得这几个孩子在外头受冻。” 天寒地冻的,他们都不大乐意让自家孩子出来。 万一冻坏了,还得花钱看病,不划算的。 看着地里几个孩子吭哧吭哧地将掏出来的番薯往牛车上倒,怪累人的。 于是就都过去了帮着一起掏。 “刘叔张叔,你们这是……” 四清惊讶地看着他们。 “小子,会帮你娘干活儿了,是个好娃娃,咱们的山药收完了,过来帮你们收些!” “谢谢刘叔张叔!” 小丫头捧着番薯,脸上也沾了不少泥巴,小花猫似得。 那嗓音甜甜的,长得跟个年画娃娃似得招人稀罕。 “哎哟,你个小丫头,脸都冻红了。” “快快快一边儿去,袄子都弄脏了,你等着熬,叔叔一会儿就给你娘都收完了!” 几个汉子力气大,吭哧吭哧地挖,又将泥巴给抖干净再往车上倒。 “陆娘子这地里的番薯,咋个长这么好?” “是啊,咦,还怪甜哩!” 有汉子直接把番薯上面的泥巴搓了搓,啃掉外面的皮,咬了一口里头的肉。 又脆又甜的。 他们以前种的番薯可没这么好吃的。 大多是大白番薯,蒸熟之后一口下去能噎死人,吃一口就得喝一壶水。 生吃也没多少水份,干巴巴的也不甜。 “你们快尝尝,这真是番薯的味道吗?咋个这么甜!” 几个汉子凑一起,一人啃一口。 啃完眼睛都亮了。 “嗨,咱家那婆娘怎么就种不出这么甜的番薯来?” “咱一会儿去问问陆娘子,这番薯是咋种的,等来年咱们也要一些苗去种着!” 这年头的糖都是稀罕物,孩子们想要吃甜食,要么嚼高粱杆子,要么就是小麦杆子里能汲取一些甜滋滋的味道来。 要是种出来的南瓜不甜,水滋滋的没啥味道也是不大好吃的。 几个汉子将陆晚的整块儿番薯地全都给收完了,陆晚看着倒在院子里堆积成山的番薯。 沉默了。 “陆娘子,你这番薯甜得很,明年,明年能给俺们一些苗去种吗?” 还怪不好意思的。 陆晚只是让孩子们能收多少就收多少,谁知道他们全给收完了,倒也省了后面再去收。 “当然可以,苗又不值什么钱,到时候你们要种了,来问我拿吧。” “好嘞,那就先谢谢陆娘子了!” 见他们要走,陆晚给他们一人捡了些番薯装起来。 “这番薯甜,你们带些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哎呀,陆娘子,这多不好意思……” “陆娘子,这我们可不能要的,明年咱们还得拿你的苗去种呢,咋还能要你的番薯?” 村子里大多数人都还是讲理的,这是人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番薯就算是再不值钱,那都是能进肚子里的。 这年头粮食金贵,白拿人家的总归是不好意思。 “你们今天帮我把番薯地都收完了,不过是一些番薯而已,若是好吃,来年咱们多种些,争取家家户户都能吃饱,过上好日子!” 对人对事,陆晚心中向来都是拎得清的。 在这村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能不交恶自然不交恶。 与人为善,广结善缘,终有福报。 “那就多谢陆娘子了,往后你家要是有啥,尽管喊咱们,咱们没赵老大那般本事,但力气还是有的!” 第129章 黑夜里的埋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好!” 他们没人都扛了差不多十斤的番薯回去,打算今晚回去就弄来吃,这甜滋滋的味道,实在是勾人。 关键是还不噎人呢。 “这些番薯,都是大嫂送给你们的?” 庄氏偷摸在外面看了许久,看他们每人手里都得了一袋子番薯,心里羡慕极了。 陆晚的番薯,光是那个头看着就够喜人了,要是混着米饭一起煮,那也够香了。 庄氏现在害喜,嘴里没味儿,就想吃些有味道的东西,奈何家中穷,别人种番薯的时候,他们都在家里躺着,没人愿意下地。 现在家家户户都有山药番薯收,就他们家没有。 家中空空如也,秋收的稻子总不能顿顿米饭,难免有吃完的时候,她现在馋的厉害,想去找陆晚,又不大敢去。 “哟,你这人怪好笑哩,先前里正大人发粮食,你家嫌弃不去买,我告诉你,这是陆娘子送的,你要是想要,自个儿种去,别来找俺!” 庄氏没想到这些汉子说话也那么难听,面对自己一个弱女子,那是半点儿面子都不给的。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问,你这袋番薯卖不?” “我买,我买!” “你买我手里的番薯?”汉子狐疑地看向庄氏,庄氏什么人,他们还是听说过的。 小肚鸡肠,最喜欢就是在背后嚼舌根子,哪家哪户没被她那张嘴给说过。 “是啊,我看你这袋子也没多少,约莫也就五六斤的样子,我给你十文钱买你这袋子番薯怎么样?” 庄氏一脸你占了大便宜的表情,毕竟番薯不值钱。 但她哪儿会不知道这袋子番薯不止五六斤,无非故意的罢了。 那汉子听完直接给气笑了。 “你拿十文钱,买我这一袋子的番薯?” “我说老三婆娘,你别太离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老子不买!” 十文钱,打发鬼呢。 这番薯好吃着哩,他是要拿回去给自家婆娘娃娃吃的。 就算是给狗吃,也不卖给庄氏。 十文钱,简直太羞辱人了。 “你!” 庄氏深吸一口气:“十五文,十五文钱总该够了吧!” “十五文已经很多了,你这不过是一些番薯而已,又不值什么钱,要不是我害喜想吃,你以为我乐意买你这破番薯吗?” “那你害喜关我屁事啊,你肚子里揣的又不是老子的娃娃,滚滚滚!有多远滚多远去!” 汉子说话难听,庄氏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极了。 “什么玩意儿啊,我呸!” “走走走,咱们回家让婆娘弄番薯吃去!” 几个汉子都没理会庄氏。 扛着一袋子番薯就回去了,家家户户都有番薯,但好吃的番薯是没有的。 “没用的东西,让你去要点儿吃的都要不回来!” 刘婆子又开始发癫了。 庄氏也委屈:“娘,实在不行,咱们就吃粮仓里的米吧。” “不行!” 刘婆子一口拒绝,说:“粮仓里的米那是要省着吃的,现在就你吃得最多。” “娘,我也不想啊,这不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么?” 庄氏摸摸自己的肚子,更是哀怨了。 刘婆子张了张嘴,最终选择了闭嘴。 “不过,娘,我有个主意,能让咱们有多多的粮食!” 庄氏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啥?” 大石村天一擦黑,里正就开始组织大家出来巡逻了。 大石村不算小,总共有一百二十户人家。 约莫二三十里开外就有一个村子坐落着,他们寻思着前段时间流民刚来他们村子,这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里正分配了三批人来回巡逻。 夜里家家户户灯都熄得早。 “阿娘,儿子出门了!”四清带着旺财出门还不忘把门关好。 又叮嘱了两个妹妹夜里莫要出门。 他们手里举着火把在风雪中巡视着,避免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 “春旺,你冷不冷?” 四清哈了口气,搓了搓自己有些冻僵的脸。 春旺点点头:“冷啊,但走起来其实就不冷了。” 村里其他半大小子也有好几个都在。 “今晚应该不会有流民或者土匪出现吧?” “谁知道呢,万一有就惨了。” 四清的话才刚落地,前方巡视的旺财忽然就停了下来。 夜里旺财那双眼睛绿油油的,别家也都带了狗子上,它们机敏得很。 “旺财,怎么了?” 旺财喉咙里发出低吼来,四清也立马警惕了起来,举着火把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人啊,旺财这是在干嘛?” 春旺也摸了摸脑袋,有些摸不清状况,看着旺财忽然浑身毛发都竖了起来,喉咙里不断发出低吼声。 就在这时,旺财的身体如同离弦的箭一样,迅速飞奔出去。 “啊——” 紧接着是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四清和春旺立马上前。 “叔,这边有动静!” 几个汉子也跟着跑了过去。 黑暗之中,旺财发了狠把人从里头拖了出来。 “土匪,是土匪!” “他们手里有刀,四清春旺,别过去!” 一群人朝着声源处去了,见势不对立马喊孩子们回来。 冬天的夜里没有月亮,四周都是黑漆漆的,空气中飘浮着血腥气。 “那个姓赵的不在,这些人不足为惧,快上!” “杀了他们,这个村里的粮食就都归咱们了!” 听到黑暗中传出来的凶狠声音,所有人头皮都是跟着一麻。 他们怎么知道赵元烈不在的? 旺财咬住了一个人的腿,也不知道到底是土匪还是流民,被狼崽从黑暗里拖出来,强大的咬合力,他们甚至能够听到骨头被咬碎的声音。 周围的狗都跟着狂吠了起来。 “快!快杀了那畜生,老三快被它给咬死了!” 那几个不知是流民还是土匪的人举着手里拿明晃晃的大砍刀就冲过去,他们一共有十几个人,全都蹲守在暗处。 刚刚如果不是狼崽,等到四清和春旺走过去,怕是要被他们埋伏个正着的。 “四清,躲后面儿去!” 汉子们把四清春旺往后面一推就冲了过去。 四清摔倒在地上,顺势抄起地上的棍子,也跟着冲过去了。 第130章 一场血战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啊啊啊——” “你个畜生,放开我,放开我!” 那被旺财咬住的人凄厉叫喊着,然而根本没用,一旦被狼崽咬中的人,除非是死,否则它绝不松口。 小花狗带着村子里的狗也冲了过去开始撕咬这些侵略者。 人们要保护自己的村庄,保护村子里的人和粮食,狗子也要保护自己的主人们。 鲜血喷溅在雪地里,染红了那皑皑白雪。 “阿娘,外头好像又打起来了,是土匪吗?” 小宝珠黏在陆晚身上,一有动静,家家户户都亮了灯,但都没出去,怕还有人藏着。 屋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阿娘,哥哥不会有事吧?” “放心,不会有事的。” 有狼崽在呢,安全得很。 旺财撕咬得越发狠了起来。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东西,来了一回还要来第二回不成!” “就算是赵老大不在村子里,俺们也不会让你们进了村子半步!” “兄弟们,给我打断他们的腿,能打一个是一个,别放过他们!” 汉子们也来火了,他们就是一个小破村庄,这些个狗东西却接二连三前来‘造访’。 他们的家人孩子都在这里头,要是受了伤缺胳膊断腿的,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春旺爹不就断了一条手吗? 虽说是被陆娘子接好了,可到底是疼的。 流民手里都是明晃晃的大刀,而村民们手里则是铁铲锄头斧子铁叉等东西来充当武器。 两方人马打在一起谁都没落下风。 狼崽忽然松了口,又朝着另一个人扑了过去,一口就咬在了流民脖子上。 “老二!” 刹那间鲜血入柱,染红了狼崽的毛发。 所有人都吓傻了,一口下去,几乎没有活命的可能。 那人捂着流血不止的脖颈,喉咙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来,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一双眼睛死死瞪着狼崽,恍惚中,他好像看见了什么。 “火……火……” 那是……火云狼! 那样凶狠充斥着野性嗜杀的眼神,他只在火云狼身上看到过。 这样强悍的杀伤力和破坏力,直接让那些流民不敢再前进半步。 “旺财,别放过他们!咬他们腿,咬断他们的腿就跑不了了!” 别看四清小小年纪,但骨子里还是透着一股狠辣劲儿的。 他知道这些流民是有预谋的蹲守在这里,若非旺财警惕率先发现了异常,否则自己就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了。 阿娘说过,人不可以恶,但也不能过分善。 对恶人善,那就是对善人恶。 野兽最原始的野性被激发,村民们和流民扭打在了一起,旺财捡起地上的木棍敲下去。 流民们在这里蹲了好几天,看今晚赵元烈那个主力不在,还有几个小少年巡逻。 小少年能成什么气候,却没想到少了一个赵元烈,还有一条凶悍无比的狗。 “走!快走!” 他们也是聪明的,知道这个村子易守难攻,就算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再不走也就只有被他们抓住的份儿。 “老三怎么办?” 人群中有人焦急地问,那被称作老三的汉子被旺财咬断了腿在地上爬行。 四清上前踩在他脑袋上:“休想跑,敢进我们村子抢粮食,这就是你们应付的代价!” “走!”流民中的领头人咬咬牙就走了。 “大哥,大哥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地上的男人凄厉地嘶吼着,但他们头也没回就跑了,村民们也没追上,立马折返了回来。 穷寇莫追的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主要是现在深更半夜的,他们要是追出去了,谁知道还有没有人盯着他们村子。 万一是什么调虎离山的计谋呢? “说,你们是从哪儿来的,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赵老大不在村子里的!” 村里的汉子开始逼问这个活下来的人,腿断了,旺财咬得狠,将那大腿撕咬得血肉模糊,胆小的人怕是都不敢看的。 “你要是不说,你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打死你!” 那被咬断了腿的男人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你们休想知道!” 遂捡起角落在地上的刀,心一横直接抹了脖子。 陆晚刚出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脖颈被利落地划开一条口子,刹那间鲜血喷溅,那人瞪大了眼睛,在不甘中咽了气。 “他娘的,居然抹脖子死了,俺还说明天把他交去县令大人那儿审问呢。” 死人还是怕的。 但在这个时代待久了,心渐渐地也就麻木了。 陆晚上前,看着地上死了好几个人。 “陆娘子,现在咋办,人全死了。” 他们看陆晚出来,都下意识问她。 赵老大不在,仿佛陆晚就成了主心骨,里正也在一旁没有说话,看着那些尸体陷入了沉默中。 乱世之中,人命就成了草芥,低贱如蝼蚁。 现在死的是这些人,说不定哪天就会是自己。 “村子里怕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能蹲守在这里,附近也有村子被抢,说明他们在附近一定是有据点的。” 陆晚蹲下来,在他们身上摸索着,希望能找到点儿有用的东西。 村民们听到陆晚的话都有些慌了:“那咋整,俺们杀了他们的人,他们肯定怀恨在心想要报复。” “是啊陆娘子,咱们大石村只怕是危险了。” 别的村子多多少少都被抢了粮食,力量大足够团结的村子,情况相对好点。 可若是力量不够的,只是被抢了粮食,人没死,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陆晚没能在他们身上找到有用的东西,有些失望。 看着那群人逃离的方向,说:“也许是藏到了山上去,他们抢了粮食,必然不敢去县城,只能逃到山上去。” 山上有不少的炭棚,这个天儿已经没人上山去烧炭了,那些炭棚自然而然就空了下来。 虽说只是用石头和茅草临时搭建出来的,但却不失为一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 他们抢来的粮食不会少,一时半会儿不敢带着那么多粮食走,自然只能找个临时落脚点藏着。 “对啊,山上!” “不过那片山那么大,咱们怎么去找?” 第131章 斩草除根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是啊,那片山那么大,炭棚也多,等他们上山去找,只怕是早就惊动了那些人,逃之夭夭了。 “不是有旺财吗?” “汪汪——” 旺财蹲坐在地上,对着陆晚摇尾巴。 刚刚咬人的凶狠劲儿早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现在看上去,就是个憨憨傻傻的二狗子。 有人打了个寒颤,想着旺财刚刚可是一口咬断了一个人的脖子,直接就断气了。 他们是养狗,但也没养过这么凶的狗啊,而且这是什么品种的狗,他们以前怎么从没见过? 更不知道陆晚这条狗是从哪儿来的,这体型未免太大了些。 “就按照她说的办,去山上把那群人找出来。” 里正说:“咱们村子人口多,要是不找出来,咱们今年谁都别想过个好年。” 按照如今这些流民猖獗的程度来看,县衙肯定是懒得去管的,也没这个精力来管。 粮仓被盗一事,就已经足够让程县令头大了。 里正不是没去县衙找过,但程县令却把责任推到了他的头上来,里正也很无奈。 “既然要找,那就得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陆晚说着,那声音虽轻,却足够有份量。 “咱们明天多做一些弩箭带上,把他们的刀也带上,晌午就进山。” 陆晚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缓缓扫过这些人的脸。 大多数村民们都在。 庄氏也在。 听到这话后眼神闪了闪,她躲在人群最后面,然后悄悄离开了。 陆晚收回目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行,正好我家还有好几把猎弓呢,明儿一起带上!” “这些狗杂碎简直欺人太甚,要是不把他们斩草除根,只怕是后患无穷!” 为了今年能过个好年,也为了自己家人的平安,只能冒着危险上了。 “阿娘,咱们为何要晌午进山?” “他们既然在山里,白日里必定会加强防守巡逻,咱们一进山就会被发现的。” 回去的路上,四清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其实天一擦黑就进山这个时机才是最好的。 “你怎知我说是晌午就一定是晌午出发进山?”陆晚笑着反问他。 四清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陆晚说:“阿娘,你是故意的!” “今日有人进村提前蹲守,就是咱们村里有人通风报信与那些流民沆瀣一气了,阿娘故意那么说,他们明日晌午必定加强防守,但咱们却是晚上进山……” “嗯,还不算太笨。” 陆晚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渍。 四清后退了步:“阿娘,脏。” 少年红了脸。 陆晚有些愕然,继而收回手,她差点儿忘了,四清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走吧,回去洗洗睡觉了。” “阿娘,有吃的吗?” “饿了?想吃什么?” “儿子不挑,阿娘给啥儿子吃啥!” 几个孩子都很好养活,陆晚弄啥他们都吃,主要是陆晚弄得好吃。 “四清,你今日可真厉害,将那些人都给打跑了呢。” 李秀秀和她娘也来看了,周围都是村民,她这会儿故意跑过来同四清讲话,佯装亲昵熟悉的模样。 四清连忙往陆晚身后躲。 “你瞎说啥呢,是陈叔李叔他们厉害,我就带着旺财去看了一眼而已。” “哎哟,我家秀秀只是瞧你刚刚英勇,想过来同你说说话罢了。” 何娘子拉着李秀秀同他靠近距离,瞧着周围那些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陆晚带着四清后退。 “春旺,何娘子夸你厉害呢!” 她喊了声,春旺立马过来:“谢谢何娘子,有我和四清在,那些坏人进不来的!” 李秀秀瞥了眼陈春旺,眼里带着嫌弃。 “谁要同你说话,我是跟四清……” “诶,四清!我还没说完呢,四清,你等等我呀!” 李秀秀还想要追上去。 何娘子趁着人多,在后面大喊:“四清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前几天还同我家秀秀说话呢,今儿见了秀秀就跑,这男孩子有时候脸皮子就是薄,害羞了呢。” 何娘子这话最是能让人浮想联翩了。 俩孩子都大了,也到了谈论婚嫁的年龄,莫不是四清早早就看上了李家姑娘? 不然也不至于说了那么多门亲事,李家一个都没看上,原来是被赵家给相看了。 “何婶子,你说啥瞎话呢,莫不是夜里睡糊涂了吧?”春旺摸了摸脑袋。 满脸疑惑地说:“这几天四清都跟俺在一起掏番薯地,啥时候和秀秀一同说话了?” “你这死小子,谁问你了!” 何娘子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了。 然春旺的话也点醒了周围看热闹的人。 合着这是何娘子在那儿自导自演呢。 春旺不傻,先前就听四清抱怨过了,不乐意李秀秀过来上门说亲,今儿又来这一处,肯定是故意的。 该说不说,春旺这孩子脑瓜子还怪灵光的。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三言两语就让周围人看明白了。 “哈哈哈,何娘子,你闺女生得水灵漂亮,还愁嫁不出去吗?这黄花大闺女,倒也不至于这般恨嫁的。” “你要是实在想嫁闺女,我家还有俩儿子呢,要不你去相看相看?” 周围人哄笑的声音让李秀秀脸皮一阵发烫。 “娘!” 她眼眶发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被那群人说的臊了起来,甚至是觉得有些难堪,认为他们这是在嘲讽自己。 瞪了何娘子一眼扭头就跑开了。 “秀秀,秀秀!” 何娘子跺了跺脚,瞪着他们大声说:“我女儿嫁给谁,关你们什么事,反正不会嫁进你们这种穷鬼家里!” “我家秀秀,将来是有富贵命的,是要大富大贵的!” 何娘子的话再次惹来那些人的哄堂大笑。 “春旺,你倒是挺机灵的。” 陆晚笑着摇了摇头,只当这件事情是个小插曲罢了,并未放在心上,何娘子追自己女儿去了。 “嘿嘿,谢谢陆婶婶夸奖,以后四清的事儿,就是俺春旺的事儿!” 春旺拍了拍胸脯,又问:“明天上山,我能跟着你们一起吗?” “这你得问过你娘和里正大人,我说了不算的。” 进山可不是个好玩儿的,还很危险,她理解孩子们的猎奇心理,但过于危险的事,得经过他家大人同意。 第132章 上山,杀人,心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阿娘,刚刚吓死我了,那个李秀秀怎么那么讨厌啊,我都说了我不喜欢她……” 回去后,四清开始抱怨了起来。 陆晚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着说:“以后少搭理就是了,那你告诉阿娘,你如今……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四清的脸立马就红了,眼神也闪躲了起来。 “没、没有。” “真的没有吗?” “要是有,你就告诉我,我好提前让媒人去相看定下来,不然越是到了后头,越是轮不到你了。” 陆晚又不忘提醒四清。 小海棠她是喜欢的,也不知道她如今在县城里过得如何了,年底会不会回来。 陆晚是不大希望她回来的,若是回来,免不了要被徐家那些人一顿剥削。 至于小海棠她娘,陆晚也是不抱希望的。 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她也终于松了口气,重心全都在那个小儿子身上。 不过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陆晚可不会去插手。 “阿娘的话儿子都明白,儿子还不想娶妻,只想帮阿娘干活,多多读书习武,好保护阿娘和二妹三妹!” 陆晚:“……” 真犟种啊。 这死犟死犟的脾气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就他这不张嘴的性子,以后能娶到婆娘算她输。 “阿娘,我、我去洗把脸睡觉了!” 四清不敢看陆晚的眼睛,总觉得阿娘那双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似得。 洗完脸换了衣服回屋子后,才发现陆晚早早就在他房间里生了一炉火,被子里还放了热水袋,整个屋子里都是暖烘烘的,隔绝了外头的森森寒意。 四清鼻尖一酸,喉咙也跟着涌上一股酸胀苦涩的情绪。 “阿娘……” 他抹了一把眼泪,掏出宣纸和笔来,坐在木窗前写着什么。 外头大雪纷飞,屋子里却是一地温暖如春。 四清抬头,外头的天儿黑漆漆的,不见丝毫亮光。 第二日,村子里的汉子们磨刀的磨刀,削木棍的削木棍,家中的女人则是给男人们缝上护膝和护腕。 再将兽皮烤软了,围在男人身上。 山上比山脚下还要冷,一脚下去那雪都能没到膝盖处了。 女人们将纳好的鞋垫塞进他们的长布靴里,这样走起山路来脚不至于难受。 天将将擦黑,他们一群人便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山里。 为了以防万一,陆晚将两个丫头送去了里正大人家里。 他家里还有两个男丁在,若是发生危险,还能保全两个孩子。 山里静悄悄的,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有点火把,手里只提了几盏壶灯,靠着那微弱的光摸索着前进。 彼此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大家都很有默契。 山上的炭棚很多,他们是分开走的。 “不是说那群人中午就会上来吗?咱们还提前设置好了陷阱,就等着他们送上门来了,到时候抓住了他们,还能下山去要点儿粮食来,怎么这都晚上了,还不见人来?” 山顶上的炭棚里,几个汉子往山下张望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地上只升了一个小火堆,不敢把柴火烧太旺,怕山脚下那群人发现了。 “哼,怕不是不敢来。” “那个叫陆晚的婆娘,她男人是个有能耐的,要是咱们能抓住她就好办了。” 但现在他们已经不敢下山了,这些天他们在附近村庄里抢了不少粮食,想来度过这个冬天应该是没问题的。 “大哥,昨天老三死了,他们把尸体运去了官衙,程世博那个老匹夫,粮仓的事儿他都忙不过来,还敢管咱们的事儿。” 前头的男人坐在火堆旁磨着手里的刀,将其磨的铮亮。 “大哥,老三的死……真是不甘心啊,就这么死了。” 凑近了看,就能看到那男人身上全是如同蜈蚣一样扭曲的伤疤,密密麻麻遍布全身。 如果不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又怎会有这一身可怖的伤痕。 “是啊大哥,咱们一定要把陆晚那婆娘抓过来,千刀万剐给老三报仇!” “闭嘴!” 那男人叫阿泰,是个狠人。 “咱们只是按照王爷的命令办事,休得多生事端,待这阵子消停下来,若是还拿不下大石村,到时候屠村还愁杀不了那个臭婆娘吗?” 走在路上的陆晚忽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总觉得有人在说自己的坏话,但她没证据。 “要是完不成王爷的命令,咱们所有人都得死!” 人群立马沉默了下来。 他们是被赶出来的,拖儿带女拖家带口。 想要活,就得按照命令办事。 “可是大哥,今晚太安静了,我这心里头总是不踏实……” 他们分了几批人在外面踩点,也有巡逻的。 就是人不多,四个人一组去巡逻,每隔一个时辰回来换一次班。 “嘘……有人。” 陆晚蹲守在暗处,握紧了手里的弩箭。 那弩箭是赵元烈在家自己做的,用来猎杀野兔野鸡一类,杀伤力十足。 赵元烈还有一把弓箭,但那把弓很沉,很难将其拉开,四清的目标,就是有朝一日能拉开那把弓至满月。 “他娘的,这也太冷了,还有一炷香,待会儿回去抱着婆娘,睡个美美的觉!” “砰!” 忽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他们如同惊弓之鸟一样。 “谁!” 看他们巡逻十分有组织,陆晚越发坚信他们不是普通的流民或者山匪,这背后必定是有人的。 而今还滞留在这山上没走,那么对大石村就始终都是个威胁。 “咻——” 黑暗中,那短小精悍的弩箭以雷霆之势迅速射穿了其中一人的脑袋。 意识到被袭击的剩下三人还未来得及叫喊出声,便被几个汉子死死摁在地上。 “说,你们老巢在哪儿!” 四清惊呆了。 他一向觉得阿娘只会做菜,没想到还能这么狠。 射穿别人的脑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心软是最没用的东西。 第一次杀人,手会抖,心会怕,血液也仿佛都僵凝住了。 但陆晚更明白,不杀,死的就会是自己。 以前文明社会,有法律约束,乱世中,没有秩序,拳头才是硬道理。 心不狠,则道心不稳。 第133章 把他们全部杀光光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人挣扎的很厉害,陆晚就地取材,直接从地上捞了一块儿石头,往他腿上砸了下去。 那人瞳孔暴涨,却依旧没有松口。 “他们不说!” 陆晚拔出刚刚射穿那个人脑袋的短箭,还在他身上把上头的血渍擦干净。 “不说你们没关系,咱们旺财聪明,能追踪到他们的味道。” “先把他们的腿打断,嘴巴封上吊起来,待会儿带下山去,明天交去县衙。” 陆晚并不指望着能从他们嘴里知道点儿没什么,别的事情她不感兴趣,但是这群人得死。 不能让他们继续逗留在大石村附近。 跟着一起来的汉子们都没有手软,这个时候手软,将来吃苦的就会是他们。 况且,这些人是一路烧杀抢夺过来的,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条人命。 狼崽前去踩点儿了,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吭哧吭哧跑回来,咬着陆晚的裤腿往前扯。 “旺财找到了,咱们都跟着旺财走!” “嘿,这狗还真神了,说找到就让他给找到了!” “是啊,俺家那狗,成天就知道吃,吃成猪了都!” 他说的就是自家那条小花狗,还能有啥,不都是因为旺财每天叼着肉啊骨头啊什么的过去投喂。 小花狗成竹竿儿直接吃成了猪。 浑身油光锃亮的。 夜里的山很黑,手里的壶灯也只能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二麻子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换班?” “该不会是出啥事儿了吧?” 有人朝着下方张望,却迟迟没能看到那一队人回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心中的不安也就愈发强烈了起来。 “不行,我得看看去,你、还有你,你们跟我一道去!” 他们实在是坐不住了,总觉得今天晚上过分安静了些。 都有人来信说了,大石村的人晌午会上来人,结果一直等到天黑了人都没来。 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方式,最是能让人心慌意乱,最后自乱阵脚。 可直到第二队人出去了,还是不见他们回来后,还留在这里的人是彻底慌了。 棚子里住的都是些女人和孩子,男人们则是在外面守着。 他们用抢来的粮食煮了一大锅饭,还杀了好几只鸡鸭炖了汤,山间弥漫着米饭和肉香。 怀里的孩子抱着骨头啃,啃完了还要。 “别急别急,等你爹爹和叔叔们将山底下那群人都杀了,到时候咱们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我听说啊,那个叫陆晚的家里,还养了四头猪呢,到时候咱们全都用来杀了,吃肉喝酒,好生快活呢。” “是啊是啊,那个婆娘厉害,整个村子估计就她家粮食最多。” 几个妇人在草棚里聊着,她们甚至都提前分配好了整个大石村所有的食物。 大石村拢共一百二十户人家,日子过得不错的也有好几户,陆晚一家算是大头,他们早就提前踩过点了,也有人告诉他们,陆晚家里有三个孩子。 孩子向来都是当母亲的软肋,就算他们抓不住陆晚,到时候抓那三个孩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么? “娘,娘,那咱们是要把那个村子里的人都杀光吗?” “傻孩子,他们不愿意交出粮食来给我们吃,眼睁睁地看着我们饿死,他们全都是坏人,坏人当然是要全都杀死的。” “不然我们就只能饿死了,饿肚子的感觉难受吧?” “嗯,娘,饿肚子难受,那就把他们全部杀光,杀光光!” 稚嫩的孩童嘴里说出来的,却是这样冰冷恶毒的话。 仿佛人命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还不如地上的一只蚂蚁虫子。 “到时候我们就有好多好多的肉吃咯!” “爹和叔叔们赶紧去把他们杀光光,全部杀光光!” 外面的男人们听着草棚里女人和孩子们的对话,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有人胡子拉碴,有人满脸伤疤。 也有人凶神恶煞,总之,他们这一群人都不是善茬。 “你们在这里好好待着,哪里都别去,我和他们去看看。” 情况有些不对! 已经是两拨人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出去的人,只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为首的男人凶得很,拿起一旁被磨得铮亮的大砍刀就出去了。 留下那些女人和孩子们在这里。 “娘,是不是出事了?” “瞎说什么,没有的事儿,你们赶紧睡觉,等他们回来,咱们就有肉吃了,好多好多的肉呢。” 女人们在棚子里也生了一堆火,这些炭棚里面还有残留下来没拿完的炭,虽说是品质不大好的,可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里,能够用来取暖倒也不挑了。 那些孩子大的约莫十二三岁,小的顶多五六岁的样子。 吵着闹着要他们娘哄他们睡觉。 女人们无奈笑笑,开始哼起了韵味深长的民谣来。 此刻,若是赵元烈在此处听到这民谣,定会知道他们来自于何处。 那是一个罪孽深重的民族。 曾举全族之力,制造了一场血雨腥风。 那些孩子们在她们的哼唱下缓缓进入了梦乡,外头风雪交加,炭棚虽不够大,却也能遮风挡雨了。 脚踩在雪地里的声音咯吱咯吱的,那声音令人牙酸,并不好听。 “老大,有血腥气!” 他们嗅到了空气中那一丝丝血腥气,虽不明显,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却显得尖锐,使得他们每个人神经紧绷,心跳加速,半点儿都不敢疏忽了。 “大石村的这些个刁民们,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躲在暗处,赶紧给老子滚出来,兴许老子还能赏你们一条全尸!” 刀疤男大声叫喊着,姿态依旧十分嚣张。 但密林之中回应他的只有纷飞的落雪。 “出来!” 一声吼,震的那树上枝丫上的雪不断抖落下来。 “一群狗娘养的东西,给老子滚出来!” 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大哥,没人啊,你说那群小子是不是偷摸下山快活去了?邻村那边好几户人家的闺女长得不错,他们是老早就盯上了的,所以……” 所以他想说的是,那两队人是不是偷摸下山抢姑娘去了。 第134章 心狠手辣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闭嘴!” “找女人什么时候不能找,非得这个时候去找?” “到时候等咱们把大石村那群人弄死了,还缺女人玩儿!” 刀疤男恶狠狠地说着,但他的双眼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这群王八蛋!” 黑暗中,大石村的村民们藏在灌木丛后,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这些人的目的不光只是抢粮食那么简单,还要屠村! 幸亏陆娘子提议带人上山将他们赶尽杀绝,否则他们都不敢想接下来大石村会面临什么可怕的灾难。 不过他们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要屠村。 既然是流民,抢粮食才是他们最重要的东西,何必要做到屠村这个地步? 就算是战事发生,屠城屠村一事,那也是人神共愤,轻易不会发生的。 除非当真是走到了极端地步,或者遇上了残忍嗜杀的士兵和将领。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以后他们会明白,这世上还有远比这些凶悍流民更为凶残的人存在。 而今所发生的这些,放在未来,那都不值一提罢了。 要不是他们今日跟着陆晚上山来了,都不知道这些人还打算下山去抢他们的姑娘。 此刻不管是谁,胸腔里都燃烧着一团熊熊怒火,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冲过去,将那群人给乱刀砍死。 “啊——” 忽然,一声女人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所有人都在刹那间汗毛倒竖。 “大哥,是棚子,棚子那边出事了!” “他娘的,中计了!” “快回去!” 身为队伍的主力军,一旦离开,这些女人孩子毫无抵抗的力量。 刀疤男没想到,这些穷山恶水出来的下等人,居然还有这等脑子和魄力,敢调虎离山。 他都还没下去找那群愚民报老三的仇,没想到他们自个儿倒是先送上门来了。 然而等到他们赶过去时,已经晚了。 他们的婆娘和孩子,都被那群人死死围住,狼崽浑身呈最高攻击状态,毛发倒立,喉咙里发出低吼来。 四肢蓄力蹬地,仿佛只要陆晚一声令下,它就能立马冲过去,将这群人的脖子咬断,将他们的脑袋咬碎。 它又闻到了。 闻到了死了母狼的那股气息也混杂在里面。 狼是有记忆的。 母狼将它托付给陆晚时,狼崽这辈子就认定了陆晚。 他们那群人手里都是有武器的,短刀砍刀,都是用来砍人的,地上还有一大摊血迹。 陆晚上山时,用透气的棉布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来。 头发也全部藏进了巾子里,冬天的衣服穿得多,在身形上很难看出她是个女人,更别说那眼神里还透着几分凶狠。 她原先是不狠的,可现在不得不狠。 他们带着人进来围住这些女人的时候,这里连着一片好几个炭棚里还有他们抢来的女人。 约莫是被凌辱过的,这也便罢了。 身上的肉也被割了下来,每个棚子里都有一口大锅,里面煮了满当当的肉。 那股肉香弥漫在林子里,没有人觉得那是美味,只觉得一阵刺骨恶心和头皮发麻。 “爹,爹救我!” 地上的孩子拼了命的哭喊,女人们的眼里满是恐惧。 “当家的,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留在这里看守的那几个男人,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了。 “大哥,怎么办!” 他们的妻子和孩子,都被围了起来。 留在这里的人也都死了,是他们低估了这群贱民的能力,以为只要那个姓赵的离开了,大石村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现在的大石村可是只肥羊,人口多,粮食也多。 “想要妻儿活命,就离开大石村,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 村里的汉子上前大声说着,他们的眼睛里装满了怒火,因为他们都看见了草棚里那两个女人的尸体。 衣不蔽体,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了。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的锅里煮的是什么肉。 明明荒年已经过去了,镇上城里都有粮食,哪怕是沿路乞讨,都能有一口吃的。 况且他们的队伍里还有这么多身强力壮的男人,可他们却非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去获取食物。 吃人…… 吃的还是活生生的人。 草棚里的景象惨不忍睹,便是连这些男人们看了,都忍不住浑身汗毛倒竖。 可他们不知道,这些人不是极端。 他们只是天生如此罢了。 “阿泰,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杀了他们呀!” “他们就是一群贱民,反正他们都是要死的,杀了他们,把他们的肉割下来做成肉干!” “臭娘们儿,闭嘴!” 村民忍无可忍,一脚踹在那女人心窝处,将她踹翻在地上,身子抽搐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起得来。 “大哥……” 双方僵持不下,似乎不论什么时候,女人和孩子都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 那被叫做阿泰的男人正是队伍的领头人,块头够大,眼神够狠。 “爹,爹……”地上的孩子不断哭喊着,哭得撕心裂肺,令人动容。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阿泰居然举起手里的刀,朝着那孩子砍了下去。 “大哥!” “老大!” 跟在他身后的人都吓傻了。 地上的女人更是瞪大了双眼:“阿泰,不要!” “噗嗤——”鲜血喷溅,洒在了那女人的脸上,迸了眼睛里,眼前瞬间是血红的一片。 那孩子挣扎了会儿,就彻底咽气了。 所有人心中大骇,万万没想到这人狠起来,竟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杀。 “杀了他们!” 阿泰一声令下,却无人敢动。 “都愣着做什么,你们忘了自己身上的使命了吗?” “不过就是些婆娘孩子,死了就死了,杀了这群贱民,为我们的妻儿报仇!” “是他们将咱们逼上绝路的,他们要是不死,死的就是咱们!” 他够狠,下手干净利落,下一个就是自己的妻子。 所有人浑身一震,下意识后退,显然是被他们的心狠手辣给吓到了。 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才会对自己的妻子孩子下死手? 而目的不过是为了杀了他们。 “你们都听着,我们的妻儿,是被这群人逼死的,他们不死,妻儿亡魂难安!” 第135章 大获全胜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杀!”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为我们的妻儿报仇!” 那群人彻底红了双眼,他们冲过去开始拼杀,不论是自己的妻儿还是大石村的村民,他们都杀。 村民们奋起抵抗,而他们的女人和孩子们显然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爹!爹别杀我——” “啊——” 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林间,血腥弥漫。 他们明白,妻子孩子已经沦为了人质,而他们身上,还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为了这个任务,哪怕是妻子孩子,也必须得死! “你们这群畜生,连自己的妻儿都不放过!” “我们并非要对你们赶尽杀绝,只要你们肯离开大石村,保证不再闯入我们村子抢粮食抢人,我们就把你们的妻儿还给你们,而你们却要做到这种地步!” 村民们咬牙愤怒大喊。 这些女人和孩子是否无辜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却明白,妻儿孩子,都是自己的至亲。 连自己的至亲都能杀,这群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所以今晚他们必须要拼个你死我活。 否则,这群人一旦活下来,将来一定会对他们村子进行报复打击。 他们也有妻子女儿,有双亲,有兄弟姊妹。 从这群人心狠手辣的程度来看,若是让他们活下来一个,将来他们的妻子孩子,只会是更为凄惨的下场。 此时此刻,村民们也顾不得什么杀人不杀人了,他们的这般行径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先杀了那条狗!” “老子要把它狗头拧下来,把它的皮拔下来!” 凶狠的男人大吼着。 陆晚拿着弩箭悄悄退到了一旁,箭矢对准了混乱厮杀的人群。 狼崽的野性被激发,在这片林子里,它就是绝对的王者。 敏捷的速度,迅猛的力量,在这一片刀光血影中,它游刃有余。 一口撕咬下去,连肉带骨全部撕碎。 哀嚎四起。 陆晚并不担心狼崽的安危,因为赵元烈说过,火云狼的战斗力,是所有狼中最强的。 聪明,机警,甚至懂得利用这里的地形优势为自己创造更好的战斗环境。 陆晚带它上山来,除了它超强的战力,自然还是想要让狼崽多多训练出战斗技巧来。 现在的狼崽,已经成为他们家中不可或缺的主要战斗力了。 在这样的世道之中,拳头才是硬道理。 强者生,弱者死。 不过是这世间的生存法则罢了。 什么善恶怜悯,都死他妈一边儿去。 如今见多了生死厮杀,陆晚的心渐渐麻木了。 哪怕是看着那群人杀了自己的妻儿孩子,她心中除却片刻悲凉震撼,再无半点儿感觉。 甚至连一丝怜悯都没有。 “咻——” 短箭飞出去的刹那间,强大的飞射力穿透了阿泰的小腿。 牢牢钉在了树干上,尾端发出一阵震颤的嗡鸣声。 这是赵元烈做的弩箭,杀伤力极强,但陆晚没用过几次,准头不是很好,先前之所以能射中那个人的脑袋,是因为他处于静止的状态。 而人群中激战的阿泰,则是动态的。 陆晚知道,自己一击未中,想要再次用弩箭杀他几乎是没可能了。 她立马就调转地方。 “是你!” 阿泰一眼就认出了陆晚,竟是不顾被穿透的小腿,举刀就朝着陆晚劈砍过去。 然狼崽一个飞扑,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咔嚓—— 那是骨裂的声音。 “啊——” “小畜牲!”阿泰也的的确确是个狠人,立马顺势双手锁住了狼崽的脖子,似乎想要将它脖颈勒断。 他以为旺财只是比普通的狗战斗力稍强,却未曾想过与他战斗的是火云狼,而非寻常的看家狗。 “旺财!” 陆晚心中骇然,看他又从腰间掏出了一把短刀朝着狼崽的腰腹处刺了过去。 她立马捡起地上燃烧的火棍,哐当一声朝着他脑袋狠狠砸了下去。 狼崽聪明,一路拖着阿泰,连带着自己一同狠狠撞在树上,撞落不少积雪纷飞而下。 又是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陆晚乘胜追击,立马又是一棍子下去,打得阿泰头破血流。 山脚下,大石村。 天已经蒙蒙亮了。 远处的天际泛出一点儿鱼肚白来,弥漫着森森雾气,将一切都显得是那样模糊。 小小的村庄坐落于群山之中,四面山峰连绵环绕,见不到半点儿阳光,天空还在不断地飘着鹅毛细雪。 “里正爷爷,我阿娘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金枝和宝珠担心极了。 阿娘和哥哥都去山上了,一整晚过去了,却不见他们回来。 里正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说:“别担心,咱们村里去了那么多人,不会有危险的,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里正大人!” “里正大人,回来了,他们回来了,都回来了!” 外头响起了欣喜的叫喊声,两个孩子立马飞奔出去。 就见村口那一片雾气中,人群渐渐显现出来,他们上山身上都是带了麻绳的,尸体全都捆在了一起拖下山来。 里正见状,连忙捂住了两个孩子的眼睛。 “金枝宝珠,你们阿娘和哥哥回来了,定是饿了,快些回去烧些热水煮几个鸡蛋吧。” 金枝宝珠也很懂事地点点头。 “是,里正爷爷,我这就带着妹妹回去。” 肯定是死人了。 金枝希望,死的都是那些坏人。 而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 村民们都去了里正家里。 半晌后,里正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那就来几个人,跟我去走一趟县衙。” 里正检查了他们的身上和武器,心中有了个不好的想法,这个想法他得去找程县令证实真伪。 那个叫阿泰的还没死。 留了一口气在,但身上也是血肉模糊了。 “你们先回去吧,这些人的尸体得交给县令,让他去查他们的源头。” “还有这两个女娃子……”里正看用麻布裹着的尸体,叹息着摇头。 “去通知他们的家人过来把尸体带回去,好生安葬吧。” 那两个被掳走的女人,是距离他们十里开外枣花村的人。 前几日还报了官,县衙也派人来看了,最后没找到,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136章 小海棠来信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如今人是找到了,可却连一副完整的尸身都没有。 村民们不敢想,他们的家人要是看到这两具尸体的模样,该是何等的崩溃。 枣花村的人来了不少,等他们掀开麻布看时,顿时瘫软在地上。 紧接着便是一阵嚎啕大哭。 陆晚站在不远处看着,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说是平静,也许是带着几分怜悯的。 可更多的,只有对这个世道的悲凉。 她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远不止于此。 封建王朝之下,平民无非都是些牺牲品罢了。 一旦发生灾祸,那些高坐庙堂之人,能有几个会顾着老百姓的死活? 那程县令,不也如此吗? 他着重查粮仓,是因为怕上头怪罪。 而分不出更多的人来管辖名下村庄的安危,个别平民的死活,和他的乌纱帽比起来,孰轻孰重,心中自是清楚的。 分身乏术之下,他难顾两头。 只能选择更为重要的一头。 在县城,程县令是个好官,会为百姓洗刷冤屈,将县城治理得很好。 不贪不冤。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最大的成绩了。 因为他知道,丢失的粮食要是找不回来,只会牵连更多人。 附近十几个村庄,都会遭殃。 少说也要让村民们都狠狠地脱上一层皮。 “这群天杀的匪贼,可怜我的女儿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陆晚听着,心中悲凉万分。 “阿娘。” 一只暖呼呼的小手塞进了陆晚的手心里,小宝珠抬头看向阿娘,嗓音稚嫩:“她们去了没有冬天的地方,对吗?” 陆晚笑笑:“是啊,去了没有冬天,也没有疾病的地方。” 人世艰苦,普通老百姓就更是艰苦了。 灰蒙蒙的天一直下雪,下个不停。 里正用村子里的牛车将尸体都运去了县城里,而今的县城已经很是繁华了,没有了天灾之后,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模样。 各种吆喝声和叫卖声,街头各类商贩看得人眼花缭乱。 陆晚还收到了小海棠的来信。 她原先是不识字的,但在泰丰酒楼里,老板娘王蓉偶尔会教她识字,歪歪扭扭的,写的不大好看。 陆晚却能读懂一部分。 信件内容大致是:“陆婶婶安,海棠在城中一切安好,老板与夫人待我极好,会教我识字做菜和算账,今年过年,海棠不归家,愿陆婶婶合家安宁康健。” 落款为徐海棠。 “阿娘,是想小海棠的信吗?” 四清局促不安地凑过来,大概也是想要看看信件内容。 想要看看上面,海棠有没有提到自己。 陆晚将信件给他:“嗯,是海棠的信。” 她不光来了信,还寄了二两银票过来。 陆晚哭笑不得。 那二两银票,是她一个月的月钱。 她在酒楼里端茶上菜,偶尔也会跟着师傅们学做菜,王蓉是个极好的人,除了教习识字,还会教她算账。 她深知女儿家在这样的世道中,若是没有半点儿安身立命的本领,要么嫁人,要么落得个被卖来卖去的下场。 好在如今海棠吃住都在泰丰酒楼里,她也不大用得上钱,王蓉将自己曾经的旧衣裳挑挑拣拣,送给了小海棠。 穿着是大了些,可料子却是极好的。 是她从未穿过的柔软衣裳。 现在酒楼的生意很好,海棠每天都很忙,但她却觉得很充实,这样的生活,即便是忙碌,也总比日日挨打挨骂吃不饱肚子的好。 况且在这里,她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四清将小海棠的信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 还给两个妹妹也看了。 “阿娘,海棠现在不会挨打挨骂了。” 四清眼眶红红的。 真好。 小海棠……能吃饱饭了。 “是啊,说不定她学到本事了,以后也能开上属于自己的酒楼,自己做老板呢。” 陆晚又哪里会晓得,自己这一语成谶的本领有多强。 “自己当老板?” 四清愣住了。 小海棠以后……会自己当老板吗? 在四清的认知里,能自己当老板的,都是极其厉害的人物。 陆晚看他紧紧捏着海棠寄来的信,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取出了个木匣子,将小海棠寄来的银票都放了进去。 说:“我倒也用不上小海棠寄来的钱,不如给她存着,就当是给她存嫁妆了。” “将来等她嫁人了,我再添置上一些,好让她嫁到夫家去,也能有十足的底气。” “阿娘,小海棠还小,不着急嫁人!” 四清立马就急了,着急忙慌地说着。 “哦?你怎么知道小海棠不着急嫁人?” “这县城里优秀的儿郎可多了,小海棠在县城里,指不定就有自己中意的郎君了。” “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 四清更急了。 “小海棠不会的!” “你怎知她不会?” “我……” 四清顿时语塞了。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陆晚似笑非笑地看着四清。 果然,孩子大了,心里就开始藏事情了。 “呀!哥哥你不会是喜欢小海棠吧?” 金枝直接一语戳破。 “金枝,你、你莫要胡说!” “我只是担心小海棠在城里遇到坏人,外头的都是坏人!” “嗯,对,你们大哥说得对,外面的都是坏人。” 陆晚憋着笑。 这孩子,真是太单纯了。 那点儿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根本就藏不住的好吗? 还在那里欲盖弥彰。 “好了四清,你去将鸡鸭都喂了,猪圈里的猪也得喂了。” 再喂一段时间,这猪就该杀了。 待陆晚走后,四清才将那信小心翼翼折起来放好。 陆晚只当是没看见。 一直到了戌时,里正等人才带着人和牛车回来。 一回来便喊来了昨天上山去的人,大家都在里正家里。 “里正大人,咋样了?有结果了吗?” 他们都很好奇,那些流民不像流民,匪贼不像匪贼的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又为何那般的丧心病狂,歹毒狠辣。 “呵呵,那些流民,是打西南那边来的,西南边陲之地民不聊生,多生恶民。” “不过县令大人也多有褒奖。” 里正一开口,陆晚就微微拧起了眉头。 且不说西南之地距离他们这边城有着上千里的路程,就算是恶民,也没恶到这种程度。 他们明显就不是流民匪贼一类,里正为何要隐瞒? 第137章 银钱嘉奖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一听嘉奖,过来的人脸上都带上了喜色。 完全没有想到这其中隐藏的那些个细节,连忙问:“里正大人,什么嘉奖?” “莫不是要让我们也跟着做官,哈哈哈哈!” 也有人在打趣。 里正说:“此次上山的总共有十户人家,县令大人批了五十两银子,你们每家每户,可分得五两银子的奖励呢!” “五两银子?!”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 五两银子! 他们好多人去外头做工,一个月也就才二三两银子罢了。 一旁的陆晚却并没有吱声。 “是啊是啊,这算是里正大人对你们的嘉奖,五两银子发下去,也能让你们去过个好年。” 里正说着,就去将那装着银子的布包拿过来,同他们每家每户都发了五两银子下去,并嘱咐他们,以后保护村子的责任就落在他们身上了。 最后是陆晚。 “我知道你如今肯定是不缺这五两银子的,但……” “谢过里正大人。” 陆晚接了过去,不缺是不缺,要不要还是她的事儿。 里正看着陆晚:“你就没有想问的吗?” “问什么?”陆晚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种时候,要是显得自己太聪明的话,那就是真蠢了。 “你不觉得昨天你们抓下来的那些流民,有很多不同的地方吗?” 陆晚满脸疑惑:“里正大人指的是哪方面?” “如果是心狠手辣的话,乱世一旦发生,人们易子而食都是常有的事情,他们的队伍中有女人有孩子,疯狂抢粮食为了一口吃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同的。” “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们也会沦落到他们一样的地步。” “你家四清昨天也不简单呢,我看那孩子有气性得很,好好培养,说不定将来也能上战场,当个大将军呢。” 对于这类的话,陆晚从来都是笑的恰到好处,宛如一个人机。 “未来的事儿,谁也说不准。” “对了,县令大人可有说,我家夫君何时归来?”陆晚询问。 “约莫再过个三五天吧,快了快了。” 陆晚点点头,带上银子就出去了。 同村的那些人瞧得他们从里正家里分了银子出来,都十分的羡慕。 同时也有些后悔自己昨天没有跟着他们一起上山,不是不想去,而是怕死。 怕那些人发狂,也怕自己打不过那些人,最后死在山上。 “陆娘子,你家四清可真是厉害,我听他们说了,昨天四清带着人,抓了好几个呢,把他们腿都打断了。” 何娘子又凑了过来。 她到现在都没死心,想要和陆晚攀亲。 陆晚家的日子,现在是越过越好了。 尤其是她猪圈里的那几头猪,要是能在年前把这件亲事给定下来的话,按照规矩,陆晚就得送半边猪肉去他们家下聘。 到时候他们家也就不愁没有肉吃了。 陆晚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这鬼天气,也是越来越冷了。 天天都在下雪,这雪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再看一眼何娘子,风雪大,嘴皮都被吹皲裂渗出了血丝来。 两边的脸颊更是,干燥起皮,就那一双眼睛是亮晶晶的。 时不时往陆晚的院子里瞧。 鸡鸭鹅在院子里怡然自乐,金枝和小宝珠端着撮箕给它们喂食。 秕谷或者苞米粟米混在一起。 那粟米是他们家里久久才能吃上一回的,到了陆晚这儿,却是用来喂家禽的。 陆晚还往自己院子里又添了好几只羊,都有单独圈出来的地方,搭了一个草棚,干草堆放在里面,能隔绝一部分的风雪。 每只羊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连羊毛都是蓬松的。 没见过哪户人家能把羊养这么好的,陆晚是头一个。 “何娘子,我上回说的话,你是未曾听明白吗?” 陆晚盯着她,何娘子笑得有些尴尬:“陆娘子,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那闺女你也见过了,人漂亮,个子高,各方面条件都是不差的。” “配你家四清绰绰有余,你咋就不行呢?” 她真是想不明白自己闺女到底是差在哪儿了。 “你闺女是不差,但四清不喜欢。” “这喜不喜欢的,也就只有日后相处了才知道,感情都是慢慢培养出来的呀,再说了,这男孩子成婚,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哪儿还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何娘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了。 他们成婚都那样,父母同意了,收了聘礼,办个酒席把人送过去就行了。 甚至只有在成婚那日,才见到自己的夫君是何模样。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她却非要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不娶。” 陆晚依旧拒绝的十分干脆果断。 “就算你家闺女是天仙,我家四清也不娶,何娘子何必为了这一桩不会成的婚事,几次三番来堵我,如此,反而是坏了你家闺女的名声。” 这年头人言可畏,何娘子自诩将女儿养得好,可她如此行为,又何尝不是在坏了自己女儿名声? 说到底,不过是看上她家如今日子好过了,就想方设法地将李秀秀塞进来。 若是日子不好过,这何娘子怕是瞧都不会瞧一眼的。 “你!” 何娘子脸都要气歪了。 她已经来跑好几次了,都吃了闭门羹,再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没脸。 周围的村民们瞧着,窃窃私语。 “说什么,都说什么!你们要是有种的,就大声说出来让我听听,在背后嚼舌根子干甚!” 何娘子已经气急败坏了。 恶狠狠瞪了一眼陆晚离开的背影:“呸!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吗?” “你瞧不上我女儿,我女儿还瞧不上你家四清呢!” “我女儿将来,那可是要嫁去县城当少奶奶少夫人的富贵命!” 然而她越是如此,越是引人发笑。 何娘子自个儿闹了个没脸,迅速跑开了。 四清躲在屋子里都没敢出来。 不然那何娘子定要抓着他好生一通说的。 “阿娘……” “听见了?” “嗯,听见了。” “那就当她放屁,反正也不是什么好话。” 陆晚这会儿进了屋子,忽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昨日山上那血腥场面浮现,脑髓迸溅,喉间上涌一股酸涩之气。 第138章 新一轮征兵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闭上眼,脑子里便全都是那些人的残肢断臂,以及那充满了怨恨的双眼。 作为头一回杀人的陆晚,此刻平静下来后,才惊觉自己始终无法适应这个时代的残忍与血腥。 “阿娘,喝点热糖水暖暖身子吧。” 小宝珠捧了一杯热水过来,她在里面加了白糖,看陆晚脸色不好,以为她是冻着了。 陆晚捧过水杯喝了一口,热乎乎的糖水在口腔里暂时压下了那股酸涩。 她想,大概是因为自己第一次杀人的缘故,还没有适应。 没关系,多杀几次就好了。 没关系没关系,当成杀鸡杀鱼一样简单就好了。 虽说是人,他们作恶多端,若是不杀,他们就会杀了自己。 在如此这般给自己做了番心理疏导的陆晚,终于好受些了。 “阿娘,今日徐先生有布置的课业,我和二姐要去徐先生家里了。” “锅里有煮好的鸡蛋,阿娘你吃些!” 小宝珠跟个小大人似得,事无巨细地说着。 陆晚心里暖暖的。 “好,去吧。” “晌午记得回来吃饭,另外把这一筐鸡蛋给徐先生送去吧。” 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鸡蛋了,鸡圈里现在少说有二三十只鸡鸭鹅,天天都能摸到好多蛋。 “好!” 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去了,陆晚也就松了口气。 洗漱过后便去睡觉了。 开玩笑,这下雪天自然是最适合睡觉的呀,天一冷,陆晚就恨不得站在床上不起来了。 睡了小半个时辰也就起来了。 屋子里暖烘烘的,炉子上炖着羊肉汤,起来往里头加了萝卜和党参红枣进去熬着,最后放一点枸杞进去,就等着几个孩子回来吃了。 陆晚一有空,就会最好些东西放进系统空间里。 空间的时间是绝对静止的,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就依旧还是什么样。 比如熬好的肉汤放进去,哪怕是时隔十天半个月的再拿出来都是热乎滚烫的。 在空间里,时间并不会流动。 而陆晚也只需要凭借着意念,就可以自由取物收纳,因为空间无法容纳活物,所以陆晚也是进不去的。 她还会让赵元烈抽空杀好些鸡鸭羊一类的放进去囤着,若是到了关键时刻,就能直接拿出来用。 系统商城里很少有现成的食物卖,陆晚自然要囤多多的粮食和肉。 以应对将来可能会发生的种种灾难。 除此之外,陆晚还会买很多药品囤着,抗生素一类,抗病毒感染一类,消毒杀菌必不可少。 尤其是古代疫情多发,各类疫病层出不穷,更应提防早做准备。 程县令说的果然没错,三五天的时间,赵元烈就回来了。 陆晚正寻思着晚上给孩子们弄些啥好吃的,外头就传来了狼崽的狗叫声。 它现在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一条狗了,经常和村子里的狗子们一起混,身上那点儿狼的特征,消失的干干净净。 旺财扑过去,围着赵元烈嗅来嗅去,哈喇子流了一地。 “阿爹!” “是阿爹回来了!” “阿娘,阿爹回来了!” 陆晚听到了院子里孩子们欢快的声音,走出房门时,便对上了赵元烈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一路风尘仆仆回来,头上和肩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手里还拿了不少东西。 约莫是给孩子们带来的。 他将东西放在一旁,抱起最小的宝珠,笑着问:“你们在家有没有乖?有没有好好听你们阿娘的话,没有调皮捣蛋?” “爹,我们很乖的!” “不信你问阿娘!” 四清是个大孩子了,看着两个妹妹围着父亲撒娇,他也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眼神里不经意流露出一点儿羡慕的神色来。 “有乖乖听话就好。” “快进屋子里烤火去,外头冷。” 似是注意到了一旁的四清,他拍拍身上的风雪走过去,低头看着四清,才发现这小男子汉长得快要和自己一般高了。 都到了他肩头的位置了。 “爹。” “看来你把妹妹们照顾的很好。” 四清腼腆地笑了笑:“是儿子应该做的。” “我回来听他们说,你还和你阿娘上山去了?有没有受伤?” 忽如其来的关心,倒是让四清有些不适应了。 他红了耳根子说:“没有,我们都没受伤,那些坏人都被抓走了!” “真厉害,是个男子汉了。” 四清得了夸奖,心里比吃了糖还要甜。 如此冷的天,赵元烈依旧穿的单薄。 身上似乎还呼呼地冒着热气,他好像一点儿都不怕冷。 “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儿子每天都有好好练武和站梅花桩,儿子现在已经不会再从梅花桩上掉下去了!” 四清激动地说着。 “嗯,很棒!” 陆晚在一旁听着,只觉得日子好像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 “娘子。” “回来了,正好我准备弄饭吃了,去换身衣裳吧。” 陆晚是个怕冷的,屋子里从不缺暖炉。 他一进去,哪哪儿都是暖和的。 赵元烈换了衣裳,又进屋子检查了几个孩子的课业成果,最后才去伙房,看着陆晚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他坐在灶膛前往里头添柴,明亮晃动的火光映照在男人那张坚毅俊美的脸上,丰神俊朗。 下巴的胡茬也长起来了。 黑眸里跳动着火光,他却只顾着看陆晚。 “我脸上可是有什么,让夫君这样盯着看?” 赵元烈垂眸,他五官是好看的,身形也很高大,是陆晚认知中的双开门身材。 “没……” “只是许久未见娘子,想念的紧。” 灶膛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陆晚心头一烫,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他们好像是寻常夫妻,却又好像不是。 “莫要油嘴滑舌了,此番带人剿匪,夫君可算是又立下一番功劳了?” “嗯,粮食都找回来了。” “不过……” 赵元烈顿了顿,看向她的目光中多有不舍:“边境战事吃紧,圣上下令征兵。” 又是一轮新的征兵开始了。 家中凡男丁年满十五者,都要登记在册,以备兵役。 “那四清岂不是……” 四清过完年后,也就十五了。 第139章 征兵名单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是个很自私的人。 哪怕是国难当头,她也不希望是自己的孩子去上战场杀敌。 战场上的变数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刀枪剑戟不长眼,稍有不慎便是埋骨黄沙万劫不复。 哪怕她并未亲自孕育过这几个孩子,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便是真心对待这几个孩子的。 而孩子们也同样会用自己的爱,去回报陆晚。 养孩子不就是如此吗? 为人父母,从不央求孩子能给自己带来大富大贵,只求孩子们平安康健,哪怕是一辈子脚踏实地地做个平凡人就够了。 这世上本来就是苍生万相,泯然于众罢了。 孩子们的赤诚之心,陆晚早就感受到了。 两个姑娘会在她怀里撒娇,甜甜地喊着她阿娘,满心满眼都是她这个当娘的。 那日在山上有危险时,四清也会冲在她前头。 更会挑水劈柴,所有的体力活,他都会包了。 在这几个孩子身上,陆晚的确是感受到了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温情。 人活一世,所求不多。 子女康健,合家安乐,平平淡淡走完这一生也就够了。 至于下辈子,那就是下辈子的事情了,无需去操心那些。 “四清尚小,我已托了关系,将四清从征兵名单上去除。” 如此一来,陆晚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丢丢。 “但要不了多久,征兵的队伍就会来村子里抓人,这次是强制性的。” 以往也有特例。 如果不想自家儿郎前往战场当兵杀敌,就得交出一千斤的大米五百斤的粟米,以此来将名额替换掉。 以粮换人,在他们大雍是一直就有的。 然而一千斤粮食,在陆晚那个时代是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的事情,乡下农户们随随便便种点儿粮食就能到达千斤之多。 然在土地贫瘠的古代,却并非易事。 东拼西凑凑出来一千斤的粮食,接下来的日子就只能是吃糠咽菜了。 可比起让自家儿郎上战场面对那些刀光剑影,他们更宁愿去凑粮食。 东家借一点,西家借一点。 如今征兵的消息已经下发通告了,里正挨家挨户地让人去通知,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家里本就人丁单薄土地也不多的,听闻征兵的消息,便是两眼一黑又一黑。 紧接着便是好一阵鬼哭狼嚎,哀哭连连。 因为这回的征兵,是交粮食也没用的,强制性的征兵,每家每户都必须得出一名儿郎去上战场。 “四清,四清!” 春旺一路跑过来,他跑的急,甚至在雪地里摔了一跤,摔得吃了一嘴巴的雪。 那雪痛得很,落在人身上跟针扎似得,又冷又疼。 他红着眼睛一路跑过来,险些将鞋子都跑掉了。 “春旺?你咋了,咋跑这么急?” 春旺看见四清,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四清,我听他们说,现在庆王殿下要征兵,凡各家年满十四的儿郎都在征兵名单里,你、你是不是也在?” 春旺眼泪汪汪的,他咬着唇,就差哭出来了。 “嘘——” 四清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拉进了屋子里说:“俺爹托了关系,把我从征兵名单里去掉了。” 四清不是没想过要报效国家,上阵杀敌。 但他还有两个妹妹。 妹妹年幼,若家中无儿郎守着,外头那些豺狼虎豹就会扑上来,将他的妹妹们欺负。 比起家国情怀来,四清更想保护好自己的妹妹。 他深知乱世之中的女孩子最是可怜悲惨,她们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的。 “真的?” 陈春旺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刚刚跑的急,冷风一吹,鼻涕泡都出来了。 “你呢,春旺。” “我……”春旺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愿我没在名单上,俺爹手还没好,我要是走了,俺娘就是一个人,我不放心!” 春旺是个孝顺的,调皮归调皮,但也知道爹娘的重要性。 他是家中独子,大雍征兵条件苛刻,就算是独子,是要符合条件的,也得去。 “春旺,别担心,你不一定就在名单上。” 四清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祈祷春旺一定不要在名单上。 现在征兵不是没来由的,肯定是哪里的战事又吃紧了才会征兵,而且这次征兵又凶又急的。 怕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的。 征兵通告一下来,家家户户都人心惶惶的。 “春旺哥。” 金枝从里头出来,看他眼眶红红的,给倒了杯热水。 “喝点儿热水吧,阿爹说就算是征兵,也得是年后了。” 庆王还算是有点儿人性,眼看着年关将近,会让百姓们把年过了才会征兵,只是名录会率先下发。 若是有哪家哪户趁着这个时间点儿逃走,以躲避征兵,只怕是全家上下都会遭殃的。 大雍向来如此,征兵严苛,逃兵者累及家人当诛之。 “谢、谢谢你,金枝!” 春旺接过热水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他觉得怎么连热水都是陆婶婶家的要好喝些? 总感觉有股甜甜的味道在嘴巴里。 “娘,耀祖是咱们家的长孙,如今忽然征兵,咱们耀祖可怎么办呀!” 赵家屋子里头一片寒冰。 临近过年了,赵元启去了城里给人做活,已经好久都没回来了。 他大抵是害怕见到陆晚,宁愿在县城里躲着都不愿意回来。 李氏现在找不到主心骨,呜呜地哭了起来。 四清与耀祖同岁,可赵耀祖却要比四清大上好几个月,马上就是十五了,正赶上了征兵条件年龄段。 如今李氏恨不得让四清替了自家耀祖去。 四清在不在征兵名单上她不知道,但她家耀祖是肯定在的,但凡满了十五的,大多都到不调。 而持虚岁者,是会在征兵人数不齐的情况下再将他们补录进去。 “哭哭哭,哭什么哭,那征兵名单不是还没下来么!” 刘婆子瞪了一眼李氏,心里烦得很。 前段时间庄氏说有法子让他们吃上饱饭,结果呢,那群匪徒都死干净了也没吃上一顿饱饭。 到现在都是饿着肚子的,饿的刘婆子夜里睡不着,干嚼巴嘴,嘴里全是酸水。 天知道她有多想吃肉。 第140章 肉香馋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现在地里也就种了一些萝卜和大白菜。 家里人口多,尤其是她的那几个金孙,饭量大,每顿饭都要吃上好几碗,秋季收的那点儿粮食根本就不够他们造的。 没法子,刘婆子只好白萝卜混着米饭一起煮,且是萝卜多米少,就这么连着吃了十几天。 吃的刘婆子放屁打嗝都是一股酸臭萝卜味儿。 偏生庄氏现在还怀了身子,早不怀晚不怀,偏要在这个时候怀,刘婆子气得白眼翻上天。 “娘,你总得想个法子呀,要是耀祖去上战场了,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一定了。” “你以后的养老还得靠耀祖呢!” 李氏哭得肝肠寸断,这个时候自家男人还不在,李氏是真的有些走投无路了。 “行了别哭了,我家元启是个秀才,这天底下哪有秀才的儿子去征兵的道理?便是县令大人来了也没这个理。” 刘婆子冷静下来思索了番。 对她说:“你去县城把元启找回来,咱们好好商议商议,他是个秀才,将来是要做官的。” “以后便是程县令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到时候让元启去给程县令查一查,若是耀祖在名单里,让程县令将耀祖的名字去掉便是了。” 刘婆子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着。 似乎她儿子是个秀才,这全天下的人都应该给她儿子让路似得。 李氏愣住了,不确定地询问道:“娘,这能行吗?程县令他……” “咋个就不能行了?” “他就一个县令而已,芝麻大点的小官儿,来日我儿高中状元,那可是天子门生,他见了都得下跪叩拜,如今不过是叫他查查名单罢了,如何不行!” 刘婆子冷哼着。 即便是现在,她都还做着赵元启有朝一日高中状元的美梦。 可自古以来的状元郎那都是万里挑一的,又有几个能成为状元郎的? “是,我、我这就去找二郎回来。”李氏擦擦眼泪,拿了件厚实的袄子就出去了。 她本来想借用牛车的,但想想村子里就只有两户人家有牛车。 另一家的牛车是要钱的,陆晚一家的牛车,肯定是不大乐意借给自己的,想白嫖也嫖不到。 “四清,你娘好厉害,这个叫炸鸡的什么东西,我以前从来都没吃过!” “裹上鸡蛋液和面粉,就能炸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来,外酥里嫩,太好吃了!” 两个男孩子走在外头,春旺手里还捧着一碗刚做好的炸鸡。 闲来无聊,陆晚就开始做各种好吃的,一方面是给几个孩子解馋,还能赚取积分,一方面囤进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 四清嘿嘿笑了两声,手里还拿着个大鸡腿,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里面的肉鲜嫩多汁,肉香包裹着汁水迸溅,俩少年吃的满嘴流油。 “好吃吧,我阿娘会做的东西可多了,好多都是我没听过的。” “阿娘说,在过几日,还要做什么……火锅,春旺,你也一起来呀!” 陈春旺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可以吗?” “我家没啥好东西可以赠予你家的,我总是去你家吃这些,俺娘该骂我厚脸皮了。” 春旺脸皮薄是真的,嘴馋也是真的。 主要是四清娘弄的东西实在是太太太好吃了。 李氏刚走了一截路,就闻到了那股诱人的炸鸡香,她朝着两个孩子看了过去,就看见他们捧着一大碗黄灿灿的东西,那香气就是从他们那儿飘过来的。 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一想到她连着吃了十天半个月的萝卜箜饭她就忍不住想吐,如今这肉香,让她的胃都跟着抽搐了起来。 恨不能立马扑过去,将俩孩子手里的肉都抢过来。 不过她这会儿还有点儿残留的理智在。 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上前。 “四、四清,你这是吃的啥呀!” 她一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俩孩子手里的炸鸡。 好香,真的好香! 她好想扑上去,全都给吃掉! 四清一看见她就是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就抱紧了自己怀里的碗,然后拉着春旺后退。 他的这些炸鸡,是要送去徐先生家和太公那里的。 是阿娘吩咐的。 “婶娘有事?” “你瞧你这孩子,咋见了婶娘还这么生份呢,我好歹也是你长辈,你碗里这些肉,也给婶娘尝尝吧!” 她实在是馋的不行了,伸手就要上前去拿。 四清一把挥开了她的爪子。 “呸!” “什么长辈不长辈的,你以前打我骂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你自己是个长辈?” “想吃自己回家做去,这是要带去徐先生家的,没你的份儿!” 四清又不是个傻子,李氏以前就是个笑面虎,经常背地里拧两个妹妹,还会用针扎。 简直就是个毒妇! “你、你怎么说话呢!” 李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就把目光看向了春旺。 “春旺,你还记得我不,我是你李婶子呀,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哩!” 春旺吸溜了下差点儿掉下来的鼻涕:“咦,你这人还挺怪的咧,我小时候也抱过二花家的狗。” “她家的狗可会下崽了,一窝下了八九个呢,婶子你要是喜欢抱的话,就去抱别家的吧,俺娘说我小时候尿床,我怕弄脏婶子你的衣服!” 春旺这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却实打实地将李氏给羞辱到了。 这俩孩子看着马大哈,心里其实都门儿清的。 李氏在村子里名声不好,家家户户农忙种地时,她就跟个官太太似得,成天翘着个兰花指,夹着嗓子说话。 村里好多姑娘学她,还被自家大人给训了。 说那是不学好,没个正形儿,也就只有窑子里的姑娘才那样。 他们这些人哪里见过什么窑姐儿官太太的,那都是大人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 听个乐子罢了。 “嘻嘻,李婶子,俺和四清还有事儿,就先走了,拜拜了您嘞!” 春旺和四清俩孩子立马换了个方向溜之大吉。 气得李氏原地跺脚,又伸长了脖子猛吸两口还残留在空气中的肉香,幻想着自己也吃到了肉的感觉,满口肉香,鲜嫩多汁…… 第141章 冬日火锅烤肉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没法子,李氏最后只得不甘地离开,前往县城去寻找赵元启了。 陆晚这几天已经在盘算着杀猪了,在杀猪之前,她还想吃一顿火锅。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就没吃过火锅了。 在现代时,她可是个火锅狂热者,且无辣不欢。 她先是在锅里将火锅底料炒香,略微有些呛人的香气飘了出去,路过的人闻到了,都忍不住咽口水。 这味道,实在是太香了。 不用问,一看就晓得肯定是陆娘子家里飘过来的。 现在大石村家家户户都知道,陆晚做得一手好菜,同金枝宝珠两个女孩子玩儿的要好的小姑娘,偶尔也能去蹭上一两顿。 陆晚也不是个吝啬的,偶有过来的小伙伴,她都会大方地给她们弄些吃的。 惹得那些小姑娘们现在日日都想着陆晚那点子手艺,时常吐槽自家娘亲的手艺不大好。 “小兔崽子,要是你陆婶子手艺好,你们干脆去给陆娘子当闺女去了!” 妇人们闹着玩笑,实则也很好奇陆晚这手艺是从哪儿来的。 炒好的火锅底料加上开水,再放了一些醪糟进去,将锅子放在炉子上烧,没一会儿的功夫,香料的味道被完全激发出来。 期间俞老板来过两次,都是来向陆晚买调料的,其中这火锅底料便是必不可少的。 陆晚给了使用说明,厨子们一看,自然也就明白了。 县城的酒楼里有冬日之汤锅,倒是不曾烧过,但像陆晚这种热辣浓烈的火锅,便显得格外新奇了。 因此,慕名而去的人也不在少数。 大多折服于这美妙鲜辣的味道。 尤其是在这凛冽的寒冬里,来上这么一锅滚烫火辣的火锅,感觉浑身上下的寒气都被驱走了。 孩子们帮忙将菜都洗好切好,陆晚还在一旁片了鱼片腌制好,待会儿直接下锅烫一下就可以吃了。 孩子们没见过虾,陆晚也不打算弄出来让他们瞧见了,免得总要问个不停。 索性就直接将生鲜区里的虾做成了虾丸,待会儿直接下火锅里。 食材全都准备好了,四清今日还特意邀请了春旺过来。 春旺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瞧着,锅里的汤在翻滚沸腾着,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上面的干辣椒在翻滚出刺激呛鼻的香气。 还没开始吃呢,春旺就已经嗅到了那藏在空气中的辣味儿。 “陆婶婶,这么辣,真的可以吃吗?” “当然,也有不辣的,一会儿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口味儿。” 陆晚一共架了两个炉子,一个红汤锅,一个菌汤锅。 那锅里的菌子,还是陆晚先前没入冬的时候去采的,有些晒干了囤在空间里,有的还是新鲜的。 春旺好奇冬日里怎么还能吃上新鲜的菌子。 “兔子来了!” 外头的赵元烈将刚烤好的兔肉拿进来,他们之前在山上抓了一窝野兔子回来,兔子繁殖能力强,而后又断断续续买了别的兔子进窝。 现在他们已经有几十只兔子了。 赵元烈负责将其杀了清洗干净,用腌料腌上,在外面的烧烤架上烤着。 烧烤架是赵元烈按照陆晚的要求去做的,之前孩子们都是用来烤肉的,没想到还能用来烤兔子。 当然,陆晚还想用来烤全羊的,不过那架子有点儿小,烤羊有点儿不大现实,得去整个大点儿的烧烤架。 现在这个架子,用来烤兔子正好。 兔子的繁殖能力实在是太强了,村子里偶尔也有人会过来买,陆晚都是来者不拒的。 当然,奇葩除外。 她想着,得趁着过年之前,给爹娘也送去些兔子,不然照它们那个繁殖速度,多大的院子都容不下那些小兔子。 兔肉鲜嫩,撒上些许孜然烤料和葱花,刹那间香气扑鼻,陆晚根本就无法抵抗。 “哇!” “陆婶婶,你也太厉害了,居然还有烤兔子!” 春旺馋的不行,可他很有礼貌,会帮着做事,在大人没有动筷之前,就算是再馋,他也不会动筷的。 “好了,开吃吧!” “肉一定要烫熟了再吃。” “山药倒是不需要烫太久,煮久了就是粉粉的,得脆脆的口感才好吃!” 陆晚也有些忍不住了,宣布直接开动。 大家都围坐在炉子前,陆晚还弄了许多的调料。 葱花香菜折耳根切碎,花生碎芝麻粒必不可少。 还有小米辣和蒜蓉,以及麻酱和蚝油,孩子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来调。 折耳根和香菜是陆晚吃火锅最爱加的东西,没有之一。 除了火锅和烤兔子外,陆晚还煮了一锅醪糟甜汤圆,里面放了红枣和枸杞,待会儿吃辣了可以喝点儿。 不至于让嘴巴和胃那么难受,重要的是还能解腻! “好辣好辣——” 一口下去,春旺辣的眼睛都红了。 “但是好好吃哦,陆婶婶,我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陆晚失笑,这话她都不知道在春旺嘴里听到多少回了。 “宝珠,能吃辣吗?” 陆晚询问小宝珠,别看小丫头小小的,却是吃辣的一把好手。 她点点头:“其实还可以更辣一点的,不过春旺哥好像吃不了辣,他太菜了!” 这话小宝珠都是跟陆晚学的。 她觉得阿娘说话很有意思,什么小菜鸡,什么又菜又爱玩儿的。 春旺一边喊着辣,一边也没停下那爱吃的嘴。 看得陆晚忍俊不禁。 赵元烈将烤兔肉撕下来,挑选了最嫩的部分,装在小盘子里放在陆晚面前。 “娘子今日辛苦了,多吃些。” 赵元烈忙得很,又要忙着撕肉,还得忙着下菜烫菜,孩子们顾着吃去了,哪里顾得上下菜去煮。 他将煮好的菜都捞上来放在一旁,这样孩子们吃的时候也就没有那么烫了,暖呼呼的刚刚好。 “唔,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春旺一边辣的哈气,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冬季农闲,尤其是下雪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人们都是待在家里的。 屋子里的烤肉香和火锅香气飘出去,不知道馋死了多少人。 呼啸的寒风一刮,就将那香气送到了刘婆子的鼻腔里。 她顿时垂死梦中惊坐起,使劲儿嗅了好几口外头飘来的香气,肚子更是一阵咕咕作响。 第142章 狗都不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现在饿的,连老鼠洞都给掏干净了。 原先卖掉雁儿的钱,都被他们图一时快活,买大鱼大肉,全都给吃光了。 现在身上也就只剩下了几个铜子儿,哪里够一家人吃喝的呀。 粮食是有,可大多都是些粗粮,人还是得吃肉才有力气。 陆晚原本还担心菜品备太多可能会剩下,结果所有菜都被吃了个干干净净,尤其是菌汤锅里的汤,都喝的见底了。 陆晚嘴角轻抽,这一屋子人的战斗力,属实是太过于彪悍了。 此时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一顿火锅和烤肉,馋死了多少人。 最馋的自然当属赵家那一群人。 吃完饭几个孩子帮着收拾碗筷,陆晚也吃得饱饱的,屋子里暖烘烘的,烘得每个人脸上都是红扑扑的。 外头天寒地冻,屋子里却热气腾腾。 推开门就看见赵家的那几个孩子眼巴巴地守在门口,大雪天儿,他们身上也穿着厚袄子。 不过明显是以往年的旧款式了,上头还打了补丁。 以前陆晚还没分家的时候,她是最见不得赵元启的三个孩子吃苦的,尤其是到了冬季,想方设法的都要从娘家要一些东西过来贴补赵元启一家。 不是银钱就是布料,要么就是鸡鸭猪肉或者棉花。 只要是能拿的,原主绝不会客气。 陆晚觉得,原主大概是被下了降头,才会对赵元启那般痴迷。 痴迷到完全不顾自己三个孩子的死活,也不顾自己爹娘的脸面。 陆晚在心中叹了口气。 罢了,人各有命而已。 “你们来我家作甚?莫不是又想进来抢吃的?” 小宝珠出来,对着他们一顿训斥:“快些离开,不然我就让旺财咬你们!” 宝珠不喜欢那几个男孩子。 耀祖耀宗和耀华,还有一个是庄氏的小儿子,宏浚。 赵耀祖站在他们的院门外,眉目间竟是有些阴沉。 他的目光和陆晚的对上,让陆晚都愣了片刻。 几个孩子也不说话,就站在门口。 最小的宏浚被冻得瑟瑟发抖,最后大概是太冷扛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边哭一边大喊:“大伯娘,求你给我们一点儿吃的吧!” “我们都好久没有吃肉了!” 几个孩子是听刘婆子说,陆晚家里在炖肉,让他们过来候着,她就不信陆晚还能让几个孩子空着手回去。 刘婆子就是要看看陆晚有没有这个脸。 “你们没吃肉,关我家啥事儿!” 小宝珠才不惯着他们。 以前还没分家的时候,这几个哥哥就总是欺负她们,有时候连一口吃的都要抢,馊了的饼子抢走扔给猪吃都不给他们吃。 陆晚心中明白,定然是刘婆子让他们来的。 村里人多眼杂的,她这是在赌自己要脸不要。 “宝珠。” 陆晚则是笑了笑,说:“咱家不是还有好几块儿麦饼吗?” “他们既然是过来乞讨吃食的,咱们自然也不能让他们空手回去不是?” 小宝珠立马就明白了,连忙进屋去拿麦饼扔给他们说:“你们不是要吃的吗?” “这里的麦饼够你们吃两天了吧,可别说咱家心狠不给你们吃的,我们可是给了的!” 年龄最大的赵耀祖看着面前的麦饼,脸色都扭曲了下。 那麦饼并不好吃,又干又糙,一口下去十分刺嗓子,就跟小刀割喉咙似得。 “我才不要麦饼,这麦饼给狗狗都不吃!” 赵宏浚又一把将麦饼扔了回去,旺财走过去闻了闻,满脸嫌弃地走开了。 “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我不管,我就要吃肉!” 几个孩子哭闹了起来,只有赵耀祖十分阴冷且平静地盯着他们,陆晚觉得那样的眼神实在是算不得好。 像是把人逼急了,什么事儿都会做出来一样。 “你爹不是在城里做工去了吗?” “这麦饼虽说是不好吃,到底也能填饱肚子,等你爹回来,你们自然也就有肉吃了。” 赵耀祖知道了。 现如今想要再从大伯娘这里拿到一点儿吃的,几乎是不可能了。 他伸手拉过两个弟弟,盯着陆晚说:“大伯娘如此狠心,非得看我们兄弟几个饿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吗?” “狠心?” 陆晚真是给气笑了,要不是脑子里还有原主留下来的记忆,她也要以为自己真的是个狠心的人了。 “我就是狠心又如何?你们家与我家早就没了半点儿关系,你的这句大伯娘我也当不起。” “想要一口肉吃,滚回去找你爹娘去!” 赵耀祖气急败坏地捡起地上的麦饼就走了。 没有肉吃,把麦饼拿回去泡米汤也是能对付着吃的。 “哥哥,我要吃肉,呜呜呜,我想吃肉!” “大伯娘为什么不给我们肉吃,明明她以前都会给我们肉吃的……” 听着两个弟弟的哭声,赵耀祖不耐烦地推了他们一把:“还不是你们没用,一点儿肉都要不到!” 说得好听他爹是个秀才,实际上包里却掏不出半个子儿来。 害得他们挨饿受冻,反观大伯娘他们一家,顿顿都有肉吃。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他们分出去的,不然他们现在还能有一口肉吃。 都怪祖母非得把大伯娘一家分出去,他们现在吃不到肉,全都是祖母害的! 赵耀祖的心里忽然升出一股恨意来。 “咋个让你们去要点儿肉回来吃,就带回来几张破麦饼了?” “这麦饼够什么吃的!” 屋子里传来了刘婆子的叫骂声,不是骂陆晚心狠就是骂赵元烈是个白眼狼,过一会儿又开始诅咒起来。 路过的人听了,叹息的摇了摇头。 这赵家一群人,还真是懒出天际了。 个个好吃懒做。 旱灾刚过去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忙活着储存过冬的粮食。 养鸡鸭鹅,养猪的养猪,进山打猎的打猎。 唯独赵家那么多人,还那么多男娃子在,愣是没有一个愿意去干活的,就等着坐吃山空。 今天有啥就吃啥,明儿个没得吃了,就四处去张望着蹭饭。 尤其是那刘婆子,一到了饭点就准时出现在别人家门口,不大好意思拒绝的人家,便只好叫她进来一起吃了。 第143章 新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吃过饭后,陆晚就去圈里抓了好几只肥美的兔子关进竹篓里,大米装了一百斤,红糖五斤,鸡蛋一百个。 外加五十斤的白面,以及两个牛皮袋的蜜薯和山药,还有地里新长出来的青菜,将牛车塞得满满当当的,让赵元烈拉着去了清水村。 “哎哟,陆大夫家的闺女可真是出息了,给娘家带了这么多吃食呢!” “是啊是啊,这年头还是生闺女好啊,闺女贴心,小棉袄似得,这都嫁人了还念着娘家呢,不想咱家那几个小子,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连自家娘死活都不顾了。” “嗨,那可不是嘛,生个儿子出来有啥用,你们是不知道,那赵老大都不认自己老娘了,可不就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嘛!” “……” 这世上从来都是人言可畏。 赵元烈若是在乎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早给自己气死了。 “爹,娘,这些都是娘子着我带过来给你们的。” 他一路赶着牛车过来,虽是大雪天的,但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陆晚原本是想着,在年底之前能不能把娘家的房子也给重新修上一修,但现在的雪实在是太大了,风沙也大。 有时候那吹来的一阵狂风里,陆晚都分不清到底是雪还是黄沙。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极端且恶劣的天气。 黄沙和雪混在一起,打在人脸上,就像是细藤条在身上抽似得,可疼了。 边境的风沙吹到了他们这里来,就和雪混在一起,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沙子的腥味儿。 “哎呀,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多大米和白面,你们自己留着吃呀,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 陆老娘一看陆晚带过来的东西,心里就是一阵酸酸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他们这些做爹娘的,哪里会需要孩子的东西? 只要自家孩子过得够好,一切也就都足够了。 “这些都是娘子的一番心意,你们是她的父母,她自然会想着回报你们的恩德的。” “唉……” “你看你这么冷的天儿还来,鞋子都湿了。” “正好,我这里有几双新做的鞋子,你快试试合不合脚。” 陆老娘将自己做好的鞋拿出来给他试,她手艺好,纳出来的鞋垫也很厚实暖和,十分耐穿。 赵元烈愣了片刻。 “姑父,试试吧,这可是阿奶熬了好几个晚上做的,前几日还念叨着让人给你捎过去了,今儿姑父既然来了,正好可以试一试,阿奶的手艺可好了!” 天耀在一旁连忙说着。 “你这孩子,瞎说啥呢,就闲来无事顺手做的……”陆老娘怕赵元烈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立马解释。 “好,我试试。”赵元烈坐了下来,开始试穿新鞋。 “娘,很合脚。” 不大不小刚刚好,他想,陆老娘一定是想做很久了,也一定是观察他很久了才做出了这几双鞋子来。 陆老娘给他做了有三双,款式还都不同,上头绣着祥云花样,很是好看。 “诶,合脚就好。” “谢谢娘,您费心了。” 从小到大,他娘就未曾关心过他,娘的重心,从来都只在二弟赵元启的身上。 是以,连他穿多大的鞋子都不知道,更是从未给他做过新鞋,倒是给二弟三弟做过不少。 村里人瞧他小小年纪,时常穿着不合脚的鞋子,大冬天的还露出了脚趾头来,冻得指甲盖都掉了。 倒也心疼。 便会做了新鞋子给他。 可被娘发现了,将就会抢走,拿去给二弟穿,总之,不会留给他。 有时候赵元烈会忍不住想,他到底是不是娘亲生的。 不过现在也没多大关系了。 他也是当爹当丈夫的人了。 有孩子有妻子。 而今也体验到了小时候未曾体会过的温暖亲情。 有人时时刻刻地牵挂着他。 现在,他也有人给他做新鞋子穿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这大雪天的,喝点儿热汤暖暖身子,歇会儿再走。” 陆老娘知道,赵元烈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也就没有留人。 将东西装好后都塞给了赵元烈。 里面有她给陆晚还有几个孩子做的鞋子,纳的鞋垫。 “嗯。” 赵元烈将陆老娘做的新鞋都带了回去,几个孩子穿了穿,都很合脚暖和。 陆晚之前本想看看系统商场有没有鞋卖,要是能来上一双毛茸茸的拖鞋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她失望了,系统也不是万能的,更不是什么东西都有卖的。 日用品的种类也不是很齐全,不过她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不能太过于依赖系统,只得将它当成一个可以让自己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辅助用品。 至少她现在的日子,已经比大多数人好多了。 陆晚自是不奢求自己会穿成贵族千金什么的,她就向往这样平淡缓和的生活。 夜里烛火葳蕤,陆晚披着厚衣裳,将最后一点儿羊肉饵饼全都烤好收进空间后,才将自己洗漱干净准备睡觉。 赵元烈则是在做着最后的善后工作,将灶台都打扫干净,面盆也清洗挂好。 最后再烧上一锅热水。 这个点儿孩子们都已经睡了,只有他们还在忙活着,伙房里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 夜里也就只剩下了风雪肆虐的呼号声。 “娘子,今日累了一天,正好可以泡泡脚。” 他现在跟着陆晚学会了不少,还知道自己配药包熬水泡脚了,夜里睡觉之前泡上一泡,整个人都会跟着暖和舒服起来。 能直接一觉睡到大天亮。 陆晚揉了揉脖子,将撑开的木窗放下来,看着木桶里已经倒满了热水,正冒着热气。 还带着中草药的清苦香。 “好。” 把双脚泡进去的那一瞬间,陆晚只觉得舒服极了,忍不住喟叹了声。 “好舒服啊~” “夫君,你怎么不泡?” “你先泡,泡完了我再泡。” 他微微俯身,捞起陆晚的双脚细细揉摁着,陆晚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要把双脚收回来。 “你、你干什么?” “我先前在军中跟着随行的军医学过些 ,说是人体脚部有很多穴位,揉按得当的话,会很舒服。” 第144章 进城卖烤蜜薯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军营中的日子大多清苦艰辛,他们作为战士,每天都要操练兵演。 偶尔行军,还要走上百里的路,一路下来,那双腿不废也残。 男人那双手格外宽大厚实,掌心里也有许多的老茧。 而陆晚时常用灵泉水泡澡洗脸,原先枯燥的皮肤也是肉眼可见的水灵细嫩了起来。 陆晚低头垂眸看着他将自己的脚捧在掌心揉按的模样,有点怪。 但他的手法的确是没的说,力道刚刚好。 不知道是被屋子里的热气熏的,还是怎么了,陆晚那张脸红扑扑的,连耳根子也红了。 “我、我洗好了,夫君也早些洗了安歇吧。” 说罢,陆晚忙穿上自制的拖鞋就跑进屋子里去了。 赵元烈愣了愣,低头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双手,也把自己给洗干净了。 片刻后,赵元烈钻进了被窝里,将陆晚捞了过来圈在怀里。 陆晚其实也不算是矮的,一六五的身高,在村子里甚至算得上是高挑的。 然在一米九的赵元烈面前,还是矮了那么一丢丢。 被他捞进怀里时,男人的那一双手臂就跟铁箍似得将她牢牢环着,任凭陆晚如何用力推搡他都是一动不动的。 “夫君这是要做什么?”快勒死她了。 男人的手臂青筋毕现,带着十足的力量感。 胸膛更是跟个火炉子似得,暖和极了。 关键是,他有胸肌腹肌大腿肌! 直接让陆晚想到了一个词。 男妈妈! “娘子……” 男人嗓音有些哑,带着明显的渴求。 这也不是头一遭了,陆晚当然知道他在求什么。 自然是在……求欢了。 “可以吗?” 当然,他很尊重陆晚,从来都不会来强的,会询问陆晚的意见,如果陆晚愿意他才会做。 不愿意也不会强求。 等下一次就好了。 陆晚转过身来,双手那是一点儿都没客气地放在了他的胸肌上。 好健壮的男人! 身体力行腰也好! 关键是脾气也好,脸长得也不差。 赵元烈低头看那在自己胸前作乱的两个爪子,脸色黑了黑:“娘子,抓着好玩儿吗?” “手感挺好的。” 放松状态下,胸肌是软的。 手感自然是好的。 “……” “娘子喜欢?” 陆晚忙不迭的点头:“喜欢,当然喜欢!” 男人嘴角轻轻勾起,喜欢就好。 “娘子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陆晚一怔,问:“什么?” 她刚刚只顾着欣赏赵元烈的身材了,哪里注意到他问了什么问题。 赵元烈凑近她,在她耳畔轻语。 刹那间,陆晚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跟着急促紧张了起来。 “那、那你先去灭灯。” 导致陆晚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了起来。 第二天难得雪停了,几个孩子起了个大早,他们收拾收拾,穿上厚衣服戴上护耳和手套,再将烤红薯用的炉子全都搬上牛车,就准备前往出发县城了。 这是陆晚一早就答应他们的,说是雪停了就能去县城玩玩儿,顺便想烤红薯卖,权当是给几个小孩子体验体验生活了。 当然,四清是想去进城瞧瞧小海棠的,陆晚对此只当是不知道他那点儿小心思。 一切准备完毕,村里头也有人家央求他们帮忙带点儿东西回来。 比如带一两斤肉,一些酱油和盐什么的,当然,也是会付给陆晚他们一些跑腿钱的。 这些跑腿钱比起他们自己进城一趟坐牛车,自然是要便宜许多的。 四清拿小本本都记上了。 一到了县城了,四清就说:“阿娘,我去东市帮婶子叔伯们打酱油割肉,待会儿过来找你们!” 街上的商贩很多,陆晚将自己的棚子撑开,开始了卖烤红薯。 烤红薯的香气很快就散开,甜滋滋的蜜薯香,在炉子里烤的流油。 没一会儿的功夫,蜜薯的香气就在整条街道上回荡着。 但即便如此,却并没有人来上前询问。 “这位姐姐,要试试我家的烤蜜薯吗?” “我家的烤蜜薯是我阿娘的独门配方,放眼整个云桑都找不到第二家,可甜可甜了,姐姐可以尝尝看,不收钱的,姐姐觉得好吃再买也不迟的!” 小宝珠已经开始主动上前招揽生意了。 金枝手里捧着烤好的蜜薯,卖力吆喝着。 “大爷,尝一尝我家的烤蜜薯吧,不甜不要钱!” “蜜薯?” “蜜薯是什么东西?” 他们只听过烤番薯,可没听说过蜜薯,更是没见过。 比起寻常番薯来,蜜薯更为细长,烤出来的肉更是呈现出一种诱人的金黄色。 皱巴巴的表皮裂开,流出了蜜油来。 有人尝了一口,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们可从来都没吃过这么甜的番薯! “这蜜薯也是番薯的种类之一,不过比起番薯,它要更为香甜软糯!” 陆晚耐着性子介绍着。 他们往陆晚烤红薯的炉子里一看,全是烤蜜薯,那香气实在是诱人的紧。 “敢问娘子,你这蜜薯是如何卖的?” “我这蜜薯个头不大,但都很匀称,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 “给我来一个!” “我要两个!” “我也要两个!” 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那当然是五文钱两个较为划算的。 自打进城之后,赵元烈便先行离开了。 他还有要事处理。 陆晚原本也没想过今日能否卖出去,她现在不缺钱,系统商城里还有好多炭。 之前也想过卖炭,但到了冬日,农户们大多都会靠着卖炭赚取那点儿微薄的银钱。 她的炭好用且价低,可如今炭价贱,自己总不至于要和那些卖炭翁们再去争一争这条路。 有些时候,做人留一线,也是一种美德。 她也并非是到了揭不开锅的时候。 “敢问……你们这里有个叫徐海棠的小姑娘吗?” “这么高,这么瘦!” 四清一溜烟儿跑到了泰丰酒楼里,他在路上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想着已经数月未见小海棠了。 再次见到她,自己当说些什么才好。 酒楼小厮上回见过他,还记得,忙说:“在呢在呢,我这就给你叫去!” 第145章 四清自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不用去叫她!” 四清急了,他憋得一张脸都红了,双手更是无比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 他还没想好一会儿见到了小海棠要说些什么。 “我、我想问问,她如今在这酒楼里,过得好吗?” 要是小海棠过得好,没人欺负她,这就够了。 小厮愣了愣,看着少年憋得满脸通红的想着,想着约莫是情窦初开,还是个纯爱的小少年。 此刻抹不开面儿也很正常。 毕竟徐海棠那小姑娘,是老板娘亲自交代了,要他们好好照看的,长得也很清秀,为人知礼懂进退。 “你放心,海棠在咱们这儿,就没人敢欺负了去,掌柜的交代了,要让咱们好好照顾那小姑娘。” “那……那就好。” “她过得好就好……” 四清松了口气,往里头望了望,最后还是转身打算离开了。 “四清哥!” 一只脚刚迈出酒楼门槛儿时,背后却传来一声清亮的女声。 就见小海棠从酒楼后厨里出来,身上穿着水蓝色的厚袄子,腰间还系着围裙,头发全都利落地绑起来了。 比起先前,如今的小海棠面色都红润了不少,似乎也长高了些。 四清一见她,马上就紧张结巴了起来。 明明俩孩子都是一个村儿里长大的,以前时常会在一起玩儿,如今再见,四清却有种局促窘迫的感觉。 他惶恐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只恨自己刚刚怎么没早点儿跑出去。 “四清哥,你来了咋也不进来找我?” 小海棠看见四清来城里,自然是高兴的,上前询问:“陆婶子是不是也来城里了?” 总不至于是四清一个人来的。 不过四清来泰丰酒楼,肯定是为了找她的,但她一出来看见四清要往外头跑,这会儿又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 数月不见,少年越发的身姿挺拔了。 “嗯,我阿娘还有妹妹们都在。” “那四清哥你是专门过来看我的吗?” 小海棠一开口,四清的脸更红了。 酒楼里的人很多,弥漫着香气。 得陆晚那些调味品的功劳,泰丰酒楼里的菜品味道更上一层楼了,慕名而来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还有隔壁县城的人,都专门跑过来吃。 “嗯……”四清小小地嗯了声,眸光闪烁,不敢去直视小海棠。 “四清哥,谢谢你来看我,等晌午有空我闲了,就去找陆婶婶,我也许久都未见到她了。” 小海棠脸上是淳朴真挚的笑容,她现在看上去比从前爱笑了许多,也明媚了许多。 “海棠,海棠!” 四清还没说话,就见一个比他稍大些的小子从里头窜了出来,对着小海棠就说:“你上哪儿去了,师傅找你呢,里面快忙死了。” “咦,你是来?是要来店里吃饭的吗?” 眼前的少年打量着四清。 他个子和四清差不多,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店里小厮的模样,料子是极好的,腰间还束着一枚玉佩。 能佩戴玉佩的,大多是家境殷实的。 “这是与我同村一起长大的四清哥,也是夫人上回说的陆婶子家的长子,赵四清。” “四清哥,这位是俞老板的胞弟,名子期。” 海棠向四清介绍着。 俞子期立马恍然大悟。 “呀,你就是我嫂嫂提起的那位婶子家的孩子呀,快快请进!” 俞子期今年十七了,比四清稍大了几岁,生得也是十分的俊朗。 “不、不用了,我只是来看看小海棠的,承蒙俞老板和夫人的关照,我瞧小海棠在此处过得好,也就安心了。” 不知怎的,见到面前的俞子期,他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自卑来。 他是俞老板的弟弟,举手投足间都和他这个乡下人有着天壤之别。 如今是冬季,又临近过年,俞子期是桐芳书院的学生。 现在书院放了假,他也就帮着哥哥在酒楼里照顾生意了。 顺便学学这生财之道,日后若是读书没啥出息,也能像兄长一样做生意,说不定还能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楼呢。 “四清小兄弟!” 见他要走,俞子期连忙叫住了他,脸上带着笑容说:“想必今日嫂嫂说的那位陆婶子定然也是在城中的,晌午,晌午过来用饭可好?” “我回家告诉兄长与嫂嫂,他们定会开心的!” “我……”四清本能的想拒绝。 又听见小海棠开了口说:“四清哥,你就应下吧,若是陆婶子瞧见我如今这般,肯定也会开心的!” “还有金枝和宝珠,我都好久见见她们了,想念的紧。” 小海棠望着四清,有些话明明已经涌上了喉头,到嘴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四清捏着衣角的手不断收紧,点点头:“嗯,那我去告诉阿娘!” “那二东家,我就先去忙了。” 小海棠也松了口气,朝着俞子期说了句就去忙了。 陆晚此刻正忙的不可开交呢,赵元烈办完事情过来,也连忙参与其中帮着一起烤蜜薯了。 原本是没带多少蜜薯来城里的,因为她想着生意可能不是那么好做。 这会儿却有些不够卖了,好在陆晚有囤东西的习惯,除了地窖里日常吃的蜜薯,她的空间里还囤了好多呢。 趁着这会儿赵元烈过来烤,陆晚赶紧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里又取出了一大筐蜜薯来放那儿继续烤。 “这位娘子,你家这蜜薯是什么品种,怎的这般甜?” “是啊,咱们云桑可没这么好吃的番薯。” 陆晚笑笑:“无意间在山林里发现的,兴许就是山里野生的种类,就试着种了些,没成想味道还怪好的。” 赵元烈看了她一眼,撒起谎来,那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还有人询问:“娘子可时常在城中贩卖?” “我家娘子爱好甜食,这城中大多甜食她都吃腻了,想来这蜜薯她必然是喜欢的。” 陆晚思索了番:“我今日是第一次来,不曾有固定摊位,可若是得空,就定会来卖。” 今日只是来试试水的,看样子城中百姓很是喜欢。 遂又道:“说不定城中的泰丰酒楼里,也能有卖。” “哟,这酒楼里也能卖烤番薯了?” 陆晚想要拓展别的业务,多多赚钱,最好是能够在城中买得起一间商铺,一座院落。 第146章 县城小霸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可以在乡下定居,可同时也希望能够在县城里,有属于自己的商铺和房子。 哪怕只是用来收租子,当个收租婆也挺好的。 尤其是家中还有三个孩子。 陆晚想着,四清将来是要娶媳妇儿的,不论以前还是现在,大抵都没有几个姑娘愿意和婆婆一起住。 她也一样。 故而四清得有自己单独的房子。 还有金枝和宝珠,不论她们将来嫁人与否,房子也是要有的,如此才好有个落脚之处。 自己手里有钱,将来才不会受人钳制压迫。 至少能让自己的生活安稳惬意,如此也就够了。 “快!快走,小霸王来了,小霸王来了!” 热闹的街头忽然涌上了一片嘈杂惊慌的声音,伴随着阵阵急促的马蹄。 周遭的人群一听小霸王,纷纷变了脸色,惊恐地四散逃窜,更有商贩挑着担子就跑了,钱都不要了。 毕竟比起那点儿钱,被小霸王抓住,那才更惨。 “让开!都让开!” “你们眼睛都瞎了吗,没看到本少爷的马来了吗?要是踩死撞死你们了,那都是活该!” 少年嚣张跋扈的声音传来,很快一群人就围在了陆晚的摊贩前。 紧接着就是那高高扬起的马蹄,堪堪从陆晚的脑袋上掠了过去。 赵元烈眼疾手快,迅速把人拽了过来,护至身后,眉眼冷冽如刀。 “吁——” 那被养得膘肥体壮的马就停在了他们的摊贩前,周围传来阵阵窃窃私语。 “这位娘子怕是要惨了,他们今日第一次进城来卖东西,就遇到了程小公子,完了完了!” “说不定咱们以后都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烤蜜薯了,唉……” 陆晚听了他们的话,沉默了片刻。 马背上的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元烈,并没有开口。 只见那少年生的是唇红齿白的,脖颈上还戴着一金镶玉的项圈,身上的绸缎衣裳更是华贵非凡。 眉宇间多是桀骜嚣张,一看就晓得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公子哥儿。 “你们是哪儿的人,怎么从前没见过你们?” 那少年身前的几个类似于家丁的人上前就掀翻了他们的摊贩,米薯滚落了一地,姿态十分嚣张跋扈。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陆晚将两个闺女往身后藏,不论什么时候,女孩子都是最危险的。 若是遇上有权有钱的,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最先遭殃。 这城中有多少富贵人家陆晚尚且不知,只得先摸清楚对方的底细。 少年翻身下马,一脚踢飞脚下红薯,眉眼不屑鄙夷。 “做什么?自然是来收保护费的!” “你们在小爷我的地盘来摆摊做生意,难道不知道要先向我交保护费吗?” “哦?你又是谁家的公子?我怎么没听说过在城中摆摊做生意,还需得向你交保护费,程县令先前也未曾说过,有这样的规矩。” 陆晚率先刨了个坑,等着这少年往里头跳。 她瞧着少年年纪不大,却嚣张异常,方才又听见路人说了句‘程小公子’。 心中已有了个大概得猜测。 “我爹就是程博程县令,我,程嘉衍,县令大人唯一的儿子,懂?!” 少年神情更加倨傲了。 陆晚明白了。 原来他还真是程县令的儿子。 程嘉衍今年十六,在县城里是出了名的跋扈。 在桐芳书院里从不好好读书,仗着自己爹是县令,没少欺负那些家境贫寒的孩子,陆天耀就在其中。 只是陆晚尚且不知罢了。 不好好读书也就罢了,又仗着小时候跟着师傅练过一段时间武术,在城中欺负弱小,带着一众护卫家丁四处收保护费。 收来钱的做什么,自然是进赌坊寻乐子去了。 程博疏于管教,家中妻子与老母又对这个独子独孙过分溺爱,几乎是有求必应。 似乎这自古以来,教孩子的事儿,都是女人的责任。 教得好,孩子有出息,那便是当父亲的功劳。 若孩子不成才成了个烂人,那便是身为母亲的过错了。 这样的事情,不论在哪个朝代都有。 因为女人的责任,便只有繁衍后代,相夫教子了,这是她们身为女人最大的作用。 陆晚时常告诉两个女儿,不要因为自己是女儿身就妄自菲薄。 这姑娘家的本事,从来都是不受局限的,女儿家,也能撑起半边天。 她们的本事,从来都不在嫁人和生子之间。 这些新奇的言论,是金枝和宝珠以前从来都没听说过的。 她们听过最多的,便是女孩子要让着男孩子,女孩儿贱,男孩儿贵。 以后嫁到夫家,就要三从四德,伺候丈夫,孝顺公婆。 要谦卑,要恭顺。 要打不还手,还要骂不还口,如此才堪为一个完美的女子。 “五两银子,赶紧交出来,交了我就让你们在这里摆摊买东西,否则我掀了你的破摊子,从哪儿来就给小爷我滚哪儿去!” 程嘉衍嚣张极了,这城里头的百姓,就没有几个敢惹他的。 “你爹平日里,就是这般教导你的?” “程县令好歹为一方父母官,怎么你身为他的儿子,却在仗势欺人,还要向百姓收取保护费?” 赵元烈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少年人。 别人以前遇上程嘉衍,都是乖乖交上保护费的,今儿他遇上了硬茬,程嘉衍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又高又大的,和他以前遇到的商贩都不一样。 但那又如何,他可是县令的儿子,这些个贱民还敢骑到他头上去拉屎不成? “关你屁事!” 程嘉衍动了怒,他在县城横行霸道惯了,第一次遇到不怕他的。 扬起手中的马鞭就朝着赵元烈挥了下去。 “你个贱民,竟敢忤逆小爷我!” “你们既然不想交保护费,那就别想在县城做买卖!” 然,那手中马鞭落下,却被赵元烈牢牢握在手中。 赵元烈拧眉,用力一拽,将程嘉衍一把拽了过来。 “少爷!” 家仆们连忙上前。 程嘉衍好斗的心立马就上来了。 这个贱民,居然还抓他的鞭子! 第147章 出手管教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给我松开!” 程嘉衍挥舞着拳头就朝着赵元烈冲过去了,陆晚和两丫头收拾地上角落的蜜薯。 根本不担心。 那小子能打得过赵元烈才有个鬼。 众人见他们似乎并不害怕程嘉衍的样子,都在心里吸了口凉气。 同时有些惋惜,这么好吃的烤蜜薯,他们以后怕是再也吃不到了。 得罪了县令家的公子,以后都别想在县城了来摆摊赚钱了。 赵元烈轻轻松松将程嘉衍拿捏在了手里,也就一套最基础的军体拳罢了。 直接将程嘉衍的手反剪在身后。 “啊,疼疼疼——” “少爷!” “你们这群废物,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上啊,没看到小爷我打不过吗!” 家丁护卫们都一起冲了过去,赵元烈一手拎小鸡崽子似得拎着程嘉衍,一只手对付那些家丁护卫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三两下的功夫,那些人就全都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哇!他好厉害!” “一只手就打倒了那么多人!” 周围传来阵阵惊叹声。 “你、你到底是谁,你快放开我,要是我爹来了,定要让他赏你三十大板,打不死你!” 程嘉衍还在口出狂言地威胁赵元烈。 “看来你还是很不服气。” 赵元烈手上用力,就听见程嘉衍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啊啊啊——” “混蛋!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好痛好痛! 他快要痛死了,感觉自己的手都要断了。 从小娇生惯养的程嘉衍哪里经受过这等痛楚,还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打的连一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之前仗着自己身上有点儿功夫,没少找别的孩子打架。 那些挨了打的孩子,也不敢去告状,只好回家躲起来偷偷的哭。 这给程嘉衍带来了莫大的快感和满足。 故而这事儿在县城里也就不算是啥稀罕事儿了。 这年头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霸凌平民老百姓,那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习惯了就好。 但赵元烈不惯着这位小少爷。 赵元烈松手,程嘉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脸上还挨了赵元烈一巴掌,手也被拧脱臼了。 这会儿瞧着狼狈极了。 “你、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回去找我爹,有本事你别跑,小爷我今日必定让你出不了城!” 即便是挨了打,程嘉衍还不忘恶狠狠地威胁赵元烈。 丢下这一句威胁后,程嘉衍带着自己的人狼狈不堪地跑了。 “这位郎君,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周围的人都过来劝着。 说:“那程小公子的祖母是个泼辣的,此番若是知晓她家孙儿在你们手里吃了亏,定会前来找你们麻烦的。” 赵元烈将被弄乱的摊子收拾好。 对周围的人说:“若是要来寻麻烦,尽管来寻便是。” “你们,唉……” 众人叹了口气,想着他们大抵是头一回进城来,还不晓得这程家老太太的厉害。 那程嘉衍就是她的心头肉,谁要是敢动他一下,她就和谁拼命。 “阿爹,阿娘,这里的人好像都很怕刚刚那个少年。” “傻妹妹,那是因为他狗仗人势,仗着自家有钱有权,就欺负弱小,这样的人,以后肯定会遭报应的。” 金枝牵着宝珠,看着地上掉落的糖葫芦,有些可惜。 已经脏了不能吃了。 阿娘给了她们一些钱,金枝就带着小宝珠去买了他们以前从没吃过的糖葫芦。 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一口下去,别提有多好吃了。 城里还有好多好吃的,烧鸡烧鸭,她们以前想都不敢想,但现在阿娘说,若是想吃,尽管去买便是,不需要在意价钱。 孩子们起初还很担心,若是自己花钱买些吃的,会不会被阿娘责骂。 “狗仗人势……” “我懂了,这个词徐先生教过!” 小宝珠又理解了一个新成语。 “阿娘,阿娘!” 四清一路跑过来,将俞子期的邀请说了番。 “娘子可要去?” 赵元烈询问陆晚的意见,他现在都听陆晚的,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说去就去,不去就不去。 “巧了,我也正想去找俞老板呢。” “对了四清,见着小海棠了吗?她过得如何?” 四清忽然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挺、挺好的,小海棠现在过得挺好的。” “咦?” “哥哥不是去打酱油了吗?原来是跑去找海棠姐姐了呀!” 小宝珠捂着嘴偷笑,小丫头包裹的严严实实,露出一张可爱的脸蛋儿来。 瓷娃娃似得,粉雕玉琢。 还得多亏了陆晚养得好。 这到了秋冬两季,早晚的润肤霜是必不可少的。 还有羊圈里的羊,下了羊崽子,产奶时,陆晚还会挤了羊奶进行煮沸,给几个孩子喝。 四清不大爱喝,大多是留给两个妹妹的。 “哥哥肯定是想海棠姐姐了,所以才去找的!” “你、你别胡说!”四清连忙捂住小宝珠的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你现在还学会打趣我了是不是?当心下回我去告诉徐先生,让他多多给你布置些课业,如此你才不得闲来笑话我!” 四清害臊了,臊的一张脸都红了。 “好了,走吧。” “四清,带着两个妹妹,别走丢了。” 县城现在热闹繁华,长街上到处都是人,每年年底,都是人贩子猖獗肆虐的时候,自然是要看紧孩子的。 好在城里也有巡逻队,每条街道都会来回巡视,就是为了避免这类情况的发生。 泰丰酒楼里。 王蓉听闻陆晚他们在城里,早早地就着人做好了一桌子的菜。 他们在二楼开了个雅间,地方倒也宽敞。 “小海棠,快别忙活了,待会儿你也上来吃。” 王蓉脸上带着笑意。 “夫人,我就不去了,楼下还有好些客人……” “不缺你一个忙活的,陆娘子是你恩人,她既来了,你自然得见见的。” “嗯,多谢夫人,那我去换身衣裳!” 她这身衣裳是干活儿穿,一股油烟味儿,还有好些油渍,总之,看上去不大舒服。 想着四清哥一会儿也回来,小海棠特意给自己挑了件亮色的衣裳,如此也衬她。 第148章 酒楼相会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还是太素了些,如你这般年纪的姑娘,正是爱打扮的时候。” 王蓉见她换好了衣裳出来,衣裳是好,可总觉得缺些什么。 于是便拉着她又进去重新捯饬了番。 在她的头上簪了两朵珠花,如此,人看着也娇俏艳色了不少,小海棠从未如此打扮过。 爹和阿奶都说,女孩子不应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若是因此让自己名节受损,那多半是女孩儿自己的问题。 若是老实本人,穿得朴素些,自然不会有人惦记。 “现在瞧着可好看了不少,待会儿四清来了,定会觉得眼前一亮呢。” 海棠蓦地红了脸颊:“夫人莫要打趣海棠了……” “罢了罢了,与你这小姑娘说这些作甚,你还小,再多长两年罢。”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都已经成婚了。 但王蓉是过来人,十二三岁的姑娘,不过刚来初潮,就要嫁去别家生子,繁衍子嗣。 她们自己都还未长成,花骨朵似得,就要强行将她们灌透开花,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她是得了夫家庇佑,庆幸自己有了个好夫家。 即便是亲戚等着吃她的绝户,有夫家庇佑着,也是平安无事到了及笄之年才谈婚论嫁。 夫君惜她年少,又是等了好几年才决心要一个孩子。 “走,出去吧,他们约莫也来了。” 王蓉带着小海棠出去,陆晚一家也都过来了。 俞老板正同赵元烈说这话,言语间还有些惊讶:“程嘉衍那小子,的确是言行无状,向来都是飞扬跋扈惯了的。” “赵兄能给他一个教训,自是极好。” 别的俞子衡倒也不大担心,旁人不知道,他们在县城里的富户却是听了不少的小道消息来的。 听闻县城粮仓被劫持一空,仅半个月的时间,粮食又全都被找回来了。 哪怕程县令并未公开此事细节,但他想着,这事约莫是和赵元烈有关的。 找回粮食,那可是大功一件。 程县令又特意嘉奖了银钱,以作表彰,不过此事赵元烈并未声张,只自家人知道也就罢了。 旁人知晓再多,只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什么时候,都要谨记财不外露这条法则。 “海棠,这边这边!” 金枝瞧见海棠,甚是高兴,两个女孩子间的情份,男孩子是永远都不会懂的。 “海棠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三个姑娘并排坐在一起,他们在二楼的位置,透过木窗,正好可以看见下面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很是热闹。 现在家家户户都在备年货,陆晚已经许久都没感受到过这浓浓的节日气氛了。 在她所处的世界里,人们总是疲于奔波工作,上有老下有小,还得一手车贷一手房贷,不知道压垮了多少人。 哪怕是新年,也得兢兢业业地当着自己的牛马,老老实实地加班挣钱,陆晚也是如此。 故而越是到了后头,这新年过得也就越发没意思了。 小海棠脸蛋儿红扑扑的,捏捏小宝珠的脸:“你也可爱!” 肉嘟嘟的小脸儿,八岁的小丫头,一脸的稚气未脱,又被陆晚养得好,白嫩嫩的。 “陆婶婶,赵叔。” “四清哥。”小海棠都一一打过招呼了。 “长高了不少。” 陆晚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光是长高了,面色也红润了些,身材也比以前稍显丰腴。 这才是一朵花儿该有的样子,尽情绽放,肆意绚烂。 “今日上的菜,可都是陆娘子你教的,尝尝咱们泰丰酒楼里厨子的手艺,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陆娘子尽管指点。” 俞老板笑呵呵地说着,他生的斯文儒雅,身上也没有生意人的算计和精明,但的的确确是个生意人,只是没有那般市侩罢了。 “俞老板哪里的话,我那点儿微末伎俩如何能与酒楼大厨相比。” “不过我此番前来,倒也的确有新鲜的菜品和生意,俞老板做不做?” 俞老板一听,眼睛都亮了。 饭桌上,他们有说有笑,俞老板认真听着陆晚的计划,赵元烈看她只顾着说话,也没吃什么东西。 夹起一筷子肉就往陆晚嘴边送。 她看了一眼,低头就吃了进去,遂反应过来,轻咳了声,有些尴尬。 扯了扯赵元烈的衣角,小声说:“收敛些,这么多人呢。” 她脸皮子薄,总是不愿意将这些事情拿在明面儿上来做的。 况且,桌上还有孩子呢。 小宝珠在一旁偷笑:“阿娘害羞了。” 陆晚:“……” 王蓉自是瞧见了,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瞧人家夫妻,多恩爱呀,还有三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她瞧了都羡慕呢。 “海棠,这一份羊羹是我让后厨刚弄好的,你尝尝看。” 俞子期将一份羊羹端到了海棠面前。 “这是两位妹妹的,趁热吃,暖暖身子!” “谢谢俞少爷!”金枝跟着道谢,小宝珠也学着姐姐的样子。 “谢谢俞少爷。” 俞子期倒是大方,笑着说:“我比你们大上几岁,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叫少爷客气了,若你们不嫌弃,倒是可唤我一声兄长的。” 俞子期今年十七,生的也是眉目俊朗,身形挺拔。 不过和练武的四清比起来,那婶子稍稍羸弱了些,故而四清在身形上看上去和俞子期是差不多高的。 “二位妹妹怕是不常来县城的,待会儿吃完饭,我可带你们去县城里转转,如今城中好玩儿的地方多,还有花灯和诗会。” 俞子期想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嫂嫂,下午小海棠可以跟我们一道吗?” 最主要的是,他想带着小海棠一起去看看。 自小海棠来了后,她就只知道干活,很是卖力,哪怕是有闲下来的时间,她都会选择去看书,或者去学一些别的东西。 俞子期就没见过这般上进努力的姑娘,好似她稍稍慢了些,身后就有什么洪水猛兽要将她追上了。 关于小海棠的事,俞子期也是听自家兄长嫂嫂说了的,除却无奈,还带了几分心疼与怜惜。 第149章 人品太差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今日城中有诗会,倒也热闹,既来了,陆娘子何不允了孩子们去玩乐?” 王蓉笑意吟吟地看向陆晚。 而陆晚则是看向了自己的两个闺女,见她们一双星星眼十分殷切地看向自己,她要是说不同意,那都过不去了。 无奈道:“那便只好麻烦俞二东家了。” “婶子放心,有我在,定会照看好他们的。” 俞家在城中是富户,这出门在外,又逢年关,身边自然是有家丁护卫跟随的,陆晚倒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四清,你怎么了,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开心。” 陆晚注意到四清,那孩子只顾着低头扒饭,话也不说一句。 “没有不开心,阿娘,儿子很开心呢!” 随后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既然下午要出去玩,身上就带些银子,你是兄长,需得多多上心些,看好妹妹们。” 陆晚将一袋子钱交给了四清,让他保管,又额外给两个孩子拿了碎银子在手里。 出门在外,肯定是要有点儿钱在身上的,想吃什么想玩儿什么,尽管去了便是。 陆晚也不曾教他们过分节约,该买买,该享受享受,人生在世,不过如此罢了。 她又看了眼小海棠与俞子期,心中大约知道了四清不开心的点在哪儿了。 “掌柜的,有贵客来访!” 雅间外头,小厮匆忙领着一群人过来了。 为首的正是程博程县令。 身后跟着的,还有已经挨了打还满脸不开心的程嘉衍。 “程县令?” “陆娘子,俞老板,多有叨扰了。” 程博脸上还带着怒气,显然是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在家里动了家法,揍了程博一顿,这又带着人过来请罪了。 “是我管教不严,让犬子做出这等事情来。” “混账东西,还不赶紧来给陆娘子赔罪!” 若非他今日回来得早,又哪里会晓得程嘉衍那小子做出了这等事情来,当街收取保护费,还掀翻了别人的摊子。 以前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家中老母亲与夫人去处理的,程博很少过问,便一直以为都处理的很好,程嘉衍在他面前,也总是装出一副很乖的样子。 成功骗过了程博。 然今日他回府,正好就撞见了程嘉衍向他祖母告状,还扬言要让那几个人好看,让他们今日出不了城。 程博一经打听,才知晓是陆晚与赵元烈他们今日来了城中摆摊贩卖。 偏偏这混账还凑上去让人给揍了。 就该好好揍一揍,要是缺胳膊断腿儿的,那都算他的。 程县令老来得子,家中都是把程嘉衍当成眼珠子似得宝贝着。 “陆娘子,今日之事,是我错了,给您赔个不是!” 程嘉衍明显是满脸的不情愿,不过是碍于他爹的淫威罢了。 陆晚瞧着这小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赔礼道歉,挑了挑眉:“我不接受。” “你!” “你个乡野村妇,当真是好不识趣,小爷我都亲自来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程嘉衍一副只要他开了金口道了歉,陆晚就必须接受,还得对他感恩戴德的模样。 “今日是你来作乱掀翻了我们的摊子,我阿娘凭什么要接受你的道歉?” “况且,你这般模样,分明就是不知悔改,更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今日你敢这样对我们,就说明你平日里没少在城中欺负百姓!” 四清站出来维护陆晚,在他眼里,谁都别想欺负他阿娘。 程县令多看了两眼四清,一脚踹在自家儿子的膝盖窝,让他跪在地上,又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儿上。 “混账东西!桐芳书院里的先生,就是这般教你的吗?” “欺压百姓,仗势欺人!” “你爹我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光了!”程县令怒不可遏,又是一巴掌甩了下去。 程嘉衍被扇翻在地上,不服气似得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 那身形跪得笔挺,但不服气就是不服气,丝毫不觉得自己是有错的。 “祖母说了,你是县令,我是你的儿子,这整个县城都归你管,我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的!” “你!” 程县令险些气得心梗。 陆晚扶额。 看来是家中教育等级出现了问题,按照程县令的为人,他的儿子不应该如此的。 现在想来,问题的根源出在这里。 “我根本就不喜欢读书,是你非得把我弄去桐芳书院读书,桐芳书院里的先生,全都是一群老顽固!” 程嘉衍不喜欢读书,但却喜欢舞刀弄枪。 早些年请师傅来教了,然程嘉衍的本事,把教习武艺的师傅都不知道气跑了多少个。 人家钱都没要,连夜就跑。 “爹,你前些天不是说过,要重新给我找个武习先生吗?我要习武,不想读书!” 读书什么的,烦都烦死了。 天天都是之乎者也,枯燥无味,一上课他就打瞌睡。 “哼,习武?为父给你找的武习先生,就在你面前!” “什么?!”程嘉衍瞪大了眼睛,看来看去,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一旁的赵元烈身上。 赵元烈:“……” 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儿? “让我爹教他习武?”四清瞪大了眼睛。 金枝也跟着说:“他这般纨绔,又爱仗势欺人,若是学了阿爹的功夫去,日后怕是更厉害了!” “不成不成,我阿爹才不要收你当徒弟,你人品太差了!” 小宝珠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得,一张小脸儿上满是抗拒。 “我、我怎么就人品差了!”程嘉衍涨红了一张脸。 前些日子程县令就同自己儿子说过,那找回粮仓之人,是个身上有好功夫的,若是他听话些,就带着他上门拜师。 但等来等去都没等到他爹带他去找,程嘉衍还以为这事儿是糊弄他的。 没想到那人就在自己面前。 且程嘉衍在他手里吃了亏,心中自是明白,这人身上的功夫比他爹说的还要厉害些。 而且爹还说了,他是跟随过卫临大将军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 是个厉害的角色。 但他今天把人都给得罪完了。 第150章 合伙开分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那又怎样,这么大的县城,他就不信还没有第二个比他更厉害的武习先生。 “赵陆氏,是我唐突了,原先没有与你们说好这件事情。” 程县令坐了下来,也没去管跪在地上的程嘉衍。 笑呵呵地对陆晚说:“犬子德行有缺,的确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有管教好,我希望犬子能跟随赵陆氏你去乡下生活一段时间,好好磨磨他的心性和脾气。” 陆晚嘴角一抽。 “贵公子娇生惯养,怕是吃不了乡下的苦,程县令您看……” 要不收回成命吧。 “我不!” “爹,我才不要去那破乡下,打死我也不去!” “好,你今日要是不去,我马上打死你!” 程县令掏出自己的鞋底子就往程嘉衍身上招呼。 陆晚赶紧拦住,又说:“这城里还有别的武习先生,实在是我家还有三个孩子要管,他若跟我们去了,也只能是挨饿受冻的……” 这明显就是在她面前上演苦肉计啊。 她可不想收了这么个祖宗去。 “饿就让他饿着,冷也冷不死他,他就是好日子过太多了,不知道民生疾苦,若是能让他体验一番,最好不过。” “你也不要客气,让他洗碗劈柴,挑水挑粪,尽管让他做了去。” “……” 她忽然觉得这程县令好像有点儿听不懂人话。 “你们也别先着急拒绝,我知道他脾气不好,道德也不好,没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就是想让他吃吃苦。” “当然,我会以桐芳书院的名额,外加一个月二十两银钱作为补贴,赵陆氏,你看如何?” 此话一出,连俞子衡都跟着惊讶了。 桐芳书院的招生名额已经满了,名额一旦满了之后,就不会再收录学生进去。 就算是用钱,也进不去。 “我看这小子年龄也不小了,若是能进桐芳书院,将来也能多一条路,赵陆氏,你觉得呢?” 陆晚心中一动,看向了四清。 “四清,你觉得呢?” 四清握紧了手。 村里的徐先生也曾提到过好几次,说他可以去县城的桐芳书院读书。 可桐芳书院束脩高昂不说,还很难进。 “也不在你家多待,年前我就会来把他接走,以后若是你觉得他行了,我再送来,如何?” “也好。” 还未等陆晚说话,赵元烈就应了下来。 他拉过陆晚,在一旁小声说:“天耀也在桐芳书院,四清若是去了,二人也能作伴。” 陆晚是个聪明人,他这般一说,心中自然明白。 书院里的霸凌常有发生,但先生们一概不管,那是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上回赵元烈去,就曾听陆天耀提过那么一嘴。 “我记得,你娘家是清水村陆家的,好像有个叫陆天耀的孩子也在桐芳书院里,明年的束脩,我一并免了,赵陆氏,你看这样可以吗?” 程县令的态度已经很好了。 虽说陆晚现在不缺那点儿银子,但诚意摆在这里。 对方是官,自己是民。 不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去赌一个人心的善恶程度。 “好。” “爹!”程嘉衍此时,感觉自己天都塌了。 他爹果然是老了,居然要把他送到乡下去。 “那我这就带着他回去收拾东西,你们出城时,我再将他送来。” 程县令一把拽起地上的程嘉衍就往外头走,程嘉衍哭着闹着,气得程县令又给了他一脚。 “老实点,不然我打断你的狗腿!” 雅间了沉默了下去。 许久都没人开口说话。 俞子期率先打破了这股沉默。 “陆婶子,其实收下他,也许并非一件坏事,至少程嘉衍在书院里,不会仗势欺人。” 这也算得上是程嘉衍唯一的优点的。 “他是无人教导,家中长者多是溺爱,若是好生引导,说不定日后也能成为一个对朝廷对百姓有用的人呢。” 俞子期看出他们的不开心,原本只是想要开导开导的。 殊不知自己也会一语成谶。 不过那时候的程嘉衍,早已埋骨黄沙了。 “人之初,性本善罢了。” 陆晚长舒一口气。 “收下便收下了,不过我可不会因为他是县令公子就格外优待了。” 相反,陆晚只会更加严苛。 她想,赵元烈应下这件事情,也有自己的考量。 吃过晌午后,俞子期就带着他们出去逛诗会了。 这会儿陆晚才得空去询问赵元烈。 只是她还没开口,赵元烈就已经知晓她想问什么了:“正如刚刚那个孩子说的那样,若是加以引导,说不定会走上正途。” “况且,对咱们也不是一件坏事。” “嗯。”陆晚也就不再多问了。 程嘉衍在县城里横行霸道是家喻户晓的事情,若是他跟着陆晚等人离开了,这县城也能清静一段时间。 陆晚想着,若他能学好,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教不好,也就这一个月的时间,程县令就把他接走了,以后肯定是不会再教了。 而后陆晚又去了泰丰酒楼的后厨,教了许多新菜,给他们讲解了许多调料的用法。 最后还给了好些蜜薯,做法千变万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好吃就成。 烤羊肉、烤鱼、烤兔子,还有炸鸡的做法,陆晚都一一教了。 后厨里的人感到十分新奇,自然也就学得快了。 不光如此,还有冬日甜品,陆晚也教了不少。 “陆娘子。” 王蓉抱来了自己的女儿,几个月大的孩子,正是粉雕玉琢白白嫩嫩的时候。 她瞧着陆晚在后厨教做菜,心中一阵感激。 因为那些新菜品的缘故,招揽了不少的客人进店消费品尝。 他们泰丰酒楼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了。 “如今酒楼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我与夫君想着,再盘一个店面来。” “你们是要开分店吗?” 王蓉点点头:“故而想问问陆娘子你,有没有这个兴趣。” 陆晚明白她的意思,是想要自己入股,一起做生意。 但她不是做生意这个料,只会做一些菜。 于是连连摆手:“夫人真是抬举我了,我并不会做生意。” “非也非也。”王蓉笑着说:“并非是要陆娘子亲自来做生意,你只需要挂个名头,日后酒楼的生意按照比例分如何?” 第151章 县令公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日后若是你们想要自己开店了,我与夫君或许还能帮上一些忙。” 王蓉很是真诚地说着。 虽说她与陆晚认识不久,却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这年头能遇到个值得信任,不会被背刺的朋友知己,实属不易。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看得出陆晚是个有能耐在身上,她男人也是一把好手,这样的人家,夫妻和睦,孩子乖巧,便是最大的财气了。 怎么过都不会差的。 “好!” 陆晚一口应了下来。 “不过我这人脑子笨,不大会做生意,日后怕是要多多劳烦你们的。” 王蓉却笑着说:“不妨事,我瞧小海棠是个聪明的孩子,日后说不定,也能成为你的得力帮手呢。” 他们都是过来人了,小孩子的这点儿心思,有时候一眼就能看透。 虽说未来的事情很难说准,但小海棠以后不会差的。 陆晚也明白她的意思,若是以后两个孩子有缘,结成佳偶,她自然乐见其成。 程嘉衍跟着他爹回去后,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 说啥也不乐意去大石村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以前听人说过,大石村那里四面环山,穷得叮当响,他要是去了,能不能习武先是一说。 怕是连饭都吃不饱,睡觉都睡不暖的。 他在县城,有奴仆伺候着,有祖母宠溺着,大不了以后他不出门去欺负人了。 他好好读书还不成嘛。 然而现在已经晚了。 程博是铁了心要把他送走的。 最后将他的东西都收拾好,直接打包全都丢了出去。 “爹,爹,我可是你亲儿子呀,哪有你这样对亲儿子的,你把我送去大石村,那就是要了儿子的命啊!” “祖母,祖母快救救我!” 程嘉衍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是万般舍不得这样的好日子的,去了那乡下,说不定他都没命回来了。 “哼,你要是不学好,那才是要断了你爹我的前程!” “我告诉你程嘉衍,去了大石村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逆子!” 程博今日也总算是硬气了回。 以前总是顺从他老娘,很少对程嘉衍动手。 今日不论他老娘说啥,他也得把人送走。 “阿娘,程县令不会舍不得把他送来跟咱们一起走了吧?” 金枝他们已经在城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还是不见程县令带着人过来。 “不送来正好,反正那样的纨绔子弟,送来也是个累赘,咱家可养不起那样的富贵大少爷。” 四清冷哼了声,小海棠和俞子期也在。 此番回村,下次再见,就得是开年后了。 小海棠没打算回去,家中也有来信,让她寄钱回去。 小海棠统统都没有管。 她已经脱离那个虎狼窝了,为什么还要管他们的死活? 娘现在生了弟弟,那日子左右都不会太差的。 且对于小海棠来说,娘在她挨打的时候,总是默默抱着弟弟,一言不发。 从那个时候起,小海棠就知道了。 弟弟的出生,消磨了她在娘心里最后的一点儿位置。 不是不爱,只是娘更加爱弟弟而已,因为弟弟能给娘带来好日子,她不能。 最后,程嘉衍在程博的提溜下,被扔到了陆晚面前。 他还想往回跑,奢求他爹那一点儿可怜的怜悯之心,企图让他收回成命。 却被程博又一脚踹了回去。 “赶紧滚!” “你个不学好的混账东西,你要是一辈子不学好,就一辈子也别回这个家!” 程嘉衍哀嚎着,但架不住他爹此刻的铁石心肠。 “赵老弟,犬子就拜托你了。” “若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尽管训斥,这混账东西,我是看一眼都嫌心烦的。” 反观陆晚的长子赵四清,进退有礼,待人也温和,程嘉衍但凡有人家一半好,他都不至于这么心狠的。 “程县令只需记得,年底之前将人接走便是。” 程县令也听出了这话语里的嫌弃。 笑道:“一定一定!” 他们将买好的东西全都放在牛车上,金枝和宝珠坐在板车上,四清打算和他爹走一段路再说。 他腿脚现在已经能够勉强跟得上赵元烈了。 爹说,男孩子就是得多多锻炼,强身健体,得挥的动大刀,抡的圆锤子,拉的开弓箭。 男儿郎,当有血性些。 而非羸弱不堪。 程嘉衍看着车上堆满了东西,陆晚和两个孩子也都坐了上去,完全没有自己的位置。 立马不满的说:“小爷我的位置呢?” 他们不会要他走路吧? 陆晚瞥了他一眼:“若你不想去,可现在就回去找你爹。” “你!” 程嘉衍气得说不出话来,非要上板车,赵元烈却在前头拉着牛就走。 压根儿没管他。 “你、你们这群刁民,岂敢如此对我!” 程嘉衍爬不上马车,只得跟在后面走,一边走一边骂着,走了一段路后就累得像条狗似得,吭哧吭哧喘着气。 也骂不出声儿了。 临走时,他爹只允许他带了几身衣裳,别的都没给,连一个水壶,一块儿饼都没给。 “喂,你们有水吗?小爷我口渴了,赶紧把你们的水拿出来!” 他快渴死了。 虽说是大雪天,但走了这么长的路,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陆晚没理他,手在板车里的东西翻找着,实则却是从空间里取出早就烧好的灵泉水装在水囊里。 “阿娘,这水还是热的呢!” “嗯,临走时,俞夫人给咱们装的热水。” 陆晚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免得两个孩子总是追着她问个不停。 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跟你们说话呢,你们到底听见没有,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程嘉衍大喊着,累得大口喘气,腰都直不起来了。 他平日里出行,不是骑马就是乘坐马车,娇生惯养习惯了,什么时候走过这么远的路。 地上还全都是厚厚的积雪,一脚踩下去,双腿发酸发软,那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恨不得整个人都要栽倒在雪地里似得。 “来,吃块儿饵饼暖暖身子。” “四清,要吃饵饼吗?” 陆晚递了块儿热乎乎的饼子过去。 那饼子都是她提前做好放在空间里的,现在拿出来,还热乎着呢。 第152章 土豆肉丁焖饭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谢谢阿娘!” “哇,热乎乎的羊肉饵饼,好香啊!” “是呀是呀,阿娘好厉害,可以把饼子保存这么久都不凉,还是热的呢!” 两个孩子坐在板车上,任由外头的寒风刮着,她们也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因为板车上陆晚提前准备好了厚厚的棉絮套着,上车后把鞋子脱了挤进去,还塞了两个热水袋,别提有多暖和了。 前头是阿爹和哥哥在牵牛,后头是阿娘和热乎乎的饼子。 金枝觉得,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幸福了。 风一刮,那羊肉饵饼的香味儿就顺着飘到了程嘉衍的鼻腔里。 他不由得吞了口唾沫,走了这么远的路,他现在是又累又渴又饿。 看着他们吃着羊肉饵饼喝着热水的样子,程嘉衍一双眼睛都红了。 “你们吃的什么?我也要吃,我好饿……” 他现在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 宝珠捧着饵饼说:“这是我阿娘做的羊肉饵饼,外酥里嫩,里面满满的都是肉馅,可香可香了。” “你要是想吃,就让你阿娘给你做去!” 阿娘说,自家的东西,有权处置给谁或不给谁。 阿娘都没开口,那就是不给了。 “你们……我可是县令公子,你们怎敢这样对我!” “等我回去以后,我一定要让你们好看!”直到现在,程嘉衍还在嘴硬。 陆晚瞥了他一眼,在心中冷哼。 还真是个混的。 那就让他饿着吧。 “不行了,我实在是走不动了!” 又走了一段路,程嘉衍累得一头栽倒在雪地里,死活不愿意起来。 陆晚在板车上看着他说:“你要是不愿意走也成,这里都是山,到了夜里还会有野狼下山来觅食,你要是被野狼咬死了吃了,我想程县令应该也怪不到我头上来。” “就是,这山上还有土匪呢,那些土匪连人都吃,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贵公子,他们最喜欢了!” 四清也跟着吓唬他:“先吃你的大腿肉,再将你开膛破肚……” “够了,你们别再说了!” 程嘉衍吓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头发也乱了,脚上的长靴都湿透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一家子人,到底是什么构造啊。 前头的四清和赵元烈一直步行,走了这么久,那个男人居然连气儿都不带喘一下的。 四清倒是喘着,不过也能坚持着。 等到赶回大石村时,天色都已经沉下来了。 家家户户炊烟袅袅,饭香四溢。 程嘉衍猛吸了一口,肚子迅速开始抗议。 咕咕—— 他饿了,还是很饿很饿的那种。 “四清,你按照单子上的,把这些东西都给他们送去,程嘉衍。” 陆晚看向累得跟个死狗一样的程嘉衍。 “你也一起,正好让四清带着你熟悉一下村子。” “凭什么,小爷才不去!” 程嘉衍进了院子,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他现在累得只想倒头就睡,最好是先美餐一顿。 不过这破山村里,能有什么好吃的。 他可是听说了,这乡下人吃的可都是粗茶淡饭,穷些的人家,连大米饭都吃不起,只能吃粟米麦麸一类的东西。 那玩意儿,程嘉衍看都不想看一眼,给狗都不吃的。 “就凭你现在是在我家,你如果想要晚上吃到饭,就最好是跟着四清一起去。” “我偏不!” “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不就是一顿晚饭吗,不吃就不吃,谁稀罕了!” “阿娘,那我自己去了。” 四清看他一动不动的,也没指望这位公子哥儿能跟着自己一起去。 赵元烈把牛拴好,倒了不少的青贮,又给它加了满槽的灵泉水补充体力,恢复一下。 今天拉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牛牛也累了,吭哧吭哧喘息着。 冬季的牛大多是吃干草的,可干草吃多了牛会肺燥肝热,故而她空间里储存了大量的青贮,还有豆粕玉米等。 陆晚养家畜,尤其是牛这等主力军,讲究的都是一个营养搭配。 瓜果蔬菜类,吃的也都是新鲜的。 别家的牛吃干草,陆晚家的牛吃青贮瓜果,偶尔拌一些饲料进去,毕竟养它们,系统也是有积分加成的。 “喂,我渴了,你去给我倒点儿水来,要热的!” 程嘉衍瘫坐在椅子上,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赵元烈正在拿着撮箕喂别的家禽家畜,也没搭理他。 “我跟你说话呢,你是聋子吗?” 他今天被无视了一路,不论是要水喝还是要吃的,都没人搭理,现在都已经到了,他们还是不搭理自己。 “在提要求之前,首先得学会礼貌和尊重人,如果你连这些都做不到,渴死饿死,都是你活该。” 赵元烈说完,就自顾自忙着手里的活儿了。 程嘉衍狠狠跺了跺脚,开始自己去找水喝,找吃的了。 然而陆晚早有准备,直接将东西全都收了起来,任凭程嘉衍怎么找都找不到一丁点儿可以吃喝的东西。 金枝宝珠在厨房里帮着陆晚一起准备晚饭。 今日累得紧,陆晚打算随便整点儿对付一顿得了。 直接来了一顿香喷喷的土豆油焖米饭,里面还加了不少的配菜,胡萝卜,肥厚相宜的肉丁和马蹄碎等。 满满的一大锅,锅底的油箜出了不少黄灿灿的锅巴,焖好后翻炒均匀,最后再撒上一点碧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阿娘,好香啊!” “原来米饭还可以这么做啊!” 宝珠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那一大锅土豆焖饭,心里对陆晚除了崇拜还是崇拜。 阿娘怎么那么厉害,什么都会做。 大概是怕孩子们吃腻了,陆晚又从取了好些前阵子腌制的辣白菜和甜辣水晶藠头,最后再来一盘凉拌黄瓜,这顿饭也就成了。 四清送完东西从外面回来,饭菜就已经端上桌了。 他现在虽说已经见识过阿娘的厨艺了,但每每都会忍不住惊叹。 三个孩子每次都会等陆晚和赵元烈动筷,他们才会端碗动筷。 外头的程嘉衍闻到了香气,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 第153章 底子不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气冲冲地跑到屋子里,却发现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碗筷。 “我的饭呢!” 起初他还以为,他们这些农户人家的饭菜,肯定都是不好吃的,没想到那味道居然如此诱人。 勾的他一直咽口水。 “你方才不是说了不稀罕我家的饭吗?自然是没有准备你的。” “我……”程嘉衍这才想起自己的话来。 “既然不稀罕吃我家的饭,让你干活你也不乐意,自然没你一口吃的。” 陆晚可不会心软。 对一个小霸王有什么好心软的。 既然程县令把他给了自己,那怎么对待就是她的事情了。 不过倒也不至于真的会把他给饿死,但想要吃好喝好睡好,还得看程嘉衍的表现。 程嘉衍看着他们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那一大锅米饭香喷喷的,他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桌底下放了炉子,整个桌面都是暖烘烘的。 “那、那我干活还不行嘛!” “哦?谁知道你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陆晚看向他:“想吃饭,可以,等我们吃完后把碗筷收拾干净,自然会给你吃的。” “那等你们吃完了,还有我一口吃的吗?你休想诓骗于我!” 程嘉衍也不蠢,要他收拾碗筷,他从小到大都没干过这种活,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放心,言出必行,也是你要学的。” 言出必行? 程嘉衍愣了片刻,开始乖乖坐在一旁等。 心中就算不服气,这会儿也只能憋着了,想他程嘉衍,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了? 为了一口吃的,连尊严都不要了。 可是肚子实在是太饿了。 尊严什么的,那都是浮云。 程嘉衍看着他们一家五口人围坐在一起,有些发愣。 四清会给两个妹妹夹菜,还会给爹娘添饭,他们有说有笑,画面温馨而祥和。 不像他…… 祖母从来都只会在饭桌上责怪娘。 娘也只会一个人躲起来哭。 爹总是很忙,忙着给人判案子,断清白。 就连他生辰,爹都不记得。 有时候爹也会和祖母吵架,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他,爹怪祖母过分宠溺于他,而祖母则怪爹整日忙于事务,连自己亲儿子都不管。 只晓得把他丢去桐芳书院。 但爹说,谁家孩子不是这样过来的? 穷苦人家的孩子,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爹让他知足。 每每这个时候,娘都默不作声地捂住了他的耳朵,不去听那些争吵,可时候祖母又开始骂娘。 让娘去给爹吹枕边风。 祖母还让娘给爹纳妾。 因为纳妾,他们也会吵架。 程嘉衍不知道,原来家人是可以坐在一起吃饭的。 是可以不争吵的,是可以有说有笑的。 爹太严肃了。 祖母太强势了,而娘又太弱势了。 那个家里,总是争吵不断。 就在程嘉衍愣神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完了。 金枝擦了擦宝珠的嘴角,带她去外面玩儿了。 “程嘉衍。” 陆晚站在他面前:“想吃饭,就按照我刚刚说的做,洗碗会吗?” 程嘉衍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不会。” 他从来都没洗过,那些都是家里下人干的活儿。 “四清会教你,但你别指望他会帮你,做不好,今晚照样没饭吃。” “我……” 程嘉衍咬咬牙:“不就是洗个碗吗,谁不会似得!” “要是你不小心打碎了碗,一样没饭吃。” 程嘉衍:“……” 他气得跺脚。 “程大少爷,开始吧!” 程嘉衍撸起袖子就是干,在灶台前按照四清说的方法,将每一个碗都刷洗干净,再过一遍清水。 最后放在指定的位置。 为了能让自己今晚有一口热饭吃,程嘉衍全程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大意。 生怕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碗,自己今晚就得饿肚子了。 按照那女人心狠的程度,说不定他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陆晚在外面透过窗,看程嘉衍在里面卖力洗碗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富贵子弟,终究是心气儿太高。” “娘子莫要忧心,他也并非是从骨子里就坏掉的孩子,程县令同我说,他忙于事务,对他疏于管教,祖母又处处刁难他母亲。” “父亲也是不管不问,那孩子心中有怨,故而处处惹事。” 陆晚惊讶道:“你是说,他是故意惹事,以此想要得到程县令的关注?” 赵元烈点点头。 “正是如此。” “每每他惹祸生事,程县令都会善后,道歉赔银子,是以城中百姓大多看在程县令的面子上,未同他一个小孩子过多计较。” 也就是说,程嘉衍底子不坏,就是行事方法过于偏激极端了些。 倒也难怪,今日在酒楼里,俞子期会说,他从未在书院里欺负过别的孩子。 “我洗完了!” 程嘉衍看着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碗筷,还在四清的指导下,将厨房都收拾干净了,满满的成就感。 他从来都没干过这种事情诶! 还以为有多难,洗碗一点都不难的好吧。 “喂,你娘说的饭呢,快给我端上来,我都快饿死了!” 四清瞥了他一眼:“你礼貌吗?” “阿娘说了,礼貌待人,是最基本的,你要是学不会,今日能有一顿饭吃,明日可就说不定了,别忘了,你爹要年底才会来接你。”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有没有饭吃,都是他家说了算。 “还有,我不叫喂,我叫赵四清,你可以叫我四清。” 四清将陆晚提前放在橱柜里的饭菜都端了出来。 “这是我阿娘提前就给你盛好的,还是热的,你赶紧吃吧。” 程嘉衍愣愣地看着面前那一大碗米饭,还有单独装出来的各类腌菜。 提前就盛好的? 一时间,程嘉衍心绪莫名复杂。 他还以为……那陆娘子铁了心不会给他东西吃。 原来是提前就已经盛好了他的饭菜。 程嘉衍埋头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掉眼泪。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就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喉咙里也是酸酸的。 真是混账,不就被饿了一会儿,还在这里哭,自己还有脸哭,爹都不要他了!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 程嘉衍一边埋头吃,一边使劲儿抹眼泪。 第154章 真香定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呜呜呜呜,好香! 真香! 这米饭实在是太好吃了! 他以前在县城里吃的,虽说比不上皇亲贵族的山珍海味,但吃的就从来没差过。 这明明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可怎么就是那么好吃? 不,这饭根本就不好吃,他只是饿极了,这饿极了的人,不论是什么都会觉得好吃的。 “喂……” “四、四清,还有饭吗?” 程嘉衍连忙改口,四清回头,指了指橱柜里:“在里面,自己弄。” 程嘉衍连干三大碗饭,那一点腌菜也是吃得干干净净的,一点儿都没剩下。 最后还很老实地将碗筷都收拾好了。 “我今晚睡哪儿?” 吃饱喝足,当然是要睡觉了。 四清瞥了他一眼:“不知道。” “你不说,那我就自己找去。”程嘉衍冷哼了声。 他今天刚到达大石村的时候就观察过了,这里的房屋都很低矮,家家户户都会有一个篱笆院,但大多数都是很破旧的。 用程嘉衍的话说,那就是没眼看。 当时他心都是拔凉拔凉的,看着这里穷得全都是土墙房茅草屋的样子,眼前是一黑又一黑的程度。 他还以为,这陆晚的家里肯定也是和他们差不多的,而且他们家还有三个孩子,说不定连睡的地方都没有。 只能睡猪圈牛圈什么的。 没想到一看,他们家竟然是四四方方的院子,就连屋子里都是铺了石板的,干净整洁。 正中间还有一间很宽敞明亮的堂屋,屋中央生了很大一炉火,热腾腾的,一点儿都不冷。 外头穿袄子,在屋子里只需要穿两件单衣就可以了。 而且他们用的炭,也不知道是什么炭,居然一点儿烟都没有,也没有刺鼻难闻的味道。 就算是他们县令府,也没见过那么好的炭。 不仅如此,这冬日里用炭量本就消耗巨大,他爹又是个奉行节俭的,除了必要的时候,都不许府中点炭。 但他们不过是一普通农户,却在每间屋子里都烧了炭盆,四处都是暖烘烘的一片。 这样的日子,竟然是比他在县令府过的还要好。 程嘉衍忍不住想,现在乡下人的日子都过得这么滋润了吗? 吃过晚饭后,孩子们会去房间里温习功课,金枝念书给宝珠听,屋子里传来小姑娘的朗诵声,稚嫩却腔正字圆。 程嘉衍看他们都在洗漱了,平日里这个时候,家中的奴仆们都会过来伺候他,但现在可没有奴仆。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想要洗漱,就自己动手,这里没人伺候你。” 陆晚看穿了他的心思,嗓音冷淡地说着。 程嘉衍面色红了起来:“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 但是……他应该做些什么? 烧热水? 对,肯定是烧热水! 那烧热水要用锅子或者壶的吧? 程嘉衍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水壶,将里面灌满水,然后放在了炉子上。 他不知道水需要烧多久才是热的。 但他看家里人煮茶,都是要等水沸腾了才开始,那么沸腾就等于水热了。 程嘉衍又不是很确定,于是伸手进去试了试温度。 “啊——” 一声惨叫,成功吸引了陆晚的注意力。 当她看见程嘉衍在那儿痛得跳脚时,她就知道程嘉衍做了什么。 “……”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一点儿生活常识都没有。 这样的公子哥儿一旦离开了家,还能干什么? 能不被饿死都不错了。 但陆晚并没有上前,只是提醒他说:“水太烫可以加冷水进去,这个温度,用来烫猪正好合适。” “你、你敢骂我!” 程嘉衍捂着自己的手,瞪着陆晚。 他都被烫伤了,这个女人居然还在那儿说风凉话,骂他是猪。 “我说错了吗?” “最基本的生活常识你都不懂,程嘉衍,你也有十六了吧,你要知道,寻常人家的孩子在你这个年纪,该懂的全都懂了,而你五谷不分,四季不明,和猪有什么区别?” 陆晚一番话,彻底让程嘉衍没了脸皮。 她说:“你仗着你爹是县令,嚣张跋扈,但在这里不会有人惯着你,想要吃饭睡好觉,就得干活,活儿还得干好。” 程嘉衍咬着牙。 这根本就是在把他当下人使唤! 目光看见他被烫了的手,已经起了一层水泡。 被烫伤的感觉不好受,火辣辣且是钻心的疼。 于是将一罐药膏放在桌上:“这是烫伤膏,自己涂,明早就会好。” “……” 程嘉衍的气儿又消了。 “哼,谁稀罕你的东西。” 话虽如此,却还是小心翼翼挪着步子,然后趁陆晚不注意,一把将烫烧膏拿了过来揣在怀里。 生怕陆晚会抢过去似得。 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最怕疼了。 比如他爹的板子和鞭子。 还有时不时的揪耳朵和脚踹。 这回程嘉衍学聪明了,倒一点热水,再兑一些冷水进去,小心翼翼地试了温度,觉得没问题后才开始洗漱。 但陆晚并没有给他准备洗漱用品,程嘉衍知道,那些东西肯定都是要用干活儿去换的。 那个女人无情的很,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故而程嘉衍也没指望她能对自己有多好。 在简单的洗漱过后,他便去找了陆晚。 “陆婶子。” 大少爷的脾气下一秒就要发作了,程嘉衍及时守住了。 “怎么了?” “我、我今晚睡哪儿?” 程嘉衍算是看出来了,他们家里都是这个女人说了算的,因为她说什么,他们就听什么,几乎都不会反驳。 “那儿。” 陆晚随手给他指了一个房间,堂屋旁边连着的是她和赵元烈的房间。 另一边则是两个丫头和赵四清的。 程嘉衍走进去一看,抱怨道:“这么冷,你怎么不给我烧个炭盆,我晚上怎么睡觉啊!” “想要炭盆?” 今晚又开始下雪了,赵元烈去给孩子们房间又加了一床厚毛毯,将门窗都给他们关好了。 免得冷风灌了进来。 “明早起来,跟我去挖地。” “挖地?”程嘉衍瞪大双眼,声音都变调了。 “我不会!” “不会就学。” “可我是来跟你学功夫的!” 程嘉衍还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第155章 大少爷挖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学功夫,那就得吃苦,你不想吃苦,还学什么功夫?” “嫌冷嫌累?那你明天就自个儿回去,我们这里也养不起你这样的大少爷。” 赵元烈说话,也同样是没给他留半点儿面子的。 在这里,程嘉衍感觉自己的尊严都被他们踩在地上狠狠摩擦,一张脸又烫又疼的。 “去就去!” “不就是挖地吗,有什么难的,我不信我程嘉衍,连一块儿地都挖不好!” 程嘉衍气鼓鼓地回了房间,才发现没有炭盆也就罢了,就连被褥都很单薄。 钻进去,那被子里都是哇凉哇凉的,冷的他一个劲儿地打哆嗦。 陆晚其实心里有数,虽然冷,但不会冻出问题来。 孩子们盖的都是最为保暖的蚕丝被,程嘉衍屋子里的好歹也是六斤重的棉被,已经比大多数普通农户家庭要好太多了。 也冻不死他,就是矫情了些。 一大早起来,外头都是银装素裹的一片。 程嘉衍睡得正酣,房门被人从外面猝不及防打开,一股冷气嗖嗖往里头灌,冷的他立马就醒了。 “你要是今早还想吃饭,夜里想睡上好觉,就赶紧起来跟我们挖地去!” 四清说完就出去了,他才懒得听这公子哥儿一会儿的无病呻吟。 “啊啊啊啊!!!” 程嘉衍彻底抓狂了,夜里冷好不容易睡着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天才刚蒙蒙亮啊。 这就去挖地,看不看得清楚都还是两说呢! 程嘉衍满脸怨气地起来,才发现今日似乎更冷了,他爹给他收拾的包裹里,就没有几件厚衣裳。 “拿着,这是你的锄头,自己扛着。” 四清将一把锄头丢给他,少年也没穿多厚的衣裳,将鞋子的绑带拉紧,就跟在赵元烈身后出发了。 他可不管程嘉衍在身后怎样发疯抱怨,就算是他身上的怨气比鬼重,四清都不会看他一眼。 反正想要在他家过上好日子,就得干活儿,他们家可不养闲人。 “还有多久?” 程嘉衍扛着锄头,累得像条狗似得。 出发的时候天是蒙蒙亮的,这会儿天已经彻底放亮了。 程嘉衍不明白,为啥非得这么早就出来挖地干活儿。 “急什么,走一会儿也就到了。” 他还穿着昨天来的衣服,因为那是他最为体面的一身衣裳了,绸缎锦衣,和这贫穷的小山村并不相宜。 这个时辰,农户们也都醒了,推开门外面就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也有人早早出门,想要去山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猎到一些野味儿什么的。 乍然瞧见程嘉衍这张生面孔,忙好奇询问道:“赵老大,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以前从没见过,还怪俊秀呢!” 与其说是俊秀,不如说是细皮嫩肉,白白净净。 他们乡下的孩子,大多被风沙太阳侵蚀的那张脸都黑黢黢的,脸上还长了许多小雀斑。 四清和两个姑娘原先也是。 但陆晚日日用灵泉水给他们洗,那张脸早就白净了。 唯独这位程嘉衍,他们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乡下的孩子。 “远房亲戚的侄子,托我照看一段时间。” “哼!” 程嘉衍冷哼了声,也没说什么。 远房亲戚? 赵家还能有什么远房亲戚? 赵家在大石村都扎根好几代人了,就算是有远房亲戚,那孩子一看也像是有钱人家的,光是身上衣服那料子,就价值不菲。 陆晚打算种一些别的东西,先前收番薯的地也就空了出来,他们今天得去松土,最后再去播种。 冬季不适合播种,但陆晚的粮种适应能力强,这一点里正大人已经验证过了。 不仅适应能力和抗病能力强,生长周期短,产量还十分惊人。 “这么大一块儿地,今天都得翻完?” 程嘉衍已经头皮发麻了。 被雪冻过的地,都是邦邦硬的,根本不好挖。 一锄头下去,他感觉自己的胳膊都要废了,虎口一阵发麻。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反正你今天要是挖不完,就没有饭吃,想要吃饭,就得挖地!” 四清瞪了他一眼,这公子哥儿的臭脾气还真是给惯的。 不过他是第一天干活儿,他们也没指望他能干得有多漂亮,主要是想看看程嘉衍的态度。 且赵元烈带他出来挖地,也是想要锻炼他的体力和耐力,好为后面的习武打下夯实的基础。 程嘉衍面如菜色,想到自己先前在县城的日子,不由得悲从心来。 但挥锄头的手也没停下,只是他这身衣裳,实在是不适合干活儿。 索性也就脱了。 这时程嘉衍才发现,居然一点儿都不冷了,身子还暖呼呼的,都出了一层薄汗。 就是挥锄头太累了,胳膊累,手累,腰也累。 那腰就跟腰断了似得。 “啊啊!” “太累了,我受不了了,我要歇会儿!” 四清把一壶水扔了过去,说:“别偷懒,喝了赶紧起来挖!” “哼,要你管!” 程嘉衍接住了水壶往嘴里关了一口,热乎乎的灵泉水灌进嘴巴里,一路向下,刹那间,刚才的疲惫感好像都消失了。 “这是什么水?”程嘉衍惊奇地瞪大了双眼,好好喝的水,自带一股清甜的味道。 莫不是这穷乡僻壤里,还藏了什么厉害的山泉水? “神仙水,行了吗?喝够了就赶紧起来干活儿了。” 四清冷哼了声,懒得搭理他。 依旧挥舞着手里的锄头,少年身姿越发挺拔英武,面相也更加趋向于赵元烈。 他们早上出门时,陆晚和两个孩子还没醒,等到天光大亮时,陆晚才磨磨蹭蹭地起来。 这破天实在是太冷了,陆晚真想一辈子站在床上不起来了。 温暖的床,谁舍得离开? 只是没想到金枝和宝珠比她起得还早。 她们已经忙活起来了。 “宝珠,在忙什么?” 陆晚洗漱完,亲了亲小丫头的脸蛋儿,水嫩嫩的,手感可好。 “阿爹和哥哥去挖地了,我想煮一锅蜜薯粥,等阿爹他们回来,喝上一碗,暖呼呼的,还甜甜的,肯定舒服!” 锅里已经在咕咚咕咚冒着泡泡了,金枝大些,够得上灶台。 一旁还有她宝珠帮忙洗好的菜。 “阿娘阿娘,我盛了一碗出来,已经不烫了,你快尝尝好不好喝!” 金枝满脸期待。 第156章 胖成球的旺财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锅里的粥已经熬了有一会儿了,熬得稀烂的蜜薯包裹着软烂的大米。 陆晚喝了一口,甜香裹挟着米香,那是特属于五谷杂粮的味道,纯天然无添加。 “嗯,好喝!” “真不错,那金枝今天早上,打算弄什么菜?” 孩子动手是好事,陆晚自然不会干预。 “早上吃食清淡,我去后面菜园摘了些新鲜的青菜,还蒸了一些熏肉,还有韭菜炒鸡蛋!” “真棒!” 不论何时,陆晚的情绪价值总是满满当当的。 他们现在的日子好过起来了,在吃食方面,就更不会亏待了两个孩子。 外面传来了动响,趴在地上的旺财立马竖起耳朵,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要是家里没男人的话,旺财就会选择留在家里保护两个孩子。 约莫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旺财耳朵立马竖了起来,朝着门口狂奔而去。 四清才刚刚放下锄头,一只庞然大物就猛然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啊——” 程嘉衍没看清,只看到一大坨东西朝自己扑过来,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旺财一个虎扑,直接扑倒了四清。 四清抱着他在地上打滚儿。 “旺财,你都多少斤了,你再这样扑我,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给扑死了!” 旺财才不管,扑在私情身上又舔又蹭的。 大舌头湿哒哒地在她脸上舔来舔去。 “啊啊!旺财,你嘴巴滂臭的!” 四清嫌弃死了,想要推开旺财,然而旺财现在的体型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 “旺财!” 陆晚唤了声,旺财立马就从四清身上起来了。 四清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和雪,止不住地抱怨:“阿娘,你该少给他吃些肉了,你看旺财胖的,这才一个冬天就胖成了球,以后我还指望着带它上山打猎呢。” “它胖成这样子,只怕是上山后都跑不动了。” “汪——” 旺财对着四清吠了声,表示抗疫。 然后抬头挺胸,展示自己优美的身姿曲线,看它多苗条,多健壮,隔壁家小花狗都迷的不行呢! 程嘉衍呆呆地看着,这一家人的相处模式……好奇怪。 是他从未见过的。 旺财踱着步子走到了程嘉衍身边,他还跌坐在地上没有起来。 “它不咬人。” “都去换身衣服,把身上洗干净,吃饭了。” “你们这狗……是什么品种,怎么长这么大?” 他就没见过这么大的狗。 “它还会打猎?” 他刚刚听四清说,他还会带着它上山去。 “一种猎犬,体型自然大。” 陆晚轻描淡写,一句话就给敷衍了去。 程嘉衍从地上起来,跟着赵元烈和四清去洗手换衣服。 一进屋子就闻到了那股诱人的米香。 但他这次只是站在一旁,没有上前。 金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等你们吃完,我再去。”程嘉衍扭过头,别扭地说着。 “阿爹说你今日挖地很是卖力,手都磨出了水泡来,吃饭自然是要都坐在一起吃的,在我们家没有主次和尊卑,大家都是平等的。” 平等的? 可祖母从小就教他说,他是县令家的公子,天生就要高人一等。 外头那些平民老百姓的孩子,他想打就打,想欺负就欺负。 官高于民。 可在这里,却有人告诉自己,没有主次和尊卑,大家都是平等的。 他以为自己到了这里,这一家人肯定是要好好报复自己的。 昨天就是让自己留到了最后才吃饭的,今天肯定也是这样。 “你还愣着干嘛,去端饭呀,难不成指望我们把饭送到你手上来?” 四清觉得这位公子哥儿的脑子可能不大好,看上去很不聪明的样子。 “哦哦,我这就去!” 他忙活了一早上,这会儿是早就饿了的。 锅里的米饭香更是直接勾起了他的馋虫。 让他迫不及待就跑出伙房开始端菜端饭了。 甜滋滋的蜜薯粥,熬出了蜜薯的香甜,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桌上也就只有几个清炒的小菜,却很是开胃。 没有太过于奢华的食物,无非就是平常的饭菜罢了,可程嘉衍似乎吃出了一些别的味道。 “我知道,我来收拾!” 吃完饭后,程嘉衍这次居然主动承担了洗碗这件事。 有了昨晚的经验,就算是再笨的人,这次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待会儿洗了碗,跟四清去把鸡鸭牛猪都喂了,还有圈里的羊和兔子,怎么喂,如何喂,四清会教你。” “好,我知道了!” 陆晚还以为这位小少爷肯定会又吵又闹挣扎一番的,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乖顺地就应下了。 他那高傲的心气儿,这么快就没了吗? “四清,你家咋养了这么多东西?还一个个都养这么肥,好厉害!” 程嘉衍虽然嫌弃猪圈里臭,但也只能忍呢。 不然能咋地。 不听话连午饭都没得吃。 他还想学功夫呢。 程嘉衍是嚣张,但不是蠢,想要吃饱饭学功夫,就得乖乖听话。 听话的孩子才有糖吃,又哭又闹只会惹人厌弃。 “那些兔子是我们从山上抓的野兔,他们繁殖的很快,猪是山上打的野猪,你没发现它们和家猪长得都不一样吗?” 程嘉衍摇摇头:“我不知道猪长什么样子。” 四清:“……” “你还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我、我怎么就没见过世面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野猪家猪都分不清。”四清摇摇头,仿佛在跟一个傻子说话。 “你们这里的山上,有很多猎物?” “当然,野鸡野兔野山羊,不过你可别小看这些野猪,成年的野猪,是能咬死人的。” 四清一说话,程嘉衍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一个大少爷,哪里知道这些。 “那你们下次山上,能不能带我一起?我也想去看看!” 怕归怕,但觉得很刺激。 而且他们家还有猎犬诶,专门用来打猎的猎犬! 他之前在城里看到过,不过和他们家的猎犬长得不一样。 看上去不像犬,反而像狼。 第157章 总会有劈中的时候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山上可不好玩儿,上回我和阿娘还在山上遇到了吃人的……” 四清正说着,忽然就闭了嘴。 “还遇到了什么?吃人?什么吃人?!” 程嘉衍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追着四清一个劲儿地问,莫不是那山上,还有什么会吃人的山精野怪不成?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总之,不要往外头说,你要是想山上跟我们打猎,就表现好点,要是我阿爹心情好了,就肯定会带你上山的。” 不过四清也没指望这位少爷上山之后会打到猎物。 因为他纯粹就是因为好奇和那一点点猎奇心理罢了,这城里来的少爷,连家猪野猪都分不清,还指望他做什么? “好嘞,四清小老弟,我保证听话!” “你这些就交给我来喂吧,你告诉我怎么喂,我聪明的很,保准一学就会!” 程嘉衍拍着胸脯保证。 四清一脸无语:“谁你是小老弟了?我翻过年就十五了,比你差不了多少好不好?” 他似乎挺不乐意被人称为小老弟的,尤其是程嘉衍。 “四清,喂完了!” “咱们中午吃什么?!” 程嘉衍追出来问。 他现在最为期待的,就是每一天每一顿饭吃什么。 因为他们家的饭可好吃了。 四清翻了个白眼:“你咋就想着吃?活儿还没干完呢。” “啊!还有啥活儿啊!” 程嘉衍瞪着一双眼睛,他以为只有这些活儿呢。 四清指着前些日子他们从山上砍回来的树,堆放在院子角落里,像一座小山似得。 “喏!就那些,得劈,然后将他们放在柴房等它们干,来年才会有柴火用。” “这样吗?” 程嘉衍傻愣愣的,根本不知道原来烧的柴火是提前就要劈好的。 还得等它们干。 “不然呢?等着坐吃山空吗?” “咱们庄户人家,从来都是这样的,今年准备明年的柴火,明年准备后年的柴火,不然等到没柴少了你再去山上都不一定有柴火了。” “要是遇上大雪天没法上山的话,这些柴火就是咱们的底气,你能明白不?” 四清倒是很耐心地给他说着。 程嘉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看上去好像是听明白了,又好像没有听明白的样子。 四清将斧子拿过来,扔给他一把:“大少爷,努力干吧,抡斧子也是有好处的。” 程嘉衍低头看着自己手掌心,因为早上去挖地而弄出来的水泡。 很疼。 但他觉得四清说的有道理。 得将这些柴都给劈出来。 疼就疼吧! 既然来了这里,就注定他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程嘉衍,你是没吃饭吗?怎么连抡个斧子都抡不明白?” “就你这样的,你能学好什么功夫?!” 两个少年在院子里卖力地劈柴。 然而对于四清来说,劈柴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家常便饭,轻轻松松,毫无任何技巧可言,干就对了。 可对于程嘉衍,那简直就是在上酷刑。 手心的水泡被磨破了,火辣辣地疼着,疼得他想哭。 赵元烈就在身后看着他们。 大雪纷飞,程嘉衍吸溜了下鼻涕,咬着牙,狠狠一斧子劈了下去,然而也仅仅只是让那木头受了点皮外伤罢了。 自己明明是对准了的,可是一斧子劈砍下去,就是劈不中。 “力量集中在手臂,光用蛮力有什么用,看准。” 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了程嘉衍的手,那一瞬,他只觉得自己手臂充满了力量。 斧子落下的瞬间,带着一股劲风。 咔嚓—— 那看似十分坚硬的木头,在斧子下一分为二。 程嘉衍瞪大了眼睛。 “继续。” 赵元烈松了手,让他自己来。 程嘉衍站在原地思索了会儿,再次抡起了斧子。 “一次不中,就多来几次。” “十次,百次,千次,总会有劈中的时候。” “程嘉衍,上战场的时候,敌人不会允许你这么没有准头,一次失误,就会要了你的命。” “你爹说,你想要上战场杀敌,战场上刀剑无眼,被劈中就是个死。” 程嘉衍咬牙,一下又一下地劈了下去。 风雪中,他们抡斧子的身影似乎都有些模糊了。 夜里。 程嘉衍看着自己破了皮的双手就想哭。 因为他还要洗碗。 破了皮的双手在触碰到水的那一瞬,就是火辣辣的疼。 疼得程嘉衍一阵龇牙咧嘴,面色扭曲狰狞。 嘶,好痛! 真他娘的痛啊! 程大公子就从来没吃过这种苦,这还是头一遭。 “程嘉衍。” 洗完碗后,陆晚指着一旁的水壶说:“待会儿将你的手放进去泡,睡觉之前,将那膏药贴于掌心。” “是,陆婶婶!” 程嘉衍现在可听话了。 因为昨天陆晚给的烫伤膏只涂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神奇地好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药,他听爹说,这位陆娘子,是个大夫,医术很厉害的那种。 起初他还以为是爹在夸大其词,现在想来,她简直就是在世神医啊! 这样好的医术,就算是皇宫里的御医也不过如此吧? 说不定他们还调不出这么厉害的药膏来呢。 “陆婶婶。” 陆晚正要回房,就听见程嘉衍的声音:“谢谢您。” “我以后会好好干活的。” “就是……” 程嘉衍忽然有些扭捏了起来,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 “就是以后的饭,可不可以多煮一点,我今天没吃饱。” 说完,程嘉衍整张脸都跟着红了起来。 陆晚愣了愣,随后点头:“好,我下次注意。” 大概是今天干的活儿比较多,体力消耗的也多,程嘉衍饿也是正常的。 但陆晚又哪里知道,程嘉衍单纯是因为陆晚家里的饭菜好吃罢了。 他就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好多菜品都是他叫不上名字来的,就连城中酒楼都没她这个味道好。 程嘉衍很是听话地将双手泡了进去。 温热的灵泉水包裹着他的手掌,在一点点地缓解他掌心的疼痛。 程嘉衍舒服地喟叹了声。 好舒服啊~ 明明刚刚碰水都疼得不行,怎么碰到这水,反而还十分舒服了? 那位陆婶婶,到底在水里加了什么? 第158章 杀年猪,刨汤肉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泡完了手,程嘉衍没舍得倒掉那水,又用来泡脚,就更舒服了。 一个人坐在火炉旁,仿佛这一天的疲劳都消失了。 最后将膏药贴在了手心,就美滋滋地睡觉去了。 他现在居然还有些期待明天的生活。 诚如程嘉衍所想的那样,他们又是天还没亮就起床了,不过这次不是去挖地,也不是上山,更不是劈柴。 而是扎马步。 当然,仅他一个人扎马步而已。 四清和金枝宝珠已经开始跟着赵元烈在院子里打拳了。 凌厉的拳头似乎能将空气划破,传来一阵阵有力的劲风声。 程嘉衍看着羡慕极了。 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练拳就好了,但他的底子太差,之前在城里的学的那点儿功夫,只能称之为花拳绣腿。 外头冷得很,程嘉衍扎着马步,两股颤颤,腿抖如筛糠。 风一吹,就是一个喷嚏甩了出来。 “赵、赵叔,我还要扎多久?” “下盘不稳,还有一炷香。” 一炷香! 程嘉衍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要学好功夫,底子得夯实些,不然即便是学了,到了真正搏斗的时候,你就只能是花拳绣腿,毫无力量可言。” 蛮横霸道的力量是其一,速度也是重中之重。 “四清,为何你的妹妹们也要习武?” “她们是女孩子,等着以后长大了嫁人了不就好了?女孩子习什么武,学出来又能有什么用?” 程嘉衍十分不解地问着。 四清在梅花桩上向下看,说:“女孩子又怎么了?谁规定的女孩子就不能习武了?” “再说了,谁说女孩子长大就一定是要嫁人的?” “她们跟着阿爹习武,一是为了强身健体,二是将来,若遇到了危险,能保护自身。” “有一技之长傍身之能,总归都是好的。” 四清的话,给了程嘉衍不小的震撼。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女孩子就只有嫁人和生子这两个作用。 就连祖母也是经常这样说母亲的。 说娘既然嫁到了他们家,就该顺从丈夫,顺从婆母。 需得事事听从婆家安排。 就连娘想要回娘家,都得请示了祖母才行,若是祖母不愿,娘就回不去。 娘要是回不去,就只能偷偷地哭。 程嘉衍曾看到了好几次娘哭,可他也没有办法。 祖母会时常不让娘靠近自己,说她是个女人,又说什么,慈母多败儿。 可到了今天程嘉衍才知道,女孩子也可以这么自由洒脱的。 他看向前方赵元烈一招一式纠正着两个姑娘的模样,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羡慕和渴望来。 要是他们家也能这样就好了。 要是祖母不总是那般苛责对待娘,要是爹总是没那么忙就好了……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金枝和宝珠跟着她爹,一招一式地练着。 她们已经练了许久了,那底子是比程嘉衍还要夯实的。 甚至能够和赵元烈过几招。 等他们练完,天已经大亮,农户们相继推开门窗,感受着外面的寒气。 陆晚会给他们准备好驱寒的红糖姜茶,练完后每人喝上一碗,别提有多舒服了。 圈里的猪也是时候出栏宰杀了。 赵元烈请了同村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过来帮忙一起杀猪。 程嘉衍一听要杀猪,比隔壁家小花狗还要兴奋。 早早就起来帮忙烧热水,陆晚打算将四头猪全给嘎了,杀猪的惨叫在院子里回荡着。 程嘉衍哪儿见过这种阵仗,本来觉得有些血腥残忍的,可闻到那伙房里飘来香喷喷的味道,程嘉衍很没出息地咽了口唾沫星子。 按照规矩,自家杀猪,是要请前来帮忙杀猪的人吃刨汤肉的。 四头猪花费的时间可不少,一直忙活到了天沉下来,有经验的杀猪匠在很利落地翻肠。 四清将已经翻洗干净的猪大肠拿进去。 程嘉衍瞪大了眼睛:“四清,这玩意儿你不扔了拿进去干啥?” “扔?为什么要扔?”四清一脸奇怪地看着程嘉衍:“阿娘说,今天中午要爆炒猪大肠的,这个可好吃了!” 虽然四清没吃过,但却吃过阿娘弄的爆炒鸡内脏,里面就有鸡肠。 所以他觉得,这猪大肠自然也是好吃的。 “什么?这是用来吃的?” 程嘉衍一脸恐惧:“你知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嘛的?它是用来装粑粑的,那么脏那么恶心,你、你们居然还要吃它?” 四清翻了个白眼:“行,那你一会儿别吃就行了。” 四清才懒得理会这个白痴。 提着猪大肠就进去了,程嘉衍也好奇地跟了上去,想要看看他们到底是咋弄的。 陆晚用面粉又将猪大肠搓洗了好几遍,将黏液和里面的脏东西全都洗干净,最后洗的白白的。 一点腥味都没有,再加葱姜焯水,滚刀切片。 肥肠在锅中煸炒出香味儿,撒上一小撮花椒,再依次加入泡椒小米辣、姜蒜和豆瓣酱以及醪糟酱油调味。 菜园里有她自己种的小芹菜,放上些许,芹菜的香味儿和大肠的味道完美融合在一起。 程嘉衍看得眼睛都直了。 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星子。 “这、这真能吃?” “要尝尝看吗?”陆晚看着这位少爷瞠目结舌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不、不了吧?”程嘉衍正想要抗拒,虽然闻起来很香很香,但只要一想到那里面是装粑粑的,他就接受不了一点。 然而不等程嘉衍抗拒,陆晚直接夹了一筷子塞进了他嘴里。 “你、唔……” ??? 这味道…… 怎么感觉怪怪的? 嚼嚼嚼! 咦? 好香! 好有嚼劲儿! 程嘉衍再一次瞳孔地震。 “怎么样,我阿娘做的好吃吧?” “我告诉你,就算是这世上再难吃的东西,只要过了我阿娘的手,都会成为人间美味的!” 金枝很是得意地说着,因为她觉得阿娘做的东西,就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了,没有之一。 程嘉衍一口咽下,唇齿留香,他还有些呆愣愣的没有回过神来。 他、他刚刚吃猪大肠了! 那可是用来装粑粑的呀! 第159章 装粑粑的猪大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味道怎么样?” 陆晚笑吟吟地问他,示意他要不要再来一口。 程嘉衍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疯狂摇头,好吃归好吃,可他还是接受不了这是猪大肠! 是猪用来装粑粑的地方!! “不吃拉倒,反正我们喜欢吃就行了。” 宝珠冷哼了声,才懒得管他喜欢不喜欢,反正阿娘做的东西,就算是毒药,那也是好吃的。 陆晚今日一口气把四头猪全给杀了,村子里也有人赶过来买她的猪肉。 陆晚全都是按照比外面低两层的价格卖的,但她也不会全部卖掉,只卖了三分之一,剩余的她要留起来存放进空间里。 等到有空的时候再将它们做成熟食。 陆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做那么多熟食放在空间里。 按她现在这个家底,将来是不愁吃穿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过了起来。 然而这样的日子越是平静,就越是能够让陆晚心中不安惶恐,总觉得这样的日子不会安宁太久。 她总是这样,思虑长远。 毕竟以后得事情没人能说得准。 陆晚的刨汤肉做的是相当大气了,肝腰合炒、爆炒猪大肠、一大盘炒肉,一桌子的菜,放眼望去,就没有几个素菜,几乎全都是肉。 “赵老大,你们家这猪养的实在是太好了,这野猪都被你们养成了家猪,一个个膘肥体壮了,可把咱今天给累死了!” 杀猪匠也是头一回杀这么肥的猪,那肥膘都有三指宽了,瘦肉也不错,红艳艳的,很是惹人爱。 陆晚还煮了很大一锅猪血旺,全都是已经煮好了的,她都分别装好了,想着待会儿杀猪匠们和来帮忙的人离开时,给他们也拿一些,不论是炒还是拿回去打汤都是很不错的。 “今天辛苦你们了,一定要吃好喝好!” “这是从城里打回来的酒,哥儿几个尝尝看!” 赵元烈给他们倒酒,一桌子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好酒!” “哈哈哈,痛快!” “咱们已经好久都没有喝得这么痛快了!”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就是他们的理想。 可大石村很穷,就连养出来的猪都不肥,要是谁家能养出个两百斤的猪来,都属实不易了。 更别说陆晚这猪,几乎都有四百多斤重,那么多肉,不知道馋死了多少人。 “娘,你说嫂子他们一家今天杀猪,咋个也不喊咱们过去吃饭,这也太没良心了吧?” 陆晚家今日热闹,那肉香都飘老远了。 馋的庄氏止不住地咽口水,她也想吃肉。 更别说她现在这肚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一个人吃,两个人消化,自然就饿得比别人都要快。 刘婆子耷拉着一张老脸,恨恨地说:“老大那个丧良心的,都和我这个当娘的断绝关系了,咋个能叫我过去吃饭,我是真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真就不管我死活了!” 要说不后悔,那绝对是假的。 尤其是看着现在陆晚他们一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心里就更是后悔了。 她还听村里的人说,陆晚和城里的泰丰酒楼都做上了生意,地里种的那些瓜果蔬菜,卖给那酒楼老板,还教他们做菜,一个月也能不少挣。 然而刘婆子也仅仅只是后悔自己当初和陆晚分家,和赵元烈断亲罢了。 对于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那是拒不悔改的,并且认为自己是没有错的。 要是当初没有把陆晚分出去,要是当初她咬紧了牙不松口,不同意赵元烈断亲,他们家的日子也没有这么难过。 “祖母,我还听说,等来年开了春,四清就要去桐芳书院读书了。” “什么?” 刘婆子和庄氏都瞪大了眼睛。 赵耀祖幽幽地说着:“这个名额是县令大人给他们的,住在大伯娘家里的那个,是县令大人的公子程嘉衍。” 先别管赵耀祖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事情,光是这一条接着一条的信息,就足够让她们震惊的回不过来神了。 桐芳书院…… 县令大人的公子? 县令大人的公子,居然会住在陆晚家里,还天天跟着他们一起干活挖地! “不成!” 刘婆子咬牙:“绝对不能让四清去桐芳书院读书!这个名额应该是你的,那孩子有什么资格能去桐芳书院,我家耀祖聪明伶俐块头还大,你才应该去桐芳书院!” 桐芳书院的名额,在整个县城里,每年也就七八十个,招满就不招了。 家家户户几乎是挤破了脑袋都想把孩子送进去读书。 不管是否学业有成,往后出去,说一句自己是桐芳书院的学生,那身上就是镀了一层金的,走哪儿都能吃得开。 哪怕只是去别家做个账房先生,都是格外优待的。 这样的名额,怎么就落在了赵四清那死孩子的身上,而不是她的金孙身上? “娘,这名额都已经定下了,你还想干啥?” 庄氏不满地问,婆母从来都只知道为老二的孩子打算,却从不为她的孩子打算。 他们宏浚也是早就开了蒙的,却一直没有去读书。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晚饭做好了吗,你是想饿死老婆子我是不是!” “信不信我让老三休了你!” 这句话,刘婆子最近时常挂在嘴边。 因为庄氏不听话了。 仗着肚子里头有货,家里的活儿也不干了,天天就躺在床上等吃的送到她手上去,吃的还多。 李氏看不下去,不知道在刘婆子跟前儿说了什么,刘婆子就用这一招去拿捏庄氏了。 庄氏惧怕休妻,这年头被休了的女人,都是没有活路的。 依附夫家,是她们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否则,一旦被休弃,娘家嫌丢人,她肯定是回不去的,她一个女人独自在外,没钱没地没粮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知道了娘,我、我这就去做。” 庄氏心中虽然不服,可也只能乖乖听话,将那口气咽下了,不然她还能有什么法子。 “你跟我一起,去把这条猪腿送去春旺家。” 四清叫上了程嘉衍一起。 程嘉衍刚吃饱饭,肚子都是胀鼓鼓的。 第160章 比划比划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么好的猪腿,为什么要送给别人,他们家又没有给钱。” 程嘉衍很是不能理解,尤其是他们今天杀猪,好多人都过来买肉,他瞧陆娘子卖的价格都不怎么高,那么好的肉,为何就不能卖个高价,狠狠赚一笔了? “你懂什么,春旺爹上回为了保护村民,被人砍断了一条手臂,是我阿娘给接好的,我娘没收他们家诊金,他们就送了一条猪蹄来,而今阿娘不过是还给他们罢了。” 虽然阿娘没说,但四清心里都是有数的。 “阿娘不收高价,是要与人为善,这世上的人,当心怀善意,若是人人都心怀恶意,这世界早就乱套了。” 别看四清比程嘉衍小,可懂的却不比程嘉衍少。 以前阿娘在村子里的名声不好,可现在却是人人夸赞的,阿娘说,善恶都是要分程度。 程嘉衍别的没听进去,倒是抓住了这话语中‘断臂再生’这个关键词。 他惊奇地问四清:“你娘还能把人断掉的手臂再接回来?” 四清骄傲地抬起胸膛:“那当然!我阿娘可是很厉害的,这十里八村都找不到比她更厉害的大夫了!” “当然,我外祖也是很厉害的!” 看,他娘厉害吧! 他可不管别人的娘厉不厉害,反正他阿娘就是最厉害的。 “我好像明白了。” 程嘉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今日来的这些人,买肉归买肉,他们约莫也是晓得陆晚卖的漂亮,还拿了些自家种的粮食瓜果或者饼子来赠予陆晚。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真诚而又充满善意的笑容。 那种发自内心的善意,是他在县城里从未体验过的,总觉得这大石村的氛围犹如世外桃源般。 明明先前程嘉衍还嫌弃的不得了。 嫌弃这里穷,嫌弃这里的人都是乡下人,他以为乡下人都是粗鄙不堪的。 因为祖母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越是穷的地方,人心就越是恶毒自私。 要他在书院里,千万不要和那些出身贫穷的孩子玩儿,要玩儿也是和有钱人家的孩子玩儿。 现在……程嘉衍忽然觉得,祖母曾经教他的东西,似乎都是错的。 这里的一切,都颠覆了他对贫穷之地的认知。 “春旺!” 到了春旺家,四清大喊了声,出来的是春旺娘。 看见四清手里拎着的大猪蹄,先是惊讶了会儿,然后立马说:“四清,你快拿回去!” 她明白这肯定是陆晚让四清送来的。 四清可不听:“阿娘说这是给春旺补身体的,我得交给春旺。” 春旺娘也看到了跟在他身后的程嘉衍,笑着让他们进去烤火。 程嘉衍现在变得有礼貌多了,对着春旺娘行礼:“见过婶子,我是程嘉衍,婶子叫我嘉衍就好了。” 春旺娘惊了惊,她哪里见过这种官户人家的礼? 总觉得那礼行的好看又贵气。 虽说赵元烈对外说,程嘉衍是他的远房亲戚的侄子,委托照顾一段时间罢了,可这孩子一看就晓得是出身富贵人家的。 春旺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忙说:“嘉衍,去里头喝点儿热水,婶子给你们泡点儿糖水喝。” “谢谢婶子,不必劳烦了。” 四清进去找春旺了,他不光是带了猪蹄来,还有血旺那一些猪肝。 春旺爹这段时间已经能下床了,程嘉衍果然看到了他断掉的手臂,虽说已经接好了,现在还不能很好地动,只能养着。 陈二牛也是出来热情地同他们说这话,程嘉衍全程都很有礼貌,规规矩矩的。 比起先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春旺娘端了一碗热糖水过来。 春旺看着那碗粗糙不堪,但已经是他们家最好的碗了。 别的碗不是有缺口,就是开裂了。 “谢谢婶子。” 程嘉衍笑着接过,居然没有半点儿嫌弃,将那一碗糖水一饮而尽。 “婶子,真好喝!” 他知道,糖在寻常人家是个稀罕物。 不论白糖红糖都是如此,还有一些调味品,可程嘉衍见这些在陆晚家,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了。 他还以为,陆晚家的日子好过,定然也是瞧不起同村这些日子不好过的。 然陆晚并非如此。 她待人亲和,却也容不得别人欺负到她头上来。 待人待事,也是看人而来的。 程嘉衍现在在陆晚家干活儿可有劲儿了,先前还需要人叫,现在天还没亮,自个儿就起床了。 起来先把院子里的积雪给清扫干净,再在水都放在炉子上烧,如此一来,等陆晚他们起来,就能有县城的热水用。 然后将鸡鸭放出来在院子里活动会儿,撒上一些苞米粒和麦麸。 做完这些,赵元烈和四清等都起床了。 然后开始了早上的基础训练。 孩子们衣着单薄地在院子里打拳走桩,嗬嗬声十分有力,他们也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冷的,反而出了一身汗。 这个时候,陆晚则是在准备孩子们的早饭。 “程嘉衍。” “你也已经练了一段时间了,今天和四清比划比划,让我瞧瞧。” 赵元烈宛如一位严师,不论是对程嘉衍还是对自己的三个孩子,都十分的严苛。 刚开始练,小宝珠还会掉金豆豆,喊累喊疼,赵元烈也没有丝毫的心软。 事后再去哄哄,陆晚给颗糖吃,小丫头也就不觉得苦了,但训练绝不可以懈怠偷懒。 程嘉衍很是兴奋:“四清,来吧!请千万不要对我手下留情,尽管揍!” 四清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我才不会对你手下留情,我早就想揍你了!” 两少年在院子里有来有回,四清拳拳到肉,那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手下留情! “赵四清,你丫能不能轻点儿,你真打啊!” 程嘉衍胸口挨了一拳,他赶紧揉了揉,疼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四清冷笑了声:“废话,不真打难道假打?” “程嘉衍,你该不会说你是个假把式吧?跟我爹学了这么久,难道就一点儿进步都没有?那你还真是个废物!” 激将法,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有用的,尤其是对于程嘉衍这种没多少心眼儿的傻缺少爷。 第161章 弄死程嘉衍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赵四清,你给我等着!” 程嘉衍恶狠狠地警告了句,遂挥舞着拳头冲了过去。 陆晚和赵元烈在屋子里看着,问:“夫君觉得程嘉衍这段时间的表现如何?” “底子不坏,如今待人也有礼貌了,学功夫也快,是个好苗子。” 陆晚跟着点点头,看他俩抱在一起,在院子里死亡翻滚,两人有来有回,谁都不让着谁。 胜负心上来后,下手也狠,非得分出个胜负来。 身上脸上,沾了不少的雪。 陆晚无奈捂脸,这一身,还真是有够折腾的。 俩孩子最后也没能分出个胜负来,谁都不服气,程嘉衍脸上挨了好几拳,一双眼睛都肿了,嘴角也破了。 四清也没好到哪儿去。 打完了,两人谁都不理谁,气鼓鼓的回了屋子换衣服,吃饭的时候俩人也没说话。 “程嘉衍,你要去哪儿?” 吃完饭,程嘉衍扭头就出门了。 “要你管,小爷我去村子里转转不行吗?” 程嘉衍显然还在生气,理都不理四清就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在气个什么劲儿。 “哼,真小气,我还不想搭理你呢!” 四清翻了个白眼,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明明他也挨打了好吧。 再说了,这是爹让他们比划的,这比划肯定是要来真的,软绵绵的假把式有什么意思。 “程嘉衍!” 程嘉衍一个人闷着脑袋往前走,听见身后有人喊他,还以为是四清追上来了,压根儿就不想理会。 然而身后的人一个劲儿地喊。 “赵四清,你喊什么喊!” “小爷我才不想理你!” 然程嘉衍一回头,才发现根本就不是赵四清,而是另外一个陌生且块儿头比较大的少年,看上去比四清大不了多少。 “你是谁?” 程嘉衍立马警惕地看向了他。 赵耀祖讨好着上前,说:“我是四清的大哥,赵耀祖,我和四清都是一家的。” “程嘉衍,你是县令大人的公子,他怎么还下手这么重,把你打成这样,四清实在是太过分了!” 来人一言就戳破了自己的身份,让程嘉衍心中更为警惕了。 他在村子里,就没几个人晓得他是县令家的公子,而且程嘉衍自个儿也不大乐意说的。 “关你屁事!” 程嘉衍瞪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赵耀祖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地说:“你可千万别被四清他们一家人给骗了,那个陆晚是我大伯娘,她最坏了!” “最毒妇人心,他们一家人不给我们吃喝,想要饿死我们全家人,还不给我们家治病,不仅如此,我大伯父还为了陆晚那个毒妇,连自己亲娘都不认了,和咱们家断亲了。” “程公子,他们就是看上你县令公子的身份,想从你身上捞好处,你可千万别被他们骗了呀!” 赵耀祖卖力地说着。 程嘉衍停下脚步,阴恻恻地盯着他:“你们家没饭吃,关陆婶子一家什么事?” “你们全家是断手还是断脚了?都是残疾人没有劳动能力了吗?” 程嘉衍是嚣张跋扈,但不是傻。 他来大石村的这段日子里也听了不少,就算没听过,单是看村里人对陆婶子一家的态度,就知道她们一家绝非这个人口中所说的那般。 赵耀祖愣住了。 完全没想到这位大少爷根本不听自己的。 “我警告你,赶紧给小爷我滚,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程嘉衍就加快脚步走了。 赵耀祖恶狠狠地盯着程嘉衍离开的背影,想到陆晚一家现在的好日子,顿顿都有肉吃,一点儿不管他们家的死活。 连一点儿肉都不愿意分给他们,还给春旺家送了只猪蹄都不给他们送吃的,这样的毒妇,就该被乱刀砍死! 死? 赵耀祖忽然想到了什么。 程嘉衍是县令家的公子,要是县令家的公子,死在了大石村,县令大人肯定会动怒。 到时候陆晚一家,绝对会遭殃。 因为是他们没有保护好程嘉衍,想到这里,赵耀祖心中忽然就有了个计划。 程嘉衍在外面转了一圈,发现这个村子还挺大的,现在家家户户都在熏腊肉,从山上砍了柏树叶回来,熏烟袅袅,肉香四溢。 村里的孩子不少,程嘉衍现在都已经和他们混熟了。 这两天村里人都知道陆晚家有个富户人家的孩子借住在他们家。 李秀秀偷摸在远处看过好几次,发现那位富户人家的公子,面容俊秀,身形比起四清来,也是差不多的,挺拔有力。 她只瞧了一眼,就红了脸。 富户人家的公子……那比起四清来,岂不是更好吗? 要是她能嫁到城里去,以后也就不用困在这穷山沟沟里了。 于是三天两头地就去陆晚家门口转转。 有时是一个人,有时是和村子里别的女孩子一起去的,免得叫别人看出来自己的目的,那也太臊皮了。 “秀秀,那位小郎君,生的可真好看……” 同村的女孩子没见过这么白嫩的少年,细皮嫩肉的,看着就和村里的男孩子们都不一样。 秀秀没说话,远远地走开了。 “你们先回,我自个儿转转。” 秀秀见程嘉衍又出门了,自己也该回去了,免得老是在外头转,惹人闲话。 女孩子们都各回各家去了。 程嘉衍发现这大石村后面有一片小竹林很少有人去,倒是格外的清净。 “赖麻子,你干什么,赶紧让开!” “你信不信我一会儿回去喊我爹来,让我爹揍死你!” 竹林里,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嘿嘿,秀秀,你麻子叔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咋还生气呢,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哩,现在也让麻子叔抱抱嘛!” 赖麻子扑过去就想要抱住秀秀。 李秀秀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扭头就跑,赖麻子在她身后穷追不舍,李秀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双腿一软就跌倒在地上。 赖麻子扑过去抱住李秀秀,狂吸一口,脸上尽是贪婪猥琐的表情。 上回到手的小海棠就那么飞了,让赖麻子很是不甘心,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女孩子落单了,还是在竹林这么偏远的地方。 第162章 程嘉衍濒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赖麻子哪里舍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女孩子的清白一旦没了,要么一头撞死跳河淹死,要么就只能嫁给他,天天给他暖被窝,给他洗衣做饭生孩子! “放开!赖麻子你放开我!” “我求求你,你放开我!” 李秀秀肝胆欲裂,吓得不停尖叫,希望能有人来救救她。 “装什么!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跟着那个叫做程嘉衍的小子进来的,小浪蹄子,我看你是早就想男人了吧,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思春了!” “既然你那么想男人,今儿你麻子叔我就好好满足满足你!” 赖麻子一巴掌扇在李秀秀脸上,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根本不可能反抗得过一个成年男子。 压在李秀秀身上,就如同一座小山似得,让她动弹不得。 赖麻子实在是想女人想疯了,他觉得自己都快要憋死了,今天也是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了。 忽然,破空之声落下, 一块儿不大不小的石头重重砸在了赖麻子的脑袋上,瞬间头破血流。 “放开她!” 程嘉衍面色冷厉,手里还握着石子。 下一秒,程嘉衍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原本空荡的竹林里,忽然出现了好几个高大的身影。 程嘉衍立马明白过来,这是冲着他来的。 “小浪蹄子,这就是你看上的那个富家公子吧,的确是长得好看!” 赖麻子一把抓住李秀秀的头发,粗鲁地将她从地上拎了起来。 李秀秀疼得脸色扭曲,头皮处更是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救、救我……” 李秀秀朝着程嘉衍发出求救声来。 赖麻子当着程嘉衍的面儿,一把扯开了李秀秀外头的衣裳,露出里面红艳艳的肚兜来,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冷空气中。 李秀秀惊恐大叫了起来,眼神里满是绝望。 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跟过来看看,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情。 赖麻子是大石村里出了名的烂人,她要是落在赖麻子手里,这辈子可就都毁了。 “小子,你要是跑的话,老子现在就把她给办了!” 赖麻子扇了李秀秀一巴掌,脸都肿了,让她叫不出声儿来,只能呜咽出声,绝望而恐惧地看向程嘉衍。 不要……不要跑! 不要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不想被赖麻子玷污了。 程嘉衍狠狠咬牙:“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看不惯你小子,想你死!” 赵家那小子可是说了,这个程嘉衍是个富贵公子哥儿,要是死在了大石村,陆晚可就晚了。 赖麻子还在记恨上回陆晚出手帮了小海棠的事儿。 两人的梁子也是从那儿开始结下的。 尤其是现在陆晚的日子越过越好,赖麻子不是没想过从她两个闺女下手,但陆晚看得紧,那两丫头走哪儿,不是那条狗跟着,就是赵四清在不远处跟着。 赖麻子根本没有半点儿下手的机会。 只要弄死了程嘉衍这笑事,陆晚绝对没有好日子过,只要能让陆晚那娘们儿没好日子过,赖麻子心里就舒坦了。 反正他就是烂人一个,能报复了陆晚的同时,还能爽一把,何乐而不为。 今天跟着赖麻子来的这些人,都不是大石村的,是他在外面结交的那些狐朋狗友,就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程嘉衍握紧了拳头,这里离陆家有段距离,要是他跑了,那个姑娘…… 就完了! “小爷我才不会跑,你把她放了,你们不就是冲着我来的吗?” 程嘉衍眼神凶狠:“小爷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怕过谁!” 不就是打架吗,谁没打过似得! 和赖麻子一起来的,总共有七八个汉子,随便哪一个看上去都不像是好惹的货色。 赖麻子狞笑了声:“兄弟们给我上,今儿非得给我弄死这小子不可!” 程嘉衍目标明确,直奔赖麻子而去,一群人扭打在一起。 此时正是家家户户做晚饭的时候,四清刚把院子收拾干净,向外张望了番:“那小子怎么还没回来?” “四清,陆婶子!赵叔!” 四清正疑惑着呢,就听见远处传来李秀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道狼狈的身影仓皇而至。 只见李秀秀衣衫不整,冲过来就扑在四清怀里。 四清吓了一跳,迅速将她给推开了。 “李秀秀,你干什么!” 陆晚闻声而至,见她这般模样,心里咯噔一声,迅速拿了衣裳来裹在她身上。 此时外头已经有路过的村民朝他们院子里看过来了。 李秀秀哭着说:“赖麻子……赖麻子要杀了程嘉衍,赵叔,四清,你们快去救他,就在竹林那边,好多人……” “还有好多血!” “四清,走!” 李秀秀是被程嘉衍拼死救出来的,好让她跑来找人。 赵元烈立马带着四清过去了。 陆晚却眼含深意地看着李秀秀,语气平静地对她说:“你先进去暖暖身子,别站在外面。” “金枝,去给她找身干净的衣裳来,让她换上。” 这样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他们院子里,且一来就扑进了四清怀里…… 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个李秀秀,心思蛮深。 很快,村子里的好多人都赶过去了。 赖麻子一见竹林里来了人,就知道是李秀秀跑出去通风报信了,扭头就要跑。 却被人一拳砸了回去。 “快!快摁住他们,这些混账不是咱们村儿的人!” 赖麻子没追上李秀秀,就想着赶紧弄死程嘉衍好跑路。 程嘉衍一个人拖住了他们七八个人,就为了给李秀秀争取逃跑的时间。 村民们跑过来,一起将这些混账按住,有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一溜烟儿人就没影了。 “快,快把程嘉衍背回去!” “天!这群天杀的狗东西,怎么把人孩子打成这样!” “老天保佑,可千万要活着呀!” 很快,他们就把浑身是血的程嘉衍背了回去。 李秀秀看到程嘉衍满身是血地回来,眼神闪了闪,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就开始掉眼泪。 “陆娘子,你快救救他,这孩子快没气儿了!” 四清看着程嘉衍这个样子,双眼猩红,拳头紧握。 第163章 捡回一条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摸了摸他的脉搏。 “还有得救,你们先出去。” 陆晚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李秀秀,然后把门关上,开始启动手术室为程嘉衍诊断治疗。 [叮——检测到病患颅骨被钝体击伤!] [叮——检测到病患肋骨断裂,肝脏破损!] [叮——检测到病患手指严重骨折,胫腓骨骨折!] [叮——] 伴随着系统一声一声的诊断声,陆晚浑身发抖。 [是否消耗一万积分启动治疗?] ——启动! [系统治疗中——] [颅骨修复中——] 治疗的时间总是那么缓慢。 院子外挤满了人。 “李秀秀,你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程嘉衍为什么会被打成那个样子!” 四清红着眼睛问。 程嘉衍在村子里并没有树敌,跟着他们天天在一起,身上的坏脾气都改掉了不少。 “我……”李秀秀吞吞吐吐,她看着满院子的人,眼神在闪烁着:“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四清情绪有些失控,冲着李秀秀就开始吼。 她是一路从竹林跑回来的,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伤,她怎么会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别再问我了!” 李秀秀哭的很大声,脸上全是委屈。 李秀秀的娘何娘子也赶来了,看到四清那般质问自己女儿的样子,上来一把就将四清给推开了。 又瞧见李秀秀外头罩着别人的衣服,头发也是乱的,立马想到了自己女儿肯定是受人欺负了。 当即愤怒地瞪着四清,大声嚷嚷道:“好啊赵四清,是不是你欺负了我家秀秀!” “我家秀秀可是个清白的姑娘家,还没许了人家,你就这样糟蹋了我女儿,我真是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却能干出这等腌臜事来!” “腌臜婆,你在那儿胡说八道什么!” 赵元烈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四清从地上拉起来护在身上。 眼神凶狠地瞪着何娘子。 何娘子不明真相,仗着这会儿人多,大家都是看到了的。 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又哭又闹的。 “大家快来看看呀,他们赵家仗势欺人,毁我闺女清白,我闺女今年才十五岁,这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啊!” 一旁的李秀秀也是脸色苍白,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样子。 似乎是默认了她娘的如此行为。 赵元烈忍无可忍:“你女儿要不是被赖麻子缠上,程嘉衍现在也不会奄奄一息地躺在里头。” “我娘子还在里头救治,你就在外头给我的儿子泼脏水,我原想看在你是个女流之辈,不想与你计较,然你不分青红皂白便毁四清声誉,我自不会顾你女儿的名声!” 赵元烈这个人也是极其护短的。 他原本是想着,李秀秀是个女孩子,发生这种事情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偏这腌臜婆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一个劲儿地喊,一个劲儿地宣扬她闺女被人给欺负了。 “赖麻子?怎么会是赖麻子呢?” 何娘子像是被人当头棒喝般,脸色迅速就白了下去。 李秀秀眼眶也更红了。 “何娘子,你也太欺负人了些,程嘉衍可是为了保护你闺女才让人给打成那样的,你是没看到那孩子被打的……” “唉!” “赖麻子被抓起来了,你要是不信,去问问就知道了。” “别说了,求你们别说了!” 李秀秀忽然就崩溃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仓皇大喊:“我才没有被赖麻子欺负!” 被赖麻子欺负了,那她以后都可以不用活了,一头撞死得了。 何娘子也不信,此时就站在自己女儿这边:“对!我女儿才没有被赖麻子欺负,肯定是你们赵家人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陆晚平时给你们一些小恩小惠,现在你们就全都帮着陆晚说话了!” “我女儿被欺负了,你们赵家得负责!” 村民无奈摇头,遇上这样的泼辣人家,赵家也是惨。 陆娘子更惨。 “何娘子,你该不会是之前几次三番来找陆娘子说情,想把秀秀说给四清,被陆娘子拒绝后,现在就想要强行把秀秀这事儿加在四清身上,好逼着四清娶你女儿吧?” 这时候春旺娘过来了。 她带着春旺一起,一针见血地说着。 两家离得近,这件事情春旺娘是知道的。 似乎是被人戳破了心思,何娘子瞬间有些破防和气急败坏。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如果不是四清欺负了我闺女,我闺女又怎么会在这里哭,而且我闺女都说了,不是赖麻子欺负的她,谁欺负的她,她还能不知道吗?” 众人一阵无语。 吱呀—— 房门被打开。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陆娘子,那孩子咋样了?” “陆娘子,还活着吧?” 众人脸上都带着焦急,迫切地想要从陆晚口中听到好消息。 陆晚点点头:“嗯,活着。” “好好养一段时间,也就养回来了。” 陆晚看向院中的何娘子:“里正大人已经报官去了,明日程县令就会亲自赶过来,你既然一口咬定是我家四清欺负了你闺女。” “那么公堂之上,两相对峙,何娘子,你可敢?” “我……” 何娘子本就是想要强行赖在四清头上的,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然而陆晚一说报官,还说程县令会亲自过来,民怕官,她到底还是怂了。 没有说话。 “李秀秀,谁欺负的你,你心里没数吗?” “程嘉衍给你争取了逃跑的机会,不是让你在这里给我家四清泼脏水的,他原本可以丢下你不管的,但他没有,他现在肝脏破损,身上多出骨折,颅骨破损,以呈死相,能捡回一条命,那都是老天眷顾。” 众人听陆晚说的这些,都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赖麻子那群人下手是有多狠,才会把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打成这样啊! “何娘子,我还忘了告诉你,程嘉衍是程县令的公子,之所以养在我家,是为了让他跟着我夫君学功夫的,你且想好明日程县令来,你家姑娘到底是实话实说,还是一口谎话赖到底。” 第164章 连夜跑路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一语落下众人惊。 任谁都没想到程嘉衍会是程县令的公子。 这段时间他在赵家与他们同吃同住,还会跟着他们一起出门挖地干活,怎么会是程县令的公子呢? 程县令的公子不应该是养尊处优,娇生惯养的吗? 居然还能来乡下过这等苦日子。 何娘子和李秀秀更是惊了又惊,李秀秀死死咬着唇,上前一步抓住陆晚的手:“陆婶子,我、我能进去看看程小公子吗?” 陆晚掰开他的手:“程嘉衍还没醒,需要静养,你进去看他作甚?” “看他就能让他立马痊愈吗?” “大家都散了吧,等明日程县令来,事情也就都明了了。” 陆晚发了话,众人自然不会再多作停留的。 “不走?”陆晚看向李秀秀:“你要是实话实说,兴许我还能高看你一眼,但你谎话连篇,你这般女子,我陆晚属实是招惹不起。” 关于她被赖麻子欺负一事,陆晚深感同情。 但她明明可以坦白,却非要隐瞒。 她那点儿心思,陆晚一早就看清楚了。 李秀秀被她说得面红耳赤,双颊都是火辣辣的,眼里闪过一丝羞愧。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所有人都知道她遭到赖麻子欺负了。 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只怕是以后在村子里,都不会有人多看她一眼的。 夜深人静,众人散去,一切归于宁静祥和。 赖麻子等人被暂时羁押在里正大人的家里,等明天程县令来了,一并交由县衙审问定罪,还有两个跑了没抓到。 “阿娘,程嘉衍真的没事吗?” 四清还是很担心,他们今天去的时候,那群人还在对程嘉衍拳打脚踢的,明明他都躺在地上没动弹了,那些人分明就是要对程嘉衍下死手的。 就算程嘉衍只是单纯想要救下李秀秀,他们也没必要下这么狠的手。 四清总觉得有哪儿不对。 陆晚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好像有什么细节她漏掉了。 “没事,明天应该能醒。” “那就好那就好……”四清松了口气,随后眼眶又红了,一副哭唧唧的样子。 “都怪我,早知道跟着他一起出去了,那小子功夫都还没学扎实,就跟那群人打架,他咋想的!” 四清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哥哥,这不关你的事儿,你别哭。”小宝珠连忙过来安慰四清,稚气道:“是那群人太坏了,是他们把嘉衍哥打成那样子的!” 四清垂着脑袋没说话,肩膀也跟着耷拉了下来。 “哥哥,你别伤心,阿娘说了,嘉衍哥明天就能醒了,等他养好了伤,你们就又能一起练功夫了!” 宝珠满脸关切,稚气未脱的小嗓音很能治愈人。 四清脸上强行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小宝珠的脑袋:“嗯,哥哥知道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找二姐睡觉了。” “四清,你也去睡吧。” “阿娘……我睡不着。” 四清眼眶红红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程嘉衍被打的浑身是血的样子。 “你要是睡不着,就去替阿娘守着程嘉衍,看他后半夜会不会发热,若是发热,就过来告诉我。” “好!” 四清立马就去了。 陆晚叹气摇头。 原先这俩孩子是不大对付的,陆晚之前还担心呢,现在看来是白担心了。 “娘子受累了,早些去歇着吧。” 赵元烈端了洗脚水过来,给陆晚先洗了后,自己再洗。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陆晚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赵元烈问:“娘子是不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 他率先打破了黑暗的寂静。 陆晚嗯了声:“赖麻子是个烂人没错,但他的目的肯定不单单只是李秀秀,我猜……他莫不是收了谁人的指使。” 期间赵元烈去了趟里正家逼问赖麻子,他也是死活不松口的。 “娘子莫要忧心,等明日程县令过来了,一切也就都明了了。” 陆晚嗯了声,便转过身去了。 “那死小子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没能死。” 赵耀祖在家里发脾气,他明明都跟赖麻子说好了,要他往死里打的。 别看赵耀祖年龄不大,心思却歹毒得很,以前就总是殴打四清。 不光是四清,连金枝宝珠他也没有放过。 其实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什么都懂了。 时常跟着赖麻子一起混,谁家姑娘屁股白,谁家寡妇胸大,他们都是清清楚楚的。 这样的人,从里子就开始坏了。 “耀祖,你在说什么?” 李氏一进来就看他在屋子里发脾气,把东西砸得到处都是。 赵耀祖瞪着她:“还能是什么,程嘉衍那小子没死,实在是可恶!” “耀祖,你、你……是你?”李氏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儿子会和赖麻子混在一起。 她就算再怎么蛮横不讲理,也知道赖麻子是个怎样的人,和那样的人纠缠在一起,这辈子都别想摆脱掉。 尤其是想到那天说,只要让程嘉衍那小子死在大石村,陆晚就没有好日子过。 李氏就知道,这事儿和自己儿子脱不了干系。 可现在程嘉衍非但没死,明儿程县令还会亲自来大石村查明这件事情。 自己儿子要是被查到了,那岂不是这辈子都完了? 李氏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身子也跟着晃了晃。 她前段时间去县城里找赵元启,愣是没找到,没法子就只好回来了。 婆母还怪她没本事,连自己男人都找不到。 李氏心里委屈,却也不好发泄。 “耀祖,你得离开大石村!” 李氏反应过来,明白赵耀祖现在是绝对不能再留在大石村了。 “娘给你收拾东西,你现在就走,你去县城找你爹,让你爹给你想法子,儿啊,你可千万不能蹲大牢啊!” 李氏一边说一边哭,心都要碎了。 程嘉衍怎么就没死呢,他要是死了,这件事情陆晚绝对没有翻身的余地,可他偏偏没死,还好端端地活着。 赵耀祖自然也是明白的,不耐烦地催促着:“那你收拾快点儿,我马上走!” 第165章 供认不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李氏哪里敢耽搁,马不停蹄就开始给他收拾东西,本来想去厨房翻找一些人干粮麦饼一类的,才发现那橱柜里干净的连老鼠都懒得光顾。 他们赵家现在,已经到了穷得只能啃树皮的程度了。 没法子,李氏只能将自己当年陪嫁的一只银手镯给他塞进包袱里,说:“儿啊,你到了县城里,就把这银手镯给当了换点儿钱,买点儿吃的。” “这天黑夜里冷,你千万要小心……”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赵耀祖不耐烦地抢过她手中的包袱,又看到了她耳朵上的银耳铛。 那是赵元启在城里挣到了钱给她买回来的,李氏一直视若珍宝,就算是日子再苦再穷,她也没拿去换了银子。 赵耀祖见了,直接上前动手给扯了下来。 李氏吃痛,连忙大喊:“耀祖,那是你爹给我的,你别拿走啊 !” “就一副银耳铛,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只银手镯够什么用的,你难道想让我在外面饿死冷死吗?” 赵耀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氏,拿上包袱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留下李氏一个人在原地愣了好久,一直哭一直哭。 耳朵被他粗暴地扯了耳铛,这会儿还在流血,她也不觉得疼。 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只希望赵耀祖能够一路平安。 却全然没想过,程嘉衍也是别人的儿子,也是他们家里人的心头肉。 如今被打成那般,若家里人知晓后,又该是何等心疼崩溃。 施暴者永远如此,只有自己孩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不值一提。 次日一大早,一辆马车就从村口一路直奔陆晚的院子。 程县令脚步踉跄,面容似也在一夜之间就苍老疲态了下去,他去屋子里看了程嘉衍,正逢他醒了过来,四清端了热水进去给他喂。 “嘉衍!” 程县令颤抖着声儿,他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虽说平日里装作一副不在乎他死活的样子,可这为人父母的,哪有真不在乎自己孩子死活的? 尤其是瞧着程嘉衍被裹成粽子似得躺在床上,程县令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爹……” 程嘉衍早上醒来,身子虽然疼,但脑子却是清醒的。 父子俩在屋子里说了会儿话,这时里正就已经带着赖麻子等人过来了。 赖麻子现在是破罐子破摔,直接摆烂了。 “哼,我告诉你们,老子就是看上李秀秀那小娘们儿了,你们不给老子整个婆娘,老子就自己去找婆娘!” “要不是那死小子多管闲事,昨天老子就得手了!” 赖麻子这会儿还嚣张得很,就算是看到县令大人的马车在那儿,他也没有丝毫惧怕。 反正人他打都打了,他就烂命一条,不服就干! 李秀秀知道程县令今天要来,所以也是早早就过来了,和她娘一起,躲在不远处悄悄看着。 听着赖麻子的话,李秀秀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村里昨天还有人不信,这会儿听了赖麻子的话,不信也得信。 “就是你把我儿,殴打至此的?” 程县令满脸怒气地出来,但碍于自己是个父母官的颜面,他没有上前去给他一脚,直接踹死他算了。 赖麻子等人一脸的无所畏惧,那些人都是附近的混子,经常调戏良家妇女,欺负弱小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跟着赖麻子一起混的,能有几个是好的? “是我有咋地!姓程的我告诉你,有种你他娘的现在就弄死我,你要是弄不死我,迟早有一天我得弄死那个小杂种!” “还有你这个臭娘们儿,多管闲事,要不是你把小海棠给弄走了,老子早就有婆娘了!” 赖麻子一股脑,把自己的心思全都给说出来了。 陆晚上前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她忍赖麻子已经很久了。 那巴掌清脆响亮,那力道够大,扇的赖麻子嘴角都破了,脸颊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 更是扇的赖麻子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所以,你昨天找那么多人在小竹林里等程嘉衍,就是为了报复我是吧?” 赖麻子挨了打,刚刚还挺嚣张,这会儿却又闭了嘴不说话。 陆晚上前,捏着赖麻子的下巴,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直接卸了赖麻子的下巴,将一粒药丸给塞了进去,再用力在他喉咙处一摁。 咕噜一声,那药丸就被他咽了下去。 “臭娘们儿,你给老子吃了什么!” 陆晚冷笑:“一点儿毒药罢了,这种毒药不会毒死你,只会在你肚子里产卵孵化,孵化出来的虫子会附着在你的肠子和肝脏上,一点点地啃咬你的内脏。” “最后会通过你的身体,爬到你的大脑,啃食你的脑子,这个过程你会生不如死,你现在是不是感到自己肠子有股绞痛,心脏也开始刺痛了起来?” 陆晚懒得听程县令去走那一套流程去审问,直接干脆且粗暴。 对付这样的人,就得用粗暴的法子。 “你、你个毒妇!”赖麻子瞪大了双眼,惨叫一声就倒在了地上,狰狞扭曲地抽搐着。 周围的人看赖麻子这个样子都吓到了。 再一听陆晚刚刚的那一番解说,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 “你要是说的话,我就给你解药,让你死个痛快。” 此时,程县令正在用一种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陆晚,怀疑、震惊、且匪夷所思! “你、啊……” “好痛,我的肠子好痛!” 赖麻子痛得在地上打滚,就是不松口。 倒是他后面的那几个同伙被吓得不轻,连忙说:“县令大人,陆娘子,是、是赖麻子让我们在小竹林等那孩子的,说那孩子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只要给他弄死了,陆娘子就会遭到报复!” 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再一跑了之就行了。 没想到那群人来得快,将他们抓了个正着,不光如此,那孩子还没死。 “哦?那又是谁告诉的赖麻子?” 身后的几个人目光闪烁,结结巴巴地说:“是、是你那侄儿子,赵耀祖!” “他经常跟我们在一起玩儿,还跟我们一起偷看姑娘洗澡!” 第166章 报应不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胡说!你在那儿放什么狗屁!” 李氏也在,她就是过来看看情况会不会对自己儿子产生什么威胁的。 没想到这群人这么没骨气,一下子全都给招了。 “我儿子老实本分,怎么可能和你们一起鬼混,有什么会去伤害县令大人的儿子!” 这可是谋杀啊! 是要治罪蹲大牢的,情节严重,还有可能掉脑袋! 李氏当然要为自己儿子说话了。 “是吗?” 这时,一直没有出现的赵元烈,忽然押着一个人出现了。 他手里拎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氏的儿子,赵耀祖。 “耀祖?!” 李氏瞪大了眼睛,连忙扑上去:“不是让你跑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娘,娘!”赵耀祖喊得凄惨:“是大伯,是大伯把我抓回来的,他就在半路上蹲我,娘,你救救儿子,儿子不想坐牢啊!” 赵耀祖吓死了。 没想到自己专门挑了个大半夜的时间去跑,却还是没能够跑掉。 赵元烈怕是早就起了疑心,早早就在半路上蹲他了。 对此,陆晚一点儿都没觉得意外。 昨晚两人躺在床上分析了很久,觉得这晚上谁要是出村了,谁的嫌疑就最大。 昨天陆晚也是专门说出程嘉衍是县令公子的身份,为的就是震慑那些人。 要是心里没鬼的人,自然会老老实实待在村子里。 而心里有鬼的,已经在想方设法地开脱逃跑了。 赵耀祖想要连夜跑到县城里去找他爹想法子,谁能想到半路上还蹲了个赵元烈。 “县令大老爷,是他,就是他,是他告诉我们那个程嘉衍是富户公子哥儿,让我们去找他的麻烦,最好是能够把他弄死的!” “大老爷,我们真不知道那孩子是您儿子啊!” 要是早知道,他们哪里敢动了程嘉衍的心思,还要把人往死里打,关键是人没打死,他们也没能跑得掉。 现在趁早坦白,将背后主谋供出来,他们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胡说,你们胡说!” “你们全都是在胡说,县令老爷,他们肯定是受了陆晚的指使才这样污蔑我儿子的!” “县令老爷,我、我家夫君是大石村的秀才,品性兼优,我儿子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的!” 李氏现在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直到现在,她依旧觉得自己男人的秀才身份是可以威慑住这些人的。 她男人可不光是大石村唯一的秀才,还是这附近十几个村庄唯一的秀才! “陆晚,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就爱用那些小恩小惠去收买村子里的人,好让他们为你说话,现在连自己的亲侄儿都要害,像你这种心思歹毒的人,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住口!” 赵元烈厉喝了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大伯,大伯娘,我、我知道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让赖麻子给他一个教训,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把人往死里打啊!” 赵耀祖到底还是没有经历过事情的,在面对官老爷的时候,他立马就怂了,浑身都在抖,不光如此,赵元烈还在。 在路上赵元烈就已经把他打了一顿的。 别人他可以不怕,但赵元烈他肯定是怕的。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都是一阵唏嘘感叹。 “这样恶毒的人,要是留在咱们大石村那才是最大的隐患!” “就应该把他们一家人全都给赶出村子,什么破秀才,三天两头的不见人,说得好听是去镇上县城里在挣钱还是去外头花天酒地了!” “教的儿子这副德行,可见他这个秀才也不咋地!” “县令大人,您可一定要严惩啊!” 外头都是民众愤怒的声音:“那赵耀祖就不是个好东西,经常欺负我家儿子!” “对,他之前还偷看我闺女洗澡,被我们抓住了,还反咬一口,说我家闺女勾引他!” “呸!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我闺女能勾引他?” 赵耀祖在村子里积累的仇恨值和愤怒值,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大爆发。 谁让他们平日里不与人为好。 李氏更是仗着自己男人是秀才,平等地看不起村子里的每一个人。 现在也是时候让她遭到报应了。 果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像他们家这样的人,就应该受到严惩。 程县令愤怒归愤怒,但一切还是的按照律法条例来。 “县令老爷,我儿还没满十五,如今才十四岁岁,他只是不小心犯了一次错误而已,以后……以后我一定会严加管教的!” 李氏急切地说着。 她以前似乎听夫君说起过,未满十五的孩子,犯罪是会受到保护的。 程县令冷哼了声:“这个时候,你倒是想起我朝律法了,想必也是你那秀才丈夫告诉你的吧?” “他怎么没告诉你,就算未满十五,参与谋杀殴打,是要被强行服兵役的?” 强行服兵役和征兵可不同。 被强行送去军营服兵役的,当属犯人一类,脸上会被刺字,一辈子都洗不掉,一辈子都只能待在军营里。 除非死在战场上,否则永远都别想回来。 而他们在军营里,也是得不到晋升的,只能一辈子当一个最底层的大头兵,干的也都是军营里最苦最累的活儿。 李氏顿时瘫痪在地上,脸色煞白。 而闻讯赶来的刘婆子在听见县令大人的话后,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 “今日之事,本官已经明了,赵耀祖与赖麻子参与谋杀,谋害他人性命!” “据本官所知,赖麻子在大石村多次调戏妇女,按我朝律法,当净身去除孽根,押至天牢!” “而赵耀祖,本官念在你年幼,明日起发配边城!” “至于其他人等,施以刖刑!” 程县令一语落下,直接定了他们的罪。 他是一方父母官,自然要为民所求,他看得出来,这大石村里的人对他们的怨气很重,看来是没少祸害村子里的人。 现在他就除了这个祸害,还村民们一个清净。 第167章 报复之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至于跑掉的那两个人,本官也会尽早捉拿归案!” 在程县令说完后,李氏自知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她眼神怨毒地看着陆晚,忽然就很想冲过去,将陆晚乱刀捅死,如果不是陆晚,他们家的日子不会这么难过。 如果不是陆晚,她的儿子不会去强行服兵役,这一辈子让他们母子都再难以相见。 这种骨肉分离的痛苦和绝望,她一定也要让陆晚尝试一次。 陆晚似乎察觉到了她眼里的恨意,心中稍稍多了个心眼儿。 看来,李氏想要报复她。 不过…… 陆晚心中有自己的想法,她向来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她必会百倍奉还。 而李氏想要报复她的唯一办法,就是从她身边的几个孩子下手。 看来这件事情结束后,陆晚得好好教教孩子们的防范意识了。 赵耀祖还在拼命求饶。 “娘,儿子不想去服兵役,儿子不想去啊 !” “大伯娘,求求你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肯定会好好做人的!” “县令老爷,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儿子不是还没死还活着吗?他没死啊!” 然而这话却更让程县令愤怒了。 “来人,给本官堵住他的嘴,拖下去!” 很快,衙役们就上前给赵耀祖套上了枷项,堵住了嘴巴将他给拖下去了。 一旁的赖麻子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形状癫狂,大笑道:“你就算是定了我的罪又怎样,陆晚那娘们儿给老子喂了毒药,老子马上就要死了,还怕你给老子净身?” 净身。 不论是对于哪个男人来说,都是十分残酷的。 于他们而言,那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是男人一辈子的尊严。 而陆晚将其称之为鸡鸡神教。 不就是多长了根东西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顶天立地的东西了。 陆晚冷漠地看着他:“谁告诉你那是毒药了?” “不过是让你吃了点儿会肚子痛的药罢了,还真把你给骗到了,赖麻子,你就安心跟着程县令去净身吧,以后老老实实做人。” 赖麻子瞪大了双眼,眼珠子似乎都要爆出来似得。 他瞪着陆晚开始歇斯底里:“臭婆娘,你敢诈我!” 陆晚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傻子也能反应过来了。 “闭嘴!” 赵元烈一脚踹了过去:“再骂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咳!”程县令及时地轻咳了声,示意赵元烈注意形象。 毕竟他这个父母官还在这儿呢,当着他的面儿就打人,好像不太好吧? 人都带下去了,大家也都散了,这件事自然也会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程县令又回了屋子看程嘉衍,四清站在一旁,嗫嚅着唇,好半天才对程县令说:“大老爷,对不起。” “我那天就不应该让程嘉衍一个人出去的,不然他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程县令拍了拍四清的肩膀:“好孩子,这跟你没关系,你不必感到自责。” “嘉衍,你母亲知晓你的情况,很是忧心,但为父没让她来,怕她更是伤心。” “你陆婶子是个极好的人,医术也好,等你在这里养好了伤,爹就和娘来接你,好不好?” 这还是程嘉衍第一次看到爹这么温柔地对他说话。 他鼻子酸酸的,眼眶也开始发胀。 但就是抿着唇,一言不发。 程县令只当他还在赌自己当时把他强行送来乡下的气。 也是不忍心。 便说:“你不喜欢待在乡下,以后不来就是了,爹到时候在城里去给你找个教习师傅!” “我不要!” 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程嘉衍忽然情绪激动地大喊。 “我就要在这里!” “嘉衍,你……”程县令讶然地看向自己儿子。 “爹,这里很好,陆婶子做的饭很好吃,赵叔教功夫也很厉害,村民们也很热情!” 还会给他糖水喝。 虽然那碗都破旧的不成样子了,但程嘉衍觉得,那碗糖水很好喝,很甜很甜。 “好好好,你说咋样就咋样,爹都听你的!” 程县令意识到了什么,激动地老泪纵横。 在宽慰了程嘉衍一番后,程县令又同陆晚说了一些话后便要准备离开了。 赵耀祖和赖麻子等人都要带回去发落,一旦被关进大牢礼,想要出来可就难了。 赖麻子他们怎么着都得在牢里关上好几年。 陆晚每日都是上好的汤药给程嘉衍灌着,再加上灵泉水的加持,他恢复的很快,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就能下床走路了。 就是还有些不大利索,不过也能跟着赵元烈一起,做一些锻炼身子的简单动作,只是不宜大操大干罢了。 “嘉衍哥,喝药了!”金枝端着一碗苦哈哈的汤药出来,程嘉衍光是闻着那味道就想吐。 绿了吧唧一张脸:“金枝,我能不能不喝?太苦了!” “不行,阿娘说了,你得顿顿喝,喝了才能好,你要是不喝,就把你送回县城去!” “行行行,我喝我喝!这还没过年呢,就着急把我送走,我才不走!” 从最初的抗拒,到现在的死皮赖脸。 程嘉衍已经不想离开大石村了。 这里虽然穷,也有不少的极品奇葩,但陆婶子家没有啊。 不仅没有,还能顿顿吃好的喝好的,他们家的日子,简直不要太滋润,放眼全村都没有这么滋润的。 程嘉衍捏着鼻子,将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一口全干了。 金枝给他递了块儿巧克力过去,说:“这是阿娘做的糖,含在嘴里就不苦了。” “谢谢!” 程嘉衍剥开糖纸,将巧克力含在嘴巴里,他以为这会像是城里卖的果糖一样,有些硬邦邦的。 没想到入口即化。 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醇厚浓香,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里爆炸,他眼睛都亮了。 “金枝,这是什么糖?好香好甜啊!” “阿娘说,这叫巧克力!”小宝珠也刚从阿娘那里得了一块儿巧克力,含在嘴里口齿不清地说着。 巧克力? 程嘉衍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阿娘说,不能多吃,会蛀牙!” “蛀牙就是牙齿里长虫子,然后把你的牙齿都吃掉,让你牙疼。” “所以在吃了糖后,一定要喝水漱口,这样就能减少蛀牙了。” 小宝珠很认真地说着。 第168章 剪窗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光如此,陆晚还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了牙刷牙膏等日常用品。 程嘉衍已经学会如何使用了,每天刷完牙,嘴巴里都十分地清新爽快,他觉得陆婶子好神奇,像是会变戏法儿似得,弄出好多新奇的东西来。 他还以为,这些农户家的妇女,只会洗衣做饭带孩子。 而且在程嘉衍的观念里,女人是要以夫为天的,但在陆家似乎不是,赵叔很听陆娘子的话,他们总是有商有量的。 从没有争吵过,脸红过。 不像他们家,总是争吵。 “陆婶子,我来给你送红纸啦!” 外头,陈春旺蹦蹦跳跳地过来,少年迎着风雨也不觉得冷,反而觉得跑起来热乎。 他拿了厚厚一沓红纸来。 程嘉衍好奇地问:“这些红纸是用来做什么的?” “当然是用来剪窗花的呀,要过年了,你家不贴窗花的吗?” “每当到到了快过年的时候,全家人就会坐在一起剪窗花,贴窗花,不过咱们村儿里以前就只有赵秀才和徐先生会写对联。” “今年大家都不去找赵秀才写对联了,去徐先生家了,一副对联大家给徐先生五文钱呢!” 剪窗花,写对联? 这对于在城里长大的程嘉衍来说,绝对是新奇的。 他知道过年要贴窗花和写对联,但那些都是家里的下人去干的,他们从来都没有动手过。 陆晚接过红纸,又给春旺塞了刚烤出来的梅菜锅盔。 “谢谢你了春旺,这饼子你趁热吃,刚烤出来的。” 陈春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谢谢陆婶子!” 他把饼子揣怀里就跑回家了,陆婶子给了好几张呢,他得拿回去先让娘尝尝! 陈春旺是个孝顺的,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必定会先让娘吃。 晚饭过后,一家人都围坐在一起,桌下的炉火生得旺,暖烘烘的,烘得人脸蛋儿都是红扑扑的。 金枝和宝珠以前就会剪窗花,手巧得很。 程嘉衍明明是瞪大了眼睛去看她们的每一个动作的,明明也没有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但剪出来的东西就是惨不忍睹。 金枝和宝珠两人厉害得很,很快,那立体的窗花就呈现在她们手里。 “哇!好厉害!” “好金枝,你快教教我!” 程嘉衍眼睛亮了又亮,他要是学会了,回家给娘剪,娘肯定高兴! “先这样,再这样……” 金枝教的认真,程嘉衍也学的认真。 她不光会剪那种对称的图形,还会剪各种小动物。 “金枝,你的手也太巧了,真厉害呀!” 金枝剪了个旺财,举起来透过天光去看,仿佛像是真的旺财。 “汪汪!” 旺财似乎也认出来金枝剪的是自己了,蹲坐在地上欢快地咬着毛茸茸的大尾巴,时不时拿脑袋去蹭。 它最近又长肥了不少,因陆晚杀了猪,它也吃了不少的油水。 一个冬天,陆晚都怀疑它以后遇到危险还能不能跑得动了。 看样子,伙食也不能给狼崽开太好了,免得长太肥以后跑不动。 陆晚调好了浆糊,均匀地抹在了窗花的背面,然后贴上去。 微弱烛火微微照耀着,映出窗花的模样来,从窗外往里头看,一片祥和温馨。 “明日一早,咱们还得去找徐先生写对联,得早些去,不然得排好久。” 赵元烈跟陆晚一起将窗花贴上去,他觉得,这大概会是他过得最好的一个年了,以前过年,他总是一个人忙忙碌碌的。 成婚之后,陆晚对他态度冷淡,他也无怨无悔。 他只想过好如今,不去想过去和将来。 将来的事,且走一步看一步,过去的事是已经过去了的。 “嗯,那些腊肉也差不多了,你明天给我爹娘送去,我带着孩子们去找徐先生。”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陆晚打算等一开春就找人把娘家的房屋全部重新翻修一遍,最好是给他们盖上好几间宽敞明亮的大屋子,还得有个院子。 方便爹娘养一些家禽在院子里。 到时候再给一些高产量的粮种,提高全家生活质量,想要他们不种田不种地是不可能的。 乡下人一辈子的寄托都在庄稼地里了,让他们闲下来,心就跟猫抓似得难受。 反正陆晚想好了,到时候粮食收成时,她请人去就行了,免得累着了爹娘。 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陆晚还希望他们能够长命百岁呢。 “嗯,那娘子仔细想想,爹娘家中可还缺什么,我明日好一并拉过去。” 陆晚在系统商城里翻来覆去地找,本来想要买几床蚕丝被过去的,但一想到她那个大嫂,便是好一阵头疼。 于是就在商城里购买了四床八斤重的棉被,六床兔绒毛毯,还有一些棉布棉衣等。 这些全都是御寒的,陆老娘有一手好手艺,能做许多衣服,上回拿过去的棉花和棉布,她全都用来给陆晚和赵元烈还有几个孩子做衣服了。 估摸着她自个儿都没留。 陆晚心疼老娘,这回又一次性添了许多过去。 苗翠花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羡慕极了,但她这回学聪明了,没敢当着赵元烈的面儿说,趁他走了后。 连忙拉着陆老娘说:“娘,这棉被和毛毯我瞧着怕是比城里铺子里卖的还好,也不知道小妹是从哪儿弄来的。” 陆天耀正好进来,闻言冷不丁说了句:“娘,你甭管小姑是从哪儿弄来的,也是给爷奶的,你别想拿着去外祖家里给几个舅舅!” “我刚刚数了,小姑拿了四床棉被六床毛毯,要是少了一点儿,以后您就自个儿去外祖家吧。” 不怪天耀对自己娘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因为苗翠花以前经常干这事儿。 直接把婆家当成搞批发的,有点儿好东西全送回娘家了。 现在小姑日子好过了,愿意帮衬他们,那是小姑人好,心地善良,但娘不应该以此作为她放肆的资本。 “嘿嘿,我儿子出息了,知道为小姑说话了,你以前还不喜欢你小姑呢!” 陆大力很是欣慰地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 又瞪向苗翠花:“儿子的话你听到没,别想打这些东西的主意,还有那半扇猪肉和腊肉,那是小妹让妹夫拉过来让咱过年的。” “咱们都是沾了小妹的光,你别不知好歹,老实点儿还能吃上肉,不然就滚回你娘家去!” 陆大力也是分得清好歹的。 以前他表面是不喜欢陆晚这个妹妹,那都是因为陆晚老是出去丢脸,给他爹那张老脸都丢没了。 可就算是丢脸,妹妹有所求的时候,陆大力还是咬紧了牙给她了。 第169章 贴对联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大力,你说啥呢,小妹送给爹娘的东西,我怎么会想着拿走?” 苗翠花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那点儿心思,全让儿子给戳穿了。 她一边说,一边暗戳戳地瞪了陆天耀一眼。 这小白眼儿狼,真是白养她一场了,这种时候他就应该帮着自己这个当娘的说话呀,怎么反而还来揭她的底了。 “不过大力,你看咱们房里的棉被都旧了,不大保暖,小妹送了这么多来,咱们房里也总该添一床吧?” “我保证,绝不会拿去娘家的!” 苗翠花举着手发誓。 “你挑一床过去吧。” “谢谢娘!”苗翠花乐呵呵地挑棉被了,陆天耀翻了个白眼。 “天耀,你过来。” 陆老娘招手,让陆天耀过去,将一对护手和护耳交给了陆天耀,说:“这是你小姑特意给你准备的,你夜里看书手脚总是冷,你小姑还给咱们拉了三百斤炭来呢。” 陆老娘笑呵呵地说着。 陆天耀一怔,心里热乎乎的。 “谢谢奶,也谢谢小姑。”他接过护手和护耳,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明年一定要考上童生! 然后考秀才,考举人! “我听你姑父说,等来年开春了,四清也会去桐芳书院读书,你到时候多照看着些,那孩子头一回去,不熟悉。” “四清也去?”苗翠花心中大感不妙。 她儿子是个读书的苗苗她知道,但赵四清绝对不是。 他要是去了,带坏她儿子咋办? “四清和我一起,正好有伴,娘你有什么意见吗?” 陆天耀黑漆漆的双眼盯着苗翠花。 “没、没有,呵呵……” 苗翠花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就连上桌吃饭都没尝出那饭菜是什么味道。 陆晚带着孩子从徐先生家出来,拿着已经写好的对联,这个时候赵元烈还在路上没回来。 程嘉衍自告奋勇要去贴对联。 “你能行吗?你这身子都还没好利索,要是摔了,又得麻烦我阿娘给你治病!” 四清一脸抱怨的样子,实则是在关心担忧。 “怎么就不行了,我现在强的可怕!” 程嘉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结果却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得了吧你,你就好好在下面给我扶好梯子,我来贴就行了!” 两丫头往对联上抹糊糊,程嘉衍在下面不情不愿地扶梯子。 他低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清。” 他忽然喊了声。 四清不明所以:“干嘛?” “我……”他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我今年能留在你们家过年吗?我不想回去。” 四清和金枝都愣住了。 “可是你爹上回说了,到了过年的头一天,就过来接你,你要是愿意留在我们家过年的话,阿娘和阿爹肯定也是愿意的。” 小宝珠很是认真地说着,他们现在并不排斥这位少爷。 相反,还觉得他有些可怜。 因为程嘉衍说,他们一家人从没坐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和祖母住在一起的。 祖母不允许他和他娘多接触,总觉得他娘教不好孩子,因为他娘是商贾出身,不曾读过什么书,也不曾有过什么见识。 程嘉衍很无奈,说他祖母总是在他面前贬低他娘。 若是他为娘辩解一句,便会让祖母越发责备娘,认为是娘教他的。 金枝和宝珠光是这么听着,就觉得很是窒息了。 程嘉衍和以前不一样了,在这里待的久了,渐渐地也就敞开心扉了,愿意和四清他们说一些自己的心里话。 因为说完之后,他会觉得自己心里畅快许多,还会有很甜的巧克力吃。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们不用当真的。” 程嘉衍脸上硬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四清抿唇没有说话。 金枝道:“没关系啦,等开春以后再让你爹把你送来就行了。” 可开春之后他就要去桐芳书院读书了,根本没机会来大石村。 “金枝,嘉衍,吃饭了!” 陆晚在屋子里喊了声,孩子们现在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每天吃饭了。 因为阿娘总会弄出好多新鲜的吃食来,各种各样的。 平时程嘉衍也是乐呵呵地跑去吃饭,在饭桌上大快朵颐。 但今天反而斯文了起来,小口小口地吃。 陆晚察觉出异常,问:“怎么了?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吗?” 那温柔关切的嗓音一落下,程嘉衍心里就更难受了。 忽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陆晚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她今天做的饭没这么难吃吧? 蹄花汤、蒜蓉排骨、鲈鱼羹、爆炒腰花和一道炒青菜,这孩子咋还吃哭了? “阿娘,嘉衍哥说想留在我们家过年,大概是因为他爹马上要来接他了,所以有些伤心。” 小宝珠又在程嘉衍的心上戳了一刀。 使得程嘉衍哭的更伤心了。 捧着碗一边哭一边抹眼泪说:“陆婶子,你家的饭太好吃了,我要是回去了,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 陆晚沉默片刻,对程嘉衍说道:“那等你过完年来,婶子给你封红包!” 程嘉衍也不哭了,闷头嗯了声。 太丢人了,他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哭。 程嘉衍总是盼望着这过年的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这天,一辆比先前更大更豪华的马车停在了陆晚家门口。 之前来马车的时候,村里人还会图新鲜过来看个热闹,现在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不是程县令就是城里的富户。 陆晚和城里的酒楼有合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过来拉走很多瓜果蔬菜,上回俞老板还来买走了半扇猪肉。 约莫是想尝尝,是不是连陆晚养的猪吃起来都要比屠宰场的香。 那衣着华贵的老妇人在马车上就开始一路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了。 “都说了不让你把嘉衍送来,你非要送,你瞧瞧这是什么地儿,到处都是茅草屋土墙房,我的嘉衍在这地方怎么可能吃得好睡得好?” 第170章 一个女人再厉害有什么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说话的老妇人正是程县令的母亲,头发已经花白了,可精神头却是很足的。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嘉衍在这里受了伤,你以为瞒着我,我就没法子知道了吗?” “哼,待会儿我倒要看看,你给嘉衍找的什么人家,要是我的乖孙在她家吃了苦,我定不会饶了她!” “行了娘,你就少说两句吧!” 程县令很是不耐烦,车上一直坐着的另一位妇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话,存在感很低,眼皮耷拉着,显然只要老妇人一开口,这里就没有她说话的份儿。 眉宇间依稀可见几分愁容和阴郁。 到了陆晚家门口,老妇人率先掀开了帘子走出去,昂首挺胸,大有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陆晚知道他们今天要来,正好是晌午,所以午饭也是好了的。 来者是客,伸手不打笑脸人。 人家既然来了,待客之道陆晚还是有的,至于吃与不吃,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做与不做,是陆晚的事儿。 “娘!” 近两个月不见,程嘉衍很是想念自己的母亲,在看见她下来的那一刻就扑了过去。 这举动,着实将那妇人和老妇人都惊到了。 “嘉衍,你……” 妇人下意识就要推开程嘉衍,不然她又要被婆母说了。 说她教子无方,说她慈母多败儿。 “娘,儿子好想你!”程嘉衍才不管,陆婶子说得对,对家人的感情不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并没有什么错。 况且,那是他娘! 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将他生下来的亲娘! “嘉衍,这是在外头,你这样成何体统,叫人看了笑话去!” “曹欣婉,你怎么教的孩子……” “祖母!” 就在老妇人又要发挥自己婆母的淫威时,却被程嘉衍一声厉喝打断。 “孙儿同自己的娘亲近,就惹得祖母这么不痛快吗?祖母非得训斥我娘,才能彰显您的威严?” 一番话,使得程家三人都惊呆了。 程嘉衍母亲曹欣婉更是愣住了,随后红了眼眶,心里酸酸的,也暖暖的。 “程县令,程夫人,里面请。” 陆晚笑笑:“外头天寒,我已备好饭菜,若是程县令与程夫人不嫌弃,可用过晌午再走也不迟的。” 她说话时,是将程县令和程夫人放在主位的,其次才是程老夫人。 因为一个家里,容不得两个女主人,她看得出来,程老夫人是想要拿捏曹欣婉的,而那位程夫人,约莫是个性子软的。 眉宇间全是忧愁阴郁,想来那身子骨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忧思过甚,便郁结于心。 程老夫人打量着他们家的院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这农户人家,院子居然修得这么般好,那院子里都是铺满了石板的,积雪被清扫的很干净。 院子的东侧是牛羊兔,西侧则是鸡鸭鹅。 养了这么多东西,更是一点儿异味都没有,可见他们是经常打扫的。 “不必了,你们这些农户人家,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来,乖孙,跟祖母回去,祖母让府里的人给你做你最爱吃的,你想吃什么,祖母就让人给你做什么,好不好?” 程老夫人伸手就要去把程嘉衍从他娘手里拉过来,却被程嘉衍给躲开了。 “爹,娘,陆婶子做的饭可好吃了,你们一定要尝尝,保准你们吃过一次之后,就再也忘不掉了,真的!” “好,那今日还真是要麻烦你们了。” 程县令倒是个很好说话的人,程嘉衍大病初愈,身上也没留下什么伤痕来,现在看着能蹦能跳的,心中欣慰的同时也很惊奇于陆晚的医术。 没想到在这田野乡间,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在。 “你、你们……”程老夫人气得脸都绿了。 “也不知道这顿饭有什么可吃的,是咱们府内没有你们一口吃的了吗?” 老夫人感觉自己的威严在今天似乎受到了挫败和威胁。 她说的话居然都不管用了。 “祖母要是不乐意吃,就在马车里稍等片刻,这顿饭是陆婶子的心意,爹娘不想辜负了。” 程嘉衍现在也硬气起来了。 他是个男子汉,得保护娘,免得让娘受到更多的委屈。 程老夫人面色铁青:“果然不该让你爹把你松开,你瞧瞧这才多长时间,竟让你变成这般,还学会同祖母顶嘴了!” “娘,走,儿子带你进去,陆婶子做的饭真的很好吃!” “好,娘信你。” 曹欣婉已经不记得她同自己的儿子有多久未曾这般亲近过了。 因为一旦亲近了,府中的下人就会告诉婆母,关她禁闭,有时候一两个月都见不着程嘉衍一面。 她自然也晓得自己儿子在外头干的那些事情,奈何有老夫人惯着,她也没法子。 屋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宽敞明亮。 “陆娘子这屋子,修得真漂亮。” 曹欣婉由衷地夸赞着。 “你可别小瞧了这位陆娘子,我听里正说,她还培育出了许多高产量的粮种,等明年开春播种,你们大石村必然会成为这县里第一粮食生产大村!” 村子里的粮食收成好,他这个县令自然高兴。 毕竟是他管辖的村子,粮食产量高,百姓们也就能吃饱喝足,来年缴税他也不用愁了。 “陆娘子竟这般厉害?”曹欣婉有些诧异。 “那当然,而且陆婶子的手艺也很厉害,什么都会做。” 陆晚:“……” 全是系统的功劳,她还真是沾了系统的光了。 “一个女人家再厉害有什么用,身为女人,相夫教子安分守己才是她应该做的。” 老夫人可不认同,话语里满是对女性的贬低和嘲讽。 “祖母,您也是女人。” 程嘉衍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大家都是女人,所以何故要看不起女人呢? 对于优秀且厉害的女性,他们应该以正常的目光去看待,而不是假以猜想臆测,甚至给她们戴上枷锁。 程嘉衍在陆家学到了很多。 至少学会了男女平等的关系,至于人人是否平等,在这个封建王朝终究是无法实现的。 第171章 离开大石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臭小子,不学好,连祖母也敢说了!” “程老夫人。” 陆晚黑眸看向她,也不知是不是程老夫人的错觉,总觉得眼前这乡下妇人的眼神带着对她的穿透。 “这人老了,就要少动气,才能保证自己长命百岁。” “你……” “你这乡下妇人,还真是牙尖嘴利!” “过奖。” 程县令也不说话,因为他也觉得自己老娘有些多管闲事,还喜欢对外面的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程县令,用饭吧。” 赵元烈将厨房的最后一道菜端上来后也坐了下来。 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那香味儿漂浮在空中,勾的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开始作祟了。 “陆娘子这手艺,竟是半点儿不比城中酒楼里的差!” 程县令夹了一筷子兔肉,双椒爆炒小白兔,酸酸辣辣,十分爽口嫩滑。 “的确如此,陆娘子当真是厉害!” 程嘉衍骄傲地抬起下巴:“怎么样,娘,我就说陆婶子手艺好吧,儿子都舍不得回去了,回去后就没这么好吃的饭菜了。” 程老夫人一听,那还得了,立马就黑了一张脸说:“这乡下的东西不干净,你要吃祖母回府让人给你做就是了,不过是些家常菜罢了。” 大家都开始吃了,唯独程老夫人没有动筷子。 程县令沉了脸,他今日来接程嘉衍,自己老娘一个劲儿地贬低陆家几口人。 “娘,你也是乡下人出身,不过是我做官的这些年,在扎根在县城里,娘就忘了自己的根?” 程老夫人被说的脸色青红交错。 “祖母,尝尝吧,真的很好吃!” 程嘉衍主动给她夹了菜,程老夫人这才勉强吃了口。 一桌子人就程嘉衍的问题说了些话,听闻程嘉衍这段时间表现都很乖,现在已经学会给自己洗衣服了,程县令更是欣慰。 他这次过来,就已经发现了自己儿子的变化,又看看人家的伙食,给他儿子吃的白白胖胖的,身形也比之前高大了不少。 就知道是没有亏待他半分的。 陆晚听他们说话,也注意到了饭桌上的程老夫人。 一筷又一筷地夹着。 虽然没说话,但也能看出来这饭菜是她是很满意的,就是死要面子不承认而已。 吃完后,还擦了擦嘴角,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桌上的菜全都一扫而光,连一口汤都没有剩下,吃成这样,老夫人还得装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催促着赶紧离开。 “程夫人可是时常觉得胸闷气短,有目眩之症?” 程夫人诧异地看向目光:“你怎么知道?” 而后反应过来,她是大夫,望闻问切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的确如此,大夫说是我产子时伤了气血,难以恢复,这些年时常吃药,也不见好转,便也作罢了。” 左右不是什么能死人的大病,这生产过孩子的妇人,大多都会如此。 老夫人在一旁不冷不淡地说:“敢情这世上就你一个女人生过孩子的,矫情什么?” “我当年不也……” “祖母,陆婶子是大夫,她说娘身子有问题就是有问题!” 程嘉衍今日已经好几次维护他娘了,他得硬气自己,做儿子的不硬气,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娘被欺负吗? “这里有三贴药,每日以水煎服,吃上半个月便好。” “这……这怎么好意思?” 曹欣婉是万万不好意思收的,方才程嘉衍就同她说了,陆晚的医术很厉害,能给人断臂再接。 这样厉害的医术,平日里看诊的诊金想必也是不会少的。 “既然是陆娘子给的,你就收下。” 程县令挥手,身后有人拿了一个钱袋子过来。 “陆娘子,这些钱,也请一定收下,不然我是万万不好意思收下这钱的。” 一旁的老夫人又开始冷哼了。 程嘉衍朝她看了过去,老夫人也没说话。 “好,那我就收下了。” 陆晚瞧着那钱袋子不大,接过来也没多沉,便收下了,想着里面应该不会有多少银子,但却是对方的一些心意。 要走了,程嘉衍是千万般舍不得的。 眼泪汪汪地挥着手:“陆婶子,赵叔,等过完年我再来看你们,到时候我要吃陆婶子做的饭,你们千万要保重身体,我、我回去了!” 好舍不得,好舍不得陆婶子做的饭! “好。” “好小子,回去好好练,不要懒怠了,等过完年,我可是要考你的!” 赵元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安心回去。 “男儿郎,不要总是哭哭啼啼的。” “嗯,我知道了。”程嘉衍抹了一把泪,扭头就钻进马车里了,抱着自己娘小声哭着。 曹欣婉安慰着,同时也忍不住感叹,原来换个环境,真的会改变一些东西。 比如程嘉衍那十分恶劣的脾气。 还有那玩世不恭的德性。 以前嘉衍见了她,总是远远地就跑了,如今这孩子也懂得同她亲近了,虽说这里面有几分是婆母的缘故,但曹欣婉见他这般变化,心中还是欣慰的。 “嘉衍,你方才说,那个姓陆的妇人,又能给人接生,还能给人接断掉的手臂?” 马车上,老夫人左思右想,总是有些不得劲儿。 程嘉衍点点头:“是的祖母,陆婶子医术真的很厉害,村子里谁要是有个大病小痛的,都是来找陆婶子看病,陆婶子也不收人高价!” 闻言,老夫人的脸色有几分不自在了。 她轻咳了声:“我这老寒腿近日又开始痛了,这城里的大夫开了一贴又一贴的药,也不见好,唉……” “怕不是上了年纪,没几个年头可活了。” “……” 程县令哪儿能听不出来她的弦外之音。 直白道:“你要是想找她给您瞧病,现在往回走还来得及。” 老夫人被戳破了心思,轻哼了声:“谁要去找她看病了?一个乡下土大夫,医术再好能好到哪儿去?” “那城里的荣医堂,祖上可是皇宫里的御医出身,等回去就去请荣医堂里的大夫来给我瞧瞧这老寒腿。” 程嘉衍:“既祖上是宫里的御医,咋还沦落到咱们这小地方来开医馆了?” 第172章 过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祖母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觉得陆婶子挺厉害的,整个县城里的大夫都没她厉害!” 程嘉衍懒得多说什么了,因为不论他说什么,祖母都会持否定态度,那自然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而此时的陆家。 四清金枝和宝珠都瞪大了眼睛。 看着陆晚掌心中那从钱袋子里到出来的两块儿碎金子,金灿灿的,天光一照就特别好看。 “阿娘,金子,是金子!” 四清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东西,总觉得在乡下这种地方看见金灿灿的金子,是很贵气的。 “阿娘,好像是真的金子!” 宝珠伸手戳了戳,三孩子就像是没见过世面似得,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 陆晚也没见过这么直白的给钱方式。 扭头问:“夫君,县令一个月的俸禄,有很多吗?” “按照官职,程县令一个月的俸禄约莫在九十两。” “那他怎么能拿出这么多金子来?” 陆晚掂了掂手里的金子重量,少说也有五两了。 “程县令的夫人,是当地的大户,家中世代从商,这点金子,对于程夫人来说自是算不得什么的。” 但金子值钱。 像普通的农户人家,一年顶天了也就二三十两,好一点儿的四五十两的收入,金子是万万不敢想的。 “既然程夫人家底这般殷实,为何在婆家却过得如此艰难?” 陆晚不解。 按理说,有钱腰板儿就硬,怎么那程夫人瞧着却处处受那程老夫人约束桎梏呢? 便是挨了骂也不敢还口。 她是想到了这里封建女子的思想,是受了礼教约束的,可这未免太过于憋屈了些。 “约莫是同我那偏心眼的老娘一样吧。” 说到这里,赵元烈竟也是叹了口气,似颇有感触。 他这样一说,陆晚就明白了。 农户出身,能做到县令这个官职,已经是很厉害的了。 士农工商,商贾排在最后,那程老夫人约莫觉得程县令是能娶一个宦官人家的女儿的,商人满身铜臭,她自是看不起的,一边用着曹欣婉从娘家带来的嫁妆钱贴补县令府,一边还要一个劲儿的贬低,pUa这一套可算是让她给玩儿明白了。 其实陆晚不是很理解,为何这世上的婆媳关系,都那么的难处理。 同为女人,为何就不能多些宽容和理解,互帮互助,不是更能够在这个时代扎稳脚跟么? 但随后,陆晚就自嘲了起来。 她在想什么? 居然在想这个封建时代,去试图理解和纠正古人的思想,这不是在异想天开是什么? 她无需做到去改变别人,只要保证自己不被这个时代同化,沦为同他们一样的人就足够了。 过年那天,全家人都在厨房跟着一起忙活,赵元烈在外面杀鱼,四清在拔鸡毛,金枝在摘菜洗菜,小宝珠则是坐在灶膛前往里头添柴。 锅里滋滋冒着热油,陆晚将一整条已经改刀好的鱼放进去炸。 另一口锅里还蒸着肉,蒸腾的热气带着浓郁的肉香。 炸好了鱼,陆晚还要准备一些炸酥肉,面粉鸡蛋调成液,将肥瘦适中的肉裹上满满的浆液,放在油锅里炸,在复炸第二遍。 金黄酥脆的炸酥肉就那么出锅。 先前天热的时候,陆晚在菜园子里种了许多的番茄,吃不过来就做成了番茄酱,宝珠喜欢小酥肉蘸着番茄酱吃。 酸酸甜甜的裹着酥肉,一口下去别有一番味道,还十分解腻,宝珠觉得自己怎么吃都吃不腻的。 外头的炉子上煨着老母鸡汤,炖的时间长了,再往里头加她晒干的菌子去,鸡汤夹杂着干菌子的香气,自家养的老母鸡,那汤上面都漂着一层金黄的油脂。 “四清,你将这些菜端去祠堂老太公那里去。” “这些是给徐先生的。” 陆晚从锅里端了一碗梅菜扣肉、一碗夹沙肉,一盅炖的软烂脱骨的老母鸡汤,还有一盘糖醋排骨。 那排骨陆晚是提前煮软了的,确保老人家能够啃的动。 鸡汤里她还加了几味滋补养生的药材。 “是,阿娘,儿子这就去!” 四清腿脚快,手也稳,提着两个食盒就出去了。 “哟,四清,这大过年的你去哪儿?” 路过邻家门口时,人们总会好奇地问上一句。 四清脸上是憨厚的笑容:“婶子,我去给老太公送吃的去!” “还有徐先生!” “哈哈哈,去吧去吧,今日风雪大,路上小心些,你娘怕是又弄了好多好吃的,咱们隔老远都闻道那股香气了!” “还是你娘有心,惦记着老太公和徐先生,徐先生一辈子无儿无女,对咱们村的孩子从来都是当自家孩子,去给他送吃的也是应该的,说起来,咱们也应该去给徐先生送点儿吃的!” 四清高高兴兴地去了,家家户户贴上了春联,大石村洋溢着新年的喜气。 尤其是孩子们,最爱的便是过年了,因为过年不仅有好多好吃的,还能有新衣服新鞋子穿,有的孩子甚至还能收到压岁钱! 四清最后去的是徐先生家里,约莫是早就料到了四清回来,徐先生推开门,门前已经堆积了厚厚的积雪。 但他老了,已经扫不动了,头发也是花白的。 “阿娘让我来给您送吃的,徐先生,这些都是您能吃得动的!” “还热乎着呢,您不大愿意去走动,娘就让我送过来给您!” 四清将食盒都打开,把菜都拿出来,他一路走过来,那汤愣是一滴没洒,他现在功夫不错,底盘稳,手也有劲儿,也能和他爹打上几个来回了。 这小孩子的精力总是旺盛的,怎么折腾都不嫌累。 “你娘有心了。” “阿娘一直挂念着您呢,那鸡汤是用好几味药材煨的,徐先生,您一定要趁热吃!” 四清对徐先生家已经很熟悉了,去拿了碗筷和勺子来给他盛了一碗。 过年,便是个阖家团圆欢聚的日子。 可徐先生无儿无女,老徐家那些又都是丧良心的,没一个靠得住,故而每年过年,徐先生都不愿意去徐家和他们一起。 宁愿自己一个孤寡老人,冷冷清清地将这个年过完。 第173章 徐先生的新年礼物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您看您门前的雪,都堆这么厚了,我来帮您扫干净!” 四清很有干劲儿,拿起大扫帚就开始清扫门前院子里的积雪,扫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来。 “四清,等开了春,你也该去桐芳书院念书了吧?” 四清扫雪的动作一顿,不知怎的,听着徐先生苍老的声音,他竟一时间觉得喉咙发涩,鼻子也是一阵酸酸的。 “是啊徐先生,不过先生宽心,四清会每个月回来看望您的!” 桐芳书院一个月就一次放假机会,一次放四天。 四清知道去桐芳书院的机会很难得,他虽然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但也会努力读,争取多学点儿知识,多长点儿见识。 读书使人明智,总归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而且,人总归是要往上走的,若是一直停留在原地,永远都不会有什么进步。 徐先生苍老的双眼看着四清在院子外面忙碌的身影,忽然喊住了他。 “四清。” “过来。” 徐先生招了招手,四清很听话地过去了,他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了五个袋子。 “徐先生,这是……” 四清惊讶地看向他。 “这是从城隍庙求来的纳福铜钱,我没别的好东西相赠,唯有这些,算是给你们的新年礼物吧。” 徐先生笑呵呵地说着。 县城里是有一家城隍庙的,但四清不知道先生是何时去的,他年龄大了,不好走动,去一趟先生,他那一身老骨头怕是都要垮了。 所以先生特意去一趟先生,就是去城隍庙求的这纳福铜钱? “希望这铜钱,能在新的一年里,给你们带来好运,保你们平安。” 四清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觉得自己要绷不住了,接过袋子后,朝着徐先生施礼。 “四清……谢过先生,也请先生好好保重身体,阿娘给您的炭,您一定要用。” 这个冬天很难熬,年龄大的人,若是不注意保暖,轻则伤风感冒,重则可能就…… 四清不敢去想了。 他又将徐先生的院子收拾了一番,把柴火给他劈好垒放在一起,这才匆忙离开。 一路跑一路抹眼泪。 他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徐先生那站在门口看他的苍老佝偻身形。 他怕眼睛会决堤。 一路跑回家,鼻子都是红的。 “哥哥,你怎么了?”小宝珠上前问。 四清抹了一把眼泪:“没什么,我刚从徐先生家回来,三妹,这是徐先生和太公给你的新年礼物!” “给我的?” 宝珠惊讶极了,因为他们以前从来没收到过。 哪怕是外祖给他们的,都会被祖母无情收走,然后给那几个哥哥们。 “二妹,这是你的,太公和徐先生给的。” “阿娘,爹,你们也有!” 四清将从太公和徐先生那里得来的新年礼物都分完了,陆晚很惊讶,看着手中的两个袋子,没想到自己还能收到新年礼物。 着实意外。 “这是……城隍庙的纳福铜钱?” 赵元烈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袋子是城隍庙特供的。 “城隍庙的纳福铜钱,需得去求签解签,然后再去求铜钱,听说城隍庙的铜钱可保平安,驱污秽。” 赵元烈看着掌心里的那一枚铜钱,心绪也跟着复杂了起来。 这铜钱……徐先生到了县城里,得走很远的路才能到达城隍庙去求,还给他们一家五口人全都求了。 他忍不住一声叹息:“只希望徐先生能够活的再久些,无病无灾。” “会的。” 陆晚将铜钱贴身收好。 她给徐先生的吃食里,都是用的上好的药材,鸡汤也是用灵泉水炖煮的,强健身体不说,还能预防一些病痛发生。 饭桌上,一家人坐在一起,陆晚也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分给了孩子们。 “阿娘?” 孩子们都很诧异。 “看我干什么,是你们的压岁钱,你们自己收着就好。” 陆晚也没什么好给的,就将前段时间曹欣婉给的金子平均分成了三等份,分给了孩子们,作为他们的压岁钱。 “阿娘,怎么是金子?” “阿娘,我们不能收,太贵重了,这些金子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了!” “对呀阿娘,我们是小孩子,要金子也没用的!” 三个孩子都不敢要,若是阿娘给别的,他们也就收了,可这是金子。 “给你们就收着,一点儿金子罢了,能有多贵重?” “四清开春就要去县城里读书了,这些钱你自个儿带着,金枝宝珠你们也是,身上有钱心才不慌。” 金钱观是需要从小就树立的。 陆晚坚决不穷养几个孩子,不论男孩儿女孩儿都是一样的,精神富足,金钱富足,人生也会富足。 而且陆晚还得预防着两个闺女不被外面的男人骗,若是小时候给的不够多,总是吝啬给予,那日后别人稍稍对她们好点儿,她们也就跟着别人走了。 她精心养出来的宝贝闺女,可不是为了嫁到别人家去,给别人洗衣做饭的。 “既是你们阿娘给的,收着便是。” “为父也有礼物。” 说着,赵元烈就拿出了两个精致漂亮的木匣子,流光溢彩的螺钿妆奁,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两朵八宝珠花,一副成色极好的银耳铛,还有一支银手镯。 陆晚惊讶地看向赵元烈,似乎是在问他什么时候去准备的这些? 她居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是先前去剿匪寻粮时,在县城里打的。” 原来是从那个时候,他就计划好了两个女孩子的新年礼物,提前去银匠铺将东西定了,前段时间去县城,正好拿回来。 “四清,爹没什么好送你的,故而去县城里的铁匠铺,给你打了一把锋利坚韧的匕首。” 陆晚:“……” 新年见过送铜钱送首饰的,没见过给人送刀子的。 赵元烈绝对是第一个。 “还有那把弩箭,是我以前就用来打猎的,现在你已经能够拉开了,以后就归你了。” 四清双眼一亮,激动地接过那精美的匕首,精铁打造出来的匕首,削铁如泥,很是锋利,泛着寒光,漂亮极了。 “谢谢爹!” “谢谢阿爹,谢谢阿娘!” “祝阿爹阿娘新年快乐!永远开心!” 孩子们的祝福总是那么淳朴而又童真。 “汪!” 突如其来的一声犬吠,这才让陆晚想起来似乎还忘了一件事情。 第174章 旺财也有新年礼物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于是立马起身去拿东西了。 “旺财,你也想要新年礼物?” “汪!” 那当然! 人人都有礼物,它也得要! 陆晚拿了一副皮革项圈来,是让村里人帮忙打的,上面还挂了个铃铛,刻上了旺财的狼名。 “喏,这是你的!” “瞧,戴上多帅气!以后你就是个帅气的大狼崽了,不再是小狼崽了。” 陆晚给它戴上项圈,黑色皮革项圈,戴在它脖子上很有气势。 “哇,旺财,你今天好威猛!” 小宝珠拍着手夸赞。 旺财就像是能够听懂人话似得,昂首挺胸彰显着自己的帅气威猛。 “当然,今天也不能少了你的。” 陆晚直接给了它一只现杀的新鲜兔子,到底是狼,还是喜欢吃生肉多一些的。 狼崽看见那一整只兔子,嗷呜一声,立马跑过去大快朵颐了起来。 吃饱喝足后,狼崽一溜烟儿就出了门。 “旺财,别乱跑,小心有坏人把你给抓走哦!” 小宝珠冲着狼崽大喊,旺财一溜烟儿就没了影。 瞧那方向,是朝着后山跑去了。 “今年过年,旺财约莫是去山上看它娘了。” “是啊,旺财是个好狼,还记得它娘呢!” 冬天的山上没什么野花,但会有野鸡野兔什么的,狼崽咬了只野鸡,叼到了埋葬母狼的地方,上面已经长满了许多不知名的药草。 还覆盖了一层积雪,旺财用爪子刨掉上面的雪,将断气的野鸡放在上面,约莫是想着,今天过年,母狼也要过年。 旺财静静地蹲坐在那个小土包前看着,最后蜷缩在母狼坟前,仿佛又回到了曾经被母狼叼着脖子在雪地里打滚的时候。 一直到了天黑,旺财才带着一身的雪回去。 “瞧你,身上搞这么脏,那雪都黏在毛上打结了。” 陆晚无奈,开始给它清理毛发,肚子上的毛因为积雪,而黏成一块儿一块儿的,火云狼很耐寒,即便是零下几十度的天气,它们也不会觉得冷。 就是那毛发实在是不太好打理,陆晚用铁梳一点一点给它梳开,再用毛巾给擦干净。 旺财就那么躺在地上,翻开肚皮,任由陆晚给它折腾着。 这要是让识货的人看到这副场景,怕是要惊掉下巴的。 凶名在外的火云狼,居然这么温顺,随便折腾都不咬人,实在是稀奇,太稀奇了。 “好了,去把毛烤干再回窝里睡觉,不然感冒了我就给你打针!” 一听打针,狼崽瞪大了眼睛,一溜烟儿就跑去炉子旁烤火去了。 狼崽其实没生过病,但陆晚给它驱过虫打过疫苗,天不怕地不怕的狼崽,即便是被人用刀砍用箭射它都不带怕一下的。 唯独怕陆晚手里的针。 陆晚一拿针,它就开始嗷嗷叫。 想逃跑,却无处可逃,最后被陆晚抓回来,强摁着给打了。 “夫君在做什么?” 陆晚洗漱完回房间,看见赵元烈在一个柜子前捣鼓着什么,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这是给娘子的新年礼物,孩子们有,娘子也有。” 陆晚怔住。 她看今日赵元烈给孩子们都备了礼物,没想到自己也有,还藏着掖着,到了晚上再偷摸给她。 “夫君怎么白日里没有给我,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吗?” 陆晚开始打趣他了。 赵元烈一双黑沉深邃的眼眸看向她:“娘子操持家事,向来辛苦,又多为孩子们费心。” “这里面是我去城中给娘子打的一副首饰头面,还有口脂香粉,我不知娘子喜欢什么,就挑着些觉得适合娘子的。” 陆晚看着木盒子里的东西,同样是螺钿的妆奁。 她知道螺钿的东西都贵,想来赵元烈是花了不少钱的。 不过她的妆奁要大些,里面的首饰也是适合成年人的,一对雕花的银簪,哪怕先前已经送过了,赵元烈对此还是乐不疲此。 他知道陆晚很厉害也很能干,几乎是什么都不缺的,不知道送什么好,只好挑着这些东西送了。 匣子的最底部,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是……” “剿匪所得,全都交于娘子。” 陆晚更惊讶了,剿匪的一百两银票,大面额的银票,陆晚的确没有。 “我身上不用留钱,一点碎银子铜板即可。” “余下的钱,都给娘子。” “想来这一百两银票,开春给爹娘修房子,约莫是够的。” 原来这一百两是用来给爹娘修房子的。 赵元烈老早就打算好了。 “好,那我就收下了!” 陆晚可不会客气,毕竟谁会嫌钱多呢。 于是便将这些东西全都收进了空间里,哪怕是到了现在,赵元烈每每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凭空消失,也还是觉得惊奇厉害。 “砰——” 外面忽然一声炸响。 小宝珠高兴地跑进来:“阿爹,阿娘快出来看,村子里在放烟花了!” 高升于夜空的烟火在刹那间爆炸,迸射出明亮的火花来,绚烂肆意。 光亮照射在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最本源的纯真和幸福。 村中的孩子们都跑出来看烟花了,哪怕这个时代的烟花并没有她所处的那个年代的烟花绚烂多彩,花样百出,却也另有一番味道。 “夫君,我们不也买了烟花炮竹吗?拿出来让孩子们高兴高兴吧。” 陆晚这才想起来,赵元烈去屋子里拿了。 “哇!我们也能放烟花啦!” “还有炮竹小鞭炮!” 赵元烈将烟花放在庭院前排放好,夹来了炭点燃引线。 砰—— 一声炸响蹿上高空,随后便是绚烂地在夜空绽放。 引来阵阵欢呼。 “哇!好漂亮!” “放烟花啦,大家快来看,陆婶子家也在放烟花啦!” “哈哈哈哈,新年快乐!” 相比起陆晚家的热闹,赵家那边就冷淡许多了。 李氏呆呆地坐在房中,院子外面是孩子们嬉闹玩耍的声音,今天明明是过年,可除了小孩子,家中没一个人笑得出来。 时不时传来刘婆子的一两声咒骂,约莫是在骂庄氏今儿的饭菜弄得不太行,吃一口就吐了。 “肉呢,不是让你去买点儿肉吗?” “这一桌子的草你让我怎么吃?你是诚心想要折磨我老婆子是不是?” 刘婆子满脸横肉,三角眼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庄氏。 第175章 婆家吃草啃树皮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将桌上的饭菜都翻了个遍,也没翻出一点儿肉沫子来,别说肉沫了,半点儿荤腥都看不见。 庄氏委屈极了,小声说:“娘,咱们家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银钱去买肉,您也知道的,大嫂现在不待见他们。” “她今天炖了鸡汤,还有排骨和鱼,拿了好些去给徐先生,都不愿端过来孝敬您,您与其在这儿冲我发火,还不如去问问大嫂。” “再说了,今天这些饭菜,已经是咱们这段时间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顿了,娘您就别挑了。” 就他们家现在这个状态,能有一口吃的都不错了。 在这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在弄肉炖汤,唯独他们家,全是一桌子素的。 白萝卜箜饭,她还去外头找了些冬天生的野菜,就这锅子那么炒,一点儿油都没有,只舍得放了一点儿盐巴。 都不敢放多了,有个味儿就行了。 精盐细盐价格都贵,他们家目前只吃得起粗盐。 “我说一句,你顶我十句,长本事了是不是?” 刘婆子抬手作势就要去打她,庄氏吓得往自己男人身后躲,下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可以看出来这段时间,庄氏没少挨打。 就算是怀着身子,也逃不掉被婆母打的命运。 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原本顶好的日子给过成了这样,家家户户都吃肉,就他们家啃草。 “娘,您就别打她了,咱们家这也不是没办法嘛,没有肉您总不能让她变出肉来,大哥大嫂他们现在……唉!” 提到陆晚和赵元烈时,赵元兴似乎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仿佛他们就是这天底下最可恨的人了。 连自己亲娘的死活都不管,自家吃肉,老娘却在这里啃草啃树皮地过日子。 年味儿浓厚,外头飘着家家户户的肉香饭菜香,油荤的香气更是诱人。 他们都不知道有多少日子没吃过油荤,尝过油荤的味道了,光是想想那味道,刘婆子就忍不住咂吧两下嘴巴子,似乎是在回味以前的的味道和日子。 “提那两个白眼狼有什么用,他们连自己的亲侄子都舍得送出去服兵役,我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我的金孙了。” 提到这个刘婆子就生气,赵耀祖被抓走了,现在恐怕已经被送去军营做苦力了,能不能活着都让还是个问题呢。 说到这里时,庄氏往李氏的房屋瞧了瞧,自从赵耀祖被抓走后,她就跟丢了魂儿似得,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吃不喝。 他们也想法子去县城里找二郎了,但二郎不知怎的,就是找不到人。 就连这过年也不回来了。 以前过年,虽说这家里总是免不了吵吵闹闹的,但总归是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多少热闹。 且有陆晚在,陆老爹到了年底就会送肉送米过来,现在不仅冷清,连给他们送吃的人都没有了。 “二嫂,你这心里再怎么不痛快,多少还是吃点儿东西吧。” 庄氏难得好心了一回,给她留了一碗大米最多的饭端过去,上面就盖着些野菜树叶子。 那树叶子的味道着实算不得好,带着苦涩味儿,就放了一点盐,放以前是猪都不吃的东西。 李氏依旧呆呆地坐在自己屋子里,其余的两个孩子早就出去玩儿了。 他们看上去似乎还无忧无虑,一点儿都没受到影响,哪怕是自己的哥哥被抓走了。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李氏忽然抬头,恶狠狠地盯着庄氏,庄氏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的耀祖被抓走了,你心里很高兴是不是?因为你的雁儿也回不来了!” 李氏阴恻恻地说着。 庄氏瞪大了眼睛:“二嫂,你在说什么?” “雁儿怎么就回不来了?” 她的雁儿怎么会回不来,李氏不是说,雁儿是在县城里给人做工吗? 直到现在,庄氏都还在自欺欺人,明知道雁儿是被卖掉了的,但她宁愿选择相信李氏的话,因为只有这样,才会减轻她内心的罪恶感。 才会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母亲,认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雁儿、为了这个家好。 才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为了一点儿钱,就把雁儿给卖了。 更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孩子,就彻底放弃了雁儿,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不愿意去相信。 其实从李氏最初的反应来看,她就知道雁儿是被卖掉了的。 她想着,雁儿就算是被卖去做窑姐儿,至少吃得饱穿得暖,住的房子也肯定比她在村子里住的好。 窑姐儿也没什么不好的,若是遇到了豪气的恩客,将她赎了出去,那雁儿以后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人心永远都是最复杂的,从来没有人可以真正的看透人心。 李氏痴痴地笑出了声来,一双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庄氏,像个魔鬼。 “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雁儿,是被卖去做盲妓了,你知道什么是盲妓吗?” “就是挑选适龄的丫头,教她们勾引男人的本事,等到学成后,再把她们的眼珠子挖掉,那些个男人可喜欢盲妓了,不然你以为雁儿凭什么可以卖五十两银子?” “就那丫头的姿色,十两银子都多了!” 李氏怨毒地笑了起来:“我的耀祖被抓走了,你的雁儿也别想好过!” “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雁儿了!” 说完,李氏又癫狂地大笑了起来,庄氏手中的碗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毒妇!你个毒妇!” 庄氏彻底崩溃了,她想过雁儿是被卖去做窑姐儿了,但没想过雁儿是被卖去做盲妓了。 盲妓,那可是盲妓啊! 是要被挖掉眼睛的盲妓! 被挖掉了眼睛,那她的雁儿还怎么活呀! “贱人!是你害得我雁儿做了盲妓,我要杀了你!” 庄氏失去了理智,冲上去死死掐住了李氏的脖子,眼神里透着狠意。 “什么叫我害的?你不也拿着雁儿被卖掉的钱买肉吃得很开心吗?” “你又能好到哪儿去!” 第176章 庄氏孩子没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是你,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两人在房中扭打了起来,谁也没让着谁,李氏失去了儿子,庄氏失去了雁儿,两个人都不觉得错在自身,认为这一切都是别人造成的。 庄氏早已显怀,她掐着李氏的脖子将她摁倒在地上,李氏死命挣扎,抓住她的头发使劲儿扯,又往她脸上抓。 “陆娘子,陆娘子!” 在一片热烈灿烂的烟火中,有人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说:“赵家那两个婆娘打起来了!” 陆晚惊讶了一瞬,很快又归于平静。 “她们打架,与我何干?” 来人叹了口气:“孩子掉了。” “嗯?什么孩子掉了?” 陆晚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嗨,就……庄娘子肚子里的娃娃打掉了,流了好多血,里正大人这会儿正在赵家呢,你要去看看不?” 好多人都去了。 这大过年的,村子里闹出这种事情,多不好啊。 里正怕闹出人命来,这才让人来问一问陆晚,试探一下她,毕竟这村子里的大夫,就她一个。 这会儿要是去请别的大夫,也是来不及的。 来人说:“那庄娘子流了好多血,好像是她自个儿不小心撞到桌子上了,陆娘子……” 陆晚明白了,大概是里正让她过来的。 但里正又晓得他们两家是断了亲的,现在没什么关系了,况且那庄氏,本也不是什么厚道之人,再请陆晚过去,里正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又不希望弄出人命来。 陆晚知晓里正难处,叹了口气:“将这药喂给她吃下,能否活着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如何了。” “是是是,陆娘子心善,我这就拿过去让她吃下!” 那人得了药,也没问那药是什么,但她想着,陆晚给的药,就没有差的。 赵元烈看向了赵家的方向,眉心紧锁,深邃的瞳孔如深不见底的幽潭,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那药能固气止血,但孩子约莫是保不住的。” 陆晚轻声说着,那一家子人,陆晚都不大想看见,故而只给了药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保不保得住,那都是她的命。” 赵元烈幽幽地叹息了声,似乎对于那一家子人也是颇为无奈,但也没法子,能避开就避开。 庄氏的孩子果然没能保住,本来庄氏吃的就不好,昨晚又遭到李氏的刺激,两人扭打之中碰到了肚子,当即就开始流血。 赵元兴不敢去找陆晚,只能率先找了里正,跪在地上哭着求着里正,这才着人去找了陆晚。 药吃了是没继续流血了,可庄氏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赵家上空弥漫着阴云,妇女之间掐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就更别说这两个女人还是赵家里头的,那就更正常了。 村里人都知道,李氏想当贵太太,状元夫人。 庄氏好吃懒做,李氏心肠相对于庄氏,要更加狠毒。 里正也是糟心。 “从今天起,你离开大石村,回你娘家去。” “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赶我走?我告诉你,我今儿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也不会离开的!” 李氏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儿子没了,庄氏还大着个肚子来她面前炫耀,炫耀自己肚子里有货。 别以为她不知道,庄氏在外面到处跟人说她夫君在外面过好日子,已经抛弃她这个糟糠之妻了。 不然怎么会连今年过年都没回来? 她看似好心来给自己送饭,实则就是来看她笑话的! 李氏面颊双眼凹陷,整个人看上去癫狂而疯魔,她指着里正臭骂:“我儿子被抓走的时候,你们不管不问,现在还想把我赶出去,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 里正也是没想到李氏这么难缠,知道和她讲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 便说:“去通知她娘家的人,今天必须过来把她带走,咱们村容不下你这种心肠歹毒的人,教出来的儿子也没一个好货色,不是在村子里打架斗殴,就是和赖麻子那些人混在一起调戏姑娘家!” “李氏,我想给你留几分颜面,是你自己不要脸,怪不得我要把你赶出村子里去。” 此刻,就算里正的脾气再怎么好,也是忍受不了李氏这疯婆娘的。 “是不是陆晚?是不是陆晚?!” 她嗓音忽然尖利了起来,一双眼睛更是怨毒。 “疯了!我看你真是疯了!” 里正气急了,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要把过错都怪在别人的头上。 “你这人还真是顽固,昨晚要不是陆娘子,庄娘子的命怕是都保不住,到时候你就是杀人犯,是要被押去刑场砍脑袋的,你自个儿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有脸去怪别人!” “现在里正只是让你回你娘家去,好歹也算是给赵秀才留点儿颜面去和前途,否则赵秀才以后,绝对没办法参加科考!” 周围也有不少明事理的人,都开始劝说李氏。 看着李氏如今癫狂的样子,他们也不想让李氏留在大石村,谁知道这疯女人以后还会做出些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在这里看着她,别让她又发疯!”里正也烦了。 “整个村子,就你们家经常闹事,再有下回,你们全家都给我滚出村子!” 里正动了怒,带着人走了。 此时赵元兴还颓废地站在院子外面,双眼无神。 他失去了一个女儿也就罢了,现在连肚子里的儿子也没了。 这一刻,赵元兴觉得大石村的天都是灰蒙蒙的,一点儿光亮都看不见。 里正顺道还去了一趟陆晚家里。 “我不知道昨晚的药多少钱,这是二十文钱,你且收着,算是昨天的要钱。” 里正也糟心得很,人家肚子里的娃好好揣着的,就这么没了。 祸不及无辜,但谁又能知道李氏心肠那么歹毒。 陆晚没有伸手去接:“那药不值钱,她没死便当是我自己积德了。” 里正愣了会儿,也没强要她收下,叹气道:“我已经让人去找她娘家人过来,把李氏带走,咱们村……实在是容不下这样的人。” 唉…… 好好的新年,非得闹成这个样子。 第177章 打秋风的来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不想过多插手赵家的事情,同里正说了些话也就回屋子了。 年一过,家家户户就开始走亲戚串门去拜年。 村里的孩子们最期待的约莫就是这天了,因为可以收到好多压岁钱,虽说大多只有一两个铜板,但已经很不错了。 至少可去一镇上买糖葫芦吃。 偶尔还能买一点儿麦芽糖,放在嘴里一点点的吮,光是想着那甜滋滋的味道就馋死人了。 陆晚还特意给陈春旺准备了一个红包,陈春旺总是挂着鼻涕泡,一张脸都冻裂开了。 “陆婶子,这是给我的?” 陈春旺还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收到了陆婶子给的压岁钱! “嗯,给你的,希望你岁岁平安健康,成长为一个强健有力的男子汉!” 陆晚笑的温柔,她不过一寻常村妇罢了,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日子。 陈春旺呆呆地望着她,总觉得陆婶子好温柔好温柔! 心中也在暗暗发誓,他一定会成长为一个健壮有力的男子汉,成为一个有用的! 大年初三。 陆晚收拾东西,将许多东西搬搬扛扛,打算带着孩子们去外祖家拜年了。 孩子们更是早早就起床开始收拾自己。 穿上了陆老娘给他们做的新衣服新鞋子,金枝帮着宝珠扎好了头发,戴上阿爹送的红色珠花,喜庆可爱! “二姐,你手好巧呀!” 宝珠还不忘夸奖金枝。 两边的珠花还挂着两个小铃铛,孩子一蹦一跳都能发出清脆的响声来。 手腕上带着童镯,一身厚实的花袄子,棉裤扎进了长袜里,连着脚一起塞进了鞋子里面去。 因为这样裤腿才不会钻缝进去。 秋冬季,陆晚还给两个姑娘准备了身体乳润肤膏,出门前还擦了唇膏,避免寒风侵蚀嘴巴起皮干裂。 那滋味儿可不算好受。 收拾好的小宝珠就跟年画娃娃子似的,白嫩胖乎的小脸蛋儿可爱极了,金枝已经初见亭亭玉立的好模样。 逐渐要长成个大姑娘了。 “阿娘,东西都搬上去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四清在外面喊了声,十四岁的少年郎身姿越发挺拔轩昂,长相也更是像赵元烈贴近了。 倒也真不愧是亲父子,那模样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亲生的。 三个孩子的五官都生的不错,浓眉大眼,五官标准,加之陆晚养得好,两闺女就跟富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似得。 和以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了。 所以,爱能使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在贫瘠的土地开出娇艳美丽的花儿来。 今日难得没下雪,阳光照射在人身上,暖烘烘的。 他们走了一段路就坐上了牛车,上面满当当了装满了陆晚拉去娘家的东西,村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心里面可算是把陆老爹一家人羡慕麻了。 女儿能干孝顺,女婿也不差,三个外孙更是乖巧懂事。 隔三差五就往娘家送东西,这简直就是他们有女儿人家的理想生活啊。 他们是要赶过去吃晌午的,不知道是不是陆晚他们今天挑的日子不大对,到陆家时才发现陆家还有别的人在。 陆天耀远远看见他们来,高兴大喊:“爷,奶!” “小姑和姑父他们来了,还有四清金枝和小宝珠!” 陆天耀的脸原本是阴沉沉的,这会儿见了他们来,高兴的不行。 今日旺财没跟着一起来,陆晚留它看家了,怕它无聊,还给它扔了个牛棒骨让它自个儿啃,好消磨时间。 “哟,还真是赶巧,你娘的饭正在锅里呢!” 陆晚刚从牛车上下来,就听见一个妇女的声音,陆晚觉得那张脸有些熟悉。 仔细想了会儿才想起来,是苗翠花的娘。 她娘来干什么? 这老娘们儿可不像是来干好事的。 不光有苗翠花的娘,还有她的哥哥弟弟嫂子弟妹都来了。 满当当的一屋子人,全是陌生面孔。 陆晚看傻了眼。 忙跑进伙房里去找陆老娘,却发现陆老娘一个人在厨房里吭哧吭哧地做着饭炒着菜,忙的脚不沾地,陆大力也在厨房帮忙,可除此之外,没一个人来帮忙。 全都等着一会儿张嘴吃。 “娘!” “他们来干什么?” 陆晚声音大,外头的人都听得见。 陆老娘尴尬地笑了笑:“他们是过来看翠花的,翠花这不是马上要生了嘛,都是她的娘家人,所以就过来看看。” “什么时候来看不行,偏偏要在大年初三的时候来看?还得是一大家子人全都来看?” “到底是来看大嫂的,还是过来打秋风蹭吃蹭喝的!” 陆晚心中的火气噌噌往上冒,尤其是看着陆老娘那张疲惫的老脸,就更气了。 “这来看来,还是拖家带口的,我还真是长见识了!” 陆晚嗓门儿大,就是故意说给那些人听的。 她可不会来者是客那一套。 苗翠花的娘家人,就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吸血鬼。 怕是知道了自己上回给娘家送了半扇猪肉还有好多熏腊肉,专门过来蹭吃蹭喝的。 “你这人,说话咋这么难听,这大过年的,我们过来看你嫂子还有错了?” 苗翠花她娘张口就来。 陆晚可不会惯着:“你要是看来,我没意见,带着一群人过来,老的少的大的小的,你怎么不把你家狗也带过来一起蹭口吃的!” 陆晚这暴脾气上来了,见人就怼,一点儿不忍着。 “你们也好意思,让我娘一个人在里面忙活,怎么以前不见你们过来看,这一过年就带着一帮子人来看了?” 真是给惯得! 陆晚的话,可给陆老娘吓一激灵。 这闺女说话还真是一点儿不客气的,两家好歹是亲家,人来了陆老娘也不好赶人走,只想着晌午弄些吃的,把他们都给打发走了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怎么说话呢,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们好心过来看,你还不乐意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有脸隔三差五往你娘家跑了!” 苗翠花的大哥苗铁柱一下子就火了,指着陆晚的鼻子开始臭骂。 但下一秒,那惨叫就从喉咙里飞出来了。 第178章 借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疼疼疼!” “放开,你快放开我!” 那手指被赵元烈用力往下一掰,再稍稍一用力,就能掰断了。 “你再用你的狗爪子指着我娘子,你这爪子也别想要了!” 赵元烈凶神恶煞地过来,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往跟前儿一站就跟一尊煞神似得。 “嫂子,你家这么多人过来,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陆晚直接逼问苗翠花,蹭吃蹭喝的话,一顿也就罢了,但只怕是他们没这么简单。 不然也不会来这么多人了。 还专门把自己的哥哥和弟弟都带来了,还有好几个孩子。 苗翠花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半天都不肯说出个啥来。 “娘,小姑问你呢!” 陆天耀也是没好气地问着,一大早这群人就来了,直接一股脑全涌进了屋子里,那几个小孩子更是跑到了他房间一顿乱翻。 天耀让他们别动自己的东西,还被外祖母给说了一顿,说他一个当哥哥的,也不知道让这点儿弟弟妹妹。 他们年纪小,还是个孩子巴拉巴拉。 陆天耀气都气死了,娘也不敢吭声,任凭他们在自己房间里乱翻乱找,还把小姑送给他的毛笔都弄坏了。 “我……” 苗翠花不知道陆晚今天会来,还有一个赵元烈,她就更怕了。 “嗨,还能有什么,就是看你们日子好过了,过来找你们借点儿钱。” “你们也知道,我们家日子不好过,我们翠花嫁到你们陆家来,这些年可是尽心尽力的,还给你们陆家生了个长孙,我闺女肚子争气,这胎肯定又是个男娃!” “借的也不多,就一百两,你们家肯定能拿得出来。” 苗翠花她娘是早就打听好了的,听说陆晚在大石村盖了新房子,年底还杀了四条猪呢,结果就只给自己娘家送了半扇猪肉去。 要是她闺女,估计得送一整条猪肉。 这年头能够盖得起大房子的,那手里肯定是不缺钱的。 陆晚真是给气笑了。 一百两,还不多? 他们还真是张口就来啊。 合着这是仗着苗翠花肚子里的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架势逼他们来拿这个钱了。 说得好听是借,这些年他们苗家借走了陆家多少东西,就从来没有还过。 约莫是知道自己娘家这回真的太过分了,苗翠花站在一旁没吭声,但她也不敢去反抗自己的父母兄长。 女子未曾出嫁前,便要听从父母的话,出嫁后,还得为娘家谋取利益。 事事都要为了娘家好。 可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他们既要女儿为你娘家谋取好处,又得要求女儿不得分走娘家的任何财产。 自古以来,女子似乎都是如此。 哪怕是在现代,也一样如此。 “你拉的这一车东西是真不错呀,哎哟,咋这么多粮食,大白米,是大白米呀!” “还有鱼,这么肥的鱼,啧啧……” 苗翠花她娘,直接上手去扒拉板车上的东西,每回陆晚来清水村,那班车上都是满满当当的各种东西。 粮食布匹,各种肉类。 这次陆晚还格外拉了一整只的山羊肉来。 “你们家也就这几口人,哪里吃的完这么多粮食,到时候坏了也是浪费,都是亲家,给我们分点儿没关系吧?” 苗翠花她娘眼里全都是金光,这么多好东西,那死丫头之前居然都没告诉她,她就说咋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她往娘家拿回点儿东西来。 “娘,这些东西都是小妹拿过来孝敬公爹婆母的,这分不分也不是您说了算的……” 苗翠花终于大胆一回了,挺着个大肚子上前说着。 说完就立马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娘。 她娘叫牛秀芝,她恶狠狠一眼瞪了过去:“她拿回娘家东西,那就是你的东西,你都嫁到他们陆家来了,伺候他们一家老小,给他们生儿育女,这点儿东西你还不能处置了?” “你说你有什么用,嫁到陆家这么多年来,难道连这点儿主都做不了吗?” 牛秀芝眼神凶恶。 苗翠花被说得不敢还嘴,陆大力上前把苗翠花赶后拉。 “翠花是嫁到我们家了,那就是我们家的人,这东西是给爹娘的,不是给她的!” “她现在还大着肚子,你们今天来要是好心看望的,自有你们一顿饭吃,可要是来借钱要东西的,我告诉你们,门儿都没有!” 陆大力也是知道苗翠花那一屋子人的极品德行。 看到他们家有点儿什么好东西,那是都恨不得全弄自己家去,一点儿不给他们留。 “要钱没有,要东西也没有,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就去请清水村的里正来,让咱们清水村的人都过来看看,你们苗家的人要不要脸!” “顺便再把你们以前从我家借走的东西全都给还回来!” 陆晚和自己哥哥统一战线,站在一起。 “你、你们这群小家子气的东西,我们不过是来借钱的,又不是不还,你们今天要是不借,翠花就跟咱们回娘家,生下来的孩子就跟咱们苗家姓!” 牛秀芝以为这样就可以威胁到陆家。 “娘?!” 苗翠花脸都白了,娘要把她带回去? 不,不行的! 她不能回去! 虽说之前一有个什么事儿,和陆大力吵起来,就吵着闹着要带着孩子回娘家,以此来威胁陆大力,好达成自己的目的。 实际上苗翠花根本不敢这么做。 这年头的女人是非多,她要真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以后再想回婆家可就难了。 再说了,她娘家还有个嫂嫂,姑嫂妯娌之间最是不好相处的。 “行啊!”陆晚气笑了,直接说:“那你们就把她带走,反正我看不惯她已经很久了。” “咱们陆家也已经有天耀了,孩子不需要多,一个就够了。” “大不了让我哥再娶一个,这十里八村的,还愁给我哥找不到娘子吗?” 用这个来威胁他们? 想屁吃呢。 “大力,我、我不要回去,小妹,你别赶我走!” 苗翠花立马就怕了。 连忙哀求她娘:“娘,你们快回去吧,别闹了,再闹下去女儿就要被休了!” 第179章 再闹就没活路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要是大着个肚子被休,以后就没法活了,娘家也肯定没她的位置。 陆晚继续说:“你们不要脸,我们陆家也就不用给你们脸面了,她苗翠花偷偷摸摸拿走了我们家多少东西去,今天正好全部一并算清楚!” “你们要是不还,就告官衙去,你们要把她带走那就赶紧带走,反正她在我们陆家也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爹娘像伺候少奶奶似得伺候着她。” “咱们陆家也不需要这样的人儿媳妇!” 这种时候,态度就得硬起来。 “你、你们!” 牛秀芝没想到陆晚居然这么硬气,一点儿都不退让。 他们还以为这样可以威胁到陆家,谁知道根本不能够。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你妹妹都要被他们陆家扫地出门了,天可怜见,我女儿还大着个肚子就要被赶出婆家,这让我女儿以后可怎么活呀!” 牛秀芝立马开始了一哭二闹三上吊。 直接一屁股坐在院子里开始嚎啕大哭了起来,那嗓门儿震天响,生怕这村子里的人听不见。 用这招? 陆晚冷笑了声,索性走了出去也跟着大喊了起来:“大家都快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啊,我嫂子娘家的人过来,找咱家要一百两银子!” “还要分走我爹娘辛辛苦苦囤下来的粮食,我爹娘要是不给,他们就要带走身怀六甲的嫂嫂,我爹娘辛苦一辈子才挣下这些家业来,如今却要给了这一家子人!” “我爹济世为怀,平日里给大家看病都是尽心尽力的,如今却被人欺负到头上来,天理不公啊!” 牛秀芝惊呆了。 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啊。 她还以为陆家肯定害怕这事儿给闹大了丢面子,名声也没了。 哪曾想陆晚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这苗家的人也忒不要脸了,居然还欺负到陆郎中头上去了!” “什么人啊,乡亲们,陆郎中平日里给咱们看病,诊金都不收咱们的,药费也是能少收就少收,咱们都是受过陆郎中恩惠的,今儿决不能让陆郎中受了这等欺负!” 周围的村民们立马就围了过来。 这十里八村的,就只有陆老爹一个郎中,他们这么闹,可不就是在得罪全村的人嘛。 再加上陆老爹平日里与人为善,从不与人交恶,要是陆老爹因此气出个好歹来,他们以后找谁看病去? 别的郎中是有,可医术与人品就来说了。 更别说其余的郎中收费还高,他们到时候只怕是连病都看不起了。 这乡下地方要是看不起病,就只有硬熬,严重的就只能等死了。 苗翠花的兄弟本来想要动手去抢板车上的东西,乡民们一围过来,个个凶神恶煞,尤其是村子里的那些汉子们,身材高大。 赵元烈挡在板车上,谁也不敢上前。 “我看你们今天谁敢从陆家拿走一针一线!” “谁要是敢拿走半点儿东西,今儿都别想离开清水村!” 赵元烈狠话一落下,他们都怂了,尤其是那汉子里手里操着一根粗壮的棍子,衣袖上挽着,露出那青筋毕现的手臂来,野性与力量感十足。 牛秀芝以前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还是头一遭,眼看着那么多人围过来,她吓得腿都软了。 尤其是人群中还有人拿了铁叉和锄头来,大有一副他们要是再闹就直接干的架势。 陆老爹看着周围维护自家的乡民们,眼眶发红。 他抹了一把老泪:“是你们苗家欺人太甚,屡次三番来我家拿东西,从未归还过。” “自你们家女儿嫁过来,我们老两口扪心自问,从未亏待过她,现在你们这么闹,既要把她带走,那就带走吧!” 陆老爹这回也是硬气起来了。 眼瞅着自己公爹也都这么说了。 苗翠花彻底绝望了。 她扶着肚子跪了下来:“娘,求你们了,你们快回去吧,别闹了!” “再闹我就没有活路了!” 苗翠花一边哀求一边哭。 她是有脑子的,虽然不多。 知道陆家现在靠着陆晚是可以过上好日子的,要是自己娘家人再这样闹下去,她真的会被赶出婆家的。 而且陆家在清水村的名声一向很好,那些人肯定都会帮着陆家的。 苗家一群人今日失算了,撂下狠话之后就灰溜溜地跑了。 “你们给我等着,要不是看在我女儿的面儿上,今日非跟你们没完!” 等到苗家人走后,苗翠花才瘫软了身子。 人群渐渐散了去。 屋中,苗翠花还在不停地啜泣。 陆晚冷眼看她:“是你告诉你娘家人的吧?” “不然他们会过来。” 苗翠花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却没有说话。 陆晚冷笑:“你今天也看到了,你娘、你哥哥你弟弟妹妹,他们为了一点儿眼前的利益,完全不顾你的死活。” “你还打着肚子,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家人,而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可以获取利益的物件儿而已,你要是没用了,立马就抛弃你。” 不怪陆晚说话难听刺耳,事实本就如此。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的,重男轻女的现象,自古有之。 陆晚已经见过太多太多了。 苗翠花浑身一震,自然明白陆晚说的都是真的。 “他们都不顾你的死活了,你还要拿走我家的东西,去贴补你的娘家,嫂嫂,我今日叫你一声嫂嫂,来日我也能有别的嫂嫂!” 陆晚真的忍她很久了。 “休掉你,那是最后才走的路,往后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陆家也容不得你这样的人!” “言尽于此,嫂嫂,你好好想想吧。” 利弊与否,得苗翠花自己去想。 今日这么闹了一遭,大家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饭桌上的气氛也很压抑沉闷。 吃完饭后,赵元烈就开始看陆家的宅基地了。 然后再去村子里走访工匠,商量年后修房子的事情。 陆大力看苗翠花今天饭也没咋吃,这会儿就在屋子里一个劲儿抹眼泪。 又给她盛了饭进去。 说:“别哭了,有啥好哭的。” “小妹说的都是对的,你既嫁过来了,我家何时亏待过你?” “你要是安生想要和我过日子,以后就得和我一条心,你爹娘都是偏心眼儿的。” 第180章 莫要再找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大力对自己这个婆娘实在是恨铁不成钢。 “你也看见了,苗家那些人一点儿没为你考虑着想,全为你哥哥弟弟着想去了。” 陆大力一说,苗翠花就哭得更凶了。 陆大力抓了抓头发。 好烦。 这婆娘一直哭一直哭。 “行了,别哭了!” 他忽然吼了声,嗓门儿大,吓得苗翠花顿时不敢哭了,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可怜而委屈地看向他。 到底是自己婆娘,这十几年的夫妻情还是在的。 “吃点儿东西,这是小妹给你留的,你不吃,肚子里的娃娃也要吃的。” “别瞎哭了,小妹没坏心思,她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这个家好,今儿来了工匠,等年后咱们就修房子了,修房子的钱都是小妹和妹夫出,她都是为了咱好,能有啥坏心思,你就是个拎不清的!” 陆大力是真恨他这个婆娘的性子。 心思不坏,就只是啥都听娘家的话。 不是不让她听,那得挑着好的听呀。 苗翠花看着那放在自己面前的饭菜,满满当当的一大碗白米饭,上面还盖了一层红烧肉。 旁边还有一碗用萝卜清炖出来的羊肉汤。 这些肉,都是陆晚带过来的。 晌午的饭菜后头也都是陆晚接手的。 她没骨气,端起碗开始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可也不知道咋地,一边扒拉碗里的饭菜,那眼泪就跟不受控制似得,一边往下掉。 “小妹!” 陆大力拍了拍陆晚的肩膀,她正在往陆家地窖里搬东西,羊肉她都用盐浅浅腌了下,存放在地窖里。 外头大雪覆盖,肉类不会那么容易坏,外头陆晚还用牛皮纸裹了一层。 “你别介意你嫂子,她就那德行,我也说她了。” 陆晚笑了笑:“我介意她干啥,我今儿就是故意那么说的,好让她看清楚她娘家人的嘴脸,我想她这会儿应该是想明白了。” “嗯嗯,你费心了,又拉了这么多东西来,哥哥以前没给过你啥好东西,唉……” 陆大力就开始惭愧了。 尤其是最近陆晚总是往他们家拉东西,今儿还给天耀小子封了个大红包。 给他准备了新的笔墨纸砚。 他知道那些东西都金贵,这读书人用的东西,向来金贵。 他们家没多少钱,但又不想苦了孩子,让天耀在书院里,笔墨都没得用,所以每次都是咬着牙给他买。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买不起好的,只买得起最便宜的次等品。 天耀虽然从来不说,还说买这些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太好的。 这些够他用了。 可他一个当爹的怎么能不知道,用差的学具,只会被人看不起。 为人父母,总想给自己孩子最好的。 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自己孩子面前,只可惜他没那个本事。 现在天耀有了,那孩子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从前总是不苟言笑的,让陆大力一度认为这孩子性格上是不是有什么缺陷。 “哥,你说啥呢,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 “算算日子,嫂子也快生了吧,我也不知道买啥,就买了些小孩子的成衣,还有棉花棉布,娘给做了小被子。” “最近不是砍了好多树回来?正好可以做个摇篮小床。” “嗯……”陆大力眼含热泪地看着自家妹妹。 他妹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开窍了,懂事了。 明明是他以前最希望变成的样子,可现在看着这样稳重内敛的陆晚,他又忽然觉得她不像自己的妹妹了。 不再作了,也不再总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她一定是在陆家经历了很多,吃了很多苦才会变成这样的。 赵元烈请了清水村的石匠和木匠,商量好了工期和价钱,他们就可以提前去准备石材和木材了。 到时候等到雪稍稍融化些,就能直接开工了。 陆晚没在清水村多留,把事情办妥之后,就带着几个孩子回去了。 回去时正好看到李氏的娘家人坐在赵家院子里,里正和好多村民都在。 约莫是商量着把李氏带回去的事情,陆晚没什么兴趣,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李氏看到了板车上的陆晚。 怨毒的眼神一直追随着。 李家人还企图挽留,说服里正,让李氏留在村子里,这要是带回去,他们家是要被人笑话的。 但里正的态度很坚决,说李氏害死了庄氏肚子里的孩子,庄氏的情绪也很激动。 在院子里崩溃大喊,场面一度混乱嘈杂。 最后没办法,李氏被带走了。 转眼便是立春了,一场春寒料峭,村子里的冰雪还未彻底消融,依旧冷得厉害。 然程嘉衍却是早早就来了。 “陆婶子,赵叔,四清,金枝宝珠!” “旺财!” 马车刚一进入大石村,程嘉衍就按捺不住直接跳下了马车,直奔陆晚家去了。 旺财趴在院子里晒太阳,忽然一个激灵,冲着院门狂吠。 “旺财,怎么了?” 紧接着,便是程嘉衍那道身影出现。 后面跟着程县令和他娘子曹欣婉。 “程先生,程夫人。” 陆晚将他们请进了屋子里,几个孩子们许久没见了,都想念得紧,在院子里玩儿着。 “陆娘子,你上回托我打听的事情,倒也有眉目了。” 曹欣婉的气色看起来比上回好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 陆晚心头一动:“那孩子如今在哪儿?” “他们大概是专门购买女孩子去做盲妓的组织,现在于各地辗转,约莫是要送去京城。” 一路辗转,那些孩子们会在路上被调教,学习各种房中术,培养成名妓,再送去京城供达官显贵挑选。 “陆娘子,听我一句劝,莫要再找了,上京那种地方的人,不是咱们能够招惹得起的。” 他们地处边城,又偏又远,气候条件也十分恶劣,不是极寒就是极热。 夏季和冬季,都格外漫长。 还得随时提防边境来犯,百姓生存很是艰难。 上京达官显贵众多,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株连九族的下场。 他们不过是平民老百姓,招惹不起的。 第181章 雁儿的消息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知道曹欣婉的意思。 想要在一群达官贵人们手中抢人,她没几条命够玩儿的。 “能赎吗?” “多少钱都行!” 陆晚咬着牙问。 曹欣婉叹了口气:“不行的,被送去京城的姑娘,大多是提前将画像送了过去,被选中了的。” “要是少了哪个姑娘,都会受到牵连。” 此时,陆晚深感一阵无力。 一种无权无势的无力。 普通老百姓一辈子只能在底层之中挣扎,而上京城中的那些朝廷命官,富户人家,想要捏死他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还不用担心背上人命官司,因为他们有的是能耐和权力。 只要是能用权力和钱摆平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人命在他们手中,不值一提。 不过是可以用来取悦玩乐的工具罢了。 “所以……是找不回来了吗?” 陆晚真的很不甘心。 “我已写了封信,送去了卫将军处,但愿将军会看在往日情分上,帮我多多留意。” 程县令目光一动。 赵元烈给卫临卫将军写了信? 先前只晓得赵元烈有军功,但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只怕是那军功不简单。 否则,寻常大头兵可是不敢这么造次的。 但赵元烈对于先前战场上的事不愿多说,他自不好再问。 “罢了,往后再看看吧。” 陆晚也是没办法,她是个人,不是手段通天的神。 上京城那么远,从边城出发,快马加鞭也得三四个月,只希望赵元烈的信会比雁儿早一步抵达京城吧。 至少这样还能多一分希望。 “后日桐芳书院就要开课了,我们今日来,就是来接你家四清去县城读书的。” “陆娘子上回不是说,想在县城里买一栋宅子吗?” “程夫人有?” 曹欣婉笑了笑:“是,我在县城里正好有一处闲置下来的宅子,不大,但也足够你们一家人住了。” “价钱的话,好商量。” 曹欣婉不缺钱,她名下有房子也不为过。 “那请程夫人说个价。” “不着急的,你们可以等空了去城里瞧瞧,若是满意再买也不迟。” 陆晚点头:“好。” “四清!” 她喊了声,四清立马就跑进来了。 “收拾东西,待会儿跟程县令和程夫人一道进城去。” “啊?阿娘,你要赶我走?”四清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早就忘了自己要去桐芳书院读书的事情了。 “你傻呀,你娘是让你进城读书去了!” 程嘉衍没好气地说着。 四清忽然就难过了起来:“阿娘,俺不想走……” “俺走了,你和妹妹们咋办?” 陆晚:“……” “赶紧收拾东西去,别逼我扇你!” 四清脸色惊恐,立马滚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这种事情来给她搞煽情这一套,死小子,是嫌自己没挨过打了是吧? 四清收拾好了东西,其实也没什么要带的,也就一些衣裳,还有些许的碎银子和铜板,出门在外,身上总归是要带钱的。 虽说陆晚过段时间也得去城里,俞老板打算开第二家酒楼,地方也选好了。 而且城郊外面也是有土地的,陆晚想去城里买或者租一块儿地来,种上大量的农作物。 古代的生存环境不好,只有粮食够多,腰包够鼓,才能保证自己在古代生存下去。 哪怕是有系统,陆晚也不想始终都依靠系统,毕竟这东西谁也不知道万一哪天抽风它就失灵了,或者消失了。 所以说到底,还得是自己手里有几分真本事才行。 “二妹三妹,你们在家一定要好好听阿娘的话,出门不要乱跑,不要离开村子以外的地方,去外面玩儿一定得带上旺财。” 四清仔细嘱咐着两个妹妹,城中房子还没敲定,四清就只能住桐芳书院里的学舍。 学舍的租金也很吓人,光是一个月就得要五两银子,程县令虽说是给他要来了一个名额,还免除了进去的学费等,但学舍的钱是不能免的。 还有在里头读书所需的宣纸笔墨等,都需得自己准备才行。 好在这些东西陆晚的空间里都有,直接给他都装上了,也不需要花额外的钱去买。 别的被褥也得自己带。 陆晚一股脑都塞给他了,孩子出门,她没什么好牵挂的。 都马上十五了,也的确该有一些自己独立生存的能力,早些让他出去见识外头的世界,建立自己的社交圈子,总归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如此,也能让孩子早些成长起来,性子也能越发稳重些。 多多磨砺,增加社会经验是必不可缺的。 至于两个闺女,年龄还好,多在她身边养几年,陆晚并不着急的。 “知道了哥哥,我会照顾好三妹妹的,也会乖乖听阿爹阿娘的话!” 金枝眼眶红红的,哥哥就要走了,虽说是去县城里读书,但兄妹几人十几年来,从未分开过,这还是第一次。 “哥哥,你去了书院里,定要好好的,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和二姐!” “可以给我带糖葫芦回来吗?” 小宝珠上前,拉着四清的手,细声细气地说着。 三个孩子中,就宝珠最为稚嫩年幼,孩子们之间的感情总是那样纯粹干净。 都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这份感情自然浓厚不舍。 “阿爹,阿娘,儿子这就走了。” 四清抹了一把眼泪,恋恋不舍地说着:“儿子会好好听话的,也会听先生的课!” 四清知道,桐芳书院机会难得,能去里面学东西,自然是好的。 “跟程县令去吧,到了书院,别惹事但也不要怕事。” 赵元烈拍了拍四清的肩膀,眼里多是鼓励。 “赵叔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欺负得了四清!”程嘉衍拍着胸脯保证,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容晃眼。 “四清!”陈春旺也跑来了,他看到外头的马车,大概猜到了四清今日要走。 儿时的玩伴就要离开了,陈春旺赶紧过来给他送行。 “春旺,你咋来了?”四清见了春旺也是很高兴的。 春旺总是耷拉着鼻涕虫,吸了吸说:“你要去书院了,我来送送你!” 第182章 收花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俺娘说了,我今年也能去徐先生那儿念书,就认几个字,俺学不来那些大学问的。” 春旺之前就很羡慕在徐先生那里读书的孩子们,他也想认字。 认得几个字,以后出去才不会被人看不清,至少还晓得何为天圆地方。 “真的?” “嗯嗯!” “你去县城可别忘了我啊。” “放心,不会的!”俩孩子相视而笑,四清上了程县令的马车。 一个劲儿地挥手:“爹娘,儿子走了,你们千万保重,儿子会回来看你们的!” 不过是去县城读书罢了,陆晚怎么觉得,这场景像是她那傻儿子要出远门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安心去吧。” “哥哥再见!” “陆婶赵叔再见!金枝宝珠再见!” …… 马车渐行渐远,只在雪地里留下了长长的车车轱辘印。 年后,学子们都要往县城赶去读书,贫寒人家的孩子上不起书院,会选择就近的私塾里念书。 若是个能学得进去东西的,必然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读书。 他们当了一辈子的农民,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也是农民,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故而便格外希望他们能够学业有成,做父母的,苦点儿也就苦点儿了,反正他们也都苦一辈子了。 想来,这大概也是全天下大多数父母的心吧。 陆晚有些恍惚。 前世的她是没有家人的,孤儿出身,靠着自己勤工俭学,一步步走才有所成就。 她从不过分计较人生得失,故而在初次面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事实后,她也没有别的想法。 这日子该过还得过。 路是人走出来的,日子也是人要过下去的。 “娘子不必忧心。”赵元烈过来,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以为陆晚实在忧心四清在书院里的日子。 儿行千里母担忧,自古便是如此。 便宽慰道:“四清远比你我想的要坚强稳重,想来他在书院里,也定有一番自己的活法。” 而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只需要给孩子铺好未来的路便好,余下的就交给孩子们自己。 造化如何,前程如何,命中也是皆有定数的。 “我知道,我自是不用担心四清的,但上回程县令说天耀在书院里……” 孩子之间的霸凌,不论在哪个时空都有发生。 便是连陆晚以前在念书时,也时常遭遇。 有钱人家的孩子看不起穷人家的孩子,高年级的孩子霸凌低年级的孩子。 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这世上的黑暗太多,当你发现一只蟑螂时,黑暗中就已经滋生了成堆成群的蟑螂了。 故而陆晚觉得,去县城买房子这件事情不能耽搁了。 她以前经历过的事情,不希望四清和天耀经历过一次。 淋过雨的人,有人会把别人的伞撕烂,自然也有人不希望别人再去淋雨,陆晚便是如此。 四清走后,屋子就冷清了不少。 就连旺财也开始有些无精打采了。 一整天都趴在院门口。 小狼也是不理解什么是念书,也不理解四清这一走,往后便是一个月只能回来一次了。 它以为天黑后,四清也就回来了。 但它从早上等到了晚上,从趴着等到坐着等,站着等,也没等到四清回来。 陆晚上前摸摸它的脑袋说:“别等了旺财,四清是去念书学知识了,等我们在县城里买了房子和土地,我们就能天天见到四清了。” 不论狼和狗,性子都是忠诚的。 不会叛主。 “汪……” 旺财舔了舔陆晚的手心,那舌头湿漉漉的,还暖暖的。 “好了好了,这都晚上了,你的狗粮还没吃……” 一听狗粮,旺财眼睛立马就亮了,哧溜一下就跑了进去,就见它的饭槽里装满了新鲜的鸡肉。 显然是陆晚刚从空间里拿出来的。 旺财喜欢吃新鲜的生肉,陆晚隔三差五就给它来一顿,强健体格,提高身体素质,也能激发它身体里的原始野性。 陆晚先前在村子里租下来的十亩地,全都种上了粮食,还有好些沙地,村民们不大喜欢种植沙地,总觉得那沙地太贫瘠,是种不出粮食来的。 但陆晚在那一片沙地里全都种了花生,原先他们种植的花生生长周期至少都要三到四个月才可以收成。 然陆晚的花生,仅两个月就可以收成了。 陆晚和赵元烈早早就出了门收花生,沙地收起来,丝毫不费力,稍稍用力一拔,便连根带果全都给拔出来了。 根部连接着硕果累累,那胖乎乎的花生瞧着甚是喜人。 赵元烈将拔出来的花生全都运到了板车上去,一车又一车地往家里拉。 现在的天还很冷,可只要干起活儿来,全身上下都是暖和的。 “赵老大,你家这花生收成可真好,咱家的花生咋就不行?” 村民们看赵元烈已经拉了好几趟花生了,那些花生都堆放在院子里摞成了一座小山似得,羡慕死他们了。 一辈子都在黄土地里耕种的人,最大的成就感就是粮食收成的时候了,可大石村土地贫瘠,不论种什么收成都不好。 “这是我家娘子弄的粮种,我也没想到能收这么多斤,你们没去里正哪里买粮种?” 赵元烈开口一问,门口的人都沉默了。 村子里去里正那里买粮种的人,刚开始听说产量能翻一倍,有些人不信,就没有去买,反而自己跑去镇上或者县城里面买。 但现在村子里从里正那儿买了粮种的人,那产量简直惊人,他们以往种的花生,亩产量也就在二三百斤罢了,好点儿的能有四百斤。 但看他们今天收的花生,这还没收完,亩产怕是更为惊人。 农家一年种出来的花生,按照最高亩产量四百斤来算,一斤花生晒干后约莫六两,一百斤晒干后便是六十斤。 四百斤晒干也就约莫是二百四十斤,按照现在花生的价钱,一斤干花生是两文钱,一亩地的花生,他们约莫可卖出四百八十文钱。 这还是按照亩产量最高的来计算,如果只有两三百斤,那卖出的钱也就更好了。 谷贱伤农,花生能有这个价,已经是很难得了。 周围的人都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知道现在里正那里还有没有粮种呢。” 第183章 亩产千斤!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里正听闻他们收花生,也是带着人去帮忙了。 主要是想看看,陆晚之前说她的花生种子,一亩地最少都能产出八百斤的花生来。 他得去求证一下是不是真的。 村子里的其他人也想去,一群妇女跟着里正去陆晚地里帮忙拔花生,陆晚一共种了三亩地的花生,先前也是她找了村子里的人来帮忙种的。 不然就她和赵元烈两人种,那得累死他们。 “哎哟,你们看,陆娘子这花生结得可真多啊!” “是啊是啊,咱们村儿以前可没这么好的花生!” 有人剥开了尝味道,新鲜出土的花生还带着一股清甜的水气,一口下去脆生生的,个个颗粒饱满硕大,就没有不成器的。 “陆晚,你这花生的亩产量,我看已经怕是已经超过八百斤了!” 里正的心现在已经狠狠激动了起来,整个胸腔都在发热,他看着眼前的这一片花生地,仿佛看到了他们大石村未来的希望。 陆晚看了看,点头说:“大概有一千斤吧。” 那语气平淡的,仿佛像是在说明天会出太阳后天会下雨似得,一点儿都不觉得稀奇震惊。 毕竟系统商城里的粮种选项里,就是这么说明的。 全都是高产量生长周期短的优质良种,且完全不需要施肥,陆晚只是偶尔会用灵泉水过来灌溉,古代的土地没有经过污染,在灵泉水的滋润下,有这样的亩产量,自然不觉得惊奇了。 “一千斤?” 这下里正是彻底的不淡定了,连声音都变了调调。 那嗓音立马引来了一大批人。 “陆娘子,你说的可是真的?你这一亩地,能有一千斤的花生?” 陆晚笑笑:“有没有,咱们今天收完把花生抖下来后再上个秤就知道了。” 一千斤! 那可是一千斤啊! 亩产一千斤,他们做梦都不敢这么去梦。 陆晚就这么轻描淡写了。 要真能有一千斤,那他们以后也就能大面积地种植花生了。 先前的山药产量也很高,那些没去里正那里买粮种的人已经开始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村民们齐心协力,一个上午就把陆晚的花生全给收完了,妇女们坐在院子里开始抖花生,将其摘下来,将沙子啥的都抖干净。 接下来就到了称重环节,里正拿来了家里的大秤砣,一般是用来过年猪称重的。 他们将花生装在筐子,分了好几次称。 最后称下来,总共有三千二百斤。 里正看着这个数字呆愣了好一会儿,口中念念有词。 “三千二百斤……三千二百斤啊!” “三亩地,居然产出了三千二百斤的花生……”紧接着眼中泛出了泪花来。 里正抹了一把老泪,看着陆晚激动地说:“陆家丫头,你可真是要救活咱们这个村子了,这花生……现在还能播种吗?” “能的,不分季节。”陆晚点点头。 商城里的粮种,几乎都不分季节的,一年四季皆可播种。 “还有稻种,一年可播种两季。” “一年可播种两季?” 妇女们都看向了陆晚。 他们之前的确听说过有的地方可以种两季的水稻,但他们边城的气候条件实在是太恶劣了。 别说种两季的水稻了,便是一季的产出来的水稻收成也是不容乐观的。 “是的,等到今年咱们播撒谷种的时候,大家都可以来找里正去买粮种,产量保管足足的!” 里正也反应了过来:“对,粮种都在我那儿,能不能成试试就知道了,咱们村已经穷太久了,现在有这个翻身的机会,你们都得给我勤快起来,别想偷懒!” 这村子里的懒人可不少,一年到头粮食没种多少,还到处蹭吃蹭喝,里正又没法子放任不管。 这个村子归他管,他就得管这些人的死活。 “好嘞,您放心,要真能种两季还能有那么高的产量,咱们肯定种的,谁不希望自家粮食多啊!” “就是就是!” “要说还得是陆娘子厉害,不仅医术好,就连这粮种也能培育出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们每次一夸陆晚,陆晚就开始心虚。 她可不会培育什么粮种,本人没什么才能,全靠系统装逼! 花生收完后,那片地也就空了出来,陆晚也没闲着,立马开始播种别的农作物了。 想要吃饱穿暖过上好日子,吃上白面馍馍,优质小麦是必不可少的。 虽说现在还天寒地冻的,可春小麦也还是能够种的,后面气温逐渐回升,也就更加适合春小麦的生长和发育。 村里人看陆晚开始播种小麦,他们也立马去里正家购买粮种开始播种,之前还不信的人,现在是完全信了。 没有种植手法,只有最简单最粗暴的。 新鲜挖出来的花生,陆晚做了许多卤花生,有麻辣味儿的、五香味儿的,还有咸甜口的。 她都送了些给村民们尝尝味道,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俞老板定期就会到陆晚家里来搜刮各种好东西,正巧就遇见陆晚在卤花生,一锅热气腾腾的卤花生刚从锅里出来,摊晒在外面的木架子上。 院子里全是卤花生的香气。 “你这卤花生的味道比我那酒楼里的还要好,陆娘子,你卤了多少?” 俞老板现在看陆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棵行走的摇钱树。 她可实在是太全能了,会做菜会种地,做出来的菜味道一绝,种出来的农作物产量也是惊人。 这些俞老板也都听里正说了。 “俞老板要买?” “那自然是的,我最近承接了一个城中的宴席,正好需要,陆娘子你出个价,我都要了!” 酒楼业务广泛,不光只是酒楼内的生意,外头的酒席他也是接的。 挣钱的事儿嘛,只要是合理合法的,他都干。 “除了外头架子上的那些,约莫还有两三百斤。” “外头干花生一斤是两文钱,我也不指着这个挣钱的,俞老板就按照你们酒楼的价格,给个适中的就成。” “好!” 酒楼的花生俞老板都是挑最好的去买,在四文钱左右一斤,他直接给了陆晚五文钱一斤的价,将剩余的卤花生全买了。 第184章 买房买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俞老板可知道,这城中还有哪些粮商在收购粮食?” “我今年总共收成了三千两百斤的花生,想着一并卖了去。” “倒也是有的。”边城粮食不好种,粮商们很少到边城来,即便是有了,那粮食的价格都压的很低。 俞老板是个生意人,这方面的门路当然有。 “怕是要麻烦俞老板帮帮忙了。” 俞老板笑笑:“小事罢了。” 他们现在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对俞老板来说,互帮互助便是极好的事情,价值陆晚的东西也的确是好。 推荐给自己的友人前来收购,不会吃亏。 约好了时间,陆晚也就拉着晒干的花生同赵元烈一起进城去了。 距离四清离家,已经过去快一个月的时间了。 出门在外,陆晚必须把两个孩子给捎上,哪怕有小狼看护,陆晚也不大放心。 这年头,最难提防的就是人心,哪怕是在同一个村子里,谁知道对方有没有包藏祸心? 居心叵测之人,往往就隐藏在自己身边。 而她身上最大的弱点,就是两个孩子了。 以防万一,自然还是带上比较好,小狼留在家中守着那些家禽家畜,偶尔还会去地里头转转,看看有没有人偷粮食。 粮食是直接拉到了俞老板那儿去的,由他代为交涉转卖,陆晚和赵元烈则是去找程县令和程夫人,相看房子和土地一事。 程夫人所说的房子处于县城南郊一处巷子中。 长长的巷子由青石板铺就,现在冰雪消融,地上都是积水,混着还没有来得及融化的雪块儿在一起,湿哒哒的透着寒意。 走到一处庭院前,程夫人推开门,笑着说:“就是这儿了,是个三进院,这里很清净,人也不算多,这宅子虽说空置了很多年,不过我一直有让人进来打扫,你们到时候直接搬进来就可以了。” “正好这院子的后面还有一处荒地没有开垦出来,我听大石村的里正说,你种粮食很厉害,就看陆娘子想怎么买了。” 是活买还是绝买,都看陆晚的。 土地归官府管辖,由官府分配至各镇各村,再由各村里正每户人口分配土地,而这些土地,乡民只有使用权,没有占有权。 当然,若是有人想要绝买,那这整块儿地皮都是私人所有的。 活买则是相当于从官府手里租,是有使用年限的。 在陆晚所理解的绝买看来,就是自己当地主。 绝买来的土地,也可以典卖给别人去种植开垦,而她收取相对应的租金和粮食。 当然,陆晚现在还没有当地主这个想法。 封建古代背景下的地主,大多以压迫和奴隶农民为主。 但是陆晚也想要拥有一块儿彻底只属于自己的地,绝买自然就是最适合陆晚的。 “程夫人的这间院子,打算卖多少?”陆晚想着今日先把房子的事情定下来,后续再慢慢置办东西往里面填充,打造自己的古代小窝。 这间院子陆晚很满意,占地面积广,屋子也够多,堂屋两侧分别是东西厢房,最后面则是主人家的居室。 十分的典雅精致,满满的古色古香,房屋的结构也很好,这里常年空置着,所需日常物品自然也是没有的,比如桌椅板凳这些,陆晚都得自己准备着。 若是有,大概又是另外的价钱了。 “按照县城如今的房价,我的这间院子,价值约莫在一千两,我与陆娘子投缘,本来这房子也空着,我也一直愁呢,与其让它闲置在这里,倒不如让它发挥自己的价值,五百两如何?” 程夫人说了个价格,陆晚的心都在狂跳。 五百两!! 这么一个三进的院落五百两! 捡大漏了简直! 陆晚还想着,要是价钱太高的话,自己要怎么去砍价,没想到程夫人自己就一刀砍到了大动脉上。 这简直就是顶级的屠龙刀啊。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程夫人家中是绝对不缺钱的,几百两银子于曹欣婉而言,更是不在乎。 “陆娘子,是价钱太高了吗?” 程夫人看她一直没有反应,反而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自己,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想到陆晚从前一直都是生活在乡下的,普通农户一年根本就挣不到多少钱,五百两就更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她正懊恼自己刚刚说价太高,便听见陆晚开口说:“好,就五百两!” 程夫人笑了起来,点点头:“如此,那我们便去过了房屋买卖文书吧。” 程县令就是她夫君,这项程序自然是简单且快捷的。 文书一过,官府的章子一盖,契约一签,交了钱,这事儿也就这么敲定了下来了。 直到现在,陆晚的心都还在怦怦乱跳着。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古代拥有了这么大一座宅子。 比起别人富户人家的院子兴许是小的,可对于陆晚这等普通老百姓来说,已经是顶奢装配了。 她站在门口看了很久很久,左手牵着金枝,右手牵着宝珠,赵元烈就站在她们身后静静地看着。 陆晚看着眼前的房子,青砖瓦的屋顶,全实木雕刻的门庭游廊,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阿娘,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房子了吗?” 金枝也很激动,好大好宽敞的房子! 她以为她们在村子里住的房子就已经足够宽敞了,没想到她们现在拥有了更大更宽敞的房子! 正居的后面居然还有一个后院儿。 “嗯,对,以后这座房子就是我们的了!” 陆晚脸上缓缓浮现出笑容来,温柔、知性。 “宝珠,金枝,你们去选自己想要住的房间,我们以后再慢慢添置物件儿进去,你们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好不好?” 陆晚温柔地对两个孩子说着,脸上满是慈爱的光芒,柔和的天光洒落在她身上,让她这个明明很普通的乡下农妇,这一刻好似也染上了一层光辉。 “真的吗阿娘,我们可以选自己想住的屋子?” 两个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更是期待与激动,阿娘好厉害,带着她们住上大房子了! 还是县城里的大房子! 第185章 提升幸福值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当然可以。” “去吧,去选你们喜欢的屋子。” “谢谢阿娘,阿娘你太好了,我最爱的就是阿娘了!” 宝珠高兴地一头扎进了陆晚的怀里,一个劲儿地蹭陆晚的脸,眼里洋溢着对陆晚的依赖和孩子最纯真的爱意。 陆晚心头也是甜滋滋的,看着两丫头高兴地去选屋子,心里满是骄傲与满足,这一刻,她好像就理解到了自己努力的意义。 就是不停挣钱,改善孩子们的生存环境,提高他们的幸福值,让他们做这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孩子! 这世上一切的苦难,都最好不要找上自己的孩子。 她想,这大概是世上大多数母亲都希望的吧。 这世上又有几个母亲舍得自己的孩子吃苦受难? 只怕是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最珍贵的东西,都送到自己孩子面前。 当然,陆晚从不吝啬对三个孩子的爱意,对四清也是一样的。 [叮——] [恭喜宿主提升三小只幸福值,随机奖励十万积分,请注意查收!] 我靠!! 此时此刻,陆晚瞪大双眼,浑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十万! 一次性奖励十万积分!! 系统霸霸,你就是永远的神! “娘子,怎么了?” 身后响起了赵元烈的低沉醇厚的嗓音,男人身材高大,站在她身后就跟一堵墙似得,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他刚刚好像听见娘子喊了句什么,他听不太懂。 但能听出来娘子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陆晚汗颜,哂笑了声:“没什么,就……忽然觉得挺不真实的,咱们买房子了,还是这么大的房子!” “嗯,买房子了,娘子厉害,娘子赚钱养家,我很惭愧。” 陆晚惊愕地看向他:“你惭愧什么?” 赵元烈面色不自在,似乎还有几分自卑在。 “娘子在很努力地赚钱,我不如娘子能干,也不会挣钱,若非娘子,我怕是永远都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 身为男人,他感到很羞愧。 “你也很努力呀,夫君为何要否认自己的努力?” “以前夫君不也在很努力地赚钱养家吗?且夫君武艺高强,又并非好吃懒做之辈,会教孩子们习武,强身健体,也会教给他们道理,夫君与我各司其职,又何须妄自菲薄?” 陆晚也是第一知道,原来这男人的内心,居然这么的敏感,还觉得自己没用,那怎样的人才有用?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屠夫有屠夫的意义,郎中有郎中的意义。 且赵元烈在大多数男人中,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了,不愚孝,明事理,知对错。 “夫君曾戍守边关,是保家卫国心怀家国大义之人,而我上不了战场,也杀不了敌人。” “你做不了我的事,我自然也做不了你的事,你我各自不同,夫君又何来无能一说?” 风一吹,吹散了她鬓边的发丝,她轻轻挽至耳后,抬头看向赵元烈的眼神柔和而坚定。 “你我是夫妻,需得携手共进夫妻一体,这日子才能越过越红火,不是吗?” 陆晚抬头看向赵元烈,他们都是普通人,并非生下来就大富大贵,更非这世上的天选之人。 陆晚从来都是既来之则安之的。 “娘子说的极是,今日是我不对,说了不好的话,娘子勿怪。” 赵元烈生得粗,可心思却是极为细腻的。 “夫君也进去看看吧。” 孩子们已经挑选好了自己的房间,两姐妹的屋子紧挨在一起,她们甚至想着,到时候该如何装饰填充自己的小窝了。 房子这边的事宜已经办好了,陆晚便去了桐芳书院,想要看看四清,顺便告诉他在县城中房子的事情。 眼下陆晚并不着急立马搬到县城里去,大石村还有她租的地,且那边她也不打算放弃,多多种粮食。 高产量的粮食是在古代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之一。 且陆晚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们在县城里买了房子的事情,毕竟这世上红眼病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陆晚得时时刻刻提防着。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播种下去的春小麦已经开始发芽,陆晚又开始播种油菜,等苗长出来后再进行移植栽种。 油菜也可以种植两季,这年头各类粮食的产量都不是很高,家家户户能吃饱都算是不错了,农户们自个儿种的粮食,还得上交一部分,余下的才是自己的。 一年到头,能够剩下来的并不多,都得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然而现在陆晚带来了优质粮种,直接大大解决了这个问题。 现在陆晚在大石村村民的心中,那就是充满了光辉的存在。 谁要是跟陆晚过不去,那就是跟他们全村人过不去。 眼看着陆晚在村子里的地位越发地水涨船高,李秀秀她娘还是没打算放弃,本来想蹲四清的,结果四清跑去县城里读书了。 这也是当初陆晚为何要答应程县令的缘故。 何娘子一门心思想把她女儿嫁给四清,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索性就把四清送走。 何娘子日日就在陆晚门口转悠着,想要找个机会继续给自己女儿说亲。 只要秀秀嫁给了四清,以后他们家也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陆娘子,陆娘子!” 陆晚带着两个孩子出去拔油菜苗回来,身后背篓都装满了,打算明天去栽。 那地也刚好都松了出来。 陆晚拧眉,直接绕开了何娘子,何娘子脸色难看却又立马挤出了讨好的笑容凑上前,直接挡在了陆晚面前,拦住了她想要开门的动作。 “我哥哥不喜欢李秀秀,你好烦,总来我家转悠,打秋风都没你这么勤快的!” 金枝也受不了何娘子,日日就在她家门口转悠,还会时不时提出主动去帮她们干活。 他们家才不需要! 她也不喜欢李秀秀,上回李秀秀当着全村人的面儿不澄清,就让人误会哥哥,金枝就更加讨厌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你这孩子……我是过来找你娘的,大人都没开口,哪有小孩儿说话的份儿。” 第186章 给小海棠存嫁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的目光很是平静,丝毫没有恼怒的意思。 只是说:“何娘子,你总是如此,可曾想过你女儿日后的生活?” “这般恨嫁,以后村子里谁人敢娶?你就这么热衷于败坏你女儿的名声吗?与其日日来找我,不如趁着现在给你女儿相看好人家,兴许能给她找到一个好郎君。” “我说四清不会娶就不会娶,你若非要我把话说得难听,我也是会说的,你家女儿,配不上我家四清,何娘子,你可听明白了?” 何娘子还没开口说话呢,陆晚就把所有话都给说完了。 “陆娘子,我家秀秀到底哪儿不好,我让她改!” “要不我这就让秀秀过来,给你家做饭洗衣,我家秀秀人可勤快了,啥都会做,陆娘子你要是和她相处一段时间,你肯定会喜欢她的!” 陆晚的话都已经说的那么死了,何娘子还非得一个劲儿地往上凑,甚至主动提出把自己女儿送过来,给陆晚端茶倒水洗衣做饭。 哪有人家这般糟践自己女儿的,别人家不娶,就非得倒贴送上门来。 陆晚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母亲,为了这门亲事,让自己女儿显得如此不值钱,她难道就没想过,即便这般娶了她女儿,日后她女儿在婆家,真的会有好日子过吗? 当然,陆晚也从来没想过要去当一个恶婆婆,只是单纯觉得,何娘子这般行为,就是在让人看轻自己的女儿。 其实她并不是想要自己女儿嫁得好,只是想要通过嫁女儿这件事情,让自己以后都过上好日子罢了。 这样的心思,陆晚又不是傻的,要是和这样的人成了亲家,她以后只怕是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你女儿就算是天仙,是公主,我也不会喜欢!” “你这人……”何娘子不甘心得很,她想要过上好日子,但放眼附近的村子,就没有几户好人家,全都是些穷酸货。 根本就配不上她女儿,也就只有陆晚一家才勉强配得上罢了,不然她女儿以后肯定是会嫁到大户人家的。 “何婶子,四清要是不愿意娶,俺愿意!” 春旺不知道啥时候过来的,那小子嘿嘿笑着:“俺娘正说要给俺找个媳妇儿哩,秀秀漂亮,俺喜欢!” 何娘子脸都绿了。 “去去去,滚一边儿去,我家秀秀可不能嫁给你!” “咋就不能嫁给我当娘子了?何婶子,俺明儿就让俺娘上门提亲去,俺家和陆婶子家离得近,她要是喜欢陆婶子,以后还能多走动走动呢!” 金枝憋着笑,有点儿难受。 她想要笑出声,但不是时候。 “你!” “哟,我家春旺开窍了,想讨婆娘了,何娘子,我家春旺也不错的,当你女婿正好呢!” 春旺娘也过来了,过来揶揄地看向春旺,春旺也红了脸:“娘,俺觉得秀秀是俺们村儿里最漂亮的姑娘了,俺做梦都想娶秀秀,娘,何婶子就在这儿,你给何婶子提亲吧,俺想娶秀秀!” 春旺嗓门儿大,周围七邻八舍的人都听到了。 纷纷打趣:“哟,春旺,这么快就想娶媳妇儿了呀,秀秀娘,春旺这孩子不错呀,这门亲事我看你就应了吧!” “是啊是啊,春旺多好的孩子呀,老实肯干还有一身的力气,可惜了我家没闺女,不然肯定给我家当女婿的!” 周围的人都开始说了起来,何娘子自觉闹了个没脸,一张脸开始烧了起来,迅速落荒而逃。 引得大家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阿娘,她被吓跑了!太好笑了!” “春旺哥,你真想娶秀秀呀?” 小宝珠是看不明白的,小丫头年纪小,不通人情世故。 “俺才不想娶。” 春旺翻了个白眼,哼哼两声说:“秀秀看不起俺,俺还不想娶她哩,她以前就说了,她是要嫁到好人家里去享福的,我家穷,她看不上的!” 何止是看不上春旺,村里的除了四清,她没一个看得上的。 “陆娘子,你别管她,何娘子就是看你家条件好,想把她闺女嫁过来自己好跟着享福呢,我跟你说,秀秀她爹是个赌鬼,在外头欠了好多钱,前几天我还看到有人讨债都讨上门来了,给她爹一顿打,说要是再不还钱,就砍了她爹的手。” “是吗?” 陆晚没打听过李家的事情,也不感兴趣。 她就说何娘子怎么最近老是来转悠,原来是讨债的上门了。 陆娘子那样能干的人,人好脾气好医术好手艺好,哪哪儿都好,可千万不能沾上那样的人家。 这娶了婆娘,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今日多谢你们帮着解围。” “嗨,都顺手的事儿罢了,咱们也看不惯何娘子呢,她就是个势利眼。” “陆娘子,你给的油菜种子我也种下去了,你别说,长势可真好呢!” “咱们村儿有了陆娘子,以后可是不愁吃喝了,哈哈哈!” …… 夜里村子坐落在群山之中,一片祥和宁静,村庄灯火如豆,陆晚在木匣子里已经放了很多碎银子进去了。 那些偶尔都是小海棠寄过来的,陆晚一分没花,全给她存着呢,不管小海棠以后嫁于谁家,这份钱都是小海棠的。 “阿娘,你是在小海棠存嫁妆吗?” 金枝黏了过来,挂在陆晚的身上,身上软软的,还暖呼呼的。 “嗯。” 夜里陆晚散了头发准备睡觉,头发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柔和。 似乎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散发着一种独属于女性的光芒。 宽容博大,柔和知性。 “阿娘,哥哥喜欢小海棠,我以后可以让小海棠当我嫂嫂吗?” 连金枝都看出来的事儿,四清却一直嘴硬死活不承认。 “若是有缘,当然可以。” 自从李氏被她娘家人接走后,大石村就清净了不少,庄氏掉了孩子,整日里都坐在院子里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嘴里却喊着雁儿。 陆晚有时候路过瞧见了,眼里除了冷漠再无其他。 但庄氏会忽然冲上来,凶恶地盯着陆晚:“你为什么不救我的孩子,为什么不救我的孩子!” 第187章 搬家去县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赵元兴会立马把她拉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庄氏挨了打的缘故,她现在十分惧怕赵元兴。 一看到赵元兴抬手就会下意识地条件反射开始抱着脑袋尖叫。 “她好像是疯了……” “唉,自个儿买了女儿又掉了个娃娃,疯不疯都是她的命。” 村民们有同情的,也有为之不耻的。 造成这样局面的,难道不是她自己吗? “你给我老实点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滚去做饭,再敢装疯卖傻,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屋子里传来赵元兴凶神恶煞的声音,还伴随着庄氏的哭声以及刘婆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一家子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大家也是无奈。 近一个半月的时间,陆老爹的房子就已经重新翻修好了,正是人间四月天,万物复苏的好时候。 边城的漫长冬季也该退场,迎来春暖花开了。 陆晚知道边城的冬季很长,但也没想过有那么长,明明已经是四月了,山上还有很厚的雪,山脚下也依旧是冷的。 一到了夜里,陆晚就会把手脚全都揣进赵元烈的怀里,她也不明白,为何这男人的身上总是那么暖和。 他们冬天难道不会脚冷? 以前总是听女同事们说,夜里抱着暖和的男人睡觉有多爽,她不理解,但现在理解了。 简直不要太暖和! “晚上不是泡了脚,怎的还如此冰凉?” 赵元烈侧过身子,他够高,骨架子大,身高逼近一米九,躺在床上都显得那床异常拥挤。 陆晚拢了拢被子,很是无奈:“边城冬季太漫长了,山上的雪一直不消,这都四月了,咱们还在烧炭。” “那就搬去城里吧,城里要比村子里暖和不少。” 县城远离山区,没有那么冷。 “村子里种的地,我明儿去里正家一趟,让他帮忙看着,他肯定是乐意的。” 里正现在每天脸上都是挂着笑容的,那张老脸都快笑成菊花了。 看着贫瘠的土地生长出茂盛浓郁的农作物,他比自己得了金子还要开心。 “明天就搬吗?咱们东西都还没置办。” 前段时间断断续续置办了一些进去,但是还没有置办完,两个姑娘的闺房倒是提前就已经弄好了,她们也无比期待去城里住。 城里也有专门的女子私塾,陆晚是打算把她们送进去让私塾先生继续授课的。 私塾的价格也相对昂贵。 另外就是之前说的买地一事,陆晚也得赶紧落实下来种上粮食。 “明天我来收拾,这里咱们还是要回来住的,不需要搬太多的东西去城里。” 这里他需要经常回来,得偶尔给地里的粮食浇浇水,翻翻地什么的,就更别说收粮食的时候,县城里可没有那么多地方去晾晒和堆放粮食,所以这种时候,村子里也就更为方便了。 还有那些鸡鸭鹅,陆晚是不打算带走的,拜托了春旺娘帮忙养着,粮食全都储存在地窖里,每个月给春旺娘五两银子,春旺娘都惊呆了。 只是帮她每天喂个鸡鸭鹅,一个月就能有五两银子! 而且粮食陆晚都是准备好了的,春旺娘看到地窖里堆放成小山的粮食,更是直接傻了眼。 “你们这是去了城里后,就不打算回来了?” 陆晚摇摇头:“还是要回来的,只是暂时还没找好安置它们的地方,等弄好了,这些家禽家畜也弄过去。” 陆晚看中的那块儿地很大,不光能种粮食,还能搞畜牧业,养多多的鸡鸭,囤满仓的粮肉! 然后挣钱发家,这才是陆晚的终极目标。 “你们在城里买了房子是好事,不过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就说你们是去城里做生意了,顺便照顾四清和两个丫头读书,你不知道这村子里的人有多少殷红嫉妒的,这人心啊……” “唉。” 春旺娘也是重重叹气,大石村一百二十多户人家,不是家家户户都是好人的。 这世上的人也总是参差不齐,有好就有坏,且人心隔肚皮世事难料,总归是要小心谨慎些的。 陆晚自然也明白这些道理,但她还是谢过了春旺娘,笑着说:“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上了,这段时间还得劳烦你多多照料。” “你都托付给我了就放心吧,我肯定会给你养好的。” 就算陆晚没有给她钱,春旺娘也一定会好好照看的,就更别说陆晚还给了她钱,反正她现在该种的粮食都种下去了,她家男人的手虽说还不能活动自如,但现在也能干一些简单的活儿了。 不必日日都在床上躺着。 春旺就更是懂事,会帮着下地松土,这乡下的孩子,其实什么都会干,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过年的时候,陆晚给春旺封了红包,那孩子高兴的跟个猴儿似得上蹿下跳。 他们将东西都搬到了牛车上去,逢人若问,陆晚就说是去城里做点儿小买卖什么的,顺便让孩子在城里念书。 “陆娘子,这年头的生意不好做,要是亏了本,你们也别灰心,回来就是了,除了做买卖,还能种地嘛!” “是啊陆娘子,等咱们有空,也一定会县城里照顾你的生意!” 大家伙儿都到了村口来送行,大多都是祝福,自然也有一些别的声音,但只要陆晚不在意,那些难听的声音就伤害不到她。 做一个心理强大的人,也是很有必要的。 “送四清去城里书院读书也就得了,咋个还送两个丫头去读书,这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用?” “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看那陆娘子是种地把脑子也给种傻了,她不清醒那陆老大也不清醒吗?” 原先陆晚送两个姑娘去徐先生那里读书的时候,村里就有人不乐意了。 因为他们不会送自己女儿去读书,觉得是浪费钱,村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可陆晚偏偏要搞什么特殊。 弄得他们家的闺女也天天吵着嚷着要去读书。 他们就总觉得这陆晚像是在故意同他们作对似得,他们越是不干的事情陆晚就越是要干。 第188章 不好吃不要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陆晚可不管,她只想好好养孩子,好好种地,专心搞自己的事情,别人心里怎么想的她去在乎那么多作甚? “人家有那个能耐让自己闺女过上好日子读上书,也不知道是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天天就在后面嚼舌根子,怕不是嫉妒人家陆娘子日子好过,眼红吧。” 冯婶子和老郭头也在,他们是早就听不惯这些人成日里在背后蛐蛐儿了。 “我看你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要不要脸啊。” 冯婶子脾气是个火爆的,看不惯谁就骂谁,谁要是敢往她的枪口上撞,她能追着人骂三里地。 那几个蛐蛐儿的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三五成群拉着几个妇女说闲话去了。 牛车摇摇晃晃地朝着县城进发,驶向新的目的地,旺财神气十足地蹲坐在板车上,昂首挺胸十分神气。 像是在巡视自己地盘的老大一般,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双耳立起,警惕机警。 脖颈上的皮革项圈上面刻了旺财的名字,蹲坐在板车上,更像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陆晚摸摸旺财顺滑的脑袋,刚开始还以为它会舍不得隔壁的小花狗,没想到这家伙招呼都不带下一下的就走了。 留下小花狗独自伤神。 “以后去了城里,你就不能乱跑了,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狼,你是狗知道吗?” 陆晚又开始交代着,旺财这体型实在是太大了,且精力旺盛,怕是恨不得一整天都在外头疯、野。 陆晚想着,到时候那块儿地要是谈下来了,就让旺财看守去,也能消耗它的精力,最好是能够将它训成牧羊犬一类的。 能够有寻回、狩猎、看护的本领。 本来是好好的狼,现在愣是被陆晚养成了一条狗,随着旺财的长大,身上的毛色也越发逼近了火云狼的模样。 不过这世上本就没多少人见过火云狼长什么样子,大多只能通过它们额头上的印记来辨认。 故而只要陆晚隐去了旺财额头上的特征,就没人会把它当成火云狼,顶多只会觉得,这是一条体型稍大的狼狗罢了。 旺财伸出舌头,舔了一口陆晚的脸,湿哒哒的舌头激的陆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别舔,你嘴巴臭死了,滂臭的!” 陆晚强行将它的大脑袋掰过去,旺财还以为是在和它玩儿,就更加兴奋了,直接扑倒陆晚,吭哧吭哧地张大了嘴巴,弄得陆晚手上脸上全是它的口水。 “旺财!” 陆晚气得怒吼了声,一巴掌过去。 宝珠连忙过去抱住旺财的脖子往后拉:“你别舔了,你把阿娘衣服都弄脏了!” “咦,你可太埋汰了!” 后面的板车上打成了一片,旺财的学狗叫也是越发的精髓了,赵元烈在前头牵着牛车,迎着今日的好太阳,身后拉着的,是他一生的幸福所在。 陆晚黑着脸蹲在路边,金枝拿着水壶往她水里倒,然后往脸上扑。 她连头发也乱了,旺财一脸无辜地看着陆晚,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还觉得有趣,甚至想凑过去再来一次。 陆晚手里操了根棍子:“你再来试试?信不信老娘今晚吃狼肉火锅!” 胆儿肥了,连她的话都不听了。 旺财一下子跑没影儿了,直接野去了。 陆晚把脸和手洗干净了,闻了闻,没啥味道这才舒坦了点儿。 等到他们抵达县城后,都已经是下午了。 陆晚把东西都搬下去,孩子们帮着把东西全都放好,屋子里还是空荡荡的,陆晚累得够呛,也懒得弄饭吃了,索性就带着孩子们去泰丰酒楼下馆子了。 正好还能去看看小海棠。 “客官里面请!” “这些都是咱们酒楼的招牌,今日酒楼特惠,会额外再赠送两盘小菜一碟卤花生和二两小酒!” “你们酒楼今日怎么还送小菜了?” 进来的食客们都是冲着泰丰酒楼的招牌来的,作为县城里的酒楼老字号,大多都是熟客。 那身穿蓝色碎花交领袄,梳着长长麻花辫的姑娘脸上扬起笑容来。 声音洪亮,腔正字圆:“客官您不知道,咱们泰丰酒楼又在西街头那家开了一家分店,前些日子刚开张呢,掌柜的说但凡是来的客人,都有送的凉拌红油猪耳和一份爆炒猪大肠以及一碟卤花生呢!” “猪大肠?” “这猪的肠子还能吃?” 食客们纷纷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以前也不是没想过猪大肠能用来吃,只是弄出来的味道不是滂臭就是一股屎臭味儿,很难下嘴。 索性也就放弃了。 主要是由于这个朝代鲜有去腥增香的东西,好的调味品都只有达官显贵的才吃得起,普通老百姓根本见都没见过,自然是弄不出好吃的东西来。 可陆晚的空间里,那些东西都是应有尽有的。 “是的客官,反正是免费送的,您可以尝尝的,不好吃不要钱,还好吃也不要钱,您要是喜欢,下回来点菜掌柜的还给打折优惠呢!” “我们家的分店还推出了新品,价格也实惠,童叟无欺的,客官若是有空,可往西街走一走,逛一逛的。” 小海棠人勤快,说话嘴也甜,自她来了泰丰酒楼里干活,好多食客都已经认识她了。 “哎哟,你这小姑娘是真能说,俞掌柜的可真是招到个宝贝了!” “小海棠,你要是哪天在这泰丰酒楼里干不下去了,就去我的布庄里,我给你的月钱肯定比俞掌柜给的多!” “马老板抬爱了,我没啥本事,也只会在酒楼里跑跑腿,给大伙儿们送点吃食,在后厨打打杂罢了,手笨得厉害,哪里干得了布庄的细致活儿。” “那还真是……” “海棠姐!” 宝珠最先进来,一眼就看见了那身蓝袄子的小海棠,跑过去甜甜地抱住了她。 “宝珠?”海棠愣了片刻,抬头时就看见了门口的陆晚等人。 “海棠,一方雅间。”陆晚笑着,看着酒楼是食客满座,座无虚席,便知道这酒楼的生意有多好了。 第189章 肥肠生意火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婶子,您请上座!” 比起上一次见到的,小海棠似乎要更为开朗明媚些了。 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丝毫不见腼腆局促。 “婶子今日想吃些什么?” 陆晚看着眼前的姑娘,已经焕发新生,重新长出了血肉来,脱离了苦海的人,哪怕是随便扎根在哪里,都能疯狂生长出新的血肉来。 小海棠便是如此。 “你看这给我们上菜,可好?” “好,我这就去弄,婶子你先这点茶,这凉茶还是你给的配方呢!” 原先夏日里喝凉茶是解暑用的,现在陆晚在配方上稍稍做了改动,冬日里喝了这茶也能驱寒,酒楼的食客们都很喜欢。 入口回甘,仿佛一天的疲劳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好些人在吃饱喝足后,还会额外再打一壶茶水拎走,尤其是对于附近往来的商人以及行脚客们更是如此。 不过酒楼从不另外收费,茶水都是免费供应的。 今日来的食客都收到了酒楼里赠送的小菜,红油凉拌猪耳丝毫不油腻,当人们第一口尝到那爆炒猪大肠时,眼睛都亮了。 陆晚告诉俞老板,猪大肠不仅可以用来爆炒,还能用来炖汤和做粉蒸猪大肠,关于它们的做法,陆晚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俞老板。 对于一个酒楼的招牌菜做法,以及用料配比等,他们都是从不轻易外泄的,尤其是对俞老板这种靠着酒楼发家的人户更是如此。 那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条件之一,祖上也是靠着这门手艺才渐渐积累了一些家财,但陆晚却毫不保留全都告知,让酒楼多了好些生意。 俞老板心中自然是记得这份恩情的。 故而早早就吩咐了下去,只要是陆晚一家前来酒楼用餐,不论吃什么都不收费。 小海棠上了几个陆晚前阵子刚教的新菜,麻辣热烈的水煮毛血旺,清爽解腻的番茄炒蛋,尤其是那番茄炒蛋,是这个时代并没有的东西。 一经推出直接卖爆,酒楼还出了好几种套餐,专供一些不知道怎么点菜的客人选择。 花样繁多,菜品更是让人眼花缭乱,最主要的还是味道。 “小海棠,别弄太多,这些菜已经够吃了,我们只是过来填一下肚子的。” 陆晚看她还有要上菜的架势,这会儿桌上已经有七八个菜了,他们四个人,哪里吃得了这么多。 “婶子有所不知,俞老板吩咐过了,若是你们过来,必定要好好招待的。” “四清哥呢,他没来吗?今日书院有半天假呢。” 陆晚不知道原来书院除了会放月假,偶尔还能放个半天假,不然学生们在书院里关太久了,是会闷的。 压力也大,所以会给个放松的时间,让他们在县城里好好转转。 陆晚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四清会放假这件事情。 “那婶子你们先吃,我先下去忙,今日俞老板在西街那边的分店,这边的店只能让我先看着了。” 陆晚很惊讶:“他让李看店?” 小海棠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说:“嗯,婶子放心,店里的人都很好,他们会帮我的,所以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哇,海棠姐好厉害,现在都能看店了!” 宝珠一脸崇拜惊奇,金枝也这么觉得。 “海棠来了县城后,真的变了好多好多,都爱笑了。” “俞老板先前和我说,小海棠很有做生意的天赋,打算好好培养一番,不管将来是能够成为他的得力助手,还是以后自己单独去打拼,总归是好的。” 陆晚也很感慨,只要脱离了徐家,小海棠就是鲜活的。 好在今年过年,徐家也没闹过什么幺蛾子,倒是抱怨过小海棠往家里寄钱寄的太少了。 但像他们那样的人,不论小海棠寄多少回去都不会满足的。 他们只会恨不得榨干小海棠身上的最后一滴鲜血,如水蛭般吸附在小海棠的身上。 她之所以还寄钱回去,是因为还念着她娘,她那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 否则,她绝不会寄一分钱回去。 楼下客人们吃完了赠送的小菜,见小海棠下来,忙吆喝了声:“小海棠,这爆炒肥肠,再给我们上一份,要大份的!” 小海棠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脚底生风似得。 “咱们家不止有爆炒肥肠,还有药膳清炖出来的肥肠,以及粉蒸肥肠,客官喜欢哪种口味的?” “哟,这肥肠还整出了这么多的花样来?” 他们刚刚都吃了,那猪大肠不仅没有一股怪味儿,还十分的令人上头,吃了一口又一口,根本停不下来啊。 “那就给咱上一份药膳清炖肥肠,让咱们尝尝泰丰酒楼整出来的新花样!” “我们这桌也要一份!” “再来一份粉蒸肥肠!” 食客们兴致高涨,口腹欲在这一刻也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好嘞,我这就去后厨让师傅们快点儿,绝不会让客官多等的!” 县城里是有屠宰场的,以往年杀猪的内脏,猪大肠是最遭人嫌弃的,很少有人会弄,基本上都是扔了的,这段时间俞老板在试水,结果反响很是不错。 就打算将屠宰场的猪大肠给包圆了,每天都有新鲜的猪大肠送过来,还有新鲜的猪血。 他们会按照陆晚教的方式去处理猪大肠,干净又美味,直接俘获了一大批食客的心。 泰丰酒楼的生意日渐火爆,若是遇到什么节日,外面甚至还会出现排队的状况来。 这样好的生意,俞老板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小海棠。” 陆晚瞧得酒楼里没那么忙了,才去找小海棠。 “陆婶子。” 海棠忙放下手里的账本,面带笑意。 稚嫩的脸上已经多了几分稳重内敛。 “你下午可还忙?” 海棠瞧了瞧依旧座无虚席的酒楼,正要说什么,身旁一个稍显年长的人过来,笑着说:“小海棠,你就和陆娘子去吧,想来陆娘子是有事找你的,这里我看着就行。” 陆晚看到了她面前的账本,每日客流量营收,她都记录在册,后厨出了多少菜,今日进了多少货,她如今也都会了。 第190章 陆天耀被霸凌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就谢谢吴爷爷了,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久的!” 吴有钱朝她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既然你家里来人了,就好好陪他们。” “好!” 小海棠没有解释,也没有必要解释。 在她心里,陆娘子就是自己的家人,也正是因为陆娘子,才让她有了现在这般自由随行的生活。 “我忘了桐芳书院的路,小海棠,今日就麻烦你给我带带路了。” 海棠先是一愣,然后反应了过来。 陆婶子这是要带着自己一起去找四清哥。 四清今日有假,这会儿去还能来得及见上一面。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正好我识得去书院的路,我带你们去!” 但其实小海棠也很紧张。 她知道四清在桐芳书院里读书,空闲的时候偷偷跑过去找他,却又不太敢,只敢躲在书院外面远远地瞧着。 要是能够瞧上一眼就再好不过了,就算没有看到四清哥,海棠也不气馁,多去几次总会有看到的时候。 但她明知道桐芳书院的放假时间,本可以趁着放假的时候过去的,但海棠又生怕给四清添了麻烦去。 还是让四清哥在里头安心念书吧。 陆晚也晓得,按照四清那小子的脾气,大概率是不敢去找小海棠的。 索性她这个当娘的今日就带着小海棠过去找他吧。 桐芳书院落座在县城最边角的位置,他们赶着牛车过去,也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婶子,前面就是桐芳书院了。” 桐芳书院外面已经陆陆续续有学生开始归园了,他们身上都穿着相同的院服,蓝白的衫子,衬得那些少年人十分的意气风发。 小海棠有些紧张,心都在狂跳着。 马上就要看到四清哥了。 也不知道这么久,四清哥在里面过得怎么样,她听说桐芳书院的先生们都是极为严苛的,不管是商贾富贵子弟,还是官家子弟,在先生们的眼里,都是一样的。 该打的该骂的,是一点儿都不会少的,四清哥在乡下自由惯了,桐芳书院规矩颇多,刚去的学生就没有几个能够适应得了的,吵着闹着要退学。 “死小子,老子上回不是告诉你了,准备好十两银子给我拿过来吗?” “这都半个月过去了,银子呢!” 忽然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吸引了陆晚的注意力,而周围的学子们对此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们甚至会避开,生怕惹祸上身。 一群人围着那少年拳打脚踢,手上更是在不断推搡着,嘴里辱骂着各种污言秽语。 很难想象,他们就这样在充满书香气息的书院外满口污言,这里本该是清净高雅的,却充斥着怒喝和辱骂。 陆晚向来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你上回的毛笔肯定是偷的,还有你的护膝和护耳,你个乡下来的穷鬼,怎么用得起那么好的东西!” “就是,那些东西是咱们贺少的,你还敢偷,看我不打死你!” 被推搡倒在地上的少年一声不吭,只蜷缩在地上抱着脑袋,任凭他们怎么打都没有喊出声来。 “还藏着,你个小偷,偷了我们贺少的东西,拿来吧你!” 几个少年过去死死摁住了地上少年的手脚,在他身上一通摸索,不论找到了什么都全都据为己有。 “还给我!那不是我偷的,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我不是小偷,那也不是我偷的!” “你的?就算真是你的,现在这些东西,也都归我们贺少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裹挟着怒气的声音自他们身后陡然落下,要不是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她都不知道那挨打的少年,会是陆天耀。 陆晚冲过去,拨开人群,看到了那蜷缩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少年。 “哪里跑来的无知妇人,你知不知道我们贺少是谁,这里可是桐芳书院,你敢跑到书院来多管闲事?” 那被叫做贺少的几个狗腿子,满脸怒容。 “天耀!” 陆天耀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小姑的声音? 陆晚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看着他双眼被打得充血,嘴角也破了,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儿好的地方。 “小姑……” 陆天耀艰难地将自己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确确实实看到了陆晚的脸。 是小姑,真的是小姑。 陆天耀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周围的几个人眼看着情况好像不对,来的人似乎是陆天耀的家人,扭头就想跑。 赵元烈伸手,一手一个揪住了他们的衣领子:“打了人就想跑,你们书院的先生,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天耀哥!” “阿娘,天耀哥流血了!” 他们今天本来是过来找四清的,没想到却看见一群人围着陆天耀打,而且看样子,这种事情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放开,你放开我!” “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爹可是云桑富商,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让我爹弄死你!” 贺云章被赵元烈揪住了后脖颈,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没用。 “我不管你爹是谁,你又是谁的儿子,但你今天打了我侄子,我告诉你,就算你是什么天王老子,今天这事儿也没完!” “聚众闹事,殴打同窗,抢夺他人财物,你们今年都满十四了吧,那就去报官,让官老爷来给我们做主!” 陆晚心里头的火气是噌噌地往上冒,看来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校园霸凌都是存在的。 “报官就报官,你当老子怕啊,程博那死老头,他儿子还是我的狗呢!” 贺云章才不怕。 他家有的是钱,只要是能用钱摆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 陆晚把陆天耀带回了新买的宅子里,开始给他处理身上的伤。 那群人下手狠,拳拳到肉,给陆天耀打得全身上下就没有几块儿好肉。 “这样的事情,有多久了?” 陆晚一边给他伤口消毒,一边问。 消毒液渗透进破开的皮肤里,火辣疼痛。 陆天耀却是别过了脸,似乎并不大愿意去说起这件事情来。 猫 第191章 讨个公道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天耀,你在书院受欺负,我知道书院的先生们不会去管这些事情,但你没有告诉过你爹娘吗?” 如果大哥知道的话,按照大哥的脾气,肯定不会忍的,绝对会来书院讨个公道。 没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受委屈忍气吞声。 不要说什么在书院读书的机会难得,可机会再怎么难得,也远比不过孩子的身心健康。 “我不想让爹娘知道。” 陆天耀声音闷闷地说着,陆晚去脱他的衣裳,却被陆天耀死死抓住了,说啥也不让陆晚脱。 陆晚脸色一沉:“脱!” “不脱我怎么给你擦药?” “陆天耀,你是我陆家的孩子,若是我没看见,也就不管了,可今日我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我是你姑姑,我也是个大夫,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陆天耀:“……” 他没有害羞。 陆天耀倔强着一张脸:“小姑,我、我真的没事,只是一点儿皮外伤。” “能不脱衣服吗?” “不行,脱掉。” “小鸡崽子似得,谁稀罕看?” 陆天耀依旧死拉着自己的衣服,陆晚来了气,硬是把他的手给掰开了,十分强硬地将他的衣裳拉开。 那一瞬,陆晚吸了口凉气。 只见孩子身上全都是淤青。 除却衣服外面可见的皮肤,里面也是一片伤痕累累。 “都是他们打的?” 陆晚的语气冷了下来,面色更是难看至极。 赵元烈这会儿提着那几个崽子报官去了,他才不管书院下午开不开课,对方父母是谁。 这会儿欺负到他们家头上来了,就不能善罢甘休。 今日他们能欺负陆天耀,那么改日就能欺负了四清,或者别的孩子。 能到书院里读书,都是家中父母耗费了不知道多少心血和钱财才将自己孩子送进去的,许多孩子都如同陆天耀一般,家境贫寒。 即便是在书院里受了欺负,也绝对不会告诉家中父母。 生怕父母忧心。 于他们而言,自己能忍则忍,他们总归是打不死人的。 若真打死人了,书院也别想开下去了。 “天耀,说话!” 陆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死孩子,闷声不开腔是要急死谁了。 “小姑,别问了。” 陆天耀任由陆晚给他上药。 他说:“我能在书院读书,已经很好了,等今年秋闱至,我就能离开书院了。” 当他说起要离开书院时,眼里带着浓浓的渴望和光亮。 他一点儿都不喜欢桐芳书院。 哪怕外头人人都说,桐芳书院是所有云桑学子们挤破了脑袋也想去的地方,可对于陆天耀来说,书院里只有痛苦。 “然后呢?” “离开之后,你所有经受的委屈和霸凌都要忍下去吗?” “天耀,我们的确是普通人没错,比不上那些大富大贵的人也没错,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应有的权利,我朝律法你应当比我要熟知更多,年满十四者,殴打他人一样是能上告官府的。” “官府是什么地方,是为人民做主追寻公道的地方,该争取的权利就要去争取,若是一味地忍让,他们只觉得里好欺负,天耀,你身后还有爹娘爷奶,所以要反抗。” 人不能一直那么窝囊,不能总是什么都忍。 忍来忍去,自己最终能得到什么? 一身的伤,和永远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她小时候也曾遭遇过霸凌,因为是孤儿,因为没有父母,她遭受到的霸凌永远都是最狠的。 因为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没人能给她撑腰,也没人能给她做主。 即便是告到了老师那里去,希望老师给自己做主,但往往老师只会来一句‘没爹妈的孩子也就这样了’。 自那时起陆晚就明白了,永远不要去指望别人。 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就算是豁出这条命,她也要让那些人看清楚明白,她不是好欺负的。 后来她学会了反抗。 别人骂她,她也骂回去,别人打她,她就打回去,就算是打的头破血流她也打,不过烂命一条,有本事就打死她。 她曾经淋过雨,所以不想让陆天耀再重蹈覆辙。 至少陆天耀的身后是有家人的,家人就是他永远的靠山和臂弯。 有值得依赖的家人,便已经胜过这世间千万种苦难与不幸。 陆天耀怔怔地看着陆晚,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些,他只知道,他是个男孩子,应该要坚强独立。 他的家人很好,家里砸锅卖铁送他来书院念书,所以不能让家里人担心。 所以每次回去,陆天耀都会把自己身上的伤遮挡起来。 挨打的时候,也会求他们不要打脸,因为这样会被家里人看到,会担心,会质问。 爹脾气冲,那些有钱人他们惹不起的,爹也惹不起。 但爹不会忍。 “今天欺负你的人,叫什么?家住哪里,家中又是做什么的?” 陆天耀沉默了会儿。 “他叫贺云章,家中是做布匹生意的,在云桑晁县,贺家是当地的大户地主,光是田地就有千顷之多……” “千顷就算多了吗?所以你才会害怕?” 陆晚摸摸他的脑袋:“好了,我知道了,你在家好好待着,我出去一趟,书院那边不用担心,我去给你请假。” 桐芳书院很大,之前陆晚以为,两个孩子在书院的话,彼此之间多少有几分照应,去了之后才知道,书院是分为东南西北四个院的。 每年刚来的新生在最偏远的北院,而他们今年要参加童生考试的学生则是在东院。 等到秋闱结束,他们也就能从书院离开了。 从此以后各奔天地前程,自己去打拼了。 “天耀哥。” 金枝拿了吃的进来,阿爹阿娘不在家,旺财就留在这里守家了。 也守着这两个孩子。 “吃点儿东西吧,你放心,阿娘肯定会给你讨公道的。” 她拿了羊肉饵饼来,还有一碗热乎乎的银耳雪梨甜汤,是陆晚放在炉子上煨着的,这个时候正好能吃了。 秋收时还收了许多果子,虽说都不大好,味道更是如此,但那些东西到了陆晚手里,总有办法让它们变得好吃起来。 第192章 去书院要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天耀是早就饿极了的,书院里面有食堂,但他的饭被贺云章那群狗腿子给抢走了。 他今日没吃上饭,原本是想着去书院外面买点儿吃的,简单填一下肚子,没想到那群人早就盯上他了,他刚出书院就被他们围起来打。 还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铜板。 那些铜板,够他吃好几天的馒头咸菜了。 每个月去书院的时候,陆天耀都会从家里带上一大罐炒好的咸菜,原先的咸菜是没多少油的,现在家里日子好过起来了,小姑送了很多肉去。 奶给他炒的咸菜里就放了很多油,还有好多肉沫,现在天气不热,咸菜是可以存放许久都不会坏的。 馒头就这咸菜,也很是好吃,馒头最是便宜,比书院食堂里的饭菜便宜多了,故而陆天耀一直都是这么过的。 半学年下来,他还能攒下不少钱。 每回攒下来的钱,他都是交给爷奶的,爷奶挣钱不容易,他多省一分,他们就能多轻松一些。 若是得空,也可去附近店家帮忙做工,半天能有十文钱,对陆天耀来说,已经足够多了。 有时候活儿多的话,半天能挣上二三十文呢。 陆晚没去官府,而是去了桐芳书院。 “你们书院的先生,最差也是秀才出身的,就算你们不管这些学子的死活,可富家子弟欺负家境贫寒的学生,往死里打你们也视若无睹吗?” 书院不好进,是有人看守的,不是书院的学子一般都进不去。 但陆晚打趴了那几个看守的人,吓坏了不少书院学子。 东院的先生们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们都是读书人,平日里儒雅斯文,在学生们面前更是连一句脏话都不曾出现过。 生怕带坏了这些孩子,现如今陆晚杀上门来,一看这妇人就是不好惹的,要是再蛮横不讲理,他们书院也很难搞的。 桐芳书院在云桑已经有百年历史了。 除却这里头的教书先生们,两位院长。 “这位娘子,敢问你家孩子是……” “我家孩子姓陆,名天耀!” “是你们东院的学生,把我侄子打的鼻青脸肿,你们书院今日若是不给我家天耀一个公道,我就日日来你们书院闹!” “好让着云桑的人都知道,你们桐芳书院里的教书先生,全都是一群不顾学生死活的无情之人,你们收了学生的束脩,只管教知识是没错,可他们的父母将他们送到书院来,如果你们连他们的生命安全都保证不了,我看你们这破书院也就没有开下去的必要了!” “你们清高,你们不把学生的命当命,那就把事情闹大好了,老娘不忍这口气!” 陆晚一巴掌拍在那红木书案上,书案一阵震颤,抖落了一地的书。 几个教书先生们都被陆晚这彪悍泼辣的样子给吓到了。 “这位娘子,咱们有话好好说,这里是书院,你如此这般……实在是有辱斯文!” “这不过是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说不定就是在玩闹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他们都是同窗,又怎会下了狠手去?” 书院的先生们都过来劝说陆晚。 这婆娘实在是太彪悍了些,他们书院的那些个护院都被她给打趴下了。 没一个起得来的。 陆晚今日来,正好还能活动活动自己的筋骨,以此来检验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来跟着赵元烈练拳的成果。 今日看来,赵元烈是教的不错的,陆晚这个徒弟学的也不错。 “小打小闹?小打小闹能有把人打的鼻青脸肿浑身都是淤青的?” “反正我男人已经去报官了,今日参与殴打我家天耀的孩子,一个都别想跑,若是你们书院有意包庇,我和你们干到底!” 陆晚狠话是撂下了,桐芳书院百年历史,书香悠悠,自然是不想闹出这等丑事,败坏书院名声的。 “这位娘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陆天耀那孩子天资聪颖,书院的先生也都很喜欢,今年的秋闱他也有望,咱们书院也是在尽心培养……” 这话无疑就是在告诉陆晚,要是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书院很有可能对陆天耀区别对待,穿小鞋什么的。 那样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们希望陆晚能够息事宁人,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何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 陆晚冷笑:“到底是我高看你们了,认为桐芳书院的先生们都是有清名在身的,对所有孩子都一视同仁,现在看来,你们也是沾染了世俗的铜臭之气。” “偏袒维护富商子弟,纵容他们欺压殴打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不过是因为那些富商,年年免费修缮书院,还能给书院捐钱捐物,不是吗?” 陆晚本来不想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的,可他们偏不承认这件事情,没不打算处理。 天耀在书院里遭遇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一两次了,他今日身上那些伤,有新有旧。 陆晚去过陆家那么多次,居然从未发现过那孩子身上的任何异常。 连他的爹娘都没发现过,就更别说陆晚了。 “还有辱斯文,我呸!” “什么狗屁斯文,我只知道我家的孩子在你们书院受了欺负,今日殴打我家孩子的,算上那贺云章一起,一共有八个,八个孩子打我家一个,你们说是小打小闹?” 贺云章和他那个狗腿子这会儿被赵元烈拎去了县衙。 剩下几个少年全都跑回书院躲起来了,他们还以为只要回了书院就肯定没问题的。 没想到这陆晚会打进来,还直接找到了东院的先生们讨说法。 现他们就躲在书院里,陆晚是来找他们的。 “所以这位娘子今日到书院来,是想要我们如何做,你才会善罢甘休?” 书院的先生问。 陆晚冷声说到:“把那剩余的六个孩子交给我带去县衙,通知他们的爹娘,亲自来给我家孩子赔礼道歉!” “这……” 几位先生脸上都出现了难色,这婆娘看上去这么彪悍,把孩子交给她才是最大问题吧。 “你们不愿意?行啊,那我就去让县衙的人来抓!” 她带着去县衙和县衙的人来抓,可完全是两个概念。 第193章 讨个公道,何错之有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若是等着官府的人来抓,那是要登记在案册上的,若一旦定罪,就是他们人生中的污点。 但凡是在桐芳书院的孩子,无一不是想着将来能够走上科举那条路,实在不行,考个秀才也能去私塾里当教书先生,最差也是如此了。 可若是在官府的案册上留下了一笔,将来想要走科考,无疑是比登天还难的。 所以陆晚还是给那几个孩子留了一条路的。 若是书院识趣,他们就各自后退一步,彼此之间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可若书院质疑包庇,那就别怪她一点儿情面都不留了。 书院的先生们大概觉得,陆晚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村妇,大字不识两个,又哪里会懂什么律法。 却没想到陆晚不仅懂,还知道用这招来威胁他们。 书院的人没想到今日会遇上陆晚这么个硬茬,以前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但大多数人都会考虑到孩子未来的前程,以及在书院的名额难得。 书院是有权利开除学生的,一旦开除,就将永不再录。 “你这样闹,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今日之事,的确是我们书院没有看管好孩子们,你又何必闹到官衙去。” 陆晚笑了。 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好啊,看来你们是想要息事宁人的,我不要什么好处,我家孩子并非桐芳书院不可的,这云桑也不止你们一家书院!” “你们不就是想要威胁我吗?看我是个乡下村妇没见识,什么狗屁教书先生,我看你们还没有外头的叫花子强!至少我若给他们一个铜板,他们还知道对我说声谢谢。” “而你们这群读书人,却要包庇犯事者,舔着富户人家的脚,给他们当走狗!” 陆晚指着他们的鼻子臭骂,一群男人,愣是被一个女人骂的面红耳赤。 “你、你个泼妇,这里是书院,岂容你放肆!” “不容老娘放肆也放肆了,有本事你就来打我,打了我家孩子,还要我退一步海阔天空,给你们台阶你们不下,那就老娘自己去找!” 陆晚懒得同这些迂腐的教书先生去讲什么大道理。 他们的道理都在书上,他们的道理是前程、是广袤无垠的天、是那些遥不可及的权利名利。 可陆晚的到底在自己的手上,是身边的每一个孩子的安危健康。 她没什么广阔的胸怀,没有什么大义可讲, 她以前也学过道理,书本上的道理谁都懂,可路是人走出来的,只有拳头硬的人,讲的道理才有用。 她现在就要当那个拳头硬的人。 “快、快拦住她,那女人发疯了!” 陆晚今日记住了那几个孩子的面容,他们不肯叫人,陆晚就自己去找。 别说是那些十五六岁的少年学子了,便是连书院的教书先生们也没见过这般阵仗。 吓得他们赶紧追出去拦着,生怕陆晚发疯会做出什么极端可怕的事情来。 但这些教书们一个个成日都待在书院里,那腿脚根本比不过陆晚陆晚记忆力不错,今日将那几个孩子的面容全都记下来了。 学生们见那妇人气势汹汹的模样,一个个都吓得不轻。 谁都没想到,她来书院,竟然还带了绳子来的,捆那几个少年就跟捆菜似得,全都捆在了一起。 那几个打人的少年也没想过这妇人竟如此泼辣,还跑到了书院里来把他们全都给捆了。 这泼妇难道还想要在书院打人不成? “荀先生,荀先生救我!” “这妇人着实泼辣,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们没有打人啊!” “是陆天耀那小子先偷东西的,我们不过是替贺少将东西拿回来罢了,她便将我们捆起来!” 几个小子还在那里嘴硬,不知道贺云章和他另一个狗腿子这会儿都被带去县衙了。 “阿娘!” 北院的学生通常情况下是进不到东院的,但程嘉衍是东院的学生,由他带着,四清是可以进入东院的。 四清一个箭步冲过来,问也没问就挡在了陆晚面前,少年凶狠地盯着面前那群先生。 “你们要对我阿娘做什么!” “陆婶子!” 程嘉衍也在,气喘吁吁的,显然两人是一路跑过来的,跑的还很急。 四清不知道书院发生的事情,但程嘉衍作为东院的学生,是已经听说了的 ,故而才去找了四清来,约莫也是怕陆晚一个女人会在书院吃亏。 但现在看来,陆婶子强得可怕,只有别人吃亏的份儿,万没有她吃亏的时候。 “荀先生,宋先生。” 程嘉衍以前在书院也是个妥妥的混不吝,自去了一趟大石村回来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对书院的先生们也是斯文有礼了。 令人称奇。 “这位娘子便是我同先生们提过的陆婶子,她绝非蛮横不讲理之人,今日只是定然是贺云章犯了浑,诸位先生又何必为难我婶子?” “婶子不过是想要给陆天耀讨个公道罢了,又何错之有?” “先生们要包庇维护,婶子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来要个公道了。” 程嘉衍一字一句地说着。 就连陆晚都很惊讶,初见程嘉衍时,那少年蛮横霸道,丝毫不讲理,但现在却会讲理了。 以前书院先生们对于这位县令公子也很是头疼,不是经常逃课,便是在课堂上公然怒怼先生。 他们倒也不是没去找过程县令就程嘉衍的问题而深入探讨,甚至想要程县令将程嘉衍给领回去,他们书院实在是教不了这么混的学生。 可程县令对程嘉衍并不上心,家中只有一位老祖母,那位老夫人比起程嘉衍来更是蛮横霸道。 故而先生们也就明白了程嘉衍的混账都是由何而起的。 完全就是家中之人溺爱导致的,加之一些三观不正的言论,就导致程嘉衍彻彻底底地长歪了。 不过现在程嘉衍改变了不少,他们还是很欣慰的。 同时也很好奇,到底是谁能让程嘉衍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他们以为能够改变程嘉衍的,定然是什么十分有涵养的妇人。 不成想竟然是今天在书院里大闹了一番的陆晚。 第194章 对薄公堂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书院先生们的脸色立马就精彩缤纷了起来,看向陆晚的眼神更是变了又变。 “他们欺负了天耀,我阿娘来讨个公道,你们凭什么拦着!” 四清依旧挡在陆晚面前,很凶很野。 少年身上自有一股野性难驯和韧劲儿,仿佛谁要是敢欺负了他阿娘,他就能扑上去狠狠咬上一口,非得撕扯下一块儿血肉来。 “这位娘子……” 知道陆晚就是改变了程嘉衍的妇人后,书院先生们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就连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今日给诸位先生添了麻烦,但人我已经找到了,这就带去县衙,让官老爷来查明此事,看看到底是我家天耀偷了东西做了贼,还是有人明偷暗抢!” 陆晚又一次给了他们台阶下,若是如此还不让她把人带走的话,陆晚不介意再闹一场的。 “陆婶子,我和你一起。” 程嘉衍站在了陆晚身侧,明显是要维护陆晚的。 书院先生们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这位县令公子要插手,他们书院名声也经不起诋毁,同时又不能得罪了程嘉衍。 好歹人家爹还是个县令爷呢。 故而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晚将人带走了。 今日好不容易得闲,程县令还以为自己能够好好休息上一日,谁知却又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偏生自己那儿子也掺和进去了,说什么也要帮着陆晚。 被带到县衙的几个孩子的爹娘也都过来了。 看自家孩子被捆成了粽子似得,好一阵哭爹喊娘。 “肃静,肃静!” 惊堂木被拍得作响,哭声喊声戛然而止。 对簿公堂,陆天耀作为当事人自然是要出现的,陆晚不光是带了那几个打人的孩子来,同时还找了几个愿意给他们作证的学子。 “县令大人请看,我家孩子身上的伤全是被他们殴打所致,我家孩子性情敦厚温和,从不与人为敌。” “周遭食肆摊贩店家也都认得我家孩子,一有空便去帮人做工赚取一点儿碎钱贴补生活,敢问县令大人,这样的孩子,何来偷盗!” 陆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将陆天耀身上的伤都呈现出来,今日只是简单上了药,没有做更多的处理,为的就是能够在公堂上,好让那些人都看清楚。 她家孩子所遭的罪! 挨了这么多打,绝不能白挨了,谁家孩子不是自家爹娘的心头肉掌中宝,凭什么就要被他们这么欺负! “县令大人,他一个乡下来的穷酸鬼,却用得起最好的狼毫笔,分明就是偷得我的,不然他怎么会用得起!” “他不光偷我的笔,还偷我的银子!” 贺云章没什么道理可讲,全都是硬要诬陷。 陆晚冷笑:“你说的笔,是这支吗?” 她拿出那支狼毫笔来,的确是上好的狼毫笔,寻常人家的孩子也的确是用不起的。 “对,就是这支,这支笔分明是我的,是被他给偷走了的!” “是吗?” 陆晚真是给气笑了,这是什么没脑子的蠢东西。 她索性一股脑拿出了十几支狼毫笔来摆放在他面前:“那你再看看,这些笔是不是你的。” 贺云章惊呆了,根本就没看清楚这么多笔她是怎么拿出来的,她一个乡野村妇,又是从哪儿来的这么多上好狼毫笔。 但他就是一口咬定了:“对,这些全都是我的!” “是我爹娘特意给我买的,我就说我的笔怎么全都不见了,原来是陆天耀那小子偷走了,还偷走了这么多!” “县令大人,你也看到了,他们根本就买不起这么多笔,这不是偷的事什么!” “我家有钱,这种笔要多少有多少,偷盗者就该砍去手脚!” 贺云章丝毫没意识到任何问题。 程县令颇为头疼,这种案子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了。 主要得看他这个当县令的怎么去判。 若是觊觎对方家世财富的,公平的天秤约莫会偏向于贺云章那边。 贺家是大家族,贺家出来的儿子,就没有一个是正儿八经读书的,身上多是奸诈算计和市侩。 “那你可识得,这狼毫上的字?” 字? 什么字? 贺云章愣了片刻,他根本就不知道那狼毫上有字。 且那狼毫上的字,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字,而是陆晚那个时代的字,两个时代的字体并不一样,且这笔是现代的产物,并非古代产物。 他要是能认得才有个鬼。 贺云章脸色微微扭曲了下,那上面的字他的确认不得,见都没见过。 “我、我爹给我买太多了,我才不会去看这笔上有没有字!” “那你且说说,这笔产自何处,用的是什么料?” 陆晚一通问,结果贺云章一个都答不上来。 “县令大人,这笔乃民妇亲手所制,不光陆天耀有,就连我家三个孩子也是人手一支,家中还有许多库存,大人若是不信,可去我家中搜查,这些笔,全是民妇一人所制!” 反正是系统里购买的,陆晚现在想买多少有多少,这说起谎来自然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再说了,她这是为正义而发声,为何要脸红? 为了自家孩子,陆晚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你、你这无耻妇人,当真是一派胡言,你们都是乡下来的,如何做得起这么多的狼毫笔?” 贺云章涨红了一张脸,明显是有些慌了。 “怎么,在你眼里,乡下人就一定都是穷酸的?” 陆晚穷酸与否,程县令心中最是清楚不过了,她要是穷酸的话,那他算什么? 人家在乡下的房屋都是一顶一的好,青石板铺就的屋面,青瓦房顶,家中粮食家禽无数。 而今还买地买房,他可从没见过这么穷的乡下人。 “你一不认得这上头的字,二不知道它用料产地如何,你拿什么来证明这笔就是你的,光凭一张嘴吗?”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他陆天耀就是个小偷,卑劣低贱的小偷!” 贺云章破防了,哪怕是在公堂上,他也没有丝毫的收敛。 在他看来,他爹有钱,区区一个县令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他们家的生意,可是能够和驻扎在云桑的庆王殿下挂钩的。 只要他爹愿意,去庆王面前说几句,程博这县令也就别想当了。 第195章 先打十个板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涨红了一张脸,死死瞪着陆晚。 这该死的无知妇人,等他爹娘来了,一定要她好看,最好是让她全家都滚出云桑! 到底是没经历过毒打的无知少年,以为自己一口咬定了东西是自己的,这事儿就不能翻盘。 再说了,他还有那么多狗腿子呢。 他仗着自己有钱,在书院里拉帮结派,他只需要对那些谄媚讨好他的人随便赏点儿碎钱,就足够让他们当自己的狗了。 “你们且说说,这笔到底是贺云章的,还是陆天耀的?” 程县令问那几个狗腿子。 狗腿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说。 “你们都哑巴了吗,说话啊!” 贺云章起身就要去踹他们,却被公堂上的捕快给拉住了。 “跪好!这里是县衙公堂,不是你贺家可以随意撒野!” “你们可要想好了,这里是公堂,你们的一字一句都会成为呈堂证供,也决定了你们的未来。” “能进桐芳书院,是你们爹娘费心费钱送进去的,若是此事查明是诬陷,你们便是同伙。” “聚众殴打,抢夺他人财物,诬陷他人名声,按武朝律法,你们将终身不得参与科考!” 终身不得参与科考! 几个少年顿时慌了起来,他们虽然是贺云章的狗腿子,可是将来也是想要考取功名的。 哪怕是做个秀才也好啊。 至少……至少以后还能有条出路,而不是一辈子像父母那样,去地主家做活,受地主财主的压迫。 “县令大人,陆娘子,那笔、那笔的确是陆天耀的,是贺云章,都是贺云章让我们这么做的!” “他还让我们去收去书院学生的保护费,一个月五两银子,要是拿不出来,就打他们!” “县令大人,他不光打陆天耀,他还打别的学生,我们都可以证实的!” 一听要终身禁考,他们也是慌了。 前程和一时的快活,他们还是分得清的。 “你们这群王八蛋,平日里跟在老子屁股后面当狗腿子的时候你们忘了,现在居然敢污蔑我!” “你信不信老子让人弄死你们!” 贺云章彻底怒了,几次三番冲过去想要打人都被拦住了。 “肃静,肃静!” 程县令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桐芳书院美名在外,现在却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要是上头怪罪的话…… 那就怪罪吧! 他一个父母官,就是要为百姓申冤做主的。 “县令大人,我们也可以作证的。” “县令大人,我也被贺云章打过,他还威胁说,要是敢说出去,就让人弄死我爹娘,我还有个妹妹,我不敢……” 被陆晚喊来作证的学子们纷纷开始站出来了。 他们以前不敢反抗,是害怕贺云章真的会找人弄死他们,贺家太有钱了,律法对有钱人是无效的, 却能遏制住他们这些穷苦人。 “你、你们!” 贺云章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指认他,他根本不慌,只有愤怒。 眼睛里冒着凶光怒火,像是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们全都杀了。 “贺云章,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贺云章根本没得说辞可以来为自己辩解。 “说个屁!” “就是老子干的又怎样,老子是贺云章,我爹是贺良,你要是敢抓我,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 直到现在,贺云章还在威胁程博。 以为仗着自己的家世,定能让程博心生惧意,最好是老老实实地把他给放了,再说一两句好话来讨好自己。 兴许哄得自己开心了,他也就不计较今日之事了。 “混账东西!” 程博怒不可遏,都已经铁证如山了,他还在这里放言威胁,当真是没把他这个父母官放在眼里,更是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贺云章,你与他们都是同窗,却丝毫没有同窗之情,随意殴打他人,抢夺他人财物,更是在公堂上放言威胁!” “本官看你真是不知所谓,先打十个板子,让你长长记性!” 程县令才不管他家有钱没钱,他既做了这父母官,就不能让百姓失望。 今日还有这么多百姓等着看着,他不能让百姓失望。 且陆晚现如今在程县令眼里,那就是个潜力股,能够带领他们县城走向富庶的潜力股! 他看中了陆晚种粮食的本领,她要多多的土地,程博就批,反正是于民于国的好事,他没道理不批。 他这个父母官,不光是要为百姓们申冤做主,还得想法子让百姓们吃饱穿暖。 如此方为不失一个好官。 “你、你个老匹夫,你岂敢打我!” “十五大板!” “程博,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他会去告诉庆王,让你丢了乌纱帽!” “二十大板!” “啊——” 当那一声惨叫从贺云章的喉咙里飞出来时,他终于老实了,不嚣张了,也不喊了。 就算不过是个少年郎,他们下板子的力道也不会轻。 二十大板,足够让贺云章躺上十天半个月了。 宽大厚实的板子落在他的腚上,声音沉闷,惨叫凄凄。 打完后直接丢去了大佬,反正不会死,程博自然也知道,贺家肯定会来人的。 他们的宝贝珠子在他手上挨了板子,还被关进了大牢里,只怕是贺家要炸开锅了。 “程县令。” 事情还没了却,陆晚道:“若是贺家来人,当如何应对?” “还能如何应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歪,还怕了他们不成!” 他好歹是朝廷亲自派到此处的父母官,贺家要是真敢对自己做点儿什么,程博也不是个软柿子。 那就一起来比试比试彼此间的手段罢。 “县令大人放心,我也定不会让他们随意欺负了去,我家小子还有伤在身,就先带他回去了。” “好。” “天耀,走吧。” 陆晚拉起天耀,才发现那孩子眼眶红红的。 “哭什么?”她递了一方帕子过去,陆天耀紧紧握着帕子。 “小姑,谢谢你。” “四清,也谢谢你。” 陆天耀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反抗的这一天,还让贺云章挨了板子。 第196章 让陆天耀一起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以前总是在想,自己多忍一忍就好了,忍到他以后出人头地了,再将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狠狠踩在脚底下。 但现在小姑让他不必再忍,有仇当场就得报回去,不给对方一点儿喘息的机会。 “天耀哥,阿娘说我们是一家人,无需道谢的。” “他们欺负了你,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天耀哥,你身上的伤还疼吗?” 小宝珠声音软软的,小姑娘一双小鹿眼也很好看,湿漉漉水汪汪的。 很干净。 陆天耀破涕为笑,捏捏小宝珠的脸:“我是大哥哥了,不怕疼的,一点儿都不疼呢。” “好了,今日就不必去书院了,先回家把身子养好。” 赵元烈带着孩子们回去了,四清还是第一次来他们县城的家,当看到这宽敞明亮的宅子时,也是惊呆了。 “四清,你们以后就住这里了,真是太好了!” “你可以不用住在学舍里了,可以天天回家了,我也不用天天陪着你住学舍,还能来婶子这里蹭饭吃!” 程嘉衍开心极了,他知道他们买了房子,不过这也是第一次来,陆晚和赵元烈将这里布置的很好,很温馨,很有家的感觉。 程嘉衍心中是有些羡慕的。 “婶子,以后我下学了,可以天天来你家吃饭吗?” “我不白吃的,我可以干活!” “我现在什么活儿都会干了!” 程嘉衍拍着胸脯说。 “好,我打算买一块儿地下来,你要是不怕吃苦,就得跟着我们一起夏帝干活儿去。” 陆晚笑吟吟地说着。 “不怕不怕,不就是下地干活儿嘛,我现在能干着呢!” 程嘉衍抬头挺胸,一脸骄傲等待夸奖的样子。 天耀在一旁瞧着,脸上渐渐也露出了笑容来。 真好…… 小姑在县城里买了这么大的房子,他们一家人可以住在一起了,四清也可以每天回家吃到爹娘做的热腾饭菜了。 “天耀。” 陆晚看向站在一旁并没有说话的天耀,她看过去时,天耀脸上扬起笑容来。 “小姑。” “你把书院的学舍退了,这里厢房颇多,以后你就和四清一起回家来住,可好?” 她总是那样温柔,柔声细语,同她在书院彪悍的风格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陆晚从来都是可凶可温柔的。 对事对人不同罢了。 天耀愣在了原地:“小姑,我、我可以吗?” 他胸膛都跟着激荡了起来,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澎湃着。 小姑让他和他们一起住? 小姑说……和他们一起回家住? 回家? 这里也可以是他的家吗? “为什么不可以?” “你今天要参加秋闱,这里清幽,方便你备考,争取今年秋闱能有个好成绩。” “程嘉衍也会过来学功夫,读书归读书,但读书人可不能总是弱不经风的,更不是别人打你,你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以后你就跟着他们一起练练身手。” 反正这房子这么大,陆天耀又是个懂事的,住进来也没什么不好的,人多才热闹。 程嘉衍眼睛都亮了:“婶子,我还可以过来学功夫?” “当然,你爹付钱了。” “哇哦!太好了太好了!” 程嘉衍直接原地蹦起三尺高,一张脸都红了。 “当然,你们也是有责任的。” 陆晚得和他们讲条件。 “婶子请说。” “金枝宝珠也会去私塾里念书,大石村还有事情需要我们经常去忙,我与夫君不在时,这里就得由你们看护好了。” 包括两个女孩子。 陆晚总归是不放心的。 这古代社会通讯什么的都不发达,女性社会地位低下,处境也很危险。 她总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 “好!” “婶子放心,我们肯定会保护好两个妹妹的!”程嘉衍拍着胸脯保证。 只要有一口好吃的,他什么都做! “陆天耀,你不知道,婶子做饭可好吃了!” 程嘉衍跑过去,嬉皮笑脸地说着。 陆天耀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小声说:“我知道。” “小姑的手艺……很好。” “嗨,别这么不开心,那些欺负你的人,肯定都会付出代价的,你别担心,我爹虽然对我不上心,但他绝对是个好官儿的!” 程嘉衍上前,揽住了他的肩膀,其实他们先前在书院的时候并不怎么熟,也没怎么打过交道。 但他知道有陆天耀这个人,因为书院的先生们总是会提起他,说他天资聪颖,注定了就是块儿读书的料。 但他不是。 所以书院的先生们也总会拿他和陆天耀比较,程嘉衍对此颇为不屑。 他本来就不是读书的料,也不喜欢读书,更不乐意打官儿。 是他爹非得把他送去桐芳书院的。 在程嘉衍看来,桐芳书院的那群教书先生全都是一群迂腐酸臭的人,他一点儿都不喜欢。 要不是今年赵四清也去了书院,他是想直接退学不干的。 有赵四清在,才让程嘉衍稍稍收心了些,且现在看来,他还要多一个朋友了。 陆天耀! 和书院成绩第一的陆天耀当朋友,爽! “我知道,小姑很厉害,你爹也是个好官。” “那你以后想当官儿吗?” 程嘉衍问他,说 :“书院的先生们多是夸你,若你不当官儿,可惜了。” “我要当官的。” 陆天耀说。 他见过太多苦难人家的不公,他自身也同样遭遇过不公,想要得到这世界的公平,就必须自己也坐上那个位置去。 如此才能给自己,给别人伸张正义。 “好小子!” “你果然是个有出息的!” “你喜欢读书当官儿,我不喜欢,我喜欢打架!” “将来要是有可能的话,我还想上战场去打架,当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最好是能将武朝那些蛮子打得屁滚尿流!” 程嘉衍握紧了拳头,他从小就不爱读书,只爱舞刀弄枪的。 但他爹可不在意他喜欢什么,只一味安排他的人生,做着他认为好的事情。 所以程嘉衍也就更加叛逆反抗了。 “你想当将军?” “那当然!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 第197章 少年们的理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程嘉衍说起自己的理想时,眼睛里都是亮光。 他想象着自己策马疾驰在战场的样子,想象着敌人在他的刀枪下屁滚尿流的样子,很爽很爽。 “你会当上将军的。”陆天耀认真地说。 程嘉衍哈哈大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十分豪爽地说:“好!承你吉言,将来我一定会当上将军!” 他的确会当上将军。 少年人也不知道自己会一语成谶。 只是当他的理想实现时,早已埋骨黄沙,血洒战场了。 金戈铁马,从来不是什么美好的理想。 是残酷和血腥堆积起来的战绩和荣耀。 “四清,你的梦想是什么?” 程嘉衍忽然又去问赵四清。 四清愣了愣,下意识看向正在帮陆晚收拾屋子的小海棠,耳根子悄悄红了红。 嗫嚅着唇,好半晌才说:“我……我没你们那么大的理想,我只想守着爹娘,守着妹妹,守着……” 小海棠。 他只是一个平凡人,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也不去想那些上阵杀敌,高座庙堂的事情。 他只想守着爹娘妹妹,守着自己所在意的人。 但如果有朝一日,家国遭难,他想自己应该也会冲出去,拿起刀枪剑戟冲向敌人,刺穿他们的胸膛吧。 程嘉衍却很羡慕。 “这世上从来都是人各有志,四清,天耀,让我们都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努力吧!” 三千大世界本就是芸芸众生各不相同,每个人的志向更是不相同的。 “天耀,这边就作为你的房间,如何?” 陆晚将他的房间收拾了出来,她还真是得感谢程夫人,给她找了这么宽敞明亮的宅子,别说是住进来一个陆天耀了。 就算是爹娘和大哥都住进来,这宅子都不会显得拥挤。 等后面稳定下来了,陆晚就想着把他们接到县城里面来,所说古代社会没有现代文明社会那般光怪陆离,也没有那么多的浮躁,更没有所谓的高科技。 可县城里的生活和乡下,始终是有差别的。 谁又不想让自己的父母都跟着过上好日子呢。 她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不正是如此吗? 让自己的孩子爹娘,都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生来贫穷的人,也该拥有一颗富裕的心。 使得自己不那么贫瘠。 天耀看着陆晚收拾出来的房间,宽敞明亮,有很大的木窗,将其撑开后,外头的天光就会倾泻进去。 将整间屋子都照亮。 “谢、谢谢小姑,我很喜欢。” “还差一张书案,等晚些日子就去买一张回来,你若是有自己喜欢的,也尽可告诉了我。” 在养孩子这方面,陆晚现在已经很有经验了。 她也看出来了,陆天耀的确是个读书的料子,不然爹娘和大哥也不会每年花费巨额束脩,便是砸锅卖铁也要送陆天耀去桐芳书院念书了。 “你也可以看看,这屋子里都还差什么。” 陆天耀看着自己的屋子,里面除了缺一张书案,其他的都应有尽有了。 每一样东西,都是陆晚精心填充进去的。 她很用心。 陆天耀也感受到了这份用心,心头暖烘烘的。 “小姑,谢谢您。” 少年眼眶红红地看着陆晚,黑眸里尽是感动和泪光,以前他总是听娘说小姑的各种不好。 后面才渐渐明白了,小姑没有不好,是娘眼中的小姑不好。 “好了,你去把炉子上的药倒出来喝了,这鼻青脸肿的……怪难看的。” 陆晚早早就在炉子上熬了药,灵泉水熬出来的药,药效更佳,可以让他早日恢复身体上的伤。 “婶子,我来帮您!” 小海棠看陆晚开始着手晚饭了,也自发地进去帮忙。 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很多,酒楼里的拿手菜后厨师傅们也没有一点儿保留地教给她了。 有时候酒楼里忙不过来的时候,小海棠也会充当小厨娘去做菜。 手脚麻利,学东西快,脑瓜子转的也快,嘴巴还甜,这样的小姑娘,走到哪儿都是遭人稀罕的。 王蓉时常感叹,陆晚给自己找了个好伙计。 她自然也是乐意带着小海棠的。 “四清。” 天耀喝完了一碗药,五官都扭曲了。 好苦的药! 宝珠给他塞了糖在手心里。 “天耀哥,快吃块儿糖!” 反正阿娘就是这么哄他们的,吃了药吃块儿糖嘴巴里就不苦了。 “谢谢宝珠。”天耀微微一笑,对两个妹妹也很是温和。 程嘉衍不想走,想留在这里蹭一顿晚饭。 “那个小海棠……”陆天耀似瞧出了一些苗头:“是你喜欢的人吗?” 四清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天耀,你、你说啥呢!” 天耀却是一脸了然的样子:“我看她挺好的,今日她是来和小姑一起找你的。” 只是没想到遇到了他的事情。 四清愣住了,小海棠来找他? 他来书院已经有段时间了,他还想着,小海棠肯定会来找自己,没想到却一次都没来过,四清心里还有小小的失落。 但这会儿他的心却又开始雀跃了起来,仿佛整个人都鲜活了。 眼睛都是亮堂堂的。 “四清哥!” 小海棠出来,一张小脸儿清秀可人。 一声甜甜的四清哥更是让四清有些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赵叔呢,你看到赵叔了吗?饭好了,叫赵叔吃饭啦!” 四清呆愣愣地看着门口的小海棠,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陆天耀憋着笑,那手肘碰了碰他:“她同你讲话呢,你那般盯着一个女孩子,不礼貌的。” 四清顿时脸色爆红,慌忙低下头:“我、我这就找阿爹回来吃饭!” 赵元烈去看地了,陆晚有发展的意向,田地他也得跟陆晚一起把把关,觉得没问题了再谈买下来的事情。 陆晚想拥有一块儿属于自己的地皮,就得绝买,拥有权得握在自己手里。 四清慌忙跑开了,跑到门槛儿处时,还险些摔了一跤。 “四清哥,你小心点儿,慢些!” “嗯,知道了……” 四清头都不敢回,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程嘉衍对于今日能够蹭到一顿他们家的饭很是高兴,陆晚直接煮了一大锅白米饭。 几个男孩子的饭量大得厉害,尤其是程嘉衍。 第198章 最佳干饭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最佳干饭王非他莫属。 “唔,好吃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婶子,我真想吃一辈子你做的饭!” “自从吃了婶子做的饭,别的饭菜我都吃不下去了!” 明明有些菜,外头也是有的,做法也是一样的,可做出来的味道偏生不一样。 也是见鬼了。 陆晚看着那疯狂扒饭的程嘉衍,嘴角微抽。 这到底是哪家出来的饿死鬼,幸亏她今晚煮的饭多,否则她都没得吃了。 “好吃的话,你就多干活,多干活就能有饭吃。” “下回你来,我们弄火锅。” “火锅?”程嘉衍顿时愣住了。 以前县城里没听说过火锅这种东西,不过后来泰丰酒楼就出了一种叫做火锅的东西,人们偶尔路过了,闻到里面飘出来的火锅香气,别提多诱人了。 程嘉衍也听别人说起过,好像是要把所有的食材都放进去烫煮,很好吃很好吃。 他没吃过。 “婶子,那泰丰酒楼的火锅……该不会是你发明的吧?” “当然了!” “不仅是火锅,就连泰丰酒楼里好多菜品,都是我阿娘教给他们的!” 宝珠很是骄傲,她阿娘可厉害可厉害了,什么都会做,现在泰丰酒楼开了分店,阿娘就是泰丰酒楼的半个老板娘,每个月都有营收到账的。 俞老板和王蓉都是实在人,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 只要口碑在那里,以后的生意不愁没钱赚的。 况且,俞老板也分得清轻重,陆晚在他眼里,那就是个行走的摇钱树,就她那一身本事,完全可以自己开酒楼的。 且看陆晚有没有那个心思了。 不过两者要是加盟合作的话,效果会更好,毕竟泰丰酒楼的口碑在那里,已经是整个县城都知道的老字号了。 回头客不在少数。 程嘉衍瞪大了眼睛,连碗里的饭都忘了。 “婶子,你可太厉害了!” 程嘉衍现在已经是佩服到五体投地了,对陆晚的崇拜更是上了一层楼。 “嘉衍哥,等你们下回放假就能吃到了!” “好!” 程嘉衍现在是无比期待能够吃到那所谓的火锅。 现在里好多人都去吃过,他也要吃! 到时候去和书院里的同窗们炫耀,他吃的火锅可不是一般的火锅,是火锅创始人亲手煮的火锅,和泰丰酒楼里的火锅可不一样。 因为之前书院里就有人炫耀自己吃到了那传说中的火锅。 到时候羡慕不死他们。 “少爷。”吃完饭后,县令府就来人接程嘉衍回去了。 但程嘉衍不想回去。 “老夫人交代了,您今日要是不回去,以后再想出门可就难了。” 程嘉衍气得跺脚。 “哼,祖母真是讨厌,回去就回去。” “赵叔,婶子,我就回去了,下次我再来!” “等等。” 陆晚叫住了他,将一包药交给了程嘉衍:“这是给你娘的,让她在夜里睡觉时,贴于后背心,第二天早上再取下来。” “谢谢婶子,我这就带回去给我娘!” 程嘉衍高兴极了,因为最近娘的身子好像又有些不大好了。 陆婶子医术极好,她给的药就没有差的,程嘉衍也不问这药是做什么用的,因为在他看来,只要是陆婶子给的,那就是极好的东西。 “哟,还知道回来呢,祖母还以为,你以后就要长在别人家,成为别家的孩子了。” 程老夫人老早就在府门口等着了,今日的事情她早就听人说了,没想到自家孩子也参与了进去。 屁大点儿的事情,那个叫做陆晚的,非得闹到公堂上去。 她就没想过那些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以后要怎么做人嘛? 听说她还没打算善罢甘休,那几个打人的孩子,她还要求书院开除。 程老夫人觉得,这事儿陆晚做的太绝了。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该在外面这般闹事,丢的可是夫家的脸。 “我是去的我同窗家,陆婶子知道我娘身子不好,特意给娘送了药,如何就去不得了?” “祖母若是看不惯,以后别看就是了,待在自己的院子好生静养不也挺好?” 程嘉衍通身贵气,他以前不敢反驳祖母,是害怕祖母会将所有不满都往娘身上发泄,但现在他可不管。 娘是他的娘,他得保护娘。 娘生他一场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凭什么还要因为他而委屈? 那他这个做儿子的,未免太过于窝囊。 “你!” 程老夫人气得不轻,还想说些什么,但程嘉衍已经跑进去了。 “我娘呢?” “娘,儿子回来了!” 程嘉衍跑进院子里,四处寻找他娘的身影,曹欣婉推开门出来,就见程嘉衍风风火火的。 “嘉衍?别跑,当心摔了。” “娘,这是陆婶子给您的药,让您晚上睡觉时,贴在后背心,第二日再取下来。” 曹欣婉很是诧异,上回陆晚给的药的确不错,她想再去找陆晚开药,倒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没想到今日她就让程嘉衍送了药回来。 “你可曾替娘谢过陆娘子了?” “谢过了谢过了,陆婶子说,我以后可以经常去她家吃饭,娘,下回你也去吧,陆婶子会做火锅!” “泰丰酒楼的火锅就是她发明出来的,她可太厉害了!” 程嘉衍说起陆晚的时候,双眼都是亮晶晶的。 瞧他跑出了汗来,曹欣婉用帕子温柔地擦了擦:“好,娘下回跟你去。” “去什么去?”程老夫人走进来便是一声冷哼,脸色也很难看。 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药膏上,她有点儿想要。 上回曹欣婉吃了陆晚给的药,面色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可见她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她一个女人,整日在外面抛头露面,曹欣婉,你是县令夫人,不是外头那些随便的女人,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了县令府,到底是商贾之家出来的,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程老夫人的话语里对曹欣婉尽是打压。 在她看来,她儿子是县令,曹欣婉就算是商贾之家的千金大小姐,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那陆晚就更是如此了。 第199章 现在的嘉衍就很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一个女人,不安心在家相夫教子,偏生要跑出去闹事,哗众取宠。 还弄什么火锅做生意,真当自己是有几分本事了吗? 这天下从来都是靠男人打拼的,身为女人,就该安分守己,伺候好公婆丈夫,教育好孩子,打理好家庭内务,这才是她们应该做的事情。 反正这样的女人,她是看不上的。 “祖母。” 少年冷了脸:“陆婶子有本事,凭什么女人就该安安分分待在内宅?” “她靠着自己的本事挣钱养家,光明正大,干干净净,祖母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别人评头论足?” “祖母总是说涵养涵养,那祖母在背后对别人说三道四的时候,也是祖母所谓的涵养吗?” 什么狗屁涵养,程嘉衍才不听。 他只知道,陆婶子是个极好的人,她什么都会,也是个相当厉害的人,这样的人就不该被那些该死的礼教束缚。 他娘就是被约束太多,渐渐地没了自我。 成日里困在后宅做个怨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涵养吗? “你!” “曹欣婉,你看看,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他不过是去乡下待了一两个月的时间,现在就连我这个祖母都敢顶嘴了,一点儿教养都没有!” “我当初就不该让嘉衍去乡下,学了一身顽劲儿回来,现在还整日同乡下那些野孩子一起玩儿,你将来是要走你爹的路的,你得跟那些有学识有涵养的同窗一起玩儿。” “和那些人一起,只会毁了你!” 话里话外,程老夫人都充斥着对乡下人的鄙夷和嘲讽,其中也包括曹欣婉。 “儿媳觉得,现在的嘉衍就很好。” 曹欣婉温柔一笑,摸着程嘉衍的头,眼里满是温柔慈爱。 至少儿子愿意同她亲近了,也会在祖母面前维护自己。 “你、你们!”程老夫人险些气到两眼一黑。 “母亲要是看不惯,可以不看的。” “嘉衍的将来,也是嘉衍自己说了算,儿媳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要全力支持嘉衍的。” 曹欣婉这话,无疑是在向程老夫人开战。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很难和平,只能维持在一个很微妙的状态。 曹欣婉反而很羡慕陆晚,可以在外面施展自己的手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说:“律法没有规定女子不可外出做生意,不可抛头露面,母亲您说的那些,不过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可老祖宗传下来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女子需得行不露足笑不露齿,需得端方雅正,不可在外抛头露面。 就算是律法规定的,也不一定全都是对的。 “时间不早了,母亲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您老上了年纪,动不得气,当心身子才是要紧的。” 曹欣婉也想要为自己硬气一回,做一回自己也挺好的。 “娘,您今天累不累?儿子待会儿给您揉揉肩,捏捏脚吧。” 父母尚在,对于程嘉衍来说就是极好极好的了。 爹事务繁忙管不着他,那他就多多依赖娘。 娘嫁了过来,只有自己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骨肉,血亲家人。 他需得多多为娘着想,不让娘难过。 “哪里用得着你,你瞧你,跑出了一身汗来,快些去洗漱歇息了,明日一早还得去书院呢。” “儿子知道了,儿子就是想多亲近亲近娘。” 程嘉衍是很依恋曹欣婉的,只是以前祖母总是不让,他有时候会偷偷躲藏在暗处看娘。 但娘脸上几乎没什么笑容,只有愁容。 愁出不去这四方小天地,只能透过院子看外面的天。 也只能得了祖母的应允,才可以踏出这府门,还需得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否则娘少不了要被祖母一顿责罚臭骂。 程老夫人看着亲昵的母子二人,气得两眼一黑又一黑。 她程家的子孙血脉,岂容让那个女人给拿捏了! “你、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 “祖母,您还是消停消停吧,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大动肝火可不好,免得到时候生病了又要往娘身上赖着。” 程嘉衍冷哼了声。 对于程老夫人的手段他已经是有所了解了。 不是三天两头的装病,就是到处跟人说娘不孝顺她,就是跟人说,娘仗着有几个臭钱,就不把她这个当婆母的放在眼里。 外头的人哪里知道县令府的状况,可就信以为真了。 对娘多是批判指责。 娘听了那些话后,就更是郁郁寡欢了。 而爹总是忙碌着各种事情,不仅对他不上心,对娘就更是如此了。 是以,程嘉衍想,娘在这县令府里,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的。 若是连自己这个亲儿子都要疏离冷落她,那娘过的该是何等的苦日子啊。 “娘,我们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程嘉衍不再理会发癫的程老夫人了,她要发癫自个儿发癫去。 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要闹腾,消停点儿不好吗? 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她难道不懂? 她自然是懂的,但她就是不想让娘过得太舒心罢了。 陆天耀身上的伤还没好,这几天也没打算去书院,陆晚给他请假了,同时也放出话来了。 等那些打人的孩子什么时候亲自上门道歉了,他们家什么时候才撤销对那几个孩子的状告。 打人者就算不是主谋,也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至于主谋贺云章,等他爹娘来了,自然会有个决断,陆晚现在的诉求就是要求书院开除贺云章。 连着带几个孩子一起。 书院这边是一个头两个大,一方面是家大业大的贺家,一方面是十分泼辣不好惹的陆晚。 陆天耀作为书院近几年来最具慧根的学子,他们自然是不希望陆天耀在这个时候退学,转而去别的书院。 若是将来陆天耀功名在身,那荣耀也就是别的书院,而非他们桐芳书院了。 桐芳书院需要这份荣耀。 那几个打人的孩子的爹娘聚在了一起,商讨着解决方法。 “那个什么陆晚,以前听都没听说过,据说是刚搬来县城的,以前是乡下来的。” “如此泼辣,果然是个乡下人,穷山恶水的地方,能出什么好人来!” 第200章 贺家上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当爹娘的,大概从来都会觉得自家孩子是没有错的。 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打打闹闹罢了,陆晚竟然还要闹到公堂上去,甚至还扬言要让书院将他们开除。 她真当自己是根葱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居然敢这么威胁书院。 “可是……咱们要是不去的话,按照她那么泼辣的性子,肯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你们昨天不是没看到,贺家那孩子都挨了板子,咱们的县令官老爷,从来都是个刚正不阿的人。” “她既去县衙状告,就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一群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是啊,那疯女人连贺家都不怕,还会怕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吗? “那现在咋办?咱真要带着孩子去赔礼道歉?” “要是去的话,岂不就坐实了咱们孩子打人的罪名?” “咱们孩子的确也打人了。” 人群又安静了一瞬。 他们是不甘心让自家孩子去道歉的,更不愿低下自己的头颅,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连着过去了两天,陆晚见都没人有上门道歉的苗头,心中冷嗤,她也是早就想到了的。 “你就是陆晚?” 陆晚这日正在院子里晾晒自己的药草,原先空间里囤了很多,她打算都用来制药。 或者一部分晒干了来做成药膏。 院子外头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香车宝马停在外头,引来了不少人看热闹,这样奢华的马车,他们县城里是极少见的。 光是围在马车旁,伺候那马车上的人下来的丫鬟婆子就有六个,更别说围在四周的打手小厮。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看得人都不敢靠近。 那衣着华贵满头珠翠的妇人从马车上下来,身旁还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妇人眼尾上挑,一眼就看中了院子里粗布麻衣的陆晚,眼里闪过一丝嫌弃。 却见他们住在这么宽敞明亮的大寨子里,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吃惊的。 陆晚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见有人来这里,倒也不意外。 “贺夫人今日若是来警告和威胁我撤销状告,放你儿子回去的话,那就大可不必了,还是请回吧,我家孩子的事情在没有得到一个公道之前,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方还没有自报家门,陆晚就已经把话都说出来了。 香车宝马,奴仆成群,除了是云桑晁县的贺家还能是谁? “还算你有几分眼力见,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贺老爷一下来,就鼻孔朝天地对陆晚说着,他们带过来的奴仆,更是直接将陆晚的院子包围了起来,手里还都拿着家伙。 看样子,大有一副陆晚要是不从的话,就要动手把她院子都砸了的架势。 那些打了人的孩子的爹娘此刻也都在观望的,心中祈祷这贺家老爷夫人,一定要把陆晚给治得服服帖帖的。 如此一来,他们的孩子也就不用受那婆娘威胁了,就以后能回书院读书去了。 “我知道你们贺家家大业大,但我陆晚也不是吓大的,我家孩子长期遭受你家孩子的霸凌,如果你想用钱解决的话,也可以。” “一万两白银!” “一万两白银买你儿子的前程和你们贺家的名声,很划算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一万两白银! 她怎么不去抢! 贺夫人贺老爷的脸色都在片刻间扭曲了下。 “到底是个乡下来的妇人,当真是敢狮子大开口了,你知不知道一万两白银有多少?” 贺老爷厉声说着,眼里全是带着对陆晚的鄙夷嘲讽。 她是真敢开口。 陆晚笑了:“怎么在你们眼里,你们的儿子连一万两白银都不值得吗?” “既如此,那我就状告到底,律法在上,你们还想要反抗律法不成?反抗律法,那就是在反抗大雍,你们想要造反!” 陆晚想都不想,直接给他们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这年头,不论是谁被扣上了这样一个罪名,那都是要诛连九族的。 最轻也是全族流放。 贺老爷贺夫人的脸色果然是变了又变。 他们没想到这婆娘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缠还要厉害,简直就是泼妇中的泼妇! 陆晚哪儿是什么泼妇,她简直就是行走的战斗机。 只要是维护自己的权益,她就一定会抗争到底。 今日她若忍让了,来日他们的拳脚就一定还会落在陆天耀的身上,包括四清也是一样。 她甚至在这样的时代里,若无过硬的手段和拳头,就只有被人骑在头上拉屎的份儿。 贺夫人深吸一口气,走进了陆晚的院子,看见这院子里晾晒了许多的药草。 “陆娘子,可否让我见见那孩子?”她脸上堆起一抹假笑,这会儿已经开口唤她一声陆娘子了。 “抱歉,我家孩子被打得重病不起,正在屋内养伤,如今也不想去书院念书了,他的成绩年年都是书院第一,极有可能在今年秋闱夺魁,然却因你家孩子,使得我家孩子心门闭塞,日日夜里噩梦缠身。” “贺夫人,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试问若你的孩子被打成这般,你又当如何?” 贺夫人呼吸一滞。 那还能如何,自然是把那打人的孩子往死里打了。 不过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们贺家有的是钱,从来都只有他们家欺负别人家孩子的份儿,没有别人孩子欺负他们孩子的份儿。 不论何时,不都是弱肉强食吗? 所以在贺夫人的观念里,穷人家的孩子就活该被欺负。 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陆娘子,便是我家孩子做得不对,那我们今日已经登门致歉了,你还想如何?” “道歉?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道歉?不好意思,你家的歉意我不要,我要的是你家孩子从桐芳书院滚出去!” 陆晚真是给气笑了,这算是道歉的态度吗? 带着一帮子人围了她的宅子,来势汹汹、高高在上的模样,她管这个叫道歉? “敬酒不吃吃罚酒,不给你点儿颜色瞧瞧,你真当我贺家是好欺负的了!” 贺老爷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自家宝贝儿子还在大牢里关着,原本想着先找这个女人吓唬一番,等她害怕了再去县衙把状子撤了。 没想到她居然这么难啃! 第201章 她阿娘是弱女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有来硬的了。 贺老爷大手一挥:“来人,给我把她的破院子都给我砸了!” “我倒要看看,你这婆娘有几分能耐敢和我贺家斗!” 围在外面的那些家丁打手们的手里全都是拿了棍子的,一股脑全冲进去,那架势吓得周遭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后退。 心中一阵唏嘘。 这新搬来的陆娘子一家还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这可是晁县的富商贺老爷她都敢得罪。 这下惨了。 陆晚急吗? 不急。 陆晚怕吗? 不怕。 她烂命一条,不服就干! “你在屋子里待着,我去帮阿娘!” 金枝把宝珠安排在了天耀的房间里,自己则是拿起阿爹留下来的大刀冲了出去。 “谁敢来砸我家东西!” 小姑娘声音洪亮,手里的大刀明晃晃亮铮铮地泛着寒光。 但他们根本不怕,因为对方是两个女人,一个大人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一群男人,动动手指头也能把她们给碾死了。 “哼,一个小丫头拿把大刀就开始出来唬人了,姓陆的,看好你家孩子,若是磕了碰了,可别又赖在我家头上,要讹我家的钱!” 贺夫人一脸的尖酸刻薄相,陆晚忽然就明白了,有这样的爹娘,孩子自然也就跟着是什么样了。 “都给本夫人砸!全都给他们砸了,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今日就要让你们看看我贺家的厉害!” 一群人开始在院子里打砸,陆天耀听着外头的动静,几次都想要冲出去。 小宝珠拉住他:“天耀哥,你别说出,阿娘说了她自己能搞定的,你要是出去了,只会更麻烦的!” 陆天耀死死地握住了拳头,一双眼睛里冒着火,似恨不得立马冲出去和那群人打起来。 他真是太没用了,堂堂一个男子汉,却要被小姑保护在屋子里躲藏着。 就连比他小的金枝都出去了。 而他却只能在屋子里。 “天耀哥,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安静地等,你千万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阿娘很厉害的!” 小宝珠安抚着陆天耀的情绪,女孩子的心思总归是要敏感些的,也总能及时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波动。 外头传来了惨叫,陆天耀顿时浑身紧绷,但好在那叫声不是陆晚的,也不是金枝的。 很快,就又传来那些慌乱的声音。 “泼妇!当真是泼妇!” “你、你居然敢打人!” “陆晚,你要干什么,你、你还想要杀了我们不成!” 他们到底是小看陆晚了,带过来的家丁打手倒了一片,陆晚手里操着一根细棍子,现在开春了,天气早就暖和了,身上的衣裳逐渐减少。 那细棍子操在人身上,密密麻麻的疼迅速蔓延开了。 院子里一片哀嚎。 那些在外面看热闹的人,也是被这母女俩的彪悍给吓得不轻。 尤其是金枝,他们平日里瞧着就是个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小姑娘,见了这里的邻居们还会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说话也是斯文秀气的。 没想到居然是个练家子,那么小的年纪,力气却很大。 这也归功于陆晚每天让她们饮用灵泉水,强身健体,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赵元烈每天都会训练孩子们的体能。 早上天还没亮就去外头跑,有时候腿上还会绑沙袋。 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就是站梅花桩,扛水缸,搬石头,有时候还会跟着赵元烈学射箭。 陆晚刚开始还心疼两个姑娘,后面渐渐也就麻木了。 觉得女孩子不能只是柔弱像一朵儿娇花似得,她们可以美丽,尽情绽放,但也能充满了蓬勃的力量感,在遇到坏人的时候,能一拳撂倒。 陆晚可以把她们将在温室里,可又有谁规定的温室里的花朵是经不起外面的风吹雨打的? 贺夫人与贺老爷都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女人,就连那个小丫头都是彪悍的。 “你到我们家里来闹事砸东西,还带了这么多人来欺负我阿娘一个弱女子,你们才是欺人太甚!” 金枝依旧挡在了陆晚的面前,一双眼睛怒瞪着他们,小小的身子,却蕴含着很强的爆发力。 小孩子的潜力总是无限的,陆晚知道怎么去养好一个孩子,培养他们正确的三观,给予他们分辨是非的能力,而赵元烈也懂得如何让一个孩子的体格变得强大起来。 他的女儿,自然是要强大的。 将来也能够独当一面。 陆晚拿着棍子上前,看着那两个脸色都已经吓白了的贺老爷和贺夫人。 她阿娘是弱女子? 她阿娘要是弱女子的话,那倒在地上的那些人是什么? 是废物吗? “贺老爷,贺夫人,我本来是要和你们好好讲的,可你们偏偏要让人砸了我家,我们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现在我家损失了的那些东西,你们家也得赔。” 陆晚看着院子里满地狼藉的药草和各种架子。 说:“这些药材都是上上之品,是用来治病救人的好东西,但现在全被你们毁了。” “不就是一些破草药吗,能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今日你打了我们贺家的人,我告诉你陆晚,这事儿我和你们没完!” “贺老爷贺夫人是想怎么个没完法?” 人群自发地让开一条路来。 王蓉携夫君俞子衡也带着人过来了。 他们都是生意人,虽说产业各不相干,但俞家在县城是小有名气的,现在生意也做大了,贺家多少还是听说过些的。 刚刚小海棠过来,本来是想要送些东西来的,正好就遇到贺家带人过来找麻烦,于是立马就回去告诉王蓉和俞老板了。 二人担心会出事,就叫上店里的伙计全都过来了。 怎么着今日也不能让陆晚和孩子们吃了亏。 “贺老爷贺夫人,在下泰丰酒楼俞子衡,您面前的这位妇人,是俞某酒楼的合伙人,陆晚陆娘子。” 泰丰酒楼的合伙人? 贺老爷与贺夫人都惊了惊,他们以为陆晚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农妇,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做生意。 还是泰丰酒楼的合伙人。 他们先前听说泰丰酒楼出了很多新花样,生意非常火爆,赚的盆满钵满。 据说那些新花样都是一个乡下妇人出的点子。 他们也有意前往打听,看看是什么赚钱的路子,要是能把人挖过来为贺家做生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202章 官商勾结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只是没想到这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今日他们还打了起来。 这赚钱的路子,谁家会嫌少? 只要是能赚钱的,怎么着都想要去试一试的。 “贺老爷今日在此处闹事,俞某也有所耳闻,巧了不是,俞某的胞弟也在桐芳书院念书。” 俞子衡笑吟吟地说着,自然也是看到了这满院子的狼藉。 他也知道贺家这群人都是蛮横不讲理的,这些年到处抢别人的生意。 但凡别人有什么挣钱的路子,他就四处打听,不是去挖墙角,就是想方设法搞垮别人的生意。 前段时间他的人还来过他的酒楼里踩点,俞子衡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点破罢了,多少给他留了几分颜面在。 贺家的做法向来令人恶心,但不可否认的是,贺家这般的手段,才让他们在晁县坐稳了第一富户的地位,这么多年就没有跌下来过。 但现如今贺家产生了危机。 因为出现了一个泰丰酒楼,看发展趋势,他们很快就要开别的分店了。 很有可能就会开去晁县。 贺家在晁县也有自己的酒楼,但生意只能算得上是一般般。 主要是因为菜品定价贵,且味道不好,服务态度更是差上天了,贺家酒楼还会强买强卖,但凡是在贺家酒楼消费的的食客,都会被捆绑消费一些别的东西。 这也让晁县的人对贺家充满了怨气,那怨气浓到哪怕是路过的鬼都得挨两脚。 可偏偏贺家家大业大,在晁县可以说是一手遮天的程度了。 不光如此,他还和晁县县令有所勾结,官商联合,若是发展晁县经济事业,百姓们自然也就没有那么重的怨气了。 可晁县县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会压榨百姓还是压榨百姓。 云桑边城地处偏远,庆王又是个不管事的,也就任由着手底下的人去搜刮民脂民膏,如此一来吃苦受罪的也就只有普通老百姓了。 贺家一家独大,那晁县县令一会儿跟着养肥了不少,在当地建造了不少的私人园林和别院,动用大量的民力财力。 还私自增加各类税项,使得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原来俞老板同着泼妇是一伙的,我就说她怎么有那么肥的胆子敢和我们贺家作对!” 贺老爷依旧不带怕的,他只是怕陆晚手里的棍子,刚刚他可是看见了,抽在那些人身上的时候,哀嚎四起,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少疼了。 “这样吧俞老板,咱们今日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就交个朋友吧 ,也是有缘了。” 贺老爷眼珠子一转,心里就有自己的主意了。 那陆晚肯定是仗着背后有俞老板才敢这么蛮横的,他就连和俞子衡拉好关系。 后面再想法子,把他们泰丰酒楼的伙计都挖过去,最好是能够搞垮泰丰酒楼。 泰丰是老字号没错,但他贺家也有基业在身。 “咱们都是生意场上的,自然也就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贺老爷可否卖俞某一个面子,今日之事就此揭过,至于你家公子闯下的祸事,自然由县令老爷做主不是?” 俞老板这话很明显就是要站在陆晚那边的。 贺夫人贺老爷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这俞子衡也是个不识抬举的。 不就是个破开酒楼的吗,有什么好神气的,且还都是些什么旁门左道的手段才拉了一些生意去。 什么火锅什么烤肉,他们听都没听说过,这些没听过的东西,以后又能走多远,又能维持多长久? 做生意,自然是要以自家利益为主的,旁门左道的东西能顶什么用,那些人不过都是图一时新鲜罢了。 然而事实上,贺老爷却眼红极了,恨不得把泰丰酒楼的生意全都抢过来给自己做。 最好是把他家的厨子都给挖走。 那些厨子,肯定是掌握了不少招牌菜的做法。 “俞老板,话可不是这样说的,那个姓陆的也看到了,打伤了我们贺家这么多人,总不能白挨了这顿打吧,这医药费难道还要我们贺家来出?” 贺夫人这话明显就是要把今日的事情进行到底了。 就算是俞子衡来了又怎样,这俞家可比不上他们贺家有能耐,这么多年也没见他们翻出什么花样来。 再说了,这两个小年轻家中均无长辈,年纪轻轻就做老板,能成什么气候? 他们能在这里站稳脚跟,那是因为这里的县令不管事。 不像他们晁县,事事都是他们贺家说了算。 贺家在晁县买了大量的地,雇佣了大批农民去种田种地,几乎垄断了整个晁县的农产业。 让百姓们都没有田地可种。 老百姓们若是想要自己种粮食,就得从贺家的手里去租,种出来的粮食,需得向贺家上交亩产量的百分之六十。 百姓们怨声载道,却又没有法子。 贺家的臭名,俞子衡与王蓉是早就听说过的。 “贺夫人,是你带着人上门来找陆娘子的麻烦,你们以多欺少,带着一帮男人来欺负两个女人,难不成你还想要讹人家的医药费?” 王蓉也是没见过这等厚颜无耻的人。 带人上门来找麻烦没打过,还想要人家的医药费。 他们家虽然是商人,商人重利,可也不会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你们要是觉得今日自己吃了亏,那就都去县衙走一遭,让程县令来做主,如何?” 一听要去县衙公堂,贺家夫妇二人还是有些怂的。 毕竟他们是早就听说过的,程县令刚正不阿,谁的面子都不给。 就算是他们晁县的县令亲自去了,那程博也未必能给一两分薄面。 是以,他们才会先来找陆晚,认为陆晚一个妇人,应该是很好拿捏的,没想到是块儿硬骨头。 “怎么,还不打算带着你们贺家的人滚?” “贺夫人,我家叔弟以往在书院也没少受你家孩子欺负,既然你们当父母的来了,那就好好将这件事情捋一捋算一算!” 王蓉也不是好欺负的,该硬气就得硬气。 贺家夫妇脸色铁青,带着自己的人灰溜溜地走了。 毕竟俞子衡也是带了人过来的。 双方要是打起来,谁都不会落个好。 第203章 买地开荒种粮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娘子,没事吧?” 看他们走了,王蓉这才松了口气,遂看向金枝,赞赏道:“你今日真是厉害,打趴下了那么多人!” “他们想要欺负阿娘,那是万万不能的。” 阿爹说过了,学功夫不光是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身边的人,虽然刚刚看上去阿娘好像不需要自己的保护。 但她很骄傲能和阿娘站在一起抵抗那些坏蛋。 “陆娘子放心,贺家虽然家大业大,在晁县横行霸道多年,但咱们也都不是好欺负的。” “陆天耀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自然是要找贺家说个理的,不是他们人多就有理。” 这个世界是讲道理的,虽说有时候讲道理却并不管用。 但是在讲道理不管用的情况下,偶尔还是可以采取一些别的手段的。 比如,以暴制暴。 “今日多谢俞老板和俞夫人了。” “倒是我们来迟了。”王蓉笑着:“你们都已经把人给打趴下了,小海棠跑来告诉我们时,还担心呢,看来是我们白担心了,没事就好。” 就是院子里的草药洒了不少,还被他们给踩烂了。 “陆娘子晒这么多药草,是打算制药了?何不自己开个药堂?” “凭借你的医术,在县城里开药堂,百姓们也会很乐意的。” 这世上从来都是但愿世间人无病,哪怕架上药蒙尘。 他们县的药堂,几乎都让荣医堂给垄断了,荣医堂诊金药费都很贵,普通老百姓若是生病了,几乎都不敢去。 只有去找一些行脚大夫来。 行脚大夫的医术又比不上荣医堂的,故而陆老爹的名声,也就随着那十里八村的人给传出去了。 使得有时候县城里的人,也会去清水村请陆老爹来看病。 陆老爹医术好,诊金药费便宜,大家自然是乐意的。 陆晚没想过开药堂的事情,但她的空间里堆积了很多草药,那些草药不光能够用来兑换积分。 还能合成其他更为高级的药品,所以陆晚才会一有空就去山上和田间地头找草药。 王蓉想的是,若是能够在荣医堂垄断了整个县城的看诊行业时,出现一家性价比高的药堂,于百姓而言,自是一种福气的。 “药堂可不是说开就能开的。” 陆晚笑笑,开药堂太累了,每天都得去坐诊,她又不是专业的大夫,靠的是身上的系统,要说医术还得是陆老爹。 等等! 陆晚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啊,爹的医术好,若是给爹开一家药堂,让爹坐诊,还能让爹娘哥哥都搬到城里来住,岂不是更好? 陆晚觉得,此计可行! 不过她现在明显是有些忙不过来的,得先把土地的事情落实了,现在开春,正是大量种植农作物的时候。 “你若是想开的话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在县城里也还有几家闲置的门面铺子,一直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好。” “好。” 赵元烈和程县令去办土地的事情了,谈下来后陆晚还得去签各种文书和地契。 郊外那块儿空地是早年荒废下来的,那地不好,地里头全是山上掉落下来的碎石头。 加之那地里的荒草比人都高了,打理起来也很是吃力。 土地贫瘠且荒芜,几乎没什么人愿意去那里种粮食,可偏偏陆晚就瞧上那块儿地了。 按照大雍绝买土地律法规定,买下一亩地需得三十两银钱,价格昂贵,这也是普通农民为何没有自己土地的原因之一。 根本买不起。 只有财主富户们才有这个实力去购买田地。 但由于这里土地贫瘠算不得太好,原也不在买卖名单上,程县令便折了个价,以每亩地二十五两的价格卖于陆晚。 她想要买的地,一共有二十亩,折算下来二十亩地需得花费五百两购买,对于旁人来说,兴许是个天文数字,但对于陆晚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便宜了。 因为一旦买下来后,这块地的绝对拥有者就是她自己。 绝买下来的土地,是归私人所有的。 赵元烈拿着文书回来,陆晚都认认真真地看着,他也知道了今日贺家带着人找上门来。 但好在妻女都未曾受到伤害。 “这二十亩地,咱们还得雇人去除草开荒,俞夫人,可否劳烦你们帮我们招招人?” “工钱按照一天五十钱来算。” 瞧着陆晚一口气买下了二十亩地,王蓉也惊叹于陆晚的财力绝非外表那么简单的。 她不知道的是,陆晚空间里赚取的积分是可以直接兑换成这个时代的通用钱币的。 她每日赚取的积分多到连她自己都懒得去管,系统会随时发放在她的账户里。 养娃积分、救死扶伤积分、养殖家禽家畜等,都会赚取积分。 偶尔还会触发随机的积分奖励。 便是连上回程嘉衍受伤,陆晚救治后系统也会有返还的积分点奖励。 就连陆天耀此次桐芳书院霸凌事件,她以为不过是自家的事情罢了,系统也有积分奖励制度。 陆晚至今都没摸透这个系统的套路。 不过目前看来,系统的功能相对于人性化,可以随着陆晚的环境变化而产生一些别的奖励机制。 提升孩子们的居住环境,一样能有奖励。 不光是为了孩子们,也是为了她自己将来能有一个稳定的生活。 古代没有绝对的文明社会,外邦随时来犯,敌军随时都会踏破城门,古时候的屠城并非传闻,而是真实存在的。 “一天五十钱?”王蓉惊了惊。 “是工钱太少了吗?少的话可是再加的,工钱好说,只要干活麻利勤快。” 陆晚不想当一个剥削打工人的资本家,因为她以前也是个苦逼的小马喽。 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说得好听是早九晚五,但却总是有加不完的班。 她现在拥有自己的资产了,自然也明白打工人心里想要的都是什么。 “不,不是。” “咱们县城里的工钱均值在每天二十钱到三十钱左右,你这五十,太高了些。” “无妨。”陆晚笑道:“开荒除草是体力活,二十亩地,有够费劲儿的。” 第204章 登门致歉发毒誓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要勤快肯干的,偷奸耍滑者一律不要。” 想要来摸鱼混工钱,那是绝对不行的。 “行,这件事情你尽管交给我来办就是了。” 王蓉这些年也不是什么娇女子,跟着夫君一起打理酒楼家业,什么事儿没遇到过。 自然也明白什么人能要,什么人不能要。 贺家夫妇已经来了县城里,现在就想要把他们儿子从县城大牢里弄出去。 眼看着陆晚那条路走不通,他们也就只好找程县令了。 至于另外几户人家,他们原本以为贺家的人肯定能拿下陆晚,这件事情也就能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连贺家人都摆平不了。 那陆晚的彪悍程度他们那天可都是看到了的,一人单挑好几个大汉,将他们打得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要是陆晚铁了心要他们的孩子从书院里退学,他们必定是没有手段同贺家一样去闹的。 故而一群人商量过后,还是打算带着人去登门致歉了。 他们还听说了,那个陆晚在县城郊区买了二十亩地,这会儿正在到处招工去让人开荒除草呢。 那工钱足足有五十钱一天。 他们这些普通人家去做工,也一天也就二三十钱罢了,陆晚一出手就是五十钱一天。 由此,他们心里也隐约明白了,这陆晚怕是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的,能一口气买下二十亩地,就足见财力之雄厚了。 还开出了这么高的工钱。 那片土地要是被开垦出来后,后续必然是少不了雇人去种植粮食,他们现在就想要和陆晚打好关系,说不定以后还能看在是同窗的份儿上,给他们一份儿活干。 这能挣钱的事情,大家都是乐见其成的。 故而说到底,还是利益驱使之下才做出来的决定罢了 人也总会在这种时候,选择利益大于自己的那一项。 日暮西沉,四清从书院下学回来,还顺便去私塾把两个妹妹也接回来了。 陆晚在城里给她们找了私塾,让两个姑娘在私塾里面念书学东西。 然一进了院子就看见里面有不少人。 少年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沉了下去。 “阿娘,他们又来找咱们麻烦了?” 四清认得这群人,正是打陆天耀的那群人的父母,现在却出现在他们家院子里,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你们这些人来我家作甚?” “你们都是欺负天耀哥的,以前欺负了,现在还跑上门来欺负是不是?” 金枝和宝珠跑进去,瞪着他们。 一群人被两个孩子说得面红耳赤,但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他们理亏,不占理,就也没有还嘴。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也不是来欺负人的。” “这不是带着东西过来赔礼道歉的么。” 他们手里都提着一些东西,无非就是一些糕点干货罢了。 既是登门致歉,就不能空手而来,这点儿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道歉?”四清上前,警惕地盯着他们。 “前几天为什么不来,我阿娘早早就说过了,若你们前来真诚道歉,并且保证这种事情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就不让书院开除他们。” “哼,我看你们是瞧着贺家人来闹了之后没效果,才想着上门来道歉的吧。” 四清不屑地说着,这些人的心思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阿娘肯定也是看出来了的。 真是无耻。 这会儿知道害怕后悔了,先前干什么去了。 主谋还被关在大牢里,剩下的这些个只能算得上是打架斗殴,就算是关,也就关个四五天也就出了。 但要是被书院开除了,那才是大事。 “是是是,先前是我们不好,我们也知道,是我们家那不成器的孩子惹了祸事,让陆小郎君受了委屈。” “这位小郎君,我们是诚心上门来道歉的。” 他们也很急。 早知道一开始就来道歉了。 陆晚带着陆天耀出来,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那些孩子们看见陆天耀和陆晚,都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陆天耀养了几天身子,身上的伤也都好的七七八八了。 “陆小郎君,我家子灿是真知道错了,你们都是同窗,能不能看在同窗多年的情份上,原谅我家子灿这一次?” 那被叫做子灿的少年惭愧地低下了头,耳根子都红了,脸也臊得厉害。 “陆天耀,对不起,我不该当贺云章的狗腿子,和他一起欺负你,以后我再也不会了,你……你可以原谅我吗?” 那少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要是被书院退学的话,以后就没有书可以读了。 “我发誓,我以后真的再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了,我、我会好好做人的!” “我也是。” “陆天耀,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的,只要你肯回书院读书,只要肯原谅我们……就算让我退学,我也愿意的!” 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后,街坊邻居们对他们都是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都到哪儿都会被人说。 夜里睡不着,饭也吃不下。 更是开始疯狂焦虑,然后就反思先前做的事情。 家中也有人开导劝说,总而言之,是他们做得不对,是他们有错在先。 就算退学,那也是他们应得的,是他们活该自作孽。 “陆天耀,你打我们吧,也骂我们吧,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知错,也认错!” 几位少年红着眼睛看向陆天耀。 只想求一个原谅。 陆晚不打算插手了。 这是陆天耀自己的事情,是否原谅也看他。 “天耀,你觉得呢?” 陆晚问。 “你们以后……真的不会在欺负我,欺负别的人了吗?” “不会!我发誓!若有违此誓,天人共弃,不得好死!” “我也是,若有违此誓,天人共弃,不得好死!” 几个孩子都发了毒誓,吓得几个大人连忙去捂住他们的嘴。 “呸呸呸,什么不得好死,说那晦气的话干啥!” “好,我原谅你们了。” “但是……”陆天耀话锋一转:“我需要你们去指认贺云章在书院里所做的一切事情。” “污蔑同学,偷拿别人的东西,毁坏别人的课业,这些,你们能做到吗?” 第205章 写状纸告上公堂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几个孩子对视一眼,然后坚定地点头:“能!” “其实我们也看不惯贺云章很久了,但他威胁我们,如果不听他话的话,就让人来打我们,还让人堵了我们回家的路。” “是啊,他连我们也打……” 这些孩子都不是真心想要当贺云章的狗腿子的,毕竟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愿意当别人狗腿子? 做自己不好吗? 只是他们也怕贺云章。 贺云章经常逃学,然后带着一帮子人去闹事情,他们也怕。 “既如此,那就一纸状纸,将他告上去,势必要让他滚出桐芳书院!” 陆天耀握紧了拳头。 他会写状纸,以前就想过,要让欺负过自己的人都付出代价,只是他太弱小了,没有那个能耐。 但现在不同了,有小姑在他身后。 小姑说得对,该反抗的时候一定要反抗,一味的忍让只会让那些欺负自己的人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他不想当软柿子了。 他也见到了小姑的厉害,女性尚且有反抗的勇气,他是个男子汉,为何不能有。 “好!” “把他赶出桐芳书院,我们书院以后就清净了!” “赶出桐芳书院!” 几个孩子立马就达成了共识,只要有人指认,就算是桐芳书院想要保贺云章也是保不住的。 这些孩子的父母一听自家孩子也被贺云章欺负过,顿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果然,只有火落在自己脚背上的时候才知道疼。 “小姑。” 陆天耀双眼亮晶晶地看向陆晚,声音很是坚定:“明天,我要去县衙!” 他要去正式状告贺云章,今晚他就写状纸。 “好,放心去告,不要害怕他们家的势力。” 陆晚觉得,这会儿的陆天耀看上去,似乎有些变化了。 少年脸上多了笑容,眼里也多了几分光亮,更多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意气风发。 陆晚觉得,孩子们就应该如此。 不论男孩儿女孩儿,都应该是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 程博比贺家夫妇想象中的还要难以沟通,他们为此还准备了五百两白银,打算用钱贿赂程博。 谁知程博直接把人赶了出去,说等开堂,只要贺云章的罪名成立,立即将他从桐芳书院开除,永不再录,还会在案册上狠狠记上一笔。 若只是单单从书院被开除,贺家倒是不怕的,怕就怕程博师爷手中的那杆笔。 他们都想好了,等到贺云章从书院结业,就给他安排路子去走,未来的一切贺家都给他打点好了。 他们家是做生意的,不缺钱,但是缺一个在官场上的门路,故而贺家是打算到时候给贺云章买一个官职。 只要打通了庆王那边,一切就都好说了。 可若是有了污点,在案册上记了一笔,就算是买一个官职给他当那都是过不了审核那一关的。 任何污点身上有罪名的人,都无法做官。 这是大雍铁律,从无特例。 所以现在,他们无论如何也得把贺云章给弄出来,不然那大好的前程可就毁了。 “爹,爹,娘!” 贺云章被人从大牢里带了出来,在牢里关了几天后非但没有老实,反而更加嚣张了,天天都在辱骂咒骂中。 这会儿看自己爹娘来了,那就更不得了了。 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嘴里还叫嚣着要他们好看。 但他挨了板子,腚是早就开花了的,疼得不行。 “这里是公堂,给我跪下,喊什么喊!” “云哥儿!”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那么对我儿子,赶紧把我儿子放了!” 贺夫人一看贺云章被粗鲁地按在地上,心疼的都快要碎掉了,嘶吼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了起来。 程县令黑着一张脸拍响了惊堂木。 “肃静,肃静!” “你当这是你们晁县?” 居然还想拿钱来贿赂他,这年头他不是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但他要是收了那些钱,就对不起自己曾经的寒窗苦读。 更是对不起全县城的老百姓们。 “程县令,我儿年幼,不过是初次犯错,你又何必动了板子去打一个孩子?” 贺老爷自然也是心疼自己儿子的,从小宝贝珠子似得养着,哪里舍得动一根手指头。 程博这老东西,居然敢打他儿子。 “罪犯贺云章,年十六,于桐芳书院殴打同窗,抢夺他人财物,构陷他人偷窃,带人寻衅滋事,贺云章,你可认罪?” 程县令可不管贺老爷是什么人,背后有什么势力在支撑。 但既然在他管辖的县城里犯了罪,那就归他管。 “老子不认,老子没罪!” 贺云章仗着自己爹娘来了,拒不认罪。 他在牢狱里的时候就有人悄悄告诉过他,审问那日,只要他一口咬死自己没有干过那些事情,就一定会有方法把他救出去的。 他们贺家有钱有势,还攀上了庆王这个高枝儿,岂能怕了程博这个老匹夫。 “我儿心性纯良,在桐芳书院四年一直老实本分,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想要害我云哥儿,害我贺家!” “没有人想要害你们贺家!” 陆天耀站出来,拉开自己的衣裳,将那些新伤旧伤都呈现在他们面前。 说:“我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是贺云章殴打所致,县令大人,学生知道光我一人空口白牙不足以令人信服。” 陆天耀跪在地上,身形笔直,那腰杆儿也直。 少年脸上满是坚定。 在他的身后,还有诸多桐芳书院的少年们。 但凡是曾经受过贺云章欺辱的人,都来了。 他们站出来,纷纷指认。 “县令大人,贺云章在桐芳书院,曾威胁我们每个月要交出五两银子的保护费,若是不交,便将其偶尔。” “县令大人请看,我这手的小拇指便是被贺云章所折断。” 那学生上前,高举自己的手掌。 本该拥有十根手指头的他,如今只有五根了。 小拇指早就不知所踪了。 “县令大人,还有我!” 桐芳书院的十余名学生都站了出来,他们全都是被贺云章霸凌过的,还有一部分贺云章的狗腿子,全都将贺云章曾做过的事情一一道出。 一桩桩一件件,太多了,多到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第206章 不过是站在父母的肩膀上罢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们即便是告诉了先生啊,可书院的先生们也不会管。” 那些学生都红了眼眶,曾经受到过的羞辱和委屈都挤压在胸腔里太久太久了。 而今现在他们也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只要能够惩罚贺云章,将他赶出书院,他们愿意作证。 贺云章还曾往他们的身上撒尿,手段之卑劣恶毒,就没有贺云章做不出来的事情。 不光如此,曾经还有一名学生,不堪贺云章欺辱跳河自杀,好在被救了起来,如今郁郁寡欢缠绵病榻,今日也来了。 围在县衙公堂外面的百姓们闻言,无不唏嘘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之人。 小小年纪便恶贯满盈,仗着家中有钱,便横行霸道。 他们以前觉得程嘉衍是个小霸王,现在看来,程嘉衍与贺云章比起来,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根本不值一提。 “胡说,你们全都是在胡说!” “你们说的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干过,你们就是嫉妒我,嫉妒我家有钱,想要搞垮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群穷人心里想的都是什么!” “我呸!” 贺云章激动万分,挣扎着就想要冲上去。 陆天耀很冷静,他现在已经不害怕了。 小姑说,人不能太软弱。 害怕是最无用的情绪。 “贺云章,你敢说,我身上的这些伤都不是你造成的?” “你敢说这里的人,你没有欺负过?我写的状纸上,你的每一条罪证都是真实的,若我有一句虚言,定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贺云章,你敢吗?” “老子有什么不敢,本来就不是我做的!” “轰隆——” 贺云章话音刚落,本来晴朗的天空忽然一阵令人震耳发聩的惊雷落下。 无意识平地起惊雷,吓得外头观看的百姓们一阵哗然唏嘘。 “打雷了!” “这大白天的打什么雷,真是好大的雷,果然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贺家夫妇二人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下去。 贺云章更是如此,吓得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陆天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贺云章,你发誓啊,你敢对天发誓,这些事情你都没有做过吗?” 贺云章惊恐地吞了口唾沫星子,喉咙滚动着。 若是方才,他还有胆子去赌死咒,可这一道惊雷落下之后他就不敢了,他本来就心虚,这些事情他也的确是做过的。 越是作恶之人,越不信这世上有牛鬼蛇神一说,但青天白日的一道惊雷,到底还是击溃了他的防线。 “贺云章,你害我断掉了一根手指头,你还害得同窗跳河自杀,夜里梦回,你能睡得安心吗?” “你说我们嫉妒你家有钱,可你不过是投胎到了好人家罢了,你也不过是个只会站在父母肩膀上去欺负弱小的可怜虫,离了你爹娘,你什么都不是!” “贺云章,若是一人如此,兴许是真的嫉妒,可书院这么多人都能来作证,贺云章,你罪该万死!” 书院学子们的愤怒被彻底点燃。 有钱怎么了。 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穷人生存的道理吗? 没有穷人,又哪里来的富人? 他们富人,不也一样是踩着他们穷人的血肉骨头往上爬的吗? 为富不仁,祸害一方,他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所有人都在质问贺云章,那一张张充满了愤怒的脸庞,发红的双眼,像是阎罗殿的罗刹。 像是地狱里来勾魂的恶鬼。 贺云章惊恐地看着那一张张脸,仿佛夜里梦回,他们都站在自己的床边,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 口口声声喊着要找他讨一个公道。 “啊——” 贺云章彻底崩溃了。 “不要,不要过来!”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我不认,老子不认!” 即便是到了现在,贺云章的嘴还是硬的。 “一切呈堂证供都在,贺云章,本官勒令你从今日起,从桐芳书院里开除,羁押半年,记录案册,施以鞭刑三十,贺家对所有曾经受过贺云章欺辱的学子每家赔款二十两!” “程大人!” 那惊堂木就要拍下了,外头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人群中让开一条路来。 一辆马车停在外面。 贺家夫妇一眼就认出了那马车的主人是谁,赫然是晁县县令,杨荣昌! 一身官袍的杨荣昌出现在公堂之中,程县令眉心拧紧,这老东西怎么来了? 哼,看来是想从他手里抢人了。 门儿都没有! “杨叔叔,杨叔叔救我!” 贺云章俨然看到救星的样子,立马冲着杨荣昌大喊。 “程大人,你我同为父母官,咱们两个县又隔得这么近,我知道这孩子犯了错,的确该罚,将他从桐芳书院开除便也罢了,何故还要羁押上半年的时间,施以鞭刑?” “这样的处罚,未免过重了些。” 杨荣昌的出现,使得既定的局面又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陆晚面色不好,这位杨荣昌可是晁县的大贪官,与贺家官商勾结,欺压当地百姓,搜刮民脂民膏。 总之,在他上任期间,就没做过一件好事。 “重?” 程县令冷笑了声:“姓杨的,这里是本官的公堂,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对于杨荣昌,程博向来是不屑的。 认为他这个父母官,实在是侮辱了这些年读的圣贤书。 一门心思想要敛财,为自己修建园林,大肆购买土地,奴役当地百姓。 与贺家就是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拿着朝廷给的俸禄,吃着官家饭,却不干人事儿,欺上瞒下,这样的人就该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要不是今日场面不合适,程博高低都得对杨荣昌破口大骂。 “程兄,你这又是何必呢。”杨荣昌也不恼,他是知道程博的,清正廉洁,刚正不阿。 谁说好话都没用。 他之前也拉过程博想要他与自己一伙,发家致富大肆敛财不好吗? 反正这里天高皇帝远的,谁也管不着。 可程博那脾气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谁都说不通。 第207章 打陆晚家人的主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卖我个面子,给这孩子一条生路,我保证,回去之后定会让他的爹娘严加管教,好好做人,如何?” 杨荣昌又看向贺家夫妇:“你们也别愣着了,程兄这人最是心善了,到底是个孩子,不至于,不至于。” 他笑呵呵地说着,似乎这件事情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事。 不过是他们这群人在这里小题大做罢了。 “是是是,我们保证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教育孩子,绝不会再惹麻烦了。”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杨荣昌都在说好话给程县令听,那么这姓程的就是吃软不吃硬的。 但程博却是个软硬都不吃的。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他贺云章罪证确凿,本官依照我朝律法行事,何来过重一说?” “杨荣昌,你的律法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程博,你!”杨荣昌顿时脸色铁青,约莫是没想到程博会连自己一块儿骂,当真是半点儿面子都不给的。 “哼,今日莫说是你杨荣昌了,便是庆王亲自过来,本官也得给他定罪!” “来人,给本官带下去!” 程博向来就是这脾气,谁来都不管用。 “我看谁敢!” 杨荣昌今日过来,就是铁了心要把贺云章给带走的,他与贺家勾结敛财,贺家出事他自然是要过来出手相帮的。 “杨荣昌!”程博大怒:“你个老匹夫,想要和我抢人不成!” “你大闹公堂,当心我一纸诉状将你参上京都,告你个徇私枉法、包庇罪犯、贪赃敛财的罪名!” 两人在公堂上对峙了起来,谁也不让过谁。 “你以为你背后有庆王撑腰,本官就怕了是不是?” “老匹夫,我告诉你,你有庆王,本官还有卫临卫将军呢!” 在外头旁听的赵元烈:“……” 程大人,您大可不必。 虽说此事若是告知卫临将军,卫将军看在他的情面上,定会掺一手进来。 但这样的事情,若闹去了京都,到底有几分不划算的。 杨荣昌脸色是变了又变,想说什么,嗫嚅了唇,好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 庆王是王爷没错,可他驻扎在边城,远离皇权中心。 然那卫临不一样,位高权重,是正儿八经立过战功的大将军,收复城池回到京都后,受皇帝重视,大权在握。 若真较起劲儿来,杨荣昌肯定是讨不到半点儿好处的。 “你是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庆王又如何,庆王难道就能包庇罪犯了?” “带下去!” “立马施以鞭刑!” 程博怒不可遏,都是父母官,杨荣昌却要如此维护罪犯,实在可恨。 “程博,我记住你了。”杨荣昌阴恻恻地盯着程博。 目光又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陆晚身上。 “这位就是陆娘子吧?”杨荣昌的笑没有几分善意,皮笑肉不笑。 且笑里藏刀。 “本官听说,你的男人曾上过战场。” “是我。” 赵元烈一个箭步过来,挡在了陆晚面前。 目光如炬,身材高大,气势凛冽。 明明是个乡野汉子,却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的金戈铁马,那挽起的袖口露出来的手臂,青筋暴起。 怕是一拳下去,就能将杨荣昌的脑袋砸碎。 “草民有幸,曾跟随卫将军上阵杀敌,杨大人若是想要知道更多,草民不介意与杨大人借一步细谈。” 杨荣昌也没想过,这小小的云县里,还有赵元烈与陆晚这般厉害的角色。 让他今日来都没有丝毫法子。 怪不得那程博那么硬气,看来他背后是真的有卫临卫将军在背后支撑。 杨荣昌为官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气势凛冽之人,丝毫不畏惧他身上的官威。 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体格高大,一看就是杀伐果断之人。 这上战场杀过人的人,果真是不一样的。 双手沾满了血腥,又怎会畏惧他一个小小的县令。 “哼,不必了。”杨荣昌轻哼了声:“你既是卫将军麾下,为何没有同他前往京都,而是留在边城这贫穷之地?” “本官瞧你气势非凡,若是有意,本官可推举去当一武官,此后你妻儿也可跟着你享福,不必在这里过这等清苦贫穷的日子。” 杨荣昌很明显是在拉拢赵元烈。 此人不简单。 沉稳内敛,心思也够稳,这样的人哪怕瞧着普通,也不能轻易招惹。 尤其是那个叫陆晚的。 “多谢杨大人抬爱,草民已经答应程大人留在云县发展,至于卫将军……若家国有难,草民自然是有召必回,保家卫国,乃我等之使命,不劳杨大人操心。” 瞧着粗犷的汉子,说话却一点儿都不粗。 字字句句皆在理,也将杨荣昌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杨荣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杨大人,你倒是想想办法呀,我儿体弱,如何经受得住半年的羁押啊!” 贺夫人心都快碎了。 杨荣昌离开县衙后,脸色更是难看了。 “你们还有脸说!” “我先前跟你们说过什么?让你们管好贺云章,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你们不听!” “现在好了,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若是程博真的参我一本,我这个县令也别想当了!” 说到底杨荣昌还是怕的。 怕丢了乌纱帽,也怕这件事情闹大了,让京都的人知道了。 “可是我儿被关,以后……以后我儿都做不了官了。” 这种时候,贺夫人担心的只有自己儿子的前程,别家孩子死不死的伤不伤,她根本不在乎。 她只在乎自己的孩子。 仿佛只有她的孩子的命是命,别人孩子的命不是命。 死了也就死了。 “这样吧,实在不行……”杨荣昌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贺云章他是一定要保的。 “本官听说,那姓陆的,一共育有一子两女,你们知道我的意思吧?” “知、知道。” “可是杨大人,那陆晚家的丫头可不简单,上回打趴下了我们好多人。” “那她爹娘呢,你们动动脑子行不行?” 杨荣昌真是恨铁不成钢,亏他们还是商人呢,这点儿脑子都没有。 第208章 陆天耀的‘野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贺家夫妇双眼一亮。 是啊。 人倘若还有双亲在世,就必定会有弱点。 在强大的人,也不可能强到无懈可击,怎么着都是有弱点的。 “本官听说,那赵元烈是住在大石村的,你们自个儿去打听打听,那陆晚的父亲,是个大夫,本官能帮你们的就这么多了,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吧。” 杨荣昌冷哼了声,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了。 到底是他们贺家捅出来的烂摊子,他能帮到这个份儿上,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别再指望他去做更多的事情,总不能让他跟在贺家人后面给他们擦屁股吧? “是,多谢杨大人,事成之后,我定会为杨大人送上您想要的。” 杨荣昌想要什么,无非就是银子,美人儿。 金钱和美人儿,就是他想要的。 这件事情之后,桐芳书院那边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当天下午书院就派了先生过来。 正是书院的荀珏荀先生。 那荀先生是书院里最具声望的,听说以前是举人出身,如今也已苍老。 按理说,既是举人出身,不该在边城云县这个小地方蹉跎此生,怎么着都该是个官老爷的。 但对于荀先生的许多事情,就连桐芳书院换的人都知之甚少。 “荀先生。”陆天耀见荀先生来,很是尊敬客气,朝着他躬身行礼。 荀先生姿态苍老,双眼却很是精神。 手里提着一包自家晾晒的干枣和花生,还有一份肋排。 “天耀,身上的伤可都养好了?” “学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既如此,你打算合适回书院念书?今年秋闱,你有望夺魁,待你考上童生,便要离开此地南下,去更好的书院精进自身了。” “正好,我打算给我在南方的老友,写一份举荐信,让你入了他的书院去做学生可好?” 荀先生三言两语,已经是将眼下局势都说给陆天耀听了。 天耀下意识看向陆晚,陆晚只是冲他笑笑,示意让他自己拿主意。 他抿了抿唇,看向荀先生,轻声道:“明日学生便能回书院了。” 听到陆天耀松了口气,荀先生便也晓得他的心思了。 人嘛,总该是想着往上爬的,而不是往低处走。 他的举荐信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塞钱想要买他的举荐信。 书院中也不乏有成绩好的孩子,不单单只有陆天耀一个。 但荀先生为了书院的名声,要把这个机会给陆天耀。 他只希望将来陆天耀功成名就时,可以不计较书院的不作为。 “既如此,我便回去了,不多叨扰。” “荀先生不留下来吃顿便饭再走嘛?” “不了。”荀先生摆摆手:“你明日记得早些来上课。” “是,先生慢走。” “天耀。” 陆晚问:“这位荀先生的举荐信……” “荀先生的举荐信,能让我去距离京都最近且最好的书院念书。” “小姑,我想要!” 陆天耀毫不掩饰自己想要往上爬的野心。 读书人又如何。 谁说读书人就不能拥有野心? 便如程嘉衍说的那般,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 不想做大官他又何必要走这条路。 且他今日也看明白了,杨荣昌那老贼就是个贪官,有这样的贪官在,百姓焉能有好日子过? 他没去过晁县,也没了解过晁县,可却能想象到晁县百姓们如今的生活,定是处于水深火热中。 程大人是个好官,可这世上又如何能有绝对好坏? “既然想要,就自己去争取,你想要走可靠这条路,虽说是很艰难,但你尽管去走,失败了也没关系,你身后还有你的家人在。” 不畏惧失败,才能勇往直前。 “嗯,我想去闯一闯,也想要去京都看看!” 京都,上京城。 那是天下所有学子都想去的天堂。 他们说,上京城里遍地都是机会,那里有数之不尽的财富,也有高高在上的权贵老爷。 生杀大权在握,于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而言,捏死他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那是一个富贵迷人眼的好地方。 他们还说,只要去了上京城,便是再无能的人,也能在身上镀一层金。 但陆天耀不信。 他深知这世上的一切都是需要靠自己去争取才会有的。 有人生来富贵,天生就拥有一切。 也有人生来贫穷一无所有。 尽管贫穷,但陆天耀却不觉得自己是一无所有的。 他有家人朋友,还有对他很好的小姑、四清和两个妹妹。 姑父还会教他学功夫,强身健体。 “想去就去吧,反正这世界这么大,多学点儿知识学问,走遍山川河海,看遍山峦奇峰,此生也不算是白费了。” 人各有志,有人立志畅游天下四海,也有人只守着那一方田园农家。 陆晚就没什么大志向,只是越到了这后头,就越发觉得钱财地位的重要性。 譬如贺家。 可以仗着家大业大欺辱弱小。 她不会去欺辱弱小,但却必须让自身变得强大起来。 如此方能让别人心生忌惮,不敢随意招惹。 “小姑,我会努力的!” 会努力读书学知识,今年的县试和府试他必须要考进甲等才行,而后进入院试考取秀才,再进入更为高级的学府学习。 考取秀才之后,他还想要进入乡试考取举人,唯有考上了举人,才具备做官资格,每月还有俸禄,不光如此,一旦成为举人,更是能够免除徭役赋税。 到时候爷奶都能跟着他享福了。 小姑也一定会很开心,为他而感到骄傲。 陆天耀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争气些,更争气些才行,如此方能不辜负了小姑如今为他所做的一切。 陆晚哪里晓得这孩子的心思,至于后面的会试和殿试,陆天耀是不敢想。 若是过了殿试,那便是天子门生了。 整个大雍都没有几个,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不需要有太大的野心,举人……举人就够了! “天耀,你害怕吗?”陆晚忽然问:“贺家有权有势,咱们现在已经把人彻底得罪了。” 第209章 迟则生变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天耀摇摇头,十分坚定地说:“不怕,有小姑在,我才不怕!” “邪不胜正,他们赢不了我们的!” 他要抗争到底,要把自己曾经收到过的屈辱殴打,全都还给贺云章。 他要让贺云章知道,穷人也有自己的骨气,穷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嗯,不怕就好。” 陆晚还真怕他会退缩。 眼下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根本容不得陆天耀退缩害怕。 夜里忙完了事情,赵元烈打来了热水给她洗脚。 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娘子在想什么?” 陆晚撑着下巴思考,赵元烈则是蹲在她面前,掬起一抔水给她细细洗着,刚开始时陆晚是很不适应的。 渐渐地也就习惯了。 对于这些事情,赵元烈似乎很得心应手,也从不觉得有什么。 外头的人总说,男人的双手是要在外面去打拼天下的,若是让人晓得他给自己娘子洗脚,怕是要被笑话死的。 但赵元烈哪里就怕别人笑话了。 他们尽管笑他们的去,他自做他的事情,无需理会他人的冷嘲热讽。 “我在想,今日之事贺家定不会就此罢休,但自公堂离去后,他们却并没有再来寻我们的麻烦。” 这事儿有点不对。 “晁县县令杨荣昌与贺家勾结,两者之间必定是有利益牵扯的,贺家儿子进去后,对他没有半点儿好处,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 “娘子是说,贺家和杨荣昌,极有可能从我们身边之人下手吗?” 赵元烈人粗但心思却很细,立马就明白了陆晚的担忧。 她点点头,眉心也跟着拧了起来。 三个孩子尚且在她身边,有她和赵元烈看护着,加之还有旺财日日跟随,他们是没有机会的。 那么余下的就只有她那尚在清水村的爹娘和兄长了。 “此事宜早不宜晚,我这就去一趟清水村。” 赵元烈反应过来后,心头也是感到害怕的。 杨荣昌这人他了解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官商勾结多年,什么样的事情没做过。 听说他还在晁县大肆搜罗民间女孩儿,光是他府中养着的姨太太们,就有十几个。 年年都有从他府里被抬出去的女孩儿,尽是遭到戕害殒命的。 但杨荣昌和贺家把晁县把控的很是厉害,使得百姓们状告无门,根本无计可施,只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 “可是现在天已经黑了,回村的路上多是山路不好走,这黑灯瞎火的……” 陆晚多少还是担心的。 别说是在这个权利压死人的封建时代了,便是在现代社会,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们可以为了利益,枉顾人命。 这世上总有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而在那些地方,多是滋生阴暗罪恶。 “娘子,迟则生变。” “杨荣昌不是什么好人,那姓贺的更不是,爹娘在清水村对此事一概不知,若是他们抢在我们前头,只怕是要更为麻烦的。” “你且放心,我去程大人家借一匹马来,很快就能到,夜里你早些睡,将门窗都关好,莫要等我。” 他是说走就走的,临走之前事无巨细地交代着。 提着灯便出门了。 陆晚心里直突突,只想着可别出什么意外才好。 她以前没家人,不懂那种牵肠挂肚抓心挠肝的感觉,现在懂了。 此时,陆晚也越发觉得自己应该在县城里给陆老爹开一家药堂,陆老爹最大的愿望,便是悬壶济世,救治被病痛折磨的人们。 他一生钻研医术,为人更是和善,从不与人结仇,这样的人总是心怀热忱。 父母已经年迈,经不起大起大落,大喜大悲。 她要保护自己的儿女,自己的父母双亲。 “阿娘,阿爹又出门了吗?” 金枝端了杯热水来:“可是家中出事了?” 自从来了县城后,阿爹就很少夜里出门了,除非是有什么急事。 “没有,你爹只是出去半点儿事,明天早上就回来了。” “你明日一早还要去学堂,早些睡,莫要耽搁了。” 金枝乖巧点头。 陆晚这一晚想了很多,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天刚蒙蒙亮,几个孩子们就已经起来了,锅里热着馒头和鸡蛋,还有煨在炉子上的小米南瓜粥。 “阿娘,我们去学堂了!” 孩子们吃饱喝足后便同陆晚挥挥手,旺财也十分神气地冲着陆晚摇尾巴。 它现在每天要干的事情就是护送两个女孩子去学堂,等送到门口看着它们进去了,自己就去野一圈然后回来。 自从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旺财就学精了,见了人都是绕着路走的。 约莫是觉得,除了它熟悉的人以外,别的都是坏人,要把它抓去杀了剥皮吃肉的。 大石村。 自开春后,家家户户便已经开始播种了。 里正鼓励村子里的人来他这里低价购得高品质的粮种,先前那些还抱有怀疑态度的人,这次却是争先恐后地买粮种。 此外,陆晚还给了许多这个时代并没有的农作物粮种。 譬如芹菜、芥蓝生菜、四季豆洋葱等。 陆晚来到这个时代,发现不光是大石村贫瘠且物资匮乏,而是整个大雍王朝物资都极为的单一。 而现在社会已经培育出了一批又一批的农作物,新花样更是层出不穷,还得多亏了科学家们的费心钻研。 陆晚不光给了粮种,就连种植方法和食用方法都一一告知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里正了。 作为这个村子里的管理人,里正在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累是累了点儿,可一想到以后他们村子里遍地都是粮食,家家户户都能吃得饱时,那张老脸都快笑成菊花儿了。 睡觉做梦都给笑醒了。 “里正大人,里正大人!” 大晚上的,里正睡得正香呢,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呀,这大晚上的敲敲敲,敲什么敲!” “哟,里正大人,这天儿都快要亮了,还大晚上做什么美梦呢!” 来敲门的人脸上带着喜气。 “嘛事儿嘛事儿,就不能等天亮了再说?” “哎哟,这事儿还真等不了,咱们村儿来贵人啦!” 第210章 找到赵家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贵人? 他们大石村能来什么贵人? 里正朝着那头看了过去,队伍浩浩荡荡,停着两辆奢华的马车,上好的马匹肢体健壮,线条流畅。 似乎就连那马儿都格外的高人一等。 他们先前见过俞老板和程县令的马车,都没有今天来的马车大,马儿也没有那么漂亮。 一看就是名贵的品种马,单单是那品相就能一眼看出差别来了。 不光如此,那马车两旁围着的奴仆丫鬟们一共加起来都有十三四个,阵仗之大,更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光是连那些丫鬟们身上穿的衣裳,都十分的光鲜亮丽,每人头上都戴了珠花,瞧着便很是华贵了。 他们先前以为,俞老板就算得上是大富大贵之人了,如今来了一家更为大富大贵的,俞老板同他们根本就没得比。 村子里来了不少人过来围观。 贺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优雅从容地下了马车。 一身锦衣华服珠翠点缀,十分雍容,手腕上的鎏金镯子镶嵌了宝石东珠,十分漂亮夺目。 一双眼睛打量着贫瘠且到处都是土墙房茅草屋的大石村。 就连这村里弯弯绕绕的小路都是湿哒哒的,全是泥巴和碎石头,路边还长了许多杂草,被人踩来踩去,早就踩得稀烂了。 和泥巴混在一起,土腥味儿混着青草香,弥散在早春还有些凉丝丝的空气中。 天刚蒙蒙亮的大石村隐于一片朦胧的雾气中,丝丝凉风往人的衣缝里钻,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果真是个穷乡皮囊的地儿,倒也难怪能养出他们那样的人来了。” 贺夫人一开口,里正的眉头就狠狠拧了起来。 “敢问这位夫人来咱们大石村有何贵干?” 瞧那语气姿态,就晓得此人不是个好相与的。 不似俞老板的夫人,温婉客气,哪怕是他们这个村子里穷,也不会露出这种鄙夷嫌弃的表情来。 有时候一个人的品性,便都表现在那张脸上了。 “你就是这个村子的里正?”贺夫人拿着手帕捂着自己的鼻子,仿佛就连这地儿的空气都是臭的。 瞧他这个样子,周围的村民们也有不少翻白眼儿的。 切! 装什么,他们富贵人家吃的,还不是他们这些穷人种出来的粮食。 这么嫌弃,那有本事就别吃他们种的粮食啊。 说不定那穷人种出来的粮食都是臭的呢。 “我是大石村的里正,你们来我们这里是要干什么?” 瞧贺夫人态度不好,里正也没打算给什么好脸色。 “我们是来寻一户姓赵的人家,你们可知道在哪儿?” 杨荣昌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他瞟了一眼贺夫人,眼里带着不满。 妇道人家就是如此,一点心气儿都没有。 他们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颐指气使的。 没必要招惹一些穷人,这穷人有时候发起疯来,就跟疯狗一样乱咬人。 里正瞧后面下来的这个中年男人气场更足,说话也没有贺夫人那般趾高气昂的。 但对于外面来的人,里正还是保持几分警惕的。 “咱们村儿的确是有一户姓赵的人家,不过你们找赵家的人做什么?” 一听有,杨荣昌就松了口气,看来他们打听得没错,赵元烈的确是在大石村。 “是这样的,你们村有个叫做赵元烈的人,先前曾跟随卫临将军上过战场立过战功,我们是按照卫将军的命令,前来探望的。” 里正紧拧的眉心舒展了些许。 他知道赵元烈上过战场当过兵,也知道他是在卫将军麾下,各方面信息都对得上,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他们家离得不远,各位贵人们跟我来吧。” 既然是去找赵家的,那就把他们带去赵家就行了,别的事情里正可不管。 里正先前想着,赵元烈和陆晚已经搬去了县城了,心里嘀咕他们怎么不去县城找。 但想想他们可能不知道。 等他们去了赵家,自然也就知道了。 赵家现在的情况,比之前要更为糟糕,原先还能指望赵元烈和陆晚干活养家,现在也就只能指望赵元启了。 赵元启苦不堪言,为了养活一大家子,不干也得干。 主要是他二哥一直没有音信儿,好好一个家,现如今都变成这个鬼样子了,赵家人不觉得是自己有什么问题。 反而问题全都在陆晚和赵元烈的身上。 如果不是他们,自家的日子不可能过得这么苦。 故而在他们一听说,赵元烈立了军功,是卫将军让他们来接他们去县城领赏享福时。 一家子人全都没有任何怀疑,就那么跟着人走了。 春旺娘刚从陆晚家回来,瞧见他们一个个都跟着上了马车,忍不住跑去问里正。 “里正,他们就这样跟着外乡人走了,不会有啥事儿吧。” 里正冷哼了声:“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是他们自个儿要跟着人走的,我还能给他们脚上弄把锁?” “你看他们的马车,咱们就算是努力奋斗一辈子也未必买得起坐得起,应该也许大概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越是往后面说,里正就越是不自信了起来。 但想想他们是自愿跟着人走的,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儿,也和他这个里正是没多大关系的。 “春旺娘,你也别担心了,他们那一屋子的人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回去吧,快回去吧,你男人的手咋样了?” 除了极个别的奇葩极品,里正还是挺关心村里人死活的。 春旺娘笑笑说:“挺好的,最近都能拎东西了,就是还不敢太用力。” “嗨,陆娘子真是个神人,没想到这断掉的手臂她都能接好呢。” 春旺娘回想着自己男人被砍断手的那天晚上,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作为家里的主心骨没了手,那他们以后的日子该得多难过呀。 她甚至都没想过那手能好,但现在她男人的手好了,这份恩情她是要记一辈子的。 “好了就行,让他好好养着,咱们村儿里的这些汉子们,可是一把好手呢。” 关键时候,得靠汉子们驱除外敌。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绝不让女人们去面对那些危险的。 第211章 安排妥帖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就是不知道他们这一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里正幽幽的叹了口气,多少有几分怅然和忧伤在里面。 春旺娘笑着说:“陆娘子他们是去县城里发展了,她有本事,也有那个能耐,说不定将来还能带着咱们村的人都跟着一起赚钱呢!” 当然,春旺娘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想过那么多,只是说说而已罢了,好安慰安慰里正大人那颗受伤的心。 陆晚一走,他就没有那么好的药膏去贴了。 就连陈春旺每天也是心不在焉,儿时的玩伴去县城读书了,春旺娘也没闲着,把陈春旺送去了徐先生那里读书认字去了。 每天从徐先生那回来他都会经过陆家门口,有时候还会在村口望啊望,等啊等。 希望能够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回来,但他等了等,看了看,还是没能等到四清。 春旺娘时常宽慰他说:“四清只是去县城读书了,又不是不认你这个朋友了,等他将来读完书了,就又能一起玩了。” “春旺啊,你也要努力读书,娘不指望你能有多大出息,但要多认几个字将来才好娶媳妇呢!” 春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临近傍晚时,赵元烈才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回来。 他是去程大人家还了马匹才回来的。 陆晚看他身上的衣裳都湿了,脚上也有不少的泥巴,担忧地问道:“爹娘如何了?” “你一路上可曾遇到麻烦了?” 赵元烈摇摇头,安慰她说:“爹娘一切安好,我都已经安排妥帖了,也告诉了爹娘天耀的事情,大哥很担心。” “但我让他们最近都不要出村,村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等到这段事情有个了结了陆晚才会放心。 赵元烈也交代了陆老爹,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外出看诊,谁知道路上会出什么幺蛾子。 他本意是想去把老两口接过来的,但他们死活不愿意,赵元烈也没法子,只是留了一些银钱,事无巨细的叮嘱了,又找了村子里几个为人和善不错的人家帮忙照看着。 他们自然也是乐意帮这个忙的,请问天耀在县城里受了欺负,大多会热心的问上一句。 同时也感叹有钱人家的孩子,便是这般目无法纪,为所欲为了。 陆老爹一家在清水村名声不错,所以一旦有个什么事情,大家都是很乐意帮助的。 陆老娘知道陆天耀在书院遭到欺负后,那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夜里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老婆子你就宽心吧,他们在县城里肯定会保护好那孩子的,你不是听咱女婿说,天耀现在跟他们住在城里的大房子吗?” 那可是县城的大房子,赵元烈没说是买的,免得苗翠花又生了别的心思。 “天耀有了她小姑照看着,肯定会没事的。” 陆老爹躺在床上,回想着赵元烈说的话。 他那身强力壮,体格高大的女婿说,陆晚打算在县城里给他开一间药堂,让他在药堂里坐诊去,每日也就不必那般辛苦到处跑了。 第212章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老爹何尝不想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药堂。 可有些时候,他去看的病人没,好些是连路都走不了的,请别的郎中未必就愿意去了。 可他若是不去,他们也就只有饱受病痛折磨被活活熬死的份儿了。 陆老爹何尝不想和自己的女儿孙子们在一起,颐养天年。 说到底,是不忍心看他们受病痛折磨罢了。 他是个大夫,从走上这条路开始,就注定是这样的。 事情办妥之后,陆晚也就放心了,只要爹娘那边没问题,她这边自然是可以放开手脚,不用怕这怕那了。 陆天耀之所以要告到底,也不光只是为了自己,还有书院那些曾经被贺云章欺负过的同窗们。 若是贺家态度好,愿意道歉赔偿,将贺云章从书院开除,倒也可以免了关押之刑。 可偏生贺家嚣张的厉害,非但不觉得是有错的,还反而觉得这些都是他们穷人应该受的。 穷人的尊严,不就应该是要被他们这些有钱人踩在地上狠狠摩擦吗? “天耀,你别怕,我爹是个好官儿,他肯定不会怕杨荣昌那个老东西的,他来了又咋了,他来了我爹照样判!” “只要判决书一下,谁来了都没用的。” 程嘉衍和他们一起回家,三个少年走在路上,夕阳余晖落下,天边的火烧云鳞次栉比,金灿灿红彤彤的一片,好看极了。 “嗯,我知道,我也没有害怕。” “陆天耀,陆天耀!” 身后有人在追逐,陆天耀回头一看,是宋子灿。 “宋子灿,你要干嘛?” 程嘉衍很是警惕地看向宋子灿,这宋子灿先前可是贺云章的狗腿子,经常跟着宋子灿一起欺负书院里的同窗们。 宋子灿一路跑过来,喘着粗气,脸上出现了愧疚的神色。 对陆天耀说:“陆天耀,对、对不起,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你和你娘之前已经来道过歉了。”陆天耀说。 “那不一样的。”宋子灿摇头:“我是来单独给你道歉的,我很抱歉从前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陆天耀,以前是我被猪油蒙了眼,我活该千刀万剐的。” 陆天耀:“……” 他和这个宋子灿不熟。 “我知道,我没生气,我原谅你了。”陆天耀转身要走,宋子灿连忙追上去。 “你、你真的原谅了我吗?” 宋子灿小心翼翼地盯着陆天耀。 问:“那我们以后,能不能做朋友?” “我原谅你了,就不会计较以前的事情,但不会和你做朋友。”陆天耀很是坚定地说着。 “为、为什么?”宋子灿脸色白了白。 既然原谅他了,也不计较从前的事情了,为什么不能做朋友? “你是不是心里还有气?陆天耀,你打我吧,你想怎么打我都可以,你打断我的胳膊打断我的腿,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你这人说什么呢!”四清上前,挡在了陆天耀的面前。 “天耀都说原谅你了,你还缠着他一直问。” “难道你会和经常打你骂你的人做朋友吗?” 四清翻了个白眼,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第213章 赵家人被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不就是在逼着陆天耀接受他这个朋友嘛。 “我的确是不会计较以前的事情了,但四清说得对,我不会和曾经欺负过我的人做朋友,更不会打你骂你,我要是打你骂你了,那我与贺云章又有什么区别?” 陆天耀很是认真地说着。 他眼里没有仇恨,也没有怨气,他很平静。 他知道贺云章才是始作俑者,贺云章才是他真正要去计较的人。 “宋子灿,你回去吧,我们要去接私塾接妹妹们了。” 陆天耀显然是不想和他有过多纠缠的,宋子灿愣愣地站在原地,也没说话,少年肩膀脊背在一点点萎靡了下去。 他就知道,做错事情的人,是不值得被原谅的。 他真是混账,以前居然跟着贺云章一起去欺负自己的同窗,所以现在陆天耀不原谅自己也是应该的。 “天耀,你别放在心上,这些朋友你爱交就交,朋友在精不在多的。” 程嘉衍安慰着他,生怕陆天耀还没从这件事情中走出来。 “嗯,我知道的。” “走吧,去接妹妹们了。” 陆天耀脚步轻快,脸上也扬起了笑容。 旺财比他们还先到一步,早早地就蹲在私塾门口等着两个姑娘从里面出来了。 女孩子们从私塾门口出来,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早早就备好了马车仆人在门口等着去接了。 “大哥,四清哥,嘉衍哥!” 见他们来,金枝宝珠都很开心,四清和陆天耀分别接过她们手中的书箧,才发现她们身后还跟了一位姑娘。 “这位是……” “她是小海棠托我们照顾的,说泰丰酒楼里,一位吴爷爷的孙女,名吴巧娘。” 躲在女孩子们身后的吴巧娘胆小怯懦地提着自己手中沉重的书箧,也不敢抬头去看他们,还没说话呢,那张脸就已经红了个彻底。 “哦?小海棠让你们照顾的?” 四清瞬间来了兴致,盯着人家姑娘问:“你与小海棠,是哪般关系?” 吴巧娘低着头不敢言语。 “哥哥,巧娘胆子小,你别吓着她,她不认识你们,先送她回去吧。” “行!”四清觉得没问题,不过是顺手的事儿罢了。 陆天耀也无所谓,程嘉衍就更不用说了,反正他是要跟着四清回去蹭饭吃的。 吃了晚饭再回去,顺便看看陆婶子那里有没有什么好东西,给娘带些回去。 在程嘉衍看来,陆晚的宅子就是一个百宝箱,里面啥都有,好多东西都是他从未听过见过的,简直不要太神奇。 “我、我到家了……” 他们将吴巧娘送到了一条长巷子口:“我家、我家就在里面,谢谢你们送我回来,我就先回去了。” 女孩儿的声音很小,一路走来就没见她说过几句话,一直低着头走自己的路。 “金枝,她怎么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了?巧娘不过是胆小了些,小海棠说,他爷爷在泰丰酒楼里对她很是照顾,所以就想拜托我与宝珠多多照看一下他的孙女。” 四清点点头:“原是如此,我明白了。” “我听小海棠说,巧娘身世极为可怜,母亲早死,父亲娶了后娘,对她极为苛刻,若非是吴爷爷在泰丰酒楼里做工挣钱,她怕是连书也读不起的。” 这年头的女孩子本就轻贱,能够去读书的女孩子更是少之又少。 但吴爷爷却愿意出钱供巧娘去束脩昂贵的私塾里读书,一来是为了保护巧娘免受后娘磋磨,二来是可以让巧娘拥有自立自强的本事。 “如此,是她后娘不好了?” “嗯,这世上能有几个后娘是好的?” “放心吧,以后若她有什么困难,让她尽管来找我便是!”程嘉衍拍着胸脯保证。 “知道啦知道啦,知道你是好心!” “不知道今天阿娘弄了什么好吃的,我肚子都饿扁了!” “哈哈哈哈,我也是呢,就等着陆婶子的一口饭吃了!” 几个孩子一进家门,宅子里就开始热闹了起来,嬉笑打闹的声音,即便是隔着那厚重且高的院墙也能听个清楚明白。 夜里孩子们各自回了房间开始温习功课,宅子外面忽然来人送了一封信来。 是陆晚和赵元烈都没见过的人,还以为是雁儿的事情有着落了,然当二人拆开信封后,巨大的失落袭上了心头。 信件内容与雁儿无关,却与赵元烈有关。 但赵元烈扭头便将信丢进了炉子里烧了个干净。 “夫君这是做什么?他们绑了赵元启……” 对,信件上的内容就是这么写的。 绑了赵元烈的老娘和三弟,连那几个孩子都没有放过,庄氏自然也是在其中的。 “绑了就绑了。” “看来娘子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想要从我们身边的家人下手。” 但他们似乎搞错对象了。 绑了赵家那群人,赵元烈对于他们的死活并不在意。 既然断亲了,那就是没有关系的。 且今日他们才送信来,想来不是强行绑走的,若是强行绑走的,只怕是里正早就来告诉他了。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了。 是他们自愿跟着他们走的,而能让他们自愿跟着人走的,必定是有利益诱惑,是有好处拿的。 既如此,那他们就是被骗的。 但既然是被骗的,那就和他更没什么关系了。 而整个赵家能够给他们带去利益的,就只有自己和陆晚。 他们是奔着想要从自己和陆晚身上得好处才被人骗的,于他又有什么干系。 “娘子无需担心,是他们自愿跟人走的,算不得绑架,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也是他们自己蠢。” 陆晚愣了愣,恍惚间,好像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赵元烈一样。 “娘子?”赵元烈瞧她一直盯着自己,他抿了抿唇,下颌紧绷,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娘子可是觉得,我此行太过于冷漠无情了些?” 若是陆晚觉得他是个冷血无情之人,肯定要怕他的,他不希望陆晚对他心生惧意。 他们是夫妻,既是夫妻,就该坦诚相见,但赵元烈知道,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秘密,一些不能够被分享的秘密。 哪怕是此生最为亲密之人也不可以。 陆晚摇摇头:“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说,不是觉得赵元烈冷血无情,而是觉得这个男人太能拎得清了。 赵元烈松了口气。 不是就好。 第214章 必成祸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既已经与他们断了亲,那他们的事情便与我无关了,元启元兴更是如此。” 赵元烈对她轻声说:“那信上说,若我们愿意就此撤案,就会将他们完好无损地归还,娘子,实在是非我薄情,只是自我幼时,她便不大喜欢我。” “我总想着,少吃些多做些,她也许就不会那么讨厌我了,她是生了我,也养了我。” 但其实更多的是他自己养了自己。 小时候靠着左邻右舍给的一口饭吃才勉强活了下来,故而长大后,他也有努力挣钱,只想着早日还清那份所谓的生育之恩。 比起那生育之恩,他宁愿从未来到过这世上,因此也就不必去偿还那份所谓的生养之恩了。 他鲜少对陆晚表露自己的心意,也很少说起自己从前的事情来,约莫是觉得不堪,又兴许是觉得,陆晚和他不一样。 陆晚是在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的。 作为陆家的幺女,哪怕生活在贫穷的家庭里,父母兄长也力所能及给她最好的,所以他不大希望陆晚知道他从前那些不堪且卑微的过往。 “但她的恩情,我早就还完了。” 他努力干活,挣钱,在未成婚之前,他挣来的所有钱,全都交给了刘婆子,不论刘婆子想要什么,只要是他力所能及能够办到的事情,就一定会满足她。 他以为这样就够了。 却没想到人心的贪婪就是个无底洞,无论如何都无法被填满。 所以及时止损才是他现在应该做的,他们被绑,自有官府的人前往解决,且杨荣昌与贺家是想用他们来威胁自己撤案,想必不会闹出人命来。 因为他们知道,一旦闹出人命,原本只是两个孩子之间的事情,就会立马升级为云县与晁县的矛盾。 杨荣昌不会去做这种蠢事,让自己得不偿失。 程博现在看重陆晚,希望陆晚能够带动县城的粮食经济发展,那么就势必会和杨荣昌对抗到底。 不管是为了大局着想,还是为了还给那些受欺负的孩子们一个公道,程博都不可能妥协。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吗?” “嗯,不管,也没有必要管。” 赵元烈握紧了陆晚的手:“所以娘子不必担心,他们是死是活与我都无关的。” “不过我得去告诉程县令一声。” 估计杨荣昌他们以为,只要绑架了赵元烈的家人,他们就一定会感到害怕,从而妥协,这件事情他们也就能够私底下解决了。 办法是不错的,但出发点却错了。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赵元烈和赵家人的关系有多么僵硬,要是早知道他们已经断亲且老死不相往来的话,杨荣昌估计会选择对陆晚的家人下手。 “好。” 如此一来,陆晚也就放心了。 刚开始还很担心来着,生怕就算是断亲之后,赵元烈依旧会和赵家人拉扯不清。 斩不断理还乱。 不若趁着这次机会,一次性断个彻底,也好让他们明白,就算是生死当亲,赵元烈最先顾及的,也是他自己这个小家的安危。 而不是他们。 如此,他们心里也就有数了。 至于他们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杨荣昌会不会撕票等,这就更不是陆晚该关心的事情了。 死活都与她无关的。 杨荣昌也是没想到,人都已经到他们手里关着了,赵元烈还敢去告诉了程博,当真是一点儿都不怕他把人给杀了? 他当然不会杀,那天在村子里那般大张旗鼓地把人接走,但凡赵家的人死了一个,那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更别说赵元烈还是卫临将军麾下,所以一开始他就只是想着威胁一番罢了,没想过要弄出人命来。 赵元烈也是捏准了这一点,更是毫无忌惮,该开堂开堂,该定罪的定罪。 判决书上章子一盖,便成了既定之事,无论他们手段通天也无法改变贺云章的罪名。 那顿牢狱之灾更是免不了的。 “贺云章罪名已经成立,即日起从桐芳书院除名,登记案册,施以鞭刑,羁押半年!” “若是半年之后毫无悔意,则延长羁押时限,直到罪犯贺云章知错为止!” 贺云章还在等着自己爹娘带着好消息来,没想到这判决就直接下来了。 判决书更是被归入了地方卷宗之中,一旦交上去后,以后他不论走到哪里,想要做什么事情,别人都会核查他的卷宗案册。 若是发现他曾经犯过事坐过牢,就会被立刻上报,做什么都会有人盯着,以防他还会犯事。 就更别说他这种被书院强制性开除的学生了,桐芳书院从来不开除学生,除非是犯了极其恶劣的罪才会如此。 贺云章面如死灰,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无法被改变的了。 “陆天耀!” 被拖下去时,贺云章忽然恶狠狠地瞪向陆天耀。 咬牙切齿地说:“我贺云章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等老子出来,一定要你好看!” “到时候老子要是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叫贺云章!” 面对这样恶毒的威胁,陆天耀却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越发挺直了腰背,面色淡然。 “好,我等着你从牢里出来。” “陆天耀,有本事你就等着我!”贺云章依旧恶狠狠地瞪着他:“老子当初就应该弄死你,让他们打死你!” 贺云章现在无比后悔当初没有弄死陆天耀。 心里暗暗恨着,等他从牢里出来时,一定会弄死陆天耀! 不过只怕到了那时候,贺云章只会更加后悔了。 “混账东西!” 程博大怒,都已经定罪了还如此嚣张:“拖下去,给本官杖责三十!” 如此嚣张跋扈,可见平日里该是何等恶毒。 “老匹夫,有本事你就打死老子,你今天要是没打死我,来日我一定要你全家不得好死!” 贺云章依旧在叫嚣着,为官这么多年,程博不是没见过嚣张的人,但像贺云章这般年纪小还如此嚣张恶毒的人,他的确是头一回见。 他不由得心底一阵发寒,若是不加以管教约束,此子日后必成祸害! 第215章 判决押送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杖四十!” “老匹夫,你不得好死,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把他的嘴给本官堵上!” 程博都快气疯了,贺云章和他儿子一般大,原先他以为自己儿子就算是顽劣不堪教化了,如此看来,他家嘉衍已经算得上是很乖了。 至少不会如此恶毒。 很快,贺云章的嘴就被堵上了,世界就此安静了下来。 程博显然是气得不轻,一张老脸都涨红了,胡须都快翘上天了。 “县令大人,您没事儿吧?” 百姓们很是关心,毕竟程博也不算年轻了,要真是气出个什么好歹来,他们云县也等不来下一个如此清正廉明的好官了。 说不定下一个接管云县的,就像是晁县县令一样,贪赃枉法,欺压百姓。 他们能够生活在程县令的庇佑下,已经很是荣幸了。 百姓们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安居乐业,有法可依,有法可讲罢了。 能够在遇到冤屈时,有人为自己主持公道。 自程县令接管云县以来,云县居民们生活的幸福指数都在直线上飚,几乎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冤假错案。 程博深吸一口气,身子却晃荡了两下:“没事,就是有点儿被气到了。” “这孩子实在是顽劣不堪,希望他在牢里的半年,能够好好反省吧。” “他不会反省的。”陆天耀说:“他只会在牢里谋划着等他出来后,怎么报复我们。” 陆天耀很了解贺云章的为人,不怕人不怕事,他只怕死。 除非是判处死刑,否则贺云章绝不悔改。 但这次的事情量刑还不足以到达死刑的程度,关押半年,也是按照大雍律法来的。 “哼,本官还怕了他不成?”程博根本不在乎。 “程博!” 杨荣昌还是来晚了。 不是他来晚了,而是根本没想到程博会这么突然就开堂定罪,甚至将判决文书都给递交卷宗去了。 “贺云章呢!” “云哥儿,我云哥儿呢!” 贺老爷与贺夫人也来了,看公堂上早就没了自己儿子的身影,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姓陆的,我儿子呢,你们把我儿子弄哪儿去了!” 贺夫人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冲过来大声质问陆天耀。 赵元烈一个箭步过去挡在了陆天耀面前,一把钳制住了她伸过来想要抓陆天耀的手,把她往后一推。 贺夫人便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上。 “罪犯贺云章已经认罪,铁证如山,你看看今日站在这公堂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是曾经被他欺辱过的。” “再过几日,他便会被押送至省城官衙!” 一旦被定罪之人,都会被押送到知府处关押,刑满释放。 若表现良好,到期就会放出来,若是一直不知悔改,只会增加关押期限。 一旦被押送到了省城知府处,不论是谁都不得前往探望。 “什么?云哥儿……云哥儿要被押送到省城里关着?” 贺夫人忽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现在却被关了起来,这和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她还指望着她儿子以后能够做大官,让她能够得封诰命,日后做个诰命夫人羡煞旁人。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儿子以后做不了官了,她也做不了大官儿的诰命夫人了! 贺云章的路,本来他们一切都铺好了,只需要他在桐芳书院顺利结业便成,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没想到却生出了这样的变故来。 “程大人,你……你简直是老顽固!” 事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再说别的都已经是无用之功,只能认命了。 杨荣昌也是失算了,没想到赵元烈丝毫不怕自己老娘兄弟在他的手里。 “杨大人。” 程博抬头挺胸:“身为一方父母官,你却绑走了赵家之人,以此相要挟,你可知这个罪,我是可上书一封至京都,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的!” 杨荣昌微微变了脸色,却没有丝毫慌张。 “程大人怕是误会了,本官何时绑过他的家人?” “本官只是听说,这位英雄乃是卫将军麾下将士,心神敬佩,故而请了他的家人去我府中做客,如今正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程大人若是不仅,可随我去瞧一瞧便知真假了。” 对于这种事情这种话术,杨荣昌那是信手拈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这样吧,赵英雄不如跟着本官去亲自将他们接回来可好?他们到底也是你的家人,你老娘应该挺想你的。” 杨荣昌笑呵呵地说着。 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不如趁机和赵元烈打好关系,将来若卫临将军有召,赵元烈必定奔赴战场。 若他在卫临将军面前告自己一状,卫临将军现如今又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儿,国之肱骨,陛下之左膀右臂。 难不保就会告到陛下面前去,那他也就完犊子了。 “老娘?什么老娘?”赵元烈揣着明白装糊涂。 “哦,你说的赵家人啊,杨大人去大石村找人的时候,里正没告诉你,我赵元烈早就和那一家子签了断亲书吗?” “那断亲书,想来程大人这里也是留了一份的,杨大人要不要看看?” 杨荣昌:“……” 失算了。 居然断亲了。 怪不得他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还敢告诉程博,原来是早就断亲了。 杨荣昌脸色铁青,心情更是说不出的糟糕。 “杨大人若是想要款待他们,那就好生款待几日,等他们什么时候想回了,你再送回去也不迟的。” 看着杨荣昌与贺家夫妇吃瘪的样子,陆晚心情说不出的美丽痛快。 杨荣昌现在喉咙里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分外恶心。 “哼!” 杨荣昌冷哼一声,愤怒甩袖离开了。 眼看着杨荣昌都走了,贺家夫妇深知再留在这里也是没用的。 在骂骂咧咧的咒了两句后,也就被贺老爷拉着走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贺家的混账终于下牢狱了!” “咱们儿子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开心的!” 现场不知道有多少被贺云章欺负过的孩子的爹娘们,此时都喜极而泣了。 第216章 酒楼分店端倪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程大人,谢谢您,真的特别谢谢您……” “陆娘子,要不是你们,那个恶魔不知道还要祸害多少可怜孩子。” “是啊是啊,贺家的人实在太歹毒了,连孩子们都不放过。” 今日之事大快人心,百姓们心中都很激动,纷纷上前表述着。 程县令眼眶微热:“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回去吧,该赔偿的,我一定会勒令让贺家赔偿。” “你们也一定要收着,这是你们应该收的。” 程县令希望那笔赔偿,能让那些收到伤害的孩子,心里多少好受些。 同时,程县令也希望他们不要和钱过不去。 二十两的赔偿,已经够他们挣很久了,拿着这些钱,好好改善改善生活也是极好的。 “是,我们都知道了,那本来就是他们贺家欠我们的,凭什么不收?” “就是,凭什么不收!” “该收咱们就得收,他们贺家是有钱,但咱们穷人也不是能够随意让他们欺负了去的!” 这不光是贺家对他们孩子的赔偿,更是程县令为他们争取来的。 既如此,那就一定要收。 贺云章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在挨完罚之后,贺云章就会被押送去省城知府大牢中羁押着。 那里大牢的条件可比云县还差,通常都是好几个犯人被关押在一起。 包括但不限于杀人犯、剽窃犯、采花贼等。 牢房也是随机分配到,且一旦被分配进去之后,还会有别的惩罚在等着他们。 牢房里的狱卒们会根据他们犯的罪,分别定制一套刑罚,日日折磨。 所以别看只是被关押上半年,在知府大牢里,即便是被关上一个月都受不了那种折磨了。 更别说半年了。 这才是最让人绝望恐惧的地方。 “陆婶子。” 等到公堂的人散开后,陆晚一眼就瞧见了外面那张明媚的脸蛋儿。 是小海棠。 小姑娘绑着长长的麻花辫,脸上有点点雀斑,却依旧掩盖不了那独属于女孩儿的活泼俏皮。 “小海棠?” “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看看天耀哥的,刚刚听见县令大人判了案,真是大快人心1” 她是忙里偷闲跑出来的,这会儿刚过了晌午,酒楼里没有那么多食客了,难得清闲。 “我很好,谢谢海棠妹妹关心。”陆天耀出来,脸上扬起笑容。 现在几个孩子彼此间都已经熟悉了。 小海棠年龄不大,但已经显得很是成熟稳重了。 “小姑,姑父,我得回书院了。” “嗯,去吧。” 陆天耀得赶回书院上课去,小海棠跟在陆晚身边,问:“婶子可要随我去泰丰酒楼的分店去看看?” 分店那边,陆晚还没有去看过。 “好啊,那就麻烦你给我带路了。” 反正这会儿没什么事情,去看看也无妨,分店那边主营陆晚给的那些新花样。 什么自助烤肉啊,火锅啊。 还有各类甜品。 尤其是这天气日渐暖和起来后,店里的甜品就更是受欢迎了。 一来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糖制品比较稀缺,白糖红糖价格相对昂贵,普通人家一年也就过年过节吃上那么一两回。 二来是陆晚弄的这些东西实在是稀奇,且物美价廉。 对于这类新鲜的食物,人们总是很乐意去尝试一下的。 “哟,是海棠姑娘啊,海棠姑娘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小海棠一出来,店里的小二脸上就堆满了笑容,同时朝着身边的人挤了个眼色。 现在泰丰酒楼的人都知道,海棠姑娘是掌柜身边的得力助手,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了海棠姑娘。 至于海棠姑娘带过来的人…… 赵元烈没来,他去地里监工了。 王蓉帮着招了不少人去开荒除草,但还是免不了有人偷奸耍滑,想要干最少的活儿拿工钱的。 所以,赵元烈就必须得去盯着。 “我带我婶子过来看看,你们且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婶子? 海棠姑娘的婶子? 他们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小海棠身边的妇人,相貌无甚奇特,瞧着就只是一普通的乡下农妇模样。 只是周身气质温婉,但那双眼睛里却有几分凌冽在。 小二都是会看脸色的人,连忙说:“好嘞,那姑娘您看着,我就去忙了。” 然后迅速钻进了后厨里,交代着。 陆晚眉心微拧。 目光在这些食客中扫视了一圈。 “小海棠,这边的生意如何?” “生意想来是很好的,食客们对于新菜品的接受度也很高,加之咱们菜品定价低,有好多都是外地慕名而来的。” 就他们酒楼里的那些菜品,有了陆婶子提供的调味品,那些人是想抄都抄不来的。 所以他们的后厨也从来都没有藏着掖着,反而是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给他们看。 一来是为了向食客们证明他们每日用的食材都是新鲜的。 二来则是为了让那些人看清楚他们做菜的步骤,好让他们学了去,才知道就算是学也学不明白的。 且酒楼里的食材供应大多是出自陆晚的手,用优质菜种加之灵泉灌溉出来的菜,不光是保质期长,不会轻易腐烂坏掉,味道也更为清爽。 有股大自然的味道。 哪怕只是用油盐简单调味,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叫人食之难忘,回味无穷。 “我能去后厨看看吗?” “当然,婶子你是酒楼的东家之一,去看自家酒楼后厨当然是可以的,婶子跟我来!” 小海棠在前面给她引路,她偶尔也会过来分店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快点快点!海棠姑娘来了,快把这些不新鲜烂掉的东西都扔掉,可千万别让海棠姑娘给发现了!” “小二哥,你说这好端端的,海棠姑娘咋过来了,她不是前段时间才刚来过吗?” “谁知道呢,反正动作快些!” “你们在干什么!” 后厨里的人正在忙活着,身后却响起了小海棠的声音。 正在企图掩盖一些‘罪证’的人心里陡然一慌,手也跟着一抖,那东西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股难掩的恶臭扑面而来,陆晚立马捂住了鼻子。 小二脸色大变,弯腰就要去捡起来藏着,小海棠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第217章 降本增效做假账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很快,陆晚也发现了不对劲。 上前就将后厨堆放在一起的食材全部扒拉开,果真在后面发现了一堆泔水桶。 而里面全都装着泔水,陆晚意识到有问题,立马就要往后厨的最深处走。 “你不能进去,那是我们后厨师傅做菜的地方,谁都不能进去!” 小二立马拦在了陆晚面前,不让她进去。 小海棠面色难看:“她不是外人,她是酒楼分店的二东家陆娘子,俞老板难道没和你们说过吗?” 什么? 酒楼的二东家? 小二和后厨里面一帮子人的脸色立马就精彩了起来。 他们自然是知道酒楼有一位二东家的,只是她从来都没出现过,也没看过店里视察生意。 渐渐地他们也就忘了还有这回事,没想到今日这个毫不起眼的妇人就是酒楼的二东家! 好死不死还让她看见了这些。 完了……这些是真的完了! 酒楼一共有两个后厨,由于占地面积广,酒楼门面够大,加之每天进来的食客也多,故而就分了两个后厨出来。 然而陆晚一进去,就看见后厨里面有两口大锅里正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还有人正在将泔水桶里的泔水往锅里倒,并且不断搅拌,等到煮沸时,再将上面的一层亮晶晶的油给分离出来。 地上甚至有已经分离出来的好几桶油了。 陆晚一眼就看明白了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是在提炼食客们用餐结束后剩下的油水,来进行分离出‘新’的油来。 然后再进行加工用在下一次的锅底之中。 “二东家,误会,都是误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小二急了,立马就向陆晚解释了起来,尤其是看着陆晚那越发难看的脸色。 后厨的人一听这一声二东家,更是吓得不轻了。 小海棠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前段时间她随着夫人过来看的时候,还千叮咛万嘱咐了酒楼每天的食材一定都要最新鲜最好的。 不管食客们剩下了多少都不可以再进行第二次的回收利用,若实在是没有动过的饭菜,大可拿去施舍给外头的流浪汉乞丐们。 但酒楼里食客们几乎都没有剩过,唯有火锅的锅底,但那些王蓉也是交代了的,不论如何都不可以再用。 酒楼里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其次便是食材和味道了。 如果不能保证食材的新鲜与安全,食客们吃出问题来了算谁的? “误会什么误会!” 小海棠愤怒上前,指着锅里正在熬着的剩余锅底,还有那已经分离出来的油,有些他们甚至已经在制作锅底了。 “这些剩余的油,你们将其分离出来是想要做什么?” “不就是在进行第二次回收利用吗?” “掌柜的每天都会送新鲜的油过来,完全是够用的,要是油不够,你们也完全可以上报再去采购,而不是做这种事情来!” 小海棠愤怒急了,俞老板说过,他们泰丰酒楼这么多年的诚信在,所以回头客多,这么多年来从没出过什么问题。 要是因为分店的事情坏了泰丰酒楼的名声,以后这生意也别想做下去了。 “海棠姑娘,这事情真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 陆晚还在检查后厨别的地方,发现他们不光将剩余的油水锅底回收,要是哪桌客人的菜还有剩的,就挑挑拣拣一部分留下来,混在刚弄出来的新菜里一起给人端过去。 一时间,陆晚脸色难看至极。 她从未来分店看过,不看还好,这一看直接让她头皮发麻。 “这些剩菜,你们也回收再加工一道,然后给食客们当成新鲜菜上过去?” 陆晚指着案板上的那些菜,没什么味道,但陆晚是经常做菜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问题来。 且这后厨里的师傅手艺都很不错,加之陆晚给的调料味道很不错,只要把调料味道加重些,哪怕是不新鲜的,食客们也吃不出区别来。 只不过会在吃完后会感到异常口渴,而酒楼里有免费提供的凉茶,他们往往都会来上好几碗。 一边吃一边喝茶水,光是茶水就占据了胃一半的位置,余下的自然也就吃不了多少了。 这也是分店的小心机之一,让食客们可劲儿喝水,喝水喝饱了哪里还能吃得下别的东西,吃不下的他们就拿来进行第二次加工,再给下一桌的客人上过去。 如此一来降本增效,的确是个赚钱的好方法。 可问题是,赚钱不是这样赚的。 这也违背了俞老板开分店的初衷,更是违背了自己的良心。 做人可以贪婪,但不可以黑心。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有欲望的,也都是贪婪的。 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更别说这是在拿食客们的身体健康赚钱,已经属于欺骗行为了。 “二东家,那些菜都是食客们没怎么吃过的,我瞧着倒掉也怪浪费的,都是干净的,不信您瞧!” 那小二似乎是为了让陆晚相信他说的话,自己就夹了一筷子往嘴里吃。 “真的,二东家一点儿味道都没有,都是新鲜干净的,这些菜都没问题的!” “再说了,我这也是为了给酒楼节省成本,这样下来,咱们一个月能省下不少的食材油水钱呢!”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行为是在为酒楼好,为酒楼降本增效,提高收益。 “是吗?”陆晚真是给气笑了。 合着他这是以为自己是个乡下妇人啥也不懂呢,更是不懂这做生意里面的门道。 陆晚的确不懂如何去做生意,但却知道如何去做人。 “那你倒是说说,一个月你给酒楼节省了多少成本钱?” “这……我……” 问到这里,小二却答不上来了,眼神更是闪烁心虚。 “海棠,去叫俞老板和俞夫人过来!” “这样的事情,泰丰酒楼绝不允许!” “二东家,别、别啊!”小二急了,连忙就拦住了小海棠的去路。 “让开!”小海棠愤怒地瞪着他。 “二东家,我这真的都是为了酒楼好,再说了,你看他们不也吃得挺香嘛,根本就没啥问题,这样咋就不行了!” 第218章 关门暂停营业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二还在为自己狡辩,说啥也不让小海棠出去,后厨里的人这会儿都不敢动作了,外面还有食客在不断催促着。 陆晚看着后厨里全是不新鲜的菜,而她提供给酒楼的新鲜食材,也全都不知所踪了。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用在食客们身上。 食客们吃的,全都是不新鲜的。 陆晚深知,这样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的。 故而出去对着外面的食客们说道:“真是抱歉了各位客官,今日我们泰丰酒楼要提前歇业,今日的饭钱由我陆晚替大家免了,分店暂停营业。” “多有不周,还望大家谅解!” “什么?今日要提前歇业了?” “陆娘子,这是为何,咱们都吃得好好的呀!” 有些还是慕名而来的人,好不容易赶来,排队进的店里,结果这会儿却啥也没吃到对方就要提前歇业关店了。 一时间,食客们心中多是怨气不满。 陆晚知道他们心中有怨气,便道:“分店刚开业不久,还有诸多不好的地方需得改进,大家今日可前往泰丰酒楼那边去消费,所有菜品一律半价优惠!” “可是陆娘子……这菜都上了,你们这忽然歇业关门,该不会是这菜有什么问题吧?” 有人提出了质问。 不然怎么会忽然关门,那肯定是这些菜出了问题。 “咱们泰丰酒楼一向信誉为准,菜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今日的确是不凑巧了,还望诸位海涵谅解。” 眼瞧着陆晚态度诚恳,今日的饭钱也不算了,并且若是在总店去吃的话,所有菜品还都是半价优惠。 那些进来还没吃到菜的人也就只有自认倒霉,倒也并不打算多问的,只得拂袖离去。 很快,酒楼的人就走了干净。 陆晚让人关了二店的大门,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账本呢?” 陆晚知道,当锅里出现一颗老鼠屎的时候,整锅汤都已经脏了。 今日发现这后厨的腌臜事,就说明这账本也肯定是有问题的。 二店这边是有四个账房先生的,两个负责每天的营收,两个负责每天的采购支出,以及酒楼小厮们的月例。 “这……” 酒楼里的人都支支吾吾的,迟迟不肯拿出账本来。 “二当家的,这账本都是每个月到了固定时间,俞老板亲自来收账查账的,先前就交代过了,账本不能随意给别人。” 小二立马说着。 “别人?”小海棠大怒:“陆婶子是酒楼的二当家,怎么就是别人了,怎么就不能查账 了?” “还是说你们心里有鬼,那账本根本就经不起查?” “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儿要是一天得不到解决,二店一天都开不了门儿!” 小海棠年纪虽小,可在泰丰酒楼的这段时间里,那胆量也是训出来了。 小二见她一个黄毛丫头都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吼自己。 平日里同她好声好气地说话,不过是瞧着俞夫人看中那小丫头罢了,没想到她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小二心里暗暗恨着。 “二当家的,咱们都是自家人,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咱们这样不是用最少的成本赚最多的钱吗?” “这样你我都好,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俞老板和俞夫人是不会知道的,到时候咱们的钱你七我三咋样?” 吴小二正在试图说服陆晚与他一起狼狈为奸。 共同去赚酒楼分店的钱。 反正俞老板不经常来分店,他们的这些小动作,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 有钱大家一起赚不好吗,非得把事情做这么难看。 这又是何必呢。 在吴小二看来,陆晚就是个妇道人家,这妇道人家能顶什么用。 女人的职责从来都是在家相夫教子,伺候公婆的,她偏要出来抛头露面,又是个乡下出来的,自然没见过什么世面。 说不定连大字都不认得几个。 多诱惑诱惑,那心自然也就动摇了。 他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能不为钱而动摇的。 “二东家,咱们回收的这些菜,都是好的,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客人们肯定吃不出区别来,也肯定不会有啥问题的。” 吴小二是尝到里面的甜头了,所以才想着用这个法子来挣钱。 “哦?你拿什么保证。” “你能保证每一个客人都没有病会传染给下一个客人,还是觉得,后面天气热了起来,这些东西不会腐坏变质让人吃坏肚子?” “如果客人在店里吃出了问题,轻则不过是腹泻呕吐,重则可是会出人命的,你拿什么来向我保证?” 陆晚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是想要拉着自己一起为伍。 “哪有二当家的你说的这么严重……” “是啊二当家,咱们用这个方法,一个月能不少赚呢,而且都这么久了,也没见出什么问题,那么好的油,那么好的菜,没吃完就倒掉,真的太可惜了……” 所以为什么不能进行第二次回收利用。 又是煮过的,能出什么问题。 小海棠正欲发作,却被陆晚拉住了手。 “不用再说了。” “从现在开始,你们被解雇了,以后泰丰酒楼的任何一家分店都不会在聘用你们!” “至于二店的账目,今天我会让人核查出来,差了多少你们都得给我吐出来!” 偷偷贪酒店的钱,降本增效,那些钱自然都是进了他们的腰包的。 拿酒楼食客们的身体健康去填充自己的腰包,这样的行为陆晚是坚决不允许存在的。 “二东家,你凭啥解雇咱们,咱们又没做错什么事情,不就是剩菜锅底回收吗?” “你今天也看到了,他们吃的有多香,完全没有一点儿问题,你不能解雇俺们!” “就是,你不能解雇咱们!” 后厨的人一听要被解雇,情绪立马就激动了起来。 泰丰酒楼开出的月钱是别的酒楼的两倍,他们自然是想要待在泰丰酒楼的。 要是被解雇了,上哪儿去找待遇这么好的酒楼。 “坏了规矩,就得解雇!” “你们这样的人,我泰丰酒楼你用不起!” 第219章 不好打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二当家的,咱有话好好说成不,你看你……” “没啥好说的,我说解雇就解雇,从明天起你们可以不用来二店干活儿了,二店也容不下你们这几尊大神,你们还是另寻东家吧!” 陆晚的态度很坚决,谁说都没用,说啥都没用。 解雇是一定要解雇的。 这样的人留在泰丰酒楼里,只会败坏泰丰酒楼的名声和信誉。 吴小二彻底变了脸色,那张脸甚至是有些狰狞了起来。 他恶狠狠地盯着陆晚,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可是俞老板分来二店的,我在一店干了那么多年,凭啥你说解雇就解雇,就算要解雇,那也是俞老板说了算,你说的话就是放屁,我呸!” 吴小二也是彻底不装了,直接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凶恶狰狞。 “就是,你说了不算,你也没资格解雇咱们!” 后厨的这一帮人全都和吴小二站在同一战线上沆瀣一气,这位二东家他们见都没怎么见过,一来就要把他们解雇了。 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她不就会做几个菜,会种地吗? 也就只是提供了一些调味品和一些菜品,就能当上他们泰丰酒楼里的二东家,平日里也不见她来店里打理生意帮个忙什么的。 他们听说每个月俞老板还会给她分一笔钱出去。 在他们看来,陆晚这分明就是在坐享其成。 如此一想,他们心中就越发不服气了起来,凭什么他们辛辛苦苦在酒楼里干活,一个月就只有那点儿可怜的月例,而陆晚什么都不需要做,每个月就能分到手很多钱。 这根本就不公平。 “你们!”小海棠怒极,陆晚却对她摇摇头。 “好,既然你们觉得我没有资格解雇你们,那现在就去找俞老板和俞夫人,如果这件事情俞老板觉得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的,你们也不用担心被解雇了。” 陆晚深吸一口气,他们不就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却可以成为酒楼的二当家了。 那就让俞老板亲自来处理这件事情。 “婶子。” 离开二店后,小海棠和陆晚一起去了俞宅。 俞夫人正在哄孩子,不知为何,那孩子最近闹腾的厉害,不大喝奶,夜里也总是啼哭不止。 正逢陆晚这段时间在忙着陆天耀的事情,王蓉也就没去找陆晚。 “怎么了?” 陆晚过来看了孩子,俞宅的几个丫鬟婆子们都在帮忙哄着。 天气渐暖,孩子身上的衣服也减少了,瞧着白白嫩嫩像个年画娃娃似得,可爱极了。 “月儿这几日不知为何,总是闹,也请大夫来看过了,开的药太苦,月儿不乐意吃。” 俞老板而自家闺女取名俞月,平日里就叫小月儿。 还处于月龄期的小孩子,最是脆弱。 陆晚顺手抱了过来,看了看孩子的口腔舌苔。 再摸摸她的小肚子。 “积食了,多少是有些不舒服,她不爱吃奶就不要强迫她吃,小孩子的消化功能没那么好。” 陆晚将孩子放在自己的腿上躺着,手上抹了不知道是药膏还是别的,在掌心打圈儿乳化之后轻轻揉按着小月儿的肚子。 她的掌心很软,动作也很轻,除了肚子,背上也涂了药膏打拳按摩。 只见刚刚还哭闹不止的小月儿,这会儿便神奇地停止了哭泣,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陆晚。 陆晚笑着捏了捏她的脸:“积食了这么久,肚子肯定不舒服了吧。” “陆娘子,你方才给小月儿用的什么?”王蓉接过孩子,孩子这会儿也不哭闹了,就安安静静待在她的怀里。 她刚刚看陆晚在手掌涂了东西,然后按摩孩子的肚子和背部,顺便还按了脚底的穴位。 “我自己熬的精油,孩子小,吃不下那苦哈哈的药,他们也不会说话,当大人的自然不知道他们哪里不舒服。” 陆晚身上只带了小小的一瓶,是用草药提炼出来的。 “我手上精油不多,等改天你让人过来拿。” “好。”王蓉也不客气,问:“陆娘子今日来,想必是有事情的吧?” 不然陆晚是不会来她这里的。 陆晚与谁交往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社交距离,点到即止便好。 不需要太近,失了边界感。 陆晚将泰丰酒楼二店的事情都说于了王蓉听。 王蓉闻言变了脸色,将孩子交给婆子看去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你们快去叫夫君回来!” 王蓉最近都在家陪孩子,小月龄的孩子,对母亲格外依赖,加之小月儿认生,但凡一会儿见不到王蓉就会不停哭闹。 王蓉也没法子,想着自己就这一个闺女,又这么小,爱哭闹也正常,多陪陪就是了。 “夫人,现在二店已经关门了,所有的证据都还在二店后厨里。”临走之前,海棠收走了他们所有的钥匙。 就是为了避免他们狗急跳墙销毁那些证据。 王蓉面色也严肃了起来,他们泰丰酒楼百年老字号从未出过这种事情。 没想到现在一开分店,这些人的心也就跟着膨胀了。 为了让他们好好干活,王蓉甚至主动提议给他们增加月钱,在整个云县都找不出第二家酒楼比他们家月钱还高的了。 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不知道满足,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王蓉也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陆娘子你放心,这事儿既然发现了,就必须得处理干净,咱们泰丰酒楼的招牌可不能让他们给搞砸了。” 听王蓉这么说,陆晚的心也就稍稍放了下来。 看来俞老板和王蓉他们,的确是可以信得过的人。 人这一生,在路途上总是要遇见各种各样的人的,有奸诈狡猾的,也有热情善良的。 芸芸众生各不相同,人性更是复杂多变。 “倒也多亏了今日小海棠带着你过去,否则我们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 王蓉幽幽地叹了口气,又道:“只是那吴小二……怕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陆晚闻言,问:“他是泰丰酒楼的老人?” 第220章 不好打发也得打发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娘子有所不知,那吴小二是我们酒楼管事吴老爷子带过来的人。” “想必,你也听小海棠提起过吴巧娘了。” 吴巧娘…… 陆晚的确是听过的。 吴巧娘是吴管事的亲孙女,吴管事儿媳死的早,儿子从外头带了个寡妇回来给吴巧娘当后娘,偏生那寡妇也有个儿子,就是那吴小二。 原本也是不姓吴的,跟着他娘改嫁过来后,也就跟着吴家人一起姓了,把姓氏都给改了。 别人问起时,吴巧娘的后娘总说,吴小二爹死的早,自吴小二生下来就死了,所以随不随爹姓也就无所谓了。 但她现在既然给人做了后娘,那她儿子就得唤别人爹一声爹,故而也就给吴小二改了姓氏。 和吴家人一起姓吴了。 寡妇他们见过,寡妇带孩子再嫁的他们也见过,但就没见过哪家寡妇带孩子再嫁后,还得让自己孩子改姓的。 这种事情还是头一遭呢,从前都没见过。 “所以,那吴小二就是吴巧娘后娘所生的儿子?” 陆晚今日瞧着,那吴小二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而吴巧娘不过是同金枝一般大的,才十三岁。 却要有一个这么大的继兄,陆晚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别扭不对劲。 “是啊,人肯干倒是挺肯干的,就总是动一些小心思,先前在一店时,偷摸顺一些铜板,还总是偷吃后厨的菜。” “我与夫君想着,他到底是没干什么别的事情,也没犯太大的错误,只是说了他几回,又将他调去了二店,想着应该不会如此了,谁知道……” 谁知道他变本加厉,居然怂恿二店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先前调人过去的时候,吴小二就主动提出自己要去二店帮忙,说他对各方面的事务都很熟悉,要是招工进来的他,他也能帮着带人快速上手二店的事情。 俞老板与王蓉都没有多想,甚至想着吴小二约莫是想通了,要老老实实地干了。 现在看来,到底是她和夫君的耳根子软。 “不好打发也得打发了,咱们分店的生意刚做出来,若是因为一个吴小二坏了招牌,实在是得不偿失的。” 陆晚说:“他们敢这样,那必定就是做了假账的,账房也得查。” 王蓉点点头,表示明白。 二店的老鼠屎肯定不止吴小二一个。 俞老板在外面匆匆赶回,他们将一店和二店的账本分别收了回来,所有的账房先生也都齐聚在俞宅里,一对一核查账目。 越是往下查,他们额头上的冷汗就越多。 这还没到夏日了,是还带着几分凉意的早春时节,便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小海棠跟着他们一起翻账目,她跟着王蓉学了不少,如今也是识字了,更是能够算账。 “东家,夫人。”小海棠说:“一店的账目没有任何问题,但二店的账目就难说了。” “光是咱们进货的账就对不上,价目虚报了不说,还有好多货都是二店没有进过的。” 酒楼的食材进货渠道一部分是固定的,一部分却不是,譬如屠宰场的猪肉,那吴小二是二店的管事,吴老爷子则是一店的管事。 一店没有任何问题,二店却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他们原先以为只是二店的生意比一店的好。 因为二店主营陆晚研究出来的新花样,便格外的吸引人去,实则两个店的价格是差不多的,总体营收虽然没有亏损,但就只看二店的生意火爆程度,一个月都不该只是那一点儿利益进账。 俞老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脸色也很不好看,先前吴小二在一店的时候,倒也没犯过太大的错,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是决不能容忍了。 “明天我去找一趟吴小二!” “不光是要找吴小二,二店的厨子们也不能再用了,他们跟着吴小二一起把食客们吃剩下的食材二次回收利用,欺上瞒下。” 陆晚是个不会做生意,却也明白这样的生意是做不长久的。 “嗯,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二店这几天就先暂停营业,等什么时候处理好了,咱们再开店也不迟的。” 俞老板是个很实在的人,钱可以少赚,但诚信不可丢。 “婶子,天黑了,我送您回去吧。” 日暮西沉,这会儿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点上了油灯,城中开始万家灯火璀璨,边城虽然土地贫瘠,却胜在地域辽阔广大,哪怕只是一个县城,也足够大了。 陆晚与她走在路上,小海棠长高了不少,五官相比起之前也张开了些。 “小海棠,要进去坐坐吗?” 这一路上小海棠都没说什么话,云县的治安很好,夜里几乎不用担心会有流氓或者小贼出没。 程县令在县城里组建了一支巡逻队,专门用于在夜间巡逻值守用的。 等到天一黑,巡逻队就开始出动,穿梭在县城的大街小巷,至于县城城门的几个出口,则是由守城军守着,最大的城门口前方还伫立着高高的瞭望台。 最顶端架着一支巨弩。 那巨弩是用来拉响城中警报用的,若是一旦发现敌情,瞭望台上的人就会点燃底下的火,烧断固定着巨弩的麻绳。 巨弩射出的飞箭便会像长虹贯日般射向高空,发出尖锐的啼鸣。 此时,城中所有人都会知道是边城敌军来袭了。 他们这些生活在边城里的人,时时刻刻都得提防着,不光是有武朝的蛮子,还有周边那些流民马匪组建出来的队伍,隔三差五就来骚扰。 周边居民不堪其扰,不是被抢粮食,就是会抢哪家的闺女姑娘去。 故而程县令才会组建巡逻队在夜里巡逻,以保证县城居民的人身财产安全。 县城在程县令的带领下,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少发生了,除了上回临近年关粮仓被偷一事。 不过其中肯定是有隐情的,程县令并未发出公告来,百姓们自然不会去多问,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也就行了。 小海棠站在门口,长街古巷之中散发出来的葳蕤之光落在她身上,祥和宁静。 陆晚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小海棠似乎长大了。 第221章 她娘肚子里又有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了婶子,我……我还要回去帮夫人做一些事情。” 小海棠看了眼屋内,灯早早就亮起了,她就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眼底藏着羡慕。 她是真的很羡慕。 一家人住在一起,有商有量没有争吵,没有打骂。 陆婶子总是会包容孩子们的缺点,因为她知道,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自然就没有完美的孩子。 前几日母亲来信,说她过得很不好。 两个弟弟妹妹虽说有徐先生照拂,但总有照拂不到的时候,受了委屈母亲也只有哭的份儿。 徐大顺还是会时不时拿她出气。 信中还说……她肚子里又有了。 小海棠只觉得一阵窒息,绝望之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将她淹没,几乎无法呼吸。 “小海棠。” 陆晚看着她:“你晚上还没吃饭,金枝在做饭,进来吃口饭再走。” 她看出了小海棠眼里的疲惫。 刚刚她的确是感觉小海棠长大了。 不是那种顺其自然的成长,而是心境在长期极端环境下的被迫正常。 她才多大? 十三四岁吧。 在她那个世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肉。 真正爱孩子的父母,哪里会舍得让自己孩子受这样大的痛苦和委屈? 她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曾几何时,一度躲藏在暗处偷窥别人的幸福。 总是很羡慕,那些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似乎他们不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背后都有父母兜底。 陆晚也想体验一番那种感觉,到底是怎样的。 但她这辈子大概是不可能了,亲缘浅薄的人,就总是想着把自己曾经未曾得到过的,给予自己的孩子们。 如此一来,也算是弥补了自己曾经的遗憾。 “婶子,我……” “进来吧,不要见外,在婶子这里,你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金枝宝珠,还有四清,我们都很喜欢你。” 陆晚认真地看向她,仿佛是透过小海棠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有父母,过得却是比没有父母还要苦的日子。 这样的孩子内心是缺爱且贫瘠的。 但同时陆晚又希望她是强大的,女孩子可以是柔弱的菟丝花,也可以是翱翔九天的雄鹰。 谁说女孩子不可以高空翱翔,四海畅游? 只要有一颗强大的心,她们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小海棠?” 四清刚练完功,听见门口的说话声,出来就看见了小海棠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 他身上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练功服,少年身子越发强壮了起来,个头也很拔高,他今年十五岁了,已经是个接近成年人的孩子了。 半大的孩子,这个时候其实什么都懂了。 “你站在门口作甚,快、快些进来呀!” 四清冲过去,拉着小海棠的手就往屋子里走,根本不容小海棠拒绝。 小海棠心在狂跳着,想着陆婶子刚刚说的话,她说,他们和四清都很喜欢她…… 四清哥喜欢她吗? 小海棠不敢问。 怕问了别人会觉得她一个女孩子没脸没皮不矜持。 更怕自己问了之后和四清哥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封建礼教之下约束的女孩子,约莫都是如此,她们只可以是温婉的,端庄的,恭顺谦卑的。 但绝不可以是充满了锐利锋芒的,因为这对于他们男性而言,是不顺从的。 在这里,女性唯有依附男性才可存活下来。 “小海棠你看,这是阿娘做的木薯甜糕,可好吃了,你快尝尝看!” 四清献殷勤似得将一份木薯甜糕端到小海棠的面前,上面还洒了一层果酱,那果酱是陆晚自己熬的。 “四清哥,我、我不爱吃甜的。” 小海棠悄悄红了脸,对于这样四清的事情,她显得更为局促了。 似乎总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小心思。 “你咋不爱吃甜的呢,我记得你以前是喜欢吃甜的呀?” “哎呀,你别害怕,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吃吧吃吧!” 四清端着那一碗木薯甜糕就给小海棠喂了一口。 清甜的木薯甜糕混着桃子果酱的香气在口腔里炸开,层次分明,冰凉清甜。 小海棠被猝不及防喂了一口木薯甜糕,她慌忙地看向四周,约莫是害怕别人发现,好在这里的人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动作。 程嘉衍和陆天耀在院子里跟着赵元烈打拳,陆天耀跟不上,只能从基础下手,但程嘉衍小时候学过,基础是有的,故而学的比较快。 陆天耀累的跟狗似得,哈哈喘气,不停擦汗,哪里会注意到四清和小海棠。 如此,小海棠才稍稍宽心了些。 “怎么样,好吃吧?” “四清哥,我、我自己来!” 小海棠慌忙接过他手里的木薯甜糕,自己坐在一旁捧着碗,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四清蹲在一旁,双手撑着下巴,就那么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小海棠。 路过的陆晚瞧见了,有点无语。 眼神里带着一抹嫌弃,有种看自家傻儿子的那种嫌弃。 “你大口吃,还有好多呢,不光是有桃子味儿,还有别的口味。” “阿娘说,她会种草莓,小海棠,你知道什么是草莓吗?” “我听说过刺莓树莓,唯独听听过草莓,是长在草上的莓果吗?” 所以才叫草莓。 四清香,肯定是这样的,不然为什么会叫草莓呢。 少年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无比热烈地盯着小海棠,看着她小口小口吃甜糕的样子,斯文秀气。 以前饿的时候狼吞虎咽,恨不能一口吞下所有。 还生怕被人发现了,现在小海棠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不论是怎样的小海棠,在四清心里那都是独一无二的小海棠。 “我……我不知道,我没听说过草莓。” 小海棠觉得自己脸很烫,像是有火在烧。 四清哥怎么蹲在地上看她…… 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一碗甜糕快见底了,四清还蹲在地上,小海棠朝外面看了一眼,瞧见了蹲在门口的旺财。 总觉得四清哥在她面前蹲着的样子和旺财很像…… 呸呸呸! 她怎么能说四清哥像狗呢? “四清哥,有凳子你不坐,蹲在地上干啥?” “嘿嘿,我就爱蹲在地上看你。” 第222章 柠檬鸡爪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四清傻笑了两声,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大抵也是说话不过脑子的,没想过小海棠脸皮子薄,自己这话就像是对朋友说的一样,没有丝毫僭越了。 小海棠脸更红了。 那本来不是很甜的甜糕到了嘴里,竟然有些甜的发腻了。 “海棠姐姐,天耀哥,嘉衍哥,吃饭啦!” 小宝珠跑出来喊他们吃饭,一听开饭了,程嘉衍跑得比谁都快,一溜烟钻进厨房里开始帮忙端菜。 明明不过是最普通的家常菜罢了,在程嘉衍眼里却成了比山珍海味还要美味的存在。 “婶子,那甜糕我一会儿能带几份回去吗?” 程嘉衍双眼亮晶晶的,带着渴望。 他从来都没想过,原来木薯还可以用来做成甜糕,混上果酱,甜滋滋的,别提有多好吃了。 陆婶子咋就那么厉害,总是能琢磨出那么多好吃的新奇玩意儿来,怪不得泰丰酒楼的生意那么好呢。 “当然。” “婶子,这甜糕……你要打算开个甜品铺子,指定好卖的!” “这甜品不值几个钱,一般都是放在酒楼里赠送给食客们的。” 主要是陆晚现在也没这个经历,地都还没开垦出来呢,哪里有那么多精力再去搞甜品铺子。 虽说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甜味儿这种东西很是喜欢,糖制品也很是稀缺,但陆晚想要从源头上解决。 比如,制糖。 开一家制糖小作坊,不比开甜品店赚钱? 有了程县令,陆晚想要在县城里开各种铺子,几乎是没有任何阻碍的,一路畅通无比。 不过总得慢慢来,不能太急于求成了。 月满则亏,水满则盈,大概是这个道理吧。 “婶子要是想开什么铺子,尽管去找我爹就是你,他盖章很快的,哐哐就下来了!” 程嘉衍咧开一口白白的牙,笑得可灿烂了。 虽然他觉得他爹对他不上心,也不关心娘,但在做官这方面的确是没得挑了。 “小海棠,你尝尝这个鸡肉,很嫩很嫩!” “小海棠,这个鸡腿给你吃!” “还有这个,这个!” 四清一个劲儿地给小海棠夹菜,那碗都堆成一座小山了。 “四清哥,够了……我、我自己来就好……” 小海棠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脸都给埋进碗里。 脚趾更是紧抠着地面,要是地缝能钻的话,她这会儿估计都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桌上还有这么多人呢…… 一顿饭吃完,小海棠连自己吃了啥都不明白。 就见陆晚又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小海棠打算过去帮忙,才发现陆晚锅里煮的,是一锅鸡爪子。 “婶子,你这是在做什么?打算做卤鸡爪吗?” 卤鸡爪的话,县城是有好多食肆都卖的,泰丰酒楼里也有,不过食客们好像都不大喜欢。 一来是嫌吐骨头不雅观,二来是好多食肆里弄出来的味道都不大好,卖相瞧着是可以,吃起来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尤其是姑娘们,更不会去买来吃。 “不,不是卤鸡爪,是打算做无骨柠檬鸡爪。” “小海棠,你晚上还有事情忙吗?若是不忙,可否帮着婶子一起剥骨?” 小海棠眨眨眼睛,无骨柠檬鸡爪? 婶子这是又发明了什么新奇的东西,柠檬又是什么? 这个朝代没有柠檬,但之前陆晚在大石村自家菜园子里种了几颗柠檬树,种子是空间里购买的。 那些柠檬树种下去后一两个月就能开花,三四个月就能结果子, 陆晚就将果子全部收进了空间里保存,这个时候就是它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阿娘,我也来帮你!” 四清和陆天耀进来,这会儿程嘉衍回家去了,孩子们围坐在一起,陆晚拿出了锋利的剔骨刀给他们示范如何完美地给鸡爪去骨,只留下肉来。 孩子们学得很快,小海棠想着自己今晚的确没啥事儿,也就留下来一起帮忙了。 剥下来的骨头可算是美着旺财了,但陆晚也没给它吃太多,怕它消化不良。 赵元烈则是按照陆晚说的法子,将柠檬用盐搓洗干净,然后切片,挑出里面的籽。 孩子们对柠檬充满了好奇,以为只是表皮较青的橘子而已。 小宝珠尝了一口,酸到五官扭曲面部狰狞。 “咋样咋样,甜不甜,好不好吃?” 四清期待地问着。 小宝珠嚼吧嚼吧,将一片切好的柠檬递了过去:“哥哥你快吃,这柠檬真的超级甜超级好吃的!” “真的?”四清有些怀疑,毕竟那柠檬看上去那么绿。 看着都不像是很甜的样子。 “真的真的,哥哥,很甜的,哥哥你快尝尝!” 小宝珠嚼得更欢了,一副真的很甜的样子。 一旁的金枝也尝了一片,酸到肢体扭曲,但两人都同样表现出很甜的样子,哄着四清吃。 “姓行,那我尝尝!” 这下四清没有丝毫怀疑,直接拿起一片就塞进嘴巴里。 下一秒—— 爆炸的酸味儿在他的嘴巴里打架,酸的四清浑身一哆嗦。 眼泪差点儿掉出来了。 然后默默拿起一片柠檬递给了陆天耀:“天耀,这柠檬好甜,你快尝尝。” 陆天耀更是不会怀疑了,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陆天耀:(T-T)!!! 被酸到面部扭曲的陆天耀直接泪流满面,怒吼:“赵四清,你敢骗我!!” “哈哈哈哈!” “阿娘,好酸好酸!” “这柠檬怎么这么酸啊!” “呜呜呜呜,酸死我算了……”小宝珠更是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屋子里闹成一团,相比起他们,小海棠则是安静了不少,她看着他们一个个酸的面色扭曲狰狞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婶子,真有那么酸吗?” 说着,还拿起一片想要尝试一下。 四清连忙抢了过来:“小海棠,你别吃,真的很酸很酸,你会被酸哭的!” “赵四清,你敢骗我吃这么酸的东西都不让小海棠尝试,你!你真是……” 陆天耀涨红了一张脸,老半天了也没憋出半个字来。 苍天啊,他就从来都没吃过这么酸的东西! 第223章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才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天耀气不过,酸到牙齿都要掉了的感觉,两少年扭打在了一起。 抓头发揪耳朵,倒也没有真的动手。 四清急了,说:“你能跟小海棠一样?” “小海棠不喜欢吃酸的,她从小就怕酸,啊——” “陆天耀你敢扯我头发!” “赵四清,我是你哥!我比你大!” “大个屁,你比我大多少?” 陆晚也没阻止,让他们玩儿去了,反正只是随便闹闹而已,又不是真的动手。 再说了,陆天耀以往只顾着读书,根本就没有好好锻炼过身子,要真打,四清早就给他撂地上起不来了。 小海棠有一瞬间的愕然,四清哥居然将她的喜好记得这么清楚…… 刚刚还抢走了她手里的柠檬片。 “婶子,这柠檬这么酸,真的能用来做鸡爪吗?” 会不会做出来的鸡爪也很酸? 这样的话,真的会有人愿意吃吗? “等明天早上起来尝尝味道就知道了,这会儿天色也晚了,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我在这里留了一间你的屋子,是早就收拾好的,你若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如何?” 陆晚为了这俩孩子的感情,可算是操碎心了。 “是啊小海棠,阿娘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就是想着现在咱们都在县城里,我们又自小就认识,有时候也能一起玩儿呢。” 金枝也跟着说。 眼里带着希冀,她是很希望小海棠和她们一起的。 小海棠很是愕然,心中同时也升起一股暖流来。 “婶子,金枝……” 喉咙发酸,似有一股蓬勃的情绪即将从喉咙里喷发,小海棠咬着唇,将那股酸涩发胀的情绪压了下去。 “嗯……” “谢谢你们。” 她知道,婶子这是在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看才会如此的。 她从前没得到过的关爱,似乎在婶子这里就都有了。 婶子也从来不会对她苛责,总是那么温柔包容。 要不是婶子,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过的是什么水深火热的苦日子。 明明都已经脱离苦海了,婶子还这般对自己好。 要说不感动,心里肯定是假的。 小海棠心里都有数。 也更加坚定了小海棠要努力学本事,努力挣钱的决心。 将来……好成为一个对婶子有帮助的人。 “海棠,我带你去吧,阿娘给你布置的房间,你去看看喜不喜欢,缺什么东西,你告诉我!” 三个小姑娘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就很要好,不过那会儿也只敢在私底下偷偷玩儿罢了。 小海棠跟着她们去了,四清和陆天耀跟着陆晚在厨房继续腌鸡爪。 “阿娘,这酸酸的东西,做出来的玩意儿真能好吃?” 不过阿娘真是厉害,居然想着把鸡爪剔骨,如此一来,也就解决了食客们嫌弃吐骨头不雅观的问题了。 “当然能的。” 柠檬鸡爪简直就是陆晚的最爱,这些鸡爪都是陆晚去从附近的养殖场单独购买的,价格偏贵,这满满的一大盆有三十斤。 陆晚打算明天一大早带去泰丰酒楼试试水,看看食客们的接受程度,如果可以的话,后面倒是能出一些别的口味。 四清瞧着陆晚将鸡爪和柠檬放在一起搅拌均匀,里面还放了许多的调味品。 酱油米醋白糖等来进行调味,青红辣椒与洋葱蒜末姜末等必不可少,随着陆晚的搅拌,酸酸辣辣的香味儿立马就被激发了出来。 在进行调味腌制之前,陆晚已经用冷水将鸡爪反复冲洗过很多次,洗去油脂,故而并不用担心在腌制过程中会凝结在一起。 “尝尝看吧。” 四清有些将信将疑,约莫是被那酸掉牙的柠檬给欺骗了,现在看着柠檬腌制着鸡爪,他已经不敢轻易尝试了。 陆天耀倒是不怕,看着那酸酸辣辣的鸡爪,当即就夹了一个放在嘴里。 眼睛当即就亮了,爽口劲道的口感再加上柠檬那独特的香气,又是去了骨的,吃起来简直不要太上头。 不过由于是刚腌制好,还没有入味,味道还是差了几分的。 “好吃!” “这要是再腌制一晚上,味道就更好了!” 陆天耀没吃过这么新奇又好吃的东西,鸡爪是吃过,不过那也是过年的时候,爷奶杀鸡,会把鸡腿鸡爪都留给他。 鸡爪在瓦罐里被煨的稀烂,轻轻一抿也就脱骨了。 孩子们几乎无法拒绝这种入口即化的美味,但一只鸡也就只有两个爪子,家中长者分食,自然也就没有小孩子的份儿了。 爷奶每每将鸡腿和鸡爪留给他时,娘总会说,要他好好读书,他们这么辛苦,将所有好吃的都留给他,就是为了他将来能够有出息。 故而每次吃到时,陆天耀都会有一种极其沉重的负罪感和愧疚感。 这种感觉使得陆天耀在学业上从来不敢懈怠半分,他知道一旦懈怠懒惰了,哪怕只有一刻的功夫,也会被书院别的孩子远远甩在后头。 书院的先生们都夸他聪慧,是个读书的料。 可只有陆天耀自己才知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天才,他不是天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可一个普通人想要出人头顶,想要出类拔萃。 就必须得付出比别人更多精力去学习。 读不懂的书,算不懂的数,就多读几次,多算几次。 一次不行,就十次百次,笨鸟先飞,总会有通透感悟的时候,别人吃饭时,陆天耀在看书,别人在玩耍时,陆天耀在同先生不耻下问。 故而他所谓的聪慧,都不过是辛苦付出得来的罢了。 但自从和小姑住在一起之后,他不论吃什么,小姑都不会给他施加压力。 因为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吃的一样,大人吃什么,孩子们就吃什么。 他们从不会刻意将好吃的留给孩子,去给孩子增加心理负担和罪恶感,哪怕是两个妹妹读书,小姑和姑父也只是希望她们能够多学一些知识,明事理,知伦理,晓天地方圆,通古今历史。 “小姑。” “嗯?” 陆晚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陆天耀的表情变化。 第224章 酸辣柠檬鸡爪开卖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会好好读书的!”陆天耀双手紧握,在心中暗暗发誓。 陆晚诧异地看向他:“我知道,我们家天耀一向都是个很用功的孩子。” “我总是听书院的先生们夸你,那个叫做宋子灿的孩子,也说你很厉害,先生布置的课业和文章,你总能最快最优秀地完成。” 陆晚一边说,一边将腌制好的鸡爪都分装好,然后盖好盖子,避免飞尘和老鼠光顾。 等到明天一早也就腌制入味了。 她说:“但我想,这世上也许没有那么多天资聪颖的孩子,先生们夸你,只是你自己辛苦努力出来的结果。” “但你也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尽力而为就好。” 身为一个现代人,陆晚太明白这些孩子的心思了。 尤其是现代社会的孩子们,教育行业的内卷,父母们的鸡娃政策手段,使得那些孩子早早就丧失了童年。 可不这样做又该怎么办呢? 你不努力,自然是有别人在努力。 那些出身富贵的孩子,就已经快人一步赢在起跑线上了,他们所接触到的教育资源,也许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 故而只有千百倍的鸡娃,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孩子们的身上,才能保证不输给别人。 社会发展趋势如此罢了,避无可避。 但陆晚不希望陆天耀过早丧失属于他的那一分少年气。 应当鲜衣怒马,少年朝气蓬发。 而不是只知道一味地埋头苦读。 使得自己变成一个读书机器。 陆天耀惊愕无比,心头大震,原来……原来小姑什么都知道。 他以为这世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辛苦。 娘总说,他在县城书院里读书,吃好的住好的,而她和爹却住在乡下的破房子里,过着食不果腹的苦日子。 因为他们把所有的钱都拿去供自己读书了。 “我知道了小姑。”陆天耀一展眉心,脸上的阴霾仿佛都在这一刻一扫而光了。 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似得。 小姑说的对,他不能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要是成了个书呆子可就不好了。 [叮——恭喜宿主成功激发育儿奖励金一万积分,请注意查收!] 随着系统那诈尸般的声音响起,陆晚才知道,因为长期高压力的学习状态,陆天耀已经明显有抑郁倾向了。 不过不明显,陆晚也没发现过,只是觉得那孩子不大爱说话,也不爱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看书。 现在看来,陆天耀分明是在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 加之先前在书院一直遭受霸凌,他又不敢告诉家人,唯恐家人忧心,故而便将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受。 长期以来,心理也就出现了问题。 陆晚有些后怕,还好还好…… 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至少陆天耀不是那么偏执执拗的孩子。 “陆天耀,赵四清,小爷我来了!” 大清早的,天才刚蒙蒙亮呢,院子外头就程嘉衍那厮的声音。 他现在每天起的可早,从县令府一路跑至陆晚家,早上寒气重,县城笼罩在一片湿润的雾气中,仿佛连吸一口气,心肺都是透心凉的。 少年气喘吁吁,一手撑着门,一手撑着腰,保持着自己帅气的姿态。 金枝白了一眼。 “你今日怎么没骑马过来了?” “骑什么马,跑过来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罢了,怎么样,我厉害吧!” 程嘉衍拍着自己的胸脯。 这会儿天空是雾霾蓝的,还未彻底放亮,不光是他,孩子们都起得很早,因为早上要起来练功。 结束后再一起用了早饭,最后出发前往私塾学院。 “婶子,这鸡爪好好吃,我能带一份去学校吗?” 早上陆晚端了一份鸡爪出来让孩子们尝尝鲜,经过一晚上的腌制,鸡爪已经很入味了。 陆晚知道他那点儿小心思:“厨房里还有很多,想带你们就自己去装。” 孩子嘛,遇到点儿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都巴不得去炫耀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似得。 她小时候也这样,哪怕是在路边看见了一朵很好看的小花,也要很高兴地去告诉自己的玩伴们。 分享自己的快乐与愉悦。 人都是有分享欲的,分享自己的情感,也是社会交际的一种。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婶子,晚上我还想给我娘带一份……我给钱,您看可以吗?” 程嘉衍不会忘了自己娘。 娘约莫是还没吃过这般好吃的鸡爪呢。 味道奇特,还不用吐骨头,娘肯定喜欢。 “嗯,好,我给你留一份,下学了你来拿。” 陆晚对于孩子们的这些要求总是有求必应。 程嘉衍高兴的原地蹦跶了起来。 “婶子,你人真是太好了,你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婶子了!” 最初的程嘉衍有多讨厌陆晚,嫌弃陆晚是个乡下村妇,现在就有多喜欢陆晚这个婶子。 孩子们出发后,院子里就安静了下来,旺财负责护送两个姑娘去私塾,陆晚则是带着柠檬鸡爪去了泰丰酒楼。 赵元烈也下地干活儿去了。 他还在县城里找了一份工,受程县令所邀,嫁入县城城防军担任城防军教头。 一来是训练城防军,提高他们的作战技能,二来则是防守城门,抵御外敌,有了赵元烈的加入,城防军的战斗力明显提升。 不管先前的城防军们服不服,打一架就知道了。 谁拳头硬谁说了算。 整个城防军里,就没有一个能打的。 他们到底是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真刀实枪地干过,哪里会是赵元烈的对手。 程县令还发现,赵元烈不光是身上的功夫了得,就连战场上的用兵之术也通晓一些,想来是那些年跟着卫将军到处打仗学来的。 现在程县令只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 有陆晚和赵元烈这两个在云县里,何愁云县不会强大起来。 说不定靠着陆晚,他们云县还能成为整个边城的粮食大县呢。 虽说还没实现,但先做个梦还是可以的。 “小海棠,你们酒楼里,今日是又整出了什么新菜式来?” “酸辣柠檬无骨鸡爪?” 第225章 谁都别想好过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是何物?倒是新鲜呢!” 鸡爪他们知道,无非就是鸡的爪子罢了。 但酸辣柠檬无骨什么什么的…… 恕他们无知了。 小海棠笑着说:“这是我们酒楼二东家刚做出来的新菜,今日咱们会送上一份试吃,诸位客官们若是吃得好了,再点也不迟的。” 这是泰丰酒楼向来就有的规矩。 若出了什么新菜式,定会先让食客们品尝了,给出意见了,再决定是否上新。 “鸡爪?又是鸡爪,我可不爱吃这玩意儿,肉少骨头多的,不吃不吃!” 一听是鸡爪,已经有食客开始抵触了。 除非是将鸡爪做的软烂脱骨,入口即化的程度,否则他们都是不爱接受的。 但想要把鸡爪做得好吃且软烂,必定是费神的,如此一来,性价比也就低了。 除非是像上京城那等繁华之地里的酒楼食肆,才会愿意出这个功夫去做,毕竟上京遍地达官显贵,并不愁卖。 小地方可就不一样了。 费神且贵,鲜少有人愿意为此消费买单。 “客官不用担心,此鸡爪我们已经去骨了,不用担心吐骨,我这就给您上一份!” 说罢,小海棠就将柠檬鸡爪给每桌食客们都上了一份。 一份也不多,且陆晚还是将鸡爪切开了的,一只鸡爪一分为二,一桌食客共得两只鸡爪,分开也就是四只,如此一来,份量看着也就多了。 有人夹着好奇瞧了瞧:“怪哉,还真是没有骨头!” “你们二东家是怎么去掉骨头的?” “这骨头怕是不好去吧。” 小海棠微微一笑:“这就是咱们酒楼负责的事儿了,还请客官们品尝,若味道好,日后便会继续供应。” “嗯!这味道的确不错!” “海棠姑娘,给咱们桌来一份!” 不用吐骨头的鸡爪,没有想象中的软烂,反而很是脆弹,入口带着清香,酸辣中带着一丝丝甜,很是清爽开胃。 “好,这就给您上!” 陆晚没做多少,总共就三十斤的鸡爪,她带了二十斤过来,没一会儿的功夫也就买完了。 还有人打包了一份带回去给家里人分享。 小海棠开心极了,看来食客们都很喜欢呢。 不过也有人问他们二店今日怎么没有开门,小海棠按照陆晚所教的说:“二店还在调整中,过几日便会开门的!” 不过二店有的,一店也有,食客们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并不会往深了想。 陆晚今日还要随俞老板一道,去处理二店的事情。 吴小二和二店的厨子们都被解雇了,他们还以为陆晚不过是吓唬他们的,结果第二天一早去二店时才发现,二店落了锁并没有开门。 吴小二脸色阴沉:“看来二东家是真的要把咱们都给解雇了,不给咱们活路了!” 吴小二心中暗恨,好个陆晚,不就是剩菜锅底二次回收利用的事儿吗? 就这点儿破事,又没碍着她赚钱,她有必要搞成这样? “吴管事,那咱们现在咋整,她把咱们都解雇了,咱们这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找活干啊!” “是啊,她这分明就是要断了咱们的生路啊。” 眼看着二店不开门,他们也没法子。 “她不给咱们活路,咱们就自己找活路!”吴小二眼神阴狠。 本来他是不打算这么干的,但陆晚非要逼他,断了他的发财路,那可就别怪他了。 “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有我吴小二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你们饿着的!” 吴小二拍着胸脯保证着,仿佛自己真的能给他们这群人带来一个光明璀璨的前途。 厨子们将信将疑:“吴管事,你、你要干啥?” 可别是要干什么违反律法的事儿啊,到时候牵连了他们可就惨了。 “当然是去给你们找门路,不过你们得保证是和我吴小二一条心的,只要咱们一条心,咱们下一个东家给的月钱,比泰丰酒楼只多不少!” 看吴小二这般信誓旦旦的模样,厨子们也就真信了。 不信也没法子呀,现在他们都被解雇了,说解雇就解雇,一点儿情面都不给,他们还能咋地。 眼下也就只能紧着吴小二了,希望他能给自己找条活路。 吴小二看了眼落了锁的二店,眼里闪过算计精光。 很快,吴小二就到达了他们约定的地方,他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包裹,这是一片小树林,外头停着一辆马车。 “贺老爷,这就是他们泰丰酒楼做菜的秘密,这些调料,都是那个叫做陆晚的女人弄出来的,你们只要拿回去仿制出来了,生意指定比他们的还好!” 前段时间贺家人都找到了吴小二想要找点儿路子,那时候的吴小二有自己发财的门路,自然不肯干。 但现在他都被解雇了,没路子可走了,所以找上贺老爷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贺夫人看着地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瓦罐,还有好些用油纸包起来的东西,将信将疑地问:“你确定你们酒楼就是靠着这些东西吸引食客的?” “当然,信与不信,夫人您拿回去让厨子试一试就知道了。” 吴小二不光是偷了很多的调味品,还将陆晚那些做菜的方法全都给偷偷记录了下来。 就连这些调味品的用法用量都有详细记录。 为的就是有一天能给自己留条后路。 吴小二这个人,做事谨慎会留后手,有脑子,却不用在正途上。 “说吧,这些东西你想要多少钱。” 贺老爷是个生意人,自然看明白了吴小二眼里的精光。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小的不要钱,小的就纯属看不惯陆晚那婆娘的为人,小的也知道,您儿子因为陆晚坐牢去了,贺老爷,您应该很想报复陆晚吧?” 吴小二心里立马就生出了个歹毒的想法。 于是凑上前,附耳轻语。 两人眼里都同时出现了亮光。 “你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吴小二嘿嘿一笑:“保真的!” “怎么样,这些够贺老爷您搞垮泰丰酒楼了吧,到时候陆晚的名声一坏,我看这城里还有谁敢做她陆晚的生意!” 陆晚不想让他好过,那陆晚也别想好过! 第226章 给旺财投毒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谁让她挡了自己的发财路,要么一起死,要么陆晚去死。 “行!” “好小子,是个厉害的,等这件事情成了,我就聘你为我贺家酒楼的掌柜,让你去打理生意,你说的那些厨子,可都可以去我贺家酒楼里做工,哈哈哈哈!” 贺老爷大笑着,脸上的肉都在颤抖着。 仿佛已经先看见了陆晚惨败的样子。 那该死的婆娘,害他儿子坐牢,永远都做不了官,还让他们贺家去给那些穷鬼每家赔了二十两银子。 他们贺家是不缺这二十两银子,可一想到那些银子是赔给那群穷酸货的,贺老爷与贺夫人就浑身难受。 尤其是贺夫人,自从贺云章下牢狱之后,她就天天哭,天天在家里咒骂陆晚不得好死,偏偏她又不能做什么。 云桑的知府不会去管这种小事,他们也没法子连上知府大人这条线,否则一定会想法子用钱把贺云章给弄出来。 一想到自己儿子要坐半年的牢,在牢里受尽折磨,贺夫人就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弄死陆晚。 最好是把她那几个孩子给弄死,让她也尝尝骨肉分离的痛苦。 然而他们的人在云县里蹲守了好几天都没有机会。 原以为两个女孩子比较好下手,谁知道那俩丫头天天都有一条大狼狗负责接送,但凡有人靠近,那条狗都十分警惕,不让任何陌生人接触到两个姑娘。 贺夫人心里恨都要恨死了。 看来想要抓到陆晚两个女儿,就必须得先打死那条狗。 不就是一条狗吗,有什么好难的。 狗都是吃屎的玩意儿,到时候往肉包子里塞点儿老鼠药,毒死也就好了。 贺夫人心里如此想着,也就立马让人去办了。 到了下午私塾下学时,旺财早早就蹲在了私塾门口,附近的人对旺财都熟悉了。 感叹这狗每天都很准时来接两个姑娘回家,又聪明又机敏。 “哟,旺财又来接你家姑娘下学啦?” “旺财还真是聪明,每天准时准点儿过来,比咱家那傻狗聪明多了,俺家那傻狗,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家里进贼了都不知道。” “那可不,这狗瞧着就聪明!” “嘿,旺财,来吃个肉包子!” 路边看热闹的人给旺财扔了个肉包子过去,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兄弟,你给它扔肉包子干啥?我跟你说,这狗精着呢,咱们平时给它丢的东西,它从来都不吃的,也不知道那陆娘子咋教的,给一条狗教这么好!” “嗨,我这不是看这狗在这等着怪可怜的嘛,就给它扔给肉包子吃吃,到底是个畜牲,哪儿会不吃肉包子!” 那人就盯着旺财,旺财依旧威风凛凛地蹲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它甚至都没闻一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私塾门口,寻找着自己的小主人。 “哟,你看,它还真不吃呢!” 丢包子的人不信邪,这次索性丢了一只鸡腿出去:“我还就不信了,它能连鸡腿也不吃!” 香喷喷的大鸡腿别说扔在狗面前了,就连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 那可是肉多骨头少的大鸡腿呀,这旺财能忍住吗? 没想到旺财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依旧不为所动。 那丢包子丢鸡腿的人脸色都扭曲了。 恶狠狠瞪了旺财一眼就转身走了。 旺财接到了两个姑娘,像守护神似得跟在她俩身后,眼观四方耳听八方。 “旺财,我听他们说刚刚有人给你扔包子和鸡腿,你可真棒!” “居然都没吃,待会儿回去,我让阿娘给你宰只鸡吃!” “汪——” 陆晚早就教过旺财了,外面的东西,不管是谁给的都不要吃,要吃什么回家吃,陆晚都会给它弄。 狗粮罐头生骨肉,应有尽有,不缺它那一口吃的。 除非是旺财自己在外面捕猎的食物。 旺财听话得很,陆晚不让它吃,它就真的不吃,再好吃的东西也不会尝一口。 私塾四周有不少的商贩小摊子,大多都是卖一些零嘴儿的,这是一家女子私塾,专供县城中女孩子们读书认字儿的。 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地上,不知是从哪儿来的乞儿,瞧见地上的肉包子和鸡腿,疯了似得扑过去,和野狗抢食,周围的人瞧了也只是摇头笑笑。 然很快人群中就传出了惊呼。 “死人了,死人了——” 那才将地上的肉包子狼吞虎咽的乞儿,甚至还没来得及吃怀里的鸡腿,便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僵直了身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有人壮着胆子上前摸了摸鼻息,才发现已经断气了。 人群炸开了锅,也有人连忙跑去了县衙开始报案,大家都意识到事情不对。 “这怕不是在肉包子和鸡腿里下了老鼠药是要毒陆娘子的狗,没想到狗没毒死,反而把人给毒死了。” “真不知道是谁的心这么黑,毒死陆娘子家的狗有什么好处,我瞧着那狗乖得很,又不惹事,那么大的体格子也不咬人……” 刚开始附近的人还是很害怕旺财的,毕竟那么大,比普通的狗的体型要大出两倍不止,光是看那外表就知道是个凶悍的。 没想到它除了每天来接送两个姑娘以外,对周遭的行人根本理都不理的,更不存在什么咬人了。 “只怕是目的不单纯,咱们还是提醒一下陆娘子吧,要是两个孩子出事可就不好了。” 周围的商贩们大多还是热心的,自家都是有孩子的人,代入一下,如果有人想要对自家孩子下毒,药死什么的,真的会疯。 自家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怎么能就让人给害死了。 “什么?” 宋子灿刚好在那段路上,他这几天没敢去书院,总是害怕看到陆天耀。 “你是说,有人给旺财投毒?” “是的婶子,我看到了,那人给旺财扔了一个大肉包子,一个鸡腿,然后那个乞丐吃掉包子就死掉了,鸡腿送去县衙了,等他们验毒就知道了!” 宋子灿将那情况都说给陆晚听了,还说了那个人的死状。 陆晚心底一阵发凉,后背更是冒起了一股森森寒意。 第227章 上门讲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你可曾看清楚,那给旺财扔肉包子和鸡腿的人的长相了吗?” 既然是想要毒旺财,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只是单纯的心理阴暗,想要毒死旺财。 毕竟就旺财那体格和外形,的确十分引人注目。 第二种则是有人想要对金枝宝珠两个丫头下手,但由于每天都有旺财保驾护航,有心之人根本找不到半点儿下手的机会。 那么是谁想要害她的孩子? 或者,害她的孩子,对他们能带来什么好处。 宋子灿认真想了想,说:“下午的人很多,婶子,我回去好好想想,我会作画!” “我肯定能想起来了,到时候我画下来给您看!” 宋子灿双眼亮晶晶的,虽然他读书也就一般般,但是却自小喜欢画各种东西,且无师自通。 陆晚很诧异,点点头:“那就有劳你了,劳烦你好好想想,若是能够想起来画下来就更好不过了。” “嗯嗯,那婶子我就走了!” 宋子灿觉得自己要是能够帮上陆晚的忙的话,说不定陆天耀就不会那么讨厌他了吧? 到时候做朋友有可能的! 宋子灿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于是兴冲冲跑回去努力回想今天下午那个给旺财扔包子的人长啥样了。 “阿娘……”金枝也是感到一阵后怕,再看看已经蹲在一旁啃骨头多少显得有些没心没肺的旺财。 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庆幸的。 还好……还好旺财知道不吃外面的东西,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先前金枝觉得阿娘这么教旺财是多此一举。 谁又能想得到,是真的会遇到这种事情呢。 “旺财,好可怕,你以后可千万不能吃外面的东西,谁给的都不能吃!” 小宝珠上前,抱住了正在啃骨头的旺财。 旺财:??? 旺财不懂,继续啃骨头。 但它晓得,除了家里的东西,外面再好吃的东西都不能吃。 它的母狼已经死了,对于小狼来说,陆晚现在就是它的家人。 母狼把它托付给陆晚,保它平安,它也要保护他们的平安。 很快,县城里有人投毒的事情就传开了,虽说目的是想要毒狗,但谁知道会不会对城里的孩子们下手。 现在家家户户都提高了警惕,有养狗的人家,也是到点儿就把自家狗子给找回来,最好是拴在屋子里,最近都不要放出去了。 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狗是用来看家防贼用的,作用很大。 尤其是在边城这种危险的地方,就连县城里的巡逻队都会有配备犬只全天侯巡逻警惕。 对于孩子们来讲,那就是自小到大的玩伴,感情深厚非同一般。 小树林里,那给旺财投毒的人恨恨地说:“老爷,那狗太鸡贼了,什么都不吃,别说肉包子了,我丢鸡腿它都不看一眼!” 这样根本毒不死,就更没机会对那两个丫头下手了。 贺老爷也是没想到一条狗居然这么聪明,这狗要是能变成自己的…… 到底是商人,心中很快就归属好了最大的利益。 “行了,既然毒不死,那就想别的法子,那可是条好狗,要是毒死了,也怪可惜的。” “可是老爷,现在云县家家户户都警惕起来了,他们到处在找投毒的人……” 他还是有点儿担心的,要是找上自己,免不了要被安上一个投毒罪,如果只是毒死一条狗还好,可偏偏还毒死了人。 哪怕毒死的只是一个流浪在县城里的乞丐,那也是一条人命。 一旦被查到,他也是要以命偿命的。 所以才会慌。 然而这种事情,贺老爷早就见多了,拍拍他的肩膀说:“怕什么,有我贺家给你兜底,这种没证据的事情,他也拿你没办法!” “下午那么多人,谁看清楚就是你投毒的了?” 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手上就没有几个是干净的。 这样的手段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人一听贺老爷这么说,心也就放下来了,想着下午的人的确多,谁会记得住他的脸。 就算是记住了,他也早就跑回晁县去了,晁县可是贺老爷和杨大人的地盘,那程县令就算再有能耐,能去晁县造次? 陆晚这边还在交代孩子们最近小心点陌生人。 不听不信,时刻保持警惕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俞老板那边已经查出了假账,去找了吴小二对质,没想到吴小二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做假账。 情绪十分激动。 俞老板亲自去的吴家,吴老爷子也在,万是没想到居然会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在泰丰酒楼是跟着俞老板父亲就开始干的,一直干到现在都没出过什么问题,没想到这吴小二居然狗胆包天,敢联合二店的人一起做假账。 好在二店开业的时间算不得太长,他也没敢做的太明显,总共贪了二百两银子。 “没有证据的事情你敢来污蔑,俞子衡,你算个什么东西!” “老子在你家酒楼里要死要活地干,你现在张口就来,说我做假账,我呸!” “老子不认!玉皇大帝来了老子也不认!” 吴小二激动的脸红脖子粗,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做假账,俞子衡就拿自己没办法。 毕竟二店的那些厨子和他都是一条心的。 他们都还指望着自己给他们找条明路呢,吴小二现在就等着贺老爷他们那儿的好消息,只要贺老爷那儿确定下来了,这事儿也就妥了。 吴小二现在心思阴暗,别说是做假账贪酒楼银子了,就连泰丰酒楼他也想要搞垮。 他就是见不得这些有钱人高高在上的样子,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看不起他们这些穷人。 “俞老板,我家小二向来都很老实的,他在你们家酒楼干了这么多年都没事,怎么现在一开分店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怕不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家小二吧?” 吴小二的娘是个厉害的,早些年死了男人,一个人带着吴小二讨生活也没吃过半点儿亏。 后面嫁到吴家来给人做后娘,那就更厉害了。 第228章 打死了算他的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四十多岁的年纪,风韵犹存,眼角眉梢都带着风情。 倒也难怪自从她嫁到吴家后,将吴巧娘的爹给迷的五魂三道的,有时候甚至大白天的就在房间里…… 偶尔巧娘撞见了,尴尬到无地自容。 吴老爷子为了保护巧娘,这才自己出钱把姑娘送去私塾,否则,早不知道被祸害成啥样子了。 “老实?吴小二老不老实你心里没数吗?” “先前偷摸拿酒楼里的碎银子铜板,我们都没有计较,这会是做假账,还败坏酒楼的名声,将剩菜剩油给客人用!” 俞老板今天是带了人过来的,要不是看在吴老爷子的面儿上,他今天非得让人砸了吴家不可。 “剩菜剩油咋了?这年头谁家还没吃过剩菜剩油了,有得吃都不错了,还嫌弃剩菜剩油,你们那么大的酒楼每天开支也大,我家小二这是在帮你们酒楼省钱,你们咋还这么不知好歹,居然带着人上门来要钱,要脸不要啊!” 吴小二他娘双手叉腰,那叫一个彪悍泼辣。 “哦?你是觉得给食客们吃剩菜剩油没问题是吧?” “那行啊,以后你们家也天天吃人家泔水桶里的东西,泰丰里有很多,我现在就让人给你拿过来,你天天吃,我盯着你吃!” 陆晚也是个不肯退让的,直接让人去抬酒楼里的泔水桶过来,有多少要多少。 很快,他们就把泔水桶都给抬了过来,油花花的泔水桶里还飘着菜叶子和一些泡发的粉面,瞧着实在是算不得好,味道也不大好闻的。 带着一股酸味儿。 “来,吃啊!” 陆晚亲自给吴小二她娘盛了一碗:“你咋不止,后退干什么,你不是说吃剩菜剩油没问题吧,来,这些都给你吃!” “这不是剩菜剩油,这是泔水,是用来喂猪的!” 陆晚把碗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声响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俞老板是个斯文人,吵架根本不会,只知道跟人讲道理。 和这种人讲什么道理,干就对了,还讲道理。 道理是讲给能讲理的人听的,而不是给一些胡搅蛮缠的人听的,很显然,吴小二和他娘就是属于蛮不讲理胡搅蛮缠那一类型。 吴小二他娘也不是个怂的,当即扯开了嗓子说:“反正这事儿我家不认,你们这就是在诬陷!” “诬陷?”陆晚指着那几个唯唯诺诺已经连大气都不敢出的账房先生说:“这些个人,都是你儿子挑唆的,至于那几个厨子,现在闭门不出!” “没关系,咱们去公堂上,让县老爷来判!” “你们这些做假账的,是一个也逃不了的!” 几个账房先生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听要去公堂上,吓得双腿一软,连忙说:“二东家,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呀,现在是小二管事不认账,不关咱的事儿啊!” 他们都已经承认了,今天过来就是指认吴小二的,咋还要告他们呢。 “你们说什么了?吴小二不认,你们说的话就不算数!” “既然不认,那就都去县衙公堂,挨了板子知道痛了,嘴巴才会交代!” “姓陆的,你敢!” 吴小二他娘可不是个好惹的,直接横在陆晚面前等着她,凶神恶煞,大有一副她要是敢去告,就敢和陆晚打起来。 “你看我敢不敢!” 陆晚也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一把大斧头,直接劈在了院子里的木桌上,哐当一声,木桌四分五裂。 陆晚:“……” 这桌子这么脆的吗? 俞老板震惊地看向她,她啥时候带了一把斧子过来? 不是说好今天是过来讲道理的吗? 怎么还带上斧子了? 瞧她这架势,俞老板顿时也挺直了腰板儿,面上更是做出了几分凶狠的神情来。 “你们敢出这样的事情,让我酒楼损失惨重,我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来的!” 吴小二没想到一向嘴好说话的俞子衡今天也硬气起来了。 俞老板是个性子温和的人,就算是做生意也是如此,故而这些年生意虽然没有垮下去,但也一直是不温不火的。 但他就是这样子,没什么太大的志向,挣的钱足够一家子人吃饱穿暖,在乱世来临时,有庇佑自身的底气就够了。 这世上所有做生意的人,也并不是都想着要大富大贵,成为行业之首的,俞老板便是如此。 “哟,你还想动手了是吧,来啊,来往我脖子上砍!” “姓陆的,你今天要是不砍死我,这事儿你就别想消停,想要老子拿二百两银子出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吴小二可不怕。 她陆晚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女人,她一个女人还能翻天了不成,拿斧子出来吓人,谁不会啊! 反正吴小姐就吃定了陆晚是个女人,就算拿了斧子出来,也只是吓唬人的罢了。 她一个女人,还敢杀人打人不成。 陆晚扯了扯嘴皮子,目露凶光:“好,这可是你说的,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要求了,老娘今日不给你揍一顿只怕是你心里不会痛快了!” 陆晚当即弯腰捡起地上的斧子,直奔吴小二去了。 “姓陆的,你要干什么!” “快、快拦住她!” “她是来真的!” 吴小二她娘一看陆晚抡着斧子就朝吴小二冲过去,吓得大叫了起来。 “拉开都拉开,让陆娘子去揍他,今天打死了他算我俞子衡的!” 俞子衡也燃起来了,他知道陆晚心里肯定有数,而且对付吴小二和他娘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就得以暴制暴。 吴小二他娘抄起院子里的扫把就朝陆晚打过去,却遭到俞子衡带过来的人的阻拦。 “陆晚,你、你敢来真的!” “我警告你,你今天要是弄死了我,你也是要坐牢的!” 吴小二这会儿害怕到声音都变调了,压根儿就没有先前的嚣张气焰。 “来啊,你当我陆晚是吓大的,弄死你就弄死你!” 吴小二在院子里狼狈逃窜,陆晚直接把手里的斧子扔了出去,哐当一声,堪堪从吴小二的面门飞了过去,死死钉在了木门上,手柄嗡嗡发出颤音儿来。 第229章 打到服为止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吴小二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他尖叫了声,心脏在砰砰狂跳着,如果他刚刚但凡再跑快一步,那斧子就不是钉在门上了。 而是直接给他脑袋开瓢了! “陆晚,你个疯婆子,你敢杀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吴小二她娘也是爆发了,却被俞子衡绊住了脚,陆晚鸟都没鸟她,直奔吴小二去了,一拳就砸在了他脸上。 “死不承认是吧!” “欠揍是吧!” “找死是吧!” “认为我陆晚是个妇道人家好欺负是吧!” 陆晚的拳头砸得邦邦响,拳拳到肉,一拳接着一拳,吴小二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汉,在陆晚手里竟然没有半点儿反抗的余地,只有从喉咙飞出来的一连串哀嚎咒骂。 他越是咒骂,陆晚的拳头就下得越重。 “儿子,儿子!” 吴小二他娘嘶吼着,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陆晚,你个疯婆子,啊——” “我让你骂,老娘今天非撕烂你的嘴不可!” “喜欢骂人是吧!” “你娘教不好你,老娘来教!” “敢在老娘的店里动歪心思,今天非得把你打到服为止!” 陆晚秉承着用讲理绝不动手的原则,向来是不大喜欢打人的。 但今日这道理讲不懂,就只有动手了。 “你,啊——” “痛痛痛!” “你是要打死我啊陆晚!” “对,老娘就是要打死你,打死你能咋地!” 周围的人惊恐地看向将吴小二追的满院子跑的陆晚,都不由得恐惧地吞了口唾沫星子。 “东、东家,您先前也没说……没说咱二东家这么彪悍的呀……” “是啊东家,咱二东家咋还能打人呢。” 不仅是能打人,还是把人给追着打的,这实在是……太彪悍了。 彪悍的让他们这些男人都忍不住感到害怕了。 好可怕,明明二东家先前看着是个那么温和好说话的人,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和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总是温声细语的。 从没见过她和谁红过脸的,没想到今天却…… 直接让他们瞠目结舌,惊掉下巴了。 “儿子,我的儿啊!” 吴小二他娘都吓破嗓子了,声不成声调不成调的。 一旁的吴老爷子则是始终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面色更是说不出的无奈痛苦。 陆晚一脚踩在他后背上,将吴小二死死踩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吴小二被揍的鼻青脸肿,嘴巴和鼻腔里都是血糊糊的,看得吴小二他娘都快吓死了,胆儿都吓破了。 现场无一人敢吱声。 “陆娘子……陆娘子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别打我了……” 吴小二口齿不清地求饶着,他怕了,这回他是真的怕了。 他以为陆晚一个女流之辈没什么手段和力气,没想到却能把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直接摁在地上摩擦了。 “错?”陆晚狞笑了声:“你知道错个屁!” “你根本就不知道错,你是单纯不想挨打!” “你不是觉得老娘不敢打你吗?老娘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拉的干净!” 众人:陆娘子你这话未免太糙了些。 “住手,快住手啊!” “你们都瞎了吗,没看到这疯婆娘都快把我儿子给打死了吗?” 吴小二他娘又哭又叫的,然而周围的人看陆晚那么暴躁凶悍,这会儿谁还敢上前啊,这要是上前不是明摆着送过去给人揍嘛。 傻子才去! “老不死的,你站在那儿有什么用,赶紧去救我儿子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儿子被打死吗?” “你可别忘了,你以后还得靠着我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呢!” 吴小二他娘气急败坏,冲着吴老头就是一阵吼叫。 吴老头嗫嚅着唇,一双苍老的眼睛里只剩下绝望了。 但他依旧没动,只是站在原地说:“小二他娘,小二做错了事情,咱该赔钱赔钱吧……” “我呸!赔什么钱,我家小二怎么就做错事情了,他们带着一帮子人进来打了我儿子,我要去报官!” “对,报官,让县老爷打她的板子!” 吴小二他娘刚说完,吴小二就又是一阵惨叫响起来了。 陆晚撇着他的手臂往后一掰,伴随着咔嚓一声落下,那骨头就那么错位了。 “啊,疼疼疼——” “娘,救我,救我啊!” 吴小二叫声凄厉,那叫一个痛苦,简直是闻者落泪,听者肉疼啊。 就连俞老板也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还好还好,胳膊还在,骨头没断。 吓人,实在是太吓人了。 陆娘子这战斗力…… 亏得他先前还在担心陆娘子一个女人,会不会遇到危险啥的,现在看来,没有危险的时候陆娘子就是最大的危险。 “行啊,那你们赶紧去报官,正好这些证人都在,我倒要看看今天谁会挨板子!” 报官? 她陆晚什么时候怕过了? 身子不怕影子斜,随便他们报官了去。 “你、你个泼妇!”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吴小二他娘简直快要被逼疯了。 这个恶毒的女人,是真的在把她儿往死里打啊。 这么疯这么泼辣的女人,她还是头一回见。 “不干什么,只是要他把二店里吞掉的钱全都给我吐出来!” 陆晚打他就跟打一条狗似得,轻轻松松拿捏,毫不费力。 “吴小二,你到底认不认,你要是不认,我今天就把你打到人为止,你别忘了,我可是个大夫!” “我可有太多手段知道怎么去折磨一个人却不把他给弄死了,只要不弄死你,你尽管去县衙告我,大不了把你打残了又治好,你看县老爷怎么治我的罪!” 威胁,这就是赤裸裸的危险。 陆晚吓唬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吴小二现在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全身上下就没有不痛的地方,尤其是她还卸了自己都胳膊,骨头直接搞错位了。 所以对于陆晚的话,他是一点儿都不敢去怀疑的。 他小看陆晚了,也小看陆晚的手段和本事了,这个女人折磨起人来,是比死还要痛苦的。 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啊! 第230章 凑不齐银子一起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哪里会给吴小二开口的机会,又是咔嚓一声落下,直接把他的另一条胳膊也给卸了。 那惨叫简直震破云霄,令人震耳发聩。 “我认我认!我都认!” “二东家,我认,我什么都认!” “是我干的,二店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干的,但我也就只是吞了二百两银子啊!” “酒楼一个月盈利那么多,就这二百两银子又不多……” 吴小二还想要为自己狡辩,陆晚的目光已经瞄准他的腿了。 “不多?你觉得二百两不多是吧!” “那就用你的一条腿来抵着二百两!” 还真是个贪心厉害的,贪了二百两银子居然还嫌少,这次要不是她和小海棠过去正好发现了,还不知道要被吴小二吃掉多少银子。 更别说二店才刚开业没多久就贪了这么多,日后长此以往,那数目更是不可小觑了。 “别别别!我还,我还!” 吴小二现在是怕得要死,生怕陆晚真的会打断他一条腿,他还年轻,都还没娶婆娘,要是断了一条腿,他这一生也就算是废掉了。 他娘带着他嫁到吴家来,吴家也就只有吴巧娘那一个女孩子,那贱丫头迟早有一天是要嫁出去的。 尤其是那该死的吴老头,自从发现他对吴巧娘动手动脚后,就擅自做主把吴巧娘送去了私塾里。 不过没关系,只要吴巧娘到时候嫁出去了,这整个吴家就是他和他娘的了。 那老东西在泰丰酒楼里干了那么多年,还有钱送吴巧娘去读私塾,私底下肯定存了不少钱。 到时候他一死,那些钱就是他和他娘的了。 至于吴巧娘…… 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罢了,要是能买到大户人家里头去做妾,给别人生孩子,他和他娘说不定还能捞一笔。 吴小二是个会算计的人,心思也深,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只有他吃亏的份儿,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腿,只能先答应陆晚了。 “我只给你三日期限,若是这三日里吐不出这二百两银子,我不光要打断你的腿,还要让你去坐牢!” “是是是,三天……三天我肯定会凑齐二百两银子的!” 吴小二点头如捣蒜,他现在只想让这疯婆娘赶紧走,他快要痛死了。 “陆娘子,你说这吴小二三日后,真的会还钱吗?”从吴家离开后,俞老板还是有些心惊胆战的。 只怕是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俞老板都无法走出陆晚如此彪悍一幕的阴影了。 厉害,实在是厉害啊! 俞子衡以为这件事情陆晚肯定是手拿把掐的。 没想到陆晚却是摇摇头:“难说。” “吴小二和他娘都不是那么容易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的货色,这三天咱们得把他们给盯紧了,尤其是吴小二。” “狗急了容易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陆晚说:“这三天时间咱们得去收集更多证据,一旦吴小二有想要或者打死当老赖的心思,我们就把所有证据交上去,让程县令来裁决,估计到时候会没收他所有的财产。” 强制性执行,没收吴小二的财产房子土地来进行还债。 “陆娘子对我朝律法,很是熟悉?” 俞老板很是诧异,陆晚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刷新眼界。 他向来以为,乡下妇人是不懂这些的,倒也不是瞧不起乡下人的意思,只是他们根本没机会去接触到这些,更别说妇道人家了。 这世道对女性多是苛刻约束。 而陆晚不论是对大雍律法还是对人心剖析,都很是通透了解,根本就不像是个寻常村妇,反而十分内敛知性。 不过先前俞子衡以为她是个温柔的,今日之后,用俞子衡再也不会这么认为了。 “人这一生行走于世,若是不懂一些保护自己的东西,就会被人拿捏。” “律法是王朝赋予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用来保护自身用的,既然能用,为何不用?” 律法或许约束不了那些站在权利和财富顶端的人,但用来对付吴小二这种人,倒也绰绰有余了。 “俞某明白了,陆娘子今日……还真是让俞某眼界大开。” 俞子衡在心中一阵惊叹。 觉得陆晚虽然没读过多少书,却很是懂得道理,彪悍却不蛮横。 她的彪悍,是用来对付那些不讲理的人的。 对于讲理之人,陆晚自有另一种法子了。 只要能保障和守护自身利益,陆晚会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东西,律法这种东西,最是直接了当了,不然谁会去想当一个泼妇。 “大开眼界?”陆晚看向俞子衡,再看看周围的其他人。 察觉到陆晚的目光,他们都有些尴尬。 陆晚顿了顿:“你们……你们不会觉得我陆晚是那种很暴躁会动不动就打人的泼妇吧?” 好家伙! 看他们这眼神,分明就是把她当泼妇了呀。 “没、没有的事儿,二东家,你别误会,真的没有!” “我们只是觉得你刚刚揍吴小二实在是太解气了,您是不知道,之前那吴小二在一店的时候,就经常暗地里给人使绊子,我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您今天揍了他一顿,简直太解气了!” “就是就是,我们怎么会觉得您是泼妇呢,您今天是做了咱们不敢做的事情!” “说起来,咱们这些个男人,还不如二东家您呢!” 一点的几个人笑了起来,至于那几个账房先生,大气都不敢出。 可怕,实在是可怕。 他们这些拍马屁的,也不知道怎么拍出来的。 那陆晚就跟个疯婆子似得,还把她给夸上天了! 这女人就是不能夸,一夸就要上天。 他们虽然不敢说话,但心里还是很鄙夷不耻的。 “你们几个。” 陆晚忽然看向他们,几个账房先生身子一抖,下意识条件反射就往后退,双手抱头。 “二当家的,我们知道错了,别打我们,求你别打我们!” 陆晚:“……” 看来今天她把人吓得不轻。 “所有的账目都有备份,吴小二吞了二百两银子,你们也没少吞,三天后一并收取,凑不齐银子,一起告。” 天塌了。 账房先生的天彻底塌了。 第231章 走一步看一步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们还以为陆晚收拾了吴小二就会放过他们了,没想到陆晚还是没放过他们。 “你们自己吃了二店多少回扣心里有数,不需要我一笔一笔来亲自跟你们算吧?” 陆晚眼神凌厉,明明她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农妇,可身上的气势偏偏能压到人喘不过气儿来。 “知、知道,二东家放心,我们……会凑上来的。” 凑不齐就要去县衙公堂,挨板子不说,还有可能下大牢,他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可是万万不能坐牢啊。 要是坐牢去了,家中的妻儿老小可如何是好? 好在他们没吴小二贪得多,不过要在这短短三天里凑齐,还是有点难的。 也就只能去向亲戚朋友们借了。 丢面子不怕,坐牢才怕啊。 俞老板回去后,把今天的事情都说给了王蓉听,王蓉在家里带孩子,前几日孩子哭闹不肯吃奶,她就用陆晚送过来的精油,配合手法给孩子按摩。 精神状态果然好了不少,也不大哭闹了。 俞子衡接过妻子怀里的小月儿,小月儿看自家阿爹回来了,咧开一口没牙的小嘴儿笑着,看得出来,小月儿还是很开心的。 “陆娘子今日把吴小二按在地上打,早知道,该让娘子你也过去瞧瞧的。” 俞子衡坐下来,把小月儿放在腿上逗着。 他平日里忙着酒楼的事情,可不论再怎么忙,都会抽空回来陪妻女,父亲这个角色,不可缺席。 对于孩子的陪伴更是至关重要。 俞子衡心里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想法,儿子女儿都是自己的亲骨肉,怎能区别对待。 “我早说过,陆娘子与寻常人不同。” “不知夫君是否发现,陆娘子虽出身普通,不过是个乡野妇人,可我始终觉得,她和我们不一样。” 尽管陆晚在努力适应这个时代,做这个时代的人,可她骨子里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再怎么完美融入,也终究会有一丝丝破绽。 那一点破绽,便是让王蓉觉得她与众不同的原因。 “倒也有过这样的感觉,不过她是个好人。” 俞子衡抱着小月儿,掂量着女儿的重量,觉得她最近似乎又重了些,慢慢的也开始长牙了。 俞子衡给小月儿找了乳娘,免得日日折腾王蓉,使其憔悴了去。 “不管怎么说,咱们和陆娘子做生意,她是个实在人,咱们决不能亏待了她才是。” “陆娘子于我和小月儿,是有救命之恩的。” 生产之时的恩情,王蓉一直铭记在心的。 “嗯,我心里有数的。” 回去后的陆晚觉得心里不踏实,赵元烈一身泥土杂草地从外头回来,拍拍身上的脏污。 同她说:“娘子,地已经开出来了,明日开始翻土松土,到时候全都种上粮食。” 他跟着一起去除草开荒,二十亩地,已经全部开出来了,着实不容易。 陆晚看男人高大的背影蹲在地上认真清洗双手的样子,不论什么时候回来,赵元烈都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换下来的脏衣服也会自己清洗干净晾晒,家中事务,除却做饭这件事情他不太行以外,别的事情他都能做,且事无巨细,事事都做得很好。 让陆晚几乎挑不出半点儿错处来。 陆晚不禁感叹,赵元烈这一茬的男人,便是放在现代社会,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 难得在古代封建社会下,还有如此平常心的男人。 更是少见的没有那该死的大男子主义,会认真听取陆晚的意见,操持家务,训练几个孩子。 “娘子?” 赵元烈发现陆晚正盯着自己发呆,看出她有心事。 问道:“可是为了二店的事情在忧愁?” 陆晚点点头。 算是吧。 “我总觉得,后面还会生出许多事情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遇山开山,遇水填海,未来之事尚无法预料,则走一步看一步。” “娘子无需过多忧愁,不论遇到什么事情,我总归是在的,会与娘子一起。” 男人目光坚定,他那样高大的身躯,坚毅俊美的面庞,在阳光下显得踏实,沉稳。 陆晚望着他,心好像也在一点点平静下来。 是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也没有搬不过去的山。 她不该被这些事情所困扰,去给自己徒增烦恼。 “从前我不在你们身边,让你们受了诸多委屈,总归是亏欠于你的。” 其实有些时候,赵元烈心里大概是明白的,但有些事情只适合藏在心里,夫妻之间并非全然坦诚相对,毫无秘密。 保留一些秘密在心里,这辈子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也未必是坏事。 不过没关系,娘子还在就好。 孩子们也都是健康平安的。 “夫君这话,倒是见外里。” 正说着话呢,外头就响起了脚步声。 “婶子,婶子!” 人未到而声先至。 程嘉衍兴冲冲地跑进来,手里提着沉重的书箧,也不觉得累。 现在陆天耀觉得书箧很重,总是装了很多书,还有老师布置的课业在,提着很是吃力,现在已经是轻轻松松了。 跟着他们一起锻炼身子学功夫,身子也壮实了不少。 “婶子,我今天带去的柠檬鸡爪,都被他们给抢完了,他们今天问我,婶子能不能去书院外面开一个小食肆,专门卖你的柠檬鸡爪,他们肯定天天来买,馋都馋死了!” 程嘉衍已经吃上头了,以前觉得自己吃得很好,现在才发现,自己以前都是吃的啥呀。 简直就是没吃过好的。 心里竟然还有点儿小小的嫉妒,赵四清那小子居然有个这么厉害的娘,天天都有好吃的。 但他娘也很好,那可是他亲娘! 怎么着都是好的。 哪有当孩子的,会嫌弃自己娘的,再说了,他娘可是很爱他的。 他只是纯粹嫉妒赵四清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罢了。 陆晚无奈扶额。 “你们若是喜欢,多待些去书院罢,开食肆,你约莫是要累死我的。” 陆晚现在哪有这个精气神去搞。 “那……那婶子可有配方?我着我家仆人去做,如此,也不劳烦婶子费神了。” 程嘉衍自是知道近日来发生的事情,是他不够周到,忘记了陆婶子也是个人,不是无所不能的仙子神人,是会累的。 第232章 被逼着写文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说完之后程嘉衍才觉得有所不妥。 陆婶子的手艺应该是她的独门秘方,轻易不会外传的,自己方才那般去问,着实冒犯。 便连忙说:“婶子,抱歉,我只是随口一问,我其实也没那么馋的,配方您不用告诉我的!” 程嘉衍连连摆手。 他真是太蠢了,居然去问人要配方,就好比那些传承百年的手艺,都是祖传的,陆婶子肯定也是。 “这并不是什么独门秘方,只是这里面的一味配料极为难得,我知道你的想法,待会儿你家来人接你,我便给你一些。” 这个时代没有柠檬,故而就算是将制作方法给了程嘉衍也没什么。 在者,这也的确不是什么独门秘方,在现代社会,这种简单的食物,只要是有最基本生活常识的人,几乎是有手就会了。 陆晚还打算种植一些柠檬树,随吃随用,种子在她这里,别人想偷也未必能够偷了去,所以并不用担心。 “真的?” “嗯。”程嘉衍两眼放光。 激动到跳脚。 “婶子,你实在是太好了,这世上约莫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如你这般好的人了。” “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陆晚打趣他。 程嘉衍红了一张脸,磕磕绊绊地说:“那、那以前都是我混账,不懂事。” “婶子,您……您应该早就原谅我了吧?” 程嘉衍嘿嘿傻笑了两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想想他以前,的确是过于混账了些。 所以挨打都是他应该的。 “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对,但我已经都改了!” 程嘉衍有些急。 生怕自己如今在他们心里还是那个混子形象。 金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嘉衍哥,你说啥呢,阿娘诈你呢,你还真还害怕起来了。” 金枝摇了摇头,提着书箧往里面走。 她刚送完巧娘回来,一手还拉着妹妹。 “婶子……” 程嘉衍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 “嗯,逗你玩儿的,我若不喜欢你,便不会让你天天过来蹭吃蹭喝了。” 程嘉衍脸更红了。 婶子说喜欢他,那就是认可他这段时间来的变化了,他变成好孩子了! 程嘉衍心里现在比吃了鸡爪还要开心。 四清看他那死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了,赶紧收拾收拾要练功了,今日我俩比试一番,你若赢不过我,就不让阿娘给你配方!” “就你最馋,我家啥好吃的都逃不过你的嘴。” 说归说,到底是闹着玩儿的。 “得先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今日要写文章,好难!” “天耀兄,你呢?” 陆天耀扫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说:“先生免了我今日的文章。” “什么?!” 四清和程嘉衍同时尖叫出声,阴暗扭曲疯狂嫉妒地盯着陆天耀,异口同声怒吼:“凭什么!” 不服! 他们不服! 凭什么陆天耀就能免了课业,他们就不能。 陆天耀语气很轻:“因为先生说,你俩文章一塌糊涂,因此免了我的课业,让我盯着你们二人写文章,今日要写的,是民生。” “什么!!!” 这回俩少年更是崩溃了。 他们不光要写文章,还得被陆天耀盯着写。 天塌了! 谁不知道陆天耀就是个十足的变态啊,文章若是写错一个字,就得重来,若有脏污,重来! 若计策不对,打回重写。 书院同窗,多是惧怕陆天耀被先生们委派任务的。 “文以载道,而文章是道的载体,若是懂道明道,文章写起来自然也就容易了。” “哪有那么多道啊,你再说,我道心就要碎了。” 程嘉衍哭丧着一张脸,让他写文章,不如杀了他。 什么道不道的,太痛苦了。 陆天耀看着面色扭曲的两人:“你们只有半个时辰可写,快些吧。” 赵四清想逃,却发现无路可逃。 “天耀,咱俩可是亲戚,和那些外日不一样,今日的文章……你能不能替我写?” 四清还企图用亲缘关系来打动陆天耀,免了自己这顿文章之苦,他跟程嘉衍一样,都是不大喜欢读书的人,之所以读书,是因为阿娘要他学知识。 阿娘说,人的脑子里得装一些东西才行的,不然会生锈的。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阿娘说的话总归是没错的,而且阿娘是为了他们好。 不然像村子里那样,都不会让女孩子去读书的。 他们认为,女孩子读书就是亏,浪费钱。 “小姑,四清让我替他写文章!” “陆天耀,你给我闭嘴!” 四清立马上前去捂住他的嘴,瞪着陆天耀:“我自己写行了吧,阿娘你别听他胡说,我的文章,自然是我自己写了!” “你小子给我等着!” 陆晚只是挑眉,并没说啥,她知道赵四清也不是什么读书的料。 满脑子的舞刀弄枪。 “陆天耀,等下回你和我切磋的时候,你可别想着我给你放水,我揍不死你!” 四清恶狠狠地警告着,但几个少年之间的话,从来都是开玩笑的,就没有当真的时候。 “好啊,那我等着。” 陆天耀微微一笑,他情绪似乎很稳定,不论别人说什么,也都是一副很淡然的样子。 因为这些……都是他的家人啊。 和自己的家人有什么好计较的。 再说了,他也知道四清只是说着玩玩而已的。 “婶子,婶子!” 少年们回屋子里写文章去了,宋子灿对陆家已经很熟悉了。 “婶子,我想起来了,我也画下来了,那天投毒的就是这个人,一定不会有错的!” 宋子灿高兴地将自己的画拿过来,他用木炭画的,但却画的很是厉害。 “你确定是他吗?” 陆晚拿着画看了看,发现宋子灿这孩子的确是有点儿绘画天赋在身上的。 画像上的人,下巴正中间有一颗大大的痦子。 “嗯,我确定!” 宋子灿点点头:“那天的人群里,只有他下巴才有一颗痦子,那痦子上还长了胡须。” “哦对了,还有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伤疤,应该是烫伤留下来的伤疤。” 第233章 集体食物中毒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更是惊讶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宋子灿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说:“我从小就喜欢观察别人,而且总是能一眼记住,但我就是不大喜欢读书。” 陆晚:“……” 所以这是上帝给他开了一扇门,同时又给他关了一扇窗吗? 上帝果然是公平的,绝对不会让人拥有全部且百分百的天份。 拥有记忆力惊人的大脑,和过目不忘的本事,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是读书的料才对,偏偏心思不在读书上。 “那你娘就没给你找个先生,教你画画?” “娘说画画没用,还不如以后去码头搬搬扛扛有用呢,至少能挣钱,画画能顶什么用,啥时候把自己饿死的都不知道。” 陆晚沉默了一瞬,然后将画像收了起来。 “好,今日之事还是很感谢你。” “不用谢不用谢,能帮到婶子就最好了,以前也是我做得不对……” “没事,这件事情都已经翻篇了,你不用感到过意不去。” 陆晚自然也知道这孩子心里是有愧的,不然不会这么帮自己,主动把投毒的人画下来送给她,这可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那、那婶子我就回去了,希望你们能抓到这个坏蛋,他肯定居心不良的!” 宋子灿红了脸,有些腼腆。 “等等。” 陆晚叫住了他,去里面用油纸包了一份酸辣柠檬无骨鸡爪出来塞给宋子灿。 “婶、婶子,我不能要……”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宋子灿知道自己不能要。 “你家不是还有弟弟妹妹?不是给你的,拿回去给你弟弟妹妹尝尝,里面还有婶子自己做的糖,放心,没毒。” 陆晚还不忘打趣宋子灿。 宋子灿更不好意思了。 “这是婶子自己做的鸡爪,现在的话只有在泰丰酒楼一店可以买到,每天都会有卖,你也可帮婶子宣传宣传,喜欢吃的话,可以去泰丰酒楼买。” 陆晚还不忘帮自己宣传一波。 “谢、谢谢婶子!” 宋子灿拿着东西,一溜烟就跑了。 再不跑,他都快没脸没皮了。 陆晚笑着摇了摇头,还好,这孩子没什么坏心思,只是之前被带偏了。 现在已经引上正路了,陆晚自然是欢迎每一个懂礼貌会尊重人的孩子,想来这世上就没有几个人会喜欢那些所谓的熊孩子。 在此之前,陆晚也是很讨厌熊孩子的。 尤其是那些动不动就大吼大叫的。 每一个熊孩子背后都必定会有一个熊家长或者太子妈。 几个孩子练完功后,都是大汗淋漓的,赵元烈会教他们调整气息,再去拉伸他们的肌肉。 每次拉伸肌肉,院子里都是一片鬼哭狼嚎的,赵元烈下手狠,可不管他们能否承受得住,拉就对了。 路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院子里杀猪了。 “爹,轻点儿轻点儿,啊——” “痛痛痛!阿娘救命啊,阿娘救命!” 陆晚:“……” 她就站在门口看着四清被赵元烈拉着肌肉,少年身子已经拔高了不少,可在赵元烈手里,依旧跟个小鸡崽子似得,能直接拎着走,毫不费力。 再看看程嘉衍和陆天耀,已经瘫在地上动不了了。 她忽然打了个寒颤,想着得亏赵元烈没这么训练自己,不然她早晚得死,不死也得脱层皮。 太狠了! 越到后面越狠。 现在的训练比起之前,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赵元烈开始上难度了。 每天不是负重训练,就是教孩子们实战演习,开始上真刀子了。 陆晚倒是不怕孩子们会受伤,反正她有药,累的话喝点儿灵泉水体力也就补充回来了。 吃过晚饭后,陆晚将柠檬鸡爪的制作方法都记了下来,然后从空间里取出一些柠檬装好。 等着待会儿程嘉衍带回去。 “这柠檬若是加蜂蜜兑水,也是极好的东西,你回去后可以试一试。” 程嘉衍抱着一筐子柠檬,鼻息间都是柠檬的清香,光是闻着就已经很舒服了。 “嗯嗯 ,谢谢婶子,这么多柠檬,可以做好多鸡爪了吧,我娘很喜欢吃,我得让家里的人多做一些,这样我娘就能日日吃到了!” 虽然泰丰酒楼里有卖现成的,可生意实在是太火爆了。 府中下人每次去排队都未必能够买到,偶尔只能买到一点点,都不够塞牙缝的。 就更别说程嘉衍还想要带去书院同自己的好友们一起分享,就更不够了。 “婶子,明天……明天我也给你带好吃的来,我娘会做糕点,她手艺可好了!” “好!” 程嘉衍高高兴兴地回去了,陆晚顺便还让他把画像也给带了回去。 然后交给程县令,让他去查。 到底是官老爷,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第二天早上泰丰酒楼还没开门,门口就聚集了一大批人。 “黑店!” “你们泰丰酒楼就是黑店,我男人在你们店吃了之后就上吐下泻,如今还在荣医堂昏迷着,赔钱,你们给我赔钱!” “还有我儿子!” “就买了一份他们酒楼的什么鸡爪,当天晚上就昏迷了,一直高热不退!” “我听说他们二店的火锅,给咱们用的是别人吃剩下的锅底,那些剩下来的油再次利用,给咱们弄成新的锅底!” “这是让咱们都吃别人剩下的,能不生病吗?” “我娘子也是因为吃了他们家的东西就病了,让你们掌柜的出来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我们今天就砸了这破店!” 酒楼的伙计们被堵在门口,开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酒楼一般天还没亮就开始备菜,准备迎接今天的食客们,现在酒楼生意火爆,里面的伙计也增添了不少。 “这肯定是误会,咱们泰丰酒楼的食材都是新鲜采购的,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出现过问题!” 小海棠挡在前面大声说:“如果真的是吃了咱们酒楼的东西而生的病,我们酒楼肯定会负责的,但还请大家冷静一下!” “冷静?你让我们怎么冷静,我男人都拉了一天的肚子了,现在止都止不住!” “人还在荣医堂躺着呢,荣医堂的大夫说就是吃酒楼的东西吃坏了肚子才会这样的!” 第234章 查探荣医堂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们这些开酒楼的都是些丧良心的,居然做黑心生意,亏得我们那么信任你们,居然让我们吃泔水剩油!” 群众的情绪开始愤怒了起来。 “误会,这肯定误会,婶子您别激动,我、我们东家一会儿就过来了!” 小海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都好好的,今日一大早酒楼门口就被人给堵了。 这里面还有好些都是酒楼的熟客,看小海棠是个小姑娘,本也不打算为难她的。 奈何其他人的情绪不好,纷纷往前头挤,想要砸了酒楼大门。 很快,人群中又开始有人呕吐了起来。 倒在地上痛苦哀嚎,浑身抽搐,同时也开始失禁了起来,空气中立马漂浮着恶臭和腥臊夹杂着。 “快看!死人了死人了!” “泰丰酒楼的东西吃死人了!” “大家以后千万别来泰丰酒楼了,他们的东西肯定不干净,咱们要是吃了,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海棠看着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的人也是吓坏了。 “怎么会这样……” “黑店!” “你们泰丰酒楼就是黑店,谋财害命的黑店,怎么不去死!” “你们这些赚黑心钱的畜生,就应该去死!” 也不知道是谁捡了石头砸人,猛然砸在了小海棠的额头上。 顿时头破血流。 “海棠姑娘!” “海棠姑娘流血了!” “让开让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城中的巡逻队看民众聚集在这里,立马过来疏散。 很快,陆晚和俞子衡都赶了过来。 酒楼今日这个情况肯定是没法子再开门了。 陆晚在酒楼里给小海棠处理了伤口,额头上被砸了一道口子出来。 “你忍着点,需要缝针。” 陆晚给她打了麻药,那些人下手太狠了,连个小姑娘都没放过,那一石头砸下去,还好没伤到骨头,不然可就麻烦了。 “嗯,我不怕的婶子……” 麻药见效快,小海棠一句话还没说利索呢,人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店里的伙计将事情原委都说给了俞老板,王蓉今日也在店里。 见陆晚从楼上下来,忙忧心问道:“陆娘子,小海棠咋样了?我看她刚刚流了好多血……” 那血都糊一脸了,看着都吓人,可千万别有事才好。 “没事,她这会儿药效还没过,等药效过了,自然也就醒了。” 楼上有伙计们休息的地方,陆晚把小海棠安排在上面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娘子把她托付给我,那孩子也踏实肯干,若是出个什么事情,我怕是要对不住陆娘子你了。” 王蓉心里很是愧疚,也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这事儿与夫人你无关的,不必自责。” “倒是今日的情况……我们得去荣医堂看看。” 俞子衡花钱请了巡逻队的人过来把酒楼保护了起来,避免那些人情绪激动过来砸店。 听说那些吃出问题的人都在荣医堂就医,陆晚打算去打探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真的吃酒楼的东西吃坏了肚子,还是别的什么。 荣医堂在县城的名声地位都很高,但医药诊金都很贵,普通人家基本上不敢去里面看病的。 但城中的医药铺子,几乎都被荣医堂给收购垄断了。 之前陆晚还让赵元烈来城里卖草药的那家铺子也垮了, 县城里有好几家的荣医堂分店。 现在大家病了,就都只能去荣医堂看病了。 但他们肯定不能就这样直接去。 “陆娘子,我跟你一起去。”王蓉说。 “不必了,你们在城中是熟面孔,我刚来不久,我去最合适。” 陆晚觉得今天的事情有蹊跷,怕是没那么简单的。 “可是……”王蓉还很担心,生怕陆晚一个人去会遇到什么危险。 “夫人就让陆娘子一个人去吧。”俞子衡对王蓉轻轻摇了摇头。 她约莫是忘了,陆晚是能单挑好几个壮汉的,就算遇到了危险也能自己应对。 反观他们,除了做生意挣钱,打架这方面可不在行,更何况陆晚也是个大夫,她自己一个人过去再适合不过了。 “大夫,你快看看我孩子,他这到底是怎么了,自打昨天从泰丰酒楼回来,就一直吃不下饭,说胸闷犯恶心。” “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今天早上更是吐了!” 陆晚抓了个壮丁。 这个壮丁不是别人,正是离她家不远的宋子灿。 “哎哟,我肚子好痛,娘,我肚子快疼死了!” 宋子灿演技不错,捂着肚子就开始打滚。 荣医堂的大夫立马过来给宋子灿把脉,陆晚则是趁机观察起荣医堂来,荣医堂很大,里面的装潢也很奢华。 不像是药铺,反而像是哪户人家修出来的雅致阁楼。 这里面的大夫穿的也都是一样的衣裳,他们都是这里的坐诊大夫,听说荣医堂的总店还有一位大夫,祖上是宫里的御医,不过想要找他看病,那诊金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支付得起的。 十分之高昂,单单只是请他去看病的诊金,就要二十两银子,这谁看得起。 不过荣医堂别的大夫的诊金也不低。 “你这是食物中毒的表现,大概是吃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你确定你是昨天吃了泰丰酒楼的东西才出现这样的状况的?” 面对大夫的问话,宋子灿捂着自己的肚子,表情痛苦连连点头。 “对。” “大夫,你的意思是,是泰丰酒楼的东西有问题?” 陆晚佯装担心,同时还夹杂着愤怒。 啧,就她这演技,不给她颁发一个奥斯卡小金人儿都可惜了好吧。 “那不然还能是啥问题,咱们荣医堂今天接收了几十个病人,全都是吃坏肚子的。” “可是大夫,你咋就能确定是泰丰酒楼的食物问题,万一……我是说万一,他们是吃别的东西吃坏了肚子的呢?” 陆晚在一点点试探着。 这么多人同时吃坏肚子,这实在是过于蹊跷了些。 那荣医堂的大夫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瞪着陆晚:“你这妇人此话何意?莫不是怀疑我们荣医堂的大夫在这里胡乱说话?” 第235章 撕开荣医堂的假面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告诉你,你要是想给你儿子看病,你就不要那么多废话,食物中毒轻则上吐下泻,重则是要丢命的。” “你难道没有听说话,那泰丰酒楼的人把本该喂猪的泔水提炼出来给人第二次用,你说说你们这些人,不生病从哪儿来?” 陆晚听了大夫的话,眉心拧的更紧了。 二店的事情她和俞老板都让人把嘴巴给捂紧了,后续打算重新招一批人进来整顿一番再重新开门营业。 他们又是如何知道的,这些风声又是谁透露给他们的? “我说你到底还看不看病了,我这里还忙得很呐!” 大夫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大有一种陆晚要是离开了这里就看不成病的架势。 “看,大夫,我们看!” “您先看看怎么给他止痛,我儿子这肚子痛得不行了,还总是吐……” 陆晚还没说完呢,宋子灿就开始疯狂干呕了起来。 那架势,像是要把胆汁儿都给吐出来似得。 陆晚都惊了。 这孩子的演技简直比她还要好啊! “娘,我肚子好痛,我肚子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娘!” 陆晚嘴角一抽,赶紧接戏:“大夫,您赶紧给我儿子看看啊,没看见他都快要疼死了吗?” “开药,赶紧开药啊!” 宋子灿已经疼的在地上打滚了,脸上全是密密匝匝的冷汗,额头更是青筋暴起,那样子别说是荣医堂里的人,就连陆晚都被吓得不轻。 就差以为这孩子是真的疼了。 “这是你们今日的药,一日三次以水煎服!” 陆晚问:“这药多少钱?” “加上你们前来看诊的诊金,一共十八两!” “好,十八两是吧,我这就给你!” 区区几副药,就要十八两,荣医堂果然名不虚传。 但陆晚心里有计较,很是爽快地给了钱,看陆晚这么爽快,居然都没有质疑他们荣医堂这高昂的价格。 大夫忍不住多看了陆晚两眼,心中同时觉得怪异。 总觉得哪儿有问题,却说不上来问题在哪儿 。 “诶,你这娘子,得了药怎么还不走,赶紧给你儿子回去煎药去啊,晚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大夫开始吓唬陆晚了。 他们这些啥都不懂的妇人,最好吓唬了。 尤其是这种带着孩子来的,生怕孩子有个什么好歹。 陆晚没有理会,直接拆开了药包,将里面的中药全部抖了出来。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陆晚抓起一把药材在手心里。 “茱萸、干姜、茯苓、肉桂甘草、附片丁香……” “你、你把药全都拆了出来干什么!” “你这分明就是脾胃虚寒消化弱的方子!” 大夫愣了愣,约莫是没想到陆晚居然识得这里头的药材。 “是啊,你儿子不是拉肚子吗?这药方子性温,你拿回去煎服保准你儿子药到病除的!” “你病看也看了,药也给你开了,别在这里给我没事找事,赶紧走走走!” 大夫不耐烦地催促着陆晚赶紧离开,陆晚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冷笑了声说:“是啊,这方子的确是能治疗拉肚子脾胃虚,可我儿子根本没病你给他开什么药!” “你说什么?” 那大夫瞬间就惊到了。 “对,我根本没病,你还说我有病,还开了药,你这个庸医,你们根本就是骗钱的!” 本来还疼得在地上打滚儿的宋子灿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会儿不呕也不疼了,精神抖擞面色红润得很。 哪里像是个生病的孩子。 这一幕顿时把荣医堂的人都给吓懵了。 “你、你们没病还来看什么病!”大夫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你不是大夫吗?你刚刚给我把脉难道没有摸出来我根本就没病?” “还在这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说我是吃坏了肚子。” “哟,你们荣医堂的大夫这么厉害,只要一把脉就能知道是吃的谁家的东西吃出了问题是吧?” 宋子灿这孩子此时火力全开,直接开始疯狂一顿输出。 这样的场景可算是给荣医堂的人都整不会了。 “这、这……”那大夫更是支支吾吾了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随即指着陆晚的鼻子臭骂:“好啊你们,你俩是故意来荣医堂闹事的吧!” “闹事?”陆晚冷笑了声:“到底是谁在闹事!” “大家都来看看啊,我儿子明明没病,他们却非说我儿子有病,还开出了这么贵的药,这种最基础的药在别的药铺,最多一二两银子,可荣医堂却收了我十多两银子,这分明就是在骗我们的血汗钱啊,大家千万不要被骗了!” 荣医堂今日的病人格外多,陆晚这么一喊,大家都看了过来。 “你、你这无知妇人,分明是你自己带着孩子过来看病的,我好心给你们看病开药,你还如此污蔑于我!” “好心?”陆晚一把揪住那大夫的衣领子:“你连摸脉都摸不出来,称什么大夫。” “什么是好心,你的药我给了钱,那便是买卖,又不是你施舍给我的,算哪门子好心!” 陆晚看着荣医堂里的人,还有好多是来看病的。 平时小病小痛大家都是能忍则忍的,扛一扛也就过去了。 但这次的病势来势汹汹,且荣医堂的大夫说的很是可怕,什么食物中毒,还会丢了性命。 在性命面前,那点儿银子又又算得了什么,只能咬着牙给了,人活着就好。 “赶出去,快来人把这对母子给我赶出去!” 那大夫被陆晚说中,知道再这样闹下去,荣医堂肯定要出事的。 这次因为泰丰酒楼的事情,他们荣医堂正好可以大赚一笔,每天来看病的人都很多。 县城里别的药铺都倒闭了,只有他们家还开着,这些人生病,也就只能来他们这里看病了。 不趁机赚钱发财的,那都是傻子。 “庸医!” 陆晚可不会忍着,上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那大夫都被扇懵了。 “你、你居然敢打我!” “我告诉你,我可是荣医堂的坐诊大夫,你今日打了我,日后我就能让你在云县看不到病,病死都不会有人去给你看!” 第236章 她也是大夫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是吗?”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自己就是大夫,还轮不到别人来给我看病,你们荣医堂胡乱开药给人看病,诊金药价高昂。” 她自知自己并非什么大善人,但在病痛生死面前,也绝不会趁机去赚取别人的钱。 而荣医堂一副药开口就是十几二十两的银子,这和抢钱又有什么区别。 不仅如此,荣医堂还将矛盾引到了泰丰酒楼,这就不得不让陆晚怀疑,荣医堂的人是否也是背后推手之一。 他们也在从中作梗,想要败坏泰丰酒楼的名声。 虽说酒楼和药铺生意各不相干,可利益驱使之下,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大家都不要被荣医堂的庸医给骗了,你们刚刚也看到了,我儿子没病都被他们说出了病,还胡乱开药收费。” “我也是个大夫,若是大家信得过我,可来胡同巷来找我,实不相瞒,我乃泰丰酒楼二东家,知道此番出事,大家都以为是泰丰酒楼的菜品出了问题。” “因此,你们可来找我免费治病,从今日起,我泰丰酒楼所有菜品将会对外公开所有制作过程,不光如此,我们酒楼还特意请了县衙的医师过来与我一起同大家诊断。” “若是诊断出当真是我泰丰酒楼菜品问题,我们愿意赔偿!” 陆晚把宋子灿往自己身后拉,看着泰丰酒楼的人打算冲过来打人,强制性将他们赶出去。 她的声音很洪亮,表情也是那样的认真。 仿佛若有半句虚言,便遭五雷轰顶! 前来荣医堂看病的人们本身就没多少钱,荣医堂还狮子大开口,这会儿听有人能够免费为他们看病,很有可能还会赔偿,心中自然是乐意的。 “你们千万不要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但荣医堂的大夫也不是吃素的。 连忙大声说:“我们荣医堂在云县这么多年,可是从来都没出现过这种问题,你这个女人分明就是来找事的。” “你们也都听见了,她是泰丰酒楼的二东家,就是故意过来闹事的。” “我们荣医堂的诊金药费是贵,可效果好啊!” “放屁!” 陆晚直接爆粗口了,手里拿了根棍子,那棍子也不知道她是藏哪儿的,就那么握在手里。 “你们荣医堂的医术好能摸不出我儿子根本没生病?你们根本就是为了挣钱,胡乱开药!” “还有这些药材根本就不贵,你们却卖出了高价,不知道翻了多少倍的高价!” 陆晚走到一个病人前,看他面色苍白。 问:“你也是吃坏了肚子过来看病的?” 那病人点了点头,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陆晚摸了摸他的手,翻开眼皮看了看,也看了他的舌苔。 “我知道你现在腹痛难忍,肠胃绞痛,浑身虚乏晕眩。” “你若信得过我,且让我给你施一针看看,若是无效,便证明我是个骗子,若有效,则荣医堂是个骗子!” “你、你放肆!你要对我们的病人做什么!” 荣医堂的大夫想要过来阻止。 周围的人却说:“让她试试吧,要是她不行,那她就是个假把式,是来闹事的。” “要真行……” 要真行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毕竟她刚刚自己说了,会给大家免费看病。 其实他们还是很愿意给泰丰酒楼一个机会的,心里也有那么一丢丢不相信是泰丰酒楼的菜品有问题。 但大家都这么说,他们也就这么说了。 就是不知道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是谁。 “是啊,就让这位娘子试试吧,万一真行呢……” 饶是泰丰酒楼的人再怎么蛮横,在这么多病人面前也不敢随意造次了去。 那不然就是要砸了自己的招牌坏了名声。 “借银针一用。” 陆晚可不会客气,直接用他们荣医堂县城的银针。 在那人的身上施针。 现场安静的落针可闻,待施针完毕后,那男人忽然一阵剧烈咳嗽,紧接着哇地一声吐出了好些秽物来。 周遭的人变了脸色,荣医堂的人更是立马喊道:“你们看你们看,她就是个骗子,你们居然还相信她的话!” “本来他的情况都稳定了,现在好了,她这一施针,情况更加严重了,你们宁愿相信一个女人也不相信我们荣医堂的大夫,你们……” “孩儿他爹,你怎么样了?!” 男人身旁的女人着急地问着。 但很快,男人在吐了之后脸色在肉眼可见地红润了下来。 “孩儿他娘,我……我肚子不痛了,脑袋也不晕了,浑身都有力气了!” 陆晚现取现用,直接用荣医堂的碗,趁人不注意取出一点灵泉水来。 “把这个喝了,保准你药到病除。” “药?这是什么药……” “不能喝!” 荣医堂的大夫急眼了:“她是个骗子,谁知道给你喝的是不是毒药!” 那男人却没听,接过碗就喝了下去。 灵泉入喉,甘甜清冽,沁润心肺,病痛疲劳之感更是在瞬间消失。 “这位娘子,这是喝药?怎么一点儿药味儿都没有,也不苦,喝下去后好生舒服,通体舒畅,舒服极了!” 那男人还想要再来一碗,陆晚却表示只有一碗,喝多无益。 荣医堂的人傻眼了。 这、怎么会?! 前来看病的人见陆晚医术了得,不过两三针下去,再加上一碗不似药的药,这病就好了。 看那男人面色红润,气色很足的样子就知道这不是假的。 “这是我陆家祖传的手艺,家父自幼学医,乃清水村陆氏后人,若大家信得过,可来找我看病,此次不收钱。” “清水村,陆家?” “这位娘子,你可是陆远伯之女?” 这世界总是可大可小的,别人没听说过的人,可不代表所有人都没听说过。 “家父正是陆远伯。”陆晚点点头。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那清水村的陆大夫,可是远近闻名的,有着一手好医术,她是真的,她没骗人,她真的是大夫!” 众人一听,心中也就踏实了不少。 唯有荣医堂的人脸色不好。 第237章 打算杀人灭口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想走?” 荣医堂的人直接关了门,大有一副要将陆晚留在这里的架势,他们更是直接瞄准了陆晚身后的宋子灿。 大人不好下手,但小孩子总归是好下手的。 “怎么,你们荣医堂这是打算杀人灭口了不成?青天白日的,你们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 陆晚沉下了脸来,当下把宋子灿抓的很紧。 这些人狗急跳墙,自己今日过来坏了他们的生意,只怕是要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可陆晚就没有怕过的时候。 “这位娘子,你既然也是大夫,就应该知道,咱们这些做大夫的想要挣点儿银子有多不容易,大家都是同行,你说你这是何必呢,非要来坏了我们荣医堂的生意。” “不如这样,你来我们荣医堂坐诊,每个月我们给你开二十两的月银如何?” 他们这是在跟陆晚谈条件,看样子,陆晚医术是不错的,这年头很少有女大夫,大多都是男大夫。 他们荣医堂垄断了云县整个医药行业,要是再来一个陆晚,那就更不好过了。 要是她不愿意,今日陆晚绝对别想走出荣医堂。 荣医堂在云县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点儿自己的人脉和手段? 区区一个乡野出身的妇人,一个月二十两银子已经很多很多了。 至于她泰丰酒楼二东家的身份,荣医堂根本不在怕的,毕竟很快泰丰酒楼就要不存在了,到时候他们倒要看看她一个女人还怎么在云县混下去。 陆晚只觉得好笑:“哦?要是我不答应呢,你们是不是打算当着这么多病人的面儿,把我们母子二人活活打死在里面?” 大白天的还关了门,一群人手里都抄着家伙,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这里面都是病患,没多大行动能力,荣医堂怕个屁。 出了事儿他们也能摆平。 “这位娘子,我们这不是正在和你好好商量嘛。” 这哪儿是什么商量,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你看你带这个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是不是?” “咱们荣医堂可是云县最大的药铺,你要是来了,咱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真是给陆晚整笑了,这群黑心肝的玩意儿,谋财害命也就罢了,还想把她也拉进去和他们一起谋财害命。 当她是个傻的? 她陆晚就算再缺德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要是我不呢!” 陆晚态度坚决得很,想要自己和他们同流合污,死一边儿去吧,有多远死多远! “好个软硬不吃的疯婆子,那就怪不得我们不客气了!” “看来今日若是不给你一点儿教训,你是不知道我们人同一趟的厉害了,来人啊,把她给我捆了,连那小骗子也一起给我一起捆了!” 荣医堂的人朝着陆晚和宋子灿蜂拥而上。 “哐当——” 然荣医堂大门却被人从外面破开,木渣碎屑四溅。 “都不许动!把荣医堂围起来!” 那道怒气十足的声音落下,陆晚丝毫没有意外。 回头看向带着巡逻队及时赶过来的赵元烈,心里也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虽说她不怕荣医堂这些人,但要真动手的话,她怕还是有点儿吃力的。 更别说她还带了个宋子灿。 荣医堂的人极恶。 看到巡逻队的人来了,就知道这是陆晚留的后手,嘴巴里还骂骂咧咧的。 “闭嘴,再敢让我听见你骂一句,立马拖出去挨板子!” 赵元烈一巴掌过去,就差没把人给拍散架了。 和巡逻队一起来的,还有县衙的专用医师。 “医师大人,您看看这里面的病人,是否都是食物中毒?” “这是他们呕吐的秽物,也能作为证据。” 陆晚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荣医堂既然能在云县横行霸道垄断这么多年,那必定是有手段的。 且就看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些了。 他们荣医堂会叫人,陆晚也会。 “好,有劳娘子了,将这些东西都带回去好好验一验!” 那呕吐的秽物虽然恶心,可的确能够作为证据。 只要是证据,他们县衙就不可能放过。 现在泰丰酒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城中多人出现食物中毒的情况,若是因此而闹出人命,他们县老爷也是要被问责的。 故而程博很是关注这件事情。 特意让他们跟过来,听从陆晚的安排。 “没事吧?” 赵元烈目光担忧地看向陆晚,还好她让人通知了自己过来,不然今天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没事,也没受伤。” “那就好。”赵元烈松了口气:“你先回去,我带人回去交差。” “嗯。” 陆晚点头。 她这会儿还有的忙。 荣医堂的大夫都被带走了,陆晚索性就在荣医堂给他们就地看起病来,现场抓药,抓的还都是荣医堂的药。 陆晚发现,荣医堂的所有药材,几乎都是品相最差最次的。 就这些药,荣医堂还有脸给人卖出高价。 真他娘的黑心。 陆晚在心里恶狠狠地淬骂了两句。 “回去煎服,一日三次。” “的确是食物中毒的现象,除了泰丰酒楼,你们还吃过什么?” 陆晚在一旁细细问着,旁边的宋子灿就帮忙记录,这些都是要作为呈堂证供的。 到时候好还泰丰酒楼一个清白。 “我那天从泰丰酒楼回去后,带了一盘猪耳朵回去给我家娘子和孩子,晚上就喝了点水,啥也没吃。” “那你娘子和孩子没事?” “许是他们没吃多少的缘故,他们没事。” “好的我知道了。”陆晚心中了然。 一连问了好几个病人,发现他们都是从泰丰酒楼回去后当晚就开始出现了腹痛呕吐的症状。 症状较为严重的,甚至出现了晕厥。 还有一直高热不退的,浑身都在冒汗。 陆晚看了看,眉心紧锁。 的确是中毒了…… 且是食物中毒。 难道真是泰丰酒楼里的东西出了问题? 不,不对! 这根本不可能。 俞子衡对酒楼的食材把控很严格,务必要做到最新鲜最好,小海棠每天都盯着,根本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中毒? 陆晚百思不得其解。 脑中骤然灵光一现,有了! 第238章 四清着急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在看完荣医堂所有的病人后,陆晚将小海棠接回了家里照料着。 傍晚几个孩子下学回来,四清着急忙慌地往院子里跑。 “小海棠,小海棠!” 他一边跑一边喊。 手中的书箧更是着急地丢到了一旁去,陆天耀愣了愣,弯腰将书箧捡了起来放好。 “四清哥?” 小海棠听到四清的声音,忙从屋子里出来。 一出来大家都愣住了,就见小海棠额头上包裹着纱布,有点点血渍渗出,面色也尤为苍白。 “你、你受伤了?” “是哪个王八蛋伤的你?怎么样,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四清眼眶红红地看着小海棠额头上的伤口,都渗血了,那群王八蛋下手得有多重,怎么连女孩子都下手。 混账,全都是混账! 四清现在情绪激动,恨不得立马冲出去找人算账,也将他们的脑袋给砸出一个窟窿来,好给小海棠报仇雪恨。 瞧着四清那着急上头的样子,小海棠都吓到了。 连忙说:“四清哥,我没事,婶子已经给我缝好针了,没啥大事的。” “都缝针了你还说没事!” 四清急的都快掉眼泪了。 “你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砸得你,我去给你砸回来!” “四清哥,你、你别激动!” 小海棠连忙拉住他的手,生怕他真的会一个冲动就去砸人了。 她也不知道四清会这么激动,不过一点小伤罢了。 这点伤,跟她以前在村子里天天挨的打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我真的没事,你冷静一点,不要去砸人……” 小海棠的手软软的,拉住四清的手,两人都没反应过来。 倒是站在院子里看热闹的几人互看一眼,意味不明。 “你都受伤了,还伤得这么重,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冷静不了一点!” 四清现在情绪激动,脸都涨红了。 小海棠人都傻了。 “四清哥,你……” 程嘉衍决定再添一把火:“小海棠,你就告诉四清吧,四清知道你受伤,都是一路狂奔回来的。” “是啊小海棠,四清都担心死了,我们还没见过他这么担心过一个人呢,小海棠,你说四清是不是喜欢你啊?” 陆天耀也难得打趣。 一句话,使得两人都红了脸。 “陆天耀,你瞎说啥呢!” 赵四清怒瞪了一眼陆天耀,少年耳根子红了个彻底。 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就是作为好朋友关心一下小海棠不可以吗?” “我和小海棠一起长大的,我们是好朋友!” 四清涨红了一张脸大声说着,却没注意到他身后小海棠的神情变化。 从惊愕变成了茫然,最后是失落了。 只是……朋友吗? 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真的只是好朋友?”程嘉衍挑眉,揶揄地问着。 “当、当然只是好朋友,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四清没好气地说着。 “哦,这样啊,刚刚看你那么着急,还以为小海棠是你心上人呢……” “程嘉衍,你住口,你不要胡说!” 四清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了,冲过去捂着程嘉衍的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小海棠是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当着女孩子的面说出这么不矜持的话。 “小海棠,你、你别听程嘉衍瞎说,他就是嘴贱!” 小海棠愣在原地,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没、没有,我知道程少爷说的都是玩笑话,我也拿四清哥当自己最好的朋友呢。” 最好的朋友? “呵呵,是吗?” 四清有些尴尬,抓了抓头发,手脚都无处安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你好好休息,你想吃啥,我去给你弄。” 小海棠摇摇头:“不用麻烦了四清哥,婶子出门前给我弄了吃的。” 既然只是好朋友的话,那就更不应该麻烦四清哥了。 “小海棠。” 金枝和小宝珠也回来了。 “你受伤了,就别站着了,快进屋子里去。” 哥哥也真是的。 刚刚的话……怕是伤了小海棠的心。 到了屋子里,金枝给小海棠倒了温水过来:“小海棠,我哥就是个傻子,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小海棠捧着水杯,脸上扯出一抹笑容:“金枝你说啥呢,四清哥没说错啥话呀。” 金枝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 “小海棠,咱们都是一块儿长大的,我哥就是个傻子,他说话不过脑子的,有时候说的话,未必就是真话,你别放在心上。” 金枝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把话说的太明显了。 这毕竟是不确定的事情,等将来确定了,自然也就不着急了。 “我……”小海棠垂下脑袋,也不知道在想啥。 “海棠,你别多想。”金枝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嗯。”小海棠点点头。 “哦对了,你最近你家里人没来找你吧?”金枝忽然问。 小海棠眼里闪过一丝不自在:“没、没有。” “那就好。”金枝松了口气,总是很担心:“我听村里人,你娘又怀上了,你弟弟妹妹才多大……” 这又要生孩子。 妇人产子,就如鬼门关走了一遭,半只脚都踏入鬼门关了。 而徐家却不停地让小海棠的娘去生孩子,生那么多能有什么用呢? 徐婆子不是就想要个孙子吗? 现在孙子也有了,为啥还要让小海棠的娘继续生? 再这样生下去,金枝都害怕她娘的身体承不承受得住。 “没关系的,是她自己要生的,我已经寄钱回去了。” 小海棠苦笑了声,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算了,不管怎么说,你千万不要回去,偶尔寄一些钱就可以了。” 一旦回去了,她爹她奶,指不定就要把她关起来,让她嫁人,再也不让她出来了。 “我知道的,谢谢你,金枝,也很感谢婶子,要不是婶子……” “你说这些干啥。”金枝紧握着小海棠的手。 女孩子总是能够更为体谅她们身为女子的艰辛和痛苦。 如果连阿爹阿娘都不庇佑自己,那她们在这世上,将会寸步难行。 第239章 大规模中毒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就像雁儿…… 阿爹阿娘如今挣钱,还在四处打听雁儿的下落,花了不少的银子出去。 只希望能够找到雁儿。 听阿娘说,雁儿是被卖去做盲妓了。 盲妓…… 要比一般的窑姐儿的寿命还要短。 窑姐儿的寿命,约莫也就三五年,可盲妓,也就那一两年吧。 若是遇上有特殊癖好的富贵官老爷,说不定当天就被折磨死了。 金枝光是想想都觉得害怕。 阿爹写信托人带给京城的卫临大将军,金枝听说,那位大将军很是厉害,说不定能够把雁儿截下来。 如此一来,就最好不过了。 “小海棠,小海棠!” 四清不做课业,反而是去搞别的事情了。 手里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跑进来。 “四清哥?” “你看这是啥!” 四清变戏法似得,从手里变出一只草蚱蜢。 “这……这是你自己编的?” “好精致的草蚱蜢。” “嗯嗯,这是我跟东街的小老头学的,他能编好多,什么都能编,我学艺不精,就只会编这个。” “小海棠,你现在心情有没有好点?” 四清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但也能看出来小海棠似乎不怎么开心。 所以就编了这个草蚱蜢来哄她开心,希望小海棠能够笑笑,以至于心情没有那么郁闷。 “嗯,谢谢你,四清哥。” 小海棠甜甜地笑了起来,如花儿般的女孩儿,正是最美的时候,青涩稚嫩,却又带着饱经摧残的沉稳。 还好,她已经脱离魔窟了。 现在她的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哥,我怎么不知道你会编草蚱蜢?怎么你只给小海棠编,不给我和宝珠编?” “你这心未免太偏了些!” 金枝故作生气地冷哼了声,把脑袋扭向了一旁,气鼓鼓的不搭理四清。 四清愣住了,小海棠却是诧异地看向四清:“你……你是第一次编?特意给我编的?” “我……” 四清连忙摇头否认:“没、没有,金枝,我给你编了,小宝珠也有,我、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说罢,四清连忙狼狈逃出了房间。 笑话,再待下去,他脸皮子都要烧没了。 于是连忙又去给金枝宝珠现编了两只草蚱蜢,讨两个女孩子的欢心。 程嘉衍和陆天耀还打趣着自己也想要,却遭到四清的无情拒绝。 “想要自己编去,这是给小海棠和我妹妹的,你们没有妹妹,羡慕嫉妒恨吧,我有,我还有两个妹妹!” 程嘉衍:“……” 陆天耀:“……” “赵四清,有妹妹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这就回去让我娘给我生一个妹妹!” 陆天耀:“我娘马上要生了,到时候我就有妹妹了。” 四清不置可否:“你怎么就知道你娘肚子里一定是个妹妹?” 天耀不服:“肯定得是个妹妹,要是个弟弟,我天天揍他!” 我才舍不得揍! 弟弟妹妹都是我的亲人,哪里舍得揍了。 陆天耀在心里默默加了句,但嘴皮子硬得很,死活不承认。 虽然心里也的确是很想要个妹妹。 他想象着自己有个软乎乎可爱的妹妹,天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甜甜地喊他哥哥,心都要化了。 要真是个妹妹,他肯定会好好保护妹妹的。 当然,弟弟也会保护好。 所以他现在需要更加努力地读书才是,不让家人失望,让他的弟弟妹妹们都过上好日子。 今日荣医堂的事情闹得很大,人都被抓去县衙关了起来。 那些个大夫都很不服,在牢里叫嚣着。 “你们凭什么把我们抓进来,我们一没犯法二没害命,赶紧放我们出去,要是等我们东家来了,少不得要你们好看!” “闭嘴!” 狱卒可不会听那么多,一鞭子抽下去嗷嗷叫,任凭他们怎么叫嚣,几鞭子下去也就老实了。 “你们荣医堂这群庸医,人没病都被你们说出病来了,胡乱收费哄抬药价,还说自己没错!” “我呸!医者仁心,你们的仁心哪儿去了!一群丧尽天良的狗东西,就你们也配当大夫?” 一群荣医堂的大夫被关在一起,先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陆晚在县衙跟着里面的医师一起查验这些人食物中毒的原因。 “毒性不强,但是这些人所中的毒都是同一种。” “且我查看了你们泰丰酒楼才有的食材菜品,并没有发现这种毒素。” 也就是说,毒不是从泰丰酒楼里出现的。 “那如此大规模的食物中毒,不可能是单独一家投毒……” 等等! 今日荣医堂的那个男人说,他回去之后好像喝了水。 她记得云县外面就有一条河,而城中家家户户吃的水都是祥云巷老槐树下的那口水井里的水。 “快去取一些老槐树下水井里的水!” 陆晚这么一说,他们也就都反应了过来。 程县令更是眉心紧锁:“你是说,有人在水井里投毒。” 陆晚点点头。 “极有可能。” “老槐树的水井连同各家,有些人家家里有一口水井,家中也会有蓄水缸,只有往水井里面投毒,才能出现如此大规模的中毒。” 就连泰丰酒楼里用的水,也是从老槐树的水井里打来的,但当日的还没去打水,自然查不出什么来。 然但凡去过泰丰酒楼的人,就会吃到,更别说回家饮水之后了。 故而有些人中毒轻,有些人中毒浅,症状不一。 且她查看了荣医堂给那些病患开的药,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其中也就只有一两味药材的差别罢了。 他们去把水取回来后,果然在水井里验出了同样的毒。 不是什么要命的毒,却能让人上吐下泻,头晕目眩胸口发闷,重则四肢无力高热不退。 还会出现浑身骨头发痛的状况。 程县令当即下了通告,告知各家各户暂停用水,有人在水井里投毒。 此消息一出,有人立马慌了。 约莫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查到了投毒一事。 结合先前有人给旺财投毒,陆晚觉得,水井投毒一事,定是一人所为。 就算不是同一个人,那他们背后的主谋也必定是同一个人。 第240章 吴小二逃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虽说通告是下去了,可云县家家户户都要烧水做饭,陆陆续续不断有人中毒。 陆晚便在老槐树下支了个棚子,让城中所有人都过来领一壶她熬的药水回去,喝上一顿也就好了。 药材辅以灵泉熬制,队伍排起了长龙,他们都自备水壶而来。 小海棠过来给她打下手,王蓉和俞老板也分别支了个棚子,一大锅黑乎乎的药分发下去。 原先大家都很愤怒,泰丰酒楼居然吃不新鲜的食物给他们,这才导致的中毒,没想到却是有人中毒。 现在泰丰酒楼的人都出来给他们分发药物下去了,自然是做不得假的。 泰丰酒楼的人都在积极发放药物下去,泰丰酒楼给他们月例比外面高,自然是不希望酒楼因此而倒闭的。 不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找一份这么高月例的活儿干了。 这可是他们养家糊口的根本呀。 且大东家和二东家都是极好的人,此番闹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更是愿意帮着酒楼一起渡过难关了。 “俞老板,真是对不住啊,之前咱们啥也不知道,还去围了你们酒楼,唉,真是惭愧。” 前来领药的人心中有愧,泰丰酒楼不论是菜品还是价格,都相当的不错,可谓是物美价廉了。 而且还总是做出各种促销活动,菜品打折,买一送一,很是惠民。 就算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也能吃得起美味的东西,有时候还能给家中孩子带回去一些,孩子们高兴,大人自然也就高兴。 若是过个生辰什么的,当天去还能更加优惠。 “无妨,不知者无罪,若是我的家人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也会着急的。” “人在着急的情况下,难免分不清状况,现在误会解开了就好。” 俞老板笑笑,并不在意。 “哦对了俞老板。”有人忽然想起来:“那天被砸伤的那个小姑娘咋样了?” 他们还是记得的,记得有个小姑娘被砸得满脸都是血,那小姑娘瞧着也没多大年纪,十三四岁的样子吧。 “无碍,陆娘子为她缝好了伤口,她就在那边呢。” 俞老板指了指陆晚的药棚子,他们顺着看了过去,果然就看见了小海棠。 明明都还受着伤呢,脑袋上还缠着纱布,却是一刻也闲不住的,面带微笑给大家发药。 他们心中更加惭愧了。 “你们不用担心,陆娘子是个大夫,会将她照顾的很好,明日之后,泰丰酒楼会重新整顿开业,酒楼所有菜品全都打五折。” “若是大家还信得过我们酒楼,可以过来捧个场。” 俞老板到底是个生意人,自然是不会忘记给自己酒楼拉一波生意的。 “一定一定!” 不光是菜品打折,会不定时出一些新品,泰丰酒楼还出了配送业务。 直接送菜上门,全县半个时辰内必达。 超时必赔,当然,也是有配送费的,不过配送费一般根据距离,定在四文钱至八文钱左右,且这些配送费,都是归配送人员自己全部所得。 酒楼是不收的,故而酒楼人员兴致很高,这就相当于,除了酒楼的固定月钱以外,他们还能额外挣取一些,自然是乐意的。 毕竟谁不想多挣点儿钱呢。 前来排队领药的人很多,从天亮一直到天黑,陆晚这才消停了。 “阿娘。” 下学后,孩子们也都过来帮忙一起发药了,争取早点儿发完。 “都发完了,已经没人了,咱们可以回家了。” 金枝帮着收拾东西,看着陆晚脸上的疲态很是心疼,阿娘这段时间太累了。 “阿娘,东西也都收拾好了。” “嗯,走吧,回家。” 陆晚活动了下脖子和手臂,只觉得酸痛的要死,索性自己也喝了一大碗,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不远处的墙角下,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陆晚,带着浓厚的怨恨 。 回去后,吴小二开始迅速收拾东西。 “小二,你这是咋了?收拾东西是要去哪儿?” 吴小二面色凶狠,且很是不耐:“还能去哪儿,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是有人在水井里投毒,好多人都中毒了,他们在外面发药,很快就会查到我。” 他得趁着县衙的人还没来,提前跑路去晁县找贺老爷。 贺老爷说了,要是走投无路的话,就去晁县找他,他肯定会给自己一条活路的。 “小二,小二你走了娘咋办呀!” 吴小二他娘开始急了。 “什么咋办不咋办的,你就留在吴家,他们又不会抓你,你怕什么!” 吴小二一脸不耐烦地推开了他娘,拿起东西就往外面走,推开门的一瞬,正好和进来送饭的吴巧娘撞上了。 吴巧娘胆小,每天下学回来后得做饭,还得端去后娘和继兄的房中,给他们送过去。 这娘俩来了吴家后,过得一直都是这种饭来张口的日子。 “继、继兄,饭……饭好了。” 胆小怯懦的吴巧娘,便是连说话的声音都细若蚊蝇。 看得吴小二心中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滚开!谁要吃你的饭了,没用的东西!” 吴巧娘连人带饭一起倒在地上,发出哐当的破碎声来。 “巧娘!” 吴老头听到动静,赶忙出来,将地上的巧娘扶起来。 “小二,这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儿?”吴老头问着。 “要你管!” “老东西,让你拿二百两银子你都拿不出来……” 吴小二说着,目光忽然就看向了躲在吴老头身后的吴巧娘,伸手一把将小姑娘抓了过去。 小姑娘吓得大喊了起来:“爷爷,爷爷!” “小二,你干什么,快把巧娘放了!” 吴小二狞笑了声,他盯上吴巧娘很久了,此番也知道自己无路可走了,不如抓着这个死丫头一起,关键时刻还能有点儿用呢。 “我没说不给你钱,那二百两银子,你得给我点儿时间让我去筹啊!” 二百两,那可是二百两啊,他又不是财神爷,哪儿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拿出二百两银子来。 “小二,巧娘还是个孩子,你先把她放了,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成不?” “实在不行,我去找东家求情,让他在给咱们缓一段时间!” 吴老头看着巧娘害怕的模样,心都要碎了。 这可是他唯一的孙女了呀! 第241章 不死也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要是让吴小二这混账给嚯嚯了,他都没脸去地下面对祖宗,更没脸面对巧娘那早死的娘。 她娘在世时,对他这个公爹没的说,孝敬公婆,样样都好,也能干。 只可惜命短,年纪轻轻就丢下巧娘一个人去了。 那时候吴老头就发誓,一定要好好养孙女,让她平安长大。 谁知道自己儿子那不成器的东西,竟然从外面带了个寡妇回来,带了个寡妇也就罢了,偏偏那寡妇还带了个儿子。 可吴老头是个性子弱的,平时不大敢说话,只敢将巧娘送去私塾,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巧娘。 “老东西,你少给我废话!”吴小二恶狠狠地淬了个口:“我告诉你,老子就从来没打算还过那二百两银子,进了老子肚子里的东西,还想让我吐出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吴小二面色凶恶,揪着巧娘的头发就把她往外拖。 吴老头连忙去抓巧娘。 “死老头,没听见我儿子说什么吗?” “我劝你安分点儿,我儿子要走,你还敢拦不成!” 吴小二他娘一脚踹在吴老头身上,吴老头本就上了年纪,老骨头一把了,哪里经得起这一脚。 “爷爷,爷爷!” “你放开我,我要爷爷,我要爷爷!” 巧娘大哭着,看着倒在地上的吴老头没了动静,后脑勺出现了一摊刺眼的血迹。 “死丫头,你给老子闭嘴!” 吴小二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打的巧娘嘴巴里都是血,捂着她的嘴巴就强行拖走。 然而还不等吴小二走出巷子,一队人就出现在他面前,直接堵住了去路。 吴小二心道一声不好,立马拖着巧娘调转方向,拔腿就跑。 “追!” 带人过来的正是赵元烈,娘子说的果然没错,事情一旦败露,吴小二就会跑。 本来只是猜测,现在一来,就直接印证了陆晚的说法。 吴小二拖着吴巧娘,这里的巷子错综复杂,吴小二对这里已经很熟了。 “啊——” 忽然一声惨叫,吴小二腿上中了一箭。 但吴小二知道,要是自己被他们抓住了,下场只会更惨,所以他得跑。 于是拖着一条伤腿继续跑。 赵元烈面色冷厉,搭箭拉弦。 咻地一声,又是一支箭矢正中了吴小二的小腿,快准狠,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犹豫。 吴小二摔倒在地上,却仍是不肯放过手中的吴巧娘,竟然就那般折断了箭矢,用那锋利的箭尖对准了吴巧娘的咽喉。 “停下,都给老子停下,你们要是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捅穿她的喉咙,当着你们的面儿弄死这贱丫头!” 吴小二是个狠人,眼神里尽是狠辣疯狂。 “都停下!” 赵元烈看了眼他手中的吴巧娘,知道这孩子同自己女儿在一家私塾读书,他倒也见过几次的。 “你想怎样?”他问。 “给我准备一匹马,要最快最好的马,再给我准备五十两银子,否则……我弄死她!” “你放肆!” 赵元烈身后的人勃然大怒,逃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恬不知耻,拿了人质相要挟。 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可好歹是他的继妹,这厮当真是心狠手辣。 吴小二的确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也有手段有头脑,可偏生没将手段和脑子用在正途上,尽是投机取巧了去。 “去给他准备。”赵元烈沉着吩咐。 “赵教头?” 底下的人都不明白,给他马车和银子,这不摆明了让他逃吗? “去给他准备!” “……是!” 他们心里虽然不服,却也只能照办了。 很快马和银子就都准备好了。 “往后退!” “退的越远越好,你们要是敢追过来,我就立马杀了她!” 吴小二就是吃定了赵元烈不会让吴巧娘死,只要自己有这个人质在手里,他就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吴小二,你要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放了她!” “哈哈哈,你们是真蠢还是假蠢,老子都有马了还跑不过你们吗?” 吴小二拖着自己的伤腿强行站起来,咬着牙,哪怕是小腿被射穿,他也能丝毫不畏惧那份疼痛站起来。 抓着吴巧娘翻身上马,宁笑着说:“姓赵的,我知道你箭术好,一旦我放了吴巧娘你就能立马射死我。” “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会放了她的,十里开外的地,自己来找!” “你们要是敢追过来,我立马杀了她!” 吴小二这般心狠手辣的程度,着实让众人都吸了口凉气。 这样狠厉的人…… 但凡将心思用在正途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成的? 可偏偏不走正路。 “赵教头,现在咋办,咱们就不该给他马!” 他们都快气死了,给他马和银子,这不就明摆着让吴小二逃吗? 策马疾驰的吴小二深知自己现在双腿受伤,如果还带着吴巧娘的话,只会成为自己的累赘。 那个叫做赵元烈的男人,身上功夫了得,一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他抓着巧娘的衣襟,五官近乎狰狞扭曲。 “巧娘,你可别怪我这个当继兄的狠心,要怪就只能怪这群人不肯放过我,哥哥不是没想过给你活路,实在是他们太过分。” “哥哥原本还想着,把你带去晁县,卖给杨大人做小妾,让你过上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但现在看来是你没这个福气了。” 巧娘本就胆小,被抓到马上一路颠簸,只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又听见吴小二那阴冷狠辣的声音,当即吓得紧抓着吴小二的手大哭:“小二哥,求求你,不要把我丢下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知道吴小二想要干什么,肯定是想要把她从马上丢下去,这马这么高,还跑得这么快,她被丢下去就算不死也得残。 听着巧娘撕心裂肺的哀求,吴小二却笑得更加狰狞狠毒了,一把将她扯开,毫不留情地将她从马上丢了下去。 “不要——” 巧娘吓得肝胆欲裂,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吴小二瞳孔猛缩,手中马鞭迅速落下。 跑快点,再跑快点! 第242章 万恶的继兄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跑那么快! “接住她!” 赵元烈似早就预料到了吴小二会把巧娘从马上扔下去般,稳稳当当把孩子接住,往身后一扔,手中长弓拉至满月。 “咻——” 疾驰的破空声似要撕破人的耳膜,尖锐刺耳。 “噗嗤!” 长箭避无可避,迅速穿透吴小二的肩胛骨,强大的冲击力带着吴小二猝不及防从马背上掉落下去。 吴小二重重砸在地上,身上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 “绑起来,带回去。” 赵元烈收了箭,这些都是从县衙拿出来的箭,用了多少支都会登记在册,且这些箭都是精铁所锻造,在云县已经算得上是顶好的箭了。 自然是不能浪费的,能收回就收回。 以后还能用。 “你们快去救我爷爷,我爷爷他、他受伤了!” 获救的巧娘还未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便着急忙慌地哀求了起来。 赵元烈背着箭过来,安抚她说:“不用担心,你爷爷会没事的。” 巡逻队的人带着吴小二回县衙了,赵元烈则是带着受惊的吴巧娘回了巷子了。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吴小二他娘的声音。 “这老东西是自己摔倒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和你们这些外人有什么关系,真是多管闲事。” 吴小二刚逃走没一会儿的功夫,陆晚就带着人过来了。 来的人还不简单,是程县令的公子,吴小二他娘多少收敛了几分。 这小霸王的名声,她以前就听说过了,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没想到陆晚和他的关系居然这么好,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吴小二他娘心中不痛快,看着陆晚给吴老头处理伤口,原本还想着这老头要是死了,自己就说是他年纪大了,在院子里不小心摔倒了。 到时候这老不死的攒下的所有的银子就全都是她的了。 还有巧娘那贱丫头。 之前就说早早的把那赔钱货给嫁出去,死老头非得送去私塾浪费钱供她读书。 真不知道一个女孩子有什么好读书的,这学再多的知识,知再多的事情,那将来也是要嫁去别人家的,如此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且吴小二他娘知道自己儿子的心思,那丫头虽然小,可长得着实不错,是个清秀的。 从她带着小二嫁到这家里开始,吴小二就盯着巧娘了。 总是趁人不注意对巧娘动手动脚的,吴巧娘胆小,不敢说。 直到有一天晚上,吴小二偷摸钻进了巧娘房间里,压在巧娘身上,巧娘的哭声吵醒了吴老头,这才叫人给发现了。 从那时候起,吴老头就让巧娘跟自己挨着睡,他们的院子不大,但巧娘却能拥有一个自己单独的房间,是吴老头单独给巧娘搭建出来的。 再之后,吴老头就把巧娘送去了私塾,避免巧娘和吴小二产生过多单独接触的机会。 吴小二心术不正,总是盯着巧娘,吴老头早年丧妻,儿媳也死了,他不能再让这个孩子也跟着受人磋磨祸害。 “我是大夫,他是自己摔倒的还是被人摔倒所致的,需要你来说?” 陆晚给吴老头包扎了伤口,得亏她来得及时,但凡再晚来一步,吴老头都没得救了。 后脑袋被撞了一个血窟窿,这会儿已经都处理好了。 [叮——恭喜宿主完成救死扶伤任务,随机奖励两万积分已到账!] 系统的提示音现在已经让陆晚的心里产生不了半点儿波澜了。 越是到后面,系统的奖励就越是丰富。 而系统奖励的积分,现在陆晚大多用来购买种子肥料等,不是必须品陆晚就不会去浪费积分,多存点儿积分在账户里,以备不时之需,将来总会有用到的时候。 “你、你这个疯婆子,我告诉你,我可没有诊金付给你,是你自己多管闲事来给他治伤的,既然治好了,就赶紧滚,我家可不欢迎你。” 吴小二他娘还没从陆晚暴揍自己儿子的阴影中走出来,只觉得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发疯了,上回能揍自己儿子,这回说不定就会揍自己了。 吴小二他娘在这条巷子里也算是出了名的凶悍,而今却出现了一个比她还要凶悍的,直接给她搞怕了,根本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嚣张且口出狂言了。 她只想着这婆娘赶紧走,这大晚上的,耽误她睡觉了都。 “这是我家,不是你家!” 向来胆小怯懦的吴巧娘冲进来,忽然对着吴小二他娘就是一阵吼,然后看到了躺在床上还没醒的吴老头。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 “婶婶,我爷爷他……” “你爷爷没事,只是需要静养,不用担心,明天就能醒了,药已经开好了。” 陆晚说话间,赵元烈也从外面走进来了。 男人凌厉冰冷的目光在屋中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吴小二他娘身上。 “你、你这厮,盯着我看干什么?!” 吴小二他娘瞧得赵元烈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男人身材高大,腰身劲瘦,背后背着箭筒和弓箭,站在门口像是一堵墙。 肃杀中带着绝对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吴小二他娘还没见过这么精壮的男人,目光如炬,面容算不得多俊美,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好看且看不腻的那种。 她竟一时间有些失神。 “你儿子吴小二,已移交县衙大牢。” 赵元烈开口的一句话,直接就让她软了身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你说什么,我儿子他……” “我抓的,怎么了?” 赵元烈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妇人,眼神冷漠,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吴小二他娘看到了他身后背着的箭,忽然就大叫了起来,冲过去想要抓赵元烈的脸。 “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陆晚一把将她扯了回来,拧眉说:“还能怎么样,又没死,你吼什么?” 这婆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吴小二和人一起做假账黑账,贪酒楼的银两,这已经是触犯了我朝律法,自然是按照律法处置。” 第243章 长大了的程嘉衍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赵元烈一字一句道:“程大人从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自然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俞老板将他告了上去,程大人就得管。” 赵元烈受命入了巡逻队,也算是半个县衙的人了,虽说巡逻队和县衙的事情是分开的,可有时候也是会抓捕罪犯的。 “你们胡说,我儿子没有犯罪,你们这是早草菅人命,是草菅人命!” 吴小二他娘忽然就跟得了失心疯似得,大喊大叫了起来。 陆晚面无表情:“你儿子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 “今日我们走后,如果他们爷孙俩但凡出了任何一点岔子,你儿子都没得救。” 陆晚深深看了眼吴巧娘。 那孩子哭的眼睛都肿了,除了脸上的巴掌印,好在也没受什么伤。 陆晚这是在提醒吴小二他娘,别企图用这对爷孙俩还企图威胁他们,只要吴小二在他们手上,她就别想搞什么小动作。 “婶婶……” 吴巧娘还是很害怕,眼神时不时恐惧地看向吴小二他娘,看来她平时没少打吴巧娘。 “婶婶,我害怕。” 巧娘声音里带着哭腔,紧抓着陆晚的手,强忍着哭泣说:“你们走了,后娘……后娘会打我的。” “婶婶,她之前还让继兄晚上爬进我的房间,婶婶……” 陆晚心头微惊,能够听出孩子话语里的恐惧和颤抖。 她是真的怕。 是被吴小二他娘打怕了,也是被吴小二给猥亵怕了。 程嘉衍更是惊讶愤怒,一双拳头紧握。 他以前虽说是混账了些,但却从来不会欺负女孩子。 陆晚低头看着孩子恐惧的眼神,还有那不断颤抖的瘦弱身躯,一瞬间好似回到了自己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 孤儿院里的孩子很多。 男孩儿女孩儿,健康的不健康的都有。 院长妈妈不会有太多精力去管理每一个孩子,更不会细致到去关心每一个孩子的状态。 被抛弃的孩子,心理或多或少都会有一定的阻碍疾病。 她便遇到过。 “你是说,吴小二他曾猥亵过你,是吗?” “吴巧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就你这死样子,我儿子能看上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一个下贱胚子,分明是你勾引我儿子,你还敢污蔑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 吴小二他娘顿时恼羞成怒,抬手就要去打巧娘。 巧娘本能地往陆晚身后躲。 “你干什么!” 陆晚反手擒住了吴小二他娘的手。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我们在这里你都敢打巧娘,我们要是不在,你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打她!” “我是她娘,怎么就不能打了!” 吴小二他娘不服气。 “你才不是我娘,我娘死了,我娘死了!” 巧娘红着眼睛大吼,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他们说得对,自己就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娘死了,她再也不会有娘了。 爹还活着,可爹只喜欢后娘和后娘的孩子,爹每天不是在赌坊里就是在赌坊里,除了赌钱就是赌钱。 要是赌输了没钱了,就找爷爷要。 要是爷爷不给,他连爷爷都打。 爹都半个月没回来了,云县那么大,巧娘都不知道要去哪儿找爹。 可是即便找到爹了也没用,爹根本不管她的。 就算是她告诉爹,继兄猥亵自己,爹也只会一巴掌招呼在她脸上,说是她不够自爱,成日穿的花枝招展勾引继兄。 她知道,那些话肯定是后娘跟爹说的。 可是巧娘从没想过,爹会这样说自己。 可自己明明才是爹的亲生女儿啊。 巧娘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世上为何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爹。 如果娘还活着的话,肯定不会看着自己这么被欺负。 若是她娘泉下有知,瞧见自己的闺女被欺负到这般地步,只怕是早就在地下急的团团转了吧。 可这世界从来都是如此,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 总是有那么的遗憾和残缺不全。 “按照我朝律法,猥亵罪若情节严重,是会被净身的,且吴小二身为吴巧娘的继兄,更是违背伦理道德,对自己的继妹实施猥亵,最是罪加一等!” 程嘉衍虽然不爱读书,也读不进去书。 但他爹好歹是县令,是一方父母官,耳濡目染总归还是知晓一些的。 尤其是他爹以前判案的时候,程嘉衍就总是会偷偷逃课去看。 渐渐地也就对朝廷律法有所了解了。 “巧娘,你别怕。” 程嘉衍挺起了胸膛:“受了欺负就是要勇敢地说出来,这不是你的错,是吴小二的错,你没错!” 程嘉衍知道,这种事情很多女孩子都不敢说出来。 因为一旦说出来,人们只会对受害者指指点点。 对于加害者却格外的宽容。 在他们看来,只有女孩子穿着打扮过于俏丽,才会引起那些人的犯罪。 他爹以前也曾判过一个案子,他亲眼瞧见那个姑娘把罪犯告到了县衙,可人们却对她充满了批判。 认为是她的错。 最后,那位姑娘不堪受辱,在案子还未了结时,便格外自戕了。 可即便是她死了,人们也没放过她,认为是她不知检点,说她若是安安分分待在家中,又怎会被人猥琐强暴。 所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最后,他爹判了那罪犯净身流放罪,想来现在,约莫是死在流放路上了。 即便没死在流放路上,也是死在矿洞里了。 罪犯们要么是被流放去军中作苦役,要么是去矿洞采矿,不论是哪一种,几乎都无法活着回来。 “你要是怕你后娘再打你,我今晚留两个人下来,在这里保护你,好不好?” 程嘉衍现在也难得温柔了。 在他身上,也渐渐能够看出成熟稳重来了。 这一点让陆晚很惊讶。 觉得这孩子成长了不少,的确是令人欣慰的。 “我……”巧娘咬了咬唇:“谢谢你,程公子。” “你不用叫我程公子,我也不是什么公子哥儿,我比你大,你就和金枝宝珠她们一样,叫我一声嘉衍哥吧!” 程嘉衍拍拍胸脯,很是大方地说着。 做人嘛,就是得大大方方的。 他以后是要当将军的人,更是应当保护弱小。 第244章 世界上最好的爷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赵叔说过,手中的武器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保护自己身后的人。 只有到了必要的时候,武器才会变为杀器,刺进敌人的胸膛。 保家卫国,是他们每一个好男儿都应该做的事情,因为他们的身后有万千人的家园。 他们身在边城,有太多太多的未知危险潜藏着。 所以程嘉衍现在才格外努力练功,今日多流一滴汗,来日才能在战场上少流一滴血。 这是赵叔说的。 他一刻也不曾忘记,更不敢有一刻的懈怠。 “谢谢你,嘉衍哥……” “不用谢,不过我需要你的勇气,不要害怕,到时候到了公堂上,勇敢大胆地说出来,我爹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也会惩治坏人!” 欺负人的坏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嗯!” 巧娘重重点头,小姑娘的眼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和亮光。 她会勇敢的,一定会勇敢的。 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爷爷,爷爷为了保护她,已经做出很多很多了。 每天那么辛苦地去泰丰酒楼里做工,就为了给她挣束脩。 她虽然没有娘,可从小爷爷就很爱她,有什么好吃的爷爷都会带给她。 哪怕别人总说她有娘生没娘养,爹还带了个后娘回来,可别的女孩子有的,她也一样会有。 爷爷对她从来没有半点儿不舍得。 若是不忙,爷爷还会去私塾接她,接她的时候,爷爷怀里总是会揣着一块儿热乎乎的肉饼。 她知道那肉饼很贵,但爷爷每次都会买给她。 这世上最爱她的,除了娘就只有爷爷了,所以她希望爷爷能够长命百岁。 “爷爷……” 巧娘很是依赖地握紧了爷爷的手,希望他能快点儿醒来。 她知道自己胆小,后娘打她骂她,她都不敢反抗,继兄对她动手动脚她也不敢喊出来。 别人也都说她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待着,在私塾里也没有姑娘愿意和她玩儿。 但爷爷从来不会嫌弃她怯懦的性格,这就是最爱她的爷爷。 “爷爷你一定要快点醒来,这次我不会再胆小了爷爷……” 巧娘很怕,真的很怕爷爷会离开自己,要是连爷爷都离开自己了,她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会爱自己,会保护自己。 他们走后,程嘉衍留了两个人在吴家院子里保护巧娘,以防那婆娘会做出什么伤害巧娘的事情来。 回去的路上,陆晚夸了程嘉衍。 给程嘉衍都夸不好意思了。 “我只是觉得,欺负弱小不是男子汉所为,吴巧娘从小没了娘,已经很苦了,要是我们不帮,她以后的日子不知道还有多艰难。” “今天吴小二逃走都要带着吴巧娘一起逃,幸亏是救下来了,不然……” 不然程嘉衍都不知道,要是让吴小二给逃走了,吴巧娘会被他折磨成什么样子。 “嗯,是啊。” 陆晚也是松了口气。 程嘉衍没什么坏心思,心是热的,血液在沸腾,心眼子也不坏。 就是之前没教好,所幸现在也是走上正路了。 宋子灿画了投毒之人的画像,程县令多方查找,才找到了这个人的信息。 人在晁县,并不在云县。 且现在人就在贺家,老槐树下水井投毒的人,估计也是他。 程县令忙着抓人,陆晚忙着酒楼和小海棠的事情。 因着小海棠受了伤,王蓉让她好好休息,没让她去酒楼,但她闲不住,自己非得去。 去了后,酒楼的食客们都很热络关切。 那天朝着小海棠砸东西的人也带着东西过来赔礼道歉了。 多是愧疚歉意。 陆晚这几天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又要忙着下地种庄稼,还得忙着酒楼二店重新开业的事情。 还有荣医堂。 荣医堂的东家听闻自家药铺出事了,立马就从外地赶了回来。 当天就找上了陆晚。 那东家是个中年男子,年龄和程县令差不多大,一身富贵气派,身上穿着都是最好的绸缎衣裳。 脚上踩的长靴上都用金线绣着花样,大拇指上佩戴的玉扳指更是成色上佳。 就连头上戴着的帽子都镶嵌了一颗碧绿的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原来陆晚没见过,不知道那是翡翠还是啥,但却知道,这玩意儿肯定贵。 “其实这件事情,也就陆娘子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荣医堂的东家名叫樊邵东,祖上也的确是太医出身,是有几分真本事在的,只是到了樊邵东这一代,明显是有坐吃山空的架势。 以为靠着祖上积累下来的财富能混吃等死一辈子都不愁吃穿的。 结果越是到了后面,就越是不行了,但樊邵东是个会做生意的,单方面垄断了云县的药铺行业。 云县百姓想要看病治病,就只能去他们荣医堂。 最后渐渐地,也就把那濒死的荣医堂给拉回来了,可人心是会膨胀的。 樊邵东已经不满足于这样了,他要大肆敛财,到处开药铺,更是广收药材,结果收的还全都是品相最次价钱最低的。 收来去给百姓们卖出高价。 至于荣医堂里的那些大夫,最多培训三个月就能去药堂里坐诊看病。 对于樊邵东来说,只要看不死人,那开药就往最贵了去开,小病说成大病,大病说成绝症。 遇到实在棘手的病,再哄骗他们花高价来请自己这个东家去看。 樊邵东也是会给人看病的,祖上就是看病的,他岂能不会。 故而荣医堂越做越大,百姓们虽然抱怨,却也没得法子,小病小痛能扛,可人命关天的大病总不能也硬扛。 “只要陆娘子肯去跟县令大人说,这件事情其实就是个误会,说咱们荣医堂给大家开的药方子都是对的,余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便好。” 樊邵东不是个单纯的大夫,他更多的是个商人。 商人重利,他自然是要选择对自己利益最大的一面,当然,只要能够保住现在的荣医堂,樊邵东也不介意用一些别的手段的。 “若是陆娘子愿意,我愿意支付陆娘子二百两银子作为酬谢,如何?” 樊邵东觉得,用二百两作为酬金给陆晚,已经是很看得起她了。 第245章 陆晚就是那难啃的骨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一个乡野妇人,这二百两银子不知道要挣多久才能挣得到这么多。 若是个识趣的,她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答应自己这个条件,而不是和自己作对,这云县里,和他樊邵东作对的人,就从来没有好下场。 不然这云县为何如今只有他们荣医堂一家药铺独大? 还不是因为他们不识趣,不愿意为他樊邵东所用,更不愿意加入他们。 既然不愿意加入,那他就只好让他们在云县混不下去了。 “二百两?” 陆晚诧异地看向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老子很有钱’气息的樊邵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暴发户。 哪里能将他和大夫联想在一起。 “若是不够,我可以再加五十两,给你二百五十两,如何?” 陆晚:“……” 你才二百五,你全家都二百五。 “不好意思,今日你就算是给我二千五百两银子,这事儿我也未必能干了。” “你们荣医堂垄断云县所有的医药铺,给人胡乱开药,没病的都要说出病,且你们给病患们开的还都是一些品相最次的药,却高价卖给他们。” “樊掌柜,我不评论你为人如何,但我想做的事情,你强迫不了我。” “若是你想用一些小伎俩来对付我,我也随时等候。” 她陆晚怕过谁。 似樊邵东这样的人,就和晁县的贺家是一路人,他们之间并无区别。 可以为了敛财,不顾他人性命,随随便便从外面招进来一个人,加以包装就能成为荣医堂医术精湛的大夫。 实际上说不定连药材都认不全。 这样的人如何能当大夫? 樊邵东知道这娘们儿不好对付,他从外地赶回来的时候,信上就已经说了。 连晁县贺家大公子都栽在了她的手里,他还以为不过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她是个硬骨头。 还是个很不好啃的硬骨头。 “陆娘子。”但樊邵东常年在外面,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见过,硬骨头的他也见过不少。 但就没有他啃不下来的。 要是真啃不下来,那就把她给敲碎弄死了。 不服也得服。 这世上只要有钱,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这个道理樊邵东很久以前就明白了。 “我们荣医堂是百年大世家,祖上是在宫里当御医的,我知道你也是大夫,你要是答应,我愿意将云县里生意最好的一家分店交给你来打理。” “每个月的分成,绝对不比你在泰丰酒楼那种小地方赚的少。” 在他手里干,钱只多不少。 “我保证,最多一两年的时间,你就能在云县买下一处属于自己的大宅子,让你全家都过上好日子,怎么样?” 这熟悉的话术,和她在现代打工的狗老板简直一模一样。 PUA可真是玩儿的一套又一套的。 陆晚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樊邵东。 一字一句道:“我、不、乐意!” “我还忘了告诉樊掌柜,过段日子我打算在云县开一家药铺,大家都是同行,到时候我定会邀请樊掌柜过来观礼。” “你这妇人,当真是不知好歹!” 樊邵东彻底恼了。 他好说歹说,这女人却是软硬不吃。 “你知不知道得罪我樊邵东是什么下场,你还想在云县里开药铺,我告诉你,只要有我樊邵东在云县的一天,你这药铺一天都别想开成!” “是吗?” 王蓉身后跟着两个婢子一个婆子,身后还有好几个家中雇佣的打手。 “原来如今的云县,已经是樊掌柜的天下了,那怎么不去县衙高坐,好让程大人将县令爷这个位置也让给樊掌柜的坐?” 王蓉早就不是从前那个任由亲戚们吃绝户的可怜丫头了。 自从父母双亡,家中叔伯婶娘们开始压榨她,企图将父母留给她的产业全都一并蚕食时,王蓉就已经见识到了人心之贪婪险恶。 哪怕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戚,在利益钱财的巨大诱惑面前,他们也能化身豺狼,将她这个孤女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最后还是那毫无血缘关系仅有一纸婚约的俞家将她接了过去,并将她抚养长大,至于她爹娘留的那些财产,俞家也没有要了分毫,全都给她了。 “樊掌柜,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王蓉走进来和陆晚站在一起,脸上带着笑容。 她鲜少出门,有时候在家里闷坏了,就会出来走走。 “俞夫人,这是我和陆娘子的私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来插手,你还是好好回去大孩子,相夫教子,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樊邵东和王蓉算得上是老熟人了,樊邵东父辈和王蓉的父辈是旧相识。 樊邵东年长王蓉许多,当年也曾有意要娶王蓉当个小妾。 毕竟王家没落了,就剩下她一个孤女,她的那些个叔伯婶娘都想将她赶出去。 女子本无继承爹娘财产的权利,可王家那两口子,却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王蓉了。 娶了王蓉,就相当于拥有了王家所有的财产。 这世上从来都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樊邵东是个钻到钱眼子里的,就更是如此了。 也正是因为当年她的叔伯们都有这个意思,将王蓉许给樊邵东当小妾。 俞家人实在看不过眼,便强行将王蓉接去了自家,说是要履行当年他们定下的婚约。 实则却告诉王蓉,若是将来她有了自己的意中人,这纸婚约也是可以作废的,让她不必当真。 王蓉知道他们那是在保护自己,可女子在世便如浮萍,且俞子衡待她实在是极好。 俞家人更是如此。 王蓉没有理由不嫁。 与其为人小妾,不如嫁给俞子衡,多年来他们夫妻和睦,从未发生过争执。 再见王蓉,她已生了孩子,少了当初的几分青涩,倒是变得成熟有风韵了起来。 樊邵东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很是不单纯,陆晚真想挖出他那两个眼珠子。 “陆娘子是我泰丰酒楼的二东家,你来挖我泰丰酒楼的人,怎么就是私事了?” “且你们荣医堂的人诬陷是我们泰丰酒楼的菜品有问题,这是造谣。” “我夫君已让人写了状纸,将你们荣医堂告去了县衙,樊掌柜的,是非黑白,去公堂就知晓了。” 第246章 爱是常觉亏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樊邵东一抵达云县就有人告诉王蓉了。 她就知道樊邵东肯定会来找陆晚的麻烦,所以就带着人赶过来了。 还特意挑选了几个孔武有力的打手,要是樊邵东敢乱来,她王蓉也不是吃素的。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 樊邵东气急败坏,也不再装之前的儒雅了,主要是装的也不像。 长得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还偏偏要东施效颦,学俞子衡装斯文儒雅,看上去不伦不类,格外倒人胃口。 俞子衡虽是个生意人,却受家中长辈熏陶,自幼读书识字,身上自有一股书卷气,反而没有商人的铜臭之气。 便是瞧着都舒服的,且他长相也不错,在云县有着第一美男子的称号。 樊邵东约莫也是想要学这一号,偏偏学了个四不像。 陆晚对人的外貌没啥研究,觉得自家夫君长相也是极好的,虽算不得斯文白净,却是极有性张力的那一类。 “王蓉,当年要不是我下手晚了,你早就是我的小妾了,哪儿还轮得到你今日来对我大呼小叫?” “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先把你给办了,今日你也断然不会如此嚣张!” 撕破脸皮后,樊邵东也不装了。 只是他的话,却让陆晚惊了惊,扭头去看王蓉,王蓉气得脸色发白。 陆晚抓住王蓉的手轻轻拍了拍,凌厉的眼神对上樊邵东:“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长得癞蛤蟆一样,还想要小妾?” “便是你丑成这般模样,路过的狗都能骂两句的货色,妄想癞蛤蟆吃天鹅头!” “你!” 樊邵东被骂,立马涨红了一张脸,似乎是被人戳到了痛处。 “你什么你!长着一副五短身材大腹便便油腻不堪,那城隍庙附近的乞丐都比你好看,不就长了根玩意儿,真当自己是个土皇帝了不成!” 陆晚骂人的话那是张口就来,草稿都不带打一下的。 “你要是不知道自己长什么狗样,就回去撒泡尿看看,肥头大耳,形状丑陋,还搁这儿狗叫什么,滚!” “你滚不滚,不滚别怪老娘动手了!” 陆晚是说干就干的,扭头反手就拿了一把大砍刀出来。 樊邵东也带了人,但他失算了,没想到王蓉会来,且王蓉带的人更多。 尤其是陆晚那个疯婆娘,拿了把杀猪刀就追着他砍。 樊邵东白了一张脸,连忙往后跑。 “你、你个泼妇!” “王蓉,陆晚,你们两个臭娘们儿给我等着!” 樊邵东落荒而逃,狼狈不堪的样子简直引人发笑,还险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陆娘子……” 陆晚看他跑了,这才扔了手里的刀。 瞧得王蓉一言难尽地看向自己,只当她是被樊邵东的话给刺激到了,连忙安慰她说:“俞夫人,你不必把那个丑东西的话放在心上。” “你是个极好的人,俞老板也是个极好的人,你们夫妻很是般配,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不,不是这个。”王蓉摇摇头,拉着陆晚的手,双眼亮晶晶的。 “我是想问,你怎么那么会骂人。” “刚刚听你骂樊邵东当真是厉害,他被骂的脸都绿了,他那样的人就是缺骂,不过他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当年……” 提及当年的事情,王蓉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又何必在意?” 陆晚对别人的过往不感兴趣,对于揭开别人伤疤这种事情就更不感兴趣了。 若是对方不主动说,陆晚是绝对不会主动去打听的。 那是别人的私事,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隐秘过往,又何必去打听。 “你说得对,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我根本无需在意。” “不过你要小心,当心报复。” “嗯,我知道,今日也多谢俞夫人带着人过来给我解围。” 虽然并不需要,但她还是很感谢王蓉。 晁县离云县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要半天的时间才能抵达。 贺家还在美滋滋的等着泰丰酒楼倒闭的消息,他已经派人打点了关系,派人到处说泰丰酒楼在做黑心生意。 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程县令亲自带着人去实施抓捕,当然也知道晁县有杨荣昌在,抓捕过程不会很顺利。 故而他还叫上了赵元烈一起。 他可是抓人揍人的一把好手,单单只是他一个人就能撂倒一大片。 程县令总觉得,就赵元烈这身手,从前在卫将军麾下,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大头兵那么简单。 普通的大头兵,就算是立了功,也不可能一次性赏赐一百两银子那么多。 但赵元烈有。 “赵兄弟,让你来巡逻队,实在是有些委屈你了,就你这身手,若是去参军入伍,要不了几年时间,也能给自己在军队里挣一个官职回来。” “这小小云县对于来说,实在是屈才。” 程县令是个读书人,不会打打杀杀那一套,别人都是快马驰骋,他但凡快点儿,都要觉得自己那一身老骨头马上要散架了。 赵元烈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也极少会有表情。 在外人面前,他似乎总是那样不苟言笑。 也就只有在妻子孩子面前,才没有那么肃冷,身上或多或少会有几分为人夫为人父的气质在。 妻子孩子于他而言,那是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自然不能把不好的情绪带给他们。 他不能替了妻子生儿育女,就得多做一些别的事情。 “有娘子和孩子们在的地方,哪里都能是家,并无屈才一说,说到屈才,我娘子才是有大才干之人。” 赵元烈从不会吝啬对妻子的夸赞。 就连孩子亦是如此。 巡逻队里也有成家生子了的,他们总是会诉说自家孩子有多顽劣不堪,不听话等等。 赵元烈仔细想了想,他的三个孩子,一子两女,似乎从未让他操心过。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做得不够好,总是想要给孩子们更多。 爱是常觉亏欠,越是听话,他越是觉得愧疚不安。 他倒是宁愿孩子们调皮点,孩子天性如此,不必过于压抑,当有自己的童真。 第247章 为人夫为人父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可他的孩子们却因为他从小缺失的陪伴,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小小年纪就变得很是懂事。 以前人们总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越是懂事的孩子,得到的就越少。 赵元烈从小便是如此。 什么事情都抢着做,但即便如此,也不会得来他娘的半点疼爱。 “我从前在外打仗,是我娘子一人带着孩子们长大,如今陪在他们身边便是最好的。” “总不能再次将他们丢在家中,孤儿寡母,难免遭人欺负。” 他知道陆晚不是个会让自己吃亏的性子,可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该是何等的艰辛。 赵元烈的话顿时让程县令陷入了沉思。 是啊。 他好像就从来都是忙于公务,忙着给人判案,忙着给人定罪。 似乎都没有关注过妻子孩子的状态 。 嘉衍先前性子不好,总是惹祸,他也从未觉得是自己这个当父亲的错。 他只知道,自己是云县的父母官,自然就得事事都以百姓为主。 而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在家中有仆人伺候着,钱财吃穿样样不缺,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反观赵元烈今日的这一番话,让程县令忽然明白过来,嘉衍先前的性子不好,大概是和自己这个当父亲的脱不了干系。 对他从未有过关怀,只在乎他课业学业如何。 至于妻子…… 他就更是内疚了。 明知老娘不喜欢她是商贾之家出来的女子,但程县令却觉得,她为人儿媳,这些事情都是她必须经历的。 因为这世上的女子都是这般过来的,为何到了她这里就要不一样。 “程大人,妻子孩子于我而言,是高于一切的存在,不论是前程还是钱财,都无法取代他们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从前做得不够好,以为去外面打仗,偶尔寄钱回去,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说到这里,赵元烈自己都苦笑了起来。 “现在我只想在妻子和孩子身边。” 他知道娘子有本事能挣钱,背后也免不了有人说他这个当丈夫的,被自己妻子压了一头。 那又如何? 娘子厉害能干,那是他的福气,更是他三生有幸。 “今日听赵兄弟一言,还真是惭愧。”程县令重重地叹了口气。 惭愧,实在是惭愧啊。 亏得自己还是个读书人,如今却还比不得一个武夫。 “程大人倒也不必如此想,你是父母官,事事以民为重,是云县百姓心中的好官。” “月有阴晴圆缺,事事做不到完美,有得必有失罢了。” 有些事情,尽力而为就好,不必遗憾惭愧。 若是能够弥补,自是更好。 程县令心中愕然,看赵元烈的眼神更是诧异了。 一介武夫,竟也能说出这番话来。 可见赵元烈看似粗犷,实则心思细腻。 倒也难怪他的几个孩子们会那么乖巧懂事,细致且武艺高强的父亲,外柔内强且多才的母亲。 这样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又怎会差劲? 在他们夫妻身上,程县令看不到尊卑之分,只有夫妻相互扶持之情。 他应该自我反思,他这个丈夫、父亲、儿子的身份,是否做到位了。 “大人,赵教头,翻过那座小镇就是晁县了!” “好,抓紧赶路,咱们必须在今晚之前把罪犯给带回去,明日开堂审讯!” 一群人手中马鞭高扬,快马加鞭赶路。 吴家小院儿里。 吴巧娘正在给爷爷熬药,破破烂烂的瓦罐沸腾着黑乎乎的汤药。 小姑娘小心翼翼倒了一碗出来,吴老爷子已经醒了。 “哼,不就是摔破了脑袋,又不是要死了,成日躺在床上,也不起来做饭给我吃,是要诚心饿死我吗?” 程嘉衍留了人在这里天天盯着,那两个人就在门口盯着吴小二他娘。 女人一眼瞪了过去:“看什么看,没看过女人是不是,我只是让那死丫头和死老头起来给我做饭,可没伸手打他们吧?” 吴小二他娘翻了个白眼,扭着自己的屁股一扭一扭地打算去找吴巧娘给自己弄点儿吃的来。 以前都是吴老头和巧娘做饭给她吃的,有时候吴老头还会从泰丰酒楼里带回来一些肉菜。 基本上都进了她的肚子里,一点儿不会给吴巧娘留。 但吴老头会偷偷给巧娘藏起来一些,等到晚上他们都睡了的时候再拿出来让巧娘吃了。 “爷爷,这是陆婶婶给咱们开的药,您快趁热喝了,只要喝了咱们就能好起来了。” 巧娘很懂事,给吴老头熬了药,锅里还蒸了米饭,菜也是有的,吴家的日子并不算难过。 吴老头在泰丰酒楼里干的时间最长,月例也是最高的,酒楼里偶尔会有用不完的肉类,俞老板也会让他带一些回去。 故而吴家也算得上是顿顿有肉吃。 “吃吃吃,吃什么吃,你老娘我都还没吃,给这个老东西吃什么吃!” 吴小二他娘进来,直接就端走了桌上的饭往自己嘴里塞。 “那、那是我给爷爷的!” 吴巧娘大急,伸手就去抢。 但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抢得过一个成年人。 “死丫头,你居然还敢在他碗底藏了这么大块儿肥肉,你要死了是不是!” 她下意识伸手就想要去打巧娘,却忽然想起的门口的两个人,生生地将手从半空中收了回来。 “娘,娘,那是给爷爷的,爷爷受伤了……” 巧娘一声声喊着,许是那天晚上哭狠了,嗓子都是哑的,喉咙也痛。 外面的人只当是没看见,因为少爷吩咐了,盯着那婆娘不许打人,可没说要他们去管这些破烂事儿。 只要不打人,咋样都成,他们就在这里盯着。 “你敢过来试试?” 吴小二他娘就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开始大口巴拉碗里的饭菜。 巧娘眼睛都红了,前段时间爷爷为了筹钱给继兄填补那二百两的亏空,已经卖掉家里很多东西了。 吃没吃好,睡也没睡好的。 现在人还受了伤,巧娘就把那坛子肉弄出来给爷爷吃,觉得只要吃了肉,爷爷就能快点好起来了。 有了爷爷,她就啥也不怕了。 第248章 有爹似无爹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坛子肉,爷爷每年都会弄好多,他们家里人不算多,但后娘很能吃。 身材丰腴圆润,那力气也大,经常一个巴掌下去,能让巧娘耳朵里都嗡嗡响,有时候还能把耳朵都扇出血。 爷爷每回知道了,虽然心疼,却也不敢去找后娘理论,只能带着她悄悄去找郎中看。 爷爷还说,等她以后长大了,寻得一个好人家后,就不会挨打了。 可巧娘不想嫁人,她只想陪在爷爷身边,哪怕是被后娘打。 只要一想到将来爷爷要和自己分开,巧娘就生不如死。 她已经没有娘了,不能再没有爷爷了。 爹是个摆设,她有爹却还不如没有爹。 至少没有爹,就不会挨爹的打。 后娘总是在爹面前说自己的坏话,说她偷后娘的东西,还偷偷和谁家小郎君一起玩儿。 爹知道后,就操起棍子往她身上招呼。 爷爷在就不会挨打,爷爷不在她就肯定会挨打。 “巧娘,巧娘……” 木板床上的老人嘶哑着苍老的声音喊巧娘。 吴老头拉过巧娘,朝着她摇了摇头:“爷爷不饿,让她吃去吧。” “可是……” 巧娘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吴老头知道吴小二他娘现在心里肯定是恨不得他们爷孙俩去死的。 不过是碍于外头站了人盯着她,这才不敢打巧娘罢了。 吴小二他娘一边恶狠狠地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将那大块儿大块儿的坛子肉往自己嘴里塞。 那张红艳艳的嘴巴吃的油光锃亮的,像是刚吃过人似得。 一边用眼神凶恶地瞪着巧娘。 “巧娘,别怕。” 吴老头叹息了声,心里更是愧疚了。 “是爷爷对不住你,爷爷没用……” “爷爷……” “巧娘,巧娘!” 巧娘心里酸酸的,正要说些什么,外头就响起了声音来。 是金枝宝珠,还有四清和程嘉衍他们。 今日有半天假,程嘉衍和四清都在,但陆天耀被先生留在了书院里,虽不知在做什么的,但四清也不会去多嘴问一句。 他们都晓得,陆天耀是书院里成绩最好的学生,写出来的文章也是一等一的好。 大概是先生们留他在书院里,单独给他开小灶吧。 别的学生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却也晓得,他们的成绩是万万比不上陆天耀的,尤其是写的文章,一字一句工整厉害,通篇文章下来,没有一处涂改,没有一字出错。 工整到像是拓印下来的一样,便是如此,他们就自愧不如了。 “哟,一群小崽子来了啊,巧娘,你还真是有本事,连县令爷的公子哥儿都被你勾引了去,这小郎君也是你相好的?” 要不说吴小二他娘不是什么好货色呢,只要一开口,那嘴巴里必定没什么好话。 “臭婆娘,嘴巴里装粪了吗?张口就来!” 金枝一眼瞪了过去,她现在长高了不少,不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啥也不敢做不敢说的小丫头了。 “哟哟哟,还急眼了,说不得了是不是?” 吴小二他娘斜着眼睛去看金枝。 她是见过金枝宝珠的,因为这俩丫头经常送巧娘回来。 也知道她俩都是陆晚的女儿。 “一张嘴臭像是在茅坑里泡过似得,巧娘姐姐,你别听那丑女人瞎说,我哥和嘉衍哥是过来看吴爷爷的。” 孩子们手里带着东西。 瞧得吴小二他娘手里端着饭碗,上面还有肉。 再看看吴老头和吴巧娘,一脸受压迫的样子就知道发生啥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怪不得你能做寡妇,想来你上一个夫君,便是被你这张嘴给克死的吧。” 四清也照样是个嘴巴厉害的,别以为只有她才会骂人,他也会的。 只是一直以来四清都是憨憨傻傻的样子,颇有一种陆晚家傻儿子的样子,实际上人家小心思可多了呢。 吴小二他娘还是头一回遭几个孩子给怼了,碍于程嘉衍在,只好将这口气给咽下去了。 “金枝,这是……” “这是小海棠从泰丰酒楼让我给你带过来的,泰丰酒楼今日重新开业,好多好多人。” “海棠忙死了,她腾不开时间,正好今日不用去私塾,我们就过来跑一趟了。” 金枝将食盒里的饭菜都端了出来,摆放在桌上。 各类小炒和蒸肉,还有一盅老母鸡汤和蒸羊羹,好在都较为清淡比较好消化的。 “吴爷爷,您还没吃饭吧,小海棠说,她刚去酒楼的时候啥也不会,多亏了您手把手教她呢!” 金枝笑着,她现在也是越来越有大人模样, 一举一动都颇具陆晚风范。 到底是陆晚的孩子,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会有一定影响。 吴老头听到小海棠的名字,忙问:“那小海棠咋样?” “她不是脑袋受伤了吗,咋还去酒楼里忙,唉,我现在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听到泰丰酒楼重新开业的消息,吴老头还是很激动的,他在泰丰酒楼里干了快一辈子了,感情自然也是有的。 “您放心,小海棠现在一切都好,我阿娘是大夫,不会让她累着的。” 吴小二他娘看着那一桌子的丰盛佳肴,再看看自己碗里的那些菜,顿时嘴巴里就没滋味儿了。 倒是盯着桌上的饭菜瞧。 “瞧什么?” 程嘉衍双手负在身后,倒也是有一番贵公子的模样了。 他轻轻冷哼了声:“瞧也没你的份儿,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吴巧娘,你且放心吃,有我们在,我看她敢不敢来抢你们一口吃的。” 程嘉衍也是听小海棠说过吴巧娘的。 是个命苦的丫头。 后娘恶毒,亲爹是个没脑子的蠢货,继兄倒是有脑子,却心术不正。 唯有一个爷爷心地善良,却又过分软弱,便是小海棠挨了打,他也不敢出头,只能让吴巧娘忍着。 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太多了,有人幸福,就注定会有人生来悲苦。 “哼,不就是几口菜吗,真当老娘稀罕似得,我呸!” 吴小二他娘骂骂咧咧地端着碗出去了。 却依旧时不时抻长了脖子往里头看。 使劲儿嗅了一口从里面飘出来的菜香,倒也真不愧是泰丰酒楼里厨子们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可不是她碗里那点儿肉能够比的。 第249章 承包官塘搞养殖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尤其是那鸡汤,她刚刚可都看见了,农家散养的鸡,大火炖煮小火慢煨出来的汤,上面漂浮着一层金黄的油花。 那鸡肉软烂脱骨却不柴,轻轻一抿就在口腔里融化了,一口下去,鲜的不行。 里头还添加了几味固气的好药材,在泰丰酒楼很是受欢迎。 吴小二他娘咽了口唾沫星子,心里想着,她早晚得去泰丰酒楼里吃上一顿。 经过这次的事情后,云县百姓们对泰丰酒楼的各类菜品更是狂热了,泰丰酒楼现在出了一个开放式的厨房。 前来消费的食客们都能透过敞开的木窗看到里面的食材,以及所有菜品的制作过程。 对于俞子衡和陆晚来说,这些菜的制作过程并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东西。 因为制作过程是次要的,主要的就是那些调味品。 调味品是从陆晚这里出来的,他们便是想要复刻,也得先有那些调味品才行。 故而两人并没什么好担心的。 现在他们每天都可以看见后厨里那些新鲜的食材,干净卫生,每天的油都是油坊里送过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肉眼可见。 “对了巧娘,我们走访了附近的街坊邻居们,现在已经收集了很多证据。” 程嘉衍抬手挺胸,少年腰背笔直如青松,说:“他们都能为你作证,你的后娘经常虐待殴打你。” 律法没有明确规定虐待儿童的罪名,但总还会有别的法子可以保护吴巧娘。 “嗯,谢谢……谢谢你们。” 吴巧娘双眸湿润,心中很是感激。 她很庆幸,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么好的朋友们。 泰丰酒楼的重新开张,也算得上是云县的一桩大喜事了,附近的商铺店家们都送来了祝贺。 同时远在晁县的贺家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大概是连他们也没想到,那云县县令程博,不讲武德,竟然带着人打上门来,直接把人从他们府中抓走了。 饶是杨荣昌派人阻拦也是毫无用处,县衙和贺家的人倒了一片,全都是那个姓赵的男人的战绩。 赵元烈在晁县大展身手,打倒一片,强行把人抓走,战绩可查! 等回到家时,便已经是深夜了。 陆晚今日忙得够呛,听到开门的声音,便知道是赵元烈回来了。 “怎么样,人抓到了吗?” 她刚洗完头洗完澡,身上换上了宽松舒适的纯棉里衣。 正坐在木椅上擦着头发,这古代没有电的日子,陆晚早就适应了。 就是这头发太长,每次洗起来都很费劲儿,而且用的还是古代的洗头粉,混着淘米水一起洗。 倒也能洗干净,就是不大喜欢。 因为系统商城里不会有洗发水沐浴露等这些东西。 约莫是不符合这个时代,会产生强烈的割裂感,陆晚不是很懂系统商城的商品机制,但对于现在的陆晚来说,根本不挑。 现在的系统,也只是产生一个辅助作用罢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总不能事事都过于依赖系统。 万一将来有一天,她身上的系统就莫名失效了呢? 虽然不大可能。 “抓到了,已经关进大牢了。” 他似乎累极了,就连声音里都带着疲态。 夜晚的风徐徐吹着,从窗子里灌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赵元烈上前关了窗,屋里安静了一瞬。 他很自然地接过陆晚手中的棉帕,掬起一抔她的发丝轻轻擦拭着,陆晚悠闲地将自己的身子靠在椅背上,任由他擦。 陆晚不是很美的长相,却也叫人看着舒服,属于耐看型。 安静下来不和人吵架打架的时候,她身上自有一股知性博大柔软之感,约莫女性光辉,便是如此。 赵元烈也很喜欢和陆晚单独相处的时候,他们夫妻现在在县城各自忙着事情,鲜有闲下来的时候。 “累了?” “嗯,今天在泰丰酒楼里忙活了一天,出了几个新菜品,不过收益不错。” 说到收益的时候,陆晚的眼睛都亮了,仿佛一天的疲劳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但片刻后人又萎靡了下来。 擦干她头发的水汽,将将发丝都铺开,这样能够干的快一点。 “夫君今日去抓人,可有受伤?” 陆晚想起来问。 好歹是夫妻,多多少少还是要关心一下子的。 “一切安好,并无受伤。” “对了。” 陆晚站起来,她那一六五的个子,本来也算得上是高挑了。 但在近一米九的赵元烈面前,又不太行了。 她说:“等忙完这段时间,我想回村子里,把能收的粮食都收了,然后再种上一些别的。” 现在秧苗都已经洒在地里搭上棚子了,再过一段时间也就能抢水耕田,开始插秧了。 这次大家都在等,等着看陆晚的水稻种子,是否真如她所说那般,将水稻产量翻好几番。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们云县说不定真的能变成水稻大县。 届时,就连皇帝陛下都会关注到他们云县。 粮食为民生之本,百姓依靠粮食而活,军队更是如此。 驻扎在边城的军队很多,但边城土地贫瘠,以往从上京运来的粮种,便是再好的粮种,都无法在这块儿土地上有太高的产量。 边城的风沙侵蚀,注定了这里的土地不会肥沃。 也注定种不出好庄稼来。 这里的土地大多夹杂着是碎石子,根本就不好种。 “好,都听娘子的,你之前不是说,等咱们在县城里安定下来后,就把那些鸡鸭鹅都接到城里来?” 陆晚摇摇头。 “不,我不打算弄在城里来了。” “我打算就在大石村,搞一个养殖基地!” 养殖基地? 看出他的疑惑,陆晚说:“我可找程大人要了执行文书,如此一来,那便是官家所有的养殖户了。” 百姓私人也是可以养的,但若是有了官府文书盖章,登记在册,就不怕村子里有人动歪心思。 现在她从程县令那里走文书,就跟搞批发似得,简直不要太简单。 例如大雍不允许百姓私自承包河塘养鱼,唯有官塘才能养鱼。 百姓私自养鱼卖鱼,那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陆晚还想承包一个官塘。 不过承包官塘的价格可不便宜。 随随便便一个官塘的价格,都要比她买下二十亩地的价格都还要贵。 第250章 开堂审问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鱼类在大雍属于奢侈品。 唯有达官显贵的富户人家才吃得起,寻常老百姓在野外钓鱼,也做不出好吃的来。 因为那些调味品,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用得起的。 最常用的也就不过是油盐罢了,酱油价格也不便宜,打一罐酱油回去,都是抠抠搜搜的用,根本不舍得多用了一滴。 现在就连泰丰酒楼的鱼都是去官塘里采购的,价格十分高昂。 陆晚的商城里虽然有鱼,可到底‘来历不明’,根本不敢拿出来用,一旦被人盯上,要去查个来龙去脉,吃亏的是陆晚自己。 所以她得为自己系统里的鱼找个编制,正大光明地用。 让旁人挑不出错处找不到闲话来。 “我明白了,文书一事,明日我去办。” “我今日听说,荣医堂的东家,来寻你麻烦了。” “那丑东西哪儿能寻得了我的麻烦?俞夫人带着人过来给他打发走了,夫君你是不知道,他长得可丑了,癞蛤蟆似得。” 听了陆晚的形容,赵元烈竟也是笑了起来。 他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偶尔笑一笑,陆晚觉得,这男人 还是得多笑。 “思来想去,还是夫君生的好看,你刚刚笑起来就很好看。” 陆晚嗓音柔和,除了孩子外,她也不会吝啬对赵元烈的夸赞。 毕竟在这个男人身上,她是真的挑不到半点儿错处来。 他笑起来好看? 他生的那般粗犷,寻常人见了他都觉得害怕的。 一直以来,赵元烈都觉得自己生的面如夜叉修罗,恐怖如斯。 陆晚还是第一个夸他好看的人。 “那……那我多笑笑?” 陆晚点点头:“是啊,多笑笑,不要总板着一张脸。” “老是板着一张脸,怪让人害怕的。” “那娘子可曾害怕过我?”他询问着。 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炯炯有神。 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也不过如此了。 不算特别的帅气,但胜在这具身体年轻健壮且有力,不是弱鸡小细狗。 也不似文弱那般,充斥着蓬勃的力量,裸露在外的手臂青筋暴起,古铜色的肌肤极具性张力。 高大的身躯能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宽肩窄腰,姿色上佳。 陆晚默默地在心里给赵元烈打分。 他哪儿能晓得陆晚那点儿小心思。 只静静等待着她的答案。 “我害怕你做什么。” 陆晚转身去铺床,她的头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可以睡觉了。 夜色静谧,院中一片祥和。 赵元烈在院子里给旺财搭建了一个木屋,里面铺了干草和陆晚缝制的棉垫子。 睡进去十分暖和。 到了夜里,旺财就会格外机敏,哪怕是外面有人路过,它都会竖起耳朵来认真地听。 估计这附近的贼人,都不敢光顾陆晚的院子。 “我来吧。” 赵元烈过来铺好了床,从外面回来进屋子时,他就已经洗漱过了,他知道陆晚是个爱干净的。 不喜欢身上臭烘烘汗津津的男人。 他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一身飞尘泥土多是脏污。 故而他每次进屋都会把自己打理干净,免得叫陆晚心里不痛快。 陆晚熄灯转身的那一瞬,撞上了一堵厚实灼热的肉墙。 “夫君?” 她被撞得鼻子有点儿痛,这胸膛未免也太硬了…… 鼻息间是男人特有的雄性气息,陆晚不争气地有点儿囧。 都不是新手了,这黑灯瞎火的……哪儿能不知道彼此间的那点儿心思? 成年人之间,也没啥好扭扭捏捏的,再说了,他们可是合法夫妻。 这种事情名正言顺,没啥可行不可行的,你情我愿就对了。 “娘子,很快就好,一炷香的时间。” 陆晚:“……” 我信你个鬼! 上回也是这么说的。 陆晚的经验之谈:一,不要相信一个身强力壮且精神抖擞的男人在床上的话。 二,该求饶时就求饶,放过自己也放过自己的腰。 三,木板床一定要找最好的工匠做,用最好的木材,全床铆钉接牢实了,不然让人来修床的话,会无地自容。 今日县衙开堂。 公开审理吴小二贪污泰丰酒楼二店且怂恿他人回收利用剩菜剩油一事,还有做假账黑账。 一番审查下来,发现吴小二贪了二百两银子,二店其余人等所有私吞的银子加起来,足足有六百两之多。 程县令最近有的忙。 抓到了在云县水井里投毒的人,杨荣昌几次三番阻挠,甚至还派人潜入大牢之中,想要杀人灭口。 都怪贺家那群废物,没有早早把人给做了,反而还留在府里,现在被人抓了去。 好在投毒一事,杨荣昌并不知情,故而程博想要上书递交京城,也是没有理由的,且他是庆王手里的人,只怕是那折子还没走出边城就被拦截下来了。 这一点,程博心里也是明白的。 想要搞垮杨荣昌,他还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份量。 故而他还是守好自己的云县,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一切好说。 不然,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他也不会让杨荣昌太好过。 民众们都挤过来看,将整个县衙都围得水泄不通。 “让一让让一让,麻烦各位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让一让!” 宋子灿今日过来认人了,看看抓的那个人是不是画像上的,是不是那天给旺财投毒的人。 艰难挤进去后,找个靠前的地方看。 他上回帮了陆晚的忙,揭穿了荣医堂那群庸医,陆婶婶给了他好多好吃的,全都是他以前从没吃过的,可给宋子灿高兴坏了。 “就是荣医堂这群庸医,骗了我家不少银子,陆娘子都看过了,就是普通的风寒罢了,非得让他们给说成了绝症,骗去了我家五十两银子!” “无良庸医,县令老爷千万不要放过他们!” “对,千万不要放过他们!” 云县百姓对于荣医堂的高价医药费和诊金早就心生不满了,只是一直以来不敢反抗罢了。 如今出了一个带头反抗的人,他们自然要将从前受到的压迫都给发泄出来。 “你们放屁!”荣医堂的人自然是不服的:“我们东家祖上可是宫里的御医,要是没有我们荣医堂,你们连看病的地方都没有,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第251章 宋家起火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点儿医药费都给不起,还来咱们荣医堂看什么病,自己等死好了!” 荣医堂的这群人,就没有一个好货色。 他们的宗旨不是给人看病治病,而是搞钱,搞钱才是最要紧的。 反正又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他们又不懂,自然是他们想怎么治就怎么治,想怎么开药就怎么开药了。 “呸!不要脸的东西,咱们县城里之前有多少家药铺,全都是被你们给搞垮的!” “你们这群黑心肝儿的,为了钱丧尽天良,欺骗咱们老百姓,就应该千刀万剐,县令大人,千万不要放过他们!” 自从知道荣医堂这群人把他们没病也要说成有病后,云县百姓的怒火算是彻底爆发了。 以前药费诊金高他们也就认了,无非是想着荣医堂的人医术好,生病了总不能去看。 结果他们倒好,完全就是在骗他们! 还胡乱开了一些根本没啥用的药。 “肃静,肃静!” “这里是公堂,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 程县令一个头两个大,荣医堂的人和老百姓在那儿吵架,要不是有衙役拦着,他们怕不是要冲进来打架的。 宋子灿猫着腰钻进去看热闹。 忽然指着那被压在公堂上的一个男人大喊:“县令大人,是他,就是他!” “就是他那天在私塾门口给陆婶子家的狗扔了肉包子和鸡腿,然后把人给毒死了,就是他下的毒!” 宋子灿的一声大喊,使得在外面的百姓们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投毒?” “我好像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天陆娘子家的狗就在私塾门口等着接那两个女娃娃呢!” “县令大人,陆婶子说,给咱们水井里投毒的,肯定是一个人,那也就是他了!” 宋子灿继续添了一把火。 自从闹出贺云章那件事情后,宋子灿就要求自己爹娘去书院里退了学。 他不想再去桐芳书院了。 去了也是给爹娘丢人,而且他学习不好,如此更是浪费了爹娘的钱。 爹娘为了给他挣束脩很是辛苦,可他偏生不学好,跟着贺云章一起在书院里欺负别的学生,他实在是没脸再去书院了。 哪怕宋子灿的爹娘再怎么好言好语地劝说他去读书,宋子灿也不愿意去了。 现在就去了隔壁家的铁匠铺帮着做小工,每天也能赚到一点钱呢。 距离铁匠铺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小摊子,是个穷书生摆的,每天都会在那里卖他自己的花。 据说他是要靠着卖花攒够去京城科考的钱。 虽说别人都笑话他是在白日做梦,但宋子灿觉得,他肯定能行。 宋子灿这一手画画的技艺,便是跟着那穷书生学的。 别人之所以嘲笑他,因为那穷书生都已经四十好几了。 说就他这年纪,别说科考了,能否走去京城都是个问题呢,到时候只怕是会直接死在半路上大的。 边城距离上京,上万里的路程,没钱买不起马儿,就只有徒步而去。 不知道要走到猴年马月。 “好啊,原来是你在咱们的水井里投毒,怪不得咱们这么多人都又拉又吐的!” “你们荣医堂肯定知道,不然为什么说咱们是吃了泰丰酒楼的东西才出的问题!” “你们、你们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现在群情激愤,他们每一个人都恨不得冲过去,将这些丧天良的东西按在地上锤。 今天陆晚没来,这些事情交给程县令去处理就好了。 他是县老爷,怎么判案心里也是有数的。 在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这件案子几乎是翻不了的。 那投毒的男人双眼阴狠,对此也并没有反驳,眼神里反而全都是恶毒恨意。 宋子灿忽然觉得自己脖子凉飕飕的,冷不丁对上那个男人的眼睛,吓得他后退了好几步,还吞了口唾沫星子。 好可怕的眼神! 他在冲他笑! 宋子灿觉得浑身恶寒,更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大的烟,哪儿来的烟?” 有人抬头发现了天空中飘浮着一股浓烟。 紧接着就听见外面传来惊慌的喊声:“起火了,起火了!” “大人,起火了!” 这火势来得凶猛且没有任何预兆,宋子灿抬头,发现那浓烟似乎是从自己家方向飘过来的。 他想到了刚刚那个男人的眼神,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爹,娘!” “让一让,让一让,那是我家,是我家起火了!” 宋子灿红了眼睛,拼命挤开人群往外面狂奔。 他的弟弟妹妹还在家! 但爹娘不在家,弟弟妹妹还那么小…… 刹那间,一股极大地惊恐将宋子灿席卷,少年拔开了双腿,踉跄狼狈地朝着自家狂奔而去。 今日风大,这风一吹,火星子就飘去了别的地方,天高物燥,晴空万里,火舌顺势绵延,拔地而起。 快、快些,再快些! 此时的宋子灿恨不得自己脚底生风似得立马跑回家去。 不光是宋家,那烈火还顺势烧到了附近的好几家,街道上不少人都在看着。 “天,这么大的火,好像是北街巷子那边吧,可别出了人命才好。” “这么大的火,北街那边人多,不出人命怕是不可能的……” 宋子灿现在什么都听不见,他也不想听,他只想快些回去,他要去找弟弟妹妹! 他的弟弟妹妹还那么小,千万……千万不能出事! “妹妹!” 等到宋子灿跑回去时,才发现自己家已经被火舌全部吞噬了,滚滚浓烟将房子包裹,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炽热的火舌在无情地舔食着他的肌肤,疼痛灼烧着。 “宋家小子,你干什么!” 周围帮着过来救火的人看宋子灿莽头就要往里面冲,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把人给提溜了回来。 “你放开我,放开我!” “弟弟妹妹还在里面,他们还在里面,我要去找他们!” 宋子灿猩红了一双眼睛。 中午的时候,他是看着弟弟妹妹睡着了才出门的,为了防止弟弟妹妹乱跑,他还特意落了锁。 想着爹娘不在家,他去县衙凑个热闹,看一会儿就回来,绝对不会耽搁的。 第252章 陆晚受伤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火。 他的弟弟妹妹还在里面,这么大的火,宋子灿甚至不敢想。 “别进去了,没看见你家全都被烧了吗?” “你现在要是进去了就是去送死!”刘铁匠一把把他扛起来,绝不让宋子灿靠近那房子半步。 不管咋说,宋家起了这么大的火,能活着一个是一个。 至于那两个小娃娃…… 这火太突然了,谁都没有想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放开,你放开我!你凭什么拦着我,我要去找弟弟妹妹,他们还在里面,我要去救他们!” 宋子灿撕心裂肺地吼着,脸上满是泪水。 那么大的火,弟弟妹妹才六岁,那火烧在他们身上,该有多疼啊! “放开,放开我!” 任凭宋子灿怎么挣扎都没用,刘铁匠力气打得狠,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儿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那你进去又有什么用,那么大的火,咱们都不敢进去!” “你爹娘马上就回来了,要是连你也……” 刘铁匠说到后面,嗓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宋家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现在在他家的铁匠铺子里做小工,帮忙干一些杂活,偶尔也会学着打铁。 那小胳膊小腿儿的,根本就抡不动锤子也要抡。 刘铁匠没忍心说出来。 那么大的火,那两个孩子只怕是早就没了,要是他冲进去,必定是要被活活烧死在里头的。 他爹娘已经失去两个孩子了,要是再失去宋子灿,那还给不给他们活路了。 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自然知道这孩子是自己的心头肉,但凡有半点儿闪失,都和要了他们的命没啥区别。 反正现在是能活一个就活一个,总好过都死了的好。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宋家的房子在强大火舌的攻势下,彻底垮塌了,冲天的火光落入了宋子灿的眼眸中。 他叫喊的嗓子都哑了。 周围的人还在不断往里头泼水,企图将这火给灭下去。 但火势太大,他们手中的水根本起不了半点儿作用。 “唉,房子都塌了,那两个孩子怕是……” 人群中传来一声声叹息,也有人红了眼眶,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自家的房子都被烧垮了,宋子灿瘫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 “弟弟……妹妹……” 他忽然抬手给了自己狠狠一个耳光。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跑出去,把你们留在屋子里……”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宋子灿心如刀绞,双眼更是阵阵发黑。 “哥哥,哥哥!” 可忽然一声声稚嫩的孩童呼唤落下,宋子灿骤然抬头。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却看见陆晚和小海棠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出现在他面前。 “弟弟,妹妹!”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陆晚将孩子放下去,两个六岁的小家伙立马朝着宋子灿跑了过去。 “哥哥!” “哥哥,你去哪儿了!” “你们还活着,你们还活着!” 一时间,宋子灿又哭又笑的。 他抱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哎哟,原来这两个孩子在陆娘子那儿呢,真好真好,还活着,哈哈哈啊!” “是啊,万幸都还活着,天呢,这可真是惊险!” 宋子灿抱着弟弟妹妹嚎啕大哭了起来,这种昂失而复得的心情,只有自己经历过才懂。 他紧紧地抱着弟弟妹妹,确认他们都还活着,死死抱着不肯撒手。 这是他的弟弟妹妹,是他血脉相连的至亲之人。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失去弟弟妹妹了! 这两个小家伙,每天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跟在他屁股后面,甜甜地喊着他哥哥。 宋子灿很喜欢很喜欢! “太好了,你们都还活着!” 宋子灿忽然朝着陆晚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个头,那额头磕在石板上的声音格外响亮。 “陆婶婶,谢谢您,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他一下又一下地磕着。 陆晚赶紧把他拉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 “我只是刚好路过,瞧你家起了火,听到孩子在哭,你家大人也不在,就把他们抱出来放在我家了。” 陆晚抱着两个孩子前脚刚走,宋家的火就烧的更大了。 两个孩子是被浓烟熏醒的。 这个点儿大家都在外面忙活着,根本不会注意到有孩子哭。 陆晚是正好忙完了事情回来路过,宋家与陆晚家离得并不是很远,更是每天的必经之路,自然能够听到。 宋子灿满脸泪水。 他望着陆晚,再看看两个懵懂的弟弟妹妹,哭得更大声了。 街坊邻居们都过来安慰着。 “子灿,别哭了,你看你弟弟妹妹不还好好的吗?” “万幸万幸,真是万幸,菩萨保佑啊,还好孩子没事,这房子烧了还能再修,可孩子要是没了……” 孩子要是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是啊是啊,这真的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宋子灿的爹娘还没回来,陆晚把他们带了回去,巡逻队也在帮着一起灭火,不过火势蔓延的很快,怕是没那么快灭掉的。 宋子灿还抱着自己的弟弟妹妹不肯撒手。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失去他们了。 他亲了弟弟妹妹们的小脸儿,发现他们手里还抓着陆晚给的饼子。 俩孩子才六岁,是一对龙凤胎,长得很是可爱。 “宋小郎君,喝点儿水吧。”小海棠给他倒了水,刚刚看宋子灿在外面哭喊的嗓子都哑了,这会儿说话感觉嗓子都要冒烟了。 “谢、谢谢你!” 宋子灿接过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这才感觉自己喉咙舒服了不少。 随后又去检查两个小家伙身上有没有受伤。 扭头看见坐在堂屋里的陆晚袖口挽起,手臂上还有一处烧伤。 小海棠正在给她烧伤膏。 “婶子,很疼吧?我尽量轻点。” 宋子灿愣愣地看着,忽然跑进去,眼眶又红了。 “婶子,你、你受伤了?” 那手臂一看就是被烧的,但他刚刚检查了弟弟妹妹都没受伤。 宋子灿想,一定是陆婶子抱着两个小家伙拼命从火里跑出来才受伤的。 第253章 撞柱自杀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将自己的弟弟妹妹保护的很好,自己却受伤了。 宋子灿心里难受极了,像是堵了一块儿大石头似得。 “没事,一点儿小伤,涂上药膏没两天也就好了。” 怎么可能! 手臂上那么大一块儿烧伤,皮都烧没了,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好,又怎么可能不会疼…… “哥哥,是这位婶婶,她抱着我们跑出去的时候,掉下来一根带火的木头砸到她了……” 小丫头手里还拿着饼子,虽然不懂,却也知道是这位婶婶把他们从火里救出来了。 宋子灿一听,眼泪立马就止不住了。 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给陆晚吓了一跳。 “你、你这怎么又哭了?” 这孩子,咋这么喜欢哭。 好歹是个男孩子呢,哭哭啼啼的…… “对不起陆婶婶,真的对不起,是我害你受伤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宋子灿心中愧疚极了,他不知道怎么去弥补,尤其是之前还做错过事情,陆婶婶却一点儿都不计较,救了他的弟弟妹妹,还受了伤。 瞧那少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倒是给陆晚整不会了。 “宋小郎君,你别哭了,婶子最怕别人哭了。” 小海棠忙说着。 可这会儿宋子灿止不住哭,他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后怕,还越想越愧疚,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就是个混账东西。 他居然把弟弟妹妹单独丢在家里,自己跑出去。 要不是陆婶子,弟弟妹妹肯定没了。 弟弟妹妹要是没了,他就算是死也没办法赎罪的。 陆晚叹了口气:“你要哭,那就哭个够吧,我可不会哄孩子。” 她的确不会哄孩子,宋子灿站在那儿哭,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着。 “子灿,子灿!” 宋家两口子回来了。 知道自家起了火,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就往家里赶,看到自家房子烧了个干净,也顾不上,连忙就来找孩子们了。 他们都听说了,是陆晚救了他家两个小家伙。 过来一看,两个小家伙正坐在地上吃饼子,一点儿问题没有。 反而是他们那不争气的大儿子,鬼哭狼嚎似得。 “子灿!” 宋子灿他娘上前把他抱进怀里:“别哭别哭,娘回来了,别怕啊,爹娘都回来了!” 他们知道,孩子们经历这样的事情,心里肯定是害怕的。 “娘、娘……”宋子灿哭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是婶婶,是陆婶婶她……她受伤了。” “她是为救弟弟妹妹受伤的,娘,都是儿子不好,儿子差点儿害死了弟弟妹妹,还害得陆婶婶受伤!” 宋子灿怕是要和这件事情过不去了。 宋家两口子一听,连忙朝陆晚看了过去,果然看见她手臂上有一处烧伤,头发也烧了一些,好在那会儿火势不大。 衣服是烧烂了些,那火就贴着皮肤烧。 陆晚那会儿哪儿能顾得上,抱着孩子就跑。 “陆娘子,谢谢你,我们两口子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子灿他娘也是红了眼睛,心中很是后怕。 往回赶的路上他们都听说了,自家的火有多大,那会儿他们还不知道孩子被救出来的,只当是那么大的火,孩子还在家里,肯定是没救了。 现在看着三个孩子都好生活着,就比什么都好了。 陆晚擦完了烧伤膏,手臂才感觉好受了些,那烧伤膏是她自己做的,敷上去冰冰凉凉的,很大程度地缓解了灼痛感。 “不必言谢,你我都是有孩子的人,自然知道孩子都是自己的心头肉,若是孩子出事,想必你们也是不想活了。” 宋家两口子都是眼含泪水。 不管怎么说,陆晚都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如此恩情,只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陆娘子,真是谢谢你,我家子灿以前还对陆小郎君……” “过去之事,何必再提?” 陆晚笑笑,并不是很在意。 毕竟宋子灿这孩子,倒也没多大的坏心眼儿,就是没学好,现在学好了自然是好的。 更是不用一直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没意思得很。 “这次你救了我们家俩孩子的命,这恩情,我们家一辈子也不敢忘!” 宋子灿他爹说着。 “举手之劳罢了。” 对于这件事情,陆晚就更不在意了。 “倒是我觉得这火势来的蹊跷,现在这天儿,并不像是能平地起天火的时候。” 陆晚问:“你们最近可有的罪过什么人?” 两口子想了想,遂摇头。 但宋子灿却想起来了一点苗头。 “婶子,是那个人,是那个投毒的人!”宋子灿大声说着。 “我今日去县衙,那个人在冲着我笑,我家起火,肯定和他有关系!” 宋子灿这么一说,陆晚也觉得很有可能。 投毒之人是贺家的,而那份画像,是宋子灿画的,且不说他们是否知道这件事情,就算不知道,宋家和自己离得近。 要是宋家烧起来,说不定就能烧到自家院子。 只是不巧,今日的风朝向不对,反而烧去了别家。 “既无事,二位就带着孩子们回去吧,我还得去一趟县衙。” 火还没灭,宋家暂时没了住的地方,不过他们在云县还有亲戚,倒是可以去找亲戚借住几天。 陆晚正要出门,赵元烈便回来了。 “夫君?” 他这会儿不是应该在外面忙吗? “你要去县衙?” 赵元烈一眼就看出她的目的了,随即目光紧锁:“怎么受伤了?” 他眼里带着几分紧张,就要去看。 陆晚摇摇头:“小伤,已经都处理好了,我正要去县衙……” “不用去了,人死了。” “什么?”陆晚惊了惊:“谁死了?” “投毒的那个杂碎,死了。” “就在宋家起火时,他撞柱了。” 脑袋撞开瓢,血浆迸的到处都是,当场毙命。 他就是趁着宋家起火那会儿的混乱,这才趁机自戕,程县令本来还想要审问的,现在倒好,人死了还能审问个啥出来。 陆晚看着宋家那边飘过来的浓烟,心头开始阵阵发紧。 “娘子心中所想,正是我所想。” 赵元烈说。 第254章 程县令帮忙修房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大概是贺家和杨荣昌的报复。 “宋家的人没事吧?” 陆晚摇摇头:“没事,都活着,那荣医堂……” “人死了,自然也就审问不出来贺家是否和荣医堂的人有勾结,不过县城里的人都联名状告荣医堂过度医治,虚假治疗以及哄抬药价,骗取老百姓的钱财。” 但这些在大雍的律法上并没有太过于详细的惩处手段,陆晚心中也是明白的。 到底是古代社会,律法体系并不是很完善。 “现在已经勒令整改,罚了荣医堂二千两银子,倒也够让荣医堂的东家大出血一次了。” 荣医堂的东家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上回企图用二百两让陆晚主动撤案,这回一次性惩罚两千两银子,这和要了樊邵东命有什么区别。 这罚款得来的二千两银子,则是用来修缮城中破旧房屋以及城外的一条护城河。 那条护城河极其重要,尤其是护城河上的吊桥,因着云县资金稀缺,已经多年没有好生修缮的,先前都是程县令用自己那点儿可怜的俸禄,以及妻子娘家的资金支持用来修缮。 但吊桥每隔一段时间就得维护修缮。 城外那条护城河,还是云县老百姓人工挖凿出来的,否则就边城这地方,根本就没有太大的河流。 挖凿护城河本就是一项大工程,加之云县地理条件并不是很理想,城中的水利系统更是一团糟,若是到了多雨时节,护城河涨水,城中的积水也排不出去。 还会形成洪涝。 云县的护城河足足有一百八十米宽,而上京城的护城河宽度,却在惊人的二百五十米宽。 上京作为国都,护城河自然是难以想象的宽大宏伟。 对于那投毒之人的自戕,陆晚没什么好说的。 “荣医堂的那些大夫,经查验,根本没有行医资格,程县令都按照规矩,勒令他们终身不得行医。” 出了这样的事情,陆晚想,荣医堂大概是会安分一段时间的。 “我看看你的手。” 他还是没忘记陆晚的手,一直以来,陆晚都没受过什么伤。 这大概还是陆晚第一次受伤。 “怎么烧了这么大一块儿。”他叹气,又是懊恼又是愧疚的。 陆晚缩回自己的手,说:“就一点儿皮外伤,不碍事,再说了,我自己就是个大夫,这点儿伤对我这个大夫来说就更不算什么事儿了。” 当然,从火里把那两个孩子救出来后,陆晚得到了系统的两万积分奖励。 对于这个奖励系统,陆晚早就麻木了,它奖励与否,自己都是不大在意的。 她现在都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分。 一直到了天擦黑,城中起来的火才被彻底熄灭。 看着被烧的一无所有只留下一片废墟的家,宋子灿的眼泪是抹了又抹,那眼泪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傻小子,哭啥哭,有啥好哭的,房子没了再修就是,你该庆幸,你的弟弟妹妹都还活着。” 刘铁匠过来安慰他。 宋子灿哽咽着点头。 到底是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就这么被一把火给烧没了,现在还什么证据都没有,他们也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本来爹娘挣钱都不容易,他还闯出了这么大的祸。 宋子灿把这一切的都说给了爹娘听,还说自家房子起火,很有可能是报复。 他甚至都做好了被爹娘毒打一顿的准备,但爹娘什么都没做。 爹娘的话,和刘铁匠的话是一模一样的。 “宋子灿,宋子灿!” 赵四清一路跑来,气喘吁吁的。 “你这小子,哭啥呢!” “阿娘说,男子汉才不轻易哭,不就没了房子嘛,阿娘说,荣医堂那帮庸医被罚了好多钱,可出一部分来帮你们修新房子呢!” 宋子灿呆呆地看着四清,他还挂着鼻涕呢,哭得一点儿形象都没有。 “县令大人……县令大人要帮我们修房子?” “那可不,是程嘉衍去跟他爹说的,他爹同意了!” 今天被烧的,不光只是宋家的房子,还有别家的房子,一共烧了五家。 只是宋家的烧的最惨,啥都没留下,全被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 “你说的都是真的?” 程县令……程县令真的要帮他们修房子? 这修房子还得花不少钱呢。 “我能骗你?骗你有啥好处?”四清嘁了声:“你要是不信就算了,我也懒得和你讲。” “反正你记住了,别这么哭哭啼啼的,看着怪丢人的。” “我走了,我阿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四清挥挥手就走了。 宋子灿朝着他的方向看去,程嘉衍和陆天耀都在。 约莫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陆天耀朝他微微一笑,就同四清一道回家去了。 宋子灿心中难过极了,他知道,程县令帮他家修房子,肯定是陆天耀去说的,因为陆天耀知道他家有多穷。 穷到爹娘每天都要走很远的路去帮人干活,娘每天要帮人浆洗很多很多的衣物,晚上回来还要绣帕子。 娘的针线活很厉害,绣的帕子和香囊都是卖去外地的。 有时候还得去绣坊里做工,那绣坊里的活儿最是熬人,能把人眼睛都给绣瞎了。 可那些衣服上只有绣出了好看的花样,买家才会买,然后卖去上京那种富贵地儿。 满绣一件衣裳,娘能得一两银子,可那些商人转眼把绣好的成衣拿去上京卖,能卖出好几十两银子,他听说,上京城里的那些贵人们,便是一件衣裳,都得要上百两银子。 他不知道那地方该是何等的富贵,才会连一件衣裳都要上百两。 实在是骇人听闻了些。 等以后他长大了,也一定要去上京瞧一瞧,要是能有出息就更好了,说不定还能带爹娘和弟弟妹妹一起去呢。 “谢谢你,陆天耀……” “真的谢谢你!” 宋子灿最后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扎进了废墟里,随爹娘在里面翻找着,企图找到一些能够用的东西。 铁锅铁盆铁瓢和一些碗,那些东西大概是烧不坏,找出来还能用呢。 周围的人看着宋家人在废墟里翻找的模样,都忍不住摇头。 第255章 巧娘搬家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没办法,这年头置办一碗一筷,那都是需要钱的,更别说他们现在还被烧了房子,家中尚有两个幼子需要抚养,自然是能省一笔钱就省一笔钱了。 等到事情告一段落后,唯有吴小二的事情还迟迟没有落下来。 其他罪名倒是定了,唯独吴小二猥亵继妹一事没个定论。 原先说的是,若是吴巧娘前往亲自指认,这事儿也就能了了。 可到了开堂审判吴小二那日,吴巧娘却一直没有出现。 最后没法子,只能延缓审判。 不光是巧娘没有前往指认吴小二,就连吴老爷子都好些天没有去泰丰酒楼做工了。 小海棠觉得不对劲,立马就去吴家看了,才发现吴家大门紧闭。 无论小海棠怎么叫喊,里面都没有人回应。 “巧娘,巧娘,是我,小海棠!” “你开门,你快开门!” 若是巧娘能够去指认的话,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吴小二就能被收缴作案工具,再发配去矿场挖矿。 如果不能的话,顶多也只是将吴小二关几年罢了。 这样的惩罚对于吴小二来说太轻太轻了。 他那样的人,被关几年出来后,一定会死不悔改,说不定还会报复心大发,难保会对巧娘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因为先前小海棠就曾听说过,吴小二他娘,倒是有想让巧娘直接嫁给吴小二的心思。 可那会儿吴巧娘还小,且还是继兄妹的关系,吴小二他娘才没敢那么明目张胆。 所以才默认了吴小二对吴巧娘动手动脚的。 在她看来,自家儿子能看得起吴巧娘,那都是她的福气。 小海棠见自己喊巧娘无人应答,便只好喊吴老头,希望能够得到回应,但同时心中也隐隐升起一股不安来。 “吴爷爷,吴爷爷您在家吗?” 小海棠一连喊了很多声都无人应答。 倒是惹来了周围的邻居,他们大多都是去过泰丰酒楼的,自然也都认得小海棠。 “海棠姑娘,你是过来找巧娘的?” “是啊婶子,他们不在家吗?”小海棠问。 那妇人看了眼小海棠,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小海棠觉得事情更不对劲了。 “你不知道啊,昨儿巧娘爹回来了,带着一家子人走了,说是去投靠远房亲戚去了。” “什么?!” 小海棠吃了一惊。 心中凉了个彻底:“昨天就走了?” “是啊,昨天一大早就走了,哎哟你是不知道,巧娘那孩子不愿意走,他爹给打了一顿,绑起来给带走了,他爹是个赌徒……” 其余的话倒也用不着那婶子多说了,小海棠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曾几何时,她的经历也和巧娘一样。 有时候小海棠是真的不甘心,不甘这个世道为何对女子如此苛刻,既然这世道容不下女子,又何必要诞生女子。 明明这世界皆从女子裙下诞生,却又容不下她们。 对她们处处压迫苛待,更甚者,还要被视作不祥。 现在巧娘被带走,吴小二就无法被流放去矿场,罪名一旦无法成立,相应的惩罚也会减轻不少。 “他们离开云县了?” 陆晚也很是吃惊意外,这发生的太突然了,让她根本没有丝毫准备。 “不知道是否离开云县了,只说是去投靠远房亲戚了,他们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 “我去私塾问了,他爹去私塾退了束脩,结束了巧娘的学业,现在吴小二无法被定罪,被关几年放出来后,他肯定会对巧娘怀恨在心的。” 小海棠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就单凭吴小二那睚眦必报的性子,都不可能会放过小海棠。 “罢了,到底是别人的命运,将来处境如何,也非你我能够去干扰的。” 陆晚心中无奈,她也是个普通人,不能总是去插手别人家的事情,吴小二贪二店的钱还不上,按照律法规矩,将会没收他名下所有的钱财之物。 一切能够变卖的东西都将变卖,本来之前还想着,父债子偿,既然巧娘他爹娶了吴小二他娘,且还改姓了,那么这笔债自然也就该落到巧娘他爹的头上。 谁知道他居然跑了,还是带着巧娘一起跑的。 “只希望巧娘能够平平安安的。”海棠叹了口气,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一个赌徒,能有几个是良善的? 这城中赌坊里的那些男人们,成日不是在赌坊里,就是在青楼里。 他们不着家,并以此引以为傲。 陆晚知道这个时代的青楼妓馆都是合法的,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改变这一现状。 这世界每隔一个时代,都总会诞生一位领袖级别的人物来。 哪怕她是从几千年后穿越而来的人类,接受过先进知识的洗礼,陆晚也并不认为自己就是这个封建世界的佼佼者,拥有一切穿越小说女主所有的女主光环和所谓的大女主剧本。 她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保护好身边的人,并且保证自己不会被这个世界所同化,沦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不论哪个时代的人,都有好有坏。 就算是封建时代,这里的人也不全然都是穷凶极恶的,比如王蓉,也比如县令夫人曹欣婉。 她们都是极好的人。 俞老板也是如此,所以陆晚并没有对这个封建社会感到失望。 吴小二那边的事情自有县衙去处理,陆晚还得忙活着自己的事情,秧苗长势喜事人,二十亩地种起来还是很费人的,陆晚直接花钱雇了一大批人,还是为开垦出来的田地里抢水。 城中百姓们田里的水都是从护城河去引入的。 天气渐渐暖和,水稻秧苗下田栽种宜早不宜晚,陆晚是打算种植两季的,虽然边城的气候不是很好,但她的种子好啊。 除了冬季,几乎都可以种植,系统商城里的种子,播种生长出来的秧苗不光抗病害能力强,就连生长周期也短,晚稻在六月份就可以播种了。 云县的人们都只当陆晚是在说大话,根本没当一回事。 等到时候打脸了,她就知道有多没脸没皮了。 第256章 下田插秧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放眼望去,田格里满是忙碌的身影。 云县的水稻种植,一般是在四到五月左右播种,九月收成。 而陆晚的秧苗下田后,七八月就可收成,等到六月晚稻下田,十月左右就能收了。 边城夏季来得快且持续时间长,等到四月一过,天气就开始燥热起来。 陆晚挽起衣袖裤脚,一脚踏入了水田,脚底下是湿濡的泥巴,这个天儿,田里的水已经不凉了,她和这些人一起下田插秧。 她也很想试试看,这系统里的稻种到底有多厉害。 一亩地究竟能够收多少斤的粮食,之前尝试过种植山药冬麦等,但水稻还没有尝试过,如果产量高的话,说不定就能解决云县粮食缺少这个大问题。 “大人您看,陆娘子他们已经开始插秧了,您瞧这秧苗,比起咱们之前培育出来的秧苗都要壮硕不少呢!” 程县令身边的师爷看着手中的秧苗激动坏了,这么强壮的秧苗,肯定能结出好多好多的稻穗。 只要粮食够多,他们云县就不会穷。 云县已经穷到无人问津的地步了。 每年上头还要收缴粮食税,每到这个时候,县城百姓都苦不堪言,本来他们边城土地就不好,种不出什么好粮食来,上头还要大肆田赋,若是交不上粮食,就要强制徭役。 包括且不限于力役 、杂役、军役等。 程县令不愿看到徭役发生在自己管辖的区域上,每年都是自费花钱凑齐粮食,这便少不了他夫人的支持。 想到这里,程县令也是重重叹了口气:“希望这位陆娘子能给咱们带来惊喜吧。” “今年上头的指令还没下来,但去年刚经历过旱灾,大灾之下免田赋,希望能够免除吧。” 虽然心中知道上头不可能免除田赋,但程县令至少希望,不再如往年那般重,重到可以压垮云县百姓的脊骨。 云县粮仓的粮食,还得运往边境作为军粮,一年下来,他根本就囤不到多少粮食。 年底那会儿,要不是赵元烈把那些粮食找了回来,他怕是早就没了项上人头了。 “陆娘子,你说咱们这秧苗,真的能亩产千斤啊?” 太阳当空照,明晃晃地照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明明他们看这些秧苗比起他们往年播种出来的秧苗要强壮些外,并无什么特别的。 但陆娘子却大放厥词,说她的秧苗,就能做到亩产千斤。 陆晚笑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虽不能肯定地说能亩产多少斤,但一千斤是绝对有的。” “哎哟,这要是真的,那可就太好了,你是不知道,咱们云县最好最肥的田,亩产也不过六百斤罢了。” 且这还是最多的罢了。 亩产千斤,他们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呀! “要真能,陆娘子你可是个大功臣了,咱们云县以后也就不愁吃的了!” 这大白米每年都会挑选最优质的送去上京城那种富贵的地方,留给他们老百姓的,都是一些不大好的。 不然就是混着糙米粟米一起吃,想要吃到香喷喷的大白米,还得去米铺买。 说白了就是他们自己种的粮食,最后还得花钱买,想想都憋屈。 “婶子!” 小海棠忙活完酒楼的事情,中午就过来给陆晚送饭了。 她瞧得陆晚和他们一起下田插秧,小腿上都是稀泥巴,就将着水田里的水略略洗个干净,放眼望去,全都是弯腰插秧的人。 这一片田地,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种完了。 “忙活了一上午,肯定累了吧,您快喝点儿水。” 小海棠拧开水壶递给她,两人就席地而坐,坐在草地上,屁股下的草都被坐的稀烂了。 四周都散发着一股清新自然的味道,没有了现代各种高科技产业的污染,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风吹草动,阳光微醺。 远处还有小童在放牛,风一吹,茫茫天地间都在刹那开阔,仿佛胸怀也跟着开阔了起来。 风吹动着她散落下来的发丝,陆晚将自己的头发都挽了起来,显得干净利落。 明明是一身布衣,她也算不得有多漂亮,拥有着华夏儿女该有的特征,可就是叫人看着格外舒服。 陆晚润了喉咙,看向小海棠道:“你倒也不必如此辛苦跑来,这么远,倒是挺难跑的。” “我坐牛车来的,未曾走路,自然不算辛苦的。” “且婶子于我而言,是大恩人,送饭罢了,是我应该做的。” 小海棠和她坐在一起,大多数时候,她更依赖多些。 娘近日来频频托人带信给她,是村子里的货郎帮着写信给她的,心中倒也有只言片语的关怀,但那之后,便是询问她能否寄钱回去。 起初小海棠还觉得,娘是关心自己的,后来渐渐发觉,只言片语的关怀,不过是为了后面要钱而做的铺垫罢了。 她想着娘的辛苦,现如今又怀了身子,不寄钱回去,娘约莫是连顿饱饭都吃不成的。 娘心里也许对她是爱着的,但总归要生活,再多的爱最后也会被消磨殆尽,剩下的也就只有无尽的索取了。 小海棠没有法子,自己的娘,总归要养。 “小海棠,你觉得我家四清如何?” 陆晚忽然问。 小海棠啊了声,茫然地看向陆晚,随后红了脸。 “四清哥他挺好的……” 陆晚笑笑,摸摸她的脑袋说:“在我面前你不用感到拘束,就当是朋友,说说心里话。” “我家那小子是憨了些,也不开窍,也总是一根筋,但我还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子如此上心的,总是念叨着小海棠今日累不累。” 陆晚决定助攻一把。 四清日后的终身大事,她总归是要操心操心的。 小海棠她是喜欢的,踏实肯干且勤快,也没啥心眼子。 自从他们搬到县城来,小海棠一有空就过来帮她干活,一点儿都不带闲的。 “婶、婶子,你说啥呢……”小海棠红了一张脸。 眼神更是看向别处,根本不敢看陆晚。 陆晚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女孩子那点心思,她还是明白的。 她握住小海棠的手:“小海棠,之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李秀秀她娘就上门来说亲了,四清说啥也不同意。” “他虽然不说,但婶子都看在眼里的,四清那小子心里装的是你。” 瞧着这俩孩子执拗的那个劲儿,陆晚决定由自己这个当娘的来捅破这层纸。 第257章 助攻一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要是这俩孩子以后能发展,陆晚最是乐见其成的。 “婶子,我……” “婶子也是喜欢你的。” “小海棠,我知道你一个人在外面有诸多难处,若是你不介意,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来诉说。” 心里憋了太多事情,总归是不大好的。 小海棠的脑袋都快垂下去了,那脸更是红的要滴血似得。 少女心事被人看穿,总归是又羞又窘的。 “别害怕,我自是希望你能与四清将来能在一起,不过若是你以后遇到了更好的小郎君,婶子也是祝福的。” “嗯……”小海棠轻轻嗯了声。 她和四清是一起长大的,四清年长她一两岁,倒也算不得有多大。 “你以前帮过四清,他都一直记在心里,从未忘记过,当初得知你要被嫁去别村,四清便哭着求我把你要回来。” 陆晚轻轻说着,小海棠却很是惊愕。 因为这些事情四清从未对她说过。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婶子做主让人把她从那个魔鬼窟里带走的,原来……原来是四清哥去求婶子的。 不过她也明白,如果不是婶子心软,任凭四清哥怎么哀求,也不可能动摇半分。 她如今在酒楼里做工,虽说是累了些,可却活的自由自在。 还能学到不少的东西,为人处世等。 “小海棠,婶子同你说这些,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一个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四清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 陆晚老早以前就发现了,四清总是会偷偷看小海棠,还会偷偷脸红。 简直不要太纯情。 面对小海棠说话时,偶尔还会变得结巴磕绊。 那傻小子,估计还不知道那叫喜欢和心动吧。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婶子。” 小海棠笑了起来,心门似乎也敞开了些。 婶子说,四清哥心里是有她的。 既然四清哥脸皮薄,那她就厚着脸皮去问一问,连婶子都支持她了,她还有什么难为情的? 婶子说得对,喜欢的就要去争取,只要问了,坦诚相对了,心里也就有数了,将来是否有缘分,那就交给将来去。 何至于现在愁苦。 “陆娘子。” 等到忙完田里的活儿时,陆晚正清洗着自己沾满了稀泥的手脚,旁边的一位妇人,脸上带着些许局促朝着陆晚走了过来。 瞧着年岁和自己相仿,陆晚不识得,却也知道是招来做工插秧的人。 陆晚给的工钱高,周遭的人自然愿意来陆晚手里做活儿的。 他们起初以为是哪家的大地主要雇大批的农民来种田,没想到那位大地主竟然跟着他们一起下田插秧了。 而且还是个女人…… 这年头女人外出做事,难免是要被人说两句的,但只要陆晚听不见,她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倘若说到她面前来了,她也是绝对忍不了半分的。 她不管这个时代对女性的偏见如何,但只要不偏见到她身上来,大家都可以相安无事。 “你有何事?” 妇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陆娘子,我是想问问,你这里还招人不?” “我家有个姑娘,勤快能干,什么活儿都能干,麻利得很,你看你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她去你家端茶倒水洒扫做饭洗衣服这些的。” “至于月钱,陆娘子您看着给。” 在妇人看来,她一个女人家,能够一口气买下二十亩田地,那必定是有一定资产的。 但陆晚看上去又那么普通,人看上去也很好说话的样子,去牙行买一个奴婢,那还得花不少银子呢,还得签奴仆文书,多是麻烦。 她方才瞧见那来给陆晚送饭菜的小丫头,瞧着和自家女儿也是差不多大的。 想来也是去她家做工的丫鬟。 所以她才想着过来问问。 “不好意思,我家不用丫鬟奴婢的伺候着,你要是想给你女儿找个活儿干,可以多去县城看看,应该是有的。” 陆晚直接婉拒了。 她没有想要用丫鬟的心思,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她家中尚且有自己的几个孩子,孩子们都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洗衣做饭打扫屋子,自然是没必要招什么丫鬟的。 “陆娘子,我女儿……我女儿她是真的很勤快的,什么活儿都肯干,您要是买了她去,她肯定会听话的!” 妇人有些急了。 “我说不买就不买,这位娘子,我家不需要丫鬟,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可是、可是今天不是都有丫头给你送饭来嘛。” “那不是丫头。”陆晚说:“她不是什么奴婢丫鬟,你想多了。” 陆晚起身要走,正好几个孩子们过来接陆晚,他们赶着牛车,四清和陆天耀在前面拉着牛车,几个女孩子坐在板车上。 田里忙活的人也渐渐收工准备回家了。 “陆婶子!” 小海棠一路跑过来,笑着说:“我们来接您了!” “嗯,走吧。” 陆晚拍拍衣裳上的尘土,转身也坐上了牛车。 “阿娘,刚刚那位娘子在同你说什么,她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小宝珠询问着,回头看着那位妇人,而她还在盯着陆晚,陆晚只当是没看见。 说:“她想让自己的女儿来我们家当奴婢。” “明天她可以不用来了。” 陆晚这个人,没啥太大乐善好施的心,不喜欢用的人,不用就是了。 都已经明确说了还不死心,陆晚不想和这样的人沾上半点儿关系。 若是懂进退的人,在她说出第一句拒绝的话开始,就不会再纠缠了。 “阿娘,咱们家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就算将来真的变成大户了,那都是以后得事情,我和妹妹们都能干的活儿,何必还要买个丫鬟来?” 就算真要买丫鬟,那都是直接去牙行买的。 这世道如此。 牙行里的丫鬟,大多都是被父母亲人买进去换钱的,他们会经过调教培训,才会卖去别家。 还清白,不用担心沾染上什么祸事。 只要有了买奴文书,就不用担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缠上来。 第258章 拿下官塘开始养鱼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除了牙行能够买到奴仆丫鬟,还有一种,则是一些私人开的奴隶市场,而从奴隶市场买回来的奴隶,便是那条命都归东家所有的。 因为奴隶市场的奴隶,大多都是人贩子拐卖而来的,要么就是从别的地方直接抢来的。 还有一种便是犯了大罪被抄家发配的,最后只能为奴为婢。 沦落到奴隶市场的奴隶,毫无人权可言,他们就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意买卖打骂且可以弄死的商品罢了。 和牙行的不同。 牙行只要不是买断制的奴隶,到了一定时间,主家则会给放奴文书,从此恢复自由身。 若是遇到心善的主家,还能多给一些银两,或者帮着相看好人家,定一门婚事。 不过这样的事情少之又少。 “是呀阿娘,她要是把女儿卖到了我们家,若是将来出点儿什么事情,咱们还担当不起呢。” 金枝也说着。 “阿娘,咱家不需要什么丫鬟奴婢,我们都长大了,我们现在也能做好多好多的事情呢,要丫鬟做什么?” “走吧,回家去!” 陆晚坐上板车,放眼望去,一片水田已经插上了秧苗,风一吹便徐徐而动,这一片,都是希望。 是粮食收成的希望。 希望到了收获时,不会让她太过于失望。 第二天陆晚就没有让那位娘子去做工了,大家伙儿都还在议论呢,不知道是发生啥了,人就忽然没来了。 云县拢共就两处官塘,另外一处官塘已经被人承包了,官塘的承包是十年制的,另外一处官塘接近护城河水流区域,城中商户们固定在他家官塘买鱼。 至于另外一处官塘,大倒是挺大的,就是地理条件不怎么好,经常断流干涸,养鱼也养不出什么名堂来。 所以陆晚想要承包官塘的话,也就只有那一个地方可以承包了。 距离护城河远,水流不通,简直就是一潭死水,想要养鱼,就还得挖通与护城河相连的沟渠引水入塘。 “问题倒是不大,从官塘的东南面挖一条沟渠,引水进来。” 赵元烈围着四周看了看,这处官塘足够大,他知道陆晚那里有很多鱼苗,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你们要是真的想承包,这出官塘本来也就是荒废下来的,按照规定,城堡是十年制的,十年租金一共是五千两,陆娘子,你可要想好了。” 今日来和陆晚一起看官塘的是程县令身边的师爷。 他自是没空来的。 十年租金五千两,简直不要太离谱。 就连赵元烈都忍不住狠狠皱眉,他知道官塘承包价格贵,但没想到会这么贵。 其实在上京那种地方,五千两的租金,那都是打底价格了,不过云县地处偏远,官塘价格相对便宜。 “好,我包!” “陆娘子,你可想好了,五千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陆晚点点头:“我知道,但我需要这片官塘。” 官塘一旦承包下来,官府就会开始帮着修建打理,还会有官府的人在这里看守。 五千两对于现在的陆晚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那鱼苗……” “鱼苗不用担心,我自己有门路。” 鱼苗嘛,她商城里多的是,且只要挖通了沟渠,将水引进来后,鱼苗一旦投放,生长周期比别的鱼都会缩短许多。 “那除了这片鱼塘,周围的地是不是也都属于我了?” 陆晚指着官塘附近的那一片空气,师爷点点头:“是的,这一片都归陆娘子你所有,想怎么打理,那都是你的事情,别人管不着的。” “咱们只要过了官府文书,那就都是合理且合法的。” 别人就算是想说,那也找不到理。 陆晚不光是看中这片官塘了,更重要的是那一片空地,要是圈起来养一些家禽,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师爷说着,目光就看向了赵元烈:“赵教头,这事儿你们要不还是好好商量一下吧,官塘的承包,你应该更懂一些。” 师爷知道,这一个家里,通常都是男人当家做主,女人嘛……听着就好了。 在他看来,用五千两承包这样一个鱼塘,是不划算的。 本来云县有一个官塘就完全足够了,鱼类又贵,百姓们不一定买账。 可陆晚想的完全不是只有云县才能消费,她打听过了,附近几个县的官塘,比云县的还要糟糕,有的县甚至没有鱼塘。 想要吃鱼,要么去外面野钓,要么去别的市场买。 市场的鱼也都是从官塘进货的,价格可不算便宜。 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消费,也会有市场。 所以师爷的意思是,这件事还得是让赵元烈这个男人来做主敲定下来。 陆晚自然也是察觉到了师爷的那点儿心思,眉心微蹙,静静看着赵元烈。 “不必,我娘子既然要承包,那就听娘子的,师爷尽管拟定文书,早日将官塘的事情敲定下来就好。” 谁知赵元烈是个不上道的,一句话给师爷整不会了。 师爷尴尬地笑笑:“是是是,我这就回去拟文书,也请陆娘子赵教头你们,准备好银两,咱们文书一盖,你们银子一交,这里就是你们的了,十年时间,你们想怎么经营都成。” 真是没看出来,他瞧着那赵教头是个高高大大的汉子,想来在家中定然是个有话语权的,没想到竟如此惧内。 事事都要听从娘子的,便是连这样大的事情,他一个大男人都要女人去拿主意定下来。 自古以来,这男人才是家中的顶梁柱主心骨,怎么到了他们这里,这位置好像就颠倒了。 “师爷好像觉得,这事儿应该由你来做主。” “既是夫妻,谁做主又有何种区别?且娘子脑子比我好使,自然是由娘子做主。” 赵元烈不甚在意这些事情,但若是别人要说了陆晚的半句不是,他才会做主自己的拳头是否落在那人身上。 在他看来,陆晚比他有本事,也能自己拿的定主意,她既然能拿的定主意的事情,自己也就不必再去插手过问了。 第259章 找上门来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听得他这番话,那种强烈的割裂感再次产生。 与这个时代大多数人不同的三观理念,就会使得他身上有一种很强的割裂感。 既融入这个世界,又不太与这个世界相融合。 陆晚也说不上来那种奇怪的感觉。 “娘子,你在想什么?” 赵元烈瞧她想的入神,说:“你虽为女子,可女子也能入世闯天地。” 这世上女子如浮萍,想要安身立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来,无异于蚍蜉撼树,异想天开,但既然娘子想要去做,他为人丈夫,自然是要做她最坚实的后盾。 好让人明白,她陆晚便是个女子,只要去闯,就一定能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来。 且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打拼,在她的身后,还有他和孩子们。 他说:“这天下,并不全然都是男人的天下,也是你们女子的天下,娘子不必忧虑,也不必在意他人看法,你且安安生生去做你的事情便好。” 其余的事情,都不用管,若谁敢在背后使绊子,他也不是个软柿子。 谁拳头硬谁说话。 他没啥本事,就一身蛮劲儿,是个五大三粗的武夫,比不得娘子玲珑心思。 他的话愣是给陆晚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 “赵元烈,我有时候总觉得,你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 陆晚一双眼睛盯着他,带着探究。 “娘子又在说什么胡话?你我皆生于这个时代,往后的时代是何种模样,谁也不知道。” “不过这个时代……已经很好了。” 比起史书上记载的那些时代,他们如今所处的时代,的确是很好的。 只要没有荒年来袭,没有战乱侵扰,百姓们就可以安居乐业。 陆晚怔住,渐渐收回自己的思绪。 是啊,她到底在想什么,她只需要记住,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赵元烈是。 她生于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是正儿八经的现代人,不论何时,她都得保持自己的情绪,绝不能被这个时代所同化。 “一时间想多了,思绪乱了,走吧,回去准备银子去!” “顺便咱们还得找人挖渠引水呢!” 这事儿得找专业的来,很不巧,陆晚不是这个专业的。 “嗯,这事儿我来办就成。” 此处的官塘都是别人挑剩下不要的,塘倒是挺大,就是里面有好些大石头在,赵元烈得请人来把塘里清理一番。 王蓉知道她承包了官塘,官府文书已经下来了,倒是很高兴。 说:“你既承包了官塘,想来肯定是又要有别的新菜品了,你倒是与我说道说道,后面如何打算的?” 王蓉每次来,身边都跟了两个丫鬟两个婆子,还有四个身强力壮的打手相随。 云县安全,但边城不安全。 所以她出行,俞老板都必定嘱咐她定要带着人才行,若是遇到个什么事情,才好应对。 也能有人保护。 “咱们酒楼的鱼都是从另外一家官塘去拿货的,价高不说,鱼的个头也不怎么肥美,口感品质更是一般。” 陆晚在承包官塘前,这些都是了解过的。 自然也是尝过了那官塘里鱼的滋味,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自有一套养鱼的法子,到时候咱们可以弄出好多新花样来,石锅鱼、烤鱼、凉拌鱼等。” 王蓉听得眼前一亮又一亮,笑着说:“你心中果然是有主意的,我瞧着赵兄弟一大早就带着人去开塘挖渠引水去了,想来要不了几天也就能放鱼苗进去了。” 王蓉说着,随后打量起陆晚的院子来。 他们买的这处宅子倒是挺大,收拾的也很干净利落。 原先住在乡下时,屋子倒也是刚刚好的,而今这宅院大,人就显得稀少了起来,瞧着多少有几分冷清。 旺财没了小花狗的陪伴,更是显得百无聊赖,很是无趣,趴在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牛棒骨。 似乎是觉得那骨头都没滋没味儿了。 “你这院子倒是大,没想过去牙行买一两个人回来帮着?” 陆晚摇摇头:“我习惯了自己来,家里若是多了其他人,我反而不适应的。” “那倒也是,若非必要,自是不必请的。” 王蓉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陆娘子在家吗?” 外头来了一妇人,站在门口向里头张望着。 “干什么的!” 王蓉带过来的人就守在门口,看到有人靠近很是警惕,根本不让进来。 那妇人见这阵仗,似有些被吓到了,瑟缩了下,脸上也闪过一丝尴尬的神情,连忙说:“别误会,我、我是来找陆娘子的,我和她认识。” 王蓉抱着小月儿,那孩子近来又长大了不少,王蓉未曾给她剃过胎发,一头黑发生长的很是茂密。 给她扎了两个小小的丸子头。 瞧着很是生动可爱。 陆晚以前不怎么喜欢孩子,尤其是那种连哭闹都控制不住的小奶娃,一哭她脑袋就要炸了。 倒是这小月儿格外的招人稀罕。 “既是陆娘子认识的人,就让她进来吧。” 陆晚正欲说话,王蓉便让她进来了。 她以为这妇人带了个小姑娘来,约莫是陆晚的亲戚一类的,便没有让人拦着,而是放进来了。 陆晚记得她这张脸,正是那日说要把自己女儿送来给她家当奴婢的那个。 “见过夫人,见过娘子。” 那女人扯了一把身后跟着的姑娘,她也跟着微微躬身屈膝。 “见过夫人,见过娘子。” 她们倒是很有眼力见儿的,瞧得王蓉身边看了两丫鬟两婆子,身上的衣裳料子也很是富贵的模样,想来身份不俗。 定是什么富户人家里的太太。 “我那日不是说了,我家不需要奴婢,你带着你女儿来作甚?” 陆晚一开口,王蓉就愣住了。 不是亲戚? 她倒是有些尴尬起来,早知道不把人放进来了,免得给陆晚添了麻烦。 妇人尴尬笑笑:“陆娘子别误会,我不是来强塞我女儿给你的,我只是让她过来试试工,也就试三日时间,若是娘子满意,再考虑是留否,若是不满意,三日后我自个儿也就把她给领回去了。” 第260章 别有用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挑眉,这是还给她女儿弄了个试用期? 见陆晚不说话,妇人又说:“娘子放心,这三日试工,我家不要工钱的。” “不必。” 陆晚依旧是一口回绝。 说:“这位娘子,我便同你说个明白了,你女儿如今瞧着,约莫十六七了,我家尚有两个少年郎,多有不便还请带回。” 倒也不是陆晚不放心四清和天耀,而是提防着人心不古。 她现在渐渐发家,自然会有人盯上,尤其是天耀,将来是要走科考这条路的。 需得一心一意。 天耀年纪也不算小了,若是在此时分心,不划算。 年轻的孩子们,总是容易滋生出别的情愫来,陆晚也有过那种时期,所以格外了解。 且谁知道她送自己女儿过来是真的干活,还是别有用心的? 不怪陆晚这般去想,而是人心隔肚皮。 凡事总得自己去多留一个心眼儿在的,她又不是什么心性单纯的稚子,觉得这世上的都是好人。 皮囊之下藏着什么,有谁知道? 陆晚的话一出口,那姑娘脸色就白了,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陆晚面前,红着眼眶说:“娘子明鉴,奴婢来只是想要好好做工,好好伺候娘子的。” “万万不敢生了别的心思来,奴婢来就听说过,娘子家有两位小郎君都在桐芳书院念书,想来念书辛苦,奴婢什么都会做,洗衣做饭,煮茶洒扫,定会将娘子伺候妥帖的!” 瞧得她忽然朝自己跪下,陆晚委实让她给吓了一跳。 忙说:“你跪着作甚,快些起来!” 当真是动不动就给人下跪,还一口一个奴婢的,她可没说自己要收什么奴婢,完全就是这家人的自我想象罢了。 且她方才说的那些话,更是让陆晚心中警铃大作,认定此人是断断留不得的。 王蓉更是如此。 她怒叱道:“你这姑娘,好生没骨气,陆娘子不收你,你自到别家去,跪着哭算什么事儿,莫不是要让人以为,是我们欺负了你!” 别的姑娘在她这个年纪,约莫是已经嫁人了。 在古代社会,十五六岁就嫁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瞧着长相周正,身材也是高挑的,应是能相看到一户好人家,怎么就非得给人做了奴婢去? 莫不是不知道,这年头给人做奴婢的,都没什么尊严人权可讲吗? 任由主家打骂,若是做错了事情,丢失了什么物件儿,更是糟糕透顶。 王蓉此话,非但没让她起来,反而哭得愈发凶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夫人,实不相瞒,并非是奴婢真的想要为奴为婢,实在是因为家中不堪重负,我爹卧病在床瘫痪数年,家中还有弟弟妹妹祖母等待抚养。” “别家姑娘到了奴婢这个年纪,早早嫁人了,可奴婢是家中长姐,我若嫁了,光是凭着我母亲一人,万万负担不起。” “是以,奴婢才想着夫人娘子心善,过来碰碰运气,只求一份工钱,为我娘减轻负担,我娘也就不必那般辛苦了。” 她如此说着,一旁的妇人也是哭哭啼啼欲哭不哭的模样。 “还请夫人娘子发发善心,收下奴婢吧,奴婢真的什么都能干的,什么脏活儿累活儿,奴婢都干的!” 她跪着上前,似想要去抓陆晚的裤腿,哀求她将自己留下来。 陆晚还从未见过自甘当牛马的人,且她并不认为这姑娘说的全都是实话。 “你既说你家负担重,你爹缠绵病榻,弟妹年幼,祖母年迈,家中仅靠你娘一人养活,那你倒是说说,你爹得的是什么病,家住何方,家中人口几许?” “正好,我也是个大夫,若是情况属实,我倒也的确可以发发善心,去给你爹瞧病,说不定能治好,治好以后,你也就不用为奴为婢了不是?” 陆晚一开口,夫人与那面容清秀的姑娘都愣住了。 约莫是没想到,陆晚会不按常理出牌。 换做旁人,听得她家这等艰苦条件,早就动了恻隐之心。 便是不会将她留下,也会额外施舍一些银钱将她们打发走,没想到陆晚却完全不上套。 反而是询问起他们家的情况来。 “这、我……” 那姑娘忽然结巴了起来,一时间答不上话来,旁边的妇人连忙抹了一把泪说:“娘子有所不知,我男人是前些年在外头做工,摔断了腿,我家本想着主家肯定会赔一些银子的。” “没想到非但没赔,还叫人来我家,将我男人打了一顿,现如今那双腿已经是废了,这些年看了不少大夫都看不好,就连荣医堂的大夫都去看过了,也是无计可施。” “荣医堂的大夫也去看过?”王蓉立马抓住了她话语里的重要信息。 方才听陆晚那么一说,她也警惕了起来。 这对母女绝对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是,荣医堂的大夫也去看过。” “那还真是巧了,前些日子程县令刚判了案子,荣医堂的那群大夫,全都是庸医,已经被勒令这辈子都不得再次行医。” “陆娘子家中世代行医,医术了得,你且让陆娘子去看看,说不定就能看好。” 母女二人都是愣了又愣。 在此之前他们可不知道陆晚是个大夫呀,更不知道陆晚家中也是行医的。 巧了不是,专业对口了。 陆晚笑而不语地看着她们,静静看着她们表演。 瞧得她们说不出话来,陆晚也知道今日是没这么好打发的,于是便说:“我知你们家的日子不好过,这样吧。” “今日你们先回去,等我夫君回来了,我同他好生商量一番,我夫君是个心善之人,若他同意,你就来我家做工吧。” “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那姑娘立马朝着陆晚磕头,脸上满是喜悦与激动。 “陆娘子,你就这样将她们打发了?” “我瞧着她们不像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只怕是日日都会过来望风,就等着你松口呢。” 陆晚点点头:“我自是明白,但我想俞老板在县城人脉颇广,我瞧这对母女应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定要查个清楚明白。” “若情况属实,顶多去给她得看个病,但想要再来我家做工,是绝不可能的。” 但想要把她女儿弄到自家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第261章 海棠花娇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单是凭着那姑娘方才说的话,这家人就没有那么简单。” 王蓉点点头:“的确如此,她们应该是去偷偷打听过了,知道你家有两位小郎君,且都在桐芳书院里。” 私底下打听别人家的事情,能有什么好心思。 “此事我回去托夫君好生打听一番,她方才不肯说自家在哪儿,姓氏名谁,估计就是怕咱们去查。” 陆晚也觉得。 “总之,这样的人咱们还是不要缠上的好,就怕她是别有用心的。” 毕竟这世上明明有那么多条路可以走,却偏偏要走最偏的这条路,便怪不得别人会多想了。 妇人带着自己女儿离开了,一路朝着云县的最边缘走去,王蓉则是派了个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她们后面,想要摸清楚她们的住址。 但是七拐八弯后,人居然跟丢了。 王蓉得知后心中颇为诧异。 她身边的人都是俞老板亲自挑的,办事能力一流,这还是头一回把人给跟丢了。 “小的虽说是跟丢了人,却也打听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那小厮说。 “快讲!” 王蓉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小的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听到了一些事情,好像就是那对母女的,听说她们每回都是用这样的手段,若是咱们县城里来了生面孔,若是有钱的富户,她就把自己女儿送过去当丫鬟奴婢。” “说的也都是同今日一样的话,年前的时候也去过一户人家里做工,后来……” “后来怎么了?” 那小厮吞吞吐吐的,似有些难以启齿。 “后来听说,那姑娘和那户人家的主君有染,被赶出去了,主家怕丑事泄露,给了他们家一笔钱,便是靠着这样的法子,他们骗了好几家钱。” 陆晚闻言,心中已经了然,看来和她想的,倒也八九不离十。 她们根本就不是诚心想要来自家做工的,而是瞅准了她家有两个小郎君,认为她一个女人,定然不是家中主导地位。 不然也不会在她今天说,要找自己夫君商量时,两人就痛快离开了。 方才那姑娘一言不合就跪下开始哭哭啼啼时,陆晚心中就隐约察觉到了一些。 但凡是好人家的姑娘,断然不会此番做派,向来都是家教严谨,家风严苛,而她那个样子,容陆晚说句不好听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同勾栏做派无异。 瞧着是小小年纪,十六七岁的也不大,行事说话却格外老道。 越是往后说,那小厮的神情就越发地一言难尽。 “不仅如此,若是哪家有个清秀的小郎君,他们家就上赶着将那姑娘送去,说什么为奴为婢地伺候着,那姑娘手段了得,折腾了好几家。” “听说还有一家小郎君,也是在桐芳书院读书的,后头非那小姑娘不娶,吵着闹着要娶,最后是连书也没读成,他爹娘带着他连夜搬出了云县,不知去了何处。” 听得小厮打听的那些个话,陆晚后背都是一阵冷汗连连了。 看来她还是想的太过于单纯了些,以为她们不过是想要一些银钱。 但像这般难缠的人家,一旦沾染上半点儿关系,再想要将自己给摘干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等下午孩子们散学回来,她定要好生嘱咐一番。 她们既然能够打听到四清和天耀在桐芳书院里读书,万一去桐芳书院找上天耀和四清,那可就麻烦了。 陆晚不担心天耀,因为那小子心里只有读书这一件事情。 但自家四清却是个脑瓜子不大灵光的。 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他但凡脑子灵光,也就不会啥话都不敢和小海棠说了。 “如此,还得拜托俞夫人你,帮着多打听一些,免得叫我被这样的人家缠上了。” 陆晚叹了口气,这年头可真是什么人都有,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能尽量避着,她要再次打上门来,陆晚也自有法子应对了去。 下午桐芳书院的学子们散了学,没在书院住宿的学子,则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小海棠,你怎么来了?” 四清刚一出来,就瞧见了在前方等候自己的小海棠,不用说,小海棠肯定是来找他的。 小海棠穿了身粉色的衫子,远远瞧着,一朵娇花儿似得,亭亭玉立。 和以前自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 头发装束也很简单,就绑了两条长长的麻花辫,什么装饰都没有,四清光是瞧着她这般,心内都欢喜极了,总觉得小海棠长大了许多。 或许,他不应该再叫她小海棠了。 她都长大了,不再是村子里那个,总会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喊着四清哥的那个小丫头。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小海棠也是不敢接触四清的,因为那会儿的陆晚脾气不好,除了对赵秀才一家好,对别人都是怼天怼地怼空气的。 所以,若是让她发现自己同四清哥玩儿的好,她也会连着自己一起骂。 这也是为何原先的陆晚在村子里并不讨喜的原因之一。 且那时候的四清,也总会凶她,让她走远点,不要总是跟着他。 明明自己也吃不饱,却总是想着怀里偷偷揣一个窝窝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塞进他手里,然后慌忙跑开,躲得远远地看着他。 眼神里带着试探。 “知道你这会儿散学,自然是来找你的,不然我能来干嘛?” “等我的?” 四清有些不好意思。 小海棠看了一眼书院门口,越来越多的学子往外头走,小海棠拉起四清的手就开始跑。 “小海棠,你、你这是干什么?” 小海棠的手软软的,还热乎乎的。 “我有话跟你说,当然是赶紧跑啊,不然一会儿嘉衍哥和天耀哥就出来了!” “那、那你要跟我说什么是他们不能听的,咱们都是好朋友……” 四清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在小海棠面前,脑子总是那么迟钝。 小海棠拉着四清一路狂奔,她对云县已经很熟了,知道哪条巷子弯弯绕绕人最少,也知道哪条街最热闹,食肆的小吃好吃与否。 第262章 表明心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海棠跑得气喘吁吁,四清却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天天跟着阿爹练功夫,身体素质自然是要比小海棠好上许多的。 “小海棠,你……你要跟我说什么?” 四清看了看四周,是条很幽深的巷子,这里的房屋也很破旧,似乎没什么人住,荒废下来了。 青石瓦上都是裂痕,地上也是坑坑洼洼的,前段时间下雨的积水还残留在里面,小水洼里映出了小海棠那张明媚秀气的脸庞来。 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很是认真地看着四清。 四清被她盯的不好意思了起来,一张脸也迅速红成了猴屁股。 心更是在狂跳着,刚刚一路狂奔过来他的心脏都没跳的这么快,现在不过是被小海棠这般盯着,他便心跳失常了。 “小海棠,你……” “四清哥,今日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小海棠黑黝黝的眼睛很是认真地盯着他。 “什、什么?” “你喜欢我吗?” 小海棠忽如其来的话,吓得四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狼狈慌乱。 “四清哥,你喜欢我吗?” 她的眼神是那样认真:“我说的喜欢,你将来你要娶我当娘子的喜欢,不是做朋友的喜欢。” 砰—— 刹那间,四清只觉得自己脑瓜子都炸开了,整个人更是迅速红温了起来。 全身上下都红了个彻底,耳根子更是红的像是要滴血似得。 他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今日格外不同寻常的小海棠。 要不是她还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太阳明晃晃地照着,他都要以为小海棠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四清哥,你要是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婶子和我说了,当初我要被爹嫁去别家时,是你求着婶子把我要回来,也是你和婶子,才有了我小海棠今日这般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知道,是陆晚给了自己重活一次的机会。 不然小海棠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 只怕是早就生活在地狱里了吧。 “小海棠,你……”四清的心在狂跳着,耳朵里更是一阵阵地嗡嗡响。 “四清哥,你是不喜欢我,还是心里喜欢别的女孩子都没关系的,如果你不想娶我当你娘子,以后你要是喜欢别的女孩子,你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告诉我。” 天知道她是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对四清哥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不是婶子,她想自己也是没有这个勇气的。 从小他们就教导自己,女孩子要矜持。 不该对男子表露心意,否则那便被视作淫荡一流。 女孩子但端庄温婉,谦卑恭顺,矜持有礼。 她们从小就被这样教育,但婶子却告诉她,这世上的每一个女孩子都不该被定义,她们是自由的。 既然已经逃出来了,那她就是自由的风,何必再被禁锢在那些该死的规矩教条中? 小海棠怕自己配不上四清,但婶子说,她值得这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 她以前从未听过这些话,总觉得不可思议。 “四清哥?” 小海棠见四清就那么跌坐在地上,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整张脸都红了。 “我今日只要你一句话。” “我……” 四清喉咙忽然卡壳了,他根本就没想过,小海棠会对自己说出这些话来,他脸皮子薄,有时候光是和小海棠说话,他心里都紧张的不行了。 更别说现在,要他承认喜欢小海棠这件事情。 “你、你不喜欢我吗?” 小海棠明亮的眸子渐渐暗淡了下来,脑袋也低垂着,就连肩膀都跟着耷拉了起来。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不、不是的!” 四清连忙否认,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小海棠嘴角轻勾,但那笑容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我知道四清哥不喜欢我,云县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我不是最漂亮的,我、我也不认识几个字,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对不起四清哥,我先回去了,你也快些回去吧,婶子还在等你回家吃饭呢。” 小海棠落寞地转身就要走。 “小海棠,你等等!” 四清急了,一骨碌从地上起来,追上去抓住了小海棠的手,急切地说:“我、我也没说不喜欢你呀,我只是……只是……” 只是太难为情了,他说不出口。 而且他之前也是害怕小海棠不喜欢他的。 上回在泰丰酒楼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俞老板的弟弟俞子期,对小海棠极好。 他长得也比自己好看,温柔有礼,是和俞老板一样好的人。 光是和小海棠站在一起,便很是相配了。 再看看自己…… 四清瞬间自卑了。 不论家世还是样貌,他都比不上人家。 而且他觉得,俞子期对小海棠是有好感的,这种感觉很强烈,所以从那日他第一次见到俞子期时,四清就小心翼翼收起了自己的心思。 想着俞子期是俞老板的弟弟,家世好,秉性也好,那位夫人也是个极好的人。 对小海棠更是没的说。 若是他们二人将来能结成连理,想来会比自己好很多的。 小海棠的日子也会比跟着自己好。 四清这孩子,脑子里就是想太多了。 “只是什么?” 小海棠看着四清。 眼神中带着期待。 “四清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就算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 小海棠说着。 四清连忙摇头否认:“没有不喜欢你,我只是……” 他看着现在渐渐长开了的小海棠,花骨朵一样漂亮秀气,洋溢着青春朝气。 “只是怕你不喜欢我……” 四清小声说着,细若蚊蝇。 但那话还是被小海棠听到了。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宛如夏花绽放。 “四清哥,你是跟着天耀哥一起读书读傻了吗?” “我今日既说了这些话,便是希望将来,能嫁于你做你娘子的!” 小海棠很是认真地说着,她不是开玩笑的,她是认真的。 婶子说得对,想要的东西就得自己去争取,不争取怎么知道能否得到,能否合适呢? 第263章 他做梦都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你要嫁于我做娘子?” 四清又开始结巴了,那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好。 反正是不敢去看小海棠的。 小海棠说这话时,眼神清澈明亮,干净极了,没有丝毫杂质。 “怎么了四清哥,你……不想我做你娘子吗?” 她现在是年岁还小,可自小的成长环境,使得小海棠心智成熟于同龄人很多。 且好多姑娘在她这个年纪,就已经成婚了。 但婶子说,若是他们二人心意相通,成婚一事也不必着急的,可以再等她长大了些,再长大些。 以前小海棠是很害怕长大的。 因为知道自己长大了,就要被嫁出去,可现在却无比期望能够快些长大,长成十六七八的大姑娘,再长到二十一二! 那样就够大了。 “没、没有不想……”四清又连忙否认。 他怎么会不想呢。 做梦都想。 “那就是想咯?” 小海棠笑了起来:“既然想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四清哥其实你也是喜欢我的?” “你就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是吗?” 婶子说的果然没错,四清哥脸皮薄,若是他们二人一直怎么谁都不敢说的话,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知道对方的心思与情谊。 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捅破这层窗纸。 喜欢与否,心意如何,从此也就都明了了。 “四清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将来……想不想娶我?” 小海棠上前一步,逼得四清后退,他退她就进。 一直将四清逼得后背抵在了高高的石墙上,她才停了下来。 “四清哥,你说呀!” “你倒是回答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四清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也没见过这么强势的小海棠,在他的认知里,小海棠从来都是温柔的女孩子,几乎从未见过她这般强势。 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 全身上下都滚烫的厉害,像是有一把火在心里烧,要将他整个人都给融化了似得。 “我……我喜欢你……” 四清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终于说出了这句小海棠已等候多时的话来。 “四清哥,你说什么?你声音太小了,我没听清楚,你说的是不喜欢我吗?” 小海棠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四清,就是不肯放过四清。 四清一双手死死抠着身后的石墙,恨不得将那石墙给抠出一个洞来。 “我说,我喜欢你!” “我想以后娶你做我娘子!” “我做梦都想娶你做我娘子!” 四清紧张地闭上双眼,大声说着。 说就说吧! 死就死吧! 反正他就脸皮一张,没了就没了。 但他说完后,却是一片安静,周遭静谧到落针可闻,他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了。 四清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小海棠那张充满笑意的明媚脸庞。 “四清哥,你刚刚的话,我都听见了。” “我……” “你说,你喜欢我,将来想要娶我做你娘子,这话你既然说出口了,那以后就一定要履行,不能失约。” “失约的人……”小海棠想了想,说:“你要是失约,我就嫁给别人!” “你、你别嫁给别人,你要嫁,就嫁给我!” 四清急切地说着,他啥也没听进去,唯独将那句‘嫁给别人’给听进去了。 给他急的不行。 四清急的抓住了小海棠的手,语无伦次地说着:“你不能嫁给别人,你刚刚已经说了,你是想要嫁给我做娘子的!” “你、你等我再长大些,我就跟阿娘说,要娶你做我家的媳妇儿,做我的娘子,小海棠,你别嫁给别人!” 光是想想小海棠会嫁给别人,四清都要难受死了。 那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他和小海棠一起长大,彼此间多是了解,也许从前还带着几分孩子间的情谊,可后头年岁大了,渐渐地也就开窍了。 该懂的不该懂的也都懂了。 他又不是傻子,只是脸皮薄了些罢了。 “四清哥,你刚刚说的可都是真的?” 小海棠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好看极了,少女明媚灿烂,当真如那绽放的海棠花一样,娇俏活泼。 带着无限美好。 待四清反应过来后,他才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红了一张脸看着小海棠,忽然又变得结巴了起来。 “小海棠,我、我……” “你刚刚说,将来是要娶我做你娘子的,四清哥,你说的话可当真?” 小海棠的心在欢快喜悦着,她终于等到四清哥这话了。 看来婶子说的果然没错,要是没人主动捅破这层窗纸,四清哥怕是永远都不会承认的。 总要有一个人去勇敢,而勇敢的人才会率先体验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小海棠说:“那你要记好了,以后你要娶我做你娘子,那你就不能娶别的姑娘了。” “嗯……” 在沉默许久后,四清这才小小地嗯了声。 小海棠凑上前,明媚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四清:“四清哥,我没听清。” “我、我以后会娶你的!” 四清大声说,眼神也忽然变得坚定了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都快些再长大些,将来……我嫁给你做娘子!” “四清,四清!” 不远处传来了程嘉衍和陆天耀的叫声,他们几个每天散学都是一道回家的,因为程嘉衍想去蹭饭吃。 他现在是越发不喜欢吃家中的饭菜了,时常都是在陆家吃,不光如此,偶尔还会打包一些回去给爹娘。 那原本嘴很硬的程老夫人,看不起陆晚这等商贾做派,一个女子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偏生要出去学人做生意,后头大概是没招架住。 但凡程嘉衍从陆家回来了,便要瞅瞅自家宝贝孙子手里带吃的没。 后来吃的多了,也就不好意思了,偶尔还会让程嘉衍买一些鸡鸭鹅带过去。 程老太是嘴硬但又要吃,后头索性也就不说陆晚的。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吃都吃了,还有啥好说的。 泰丰酒楼也开通了送餐到家的业务,只要有需求,半个时辰内必定送达。 第264章 人比人气死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四清,死小子你跑哪儿去了,我们从书院一出来就没看见你人了。” “咦,小海棠 ?” 程嘉衍这才注意到四清身后的小海棠,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嘉衍哥,天耀哥。” 现在几个孩子都很熟了,程嘉衍最为年长些,几个女孩子都管他叫一声嘉衍哥,可给程嘉衍美死了。 他是家中独子,从小就是一个人长大,哪怕身边有祖母陪伴,可终究是不一样的。 县城里的其他孩子们,往往都会顾忌他县令公子的身份,被家中大人勒令,就算是要与他玩儿,都是带着讨好与谄媚的。 根本不是真心与他做朋友玩耍的。 但四清和天耀不同,金枝和宝珠也不一样,和他们在一起,没人会在意他是谁家的公子,也丝毫不会给他这个县令公子的身份。 仿佛他们之间就是平等的,没有丝毫架子,彼此间都是拿真心换真心的。 “你俩去哪儿了,一出来就跑没影儿了,四清你的脸咋这么红,猴屁股似得!” 程嘉衍注意到四清红了个彻底的脸,好奇地问着。 天耀则是在他和小海棠之间打量着,约莫是瞧出了什么苗头来。 拉着程嘉衍说:“好了,还能是怎么了,约莫是现在天热了,那小子刚刚跑得快,估计是跑的吧。” “对了小海棠,你今天酒楼里不忙了吗?” 天耀及时转移了话题,别人不了解四清,他还不了解么? 瞧着他现在已经有了成人身形模样,实则比谁都要腼腆脸皮薄。 要是程嘉衍再问下去,他怕是真要没脸了。 小海棠是个女孩子,她和四清之间的事情,外人总不该去多问多试探的。 让他们去顺其自然就好了。 陆天耀的确是个书呆子没错,但谁说书呆子就是呆头呆脑只知道读书了? 他心思比谁都要敏感活络,一双眼睛也最是能够看穿他们。 “酒楼又新招了好些人,夫人特意放了我一天假,我也正好得空,就过来找你们了。” “走吧,婶子说今天晚上咱们弄鱼吃呢,天耀哥还没吃过婶子弄的鱼吧,可好吃了!” 小海棠也很聪明地将话题引到了吃上面去,因为程嘉衍就是个实打实的吃货。 “鱼?” “我们家厨子倒是弄过鱼,但我觉得不大好吃,不过既是陆婶子弄的鱼,那绝对是顶顶美味的东西了!” “那当然,陆婶子弄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 金枝和宝珠是早早就被旺财接回去了。 回去时,她们正好在院子里忙活着,赵元烈在一旁杀鱼,两个姑娘在帮着处理配菜,陆晚则是在锅子里炒料。 锅中红油滋滋地冒着,炉子就架在院子里,架了两口锅子。 因为家中这几个男孩子的饭量相当大,每次陆晚做饭都有种喂猪的既视感。 特别是程嘉衍和赵四清,两人干饭简直能把陆晚干穷的程度,她也不知道为啥他们那么能吃,能吃也就罢了,还不胖! 简直是人比人气死人。 不过陆晚今天喊了个小帮手来。 “陆天耀!” 宋子灿抱着一条处理干净的鱼出来,脸上带着腼腆局促的笑。 “宋子灿?咋啦,你也惦记上我婶子的手艺了?” 程嘉衍挑眉:“瞧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听说你退学不去书院反而去学打铁了,那锤子你能抡的过来么?” 他一巴掌拍在宋子灿的肩膀上,宋子灿险些抱不住怀里的鱼。 他有些诧异,以为他们肯定会质问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因为之前,他们就不大喜欢自己。 宋子灿甚至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没想到自己脑子里所想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 “好了程嘉衍,你应该去帮忙处理鱼了,你不是还想着给你爹娘带一份回去?” “好嘞婶子,我这就来!” 现在就没有什么是程嘉衍不会做的了。 会杀鱼会杀鸡,还会炒一些简单的菜了,基本的家务活他也都会干了。 现在回府,有时候还不大需要奴仆伺候着,自己就能干完了。 就是程老夫人总会骂骂咧咧的,程嘉衍也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根本不当回事。 “婶子,这鱼要咋处理,咱们今天是吃水煮鱼吗?” 程嘉衍撸起袖子就是干,根本不带一点儿废话的。 “石锅鱼和铁板烤鱼,一条改刀切片,一条改花刀!” “好嘞!” 程嘉衍拿起刀子就开始划拉去了。 孩子多,陆晚准备的口味也多,还有一锅蒜蓉口味的,宋子灿蹲在地上剥蒜,按照陆晚说的全部给剁成泥。 虽然没吃过,但泰丰酒楼里的好多菜品都是陆婶子弄的,那肯定好吃啊! 现在泰丰酒楼的菜品都是供不应求,每天食客们络绎不绝,还有从别的地方来的。 拖家带口地来,就为了这一口吃的。 看来不管在哪里,在哪个时代,骨子里的吃货属性都是刻在基因里的。 周围的街坊邻居们,都闻到了这诱人的香气,便知道陆晚肯定又是在弄什么好东西,赵元烈今日还从那官塘里挖了一些莲藕出来。 挑挑拣拣,也有少部分能吃,大多数都是不能吃的。 新鲜的藕切成片泡在水里,清洗掉藕孔里的淤泥。 “婶子,这藕也能配着鱼一起?” “当然,一会儿试试就知道了。” 不光有藕,还有陆晚自个儿弄的豆芽菜韭菜等。 锅子里铺满了从河里捡回来的鹅卵石,陆晚全都清洗烫干净了,她还是特意捡的光滑且大小都差不多的鹅卵石。 铺在锅子里,待鹅卵石烧到一定温度,再将鱼肉铺上去,最后将炒好的料和汤汁一起加进去。 晶莹剔透甚至能够透光的鱼片在铺上去的那一瞬间,滚烫的鹅卵石便能将鱼肉烫熟。 随着汤汁和料的加入,温度间的碰撞使得汤汁在迅速沸腾,香味儿更是在刹那间被激发,陆晚盖上锅盖静等。 “哇,婶子,这样也行啊!” 程嘉衍瞪大了一双眼睛,简直大开眼界了。 这鹅卵石就能把鱼肉弄熟,还那么香! “嗯,待会儿尝尝味道,到时候打算上到酒楼去。” 蒜蓉烤鱼里陆晚还加了不少自己腌制的泡椒,酸酸辣辣,很是开胃。 第265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鱼肉鲜嫩肥美,还有不少的配菜,几个孩子光是那烤熟的蒜蓉配着饭都吃了好几碗。 尤其是程嘉衍,一锅饭愣是被他造的差不多了。 最后一碗鱼汤下肚,直接瘫在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婶子,我感觉我吃的有点儿撑了……” 陆晚:“……” 有点儿? 干了四碗饭的人,他说他只是有点儿撑? 光是今日的鱼,陆晚就用了五条来做,被造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了一堆鱼骨头和鱼刺。 陆晚倒也没让旺财饿着,直接给它扔了一条大鱼,让它自己啃去了。 “桌上有熬的甜汤,你们待会儿都去喝一碗,助消化的。” 瞧得他们那饭量,陆晚真是一阵无奈,得亏她现在粮多,空间里也有不少的存货,商城里的物品在她购买后,也会自动补齐。 只需要花积分去购买而已,不然光是一个程嘉衍就要给她吃穷了。 “宋子灿。” 吃完后,孩子们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拾残局,洗碗刷锅,将院子打扫干净,天色已黑,县城灯火葳蕤,茶余饭后,人们倒是会出来走动走动。 瞧得那泰丰酒楼依旧是人满为患,不由得一阵唏嘘。 便是以前鼎盛时期,也没见过泰丰酒楼有生意这么火爆的时候。 “怎么样,吃饱了没?” 宋子灿还是第一次来陆晚家吃东西,显然是有些局促的,刚刚在饭桌上,他都没好意思夹菜,就扒拉着碗里的饭。 “吃、吃饱了婶子!” “你做的鱼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准确来说,他还从没吃过鱼,这是第一次。 饭桌上,陆晚给他夹了好几块儿,还特意留了一碗给他。 “那里还有一条活鱼,是用不完的,不吃的话也要死了,你不如带回去。” “真的吗婶子?” 宋子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朝着水缸里看了一眼,那条鱼少说也有四五斤了吧 ,那么大的鱼,要是去买的话得花多少钱啊。 他听说婶子现在承包了官塘,以后也是要养鱼的,现在就送自己一条这么大的鱼…… “嗯,真的。” 一条鱼罢了,对陆晚来说,自是不值什么钱的。 宋子灿他们一家现在住在亲戚家里,都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就算是关系再好的亲戚,也总多有不便之处。 若是一直待着,难免惹人厌恶。 宋子灿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倘若他今日将这条鱼带回去的话,大伯一家肯定会很高兴的。 大伯娘也不会总甩自己娘的脸子了。 就连弟弟妹妹都不能上桌吃饭,只能端着碗,蹲在门口吃。 他也一样。 娘除了每天还要去绣坊做工以外,回来后还得帮着他们浆洗和缝补衣物。 如此大伯娘的脸色才会好看些。 毕竟是寄人篱下,他们现在没有住的地方,住在别人家,就得识趣安分点,得眼里有活儿。 陆晚自是明白寄人篱下的感觉不好受,所以才想着让宋子灿带条鱼回去,还特意挑了条比较大的鱼。 “谢谢、谢谢婶子!” 宋子灿忽然就红了眼眶,背过身去迅速擦掉了眼泪,重新扬起笑脸来,将鱼捞出来串好。 “婶子,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叫我,我什么都能干的,我现在还会打铁,我还能下田挖地,我真的什么都会干!” 宋子灿抱着那条鱼,很是热烈地说着。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啊,那不过是婶子用不完的鱼,又不是专门送给你的,你瞧,婶子还给我娘也准备了份烤鱼,我这烤鱼可比你的活鱼好多了!” 县令府的马车已经过来接程嘉衍回去了。 他们现在都已经习惯自家少爷在别家吃饭的德性了,就跟没家的野孩子似得,自己有家不回,非得去别人家。 蹭吃蹭喝也就算了,还带打包的,他们就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少爷。 而且他们要是不来接的话,少爷索性就不回去了,直接在别家歇下,这还了得? 老太太直接在家跳脚,就差把县令府的房顶给掀了。 别看程嘉衍这会儿在宋子灿面前炫耀自己的那份烤鱼,实际上心里很不爽。 这个宋子灿,那都是沾了他们的光才能来婶子这里蹭饭的好吧,要是换做之前,根本就不可能的。 他觉得婶子现在喜欢的孩子都不止他一个了,因为多了一个宋子灿! 宋子灿当然知道这鱼是陆晚特意留给自己的。 婶子肯定是知道自己在大伯娘家的日子不好过,这才特意给自己这条鱼带回去的。 宋子灿心里酸酸的,此次他家遭难,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使得他们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了。 虽说有县令大人帮忙修建房子,可置办家当也是需要重新花钱的。 “宋子灿,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赶紧上来,我顺道送你回去,这大晚上乌漆嘛黑的,你要是带着条鱼被人给抢了,还得白瞎婶子这条鱼。” 程嘉衍上了马车,对宋子灿大喊着,示意他赶紧上来。 宋子灿呆呆愣愣的,有些不知所措:“我、我自己走回去就好,大伯娘家离这里挺近的。” “让你上来你就上来,咋这么多废话!” 程嘉衍翻了个白眼,似很不耐烦。 “那、那谢谢你!” “嘉衍哥这是在给宋子灿撑腰呢。” 显然金枝已经看穿了一切,小宝珠不懂就问:“为啥是在撑腰?” “因为宋子灿现在寄人篱下呀,他们家都看不起宋子灿一家,但要是县令爷的公子亲自送回去的,那可就太不一样了。” 人嘛,大多都是这样的,最会见风使舵了。 程嘉衍也明白这个道理,虽说他不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县令公子的身份,但有时候想想,还是能带来很多便捷和好处的。 “哦,我明白了,嘉衍哥是县令公子,能让县令公子亲自送他回去,就说明他和县令公子关系不错,旁人就轻易不敢得罪了去!” 小宝珠点点脑袋,觉得大人的思维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想想他们以前在村子里过的日子,好像也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第266章 家书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所谓亲戚如何? 手足如何? 在一切利益冲突面前,哪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至亲,也可以抛洒一切亲缘关系,去抢夺那令人眼馋的利益。 “好了宝珠,吃饱喝足,是不是该去完成今日的课业了?” 陆晚催促着孩子们去完成课业,明儿她还得跟着赵元烈一起去鱼塘那边看看。 鱼塘那边有很多的空地,她没打算拿来种粮食,而是打算搭建几个鸡棚鸭棚啥的,那么大一片空地,用来搞养殖最适合不过了。 陆晚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就直接出了门开始搭建棚子。 直接充分利用鱼塘边缘的空地部分,一点儿也不浪费。 剩余的地则是松了土,撒上草籽,等到草籽发芽成长起来,不光可以用来喂鱼,鸡鸭鹅也是能吃的。 鱼塘这边忙活的热火朝天的,挖渠的挖渠,搭棚子的搭棚子,孩子们散学后归来,也会跟着一起搭把手。 忙完回去后,发现有人在自家门口张望着,四清冲过去一把抓住那人质问:“你是何人,为何鬼鬼祟祟在我家门口,想要作甚!” “你们、你们是陆家人是吧?” 对面是个小年轻,身着布衣,衣服上还打了好几个补丁,脚底下踩着草鞋,沾上了不少泥巴。 “你是来找我的?” “啊对对对,你叫陆晚是吧,这是你家来的信,我就是个来送信的,不是什么坏人,既然信送到了,我也就走了!” 送信的小哥将一封信塞到了陆晚手里就走了。 他身上还挂着个布袋子,鼓鼓囊囊的,想来都是各家各户的信。 “什么,我娘生了!” 陆天耀读信读到一半直接歘地一声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激动到双手颤抖。 “算算日子,你娘的确是到预产期该生了。” “心中可有说,生的是男是女?” “是个弟弟!” 虽然陆天耀很想要个妹妹,也很羡慕四清有两个妹妹,但是只要是自己的亲手足,无论弟弟妹妹他都是喜欢的。 总归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血亲,是男是女并无分别。 “正好我们也打算回去一趟,不如就明日,不过这回,咱们买辆马车回去吧,赶路比较快!” 牛车驮运的东西比马车多,但马车的速度远超牛车,想要赶路,自然还是得马车来。 之前就有想过要买一辆马车,这段时间忙一直没有把这事儿给定下来。 几个孩子知道家中添了新娃娃,自然都是乐意的,也都吵着要回去看新娃娃。 陆晚索性就都给他们告了假,当天晚上就开始准备东西了。 苗翠花生了有好几天了,待母子情况稳定下来,他们才写信告知陆晚和几个孩子,以免他们担心。 想想他们来县城一直忙于各种事情,的确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回去了。 就连老家的房子翻修竣工,他们也没回去。 正好这次一并回去看看,房子翻修的如何了。 信中先是提到家中一切安好,房子翻修好后,比从前宽敞明亮了许多,苗翠花也终于不再像从前那般抱怨这抱怨那的了。 双亲身体康健,兄长孝顺恭谦,随后再提到了几个孩子,多是表达天耀和他们住在一起所带来的烦忧。 最后才是家中添了人口的喜悦。 读完家中来的信,陆晚感慨万千。 这信都是陆老爹一笔一画写的,字迹很是工整,别看他现在上了年纪,年轻的时候可是清水村很是俊俏的小生呢。 不少姑娘都喜欢,又写得一手好字,且从小学医,为人宽厚仁善。 夜里她坐在烛火下,一遍又一遍看着手中寄来的家书,明明相隔不远,却总是能让她产生一种怅惘之感。 明明是以前最渴望得到的东西,父母关爱,兄弟记挂,而今得到了,却让她又觉得不踏实。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并非是真正的陆晚,这份来自于家人的疼惜关怀,其实都是真正那个陆晚所属于的东西,而不是属于她的。 “娘子。” 吱呀一声,赵元烈从外面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盆热水。 陆晚习惯了在睡前泡泡脚,这样一来就会睡得格外踏实,赵元烈更是习惯了每晚都给她泡脚,仿佛做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了。 早些年在外打打杀杀,回来后才过上了这样宁静祥和的日子。 “爹娘一切安好,东西我都已经装好了,咱们明日一早就出发,马车大概是来不及买了。” 买马车的市场离他们这里比较远,赶路过去得小半个时辰了,多少有些浪费时间。 “正好县令大人家有一辆限制的,我托人去问了,明日便会有人送过来。” “嗯,好。” 但总是借用别人的也不大好,还是得自己有一辆马车才行。 “对了父君。” 陆晚忽然想起什么,将手中的家书放好,双眼亮晶晶的:“这云县里不是有一个马场吗?” “我寻思着,几个孩子都不会骑马,不如送去马场学学,让他们学会骑马也是好的!” 马是古代颇为重要的交通工具,普通人家大多为牛和骡子以及驴,但若要是遇到紧急情况需要赶路的话,还是马最为快速便捷。 赵元烈想了想,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他虽然会骑,但没什么时间去教,马场那边的师傅都是行家,家中有点儿底子的,都会将孩子们送去学骑马,多一项技艺,将来遇到危机情况,也能多一条保命技能。 “好,等我们回来,我就去问问。” “好了,时辰不早了,咱们明日还得早起,娘子快睡吧。” 赵元烈转身熄了灯,上床落下蚊帐,室内一片静谧无声,只有彼此间均匀祥和的呼吸声。 夜里陆晚似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女人总是在尖锐地叫喊着,朝着她嘶吼,要她滚。 她看不太清那个女人的样子,但却觉得她很熟悉,自己应该是认识的。 她嘶吼着说陆晚霸占了她的一切,要她滚回自己的世界去,紧接着又是一场无边无际的大火,将整个云县都吞噬在那漫天的火舌中。 到处都是哀嚎嘶吼和悲哭,陆晚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第267章 噩梦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娘子,娘子?”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直到一双宽厚温暖的大手落在她的额头上,陆晚才猛然惊醒,睁大了一双眼睛,于黑暗中微微喘息。 “做噩梦了?” 耳畔是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她的心在砰砰乱跳着,总觉得刚刚的梦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到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真假。 尤其是梦里的那个女人,那声音……似乎就是她自己。 她在朝着自己嘶吼。 “娘子,喝点儿水。” 赵元烈察觉到她状态不好,起来给她倒了杯温水,堂屋外的炉子上一直都挂着水,夜里起来,总能喝到热水。 陆晚捧着水杯大口喝着,这才感觉好了些。 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做过梦了,似乎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有做过梦。 久到连她自己都忘了做梦是什么感觉,这还是头一回。 “我没事,不过是做了个噩梦罢了,夫君不用担心。” 陆晚平复了心绪,左右不过是个梦而已,不必当真。 但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是那个女人歇斯底里的样子。 看身形,似乎还和自己差不多。 难道说……是原来的那个陆晚吗? 她不是死了吗? 正是因为她死了,自己才机缘巧合到了她的身体里来借尸还魂。 陆晚不信这世上有这么玄乎的事情, 赵元烈很少看到她这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想来是被梦里的场景给吓得不轻。 “别怕,只是一个梦罢了,梦里的事情都当不得真。” 赵元烈将她揽入怀中,宽阔厚实且热乎的胸膛就那么贴在她的身后,总能给人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陆晚轻轻嗯了声。 直至天明,听得外头一阵响动,陆晚这才醒来,想着今天是要出发回清水村的。 原本定的是天一亮就走,这会儿看外头的天色,分明早就大亮了。 她连忙起来,桌上摆着煮好的小粥和一碗鸡蛋羹。 “阿娘醒了?” 小宝珠和金枝都换上了各自的衣服,大家都在院子里捯饬自己的东西,再将昨天准备要带回去的东西都打包好。 赵元烈则是将东西往马车里运。 “阿娘,桌上有吃的,你快些吃点,咱们一会儿就要赶路回去看小弟弟了!” 孩子们都起得很早,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没有一个睡懒觉的。 自从跟着阿爹一起练武,他们的生活作息都变得格外自律,时不时会让陆晚产生一种,他们好似生活在军营里,刻板且自律。 陆晚看他们将东西全都收拾好了,完全不需要自己去操心,会心一笑后便也踏踏实实去吃早饭了。 孩子们很懂事,若是起得早,就早早地将早饭做好,力所能及地做一些事情,绝不懒惰了去,更不需要陆晚去教说,自己便知道去做些什么了。 “阿娘,出发啦!” 小宝珠牵着陆晚的手,到底是县令府的马车,四个孩子两个大人坐上去,竟也显得无比宽敞。 孩子们虽然新奇这马车的奢华程度,倒也不会乱碰,知道马车值钱,要是碰坏了,便是熟人也是需要赔钱的,所以一个个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坐着。 不光如此,车厢中间还放置了茶台,可以用来煮茶。 茶台下方是隐藏的抽屉,里头放了不少的干果点心,全都用牛皮纸包裹着,防潮防虫。 “这些茶水蜜饯和点心,都是程嘉衍着人准备的,路途遥远,你们可以吃些。” 赵元烈将东西都拿出来,孩子们很懂规矩,只拿一点点。 “阿爹,若是咱们也买一辆这样的马车,得花多少银子啊?” 光凭着程县令一个月的俸禄,断然买不起这么奢华的马车的,但曹欣婉有钱。 她是商贾之女,娘家怕她在婆家日子不好过,每个月都会差人送了银钱去贴补。 父母之爱子,永远如此。 她的父母又何尝不是像极了曹欣婉的父母。 不过那又如何,终究抵不过人心的贪婪罢了。 越是贡献的多,别人就越是以为你好欺负,人人都可以欺到你头上去,唯有自身过硬,旁人才会畏惧几分。 “这架马车,约莫在一千两银子左右。” “一千两!?” 别说是这几个孩子了,就连陆晚也惊到了。 一辆马车就要一千两。 不过这马车不论外形空间还是做工,看上去都是极好的,尤其是那拉车的两匹马,体型优美壮硕,一看就知道是品相极佳的好马。 如此一想,这马车一千两银子,似乎也不算太贵。 就跟现代社会买车一样,价高自然有价高的道理,并不全然是品牌效应。 几万块的车和几十万甚至是上百万的车,哪怕外观相同,驾驶感和乘坐感以及在安全性能方面,都是存在一定差距的。 这马车即便是行驶在坑坑洼洼的路况上,也不会过于颠簸,相对平稳。 陆家新添了一个奶娃娃,全家上下都是高兴的。 约莫是没想到陆晚他们今天会回来,瞧见那辆奢华的马车停在自家门前时,陆老爹还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孩子们跟下饺子似得陆续从马车里钻出来,他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家闺女女婿,带着孩子们回来了! “外祖!” 孩子们欢快地跑过去,撞了个满怀。 在屋子里忙活着的陆老娘和陆大力听到动静,也都出来了。 “外祖母,舅舅!” “哎哟,你们怎么都回来了,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 “外祖母,一点儿都不累,我们坐马车回来的,外祖母你看,马车,好大好大的马车!” 这样奢华的马车,他们也就只是在县城里见过,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女婿和孩子们,今天都是坐马车回来的。 “娘,这马车是借用别人家的,带的东西有些多。” 陆晚赶紧开口,生怕被误会。 再加上这村里人多,藏拙掩财是很有必要的。 财不外露这个道理,陆晚还是懂的。 “回来就回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知道你们如今在县城里做生意,有点儿起色就开始乱花钱了!” 陆大力帮着搬马车上的东西,一面还止不住地责怪陆晚。 看似责怪,实则心疼罢了。 第268章 娘家伺候月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这个妹妹,从小就是被宠坏了的,家中再穷再苦,也没饿着少着她半分。 她哪样都好,就是从前脑子不大好,非得喜欢大石村的那个秀才。 他最近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陆大力还犹豫着要不要同陆晚说呢。 “大哥你就不要说我了,这些东西本就不值什么钱,既是家中添了人口,我总不至于空着手回来。” 陆大力并不在乎陆晚是否空手,只要她能回来就比什么都好了。 “我去看看嫂子和孩子吧。” 苗翠花在屋子里坐月子,那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婴儿还是皱巴巴的,包裹在崭新的襁褓里,她头上裹了巾子,是用来保暖的。 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褥子,陆晚一进去就狠狠拧眉,窗户也是紧闭着的,看到她进来,苗翠花赶紧说:“你快把门带上,别让风吹进来吹到我了。” “就算是坐月子,你也应该保持室内通风,现在天气已经暖和了,你怎么盖这么厚的被子?” 头上包巾子陆晚倒是可以理解,但这都什么天儿了,她居然还盖了两床棉被。 “你懂什么,这坐月子的女人是受不得一点儿寒的,怎么你还心疼这一两床棉被不成?” 正说着呢,外头又进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苗翠花她娘牛秀芝。 约莫是知道陆晚不大待见牛秀芝,苗翠花赶紧说:“小妹,我娘是过来伺候我月子的……” “咋地,我过来伺候你月子,还需要向别人知会一声不成?” “你们陆家就偷着乐吧,遇上我这么好的亲家母,女儿生孩子我还亲自过来伺候,那都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牛秀芝一边说,一边又往苗翠花身上加了一床毛毯。 外头是艳阳天,里头却跟过冬似得,甚至还烧了炭。 陆晚光是瞧着就是一阵头疼脑壳大了。 但左右不是她遭罪,她去插这个手做什么? “她生的是我们陆家的孩子,我们陆家自然会照顾她月子,只怕有些人不是来伺候月子的,是来打秋风的吧?” 真是晦气,摊上牛秀芝这么个人。 苗翠花也难得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她娘根本就不是真心来伺候她月子的,完全就是想要从她身上捞好处。 “你怎么说话呢,一点儿教养都没有的东西,我好歹也算得上是你的半个长辈!” 陆晚瞥了她一眼:“哦,你是不是我长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比我先死,你说是吧,老东西!” 她陆晚骂人怕过谁了,但凡是让她不好过的,那对方也别想好过。 “你!” “娘,算了,别说了,孩子才刚睡着,可别给吵醒了……” 苗翠花去拉住了自己老娘的手,示意她不要和陆晚起争执。 “没用的东西,没看到你老娘我都被人给骂了,你就只知道躲在那儿一声不吭,你可是她大嫂,你这个当嫂子的难道就不立威,任由别人骑到你脑袋上去拉屎拉尿吗?” 陆晚在屋子里听着这下,心中一阵冷嗤。 再看看苗翠花,她也只知道低着头不说话,抱紧了怀里的孩子,也不去看陆晚。 她就知道,苗翠花这样子,肯定是被牛秀芝从小PUA到大的。 “你要是想来我家立威,那你可失望了,她苗翠花是个什么人我们家都清楚,现在孩子也生了,你要是闹腾,就带着你女儿回去,我们家不缺她一个。” “你瞧瞧,你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你这才刚生了孩子呢,她就想着把你赶出家门了,一个嫁出去的赔钱货,也敢回娘家来吆五喝六的!” 牛秀芝的嘴皮子着实厉害得紧,和同村的吵架她就没输过。 年轻的时候就强势,这老了自己就更是如此了,那脾气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就不招人喜欢。 “你在说别人是个赔钱货的时候,你自己不也是个赔钱货么?” “嫂子,你要是想要安心在我家过,就趁早跟你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断个干净,你要是舍不得你娘家人,那就自个儿回你娘家去,我们陆家可养不起你们苗家这一大家子人。” 陆晚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了。 这牛秀芝明显就是有所图谋而来,借着伺候月子的名义,指不定要从他们家来搜刮一些油水。 陆晚不知道的是,自从这房子翻修好了,苗家的人隔三差五就过来。 陆老娘总不能把人给赶出去,只能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索幸当初陆晚留下来的粮食够,肉菜都是管够的,倒也吃不穷,就是膈应人。 直到苗翠花生了,牛秀芝就有了光明正大住下来的理由。 前些天是带着一大家子过来住的,陆大力发了一顿火,牛秀芝多少有些惧怕陆大力的脾气,就让他们都回去了,自己则是留下来了。 想着苗翠花生了孩子,他们家多少都会有些表示,到时候自己拿些钱就行了,又不多要。 最好是再给她十几斤肉,几十斤大米,总不好说让她这个亲家母过来伺候月子,还要空手回去。 她就是要看看,陆家的人好不好意思这么做。 “你个小贱……” 那骂人的话都到嘴边儿马上要骂出口了,一道阴影忽然出现在陆晚身后,往上看便是陆大力和赵元烈那阴沉到要吃人的眼神。 仿佛她那句话但凡敢骂出口,她就立马能从陆家滚蛋。 牛秀芝硬生生将那几个字给吞了下去。 “外祖母,我听爷奶说,你来我家照顾了娘也有好几天时间了,你这上了年纪的人不好做这种事情。” “家中的弟弟妹妹不还等着您回去照顾么,您在我家他们怎么办?” 陆天耀走进来。 那孩子跟陆晚住了一段时间后,身形明显拔高,面容也白净了不少。 许久未见陆天耀,牛秀芝这乍一看,只觉得陆天耀浑身都散发着书卷气,却不显得羸弱,反而很强势。 “这,我……”好歹是自己外孙,牛秀芝还是知道收敛几分的。 “正好村子里的牛车从镇上回来了,待会儿您吃了午饭,就坐货郎的牛车回去。” 说完,陆天耀又看向自己亲娘,带着暗示。 第269章 强行捆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苗翠花笑得比哭还难看。 却也迫于自己儿子的眼神压力,还有丈夫和妹夫都盯着她,压力就直接给到了苗翠花。 她嗫嚅着唇,好半晌才小声地说:“娘,天耀说的对,家里还需要你照顾,要不……要不您今天下午就回去吧……” 说完这些话,苗翠花便紧紧抱着那熟睡的孩子,看都不敢去看一眼牛秀芝。 因为她知道,娘肯定会大发雷霆。 果不其然,她的话一落下,耳畔就是牛秀芝那尖锐难听的嗓音。 “好啊你们,白眼狼一个,老娘好心来给你伺候月子,你倒好,还嫌弃我来了,居然要赶我回去!” “行啊,要我回去也不是不行,你给我拿一百两银子出来,我们家的房子也该好好修一修了!” 上回是要二百两,这回要一百两。 “原来是想要钱啊,你早说嘛,一百两是吧,一百两够给你买副棺材钱不?” 陆晚这人素质不详,越强则强罢了。 “你、你要干什么?” 牛秀芝一回头,就看见陆晚那阴森森的样子,拽着她的手就往外头拉,那力气大的吓人,牛秀芝硬生生被她给拽了出去。 她还不忘回头看向床上的苗翠花,笑的阴森:“嫂子,你应该不介意我亲自送亲家母回去吧?” 苗翠花看着自己老娘在陆晚手里挣扎大叫的样子。 陆天耀抢在她前面开口:“小姑哪儿的话,我娘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就劳烦小姑了!” “杀人了,杀人了,陆家的疯婆子杀人了!” “大家都来看啊,我来伺候我女儿坐月子,他们陆家却不当人,呜呜呜——” 陆晚哪儿会让她废话那么多,顺手就抓来一块儿破抹布使劲儿往牛秀芝嘴里塞,手中的麻绳更是毫不客气往她身上。 巧了不是,她这几天搭棚子搭出经验来了。 而且赵元烈还教了她一套捆人的法子,那麻绳直接给人捆成了粽子。 “天耀,去叫货郎来,送这老东西回去。” 陆晚瞧着被捆成蛆还在地上不断蠕动的牛秀芝,直接踢了一脚:“老东西,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别以为我陆家好欺负,我爹娘好欺负,我可不好欺负!” “天耀……” 苗翠花还想叫住自己儿子,陆大力瞪了她一眼:“天耀快去,不然一会儿刘货郎就要送货去别家了。” “好,我这就去!” 清水村的刘货郎有一辆牛车,经常帮村子里的人带东西,偶尔也会拉人去别的村子。 镇上的买卖也做,让他直接用牛车把牛秀芝给带走。 “少给我哭哭啼啼的,坐月子呢,哭啥哭,眼睛哭瞎了有你好受的。” 陆大力看了眼在床上默默掉眼泪的苗翠花,没好气地说:“都跟你说了你娘没安好心,你咋就那么没脑子,这两天没少找你要钱吧?” “我……” 苗翠花当然知道自己娘的目的,就是想要从她手里扣钱,她身上那点儿仅剩的银子,全让娘给拿走了。 她生了孩子,娘却是空手来的。 别人家的娘来看自家闺女,再怎么着也得带一些鸡蛋或者红糖肉啊猪肉啊什么的过来。 她娘却什么都没带。 “你娘说得好听是来伺候你月子,你看看她这些天都在干什么,睡得比谁都香,夜里孩子哭了她也当没听见。” “咱家不缺那伺候你的人,你要是安生,咱们就好好过日子。” 陆大力也很烦自己这婆娘的性子,啥都听娘家的,一点儿主见都没有。 “可、可她好歹是我娘,她总不至于害我……” “不至于害你?她现在看咱家日子好过了,隔三差五就过来,苗翠花,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 陆大力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扪心自问,我爹娘待你如何,我又待你如何,可曾亏待过你半分?” “你啊你,能不能长点儿脑子?”陆大力恨铁不成钢地说着,又是叹气又是来回踱步。 苗翠花低着头一言不发,就是那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 “大哥。” 陆晚在门口喊了声,陆大力又是一阵摇头:“行了,别哭了,坐月子呢!” “怎么了?” 陆晚察觉到事情不对,这次回来,苗翠花的状态显然没有上次的好,且性子似乎也变了很多。 以前不论自己说什么,苗翠花肯定都会反驳自己,这次竟也难得没有反驳。 “这段时间,家中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陆大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过来,我跟你说。”陆大力将陆晚拉到一旁,才说:“也不知道是谁说,天耀那孩子今年要考童生,我那丈人家就打起了主意,带了个小姑娘过来,说是要给天耀说亲。” “那个姑娘,是她家嫂子的表妹,我们没同意,你嫂子挨了打,动了胎气,这才……” 陆大力一边说,一边还往屋子里看了眼,看得出来,陆大力其实还是有点儿心疼自家婆娘的。 但同时也恨,恨她那拎不清的性子。 陆晚算是听明白了,苗翠花怀着孕还要被自己娘家人打,就因为不同意那所谓的亲事。 “若是个好姑娘,我们家倒也并不是不愿意的,主要是……唉!” 陆大力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偏生那姑娘好吃懒做不说,光是那体格,我瞧着是比我还要沉的。” “……” 陆晚沉默了一瞬。 “那姑娘多大?” “十七了。” 十七岁,一百八十多斤的体格,又格外蛮横不讲理,这换做谁家也不敢要这样的儿媳妇啊。 胖倒是其次,若是个性格好的,手脚勤快的,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偏偏又懒又馋全都给占齐了。 正是因为那姑娘十七了都还没人上门提亲,他们这才将主意打到了天耀身上来。 认为他们一家子都是性子软的好欺负,苗翠花又事事听从娘家的话,只要她这个当娘的松了口,这亲事也就能定下来了。 没想到这次苗翠花却是说啥也不同意,牛秀芝一怒之下怒了下,就动手扇了苗翠花一巴掌。 没想到那一巴掌力道太大,给人扇地上去了。 第270章 自作自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虽说离原本要生产的时间也没差多少天,可那天苗翠花还是大出血了。 好在陆老爹早就打点好了村子里的稳婆,立马喊人来接生,他虽然也会,但总觉得自己一个当公公的给儿媳接生多少有些不好。 只是在外面指导着,又连忙给苗翠花熬药扎针,这才保住了苗翠花一条命,所幸母子平安,现在也都过去了。 但即便如此,她娘也没打算让苗翠花好过,生完当天就逼着苗翠花应下这门婚事。 而且还大有一副想要继续动手的意思,要不是陆大力和陆老爹拦着,苗翠花不知道要挨多少打。 刚生完第一天,牛秀芝就对着她破口大骂,一点儿没顾忌她刚生完,身子还虚弱的厉害。 听到这里,陆晚眉心狠狠拧了起来。 “那现在呢?她还心心心思为娘家着想吗?” “她要再这样,就自己回娘家去吧,我们陆家摊上这样的人家,自认倒霉了。” 心疼归心疼,但苗翠花要是一直这么拎不清,再多的心疼也是白搭。 陆晚点点头,表示明白。 “娘。” 孩子们进去看了新娃娃,看着那小小的孩子,时不时嗫嚅着小嘴唇到处找吃的。 “娘。” 陆天耀第一次抱这么软的娃娃,总感觉双手都不是自己的了,不知道该怎么动。 但他也的确有事情来找苗翠花。 “家中之事我都听爹说了,外祖一家如此待你,你还一心为外祖家着想吗?” 母子间有些话陆天耀是必须得说的。 “你此番生产,儿子也知晓缘故。” “天耀……” 苗翠花委屈的顿时红了眼眶,她儿子都这么大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被自己娘打。 就连生完当天,她娘都还想要对她动手,听闻她拒绝了婚事,娘家更是没一个人过来看。 对她说的话,全都是扎心窝子的狠话,半点儿情面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何,明明都是一家人,却要将事情做的这么绝,这些年来她为了让自己娘家过上好日子,不知道从婆家倒贴了多少东西过去。 陆家人对她如何,苗翠花以前看不清楚,可这次生孩子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生产当天大出血,生完后公爹立马给她扎针灌药。 这年头女人生孩子,男人都是不能进去看的,血多晦气。 她那会儿没什么意识,只觉得自己要死了,心中痛苦万分,还想着自己大概是见不到那刚出生的孩子一面了。 昏昏沉沉间,是婆婆和她娘的争吵声。 婆母那样好欺负的性子,那天也是和她娘凶起来了,还有她男人的怒吼声。 好在是挺过来了,她娘这几日借着伺候月子的理由,她以为是真心要伺候她月子的,想着自己到底是她女儿,多少还是心疼怜惜的。 没想到她每天也就只负责吃喝拉撒睡,完全不管她和孩子,一切都是婆母和她男人在操心。 就连孩子哭了尿了,她都不带看一眼的。 反而是想方设法从她手里抠钱。 “娘,爷奶这些年从来都是在好好待你,爹待你如何,想必你心中也是明白的,咱们才是一家人,爹才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只有爹才能给你遮风挡雨,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只有我们才能给你遮风挡雨。” “外祖一家,不过是把你当成了摇钱树,你为何就是看不清?” “你瞧瞧如今住的这宽敞明亮的新房子,又何尝不是小姑出的钱?儿子在县城里,小姑将我接去同住,从不曾亏待了儿子半分,吃穿皆与四清他们别无二致。” “娘,你清醒点,我们才是一家人!” 陆天耀对他这个娘,当真是不知道说啥才好。 听到儿子说他与陆晚住在一起,不曾受过什么亏待,苗翠花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她以为陆晚不喜欢自己,对天耀肯定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再看看自己儿子如今这身形模样,面容也比从前白净了不少,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也是极好的。 干干净净,斯文秀气,身形挺拔,倒真真儿有了几分少年书生气。 “娘,你到底想明白没有?” 反正他能说的也就这么多了,想不想的明白,那是娘的事情,她要是想不明白,自个儿就吃苦去吧,别怪他这个当儿子的狠心。 陆晚在伙房里帮着将饭菜都弄好了,期间也来了不少前来祝贺的人。 村民们大多感念陆老爹曾经的医治,如今他家添了人口,自然是要来恭贺一番的。 大多都是提着一些自家晾晒的干果红枣一类的,若是条件好的人家,也会带一只老母鸡或者鸡蛋猪油一类过来。 还有红糖白米白面。 人情往来就是这般,有来有往。 东西全都堆放在了堂屋的圆桌上,满满当当堆积成了一座小山。 陆晚自然也是带了许多东西回来的,还特意买了好些补品一类,以及一副小孩子的银手镯和一只小金锁。 苗翠花看到这些时都愣住了,因为在她看来,陆晚是不待见自己的,这回又生了一个儿子,就有两个儿子的,而陆晚却是两个闺女,她心中肯定是嫉妒自己的。 没想到她还会给孩子买这么贵重的东西。 到底是苗翠花心胸狭隘,将这世上的所有人都想的那么险恶,唯独觉得自家人才是最好的。 “看着干什么,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 陆晚手中的金锁份量不算轻了,是之前就拿金子去县城的金铺打的,两个姑娘也有。 不过她们的都放起来了,陆晚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两个姑娘添上一点儿金首饰,全都是她们自个儿的。 这个时代是否通货膨胀她不知道,但陆晚知道,金子不论在哪儿都是硬通货。 多囤点儿金子,关键时刻总会有用的。 陆晚给了东西就走,也没打算和她说什么。 “小、小妹!”苗翠花却忽然喊住了她,她似有些愧疚:“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 “怎么,良心发现了,打算好好做人了?” 陆晚这人,嘴巴是真的毒。 就算是个产妇,她也没打算惯着,本来就是她自找的,那就自己受着吧。 第271章 想要好好过日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大概是没想到陆晚说话这么难听,苗翠花脸上有些难看,心里更是不好受。 “小妹,你能过来陪我说会儿话吗?” “干什么?” “我……我心里难受,就想找人说说话。” 陆晚瞥了她一眼:“你心里难受关我什么事,你难受,那是你自作自受,我家又不欠你的,不要以为你生了两个孩子,就可以在我家作威作福,我家这些年可没亏待过你。” 倒也不怪陆晚说话难听,实在是因为苗翠花不当人。 但凡有什么好东西全拿去给娘家了,完全是把陆家当冤大头了。 陆老爹陆老娘啥话也不说,性子软。 “我……” “你什么你,看在你刚生完我不想和你计较,等你出完月子了,我们再慢慢掰扯。” 见陆晚是真的不想和她说话,苗翠花更难过了,自己一个人抱着孩子偷偷抹眼泪。 “咋样了?” 陆大力还是有些担心的。 “没咋,让她自己想去吧。” 陆晚摇摇头,表示不想和苗翠花废话太多。 吃饭时,陆老娘先是将苗翠花的饭菜给挑出来,全都是清淡口味的,却也能保证她嘴巴里有味道。 有炖的鸽子汤,蒸的鱼羹这些,荤素搭配,很是齐全。 “吃吧,别想那么多,有什么事情等出了月子再说。” 陆老娘把饭菜都给她端了进去,反正她天天都是这么伺候的,饭菜给她端进去,倒是牛秀芝,压根儿就没搭过手。 那姿态,是比月子还月子的。 好在这会儿已经把人给送走了。 “娘。”苗翠花喊了声。 她低头看着面前的饭菜,有肉有菜有汤的,这要是换在别家,想都不敢想,她的确是该知足了。 可一直以来,她都在听娘家的话,对婆家的好视若无睹,甚至是毫无节制的索取。 就算再怎么不满,陆老娘都没对她抱怨过。 “咋?饭菜不合胃口?外头还有别的菜,你想吃啥就说,我去弄。” “没有,娘,这些菜很好了。” 苗翠花摇摇头,那眼泪又不争气地往下掉。 “哎哟,你说你又哭啥啊,这坐月子是哭不得的。” 她那天刚生完就被牛秀芝骂,哭了一整天,现在又来哭,就坐月子的这几天,苗翠花脸上就没出现过半点儿笑容。 陆老娘可全都是看在眼里的,却也没法子,谁让她是自作自受呢。 “娘,我已经想好了,以后我会跟大力好好过日子的,以后……以后我会好好孝敬你们二老的。” 自从挨了打,生了老二后,苗翠花渐渐地也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她娘心里没她,只是把她当成摇钱树罢了。 现在要是连这么好的婆家也弄丢了,那她以后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谁家儿媳妇坐月子,婆母还会亲自端着饭菜送进来伺候着,就连她嫂子弟妹都没这待遇。 所以她应该知足。 陆老娘愣了愣,很是意外她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这孩子……脑子坏掉了吗?” 幻听,一定是幻听。 苗翠花咋可能说出这种话来,简直奇幻! “娘,我说地 都是真的。” “我想明白了,以后我就跟着大力好好过日子,娘家谁来我都不听了。” 谁能想到她怀着孕呢,还要被打。 生完孩子也要挨打。 她这辈子活得实在是太窝囊了。 她手里还握着陆晚送给孩子的金锁,她想这些,是她娘家人一点儿都舍不得的。 因为她生了老二后,哥嫂弟妹一个都没来看她,更别说送礼了,一件小衣服都没有。 实在是令人心寒。 她是蠢了些,可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唉……”陆老娘叹了口气:“你要是能这么想,就再好不过了。” “行了,别多想,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陆老娘摇摇头,显然是觉得苗翠花仅仅是说说而已的,所以也就没把苗翠花的话当真。 出去后也是愁容满面。 毕竟谁摊上这样的亲家心里都不好受,简直晦气。 苗翠花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掉眼泪。 大概是越想越觉得心里头委屈,不明白为啥娘要这么对她,从前是觉得家中孩子多,爹娘压力过大,养不起那么多的孩子,所以她理所当然就要帮衬着娘家些。 以为如此,娘就会念着她的好,对她也会格外的上心。 她也是当过孩子的,也是从孩子过来的,这世上有哪个孩子不想得到父母关注和爱护? 苗翠花也是不例外的,但因为家里的孩子太多了,爹娘似乎爱不过来,爹娘爱的,好像从来都只有哥哥弟弟和妹妹。 而对于她这个夹在中间的孩子,从来都是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哭啥哭,有啥好哭的?” 陆大力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看着苗翠花只闷头吃碗里的饭,那菜是一口都没动的。 一旁的孩子睡得正香。 “你咋光吃米饭,吃点儿菜,不然嘴里没味道。” 陆大力知道他婆娘这会儿心里肯定委屈,也没打算说别的。 摸了摸她后背发现有汗,说:“你要是不想吃,这会儿我给你擦擦身子,这坐月子虽然不能碰水,但擦擦身子还是可以的。” 苗翠花心里更委屈了。 “大力……” 苗翠花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陆大力看着她,心绪复杂。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想明白了就比啥都好。” 苗翠花已经是过来人了,连生两个孩子都是陆大力伺候着,给她擦身子,别的男人多少都会嫌弃自家女人生产完后,身上总有一股味道。 又觉得晦气,几乎都不大乐意见的。 陆大力则是事事亲力亲为,给孩子换尿布,夜里哄孩子这些,他啥都干。 因为苗翠花觉得,自己给陆家生了娃,那就是他们应该做的。 可若是放去别家比较,她苗翠花的确是嫁到了一个好人家里,别家媳妇儿可没她这个待遇。 她应该是要知足的。 孩子们在村子里玩儿去了,陆天耀带着他们去找自己的玩伴,约莫是要天黑才回来的。 陆大力弄完了苗翠花那边的事儿,就找到了陆晚,神神秘秘地把她拉到一旁,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272章 他小妹成地主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大哥,怎么了?” 陆大力想了想,觉得还是告诉小妹的比较好。 “你们在县城,有没有人去找过你们?” 陆晚有些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大哥到底想要说啥? “就是那个……赵家二郎,赵秀才,他没去找过你们吗?” “没有。” 别说找了,要不是陆大力提起,她都忘了还有这号人物了。 自从上回过后,她就没见过赵元启了,就连李氏都被赶回了自己娘家村子,至今都没回来。 陆晚是眼不见心不烦,否则她是真想见一回打一回的,天天就做着自己是状元夫人的美梦。 “怎么了大哥,赵家的人来过清水村了?” 陆大力点点头,陆晚的脸瞬间就黑了,赵家那群人什么德行她还是知道的,他们来清水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那日是赵元启带着他老娘一起来的,一来就在他们家门口大哭大闹的,说陆晚和赵元烈他们在外面欠钱不还,现在追债的人追到了赵家门口来。 赵家被逼的没法子,这才来找陆老爹他们一家。 “我们在外面欠人钱财?” 陆晚只觉得一阵匪夷所思,这到底是什么脑子奇葩的人才能想出来的事情。 “是啊,还说你们在外面欠了别人好几百两银子,知道你们去了县城,房子还在村子里,他们打算去抢,我和爹带着村子里的人去,这才没让他们得逞。” 陆大力当然相信自己妹妹和妹夫肯定不是那种会在外面欠别人钱的,再说了,虽然现在陆晚没有表明,但陆大力也隐约听说了些,他小妹在外面做生意,和那个什么酒楼有合作,一个月不少赚呢,又怎么可能欠别人钱。 偏偏那老不死的还带着一身伤来,非说是那些追债的人打的,搞得不少人都信了。 陆晚瞬间面色扭曲。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人间极品才能干出来的事情。 “小妹,你们这次回来的,打算待多久?” 陆大力自然是希望她能多住几天的,这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呢。 “明天就得走,我在县城里承包了一处官塘,这两天得把水引进去开始养鱼。” “你、你承包了官塘?”陆大力听完,整个人都惊讶到合不拢下巴了,承包一处官塘的价格,可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承受得起的,对于他们来说,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啊。 “嗯,这两天就是忙着官塘的事情,顺便还在县城里买了二十亩地。” 陆晚继续云淡风轻地说着,她说着这些事情,仿佛不过是在说着今天天气真好一样轻描淡写。 “你还买了二十亩地?!” 天塌了! 这一定是天塌了他小妹最后的一点儿幻想! 小妹现在能够变正常,安安分分过日子陆大力就已经觉得很不可思议了,怎么还买地承包官塘了? 对于陆大力来说,那些事情是只有地主老爷们才有这个能力去干的。 他可是从小看着小妹长大的呀,人怎么可以这么爱幻想! “所以这次回来,也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去县城里开个药堂,让爹去药堂里坐诊,也就不用每天那么辛苦地跑来跑去了。” “大哥,你觉得呢?” 陆晚询问他的意见。 但显然,陆大力还没从陆晚的话里反应过来,她就又给了自己重磅一击。 “小妹,你……” 陆大力一言难尽地看向陆晚,随后朝着一旁晾晒药材的陆老爹喊了声。 “爹,你快来看看,小妹脑子好像坏掉了,尽说一些胡话!” 陆晚:“……” 良久后,三人坐在小木桌旁,陆老爹沉默了又沉默,陆大力则是将陆晚看了又看。 最终没忍住发问:“小妹,你到底干啥去了,怎么……” 怎么忽然就那么有钱了? 现在陆大力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家小妹好像当上了地主。 虽说只是个拥有二十亩地的小地主,但那又怎么不算是地主呢。 “这个你别管,爹,你之前不是就一直很想拥有一家自己的药堂吗?云县的药堂都被荣医堂搞垮了,老百姓们根本就看不起病。” “爹,现在正是你该出手的时候了!” 陆晚一脸郑重其事地拍了拍陆老爹的肩膀,目光坚定的像是要入党似得。 清水村是好,但陆晚还是想要一家人完完整整地待在一起。 要是他们都在县城的话,那就更好了。 以后孩子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这丫头……” 陆老爹眼眶湿润,虽说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他年轻的时候的确是这么想的。 但却被现实给打败了,自成家后就一直到处跑给人看病赚取家用,来养活自己的小家,他现在连孙子都有好几个了。 “爹,你想想,你要是去县城里开了药堂,还能招收学徒,传授他们医术,将来您的医术也是可以传承下去的,不是吗?” “大哥,你经常去镇上干体力活,家中许多事情都照顾不到,咱们现在既然有这个条件了,为什么还要选择继续吃苦呢?” 那是苦着谁都千万不能苦着自己的。 陆大力发现自己小妹好像没有开玩笑的成份在,她是认真的,是真的有这个能力让他们全家都跟着过上好日子了。 完事儿后,父子俩面面相觑。 陆老爹却率先红了眼眶,抹了一把老泪,十分欣慰地看着陆晚忙活的背影:“大力啊,你看到没,你小妹是真的有出息了。” “你爹我这辈子,都没这么高兴过。” 陆大力还呆愣愣的,显然还没从陆晚的话里回过神来。 因为小妹说,要去县城里去给他找家铺子,让他自个儿想想咋个去经营。 他陆大力是个没出息的,这辈子也就只会干一些搬搬扛扛的体力活,去大户里面帮人干些杂活赚取碎银子来养家糊口。 家中房屋还是靠着小妹才翻修好的,陆大力已经觉得足够了,没想到陆晚直接给他来了个更大的,打算把全家都带去县城发展。 这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第273章 赌坊要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爹,小妹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咋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呢?” 陆大力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疼—— “真的,肯定是真的。”陆老爹抹了一把眼泪,几度哽咽。 几个孩子留在了清水村,陆晚则是和赵元烈回了一趟大石村。 有马车赶路之后,路程直接缩短了一倍不止,刚到了村口,村民们一瞧是他们二人回来了,那目光顿时就异样了起来。 “赵老大,你们咋这个时候才回来,赶紧回去看看吧,你们家都打起来了。” “唉,你说你们咋能在外头欠钱呢,还欠了那么多,真是要命咯!”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往自家赶。 “赵老大和他们家早就断亲了,你们要债去找他们要去,来这里要什么债!” “我告诉你们,今天有我二牛在,你们就休想拿了半点儿东西走!” 春旺和他爹死死拦在陆晚的院门口,一群人正想往里头冲,瞧得陆晚院子里头鸡鸭鹅牛羊俱有,这些东西要是抢了去卖钱,也是极为不错的。 来之前他们就听说了,他们家是这村子里最富的一户人家了,不过人现在搬去县城好久都没回来了。 估计这房子里也有不少的好东西,到时候他们全都抢个干净,反正赵家欠他们钱,用这些东西来抵债,也不是不行。 “少废话,你们让不让,不让别怪老子今天连孩子也一起打了!” 春旺爹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现在没咋干太重的活儿,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就更别说他这手还是让人给砍断了的。 “来啊,你要是敢动我孩子一下,我让你们今天走不出大石村!” 村子里的好多男人都来了,围在陆晚家的院门前,陆晚早就不同于以前了,帮着他们提高了粮食产量,让他们吃饱了饭,已经算得上是大恩人了。 “你们要动手是不是,那得问看看咱们同不同意,呸,一群杂碎!” “赵元启,你个狗娘养的东西,你自个儿在外面欠的债,到处跟人说是赵老大欠的债,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合着把我们当傻子呢!” 村子里也有在县城做活儿的,多多少少都听了些。 这世界从来都是这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 一群人闹哄哄地挤在了院门口直接扭打在了一块儿,里正带着人过来都没能阻止得了。 村里的汉子们誓死捍卫陆晚的院子,其实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来了,就是想进去抢东西抵债。 那站在后面躲着看的赵元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算是默认这种行为了。 因为他知道,他要是再还不上债,就真的要被砍断一条手的。 他是个秀才,是个读书人,怎么可以被砍掉手。 所以这次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才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直接祸水东引,让讨债的人去陆晚家的院子抢东西,反正他们人在县城不在村子里. 至于这之后的事情,那就之后再说了,他只想度过眼前的难关,别的事情一概不在乎。 一群人正打着架呢,那嗓门儿最大的一个男人,忽然发现自己双脚离地腾空。 “是赵老大,太好了,是赵老大回来了!” “真的是赵老大回来了!” 过来劝架的人群中爆发出喜悦之声来,赵元启顿时浑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忽然出现在村子里的赵元烈和陆晚两人。 他们回来了? 他们居然回来了? “是你,带着人来我家闹事的?” 陆晚瞪大了眼睛,看着赵元烈就那么水灵灵的将一个汉子毫不费力地拎起来了。 那汉子在他手里,就跟拎着鸡崽子似得。 闹事的人瞧赵元烈像个煞神似得出现在自己身后,吓得跟个鹌鹑似得,浑身抖个不停。 “赵叔,陆婶子!” 春旺眼睛一亮又一亮,直到看见后面一路跑过来的四清,那眼睛就更亮了! “四清!” “你小子怎么也回来了?” 四清看了眼自家门口,对春旺说:“这不是顺道回来看看你?” 不然难免要被他说忘了他这个兄弟,尽知道读书去了,天知道他根本就不是读书那块料。 有天耀在,他简直就是个朽木不可雕也。 读书这种事儿,就根本不适合他好吧。 “想进我家抢东西,谁给你们的狗胆?”赵元烈一开口,那就是十足的压迫感,那群来讨债的,是县城赌坊里的人。 还是最大的那一家赌坊。 “你、你们家欠了我们赌坊的钱,欠债不还,我们来拿点儿东西去抵债,那是天经地义!” 赌坊的人大声说着,别的事情他们不了解,但却知道,赵元启是赵元烈的弟弟,弟弟欠钱,他这个当哥哥的就理所应当要给他还钱的。 不还钱,那就只有用别的法子了。 “既是欠了钱,欠条字据呢?没有字据就想要去我家抢东西,你们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陆娘子,是赵秀才,是他在外面欠了钱,回村后还说什么是你们在外面欠的钱!” 春旺娘大声说着,这些人也不是头一回来这里了。 每回只要这些人一来,村子里的人就过来守着陆晚家门口,死活不让这些人进去。 其实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团结的,尤其是对于陆晚这样对村子有大贡献的人,那肯定是要保护好陆娘子家的东西的。 “姓赵的,你自己说,他是不是你大哥!”赌坊的人一把将想要偷偷溜走的赵元启拽了过来,扔在了赵元烈面前。 陆晚狠狠拧眉,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原本的书生气早就在他身上烂透了,只剩下一身的狼狈和狡诈。 明明是个读书人,却从未做过一件光彩的事情,读书人这三个字用在他身上都是玷污了。 所谓圣贤书,他又读进去了多少? 陆晚甚至怀疑,他这个秀才当年到底是怎么考上的,不过是长了一张颇为斯文俊秀的脸庞,便让原主念念不忘,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去跪舔。 赵元启身上依旧穿着那身青衫,不过之前是崭新的,现在却破破烂烂的,下巴也生了许多胡茬,脸上还有诸多伤痕。 第274章 踩断他的腿,剁掉他的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想来是没少挨打。 “大、大哥……” 赵元启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赵元烈,从小到大他都是怕赵元烈的。 “砰——” 用尽全力的一拳砸在了赵元启的脸上,他顿时被砸翻在地上,口腔和鼻腔里溢出了血。 人群中一声惊呼,有些不敢看。 “叫谁大哥?我不是你大哥!” “我赵元烈早就和你们断绝了所有关系,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喊我大哥?!” “我警告过你,我不管你在外面干什么,别想着给我找麻烦!” “赵元启!”赵元烈揪住他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你自小读书,学了不少东西,现在还沾上赌瘾了,能耐不小。” “大哥……” 他鼻腔里都是血,不断地往外冒,可见赵元烈那一拳砸的有多狠。 “你们少在这里给我装,什么断绝关系,你们不是亲兄弟吗?既然是亲兄弟,那就赶紧还钱,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砸了你们这破院子!” 赌坊的人根本不听,什么断绝关系的,他们只认钱。 “大哥,我知道错了,你……你就帮我这一回,最后一次了,以后……以后我一定好好做人的。” 赵元启也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想了这个折中的法子,说到底他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就算是早就已经断亲了。 难道大哥还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群人打死不成? 好歹也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他不信赵元烈真能做到那么无情无义。 “他赵元启欠你们多少银子?” 一旁的陆晚问。 赵元烈猛然抬头看向了陆晚,依旧是一身最普通不过的布衣,外头罩了件浅色的衫子,头上也只有最简单的一点儿珠花作为点缀。 别的什么都没有,她甚至连首饰都没戴,看上去明明是那样的平凡普通,样貌也算不得是多好看,顶多也就是耐看罢了。 可却莫名的吸引人。 赵元启约莫是觉得陆晚既然问了,那就是想要帮自己还的,说到底她还是心软,见不得自己受苦。 “大嫂,大嫂你帮帮我,我……” 赵元启现在是彻底没脸没皮了,之前那些不明所以的人也都明白了,赵家二郎怕是彻底废了,竟在外面沾上了赌瘾。 赌博这种事情,有一就会有二,一旦沾上了,就很难再戒掉了。 有些人因为沾上赌瘾,万贯家产都败光了,倾家荡产、妻离子散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的。 “五百两!” 赌坊的人直接伸出五根手指来,赵元启瞪大双眼:“不,马哥,咱们明明说好的是二百两,怎么就变成五百两了!” “大哥大嫂,我真的只是欠了赌坊二百两,他们在讹我,他们在讹我!” 这年头赌坊的人,都是见钱眼开的,有几个是讲诚信的? 再说了,他们看陆晚与赵元烈虽然穿着普通,但身上的气质可不普通,还有他们乘坐的马车,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 以及他们的院子,这十里八村都找不到修这么好的院子来,所以他们肯定有钱。 既然有钱,那自然是要好好坑一把的,反正欠多欠少都是他们赌坊说了算,他赵元启说了可不算。 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一方面说着赌坊的厚颜无耻,一方面也在对着赵元启指指点点。 这可是他们村儿唯一的秀才啊,这么多年才出了这么一个秀才。 原以为他们大石村有了秀才后,将来说不定还能出一个当官儿的,这年头普通人家读书本就困难,更别说考秀才了。 谁知道赵元启在考上秀才后,就开始忘乎所以,堕落成性了。 先前都说他在县城里找了份还不错的活儿,在大户里面给人当账房先生,又写得一手好字,所以偶尔也接一些抄书写字的活儿去赚钱。 隔三差五就带钱回来,村里的人有谁不羡慕的? 可谁知道,他根本就没在县城里找活儿干,而是成天泡在赌坊里,赢钱了就带回来说是自己在外面做活儿挣的。 没钱了就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等着陆晚主动将钱送到他手上,又继续泡在赌坊里,十天半个月的不着家。 要不是村子里正好有人撞见他在赌坊,估摸着也是要被他骗了,当真以为是赵元烈在外面欠钱。 “五百两是吧?” 陆晚一副根本不在乎他们说的数额的模样,他们还以为陆晚这次是真的要帮赵元启还债了。 五百两,那可是五百两啊,他们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么多银子。 “对,就是五百两,你们要是还了,我们也就放过赵元启了,以后也就不再计较这件事情了。” 赌坊的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约莫是料定了陆晚会还。 “那要是不还呢,不还你们打算怎么做?”陆晚。 “不还?”赌坊的人狞笑了声:“不还我们就打断他一条腿,剁掉他的手指头!” 陆晚沉默了一瞬,他们还以为是陆晚怕了。 谁知陆晚当即转身进院子操了根棍子出来,就在众人还不明所以时,陆晚直接抡起棍子,朝着赵元启的双腿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啊——” 木棍砸在赵元启的腿上,顿时一分二位。 赵元启面色瞬间惨白,凄厉嘶吼出声。 “啪——” 一根棍子砸断了,陆晚又操了一根棍子,又是用力砸了下去。 这回,他们似乎听到了什么断裂的声音,但不知道是骨裂还是木裂。 木屑飞溅。 赵元启狼狈跌倒在地上,口中哀嚎不已,陆晚对准他的骨关节,一脚踩了下去。 “咔嚓——” 这回他们是清清楚楚听见了,并且十分肯定就是骨裂的声音。 她硬生生踩断了赵元启的骨头! 赵元启痛到近乎失声,面色扭曲狰狞。 如此一幕,吓坏了所有围观之人,就连赌坊的人都被吓到了。 “不是还要剁掉他的手指头吗?春旺,去把你家菜刀拿来!” 春旺从呆傻中缓过神来,立马飞奔回家拿菜刀去了。 陆晚冷笑:“想要我给这人渣还钱?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275章 狠人夫妻,疯批陆晚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你这个疯婆子!” 春旺很快就把菜刀拿过来了,赵元启痛到脑子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不断哀嚎着,他们甚至看见,他小腿骨头戳出了皮肉,空气中漂浮着血腥味儿。 血淋淋的一片,很是骇人。 “不要,大嫂,不要……” 赵元启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她竟然想要剁掉自己的手! 现场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拦,此时此刻的陆晚,跟一个疯子没什么区别。 “大嫂?” 陆晚冷笑:“谁他娘的是你大嫂?!” “不过你既然喊我一声大嫂,长嫂如母,今日我就替你老子娘剁了你这手!” “喜欢赌博是吧,喜欢在外面给我泼脏水是吧,赵元启,你当我陆晚是好欺负的吗!” “不要——” “啊!!”手起刀落,一根手指头就那么水灵灵地被陆晚给剁了下来。 完了她还问:“你们想要剁他几根手指头,一根?还是全都给剁了,我也不麻烦你们,我这个当嫂子的,只要你们开口,我自然会全部给他剁了!” 剧痛使得赵元启眼前一阵又一阵发黑,可偏偏这会儿脑子无比清晰,想要晕都晕不过去。 那赌坊的人哪里见过这么疯的女人,不光亲自打断了自己叔弟的腿,还剁了他一根手指头。 她就是个疯子! 是个十足的疯子! “走!快走!” 赌坊的人吓傻了,没见过这样的人,她连自己叔弟都敢剁,再不走说不定一会儿连他们也能剁了。 还有那个男人,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自己亲弟弟被剁了手,竟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这对夫妻,简直就是十足十的疯批狠人啊! 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吗? 什么银子,什么欠债,那都没有小命重要啊。 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这女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陆晚手里还拎着那把菜刀,所有人都惊恐而又震撼地看着陆晚,却好像没有一个人同情赵元启。 因为这都是他应得的,简直就是活该。 赵元启还在哀嚎着,他眼里满是痛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大哥……大嫂……” 他连声音都是在颤抖着,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面色发白,唇上血色全失。 陆晚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直接对傻了眼的里正说:“里正大人,我这样做,不违反村规吧?” 里正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让他如何说才好? “当然不违反村规,陆娘子你是不知道,他都带人来好几次了!” “到处跟人说,你们在外面欠了钱,坏你名声,这样的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下场!” “对,他就是纯属活该!” 笑话,陆晚能有什么问题,陆晚没问题的,有问题的是赵元启好吧。 再说了,现在就算是陆晚的问题,那也得必须是赵元启的问题。 陆晚能有什么问题,简直干得漂亮啊,就是有点儿吓人。 里正沉默之后依旧沉默。 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来几个人,把他抬回他们老子娘那儿去,咱们大石村出了赌徒,简直败坏风气,亏得你还是个读书人。” “赵二郎啊赵二郎,你实在是让我们大家太失望了!” 里正摇摇头,这态度也是很明显了。 不过这回他们也算是见识到了,陆晚发起疯来能有多疯。 直接给赌坊来要债的人都给吓跑了。 这样的狠人,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抬回去吧抬回去吧,里正大人,要不给他找个郎中看看?” 好歹断了一条腿,还被剁了一根手指头。 里正还没开口,陆晚便说了:“不过是断了一条腿,没了一根手指头罢了,不是什么要命的问题,回去养养也就好了。” 她一说话,大家就都沉默了。 也不再提给他找郎中这事儿,陆晚摆明了就是要赵元启自生自灭。 抬回去让他们赵家自个儿找郎中去,他们操这个心做什么。 就陆晚现在这个发疯的状态,赵家那群人估计也是没胆子来找陆晚麻烦的,大不了来一个她剁一个呗,她陆晚怕过谁。 “四清,你们这次是专门为了这事儿回来的吗?” 春旺见了小伙伴还是很高兴的,所有的烦恼全都一股脑给忘了个干净。 好歹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呢,两家又离得近。 “不是,只是正好听说了这件事情,春旺,你现在咋样了?” 两个少年郎还是去诉说起自己的心事来。 四清抱怨的最多的就是书院的课业中,先生严苛,还会用戒尺打手心,四清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春旺则是笑着说,徐先生从不会打他们,最多是让他们出去罚站罢了。 春旺娘每天都会去她家院子打扫,以至于陆晚这么久没有回来,家中依旧是干净整洁的。 也正是因为信得过春旺娘,她才会将自家钥匙交给春旺娘,让她帮着打理一切。 院子里的鸡鸭鹅全都被养的肥滚滚的,见陆晚回来,是连扑腾都懒得扑腾一下子了。 还有收起来的蛋。 春旺娘全都用米糠包裹起来放在木桶里了,好几桶呢。 那么多蛋,她也是一个也没动的,这村里自然也有人想要买陆晚的鸡蛋鸭蛋,但自己到底不是主人家,春望娘也不会做了这个主。 “这么多蛋你怎么不自己吃?这样放着也会放坏的。” 春望娘笑笑:“我不过是帮你看院子罢了,你每个月便给了我那么多钱,我哪儿还能动了你的东西?” “你们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春旺娘问。 她知道陆晚如今在县城里,肯定是大展拳脚了。 刚刚收拾赵元启那一幕,可是把人吓得不轻,估摸着现在也没什么人敢有这个狗胆来招惹陆晚了。 有时候这做人就是得狠。 心不狠,则地位不稳。 “将地里的粮食都收了,再种上一些别的,这件事情也还得劳烦你,我最多明天就走。” 陆晚是打算将鸡鸭鹅全弄去县城鱼塘那边,反正鸡棚鸭棚都搭好了,就等着这些小家伙去入住了。 到时候再多买一些鸡苗鸭苗啥的,既然要做,那就得做大。 第276章 恶意竞争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行,只要是你说的,我肯定能做的,不就是种粮食嘛。” “你之前留下来的稻种秧苗,咱们村儿全都下田插好了,咱们村儿今年肯定会是个丰收年!” 陆晚留下来的稻种,就连这村里经验丰富的老人都说好,培育出来后,说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秧苗。 而且他们还按照陆晚说的法子,在水田里洒了肥料,可以大幅度减少病害,使得秧苗茁壮成长。 就连那肥料都是陆晚留下来的,可以适用于各种田地和农作物,并不单单只是秧苗可以用。 除去先前种在地里的冬麦,还有好多的土豆等着陆晚去收。 当天就直接找村子里的人去收粮食了。 赵元启被人抬回赵家后,人是早就晕死过去了的,那老婆子一见自己儿子断了一条腿,还被人剁了一根手指头。 当即一口气没上得来,两眼一黑也是晕了过去。 “娘,娘!” “二哥,二哥!” 赵元兴手忙脚乱地喊着,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咋整才好。 庄氏就在一旁看着,脸上偶尔露出一点儿诡异的笑容。 他们上回跟着杨荣昌走了,谁知道计划失败,杨荣昌与贺老爷计划失败,直接着人将他们打了一顿扔了回来。 直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呢,谁知道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赵元兴现在不光要照顾老娘,每天下地干活上山砍柴,有时候庄氏的精神状态还格外不好。 赵元兴也是恼火,给她一顿打,庄氏又恨又怕,时哭时笑的,活像个疯婆子。 要是听别人说,村子里谁谁谁生了儿子,她就立马跑去别人家抢孩子,非说那孩子是她的,说是别人把她儿子给抢走了。 就庄氏目前这个状态,里正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们大石村还没出过这样的疯婆子呢。 他都一把年纪了,咋还能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让不让人活了。 所以现在为了防止庄氏乱跑出去抢人孩子,赵元兴索性找了个链子套在她身上。 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庄氏疯了,见不得也听不得谁谁谁家生了儿子,不然她必定发疯。 发起疯来连路过的人她都不放过,追着人家啃。 似乎直到现在,她都幻想着自己生了个儿子出来,有时候口里还念叨着雁儿,说要去找雁儿。 “对了,你们现在有雁儿的消息了吗?” 春望娘说起这些的时候,难免感叹。 尤其是雁儿那姑娘。 太可怜了,被自己亲娘给卖掉了。 陆晚忙活着手里的事情,将地窖里的粮食全都打包好,赵元烈又去雇了别的牛车,打算到时候全都拉到县城里去,省的有人惦记自己这点儿东西。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屁股坐在地窖的地面上,擦了擦汗。 说:“便是有消息,也不能说的。” 春望娘脸上出现了喜色:“那就是有消息了?” 陆晚没说话,赵元烈托人给京城里的卫将军带了信去,陆晚不知道那位卫将军能否在意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 但前段时间京城那边的确是来了信。 那是卫将军亲笔所写。 雁儿已经找到,如今就在京城之中。 陆晚不得不感叹,这个年代还得是有权有势才行,否则这么大的一个王朝,在通讯并不发达,书信只能靠车马信鸽传递的时代里,能够在茫茫人海中去寻找一个人,实在是不容易。 不过信中也有提及,京城局势动荡,雁儿并不能被及时送回来,只能暂时停留在京城里,等到一切稳定下来,再安排她的去处。 别的陆晚不清楚,但封建王朝的制度向来森严,世家门阀掌权,众生之命皆蝼蚁。 “找到就好,找到就好,陆娘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大家都是女人,自然明白这世道女人处境何等艰难。 尤其是雁儿那种连命都无法掌控在自己手里的小姑娘,只能任由亲人买卖。 陆晚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现在迫切地想要做大做强。 普通人的命实在是太贱太过于微不足道。 她以前觉得,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就随遇而安,平庸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可她现在不这么觉得。 若是有朝一日祸临己身,她该拿什么去保护自己的孩子们?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世界仿佛只要有钱,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在这里,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很有必要。 平庸一辈子,那么自己就有可能沦为那些掌权之人手中的蝼蚁。 哪怕众生皆蝼蚁,可蝼蚁之力,亦可撼天。 她只是不甘只做一个蝼蚁罢了。 回到县城后,陆晚立马着手打理官塘,水已经引进去了,她直接从商城里购买了大批鱼苗,并且去走访了县城里鱼市的价格。 同时,泰丰酒楼也出了新的菜品。 但显然只有一家分店是不够的,俞老板直接一口气同时盘下了三家铺子,打算继续开。 泰丰酒楼里每天都是人满为患,食客们络绎不绝。 但同时也有另外一家酒楼在县城兴起,他们所有的菜品几乎都和泰丰酒楼别无二致,甚至在价格上,比泰丰酒楼还要便宜上一半。 俞老板原先想着,分店开业当天,必定会有许多食客慕名而来,没想到当天却只有寥寥数几。 “怎么回事?” “其余分店的情况如何?” 俞子衡连忙召了其他分店的掌事过来询问情况,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客人。 只有一些个老顾客前来撑场子。 “东家,咱们分店附近也开了好几家和咱们一样的酒楼,也是今天开业,所有菜品都和咱们的一样,价格便宜了一半不说,他们还买一送一!” 外头有小二急忙跑来,满头大汗地说着。 云县够大,人口也多,能够屹立不倒的酒楼就只有泰丰酒楼一家。 俞老板立马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在恶意竞争,还专门挑选了和他们同一天开业,活动力度更是比他们一降再降。 目的就是要将食客们全都给吸引过去。 第277章 新品生鱼片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今日我贺家酒楼开业,感谢诸位客官们前来捧场,开业期间,贺家酒楼所有的酒水菜品一律半价,还有诸多小菜赠送,大家吃好喝好!” 泰丰酒楼附近开的,正是贺氏酒楼。 挑的位置也全都是在泰丰酒楼附近,这竞争的味道已经很明显了。 只有傻子才会觉得没有问题。 贺老爷站在门口,一脸的喜气洋洋,看着食客们络绎不绝地进入自家酒楼里,反观对面的泰丰酒楼分店,却只有寥寥数几的食客。 他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对,就是要这样!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么个法子来和泰丰酒楼对着干,只要能让泰丰酒楼的人心里不畅快,那他就畅快了。 不光如此,贺老爷还请了不少饭托过来。 “你们贺氏酒楼的菜品味道简直没的说,还这么便宜,贺老板你这还能赚到钱嘛?” “就是,我看对面的泰丰酒楼,菜品那么贵,味道也没你家的好,这是拿咱们老百姓当冤大头呢!” 贺老爷笑了笑说:“只要你们吃得开心,我们贺氏酒楼就算是亏点儿钱也没关系,反正我做这生意也没指望能挣到钱。” “我贺家世代与人为善,家产丰厚,如今也就当做是做多善事为我贺家积福了,只要你们吃好喝好,就比什么都好!” 老百姓们往往是会对比价格的,他们一看贺氏酒楼的菜品和泰丰酒楼的差不多,再加上他们听说这贺老板是从晁县来的大户。 估计是想要在云县发展自家生意。 所以也就打算试一试了,反正足够便宜,也就无所谓了。 他们甚至巴不得多来几家酒楼竞争,将价格打下去,以最低的价格吃最好的东西,他们也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东家,你看他们,真是太无耻了!” “咱们店出什么菜,他们家就出什么菜,真不要脸!” “是啊,早知道就不弄什么开放式后厨了,咱们的菜全都让贺氏酒楼的人学了去!” 泰丰酒楼的人气极了,不光如此,先前和吴小二一起搞事情的那些厨子,全都让贺家的人给挖了去。 并且大肆宣传说他们贺家酒楼用的是泰丰酒楼的厨子,就更是吸引人了。 “不急。” 陆晚倒是很淡定的。 她和俞老板去看了好几家贺氏酒楼分店,几乎都是一样的套路,怎么便宜怎么来,先把人骗进去再说。 “我们的后厨全都是开放式的,但他们能学的,也不过是些皮毛罢了。” 其实做菜的技艺都差不多,除却极个别手艺极好的厨子,将各种调味品运用到了极致。 尤其是对于火候的掌控和食材的把控,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恰到好处,他们能学了技艺,却学不去陆晚的调味品。 因为那些调味品,只有陆晚这里才有,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 她自然也晓得,吴小二先前跑路的时候,还把后厨里的那些调味品全都给拿走了,不过那又如何,用完之后也就没有了。 但陆晚这里却能直接从商城里大批量购买。 购买的钱,全都是俞子衡出的。 俞子衡不知道她有商城,只当这些东西都是陆晚自己做出来的。 别人想学也学不去。 俞子衡脸色也是难得阴沉了。 “这姓贺的还真是不要脸。” “哟,贺老板,陆娘子,你们也在呢,今日我们贺氏酒楼开业,你们二位要不赏个脸,一起进去吃个饭?” 贺老爷其实老早就看见陆晚和俞子衡了,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他脸上的炫耀和得意,就算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更何况陆晚和俞子衡也不瞎。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忘了俞老板今日也开业,真是不巧了,和你们撞在同一天开业,不过你们酒楼里咋就这几个人?” “是菜品不好还是价格太贵?” 陆晚瞅着面前这张脸,强忍着一拳砸上去的冲动,皮笑肉不笑。 “看来贺老板今日生意不错。”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和你们泰丰酒楼比起来,我贺氏酒楼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二位,要进去尝尝吗?” 陆晚冷眼看着他:“不必,我怕你在我的饭菜里下毒。” “哦对了,前几天听程县令说,贵公子在狱中表现不错,从三十鞭,都减刑到二十鞭了,贺老爷心里应该很欣慰的,是吧?” 杀人诛心谁不会啊。 “想来等到贵公子刑满释放的时候,贺老爷会更加欣慰,您说是也不是?” 陆晚那叫一个皮笑肉不笑,想戳她肺管子? 门儿都没有,那就看看谁更能戳。 贺老爷一把年纪了才有这么个儿子,平日里都宝贝的不行,要什么给什么,给宠的无法无天,这也就导致了贺云章恶劣不堪的性子。 根本不把人命当命,弄死也就弄死了。 反正他爹有钱,这世上但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儿,对贺云章来说,那就不叫事儿。 贺老爷一张老脸瞬间阴沉了下来,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陆晚,你别太得意!” “我儿子的事情,我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你就等着吧,后面要你好看的!” 一想到自己儿子还在服刑,贺老爷就心痛的要死。 那可是他唯一的根儿啊。 陆晚言笑晏晏:“好啊,我等着看贺老板你后面还有什么手段。” 她看了眼贺氏酒楼里的场景,热火朝天的十分热闹。 “贺老板今日能赚个盆满钵满,不过也仅限于此了,你能偷得去我们泰丰酒楼的厨子,别的你可偷不了。” 陆晚并不着急,今天也依旧照常开业,有食客们,他们就好好服务,没有食客也无需心焦。 这不过是短暂的罢了。 不过这也算得上是泰丰酒楼这么久以来,生意最惨淡的一次。 陆晚非但不急,反而还在后厨里研究起了新菜品来。 她直接从商城里拿了一条鱼来,将其处理干净,用刀片成薄薄的一片,陆晚刀工不错,片出来的鱼肉晶莹剔透,尚可透光。 陆晚将片好的鱼片装盘,又分别准备了调料,商城里的调料很是齐全,酱油之中磨入一些芥末。 第278章 猎奇新吃法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二东家这是在做什么?” “看不懂,这鱼肉还能切这么薄,就跟纸似得,还有二东家刚刚磨的那个东西是什么,闻着味道好像不太行……” 他们是看不懂陆晚的新菜的,以为鱼肯定是要弄熟了再吃的,没想到陆晚直接夹起一片鱼肉,蘸着酱油和芥末,直接吃了下去。 生鱼片入口的那一刻,一股难言的辛辣直击灵魂,冲上她的头颅,十分酸爽。 鱼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鲜美,根本没有半点儿腥味儿。 “陆娘子,你、你怎的生吃了这鱼片?” 鱼本来就腥,更别说陆晚还是直接生吃的,那该是何等的难以下口。 俞老板用那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陆晚,十分不理解陆晚的行为,这就是她研究出来的新菜品吗? 怎么看上去有些可怕? “你们谁要来尝试一下?” “这一碟是放了芥末的,这一碟是没有的,芥末辛辣,刚吃的话可能是接受不了的。” “不过要是吃习惯了,你们就会爱上这种味道。” 然而后厨却没有一个人敢去尝试,对他们来说,生鱼片简直要命。 “我来试试吧。” 作为酒楼的东西,俞老板肯定是要首当其冲的,味道好坏,尝尝也就知道了。 虽然说吃生肉听上去有些可怕,不过人家陆娘子都吃了,那肯定也是没有问题的。 俞老板夹起一片晶莹剔透的鱼肉,轻轻蘸了一点酱料,鱼肉入口,没有想象中的腥味儿,反而十分的鲜美,甚至还带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 绵软清爽的味道在口腔中绽放,紧接着他又尝了第二口。 “东家,味道这样?” 他们咋看东家的表情好像有些不对呢? 咋吃了还吃? “要尝尝这一碟放了芥末的酱料吗?” 陆晚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俞子衡是能接受生鱼片的,商城里的鱼并不用担心寄生虫的问题,故而这才是陆晚突发奇想,想要用商城中的鱼来做生鱼片。 但放入官塘中的鱼可就不一样了,生活在另一片水域里,是避免不了寄生虫的,所以以后要是想要弄生鱼片的话,大概也就只能从商城里买鱼了。 “好,我来尝尝!” 尝到了生鱼片的鲜美后,俞子衡觉得大概是没有什么不能尝的了。 然而当那裹着芥末的生鱼片入口后,俞子衡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了起来。 扭曲、狰狞,直达头顶的刺鼻之感让他五官扭曲。 “东家,咋、咋样了?” 大家伙儿看着俞子衡的表情那么难看,大概是已经想到了这玩意儿有多难吃了。 陆晚自然也明白,他们对于芥末的接受度是很轻的。 毕竟这玩意儿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强悍。 俞子衡一张脸都涨红了,眼眶里更是渗出了生理性的眼泪,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就在那股辛辣劲儿过了之后,他又觉得一股奇特的味道在口腔中回荡着,明明算不得好吃,甚至是难吃,却莫名的令人上头。 “这味道……实在是奇特,爱吃的人也许会很喜欢,不爱吃的人估计是接受不了的。” “你们也来尝尝,看看你们喜欢哪种味道吧。” 但很显然,俞子衡是能接受的,只是还需得花上一些时间才行。 “这、这鱼片居然是甜的!” “东家,这鱼片不腥,真的不腥!” “这带有什么芥末的酱料……虽是入口时难受了些,可过后却令人十分舒爽,二东家,这芥末是何种东西?” 他们刚刚只看到陆晚拿出个根状的东西磨了磨,搅拌进了酱料里,那种奇特的味道,他们还从未尝试过。 “也是一种调味品,你们要是觉得这味道能接受的话,咱们酒楼就搞一道生鱼片出来,还是老规矩,先让食客们免费尝试。” “两种酱料的味道,我们都让食客们尝一尝,看他们能接受哪一种。” “二东家,我听说,他们沿海地区的人,便是这种吃法,吃生鱼片,不过那都是吃的海里面的鱼,咱们这鱼也能行啊?” 海里的鱼,同他们这里的鱼肯定是不一样的。 别说海里的鱼他们没见过了,就连海都没见过,只知道海很大,很大很大。 大到一眼望不到边。 以前老人们总说,海的另一边,便是世界的尽头。 所以总有渔船消失在海里,他们便认为,是他们到达了世界的尽头,消失了。 因为他们认为,这世界是方的。 所以世界是有尽头的,一旦到达世界的尽头,迎接他们的就只有死亡了。 “咱们的鱼虽然不是海鱼,不过也是能够做成生鱼片的,而且味道并不比海鱼差,不光如此,这种鱼只有我这里才有。” 看他们的接受度很高,甚至有人能够接受得了芥末的辛辣刺鼻,陆晚片的一整条鱼,酒楼的伙计们分下去,没一会儿也就干干净净了。 所以陆晚打算今天回去后,让孩子们也尝尝。 边城这破地方,气候条件恶劣也就罢了,物资也是极度匮乏,在吃食上口味单一,但自从陆晚去了泰丰酒楼,不光菜品口味丰富了起来,还总是花样百出。 满足口腹欲,也是一件极其快乐的事情。 很快,后厨师傅们就按照陆晚教的方法来开始处理鱼和调料。 虽说今天生意都被贺氏酒楼给抢去了,但也有不少忠实的老顾客。 但凡是今天进店消费的食客们,酒楼一律送上一盘新鲜的生鱼片。 “这鱼是生的也能吃?” “能,当然能!” “客官您就放心大胆的吃,要是不好吃,您今日的菜,咱们酒楼都给您免单!” “不过这两碟酱略有不同,您可以先尝试一下这一碟不会辛辣的酱!” 那晶莹剔透的生鱼片摆放在盘中,光是看着就十分漂亮了。 鱼肉新鲜,刚片出来的鱼片,神经甚至都还在跳动着。 这一刻,食客们猎奇的心理达到了巅峰。 因为这是他们从未尝试过的,然而在泰丰酒楼里却并不稀奇。 各种各样新奇的菜品,都能在泰丰酒楼里出现。 第279章 制定新规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嗯!” “这生鱼片竟是半点儿鱼腥味儿都没有,好生鲜甜!” “小二,这又是你们二东家出的新菜品?” 一看食客们接受度颇高,店小二那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笑着说:“是的没错,今天咱们新分店开业,也是我们泰丰酒楼的二位东家赠送给大家的福利。” “要是觉得好吃,还望客官们以后能多多捧场!” 泰丰酒楼近日里都新招了不少伙计,男女都招,这招人还是陆晚亲自盯着招的。 务必要手脚勤快麻利,也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不光如此,在他们正式进入泰丰酒楼时,陆晚还给出了三个月的试用期,工钱福利照样是有的。 要是三个月合格的话就能留下来继续干,不合格的话就只能走人了。 一旦三个月的试用期合格,陆晚便会让他们同泰丰酒楼签订一份劳工协议,确保不会损坏泰丰酒楼的名声,也不会偷拿酒楼的各种东西出去倒卖。 要是做出任何有损于泰丰酒楼的事情,酒楼有义务将其辞退,并且上告县衙做出赔偿。 如此一来,便能杜绝不少风险的发生。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陆晚觉得这是很有必要的。 俞子衡虽然没听说过什么试用期,什么劳工协议,感到很是新奇,但听完陆晚的思路后,也觉得很是可行。 他们这些进入酒楼做工的,只要是踏踏实实干活没有坏心眼儿的,都能获得一份比外面高出不少的工钱。 且陆晚还在酒楼里开展出了不少的福利,如须休息日,节假日双倍工资的福利,还有伙计们的聚餐,以及酒楼里当天没有用完的食材,他们都可以直接拿回家。 酒楼的食材都是新鲜的,当天采买当天用,要是用不完,也绝对不会留到第二天用。 尤其是随着后面的日头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高,很多食材都不耐高温,很难保存。 别的地方,一座县城里至少都有五六家冰库,到了冬天,百姓们可凭冰票前往买冰取冰降暑。 然而在边城想要拥有大量的冰,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冰窖倒是有,可是边城夏季温度比别的地方都要高出许多,人口也多,就那么两三座冰库,完全不够用的。 边城一旦开始下雪结冰,程县令就会着人大量凿冰,不光要储存够自家县城要用的冰,还得运往上京城等地方。 以保皇城夏日用冰。 说白了,边城就是拿着最低的工资,干着最苦逼的活儿。 要是交不齐足够的冰,他这个县令肯定是要被问责的,到时候连着云县的百姓也要跟着遭殃。 没法子,没到年底,他便有求于自己的夫人曹欣婉,花钱雇佣大量的工人去凿冰,如此才勉强够用。 “生鱼片?” “那生的鱼也能吃?” 贺氏酒楼里,贺老板听着来人的汇报,眉心狠狠拧了起来。 泰丰酒楼居然又出了新菜品,还是什么生鱼片。 在他们的认知里,鱼都是做熟了才能吃的,生的鱼肉那该有多难吃。 “是啊老爷,咱们的人刚刚混进去吃了,就那生鱼肉片成薄薄的一片,沾点儿酱油,那味道……啧啧,真是没的说啊!” 贺老爷是个心思阴沉之人,不光要和他们在同一天开业,还派人假装成食客混进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新菜品,好让自家都学了去。 派去的人是专门的厨子,最是能够尝出味道来。 连厨子都说好吃,想必那味道肯定不会差了去。 贺老爷当即一拍大腿:“快,去给我买些鱼回来,不就是生鱼片嘛!” “他们泰丰酒楼能做的,咱们贺氏酒楼也能做!” 贺老爷现在是打算与陆晚死磕到底了,但凡泰丰酒楼出什么新菜,他跟着出就是了。 底下的人立马就去买鱼了,按照贺老爷惯有的做事手段,食材全都是采买的一些不咋新鲜且价格低的。 这样能够有效节省成本。 反正他的厨子手艺好,只要覆盖过食材本身的味道,也就没人能够尝出这里面的不新鲜来。 “东家,还真让二东家给说对了,贺氏酒楼的人去买鱼了,估计一会儿他们也该卖生鱼片了!” “呸!这些个学人精,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什么都想偷,什么都想学!” 对于贺氏酒楼的行为,伙计们感到一阵不耻。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二东家,他们现在又要偷了去,咱们就这么看着?” 店里的伙计们朝着贺氏酒楼狠狠淬了口唾沫,恨不得用自己的口水淹死他们。 他们可是在泰丰酒楼做工的人,自然是希望自家生意好,因为只有自家生意好了起来,他们才有涨工钱的可能,且他们在泰丰酒楼里的工钱,比外面要高出不少。 两位东家又不会动不动就打骂酒楼里的人。 他们这些在外面做活儿的人,都是看别人脸色讨生活的,陆晚从前又何尝不是。 在公司里当牛做马,还得看领导脸色,还有那些糟糕的同事社交关系,更是能让人心力交瘁了。 “不急,县城卖的鱼,前阵子我和俞老板都买回来尝了味道,若是做成寻常的菜,味道也还行,但要是做成生鱼片,那味道绝对不会好的。” 会带着一股难以下咽的土腥味儿。 做成熟食还能用调味品等东西来掩盖味道,生鱼片吃的就是鱼肉本身的鲜美清甜。 且生鱼片对鱼肉质量也是有要求的,并不是所有鱼都能用来做生鱼片。 所以他们注定不会成功。 “那倒也是,他们就算弄出了生鱼片来,也弄不出咱们的味道。” 陆晚回头看着店内的食客们,似乎对于生鱼片的接受度很高,若是到了夏季,将生鱼片冰上一冰,就更是爽口清甜了。 且商城里的鱼不知道是因为水质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个个肥美鲜嫩。 比起那些生长在野外的鱼,味道还要好上许多。 很快,贺氏酒楼就上了新菜品生鱼片去。 第280章 画虎不成反类犬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各位客官,今日是咱们贺氏酒楼开张的大喜日子,特意出了一道新菜品生鱼片!” “为了感谢诸位的捧场,这生鱼片咱们酒楼今日只卖十文钱一盘!” 店里的人已经开始信心满满地介绍起他们的新菜品了,更是学着泰丰酒楼的模样,上了蘸料。 不过也就是一小碟酱油罢了。 “生鱼片?” “这生鱼片能吃吗?” “嗨,我看对面泰丰酒楼也出了,这味道肯定是不会差的,今天贺老板开张,咱们怎么说都得捧捧场子的!” “小二,给我们这一桌上两盘生鱼片来!” 鱼类本来就贵,十文钱一盘生鱼片,的确算得上是便宜了。 “小二,给我们也上一盘来,咱今日倒要尝尝,这生鱼片是何种味道!” 人的好奇心总是重的,越是没尝试过的东西,就越是想要尝试,猎奇心理罢了。 “啊呸呸呸!” “小二,你们这生鱼片怎么味道怪怪的,一股味道,这让我们怎么吃啊!” “是啊小二,快叫你们老板过来,这也太难吃了,我当吃土呢!” 店小二们正等着食客们的反馈呢,反馈是来了,没想到却都是一片骂声。 “这……”不应该啊。 他们的人去泰丰酒楼尝过了,那生鱼肉的味道很好吃。 “合着你们贺家酒楼就是这么糊弄我们呢,这鱼吃着不仅味道怪怪的,而且根本就不新鲜,你们怕不是用的死鱼给我们吃!” “对,一定是用的死鱼,一股土腥味儿,太难吃了!” 贺家酒楼别的菜品味道都不错,虽说不如泰丰酒楼,但胜在价格比泰丰酒楼的便宜,他们也是愿意来吃的。 没想到这生鱼片的味道,直接给他们整吐了。 “这哪儿能啊,咱们酒楼里用的都是活鱼,刚从市场上买回来的新鲜活鱼呢!” 店小二立马就慌神了,因为他们用的的确是死鱼。 市场的活鱼贵,但死鱼便宜啊,要比活鱼便宜一半呢。 虽然用的是死鱼,可他们买的都是刚死不久的鱼,想来味道和活鱼应该是差不了多少的。 谁知道食客们的反应却这么大。 “哼,死鱼活鱼难道咱们还吃不出来吗,你自己过来尝尝,就算是便宜实惠,你们贺氏酒楼也不该这么糊弄咱吧!” 食客们也是有脾气的,他们是进店来吃饭的,既然他们在搞优惠,那就得物美价廉。 不能只是价廉而物差,如此一来,还不如不搞。 “呸!” 店小二不信邪,自己也尝了一口,却立马就吐了出来。 那味道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了。 “你瞧瞧你瞧瞧,连你们自己也吃不下去!” “哼,就你们这样的还做生意呢,要不是看你们新店开张,我们才不来,早知道我们就去泰丰酒楼了,你们的味道比人家差不说,就连食材也用不新鲜的,合着是把咱们当冤大头了呗!” 那一桌的客人已经动怒了,起身将一点儿碎银子放在桌上就要离开。 “诶,客官!” “您这生鱼片的钱还没给呢!” 店小二连将人拦住了。 “给什么给,你瞧我吃了多少,弄得那么难吃,还想老子给钱,滚一边儿去!” 食客也不是好惹的,东西的好坏他们还是分得出来的。 随便搞点儿破烂东西就想来糊弄他们,做梦呢! “哟,这位客官您是想吃霸王餐呢!” “咱们酒楼今日的优惠力度本来就大,这生鱼片是您自个儿没吃完,可碍不着咱们酒楼啥事儿了,您只要点了,就得付钱!” 一看酒楼有情况,店里的人立马就围了过来,把人堵在门口,大有一副不给钱就不让人出去的架势。 “你、你们酒楼简直无耻,分明是你们弄的东西难吃,现在还想要强买强卖不成!” “什么强买强卖,您点了就得给钱,这个道理很难懂吗?” 周围那些点了生鱼片的食客们原本也想不给钱的,因为真的太难吃了。 一看酒楼这架势,不给钱他们今日怕是出不了这酒楼的大门了。 “哎哟,爹,我肚子好痛,痛死我了!” 忽然一声惨叫,就见那桌食客,少年捂着肚子痛呼了起来。 “我告诉你们,别想用这招来糊弄咱酒楼,想要装病吃霸王餐,门儿都没有!” 店小二可不管那么多,既然吃了他们酒楼的东西,那就得给钱! “儿子,儿子你咋样了!” 食客们慌了神,就见那少年忽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了起来,看样子,哪里像是装的,根本就是真的啊。 很快,另一桌的食客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这、这是咋了?!”店小二们慌了神,看样子不像是装的啊。 难道是吃生鱼片吃出来的问题? “你们这些蠢货,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们弄出去啊!” 贺老板一出来就看见这等骇人的场面,他赶紧让人将他们都弄出去,要是出了人命,他这酒楼也别想开了。 “东家,二东家,对面的酒楼出问题了,他们打起来了!” 一直盯着贺氏酒楼的伙计们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 嘿,还真就让他们二东家给说准了,今日他们贺家酒楼会出问题,结果真出问题了。 他们二东家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预料到。 陆晚很是淡定:“让他们打去,不打才奇怪呢。” 买死鱼做成生鱼片给人吃,不出问题才怪。 她的生鱼片,那都是保证绝对干净的情况下才会给食客们享用。 谁能保证他们买的鱼就是绝对干净的? 要是能的话,陆晚也不会用商城里的鱼了。 “东家,你咋知道他们会打起来?” “因为他们用的食材都不新鲜啊,鱼也是用的死鱼,什么菜品都上,有些食物本身就相克。” “不能瞎吃。” 他们甚至还学着陆晚做药膳,压根儿就没弄懂陆晚放的都是哪些药材就去学,不出问题才怪呢。 “贺家酒楼一贯的作风就是喜欢强买强卖,这能不打起来么?” 陆晚也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贺家酒楼想要东施效颦,那也得看手上有没有真家伙。 第281章 食客的命也是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要是没有的话,那就只能是丑人多作怪了。 “陆娘子,我瞧着……那边怎么有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了?” 陆晚正在看菜单目录的手微微一顿,但随后就恢复了正常,不咸不淡地说:“不急,再看看。” 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食物中毒嘛。 闹得越凶越好,如此才能让食客们知道,贺家酒楼都是群什么货色。 就贺老爷那唯利是图的性子,怎么可能用好的食材去给食客们吃。 “陆娘子,陆娘子救命!” 外头已经响起呼救了,看着这会儿是真的要闹出人命了,他们才想起泰丰酒楼的二东家似乎是个大夫。 这会儿再去请郎中或者荣医堂的人来看,只怕也是来不及了。 酒楼里不少食客们都出现了相同的症状,一个个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实在是太过于骇人了些。 “陆娘子,您快去贺家酒楼看看吧,怕是要出人命了。” 来的人不是贺家酒楼里的人,而是里面的食客。 陆晚依旧不疾不徐:“这是在别人家的店子里,我如何好去看得?” “若是届时贺氏酒楼说我居心叵测,我岂不是冤枉死了?” 伙计们都不出声,静看着对家的表演。 这才开业第一天了,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 “陆娘子,我们可以作证,我们都可以作证的,我家男人就是在他贺家酒楼里吃东西,现在快死了,求陆娘子救命啊!” “是啊陆娘子,我们也可以作证的,我们都可以作证!” 陆晚要的就是这句话,毕竟现在人心不古的,她可不得留一手嘛。 “小海棠,你跟我去看看吧。” 陆晚还不忘叫上小海棠一起。 小海棠立马回忆,转身提上了陆晚的医药箱,里面装了不少药,还有陆晚特意去买的一副银针。 原先陆老爹是有一副银针的,不过用太久了,陆晚索性连着陆老爹那副银针也给换了。 瞧着寒碜。 贺家酒楼怕沾上人命,想要把人弄出酒楼直接扔在大街上,只要不是死在他们店里的,那就不关他们的事儿。 要是死在店里就不好说了。 但食客们也不是傻子,既然是在酒楼出的事情,就算是死也得死在酒楼里。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能打起来倒也不稀奇了。 “让开,快让开,陆娘子来了,陆娘子来了!” “陆娘子,您快给我儿子瞧瞧吧,他怕是不行了!” “陆大夫,您先给我男人瞧,先给我男人瞧啊!” 出问题的食客们不在少数,一个个都希望陆晚给他们看。 地上还有不少他们呕吐出来的秽物,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都别急,陆娘子既然来了,那肯定会给大家看的!” 小海棠手脚麻利地将药箱展开,看着陆晚将银针过火,将银针依次刺入穴位中。 “我来看看!” 小海棠蹲下来,给另外一个人施针。 她从来就没有闲着的时候,空闲之余,不是跟着陆晚学做菜,就是跟着她辨别药材,识人体穴位。 掌握一些最为基础的医药知识,现在也能跟着陆晚一起施针救人了。 看得泰丰酒楼的人一愣一愣的。 “东家,这海棠姑娘啥时候也会给人看病了。” 俞子衡倒是满脸欣赏,再看看自己身后那些个伙计们,没好气地说:“你们还说呢,一个个大男人,都比不得小海棠能干勤快,啥都学。” “她都是跟着陆娘子学的。” 俞子衡当真是越发满意小海棠了。 现在不光能算账,帮着打理酒楼,就连简单的施针也会。 这样好的姑娘…… 俞子衡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想法,别家的姑娘到了这个年纪,怕是早早就许了人家嫁做人妇了。 正好他家还有个小子,他也瞧得出来,自家胞弟对小海棠是有好感的。 就看后头有没有这个缘份了。 “将这些药粉,兑水让他们都喝下。” 陆晚拿出一包自己磨的药粉来,那些食客们立马就拿碗兑药去了,一碗药水下肚,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们的症状就缓解了不少。 “还好,只是轻微的食物中毒,没有性命之忧,回去后好生养着也就能恢复了。” 陆晚收了针说着。 “你、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食物中毒的,我看就是你这妇人搞的鬼,我们贺家酒楼可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情!” 贺老爷根本不相信什么食物中毒。 陆晚面若冰霜地盯着贺老爷:“是吗?” “有没有出过或者做过这样的事情,贺老爷您自个儿心里没数吗?” “大家都是花钱来消费的,我们泰丰酒楼出什么菜品,你们贺家酒楼就跟着出。” 陆晚笑了笑:“我们刚出生鱼片你们就跟着出,瞧了不是,正好我们酒楼的伙计瞧见你们店里的伙计去市场买了死鱼,贺老爷要是觉得我在污蔑你的话,咱现在就可以去把鱼铺卖鱼的老板叫过来,当面对质,如何?” “你、你这妇人岂有此理!” 贺老爷气得脸皮子发抖。 “我怎么没理,我当然有理,我们泰丰酒楼前脚刚出生鱼片,你们贺家酒楼就跟着出。” “我家酒楼里的生鱼片,用的都是自家官塘里的鱼,保证新鲜干净,且有我酒楼秘制酱料,我们二东家还是个大夫,能够保证绝对的卫生干净,诸位以后若是想要吃生鱼片,可去我家酒楼,也有免费的试吃品供大家品尝,若是觉得味道尚可,再进行消费也不迟的!” 小海棠帮着陆晚收了药箱,就站在陆晚身边。 约莫是后头与陆晚待的时间长了,她的行事作风,也越发有陆晚的风格了。 在她身上,也能瞧见些许陆晚的影子。 “贺老爷还是回你的晁县,莫要来沾染了我们云县半分吧!” 即便是在对上贺老板,小海棠也不见得有丝毫的畏惧。 “黑店,你们这就是黑店!” “想学人家泰丰酒楼,那也得拿出几分真本事来,挖走别人家的厨子,就妄想超越泰丰酒楼,简直是痴人说梦!” 酒楼里的食客们可不吃这一套,毕竟便宜和命比起来,他们还是想要命的。 第282章 后生可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更别说这陆娘子还是个大夫,由大夫亲自把关的食材,肯定没问题。 他们也是一时间图便宜,以为新店开张,就算以后不会去,能够吃到实惠且美味的食物,那也是划算的。 这样的心理其实大多数人都有。 别人不了解贺老爷这个人,但陆晚他们上回已经是打过交道的了,自然是了解的。 只想着赚钱,不会去用心做好基本的东西,全都是靠着强硬手段敛财,在晁县靠着杨荣昌或许还能捞到钱,但这里是云县。 是程博管辖的地盘,所以他们贺家那一套,在云县是吃不开的。 贺老爷以为云县也和晁县一样,那就大错特错了。 “陆娘子,以后我们就只认准你们泰丰酒楼了,什么贺家酒楼,完全就是欺骗人的玩意儿!” “说句实在话,咱们今日来贺家酒楼吃饭,他们菜品的味道真不如你们家的,便宜归便宜,不好吃也没用啊!” 只能说,他们将泰丰酒楼菜品的味道只是学了个六七成罢了,根本就没学到精髓。 而泰丰酒楼里所有的菜品调料,全都是陆晚一个人出的,放眼整个大雍那也是没有代餐的。 想要留住人,就得先留住他们的胃,如此才能长久赚钱。 “承蒙诸位抬爱,我泰丰酒楼今日就在此向大家保证,所有菜品绝对新鲜干净,若是吃出问题,泰丰酒楼承担一切责任!” “今日分店开业,若是大家不嫌弃,可前往我家酒楼小坐,我自会让酒楼伙计,为大家送上小食小酒,就当感谢诸位多年来对泰丰酒楼的支持与厚爱呢!” 俞子衡是个生意人,这么好的机会都已经送上门来了,自然是要把握住的。 “俞老板大气,陆娘子大气!” “诶,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别走啊!” 酒楼伙计一看自家店里的人立马都走了个干干净净,那些在外面观望的人,更是立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泰丰酒楼。 笑话,人家老板都发话了,今日送菜送酒,不去白不去。 比起贺家酒楼的强买强卖,泰丰酒楼就显得大气多了。 “俞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直接来我家酒楼抢客源是吧?” 贺老爷气得一张脸都歪了,看着那些食客们蜂拥而至全都跑去了泰丰酒楼,好多菜他们直接就不吃了。 俞老板笑的斯文:“哪里哪里,咱们都是生意人罢了,说起来我还是个后生,我这个后生的手段哪儿比得上您老?” 老? 他老? 贺老爷更气了,他现在生龙活虎,正是该奋斗的时候好吧! “贺老爷,您可千万别气,您这一把老骨头要是气出个好歹来,还是我这个后生的不是了。” “不过也无妨,我们二东家是个大夫,只要您还有一口气在,我们二东家都能给您老救回来不是?” “你!” “后生无耻!后生无耻啊!” 贺老爷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让一个后生给气到眼冒金星。 “这话您老可就说错了,分明是后生可畏而你衰矣!”陆晚也不忘再戳一下他的肺管子。 “东家,咱们酒楼里来了好多食客,后厨都快忙飞了!” 俞子衡笑了笑:“今日是会忙些,你们都多辛苦些,等晚上打烊后,他们自个儿也好好搓一顿,要是分店生意不错,这工钱也是该往上面提一提了。” 画饼嘛。 但凡是个当老板的都会给自家员工画饼。 不过俞子衡向来都是行动派。 他们泰丰酒楼以前生意也就中规中矩,遭遇旱灾之后更是一落千丈,几乎快要撑不起来了。 但即便如此,俞子衡也没有锐减过伙计们的工钱,原本是多少就还是多少。 务必要让大家都吃得上饭。 也正是因为有如此实在的老板,才有这些死心塌地愿意跟着他好好干的伙计。 酒楼好起来了,他们的日子也能跟着一起好起来。 所以辛苦点儿累点儿也就无所谓了,只要有钱赚,让自己的家人跟着过上好日子,咋样都是乐意的。 一听老板说要涨工钱,大家的干劲儿也就更足了。 那脚底下更是恨不得装了风火轮似得。 现在泰丰酒楼二东家承包了云县官塘的消息也很快就散播了出去,听说那官塘里的鱼可以做成生鱼片,且十分美味。 今日在泰丰酒楼尝过那生鱼片的人,没有一个人说不好,全是赞不绝口的。 各种小菜送个不停,所有前来泰丰酒楼吃饭的食客们,一个个都是扶着肚子出去的,撑,实在是太撑了! 为了避免食客们消化不良,酒楼还十分贴心地熬煮了山楂消食汤,所有进店消费的食客们,都可以喝,且是不收费的,还能装一壶带回家去,让家中孩子们品尝。 这连吃带拿的,整个云县也就只有泰丰酒楼一家才如此大气了。 吃不完的菜品,泰丰酒楼也是可以进行打包,让食客们自行带回的。 眼瞅着泰丰酒楼人满为患,人声鼎沸的热闹模样,贺家酒楼的伙计们一个个都嫌晦气。 “呸!” “他们泰丰酒楼就会搞这样一套来笼络人心,那些个蠢东西,给点儿小菜小汤就给收买了,尽是些贱骨头软骨头!” “咱们贺家酒楼,哪点比不上泰丰酒楼了?” 他们今天本来是抱着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的心态去的,上午的时候酒楼也的确是人满为患,谁知道就这一中午的时间,人全跑光了。 一直到晚上都没人进店来。 任凭他们再做出多大的优惠力度,食客们都不买账。 他们是喜欢物美价廉的东西,但不是蠢。 你家店的品控如此之差,把食客当傻子,鬼才会去。 “老爷,咱们今日就得吞下这口气吗?” 贺老爷现在心里何尝不烦躁,原本是想要和泰丰酒楼抢生意,顺带恶心一下陆晚,没想到最后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这酒楼才开张第一天呢,名声就臭了,以后谁还敢到他们店里来啊。 “不吞还能咋样?”贺老爷冷哼了声:“那个陆晚身后有程博那个老东西给她撑腰,她当然有恃无恐。” 上回程博带着人,直接打进他家里去了,强行给人带走,还打伤了不少人。 第283章 别让自己太累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口气他到现在都还没咽下去了,现在又来了这一出。 “老爷,你说……他们泰丰酒楼的菜,咋就那么好吃呢?” “明明咱们厨子也是按照他们的方法步骤来做的,可那味道始终是差了些,怎么做都做不出那种味道来。” “那个陆晚也是个真有本事的,还能自个儿搞出调味品来,您说要是这样的人来我们酒楼,这生意只怕是比泰丰酒楼的还要好吧?” 伙计这么一说,贺老爷心里头就有数了。 是啊,挖走泰丰酒楼的厨子还不如挖走陆晚,陆晚才是泰丰酒楼的根本啊。 换做以前,泰丰酒楼根本就没有这么好的生意,也没有那么多的菜品那么好的味道,归根到底,泰丰酒楼现在的生意,那都是陆晚带去的。 “那不能吧?瞧那婆娘就不是好惹的,咱们贺氏和她早就结下了梁子,咋还能把人挖过来。” 这也的确是个问题的。 但眼看着泰丰酒楼赚得盆满钵满,自家却生意惨淡,实在是令人难受的。 酒楼里的食客们渐渐散了,看着木桶里最后一点儿山楂消食汤都被喝了个干净,伙计们也终于能够歇上一歇了。 今日陆晚在后厨里亲自掌厨,以往都是陆晚教后厨师傅们,她自己很少亲自去炒菜。 没想到今儿还是头一回呢,食客们就纷纷要求想要吃到陆娘子炒的菜,想要吃吃看,陆娘子的手艺和后厨师傅们的手艺到底有何区别。 直接一整个大爆满。 所有人都以能够吃到陆晚亲自炒的菜为荣。 一整场下来,陆晚那是累得胳膊肘都快抡出火星子了。 这会儿正瘫在木桌上,是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了,早知道她就不该亲自去后厨炒菜的,简直要命啊。 她以前也不知道做厨子会这么累啊。 “婶子,我给您揉揉吧。” 一双小手搭在了陆晚的肩膀上,小海棠说:“您今天肯定是累坏了,我给您揉揉,晚上也能回去睡个好觉。” 小海棠给她揉捏着肩膀,那力度拿捏的刚刚好。 “你也不必如此辛苦,你今日也没闲着。” 陆晚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小海棠才多大,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应该是和父母长辈们撒娇的年龄,现在却显得格外成熟稳重。 少了几分该有的童真。 “婶子,我不累。” 小海棠摇摇头,脸上带着笑容,她很喜欢和陆晚相处,总觉得和婶子在一起,心总能平静下来。 仿佛只要有婶子在,哪怕是天塌下来了自己也不用怕,因为婶子自己就能撑起一片天。 所以,当婶子的孩子,一定会很幸福吧。 “小海棠。” 陆晚拉着她的手坐下,将她脸上的碎发扒开,温柔地别至耳后。 看着这样一张稚嫩青春的脸,陆晚难免心生感慨。 “你也该适当放松一下,别让自己太累,你还小,再多长几年,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 陆晚从未见过这般努力的女孩子,看到小海棠,她难免会想起从前的自己,一无所有,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只有努力读书才能出人头地。 她除了努力还是只有努力。 努力去学习知识,去学习一切能够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东西。 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事情,陆晚都愿意去尝试,技多不压身,多学点儿东西,有朝一日总会派上用场的。 小海棠却是摇摇头,笑着说:“我一点儿都不觉得累,只要有婶子在,做什么都不累的。” 在小海棠看来,陆晚就是她的精神支柱,是可以支撑着她一直走下去的长者。 她温柔,坚韧。 也许在别人看来,陆晚是泼辣的,但她也只是出于保护自己和家人的手段而已。 这世道如此罢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样的道理小海棠还是懂的。 “婶子,我和四清哥……” “阿娘,小海棠!” 小海棠张了张嘴,正欲说自己已经和四清互表心意时,酒楼外面就响起了四清的声音。 从二楼往下面看,正是赵元烈和几个孩子。 前段时间正说要让几个孩子学骑马,这会儿赵元烈忙完事情,正好去马场将孩子们都接了过来,顺道再过来接陆晚回家。 几个孩子身上还穿着骑马的劲装,头发全都束了起来,显得十分有精气神,身形板正并不纤弱。 尤其是四清,长太快了,那个子是一个劲儿地往上蹿,眼看着是要和他爹差不多高了。 金枝和小宝珠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头发高高绑起,一张小脸儿白里透红,孩子们的五官结合了赵元烈和陆晚的优点,都是长得极好的。 少年的长相硬朗,身板儿更是挺拔了不少,因为可见衣裳不了下蓬勃的肌肉纹理。 小海棠在二楼瞧见,偷偷红了脸。 “怎么样,今天第一天学骑马,都还好吗?” “阿娘,一点儿都不好,我的屁股都要颠没了!” 宝珠年龄最小,人家学骑马都是骑又高又大的马,但马场里的师傅却给她骑了一匹小马驹。 别看那只是一匹小马驹,野性也是够够的,都快给她颠死了。 看着小宝珠那哀怨的小模样,陆晚没忍住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儿:“嗯,辛苦了辛苦了。” “等你们学会了,以后想怎么骑就怎么骑。” 学骑马,并不单单只是学会骑,更多的是学习骑马技艺。 各种各样的技艺,以应对将来的突发情况。 譬如骑射等,马场都会教学,当然价格也是略有差距的。 只是单纯想要学会骑马,价钱相对便宜,学其他的就贵些,用的也都是良种马。 “海棠姐姐,今天你和阿娘肯定都忙坏了吧。”小宝珠乖巧地询问着。 她们现在的日子已经和过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不用担心阿娘的打骂,更不用担心吃了上顿没下顿,便是一个馊了的玉米粑粑都得偷摸藏着吃。 “海棠姐姐,其实我们在来的路上,哥哥给你买了糖葫芦来,但我猜哥哥会不好意思给你呢!” 小宝珠压低了声音,满是俏皮地说着。 第284章 特意留给她的糖葫芦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海棠心头一跳,下意识就抬头朝着四清看了过去。 四清正同陆晚说这话,二人同时抬头,目光相碰的一瞬,又彼此慌忙低下头,当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看见。 “我不爱吃甜的,你们怎么不吃?” “早就吃过了,哥哥在路上买了,我们都有!” “海棠姐姐,我记得你以前是喜欢吃糖的,你还给我吃过你家的红糖呢!” 虽说就只是抠下来那么小小一块儿红糖,可吃到嘴巴里却是甜滋滋的,那味道,小宝珠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简直能甜到心坎儿里。 “嗯,是喜欢的。” “小海棠。” 四清忽然走过来少年有神且干净的目光看向她,将自己那藏在衣裳里的糖葫芦递给她:“这是给你的,这家的糖葫芦最好吃,裹的糖衣最多,山楂最大!” 在村子里,要是谁家孩子得了一串糖葫芦,那可是相当一件值得去炫耀的事情了。 面对四清这难得的主动,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先前的四清就跟个愣头青似得,别说主动给小海棠送东西了,便是在人多的时候都不大敢和小海棠送东西。 尤其是小海棠来了县城里,长得也越发水灵了起来,花骨朵似得小姑娘,光是瞅一眼就让人足够稀罕的了。 更别说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小海棠送糖葫芦。 “谢谢你,四清哥。” 小小海棠也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脸上绽放出明媚灿烂的笑容。 仿佛这一天的疲惫,都在此刻消失干净了。 “海棠姑娘,你今日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店里的伙计们收拾完了询问着,王蓉有给小海棠安排住的地方,就和他们一家挨着,不远。 大多数时候忙完都是晚上了,店里的伙计们担心她一个小姑娘晚上不安全,通常都会先把她送回去。 不过自从四清来了后,这事儿四清有时候也会接手。 陆晚的宅子也给小海棠留了屋子,只要她想,随时都能去住的。 “嗯。”小海棠点点头:“那四清哥,赵叔陆婶婶,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 小海棠同他们打过招呼后就跟着伙计们离开了。 “哥,别看了,小海棠都走了,还看呢。” “好了,我们也回家吧。” 四清摸了摸脑袋,他都还没来得及和小海棠说上几句话呢。 不过也是,今天新店开业,她肯定是忙的,还不如让她早点回去休息休息,本来四清是想问她,要不要今晚跟他们回去。 但他想,小海棠肯定会拒绝的。 因为之前她就拒绝了,坚持要回俞夫人给她安排的地方去住。 也许在小海棠看来,就算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好,也是需要有一定的边界感的。 总是叨扰,多有不好。 “海棠,陆娘子一家待你可真好。” “是啊海棠姑娘,听说你们先前是一个村子的,那之前肯定是认识的,你真是好运气,能遇到这么真心待你的人。” 店里的姑娘们都要比海棠稍稍年长些,但因为海棠在泰丰酒楼干的时间长,能力也出众,东家不在的事情,他们大多都是听小海棠安排的。 倒也没什么意见,反而觉得很正常。 因为小海棠是真的很能吃苦,也很勤快。 别人干不了的脏活儿累活儿,她都干。 别人不会算的账,她就整夜整夜的算,一定要算出来,确保无误才行。 光是这份毅力和吃苦的决心,就不是她们能比的。 “是认识,陆婶婶一家都是极好的人。” “海棠姑娘,我瞧着二当家的大郎君怕不是喜欢你,回回见了你,他都会脸红,有时候连说话都结巴。” “你是不知道,先前你忙的时候,他还偷偷跑到店里来看过你呢。” “是吗?”小海棠很是惊诧。 四清偷偷跑到店里来看她? “我想,二当家许是知道的,海棠,二当家不会是想要你以后去给她家作媳妇儿吧?” 几个姑娘走在路上笑着打趣。 但其实心里也是羡慕的。 她们女子这一生,总归是不大好过的。 小时候帮衬着家里,家里的大人总是要她们懂事再懂事,什么样的活儿都干。 长大后就要寻个人家嫁了,若是嫁得一个好夫家,以后的日子自是不用说。 可若嫁了个不大好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她们瞧着,陆娘子一家就是极好的人,要是小海棠嫁进去后,日子定会好过的。 小海棠却是笑而不语。 虽说她和四清已经互表心意,可两人彼此间都未曾做出过什么僭越之事来,克己守礼。 只等着她长大的那一天,她等着,等着四清哥来向她提亲下聘。 陆婶子也说过,她现在年龄还小,再多长几年,并不着急的。 “海棠姑娘,你说……他们为何不早早将你给定下?” 小海棠却说:“这未来的事情,是谁都说不准的。” “那倒也是……” 由于今日骑了马,几个孩子都累得不行,回到家赵元烈也没让他们练武,而是早早就洗漱干净睡去了。 虽说小孩子精力旺盛,但只要将他们的电量耗光殆尽,晚上就能直接进入待机状态,睡个香喷喷的觉了。 一大早孩子们去私塾的去私塾,去书院的去书院。 陆晚和赵元烈则是去了官塘,将鸡鸭鹅都安排进去,先前在空地上撒上的草籽也开始发芽疯长了。 风一吹,嫩绿的芽儿在随风舞动着,散发着青草香。 晨间灿阳光辉弥漫,笼罩在陆晚那身着布衣忙碌的身影上。 王蓉也派了人手过来跟着帮忙,那些鸡鸭鹅都让春望娘养的很好,一个个肥滚滚,不过之前是在院子里,现在直接放在官塘这边,有大片的空地让它们去撒欢。 放眼望去,走地鸡们全都是一道道香喷喷的菜。 陆晚也不客气,直接拎了两只最肥的鸡,打算今天中午拿它们打牙祭。 赵元烈跟人在外面将木栅栏全部加固,这可是个大工程,得将官塘这一片地全部包围起来。 估计得花上七八天的时间才能完工。 第285章 院子里的小月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忙忙碌碌便又是一天过去了,陆晚提着两只鸡去了俞老板家。 小月儿正在院子里蹒跚学步,小家伙长势喜人,白胖胖的年画娃娃一枚。 一看见陆晚过来,咿咿呀呀地想要朝着她过去,奈何那小腿儿不给力,根本跑不动。 “哎哟,祖宗,您可慢点儿,还不会走路呢。” “二东家,我家小姐这是一瞧您过来,就高兴呢!” 小家伙咿咿呀呀地想要求陆晚抱抱,陆晚将鸡交给院子里的婆子,自个儿去将手洗干净,擦了又擦,才伸手将小月儿抱过来。 “又长牙了?” “可不是呢,最近她长牙快,老是想要磨牙,乳娘我呀,快要遭不住这小丫头的磋磨了。” 照顾小月儿的乳娘年岁不大,瞧着和陆晚差不了多少年纪。 她们也就靠这个营生,身材丰腴,瞧着也是珠圆玉润的。 主要是东家伙食开得好,想着给孩子下奶,这乳娘吃得好,孩子才能吃得好,有足够的奶水吃。 陆晚笑笑:“长牙是这样的,到时候离乳断奶也就好了。” “你且将这药膏拿回去擦,第二天就能好的。” 陆晚随手将药膏给了乳娘,她虽没有亲自哺育过孩子,却也晓得,小孩子吃奶这股劲儿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那是货真价实的疼。 屁大点儿的奶娃娃,长牙吃的时候还会连咬带拽的,疼得人眼泪直飚。 “哎哟,这我咋好收得……” “有啥不能收的,陆娘子既送礼,你就收下吧。” 王蓉从屋子里出来,瞧得小月儿在她怀里撒欢,脸上也是绽开了笑容。 旺财就趴在院子门口,小丫头瞧见那大狗狗很是新奇,张牙舞爪地想要过去。 “想要摸?” 小月儿兴奋极了,大狗狗大狗狗! 可惜小丫头还不会说话,就咿咿呀呀地喊着。 旺财忽然感觉自己后脖颈一阵发凉,一回头,就瞧见那邪恶小奶娃出现在自己身后,它一个激灵想跑。 “旺财,趴下!” 旺财立马乖乖趴下。 “不许动,让小月儿摸一摸。” 它讨厌小孩子! “小月儿,我们就只是轻轻摸一摸好不好?千万不要扯它的毛发,会给它扯疼的。” 到底是小孩子,陆晚还是有些担心这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 她尝试着将小月儿放在地上,扶着她前进,谁知道小月儿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抱住了旺财的脖子,小脸儿贴上去蹭啊蹭。 王蓉都被她这动作给吓了一跳。 这小丫头,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这么大的狗,别说小孩子了,其实每次王蓉瞧见,心里也是有几分犯怵的,生怕这狗会忽然一个发狂就攻击人,攻击孩子。 没想到旺财却十分乖顺趴在地上,任由小月儿‘蹂躏’。 “看来小月儿很喜欢旺财,旺财也喜欢小月儿。” 奶香奶香的奶娃娃,扑在旺财身上,跟个小挂件儿似得。 旺财脾气出奇的好,任由小月儿在它身上折腾着,鼻子动了动,是香香软软的奶娃娃。 “呀呀呀……” 小月儿无比兴奋,抱着旺财使劲儿蹭,小脸蛋儿软软的,浑身上下都是软软的。 蹭的旺财没脾气了。 也任由小月儿趴在它背上,小孩子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动听。 院子里的仆人瞧见,都十分惊奇。 “陆娘子,你这狗教的可真好,我原本还担心呢。” “它看着就不是很好惹的样子。” 体型庞大不说,光是那长相也很凶的,这要是一口下去,她都怀疑这狗怕不是能把人的脑袋都给咬碎。 事实上旺财也的确有这个能耐。 “你这狗是哪儿来的,我瞧着它这般忠心,脾气又好,也想养一只。” 陆晚:“……” 这是能说的吗? 她一直对外声称旺财是狗,但人家本质上是狼啊,还是最为凶悍的火云狼。 这个族群数量稀少不说,且狼王一年也就产那么一只小崽子,只是正巧被她给遇见了而已。 “说实话,这狗我捡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它能长这么大。” “捡的?” 陆晚点头,说起谎来那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是啊,正好那年下雪,我瞧着它在雪地里还是个狗崽子呢,怕它冻死了,就捡回来了。” “陆娘子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王蓉笑着说。 心里也有点儿遗憾。 看来是养不成了。 若是从别人家捉的,她还能去买一只,捡的就算了。 “你在这里瞧着孩子和旺财,我去后厨瞧瞧,咱们今晚吃鸡!” “等孩子们晚些散学归来,这院子可就热闹了。” “是是是,这不又得麻烦你亲自下厨嘛,我今晚也是有口福了。” 说来惭愧,泰丰酒楼现在生意这么火爆,便是她自个儿想要去吃上一顿都难的。 且后厨每天剩余的食材没用完的话,都是让伙计们自己拿回去吃的,陆晚今日提着两只肥硕的鸡过来,她自然高兴。 “夫人好!” 孩子们都过来了,程嘉衍也是规规矩矩地问好:“王夫人好,今日就多有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你们来,小月儿高兴得很呢。” 王蓉也是一阵惊奇,从前这位县令公子那可是嚣张跋扈得很,谁都不放在眼里的。 现在忽然变这么礼貌规矩了,还让人怪不适应的。 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来,小月儿,这是给你买的礼物!” 程嘉衍蹲下来逗弄着小月儿,将手中的一把小银铃递给她。 那胖乎乎的小手抓住银铃,立马就是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院子里还有她骑的木马,是俞子衡亲自做的。 对于这个第一次做父亲的人,虽说笨拙了些,手艺差了些,却也是努力想要给女儿最好的。 小月儿抓着银铃,笑个不停。 旺财就蹲在她身边,像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神气十足。 “小月儿,我也有礼物哦!” 金枝则是拿出了一只会飞的竹蜻蜓来,轻轻拨弄上面的开关,那竹蜻蜓立马就飞上天了,惹得小月儿一阵兴奋大叫。 她平日里都是跟奶娘在院子里,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小孩子好奇心重,她又不认生,自然是高兴的。 “开饭了开饭了!” 随着陆晚的声音落下,大家开始开始搬椅子的搬椅子,抬桌子的抬桌子。 第286章 全家出发去县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哟,今日怎么这般热闹?可是我错过了什么?” 俞老板回来,将外袍脱给了家中仆人,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的吃食,大家都围坐在桌子四周,小月儿则是趴在地上和旺财玩儿。 现在天气暖和,便是将她放在地上也不用担心受寒着凉,对于小孩子来说,反而是种好事。 他瞧着小月儿去揪旺财的耳朵,张开那仅有几颗牙的嘴,哇呜一口下去。 弄得旺财耳朵上都是口水,他竟然从一条狗的脸上看到了嫌弃的表情。 但旺财脾气好,任凭小奶娃怎么折腾,它也只是趴在那里,动都懒得动一下。 俞老板倒是个放心的,逗弄了两下小月儿便也去净手,准备吃饭了。 他们家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孩子们都很乖巧懂事,全都帮着做事情。 “陆娘子,今日怎么不见赵郎君?” 环顾一圈,大家都在,唯独赵元烈不在。 陆晚说:“他今日当值,在城中巡逻,这几日城中人家丢东西的颇多,不知是县城里的贼,还是外头来的贼。” 边城这地方本来就穷,还要被偷,使得那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了。 一个个全都跑去县衙告状,非得让程县令将那小贼给揪出来,最好是打断他的手脚。 县城这么大,要他去揪一个小毛贼,属实是有些为难人了。 这不就只好将这件事情交给赵元烈,加强巡逻,要附近蹲点,要是能抓到就更好,抓不到也好让大家安心嘛。 现在县城的人都晓得,新来巡逻队的那位赵教头,身上功夫是个厉害的。 他娘子陆晚更是县城里出了名的刺头,连荣医堂的人都敢对着干,现在荣医堂被整顿,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开门了,他隔三差五就得去荣医堂附近转转。 吓得荣医堂那些人规规矩矩的,愣是不敢造次。 所以说,这些人的骨子里其实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孬货,一旦遇到过硬骨头也就怂了。 “你们说的药堂,我已经看好地方了,就是得重新修缮一番,陆娘子,这要是又开一家药堂的话,你可还吃得消?” 陆晚现在是个大忙人,二十亩地刚种完不说,鱼塘也刚落实了,现在又要紧接着去开一家药堂。 俞子衡就没见过比她还能折腾的人,一刻都不带闲着的。 “这个不用担心,那药堂也不给我开的,是给我爹开的。” “陆老先生?” 俞子衡很惊讶,他还以为是陆晚自个儿要去亲自坐诊呢,没想到是陆老爹,如此一来,这县城就有了一家能够和荣医堂打擂台的药堂了。 荣医堂的操作实在是够恶心人,虽说被程县令勒令整改了,但现在也是想开门就开门,不想开门就关门歇业,以至于大家还是无法安心看病,甚至是看不到病。 荣医堂的人就是仗着这云县里,只有他们一家药堂,反正是让整改,又没说他们必须要给那些个穷鬼看病。 所以看不看病,给谁看病,也就成了他们的自由。 陆晚见过太多太多了,对于荣医堂这样的行为,最多只能是道德上的谴责,并不能做出实际的惩罚。 “若是陆老先生能来咱们云县,自是最好不过的。” 陆晚就是在等,等苗翠花坐完月子,就打算去将他们给接到城里来,也正好让苗翠花远离她的娘家人。 能不往来就是最好的了。 一家子的极品,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陆晚今日直接将两只鸡大锅红烧,放在一口大锅子里,将早就已经发好的玉米面贴在了锅子的边缘。 另外她还自己弄了柠檬水,加上一些蜂蜜,酸酸甜甜的很是开胃解腻。 陆晚也种了好些柠檬树,就等着到时候开花结果了。 对于这种见都没见过的果子,陆晚那说谎的手段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直接说是她以前在山上采药时发现的,反正大石村那一片全都是山,山脉连绵不绝数千里,根本无法追根溯源。 更无法判断她这话的真假,除非让人地毯式巡山。 那么大的山,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没有。 俞老板倒是笑得温和:“古有神农尝百草,现有陆娘子尝遍野果子。” 在他看来,这些就是野果子,不过正好被陆晚发现了而已,因为陆晚不光只是种了柠檬树,还有别的果树。 反正什么产量高,周期短,陆晚就种什么,就算是在物资匮乏的古代,她也得让自己过得滋润。 葡萄、橘子等更是必不可少的。 而大雍的葡萄产量更是低得吓人,且只有靠着番邦每年的进贡才能吃到一两次葡萄。 寻常人家是吃不到的,进贡的葡萄,往往都是流入了皇家以及达官显贵之家,除非是有自家的商队进入番邦。 然葡萄并不好保存,果皮薄,果肉鲜嫩多汁,这年头车慢又慢,长途运输根本无法保证果子的新鲜程度,距离远日头一大,直接就坏掉了。 陆晚想想,其实在古代当个地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发展自己手中一切可发展的农业。 什么庄稼、畜牧、果林,该发展就得发展。 只要自身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将来就不会有人小瞧了她,也不会认为她一个女流之辈,难登大雅之堂。 随着日子一天天往后推,边城的气温也开始逐渐升高了,烈阳炙烤着大地,然而现在不过才五月中旬,若是到了三伏天,边城的气温更是吓人。 马车已经买好,倒也不说是有多奢华,却胜在足够宽敞平稳,一家子人忙活着收拾东西。 村子里的人都羡慕坏了,一个个过来围观打趣。 “陆老爹,你的福气来咯,这就要进城去享福咯!” “嗨,还得是陆老爹有福气,生了个女儿这么有本事,又是在县城做生意又是种地的,我听说陆晚还在县城里承包了官塘呢,她这是要自己当大老板啊!” “谁说不是呢,我家要是有这么厉害的闺女,我拼死也要给她上族谱里去。” 陆老爹:“……” 他家没人稀罕那破族谱。 那东西能顶个什么用。 第287章 离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能吃不能喝的,就一摆设。 在他们说清水村,只有男子能够上族谱,但若是对家里有巨大贡献的女子,也是可以上的。 比如为家里生了好几个儿子的这种。 陆老爹对于这种行为,想来是嗤之以鼻的。 陆老娘就一儿一女,如此也没能上得了村子里陆家的族谱里头去,陆老爹想来不在乎,不上就不上,上了能顶个什么用。 这人活在世上,一口吃一口喝,死了也就是白骨一具。 别跟他说什么死了不入祖坟,他要是死了,以后把他的尸体随便一扔,他哪儿都能埋。 非得入那祖坟能顶个屁的作用。 “嗨,陆老爹,你说你这都要去城里过好日子了,不如你把我儿子也捎去城里,给他找份工成不?” 陆晚今日忙,没有亲自回来接,反而是差人回来,除了自家买的马车,又额外雇了两辆马车。 因为她最是了解自家爹娘,他们肯定会大包小包,连锅带盆,全都给打包带去县城里。 老一辈的人总坚信,自家有的东西就得上,总省得再去花那个冤枉钱买新的。 所以除了伙房里那两口锅子没有搬走,该搬走的,他们全都给搬走了。 瞧得有人已经开始打他们家的主意了,陆大力第一个不乐意:“县城那么大,想给你儿子找份工,自己去城里找。” “我们此番是去投靠小妹的,到底是寄人篱下,多有不便。” 陆大力故意如此说着。 免得有些人总觉得,他们去城里,那就是过上了吃香喝辣还有人伺候的日子。 “瞧瞧,瞧瞧,这一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了,连自家人都不帮了,什么东西,白眼儿狼呢!” 说话的人,也算得上是陆家同根的人,一样都是姓陆,不过那日子过得可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陆老爹向来不喜欢和这些亲戚往来,一是人情来来往往没完没了的惹人烦,二来是这些亲戚,总想着占便宜。 “诶,这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我家啥时候发达了?” “陆二伯,你这人说话可要凭良心呀,年头你家孙子发高热,我爹大晚上冒着风雪去给你儿子扎针,我爹一把老骨头呢,好几次差点儿摔了,去你家结果是连一口热水都没喝上,药钱你也没给,这到底谁是白眼狼,大家可要评评理,我爹这上了年纪的人,可听不得这些话。” 陆大力跟着陆晚,也是学了一些嘴皮子上的功夫了。 知道跟这些人没啥好说的,索性就把话给堵死。 “再说了,我小妹这是嫁出去的人,俗话说得好,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都是托了小妹的福,日后过去这日子还得看小妹脸色看,二伯你不由分说就给我家塞人,这又是什么道理?” 陆大力一番话下来,让那陆二百脸都绿了。 以往陆大力可没这么厉害的嘴皮子,在他们看来,陆家除了陆晚是个刺头不好惹以外,陆老爹陆老娘和陆大力,那都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现在倒好,这陆大力也曾刺头了。 “陆老二,你就省省吧,先前人家陆老爹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也没见过你家去帮着点儿,现在倒是舔着个脸,要人家给你家找份工。” “人要脸树要皮呢。” 要不还说是人善才有人帮,陆老爹一家什么样,乡里乡亲的最是清楚不过了。 “陆老爹,你们这一去,咱们村子里以后看病可就没那么方便了。” “唉,是啊是啊。” 大家一是不舍,二来是担心以后病了看不到病,心里要说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 “大家不用担心的,小妹说了,我公爹要去县城里开药堂,大家平日里去县城的话,就可以去药堂找爹。” 苗翠花抱着孩子出来,她刚出完月子,身材稍稍臃肿了些,想来是月子里吃得太好,又不怎么动,胖点儿倒也正常。 不过瞧着面色红润,一眼就能看出她气血十足的模样,健康得很,哪儿像是刚出了月子的人。 村里的同龄妇女羡慕得紧呢。 她们有些,分明还在月子里就得给全家人洗衣做饭,伺候公婆。 能有一口饭吃都不错了。 还是苗翠花嫁得好,嫁到陆家这样的善人家里,现在连她最看不惯的小姑子都有出息,成老板了,这放谁身上能不羡慕啊。 “这敢情好啊,虽说远是远了点儿,可陆老爹以前就想开一家药堂,如今也算是如愿了。” “对了李婶儿,你前些年不是说,也想让你家孙子走学医这条路吗?” “正好现在开了药堂,爹也打算招几个学徒手把手教,您要是有空,就带你孙子来。” 陆大力现在人精得很,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气得那陆二伯一阵吹胡子瞪眼。 “哎哟,这……这是真的呀?” “那肯定是真的。” “好好好,等下次去县城,我给我家孙子捎上,你放心,我家孙子乖得很,肯定不会捣乱的。” 李婶儿家的孙子,陆大力是见过的,沉闷不大爱说话,但却是个很实在的孩子。 “大力,东西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得赶在天黑之前进城呢!” 苗翠花上了马车,不由得一阵惊叹,她这还是头一回坐马车呢,没想到这马车里面这么宽敞。 “陆老爹,路上小心,您老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一定一定!” 同乡亲们告别后,陆家老小终于踏上了前往县城的旅途。 一路看蝴蝶戏野花,野兔眠山间,山峰连绵,厚重的金辉洒在山林,绵延数十里,远去山如画,云眠山之巅。 离开了生活数十年的家,陆老爹心中难免怅然感伤。 “老头子,有啥好感伤的,咱们只是去县城里,倒也算不得远,若是想念乡里乡亲了,咱们随时都可以回来的。” 路途清水潺潺,老翁挑担,牧童骑牛,飞鸟走兽都在这一片天空之下,祥和美好。 陆老爹感叹了声:“到底是生活了好久的地方,唉,还真有点儿不舍得呢!” 但他也想全家人都待在一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总是希望团团圆圆的,这去县城自然也有县城的好处。 然骤然离开,心里难免空荡落寞,万物苍生,不亦乎如此罢了。 第288章 带着全家住进大宅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阿娘,都收拾好了。” “小姑。”陆天耀难掩心中激动,到底还是个孩子,离家上学,本来一个月也就一次归家探亲的机会,现在却能日日都见到了。 他又是爷奶带大的孩子,对爷奶的感情自然是深厚的,现在爷奶和爹娘都能到县城里来。 说到底恶,他们还是托了小姑的福,如果不是小姑,他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我爹娘他们应该快到了,小姑,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少年忙得额间都是汗,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的,耀眼的,陆晚先是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 没好气地说:“你爹娘要来,我的爹娘也要来,谢什么?” “你想和你的爹娘团聚,我也是一样的。” 陆天耀是孩子,她又何尝不是爹娘的孩子。 人这一生,总是有太多遗憾的,今天不是后悔这个,明天就要后悔那个,陆晚不想让自己后悔。 她以前没父母,但现在有了。 既然有了,就要好好把握,哪怕她并不是真正的陆晚,但她有能力让‘她’的爹娘过上好日子,何尝不是一种因果循环? 故而陆晚并不会存在什么愧疚,反而,她是心安理得的。 ‘陆晚’做不到的事情,那就让她来做,那么她就应该得到这些回报。 既然有了爹娘,就应该享受爹娘的爱意和关怀,不要让自己留遗憾,她自然也会努力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这日子也只会越来越好。 “我知道小姑这些天一直在忙着爹娘爷奶过来的事情,早早就开始看房子,置办这些物件儿……” 陆天耀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赵元烈正蹲在地上做木工活儿,还差最后几个铆钉,那床也就能打好了。 县城里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没挑到心仪的,索性也就自己做了。 为人子女,父母既然想要给子女最好的,那他们身为子女,自然也想要给父母最好的。 陆晚给他们挑的院子不远,就在自家隔壁,到时候还能在另一边的墙上开一道门,如此一来,两家倒也能随时畅通无阻了。 陆天耀也知道,小姑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这院子拿下来的。 原先这院子的主人才刚搬走不久,面积大,价钱方面,自然也就贵得多。 光是磨价格就磨了好几天,大抵是拗不过陆晚又送鸡鸭又送鱼肉的,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索性也就卖给陆晚了。 “这不都是我们为人子女应该做的吗?” “小时候受父母庇佑,得以平安长大成人,那么长大之后,自然会想着去回报父母。”陆晚欣然笑着。 对她而言,拥有属于自己的家人该是何等的不容易。 也许是连上天都可怜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这才让她来到这个世界,拥有爱护她的父母兄长。 这大概是用掉了她这辈子最大的运气了吧。 “是,天耀受教。” “天耀,过来帮我一把。” 赵元烈已经把床组装好了,天耀连忙过去,帮着把床抬进去。 其实他们这边的面积是和陆晚家的院子差不多大的,不过陆晚的房子是熟人价,自然便宜。 等到日薄西山,金辉灿烂之时,那马车摇摇晃晃地进了城。 他们是雇的人去,直接就把人带到了巷子口,孩子们早早就在外头等着了。 陆天耀难掩心中激动与兴奋。 几个孩子连忙跑了过去。 “外祖,慢点儿,我扶您!” “哎哟,乖乖,外祖自己来,外祖腿脚厉害着呢!” 陆老爹舍不得自己女儿给买的小骡子,也给一并带到了城里来,原本是捎不下的,但陆老爹坚持要带着,马夫们没法子,只好腾出一点儿空间来,将骡子绑了上去。 “爹,你们这是把家直接搬过来了呀?” 陆晚一看他们大包小包,锅碗瓢盆啥的全都打包过来,顿时一阵扶额。 “我这不是想着,咱们这到了城里来,啥东西都需要买新的吗?咱浪费那钱干啥,能省就省了。” 陆老娘笑着说。 马夫们帮着将东西往里面搬,陆晚接过陆老娘手中的小包袱,往后面看了一眼。 陆天耀正从苗翠花怀里接过弟弟。 “娘,你这次既然下定决心要好好过日子,以后就不要闹腾了,小姑这几天为了你们进城的事情,早早就去看房,置办东西。” “那院子处处都是小姑亲手置办的,多是仔细,没一处马虎的。” 陆天耀压低了声音,他不希望自己娘又像以前那样,什么都听外祖一家的,如此这般,便是再好的家业,都会被毁个一干二净的。 “这房子,也全都是小姑花钱的,娘,你该知足。” 苗翠花被她儿子说得一愣一愣的,直到一家人走到那院子门口,彻底被惊呆了。 陆大力更是一阵瞠目结舌,呆愣愣地站在门口。 “这、这是咱们的院子?” “小妹,我、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大的院子,还全都是青瓦石板房……” 陆大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就愣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别说是陆大力了,陆老爹老两口也是站在门口犹豫不决,不敢抬脚进去,他们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沾了泥巴的布鞋,生怕将那宽敞明亮的院子给踩脏了似得。 他们以为,就算是搬到城里来了,也就是普通的平房住罢了,谁能晓得会是这么大的院子啊,还带有二层小阁楼。 这简直就是他们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的,陆老爹在乡下生活了一辈子,也没住过这么好的宅子,原先以为陆晚帮着在村子里翻修的房子就已经够好了。 然而等到了城里,才知道什么叫好。 “爹,这是真的,隔壁的宅子是小姑他们的,这边是小姑特意给咱们买的!” “这么宽敞干净的院子,以后小天明想怎么爬就怎么爬!” 陆天耀扬起小脸儿说着。 爷奶的激动他是看在眼里的。 “小妹,这宅子……这么大的宅子,你到底是花了多少钱买下来的呀?” 他们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了,陆晚在城里买了房,但谁知道会是这么大的宅子啊。 第289章 老两口的晚年生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大力是个粗人,那他们要是住进去,岂不是也成富户了? “大舅子,你们只管安心住进去就好,看到你们开心,便是花多少钱,娘子也是开心的。” 赵元烈将东西全部搬了进去,开始收拾他们带过来的行李。 什么木箱子棉被毯子,全都一股脑带来了。 “快进来吧,别在门口站着了。” 那炉子上还烧着水,小宝珠给他们倒了水。 “外祖,快来喝点水,你们坐了这么久的马车,肯定是又累又渴的。” 陆老爹回头瞧见孩子站在堂屋里,脸上是甜甜的笑容,院子里是他们忙碌的身影,心中一时感慨万分。 他背过身连忙抹了一把眼泪,苍老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诶,外祖这就来喝,老婆子,大力翠花,快来喝水了。” “我乖孙倒的水就是好喝,甜!” 陆老爹心里别提有多甜了,那简直是比吃了蜜糖还要甜的。 “小宝珠真乖,有些日子不见了,让舅舅看看,这是又长高了不少啊!” 陆大力看着两个小姑娘,亭亭玉立,水灵乖巧,自家的孩子,自然是怎么看都觉得喜欢的。 “舅娘,喝水。” 金枝也给苗翠花递了杯水,孩子年幼,大人们之间的事情,懂得不多,即便懂也不会多嘴去问。 她们是孩子,孩子自然有孩子的世界。 陆晚只需要她们保持自己的干净纯粹就好。 “诶,谢谢金枝,真乖。” 苗翠花先是一愣,随后连忙将水杯接了过来,她看着这宅子,心里酸酸的。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这辈子能住上这么好的大宅子。 又宽又亮的。 他们给孩子取名陆天明,这名字还是陆晚上次回去的时候帮着取的,取了好几个,最后选了天明这个名字。 “陆婶婶!” 门口响起了小海棠的声音,四清跟着她一起来的,他们每人手里都提着两个大大的食盒。 食盒有好几层,后面还跟着程嘉衍。 他们是乘坐程嘉衍的马车来的,马车快,能保证送过来的饭菜是新鲜热乎的。 “小海棠来了?酒楼这么快就忙完了?” 陆晚看了看天色,才刚黑,酒楼这会儿应该还在忙。 “我今日有假,想着先将饭菜都送过来了,陆爷爷和陆奶奶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想必也是饿了的。” 小海棠出落的也是越发大方了,行事说话都十分的端方大气。 她将食盒都放在堂屋的大圆桌上。 “陆爷爷陆奶奶好,我是徐海棠,大石村的徐海棠,你们叫我小海棠就好了。” 小海棠脸上是大方的笑容,小小年纪,气场便已经十分成熟稳重了。 “陆爷爷陆奶奶好,我叫程嘉衍,和天耀是同窗,咱俩都在桐芳书院!” 程嘉衍最是嬉皮笑脸,上前搭着陆天耀的肩膀,没个正形。 陆天耀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谁跟你这个县令公子是同窗了?” “县、县令公子?” 几人一听,顿时就惊住了,那是坐也不敢坐的,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你们别听他瞎说,你们以后叫我嘉衍就可以了!” 程嘉衍捅了捅陆天耀,臭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什么县令公子,程嘉衍现在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现在这个所谓的县令公子的身份。 烦恼,实在是太烦恼了。 陆天耀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他可不是什么县令公子,不过是个皮猴子罢了,上天入地,打架斗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干的。” “陆天耀!!!” 程嘉衍一阵怒吼,这小子给他留条裤衩子行不行,咋能在老人家面前把他底裤都给扒了,那都是他的黑历史了,他现在已经从良了好吧。 他现在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程嘉衍! 才不是那个小霸王县令公子哥儿。 “你俩别闹了,赶紧过来拿碗筷吃饭了!” 四清忙活着和小海棠一起将食盒里面的饭菜都拿来,程嘉衍拍了拍手,候在外面的人立马又拿上来好几个食盒。 米饭汤菜应有尽有。 “爷奶,吃饭啦!” “哎哟,这么多菜……” 还是从外面带来的,都还是热乎着的,方才他们看程嘉衍一拍手就有仆人过来摆弄饭菜,桌椅板凳,便知道程嘉衍的身份肯定是不简单的。 妥妥的就是县令公子了。 在他们看来,那县令爷是官儿,他们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高攀不起的,没想到四清竟然能随便使唤。 他瞧着脾气倒也好,同他们有说有笑的。 以前陆老爹就听说了,县令公子是个小霸王,现在看来哪里是个小霸王,分明乖得很。 老两口对视一眼,还有些局促拘谨。 到底是第一次过上这样的日子,不适应倒也是正常的。 “爹,娘,不必拘谨,他们都是孩子,你们就把他们当孩子看。” 陆晚看着老两口拘束的样子,无奈地说着。 好在圆桌够大,大家都围坐在一起,庆祝今天这个大好日子。 夜深人静,洗漱过后的老两口去到自己房间一看,又被惊呆了。 房间里蜡烛在燃烧着,窗户大大敞开,送进来清凉的风,地板干净平整,房中陈设更是大有讲究。 “这床……还是咱们女婿亲自做的。” 陆老娘心头也开始泛酸了:“老头子,你说咱们该是有多大的福气,才能有这么好的女儿女婿。” “是啊,咱们的两个孩子,都很好,都很争气,孙儿也争气。” 一看陆老娘红了眼睛,陆老爹也是如此了。 “咱们老两口,真是天大的福气了。” 孩子一个比一个争气,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还个个孝顺乖巧,现在就连那一向爱闹腾作死的儿媳妇,也跟着改变了不少。 这是他们最值得欣慰的一件事情了。 只要苗翠花不闹腾,他们这日子怎么过都会好过的。 陆老爹摸着屋子里的一桌一椅,他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原先只想着,将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也就行了。 谁能想到这晚年生活,还能靠着女儿住上大宅子,睡上这么柔软的床。 第290章 偷听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女儿。” 陆晚还在他们的新宅子里看着有没有别的什么需要的。 一身粗布麻衣的陆老娘就站在她身后,过来说:“你过别忙活了,娘想和你说说话,可以吗?” 陆老娘的脸上带着点儿小心翼翼的神情,仿佛现在的陆晚,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陆晚了。 虽然很有出息,也很有本事,但总让陆老娘觉得,她不像自己女儿,明明很亲,陆晚也很好。 可那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陆晚看着面前的陆老娘,似乎是知道了她想要做什么,母女二人坐在小屋子里,点点烛火葳蕤,在夜里摇晃着。 昏黄的光落在陆晚的脸上,明灭不定。 “你瞧你,这段时间瘦了不少,明明前段时间回来,还没这么瘦的。” 陆老娘替她将散落下来的发丝捋至耳后,抚摸着陆晚的脸颊,眼里满是心疼。 都是当娘的,又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这又是她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女儿,村子里的人从前总笑话她一把年纪了还要生,非得生个女儿。 说她是老蚌生珠,陆老娘也不觉得有什么。 她只是一门心思想要将陆晚养好,谁知道小时候太过于纵容陆晚,导致她脾气也不好。 总是很容易生气,先前还一门心思想要嫁给赵家二郎,二郎没嫁成,寻死觅活也要嫁入赵家。 约莫是觉得,嫁进去后只要日日都能瞧见赵秀才,她心里也是舒坦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女儿怎么那么执拗,陆老娘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完了。 太过于溺爱,导致女儿性子不好,打也舍不得打,骂也舍不得骂,事事都由着她来。 “娘知道你现在有本事,能赚大钱了,把爹娘都接到城里来过日子了,可是女儿,娘不希望你太辛苦。” “钱这辈子是赚不完的,咱们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已经很好了。” 别的事情,陆老娘都是不敢奢求的,越是奢求得多,日后失去的也就越多。 “我知道的,娘。” 陆晚眸光深沉,一双眸子黑亮黑亮的。 她说:“世道如此,若是安分守己,一辈子只都在乡下,若是有朝一日,祸临己身,我们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我赚钱,只是想要让你和爹还有孩子们都过上没人敢欺负的日子,娘,只有自己手里有钱,腰板儿才会硬,底气才会足,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没有钱,便是这天大地大,都没有我安身立命的地方。” 以前陆晚也许还想要躺平,可随着来到县城一段时间后,就让陆晚越发觉得,光是躺平摆烂那是不可能的。 人必须得奋斗。 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去奋斗。 只有达到某一个高度了,她才有资格去躺平。 因为没有谁会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娘,我知道你担心我,但真的不用担心,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给你和爹还有大哥惹麻烦。” “你们现在可以依靠我,让别人看看,娘你不是老蚌生珠,你的女儿很有出息,是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陆晚双眼亮晶晶的,听得陆老娘心里一阵泛酸,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她低头抹眼泪,几度哽咽:“唉,是。” “我女儿有出息,娘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生了你和你大哥。” 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在陆老娘心里,都是一样重要,一样有出息的,她都是爱着的。 只是小时候偏心陆晚比较多。 “娘,你别担心,既然来了城里,咱们就好好过日子,至于大嫂,如果她是真心想要改变,真心要和大哥好好过日子的,那咱们也就可以不计较从前的事情了。” “可她非要闹腾,那咱们家也就不忍了。” 苗翠花方才在屋子里的时候,就看见陆老娘拉着陆晚的手进了屋子,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 于是就爬过来听墙根儿了。 “干啥呢,大晚上的不进屋睡觉,偷听老娘和小妹说话。” 陆大力刚给孩子洗完尿布,这小月龄的孩子可能拉了,每天就是吃了睡,睡了拉。 那尿布都是一兜一兜的洗。 好在院子里有砌好的石台,用来洗衣服正好,晾衣服的地方也有。 往竹竿上一搭也就好了。 “大力我……” 苗翠花此刻心里羞愧极了。 连小妹都这么说了,她刚刚居然还以为娘是要和小妹在背后说她的坏话,两人肯定是在商量着,以后怎么收拾她。 “行了,刚刚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赶紧回屋子里,天明饿了,等着你去喂呢。” 陆大力没好气地拉过自家婆娘,一边走一边说:“你看看这院子,多气派,多敞亮。” “咱们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那都是小妹的功劳,是小妹怜惜咱们是一家人,否则就小妹这性子,才不会管你的死活。” 苗翠花低垂着脑袋没说话,眼睛却红了,鼻尖也是酸酸的。 回屋瞧见孩子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到处看着,黑溜溜的眼睛,干净纯粹,漂亮的像一块儿宝石。 孩子在摇篮里哼哼唧唧的,这摇篮,也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 他们进城后,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准备,拎包入住就行了。 因为别的东西,陆晚和赵元烈都一手包圆了。 孩子的脖颈上,还挂着陆晚送的金锁,挂在孩子脖子上,显得十分贵气可爱。 她抱起孩子,看陆大力还在屋子里,正要撩衣服的动作一顿:“大、大力,你先出去,等我喂完孩子你再进来。” 陆大力眼睛一瞪:“我凭啥出去!” “你是我婆娘,咱都有俩儿子了,你给孩子喂个奶还害羞不成?” 苗翠花被他这话给说得脸皮子一阵发烫。 但想想也是,都老夫老妻了,也没啥好避讳的,苗翠花抱着那软软的孩子在怀里喂着,陆大力就傻兮兮地蹲在她面前,看着小孩子嘬嘬嘬。 “嘿,你别说,这小子劲儿真大,真不愧是我陆大力的儿子!” “天明,天明,小天明……” “这名字还是你小姑取的哩!” 第291章 父母之间的差异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大力玩儿这孩子的手,小孩子那软乎乎胖墩墩的小手,一下子就抓住了陆大力的手指,那手心都是软乎暖暖的。 “哎哟,还会抓你爹我的手了!” 别瞅着陆大力那么大一只汉子,其实也是有柔情的,尤其是在孩子面前。 又是自己亲生的娃,咋能不疼爱宠着。 就是一连生了两个小子,让他有点儿愁。 “你说,咱俩儿子,以后娶媳妇儿可难,要是娶到你这样的……” “陆大力,娶到我这样的咋了!” 苗翠花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 “我、我这不现在也是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嘛,小妹都说了,不计较以前的事情了,你咋还计较?” 苗翠花心里委屈,娘家是靠不住的,娘根本不爱她,她以前蛮横不讲理,在婆家也不受待见。 现在好不容易醒悟了,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害怕不踏实的。 “哎呀,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你瞧你还较真儿了。” 瞧孩子吃饱了,陆大力把孩子抱过来拍了拍后背,小妹说这叫拍奶嗝。 他以前哪儿懂这些,但等孩子打嗝出来后,再哄哄也就能乖乖睡觉去了。 “好了好了,刚刚的话是我不对,你别难受也别委屈,咱现在只要把日子过好就比啥都好,小妹的话也没错。” 苗翠花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经过这次的事情,也让苗翠花对自己的娘家彻底死心了。 让她明白了,娘家就是无底洞,直接不论怎么贴补都满足不了他们。 他们就像是吸血鬼似得,看她嫁得好,就一个劲儿地索取,根本没想过他们那样做,会让自己在婆家有多难过。 所以从一开始,娘就没想过她能过上好日子。 只想着她从婆家不断拿银子回去贴补娘家。 要实在没银子拿了,还让她拿米啊油啊盐一类的,村子里的苦命女人们她不是没有见过。 小妹以前不也是受婆家磋磨吗? 可结果呢,小妹的爹娘是生怕她吃了半点儿苦,一个劲儿地贴补,就为了让她能在婆家好过些。 可她的爹娘呢,是生怕她过得太好,一味地索取。 明明她们都有爹娘,明明她们都是爹娘的女儿,可她们的爹娘兄长,差别怎么就那么大。 她的爹娘为什么就不能多爱她一些? 想来这世上就没有哪一个孩子,不渴望得到父母的疼爱吗? 如果不爱,那又何必生下来? 难道生孩子,仅仅只是为了养儿防老吗? 越是这样想,苗翠花心里就越是悲哀,察觉到苗翠花情绪低落,陆大力拿了一包果子蜜饯来。 说:“这是小妹自个儿弄的,你尝尝,可甜了。” “小妹还说,打算让我俩也在城里开个小铺子小作坊什么的,你想想你有没有想干的?” “我记得你以前绣出来的帕子可好看,那绣出来的花儿,跟真的似得,就是那玩意儿费眼睛。” 陆大力一边给她嘴里塞吃的,一边说别的分散她的注意力。 小妹说,这还在哺乳期的女人,情绪最是敏感。 既然她现在想要好好过日子,那就和和气气的,别在闹什么幺蛾子出来了。 “我……我想想。” 苗翠花以前绣的帕子的确不错,绣工很好,那十里八村的姑娘的绣工都没她好。 以前还没和陆大力成婚的时候,便是靠着接绣帕子的活儿赚钱,贴补家用。 刚成婚时,苗翠花还没那么过分,陆大力也是个心疼婆娘的,知道绣工费眼,便也没让她绣了,只需要她安心在家中,农忙时做一日三餐,给他洗洗衣裳就好。 他负责在外头赚钱,在泥土里打滚摸爬。 谁知道苗翠花娘家隔三差五就过来找她,不是要钱就是要粮,渐渐地陆大力也就没了耐心。 这夫妻二人过日子,便是要齐心协力的,心都不在一处,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日月轮转,春暖乍寒过后的天儿,只会越发热。 第二天一大早陆晚就带着陆老爹去看铺子了。 她前几天在县城里和赵元烈转悠,倒是相中了一个还算不错的铺子,盘下来打算修一修当药堂。 “陆娘子,我家这铺子你尽管放心,一共有两层,上面一层是用来堆放货物的,下面的货架倒是可以改改。” “看在咱们都是老熟人的份儿上,租金咱可以便宜一些的。” 这家铺子原本是个米铺,不过现在米铺老板打算举家南下,边城的气候实在是难捱,到了夏季,热死人也不算是稀奇事儿了。 他们是受够边城的天气了,所以打算搬离这个鬼地方。 “我不租,我打算买下来,刘老板,你们家不是要搬去南方吗,想来你们以后也很少会回来了,不如你就便宜些,卖给我咋样?” 陆老爹还在打量铺子,很宽敞,空间够大,好多货架都是新的。 改一改当成药架,或者用来晾晒草药也是极为不错的。 一听女儿要把这整间铺子都买下来,他又惊了惊。 默默在心里估了下这铺子的价格,想着这么大的铺子还是两层楼的,怎么着也得要二三百两银子吧? 这么多银子,闺女咋能一口气拿出来这么多? 显然,陆老爹现在还不知道自家闺女到底有多有钱。 盘下二十亩地都不在话下,更何况是一间铺子。 不要只要买下来了,这地契也就属于陆晚了,陆晚不喜欢租,喜欢直接买,因为只有买下来的东西,才算得上是自己真正拥有的。 租用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给别人的。 这种感觉并不踏实。 “陆娘子打算买?” “嗯,买,买下来当药堂。” “实不相瞒,我爹是个大夫,刘老板你也知道,咱们县城的药堂现在只有荣医堂,我记得你那会儿给你家孩子看病,荣医堂还收了你家高价。” “城中百姓就没有几户人家是看得起病的,大多都是小病能忍则忍,大病实在不行,也就等死了,荣医堂那群庸医,为了赚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好了陆娘子,你别说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刘老板打断了陆晚的话,他明白陆晚的意思。 “我知道你是大夫,你也是个善人,不过在咱们县城开药堂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刘老板说。 “就荣医堂的那个樊邵东,他就不是个东西,咱们县城多少药堂都被他给搞垮了。” “这个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更何况律法还在,他总不能越过律法,就把我给搞垮了。” 陆晚的确是不担心的,严格意义上来讲,樊邵东就只是个商人,并非是个医者,更不是个大夫。 这年头,声望也是有用的。 陆晚现在在云县的声望,已经可以和程县令比一比了,为人和善,医术高超不说,那一手厨艺更是没的说。 现在云县人民的居住幸福值,简直就是直线飙升。 味道好,价钱低,服务好,自然是谁都想去试一试的。 至于贺家开的酒楼,每天就稀稀拉拉几个人,他们还企图闹事,俞子衡直接雇了打手,天天在门口值守着。 但凡是想要来闹事的,直接送去县衙挨板子。 贺老爷估计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硬这么难啃的骨头,除了气急败坏,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尤其是在将吴小二偷来的调料都用完后,他们的厨子不论怎么做,都做不出泰丰酒楼里饭菜的味道。 渐渐地,流失的食客也就越来越多了,根本留不住人。 刘老板想了想,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挣扎的。 毕竟他在这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儿媳现在也怀了身孕,他是马上就要当祖父的人了。 忽然要离开故土,还要卖掉多年经营的米铺,换做谁都不大舍得的。 刘老板的儿媳是江南人,是他儿子在外面做生意认识的,生得是温婉多情,水灵清秀。 颇有江南人该有的柔情。 这自小在江南水乡长大的姑娘,如何能受得了变成风沙的侵蚀? 且边城的夏天,实在是难熬。 便是因为这件事情,儿媳天天和儿子闹,说什么要回娘家去。 想着儿媳快要生产,没法子,便只好应下了。 想着人家小姑娘千里迢迢嫁过来,又是家里千恩万宠长大的千金小姐,的确不适合跟着他们一起在边城吃苦。 “陆娘子,若是你真的想要买下来的话,我这间铺子,你也看到了,我向来爱护。” “这样,一口价,八百两,房契我下午就能给你,咋样?” 刘老板想了想,还是打算忍痛卖了。 此番离开边城前往江南,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回来都不知道呢。 索性就卖了吧。 至少陆娘子是个实在人,这铺子到了她的手里,刘老板相信,她定能经营好的。 刘老板是个米商,就算是离开了边城前往江南,也依旧是做自己的米铺生意。 陆晚正要应下,陆老爹连忙将她拉到一旁,用手比划了下。 “闺女,八百两!” 他以为最多就二百两,谁知道八百两! 那可是八百两啊。 八百两买下一间铺子用来开药堂,实在是不划算的。 “爹,你医术好,配得上这么大的药堂。” “我们在县城里看了那么多家,只有这家铺子是最好的,地段也好。” 两层楼的。 “刘老板,我知道你是米商,你到了江南后,必定还是要做米商生意的。” “再过一段时间,咱们云县也该收成了,我的稻田不说别的,亩产千斤那是绝对的,正好我今日带了一袋我以往年种的大米,你今日可以拿回家尝尝。” “铺子的事情,不着急的。” 陆晚心念一动,一小袋子大白米就出现在了陆晚的手里,量不多,正好是一顿饭的量。 刘老板打开袋子一看,那白花花的大米,颗粒饱满圆润。 大家都是生意人,陆晚的意思,刘老板自然是明白的。 “哎哟,陆娘子这米可真是好啊,我卖了这么多年的米,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大米呢!” 他抓了一把在手里捻了捻,陆晚的米,竟然是比他从前卖过的所有米都还要好! 陆晚笑笑:“正好也快中午了,刘老板不妨带回家试试,若是觉得我这米可以的话,将来说不定我们还能有生意上的往来。” 这么好的米…… 普通老百姓可是吃不起的,大多都上贡给京城的达官贵族,甚至是皇宫里头去了。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吃的都是品类较差的米。 且对于他们来说,有大白米吃都不错了。 从陆晚承包土地开始种植水稻开始,他们就已经知道了陆晚的稻田是可以达到亩产千斤的产量的,不过大多数人都只是当个笑话看。 毕竟还从来没有人做到过,就算是在土地肥沃的江南,最高的亩产量也不过才五六百斤。 在云县,亩产四百斤便已经是极限了。 千斤……更是想都不敢想的。 既然都是做生意的人,那自然是要将眼前利益最大化的,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利益。 刘老板又是做了一辈子米商生意的人,什么样的米好卖,什么样的米不好卖,他心里都是有数的。 要是陆晚这米能够高产量产生的话,那将来必定是火爆趋势,想都不想用的。 且粮种还在陆晚的手里,若是能做成这档生意,成为江南第一米商,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用试了陆娘子!” 刘老板当即把米收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这铺子,我可以便宜卖给你,但陆娘子可千万不能诓骗于我。” “等我抵达江南,便会派人送信给你,陆娘子,你这米商的生意,可一定要交给我来做呀!” 光是看这米的成色,刘老板就知道这米的口感,绝对是上上之佳品,根本不用品尝的。 不过他还是想拿回去,让家里人都尝尝这米的味道如何。 好的话,这生意才能长久往下做。 是只顾着一时短暂的利益,还是长久打算的利益,刘老板心里也有数。 他是个实在人,陆晚也是个实在人。 “这样,你说个价,我下午就去更换房契,如何?” 第292章 杀价盘铺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在上京城那种地方,这样大的铺子,怕是要好几千两了,八百两……我再杀杀价!” 老实说,陆晚其实也觉得八百两有点儿贵了。 但胜在铺子够大,还是两层楼的。 “爹,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陆晚小声询问陆老爹的意见。 陆老爹显然还是有些拿不准的。 这铺子他肯定是满意的,然而这老实且苦了一辈子的人,没见过那么多钱,对他来说,几百两银子,那都是天文数字了。 “四、四百两?”陆老爹颤巍巍地伸出四根手指头来说着。 他觉得四百两都挺多的了。 陆晚莞尔一笑:“好,那就四百两!” “刘老板,四百两!” 刘老板:“……” 让你说个价,不是让你提着一把屠龙刀来砍价的。 还是直接对半砍的。 “你们这不是马上要南下了吗?路途遥远,你家儿媳又怀了孕,南下还得走水路,多是水土不服。” “我可赠送三百斤大米给刘老板,还有一些干粮杂货,都是我自家做的,以及一些安胎的药,保准你们能平安顺遂抵达江南。” “刘老板,你看如何?” 陆晚根本没等刘老板开口,继续说着。 刘老板神情挣扎犹豫。 他这么大的铺子,陆晚一开口就给他砍成四百两。 “这……” “刘老板,我的米将来可不止能让你赚四百两,别说四百两,四千两,四万两……那都是极有可能的。” “行!” “我刘某就当是交陆娘子你这个晚辈后生的朋友了,四百两就四百两!” 少是过分少了些,但他们毕竟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把铺子交给陆晚还是比较放心的,更何况,陆晚还赠送了三百斤她自己种的大米。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想来都是在路上能够用得到的。 此番路途遥远,儿媳有孕在身,多是小心谨慎,出不得半点儿岔子的。 “合作愉快,刘老板。” 陆晚微微一笑,成功将铺子拿下。 “爹,怎么样?” 陆晚眉毛一挑,看向自家老爹,像是一个等待着父亲夸奖的孩子一样。 陆老爹满脸感慨地看着:“我闺女真棒!” “真没想到啊,你爹我一把年纪了,大半个身子都入土了的人,这辈子还能拥有自己的药堂……” 他以前做梦都想要开一个自己的药堂。 奈何自己是个没本事的,这辈子勉强糊口,没让孩子们饿着,已经是最好的了。 哪里还敢奢望开药堂? “爹,您说什么呢,您现在老当益壮,正是该奋斗的时候,您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 “等下午刘老板拿房契过来,咱们去交了税,这铺子就是爹您的了!” 看着陆老爹眼里闪动的泪花,陆晚也是一阵心酸。 想想陆老爹辛苦了一辈子,全是为儿为女,却丝毫没有为过自己。 刚来这个世界时,他就连去给别人看诊,都是穿的草鞋。 那双草鞋都被磨破了也舍不得丢掉,只有到了冬天,他才舍得穿上一双布鞋。 直到后来,日子渐渐好过了,才能穿得上里面塞满了棉花的棉鞋。 岁月如刀催人老,陆老爹已经是满头白发,脸上布满风霜,一辈子都在辛苦奔波中,可偏生又是个善良的,越是穷苦的人家,越是容易生病。 大多给不起药钱的人家,只能勉强给得起几个铜板,再给陆老爹塞一些鸡蛋鱼干等。 陆老爹从无怨言。 他知道这世上饱受病痛的穷苦人家,若是看不起病,亲人们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死亡。 阴晴圆缺,生离死别,最是割人心。 “爹,您有铺子了,您马上就要拥有一家属于自己的药堂了!” “爹,开心吗?” 陆晚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收不住的。 可陆老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他想笑,可一笑就觉得难过,心酸。 他的女儿,从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长大的,原先只想着,她长大后能寻一个好人家嫁了。 一辈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谁知道嫁去赵家后,却是多受磋磨。 夫君在外打仗,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还要受婆母磋磨,妯娌刁难。 他那从没吃过苦的嫁女儿,在赵家却吃尽了苦头。 如今更多是辛苦。 他知道一个女子在外头安身立命做生意有多不容易,大多数人都是瞧不起女儿家的。 总觉得她们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又如何能去做生意? 可他的女儿做到了,不仅做到了,还做大做强了。 他这辈子能有这样好的女儿,是他的福气。 “爹,您哭啥?” “咱们应该高兴才是的。” “是是是,爹应该高兴,应该高兴的,爹只是看到你这么辛苦,爹心疼……” 陆老爹好歹也是个铮铮汉子,却也有属于自己的柔情。 儿子女儿都是他的心头肉,不论是哪一个,他都见不得他们吃苦受苦。 “好了爹,娘不是说今天中午包肉包子吗?” “还让孩子们中午也回来吃,这会儿孩子们应该散学了,我饿了,爹,我们回去吃包子吧!” 在他们家生活条件还没好起来的时候,别说肉包子了,但凡有多余的肉,陆老爹都是拿去给陆晚了。 原主陆晚扭头就给了二房一家子。 自家几个孩子也只能眼巴巴地瞧着,在饭桌上但凡敢多夹了一块子肉,定要遭受原主的一顿骂。 别说是孩子了,便是原主都不敢夹碗里的肉。 至于金枝宝珠,更是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两个小姑娘只能捧着破土碗,蹲坐在灶膛前吃饭。 吃的还是残羹剩饭,导致几个孩子严重的营养不良,倒也不怪陆晚刚来时,那几个孩子瘦的就只剩下一个骨架子了。 再瞧瞧现在,一个个水灵灵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英挺高大。 女孩子亭亭玉立,纤细却也并不柔弱。 天天跟着阿爹站桩练拳,手臂肌肉线条也很是流畅。 “外祖,阿娘!” “外祖母包的肉包子好香好香啊!” 小宝珠跑了出来,屋子里飘来肉包子的香气,不过这会儿还没蒸好,还得等会儿。 “小妹回来啦,快喝点儿水,和爹看铺子看得咋样了?累了吧?” 苗翠花也难得的系上了围裙,和陆老娘在厨房里包包子,见陆晚回来,连忙擦了擦手,给她倒了杯水。 第293章 屠龙刀砍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恍惚了下,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还是她那作天作地的大嫂? 咋感觉那么不像呢,不会是被人给夺舍了吧? “小妹,你愣着干啥呀,外头太阳那么大,你肯定是渴了,你喝点儿水润润嗓子,我还要和娘包包子呢。” “我和娘一大早就起来剁馅儿和面了,娘包的包子那可是一绝呢!” 她把水杯塞进了陆晚的手里,说的陆晚是一愣一愣的。 “娘子。” 正逢这会儿赵元烈也当值回来了,手里还提了一只烧鹅回来。 他刚好在路上看见了,闻着味道不错,就买回来尝尝看味道。 赵元烈把陆晚拉到一边,脸上是细细的笑意,对她说:“她肯改变,那就是好事,咱们也得学着接受。” 他瞅着自家娘子明显没回过神来的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呢。 想来也是,先前那么作的人,忽然变得温柔又体贴,换做谁都是要愣上一愣的。 “我就怕她是一时兴起的,她要就一直是现在这样就好了。” 陆晚看见他手里的烧鹅:“这么大的鹅,你在路上买的?” “嗯,有一家烧鹅铺子,我瞧着生意不错,外头涂了一层蜂蜜,孩子们不是爱吃甜么。” “对了。” 他放下烧鹅,又瞅了瞅四周有没有人,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偷感十足。 “怎么了?” “买烧鹅的时候,正巧看见一旁还有假珠宝铺子,娘子你瞧瞧你还喜欢?” “若是不喜欢,晚些时候我拿去换了。” 他从胸口的衣襟里小心翼翼掏出一个精致的木匣子,里面躺着一枚红珊瑚的簪子。 “你买这个作甚?” 红珊瑚可不便宜,成色瞧着也是极好的,通体红润,颜色十分艳丽。 上头还雕刻了细纹,瞧着那雕刻的纹路,便知道那雕工师傅的技艺定然是炉火纯青的,故而这红珊瑚的簪子价格就更是不便宜了。 材料是一方面,做工也是一方面。 “娘子头发长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 “是吗?” 陆晚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的头发向来都是盘起来的,整个人显得干净又利落,但凡是成了混的妇人,都会将头发盘起来,挽成妇人发髻。 “这簪子……不便宜吧?” “倒也还好,算不得贵。” 赵元烈接过簪子:“我来替娘子簪发。” 原先的头发是枯黄且干燥的,现在陆晚的一头黑发十分漂亮,柔顺有光泽,如同上好的丝绸般。 她头上的装饰也很少,簪的还是原先赵元烈刚回来时带回来的银簪。 他动作极为轻柔,将那红珊瑚的簪子簪进她的发丝中,增添一抹亮色,仿佛整个人都在瞬间亮眼了不少。 “好看吗?” 陆晚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脸上是明媚的笑意,阳光笼在她身上,金灿灿的,那张算不得有多漂亮的脸却叫人移不开眼。 “嗯,好看。” 他点点头,喉结在微微滚动着。 阳光下,就连她脸上的绒毛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她很平凡,却又不是那么平凡。 很耀眼,耀眼到像是一颗明珠,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挡光芒。 这样的明珠,便不该使其蒙尘,而是该让她散发本就属于她自己的光芒。 “阿娘,阿爹!” 巷子里已经传来了孩子们欢快的声音,一群皮猴子们窜了进来,纷纷放下手中书箧,跑的满头大汗。 “哎哟,孩子们回来了!” “你们祖母正在蒸包子,马上就好了,外头太阳大,先喝点儿水。” 陆老爹笑呵呵地看着这一群孩子。 程嘉衍知道他们家今日包包子,所以也特意过来吃包子了。 包子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但他就乐意吃陆婶子家的东西,在程嘉衍看来,陆婶子家的一切都是好吃的,外头的东西,不论怎么比都比不上陆婶子家的。 “呀,陆婶子今日怎么瞧着格外好看?” 程嘉衍嬉皮笑脸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她头上的红珊瑚簪子。 “这红珊瑚的簪子,好生衬婶子的气色。” “便是你这张嘴最能说,好了,快进去吃包子吧,包子好了。” 满院儿都是包子的香气,孩子们把手洗干净,便一股脑全都涌进了厨房。 陆老娘刚把一锅蒸好的包子拿出来。 “慢点慢点,小心烫!” 程嘉衍捧着那皮薄馅儿大的肉包子,那里头的油都被蒸了出来,浸润了白白的包子皮,看着油滋滋的。 光是瞧着便知道这味道该是何等的美味了。 一口下去,油滋滋的肉香在口腔里回荡着,程嘉衍一脸幸福,好吃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太太太太好吃了!” “陆奶奶,你怎么那么厉害,陆婶子做饭厉害,您包包子也这么好吃,实在是太厉害了!” 程嘉衍又是一口下去,嘴巴都沾了油,那肉香在唇齿间回荡着,丝毫不觉得腻。 他真是恨不得一口气全都给吃完,好吃到不行。 陆老娘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吃的满脸满足的样子,也很开心。 笑着说:“你们喜欢吃就好,锅里还有很多呢,今天可以吃个够的。” “谢谢陆奶奶,您真好!” 孩子们捧着包子坐在门槛儿上大口朵颐着。 他们也的确是没吃过这么美味的包子,那猪肉是陆晚从空间里取出来的,先前杀的猪,那猪肉还没吃完她就全部放进了空间里。 空间里是绝对的时间静止,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就是什么样的,所以完全不用担心肉放了这么久会不新鲜。 用灵泉水喂养出来的猪肉,又怎么会不美味? 以前家里包包子的时候,那都是馅儿少皮厚,一口吃到底了都不一定能见到馅儿。 现在日子好过了,陆老娘今日才舍得剁了不少的肉馅儿,全给孩子们包进去。 她更是恨不得将所有的肉都给塞进去。 那馅料有多少放多少,肉管够的。 “爹,吃饭了!” 陆晚在门口喊了声,陆老爹正在和赵元烈商量着修缮药堂的事情,初步说了自己的想法。 他年龄大了,干不动那些体力活儿,就只能让自家儿子和女婿去干了。 好在儿子女婿都很孝顺,遇事不推脱。 女婿看着凶,实则是个心思细腻内里也很温柔的人。 儿子是粗心了些,可干活儿卖力。 陆晚将赵元烈买回来的烧鹅装盘,那鹅够大,满满一大盘放在桌上,现在日头大了,家家户户都比较喜欢吃稀饭。 即便只是一锅白粥,但就这包子小菜还有烧鹅吃,那也是别有一番味道的。 “四清。” 陆晚捡了一些肉包子用油纸包好放在灶台上,避免一会儿冷了。 “一会儿吃完饭,你把这些包子送去宋子灿家里。” 他们这会儿还在修房子,没那么快就修好,估摸着下个月中也就差不多了。 爹娘忙着修房子,宋子灿平时除了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还得去铁匠铺打下手,跟着学打铁,赚取一点儿铜板补贴家用。 他们一家子现在还住在亲戚家,这要是住久了,难免惹人闲话。 旁人倒是不会说什么,主要是亲戚嫌。 “我知道了,娘,您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吃完饭就送去!” 陆老娘包的包子够大,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吃着,怕他们吃腻了,陆晚还弄了些酸辣的腌菜来。 尤其是她先前自己从地里挖出来的藠头,由于实在是太多了吃不完,陆晚全都做成了酸辣藠头,有纯辣口的,也有甜辣口的。 孩子们大多甜辣口的,又甜又辣,混着包子吃,十分爽口解腻。 边城的辣椒产量也十分的感人,不光是种出来的不成型,结不了辣椒,就算是成功长出来了,也免不了要被虫子啃吃个干干净净的下场。 且辣椒这种调味品,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 陆晚是个无辣不欢的人,初来这个世界多有不适,没有辣椒怎么行,索性就自己种了一大片辣椒。 一开始村民们并不看好,因为大石村就没种出来辣椒过。 结果陆晚那一片地的辣椒,红彤彤的格外惹人喜欢,一个个又厚着脸皮找陆晚要了辣椒种。 如今在村民们的眼里,只要是陆晚手里的种子,就算是瞎种那也能种出东西来。 “好吃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 “陆婶子,你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就是好辣啊!” 程嘉衍今日是给吃爽了,大口大口地吃包子,再来一口甜辣藠头,吃辣了就是一口稀饭下肚。 然而这些都不过是最寻常的饭菜罢了,却也让这位少爷如此痴迷。 在程嘉衍看来,就是这些家常便饭,便已经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山珍海味都还要美味的。 “陆婶子,你这甜藠头还有吗?” “我娘近日来不知为何,总是没胃口,我想厚着脸皮同婶子你讨要一些,这东西开胃。” “那你还真是厚脸皮,啥都要呢!” 四清翻了个白眼。 “我同婶子要,又没同你要。” “我家啥东西你没要过。”四清更是没好气,当然也不是在意这点儿东西,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玩笑罢了。 “要你管,我问婶子要的!” “行,待会儿你拿一些回去给你娘尝尝。” “嗯嗯,谢谢婶子,婶子你人真好,不像四清那小子,小气巴拉的!” 两个少年在那儿拌嘴,天耀相对安静沉稳的多,只是赵元烈偶尔问起他学业的事情,他才说说话。 大多数时候都是寡言少语的。 一家子人吃完了饭,四清拿着油纸里包好的包子就出了门,一溜烟儿跑得飞快。 锅里还有不少的包子,陆晚索性给程嘉衍也包了些。 “这些藠头和包子,你带回去让你娘尝尝。” “谢谢婶子,你人实在是太好了!” 程嘉衍开心的不行,他们家的包子,简直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包子了。 这会儿正是上午,大家吃午饭的时候,县令虽说答应了要帮他们重修房子,不过他们自己也得出一部分力的,不可能所有一切都指望程县令。 宋子灿在铁匠铺忙完,会在铺子里吃饭。 刘铁匠知道他家现在日子不好过,一把火把啥都给烧干净了,现在寄人篱下还得看人脸色,能有一口饭吃就不错了。 所以便让宋子灿留在他的铁匠铺里吃饭,虽说也是粗茶淡饭的,没什么油水,但好歹能吃饱。 刘铁匠还有一个女儿。 “爹,你瞧他,一口气干了三碗白米饭,这也太能吃了。” 小姑娘风风火火,也在私塾里读书,性子很是火辣不服输。 以前就看不惯宋子灿,现在更看不惯了,在她家来当学徒也就罢了,还带又吃又喝的。 宋子灿正在刨饭的手一顿,连忙放下碗,擦了擦嘴:“对、对不起,我吃饱了,刘叔,我去帮我爹搭房子了!” “诶,子灿,你还没吃饱呢,你这孩子!” “小芸,你说你这……” 刘铁匠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自己女儿刘小芸说:“子灿现在住亲戚家里,饭都吃不饱,咱家日子相对好过一点儿,都是邻里邻居的。” “爹,我知道。” 小芸晃着自己的腿:“他就是个傻子,吃饱了脑子就不转了,还不如让他少吃点儿。” 她又不是没看见。 那小子只知道吃白米饭,桌上的菜是一筷子都不敢吃的。 “宋子灿!” 老实说,宋子灿没吃饱,他和爹娘还有弟弟妹妹住在亲戚家,别说吃饭了,多喝一口水都是不敢的。 天知道他有多少天没吃饱饭了。 除了上回他带了一条鱼回去,大伯娘高兴了一阵子,让他们吃饱了饭,可后面又不行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宋子灿,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累死我了!” 四清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大口喘息着,宋子灿鼻子灵,一下子就闻到了他怀里肉包子的香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 好香的味道,是肉的香味儿! “四、四清?你是来找我的吗?” 宋子灿忐忑地看向四清,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的神色,黑乎乎的手更是不安地捏紧了衣角。 第294章 娘子头发长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然呢!”四清瞪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包子塞给她说:“我外祖母今日包的肉包子,包多了吃不完,这个天儿又不好放,容易坏。” “所以我娘让我拿一些过来给你。” 宋子灿是愣了又愣,怀里的肉包子还是热乎着的,想来刚出锅没多久。 油纸包裹着很大一包,软乎乎的。 “我、我不能要……” “什么能要不能要的!” “宋子灿,要不是我阿娘让我给你拿过来,我才不乐意跑这一趟呢。” “再说了,这也不单单只是给你一个人吃的,你爹娘,你弟弟妹妹他们不吃啦?” 四清的话让宋子灿愣在了原地,手里肉包子的香气很是诱人,丝丝缕缕钻进了鼻腔里。 不用想都知道,这肉包子里面肯定包了满满的肉馅儿,说不定还有肥肉,那肥瘦相间的肉馅儿混在一起蒸出来的油脂很是诱人。 他吃过肉包子,但娘包的肉包子都是皮厚馅儿少。 而且他们的确是久久没吃过肉包子了,一年难得吃上那么一回,城中倒是有包子铺的,一个肉包子五文钱,他们买不起,太贵了。 “宋子灿,我阿娘还说了,等你家房子建好了,别忘了请我们去吃饭!” “我还有事先走了,宋子灿,包子还是热乎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宋子灿愣愣的,看着四清离去的方向,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少年咬着下嘴唇,手里捧着肉包子。 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他把包子拿去给爹娘,爹娘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包子,也没吃过那么多肉馅的包子。 那油纸里包着总共有十七八个肉包子,包子很大,陆晚塞了鼓鼓囊囊一大包,爹娘没舍得多吃,一个劲儿让宋子灿吃。 宋子灿捧着那白白软软的肉包子,小心翼翼地咬上了一口,肉香四溢,好吃到宋子灿想哭。 他眼睛是红了又红。 “子灿。” 宋母走了过来,慈爱地摸了摸宋子灿的脑袋,说:“你陆婶子是个好人,给咱们拿了这么多肉包子来,子灿,你要记住她的恩情。” “嗯嗯,我知道的娘。” 宋子灿舍不得吞下去,那肉包子太好吃了。 这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他都是在陆婶子那里吃到的。 “娘,包子还剩了好些,我……我去把弟弟妹妹们带出来,让他们也吃一些。” “嗯,去吧。” 这肉包子他是断然不敢带回去让大伯娘他们一家知道的,大伯娘家还有两个小子,最是调皮捣蛋了,没事儿就喜欢欺负弟弟妹妹。 经常把弟弟妹妹欺负哭,大伯娘根本不会管,就算是知道了,也是会偏向自己的孩子,反而会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说白吃白住他们家的。 可实际上爹娘有给钱的,而且前段时间还割了肉给大伯娘,结果在饭桌上,他们根本就没吃到肉。 后来才知道,那肉让大伯他们藏起来,趁他们不在自个儿吃了,根本不会给他们吃。 宋子灿又委屈又难过,可也只能藏在心里委屈难过,根本不敢说出来,谁让他们现在没有房子住。 “快些吃,千万不要告诉大伯娘你们今天吃了肉包子,就说什么都没吃,知道吗?” 宋子灿偷摸把弟弟妹妹带了出来,两个孩子小,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包子,一个个狼吞虎咽的。 很快那小肚子就是鼓鼓囊囊圆滚滚的了。 “吃饱了吗?” 宋子灿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点点头:“吃饱了哥哥。” “行,吃饱了就行,快擦擦嘴回去,别让大伯和大伯娘知道了,记住了!” 这要是让大伯和大伯娘知道了,肯定是又要闹的。 宋子灿看了看还剩下的三个肉包子,跑到了铁匠铺。 “小芸。” “干什么?” “你跟我来!” 他拉着小芸往外头跑,一直跑到一片石头林里,挑了块儿最高最大的石头爬上去,城里的孩子们经常都会跑到石头林里来玩儿。 这里奇形怪状的石头可多了,几乎成为了孩子们的乐园,这个点儿没什么孩子来,大多在家里吃饭。 “肉包子?” 小芸看着宋子灿塞给自己的包子,忙说:“你给我干什么,我才不喜欢吃肉包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肯定是你吃剩下的,你把你吃剩下的给我,鬼才吃!” “小芸,不是,不是吃剩下的,这是特意给你留的!” 宋子灿有些急了,忙说:“这是陆婶子让四清带给我的,这包子好吃,小芸,你尝尝,真的好吃!” 她当然知道这肉包子好吃。 光是闻味道就知道了,可宋子灿自己都没吃饱,还把肉包子拿来给她,真是个傻子。 其实宋子灿也知道,刘叔家虽说是开了个铁匠铺,但生意着实算不得有多好,每天的饭都是有定量的。 多他一个人吃饭,那可不是多一张嘴多一副碗筷的事儿。 他饭量大,刘小芸经常把自己那份定量让出来给宋子灿,还要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其实宋子灿心里都清楚的。 但他这人没什么出息,也没有大志向,就想着快些长大,长大了去挣钱,这样就能报答他们的恩情了。 这世上的好人总是那么多,多到让宋子灿一辈子都还不清他们的恩情。 “我都说了我不想吃,什么肉包子,你稀罕我可不稀罕,再说了,这肉包子最是胖人了,我才不想长得胖胖的!” “你、你不胖!小芸,你一点儿都不胖,真的!” 宋子灿急切而又认真地说着。 刘小芸:“……” 这人还真是个傻子。 他怎么就不懂呢? 亏得他先前还在桐芳书院里面读书,敢情这么多年的书都是白读了,也不知道是读的个什么圣贤书,把人都读成傻子了。 “小芸,你吃,你吃!” 宋子灿将剩下的三个包子强行塞进小芸的怀里,起身就跑了,一边跑一边还不忘朝着小芸大喊:“小芸,你可一定要吃啊!包子还是热乎的呢,冷了就不好吃了!” 小芸愣愣地看着宋子灿飞奔的身影。 “唉,你……” 他摔了一跤,被地上的石头绊了。 他又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真是个傻子……” 小芸坐下来,盯着手里的包子,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但很快就被包子的味道给征服了。 第295章 给宋子灿送肉包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怪不得宋子灿说好吃,原来是真的这么好吃……” 爹娘也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呢,刚好三个,她吃一个,还剩两个呢。 “诶,你们听说了吗?” “宋老二一家让宋老大给赶出来了,你说他们现在房子还没修好,这赶出来了上哪儿去住啊,宋老二一家还有俩小孩儿呢。” “嗨,管别人家的事情做什么?这被赶出来肯定有赶出来的道理呀,都是亲兄弟,说不定就是他宋老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才让人给赶出来了。” “你胡说,你闭嘴!” 一群人正在讨论着宋家的事情,宋子灿忽然冲过去,冲着人群就是一阵怒吼。 少年红了双眼,双拳紧握,浑身颤抖不止。 “子灿!” “子灿快走吧!” 宋母过来想要把宋子灿拉走,可那孩子的倔性上来了,谁来都拉不走。 他凶狠地瞪着那群人,双眼猩红:“分明是大伯娘他们一家打了弟弟妹妹,说弟弟妹妹偷了他家的钱拿去买包子了!” “我们没偷钱,我爹天天给他家干活,我娘还给他们洗衣裳缝衣裳!” “那肉包子是陆婶子给我们的,不是偷的,不是偷的,不是偷的!” 少年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不知道是在怒吼这命运的不公,还是在怒吼这些人的幸灾乐祸和火上浇油。 他们知道住在别人家是不好,可是爹说了,等房子修好了他们马上就搬走,也会给他们生活费,还买肉给他们吃。 弟弟妹妹很乖,每天都是关在院子里,哪儿都不去。 但是大伯娘家的两个弟弟,闻到了他们身上的肉包子香味儿,就一口咬定他们偷了钱,去买肉包子吃,还不给他们吃。 等他回去的时候,弟弟妹妹正被大伯娘用细竹条抽打着。 他们才多大,三四岁的年纪,哭得撕心裂肺,大伯就在一旁看着,还有那两个弟弟,笑得可开心了。 宋子灿当时就疯了,冲过去推开了大伯娘,把她推在了地上。 大伯过来用脚踹他的头,他抱着弟弟妹妹,等爹娘回来后,他们又在吵架。 然后就带着东西离开了。 爹说,就算带着他们去住桥头,睡桥洞,也不会再去大伯娘家了,再也不去了,现在不会去,以后也不会去。 “我爹才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娘也没有,我们都没有!” “没有,没有做,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是大伯他们非说我们偷了钱,我们没偷!” 他那歇斯底里的模样,在狰狞着,咆哮着。 小小的少年身上透出了几分凶狠,就连宋母都被吓到了。 “子灿,别说了,快走吧……” 宋母心里也很难受,被人说孩子偷钱,她这个当母亲的心里是最难受的。 尤其是看着自己两个年幼的孩儿被细竹条抽打的浑身发红的样子,她更是难受。 可那能怎么办呢,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另寻他处。 “哎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说你一个小孩子这么较真儿干嘛,不会真的偷钱了吧?” “那谁知道呢,反正人家总不能平白无故给他们赶出来吧,好歹是亲兄弟呢,你说他们一家五口人住人家家里,要说手脚干净,谁信啊。” “就是就是……” 这世上从来都是凭着一张嘴,便能将人杀得千疮百孔。 “你们是亲眼看见了,还是说宋老大一家告诉你们他们偷钱了?” 陆天耀和四清以及程嘉衍三个男孩子出现在街头。 天耀冷眼扫过那群人。 “没有证据的事情就拿出来说,既然说他们偷了钱,那就去县衙公堂说,在这里口伐笔诛,是你们的日子过得太舒心,还是见不得别人过得太舒心?” 宋子灿满眼泪水地看向了四清他们。 像是忽然找到了主心骨的孩子一样,哇哇大哭了起来。 天知道他们寄宿在大伯娘家的这段日子有多难过,哪怕是以前吃不饱饭,宋子灿都没觉得没那么难过过。 唯独这次,让他难受至极。 “你们凭着一张嘴就可以给人泼脏水,那我还说你昨天偷看隔壁家寡妇洗澡,偷寡妇胸衣呢。” 四清可不怕,反正张嘴就来的事儿,说得好像谁不会似得。 那被四清指着鼻子说的男人顿时恼羞成怒:“你、你这死孩子胡说什么!” “我胡说?我哪里胡说了,你们不也胡说吗?你们能胡说,我为啥就不能胡说?” “宋子灿的包子是我阿娘让我拿去的,凭啥就说是他们偷钱去买的?你们哪只狗眼看见了?” 他们只是出来玩儿,谁知道会看见这么一幕。 明明都是苦难人,哪怕是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都不该也去踩别人一脚。 看着别人痛苦,他们就快乐了。 这世上的人大多如此。 一听那包子真的是陆家给宋家的,一群人顿时不说话了,灰溜溜地就跑了。 “宋子灿,你是个男子汉,怎么哭成这样了?我两个妹妹都没你能哭!” 四清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管他们说什么,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要是把他们的话听进去了,他们就赢了。” “赵小郎君,今日……多谢你。” 宋母抱着怀里年幼的孩儿,满脸心酸。 这年头,便是血肉相连的亲人都无法再信任了,偏偏还是陌生人对他们伸出援手。 陆娘子已经帮了他们家好多回了。 上次家中起火,如果不是陆娘子,她的两个孩儿怕是早就葬身火海之中了。 “都是群欺软怕硬的东西罢了。” 程嘉衍过来,看着他们大包小包拎着东西,掀开孩子的裤腿,发现那白嫩的腿上满是抽打出来的伤痕。 由此可见,那人下手是有多狠,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先去陆婶子家给孩子上点儿药吧,别的事情明天再说。” “这……这就不麻烦了。” 宋母宋父想要推辞,毕竟他们已经麻烦过陆晚好几次了。 之前也是因为自家孩子欺负她家孩子,还闹得不大好看。 如今再去,如何有脸。 “没事的,我爹娘这会儿还没睡呢。” “去抹点儿药又没什么的。” 赵四清也说着,拍了拍宋子灿的肩膀:“行了你别哭了,一个男孩子比女孩子还能哭,待会儿我妹妹瞧见了,定是要笑话你的。” 一个男子汉,怎么能这么爱哭。 他要是哭,别人就更看不起他了。 “陆娘子,这大晚上的,真是麻烦你们了。” “都怪我们以前没教好子灿,给你们惹了麻烦,你们的恩情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院子里月色正浓,陆晚外头披了件衣裳,拿了药膏来细细给两个孩子涂抹。 好在药擦上去不疼,反而清凉舒服,能够缓解那细竹条抽打在身上那股火辣辣的疼痛。 “这么小的孩子,下手也是够狠的。” 陆晚拢了拢衣裳,夜里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是这边城的风一吹,带着一股子厚重的风沙,即便是这院子里有树,也抵挡不住那外头的风沙侵蚀。 赵元烈为了防止那些风沙进了屋子,便做了好些个竹帘当做门帘和窗帘。 安装在窗棂处,可以有效抵挡外头的风沙,孩子们的房间里都有。 他手巧,编出来的竹帘很软很密,用起来的效果也不错。 “也怪不得大哥大嫂他们,是我们一直住在他们家,惹了他们不痛快。” 宋母擦了擦眼泪,人活到这把年纪,还要被人当着面打孩子,却还不能打回去,只能忍着,还得一个劲儿的给人赔礼道歉。 倒是她男人,和他大哥干起来了,脸上也挂了彩。 宋母怕事情闹大,最后闹得两家人都不好看,知道自己孩子受了委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只想带着孩子离开大哥大嫂他们家里,以后不再往来就是了。 陆晚看着他们,身上的衣衫已经洗的发白了,膝盖和手肘处都缝了补丁,宋母其实还很年轻,头上却生出了白发。 宋子灿倔强地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死死咬着牙,眼里多是倔强和不甘。 脸上的巴掌印在外头看不清楚,可在这烛火明亮的院子里却显得格外刺眼,半张脸都肿的老高。 想来是在保护弟弟妹妹的时候被打的。 即便被打了,他也一声不吭,打他可以,但不能打他的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还小,三岁的稚子,他们能懂什么? 且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吃了哥哥偷偷塞给他们的肉包子罢了,小小年纪便要被人诬陷说偷了钱,还要挨打。 小孩子没有反抗的能力,只有哭嚎和求饶。 宋子灿回去看到弟弟妹妹挨打的样子,心都要碎了。 到底是自己的至亲,哪里能见得他们如此受苦。 见已经涂好了药,宋父宋母也不好再过于叨扰了,抱着孩子就要离开。 “夜里多有叨扰,真是谢过小郎君们方才为我家子灿出头,你们都是热心肠的好孩子,还有陆娘子,真的多谢了。” 宋母抱着年幼的孩儿,多是心酸苦楚。 “不客气,举手之劳罢了。” “等等。”程嘉衍一双黑眸看着他们一家五口,说:“你们这大晚上的,带着两个孩子,打算去哪儿?” “去睡桥洞吗?” 程嘉衍没好气地说着,大人能受得住,可那细皮嫩肉的小孩子未必能够受得住。 外头风沙那么大,夜里风沙一吹,第二天早上起来,鼻子里就全都是沙子,稍有不慎就会生病。 “我们自有去处的,不劳程小公子忧心的。” 他们也是不想再去麻烦他们了,已经麻烦的够多了。 “若实在是没有地方去,宋子灿,我家还有一处空着的宅子,不过许久没人住,也没人打扫,你们就暂时去那里住吧。” “不、不麻烦了,这怎么好麻烦的……” 宋母连忙摆手,宋子灿也说:“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 “那你要带着你的弟弟妹妹,睡大街睡桥洞?他们才多大?” “你能吃苦,你弟弟妹妹能吗?” “且我那宅子也不是白白给你住的,等你家的房子修好了,你得去我家做工还回来。” “我……” “行了,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正好我家马车在外面,你们一并去了吧。” 程嘉衍根本不管他们同意否,拉着宋子灿就往外面走。 这世上的穷苦人多了去了,他是帮不过来,可人都在他面前受苦了,他难道也要眼睁睁看着吗? 再说了,他可是县令公子,他爹是云县的父母官,作为父母官的儿子,身上怎么着也该有他爹几分风范的。 他爹虽说不是个合格的爹,但绝对是个合格的父母官。 这些年当官的俸禄,几乎都贴补在了云县,而家里的开销,又几乎全都是靠着娘一个人支撑着的。 娘也无怨无悔。 因为娘知道爹见不得百姓受苦,宁愿把自己的钱贴补出去,也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他爹就是这样的‘烂好人’,偏生干了这么多年,他爹还只是个小小的县令,根本就没有升官儿,娘也不嫌弃。 经常和他说,爹是穷过苦过的,所以才见不得别人受苦。 她不一样,从小生活在富户里,别的不爱,就爱爹那为人正派清廉的样子。 以前程嘉衍对此总是嗤之以鼻的,但现在好像明白了些。 人这一辈子,不外乎泯然众生相。 也许是自己淋过雨,所以便不希望别人淋雨。 “好了,都去睡吧,明日你们放假,可以尽情地去玩儿了。” 陆晚忙了一天也是累了,催促着孩子们去睡觉。 “那小姑好生休息,四清,你跟我来。” 四清有种不祥的预感,更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陆天耀,大晚上的你叫我去干嘛,我累了,我要睡觉!” 陆天耀喊他去,肯定是没什么好事的。 陆天耀冷哼了声,也不理他怎么哀嚎,兀自往前走:“今日先生在书院说,你的字丑陋不堪,形如鸡爪,实在是难以下目。” “着我在家中勒令你好生练字,若是你的字练不好,先生多是要怪在我身上,说我没带好弟弟。” “就连金枝宝珠的字都比你好看。” 四清哀嚎了声:“陆天耀,你放过我行不行,这都是晚上了,该睡觉了。” 第296章 真是个傻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练完一帖字,我便让你去睡。” “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去睡。” “宝珠你瞧,哥哥快哭了。” “不过哥哥的字真的好丑,咱们私塾里的姑娘,没有一个人的字比他丑的,也不知道小海棠怎么就喜欢哥哥了。” 金枝在后面‘小声’说着,那话全让四清听了个清楚明白。 那耳朵立马就红了。 他的字…… 他的字根本不敢让小海棠瞧见,她若是瞧见了,定会觉得丑,那样丑的字,如何敢让小海棠瞧见?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总归是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都呈现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 四清握紧了手,说话的语气也硬了起来:“练就练,不就是练字么?我还练不好一手字了!” 陆天耀不光是文章写得好,还写得一手漂亮的小楷,十分漂亮。 一篇一两千字的文章下来,没有一处错误涂改,漂亮到令人叹为观止,陆晚先前瞧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写的字如同印刷体一样漂亮工整。 连她都自愧不如。 赵元烈和陆大力这几日就忙着装修药堂的事情,两人都是会做一些木工活的,再从县城里招几个工匠过来,要不了几天也就能装修好了。 “东家,你看他们,真是不要脸,学着咱们也去开药堂了!” “女人家开的药堂能开多久?她就算是有点儿医术在身上,也不见得能长久。” 荣医堂的人现在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 自从上回荣医堂被勒令整顿后,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 樊邵东脸色不大好,先前他听陆晚说要开药堂,还以为她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这女人竟然是来真的,这药堂也是说开就开了。 她还专门开在了自家对门。 陆晚给药堂取了名字,就叫做世安堂。 取名世安,便是希望这世道安宁,世人安宁。 至于药堂生意如何,她并不在乎。 但愿世间人无病,何妨架上药蒙尘? 这装修陆老爹自然也是要去看一看的,人到晚年才拥有了一家真正属于自己的药堂,他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感慨。 “老婆子你看,世安堂,世安堂。” “咱们的药堂就叫世安堂,咱闺女取的名字就是好啊,希望世人安宁,世间安宁,咱们药堂的牌匾,还是县令大人亲自题字的呢。” 陆晚也是特意去请的程县令来给自家药堂题字。 便是要让云县的百姓们都知道,这由县令大人都承认的药堂,绝对是童叟无欺,医术过人的。 他们可以不相信她和老爹的医术,但绝对要相信程县令的目光。 程县令亲自认证,那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的。 “是啊,咱们这些普通人,不就是希望这辈子都是平安顺遂的吗?” “等药堂开张了,你就在药堂里坐诊,也用不着日日都往外头跑的,我就每天中午都过来给你送饭。” 陆老娘憧憬着以后的美好日子,脸上堆满了笑意。 苗翠花今天也带着孩子过来了,看着工匠们在里面重新上漆,将那些架子全部装好。 陆晚则是忙着去走访城中原先的药堂们,想要去进一些药材来。 第297章 被赶出去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也在云县通告处,张贴了药材征收的公告,若是哪家有上好的药材,都给卖去世安堂。 “世安堂?” “什么世安堂?听都没听说过!” 大家都围在一起看着。 “嗨,你们还不知道吗,泰丰酒楼的二当家,陆娘子开了一家药堂,就叫世安堂,这会子还在修缮呢,现在陆娘子要收药材,要是哪家有,就卖去世安堂。” “以后咱们云县就要有真正为咱们老百姓看病的药堂了!” “陆娘子还说了,保证让咱们人人都能看得起病,咱们也就再也不用受荣医堂的鸟气了。” 之前城里开垮了多少药堂,全都是荣医堂从中作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荣医堂那帮畜生,我娘子不过是个小小的风寒罢了,非得给我家开了七八两银子的药,不给钱就让人把咱堵在荣医堂里。” “前些年治死了人,也是给人塞了几十两银子,那几十两银子能抵什么用,人家去闹,他们还把人给打了一顿,非说是病死的,不承认是治死的。” “唉!” 提起荣医堂,百姓们心中大多是愤懑怨怼。 这样的事儿也不在少数,荣医堂的东家有钱,就算是治死了人,他也有法子把事情平息过去,只要县衙的人不插手,别人就拿他没法子。 他自然也有法子,让他们去告不了。 直接带着人去把人给堵了,谁要是敢去告官,免不了要被一顿毒打。 再说了,云县那么大,天天都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程县令也无暇顾及到每一个人的生死。 “你来干啥,这里灰尘这么大,赶紧回去待着!” 陆大力扛着木板进去,就瞧见自家婆娘带着孩子过来了。 “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儿过来看看嘛……” “爹娘,你们和翠花回去,小妹昨天不是弄了排骨嘛,孩子们骑马去了,晌午要回来吃饭,这会子回去把排骨炖好,孩子们回来正好也就可以吃了。” 这里人多,进进出出的,碰到他们咋整。 爹娘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可是经不起折腾的。 还有翠花,这才刚出月子没多久呢,孩子还好,不适合带出来。 “行行行,我们这就回去,那你们中午记得回来吃饭,我回去炖排骨!” 陆老娘笑呵呵地说着。 一听几个孩子晌午要回来吃饭,她就开心的不行。 人到了年纪,就总是想着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 陆晚去各家奔走回来,打算中午就去老娘家吃饭,她弄了好多山药,中午就直接山药炖排骨。 山药好处多,孩子们也喜欢。 主要陆晚的山药产量太高,现在大石村家家户户都种植山药,陆晚还打算到时候看看别的粮食,有没有愿意买山药的,便宜卖了,也算是带动大石村经济发展了。 不过这还没走到院子里呢,就听见里头传来熟悉的啼哭声。 “老太太,实在不是我们前来叨扰,而是陆娘子原先答应了,让我女儿过来给你家做奴婢,我家等了那么久都没等到陆娘子的回信,她爹实在是病的没法子了,眼瞅着就要没药吃快死了,我这才想着将姑娘送来,先给你家做工,求你家给我提前预支一些工钱,好让她爹吃上药续命。” 第298章 他爹是个‘烂好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老太太,你总不该要眼睁睁看着我男人就这样病死痛死吧?” 自从那日回去后,她们就一直在等陆晚的消息,可是等了好些天了也没等到陆晚的信儿。 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陆晚这是在用拖字诀呢。 索性就再次带着自己女儿过来了,一路打听过来才知道,陆晚全家都搬到了县城里来。 这可把她给高兴坏了,明摆着就是个好机会啊。 她也不说别的,就让自己女儿立马去他家收拾,打扫院子,看着堆积在一旁的脏衣裳,也连忙去打水洗。 “哎哟,你们这是做什么,别做这些别做这些,我自己来就行了!” 陆老娘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啊,这两位娘子一来,就在自家开始忙活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她们家呢。 苗翠花更是从屋子里出来,看着那小娘子在自家院子里忙活的样子。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这是我们家不是你们家,我的衣服你碰什么碰,让你碰了吗?” 苗翠花上前抢过那一堆脏衣服,年轻的小娘子看着很清秀,亭亭玉立的好模样,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脸上有少许的雀斑。 看着年龄不大,可身上却带着一股子的老练。 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简单的。 那姑娘名唤冯玉艳,长相也的确是偏向艳丽的,瞧着是个好姑娘。 这会儿瞧得苗翠花发了火,她连忙就跪在地上。 “娘子发发善心,实在是陆娘子前些日子许了我来你们家做奴婢,我寻不到陆娘子,只好来寻你们了,这是陆娘子许下的事情。” “说我以后可以来他们家做奴婢,端茶送水洗衣做饭,只需得给我一口饭吃一口水喝就行了,娘子行行好,留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做的。” 冯玉艳一看这一家人都是老实人的长相,必然是个好说话的。 但她不知道,苗翠花以前就泼辣,现在虽说是变了性子想要好好过日子,并不代表她就变成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 他们来县城也有几天了,并未听小妹提起过此事。 想必不是真的。 故而这两人大概是瞧着他们家日子好过,过来打秋风的。 苗翠花双手叉腰:“我们家可不缺什么奴婢丫鬟,你既说是我小妹许了你的,那她可曾给你立下什么字据来?” “若是没有,那你就是在这儿胡言乱语,想要攀我们家高枝儿!” 苗翠花别的不懂,但是在看人这点上,眼光多少还是有点儿的。 这小姑娘一看就十分上道,尤其是这哭哭啼啼的样子,只怕是个男人看了都要心软的。 自家还有个读书郎在,若是有个这样的姑娘在家里,那她儿子以后还读不读书了? 再说了,他们都是在乡下生活惯了的,不习惯有什么 奴婢丫鬟的伺候着,自己能做的事情顺手也就做了。 又不是多大的家业,哪儿能养得起奴仆来 就算是,那现在也不是她说了算的,说到底现在的一切好日子都是小妹给的,这事儿怎么着也得是让陆晚自个儿做主的,她万万没这个资格。 第299章 取名世安堂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娘子,娘子,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陆娘子许了我来你们家的!” “娘子你就收下我吧,我家真的快活不下去了,陆娘子是个大善人,这县城里的人都知道。” “老太太,你行行好,收下我吧,收下我吧!” 冯玉艳又朝着陆老娘一个劲儿地磕头,她是个狠人,那脑袋磕在青石板的地面上,磕得砰砰响,一点儿都不带停下来的。 陆老娘给吓了一跳,一个劲儿地后退,根本不敢上前。 “你磕什么磕,我婆母还活着呢,你这样磕,是要给她折寿了不成!” “我告诉你们,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我家不收你!” 苗翠花上前,手里握了个扫帚:“你走不走,不走可别怪我拿扫帚打人了!” 谁知道那冯玉艳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那就请娘子打死我吧,陆娘子既许了我,那我生是陆娘子的人,死也是陆娘子的鬼了!” 她就不信,眼前这婆娘是真的敢打她,她可是看得很清楚的,那婆娘就是个色厉内荏的。 只要她再坚持坚持,不留也得留了。 “小妹?” 苗翠花刚一抬头,就看见了院门口站着的陆晚,显然是回来有一会儿了。 也是将院子里的闹剧看得清楚明白。 “陆、陆娘子?” 娘俩许是没料到陆晚回来的这么快,还让人家看了个正着。 不过也没关系,这事儿本来就是陆晚许了的,她是逃不掉的。 陆晚面色沉着地走进院子,先是看了眼跪在院子里的冯玉艳,遂走进屋子里,拿了个椅子出来坐下,轻呷了一口温水润嗓子。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喝着水,时不时抿上一口。 冯玉艳她娘顿时就有些摸不准陆晚的心思了,上前笑了两声说:“陆娘子,上回你答应了我家姑娘,说是要她来你家做工的,我今日便带着姑娘来了,你看这事儿……” 陆晚依旧不说话。 冯玉艳心里直突突,这陆娘子不说话是为何? “陆、陆娘子……”以前可从没有过这种情况,大多数人都是慌了手脚,被她闹得没了法子,只好将她给收下,要么就是大吵大闹非得把她给赶出去。 现在她不表态,也就让人摸不透陆晚的心思了。 “我上回说的是让你们回去等。” “何时许过这件事情了?” 陆晚终于开口了,冯玉艳松了口气,只要陆晚肯说话就行。 “冯玉艳,你家住在云县东胡巷子里,原先在城里好几户人家里都做过婢子。” “其中有一家郎君,还为了你寻死觅活,冯小娘子,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陆晚一开口,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冯玉艳她娘连忙上前来说:“陆娘子,那些都是假的,是那些个人原先嫉妒我女儿生的漂亮,好多人家上赶着来我家提亲,我女儿是个孝顺的,不像早早嫁出去就都推了。” “这后来不知怎的,就传成这样了,我女儿可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呀,万不是外人说的那般。” 第300章 又找上门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知道你们都是有本事的,相中了我家有好几个小郎君在桐芳书院里读书。” “到处去打听了我家的事情来,连我家有几口人都打听清楚了。” 陆晚盯着地上的冯玉艳:“我本不想点破,但你们今日却找上了我家里人来,既然这样的话……” 她顿了顿,看向外头,算算时间,这会儿人应该是已经到了的。 “陆娘子,陆娘子我是真心想要来你家做奴婢的,我真的什么都会做的,求求你留下我,留下我吧。” 冯玉艳又开始哭了,那小模样哭起来,倒是格外惹人怜惜的。 “冯玉艳,你个小贱蹄子,总算是让我找到你了!” 冯玉艳还没哭完呢,外头就传来了另一个妇人更为尖锐的声音。 只见一道人影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抓住了冯玉艳的头发,更是不由分说往她脸上招呼去了。 冯玉艳她娘顿时愣在了原地,更是没看清楚来人的脸,直到外面走进来一个形容枯槁的青年,在看见他的那一瞬,冯玉艳她娘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怎么是他们? 陆晚是把他们找过来了? 不,不对,他们不是早就离开县城了吗,陆晚怎么可能找得到他们? “你个小娼妇,害得我儿没考上秀才,还让我儿几次投河寻死,我家被你家逼得家破人亡,你还有脸跑到别家去骗!” “贱蹄子,贱蹄子!看我今儿不打死你!” 那妇人怨气冲天,在看见冯玉艳的那一刻,她就失去理智了。 她好端端的儿子,原本是能考上秀才的,都是这小娼妇害得。 害得她儿子茶饭不思,非她不娶。 分明钱也是要到手了,最后却一脚把她儿子给踹了。 她原先是想着,若是冯玉艳真心实意要嫁给她儿子做媳妇,她也就认了,可偏偏这小娼妇哄得她儿子团团转。 不光是卷钱跑了,还哄她儿子说什么殉情。 他儿子是去殉情了,她自个儿却跑了,又去下一家行骗了,便是靠着这样的手段,不知道骗了多少钱。 “燕儿……燕儿……” 那青年神情呆滞,活像个傻子。 却在看见冯玉艳的那一刻,双眼明亮有神,冲过去,紧紧把冯玉艳给抱住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 冯玉艳失声尖叫着。 陆晚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裳上的尘土。 对那妇人说:“这位娘子,你要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她原先既然答应了要嫁给你家做媳妇,那你今日就把人带走,日后好好看管,可别让她在跑出来祸害人了。” “哦还有你,你女儿既然答应了要嫁给别人,不嫁还要哄人去殉情,人家儿子投河伤了脑子,成了个智障,你家可得负责呀。” “不然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真是的,非得这么闹。 虽说找人是费神了些,可她只要愿意花钱,还是能够找到的。 就凭着先前王蓉派人去跟踪打听得来的消息,陆晚那会儿就察觉到事情不对,也晓得这娘俩不是个好对付的,一直拖着更不是个事儿。 第301章 一家人一条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若是她们不来寻自己的麻烦,这事儿自然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可若非要找上门来的话,那她也只好用这种法子了。 人嘛,都是要为自己着想的。 她瞧不上这一家子人的行事,自然也瞧不上冯玉艳。 冯玉艳自从知道那郎君坏了脑袋后,便是害怕他们一家人找上自己,曾躲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敢出来。 谁知道明明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们也离开云县了,说是带着她儿子看病治脑子去了,谁知道陆晚又给人找回来了。 还把人带到了这里来。 她现在就算是想跑也跑不掉的。 几个人扭打在一起,那郎君虽说是坏了脑子,可现在就认得冯玉艳,说啥也要她回家和自己做娘子,去成婚去洞房。 冯玉艳吓得大喊大叫。 她娘则是在一旁拉扯,那郎君娘更是如此。 自己好好的儿子被害成了这个样子,她都没找他们算账好呢,现在还有脸去骗别家。 “小妹,这……” 苗翠花看着打成一团的几个人,可是吓得不轻。 那小郎君的娘听说找到了冯玉艳,那可是带了人来的,带的都是自家亲戚里那些身强力壮的汉子,今天是说啥也要把冯玉艳给带走的。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让冯玉艳给祸害了,且这还不是她祸害的第一个郎君。 她就算是死,也得回去给她儿子成婚! 她儿子即便是坏了脑袋,嘴里天天念叨的也是冯玉艳。 天天就傻兮兮地念着冯玉艳的名字流口水,饭也不吃,觉也不睡。 任凭哪个母亲看见自己儿子变成这样都会心如刀绞的。 “让他们打去吧,看戏就好了。” 说罢,陆晚冲着他们说:“你们要打,去外头打,我家的院子可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你儿子找到了心上人,来日成婚,倒是提前恭喜了。” 冯玉艳她娘听了这话,人已经崩溃了。 “是你,都是你害的!”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和那小郎君的娘撕扯扭打在一起,说什么也不让他们把自己女儿带走。 陆晚耸耸肩:“是你们自己非要送上门来的,我这样做,当然图我自己开心啊。” 她向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这母女二人要恶心人,她也会恶心人的。 不就是当恶人吗? 谁不会似得。 给她几分颜面还真就想去开染坊了,她咋不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眼看着他们打出去了,苗翠花朝着陆晚竖了个大拇指:“小妹,还得是你啊!” 陆晚挑眉,不置可否。 “闺女,她们这样不会闹出人命来吧?” 瞧那打得那么凶,都是往死里打的。 “闹出人命那也和咱没关系,娘,大嫂,你们要记住,不论什么人来咱们家,他们说什么,你们都不要听不要信。” “我们家的好日子才刚刚起步,一家人就该拧成一股绳一条心,这样不论外人做什么,咱家都不会散。” “明白吗,大嫂?” 陆晚这话就是说给苗翠花听的,说到底就是她现在还是信不过苗翠花。 第302章 害人不浅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苗翠花搅动着自己的衣摆,尴尬且局促地笑着:“小妹你说的都对,现在你说啥都听,以前是我不好,拎不清,小妹你就别和我一般见识了。” 她知道陆晚对她心里还是膈应的。 且她以前对陆晚也的确算不得好,明里暗里的坏话可没少说,哪怕是后来陆晚对陆天耀很好,苗翠花都觉得是她这个当姑姑的应该做的,并没有半点儿感激之情。 陆晚想,如果不是她生孩子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苗翠花估计这辈子都会处于拎不清的状态。 她要是一直这样,大哥又不舍得休妻的话,那陆家将会永无宁日。 当然,苗翠花要是愿意好好过日子,丢掉过往,陆晚也是乐见其成的。 打骂的声音渐渐消了,陆老娘还是一脸的心有余悸:“闺女,那娘俩到底咋回事?” “没咋回事,就是看咱家日子好过,想给她闺女送来我们家做奴婢。” “若是个好人家的姑娘,手脚干净,心思也单纯,倒也无妨,谁家闺女来我家做工,偏是她家的就不行。” 陆晚说。 她这个人心里就是存在着一定的偏见,这其实也算不得是偏见。 毕竟这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这娘俩都不是啥好东西,谁又会留了两个祸害在自己家里? 她这家中,还有读书郎呢。 且看那冯玉艳的样子就知道是个不安分的,她倒是信得过自家男人,但世人那张嘴是最难堵上的。 到时候各种各样的话都能蹦出来,世人的嘴,就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哎哟,原来是这样啊,那还真是吓人,的亏小妹你厉害,找了人过来把她给带走了,不然咱家要是被缠上了,以后肯定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苗翠花听陆晚说完冯玉艳一家的情况,以及她们以前做过的事情,更是一阵心有余悸了。 “天耀今年秋闱,正是在关键时候,男孩子这个时候,最是容易萌动,若是想要他将来有一个好前程,就不能让他分心。” “刚刚那位郎君,以前也是在桐芳书院读书的,眼看着都要考秀才,被那女子哄骗殉情,还卷走了不少的钱财,现在成了个痴儿。” “那娘俩害人不浅,但不光是他们,以后在县城里,不论是谁你们都得提防着,不管是谁,但凡是想要靠近咱家的,一律不听不信。” “天耀正在关键时候,今年的秋闱不能出意外。” 陆天耀是他们全家人的希望,陆家虽然穷,陆大力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 但也从小坚持送陆天耀去县城里读书。 他知道,只有读书,才能摆脱他这辈子的穷苦身份。 这年头老百姓家里的孩子,想要走仕途那条路,本就难如登天。 大多数都是官家子弟一层一层送上去,根本轮不到他们这些老百姓们的孩子。 所以想要出头,就只能不断努力再努力些。 可就光只是努力也没有用的,还得有钱。 科举之路多艰难,若是没有钱财为其铺路,就会更加艰辛,稍有不慎,就会付之一炬。 所有努力都成空了。 陆晚知道陆天耀是个有野心的,别看着那孩子经常闷着不说话,实际上心里门儿清,他想要什么想,想要去争什么,都会有一个很清晰的目标。 既然他想,那她这个做小姑的,自然会全力支持。 陆晚想着,他们家里现在的日子的确是好过了不少,钱是不缺了。 可若是日后能够在官场上也有人能够撑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小妹,谢谢你。” 苗翠花难免心酸。 原来这世上,除了自己这个当年的,还有其他人把她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对待。 她又不是瞎的。 自然看得出来陆晚对陆天耀是真心实意的。 自从天耀和她小姑住在一起后,人都开朗了不少。 以前总是闷闷的,而且苗翠花也知道了陆天耀先前在桐芳书院被欺负的事情。 也是陆晚带着人给自家孩子讨了个公道回来,听说为此还得罪了一个大户。 好像是晁县的一方霸主。 他们是没听说过的,也不知道那个霸主是谁,只知道是个富户。 “你今天跑了那么多地方,肯定累了吧,刚好我在锅里煮了甜汤,这法子还是你教给娘的,现在日头大,喝点儿甜汤舒服点儿。” 苗翠花没说别的,进屋给陆晚盛了碗甜汤。 那是给孩子们准备的,他们一大早就去马场骑马了。 今天放假,难得让他们松快开心些,陆晚大多数时候是不拘束他们的。 有几个哥哥在,自然也能将两个妹妹看好。 且就算没有天耀四清,她也相信两个女孩子有能力处理一些小打小闹。 毕竟是孩子,这孩子之间玩耍,难免会有矛盾。 陆晚不会去干涉,必要的人际关系交涉还是需要孩子们自己去处理的。 如此,他们才晓得,什么样的事情用什么样的方法和手段去解决。 实在是遇到不会处理的事情了,再让大人去处理就好。 “闺女。” 看苗翠花进屋盛汤去了,陆老娘把她拉到一旁小声说:“你大嫂现在是真的变了,你……” “我知道,娘。” 她知道陆老娘想要说什么。 她也很认真:“我不会和她计较从前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 “以后只要她想好好过日子,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但要是她还像以前那样。” “娘,别怪我这个当小姑子的不讲情面,该咋样就咋样,她只要安分,咱家的日子就会好过。” 陆老娘点点头,她知道的,她都知道。 “大嫂。” 陆晚走进了厨房,这边的厨房是单独砌出来的,很大很宽敞,便是一间用来做饭的伙房,都要比他们以前睡觉的屋子要大上许多。 以前在村子里的伙房,勉强能够容纳两个人,三个人进去的话,就有些打挤了,转身都是困难的,得侧着走。 里面还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锅碗瓢盆,一家人要用的东西,地方太小,实在是施展不开。 第303章 居安思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县城里的房子却是那么宽敞明亮,孩子们甚至可以在伙房里跑来跑去的。 “我听大哥说,你以前会绣工,经常绣帕子出去卖钱贴补家用,也会给人缝补衣裳这些,是吗?” 陆晚忽然这么问,苗翠花还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将自己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是……是会一些,但我的绣工其实不怎么好。” “那我可以看看你以前绣的帕子吗?” “好,我去给你拿。” 她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宋子灿的娘也是绣娘。 在县城里一家不大不小的绣坊里做工。 不过那绣坊生意不景气,加上这里地处偏远,他娘已经没在里头做工了,约莫是那绣坊快垮了。 “小妹,这些都是我以前绣的,大多绣的不好,你可别笑话我。” 苗翠花还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的绣帕都拿出来,那些绣帕是她当年要和陆大力成婚时,自己绣给自己的嫁妆。 其中还有一个红盖头是崭新的,上头绣的是凤穿牡丹的样式,很好看。 不过用的线就是最普通的棉线罢了,所以光泽看上去不是很好。 陆晚今日去走访药材的时候,还顺便去那绣坊里看了,蚕丝昂贵,但用蚕丝线绣出来的绣品,不论是光泽还是质感,都是独一无二的。 “大嫂你的绣工很好啊,我也不是很懂,但看上去针脚工整,样式配色都是极好的。” “真的吗?” 她头一回被陆晚夸奖,还有些不好意思。 别扭极了。 毕竟她以前都是和陆晚吵架过来的,可从来没有这样和颜悦色过,更别说夸奖了,那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儿。 但现在陆晚却毫不吝啬地夸奖。 “大嫂,你有想过到县城里来,做什么活儿开什么铺子吗?” 苗翠花想了想:“原先大力也说过,说我绣工不错,可以做一些简单的绣工活儿。” “那要是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绣坊吗?” 陆晚盘下米铺作为药堂时,刘老板就说过了,他去的是江南。 江南多柔情,最是需要绣品,但边城这边的绣品,入不了江南水乡的眼。 倒也是有卖出去的,就是价格低,绣坊卖不出高价,生意自然也就差了。 刘老板回去后尝了陆晚给的大米,出乎意料的香软,带着大米的香气,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大白米都要好吃。 为了让刘老板放心,陆晚直接承诺了他两千斤的大米。 承诺他等到稻谷成熟时,他便亲自来一趟边城,运两千斤大米去江南那边试试水,如果卖得好,日后就可以长期合作。 陆晚同时也托了刘老板江南那边的绣活儿市场。 江南之地多富庶,比起边城来,那更是富得流油,越是富庶的地方,各方面的需求也就越高。 现在陆晚不光只是想要开拓云县的市场,还想试试别的地方。 大雍王朝疆土辽阔,刘老板他们南下,光是想要离开边城,商队就得走上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出得了边城。 这还是昼夜不停赶路的情况。 他们商队里还有孕妇,估摸着也得二十多天甚至是一个月才能走出边城。 边城之大,已经超乎了陆晚的想象。 但哪怕是将于辽阔,然则土地贫瘠,也是多生悲哀饿殍。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的想法,想要在边城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种满水稻,让边城的每一个人,都能吃上大白米。 而不是天天只能吃麦麸粗面。 好的米全都运送去江南上京等富庶之地了。 留给他们能够吃的米也就不多了。 苗翠花一听陆晚这提议,都是吓了一跳,连忙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衣摆,局促地说:“这、我哪儿是做生意的料啊。” “我没你聪明,也没你有能耐,就只是会一些简单的绣工。” “小妹,你太看得起我了。” 说实话,苗翠花的确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哪怕陆大力先前提过。 可自家男人提和陆晚提那是不一样的。 自家男人提,也有可能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但陆晚提,那可真是说干就干了。 就比如公爹的药堂,现在连牌匾都做好了,还是县令大人亲自题的字,这是何等殊荣啊。 要不了几天,药堂就能开门接诊了。 这要真让她去开绣坊,她怕是只会做亏本生意的。 “何必妄自菲薄?” “今日我去了趟绣坊,瞧得城中绣娘们的手艺,其实都是大差不差的。” “但绣坊生意差,拉不到单子,你若想我就去把那家绣坊盘下来,只等一个月后江南来信,便知道可行不可行了。” “这……”即便陆晚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苗翠花还是犹豫不决的:“小妹,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 “我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到时候要是亏了可就划不来了。” “做生意没有不亏的,没有谁一开始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不都是一步步来的吗?” 陆晚说。 她其实不是一个很喜欢犹豫的人。 要不是看在她是自己大嫂的份儿上,陆晚可不会去提议。 且苗翠花得学着自己去赚钱。 她现在是有能力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但太过于懒惰就会使人退步,所以她得让苗翠花忙起来。 只有如此,她才没有闲心去想别的事情。 同时也是让苗翠花融入县城这个小社会,而不是一直停留在清水村,思想行为也一直停留在那里。 这个时代的女人,总该是要有一些技能在身上的,日后不论走到哪儿,心都不会慌。 更何况,他们这里是边城,是整个大雍王朝的最边缘,属于在边境线上。 若是有朝一日爆发了战争,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在边城的老百姓。 所以就更得趁着还算安宁的时候多挣一些,将来才能保命。 不论何时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战争一旦爆发,最先遭殃的,便是无权无势的老百姓。 她顾不了别人,难道还顾不了自家人吗? 这倒也算不得忧虑过多,不过是居安思危罢了。 越是安逸的环境,越是能让人忘记眼前潜在的危险,犹如温水煮青蛙,等青蛙反应过来时,水已经烧开了,青蛙也烫死了。 第304章 打算盘绣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可是小妹……”苗翠花还是有些犹豫的,看着手里的红盖头说:“咱们云县不是已经有绣坊了吗?” “若是连他们的生意都不好做,咱们去的话,也未必能够好做的,而且你挣钱也不容易,又是给爹开药堂,还给我们买了这么大的院子,就连天耀你也多有照拂,说实在的,我这个嫂子是真的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你了……” 不光是陆大力,偶尔就连陆天耀也会和她说,他在县城里的所见所闻。 他现在会跟着金枝宝珠她们去学骑马,马场的费用不算低,一个人二十两银子,如果要挑选好的马,还得再加钱。 光是他们每个月学骑马,在马场学习各种马术,都得花费三四十两银子,而这些钱都是陆晚出的。 还有这院子,不用想也知道陆晚肯定是花了大价钱的。 苗翠花现在是会想事情的。 夜里被孩子闹得睡不着的时候,她就会想自己过往的那些事情。 尤其是想到自己的娘家,夜里总会神伤焦虑,害怕娘和哥哥弟弟们会在背地里骂自己。 陆大力多有宽慰,让她不必忧心,若是他们敢找上门来,不需要她去做什么,也不需要她去出面,她只需要和他一条心,和他们家里人一条心就够了。 别的事情,他能解决。 陆大力也明确地告诉了苗翠花,这种时候,自己有她自己的夫君和公婆才是她最为强大的靠山和后盾。 如果娘家靠不住,那索性就放弃,不必要强留那一点儿微弱的亲情。 亲缘浅薄之人,大多渴求父母亲的关爱呵护,哪怕只需要给他们一点点甜头,都会让他们甘之如饴地奉献出一切,苗翠花便是如此。 所以陆大力现在需要苗翠花走出以前的泥坑,去向前看。 “你以前可不像是会这么不好意思的人。” 陆晚也是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了,倒也没必要对她说话太客气的。 苗翠花面色尴尬:“我知道以前是我做的不好。”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大嫂。”陆晚认真地看着她:“我既然这般说了,便是不会计较从前的事情,只想着你和大哥过上好日子。” “你的绣工的确不错,绣坊我能盘下来,但也不是盘给你一个人的。” “若是将来绣坊的生意好了起来,盘绣坊的钱,你得还给我。” 听陆晚这么一说,苗翠花心里瞬间就舒坦了。 对,就是这个感觉。 她就是要陆晚对她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的感觉,只有这样,才会让苗翠花觉得是正常的,相反,她如果对自己太过于客气的话,反而让苗翠花感到十分拘束不自在,且总有一种不真实在云里雾里的朦胧感。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苗翠花也笑了起来:“不过,这盘绣坊……得花多少钱?” “这县城里的绣坊,就算是生意不好,估计那价钱也不便宜吧?” “得去杀价呀,小妹,你去谈的时候,带上我成不?” 说着,苗翠花还怪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这来县城也有好些天了,说实在的,我还没去县城里看过呢。” 以前家里兄弟姊妹众多,她是弟弟妹妹的姐姐,进县城赶集买东西这种事情,是从来都轮不到她的。 爹娘总说,她是姐姐,得让着弟弟妹妹,弟弟妹妹还小,还从没去过县城。 可是爹娘啊,她也没去过县城。 还是她和陆大力成婚的时候,按照大雍王朝的风俗,女子成婚,需得自己绣红盖头。 也就是那时候她才进了一次县城,去买绣红盖头需要的东西。 红布和各种颜色的棉线。 那红盖头是她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现在她和陆大力都有两个孩子了,那红盖头却还是崭新的,可见保存的十分好。 但说完后,她又觉得不大好。 忙说:“我刚刚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忙,又是酒楼的生意又是爹的药堂要忙活,你还得到处跑。” “等改天让你哥带我去就成。” 她呵呵地笑着,自以为陆晚看不出她脸上的局促和尴尬。 “明天吧。”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明……明天?”苗翠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连忙摆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一说,小妹你不用放在心上,也不用带我出去的。” “再说了,天明还小,离不开我,他一会儿看不到我就得哭,要吃奶。” “家里不是有娘在吗?” “官塘那边我养了牛羊,等母羊产奶,到时候也能给孩子喝上一些牛奶羊奶这些。” 新鲜挤出来的牛羊奶需得消毒才能给孩子喝。 天明还是小月龄的孩子,陆晚是想着,等着牛羊们产奶的时候,天明也就稍大了些,能够喝牛羊奶了。 因为苗翠花好像有些喂不饱天明。 别看着那孩子小,胃口可大,又是小月龄的孩子,天天都离不开苗翠花这个亲娘。 “这……这咋好使得?” “那些羊奶牛奶,你都是可以去卖钱的。” 这年头的牛奶羊奶都金贵得很,向来是提供给大户人家的。 “要是天明喝不惯牛奶羊奶,到时候也是可以找一个乳娘过来,这样你也就有时间去绣坊里。” 找乳娘? 那得花多少钱啊! 在苗翠花的观念里,乳娘都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的,他们就是普通的小老百姓罢了。 以前孩子没奶吃的时候,无非就是喝点儿米汤米糊罢了,不也照样养活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的生活条件既然好了,那自然也得给孩子创造好的条件,总不能让他们没苦硬吃。” 陆晚只看一眼,就晓得苗翠花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所有心思和想法全都写在那张脸上了。 第二天和苗翠花一起去的,还有宋子灿他娘。 陆晚去看了她的绣品,手艺是比苗翠花还要好的。 她在绣坊里做工,辛辛苦苦一个月不停地绣,也不过只能赚二三两银子罢了。 绣坊生意不景气,绣娘们绣不出好看的样式来,渐渐地也就被淘汰掉了。 第305章 上京城的贵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上京城那种地方,多是富贵迷人眼。 不光是要样式好看,还得款式多富贵,绣工更是要一等一的好,越发的吹毛求疵,使得这些绣娘们根本没有活路,只能就近接一些缝补衣裳的活儿,但那也赚不了几个钱的。 给人缝补一件衣裳,也就一个肉包子的价格罢了,长此以往,只怕是连吃饭都成问题的。 “陆娘子,我们那掌柜的是个老抠门,咱们这些绣娘明明已经绣的很好了,她就总是挑出各种问题来扣咱们的工钱。” “原本工钱就不高,她再一口,就更没什么钱可以拿了。” 宋子灿他娘在路上给陆晚说了绣坊目前的情况。 “现在掌柜的倒是接了一批从外头来的绣活儿,好像是给上京城的贵人绣的嫁衣,要求全真丝,还需得是染的正红色,辅以金丝缝制,绣的是百蝶图,绣坊的姑娘们不眠不休地绣了好几个样品他们都不满意。” 说到这里,宋子灿他娘就是一阵惆怅。 接活儿的时候没想过到底是哪方的贵人,掌柜的就瞧着钱多,想也没想就给接下来了。 现在要求一个月完工,然而这都半个月过去了,连打的样品都没有一个满意的。 “据说绣坊要是绣不出来,绣坊和绣坊里的姑娘们都是要遭殃的。” “哦?” 如此一说,陆晚就有些好奇了。 按理说,上京城那种地方应该是不缺绣工好的绣娘的,为何偏偏要把单子给这么偏远的边城? 且就算是绣好了,光是快马加鞭运送到上京城都得要两个月的时间。 既然是贵人,为何不选择上京的绣娘,而是让边城的绣娘们来绣? 这多多少少有点儿偷鸡摸狗的感觉了。 陆晚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现在绣坊的掌柜也是急的焦头烂额,眼看着距离他们来拿嫁衣,也就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了,她们却连样品都还没有绣出来。 要是到了交货期限交不出嫁衣,怕是要掉脑袋的。 早知道就不接这活儿了。 “你看看你这是绣的什么?” “这用的都是上好的蚕丝线,你绣坏一个样品图案,老娘我就损失一大笔钱,这笔钱就从你这个月的工钱里面扣!” 绣坊是一间两排的门面,里面约莫也就只有十五六名绣娘,有老有少。 甫一进去,陆晚就听到了那掌柜的叫骂声,以及被训斥绣娘的啜泣声。 “掌柜的,这百蝶图咱们这个月都绣了不下于二三十个样品了,那上京的贵人,到底喜欢什么样式的也不说。” “光是要着咱们去绣,便是神仙来了,这嫁衣也是绣不出来的呀!” 绣娘们也是多有怨气的。 掌柜已经够抠了,明知道绣坊也就这个样子了,还非得接了这要命的单子。 那可是上京的贵人啊,这嫁衣也是给上京贵女绣的,绣不好,她们都得丢命。 人越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越是容易紧张出错。 “你们还有脸反驳了,百蝶图都不会绣,我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朱娘子。” 陆晚笑意吟吟地从外头走进来。 看着那绣娘在她手底下都被骂哭了,瞧着年岁也不大,二十一二的样子,却面容憔悴,身形清瘦,愣是给人熬老了十岁不止。 瞧着都令人心惊。 再看看绣坊里其他的绣娘,那模样也没好到哪儿去。 为了挣钱,朱掌柜平日里只许她们回家用过午饭就继续来绣,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 若是敢偷懒,立马就把人解蛊了,毕竟外头还有大把的人等着进绣坊来挣钱呢。 典型的你不卷自然会有别的人卷,你嫌累也有别人盯着你的这份工作。 简直就是牛马中的牛马。 “我昨日便来瞧过了,怎么你们的百蝶图还没绣出来吗?” 陆晚是懂怎么火上浇油的。 这家绣坊现在对于朱娘子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 这个紧要关头,盘也盘不出去了。 她是晓得陆晚的,听说她在县城里盘了好几家铺子,昨儿就来了,今天又来,莫不是想要盘下自己这家绣坊? 她眼珠子转了转,脸上立马带着笑容说:“哎哟,这哪儿能呢,你是不知道,这是上京来的单子,光是绣一件百蝶图的嫁衣,咱们绣坊就能有一千两的钱拿,我这才不得天天盯着她们嘛!” 一千两? 一件嫁衣一千两? 真不愧是上京来的单子,光是一件嫁衣,便是普通老百姓一辈子连见都没见过的钱。 都是人精,她约莫猜到了陆晚的来意,因为她的身后还跟着宋子灿他娘。 绣坊里的老人了。 不过前段时间就被她给解雇了,实在是因为绣坊里养不起那么的绣娘。 她就听他男人的,该解雇就解雇。 “朱娘子,情况我都听说了,你们还剩下半个月的时间,要是半个月绣不出来,你们绣坊和这些绣娘,怕是要遭殃。” “陆娘子你……”朱娘子面色微变。 凶狠的目光瞬间看向了宋子灿他娘,这件事情上头的人交代了是要保密的,不可以让外人晓得,显然这话就是宋子灿他娘告诉陆晚的。 那该死的贼婆娘,一看就是没安好心! “朱娘子,我倒是有个办法可解你燃眉之急。” “把你的铺子卖给我,咋样?” 巧了不是,她在现代的时候,曾在一家博物馆里看到过一件出土的文物,正好就是百蝶图的嫁衣。 仅一眼便叹为观止,暗叹古人技艺之精湛,哪怕是被埋在土里上千年百年也未曾腐蚀了去,再加以现代手法对文物的修复,更是还原了它们本来的风采与魅力。 陆晚不会想着去创新,直接照搬过来就是了。 古人的思想,不一定能够接受太过于创新的东西,所以还得在他们的舒适区进行创作才是最合适的。 “把铺子卖给你?那不成,不成不成!” 朱娘子立马摇头否决,看陆晚的样子,她肯定是有法子绣出让贵人们满意的百蝶图的,要是她能将陆晚的法子套过来,那她的绣坊不就有救了吗? 光是看泰丰酒楼那些新菜式,她就晓得陆晚是个有主意有想法的人,只可惜了,她不是自己绣坊的人。 第306章 心理博弈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朱娘子眼里闪过精光,上下打量着陆晚,瞧她气定神闲,一时间也摸不准陆晚是不是真的想要买下她这绣坊来。 这绣坊现在对它来说,就是个烫手山芋,要是有人这个时候愿意来接手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陆晚也不废话,只是微微一笑:“好,既然朱娘子不肯卖,我也不好强人所难横刀夺爱,原本是想着把这家铺子盘下来,想着做个别的生意的。” “现在看来,只能去别家看看了。” “大嫂,我们走吧。” 苗翠花还一脸茫然,这就走了? 小妹今天不是很有信心说非得拿下这家绣坊吗? 怎么这家的娘子刚开口拒绝,她就要走了? 不应该再谈一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吗,这才是正常操作呀。 “小妹,咱真走呀,不盘它了?” 陆晚微笑着摇头,腔正字圆:“不盘。” “这云县地段好的铺子,又不止这一家。” 陆晚那是说走就走的,抬起脚就往外面走,一点儿犹豫留恋都没有,苗翠花还想说些别的,宋母赶紧朝她使了个眼色:“苗娘子,陆娘子说得对,这云县的铺子多的是呢,咱们也得货比三家呀!” “诶诶诶,陆娘子,陆娘子你说说你这人,你别走啊!” 朱娘子看陆晚来真的,约莫是真的不想盘了,忙追了上去,笑着说:“我也是看陆娘子真心想盘我家小绣坊的,不过……” “这价钱怕是不便宜的,你也晓得,其实我家绣坊的生意一直挺不错的。” “一直挺不错?” 陆晚似笑非笑地盯着朱娘子,那眼神盯得她头皮发麻,总觉得陆晚就跟个老狐狸似得。 又一直摸不准陆晚的心思,让她心里直突突。 “朱娘子,不叨扰了,我还得去别家看看。” 陆晚继续往外走。 “便宜!便宜卖给你,行了吧!” “我又没说真的不买,你这好歹和我谈一谈这才有做生意的样嘛,我不过说了一句话,你扭头就走,你这……” 早些年也有人想要盘她的铺子,朱娘子都没愿意。 一来是那些人直接杀价,让她心头不舒服,二来是死磨活磨,她就更不愿意了。 但像陆晚这种来看一眼就走的人,她还是头一回见。 仿佛这铺子对她来说,是可盘可不盘的。 她晓得陆晚现在是云县里的名人,那名气可高哩。 街头百姓谈论起她,无不是夸赞羡慕的,还有人大言不惭,说娶妻当娶陆晚。 陆晚只觉得他们骂挺脏,有被侮辱到。 约莫在这个时代里,一个女子不论有多大的功绩和能耐,唯有成婚生子后,才能体现出她们的人生价值。 万幸,赵元烈并非在他们之中。 “那朱老板说个价,我看看能否接受,若是价钱适中,我倒也能盘得。” “这……”朱娘子心都紧了起来,这陆晚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呀,一般来说,不都是买家先出自己的心理价位嘛? 她要是开开口出价了,不论高低,就都输她半分了。 朱娘子咬咬牙:“一千两,不二价!这里头的东西都归你,绣娘们这个月的工钱,我也都一并结清,怎么样?” 陆晚更是不多说,扭头就走。 苗翠花是惊了又惊:“一千两,你怎么不去抢!” “你瞅瞅你这铺子,都破烂儿成什么样了,还一千两呢!” “小妹我们走,这县城里肯定还有更好的铺子!” 一千两,一千两!那可是一千两啊! 苗翠花的心都在咚咚狂跳着,她根本不知道原来在县城里,一家两间的铺子,要一千两。 这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啊。 “八百两!” 朱娘子的牙是咬了又咬,见陆晚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样子,索性心一横,再次喊价:“七百两!” 陆晚依旧没停。 她牙快咬碎了。 “六百两,不能再少了,再少我这铺子就真的要亏钱了。” 朱娘子的心尖儿都在颤抖着,六百两,六百两啊…… 她的这家绣坊,让她自己给砍价砍到了六百两。 陆晚脚步一顿,回头目光冷静沉着地看向朱娘子,缓缓开口:“五百五十两,能接受就盘,不接受我便去找别家谈。” 五……五百五十两? “不成不成,这价格太低了,不成的不成的!” 朱娘子吸了口凉气,这人咋还这样啊。 “四百五十两。” “陆娘子,这谈生意不是你这样谈的……” “三百五十两。” “成!五百五十两,你说五百五十两,咱就五百五十两,好吧!” “哎哟陆娘子,你可真是厉害,你要晓得,我这绣坊可是有些年头了……” “是啊,有些年头了,太旧了,好多东西都破破烂烂不能用了。” 朱娘子本来是想要夸一夸自己这绣坊的,企图再涨回一点儿价格来。 一听陆晚这语气,似乎还有后悔的样子,对绣坊也是很不满意,像是挑挑拣拣,最后迫不得已盘了她家铺子似得,连忙改口:“陆娘子,你看咱啥时候能去更改房契?” 价格低是低了些,可绣坊现在生意不景气不说,就连百蝶图他们也绣不出来。 如期交不了货物,她怕是要没命。 她听说过上京里的那些贵人,杀人不眨眼,老百姓的命在他们眼里,宛如草芥。 世家门阀掌权,皇权压迫之下,哪儿还能有老百姓的喘息之机? “随时,看朱娘子空否。” 陆晚始终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便是盘下绣坊对她来说,也是平平淡淡,毫无半点儿情绪波动,这让朱娘子更是忐忑紧张了。 生怕晚点儿陆晚后悔看不上她这绣坊了。 她其实明里暗里也有托人打听,是否有人愿意出钱买下她的铺子,但她这铺子,实在是年久失修,破烂了些…… 根本没人看得上。 “现在,现在就有空,陆娘子且等等,我去拿原先的房契来!” “还有她们这些绣娘,陆娘子你打算是解雇了还是……” “我既盘了铺子,她们去处如何,自是由我定夺,不劳朱娘子费心了。” 朱娘子尴尬一笑:“是是是!” 紧绷的心也稍稍松了些,万幸万幸,有人愿意盘。 这陆晚怕不是个傻的,明知绣坊不景气还盘,怕是她能绣百蝶图的模样也是装出来吓唬她的。 第307章 拓印百蝶图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过陆娘子……” 朱娘子想了想,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很有必要说的,她必须得和陆晚说清楚才行。 “想来曹娘子已经同你说过了。” 宋母姓曹,单名一个慧字,名唤曹慧。 “我们这绣坊接了一单从上京来的嫁衣,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要来取货了,他们已经支付了一百两的定金,这个是不退的哈。” 一百两的定金,朱娘子肯定是不愿意退的。 她说:“这个单子还剩下九百两未曾支付,现在这单子就给你做了,这一百两的定金你总不该找我要吧,这生意好歹也是我拿下来的,现在给你做,你还有的赚呢。” 朱娘子人精似得,一副陆晚赚大了的样子。 要真能赚,她舍得将铺子盘给陆晚? 这还不是因为自家绣出不来,还得在陆晚面前装一装,彰显自己的慷慨大方么。 对方的这点儿小心思,陆晚心中清楚。 “无妨,不过是要绣百蝶图罢了,定金朱娘子收着便是,不过你既把话说清了,那我也要告诉朱娘子,房契一经更换,这家绣坊日后走向如何,可就和你没有半点儿关系了。” “放心放心,我明白的。” 朱娘子一听,心里也就更加松快了。 这陆晚果然是个啥都不懂的,以为只是一幅简单的百蝶图。 若真有那么简单,那她这绣坊里的任何一个绣娘都能绣得出来,奈何那上京里的人目光太挑,至今都没有一个让他们满意的样品。 百蝶图没有固定的,既要求白蝶生动灵巧,又要不显得俗气死板,同时配色排版方面,更是考验绣娘手上功夫的。 对绣法也更是吹毛求疵,务必完美。 这段时间光是打版所耗费的蚕丝线,都是一大笔钱,偏偏他们一个都没看上,朱娘子的心都在滴血。 任凭哪一个生意人都遭不住这样的,但实在奈何不得对方给的太多。 一件百蝶图嫁衣,价值千两,千两啊! 她这绣坊还从来没接过这么大的单子呢。 这会儿在朱娘子的心里,陆晚就是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不过也无妨,等铺子盘到她手里去了,是死是活都跟她没关系,朱娘子现在是巴不得将自己摘干净的,压根儿不想和绣坊再沾上半点儿关系。 答应的自然也就快了。 签了房契后,那绣坊上面,落得俨然是苗翠花的名字。 “大嫂,签字盖手印吧。” “这……” 苗翠花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说的是盘铺子,但也没说是盘给她的呀,那么大的两间铺子,陆晚说给她就给她了? 落了她的名儿,那就是她的东西了,小妹不担心吗? 苗翠花其实一直都知道,陆晚对她是提防着的,也一直心存戒备。 “小妹,这房契的名字,要不还是写你的吧,或者写你大哥的都行,你这写我的……” 老实说,她害怕呀! “落你的名字和大哥的名字并无区别,钱是从我这里出的,自然也会有我的一部分,你和大哥是夫妻,更是有大哥的一部分。” 将来便是真有什么事情,钱谁出的,谁就有权收回去,并不单单只是根据房契上的名字来区别。 大雍王朝的这条律法,已经非常接近现代律法了。 陆晚闲来无事,就会找一些关于这个朝代的书籍,发现这个时代虽然是架空的,可却和她所在的那个世界,存在诸多相同点。 故而陆晚时常陷入茫然和怀疑,这个世界到底是虚无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又或者说,自己是否真实存在。 真真假假根本就分不清,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她不会被这个时代同化,她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心,留有一方清明的天地。 永远不会忘记她是谁,她是陆晚,却又不是这个时代的陆晚。 苗翠花这才放下了心来,将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写了上去,最后落下手印。 她没读过多少书,认字儿全凭天耀教。 就连她自己的名字,都是天耀教的,虽说是写的丑了些,可好歹会写。 手印儿按下去的时候,苗翠花的手都在颤抖着。 不止是手,连身体也在抖。 绣坊…… 落了她名字的绣坊。 “苗娘子,这房契落了你的名字,日后那绣坊可就是你的了。” 朱娘子的脸都快笑烂了。 她说:“哎哟你可真是好福气,有陆娘子这么厉害能干的姑子,还给你盘了这家铺子,苗娘子,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苗翠花被这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看向陆晚,胸膛在澎湃起伏着,心里自然也是感动的。 “小妹,谢谢你。” 回去的路上,苗翠花捏着那份房契是看了又看,尤其是自己姓名那一出。 房契持有者,苗翠花…… 是她苗翠花。 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拥有属于自己的绣坊。 她那点儿微末技艺,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的,苗翠花脸上更是压不住的喜色笑意。 陆晚却给她泼了盆冷水:“大嫂,曹娘子,你们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先别忙着高兴。” “今夜我们把百蝶图拓出来,明日开始绣样品打板,朱娘子说,上京的人就在云县的驿站处,想必程县令也是知道的。” 这上京来的人,身份非富即贵,程县令必然是要将人安排在官驿的。 那里会有人日夜守着,她寻思着赵元烈这几日总是忙得半夜才回来,约莫就是在忙这些事情。 “陆娘子会拓百蝶图?”曹娘子惊讶极了,她原先是很担心的,想着就算是把铺子盘下来,那百蝶图也是一大难题的。 显然朱娘子也是知道的,所以才会那么痛快地将绣坊甩给陆晚,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我是不会拓,但你家子灿会。” “子灿?那孩子他……” 曹娘子骤然想起,她那傻儿子闲来没事就去找那秀才学画画,技艺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夜里虫鸣祥和,城外蛙声成片,风吹禾苗弯。 黑丝绒一样的天空繁星点点,烛光映窗台,宋子灿认真地绘着手里的百蝶图。 第308章 没有染色咱就自己染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一笔一画,桌台上放着陆晚从商城里购买的颜料,这年头的颜料稀少且昂贵。 故而绘画也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能学的,陆晚承诺,只要宋子灿画出来了,剩余的颜料就全部送给他,包括那一叠宣纸及画笔等。 那些东西,宋子灿是买不起的,只能去老秀才家里蹭。 那秀才靠卖画维持生计,奈何变成这种地方,没多少人吃这口细糠,他也勉强只能过上不会被饿死的日子罢了。 偶尔去帮人抄书算账,过年题字写对联,帮人写信,也是能赚一些的。 这年头即便是考上了秀才,家中不够富裕,想要继续往上走,也是难之又难,在上京更是世家掌权,筛选上去的,都是自家子弟。 如此一来,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的机会那更是少之又少了。 这也是陆晚为何想要拼命赚钱的原因之一。 因为陆天耀想要往上爬,他有野心,也够努力够聪明。 没有足够的钱财,便是再有能耐再有才华,一旦到达某个高度,就再也上不去了,他需要银钱去给他铺路。 需要银子去获取更多的资源。 就好比现代社会普通人家和富人家里的孩子一样,教育资源的分配根本就是不均匀的。 有钱人家的孩子所接触到的东西,根本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接触到的,有些时候,更是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陆晚从来不会走一步看一步。 而是走一步卡看十步,唯有将未来之事细细谋划打算,一步步往上走才会踏实。 “小妹还在忙呢?” 陆大力回来看一旁的屋子里还亮着灯,人影绰绰而动,烛光摇曳。 苗翠花还拿着那张房契,抱在心口,时不时傻笑两声。 “笑啥呢,傻不傻。” 陆大力没好气地说着,回来陪着孩子玩儿了会儿,孩子还小,在一旁的摇篮里睡得可香。 “大力你看,这是绣坊的房契,这房契上……写得是我的名字呢,是我的名字呢。” 苗翠花喃喃着,渐渐地眼眶也就红了。 今天她可是看见了,小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交了钱,让她摁手印。 几百两银子,她连犹豫都不带犹豫一下的,仿佛这笔钱花出去对她来说,好像并不是很重要。 她甚至不需要和妹夫商量,那钱就给出去了。 其实,她也很羡慕小妹,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做主,她一点儿都不会慌,仿佛天塌下来也有她撑着,苗翠花现在觉得,这个家只要还有小妹在,他们的日子就会越过越好。 “是是是,是你的名字,以后别人见了你,也得喊你一声苗老板呢。” “小妹这是信得过你,几百两银子,说花也就花了。” 是啊,说花就花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以前真是对不住小妹了……” 苗翠花一想到以前就觉得难过,要是她早点儿醒悟该有多好,一想到以前的自己,她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小妹都不计较,你计较个啥,好了好了,赶紧睡,你要是哭回奶了,俺儿子没得吃就得闹了,快睡快睡。” 陆大力催促着她睡觉。 看她居然是捧着那房契睡的,便一阵哭笑不得。 她这是有多高兴啊,回来后就一直在房间里看这张房契,都恨不得把它给裱起来了。 不过也能理解,苗翠花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绣坊换了老板娘,但绣娘们还是得早早就去绣坊里。 陆晚拿着昨晚宋子灿画出来的百蝶图样板去了绣坊。 “你们就按照这个版型来绣,应该是能绣出来的吧?” 那宣纸上的百蝶图经过宋子灿的技艺一画,仿若当真是要从画纸上翩然飞出似得,栩栩如生,色彩艳丽却不显得俗气。 曹娘子晓得自家儿子喜欢画画,但也没想过,他画技居然这般精湛,陆晚只是简单形容了下,他就能根据陆晚提供的信息,将百蝶图全部画出来。 并且没有一处修改。 绣娘们先前绣的样品,绣工是不错的,就是太过于死板不灵动。 “陆娘子,绣是能绣,不过这颜色咱们是做不到还原的,尤其是颜色需要渐变的地方,而且……” 绣娘们欲言又止。 “今日一大早朱娘子就过来,将原先从外地进来的蚕丝线都拿走了,说那是她买的,她自然是要收走的。” “只留下了一些未曾染色的生丝,生丝没有染色,咱们也没有染色技艺,现在再去买染好色的蚕丝,也是来不及了。” “这个姓朱的婆娘,还真是可恶,昨天明明说好的这里头的东西都会留下,结果自个儿把蚕丝线给拿走了,一点儿不剩!” 苗翠花是忍不了一点,要不是担心回奶,她高低要去找那姓朱的女人骂上三百回合才罢休的。 “生丝还有多少?” “生丝还剩下这一筐,约莫有个五六斤。” “够了。” 陆晚看着那一箩筐的生丝,生丝没有染色,对朱娘子作用不大,故而没有拿走。 且生丝未经过脱胶处理,保留了丝胶成份,质感生硬,绣是能绣,就是绣出来的光泽不好,只有经过脱胶处理的熟丝,蚕丝丝质才会更加柔软有光泽,绣出来的绣品堪称一绝。 “没有熟丝咱们就自己来做熟丝,没有染色,咱们就自己染色!” 不过是将生丝做脱胶处理罢了,陆晚多少会一些。 她把生丝拿了回去,丝胶为一种蛋白质,陆晚直接用碱来进行脱胶,通过控制温度和碱剂来去除蚕丝中的丝胶和油脂。 从而使丝质偏硬的生丝膨胀变得柔软有光泽。 最后再进行染色固色,等到晾干走,她们再拿去绣坊。 陆晚用来染色的东西,皆是从商城里购买的,还有固色剂,使得蚕丝遇水不脱色。 还能增加其光泽感,使得她染出来的蚕丝色泽更为艳丽,丝质更为柔软。 绣娘们看到已经脱胶染色的蚕丝,一个个都瞪大了双眼。 她们没想到,陆晚竟然还会脱胶染色。 “蚕丝柔软,绣制过程务必要保证你们的手不会勾丝,让绣品出现毛乱的情况。” 陆晚给她们说着。 既然要绣,自然是要绣出最好最完美的作品来。 第309章 要死也是她陆晚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是给你们用来擦手的东西,这两天可以先不着急绣,得把手养好,保证细腻柔软。” “大嫂,你也是。” 苗翠花和曹娘子低头一看自己的手,糙的不行,起皮倒刺都有,这手要是来那针刺绣,还是用的蚕丝,不勾丝才怪。 之前她们用的都是棉线,根本不用担心勾丝的问题。 可蚕丝不一样,太柔软太柔软了。 且一根蚕丝还能不停地细分,甚至能够分到比头发丝还要细小的程度。 陆晚曾见过苏绣和蜀绣,堪称瑰宝一样的绣品,丝丝缕缕的蚕丝一针一线绣出来,完全看不出来是丝线绣出来的。 商城里还有书籍一类,她打算回去看看有没有关于苏绣和蜀绣这方面的学习书籍。 边城的绣娘们没接触过江南那边的绣品,要是去请一位江南老师傅来教只怕也是不大现实的。 索性让曹娘子和苗翠花试试看能不能学会。 她们都是有绣工底子在身上的,只要肯学,应该能学会。 到时候再手把手教绣坊里的绣娘们,陆晚既然打算开绣坊,那肯定不会再让他们绣一些寻常的东西。 既然要绣,那就要绣高端的,专供上京贵人的绣品。 据说江南那边的绣工师傅,都是专门为皇室贵族绣东西,上京城也有专门的绣坊,是给宫里那些娘娘们绣衣裳的。 就是不知道这次的这件嫁衣,是绣给上京哪位贵女的。 不过陆晚并不好奇,她只想稳稳拿下这单生意,如此一来,盘绣坊的钱也就赚回来了。 估摸着在朱娘子心里,陆晚是必亏的,连她都绣不出来的百蝶图,陆晚又怎么可能绣得出来? 简直是痴人说梦。 “这两天的时间,你们回去好好养一养,把睡眠睡足,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你们都得在绣坊里,直到将嫁衣绣出来为止。” 这里头的绣娘们已经很久都没有休息过了,朱娘子一心只想赚钱,绣的越多,赚得自然也就越多了。 一个个双眼无神过度劳累的样子。 陆晚还额外给她们配了养眼睛的茶,让她们拿回去煮着喝。 这绣东西,最是熬眼睛了,要是眼睛熬坏了,还怎么去绣? 朱娘子是又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 想要马儿跑得快,就得给马儿吃饱。 “只要你们好好绣,单子成了之后,我再给你们加工钱!” 不管怎么说,这饼还是要先画上的,这样才能让她们有动力嘛。 况且,陆晚可不是个只会光画饼不给人吃饼的老板,她言出必行。 “谢谢陆娘子,陆娘子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绣的 ,有曹娘子和苗娘子带着绣,相信要不了几天,这百蝶图就能绣出来的!” 大家都很高兴,因为她们的确是好久没休息了。 她们还以为陆晚这次接手了绣坊,她们又要过上日夜不停赶制绣品的苦日子,没想到她一来就给她们放了两天假。 还每人发了一罐子用来养手的润肤膏。 她们都是糙人,哪里用过这些精细的东西,听说那些润肤膏都是上京那等富庶之地的姑娘们用的。 她们见都没见过呢。 陆晚就这么大方地给她们了。 其实倒也算不得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陆晚从商城里购买的,一大罐润肤膏才二三十积分,从商城购买成功取出后,到了陆晚的手里,包装就会自动换成符合这个时代的瓷罐。 有的东西有,有的东西没有这个包装,需要陆晚自己去开通,倒也不贵,只需要四五千的积分就能永久开通。 免得使用现代化的包装,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陆晚觉得这个功能还是很有必要的。 现在商城的积分,陆晚是数都懒得数了,太多了,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那后面的一长串零看得陆晚简直眼花缭乱,眼睛都要看瞎了。 “娘子,她们怎么关门了?” “绣娘们也全都回去了,那姓陆的是要干啥?” 朱娘子身边的婆子问着。 她们今天就是过来看看陆晚有没有什么大动作的,结果她直接把绣坊关了。 愣是给朱娘子看傻了眼。 “哼,估计是绣不出来,打算不开了,把这铺子用来做别的吧,不过……” 朱娘子撇撇嘴,并不在意陆晚的死活,也没有告诉陆晚,如期交不出货会有什么下场。 那京城里来的贵人,找上她的时候,朱娘子都觉得心悸害怕。 且来找她谈的,似乎还只是一个随从,光是一个随从就那般吓人了,那正主又该是何等骇人啊。 她想都不敢想。 “娘子,要是她真的交不出货咋办?” “还能咋办,现在绣坊是她的又不是我的,要死也是她陆晚死,和我可没关系。” 朱娘子冷笑了声,如今陆晚这名声,云县里谁不晓得。 “走吧,老娘我今儿心情好,去把少爷小姐叫回来,咱今儿个去泰丰酒楼快活快活!” 她可是馋泰丰酒楼馋了好久了,这不把铺子盘出去后才有空带上孩子夫君一起去下馆子吃点儿好的么? 朱娘子育有一儿一女,在城中也算得上是中产家庭了,养了好几个奴仆婆子,日子相对舒坦。 现在她钱拿了,铺子盘出去了,自身也摘干净了,自然是要好好潇洒潇洒松快一番的。 云县官驿处。 那处处雕工细致的屋子里,光影昏暗,人影立在屋中央。 “关了?” 略显尖锐却很沉稳的声音落下,沉闷地敲击在人心上,显得压抑阴暗。 “回夫人的话,已经关门两天了,属下打听得知,那朱娘子把铺子盘给了一位姓陆的娘子。” “哼,她倒是个精明的,当初看咱们给的钱多,便接了下来,如今绣不出满意的百蝶图又怕惹祸上身,就把铺子盘了出去!” 那座椅上的妇人不怒自威,但光影昏暗,瞧不清她的面容,一点儿微弱的光落在她衣裳上,透出那衣裳的华贵与雍容。 可见来人身份不凡。 “还有十天时间,若是她们绣不出来,姑娘动气,那绣坊也就不用留了。” 妇人话音落地,便是定了一群人的生死。 “是,夫人。” 第310章 京城里来的贵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管那绣坊现在是姓朱还是姓陆,她只要她们如期交货,一旦交不出来,那就去死。 现实便是这般残酷。 红彤彤金灿灿的火烧云在天际鳞次栉比地起伏着,带着热浪的风层层压下,将那越发拔高的水稻压弯了腰肢,似一片绿色的浪潮层层叠叠。 水稻已经开始结穗,陆晚雇了人在稻田里除草,尤其是稗子,与水稻太过于相似,总是容易让人分不清。 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水田里,水没过了小腿。 “这穗子可真结实啊,陆娘子说这水稻能亩产千斤,只怕是不假的。” “是啊是啊,咱们云县啥时候种出来过这么强壮的稻苗?” “等到丰收时,咱们云县老百姓就有的一口大白米吃了!” 随着陆晚田地里的水稻疯涨,一株株水稻根粗苗壮的,不过是刚结穗,瞧着就已经有些沉甸甸的模样了。 “夫人,云县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种出这么好的水稻来?” 那低调的马车就停在道路一侧,马车里的妇人始终未曾露面,却能透过帘子的缝隙,看见外头田地里忙碌的人们。 风吹稻浪压穗头,四周一片沙沙作响之声。 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绿油油的水稻,一片碧绿健康,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仿佛已经想象到了未来丰收的盛景。 “这水稻……我从未见过。” 妇人低声喃喃,外头赶车的下属也说:“是啊,属下也从未见过,听说,都是那位姓陆的娘子培育出来的稻种,不光是水稻,还有好些农作物的产量,经她手培育,产量都是翻了一番还不止的。” “夫人,便是咱们京城, 也种不出如此好的水稻来。” 若是这种子能够在全国普及下田种植,他们大雍王朝何愁百姓吃不饱? “夫人,一个女子……如何能有这等能耐?” 马车里的妇人沉默了一瞬:“莫要小看女子,有时候女子,也能胜过男子。” “再带我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既然千里迢迢来了边城一趟,自然是要好好看看的。 先前就听说边城穷苦,多是穷山恶水生刁民的地方,没想到如今一瞧,却远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看了一番下来,她发现云县是穷苦了些,然而地里的庄稼,却生长的十分茂盛健壮。 还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果林,如今正是五月天,那果树上便已经是硕果累累了。 “那是什么果子?怎么瞧着……” 像橘子又不似橘子? “夫人,这是我们娘子培育出来的橘子,说是叫什么,砂糖橘,皮薄果肉多,且无核,夫人可要试一试?” 路过的果农听得马车里的声音,立马递上了自己的篮子,那里头有她刚摘下来的果子。 陆娘子说的果然没错,这些果树种上只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就能开花结果乃至成熟,不过这片果林只是试种,种了好些个品种的果树。 若是试种成果不错的话,陆晚才会考虑大面积种植,到时候免不了又要买地。 “放肆!” 瞧得生人靠近,那人立马拔出佩剑,寒光铮亮的长刀吓得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果篮里的果子也全都洒落。 “不得无礼。”车中妇人缓缓出声:“你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说这果子,是你家娘子种的?” 妇人嗓音平缓,少了几分锐利。 那妇人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们不过是普通老百姓,这位夫人身边居然带了位持刀随从,身份非富即贵,早知就不多嘴来问一句了。 “既如此,便让我尝尝吧。” “夫人……” 那随从约莫是担心果子有毒,察觉车中气氛不对,忙从地上捡起橘子来,是擦了又擦,再用银针试毒。 确保无误后才递给车中妇人。 果肉入口清甜,带着浓郁的橘香,纯甜的口感是妇人从未尝过的。 便是上京特供的蜜橘,也不过如此了。 “你家娘子种的橘子,着实不错,很甜。” 妇人意犹未尽,透过帘子瞧见外头人脸上的惊恐惶然,颇为无奈。 陆晚此时完全不知,那位上京来的贵人,正在她的果园之中品尝。 她这会儿正在程县令府中。 “那绣坊的生意做不得,好端端的,你怎么就盘了绣坊去?” 程县令现在是热锅上的蚂蚁,陆晚反而气定神闲。 “为何盘不得?” “你可知那上京城的贵人,如今就在云县,若是你们交不出嫁衣,是要掉脑袋的!” 朱娘子都绣不出来,陆晚能绣? 他知道陆晚厉害,能种地能做菜,还能给人看病治病,但这活儿她是真干不了。 那位主子的要求也眼光都是一等一的高,云县的绣娘们没有一个能达到她的要求。 今日他也刚刚得知,若是绣不出来,绣坊里的人都得死。 “我晓得。”陆晚说。 “你晓得你还盘?” 程县令心急如焚。 他可不想陆晚死,陆晚现在可是云县的香饽饽,云县日后的发展,还得靠陆晚带动呢。 在程县令眼里,陆晚就是个金疙瘩,他哪里舍得这个金疙瘩死啊。 “我能绣出来。” “你能绣出来?你能绣出来个屁!”程县令是个读书人,向来是个斯文的,今儿却急的说了有辱斯文的话来。 陆晚默默抿唇,谁说的读书人不会说脏话? 瞧,这不就说脏话了? “程县令,有辱斯文。” “斯文?什么狗屁斯文!” “你要是因这事儿丢了命,我那才叫没了斯文!” “我就给你透个底吧,那位贵人,是京城里的郡主娘娘,郡主娘娘亲自过来盯着绣嫁衣,你觉得你能活得了?” 他晓得陆晚胆子大,没想过这么大。 “郡主娘娘?” “哼,现在知道怕了?来不及了!” 陆晚晓得是个贵人,但这一来就是个郡主级别的,实在是有点儿唬人的。 郡主…… 那岂不是皇室中人? 为了区区一件嫁衣,不远万里跑来边城,这听上去多少有些匪夷所思的。 “你绣坊都关门两天了,你以为现在没人盯着你吗?那位贵人,可是天天都盯着你呢!” 程县令也没接触过这么大的人物,一来就是个郡主级别的,吓死他对朝廷有什么好处吗? 第311章 世安堂开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盯着便盯着,我如期交货便是了。” “你……”程县令算是发现了,陆晚简直就是一块儿硬骨头,根本就啃不动。 怎么啃都啃不动。 “今日多谢程县令提醒,我心中有数,想来我家夫君近日也是在驿站,这位贵人……” “是去保护郡主娘娘了,你也晓得,边城乱,免不得要让他多忙活些日子的。” “嗯。”陆晚点点头,表示明白。 赵元烈如今不光是城防军里的教头,夜里还得负责巡逻值守,排除县城隐患,保障居民夜里的安全。 实在是怪不得程县令要让他去,边城太危险了,若是有人潜入,云县这么多老百姓的命可能在一夕之间就没了。 程县令近日也去陆晚的田地里看过,便也知道了陆晚之前说的话不假,亩产千斤,不是在痴人说梦,而是真的能够实现。 是的的确确会发生的事情。 世安堂的装修已经结束了,陆晚走访原先各家药堂,他们都还有不少的药材堆积,实在是因为荣医堂不当人,把他们逼得关了铺子。 陆晚收了不少药材,这段日子就和陆老爹在院子里挑挑拣拣,将一切能用的药材都继续利用起来。 陆老爹有一手制药的好手艺,将药材碾压磨粉过筛,再精准配比,揉搓成丸阴干打磨穿孔,给家中的孩子们制了古法中药手串。 佩戴在身上可驱蚊解毒,尤其是这马上就要到了夏季,孩子们总喜欢到处玩儿,边城毒蛇种类多,若是被咬,还能解毒。 这配方是陆老爹自己研究出来的,如今也手把手教陆晚制药搓丸。 陆晚还学着陆老爹的法子,用多余的沉香夜交藤以及檀香茯神等药物做了安神凝气的手串,打算放在药堂中售卖,这种东西贴身佩戴,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 反而能有心宁神安的功效。 世安堂开业那天,城中百姓们比陆老爹去的都早,药堂的门一打开,百姓们蜂拥而至。 “都别挤都别挤,一个个来,一个个来!” “今日陆老大夫与陆娘子都会给大家免费看诊的!” 正是因为晓得世安堂开业第一天会给他们免费看诊,他们才一大早就过来等着。 陆晚与陆老爹都不过是一身最为普通的粗布衣裳,她头上也仅簪了赵元烈那支红珊瑚的簪子,便是这一抹艳丽的色彩,让她瞧着格外明艳照人。 她一身麻利的衣裳,身上也没多余的装饰,现在谁人不知她陆晚,可她依旧一身最为寻常的粗布麻衣。 “陆大夫,麻烦您替我瞧瞧,我这只要一吹风脑袋就疼得厉害……” “体虚易感风邪偏头痛,面色㿠白,可常用天麻煲汤喝。” “主益气固表。” “谢谢,谢谢陆大夫!” 陆老爹今日可有的忙活了,前来看病的人那是一批又一批,看诊免费,但抓药可不免费。 药还是要给钱的。 陆晚虽说给自家老爹开了药堂,但药堂又不是善堂,她总不能让自己做了亏本生意。 不过都是些寻常药材,陆晚也不会收了高价。 陆老爹负责给人看诊开方子,陆晚负责抓药配药,父女二人配合的那是相当好。 当然,也有妇女的难言之隐不便言说,便也只能寻了陆晚去瞧。 女人的身体构造不同于男人,难免湿热炎症困扰,陆晚偶尔偷个懒,用空间购买的药代替,嘱咐病患服用,七日内定能痊愈。 等父女二人忙完时,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渐渐地药堂人才少了,二人相视一笑,皆是累惨了。 “小妹,爹,都这么晚了。” 苗翠花在家中等他们回家,一直没等到人,就晓得他们肯定是还在忙,索性就带着孩子们过来给他们送饭了。 药堂离家倒也算不得远,饭菜送过来还是热乎的。 “这药架今日全空了?” 若非药架空了,陆晚和陆老爹怕是还有得忙的。 “是啊,这县城里的病人实在是太多了,自从知道咱们要开一家世安堂,就宁愿忍着等咱们开业,都不去别家看。” “去别家只能去荣医堂。” 陆晚的目光越过门口,落在对面的荣医堂。 樊邵东阴沉地盯着陆晚,陆晚却只是回之一笑:“别来无恙,樊掌柜。” 苗翠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却是被樊邵东的目光吓了一跳,她不知道云县太多太多的事情,也不晓得荣医堂那些腌臜事儿。 “小妹,对面那家药堂……” “咱们得世安堂,就是和他们对着干的,嫂嫂害怕?” 陆晚挑眉,眉宇间略见几分英气,她陆晚从来都是不服输的,樊邵东想要一家独大,她偏不让。 这云县又不姓樊,有本事他也让自家的世安堂开不下去。 “怕……怕是肯定怕的,他看上去好像不好惹。” “再不好惹,也是有律法的,若是触犯律法,受苦的是他自己。” 陆晚坐下来揉了揉肚子,还真是饿了。 “爹,快来吃饭吧。” “哦对对对,快吃饭,今儿的饭是我弄的,我手艺没你的好,小妹你可别嫌弃……” 自从她嫁到陆家后,基本上就没怎么做过饭了,这手艺都生疏了。 且她也晓得,陆晚还和城里的泰丰酒楼有合作,光是分店都开了三四家呢。 她 那天路过泰丰酒楼门口,那个味道,别提有多香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嫌弃什么,家里的饭菜,自然不会嫌弃。” 陆晚洗干净了手便同老爹坐下来。 她今日是带着金枝和宝珠来的,俩丫头不断和陆晚说着今日那些有趣的事情,譬如谁家小子用弹弓打鸟,结果掉进了旱厕里。 又是谁家姑娘今日要嫁人,她们还去看了新嫁娘,一身红嫁衣,漂亮极了。 不论她们说什么,陆晚都会认真听,及时给出回应。 “阿娘,外头的婶子们都说,我到了年纪,阿娘也该为我相看人家嫁人了。” 金枝说着,神色忽然暗淡了下来,询问陆晚:“阿娘,你要把我嫁出去吗?” “呸呸呸!” “那都是外头人嘴碎,金枝你别听那些婆娘乱说,你还小,你阿娘哪里舍得把你嫁出去?” 苗翠花忙瞪着眼睛说。 陆晚有多稀罕俩闺女,她是看在眼里的。 第312章 一寸缂丝一寸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以前她还总是在心里嘲笑陆晚对女儿跟对儿子一样,那女儿能跟儿子比 ? 自从想开了后,陆大力也时常说,女儿儿子都是一样的,到底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分什么轻重贵贱? 况且金枝才多大,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花骨朵似得。 要是让她知道了是哪家婆娘嘴碎胡说八道,她非得骂回去。 “金枝,你告诉舅娘,是哪个嘴碎的婆娘说的这话,舅娘下回瞧见了,给你骂回去!” 苗翠花现在是啥心思都没有的,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大力说得对,她现在唯一的靠山只有婆家。 别的女子出嫁后,娘家才是自己的靠山,而她一直以来,却没有弄清楚谁轻谁重。 一直觉得只要自己付出的够多,爹娘开心了,就会对她好对她关心,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哄她。 哪怕知道是哄自己的,苗翠花也心甘情愿。 现在却发现,不论自己做的再多,其实都比不上哥哥和弟弟的一句话就能让老娘心花怒放了。 “舅娘……” 金枝原本不想说的,但小宝珠不是个喜欢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的。 直接说:“是一位姓朱的娘子,她的孩子也和我们咋一个马场,尤其是朱娘子的儿子,讨厌死了。” 小宝珠说起的时候,脸上满是厌恶。 “他还抢了我的小马驹,但他太胖了,根本骑不动他就去抢二姐的马,二姐就和他打起来了。” “宝珠!” 金枝连忙捂住了小宝珠的嘴,不想让她再说下去了,阿娘每天已经够忙活的了,要是再因为这些事情去忙碌,她会累坏的。 她不想让阿娘太累。 自从来了县城里,他们的日子的确是好过了,可是阿娘每天都很忙,阿娘忙着赚钱给他们更好的生活,阿爹在外面巡逻保护城中百姓们的安全。 回家后还要教习他们武艺,强身健体,也会帮着阿娘处理一些事情。 她是阿娘的孩子,也很想帮阿娘做一些事情,可是阿娘说,他们是孩子,大人有大人的事情要做,孩子自然也就有孩子的事情要做。 “打架了?” “快让我看看,伤着哪儿没!” 苗翠花表现的比陆晚还要紧张,陆晚却是不紧不慢地吃着饭,陆老爹更是担忧。 在他看来,女孩子是打不过男孩子的。 “舅娘放心,二姐打赢了。” “那死胖子根本就不是二姐的对手,别说是他了,就算是马上里的所有男孩子,都打不过二姐的。” 小宝珠一脸骄傲地说着,虽说她没有打架,那是因为二姐说,女孩子打架不雅观,让她在一旁看着,但二姐是不是忘了,她也是个女孩子? 其实是二姐的力气比她大,拳头比她的更硬,打起人来也就更痛了。 她就看着那小子被二姐打得嗷嗷叫,他姐姐居然还想来帮忙,二姐一拳就给撂倒了。 “啊?”苗翠花听得是一阵目瞪口呆:“你、你打赢了?” 这会儿陆晚也正好吃完了,擦了擦嘴,云淡风轻地说:“金枝宝珠一直跟着她们阿爹学功夫站桩打拳,早上天还没亮就起来负重练习,若是打架,同龄的孩子自然是能打得过的。” 苗翠花那是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完全就没想过,这年头女孩子也能习武。 武夫粗俗,她竟还让女孩子也跟着习武。 不过现在看来,女孩子习武也是极好的,至少在外面,不会让自己受了欺负。 “打赢了就好,平日里我们不曾主动招惹了别人,可若是别人主动招惹我们,就不必要忍着让着,该出拳就出拳。” 越是忍让,你所以为的大度,在别人的眼里只会成为害怕和退缩。 “我知道的阿娘,阿娘教诲,我一直谨记在心的!”金枝点点头,小姑娘眉宇间满是英气。 又因陆晚养得好,身材高挑,一身劲装十分飒爽。 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一股子不服输的韧性,金枝是三个孩子里长得最像陆晚的一个,可性子却不像。 “你阿娘说得对,也没谁规定说女孩子就不能打架,该打就得打!” 苗翠花的话又开始变得多了起来,一路上絮絮叨叨跟陆晚说个不停,她总是很有耐心地去听,苗翠花说的无非也就是绣坊里头的事情罢了。 绣娘们今日已经开工了,在穿针引线之前她们特意将手抹上了润肤膏。 那件嫁衣刺绣非常重工,整件百蝶图的嫁衣绣下来,约莫也得要几十万针的功夫,不光是百蝶图,就连衣裳的缝制都需得在绣坊里完成。 好在布料是京城里的贵人提供的,她们倒也省了不少的心思。 不过那料子是她们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听说是缂丝工艺,一寸缂丝一寸金,缂丝价格之那贵,并非寻常老百姓能够接触,平日里就连见那都是没见过的。 陆晚并没有让她们再次绣制样板图送去给贵人过目,而是直接让她们开始缝制嫁衣。 “陆娘子,咱们不绣样品过去让贵人过眼真的行吗?” 绣娘们很是担心,这缂丝的布料堪比黄金,昂贵无比,若是不慎绣坏了一点,怕是用她们全部身家都赔不起的。 “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让我们去绣制样品了,就按照咱们拓印下来的百蝶图绣。” 陆晚说:“你们都在绣坊里干了很多年,技艺自然纯熟。” 陆晚也是看过她们的绣品后才敢如此放心大胆让她们直接开绣,重工的百蝶图,能用的绣娘不多,必须在交货期内完成。 那位京城来的郡主娘娘既然在盯着她,必然晓得她关了两天的门,就在暗地里等待着。 一旦她交不上货,脑袋就得和自己的身子分家了。 陆晚可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小妹放心,这几天我们就算是住在绣坊里,也肯定会将这件嫁衣给绣出来的。” 虽然以前没试过绣嫁衣,但苗翠花对自己的技艺还是有信心的。 蚕丝也都染色染好了,就等着她们上针穿线。 “曹娘子,我们开始吧。” 绣娘们开始分工合作,画好的百蝶图陆晚拓印了好几份下来,以保证每位绣娘绣制的部位都尽可能的完美。 第313章 前往送货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由于绣娘们都是第一次接触到缂丝布料,所有人都是尽可能的小心再小心,自然就避免不了速度缓慢等问题。 陆晚定了泰丰酒楼的饭菜,一到饭点儿就会有人准时将饭菜都送过去。 绣娘们辛辛苦苦一个月挣的工钱并不多,虽说泰丰酒楼菜品便宜,她们也是舍不得去吃上一回的,大多都是贴补了家用。 或是买上多多的米面粮油囤放在家中,以备不时之需。 “朱娘子您瞧,她们这会儿倒是晓得抓紧时间开工了,可距离嫁衣假货,也就只剩下八天的时间了。” “这八天时间,她们怕是绣不出来的。” 朱娘子现在没事儿就喜欢往绣坊门口晃悠着。 一来是看看绣坊现在光景如何,离了她,这绣坊只怕是要关门大吉的,陆晚会做菜会看病,可未必就能做得了绣坊的生意。 她现在就坐等陆晚掉脑袋,绣坊关门大吉。 “绣不出来最好,便是绣出来了,也未必能让贵人满意。” “陆晚的女儿把我儿子打得浑身乌青,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朱娘子现在是恨得牙痒痒,她的宝贝儿子在马场,竟然让人给打了,还是让一个女孩子给打了,这要是传出去,她儿子那属于男人的尊严可就没了。 想当年,她可是喝了无数偏方才生下的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从小就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娘子勿怪,陆晚是乡下来的,这乡下来的女人能有几个是讲道理的?那乡下女人生的孩子,自然也不是个讲道理的。” 朱娘子如此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朱娘子家境不错,又是家中独女,年轻时父母便为她找了个上门女婿。 从古至今,几乎没有几个男人愿意上门当赘婿。 在他们看来,男人是天,是要凌驾在女人之上的,女人只能对他们俯首乖顺,让男子上门,不光是自己蒙羞,更是令整个家族蒙羞。 “不过……” 朱娘子身边的婆子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少爷挨了打在家里哭闹,说那打他的小娘子生的很是好看。” “娘子,少爷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了,我瞧那陆娘子也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若是此番嫁衣绣成了,日后发家定然不可限量,不如……” “什么意思?”朱娘子还没反应过来。 随后主仆二人相视一眼,皆是明了。 世安堂如愿开张,依旧是每天人满为患的状态,反观对面的荣医堂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约莫是为了挽回云县老百姓的心,荣医堂也学着世安堂的经营模式,开始给人免费看诊,所有药费都低至成本价。 然而云县百姓根本就不买账。 他们是已经吃过荣医堂苦头的人,现在有了另一家药堂,哪里还会再回头去吃苦,便是再蠢,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陆大力也是兑现了承诺,将村子里李婶儿家的村子带来世安堂做学徒了。 那小子是和陆天耀一起长大的,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自然熟识,关键是聪明头脑灵活,很快就能上手。 世安堂还有个二楼小隔间,就将那孩子安排在二楼住着,夜里也好看守药堂,守着那些药材。 夜里淅淅索索一阵响动。 “谁!” “谁在那里!” 小少年一声怒吼,提着棍子就赶人,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将情况都告诉了陆晚和陆老爹。 陆晚下意识看向了荣医堂。 而荣医堂里的一个伙计,正捂着自己那满头是包的脸哀嚎。 “哎哟,轻点儿,疼疼疼!” “那死小子下手是真狠啊,我真是没想到,他们夜里居然还留了人在!” 荣医堂原本是想着,夜里偷摸进去,将他们的药材一把火烧了。 反正现在天高物燥的,谁能晓得那火是怎么起来的,说不定就是夜里不小心走了水,一场大火啥都能烧干净了。 放火行,可杀人的事儿他们是不敢做的。 夜里的巡逻队来回巡逻不说,那陆晚的男人还是城防军总教头,身上功夫厉害得很,更是不敢轻易招惹。 这俩人都是个刺头,也都不是省油的灯。 “做的不错,今天中午想吃什么,待会儿让泰丰酒楼的人送来。” 陆晚拍了拍他的肩膀,年岁是和陆天耀差不多大的,不过家里穷,也没读过什么书,就是小时候经常跟着陆老爹上山采药捡菌子,多少认得些药材。 “烧鸡,陆婶婶,烧鸡可以吗?” 他都好久没吃过肉了,听说县城里那泰丰酒楼里的饭菜,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吃。 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味,到了县城里他才晓得,那泰丰酒楼里的菜,大多数居然都是出自陆婶婶的手。 陆婶婶实在是太厉害了! 距离嫁衣交货,还剩下最后两天的时间,但绣娘们的速度比陆晚想象中的还快,当天下午就已经绣好了。 “小妹,嫁衣绣好了,咱们能交货了!” 苗翠花的脸上是止不住的喜色,眼角的细纹堆积在一起,眼里闪烁着光芒。 其余绣娘们和曹娘子一样,忐忑地等待着陆晚的下文。 陆晚将嫁衣仔仔细细地检查了遍,确保没有线头残留,没有半点儿脏污,这才将嫁衣收了起来。 “曹娘子与大嫂与我一道去送吧。”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县城里的官驿平时都是关闭状态,每逢上头来人才会开启,且不会对外开放,招待的都是比程博官职要高的人。 带刀的侍卫一层又一层地将院子围了起来,驿站外面还有城防军守着,使得那本来就不算大的驿站十分压抑阴暗。 加之今儿是阴天,天空沉闷燥热,明明才五月底,就已经有了酷夏灼热的气息了。 苗翠花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比起盔甲森寒的城防军,那些个黑衣劲装且身材魁梧高大的带刀侍卫才更令人恐惧害怕。 便一双宛如鹰隼般的漆黑瞳孔落在她身上,就跟刀子割肉似得。 赵元烈过来同陆晚说着:“贵人已经知晓你过来交货,娘子莫怕,进去便是。” 第314章 人杰地灵之陆晚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夫君见过了?” 陆晚诧异地看向他,对于那位贵人的身份,赵元烈似乎一点儿都不好奇和意外。 赵元烈并未多说,一双黑沉沉的眼眸认真地看着陆晚,只道:“贵人与卫将军是旧识。” 如此一说,陆晚心里多少也明白了些。 约莫是那位镖旗大将军还惦念着赵元烈这个得力干将,不过王朝如今国泰民安,未曾生了战乱,百姓们也都安居乐业。 暂时不用担心战火连绵饿殍千里。 故而赵元烈也还能待在边城,可一旦家国有变,他使命必达,有召必回。 “好。” “等等。” 陆晚正要进去,赵元烈看了眼曹娘子和苗翠花,道:“大嫂还是与我留在此处吧。” 正说着,那紧闭的沉重雕花木门吱呀一声,从里头被推开,一身着华丽缎子的年轻婢子双手叠在身前,下巴微抬,神情中难掩倨傲资本。 “我家夫人说了,只许陆娘子一人进去,闲杂人等可以离开了。” 若非她梳着丫鬟发髻,只怕当她是哪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了,光是瞧着那身缎子的光泽,再瞧瞧那身段与仪态,还有那细皮嫩肉的水灵模样。 谁会当她是个婢子? 苗翠花与曹娘子大气都不敢出,只用眼睛小心翼翼地往里头瞧。 婢子忽而一声怒喝:“瞧什么?!” “再敢乱敢,仔细被挖了眼睛也是你们活该!” 婢子的话音一落,两人身子迅速低头,皆是不敢再看。 “姑娘误会,此乃我家娘子与大嫂,与我娘子一道前来送衣裳,这位是绣坊中的绣娘。” 那婢子一听,神色这才暖和了些。 “原是赵教头家中长嫂,奴婢这厢失礼了。” 那奴婢变脸的速度,简直是陆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陆娘子请。” 不知道是不是陆晚的错觉,总觉得那婢子在对自己说话与对赵元烈说话时,全然是粮种不同的态度和语气。 就连眼神都有微妙的变化。 甫一进去,房门就被关上。 “将衣裳呈开,让我瞧瞧吧。” “是。” 那婢子接过陆晚手中的木箱子,屋中还有别的婆子,推开窗白日点灯,再罩上琉璃盏,使得整个屋子里都是亮堂堂的。 陆晚默不作声地看着,对方没让自己说话,她便不开口说话,只是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那屏风后头的人影雍容华贵,姿态娴雅,哪怕未曾露面,陆晚也晓得,那是天生的上位者,真正的钟鼎鸣食之家养出来的矜贵人物。 “陆娘子。” 里头的人忽然开了口,陆晚垂眸:“小民在。” “这衣裳……” 陆晚的心轻轻一跳,不知道从那张嘴里会说出怎样的话来,因为她的嘴,掌控着她和绣坊里绣娘们的生死。 “此嫁衣上的百蝶图很漂亮。” 婢子婆子们忙碌着将衣裳呈在她面前,琉璃盏下的烛光显得十分明亮,点点天光洒在那嫁衣上,细碎的光芒如同夜空里的星子被揉进了刺绣中一样。 被展开的那一瞬,婢子们屏住呼吸。 好美的百蝶图! 上百只蝴蝶栩栩如生,姿态各异,明明冗杂却不显得死板沉重,反而充满了灵动与飘逸。 再融合于那缂丝厚重的历史感上,是灵动与厚重的结合,相得益彰,浑然天成。 陆晚别出心裁,在那蚕丝上动了点儿小心思,加入染色专用的细微闪粉,能够使得这嫁衣上的蝴蝶明亮闪烁,加以蚕丝柔和相辅相成。 百蝶穿梭,活灵活现,翩然而动。 “你是如何做到的?” 那妇人自屏风后走出来,陆晚依旧低头,并未去看她,尽量将姿态放低,做出一个小老百姓才有的姿态,却不显得卑微,一切都恰到好处罢了。 陆晚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回贵人的话,是加了少许晶石磨成的细粉便可达到这般效果。” 那妇人面容瞧着倒是祥和,头上未曾有过多的装饰,然那几支翡翠的簪子,以及那圆润的东珠坠子,便已经足以说明对方身份尊贵了。 “你倒是别出心裁,此衣,是为我女儿所制成,不知赵教头可曾告诉过你,我女儿要与镖旗大将军卫临之子成婚了。” 陆晚心头一突,不明白这位郡主娘娘为何要同自己讲这些。 但她向来谨慎,尤其是这种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情况。 她依旧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说:“民妇不知,民妇只知,民妇的夫君曾在卫将军麾下拼杀过。” “是吗?”妇人看着陆晚,眼里多了些许赞赏。 是个谨慎的。 倒不似寻常村妇。 “这是按照先前约定的价钱,拢共九百两银票,你绣坊中的绣娘技艺不比上京城的差。” 妇人坐下来,示意陆晚也坐下:“陆娘子坐下来同我吃杯热茶吧。” 陆晚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依旧警惕:“民妇身份卑贱,岂敢与贵人同饮?” 妇人笑道:“我知你有能耐,云县贫穷,早些年也曾种不出来粮食,我听闻你培育出来的粮种,能使产量倍增。” 她还真是把自己都打听清楚了,给她查的连条裤衩子都不剩。 这年头上位者的能耐,远超她的想象,只要是他们想查的,就没有查不到的。 这位郡主娘娘只怕是连她家祖上三代都是给查清楚了的。 “陆娘子,倘若云县今年的粮食产量真能翻好几倍,你便是云县的大功臣……不,你将是我大雍王朝的大功臣!” 妇人的话着实给陆晚吓了一跳,她可没往那么远的地方想过。 最多不过是想要云县的老百姓都吃饱罢了。 “贵人抬举了,民妇就是个村妇,只懂种田做饭,别的倒是万万不敢高攀了的。” 她去看过陆晚的稻田,知道云县百姓的话不假,因为就连程博对她也是多有夸赞,她甚至还尝了泰丰酒楼的饭菜。 听说那酒楼里的菜也是她研制的,比起她府里的厨子,是丝毫不差。 没想到云县这贫瘠之地,也能生出她这般的人儿来。 都说人杰地灵,可云县多是疮痍饥饿,去年一场旱灾,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 便是朝廷的赈灾粮都运不到边城来。 第315章 民生为本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百姓以田地粮食为生,而国却以民生为本。”妇人笑道,那眼里虽然没有多少笑意,可对陆晚也没有敌意。 反而带着欣赏。 她的确没想过,云县会有这等人物在,倒也是不虚此行了。 “若是我朝能成为一方粮食强国,倒也能少战乱了。”妇人感叹着。 陆晚是有些诧异的,因为在她看来,上京城的那些达官显贵们,从来都只晓得从百姓手里抢夺生存之根本,一方面逼着百姓多种粮食,一方面增重徭役赋税。 典型的又要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跑,自古以来,底层人民的生活都是最为艰难的。 陆晚忽然觉得,这个王朝兴许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糟糕,至少……还有为民生而考虑的人在,至少这个朝代里,并非所有的达官贵族都是何不食肉糜之辈。 她对眼前的这位郡主娘娘,似又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看法。 “贵人忧国忧民,实在是令民妇惭愧,不过如今还未到粮食丰收之时,田里的那些水稻,果林的那些果树,也都不过是试种罢了,民妇并不敢保证产量真的能够提高翻倍。” 有些事情当藏就藏。 时代更迭千百年,她来这个王朝才多久? 又岂是她一朝一夕一人之力就可改变的。 如果云县今年的粮食产量提高,程博自然会写了折子递交上京城,到时候根本就用不着她去做什么,粮种便会分发到大雍王朝各地各城。 若是王朝君主是个贤主,这种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 若不是……就算是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注定颠覆不了这个王朝。 封建社会中,女性力量何其微弱。 就算是金尊玉贵的郡主,王朝昌盛繁荣时,那便是锦上添花。 若王朝衰败拂袖,她们便是时代的罪人。 陆晚晓得自己没资格去谈古论今,也不过是想要过好眼前的日子罢了。 双方都是聪明人,晓得彼此间话语里的意思。 “如此,且等云县粮食丰收时,我便嘱咐了程博,定要上呈。” 陆晚只当是听不懂,点头微笑:“是,但愿不要让贵人失望才是。” 外头的曹娘子和苗翠花还在等着,看陆晚都进去那么久了还没出来,多少有些担心。 “赵教头,陆娘子都进去这么久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到底是多厉害的贵人,才能住进官驿里来,还带了这么多的带刀侍卫,以及城防军过来守着。 她们这辈子都没接触过什么大官儿,她们眼里最大的官儿,也就是县令大人了。 除此之外,再没接触过。 赵元烈目光紧盯着那扇门,漆黑深沉的眼眸透着锐利锋芒,直到房门被打开。 出来的是那年轻的婢子。 目光落在赵元烈身上:“我家夫人很是满意你们绣坊的嫁衣,赵教头,你家娘子,真真儿是个妙人呢。” 回去的路上,曹娘子和苗翠花一直都憋着好些话没说。 陆晚回头:“你们想说什么?” 面对她忽然的回头,给两人吓了一激灵,苗翠花看赵元烈没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他是把陆晚送到绣坊附近才离开的。 “小妹,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那个丫鬟怪怪的?” “是啊是啊,她一口一个赵教头,一瞧你家夫郎眼睛就亮了,咱们做女人的直觉,是不会错的。” 陆晚:“……” 连她们都觉察到了,陆晚又怎么可能没有觉察到? 况且,她在屋子里与那位贵人交谈时,她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陆晚只当是没看见。 “怎么说?” “我是觉得吧……她该不会是看上赵教头了吧?” “赵教头身强力壮,武艺高强,品性端正,陆娘子,你可得小心了。” 陆晚沉默了一瞬。 今儿不该赵元烈当值,他便回来得早,一起在陆老娘那边用的,孩子们吃过饭出去野了一圈便回来洗漱睡觉了,明儿还得去书院私塾上课。 夜来风声萧瑟,就连屋子里都是静悄悄的。 旺财趴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玩儿着孩子们的藤球。 都已经咬烂了好几个了,俞夫人近日来总是将旺财借了过去陪着小月儿玩儿。 主要是旺财癖好,够温顺,还会看人脸色,她平日里会去账房帮着算账,小月儿便是丢给了家中婆子们看着。 有旺财在,俞夫人倒也更加安心。 “娘子?” 赵元烈回家来将自己都洗干净了,他晓得陆晚是个爱干净的。 他头发还是半干的,虽说平日里瞧着就是不近人情的冷酷模样,但每每在陆晚面前,便多是柔和温情的。 尤其是这头发散下来后,那浓浓的人夫味儿更是扑面而来。 他看陆晚坐在床畔失神,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他身着一身灰色的棉麻中衣,显得那腰身劲瘦,双腿修长,挺拔身姿如松一样在她面前站定。 赵元烈是个骨相极佳之人,身材高大却也不是浑身都充斥着腱子肉的那种,反而是劲瘦,腰腹薄肌壁垒分明。 尤其是洗过澡后,身上的阳刚之气混着青草香。 眉眼如刀,五官端正。 现在的夜里已经有些闷热了,尤其是今日还是阴天,风沙一吹,根本就吹不散那股燥热,像是压在了人心似得。 陆晚觉得口干,正要伸手去拿水杯时,那水便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了。 “娘子可是有心事?” 陆晚喝了一口,这才觉得喉咙的燥热干痒缓解了不少。 边城这破地方,倒也不怪刘老板带着全家老小都搬去了江南,实在是太干太干了。 三个孩子每天出门,陆晚都是盯着他们擦了脸才出去的,否则那脸早就干裂起皮了,尤其是女孩子,风沙侵蚀之下,想要那皮肤水灵,根本是不可能的。 到底是上京城那种地方才养人,今日瞧得那婢子都格外水灵漂亮,细皮嫩肉的。 “是啊,难道夫君就没一点儿感觉吗?” 他? 他在陆晚面前蹲下来,一双深邃的黑眸认真地看向陆晚:“为夫应该需要什么感觉?” 男人嗓音低沉醇厚,落在耳边带着令人心痒的磁性。 第316章 黄沙过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老实说,陆晚的确是没有谈过恋爱,一来到这个世界都只有三个孩子了,就连夫君都是现成的。 关键是,这男人还全部都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仿佛就是女娲娘娘刻意按照她的喜好来给捏的。 宽肩窄腰双腿修长,浑身充满了力量感,手臂青筋突显,却并不显得狰狞。 “夫君可知,今日那位贵人是谁?” “嗯,知道。” “昭和郡主,与卫将军是旧相识,也曾是青梅竹马,不过……” 用不着赵元烈继续往下说,陆晚便明白,这个时代的女子,不论是谁,都掌握不了自己的婚姻和人生。 就算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又能如何? 她今日说,那嫁衣是为她女儿绣制的,她的女儿即将要嫁给卫将军之子。 “卫将军之子,也是少年英才,堪为良配。” “娘子今日别出心裁,绣娘们绣出来的嫁衣,郡主娘娘颇为满意。” “她同你说了?那还曾说过别的吗?” 赵元烈抿唇,片刻后摇头:“不曾。” “那……”陆晚顿了顿:“郡主娘娘身边那位穿青绿色缎子的婢子,你可识得?” 陆晚问。 赵元烈目光忽然紧盯着她,那深邃目光灼热,陆晚心头一跳。 “我就随口一问。” “不认得,我为何要认得?” “娘子可是觉得,我是那种三心二意见异思迁之人?” “便是上京城来的,不管是谁,终究你才是我娘子,是要与我度过一生的人。” 他大概是知道了陆晚想要问什么,因为郡主娘娘也曾暗示过。 那位婢子,是卫将军特意嘱咐郡主娘娘带过来的人。 赵元烈已经回绝,托郡主将人再带回去归还给卫将军了。 “所以夫君的意思是,那婢子是郡主托人带给你的,那他为何不托郡主将雁儿带回来?” 雁儿如今就在上京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晚想错了,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呢。 既然能送来 一个婢子,自然也就能送来雁儿。 “将军想要把雁儿留在京城,娘子,上京是虎狼地豺豹窝,且雁儿是将军从别人手中抢来的,此事,算我欠将军一个人情。” 如此一说,陆晚大概也明了。 雁儿那会儿是已经被卖到了上京一户贵人家,受赵元烈所托,卫临将人抢了过来,一直养在将军府里,也算是把人给得罪了。 这官场上的事情陆晚不懂,但也晓得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不好做。 既做了,日后行事就更得小心了,更别说卫将军还是在天子脚下,上京城那种地方有多是达官显贵,官职比他高能耐比他大的人多了去了。 并非是他一人就能说了算的。 “我知道,我明白了。”陆晚点点头:“所以那个婢子,其实也就是卫将军想要塞给你的,是吧?” “倒也不全是。” “那婢子本也不是卫将军的人。” 赵元烈笑的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陆晚觉得,这些达官贵族间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复杂了些。 “贵圈真乱。” 陆晚思来想去,也只能用这四个字来总结了。 想了想,觉得还是当个小老百姓比较舒服,虽说免不了一些矛盾,可比起那些个勾心斗角来,这些压根儿不算什么。 毕竟那是不慎走错一步就会落得个丢命,甚至是全家都跟着丢命的下场。 所以当个小老百姓也挺好的。 只希望日后天耀有所成就也能依旧保持本心,入仕为官这条路,注定不会好走的。 “娘子在说什么?”赵元烈听不懂她的话,娘子有时候总会说一些奇奇怪怪他听不懂的话。 不过有些话,大致意思他还是能听懂的。 “我是想问,夫君若是推辞,卫将军可会责怪?” “我会亲自护送她们离开。”赵元烈目光坚定地看向陆晚:“你才是我的妻子,不论是谁,都取代不了你。” “那他们什么时候离开?” 陆晚问。 “约莫就这几天的功夫了。” “娘子是不放心?”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陆晚,炽热的眼神中带着对自己妻子的依赖。 夫妻相处之道,便是相辅相成的。 他会包容陆晚的一切,同时也会依赖陆晚。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夫老妻了都……” 陆晚移开目光。 但赵元烈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蹲在陆晚面前,棉麻的中衣微微敞开,露出那光洁精壮的胸膛来。 成熟男人的气质在她面前毫无保留,陆晚心头微微发烫。 他掌心包裹着陆晚的手,掌心粗粝眼神却格外柔和:“娘子,夜深了……” 屋子里的灯骤然熄灭。 一夜黄沙过境,等到次日天光洒落人间,百姓们纷纷支开了家中木窗,满院子的黄沙,连水缸都没有避免。 “这该死的天,咱们今儿又没得水吃了!” “那可不咋的,昨晚才去担的水回来呢,就这么给糟蹋了!” 看着水缸里的水满是黄沙,抬头看向天空,更是一片枯黄,连阳光都无法渗透,便是呼吸间,鼻腔里都是弥漫着黄沙的味道。 刺得陆晚猛然咳嗽起来。 赵元烈天还未亮就离开了,离开时,他还将院子里的黄沙都清扫干净了,孩子们的衣服也都收了起来,外头的水缸全部罩上了竹帘。 如此才避免了黄沙的侵蚀。 “阿娘,外头好大的风,到处都是沙子。” 小宝珠顶着两个丸子头出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黄沙漫天,遮云蔽日,仿佛天地间都变成了枯黄的。 “将这个戴上。”晓得边城气候恶劣,陆晚是早早就做了一些防风沙的简易口罩。 风沙中谁会知道夹杂了什么,若是吸入鼻腔,感染生病那都是迟早的问题。 走在长街上,外面都是一片喧嗽,风沙席卷,今日不少铺子都无法开门了。 沙砾拍打在门窗上的声音很是清晰,陆晚觉得这天气有些反常,忙去看了稻田和果林,稻田还好,果林一夜之间却是倒了不少的果树,损失惨重。 陆晚的心都是拔凉拔凉的。 迅速组织人开始进行果树加固。 她的果林好不容易才结了果,要是就这么毁于一旦,她真的会心痛死。 第317章 沙尘暴余威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娘子,边城的风沙太大了,咱们的果林根本就稳不住啊!” 为了防边城的风沙侵蚀,妇女们外出农忙时,都会戴上帷帽出行,否则只要一出门,那鼻子和口腔里一定会有厚厚一层泥沙在。 “你们再辛苦些,千万不能让这些果树都给毁在风沙里了!”陆晚大声喊着,这场风沙来得猝不及防。 陆晚更是始料未及,她在这个时代根本无法提前获取天气预报,况且在边城这种地方,就算是经验再丰富的人都无法预知未来天气如何。 陆晚的果林大多种的都是结果多且生长周期短的果树,但也有个致命缺点,就是树干不够粗壮高大,多数都是低矮的。 果子结太多,就导致树枝被压弯。 陆晚找来了不少的竹竿插入地面将枝干全部撑起来,避免因为风沙太大,整颗果树全部拦腰而断,那她的损失可就大了。 云县的人以前也没见过这么多果子的果树,好些都是他们不认识的果树,陆晚先前就是看中了边城日照时间长。 如此结出来的果子就会更甜,至于灌溉的问题,陆晚根本不用担心,丰水期一到,陆晚就会挖渠建沟,将水全部引过来。 后期还打算在就近的位置挖出一个蓄水池来,边城旱情时有发生,水乃万物之源,只要有水,就会有希望。 她们都学着陆晚的样子开始给果树加固,将那些枝条枝干全部都用粗壮的竹竿撑起来。 风沙越发大了起来,吹得妇人们头上的帷帽都要飞上天了。 陆晚深吸一口气,瞬间引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她弯腰不断咳嗽着,她实在是小看了这里的风沙,就算是有她自制的口罩,也只能抵挡一部分,并不能全都给挡了。 陆晚估摸着,在边城以外的地方,定是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沙尘暴。 边城太大太大了,光是一场沙尘暴的余威,都能让附近几十个县城苦不堪言。 那黄沙被吸入鼻腔的感觉很是不好受,陆晚咳的一张脸都涨红了,总觉得肺部受到了挤压,感觉怎么咳都咳不干净,尤其是喉咙,刀子割似得疼。 “陆娘子,陆娘子你没事儿吧?” 一旁的几个妇人瞧她咳得实在是厉害,都过来担心地询问着说:“要不你还是先回去休息,这片果林咱们来加固就是了。” 她们都是陆晚雇来打理看守果林的人。 自从陆晚来了云县之后,的确是给云县百姓提供了不少做工的机会,大家也就有的挣钱了。 这年头挣钱不容易,有一口饭吃更是不容易,也都是尽心尽力认真干的。 陆晚摆摆手:“不必,只是呛了一口沙子,没太大的问题。” 放眼望去,这片果林还有好些都没有加固,加固的法子是陆晚教的,好多人还不会,为了防止有人偷奸耍滑,陆晚肯定是要亲自盯着的。 虽是极力压制着咳嗽,可陆晚还是难受极了。 眼睛也开始干涉了起来,是她低估了这风沙的威力,以为做了防护就能避免。 她咳得正凶时,伸手忽然一只大掌轻缓地拍在了她的后背。 “阿娘!” 远处几个孩子朝她飞奔而来,陆晚诧异回头,瞧见的却是赵元烈那张脸。 他将帷帽罩在陆晚头上,给她递了一壶水。 “快喝点儿。” 今日风沙骤起,他就知道陆晚肯定会来这边,她太忙了,总是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却唯独忘了忙着照顾自己。 大多数时候,陆晚都是顾不上自己的。 赵元烈是看在眼里,无奈在心里。 “阿娘,外头的风沙太大了!” 几个孩子都过来了。 “陆婶子,咱们来加固果林!” 今日来的不光有程嘉衍,还有宋子灿,还不等陆晚说什么,金枝宝珠和几个男孩子就一头扎进了果林里。 “娘子不用担心,他们都带了帷帽,人多很快就能加固完,你先去牛车上歇会儿,我进去帮忙。” 他们是赶着牛车过来的,陆晚坐在牛车上,眯着眼睛看着这一片被黄沙笼罩了的天地。 有了赵元烈和几个孩子的加入,果林很快就加固好了。 孩子们天天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现在正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沙尘暴的破坏力极强,强风席卷地面,沙尘漫天飞舞,周围的可见度在大幅度降低,很快他们就要看不清路了。 “宋子灿,快走了,待会儿咱们要看不清路了!” 四清大喊着,孩子们陆续坐上牛车匆忙往家赶,城里更是一片狼藉,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街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行色匆忙。 头上都裹了巾子来防止沙尘。 回到家后,赵元烈给她打了热水去盥洗室,她头发上多是沙土。 陆晚在里头清洗自己,赵元烈一桶又一桶水往里头拎,陆晚的咳嗽就没有停下来过,总觉得喉咙里有东西。 却怎么咳都咳不出来。 她捂着鼻子剧烈咳嗽,掌心一片温热。 再看手心,竟是猩红的鲜血,陆晚一摸自己的鼻子。 “娘子!” 刚提水进来的赵元烈见状,手中水桶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水花四溅。 “你流鼻血了!” 陆晚连忙捏紧两侧鼻翼说:“夫君,将巾子打湿敷在我的后颈。” 她也没想过,这一场风沙来势汹汹,让她都病倒了。 今日城中状况不佳,陆老爹匆忙关了世安堂回来,就听说陆晚病了,又忙过来看陆晚。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病了,我就说她太累了,就该好好休息休息。” “你说你也真是的,你今天怎么没和你妹妹一起去果林?” 陆老娘一急起来陆大力准要挨骂。 全家人都守着陆晚,这也是陆晚来到这个世界后,生的第一场病,也让陆晚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远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她系统里的灵泉水是可以健身健体不错,却不能包治百病,一些小病小痛倒是可以的。 她的系统更不能防止自然灾害的发生,在自然面前,人类是那样的渺小而脆弱。 第318章 父母之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娘,我……”陆大力挠了挠脑袋瓜子,他也不知道啊。 主要是小妹什么事儿都喜欢自己去动手干,他这个当哥哥的啥都不知道她就都给干完了。 这样显得他多少有点儿没用。 他好歹是个男人呢,虽说也的确是比不上小妹厉害能干,但是那种需要出力气的活儿,他还是会干的。 陆大力当然不会知道,以前的陆晚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习惯了,不论是做什么,她都习惯了一个人。 以至于到了这个时代,哪怕是拥有了爱护她的家人,陆晚也始终改不掉这个习惯。 那是已经深入骨髓的了,再也无法改变了。 “娘,您别说大哥了,这事儿和大哥没关系,是我没想到边城的风沙会这么厉害。” “爹。”陆晚看向一旁正在用小炉子熬药的陆老爹。 他总是一言不发,默默将药配好给给陆晚熬着,他得亲自熬,他的女儿太辛苦了。 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也是为了他们。 为了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更是为了不让他们全家被人欺负看轻。 陆老爹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都是清楚的。 他有时候甚至希望,他的女儿还是一如从前那样飞扬跋扈,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辛苦。 “云县这边的沙尘暴,一般都是从哪儿来的?” 云县还不是真正的沙尘暴,他们今天经历的,不过是其他地方沙尘暴传来的余威罢了。 “北边吧,每年总会有那么几次沙尘暴,北边比咱们云县还穷,听说现在还饿死了不少人……” 听陆老爹这么一说,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边城人穷,土地也穷,地里种不出粮食来,饿死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陆晚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古代处理尸体的方式并不多,如果多是饿殍的话,那估计大部分尸体是根本就没有埋的。 任其曝尸荒野,放任尸身腐烂,融入沙尘中,而如今沙尘肆虐…… 越是往后想,陆晚越是心惊。 “爹,您熬的药是清热解毒的是吧?” 陆晚鼻子动了动,大概知道了陆老爹熬的是什么药,她的身体没多大的问题。 “是,一会儿喝了,嗓子和心肺就能好些。” 陆老爹点点头,他对于陆晚现在的医术已经是没啥好说的了,甚至比他的还要好。 “待会儿你们都喝些,让孩子们也都进来喝点儿,这两天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 陆晚如此一说,陆老爹也反应了过来,他今日在药堂里正巧就听见有人说北边那里闹了饥荒,地里种不出粮食。 当地的官员又是个不作为的,这种紧要关头,不仅不管百姓死活,反而为了自家能够吃饱去搜刮百姓。 百姓不堪重负,那是早就被逼疯了的,也是饿疯了的。 “行,你们都过来喝一些。” 陆老爹是大夫,自然是明白的。 “这两天清毒的药不能停,尽量不要中了邪风,老婆子,你也过来喝点儿吧。” 炉子上的药已经熬好了,待放凉后,陆晚也是一口闷,陆老爹下药重,那熬出来的药汁儿黑乎乎的,苦到陆晚怀疑人生。 因为先前陆晚就没生过病,知道中药苦,但没想过陆老爹熬的简直比她的命还苦。 “外租,好苦……” 小宝珠更是苦出了一张苦瓜脸,几个孩子脸上的表情都精彩至极。 “妹妹,吃糖!” 四清稍稍好点儿,陆天耀则是一边面色扭曲一边捏着鼻子喝。 “哥哥哪儿来的饴糖?” 小宝珠将那甜丝丝的饴糖包在嘴里,口齿不清地问着。 还没等四清回答呢,金枝就打趣说:“还能是哪儿来的,自然是去见小海棠的时候,偷偷在路边的摊子上买的。” “哥哥每次去见小海棠,都会买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呢。” “哥哥羞哥哥羞,偷偷跑去见海棠姐姐,还给海棠姐姐买糖吃!” “金枝,宝珠,你、你们!” 四清急的连忙上手去捂小宝珠的嘴,这小丫头,自己给她糖吃,她反而来揶揄他了! 孩子们在屋子里闹着笑着,倒也将那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给驱散了。 “四清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脸皮子薄,稍稍打趣的话就红了脸。” 陆老娘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屋子的孩子。 “说起来,四清比天耀小不了多少,小海棠那孩子的确不错,闺女,你咋看?” 他们都是过来人了,这孩子的心思当然是清楚的。 他们这一辈人的婚姻大多是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只是在后来的相处中,才渐渐生出了感情罢了。 再往后,那感情也就变成了亲情,不再是情情爱爱的了。 若是孩子们能够遇到自己喜欢的,并且为之成婚,生儿育女,彼此双方皆是自己喜欢的,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他们现在也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只要那姑娘是个实在的,就比啥都好了。 陆晚含了蜜饯在嘴里,说:“四清的心思,我这个当娘的都拿不准,他要是喜欢,将来再等他们大些,就把事情办了。” “我瞧着也该是如此的,一眨眼孩子都长大了,娘还总觉得,你也是个孩子呢。” 陆老娘看着陆晚面色不佳的样子,心疼的红了眼眶。 似乎不论什么时候,他们在父母眼里都永远是孩子,哪怕自己都拥有了孩子,亦是如此。 为人父母,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自他们降生那一刻起,就开始担心是否能平安长大,是否受了疾病困扰,出门在外,是否受了委屈。 天寒地冻吃饱穿暖后。 一朝酷暑一朝寒,疼爱子女的父母,恨不能将这世上一切美好都留给自己的孩子。 父母拳拳之心昭昭如明月,纯白无瑕。 “娘若觉得我还是个孩子,那我就永远都是娘心里的孩子。” 陆晚轻笑着,屋子里的气氛轻松欢快,打闹够了,小宝珠一头扎进了陆晚的怀里,阿娘阿娘地喊着。 小姑娘嘴甜,声音也好听,软乎乎的,一声一声喊着,陆晚心都化了。 “嗯,别闹腾了,一身汗,快去洗洗睡觉了。” “宝珠,走啦,别老黏着阿娘,你都是个大孩子了……” 金枝过来拉走了宝珠,姐妹俩虽说都有自己单独的屋子,但经常都是睡在一起的。 第319章 朱家赘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女孩子也总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宝珠就时常黏着金枝。 外头是裹挟着沙尘的风,门窗紧闭后,再将帘子拉下来,沙尘也就进不来了。 “这两日你就在家休息,我去地里园子里瞧着,总归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去操持。” 赵元烈端了润肺的汤进来。 光影明灭,一半的光落在他脸上,使得那半张脸 隐于昏暗中,另半张脸却棱角分明,剑眉星目。 年轻力壮的躯体更是富有活力,在薄衫下隐隐而动,陆晚不经意瞥过他的胸膛。 真大啊…… 好宽阔的胸膛。 “娘子在看什么?” 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赵元烈的眼里,捧着瓷碗一边喝,一边去瞟赵元烈。 被发现后就立马收回了目光,轻咳一声:“没看什么,就是在看你门窗关好没,外头的风沙实在是太大了,估计这两天街上的铺子都不会开门。” “都关好了,娘子看看还有哪儿没关好?” 他走近了陆晚,两人都还年轻,身材高大的汉子,浑身都充斥着用不完的精力,男性成熟的气息笼罩,阴影落下。 陆晚往里头缩了缩给他腾位置。 这床还是蛮大的,也够结实。 “应该……都关好了。” “嗯,娘子腰可还疼?我给娘子揉揉。” 宽大温热的掌心落在了她的后腰,也不是一两回了,陆晚哪儿能不晓得他话里的揶揄。 她臊归臊,还是不忘训斥:“你下回再如此,我这腰也别想要了。” 都相处这么久了,陆晚还是没能适应赵元烈,他精力实在是太旺盛了。 赵元烈在她身后轻声应着:“嗯,下回仔细些,我是个粗人,娘子勿怪。” 都说武夫粗俗,赵元烈粗不粗,陆晚心里门清儿。 “下回……下回时间短些。” 陆晚小声嘟囔着,渐渐地困意袭上心头,就连那说话的声儿都笑了。 “娘子?”他轻轻唤了声,回应他的只有陆晚那轻缓均匀的呼吸声,看来是睡着了。 他叹息了声,有力的臂弯穿过陆晚的腰肢,动作轻缓地将人揽入了怀中紧紧抱着。 她身上总是带着一股草药的清苦味道,很香,赵元烈很喜欢这种味道。 第二日的风沙稍稍减轻了些,一大早县城里就有人在街道上清扫黄沙。 程嘉衍带头,将被风尘摧毁的东西都给修好,他现在也是越来越有县令公子的风范了。 云县的百姓们对他也终于不再是恐惧了,他每每见了人都会笑着打招呼。 少年身姿挺拔如青松,长相周正,根骨更是漂亮。 “金枝宝珠。” 他起得早,自从开始习武后,程嘉衍的生活作息就变得规律了起来,到点儿准时睡觉,绝不出去和小伙伴们野。 早上天还未亮就起来在院子里练拳。 他的拳法得益于赵元烈的教授,一拳一掌颇有他的风范和影子在。 金枝宝珠提着书箧要去私塾上课。 “外头风沙这么大,你们坐我的马车去吧。” 两姑娘脸上都包了起来,风虽然大,她们也不至于纤弱,风一吹就倒。 偶尔还能和程嘉衍过过招数,程嘉衍本来就是有些底子在的,知道让着两个妹妹。 但金枝可不服气,她不喜欢别人让着她,打得过就是打得过,打不过就是打不过,让来让去的有什么意思? “不用了嘉衍哥,你不是还要去书院吗?” 金枝拉着妹妹,身后还跟着旺财。 旺财站在风沙里,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现在县城里的人都晓得,但凡有旺财在的地方,就没人敢对两个姑娘下手。 “我今儿要帮着爹处理一些事情,风沙太大了,咱们云县的水井被污了,吃不上水,已经向书院先生请假了,所以不用去。” “好了,别废话了,赶紧上车,不然该迟到了,迟到了要挨罚的。” 程嘉衍拿过她们手里的书箧放进了马车里,嘱咐下人将她们送去私塾。 “谢谢你嘉衍哥,你忙完也早点儿回去吧,外面风沙大,可别病了。” “知道了知道了!” 程嘉衍冲着两个姑娘挥手,又笑着摸了摸旺财的大脑袋:“好了旺财,你也回去啃你的骨头吧,放心吧,她们会安全到达私塾的。” 就算是风沙大,县城里的书院和私塾也是照旧要上课的。 学生们好多都请假了,能到的没几个。 但是到了下午那会儿,县城的风沙越发厉害了起来。 站在那高高的碉楼往前看,漫天黄沙,根本看不到远处的山峦。 城防军们早早关了城门,不允许城中百姓外出,也不许外头的人进来。 这要是出去了,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题了。 陆晚在家里甚至都不敢推窗,书院和私塾也不敢再留学生,只好将他们早早放归回家,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书院和私塾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的。 “赵金枝!” “赵宝珠,你俩给本小姐站住!” 还没走出私塾的大门,身后就传来那熟悉的嗓音,正是朱娘子的大女儿,朱明禾。 她要比两个姑娘都要大些,每天散学朱娘子都会派人过来接她。 “朱明禾,你要干什么,又想挨打了是不是?” 金枝迅速将宝珠挡在了身后,这个朱明禾可不是个好惹的,和她娘一样,更是个不讲道理的。 “赵金枝,你别这么横,等你将来嫁到我们朱家了,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姐呢。” 朱明禾抬起下巴,高傲地对金枝说着。 “朱明禾,你胡说八道什么!” 金枝怒气冲冲地瞪着她。 “我可没有胡说,上回你打了我弟弟,我弟弟回去后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就,说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 “你可真有本事,勾得我弟弟现在对你茶饭不思的,说要娶你当娘子,赵金枝,你就偷着乐吧,我们朱家是多少女孩子想嫁都嫁不进来的,要不怎么说还得是你有本事呢?” 朱明禾长相随了她娘,还算是漂亮的,就是那张脸略显刻薄。 在私塾里也蛮横,但架不住她娘是个厉害的,要不然她爹怎么是个赘婿,连两个孩子都不跟爹姓,而是随了母姓。 第320章 暴揍朱明禾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笑话朱明禾的爹,旁人也没见过她爹,不知道的人只当她爹是死了。 完完全全就是个不存在的。 “朱明禾,你给我闭嘴!” “哎哟,你这是太高兴了吗?”朱明禾撇撇嘴,双手抱胸,一副看不起金枝的样子。 继续说:“我知道你们家,也听说过了,你娘以前就喜欢勾引别人的男人,听说那还是个秀才,好像是你二叔吧。” “你这也算是家学渊源继承你阿娘了,不过没关系,谁让我弟弟喜欢你呢。” “你这等勾引人的本事,等你日后嫁到我们朱家来了,就不要再用了。” 朱明禾抬起下巴,老实说,那神情倨傲的样子,蛮欠揍的。 “你个长舌妇,你胡说!我阿娘才没有!” 小宝珠冲着朱明禾大吼,私塾这会儿还有人没走完,大家都围过来看热闹。 朱明禾嘁了声:“谁信呢,你娘还做生意,还做这么大,她一个乡下来的女人,哪儿有这么大的本事,谁又知道她赚的钱是不是干净的?” 朱明禾那刻薄的样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三观全歪了。 私塾里就没几个人敢惹她,不讲理得很,太蛮横。 “啊——” 朱明禾才刚说完,金枝随手操起身后的陶盆就朝着朱明禾砸了过去,她是一点儿都没客气的,直接砸在了朱明禾的脑袋上。 “小姐!” 朱家的两个婆子吓坏了。 朱明禾更是恼羞成怒,捂着自己被砸的脑袋大吼:“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给我打她呀!” “朱明禾,我要撕烂你的嘴!” “我让你胡说八道,我让你满口喷粪,我让你敢乱说我阿娘的坏话!” 金枝目标明确,直接冲过去骑在朱明禾的身上就开揍。 周围看热闹的人只听见砰砰砰的声音,还有朱明禾的惨叫声。 那些婆子不是宝珠金枝的对手。 朱明禾被揍的鼻青脸肿,嘴角也破了,是被金枝给撕的。 那两个婆子也没好到哪儿去,脸都被抓花了。 她们还想发作,忽觉背后一阵生寒,扭头一看,那体形硕大的旺财正躬着腰背,四肢撑地,露出一口森白锋利的獠牙。 一双瞳孔里射出野性的凶光来。 狼的凶狠在这一刻被表现的淋漓尽致,完全就是攻击的状态,但凡她们敢再动一下,旺财定会毫不犹豫冲过去一口咬断她们的脖子。 “旺财,过来!” 小宝珠大喊着,旺财迅速跑过去,吓得私塾里的姑娘们尖叫乱跑不止。 它太可怕了! 那凶恶的样子,像是夜叉恶魔。 “赵金枝,我要回去告诉我娘,我要回去告诉我娘,让我娘来收拾你!” 朱明禾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恐惧地往后退。 她实在是怕了。 上回在马场的时候看弟弟挨打,没想到今儿就轮到自己了。 她今天是没有发挥好,但她朱明禾一定不会放过这两个泼皮的! 旺财喉咙里发出怒吼来,那声音带着野兽的狠,朱明禾吓得脸色惨白,扭头就跑。 “旺财,走了。” “呸!”金枝捡起被自己丢在地上的书箧,眼睛扫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姑娘:“你们要是也敢乱说,我也会揍人的!” 周围的姑娘们纷纷摇头。 不敢不敢! 赵金枝和赵宝珠在私塾里,是刺头,谁都不敢惹。 听说她们阿娘也是刺头,那生出来的女儿就成了小刺头。 今天看一向嚣张的朱明禾都挨了打,她们就更不敢招惹了。 “旺财,你今天可真威风,你一来,她们就全都给吓跑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小宝珠喜爱地摸了摸旺财的脑袋,旺财和两个孩子亲,蹭蹭贴贴,再用湿漉漉的大舌头去舔小宝珠的脸蛋儿。 “哎呀旺财,阿娘今天给你吃啥了,你嘴巴好臭啊!” 旺财:“汪!” “哈哈哈哈,走吧走吧,阿娘今日在家,定是准备了好多好吃的给咱们!” “不过宝珠。”金枝一脸郑重其事地对小宝珠说:“阿娘病了,今天的事情不可以告诉阿娘,咱们能自己解决的事情就自己解决。” “这种烦心事就没必要让阿娘晓得了,阿爹说过,我们解决不了的事情,再让大人去,不能总是太依赖阿爹阿娘的。” “我明白的二姐,我肯定不告诉阿娘。” 小宝珠点点头。 “二姐今天真厉害,和阿娘一样厉害!” “那当然,我可是阿娘生出来的孩子!” 金枝骄傲极了,以前她可不敢这么做,她立不起来,因为以前的她身后没有爹娘撑腰。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阿爹阿娘在身后。 就算捅了篓子,也会有阿爹阿娘兜底。 再说了,她们可都是乖孩子,才不会干坏事让爹娘生气呢。 朱家。 朱明禾一回家就开始找自己娘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添油加醋将自己挨打的事情说了一遍。 “娘,我不过就说了句我家想要她来做媳妇,她便给我一顿揍,还拿陶盆砸我,娘,我头好痛!” 朱明禾绝口不提自己辱骂金枝娘的的事情。 反正她没错的,有错的是赵金枝和赵宝珠那两个贱丫头。 朱娘子心疼儿子归心疼儿子,可女儿也是心疼的,好歹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哪儿能不心疼。 “大姐,你就别哭了,那就破了一条口子而已,能疼到哪儿去,再说了,我就喜欢金枝那样泼辣的女孩子!” “娘,你就别管大姐了,你快去找他们家提亲,我想要金枝,儿子想要金枝当婆娘!” 朱娘子还没来得及安抚女儿呢,儿子朱有财也跟着闹腾吵了起来。 “朱有财,你没看到我都挨打了吗?” 朱明禾气急了,她都被打了,这个蠢货弟弟就晓得讨婆娘。 他才多大,就想着娶娘子了。 朱有财才不管:“你又没死,就挨了打而已。” “再说了,将来要是等我把金枝娶进门了,她就是你弟媳妇儿,她得喊你一声大姐,到时候你想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想怎么打就怎么打,那都是你的事儿。” “我就要金枝,我就要金枝!” 朱明禾心里原本是有气的,但听弟弟这么一说,气好像就消了那么一些。 第321章 朱娘子心思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朱娘子更是高兴:“还是我儿子心里有主意,明禾,今天这顿打你就先忍忍。” “等将来她嫁进来了你再好好报仇!” “可是娘……”朱明禾还是心有不甘。 她今天都被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挨揍了,娘居然不去替她讨一个公道。 只是听弟弟三两句话就不管这事儿了,还要让自己忍。 朱明禾心里是忍不了一点的。 “娘,我都被打了,你怎么还要我忍?” “娘你就是偏心,你就是偏心弟弟!” “哎呀不都说了,等她以后嫁进来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嘛,乖,别闹。” 朱娘子也只能尽力安抚女儿了,她的这个女儿从小就蛮横,生活过得好,不知道人间疾苦。 朱娘子也就任其发展了,反正她有钱,她是独生女,爹娘死后钱财都是自己的。 且她是个聪明人,钱财永远都在自己手里捏着。 男人是上门婿,每个月只需得给他一些钱消遣就行了。 除此之外,朱娘子并不管他,但有一点,要是让她发现她男人在外头乱来逛窑子的话,朱娘子绝不容忍。 故而陆晚觉得,朱娘子还算是个头脑清醒的人。 知道这世上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幸而她也不是什么恋爱脑,否则就她这独生女的身份,以及丰厚的家产,免不了要被人吃绝户吃得死死的。 王蓉不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吗? 好的是,王蓉的夫君以及夫家都是一屋子的好人,没什么坏心思。 待她更是真心实意。 这世上的蝇营狗苟,人鬼不分,你也从分不清自己的枕边人究竟是人是鬼。 到底是披着人皮的鬼,还是装作恶鬼的人。 这世上的人从来都是脱去皮囊,不过二百零六骨头。 若穿上衣裳,却有一万八千相。 从始至终,不论对谁,陆晚都会有所保留,绝不会将自己的最后一丝底牌暴露。 “赵金枝!” 金枝停下脚步,瞧着前面的小胖子,那拳头瞬间就捏紧了。 “你别紧张,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我是来替我大姐向你道歉来的。” 朱有财是个十足的胖子,年岁也比金枝大,他娘总是用各种好吃的喂他,生怕他吃得不好。 有时候还会偷摸背着朱明禾给他弄好吃的。 “我大姐是个蠢货,我知道她那天对你说了不好听的话,对不起赵金枝!” 朱有财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赵金枝。 她可真好看! 打人的拳头也痛。 他就没见过这种女孩子。 这云县里的女孩子,都是看他们朱家有钱才想嫁给他的。 但赵金枝不一样,赵金枝家里也有钱,她娘还是个厉害的,比他娘还厉害哩! 要是朱娘子晓得自己儿子心里的想法与比较,怕不是要气吐血的。 “滚开!” “别说你姐了,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连你一起打!” 金枝拉着妹妹往前走,但她走哪儿,朱有财就挡哪儿。 “别啊,我是真的来道歉的,你瞧,我还给你带了点心!” “金枝妹妹,你就原谅我姐姐吧。” “我保证 她以后肯定不会再这样了。” 朱有财笑眯眯地说着。 这样泼辣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他朱有财。 “我知道你们家想要干什么,回去告诉你娘,我赵金枝看不上你,有多远滚多远。” 金枝心里清楚得很,从那天朱明禾的话就听出来了,朱娘子想要与他们家结亲。 阿娘虽说不管她们以后得婚事如何,但她自个儿喜欢什么样的不喜欢什么样的心里还是清楚。 就朱有财这种,又黑又胖,倒也不是外貌歧视,主要是人品也不如何。 如果人品好的话,金枝也是不介意交个朋友的。 “金枝妹妹,金枝妹妹!” 朱有财还在后边儿大喊着。 金枝被缠的太烦了。 “旺财,咬他!” 一声大吼落下,一道敏捷庞大的身影骤然闪现在巷子口。 “啊,狗啊——” 朱有财怕狗,更怕这种体型庞大的狗,旺财刚闪身出来,朱有财就没影儿了。 “二姐,你说他这么胖,怎么还能跑这么快?” 金枝翻了个白眼:“因为他怕死呗!” “他们家可真不要脸,居然想娶二姐你,阿娘说过了,我们还小,并不着急成婚的。” “阿娘还说,若是不想成婚,一辈子留在阿娘身边也是可以的。” 宝珠觉得,这世上没有谁比阿娘更好了。 别家的姑娘,十三四岁就说了亲事。 还有更甚者,七八岁就许了人家,到别家去做了童养媳。 这年头的童养媳可不是去吃香喝辣的,而是从小就要去别家洗衣做饭端茶倒水伺候他们的。 以前祖母也想过把她送去别家做童养媳,好早早地收一笔彩礼钱。 “可是二姐……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个女子不成婚的吧?” “要是我们以后不成婚,阿娘定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二姐你想成婚吗?”小宝珠嗓音稚嫩地问着她。 金枝摇摇头:“暂时不想,没有喜欢的人就不想成婚。” “阿娘说,别人说那是别人的事儿,若是我们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感到难过,那他们就赢了。” “我们要强大,强大到不论别人说什么,都绝不动摇,绝不伤心难过,这样他们就失败了,我们就赢了,明白吗?” 金枝比宝珠大,理解事情也比宝珠理解的要更快更透彻些。 “嗯嗯,我知道了二姐!” 她以后也要变得像阿娘和二姐一样厉害强大! 风沙在云县肆虐了五天,这才舍得消散了些。 风尘减轻的第二天,世安堂门口就撑起了棚子,免费发放清肺解毒的汤药,每人一碗,连发三天。 为了防止疟疾祸乱发生,陆晚只得想了这个笨法子,也是提前给程县令打了招呼的。 于是不光是世安堂门口,还有别的地方都撑起了药棚。 “掌柜的,你说世安堂这样做是何必,还免费给人发放汤药,是药三分毒,没病都得喝出病来,他们还乐颠颠跑去喝,真是不知所谓!” 荣医堂的人见不惯世安堂的作风,觉得那些老百姓就是蠢的,只怕是现在世安堂放个屁,他们都觉得是香的。 第322章 东施效颦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哗众取宠罢了,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跟咱们抢人,以后让着云县的老百姓都去他们那里看病好了。” 樊邵东这几天是格外的不痛快。 不,准确来说,他这段时间都是不痛快的。 世安堂开了有几天他就有几天不痛快。 “行了,也别都看着了,他们支药棚咱们也支!” 樊邵东虽然不理解世安堂的做法,但一想到陆晚是为了笼络人心才这么做的,他心里就十分不是滋味儿。 想着干脆以后世安堂做什么,他荣医堂就做什么。 云县那么多老百姓,难不成还能叫他世安堂一家独大全给包揽了不成? 其实也不然,自从世安堂开张之后,先前那些被荣医堂搞倒闭了的药堂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他们其实就是想着,有一个敢带头对抗荣医堂的人,至少有人在前方冲锋陷阵。 他们跟在后头喊打喊杀,总归也能捞到些许。 原本他们开药堂,一是为了云县的老百姓,二也是为了挣钱养家糊口。 荣医堂把他们的生路给断了,有人开了一条新路来,这走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再说了,他们都晓得,陆晚是个不好惹的人,连那晁县的贺老爷她都敢硬刚,区区荣医堂,她肯定是没放在眼里的。 所以他们才想着要不要抱紧陆晚的大腿,也跟着开药堂。 但其实另一方面也是担心的。 担心陆晚会不会是第二个樊邵东,担心世安堂会不会也走了荣医堂的路子,将来把他们也给逼死了,那他们可就真的无路可走了。 但其实就在世安堂开业的第三天,城中就有人试探性地支起了自己的小药铺,目前还算安稳,没人去找麻烦。 荣医堂的人在外头吆喝着。 “来一来看一看,荣医堂掌柜亲自熬的清热解毒汤,润肺滋阴,固气益表,不要钱不要钱,今天的汤药都不要钱!” “大家都来看一看尝一尝!” 荣医堂的人一开口,顿时就吸引了目光过去,然而人们都不买账。 因为他们在荣医堂手里吃过太多亏了,现在荣医堂没有生意,病人都是往世安堂跑,自然是得想法子拉回一些人心的。 百姓们是穷,但不是蠢。 “这是你们荣医堂掌柜的亲自熬的?” “那肯定的,我们东家祖上可是宫里出来的御医,东家的医术更是深得其真传!” 荣医堂不遗余力地宣扬着,眼看着有人围拢过来,心里依旧得意。 城里多了一家世安堂又怎样,他们荣医堂祖上可是正儿八经出过御医的,和那些野路子出来的大夫完全就没有可比性的。 也就这些人蠢,觉得一个女人开的药堂,能有多大能耐本事在? 他们家的药贵是贵了些,可胜在医术好啊。 那陆晚就是个半吊子出身的,她那死鬼老爹,估摸着以前就是乡下的行脚大夫,更是没什么真功夫了。 “我呸!” “去你二大爷的御医!” “你家祖宗的脸都让你们这帮东西给丢没了,我要是你家祖宗,铁定要从棺材板儿里蹦出来!” “你们荣医堂这群瘪犊子的东西,骗我们钱胡乱治病,如今瞧着世安堂积德行善没了生意赚不到,就东施效颦学着人家了?” 荣医堂的人还是大意了,以为他们会买账,结果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没有一个人愿意买账。 “你说什么呢!” “我们荣医堂世代为医,要不是我们东家,你们早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放你娘的狗屁,没有你们荣医堂,咱们云县老百姓才能看得上病,你们这群挨千刀的货,老子今天就掀了你们的棚子!” 百姓们对荣医堂的怒气积压已久,今日瞧着他们这番动作也是颇为不耻。 眼下这个情况来看,他们非但没有知错,反而变本加厉了。 就想着挣钱,不把他们的命当命。 两方人马很快就打了起来,就连那熬药的锅子都给掀了,街道上闹哄哄的。 世安堂的陆老爹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给人看病诊脉,时不时让几个新招来的学徒跟着他一起望闻问切。 务必要对病患上心。 “陆老大夫,荣医堂的人打起来了。” 陆老爹自从听了自家女儿的话后,也是拎得清了,才不管他们打个你死我活。 “不用管,他们要是打伤了,荣医堂的人还得赔钱,咱们只需要给人看病就行了。” “今日那些个药材全部都要磨完,莫要偷懒。” 陆老爹虽说是上了年纪,可自从这世安堂开起来后,他就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都不止。 天天走着路过来,那双腿健步如飞的,哪里有半点儿将近老朽枯木的样子,分明是老当益壮嘛。 这人啊,只要心里没事儿,情绪不内耗,天天保持畅快愉悦的心情,便会越活越年轻。 至于年龄,那也不过是一串数字罢了。 虽说每日带着好几个学徒,也丝毫不觉得累,晌午时泰丰酒楼的人就会把饭菜都送来。 世安堂的学徒们也没想过,去给人家当学徒,还能顿顿都有肉吃。 不过陆老爹是个很严格的人,学徒有三个月的试用期,只有这三个月的试用期合格了,将来才能继续留在世安堂做工。 如果不行,最终只能离开。 所以世安堂不养闲人,一切想要来薅世安堂羊毛的人,都会被陆晚扼杀在摇篮中。 自从朱娘子晓得了陆晚绣制的嫁衣已经成功交货后,她心里就跟猫抓似得。 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愣是让陆晚给盘活了。 偏生她到现在都没能瞧一眼那绣出来的百蝶图嫁衣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但凡让她瞧一眼,偷摸拓印下来,将来绣制成别的绣品拿出去卖,那也绝对是赚钱的。 上京贵人同款,向来都是各地姑娘们的穿搭风向标。 谁说古人不时尚,古人的时尚,远超现代人的想象。 一想到陆晚刚接手了绣坊就净赚九百两,朱娘子就悔不当初,蹲了好几天才见到陆晚前往绣坊。 第323章 孩子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绣坊里的绣娘们也算是否极泰来了。 先前那贵人目光刁钻,将嫁衣送去时心中忐忑无比,没想到这回绣制出来的嫁衣,贵人不仅非常满意,还额外下了另一个单子。 新嫁娘出嫁,娘家自然是要备齐嫁妆的,更别说她是京中郡主,身份尊贵。 这女儿出嫁,定然是要十里红妆,排场拉满。 此次那贵人却要陆晚的绣坊绣制两架成婚用的屏风,还有喜被等物件儿。 光是定金就先是支付了五百两。 由于贵人给的太多,陆晚实在是架不住,再加上要绣制的东西也多,陆晚便在县城里开始广招绣娘。 只要是技艺过关,心灵手巧者,皆可前来应聘。 由苗翠花和曹娘子亲自盯着,看着她们现在绣制,只留下绣工最好的姑娘,别的都不要。 一时间,县城不少姑娘都前往绣坊应聘,希望自己能够选上。 县城人口多,能够有活儿干的机会却不多。 大家现在能有一口饭吃,能拿一份工钱养家糊口,还得多亏了陆晚的到来,承包的那二十亩地,需要有人定期除草看护,还有那片果林。 以及泰丰酒楼的伙计,那都是需要人力支出的。 可以说,陆晚的出现,直接给县城老百姓增加了不少的就业机会,如此一来,大家就都能有活儿干,也都能赚到钱,不至于说在天灾荒年时,手里一个子儿都没有。 绣坊门口就是个宽敞的坝子,坝子四周围满了人,而坝子中央则是摆满了绣绷绣架,姑娘们穿针引线,都希望能够在今日进入绣坊。 县城里原本绣坊就不多,好多都开垮了。 这家绣坊的前主人朱娘子今日也在县城,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她一张脸都是铁青铁青的。 “陆娘子还真是有本事,我家姑娘就是在这绣坊里的,原先说绣坊快要开垮了,我还愁这绣坊垮了后我姑娘咋办呢。” “没想到这陆娘子一接手,这绣坊就给盘活了。” “听说是因为绣坊的单子多了起来,绣坊里的人手不够,陆娘子和她大嫂这才开始招绣娘,要是我女儿也能被选上就好了。” 朱娘子的脸色是有多难看要多难看的。 绣娘们今日都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来。 “陆娘子,陆娘子!” 朱娘子是好不容易等到了陆晚的,一改先前刻薄姿态,笑意吟吟上前,亲昵地拉住了陆晚的手。 “你瞧你,还真是咱们云县的福星,我这绣坊愣是让你给盘活了,绣娘们都说你是她们的大恩人呢,能让她们有一份工,有一口饭吃。” “……” “朱娘子。”陆晚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抽出自己的手:“这绣坊如今姓苗,怎么就是你的绣坊了?” 陆晚这个人吧,有时候就是喜欢抠点儿字眼。 “你瞧我,糊涂了不是?” “不知道陆娘子是否有空,咱们去泰丰酒楼喝杯酒去?” 原先单子还没成的时候,陆晚就算是想见她也见不到的,现在单子成了,她倒是主动贴上来了。 陆晚当然晓得朱娘子的心思,恐怕现在她眼红到恨不得又将这铺子给盘回去吧。 不过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什么好处都让她给占了。 生意不景气的时候就贱卖,有钱赚了,就又想抢回去自己赚钱。 “不空。” 陆晚一口回绝,对于没必要的人,她向来不会过多浪费口舌。 “陆娘子,其实我今日来找你,是来向你赔礼道歉的。” 朱娘子咬咬牙,陆晚如今如此风光,她又是个有本事能赚钱的,放眼整个云县,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她还好的亲家了。 且她也打听了,陆晚家里还有个儿子,余下都是两个女儿。 这两个女儿将来嫁出去可是要赔一大笔钱的。 儿子嘛自然是要继承家业的,她这么会赚钱,家中又只有一个儿子,她儿子要是娶了她家女儿,多少也是能有一份财产可继承的。 除非她是个狠心的,一点儿不给自己女儿留,全留给儿子。 虽然朱娘子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产业给儿子,女儿是要嫁出去的,将来多给一些嫁妆,便也算对得起她了,不算是亏待。 “赔礼道歉?” 陆晚一头雾水,道什么歉? 难道是因为俩孩子在马场打起来的事情吗?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现在才想起来道歉,是不是有点儿晚了。 “是啊,真是对不住了陆娘子,我家姑娘前些日子在私塾里,同你家姑娘起了争执,得罪了你家姑娘,陆娘子勿怪,实是因为小孩子不懂事,多有得罪,陆娘子若是心中有气,我便叫我姑娘来,亲自登门道歉。” 朱娘子笑呵呵地说着。 陆晚沉吟片刻,想了想金枝和宝珠这俩丫头近日来的反应,没受伤,吃饭倍儿香。 如此一来,那定然是打赢了。 且金枝那丫头的手重,下手也狠。 若是打架,受伤的也就只有朱娘子的女儿了,她这样的人,竟然还会主动来道歉,真是稀奇了。 绝对是有所图的。 “朱娘子还真是客气了,你既然你说了是孩子之间的事儿,那就是寻常的小打小闹,孩子们相处,怎会没点儿争执大闹,所以这道歉也就不必了。” 陆晚说话滴水不漏,直接让朱娘子撤回一个拉关系的机会。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陆晚,愣是让朱娘子没半点儿法子。 “不过我还是要好心提醒朱娘子一句,我家姑娘是练家子,但素日来乖巧懂事,从不主动招惹,能够让我女儿出手打架,必然是对方将她惹急了。” “这,我……” 一句话将朱娘子堵的哑口无言。 “对了,你家姑娘伤的可重?” 朱娘子:“……” “不重不重,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罢了……”朱娘子嘴角一抽,心里恨得那叫一个牙痒。 自个儿闺女挨了打,脑袋都砸破了,她还得低声下气给陆晚道歉。 她不接受也就罢了,还要来嘲讽自己。 朱娘子憋屈的不行。 “那就好,我家姑娘从不主动招惹人,朱娘子,让你姑娘日后离我家姑娘远些,若是不慎误伤了,我家可是不担责的。” 第324章 让人打回来不就行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是,是……” 朱娘子应完,才后知后觉这话有些不对。 意思是她女儿主动招惹,陆晚女儿就一点儿错都没有吗? 自己还要来被她警告。 回去后的朱娘子可真是一肚子的火气,在屋子里砸了不少东西。 外头的婆子们听见了都不敢进去,只等着她气消了才敢进去收拾干净。 “这该死的陆晚,还真是会蹬鼻子上脸了,老娘好心去找她,她反而来埋汰挖苦我!” 朱娘子气得大吼,路过的干瘦男人只是瞥了一眼就要回自己的房间,一言不发一声不吭的。 仿佛没听见也没看见。 “马安仁,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没瞧见你闺女都被人打了,老娘今儿还一肚子气吗?” 那叫做马安仁的男人顿时停下了脚步,他身上穿着成色极好的衣裳,不过那身材干瘦,长相更是拧巴。 故而便是再好的衣裳穿在他身上都好看不到哪儿去。 马安仁立在院子里,说:“姑娘又不跟我这个当爹的亲,我哪儿知道她被人打了。” “再说了,她既然让人给打了,你再买几个打手去,让人打回来不就行了吗?” “你!” 朱娘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这个男人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自从入赘到她家来,活儿不用他干,钱不用他赚,只出了一点儿力气,让她生了两个孩子罢了。 “你还有事吗?没事儿我就要回屋子歇息了。” 马安仁不想和她废话那么多,他这辈子已经够窝囊的了,入赘,孩子跟母姓。 不光是娘子看不起他,就连他的两个孩子都看不起他,更是和他不亲,平日里见着了,也顶多就喊一声爹罢了。 这世道从来都是男子娶妻,少有男子入赘。 他出门在外,免不了要被人指指点点。 但不可否认的是,自他入赘到朱家,也就真过上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日子,朱娘子也会每个月按时给他一些消遣的钱。 至于孩子…… 朱娘子不准孩子们与他有过多的接触。 约莫是觉得,他出身贫寒,日后孩子也会和他一个德性。 刚开始马安仁还是抱着一丝丝希望的,但随着孩子越来越大,那点儿希望渐渐地也就被磨灭干净了。 “马安仁,你给我站住!” 朱娘子现在心里火气正大着,这男人哪怕只是对自己说一两句好听的,给她提供一点儿情绪价值也行啊。 谁知道他现在都不爱搭理自己的,见到她更像是没见到一样。 马安仁操着手,不耐烦地看向她:“你又想作甚?” “我今日已经按照你规定的时间回来了,难道你是真的要把我逼死了你才甘心吗?” 上门赘婿毫无尊严可言,尤其是朱娘子强势,虽说什么都不要他干,可他去哪儿,见了什么人,每日回来都要向她禀报。 不光如此,他还得按时到点儿就回,否则她定会闹得附近人尽皆知的地步才会罢休。 他们成婚十数载,刚开始也许是新鲜的,可渐渐地也就对彼此失去了耐心和爱意。 “马安仁,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逼过你了?” “你说话要不要点儿良心,要不是我朱家养着你,你和你的那一大家子早就饿死了!” 朱娘子大吼着,院子里的婆子们默默走开,又要吵架咯。 他们何止吵架,还会打架呢。 每次又吵又打都是因为朱娘子拿上门女婿这个身份去刺激马安仁。 马安仁身为男人的尊严早在上门那一刻就没了,朱娘子还要在他心上狠狠插一刀,两人不吵架才怪。 等吵累了打累了,朱娘子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控诉马安仁是个不要良心的烂货。 总之,什么话恶毒她就骂什么话。 马安仁最后丢下一句泼妇,便愤懑离开了家门。 “马安仁,你今日要是敢踏出朱家半步,以后你就不要回来了!” 马安仁即将要跨出门槛的脚步一顿,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朱娘子:“不回就不回,你以为老子稀罕你们朱家?” “你们朱家不就是有两个破钱,这些年就仗着我是个上门的,想怎么骂我就怎么骂我,你想怎么打我就怎么打我。” “连两个孩子都对我冷脸,这个家你稀罕,老子不稀罕!” 马安仁真就走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朱娘子先是一愣,随后又开始哭。 哭着怒骂马安仁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咦,姐姐,那不是朱明禾的爹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金枝宝珠散学后,也没那么着急回家,想要在县城里转转,偶尔也会约上两三个姑娘一道去逛城隍庙,逛花市等。 若是寻到有趣的玩意儿,就给阿娘带回去。 阿娘成日太忙碌,都没有在县城里好好玩玩儿,其实县城可好玩儿了。 有好多好多漂亮又有趣的地方。 譬如城隍庙,那里每天都有很多人。 “走吧,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还得去城隍庙给阿娘求个平安符呢,先前徐先生就是在城隍庙给咱们求的平安符。” 她们许久没有回村子了,也不知道徐先生现在如何了。 两个姑娘都是年龄很大了才去村子里的学堂念书认字,所以算起来,徐先生还算得上是她们的开蒙先生。 且徐先生虽看似眼里,实则对她们是很上心的,孩子们自然挂念。 马安仁一路兜兜转转,转到了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巷子里,三长两短地敲了敲门,陈旧的木门很快被打开。 从里头蹦出来一个丫头,年岁瞧着和金枝是差不多的。 “爹!” 一声爹,愣是让金枝和宝珠的脚步生生僵在了原地。 两姐妹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疑惑。 爹? 朱明禾难道还有一个妹妹。 “爹,你快进来,娘等你好久了,娘今日做了你最爱吃的猪蹄汤呢!” “娘一大早就去买猪蹄了,猪蹄可贵可贵了!” 很快,又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小男孩儿,瞧着也就八九岁的模样。 宝珠一阵瞠目结舌。 “二、二姐……” 第325章 居然养了外室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嘘,咱们再看看!” 金枝立马意识到事情不对,一把揪住了旺财的后脖颈往后一拉。 两人一狼躲在小巷子的转角处,偷偷摸摸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从里头出来一妇人,头上包着巾子,身上未加粉饰,深蓝色的棉衣长衫,腰间束带缠身,衬得那身子扶风弱柳似得。 一张面若桃花的脸很是好看,身材丰腴圆润。 珠圆玉润! 金枝脑子里瞬间就蹦出这么个词儿来形容那妇人。 “二姐,她好漂亮!比朱娘子漂亮多了!” “嘘!” 金枝连忙捂住了宝珠的嘴巴,这可不兴说。 那两个孩子管朱明禾的爹叫爹,可他们的娘却不是朱娘子,这只能说明,朱明禾的爹在外头养了外室,还生了两个孩子! 在大雍王朝,养外室可是犯法的! 这要是让人发现了,朱明禾他爹可就惨了。 “二姐,他……他在外面还有两个孩子和一个娘子?” 小宝珠还没接触过太多,不懂外室。 金枝拉着宝珠赶紧走了,一路上她的心都在砰砰乱跳。 “嗯,朱明禾的爹,在外面养了外室。” 金枝整个人都不好了。 在她看来,爹娘是相爱的,爹娘的感情很好,她们也都是很幸福的孩子。 可要是爹娘变心,心中各自有了别的人,那他们的家也就散了。 爹娘都说,既然成婚有了自己的家庭,那就要忠于家庭,忠于他们的婚姻。 金枝以前觉得这话深奥不太懂,但现在懂了。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孩子了,县城里新鲜事儿太多,接触到的东西也多。 有些事情也就不那么难懂了,多看多听别人说也就明白了。 “二姐。” 小宝珠好像明白了:“她爹在外面养了外室,这算是背叛吗?” 金枝点点头:“嗯,算。” 她牵着妹妹的小手,心思复杂极了,她现在忽然就有些同情朱明禾了。 金枝想了想,要是下次朱明禾再敢挑衅,再说那些难听的话羞辱阿娘的话,她就下手轻点儿,不打那么重了。 上回砸破了她的脑袋,朱明禾好几天都没来私塾。 但金枝可不会有什么愧疚心思,是她自己嘴巴臭说话难听,挨打也是应该的。 阿爹说,他们习武,不是为了去给别人施加暴力,更不是为了去欺辱霸凌别人,而是在关键时刻保护自身,保护身边弱小。 “二姐,那……阿爹会背叛阿娘吗?” 金枝脚步一顿,很认真地看向宝珠,摇摇头:“不会。” “阿爹永远都不会。” “阿爹是爱着阿娘的,阿爹也很爱我们,不是吗?” 阿爹虽然不会说太多的话,可阿爹对他们的爱都是用行动来表达的。 阿爹每天忙完回来,总会给她们带一些小东西,偶尔是在路边看到的好看的花儿,摘下来编制成的花环。 阿爹的手很巧,看着很粗犷好大的汉子,编的花环可好看了。 阿爹知道阿娘爱干净,每天都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的很好看,一丝不苟。 金枝有时候偷摸观察,发现阿娘会偷偷看阿爹,因为阿爹长得好看。 金枝觉得,他们家现在这样就很好很好了。 阿爹教哥哥要忠贞不二,所以阿爹又怎么会背叛阿娘? “那这件事情,我们要告诉阿娘吗?” 金枝也还是摇头:“不用告诉阿娘,这是别家的事情,今日我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别家的事儿,我们要是说了,那就是多管闲事。” 既然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们就更不能说了。 不然到时候别人家散了,还得怪她们多嘴,惹祸上身多是不好。 还不如让她们自己以后去发现,毕竟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纸也是包不住火的。 就更别说朱明禾她爹胆子那么大,敢将外室养在朱娘子的眼皮子底下。 就在一个县城里,再远又能远到哪儿去。 “嗯嗯,我知道了二姐,我保证不说的,我今天啥也没看到!” 小宝珠捂着自己的嘴摇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走吧,我们去城隍庙!” 今日是城隍庙祈福的日子,她们想去城隍庙为阿爹阿娘祈福,还有大哥,天耀哥,嘉衍哥。 全家人都要祈福的,一个都不能落下。 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 俩孩子回去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阿娘?” 金枝刚放下书箧就瞧见陆晚在院子里捣鼓着什么。 程嘉衍和四清以及陆天耀都在,院中堆放了好多红薯,他们正在卖力地将其捣碎。 程嘉衍撸起袖子就是干,因为陆婶子说,这是用来打粉做粉的,到时候给他们做酸辣粉吃。 他不知道什么是酸辣粉,却知道只要是陆婶子说的,那肯定是好吃的东西。 既然是好吃的,那他肯定要卖力干的,干的越多,到时候吃的也就越多了。 “阿娘,嘉衍哥,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为何要将这些红薯都给捣碎了?” 金枝看着阿娘将捣碎的红薯再用石磨去磨成了浆液,步骤繁多。 “婶子说,是要做什么,酸辣粉,需得先将红薯洗净切块儿捣碎再磨浆,再过滤。” “我也是听不懂,但听婶子的话准是没错的。” 程嘉衍现在干活儿可有干劲了,谁能想到他先前还是个纨绔的公子哥儿,如今对这些活儿那都是信手拈来,毫无难度压力的。 “阿娘,我们也来帮忙。” “今日课业写完了吗就来帮忙?”四清没好气地说着:“这活儿可累了,你们先去把课业完成了,我们来做就好了。” 四清力气大,负责拉磨,程嘉衍则是负责捣碎,陆天耀切块儿。 陆晚则是使用滤布进行过滤,和赵元烈一起,分离出浆液的皮渣和淀粉。 红薯很多,这也是陆晚第一次尝试自己制作红薯粉。 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但边城是没有这个东西的,她去外头打听了一圈,发现都没人听说过这个东西。 或许这个世界的别的地方会有。 最后将分离出来的淀粉澄清沉淀,去除最上层的杂质和油粉。 第326章 好竹出歹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留下来的就是最干净的红薯淀粉了。 光是这一两天肯定是干不完的,因为陆晚先前丰收的红薯实在是太多了,全都堆放在了空间里。 官塘那边虽说她养了很多的家禽家畜,但也吃不了这么多。 因为她在大石村又种了许多。 等到丰收的时候,就又能收一波,先前还有一大批青贮可以用来喂猪喂牛羊这些,陆晚给家畜们吃得好,它们长的也快。 “小妹,妹夫,吃饭啦!” “娘今晚包了羊肉饺子,咱们今晚吃饺子哩!” 赵元烈在两家连接的墙壁上开了一道门,进出也就方便多了。 苗翠花还拴着围裙,手上面粉残渣,脸上却带着笑意,陆晚现在看苗翠花也是顺眼多了。 “好,马上就来!” 孩子们听说有饺子吃,那都是开心的不行。 以前都是过年过节才有饺子和肉吃,现在他们是顿顿都有肉吃的。 阿娘和外祖母还会隔三差五就弄好吃的,几乎是变着花样给他们弄。 孩子们吃得好了,自然也就长得好。 尤其是现在正值青春期的四清,个子一个劲儿地往上窜。 陆晚瞧着那苗头,怕不是要往一米九的个子往上长。 她现在同四清讲话,都得抬起脑袋扬起脖子了。 好在孩子够听话,不然要是犯个什么错,陆晚想要揍孩子,都得考虑能否追得上打得过。 “你去洗手换身衣裳,都脏了,剩下的我来收拾。” 陆晚低头一看,自己身上全都是红薯浆液,的确是不大好看,头发也乱了。 孩子们洗干净了手,都乐颠乐颠儿地往隔壁院儿里跑。 程嘉衍是个自来熟,现在更是和谁都能处好关系,主要是嘴甜,堂堂县令公子,为了能名正言顺来蹭一口饭吃。 天天爷爷长奶奶短地喊着,哄得陆老爹和陆老娘那是一个心花怒放,感觉人都年轻了不少。 “哎哟,你们今天累坏了吧,捣那么多红薯,还得拉磨全给磨碎了。” 陆老娘是有些心疼孩子们的,一方面也心疼那么多的红薯全给磨了,以前红薯都是家里的主食之一的。 尤其是荒年没得吃的时候,好多人家都是靠红薯度过的。 红薯耐保存且好种,对生长环境几乎不怎么挑。 虽说产量不大高,那也是因为土地贫瘠的缘故,但也总归是比大米性价比高的。 现在陆晚却是将红薯全部给喂猪去了,她买的猪苗一个个吃的白白胖胖。 喂猪也就罢了,好歹年底能杀了吃肉,长胖点儿也就能多吃点儿肉。 现在磨碎了她也不知道陆晚到底是想要干啥的。 “陆奶奶,我们一点儿都不累,力气多的是呢,你说是吧,四清!” 程嘉衍一把揽过赵四清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着。 因为这里头就他和四清最不爱读书,每日去书院里读书就跟上刑似得,难受极了。 在书院里更是度日如年,那他还不如来干活儿呢,至少不用听先生训他。 说他爹可是个县令,那也是当年考出来的。 又是个一心为民的清官,怎么到了他这里,就这样了。 典型的好竹出歹笋。 真真儿是埋没他爹了,程嘉衍知道他们说话不好听,经常拿他和他爹比较,程嘉衍也从来都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的。 他要真听进去了,早就难受死自己了。 以前还会反驳,现在是连反驳都不想反驳了。 歹笋就歹笋呗,他将来可是要上阵杀敌当将军的,谁说当将军就不是好笋了? 上阵杀敌护国护民,一样光宗耀祖! 四清不想和他这个纨绔公子说话:“既然不累,待会儿吃完饭别跑,咱俩过过招!” “行啊,过招就过招,别以为我打不过你,赵四清,我现在可和以前不一样了!” 程嘉衍兴奋地说着,闲来无事的时候,两个少年就在院子里练拳。 偶尔还能打起来。 程嘉衍就没有一次是打得过四清的,他不服气,回家偷偷练,想着总有一天会打过赵四清的。 “哇!好香啊,陆奶奶,你手艺可真好,这羊肉饺子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饺子了!” 程嘉衍一口一个饺子,蘸着陆晚刚调好的酱料,好吃到他都舍不得吞。 刚出锅的饺子还冒着热腾腾的香气,满院子都是羊肉饺的味道,勾得人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喜欢吃就多吃点儿,我还包了多的,你带回去,给你爹娘吃吃看。” 陆老娘笑呵呵地说着,她们现在都习惯了程嘉衍,每天做饭也都会多煮一个人的份量。 他们家现在不缺吃穿,米面油都有很多,陆晚还种了一片油菜地,已经结籽了,再多短时间就能收割打籽,拉去油坊榨油。 县城里有好几家油坊,大家想要吃油,就得自己把油菜籽拉去,让油坊的人帮忙榨油。 油可是奢侈品,大家都舍不得多吃,做菜也是只放一点点。 有点儿油味儿就行了,哪里舍得多放,故而肉场的肥肉肥油,也成了奢侈品。 买一些肥肉回来自己炼油,把猪油存放起来,若是谁家舍得做一顿猪油拌饭,只怕是要馋哭左邻右舍的。 嘴里嚼着,想象着猪油拌着热腾腾的米饭,再撒上一点儿绿油油的葱花和一滴滴酱油,搅拌搅拌,那绝对是人间美味! “真的吗陆奶奶?” “您真是太好了,简直就是我亲奶奶!” 程嘉衍高兴极了,要是娘也吃到这么好吃的羊肉饺子,一定会很高兴的。 程博现在都习惯了自家儿子经常不回家吃饭了,因为外头有更香更好吃的饭菜在等着他呢。 别说,他还有点儿羡慕。 因为陆家伙食开得是真好,顿顿有肉有汤,味道也好。 好在他家小子是个有良心的,在外面吃饱了,也不忘给爹娘都带一些回来,让他们也跟着沾沾光。 说起来,他这个县令当的好像还有点儿拉垮。 实在是因为陆晚手艺好,陆家的饭菜好吃。 要不是脸皮子薄,他都想去蹭。 这年头还是当个小孩子好啊,根本不在乎脸皮子,想去吃也就去了,啥也不用顾忌。 第327章 虎了吧唧的傻儿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饺子有多包的,还是陆奶奶特意多包的一些出来。 “四清天耀。” 陆奶奶招呼着两个孩子过来,四清一看就知道陆老娘想要做什么。 “外祖母,这是给宋子灿包的吧?” “哎哟,就你小子聪明,那孩子前几天摘了野果子过来,我还没吃过呢,这天儿还早,你俩去送一趟吧。” 都是苦命人,明明以前自己过的也不怎么如意,但陆奶奶还是见不得别人受苦。 尤其是那几个孩子,都还小呢,吃不饱怎么行。 他们以前就算是穷,也得想法子让俩个孩子吃饱了,现在日子好了,有时候回想从前的苦日子,都是一把辛酸泪。 既如此,那就能帮一把是一把,好歹那孩子也是个实心眼儿的,偶尔还会过来帮着她扫院子。 “知道了外祖母,我这就给宋子灿拿去。” “奶,我们去了!” 陆天耀挥挥手,示意陆老娘进去,这县城一到了晚上就开始刮风,风里夹杂着尘沙,呛入肺腑很是不好受。 陆老娘年岁大了,身体可是经不起折腾的。 还有一份则是留给程嘉衍的,他乐呵呵地拿回家,打算亲自煮给爹娘吃。 “爹可回来了?” 程嘉衍一进门就直奔厨房,煮饺子他会啊,简单的不行,完全不需要任何技术含量,煮就完了。 他还特意从陆婶子那儿学了调蘸料的法子。 陆晚厨艺不错,光是蘸料都能调出花儿来。 “少爷,老爷刚回来呢,正在后院儿。” “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哎哟,这些事情,我们来就好了。” 府里的下人们一看,他竟然在准备生火,方才提回来的食盒里,装了满当当的饺子。 “爹这会儿应该还没吃饭,我煮点儿饺子给爹娘端去,这饺子是陆奶奶包的,羊肉馅儿的,可好吃了!” 下人们见他手脚麻利地生火下饺子,都是惊了又惊,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少爷吗? 以前的少爷,别说是生火煮饺子了,就算是喝口水都得要人递到嘴边去的。 能坐着却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典型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是个正儿八经的少爷。 “这饺子……你煮的?” 屋子里,刚坐下的程县令看着面前那热气腾腾的羊肉饺子,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儿子……他儿子会煮饺子了? “嗯,爹,是我煮的,不过是陆奶奶包的,陆奶奶特意让我拿一些回来给爹娘尝尝,爹放心,祖母房里我也让人送了些过去的。” “爹娘,你们快尝尝,这羊肉饺子可好吃了,一点儿都不膻的!” 程嘉衍眼里带着满满的期待,虽然他只是下水煮熟,可这也是他第一次煮,很是希望得到爹娘的夸赞与认同。 以前别人总说,白瞎了他爹那么好的人,生出他这么个混账东西来。 程嘉衍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任由他们说去了,爱说啥说啥,现在才明白过来,那是在给他爹丢脸。 他爹可是个县令呢。 是凭着自己本事当上的县令。 是寒窗苦读读读出来的。 他晓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但从今以后,也绝对不会给爹娘丢脸了。 他读书不行,那依旧就去上阵杀敌当个将军给爹娘看! 程夫人与程县令对视一眼,随后相视而笑。 “好,娘尝尝嘉衍煮的饺子。” 程夫人温婉,但从前总是没有好气色,如今面色红润,看着就气血足。 一口羊肉饺子入口,肉香四溢,肉馅儿嫩滑弹牙,丝毫不柴。 程嘉衍满脸期待地看着爹娘,静等着爹娘的夸赞。 “嗯,好吃!” “哈哈哈哈,我儿子煮的饺子就是好吃!” “我儿子长大了,会煮饺子了,嘉衍,你长大了!” 程县令满脸欣慰地看着程嘉衍,而程嘉衍却是愣愣的。 爹说‘我儿子’…… 爹以前对他多是苛责训斥的。 甚至说,希望从未将他生出来过,可他现在不过是煮了一顿饺子罢了,爹便如此欣慰高兴。 程嘉衍心里酸酸的。 又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太过于混账了些,以在外面捣蛋和欺负别人为荣。 以为这样才能引起爹的关注。 但其实当个乖孩子,爹娘也一样会关注他的。 爹娘就他这一个孩子,又怎么会不关注他呢? 陆婶婶三个孩子,都仍旧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是他太蠢太混账,做了许多错事,当爹头上都生了好些白发。 “爹,娘……” 大颗大颗的眼泪忽然砸下来,再抬头时,程嘉衍已是泪流满面。 程夫人吓了一跳,连忙放下筷子,拉着程嘉衍的手宽慰问道:“嘉衍,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他是在自己爹娘面前哭,没什么好丢人的。 爹娘是给予他生命的人,他应该要向爹娘敞开心扉的。 “对不起,都是儿子以前太混账了,总是惹你们生气。” “爹,我知道我读书不好,丢了您的脸……” 程嘉衍忽然就哭了起来,也是给程县令吓了一跳,他这虎了吧唧的儿子,什么时候情绪这么敏感脆弱了。 “嘉衍别哭,爹也不好,爹以前总是忙着公务,对你少有关注,多是你娘在照看着。” 程县令心里也颇有感触,尤其是上回同赵元烈一去晁县那一趟。 让他明白了,原来养孩子,并不只是将他带到这个世上给他一条生命就可以了。 既然决定要将他生出来,就要对他负责,要认真教养关注。 哪怕将来不成材,只是当一个普通人,那也是好的。 “嘉衍,爹以前总想着让你读书,明知道你读不进去也总是想要逼你多读书,将来要走进仕途为官。” “但爹现在……” 程县令也是有些心酸的。 为人父母,自然是希望自己孩子将来能有所成就的。 望子成龙,是每个人心里都有的愿望,可赵元烈并未这样想过。 世上千人千面,有优秀的孩子自然就有平凡且普通的孩子。 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为什么就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也平凡普通呢。 第328章 让孩子们野蛮生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况且,他现在并不认为嘉衍普通。 在每个父母眼里,自己的孩子都是最优秀的,若硬要比较的话,那这世上还有那么多优秀的父母,为何不把父母与父母之间拿来做比较,非要去比较孩子之间的参差? “嘉衍别哭,你现在都是大孩子了,要是让你的小伙伴们知道了,怕是要笑话你的。” 程夫人温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泪,看他哭得跟个小孩子似得。 这才觉得,程嘉衍是真的长大了。 哪怕他嚎啕大哭,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成熟,但在程夫人心里,他已经长大了,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少年郎。 一朝成人,必定有所作为的。 “嘉衍,爹现在也不要求你读书有多优秀厉害,只是希望你能在书院里,多明白一些道理。” “将来不管你想做什么,能辩是非黑白,总归是好的。” 程县令语重心长地说着。 他已经在努力改进了,争取多空出一些时间来关注孩子。 总是将心思放在公务上,他是个好官,是百姓的好官,却不是孩子的好父亲,总归是失败的。 先是为人父母,才是百姓的父母官。 “儿子明白爹的苦心,儿子以后……会认真读书的。” 至于能读进去多少,那就不是程嘉衍能够保证的了,但他以后想要成为将军,也是要多多读书的。 谁说这武将是大字不识的,他要当就当儒将。 当儒将也未尝不可。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你瞧你都这么大的孩子了……” 程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的,这孩子长大了,做父母的当然高兴,但同时也是有些失落的,曾经那个小小的人儿,怎么一眨眼就长大了? 程夫人还总觉得,他还是以前那个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只不过这时间过得太快太快了。 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小时候的程嘉衍,现在他的个头就比自己都高都大了,隐隐有要超过他爹的架势。 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热腾腾的羊肉饺子,孩子与父母敞开心扉,再无隔阂。 而另一边的宋家里也是一片其乐融融。 他们的房子还没完工,如今是住在程嘉衍给他们安排的小院子里,地方不大,但只要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比什么都好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四清和天耀送来的饺子,脸上洋溢着笑容。 两个幼儿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往嘴里塞。 他们都小,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吃得小肚子都是圆滚滚的。 宋子灿满脸笑容看着弟弟妹妹那小馋鬼的模样。 心想,他以后要努力学打铁,争取以后也开一个铁匠铺,赚好多好多的钱,让爹娘和弟弟妹妹顿顿都能吃得上肉。 现在娘又回了绣坊做工,他们的房子也快建好了,似乎这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们的日子马上就要好起来了。 “金枝。” 房里,姐妹俩睡在一起,陆晚过来给她们换崭新的被褥,再过一段时间,就得睡主席了,现在夜里虽然是有些闷热,后半夜还是带着些许凉意的。 一早一晚的温差大,还是得注意保暖,若是得了风寒,在边城这种地方可是要遭罪的。 “阿娘,真的不是我先动手的,实在是因为朱明禾说话太难听,她……” 金枝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阿娘过来忽然说,朱娘子今日找到了她,金枝便明白阿娘肯定是知道了她在私塾里打架的事儿。 女孩子打架,向来不雅,阿娘肯定会生气的吧? “阿娘,都是朱明禾的错,才不是二姐的错,阿娘你别怪二姐好不好?” 小宝珠最会撒娇了,拉着陆晚的手蹭啊蹭,这一招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多半是同旺财学的。 通常旺财想要一口好吃的,或者是咬坏了家里东西的时候,害怕被陆晚责骂,便是这副模样了。 小宝珠索性也就有学有样了。 陆晚颇为无奈地揉了揉小宝珠的脑袋,再看看金枝那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的样子。 小姑娘长大了不少,身高已经快逼近陆晚了。 陆晚本来也就不算矮,只是奈何赵元烈太高,就显得她身高没多少优势了。 “我没生气,不会责怪你二姐的。” 她捏捏小宝珠的脸,看宝珠惊呆了的样子,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娘?”金枝则是诧异地看向陆晚。 “朱娘子一家本就蛮横,你会动手定是因为她说了或者做了什么让你愤怒的事情。” “我知道朱明禾肯定打不过你,金枝,不要软弱,也不要害怕,你得让人晓得你的厉害,他们才不敢欺负你。” “阿娘只是担心,你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与阿娘说,阿娘连你身边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陆晚坐下来,小宝珠把自己塞进阿娘怀里。 她总觉得阿娘身上可香可香了,还很软。 阿娘每天那么忙,她有时候都不敢去找阿娘撒娇,怕阿娘太累会很烦。 孩子的心思都是敏感的,除非是极个别没心眼儿的娃,就啥也不在乎了。 可女孩子心思细腻,总是能察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情绪。 “阿娘,我知道错了。” 金枝小声道歉。 “没受伤就好,我没生气,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知道吗?” 陆晚在育儿方面,从来都是能不生气就不生气,主要是这三个孩子都很乖。 各有各的长短处,孩子是璞玉,未经雕琢,没有谁能保证这世上的玉石都是完美无瑕的。 即便是经过精心雕琢,也总会存在一些瑕疵。 为人父母,若是连孩子的一点儿小缺点都接受不了,那谈何父母? 陆晚也没什么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思,平安健康不长歪就行。 其他的就让他们自己去野蛮生长吧。 “阿娘,我自己来换!” 金枝连忙将一旁干净的被褥换上。 母女三人在屋子里说话,大多说的都是女孩子间的事儿。 金枝渐渐大了,有些方面的事情也该让她接触一下,尤其是男女方面的事儿。 越早知道越好。 第329章 为娘子挽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觉得没什么是不能让她们知道的,尤其是在这个法律并不全面的世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你嫌有些教育太早,可变态和猥琐男可不会嫌你孩子年龄太小。 金枝虽说是有功夫傍身,倒也不用担心受人欺负,可必要的事情还是得知晓。 陆晚偶尔会给孩子们讲故事。 讲的都是她那个时代古时候女将军的故事,她要让两个姑娘都晓得,这天下从来都不只是男子的天下。 女子也一样可以尽情驰骋翱翔,若是她将来有什么理想,陆晚肯定是支持的。 尤其是她所讲的花木兰、妇好、穆桂英等巾帼女英雄的故事,是金枝最爱听的。 她甚至能够想象到,阿娘口中的女将们在战场上是何等的英姿飒爽,令敌人闻风丧胆。 虽然她们并不知道这些女将军到底是谁,但却总有一种跨越时空长河的震撼感。 夜深了。 孩子也睡着了。 陆晚吹灭了灯,轻手轻脚关上门出去了。 一转身就瞧见赵元烈在外头,她吓了一跳。 “夫君?” “都睡了?” 陆晚捋起鬓边碎发至耳后,轻轻点了点头:“嗯,睡了。” “过几日,我要出趟远门,我总是放心不下你与孩子……” 赵元烈开门见山,他没什么事情是瞒着陆晚的。 他们是夫妻,本就该坦诚相对。 “是要护送贵人们离开了吗?” “是。” “不过只需要护送到梁州,到达梁州就会有人接头。” 可光是快马加鞭抵达梁州,十一二天的时间,若是在碰上恶劣的天气,行走就更为艰难了。 “好,一路小心。” 陆晚也是累了,只想回房休息。 赵元烈目光沉沉,盯着陆晚的背影。 “娘子就没有别的想说的,或者别的事情交代吗?” 陆晚回头,奇怪地看着他。 月上中天,皎皎月色洒落院中,落下一地月华。 她甚至还认真想了想,回答说:“那夫君早些回来,我和孩子们在家等你。” 赵元烈:“……” 罢了 ,娘子不开窍,以前就没开过窍,现在也不指望她开窍了。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 “那我明日准备一些你路上要吃的干粮和水,还有一些伤药。” “好。” 赵元烈话少,陆晚说什么,他应着照做就是了。 山色晦暗,晨光熹微。 陆晚每天早上起来,赵元烈都早早出门去了,故而也是早就习惯了的,但今日却不一样。 “夫君还没出门?” “今日不忙。” 但他显然是比陆晚早起的,甚至都盯着孩子们练完了一套拳法,让他们吃了早饭去学堂了。 堂屋的炉子里煨着陆晚的早饭,陆晚起身梳头挽发。 赵元烈接过她手里的木梳。 “我来。” 他掬起一把陆晚柔软乌黑的发丝,那黑发浓密如海藻,又如绸缎般光滑,很是好看。 “夫君今日不用去练兵吗?” 好歹是守城军力的总教头,他每日也有好多事情要忙。 陆晚负责挣钱,他则负责维护城中治安,偶尔还得外出巡逻,排除外敌入侵。 到底是边城,紧挨着与武朝的边境线,敌军就在另一端虎视眈眈,这里百姓们的安全,全都靠城防军们的日夜巡逻值守。 “今日不用去,明天我随他们一道出发,会赶在下个月粮食收成之前回来。” 下个月陆晚的稻田就可以收成了,现在隐约可见金灿灿的稻谷,边城百姓们没见过这么快就成熟的稻子。 都在等着收成的时候,看看一亩地能收成多少斤粮食。 不过就目前这个状况来看,一亩地七八百斤肯定是有的,要是能有一千斤,那简直逆天。 日后也就不用担心吃不饱的问题了。 “你这挽发的手艺,是何时会的?” 陆晚平时只会将头发全部盘上去,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听别人讲过,他会同娘子挽发。” 那一头青丝,华发正茂,陆晚对坐妆奁,那里头着实没多少饰品,也就赵元烈添进去的。 陆晚不喜欢太繁琐,简单利索就好。 “夫君的手艺可真好。” 陆晚照着铜镜看了看,发现他挽的发,比自己弄的好看多了。 发髻样式多,陆晚只会最简单的。 至于两个姑娘,经常绑着两条麻花辫,又黑又粗。 金枝偶尔也嫌繁琐,就将头发全部束起来,束成高高的马尾,再着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 那张脸又多是像了陆晚,瞧着英姿勃勃,眉目间更是像极了陆晚。 倒也难怪朱有财最近总是缠着金枝,就连私塾里的姑娘们也愿意和金枝一起玩儿。 不拘小节,举止大方,也不爱同人斤斤计较。 身边还总有一个小跟屁虫,非小宝珠莫属了。 总喜欢跟在她后面二姐二姐地喊着。 “赵金枝,赵金枝!” 下课时间,姑娘们都聚在一起,外头一姑娘急匆匆跑进来大喊着。 金枝正在院儿里给姑娘们展示阿爹教的拳法,别看是个姑娘家,身形纤细,可是那一拳一掌,皆是带着凌厉的风声呼啸。 拳法凌厉逼人,身形飒爽,听取私塾里姑娘们哇声一片。 就连私塾里的先生们都忍不住赞叹。 “这姑娘身手还真是厉害,若是男儿身,将来定能驰骋沙场。” 金枝性格如她拳法一样,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赵金枝,外头有人找你,他带了好多人,不会是来找你麻烦的吧?” 私塾里,闲杂人等是不可以进来的。 朱有财带了一帮子人过来,都是他平日里的狐朋狗友。 他今日还穿得格外骚包,本来就胖,还得穿上一身白色的衣裳,就更是显胖了。 金枝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他像极了番薯地里那肥滚滚白嘟嘟的大虫子,恶心极了。 “朱有财?你想干什么!” 金枝看他带了这么多人来,还以为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这里可是私塾,容不得你胡来,赶紧滚回去!” 结果那厮拿出了一把不知从哪儿采来的野花,大喊道:“赵金枝,我朱有财要娶你当我娘子!” 第330章 私塾求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金枝的脸当场就绿了。 私塾里更是一片哗然。 “赵金枝,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你之前在马场打我,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你成功了,你现在已经成功引起我的注意力了,我已经同我娘说了,这两天就去你家提亲,你就要成为我的娘子了,赵金枝,你高兴吗?” 金枝拳头紧握,一口牙咬得咯吱响。 “你、你个死肥猪,我二姐才不要嫁给你当娘子,你家没有镜子,你难道还不会撒泡尿照照自己吗?” 宝珠虽小,可那气势着实不小。 有能打能抗的阿爹阿娘在,俩孩子又怎么可能是孬种。 私塾里的姑娘们不明情况,想到前几日朱明禾挨打时就说过赵金枝勾引一类的话。 赵金枝不会真的勾引了朱有财吧? 不然朱有财怎么可能这么胆大妄为跑来私塾求爱? 她们都下意识认为,俩人肯定是有点儿什么才会如此。 “朱有财,你再敢乱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金枝脸色不好,怒气在胸腔里发酵。 要不是私塾里的先生训斥了她不准打架,她非得冲出去,将那死肥猪彻底打成猪头。 “赵金枝,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朱有财信心十足,他可是找自己的好哥们儿问过了。 说想赵金枝这种女孩子,就是喜欢搞点儿刺激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欲擒故纵! 对,她就是在欲擒故纵。 他们朱家有钱,这县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想要嫁给他,只要嫁给他,就能当上少夫人,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你不用在我面前故作矜持,喜欢就是喜欢,反正我瞧你同别的姑娘不一样,就同意你嫁给我了!” “我娘说,你屁股大以后肯定是个好生养的,等你嫁到我们家后,什么都不用你做,你只需要给我生几个大胖小子,伺候好我娘就可以了!” “你!” 金枝怒不可遏,私塾里的姑娘们听到这话,面色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死混蛋,你给我闭嘴!” 一道人影忽然窜出来,一把将朱有财摁在地上,那密集的拳头瞬间就砸了下去。 “少爷,少爷!” 朱有财带来的人都被这突发情况给吓傻了,反应过来后立马就开打。 “宋子灿,给我揍!揍惨了算本少爷的!” 程嘉衍也赶了过来,四清打得最狠,骑在朱有财那肥胖的身体上,一拳一拳地往下砸。 那拳头砸在肉体上的声音格外沉闷。 “死肥猪,我让你乱讲!” “我让你跑过来调戏我妹妹,我的妹妹也是你这小子敢调戏的!” “还生孩子,我打到你生不出来孩子!” 外头只剩下朱有财和他那群狗腿子的惨叫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娶我妹妹?!” “……” 私塾里。 挨了打的和揍人的排排站。 朱娘子看着自己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直接在私塾大闹了起来。 “我儿子向来乖巧听话,却在你们私塾门口被人打成这样,你们今日要不给我个说法,我砸了你们这破私塾!” “你儿子乖巧听话,我呸!” 四清握紧了拳头,显然是气还没消。 “你说说你们,几个桐芳书院的学生,跑来我们私塾打架,你们先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私塾的先生们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看那朱有财的样子,要不是人去的及时,只怕是要被打个半死的。 赵四清,程嘉衍陆天耀,几个人排排站,听闻先生要来,一个个都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他们可以不怕爹娘,但绝对是怕书院的先生的。 书院里的先生比阿爹阿娘还要可怕。 尤其是用戒尺打手板心的时候,可疼可疼了,先生们下手,是一点儿都不留情的。 “你们几个小瘪犊子,竟敢这么多人打我儿子一个,你们就等着吧,把我儿子打成这样,我指定和你们没完!” “朱娘子这是要同谁没完?” 朱娘子的话才刚落地呢,那门口就一道阴影压了下来,伴随着那压迫感十足的嗓音。 男人身形高大颀长,迈开步伐的腿格外修长,往屋子里一站,一堵小墙似得。 “阿爹?” 金枝一看是阿爹来了,眼眶立马就红了。 若是大人不在,孩子还是坚强的,大人一来,就代表自己的靠山和后盾就来了,她就完全不需要害怕了,阿爹阿娘永远都是她最有力的靠山。 “莫怕。” 赵元烈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坚定的眼神总是能给孩子带去安全感。 同赵元烈一起来的,还有书院里的县城。 “荀先生……” 程嘉衍一看先生来了,那气势立马就怂了,脑袋低垂着,眼睛都不敢看,就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嗯。” 荀先生只是嗯了声,便走进来,长者的气场覆盖,私塾里的先生们一看是他来了,都恭恭敬敬的。 长者为大,更何况还是桐芳书院里最具声望的荀先生。 “荀先生是吧,你的学生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吗?” 朱娘子直接开启战斗模式,他们人多又怎样,挨打的是自己儿子,他们才是弱方。 “你儿子跑到私塾里来对我女儿出言不逊,朱娘子怎么不说?” 赵元烈一开口,沉闷的嗓音重重落在人的心头。 那汉子平日里寡言少语,朱娘子也没接触过,不知道此人什么脾气秉性。 只当陆晚不好惹,那她男人应该会好点。 如此想法,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什么出言不逊,那不过是小孩子间的玩笑话罢了!” 朱娘子可不承认,再说里,她也并不觉得自己儿子的话有什么错,说的都是实话罢了。 他女儿迟早是要嫁到他们家,给她儿子生孩子的。 他们朱家看得起那丫头,是她的福气。 这年头女子不就应该嫁个人,然后相夫教子伺候公婆吗?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此刻她却忘了,自己的丈夫是上门的。 她不这般要求自己,却要如此去要求别的女子,属实可笑了些。 第331章 撑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既然朱娘子觉得是小孩子间的玩笑话,那这大胆闹闹的就更是小孩子间的玩闹了,怎么还如此闹腾?” 赵元烈是个粗人,可说话却不粗,尤其是自己孩子受了委屈欺负,他是决不能容忍的。 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始末,凌厉敏锐的目光落在挨了打的朱有财身上。 那目光凉飕飕的,朱有财还在一旁嚎啕大哭,在地上不断打滚。 “娘,他们四个打我一个,还说要打死我,娘,我好疼!” “呜呜呜呜,娘,我要赵金枝,我要他们把赵金枝赔给我,否则我就死给你们看!” 朱有财正闹腾着,忽然察觉到那一股冷飕飕的气息往自己脖子上飘,肥胖到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正巧与赵元烈对视。 他顿时吓得噤声,一个劲儿地往朱娘子身后躲。 朱娘子心疼儿子,瞧着自己那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儿子,现在却被打的浑身是伤,或许是为母则刚,她现在也是不怕赵元烈的。 这么多人在,他赵元烈还能一拳打死她不成? 赵元烈的确是不能一拳打死她,但偶尔也是可以动动拳脚功夫的。 他不信奉那套什么,男人不打女人的废话,但凡是对方不占理且胡搅蛮缠的,逼急了,赵元烈也是会动手的。 “好好好,儿子不怕,娘的心肝儿哟,他们怎么就把你给打成这样了。” “荀先生,那死小子可是你教出来的学生,咱们县城都敬重你是个读书人,今日这事儿您就说该怎么办吧!” 今天的事儿,朱娘子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眼珠子一转,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主意,也就等着荀先生开口了。 老态龙钟的荀先生身着灰扑扑的长衫,头发更是花白,可坐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十分沉稳儒雅的读书人气质。 并非老古板老穷酸,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文人儒雅。 与赵元启更是不同。 荀先生苍老的眼睛在陆天耀身上扫了一圈,再看看程嘉衍和宋子灿,几人都是低垂着脑袋。 赵四清依旧是不服气,只恨自己刚刚下手不够狠,双拳紧握,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朱娘子身后的朱有财。 那眼神里的凶狠,就跟狼崽子似得。 伺机而动,能一口咬断敌人的脖颈。 “我教出来的学生,我自然了解。” “天耀秉性纯良,从不与人动手,你该想想,你儿子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得我书院里的几个学生如此大动干戈,失了风雅。” 荀先生一开口,朱娘子就愣在了原地。 这是啥意思? 荀先生这是要包庇的意思了? “好啊你们,你们这群读书人联合在一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成!” “你们就是瞧着我男人是个没出息的,我一个女人家好让你们拿捏欺负,我敬你有学问年龄大,你却欺我家中无男人撑腰。” 说着,朱娘子竟是开始抹起了眼泪。 “没法活了,男人不争气也就罢了,如今连你们也要欺负我……” 朱娘子一旦开始哭哭啼啼,那气氛可就微妙了起来。 外头不乏有看热闹的学生,还没看清楚形势呢,就听见了朱娘子的哭声,仿佛只要一哭,她就成了弱势那一方。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马安仁闻讯赶来,正巧听见朱娘子在外人面前如此说自己。 他是个上门的赘婿没错,可也是个有尊严的。 顺从丈夫,这么多年来她是一点儿都没遵守过,成日里对他吆五喝六。 把他当成下人奴仆使唤,马安仁是早就受够了的,想着她在家里强势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依旧是如此轻视自己。 连自己的妻子都如此轻视自己,那他在外人面前,便毫无尊严脸皮可讲。 “你还知道来,你看看你儿子都被人打成什么样了,外人只当你是死了,不是来我家做上门女婿的,这些年我好吃好喝供着你,到头来你什么作用都没有……” 大概是喜欢在外人面前把自己表现的很是苦情弱小,朱娘子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 荀先生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嫌弃。 他可是个读书人。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马安仁只当没听见朱娘子的挖苦,拱手朝着他们赔礼道歉。 “马安仁,你是没脑子的蠢货吗?分明是他们欺负了我儿子,你怎么还向他们赔礼道歉?!” 马安仁现在只想息事宁人,朱有财什么德行,他是一清二楚的。 两个孩子都不像他,从小就是朱娘子在教导,完全长成了他们娘的样子。 只因朱娘子嫌弃他穷,当初也就是生了一副还算不错的皮囊,说话也是文绉绉的,许多多爱斯文人,他家又穷。 正需要一笔钱给他老娘治病,也就点头做了朱家的上门女婿。 故而怕孩子跟着他会沾染了他身上的穷酸气,所以朱娘子从小就不许他接近两个孩子。 便是长这么大,也就只有在孩子刚出生那一两年才抱过。 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和这两个孩子有太多的接触,渐渐地,他心中那点儿属于父亲和丈夫的仁爱与责任也就消失了。 马安仁听着她的辱骂,脸色难看至极。 却也没有反驳她。 只是一个劲儿地冲着赵元烈赔礼道歉:“赵教头,此事我也听说了,的确是我家小子说话得罪了你家姑娘。” “作为他的父亲,我深感歉意,如今你我都在云县,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望赵教头莫要与孩子们计较才是。” 他这是想要把赵元烈架在高处,总不至于说要让他一个大人,同小孩子去计较。 再说了,朱有财也的确该打。 “爹,你到底在干什么,弟弟都被打了你还给别人道歉,怪不得娘说你窝囊,没想到爹你居然窝囊成这个样子!” “够了!” 马安仁似是再也忍受不了了,妻子看不起他便也罢了,连着一双儿女对他也多是出言不逊。 这次竟当着外人的面儿,说自己爹窝囊。 马安仁挤压在胸腔里的怒火终于爆发,一巴掌扇在了朱明禾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让屋子里的人都惊住了。 “爹……你、你打我?” 第332章 夫妻互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朱明禾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捂着自己的脸,正火辣辣地疼着。 眼泪霎时汹涌而出。 朱娘子虽然偏心,但看见女儿被打,她心胸的火气更是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上前就去抓马安仁的脸。 “马安仁,你居然敢打我女儿!”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我们朱家的上门女婿,你也敢打我女儿,我和你没完!” 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朱明禾和朱有财都是又哭又嚎的,屋子里瞬间乱成了一团。 外头。 荀先生看着脸上也有些许挂彩的陆天耀。 他向来是个听话的,以前在书院里挨了打都不还手,如今也晓得为自己妹妹出头了。 这是个好事情。 人这辈子不能只晓得一味忍让,也要学会对抗。 “先生……” 陆天耀低垂着脑袋,也不敢去看荀先生。 “是个有骨气的,打架虽不好,但你是为维护自己妹妹,不算是你的过错。” 荀先生拍了拍陆天耀的肩膀,这话不光是对着陆天耀说的,也是对几个孩子说的。 宋子灿眼睛亮晶晶的。 他以前在书院里读书的时候就从未收到过先生们的夸赞,大多是说他愚笨,不适合读书。 可却在绘画方面颇有造诣。 书院不光教读书,君子六艺均有涉及。 不过他家穷,学不起别的。 且先前娘觉得,绘画多是无用,学了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故而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自己在钻研琢磨,如今从书院里退学了,反而能够得到先生的夸奖。 那种微妙的感觉,在少年的胸腔里激荡着。 “宋子灿,你也不错。” “谢、谢谢先生!” 宋子灿双眼灼热明亮,他们是热血的,会因为书院先生的一句夸奖而热血沸腾。 会因此而骄傲许久许久,也许还会铭记一辈子。 那俩夫妻从私塾里打到了私塾外。 惹了不少人去看笑话,马安仁是忍让太久了,今日一并爆发,两人扭打在一起,私塾的人分都分不开。 还损坏了私塾了不少的东西,朱家两姐弟只敢哭根本不敢上前,打的累了,最后还是回去了。 “阿爹……” “受伤了?”赵元烈看四清脸上有抓痕,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你是个练家子,怎么还打不过?” “儿子没有,儿子的脸是在地上被擦伤的!” 四清不服气地反驳:“那死小子太可恶了,下次见到他,我肯定还要揍他。” “呸!” “就他那样子,还敢肖想我赵四清的妹妹,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四清一想到那小子跑到私塾门口去损坏金枝的名声就恨得牙痒。 当初大石村传出他和小海棠的谣言,都惹得小海棠挨了一顿毒打,四清至今还记得。 她差点儿就被打的没命了,从此之后就明白了,在这该死的世道里,女子名声高于性命。 若是名声毁了,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口诛笔伐。 那些人的嘴,比刀子还要锋利,杀人不见血。 他不希望自己的妹妹也去承受那些,可相对于男子,似乎从不用担心名声问题。 四清心中知晓,却也无可奈何,只想尽自己所能,保护好两个妹妹。 “你今日做得很好。” “好了,你们都去把脸洗一洗,别让你阿娘发现了担心。” 陆晚今日在药堂里同陆老爹一起看诊治病,顺便带带新招来的两个学徒,自然是不知道私塾里发生的那些事儿。 “四清哥!” 小海棠中午去药堂给陆晚送了饭菜,正巧在县城老槐树下撞见四清,其实也不算的巧,她是特意去找四清的。 “小、小海棠?” 一见是小海棠,四清迅速捂着自己的脸转过身去,他本来想要在这里打点水洗把脸的,小海棠却过来了。 “四清哥,你脸怎么了?” 小海棠正觉得奇怪呢。 少年身形清瘦却很颀长高挑,颇具少年人的朝气。 耳根子却红得厉害。 “没、没什么,就是摔了一跤,有点儿丑,小海棠你别看。” 在外面四清可以冲拳出击维护妹妹名声,给妹妹讨公道,可一旦到了小海棠面前他就会变得局促拘谨。 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还是紧张的。 因为……因为小海棠越长越漂亮了。 再也不像是从前在大石村那个胆小却会大着胆子偷偷给他藏东西的小海棠了。 但在四清心里,她永远都是那朵最漂亮最明艳的海棠花。 其实四清是没见过海棠花的,但他听别人说起过,说海棠花是何等娇艳漂亮,又是极其耐寒及完全不惧干旱的乔木。 盛开之花如伞状,漂亮极了。 边城日后多是严寒干旱,不过城里没有,只有在城西外面那一片林子里,才生长有海棠树。 四清想,等有时间了,他一定要带小海棠去看看,看看那海棠花到底有多漂亮,她有多漂亮。 “四清哥,你不给我看的话,那我就走咯?” 小海棠嘴角带着难以掩藏的笑意。 少女双手负在身后,明媚灿烂的眉眼,真真儿是带上了几分海棠花的娇美,却并不会显得扭捏。 “我真走了哦?” 小海棠一步步后退,心里却在默数。 一、二、三…… “小海棠!” 四清骤然转身,却见小海棠此刻正笑意吟吟地站在他身后呢,根本就没走。 “你、你怎么诈我……” 小海棠看到了他脸上的伤,分明是被人抓的,哪儿像是摔倒的。 再说了,他可是个练家子,身上的功夫可厉害了,哪儿会轻易摔倒? 少年坐在老槐树底下,那老槐树枝繁叶茂,金灿灿的阳光穿透茂密层叠交错的枝干,形成斑驳的剪影,一点点洒落在青石板的地面上。 风簌簌而动,吹得老槐树摇曳。 他紧张地拽紧了衣角,感受着小海棠的手指落在他脸颊上。 指腹上沾染了药膏,一点点涂抹在他的伤口处。 “这药膏是陆婶子送给我的,说我在酒楼里难免磕碰,就可以用这个,擦上一天就能好,这样陆婶子就不会发现你受伤了。” 少女身上带着清香,丝丝缕缕钻进他的鼻腔,少年将心事深埋心底,耳朵红的像是滴血般。 第333章 我知道你喜欢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海棠。” 他抬眼,正好撞进了她的眼眸里。 “怎么了?”小海棠把他乱了的发丝捋好,离得近,他能看见小海棠脸上细微的容貌。 “我……” 四清还是有些不敢。 因为…… “四清哥,你要是有什么事儿直接说就可以了,不用紧张的。” “我知道你喜欢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小海棠可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四清哥太扭捏了,比女孩子还扭捏。 怪不得陆婶子说起他的时候,总觉得四清哥傻傻的,现在小海棠也这么觉得,四清哥就是傻傻的。 一句‘我知道你喜欢我’彻底点破少年心事,他估摸着是有些破防,脸色更红了。 浑身都在发烫。 他紧张了许久,说话也是磕磕绊绊的。 最后看着少女那双明亮的眼睛,终于大胆地询问道:“过两日,你有时间吗?” “我听说,城西外头那片林子里,有一棵很好看的海棠树,这个月底就要谢了,小海棠,我、我想邀请你与我同往,去看海棠花,可、可以吗?” 说完,四清更是紧张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邀请女孩子外出赏花。 这要是放在别家,肯定是不许的。 但阿娘先前说过,如果喜欢她,就大胆追求。 而且他们已经互表心意了,小海棠也是喜欢他的…… 四清光是如此想着,心中便欢喜极了。 小海棠错愕地看向四清,她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四清哥想要拘谨,恪守礼制,她好几次发现四清哥都是偷偷跑去泰丰酒楼里看她,自己正忙着,自是不空搭理他的。 有时候小海棠总是忍不住想,四清哥到底要什么时候才开窍。 虽说他们还未定下亲事,可这已经算得上是默认了,她也不必向父母亲汇报,她现在是自己,能够主宰自己未来的路,不必受人钳制。 但四清哥总是胆小,怕这怕那。 怕和她过多接触,让人说了闲话坏了她的名声。 她都不在乎,四清哥却比谁都要在乎。 今日约她,就更是令人惊奇了。 “你、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我也只是听他们说城西那里有海棠花,有没有还不一定呢。” “我得空去看看,要是有的话,我便带一些回来给你,可好?” 他实在是太害怕小海棠会拒绝了。 小海棠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冒犯吧。 他们年岁已经到了可以谈婚论嫁的时候,可还未定下婚事呢,他就约人出去,实在是太过于唐突,是他思虑不周了。 “后天,四清哥,你看后天如何?” 小海棠脸上满是盈盈笑意,少女眉眼如月,浓淡适宜。 四清一时间看呆了眼睛。 “好、好,那就后日,小海棠,我们说好了,后天我们一起去城西看海棠花!” 四清高兴地蹦了起来,脸上是怎么都止不住的兴奋。 小海棠答应他了,小海棠真的答应他了! 一整天四清都是高兴的,还总是时不时傻笑,在院子里继续捣番薯的时候也是在笑。 陆晚不在,但几个孩子们会照着陆晚的法子去做红薯粉,等沉淀好,剩下的就交给陆晚就好。 “哥哥,你在笑什么,怎么傻兮兮的?” 小宝珠蹲在地上,两只小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 哥哥今天好奇怪啊,自外面回来后,就一直傻兮兮的。 “哪有!” “不许说哥哥傻,你才傻!” 四清没好气地瞪了小宝珠一眼,看她去抱竹筐里的番薯,忙抢过来:“一边玩儿去,我和宋子灿他们一起来就行了。” “你们前几日不是去了城隍庙吗?今日还有大把的时间,再去逛逛,逛够了再回来。” 四清塞给小宝珠一包铜板,示意她们自个儿出去玩儿,反正有旺财跟着,完全不用担心有坏人。 现在县城里的人只要看到有两姐妹出没得地方,就知道一定会有一条大狗在后面跟着。 根本没人敢去打她们的主意。 “哦~~我知道了!”小宝珠一脸了然的表情,掂了掂四清给的铜板,好多好沉! “哥哥其实是想要我和二姐去找海棠姐姐吧?” “给我这么多铜板,是想要我们给海棠姐姐带好吃的吗?” 县城里好吃的东西可多可多了,有烧饼有糖糕枣膏,海棠姐姐喜欢甜食,哥哥上回就给海棠姐姐买了糖! 她还看见哥哥偷偷藏在衣兜里了,趁人不注意全都塞给了海棠姐姐。 “宝珠,你……” “好啦宝珠,再说下去,哥哥该生气了,哥哥脸皮薄,咱们看破不说破,还是先去找小海棠玩儿吧。” 金枝已经换好了衣裳,还不忘给宝珠绑上好看的头发,带上阿爹前阵子刚买回来的珠花,上头还带了小铃铛,小姑娘一蹦一跳间,皆是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好听极了。 “走吧二姐,我们去找海棠姐姐玩儿咯,哥哥去不了,哥哥只能看着我们和海棠姐姐玩儿!” 四清:“……” 俩丫头贼胆越发大了! “四清。” 陆天耀凑了过来,几个少年蹲坐在地上手上忙活着。 墙角还堆放了好多好多的红薯呢,陆婶子说,需得全部捣碎。 “你和小海棠……小姑怎么看?” 四清没想过一样沉稳的陆天耀也爱打听自己的事儿。 他脸皮子薄,被人一问,脸就开始红。 “什么怎么看,陆天耀,你是个读书人,是全家人的希望,你不好好读书,打听我的事情做什么?” 瞧着四清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陆天耀顿时就乐了。 “我没别的意思,随口一问罢了,只是觉得,俞老板的弟弟,俞子衡好像也喜欢小海棠。”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喜欢,就让小姑赶紧定下来,日后再成婚也不迟的。” “你说什么?!” 四清瞬间就炸了,他先前想过这个可能,但被人这样说出来,他顿时就不安了。 觉得自己不够优秀,读书不行,脑子不行,就一身蛮力还行。 要是有更为优秀的人喜欢小海棠的话…… 那、那以后岂不是不能娶小海棠了? 第334章 四清破防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四清心里立马就开始急了。 “我说的可是真的,你俩现在就算是互相喜欢,这没名没分的事情,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 “四清,你得为小海棠考虑,她是个好姑娘,你脸皮子薄不打紧,明白吗?” “我……” 四清当然明白陆天耀的意思。 是啊。 是他没考虑到位,小海棠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凭什么跟他好。 他啥都没给小海棠。 “那、那我今晚找阿娘说说?” “天耀,你说……那我该给小海棠准备什么?” 他有些紧张,找阿娘提的话,小海棠应该就不会觉得唐突了吧。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小姑会给你准备好的,你是小姑的儿子。” 天耀说。 他比四清稍大,懂事也比四清早。 又自小在县城里读书,所听所闻多了去了。 心思成熟程度,远超四清。 傍晚全家都是在隔壁陆老爹家吃的饭,现在一大家子人口多,赵元烈索性就做了一张大圆桌。 这样也就不显得拥挤了,都能有位置。 反正地方够大,随便造。 吃完饭无非也就闲聊家常。 陆晚将孩子们沉淀好的红薯粉都捞出来晾干,一部分打算做成红薯粉条,一部分则是晒干磨成粉收集起来,也能用来烙饼混着腊肉野葱一起炒,味道自然是好的。 且变成这个季节,前阵子刚下了雨,倒是有不少的野葱在肆意生长着。 “阿娘。” 四清一边帮忙,一边琢磨着开口,但思来想去,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有事?” 陆晚自然也是瞧见了他脸上的伤,但没多问。 不打紧的小伤,一群男孩子出去疯,受伤是难免的。 “我……” “小姑,四清想去向小海棠提亲,所以今晚是想问问您的意见。” 陆天耀实在是见不惯赵四清那扭扭捏捏不敢开口的样子。 多大的人了,都快长成大人模样了,连这点儿话都不敢说。 “去向小海棠提亲?” 陆晚有些诧异。 她这傻儿子怎么忽然想起提亲了? 先前不是连和小海棠说话都是畏畏缩缩的吗,今儿是受了什么刺激。 “阿娘,我想过了,以后我要娶小海棠当娘子,小海棠也心悦于我,如今我们同在县城,我与小海棠难免生人闲话,若是将亲事定下来,旁人便也说不得什么了,阿娘,我不能让小海棠名声坏了,就像今天一样。” “今天?” 四清一急便说漏了嘴,陆天耀想要捂住他的嘴巴都来不及了。 “阿娘,我……” 最后不得已将今日朱有财跑去私塾闹事儿,他顺便给人揍了一顿的事情都说给了陆晚。 陆晚沉吟片刻。 “我知道了。” 四清:“??” 阿娘知道了? 阿娘知道什么了? “三媒六聘,三书六礼,这些你可都了解过?” “小姑,四清不了解,我可告知四清,小姑不也喜欢小海棠吗?我瞧着他们二人倒是相配,四清憨傻,小海棠则聪明机敏,倒正好与四清相辅相成了。” 这话四清居然难得没有反驳。 陆晚险些没绷住笑,原来连天耀也觉得四清憨,那她就放心了。 她还以为就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四清,你想好了?婚姻之事,不可儿戏。” “一旦定下,则不可反悔辜负。” “阿娘,我想好了,我早就想好了!” 四清重重点头,只要能将小海棠定下来,只要别人无法再去说小海棠的闲话,怎么着都成的。 他会努力变强,以后争取给小海棠更好的生活,不让她被人欺负,尤其是她那混账爹。 听说又让她娘怀了,这才生了多久。 徐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小海棠除外。 “定亲需得家祭和纳贡,下聘和文定,四清,我听说小海棠家中光景不好,她从前在家中过得也不好,故而这家祭,想来也是能免除了的,不过余下的,你需得一一做齐。” 若是家祭的话,小海棠就必须得回一趟大石村。 她是好不容易从徐家那个虎狼窝逃出去的,又怎可再回去。 若是回去了,她未必就能再次安然离开。 思虑良多,四清也觉得无需家祭。 陆晚也晓得这古代的繁文缛节最是复杂繁多,但该有的礼数是一定要有的。 不能因为小海棠原生家庭不好,而省掉了一些必要程序,不然外人定会将她轻视。 “嗯,我知道。” “阿娘,我要向小海棠提亲,望阿娘应允!” 提亲一事,更是繁琐。 以前提亲,都是向姑娘家里人提的,但如今小海棠算得上是只身一人,有家人不如没有家人。 故而这提亲之事,陆晚也是颇为惆怅的。 “娘子何须心烦,既然小海棠不在意她的家人,她如今又是承蒙俞夫人照拂,这提亲一事,倒是可以和俞夫人一同商量的。”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商量着,赵元烈明日就要出发,晚上她给赵元烈准备了许多干粮和水。 估计天不亮就得走。 陆晚眼睛一亮:“这倒是可行的。” “但纳贡文定,需得找一个德高望重之人。” 陆晚正说着,脑子里忽然就蹦了一个人来:“徐先生,夫君觉得如何?” 大石村学堂里的徐先生,是徐家长者,纳贡文定一事,若是经了徐先生的手,也算是过了这道坎,更是名正言顺了。 “也可。” “若是不急,可等我回来,再将这亲事定下,娘子以为如何?” 此去他最多半个月的时间,儿子定亲,他自然是想要参与的。 陆晚点点头:“自然是可行的,毕竟这纳贡也得准备一段时间。” 纳贡下聘要用的东西,陆晚还得一一去打听询问了,切莫怠慢了小海棠才是。 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了,再去拜访徐先生也不迟。 “你明日要走,路上千万小心。” “前几日你说的那个婢子……你打算如何处置?” 赵元烈轻笑出声,她果然还惦记着那个婢子呢。 “还能如何处置 ,自然是从哪儿来,送还哪里去了。” 不过,她大概是回不去的。 旁人塞给卫将军的人,卫将军再托了郡主带给他,如何处置,赵元烈心中已经有数了。 第335章 前往梁州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陆晚不是很懂朝堂上的事情,更不晓得上京城的水有多浑,只想着就在这远离朝政中心的小地方生存,一辈子相安无事也挺好的。 大富大贵,权势滔天,也并非是每个人都向往的。 “娘子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夜深人静,院外是一片静悄悄的,近日风沙锐减,城中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祥和,但陆晚也没有放松警惕。 听闻北边每天都在死人,死亡人数更是激增,就连城中巡逻以及城防军的驻守,都比平日争增加了两倍。 百姓们自然是不觉得有什么,见怪不怪罢了,可就怕有这个万一的发生。 “夫君有假话?” “不敢。”他说:“就算是麻烦,也会变成不是麻烦。” 夜半风声紧,待得身边之人熟睡了,赵元烈才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出发。 马车是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的,一同前往的,还有城防军和巡逻队的几个好手,甚至还雇了县城里一家镖局的人。 光是随行保护的人就有十一二个,还不说这位郡主自己就带的随行护卫,可见此行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也定然不止是为了一件嫁衣而来的。 陆晚在他醒来时,也是已经醒了的。 瞧他往袖口里装了袖箭,腰间别了两把弯刀,身后背着弩箭,倒不像是去随行的,而像是去和人拼命干架的。 “此行很危险吗?” “把你吵醒了?”赵元烈骤然回头,看陆晚出现在他身后,一头青丝散落,明亮双眸望着他。 他动作已经很轻了,没想到还是把娘子吵醒了。 看他身上装配了那么多武器,陆晚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这趟护送不会有那么简单。 “没有。” 陆晚摇头,转头又塞给他一盒东西。 “带上这个,关键时候能保命,万一呢?” 陆晚知道他想要推拒,也没给他这个机会:“你要是死了,我可就要当寡妇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当寡妇。” “大不了再去给孩子们找个后爹。” 赵元烈:“……”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倒是想的长远。 “若是体力不支,便将其注射,你先前看到过我使用过这种注射器,这是肾上腺素。” 肾上腺素能使人屏蔽痛觉和恐惧,增强亢奋感,视觉、力量以及反应能力都会暴增,能让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从濒死状态拉回来,提高活跃度。 她知道赵元烈厉害,可意外是谁都无法预料的,如果真的被逼至绝境,一针肾上腺素,兴许能扭转局势。 他虽不懂何为肾上腺素,却知道只要是娘子给他的东西,必然都是极好的。 “好,有劳娘子费心。” 天色还是黑沉沉的,夜里的风有些闷,估摸着是要下雨的。 边城的雨不同于江南等地的缠绵,多是急促而短暂。 偶尔的绵绵细雨,一年也就那么一两回罢了,降水量更是少得可怜。 陆晚曾给赵元烈科普过很多急救知识,他很聪明,什么事情陆晚一点就会,肾上腺素的注射,自然也是会的。 “赵教头。” 陆晚一眼就看到了那低调奢华的马车,马车帘子未动,那里头的人也没有动。 “这是我家贵人特意为你准备的马。” 说话的是郡主身边的婢子,也正是赵元烈口中所说之人,她看到了门口的陆晚,笑道:“陆娘子,你家院子倒是挺宽敞,只可惜了,未曾进来喝杯热茶。” “不过倒也无妨,以后会有机会的。” 她似乎对赵元烈很满意,陆晚点点头:“若是将来有缘,定会请姑娘来喝茶。” “会有的。” 她转身同马车里的人轻语,赵元烈翻身上马,垂眸看向陆晚,眼底藏着温柔:“天色尚早,娘子勿送,回屋吧。” 他们得快马加鞭一路赶至梁州城,只要成功抵达梁州,他们就安全了。 想要赶往梁州,需得经过一处戈壁滩,那是最难走的一段路程,且那里是三不管地带,多是匪患流寇聚集。 从各地逃难的流民无处可去,最后都会流到那处去,渐渐的也就形成了如今的形势。 先前边城的几个县也有联手派兵去镇压打算剿灭,且都是无功而返,还折损了不少人。 最后索性也就懒得管了,只是嘱咐自家县城的百姓不要往戈壁滩走。 然那里却是前往梁州的必经之路,不得不走。 “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马蹄飞驰,赵元烈带着一行人在前方开道,后头则是随行的护卫,所有人的腰上都带了刀,其中还有一小支由四人组成的弓箭手。 待马蹄声渐渐远去,陆晚这才将门栓都拉好,转身回屋。 “阿娘,你瞧我这身衣裳可还行?” 四清平日里是不大注重穿着方面的,今日倒是格外稀奇,居然会主动问起衣裳来了,就连头发也是梳得一丝不苟,全部束了上去。 少年身姿挺拔颀长,往陆晚跟前一站,阴影笼罩下来,挡住了陆晚面前的光。 她正用磨具将粉做出来,那滤红薯粉的磨具是赵元烈用竹篾编制出来的,虽说效果是差了点,不过也是能用的。 “今日穿得这般好看,是要约了小海棠出去吗?” “阿娘我……” 四清没想到陆晚一下子就点破了自己,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身衣裳还是苗翠花前些日子刚给他做的,几个孩子都有,苗翠花不光是绣工出色,就连做衣裳也是一把好手。 裁剪得体,走线整齐,上头还绣制了花样,都是当下最时兴的。 上回绣坊赚了钱,陆晚给自己留了一百两,余下的都交给了苗翠花,一来是想看看苗翠花能否利用好这笔钱,将绣坊经营好。 二来也是为了试探苗翠花是否真的放下了她的娘家人。 苗翠花的前半生都是穷出来的,以前在娘家的时候,从来都是只顾着兄弟姐妹一口吃的,而她上不上的下不下。 上要让哥哥吃饱喝足,下不能让弟弟妹妹饿着。 而她在最中间,就是最难受的一个。 忽然得了这么一大笔钱,若是还念着娘家,怕是会悄悄拿去贴补娘家。 倘若苗翠花真的这么做了,陆晚就会毫不犹豫收回绣坊,哪怕是将这家绣坊空置着,也绝不会再给苗翠花了。 第336章 打理绣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自然是好看的。” 陆晚毫不吝啬地夸赞着,四清虽然平时看着有点儿憨厚,但长相还是随了他爹赵元烈,颇为俊秀。 身板儿也够高大,若是放在现代社会,那也是学校里校草级别的了。 就是边城风沙大,他又不大爱往脸上抹东西,尘沙磨砺着少年的脸,脸上生了些许的斑斑点点,不过正常的社交距离倒也不大明显,依旧不影响少年的阳光帅气。 “身上带银子了吗?” “带了阿娘,带了好多呢。” “嗯,那就好。” “对了四清。” 看他要走,陆晚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小声对他嘱咐了许多事情。 四清听完,脸色瞬间爆红,不安且扭捏地扯着自己的衣角:“我、我知道了阿娘,儿子……儿子会恪守礼制绝不僭越半分的。” 他知道阿娘的担心,他已经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县城里什么新鲜事都有,他们每日散学归来,都会路过一家窑子。 那窑子藏在深巷子里,但外头的姑娘会来拉他们。 四清先前害怕极了,见了都是飞快跑着过去。 后来天耀教他,若是遇见了,冷着脸就对了,不要不好意思,也不要感到害怕局促。 因为她们会看准了书院的学生们脸皮子薄,又正是年少血气方刚的时候,手段多。 少年们多是抵抗不住的,一道着了道,身上沾了风尘债,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好了。 不管别人如何,他们男子也该洁身自好。 既贬低为娼者,也绝不助纣为虐,更不会参与其中。 世道艰难,女子更是艰难。 不听不看不诋毁,如此便可以了。 “既然知道了,那就去吧,早些回来,莫走太远,外头不安全。” “嗯,我知道了阿娘!” 少年飞奔出去,想来是心都飞到了小海棠那儿去。 陆晚其实是担心的,县城里接触的事情多,她就怕这几个孩子长歪了,尤其是对于男孩子。 小海棠还小,等再多长几年。 人生如一望无际的旷野,不该被局限于此。 昨日她听闻,现成东街头,一家猪肉铺老板的闺女,不过才十二三岁就嫁了人,十四岁生孩子。 于昨日血崩而亡,一尸两命。 大的小的都没能包住,婆家便将其尸体悄悄拿去配了冥婚,被那姑娘的娘家人知晓了,正闹得凶。 怕是要闹去县衙的。 对于配冥婚,大雍王朝向来管控不严,不说那姑娘已经死了,便是有些姑娘还活着,不过是生有残疾,乱世荒年中,为寻生存之道,也会将其拿去配了冥婚。 只为得了几十两银子,一两百斤的大米罢了。 如此都算得上是值钱了。 陆晚只是默默听着,世道之艰辛,自古如此。 小海棠如今也不过十三四岁,还有大把自由的时间,喜欢归喜欢,那不过是年少时的芳心萌动罢了,再正常不过。 对于孩子们情感方面,陆晚绝不会多加干涉。 至于前段时间冯玉艳过来非得在她家做奴婢一事,也算是彻底消停了下去。 估摸着这会儿,冯玉艳已经回不去了。 “小妹你瞧,这花色样式如何?” 绣坊里,苗翠花现在是天天都在绣坊,小天明就给了陆老娘带,陆大力则是想要在县城去寻一份工做,多少也能赚点儿贴补家用。 绣娘们如今要绣屏风,贵人倒是没什么指使,只说了是女儿出嫁要用的。 既如此,那必然要奢华喜气的。 陆晚看她们绣出来的花色,全是用最好的蚕丝线丝丝缕缕绣出来的。 那蚕丝她们能分的比头发丝还要细上许多。 在不同的光线照射下,蚕丝绣品能折射出不同的光泽来,或强或弱,纵享丝滑。 “女子出嫁,乃一生大事,那贵人既然嘱托了我们,这些花色都是我们边城特有的。” “凤穿牡丹更是能彰显贵气。” “不错。”陆晚点点头,她不懂绣工,却也能看出来她们绣的东西技艺之精湛。 “我好些年没绣了,技艺生疏了不少,好在有她们的指导。” 苗翠花还有些不好意思。 又说:“对了小妹。” “上回你给我的银票一共有八百两,我便用其中一部分钱购置了新的绣绷和绣针,咱们还得去买绣线。” “都说湘绣线的光泽最好,就是价格昂贵。” 陆晚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这绣坊既然是你的,你想如何经营,如何购置,自然有大嫂你自己做主,无需过问我。” 能安排绣坊,那是好事儿。 至少证明她在慢慢让自己变得独立,但陆晚希望她能够更为有主见些,而不是事事来过问自己,让自己来拿主意。 她总不能一辈子都给她拿主意。 苗翠花紧绷的心放了下来。 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小妹还一下子全给了她。 她就想着,这钱一笔笔花在哪儿,怎么花的,自然是要让小妹知晓,做到心中有数才行。 不然小妹肯定要以为自己把这钱拿去给娘家了,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 “那个……”苗翠花还是有些犹犹豫豫的不敢说。 “大嫂还有别的事情吗?” “也没,就是想让你放心,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以前……真的对不住你。” “小妹你放心,这钱我肯定会花在点子上的!” 苗翠花向陆晚保证着。 就差对陆晚发誓了。 陆晚莞尔:“我相信大嫂,也谢谢大嫂给孩子们做的新衣裳,他们今日都穿出门玩儿去了。” “若是绣坊里没有绣活儿干的话,我想你们也可以做一些成衣来。” “我也有这个想法的!” 苗翠花眼睛是亮了又亮,她毕竟是有一点儿手艺在身上的,能多挣钱就挣钱。 争取将来能换一家更大的院子。 她以后还得给天耀天明娶媳妇儿呢,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绣嫁衣得来的钱,她不光是买了新的绣绷绣布等,还去布庄购置了大批上好的布料。 更是打算将绣坊重新修缮一番,原先太过于老旧,不透光,绣娘们眼睛都要熬瞎了。 多开几扇窗,让外头的光可以更好渗透进来。 第337章 四清开窍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没打算过问,苗翠花也是头一回干这种事情。 心里是一遍遍地想了又想,生怕会被人坑被人骗,又怕自己花了冤枉钱,处处小心。 陆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自个儿折腾去。 天光正好,山林郁郁葱葱,越过这片山,外头就是一片戈壁黄沙,唯有这片林子,将整个县城笼罩其中,以至于风沙侵蚀没有其他地方那样厉害。 “小海棠,那海棠花就开在半山腰,你再坚持坚持,咱们很快就能到了。” 四清也不知道那海棠花在半山腰,只是听人说这片林子有,谁知道那么难爬,他是不费力,小海棠就不行了。 累得大口喘气。 抬头往上一看,隐约可见半山腰的海棠花在风中摇曳着。 她伸手,接住了一片随风飘落的海棠花。 “来!” 四清朝她伸出手,小海棠犹豫片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四清的掌心。 少年掌心单薄却足够宽,一把就能握住小海棠的手。 那掌心还有些粗糙,是经常干活儿和练武所致。 他时常会跟着赵元烈练习箭术,现在已经能够拉得开二十斤重的弓箭了,能够将其拉至满月! 旁人能够拉开十斤左右的已经是很厉害了。 四清别的没有,就那一身蛮劲儿足得很。 他握住小海棠的手,一把将她拉了上去。 “小海棠,你要是走不动了就跟我说,我背你上去,你放心,我力气大得很!” “我阿娘常说,我吃得多脑子不聪明,但这一身力气可多可多了,用都用不完的!” 小海棠听着,嘴角轻轻勾了起来,一双明亮的眼睛追随着前方的少年郎。 衣摆随着山间的风而舞动着。 少年朝气蓬勃,絮絮叨叨同她说个不停,小海棠听着听着,总有种当初在大石村的感觉。 起初他并不是很喜欢自己,对她也总是充斥着敌意。 后头才渐渐好些。 “到了!” “小海棠,到了!” 到了。 终于到了。 半山腰的位置,那棵海棠树在密林中格外显眼,随风而动的枝丫,满枝头绽放的粉色海棠花。 掉落的花瓣在空中打了个旋,飘落至小海棠的面前。 许是有些年头了,这棵海棠树很是粗壮。 “小海棠,好看吗?” 四清满眼热切地看向小海棠,她抬头看着,看着花与枝叶缠绕着。 飞舞着,坠落着…… “好看。”她说:“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海棠花。” 原来……原来海棠花长这个样子。 原来海棠花这么好看。 原来在这么贫瘠的地方,也能绽放出如此漂亮娇艳的花儿来。 在这半山腰的位置,多是奇石陡坡。 放眼望去,仿佛周遭都是一片粉色的世界,如梦如幻,是那样的不真实。 年迈的海棠树在这里尽情绽放自己的生命与美丽,给这两个年轻的少男少女带去了前所未有的幻想。 “小海棠,你比海棠花好看!” 四清认真地看着小海棠,看着小海棠的脸颊在一点点变红。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故意哄你的。” “小海棠,我已经向阿娘说了,要向你去提亲,小海棠,等我们长大后,我就娶你!” 四清难得胆大了一回,主动向小海棠表露自己的心意。 他很急,却又好像不是那么急。 但是他想要小海棠明白,他赵四清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许诺小海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什么?” 小海棠愣愣地看向四清。 提……提亲? 她是听错了吗? 四清哥向来腼腆内敛,同她多说一句话都会脸红,又怎会主动向陆婶子说起要向自己提亲一事? “我要向你提亲!” “徐海棠,你别怕,以后我会娶你,真的!” 他很执着,那双眼睛里只剩下单纯清澈,没别的心思。 他就是喜欢小海棠,如海棠花一样漂亮的小海棠。 “可若是要提亲的话,我就要回大石村,我不想回去……” 她的心在怦怦乱跳着,可同时恐惧也袭上了心头。 她是害怕回去的,害怕见到爹。 害怕见到祖母,祖母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打死她。 “你不用回去,阿娘说,会向徐先生下文定帖子。” 他知道小海棠在害怕什么。 越是害怕,他越是要将小海棠定下来,让她的心不至于那么惶恐不安,不至于飘浮不定。 “小海棠,你……不愿意吗?” 见她迟迟不应答,四清忐忑地问。 “没有。” “我当然愿意,四清哥,那我等着你来向我提亲!” “好,你等我,我一定会来向你提亲的,一定!” 四清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样子憨憨傻傻的,看上去实在是算不得聪明,可在小海棠眼里,他却是那样的好看又耀眼。 日暮西沉,登上这片山的山顶,可以在山顶看到日落。 日照金山,密林雾稀,群山蜿蜒,一眼就能看到云县。 “四清哥,咱们得回去了,他们说最近晚上会有土匪出没。” 眼看着太阳落下,他们也的确该回家了。 林中飞鸟无数,四清忽然拉住了小海棠:“等等。” “怎么了?” 四清耳廓微动,密林之下似有微弱响动,他抬头看向天上的飞鸟,正是他们上山的方向。 “我们换个方向下山,不走来时路。” “小海棠,上来,我背你能走得快些,咱们得快些回去。” 见四清在自己面前蹲下来,小海棠还有些拘泥于男女之别。 “别犹豫了,山下有人正在往山上走,咱们回去告诉县令大人,不知道是土匪还是猎户,先走为上!” 这片山来打猎的猎户的确不在少数。 猎户们从山上猎了野味儿会进城去卖,但若只是猎户,惊不起那么多的飞鸟,显然是有一定的规模。 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一起上山。 哪有人打猎是成群结队打猎的,只怕是还没等找到猎物,那些野鸡野兔等就被吓跑了。 所以四清不觉得那些是猎物,不过是为了安抚小海棠罢了。 “好,四清哥,那我们快些回去!” 小海棠不再犹豫,趴在了四清的背上。 第338章 贵人的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少年双肩尚且稚嫩,却能背得起小海棠健步如飞地下山,没有丝毫困难压力。 比起背着小海棠下山,在阿爹手里过招训练,那可难多了。 尤其是阿爹还会让他负重爬山,天还没亮就得起来。 阿爹说,练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多流一滴汗,将来就能少流一滴血。 对于他的训练,阿爹总是要严苛许多,而程嘉衍则不同,对于陆天耀更是不同。 四清也许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但绝不会觉得苦。 因为阿爹说的都是对的。 四清背着小海棠,一步并做好几步迅速往山下飞奔,一路奇石对他毫无阻拦,能够轻松跳跃。 少女发丝拂过他脸颊,似有一抹幽香。 四清脸色微红,心跳也在加速。 噗通—— 心跳的越来越快了。 “四清哥,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吧,半山腰了,应该安全了,你看你脖子都红了……” 小海棠注意到四清的后脖颈都红了,以为他是累的。 殊不知是少年在心猿意马,思想早已抛锚。 “我不累,小海棠你抓稳了,再晚点儿城门就要关了,县令大人戒严,关了城门可就进不去了。” 四清努力抑制着自己乱跳的心跳,却怎么都抑制不住,跳的反而越发快速了起来。 死腿快跑! 快些! 跑到城里小海棠回去了,他见不着小海棠,也许心就不会跳那么快了。 他背着小海棠,一路狂奔到了临近城门口的位置才将小海棠放下。 城门口的守城军已经开始盘查路过的人了,并且开始阻止百姓外出。 呼—— 终于快到了。 但四清不敢看小海棠。 “走吧四清哥。” 小海棠主动拉起了四清的手,少女的手很软。 四清错愕低头,看着彼此牵在一起的手,到了城门口就又放下了,他稍显失落。 却控制得很好。 “四清哥,我刚刚在山上捡了好多的海棠花,将它们串起来做成了花环,金枝一个,小宝珠一个。” “你帮我带给她们。” 四清失落:“小海棠,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吗?” “阿娘这会儿肯定做了好吃的等你一起呢!” “她知道我今日同你外出了。” 小海棠轻笑着摇头:“不去了,我还有事。” 想到家中近日的来信,小海棠总是烦躁的紧。 “那好吧,下次,下次我再来找你,我替二妹三妹谢过你,你编的花环很好看!” 四清傻笑看着小海棠走远,那目光还恋恋不舍的。 “别看了,人都走没影儿了。” 程嘉衍忽然背后偷袭,看到了他手里的花环,那目光就变得意味不明了起来。 “你俩出城去了?” “要你管!” 四清拍掉他想要拿花环的手:“这是小海棠给二妹三妹的,你想都别想。” 程嘉衍撇撇嘴:“我可不喜欢女孩子的玩意儿,只是想要提醒一下你,近日最好不要出城。” 四清想到山林的异动,想了想还是打算告诉他一声:“外头的山上今日去了一大批人,约莫是土匪。” “劳烦你告知县令大人一声。” “你遇上了?”程嘉衍忽然变得很紧张。 四清摇头:“没有,发现异动就立马回来了,我们走得很快,他们也没发现我们。” “那就好。”程嘉衍松了口气:“死小子,出去也不告诉我们一声,现在不太平,北边一直在死人,估计是打仗了。” “咱们云县偏远,还打不到这边来。” “怎么会打仗?” 程嘉衍耸了耸肩膀:“那谁知道。” 四清心里却不安了起来,阿爹刚走,梁州就在北边,此去怕是有危险的。 希望阿爹能够早日归来,最好是平安无事地归来。 “好了,别多想,你阿爹厉害得很,一个能打十个,不,能打二十个!” “嗯,我知道。” 四清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花环,快步往家中去了。 两姑娘瞧见花环很是高兴,因为这也是她们第一次看见海棠花。 以前都没见过,见到的大多都是一些野花野草什么的。 “阿娘。” “程嘉衍今日说,北边在打仗,阿爹此去梁州,便是在北边。” 吃饭时,四清就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 这会儿更是心神不宁,想要去找陆晚诉说。 “我知道。” 陆晚在收今日晒的红薯粉,还未晒干,但夜里风沙大,不收的话,第二日怕是不能要了。 四清也跟着一起收:“阿爹为什么非要去?” “明明有那么多人的,阿爹其实可以不去的。” “那是你阿爹身上的责任,你阿爹从前是卫将军的兵,四清,他不仅是我的丈夫,你的父亲,也是保家卫国的一份子。” 陆晚也很无奈。 人也许有时候是自私的。 家国有难时,谁不希望自己的家人都是平安健康的。 若总得要有人去抛头颅洒热血,去保家卫国,去上阵厮杀,将敌寇赶出国土。 他当初既走了这条路,就是没法改的。 若家国破碎,一切将不复存在。 古代社会,你争我夺,弱肉强食,战火不休,这是无法被改变的。 “可是阿爹只是要送一个贵人,一个贵人的命,就要比数十个人的命都还要重要吗?” 四清握紧了拳头,他不明白。 既然是上京来的贵人,既然明白边城危险,为什么非得到这里来。 这世上四清不明白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有时候就连陆晚都不明白呢。 人怎么可能明明白白活一辈子。 总该有稀里糊涂无所知的时候。 “四清,阿娘也不明白为何,可阿娘却知道,若是那贵人死了,我们云县 ,乃至于这边城无数百姓的命,都有可能保不住,现在你明白了吗?” 四清愕然。 现实就像是一把血淋淋的大刀一样,将四清所有美好幻想都劈开破碎。 将这残忍的世道呈现在四清面前。 “四清,你阿爹会平安回来的,不要担心,也不要让妹妹们担心,你是哥哥,明白吗?” “儿子知道了。” 四清点头。 他是长子,是妹妹们的大哥哥,是要给妹妹们当榜样的。 如果连他都整日忧心,那妹妹们又该如何? 第339章 抹黑上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程嘉衍回去后,便将四清的话告诉了程县令。 “爹,是不是北边打起来了,咱们云县也要打仗了?” “爹,你让我去参军吧,先前的征兵,因着我是家中独苗没去,可是北边都打起来了,到时候要是打到咱们这里来了,我们云县那么多老百姓怎么办?” “爹!” 程嘉衍很是着急,因为现在北边战况很是不容乐观,每天都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就更别说兵力弱的云县晁县等地了。 程嘉衍看着坐在一旁只闷声喝茶,却什么话都不说的程博,急的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得,可他爹始终一言不发。 县令夫人也是看了又看,跟着不断叹气。 “嘉衍,你还笑,参军上战场不是闹着玩儿的,北边打仗,自然会有朝廷派军资源,可你还只是个孩子。” 她是个母亲,同时也是个自私的人。 战场上刀剑无眼,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 那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的人,那都是功夫过硬命里有福之人,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不认为自己儿子会有这个所谓的后福,自然也就不必去争‘大难不死’了。 她只希望自己儿子是平安健康的,就这样一辈子平凡地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 “娘,不一样的。” “你也听见了,城外的山里已经有人了,不管是土匪还是敌军,对咱们云县都会造成一定威胁。” “爹。” “爹你说话呀!” 程嘉衍就差冲过去摇自家老爹的肩膀了。 “你难道要等那些敌军打到我们面前来,看着他们的箭射穿百姓的肩膀,他们的铁蹄踏着云县的土地杀戮,才肯下决定吗?” 参军从来都不是程嘉衍的一时兴起,也不是真的一心只想当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而是他真的很想保家卫国。 他相信自己,也相信自己一定能保护好云县的百姓。 “爹,现在赵叔不在云县,他可是咱们云县的战力担当,就算是镖局的那几个,也没赵叔厉害。” “爹,你让儿子和四清去山上探探情况也好啊。” 听着程嘉衍一直在那儿说,县令夫人也是晓得他一片热忱之心,不是为了逞英雄,而是她儿子真的长大了。 “老爷,你让嘉衍和四清带着一小支人去山上看看吧。” “若真只是为土匪,人数不多的话,想来嘉衍和四清也是能够对付的,咱们城防军里不也还是有很多好手吗?” “娘?” 程嘉衍很是意外,没想到娘会帮着他说话。 按理说,娘才是最反对的才是。 娘一直没说话,程嘉衍就晓得娘心里肯定是不同意的,小时候太顽皮受了伤,摔破脑袋,娘都能自责上许久。 “去吧。” 沉吟了许久了的程博终于开口了。 程嘉衍眼睛瞬间就亮了:“爹,真的?” “嗯,真的。” 程博眼眶微红:“爹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又时常跟着赵教头学功夫。” “去锻炼锻炼,也是好的。” “但如果发现情况不对,一定不要轻举妄动,迅速回来,命重要。” “我知道的爹!” 程嘉衍一颗心都噗通乱跳了起来。 他跟着赵叔学了那么久的功夫,如今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他要让云县的老百姓都看看,他程嘉衍不是歹民,也不是孬种! 他是父母官的儿子,也是有风骨血性的,将来也能为云县付出自己的一份力来。 “嘉衍,这是你爹先前命人给你打的甲衣,他晓得这云县关不住你,将来你也是一定回去参军的。” 县令夫人带着程嘉衍去了一间屋子,那里头放着的都是甲衣武器类。 还有许多弩箭弯刀。 这里是云县的武器库。 “我爹让人给我做的?” 程嘉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着里面大大小小的甲衣,不用想都知道,是从小给他做到大的,从他以前高喊着说要去当将军的那一天开始。 他就让人做了。 “爹他……从来没说过。” 程嘉衍看着满屋子大小不一的甲衣,鼻尖一阵泛酸,喉咙里也涌上一股酸胀的情绪,似要喷涌而出。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爹是不喜欢他出去打打杀杀的。 因为爹是个文人。 作为他的儿子,自然是要以读书为重的。 可是没想到爹从小就开始给他打甲衣了。 那么多…… 密密麻麻一片墙。 可是爹为什么不说呢。 爹要是说早早告诉他,也许他以前就不会有那么混账了。 “你爹脸皮薄。” “这件甲衣是今年年初刚做好的,你现在穿着正好,穿在里头上山去。” “咱们云县的甲衣做工或许不够好,却胜在轻便,穿在衣裳里,也看不大出来。” 县令夫人将甲衣给他穿好,再让他带上一柄弯刀和一把弩箭,身后背着箭筒。 “娘,您看儿子,像不像个将军!” 程嘉衍心潮澎湃,这是他第一次穿上甲衣。 甲衣穿在身上的感觉真是奇妙,仿佛现在他已经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 就差胯下一匹好马,将来,他一定会当上将军,一定! 也许会。 但程嘉衍并不晓得,他当上将军时,已然只余一抹英魂。 “像!” “威风凛凛,太像了!” 县令夫人笑着回答,心中多是欣慰。 “去吧,你们摸黑上山,那片山你们小时候经常去,地形也是熟的。” “但还是千万小心,娘不希望你受伤,道道吗?” “我知道了娘,您不必等儿子,儿子定会安然归来的!” 程嘉衍穿上甲衣,一起上山的人是他亲自去挑选的。 因为赵叔临走前,曾告诉他城防军里有哪些人身上功夫最好,特殊情况,可派遣他们前往应敌。 “四清,走啦!” 四清也是早早就准备好了,和他一样,身上背着弩箭。 不过那弩箭是赵元烈自己做的,杀伤力很强。 “阿娘。” 四清回头,看向院子里的陆晚:“儿子去了,您早些歇着。” “嗯,去吧。” 陆晚倒是不大担心的。 先前在大石村的时候,村里粮食被偷,四清就上过山,见过杀人的场景了,也见过那些人的凶悍残忍。 第340章 四清受伤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此番再去,也是有了经验,知道怎么应对。 “娘放心,儿子一定会平安归来,我们只是去山上看看情况,如果不是敌军就最好不过了,若只是土匪,便将他们都给擒了去!” 四清拍着胸脯向陆晚保证着。 “嗯,万事小心。” “陆婶子放心吧,我肯定会保护好四清的!” “去你的,谁要你保护了!” 四清瞪了一眼程嘉衍:“论功夫,我比你厉害,你才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吧。”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赶紧进山。” 怪困的,她得回去睡觉了。 他们不走正城门出去,而是走角楼那里的一个偏门,一路骑马到山脚下的位置在爬上山去。 “你进山,陆婶子好像都不大担忧。” 路上,程嘉衍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因为他看陆婶子的反应一直都是淡淡的。 “你懂什么,非得要把担忧表现在脸上才算是担忧吗?” “我是阿爹的儿子,阿爹是上过战场上的人,我又怎么会差?阿娘不是不担心,阿娘只是相信我。” “相信我有这个能力,你娘不相信你吗?” 四清是懂得如何在程嘉衍心上狠狠插上一刀的。 “我……” 程嘉衍被堵的哑口无言,冷哼了声:“我娘自然是相信我的,只是我娘更爱我!” “嘁!” 四清嘁了声,啥也不说却比什么都说了的杀伤力还要大。 “赵四清,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 “我哪儿敢看不上程小公子你?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赶紧上山了。” 他们此行一共带了十个人,算上他们,拢共十二个。 那十个人都是城防军里身手最好的。 趁着夜色偷摸爬上山,一群人悄无声息,连小兽都未曾惊动了。 先前在村子里的时候,赵元烈就教过四清该如何在山里潜行而不惊动鸟兽,从而惊动了敌人。 城防军们得益于赵元烈的教授,更是个中好手。 眺望云县,家家户户皆已熄灯入眠,山风徐徐,倒是一片祥和。 就连陆晚的院子也灭了烛火。 “阿娘,哥哥上山打坏人去了吗?” “嗯。” 陆晚搂着小宝珠,小姑娘今夜害怕,非得跟她睡,小姑娘洗香香擦香香了,窝在阿娘怀里格外乖巧。 陆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夜色静谧。 “安心睡吧,你哥哥很厉害,不用担心。” “阿娘小时候不曾这样哄过我睡觉。” 夜里,小宝珠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乖乖蜷缩在她怀里,陆晚心里一软:“那现在呢?” “现在小宝珠喜欢阿娘吗?” “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小宝珠在他怀里蹭了蹭,只有阿爹不在家,她才能跟阿娘一起睡。 二姐说她是大孩子了,不需要阿娘哄,但她晓得,其实二姐也很想和阿娘一起睡。 现在的阿娘好温柔,温柔的不得了。 就跟天上的仙子似得,去城隍庙祈福时,他们都说天上的仙子是温柔的。 所以宝珠觉得,阿娘肯定是天上的仙子,替代了从前不爱他们的阿娘。 “睡吧,明日阿娘给你们做好吃的。” “嗯嗯,宝珠最喜欢阿娘了!” 小姑娘就连嗓音都是软软的,在陆晚的轻哄下缓缓睡去。 陆晚却是轻声叹息。 多好的孩子啊,乖巧懂事,几乎不用她操心,可越是懂事早的孩子,小时候就过得越是辛苦艰辛。 也正是因为原主对他们的苛待,才让这几个孩子格外听话,几乎不会对她提什么要求。 有时候陆晚并不希望他们那么懂事,调皮一点也是好的。 多少有些孩子气在身上,活泼明艳。 小海棠每天都是起得最早的一个,早早便去了泰丰酒楼,将今日菜品都整理好。 陆晚在官塘放的鱼苗如今也是可以开始捕捞了。 早上送来的鱼还是活蹦乱跳的。 昨儿预定的人多,得早早就将鱼杀出来腌制好。 原先泰丰酒楼是只营业上午和晚上那段时间,现在是连早上也有吃食卖的。 早上吃食简单,多是清粥小菜,也有面食点心和豆花油茶等。 甜豆花咸豆花都有。 一直忙活到晌午,小海棠都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外头就急匆匆跑来一人,抓着小海棠的手就说:“小海棠,你听说了吗?二东家的儿子赵四清,他昨晚进山受伤了?” 屋子里。 陆晚正在给四清缝合伤口,少年趴在床上,露出上身来,那刀痕深可见骨,但好在没有伤及到骨头。 他死死咬着牙,指关节泛白。 “你不肯用麻药,那就自个儿忍着。” “阿娘尽管来,儿子得记着这种疼!” 四清是个有血性的,那么深的伤口,愣是要让陆晚生缝,他不怕疼,却害怕自己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嘉衍哥,哥哥他……” “嗨,没事儿,就……就昨天晚上不小心被那几个杂碎砍到了后背肩胛骨的位置。” “陆婶子医术好,肯定没问题的。” 但其实程嘉衍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嗓音里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金枝你别怕,四清那那小子皮厚实着呢。” “我没怕。” 金枝站在院子里,一双眼睛却盯着四清屋子的方向。 “嘉衍哥,你不也受伤了吗?” 昨天晚上在山上着实算不得有多顺利,不过好在只是土匪不是敌军,也只是受了皮外伤,没有伤及内脏根本。 就是难免要吃一些苦头的。 程嘉衍挠了挠脑袋,笑道:“皮外伤,不打紧。” “还是看看吧。” 金枝看着他说:“小伤也是伤,你的甲衣不都破了吗?” “那是摔的,不小心摔的,你不知道,那山上好多乱石,我踩空摔下去了……” 说起来还是有些丢人的,居然会摔跤,他好歹也是跟着赵叔练了那么久的功夫,下盘还是不稳当。 四清那小子倒是在山上健步如飞的,一点儿阻碍都没有。 看来以后他得勤加练习才行。 “上点儿药吧。” “阿娘做的伤药膏,跌打损伤都能用。” 金枝进屋将上药膏拿出来,看他还是一动不动的。 “你愣着干什么,脱啊!” 第341章 海棠担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程嘉衍顿时涨红了一张脸:“金枝,这、这不好吧,我还是自己去上药吧。” “你想什么呢。” 金枝瞪了他一眼:“外祖今日在,你去找外祖。” 这下倒是轮到程嘉衍尴尬了,他还以为金枝要他就在这院子里脱衣裳上药…… 他闹了个大红脸,接过金枝手里的药:“金枝,谢谢你,我去找陆爷爷了。” 他刚拿着药出门,就迎面撞上了赶过来的小海棠。 “小海棠?你是来找四清的吗?” 小海棠脸上带着急色:“嘉衍哥,四清哥他……” “没事儿,陆婶子正在给他缝伤口呢。” 缝伤口? 小海棠白了白。 那必定是皮开肉绽了才会缝伤口的。 海棠没多说别的,急匆匆往院子里赶。 “海棠姐姐?” 小宝珠在院子里乖乖等,看见小海棠过来,立马喊出了声儿来。 趴在屋子里的四清听到这一声‘海棠姐姐’,顿时就没绷住,一声惨叫飞出喉咙。 “啊——” “阿娘,疼疼疼!” 陆晚:“……” 刚刚还能忍着,怎么小海棠一来,就开始鬼哭狼嚎了是吧? “四清哥!” 小海棠情急之下喊出了声,四清抓紧了身下被褥,脸皮子都抽搐了起来。 “我……我没事,马上、马上就好了!” “阿娘,还有几针?” 他嘴唇都白了。 方才陆晚给他灌了一碗汤药下去,否则更痛。 “这下知道疼了?让你用麻药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小海棠过来了就知道疼了是吧?” “阿娘,我……” 被阿娘看穿,四清是又痛又羞的,甚至痛到说不出话来。 “小海棠过来了。” 陆晚推门出去,就看到小海棠那红红的眼睛。 “婶子,四清哥他咋样了?” “皮厚,好得很,我看应该再给他来一下子。” 陆晚没好气地说着,昨日程嘉衍是带了甲衣来的,他非不穿,嫌甲衣厚重穿着不舒服。 这会儿受了伤只好喊疼了,昨儿怎么不喊。 小海棠知道陆晚是刀子嘴豆腐心,那可是陆婶子的孩子,当娘的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没多大问题,养一养就能好,小海棠,进去看看他吧,他估计一会儿还有的嚎。” “阿娘,你刚刚是没看见,海棠姐姐急的都差点儿哭出来了。” 小宝珠小声地在陆晚耳边说着。 “海棠姐姐肯定喜欢哥哥!” “小鬼头,看得挺清。” 陆晚宠溺地刮了刮小宝珠的鼻子,她还没让陆老娘晓得四清受伤呢,不然非得跟着一起哭。 陆老娘最是心疼几个孩子了,要是磕着碰着了,那得心疼坏了。 “小海棠,你、你先别进来,我没穿衣服!” 四清听到外头的声音,急忙伸手要去拿自己的衣裳。 他还光着上身呢,哪儿能让小海棠一个姑娘家瞧见了。 小海棠哪儿管那么多,直接就推门进去了。 四清的手僵在半空。 他伤口本来就在背上,这一伸手牵扯到身后的伤口,疼得他一阵呲牙咧嘴。 小海棠也看到了他背后的伤,从后肩一路蜿蜒到了背部。 陆晚缝合技术不错,没有像蜈蚣一样歪歪扭扭。 “这得多疼啊……” 小海棠眼泪一下子就掉了出来。 四清急了:“小海棠,你、你别哭啊!” “我真没事儿,就一点儿小伤而已,阿娘都说了,没伤到筋骨,就皮外伤,要不了多久就能好的,你不相信我的话,阿娘的话你总该是相信的吧。” 四清想要起来安慰小海棠,奈何背后的伤口疼得厉害,他这会儿根本就起不来。 “这么深的伤口,还那么长……” “你别担心,阿娘说不会留疤的,等伤口愈合后,也不用拆线,到时候再涂上阿娘的疤痕膏,就一点儿伤疤都没有了,不会丑的。” 四清急切地说着,他从来都没这么着急过。 生怕小海棠觉得他身后的伤疤丑。 忙不迭解释着。 “谁在乎你背后的伤口丑不丑了我只是……只是担心你罢了。” 小海棠转身给他倒水,她看见了,看见四清哥那疼得脸色发白的样子,还来安慰她。 他是真能忍。 “四清哥,喝点儿水吧,你嘴巴都干了。” 何止是干了,分明都干裂起皮出血了。 四清就那么趴在床上喝了点儿水,将嘴皮子润了润,这才感觉好些。 少年身形清瘦板正,却因每日跟着阿爹练武的缘故,身上的肌肉是早就有了的,背肌宽阔,臂膀更是结实有力。 “四清哥,你还是趴着吧。” 小海棠看他似乎想要起来,刚缝合好,可别因为他的动作又给撕裂再去缝一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没、没关系的,我能起来的,趴着不舒服,小海棠,你能帮我一下吗?我自己起不来。” 太疼了。 疼到四清有点儿怀疑人生了。 明明阿娘缝合的时候他都能忍,怎么这会儿就疼得他想要鬼哭狼嚎了。 小海棠赶忙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让他半边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将他扶起来坐在床边。 四清疼得龇牙咧嘴,好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谢你,小海棠。” 好一会儿四清才缓过来,咧着嘴有气无力地说着。 他看小海棠眼眶红红的,一双湿润的眼眸看向他,四清顿时不安了起来。 “小海棠,你别难过,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就一点儿小伤罢了,真的不影响的。” “都这样了还小伤呢……” 小海棠坐下来,低垂着头,情绪也很低落。 四清看着心里难受。 “那……那我向你保证,以后绝不受伤了好不好?” “你向我保证作甚?”小海棠细声道:“我又不在乎你的死活,你应该向陆婶子保证。”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该如此。” “我知道了。” 四清应了声。 “不过我们昨晚抓到了人,小海棠,我们真的抓到了人。” 四清说到抓人就又兴奋了起来,却在触及到小海棠目光的那一瞬,立马消停了下去。 第342章 贱兮兮的程嘉衍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不说了,不说还不行嘛。 “四清哥,你疼不疼啊?” 小海棠沉默了良久终于开了口,声音里带着细微的哭腔,她和四清是一起长大的。 从四清不排斥她开始,都是四清哥在保护她。 现在看到四清受到伤害,心里自然是难过的,胸口更像是被压了一块儿大石头似得,让她都有些喘不过气儿来了。 她没什么愿望,只希望四清哥和陆婶子一家都是平平安安的。 他们都是顶好的人,这世上的好人都应该有好报的,而不是没有好报,恶人才应该有恶报。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真的!” “小海棠,你别伤心,等我好了,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骑马可好玩儿了,我学了很多马术,你还没去县城别的地方玩儿过吧。”四清说。 明明自己也疼的不得了,还得哄小海棠。 少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就是那张脸惨白惨白的,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陆晚这会儿在熬药,虽说没有伤到筋骨,不过这也够让四清喝一壶的了。 “小海棠 ……” 四清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小海棠,观察小海棠的神色,是否还在神伤。 “那你快些好起来。” 小海棠说:“我等你带我去骑马。” “真的?”四清眼睛亮了起来。 “嗯,真的。” “我还没骑过马呢 ,四清哥,骑马难吗?” 四清摇头:“不难,一点儿都不难,到时候我教你!” “好。” 小海棠也跟着笑了起来。 陆晚坐在炉子前熬药,目 光却透过木窗看向了远处的山。 四清说,他们昨天在山上抓了一群土匪。 那些土匪个个装备精良,用的都是上好的精铁打造的长刀,大雍几乎不用长刀,而是弯刀居多。 且大雍的弯刀多以窄为主,宽的长刀只有武朝的将士才会用。 当然,也不乏他们的武器是从别处得来的,若是的话,至少能证明他们不是武朝的人。 距离赵元烈前往梁州,已经过去四天了。 陆晚也没闲着,趁着小海棠在,索性就将这几日都已经晒干的红薯粉拿出来,晚上准备给孩子们煮酸辣粉。 就是可怜了四清,受了伤得忌口,忌辛辣饮食,只能吃些清淡的食物。 倒也是给他煮了一碗,也是以清淡为主的。 陆晚熟练地在每个孩子的碗里放上一坨自己炼制的猪油,放上她做的辣子油,以猪油化开,辣酱的香气瞬间散开。 小海棠帮着一起打下手,她没见过酸辣粉,不过看煮的过程,似乎跟煮面差不多。 就是多了其他料。 到底是做给自家人吃的,陆晚给孩子们放的料特别多,想了想,又拿出一些前段时间卤煮好放在空间里的猪大肠。 原先孩子们闻到猪大肠的味儿,一个个是嫌弃的不得了,后面渐渐就有些上头了。 吃着也是香臭香臭的,就更别说,这还是陆晚用自己搭配的大料卤出来的。 光是闻着味儿就很诱人了。 陆晚切了一大碗,打算给孩子们加上。 “婶子,以前咱们边城的人很少吃到辣椒,如今想吃点儿辣的,也还得去咱们得泰丰酒楼里才能吃到,这酸辣粉瞧着,酸酸辣辣的。” 因为陆晚放了不少的醋进去。 “若是咱们多做一点儿酸辣粉出来,到时候打算在酒楼旁边支一个小摊子出来,专门卖这个,应该是好卖的。” 反正她地里的红薯产量高,更是要多少有多少,到时候她雇一批人来专门做红薯粉,她只需要教他们方法就行了。 如果能批量生产的话,说不定还能卖到别的地方去。 至于酸辣粉这种食物的做法其实也是很简单的,每个地方的口味不一样,在做法上自然也就存在一定的差异了。 “四清,你现在这蔫了吧唧的样子,看了怪让人想要欺负你的!” 程嘉衍现在还在四清面前说风凉话。 四清下午疼得一直趴在屋子里没有出去,时不时嚎叫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滚啊,死小子,等我好起来了,定要揍你一顿!” 四清疼得趴在床上抽冷气,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一拳,奈何身上伤口疼,只能忍着了。 “谁让你不穿甲衣的,我娘特意让我带来给你,你非不穿,我看这罪啊,就该你受着。” “在战场上,甲衣可是能保你一条命的。” 若是能得了一件用上好精铁打造的甲衣就好了,不过大雍对铁矿的把控很严格,就连他们云县一年到头能分得的铁也没多少。 大多都要先送去给守城军们打造盔甲和武器。 若是富庶之地,当地的父母官还会自行购置,奈何他老爹官职不高,那点儿俸禄根本不够买的、 私人铁匠铺,也得有官府文书才行,对于武器的把控更是严格。 “不过你放心,等以后我当上将军了,一定会送你一件最好的甲衣!” 程嘉衍拍着胸脯向他保证。 “谁稀罕了。” 四清不想搭理他,太疼了,他想见小海棠。 看到小海棠就不疼了。 可是小海棠这会儿在帮着阿娘弄饭吃。 “嘉衍哥,吃饭了,阿娘今日煮的酸辣粉,快来尝尝!” 外头响起了小宝珠稚嫩的嗓音。 “瞧见没,我要出去吃好吃的咯,赵四清,你就只能看着我们吃!” 程嘉衍贱兮兮地冲着四清嬉皮笑脸,四清一阵牙痒。 等着! 等他好起来了,一定要把那小子狠狠揍一顿才行,否则他就不叫赵四清! “四清哥,这是你的,婶子说你有伤在身,不得食油腻辛辣,又怕你馋,所以给你煮了碗清淡的,但其实味道也很好的,你尝尝?” 四清还趴在床上对程嘉衍一顿骂骂咧咧,小海棠就进来了。 她手里就捧着一碗清粥,外加两碟小菜,多余的没有了。 外头那酸酸辣辣的香气飘进来,惹得四清现在是看啥都没味道。 “赵四清,你小子有人给你送吃的就不错了,一碗清粥也是情啊!” 程嘉衍如今是越发的贱兮兮了起来,尽想着去调侃四清了。 “程嘉衍,你给我闭嘴!” 屋子里传来四清的怒吼,紧接着就是他的哀嚎声。 “陆天耀,你给我揍他啊!” 好痛,扯到伤口了! 第343章 陆记鱼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天耀捧着碗,就蹲坐在门口,现在天气热了孩子们都不是很乐意在屋子里待,都想要出来吹吹风。 就是有时候的锋风里夹杂着尘沙,不过堂屋门口有帘子阻隔,问题倒也不大。 听得赵四清在屋子里鬼哭狼嚎,天耀嗦了一口粉:“我是读书人,读书人可不会打架。” “而且我现在不空,你都不知道,小姑做的酸辣粉有多好吃,你就先喝一段时间的清粥吧,能有粥喝都不错了。” 天耀也是个会火上浇油的,比起从前的沉闷,现在的陆天耀要有生趣多了。 “四清哥,你快些吃吧,那些东西太过于辛辣且油腻,婶子也是为了你好。” 这群孩子的嘴是早就让陆晚给养叼了的,一如程嘉衍,吃惯了陆晚做的饭菜,哪里还吃得下别家的饭菜,就连自家的都未必吃得下去呢。 虽说泰丰酒楼里好多菜品都是陆婶子出的,但不知怎的,程嘉衍还特意去吃过,总觉得那味道虽然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可就是吃不出陆婶子那个感觉。 程嘉衍也说不上来那到底是差了味道还是感觉。 反正他脸皮够厚,天天来蹭吃蹭喝,只要陆婶子不嫌弃,他就来! “陆婶子,这酸辣粉酸酸辣辣的好好吃!” “我还能再吃一碗吗?” 要论饭量,非程嘉衍莫属,每次一来陆晚这里,就跟饿死鬼投胎似得。 恨不得将陆晚的锅子都给拿回去。 别说是程嘉衍了,现在就连他娘,对陆晚做菜的味道也是念念不忘。 尤其是那一向喜欢狗眼看人低的程老夫人,对陆晚素来是颇有微词,十分看不起,现如今只要是程嘉衍从陆晚家回去,她就免不得要差人去看看程嘉衍可有带什么好吃的东西回来。 程嘉衍也是心照不宣,照例会让人给她送一份去。 程老夫人每次骂骂咧咧,说三道四,但对于送过来的东西却都是吃了个一干二净半点儿不带剩的。 这人一老,更是免不了有个这里痛那里痛的,现在城中也就只有荣医堂和世安堂,她是个好面子的,认为只有荣医堂才配得上她的身份地位,打死不去世安堂。 陆晚也是许久未吃酸辣粉了,以前在现代时,加班太晚,尤其是在寒冷的冬日,来上一碗热腾腾的酸辣粉,浑身都能跟着暖和起来。 陆晚是个能吃辣且无辣不欢的人,对她来说,酸辣粉的辣度根本不值一提。 “当然能,想吃多少有多少。” 陆晚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尝试做酸辣粉,种出来的红薯出粉量不错,用来做成的红薯粉条更是入口爽滑。 平日里若是用来炖酸菜的话,味道应该也是不错的。 陆晚打算等下一批红薯粉条晒干后就拿到集市上去买,看看这里的人对红薯粉的接受度如何。 她向来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直接将红薯粉堆放在板车上,赶着牛就准备出门了。 “阿娘,您真的不带儿子一起去吗?” “这些天儿子在家里,都快闷坏了,儿子也想出去。” 四清背上的伤口恢复的较为缓慢,陆晚不打算带他出去,少年趴在门口,可怜巴巴的看向陆晚,像是一条没人要的小狗似得。 陆晚收拾好东西,还顺便带了口锅子出去,炉子也没忘记带。 “好好在家养伤,今晚回来就能给你煮酸辣粉吃了。” 上回四清没吃成,可馋死他了,这会儿听到自己今晚能吃到那心心念的酸辣粉,所有的不开心和郁闷顿时一扫而光。 上回没吃着,可光是闻着那飘过来的香味儿,就勾得四清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阿娘怎么那么厉害,什么都会做,那酸辣粉,他们以前听都没听说过呢。 “好,那儿子就在家里等阿娘!” “阿娘,你把旺财带去,儿子一个人在家挺安全的,不用把旺财留下来!” 四清拍了下旺财的大脑袋,示意它跟着阿娘和妹妹们一起出去。 毕竟县城那么大,阿娘现在生意又做得好,难免遭人眼红。 要是遇到坏人了,有旺财在,还能威慑一二呢。 “行,那你自己在家把门关好,不要乱跑。” “嗯嗯,知道了阿娘!” 陆晚哪里晓得,四清可是个不安分的。 既然阿娘不带他,那他就不可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家里。 等到陆晚前脚出门,四清后脚就翻墙跑了。 反正旺财不在,他只需要在阿娘回家之前先回去就行了。 县城最热闹的集市当属东街巷子。 除了那蜿蜒曲折的幽深小巷,外面都是各种小贩的摊位,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都在卖,随处可闻的吆喝声,在一片人声鼎沸中交杂着。 有肉饼的样子,也有糕点的香腻,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偶尔还能看见别的地方过来的人,穿着奇装异服。 挑着挂满了商品的担子的卖货郎。 “哟,二狗他娘,你这条鱼买的不错呀,又大又肥的,搁哪家鱼铺买的?多少钱一斤?” “嗨,你还不知道吧,就咱们东街最边上那头,陆记鱼铺,那鱼卖得可便宜了,就我这条鱼足足有四斤重呢,才三十文钱?” “三十文?这么便宜,他婶子你可别糊弄我,咱们县城鱼铺的鱼,可从来没有这么便宜过啊。” “是没这么便宜过,不过这是新开的,是鱼铺老板娘的亲哥哥跟咱说的,他家有鱼塘,薄利多销呢,不光便宜卖,还教咱们做,更是免费送了煮鱼的调料呢,不信你看!” 那买了鱼的婶子将那一小罐子的调料一打开,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麻辣鱼香气。 “真是免费送的?” “真免费送!” “那还等啥呀,咱们也赶紧去买呀,这么便宜的鱼还送调料,不亏呀!” 东街赶集的人一听,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得,一个比一个兴奋,这年头的鱼实在是太贵了,寻常老百姓哪里吃得起呀。 官塘的鱼卖得就更贵了,他们偶尔野钓的鱼,也未必有几条肥美的,大多干瘦且小,没什么肉。 第344章 东街卖红薯粉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哎哟,那可真是不巧了,陆记鱼铺今儿上午的鱼已经卖完了,他们卖完就不买了,得等下午申时才有一趟。” “你们可别记错了时间,下午申时,申时啊,动作得快给钱要快,不然你们都买不到的,得靠抢,不和你们说了,我得回去给我儿子煮鱼吃咯!” 集市新开的鱼铺,每天运来的鱼都是供不应求。 陆大力在县城里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合适的活儿干,索性就应了陆晚,每日去集市卖鱼杀鱼。 他力气大动作快,杀鱼更是干净利落,就是算账有时候算不大明白,陆天耀偶尔得空就去会集市帮着爹一起算账,免得总是亏钱。 “什么味道,好香啊,闻起来又酸又辣的,好像还有股醋味儿。” “好像是有人在煮吃的,咱们过去看看,说不定就是好吃的!” 陆晚在东街开了一家鱼铺,位置不算大,但用来卖鱼也是绰绰有余的了,索性就直接在鱼铺旁边支起了炉子开始煮酸辣粉。 “都过来看一眼瞧一瞧,路过的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这是我阿娘自己用红薯做出来的红薯粉,全部便宜卖了!” “婶婶你尝尝我阿娘煮的酸辣粉,可好吃了!” 小宝珠卖力地吆喝着,她机灵得很,很会看人脸色行事,若是瞧见面善的,就主动上前邀请她来免费尝试。 “叔叔,您也尝一尝吧,真的很好吃的,免费的,不要钱!” 陆晚在一旁负责煮,金枝负责盛起来,加各种调料,小宝珠则是负责吆喝。 那张稚气未脱又可爱的小脸儿,没几个人能拒绝。 “你说这粉是用红薯做成的?” “是啊是啊,是我阿娘将红薯捣碎了做成粉,再做成这种粉条形状进行晒干,婶子你瞧,那一板车上的粉丝都是我阿娘做出来的,可以用来煮也能用来炒,这些都是晒干了的,若是需要出行赶路,带一些在路上煮,也不会太占重量的!” 小宝珠很是卖力地说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灵灵地盯着,谁能受得了。 扎着可爱的发髻,说着可爱的话,盯着一张可爱的脸。 看得那妇人心都软哒哒的。 “婶子,我阿娘煮的酸辣粉好吃吗?是不是酸酸辣辣的很是开胃?” “哎哟你这小丫头,嘴可真能说,不过的确很好吃。” 那妇人忍不住捏了捏小宝珠的脸,这么可爱的闺女,说话也好听,怎么她就没有? 果然,这孩子都是别家孩子看着喜欢,自家孩子怎么看怎么嫌弃。 “这什么酸辣粉,咱们还第一次听说呢。” “这真是用红薯捣碎了做成的?” 小宝珠点头如捣蒜:“当然是的,这边还有我阿娘晒干的红薯粉,婶子闻闻,是不是有股红薯的味道?” 陆晚不光是拉了一车的红薯粉条过来,还有晒干的粉,那粉质白皙细腻,用手轻轻一捻就碎了。 由于是这几天刚做出来的,还残留着几分红薯本来的味道。 “哎哟,这还真是用红薯粉做的,咱们以前怎么没想起来用红薯做粉呢?” 不是没想过,而是红薯作为这个时代的主食之一,天灾荒年不知道能救多少人的命。 饱腹性强且耐保存,种植成本也低,根茎叶片还能用来喂食牲畜。 围观的人看着陆晚煮了一锅的红薯粉,分明放进去煮没多少,可煮出来却能有一大碗。 这要是就一把回去,能吃好久吧。 “敢问这位娘家,你家的红薯粉怎么卖的?” “五文钱一斤,十二文钱三斤,买的越多优惠也就越多。” 陆晚笑答。 “五文钱一斤?” “已经是很便宜很实惠的价格了,而且这做出来的红薯粉并不占重量,一斤红薯粉条能有这么多呢!” 陆晚拿了一捆分装好的红薯粉,说:“这就是一斤的份量!” 他们拿在手里掂了掂,斤两是不差的,份量也的确看着喜人。 “这种红薯粉条可是耐保存,用油纸裹好是不会坏的。” 陆晚说:“我今日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卖,你们买回去后,可以直接按照我的方法来做,保准家里的孩子喜欢呢!” “不错,是不错啊,一斤能有这么大一捆呢!” “是啊,要是干活忙,中午直接煮上一碗又方便又省事呢!” 看着大家伙儿们都有些心动的样子,小宝珠继续说:“我阿娘是这家陆记鱼铺的老板娘,诸位叔叔婶婶们来这里买过鱼就肯定知道,我家做生意是童叟无欺的!” “若是缺斤短两或者不好吃,我家买一赔十!” 小宝珠那机灵劲儿,真真儿是让人越看越喜欢的。 “婶婶,你就买一把试试吧,一把五文钱呢,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那妇人架不住小宝珠这一口一个婶婶的样子,嗓音软软的,长相更是甜美。 “行,婶子买,婶子掏钱买还不行嘛!” “劳烦娘子帮我装三斤,我要三斤!” 一斤五文钱,三斤十二文,相当于一斤便宜一文钱,当然是买三斤更划算了。 “我来给婶婶装,婶婶您拿好!” 小宝珠更是动作麻利,直接将三捆绑成一棍。 陆晚支起来的那一口大锅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不断有人想要张望,想买却不敢买,毕竟这是他们以前都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陆晚也不介意,让他们都尝一下煮出来的味道如何再买也不迟的。 原本陆晚也没指望着能够卖出去,不过有人瞧见那妇人都买了,而且煮出来的味道光是闻着就很诱人了。 陆晚试吃的份量给的足,里头还加了她自己种的豆芽菜,上头再撒上一些葱花增香,那小味儿一下子就窜出来了。 不过一晌午的时间,陆晚拉去集市的那一牛车的红薯粉条就全都卖了个精光。 他们人手一捆红薯粉条,今日也是瞧见了陆晚如何煮粉,想着回去定要试上一试。 陆晚这厢忙活着卖粉丝,四清却是翻出了小院儿,偷摸跑去了泰丰酒楼看小海棠。 第345章 徐家人来找小海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海棠正忙着呢,一抬头看见窗外的四清吓了一大跳。 “四清哥,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在家里养伤吗?” 原先四清还有些扭捏,自从陆晚答应要去向小海棠提亲后,这孩子就跟开了窍似得,忽然就不扭捏了。 “阿娘和二妹三妹出门去了,我一个人在家实在是闷坏了,小海棠,你忙你的,我不打扰你,我只是过来看看你。” 小海棠连忙看了看四周,这会儿正是酒楼里最忙的时候,中午有不少食客们过来。 就连俞老板的弟弟今日都过来帮忙了,酒楼里也新招了不少的伙计。 “你还是快些回去吧,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你就往外跑,当心婶子知道了,你是要挨骂的。” 小海棠这会儿正在库房清点食材库存,手里拿着账本一一对账。 四清自个儿寻了个地方坐下来,撑着下巴看着小海棠在那儿清点记账。 她是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忙起来时专注而认真,明明是那样的平凡,却又散发着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睛。 “阿娘没那么快回去的,再说了,等到时候提亲了,你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来看我未来娘子有何不可?” “四清哥!” 小海棠闹了个大红脸,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如今是越发不正经了起来,当心我告诉陆婶子去!” 四清哥净说这些没影儿的事儿。 虽说小海棠心中明白,四清必定是会来向她提亲的,她这个年岁的姑娘,好些都成婚了,更甚者都快要生孩子了。 前几日谁家闺女,不就是十三四岁生孩子,结果一尸两命了吗? 小海棠心中是害怕的。 她还小,陆婶子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 “小海棠,库存都清点好了吗?” 外头想起了俞子期的声音,小海棠面色一慌,连忙拉着四清往角落里塞。 “你快藏起来,这里是库房,别人轻易进不得的。” 小海棠压根儿就没给四清说话的机会,直接给他塞进了一堆麻袋里,用一捆白菜就给他挡了起来。 四清:“……” 他又不是别人! 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他赵四清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子期哥,已经都清点好了,你对一下。” 刚把四清藏起来,俞子期就进来了。 他是几个孩子中年岁最大的,今年就能从桐芳书院毕业了,不过他没有什么科考的心思,想着到时候去别的地方发展。 做做生意,跑跑货什么,或者留在县城帮哥嫂打理酒楼也是可以的。 “不用了,你做事我放心的,你看库房里还缺什么,我这会儿去拉货。” 俞子期想要进去看一下里面的库存,小海棠立马挡在前面说:“这缺的东西,我一会儿列个清单出来,子期哥你去按照清单采买就是了。” “几个分店的库存我都清点了。” “都清点了?” 那么几个分店呢,她一天就把所有库存全给盘了一圈。 “行,想必你今日也是累了,晌午你就不必忙活了,回去好生歇着,晚些时候再来也不迟的。” “没事的,我不累的,我……” “你就听我的,我看你都忙活好几天了,钢铁也经不住你这样造的。” 俞子期拿过她手里的账本对她说着,小海棠的努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在酒楼里游刃有余的二把手。 每天都会跟着他嫂嫂努力学习看账计算,偶尔也跟着他学写字。 有时候还会委托他带了桐芳书院的书回来给她看。 她很爱学,什么有用学什么,只可惜这样坚韧美丽的花,却生在破烂不堪的家庭里。 不过越是悬崖峭壁,开出来的花就越是美丽。 于寒风中独自摇曳,忍冬耐旱。 “那个……” 小海棠不敢让俞子期知道四清在这里,说到底,小海棠还是心性不稳。 “子期哥你先把账本带回去给夫人瞧,若是有问题了,尽可找我,我收拾收拾,这就回。” 俞子期展颜一笑:“这才对嘛,总是见你那么累,也不见得歇一歇。”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对了小海棠。”临走之际,四清正要从麻袋底下出来,他背后的伤口是在食堂。 谁知道俞子期又杀了个回马枪,四清又只好老老实实地蹲着了。 跑出来想要见小海棠的时候不觉得疼,这会儿倒是疼的厉害了,躲在底下一阵龇牙咧嘴,心里更是骂骂咧咧的。 怎么还不走,他到底要和小海棠说多久的话,天天都在酒楼里,平日里怎么不说,非得挑今天说。 “子期哥还有事儿吗?” 小海棠脸上的笑容也快要挂不住了。 她想到了四清背后的伤,应该蹲不太久,万一裂开了可就麻烦了。 “我听说,你家里人来找过你?” 小海棠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眼角余光忍不住瞥向四清躲藏的方向。 “没、没有的事儿,你别听他们瞎说,我爹娘没来找我。” “那就好,要是有什么事情,别一个人扛着,你可以告诉我,兴许我能帮到你。” “嗯,知道了子期哥。” 等到俞子期走远了,小海棠才彻底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也松懈了下来。 “小海棠,你爹娘来找你了?” 四清再也憋不住了,直接扒开上头的白菜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急切地看向小海棠,眼神更是焦急万分。 他只知道小海棠的娘又害喜了,却从不知道他们来找过小海棠。 “没有,他们没来找过我……” “怎么可能,他们要是没来,俞子期会说?” “小海棠,他们找你干什么?是找你要钱,还是要把你带回去?” 四清心急如焚,徐家人是什么德性他知道的,全家上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没有,四清哥,真的没有。” 小海棠否认摇头,四清却眼尖地瞧见了小海棠手臂上的淤青。 他拉过小海棠的手,将她的衣袖上挽。 “四清哥?” 小海棠那点儿力气,哪儿是赵四清的对手,三两下就全都给看到了。 第346章 一身的伤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海棠你……” 四清震惊地看着小海棠手臂上的淤青,密密麻麻。 “还有哪里受伤了?你快让我看看,是你爹打的还是你祖母打的?” “小海棠,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告诉我和阿娘?” 四清语气里尽是心疼震惊,小海棠现在明明都已经到县城了,每个月也有给他们寄钱回去,他们为什么还要来找小海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难道小海棠就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吗? 明明都是自家的孩子,为什么非得这么残忍呢? 如果孩子们能选的话,在出生前,他们一定会精挑细选一个爱护自己的父母,可惜所有孩子在出生之前都没得选。 能有什么样的父母和家庭,全都靠运气罢了。 四清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哪怕以前的阿娘有千百般的不好,可现在的阿娘却是极好的。 “四清哥,你别多想,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我爹没来找过我,真的没有。” 她越是慌乱地想要掩饰,越是让四清觉得徐家人就是来找过小海棠,还打了小海棠。 不然她这一身的伤又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有人摔跤摔成这样子,又怎么可能把手臂摔得全都是淤青,她身上肯定不止这一点儿伤,别的地方一定也受伤了。 他知道徐家人的性子,不达目的不罢休,要是让他们知道小海棠现在一个月不少挣的话,肯定会把她当成摇钱树,隔三差五就找小海棠来要钱。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爹,又怎么会有那么恶毒的祖母…… “小海棠,你不用在我面前撒谎骗我的,我知道肯定是他们来找你了。” 四清忽然就红了眼眶。 “你明明都已经离开徐家了,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你。” “小海棠,我想让阿娘快点提亲,这样一来,我就能名正言顺保护你了,要是你爹再来,我就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四清握紧了拳头,小海棠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比我还急,提亲的事情不急的,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四清哥,你怎么还哭了?” “我才没有!”四清握紧了拳头,把头撇向一旁,却很没出息地抹了一把眼泪。 他说:“我、我只是心疼你,心疼你什么都不说。” “小海棠,我阿娘是把你当成自己女儿来看待的,我们都很喜欢你,那个俞子期……他都知道,我却不知道。” 四清越想越觉得难过,自从表明了心意后,他就一门心思都在小海棠身上了。 当然,阿爹阿娘和妹妹们都很重要,他们都很重要,没有谁轻谁重,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小海棠愕然地立在原地。 原来……陆婶子是把她当成自己孩子一样来看待吗? 她轻轻笑了下,心里暖暖的。 是啊,陆婶子是个极好的人,如果不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又怎么会在院子里留一间自己的屋子。 告诉她,只要想去了,随时都能去,不用见外。 小海棠之所以不想告诉四清,实在是因为她的家庭太过于糟糕,四清和她不一样。 他的阿爹阿娘都是极好的人,也许是自尊心作怪吧,小海棠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爹是怎样糟糕的人,她的祖母又是何等恶毒,至于她娘…… 她理解娘的。 理解娘的软弱和顺从。 因为娘还要在那个家里生活下去,她不能被赶回娘家,娘还要养活弟弟妹妹们。 以前娘要是不听话的话,祖母和爹就会打她,娘是爱她的,所以选择顺从,什么都不敢反抗,也就教她要顺从。 因为娘说,只有顺从才不会挨打,要是反抗,只会被打得更加厉害。 想要不挨打,就乖乖听话,他们说什么做什么,就算是要她去死,也得乖乖去死。 “四清哥,他们只是来找我要钱的,我给了他们钱后就走了。” “你知道的,我娘又怀了,她身子不好,家里的大小活儿都得干,还得下地,弟弟妹妹也还小,娘每日都吃不饱,我要是不给钱,娘就更是没得吃了。” 小海棠坐下来,低垂着脑袋很是难过地说着。 她也曾想过要让娘一起来县城,可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娘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身为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既然嫁到了徐家,那生是徐家的人,死亦是徐家的鬼,又怎么可能愿意离开徐家,就算是天天挨打,那也是她自愿的。 这年头的女人,一旦嫁出去后,那生死就都是婆家的人了,想要离开,还得经过婆家的同意才行。 否则就算是死,都只能死在婆家。 “四清哥,你别难过,我现在就想要努力赚钱,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多多赚钱,以后等我变强大了,我就能把我娘接过来了。” 小海棠憧憬着以后的日子,她并不觉得现在的日子是难过的。 至少她身边还有陆婶子一家。 还有俞夫人。 俞夫人也是极好的人,会时常开导她,小海棠也知道了俞夫人以前也过得不大好。 亲戚们都等着吃她的绝户,千方百计算计她一个人孤女,想要得到她的财产甚至不惜想要害死她。 这就是所谓的骨肉血亲,不过如此罢了。 “四清哥,你真的别难受了,你看我都不难受呢!” 小海棠算是明白了,四清哥有时候是比女孩子还爱哭的。 那眼眶红红的样子,倒像是被欺负的人是他了。 “那你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事情,你记得告诉我,我去揍你爹!” 小海棠忍着笑:“知道啦知道啦,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当心陆婶子回去发现你不在,少不了你一顿骂的。” “不行!” 四清摇头:“你今日跟我一起回去找阿娘给你上药,阿娘看到你,她就不会骂我了。” 小海棠:“……” 合着是拿她当挡箭牌了。 “那你就呆在这里,我忙完了来找你。” “好!” 四清听话得很,小海棠让他呆在这里他就哪儿都不去,就看着小海棠忙。 第347章 暴揍一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海棠一忙起来,是根本就顾不得旁人的,至于库房里的四清,估计得等她忙完了才记得起还有这么个人呢。 四清在库房里等啊等,实在是有些等不住便出去了。 “唉,海棠姑娘真是命苦,她爹可真不是个东西,咱那日可都瞧见了,她爹拿起棍子就往她身上打。” “那旁边抱着孩子的女人,估计是她娘,都一声不吭地看着海棠姑娘被打,要不是咱们拦着,估计是要把海棠姑娘往死里打的。” 四清听见这话,脚步立马顿时,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该死的老杂碎,他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就说依着小海棠现如今的脾气 ,肯定是不会乖乖就范的,原来是那老杂碎把小海棠的娘也带过来了。 是让娘挨打还是让自己挨打,小海棠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因为哪怕她娘是软弱了些,心里也是念着她的,这世上的孩子,远比父母所想的那般还要爱他们,小海棠亦是如此。 她恨她爹,可对她娘是恨不起来的,更多的同情和无奈。 因为她娘太软弱了,自身无法立起来的人,别人再怎么去帮扶都是无用的。 “有什么好同情的,人家小海棠一个月赚得可比你们多多了,你们还有空去同情她呢。” 店里也有伙计觉得无非就是家里人来要钱罢了,都是自家人,给钱不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吗? 那小厮倒是颇为不屑,更是看不起小海棠一个女孩子,在泰丰酒楼里他们还得听小海棠的安排,自然是不服气的。 “海棠姑娘赚得多,那是她有本事,你要是有本事你也能赚她那么多。” “她?她能有什么本事,无非就是和老板的弟弟关系好罢了,这说不定啊,以后就是这酒楼里二夫人了!” “你胡说什么!” “砰——” 那伙计还没来得及反驳呢,脸上就挨了重重一拳,直接给人干翻在地上了。 “狗东西,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四清也不管自己后背疼不疼,揪着他的衣领把人从地上拎起来,那力气打得可怕,一拳下去,牙齿都松了。 那伙计挨了打,定睛一看打自己的人居然是二东家的长子,顿时就慌了。 但他不怂,也不知道四清和小海棠的关系。 “小郎君,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说海棠姑娘呢,您是不知道,海棠姑娘她不检点,勾引东家的弟弟,咱们酒楼的人都知道呢!” 如此,还要趁机抹黑小海棠。 这可是二东家的长子,自古以来长子都是最受重视的,长子的话,二东家肯定会听,最好是能把小海棠给开了。 他就是见不惯她一个小姑娘,还能在泰丰酒楼吆五喝六的,显得自己多有本事似得。 无非就是仗着自己是个姑娘家,得了大东家弟弟的几分青睐罢了,又能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 “混蛋!” “你他娘的才不检点!” 四清受了刺激似得,又是一拳砸了过去,酒楼的人连忙上来拦着。 “小郎君,快些住手,别再打了。” “他就是个嘴碎的,嘴巴贱了些,不值当你这么生气动手打人的,我们都晓得海棠姑娘有本事,比我们都有本事。” 瞧着四清那样子,就是个容易上头的人,这要是把人给打出个好歹来可就不好了。 “打人了,打人了!” 那伙计看有人上来劝架,立马扯开了嗓子吼。 “有人仗着自己是二东家的儿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了!” “大家都快来看看啊,小郎君这么维护小海棠,难道也是看上她了吗?!” 恶臭的人不论在哪里都是存在的。 自己没本事,自然也瞧不上比他有本事且是异性之人。 不论何时何地,似乎对于女性的恶意都是那么大。 但凡是优秀的女性,在他们眼里都不过如此罢了,再怎么发光发热,到头来还不是要为了男人生儿育女,伺候丈夫公婆吗? 所以那么努力毫无用处,还不如早早就嫁人了的好。 “我呸!” “我说呢,她一个小女娃子,凭啥能比咱们这些个男人的工钱都还要多,原来是人家有勾搭人的本事!” “怪不得她爹娘都找上门来要打她,都是她活该,赚那么多钱还不给家里花,活该挨打,她爹就应该打死她,这种白眼狼养了也是白养!” “狗东西,你给我住口!” 四清冲过去,骑在他身上就是一顿暴揍,他也不打别的地方,就盯准了他的嘴巴打,既然嘴巴犯贱,那就撕烂他的嘴。 “四清哥,你在干什么!” 小海棠忙完没在库房里找到四清,却听见后厨院子外的动静,一看竟然是四清骑在别人身上打。 一同听到动静赶来的还有俞子期。 “赵四清,你冷静点!” 俞子期赶忙上前把人拉开,四清显然是上头了,那一双眼睛猩红发狠,浑身肌肉都在紧绷着,死死瞪着那伙计。 下午。 四清俞子期还有那挨了打的伙计都都在一起。 俞子衡忙完回来才晓得自己酒楼里的人竟然打起来了,这打架的还是陆晚的儿子。 “东家,二东家,你瞧瞧那小子给我打的,牙齿都给我打掉了一颗,你们得给我做主啊!” 那伙计不服气的人,仗着自己挨了打就有理。 俞子衡不说话,反而是看向陆晚,毕竟是她儿子先动手打人的,由她来处理就好,他就在一旁听一下得了。 四清那孩子他了解,不是个会轻易主动惹事的主儿,定是那伙计干了什么惹恼四清的事情。 酒楼的伙计们都聚在一起,陆晚下午又去了趟东街卖红薯粉条,回去的时候发现四清不在她也不意外,肯定是去找小海棠了。 少男少女情意初萌动,热烈点儿也是正常的,只要不干什么出格的事情,陆晚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至于他背后的伤陆晚就更是不在意了。 反正只要他不觉得疼,她就懒得管,又没疼在她身上,到时候感染了那小子就知道哭了。 第348章 宣告定亲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是这样的东家,是铁牛先说的海棠姑娘,他在酒楼里到处说海棠姑娘勾引俞小郎君,又说海棠姑娘的钱赚的都不干净。” “是的,我们都听见了,他还说了好多难听的话,恰好让赵小郎君听见了,这才打起来了。” “东家,二东家,不是赵小郎君的错,是铁牛自个儿嘴贱这才挨的打。” 还没等陆晚开口询问情况呢,酒楼里的伙计们就开始把事情的始末都说了个清楚。 那铁牛在酒楼里不是一天两天这么说了,而是经常这么说。 大家也都当没听见,谁能想到今儿赵小郎君在,还正好被听见了。 “二东家,您可千万别怪赵小郎君,要怪也是铁牛嘴贱,在酒楼里也老是针对海棠姑娘,有时候海棠姑娘让他做事,他就故意磨蹭。” “惹得海棠姑娘唤他好几次都不去,恼了就骂人。” 打了人的四清原本是乖乖站在一旁等着阿娘训斥的,没想到听到这话,心里的火气瞬间就又冒了上来。 一双眼睛死死瞪着那叫做铁牛的伙计。 “你、 你们胡说!” “你们就是看他是二东家的日子不敢惹,你们这群欺软怕硬没骨头的玩意儿!” 铁牛恼羞成怒,连着他们一起骂。 小海棠心情复杂,那些话她听得多了,渐渐地也就麻木了。 哪儿会想过四清会为了几句话就打人,还把人牙齿都给打掉了,可见下手之狠。 她晓得四清是为了她,但同时也害怕四清惹上麻烦,她宁愿忍一忍,也不想让四清惹上麻烦。 “还有呢,他平时还在酒楼里说过什么?” 陆晚晓得,这人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来,那平日里就没少在背地里嚼舌根。 看不起女性,那自然是看不起所有女性,说不定连她也在其中。 “这……” 酒楼的伙计们面面相觑,想说不敢说。 “没关系,说吧,我不生气。” 陆晚就坐在一旁,时不时抿一口茶润润嗓子,今儿卖了一天的红薯粉条,实在是累死她了。 一边煮一边卖,还好有两个丫头帮着她一起,倒也轻松了不少。 “东家,二东家,我们要是说了,你们可千万别生气。” 伙计们都小心翼翼的,因为接下来的话,实在是难听。 “无妨,不生气。” 俞子衡表示自己是个斯文人,绝对不会生气的,陆晚更是不用说了,在伙计们面前,她向来都是温和的。 只是偶尔过来教后厨师傅们做几个新菜,看看店里菜品卫生合格否,很少会待在酒楼里。 “铁牛他还说,二东家和东家……私底下不干净。” “咔嚓——” 陆晚手里的茶杯顿时就碎了。 茶水混着碎渣子掉了一地。 “陆婶子!”小海棠忙拿了帕子去给她擦,陆晚深吸一口气。 不生气不生气,生出病来无人替。 “混账东西!” 俞子衡怒拍桌子而起,俞子期忙拉住他:“哥,你说好的不生气呢,你别生气,咱大不了把他开了,咱们泰丰酒楼可用不起这种人。” 俞子期是个读书人,晓得人这张嘴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的。 口诛笔伐最是伤人。 平日里大家听听不觉得有什么,可这话要是传出去了,若人尽皆知,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他们胡说,都是他们胡说!” “东家,二东家,你们可千万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就是想要把我赶出去,不让我在泰丰酒楼里干才故意这样说的!” 他一听要把自己从泰丰酒楼开了,这才晓得慌。 毕竟这么好的一份工,放眼整个云县都是找不到第二家的。 待遇好工钱高,还能吃到酒楼里的饭菜,若是家境实在困难的,每个月还有额外的补贴。 干的年份长的话,工钱每年都能递增。 别的地方都是把伙计当牛马使,恨不得一个人当成十个人来用,只有泰丰酒楼才是真正把他们当成人来看的。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这个月已经快到月底了,工钱给你按照整月的算,从今以后酒楼里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论是谁,一经开除永不再用。” 陆晚眼神冷冰冰地看向铁牛。 “还有,基于你今日的言行,我可以不追究你在背后散播谣言,但现在你得给小海棠道歉,不然这个月的工钱你也别想要。” “你是想要工钱,还是道歉?” “婶子……” 小海棠双手局促不安地搅动着衣角,这话她早就听过了,本来自己都不当回事的。 可婶子不这么认为,这是在给她讨公道。 “忘了告诉你们,小海棠是我内定的儿媳妇,过些日子定亲给你们放假两天,也可去我家吃点儿热茶糖果。” 陆晚一开口,酒楼的伙计们都惊呆了。 原来小海棠是二当家早就预定好的儿媳妇啊,怪不得今日那小郎君那般维护小海棠,合着是人家的未婚妻呢,这就能说得过去了。 “四清与小海棠自小青梅竹马情谊深厚,这定亲一事,也是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少男少女,情谊自然不一样了。 就如同俞老板与俞夫人一样,他们也是自小的青梅竹马。 长大后也就顺理成章成婚生子了。 他们的感情无不令人羡艳,可如今却有人在外头散播谣言,说俞子衡与陆晚私底下不干净。 殊不知一句话就能杀死人,并非说说而已。 俞子期则是惊讶地看向了小海棠,再看向四清。 小海棠没想到陆晚会当众宣布她和四清之间的婚事,也是彻底打消这些人的风言风语,更是让她安心。 “陆婶子,恭喜。” 俞子期拱手作揖:“待小海棠与四清订婚,我定要去婶子家讨一杯好酒喝,听闻陆婶子最近又出了什么酸辣粉,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口福了。” 俞子期的心情其实是复杂的,小海棠他是有好感的,骤然听闻她要与四清订婚了,要说不失落那肯定是假的。 还有些遗憾就,看来他和小海棠是注定没有缘分的。 第349章 有缘无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笑笑:“你们想吃什么都可告诉我,定亲那日,我等着你们来,定会好生招待。” “恭喜二东家,也恭喜小郎君和海棠姑娘!” “东家和夫人也是从小青梅竹马,夫妻和睦感情深厚,咱们都羡慕得紧呢,看来要不了多久,咱们酒楼就要有喜事了。” 伙计们都很高兴,一来是为了小海棠感到高兴,二来是能放假,还能吃到好东西。 铁牛脸色是白了又青的,哪儿能想到小海棠是要和四清订婚的,要是早知道的话,他肯定不敢胡乱说话的。 现在好了,丢了工也丢了人,更是挨了一顿打。 所以他今日这顿打,还真不是白挨的。 “二东家,我知道错了,您看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力气大,我很能干的!” “不用了,给什么给,碎嘴子又贱的人,咱们酒楼可不敢留,你今日敢说这些话,来日就能说出更过分的话,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俞子期是个头脑清醒的人,品行不端的人是绝对不能留的,就算再能干也不能留。 况且他还是个喜欢偷奸耍滑的。 “海棠姑娘,我知道错了,今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也不知道你和小郎君是青梅竹马就说了那些混账话。” “姑娘想怎么骂我都成,只求能留我在酒楼里继续干活,工钱再少点儿都可以的!” 这么好的活儿,丢了可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婶子……” 小海棠看向陆晚,约莫是想要陆晚拿主意的,陆晚却是笑着说:“你看着拿主意就好,这家分店毕竟是你在管。” “嗯,我知道了。” 小海棠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你走吧,你的道歉我也不接受,我现在就给你结算工钱,以后我们泰丰酒楼的任何一家分店,都不会再录用你,包括你的亲戚,我们都不会用。” 有一个就能有两个。 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要让酒楼的其他人都看清楚,一旦出了这种事情,不光是自己不能在泰丰酒楼里干活,家里人也是不行的。 泰丰酒楼现在不知道有多人挤破了脑袋都想要往里头去做工干活。 一人犯错,连累全家。 “小海棠,恭喜你。” 俞子期看向小海棠,脸上带着笑意。 少年们个个热血真挚,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了,他是真心祝福小海棠的,也希望小海棠以后能够越过越好。 她这样的女孩子,就应该尽情绽放光芒,尽情地去发光发热。 “四清是个好人,陆婶子也是个好人,将来你与四清结成连理,你一定会幸福,真的。” 俞子期双眼热烈地看向小海棠,脸上满是笑容。 “谢谢你,子期哥。” 小海棠心里热乎乎的,暖流在心里涌动着,自从她来到县城里,就遇到了好多好人,俞夫人是好人,俞老板也是好人。 子期哥也是。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坏心思。 谁说这世上没有好人的。 所以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有黑暗的地方就必定会有光亮。 阳光所照之地,必定会带来温暖。 她其实是幸运的,幸运能遇到这么多的好人。 “小海棠。” 陆晚过来拉着小海棠的手:“四清说,你身上有伤。” “你爹打的?” 小海棠抿唇一笑:“嗯,不过都是小伤,就是要麻烦婶子给我上药了。” 她决定了,以后都不再局促拘束,该是怎样就怎样。 陆婶子把她当家人,她也该把婶子当家人看待的。 晚上陆晚给她上药的时候,看见她后背也是棍子抽打出来的伤痕,青红交错的一大片。 身上还有好些以前留下来的伤疤。 小姑娘也不害羞,就在陆晚面前脱了衣裳,只余一件肚兜。 “你爹下手这么狠,很疼吧?” 陆晚将药膏在手心化开喜爱,一点点按压涂抹在她身上,每按压一下,她身子都跟着轻颤。 这才多大的孩子,心思就这么成熟了,啥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要不是四清今天在酒楼里打了一架,她估计也不知道呢。 小海棠估计也不会对她敞开心扉。 “不疼的婶子,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以为会消。”小海棠自个儿都忍不住苦笑。 陆晚在心里默默叹息了声,被自己的爹打成这样,不论是心里还是身体,都是一种极致的折磨。 “这膏药里我加了养肤的成份,保准你身上不会留疤。” “小海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尽可告诉我和四清。” “嗯,谢谢婶子。” 擦完了药,小海棠才觉得身上舒服了不少,冰冰凉凉的,先前被打的地方都是火辣辣地疼,她一整天都忍着。 尤其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怎么睡都疼,夜里翻来覆去地疼。 “我与四清商量了,等他阿爹回来,就立马提亲,文定帖子已经托人去写了,届时送去给徐先生过目,待徐先生回帖,这亲事也就算是定下来了。” 陆晚同她说着,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么快就要给人当婆婆了。 她发誓,肯定要做个好婆婆,要么出钱要么出力,要是又不出钱又不出力的,那就离得远远儿的,绝不打扰小两口的生活。 毕竟这世上就没有几个儿媳妇愿意和婆婆住一起的。 生活习惯的不同以及观念不同,总会产生摩擦矛盾的。 “我也已经想好了,等将来你们再大些成婚,就再去给你们买一套宅子,你们单独出去住,若是以后有了孩子,你不想带给我带也成,或者雇几个婆子奶娘。” “婶、婶子,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 小海棠脸皮子薄,听陆晚这么一说,那脸都红透了。 “瞧我,太着急了,忘了你还小就考虑将来的事儿了。” 陆晚也是糊涂了,小海棠这才多大,距离他们成婚,恐怕还得有个五六年吧,就看到时候两个小辈怎么去发展,但至少不是现在。 小海棠实在是太小了,身子骨小,天地自由宽广,且让她再去成长几年。 第350章 自古以来的婆媳关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婶子……今天谢谢你。” 小海棠无比真诚地说着,眼里是毫不掩饰对陆晚的感恩。 “谢什么?你是靠的你自己,又不是我。”俞夫人说过,小海棠在酒楼里有多努力,刚开始的时候她什么都不会,只会做一些搬搬扛扛的杂活,洗碗洗盘子。 酒楼里的伙计们都很不看好小海棠,因为泰丰酒楼里从来都没有过女孩子,基本上都是男人。 小海棠是第一个。 俞夫人也想过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当个小丫鬟什么的,至少要比她在泰丰酒楼的时候要轻松 。 但小海棠说,她愿意去泰丰酒楼,她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伙计们不喜欢也不会看好小海棠,暗中使绊子冷嘲热讽那都是时有的事儿,小海棠从来不说,都是一个人默默憋在心里。 因为在小海棠看来,只要没有挨打挨骂,那些人说什么难听的话都不过如此罢了。 总好过她在村子里的时候,天天挨打挨骂。 所以现在她所过的一切已经很好很幸福了,至少比这世上的大多数人都要幸福。 小海棠也从来不会去埋怨自己的生存环境不够好,比起她来,这世上不幸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她已经很幸运了,幸运能有陆婶子这样的人愿意帮她。 愿意在她深陷泥潭陷入绝望时拉她一把。 “可给我新生机会的,是婶子你,一直以来,承蒙婶子和夫人的照顾,才有了今天的小海棠。” “如果不是婶子,我大概也会落得个那屠夫家里女儿的下场。” 早早就嫁人生子,然后一尸两命。 这年头因生孩子而死的女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尤其是在这落后的封建时代,女孩子们十三四岁生孩子的并不在少数,她们大多连身子骨都还没长好,骨盆尚小,如何能生孩子? 妇人产子,自古以来便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便是在医学科技发达的社会,这也是依旧避免不了的问题。 总有人觉得,无非就是生个孩子罢了,别人都能生,为何就你不能生? 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妇人产子,是要将肚皮剖开,却也只能躺一个月罢了。 不论顺产还是剖宫产,都一样痛苦。 陆晚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可关于原主的记忆却一直都存在着,从未消散过。 她生三个孩子,依旧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好的是,她爹医术高明,每逢她生产之际就会早早过来,老两口亲自伺候女儿产子和坐月子。 因为他们明白,陆晚的婆家人从来都没有把自家闺女当人看过。 便是身怀六甲,也得下地干活。 甚至就在陆晚生了的第二天,还要求她给全家洗衣做饭,说这赵家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到她这里就不行了。 陆老娘和陆老爹心疼自己闺女,不忍让自己闺女吃了这等苦,什么都一手包办了。 他们总以为,只要按照赵家人的想法去做了,自己闺女就能在他们家得到善待,殊不知这只会让他们觉得陆家的人好拿捏,从此更加变本加厉了。 就连陆老娘存着给女儿坐月子吃的鸡蛋,也全都进了赵家人的肚子里。 陆晚回想起以前,握紧了小海棠的手说:“小海棠,若是你们将来成婚,你放心,你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婶子一定会支持你的。” 陆晚其实想说,只要你嫁给四清那混小子,她肯定会把小海棠当成亲女儿看待的。 但又觉得这话太过于虚情假意,好像这世上的每一个婆婆在婚前都这么说过。 结果婚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各种看儿媳妇不顺眼,别说是把儿媳妇当成自己女儿了,那简直就是当的牛马,成天对儿媳妇吆五喝六的各种看不惯。 还总觉得是她抢走了自己的儿子。 这种事情陆晚以前在公司的时候屡见不鲜。 光是听同事们吐槽自家婆婆,陆晚就觉得足够窒息了,并且发誓这辈子就算是单身到死也绝不嫁人。 没想到一朝猝死,她不仅嫁人了,还生了三个孩子。 要命的是,她嫁的婆家正好就是同事们口中吐槽的那种极品婆家。 这哪儿算得上是极品,简直就是极品种的战斗机啊。 “阿娘,小海棠的药都擦好了吗?” 院子外,四清实在是等的心焦。 阿娘还没说小海棠身上有多少伤呢,一想到徐家那群不要脸的东西找上了小海棠,四清就是一肚子气怎么都消不下去。 这口气他是真的消不下去。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又恶毒的人,连自己亲女儿都不曾放过。 “四清哥,我好了。” 小海棠正要穿衣裳,陆晚这会儿才起来,忙去打开了箱子,拿出了一套崭新的衣裳来。 “婶子,这是……你做的?” 小海棠看着面前的新衣裳,布料柔软光泽艳丽,且上面还有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海棠花。 水粉色的衣裙正是按照她的身形来做的。 陆晚笑着说:“我可没有这么好的手艺,是我大嫂,也就是天耀的娘做的,她如今在绣坊里做工,这布料是用绣坊剩下的布料来做的。” “上回四清带了海棠花环回来,她没见过海棠花,这上面的海棠花就是根据那花环绣出来的样式。” 不得不说,苗翠花的手是真巧,要是让陆晚去绣,那绝对是连针都穿不进去的。 她实在是不会。 所谓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儿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 “这海棠花绣的,可真漂亮!” 小海棠轻轻抚摸着衣襟上那盛开的一朵朵海棠花,衣裳款式不算复杂,窄袖口的交领上袄,下头是一件百褶罗裙,就连袖口和裙摆苗翠花都是绣了海棠花。 蚕丝线的光泽在衣裳上盛放,怎么看怎么好看。 “大嫂前段时间托我给你,我倒是忘了,正好今日你来了,小海棠,穿上试试看吧,看看可还合身?” 其实小海棠是舍不得穿的,这么好的衣裳,这么精致的刺绣,是她从来都没见到过的。 哪怕是来县城这么久了,她也一直穿得很朴素简单。 第351章 纯爱战士赵四清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就连俞夫人收了她以前不少的衣裳,说是旧衣裳给小海棠,小海棠也是舍不得的。 因为她能看得出来,那些衣裳都是俞夫人精挑细选来的,估摸着也没穿过几次。 她实在是舍不得穿,全都仔细放了起来。 “试试吧,既然给你做了,就穿穿看,这也不值几个钱的。”陆晚看出她的不舍和拮据。 小海棠实在是太省了,来县城里这么久了,都没给自己添过一身新衣裳,一双新鞋子,原先她还在村子的时候,还时常会收到小海棠寄过来的银钱。 陆晚一分没用,全给她攒起来了,若是她将来有需要,陆晚一定会全部给她。 就算没需要,将来他们二人成婚,陆晚也是要还给小海棠的。 “还有这双鞋子,是我娘做的,她给家里的每个孩子都做了,小海棠,这是你的。” 陆晚拿出一双布鞋来,陆老娘闲来无事就喜欢在家里纳鞋底做做鞋子,她现在甚至都开始盘算着做冬天的棉衣棉鞋了。 去年陆晚买了很多棉花,棉花价贵,寻常人家一床棉被都得肉疼好久才舍得买下。 再要么是自己收了棉花来,自己做棉被,这样的成本相对低一点。 陆晚有幸体验过边城的冬天,也算是明白了这里为何每年都能冻死人了。 春秋两季几乎是不存在的,剩下的也就只有夏冬两个季节了,夏冬二季又臭又长,边城难熬且贫苦,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们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自己的父母官了。 若是当官的还有几分良心,一心为了县城老百姓着想,他们的日子兴许能够好过些。 可若是晁县那种的,百姓也就只有水深火热,生不如死了。 小海棠推门出去,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四清倒是规规矩矩地等着。 一瞧小海棠穿了身粉色的袄裙出来,眼睛都亮了。 “小海棠,你……” “哇!海棠姐姐好漂亮呀!” “哥哥,海棠姐姐是不是很漂亮!” 小宝珠惊叹出声,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四清询问着。 四清脸色微红,已经有些不敢去看小海棠了。 “哥哥,你说呀,你说海棠姐姐今日漂亮吗?难道哥哥觉得海棠姐姐不好看吗!” “我……”四清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好、好看!” “这粉色的袄裙,很是衬你。” 尤其是那衣裳上的海棠花,栩栩若生。 粉色娇嫩,穿在少女已经开始发育的身体上,彰显了少女活力与青春。 明明未加半点儿粉饰,却依旧好看到让人移不开眼。 “真的好看吗?” 小海棠也忍不住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论她再怎么成熟动静,经历的再多,说到底她如今的年岁,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 这世上哪有小姑娘不爱美的,况且十三四岁正是爱美的时候。 陆晚以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四清哥,你刚刚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 少女双手负在身后,院子里昏黄的光落在了她身上,明明灭灭叫人看不真切。 四清应该庆幸现在是晚上,否则他那张红透了的脸定要叫人看了个清楚。 免不了都是一顿笑。 小海棠的忽然凑近,吓得四清连忙后退好几步,身子抵上了院子里的石磨,那石磨是陆晚用来磨各种粉的。 “我……我说,这身衣裳很是衬你,你……你很漂亮,也很好看!” “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四清一紧张,就连说话都开始变得结巴了起来。 “是吗?” 小海棠抿着唇轻笑,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信两个字。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四清就差举手发誓了。 “那四清哥你说,我和金枝,谁漂亮了?” 小海棠将一旁看热闹的金枝拉过来。 金枝:“?” 反应过来的赵金枝瞪着自家兄长:“哥哥,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哦,否则……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金枝扬了扬自己的拳头,一脸挑衅。 她现在也是能和哥哥过几招的,在阿爹手里过几招都是没问题的。 虽然阿爹经常放水。 但金枝有自信能打得过哥哥,打不过也得打得过,必须得打过! 她们身上今日穿的,都是苗翠花在绣坊里闲来无事做的衣裳,她手巧,出来的衣裳款式很是好看,也很合身。 只需要一眼,她都不需要去给她们量尺寸,衣裳尺码做出来就大差不差了。 不会存在过大或者过小穿不了的问题。 陆晚觉得,她有这手艺,先前还真是埋没了,别说开个绣坊,以后开个成衣店也是可以的。 不过三个女孩子身上的衣裙颜色各有不同。 金枝素来爱穿干净利落的劲装,不大爱裙装,不过私塾里有衣着要求,金枝还是得听私塾的话。 至于宝珠还小,当然是怎么可爱怎么好看就怎么来。 陆晚每天最大的兴趣,就是给两个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既然是美丽的花朵,就应该让她们在阳光下尽情绽放。 而不是躲躲藏藏,让他们在阴暗的角落里生长。 美丽的花儿,应该有权利享受阳光和微风。 四清看了看 金枝,又看向小海棠。 一个粉袄子一个紫袄子。 其实他不大能分出来颜色,因为好像都带点儿粉。 不过金枝衣裙上的绣花款式,是凌霄花。 “都、都好看,你们都好看。” “海棠花和凌霄花,都好看……” 都是生命力顽强的花,又怎么会不好看呢? 陆晚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听着外头的动静,嘴角的笑意都没下来过。 这年头小年轻的纯洁情谊就是好磕啊,她那傻儿子简直就是个纯爱战士。 还以为他开窍了,没想到小海棠不过是换了身新衣裳,他就脸红到说不出话来了。 以后要是成婚了,那还怎么得了? 不过陆晚看,若是他们将来成婚后,小海棠必定是占据主导位置的那一个,她还挺乐见其成的。 甚至隐隐有些期待以后得日子了。 似乎这样,这古代的日子也就没那么枯燥无聊了。 算算时间,距离赵元烈离开云县已经过去六天时间了,不知道何时才能抵达梁州。 第352章 破庙躲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白日还是风和日丽艳阳高照,这一到了晚上,就跟渡劫了似得,电闪雷鸣。 马蹄扬起地上的尘土,溅起飞沙走砾,噼里啪啦敲打在马车外壁,实在是吵。 “赵教头,这天儿太闷热了,又在打雷,怕是要下雨的,咱们得找个地方歇歇脚,这方圆二十里没有客栈,但应该会有猎户留下来的石屋,咱们找找看。” 云县镖局的人对于这一片地带的情况很是了解,哪里马匪多,哪里有客栈。 他们都是走南闯北之人,自然是清楚明白的。 “前面应该有一家年久失修的破庙,那里地方宽,我先去前面探一探,你们在后面跟上来。” 赵元烈骑在高头大马上,手中马鞭落下,马儿吃痛,立马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轰隆——” 一道震耳发聩的雷鸣声落下,照亮了破庙里的破碎佛像,佛头是早早就掉落在地上了,佛眼被覆上了一层青苔,早不复过往慈悲。 小庙屋顶破开了一个大洞,若是下了暴雨,这破庙势必会被灌满雨水。 丫鬟和婆子们照例将遮挡的屏风从马车夹层取出来,还有软凳和小茶桌等。 就算是出门在外,也要体面。 赵元烈生了火,将炉子架上去开始烧水,又拿出陆晚给他塞的饼子放在一旁烤软,就着羊皮水壶卤的灵泉水一口喝下,这才补充了些体力。 这些天来他们一路马不停蹄赶路,倒也没遇到过什么危险。 然而越是风平浪静之下的湖面,就越是隐藏着危险。 “夫人,喝点儿热茶吧。” 婢子奉上一杯热茶,连续几天赶路,便是坐在马车里的贵人脸上也不免生出了许多疲态来。 这破庙里不光有他们,还有别人。 路过歇脚的旅人,还有围在一起,浑身散发着恶臭的流民乞丐,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看着那被用屏风隔开的贵人,茶香和糕点的香气在破庙里弥散。 他们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吃过这么香甜的东西了,还有那几个年轻漂亮的婢子,他们的眼睛落在婢子身上,恨不得将她们吃了似得。 一个个水灵秀气,一看就不是寻常老百姓家里的丫鬟。 若不是有赵元烈他们一直在旁边守着,只怕是他们会如同恶狼一样,毫不犹豫地扑过去。 再饥渴难耐,也是怕死的。 尤其是那坐在火堆旁只低头喝水啃饼子的男人,腰上别了两把弯刀,身后背着箭筒。 一言不发,沉默不语。 可光是那浑身的气势便很难相信,他身上没背过几条人命。 怕是比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还要恶上几分的。 “赵教头。” 年轻的婢子走过来,对赵元烈奉上了一壶热茶,还有一些精致的小食,这些都是她们给贵人准备的。 能主动拿过来给赵元烈这个武夫吃,是他的福气,他应该对自己感恩戴德的。 此行护送结束,她会跟着赵元烈一起回到边城。 边城虽然是贫苦了些,可她打听了,赵元烈的原配妻子陆晚,是个很能干的人,很能挣钱。 不过这世上没几个男人喜欢那样的女人。 大多喜欢温婉乖顺且听话,安心在家相夫教子的。 女子又怎么在外抛头露面? 既然是挣钱,那就免不了要和人打交道,和男人打交道,能打出什么交道来? 她虽是个婢子,那也是钟鼎鸣食之家出来的家生子,身份地位,非寻常人能比。 “光吃饼子虽能饱腹,可口感实难下咽,还是吃点儿糕点吧,我还拿了些熏肉来,赵教头吃吃看?” 婢子一开口,周围人都停下了动作去看。 因为她只拿给了赵元烈,而不是平等分给她们,什么成份心思,不言而喻。 不过这些都和他们无关,只需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 他们此番出行,每个人都是签了生死契的,若是平安抵达梁州,每人可得一百两银子,若是死在路上,则可得三百两银子于他们的家人孩子。 是以,他们跑这一趟,都是拿命去跑的,更是带着必死的决心。 赵元烈没有透露太多,至于这位贵人身份是谁,他们一概不知,只晓得在上京城里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旁人轻易不敢招惹。 又同卫临大将军是故知,更是不敢惹了。 还有她随行带着的那些护卫,一路上几乎是不说话的。 但却都很有默契,以赵元烈为首。 想来是他们来云县时,卫临将军便交代过的。 而赵元烈又是他们这些人中,功夫和脑子都最灵活的一个,自然是要听他的。 “山野武夫,吃不来细糠,多谢姑娘好意,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赵元烈话一出口,身旁就有人快憋不住笑了,他一个冰冷眼神射过去,没人敢笑了。 “碧珠。” 屏风那头的贵人喊了声,碧珠自觉无趣,又有些失了面子,恨恨地瞪了赵元烈一眼:“不识好歹的东西!” 活该一辈子只能待在云县那种地方吃粗糠野菜! “看什么?”碧珠回去时,眼角余光瞥到角落里的乞丐流民们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视打量,让她觉得恶心至极。 她遭了赵元烈拒绝,心中本就有气无处可发,此时也正好是个发泄的机会。 “一群贱民也敢乱看,再看,我便将你们打个眼珠子给挖出来!” 他们都是这一带到处流浪的乞丐流浪汉,破庙就是他们的家,今日忽然闯入这么大一批人,还有好几个美婢,却是只能看不能吃的。 那碧珠脾气火爆,是个不能忍的,流浪汉的脾气也不好惹。 “小娘们儿,上赶着去讨好,人家都不爱搭理你的,不过你要是脱光了往他面前一站,说不定人家就搭理你了。” “就是,脱光了人家多少还会看你一眼,哈哈哈哈哈!” 流浪汉们的调笑声不堪入耳,碧珠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手里的热茶顿时砸了过去。 “你们这群贱民,给我闭嘴!”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也该如此取笑于我!” “小娘们儿你敢砸我!” “不就是一群娘们儿么,还在老子们面前装什么,要不是你们带的这些人,别说是你了,就算是你们帘子后的那婆娘,也得乖乖给我脱衣服……” “噗嗤——” 那流浪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柄弯刀贯穿了胸膛。 第353章 杀死那个婢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温热的鲜血喷溅在碧珠脸上,那流浪汉瞪大了双眼,低头看着那贯穿了自己胸膛的刀,鲜红的血顺着刀锋一路落下。 他连惨叫都来不及有就断了生机。 赵元烈面无表情地抽出剑,目光扫过这破庙里的人,不光是路过歇脚的猎户旅人,还是本就住在这里面的流浪汉乞丐,那锐利的目光如刀子一样。 “路过借住一晚,待雨势停歇就走,若是生事,下场便如他一样。” 眼看着不过就一息的事儿,破庙里就死了个人,大家都明白,赵元烈这是在杀鸡儆猴,再有下一个,照杀不误。 那贵人身份非凡,身边的几个带刀护卫方才也隐隐有拔刀之势,只不过他们还有考量和思虑,郡主没发话,他们就不敢动。 但赵元烈可以不用听她的。 杀了便是。 “碧珠姑娘,此番路途遥远,什么人都能遇上,姑娘若是想要平安到达,当收敛锋芒,息事宁人,此事仅一次,若再有下次惹了众怒,贵人责怪,那便是你的错了。” 碧珠心里正感激赵元烈的出手相救,但他接下来的话就直接让她白了脸色。 “碧珠,回来。” 屏风后的人喊了声,碧珠朝赵元烈行了一礼就回去了,不敢多言。 “夫人……” 她刚跪下,脸上便遭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你且记着。” 碧珠不敢说不,眼里却有恨意,乖乖在一旁跪着也不敢动了:“是,奴婢记着了。” 接下来的时间倒是相安无事,毕竟死了人,尸体还在破庙里,尸体正对着掉落下来的佛头,显得狰狞阴森又诡异。 刚刚他们都看见了,那姓赵的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他这会儿已经跟个没事儿人似得坐在火堆旁擦拭自己的弯刀了。 更别说他们还带了那么多人,就算是全把他们这些人杀了,那帘子后的贵人想必也有本事保他们平安无事。 故而但凡是个聪明的,这个时候都不敢上前,毕竟小命要紧。 雨势越发大了起来,眼看着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破庙里有人陆续离开,也有人想要等着赵元烈等人离开,看看有没有遗留一点儿食物什么的。 边城食物紧缺,哪怕只是留下一点儿糕点也能让他们去哄抢。 “等不及了。” 赵元烈看外头的天色,已经隐隐泛白,可雨势就是不停,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耽误行程的。 好的是,早上的雨没那么大了,淅淅沥沥的牛毛小雨,也是可以前行的,就看贵人如何了. “那就听赵教头的吧。” 贵人起身,未见其容,只见那屏风后头雍容华贵的身形,就足够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所有人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准备出发!” 他们又在马车顶棚覆盖了一层油纸,如此可防止雨水渗透车顶,郡主的马车够大,几个婢子和婆子都是坐在里头的,前头足足有六匹马一起拉。 马力足,跑得自然也就快了。 等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官道,只要抵达官道,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即便是翻山越岭,也得两三天才能走完。 最大的危险,便是山路。 山路多乱石头,山中多匪徒。 那名唤碧珠的婢子掀开帘子一角,发现她们已经进山了。 “夫人,明明外头有宽敞的路不走,为何要走山路?” 马车里的妇人眼眸微垂,藏着阴暗和算计。 “既然是赵教头选的路,想必自有他的道理,他是个中好手,跟着他走就是了,何必多问?” 碧珠看着外头的密林,心中隐隐不安。 让她总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夫人……”碧珠咬了咬唇,不安地搅动着自己的衣角,贵人眼中已经有了不耐烦。 “碧珠,莫要忘了你的身份,此行你来边城又是要做什么的?” “是。” 碧珠不敢再说,但眼里的不甘和野心在发酵。 贵人尽收眼底,却默不作声。 无妨,她活不了太久。 马车忽然一阵颠簸,四周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碧珠心里咯噔一声,手心浸出了冷汗。 使得她整个人背后发寒,无边的凉意袭上了心头。 紧接着外面就是厮杀,便是隔着厚重的马车帘子,她们都能闻到那浓郁的血腥气。 马车里的婆子丫鬟们神色紧张,倒是贵人淡然。 雨林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碧珠的手悄无声息摸进了袖口里。 “夫人,外头可是马匪?是刺客还是马匪?咱们马上就要到官道了,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杀出了这么多人来,是不是他带的路有问题?” 碧珠一连串问出了许多问题,贵人始终一言不发。 厮杀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外面横七竖八躺着很多尸体,幽暗的光混着雨水滴滴答答。 连绵的群山死气沉沉,死伤更是在所难免。 “赵教头,都死了。” “抓的几个活口,嘴巴里都藏了毒药,自杀了。” 守城军们过来汇报,他们也有伤亡,情况不算好。 赵元烈把弯刀擦入地面,伸手将刺入肩膀的短箭拔出来,再塞了一些药在伤口上,撕下衣服上的布条简单包扎便好。 弯刀所插之地,还有一具怒目圆睁的尸体。 正是碧珠。 “贵人,您的随行婢女为护您安全,被刺客所杀,此护主行为,贵人当赏。” 马车里的婢子婆子没一个敢出声的。 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们也都忘了,全部都忘了,她们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那碧珠是被赵元烈所杀,只知道是被刺客杀的,对,就是刺客杀的。 那些刺客一个个凶悍无比,就连赵教头都受伤了,马车上还糊了不少的血。 “你说的不错,的确当赏,那就劳烦教头寻个地方,给她埋了,立个碑,也算是我对得起她这主仆一场了。” 贵人倒是见怪不怪,她既要跟着来,赵元烈不收她,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可惜碧珠不知道,以为到了梁州后,她就能跟着赵元烈走。 第354章 噩梦再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贵人,穿过这片林子,咱们就能上官道了,官道上会有人接应,届时就能平安抵达梁州。” 马车里的人嗯了声,赵元烈把自己的弯刀从地上拔起来,在那些尸体的衣服上擦了擦,将刀上的血色混着泥土擦干净。 “碧珠是为护主而死,待我归京,定会亲自告知卫临,倒是可惜了这么水灵的丫头,原是卫临想要送给你当个妾室的,奈何福缘浅薄,没这个机会了。” 周围的人听了,都神色各异,大量的目光落在了赵元烈的身上,他却像是没看见似得。 弯刀入鞘,嗯了一声就翻身上马,继续在前方开道。 至于那婢子的尸体,随意挖个坑埋了就是,并不打紧。 娘子不喜欢这个婢子,他也不喜欢,卫将军将她送来,心中写道‘随意处置’,却又不能让她回到上京。 他也自然不会纳妾,故而她也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陆晚是被夜里的噩梦惊醒的,距离上次噩梦,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她以为不过是个寻常的梦,一直不曾放在心上。 然而今夜却又做了同样的梦。 不过这次的梦,相较于上次,似乎要更加真实些,仿佛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她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不安。 梦里的场景是云县,冲天的大火弥漫在整个云县,仿佛整个县城都被那火舌吞噬。 漫天的火光将附近的群山都给点燃了,噼里啪啦的火苗在迸溅着,火海中的尸体被烧得焦糊,发出脆裂的声响,人的骨头和皮肉被烧在了一起。 空气中更是弥漫着尸体烧焦的味道,那味道灌入陆晚的鼻腔中,熏得她想吐。 一场大火,将云县烧成了废墟。 她就站在废墟之上,看着满地焦尸。 忽而一声惊雷,陆晚从火光中骤然惊醒,天色将明,她已经了无睡意,披了件外衣起身拉开竹帘,看着外头云县雾霾蓝的天空即将翻出一抹鱼肚白来。 黎明的光亮刺破了浓厚的黑夜,预示着太阳即将升起。 陆晚今日又要去官塘放一批新的鱼苗,陆大力在鱼铺每天都可以卖掉五六百斤的鱼,每次卖完鱼的钱他都拿回去和陆晚五五分账。 五五分账是陆晚要求的。 她说大哥负责打捞卖鱼杀鱼,平日里还要负责官塘的维护,偶尔也要喂养附近的家禽家畜,这五五分账,自己已经算得上是占了便宜的。 本来陆大力是想着和小妹三七分账的。 他三,小妹七。 毕竟官塘是小妹花重金承包下来的,这一个官塘承包的价格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他怎么还好意思和小妹五五分账。 但陆晚态度强硬,说陆大力要是不愿意的话,这鱼铺她就雇人去开,反正到时候也是给人开工资。 陆大力一听,那可不成,自家有的是人手,他也有的是力气。 虽然还从没卖过鱼,但他走了云县几个菜市场,一边看一边学,多少也摸到了些门路。 主要是小妹喂鱼比较舍得,种的那一片草格外鲜嫩肥美,每天还会投放一些南瓜去,倒也不用给鱼饲料,那鱼就能长得很好了。 种的那几亩草地,不光能喂鱼,家禽家畜全都是可以吃的。 他们县城可从来没见过这么鲜嫩的草,而且那草生命力顽强,比韭菜还能割,割完一茬又一茬。 “小妹,你说你这鱼苗都是从哪儿弄来的,这鱼苗投下去后,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长成五六斤的大鱼,咱们每天打捞都打不赢。” 陆大力帮着陆晚将那一桶又一桶的鱼苗往官塘里放,这鱼塘够大,偶尔还能看到浮上水面的鱼儿。 为了防止有人偷鱼,陆大力有时候晚上还得过来守着,整夜整夜地守着。 虽说是官塘,可地方大了,难免就会有漏网之鱼钻进来,想要投机取巧的人可不要在少说。 “秘密!” 陆晚神秘一笑,挽起衣袖将鱼苗投放进去,再看看各个棚子里刚孵出来的小鸡小鸭,叽叽喳喳闹个不停,倒也还款。 为了扩大自己的产业,陆晚还顺带将那一片山也给包下来了,让那些羊儿们可以进山吃草,鸡鸭进山吃虫子。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人手来帮着一起管理了。 自家人手不够,那就去花钱雇别人来。 “行,你说是秘密就是秘密,你大哥我呀,现在也是跟着你享福咯!” 陆大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一张憨厚老实的脸上在晨光中发着光,汉子的脸上虽然带有疲惫,可更多的却是欢喜。 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小妹有本事,村子里也有人说闲话的。 谁要是敢说,陆大力就敢打谁,从小到大,他最护着这个妹妹了。 虽然爹娘会偏心,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留给小妹,但他觉得是应该的,爹娘心心念念想要一个闺女,好不容易有了个,自然是疼爱的。 再说了,陆大力并不觉得爹娘偏心,因为他小时候也吃了很多好东西。 他比小妹早生几年,也就比小妹多享受几年爹娘的爱护,不存在什么公平不公平,偏心不偏心的问题。 况且小妹现在不也是在回报他和爹娘吗? “享福什么?”陆晚也是累得够呛,早上吃完饭就过来了,忙活到这会儿,手都快秃噜皮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只要一家人将心拧在一起,拧成一股麻绳,这日子怎么着都能好过的。” “对了大哥,嫂子的绣坊你去看过吗?” 陆晚擦了擦头上的汗,这还是早上呢,就这么热,简直要命。 “还没去呢,不过你嫂子最近给我做了好多新衣裳,嘿嘿。” 陆大力笑着,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福笑意。 看着自家媳妇儿在一点点变好,日子也在变好,他哪儿能不开心呢。 “等忙完鱼塘,大哥,你找些人,咱们要准备收粮食了。” 陆大力惊了惊:“这么快吗?” 陆晚点头:“最迟六月初或者六月中旬就得收了,然后开始种第二季的稻子,第二季的稻子最迟得在十月初或者中旬收。” 第355章 陆晚日渐膨胀的野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大力那是听得云里雾里,因为他们变成的水稻,从来都是秋季才收,自家小妹现在就说收,收了还得耕田抢水种植第二季的稻子。 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啊,他家小妹是要上天吗? 陆大力没去稻田里看过,自然不知道那稻子长得有多好。 稻穗饱满如同黄金溢出,风一吹,那便是金灿灿的稻穗压弯了腰,仿佛天地都是一片金黄色的,漂亮极了。 “大哥,看到了吗?” 陆大力看着眼前的稻田,简直惊讶到合不拢嘴。 “这、这真的能收成了?” 陆大力捻了一把稻穗在手里轻轻一搓,正如陆晚所说的那样,最初六月初或者六月中旬就得收稻子了。 在这一大片地,得雇多少人来收啊。 陆晚在大石村的那十亩地,则多是种的一些农家菜小麦山药番薯等,每隔一段时间,俞老板就会带人去收菜,那些菜俞老板也都是按市场价的价格去收的,陆晚还相对将价格调低了些。 两人现在好歹是合作关系,酒楼好了,陆晚才能好。 那些菜又大多数用在酒楼里的,口感清爽鲜甜,比外面卖的菜要更好。 食客们经常买了菜自己回去做,明明是一样的做饭也都是同样的菜,却怎么都做不出来泰丰酒楼那个味儿,渐渐的也就放弃了。 想要吃,也就只能去泰丰酒楼里吃。 这也是为什么贺家酒楼在云县开了不到一个月就垮了的缘故。 贺老板想要和他们的泰丰酒楼争,认为他们做同样的菜,再将价格相对调低,食客们肯定会源源不断。 到最后味道不如意,价格再低也没人去吃了,贺老板向来不做亏本生意,既然抢不到客源,那就只好放弃另寻他路了。 贺家酒楼关门大吉,完全就在陆晚的意料之中,在这个时代中,想要复刻出她的菜,就算是手把手教,也未必能够做得出来。 光是她提供给泰丰酒楼的调味品,就不是他们能够拥有的。 当然,现在泰丰酒楼的厨子们全都是签了协议的,一旦进入泰丰酒楼做工,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里都要有个数。 风吹稻谷弯,静下心来的时候,也就不觉得那么热了。 “这稻子……长得可真好啊,小妹,咱们今年能吃上新米了!” “江南那边来了信,说咱们的新米到时候要是出来了,定要先卖给他,大哥,你信不信,咱们的米到时候一定会卖到大江南北。” “以前人人都看不起边城,不知道还有云县这个地方,但在将来,云县这两个字,一定会响彻整个大雍王朝!” 陆晚渐渐也有了属于自己的野心。 她要种田,种多多的田地,让边城的老百姓们都能吃上香喷喷的大米。 而不是随处可见的饿殍。 她既然能有信心种出这么好的稻谷,为什么要闭门造车,为什么不能将稻种都发下去? 京城来的那位贵人,在临走之际,花重金在陆晚这里买了稻种。 没多少,就十斤罢了。 她想要看看,陆晚手里的稻种,是否真如云县老百姓们所说的那样,只要撒下去就能活,一亩地可种千斤粮食来。 就算不能,她也不会怪罪了陆晚。 因为这本就是天方夜谭。 大雍国土辽阔却土地贫瘠,种不出好粮食来。 每年各州郡县城,都要上交大批的粮食,一是作为军粮,二来则是要上供给皇室。 皇室贵人们吃香喝辣,吃的全都是最好的大米最好的牛羊肉,山珍海味。 她自小在上京城那种繁华之地长大,见多了所谓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便是权贵人家一天跑撒出去的剩菜剩饭,都足够一个寻常老百姓家吃上十天半个月了。 如此奢靡,她贵为郡主却无可奈何。 女子身份尊贵,但并无实权。 说到底,再怎么身份尊贵的女人,也不过是王朝的点缀罢了。 陆大力看向身边的小妹,总觉得她现在好似在发光一样,浑身上下都在发光。 陆大力没读过书,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现在这种感觉。 风吹稻浪,卷起她的秀发和衣摆在随着一起舞动着,他仿佛看向了将来云县富庶的那一刻。 不会再有人饿死,也不会再有人被冻死。 “小妹,不论你想要做什么,我和爹娘,还有你大嫂,都肯定是支持你的!” 他的小妹心里也许是有雄心壮志的,谁说的这世上的女子不能有野心? 况且,她的野心是为了所有人都能吃上饱饭,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自己。 “嗯,我会的。” 她说:“我会在边城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种满金灿灿的稻谷。” “让边城的每一个百姓,都吃上大米饭!” 让那些孩子们不再饿着肚子与野狗抢食。 她以前的先辈们,不也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总要有人另辟蹊径,为百姓谋福祉。 总要有人前赴后继,去开辟新的天地。 她既然重生在了这一片国土上,便是这里的人了,至于将来能否回去,且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 也许她以前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也没有那么伟大的力量去为万民谋生。 可昨夜的一场梦,让陆晚看到了很多很多。 也许她来到这个世界并非是机缘巧合,就如同她拥有这个万能的商城系统亦是如此。 也许……是上天的昭示。 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把系统功能运用到极致? 不压榨系统的宿主不是好宿主! 系统:[???] 宿主你做个人吧,它只是个系统,不是牛马! 陆大力受她所感染,重重点头:“小妹,大哥相信你一定会做到的!” 一定会的! 陆晚带着陆大力看完了稻田,又去了他们的果园,前段时间的风沙肆虐,使得果园的果树被压垮了不少。 陆晚教他们将果子抱起来,一来避免风沙侵蚀,二来避免飞鸟害虫啃食,一番忙活下来,效果很是不错。 “你还种了一片果林?” 陆大力是惊了又惊,他家小妹到底还背着他们都干了什么? 怎么啥都会干啊? 第356章 古代草莓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大哥,尝尝?”陆晚摘了橘子塞进陆大力的手里。 说:“这种橘子树很是耐寒耐风沙,日照越足果肉越甜,这沟渠里的水是从护城河里引进来的,用竹筒作为连接管道,可以深入地面树干根茎,不至于干死。” “那你种这么多果树,这么果子也是要卖的?” 陆大力拨开橘子,那橘子不算大,却澄黄澄黄的,果皮很薄,陆大力一口一个,压根儿不用一瓣一瓣地吃。 橘肉在口中爆开,浓郁的橘子香气伴随着甜滋滋的果汁儿,居然无核。 “嗯,好吃!” 陆大力眼睛立马就亮了:“小妹,我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橘子呢!” 大石村也是有橘子树的,但不知道为啥,每年到了橘子成熟的季节,不过果肉干巴没什么水份,就是一掰开里面就是一包白白胖胖的肥虫子在蠕动着。 很不幸,陆晚初来这个世界时,有幸体验过一次。 那真真儿是给她恶心坏了,故而陆晚发誓,一定要种出一片属于自己的果林,可以每天都吃到新鲜的水果。 “俞老板有门路,说上京一带,每年都会从番邦之地进一大批水果。” “他有个朋友正好是跑这一行的,现如今也在云县里,今日就要摘一些果子去让他尝尝看,若是可行,咱们的果子是能往上京城那种地方买的。” 沿海城市的果子多,可内地的果子大多长不好。 达官贵人们喜好这一口,一来能满足口腹欲,二来也是能够彰显身份地位,家境富裕的一种表现。 且那个贵人临走时,也问陆晚要了些,她便想着,这也许是个赚钱的路子。 能多一条赚钱的门路,为何不走? 为何要固步自封,而不是多一条路? 陆大力看着手里的果子,再看看前方的陆晚,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再靠近小妹半步了。 他跟不上小妹的步伐了,怕是这辈子都追不上了。 “大哥,再尝尝这个!” 陆晚踮起脚,从果树上摘下一只香酥梨来,还未成熟,不过也快了。 “这是……” “梨。” “这样的梨,我还从未见过呢,而且哪有这个月份就成熟的梨……” “那你刚刚吃的橘子,不也不是这个季节的吗?” 何止是橘子和梨啊,还有一大片草莓地呢。 她以前在现代生活时,市面上的草莓多是冬季才出来。 但实际上草莓的成熟季节一般是在春季,通常是在三月到六月之间。 不过因草莓多病害,又难以储存运输,稍有不慎那果子就坏了,损失太大,故而都是冬季大鹏草莓。 陆晚看中了边城的沙地,便试着种了一片草莓地。 她将种植方法都教给了这里的人,该说不说,种花家的种地基因,似乎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关于种田这种事情,他们好像是天生就会的,无师自通。 陆晚只需要稍加提点,他们也就都会了。 这还得得益于系统的加持,但凡是从系统里出来的种子种苗,抗病害能力都是一等一的。 安全不用陆晚格外去杀虫抗病害。 有种子,也有现成的种苗,陆晚为了缩短生长周期,基本上都是从商城直接购买大批量的种苗来。 至于别人问起这些苗子从何而来,陆晚就说是自己以前在山上采药时发现的,试吃了好几次发现无毒,这才挖了一批苗回来培育种苗。 让大家放心种。 毕竟她是个大夫,这大夫的话,总不至于有假,要是有毒,早给她毒死了。 陆晚摘了一箩筐的草莓和橘子,待会儿打算带去泰丰酒楼,这会儿草莓都已经成熟了,红彤彤的,走进草莓地便是一股扑面而来的草莓香将她掩盖。 “好香的味道,这是……草莓?” “嗯,很甜的,这一筐大哥你一会儿带回去给娘和嫂子尝尝。” 她这片地种出来的草莓可是纯天然无公害的,没有添加任何的化学肥料,完全是靠着灵泉水的灌溉。 最大的能有鸡蛋大小。 “行,娘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呢!” 陆大力也不洗,就把草莓往身上擦了擦就塞进嘴巴里,香甜的草莓瞬间就让这个汉子呆住了。 那该是一种何等美妙的味道,便是那九天瑶池里的鲜果,应该也不过如此了吧。 陆大力吃了一个后就舍不得吃了。 陆晚还觉得奇怪:“大哥,是不好吃吗?” “没、没!”他赶紧擦了擦手,有些局促到:“是我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香甜的果子,俺想着一会儿带回去给娘尝尝,娘肯定喜欢。” “还有孩子们晚上散学回来……” “这片草莓地是不买的,是种给咱们自家人吃的。” 陆晚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她说:“买的地不够种,而且草莓不好运输,路途遥远天气炎热会坏,所以这片地是咱们自家吃的,大哥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真……真的吗?” 看着陆大力那小心翼翼的样子,陆晚心里有些酸酸的。 他们都是穷苦了大半辈子的人,古代生活条件艰苦,遇到点儿好吃的东西不敢吃,想留给家人吃,这是最正常的事情不过了。 “嗯,真的,大哥你就放心吃吧。” 陆晚朝他一笑,示意他放心,自己也摘了一筐往嘴里塞。 好不容易等到草莓地成熟,家里的几个孩子不得开心坏了? 陆晚摘了好多,一部分拿去了绣坊,让绣娘们也尝尝鲜,另外也差人给县令夫人送去了些,还有王蓉。 对于陆晚现在送来的新奇玩意,大家都是见怪不怪了。 不过这草莓,的确是第一次听说。 “小月儿,快尝尝你陆婶婶种的,叫什么……哦,草莓!” 小月儿长牙了,正是牙痒痒的时候,捧着那鸡蛋大小的草莓就开始一顿疯啃,啃得小嘴儿满是果汁。 她吮吸着果肉的香甜,咿咿呀呀的,偶尔也能喊出一声娘来,可给第一次当娘的王蓉高兴坏了。 抱着孩子是亲了又亲,爱不释手的。 第357章 把陆晚的果子全收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陆娘子还真是个神人啊,她怎么什么都能种的出来?” 院儿的婆子们看着小月儿啃得开心,都是一阵惊奇感叹。 种粮食,种果子,那是种啥像啥。 如今他们云县的老百姓,可就等着陆娘子的水稻收成了,到时候就知道她一亩地到底能产出多少斤粮食来了。 听说现在他们已经开始招工了,等到了六月中,就开始收粮食。 而且第二批的水稻秧苗,陆晚已经下地了,到时候直接无缝衔接开始下田插秧。 这样的事情,别说是云县了,便是整个边城都没有遇到过的,实在是稀罕事儿。 稀罕归稀罕,谁不会愿意看到粮食大丰收? 百姓们有得吃了,这日子才能过得好起来,老百姓过得好了,这国家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好。 不然别的都是扯淡。 陆晚把果林的果子都摘了一些送去泰丰酒楼,俞老板正在同人交谈,看她过来,连忙起身介绍。 “玉良兄,这位娘子便是我先前在信中与你写到的陆娘子,是种田的一把好手,她如今有自己的果林,这稻田马上也要迎来大丰收了。” 在一桌上的男人,瞧着与俞子衡年岁相差无几,长相周正,眉宇间也有浩然正气。 一眼就能知道,这个心性纯良之人。 果然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的,什么样的人,结交的知己好友也是什么样的。 “陆娘子,这位是我先前走南闯北时结交的好友,潘玉良,玉良兄,家中世代果商,多游走于外邦西域等地,此番也是正好路过,顺便过来看看。” “陆娘子,初次见面,若真如子衡所说的那般,女中豪杰,非同寻常啊!” 潘玉良笑容大方,目光也是炯炯有神,不掺杂丝毫对女性的恶意,更多的则是欣赏。 “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多说了。” 陆晚坐下来,将竹筐放在桌上:“潘大哥,尝尝看。” “这些都是自家果林种出来的。” “现在就有橘子了?”潘玉良很是惊讶:“这又是什么?” “草莓。” “嗯,不错,很是香甜,水份也足,你这果子有多少?” 作为果商,常年日出游走收各种品相好的果子去卖,他自有一条早就摸索出来的运输路线。 要是从云县开始运输的话,走水路最快也是最不损耗果子的,且这个时候,云县的冰还没开始用,到时候他再买一些冰,不出半个月应该就能运走。 “草莓的话不多,但橘子管够。” “可否带我去你的果林瞧一瞧?” 潘玉良说完,又看向俞子期:“子期兄也一道吧,我实在是好奇,这果子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 就算是他常年游走在各地,也没吃过这么好的果子。 俞子衡先前在信中多是写到,他身边的那个合伙人,能做菜能种田能养鱼。 在信中几乎都要将她夸成个全能的神人了,老实说,潘玉良其实是有些不大相信的,所以才想着亲自过来瞧一瞧。 今日一看,似乎比俞子衡说的还要厉害些。 若是去见了陆晚的果林,怕是要惊掉下巴的。 等将果林走完,这一路上潘玉良都是赞不绝口,那嘴角简直不要太难压。 “太好了,这实在是太好了!” “咱们要是这个季节也有种橘子,何愁赚不到钱啊!”潘玉良脸上满眼喜色:“陆娘子,你开个价,你这片果林的果子,我潘某全要了!” “全要了?” “玉良兄,你要是全要了,咱们云县老百姓吃什么?” 俞子衡也想吃呢,想来妻女定然是喜欢的,潘玉良一来就全部要了,要是等结果的话,得明年去了都。 他可不大乐意,多少都给他留点儿啊。 “你云县有陆娘子,那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俞子衡,你怎么不早说有陆娘子这等厉害的人物?” “不然我便是倾家荡产,也非得将陆娘子请去给我漓洲郡!” “哼,只怕是你想也没这个可能了,陆娘子如今可是咱们县令大人的金疙瘩,你敢抢人,程县令就敢上去漓洲郡你信不信?” “民不与官斗!” 潘玉良同他瞪了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想着赶紧将陆晚这片果林都给要了,只要谈好了价格,他下午就能将果子摘了全部运走。 “这片果林的果子全部摘了的话,大概有两千斤左右,潘老板真的全部要?” 陆晚还是有些不确定,她这果树结果量极高,果林不大,但胜在果子多啊。 “要!我肯定是全部都要的。” “这回我也是带足了钱的,我的商队就在县城里,你只要说个价,我马上带人来摘!” 他都不劳烦陆晚雇人去摘的,自己亲自动手摘就行了。 陆晚了解过,这个朝代的橘子等东西,价格相对昂贵,蜜桔更是皇室贡品。 若是从外邦得来的橘子,光是一只橘子,便能卖到一两银子,简直离谱。(此处参考北宋橘子物价。) 当然,不同朝代价格也是存在一定差异的。 贡品价格高,自然也能理解。 陆晚又不是专做贡品的,她想了想,询问潘玉良的橘子是要卖到哪处去。 “自然是上京那种地方,皇商每年交上去的贡品,都是别处得来的上好蜜桔。” 他们潘家还没做到那么大,也成不了皇商,都是本地的小本生意罢了,靠着祖祖辈辈积累起来的一点儿财富发家。 “京城的价格在一百文一斤,这样,初次合作,我给潘老板算个友情价,五十文,如何?” “五十文?” 潘玉良眉心拧了起来,陆晚以为是自己价格喊高了。 古代物价和现代物价是不成正比的,陆晚做生意,自然是有提前了解过这个朝代的物价。 “玉良兄,五十文这个价格,你运到京城去,少说能卖个七八十文的价格,多了能往九十文卖,你是老果商了,知道这果子有多好,陆娘子可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你折中的价,你要是不买,我可买了啊!” 他巴不得潘玉良不收呢,这样就在县城里卖也不是不行的。 就是价格的话,普通老百姓估计不大会接受。 第358章 无痛当妈三个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子衡兄,这橘子比我先前路过上京时吃的蜜桔还要甜,你说这果子,她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 俞子衡笑笑:“你我都不是庄稼汉,又如何得知?” “他们手里的锄头,镰刀,到了咱们手里就只能是一把废铁,可要是到了他们手里,那就是宝贝,能种出粮食和果子来的宝贝。” 甭管陆晚这果子是怎么种出来的,只要她能种出来,云县老百姓能有一份做工的机会,大家能挣到钱,这就是好的。 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总之,提高云县人民生活水平,是大家都乐见其成的事情。 以前云县最穷,但现在看来可不见得。 说不定到了明年,他们云县的名声就能打出去了。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云县出了个陆晚,能够做到亩产千斤的陆晚。 “咱们做不来地里的活儿,可若是能拓展出一条发家致富的路来,带动云县的经济,又何尝不是一种方式?” 俞子衡现在也是一阵感叹,以前还没发现陆晚的时候,就按部就班地开着自己的酒楼。 他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想着酒楼生意好坏都无妨,赚的钱够一家人吃喝也就满足了。 自从认识了陆晚后,他就像是发现了一株在夹缝里生存的野草一样,努力想要探知这个世界的一切美景。 努力想要将蓬勃生长的种子洒向外面。 “玉良兄你看,这一片稻田,都是她的。” 循着俞子衡所指的方向,那是一片金灿灿的稻田,是云县老百姓们的希望。 潘玉良如今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来了。 他不曾瞧不起女子过,但也不曾高看过女子,可如今却忽然觉得,这世上的女子,的确应该高看,或者应该站在同一高度去看。 价钱谈拢后,潘玉良也没有耽搁,立马让自己商队的人进果林开始采摘,摘完了这一批果子,就得等明天才能开花结果了,不过果林里还有别的果子没有成熟。 一直忙活到了大半夜,将摘下来的橘子全部装好,为了保证运输时的最小损耗,每个竹筐都塞了大量柔软的干草。 以此来保证运输过程中减少果子间的碰撞和损伤。 潘玉良的货船就停在渡口,他商队的人手不够,陆晚又额外去县城立马招了一批人去摘果子。 有钱赚,还是日结,他们是挤破了脑袋都想去的。 干活儿自然也就十分卖力了。 “潘老板,当真不是我不愿意卖草莓,实在是因为草莓娇贵,你别说是在竹筐里塞满干草了,就算是塞满棉花也是避免不了损耗的,而今天气大,走水路是快,但它烂的也快,这果子就不能长途运输。” 潘玉良今日瞧上了陆晚的新果子,草莓。 是以前从未吃过的新品种,实在是稀罕得紧,想要买,奈何陆晚不卖。 倒是临走之际,摘了一筐送给潘玉良。 “陆娘子的意思我明白,倒是可惜了这么好的果子。” “其实也不可惜的。”陆晚说:“我这里有几株草莓苗赠予潘老板,这草莓苗的根茎发展迅猛,可落地生根。” “一旦生根就可进行移植栽种,我相信潘老板手里定然有能人将它种植,若能成功开花结果,何愁将来没有草莓卖?” 除了一筐草莓,陆晚还额外赠送了五株草莓苗给潘玉良。 其实陆晚也是想要试一试,这草莓苗离了她的手,在别的地方的存活率如何。 如果可以的话,将来就可以大力种植。 陆晚忽然就很想发展自己的农业生意,种植各种稀罕东西,寻常的也种,主要是针对不同人群罢了。 潘玉良惊喜地看着那十分粗壮的草莓苗,将其看做宝贝似得,立马让人收下了。 “多谢陆娘子,若是以后还有生意,陆娘子可千万要记得潘某,这草莓苗我也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实在是此番来云县匆忙,不曾带了礼物赠于陆娘子,下回,我定会给陆娘子带我们漓洲郡的特色来!” 潘玉良现在看向陆晚的眼神那都是热烈的,仿佛看着一件稀世珍宝似得。 热切得不得了。 “玉良兄,一路顺风!” 渡口开始放行,载满了果子的货船开始朝着远方航行。 “阿娘!” 孩子们在家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陆晚回来,听说她在渡口,就全都赶来了。 金枝带着妹妹骑着马一路飞奔而来,手握缰绳,堪堪在陆晚面前停下,马儿嘶鸣,她现在的马术已经小有所成了,甚至都能带着妹妹到处跑了。 “你们怎么来了?” 金枝动作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伸手将妹妹也抱了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 “俞叔叔!”金枝笑着同俞子衡打招呼:“外祖担心阿娘忙活这么晚未曾吃饭,特意让我和妹妹过来瞧一瞧。” “阿娘,可都忙完了?” 陆晚点点头:“嗯,忙完了,走吧,回家!” 忙完了,钱也到手了,陆晚牵着孩子的手,朝着家的方向前进。 是啊,她现在是有家的人了。 不论忙活到多晚,家里都会有一盏灯是给她留的,也会有一碗热腾腾的饭菜在等着她。 “阿娘,你今日让舅舅带回来的草莓,好甜好甜呀,我明天还能吃吗?”小宝珠扬起脑袋问着。 小孩子嘛,就没有几个不喜欢吃甜的,小宝珠最爱甜食,陆晚总担心这丫头会不会吃坏牙。 “想吃的话,你们明天就自己去地里摘,吃多少摘多少,不可浪费抛洒,知道吗?” “嗯嗯,知道了阿娘!” 陆晚甚至都能想象到,俩小孩儿撅着屁股在草莓地里一边摘一边吃草莓的情形了。 他们以前公司团建的时候,老板难得大方,包了一片草莓地让他们去摘。 有儿有女的职工,则会带上自己的孩子们一起,其乐融融倒也和谐。 陆晚那时候总是不合群,因为她没有家人,也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恐婚且社恐的人,一来这里就是无痛当妈三个娃。 还有一个便宜且身强力壮武艺高强的夫君。 这日子…… 怎么感觉有点儿不真实呢。 第359章 变了个人似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闺女回来啦?” “都这么晚了,你看你……” 刚走到巷子口,陆晚就瞧见了那一道佝偻的身影在巷子口等着。 门口挂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光自上而下落在陆老娘的身上,头上已经生了许多白发了。 陆老娘是操劳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阖家欢乐,一家人能整整齐齐地在一起。 儿子闺女,孙子孙女都在了,她也该圆满了。 “娘,你站在外面干什么?” “是不是都这么晚了,看不到你回来,我始终不放心。” 陆晚将手里的竹筐放下,牵着陆老娘往屋子里走:“我只是今日忙了些,忙着摘果子。” “娘,您尝尝这橘子,这是咱家自己种的,果林里的两千斤橘子,今日都卖完了。” “都卖完了?” 陆老娘接过橘子的手一抖,那橘子就险些抖落在地上了。 “嗯,按照五十文一斤的价格,全都卖了,反正在云县也是不大好卖的,要是有人收,咱们就卖。” “五十文?” 这个价格,着实是把陆老娘又给惊呆了。 在乡下橘子虽然不大好吃,可要是将就将就也是能吃的,陆老娘自然不明白,陆晚种的橘子,可是堪比贡品蜜桔的,这个价格已经算得上是很实惠了。 “两千斤,五十文一斤,全给卖了?” 陆老娘觉得自己像是看到了一一串天文数字一样,这钱多到她似乎都数不过来了。 “小妹回来啦?” “今日忙这么晚,孩子们都吃过了,我给你弄碗鸡汤面,今儿这鸡汤,可是娘中午就煨好了的,足足为了两个时辰呢,很是香浓,用来下面最合适不过了。” 苗翠花从厨房里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这场景恍惚到陆晚到现在都觉得是那样的不真实,一切都像是在梦中。 灯光昏黄的温馨小院儿,爹娘皆在,孩子也在。 大哥忙活着盘点今日卖出去的鱼,天耀跟着在一旁算账。 从前对她从无好话的大嫂在厨房给她做鸡汤面。 当那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端到陆晚面前来时,她才恍然回神,这是真的。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这不是梦境,也不是虚幻的。 “怎么样,好吃吗?” 老实说,苗翠花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她以前和陆晚的关系真的算不得有多好。 “嗯,好吃,谢谢嫂子。” “这……这一家人说个啥谢不谢的。” 苗翠花倒是让陆晚这句谢谢给弄不会了,手脚无措,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大力,你饿不饿,我也去给你下一碗?” “下啥下,你刚刚不才给我弄了一碗吗?你当养猪 呢!”陆大力没好气的说着。 他这婆娘脑子是糊涂了吗? 刚刚才吃了,他就算是个饭桶,也得有个消化的时间罢了。 陆晚却是抿唇轻笑不语。 想着大概是苗翠花有些尴尬了,想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毕竟人在尴尬的时候看起来就会很忙碌的样子。 “大嫂,还有吗?我好像还没吃饱,还有点儿饿。” “哦哦,有的有的,小妹你等等啊,我马上去给你盛!” 苗翠花可高兴了,连忙就进去赶紧下面继续给陆晚煮一碗了。 陆大力好笑地看着自己婆娘:“爹,你笑什么?” 陆天耀还在算今日他们卖鱼得了多少钱呢。 “你瞧你娘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似得。” “那能不变吗?她要是不变,小姑也不会全心全意拿钱去给你娘开绣坊了。” “小姑说过,只要一家人心都拧成一股绳,咱们家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过,我也希望娘能够永远都这样,这样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多好。” 相比起以前,陆天耀自然是更喜欢现在的娘了。 没以前那么刻薄,总是动不动就在他面前说小姑这不好那不好,一方面又要把家里得来的好东西全部偷偷藏起来,到时候再全部给了外祖母一家。 什么银子铜板啊,还有吃的喝的,但凡是有用的,她全都给藏起来。 有时候陆天耀撞了个正着,看见娘把那些米面藏在自己床底下,还会被娘一顿骂。 让他闭嘴,什么都不要说,还说什么外祖母一家才是他的家人,爷奶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亲孙子,因为爷奶心里从来都只有小姑。 “对,你小姑说的话都是对的。” “天耀,今年你就要参加童生考试了,爹不希望你有太大出息,反正尽力就好,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陆天耀心头一动,重重点头:“嗯,我知道的爹,儿子心里有数。” 他怎么会不给自己压力呢。 看到那么厉害的小姑,为了全家人过上好日子,天天都在外面。 小姑尚且在为一家人的生计而努力,他为什么不努力反而是要坐享其成? 既然小姑一心想要种田养鱼开酒楼,那他就努力读书,争取在将来也能成为小姑的助力。 至少他以后有官职在身的话,就不会有人敢轻易看不起他们家了。 小姑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再说了,他是家里最大的,当哥哥的就应该做好表率。 若是以后家里出了什么事儿,他还能帮着拉一把。 弟弟妹妹们将来,也是需要照拂的。 他读书考取功名,从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里人。 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努力向上的动力。 “阿娘,你说……阿爹还有多久才回来,我总感觉都过去了好久好久。” 夜里吃完饭回家,小宝珠还没有困意,和旺财一起窝在陆晚身边,小脸儿枕在她的腿上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 陆晚温柔抚摸着孩子柔顺的发丝,说:“应该快了吧,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应该也就这两天的时间了。” 天上的星子很密,想来明天又会是个大晴天。 陆晚想着,明儿她得去外面看看别的空地,争取再买一批地,种上别的东西试试看。 可忽然间,一声嘹亮却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长空。 砰—— 一声巨响,巨大的弩箭飞上夜空,如长虹贯日般,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轰然炸开。 第360章 敌军来袭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刺眼的白光几乎是在刹那间就将整个云县照亮。 然而那也仅仅只是一瞬,空气中立马弥漫着白磷刺鼻的味道,紧接着就是远处传来的嘹亮号角声。 以及城防军的嘶吼声。 “敌袭,敌袭——” “快,所有人戒备迎敌!” 城门口顿时乱做了一团,这会儿还没到城中禁严的时候,大街小巷上都是人。 无数滚石裹挟着火油被投放到了城中,阁楼民房在刹那间被点起了熊熊大火,滔天火势落入陆晚眸中的那一刻。 恐怖的梦境与现实瞬间重合。 “阿娘,有敌袭!” 金枝连忙从屋子里跑出来,陆晚更是抱着金枝扭头就往屋子里跑。 “旺财,回来!” 陆晚吼了声,原本已经跑到门口的旺财立马刹住了脚,转身也跟着往屋子里去了。 “阿娘,阿娘!” 门外是四清的声音,到了晚上,几个男孩子们会出去疯,疯累了也就回来了。 四清后背的伤还没完全愈合,急匆匆地回来时,身后还跟着宋子灿。 他着急忙慌地说:“阿娘,有敌军来袭,东城角楼那边的墙被破了,好多……好多敌军闯入了县城里!” “什么?” 陆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知道云县穷,但不知道云县会这么穷,她一直以为,只要守好了整正城门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加上还有护城河,那些敌军是进不来的。 没想到还有一个角楼的城门口,那里应该是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也是离护城河最近的地方。 宋子灿说:“陆婶子,那些杂碎声东击西,先在正城门挑衅,然后带着人攻击了角楼,他们手里有火药,直接把角楼杀了,他们闯进来,杀了好多人,真的杀了好多人!” 宋子灿的声音都在颤抖着,眼里全都是泪水。 因为他们刚从角楼那边逃回来。 看到了那些敌军的长刀刺入百姓的胸膛,割掉他们的脑袋。 大人小孩儿他们都不放过,手段狠厉目标明确,见一个杀一个。 男女老少统统杀之。 外头全都是一片哀嚎,陆晚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最危险的不过是上回在大石村遇到的情况,她以为那就算得上是残酷的了。 而今敌军忽然侵入县城里,让陆晚明白了,她看到的也许不也是噩梦,而是将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外面的哀嚎,与她在梦里听到的简直一模一样。 她后背没由来的一阵发寒发凉。 陆晚晓得,今夜的云县,一定会沦为炼狱一样的存在。 覆巢之下,又岂有完卵? “四清,保护好妹妹们!” 陆晚来不及多想,她得赶紧安顿好爹娘,爹娘年纪大了,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好的是,边城的房子几乎家家户户都会有地窖,这个时候躲到地窖里,就算是火烧起来了,也能保住一条命。 “爹,娘!” 县城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陆老爹原本已经睡了,都被惊醒。 陆晚来不及同他们多说,只说是有敌军来袭,便一股脑将他们都塞进了地窖里。 然后在房子里泼了不少的水,避免就算火势烧过来,一时半会儿也烧不透他们家。 几个孩子都跟着照做不误,金枝带着妹妹回房,取了赵元烈给她打造的一柄弯刀一把弩箭。 “宝珠,怕吗?” 宝珠小心翼翼躲在金枝身后:“不怕的!” 可小姑娘声音里的颤抖,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的恐惧情绪。 到底还是小孩子,面对这样残酷的生死,大人尚且恐惧,更别说小孩子了。 “别怕,二姐会保护你的,阿娘和哥哥也会保护你的!” 作为家里最小的妹妹,就应该健健康康地长大,外面那些残酷和血腥,不是她能见的。 阿爹临走时,交代过她,要是遇到了危险,就拿起她的弯刀刺向敌人的胸膛。 她和阿爹过了不少的招,亦自己训练劈砍无数次,更是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冲在前头保护阿娘和妹妹的场景。 那一定很威风! 对,威风极了! “还记得阿爹教你的刀法吗?” 金枝塞了一柄精致的短刀在宝珠的手里,她笑着对妹妹说:“遇到敌人的时候不要害怕,你是个小孩子 ,容易让他们放松警惕。” “瞄准他们的心脏,刺下去,不要怕知道吗?” 小金枝握着手里的短刀,重重点头。 “二姐,我、我不害怕,一定不会害怕的!” 可外面响起的一阵爆炸声,却将宝珠吓得连忙钻进了金枝的怀里。 “金枝,金枝!”四清冲进来,手里提着长长的弯刀,看到妹妹们都在一起,他安心了许多。 “待在家里,不要出去,我去找程嘉衍,我们今晚要把敌军赶出去,否则我们都活不了了!” 四清的心都在砰砰乱跳。 城里涌进来了好多敌人,他们就像是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蟑螂一样,只等着一个机会,伺机而动倾巢而出。 虽然四清也不知道为何这次会有这么多的敌军闯入,在城里大肆烧杀抢掠。 他们连几岁甚至是那些还在襁褓中的婴幼儿都不放过。 街道上都是哀嚎,有妇人抱着自己孩子的尸身哀嚎,下一秒就被砍掉了脑袋,刺穿了胸膛。 要么就是被敌军拖进了阴暗之地,紧接着就是哀嚎咒骂和惨叫。 太残忍了!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等残忍的景象。 “哥哥!” 金枝叫住了四清:“你、你带着旺财一起吧,旺财也能打架,它能咬破敌军的脑袋!” 金枝咬唇:“你要小心,不要受伤,不要让阿娘担心!” 四清看了眼屋子里的旺财,咬咬牙:“旺财,跟我走!” 等四清走后,金枝连忙用粗壮的木棍抵在了门口,将后门和狗洞全都给堵住了。 程嘉衍带了甲衣,这次由不得四清穿不穿,不穿也得穿。 这次的情况和上回根本就没得比,十五六岁的程嘉衍翻身上马,带着一队人马赶往城门口,城门未破,可敌军的战船就在外面。 碎石滚落飞溅,带着足以燎原的火星,程嘉衍咬紧了牙。 “狗杂碎,敢杀我云县子民,今日我定要将你们都杀个干净!” 第361章 乱世情怀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程嘉衍,你要小心,别死了,你要是死了,以后就当不成将军了!” 四清带着旺财赶过来就看见程嘉衍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狂奔而去,越过高高城墙的火石裹满了浓厚的火油。 今夜这般阵仗,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见云县那冲天的火光。 巨石被投放到城中,所有的火光冲天而起,像是从天幕压下来的火一样。 晁县距离虽远,可他们只需要稍稍抬头看向天空,就能看见云县那冲上天的火。 势必只有整个县城都烧起来的时候才有这样大的阵仗。 “杨大人,杨大人,云县、云县烧起来了!” 晁县县令杨荣昌的府邸,可以说是整个晁县最为豪华的府邸了,明明是在风沙尘土都颇重的边城,他的府邸却修建的如同江南园林一样。 秀丽婉约,处处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假山池沼和九转回廊,一切花草染醉,美婢歌姬共舞,杨荣昌躺在太师椅上悠闲地晃着,身边还有两个年轻貌的婢子伺候着。 替他揉捏四肢臂膀,一旁摞着的糕点是盛满了美酒的琉璃杯,光是那一盏琉璃杯,便是晁县一个普通老百姓一年收入都买不起的奢品 了。 “看到了看到了,你家大人我眼睛还没瞎呢。” 杨荣昌哪儿能没看见呢,他面前的那扇木窗,正对着云县的方向呢。 那么大的动静,谁能看不见? “大人,云县怕是有敌袭,咱们两县相邻,可否要派兵支援?” “支援?”杨荣昌冷哼了声:“支援什么支援?” “咱们要是派兵去支援云县了,万一晁县敌袭,谁来保证晁县老百姓的安全?” 此话听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儿,实际上心里如何想的,杨荣昌自个儿心里有数。 这晁县的钱,都进了他的腰包里,能培养出多少像样的军队守城军来? 他养的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就晓得在城里横行霸道的,这要是出去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况且,自从上回和程博结下梁子后,杨荣昌就一直在等着一个机会呢。 等着程博什么时候死的机会,看今晚阵仗这么大,云县那破地方,兵力严重不足,况且他一早就得知,赵元烈为护送一位贵人,带走了云县最为精锐的一部分人。 那个姓赵的不在,云县能扛得住? 最好是扛不住,一旦扛不住,就算程博没死,他也能立马上书一封至上京城,弹劾程博玩忽职守,置万民性命于不顾,害得云县百姓惨死枉死。 到时候,别说他的官职保不保得住了,怕是要落得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最好是一道圣旨下来,将程博一门全部就地抄斩了才好。 他正好推一个自己的人过去,只要在庆王殿下面前说说好话,那云县新县令的位置也就有着落了。 届时两县联合,他杨荣昌还愁过不上好日子吗? 他可是早就盯上了云县了,虽说穷是穷了点儿,可人口基数大,且县城占地面积也比他晁县的大。 到时候他再去晁县修一座自己的院子,以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养老,岂不快哉? 还有那个姓陆的婆娘,上回杨荣昌在她手里吃了瘪,只要程博一落马,他立马就能将那婆娘抓起来好生折磨一遭。 让她明白明白,在这边城谁说了算。 一个小老百姓,竟也敢试图和官斗,真是不自量力。 “可是大人……” 前来禀报的人一看杨荣昌这态度就知道他不想派兵增援,是要眼睁睁看着云县沦陷的。 他们两县相邻,大人这是要见死不救吗? 再说了,那云县沦陷,万一敌军顺势杀到了晁县来,岂不更是危险? 还不如趁着现在派兵增援,齐心协力将敌军给赶出去。 “大人,原先上头有令,若是边城几个县城有难,其余县城,一定要不遗余力增援,若是咱们不派兵支援,怕是不妥!” “不妥?”杨荣昌冷哼了声:“能有什么不妥的?” “这都大晚上了,我老眼昏花,啥都没看见!” “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我先把你脑袋给卸咯!” 别逼他在最快乐的时候弄死人,怪晦气的。 那前来禀报的下属脸色顿时铁青。 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本来也就没过多指望杨荣昌,他在晁县搜刮民脂民膏,欺男霸女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可谁敢去告? 谁要是敢去告,那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大家都只是想要活着,想要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混一口饭吃,不会自讨没趣白白丢了性命,丢了家人性命。 云县的火越烧越旺,杨荣昌眯起眼睛,捏着自己的胡须:“烧吧烧吧,这场火烧的越大才越好呢。” 多漂亮的火啊,好像要把那夜空都给点燃了似得。 陆晚带着家里人把所有门都给堵死了,门板更是全部用水泼湿。 外头一片喊打喊杀声,刀枪棍棒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混合着男女老少们的悲怆惨叫,陆晚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闺女,闺女!” “你快跟娘一起躲起来,咱们躲去地窖吧!” 陆老娘过来拉陆晚的手,眼里全是惊恐的泪水在打转。 “不了娘,四清在外面。” 陆晚推开了陆老娘的手,和陆老爹一起:“大嫂,你带爹娘躲去地窖,天耀保护好他们。” 陆晚认为自己没什么乱世情怀,可今天人都杀到自己面前来了,那外头的小巷子里都是厮杀声,要不了多久也就能杀到这里面来。 他们堵住了门口是没用的,要是敌军数量多,三两下就得撞开。 她听到了外头的百姓们拿起了家中棍棒锄头和镐头出去迎敌了。 她的孩子也在外面。 在外面奋力杀敌,保护云县弱小。 谁的家里都有弱小,有女人老人和孩子,谁都不想等敌军冲破他们的家门,当着他们的面儿杀掉自己心爱的孩子。 杀死自己身边的亲人。 所以他们宁愿拿上一切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冲出去,保护自己身后的人。 第362章 蛮子进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至于是生是死,那就交给老天爷吧。 若是天命注定的事情,死了也就死了,十八年后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浩渺浓烟刺鼻,硝石在火光中炸开,将地面都炸出一道巨坑来,街道上的人你推我搡地逃跑,云梯攀上城墙,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天际飞滚。 他们训练有素,前排盾牌散开,守城军们在城墙上怒吼着。 “武朝的杂碎,休想闯进来杀我云县子民,给爷爷去死!” 下一秒,弩箭刺穿胸膛,人影自高墙坠落。 在这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与爆炸声中,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却又好像什么都听见了。 “旺财,上!” “去咬死他们,去给我往死里咬!” 她听到了四清的声音。 旺财威风凛凛,身形庞大且灵敏地蹿上城墙,陆晚不曾给它修剪过爪子。 因为赵元烈说过了,火云狼除了那一口能够轻易咬碎他人头骨的獠牙外,它们的爪子也十分锋利,一爪便能将人开膛破肚。 十分凶悍厉害。 所以陆晚保留了旺财的爪牙,它也从不曾向孩子们露出过自己的利爪来。 而近日,正是旺财可以大开杀戒的时候。 敌军企图通过攀登云梯进入云县,和前后两处的汇合,准备血洗云县,占领云县。 身强力壮的守城军们站在城墙上,精壮的手臂拿着长枪和矛,他们一个个咬紧了牙,筋骨毕现,朝着攀上来的敌军刺下去。 刺眼睛,刺脖子,刺胸膛。 哪里致命刺哪里。 贯穿整个云县的号角声一直在呜咽地响个不停,这是在提醒云县的百姓们不要出门,躲在家里,躲在一切能够躲藏的地方。 不要出来白白送死。 守城军们会守好城门,也会守护好云县的每一个子民。 赵元烈在城防军里当教头的那些日子,传授了他们很多迎敌的技巧,老兵们以前也许是迎过敌的,是有经验在身上的。 可许多都是新兵蛋子,还没真正经历过生死拼杀,这是第一次。 “那是什么?” “好像是一条狗!” “不,那是狼!这世上没有那么大的狗!” 护城河的敌船如同巨鸟一般,将整个护城河的河水都掀的沸腾了起来。 武朝蛮夷身着寒甲,他们的弓箭手瞄准了城墙上的那条狼,因为它太凶猛了。 他们看见了那条狼一口一个,几乎没有生还的余地。 “把它射下来,最好是要活的!” 这么凶猛的战狼,那绝对是瑰宝! 是能用在战场上的绝杀瑰宝! 刹那间,一双幽绿的瞳孔对上了战船上的弓箭手,他们的弓箭手,从来都是百发百中的,就没有射不中的时候,更别说是射一个小畜生! 那更是手到擒来了。 长箭拉至满月破空而去,他们看见那匹狼非但没有躲避,反而从那高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直逼长箭。 “这小畜生不要命了!” 怎敢去迎接他们的箭! “哐当——” 然而一声穿透性极强的碰撞声落下,迎面而来的一支箭将那弓箭手的箭矢骤然击飞,发出经久不息的哀鸣声。 “啊——” 旺财跃上战船,刺啦一声残忍而血腥地底撕下了弓箭手的手臂。 血色飞溅,四清身穿铁甲,手里拿着弩箭,那是阿爹做的箭! 阿爹做的弩箭,都是用来针对武朝蛮夷的,如今正好用上了。 “好小子,射的好!” 城防军们顿时军心大震,赵教头是个厉害的,没想到赵教头的儿子也是个厉害的,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那箭术的准头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少训练。 四清废话不多说,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下方敌军战船的方向:“咱们把火油倒下去,烧死那群狗杂碎!” 木桶里也装了火油,通过投石机投到河面的那一刻轰然炸开,火油漂浮在水面上立马开始燃烧。 四清并不担心旺财,它的战斗经验早就在和他去山上打猎时就训练出来了。 且野兽天生凶猛,拥有着与生俱来的野性,更何况,它是所有狼群中的佼佼者。 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狼群之首。 四清信任旺财,旺财也信任四清,否则也不会毫不犹豫跃下城墙,直奔对方的战船厮杀。 因为旺财知道,四清会劈开那支箭。 一人一狼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陆晚在人群中接踵碰撞,角楼被破,涌进来了不少敌军在县城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火油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快起来,躲去城隍庙!” 陆晚抓起那跌倒在地上的孩子扔进妇人怀里,城隍庙够大,那里还有一扇沉重的铁门,敌军一时半会儿攻不进去,是以,城隍庙就成为了今夜最安全的地方。 “陆娘子,我们同你一道,那些狗杂碎实在是可恨,他们……他们杀了好多人,真的杀了好多人!” 他们死了亲人,孩子,好友…… 今晚就算是死,也得将那些杂碎全部赶出去! 城里但凡还能动的,现在都自发成了队伍开始拼命反击。 不想坐以待毙成为敌军手中亡魂,那就奋起反击吧。 “对,我们同你一起!” “陆娘子,还有我们!” “我们要让那些蛮子看看,咱们云县老百姓,不是孬种!” “对,我们才不是孬种!” 陆晚看了一眼,面上平静无波,实则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 在这一刻,他们没有选择躲起来,而是奋起反击,然而是让老弱妇孺躲在了城隍庙里。 他们却要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那些弱小换来一线生机。 “好,那我们就一起!” 云县兵力本就不强,蛮子们也是估摸好了云县的战力,才敢选择在晚上的时候发起突然进攻。 只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云县的老百姓似乎比他们想的还要难杀。 明明他们都得到了消息,那姓赵的人不在,还带走了大批精锐,就为了护送一个贵人远离云县。 这是大好的机会,只要将云县夷为平地,他们就能占领云县,也就多了分与大雍王朝谈判的底气。 第363章 奋力拼杀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宋子灿原本也是要跟着娘和弟弟妹妹一起躲进城隍庙里的,但他听到外面的厮杀声,而且爹也出去了。 他也就跟着偷偷溜出去了,手里拿了镐头,脚步踉跄。 他愤愤地想着,所有人都出去迎敌了,他一个男子汉躲在城隍庙不像样。 “快让一让,快把铁门打开,我要进去,我要进去!” “外头死了好多人,我不要待在外面,我不想死啊!” 外头都是一片乱糟糟的声音,有人推倒了宋子灿,使得他从乱石上一跟头栽了下去,可现在这紧要关头,没人会在乎他一个小孩子的死活。 只想着自己赶紧躲进城隍庙里寻求庇护。 宋子灿被摔得七荤八素,一抬头,面前就是一双森寒沾满了血迹的铁蹄。 再往上,就是那笼罩在黑色头盔下的一双怒眼。 “啊额——” 宋子灿被掐着脖子从地上拎了起来,他身板儿不算小了,可如今落在了蛮子手里,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蛮子来了,蛮子来了!” 城隍庙附近的人看见四周出没的蛮子,自然也看见了落入蛮子手里的宋子灿。 可他们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一个小少年? 宋子灿企图挥动手里的镐头朝着蛮子砸过去,可他没有力气,那蛮子掐着他的脖子,铁甲是冰冷的,刺破了他脖颈的肌肤,鲜血顺着往下掉。 “狗杂碎,给本少爷放开他!” 程嘉衍手里挥舞着长鞭,瞬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套上了那蛮子的脖颈,马蹄在狂奔,那蛮子的脖颈被鞭子套住拖拽在地上。 但他不死心想要弄死宋子灿,死活都不放手。 程嘉衍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同那蛮子纠缠在了一起。 周围的蛮子见状,全都一拥而上,宋子灿得了呼吸,连忙捡起地上的镐头。 一道敏捷的身影过来及时拖走了宋子灿。 “宋子灿,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是金枝! 她拿着两把弯刀出来,今夜县城都乱成一锅粥了,没人能够安心躲在家里坐以待毙。 蛮子是无情的,他们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金枝没经历过,但不代表她会害怕。 “金枝,我……” 宋子灿鼻子里都是血,口腔里也有,一时间分不清是刚刚摔的还是被蛮子给掐的。 “那镐头能有什么用,要拿就拿刀,他们的甲衣缺点在背后,从背后刺才能刺穿,胸膛是刺不穿的!” 金枝将手里的一把弯刀塞给了他。 “宋子灿,你听到了没有?” 她看着宋子灿那呆呆傻傻的样子,金枝就想一拳砸过去,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能走神? 再走神,一会儿就真的没命了。 “我、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宋子灿握着手里的弯刀从地上站起来,蛮子们涌了过来,金枝没多少实战经验,大多数经验都是和阿爹训练得来的。 实战和训练,终究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但金枝相信自己,她从来都很相信自己。 县城的百姓们也和蛮子扭打在了一起,程嘉衍血性上涌,和金枝一起并肩作战。 “金枝,记得你阿爹是怎么教的吗?” 金枝重重点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也分不清那血到底是谁的,反正不是她的。 “若是车轮围攻战,你我儿子需得齐心协力!” “金枝,杀吧!” “将这些蛮子都杀了,以后……以后我一定能当上将军的!” 就算做是为了他以后当将军做铺垫,多少一些蛮子,以后他就知道怎么杀蛮子了。 再说了,他还有金枝在,金枝也很厉害的,能和他打好几个来回都不落了下风。 宋子灿惶急地举起手里的砍刀,他没什么功夫在身上,就是偶尔偷看赵四清和程嘉衍他们跟着赵元烈练习,脑子里兴许有那么个一招半式的。 还有平时打铁练出来的笔器,照葫芦画瓢罢了。 宋子灿和金枝带着人守住了角楼,他们在角楼的地方堆放了不少的硝石炸药和火石,只要敌军敢靠近,他们就敢炸。 四清则是和一大批城防军在城门口的位置死守着,坚决不让他们的战船攻破了城门。 一旦城门被破,云县也就完了。 敌军这次也是低估了他们的战力值,只来了两艘战船,可光是这两艘战船,都足够让云县倾尽所有兵力去对抗了,要是再来一艘,云县怕是要直接沦陷的。 “赵教头,云县,是云县!” 远处的山峦重叠,一路护送至梁州的人,只需要把人成功送到官道,任务也就算是完成一大半了。 没想到却在往回赶的路上看到了云县被攻城,战船就在护城河挡住了去路。 战船不退,则他们无法返程。 此番护送,一路上死伤无数,就连赵教头也是身负重伤。 赵元烈想到妻儿一家还在县城里,敌军战船起了火,河面上都是一片绵延的火,那是用火油浇灌出来的。 “从角楼摸过去,先进城再说!” 赵元烈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立马调转方向,朝着角楼的方向进发。 角楼防守薄弱,看城里的样子 ,应该是有敌军攻破了角楼杀进去了。 正门进不去,他们就走角楼! 蛮子的杀伤力非同寻常,武朝的蛮子个个体型高大,四肢粗壮,他们手里的铁锤不要命似得砸在城隍庙的大铁门。 想要将那铁门砸开。 因为他们晓得,那城隍庙里躲着一群老弱妇孺。 铁锤落下,怕是能把人砸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泥。 随着‘咚’地一声落下,像是重重落在了人的心里头去,吓得里头的老弱妇孺一阵尖叫哭嚎。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他们护紧了怀里年幼的孩儿们,脸上全是绝望的泪水。 因为任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样祥和的夜里,会有这么大的一场杀机在等着他们。 谁都不想死,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们死。 孩子们花儿一样娇嫩,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眼这个世界,怎么就能死在这些蛮子的手里。 他们听说过蛮子的心狠手辣,可他们难道就没有妻儿没有孩子没有父母吗? 为何就要对他们痛下杀手,一个都不放过? “咚——” 随着最后一道巨响落下,城隍庙的大铁门似乎终于破开了一条豁口,刺眼的火光立马钻了进来。 可没有人敢去看,所有人都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第364章 冷眼旁观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死神的屠刀仿佛已经降临在他们的头顶,只等着将他们那脆弱的脖颈收割,便是一大批亡魂的没落。 蛮子们骑在高头大马上,他们就连战马都身披铁甲装备精良。 忽而一声尖锐的鸣啼,铜锭那头裹挟着长长的铁链猛地砸在了蛮子的头上,燃烧着火光的火油自上而下倾泻浇灌在他们身上。 饶是战马身披铁甲也难不住那高温的灼烧,嘶鸣与怒骂声交织在一起。 陆晚将铜锭上都裹满了火油再点燃,卯足了劲儿和那抡圆了的胳膊砸过去。 首当其冲的武朝蛮子没想到一个女流之辈能有这样大的力气,牢牢将那带着铁链的铜锭拽住,陆晚被撞的踉跄,三两下砸在地上,沙尘呛入了鼻腔,后背衣裳被粗粝的石子磨碎,潜入了肌肤里。 “陆娘子!” 众人伸手将陆晚拽回来,要是晚一步,陆晚就要被拽过去,捏在那蛮子的手里。 蛮子嘴里吐着他们听不懂的脏话,武朝有自己的方言,有些时候两国的语言并不相通。 不过在大体上是相同的。 虽然听不懂,但陆晚知道他们肯定骂的很脏。 陆晚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心肺都在剧烈颤动着,城隍庙里躲了不少的老弱妇孺,要是铁门被砸开,里面的人都会死。 “这群狗娘养的东西,都有多久没来过了,这次还专挑了晚上时候来!” 刘铁匠淬了一口恶气,握紧了手里的大铁锤,他闺女小芸就在城隍庙里,今儿他就算是死,也要守住这城隍庙的大门。 “蛮子人数在减少,应该是角楼守住了。” 有人喊了声,他们发现横行在街道上的蛮子数量正在锐减。 弩箭精准而狠,陆晚没认出来这箭,这城里到处都是火光,哪里能认得出来。 再说也没那精力去认。 “程嘉衍说,蛮子的铁甲弱点在后背,他们那一身龟壳太厚了,只有将他们身上的甲破了才能弄死他们!” 武朝的甲衣比大雍的精良许多,他们拥有不少的铁矿和晶石矿,可以用来淬炼上好的甲衣。 今夜不过是偷袭来的一小支队伍都有这么精良的准备,陆晚简直不敢想,要是真的到了两国战争爆发的那一天,该是何等的腥风血雨。 他们这些毫无缚鸡之力的小老百姓又该如何自保? 是一辈子躲在地窖里,还是躲到深山里去? 可不论躲到哪儿都是无用的,战争一旦爆发,若是赢了所有人都能活,若是输了,他们就只能当亡国奴。 她的先辈们已经当过亡国奴了,无数次侵略战争之下,是先辈们为之抛头颅洒热血才有的如今太平盛世。 继万世开太平,只求子孙后代们不再经历战火纷扰。 如今陆晚也算是切切实实地体会一遭了。 不论是冷兵器时代还是热武器时代,战争都是残酷的。 远处的护城河琳琳波光上燃着火,那火一直蔓延到了甲板上,烧的敌军战甲滚烫通红,他们推开厚重的面罩,企图获取一口新鲜的空气。 然而面罩刚被推开,那夹杂着腥气的血盆大口就冲了过去,一口咬断了脖颈。 “啊——” 凄厉的惨叫在护城河上回荡着。 四清身形敏捷地跃上了敌军战船,心里一遍遍回想着阿爹教他的招式。 如何一击致命,如何能在众多敌人的包围中游走且保全自己。 精悍锋利的弯刀在他手里,就跟活过来了似得,一刀子进一刀子出。 一点儿都没留情,血性在被激发的那一刻,已经不是单纯无畏的杀戮了,而是为了保护城里的弱小,保护阿娘和妹妹,还有外祖和外祖母他们。 那是一张尚且稚嫩年轻的脸庞,敌军以为赵元烈不在云县,整个云县就没有可以抗衡的对手。 哪儿能想到,这小狼崽子似得少年也能有如此血性。 “杀了他!” 蛮子爆开一嗓子,眼里全是凶光。 他们集中攻击都朝着四清过去,四清在甲板上游刃有余,一双眼睛看到了甲板底下藏着的螺旋,那下头正是熊熊燃烧着的晶石。 武朝多晶矿,他们的战船天下闻名。 那甲板下面肯定还藏着很多可以用来充当燃料的晶石,要是能…… 容不得四清多想,身后就是破空声袭来了。 “嗷呜——” 一声狼嚎,旺财在甲板上横冲直撞,庞大的身躯直接将敌人撞进了那燃着火的河面。 城楼上的瞭望塔燃起了狼烟,那是求援的信号。 希望附近的几个县城能够看到云县今夜的惨状,立马派兵增援。 可附近的几个县都充当睁眼瞎,只当是没看见。 一来是因为程博和他们的格格不入,大家都在敛财,唯独程博装清高两袖清风不与他们为伍,他们是早就看不惯的。 二来云县遭难,他们还能参程博一本。 大不了到时候就说,夜深风大,没看见云县的求援信号,并非是他们不想派兵增援。 敌军夜袭,不光是云县遭殃,就连云县附近的几个村庄也同样都会遭到波及的,可他们全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丝毫不关心他们的死活。 明明都是一个国家的,明明都同处边城,明明都是一个国家的子民,偏偏要如此冷眼旁观。 瞭望塔上的城防军们心里都是绝望,不知道今夜这场屠杀什么时候才会消停,更不知道云县今晚能否守得住。 守不住,那就是个死。 无数的蛮子围着四清冲过去,他们看中了那狼和狼崽子的战斗力,几乎是密不可分的。 一支短箭忽然从背后射穿了蛮子的铁甲,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蛮子死死钉在了甲板上。 四清恍惚一眼,眼睛亮了。 “旺财,是阿爹!” “是阿爹回来了,阿爹回来了!” 那是阿爹的弩箭,他不会认错的! “王叔李叔,守好城门,我阿爹回来了,我阿爹回来了!” 四清兴奋地大喊,没有什么时候比他这会儿还要开心振奋了。 他以为阿爹至少还有七八天才能回来,可看到了阿爹射来的弩箭,他就知道他们今晚肯定能挺过去的。 而且阿娘也在城里,有阿爹和阿娘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怕的! 第365章 誓死也要守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赵教头回来了?” 在那一声声的嘶吼中,城防军们听到了四清兴奋的大喊声。 他们顿时军心大震,没有援军,但他们有赵教头! 他们还有云县成千上万的老百姓,他们也都拿起了一切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或镐头或铁铲或镰刀,他们冲出了家门,向那些蛮子奋起反抗。 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尚在抵抗,他们身为城防军,更是要身当士卒冲在最前面才是。 “兄弟们,给老子杀死这群狗娘养的蛮子!” “咱们的赵教头回来了,咱们今晚肯定能守住云县,誓死也要守住!” 守住云县,守住身后那千千万万的老百姓! 守住他们的家园,便是守住了所有生的希望! “咻——” 又是一支弩箭破空而去,那那短箭十分精悍,力道恐怖而霸道,直接将蛮子厚重的头甲射穿。 四清顿时浑身大震。 是阿爹,真的是阿爹! 只有阿爹的箭才会那么准那么狠。 阿爹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无数蛮子的铁汉子,他最清楚蛮子的功夫招式和弱点。 每每练完功夫,阿爹都会同他和妹妹们讲蛮子们的事情。 若武朝好多地方的蛮子,大多野蛮凶悍没有道理可讲,他们甚至还会吃人,过着茹毛饮血的野蛮日子。 四清顿时想到了先前在村子里过年那一遭,他和阿娘去山上杀的那些人,不就是吗? 把姑娘都给吃了。 四清浑身恶寒,这才反应过来,那些人也有可能是蛮子。 边城实在是太乱太乱了,根本防不住那些蛮子。 蛮子是野人,武朝更是凶悍没道理。 “他们的援军来了!” 蛮子们看着远处冷不丁飞来的冷箭,快准狠,将他们的弓箭手干掉了一个又一个,就知道这城里还藏了高手。 就算没有,那也应该是他们的援军到了。 明明已经提前打点好了,今夜不会有援军来,怎么还会有援军?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但他们来不及多想了,得赶紧撤退,否则他们都要死在这里。 瞭望塔上的狼烟越烧越浓,呛人的味道让人很是难受。 城里还在殊死搏斗,五大三粗的蛮子企图破开城隍庙的大门,陆晚带着人周旋,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刘铁匠骨头断了好几根,倒在地上挣扎着要起来。 蛮子抬起脚朝着他的胸膛踩下去,躲在城隍庙里的刘小芸睚眦欲裂,双眼猩红。 “爹——” 就在此时,那敏捷的身影骤然飞奔而来,弯刀割在了蛮子的小腿上,将铁甲割开一道口子。 紧接着便是火油被点燃的轰隆声。 火一路顺着甲衣往上烧。 金枝从地面滑过来,拽着刘铁匠退到了城隍庙铁门的位置。 小芸瞪大了一双眼睛。 那是……金枝?! “阿娘,我来助你!” 金枝体型小,敏捷且快,三两下攀上蛮子的后背,双腿死死缠住了蛮子的脖子,双手握住短刀,刺入后背甲衣,甲衣破开的一瞬,弯刀顺势刺破敌人的胸膛。 蛮子庞大的身躯轰然到底,溅起地上的飞尘。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尘土。 大口喘着气。 远处响起了敌人撤退的警哨声,城里所有的蛮子都在第一时间撤退。 很快瞭望塔上的狼烟也染完了。 杨荣昌看着外面微微泛白的天儿,脸上是满意的笑容。 “应该是结束了吧,程博这下乌纱帽保不住咯。” 他嘿嘿笑了起来,底下的人脸色却异常难看。 见过冷血无情的,没见过这么冷血无情的,昨夜狼烟烧了一整晚,所有县都在冷眼旁观,杨荣昌不仅冷眼旁观,还落井下石。 等待着云县传回消息,好立马参程博一本。 但杨荣昌大概是要失望的,因为云县守住了。 昨夜蛮子撤退,城防军乘胜追击,留下了他们的一艘还没彻底烧毁的战船。 程嘉衍从马上下来,少年甲衣破碎,头发也是乱七八糟的,脸上多是伤痕。 他急匆匆跑回家。 “娘,娘!” 昨夜蛮子进城,第一个攻打的就是县令府。 他没来得及顾上娘,这会儿情况稳定下来,确认城里都没有蛮子躲藏了他才敢回去找娘。 “少爷,少爷,夫人在呢,夫人在!” 府里横七竖八好多的尸体,程嘉衍不敢去看,踉跄跑的时候,双腿都在发抖,长枪也握不住了,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直到看见众人搀扶下,从房间里出来的娘,程嘉衍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 “娘,儿子好担心你!” 程嘉衍一头扎进县令夫人的怀里,但现在不是温情的时候,县令夫人将他推开:“嘉衍,快去寻你爹,你爹带人去了角楼,城里肯定死了好多人。” “你、你是你爹的儿子,你要做表率的。” 程嘉衍抹了一把眼泪,咬着唇:“是,儿子这就去,儿子是回来看娘的,娘无事,儿子也就宽心了。” 他重新捡起地上的长枪冲了出去。 府里的婆子们看着冲出去的程嘉衍,都欣慰道:“夫人,少爷是真的长大了,如今都晓得替府中分担了。” 县令夫人也是欣慰地抹了抹眼泪,转身看着满地狼藉的院子。 “罢了,都收拾收拾吧,速速修书一封给我爹娘,云县损失惨重,怕是又要劳烦爹娘了。” 县令夫人苦笑了声,钱财方面,她多是找爹娘要的,程博一年到头的俸禄根本就不够花。 县城遭受敌军重创,很多地方肯定是需要重建的,这便是一大笔的资金。 加之城中的伤亡也需要安顿,这又是一大笔钱。 程博官职小,人微言轻,在边城这种地方是说不上话的,更是不必指望上头的人会拨款下来。 故而她也只能早早做了打算。 残留在城中的蛮子都抓起来了,四清带着人去剥他们身上的甲衣,剥下来后那些蛮子骂骂咧咧的。 四清一脚踹在他们脸上。 “老实点儿!” 宋子灿扒得最快,因为他会打铁了,虽然不是很精通,但对于铁甲也是有兴趣的,他想要看看蛮子们的甲衣到底是怎么打出来的,为何那样精良,刀枪不入。 第366章 云县守住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满是硝烟狼藉的长街上,居民的房屋还在燃着火没有灭掉。 大家都提着水桶往房上浇水,明明已经是天光大亮了,可覆盖在云县的浓烟却迟迟散不下去,以至于阳光都无法穿透烟层抵达地面。 陆老爹将堵在门口的木棍和重物都拿开时才发现,他们的门口都是被砸伤的痕迹。 昨夜他们躲在地窖里,听着外面的声音都心惊胆颤的,那门要不是被堵着,蛮子们早就冲进来了。 “天啊……” 苗翠花看到那轰然倒塌的门,心肝肺都在颤抖着。 抱着怀里的小天明一阵后怕。 “小妹,小妹呢?” “大力你快出去找小妹!” 苗翠花推着陆大力出去找人,现在城里那么乱,小妹可别出了什么事儿才好。 陆老爹晓得这个时候伤亡肯定很重,立马回屋拿了自己的药箱子,喊上药堂的几个学徒小子去外头救治伤员了。 城防军们伤的伤死的死,大家在清理街道上的残垣断壁,宋子灿撬了蛮子的头盔,咕咚咚地往下滚。 他连滚带爬去捡。 大家都出来收拾这一片狼藉,争取可以早日恢复,泰丰酒楼的伙计们自发出来抬伤员,将伤员全部集中在城隍庙。 因为陆老爹的棚子就支在了城隍庙,那里地方宽,能够容纳足够多的伤员。 城里原先别家开药堂的,也都自发过去了,能尽一份力就尽一份力。 樊邵东看着他们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淬了口恶气:“装模作样!” 他的荣医堂昨晚也没好到哪儿去,药材被损坏了不少,自顾不暇了都,哪里还想着去救治伤员。 再说了,救治伤员不花时间不花药材? 他的药材可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这种救治,那都是收不回本钱的,亏钱的生意,他樊邵东从来不做。 “呸!” “就知道装好人,这种时候大家都得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就他们晓得装,装什么清高!” 樊邵东骂骂咧咧的关了门,有伤员到了他家药堂门口,他也当没看见。 他是开药堂的,不是开善堂的,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陆老先生,您快来看看,她怕是要生了,咱们这些大夫里,没有会接生的呀!” “都说您先前给俞老板的夫人接生过,咱找不到陆娘子,劳烦老先生您给想想法子,救救她吧!” 陆老爹正在忙着,一阵着急忙慌的声音又把他给拉了去。 他们用破布围在了一起,里头围着个孕妇,眼瞧着是要生了,地上一大滩血迹。 这情况陆老爹熟啊。 “快,快烧热水!” “剪刀,棉布!” “参汤给她灌下去,先吊住一口气!” 在大夫的眼里,没有男女之别,只有性命之分,陆老爹从来都是什么疑难杂症都治的,包括给难缠的妇人接生。 大多是找经验丰富的稳婆去给女子接生,约莫是觉得男女有别。 但紧要关头,稳婆的手也没大夫的手稳。 “这、这能不能行啊,能生出来吗?” “哎呀,早不生晚不生,偏这个时候生,造孽啊……” “都是那群狗日的蛮子惹的祸,咱们好好的县城给祸害成这样子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一时间大家都是悲从心来,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这县城那么大,人口那么密集,死伤无法避免。 只能尽力安抚。 随着一声婴孩儿嘹亮的啼哭,哇哇之声落地而来,似驱散了些许的阴霾。 一切顺利,没什么问题,陆老娘也没闲着,跟着出来一起搭把手。 生了孩子的产妇家属想给陆老爹塞些铜板作为答谢,但陆老爹坚持不收。 他有自己的原则,什么时候该收钱,什么时候不该收钱,什么样的钱能收,什么样的钱不能收。 “谢谢……谢谢陆老先生,谢谢陆老先生!” 一句老先生,便已经是最好的答谢了,陆老爹不需要别的银钱答谢。 只要大家都还好好的活着就行了。 乱世之中,活着本就不容易。 一直到了晚上,云县的火才算是彻底灭了下去。 杨荣昌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云县被攻破的消息,反而看到云县的火熄灭了。 他心头顿感不妙。 莫不是云县守住了? 这怎么可能? 那姓赵的不在,就没有几个能打得过蛮子的? 蛮子派了两艘战船去,难道云县还打赢了? “大人,大人!” 门外的人急匆匆跑进来,脸色很是惶急苍白:“云县……云县大获全胜,蛮子丢了一艘战船,两百副铁甲!” 哐当一声。 杨荣昌手中的琉璃杯掉落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赢了?” “怎么会赢的?” “他们怎么可能会赢!”杨荣昌恼羞成怒,一脚踹在梨花木的香案上,却将自己疼得脸色扭曲。 不仅赢了,还让他们得了那么多的战甲,两百副战甲,那可是蛮子的两百副战甲啊! 杨荣昌知道这事儿自己是没戏了,心里哪怕是恨得牙痒也得忍下去。 “立马备五百两银子,两千斤大米,三千斤番薯赶赴云县,免得叫那程博老狗逮住了本官的小辫子告!” 昨夜没去支援,程博肯定会上书庆王,他得赶紧送点儿银子和物资过去,好歹表示自己有那个心,和云县共进退了。 然而五百两银子能顶什么用? 还不够他给自己打一副上好的棺材呢。 “哼,他杨荣昌也做得出来!” “五百两银子,两千斤大米,三千斤番薯?” 程博灰头土脸地得知了晁县的支援就是这些个破烂货后,气得七窍生烟。 昨夜那样危急他装瞎,现在看着云县挺过来了,就送了几百两银子和两千斤的大米来。 那些大米,指不定还是他从老百姓手里压榨来的。 “老匹夫,我程博不参你一本,本官跟你姓!” 程博怒不可遏回去写折子连夜送去京城了。 晁县送来的东西也被他原封不动退了回去。 什么样的气都能受,唯独这气不能受。 程博不光是参了杨荣昌,连着附近的几个县,全给一本参了。 折子是连夜送去京城的,杨荣昌想拦都拦不住。 快马加鞭走驿站送,下个月就能有结果。 第367章 咦?是你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知道程博写了折子后,杨荣昌那是寝食难安啊,望着面前被退回来的五百两银子。 他索性咬咬牙:“来人,给本官凑齐五千两银子,立马送去庆王殿下府邸!” 五百两银子堵不住程博的嘴,那他索性就多加点儿钱,让庆王殿下去堵。 亲王作为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说话怎么着也是能管几分用的,至少比程博有用。 杨荣昌舍不得多送一点儿银子去贴补云县,却舍得多给几千两银子去贿赂庆王,此行径若是让程博晓得了,指不定又是一顿有辱斯文的臭骂跳脚了。 县令夫人的娘家运来了不少物资,帮着程博一起重建云县。 还有一大批的银钱,足足两万两白银,如此大手笔,也就只有曹欣婉的娘家能拿得出来了。 俞老板也没闲着,和陆晚商量了番,将酒楼一半的营收都拿出来帮助云县老百姓们重建家园。 所有人都在齐心协力,争取早日将阴霾度过。 酒楼外面每天都有支起来的棚子,可供他们免费吃食。 陆晚回家熬药,赵元烈还泡在药桶里。 “阿娘,阿爹还没醒。” 宝珠很担心,她年龄最小,在家守着重伤的赵元烈。 他们此番回来的人数,也就只有六七个,别的都死了。 尸体都没能带回来。 陆晚晓得这一路上肯定多是凶险,给他的肾上腺素也用了,心脏和肩胛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几天正用灵泉水熬药泡着呢,倒是能恢复些身体机能。 “没事,总会醒的。” 陆晚进去查看了赵元烈的情况,虽然没醒,但相对稳定。 又给他灌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去就打算离开。 “娘子……” 迷迷糊糊中,赵元烈喊了声,陆晚还以为是他醒了。 回头看去,屋子里光线昏沉,雾气氤氲间,他双眼紧闭,坚毅的脸庞隐匿在光线之中看不真切。 精壮却伤痕累累的身躯泡在药水里,伤口泛白。 陆晚叹了口气,这是昏睡着都不大安宁呢。 “你先好好泡着,晚上我再回来寻你。” 陆晚晓得他没醒,那身上的伤口是触目惊心的。 她的话落地后,那泡在药桶里的人似乎才安心了几分,又昏沉过去了。 “阿娘,你太累了。” 金枝心疼她,这几日阿娘都不眠不休的,忙活到夜里也就只是打个盹儿罢了。 “累点好,累了才有活着的感觉,要是不累,就觉得这云县完了,人也都死完了。” 陆晚叹了口气,也是有感而发。 不然谁会想这么累。 这次都是劫后余生,幸而是知道累的,不知道累就完了。 云县的善后工作程博做的很不错,先是组织大批人马开始清理街道修缮房屋,对这场敌袭中的死伤人数进行统计。 挨家挨户发放抚恤金,准备其安葬事宜。 不管怎么说,活着的人还是得努力活着,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渐渐恢复过来的人也不再沉溺于亲友死去的悲痛中,而是重新振作起来,开始建设自己的家园,帮着更多的人一起建设。 “小妹,过来吃点儿东西吧,这天儿闷热得很,娘熬了绿豆汤。” 苗翠花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食盒。 寻了个还算凉快的地方坐下来,陆晚仰头就是一碗绿豆汤下肚,缓解了燥热之后,外头的天儿阴沉沉的。 偶尔吹来的风都带着还未散去的血腥味儿。 “云县从来都没这样过。”苗翠花有些难过。 他们才搬来县城没多久就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听说附近的几个村子也遭了难。 就是不知道娘他们…… 说实话,苗翠花还是挺担心他们的,但一想到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要过,死生皆有天命,等云县好起来了,自然也就能知道他们的消息了。 她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以后不会了。”陆晚说:“这次是忽然敌袭,云县有太多太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这次县令大人加强城防,把角楼那种地方全部重修。” “估计这次之后,云县会大力征兵加入城防军。” 增强军备,这是云县必须要做的。 还有武器的储备等。 “对了小妹,你去田里看过了吗?”苗翠花问。 陆晚点头:“看过了,被毁了不少粮食,不过也还算好,等云县恢复了,咱们就开始收粮食。” 不管怎么说,这日子还是要过的。 “真是没想到,咱们居然都能活下来。” 苗翠花抱着孩子和陆晚一起坐下来,看着远处烟雾浓厚的天,总感觉那一夜如噩梦的场景还没有过去,所有人都还在绝望恐惧中。 她们难得这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一起说说话。 “妹夫……醒了吗?” 陆晚摇头:“还没,不过应该也快了。” 正说着呢,天空忽然一阵雷鸣轰动。 “要下雨了,我得回去了,小妹你也快回去,别淋雨了!” 她带着孩子,不能淋雨,只能匆忙往家里赶。 陆晚看了看天,总觉得这时节不太好,阴天闷热又下雨,这不好的事情总是一茬接着一茬来。 基建狂魔从来都不是说着玩儿的,短短几天的时间,云县的房子就修好了不少。 她去城隍庙帮忙,出来时天色彻底阴沉,外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好在不大,跑也是能跑回家的。 巷子幽深且长,石壁上还有残留的血迹,等到雨下大些也就能冲刷干净了。 陆晚跑得急,拿手挡着头顶的雨,猝不及防撞到了一堵邦邦硬的墙。 疼得她眼泪瞬间就飙出来了,那绝对是生理性的眼泪。 “靠!” 她骂了声,直到头顶落下一道声音,雨也被挡住了,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撞到墙了,而是撞到人了。 “娘子?” 赵元烈刚醒来,瞧着外面下雨就打伞出来寻她了。 “咦?是你啊。” 陆晚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感觉刚刚要是再跑快点儿,那鼻梁骨怕是都得撞断了。 就是不晓得系统能不能恢复呢。 听她那语气,好像和自己不是很熟的样子。 他有一瞬间的默然,陆晚反应过来后有些尴尬。 “是夫君啊,你何时醒来的?” 赵元烈垂眸看她:“刚醒。” 第368章 半熟夫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外头的雨势渐渐大了,屋檐的雨滴落在油纸伞上啪嗒啪嗒地响着,在这幽深的巷子里显得十分清晰。 挂在壁廊下的油灯闪烁着,风一吹就跟着晃。 他穿了身灰色的棉麻长衫就出门了,见陆晚低头揉自己的鼻子也不说话,想来是刚刚走太急给撞疼了。 “撞疼了?流血没?” 他伸手拨开陆晚散落下来的发丝想要去看,陆晚正好抬头,那手就落在了她的脸颊上,两人都愣了会儿。 陆晚赶紧后退一步,总有一种他们好像是半熟夫妻的样子,熟好像又不是很熟。 “没……”陆晚揉了会儿才感觉鼻子好多了,瓮声瓮气地说:“刚开始疼,这会儿不疼了,回去敷点药。” 其实疼得很。 谁让他胸膛那么硬,还那么大。 简直就是行走的男妈妈。 一个男的身材那么好,精壮有力常年自律,习武之人的自律性简直可怕。 一日都不曾携带过。 想来也是,他以前是从战场上厮杀回来的人,如今在云县担任城防军教头一职,担任的就是这县城里成千上万人的性命,若有一日携带,待敌袭时,死的就是无数老百姓了。 只有平日里多多流汗训练,才能保证自己能有更多一份力量,去保护身后的人。 “孩子们回来了吗?”陆晚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揉自己的鼻子。 是真疼啊,得亏她的鼻子是原生态的,不然这一撞可就毁了。 “没,还在外头忙活。” “娘子,孩子们都大了。”给陆晚撑伞时,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让陆晚都愣在了原地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是啊,孩子们的确是大了。”陆晚跟着嘟囔了句。 “四清和金枝,在城里帮着抬伤员,宝珠跟着爹帮忙熬药。” 陆晚站在院子里,听着外头滴滴答答的雨声。 总觉得这天地间好像就这么静谧下来了。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赵元烈却目光深沉:“娘子把孩子们教的很好。” 他以前其实也是不大喜欢陆晚的,但多是想着,她既然嫁给了自己,又给自己生儿育女,总归是她辛苦比较多。 也不管陆晚嫁给他的目的其实是为了他二弟赵元启。 他是个武夫,武夫粗俗,除了打打杀杀搬搬扛扛,没什么真本事在身上,头脑也比不上陆晚灵活。 顶多是小时候懂事早,知道娘不爱自己,所以格外爱自己的孩子,懂作为孩子们的不容易。 知道这世上的孩子,最希望的就是得到父母的疼爱。 孩子永远比父母所想的还要爱父母。 所以永远不要低估了孩子们的爱意。 她觉得有些局促,是因为赵元烈忽然说这些话,让她有种不知道怎么去接的感觉,老实说,她以前没养过孩子。 初来这个世界两眼一睁就是三个面黄肌瘦的萝卜头在自己面前哭唧唧,陆晚也很烦的。 可能刚开始养他们,只是为了获得积分能够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但越是往后,陆晚就越是将他们当成自己亲生的孩子来对待,从未有过半点儿私心杂念。 她也没什么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心思,孩子们平安长大且没有长歪就行,反正作为父母,不就是孩子们最为坚实有力的后盾吗? 若是他们将来想要出去闯荡了,遇到了挫折与困难,陆晚也希望自己能成为他们的后盾。 “好端端的,夫君说这些做什么?” “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尽心尽力地去教导他们。” 陆晚推开门往里头走,外头的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的,这一下雨,县城里修房子的速度就得慢下来了。 “我知道。” 他唇瓣翕动,似想要说些别的,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其实想要表达的是,这个家似乎一直以来都是陆晚付出的比较多,而他作为陆晚的丈夫,孩子们的父亲,好像付出的并没有那么多。 从心理上,他有一定的愧疚在。 总觉得亏欠他们许多。 “娘子,若是我有做的什么不够好的地方,你……”他顿了顿,看向陆晚的目光是那样的热烈而真挚。 像是一个赤子,拥有着一颗鲜红且热烈的心。 他将心剖开摆在陆晚面前,并不是想要以此来证明什么,他只是想要陆晚知道,她其实也是可以歇一歇的,不用把自己弄得那么忙碌劳累。 他其实也是一个值得依靠和信赖的人。 因为陆晚好像并不怎么依赖他。 其实这也怪不得陆晚,这是她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哪儿有什么可以值得信赖和依赖的人? 她能够信任依赖的,从来都只有自己罢了。 “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改。” 陆晚被他的话逗笑了。 “夫君是醒了之后,脑子还没醒吗?” 陆晚站在门口,她身高不占优势,和他说话都得仰着脖子,她拽着赵元烈往屋子里走,把人摁在了木椅上。 “你同我讲话,坐着讲吧,太高了,我脖子累。” 赵元烈:“……” 他刚看着娘子那一脸严肃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真的有什么问题让她不满意了。 “夫君今日这话倒是奇怪,你我是夫妻,夫妻携手过日子不是正常吗?” “这世上的人都是各有长短,我肯定也有我的短处,你也有,取长补短夫妻互补不正好?哪儿分什么好坏高低。” 陆晚以前见多了部门同事中婚姻里的那些蝇营狗苟,只觉得婚姻这件事情繁琐且累。 夫妻离心且同床异梦各怀鬼胎各自算计,这种事情不在少数。 哪怕是同床共枕十数年的夫妻,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枕边躺着的到底是人是鬼。 陆晚站在他面前,语重心长地说:“夫君今日忽然如此忧愁,可是回来的路上伤了脑子?” “……” 他有时候是真的很想看看陆晚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他同娘子讲正经事,娘子同他东拉西扯地扯皮。 “我脑子好得很,不劳烦娘子费心。” “这样啊……” 她看上去还蛮失望的样子,好像是挺希望赵元烈脑子有点儿问题。 第369章 娘子不开窍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夫君既然脑子没问题,那今日说什么浑话?” 陆晚转身给他倒水,看他穿的宽松,腰间的系带也是松松垮垮的,有意无意露出那一片胸膛来。 虽说那胸膛被她缠了绷带,不过这个男人的身材是真的好,陆晚是完全挑不出一点儿瑕疵来的。 宽肩窄腰,穿上衣服,腰带一系,那给人的感觉就腰部以下全是腿了。 而且赵元烈很年轻,年轻的男人年轻的躯体,怎么着都能给人留几分幻想在的。 这个时代的人结婚都很早,原主陆晚与赵元烈成婚时,也不过才十五岁,十六岁生的赵四清,赵元烈要比陆晚年长几岁,但也大不了多少。 那要是放在现代,正是努力奋斗的好时候呢。 就赵元烈这种款式,指不定有多少富婆想要养,直接原地出道都是没问题的。 浑话? 赵元烈脸色有些微僵。 他同娘子一本正经地说,娘子却说他是脑子不清醒在说浑话。 他能说什么浑话,他只是想要和娘子交心罢了。 罢了,娘子不开窍,日后再开窍也不迟,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 “好了,我得检查一下你身上的伤,没让你出门你也出门了,这门是关不住你一点,把衣服脱了吧。” 陆晚点了灯,屋子里瞬间就亮堂了起来。 赵元烈低头看自己的胸膛:“娘子不是已经处理过了吗?还需要看?” “不行?” 她承认是有点儿私心,但食色性也。 都成年人了,偶尔看一看也没什么问题吧,况且他们是合理合法的夫妻,给看一眼都不成? 她是个大夫,这大夫给病人检查身体,在大夫的眼里那都是一堆器官,绝对没有半点儿私心杂念的,陆晚在心里悄默发誓。 “好。” 他身上伤口多,大大小小的刀伤箭伤。 “此番倒是多亏了娘子给的神药,我们在路上中了埋伏险些丧命,那药倒是神奇,竟能让人感知不到疼痛和疲惫。” 他们在夜里厮杀了一晚才把贵人护送了出去,所有人都是拼了命的。 赵元烈也是没想到,接应的人里出了内鬼,使得他们陷入了包围圈,险些丧命。 这次死了不少人,他还没有去挨家挨户告知善后,将他们应得的银钱发下去。 所有人都想要去多赚一点钱,钱财傍身,走哪儿心都不会慌,之所以拿出命去赚钱,便是觉得哪怕死了自己一个,但只要家里人的日子好过 ,他们的日子也就跟着好过了。 大雍皇帝重文轻武,武夫武将是得不到重用的。 文臣谏言,陛下重科考,而同样是武夫出身的卫临将军,哪怕如今已经是骠骑大将军,在京中也是举步维艰。 否则也不会连一个别人塞给他的婢女都处理不了。 “那药确有奇效,不过也不能多用。” 陆晚拆了他身上的布条,将药膏重新涂上去,天热,伤口包着更容易发炎溃烂。 手指落在伤口上时,他身上的肌肉都在跳动着。 赵元烈垂眸看着陆晚在自己身前忙活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娘子在忙活什么,总感觉娘子的手好像有些不老实,这里摸一摸那里摸一摸的。 她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真的在为他检查身体涂抹药膏。 但既然娘子没让他动,那他就乖乖站着。 娘子想摸就摸,左右不过是她喜欢的一点儿小癖好小兴趣,满足她就对了。 别的赵元烈不清楚,但陆晚的有一点小癖好他很清楚,就是陆晚夜里睡觉时不会老实,那手不是摸摸胸肌就是摸摸腹肌。 有时候偷偷摸摸的,大概是后头胆子大点儿了,也就敢光明正大地摸了,比如现在。 她的手指量着他小腹腹肌处的刀伤,约莫是被人偷袭的,一直从左腰划到了右边侧腰的位置,陆晚给他缝了好多针。 那晚刚把蛮子击退的时候,他就脱力倒在陆晚面前了。 浑身都是血,陆晚差点儿以为他活不成了,没想到他命还挺大,这样都能活下来。 “娘子。” 赵元烈忽然抓住了她那并不安分的手:“孩子们回来了。” 陆晚连忙尴尬的缩回了自己作乱的爪子,看着赵元烈慢条斯理地穿衣服。 下一瞬,门外果然就响起了孩子们的脚步声。 “阿爹,阿娘!” 四清兴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激动。 赵元烈穿好了衣裳,目不斜视,只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 陆晚轻咳了声:“什么事这么高兴?” “阿娘,县令大人送了我一副蛮子的铁甲!” 他可兴奋了,按理说,那从蛮子身上撬下来的甲衣都是要上缴的,他们足足撬了两百副甲衣,且这些甲衣都是没有损坏的,可研究的价值很高。 说不定就能研究出蛮子们甲衣的精妙之处。 “县令大人送了你一副甲衣?” 四清激动的一张脸都红透了,就差原地蹦起三尺高了。 “对,一副完整且没有半点儿损伤的甲衣,不过被拆卸了,但程嘉衍说,他娘会缝甲衣,等按照我的尺寸缝好后,就给儿子送来,阿娘,那可是蛮子的甲衣!” 蛮子的一副甲衣,便抵得上云县老百姓一年的收入了。 因为武朝多铁矿,他们的锻造技术要远超大雍,所制作出来的甲衣更是精妙无比,里面还蕴藏机关呢。 “那还真是要好好谢谢县令大人了。” “县令大人说不用谢。”四清憨厚地笑了笑,活像个傻小子:“县令大人说,此番咱们云县能保住,多亏了咱!” 四清拍拍胸脯骄傲极了,这还是少年长这么大,第一次参与如此有成就感的事情。 他保护了云县的老百姓诶! 小海棠说,她看见他那天晚上带着旺财冲出去,像个英雄,更像个战神一样! 没有什么比小海棠这句话还要令他热血沸腾了。 兴许是因为这话是从他喜欢的姑娘嘴里说出来的,所以四清才会格外的激动沸腾。 “都是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把蛮子赶出去。” “阿爹,儿子厉害吧!” 四清扬起脸,等待着父亲的夸奖,赵元烈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爹不在,你做得很好。” 第370章 云县的希望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把妹妹们也照顾的很好,是个男子汉了。” 四清一双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对,我是个男子汉了,阿爹,以后我会和你一起保护阿娘和妹妹们,保护好云县的每一个人!” 当热血的种子开始撒在他心里的时候,就会迅速生根发芽,疯狂滋生蔓延。 一直孕育出一棵完美且成熟的种子来。 那是他的赤子之心。 原先定的是等赵元烈回来后,就立马准备同小海棠提亲一事,奈何云县胡遭变故,此事也就只得暂时往后推一推了。 小海棠并不着急,这世上的事情总该有个轻重缓急,比起重建云县,她的这点儿事情也就微不足道了。 连着下了两天的小雨云县天空才勉强看到了一点儿晴空的样子,街道上堆放了不少的木材,都是在为重建云县而做准备。 赵元烈挨家挨户地把此次一同出行人员的银钱发了下去,老媪掩面痛哭,一旁摇篮里卧着娇儿。 “他有句话托我带给你。” 年轻的妇人不忍去看那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正是前几日陆老爹接生出来的孩子。 “他说,你尚年轻,这笔银钱是留给你的,为自己谋个出路。” 大概是死状惨烈,连那贵人都为之动容,临行前又额外多给了几百两银子,希望赵元烈能够妥善安顿。 妇人握着手里那沉甸甸的银钱,哭声渐浓。 “赵教头,镖局去的人,只有两个活着回来了,那贵人身份既然如此贵重,为何还要跑到咱们这地方来,白白死了这么多人……” 跟在赵元烈身边的人很不理解,既然是贵人,晓得自己的命贵重,那就好好待在上京城,来他们这里做什么? 他们今日走了好几家,没有一家日子是好过的。 虽说是拿命博钱,可真正去接触的时候,那股悲怆是掩饰不住的,阴晴圆缺,生离死别…… 谁不是为了家人? “贵人之事,我也不知。” 赵元烈叹了口气,心中多是惆怅无奈:“谁不是为了多赚一分钱,谁不是为了能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吃上大白米?” 边城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总是容易让人过上有了今日就看不到明日的错觉感。 所以他们在活着的时候,就想要努力给家人更好的生活。 可他们除了那条命,似乎就没有更加珍贵的东西了。 “贵人不知咱们命贱,她想活着,可咱们也想活着。” 是啊,这世道谁不想活着。 “赵教头,县令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城防军那边来了人,程博正在盯着他们将城楼重建,有些地方还需得赵元烈去指点一二。 自从知道云县成功击退敌军并且还留了一艘蛮子的战船后,附近的几个县都开始过来慰问了,程博全都拒之门外,一个不见。 他们什么目的全都写在脸上了,无非是想要从他那儿得到一些战甲,还有战船的图。 他的人正在研究战船,内部拆卸图纸谁都想要,但谁都别想从程博手里拿到。 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又是给程博塞钱,又是给程博塞美人儿的,程博全给退了回去。 除了云县的重建,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陆晚在城里大肆招工开始准备收粮食了,一听陆晚要收粮食,老百姓们都很高兴。 云县今年种了两批粮食,一批是陆晚的两季水稻,一批是云县老百姓一直以来就种的水稻。 一来是不大相信这世上能有收两季且收成短的水稻,二来是想要看看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效果如何,这世上总要有人去第一个尝试。 现在就要收粮食了,大家都在翘首以盼。 仿佛是云县这次重创后又一次新的希望,因为只要陆晚种的水稻能够高产,那么他们在下半年就能再收一波粮食,到时候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京城下达的‘收粮指标’了。 每年年底,各地都会勒紧裤腰带往京城等地方收粮食,京城贵人们要吃大白米,军队也要收军粮,而这些粮食从哪儿来? 只能从他们老百姓的牙缝里挤出来,挤不出来也得挤。 实在挤不出来,那就强制征兵。 律法无情,谁都不敢反抗,若是要当了逃兵,还会连累全家跟着一起遭殃。 蛮子进城时毁了一部分田地,好在大部分都是好的,没毁坏多少,陆晚头上戴着草帽,弯腰在田地里割着金灿灿的稻子。 汗水顺着脸颊一路落下,滴落在田间地头,她也不觉得累。 只觉得是丰收的喜悦,更多的是云县老百姓的希望,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她的这一片稻田呢。 地里头全都是忙碌的人影,赵元烈是个闲不下来的人,就算身上有伤还没好完,也是不听陆晚的话下了地。 日头毒辣得很,明晃晃地塞在人头顶上,汉子就穿了件灰扑扑的麻衣褂子,露出那精壮的臂膀和胸膛,脖颈间搭着一条用来擦汗的巾子。 时不时仰头擦汗,手臂青筋毕现,彰显着野蛮凶悍的力量。 “歇会儿吧。” 他把陆晚带去了树底下乘凉,她真是一刻都不带停的,仿佛不知道累。 陆晚灌了口灵泉水下肚,沁凉之感袭来,驱散了不少的燥热。 “娘子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赵元烈同她一起坐下来,询问着。 陆晚一脸莫名其妙:“他们说什么了?” “你没听见就好。” 反正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至于那话里的意思,他明白就行,陆晚不需要明白。 他越是不说,陆晚就越是好奇,扭着他问:“他们到底说什么了?” 这不就纯脱了裤子不放屁么? 说又不说最是勾人好奇心了。 “娘子真想听?” 赵元烈目光灼灼,神情更是揶揄,说不出的意味不明。 “他们说……” 赵元烈凑近了陆晚,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 陆晚瞪大了眼睛,顿时结巴了起来。 “你、你们隔得那么远,你怎么听到她们说的那些话的?” 什么古人封建,她看最不封建的就是古人了! 什么荤话都说得出来,一群妇人在一起割稻子,竟然说的是她和赵元烈! 第371章 骂挺脏,下回别骂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说什么赵元烈和她,就如同那稻子和稻穗。 赵元烈是稻子,她是压弯赵元烈的稻穗,迟早有一天要被榨干。 田里头的妇人们多是偷摸去打量赵元烈的身材,高高大大,腰肢劲瘦且窄,一看就知道那腰腹力量是极强的。 “他婶儿,你说陆娘子是咋受得住赵郎君那样的?” “我家那口子,天天就跟地里的牛似得我都受不了,这赵郎君还是个武夫,一身力气怕是都没地儿使呢。” 妇女们在一起割稻子时,眼神时不时偷瞄树底下乘凉的陆晚夫妇,她们都戴着草帽,边城阳光毒辣,为了避免脸部皮肤被晒伤,通常都会在草帽的边缘缝上一层纱布,用来遮挡外面的阳光。 故而陆晚也不知道她们的眼神总是飘向自己和赵元烈。 但赵元烈是个习武之人,五识感官都要比别人敏锐许多。 “你家那口子,细狗似得,能和人家找郎君比?” “你也不瞧瞧那赵郎君的身板儿,年轻力壮的,听说陆娘子同他成婚时,才十五六岁,如今就有三个孩子了,看来赵郎君是没少努力的。” “臭不要脸的瞎说啥呢,我家郎君还不照样是身强力壮,一晚能犁三亩地呢!” “哈哈哈哈!” 陆晚听着远处妇人们的笑声,咬了口饼子就这水下肚:“他们在笑什么?” 赵元烈垂下眼睑,藏住了里头的揶揄和笑意。 “她们在比,谁家郎君最厉害,力气最强,一天能犁多少亩地。” “???” 陆晚表示没听明白。 “赵郎君,陆娘子,我能来你们这里歇歇吗?” 陆晚还没从犁地之中明白过来呢,耳畔就想起了两三个妇人的声音,她扭头看向她们,一个个累得脸都是红红的。 树底下放着陆晚熬的凉茶,以供大家取用,还有一些自家果林里的果子,她们没见过,刚开始也是不好意思来拿的。 “累了就过来歇歇吧,喝点儿水,咱们这稻子本来早就该收了,这不是正好遇到了敌袭?” 陆晚笑笑,和她们保持着该有的距离,她现在是地主,平日里看着是挺好说话的,但不能太好说话,否则就会有人觉得她是个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这做老板,心该硬的时候就得硬。 “所以趁着这几日天气好,你们加把劲儿,早日将稻子都收完,免得又遇上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工钱自然也是不会少了你们的。” “是,是……”几个妇人坐下来,本来其中也是有两个想要和陆晚套近乎的,但一听刚刚她的话,顿时就劝退了。 她可是雇主呢,给她们发放工钱的雇主,可千万不能惹了人家不开心。 “赵郎君还真是有福气,有陆娘子这么能干的娘子,又会赚钱养家又会教孩子的,咱们云县这回能挺过来呀,还得多亏了你们呢。” “是啊是啊,陆娘子还真是贤妻良母啊,要我是男人,能有陆娘子这样的贤内助,死也愿意了。” 陆晚:“……” 骂挺脏,下回别骂了。 什么贤妻良母狗屁标签往她身上打。 “水也喝了,饼子也吃了,该干活了,多干活少说话,工钱才能拿得多。” 赵元烈知道陆晚不喜欢听这些话,听上去倒像是赞美,但怪刺耳的。 “呵呵,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赵元烈一开口,那群妇人们就自讨没趣了。 “你瞧瞧你瞧瞧,那赵郎君对陆娘子可真是维护得紧呢,哼,她一个女人再怎么有本事,在外头还不是得靠男人?” “说白了,她这么有本事,那都是因为赵郎君人好,愿意处处让着她,你但凡让她换一个男人试试?” 她们在陆晚夫妇那儿得了不痛快,嘴巴上也就开始不饶人了。 一方面想要拿陆晚手里的高工钱,一方面又想着,她们都是女人,陆晚对她们应该多是体谅不会为难,谁知道她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唉,少说两句吧,说不准人家赵郎君就是看她会挣钱才愿意让着她,不然这世上能有几个男人愿意让女人骑在自己头上的?” “还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我听说上回,陆娘子同一个漓洲郡来的老板做了生意,两个大男人一个女人,在酒楼里待了好久才出来呢。” “说得好听是在谈生意,谁知道私底下是在干什么不正经的勾当,她那果子能卖出去干不干净都不知道呢。” 不论什么时候这世上都不缺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 既羡慕别人的成就,又嫉妒别人的能力,总是多方面地去进行诋毁。 若陆晚的身份是个男人,这样的话自然也就不会有。 因为在她们的潜意识里,男人天生就是要比女人厉害的。 “都少说两句吧,这话要是让陆娘子听到了可不好,她工钱给的可高呢!” 自然也有妇人觉得陆晚是有这个能力的,听不惯这群人在这里阴阳怪气的,既想要人家的工钱,又要去诋毁别人的名声,私底下说的话可难听了。 “行了行了,不说了不说了,说两句你还不乐意了,又没说你,急个什么劲儿。” “……” “娘子。”赵元烈收回目光,将东西都收拾好:“你把这些东西都放去牛车带回去,下午就别出来了。” “嗯?” 陆晚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做什么,好端端的怎么要把水和吃的都给收走? “刚刚那几个来做工的,让她们明天也不用来了,我下午去重新找人。” “可是她们又说什么了?”陆晚晓得赵元烈的听力非同常人,莫不是那几个女人在背后暗戳戳说她的坏话? “没,就是看她们干活不利索,偷奸耍滑,割一炷香的稻子歇一炷香,咱们的时间也是本钱。” 赵元烈动作马列将水壶果子等东西全部都搬上了牛车,陆晚坐到后面的板车,黄牛驮着陆晚回家,这牛陆晚养的久了,渐渐也就有了灵性,知道回家的路,根本不需要陆晚去赶。 第372章 冰粉和凉粉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赵郎君,你们咋把水和吃的全都给拿走了?” 地里头的人正忙着呢,一回头发现吃的喝的全让赵元烈给弄走了。 赵元烈拿起手里的镰刀,精壮的手臂泛着古铜色的健康光泽。 “以后自己备水备吃的,我家娘子给你们的工钱已经是别家的两倍了,如今还要管你们吃管你们喝的,还得听你们在背后嚼舌根子,我娘子脾气是好,但我赵某的脾气可不好。” 赵元烈气儿足,声音也够洪亮,这一嗓子下去,周围稻田里的人都听清楚了。 方才那几个在背后议论陆晚的妇女脸上顿时一阵青红交错。 她们以为自个儿声音够小了,却没想到全让赵元烈给听了进去,他这话,就是说给她们听的呢。 “赵郎君说的是,你和陆娘子都是实在人,要不是陆娘子,咱们哪儿能拿的上这么多的工钱,肯定是会好好干的!” “赵郎君放心,咱们多的是力气,不管吃喝也正好,省得有些人就是喜欢偷奸耍滑的,明儿咱就自己带饭来,保准快点儿收完这田里的稻子!” 有些人听不懂,可有些人却是能够听懂的。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让赵郎君听见了,这才把东西全都给撤走了。 招工的时候就明确说了,东家管吃喝,吃喝其实不大重要的,但重要的是,陆娘子管吃喝的话,那油水是管够的,一点儿不像别的地主一样,尽可能地缩减油水伙食。 她还告诉大家,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干活,活儿才能干好,要是连吃都吃不饱,还能干什么活儿? 那几个在背后说了陆晚坏话的女人自讨没趣,脸上更是没有点儿好颜色,几人面面相觑,小声嘟囔:“说都说不得了……” “你说隔这么远,他怎么听到的?” “未必就是听见咱们说的了,说不定那些人也说,不过是上赶着巴结讨好罢了,又没指名道姓,谁知道说的是谁。” 她们嘟囔完,这会儿也就老实不敢再说了,倒是格外惦记陆晚那口饭。 陆晚的饭菜,那都是从泰丰酒楼里直接送过来的,虽然不说是什么大鱼大肉,但寻常的小炒肉还是有的。 以前大家给别的地主干活,要是遇到管饭的地主,那都是三跪九叩的,里面有一点儿肉沫星子都得被人抢干净,碗里的油花都得舔咯。 到了陆晚这里,鸡鸭鱼肉反而是成了家常便饭。 现在谁不知道,陆晚有一口承包下来的官塘,那官塘附近还特意雇了人去管理,养了好些的鸡苗鸭苗。 他们瞅着每天从官塘捡来的蛋都是好几桶,白花花的蛋,不管是放去菜市场卖,还是拿去酒楼做菜,那都是一笔营收。 俞老板也是按照外面的价格收的,绝不白要陆晚的东西。 赵元烈下午哪儿也不去,就在田里头跟着他们一起割稻子,有他在,那些人也不敢再嚼舌根子。 下午是有休息时间的,一直到了天色渐渐暗了,大家伙儿才收工。 割下来的稻子得架在稻桩上,趁着这两日天好,就放在田里头塞一塞,一把把捆绑好了的稻子架在上头,稻田瞧着都比之前瘦了一大圈下来。 割完了二十亩稻田,等晒得差不多了,又开始组织人把稻子往打谷场运。 城里头倒是有一处专门用来打谷子的场地,都是别的地主以前用的,现在陆晚是这城里最大的地主,且还没到收成的时候,自然也就能空出来给陆晚用了。 陆晚名下的地是不多,但种的粮食够多。 夜里打谷场灯火通明,大家伙儿都帮着将谷粒与穗子分离出来,分离出来的稻草被摞成高高的一摞。 附近的小孩子们喜欢在上面爬来爬去钻来钻去的,一片欢声笑语,倒也祥和。 尤其是在这没有任何光污染的夜里,月色澄澈透明,几乎无需工具照亮就能看清前方的路了。 稻穗金光饱满地堆积在打谷场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几个孩子们也都没有闲着,过来帮忙一起打谷子。 小海棠提了陆晚刚做好的冷饮过来。 “四清哥天耀哥嘉衍哥!” 随着小海棠那清脆的嗓音落下,跟黄鹂鸟似得。 几个孩子立马放下手里的活儿朝她跑了过来。 “小海棠,陆婶子今天弄了啥好吃的过来?” “有凉粉,还有冰粉!” 一同来的,还有泰丰酒楼的几个伙计,抬着好几桶装满了凉粉的木桶过来,还有一大盆调料。 “大伙儿都歇一歇,今晚咱们泰丰酒楼的二东家陆娘子为大家准备了解暑的冰粉,还有酸酸辣辣的凉粉!” 小海棠没管四清,开始将冰粉等东西摆出来全部放在石台子上。 “冰粉?那是什么东西?” 凉粉他们是听说过的,他们边城也有凉粉吃,但冰粉却是完全没有听说过的。 陆晚先前在田地里的时候,发现野外有许多石花籽,这种茄科植物的籽在水里浸泡过后进行揉搓,就能产生大量的胶质从而进行凝固。 再按照自己喜爱的口味搭配上不同的小料,倒也别具风味。 今日下午,小海棠便是在小院儿里同陆晚一起搓冰粉籽。 又熬了许多的红糖浆,加入少许的柠檬进去,陆晚甚至还去地里摘了不少的草莓打算搭配在一起。 “这是陆娘子用石花籽做出来的,搭配上红糖浆和各种小料,很是可口,你们尝尝!” 小海棠给打谷场的每一个人都配了一碗,底部还有陆晚用冰票购买来的冰,捣碎了铺在碗底,一口下去,冰甜可口,在这炎热的夜里直达天灵盖。 一旁的伙计们忙着调配凉粉,他们吃完了冰粉,还有凉粉可以吃。 “你别说,这冰粉还真的怪好吃的嘞,滑溜溜的,再配上这什么……好像是陆娘子种的草莓,咱以前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玩意儿!” “这一碗要是拿出去卖的话,也能卖不少钱吧?” 陆娘子就这么大方让人送过来给他们吃了。 这也是陆晚第一次尝试做冰粉,做出来的效果还不错。 后续也是有打算去卖冰粉的。 反正发家致富的路又不止一条,多走一条也无妨。 第373章 没个女孩子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娘子是有打算以后卖冰粉的,不过今日让我带过来先给大家伙儿尝尝鲜!” “吃完了冰粉,还有凉粉,管够的!” 小海棠笑着对大家说,伙计们忙着给他们打凉粉,陆晚调配的辣椒酱,那是放眼整个云县都没人能够复刻出来的。 调料盒子一打开的片刻间,那味儿瞬间就蹿出来了。 天热之后,凉粉凉面陆晚也打算搞起来了。 “这凉粉咋和我们先前吃过的都不一样?” “是啊,好细腻,陆娘子这料也好吃!” 小海棠笑着说:“因为咱们云县先前的凉粉,都是用木薯粉做的,陆娘子的凉粉,用的是豌豆粉,要更为细腻些。” 陆晚之前在大石村就种了一片豌豆,全都收在了空间里,这几日得空,就拿出来磨成粉做凉粉了。 “原来这豌豆也能做凉粉呢,俺还以为只有木薯才能做,陆娘子可真是厉害,她咋啥好吃的都能做出来?!” “你们要是喜欢,以后都可以去泰丰酒楼吃,今日你们是第一批吃到的人,以后啊我们酒楼都会卖的,价格也相对便宜公道,陆娘子肯定会让大家吃到物美价廉的好东西的!” 小海棠不遗余力地宣传着自家酒楼,言语中对陆晚更是崇拜尊敬。 “海棠姑娘,俺可是听说,你这都要和赵小郎君定亲了,这咋还一口一个陆娘子地喊着哩,不该改口了嘛!” 人群中有妇人打趣小海棠。 大家平日里没事就喜欢聚在一起聊家常,这对于泰丰酒楼前阵子发生的事儿,多少听说了些。 就只没想到这些人的消息这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 忽然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来,小海棠面上有些不大好看。 到底还没有说媒,先前也只是泰丰酒楼的人知道,大家心照不宣都晓得,这要是拿出来说,味道可就要变了。 小海棠再怎么说,那也是个姑娘家呢。 那说话的妇人也是没想到这一处去,被身边的人一捅这才反应过来,忙尴尬地说:“哎哟你瞧我这嘴,乱说了不是?” “姑娘可别怪罪,我就胡咧咧!” “海棠是我阿娘认准的儿媳妇,婶子你也没胡说,不过最近忙着收粮食,等粮食收完,就马上能提亲了,到时候还请大家来喝杯喝茶!” 金枝过来,握住了小海棠的手。 甭管那些人怎么想,这话一放出来,那就是陆晚承认的事儿,而非两个孩子自己私定终身落人闲话。 “三书六礼,文定纳吉,礼到情到!” 小海棠愕然地看向身侧的金枝,金枝却是冲着她眨眨眼睛,小声说:“你别怕,那些人就是没事儿找事。” “原先在村子里就有人给哥哥说亲,哥哥不喜欢,这到了县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哥哥呢,索性今日大家都在,说了也就说了。” “阿娘本就喜欢你,哥哥也喜欢你,有媒有聘,旁人就不敢说了闲话。” 便是说了那也不占理的。 金枝自从来了县城后就懂了很多事情,尤其是人情世故方面。 有些人看着善良,实际上那张善人皮下,却藏着一颗恶鬼心。 阿娘时常教导他们,要提高警惕,不要轻易相信外人的话,旁人说什么都不要听。 “谢谢你,金枝。” “别客气,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周围过来玩闹的小孩儿们今夜都能分得一碗冰粉吃,还有酸酸辣辣的凉粉。 一个个捧着土巴碗坐在坝子里,好吃到把碗都给舔干净了。 打谷场一直忙活到大半夜才消停下来,他们跟着收拾碗筷,四清为了避嫌也没过来找小海棠。 就一边忙活一边偷摸去看小海棠。 “行了别看了,别整的所有人都知道小海棠要跟你定亲了似得。” 程嘉衍挡住了他的目光,那语气都是酸溜溜的。 “你小子,真不知道小海棠瞧上你哪点儿了,又黑又丑的。” 赵四清:“……” 他今晚心情好,不和程嘉衍一般见识。 “赵四清,你该不会和小海棠定亲后就要成婚了吧?” 程嘉衍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他虽然总嚷嚷着说自己长大了,但感觉还是个孩子呢。 偶尔还得跟娘撒娇,一想到要成婚了,他就开始莫名恐惧心慌。 “闭嘴吧你!”四清瞪了他一眼,说:“海棠还小,亲事先定下来,以后才不会有人说闲话。” “至于成婚,等我俩都再长大些。” “咋?”四清忽然定睛看向程嘉衍:“你是羡慕嫉妒恨,还是也想让你娘给你寻亲事定未来娘子了?” “你别胡说!”程嘉衍连忙反驳:“在没有当上大将军之前,我肯定不会成婚的!” 他得先立业,再成家。 “再说了,成婚能有什么好处,成婚后……” 成婚后,他娘一点儿都不幸福,天天都在等着爹回家,从天明等到天黑。 等到头上都出现了白发还在等,还得忍受祖母的苛责刁难。 程嘉衍以前不懂女子,但自从和陆家人接触的多了,发现他们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男孩儿女孩儿的待遇完全都是一样的。 没有谁尊谁卑,所有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谈钱,从不急眼红脸。 以前他觉得女子不可习武,该乖乖待在闺阁之中等着出嫁就行了。 但那天晚上他看到了金枝,那小姑娘可真是不容小觑呢。 一把弯刀耍得厉害,程嘉衍默默在心里给金枝封了个女将军。 “成婚一点儿都不好,赵四清,我劝你也不要那么早成婚。” 在没有彻底想好之前,最好是不要成婚。 “四清哥,嘉衍哥,我们回去啦!” 小海棠收拾好了东西,和伙计们一起回去,朝着几人挥挥手,便提着油灯离开了。 “路上小心!” “程大少爷,你是家里的仆人来接呢,还是我们送你回去?” 金枝一身衣裳干净利落,脸蛋儿张开了不少,身子也高挑了起来,瞧着英气十足。 程嘉衍撇撇嘴,没个女孩子样! 这城里的女孩子,哪个不是穿裙子戴簪花的? 她倒是穿过,就是不爱穿。 第374章 小宝珠的世界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要是金枝你送我的话,本少爷兴许会考虑考虑,旁人也就算了。” 程嘉衍倒是一脸骄傲地说着。 “嘉衍哥哥不要脸,这么大的男孩子了,还要我二姐送,嘉衍哥哥是怕黑吗?” 小宝珠冲着程嘉衍做鬼脸。 程嘉衍敲了敲小宝珠的脑袋,脸上却是带着纵容和宠溺,说:“就你敢说本少爷不要脸,我以后可是要当将军的人,怎么可能会怕黑?” 怕黑? 不存在的,根本不存在。 “嘉衍哥哥以后要当将军?” 小宝珠眼睛亮晶晶的,小丫头生的好看,一张肉嘟嘟的娃娃脸,大大的眼睛像天上的星子一样闪亮,睫毛又长又翘的,粉雕玉琢似得小姑娘。 扎着两个丸子头,上头戴了两个铃铛的粉色绢花,衬得小丫头更是娇俏可爱了。 程嘉衍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儿,骄傲地挺起胸膛说:“那当然,我以后肯定能当将军的!” “嗯嗯,嘉衍哥哥你肯定能成为将军的,我相信你!” 小丫头笑得眉眼弯弯,好似一轮月儿。 越是和他们相处下去,程嘉衍就越是放松,渐渐地也是早就将两个姑娘当成自己妹妹来看待了。 他是家中独子,早年父亲母亲也曾想过要再生一个,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动静。 越是如此,那程老夫人对他娘的不满也就越深了,总说她不能为程家开枝散叶,白瞎了她那么优秀的女人,偏生娶了曹欣婉这般不能生的。 还不许纳妾。 又说什么,哪个当官的府里没有一两个妾室姨娘的。 她是正室夫人,那妾室姨娘若是生了孩子,也是会养在她身边的,妾室终究不过是用来绵延香火子嗣的工具罢了。 偏她心眼小,不许程博纳妾。 其实倒也不是程博不愿纳妾,只是当年求娶曹欣婉时,他还是个穷小子。 多是仰仗了丈人家的钱财铺路,一路考了上去。 那时程博便许诺过不会纳妾,他是个读书人,当信守诺言。 故而哪怕这些年曹欣婉也曾提过,要给他纳妾,程博也以公务繁忙给推拒了。 他告诉曹欣婉,孩子在精不在多。 若是孩子不听话,只知道以为忤逆父母,将来无所作为一辈子吸食父母,那这样的孩子生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可若只有一个孩子并且悉心教导成才,那自然是好过十个八个孩子的。 程博是个读书人,他比谁都要晓得这个道理。 “等我以后当上将军了,我就让你骑我的马!” “听说在边城以西的方向,有一片大草原,宝珠,想去草原看看吗?” “草原?” 金枝歪着脑袋,表示不理解:“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天青青,草绿绿,遍地是牛羊的地方!” “我们这里也有牛羊呀!” “不一样的宝珠,我爹说,那里都是游牧民族,听说那里的孩子都会骑马,那草原可大可大了,有大海那么大!” “大海?” 程嘉衍的话在小宝珠的心里像是落下了一粒种子一样,很快就能生根发芽。 “可是嘉衍哥哥,这世上不是只有边城吗?” 刚开始的小宝珠以为,这世上只有大石村,后头来到了县城,她以为这世上最大的地方就是县城了,再后面她晓得了原来还有边城。 他们的云县也不过是这偌大边城中一个小小的县城。 她以为边城就是全世界了,是整个人天下整个世界,可现在嘉衍哥告诉她,这世上还有草原和大海。 这天下很大很大,大到不知道多少个边城都装不下的程度。 “不止是边城,还有好多好多城。” “我们在沧州郡,沧州郡之外还有漓洲郡,太松郡、九阴郡等好多个郡呢。” “那每一个郡都有像咱们这样的县城吗?” 小宝珠眼里满是闪耀的星星,充满了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原来外面的世界那么大啊,光是一个云县就已经很大很大了。 “是啊,每一个郡都有很多很多像咱们这样的县城,宝珠,私塾的先生没教你吗?” 说完程嘉衍才想起来,宝珠才十岁,还没学到大雍王朝的地理知识呢,不知道也正常,金枝肯定是知道的,金枝和宝珠虽然都在私塾里,但也是根据年龄来分的,所学的东西更是完全不一样。 “私塾还没学。” “嘉衍哥哥,那你同我讲讲,外面还有什么?” 程嘉衍本来是打算回去的,但拗不过宝珠那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索性就坐在坝子里,同她讲起了这个世界,这个王朝。 告诉她,他们处于整个王朝最危险的边缘 。 在边缘之外,有许多对他们虎视眈眈的人企图攻打进来。 一旦边城沦陷,他们这里所有人都会成为俘虏,也许会死,也许会生不如死。 虽然和年幼的宝珠说起这些好像有些残忍,但程嘉衍觉得,让宝珠早点儿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也不是不行。 知道得让宝珠知道,他们生活在一个并不是很和平的年代。 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动乱和战争,这里的人也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爹娘是他们的保护伞,将来他们也可以成为爹娘的保护伞。 这一晚,宝珠做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梦,梦里她好像在驰骋天地,驰骋于这个世界之中,梦到了青青草原汪洋大海。 夜色静谧,外头的风吹动着竹帘,发出细弱的声响来。 赵元烈打了两回水,屋子里没有点灯,但借着外头清透的月色依稀可见屋内景象。 “明晚分房睡吧,我受不了你了。” 陆晚声音细若蚊蝇,但赵元烈却听得清楚。 真的要命了,他是头牛吗,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 以后陆晚再也不敢说什么,要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了,腰会断的。 尤其是赵元烈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生猛如虎。 “嗯,对不起。” 他把帕子拧干给她擦洗,陆晚推他:“我自己来……” “很快就好。”赵元烈哄着。 他白天在田地里忙活着,晚上在床上忙活着。 是一刻都不带停下来的。 第375章 招架不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觉得他身上肯定是装了电动马达什么的,不然怎么那么会动。 还怎么都停不下来。 好在这宅子够大,房间隔音效果也是不错的,陆晚压抑着,腰也不太行。 “明儿你在家休息,我去打谷场盯着,先别忙活了。” “你放过我吧……”陆晚小声哀求着。 她为她以前看过的小电影而忏悔。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看了,她要洗心革面做个好人。 以前总觉得古人在这方面是含蓄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含蓄,而非古人含蓄,古人的花样比她想象中的多了去了。 完全让陆晚没有半点儿招架的余地。 “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赵元烈耐着性子说,也没让她自己来,他动作尽可能温柔,蹲在陆晚面前。 擦干净后给她穿上里衣,那里衣是苗翠花这段时间新做的,纯棉布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夜里穿着正好,舒适宽松。 其实陆晚挺想要一条睡裙的,因为以前的习惯,她睡觉喜欢穿睡裙,睡裙里面还得是真空状态。 不过后来因为床上多了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她得遵循这个时代,穿着其实并不是那么舒服的肚兜。 “你要是不喜欢,夜里可以不穿。”赵元烈说。 “方便你了?”陆晚瞪了他一眼,不穿也得穿,不然明天去和嫂嫂说说,帮她做一件睡裙出来? 尤其是现在日头渐渐大了,夜里只会热不会凉,穿着长衣长裤睡觉对陆晚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以前在大石村条件不好还能将就将就,可人的日子不都是想着越过越好嘛。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不然她挣钱干嘛,还不是想要过上舒心的好日子。 要是有钱了还过得不舒心,那还有什么意思。 “……” 他沉默了一瞬,又说:“不是穿着不舒服?” “倒也不是不舒服,是面料太糙了,若是真丝的,应该会好些,也不会闷热。” 纯棉其实也挺透气吸汗的,但要论穿着的舒适感的话,还得是真丝的才行。 真丝轻薄,夏日夜里穿着睡觉,自然舒服。 赵元烈没说话,却将陆晚的话默默记在了心里。 “今夜不折腾了,快些睡吧。” 他倒是懒得不折腾了,再折腾,陆晚该散架了。 “你以后收敛些,当心精尽人亡。” 赵元烈:“……” 他娘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能吓死人的程度。 “知道了,日后会收敛的。” 既是日后,那自然是日后的事情,现在去说,为时尚早。 陆晚自是不明白赵元烈心里的小九九,这个男人的心思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细腻多思。 打谷场白天也是热火朝天地忙碌着,牛车一车一车地将收割下来的稻子往打谷场运。 分离下来的稻子人们用木风车进行二次清理,再将稻子全部装在麻袋里。 “大人,光是打谷场昨天一天打出来的稻谷就有四五千斤了,这才刚开始呢,陆娘子的话是真的,她一亩地真能种出一千斤的稻子来!” 程博的师爷看着那麻袋里的稻子,一张脸都要笑烂了,这些分离出来的稻子还没晒,等晒上日子进行舂米,那舂出来的大米,肯定好! 到时候他们一定要尝尝今年这新米的味道。 已经被收割出来的田赵元烈着人立马开始犁地抢水进行第二轮插秧。 经过重建的云县似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再加上这丰收的喜悦,人们渐渐已经将那夜的恐惧遗忘。 他们云县从来没有一次性收过这么多的稻子,程博今日来打谷场看,满满当当的稻谷堆放在仓库里,打谷场一共有十个仓库,陆晚全部租下来了。 夜里还有人轮流看守仓库,避免意外发生。 “好啊,真好啊……”他抓起一把颗粒饱满的稻谷在手里,细细捻着。 眼里渐渐有了湿意,眼眶也跟着红了。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师爷不懂:“咱们不是该高兴么?” “上头刚来了消息,咱们今年得在十月底交三十万斤的大米上去,比以往年多了十万斤,如今陆娘子的稻种能做到亩产千斤,今年咱们云县肯定能交上去的。” “是啊,肯定能交上去的……” 他是昨天刚收到的消息,附近的几个县都是一样的指标。 所有人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本来边城土地就贫瘠,老百姓都吃不饱,今年每个县还得交三十万斤的大米上去,除此之外,还得交五万斤的豆子和十万斤的麦子。 这分明就是在把他们边城老百姓往死里逼啊,一点儿活路都没给他们留。 “本官只是感叹,上头的人不把咱们老百姓的命当命,若是今年没有陆晚,咱们云县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皇命难违,他们都是为人者为臣者,不得不听从。 “大人……” 师爷也是一声叹息。 粮食还没收完,暂时还没办法统计出陆晚一亩地到底能产出多少斤的粮食,唯一能保证的是一千斤打底。 这是保底的粮食产量。 程博天天都有派人盯着,生怕出了一点儿的岔子。 同时也是让人守紧了口风,附近几个县的县令找上了程博,商量起了今年年底交粮食的事情。 “程兄,你我同在边城为官,且都是一方父母官,今年上头要交三十万斤的大米,你可有什么法子?” 来的是和晁县相邻较近的澧县县令,云县遭难那一晚,澧县也看到了。 还有同在边城沧州郡的昭明县县令都在。 他们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商量今年十月底交粮一事。 程博站在城门高墙上,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城内百姓忙碌的场景,好多阁楼都已经重新修建起来了,有的则还在打框架。 他夫人娘家送了不少的财力人力过来,云县才能在短时间内恢复生机。 “两位大人瞧着我云县如今这状况如何?” 城墙已经被修复好,看不出丝毫被敌袭攻击的痕迹。 晁县和昭明县的两位县令面面相觑,不知道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一片繁华,看来程兄将云县治理的很好呢,都说程兄是一方清官,两袖清风一心为民,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第376章 那鞋底子抽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是啊,程兄才是我等榜样,就是不知程兄可否传授一二?” 他们的话里话外都在暗示程博,毕竟每年上头下来的指标,不管有多难,程博都是完成了的。 所以他们今天来找程博,是觉得程博肯定会有办法,最好是带动一下他们两个县。 免得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到时候官职不保可就不好了。 程博还能有什么办法,他们都在边城,粮食种的都是同一片土地,难道他就能高产? 还不全都是靠他夫人的娘家支持? 每年粮食交不上去,都是他夫人写信给娘家,掏钱去买的。 哪怕程博不说,曹欣婉也知道他难,为了不让他为难,为了保住他的官职,她也只能厚着脸皮向自己父兄求援了。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一片繁华?” 程博盯着他们两人冷笑,那冷不丁的一声笑,愣是让两人头皮发麻。 大白天的,无端感觉有些阴嗖嗖的。 “蒋兄可看到了我这脚底下的石砖?” “上面还有我城防军留下来的血迹没冲洗干净。” “林兄看到那正在修建的阁楼了吗?那是我云县最高的一处阁楼,蛮子进城的时候,他们的炮车给轰垮了,那阁楼里死了二十三个人。” “还有东边正在搭建的石拱桥,蛮子的铁蹄跨过那座桥,杀了我云县一百三十口人。” “其中包括两名三岁幼儿,十岁稚子。” “蛮子还抢了我云县的姑娘当街辱杀,一场敌袭,我云县几乎被毁了大半,死伤无数,在二位大人眼里倒是繁华了。” 程博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哪怕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程博的心里也依旧是压抑的。 无法从那场敌袭中走出来。 光是统计的死亡人数,就高达一千多人。 还不说那些伤残之人如何。 “我云县历经重创,快过去一个月了,二位大人原来还晓得我程某人啊。” 程县令现在也是会阴阳怪气的。 自己的子民死了那么多,他怎么可能不心痛不伤怀。 他希望云县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好好的,老百姓们安居乐业,永不受战乱侵扰。 “那也我瞭望塔上的狼烟烧了一整晚,也不知是二位大人睡太沉了没看见,还是眼睛瞎了心也跟着瞎了。” “程兄,你……” 两人被程博呛了一嘴,却无法反驳。 因为那天晚上他们的确看见了。 可他们收到了指令不许支援,也没想过去支援,就算没收到命令他们也不会去支援的。 这种时候,大家都想着要保全自家实力,哪儿会分出兵力去支援云县? 可边城以前各个县城都是互相扶持帮助的,到如今渐渐地也就疏远冷漠了。 “程兄,不是我们不想支援,实在是分身乏术呢。” “那天晚上我和蒋大人正好派兵出去剿匪了,你也知道,边城匪患猖獗,听说你们云县也闹了匪患。” “这要是没去剿匪,肯定就来支援了。” “再说你们云县现在不也还好好的吗?” 林大人倒是一脸无所谓,都是当官的,何必装清高。 边城官官相护是常有的事儿,就他程博不入俗流非要装什么清官博个好名声。 他们寒窗苦读十数年,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过上锦衣玉食躺着数钱的好日子吗? 边城天高皇帝远,他们归庆王殿下管,只要京城没什么大动作,边城他们想怎么管就怎么管,京城是管不到这边来的,何必要把自己过得那么累,好好享受生活不好吗? 说实在的,他们其实打心眼儿里就瞧不起程博。 要不是今年任务重,他们压根儿就不会来找程博,现在还自讨没趣了。 “好?” 程博怒目而视:“那我云县死掉的一千多口人呢?他们好吗!” “为官者当为万民之生计而奋斗,既然两位大人觉得我云县如今繁华,那就请回吧。” “粮食一事,恕我无能,帮不上二位的忙。” “程兄,你!” 蒋林两人气绿了一张脸,林大人还想说点儿别的,程博的师爷忙站出来说:“二位大人请回吧,我家大人也正愁着今年这三十万斤的粮食该咋交呢。” “咱们边城土地不好你们也是晓得的,实在是种不出好粮食来。” 师爷也是明白程博想要干什么的。 若是他们二人今日来好好说话,有个好态度,兴许程博还能拉他们一把。 毕竟交不上粮食,受苦的还有老百姓们。 可他们看不见云县的苦难,百姓的死活,只看得见自己的前程和荣华富贵。 一双眼睛都被钱财迷了眼,这样的人,他家大人自然是不愿意帮的。 “哼,一个靠女人的东西,还在咱面前端起来了!” “程老狗,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每年交粮食,靠的都是你夫人的娘家,恨只恨,我们没你那好福气,娶个有钱的夫人!” “滚!” “给我滚!” 程县令勃然大怒,一把抽出鞋底子就往两人身上招呼。 “大人,大人!” “斯文!斯文!有辱斯文啊大人!” 师爷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家大人平日是最注重斯文的一个人,今日怎么还脱鞋抽人了? 这可真是败坏斯文了呀! “你们两个为官不仁的狗东西,以后要是敢踏进我云县半步,本官打断你们的狗腿!” “大不了老子这官不做了,也要拉着你们两个一起死!” 程博一介文人,此刻却在城楼上脱了鞋对着同僚破口大骂,一路追赶至墙底。 “老匹夫!” “我等自不会与你计较,就你这破地方,日后就算是请本官来,本官也不稀罕来!” “林兄,我们走!” “呸!” 两人狼狈且仓惶,想都没想过程博居然会拿鞋底抽他们。 好歹是个当官儿的,芝麻官儿那也是官儿,什么时候被人拿着鞋底子抽了? 刚刚躲避不及时,还真让程博抽到脸了,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两个人骂骂咧咧狼狈钻进马车,还险些摔了一跤,要不是师爷拦着,程博怕不是要追上去抽的。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不走等着程老狗追着抽你家大人我吗!” 两个人钻进马车就是一顿臭骂。 第377章 继续开荒种粮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林兄,这程博当真不是个东西,竟拿鞋底子抽咱,等我回去,定要在修书一封给杨大人,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两人和杨荣昌都是十分熟识的,而杨荣昌又是庆王殿下走狗,那庆王掌管沧州郡,想要收拾一个小小县令那还不是一句话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真是气死本官了,我为官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被人用鞋底子抽过!” 马车急慌慌地离开了云县,蒋林两人在马车里骂骂咧咧地骂了一路,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反正程博听不见。 “县令大人。” 程博还在气头上呢,师爷正在城墙下给自家大人顺气,忽然就听见一道清婉的嗓音落下。 两人一回头,就看见陆晚带着金枝和小宝珠站在不远处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 似是不解他们的县令大人如此大动肝火是哪般。 “陆、陆娘子,你刚刚都瞧见了?” 陆晚看程博气得一张老脸都红了的样子,再看看远处已经修好的城门,工匠们正在进行刷漆。 “瞧见什么了?” “阿娘,刚刚县令大人好像用鞋底子在抽人,我看到了,抽到了别人脸上呢!” 小宝珠天真可爱,扬起小脸儿嗓音稚嫩地说着。 程博捏着自己的鞋一边往脚上套,一边将自己的帽子扶端正。 “咳,让你看笑话了。” “是其他县的县令来了?” “嗯。”本来还在气头上的,一看见陆晚和两个孩子,程博也就没那么气。 “再过两天,就该盘点仓库里的谷子了吧?” 他是个县令,要斯文,他代表的可是云县的风容风貌,千万不能因为一两个臭老鼠就坏了自己县的名声,别人都看着呢。 陆晚大概猜到了一些缘由。 “我今日是特意来找县令大人的。”陆晚说,因为她也刚好知道了今年的交粮标准。 三十万斤…… 要一个贫穷的小县城交出三十万斤的粮食来,这分明就是在把云县老百姓往死路上逼。 “我想问问县令大人,云县还有没有别的空地,越多越好。” “你要买地?” 程县令微微吃惊,她现在名下已经有二十亩田地了,难道还要买? “县令大人不也知道了今年要交三十万斤的粮食上去吗?” “现在马上就要播种第二季的水稻,在此之前,云县的水稻产量极低,所以我想多买一些地,全部种上粮食。” 巧了不是,程县令正好也有这个想法。 “走,本官这就回去给你批文书!” “师爷,赶紧去查一下咱们云县的空地,如果不够,那就开荒!” 土地肯定是有的,但大多都是没有经过开垦的荒地,就算是开荒也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呢。 陆晚今日得空,正好就带着两个姑娘出来转转,顺便把事情给办了,这也是让陆晚切切实实体会了一把,一个县城有一个好县令的好处。 那就是办事不需要求人,只要是对云县有利的事情,程县令跑得比谁都快,章盖得比谁都要积极,师爷写文书的手快要飞起了。 云县一边忙着重建,一边开始组织大批人进行开垦荒地。 没有田,那他们就把地变成田,没有地,那就垒出一片地来,陆晚更是直接在商城里购买了大批的稻种开始撒下去。 原本是不需要快速催熟的,但现在为了赶进度,陆晚还特意在商城买了加快稻种生长速度的催化剂,辅以灵泉水灌溉,要不了多久秧苗就能下田了。 “陆娘子,有你的信!” 小巷的卖货郎偶尔也会负责送信件,大多都是附近村庄或者几个邻县的,这年头的车马慢,书信送的也慢。 陆晚坐在院子里拆信,信是大石村来的。 徐先生所写。 信件在阳光下缓缓展开,徐先生的字在纸上浮现,陆晚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徐先生那白发苍苍的模样,佝偻的背影,执笔苍老的手,一笔一画书写着。 陆晚前些日子给徐先生去了信,这是徐先生的回帖。 他既回了信,那便是同意了四清和小海棠的婚事,信中写到了小海棠的生辰八字和属相。 有了徐先生的回帖,陆晚就可以着手下聘定亲一事了。 按照云县的风俗,这男方向南方下聘订婚,是需要准备很多东西的。 聘金聘礼聘书礼书这些都是必须要有的,还得要一对大雁,头面首饰彩绸更是缺一不可。 陆晚干劲儿十足,一想到自己那傻儿子喜欢小海棠的憨憨模样,她这个当娘的自然要尽心尽力地满足,再加上陆晚也很满意小海棠。 晚上和赵元烈商量过后,第二天两人就去街上采买定亲需要用到的东西了,顺便还找先生算了吉日。 “夫人瞧着这些东西可是够了?” 光是采买东西,陆晚就花了三天的时间,东西满满当当堆放在王蓉的小院儿里,石桌上都摆满了。 小月儿如今能骑木马玩儿了,一旁也有丫鬟婆子盯着,不用担心会摔倒。 “陆娘子你这是有多心急,买了这么多东西,自然是够了。” “到底是我家求娶小海棠,礼数要周到,万不能怠慢了,否则旁人该如何看待小海棠?” “我也不曾经历过,夫人瞧着可是缺哪些东西,我再去买了来。” 两个孩子都不晓得马上要订婚了,都忙活着各自的事情,四清还在书院里念书,除此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骑射了。 要么就跟着赵元烈在城里帮着人修房子。 少年人一身干劲儿,上蹿下跳的,也不觉得累。 “四清哥,别忙活了,下来喝点儿水吧,这马上就要晌午了。” 小海棠站在阁楼下面看着上头帮着搭木架子的四清。 天气日渐热了,大家身上穿的都薄,一身布衣,裤腿高高卷起,腰间绑着系带,衬得少年那身形格外颀长,如一棵郁郁葱葱的松柏树,挺拔飒爽。 “这就来!” 少年三两下从上面跳下来,动作麻利,却看得小海棠一阵心惊肉跳的。 “你、你慢些,要是从上头掉下来了你就知道疼了。” 第378章 提亲前夕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放心吧,不会的。” 一面对小海棠,四清就有些憨傻到手足无措的感觉,那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小海棠,你、你是特意来给我送水的吗?你们泰丰酒楼今日不忙?” 四清寻了个干净且阴凉的地儿坐下来,小海棠还带了吃的过来,是从果林那边摘的果子。 “今日上午得空,下午忙,夫人说我明日有一天假可以用。” 泰丰酒楼里的伙计们是有假期的,小海棠很少有休息的时候。 “那你明天可以不用去酒楼了?”四清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那我带你去骑马吧,小海棠,我带你去骑马可好?” “骑马可好玩儿了。”他说,眼神里带着期待,似乎只要小海棠一拒绝,他人就要碎了。 “不行。”小海棠果然拒绝了。 四清的眼睛立马就暗了下来。 “夫人说明日有事情找我帮忙,我得去俞夫人那儿给她帮忙呢。” “下回,下回你带我去骑马吧,我还没骑过马呢 ,上回你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小海棠这才想起来,虽然距离蛮子袭城已经过去快一个月的时间了,陆婶子的粮食也都收完了,并且在准备播种第二季的稻子。 但云县那么大,一个月的时间还不能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总还有些别的地方需要缝缝补补。 小海棠看着四清失落的样子,其实是很想答应的,可是夫人说,明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让她务必要去一趟,她既然答应了7俞夫人,就不能失约。 “那……那你去俞夫人家,可不可以不要和俞子期说话?” “……” 小海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你是担心这个啊。” “四清哥,你心眼儿怎么这么小?” 四清急了:“我心眼儿是小了点,可我就是担心……” 情窦初开的年龄,四清就开始担心会有别的男孩子惦记小海棠了,毕竟小海棠那么优秀,在酒楼里很招人喜欢的,不少食客都夸赞小海棠聪明伶俐还漂亮。 越是长大,小海棠就越是漂亮,真真儿像是一朵盛开的海棠花,娇艳俏丽。 四清有时候偷偷瞧着都会脸红。 “放心啦,我们不是都要定亲了吗?” “四清哥你是信不过我吗?” “没、没有……”四清垂下了脑袋,阿娘先前说要让他和小海棠订婚,不过最近太忙了,这件事渐渐也就往后搁置了。 但四清一直都记在心里呢。 一天都没敢忘记,仿佛只有将小海棠定下来后,他那颗心才算是安定下来了。 小海棠从地上起来,拍拍衣裳上的灰尘:“好啦,我还得去世安堂送饭,四清哥,你要和我一起吗?” “今日陆婶子也在世安堂给人看病呢。” 小海棠抬头看向云县上空的烈阳,丝丝缕缕金灿灿的阳光穿过茂密的绿叶落在地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 风吹叶落,带着光影也跟着一阵晃动。 “好,我跟你一起!” 四清笑了起来,因为只要跟小海棠在一起,他就是开心的,其实只要看着小海棠,他就足够开心了。 四清在心里暗暗发誓,他这辈子一定一定要对小海棠好,一定要保护好小海棠,谁都别想欺负小海棠。 “小妹,都收拾好了吗?” 天还没亮,苗翠花就过来了,院子里挂上了红绸,陆晚还在里里外外检查有没有什么漏掉的地方,陆老娘更是早早起来蒸了喜糕。 云县的风俗,若是家里有喜事发生,那是一定要蒸上一锅甜滋滋的红糖喜糕,再煮上一锅红鸡蛋,挨家挨户送过去,告知家中喜事。 若是得空,可来家中吃一杯热茶喜糖。 如此便算得上是广而告之了。 “好了好了,没啥问题,嫂子你瞧我今日穿这身衣裳可还行?” 老实说,陆晚还有点儿小紧张。 虽然只是定亲,但她却莫名有种给人当婆婆的感觉了。 这是要去给自家定媳妇儿,那肯定是要穿好点儿的,和小海棠熟归熟,礼数是一定要周到的。 “好看好看,这衣裳穿在你身上正合适呢。” “那还得多亏了嫂嫂的手,给我做了这么好看的衣裳。” 陆晚平日里是疏于打扮的,最多在脸上抹个润肤膏涂个润唇膏啥的,别的都不咋用。 主要大多数时候都在地里头忙活着,一忙活就出汗,涂脂抹粉多少有点儿不合适。 一出汗就黏糊糊的,得把她给难受死。 再说了,她本来就是个普通人,长相一般般,更是懒得去打扮了。 其实陆晚自己不知道,她这天天用的都是灵泉水,那皮肤嫩得一掐一包水儿,连着两个姑娘也是,水灵灵白嫩嫩的。 苗翠花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外头渐渐明朗的天色,上前主动挽住了陆晚的手说:“咱们赶紧出发吧,可别误了吉时才是。” “你让找的人,你哥也都找到了,东西也全都给买好了。” 这会儿正是家家户户都醒来的时候,就算没醒,也让外面的炮竹声给闹醒了,噼里啪啦的炮竹,不知道的还以为过年了呢。 “哎哟,这是谁家要办喜事吗?这么大的阵仗!” 巷子里的人家一推开门,就看见外面长长的队伍,或挑或扛着不少绑着红绸的东西穿梭在巷子里。 “婶子,吃喜糕喜糖,今日是我大哥哥和海棠姐姐定亲,婶婶们若是得空,可来我家去喝杯热茶热酒!” “这是喜蛋!” 小宝珠嘴甜,人也机灵可爱,跟在陆老娘身后挨家挨户发喜糕喜糖喜蛋等东西。 还有一些干果瓜子红枣一类的,这是云县的风俗,走到哪儿喜糕就发到哪儿,完全就是沾个喜气儿。 “呀,原来是陆娘子家的喜事儿啊,赵小郎君定亲,这可是大喜事儿,咱们云县都有多久没有过喜事儿了。” “陆娘子,恭喜恭喜啊!” 陆晚今日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似得。 既然是要去提亲定亲的,赵元烈肯定也是要去的。 难得穿上了一身新衣裳,显得他十分板正严肃。 陆晚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你别板着个脸,好歹笑一笑,不然人家还要以为你是不满意小海棠故意摆脸色呢。” 第379章 大雁下聘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当然晓得赵元烈没那个意思,这个男人就是容易在正式的场合板着脸,不知道怎么去应对。 “那……那我笑笑?” 赵元烈犹豫了会儿,问:“娘子,要如何笑才不会失了礼数?” 他毕竟也是头一遭,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就连当初同陆晚成亲的时候,他都没笑过,不是不喜欢笑,实在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去笑。 也是给陆晚整不会了,她踮起脚,两只手努力掰扯他的嘴角,再朝着赵元烈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 “这样,你把牙齿露出来!” 她都笑给赵元烈看了,还不会? “这……这样?”赵元烈学着陆晚的样子,露出整整齐齐的八颗牙齿来。 然而露出的那笑容却让陆晚一阵毛骨悚然,大清早的,她觉得这笑容怪瘆人的。 “算了,你还是别笑了,你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还要恐怖。” 陆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怎么会有人笑起来那么恐怖,明明以前也会笑啊,怎么这种正式场合反而不会笑了。 赵元烈:“……” 他笑起来很恐怖吗? 看娘子那样子,似乎很吓人,那他到底是笑还是不笑? 俞宅。 小海棠是一大早就去了俞夫人家里帮忙的,原以为俞夫人肯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才找自己帮忙的,没想到一去俞夫人却是让她试衣服。 “夫人,这些衣裳好像都是新的。” 小海棠看着满满两箱子的成衣,都是崭新的,俞夫人却说是自己最近收拾出来从前不穿的旧衣裳,让她挨个儿试穿。 不光是要试穿,宅子里的婆子还散了她的头发。 “夫人,这是……” “既然试穿了新衣裳,自然是要做个新的发髻,最好是涂上胭脂。” 俞夫人今日可开心了,因为她可以尽情打扮小海棠,怎么漂亮怎么来,小海棠还不晓得,提亲的队伍正朝着她来呢。 “可是夫人……” 小海棠总觉得哪儿怪怪的,可一时间却又说不大上来那种感觉。 就哪哪儿都不对,却又哪哪儿都对。 “这些胭脂,都是铺子里新买的,你就当是替我试一试。” 哪里是新买的,分明就是陆晚给小海棠准备的。 她今日可是主角,自然是要漂漂亮亮的。 那巷子里的衣裳都是陆晚提前委托苗翠花让绣坊里的绣娘们做的,其中好几件都是真丝的,今日也是挑了一件水红色的襦裙,搭着一件藕色的真丝轻薄上衫。 与那水红色的襦裙相得益彰。 云县的姑娘们在定亲那日,都会穿水红色的衣裳,成婚时才会穿大红色的喜袍。 “夫人,这些胭脂很贵的吧?” 丫鬟婆子们在小海棠脸上捣鼓着,她还有些无所适应,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不贵不贵,用在你身上,那可是一点儿都不贵的。” 王蓉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看见如今的小海棠就仿佛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这世上总归还是好人多的,小海棠其实是幸运的,幸运地遇到了陆娘子一家。 他们一家人都是实在人,对小海棠也是实心的。 若是日后成婚,小海棠嫁去赵家,陆娘子定会善待她,不会让她吃苦受委屈的。 “你瞧,多漂亮。” 婆子们的手很巧,给小海棠梳了个单螺髻,衬得小姑娘如花似玉般娇俏艳丽。 “来,我替你簪花。” 俞夫人替她挑选了一朵明艳的绢花簪上,再辅以一支金步摇。 “夫人,不可!” 那可是纯金打造的步摇,夫人怎可戴在她的头上? “夫人,来了,来了!陆娘子他们来了!” 随着外头院儿里婆子的叫喊声落下,便是一阵密集的炮竹声噼里啪啦落下,小海棠在片刻的怔愣之后,忽然反应了过来。 错愕无比地看向外头已经明朗的天空。 “快戴上,吉时到了,可别误了吉时。” “小海棠,快抹上口脂,你抿一抿。” 王蓉笑着看向小海棠,那眼神犹如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似水。 “夫人,我……” 便是反应再迟钝的人,此刻也该明白过来了。 今日她不是来帮忙的,而是蓄意为之。 原来今日……是她要定亲了啊。 门扉被推开,炮竹声落在了院子里,人群鱼贯而入,绑着红绸的木箱整齐地摆放在院子里,足足十八个箱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东西。 全都是给小海棠的。 这一路走来,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那些原先还在打四清主意的人家也是彻底落了空。 没想到四清就这么和小海棠不声不响定下了婚事,还是陆娘子亲自做的主,这事儿水到渠成,让人挑不到半点儿错处来。 更是无闲话可讲。 四清的一颗心都在狂跳着。 少年今日一身天青色的衫子,他从头到脚都是新的。 四清没想过这一天能有这么快。 他手里捧着两只大雁,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心脏在抑制不住地狂跳着。 媒人打趣:“小郎君,你的未来娘子就在那屋子里呢,快去寻吧。” “小海棠!” 四清站在院子里,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觉得四周很安静,安静到他可以听见自己鹏鹏乱跳的心声。 一张脸都跟着烧了起来,红的像是能滴血。 “我赵四清,今日特来向徐家姑娘徐海棠提亲,若姑娘愿意,可否收下我的大雁?” 屋子里静悄悄的,四清在静静地等待着,等着那扇门打开。 等待着小海棠接下她的大雁。 若是姑娘收下了他的大雁,就代表她愿意嫁给自己做娘子。 将来,他们会是互相扶持的夫妻。 年龄尚小不要紧,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去成长,从而变得成熟稳重,以求给彼此将来最为稳妥的生活。 婚姻从来都不是儿戏,而是一份责任,一份要负责一辈子的责任。 将来他也会生儿育女,要肩挑两头。 四清已经做好准备了,他并不会因为现在优渥的生活而放弃努力。 “小海棠?” 王蓉看着屋子里的小海棠,透过那窗棂,她看到了少年红透的脸。 青涩而具有少年气。 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院子里等待着。 第380章 忠贞之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裁剪得体的衣裳穿在少年身上,发丝高束,一双黑亮的眸子在阳光下炯炯有神。 “徐海棠,你可愿收下我赵四清的大雁?” 少年开口,掷地有声,眼神里带着对她的坚定,他知道小海棠就在里面,此时此刻正在注视着他,那屋子里的姑娘是他喜欢的。 大雁乃忠贞之鸟,代表了忠贞不渝的爱和责任。 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等,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眼里不乏祝福羡慕。 “小海棠,别怕,所有要订婚的女孩子,都是如此。” 王蓉许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和忐忑,到底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两个孩子也都还小,虽说他们也都是十五六岁就成的婚。 可王蓉是过来人,知道女子成婚太早,是坏处大于好处的。 她紧张害怕也是正常的。 紧闭的房门被缓缓推开,刹那间,万顷天光落下,笼在那一身水红襦裙的少女身上。 这是小海棠第一次这般打扮,只一眼,四清就已经看呆了,使得那张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 “哇!海棠姐姐今日好生漂亮!”小宝珠拉着姐姐的手高兴地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星子。 女孩子对女孩子的夸赞,从来都是不带有任何歧义的,有的只是单纯的赞美和欣赏。 “我家宝珠以后长大了也会很漂亮呢!” 金枝捏了捏妹妹的小手哄着。 他们都说阿娘生的好看,她们是阿娘的女儿,自然不会差的。 “徐海棠,你愿意收下我的大雁吗?” 四清上前一步,双眼灼热而神情真挚,那双眼睛里带着他最为清澈的感情,干净纯粹没有丝毫杂质。 小海棠双手叠在身前,风掀她的那水红色的裙摆,层层叠叠交织着,好看极了。 少女亭亭玉立,脸颊上染上了丝丝红晕,似那天边晚霞,迤逦生辉。 “我愿意。” 少女的声音落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恭喜恭喜!” “恭喜陆娘子赵郎君觅得如意儿媳,就是不知道,你家婚期定在何时?” 云县今日热闹,不光是陆家热闹,是连带着泰丰酒楼也跟着一起热闹的,原本说的是小海棠定亲那日,酒楼所有伙计们都放假一天的。 不过伙计们也想跟着沾沾喜气,索性还是开了,并在当天所有菜品半价优惠。 所有去泰丰酒楼吃饭的食客们都晓得了今日的喜事。 左邻右舍都过来道喜,顺便问一问这俩孩子何时成婚。 陆晚现在是云县的名人,若是她家长子成婚,那必定是要大操大办的,今日光是个订婚,几个分店就做了半价优惠的活动。 平日里舍不得去吃的食客们也都去了,生意那是相当火爆的。 陆晚脸上始终带着得体的浅笑,道:“有劳诸位亲友邻居的惦记了,今儿刚定下的亲事,至于何时成婚,还得看两个孩子的意思。” “若是觉得为之尚早,他们也都不过才十来岁的年纪,再多等个几年成婚也是可行的。” “哎哟,这怎么能行,既然定了亲,那就该早早成婚,陆娘子你也好早日抱上大孙子不是?” 陆晚:“……” 她抱大孙子? 抱个屁的大孙子。 别祸害人家小姑娘了,小海棠才多大? “我一切遵循孩子们的意见。” “今日你们都吃好喝好,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烦请见谅。” 陆晚不想同这些人多说,存在一定代沟,是很难沟通的。 在他们看来,十二三岁成婚,十五六岁生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她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十三四岁的孩子,骨盆都没长好,如何能去承担生育的风险? “陆娘子就是心善,那海棠姑娘能攀上这样一门好亲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谁说不是呢,原先我还想着,将我妹妹的女儿说给那小郎君,谁知道今儿就订婚了,不过既是定亲,怎么不见那姑娘的双亲家人?” 他们看了一圈,的确没在院子里看见小海棠的家人。 “听说那姑娘是同小郎君一个村子里的,莫不是自幼失孤没了双亲?” 不然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父母肯定是要在场的。 不仅不在场,这提亲定亲,还是在俞老板家中。 他们说不上哪儿怪,但想想她要是没有双亲的话,这样一来最合适不过了。 两家院子里都设了席座,前来恭贺见证的人,都能吃上一顿热腾腾的美味饭菜。 这样大的阵仗,今日云县恐怕就没有几个人不知道他们定亲的,朱娘子肯定也是晓得的。 “娘,金枝的大哥都定亲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去向金枝提亲啊,我要金枝,我要赵金枝!” 朱有财又开始闹腾了起来。 他今儿跑去街上正好看到了陆家的提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别提有多壮观了,他还看见了赵金枝,她在后头挨家挨户发喜糕。 她今日还穿了身好看的衫裙,别提有多漂亮了。 云县所有姑娘加起来都没有赵金枝漂亮,而且她还很能打,朱有财被金枝揍过一次后就彻底喜欢上了。 他就喜欢赵金枝那样的,泼辣够劲儿,和别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云县那些女孩子都是看中了他家有钱,都想要嫁到他家来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但赵金枝不一样,她家也有钱,他们两家门当户对,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朱娘子被他闹得没法子,她最近听说,绣坊还接了从京城来的大单子,陆晚扩展了绣坊场地,还新招了不少的绣娘去。 她心里就各种不是滋味儿,那绣坊在她手里的时候,生意也就勉强罢了,怎么到了陆晚手里,就越发蒸蒸日上了? 朱娘子心里肯定是嫉妒的。 连带着她男人马安仁都已经好多天没搭理她了。 虽说每天依旧是按时回家,可一回家,她男人就是在自己的院儿里,压根儿不和她说话。 朱娘子心里憋了一口气,听着外头的炮竹声,心里就更气了。 想着她和陆晚同样都是女人,可凭什么陆晚的日子看上去就比她好过多了? 今天更是如此大阵仗给她儿子定亲,定的还是一个乡下姑娘,在泰丰酒楼里打工,没什么身份背景。 第381章 媒婆上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想娶赵金枝,人家赵金枝可未必想要嫁给你。” 朱明禾在外面说风凉话,看到自家弟弟在地上打滚撒泼的样子就烦。 死肥猪一样。 但偏偏是自己的弟弟,朱明禾还是很维护自己弟弟的。 “朱明禾,你给我闭嘴!” “娘,你去提亲,你去陆家给我提亲啊,我不管我就要赵金枝,我要赵金枝!” 朱娘子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被自己儿子吵得没法子了,闺女也是个不省心的。 “行了行了,别吵了,再吵你老娘我的脑袋都要炸了。” 要说之前,朱娘子多少还是有些看不起陆晚家的,毕竟是从乡下来的,不像他们是在云县里土生土长的城里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陆晚收了粮食后,亩产千斤不再是夸大其词,而是确有其事。 不仅如此,县令大人还亲自帮她拿下了一大片土地让她去种粮食。 说不定将来,陆晚还能成为这云县的行首。 所以她得趁着现在赶紧和陆晚打好关系,最好是将两家的婚事给定下来。 这样一来,他们可就是亲家了,到时候陆家的产业不就是他们朱家的产业了吗? 今儿光是订婚,那聘礼就足足抬了有十八箱,虽说是长子该有的派头和阵仗,不过她瞧陆晚对两个女儿也是不差的。 那将来成婚定然也会给多多的嫁妆,说不定还会给赵金枝添置好些产业作为陪嫁。 那他儿子娶赵金枝的话就是稳赚不赔的呀。 至于彩礼,朱娘子就更不用担心了。 陆娘子家大业大,一瞧就是个大方人,总不至于还惦记她家那点儿彩礼钱吧? 这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儿呢,朱娘子就把将来的事情都在脑子里给计划好了。 仿佛只要自己去向陆家提亲了,这事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她认为,陆晚没有道理不答应这样一门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亲事。 “等再过几日,娘就去陆家给你提亲,乖儿子别闹了行不行?” “真的?” 朱有财一听,那因肥胖而只剩下一条缝隙的眼睛立马发出了亮光来,脸上的肥肉更是因为激动而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真的真的,为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不就是想要娶赵金枝吗,咱们两家门当户对,没有比咱家更适合她女儿的婆家了。” 朱娘子是个会权衡利弊之人,她看上的不是赵金枝,而是陆晚名下的产业。 她一个月光是泰丰酒楼的分红,怕是都有好几千两银子吧。 更别说还有一个鱼塘,几十亩地,那可都是钱啊。 “谢谢娘!” “我就知道娘你对儿子最好了,娘你放心,等到时候赵金枝嫁到咱们朱家来了,我一定让她好好伺候你!” “我让她往东她绝不敢往西,我让她站着她绝不敢坐着,她要是敢不听娘你的话,儿子就把她按在地上打,一直打到她听话为止 !” 虽说朱有财从来都是被赵金枝暴揍的,他也压根儿就没有还手的余地,不过这成了亲的女人,都是要听夫君的话的。 她要是敢不听,就会被休出去成为一个人人耻笑的下堂妇! 朱娘子听了这话,心里头别提有多乐呵欣慰了。 “哎哟,还是我儿子好,知道让你未来媳妇儿伺候我,你放心,既然你喜欢那赵金枝,娘就算是豁出这张老脸也要把她给你弄到手!” “二姐,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好端端的,金枝忽然打了个喷嚏,并且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小宝珠捧着二姐的脸摸了摸,用自己的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二姐,你没发烧啊。” 金枝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我好着呢,没病,许是风沙太大了,鼻子有些痒。” “呐,这是阿娘今日拿出来招待客人的糖果,阿娘怕你坏牙不许多吃,就吃这么一颗,不能多吃了!” 金枝将糖果塞进了小宝珠的手里,她赶紧趁着阿娘不在,拨开糖纸将糖果塞进了嘴巴里。 甜丝丝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小宝珠高兴地眯起了双眼:“二姐你最好了,谢谢二姐!” “好了,你去玩儿吧,我帮着阿娘招呼客人。” 金枝打发了宝珠,又狠狠打了好几个喷嚏。 “奇了怪了,难道真的病了?” 现在连金枝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一直打喷嚏就没停下来过。 不过自从陆晚接手这三个孩子以来,他们几乎就没生过病。 这还是金枝头一遭呢。 “金枝?你就是赵金枝?” 金枝正帮着煮茶上糕点呢,身后就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是个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女人。 “您是?” 金枝对于不认识的陌生人,从来都是保持着较高的警惕性。 阿娘说过,只要是不认识的人,不论对方说什么都不要信,也不要跟着他们走。 “哎哟,还真是水灵,这小脸蛋儿,一掐一包水呢!” 那女人没回答金枝的话,反而是伸手掐了掐金枝的脸。 金枝瞪大了眼睛,迅速后退,警惕地盯着她:“你干什么!” 居然动手掐她的脸! “脾气还挺大。”那女人被金枝挥开了手也不恼,反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围着金枝打量着。 “身材高挑,就是屁股小了点儿,将来不好生儿子的。” 女人自言自语地说着。 金枝一听顿时就恼了:“你到底是谁,你要是来我家祝贺吃喜糕的,我家自然欢迎,可若不是,就请你赶紧离开,我家不欢迎你!” 金枝脸色阴沉,半点儿不客气。 “小姑娘家家的,脾气别这么大,将来不好嫁人的,就算是嫁出去了,婆家也会不待见你的,这女孩子还是得温柔些男人才喜欢。” “你又是哪家的疯婆子,猪圈门没关好让你给跑出来了?” 程嘉衍今儿也在,不光是为了能来蹭一顿吃的,最重要的是,他和赵四清可是好兄弟,四清定亲,他能不来? 他还是带着爹娘的贺礼来的呢。 “嘉衍哥,我没见过这个人,她一来就对我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就是拐卖儿童的牙婆,最好是能把她抓起来去衙门挨一顿板子,挨了打她就老实了!” 第382章 相看金枝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金枝可不是个好惹的。 虽说平日里不怎么说话,可真要惹恼了她,那脾气和陆晚是有的一拼的。 谁不好过也别想让她不好过。 程嘉衍的脸也沉了下来,那女人估摸着是认识程嘉衍的,晓得他是县令家的公子。 连忙摆摆手说:“误会,误会,我可不是什么牙婆!” “我是媒婆,专门给人牵红线说亲事的媒婆呢。” 女人嬉皮笑脸地说着,那打量的目光落在金枝身上让人很是不爽。 “既然是媒婆,那就说你的亲去,来这儿找什么事儿,当心本少爷把你抓起来!” 程嘉衍也听到了刚刚的话,心里寻思着该不会是有人看上了金枝,特意让人来看看的吧? 如此一想,程嘉衍心里顿时就不爽了起来。 看向那女人的目光更是不怒自威,颇有几分他爹的风范了。 女人再次上前,竟是主动拉起了金枝的手。 “小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金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把推开她:“你滚开,别碰我!” “阿爹,阿娘!” 金枝立马扯开了嗓门吼,女人见情况不对,伸手还想去捂住金枝的嘴。 “你这丫头,喊什么呀!” 程嘉衍往她面前一站,眼神凌厉:“你再敢碰金枝一下试试?本少爷剁了你的狗爪子!” 哪儿跑来的疯婆子,竟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女人脸色难看,眼看着陆晚和赵元烈过来了,立马转身就跑了。 “怎么了?” 陆晚和赵元烈听到金枝的声音,立马就出来了。 金枝脸色不佳,一双手握的死死的。 “阿娘,刚刚有个疯婆子,一过来就对我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金枝气都气死了,那疯婆子还说什么她屁股小不好生儿子的话,生个锤子生儿子! 她才多大,金枝压根儿就没想过。 “陆婶子,赵叔,那应该是个媒婆,就是不知道是受谁所托过来相看金枝的。”程嘉衍说。 陆晚眉心狠狠拧了拧。 今天是四清和小海棠定亲的日子,难免会有一些有心之人混进来,不过让陆晚没想到的是,对方打的竟然是金枝的主意。 “她可有说些别的?” 俩孩子同时摇头:“没有,她什么都没说,就说了自己是媒婆,还问我多少,不过阿娘放心,我没说。” 金枝怎么可能会说。 “好,阿娘知道了,等今日忙完了,阿娘去问一问这附近的媒婆,到底是谁家干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居然跑到她家来相看她的女儿,还对其一阵评头论足。 脑子进水了吧。 她陆晚的女儿,谁都别想指指点点。 赵元烈却是若有所思。 “和你阿娘在家,我出去一趟。” 事情已经忙得差不多了,赵元烈出了门,一直到了天黑的时候才回来。 “夫君,如何了?” 陆晚晓得,赵元烈肯定是出去打听了,在对于孩子的事情上,赵元烈是很上心的,更别说今日对方都跑到她家里来相看他女儿了。 赵元烈就更是上心。 他总觉得,养女儿和养儿子是不同的。 “是朱家托人来相看的。” 赵元烈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灌下。 “朱家……朱娘子?” 陆晚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起来,上回几个孩子在私塾打架,陆晚也是晓得的,就是因为朱娘子的儿子去私塾骚扰金枝,这才挨了揍。 不过那次她以为朱娘子肯定会上门来寻她的麻烦,没想到却消停了下去,一直没有动静。 今儿却让人来相看她女儿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让人来相看我女儿?” “也不瞅瞅自己儿子是个什么货色!” 陆晚难得扭曲了脸色,若是别家的,陆晚心里或许还没那么膈应,可偏生就是朱家的。 朱有财她见过,身材肥胖不说,还满口的污言秽语,见着漂亮姑娘就跟狗看见了屎似得。 朱娘子莫不是以为自己盘下了她的绣坊,两家就还能成一门亲事,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她女儿,就算是这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也绝不可能看得上朱家那群货色。 “娘子莫恼,今日之后,不会再有媒人敢上门来相看金枝。” “?” “夫君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赵元烈摇头,他还能做什么,总不能把人都给打一顿,不过是浅浅上门一一拜访了这城里有点儿名气的媒婆们罢了。 否则,今儿是这个媒婆来,明儿就能是另一个媒婆了。 若是没有媒婆敢上门,谁来说亲? 有本事她朱娘子就亲自上门来,陆晚不骂死她,她就不姓陆! “今日忙活了一天,四清与小海棠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娘子可稍稍宽心。” 赵元烈打了热水进来给她泡脚,通常都是陆晚泡完赵元烈再泡。 “是啊,亲事是定下来了,希望以后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徐家那群人不是省油的灯,我也希望小海棠能够支棱起来。” 陆晚托着腮帮子,看向外头的天空,皎皎月色落在庭院中,竹帘轻晃,一室静谧。 外头的红绸还没有撤下,瞧着也是有几分喜庆的。 “娘子是在担心,四清和小海棠定亲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被徐家人知道吗?” 陆晚点点头。 这都快成为陆晚的心病了。 徐家人什么德性,她是早就领教过的。 不管怎么说,小海棠都姓徐,她爹娘也都还活着,虽说此番定亲经过了徐先生的同意,徐先生是长者,哪怕只需要长者同意即可。 可她心里也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娘子莫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小海棠既与四清定亲了,那便是我们家的人了。” “有我们护着,不会有事的。” 赵元烈晓得陆晚其实是在担心小海棠,而不是在担心徐家找麻烦上门。 她本身就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俩孩子现在都还小,年少情意,青梅竹马,希望能够长长久久的才好。 今夜注定无眠。 四清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小海棠身穿水红襦裙的模样。 “小海棠……” 他默默念着,这个时节,海棠花已经枯萎了,可他心里的海棠花却如疯了一般生长开花。 第383章 造福全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朱娘子,不是咱们不愿意去替你说亲,这实在是……” “朱娘子,你要是想和陆家做亲,何不亲自上门说亲去?你家小郎君一表人才,又是个聪明伶俐的,想来那陆娘子也没有理由拒绝你这样的亲家不是吗?” 朱娘子昨天托了媒婆去相看赵金枝,原本是在家等消息的,至少得去看看那姑娘外形条件如何。 身材要好,皮肤要白才配得上她的儿子。 她儿子可是他们老朱家唯一的香火,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这未来的娘子,自然也是要万里挑一的好才行。 结果她等了一天都没等到那媒婆过来回她消息。 自家儿子又在闹,朱娘子实在是等不住了,便去找了那媒婆,谁知道这一条街的媒婆,竟是没有一个愿意再去说亲的。 倒是让朱娘子一头雾水摸不准了。 “这样,我付给你们双倍的钱,你们再去陆家走一趟,如何?” 朱娘子心里是有些犯怵的,根本不敢去找陆晚,再说了,这说亲肯定是要先让媒人去走个形式看一看的。 “朱娘子,别说双倍的价钱,三倍四倍的价钱,咱们也是不去的。” 谁敢去啊现在。 昨儿那姓赵的,直接挨家挨户找上她们了。 那汉子往她们面前一站,就跟一堵煞神似得,眼神凶悍凌厉,尤其是昨天去陆家的那个媒婆。 她们可都看见了,那姓赵的带人把她家给砸了。 那媒婆一阵哭天喊地,又打不过。 赵元烈向来信奉如果道理讲不通的话,他也是略懂一些拳脚功夫的。 砸了那媒婆的家后,挨家挨户警告,现在她们都晓得了,赵元烈的女儿,那是轻易不敢去说亲的。 除非她们也想被砸。 那赵元烈是城防军的总教头,一身功夫厉害得很,虽说平日都是在陆晚在外面走动,对于赵元烈,反而不怎么有存在感。 但是只要他一出现,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足够让人害怕的了。 这两口子,就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刺头,全都是刺头。 尤其是那个陆晚,没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脸上永远都是挂着笑容,看着便十分好亲近了,可一旦惹到了陆晚,那就跟个炸药桶似得。 谁来炸谁。 “你、你们这是有钱都不赚了!” 朱娘子当真是要气炸了,放着钱不要,这群人是脑子有病吗? “朱娘子,实话告诉你吧,不是我们放着钱不赚,实在是……” “唉,实在是因为咱们不敢赚你的钱了。” “就昨儿去替你相看的那个婆子,那姓赵的带着人砸了她的家,朱娘子你不知道吗?” “是啊,别说是她了,就连咱们附近的媒婆,全都让他带着人上门警告了,说谁要是敢上门去相看他女儿,他就砸了谁的家。” 一说起这个,她们脸上都是惊惧。 钱想赚,可命也是想要的。 “朱娘子,你也别为难我们了,这城里不是只有你家才想要说亲的,想要赚钱,咱们还能去赚别家的。” “要是得罪了陆家,咱们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朱娘子这才知道昨天那媒婆为何没有来回她的话,原来是被人上门威胁了啊。 “朱娘子,我劝你还是放弃这门亲事吧,这城里多的是好姑娘,你咋就非得要陆家的呢?” “我瞧那陆家上下都不是好惹的,蛮横不讲理,和这样的人做亲家,以后可有得你们受的。” 朱娘子脸色铁青,回去后看着满地打滚的朱有财,更是头疼了。 至于她男人,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朱娘子每日给他规定了时间,只要在规定时间里归家,她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但其实朱娘子每天都有让人去盯着马安仁,马安仁是个聪明的,知道怎么把人给甩了。 然后去找他那养在外面的外室。 仿佛只有在那外室面前才有家,才有让他身为男人的感觉。 这世上的男人,本来就没有几个愿意入赘的,更别说还是入赘到朱娘子这种强势之人的家里。 就更是令人痛苦了。 大石村。 陆晚在县城里亩产千斤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回去,陈春旺他娘还在帮陆晚看着村子里的地。 陆晚雇了她帮着打理,一听陆晚在县城那边种的稻子,一亩地居然产出了一千四百斤的稻子,全村都跟着沸腾了。 里正连夜召集全村人开大会。 让村子里的人多开垦田地,全部种上稻子。 里正去了一趟城里,从陆晚那儿拉了不少的秧苗回来准备插秧,全部下田。 “都别挤都别挤,每家每户都有,只要咱们这批秧苗下地,最迟十月就能收!” “到时候咱们也就能吃上香喷喷的大白米了!” 里正的一张脸都快要笑烂了,这可是县令大人亲自认证的事情,如今县城里家家户户都用陆晚的稻种去培育秧苗。 程县令更是鼓励大家多多种田,只要粮食产量提高了,他们云县老百姓的生活也就能跟着好起来。 不至于每每到了年底,还有吃不起饭的情况。 “赵家的?” 村子里的人都是用背篼来背秧苗的,他们的地已经犁好也抢好水了,就等着秧苗下田。 都发的差不多了,里正正要给人装秧苗,抬头一看,居然是赵元兴。 赵元兴还等着里正给自己装秧苗呢,他带着人去城里拉了好多回来,牛车上满满当当全是秧苗。 稻种原先是有的,但不够,村子里的空地很多,现在县令鼓励大家多多种田,一亩地可产一千多斤的粮食,那可是一千四百斤啊! 比起去年多了不少呢。 “里正大人,您……倒是给我装啊。” 赵元兴搓了搓手,有些尴尬。 现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眼瞧着里正大人召集村子里的人来领秧苗插秧,他也不得不来。 要是不种地的话,他们一家人今年怕是连吃的都没有了。 二哥自从被陆晚打断了腿,剁掉了一根手指头后,就在家里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家休养的那段日子,他们花了不少的钱给他养身子。 第384章 就不给赵家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赵家本来就穷,以前全都是靠着陆晚娘家接济,可现在大哥和他们断了亲,大嫂连婆母都不认了。 他们家的日子也就更难过了。 为了给赵元启养身子,赵元兴只能天天去山上打柴,在挑去附近的小镇子上卖。 再要么就去镇上给人家干一些体力活儿。 以前这些活儿他虽然也干,却也没有这么辛苦过,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每天回到家还有大嫂做好的饭菜。 稍有不如意,还能把大嫂的孩子揍一顿。 反正大嫂是从来都不管三个孩子的,一门心思全扑在了二哥身上。 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大嫂不再是从前那个大嫂了,不仅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就连二哥的死活她也不管了。 还有二嫂,自从被赶出大石村后,就没再回来过。 里正发话了,她李玉莲要是敢回大石村,就把他们赵家人全部赶出去,从村子里除名,收回他们所有的宅基地和土地。 刘婆子倒是想要李氏回来,好歹能多一个人伺候自己,伺候老二。 到底还是赵家的媳妇儿,又没休妻就被赶出了村子,刘桂芬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儿的。 可里正一发话,她哪儿还敢让李氏回来,她要是回来,他们全家都得被赶出去。 眼瞅着家家户户发秧苗种田,听说陆晚在县城里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刘婆子心里那个恨啊,所以也让自己儿子去领秧苗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田地给种上才是。 这得地里有粮食,他们才不至于被饿死,只要有一口吃的在,就有希望在。 里正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收敛了起来,冷着一张脸说:“今儿的秧苗已经领完了没有了,你回去吧。” 赵元兴顿时就急了,看地上还堆放了不少的秧苗,指着说:“里正大人,你这睁着眼睛说什么瞎话呢,那地上不还有很多秧苗吗?”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赶紧给我滚,别耽误后面的人!” “就是,里正大人都说了没有了,赶紧回去伺候你老娘吧!” 现如今村子里的人也是很不待见他们的。 自从陆晚去了县城,他们吸不到陆晚和赵元烈的血后,反而是吸上了他们的血。 尤其是那刘婆子,一到饭点儿就开始去挨家挨户地串门儿。 人家正开着饭呢,见她来了,起初也不好意思赶她走,大多会问一句她吃饭没。 谁知道刘婆子等的就是他们这句话,人家只要一开口问,她就说没吃饭,然后往屋子里一坐就开始蹭饭了。 一开始大家都碍于是一个村子的情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就让她吃了。 谁知道她后面变本加厉,带上自己的两个孙子去满村蹭。 蹭也就算了,那胃口还大得吓人,尤其是刘桂芬的那两个大孙子,就跟老大爷似得,恨不得把他家锅都给吃了,害得自家孩子都没得吃。 惹得村子里的人怨气深重,开始联合抵制,一看到刘桂芬带着俩孙子在村子里溜达,他们就赶紧关门,任凭刘桂芬在外面把门敲烂了他们也不开。 然而可气的是,她那两个村子还到处抢那些小孩子的吃食。 那俩男孩子体型不算小,他们就专挑女孩子或者比他们年龄小身板儿小的孩子去抢。 就这事儿村子里都闹腾了好久,直到里正亲自上门说教,这才消停了不少。 现在他们也明显看出来了,不是没有秧苗,而是里正不想给赵家人发。 一屋子好吃懒做的人,以前苛待陆晚和她的三个孩子,这秧苗是陆晚发给村里人的,瞧着有好处,就立马来捞了。 长得丑,想的还挺美。 “里正大人,你凭什么不给我发秧苗,明明还有那么多,村子里的人都有,你凭啥不给我发!” 赵元兴也来了脾气,本来这段时间他们家就已经过得够憋屈了,现在还不给他发秧苗,凭啥不给他发! “我们赵家现在还是大石村的人,你要是不给我发,我就去告你!” 里正大人也是给听笑了。 “赵家老三,就这么跟你说吧,我有秧苗但就是不给你发,你去告也给不给你发。” “你要真有能耐,就自个儿种去,这秧苗是陆晚给村子里的福利,可没说有你们赵家的份儿。” 里正也是直接把话挑明了,反正给谁发就是不给赵家人发,陆晚也是这么个意思。 “这是我大嫂的秧苗,我就应该有份儿!” 赵元兴依旧不依不饶,非得要到秧苗不可。 他们赵家是有田地的,以前都是陆晚下地忙活,还得做家务,现在没法子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不然就只有被饿死的份儿了。 他可不想被饿死,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种地吧。 “哎哟,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人家陆晚早不是你们赵家的人了,赵老三,你赶紧地滚开,耽搁咱们时间,俺们可还等着秧苗下田呢!” “就是就是,赶紧滚开!” 后面排队等候的人可没那么好的耐心,直接上手去推赵元兴。 这一推,立马就惹恼了赵元兴,他心里本来就不痛快,这些人还要来和自己作对。 “李狗子,你他娘的敢推我!” “就推你了咋地,你们赵家什么德行心里没数?” “想要秧苗,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就算是饿死,也不给你们!你们赵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大石村就没有哪一户人家没被他们蹭过饭,有时候甚至还连吃带拿的,简直太不要脸了。 没脸没皮也该有个度,他们可没有。 赵元兴心里的火气顿时蹿上了心头,伸手推了回去。 李狗子婆娘见自己男人被推了,那也是个不能忍的,上前就甩了赵元兴一个响亮的巴掌。 “臭婆娘,你敢扇我?” 赵元兴怒火中烧,就算对方是个女人也立马还手了,李狗子见自己婆娘挨打,也冲了过去,几人很快就打成一团了。 里正:“……” “里正大人,他们打起来了。” 里正大人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继续给后面的人装秧苗。 说:“我眼睛不瞎,看见了。” “那、您不阻止吗?” “阻止啥?赵老三就该打,只要不往死里打,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第385章 就算饿死,也不去找她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现在可是看开了不少。 虽说身为里正就是要维护村子的秩序与安全等问题,为家家户户排忧解难。 但对于赵家那群人,他是连看一眼都嫌脏的。 帮着一起发秧苗的人也是沉默了,里正发秧苗,是根据每家每户有多少田地来的,有多少田就发多少秧苗,争取家家户户都能插上秧苗。 下半年好大丰收。 等到秧苗发完,他们也差不多打完了。 赵元兴到底是没能打过,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爬起来一看,秧苗早就发完了。 灰头土脸地回去,刘婆子还等着自己儿子带秧苗回来好下田呢。 没想到他却是空着手回来的,身上还全都是伤。 “是陆晚,一定是陆晚那小娼妇让里正这么干的,她就是故意不给我家秧苗,好让我们全家饿死!” “这天杀的毒妇,我当初怎么就让她进了门!” 刘婆子更是一阵破口大骂加嚎啕大哭。 她现在一没事儿就喜欢在村子里到处游荡,到处骂陆晚,村子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管她骂的有多难听,都没人搭理她。 “二哥……” 赵元兴挨了打,挥舞看见赵元启还躺在床上,原本清秀斯文的书生,如今却是胡子拉碴,衣衫破旧。 他以前最爱穿一身青衫。 赵元兴捂着脸,看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旁边还放着他的拐杖。 他被陆晚亲自打断了腿,虽说身子是养好了,却也变成了个跛脚的,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村子里的小孩儿们见了,总会指着他一阵哈哈大笑。 笑他一个秀才,现在却变成了个跛脚先生,滑稽至极。 从此之后,赵元启就很少出门了,基本上都是在家里躺着,等着老娘和弟弟把饭菜给他端过来。 刘婆子至今都还做着自己儿子能够考上状元的美梦呢,在吃食方面更是不敢亏待了他这个读书人。 作为家里唯一的读书人,那肯定是要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这样他读书才有劲儿,出去才有面儿。 赵元启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床顶。 就算是赵元兴进来了,他也不曾去看一眼。 像个木偶一样。 “二哥,我、我没领到秧苗,咱们家的稻子种不出好粮食来,咱们家现在是连一粒米都没有了。” “你之前不是说,镇上有人家请你过去写字帖吗?” “二哥,要不你再去试试?咱们家总归还是要活下去的,我可以不吃,可娘得吃啊。” 赵元兴心酸极了,他刚挨了打,秧苗也没领到,回家掀开米缸盖子一看,空空如也,啥也没有。 自家二哥还躺在床上等着他送吃的去。 现在家里都穷到揭不开锅了,而唯一能够挣到大钱的,就只有二哥。 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挣到钱。 然自他瘸了腿,就一直在家没有出去过,一分钱都没挣过,全家人都还得养着他。 吃要吃好的,穿也要穿好的。 “二哥,你说话呀,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咱们都被饿死吗?” “我听说,大嫂在城里开了酒楼买了土地,他们还在城里买了大宅子……” “要么咱们就去找大嫂,到底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赵元兴这也是没法子了,他都饿瘦了不少,前段时间去帮人扛东西都没力气,还摔坏了雇主的东西,被一顿臭骂。 今日更是挨了打,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吃过肉,没吃过一口香喷喷的白米饭了。 他现在饿到出门看到人就想啃,饿,实在是太饿了。 饿的眼冒金星,手脚发软,不然今天打架也不至于没力气被人按在地上打。 “扶我起来……” 赵元兴连忙去把他扶起来,在床边坐好。 赵元启双目沧桑:“就算是饿死,你别去找她!” “二哥……”赵元兴不可置信地看向赵元启,难道真的要被饿死? 他的腿已经被陆晚打断了,手指头也被剁掉了一根,现在他对陆晚只有恨,恨不得用刀子把她给捅死,又怎么可能会去找她。 找她干什么? 再被打一顿吗? 大哥已经抛弃他们了,冷血无情的大哥 ,残忍恶毒的大嫂…… 他这一生如履薄冰也不过如此了。 “可咱们家都吃不上饭了,里正大人也不给我们发粮食。” “前段时间我看大嫂的地里收了不少粮食,娘想要去找他们要,那是咱们赵家的粮食,他们凭啥不给俺们!” 赵元兴气愤地说着。 陆晚田地里的粮食都是村子里的人帮忙收的,收好后由陈春旺他娘帮忙放进地窖里锁起来,等着陆晚回来拉。 刘婆子就想着,陆晚是赵家的媳妇儿,那收来的粮食自然也就是赵家的。 自家人拿自家人的粮食天经地义。 谁知道那群人野蛮不讲理,赵元兴看,他们就是想要霸占大嫂的粮食和土地! 赵元启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才说:“明天我去镇上。” “真的?”赵元兴双眼瞬间发光。 “二哥,你是个有出息的,你是咱们家唯一的读书人,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抢着想要你去给他们做工当账房先生!” 他二哥从小就厉害,读书脑子灵光,算数更是厉害。 同村一起读书的,没有一个赶得上二哥。 现在二哥终于支棱起来了,他们赵家的好日子也马上就要来了! 陆晚早早出门跟着大队伍下田插秧去了,从犁地抢水,再到插秧,也就不过用了五六天的时间。 只要人手够,这些活儿干起来就快。 “陆娘子,你家近日可是有客人?” 陆晚和一群妇女们结伴回家,她们刚忙完,三三两两走在一起,田坎上的野草在肆意生长。 阳光照拂大地,风吹和煦。 陆晚摇头:“这两日的客人都招待完了,不曾有客来访。” “那就奇怪了,这两日总有人向我们打听陆娘子你,我今儿还瞧见,有人在你家门口鬼鬼祟祟,我还想着,兴许是你家的亲戚,晓得你家小郎君定亲,前来做客呢。” 陆晚停下脚步:“有人打听我?还有人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 “是啊陆娘子,咱们都被打听过,具体便是问你家在何处,如今是做什么的,家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第386章 陆老娘的名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什么时候的事儿?” 陆晚心里觉得奇怪,怎么别人知道自己却不知道? 而且看样子好像他们都知道,就是说这事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前几日就有了,约莫三日前。” “陆娘子,你可要千万小心,若是那心存歹念之人,难不保就能做出些什么来。” “是啊是啊,这世上得眼红病的人可多了呢。” “好,多谢。” 田间道路上花木染醉,野蜂戏蝶,山原葱翠。 到了巷子口,纷纷道别,各回各家。 陆晚原本是要回自家院子的,正要推门时,却听见隔壁院子里传来说话声,似乎人数还不少,隐约夹杂着一些细微的啜泣声。 “娘。” 陆晚推门进去的一瞬,院子里的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无数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衫褴褛,形容枯槁。 陆晚走进去,将农具都堆放在角落。 “大……大表姐。” 身后传来一道怯懦细微的喊声,那女子瞧着面容凹陷,颧骨突出,脸色更是蜡黄。 头发更是如同枯草一般,简简单单的挽在一起,这也显得凌乱。 陆晚脑子里缓缓出现一个问号。 “你就是陆晚吧,十数年不见,倒是越发漂亮了,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哩!” 女人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将笑容堆满,上前就拉住了陆晚的手。 写的十分亲切与热络。 看着陆晚那一脸茫然的样子,陆老娘赶紧解释说:“闺女,这是你姨母,前些日子家中遭了难,知道我们在云县,所以来投奔我们来了。” 那女人正是陆老娘的亲姐姐。 陆老娘姓郑,不过这么多年来,似乎除了陆老爹没几个人知道陆老娘的名字。 陆老娘自己也不大愿意提起自己的名字,旁人问起,大多都是一笑置之或者避而不谈。 姨母? 在陆晚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找到这个姨母的半点儿印象。 “贱女你可真是好福气,生了个这么有出息的女儿,做了大生意赚了大钱,还给你们老两口买了这么大的宅子。” 贱女? 陆老娘的脸色有些许的不好,但兴许看在对方是自己姐姐的份上,她并没有发作。 “不知姨母家中是遭了什么难?” 陆晚坐在圆桌旁,正要伸手给自己倒杯热茶,一旁的女人见状连忙抢过。 “大、大表姐喝茶。” 她颤抖着手将茶杯递到了陆晚面前,神情小心。 “不用,我自己会来,谢谢。”陆晚接过茶杯并没有喝,而是放在桌上又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女子见状,神情尴尬无措,不安的搅动着自己破烂的衣角。 “慧娘,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都惹得你大表姐不开心了。” 女人名叫郑淑兰,上前狠狠拧了一把慧娘的胳膊,然后笑着对陆晚说:“陆晚丫头,你别介意,慧娘可不如你,就是个毛手毛脚的贱丫头,要不是她拖累了我们,咱们全家也不至于落得个如此下场的。” 陆晚依旧目不斜视,脸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云淡风轻,毫不在意。 仿佛她就算是自己的亲姨母,是死是活陆晚也是不在乎的。 她只在乎自己家里,至于别人跟她毫无关系。 “你既然是我的姨母,刚刚为何叫我娘贱女?” 陆晚终究还是问到这个问题上了。 陆老娘慌乱了下,就要阻止郑淑兰,谁知道郑淑兰嘴比手快,立马就说:“你娘就叫郑贱女啊,你不晓得?” 说完之后郑淑兰才反应过来,毕竟当初陆老娘为何会有这个名字,她是一清二楚的。 她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虽说是个女儿,但也算得上是受父母喜欢的了。 她爹娘怀上第二胎的时候,满心欢喜以为会是个儿子,谁知道生出来是个儿子? 生出来的当天,爹娘连夜就把她扔去了后山,想着天寒地冻,山上还有野狼野猪一类的,她肯定是活不下去。 可是却让后山的猎人捡到了送还回来,还让全村人都知道了,这下她爹娘养也得养不养也得养。 故而给陆老娘取名郑贱女。 由此可见,陆老娘的爹娘到底有多不待见甚至是厌恶她的了。 “闺女,娘的名字娘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娘……” 哪怕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再次听到‘贱女’这个名字,陆老娘心里还是会难受的。 “是啊是啊,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重要的?” “你看你现在命这么好,爹娘要是泉下有知,也肯定会欣慰的。” 陆老娘这会儿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姨母还是说说你家遭了什么难吧。” 这也是陆晚第一次知道娘的名字,贱女…… 到底是怎样的父母才会给自己的孩子取这样的名字? 陆晚不敢想娘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可娘却从来不说,她从不把自己的苦难加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因为她以前过得已经够苦了,她的孩子又怎么能继续跟她一样苦呢? 向自己的儿女诉说曾经的苦难,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光荣或者赞美的事情。 儿女都是自由的,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过得比她好,比她幸福。 这也是为什么陆晚和陆大力这么多年都不知道自己娘叫什么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会追问自己的过往,从而去心疼自己,陆老娘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郑淑兰的眼泪立马就掉下来了。 抹着眼泪说:“你姨父前些日子外出做工不慎身亡,那地主不愿意赔钱,连一副棺材钱都不愿意出。” “谁知道这个时候,你表妹又被她婆家休了,连带着一双儿女都被赶出家门了。” “我们家里就全靠你姨父一人撑着,如今身死,我们家是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我们也不想过来麻烦你们,实在是因为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郑淑兰一边说一边哭,凄凄惨惨的样子令闻者动容,唯独陆晚面无表情,仿佛不过是在听着一件最为普通的事情罢了。 只是扫了一眼慧娘和她的几个孩子,那慧娘一直不大敢说话,紧紧拉着自己的几个孩子。 脚底下的草鞋是早就磨损了的,露出了脏兮兮的脚趾头。 第387章 姨母上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也许是察觉到陆晚打量的目光,她显得更加局促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晚收回目光,并没有过多在意。 “那姨母来云县找我娘,是希望我们给你们一笔安身立命的钱,还是如何?” 大概是没想到陆晚说话这么直白,郑淑兰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她拖家带口来的时候就听说云县有个女商人叫陆晚,她一听这名字很是熟悉,挨家挨户打听这才摸到了他们的住处。 没想到他们口中的那个女商人就是自己亲妹妹的女儿,更没想到他们现在的日子居然过的这么好了。 当初她成婚的时候,嫁的可是十里八乡最好的一户人家了,她妹妹嫁的是个郎中,倒也中规中矩。 不过那郎中家里清苦,虽有手艺傍身,但以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之前没她好过。 这就是郑淑兰当年的想法。 可现在呢,事实证明,郑贱女的日子比她过得好的多了。 郑淑兰摸不清陆晚的想法,看她对自己也不是很热络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想了想说:“我瞧你们这院子这么大,还有一边的厢房是空着的,就打算暂时先住下来,等稳定了我们在搬走。” “我同你娘十多年未见了,想念的紧,也想好生叙叙旧。” “所以姨母是想要带着你家这么多人,全部住在我娘家?” 陆晚冷笑开口。 “暂住,只是暂住,不会住太久的!” 郑淑兰连忙说着。 “不会住太久是要住多久?” “你这孩子……瞧你把话说的这么生分做甚?咱们可是一家人呢。” 郑淑兰脸上的笑意快坚持不住了,嘴角轻轻抽搐着。 “一家人?”陆晚满脸疑惑地看着郑淑兰:“姨母这话倒怪,我娘与姨母都已经各自成家,既然已经成家,那便是两家人说两家话了。” 她又笑了笑,接着说:“我如今愿意同你们讲,那是看在娘的份上,你是娘的亲姐姐,若你有难,我倒也愿意拉你们一把。” 血浓于水,不过如此罢了。 “可若是来打秋风的,企图在我家长住,得让我娘来伺候你们吃食穿衣,打着一家人的幌子吸我们陆家的血,占我们一家人的便宜。”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你这样的姨母,我不认也罢的。” “闺女……” 陆晚这话说的够明白,也够绝。 趋吉避凶,人之本能。 人总会在下意识的时候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他们家现在的日子是好过了,外人眼红再正常不过。 愿意拉他们一把,那是老娘她是娘亲姐姐份儿上,若是什么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更是有多远滚多远的。 陆晚朝自己娘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她不要害怕。 有她在,任何人都别想把娘欺负了去。 什么贱女不贱女的,那是她娘,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娘! 郑淑兰脸上的笑容是彻底挂不住了,眼瞧着她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陆晚就晓得自己是说中了。 她是根本就没打算离开过,而是要一直住在这里。 打着亲姐妹的名义,好让他们全家都伺候他们去。 当真是白日做梦。 怪不得今日他们说有人在打听自己,合着就是他们这群人了。 陆晚也不是什么嫌贫爱富之人,若是没什么外心且真正苦难的亲戚,她是可以帮的。 但这年头,所谓的亲姐妹也有可能是毒蛇猛兽,什么时候背刺你一刀都不知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求求你大表姐,你大表姐最是心善,我们又不是真的来打秋风的,就是来求你们帮帮我们一家人。” 郑淑兰恼羞成怒,推了一把慧娘,将她推了个趔趄,险些就摔倒在地上了,紧接着又是一把掐。 那手指拧着她胳膊上的肉打了个转儿。 慧娘愣是一声不吭,却噗通一声跪在了陆晚的面前:“大表姐,求求你帮帮我们一家人吧!” “只要你愿意帮我们,让我当牛做马我都愿意的。” “你看看这几个孩子,已经三天都没吃饭了,都快饿得不行了,咱家是实在没有法子,我那夫君不是个好东西,成日就晓得眠花宿柳,挣的钱也从来不交给我。” “我婆母怪我管不住他,终日打骂于我,大表姐你看。” 慧娘掀起自己的衣袖和裤腿,那肌肤上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好多地方甚至都已经溃脓了,身上还散发着恶臭。 向来是所言不假。 不然好端端的人,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你可会什么手艺?” “若是有技艺傍身,我倒是能替你们在这城里寻个活儿干,至少能有一份收入在。” 听陆晚这话依旧没有要收留他们的意思,郑淑兰立马就慌了。 恶狠狠地剜了一眼慧娘,没用的东西! “我……” 慧娘眼神闪烁,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哇——” 慧娘身边的两个孩子忽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娘,饿……” “娘,小宝好饿,呜呜呜呜,娘,小宝要吃东西……” “小宝乖,小宝不哭,娘……娘没用,娘给你们找不到吃的。” 慧娘崩溃了,抱着孩子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个当娘的能忍心自己的孩子挨饿受苦呢。 …… “吃吧,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陆晚去厨房给他们下了一锅臊子面,上面还浇了满满一层红烧肉。 那是昨晚煮多了的,就全部装起来了。 “大表姐,谢谢……谢谢你。” 慧娘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一个劲儿地朝着陆晚说谢谢,不断地弯腰鞠躬。 “不用谢我,我不过是看几个孩子饿了,你也吃吧,吃完再商量你们的去留。” 慧娘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说别的了。 几个孩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还有满满的红烧肉,一个个狼吞虎咽的。 “娘,你心里有什么打算吗?” 陆晚决定还是要问一问陆老娘的意思,这毕竟是她的亲姐姐,如果娘想帮的话,陆晚会想办法帮一帮。 但绝不会让这一家人来吸娘的血。 陆晚最是明白,这世上的亲戚,大多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 生怕你过得比他好,巴不得你吃苦。 第388章 血浓于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倒也不能说是陆晚生性凉薄,而是陆晚以前见过太多太多了。 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陆老娘也很犹豫纠结,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亲姐姐,虽说她们以前的关系并不和睦,可看到自己的亲姐姐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闺女,娘……娘都听你的,你不用考虑娘的感受。” “娘这辈子,有你和大力就够了,至于别人,娘其实也不是很在乎的。” 话虽如此,可陆老娘却背过身去,悄悄抹眼泪了。 看到这一幕,陆晚心里其实就已经明白了,娘还是心软啊,却又不好让她为难。 “我知道了娘。” “那几个孩子,娘也看见了,当真是几天没吃东西的,一会儿我再盘问盘问,你便同姨母说说话去,叙叙旧。” 陆晚如此说着,实则是要陆老娘再去多打听一些东西来。 因为她觉得,郑淑兰可能没有说实话。 日子难过是真的,家中是否遭难,还有待确定。 看着他们那狼吞虎咽的样子,陆晚又去下了一锅面,直到都吃饱了,陆晚才收拾碗筷。 慧娘连忙抢着来干:“大表姐,我来吧,已经很麻烦你了,这些活儿,我能干的。” “不用,这是我家的碗,我自己来洗就行。” 陆晚直接拒绝,慧娘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她又不是个傻的,自然能够听得出来陆晚话里的意思。 给她们一顿饭吃,已经是很给情面了,想要留在她家,还得看陆晚心情。 陆老娘同自己亲姐姐郑淑兰回房间说话去了。 郑淑兰看着陆老娘宽敞的屋子,地面都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干净敞亮。 雕花的木床还是赵元烈特意让人打的,屋子里的陈设看着也很整洁,她看着陆老娘的房间,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想她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还从来没住上过这么宽敞干净的房子呢。 以前她男人有几家泥巴围成的院子,那都是村儿里数一数二的好人家了。 加上他们家还有十多亩田地,家里人口也多,人丁兴旺的,很是繁荣,嫁过去必定不会吃亏。 头些年她也的确没吃苦,可后来家里的田地都卖了出去,日子也就越过越差了。 再看看自己曾经最看不起的妹妹,却住上了这么好的大宅子,儿孙绕膝,直享天伦。 郑淑兰打听过了,他们还在城里开了一家药堂,陆晚还是一家酒楼里的二东家,名下还有好几十亩地。 怎么她的儿女就这么有出息,自己的儿女就一事无成? 人总是这样,喜欢拿自己的孩子同别人家的孩子去比,却从来不会去对比自己为人父母和别人为人父母之间的差异。 只会觉得他们负责将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便已经是最大的恩泽了。 可在陆晚看来,若是没有做好为人父母的打算,就不配生孩子,她便是如此,既然生了她,却又为何要遗弃她,让她变成一个孤儿。 既然不想认真抚养,又何必要把她生下来? 生孩子,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更不是只图一时欢愉,认为把他们生下来,给他们一口饭吃就可以了。 良好的生存环境,对等的教育资源,不同的阶级生活以及正确的三观,都是能否教育好一个孩子的关键。 “你看你如今这日子,是我们自己个兄弟姊妹中最好的一个了。” “我知道你家现在日子好过了,可我到底是你姐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贱女,你不能只顾你自己,不管我们的死活啊。” 郑淑兰又打算用亲情去绑架陆老娘。 她说:“咱们爹娘都已经死了,只剩下咱们几个相依为命,除了我们,你再也没有亲人了。” “大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陆老娘立马就不乐意了:“陆晚是我的女儿,大力是我儿子,我还有孙子孙女,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就没有亲人了?” “爹娘当初,为了一口饭吃,几两银子,明标价码要把我卖出去,谁给钱谁就能娶我,是我家老头子正好路过把我买下来,我才嫁给他做媳妇。” 陆老娘从来都不是个拎不清的人,相反,她你很能拎得清。 她当年真是如花似玉的时候,明明前面还有一个姐姐没有嫁,可为了让家里人都吃饱饭,就选择先把她给卖出去。 她当时嫁给陆远伯,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这一嫁,便是嫁了个良人。 他们女人这辈子本就难熬,活在这世上如履薄冰毫无人权尊严可言,若是连嫁的夫君也是臭虫苍蝇,那便是生不如死了。 所以当陆老娘拥有属于自己的女儿后,她就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对待女儿。 故而也就养成了陆晚自小娇惯的性子。 要什么东西就必须得弄到手,否则就又哭又闹,要么就离家出走,也是让陆老娘头疼不已。 但现在看来,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刚刚我闺女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家你们是不可能长住的,我们都老了,经不起折腾。” “你还带着几个孩子,我家还有个孩子今年要参加秋闱,多几个孩子就多一份吵闹,我家孙子需要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经不住你们折腾,也经不起任何风险。” 陆老娘其实什么都懂。 “这你家小孙子要秋闱考试,我那几个小孙子也是很乖的,平时还能帮你干干活扫扫地,贱女,我们是亲姐妹,你刚刚也看到了,孩子们好几天都没得吃,那点儿面汤都是喝得干干净净一点儿没剩下。” “实话告诉你吧,我本来有三个儿子的,死了两个在外头了,如今就只剩下一个了,你难道忍心看着我的这几个小孙子也都饿死在外头吗?” 郑淑兰说到自己几个儿子的时候,脸上满是悲伤痛苦。 人到中年还死了俩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叫她如何能不痛苦? “贱女,我是你姐姐,是你亲姐姐呀,外头的那几个孩子,管你叫姨奶奶呢,你忍心吗,你真的忍心吗?” 郑淑兰捂着脸趴在桌上痛哭了起来,哭声传到了外头陆晚的耳朵里,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对慧娘说:“我可以帮你们找一份工,在没找到活儿之前,你们也可以暂时留在这里,一旦找到活儿,你们就必须马上搬走。” 第389章 她是个没有道德的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坐着,慧娘站着,她似乎不敢坐,陆晚也没打算跟她真的上演什么一场表姐妹的情谊。 见都没见过,忽然就蹦出来这么一个小表妹,还拖儿带女的来,陆晚对她们哪儿有什么情谊。 那郑淑兰更是带了好几个崽子,此刻都眼巴巴地望着陆晚。 一个个身上穿的衣服都打着补丁,鼻涕糊在了脸上,面黄肌瘦皮肤黝黑,一双双眼睛打量着这干净而宽敞的大院子。 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来过这么漂亮这么宽敞的地方,这难道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吗? 当有钱人真好,能住上这么大的宅子,还能有那么多的红烧肉可以吃。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吃到红烧肉呢 。 以前别说红烧肉,便是能吃到一点儿肉沫星子都已经很不错了。 “大表姐,我……” 慧娘怯懦地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我又不会吃人。” 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极了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她是会吃人的怪物吗? “大表姐,我……我什么都不会,我被夫家赶出来后,就跟着娘一路来到云县,要是大表姐你肯帮我的话,我愿意学的!” “我听说大表姐你在城里有好几家酒楼,我可以去端茶送菜洗盘子的。” “我只想要养活这两个孩子,求大表姐你看在这两个可怜孩子的份儿上,帮帮我吧。” 女人又开始哭哭啼啼了起来,陆晚实在是心烦这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样子,屋子里的在哭,屋子外面的也在哭。 不过陆晚也算是听明白了,别处的活儿她是不愿意去的,反正就打听到了她有酒楼,想要去她的地儿干活。 陆晚心里清醒的很。 自家的亲戚,决不能放进自家产业去干活儿。 否则将来就会是无穷尽的麻烦。 “除了酒楼的活儿,你就没有别的活儿想干了?” 陆晚继续试探着问。 慧娘搅动着自己破烂的衣角,那衣服都不知道穿久了多久,甚至都包浆了, 压根儿看不出衣服本来的颜色。 至于那头发更是不知道有多久没洗,直接变成一绺一绺的。 陆晚从不根据一个外表去评判一个人。 但从她的一言一行中,陆晚明白,这一家人是想要占便宜的。 这世上的亲戚果然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我……我身无长物,又不曾读过书,也不认识什么字,别的活儿……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活儿可以干。” 他们现在是连个住的地方,再看看大表姐住的地方,这么大的宅子,能住下好多人吧。 娘说了,一定要让大表姐把她们留下,否则真的只能被饿死了。 她饿死可以,可两个孩子还小啊。 他们跟着自己受苦已经很可怜了。 “可你方才不是还说,自己愿意学吗?怎么去别的地方干活儿就不愿意学了?” “我……” 陆晚冷哼了声,对于她们的心思明白得很。 直接起身说:“我不管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觉得我陆晚凉薄也好,不管你们死活也好,明日我会去给你找活儿干,那边西厢房的位置,暂时给你们住,最多住五天。” “另外,管好你们带来的这几个孩子,我脾气不好,也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你们这几天在云县打听我,知道你们是有备而来的。” “所以也别想道德绑架我。”她是没什么道德的人。 那种招数对她没用,收留他们五天,这是陆晚能给到的极限,也是正好能堵住外面那群人的嘴。 郑淑兰特意在外人面前打听,估计明天这街坊邻居都能晓得,她娘的亲姐姐遭难找上门来了。 作为血浓于水的亲姐妹,他们家现在都这么有钱了,不帮说不过去。 这是大多数人的心理。 并且会认为,如果有钱的是他们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帮助家里人都过上好日子。 这样才能体现出亲情的价值,才能体现出自己高尚的品德。 郑淑兰在屋子里哭完了。 事情似乎已经说定了。 他们只能在这里住五天。 郑淑兰没说别的,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傍晚苗翠花和陆大力都从外头回来了,绣坊现在每天都会规定时间下工。 一听说家里来了人,苗翠花从陆老娘手里接过孩子进屋开始喂奶。 冷不丁开口说:“知道的是来投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打秋风的。” “倒不如给一笔钱打发了出去,也好过在家里等着老娘来伺候!” 郑淑兰和慧娘在厨房里同陆老娘一起做饭呢,那几个孩子就在院子里玩儿,他们是第一次来这么好的地方,对哪儿都充满了好奇。 苗翠花嗓门儿大,这话就是故意吼给他们听的。 陆天耀散学后,同这些不曾见过的亲戚打过招呼后便回房间温习课业了。 慧娘脸上闪过尴尬,因为家里多了好些人,就连白米饭都得蒸上好大一锅。 陆老娘又拿了排骨出来蹲着,铁锅罐子架在火上,柴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那是我大儿媳妇,前些日子刚给家里添了小孙子,是个实心眼儿的,说话你们别在意。” 陆老娘晓得替自己儿媳说话。 慧娘蹲在一旁添柴火,方才听见那话,便说:“你命好,一连得了两个孙子,大孙子是个聪明的,将来肯定能考上状元郎,定是个能光耀门楣的。” “不过就是你家这儿媳妇……” “我好歹算作是她的姨母,招呼也不来打一个。” “她没见过,不认识你。” 陆老娘说,所以不来打招呼不是正常的吗? 从没见过,谁知道是个什么狗头嘴脸的姨母? 留他们五日,那是做给外人看的,到时候别人嘴里说不出闲话来。 陆晚无所谓闲话,可爹娘上了年纪,多少在乎。 “这打过招呼,自然也就认识了。”郑淑兰只当没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 眼睛盯着那一锅排骨,他们家的日子,实在是太滋润了。 顿顿都能有肉,她也想过上这样的好日子,也想顿顿都能吃上肉滋滋的肉,喝上一口鲜美的肉汤。 第390章 狗头嘴脸的姨母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贱女,你教儿媳妇不该是这样的,你性子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这将来儿媳妇骑到你头上去了,你才晓得哭,她既然嫁进来了,就是你家的人,你该训就得训,该打就得打,不打不成规矩。” 陆老娘不喜欢听她喊自己的名字,太刺耳太难听了。 她本来都快忘记自己的本名了,可亲姐姐的出现,那曾经死去的回忆就开始疯狂攻击陆老娘。 让她身心俱疲。 过往的诸多不幸,她都不想再记起来了。 “大姐。” 陆老娘放下手里正在切菜的菜刀,看向郑淑兰,问道:“那你嫁去你婆家的那些年,也是在天天挨骂天天挨打吗?” “你也是别人家的媳妇,你也有女儿,难道你希望你的女儿在婆家,不是挨打就是挨骂吗?” “你!”郑淑兰被气得够呛:“我这是好心在教你,你怎么……” “我怎么了?” “我怎么不识好歹是吗?” 陆老娘也是个有脾气的人,以前没出嫁的时候在家就是受气包,现在她都上了年纪了,儿孙满堂,难道还要受她的气? 她以前仗着是家里的长女,爹娘喜欢,天天贱女贱女地喊她,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有这么一个恶心的名字。 “大姐,你今天能住在这里,那是我闺女看在你是我亲姐姐的份儿上,我女儿是在给我面子,不是在给你面子。” “你觉得横竖我们是亲姐妹,就可以对我家里的事情指手画脚,我告诉你,没这个可能!” “你拖家带口地住在这里,我愿意给你们一口饭吃,就已经是最大的恩情了,你要是再对我儿媳我家里人指指点点,就马上给我走,我一天都不留你。” 陆老娘以前受够了气,因为穷,所以腰板儿一直都挺不起来。 可现在不一样了。 她的孩子们都很有出息,给了她稳定的晚年生活,她的腰板儿能直起来了。 她以前希望自己能成为孩子们的底气,现在她的孩子就是她最大的底气。 郑淑兰一口气堵在了喉咙里,蹲在地上的慧娘也不敢说话,眼睛盯着那不断燃烧的火焰,只觉得脸上烧得慌。 娘在教别人怎么管教儿媳妇,怎么就不想想,她也是嫁出去的。 娘说这话的时候,打的也是她的脸啊。 明明同样都是女人,可娘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有时候慧娘都觉得,这世上的很多苦难,都是女人给女人的。 同为女人,为什么不能宽容些。 娘不喜欢她,所以她嫁的不好在婆家挨打都是活该。 “我就说说而已,你看你还生上气了,你这脾气怎么和小时候差那么多。” 陆老娘冷笑:“是啊,我小时候没脾气,临了老了就有脾气了。” “人活一辈子,还不能有脾气吗?你说了我不爱听的话,我就不能生气了吗?还要向从前那样,受你的气?” 陆老娘切菜时,将菜板剁得咚咚响。 那剁的仿佛不是砧板,而是郑淑兰。 郑淑兰闭了嘴,不敢再说,她现在毕竟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日子不好受。 以前最看不起的妹妹,偏偏生了全家日子最好过的一个。 她心里更不好受了。 陆老爹在外头摆弄自己的药材,听着里头的声音一声不吭的。 陆大力过来帮着磨药,小声说:“爹,没事儿吗?” 陆老爹摇头又叹气的:“没事儿,让你娘说去吧。” “你娘以前的日子太苦了,老了就该发脾气发脾气,多发发脾气,对身体也是有一定好处的。” “反正也就五天,时间一到,他们就得搬走。” 晚上是一家人都坐在院儿里一起吃饭的。 由于多了好些人,便分了两张桌子出来吃饭,大人一桌,小孩儿一桌。 陆晚拿了衣裳过来给慧娘和几个孩子换上,陆老爹则是磨了药粉,让慧娘都抹在身上溃烂流脓的地方。 桌上大家都安静吃饭,出奇的都没说话。 赵元烈同陆晚坐在一起,郑淑兰盯着他的筷子,瞧他给陆晚夹了一块儿排骨在碗里。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慧娘,快给你表姐夫倒杯酒,这男人嘛,总是喜欢喝酒的。” 慧娘还没吃几口饭,就连忙放下了碗筷去给赵元烈倒酒。 “不必,我不饮酒,饮酒若醉,面容丑陋,娘子不喜。” 郑淑兰立马就尴尬住了,怎么这一家子人,都是这么不好说话的。 之前看陆晚不好说话,知道她是个强势的。 便晓得这家中若是有一个强势的,那她夫君定然懦弱,如此才算是给了她一个女人家强势的资本。 因为若是男方强势,势必要压了女人一头。 没想到她一看到赵元烈,才晓得这根本就是强强联合,两个看上去都不是好惹的,结果在饭桌上,又格外和谐,他们的夫妻感情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我家都没有喝酒的习惯,姨母还是省省心,吃你的饭当你的客人。” 苗翠花还是没丢弃以前的脾气,该开口时就开口。 “呵呵,是是是,吃饭吃饭,我们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我们当大人的吃点儿苦挨点儿饿倒是没什么,就是可怜了我的这几个小孙子……” “姨母。”苗翠花听烦了,这话她从回来一直听到现在。 “这不是在吃着呢么,你家几个小孙子,就差没把我家锅给吃了,你家可怜那也不是我家造成的,苦不苦的挂嘴边,我瞧您身子还英朗得很,出去给人当老妈子也是有人要的,但凡找个活儿干,你家小孙子也不至于饿肚子的。” 苗翠花说话不客气,她本来以前就是个小气人的,如今是好不容易看开了,又来了一个打秋风的姨母,她心头自然不痛快。 把自家的东西都看得紧。 尤其是她现在当上了绣坊的老板,那花的一分一厘都要算清楚不能马虎的。 钱得花在刀刃上。 陆晚暗戳戳看了眼陆大力,陆大力轻咳了声:“媳妇儿,吃肉吃肉,娘今儿炖的排骨可香,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吃到娘炖的排骨了,这还是沾了姨母和小表妹的光,咱今天才能吃上这么一顿呢。” 陆大力是个会说话的,但凡能听懂的,也就该在这时候乖乖闭嘴。 第391章 一家子的好命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郑淑兰活了大半辈子,以为自己过得不好,她妹妹也没见得好过在哪儿。 今日瞧见如此光景,到了妹妹家还得忍受他们的阴阳怪气。 饭后郑淑兰拉着陆老娘叙旧,陆大力看着一院子的崽,愁的眉毛都拧巴在了一起。 “看看看,看什么看,你倒是别光站着看,五六个孩子呢,咱们家还有那么多房间给他们睡?” 慧娘带了两个,郑淑兰一个人就带了四个。 最大的约莫十五六岁,瘦得很,也不怎么爱说话,最小的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听到苗翠花的话,郑淑兰连忙说:“不怕的不怕的,我同你婆母好些年都没见过了,今晚就暂时和你婆母挤一挤。” “慧娘的两个孩子小,小孩子睡觉都轻,又不占地方,就让慧娘带着孩子同你挤一挤,我带着两个小孙子和你婆母挤。” “那两个大孙子和你家那个什么,天耀,劳烦妹夫你们几个挤一间屋子不就行了吗?” 郑淑兰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 她是不敢把主意打到陆晚那边儿去的,家里空房间是多,但大多堆满了杂物和粮食,没有多余的客房出来。 原本陆晚也没往这方面想过,谁知道今日会忽然蹦出个姨母和小表妹来呢,还带了六个孩子。 “哟,姨母你还真是能说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这家里的女主人,这么会安排。” 苗翠花抱着刚哄好的小天明,直接不客气开怼。 “我婆婆上了年纪,晚上睡觉免不了要起夜吐痰,你带着两个半大的男孩子跟我婆母一起睡,你恶不恶心啊!” “还要我公爹和男人带着另外两个一起睡,我瞧西边儿的杂物间,把东西挪一挪,直接铺床竹席就行了,反正现在天气热,夜里也是冻不着的 ,怎么就非得往我们床上挤是吧?” “我儿子可是读书郎,夜里要温习课业,你们要是耽误了我儿子考状元,你们赔得起吗?” 如此一番话下来,倒也不用陆晚再去说什么,郑淑兰就已经是没脸没皮了。 那杂物间她刚刚就是因为看了不大满意,她好歹是来做客的,怎么能睡杂物间呢。 他们一路颠沛流离,睡的都是野草地,都不知道有多久没睡过床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亲妹妹,却要让自己睡杂物间。 “大嫂说得对。” 陆晚也跟着说:“那杂物间够宽敞,家里也有多余的薄被。” 陆大力一听,立马就去拿席子了。 “姨母,我家条件就这样,您也别嫌弃,至少也没让你们露宿街头不是?” 陆晚笑着,那笑意却是不达眼底的。 郑淑兰哽了一口气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的。 “瞧你这话说的,有的地方住就不错了,我怎么会嫌弃,杂物间就杂物间吧。” “娘。” 夜里慧娘哄睡了两个孩子,想了想说:“要不咱们还是走吧,我看大表姐一家,好像不是很待见我们。” 光是今天这一天,就已经足够让慧娘难受了。 可是想到孩子们今日吃饱了饭那满足的样子,她又忍不住心酸。 郑淑兰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走?走什么走,我是她亲姐姐,是她陆晚的血亲姨母,她敢赶我走?” “你两个孩子今天吃饱饭你没看见他们有多开心?” “你难道又要让他们过上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今日我也算是瞧出来了,他们家是有钱的,就是不乐意拿给我们花,连几身新衣裳都舍不得给我们买。” “居然给咱们拿他们穿过的旧衣裳,我呸!” 慧娘觉得这话难听刺耳,小声道:“娘,虽说是旧衣裳,可好多都是他们没穿过的,料子也好……” “没穿过的那也是他们不要的!” “我可是她亲姨母,亲姨母啊!” 郑淑兰就想不通了,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怎么那陆晚看上去就那么冷血,对他们一点儿不亲近热络。 慧娘张了张嘴,她其实想说的是,就算是亲姨母,从来没见过,又怎会与她亲近? “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长辈,有她这么对长辈的?” “我们就在这里住下,这小巷子里都是人,有本事她就真能把咱们赶出去。” “慧娘,你今日看到你那表姐夫没?” 郑淑兰忽然换了个话题,慧娘点点头。 “生得可真是一表人才,你说他们这一家子怎么就这么好命呢?” “若是将来她小孙子再真的考上状元郎了,只怕是更看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了。” 郑淑兰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明明都是一个娘生出来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娘……” “时间不早了,睡吧。” 慧娘实在不想再和娘继续这个话题了,娘总是想太多,咱们现在有得住有得吃就已经很不错了,为何还要再去嫉妒抱怨别人了。 本来别人家的好日子,和自家就是没有关系的。 他们愿意帮,帮多少那都是人家的事儿。 郑淑兰骂了两句,也就不再说别的,许是真的累了,又难得有了住宿的地方,很快也就睡了。 他们是真的太久太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竟是带着几个孩子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才起来。 不过慧娘是早早就起来了的,帮着陆老娘一起收拾院子。 看她收了脏衣服出来,也主动上前去洗,还有堆放在院子角落里的柴火也都劈好了。 “慧娘,你别忙活了,歇会儿吧。” 陆老娘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早早起来抢着干活儿,也不说话,就闷头干,陆老娘晓得,她这是想要留下来。 慧娘擦了擦头上的汗,很是真诚地看向陆老娘。 说:“您也是我姨母,承蒙您收留,给我们一顿饭吃,我知道我娘说话不好听,但她没有坏心思,姨母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慧娘只是想要多做一些,因为她娘昨天说话太难听了。 私底下不知道还说了些什么。 作为她的女儿,慧娘很惭愧。 “也请姨母放心,我找到活儿就会走的,绝不会拖累你们一家人。” 慧娘不打算听娘的话,娘想要赖在姨母家中,始终是不光彩的。 大表姐答应了要帮她找活儿干,只要能赚到钱,就能养活两个孩子。 她应该要感激的,而不是如娘那样,对着他们死缠烂打。 第392章 砸伤宝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儿,正好今日书院有假,四清和天耀都不用去书院。 他们蹲在地上扒着墙角缝里的蛐蛐儿。 “这蛐蛐儿是我先瞧见的,你凭什么抢!” “你瞧见的就是你的了?那还是我抓到的呢,谁抓到的就是谁的!” 两个年龄稍小的孩子在院儿里起了争执,为了抢一只蛐蛐,孩子们没什么玩儿的,不是在外面捉虫子,就是一起踢藤球。 眼瞧着抢不到蛐蛐儿,索性也就不抢了。 “走,我们去踢球,不和他一起玩儿!” 抢到了蛐蛐儿的孩子本来满心欢喜,骄傲且兴奋,然而他们却不再愿意同自己玩儿,反而是聚在一起踢球去了。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蛐蛐儿,上前推开其中一个孩子:“我也要踢球,这球是我的了!” 他是郑淑兰小孙子,年龄不算大,也就八九岁的样子,瘦不拉几,眉宇间却带着蛮横,几个孩子踢球踢得正好,球却被人抢了。 “你!” 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开心地玩儿过了,今日好不容易能玩儿,还不用担心会被别人驱赶辱骂,可他一直在搞破坏! 既然要玩儿,那就一起玩儿,而不是老是霸占了所有东西,要别人以他为中心,都听他的。 “把球还给我们,你个没爹的死孩子,我们才不要和你一起玩儿!” “就是,你什么都抢我们的,怪不得连你爹都不要你了!” 那孩子一听就恼了,他凶狠地瞪着另外几个孩子,怒吼道:“我爹才没有不要我,你们才是没爹没娘的死孩子!” “啊——” 藤球飞出去的那一瞬,天耀在屋子里完成先生布置的课业,便听得外头的院子里闹哄哄的,吵的他甚是心烦。 又忽然落下一声惨叫。 陆老娘和天耀同时出去,就见小宝珠趴在了地上,藤球滚落在地上。 她刚进来,手里提着阿娘吩咐带过来的果子,篮子里的果子洒了一地,藤球正中小宝珠的脑袋。 那藤球不算轻,竟是直接将她撞击跌倒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了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来。 “宝珠!” “妹妹!” 天耀连忙过去将小宝珠从地上抱起来。 “哎呀,流血了,天耀快去拿药!” 陆老娘一看小宝珠额头都磕破了,猩红的血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小宝珠疼得哇哇大哭,陆老娘心疼极了,眼眶也跟着红了。 “宝珠乖,不哭不可,哥哥拿药去了,我们上了药就不疼了!” 在后院的郑淑兰和慧娘听见前头院子的动静也跟着跑出来了。 郑淑兰看见有孩子受伤,其余几个孩子们则是无措地站在院子里,见慧娘出来,立马就指着刚刚扔球砸人的孩子说:“是你儿子砸的!” “他抢我们的蛐蛐儿,还抢我们的球,不让我们玩儿,他就拿球砸我们!” “那也是你们先骂我的,你骂我是没有爹的死孩子,你还说我爹不要我们了,我爹才没有不要我们!” “你爹本来就不要你了,你娘都被你爹你奶赶出来了,你娘不守妇道,你爹才不要你们的!” “闭嘴!” 慧娘气得浑身发抖,看着小宝珠在那儿哇哇大哭,手脚冰凉。 她是大表姐的小女儿,光是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大表姐有多疼爱这个小女儿,可今天却因为她儿子被砸得脑袋破了个洞,还流了这么多血。 “我看看,哎哟,就破了点儿皮,擦点药就行了,没多大事儿。” “女孩子不要这么娇气,遇到一点儿事情就哭,快别哭了,哭多了晦气。” 郑淑兰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就是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嘛,这磕磕碰碰更是难免的。 “我要是把你脑袋也砸个洞,我看你会不会哭,晦不晦气!” 天耀扭头,凶狠地瞪着郑淑兰。 她家的孩子在他们家惹了祸事,她身为长者,不先安慰训斥,反而在这里批评指责小宝珠,小宝珠才多大,不过是个十岁的小丫头而已。 受了伤怎么就不能哭了? 到了她嘴里,就成晦气了? “你们来到我们家,才是最大的晦气!” “你!”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亏得你还在书院里读书,你们书院的先生便是如此教你对待长辈的吗?” 郑淑兰可不乐意听这话,陆晚她不敢训斥,还训斥不了他一个小娃娃了? 自己可是长辈,尊敬长者那是他应该做的! “宝珠乖,不哭了,走,去哥哥房间,哥哥给你折纸鹤玩儿好不好?” 天耀实在是不想看见这婆子,又瞧得宝珠哭得凶,上气不接下气的。 平日里她最爱的,便是看哥哥姐姐们在一起折各种小玩意儿,或者用竹篾编小虫子,天耀跟着自家老爹学了不少,正好可以用来哄孩子。 天耀给她洗了脸,牵着小宝珠走时,阴冷的目光在郑淑兰身上一扫。 嘴唇紧抿,没再说话。 郑淑兰脸色一僵,那孩子刚刚是什么眼神? 竟看得她后背发麻。 “你给我过来!” 慧娘一把扯过自己的儿子,厉声问:“为何砸人?” 慧娘儿子不服气地瞪着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是他们先骂我的!” “他们骂你,你就能砸人了?” 慧娘失望地看着自己这个孩子,她被夫家赶出来,连着两个孩子夫家都没要,她以为只要自己带着两个孩子,再苦再难也能坚持下去。 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收留他们,自己儿子却又闯出这样的祸端来。 刚刚她没来得及看那孩子的伤势,但光是听那哭声就晓得,伤得定然不轻。 她甚至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去向大表姐解释。 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大表姐要把他们赶出去,那她和这两个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点儿,多理解她一点? 她已经很难了,他们还要给自己惹麻烦。 是嫌她的日子不够苦吗? “行了行了,多大点儿事,那宝珠不都已经上药了也没哭了吗?” “你现在训孩子有什么用,小孩子打打闹闹擦破点儿皮很正常,别没事找事了。” 郑淑兰这话不光是说给慧娘听的,更是说给陆老娘听的。 第393章 什么叫不小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意思是要陆老娘别计较,最好是能够在陆晚面前说说好话,左右不过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值什么钱,这娇养得再好,日后也是要嫁去别家,给别人做媳妇的。 到时候还得去伺候别人,给人家的爹娘端茶倒水,所以说,这世上最没用的事情就是养女儿。 辛辛苦苦养大,到最后却是给别家养的,一点儿用都没有,养来又有什么用? 不过一个丫头片子罢了,全家上下还当成个宝。 “这话你用不着在我面前说,宝珠是我们全家的宝贝,她今天无缘无故受了伤破了脑袋,这话你要想说,就去给我闺女说去!” 陆老娘是心疼孩子的,但她总不能去打慧娘的儿子。 “这……这多大点事儿嘛,还犯得着我亲自去和一个晚辈说……” 郑淑兰明显是不愿意去说的,陆老娘也不想听,她得瞧瞧宝珠去,再给宝珠弄点儿好吃的哄一哄。 刚刚流了那么多血呢。 “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打人不要动不动就拿东西砸人!” “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住的地方,好不容易才有一口吃的,你怎么就能闯出这样的祸事来,你让我怎么办!” 慧娘绝望崩溃之余,许是长年累月积压在心里的怒火和冤屈都在这一刻爆发了,转身就拿了棍子在手里。 那孩子早就见过她娘这一手了,在她转身拿棍子的那一瞬拔腿就跑。 “站住!” “你给我站住!” 那孩子跑得快,直接就跑出了院子去,一边跑一边大喊:“我没有做错,你凭什么打我!” “是他们先骂我的,也是他们先不和我玩儿的,我又不是故意要砸到她,谁让她倒霉刚好进来我才砸到她的!” 任凭慧娘如何喊,那孩子都不带挺一下的,别看孩子小,那腿脚功夫比狗跑的都快,这里又大多是弯弯绕绕的巷子。 为了躲掉这一顿毒打,那孩子也是卯足了劲儿跑,慧娘压根儿就追不上。 慧娘立马就慌了,他们对云县本来就不熟,孩子跑得快她没追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孩子竟然不见了。 她连忙丢了手里的棍子,巨大的恐惧和慌乱袭上了心头,让慧娘险些腿软跌倒在地上。 “铭哥儿,铭哥儿!” 慧娘开始大喊孩子的名字,她这会儿才忽然意识过来,孩子对云县不熟,如果跑出去丢了,或者被人拐卖了,那她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世上坏人那么多,他一个小孩子在外面是很危险的。 “铭哥儿,铭哥儿你快出来,娘不打你了,娘真的不打你了!” “你快出来跟娘回去,你只要回去跟宝珠好好道歉,娘就不打你了好不好?” 可那条条弯弯绕绕的小巷子里却并没有传来孩子的回应声。 郑淑兰在院子里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慧娘带着孩子回来,心里头渐渐也有些不安了。 该不会是跑出去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吧? “没用的死丫头,非得打孩子,那孩子是打两顿就能打听话的吗?” 郑淑兰也懒得管了,看了眼院儿其他的孩子们,他们像是无事发生一样,该玩玩儿该闹闹,一点儿不觉得刚刚的事情有什么。 难得见他们玩儿的开心,郑淑兰看着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起来。 到底都是自己的孙子孙女,疼爱肯定是有的,分轻重多少罢了。 “慧娘和孩子呢?” 陆老娘去看了小宝珠,宝珠这会儿正在同天耀一起玩儿,也忘了疼,小孩子就是这样,只要是有好玩儿的东西,疼痛是可以暂时丢一丢的。 眼看着都快要晌午了,院子里却没有慧娘和那个孩子的影子。 郑淑兰倒是不客气,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在院子里,一旁的小石桌上放着宝珠带过来的果子,她全给捡起来洗干净放在一旁自己吃了。 还从屋子里拿了不少的卤香花生和一些蜜饯果脯的出来,让孩子们都吃。 地上尽是一堆果皮和花生壳,郑淑兰就躺在藤椅上晒太阳。 云县上午的太阳还算温柔,不会太热太烫,温柔到将将好,落在人身上,连风似乎都跟着变得温柔了起来。 她抓了把花生在手里,倒也不大在意慧娘和那个孩子。 说:“方才慧娘打铭哥儿,铭哥儿跑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跑出去了?” “不会是跑丢了吧?” 不应该啊,就算是打孩子,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娘,铭哥儿……铭哥儿跑丢了!” 慧娘踉跄着回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郑淑兰面前,脸上全是泪水。 “娘,你快跟我一起出去找找铭哥儿吧,他没来过云县,云县这么大,他跑出去了是找不到回来的路的!” 慧娘一边哭一边喘着粗气,就算再生气,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生气了,把孩子找回来才是要紧事。 “什么?跑丢了?”郑淑兰惊得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却又在片刻之后归于冷静。 “行了行了,别哭了。” 郑淑兰不耐烦地挥挥手:“小孩子都精得很,肯定没跑远,指不定就是躲在那儿怕你揍他,等过一会儿自己也就回来了。” 郑淑兰并不是很在意,因为慧娘那儿子,经常挨揍。 每次一挨揍就跑,跑出去过一会儿自己也就回来了。 所以她觉得这次也是一样的。 “宝珠受伤了?” 陆晚回来时,就听见那哭哭啼啼的声音,目光一扫,没在院子里看到宝珠。 “小姑。” 天耀牵着小宝珠出来,手里还拿着天耀用竹篾给她编的麻雀,握在手心里,那竹麻雀的翅膀还能动呢,活灵活现的。 “阿娘……” 小宝珠委屈地扑进了陆晚的怀里。 “让阿娘看看。” 陆晚捧起小丫头的脸,看到额头上磕出来的一条口子,伤口不深,但却也否认不了宝珠被砸伤的事实。 “大、大表姐,对不起,是我家孩子不小心砸到了宝珠……” “不小心?” 陆晚回头,目光很冷:“什么叫不小心,难道因为你家孩子的不小心,就可以让我的孩子受伤吗?” “凭什么你觉得你家孩子就是不小心伤到宝珠的?” 第394章 谁的孩子谁心疼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这人就是如此,在维护自己孩子这件事情上,是绝不让步的。 她不听什么小心不小心,也不要跟她讲什么都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有什么样的父母,就能教出什么样的孩子来。 她的孩子凭什么要因为一个‘不小心’而受伤流血? “大表姐,我知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是现在……可是现在铭哥儿她跑丢了,大表姐你能不能帮帮我去找一找孩子?” 慧娘跪在了陆晚的面前,带着哀求和哭腔。 陆老娘在一旁赶紧说:“刚刚慧娘要揍那孩子,他就跑出去了,没想到就跑丢了。” “闺女,咱们气归气,还是先把孩子找回来吧。” 陆老娘也是烦,到底是个孩子,这要是跑丢了,那就是要了他娘的命了。 都是为人父母的,知道这孩子要是丢了,简直是生不如死。 至于其他的,就先等把孩子找回来再训斥也不迟的。 “还疼不疼?” 陆晚没理会,抱着小宝珠往自家院子走。 “不疼了阿娘,天耀哥哥给我做了竹麻雀,还折了纸鹤给我,天耀哥好厉害,他什么都会!” “嗯,不疼就好,回家阿娘重新给你上点儿药,能让你好得快些。” “大表姐!” 眼看着陆晚要走,慧娘跪着爬过去,抓住了陆晚的裤腿:“大表姐,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找找孩子吧!” “你也有孩子,你也是做母亲的人,难道你忍心看着我的孩子丢了吗?” “那我就能忍心看着我的孩子受伤?” “你孩子跑丢了,关我什么事?他是因我而丢的吗?” 陆晚冷漠的话,让院子里的郑淑兰都惊住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冷血无情的人? 就算她再不喜欢他们,说到底那也是一家人,现在孩子丢了,她居然还能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 “大表姐,我……” 慧娘一时语塞,竟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瞧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现在孩子丢了,当下要紧的是先把孩子找回来,你女儿这不都没事了吗?” “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斤斤计较?” 郑淑兰连忙过来打圆场。 “那我把你脑袋砸个口子出来,你是不是也不应该和我计较?” 谁的孩子谁心疼,她的孩子别人不心疼她自己心疼。 “你们与其在这里让我去找孩子,还不如自己去找,谁的孩子谁了解,这城里有巡逻队可以找,有县衙可以找,你却来找我。” “我是有什么通天的能耐,能在这偌大的县城里去找一个孩子吗?” 陆晚的声音越发冷了下来,当真是可笑至极。 县城里的巡逻队,不光会维护城里的治安秩序问题,还会帮着抓小偷找孩子,陆晚不信她们不知道。 再不济,还能去县衙报案,就说孩子丢了,县衙还能不找? 那是律法规定的,谁家丢了孩子,官府有权帮其找回。 陆晚不再多说,带着孩子回去了。 慧娘绝望地瘫坐在地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陆老娘实在是看不下眼,伸手去拉慧娘,说:“你就听你大表姐的,去城里找巡逻队的人,再去官府报案,说孩子丢了,他们会帮着找的。” 慧娘似这才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找什么巡逻队,明明自家有这么多人可以帮忙她就是不帮,非得去找巡逻队。” “难道是要让别人都晓得,咱家闹了这样的事情,把孩子都弄丢了吗?” 对于郑淑兰来说,这件事情去劳烦巡逻队,是一件相当不值当的事情,而且还有可能让人说了闲话去。 陆老娘说:“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把孩子找回来重要?” “要是孩子丢了有个三长两短,你就高兴了?” “慧娘,走,去找巡逻队!” 陆老娘实在是不愿多看她这个亲姐姐一眼,她什么德行,陆老娘自小就了解的。 最怕麻烦,和自己不大相关的事情,从来都是高高挂起,哪怕那也是她的外孙之一。 外孙外孙,那是外人的孙子,她就只是个外祖母而已,当然比不得自己的亲孙子。 “去去去,有什么好去的,不就是跑出去藏起来了,过会儿自己也就回来了……” 郑淑兰正嘀咕着,看到了厨房的门没关,这会儿陆老娘带着慧娘出去了,若有若无的香气飘了出来。 她咽了口唾沫星子,看了眼院子里的孩子们,立马溜进了厨房,掀开锅盖一看,陆老娘的锅里还煮着年那会儿熏的腊肠。 除此之外,那锅里还煮着一大截腊肉和腊排骨。 “孩子们,快来吃腊肠腊肉!” 她瞧了瞧确认没人后,招呼几个孩子进了厨房,将腊肠腊肉都切了,那腊排骨煮了有一会儿,倒也不用刀子,直接用手就能撕开。 “祖母,这腊肠好好吃,还有甜肠呢!” 郑淑兰也没客气,自个儿就拿着一大截腊肠开始啃了起来,吃的满嘴都是油。 她太久太久没吃过这样的好东西了,再看一旁的竹筐里还放着鸡蛋。 “孩子们,想不想吃鸡蛋?” “想!” “祖母,可是这些鸡蛋,不是只有过年才能吃吗?” “而且这些……好像都是姨奶奶家的东西,姨奶奶不在家,咱们能吃吗?” 年龄稍大点儿的孩子似乎觉得有些不妥,问道。 “为啥不能吃,祖母这就给你们煮鸡蛋!” “我们是一家人,这一家人是不分里外的,他们能吃,咱们就能吃!” 郑淑兰直接拿了十来个鸡蛋,往锅里一丢就开始煮,几个孩子都眼巴巴地望着,守在灶台前。 “祖母,好香啊!” 郑淑兰是个会吃的,她把腊肉切了,看厨房里有调配好的辣椒面,直接用腊肉蘸着辣椒面吃。 一口一大片肉塞进嘴里,又剥了个鸡蛋往嘴里塞。 昨天晚上人多,她其实没太能吃饱,那一桌子的肉,她都没吃几块儿呢,那些个小年轻都不知道把肉留给她这个长辈吃。 他们年轻人多的是力气,吃那么多肉干什么,肉就应该留给老人吃,这样才能长寿,他们才算是孝顺。 第395章 不如饿死在外面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可是祖母,这些都是姨奶奶煮的,是煮给一家人吃的,我们要是吃完了,姨奶奶会生气的吧?” 几个孩子吃得香,尤其是那鸡蛋,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嘴巴里面塞,那腮帮子都是鼓鼓的。 鸡蛋黄噎死人,他们就这煮腊肉的汤往嘴巴里灌,那腊肉是陆老娘一大早就起来煮好了的,里头还放了萝卜,正好可以用来解腻。 郑淑兰给自己盛了一碗萝卜汤,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煮熟了的萝卜渗透了腊肉的香气,一口下去满口留香。 她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生气?” “左右不过是吃她家一点儿东西,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 说着,郑淑兰眼珠子又是跟着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招呼几个孩子过来,小声对他们说。 “你们喜不喜欢这里?” 几个孩子齐刷刷地点头。 喜欢,那可太喜欢了,有好多好多的肉,还有好大好宽的院子。 晚上也有地方睡觉了。 “那你们想不想要永远都住在这里,天天都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不用去外面乞讨?” “想!”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 “可是祖母,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只能在这里住五天,住五天就走。” 孩子们的神情黯淡了下来,谁不想住上宽敞明亮的房子,又有谁不想顿顿都吃饱饭? 不用再风吹雨打,挨饿受冻遭人白眼? “这样……” 郑淑兰心里已经想到了一个主意,把几个孩子招在一起,小声对他们说着。 “你们在干什么?”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陆天耀看着厨房里那一堆的人,再看看地上的鸡蛋壳,还有那砧板上切好没来得及吃完的腊肉和腊肠。 天耀的神色立马就冷了下来:“你们在偷吃?” 郑淑兰忘了这家里还有一个陆天耀,短暂的心虚慌乱过后,她起身将自己那油乎乎的手就那么在衣服上擦了擦。 伸手 就要去拉陆天耀,天耀闪身躲开,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嫌恶。 “哟,你这孩子还挺认生。” “你瞧你刚刚说的那话,亏得你还是个读书人,这一家人的事儿,我不过是吃了你家一些东西,怎么能算作是偷?” “不问自取,便是偷!” 陆天耀脸色铁青,虽说那腊肉也的确是煮来招待他们的,可他们趁着家里大人不在就带着一帮孩子吃,还擅自煮了鸡蛋。 如此行为,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你这孩子……” 郑淑兰不乐意听这话:“你爹娘真不该让你读书的,这读书读着读着,把人情味儿都给读没了,你读的又是什么书,连自家人都要计较!” “我看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可是你长辈,长辈吃你家一点儿东西怎么了!” “可怜我们一家子在外流浪多时,好不容易找到你们,原是念着一家人的情分在,如今吃点儿东西还要被说成是偷。” 郑淑兰说着,竟然开始抹眼泪,诉说自己的苦难,说这一路上有多艰苦,几个孩子们更是跟着郑淑兰一起哭。 “呜呜呜呜,祖母,我们是不是不该来这里,我们就应该被饿死在外面。” “早知道他们都不欢迎我们,我们还不如饿死在外面。” “祖母,我们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天耀哥哥,祖母不是故意的,她只是看我们太可怜,太久没吃过肉才会让我们吃的,你别怪祖母,要怪就怪我们吧。” 几个孩子都跟着一起哭,哭得陆天耀脑袋都大了。 “天耀!” 四清过来拉走了陆天耀。 陆天耀浑身神经紧绷,脸色更是说不出的难看。 “你拉我做什么,你没看到他们把那一锅肉全给吃了吗?” “我当然看到了。” 四清刚从家里过来,知道小宝珠受伤,他跑去街上买了小宝珠最爱吃的糖糕回来。 这会儿才过来找陆天耀。 “你让他们吃,咱们家不少他们那一顿肉吃,走,找阿娘去!” 四清现在是看他们一眼都嫌脏的。 阿娘让他过来找天耀,免得叫天耀看见他们心烦,乱了自己的心。 天耀被四清拉着去了陆晚的院子里,家里似乎来了别的人。 小宝珠窝在母亲怀里,双手搂着陆晚的脖子,难得撒娇不肯下去,主要还是因为受了伤。 状态也不多大好。 “若是周老板愿意帮这个忙,自然是在好不过的。” “陆娘子客气,你现在可是咱们云县的大恩人,我那茶庄也多亏了你的指点,如今你家有亲戚找活儿干,正好茶庄缺人呢。” 眼前的男人是云县茶庄的老板,在云县是有好几个山头的土财主,为人倒也算得上是和善,陆晚也只是浅浅打过交道,还是通过俞老板结识的。 “小姑。” 周老板走后,陆天耀才上前,看了眼她怀里的小宝珠,还是有些担心。 “宝珠还好吗?” “嗯,就是精神不大好。” 陆晚摸了摸小丫头的脸蛋儿,她就那么黏糊糊地待在陆晚的怀里,见陆天耀过来了,甜甜地喊了声哥哥。 陆天耀笑了笑:“多休息两天,既受了伤,私塾那边倒也不着急去,别的课业,我也能给她补上的。” 女子不参与科考,陆晚让她们读书,只是希望她们多学一些知识,腹有诗书气自华,多读书总归是有好处的。 “小姑,刚刚那是……” “茶庄的周老板,那边包吃住,明日就让她们走。” 陆天耀听完,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觉得那一窝子人没那么好打发,于是便将刚刚自己看到的都说给了陆晚听。 陆晚眉心紧锁:“若当真要死缠烂打,也不是没有法子的,今日吃这一顿,他们晚上有的受。” 他们在外头流浪了很久,吃草根树叶,胃里没什么东西,一时间忽然吃这么多油腻且高蛋白的东西,身体可不一定能接受得了。 现在是吃的舒服了,晚上就有得他们哭了。 “小姑还是太好心,还给他们找了茶工的活儿干。” 好心? 陆晚笑了笑:“那周老板可不是什么仁善的老板。” 第396章 明日一早就离开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觉得,自己是个相当体恤员工的老板了,因为自己当过牛马,知道牛马怨气来自于何处。 这古代生活节奏慢,倒也不必要把人逼那么紧。 可那位周老板就不一样了。 茶庄生意紧,他原先几个山头的茶产量并不高,陆晚先前和俞老板一起去看过,土地贫瘠的地方,很少能长出一片郁郁葱葱的茶林。 陆晚是看在俞老板的面子上,这才略做指导,其实也就是卖给了他一些肥料罢了。 她商城里多的是各种肥料,包括一些牲畜的饲料都有,不过陆晚现在是自己种草和制作青贮,倒也很少用到。 这样喂养出来的牲畜,肉质更为鲜美。 如今周老板手里茶林的长势远超从前,自然也就需要大量的茶工去采茶制茶等。 陆晚便想着让他们去,反正那一堆孩子里,最大的也有十五六岁了,可以干活儿了。 至于别的事情,那不在陆晚关心范围内。 她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一家人给打发了。 今日出门,周围人都知道她家有个姨母找上门来了,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就是故意的。 恨不得让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他们陆家还有这么一门子亲戚。 还是血浓于水的血亲,若是个什么挂在裤腰带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兴许无人在意。 可偏生是她老娘的亲姐姐,她的亲姨母。 一直到了晚上,他们都还没有找到那孩子,陆晚也不许四清和天耀出去找,让他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自己则是出去先把陆老娘带回来。 她娘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 郑淑兰作为亲外祖都不操心,她娘又何必要去操这份心。 晚上聚在院子里吃饭时,慧娘只坐在一旁抹眼泪,哭哭啼啼的,也不去吃饭。 陆老娘几番欲言又止,陆晚拉过她:“娘,吃饭。” “哭哭哭,就知道哭,你现在哭有什么用,谁让你动不动就打孩子?” “屁大点儿事你也要打,我告诉你,铭哥儿要是在外有有个什么事儿的话,全都是你这个当娘的责任!” 郑淑兰瞧见慧娘这哭哭啼啼的样子就心烦。 她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没用的东西出来,再看看人家陆晚,冷静沉着,有本事有出息的,自己当了老板做了生意。 让全家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这样的女儿,怎么就不是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娘……”慧娘双眼凄楚:“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去找铭哥儿好不好?” “他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大家都在吃饭,没有搭理慧娘,她望向陆晚的眼神又怯怯收回。 小宝珠捧着碗,头上的伤口贴了药膏在上面。 她眼里又是愧疚又是期待,愧疚自己孩子让小宝珠受了伤,期待陆晚能开口帮一帮自己。 她知道大表姐是个有本事的,只要她愿意开口,孩子肯定能找回来。 不过陆晚注定是要让她失望的,因为她就没那么好心。 孩子丢了那是慧娘的事情,她只需要关心自己的孩子就行了。 她的孩子丢了,又不是自己害的,她为什么要帮? 赵元烈没回来吃饭,但就在一家子人快要吃完饭的时候,他却忽然领着一个孩子回来了。 男人大马金刀往里面走,手里拎着小鸡崽子似得孩子往院儿里一丢。 “铭哥儿!” 慧娘一瞧是自己的孩子,立马扑了过去,紧紧抱着。 泪水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你跑哪儿去了,你到底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你都快急死娘了!” 慧娘抱着孩子嚎啕大哭,想要训斥却又不敢,生怕孩子又跑了。 那孩子一言不发,低垂着脑袋,身上还有伤。 “你家儿子倒是个厉害的,跑出去同人打架。” “他今日砸伤了我女儿,明日一早,你们离开这里。” 赵元烈开口,那意思竟是和陆晚不谋而合了。 她惊讶地看向赵元烈,怎么就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呢,她也正要开口让他们明天就离开的。 慧娘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元烈,随后又望向陆晚。 跪着上前:“大表姐,你不是说让我们在这里住五天吗?” “今天的事都是铭哥儿的错,是铭哥儿不小先砸伤了你的女儿,我让铭哥儿下跪磕头道歉,只求大表姐别赶我们走,让我们再多住几天吧。” 能住几天是几天,总好过马上就被赶走。 他们真的是过够了苦日子,实在是不想再出去流浪乞讨了。 尤其是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不知道要遭受多少的白眼和奚落,稍有不慎还会被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盯上。 大表姐也是女人,为何就不能多多理解一下她的苦处难处? 为何就这般绝情? “铭哥儿,你快过来给宝珠道歉,说你是不小心的!” 那孩子一身反骨,被慧娘扯过来,死活不愿意跪下,反而是恶狠狠地盯着陆晚和宝珠。 咬着牙说:“我不道歉,我没错!” “我没想砸她,是她自己倒霉,非得要上头凑我才砸到她的,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凭什么道歉!” “啪!” 慧娘抬手,一巴掌扇在了铭哥儿脸上。 这一巴掌,把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 慧娘心里又是绝望又是愤怒,她看着孩子被她打的半张小脸儿,立马又心疼了起来。 可为了能够留下来,她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娘,你、你打我?” 那孩子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她,慧娘咬着牙,扯着他强行跪了下来。 陆晚实在是看够了这样的戏码。 在她面前打孩子,然后逼着她答应让他们继续留下来吗? “哎哟,这多大点事儿啊,至于打孩子嘛,你表姐夫就是开玩笑的,这家可是你大表姐做主,你大表姐都还没说话呢,你……” 郑淑兰并没有把赵元烈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在她看来,这家就是陆晚做主的。 那赵元烈看着人高马大的,实则就是个吃软饭的,挣钱没一个女人厉害,全都是靠陆晚挣的,一个家里谁挣钱厉害,那自然就是谁说了算的。 第397章 直接赶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夫君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在云县茶庄给你们找了一份工,愿意去干,明日就去和周老板谈。”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干,明天早上都得离开这里。” “我可以在外面帮你们租一个月的房子作为过渡,一个月后,你们自己付房租。” 这已经是陆晚能够做出最大的让步了,也是尽了最后一点亲戚情谊,再想要别的,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郑淑兰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认真的,当即饭也不吃了,啪地一声将碗拍在了桌上。 “你说什么?” “你要把我们都给赶出去?” “赶?”陆晚冷哼:“你们本来就不是我家的人,只是留宿在这里,现在已经给你们找到活儿干,你们好手好脚的又不是残废,如何就赚不到钱?” “况且,我愿意在外面给你们租一个月的房子,已经是仁至义尽。” 任凭他们出去怎么说,别人也不会觉得是她陆晚刻薄无情,只会觉得是这家人看到了他们家日子好过,想要赖在他们家不走。 毕竟活儿找到了,房子也租好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应该对她感激涕零,而不是死缠烂打。 “你们今日伤了我女儿,还将厨房那一锅煮好的腊肉都吃完了,吃的倒也就不说了。” “光是你们带着这一窝的孩子,我便不能留了你们,多说无益,明日一早你们就走!” 陆晚不愿再同她们多说别的。 尤其是刚刚那个孩子,连道歉都不愿,还说是宝珠自个儿倒霉,她忍住没抽那孩子两巴掌,是她的气度。 但他们别想再在她这里多留一天。 “啪——” 陆晚刚说完,郑淑兰就忽然把一桌子的碗筷全部砸在了地上,噼里啪啦一阵碎响。 汤汁饭菜更是洒了一地,郑淑兰愤怒地瞪着陆晚,倒像是有些狗急跳墙的样子,指着陆晚的鼻子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不过是没地方住,想要在你家借住几天,如今倒好,你家日子好过了,就瞧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要把我们都给赶出去了!” 郑淑兰扯开了嗓门儿吼,生怕这巷子里的人听不见似得。 “郑贱女,我可是你亲姐姐,是你亲姐姐啊!” “你现在却任由你闺女骑到我头上欺负我,爹娘还活着时,就说了我们兄弟姊妹要互相帮助,如今你看我遭难,却连帮都不帮!” “爹娘要是泉下有知,一定死不瞑目,他们死的时候你就没有回去,爹娘生你养你,到头来却什么都靠不上你,如今你更是要眼睁睁看着我们一家子全都饿死你才甘心吗!” 郑淑兰破防后,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陆老娘。 陆老娘面色瞬间煞白,身子也跟着踉跄。 “娘!” 陆大力赶紧扶着陆老娘,苗翠花也把手里的碗给砸地上了,巨大的声响落下,掐着腰就开骂:“你个老不要脸的东西,我家好心收留你们一家子,给你们饭吃给你们衣服穿,给你们租房子还给你们找活儿干。” “你还怪上我们家了是不是?” “大家都来看看,看看我家这狗头嘴脸的姨母,带着一群人来我家打秋风,砸伤我家孩子不说,现在还要赖在我们家不走了,我们陆家清清白白,却招惹上了这样的人家,造孽啊!” 苗翠花以前也是个蛮横的,要比蛮横,她怕过谁。 陆晚惊叹于苗翠花如今的战斗力,那可真不是盖的。 小巷子里的人听到动静过来看热闹,郑淑兰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比她还要蛮横。 “要我说啊,这样的亲戚不认也罢,还亲姨母呢,人家都给你们找房子住了,还非得赖在别人家,不就是看上人家有钱了么?” “哎呀,这年头的亲戚都是这样,有几个愿意看到人家日子比自己好过的?那都是巴不得人家吃苦自己过好日子。” 街坊邻居们那是一针见血。 他们又不是傻的,陆晚和陆老爹在县城名声如何为人如何,那可都是有目共睹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 如今摊上这么一家子穷亲戚,人穷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穷还要嫉妒别人家的好日子。 人越是长大,随着时间的推移,就越是觉得,这世上的亲戚大多都是虚与委蛇,没有几个愿意看你日子过得比他们还要舒坦。 “你们懂什么,我可是她的亲姐姐,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是她的亲姨母,她就不能不管我!” “人家也没有不管你,人家不是给你们找了房子么,你们带着孩子出去住不就行了,非得住人家家里,还伤了人家孩子,我看啊,以后还得把自己当成这家的主人呢。” 邻居们是会说话的。 慧娘晓得,这事儿是已经定下来的,多说无益。 她面如死灰地牵着自己的孩子,嘶哑着嗓子开口:“娘,我们走吧。” “走什么走!我凭什么走!” 郑淑兰面目凶狠狰狞:“我就还不走了,我就要住在这里,我就要住大院子!” “我是她姐姐,我凭什么不能住在这里,我凭什么要出去住!” 出去住,还得自己花钱做饭,还不一定能吃得上肉。 住在这里至少能保证有肉吃,孩子们也都能吃到肉。 陆晚没有吭声。 而是转身进了他们住的屋子,将他们的东西全都打包好,直接扔到了门外。 “也不用等明天早上了,现在就离开这里。” 慧娘愣愣地看着陆晚。 “大表姐一晚都不肯多留我们吗?” “我知道这件事情是铭哥儿错了,我向你赔礼道歉,也向宝珠道歉,大表姐你有什么气,往我身上撒就是了,你想怎么打想怎么骂都可以,只要大表姐你能消气……” “你们从我面前消失,我就能消气。” 陆晚打断了她的话,指着门口的方向:“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带上你们的东西,赶紧滚!” 郑淑兰还在撒泼打滚,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大有一副她就不走的样子,有本事陆晚就打死她。 她倒要看看陆晚敢不敢对她这个长辈动手! 第398章 好好的人不当,非得当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外头看热闹的人对着地上撒泼打滚的郑淑兰指指点点。 慧娘一张脸火辣辣地烧着疼,若是有地缝的话,恐怕她这会儿已经钻进去了。 “娘,别闹了,我们走吧。” 慧娘实在是没脸没皮了,虽然大表姐的家境很好,可他们到底不亲。 慧娘伸手去拉地上的郑淑兰,说:“大表姐已经帮我们找好了活儿,也租好了房子,娘,走吧。” “走什么走!” “外面的房子能有这里的房子大?我一把年纪了还要出去干活儿挣钱,我是她亲姨母,她现在都自己当老板了,她就应该供养我!” 郑淑兰可谓是将蛮横不讲理发挥到了极致。 “娘子。” 赵元烈瞧着那撒泼的的郑淑兰,在陆晚耳边轻声说了句。 他是个男子,不好去动郑淑兰。 “听姨母这话的意思,是想要赖在我家一辈子了,还得要我养着你的这些个小孙子是吗?” “大表姐,我娘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情绪太激动了,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们、我们这就走!” 慧娘担心她娘再这么闹下去,大表姐连房子都不愿意给他们租了,说不定到时候连那好不容易找到的活儿也给丢了。 不管是什么活儿,只要能赚到钱,度过眼前的难关,就比什么都要好了。 总好过一穷二白,一无所有的好。 慧娘比她娘要清醒理智,可心里同时也是有怨的。 但再怎么怨,她现在也是不敢表现出来的,只好去劝说娘别再闹了,现在要是安分离开,说不定还能留点儿情面。 撕破脸,以后只怕是见一面都难得。 郑淑兰一看慧娘那窝囊样,心里就来气,推搡间竟然抓破了慧娘的脸。 几个孩子也跟着哇哇大哭,冲过去跪在了陆晚的面前。 求陆晚把他们留下来。 陆晚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越过他们,伸手揪住了郑淑兰的后衣领,直接把人往门口拽。 “娘!” 慧娘大叫了声,生怕陆晚情绪过激会对郑淑兰做出什么来。 郑淑兰更是哇哇大叫。 “你干什么!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要干什么!” “放开我,放开我,我可是你姨母!” “你这样对我是要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的!” 四清见状,立马明白了阿娘的意思,站在那几个孩子面前:“你们滚不滚?不滚的话我不介意亲自送你们出去!” 少年挽起衣袖,露出那结实有力的小手臂来。 几个孩子都吓到了,鼻涕眼泪混在脸上,苗翠花将他们的行李打包往地上一丢:“这里面有我娘给你们准备的几身衣裳,一些铜板,可别到了外面说我们陆家无情,不给你们活路。” “我们家可是给足了你们情面,是你们自己非得撒泼,放着好好的人不当,非得当狗!” 陆晚可不管郑淑兰怎么哇哇大叫,把人拎到门口一丢。 再往那门口一站,就跟一堵墙似得挡在门口。 陆老娘担忧地看向门口的方向,几次欲言又止。 慧娘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绝望地看向郑淑兰,冲着她崩溃大吼:“娘,你非得让所有人都跟着看笑话吗!?” “大表姐已经帮我们帮的够多了,你到底还想怎样,非得把脸丢干净了你才满意?” 可就算是把脸都给丢完了,大表姐也不会有丝毫心软的。 慧娘吼完,捡起地上的行李,一左一右地拉着两个孩子大步朝前走:“你不走,我走!” “你不嫌丢人,我嫌丢人!”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被赶出家门!” “都是因为你,我夫君才会不要我,明明一切都是你害的,却非要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我的头上!” “从小到大,你都不喜欢我,现在还要怪我拖累了你!” “可明明是大哥二哥……” 说到这里,慧娘的声音戛然而止。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快速离开了小巷。 陆晚关了门,任由她在外头破口大骂,也只当是没听见。 “娘 。” 陆老娘的脸色异常不好,眼里含着泪水,在门外的声音彻底安静下来后,她才瘫软了身子坐在石凳上。 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陆晚晓得,是刚刚郑淑兰的话,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扎在了娘的心上。 陆老娘已经上年纪了,本来平稳了大半辈子,就算以前穷些,那到底是熬过来了。 没想到这到了晚年,还能闹这么一出,自己的亲姐姐,如同仇人一样将她辱骂,将她踩在脚底下践踏。 她想,以前郑淑兰如此,那是因为年少不懂事罢了,她可以不计较的。 可她们都上了年纪了,都是有儿有女有孙子的人了,她为何还是这样尖酸刻薄地对待自己。 其实只要郑淑兰不那么看不起她,践踏她,她是愿意让他们多住几天的。 “娘是在怪我把他们赶出去了吗?” 陆晚蹲在了陆老娘面前,紧握住了她苍老的手。 那双手饱经风霜,已经变得皱皱巴巴如同枯树皮一样了。 “好孩子,娘怎么会怪你呢?” 陆老娘伸出手,抚摸着陆晚的头,那手明明很粗糙,因为常年劳作,指关节甚至有些变形了,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好看。 可落在她的头上,却是那样的温暖。 陆晚心神一颤,酸涩的情绪涌上了喉头,鼻尖也跟着酸酸的。 “是娘没用,是娘让你们看笑话了,以后……我就只当没有这个姐姐,我只有你们,你们都是好孩子。” 都是她的心头肉。 “娘你放心,有我和小妹在,以后谁都别想欺负到你头上来,什么亲姐妹什么亲姨母!” “她都不顾姊妹情意,娘也不必为此感到伤怀。” 陆大力也是心疼自家老娘,话说那姨母,他自小就没怎么见过。 如今是见着了,却是个狗头嘴脸的东西,满心算计着他家的东西,就是看他家日子好过了,就不要脸地凑上来了。 以前日子不好过的时候,怎么见不着她来? 大不了不认这个姨母便是,认了也没什么用处,反而糟心。 第399章 陆老娘的过往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老婆子,喝点儿安神汤吧,天儿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陆老爹叹了口气,他年轻的时候和郑淑兰打过交道,她就从没拿正眼瞧过自己。 他虽是个大夫,却家境贫寒,当年更是拿了全部积蓄把陆老娘买了回来,因为他不买的话,陆老娘就要被嫁到镇上一户人家里去做共妻。 那家里有三个兄弟,其中还有两个是脑子不好使的,她要是嫁过去了,成了那三兄弟的共妻,只怕是会被折磨的没个人样。 索性也就买了下来,反正他自个儿也没婆娘。 陆老爹当初买下她时,便说了,她要是愿意跟着自己过日子,那就成婚过日子,以后夫妻二人携手共进,把日子过好。 苦也是一天,富也是一天。 陆老娘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那年头的有不少姑娘都嫁出去做共妻了,因着男多女少,女子又生来卑贱不值钱。 穷苦人家要么是早早将姑娘卖出去做了童养媳等郎妹,要么就是卖给兄弟多娶不起媳妇儿的家庭做共妻。 只要能够为他们家生儿育女延续香火就行。 再有便是典妻了,典妻在这个年代屡见不鲜。 越是贫穷的地方,这种现象就越是频繁,而王朝律法对于这种现象,从来都是默认的。 如果她当年不嫁给陆老爹,又该嫁给谁呢? 陆老娘的这些过往,从未对她的孩子们说起过,也没有必要去说。 云县自从重建后,程县令都大肆鼓励人们种田以及搞其他副业,尤其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街道上挂着灯笼,商贩们纷纷走出家门,开始卖东西南北来的货。 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都有。 还有人学着泰丰酒楼的小吃样式出门摆摊,多多少少能挣到一些钱。 “冰粉,卖冰粉嘞!” “老板,你这冰粉多少钱一碗?是和泰丰酒楼一样的冰粉吗?” “那肯定的,如假包换!我可是亲自去向泰丰酒楼二当家陆娘子学的手艺,不好吃不要钱!” “八个铜板一碗!” “泰丰酒楼可是买两文钱一碗呢,我这八个铜板很划算了!” 冰粉摊前挤了不少人,至于是不是真的去找陆晚学的手艺,其实也没多少人在乎。 主要是泰丰酒楼的冰粉,对于寻常人家来说,还是贵了点。 因为好多人家,去外头做一天的工,也就十几二十文钱,哪里舍得花好几文去买一碗冰粉吃? 但这个价格,是陆晚定的,一来是因为冰票稀少,二来是用料扎实,满满一大碗的冰粉小料,各种各样的都有。 如果再加上果林里的新鲜水果,价格还会再贵些。 “娘,我好渴。” 慧娘也看到了那冰粉摊,自然而然听到了陆晚的名字。 原来……大表姐这么厉害啊。 还能研究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她看着那摊子前摆放着各种剁碎的干果,还有熬出来的红糖浆,以及一些碎冰,上面铺着冰粉,淋上糖水,冰冰凉,甜滋滋。 光是看一眼就晓得有多好吃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几个铜板,八个铜板…… 八个铜板,大多数家庭都能支付得起,可她不能。 八个铜板,能卖两个素菜包子了。 就买一碗冰粉的话,不划算,而且就那么小小一碗,两个孩子肯定是不够分的。 她忽然想起来,苗翠花把他们行李扔出来的时候,说里面塞了一些碎钱。 她连忙去翻,果然从里面翻出了一包碎银子,约莫有十两左右,都是剪碎了的。 慧娘脸上终于展现出一抹笑容来。 “你干什么!” 慧娘正要拿着银子去给两个孩子买冰粉吃,想来他们是从来都没吃过的,今天就放纵一次,应该也没关系吧? 再加上她今日打了铭哥儿,心里其实也是有愧的,去买一碗冰粉安慰孩子正合适。 只是那银子在她手里还没捂热,就被郑淑兰一把抢了过来。 郑淑兰哪儿能没看出慧娘的企图来,凶神恶煞地瞪着慧娘,那眼神不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女儿,而像是在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 仿佛她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 “娘,孩子们渴了,我……我想用大表姐给的银子,给孩子们买一碗冰粉,娘,您也吃一碗吧。” “现在天热,夜里来一碗冰粉解渴解暑。” 慧娘咬着唇小声说,她原本只打算给自己两个孩子买的,郑淑兰一来,要买的话其余几个孩子都得买,那得花多少? “不行!” “买什么买!” “这银子先放我身上,你休想打这银子的主意!” 十两银子,他们也拿得出手。 陆晚那么大的家业,又是酒楼的二东家,就算是打发他们,也不能只给这点儿银子。 不过这十两银子,郑淑兰有用,定然不能落在了慧娘手里。 慧娘满心绝望:“娘是又要把银子都给小弟吗?” 郑淑兰三个儿子,慧娘排行老三,底下还有个弟弟,大哥二哥均已身死,只剩下那弟弟还活着。 那唯一活着的儿子,便是郑淑兰的心头肉了。 “你少废话,买什么冰粉吃,冰粉不花钱?” “哎哟,祖母,我肚子好疼,我肚子好疼啊!” 孩子的一声惨叫,立马吸引了郑淑兰的目光。 “祖母,我的肚子也好疼!” 几个孩子都出现了腹疼的症状,疼得倒在地上打滚,脸色更是煞白煞白的。 “乖孙,你们这是怎么了?” 郑淑兰立马就慌了,但很快,她的肚子也跟着绞痛了起来,倒在地上哀嚎。 “娘!” 慧娘大惊失色,对着周围的人无措大喊:“来人,快来人啊,求求你们快救救我娘吧!” 已经有孩子开始呕吐了起来,街上的人见状也都吓到了,毕竟这一倒就倒了好几个呢,大人小孩儿都跟着一起吐。 “可别去,万一讹上咱可就完了,瞧着他们面生,不像是咱们云县本地人!” 云县老百姓现在对于外来人很是警惕,上回他们才遭过重创,现在可是轻易不敢去帮助别人了。 第400章 催生保命丹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慧娘看着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而她对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心下绝望之余,忽然瞥到冰粉摊子。 连忙大喊:“我是陆晚的表妹,是来云县投靠他们的,求求你们帮帮我们的,哪怕是帮我们找一家医馆药堂也好,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慧娘跪在地上,不断地朝着他们磕头。 “陆娘子的表妹……” “没听说过陆娘子还有什么表妹啊。” “唉,看他们都是苦命人,还带着这么多孩子,要不咱们帮忙送去医馆吧?” “可这会儿世安堂已经关门了。” “那就送去荣医堂!我就是荣医堂的大夫,他们这可是食物中毒的表现,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再晚点儿,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人群中传来的一道声音,使得周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娘,救救这几个可怜的孩子吧!” 慧娘不知道人群安静的原因,她只晓得眼前这个人是个大夫,是能救她娘命的人。 “这位小娘子……”有人欲言又止。 那荣医堂是什么地方,是去一趟就得脱层皮的地方,这小娘子瞧着就是没什么钱的,这要是进了荣医堂,怕是就出不来了。 但慧娘救娘心切,一听是食物中毒,就怕娘死了。 虽说娘对她不好,可到底是她的娘,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娘死? 当即就跟着那人走了。 “唉,又一个被骗的。” “咱们要不要去告诉陆娘子?她说她是陆娘子的小表妹。” “假的吧,她要是陆娘子的表妹,能不知道陆娘子家开了药堂?能不知道陆娘子也是个大夫?” “就是,陆娘子的表妹,也不至于这么穷吧,说不定就是个骗子,咱们还是省省心,不要被骗了才是。” 倒也不是大家不够热心肠,只是这年头的骗子多,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那张人皮下藏着怎样的心肠? 将那一大家子都给赶出去后,小院儿里清净了不少,新开荒出来的田地陆晚都已经全部种上粮食了。 原先米铺的刘老板已经从江南来了信,得知陆晚亩产千斤后,立马就预订了一批米准备运送到江南。 灾年时,米价攀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价格,灾年一过,米价也就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好在刘老板也没有定太多,一来是路途遥远,二来是担心边城有变,云县自然也是要囤一些粮食的。 故而刘老板只是定了五千斤的大米,正好他的商队从其他地方过来是要经过云县的,顺路便可以将大米运走,给陆晚结算。 陆晚正和人在粮仓那边将一袋又一袋的米往车上搬。 江南一带的粮价,一升米的价格约莫在十五文左右,陆晚的米原本就是能够卖出高价的,刘老板晓得陆晚的米一旦运去江南后,五千斤肯定是不够卖的。 故而陆晚一升米的价格定在二十五文。(一升米约等于1.25斤) 云县的米价普遍在七文钱一升左右,还是最为劣等碎米陈米等,若是品质稍好的大米,价格就会更贵。 光是卖米,陆晚就小赚了一波。 她能赚,那刘老板自然是更有得赚了,等陆晚的米在江南开拓了市场,以后也就不愁没钱赚了。 云县是有钱庄的,还是公家的钱庄,归朝廷管,陆晚倒是能将银钱都存进钱庄里,不过她觉得不保险,便将卖米得来的十二万钱全都置换成了雪花银,直接存放在空间里。 倒也可以置换成等价的金子,不过太招摇了,武朝对金子的管控极其严苛,陆晚不敢冒这个险。 五千斤的大米,陆晚卖出了约十二万五千文,全部去钱庄都折合成了雪花银,一部分也可以兑换通用的银票。 随取随用。 苗翠花的绣坊倒也经营的不错,先前的一批绣品单子都全部完成,打包送去了京城。 陆晚在去世安堂的路上,总觉得这一路有人在自己身后鬼鬼祟祟地跟着。 不过一回头便什么都没有。 “爹。” 陆晚提着食盒过来,陆老爹正在给人把脉,世安堂每天都是人满为患,新招来的几个学徒都是勤快能干的。 天天就跟着陆老爹学医术。 这年头的一张药方子,那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因为寻常老百姓看不起病,伤风感冒,褥疮痤疮,腹泻疼痛这种小病小痛,大多是能忍则忍。 疔疮痈肿、咽喉疼痛等,看似不要命,却也烦人。 而一张药方子,便是一家药堂的根本,基本上都是传家之物。 就好比荣医堂里的樊邵东,便是靠着祖上传下来的药方,一直吃到如今。 且不说他祖上是不是真的御医,可光是一张药方子便能吃很久了。 但陆老爹毫不保留,全都教授给几个学徒,学徒们晓得这门手艺的珍贵之处,自然也会用心了去学。 现在学徒们也能勉强看一些小病小痛,给人抓药开单子。 再加上有陆老爹盯着,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晌午了,娘今日蒸了鱼,您尝尝。” 日子难得宁静了下来,云县先前的动乱似乎也都被深埋了。 陆老爹交代了几个学徒,便过来用饭,他身上沾满了草药的味道,清苦绵长,花白的头发尽显沧桑。 “爹这几日研制的催生保命丹,我瞧着药堂里似乎都卖完了。” 陆老爹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那催生保命丹便是用于夫人生产保胎用的,妇人产子多是艰难。 这个年代的医学也并不发达,一尸两命是常有的事情。 故而这催生保命丹便显得格外重要了,关键时刻是能救人性命的,荣医堂原本也有,他们还对外宣称说是宫里传下来的方子。 一颗催生保命丹,价值千金! 寻常人家根本就买不起也用不起,本来是稀罕物,可如今到了世安堂,那催生保命丹也就成了大街上的大白菜似得。 虽说药材是珍贵了些,倒也没离谱到一颗千金的程度。 陆老爹又是根据医书典籍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原先他四处行医时就给人用过。 第401章 告她个不孝之罪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过那时候他穷,用不起好药材,只能用差不多功效的去替代,效果自然也就差些。 偶尔去山上采药,有好药材那也是放在关键时刻救人性命用的。 现在家里不缺钱了,陆老爹才敢放心大胆地用各种珍贵药材去做那催生保命丹,价格一颗五两。 这样的定价,陆老爹也就勉强只能收回一点点成本价了,说到底还是他自个儿贴钱。 五两银子虽说对于寻常人家有些艰难,可真到了保命的时候,这五两银子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陆晚晓得陆老爹心中仁爱大于一切,更多是体恤普通人家的难处。 药材方面便尽可能用好的,只愿这世上再无被病痛折磨之人,再无因生产而踏入鬼门关的妇人。 “你可是在怪爹,将那催生保命丹的低价卖出?” 陆晚摇头:“倒也不是。” “爹不是生意人,生意人多是讲究利益得失,爹是医者,医者讲究治病救命。” 陆老爹的胸怀,是陆晚比不上的。 这药堂原本就是为了圆陆老爹年轻时候的梦,怎么经营怎么定价,自然是陆老爹的事情。 左右不过她去贴点儿钱罢了。 “前些日子那屠夫的女儿死于难产,她不过才十三四岁,同金枝差不多大的年龄。” 陆老爹说起时,语气里多是哀苦怜惜。 “虽不是我家孩子,可若是将来我们家的姑娘也有这么一遭又该如何?” 陆老爹思虑周远,他是想着,自己多多做些善事,为自己的后辈子孙们积德,上苍就一定会庇佑他的孩子们。 老人的心愿不过如此。 陆晚埋头吃饭,静静听着。 身为女子,这样的事情是无法避免的,她们注定要承担生育的风险。 “爹尽管做便是,反正我们是不亏的,那些药材我都是托俞老板找的渠道,绝对是上好。” “还有那活络丹,紫金丸,点舌丹,所治之症,都是寻常百姓们最容易生的病。” 尤其是那活络丹,由四十多味药材制成,常年在地里劳作之人,难免肢体疼痛手足麻木抽搐等。 若无钱治病,便只能生生熬一辈子熬到死。 “我听说,前些日子还有人特意到咱们药堂,定了大批的活络丹和点舌丹,听说是要拿去京城那种地方。” “想来爹的名声,以后怕是要传去京城,连天家都晓得了。” 陆晚笑着打趣,陆老爹脸上也出现了笑容。 “若能把人治好,名不名声的倒也不打紧的。” “陆老先生,您快去荣医堂瞧瞧吧,你家的人被扣在里头了!” 慧娘也没想过,不过是去了一趟药堂,想要离开时却离不开了。 “你既说你们是陆家的人,是陆晚的表妹,那你们的账,就让陆晚来结!” 樊邵东可是好不容易才找着一个机会收拾陆晚了,他自然不会放过。 自从世安堂开张后,他荣医堂的生意便是一落千丈,现在每天来他荣医堂看病的人简直寥寥无几,再这样下去,他的荣医堂怕是就要倒闭了。 “我们已经给过钱了,是你们非得把我们扣在这里,不过是给了些止吐止泄的药,如何就能值二百两银子?” 慧娘听到这个价格的时候,两眼一黑,险些就晕了过去。 这开的到底是什么药堂,给人治病居然漫天要价,动不动就上百两。 “昨儿要不是我荣医堂的人把你们带回来,你老娘和那几个孩子,怕是早就死在街上了,这救人命的事儿,怎么就不值二百两了?” “更别说,还是我亲自给你们瞧得病,我祖上可是宫里的御医,但凡你出去打听打听,我樊邵东给人看病,到底值不值这个价!” 樊邵东一脸的得意,反正人现在在他手里,陆晚要是不来,他就去县衙告上陆晚一状。 告她欠债抵赖不给钱的罪名,反正药已经给他们用了,人也在他荣医堂,昨天路上还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的症状。 是什么病,中的什么毒,用的什么药,那都是他樊邵东一张嘴说了算,有本事就把他们的肚皮剖开,看看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这都吃进了肚子里的东西,如何能晓得? “东家,东家!” 跑去给世安堂传信的人回来了。 樊邵东就等着陆晚上门呢,只要她上门了,就能证明这一窝子的人就是她家的穷亲戚。 听那老婆子说,他们还是被陆晚赶出来的。 到时候还能去告陆晚一状。 告她不尊长辈,不孝之罪。 大雍皇帝重孝道,不尊长辈忤逆长辈,也是罪。 少不得要挨一顿板子,再被关上几天。 樊邵东现在就想看着陆晚吃瘪。 “陆晚呢?可是来了?” 那伙计脸色不好,指着慧娘和郑淑兰说:“东家,这俩人就是骗子!” “陆家根本就没这号亲戚,我还打听了,这俩人打着是陆晚亲戚的名号,想要去赖在陆晚家里,这才被赶了出来。” 陆晚也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她晓得郑淑兰是个不安分的,肯定不甘心被赶了出去。 到时候免不得要在外头败坏她的名声,早早便打点好了周围的街坊邻居,现在樊邵东再去打听,得来的信息就是如此。 “骗子?” 樊邵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因为那老婆子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陆晚的亲姨母,只因陆晚嫌弃他们一家子穷,就给赶出来了。 连饭都不给他们吃一顿。 慧娘也懵了。 连连摆手说:“我们不是骗子,我们真的不是骗子,陆晚真的是我大表姐!” “我娘……我娘也真的是她的亲姨母!” 大表姐怎么会否认呢,难道是不想替他们付药钱吗? 虽然慧娘晓得,这钱也的确不应该陆晚来付。 可陆晚要是不来付钱,按律法,若是他们欠钱不还,又无可抵债之物,便能将其劳役为奴为仆。 慧娘心慌得厉害,紧紧抓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生怕他们将自己两个孩子抓去抵债了。 那可是二百两银子啊,把她卖了都不值这么多。 她又是个女子,毫无反抗之力,若他们是个黑心的悄摸将他们卖了,官府查不到,表姐不管,那他们真的是走上一条绝路了。 第402章 酬神庙会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们怎么可能不是她的亲戚!” “她就是嫌我们穷,不肯认我们!” “你放我出去,我亲自去找她,她岂敢不认我这个姨母!” 郑淑兰怒从心来,抬脚就要往外头走去找陆晚。 “想走?” 樊邵东一挥手,药堂里的人立马把她给拦住了。 冷哼了声:“既然陆晚不肯来,那我就亲自去找陆晚!” “想赖账,门儿都没有!” 反正现在人在他的手里,欠了二百两药钱,陆晚要是不认,那他们就是骗子,要是认了,陆晚就是不尊长辈的罪名。 怎么着他都是不亏的。 “这位大爷,求您行行好,放我们走吧,我们不是骗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表姐不承认我们是她的亲戚。” 慧娘跪在地上开始哀求,她唯唯诺诺,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 她还说:“大表姐还给我们租了房子,你只要放我们走,就能证明我们真的是她的亲戚!” 那租房文书在陆晚手里,她是拿不到的,也没办法去证明。 只有亲自去陆家一趟,陆晚不承认,那陆老娘总该是要承认的吧。 樊邵东是不可能放人的,他这段时间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在心里,没想到还有人敢骗到自己头上了。 “你说你能证明,你拿什么证明?” “可有户籍文书?” 樊邵东眼里亮着精光,要是有户籍文书能证明的话,那陆晚就是不孝之罪。 “我……” 慧娘却拿不出来,因为她的户籍,是早在成婚之时就已经落去了夫家,如今户籍所在地,也是夫家的户籍,根本证明不了。 郑淑兰倒是有,可…… 她现在更是拿不出来。 陆晚可不管她们的死活,反正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该帮的也帮了。 租房子,外加十两碎银子,够他们在县城里生活一段时间了。 好手好脚的,只要好好打算谋划,怎么可能活不下去? 这世上饿死的,大多都是好吃懒做者。 更别说,现在不是荒年。 不过近来夜里,陆晚又开始多梦了起来,原先梦到那漫天的大火,随后便是蛮子袭城,险些将整个云县都毁于一旦。 陆晚觉得,那应该是上天给她的某种警示,因为都应验了。 不过这次的梦,陆晚看不大清楚,每次醒来都记不清到底梦到了些什么,陆老爹给她把了脉。 观之,说:“你忧思过重,又忙于田间地头的事情,闺女,你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这赚钱的事情,倒是可以放一放的,四清已经定亲,钱是赚不完的,累坏了身子才是要紧的。” 当真只是忧思过重吗? 她想,也许的确该好好放松一下的,正好明日县城有庙会拜各路神仙,家家户户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程县令更是交代了下去,此次庙会是云县遭受重创来最为重要的一次。 因为要走街游神,还得请了卦姑搭台子祈福。 届时街道上会挂满各种祈福拜神用的东西,陆晚是不信鬼神的,也不大了解这里的风俗,不过入乡随俗,既然都来到了这个世界,有些东西该接受的还是得接受。 融入这个世界,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但她永远不会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永远不会被这个世界同化。 最终与它融为一体。 这也是孩子们第一次参加酬神庙会,早早苗翠花便将衣裳和胭脂都送了过来。 笑着对陆晚说:“咱们以前可没这个机会,听说要是被卦姑点到的人,好福气会跟随一辈子呢。” 那胭脂送来可不是给姑娘们装扮用的,而是要画在脸上,眉间再点上一点儿鲜红的朱砂,说是驱邪辟邪用的。 且那朱砂是用血浸泡过的,点上去后,当真如血一样鲜红。 脸上用胭脂画上三道花纹,白嫩嫩的小脸儿立马就有些花花绿绿了。 “阿娘,你看!” 小宝珠抹了一点儿口脂在小嘴儿上,红艳艳的,学着大人模样。 陆晚挑眉:“嗯,我家金枝真好看!” 拜神那日,需得早早起来焚香沐浴,男孩儿女孩儿的眉心都要点上朱砂,由自家大人带出门去观看祭祀礼仪。 此次拜神格外隆重,一来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二来是为了祭奠先前蛮子袭城时受难而亡的亡魂们。 古代的人们大多将信念寄托在神明身上,是信仰,也是一种希望。 今日就连穿得衣裳也与平日大不相同,因着早早晓得县城里有庙会,苗翠花便给家中的孩子们都做了衣裳。 自从苗翠花接手了绣坊后,家里便不愁没有新衣裳穿了,她隔三差五便带一些回来,大多是用绣坊剩余的布料去做的。 庙会所穿的衣裳大多以红绿蓝组成,色泽浓艳鲜明。 四清是一早就出去找小海棠了,原本苗翠花也有准备小海棠的衣裳,不过俞夫人提前备好了,四清带过去的便也就没用上。 姑娘梳着长长的两条辫子,黑亮黑亮的头发,衬得小海棠越发青春洋溢,充满朝气。 额间一点细碎的刘海儿下是一对漂亮的黛眉,宝石一样黑亮的眼睛,睫毛弯弯。 “四清哥!” 活泼俏皮的姑娘一出现,便吸引了四清的目光。 “看什么呢?”小海棠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脸上是明媚的笑意:“可是我今日这身衣裳好看,你都看出神了?” 小海棠是越发活泼了起来,尤其是笑的时候,脸颊两个浅浅的梨涡,甜美娇俏。 四清挠了挠后脑勺:“原来夫人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衣裳。” “你也给我带了衣裳吗,你是特意来给我送衣裳的?”小海棠问。 四清连忙将衣服藏到身后去:“没、没有,早知俞夫人给你准备了,我便不来了。” 便是如今面对小海棠,他也还是会脸红。 那脸皮薄到轻轻一戳就破了,整个人都臊得不行,眼睛更是不敢直视小海棠,只敢瞥向别处,瞥见了少女的裙摆,也瞥见了少女飞扬的发丝。 一如光影灿烂,韶华正好。 “这样啊……”小海棠一脸高深地看着四清:“那你为何不敢看我,我是好看还是不好看?” 少女眉间一点鲜红的朱砂,唇色殷红水润,脸上都和大多数孩子们一样,画着花纹,是俞夫人亲自给她画的。 第403章 只求荣华富贵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四清哥,走吧!” “我们得赶紧去街上,去晚了可就看不见游神了。” 小海棠朝着四清伸出了手来,示意他牵着自己,四清看呆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四清哥?” “嗯……” 四清小小地嗯了声,少年宽大的掌心正好包裹住了她的手,紧握在手心的感觉,很软。 阿娘说,他们已经定亲了,那便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 只要订了婚,便可以一同游玩,牵手,赏花,踏春。 便不用担心被人指指点点。 不过阿娘也同他说了许多别的事情,四清虽然觉得羞耻,但也觉得阿娘说的都对。 他与小海棠年龄尚小,有些事情是不能去想的。 小海棠永远都是他心里的小海棠,比那海棠树上的海棠花还要好看。 握住她手的那一瞬,四清咧开一口白白的牙,笑容灿烂:“走,我们看逛庙会!” “今日庙会多是热闹,若能得卦姑赐福,便能幸运一辈子!” 四清牵着小海棠一路跑向外头的长街,他们从来都没去过,以前只有镇上才有庙会,村子里是没有的,只有祭祖的活动。 小镇遥远,家里的大人都是不许他们去的,所有四清长这么大,还从不知道呢。 少年一身充满浓艳色彩的祭祀衣裳,家家户户的孩子到了庙会这天都会这样穿,虽不会参与祭祀礼仪,但庙会的庄严肃穆是不容侵犯的。 加之边城历来便有这个风俗,充满了边城风情。 这里的孩子们,年年都期盼着庙会,比过年还要期待。 “好多人啊!” 小海棠看着外头的街道,人山人海的。 “前段时间边城遭难,好多人都死了亲人朋友,今日庙会还会祭奠亡魂,所以人会格外多。” “小海棠,你抓紧我。” 四清紧握着小海棠的手,长街上涌动的都是一张张年轻稚嫩的脸庞,到处都是叮铃铃的声音。 街道两旁的房屋店铺都挂上了铃铛,风一吹,便是一阵叮叮当当,清脆悦耳。 小海棠提着裙摆,紧跟在四清的身后,到处都是人挤人。 云县也是少有的盛况,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落下,游神的队伍从长街的一头敲锣打鼓而来。 他们抬着一尊尊庄严肃穆的神像走过长街,卦姑们跳着步伐,带着狰狞的獠牙面具,忽然凑到了小海棠的面前。 给她吓了一跳。 “别怕,这是游神舞,是跳给神明们看的。” 小海棠摇了摇头,她没怕。 “四清哥,我们不去找陆婶子和金枝她们吗?” “赵叔今天是不是还得巡逻?” “阿娘约了俞夫人和曹娘子她们,大概是要去城隍庙那边拜神,阿爹要维护城里的秩序,也是脱不开身的。” “你放心,有我在,会保护好你的。” 四清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对少女信心十足地说着。 陆晚今日也是难得换上了一身紫色的襦裙,同曹娘子她们一起去了城隍庙。 头发全部盘起,也是终于将赵元烈原先送的红珊瑚的簪子簪了上去。 京城兴簪花戴冠,边城多风沙,大多都是年轻的姑娘们簪花,妇人多劳作,哪有时间簪花? 若是疼爱自己孩子的,到了庙会这日,定是要多多簪花的,多以绢花为主。 陆晚则是从铺子里为两个姑娘买了一套绒花簪在发上,丝绒的光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辅以宝石点缀。 簪的是福寿三多的多宝簪。 “瞧着陆娘子的两个女儿,真真儿是羡慕,亭亭玉立,多水灵呀!” “是呢,我家的就是个皮猴子,天天不是下河摸鱼就是上树掏鸟的,每天回来拿身上都裹满了泥,脏都脏死了。” 陆晚沉默不语,看了眼金枝。 金枝:? “阿娘,我今日一身钗裙,未曾舞刀弄剑了。” 她们只看两个姑娘今日打扮乖巧,未曾见了金枝骑马飞奔,双手舞动那三四十斤的长枪大刀。 至于小宝珠,多是喜欢在阿娘身边赖着撒娇。 今年也九岁了,正是爱撒娇的年龄,个头涨了不少,四清更不用说,十五岁的少年郎,身高逼近一米八。 金枝十四,到了她这个年纪的姑娘,是早早就嫁了人的,有的甚至连孩子都有了。 可怜她们自个儿都还是孩子,如何能去生育孩子。 “就是不晓得陆娘子可有哪家钟意的小郎君,我瞧着你家二姑娘,也是到了该说亲的时候了。” 这妇人聚在一起,难免就说些家常事,陆晚不喜与她们反驳,思想维度不同,何必无谓争执? “倒也不大着急的,尚且年幼,先放在身边再养养。” 她只是如此打诨搪塞过去,能听懂话的人,自然也就不必再问下去了。 现在这云县,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陆晚呢。 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那家产日后自然是要留给儿子,不可能留给女儿的。 若是谁家与陆晚结了亲,那往后的好日子可就在眼前了。 儿子已经定亲自然不用想,可陆晚还有两个女儿,将来嫁人,那陪嫁的嫁妆肯定是不会少的。 不说贴补的黄白之物,若当真是疼爱女儿的,免不得要陪嫁一些田产铺子。 随随便便一家铺子,也就够普通人家吃上一辈的了。 城隍庙香火鼎盛,大多是来求平安符的。 苗翠花不与她在一起,俞夫人带着孩子在城隍庙拜城隍老爷,城隍庙多有庇佑县城护城河的意思在,便是连程县令也得来拜一拜。 祈求城隍老爷保佑县城的城墙,坚固如钢铁,能抵御那些外来入侵者。 “哎哟,当真是好巧,没想到今日能在城隍庙碰到陆娘子你。” “陆娘子来拜城隍老爷,可是来向城隍老爷拜姻缘的?巧了不是,我也是呢。” 朱娘子倒是热络,像是与她很熟识似得。 巧? 那可未必。 虽说今日大多数人家都会来城隍庙,但陆晚不觉得这是凑巧。 只怕是她早早就在这里等着自己了。 “不巧,我是来向城隍老爷求荣华富贵的,不求儿女姻缘。” 陆晚一句话便将朱娘子给堵死了。 俞夫人抱着小月儿,险些笑出声来。 第404章 祝你多嫁几次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同曹娘子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样的想法。 陆娘子这张嘴,可真是不简单。 往往一句话,便能狠狠扎了别人的心。 现在谁不晓得,朱娘子嫌弃得要死的绣坊,到了陆娘子的手里,不光给盘活了,还接了不少京城里来的单子。 陆晚还琢磨着花钱去请一些绣工精湛的老师傅来教绣娘们,提升她们的绣工。 绣品越好越值钱,如江南一带的苏绣,那都是进贡给皇室的专属用品。 她绣坊如今的单子,多是仰仗那位贵人,若是离了那位贵人,绣坊的生意可就不一定了,故而陆晚还得给绣坊寻别的路子。 “是是是,这世上的人,谁不想荣华富贵一辈子呢,陆娘子现在,怕是云县行首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明禾,快些过来,同你陆婶子打声招呼。” 今日朱明禾也在,不情不愿地过来,极为不耐地喊了声:“陆婶子好。” 陆晚点点头,算是回应了,随后就要带着两个孩子去别的地方,城隍庙很大,还有一个后院,前头的老槐树下常年摆着算命摊子。 “金枝。”朱娘子拉住了金枝,笑意吟吟道:“你同明禾一起玩儿如何?” “你们都是女孩子,想来也有不少知心话可讲的,正好我同你阿娘也有事情要讲的。” 金枝抽出自己的手来,神情冷漠:“我阿娘不让我与陌生人玩儿。” “这、这怎么能算是陌生人呢,你们都是一个私塾里的,我同你阿娘又热络……” “那是你热络,不是我阿娘热络,我阿娘可不愿同你热络。” 金枝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姑娘,她是年纪小,但不代表她蠢,这朱娘子上回托了人来相看她,金枝至今心里都是膈应的。 今日只怕也是没安好心的。 “赵金枝,你怎么和我娘说话呢,我娘好心同你亲近,你什么意思!” 朱明禾心里本来就不痛快,今日是被她娘强行拉出来的,说是要她去同赵金枝交好,她可不喜欢赵金枝。 要不是看在弟弟喜欢她,且承诺了将来若娶她进门,定要她好好伺候娘和尊敬她这个未来大姑姐,朱明禾才不乐意多看她一眼。 乡下来的野丫头罢了,她阿娘还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手段去挣的那些钱呢。 一个女人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你娘为何同我亲近,朱明禾你心里没数吗?” “你们家四处托人打听我,想要我与你家做了新妇去,你们那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还好意思说了这话来?” 金枝哪儿能不明白他们家的想法在,朱有财是个什么东西,又肥又矮又丑的,虽不以外貌点评他人。 可朱有财除了外貌不行,其他更是毫无可取之处。 “你!” 朱明禾没想过赵金枝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还挑明了说。 “我家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金枝冷笑:“那你家还是去找别的姑娘去享受你家的福气吧,我可享受不得。” “二姐,阿娘唤你呢。” 小宝珠跑过来牵着金枝的手,冲着朱明禾做鬼脸:“想要我二姐嫁去你家,做梦去吧!” “我二姐才看不上那个死肥猪,又肥又丑又矮又黑!” “还有你,你长得也不好看,小眼睛小鼻子的,丑死了!” 小孩子的攻击往往都很致命,尤其是年幼的孩子,朱明禾眼睛小是硬伤,小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说过。 她心里也是有点儿自卑的,可这是天生的,她能咋办。 现在连一个小丫头都敢来说她,朱明禾气都快气死了,抬手就想给小宝珠一巴掌。 “你敢打我妹妹试试?我可不是什么淑女,你敢打我妹妹,我就敢连你娘一起打!” 阿娘说,女孩子从来不该被定义,什么温柔贤良淑德,那都是狗屁。 都是用来驯化她们女孩子的,这世上千人千面,凭什么她们女孩子就该是贤良淑德,恭顺温婉的? 还得安于内宅,安分守己等待出阁,相夫教子才是她们的使命。 阿娘说,这些都是狗屁。 金枝虽不懂为何阿娘的思想总是异于常人,可阿娘的话,却总能带给她一些小小的震撼。 思及此,又觉得阿娘说的很对。 天地生君子,君子养天地,她们女子也同样生于天地,就该与男子一样,拥有同样的权利才是。 可为何男子有的,女子没有? 朱明禾的手生生停在了半空中,她是真的怕赵金枝,因为上回被打过。 “野蛮!” “如你这样的人,除了我家,以后谁还敢娶你,我看你到时候家都嫁不出去!”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你那么喜欢嫁,那就祝你多嫁几次,如此你方能福气多多呢。” 金枝是有几分陆晚的精髓在身上的,那张嘴都是不饶人的主儿 。 谁敢捅她心窝子,她就戳谁肺管子,她不好过,那就都别好过。 “你这女儿,当真是不简单呢。” 俞夫人与曹娘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一个小姑娘,怎能如此厉害,怼的那朱娘子脸色铁青,又不好同一个小姑娘计较。 “明禾,你说什么呢,倒是惹恼了你金枝妹妹了,快些同金枝赔个不是。”朱娘子推了朱明禾一把。 眼神不断暗示。 朱明禾心里有气,她都被这俩人骂了,娘还要她去给赵金枝道歉,真是不公平! 瞧得朱明禾不懂,朱娘子在心里暗暗骂了句死丫头。 遂上前,依旧笑容不减:“瞧你这孩子,说的都是什么话,这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 “我索性便同你说了,我想让你来我家做媳妇,你且放心,只要你到我家来,我定会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来对待,如何?” 她晓得陆晚就在一旁看着,没有插手,便是默认的意思了。 也就是说,只要赵金枝点了头,她这个当阿娘的,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毕竟他们朱家在云县,那可算得是上等人家了。 “你想让我做了你家的媳妇儿?” 金枝眼里闪过狡黠的光,朱娘子一听,约莫是觉得有戏的。 第405章 倒反天罡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是自然,我同你阿娘又是做过生意的,若是我们两家结亲,便是那锦上添花再好不过了。” “你大可放千万个心,我断不是那爱磋磨人的恶婆婆,聘礼彩金,只要你开口,我也定不会亏待了你去。” 朱娘子一张脸都快笑烂了,到底还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平日里都是让陆晚给娇惯坏了。 等日后嫁到她家做媳妇去了,看她怎么调教。 在她这里,就没有调教不好的新妇。 “只要我开口就成?” “对,你尽管开口便是,但凡是能给的,我家肯定给,说到底你也是你娘辛辛苦苦养大的,我怎么会亏待了你?” 朱娘子的话说的漂亮,这大概是这世上大多数婆婆的共同话术了。 儿媳妇还未进门前,多是把话说的漂亮好听,然一旦成婚后就跟变了个人似得,极尽刻薄不说。 自己以前过得不好,也不想儿媳妇过得不好,便是想怎么磋磨就磋磨了。 婚前好话说尽,婚后人面兽心,并非个例,而是太过于常见了。 金枝开口道:“那便让你家儿子来我家做了赘婿,我家不缺钱,可给你家下了聘礼,逢年过节,你家儿子必须在我家过,生的孩子必须跟我姓,婚后需得孝敬我阿爹阿娘。” “既是入了赘,那便是我家的人了,我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可随意出门招蜂引蝶,我家可给你家几亩田地,几家铺子。” “婚后也不需要他出去做工挣钱,在家做做家务带带孩子伺候我阿爹阿娘即可,你看如何?” 俞夫人听得一阵瞠目结舌。 这是一个小姑娘能说出来的话? 再看看陆晚,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了,她养出来的女儿,思想方面,断不能让她们太过于守旧古板。 陆晚偶尔还会给她们传输一些现代思想,不过不会太多,太多了就显得自己是个异类不合群了。 “金枝说的也没错,这大雍的律法又没规定只准男人娶妻子,不准女子娶男子,且朱娘子的丈夫,也是上门赘婿,我想在对于上门这方面,朱家定是家学渊源的。” 陆晚轻声细语地说着,那些话俞夫人和曹娘子是万万不敢听的,这年头的女子,向来只有安分守己才会受人夸赞。 陆晚养的两个女儿,似乎并不如此。 虽也循规蹈矩,可却总觉得她们和其他姑娘又有些不一样,比如方才那些话,换做别的姑娘,是万万不敢说的。 简直倒反天罡。 “陆娘子说的倒也对,你家是有实力的,云县能配得上你家姑娘的儿郎,还真挑不出几个来,就朱娘子家的儿子,歪瓜裂枣的,让他上门做你家女婿,都算得上是抬举了。” 俞夫人抱着小月儿笑着,手里拨弄着小皮鼓,小孩子就是喜欢各种新奇的玩意儿,今日外头张灯结彩的,小月儿一路上都笑个不停,对外头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十分新奇。 朱娘子听完这话,才晓得自己是被她捉弄了一番,几次想要变脸训斥,却又碍于陆晚在前头不好发作,只得生生将那口气给憋在心里。 “你家要娶我,便要良田千顷,银钱万贯,你可拿得出?” 金枝又问她。 “你好大的口气!” “真当自己是什么天上的仙女儿了,还良田千顷银钱万贯,你便是倒贴给我家,我家也不要你的。” 朱明禾鼻孔翘上天,满脸不屑和傲慢。 “我二姐姐就算不是天上的仙女,那也好过你这地上的蛤蟆!” “你、你敢骂我是癞蛤蟆!” 朱明禾要破防了。 小宝珠冷哼了声:“你爹都是个入赘吃软饭的,大蛤蟆生了一窝小蛤蟆,一窝子的癞蛤蟆!” 小孩子的攻击力度不强,但羞辱性极高。 朱明禾在私塾里,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她爹是上门女婿,上门女婿都是没有骨头吃软饭的。 在私塾里,谁要是敢说,朱明禾就针对谁。 散学后把人堵在小巷子里打,扒人衣裳,给人泼粪水,朝人脸上吐口水,还有什么是朱明禾没做过的? 同龄人霸凌这种事情吗,从古至今都有。 朱家仗着有几个小钱,通常都是用钱解决,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那都不算事儿。 “你爹才是吃软饭的,你全家都是吃软饭的!” 朱明禾气得一张脸都涨红了,这简直就是在往她的肺管子上戳。 她甚至恨不得自己没有爹,有那样的爹不如没有,丢人现眼,是个只会吃软饭的废物! 她以后绝不会找那样的男人。 “朱明禾,朱娘子。” 金枝看着这恼羞成怒的两人,实在是觉得好笑,说:“你们与其在这里打我的主意,还不如回去看好你爹,你爹的骨头可不软。” 这骨头软的人,怎么敢在外面养外室还生了好几个孩子呢? 朱明禾她爹的骨头可硬着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 朱娘子隐隐觉得,这话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她一向敏锐,尤其是对于她丈夫马安仁,联想到这几天派出去的婆子跟踪马安仁,几次都是把人给跟丢了。 他肯定是知道的,故意把她的人给甩了。 如果只是出去和他那些狐朋狗友吃吃喝喝,他倒也犯不着如此。 难道说马安仁在外头背着她做了见不得光的事情? 当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会在心里疯狂的生根发芽,滋生蔓延。 “明禾!” 朱娘子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心慌。 她拉着自己女儿就要回家去,好好查查马安仁这几天的行踪,去了哪里,见了哪些人,做了哪些事情。 “二姐,她们怎么走了?”小宝珠还没过瘾呢,那两个人可真讨厌! 金枝不置可否,耸了耸肩:“可能是骂不过你,就跑了。” “那我可真是太厉害了,阿娘,我把她们给骂跑了!” 别说是朱娘子觉得那话有问题了,光是旁听的陆晚和俞夫人也觉得有问题。 这暗示可是够明显的。 “你可是知道什么?”陆晚问。 金枝便将自己在小巷里看到的都告诉了陆晚。 第406章 东窗事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男人在外头养了外室?” 俞夫人大吃一惊,她不曾和朱家的人接触过,却也是晓得朱娘子的丈夫,是个极其老实本分的人。 店铺里有伙计们住在朱娘子家附近,她便听他们偶尔说起,朱娘子脾气不好,经常打骂丈夫,她丈夫也是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那骂的话语中,都多是对她丈夫的羞辱,连带着两个孩子也是不大待见他的。 “我听说,原先她夫君家中长者去世,他需得回家奔丧,朱娘子也把人给扣下了,不曾让他回去。” 俞夫人说起这些时,一旁的曹娘子一阵唏嘘。 “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狠毒。” “便是再不喜欢他是个上门的,长者去世,也该奔丧祭奠的。” “她如今想与你家结亲,无非是瞧着你家日子好过,若你家姑娘真嫁去了他们家,少不得要被磋磨。” 俞夫人心中冷嗤,更多的是不屑。 游神的队伍经过城隍庙会停留一段时间,卦姑们会进来拜了城隍爷,点燃炮仗,然后再继续游街。 马安仁的外室就养在朱娘子的眼皮子底下,那女人是个厉害的,晓得马安仁是个上门女婿,一直不曾闹着,就安安分分在外头当那见不得光的外室。 若不是两个孩子吵着要去看庙会游神,她今日也不会跟着马安仁一起出来的。 不过马安仁向来谨慎,同那妇人一起,与两个孩子都是买了面具挡了脸,便是怕被人认出来了。 “娘,我们这么着急回家,这庙会我还没逛够呢!” 朱明禾一路闹着,心里很是不痛快,她今儿都没好好骂一顿陆家那两个死丫头,娘就晓得关心弟弟,她挨了骂娘也不帮她骂回去。 朱娘子心里越发不安了起来,她的心一直在怦怦跳着。 “娘,我不要回去,我想要逛庙会,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那庙会来了不少东南西北的小商贩。” “娘!” 朱明禾想要挣脱她娘的手,因为她娘捏着她,力道很大,那手腕骨头仿佛都要被捏碎了。 “你闭嘴!” 朱娘子忽然转身冲着朱明禾怒吼,她被吓得怔愣在原地,瞪大了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她娘。 “你能不能安静点!这庙会有什么好逛的,朱明禾,你是个女孩儿,女孩儿就不该在外面抛头露脸你懂吗?” 朱明禾吓坏了,她从来都没见过娘这个样子。 “可是娘,今天是庙会,大家都可以出来,凭什么女孩儿就不能出去,凭什么弟弟出门时,你就给了弟弟好多钱让他去玩儿,却要拘着我?” 朱明禾心里也委屈,她不是不知道娘偏心,可平时没有表现这么明显过。 朱明禾也就不大在意了。 朱娘子心下烦躁,不想同她多说,只拽着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一张脸阴沉如水。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我一回去,你又要让我在房间里待着!” 弟弟可以出去玩儿,她却不可以,她需得经过娘的同意,去哪儿玩儿,和什么人玩儿,都得一五一十地告诉娘,弟弟就不用。 明明他们都是娘的孩子,可娘为什么要区别对待他们? 她难道不也是娘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吗? 她知道弟弟是要继承家业的,女孩子是要嫁出去的,可她现在还没嫁出去呢。 “你放开!你放开我,我要去找爹!” “爹才不会像你这样对我,爹会给我钱,爹还会偷偷带我出去玩儿!” 朱明禾被逼急了,便也什么话都交代出来了。 “你说什么?” 朱娘子顿住脚步,凶狠无比地瞪着朱明禾。 朱明禾也同样不服气地瞪着她:“我要去找爹!你太偏心了,你总想我听你的话,却又偏心弟弟,怪不得爹不喜欢你,怪不得爹说你是母老虎,母夜叉!” “啪!” 朱娘子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了朱明禾的脸上。 朱明禾没站稳,被那一巴掌扇倒在地上,在人来人往中也不知是撞到了谁,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哭声。 紧接着便是一个妇人慌乱着急的声音,朱明禾被那脸上带着面具的妇人一把推开,抱起那被她撞倒在地上的孩子。 因为碰撞,那孩子脸上的面具也掉落在地上了。 “阿南!” “怎么样,让爹看看,有没有撞到哪儿?” 紧接着,便是那让朱娘子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她愣愣地看着地上那抱着孩子不断检查的男人。 一身鸦青色的衣裳,哪怕是一张脸被鬼脸面具遮挡,光是那声音,朱娘子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爹?” 一声爹,让那男人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似乎这才注意到,刚刚撞倒他儿子的人,是朱明禾。 妇人也意识到了什么,抱起地上的孩子转身就走。 “小姑娘,你认错人了。” 马安仁压低了嗓音,扭头就走。 “爹,你别走!” “娘她打我,爹你带我走吧!” 迟钝的朱明禾压根儿就没反应过来,可朱娘子就如同被人当头棒喝一样,脑瓜子都是嗡嗡响,浑身血液倒流,手脚更是在刹那间冰冷了下来。 她刚刚听见了,她刚刚听见了! 她听见马安仁自称是那孩子的爹! 她的男人,在外面有了儿子! “放开!放开!你这小姑娘,咋还乱认爹呢,我可不是你爹!” 马安仁急了,压着嗓子说话,强行将朱明禾给推倒在地上,那力道不小,朱明禾就那么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马安仁回头看了一眼,眼里似有不忍,但他不敢耽搁,迈开了步子就跑。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前面打起来了!” “听说好像是朱娘子家的男人在外头养了野女人,还给他生了两个孩子,那大的都有十二三岁了吧!” “天菩萨!真的假的?” “包真的!” 金枝抬头看向陆晚,朝她扔了个无辜的眼神,耸了耸肩,表示这可不是她说出去的。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让朱娘子发现了。 要怪就只能怪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了,和她可没关系。 “就你精。” 陆晚无奈又觉得好笑,反正今日无事,就是出来逛庙会放松的,便随着人群一起过去看热闹了。 第407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叫骂声和男人的怒斥声混杂在一起,在今日这样的氛围里显得尤为突出且刺耳。 “你到底要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马安仁拽着朱娘子,满脸怒容,因为朱娘子的手拽着那妇人的头发使劲拉扯。 地上还有散落的头发丝,妇人的脸上满是抓痕和巴掌印。 显然朱娘子是没有手软的。 “马安仁,你个丧良心的畜牲,竟然在外头养了外室,还生了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 那女儿瞧着也是十二三岁了,都那样大了,显然是与她成婚没多久,马安仁就在外头找了个。 那妇人被朱娘子拽着头发,不哭也不闹,就只是噙着一双泪眼朦胧的双眸无助且可怜。 外室向来是被人唾弃的,这年头从来都是聘为妻奔为妾,更别说这甘愿当人外室的。 一来无名无份,二来不明不白给人生孩子养孩子。 马安仁脸色铁青,强行将她拉扯开来,咬着牙怒斥:“够了够了!” “我入赘你家多年,你从未将我当做一个男人来看,便是家里的奴仆婆子也没你这般打骂我的!” “我活了三十来年了,你可曾有一天把我当成你的丈夫看待过?” 便是成婚当天晚上,在圆房过后,她就将自己赶了出去睡在偏房之中。 他是个男人,是个堂堂正正顶天立地的男人啊! 哪有男人在新婚夜被自己的妻子赶出去睡的? 这样的耻辱,马安仁一天都没敢忘记过。 “你辱我是你家的上门女婿,将我贬得一文不值,连带着一双儿女生下来你便不让我抱他们,说怕我沾了一身穷酸气给他们。” 说起这些时,马安仁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眼睛里爬上了红血丝,显然这样的话他憋在心里已经好多年了。 陆晚在一旁看着,忽然被一只宽大的手抓住了。 她惊诧抬头看去,赵元烈垂眸,一双黑亮的眼睛坚定而温柔。 即便是什么都没说,陆晚也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在城中巡逻吗?”陆晚问。 “今日庙会,我还未曾陪你和孩子们逛过,便与人换了班过来寻你,倒是瞧见了这样的热闹。” “那你可曾看见小海棠与四清?” 那孩子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陆晚就没看见过,好在现在是定亲了,想来云县也没有几户人家不知道这桩婚事。 便是要人尽皆知才好,这样才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她得保护好小海棠的名声才是。 她深知在这样的时代中,女子的名声大于一切。 宁死不辱名节。 “瞧见了,在游神的队伍后面,跟着神像游街去了。” 今日不光有游神,还有灯会,打马球猜诗谜字词等各类娱乐项目。 往年是没有的,今年是程县令特意加的,便是要云县的百姓们在经历灾难过后,身心放松放松,以此来忘记亲友过去的疼痛。 “东街那边有赛马投壶和射箭,娘子可要去?” 陆晚双眼亮晶晶的,那边闹哄哄的还在吵,她瞧着觉得无趣,倒不如去看骑马比赛打马球了。 云县有头有脸的人家大多会把孩子送去马场,长见识见世面学马术都是可行的。 但云县没有什么贵妇太太们,基本上都是一些土财主员外家中的妇人们聚在一起。 她们倒也邀请过陆晚,不是去喝茶吃点心,便是聚在一起玩推牌,聊聊家常。 陆晚没多大兴趣,便以事务繁忙为由推了个干净。 四清怕是早就带着小海棠过去了,朱家夫妇二人在街上扭打了起来 ,看热闹的看热闹,劝架的劝架,哭的哭。 朱明禾企图去拉扯,哭着大喊:“爹,娘你们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咱们回家吧!”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爹居然在外面养了女人还生了两个孩子,那个女人很好看,身材丰腴皮肤白皙,瞧着不像是边城的人。 因为边城风沙中,养不出这么水灵的人来。 她就算是被朱娘子扇耳光,也没有丝毫的挣扎与反抗,反而是任由她打骂。 瞧那妇人如此,周遭看热闹的人不免心生怜惜,深深劝说:“朱娘子,莫要再打了。” “再打怕是要出人命的。” 朱娘子抓着那妇人不撒手,恨不得将她那张脸都给抓烂。 面红耳赤且五官狰狞。 那妇人眼里噙着泪水,轻轻划过脸庞,嘴角被扇破,渗出了红血丝来。 白皙的脸庞上尽是巴掌印,叫人看了好不心生怜惜同情。 果然,这世上从来都是弱势的那一方被人同情。 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如今这事便是程县令来了,也是不好断的。 但在大雍王朝里,在家中已有妻室儿女的情况下,豢养外室便是罪。 可若是家中妻室无法生育,这是犯了七出之条,一来可以休妻,二来养的外室若是诞下子嗣绵延香火,便也算不得是罪了。 相反,正妻还得养外室生下来的孩子,若因嫉妒而不养,或因此而戕害外室及其子嗣,则会按律法处置。 明明是男人的错,可最后承受因果的却是女子。 这世道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受不了也得受着。 大概是怕他们耽误了游神,在大街上打打闹闹的失了体统,他们便去找了巡逻队的人来,将这一家子全都拖去了县衙,这才勉强消停了。 马场热闹,金枝带着小宝珠骑马去了,小宝珠的小马驹也变成了大马。 虽是费力了些,到底也能骑上去。 “赵金枝,你要比赛马吗?” 金枝勒紧手中缰绳,骑在那高头大马上,下巴微抬,金灿灿的阳光下,少女脸庞熠熠生辉,一双眸子更是明亮灿烂。 “今日马场的的头奖,是一匹品相极佳的红鬃马,从现在开始那红鬃马是我的了!” 少女自信且张扬,赛场上不分男女,各家的公子姑娘都有,原先他们是瞧不起这乡下出身的丫头的,但金枝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实力。 只有用实力征服他们,才会让他们老老实实闭上那张臭嘴。 “你想要那红鬃马,我们也想要呢,赵金枝,咱们各凭本事!” 第408章 古代青铜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马蹄飞溅,马声嘶鸣。 看台上有不少的财主老爷,夫人太太们。 都在上头看着自家的孩子赛马。 “那落在最后头的姑娘是谁?” “瞧着像是陆娘子家的二姑娘,先前在这马场学骑马的。” “陆家的?” 问话的妇人倒是穿的珠光宝气,脸上抹了脂粉,手上戴着亮亮的碧玉镯子,瞧着通身气派也是个家境殷实的。 “是,听说他们家还在县城里开了一家药堂,做出了好多药,活络丹,点舌丹,催生保命丹,那可都是稀罕物呢,光是那催生保命丹,荣医堂就价值百两银子。” “那世安堂却只卖十两银子。” 世安堂名声大噪,云县人人皆知,陆老爹为人和善医术精湛。 “先前咱们家倒是邀请过陆娘子,但被她推拒了。” 那贵太太这才想起来似乎的确有这回事,他们家是做药材生意的,陆晚的世安堂里多数药材都是从外头买进来的。 少不得要同他们打交道。 妇人看向金枝在马背上驰骋的模样,风卷起她的发丝在飞扬,她整个人好似在发光一样。 “ 你瞧她养的姑娘,意气风发的,一点都不输给儿郎呢。” “上回蛮子袭城,听说那姑娘也出去杀蛮子了,她爹是城防军里的总教头,一身武艺了得,她也不差。” “只可惜了是个女儿身,若是个男儿郎,将来必定驰骋沙场,拿下那赫赫战功光耀门楣。” 妇人身旁的婆子不免惋惜地说着。 如今是还未成婚,若是将来成婚了,她必然不能像现在这样洒脱自由。 便要安安分分守在内宅,做个相夫教子的小妇人,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 如此一想也就明白了陆晚为何会放养两个姑娘,毕竟以后是要嫁人的,索性就趁着还未嫁人的时候,好好在这天地间驰骋一番,此生也不算枉然了。 “的确是个好姑娘。” 妇人眼里带着欣赏。 这世上谁不渴望自由呢,又谁生来想做了笼中鸟? 如此自由而青春热烈的姑娘,难免让人心生缅怀。 马场上激情四射,金枝已经落在了最后头,小宝珠扯开了嗓子在台下为她呐喊助威。 “二姐加油!” “二姐快超过他们!” “二姐二姐!” “哼,你二姐都已经落在最后头了,还指望着她能拔得头筹呢。” 一旁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嘲讽的说着。 小宝珠才不在意。 “你就等着看吧,我二姐肯定是第一!” “超过了超过了!” “那姑娘弯道发力,我瞧着那马好几次险些将她颠下去,跨栏时都要站不住马鞍了!” 眼瞧着原本已经掉在最后的金枝,忽然一个发力猛冲在了最前头。 手中马鞭落下,身姿稳稳落在马背上,阳光刺眼,却遮不住她身上的光芒。 马场热闹,东街今日更是热闹。 玩儿投壶的人不少,陆晚挤都挤不进去,索性就放弃了,一旁还有射箭比赛,陆晚一发入魂命中靶子,得了今日的奖品,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四匹提花绢,一尊由程县令亲自拿出来作为奖赏的四方青铜香炉鼎。 余下还有实打实的银钱奖励,那些都是程县令用来刺激民众积极参与各类娱乐项目用的。 前十名都会有,毕竟什么样的奖励都比不上实打实的金钱。 “这香鼎倒是奇特,值钱吗?”这还是陆晚第一次接触到古代正儿八经的青铜鼎,虽说这一周有些过于迷你了,这是用来放在家中供奉用的。 瞧着也是有些年岁了,若是放在现代,得值不少钱吧? 陆晚对这方面也不大了解。 “青铜鼎向来是天家之物,只有下放的官宦人家或者赏赐可得,这一尊是残品,倒也不值什么钱。” 仔细看才发现,这个小鼎香炉的双耳上有细小的裂纹,不过应该是被修复过,所以问题倒也不大。 只是一旦残缺了的东西再值钱也就不值钱了,程县令之所以拿出来当做奖品用,大概是想着哪户人家得了它,还能去当了换点钱。 不说多值钱,十来两银子肯定是能换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晚的错觉,这小小的四方鼎拿在手中的那一刻,便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仿佛似曾相识,冰冰凉凉,泛着青铜器特有的光泽。 便是这样一个残缺的小玩意儿,反而让陆晚格外喜欢。 “娘子喜欢这些器具?” 赵元烈看出她的喜欢便问着。 “就算是喜欢,寻常人家也不能拥有青铜器,这可是犯法的,今日是机缘巧合得了这个小物件,以后可没这个机会了。” 这小小的鼎拿在手里把玩也正好,陆晚想着拿回去放在房间里,正好她有自己搓的线香,都是用各种中药材夹在一起制成的。 夜里来上一根,凝神静气,还能驱除蚊虫蛇鼠一类,反正这也是个香炉小鼎,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青铜鼎是个稀罕物,要是有朝一日能回现代的话,就一并带了回去。 不过从来到这个世界时,陆晚她就没想过有回去的机会。 就算是回去了,自己那时候也肯定不再年轻了吧? “寻常人家的确不能拥有青铜器,一旦持有便是冒犯天家威严,不过若是立有大功者,那赏赐之物中便有青铜器。” “卫将军此次平反动乱,收复城池,圣上便赏赐了诸多青铜器,其中便有一尊重达千斤的四方鼎。” 青铜器象征着权力和地位,能得青铜器赏赐,便足以证明那人劳苦功高了。 天一黑,城里就亮堂了起来,火龙穿梭在街道,亮堂堂的似乎要将这夜空都给点燃了。 铁花绽放的那一瞬,陆晚骤然有种火树银花不夜天的震撼感。 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古代这种原汁原味的打铁花,那是一种极具东方韵味且震撼人心的历史文化。 唱那间绽放的火花与火龙腾空碰撞,耳边是一片欢呼和尖叫。 待今日这场庙会收场,都已经是深夜了。 “阿爹阿娘,瞧这是什么?” 金枝牵着今日赛马得来的红鬃马,一双眼睛黑亮亮的。 “红鬃马,你去赛马了?” “嗯嗯,二姐去骑马比赛了,那些个小郎君们都不是二姐的对手,二姐得了第一呢!” 小宝珠兴奋地说着,仿佛得奖的是自己。 陆晚这是在房间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那四方小鼎摆放上去。 转身的一刹那未曾注意到那小鼎散发着幽绿的微弱光芒,不过转瞬即逝 第409章 不婚不育保平安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陆晚似有所感,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四方小鼎。 奇怪,刚刚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觉得那香鼎在发光? 她可真是糊涂了,一个残缺的鼎怎么会发光呢? 今日孩子们倒是玩的开心了,金枝同阿爹分享自己得了红鬃马的喜悦。 赵元烈安静的听着,脸上带着笑意,是对金枝的认可,也有作为父亲的骄傲。 四清回来的最晚,待一家子洗漱过后,院子里也从喜悦的沸腾到了休憩的静谧。 陆晚拿来了安神香点上,屋子里弥漫着线香的味道,带着一丝丝中草药的气息。 丝丝缕缕弥漫在房间中。 “今日朱娘子在城隍庙特意等金枝,她不会罢休。” 枯燥将竹帘拉下来说着。 “她家看上了金枝,想要同我们家结亲,金枝年岁不小了,盯上金枝的,肯定不止朱家一户。” 这城里还是有好几家大户的,但陆晚不喜欢与他们走动,除了生意上必要的往来,几乎没打过交道。 “金枝自己心里有主意,倒也不用担心的。” 赵元烈也盯上了那小香炉,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觉得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陆晚是不担心金枝的,她可看不上那些个儿郎,反而是问赵元烈:“你觉得金枝何时嫁人才好?” 她其实是想要试探一下赵元烈,虽说他各方面都没得挑,思想也不顽固守旧,可在对于子女婚姻之事上,她想,在这个时代里,应该还没有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孩子一辈子不婚不育。 在陆晚看来,不孕不育保平安。 这世上诡计多端且会伪装的男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若她以后心里有了钟意的人,不求对方家世如何,便是模样人品过得去,倒也是能结亲的。” “可若金枝不想嫁人,也没有喜欢的人,一辈子养在身边,也好。” 赵元烈思考了一番,极其认真地说着。 陆晚诧异地看向他:“你当真是如此想的?可这世上,哪有女子不嫁人,又哪有女子不生儿育女的?” “若是女子一生都不嫁人,难免要遭人指点诟病。” “那是他们的事情,他们的言语会伤害到金枝吗?若是不能,又何须在意?” 赵元烈也不是没有想过,对于子女婚姻,他向来都是抱着随缘的心态,他的两个女儿都很优秀,若将来要找夫郎,定然也是要能够匹配得上的。 不能随便将就了去,儿子女儿,都该一视同仁,不该区别对待。 到底都是自己的亲生孩子。 赵元烈的话,又让陆晚对他产生了一种极强的割裂感。 这样的话,不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因为他是生于封建时代的古人,未曾接受过先进思想的洗礼。 别说他一个古人了,就算是在现代社会中,也有不少父母逼着儿女结婚生子。 仿佛在他们看来,若是儿女不结婚,那便是丢了里子面子,甚至以死相逼的也不在少数。 可婚姻又能带来什么呢,结婚又有什么好处呢? “夫君说的是,儿女的婚姻,自有上天定下的姻缘,若是没有倒也不必强求了。” 所以赵元烈究竟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呢? 昨晚又开始频繁做梦了。 这次的梦境清晰且真实,真实到让她几乎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萧瑟清冷的云县,破败不堪的城墙上到处都留下了被炮击的痕迹,城门口是若隐若现的几道人影,风一吹,那人影也在跟着晃动。 可是人怎么会随着风而晃动呢? 陆晚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仿佛那偌大的云县,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天地寂静无声,很冷很冷。 在梦里怎么会冷? 可当陆晚真正看清楚时,才惊觉那晃动的身影是被吊在城墙上的,俯瞰整个云县,冰雪覆盖,那是一片彻底死寂的世界。 陆晚以前原本是不信玄学算命这个东西的,可近日来夜里连着好几场的梦境都是相同的,她总觉得这好像是某种预警,或者是先兆之说。 “娘子是说,连着三日都是相同的梦吗?” 城隍庙附近有许多摆摊算命的卦姑,这些卦姑多以给人算命看卦为生,也替人算八字算风水。 那卦姑身上穿着灰扑扑的长衫,头上包裹着巾子,打了好些补丁。 “嗯,你且替我解个梦。”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荒唐了,竟然会来找卦姑解梦。 “这是上天给你的警示,也许……”卦姑一双苍老的眼睛盯着陆晚:“也许云县会有一场更大的灾难。” 卦姑抓着她的手,抓得很紧很紧,在她的手腕上勒出了红痕来。 “娘子不是这里的人吧?” 卦姑忽然问。 陆晚点头:“嗯,的确不是云县本地人,我家是清水村……” “不,我是说,娘子不是这里的人,你不是这里的人,对吗?” 卦姑的嗓音骤然尖锐。 陆晚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她死死抓着。 “放开!” 她心里咯噔一声,似已经听出来了卦姑的弦外之音。 她不是这里的人,她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 “娘子不是娘子,你也不是她,你……” “放开!” “疯婆子!” 陆晚强行抽回了自己的手,扔给她一两碎银子便落荒而逃。 她心里是说不出的慌乱。 自来到这个世界,她便在很努力融入这个世界了,又怎么会有人看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刚刚那个卦姑的话,很明显就是在暗示她。 卦姑看着陆晚落荒而逃的身影,依旧喃喃:“你不是这里的人,你不是这里的人……” “娘子?” 陆晚跑得急,一头撞到了面前的贴墙,撞的她身子惯性后仰。 赵元烈伸手一把抓住了她:“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真是昏头了,只顾着跑,也不敢去细问。 有时候装糊涂也挺好的。 “没什么,就是这日头热,我刚从地头回来,许是有些中暑了,想回家躺会儿。” 陆晚这会儿脸色的确不好,四肢也是发软的。 赵元烈看她唇色都是煞白煞白的,额头上全是发的虚汗,便在她面前微微蹲下来。 “上来,我背你回去,这离家还有一段路。” 第410章 行修水池,防范未然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腿软得厉害,又口干舌燥的,这会儿只想赶紧回去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来,让那卦姑瞧出了端倪。 还是说,那卦姑真有窥视天机的本领,能算出来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是真正的陆晚。 如果孩子们知道了,会如何作想? 他们真正的亲娘是早就死了的,她不是他们的亲娘,她只是从现代来而来借尸还魂同名同姓的陆晚。 与真正的陆晚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陆晚趴在赵元烈的后背上昏昏沉沉的,一点劲儿都提不起来,更别说走路回家了。 如果让人知道,自己是借尸还魂而来的人,怕是要把她当成妖孽烧死的。 她了解过这个世界的鬼神观念,与游神祭神不一样,那是边城特有的风俗与传统,至今已经传承了上百年了。 人们也许知道这世上没有所谓的鬼神,但对于她这样的情况,只会把她当成妖孽对待。 “娘,阿晚许是中暑了,厨房里可有多余的酸梅汤?” 虽说还没到盛夏,但边城的酷暑来得早,炎炎烈日之下,没有几个人能扛得住。 赵元烈背着陆晚回去,把人放在了床上,又在冰鉴里放了好些碎冰进去,企图降低房间里的温度,让她舒服些。 陆老娘一听陆晚身体不舒服,立马担忧了起来,转身去厨房端了一碗酸梅汤来。 “你快给她送去,别耽搁了。” “嗯,这就去。” 一碗清凉解暑的酸梅汤灌下去,陆晚才觉得那烧心的感觉好了不少。 她被赵元烈一路背着回来,心跳加速,心率严重失常,烧心之感更是让她无比难受。 那酸梅汤里加了不少凝神定气的药材,喝下去见效也快。 日头一热,明晃晃的太阳照射在边城,地面传来烤焦的味道,尘土飞扬,仿佛连空气都扭曲了。 “可好些了?” 赵元烈用冷水浸透了棉帕拧干去给她擦拭手心额头。 她向来很少生病的,中暑更是从未有过的事儿,今日这一遭倒是有些反常的。 “你很少生病的。” 而且,她不是从地里头刚回来的。 因为他今日在田地那边,看最近的水稻长势,娘子在说谎。 但赵元烈并没有揭穿,就算是夫妻,那也是有自己秘密的,并不一定全然坦诚相对。 他也不会去一定要追问陆晚要一个答案。 陆晚看了眼外头明晃晃的太阳,晃得她眼睛疼,刺眼的厉害,赵元烈忙去拉了竹帘下来,挡住外头那刺眼的光。 “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 [叮——检测到今日最高气温为三十八摄氏度,请宿主注意避暑,减少外出!] 久违且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陆晚顿时怔住。 这是……天气预报? 现在系统还有这个功能了吗? 之前可是没有的。 心念一动,陆晚进入系统页面,想要查看后面的气温变化,以为能像现代的手机一样,可以提前看到半个月左右的气象预估。 但很遗憾,陆晚最多最多只能看见三天的气温变化。 不过仅仅只是三天,温度便截然不同,今日是三十八摄氏度,明日就高达四十摄氏度了。 明明还没有到三伏天,却有了这样的高温。 陆晚一直以为,在古代是没有高温的,因为没有现代化工厂排放大量的气体去污染空气,也没有汽车尾气等排放影响大气层。 所以在她的认知范围内,古代是没有那么热的,不会离谱到有四十一二的高温。 但现在却有了。 到底是古代就有这么高的气温,还是今年的气候不正常。 好在是能看到天气预警了,如果一直都是这样的高温,只怕是今年又是一场大旱了。 “咱们县城一共有多少个水库?” 陆晚抓着赵元烈的手问。 “原先有四个水库,不过因为去年大旱,程县令又在城里多加了两座水库。” “不够。”陆晚摇头。 “今年气候不好,怕是又要闹了旱灾,咱们得提前蓄水,仅有六座水库的话肯定是不够的。” 先不说云县里有那么多的老百姓,附近还有几十个村庄,还有好多小镇,都是需要大量用水的。 而水量最为充足的,便是云县的护城河了。 各个村镇里的用水,几乎都是从护城河挖渠引流过去的。 “好,你在家休息,我去找一趟程县令。” “你一定要让程县令多修蓄水池,一定!” 陆晚觉得,那梦境是在预警,今日系统忽然又开始提醒她气温变化,这绝对不是偶然。 她得做好准备才是。 赵元烈出了门,去找程县令说继续修蓄水池的事儿。 “你是说,程博那老东西在城里花了不少钱挖水池?还下放了通知,让各镇各村都要修蓄水池?” 晁县的杨荣昌时时刻刻都在盯着程博,就说上次程博写了折子递交上京的事儿,折子在半路被庆王的人截了胡,程博似有所感,写了信怒骂杨荣昌是条只会摇尾巴的狗。 骂的有多难听要多难听。 现在两人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程博也精,把云县大量种植水稻的事情瞒得严严实实,城门口每天都有人盘查,从哪儿来何处去做什么,籍贯何处,对于晁县来的人,不管是商贩还是老百姓,都得严查。 云县有自己的路要走,晁县当初不帮他们,那就别想着来云县摸底。 “是,现在都挖了好多蓄水池了,用护城河引了大量的水,也不知道是要作甚。” “哼,我看他真是老糊涂了,有钱没处花,修水池能顶什么用?把银子拽在自己手里才是最有用的!” “可是大人……”下属还是有些犹豫的,看了看外头的太阳。 说:“那云县的县令从来不干没有意义的事情,去年刚干旱过,要不咱们也修水池吧,万一今年又……” “呸呸呸!” “可赶紧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杨荣昌一眼看过去,没好气地说:“哪儿有那么多干旱,修水池不花钱的?” 他可舍不得花那么多的银子去修水池。 这修水池,也是需要上头上写公文等批了条子下来,若能批下来银钱,自然就能修。 第411章 天气预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等等!” 杨荣昌眼睛一亮:“你说得对,他程博修水池,咱们也修水池!” “云县有护城河,晁县可没有,这修蓄水池可是利民的大好事,若是干旱也就不愁没有水用了。” 下属觉得杨荣昌这话不对劲,因为他不像是那么好心的人。 只怕是想要上头批了银子下来,随便糊弄两个水池也就得了,那批下来的银子,自然也就能进了杨荣昌的腰包,自己贪墨了去。 下属心里一言难尽,奈何不得在杨荣昌手里做事,他也得吃饭呢,还得养活一家老小。 “你去叫师爷过来,立马将文书写好递交上去。” 杨荣昌靠着庆王,手里是有关系的,只要那章子一盖,那钱也就到手了。 程博的条子不好批,几乎每次都是打回来了的,陆晚也晓得,多半是杨荣昌从中作梗。 陆晚便和程县令的夫人一起各自出了一部分的钱开始挖水池蓄水。 招工的信息一发了出去,城里的人就开始踊跃报名。 他们现在都盯着陆晚呢,只要是有陆晚参与的建设项目,就一定会招工,只要招工,他们就能有活儿干,有钱赚。 云县以前穷不是没有道理的,建设少,耕地面积也少,大多都是土丘不平整,沙地里还全都是石子,种不出粮食来。 尤其是种土豆一类的粮食,越是往后种,那产量就越低,长出来的土豆个头还小,根本就不够一家人吃的。 陆晚观察过他们种的土豆,越是朝后繁衍种植,那土豆就越是不行,还带着毒性,索性就让他们把以前的土豆种都给扔了。 然后从商城里购买了大批土豆开始让他们去育芽,然后下地种。 汉子们顶着烈阳吭哧吭哧地挖沟渠,将护城河的水引到城里去,云县如今有六座水库蓄水,今年上半年的降雨量还算是充沛,护城河的水位一直都没有下降过。 倒是够农田灌溉,百姓日常用水等。 这些都是能够满足的,不过因为变成的风沙重,护城河里的水经常都是浑浊状态,百姓们都是通过家里的水井取水用的,取出来还得镇上一段时间才能用。 不然到嘴就是一口的沙子。 好在地下渗水,也能过滤掉一部分沙子。 “大家都歇一歇,过来喝点儿凉茶,陆娘子说了,这几天日头大,大家可千万不要一个劲儿莽着干,该休息就得休息,要是中暑可就不好了。” “这凉茶是陆娘子亲自熬的,清热解暑,都过来喝点儿!” 工头招呼着大家过来休息,他们寻了个树荫坐下来乘凉喝茶,一桶桶凉茶放在树荫下,里头还放了冰块儿。 冰可是个稀罕物,陆晚倒也舍得。 “林工,你说咱们边城今年真的会大旱吗?” “是啊,一般来说,去年大旱了,今年怎么着也不该是大旱的。” “那谁能说得准呢,反正县令大人说了,多修水渠水库也是有好处的,咱们用护城河里的水太浑浊了,这蓄水池可以用护城河里引水进来,也能蓄住天上的雨水。” “陆娘子说了,这叫防范于未然,有备无患!” 现在陆晚的话,是比程县令的话都管用的,因为今年水稻亩产过高的缘故,现在大家都将希望寄托在了陆晚的身上。 听说她的院儿里还培育了不少的新粮种,到时候就等着下地试验,在一一发放到千家万户种粮食呢。 这庄稼人,自然是以种庄稼为主的。 农户人,是一辈子都离不开田地的,就算让他们去享福,那一日不在地里待着,都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心里瘸了点儿什么,这是刻在基因里的。 种花家不光是种地狂魔,还是基建狂魔。 便是这修建扩张蓄水池的项目,在古代没有挖掘机的条件下,两三天的时间便挖好了一个直径为二十米的蓄水池。 这种大型的蓄水池通常是用于城市供水或者工业用水。 蓄水池的修建选址也是陆晚亲自去看的,选了云县地势较高、土壤相对稳定不会产生滑坡的地域进行建设。 还需得考虑土壤的渗透性和承载能力,确保不会崩塌凹陷。 在挖好坑后,汉子们将土囊夯实,在底部铺上一层厚厚的河砂,但古代没有土工膜,也没有土工布,只能采用古代最原始的方法,用石头加固蓄水池的墙体。 再通过挖渠开沟,将水引进来。 入水口也需得做好防护,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以及一些动物乱入等。 县城里的蓄水池一多起来,粮食庄稼的灌溉也方便了不少。 既然要修蓄水池,陆晚索性把灌溉系统也一并连接好,引水进田间地头,一通忙活下来,一个月便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陆晚是个闲不住的人,现在既然能够通过系统提前预知边城三天的天气状况,什么时候有雨,什么时候就大量引水。 蓄水池的修建还没彻底完工,陆晚争取在云县修建十五座蓄水池,充分利用云县的地势条件,和这段时间的气候条件。 趁着大雨来临之前,将蓄水池全部完工。 “陆娘子说后天会有一场大雨,真的会有大雨吗?” 人们抬头看向那湛蓝且阳光明媚的天儿,连一丝丝风气都没有,热的厉害。 云县今日的温度已经高达四十摄氏度了,一到了晌午,街道上几乎就没什么人了。 强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仿佛连空气都被烤的扭曲了起来。 “这破天,真的是要热死人了,说不定真的会大旱呢,要是像去年那样,又要受罪了。” 去年的大旱,大家都是经历过的,朝廷不作为,非但没有赈灾粮下来,还反而任由米价高升,饿死渴死的人不在少数。 “放心吧,陆娘子的话肯定不会有错的,今年就算大旱,咱们也渴不死饿不死。” “咱们有蓄水池,足足十五个呢,陆娘子让修的那几座蓄水池,比咱们云县原先的蓄水池还要大,还要能蓄水,就等着这场雨下来,那蓄水池肯定能蓄不少的水。” “对对对,我家那婆娘前段时间领了陆娘子发的土豆,嘿,你别说,咱们就种了五分地,那土豆长得可好了!” 第412章 娘子好猛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土豆叶一片片地蔓延,虽说还没有到土豆成熟的时候,他们扯了一把起来,发现那下头结满了果。 不敢想到时候要是土豆成熟了,那产量该有多惊人。 一开始只敢种几分地,怕产量不高还浪费土地,现在一看直接种了两亩地。 土豆好保存,且能当做主食,饱腹性还强,那土豆怎么做都好吃,煎炸炒炖,土豆几乎是挑不出丝毫缺点的农作物了。 而且土豆一年也能种两季呢。 只要收成好,一年到头也就不愁没有吃的了。 “可陆娘子怎么知道后天要下雨的?” 陆娘子说,后日会有一场大暴雨,让他们做好准备。 云县今年上半年的雨水虽然还行,但还没降过大暴雨呢,下暴雨的次数,比娘要嫁人的几率还小。 “那陆娘子,不会是什么神人吧?” “能让咱们种出高产量的粮食来,还能晓得后日要下雨?” “什么神人不神人的,咱们老一辈的都能晓得,听说过京城的司天监没?那就是专门用来观察天象气候的,说不定陆娘子正好就会呢。” 这世上的能人异士可虽凤毛麟角,却也不乏是有的。 说不准那陆娘子就正好是其中一个。 这一个月以来,修水池是一方面,郑淑兰和慧娘还被扣在荣医堂。 樊邵东几次三番带着人上门,都让陆晚赶了出去。 樊邵东气得跳脚,指着陆晚的鼻子骂。 眼下人还在他的手里,他又不想亏了去,原是想要去县衙告陆晚的,奈何陆晚一口否认那是她家的亲戚,只说上个月是看她们带着孩子可怜,收留了一晚上,给了一口饭吃。 不曾想这家人便赖上了自己。 在公堂上慧娘一言不发,郑淑兰倒是破口大骂。 骂完陆晚又骂陆老娘。 “郑贱女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亏得爹娘生你一场,你如今是过上好日子吃香喝辣的了,却不管我这个亲姐姐的死活!” “当初把你生出来,就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省得如今薄情势利,爹娘若是泉下有知,只怕是要夜夜托梦给你,将你给掐死!” “老贱人,你给我住口!” 陆晚忽然上前,反手便是一巴掌扇在了郑淑兰的脸上。 那一巴掌,把所有人都给扇懵了。 高坐明堂的程县令迅速干咳了声。 “师爷,师爷,还愣着干什么,快、快把她给我拖下去!” “陆娘子这几日修水池想必是累坏了脑袋,不清醒了都,快拖下去,快拖下去!” 师爷:“……” 他……不敢啊! 那一巴掌扇下去,师爷觉得自己的脸莫名开始疼了起来,火辣辣的。 陆晚力气大,一巴掌把郑淑兰扇的嘴里都是血沫子。 “娘,娘!” 慧娘急的眼泪都出来了。 “大表姐,我……” “谁是你大表姐,你给我住口,乱认亲戚,小心我连你一起扇!” 告她? 告她不孝不尊? 还在公堂上骂她娘? 扇那老东西一巴掌,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 她又不是真正的陆晚,扇也就扇了,她怕什么。 有本事就天打雷轰啊,她陆晚怕过谁啊! 师爷企图去拉陆晚,但失败了,因为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他有点怕。 本来就怕陆晚,那人眼神一过来,就更怕了。 “娘子……”赵元烈伸手,解了师爷的燃眉之急。 “这里是公堂,冷静。” “公堂怎么了,这不要脸的恶老东西,我家看她可怜,给了她银子,也替她租了房子,县令大人,你要替民妇做主啊,民妇一家若是被这样的恶毒之人缠上,只怕是永无宁日。” “我家不好过也就罢了,县令大人你是晓得的,我家院子里多是粮种,若是有人起了歹心,那可是云县老百姓的希望啊!” 程县令:“……” 好好好,威胁他是吧? 如今这父母官可真是难当啊,要不他干脆辞官也去种田算了。 “县令大人,这两人来历不明,连户籍文书都没有,说不定就是来咱们云县摸底的,大人明察啊!” 赵元烈:“……” 娘子好猛。 这是要把这两人都要赶出云县的节奏,赵元烈装模作样拦了陆晚两把,但是拦不住。 反正也是做个样子给人看罢了。 刚刚那一巴掌扇下去的时候,陆老娘的心都狠狠颤抖了两下。 倒是有些担忧地看向了郑淑兰,郑淑兰被那扇的一时半会儿都没回过神来,她这一辈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一个晚辈扇了巴掌打了耳光。 陆晚如此一说,外头看热闹的百姓们立马就沸腾了起来。 “就是啊县令大人,她们来历不明,又和荣医堂的人勾结在一起,说不定就是其他县来的内鬼!” 首当其冲的便是宋子灿她娘。 托了陆晚的福,她家现在的日子也是越发好过了起来,两个孩子以前都吃不起肉,现在是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了。 这当娘的看见自家孩子有得吃,心里最是幸福了。 宁愿自己少吃一口,也要让孩子们吃饱吃好。 慧娘听出了这话的意思,心神都在颤抖着,她不住地磕头:“县令大老爷,我们、我们的确不是大……陆娘子的亲自,但我们绝对不是来摸底的。” “我们……我们是逃难来的,求大人明察啊!” 各个县都有自家的规矩,要是谁家去摸底,那就是犯了忌讳,若真给她们安上这么个罪名,被赶出去事儿小,要是蹲大牢,那她的孩子们该怎么办? 慧娘比她娘要聪明那么一丢丢,立马就要和陆晚撇清关系。 甚至手指樊邵东:“大老爷,是他!” “是这个人让我们这么做的,他说只要我们照做了,他就给我们和孩子一口饭吃,大老爷,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你、你这贱人在胡说什么!” 樊邵东咋个也没想到,慧娘居然会反咬自己一口。 他们来县衙前明明都是说好了的,只要能告陆晚一状,坐实她的罪名,就能免了他们在荣医堂的医药费,还能单独给他们十两银子去讨生活。 慧娘又不傻,那樊邵东让自己如此,不就是因为和大表姐不对付吗? 既然大表姐不认,她又不想以后里外不是人,索性就把樊邵东一起拉下水。 第413章 一毛不拔铁公鸡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大人明察,分明就是这贱妇说自己是陆家的亲戚,在我荣医堂治病不给钱,我这没了法子才告了过来,也不过是想要个医药费罢了!” “你这乡野贱妇好生没有道理,竟敢如此污蔑于我,我樊家世代皆在云县,祖上更是悬壶济世的大善人,岂容你在此污了我的清白名声!” 樊邵东也是急了,本来是想要咬陆晚一口的,这怎么还要被反咬了? 临来时,他同那叫做郑淑兰的妇人私底下是说好了的,那老妇人是个贪心的,只要一口咬定陆晚不认她这个穷亲戚,按照大雍律法,她是要被治罪的。 在大雍,忤逆长辈尊者,六亲不认者,轻则罚点儿钱也就是了,重则将会没收田产,还会坐牢。 若是弃养父母者,更是会被施以鞭刑,游街示众,流放矿山挖矿。 只因大雍的开国皇帝是个十分重孝道的人,才有了这些律法,用以警示和约束那些企图弃养亲人的不孝者。 “不是的不是的,我们真的不是陆娘子的亲人,陆娘子,当真是对不住了,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 “不孝女,你给我住口!” 郑淑兰缓过来后怒不可遏,冲上去企图拉扯扭打慧娘,几个孩子没来过县衙公堂,当即被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想要有一口饱饭吃,能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住。 “大老爷,是那位娘子不认我们,她是坏人,她就是个坏女人!” “姨奶奶,求求你发发善心,收留我们吧,我和弟弟妹妹们会很乖的,我们会少吃一点的,我们也会干活的,什么都会干的!” “姨奶奶,祖母总是跟我们说起你,也很是想念你,姨奶奶,呜呜呜呜……” 几个孩子在陆老娘面前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再看看那几个孩子,面黄肌瘦,黑黢黢的小模样,倒也是让人看了心生怜惜的。 陆老娘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她可以不同情郑淑兰,可对于这几个孩子,她还是同情心软的。 她也是从孩子过来的,知道饿肚子的感觉有多难受,更别说这些孩子跟着郑淑兰风餐露宿的。 “娘!” 陆晚喊了声,将陆老娘的思绪及时拉了回来。 “什么姨奶奶,我都不认识你们,你们要认姨奶奶,自找了你们的亲姨奶去!” 陆老娘也是心一狠,当下将那孩子拉开,晓得这几个孩子的话,肯定是郑淑兰教唆的,她要是现在对这几个孩子心软,将来就是数不清的麻烦事儿。 这世上的人,从来都是各有各的命。 且她们都已各自成家,有了自己的儿孙,说句难听的话,是死是活和她都没太大的关系,也犯不着拿她那死去的爹娘来绑架她。 爹娘对她有生育之恩,郑淑兰可没有。 不过是有着血缘上的羁绊罢了,她既然都不当人,自己又何必念着那点儿微薄的亲情? 几个孩子愣在了原地,甚至都忘记了哭。 祖母说过,姨奶奶最是心软,只要他们在姨奶奶面前哭,姨奶奶肯定会留下他们的。 “大人,民妇实在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来的,兴许当真是什么远房亲戚,不过民妇给了她们钱,也给她们租了房子,是她们自己贪心,想要一直赖在我儿女家中。” 陆老娘跪下来说着,她现在的心也是硬了起来。 郑淑兰说话那么难听,什么恶心人的话都说得出来,还哭哭啼啼的,分明就是她欺人太甚。 本来陆老娘心里还有点儿亲情在的,现在是全都没了。 “你们原不是云县的人,也交不出户籍文书来,按照我朝律法,就算是亲戚,陆家给钱租房,已经是尽了该有的情份。” 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得闹到县衙来,程县令烦不胜烦,只想赶紧打发了,他好去看看蓄水池修建的怎么样了。 “樊邵东!” 惊堂木一拍,那樊邵东身子一抖。 “你还嫌不够丢人?” “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今日这顿板子你是跑不掉的。” “你荣医堂胡乱开药,哄抬药价哄骗百姓,从现在开始,云县所有药价,以世安堂为准!” 上次荣安堂倒是被整顿过,樊邵东安分了一段时间就开始又不安分了起来。 他是个贪心惯了的人,现在云县的药堂日渐多了起来,荣医堂越发没了生意,就照着世安堂的经营模式,开始制药售药。 世安堂出什么药,他们荣医堂就跟着出什么药。 并且让人在城里散播谣言,说世安堂的药都偷工减料,只有荣医堂的药才是真材实料能救人命的。 一部分不知情的人,自然还是愿意相信这个百年老字号荣医堂。 “更是要缩减人员,所有在荣医堂的大夫,从今日起都要经过考核,不光是你荣医堂,便是这县城里所有药堂的行医大夫,都需得考核过关方能坐诊行医,一旦有不合格者,不得行医!” 这条建议,还是陆晚提的,之前程县令觉得不可行,现在却觉得很可行。 医者治病救人,本该是受人尊敬的职业,神圣而伟大,却偏偏被荣医堂这群人搞得乌烟瘴气。 “大人,眼下说的是她陆家的事儿,您……您整顿我荣医堂作甚啊,且这老贱人欠我的医药费还没结算呢!”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陆晚冷笑:“你说他们食物中毒,在你家药堂用了二百两的药钱,可有药材单子?可有她们服药的证据?” “你把单子列出来,这钱我陆晚出!” “我倒要看看,她们中的是什么毒,竟是要用二百两的药钱。” 什么中毒,分明就是她们那天在厨房里胡吃海塞,吃了许多的腊肉腊肠腊排骨,还煮了二三十个鸡蛋,全给造完了。 就算是猪也没他们这么能吃的。 “你且说说你们那日的症状,我也是大夫,我也能看病!” 想要她陆晚的钱? 不好意思,她铁公鸡,一毛不拔的那种。 第414章 她们居然是逃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荣医堂这都是老毛病了,经常干这种事情。 慧娘正要说,郑淑兰恶狠狠地盯着她,那眼神不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女儿,而像是在看着有血海深仇的仇人一样。 慧娘咬咬唇,还是将那日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她虽然怕娘,可也觉得娘做事不够地道,不怪大表姐铁了心不认她们,她不怪大表姐的,要怪只怪自己命苦,投在了娘的肚子里。 如果…… 如果她是投在了姨母的肚子里该有多好。 姨母会维护自己的女儿,慧娘也看出来了,姨母对大表姐是极好的,事事听从,那是慧娘做梦都不敢想的。 听完那些症状,陆晚笑出了声:“你们荣医堂的大夫,便是如此断定她们是中毒?” “那敢问,诊断的是什么毒?用的是什么药?” “你、你管我用的是什么药,我荣医堂给所有患者用的,都是极好的药,童叟无欺!” 他也有脸说童叟无欺这几个字来? 当真是不害臊的。 “她们之所以呕吐腹泻,不过是因为那日在我家厨房,偷吃了大量腊货,同时又吃下了大量的鸡蛋。” “她们流浪在外多时,肠胃功能脆弱,一时间无法消化那么多的食物,不过是肠胃功能紊乱罢了,怎么就成中毒了?” “你一说不出她们中的是什么毒,二拿不出她们用的是什么药。” “大人,此人是在讹诈!” “按律法,讹诈十两银子,当受刑五鞭子,讹诈十两银子以上,则受刑二十鞭子!” 陆晚顿了顿,又说:“他企图哄骗这二人来讹诈我家二百两银子,乃大人亲耳所闻,还请大人以正视听,以正云县风气!” 陆晚掷地有声,虽是女子,那一身骨头却硬得很。 “对,不能让这样的人败坏了我们云县的风气,严惩,一定要严惩!” “还有那老婆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定是她联合荣医堂的人一起,来企图讹钱的!” 看热闹的人永远不嫌事儿大,反正他们已经不爽樊邵东很久了。 这云县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被荣医堂的人坑骗过银子。 偏生还是要救命的,他们是咬着牙也要给的。 不给家里人就只有受罪等死的份儿了。 好在现在有了世安堂,他们也就不必受制于荣医堂了。 听说荣医堂的东家挨了鞭子,足足挨了二十五鞭,曾经被樊邵东坑骗过的人,心头瞬间痛快了。 那鞭子可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云县县衙历代就传下来的,听说都传了有好几代人了。 历代县官都是用它来惩罚犯错之人。 那鞭子还是用蟒蛇皮制成的,日日浸泡在辣椒水里,一鞭子下去,就能叫人皮开肉绽。 樊邵东挨了鞭子,郑淑兰挨了板子,程县令念她是个上了年纪的,也就打了五板子以作警示。 告诫云县里头的人,若是有人企图坑蒙拐骗,下场便是如此。 樊邵东那日是被人抬着回去的,后背的衣裳都被打烂了,皮开肉绽,整片后背都没有了一块儿好肉。 抬走的时候,脸色煞白煞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呢。 那蟒蛇制成的鞭子,足足有十斤重,挥动鞭子的人也需得是个身强力壮一身蛮劲儿的汉子。 还得注意力道手法,不能把人给打死了。 “娘。”陆晚进去时,陆老娘正在屋子里掉眼泪,听见她的声音,陆老娘连忙背过身去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笑着对陆晚说:“闺女,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地里教他们种粮食了吗?” “不急,外头太阳大,我能阴些再去。” 陆晚走进来同她一起坐下,看她眼眶红红的,明显是刚哭过的。 “娘可是在怪我,对姨母表妹一家太过于冷漠绝情?” “没有……”陆老娘的双肩顿时无力耷拉了下来。 “娘,我托人去查了,事情并非姨母所说那般,她丈夫,是因偷了东家的钱死活不认,那东家有个小孙女,她丈夫……” 陆晚说到这里,有些说不出口:“她丈夫不光手脚不干净,还总是诓骗那小姑娘,让主家发现了,找人给他活活打死了。” 猥亵女童在大雍可是重罪,不论那东家有没有让人给他打死,他都是难逃一劫的。 “什么?” 陆老娘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他怎么那么混账!” “造孽啊!” 陆老娘重重叹气,怪不得她们带着孩子到处流浪,估计是那主家有点儿势力,让他们在那个地方待不下去,这才四处流浪到了云县来。 同时陆老娘心里也是一阵后怕,郑淑兰带的那群孩子中,男孩子都有十三岁了,若是…… 不怪陆老娘多想,只是她也有小孙女,如此一听,心里自然是怕的。 幸亏没有将他们留在这里,若是将来发生了什么,谁来担这个责任,谁来给孩子们负责? 能规避的风险,自然就要提前规避掉。 而不是等风险发生之后再去追悔莫及。 因为这世上的变态,从来不会嫌弃你的孩子年龄小。 “她们之所以拿不出户籍文书,是因为她们的户籍根本不在她们手上,而是被典卖出去了,连着房子也被典卖了。” 陆晚的话,又一次在陆老娘的心里掀起了一阵惊天巨浪。 “她们典卖了自己的户籍文书?” 典卖户籍文书,便是与人签了卖身契,户籍被捏在了别人的手里,是生是死都要由别人说了算。 也就是说…… 她们现在是逃奴的身份,那她们身上应该是有奴印的,不到万不得已,没有谁愿意将自己的户籍典卖出去,卖身为奴,还是一辈子受人限制的奴。 大雍的奴隶也是分类别的,最下等的为贱奴,通常是由别国战败而来的俘虏,或者是罪犯下放为贱奴,贱奴没有任何人权,却贱奴生下来的孩子,也要终生为奴,一辈子都不得翻身。 其次便是典卖户籍的奴才,比贱奴稍稍好些,若是主家心善,干到了一定年岁,便给了放奴文书,此后也就自由了。 第415章 你男人怎么没打死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可这世上的资本家,又有几个是心善的? 无一不是压榨了穷苦人家的骨血,恨不得将他们身上的最后一滴血都给榨干。 但是户籍文书,通常情况下是不能轻易典卖的,郑淑兰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又怎么会把自己的户籍都给卖出去,如今还做了逃奴? 若是被主家抓了回去,被打死都是没人管的。 逃奴一旦被抓回去,要么一辈子拿不到放奴文书,要么会被丢进斗兽场里,沦为那些富贵人家取乐的玩意儿。 斗兽场里用的通常都是贱奴或者逃奴,富人们喜欢看野兽追逐那些穷人的样子,看着野兽将他们撕碎,看着穷人为了活命而屁滚尿流。 这也是为什么在县衙上,慧娘会主动认罪的原因,因为她害怕被赶出去。 云县是个极佳的庇护所,因为程县令对城里进出口的人都排查的很严,主家的人找不到这里来,就算是找到这里来了,也不敢轻易在程县令的眼皮子底下把人抓走。 再加上慧娘在赌,赌陆晚最后的一点儿善心。 她在赌陆晚要是知道了,肯定不忍心她们被抓走的吧,肯定会想办法让她们摆脱逃奴身份。 她可以是逃奴,可孩子不能。 连着几个孩子的户籍文书也是被典卖了的。 “大姐糊涂啊,她怎么能典卖了自己的户籍文书?” 陆老娘痛心疾首地说着,怪不得她们拿不出户籍文书来,原来是早早就典卖了出去。 那户籍文书可是用来自证身份的,若是没有户籍文书,去哪儿都是行不通的,难怪……难怪他们会四处流浪。 没有谁愿意卖掉自己的户籍,去成为别人家的奴仆,既成了奴仆,如今又逃了出来。 “娘,他人命运如何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与我们是无关的,我来只是想要告诉娘,不要心软,姨母没有顾念你与她之间的姐妹情,您又何必惦念着?” 陆晚能看得出来,陆老娘其实是心软的,只是处于多方面的思虑,她也只能忍着。 “娘知道,娘都知道的。” 陆老娘抹了一把眼泪,长叹了一口气:“要怪……便只能怪她自己不争气罢了。” “娘以后都听你的,娘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娘怎么会给我拖后腿呢。”陆晚握着陆老娘冰凉的手,明明是大热天的,可她的手却凉得厉害。 可见这件事情对陆老娘造成的影响和伤害的确不小。 到底是亲姐妹,郑淑兰可以做到不顾姐妹情,可陆老娘心里始终是有些在乎的。 尤其是郑淑兰说的那些戳她心窝子的话,陆晚都想一脚踹过去。 她又不是真的陆晚,扇她一巴掌都算是轻的了。 “娘你好好休息,晚上你也别忙活了,我来做饭。” 安抚好了陆老娘,陆晚这才出门。 她拿了草帽戴在头上,遮住了外头那明晃晃的烈阳,现在地里头的活儿多,好些庄稼的种植方法都和云县的大不相同,他们不会种,陆晚就只得手把手地去教。 郑淑兰挨了板子,碍于最后一点儿情面,陆晚也没收回给她们租的房子,租期还是一个月。 便是一间四四方方围起来的高墙,里面有个不算太宽敞的院子,墙角还有一口井,旁边堆放了许多的杂物,杂草乱生。 院子里的石板和墙上都生了不少的青苔,里面就两间屋子,倒也是能够住人的。 若只是两个大人住,那也绰绰有余了,然她们还带了那么多的孩子,怎么着都是拥挤的,一转身就能撞到孩子。 “娘,喝点儿药吧。” 慧娘用外面的瓦罐熬了药,她身上没钱,用了随身带着的一件棉衣去当了钱,才去药堂里买了药来给她熬着喝。 她是万万不敢去世安堂的,慧娘现在已经没脸了。 娘做事太过分,把大表姐一家架在火上烤,死活要给大表姐安一个罪名。 那棉衣是她身上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莫说是棉衣了,就算是一块儿还算不错的棉布,都是能换银子的。 因为到了冬天,才是最能体现出阶级的时候。 一件棉衣传三代,并非是夸大其词。 拥有一件棉衣,不知道是多少人家的愿望,慧娘这是看在如今天热,冬季还没来,这才将那棉衣给当了换成钱。 郑淑兰挨了板子,躺在那木板床上要死不活地呻吟着。 即便是到了这种时候,她也不忘一边骂骂咧咧地辱骂着慧娘:“你这没用的贱骨头,都说了让你一口咬死,你非得和我唱反调,如今好了,害得你娘我挨了一顿板子。” 那县衙的板子落下去,就差没要了她这把老骨头的命了。 但其实说年龄,郑淑兰也不算老的,还没到五十呢,就已经是儿孙满堂了。 那要是放在现代,正是努力奋斗拼搏的时候。 “你个下贱的东西,当年就不该把你生出来,要不是你,我现在的日子也不至于过成了这样!” “贱胚子,你是非要害死我你心里才舒坦吗?” 慧娘忍受着郑淑兰的辱骂,这样的话,她是从小听到大的,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也是早就习惯了的。 “娘,喝药。” 慧娘再一次把药递了过去,娘挨了板子,现在天热,伤口很容易溃烂发脓的,一不小心还会丢了命。 所以她就算是当掉了自己身上唯一的棉衣也要给娘治伤。 她也是没想到县令老爷会让娘挨板子。 “你是想烫死我吗?” 郑淑兰喝了一口便发了脾气,抬手将那一碗药给打翻了,滚烫的药汁洒落在慧娘手背上,她被烫得叫了声。 “对不起娘,我、我这就去重新给你盛一碗!” “贱胚子!” “你怎么不去死,你男人怎么没打死你!” “没用的东西,熬点儿药都弄不好,你还能干什么,我看你就是成心想要害我!” 郑淑兰还在屋子里大声辱骂,慧娘却顾不得自己手背上的疼痛,蹲在院子的角落里继续熬药。 刚刚那碗药打翻了,娘不知道,那是她用棉衣换来的药,药物金贵,棉衣也一样金贵…… 可是怎么办呢,那是她的娘啊。 第416章 找陆晚借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慧娘看了眼院子里撒欢儿的孩子们,他们似乎都不知道人间疾苦。 依旧是玩儿的玩儿,笑的笑。 当小孩子可真好啊,无忧无虑的,就算是没有东西吃,她也会努力去找吃的,哪是乞讨,也会为他们讨一口吃的回来。 “娘,我肚子饿,有吃的吗?” 耳边想起孩子的声音,年幼的孩子摸着自己瘪下去的肚皮,眼神也是可怜兮兮的。 那是慧娘的小儿子铭哥儿,前几日跑出去被赵元烈揪回来的那个。 “娘,我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这里的房子太小了,而且还没有肉吃,为什么不住在姨奶奶家,姨奶奶家里好多好多好吃的,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小孩子也许不懂大人的世界,但他们饿了,只会下意识的找大人要吃的。 慧娘连忙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笑着对孩子说:“一会儿娘就出去给你们找吃的,娘熬药呢……” 找吃的,可真是说得容易啊,她又该上哪儿找吃的。 她们是逃奴,没有户籍文书,在城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寻不到,又是两个女人带着一群孩子,走哪儿都容易被人盯上。 慧娘又把药端了进去,对趴在床上的郑淑兰说:“娘,你出去给孩子们找点儿吃的回来,你看好他们,别让他们乱跑。” 上回铭哥儿跑出去,慧娘吓坏了。 就算孩子再怎么不争气,再调皮捣蛋,到底是自己生出来的呀,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发生危险? “大、大表姐,不、不应该叫你大表姐的,陆……陆娘子……” 慧娘去找陆晚了。 云县她人生地不熟的,又是逃奴身份,很担心在城里遇到主家找过来的人,所以根本不敢跑远了。 她倒是去附近的一些破屋破庙看过,想看看那里有没有一些城中大户扔过去的剩菜剩饭,却发现那里头扎堆的全都是一些流浪汉。 慧娘不敢靠近。 她深知自己一个弱女子,出现在那样的环境之中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她原先所在的地方,就会有城里的大户将家里的剩菜剩饭扔出去,到处流浪的人们会去哄抢,她偶尔也会带着孩子过去抢。 那些大户说,这是在做善事。 实则却会在一边看着他们哄抢残羹剩饭的狼狈模样,时而发出笑声来。 那笑声太过于刺耳,慧娘这辈子都不想在听到了。 如果有可能,谁又愿意在这世间流浪,带着自己的孩子一起流浪呢? 遭人白眼,还得时时刻刻提防着那些随时随地发情的流浪汉和乞丐。 陆晚戴着草帽,沉默地看着出现在她面前的慧娘。 “你娘让你来找我的?是她板子没挨够,想要换成鞭子抽了?” “不、不是的,不是我娘让我来的!” 慧娘连连摆手摇头,她慌乱无比地说:“我知道娘做得不对,娘她想要过上好日子,是看你家有钱了,所以这才……”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很忙,没空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 外头的日头这样大,慧娘身上的衣裳,还是陆晚给的。 是新的,料子很好,就是她太少了,撑不起来拿衣衫,整个人都显得干巴。 慧娘咬了咬唇,几次欲言又止:“陆娘子可否借我一些银钱……” “我之前不是给了你十两银子吗?” 十两银子 ,省吃俭用吃一年是完全够的。 这年头娶一个媳妇儿也不过才十两银子罢了,就用完了? “那十两银子……叫荣医堂的人扣去了。” “想要银子,就自己去赚,我给你找了工,是你自己不去做的,怨不得我。” 陆晚哪儿来的那么废话同她讲,这家人她是撇的越干净越好,她是一点儿关系都不想沾上的。 “可是我家中还有最孩子和母亲要照顾,若是去做工的话,他们又该如何?” “所以你就来找我借钱?你的孩子母亲如何,关我何事?” “难道我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你既不愿意去做工,那就没有钱财来源,没有钱财来源你又拿什么来还我,拿你那条命吗?” 她又不是什么大慈善家,就算是慈善家,也是要吃饭的。 慧娘说得好听是借,这借了日后未必就会还。 陆晚是不在乎那点儿银子,可不代表她就能洒洒水似得将那些钱给洒出去了。 一分一厘都是她自己赚来的,借是情份,不借是本份,且她们之间本就没什么情份,那就更犯不着给她借钱了。 “我……” 慧娘正欲开口,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紧接着脑袋便是被人狠狠往下拽,将她整个人都拽得摔在了地上。 “小贱人,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 身着布衣的妇人二话不说拽着慧娘的头发便是往她身上踹去。 同行一起来的,还有好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们瞧见慧娘,便上前按住了她的手脚,手里还拿着绳子,企图将她捆起来。 慧娘瞧得这群人,如同瞧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她惊恐地大喊:“大表姐救我,大表姐救我——” 慧娘声嘶力竭,眼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身体更是本能地在颤抖着,由此可见,她应该没少被这群人打。 陆晚瞧着他们面生,只怕是外乡人,说不定就是慧娘主家的人找到云县里来,要将她给捆回去。 “你给我安静点儿,小贱蹄子,胆儿肥了是不是,竟然跑到了云县来,你以为你跑到这里来,我就找不到你?” “看我这次不打断你的腿,让你跑,让你跑!” 那妇人年岁瞧着是和郑淑兰差不多的,满脸横肉,十分凶悍。 她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在慧娘脸上,不多时,慧娘的脸就被扇得高高肿起,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眼泪从脸上大颗大颗地滚落,脸上的疼痛却怎么都比不过心里的恐惧和绝望。 慧娘没想过他们会找到云县来,速度还这么快,一旦被抓回去,她就再也逃不出来了,她这一辈子都将生活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连着她的女儿一起…… 那妇人的手正要落在慧娘的脸上,却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 陆晚抓住妇人的手腕:“要打就拖回去打,在我的地里头闹事打人是想要干什么?” 第417章 一起绑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贱蹄子?!” 那妇人一眼就朝着陆晚凶狠地瞪了过去,忽然反应过来慧娘刚刚喊这个女人大表姐。 那看来她们是亲戚了! 瞧眼前这个女人生得身量高挑,草帽下那张脸也是不错的,在这边城里居然还有这么水灵的女人,一点儿都不像是地里干活的。 “哦,我明白了,你是她大表姐,这贱蹄子就是来云县投奔你们来了是吧。” “大表姐,大表姐……” 慧娘喉咙里发出呜咽,她被几个男人摁在地上,头发乱了,脸也肿了,嘴巴里全是血水。 可见那女人下手是没有丝毫留情的。 “大表姐,求求你救救我,我不能被他们带走,他们会打死我的,他们真的会打死我的!” 慧娘绝望大喊着。 陆晚瞥了她一眼:“你要死要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倒也没什么废话,转身就走。 本来就是同自己不甚相干的事儿,她被人打死后,更是没多大关系了。 “大表姐!” 慧娘彻底绝望了,她没想到一个人居然可以冷漠无情到这种程度,就算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看到这种情况,也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吧。 那还真是抱歉了,陆晚的心里本来就没什么侠肝义胆,她也不是那号人。 “想走?给我把她拦下来!” 那妇人眼里冒着精光,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立马不怀好意地拦在了陆晚的面前,将她的路给堵住了。 “她都叫你大表姐了,那她欠下的债,就得由你这个当大表姐的来还!” “今天要是不把我家的债还清,你休想走。” 陆晚很无语。 “你要我替她还债是吧?” 生物的多样性陆晚是早就见识过的,没想到越是往后,这种多样性就越是丰富,看来是不论到了哪里,都是不缺极品的。 巧了不是,陆晚这人还真就是个硬骨头,越是逼着她干的事儿,她就越是不干。 一身反骨,不服就干。 当即一拳砸在了老妇人的脸上:“还债是吧,行啊,反正我陆晚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我先把你打死,棺材钱连带着你的债钱,老娘一并塞进你的棺材里!” “啊——” “贱蹄子,你敢打我!” 那妇人捂着自己被打的眼睛,陆晚下手狠,一拳下去,那眼珠子没爆都算是不错的了。 陆晚向来坚信以暴制暴,对于这种蛮不讲理的人,如果道理讲不通的话,她还是略懂一些拳脚的。 “给我按住她,按住她!” “把这贱蹄子一起给我绑回去买咯!” “你们敢绑一个试试?” “你们是哪儿的人,怎么以前在云县从来没见过你们?莫不是外头来的,还跑到我们云县的地盘来撒野了,找死是不是!” 田间地头的汉子婆娘们看到这边的动静都围了过来,手里拿锄头的拿锄头,拿镰刀的拿镰刀,再把那镐头往肩膀上一扛。 一个个面色不善,凶神恶煞地围过来,少说也有十来个人,可不是那妇人身边带的那几个男人能比的。 虽说都是魁梧强壮的汉子,可要是论人数,还是陆晚这边占了优势。 “怎么着,你们是想要在云县的地盘上绑人是不是?” “胆儿挺肥啊,你们是哪儿的人?” “管他娘的是哪儿来的人,咱报官,让官老爷把这群人抓进去就行了!” “对,报官,一定要报官,说不定他们就是什么人牙子,专门来咱们云县拐卖妇女的!” 不论在哪朝哪代,哪怕是在现代,人贩子都是极其可恶的群体之一。 拐卖和贩卖人口,罪大恶极。 只是在相对于封建的古代社会,并没有那么严苛罢了。 人口拐卖那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一旦被抓住,那人贩子十有八九是要被人活活打死的。 挨了揍的老妇人一听说要报官,还是很害怕的。 民怕官,这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 “走,赶紧走!” “婶子,那慧兰呢?” 几个男人很是不甘心,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云县来的,现在人还没带回去呢,他们就得离开云县,那不是白跑一趟了嘛。 那妇人似乎是个特别厉害的,仅是一个眼神,那几个男人就闭嘴了,不服气也得憋着。 他们一走,陆晚也懒得去看慧娘一眼,慧娘被打得鼻子和嘴巴里都是血,脸上还全都是巴掌印,那张脸都不能看了。 “这位小娘子,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有农妇看不下去拉了她一把,说:“人家陆娘子实在是不欠你们家的,你家若是个识趣的,也当安分些。” 谁料想,她们还能把陆娘子给告上公堂了。 结果连自己的身份都证明不了,今日还招惹了这样的祸事来。 “我方才瞧着那群人,不是云县本地人,小娘子,你们这来历不明的,只怕是咱们云县也不敢收留你们啊。” 他们都是有自己顾虑的,而且县令大人交代过了,他们云县现在大力发展农业,但凡是陆娘子教的,那是一点儿都不能泄露出去的,必须得捂得严严实实。 而且还有好多粮种还处于试验阶段,具体产量如何,就连陆娘子也不知道。 别的他们不管,可谁要是动了陆娘子,那就相当于是在跟他们抢肉吃,抢人饭碗犹如杀人父母。 陆娘子的种子能让他们家家户户吃饱饭,不再饿肚子,而且陆娘子还说,边城的气候适合种棉花。 到时候会将棉花的种植方法以及种子都给发下去,家家户户地发。 争取在今年冬天来临之际,在云县的老百姓们都能穿上棉衣,盖上棉被。 慧娘被打的鼻青脸肿,可面对他们的询问,慧娘还是一言不发。 只是摇着头说:“多谢你们,我知道你们帮了我,我也无以为报……” 慧娘拖着自己受伤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往家里走。 孩子们还在等着她带吃的回去呢。 慧娘没能从陆晚那里借到钱,那些婶子们看她可怜,实在无奈,从自家拿了些番薯土豆一类的给她。 多余的精细粮食,也实在是拿不出来了。 没办法,他们也穷呢。 第418章 还不说实话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原先的番薯产量也不高的,这番薯还是陆晚教他们种的,产量直接翻了好几番。 不论是人作为主食来吃,还是用来喂养牲畜,都是一种极好的选择。 “娘……” 慧娘捧着他们送给自己的食物回去,一屋子的孩子都在等着慧娘弄好吃的回来,却发现她带回来的只有番薯和土豆。 “姑姑,你不是说你出去给我们找好吃的去了吗,怎么就带了番薯回来?” “咱们以前吃番薯都吃腻了,这玩意儿给猪都不吃的!” “我要吃肉,我才不要吃番薯,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孩子们吵嚷了起来,一个个大喊着,脸上带着对慧娘的不满,哪怕慧娘是他们的亲姑姑。 铭哥儿也是一言不发地盯着慧娘,盯着她怀里抱着的番薯。 慧娘一儿一女,年龄稍大的女孩子要懂事些,接过慧娘手里的番薯就开始清洗了起来,也不削皮,因为这里没有可以削皮的工具。 就那么丢进铁罐子里,挂在火上开始煮。 “回来了?”屋子里头的郑淑兰正呻吟着,她板子挨得重,这会儿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肚子又饿。 慧娘走进屋子里,不敢去看郑淑兰,只低头小声说:“娘,陈家的人……今日找过来了。” “你说什么?” 郑淑兰一个激动想要从床上蹦起来,却扯到了屁股上的伤,痛的她哇哇大叫了起来。 “你身上的伤,是徐家那群不要脸的东西打的?” 慧娘眼里闪过一丝希冀,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娘还是担心她的对吗? 看到她受伤,娘其实是关心她的,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娘是最不爱自己的那一个。 因为娘爱的,从来都只有哥哥和弟弟们。 而不是自己。 所以她从小就被卖去给别家当童养媳了。 “那他们怎么没打死你这没用的东西!” “让你出去找点儿吃的,你就找了番薯和土豆回来,那玩意儿够谁吃的,够你吃,还是够你生的那两个小杂种吃?” 然而她心里才刚刚生出来的一丝希冀,便这么被郑淑兰接下来的话给打破了。 “娘……” 慧娘眼里噙满了泪水,她也不想哭的,可娘总是这样,她就忍不住伤心难过,想哭。 可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们要是把你打死了,我也就不用还钱了,拿你的命去给他们抵债不正好?” “要不是因为你,我能有今日?” “你看看你大表姐,你们同样是女子,怎么别人就能做生意赚大钱,让她爹娘都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你能干什么?” “让你去躺着赚钱你都不会,你就需要往那床上一躺,两腿一分,那钱也就来了,你说说你……” “娘!” 慧娘实在是无法忍受娘的这份刻薄,冲着郑淑兰声嘶力竭地大吼:“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从小就把我卖出去,让我给人当童养媳,说得好听是童养媳,可他们……他们却一个个禽兽不如,欺我辱我,睡觉才能换来一碗饭,如今你还想要我的女儿也变得和我一样吗!” 郑淑兰愣了片刻,要不是她受了伤,此刻怕是要跳起来扇慧娘巴掌的。 “你是女子!” “女子生来命便是如此,你若不如此,拿什么去养活你的儿子,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女儿生下来便是赔钱货,她们迟早是要嫁人的,你还得贴了嫁妆钱,倒不如早早将她卖了出去,让她去给你挣钱,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明白?” 慧娘满心绝望,她甚至觉得,不如一死了之。 可是她死了,她的女儿就没人保护了。 外头蹲在地上烧火煮番薯的小姑娘只默默拨弄着面前的柴火,明亮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照进了她的眼睛里。 仿佛对于这样的争吵,孩子们早就司空见惯了。 “可……可那也是你的亲孙女啊……” “娘,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 慧娘泣不成声,她崩溃地蹲在地上,捂脸痛哭:“我已经变成这样了,你为什么还要让我的女儿也变成我这样?” “那你就去找陆晚,她能救你,但她不会救你,你要是个有本事的,就让她救你,救你女儿!” “你要是没本事,陈家把你打死了,把你女儿带走了,那也是你活该!” 对于慧娘,郑淑兰似乎没有半点儿心软。 慧娘哭也哭了,崩溃也崩溃过了,最后发现什么用都没有,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心硬,对她如此,对她的孩子也是如此。 可就算是娘骂她,她也还得是恭恭敬敬将吃食都送到娘面前去。 “娘,吃点儿吧,明天……明天我就去茶庄干活儿,大表姐说了,在周老板那里,可以提前预支一点儿工钱。” “这里房子的租期有一个月,我努力干,争取下个月咱自己租房子吧。” 慧娘说得容易,可也深知是没有那么容易的。 在这县城里,便是这样两间屋子带一个院子的租金,一个月都得要一两银子。 她一个月的工钱都没有这么多。 “娘。” 慧娘出去后,抬眼瞧见了门口的人,是陆晚。 她的女儿正站在陆晚面前,似在同她说些什么,瞧她出来,陆晚神色冷淡。 “你们的户籍文书,卖去了何处?” 幽深且偏僻的小巷子,似乎连外头的阳光都照射不进来。 明明是酷暑的天儿,慧娘却觉得浑身都冷透了,仿佛连身上的血液都一并凝固了。 大表姐果然什么都知道。 怪不得不愿意帮她们,原来是早就知道了她们这一家子都是逃奴的身份。 瞧慧娘不说话,陆晚又问:“你们是逃奴,身为逃奴,就算是被主家打死,那也是活该的。” “张惠兰,你还不说实话吗?” 她来了有一会儿了,刚刚郑淑兰对慧娘的辱骂,她全都听了什么。 慧娘看着陆晚,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得,捂着脸,背靠着墙,无力地滑落了下去,跌坐在地上痛哭。 “大表姐,我不敢再奢求你帮我,我只是逃离那个吃人的地方,娘……娘从小让我去给陈家做了童养媳,如今还要把我女儿卖了一并给陈家做童养媳……” 那陈家村,全村上下都没有一个好人的。 第419章 怎么处置都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浑浑噩噩长到了这么大,经历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女儿自生下来,越是长大,盯上她的人就越多。 越是出落得亭亭玉立,那些人就越是眼热。 她跪在地上,抓着陆晚的裤腿苦苦哀求:“你带我女儿走吧,随便把她打发去哪儿都成,只要她还活着,只要还有她一口饭吃,只要她不被那些人给糟蹋了……” “大表姐你怎么处置她都成的。” 慧娘只求女儿能活下来。 陆晚抬眸,看向巷子口偷窥的姑娘。 眼神怯懦,似察觉到自己被人发现了,她有些害怕,却没有缩回脑袋。 “你女儿脑子有问题,你让我收留一个智障,还要给她一口饭吃?” “她给我带不来任何的利益,我凭什么要收了她?” 轻微智障,那也是智障。 虽说表现的并不明显,可那两日在陆家的时候,陆晚就已经发现了。 说话有些许的不利索和口齿不清,眼神偶尔空洞且呆滞,反应迟缓。 慧娘愣在了原地,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别说陆晚了,就连同村的那些男人都没有发现。 他们只当那孩子是不爱说话,性子内敛了些,却不知道慧娘女儿是生来脑子就有点儿问题。 不爱说话不爱笑,小时候就不哭。 但有时候的情绪会很差,大吼大叫大哭大笑。 慧娘已经竭尽所能保护她了,只希望陈家的人不要发现女儿的异常,否则,她将会面临什么,慧娘是真的不敢想。 陈家,包括整个陈家村的人都是一群禽兽,一群畜生不如的禽兽! “你身无长物,要什么没什么,对我而言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你的女儿更是如此。” 陆晚这人说话嘴毒,一点儿不留情。 但慧娘知道,如果陆晚没有心软,今天就不会来找她了,大表姐肯定是心软了。 “我是来给你送药的,你不要多想,你要是死在了我给你租的房子里,房东是要找我麻烦的。” “张惠兰,明天去茶庄做工,至于你娘……” 陆晚看着她:“反正她也不爱你,你还守着她干什么?” “可她是我娘……没有娘,就没有现在的我。” “那你现在过得幸福吗?你的苦难,不是你娘带给你的吗?” 一句话,让慧娘顿时醍醐灌顶。 她震惊地看向陆晚,可是一个人……真的能抛弃生育自己的亲人吗? “她既把你带到了这个世界,就该负责,你不是说了,她从小就把你买了?” “她不过是生了你,又没养过你,养恩大于生恩,你要是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 反正话已经说了,能不能想明白,那是她的事情。 “大表姐,你……你真的不带她走吗?就给她一口饭吃……” “你就当是养了一条狗……” “养狗还知道看家护院,我养她,她能替我干什么?” 一句话就堵死了慧娘接下来的所有话。 “不带,自己带着吧,我没那么好心要去替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养孩子。” 她可不想替人养孩子,更何况是养一个智力不全的孩子,她自己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养上那样一个孩子,将来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的麻烦事儿来。 那包裹里,除了伤药,还有一点儿碎银子和一些铜板。 慧娘愣愣地看着。 将那碎银子和铜板全部藏在了自己的衣襟里。 云县说下雨就真的下雨了,还是一场久违的大暴雨。 原先大家都觉得,陆晚肯定只是说说而已的,倒也没把她的话当真,没想到还真就下雨了。 好在这几天赶工,陆晚亲自盯着,云县的几个水库全都已经修好了。 除了挖渠引流,主要还得靠平时下雨的降水量。 “轰隆——” 当那震耳发聩的雷声降临在边城的整片上空时,厚重的云层密密麻麻,气压骤然压低,压的人似乎都要喘不过气儿来了。 紧接着便是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天幕瞬间变得雾蒙蒙灰沉沉。 边城热得早,这才刚七月,便已经热得人心里发毛了,就算是下雨,也散不掉空气中那股闷热的劲儿。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陆娘子还真是神了,她说下雨就真的下雨了。” “是啊,上午那会儿还是大太阳呢,没想到就吃个晌午饭的功夫,这雨就下来了。” “陆娘子还说了,这雨得下三天呢,这么大的雨,下三天的话,咱们的蓄水池里能蓄多少水呀!” 只要有水,就是有了希望。 就算是干旱他们也不带怕的了。 天色暗沉,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落在了院子里,赵元烈在院子的墙角开了孔,以保证院中积水能够排出去。 这破天儿闷热得很,就算是下雨,陆晚看系统的天气提醒,也还有三十五六度。 她就在屋子里穿了身纯棉的长裙,那款式很现代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来。 是苗翠花根据陆晚的描述做出来的休闲长裙,若是在家无事不出门的话,这样穿着倒也正好,七分袖,不至于暴露太多肌肤出来。 再怎么说,这里都毕竟是古代,太过于暴露只会让他们觉得有伤风化。 大多数时候,陆晚都是入乡随俗的,争取不做这个时代的异类,让别人觉得她是与众不同的。 还是得泯然于众才行。 她躺在屋中的藤椅上,手里打着蒲扇,一旁的小木桌上还放着刚刚煮出来的木薯糖水,冒着热气。 冰肩中放着从果园里摘回来的水果,放进去镇着,一会儿吃便是冰冰凉凉的了。 这冰鉴相当于现代的冰箱,也是古代用来冰镇水果用的东西,放在屋子里倒也能降低一下温度。 陆晚夜里可离不开这个东西。 不过冰鉴昂贵,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用得起,陆晚给孩子们的房间里都备了一个,陆老爹陆老娘的房间自然也不能少。 免得夜里闷热睡不着觉。 她听得外头有说话声,拿了长衫子披在身上,外头是打伞的丫鬟奴仆,院中是一富贵的妇人。 “我便是过来寻陆娘子的,若是她不方便,我改日再来吧。” 那妇人瞧着面善,陆晚觉得自己应该是见过的。 第420章 双眼已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她向来记不大清楚。 “娘子。” 赵元烈同她说话间,抬眼看着门口靠着的陆晚。 妇人也跟着看了过去,脸上堆着笑容:“可是我打扰了陆娘子?” “不曾,夫人进来喝口茶吧。” 她倒是想起来了,眼前的女人似乎是她先前开药堂时合作过的药材商。 她男人是做药材生意的,陆晚一般是只合作,不深交。 更不会去打交道,有钱财上的往来也就够了。 妇人瞧陆晚的小院儿收拾的干净整洁,家中明明没有一个奴仆,可一切都井井有条。 “既陆娘子喊我进屋喝茶,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女人笑着说:“我听闻你们世安堂最近的药丸很是热销,瞧了不是,我家夫君也想要做一做你的生意。” “打算从世安堂买一批你的药,运往京城去,陆娘子可愿意?” 陆晚打着扇着,鼻尖冒着汗。 她在家中的状态较为放松,脸上带着浅笑:“夫人是想要哪种药?要多少?” “催生保命丹、点舌丸、活络丹,陆娘子有所不知,这三样东西,在京城可是热销。” 女人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笑容,也是正巧晓得京城那边缺药,那些高门贵人多是花了重金在府中养了府医等。 可若是遇上妇人难产这种事情,那便是药石无医了。 还有那点舌丸,多用于各种疥疮肿痛等,至于那活络丹就更不用说咯,中风偏瘫跌打损伤腰肌劳损等都能有一定的功效。 而活络丹向来只有在宫中太医署才有得卖,外头大多数的活络丹,要么是功效不佳,要么便是以次充好的赝品罢了。 现在世安堂里卖的最好的便是这三种药了。 可惜陆老爹能力有限,那药也是供不应求,根本就制不过来,家中的几个孩子偶尔空闲,还会帮着一起配比药材研墨,陆老爹也是乐意教他们制药的。 再加上世安堂里的几个学徒,但每天能够搓出来的药丸,一百颗顶天了。 是以,陆晚便从系统商城里购买了这几种药放在世安堂卖,都是中成药,只是药丸形态存在一定差距罢了,效果倒是大差不差的。 且从商城购买的任何东西,都会以这个时代的方式出现,不会出现现代化的包装,所以陆晚并不担心。 但商城的药品类大多昂贵,陆晚只是偶尔放一些上去救救急罢了,并不会经常用商城的药品去替代。 “夫人想要多少?” “世安堂如今一天只能制出一百颗药丸来,这还是我们家所有人都得一起赶制才能有的成果。” “若是要得多,怕是也无能为力的。” “不妨事的。”女人笑着说道:“陆娘子可曾想过,再开一个工坊?” 这女人便是那日在马场上看金枝赛马的那一位。 “夫人是说,开一个专门来制药的工坊?” 陆晚倒也不是没想过,可她没打算做这方面的生意,要做的话,势必又要去盘铺子找店面,而且他们也没打算把制作出来的药卖去别的地方。 万一不好卖呢,那岂不是要亏钱的? 亏本的生意陆晚可不想做。 “我家现在的药,光是世安堂都不够卖的,夫人的请求怕是无能为力。” 倒也不是陆晚不想做这个生意,她说那药在京城是热销就是热销了? 倘若她定了一批药,到头来反悔了,货物堆积亏得是她。 陆晚总是要多长几个心眼提防着的。 “倒也不急,若是你们世安堂还有存货,都可卖给我的。” 便就这样说定之后,女人也没有多作停留便离开了。 “娘子为何不应?” 赵元烈出现在门口,他一出现,便挡住了门口所有的光,显得屋子里有些暗沉。 木薯糖水已经凉了,陆晚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很是爽口。 “因为她家先前曾和荣医堂合作过,如今忽然来找我,谁知道是安了什么心。” 荣医堂的樊邵东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前几日在她手里吃了瘪,估计得记恨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虽说现在是和荣医堂断了合作没了来往,可又有谁知道她是真心想要与我家来合作,还是假意?” 若真有卖药的门路,且对方是个实诚人,陆晚倒也愿意合作的。 反正现在不缺钱,先观察一段时间再看看吧。 “娘子心细,为夫自愧不如。” “若论心意,到底还是比不过你。”陆晚没好气的说着:“不然我怎么会知道,郑淑兰那老虔婆典卖了户籍文书当了逃奴?”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陆晚才想着和她们撇清所有关系。 “对了,雁儿何时能回来?” 陆晚这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呢,先前去护送那位郡主离开云县的时候,赵元烈收到了京城来的书信,约莫是与雁儿有关的。 “最迟今年年底,卫将军就会着人将雁儿送回云县。” 陆晚脸上展开了笑容,眉疏目朗,轻快肆意。 “那就好,待雁儿回来,也就不必将她归还赵家了,将她养在我名下也好。” 若是再把雁儿还回赵家,那还不如让她待在京城呢。 赵家那群豺狼,恨不得将雁儿给生吞活剥了。 只要还有一点儿可利用价值,他们是一定不会放过雁儿的。 “娘子。”赵元烈自门口处望着她,屋外是瓢泼大雨,落在青瓦上的声音滴滴哒哒,很响。 他说:“雁儿双眼已无,若要抚养,便要多多费心。” 陆晚一怔,摇扇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她原是被送去京城做盲妓的,约莫是要得急,他们便在半路上刺瞎了她的双眼,一路赶一路学。” “我知道了。” 双眼已瞎,便无再治好的可能,只能当一辈子的瞎子了。 雁儿被卖,源于李氏的恶毒,为了得那些个银子,哄着庄氏将她卖了。 就算雁儿没有告诉自己,那批秕谷里掺了假,按照那一家子人的德性,也迟早会把雁儿给榨干。 怎么着都不会有个好结局。 然听闻雁儿没了双眼,陆晚心里依旧沉重压抑。 第421章 贞节牌坊里的女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雨一下,便是从早下到晚了,没个消停的时候。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外头闹哄哄的,瓢泼大雨倾泻而下,这个时候,人们几乎都是待在家里的,街道上冷冷清清,雨幕遮挡了远处的天地,混着血水往外流。 “阿娘,他们在看什么?” 小宝珠抬头看向前方,那里围满了人,偶尔还能听见孩子的哭声。 “娘,娘……求求你们,谁来救救我娘?” 雨水冲刷着地面的血迹,透过指指点点的人群,陆晚看到了那丰腴且貌美的妇人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扔在了地上。 “咦,阿娘,那不是朱明禾她爹养的那个外室吗?” 那女人散乱着头发,衣裳都被人给扒开了,围观的人群男女老少都有,女人们则是捂着自家男人的眼睛,小孩子们发出嘲弄羞耻的声音来。 对那外室,多是不耻。 “这荡妇还真是风骚,瞧这模样,哪个男人不喜欢,怪不得能让朱家那口子跟她在外头都生了两个小杂种呢!” “我呸!” “下贱的小娼妇,自己不要脸去勾引有妇之夫,如今被人打了丢出来,死了也是活该的。” “就是,这做人外室那就是丢了祖宗的脸,便是嫁给寻常汉子,做个正头娘子那也比给人当外室强。” “你们懂什么,朱家有钱,马安仁每个月都拿了朱家的钱给她用,一个月少说一二十两呢,寻常人家哪儿能有这么多钱用?” 一个月一二十两,的确不是一笔小数目。 听说朱娘子查账,查到了自家账簿上好多亏空假账,这才发现马安仁每个月偷拿了家中不少钱财。 包括原先绣坊的营收,他也盘算过主意。 从朱家得到的钱,马安仁全拿去贴补那外室了,若是朱家得了什么稀罕物件儿,他也是偷摸拿去给了外室,就更别说寻常那些吃的了。 那外室吃的用的,无一不是从朱家得来的。 马安仁将她养得好,气血足,身材丰腴,便是生了两个孩子也不见丝毫颓靡之气。 陆晚站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心中毫无波澜,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太过于性情寡淡,觉得就算是把人活活打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仁慈。 一个人怎么可以无动于衷到这种地步呢? “阿娘,那是别家的事儿,与咱们没关系,与其寻求别人的帮助,不如自己想想办法,把人送到药堂去,说不定还能活呢。” 小宝珠一句话,便让陆晚醍醐灌顶了。 是啊,那是别家的事情,人不是她打的,也不是因她而打,关她什么事儿? 可若是人去了药堂治病救命,那就与她有关了。 她是个大夫,治病救人乃天职所在。 “你们可都瞧好了,这就是那狐媚子勾引男人的下场,你们谁要是敢帮着狐媚子,便是同我们朱家作对!” 朱家还派了婆子来盯着,谁要是敢帮,那就连着一起打。 朱家虽然算不上正派的大户,但在县城里也算是有家底的,比寻常人家有钱的多。 有钱,那拳头就硬。 没钱,再硬的拳头都不行。 便是怜惜这么貌美的娘子被人打成那样,还扒了衣裳,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来,惹得那些男人眼热。 朱娘子是个心狠的人,女子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了衣裳,便是丢了清白性命。 古代的贞洁,比性命还要重要。 若是寻常女子遭遇这番,只怕是醒来之后便寻了白绫上吊自戕去了,又或是自己投河一死了之。 也免得叫人诟病闲话,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过一辈子。 流言蜚语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他们喜欢用贞洁烈女来评判一个女子的品性是否高洁。 几乎每一个县城都会有贞节牌坊。 这种贞节牌坊,又与陆晚所了解的贞节牌坊大不相同。 这里的贞节牌坊,是若有女人死了丈夫,不愿再嫁,便会入了贞节牌坊里,在那里头待一辈子,还会被人夸奖。 可若是遭人玷污,亦或是像马安仁外室那样的女子,是入不得贞节牌坊的。 入了贞节牌坊的女人,人人都在称赞她们品行高洁。 陆晚尚不去评判这个世道如何,也无力去改变什么,她走时,看到了长街屋檐下站着的那个身形清瘦佝偻着背的男人。 正是朱娘子的丈夫,马安仁。 “你想让我救她?” 他在这里等候陆晚多时了。 马安仁双目凹陷,整个人看上去都颓废苍老了不少,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他不敢过去看那被人群围着的女人和孩子。 嗓音嘶哑道:“她已经被饿了两天了,又遭了殴打,这样下去是要死的,陆娘子发发善心,救救她吧。” “那你自己想法子,把人送去药堂。” 陆晚撑着伞从马安仁身边路过,知道他没法子从朱娘子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 便道:“街道聚众闹事,会有巡逻队的人过来,你去瞧瞧吧。” “是,是!多谢陆娘子,多谢陆娘子!” 云县不许百姓们聚在一起闹事,不消多时就会有巡逻队的人过来驱散人群,就算朱娘子再有能耐,也不敢和官府作对。 巡逻队的人发现有人受伤,连忙把人带去了世安堂,小宝珠帮着陆晚磨药。 “陆娘子,有劳了。” 马安仁没过来,陆晚和陆老爹在药堂里。 “快把人放到里屋去。” “闺女。”陆老爹看了陆晚一眼。 “知道了爹,我去。” 陆晚在药堂里,多是治妇人内症,她与陆老爹各司其职,各自看病,妇人多是找陆晚来看病,如此也方便些。 反正陆晚跟着陆老爹也学了不少。 陆晚检查了那女人身上的伤势,下手挺狠,手指被折断了几根,胸骨断了两根,脾脏有一定程度上的破裂。 看来朱娘子是下了死手,打算把人给活活打死的。 “你们要干什么!” “这里是药堂,容不得你们来闹事!” 药堂的学徒们拦在了门口,朱娘子带了几个打手闯进来,将那学徒推开。 冷笑:“我自是来找我家的人,听说被送到了你们药堂来。” 第422章 遗溺失禁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朱娘子带着人,气势汹汹,但其实里子还是有些虚的。 “陆老先生,方才巡逻队可是送了一妇人过来?不劳您辛苦了,那妇人是我家那不成气候的男人养的外室,我且自个儿带回去请了大夫来看。” “那腌臜货可不敢让陆老先生您来医治了。” 朱娘子还是有几分脑子在身上的,她还想要同陆晚交好呢,态度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人既然抬到了我世安堂来,那就是要救的,我总不能砸了自家的招牌,还烦请朱娘子等上一等,你既说这妇人是你家的人了,那这医药费你也得付了。” 里屋传来了陆晚的声音,朱娘子脸色一僵,知道他们这是故意的。 若是送去了别家的药堂,朱娘子直接就能给人带走,偏生是送来了世安堂。 如今世安堂在云县百姓心中,那就是圣人存在的地方。 谁要是敢在世安堂闹事,周围的街坊邻居肯定会围上来。 “她伤的不轻,胸骨多处断裂,脾脏破裂,劳烦朱娘子先预交一部分药费诊金五十两,得用不少的药材来给她续命呢。” 朱娘子恨得牙痒。 还要给那贱人续命? 早知道,就该直接把她给打死的,到时候她大不了去县衙蹲几天大牢,挨一顿板子。 外室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就算是打死了她也不用偿命。 陆晚从里面走出来,看她想走,顺势抓住了朱娘子的手,笑着说:“朱娘子别急啊,正好我家有新出的茶汤,朱娘子不妨坐下来喝口茶吧,此茶能疏肝解气,滋阴养脾,还能美颜养肤,最适合女子了。” 前面说的,朱娘子一句话没听进去,倒是后面那句‘滋阴养脾,美颜养肤’让她给听进去了。 她是知道世安堂的厉害之处的,每每出来的新药都供不应求,茶汤药水更是如此,关键是,世安堂免费供应,不要钱! 可她也知道,自己一旦坐下来,就得给那小贱人付了药费。 一碗茶换一笔医药费,不值当。 “不了,想起我家还有事,这茶我改日再来喝。” 陆晚挥挥手,两个学徒聪明的很,挡在了门口。 “陆娘子这是什么意思?”朱娘子的脸色冷了下来,她是想要把自己强行留在这里了? “朱娘子稍安,你这要钱诊金还没付呢,她虽说是你男人的外室,那也是你家的人,来我这里看病不给钱不合适吧?” “我家是出了名的童叟无欺,又不强买强卖,她方才已经用了我这药堂最珍贵的参汤,光是一碗参汤都得要几十两银子呢,朱娘子不会是想要赖账吧?” “你!” 朱娘子明白了,陆晚今日就是等着自己过来的。 她这是挖好了坑,等着自己往里头跳呢。 “我听闻你家小郎君,到了如今这样的年岁,夜里还遗溺失禁,他这个年岁……日后怕是于绵延子嗣有碍呢。” 陆晚喝着茶汤,并不着急去给那小妇人医治,反正死不了,给她挂着药水呢,待会儿再去看也不迟的。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儿子、我儿子怎么可能遗溺失禁,分明就是你胡说!” 朱娘子顿觉颜面尽失,她儿子这么大还遗溺失禁的事儿,几乎就没几个人知道,这些年她也偷摸找荣医堂的人看来,那药就没断过。 奈何一直不见成效。 陆晚依旧不慌不忙:“这遗溺失禁,多半是根的问题,我能治。” 朱娘子脸色是变了又变,压低了嗓音问:“你真能治?” 别说是荣医堂的那些大夫了,就连乡间偏方她都试过不少,奈何还是没什么作用。 白日里还好,一到了晚上,朱有财夜里都需要婆子伺候着,不然第二天早上起来,那必定是…… 虽说是自己亲儿子,但一想到那场面,朱娘子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嫌弃的。 谁能接受那么大一儿子,还遗溺失禁啊。 尿一床屎尿,那屋子里的味道更是无法言表。 原先她雇了好几个丫鬟伺候着,那些丫鬟都受不了,纷纷辞了工不干这档子事儿了。 偏生朱有财还是个自小就不学好的,瞧着有点儿姿色的丫鬟就开始动手动脚。 那些丫鬟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又没签卖身契,只是去他家做工的,不是去当暖床丫鬟的,自然不能接受。 “你要多少钱,只要你能治,多少钱我都给!” “连那贱蹄子的医药费我也一并给了!” 朱娘子咬咬牙说着,她儿子这个问题已经持续好多年了,要真不能传宗接代,那也就白长那个根儿了。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钱再重要也没儿子重要啊。 “爹,配一副夜里遗溺失禁的药。” “还有,让你儿子少吃点儿,太胖了,小心三高。” “三高,什么三高?” 朱娘子听不懂,陆晚也懒得解释,陆老爹自然懂陆晚的意思,转身配药去了。 “拿好,这药回去煎服,一日三次不可落下,半个月后就能见效。” “加上里头那位的药钱,一共二百五十两。” “二百五十两?陆晚,你怎么不去抢!” 朱娘子音调拔高,瞪大了眼睛,那样子瞧着像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似得。 陆晚立马将药包收了回来:“那你请回,我家不强卖强买。” “你儿子的遗溺,除了我世安堂,整个云县无人能治。” 朱娘子的心都在滴血。 二百五十两,那是原先她绣坊生意最好时,三个月才能挣到这么多,如今她账上亏空,全叫那狗男人偷拿去贴补骚狐狸了。 而今再让她拿了二百五十两来,实在是在割她身上的肉啊。 “况且我治的,可不仅仅只是你儿子的遗溺,而是你朱家以后得香火呢。” “不然你们朱家,到了你儿子这一代也算是彻底绝后了,死后你怕是都无颜面对你朱家祖宗。” 陆晚说话扎心得很,将朱娘子的心都给扎的稀巴烂了。 “你这药真能管用?若是不管用……” “若是不管用,我这世安堂也就不必开了。” 陆老爹说。 “哼,最好如此!” 朱娘子让人回家取钱去了,二百五十两啊,她该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第423章 小人得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交了钱,朱娘子拿了药,也想把人一并带走。 陆晚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表示那小娘子还需得在世安堂养几天,让三天后再来接。 朱娘子交了钱,人却带不走。 又不敢在世安堂闹事,只得灰溜溜走了,迫不及待想回家试一试陆老爹开的药到底有没有用。 要是没用,她就能名正言顺去世安堂闹事了。 到时候也好让云县的人看看,世安堂一样是店大欺客,医术也没他们说的那么厉害。 路过绣坊时,瞧见里头绣娘们忙碌的身影,朱娘子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如今绣坊的生意是越发好了,听闻陆娘子花重金请了一位老师傅来教绣娘们苏绣,绣出来的花样精美繁华,这城里头的姑娘们多以能进绣坊为荣呢。” “是啊,不过这家绣坊好像是陆娘子的大嫂在经营,她绣工也是一等一的好,给绣娘们一个月开三两银子的月钱呢。” 这可实在不算是少了,三两银钱,多数人做工,一个月也就只能得几吊子铜钱罢了。 不过绣坊招工严苛,不是人人能绣一两朵花儿,缝补一些衣裳就能进去的,还需得会做成衣,会绣各种花样纹路。 便是要心灵手巧的人才行。 “也不知那朱娘子先前怎么想的,这可是咱们云县最好的一家绣坊了,她盘给了陆娘子,瞧着生意好了,心里肯定不痛快吧。” 偶有路过的人讨论着,朱娘子听在心里,恨得牙痒痒。 “哟,朱娘子这是打哪儿去?” 苗翠花收了伞,在屋檐下洒洒水,那水溅到了朱娘子的衣摆上。 惹得婆子怒斥:“你做什么!将我家娘子的衣裳都弄湿了。” “哎哟,还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一乡下来的,笨手笨脚的,娘子不介意吧?” “娘子不如来我家绣坊坐一坐,将衣裳烘干了再走?” 朱娘子心里本就憋了一口气,这绣坊原本是家里留给她的产业,如今却成了别人的东西。 绣坊的生意越好,她心里就越是嫉恨, 恨不得立刻马上将绣坊给抢回来。 她真不知道那陆晚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好的运气,怎么这绣坊一到了她的手里生意就变好了。 “瞧你这话说得 ,我怎会介意,你又不是有心的。” 朱娘子笑得比哭还难看,她向里头张望着,依旧一副绣坊主人的模样走进去说:“如今这绣坊倒是大变样了。” “苗娘子是不知道,这些个人呐,以前最是懒散了,在我手里做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哎哟朱娘子小心,这可是江南新进来的布匹,可贵着呢,若是沾了水呀泥啥的,你也赔不起不是?” 其实朱娘子的衣摆都还没碰到那堆放在一旁的布匹呢,就遭苗翠花一把扯开了,那力道不小,抓着她的胳膊往后一扯,她险些摔在地上。 脚下趔趄,要不是身边的人搀扶及时,那肯定是要摔的。 “你瞧,我这个粗人……忘了朱娘子是城里大户人家了,从小娇生惯养的,我的错我的错。” 嘴上说着抱歉的话,眼里的笑意却怎么都抵挡不住。 哼,搁她面前摆主人的谱,也不瞧瞧如今这绣坊是谁家的! “倒也不打紧……” 朱娘子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如今已然大变样的绣坊,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大多都是熟面孔,绣娘们瞧她来了,只是扫了一眼,都不曾打一声招呼的,仿佛压根儿都不认识她这个人。 “你们这绣的是什么?这样式倒也不曾见过,原先这绣坊还在我手里经营的时候,她们可不会绣这老气的样式……” “你说这样式老气?”苗翠花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这样式可是江南一带来的,这批绣活儿更是早早就预订好了的,想来也是,朱娘子一直在云县里,不曾见过世面,觉得这样式老气也正常。” “这样的花纹,我听小妹说了,是京城江南一带的大宅院儿里头,那些当家主母的最爱。” “咱们绣坊的姑娘手巧,绣出来的样式还没有贵太太们不喜欢的呢。” 苗翠花几句话就给朱娘子贬到了尘埃里,一是说她不识货,二是说她没见过世面。 朱娘子哪儿受过这种气,如今也只能憋着了。 “呸!” “瞧他们那小人得志的样子,不就是如今生意好了起来吗?” “说到底,还是咱们绣坊接下来的活儿,是咱们不要了赏给她们的,她们才有了如今的造化,还敢如此对娘子你!” 朱娘子身边的婆子一脸尖酸刻薄样,主人什么样,就连身边的奴仆也跟着是什么样子的。 朱娘子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神色说不出的阴郁。 “那陆娘子当初肯定是早早就盯上了咱们绣坊,这才故意来盘的,说不定就是个圈套,等着咱们往里头跳呢。” 别说朱娘子不甘心了,就连她身边的婆子也不甘心了。 谁都想要财源广进,想要过上躺着数钱的日子。 偏生那陆晚运气好,一接手绣坊就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了。 “闭嘴!”朱娘子听得心烦气躁,恨不得撕烂她的嘴。 可仔细一想,又悔不当初。 要是自己坚持下来了,是不是绣坊如今这等风光也就都是她的了? 她们这绣坊,一个月的营收只怕是得有好几百两银子吧? 她方才去瞧见了,光是她们用来绣的布匹,都是极好的绫罗料子,一匹绫罗,便足够普通人家吃上一年的了,更别说是那‘织采为文,其价如金’的提花丝织布料了,便是那久负盛名的提花绸。 尤其是那蜀锦,宋锦云锦等,那都是普通人家见都没见过的。 大多数老百姓所用衣衫布料,都是粗麻纺织而成的布料,再要么便是用纺车一梭一梭编制而成的粗布。 粗布尚且是以纯棉为面料,已经算得上是极好的东西了。 在这个时代里,一匹好的布料,几乎便是同货币拥有着同等的价值,属于硬通货。 是以前几日的游神庙会,各类娱乐项目的奖励,便是以各种布匹作为奖励的,也能惹得老百姓们争先恐后。 便是自家舍不得用那么好的布料,拿去换钱也是可以的。 第424章 别来沾边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也曾了解过,在这个时代里,囤布料,便跟囤金子银子是差不多的。 都能当做钱币使用,不过这本就是寻常人家接触不到的,能接触到的,都是高门大院里的富贵人家。 不缺吃不缺穿的。 今日朱娘子瞧见绣坊里头,那布料堆积成山,以往年那绣坊还在她手里头的时候,是绝对不敢贸然买那么多昂贵布料的。 由此可见,绣坊如今的生意是有多好。 然绣坊里的人嘴巴都紧,无一人向外透露了绣坊的真实情况,今日得以一见,心思百转,十分不是滋味儿。 陆晚替那女子治伤,到了晚上她就醒了。 两个孩子眼巴巴守在一旁,看了看在一旁用磨具装药的陆晚和陆老爹,那磨具是赵元烈根据陆晚描述做出来的。 他能做很多东西出来,比如用来搓药丸的倒模工具。 他们刚吃完饭,等着人过来收拾,桌上放着陆晚碰都没碰的鸡腿。 两个孩子狠狠咽了口唾沫,瞧那女子醒了,小声喊着:“娘……” 陆晚抬眼望了过去,与那女子的视线刚好对上。 “醒了?” 陆晚搓着药丸,将它们放在架子上阴干。 下雨天人少,正适合搓各种药丸,陆晚还做了适合服用的药粉,只需泡水冲服就好。 类似于现代的充饥,方便携带,就算是出远门也不怕的。 这年代的药,大多都是原汁原味儿熬出来的,苦哈哈的不说,年龄稍小的孩子,几乎都吃不下。 陆晚便将其磨成细粉提取,形成汤剂与糖浆剂加以干燥而成,不过陆晚技术有限,做不到很小的颗粒状,只能制成块状制剂,如此也很方便携带和服用了。 对于小孩子能好接受入口一些。 制作过程麻烦,价格也相对高些,她总不能让自己做了亏本的生意去。 “多谢娘子救命之恩。” 那妇人堪堪从床上下来,却因体虚从摔在了地上,陆晚扫了一眼:“你最好躺着,要是骨头再摔断了,你是要受罪的。” 陆老爹端了一碗药过去:“既然醒了,就把这药喝了。” “回去之后好好养着,月余之后也就能康复如初了。” 那妇人接过药碗,瞧着外头的瓢泼大雨,顿时泪如雨下,将一碗黑溜溜的药汁喝完,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多谢陆老先生,多谢陆娘子!” “奴家无以为报……” 她知道自己身为外室是要遭人诟病的,这县城里也没人肯帮她,所有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她以为陆娘子也肯定会,可她却一言不发,丝毫不提她为人外室之事。 “药钱朱娘子已经付过了,我同她讲,三日后你可下床走动,现在瞧你倒是恢复的好。” 陆晚意有所指,女人目光一颤:“多谢娘子……” 她不敢耽搁,带着两个孩子跪下谢恩,便拖着伤病之身匆忙离开了。 “……” “婶子不拦着?” 陆晚低眉继续熬制汤药:“拦着作甚?腿长在她身上,又不是长在我身上的,她要走谁能拦得住?” “可……可三日后朱家那位娘子是要过来的。” “她要过来就让她过来,我们世安堂只管治病救人,又不管别家的腌臜事。” 连陆老爹都能看得清楚明白。 眼瞅着是接连下了三天的大暴雨,城外护城河的水位只高不低,连城中街道上都有了不少的积水。 陆晚观察过云县的地形,趋于平缓,倒是有点儿像盆地的样子,城中一旦积水就很难排出去,加上外头的护城河一旦没过了最高水位线,上游的水冲下来,城里也是要遭殃的。 县城里的排水系统又不发达,用的都是最原始的排水道。 积水一多,连带着碎石头堵住,赵元烈带着人去各处疏通,城中积水才减少了许多,但地势稍矮的地方,还是遭了殃。 然则雨水一过,便是明晃晃的太阳。 接连下了三天的雨,陆晚鱼塘的水暴涨,冲了不少鱼儿出来翻了肚皮。 鸡鸭鹅都躲进了棚子里,一个个落汤鸡似得。 陆晚更是早早转移了那一批兔子。 她到底还是小看了兔子的繁殖能力,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那一窝兔子就翻了好几番,愁的陆晚当即来了一锅麻辣冷吃兔送去了泰丰酒楼。 又是一波热销。 至于那被冲出来翻了肚皮的鱼,陆晚也不卖了,直接送给周围的街坊邻居们。 宋子灿得了一条最大最肥的鱼,拎着鱼哼着歌在大街上,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瞧见他拎了一条肥美的鱼儿。 “哟,是子灿啊,你这鱼是从哪儿买的,多少钱一斤?” 宋子灿脚步一顿:“大伯娘想多了,这鱼不是我买的,是陆婶子送的。” 她当然知道那鱼是陆晚送的,这不故意这么问的么。 原先宋子灿借住在他们家的时候,还带回去过一条鱼,那味道她至今都还记得。 她就从没吃过那么美味的鱼,肉质肥美鲜嫩,一点鱼腥味儿都没有。 现在盯着宋子灿手里的那条鱼,双眼都在冒绿光。 “巧了不是,正好今日我包了肉包子,子灿你快去喊你爹娘来我家吃包子了。” “来,把鱼给我,我给你拿着,去喊你爹娘吧。” 女人笑吟吟地朝着宋子灿伸出了手就要去拿鱼,宋子灿立马把鱼藏在了身后:“不给!” “我才不稀罕你家的包子,陆婶子家包的包子才是最好吃的,你家的包子,一口下去馅儿都见不着!” “你这孩子说啥呢……” 女人拿不到鱼,心里很是不痛快,要不这是在大街上,她早一巴掌伺候过去了。 “你就是想要我手里的鱼,我才不给你!” “我家与你家早就没关系了,这鱼我得拿回去给弟弟妹妹熬鱼汤,才不要给你!” 宋子灿冲着她做了个鬼脸,一溜烟儿就跑了。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走在街上,故意路过大伯娘家门口,故意让她瞧见自己手里的鱼! 他就是要让大伯娘知道,他们家现在的日子好过了,大伯娘一家就算是想要巴结都没门儿。 穷的时候嫌弃他们,那日子好过了也别来沾边儿! 第425章 免费送鱼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呸!” “不就是靠着巴结陆晚才有了好日子过么,哼,对人摇尾巴的下贱货,还搁我面前装起来了!” 女人没得到鱼,顿时叉着腰气急败坏地骂了起来。 周围的人听见了,忍不住笑道:“人家子灿当初在你家,那可是三天饿九顿,你还打人家弟弟妹妹,人家能把鱼给你才怪。” “不过陆娘子今日挨家挨户发鱼,这会儿还没发完呢,你瞧,我这是刚去领的,你要是这会儿去的话,说不定也能领着呢!” 女人一定,白眼都要翻上天了:“谁稀罕她家的鱼了,谁不知道她那鱼都是快要死了的才拿出来送人,吃吃吃,你们也不怕吃坏了肚子,你们爱巴结人,我可干不出来这种巴结人的事儿,给人当狗腿子!” 众人听言,都是纷纷摇头,脸上带着笑意。 趁他们都各回各家了,女人眼珠子咕噜一转,立马朝着陆晚家就去了。 冲出来的鱼不少,大小肥瘦都有,倒也没有死鱼,不过是一些还剩下一口气儿没死透的。 陆晚也就当做福利送出去了,送的也都是周围的街坊们。 大家排着队来领鱼。 “让一让让一让,别挤着我了!” 女人瞧着这条巷子的人,人手一条鱼离开,那鱼儿一个个膘肥体壮,看得她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了。 同时心里也很着急,生怕这会儿鱼就没了。 “唉你这人,挤什么呀,陆娘子说了,每个人都有,你……” “我挤着你了?干你什么事儿!” 女人拉着自家男人一起来的,被挤开的人原本还想要争执几句,看到她身后的男人却又闭了嘴。 “得得得!让给你们让给你们!” “像是没见过鱼似得,一条鱼也要来抢。” 两人如愿挤了进去,巷子外头摆了好多木桶,里面放满了鱼,周围都是挨家挨户来领。 “谢谢陆娘子,陆娘子当真是心善。” “客气了,这鱼原也是被冲出来的,我们陆家鱼铺在菜市场卖给大家的鱼从来都是新鲜的,不卖翻了肚皮的。” “倒是希望诸位莫要嫌弃了才是。”陆晚和赵元烈一起在门口忙活着,几个孩子也跟着帮忙。 陆晚鱼塘里的鱼长势喜人,这次下了三天的大暴雨,鱼塘水灌了出来,一直往下流倾灌,那塘里的鱼儿被冲出来,陆晚就带着家里人全都捡了回来。 “陆娘子哪儿的话,这鱼新鲜着呢!” 大家现在对陆晚的印象也是越来越好了,云县自从重建后,烟火气浓厚,县城里也增加了不少原先没有的建筑高楼。 “到我了到我了,陆娘子给我挑一条大点儿肥点儿的鱼吧,我家人口多,怕是小了不够吃的!” 陆晚的手里提了一条约莫四斤左右的鱼,女人迫不及待搓着手,等着那鱼送到自己面前来。 方才还千叮咛万嘱咐了自己男人得要和她假装不认识,这样他们家就能领两条鱼了。 陆晚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你是哪家的娘子?” 女人愣住了。 “这、这咋还管我是谁家的娘子了?” “你不是在这里发鱼,说大家都可以来领吗?你快些把鱼给我,我还等着回去给孩子们做饭呢。” 女人不耐烦了,伸手要去拿,陆晚把鱼拎到了一旁,躲过了她的手。 “我瞧着你面生,想来不是这条巷子的人。” “咱们这条巷子,有好几个胡同,我与这位娘子不熟识,这鱼怕是也给不了你。” 陆晚送鱼,那都是送街坊邻居,见过看过且认识的。 倒也不是什么人都上赶着送,首当其冲的便是在绣坊做工的绣娘们。 她们都各自领了鱼回去。 一听不能领,那女人顿时就变了脸色,双手叉腰:“你倒是个有意思的,就因为我不是这条巷子的人,你就不给我鱼了?” “他们都有,你凭啥不给我!” 陆晚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发现了一丝端倪。 “你……是宋子灿的大伯娘吧。”陆晚勾起一抹浅笑来:“那就更不能给了。” 女人也没想到陆晚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身份来,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 原先宋家老大把宋子灿一家人赶出来的事情,这条巷子里的人可都是人尽皆知的。 有些难听的话,又何尝没有传到过他们的耳朵里。 “不就一条鱼嘛,有什么好稀罕的,你不想给就别在这里装大方送什么鱼,你这么能送,怎么不把你的家产都送出去,在这里装好人装清高,你……” 女人指着陆晚的鼻子破口大骂,她实在是有些破防了。 “倒是没意思的话了,我家娘子这街坊邻居谁不知道是个生意人,这生意人做事想送谁就送谁,送是情份,不送是本份,你既瞧不起这一条鱼,倒是可以去鱼铺买,来我家作甚?” 别看着赵元烈平时闷声不开腔,巷子里的人对他的印象多是严肃且不苟言笑的,几乎没人敢同他开什么玩笑话。 陆晚也曾私底下调教过,训他平日里还是得多笑笑。 但他笑起来实在是瘆人,陆晚索性也就放弃了。 “我家的鱼就不送你,你能如何!” 赵元烈人高马大的,往人前大马金刀一站,嗓门一落下,就是一股肃杀之气。 周遭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女人听说过赵元烈的厉害,不敢驳斥了去,只敢灰溜溜离开。 拉着自家男人,实在是不解气。 “呸,不就赚了两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有鱼塘了不起,拿着到处送人!” 女人眼珠子一转,心里似乎有了主意。 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看着周围的人拎着鱼一脸满足地离开,而自己却是两手空荡荡啥也没捞着。 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了。 更是眼红妒忌陆晚的好日子,这世上的有钱人那么多,多她一个怎么了? 听说现在宋子灿那一家贱骨头,靠着巴结陆家都过上了好日子,顿顿有肉吃。 可怜他们一家老小,还在吃糠咽菜。 宋老大一家在城北那一头,位置较为偏僻,在城里也没多少地,种出来的粮食勉强够一家人吃喝罢了。 第426章 一池子鱼全给毒死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爹,你倒是说句话啊!” 女人一路走一路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表情很是阴郁,她心里头不痛快,想着领鱼没领到,她还想着今日给孩子们炖鱼汤呢。 走在大街上,仿佛闻到了家家户户飘出来的鱼肉香。 “你不是有个兄弟,在官府当差吗?” “你也瞧见陆晚那嘴脸了,我听说他们给子灿一家帮着修了房子,你是没瞧见子灿今儿拎了一条鱼有多大,估摸着有个四五斤吧。” “他们一家也不怕吃了拉稀,吃吃吃,怎么不吃死他们!” 她男人就一路听,也不咋说话,但表情同她是一样的阴郁。 上回就为了一顿包子的事儿,宋子灿他爹去找宋老大理论,周围人可都瞧见了,那宋老大都拿刀砍人了。 那可是他亲弟弟啊,也下得去那个手,也幸好周围的人拉架拉的及时,没有伤到人。 反正自那以后,两家是彻底断了来往。 如今宋家日子好过了,这宋老大的婆娘就隔三差五过来打秋风,专挑饭点儿来。 宋子灿他娘索性连吃食都在绣坊那头,苗翠花提议在绣坊弄一个小食堂,招了手脚勤快的女工过去帮着弄饭。 后来人们听说,绣坊的绣娘们管吃,那都羡慕的不行。 寻常老百姓活在这世上,不就是为了一口吃的么。 只要有吃的,那就能活下去。 至于面子里子,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陆老娘偶尔在家闲来无事,也能过去帮着打下手。 她是个闲不住的人,以前在村子里忙碌惯了,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是忙碌命,一闲下来心里就发虚不踏实,总得找点儿事情干。 至于小天明,俞夫人提议将两个孩子放在一起养,反正有旺财看着,再加上俞夫人院儿里还有乳娘。 她又是个喜欢孩子的,小月儿渐渐大了,成日咿咿呀呀喊娘,忽然来了个小弟弟,分走了小月儿的注意力,倒是让俞夫人轻快了不少。 如此一来,两家的关系也就越发近了。 那两口子不知道暗地里在商议着什么,到了夜里,月上中天那会儿,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摸到了鱼塘边儿上。 “阿娘,阿娘不好啦!” 四清向来起得早,他昨儿就约了程嘉衍一起去山头打拳,两人练完拳天刚好亮了。 陆晚也正好起了,苗翠花端了早饭过来,是陆老娘蒸的蛋羹。 现在他们家的鸡蛋鸭蛋,那是吃都吃不完的。 陆老娘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提着木桶去鱼塘那边摸鸡窝,每天都能掏好多蛋回来,实在是多到吃不完。 那蒸好的蛋羹淋上一点酱油,撒上一点儿葱花,香味也就跑出来了。 “咋呼呼的,干啥呢。” “舅娘,鱼塘……鱼塘的鱼全都翻了!” “啥!” 这下陆晚是连早饭也顾不得吃了,匆忙披上衣裳就去了鱼塘。 当他们看到满鱼塘的鱼都白翻翻地漂浮在水面上,陆晚的脸色是说不出的难看。 鱼塘看守的人也不知道咋回事,但还是过来主动请罪了。 “陆娘子,对不起,都是我昨晚睡太死了,估摸着是有人投毒,这一池塘的鱼全给毒死了。” 陆晚的脸色出奇的差,她走到鱼塘边,看到了鱼塘里还有一些零碎的草叶子。 “是毒鱼藤。” “毒鱼藤?那是什么东西。” 苗翠花听都没听说过。 “是一种毒性很强的毒药,这鱼塘里被投入了大量的毒鱼藤汁儿,把我这鱼塘的鱼全都给毒死了。” 陆晚拳头紧握,池塘看守的人有好几个,这会儿都在这里一一排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 鱼塘晚上都是有人换班值守的,就是怕有人干这破事儿,没想到还是遭了殃。 那捣碎的毒鱼藤汁儿还残留了一部分叶子在,不然陆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晓得这鱼是怎么死的。 “你们昨晚可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赵元烈在一旁盘问鱼塘值守的人,他们纷纷摇头,表示昨晚什么都没发现。 “那昨晚,你们是都睡着了?” “赵教头,昨晚是我和他在值守,咱们三个一般都是两个人看守一个人睡,换着来的。” “你说倒也奇怪,昨晚月亮还挺大,不可能有人这么明目张胆投毒吧。” “既然你们没发现,那就是你们三个人中出了问题。” 赵元烈一针见血。 三人听闻都变了脸色:“赵教头,这可不能啊,咱仨一直都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的。” “可能……是昨晚有什么疏忽的地方,或者打瞌睡去了。” “昨儿咱们还定了一批鱼出去,人家中午就要来取鱼了,现在鱼塘的鱼全死了,咱们拿什么交货去?” 苗翠花也是十分有心,差点儿张口就骂。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狗东西,干了这缺德事儿来。” 但她还是没忍住骂了。 “先报官吧,这是官塘,敢毒死官塘里的鱼那是触犯律法的。” 既然暂时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那就交给官府的人去办。 程嘉衍围着鱼塘走了一圈,由于前几日刚下过雨,鱼塘周围都是湿哒哒的。 他把看守的这几个人的鞋印子拿来对比,发现没有一个能对的上的。 “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爹,先别让人靠近鱼塘,保留证据。” “辛苦了。” “婶子放心,我爹还是很厉害的,一定能揪出这背后的凶手来!” 陆晚官塘的鱼有运往别的地方售卖,销售渠道无非就是就近的小镇县城。 因为她的鱼量大味美且价廉,附近的人自然愿意前来进购做生意的。 昨儿麟县一家老板才差了过来定了五百斤鱼,定金都收了,合约也是签了的,眼下拿不出鱼来,属于陆晚单方面毁约。 “麟县一共有两家老板都定了鱼,小妹,咱们上哪儿去买鱼?” 两家老板订的鱼加起来足足有一百斤呢。 麟县县令倒是同云县交好的,就是距离远了些,原先云县受难时,第二天下午,麟县县令就送了一大批救援物资来。 “这投毒的人,应该是知道我们今日要交货。” 那毒鱼藤的剂量不少,那么大的一个池塘,短时间内肯定没办法找到那么多毒鱼藤去捣成汁。 第427章 半路截胡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娘子,赵教头,这……这我们真不知道咋回事啊,而且也不是咱们干的,这事儿和咱没关系啊,你一定要相信我们!” 池塘看守的人也是慌了。 “要是让我逮到是哪个畜生干的,我非得砍了他的手不成!” 陆大力今日卖不成鱼了,这眼瞅着好不容易天晴了,鱼铺可以重新开张,谁知道鱼塘里的鱼全都死绝了。 一池塘的鱼全死了,白翻翻的漂在水面上,等着日头大了起来,这池塘怕是要臭掉的。 以往陆大力也是得空的时候才会来鱼塘这边守着,这几日瞧着下雨,心想着应该没事,谁知道正好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早知道就不该偷这个懒,他就应该天天晚上过来盯着的。 “这几天你们暂时不用来了,月钱照样结算给你们,等到官府查到了线索,鱼塘再重新开张。” “我去找人把这些死鱼都打捞起来,还得找个地方挖坑将它们都给埋了,千万不能让人误食了去。” 赵元烈深知这事儿已经是无法挽回了的,至于损失了多少,更是不能去细想的。 这一池子的鱼好几千斤呢,那么大一池塘的鱼全死绝了。 “陆娘子这是要把咱给解雇了?” 三个男人一听,神情立马就沮丧了下来,心里不断咒骂那投毒的该死之人,害得他们丢了饭碗。 如今但凡是陆娘子名下产业,不论是田产渔业还是酒楼铺子,这县城里的人都是挤破了脑袋想要往里头去的。 月钱高,福利多,时不时还能分到一些肉。 当然,陆晚还是沿用之前的用人制度,有实习期,得过了实习期的人才能成为她手里的正式工。 程嘉衍已经带着官府的人去看了,将官塘层层包围了起来,附近前来看热闹的人,瞧着那一网一网打捞起来的死鱼,不免感到可惜。 “这一池子的鱼全都给毒死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歹毒的心肠,丧天良啊!” “是啊,陆娘子昨日才给咱们送了鱼,今日这池塘的鱼就给毒死了,只怕是有人得了红眼病,看不得陆娘子好,这才干了这档子事儿来。” 陆晚在一旁静静听着,脸色说不出的阴沉。 “小妹,待会儿麟县的老板们就要来取鱼了,咱们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鱼……” 苗翠花急的不行了,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了,一千多斤的鱼呢,他们上哪儿找去? 又不会变戏法给鱼变出来。 “不急,再看看。” “这咋能不急呢,咱要是交不出鱼,是要赔钱的。” 苗翠花现在尝到了赚钱的甜头,以前不敢买的东西,她现在都可以放心大胆买了,以前吃不起的东西,现在敞开了肚皮吃。 以前一家人居住在乡下昏暗狭窄的泥土房里,现在住的是青砖瓦房,谁好谁差一目了然。 对于自家赚钱的事情,苗翠花看得是比谁都要紧的。 她以前就是钻到了钱眼子里的人,处处计较打算,但凡陆大力手里有点儿钱,都会被她攥在手心里去。 就更别说现在了。 不过现在苗翠花也懂,在这家里谁才是最有主导权的那一个,日子的好坏,她心里有数。 周围看热闹的,惋惜的,幸灾乐祸的更是不在少数。 “这叫什么,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她一个女人家做什么生意,在家带带孩子做做饭也就得了,非得跑出去抛头露面招蜂引蝶的。” “这世上哪有女人如她这样的?” 说这话的,大多是没什么本事的男人,瞧不得这世上优秀的女性,也不肯承认女性的优秀。 “这王朝的律法也没规定女人不能做生意,若不是陆娘子,咱们云县今年也种不出那么多粮食来,年底若是交不上粮食,你们这些男人都得被抓去服役,到时候你们就老实了。” “就是,既得了陆娘子的好处,就闭上你们的臭嘴,瞧得人家如今遭了殃,一个个幸灾乐祸,你们才应该得到报应!” “都什么人啊,呸,晦气!” 那些个幸灾乐祸的人被怼的面色发红,再一抬头,正好对上赵元烈那冷冽如刀的眼神。 他虽不言语,可却并不代表没听到他们说的话。 “快走快走!” 他们不敢停留,灰溜溜地跑了。 今天最高兴的,应该当属荣医堂的樊邵东和宋子灿的大伯娘一家了。 听闻那鱼塘里的鱼死了个干净,他们今日还得交货,樊邵东乐得中午给自己加了一顿大餐。 “哈哈哈啊,真是大快人心啊,陆晚那臭婆娘也有今天!” “我看他们交不上货,今天怎么办。” “对了,快去通知冯老板,既然她陆晚交不上货,但咱们冯老板交得上啊。” 云县一共有两处官塘,另一处官塘是一家冯氏所管控,巧了不是,樊邵东与冯家相识。 若是能将陆晚手里的生意抢过去,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陆晚鱼塘的鱼死了个干净,但陆晚丝毫不急,依旧等着两家老板上门取鱼。 那两家老板在麟县都有自己的鱼铺,名下产业也有酒楼,对鱼的需求量很高,也是追求品质的。 “都这个点儿了,他们怎么还没来?以往这个时候,是早就过来了的。” 陆大力挠了挠脑袋,虽然不知道小妹拿什么去交货,不过小妹既然说能交,那必然是能交的。 只是眼下瞧着已经是申时过半了,两家居然一个人都没到。 陆晚也觉得不对。 殊不知,两家的人这会儿都被樊邵东带着人去截了胡,直接带去了冯家官塘,当场捕捞了。 “两位老板你们放心,咱们冯家的鱼不比陆家的差!” 冯家当家掌柜与樊邵东两人相视一笑,都对此很满意。 麟县来的两位老板眉心紧锁:“可我们已经同陆老板签了合约,这鱼是要从陆家运的。” 他们与陆晚都合作过好几回了,并不是第一次合作。 这忽然买别家的鱼,那就是他们单方面毁约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陆晚家的鱼塘,昨天晚上被人投了毒鱼藤,满塘的鱼都死了个干净,陆娘子还没告知二位吗?” 樊邵东一脸诧异地询问着。 第428章 抢人生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实际上就是故意的。 两位老板面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鱼塘被人投毒? 这在大雍王朝可是重罪,更别说这还是官塘,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官府的池塘里投毒? “她家损失惨重,我这也是不忍看着二位空手而归,左右冯老板也是做这档子生意的,又都是官塘的鱼,想来差别不大。” “她陆晚交不上货,总不至于让二位老板亏了生意不是?” “陆老板的鱼塘被人投了毒?” 麟县来的两位老板都很是吃惊,他们同陆晚合作过很多次了,要不是看在陆晚的鱼味美价廉,他们也不至于跑这么大老远来拉货。 麟县比云县还偏,那里常年缺水干旱,别说鱼塘了,整个县城就靠城中一条小溪流吃水。 若是溪流干涸,全县城的人都得去城外打水吃,而也只能打云县的水吃。 故而每年农忙抢水插秧时,麟县都得从云县抢水过去。 本着两县交好的原则,要是丰水期,程县令也就无所谓了,可若是缺水的时候,程县令势必是要保证自己县城老百姓的吃水量。 至于麟县,那也是爱莫能助了。 总不能说帮了麟县,自家老百姓就没得水吃了。 冯老板与樊邵东相视一眼,说道:“是啊,二位老板与陆老板结识不久,不晓得她的为人。” “若非她做事太过分,也不至于有人投毒。” “你说她一个乡下农妇,哪儿来那么大本事赚钱?她伙同咱们云县县令,到处垄断生意,就连我荣医堂如今都被整顿了,前些日子还挨了一顿鞭子,要不是用上好的汤药日日养着,我怕是要丢掉一条命的。” “就因为她家也开了药堂,就不许我家药堂赚钱做生意了,冯老板承包官塘养鱼,她也跟着学,抢走了不少生意。” 樊邵东颠倒黑白地说着,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他上回挨了鞭子,回家后日日都是用最好的汤药养着,好得倒也快。 但如今也只敢出来走动罢了,不敢有太大的东西,免得旧伤复发又是一顿折腾。 他今日出门,都还是家里的奴仆扶着出来的。 两位老板将信将疑,他们的确不曾和陆晚深交过,至于这生意都还是程县令牵线搭桥才拉上的。 如今听说她鱼塘被人投毒,若是无仇无怨之人,定不会做了这样的事情。 如此一来,那陆晚肯定是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儿。 “二位老板说的,可都是真的?” “我樊邵东以人格担保,但凡我有一句假话,定遭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樊邵东当即立了毒誓,瞧他那信誓旦旦的样子,这事儿不真也变得有几分真了。 两位老板也是眉心紧锁。 “梁老板……” 两人到一旁小声说话去了。 “你看这事儿……能有几分可信?” 梁老板沉思片刻:“两人之言,不可尽信。” 另外一位老板点点头表示认同:“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两人能在半路将咱们截胡,说明是早就晓得了我们同陆老板做生意。” 两人嘀嘀咕咕在那边说了有一会儿了,冯老板坐不住,这鱼是买还是不买了? “二位老板,我和樊掌柜也是不忍看着二位上当受骗。” “这样,我家的鱼陆晚卖你们多少钱,我家再降一成的钱,两位老板觉得如何?” “梁老板吴老板,我们冯老板可是个实在人,要不是看你们今日来了一趟,也不会讲价卖的,这鱼也没问题,你们……” 樊邵东也是想要赶紧将这笔生意给谈成了,前段时间,他还专门托人去打听了世安堂现在热销的各类药品。 只可惜,陆晚是个警惕的,那药方子他是一点儿都没打听到。 也偷摸买过世安堂的药,想着自家回来做仿制药,奈何一顿解析过后,发现世安堂的药全都是用的上品药材,卖的还便宜,自家要是做的话,只能是亏本。 也不知世安堂是咋想的,用那么好的药材,却定那么低的价格。 “梁老板吴老板!” 他们还在鱼塘这边拉扯,前方一道人影就跟猴儿似得蹿了过来。 那风风火火的,除了是宋子灿还能是谁。 气喘吁吁地跑来,一见二人,眼睛都亮晶晶的。 “我家婶子早早备好了货,等着二位老板前去验收,还亲自做了小食招待二位老板,却迟迟等不到二位老板,原是在此处!” 宋子灿除了每天在铁匠铺学着打铁,空了就满城蹿满城跑。 今儿在城门口就撞见了樊邵东把人给截胡了,二话不说跑去通风报信。 “陆老板已经备好了货?” 两位老板都很诧异,对于宋子灿他们还有点儿印象,只因原先跟着一起打捞鱼的时候,宋子灿手脚勤快,会跟着一起过去帮忙打捞装货。 宋子灿不敢不勤快,他家得了陆家的好处,心中有愧,想着自己手脚麻利些,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算是偿还了陆娘子的恩情。 他已经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以后绝对不会欺负旁人。 连着陆天耀对他态度也变得好了起来,宋子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是哪家的小孩儿,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冯老板不认得宋子灿,樊邵东可是认识的。 不就是住在陆晚家附近的那户人家吗? 先前还到他的荣医堂与陆晚假装成母子来诓骗过他,樊邵东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好啊你个死小子,先前和陆晚合伙来骗我,现在又来欺骗梁老板和吴老板,来人,给我把这小兔崽子给抓起来!” 樊邵东顿时一阵气急败坏,陆晚鱼塘的鱼都死了,哪儿来的鱼去交货,这死小子就是故意来捣乱的! “樊掌柜!” 梁老板和吴老板立马将宋子灿护在了身后:“这小子我们二人都认得。” “想来是有什么误会,今日倒也不着急买鱼回去,既然陆老板备了佳肴,我们自不会辜负了她的一番美意。” “告辞!” 他们两人都是生意上的老油条了,此番也算是看出来了樊邵东同陆晚是有梁子在的。 既如此,那么这二人必然没安好心。 第429章 照常交货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梁老板,吴老板,别介啊!” “你们再看看,再看看我家的鱼,是真的不比陆晚家的差,还比他们家的便宜,你说你们这放着好生意不做,非得去做她一个女人家的生意干什么呀!” “再说了,她家的鱼都死完了,根本就交不上货,那小兔崽子就是在诓骗你们呢!” 见他们要走,吴老板一下子就慌了,这送上门来的生意,怎么就谈不成呢。 “樊掌柜吴老板,咱们就把话说明白了,就算陆老板真的交不上货,我们宁可空着手回去,也绝不干毁约的事儿!” 况且这事儿属于人祸,怪不得陆娘子不交货。 “陆婶子都没说交不上货,你们就知道她交不上货了?难道说往陆婶子鱼塘里投毒的人是你们?!” 宋子灿躲在两位老板身后,冲着他们做鬼脸。 “小兔崽子,我今儿非给你一个教训不可!” 樊邵东气急败坏想要上前揍一顿宋子灿,那死孩子实在是太欠揍了,他咽不下这口气啊。 然而这一动却哎哟了起来,惹得宋子灿哈哈大笑:“你活该!” “活该被县令大人动了鞭刑,你这样的黑心老板,就算是被打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 “两位老板,咱们走吧,陆婶子今日可是做了许多好吃的呢,就等着二位老板去了。” 宋子灿成功完成任务,带着两位老板去了小巷子里。 一路上宋子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两位老板也是不厌其烦地听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小孩子嘛,活泼好动都是正常的。 穿过弯弯绕绕的幽深小巷,面前豁然开朗,便是那四四方方的两间并排着的小院儿。 青砖绿瓦,庭院宽敞明亮,木架子上晾晒的许多药材,还有一些刚弄出来的红薯粉,趁着日头大,正好晾干收进空间里。 自从红薯粉开始在云县热销后,家家户户都种起了大量的番薯,等到番薯成熟之时,便可学着陆晚的方法去做红薯粉。 自家种来自家吃。 陆晚还在厨房里忙活,听得宋子灿那咋呼呼的声音。 “婶子,我把两位老板都带过来啦!” 陆晚把手洗干净,在围裙上擦了擦,苗翠花熟练地接过她手里的锅铲继续炒菜。 她耳濡目染,也从陆晚手里学了不少做菜的技巧。 “两位老板请坐。” 四清端了茶水来,还有自家晾晒的干果果脯一类。 小院儿饭菜飘香,炊烟袅袅,烟火气息浓厚,正是农家田园好风光。 详细听了两位老板的描述后,陆晚不禁莞尔。 “他们说的倒也没错,我家鱼塘的鱼,的确被人投毒全都给毒死了,不过两位老板放心,一千斤鱼不多不少,我交得上。” 陆晚也不卖关子,直接把人林领去了自家后院,后院一直是空着的,原先是堆满了杂物,赵元烈将其全部清理干净后,就变得宽敞明亮了起来。 此时,那满院子都摆放着大木桶,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鱼儿,活蹦乱跳,溅出了不少的水花来。 地上一片湿漉漉的。 “陆老板,你这是哪儿来的鱼?” “你家池塘不是被人给投毒了吗?” 两位老板吃惊不已,这么多鱼,一千斤妥妥是够了的,陆晚笑道:“先前边城暴雨,我家池塘的鱼也不知怎么的,繁殖速度很快,许是水质好的缘故。” “便打捞了一部分起来,原是想着拉去别处买的,这不遇上了人祸投毒,幸好我有提前打捞上来的一部分,否则我还真是要愧对两位老板的信任了。” 陆晚说起谎来,那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陆大力在一旁更是听得云里雾里,小妹啥时候提前去打捞的? 他咋不知道? 这打捞这么多鱼,得花不少时间呢,还得雇了人去,他这个当哥哥的居然一无所知,总不至于是小妹和妹夫两口子去打捞的。 陆大力现在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他不敢问。 因为她晓得,小妹这是要做生意,要赚钱的。 等小妹把钱赚了再问也不迟。 “两位老板若是瞧着这鱼没问题,待会儿就装车了,咱们还是按照先前合约上的价钱将来。” “哈哈哈哈,陆老板还真是未雨绸缪啊,不瞒你说,我们今儿个来,是厚着脸皮想要向陆老板讨要一些粮种和种植方法的。” “咱们麟县比不得其他地方,地偏,在边城的最边缘。” 说到这里,两位老板重重地叹了口气:“我们县令便是希望老百姓们都能过上好日子,你说咱们这些生意人,其实赚的都是老百姓的钱,自然是希望老百姓们也能过上好日子的。” 陆晚心头一动,看着梁吴两位老板,倒是又一次打破了她对生意人的印象。 “所以,两位老板是想要带动麟县的老百姓一起?” 他们坐下来开始详谈,陆大力不敢打扰,悄摸退了出去,苗翠花一脸担心地问:“大力,咋样了?” “小妹拿啥交货呀,一千多斤的鱼呢,得赚多少钱呀!” “嗨,你就别瞎操心了,饭好了吗?待会儿那两位老板可能要在咱家吃饭的。” 苗翠花马上点头:“好了好了,娘说他们来一趟云县不容易,大老远的,让我装了一些果子,反正咱们果林好多果子吃都吃不完呢。” “哟,你现在这么舍得啦?”陆大力还有闲心去打趣苗翠花了。 自从他这婆娘开始转性后,陆大力才觉得自己是真的过上好日子了。 要是有个成天闹腾的婆娘,不是上吊就是跳河,那他这日子可真没啥活头了。 “去你的!我苗翠花是那样的人嘛,那还不是因为……” 苗翠花不想再说下去了,自从坐月子闹了一通后,她就想开了。 反正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也是这么说的,那她可就要当真了。 陆晚粮种都拿了出来:“这是水稻种子,咱们边城的气候不同于江南上京,几乎没有春秋,只有冬夏,降雨量少,日常时间长。” “你们现在拿回去播种的话,应该是还来得及的。” 第430章 赠送粮种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以前边城的水稻都是只种植一季的,听闻陆晚的稻种可以种两季,他们都感到十分的不可置信。 “还有番薯,土豆,山药豆,冬麦南瓜籽,这些都是产量极高,你们拿回去只要按照我说的方法种,就算干旱也是能够长出粮食来的。” 陆晚给的粮种,都是寻常老百姓家最需要的。 耐储存且饱腹性强,若是遇上个天灾荒年闹饥荒的,这些东西是能救命的。 “对了,还有西瓜种。” 陆晚拿出一包黑乎乎的西瓜种来,巧了不是,她那片果林里的西瓜已经成熟了。 大片绿油油的西瓜地,光是瞧着就令人心生欢喜了,更别说结出来的西瓜又大又圆水分还多,脆甜脆甜的十分惹人喜爱。 边城人没见过,但是听说过。 听说番邦那边生产各类瓜果,陆晚就解释说,这西瓜种子是原先赵元烈在外头打仗时得来的。 反正他早年在外面,是真是假也就无所谓了。 “西瓜?” “那是什么瓜?如何吃的?” “阿娘。” 两位老板正疑惑着,小宝珠就端着一盘苗翠花刚切好的西瓜过来了。 初见西瓜时,他们也很惊讶,但现在都见怪不怪了。 “舅娘让我送西瓜来,这是放在冰鉴里冰过的,可好吃了,二位伯伯尝尝看?” 他们瞧着那一盘西瓜,绿皮红瓤,散发着清甜的气息,由于没见过,一时半会儿都不敢下嘴去吃。 陆晚则是拿了一块儿起来,率先咬了一口说:“西瓜是一种夏季的水果,多在番邦种植,清甜可口,若是放在冰鉴或者水井里镇上几个时辰,则会更好吃。” 两位老板将信将疑地尝了一口,一口咬下去,冰凉脆甜,甜滋滋的味道裹挟着水份在口腔里蔓延。 正仿佛这盛夏的酷热都被缓解了不少。 “这果子果真如陆老板所说那般清甜可口,就是不知这种植方法……” 陆晚将西瓜的种植方法都一一告知,并且告诉他们,西瓜藤是会蔓延的,产量高且方便运输,长途运输走水路的话,几乎不用担心会被磕碰坏掉。 也就是说,除了自家能种来吃,他们还可以考虑发展卖西瓜,要是能远销去外地,说不定也能带动麟县的经济,至于怎么发展,就要看麟县县令的治理能力了。 还有当地的行会如何去看待这件事情。 云县也有商业行会,不过陆晚没和他们打过交道,倒是听云县人提起过,如果云县里有想要做生意的,又害怕担风险赔钱的,则可以加入行会之中。 交一定的保障金,行会则会在一定程度上帮助该商铺的运营,也能规避一定的风险。 至于加入与否,全凭个人意愿。 行会这种机构,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有。 荣医堂之所以能在云县横行霸道多年,便是因为樊邵东也是那行会中人之一。 且那保障金是一季度交一次,交的金额还不在少数。 交不齐的,便只能被迫关门大吉,早早回家种地,做什么生意。 梁吴两位老板在麟县当地也是加入了行会的,用陆晚的意思来理解,便是类似于社区社团一类的组织。 “陆老板现在生意做这么大,没想过要加入当地的行会吗?” 陆晚摇头:“我们云县的行会同你们麟县的行会不一样,大多敛财,今日半路将你们截胡的樊邵东樊掌柜就是行会里头的人,他与我不对付,我若是加入了行会,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 与其寻求别人的保护,不自己强大自身,自己保护自己才是真道理。 所谓的靠山,不一定就能靠得住。 陆晚深知在这吃人的时代中,任何人都是靠不住的。 临走时,陆晚还给他们装了很多的西瓜,光是各类粮种,他们就装了一马车,箱子里塞得满满当当的。 二人拱手抱拳,带着自己的队伍准备回城了。 “陆老板的恩情,我们记住了,若来日云县有难,我们麟县当仁不让,定会报答!” 麟县穷,就连这两位老板都没有一队像样的商队,只有稀稀拉拉的一路人马,马匹也就只有那么可怜的七八匹,剩下的都是用牛车去拉。 这恐怕都是两位老板能够拿得出手所有用来拉货的物件儿了。 辞别两位老板后,陆大力这才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小妹,你说你后院儿到底哪儿弄来的那么多鱼啊,这两天你一直在家,都没出去捕捞啊。” 再说了,前两天下大雨呢。 这下大雨咋个去捞鱼? 陆晚早就想好了措辞,直接说:“俞老板帮忙想的法子,他办法多,路子广,这么大个县城一千斤鱼还是能找到的,就算咱云县找不到,别的地方也是能找到的。” “是吗?” 他咋就那么不信呢。 “大哥这是不信我了?” “那不然我还能变戏法,变出这一千斤的鱼来?你要是不信的话,咱现在就去找俞老板问个清楚,免得你疑神疑鬼的人。” “别别别!”陆大力赶紧阻止了,他就是好奇心太重,问问而已,可没有别的意思。 这要是因为一时好奇,伤了小妹的心可就不好了。 “大哥,有时候这日子也不是需要过得那么清楚明白的,偶尔糊里糊涂的不也挺好吗?” “你和嫂子现在不就是这样?” “要真论个什么清楚明白的话,那不得闹个天翻地覆的。”陆晚推着他往家里走。 一边走一边说:“天耀马上就要秋闱了,你可得盯紧点儿,反正鱼铺这两日不开张,你也别瞎操心了。” 不过说起来…… 她好像有段时间没见到小海棠了。 主要是她现在也不怎么往泰丰酒楼跑,反正每个月的分账营收,俞老板都是按时送了账本过来同她面对面对账。 再把钱当面点清,泰丰酒楼如今已经在县城开了四五家分店了。 县城分东西南北区域,每一个区域都有一家分店。 等到下午程嘉衍和四清回来时,陆晚随口问了一嘴:“四清,这几日可有瞧见小海棠?” “俞夫人说,酒楼里忙,小海棠有时候得好几个店去看着,我也不大能瞧得见她呢。” 且书院要考试了,四清不敢再出去玩儿,和程嘉衍日日被困在陆天耀那里读文章学算术,他脑子都要炸了。 第431章 梨园伶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反正死活是学不进去的,他和程嘉衍一样,完全不是读书的料。 “阿娘,要不明年,我不去书院读书了吧,这家里有天耀一个读书人就够了,反正儿子也不是读书那块料。” 想到这里,四清又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所以呢?”陆晚望着他:“若是不读书,你打算去做什么?” “让你去读书,并非是要你去考取功名,如今你是靠着我才有了好日子过,若有朝一日,我们家又一贫如洗,你当如何挑起大梁来养活全家?” “靠你那一身蛮力吗?” “读书使人明志,头脑灵活,程嘉衍你也是如此!” 程嘉衍在一旁听着四清挨训,本来还挺开心的,没想到陆晚话锋一转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顿时站直了身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婶子,我和四清可不一样,我爹是县令,好竹不能出歹笋,就算我不考取功名,将来上阵杀敌,那也是要讲究行阵兵法和谋略的!” “我和四清可不一样!” 四清:“……” 死小子,我为你两肋插刀,没想到你却插我两刀! 四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程嘉衍,那小子却当没看见。 “对了婶子,我爹说官塘属于官府管理,如今出了事情,他得上报至省城知府处,让省城的人来核查。” 每个县城的官塘都是有登记在册的,何人承包,养鱼多少,卖价多少,盈利多少,都必须得统计在册。 年底若是各大省城有需求,还需得上贡一部分鱼,盈利所得,也得上交一部分至省城,不过倒也不用交多少,因为承包下来的钱,便是交往省城去的。 并不归程县令管,他只是个负责运营和治理云县的小县令罢了。 若论势力,行会才是一个县城的人地头蛇,他们早年扎根在云县,对云县各处都十分的了解,其势力更是不断渗入到各家各户。 若是遇上一家不错的行会,还能带动整个县城的经济。 可若是遇上不好的,只晓得一味敛财欺男霸女的,只会将县城弄得乌烟瘴气,晁县行会便是如此,他们官商勾结,几大商行联合在一起,购买大量奴隶,大兴土木,垄断土地。 使得百姓们手里几乎没有田地可种,可到了年底又得上交粮食,便只能从地主手中租了土地去种,交不起租金的,便用种出来的粮食去抵。 等到了年底,能够分到老百姓手里的粮食简直少得可怜,不够一家人吃的更是常有的事儿,已经不足为奇了。 一方行会,护一方百姓。 陆晚可以选择加入行会,也可以选择成立自己的行会。 但她从不喜欢做选择,既不当万恶的土财主,也不想去加入那大肆敛财喜欢搞阶级对立的商业行会。 “那省城的人来,就一定能查出来吗?” “查不出来也必须得查。”程嘉衍一脸严肃:“往小了说是池塘投毒,毒死了鱼,往大了说,那是要闹出人命的。” “若是在此之前不慎吃了那池塘里的鱼,闹出人命来就更不好收场了。” “省城知府的人,约莫三天后就能到,衙内已经带着人挨家挨户去搜查毒鱼藤了。” 毒鱼藤那种东西,本来就是有剧毒的。 能有那么多毒鱼藤,想必一时半会儿也是处理不干净的,若是谁家中有残留,谁就是凶手。 不然寻常人家根本就不会去寻了毒鱼藤来,若是放在家中不慎误食,则会麻痹中枢神经而死。 所以老百姓们看见毒鱼藤,通常都会敬而远之,除非是在野外捕鱼才会用。 不过毒鱼藤也是一味中药材,对于皮炎湿疹关节疼痛有一定的功效。 听闻陆晚如期交了货,那简直比杀了樊邵东还要难受。 他寻思着就算自己促不成那单生意,陆晚肯定也是做不成的,而且还得赔钱,现在不仅没赔钱,还赚了钱。 现在官府挨家挨户搜查毒鱼藤,就连附近的山头都没有放过。 尤其是对于附近生长毒鱼藤的地方,什么人去过,何时去过,可曾看见什么人采集了毒鱼藤,这都是必须要审查的。 就连樊邵东的荣医堂都没有逃过。 “哼,就因为一池子的鱼,咱们的那位县令大人就大张旗鼓挨家挨户搜,以前出了人命也没见程博这么勤快过。” “咱们哪儿是能和陆老板比的,她又开药堂给人治病,又是教人种粮食的,那群蠢货觉得只要有人给他们一口饭吃,那就是天大的恩情了。” 城南一处梨园里,戏班子搭了台子,在里面咿咿呀呀地唱着艳曲儿演着香艳绯靡的画面。 这些淫词艳曲,是他们这些有钱人的最爱,台上唱曲的伶人最小不过十三岁,最大也才十五六岁罢了,便是要在那纱帐中,演一场活春宫。 惹得台下的老爷少爷们一阵喝彩,纷纷投上了打赏,或银钱,或值钱的物件儿。 这家梨园的戏班子在云县是出了名的,若是哪家不想要闺女,又想赚点钱的,便可以将自家闺女卖到梨园来,从小就开始培养。 然唱的演的,多是淫词艳曲。 这些老爷们的府邸里,也不乏是养了年龄小的伶人,养在府里供他们取乐。 他们还会再民间找一些底子好的姑娘,自小就带回去培养,为的便是供这些有钱人家娱乐听曲儿。 自然也不乏有男子,只要是长相俊美清秀的,身子骨底子好的,基本上都能被瞧上。 梨园每日开支,都得靠着这些老爷们看戏打赏呢。 今日在梨园听戏的,都是行会里头的龙头,几乎掌握了云县一半的经济命脉,各行各业均有涉猎。 “她陆家不是开了一家药堂吗?” “我记得她家的药材,好像都是从钱老板那里进的吧,怎么她一个后来者,没去拜会过钱老板您?” 一群爷们儿们在梨园的雅苑里,瞧着台子上的戏子们卖力唱曲表演。 伶人身影在那纱幔后若隐若现,勾勒出一幅幅香艳的画面来。 那被称作钱老板的男人,大腹便便,身边好几个年轻的丫鬟伺候着,身上穿的衣裳,都是用金线银丝绣制出来的。 穿的衣裳,无一不是绫罗绸缎,昂贵非常。 他们这些生意人,赚来的钱是要用来享受的,不然赚钱作甚? 第432章 商量开作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钱老板眯着眼睛:“她家的药材的确是从我这里拿的,价钱实惠,量也大,这谁会放着有钱的生意不做?” “我家夫人倒是去过,但除了药材生意,她不大愿意同我家做别的生意,我原是想着从她家拿药,运去别的地方售卖。” “她家不愿与我做了这生意。” “她既然不愿与你家做这生意,钱老板又何必要同她做生意?” “是啊,云县这么大,边城这么大,你缺她一家?”几家老板都嗤之以鼻,有布庄的老板,也有酒楼的老板。 如今云县可谓是泰丰酒楼一家独大,又连着开了好几家的分店,不知道吸走了多少食客。 大家都是干这行的,这么多年来井水不犯河水,凭空来了一个陆晚后,不断出新菜,不断搞新花样,各种花里胡哨的菜品都出来了。 偏偏那味道他们还没法子复刻,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法子,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想要挖泰丰酒楼的后厨师傅,更是难如登天,根本挖不走。 其实也不是他们不想走,主要是泰丰酒楼给太多。 别家又给不起这个价,也做不出陆晚特供的那些调味品,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老实本分地待在泰丰酒楼里,时不时还能分到肉。 “诸位老板的意思是……” 钱老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他们这不是不要自己同陆晚做什么,而是要集体抵制陆晚,去断了她的财路啊。 反正生意场上的事情,只要不杀人放火,官府是管不着他们的。 “哈哈哈哈,要不说还是孙老板有主意呢,断了他们的药材供应,我倒要看看他们的世安堂拿什么去开药堂,总不能自个儿上山采药去。” “听说她还打算开一家米面小作坊,这几日正在城里看铺子,诸位老板怎么看啊?” 一群大老爷们儿一边听着小曲儿赏着美人儿,一边商量着怎么让陆晚断了财路。 毕竟她一个女人做生意做到如此地步,让他们这些男人情何以堪啊。 “她又要开作坊?哼,她莫不是想要在这云县遍地开花,到处都开满她的商铺,要是真让她起来了,这云县以后哪儿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不是没有容身之处,是没有可赚的钱了。 陆晚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倒是显得他们这群男人无能了。 也许并非是嫉妒陆晚赚的钱多,只是不甘心她一个女人能凌驾在他们这群男人的头上。 省城的人还没来,陆晚索性就回了一趟大石村,她心里有了新的盘算。 野风戏蝶,山峦重叠。 这次他们回来乘坐的是马车而非牛车,还是自家买的牛车。 陈春旺刚割完猪草回来,就瞧见自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他先是愣了会儿,然后丢了手里的镰刀和背篓,窜天猴似得窜进了堂屋里。 “爹娘,是陆婶子他们回来了吗?” “春旺,快来同你陆婶子打声招呼。” 陆晚刚进来呢,春望娘给她倒了碗水,她家没有太好的物件儿,就连喝水用的都是缺了口的土碗,很糙。 “陆婶子好,陆婶子,四清呢,他可回来了?” 陈春旺一双眼睛亮亮的,陆婶子回来了,那四清肯定也回来了吧。 “他今日在书院里,不曾回来。” 闻言,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立马就暗了下去。 “哦,这样啊……” “不过春旺,你想天天都同四清玩儿吗?” “想,我做梦都想!” 春旺点头如捣蒜。 “春旺娘,我这次回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进城去,反正我们在大石村的东西都搬去城里了。” “我打算在城里开一个米面作坊,正是招工缺人的时候,若你们愿意去就再好不过了。” 春望娘一下子就惊到了,瞳孔放大,手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这、这怎么好得……” “我、我没去过城里……”说到这里的时候,春望娘实在是拘谨得厉害:“而且我们的田地房子都在村子里,这要是走了……” 春望娘想去又不敢去,这事儿不是她能够做得了主的,还得问问家里的男人才是。 毕竟搬去城里,不算是个小事儿。 那是要举家搬迁的。 “不着急的,我来只是先同你讲,若是你们商量好了再告诉我,只要你愿意去,技术我会交给你,每个月的营收按照两成的比例给你,你看如何?” “两、两成?”春望娘说话的嗓音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现在村子里的人都晓得,陆晚在城里做生意可厉害了,挣了不少钱,把自家老娘都接去了城里过上了好日子。 原先村子里瞧不起陆晚的,现在也不敢瞧不起了。 红眼病居多,到处说人坏话。 至于赵家那一群人就更不用说了,天天搁外边说人不孝,要遭天打雷劈。 大家见怪不怪,根本不会当回事儿,更不会放在心上。 “我那作坊,主要是用番薯做成红薯粉的,倒也不难,磨具工具一应俱全,等春旺爹回来,你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春旺爹的手已经完全好了,现在都能下地干活了,没啥大毛病,就跟以前是一样的。 夜里两口子商量着要不要去城里,陈春旺眼巴巴地瞧着,他当然是想要去的,主要还得看爹娘愿意否。 陆晚趁着这个时间继续在城里头看铺子,倒也奇了怪了,原先是有很多商铺等着出租售卖的,她一去问,不是有人租用了,便是已经卖出去了,两天时间,愣是没有寻到一家铺子。 买不到商铺,这作坊就开不起来。 除非她单独买地自己去造一家工坊,这样耗费的人力财力比直接盘铺子要浪费许多。 “陆娘子。” 陆晚走访完了最后一家商铺,他们还是不愿意买,价钱也没谈拢。 直到身后传来那文弱却很好听的嗓音。 正是马安仁那外室娘子。 牵着一儿一女出现在她面前,当即便给陆晚跪下了。 “上回多谢陆娘子救命之恩!” 她带着两个孩子重重地对陆晚磕了三个响头,陆晚从不喜欢去批判别人,就算她是个外室,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情。 第433章 行会上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来寻我,只是为了谢恩?” 这大热天的带着两个孩子在这里等她,应该不止是为了谢恩吧。 女人柔婉一笑,肤白貌美,身材丰腴,的确是要比朱娘子好看许多的。 额间几缕散落的发丝,衬得她越发妩媚秀美,瞧着很是恬静,身上也带着成熟女人的韵味与稳重。 想来这世上大多数男人都喜欢这种,小鸟依人,又貌美令人心动。 她想,若自己是个男人,约莫也会喜欢这样的女人。 眼神里透着温婉,瞧着是个不争不抢的人,许是这段时间身子养得差不多了,那气色也上来了,脸颊红润透亮。 “不,不是的。” 女人摇头,温婉之中又带着坚定,对陆晚说:“我今日在梨园唱戏,听见了钱孙两家老板提到了陆娘子,故而便想要过来提醒陆娘子千万小心。” 女人名唤许灵凤,原先便是在梨园戏班子里唱曲儿的伶人,天生有着一副好嗓子,如百灵鸟般婉转动听,平日里马安仁若是在朱娘子那里受了气,便会去寻了何灵凤,在那小院儿里听上一曲儿,心情也就能好上许多。 好样貌好嗓子,倒也难怪会惹人喜爱了。 “钱孙两家?” 陆晚还有些疑惑呢,钱老板似乎是世安堂的药材商之一,他的夫人应该就是前些天过来找她的那位娘子。 “不知许娘子所说的孙老板是……” “是云县行会里头的老板。” 许灵凤咬了咬唇说:“朱娘子原先便是在行会里,同孙老板搭的线。” “她如今做事绝,不肯留了我在云县里,我别无他法,只得去了梨园继续唱戏,否则我无法养活我的这两个孩儿。” 对于她的遭遇和事迹,陆晚并不感兴趣。 他人生活如何,与她无关。 不过她今日这么一说,陆晚约莫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何找不到铺子,不是价钱不合适,也不是旁人租了或者买了,而是行会里头的人在作祟。 “多谢告知。” “陆娘子!” 见她摇头,女人连忙喊住了她,又说:“除了钱孙两位老板,朱娘子……也请多加小心。” “好。” 朱娘子对于马安仁养在外头的外室,是要赶尽杀绝的,前些日子把人打了还扒了衣服扔在大街上看了去。 若是换成别人,早就投河自尽了。 她一个弱女子,无权无势,想要在云县里活下去,离了马安仁,她几乎没有法子。 好在这些年她偷摸攒了不少钱,都是从马安仁身上一分钱一分钱攒下来的,不然到了如今这般境地,是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而今求了梨园的老板,让她重新干起了老本行。 她以前在梨园唱过,知道梨园那群老板的德性,他们喜欢看什么,自己就唱什么。 多淫靡香艳,最是能勾起他们心底那点儿蠢蠢欲动的欲望。 若是能得了那些大老板的青睐,她便能给自己多寻求一丝庇护,这世上千人千面,每个人心中的想法也不尽相同。 陆晚不会去批判封建社会中的任何女性,她靠的同样是自己在赚钱,至于手段如何,也不是她能够去评判高低的。 连着去找了两天都没找到后,陆晚索性咬咬牙,自己买地建工坊去了,她不仅要建,还得建一座大的! 她的红薯粉在云县销量不错,原先也只是做着试一试的,并没想过要靠这个赚钱。 但自从发现这玩意儿大众很容易接受后,陆晚就送了一批红薯粉去江南的刘老板那里,看看他有没有想法或者路子。 得到刘老板的回应是,江南等地似乎比云县还要接受和喜欢这种粉条。 甚至还衍生出了许多种做法,刘老板及其家人更是喜欢的不得了。 陆晚就想着,既然要开,索性就开一家大的作坊。 要做,那就往大了做! 盘不到铺子,那就自己买地建工坊! 条条大路通罗马,他们行会总不至于只手遮天,能把整个云县的经济命脉都握在手里。 他们要真这么本领通天,那还要程博这个县令做什么? 陆晚同赵元烈商量后,两人都觉得没问题。 “若是要买地建作坊的话,同咱们买地种粮食是不一样的,咱们明日便去看地!” 买地种粮食,只需要按照规定的价格给钱就行了,但是买地皮建房子,那是要缴地税房子税的。 武朝律法颇严,尤其是在地皮方面,她需得先告知了程县令,再由程县令写了文书递交省城知府,由知府那头盖了章这事儿才算是定下来了。 总之,流程繁多且漫长,怕是等批条子都得等上一个月,还不一定能下来呢。 “你们买地建工坊,这对于云县来说是好事,不过……” 程县令也是有顾虑的,问陆晚:“行会的人可来找过你了?” “实不相瞒,正是因为行会的缘故,我才决定要买地的,行会不让我盘铺子,我就只能自己买地了,我自己买地他们总该管不着吧?” 前几日陆晚还觉得,自己大概是和行会的人扯不上什么关系的。 现在看来,扯不上关系现在也必须得扯上一些关系了。 陆晚本不想和他们打交道,想着是能避开就避开的,没想到如今是自己刻意想避都避不开的。 待程县令将文书呈上省城知府时,行会的人就已经找上陆晚了。 来的正是行会里头的龙头老大孙老板,是做茶叶生意和酒水生意的,名下还有一家镖局,在县城里做的生意非常大。 孙老板的镖局生意做的非常大,每次押镖的都是各地往来的贵重物品,或者负责护送重要人物等,上回同赵元烈一起去护送郡主的,比便是孙老板镖局里的人。 除去单独给押镖护送的人的银钱,镖局还额外拿了三百两银子。 “陆老板这生意,如今是越做越大了,倒是令我等汗颜呐。” 孙老板带着一众随从,身边跟着的还有几个老板,至于是做什么的,陆晚也不曾了解过。 陆晚正在自家院子里计划着那工坊该怎么建,他们便不请自来了。 第434章 合作开工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阿娘……” 小宝珠很排斥这些外人,尤其是他们瞧着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一个个油光粉面锦衣华服的,便晓得他们出身不简单。 “哟,原来陆老板家的千金也在啊,不知今年芳龄何许,瞧着倒是清秀呢。” 那孙老板的眼神立马就落在了小宝珠的身上,脸上虽然是笑眯眯的和善神色,但落在陆晚这个当娘的眼神里,还是让她感到不舒服。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如果你见一个人的第一面就让你感到十分的不舒服,那便说明这个人并未安了好心,也不会是个好人。 “宝珠,家里来客人了,去唤你阿爹回来。” 陆晚想要及时支开小宝珠,孙老板收回目光,忙说:“倒也不必劳烦赵教头再跑一趟的,外头太阳大,小姑娘家家的出去,那小脸蛋儿若是晒伤了可就不好了。” 陆晚只当是没听见:“去吧,你阿爹就在隔壁,顺便将舅舅也一并喊来,咱家来了这么多客人,总不能怠慢了去。” 隔壁? 他们的目光下意识朝着墙头看去,果然看向他家院子里的墙开了一处门,正好连接了对面的院子。 “嗯,我这就去!” 小宝珠一溜烟儿就跑去对面的院子里,那孙老板的目光还一直跟随着,越发地让陆晚觉得这人心思不纯。 听说他们这群老板,平日里没事就喜欢浸淫在梨园听戏,而梨园里唱曲儿的姑娘们,大多都是同金枝宝珠一样年龄的姑娘。 她的两个女儿尚且还在爹娘的羽翼之下,早些年经历的风霜,使得陆晚现在对她们的保护更重。 而那些在梨园里唱戏的姑娘,则是被父母亲自卖去梨园的。 大多数是想着,卖去梨园也总好过卖去窑子强。 至少在梨园里是卖艺不卖身的,无非就是陪个笑卖个唱,若是得到了大老爷的赏识买回家里去,出身也是清白的,怎么着都比窑子里的姑娘要清白。 只是这唱曲的,始终难登大雅之堂。 并非寻常老百姓们不懂欣赏,而是古时候唱曲儿的,多数是淫词艳曲,有几个能瞧得上? 常人又说,戏子多薄情。 你给戏子一颗真心,戏子未必能还你一颗真心。 “孙老板今日来,是有何事?” 陆晚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 ,将身上的灰都掸到了对面孙老板的面前,毕竟她刚刚才从地窖里出来,和街坊们一起运了一大批番薯,打算提前教他们制作打粉。 反正这工坊,陆晚是开定了的,谁都阻止不了。 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咳咳……” 孙老板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真是抱歉,我就一乡下来的,粗手粗脚,您瞧,都弄脏您的衣服了,我给您用鸡毛掸子掸一掸吧?” 陆晚顺手就拿起了那鸡毛掸子,旺财平日里没事的话,就喜欢抱着那鸡毛掸子咬,那上面经常沾满了旺财的口水,一股子味道。 她倒是尝试着扔过几次,每回她扔了,旺财都能找回来,后来索性也就懒得扔了。 “诶诶诶,不用不用,陆老板你太客气了,我们来就是找你谈生意的,真不用真不用,别别别……” “孙老板您就别客气了,我这鸡毛掸子都是自家杀的鸡拔的鸡毛做的,可好用哩!” “啥脏东西都能给你掸得干干净净,您来我家做客,是我不周到弄脏了您的衣服,给您掸一掸也是应该的!” 陆晚哪儿管那么多啊,拎着手里那已经被旺财玩儿包浆了的鸡毛掸子就往孙老板身上招呼,他躲都来不及躲。 “娘子。” 直到赵元烈牵着小宝珠和陆大力一起出现,陆晚这才撒了手。 那鸡毛掸子刚一靠近孙老板时,他就已经闻到那上头的味道。 胸闷想吐好恶心! “小妹,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哎呀,还都是大老板,我还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老板嘞,这大老板穿的衣裳就是不一样,这料子摸着都是滑溜溜的!” 陆大力更是直接上手,扯着老板的衣服就是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陆晚则是笑道:“是啊是啊,咱们都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诸位老板不会见怪吧?” 他们脸上那嫌弃的表情立马收了起来:“陆老板说笑了,大家都是生意人,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有啥好见怪的。” 然而他们一个躲的比一个快,因为陆大力的手黑黢黢的,手心里全是老茧,那手落在他们那昂贵的衣裳上,立马就勾丝了。 他们的衣裳用的可都是上好的面料啊。 这一勾丝,一整件衣裳就都报废了,能不心痛吗? “嗨,诸位老板不见怪就好,我去给诸位煮茶来。” 陆大力瞧着憨憨地摸了摸后脑勺,给陆晚使了个眼色就进屋子去了。 “听说陆老板最近是想要建一家作坊,我们今日来呢,就是想要和陆老板商量一下这作坊的事情,正巧几位老板在云县里也是有工坊的,想着若是能和陆老板合作,大家互惠互利就再好不过了。” 搞了这么半天,他们也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是啊,由陆老板制作出来的红薯粉而煮出来的酸辣粉,我们也都品尝过,若是我们合作开一家大的作坊,将产量提上去,到时候远销东南西北,还愁赚不到钱吗?” “陆老板尽管放心,只要你愿意合作,你六我们四,你看怎么样?” 这几个人都是带着目的来的,他们是没想到陆晚盘不下铺子后,居然选择自己买地去建工坊。 那可比直接盘铺子花的钱要多得多了。 陆晚却是一脸疑惑:“诸位老板这是从哪儿听的?” “我何时要开工坊了?我一个乡下农妇,可没这么大的本事,你们还真是抬举我了。” 陆晚就晓得,这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要是同他们合作,恐怕只会将自己吃的连渣都不剩。 而且一旦合作,自己就必须得向行会交那所谓的保护费,这是行会的规矩,谁都不例外。 第435章 逼良为娼,弃善从恶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而且陆晚并不认为,他们真有那么好心思同自己来谈合作的。 她要是想要与人合作,自然会亲自登门拜访。 而这无事献殷勤的,非奸即盗。 他们先前既不让自己成功盘下铺子,便是摆明了不想让她一个女人家挣了钱站在他们前头,如今晓得她想要买地,又立马过来说什么合作不合作的事情。 这不明显要把她往刀上架吗? 一旦她答应了,自己往后有的是苦头吃。 “陆老板就不必谦虚了,你要开工坊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你放心,只要你愿意同我们合作,往后在云县有我们行会罩着你,便没人敢上门来找你的麻烦!” “谁要是敢找你的麻烦,谁便是同咱们整个云县行会作对,咱们肯定能保证陆老板你在云县混的风生水起,怎么样?” 孙老板拍着胸脯保证,目光更是有意无意扫过赵元烈身后的小宝珠。 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小宝珠往后缩了缩,将自己的身子完全藏在了阿爹身后,赵元烈更是迅速蹙眉。 “孙老板的意思是,若是我家娘子不与你们合作,就有人要找我家娘子的麻烦了?” 赵元烈一针见血,一句话就戳穿了他们话里藏着的意思。 “这是哪儿的话,咱们这不也是为了陆老板的生意保驾护航嘛,多一层保障岂非更好?” “诸位老板的美意我家怕是要辜负了,我赵元烈这人没读过什么书,但略懂一些拳脚,虽无大才傍身,却也曾立过军功,得过卫将军赏识。” 赵元烈顿了顿,继续说:“诸位若是诚心实意要来同我家娘子谈合作谈生意的,又何须带了这么多人来,我家娘子胆小,经不得吓。” 他方才粗粗扫了一眼,他们这一行人,来了二三十个,光是家丁就带了二十个,还不谈那些随行伺候的奴婢。 这种大户人家里头的家丁,大多都是签了死契的,这签了死契的家丁,生死都是由主家说了算的。 有些大户,为了防止家丑外扬,还会拔了签了死契家丁的舌头,让他们有口不能言,如此也就省事儿许多了。 赵元烈这话便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们,带着人上门来威胁是不顶用的。 他早些年能在战场上厮杀,现在收拾这一二十个人,自然也是不成问题的。 更是表明了他们陆家不是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 要是道理讲不通,那就只好用拳头去讲了。 “我们当然知道赵教头厉害,对于赵教头的事迹咱们也都是听说过的,这卫将军手里头的兵就没有孬的。” “不过这生意场上的事儿,赵教头未必就能了解了。” 他们笑着,眼睛里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生意上的竞争,那可碍不着官府什么事儿,什么手段什么谋划,只要没证据没触犯律法,那就是由着他们来的。 再说了,他们这些人,未必就能怕了区区一个县令。 如他们这般在生意场上走动的,多是同省城那边有交集,官大一级压死人,程县令也是怕的。 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陆晚索性也不装了:“诸位的意思是,要同我一个女人家斗争一番了?” “我不入行会,你们就要逼着我入行会,不与你们合作,就要逼着我合作。” “逼良为娼,弃善从恶,是这个道理吗?” “陆老板此言差矣,我们都只是想实现合作共赢而已,是陆老板你自个儿不愿意罢了。” 孙老板在行会里是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他今日亲自来,便是给足了陆晚颜面,谁知道她是个软硬不吃非要和行会杠到底的。 “陆老板,咱们孙老板亲自赏脸过来,你若是识趣,就该乖乖同咱们合作,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陆晚再怎么有本事,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云县人人都知道她陆晚,却鲜有人知赵元烈。 不过一个武夫罢了。 粗俗的武夫,除了那一身功夫,别的都是靠着他家娘子才起家有了如今这般造化地步。 这世上从来都是男人在外打拼,女子在家把持家务,操持内宅。 他赵元烈想来也是个没本事的人,才会让一个女人凌驾在他之上,但他又需得靠着陆晚才能过上富贵日子,故而在他们看来,赵元烈不过是个吃软饭的无能之人罢了。 “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世上还有人逼着旁人合作的,我便是不同你们合作,你们还能在我家杀人放火了不成?” “今日你们大张旗鼓的来,来日我家若是出了半点岔子,都与诸位逃不了关系!” "陆老板这话可没意思 ,我们今日只是过来拜访一下云县未来的女行首,你家好端端的,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孙老板也是笑了,既然害怕,为何不与他们合作? 而是来说这些话恐吓他们,他们看着像是被吓着长大的人吗? 他们若想对陆晚做点儿什么, 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这样的威胁与警告,无关痛痒。 一句‘女行首’孙老板可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按照陆晚如今这个发展前景,很难不会成为云县未来第一个女行首。 她广招人手,拓展土地发展农业经济,又提议在云县内兴修水库,据说她还能精准预测未来天气,酒楼生意更是如日中天,在云县无人能敌。 就连晁县贺家贺老爷的儿子都因陆晚被押送去了省城关押,饶是贺老爷动用了不杀关系银钱,也没能让自己儿子被放出来。 一旦被押送去了知府处,想要用银钱贿赂,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案子会登记在册送去京城,此子往后都不可能再走科考上官,想走这条路,门儿都没有。 京城会将他入过知府大牢这一条死死卡住。 哪怕是拿钱去买官位都没这个可能,除非贺家能傍上皇亲国戚,还得是一手遮天的那种。 “今日是没什么岔子,可谁又能保证得了以后呢?” “既然诸位老板来是要同我合伙做生意的,我倒是没瞧见做生意的诚心,反而是瞧见了诸位想要逼迫我这个弱女子的手段了。” 第436章 拱火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也是皮笑肉不笑,虽然知道他们这群人地云县的地头蛇,程县令也是管不着的。 多数时候,程县令还带靠着这群地头蛇,才能将云县管理下来。 尤其是附近连着的十几个村子,若是出自同宗同族的,多有不服管教者,惹事生非,挑衅狂妄,搅得周围鸡犬不宁。 今日争那个,明儿天抢那个。 再要么就是卖儿卖女,夫妻不和多生怨偶,免不得要去县衙闹上一闹。 原本是在家里就能解决的事情,非得将事情闹大,他这个县令哪有那么多的闲心去挨家挨户地管着? 再要么便是同宗族的人,他们都是历代就扎根在云县的,势力盘根错杂,很是难管理。 “诚心?” 孙老板冷笑:“钱老板能亲自来就已经是最大的诚心了,你一个女人家还想要什么诚心?” “如此,还不如让你家夫君站出来说话,这女人当家做主到底还是小家子气,没什么格局。” 孙老板摇摇头,一副多是惋惜的样子,这惋惜自然是在惋惜赵元烈,感叹他一个七尺男儿,居然得靠着娘子养。 这话也是在挑拨离间,若是个自尊心强的,未必就能受得了这话。 当下夫妻就要生了嫌隙,而后争执吵闹也是迟早会有的事儿。 陆晚又怎会听不出这话里的味道,只是不等她开口,赵元烈便已经说话了:“这世上也没有哪一条律法规定,女子只能安于内在不可经商当老板。” “更没有规定这天下是男子的天下,我自是比不得我家娘子会做生意,可我与她夫妻恩爱,愿携手共进。” “莫不是孙老板后院不宁时常起火,便也想要来我家拱一拱这火了?” “你!” 孙老板没想到赵元烈这人看着粗,实则心思却格外敏锐,还将他呛了一回。 他的后宅的确时常拱火,他是个好色的,在家中养了不少伶人。 他的夫人原本是个性情温和的女子,早些年他们也曾夫妻恩爱,然这日子一久,再甜蜜的日子也能过得寡如淡水,毫无情趣可言。 加之那院子里养的伶人多了,一来二去的夫妻情份也就被磨光了。 如今也不过是貌合神离罢了。 赵元烈深邃的目光落在孙老板身上:“前些日子你家夫人还来寻了我家娘子,想着是要与我家娘子做生意的。” “我瞧着孙老板的夫人气色不大好,想来是你后院儿里养的那些伶人日日夜夜唱戏,扰了你家夫人清修吧!” 赵元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如今在城里头任职总教头,偶尔巡逻也能寻到别家去,难免会听了几耳朵,故而对于他知道这些事情,陆晚倒也是不诧异的。 这男人可比她想的还要精呢。 “武夫!” “武夫!” 孙老板气得大吼:“你一个粗鄙的武夫懂什么!” “在下是个粗鄙的武夫不错,比不得孙老板日日在梨园听曲儿看戏养伶人,门在那边,诸位老板慢走不送!” 旁人都说威逼利诱,他们倒是只剩下威逼没有利诱了,就想让陆晚乖乖就范入了他们的行会。 第437章 有伤风化的东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只要陆晚入了行会,以后她想做什么生意走什么路子,那都得由行会说了算。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你说这个陆晚,她到底有什么资本跟咱们横?” “她无非就是靠着俞老板得了一点机遇罢了,活该他那鱼塘的鱼都让人给毒死了!” 他们今日在陆晚这里吃了瘪,心里就没有几个服气的,更是不住的诋毁。 “哼,要我看,她那男人也是个没本事的,否则总会让一个女人骑到他头上去作威作福,让一个女人去管家?” 说到这里,钱老板似乎想到了什么,眯着一双小眼睛。 “你们对这个赵教头了解多少?” 一群人沉默片刻,说:“只晓得他是个在外当兵的,其余的便一概不知了。” “就算他是卫将军手下的兵,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大头兵罢了,会些拳脚功夫便了不得了。” 说起赵元烈时,他们就更是不屑了,语气里是恶意满满的鄙夷和讽刺。 钱老板沉思片刻:“若是得空,咱们还须得请的这位赵教头一同去梨园听戏。” “都是在一个县城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把关系弄僵了也不好。” “钱老板的意思是……” 几人对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还得是钱老板您啊,能想出这样法子来,试问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抵挡的住这种诱惑?”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就给咱们的赵教头点一出霸王别姬的戏吧!” 梨园最近从江南买了一批戏子来,都是柔情似水,嗓音婉转如百灵清啼。 那身段更是婀娜妖娆,有着雌雄莫辨的美感。 都说江南风水养人,养出来的姑娘个顶个的水灵,比起边城风沙养出来的人儿,要更为勾人。 边城的姑娘一年四季得忍受着风沙的侵蚀,冬日里雪水的浸透更是凶残。 哪儿养出江南那边水灵的姑娘来? 县城的人们听说梨园新来了一批戏子,这两日可是热闹的紧,光是梨园看戏的票每日都是售罄了的。 梨园又出了新花样,江南戏子柔美多情,沿街开唱,唱出江南特有的调调,那嗓音缭绕,回味无穷。 八匹高头大马拉着那奢华无比的花车在长街上游走,台上戏子咿咿呀呀的唱着。 袒胸露乳,细皮嫩肉,在阳光下白得晃眼。 在如此热火朝天的夏季,衣着清凉多薄衫,遮不住那一身水灵妩媚的劲儿。 “教头,这梨园又是搞了什么新花样,好端端的那种花车出来游走唱戏,他们梨园平日里的门票可是一票难求啊。” “是啊,倒是奇了怪了,今日居然拉出来免费让人看让人听,怎么想都觉得不像是梨园的作风。” 梨园那一帮子人都是恰烂钱的货,就是想要进去听曲儿又没有钱,他们能帮你去赌坊搏上一搏,通常第一把就能赚到不少的钱。 第一把的钱倒也能够买去梨园的票了,男人大多不甘心的觉得自己第一把能赢,第二把肯定也能赢。 就算赢不了,他们也会让你赢。 当你开始输时,赌坊还会借给你一笔钱让你继续赌。 赌徒心理大多如此。 总是觉得自己塞一把一定能够逆风翻盘,总是不肯认输。 他没有大多贪图那享乐的一瞬间,以及那疯狂至上的快感,因为输与赢的比例是对半分的。 这把输了下把就一定能赢。 殊不知诱惑的背后全是陷阱,贪婪和冲动总是相辅相成。 今日一听梨园的戏子要出来游街唱戏,惹得城中的老百姓们颠狂如此。 街道上人山人海,堪称人声鼎沸,便是先前的游神庙会都没有这般热闹拥挤过。 “你们县城你以前也这样热闹?” 四清不懂,但晓得问程嘉衍,程嘉衍翻了个白眼儿:“这样有伤风化的东西,县城里以前可没有,许是梨园新出的花样,用来吸引人的手段罢了。” “你小子……”程嘉衍连忙把四清往后拉:“还看呢,当心我告诉小海棠!” “你告诉小海棠做什么!你要是敢告诉小海棠,我揍你!” “最好是把你嘴给撕烂!” “你心虚了?” 四清急了,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我有啥好心虚的。” 程嘉衍撇撇嘴:“你不心虚那你怎么害怕我告诉小海棠?” “四清我可告诉你,我爹以前就告诉过我,怎么混账都可以,但是绝不可沾染上赌和嫖,梨园更是不可去。” “为何?”四清不理解,赌他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因为赌钱而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不在少数。 二叔一个秀才,没想到也染上了赌瘾,还被阿娘打断了一条腿,剁掉了一根手指头。 好好的读书人就这么被毁了。 所以四清是绝对不可能去碰这种东西的,其次便是窑子。 窑子那种地方也是能要命的,听说一旦在窑子里染上了脏病,想要治好几乎没有可能,可即便如此,那些男人依旧趋之若鹜。 若是捧出有名气的花魁来,有人一掷千金也不稀奇的。 若是说赌坊和窑子去不得,四清是忍痛的,可是梨园的戏班子,不是时常会有达官显贵们专门请了戏班子去唱戏吗? “你个憨货!” 程嘉衍没好气地说:“若是寻常的戏班子倒也罢了,去听听也无妨,偶尔出了一两个名角儿,那都是名动天下的。” “可唯独咱们云县这梨园里的戏班子不行,他们演的唱的多是《牡丹亭》、《西厢记》一类淫词艳句,那里头杜丽娘一场春梦,那些伶人能给你活灵活现地演出来。 “什么鱼水得和谐,檀口……哎呀,总之你不要去就是了。” 说到后头,连程嘉衍自个儿都没脸再说下去了。 他虽是个男人,却也觉得梨园里头的东西,实在是太不雅了。 四清虽憨,可程嘉衍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岂有听不明白的道理? 当即红了一张脸,好半晌话都说不出来,支支吾吾地嗯了声:“我、我知道了,以后见了梨园的人我躲远些就是了。” 程嘉衍所说的淫词艳曲尺度之大,便是陆晚见了都要直呼好家伙的程度。 别说古代孩子了,那便是放在现代也是没眼看的,但凡多看一眼都要挨大人一顿打。 第438章 绵里藏刀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马发狂了!” “快跑,那马儿发狂了,花车要散了!” 拥挤的人群忽然就嘈杂惊恐了起来,巨大的人流迅速将四清和程嘉衍冲散。 只见那散发着靡靡香气的花车在几匹马发狂状态的拉扯下,很久快要碎裂了,可怜了花车上那衣着单薄袒胸露乳的伶人,一个个花容失色。 她们努力想要站稳身形,前头驾马的马夫更是早就被甩了下去。 那马也不知为何发了狂,拉着花车的马总共有八匹,这一发狂便是满大街的乱窜。 “程嘉衍!” 四清大喊着,但人群很快就把他的声音给淹没了。 马匹的嘶鸣,人群的惊叫恐惧接踵而至。 “教头!” 随行的巡逻队立马飞奔过去控制那发狂的马,因为因马匹的冲撞踩踏而发生人员伤亡。 八匹马同时发狂,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横冲直撞,着实危险。 “咔嚓——” 随着一声巨响,原本就脆弱不堪摇摇欲坠的花车在马匹的拉扯下瞬间被瓦解分裂。 赵元烈迅速上前抓住缰绳,脚蹬在地上一个翻身上马。 “郎君救命——” 随着一声惊恐的呼声,原是那花车上的伶人们也要从那高高的花车上摔下来,眼看着那如花似玉的人儿就要砸在地上,不死也得断骨头的。 赵元烈飞身踩在马背上,稳稳当当抓住了那掉下来的伶人,又抓紧了手中缰绳在长街上飞驰。 “阿爹?” 四清看着自家阿爹在马背上,手里还拎了个花容月貌的姑娘,瞬间就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发什么呆,快去把那疯马给杀了,都发狂了,得弄死才行。” 程嘉衍在另一头大喊,四清也回了神,暂时不管阿爹手里的伶人,先将疯马控制了才是要紧事。 那些马癫狂无比,根本没法子冷静下来,只有杀了才行。 待长街冷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好在并未发生人员伤亡的情况。 “放开!” 赵元烈神色冷淡至极,甚至连正眼都没落在那伶人身上。 那伶人雌雄莫辨,紧抓着赵元烈的手,一张涂抹了脂粉的脸,嘴唇红艳艳的,像是刚吃了人的妖精。 “郎君,奴、奴家害怕……” 那伶人依旧紧抓着赵元烈的手,柔弱的身子骨还在微微颤抖着。 “撒手!” 赵元烈向来是个没多少耐心的人,他的耐心仅用于在自己的家人和爱人身上,对于旁人,多给一分好脸色都已经是他耐心的极限了。 他一把甩开了那伶人,任由伶人摔倒在地上发出痛呼来,便是如此,也格外的引人怜惜。 “阿爹!” 四清追随而来,瞧见地上的伶人也只是诧异片刻。 “阿爹,方才那些马都发狂了,想必是得了什么疯病,我们都已经将其杀了,梨园的那些伶人们,有几个受了伤,百姓倒是没有受伤。”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花满月谢过郎君方才的救命之恩,若方才不是郎君,奴家今日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那伶人的花名倒是极为好听的,嗓音也柔婉,带着几分勾人的妩媚在。 她一开口,众人才反应过来是个正常的女子,毕竟梨园里男子扮女相唱戏的也不少,身形更是不输给女子的纤细柔弱,一时间叫人难以分辨。 他们这些到了梨园里的姑娘,从被卖进去的那一天开始,便不得用了自己的真名,通常都是由梨园取了花名,从今以后都要用这个名字在贵人手里讨生活。 “我阿爹既救了你,你无事那就回你们梨园去,大白天的跑到街上来唱戏,还穿这么少……真是有伤风化!” 四清想了半天,也就这个词儿最适合用来形容他们了,这个词他还是从程嘉衍那里学来的呢。 “郎君,我、我不能回去,我今日搞砸了花车,我若是回去,他们定会将我打死的,求郎君给奴家一条生路,帮帮奴家吧!” 那女子二话不说跪在了赵元烈面前,四清都惊呆了。 指着她一时间语无伦次了都:“你、你要被打死 ,关我阿爹何事,又不是我阿爹害你挨打的!” 但赵元烈不会同她废话那么多,拉上四清就走:“四清,回家了,你阿娘还在家等我们回去。” “郎君,郎君!”那女子不甘心,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紧紧跟在了赵元烈的身后。 “阿爹,她还在跟着我们,这是甩不掉了。” 四清也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能跟着他们一路走进了小巷子里。 赵元烈脚步顿住:“回你的梨园去,再跟着,我杀了你。” 女子咬着唇,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赵元烈眉心紧缩,忽然拔出了腰间的佩刀落在了那女子白皙的脖颈上,刀锋立马在她脖子上留了下一条细长的血痕。 “阿爹?!”四清都吓了一跳,生怕阿爹真的会把这伶人给杀了,再怎么说,这女子也是梨园里头的人,轻易杀不得。 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郎、郎君这是在做什么,奴家真的只是想报恩而已……” 那女子吓得瑟瑟发抖了起来,赵元烈手里的刀更近了一分:“滚不滚?若不滚我现在就杀了你,反正你回了梨园也要死,怎么死你自己选。” 许是晓得赵元烈不是说着玩儿的,女子软了腿,跌坐在地上。 赵元烈收了刀大步往前走,等到身后彻底没了女子的踪影,四清才问:“阿爹,你刚刚是真想杀了她吗?” “四清,若是换做你,该如何?” 四清没想过这个问题会问到自己身上来。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挠挠头:“定然是不会让她跟我回来的,直接捆了丢去梨园就好。” “她方才瞧我拔刀时的惊恐,是装的。” “刚刚街上那么乱,那么多人,她哪儿都不落,偏生要往我的方向落,你以为如何?” “什么?” 四清吃了一惊:“阿爹的意思是,那女子是故意的?” “她莫不是想要害我们!”四清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赵元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凡事多长个心眼,那些表面瞧着柔弱的人,往往最是毒辣。” “你所以为的弱,并非是真正的弱。” 绵里藏刀也能要人命。 第439章 给赵元烈来一针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瞧她是个弱女子,未必就是真正的弱女子。” “唱戏的花台用的是榫卯结构,拉车的马不会无故发狂。” “儿子明白阿爹的意思了,那梨园的戏子是冲着咱们来的,她想要害咱们!” 四清细思极恐,一个弱女子,胆敢用这种手段去靠近阿爹,她是在赌阿爹会不会救她,至于怎么个害法他尚且不清楚。 赵元烈的呼吸有些喘。 “好了,以后见着他们躲远点,若是见着弱势的人,也未必非得去帮了,你自个儿问心无愧便是了。” 他匆忙进屋子,今日院儿里人多,大多是周围的街坊们过来,同陆晚一起学习制作红薯粉的。 听他们说,城中的一处山坡上,长了许多的葛根,陆晚还打算去瞧一瞧,看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多,若是挖出来弄成葛根粉,制作成各种吃食也是极为不错的。 葛根这种东西,野生纯天然制作出来的粉,在现代可算不得便宜。 “夫君,怎么了?” 陆晚正在同她们商量着挑个时间去看呢,赵元烈进来,抓着陆晚的手就往堂屋走。 女人们瞧赵元烈回来了,也晓得不能多待了,纷纷告辞。 “陆娘子,明日我们再来寻你!” “你手怎么这么烫,是发烧了吗?” 进了堂屋,清凉的风倒是给他带来了短暂的舒爽愉悦,陆晚吓了一跳,去摸他的脸更烫了。 鼻尖微动,在他的身上捕捉到了一丝香腻的气息。 只是闻了那么一丝,便让陆晚血液沸腾,心神动荡,她也算是过来人了,哪儿能不晓得这是什么东西。 “你……” “是梨园的戏子,今日她们在街上卖唱,马发了狂。” “娘子可有药?” 那女人身上沾了香粉,起初赵元烈并不在意,觉得是戏子身上脂粉的味道,到了小巷子里才渐渐觉察出问题来。 那香粉猛烈,一阵一阵的热气往上涌。 他胸膛起伏着,呼吸也很乱。 陆晚只知道窑子里的姑娘们会用这种东西,没想到梨园里的人也会弄。 她暂且不问赵元烈是如何沾染上这玩意儿的,光是瞧着他这会儿的脸色,似乎就不大好了。 “随我来吧。” “药箱在屋子里呢。”赵元烈跟着她进了二人的屋子,他砰地一声关了门,给陆晚吓了一跳,瞧他靠在门框上大口喘息的样子。 将药箱翻出来:“要不给你来一针?” “过去趴着,把裤子脱了。” 赵元烈:“……” “没别的法子吗?”至少让他体面点儿。 在娘子面前脱裤子,赵元烈实在是羞耻难以动手。 “夫君呐,你这中的可不是一般的春药,估计是给牲口用的,只需要一点点就好,你要是不肯脱裤子,待会儿可就要血管爆裂而亡了。” “我是个大夫,你就拖个裤子我给你扎上一针就好了,再说了,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夫君哪儿是我没见过的?” 给、给牲口用的? 赵元烈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感受着自己现在的确不大舒服,浑身发烫,脑子也是越来越不清醒了。 让他有种想要化身野兽朝着陆晚扑过去的冲动。 “娘子说得对,你我既然是夫妻,这种事情又何须扎针来,娘子不也可以吗?” “那不行!” 陆晚立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说:“这青天白日的……” “快趴好,要是再耽搁一会儿,说不定你以后就雄风不再了。” “……” 雄风不再? “嘶——” 一针下去,饶是赵元烈这个硬汉子也忍不住额头青筋暴起。 娘子扎针是真疼啊。 他捂着自己的腚好半晌都没 缓过来。 “你躺一会儿吧,药效没那么快的,估计得明天早上,今晚我们分房睡,你需要冷静冷静。” 陆晚给自己洗干净了手,又端了清热解毒静心宁神的药来让他喝下。 “娘子,我没力气了。”赵元烈抓住她的手腕,目光破碎如小兽。 约莫是药效在他体内的感觉并不好受,他希望陆晚能留下来陪一陪他。 虽然这男人很少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但陆晚和他相处久了,也能明白一些,赵元烈内心是很多愁善感的。 只是那外表惯会欺骗人。 可这世上又哪有什么无坚不摧的人呢,大家都是血肉之躯,肉体凡胎,生来便有七情六欲贪嗔痴。 陆晚心思微软,但还是撇下了他的手,往冰鉴里加了冰块儿。 “好啦,你安生睡上一觉,大嫂约了我去布庄看料子,时辰还早,我去去就回,晚上回来给你弄好吃的。” “娘子……” 男人喉结滚动,目光之中她关了门,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布庄新进了一批料子,布庄的老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陆晚的,现在放眼整个云县,绣活儿最好的便属苗翠花的绣坊了。 但苗翠花说自己拿不定主意,所以就叫了陆晚一起去。 她正好去买了一批料子回来,给一家人提前做好过冬的衣裳,尤其是几个孩子,个头长太快了,上半年做的衣裳,这下半年就穿不了了。 又分别给绣坊买了一批料子送去,陆晚摸着那些布料,染色很是浓郁艳丽,不禁让她想起了香云纱。 “这些蚕丝,正好可以用来给爹娘制一身夜里睡觉穿的,夜里闷热,蚕丝轻薄透气。” “上回你说的那种款式的衣裳,我也给自己做了身,你大哥可喜欢了!”苗翠花红了一张脸。 陆晚忍不住揶揄:“我还有别的款,嫂嫂可想要试一试?” “若是嫂嫂能做出来,定能增加不少闺房乐趣。” “哎呀小妹,这青天白日的,你说啥呢!” 苗翠花的脸更红了,她和陆大力现在的夫妻感情也是越发好了起来。 尤其是这家庭不争不吵后,在房事上,陆大力对她格外温柔。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了县城的缘故,以往那只知道用蛮力耕耘的汉子,却不知从哪儿学了新花样用在她身上。 每每浓时,定要叫苗翠花求饶不已,这夫妻关系能不好? 这房中之事本来就是用来增进夫妻感情的,就更别说陆晚还研制了一种能令女子肌肤娇嫩水灵的养肤膏。 一手下去,那肌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水儿似得。 第440章 娘家人找上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大力一个糙汉子,以前就不懂什么温香软玉,这到了县城来过上好日子后就懂了。 堪称爱不释手。 哪怕苗翠花已经为他生育了两个孩子,都说这妇人产子之后,身材难免臃肿发福变成黄脸婆。 但有陆晚在,这种情况就不可能会发生。 原先苗翠花脸上是有斑的,自从用上了陆晚的养肤膏后,不仅皮肤水灵了不少,就连脸上的斑也跟着淡化了。 加之现在生活开得好,那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瞧着便是个血气足的。 身材丰腴不算纤细,用陆晚的话来讲,自从她转性之后就有旺夫相了,这话可是哄得苗翠花心里美滋滋的。 “我说啥嫂嫂心里可是明白的,待会儿去了房中,我同你再细细讲来。” 现在不光是两口子感情变好了,就连她们的姑嫂情谊也跟着变好了不少,两人经常躲在房中讲一些陆大力不知道的事情,陆大力就算想听也会被轰出来。 “小妹是越发不正经了,那妹夫呢,我瞧着他孔武有力,你怕是没少遭罪吧?” 陆晚:“……” 这说得好好的,怎么就扯到她身上去了? 脑海中浮现出出门时赵元烈那可怜脆弱的小眼神,陆晚忽然觉得愧疚。 但想着他这会儿打了针吃了药应该没啥问题,他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之所以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那完全是担心他不受控制。 这年轻人有些时候还是要节制些比较好,纵欲过度伤身啊。 况且赵元烈完全就是个不知疲惫的。 陆晚有时候都怕了赵元烈,寻思着到底怎样才能让这个男人消停点儿。 “好啦好啦,咱们今天买了新料子,也正好能给小海棠做几身衣裳,不过那孩子似乎好些天都没来这边了。” 苗翠花这么一说,陆晚也觉得有好久都没见到小海棠了。 “许是酒楼忙,她是个闲不下来的。” “我瞧着小海棠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四清能寻得小海棠这样的姑娘,是他的福气呢。” “谁说不是呢。”对于小海棠,陆晚满意得很。 她以前也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给人当婆婆。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几乎都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同婆婆住在一起的,所以陆晚就想着,要不到时候给四清单独置办一处宅院,让小两口自个儿生活去。 以后若有了孩子,乐意让自己带,她就带。 不乐意让自己带,自己就出钱雇个奶妈子去。 总之,不能让儿媳妇觉得自己这个当婆婆是又不出钱又不出力的。 “好啊你,贱蹄子,我说最近怎么找不到你人了,原来是跑到城里来过上好日子了!” 姑嫂二人正走进了巷子里,迎面而来便是一道尖锐刺耳的嗓音,紧接着头皮传来阵阵刺痛。 “娘?” “大哥……” “啪!”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猝不及防的一巴掌落在苗翠花脸上,扇得她耳朵里嗡嗡响,脸上更是火辣辣的。 一时间耳朵里听不到声音,只有一片嗡嗡乱响。 “干什么,放开!” 陆晚丢了手里的料子,一把将苗翠花扯过来,牛秀芝带着一众亲戚直接来小巷子里把人给堵了。 他们可是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苗翠花住在这里,老早就在路上等着了,没想到他们还真是搬到城里来了。 自从上回苗翠花在月子里和她闹翻了后,牛秀芝就再也没收到过苗翠花给的钱了,她去清水村找陆家的人才知道,他们一家人居然早就搬走了。 怪不得那死丫头不给自己寄钱回去,原来是过好日子去了,就把自己这个当娘的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姓陆的,这是我们苗家的事情,你最好有多远滚多远,否则别怪我一会儿连你一块儿打!” 牛秀芝带了自家的亲戚,对他们说陆家现在有钱了,只要去了城里他们就能捞到一笔钱。 现在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谁不想过上好日子,只要有钱拿,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牛秀芝也算是看出来了,陆家根本不会休了苗翠花,只要他们陆家不休妻,那苗翠花就一日是陆家的人,就必须得给她钱! “你动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陆晚挑眉,把苗翠花护在了身后,眼神无畏,身板儿更是笔直。 就算面对几个汉子她也没有丝毫畏惧。 “陆晚,我是来找我女儿的,和你没关系,你赶紧滚开!” “你们陆家倒是有本事了,哄得我女儿连我这个老子娘都不认了,我今儿个就把她带回去好好教训教训!” “早知道她是这样的白眼儿狼,当初就不该把她生出来!” 这样的话,陆晚不知道从多少人的嘴巴里听到过了。 慧娘的母亲如此,苗翠花的娘更是如此。 就连赵元烈的母亲又何尝不是这样。 明明都是自己的孩子,可总有一些母亲从未爱过自己的孩子,既然不爱,又何必生出来? 出生并非是孩子能够决定的,若能够选择,那些不被父母爱的孩子,未必会选择来到这个世界遭罪受苦。 “你倒是好笑了,是她求着你把她生出来的吗?” “你当初和你男人爽的时候有问过她想不想被生出来吗?你是爽了,现在却说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话,你咋不把你自己塞回娘胎呢!” 陆晚一句话震惊在场所有人。 牛秀芝更是被惊的涨红了一张老脸,愣是好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此露骨的话,也就只有陆晚能说出来了。 “我告诉你,她苗翠花现在嫁到了我们陆家,生是我们陆家的人,死是我们陆家的鬼,你想把人带走还得问过我们陆家的人愿不愿意!” 陆晚进抓着苗翠花的手,同样凶悍不讲理的模样继续说:“这嫁到了我们家来,生死都是我们家说了算,你算老几就想把人给带走?” 说罢,陆晚悄悄给苗翠花使眼色。 苗翠花立马就懂了,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就跑。 “四清,开门放狗!” 刹那间,一道庞大的身影风驰电掣般出现在陆晚的身后,浑身炸毛低声嘶吼,獠牙毕现,凶悍异常。 第441章 休想过上好日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它如同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样出现在陆晚的身旁,浑身呈现出一种随时都会进入战斗的状态。 一双兽眼凶狠嗜血。 所有人都被吓到了,一时间分不清这到底是狗还是狼,但不管它是什么,野兽的凶残超乎想象。 要是真把陆晚给惹毛了,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走,快走!” “陆晚,你给我等着!”牛秀芝还很不甘心,恶狠狠地警告陆晚:“我女儿是嫁到你们家做媳妇去了,不是卖到你们家去了。” “我是她娘,她就有义务要给我养老给我钱花,她想过好日子,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警告完这才慌里慌张地跑了。 回到家陆晚就看见苗翠花在院儿里抹眼泪,把脸上的眼泪抹干净了这才进屋,还躲开了小厨房,免得叫陆老娘看见了。 “诶,你嫂子怎么了,我刚刚叫她没应我……”陆老娘在屋子里弄吃的。 陆晚随口应付了句:“方才外面起了风,沙子进眼了,嫂子眼睛不舒服,可能是没听见,我进去看看。” 陆老娘更奇怪了:“眼睛进沙子了,耳朵怎么还听不见了……” “奶,您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随后而来的四清连忙转移了陆老娘的注意力。 “呵呵,你舅舅今日杀的羊,让我炖点儿汤,剩余的你阿娘说要做什么烤全羊,我也不懂,就先用料腌好了。” 锅里是羊肉汤,木盆里是腌制的全羊。 挑选的是嫩羊,不腥不膻用来烤最好不过了。 边城这边很多人家都会养羊,每逢过年过节,羊肉汤是必不可少的。 “把这个敷上吧,能消肿,不然娘看见了你的脸会担心。” 陆晚心念一动,便从空间里拿出了一罐药膏来,很多日常必备的药陆晚都是放在空间随取随用的,而且自从上回遇到那个会算命的女人后,她心里始终不安。 总觉得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发生什么大事。 这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到陆晚甚至都有些患得患失了。 故而趁着这段时间,一有空她就弄些吃食囤在空间里,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空间里是不缺水的,就算是遇上天下大旱她也能带着孩子们安然无恙地度过。 苗翠花心里难受,看着陆晚递过来的药膏,又想到她娘刚刚带着家里的叔伯们过来抓住她的头发,不由分说就给了她一巴掌。 口腔里到现在都是麻麻的,打的很疼很疼。 可是心里的位置更疼,像是被人用刀子活生生剜了一块儿似得,疼得苗翠花看着陆晚手里的药膏崩溃大哭。 陆大力从外头忙活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房间里找苗翠花。 “翠花,你咋啦!” “谁欺负你了,你这脸咋回事,是哪个畜生打的,你告诉我,我去打回来!” “是苗家的人找过来了。” 陆晚把药膏抹在了苗翠花挨打的半张脸上,那药膏涂抹上去,很快就会被吸收,冰凉之感能够立马舒缓火辣疼痛。 “什么?”陆大力的拳头立马就硬了。 “他们应该是知道了我们搬来县城,在县城里做生意的事情,要是让他们知道嫂子在县城里还有一家绣坊,并且生意不错的话,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依着苗家人以前那贪婪跋扈的性子,非得要把那绣坊抢过去握在自己的手里不可。 他们盯上了苗翠花就跟盯上了摇钱树一样,以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 以前苗翠花没清醒,一股脑无条件站在她娘家的时候,陆晚兴许还能让陆大力把人给休了。 可随着这段时间线相处以来,陆晚知道她是真心想要改变的,也有在进步。 和大哥的感情也是越来越好的,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能休妻的。 “这群混账东西,他们到底想怎样,非得把人给逼死才甘心吗!” “以前就隔三差五上门来要东西,不是要银子就是要米面油,如今搬到县城来了,他们还不死心!” 陆大力一双眼睛里充斥着熊熊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冲到苗家去,将苗家搅个底朝天心里才舒坦。 但陆晚知道,这样是没法子的。 她眉心紧锁:“所以咱们得想个法子让他们死心才行,光是给钱的话,只会滋养他们的贪婪和欲望。” “给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和无数次。” 陆大力也明白这个道理,若是不给,他们定会日日上门来闹,说到底苗翠花还是苗家的女儿,若是传出去对他们陆家也不好。 大雍重孝,大雍皇室更多是孝子贤孙。 若是闹出了不孝的事情来,轻者挨板子,重则还要蹲牢房。 若是杀人偷盗之案,尚且好判。 然孝义廉耻,人情世故最是难断。 但想要陆晚就这样乖乖就范是绝不可能的。 “这还能想什么法子出来,他们现在都找到县城里来了……” “从明天开始,嫂子你搬出去住。” “什么?!” 陆大力和苗翠花都惊呆了。 “小妹,你这是要做什么?” “嫂子不仅要搬出去住,还必须得将你这一身的衣裳都给脱了,天明你不能带走,另外……” 陆晚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安抚好了苗翠花后,陆晚出去看到了门口的陆老娘,许是被人发现自己在这里,她脸上有些尴尬。 “这,我……” “娘,别担心,我有办法的。”陆晚对陆老娘笑了笑,知道她也是担心苗翠花。 陆晚和陆老娘一起进厨房开始忙活晚饭,羊已经腌制入味了,全是陆晚从空间里带出来的调料,陆老娘虽然不知道那些调料都叫什么,但闻上去很香。 知道要是用来当做腌料的话,味道肯定很不错的。 腌制好后开始上架子烤,用来烤羊的炉子还是陆晚从外头搬进来的土,自己夯起来的。 可大一个炉子,中间还有一个隔层,陆晚是打算等以后空了,可以自己烤点儿面包一类的试试看,烤出来的面包存放进空间里,总比那些剌嗓子的麦麸馍馍好吃,还能烤一些麦饼。 麦饼好保存,尤其是在这气候干燥的边城,干燥环境中保存一个月是没问题的。 第442章 烤全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烤出来的面包或者麦饼涂抹上她自制的各类果酱,光是想想就已经很好吃了。 陆晚和陆大力一起将一整只羊都固定在大炉子上面,下面的木炭正燃烧着,噼里啪啦地迸溅着火星子。 烤得那小羊油滋滋冒着,陆大力就在一旁听陆晚的话,时不时转动着,争取烤到位。 她则是回了自个儿的小院去看赵元烈,这会儿天色已经逐渐暗沉了,火烧云将大片天空都染红了,血色一样。 刚一推开门,一只手就忽然擒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拽进了屋子里。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正是日薄西山的时候,外头一片红彤彤的,屋子里却格外昏暗,昏暗到只能看见他的身形沦落,瞧不真切他的面容五官。 “你好了?” 陆晚惊呼了声,这男人的力气还真大,早知道就该多给他来两针,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没好,还是难受,娘子还是再替我瞧瞧吧。” 他语气还是很不好,急促而喘。 陆晚茫然了:“已经打针了,这会儿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怎么还会难受,你哪里难受?” “这里……娘子是摸摸看是不是不正常,好烫,烧心了。” 他将陆晚的手摁在自己的胸膛处,那胸膛灼热滚烫,掌心下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他跳动的心脏。 男人嗓音低沉而哑,像是有些渴了。 陆晚被他压在门板上动弹不得,推搡之后也是无用的:“你往后退,我点灯再细细给你瞧。” “不点灯不行吗?” 点灯太亮了,他不喜欢。 但如果娘子喜欢的话,也是可行的。 “你干什么……你不是不舒服吗?” “你、你把手拿开,赵元烈,你把手拿开!”陆晚急了,那手横穿过她的腰,将她牢牢捆在他胸膛那点儿方寸之地。 浑身都是烫的,连带着陆晚一起烫了。 “娘子,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陆晚身上,像是寻求主人抚摸的可怜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 陆晚心软了下来,顺着他的后背说:“大哥在烤羊,我们一会儿过去吃烤全羊,孩子们也该回来了。” 她对孩子是放养状态,没有要求说必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得在家里当个大家闺秀,将她们困在这四方院子里。 “嗯,那还有一会儿,再抱一会儿。” 他抱着陆晚,她身上没有脂粉的香气,只有草药清苦绵长的味道。 陆晚不爱涂抹脂粉,却喜欢保养自己的皮肤,将那一身肌肤养得柔嫩水灵,赵元烈也是爱不释手的。 孩子们陆续回来,今日程嘉衍听说院儿里在烤羊肉,那是说啥也得过来的。 既是在家中,倒也不必拘束,换了身宽松的蓝色布衣,腰间的系带正好束缚着,显得那腰身狭窄,腰部以下尽是腿了。 肩部宽阔有力,半束着发。 “咦,妹夫今日脸色怎么不大好?”陆大力一眼就瞧见了赵元烈那略显苍白的面色。 “生了病,我已经看过了,也让他吃过药了,大哥不用担心。” “倒是难得,还以为你不会生病呢。” “他是人,又不是钢铁,只要是人就难免会生病。” “婶子,咱们这么多人,就这一头羊够吃吗?我感觉这一头羊我一个人就能啃完了!” 程嘉衍在一旁已经快要流口水了,尤其是这会儿陆晚在往烤全羊上面撒上她秘制的酱料和孜然,那香味儿瞬间就被激发了出来。 土炉子下头用的是陆晚空间里购买的果木炭,很便宜,几乎只用得上二三十积分就能购买上五六十斤的果木炭。 商城里还有蜂窝煤,价格相对昂贵,蜂窝煤用来冬日里取暖烧水用,性价比最高。 “肯定是够的,厨房里还有羊肉汤小菜一类的。” “程嘉衍,咱们去搬桌子,一会儿饭菜就上桌了!” 四清和天耀几个男孩子一起去屋子里把桌子搬出来,大家就在院子里围坐在一起。 除了烤全羊和羊肉汤,陆晚还额外做了酸辣羊杂,猛火爆炒出来的羊杂,几乎没有一点儿膻味儿,酸辣味十足。 金枝和小宝珠在水槽旁清洗从果园里摘回来的草莓,一个个红彤彤的,鸡蛋一样大,散发着草莓特有的香甜气息。 放在冰鉴里镇上那么一会儿,直接拼了一个果盘出来,等到全部菜都上桌了,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要是这个时候再来一点儿冰激凌雪糕或者汽水啤酒什么的,就更好不过了。 虽说古代没有冰激凌,但也有一种被叫做酥山的东西,原是流行于唐代,陆晚以为这个架空的朝代没有。 但听赵元烈说,在上京城那种繁华的地方是有的。 所谓酥山,便是使用黄油制作而成的,最后放入冰窖中,还能制作成各种形状。 不过也是只有达官显贵才吃得起的,寻常老百姓想吃,得先考虑一下腰包鼓不鼓,舍得与否。 除了酥山,还有沙冰。 这一时半会儿的虽然做不出酥山来,但沙冰还是可以的。 刨冰成细细的冰沙,淋上蜂蜜或者陆晚自制的各类果酱和红豆沙,古代版简易红豆刨冰也就做成了。 其实酥山的做法,和刨冰差不多,主要缺了奶油和黄油。 “别吃太多,当心拉肚子。”陆晚宠溺地摸了摸小宝珠的脑袋,小丫头捧着一碗沙冰吃的津津有味。 他们以前哪儿吃过这样新奇的东西。 香味儿蔓延在院子里,陆大力在一旁不断翻转着烤羊,烤得油滋滋,除此之外,还有孩子们最爱的柠檬鸡爪。 他们最喜欢吃的是甜辣口,辣度适中,一口下去回味无穷。 “烤全羊来啦!” 陆大力将整只烤全羊都放在桌上,陆晚最后再撒上一点儿葱花,香味儿就更是诱人了,烤得色泽焦黄,外酥里嫩。 “爹,娘,尝尝看!”陆晚用小刀把肉割下来,分别给陆老爹和陆老娘都弄了一碗肉。 一口下去,肉香在唇齿间发酵,这是半大的羊,养了还不足一年。 第443章 古代版刨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又因陆晚养得好,这半大的羊看上去跟成年羊没区别,然肉质却格外的鲜嫩肥美。 边城的羊大多膻味重,一来是因为调味品价格昂贵,普通人家是买不起的,只能用最普通的烹饪方式。 若是草场放牧、盐碱之地散养出来的羊,几乎都不会有什么膻味儿。 农家羊虽有膻味,可若处理得当,味道也不会差。 “这烤全羊的味道,怕是要比酒楼的羊肉味道都要好。” “是啊,这羊肉真是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先前咱们自家养的羊,总是有一股膻味儿,你娘一直都不大爱吃。” 陆老爹也是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羊,还是烤出来的。 考虑到两位老人的肠胃都一般,陆晚都没有弄得太辣。 “这是六个月大的小羊,养在官塘那边,天天吃的都是最新鲜的嫩草,自然不会有膻味儿。” “娘,这是羊腿肉,最嫩了,您要是喜欢吃,就多吃点儿。” 陆晚把羊腿上的肉都片下来,本来是可以上手撕的,但她不想把手弄得油乎乎的,怪不舒服的。 “阿娘,有客人来了。”捧着一根羊肋排就是一顿啃的小宝珠,嘴巴上还沾着油花呢,一双亮堂堂的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 慧娘也没想到自己来的时候正好就撞上了他们吃饭。 原本是想要转身离开的,但小宝珠的眼睛快,一下子就看到她了。 陆晚看了过去,发现慧娘身上的伤比起前段时间又多了不少,那掩在袖口下的手腕,似乎还有烫伤的痕迹。 她收回目光,擦了擦手:“你来作甚?” 慧娘看到了他们院儿里桌上的烤全羊,那勾人的肉香钻进了她的鼻腔里,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天知道她有多想吃。 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扑过去大口大口地啃肉吃。 “大、大表姐你别误会。” “我来是想要告诉你和姨母一声,明日我就去周老板的茶庄做工,周老板答应我,说是看在大表姐你的面子上,给我一个月五十文三吊钱。” “大表姐,谢谢你。” 慧娘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睛是亮着的,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容。 她是真的想要来谢谢陆晚的,如果不是陆晚,她也许现在都还在流浪,孩子们也吃不饱肚子。 虽说这些天吃的都是煮番薯,可也总好过没有吃的强。 周围的街坊会看她可怜,给她一点儿米,她就用来煮番薯粥,也勉强够几个孩子吃的。 不过肚子里没有油水儿,年龄小的孩子就总是哭。 “你愿意去做工是好事,周老板给你开的月钱不算少,你若想要过好日子,就安安分分去做工,这日子也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嗯,我知道了大表姐,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先回去了。”慧娘不敢再多待了。 那肉香一直在勾引她,她肚子里半点儿油水都没有。 是真的饿得不行了。 “等等,你手怎么了?” “是啊妹子,你手咋了?”陆大力和苗翠花都注意到了。 慧娘慌忙去扯自己的衣裳,她自个儿是没脸说的。 “没、没什么……” 陆晚掀起她的衣袖,才发现慧娘的整条手臂都是烫伤的痕迹。 “你娘烫的?”陆晚一句话就戳穿了慧娘的伪装。 “啥?”陆大力都吃了一惊。 在他看来,就算郑淑兰再不喜欢慧娘,可好歹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苗翠花也是看不下去了,呸了声:“那老婆娘就不是个好东西,大力,你去把爹的伤药膏拿出来给妹子上点儿。” 她虽然不大喜欢她们,但是看见慧娘这一手的伤,同为女人,她还是有同情心的。 “不、不用麻烦了。”慧娘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生怕他们以为自己是故意过来想要蹭一顿饭吃的。 虽然她真的很想吃,但也的确没有这个心思。 “上点药罢了。” “上了药,吃点儿东西再回去吧。” 慧娘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 “你哭啥,我家可没欺负你,你既然来了,也就多双筷子的事儿罢了,你娘不是个好东西,你别跟你娘学就行了。” 苗翠花进屋去拿碗筷了,用小刀给她片了一碗肉,满满当当的都是肉。 慧娘捧着碗,盯着碗里的肉,迟迟没有动筷子。 “孩子,吃吧 ,吃完了再回去。”陆老娘叹了口气,也是觉得心酸。 想着他们家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定是和自己那亲姐姐脱不了干系的。 一声孩子,包含着无奈和慈爱,那是慧娘在郑淑兰身上从来就没有感受过的,属于长辈的慈爱和怜惜。 鼻尖酸的越发厉害了起来。 “吃吧,快些吃,待会儿晚了你回去,你娘怕是又要骂你了,唉……” 陆老娘给慧娘端了一碗羊肉汤来,她是真的饿极了,大口大口吃着肉喝着汤,那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肉,喝过最好喝的汤。 这也是慧娘吃过最饱的一顿了。 陆晚是打算把烤全羊的做法教给泰丰酒楼的后厨师傅们的,县城里没有宵禁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出来喝点儿小酒什么的。 一桌烤全羊够五六个人一起拼单吃,用最少得钱吃最多的肉,何尝不是互惠互利? 况且她鱼塘那边养的小羊羔也都到了可以吃的时候了,还有兔子,繁殖能力简直太可怕了,兔子一样可以用来烤。 做法其实也差不多的。 云县之大,光是几个分店完全不够他们吃的,还有风靡全县城的火锅,哪怕是到了大夏天的,他们也乐不疲此地去店里吃。 陆晚手里还有一批冰票,可以用来做冷饮,也是颇受欢迎,销量很好。 俗话说得好,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陆晚这是抓住了全县城老百姓的胃。 但凡是吃过一次的人,绝对会对其味道念念不忘。 “从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这里,我方才教你说的话,嫂嫂你可都记住了?” 吃完饭后,陆晚恶没有闲着,直接给苗翠花找了一间又破又旧的院子。 又在她脸上一阵涂抹,直接把那面色红润气血足的妇人,弄成了一个仿佛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的颓废妇人,谁看了不得高呼一声厉害哉? 第444章 再次找上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再看看她身上穿的衣裳,破破烂烂都快要包浆了,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味,像是大夏天的十天半个月没洗澡,汗臭混着泔水的味道。 苗翠花甚至都不敢呼吸了。 活像是从乞丐窝里爬出来的。 “小妹,你说这能行吗?”苗翠花还是有些担心的:“万一他们不信咋办?” “放心吧,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管尽情演出,别的交给我就行。” “不过打扫……”陆晚顿了下,很是认真地看着苗翠花说:“你只要确定是一心想要站在我们这边的,我就能帮你这事儿给摆平了。” “可你要是心疼你娘家人,担心他们没钱花,回头又偷摸找他们,那我也没办法了。” 苗翠花立马举手发誓:“小妹,我发誓我现在就是想要真心过日子的!” “我也早早就和你大哥说过了,我、我这辈子都是你们陆家的人了,你这么厉害,给我开绣坊,我怎么会放着眼前的好日子不去过,去过那苦日子。” “那就好。”陆晚主要是担心苗翠花会心软。 心软是女人的通病,更何况她面对的还是生她养她的爹娘。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 “只要你不心软,不偏向你娘家人,嫂嫂,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你一定会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所以你现在不求一丝一毫他们的真情,只求未来的荣华富贵就可以了。” “好!”苗翠花双眼亮晶晶的:“小妹你放心,这回我啥都听你的,真的啥都听你的!” 苗翠花不断地给自己打气,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了,陆晚对她根本就没有别的心思。 要说以前的陆晚让她觉得讨厌,现在的陆晚在苗翠花眼里,就是会闪闪发光的金子啊。 这年头还有谁不爱金子的? 除非是傻蛋! 一大早的,陆家大院儿的门就被人敲得咚咚响。 “陆大力吗,你给我滚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全家都住在这里,我告诉你们,想躲在里头当缩头乌龟,门儿都没有!” “你们不让我见我女儿,你女儿是嫁给你们家了,不是卖给你们家了,你们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见我女儿!” “对!出来!赶紧滚出来!” 预想中的声音如期而至,他们还真是迫不及待,天才刚蒙蒙亮,一伙人就直接过来砸门了。 “谁啊,一大早在这里嚷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大清早的喊丧呢喊!” 小巷子里的人推门而出,半梦半醒的惺忪状态。 牛秀芝一看是周围的街坊,立马就指着陆家大门哭天喊地:“诸位来评评理,我家闺女嫁到他们陆家,如今是想要见我家女儿一面都难的。” “可怜我女儿给他们陆家生了两个儿子,我就是想要见一见她都不成了,我苦命的女儿啊……” 牛秀芝是个会演戏的,眼瞧着这小巷子里人多,就开始上演苦情戏。 “哎哟这位婶子,你闺女可是叫苗翠花?” “对对对,我女儿就是叫苗翠花!” “那你们可算是来对了,陆家就是住在这里的,他们儿媳妇也的确是叫苗翠花,正巧你们来了,那就赶紧赔钱吧!” “赔钱?”牛秀芝一听,立马就懵了:“我赔什么钱!” “对,你们既然来了,就赶紧赔钱,别想赖账!” 周围的街坊邻居们全都跑出来了,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堵在了巷子口。 “你就是苗翠花她娘吧,我告诉你,你女儿在城里开绣坊,骗了我家女儿去做工,结果欠了好几个月的工钱不给不说,还哄骗我家闺女说什么要做合伙人,从家里拿了一批钱去买料子丝线。” “现在倒好,绣坊的货卖不出去,工钱也不结,借的钱更是不还,你既然是她娘,女债母偿,赶紧还钱!” 牛秀芝彻底懵了,完全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大脑一时半会儿的还反应不过来。 幸好牛秀芝带过来的人里有头脑清醒的,立马反应过来:“你说欠钱就欠钱,你一张嘴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没凭没据的事情谁会信?” “谁说没凭没据了?她爹,去把有苗翠花签字画押的欠条拿出来!” 女人也不是吃素的,毕竟是陆晚花重金请来的演员,演技这方面必须得过关才行,陆晚选来选去,整条巷子里,就这女人演技厉害嘴巴厉害手段厉害。 绝对堪称战斗机中的战斗机。 “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可是她苗翠花哄骗我女儿给她借钱的字据,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一式三份,她苗翠花一份,我女儿一份,另外一份字据在官老爷那里。” “你们要是不信,咱们现在就去官府管大老爷问个清楚!” 那女人厉害得很,反正陆晚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只要把戏做足了就行。 二十两,那可是二十两啊! 她辛辛苦苦一年最多也就能挣个十来两银子,陆晚一出手就是二十两,谁能不心动啊。 别说她了,就是周围的这些群演那都是有银子拿,有肉吃,还有鱼拿的。 陆晚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向来拿捏到位,既不会太热络,但有事相求的时候,街坊们也都会很热心。 一来是因为陆老爹医者身份,善大于一切。 二来则是陆晚大方,几分真心几分假意,陆晚其实不大在乎。 真心换真心,那是童话故事,而现实往往比童话故事要残忍上数百倍。 他们看上那欠条上的字,的的确确就是苗翠花的字迹,上头还有官府落下的印章,做不得假。 这欠条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写的,一旦落下了官府的章子那就是受律法保护的,若不还钱想要当老赖,随时都可以告去官府,变卖老赖名下所有产业强制执行。 但苗家人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你说这是官府盖的章子就是章子?我还说这欠条章子是你们伪造的呢!” “欠了二百两,还二百五十两,你们怎么不去抢!” 这哪儿是借钱,这分明就是抢钱啊。 女人双手抱胸,下巴高抬,神情倨傲且蛮横。 第445章 全家皆影帝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哼,白纸黑字官府章子俱在,你们不信咱们现在就去官府问一问这条子是真是假!” 女人同样不是吃素的,反正这欠条上的章子是县令大老爷的亲儿子盖的,那可做不得假。 程博怎么也不会想到,程嘉衍会连夜偷了他的章子拿去给人盖。 “我不信!” “你们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陆大力,你赶紧给我滚出来!” 牛秀芝可不管,依旧使劲儿砸门。 陆老娘在院子里忧心忡忡地盯着门口的方向,陆大力瞧了瞧天色说:“娘,小妹说这个时辰就可以开门了。” “您赶紧回去躺好。” 陆大力大刀阔斧前去开门,哗啦一声,那使劲儿砸门的人都倒了下来,乌泱泱倒了一片,全是人高马大的汉子。 “咋地,一大清早你们这群腌臜货来我家闹什么,信不信我一拳给你们骨头打断嘴撕烂咯!” 陆大力人高马大一汉子,往门口一站就是一堵墙,凶神恶煞,面无表情。 反正这汉子长得也就不像是个善类的样子,再加上陆晚那么一调教,像极了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的山中悍匪。 小妹说了,表情要凶,语气要恶! 如果实在是饿不起来,就把他们想象成要来自己家抢钱的土匪。 还要抢他婆娘,陆大力瞬间就恶了起来。 “翠花呢,我要见翠花,你们把我女儿藏哪儿了?!” “翠花,翠花你快出来,娘来找你了,你别怕,他们陆家的要是敢欺负你,娘今日和你几个叔伯兄弟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瞧牛秀芝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多疼爱自己的女儿,当真是为了来给自己女儿撑腰的。 实则就是看陆家如今日子好过了,来跟着一起讨好处打秋风的。 以前陆家穷的时候,她就没放过陆家,可着什么东西都要拿陆家了,拿了又不会还。 大到银钱财帛,小到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就没有她不要的。 哪怕陆家新买了一点儿棉布给孩子做衣裳,也得让苗家的人得了去。 其中不乏苗翠花的功劳。 但如今她既然已经悔过,想要诚心过日子,倒也就不必再计较过往之事了。 过往之事如云烟,散了也就散了。 “干什么干什么,谁让你进我家找了!” 牛秀芝才不管那么多,闷头就往陆家的院子里冲,瞧见他们如今住上了这么宽敞明亮的大宅院,心里把苗翠花骂了无数遍。 这该死的贱丫头,偷摸在城里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居然不告诉她这个当娘的。 她家里还有好几个兄弟在呢,还有嫂子侄女,她现在是过上好日子了,就全然不顾娘家人的死活了! 她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白眼狼来。 牛秀芝直冲冲往里头去找人,心里头又酸又羡慕的。 还有她那些跟着一起来的叔伯兄弟,更是瞪大了眼睛,他们一家子都穷,平日里要是没啥事儿都不大敢往县城里来。 云县再怎么穷,那好歹也是个县城,富贵人家肯定是有的。 听说那些大户,家里奴仆成群,出行都有人跟着伺候着。 而今他们也算是见识到了,在他们看来陆家还不算大户呢,就住上了这么好的青瓦房。 这将来要是发达了还得了? 得赶紧趁着苗翠花是他家媳妇儿的份儿上,狠狠吸上一口他们的血。 瞧陆家这架势,他们现在哪怕是从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儿,也够他们全家人吃喝的吧? 他们所有人都是奔着陆家有钱而来的,哪里在乎苗翠花的死活。 一个嫁出去的丫头片子罢了,能给娘家带来好处,那都是她的福气。 否则早就在她生出来的时候就没把她扔了卖了溺死在尿桶里,那都是天大的恩典了。 “翠花,翠花你赶紧出来,你放心,今儿个二叔三叔和你娘都过来给你撑腰了,陆家这群狗崽子敢欺负你,我们几个叔伯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演戏嘛,他们可都是行家了。 “行了,喊啥喊,喊丧呢,晦气不晦气,你们今儿就算是在这喊破天了也喊不出来。” “那死婆娘敢在外面借钱开绣坊,欠了一屁股债,早就让老子给赶出去了!” “我呸!” 陆大力也是入戏三分演得格外好。 “大哥演的挺好……” “别闹。”陆晚没好气拿开了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她就晓得赵元烈是个不会消停的。 昨晚把她折腾得够呛,今早起来那老腰就跟要断了似得。 “你说什么,你把我闺女给赶出去了?”牛秀芝不信,带着人把陆家小院儿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半点儿苗翠花的东西。 他们当然找不到,因为昨晚陆晚就已经全部收拾好了。 别说东西了,就算是苗翠花的一根头发丝儿他们在这里都休想找到。 “你养的好女儿,以前她偷摸拿我陆家的钱啊肉啊去贴补你们也就罢了,如今倒好,到处借钱开个狗屁的绣坊!” “如今我还未休妻,唤你一声岳母那都是客气的,要不是看在她给我生了两个儿子的份儿上,我早给她休了!” 这年头被休弃的女人,大多只有死路一条。 婆家不要,娘家不收,无田无地无房产,女子立身之艰难本就举步维艰,唯得嫁人生子一条路罢。 一旦被休弃便成了氓流,一无所有四处漂泊。 “你、你居然还想要休妻!”牛秀芝一听,眼前一黑又一黑,险些就晕死了过去。 “你休得诓骗于我!” 陆大力冷笑:“我骗你作甚,骗你家有钱,还是骗你家当个人?” “我老娘如今被她气得病了身子,至今卧床不起,想来你们方才进去也是瞧见了的,若是她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我非打死那贱人不可!” 啧! 真会骂啊。 她还是小看了她的这位大哥了,真是孺子可教也啊。 这要是放现代,高低得是个影帝级别的。 何止陆大力,现在是全家 皆演员。 “爹,你还提那晦气的女人作甚,左右她已经被赶出去了,天明还小,不能没娘,你索性休了再重新娶一个便是了。” “只要休了她,她欠下的债务就和咱们家没关系了。” 天耀抱着小天明出来一脸的愁苦加无情。 完美演绎了什么叫读书多是薄情郎。 第446章 老戏骨上身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天耀,你说什么呢,那可是你娘啊,是辛辛苦苦生你养你的娘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无情无义的话来呀!” 牛秀芝和几个过来的叔伯们是彻底惊呆了,要说陆大力说出那种话来,他们心里倒是没多大感觉的。 可连着一向最懂事听话的天耀都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给了他们太大太大的震撼了。 震撼到他们这一时半会儿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在他们看来,陆天耀就是陆家所有人的希望,这孩子乖巧听话,懂事善良,最重要的是,他还是读书那块料,听说他今年就要参加秋闱考试了。 到时候还能考秀才,一旦考上秀才,那他们陆家的地位就要跟着水涨船高了。 想当年赵家老二赵元启考上秀才的时候,村里头的里正和村里人一起给他们家送了不少的大米。 那时候大石村所有人都觉得,赵元启作为他们十里八村十多年来的第一个秀才,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就连县老爷都曾亲自点过他,说不定还能带着全村的人一起过上好日子。 一开始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对赵家老小也格外客气。 可到了后来他们发现,赵元启自从考上秀才之后的数年里,依旧只是个秀才,一事无成,在镇上大户人家里头做了账房先生。 那也是一份十分体面的活儿了。 能算会写的,在附近的村子里也就只有徐先生一个人罢了。 这么多年是好不容易才出了一个赵元启,谁知道如今却落得这么个地步。 狗屁的账房先生,他根本就是在外头沾染上了赌瘾,流连于各大赌坊中,赢了钱就回家,说是在外头挣的钱。 那时候全家都跟着高兴,村子里的人也认为是赵元启有本事有出息,每回都能挣到不少钱回来。 输了就在家里不出去,等到手里什么时候有钱了,就又出去接着赌。 周而复始,年年如此。 那时候赵元启身上的钱,多是靠陆晚从娘家得来再给她的。 他一面唾弃陆晚这等吃里扒外肚饿行为,一面又恬不知耻接受着陆晚给他的好处,从不觉得羞耻。 陆天耀神情冷漠,他的演技是要比他爹都还厉害的。 抱着小天明看向牛秀芝:“外祖母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娘在外面欠的钱了吗?” “我娘背着我们向周围的街坊邻居们一共借了二百两银子,光是所有人户借钱加起来的利息就有五十两。” “她背着我们开绣坊做生意赔了钱,我没有这样的娘。” “外祖母既然来了,就把娘带回去吧,改日爹就把休书送过去,从今以后,就当我们家没有这样的人了!” 天耀这话说得格外的冷漠无情。 像极了迫不及待就想要和苗翠花撇清关系的。 这孩子的演技已经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冷漠无情的眉眼,透着几分薄情寡义。 “天耀,你、你怎能说出这种话来,你可是个读书人啊!” “你读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们书院的先生,便是这样教你的吗?” “和先生无关,外祖母倒不如问问自己,是如何教导的我娘,以至于把她教成了这个样子。” “上不尊老,下不怜幼,成日只晓得学小姑做生意,她也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吗?” “把天明放在家中也不管,只管天明饿得日日哭夜夜哭。”天耀越说越失望,对苗翠花似乎有种哀莫大于心死之感。 “她既然都不要这个家了,只管着自己舒服快活,我们陆家也能不要她。” 说到这里,天耀神情倨傲,眼神平等地看不起在场的每一个人。 “小姑和姑父才是真正厉害有本事的,我如今在书院读书,都是小姑出的钱,等我以后考取了功名一定会好好孝敬小姑,只可惜,我娘是个没本事的,恨只恨我娘不是我小姑!” “陆天耀你个小兔崽子!”苗家的一众叔伯们顿时就忍不了了。 尤其是陆天耀的舅舅,苗翠花的亲哥哥,上前就要给陆天耀一巴掌,却被陆大力给拦住了。 “咋地,你还想在我家打我儿子不成?” “我告诉你,你们今儿要是敢动我儿子一根手指头,我跟你们苗家拼命!” 拼命这话是真的,也能是假的。 毕竟是在演戏罢了,可若真的有人敢动陆天耀,陆大力也的确会跟人拼命。 谁家孩子不是父母心头肉掌中宝? “陆大力,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读书都让他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这样说自己亲娘!” 苗家老大动了怒火,陆晚就怕他们不动怒,动怒了就好。 至少说明这群人长脑子的不多,大多都是无脑莽夫罢了。 “我儿子我教的咋了?” “我忍苗翠花已经很久了,没休了她让她成为下堂妇,已经是我很给你们苗家面子了。” “爹,还和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天耀始终都没什么表情,说:“反正娘现在也病了,干脆就告诉他们娘在哪儿,让他们自个儿把娘接回去算了,以后是死是活,左右也和咱们家没关系的。” “行,既然我儿子都这么说了,你们就去把人给接回去吧,那婆娘就在鹿儿巷里,你们自个儿去找吧。” 陆大力挥挥手,是要把人往外头赶了。 “好啊,原来你们把人藏在了鹿儿巷,我说呢,怎么这几天一直不见她人。” “走,咱们都去鹿儿巷,让她还咱们血汗钱!” 外头爬墙挤门缝看热闹的街坊们立马老戏骨上身,直接就往鹿儿巷去了。 “你们是她娘家人,你们也得去,大家都去!” “她欠了咱们二百两银子,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他们都是想着来县城里捞好处,谁曾想好处是没捞着,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撒手,赶紧给我撒手,别拉我!” “你是她娘,你当然也得一起去,她没钱你们肯定有钱,陆家都不要她了,这钱就得由你们来还!” “你们今日要是不还钱,咱们这条巷子的人都不会放过你们!” 女人十分泼辣,那手劲儿也大,拽着牛秀芝就往鹿儿巷走。 第447章 逢场作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l鹿儿巷离这儿不算远,七拐八弯绕过三四个巷子也就到了。 云县老百姓大多居住在巷子里,很多巷子都是泥瓦房,地面也没有铺石头,一到下雨的天儿就湿哒哒,一脚下去全是黄土。 陆晚所在的巷子,只有他们两家院子是青瓦房,其他的全都是泥瓦小院子,外面的青石板还是搬进来后陆晚让赵元烈重新铺的。 加之云县风沙重,泥瓦房扛不住风沙,要是哪家盖了一间青瓦房,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故而在他们看见陆家这院子时,心里才会那么震惊嫉妒。 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住进去,那过得该是何等舒坦的日子。 再置办上几个仆人丫鬟的伺候着,那简直美上天了。 “他们去鹿儿巷了。” 赵元烈听着外头没了动静,这才开了连着两家的门过去,陆老娘心有余悸地出来,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脸后怕。 “大力啊,他们都走了吗?” “走了娘,您别担心,他们去鹿儿巷了,还得是小妹有法子。” “万一他们要是不信咋整?” “由不得他们信不信。”陆晚走过来:“这场戏咱们还得做足了,娘,这段时间咱们都不要和大嫂往来了,正好趁着这件事情,也给绣坊的娘子们放个假,好好玩儿上一玩儿。” 反正现在绣坊是不缺单子的,如今云县里,要论绣活儿当属苗翠花的绣坊里顶顶好,加之她们又舍得花了重金请了以前的老手艺人过来教。 那绣功就更上一层楼了。 “我瞧着他们来了一窝的人,此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晚明白陆老娘的意思,怕就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样的法子就算他们这次信了,但只要他们还在云县一日,他们就会有知道的那一天,迟早会晓得今日不过是在逢场作戏罢了。 这其中的亲缘关系,苗翠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斩断抛弃的。 所以陆晚打算直接釜底抽薪了。 “与其纵风止燎,倒不如拔本塞源。” 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苗翠花所在的鹿儿巷去了,那女人一路上紧抓着牛秀芝的手,生怕她会跑了似得。 “我告诉你们,你们闺女骗了我们整条巷子里的人,说什么能带着咱们大家伙儿开铺子赚钱。” “今儿个既然来了,咱们就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否则你们一个都别想回去!” “对,你们一个都别想回去!” 这些人的戏份足,因为陆晚给的实在太多了,他们抵挡不住这个诱惑。 “求求你们不要卖了我,我会还钱的,我真的会还钱的,求你们再给我几天时间吧。” “给你时间,谁给我们时间?眼看着我儿就要娶妻成婚了,要不是你说能把那银子翻好几番,我也不会把我儿娶妻的钱借给你,你要是不还钱,便只能将你卖了给我儿娶妻!” “呸!” “借钱的时候说得好好的,要不是看在陆娘子的面子上,咱们谁会把钱借给你!” “就是,还钱,赶紧还钱!” 他们一群人才刚走进鹿儿巷呢,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熟悉的求饶。 仔细一听,那不是自己的闺女苗翠花还能是谁? 牛秀芝脑子这会儿一阵阵地发懵,那双腿像是灌了铅似得千斤重,怎么走都走不动了。 那女人生拉硬拽着牛秀芝往巷子里走:“哎哟我说老嫂子,你可赶紧的吧,快去认一认那到底是不是你女儿,把钱给咱们还上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牛秀芝和家中来的几个人对视一眼,脸色都不大好。 鹿儿巷里全都是泥巴路,巷子两边都是土坯房,有的屋顶甚至都泼了一个大洞,地上到处都是周围的人倒出来的烧水,夹杂着稀巴烂的菜叶子。 在高温天气的发酵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儿。 来之前他们以为县城多是繁华,没想到居然还有鹿儿巷这种破烂地。 鹿儿巷是云县里出了名的穷巷子,住在这里头的大多是没田没地的氓流,成天只能靠着在外头打零工勉强挣点儿吃饭的钱,才不至于被饿死。 但想要吃饱吃好,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连这里的房子也是废弃了好久的,最后被氓流占据,缝缝补补,修修改改,倒也勉强能够住人。 要不说陆晚会找地方,专门给苗翠花找了这么个地儿。 “娘?” 被人拖拽着头发手臂的苗翠花脸上似乎还印着巴掌印,那张脸肿得老高,不知道是挨了多少打。 身上的衣裳都是破破烂烂的,头发枯黄,双眼凹陷。 她不知道陆晚给她吃了什么药,只听陆晚的话,说是只要吃下去就能让人形容枯槁,憔悴不堪。 瞧着像是饿了十多天没吃饭的流民似得。 她这可不就像是嘛。 看到牛秀芝的那一刻,苗翠花演技大爆发,如同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扑到了牛秀芝面前。 “娘,救救我,你快救救我!” “他们要把我卖掉抵债,娘,你带我回去吧,二叔三叔,求求你们带我走吧!” 此时他们也都看见了,这破破烂烂的院子里堆满了苗翠花的东西,偷油婆在上头爬来爬去,堆积在院子角落里的杂物甚至都长出了霉斑。 整个小院儿又挤又窄,也就勉强能够容纳下三四个人的样子,若是三四个人同时进去,怕是转身都难的。 “翠花,你咋变成这样了,你昨天……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苗翠花的几个叔伯们根本就不相信,仅一晚上的时间,昨儿还容光焕发的苗翠花就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昨天光线暗,他们也未必看到了苗翠花的真实样子。 “二叔,昨天……昨天只是小妹陪着我一起去还一部分债的,小妹知道我欠了这么多,就和大力一样不管我了。” “娘,我不想留在县城了,求求你带我回去吧,如果我再留在这里,大力会休了我的,我要是被休了我就不活了!” 苗翠花开始哭了,哭得肝肠寸断伤心欲绝。 第448章 不认苗翠花这个女儿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抓着牛秀芝的手死活都不愿意松开。 “你们也是来找她还债的?” 两方人马开始交涉了起来,一番交涉之后才发现,原来苗翠花还找了其他人借钱。 经过核算后,发现苗翠花找他们两方人马一共借了近三百八十两银子,现如今是要连绣坊都要赔出去做抵押还债了。 “苗家的,赶紧还钱!” “她骗了我们这么多钱,如今又让陆家赶了出来,总不至于让咱们去找陆家要钱,你是她娘,这钱就得由你来还!” 他们一群人把苗家来的人全都堵在了巷子里。 苗翠花大哥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来县城里找苗翠花要钱没要到,反而要成了被迫还债那一个。 “大哥,求求你帮帮我吧,我原本也是想着,若是绣坊开起来后赚到钱了,就能让你们和娘都过上好日子。” “可是、可是我也没想到会赔本啊!” “大哥,你就看在我自从嫁到陆家后,每个月都会给你拿钱回去的份儿上,你就帮帮我吧。” 这一刻,苗翠花也想看看,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自己所谓的亲人是到底会与她同甘共苦,还是会东南西北各自飞。 苗家老大一把将她挥倒在地上,瞪着苗翠花怒斥:“是你自个儿在外头欠的钱,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嫁到了陆家过上了好日子,拿钱回娘家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让你帮着点儿娘家那都是看得起你!” 苗老大现在心里也烦,谁不晓得陆家如今发达了,还以为能跟着妹妹一起享福,蹭上一点儿陆家的好处。 谁晓得她这么没用还让陆家给赶出来了。 今日瞧陆大力那样子,怕是真的要休妻的。 怪不得世人都说,这男人一旦变得有钱之后,心也会变的。 依他看,那陆大力就是想要休妻另娶了。 要真让他们休妻了,以后就一点儿好处都捞不到了。 可要是不休妻,这笔债陆家肯定不会还的,总不能真的让他们来还。 苗家兄弟姊妹多,一屋子的人都要养活,他自个儿都还有几个孩子要养呢,家徒四壁的如何能给她还债? 别说四百两了,就算是四两银子他都拿不出来的。 苗翠花绝望地看向苗老大:“大哥,当初我与大力成婚时,陆家给的彩礼聘金,我可是让娘全都给你了呀,如今你怎能不管我的死活?” “难道我欠了债,就不是苗家的女儿了吗?” “娘,娘你帮帮我呀,我不想被卖掉,也不想去坐牢,你只要帮我这一次,以后我肯定会给您养老的!” 此时此刻,不知道苗翠花是真情流露还是逢场作戏,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往下掉。 “二叔三叔,我知道这些年你们肯定也存了不少钱,就当我借你们的,帮我还了吧,我还年轻,我还能挣钱,我一定会还给你们的!” 苗翠花一边说,一边咳嗽着,像是病了许久一样,咳出一大口浓痰来,顿时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更是涨成了青白色。 牛秀芝和苗老大的脸上立马出现了嫌弃的神色,丝毫未加掩饰,就那么赤裸裸地呈现在她面前。 “娘……”苗翠花的嗓音弱了下去,眼里带着浓烈的哀求。 那样的神色,一时间叫人分不清真假。 “别叫我娘,我不是你娘!” 牛秀芝甩开了她的手。 “娘,我是你的女儿啊,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难道那几百两银子,比我的命还重要吗?” “我的天明还小,他不能离开娘啊,大力说……小妹因为这笔债务,若是大力替我还了,就要把我休妻给天耀天明找个后娘。” 苗翠花哭着,她想到了天耀,苦苦哀求着:“娘,天耀……天耀他马上就要秋闱考试了,你知道的,天耀一直最聪明。” “将来、将来他能考上秀才,也能考上状元郎,到时候我就是状元的亲娘了, 我们全家都会跟着沾光的。” “娘,就算你不认我,天耀您总该认吧?” 哪怕是从坐月子的时候就看清了娘并不爱她,可如今当牛秀芝亲口说出那伤人冷漠的话,苗翠花还是会感到难受。 那一颗心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拽住拉扯一般,疼的厉害。 以前每每自己拿了钱回去,娘总会对她亲近上一段日子,可一旦她没有拿钱回去,娘就算是看她一眼都不想看的。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她欠的钱你们到底还不还了?”女人开始不耐烦了,不断催促着他们还钱。 “就是,我还等着回家给我儿子弄饭吃呢,她都喊你娘了,咋地你们还想赖账不成?” “你是她大哥是吧,既然是她大哥,那就赶紧还钱,否则我们就将你们一家子全给告去官老爷那里!” “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们还不还了!” 大雍律法就是如此,律法在上,谁都不可以触犯和违背律法。 “告官?你们告什么官,就算是去告官,那也是去告陆家!” 牛秀芝可不认。 大声说道:“她嫁到了陆家,那就是陆家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们是不认苗翠花这个女儿了?” 女人及时开口,一群人顿时就安静了下去,苗翠花瘫坐在地上,泪眼朦胧地看向自己的娘。 牛秀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欠的钱和我没关系,我当然不认!” “娘?” 苗翠花犹如被人当头棒喝了般,呆愣愣地跌坐在地上,任由眼泪划过脸庞。 “娘你不认我了,你不要我了吗?” “娘,你不能不认我,你是我娘,你是我娘啊!” 苗翠花声嘶力竭地吼着,她想要去抓牛秀芝的手,却被她给躲开了。 便是这一躲开的动作,让苗翠花的手硬生生僵在了半空中,心也彻底冷了下去。 “呸!” “谁是你娘了!” “我可从来都没生过什么女儿,我只有儿子,女儿能有什么用,没用的东西,生你还不如生条狗出来!” “到了县城这富贵的日子你都抓不住!” 牛秀芝极尽无情地说着,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把刀子一样落在了苗翠花的心上。 第449章 无情无义不认糟糠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眼下这情况他们也算是看了个清楚明白。 苗翠花被赶出了夫家,就连她的亲儿子都不认她了,宁愿找个后娘都不认她。 “秀芝,咱们先别急。” 一旁的苗家二叔将牛秀芝拉了过去,眼里带着警惕:“我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 苗家二叔觉得这事儿有些太过于理所当然了。 仿佛这一切都是为了发生而发生的。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要让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奇怪在哪里,只是心里觉得蹊跷,却又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 苗翠花已经从伤心欲绝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此时的她看得比谁都要清楚明白。 娘只是把她当成可以为家里谋取利益的工具罢了。 她是娘的女儿没错,可娘的孩子太多了,娘的爱分不到她的身上来。 “老二,这事儿不能不急啊,你看这么多人来要债,要真赖上了咱们家可怎么办呀,咱们就算是卖田卖地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 牛秀芝已经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她现在是巴不得赶紧甩掉苗翠花这个拖油瓶,简直是个烫手山芋。 给家里带不来一点儿好处,只能带去一堆的麻烦。 这样的女儿谁爱要谁要,反正她现在是不想要了。 趁着现在和苗翠花撇清关系,免得到时候陆家休妻,他们还得把人给接回去。 要是现在撇清关系了,将来被休可就和她没关系了。 反正她还有两个外孙子在陆家,陆家现在这么有钱了,大外孙陆天耀又是个有出息的,将来考取功名,她可就是状元郎的外祖母了。 他还能不管自己的死活? 他要是敢不管自己,那她就敢把他给告咯,让他当不成状元郎,想要光明璀璨的前途,门儿都没有! 牛秀芝在心里歹毒地想着,他们所有人现在都想依附在苗翠花和陆天耀的身上吸血,恨不能将他们吸干。 谁要是敢不让她过上好日子,那谁都别想过上好日子! 反正她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那也看见了,陆家那群人无情无义,一有钱了就不认糟糠妻了,还要把翠花给休了,这被休弃的女人是不能回娘家的。” “老二,趁着现在,咱们赶紧和她断了关系,以后是死是活也就不关咱们的事儿了。” “我说你们到底商量好了没有,这钱你们啥时候还?” “不还咱们今日就报官去,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跑!”那些来催债的人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不断催着让他们还钱。 “报官就报官,你当我们怕了不成!”牛秀芝想通其中的利害关系后,腰板儿也是硬了起来。 指着瘫坐在地上泪流不止的苗翠花说:“我根本就不是认识这个人,她也不是我女儿!” 苗翠花浑身一震,更是不可置信地看向牛秀芝,心中悲哀蔓延。 娘……不认她了。 就因为几百两银子,娘就不认她了。 “你啥意思?她可都管你喊娘了,管你叫二叔三叔大哥了,你们现在这是不想还钱,就想假装她不是你们家里人了是不是?门儿都没有!” 他们可都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鹿儿巷动静闹得够大,惹得周围人都过来看热闹。 “这巷子里倒是热闹。”朱娘子路过时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里头那位是陆娘子的大嫂,听说开绣坊赔了一笔钱,还到处借钱欠了一屁股债让人给赶出来了,那里头闹的就是她娘家人呢。” 就算是路人也要努力演戏,反正他们也只是听了一嘴,真真假假也没人知道。 就当是看个乐子。 朱娘子诧异挑眉:“绣坊赔钱了?” “是啊,你们还不知道吗?从昨天开始绣坊就关门了,里头的绣娘们也都罢工回家去了。” 朱娘子脸上的喜色差点儿就压不住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怪不得她们今日去绣坊看的时候,发现绣坊大门紧闭,上头的牌匾也都拆了下来,里面空荡荡的,好似将东西都给搬空了。 原来是因为绣坊赔了钱。 这才几日没见,绣坊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朱娘子心里高兴得不得了,面上还得装作一副惋惜的样子:“那可真是太不幸了,我原先瞧着绣坊的生意还不错呢。” “不错什么呀不错,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一听这话,朱娘子瞬间舒坦了。 “走,回家,今儿我可得好好喝上一壶好酒痛快痛快!” “对了,许灵凤那小贱人找到了吗?”朱娘子还没忘了他男人养在外头的许灵凤。 那小贱人居然还给马安仁生了两个孩子,要是让她找到了,一定要将那两个小杂种给弄死! “找是找到了,不过她如今在梨园唱戏,听说以前就是个唱戏的,郎君也是在梨园认识的许灵凤,梨园老板不肯放人,咱们也没法子。” 朱娘子闻言,心中冷嗤:“果然是个下贱胚子,也就只会唱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曲儿去勾引男人了。” “如今没了马安仁养着她,就去勾搭别的男人了,我呸!” 一想到这些年马安仁偷偷拿钱那养外室,朱娘子就恨得牙痒痒。 偏生那小贱人也是个厉害的,晓得躲进梨园。 梨园里面躲的是大老板,有大老板护着,朱娘子也不敢对她怎么着,总不能明目张胆地进去抢人。 她毕竟还要在云县里混一口饭吃呢。 朱娘子现在就想找到那两个小杂种,先弄死他们,再慢慢收拾许灵凤。 鹿儿巷一番闹腾后,他们去请了在街道上常年靠卖画为生的书生,说他是书生,是因为他以前也是个读书人。 用老书生的话来说,自个儿时运不济,考不上功名,唯得画技傍身混一口饭吃。 “断亲书写好了,您诸位可看好了,若是没有问题,一式三份,苗娘子一份,你们一份,另外一份得放在官府里。” 这断亲书去官府盖了章,那就正式生效了。 以后苗翠花是死是活都和牛秀芝没关系了。 “没问题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去官府盖章!” “娘……”苗翠花还想要挽留。 她虽然不想再帮扶娘家了,可也不想从此以后就变成一个没爹没娘没有兄弟姐妹的可怜人。 第450章 与娘家断亲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娘,这断亲书不能签……真的不能签……” 苗翠花哭着哀求,她不想签断亲书,真的不想签,一旦签了,以后她就没有娘家人了。 牛秀芝二话不说,直接摁了手印在断亲书上。 “由不得你签不签!” “不签难道等着你被陆家休弃成个下堂妇,好让我们苗家都跟着蒙羞吗?” “我告诉你,你后头还有两个弟弟没有成婚,我们家可丢不起这个脸,你这样的女人要是因为被休而回了娘家,你弟弟们这辈子都别想娶到媳妇儿,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全家啊!” 这年头的女人,嫁到了夫家哪怕是天天挨打都不愿被休。 王朝律法,多是保护男人,而对于毫无人权可言的女人,往往都是一笔带过,避重就轻的。 若因醉酒而打死妻子,不过在牢里蹲上个几年,或交些银子走些关系也就能出来了。 但若因醉酒而打死旁人,则要以命偿命。 妻子不过是男子的附属品罢了。 男人在外养了外室,可丢官职,或是坐牢,到底不会丢了一条命。 可若女人在外头花天酒地,就要被沉塘淹死,活活吊死。 还要被扒了衣服游街,任由他人指点唾骂,能活下来都算得上是老天爷开恩了。 可被扒光了衣服游街,如此大辱,谁能活得下来? 早早就把自己给药死吊死了,再要么就是被家里人直接打死,因为根本就丢不起这个人。 “我劝你赶紧把这断亲书给我签了,你还能得个体面!” “娘……”苗翠花浑身都在发抖。 她说:“你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认我了吗?” “我……” 此刻,她真的好想告诉娘,这一切都不过是在逢场作戏。 都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她还记得陆晚对她的嘱咐,不论娘说什么,她都要坚持自己的底线,不能害了自己,也不能害了陆家。 陆家若是惹上了这样的人,那一辈子都甩不掉了。 她晓得如今的好日子都是小妹给的,她不想给小妹带去麻烦,也不想让小妹失望。 更明白,若是不断个干净明白,将来天耀也要被连累的。 她就算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了自己孩子的未来着想。 科考之路本就艰难,若无钱财铺路,普通贫民子弟想要考取功名,难如登天。 便是那些寒门子弟,至少是落魄了,而他们连寒门的边儿都摸不上。 无权无势无身份地位的平民罢了。 “娘,未成婚前,我便四处去别人家做活儿缝补衣裳去赚钱贴补家用,伺候你和爹,给大嫂带孩子伺候大嫂月子,我从不曾一日懒怠过。” “成婚后更是日日想着娘家,生怕你们吃不饱穿不暖,但凡有点儿好东西我都拿去给你们了,惹得我公婆对我多生不满。” “可如今……如今你却要与女儿断亲,娘,你就真的这么厌弃我吗?” 苗翠花哽咽着,紧抓着手里的那份断亲书迟迟没有签。 然牛秀芝已经不想与她再多说什么,对苗老大说:“老大,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她把断亲书签了,趁着天儿还早,咱们赶紧回去,别在城里耽搁时间了!” 苗家二叔其实还想说些什么的,但架不住牛秀芝一门心思要和苗翠花断亲。 “赶紧过来给我签了!”见苗翠花迟迟不肯签,苗老大也不废话,兄弟几个抓着苗翠花强行摁手印。 “不要,我不要签,娘,你不能这样对我!” 任凭她如何声嘶力竭地哀求牛秀芝都始终无动于衷。 看她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她越是拼命挣扎,苗老大就越是没有耐心。 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你给我老实点儿,没用的东西,娘生了你有什么用,从今以后我只当没有你这个妹妹,我们苗家也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那一巴掌落在她脸上,苗翠花忽然就停止了挣扎,任由他们抓着自己落下了手印。 最后他们拿着那已经签好字摁了手印的断亲书,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晃动着手里的断亲书。 “你们都看到了吧,这断亲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苗翠花和咱们苗家没有半点儿关系,她欠下的债也和咱没关系,你们想要钱就找她要去,要么找陆家要去!” “断亲了,居然断亲了……” “唉,这断亲书都签了,咱们的钱可怎么办啊!”鹿儿巷里的人都愁得不行了,牛秀芝心里却乐开了花。 太好了! 总算是甩掉这个没用的东西了。 众人议论纷纷,看了看苗翠花,又看向牛秀芝。 妇人瞧着苗翠花那样子,到底是有几分不忍的。 “老嫂子,你就这样断亲了,可曾想过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她怎么过关我什么事儿,我生养她一场已经是恩情了,我又不需要她养老,我有儿子孙子给我养老就够了。” “你……”女人欲言又止。 “反正你们现在别找我还钱,我没钱,我也不是她娘!”牛秀芝心里痛快了。 她子女多,根本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的。 “翠花,你也不要怪我狠心,怪只怪你自个儿是个没用的。”牛秀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极了如释重负般,终于摆脱掉了一个无用的累赘。 “从今以后,别再说你是我牛秀芝的女儿,我只当没生过你,我也不管你以后穷了还是富了,总之,咱们没关系了。” 牛秀芝这话说的够绝情,周围人摇了摇头,当娘当成这样的,还真是罕见呐。 “苗娘子……” 女人看苗家乌泱泱的一群人都走了,这才上前来将苗翠花从地上搀扶起来。 那些刚刚还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街坊们,此刻脸上却都挂满了同情和怜悯,因为他们亲眼见证了苗翠花被娘家人抛弃的场景。 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的。 “苗娘子不必伤怀,我瞧着陆娘子一家待你是极好的,今日这一遭也好让你看清楚了你娘家人的真面目,这样的娘家人不要也罢。”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他们也没想到会被泼得这么彻底。 第451章 永远都是干不完的活儿和生不完的孩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是啊苗娘子,你夫君你公婆我们都晓得,是性情敦厚之人,还有陆娘子,品行端正为人亲厚,今日不是他们抛弃了你,而是你抛弃了他们。” 她们都纷纷过来劝着。 想来这世上也许只有女人才最能理会到女人的处境和难处。 也最是能够晓得女人这一世活得有多不容易。 苗翠花看着手里的断亲书,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我知道……” “我只是没想到我娘会这么对我。” 苗翠花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陆晚在想这个法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一幕。 人性这种东西,是经不起一点儿考验的。 “唉,苗娘子也别多想,以后跟着你夫家好好过日子,这日子不会差的。” “就是啊,娘家不行,至少夫家还行啊,你看咱们这些女人嫁人后,娘家靠不住,夫家也靠不住,咱们还羡慕你呢,嫁了个好夫家。” 周围人都宽慰着,但羡慕也的确是真的羡慕。 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嫁到夫家去,便是给全家当牛做马,被当做牲口一样使唤,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永远都是干不完的家务和生不完的孩子。 又有多少女人死了生孩子那一关。 孩子不成才了,是母亲的错,孩子若成才了,那便是父亲教导有方,于母亲无关。 女人于这个世间而言,仿佛只是一个用来繁衍生育的工具。 苗翠花知道知道她的夫家已经是万里挑一的好了。 自她嫁到了陆家后,公婆待她如亲子。 回去后,陆老娘还在院子里忧心忡忡地等着,苗翠花一进门就对上了陆老娘那双担忧关怀的双眼。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陆老娘握住了。 “孩子,咋样了?” 一句孩子,像是戳中了苗翠花内心最脆弱敏感的地方一样。 仿佛她在陆老娘的心里,从始至终都是个孩子,无怨无悔甘愿付出。 回家路上原本已经止住了的泪水顿时再次喷涌而出。 “娘!” 娘催花忽然一把抱住了陆老娘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不是她的亲娘,可待她却胜似亲娘。 从今往后,她便是没有亲娘的人了。 “你这是咋了,是不是他们打你了?你哪儿疼,赶紧给你小妹给你上点儿药。” 陆老娘一颗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再怎么说,她都是自家媳妇,又给陆家生了两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好孩子,你别哭,跟娘说说,到底咋了?” 她越是哭,陆老娘就越是揪心。 但这会儿苗翠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娘,让她哭会儿吧。” 陆晚看到了苗翠花手里的断亲书,看来还真是和自己预想中的一点儿不差呢。 她让那群人拱火,便是想要得到这样一份断亲书。 虽说苗翠花一时半会儿很难接受,这却是个治本的好法子。 若是治标不治本,等同于白干。 她这会儿哭得凶,就算是陆大力上前也是不管用的。 苗翠花抱着陆老娘哭了很久。 “娘,以前都是我不懂事,总是想着拿家里的东西银钱去贴补娘家,以为他们的日子好过了,对我也就好了。” “而今我得到的,不过是断亲书一封,从今往后我便没有娘家人了。” “娘……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儿媳知错,真的知错了,以后定会好好服侍您二老,同大力好好过日子。” “我、我争取再给陆家多生几个孩子,让您二老儿孙满堂,我……” “哎哟,你瞧你这是说的啥话,你嫁到我们陆家来,又不是让你专门生孩子的,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话干啥?” 陆晚在一旁听着,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瞥了眼自家大哥,那憨厚老实的汉子正挠着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说:“花儿,你要乐意给我生孩子,多生几个咱家现在也养得起!” 陆晚:“……” 她这大哥是真傻还是假傻? 原本哭得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苗翠花忽然就忘了该咋哭。 半怪半出嗔地瞪了一眼陆大力:“你个夯货!” “小妹,你嫂子咋骂我?” “她要给我生孩子,不是她自个儿说的么,咋还骂我夯货呢?” “……”陆晚无言以对。 她现在是确定了,她这大哥的脑子的确不大好。 “既然签了断亲书,这事儿也就算是了了,嫂嫂也不必为此感到伤怀,为不值得伤怀的人而伤怀,不过是在浪费自己的情绪罢了。” 苗翠花这会儿也已经缓过来了,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断亲书忍不住苦笑。 “是啊,何必伤怀。”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认真地看向陆晚:“小妹,谢谢你。” “谢谢你让我看清楚了我娘家人的真面目。” “他们看不起我,把我贬入尘埃一文不值,我娘……” “不。”苗翠花摇头:“从今以后,她就不是我娘了,她骂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原来我只要无法给他们提供价值,便是个猪狗不如的废物,我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活明白,一心只为娘家着想。” 苗翠花心里酸酸的。 “好孩子,别想那么多,断了就断了,没啥大不了的,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想必你心中也是有数的。” “以后自个儿把日子过好,就比什么都好了。” 陆老娘也是心疼苗翠花的,因为她也是过来人。 对苗翠花多是宽容体谅,不曾与她较真过,总是想着家和万事兴。 “嗯,知道了,谢谢娘。” “不过小妹,断亲以后他们就真的不会再来找了吗?” “会。”陆晚说:“这件事情他们迟早都会知道,不过你手里有断亲书,又是他们主动断亲的,整条巷子人尽皆知,便是他们想要去告都没法子的。” “他们名不正言不顺也不占理,你何足惧之?” 苗翠花勉强笑了笑:“是这么个理。” “从今往后,你守着自个儿过便是了,他们今日待你如何,你是知晓的,若因你一时心软再和他们扯上关系,那咱们今日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第452章 在边城种植棉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嗨,有啥好难过的,没了就没了呗,有我陆大力爱着你护着你,他们是没那福气。” 糙汉子也是有柔情在的。 上前给她擦干净了眼泪,捧着苗翠花的脸很是认真地说:“花儿,你看你现在绣坊的生意也好起来了,何必在意那些人?” “咱们以后就关着门好好过日子,等将来天耀考取功名了,那些人上赶着巴结都来不及呢。” “嗯,我知道了。”苗翠花破涕为笑,陆大力还是很心疼她的,看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心疼的赶紧找来了药给她涂上去。 朱娘子今日快活,一来是听说了那绣坊因生意不好而被迫关门,二来是听说陆家大嫂被扫地出门了。 欠了一屁股债不说,娘家人还与她断了亲,彻底不管她的死活了。 “真真儿是好久都没这么痛快过了,痛快,实在是痛快啊。” 朱明禾走进来,看着娘笑得那么开心,不解地问:“娘,你今日何事如此开心?” “明禾,快过来陪娘喝点儿,娘今日自然是开心的。” 朱娘子心情一好,就连看自己女儿也是格外温柔慈爱的。 其实她平日里对两个孩子都是不错的,不过大头还是多念着朱有财一些的,对朱明禾多少会疏忽些。 待女儿比待儿子,更是少了些心思。 “娘,你就快告诉女儿吧,何事这般高兴,说出来让女儿也高兴高兴。” “陆家那个绣坊,开倒闭了!” “哈哈哈哈,他们家的大嫂子,还在外面欠了几百量的外债,我就说她们绣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好的生意,结果全都是装出来的。” “她们绣坊里头的丝线布料都是找人借的,陆晚根本就不管她嫂子的死活,现在她嫂子啊都被扫地出门啦!” “痛快,实在是痛快啊。” 一旁的婆子给朱娘子打着扇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好歹是她的亲嫂子,陆晚在城里的泰丰酒楼可不少赚,没想到居然连自己的嫂子都不帮衬一下,不过几百量银子罢了,对她来说,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朱娘子冷哼了声:“只怕她现在是自顾不暇的。” “她鱼塘的鱼被人全给毒死了,到现在都没找到凶手呢,陆家鱼铺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开张了,要我看啊,她这好日子应该是要到头了。” 朱娘子觉得,这应该算得上是某种警示,她相信,陆晚接下来一定会霉运连连。 这种事情一旦开了头,不好的事情就会接踵而至。 而且她还听说,县城里行会的那几个大老板,似乎对陆晚的行为也十分不满。 因为她不愿意加入行会,而她在城中销售的东西,也打破了云县从未有过的低价,物美价廉虽好,可却让原本那些商家没得赚了。 在他们看来,陆晚这就是在恶意低价竞争,同他们抢生意,那群大老板自然是不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的。 她现在就等着,等着陆晚从高台跌下来,到时候可就是她来求着自己儿子同她女儿一起结亲了。 朱明禾听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娘,你是不是听错了?” “陆家的绣坊我刚刚路过的时候她们还开着呢,我瞧着那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她们买了好多的缎子,说是江南来的缎子,要绣了花样再运去江南呢。” “你说什么?” 朱娘子立马就有些不淡定了。 “明禾,你不会是看错了吧,晌午我去瞧的时候,那绣坊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呀,怎么会……” “是搬空了,原先旧的那些绣绷绣架她们全都扔了,换了一批更好的。” “现如今她们绣坊里头用的都是自家染的蚕丝线,颜色格外漂亮,我听说……我们好像是打算要自己开一家成衣铺子。” 这下朱娘子是彻底不淡定了。 因着苗翠花的事情,陆晚是给绣坊里的娘子们放了假的,下午搬了一批货进去,直到第三天的时候绣坊才开门。 苗翠花一改先前破烂邋遢模样,着了一身料子极好的衣裳,衣袖都收束了起来,一拿上针线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朱娘子看着绣坊重新开了门,苗翠花新做了一套成衣出来,正摆在门口呢。 “这套衣裙可真好看,可是苗娘子所做?” “这款式花纹,以前还从未见过呢。” 苗翠花故意把衣裳用架子撑开摆放在门口。 笑着说:“这衣裳是我做出来的没错,不过这款式是我小妹想出来的,咱们是打算在绣坊旁边开一个成衣铺子。” “以后大家若是想要买衣裳啊,都可以来看看,保证便宜的。” 棉布价格尚且昂贵,缎子就更不用想了,完全不是他们这那一阶层的人能够接触到的。 普通老百姓多以麻布、棉布为基础制成的衣服,而那些绫罗绸缎,多是达官显贵穿的。 “这料子是棉布,这样制成的一套成衣,怕是不便宜吧?” “的确是不便宜。”陆晚忙完事情也过来了,闻言说:“咱们云县耕地面积广,可以大面积种植棉花,但又不止是棉布和绫罗绸缎才能制成成衣,普通的麻布也是可以的。” “种棉花?” “陆娘子真是说笑了,咱们边城这种地方是种不出棉花来的,以前就种过。” 不是不想,而是根本就种不出来。 棉花适合在温暖湿润的气候中种植成长,而他们边城的气候条件实在是太过于恶劣,夏日温度过高,冬日温度过低。 而棉花喜光,需要充足的日照时间,边城的日照是足够长,但灌水量却是严重不足,尤其是在棉花的吐絮期,眼看着是能长出棉花了。 却生出了大量的害虫,植株遭到破坏,又怎能长出好的棉花来? 边城老百姓曾无数次尝试种棉花,最后都是以失败告终的。 种植棉花,既不宜过湿也不宜过干。 但陆晚了解过,边城的昼夜温差大,加之这里多是沙土,倒是很利于棉花的生长,至于灌溉和害虫问题,陆晚完全不用担心。 第453章 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们种不出来好的棉花,一是因为恶劣的气候条件,二是因为没有良好的种植方法。 而陆晚的商城里,几乎涵盖了所有农作物的种子,棉花也包括其中,不过棉花种子的价格相对高昂,竟然是比高产量水稻种子的价格还要贵上好几倍。 但棉花所能给陆晚带来的收益也是相对可观的。 越是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对于这个地方的属性,陆晚就越是能够明白一些。 再加上现在商城开通了一个可以预测天气的功能,这对于陆晚来说虽不是雪中送炭,但也算是锦上添花了。 若能遇到恶劣天气,还能提前规避。 因为这个功能除了能够预测天气,还能预测地震,从而发出预警,倒是和现代的地震预警挺像的。 不过陆晚觉得,像边城这种地方应该不会发生地震,但也总得提防着些天灾。 “我知道边城以前种过棉花,边城以前不也种过水稻吗?但一年产两季的水稻,边城没种过。” “边城种不出来,不代表我种不出来,咱们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总得要试一试才知道,万一成功了,就像咱们云县如今的水稻一样,等到了十月,就全部大丰收了。” 老百姓的心在蠢蠢欲动。 因为陆晚的水稻种子,几乎让云县家家户户都吃上了大白米。 他们以前哪儿吃得到那么好的大白米,就算有,那也得留到过年,抠抠搜搜根本就舍不得吃。 可现在呢,上半年种植的水稻,已经实现亩产千斤了。 而下半季的水稻也正在茁壮成长中,那不仅是丰收的喜悦,更是所有云县老百姓的希望,这份希望,是陆晚带来的。 “陆娘子,我愿意试一试!” “陆娘子,我也愿意!” “反正我家地还有好多空着的,干脆就用来种棉花好了。” “不过陆娘子,咱们云县没有棉花种子了,因为以前种不出来,云县好久都没有种棉花了,所以连种子都没了。” 是啊,他们这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没有棉花种子,有地,但拿什么去种? “种子我有,我可以免费给大家发放种子,但种出来的棉花,我要收三成,其余的就留给你们,如何?” 陆晚是想要继续买地种的,到时候还得雇人。 不过也可以给他们发一些种子,她收一些棉花,若是能将棉花卖去大江南北,有了自己的销售渠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三成……” 有人犹豫了起来,因为他们若是用自己的种子种,种多少都是属于自己的,要是本来种出来就不多的话,还得跟别人分,岂不是有些太亏了? “陆娘子,三成就三成,我相信你!” “就像你的水稻种子一样,所有人都不信你能做到亩产千斤,但最后你做到了,你是我们云县老百姓的大恩人,你说种啥就种啥,你说分多少成就分多少成,毕竟拿的是你的种子去种,其实三成也并不多的。” 这其中自然也有无条件相信陆晚的人,他们相信,陆晚能给她们带来亩产千斤的希望,自然也就能带来高产量的棉花。 夏季一过,边城就会直接步入冬季,在这里是没有秋季的,秋季短暂到足以让这里的人们忽视它,仿佛秋之女神从未怜惜过这里的万物生灵。 “对,我们也相信你,三成就三成!” 陆晚笑了起来,看来这世上并非全然都是些不明道理之人,能够看清楚形势的,还大有人在呢。 “好,既然你们愿意相信我,那我也能像你们保证,我所提供给你们的棉花种子,不仅生长周期短,且产量极高,一亩棉花地的产量可三百到五百斤左右的产量。” 三百到五百斤左右的产量? “陆娘子,这真能产这么多?” “自然是能的。” 若是放在现代,这还是低产量田的亩产量,中产量田的话,约莫在六百斤左右,而高产量田则能达到八百斤甚至是更多都有可能的。 而边城以前的棉花亩产量,最多也就在一百多斤左右徘徊罢了。 且棉花一旦种植,就需要大面积种植,占地面积广,产量低,一来二去的变成就没人愿意去种植棉花了,还不如把地空出来去种别的农作物来的有性价比。 “我会和你们一起种棉花,若是不能实现我所说的亩产,便将我所种植出来的所有棉花都赔给你们,如何?” 对于种棉花这件事情,陆晚是可以打包票保证实现高产量的。 到了冬日里,一件中长款的棉衣,约莫在二两银子左右,普通人一年也才挣个十几两银子,一件棉衣就要去掉二两银子,自然是舍不得。 可舍不得又能如何呢? 总不能叫人给活活冻死了。 一件棉衣传三代,一并非是夸大其词,而是确有其事。 若是家里人口多,一件棉衣几乎是轮流穿的,谁出门谁穿。 再加上云县本就不盛产棉花,冬日里面棉衣价格昂贵也是正常的,若是趁着现在种上棉花,冬日里也就能穿上棉衣,过个暖冬了。 “以后这绣坊旁边的成衣铺子,也会卖棉衣,都是我们绣坊绣娘们制成的,到时候价格肯定实惠,争取到了冬天,让大家都穿上棉衣!” 朱娘子红了一双眼睛看着人群中的陆晚,瞧着那绣坊不仅重新开张了,甚至还要开一间成衣铺子。 她嫉妒到发狂,将手中绢帕拧成了团,脸上的表情极尽扭曲狰狞。 “朱娘子倒是稀客,怎么今日有空来我们这绣坊了?” “可是你家夫君的事儿处置妥善了?” 陆晚是早早就注意到了朱娘子的,她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就要去开那壶。 扭曲的表情来不及收,又得扬起假意客气虚伪的笑容,使得她那张本就算不得有多好看的脸更难看了。 “陆娘子对我家的事情,还真是上心,不过倒也不劳烦陆娘子操心了,我那夫君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犯了这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罢了,咱们这女人的,总该得大度包容些才是,陆娘子你说是吧?” 第454章 投错了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噗嗤笑出了声来,看朱娘子的眼神更像是看一个智障。 “你、你笑什么?” 她的笑声像极了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落在了她脸上,使得她脸此刻正火辣辣地烧着。 朱娘子是什么样的人,周围的街坊邻居们多少都是了解的。 最是小气善妒,如今却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不是为了维护她那点儿可怜的面子和尊严。 她的夫君是入赘的,作为赘婿就要有赘婿的觉悟,谁承想一个赘婿还能干出在外头养了外室这种腌臜事儿来? 更别说朱娘子前些时间把人扒了衣服扔街上去,半条命都没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朱娘子你的觉悟很高,说的话很对罢了。”陆晚不说,但心里却是门儿清的。 朱娘子这人就不是个能够包容别人的人。 “本来就是对的。”见陆晚也很认同她的话,朱娘子这才硬气了几分。 但这会儿朱娘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来的人目的是什么,险些就让陆晚给带偏了。 “我听人说,你家这绣坊不是已经欠了一屁股债被迫关门了么,陆娘子今日这又是用的什么手段?” 手段? 她这哪儿上的是什么手段啊,不过是顺应人心罢了。 依着苗家人贪婪的性子,一旦知道苗翠花被赶出了陆家,绝对会直接放弃苗翠花,以求利益最大化。 “ 看来朱娘子对我家的事情也很上心嘛,这都让你知道了。” “哎哟,这不昨天刚好路过看到了嘛,倒也不是我真心想知道的。”朱娘子强忍着心里那股酸意和嫉妒,期待着陆晚接下来的话。 她最好是告诉自己,绣坊现在不过是外强中干,做做样子给人看了罢了。 “还真是如朱娘子你所想的那般,做做样子给别人看罢了。” 此话一出,朱娘子脸上的喜意都快遮不住了,仿佛下一秒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但她也还是得装装样子,开口就是安慰的话:“陆娘子你也不用太过于伤怀,若你家嫂子真真儿干了欠债不还那档子混账事儿,你让你家大哥将她休了便是。” “至于这绣坊你就自个儿来经营,总好过让你那嫂子来经营,你说是吧?” “这做生意嘛,有好就有坏的。” 陆晚一脸莫名其妙:“朱娘子在说什么?” “我家嫂嫂与我家大哥夫妻和睦,感情深厚,正想着啥时候再给我陆家添个孩子呢, 且今日一早刘老板又来了信儿,说是要一批真丝手绢。” “刘老板说,江南一带的姑娘尤为喜欢边城风貌,希望将风貌绣于手帕上,赠礼自用都是极好的,这次要了足足一千多条呢,我正愁绣坊的姑娘们不够用,不知朱娘子还有没有熟识且绣功好的娘子们,介绍来绣坊做活儿,工钱银子肯定是只多不少的。” 陆晚越是往后说,朱娘子脸上的表情就越是难看。 到最后彻底绷不住脸皮子抽搐:“陆娘子,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你的绣坊不是已经倒闭了吗?” “我昨日都亲眼瞧见了,你家大嫂与娘家签了断亲书,你们还……” 说到这里,朱娘子忽然反应过来。 “你们在诓我?” “诓你?”陆晚觉得可笑:“我诓你作甚?我要诓那也是诓苗家的人。” “我嫂嫂是个不错的人,奈何投错了胎,娘家不顾她死活要吸她身上的血,我这做小姑子的只好另辟蹊径帮她脱离苦海了。” “朱娘子瞧着我家绣坊其实没倒闭,似乎是有些失望啊。” 陆晚意味深长地看着朱娘子,这女人今日来,估计就是想要一探究竟的。 没想到反而是让自己失望了。 朱娘子面如猪肝色,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回去后发了好大一场疯,可怜的朱明禾不明所以,挨了她娘一巴掌。 房门遭踹开,马安仁被她关在了柴房里,好几个婆子盯着,只许送些水进去,是一粒米也不让他吃的。 人已经饿的面黄肌瘦,双眼凹陷。 “都是你这没用的东西害得!” 朱娘子泼辣,一巴掌就落在了马安仁脸上,他连挣扎都放弃了,任由朱娘子打骂着。 反正他们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夫妻情分,他在朱娘子的眼里,就是朱家养的一条狗,召之即来呼之即去。 他所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朱家赏的。 在外别人笑他是赘婿,让他抬不起头来,在家他也照样抬不起头来。 男人的尊严被朱娘子踩在地上狠狠摩擦,他们不是夫妻,而是主人与奴仆。 “娘子又在打郎君了。” 路过柴房的小丫头听见里头的声音,都是摇了摇头就走开了。 仿佛这在朱家,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郎君在外头养了外室,那两个野种还没找到呢,娘子心里自然是烦的。” “郎君也真是可怜,偏生入赘到这样的家里来了。” “郎君可怜,这世上的女子又何尝不可怜?咱们女子嫁入夫家,一如郎君入赘,其实都是一样的。” 倒也有小丫鬟看得通透明白。 什么可怜不可怜的,不过是身份之间的转变罢了。 此事若是性转为女子,只怕是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郎君好歹还有一条命在呢。 朱娘子打够了也骂够了,那吗那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笑声来。 “朱玉梅,你怎么不打死我?你若是个有能耐的,就把我打死啊,反正我马安仁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 没什么可惜的。 “打死你?”朱娘子冷笑:“我打死你作甚?我要找到你的那两个小野种,将他们活活摔死在你面前,再慢慢折磨你!” “我要你生不如死!” 马安仁被她打的鼻青脸肿,每每这种时候,她都会去请了荣医堂的大夫来,给他开最好的药,等到伤养好了,又是新一轮的折磨。 这样的日子,马安仁也早就受够了,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干净。 “你们一个个都欺负我,欺负我父母早亡,她陆晚欺负我,连你也来欺负我!” 朱娘子越想越气,又在马安仁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第455章 黑市里的小奴隶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居然能想出这种法子来,让她嫂子与娘家人断亲,我是真没看出来,她还能有这等心机城府。” 朱娘子眯了眯眼睛,越想越觉得生气。 “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能拿下那么多的单子。”明明绣坊里的那些人,都是她原先招进去的,几乎就没有多大的变动。 陆晚只是剔除了些爱偷奸耍滑绣功也不大好的绣娘们。 “娘子,不然……咱们也去开绣坊吧,娘子有手艺在,她陆晚能拿到那么多单子,咱们必然也是能的。” 这个想法朱娘子先前不是没有想过,先前就是赚够了钱,不想要再开绣坊了,加之时运不济,绣坊生意不景气。 正好陆晚找上门来盘铺子,索性也就盘出去了。 她晓得现在与陆晚牵线搭桥的是哪位老板,原先也是认识的。 眼珠子转了又转,对那婆子说:“你的意思是,咱们也能和刘老板牵线搭桥,从她的手里抢生意?” “娘子这话可就错了,咱们明明白白做生意,哪儿能说是抢呢,再说了,咱们可比那陆晚先认识刘老板,要说抢,也是陆晚抢才对。” 绣坊是朱家的老本行,朱娘子也是有手艺在的,加之在云县扎根多年,家底还是有的。 她以前没想过争,就想着守着自己的家底安安分分过日子。 等着陆晚乖乖把自己的女儿嫁过来,以后他们两家就是亲家了,富上加富更是不愁没钱花。 “刘老板与咱们本就熟识,如果不是陆晚,这些生意本就该是属于咱们的。” 朱娘子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立马就站起身来说:“赶明儿就去把咱们老朱家的几个叔伯都请过来,老朱家的手艺不能就这么丢了!” “这口饭更是不能让陆晚一个人独占了去!” 朱娘子是独生女没错,但朱家旁系分支还是有的,不过一个个都不成气候,在做生意这方面更是不如朱娘子。 早些年的家产更是全都给败光了,唯独剩下手里还有一些田产。 他们就把田产租赁出去收租子,也是勉强能够养活自己的。 朱家早些年的生意做的还算不错,现在就连朱娘子手里都还有几十亩的田产。 “另外。”朱娘子想了想:“找人去把陆家嫂嫂的娘家人再给请回来,这样的事情就是要闹得越大越好才行。” 要是让那群人晓得陆晚出了这样的馊主意,与其断亲,他们一定会恨死陆晚的。 朱娘子现在最乐意的事情就是给陆晚不断地找麻烦,这麻烦自然是越多越好的。 陆晚让她不痛快,她也得让陆晚不痛快才行。 “是,我这就差人去办。” “等等。” 朱娘子想了想,觉得还有一件事情,需得尽快去办了才好。 说:“你再去置办一些聘礼,明儿一早咱们就去陆家提亲!” 再不把赵金枝那死丫头弄回来,她儿子是真的要闹翻天了,这两日她还在寻了新的通房送过去,朱有财小小年纪,却不知道换了有多少个通房了。 “他是不是又逛窑子去了?赶紧把人给我弄回来,都说了窑子里的姑娘不干净,他想要玩儿,我再去给他买几个丫头回来就是了。” 窑子那是什么地方,那里头的姑娘都是千人骑万人枕的。 朱娘子自是看不起的。 就连那许灵凤也是一样的,在她看来在梨园和跟在窑子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 不都是些个卖身赔笑的玩意儿么? “咱们云县的良家子怕是买不到了,要买还得去黑市买呢。” 云县所谓的黑市,就是奴隶市场,在大雍王朝,黑市是被允许存在的。 在黑市买卖的奴隶们来自天南海北,什么地方什么款式的都有。 还有一些是战败国被迫成为俘虏的,要么就是被发卖的。 大多以女性为主。 若是有身强力壮的男性,定会成为各家争抢的对象。 给他们打上奴印,买回去只需要给一口饭吃,根本不需要给工钱,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是打死了也不妨事,找个荒草地扔了埋了重新再买就是了。 陆晚现在努力赚钱的动力,便是争取不让自己和孩子们在乱世荒年下,成为别人眼里争先恐后竞价的奴隶。 而黑市不光买卖奴隶,还有真正的人血馒头。 年幼的孩子们就成为了黑市里头的抢手货。 其次最为值钱的,便是火云狼。 云县的黑市不大不小,就一条长长的街贯穿到底,街道两旁摆满了铁笼子,要么是搭了台子,不论是春夏还是秋冬,被摆放在这里的奴隶们都是脱光了衣服站在那里。 忍受着路过之人的各种目光。 陆晚需得穿过这条街,到北面的一家布庄去看料子。 经过时,苗翠花一直死死抓着陆晚的手,她不敢看向两旁,也不愿让陆晚看见。 她一边想要闭上眼睛,一边还想要去遮住陆晚的眼睛。 陆晚不耐,拿下她的手说:“嫂嫂,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心不脏看什么都是干净的。” “咱们只是路过这里,又不是来这里买奴隶的。” 苗翠花扯了扯嘴皮子,说:“你是没看见,那些女人都被扒光了衣服站在在那里。” “唉,好可怜的。” 陆晚也知道她们可怜,但那又能如何? 这里是封建王朝,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你的一切同情心都有可能成为一把刺向自己的利剑。 所以请收起那微不足道的同情心,当个没心没肺的人也挺好的。 “嫂嫂要是觉得他们可怜,不如将他们都买回去好了,反正嫂嫂现在手里有钱,买一个身强力壮的奴隶,大概也就二三十两银子罢了。” “你、你瞎说啥呢,我可不敢买……” “是啊,人各有命罢了。” 陆晚正走着,裙摆一顿,她低头一看,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正抓住了她的裙摆,她被关在了笼子里,瞧着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 一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老板是个会来事儿的人,立马上前笑着说:“这位娘子,这孩子一看就和你有缘,若买回去当个端茶倒水的丫头,肯定不会差的。” 陆晚面无表情地扯回自己的裙摆:“不买。” 第456章 被拐卖的孩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被关在笼子里的女孩儿没说话,只是缩回了自己的小手。 仿佛她只是随机挑选一个路过瞧着且面善的娘子,赌一把自己是否会被买走。 所以当陆晚说不买时,她便很识趣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娘子不再考虑一下吗,这小丫头生的不错,很是白净,您看看,您再看看!” 奴隶场的老板将小丫头从笼子里拎出来,在她脸上胡乱擦了一把,露出那张十分白净的小脸儿。 她开始挣扎了,嘴里发出了声音,但却不知怎的,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就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 大老板们瞧得那脏兮兮的小姑娘,竟生的如此白净可爱,顿时吆喝着:“这丫头多少钱,我要了!” “不多不多,这丫头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你咋不去抢呢,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你卖我二十两银子,我买回去还得养着她,再低点儿我就买了。” 奴隶场老板不死心,把那丫头拎到了大老板的面前,两人一番交涉后最终还是没能达成交易。 “死丫头,光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有什么用,好几天了都卖不出去!” “还以为你能卖个高价呢,我呸!” 鞭子落在那小姑娘身上,她也只会蜷缩在地上哭都哭不出来。 “这丫头怕不是个哑巴吧,又不哭又不喊的,我要是卖了那不得亏死啊,幸亏我没买。” 奴隶场老板的脸色更难看了,往她身上落得鞭子也就更重了些。 “十五两,卖不卖?” 陆晚站在那小丫头的面前,奴隶场老板手中的鞭子一顿:“十五两?娘子,我这可是卖二十两的。” “隔壁家那成年男子奴隶也才二十两,十两银子,卖我就要,不卖你就自个儿留着。” 奴隶场老板瞪大了眼睛:“刚刚都还十五两呢,您这就十五两了,砍价也不带您这样砍的呀!” 这简直是一刀砍在了他的心上,血涌如注了都。 “再废话,我就不要了。” “卖卖卖,十两银子就十两银子!” “……” “小妹,你说你买啥不好,买一个小丫头回去,买她回去能干啥呀!” 苗翠花已经很不理解了,要是买一个身强力壮的,回去好歹能干活儿呢,这小丫头能顶什么用啊。 陆晚瞥了一眼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小丫头,腿约莫是有问题的,走路一瘸一拐。 又跟不上大人的步伐,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掉后面去了。 “她身上穿的衣裳虽然破烂,但料子却是极好的缎子,想来是哪家被拐卖了的千金。” “面容白净,不似寻常奴隶一样干瘦,她必然是出自富户人家。” 只是那身衣裳已经烂的不行了,成了破布条,只露出了一角,陆晚这才看出来。 寻常人家的孩子可穿不起这么好的衣裳。 且那孩子抓住她裙摆时,那双眼睛像极了小宝珠,她有片刻的恻隐之心。 不论什么时候,古代还是现代,人贩子都是十恶不赦的存在。 因为有了他们,害得一个家庭支离破碎。 “先买回去问问家在何处,哪方人士,回头给送回去吧。” 陆晚叹了口气,她只是尽自己所能,把这个孩子买回去。 陆老娘可心疼了。 头一回瞧这么乖巧水灵的丫头,当即烧了一锅热水给小丫头洗干净。 那伤口碰着水本该是很疼的,她却依旧不哭不闹,陆老娘还以为是孩子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陆晚临时找了一套小宝珠的衣裳给她穿上,足足洗了两锅水才把孩子给洗干净了,她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头发很长,擦了个半干。 一张小脸儿粉嘟嘟的,细皮嫩肉,一身贵气。 饶是陆晚也不由得看呆了片刻,寻思着这随手买回来的孩子,还真是好看呢。 “小姑,这是谁家的姑娘,生的还真是可爱。” 陆天耀散学回来,只当是哪家的小姑娘过来玩儿了,上手就捏了捏那肉乎乎的脸蛋儿。 小丫头本能地后退,眼神里透着恐惧,陆天耀愣在原地。 “这是你小姑从黑市买回来的。” 苗翠花这么一说,陆天耀就明白了。 “黑市买的?” “许是哪家被拐走的孩子,问她什么也不说。”陆晚也头疼呢,陆老娘给她洗澡的时候,发现这孩子身上多是伤痕,腿也有点儿不正常。 正巧陆老爹也回来了,检查一番说:“她应是受了惊吓导致的失声,无法开口说话,不是哑巴。” 陆晚这才放心了,既然是惊吓导致的失声,那后续应该是能恢复的。 “那她的腿……” 陆老爹摇了摇头:“已经断了起码有半年了,黑市的人心也是黑的,不会给她治,就这么一直拖着,经脉倒是没断,可若是想要治好她的瘸腿,就需得将原先长歪了的骨头重新敲碎了再正骨固定。” 光是听陆老爹这么说就已经很疼了。 陆天耀听完,眉心狠狠拧了起来:“黑市一直都存在,只是没想过,他们连半大的孩子都卖。” “何止是半大的孩子,便是连刚出生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有。” “他们既做了这一行,便注定是心狠手辣毫无同理心的。”陆晚可不认为,他们家中有孩子,就做不出这种买卖孩子的事情来。 “想来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才一直没有被卖出去。” 瘸腿又哑巴,换做谁都不会买这么个赔本的奴隶回去的,除非是不乏拥有特殊癖好的变态人群。 “你别怕,我们都不是坏人,若你不会说话,可会写字?” “你可把你家的地址写下来,我们自会替你去寻了家人。” 家人? 听到家人两个字,那小丫头的眼神更恐惧了,连连摆头后退,整张小脸儿都白了下来。 “阿娘,她才刚到咱们家,还是等她先缓缓再问吧,不然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小宝珠觉得这个女孩儿很可怜,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却被人拐卖到了黑市那种地方,又哑又瘸的。 “好,那就先缓缓,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吧,饿久了不宜吃太多。” 那丫头也不拒绝,坐下来就开始喝粥。 光是看她吃饭的模样,都与他们格格不入,落落大方,身形板正,想来原先在家中就有这极好的修养。 第457章 落难的凤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老娘惊了惊,悄悄问陆晚:“闺女,这小丫头当真是你从黑市买回来的?这孩子瞧着似乎是有些不一般呢。” 瞧那身形,还有那通身气派,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被卖到黑市去里的小奴隶,而像是钟鼎鸣食之家养出来的千金闺秀。 她也当真是饿极了,就算是清粥小菜也吃的格外香,吃完之后兴许是有些不够,但也没有再要,而是规规矩矩开始收拾碗筷。 “可吃饱了?”陆天耀问:“若没吃饱,锅里还有。” 小姑娘盯着面前的陆天耀,黑亮亮的眸子似乎是在思考,想要却又不敢要。 “天耀,再去给她添一碗吧。”陆晚看出孩子是没吃饱,却又不敢说出来。 “来,吃吧,不够了说就是,我们都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这小闺女瞧着,可真是水灵,可她又不开口说话又不会写字的,咱们如何去给她找家人?”苗翠花也是开始愁起来了。 等到晚上家里人都回来后,大家都看着这小姑娘大眼瞪小眼。 陆晚承认自己是有片刻的恻隐之心,然后就头脑发热把这姑娘给带回来了,但…… “先去官府报备,每年失踪的孩子在官府都会有一个案册登记,全国各地都有,咱们云县也有。” 陆天耀说。 “这事儿官府能管吗?”陆老娘还是很担心的,毕竟每天都有孩子被拐卖,能活着的孩子不过四五成,其余的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那些万恶的人贩子简直丧尽天良,为了赚钱,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陆老娘每天都会叮嘱几个孩子千万不要乱跑,也不要相信任何陌生人。 “官府能不能管,和咱们报备与否并不冲突,但只要去官府报备了,就不会有人过来给她打上奴印。” “她是被卖到黑市里去的,从黑市买的奴隶,都会有人过来打上奴印。” 奴印一旦被打上,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论何时,都逃不了奴籍身份。 而从黑市里出去的奴隶,都是贱籍。 往后她的后代也会是贱籍。 “明天我去报备便是,娘子心善,既将其买了回来,短时间内找不到她的父母,那就先养着吧,就先许给了小宝珠如何?” 赵元烈是想着,这家里的几个孩子中,年龄与她最为相仿的就只有小宝珠了 。 两个小丫头待在一起,或许是还有话可说的,若是能让她主动说出自己的来历,对于找到她的家人,也就能简单许多。 加之家里还有两个男孩子,许给他们做个小奴婢那自然是不能够的。 况且陆晚将她买回来就没想过要她当一个端茶倒水的小丫头。 小宝珠一听,立马就高兴了起来,上前主动拉起了那小姑娘的手:“好呀好呀,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和我一起玩儿好不好?” “云县这边有好多好玩儿的,我阿娘也能做好多好吃的,你来了我们家,等你以后找到自己的家人了,说不定就不想离开了呢。” 小孩子家的童言童语总是天真快乐的,小宝珠牵起她的手问:“那你可愿意同我一起玩儿?” “以后我们吃睡玩儿都在同一个院子里,隔壁就是我们家!” 小姑娘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那院墙开了一道门,正好连接着他们的家。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众人大喜。 看来是个能听懂话的,不会说话没关系,只要能听懂话,能理解话里的意思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想了想,随后摇头。 “我家尚且有三个孩子,你既是我带回来的,日后又要养在我家朝夕相对,不若就给你取个名字,叫四丫如何?” “待以后寻到你的家人了,你再改回你原本的名字吧。” 陆晚想着,她大概是不愿说起自己的名字,亦或是忘了。 因为今日提起她家人的时候,她反应很大。 但不是惊喜,而是恐惧。 她为何要恐惧自己的家人? 难道她被拐卖,还能与自家人有关么? 陆晚尚不往这方面去想,但人心这种东西,是经不起推敲考验的。 四丫? 小姑娘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抹笑容。 “太好了,以后你就叫四丫了,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家的小院儿,阿爹还在院儿里做了秋千架,以后我们就能一起玩儿秋千架了!” 小宝珠比谁都要高兴,毕竟家里多了个玩伴。 “阿娘,以后就让四丫住在我旁边的小屋好不好?” 小宝珠央求着陆晚将她隔壁的小房间给四丫住,紧挨着小宝珠的屋子,那屋子原本是空着的,里面也有一架木窗。 赵元烈扛了棕垫过来,再把凉席铺上去。 “行,以后你就住这里吧。” 小宝珠得了应允,高兴极了,拉着她进屋子开始参观。 那小姑娘很安静,始终都只是跟在小宝珠身边,听着她叽叽喳喳。 她是要比小宝珠大上一点儿的,但身形个头却看着差不多,不过那张脸格外水灵白嫩,尤其是那双眼睛,黑黝黝的,和小宝珠出奇的像。 那温软的小手抓住了陆晚的手。 她摊开掌心,那掌心里躺着一块儿通体温润的残玉。 “这是你的?”她点点头。 陆晚很惊奇,在黑市那样的地方,她是如何藏住这块儿玉的? 她忽然想起来,在黑市她被老板鞭打时,一声不吭,紧闭着嘴,想来她是把玉藏在了嘴巴里。 “这块儿玉珏,是你身份的信物?” 她还是点头。 陆晚与赵元烈对视一眼,他拿过那块残缺的了玉珏仔细瞧着:“这像是上京一带的东西。” “她是上京来的?” 陆晚吃了一惊,上京石什么地方,若她真是上京城里的千金小姐,谁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把她给拐卖了,还卖到了云县这么偏远的地方来。 “也不一定,不过先将这玉珏拓印下来,托人问问,总该会有着落的。” 这也算是一条不错的线索了。 “这丫头聪明,晓得将这物件儿给藏起来,左右她失了声被人当成了哑巴,不会有人去看她的牙口。” 不然这玉肯定要被发现的。 第458章 改版小睡衣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像他们这种被拐卖的孩子,通常都会毁掉能够辨认出他们身份的东西。 这玉珏如此重要,她才将其藏了起来。 “小妹,你说这丫头要真是上京城里哪户达官显贵里的千金小姐,等日后找到她的家人了,咱们会不会也能跟着享福?” 你别说,苗翠花还真有这种想法。 现在是越看那丫头越觉得不简单,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颇具大家风范,和普通孩子还是有着很深的壁垒。 不过她不大爱笑,问什么也只是点头和摇头,除此之外就没别的情绪反应了。 陆老爹说,这孩子先前是遭受过折磨的,加之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记忆方面可能会出现混乱等问题,所以想要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就更难了。 陆晚挑眉,揶揄地看向苗翠花,打趣说:“反正你和大哥没能给天耀生出个妹妹来,不如养在你名下?” “以后若她父母找上门来,定会重金酬谢。” “瞎说啥呢,我可没资格做那孩子的娘,她瞧着就贵气,我哪儿敢啊。” “罢了罢了,左右也是买回来了,养着就养着吧,我看她是个文静内敛的,想来不会给咱们家带来什么麻烦。” 苗翠花正在屋子里翻找布料,打算给那孩子做几身衣裳回来。 正好她们今日从布庄买了好些料子,还有先前陆晚从游神庙会赢回来的绸缎料子,用来做一身罗裙最好不过了。 “你前些日子托我给你做的那什么……睡衣,我已经做好了,你正好可以试试。” 苗翠花闲来无事就喜欢做些手工,那手艺好,陆晚觉得只是用来绣花儿,未免有些浪费了。 裁缝制衣方面她也是很在行的。 “哎哟,这细细的两根带子……这真能兜得住?” 虽说这衣裳是自己做出来的,但这一拿出来,她还是有些羞耻的。 那所谓的睡衣,就是陆晚托她给自己做的吊带睡裙,桑蚕丝的料子,垂感十足,亲肤透气。 这也不是没法子么,陆晚看了系统提示的天气,这两日气温都高达四十二摄氏度了,光是靠着屋中冰鉴,根本就无法凉快下来,夜里照样是热的厉害。 热的赵元烈整夜整夜给陆晚打扇。 她是睡好了,第二天一大早,赵元烈却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衙了。 “嫂嫂放心吧,这种叫做吊带裙,咱们就晚上睡觉的时候穿,保准凉快的。” 苗翠花红了一张老脸:“你的意思是,这晚上就穿这个,里头啥也不穿?” “嗯,你试试嘛,试试就知道了,保准你睡得舒舒服服的。” “这多不好意思……”之前的睡裙,苗翠花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更别说这吊带裙。 “这关上门了谁会知道?” 苗翠花的脸更红了,她以前是不知道,小妹的思想居然这么开放,怪不得他们夫妻俩的感情那么好呢。 她似乎就从没见过陆晚和赵元烈两人红脸过,吵架更是没有的事情。 两人永远都是有商有量,赵元烈更是对陆晚言听计从。 拿了衣裳回去,陆晚偷偷摸摸藏在了自己的衣柜里。 “阿娘,四丫睡着了,方才外祖父说,兴许能治好四丫的失声之症,你说咱们真能找到她的家人吗?” 对于这个新来的妹妹,孩子们多是好奇,一来她长得水灵好看,二来觉得她很不寻常。 “若是能治好,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你且去园子里摘些果子回来,晚上想吃什么,阿娘给你做。” 自从两家的院子打通后,陆晚这边的厨房倒是没怎么用过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陆老娘的院子里吃饭。 陆晚索性就把米面油一类的都搬去了陆老娘那边,自个儿这边的厨房也就空置了出来。 “我想吃草莓刨冰可以吗?”自从上回弄过一次,金枝就喜欢上了,尤其是天热,来上一口草莓刨冰,别提有多舒服了。 “行,待会儿我就给你弄好不好?” 趁着孩子们都在午睡,陆晚同赵元烈一起,将提前发酵了一晚上的生牛乳拿出来,足足五十斤的生牛乳装在木桶里,经过一晚上发酵的鲜牛奶,表面上已经有一层厚厚的凝固物了。 “娘子这是要做什么?”赵元烈很是不解,昨儿陆晚就特意让他去买的鲜牛乳回来,他以为是要给家里的孩子们喝的,没想到她却用被子裹起来,经过一晚上发酵的鲜牛乳,散发着一股酸味儿。 在赵元烈看来,这应该是坏了不能喝了,五十斤牛乳,便这样浪费了,多少有些可惜。 “自然是要制作酥山了。” “前些日子做的刨冰就少了这样的东西,在口感上也大有变化。” 陆晚将特制的木槌递给他说:“你来锤,锤好之后就是奶油了。” 虽说方法过于复杂了些,光是锤牛奶发酵出来的凝固物,起码都要锤上一个多时辰才能锤炼出来。 赵元烈虽不解,但他很听陆晚的话,觉得娘子让自己这样做,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于是便卖力地锤了起来,除了奶油,陆晚还想要自己提炼一些黄油出来,存放在空间里,以后要是想要吃蛋糕面包类的,就可以自己做了。 虽然没有现代化的工具,但只要去尝试,说不定就能找到方法来,加之院子里早早就垒了个烤炉出来,陆晚就和陆老娘一起开始剁肉馅。 院子角落里种了许多小葱,剁好的牛肉调好馅儿料,苗翠花在不断地揉面。 她今日是想要做牛肉烤饼,除此之外,还有好些麦饼可以放进去一起烤。 原先的麦饼是不大好吃的,用的也都是粗面,吃着剌嗓子割喉咙,吃一口就能把陆晚给吃哭。 在麦饼里加入芝麻粒,炭火在里面烤得噼里啪啦响,小麦混着芝麻的香气飘了出来,第一批麦饼烤了出来,一口下去,酥香十足,口感干脆,带着一点儿甜味儿。 精面和糙面做出来的面饼完全不一样,院子里满是谷物的清香气。 再将已经包好的牛肉馅饼放进去烘烤,烤得油滋滋,外酥里嫩。 陆老娘的锅子里还煮着一大锅粥,这天气热,都不大想吃干饭,就想喝点儿小粥,吃点儿清新解腻的小菜。 第459章 四丫的爹娘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随着日暮西沉,整个边陲小城都笼罩在了一片红彤彤的夕阳中。 风吹禾苗,野蜂戏蝶。 斜阳的余晖将路上行人的影子拉得狭长清瘦,紧挨着边境线的小城总是风沙弥漫,新建好的碉楼上,城防老兵们来回巡逻,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 在这堵高高的城墙内,孩子们在无忧无虑地嬉戏着,仿佛早就已经忘记了城门被破开时的恐惧。 因着上回敌袭的缘故,城中的孩子们自发组建了一支小小的队伍,成日就跟在程嘉衍的屁股后面,吵嚷着要学功夫,要保家卫国,要杀蛮子。 有朝一日,他们要把利剑刺入蛮子的胸膛,用他们的鲜血和头颅去祭奠曾经死去的亲人们。 家家户户飘出了饭香,四丫睡醒之后,就主动去了厨房,似乎在找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事情。 “四丫醒了?”陆天耀在灶膛前烧火,手里还捧着一本书,灶膛里头明晃晃的火焰照在少年脸上,眉清目秀,书生气也越发浓厚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少年身形越发颀长,五官轮廓也更显几分凌厉了。 四丫在门口愣了一瞬,沉默抿唇,然后上前。 “哎哟,这厨房里头油盐重,你身上有伤就别进来了,要是碰着哪儿了可就不好了。” 陆老娘向来是个心慈的,不论是对家里的几个孩子还是对别家的孩子,她永远都是那样的和蔼。 尤其是在知道四丫是被拐卖到这里来的后,她就更心疼了。 想着她如果没有被拐卖,在家中该是何等受宠的小公主,定然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 陆老娘把手放在围裙上擦了擦,牵着她去了外面。 陆老爹今日外出看诊,背着药箱子回来,四丫立马上前要替他拿下来放好,陆老爹赶忙说:“不用不用,我自个儿来就好。” “四丫。”陆天耀站在门口喊她,四丫回头,眼神清澈漂亮,像一块儿宝石似得。 “小姑买你回来,不是让你来我们家当丫鬟奴才的,你不用去做这些事情刻意讨好,做你自己就行了。” “我们家虽算不得大富大贵之家,但也不会薄待了你。” 天耀很清楚,陆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着小姑得来的,他们都不过是在坐享其成罢了。 他曾无数次地想,如果没有小姑,他们一家人过的该是怎样的日子。 土墙房,一到阴雨天,屋子里就是湿哒哒的,阿奶的腿就会疼,娘总是会止不住地抱怨怒骂,骂爹没出息。 连一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听着像是在骂爹,其实是在指桑骂槐骂爷奶没本事,连房子都盖不起。 但其实村子里的房子大多都是那样子的,阿爷靠着一手医术,到处给人看病治病,这些年挣来的钱,一是用来供他读书,二则是用来贴补以前的小姑了,剩下的娘都会拿走贴补外祖母一家。 如今娘才算是看了个清楚,天耀觉得,现在的一家人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一家人,没有以前的骂骂咧咧,也没有从前的怨天怨地唯独不怨自己。 总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是错误的,唯独自己才是正确的。 四丫似是听懂了,点点头。 “四丫四丫!” 那头传来小宝珠欢天喜地的声音,就见她宝贝似得捧着两碗陆晚刚做好的奶油刨冰出来,上头还裹了一层厚厚的,她现熬出来的草莓果酱。 仿佛空气中都弥漫着那股香甜的气息。 “这是我阿娘刚做出来的刨冰,可好吃了,这上面有阿爹打出来的奶油,上面是草莓果酱!” “四丫,你知道奶油和草莓果酱吗?” 小宝珠的话,总是絮絮叨叨说不完的,一说起话来就没完没了。 四丫身上穿着小宝珠的衣裳,两姑娘身形差不多大,那衣裳穿在她身上也是将将好的。 奶油四丫是晓得的,因为她以前吃过。 但草莓是什么? 闻着似乎很香甜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那草莓是我小姑自己种出来的一种果子,鸡蛋一样的大小,红红的果子,很香甜。” “金枝,这是给我的吗?” 天耀看见后头跟来的金枝手里也端着好几碗刨冰。 “嗯,天耀哥,这是你的。” 金枝把刨冰递了过去:“阿娘说,这次的刨冰会比上次的更好吃,加了奶油。” 虽然不知道奶油是什么,不过他们刚刚回来看到阿爹在院子里嘿咻嘿咻地捶打某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闻着还有一股奶香味儿。 等阿爹捶打结束后,阿娘还放了糖进去搅拌,她们跟着舔了口,入口绵密丝滑,奶香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甜。 包裹在口腔中很快就融化了,只余那浓厚的奶香在口腔中发酵,回味无穷。 “奶油?那是何物?” “阿娘说,是用鲜牛奶做出来的东西,阿爹今天足足捶打了一个多时辰才做出来那么一点儿呢。” “不过咱们以后要是想吃,阿娘肯定会给我们弄的!” “四丫,你快尝尝!” 为了能够让孩子们更好地吃到奶油刨冰,赵元烈还用竹子削了勺子出来,一勺一口,冰凉的刨冰混着奶油和果酱,几个孩子或蹲或坐在院子里,四丫捧着碗,小口小口吃着。 吃到上面那一层草莓果酱时,她眼睛是亮了又亮,到底是个小孩子,就算出身尊贵非同寻常,但都一样贪嘴的。 这奶油刨冰同她以前吃的酥山很像,却又不大一样,因为酥山上没有草莓果酱。 再具体的,四丫也想不起来了。 “四丫,好吃吗?”天耀坐在一旁问她,四丫捧着碗点头。 “四丫要是会说话就好了,你长得这么漂亮,声音也肯定很好听!” “你爹娘以前肯定很疼爱你!” 爹娘? 四丫想了想,但好像由于过去太长太长时间了,四丫记忆中爹娘的模样,早就已经模糊了。 “四丫,你还记得你爹娘叫什么吗?如果你记得,你可以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吗?”陆天耀在一旁试探地询问着。 第460章 会笑的孩子运气不会差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四丫有在认真地想。 她也想要知道爹娘叫什么名字,可她爹娘叫什么呢,长什么样子呢? 四丫不知道,四丫的记忆里全是一片乱糟糟的东西。 当她开始回忆的爹娘的时候,脑子里出现的,是一张张狰狞可怖的面孔,他们拿着鞭子抽打在她身上。 还踩断了她的腿把她丢在街上去讨钱。 如果讨不到钱,她就没有饭吃。 讨不到就让她去偷,被发现了依旧会是一顿打。 四丫已经忘记了说话的感觉了,因为她时常把那块儿玉珏含在嘴里。 她隐约记得,这块儿玉珏是一个女人给她的,那个女人是谁? 会是她的娘吗? 记忆很模糊很错乱,四丫根本记不起来,脸色也渐渐白了下去。 天耀察觉到她神情不对,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将她从回忆中拉出来。 柔声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等着以后慢慢想也没关系,反正你就先安心在这里待着,没有人会伤害你。” 他的嗓音很温柔,一点点地将她焦躁的情绪抚平。 四丫低头看着碗里的刨冰,上面的奶油已经开始融化了,她拿起勺子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随后朝着天耀甜甜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天耀愣了片刻,她这是在对自己笑吗? 这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四丫,你笑起来可真好看,你应该多笑笑,不要总是不开心的好不好?” 小宝珠蹲在四丫面前,对她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出来:“你看,像我这样,阿娘说会笑的孩子运气不会差的。” 是吗? 可女子不应该是笑不露齿的吗? “哭和笑,是上天赋予我们的天赋技能,是生来就会的,总是郁郁寡欢,人也会跟着被消磨掉。” 金枝已经把饭菜摆上桌了,看着小宝珠在逗四丫开心。 四丫很好看,可四丫总是郁郁寡欢,看着和小宝珠差不多大,金枝就很容易代入小宝珠。 一想到自己的妹妹要是会变成这个样子,金枝得心疼死。 连带着四丫她也心疼。 “四丫,阿娘刚烤了牛肉饼和麦饼,还有稀饭,你喜欢吃什么?” 牛肉饼…… 记忆中,她好像也曾吃过牛肉饼。 不过记忆太遥远,四丫都不知道自己被拐走了有多少年了。 久到连爹娘的模样都忘记了。 久到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叫什么。 “四丫,过来坐下吃饭吧,刚吃了刨冰,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当那温暖的手掌落下时,四丫竟强忍着本能的恐惧没有躲开,那手很温柔,还带着一股草药的味道。 不好闻,但却很安心。 四丫抬起头,用一双黑亮纯粹的眸子看向她,摇摇头向她表示自己很好,刨冰很好吃。 她主动将自己的手塞进了陆晚的手心里,她的手很软,很大,可以把四丫的手包裹住。 “四丫,你要和我一起坐吗?在我们家吃饭不用讲究尊卑,大家都能坐在一起,女孩子也能上桌吃饭的!” 因为好些人家里,女孩子是不可以上桌吃饭的,只能端着碗去门口蹲着吃,要么去伙房灶膛前吃。 四丫不太能记得从前的事情,却也晓得的确有这样的规矩。 女孩子不可以上桌吃饭,饭桌是男人们的天地。 小宝珠招呼着四丫和她一起坐,四丫也很高兴,三个女孩子坐在一起,把四丫夹在了中间。 她小口吃着牛肉饼,再喝一口粥,低着头的模样,眉目清丽婉约,年龄虽小,可美人胚子却已初现端倪。 夜深人静,陆晚吃完饭盘算着自己开作坊的事情,算算时间,那条子应该也快要批下来了。 只要过了知府的章,她的作坊也就能开始建造了,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就差知府的条子了。 “今日去问了程大人,说是约莫还有两三日就要下来了,娘子且再等上一些日子。” 在外头操练几个孩子功夫的时候,四丫就静静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练功夫,一会儿给他们递帕子擦汗,一会儿给他们倒水过去。 天耀虽是个读书人,但赵元烈也会将他给操练一番,书生气不该是文弱的,而是文武兼并。 四丫虽跛脚瘸腿,但跑得倒也够快,吭哧吭哧一场操练下来,她比金枝宝珠都累。 “那鱼塘的事儿了?我这几日不得空,绣坊要开成衣铺,还要教他们种植棉花。” “知道娘子辛苦,事情也是有些眉目了,这几日查到,鱼塘出事前夕,宋家夫妇曾去山上挖过毒鱼藤。” “宋家夫妇?哪个宋家夫妇?”陆晚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宋家是哪个宋家。 “宋子灿的大伯父。” “是他们?” “哪儿来的仇哪儿来的怨,莫不是……”陆晚仔细想了想,自己先前给街坊邻居们分鱼的时候,好像见过宋家大嫂。 那女人还挺蛮横不讲理。 难道就因为自己没分给她鱼,她就记恨上自己了? 陆晚觉得不太对。 “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他家干的这事儿,那天去割毒鱼藤的,也不止他们一家,不过就他们割的最多。” “问做什么用,他们也不说,那么多毒鱼藤,连人都能毒死了。” “另外几家倒是问出来了,无非就是药用的,荣医堂也收毒鱼藤。” “荣医堂也收?” 陆晚从中嗅到了一丝别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容易什么事情都往荣医堂去想。 那还不是因为荣医堂不当人,什么破烂事儿都干得出来。 “这他们有去过荣医堂吗?” “暂且还不知道……咦?” 正在翻找自己衣物的赵元烈忽然一顿,宽大的手里拿了一件轻薄凉快的衣裳出来,就那么水灵灵地呈现在陆晚面前了。 “娘子,这是何物?” 他抖了抖那清凉的吊带睡裙,瞧着似乎是件长袍,他搁自己身前比划了下,发现好像不是自己的,有些太小了。 “你、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陆晚眼前一黑,伸手就要去抢,赵元烈似乎明白过来,这好像是娘子的物件儿,还是贴身的物件儿。 第461章 何来伤风败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就在那木箱里头,这可是娘子新弄出来的?” 那小裙子在他的手里显得轻飘飘,好似一点儿重量都没有。 陆晚承认自己不是个脸皮子薄的人,况且都老夫老妻了,这种事情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隐瞒羞涩的,该咋就咋。 “想来又是大嫂替你做的了。”他倒是很了解。 把那小裙子往陆晚面前一放,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娘子若是穿上,肯定会很好看。” “你不觉得这衣裳,很伤风败俗吗?” 毕竟露的太多,陆晚思想虽然不封建,但也不敢在这封建时代里带过于造次。 这样的衣裳在现代是没什么问题,可在古代那可就有大问题了。 女子讲究行不露足笑不露齿,若是暴露出身上大片的肌肤,那不得被人给喷死。 所以就算是这个时代再怎么热,出门时陆晚也是长袖长裤外头还带罩着外衫罗裙,真真儿是要热死她了。 也就只敢在自家屋子里这么穿,凉快凉快罢了。 “伤风败俗?” “娘子若喜欢,何来伤风败俗一说?” 赵元烈觉得这小裙子好看,虽说是从前都没有见过的 ,但觉得若是穿在陆晚身上,倒也没什么不妥,他反而格外期待陆晚穿上去的模样。 毕竟这男人有时候那点儿心思,就全写在脸上了。 “你倒是和他们不同。” “若是别的男人瞧了,只怕是觉得头顶冒绿光了。” “头顶为何要冒绿光?” “……” 罢了,他又不知道何为绿帽子。 再说了,这个时代本就不存在于历史中,这世上总有那么多的天外天,何必较真考究。 “那娘子……”他看着手里的小裙子:“今夜可是要穿给我看的?” 陆晚沉默了一瞬,说:“我若说,这并不是要穿给你看的呢,我只是夜里太热,想要一件凉爽的衣服罢了。” 不过是在这凉爽之上稍加改动而已。 赵元烈一声低笑,像是戳穿了陆晚的最后一点儿伪装。 “我说了不穿就不穿!”陆晚恼羞成怒,从他手里夺过了自己的衣裳就要塞进箱子里,直接压箱底算了。 “娘子便依了我这一回可好?就一回,我保证今晚时间不会太长的。” 陆晚多是恼他每回时间过长,像是一头不知疲倦的牛似得,那一身蛮劲儿,估计一晚能犁好几亩地。 “你回回都是这话,又何时做到过?” 陆晚自是不依从的,回回如此,虽说是闺房之乐,也总该是要有个度的。 “我看明日便该给你下一剂猛药,让你好生禁欲一段时间。” 陆晚此话一出,赵元烈顿觉某处一凉,连求着陆晚讨饶:“娘子莫恼,我不再求你了便是。” 他其实自己也很恼怒的,自小力气就大,从小打遍全村无敌手,扛猪擒虎更是不在话下,大马金刀往那儿一坐就无端地让人感到害怕。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背了人命落了寇的悍匪。 与陆晚成婚那几年,因着夫妻关系不和睦,多生嫌隙,他精力旺盛,力气总是多到用不完,便觉得自己有些小材大用,就去参军上战场了。 原本他家出了个秀才,是不用他是服役参军的。 一来是与陆晚合不来,待在一起也没意思,反而是惹她不痛快,二来也正好找个地方去体现自身价值了。 经过一晚上的磋磨,他这会倒真真儿是依从了陆晚,时间上出入不多。 就是弄了两回水进去,屋子里点了陆晚做的安神香,劳累过后嗅着那味道很快就能入睡了。 直到次日起来,日照变成,金光满地。 一推开门,便撞见了四丫打好了水正朝着她过来,陆晚愣了愣,四目相对。 她立马就明白了。 “给我的?” 四丫点头,向她比划着,她不会说话,也不会手语,被拐卖的这些年里,她辗转各地,忘记了如何发声说话,也忘记了该如何与人交流。 “谢谢你。”陆晚接过水,摸了摸她的头:“昨夜睡得可好?” 四丫点头。 她睡得很好,是她这些年里睡得最安稳最踏实的一次。 四丫其实以前也被人买过,因着长了一张很好看的脸,有人家想要把她买回去当了童养媳,却发现她是个哑巴,还是个瘸子,就又把她给退回去了。 她因此而遭到了不少的毒打。 因为童养媳光长得好看也没用,还得会干活,她一个瘸子是干不了什么重活儿的。 加之年岁小,买回去主家还得养着,总觉得亏,她被退了好几次,她以为这次就算被买了下来,也依旧逃不开第二天就要被退回去的命运。 可他们似乎不大在意她的瘸腿。 “四丫快过来吃饭啦,今日早饭是阳春面,吃了阳春面我们就去山上玩儿,山里有好多好多好玩儿的,你以前肯定没玩儿过!” 这家里要属小宝珠最为欢腾,天天跟个小喜鹊似得闹喳喳。 阳春面…… 恍惚中,四丫似乎想起来,她以前也爱吃阳春面。 陆老爹今日闲了下来,看了看四丫的腿,发现她的腿因为先前被打断了,导致整个小腿都是畸形的。 黑市老板为了把她卖出去,会给她穿上长裤子,遮挡住她的腿,就等着哪个大冤种送上门来把她给买走。 陆老爹顺着她的小腿捏了捏她的骨头。 “她这骨头全部长歪了,美观倒是其次的,要是随着日后年岁增长,这条腿走路会更加艰难。” “那怎么办?”天耀也跟着蹲下来,看到她的小腿是有一定程度上的扭曲,皮肉之下凸起的部分就是长歪了的骨头。 她每走一步,都会带着疼痛酸胀。 “治倒是能治,就是不好治。” “连爷爷您都觉得不好治吗?” 在天耀看来,陆老爹是这世上医术最好的人了,如果连爷爷都觉得不行的话,那十有八九就不行了。 “疼不疼?”陆老爹摁了摁她骨头凸起来的位置,四丫立马疼得脸色都白了。 陆老爹的眉心拧得更紧了。 “不行,她这是新伤加旧伤,等再养一段时间看看吧,太瘦了。” 陆老爹也是连连叹气,这小姑娘也是可怜,然而这样的事情却时常发生,并不少见。 每天都有孩子失踪,每天都有父母因孩子的消失而崩溃发疯。 第462章 上门逼亲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孩子们,快来吃面了!” 陆老娘把面端了出来,满院子都是阳春面的味道,陆晚伸着懒腰过来,看了一眼,问:“怎么不见嫂嫂?” 陆大力正在劈柴呢,听到这话,手里的斧子一歪,险些劈飞出去了。 看到陆晚投过来的目光,他连忙挠了挠头,憨厚且尴尬地说:“昨儿夜里天明闹觉,也嫂嫂没睡好,这会儿还没起呢,就让她再睡会儿吧,不用等她起来吃。” “她一会儿醒来饿了,我再给她弄就行。” 陆老娘一脸莫名其妙:“天明昨晚没闹啊,我没听见天明哭。” 陆晚立马明白过来了,合着哥嫂这是在造小人了。 “娘,嫂子昨晚的确辛苦了,说不定过段日子,我们陆家就要添个小娃娃了。” “哎哟你瞧我这嘴,对对对,昨儿天明哭了,哭可大声了,吵的我也没睡好觉呢。” 真是的,瞧她这个老糊涂,儿子把话都说那么明白了,她还听不出来。 这给家里添丁加口是好事儿,要是多几个孩子那就更好了,反正现在家里也是养得起的。 以前穷,家里不敢多生,再加上陆老娘身体不好,就生了陆晚陆大力两个,在村子里算是生的最少得。 别人还得嘲笑她一句老蚌生珠。 陆老娘让陆老爹给四丫配了汤药的方子,熬了顶大一锅,顺便也给家里几个孩子喝一喝,连带着苗翠花也被灌了汤药进去,说是能补气血的。 那丫头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太瘦了,双眼凹陷,头发也是蜡黄干枯的,身上干巴巴的瞧着就没几两肉。 外头敲锣打鼓的,那朱娘子真真儿是一大早就过来赶了个巧,挑了陆晚正要出门的时间。 八个绑着红绸带的红木箱子抬了过来,吹唢呐的,打鼓的,响锣的都齐活儿了。 一个个喜庆的不得了,还以为是哪家办喜事呢,结果一看,却是把箱子都放在了陆家宅子门口。 朱娘子今日更是特意带上了朱有财来,她穿了身水红水红的衫子,盘起来的发上簪了一朵顶大的绢花,脖颈上戴着金项圈。 瞧着富贵非凡。 陆晚扫了一眼,猜她今日这身装扮,莫不是把所有家当都带在身上了吧。 鲜红的口脂像是刚吃过小孩儿似得,大清早的看着还怪瘆人的。 不等陆晚开口,朱娘子便带着自己儿子朱有财过来,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儿啊,快过来拜见你岳父岳母,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临出门前,朱娘子就千叮咛万嘱咐了,朱有财二话不说就跪在了陆晚面前,结结实实一个响头磕了下去。 “女婿朱有财,拜见岳父岳母,还望岳父岳母将金枝下嫁于我,以后我定会善待金枝,同她上十个八个孩子,让你们二老好早享天伦!” “混账东西,你住口!” 四清第一个冲出来,手里的棍子就要砸出去了,赵元烈将其扯了回来,如刀子一样的眼神落下。 “阿爹, 你没听见这混账说什么吗?”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求娶我妹妹,还生孩子,生个狗屁的孩子!” 四清血气上涌,脑子也就不清醒了。 “听见了。” “父母尚在,这些事情,便用不着你去出头,自有爹娘护着你的妹妹们。” “哥哥……”小宝珠轻轻拉了拉四清的手:“阿娘都没急,就肯定不会任由他们胡来的。” 四清这才清醒了些。 外头看热闹的人不明所以,跟着起哄:“这朱家是要与陆家结亲了呀,真是看不出来,陆家的二姑娘原是要和朱家小子好的。” “瞧他那圆滚滚的样子,秤砣一样,谁瞧得上他呀。” “那可不一定,朱娘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朱家的财产肯定都是他一个人的,这陆家二姑娘嫁过去,就是要当奶奶夫人的,是去享福的!” “哈哈哈哈!” 这话也不知道是打趣还是认真的,惹得周围的人都跟着一阵大笑。 朱有财继续发力:“岳父岳母可是嫌弃我太胖了?” “我已经和金枝表明过心意了,我会努力的,她也答应我了,只要我娶她过门,绝不养外室,只和她一个人生孩子,家里的事情都听金枝的。” “金枝说东我不往西,金枝让站我不敢坐,我与金枝两情相悦,还望岳父岳母成全!” 说完又是重重一个响头磕了下去,足见之诚意。 “你放屁!” “我何时与你两情相悦了,我又何时答应过要嫁去你家了?” 金枝立马气红了眼睛,他们这般大张旗鼓的来,又说出这样的话来,分明就是在有意抹黑金枝的名声。 她尚在闺阁,未曾与人定亲,却被人传出与人设定终身的事儿,不管真假,日后定是不敢有人轻易上门相看说媒的。 陆晚虽不在意儿女婚事如何,但却由不得他们这般抹黑自己女儿的名声。 “金枝,我知你是女子脸皮子薄抹不开这个脸来,我今日才央求着我娘过来提亲求娶的。” “但你那日与我在小树林情动时,分明就是这般与我说的呀!” 朱有财这话一出来,门口看热闹的人都是哗然失色。 “你、你胡言乱语!” “我没有胡言乱语,你还留了你的肚兜与我,不信你们看!” 朱有财立马从怀里掏出一张粉色的牡丹肚兜来,那绣工技法,正好是从绣坊里出去的,别家都没有的款式样式。 “天!肚兜,是肚兜!” “小姑娘家家的,年纪轻轻不知检点与人淫奔也就罢了,就连这……唉,丢人现眼啊!” “我就知道陆家这两个女儿不是什么好货,她们娘成日在外头抛头露面的,教出来的女儿又能好到哪儿去,估计是一事上头了,临了却又不认了,这才让朱家上门来提亲了。” 造谣一张嘴,什么话都能从他们嘴巴里说出来。 陆老爹陆老娘上了年纪,受不得刺激,这种事情更是头一遭。 陆晚上前拿过朱有财手里的肚兜:“你说这肚兜是金枝给你的,就是金枝给你的,证据呢?” 第463章 清白验身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就凭着这上头的纹样是陆家绣坊出去的,你就一口咬定了这肚兜是金枝的物件儿,那还真是可惜,这样的肚兜款式,我家绣坊里还有几百条,不若我都拿过来让你们瞧瞧?” “我们家开了绣坊,大江南北的单子都接,要绣什么花样制什么物件儿衣裳,绣帕衫子,肚兜衣裳,都能做,我倒是不知,你们何时偷了这样的东西来诬赖我家姑娘与你家儿子有染。” “朱娘子,你的手段就这些吗?” 那肚兜都是绣坊里新出的,但一般这种新出来的款式,家里的姑娘们会先用。 肚兜这种贴身物件儿,因绣坊里用的都是最好的蚕丝面料,丝线也是蚕丝,亲肤柔软,不光是手帕,肚兜也有,单子还不少。 已经完成好几批了,正好还有一批没完成。 “诬赖?”朱娘子也是早早就有应对手段的,要是没有完全的手段,她今日是不敢这样大张旗鼓地来的。 陆晚表面上看着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实际上却是个最不好惹的。 “陆娘子,有些话我原本是不想说出来的,想着金枝是要成为我家新妇的,女孩子脸皮子薄,我总不好叫她被人说了闲话去,但你既然都这样说了,有些话我也就不得不说了。” “你能为了你女儿说我是在诬赖,那我总不能看着我儿子日日夜夜对着你家姑娘茶饭不思的。” “你说我诬赖,我可真没有诬赖,我儿说了,你家金枝右边大腿根儿里,有一颗红痣,我儿亲口告诉我的,总不至于是我诬赖你吧。” “毒妇,你给我住口,这里是我家,岂容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金枝脾气爆,一张脸红了个彻底,眼里冒着熊熊怒火,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扭头拎了棒锤来冲过去。 “哎哟哎哟!这我家未来新妇还没过门儿呢,就想着要给我这个当婆母的下马威了!” 朱娘子佯装后怕倒退,拍着自己的胸脯,看金枝被拦下了,又尖着嗓子说:“不过只要你气消了,打我便打吧,这讨媳妇儿挨点儿打也没关系的。” “小小年纪不学好,这么不检点,哎哟……丢死人了。” “是啊,我看她真是饿急了,朱有财那样的都能吃得下,真不要脸,又是与人相会苟合的,又是私赠肚兜的,哪家好姑娘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呸,瞧她那样子就知道是个下贱胚子,仗着家里有几个钱,成日在外头晃,不知道带坏了多少好姑娘!” “朱有财,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你说,你说啊!” “我根本就没有和你去过小树林,也没给过你什么肚兜,你们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毁坏我的名声!” 陆晚上前,双眼盯着朱娘子。 那双眼睛很黑很沉,让人一眼望不到底,朱娘子忽然开始莫名心虚。 “你、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陆晚这是要做什么,她该不会是恼羞成怒想要打自己吧。 “陆娘子,要我说你女儿的身子都给了我儿,不若咱们两家就成了这桩姻缘,这样对你对我都是极好的事情,不是吗?” 朱娘子硬着头皮,抽搐着嘴角说着。 她实在是有些怵着陆晚,这个样子的陆晚也忒可怕了些。 “我女儿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凭你三言两语就在这里抹黑我女儿的名声,还想要与我家做亲,到底是你晚上没睡醒,还是我晚上没睡醒?” “我可没有抹黑,证据不都在呢么,孩子们两情相悦,你这个当娘的,总不至于要棒打鸳鸯吧。” 就算她今日求娶不成,这赵金枝的名声也没了,日后想要嫁人成婚更是难如登天,要嫁也只能嫁进他们朱家。 到时候还得求着他们家来娶呢。 “娘子。”赵元烈在她耳边轻语几声,她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好,你说没有抹黑,说我家姑娘同你家儿子私底下不清楚,又说我家姑娘没了清白,那就去请了婆子来给我家姑娘验身,若我家姑娘清白尚在,那便是你们朱家在此污蔑我女儿清白,造谣生事。” 这年头有专门替姑娘验身的婆子,大雍王朝不成文的风俗便是如此,大户人家娶妻,通常都会请了婆子去验了姑娘的身子。 若是清白的,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对两家都好,若不是…… 那姑娘不用说也是要遭罪的。 陆晚虽不在意那该死的清白,可在这个时代里,清白两个字,就是姑娘们的命。 这个时代的人,把清白贞洁当成了一座大山,一座能压死人的大山。 可女子的贞洁,从不该在罗裙之下。 女子更不该被所谓的贞洁禁锢舒服一辈子,被定义一辈子。 朱娘子面子一变,千算万算,怎么就算漏了这一处? “用不着如此吧,这要是请了婆子来给金枝验身,那岂不是毁了金枝的名声?以后你让她还怎么有脸做人啊。” 陆晚冷笑:“你如此大张旗鼓地来,非说我女儿与你儿子苟合,难道不是在毁了她的名声?” “在事情尚且没有定论之前,你就大肆宣扬,恨不得整个云县的人都晓得我女儿没了清白,既如此,那索性就找个婆子来验一验,若真没了清白,这婚事不成也成了,不是吗?” 狗屁的清白贞洁,陆晚真真儿是恨死了这该死的封建糟粕。 却又没有法子。 “这也的确是个可行的法子,与其在这里争论,倒不如请个婆子来验一验。” “要说咱们云县最会验身的婆子,当属王家婆子了,我倒是与她熟识,愿意替陆娘子跑这一趟!” 巷子里也有明白人,晓得金枝是绝无可能看得上朱有财那号货色的。 “诶不是……何须去请婆子来啊……” 朱娘子想拦没拦住,人一溜烟就没影儿了。 去喊人的跑得快,不消多时就到了王婆子家,话还没说清楚了,就把人带着拖着跑了。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都快被颠散了,何事这般急切,倒是让老婆子我喘口气儿啊。” “王婆婆您还是先别喘气了,今儿这事儿不急也得急啊!” 去叫人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配合陆晚演戏的那位娘子。 第464章 清白尚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慢些,慢些,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了……” 王婆子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女人一路火花带闪电,在一群人还在议论纷纷的时候,带着王婆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王婆子来了!” “朱娘子,我记得你家两个孩子,都是王婆子接生的吧?” 女人言语之间是在告诉大家,她请来的人都是大家熟悉的且信得过的,绝不会弄虚作假。 “是……是王婆子接生的……”朱娘子一张脸都快要扭曲了。 这王婆子她咋能不记得,她俩孩子都是王婆子接生的呢。 没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把人给请过来了。 王婆子这会儿刚把气儿顺过来了,院子里头的屏风就已经搭建好了。 陆晚说:“原是不想劳烦您走一遭的,但今日我家姑娘名声在即,还望婆婆您能够好好验一验。” “验身啊……” “敢问是哪位姑娘要验?”这可是王婆子的老本行了,县城里不知道有多少大户人家的姑娘让她给验过。 不过通常人家都是关着门验,只有自家人晓得,今日这般还是头一遭呢。 要怪也只能怪朱娘子今日搞了这死出。 “金枝,过来。” 金枝还在气头上,孩子又是委屈又是憋屈的,恨不得用手中的棒锤将朱有财的脑袋给砸碎似得,最好是将他的脑浆都给砸出来。 反正他那猪脑袋长着也就只是当个装饰品用罢了,没什么实际上的作用。 唯一的一点儿心眼子都用在对付她身上去了。 想要她嫁去他们家做媳妇,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别说这辈子了,就算是下下下辈子都没这个可能! “金枝,我知你今日很委屈,他们污蔑你却要让你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且忍忍,等今日这烂糟事儿过去了,阿娘再替你讨一个公道,可好?” 金枝喉咙一酸,她不觉得委屈。 她只觉得朱家这群人这样污蔑自己,那些人肯定要骂是阿娘没有把她教好。 但其实阿娘很好,这世上没有人比阿娘更好了。 “阿娘,我不委屈,我愿意验身,我也不怕验身,你说过,女子的清白并不重要,但既然他们想知道那就验好了。” 说罢,金枝走到王婆子面前,神情不卑不亢:“婆婆请验吧,我不怕!” “我赵金枝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有些人……”金枝凌厉的眉眼像极了赵元烈,她紧盯着朱有财,后者却不敢去看金枝。 “待我验明正身,我定要有些人给我跪地磕头!” 金枝冷哼一声,便转身去了后方的小屋子里,那小屋子外头还搭了一层又一层的屏风,确保一点影儿都看不到。 毕竟事关女子名誉,自然是要层层保护的。 “陆娘子,你说你这是何必呢,这么多街坊看着呢,这别家姑娘验身都是关着门来只有自家人晓得,你这青天白日大门敞开,岂不是所有人都晓得了?” 朱娘子还想要说些什么,但陆晚与赵元烈俩人往那儿一站,那气势就足够唬人的了。 “何必?” 陆晚冷笑:“若不是你,自然没有这一遭。” “朱娘子现在应该想一想,待会儿验出来我女儿是清白的后,你该如何给我家姑娘谢罪!” “这……” 这本来就是凭空捏造的事情,这验身肯定是能验出来的,到时候这么多人看着,她可下不来台,不如趁着还没验出来,赶紧跑。 朱娘子迅速拉过了朱有财在自己身边,尴尬笑着说:“陆娘子,我忽然想起来我家今日还有几位叔伯要来做客,怕是要耽误了,就先回去了。” “至于我们两家的亲事,改日我们再好好谈。” “想走?” 一个转身,朱娘子就对上了苗翠花那张凶悍的脸。 手里还拿着扫把:“你当我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你当我那外甥女是你想来提亲就能提亲的吗?” “便是别家来提亲,那都是和和气气的,你一来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今金枝还在验身,你们就想跑,莫不是心虚了!” 苗翠花不出面则已,一出面就要把这群人全部给堵在这里。 “在我外甥女没出来前,你要是敢踏出我家门口半步,我就放狗咬断你的腿!” “汪!汪!汪!!” 体形硕大的旺财一出现,所有人的喉咙都跟着一紧。 嘶—— 陆家不光是人凶,就连养的狗也是凶的不行啊! “这,我……”朱娘子心道一声不好,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浑身都开始冒冷汗了。 验身很快,王婆子脸上带着喜色。 “陆娘子家的姑娘清白尚在,我王婆子亲自验的,可做不得假。” “听见没,我们家的姑娘是清白的!” 苗翠花眉眼一横,双手叉腰逼近朱娘子,陆晚正要同赵元烈说话,一扭头才发现他何时不见了自己都不晓得。 “怎么样,婆婆验的疼不疼?”陆晚握住了金枝的小手,发现这孩子眼里噙着泪。 金枝摇头:“不疼,但女儿是清白的,没有丢阿娘的脸。” “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你是我的孩子,在阿娘心里你们都是最好的。” “好了,既然无事,那就在一旁待着,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上前,你只需要看着就好,余下的交给阿娘。” “嗯,我听阿娘的!” 金枝重重点头。 “朱娘子。”陆晚笑意盈盈地上前,可她笑起来却比不笑的时候更可怕。 “方才王婆子的话,你可都听见了,朱娘子还有别的话想说吗?” “我猜你想说,王婆子肯定是收了我家的钱,故意乱说的,是吧?” “你、我……”陆晚预判了朱娘子的预判。 “我家姑娘方才告诉我,她这会儿头晕胸闷,怕是今日这是给她造成了打击,此后这身子也会不大好了,若是因此生病,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睁眼说瞎话谁不会似的,他们今日敢上门来,就势必没那么容易离开的。 “死小子,让你乱说,让你乱说!”朱娘子揪着朱有财的耳朵,把他揪到了陆晚面前。 第465章 打的是你的痴心妄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按着他赔着笑说:“陆娘子你看,这误会闹大了不是,既然你家闺女验了身子是清白的,那便是我家小子胡说了。” “我儿年幼,小孩子胡说八道是常有的事情,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她想走,但是苗翠花堵在门口根本就走不掉。 背后的冷汗都快湿透衣衫了。 “你儿年幼,我儿又何尝不年幼?就因我儿是个女子,就要受你儿子的污蔑吗?” “朱娘子,你明知女子名声大于天,女子名声若坏了,这辈子也就没有指望了。” 很无奈,很心酸,因为这里是封建王朝,是历史长河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哪怕是糟粕,她也不得不承认。 “你说童言无忌,你既然带着你家儿子来提亲,便说明他已然成人,何来童言无忌之说,我家姑娘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今日受你这一遭,来日必要遭人诟病,这一笔,又该如何算?” 陆晚说这话时,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容的。 “陆娘子,这就是个误会,何必这般较真,做人当大气些……” “啪——” 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朱娘子的脸上,打得她发髻都歪了,头顶上的大绢花都掉在了地上。 那清脆的巴掌声一落下,现场落针可闻。 “你、你岂敢打我,你个泼妇!”朱娘子长这么大,就没被人这么打过,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扇巴掌。 “不过是替我女儿讨个公道名声罢了,打了也就打了,你既说了我是泼妇,我今日便给你泼妇一回,让你好生瞧一瞧,何为泼妇!” 陆晚从来是个能动手绝不多逼逼的人,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只好动手了。 他们今日能整出这样的事情来,明天就能有搞出别的幺蛾子。 既然都动手了,那干脆就把她打到服气为止。 道理这种东西,是讲给人听的,不是讲给畜牲听的。 “啪——” “这一巴掌是为我女儿今日所受的委屈而打!” “啪——” “这一巴掌,打的是你的痴心妄想!” “也不看看你儿子长什么样,也敢肖想我陆晚的女儿!” 陆晚抓着她的发髻,啪啪几巴掌下去,打的朱娘子毫无还手之力。 她一个弱女子,在陆晚面前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悍妇……悍妇……” “住手,住手!” 朱娘子颤抖着嗓音喊着。 而朱有财看着自己娘挨打,竟也只会在一旁傻愣愣地看着,根本不知道上前阻拦,至于朱家带过来的人,更是无人敢上前。 细看陆大力手里的大斧子,四清手里的大棒槌,苗翠花手里的扫帚,就连四丫都拿了根棍子在手里。 虽害怕,却也紧握着棍子没松手。 “今日在场诸位都是见证,是他们朱家欺人太甚在先,并非是我陆晚野蛮生事,诸位家中都是有孩子的,若是自家孩子名声被毁,又当如何?” 陆晚几巴掌下去,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腮帮子凉飕飕地疼。 仿佛那巴掌是扇在了他们脸上似得。 “起火了,起火了,朱家大院儿起火了!” 朱娘子闻言浑身一震,抬头朝着自家院子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浓烟滚滚。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我家起火了,我要回去救火,我家库房里还有好多的丝线布匹,烧不得,烧不得呀!” 此时此刻,朱娘子也是顾不得什么形象了,为了重操旧业,朱娘子进了一大批货放在了自家的库房里,这火一烧,怕是要连着自家的库房都给烧了个一干二净的。 “朱娘子,我家的事情还没得到解决,可别着急着回家啊。” “我女儿受这一遭,之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愿出门了,你儿子口口声声说我家金枝与他情投意合,还私定终身,这事儿你要不说个明白,今儿是出不去这门的。” 陆晚可不管她家起火不起火的,她心中也隐约料到了这火是怎么起来的。 “陆晚,你打也打了,你到底还想要怎样,你没看见我家都起火了吗?” “我家要是被烧完了,你赔得起吗你 !” 朱娘子颤抖着声儿,她现在恨不得自己身上长了对翅膀,赶忙飞回去。 她今天带着朱家一半儿的奴仆过来,那么大的火,那群人未必能抢得过来,那可都是她的家底啊,要是烧完了,她以后可还怎么活啊。 “你家被烧了,与我何干?” “我只晓得,我女儿今日心里遭受重创,你又该如何赔?” 朱娘子瞳孔一缩,晓得今日这事是不会善了的。 眼瞧着自家方向传来的烟越发浓郁了起来,她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眼泪掉个不停。 “陆晚,你到底想怎样,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家尚有奴仆在,若闹出人命来……” “做错了事,自然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朱娘子不是不明白,她只是不想罢了。 她抓着朱有财强行摁着跪在地上。 “千错万错,都是我儿的错,我儿不该痴心妄想娶你家姑娘,还造谣生事。” “儿啊,快给你陆婶子磕头道歉,求得她的原谅吧!” 今日陆晚要是不开口,他们一个都走不了。 “我不,我不!” 朱有财还很不服气,一双眼睛始终盯着金枝:“娘你不是说今日来了,就一定会帮我把金枝搞到手吗?” “她还没有成为我媳妇儿,还没有给我生儿子,我没做错,我凭什么要给她磕头道歉!” 朱娘子双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没看到自家都起火了吗,再不走,咱们家都要被烧光了!” “我不要回家,我就要赵金枝,我就要赵金枝!” “娘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今日按照你说的做了,金枝就能嫁给我当娘子,你还说了,等娶到了赵金枝,就让她伺候你,给你洗脚做饭捶背,我要金枝我要金枝!” 朱有财又开始不依,直接躺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儿鬼哭狼嚎。 朱娘子平日里很是惯着朱有财,有什么要求几乎都会依着他,满足他。 第466章 长得跟个秤砣似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别说了别说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赵金枝,我要赵金枝!” 朱娘子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了自己宝贝儿子的脸上,朱有财顿时愣在了原地。 “娘,你打我?” “你不给我娶赵金枝,你还打我,你这个没用的女人,怪不得连我爹都不要你,我爹宁愿出去找别的女人生孩子,他都不想和你生孩子,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废物!” 朱有财气性一上来,是什么混账话都说的。 朱娘子没想过自己从小最疼爱的儿子,竟然会说出这般伤人的话来,顿时泪如雨下。 “你、你说什么?!” “朱有财,你刚刚说什么,你是我儿,你是我儿啊,你怎么可以向着外人说话,我才是你娘啊,你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啊!” 她万万没想到,从自己胯下生出来的玩意儿,有朝一日居然会把尖刀刺向自己。 “你怎么可以对你娘说出这种话来,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而你爹不过是个软骨头,要不是我养着他,他们全家早就死在外面了!” 朱娘子彻底崩溃了,她发疯似得抓着朱有财的肩膀大声质问:“我为了你的事情如此操心,你却要这样待你的亲娘!” “好好好!” “你不是向着你们那穷鬼爹吗?你如此,明禾亦是如此,那从今日开始就跟着你们那穷鬼爹一起滚出我朱家大门,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朱娘子此刻正在气头上,此刻就算她再怎么疼爱自己的儿子,她的心也被伤透了。 “今日之事,是我对你不起,坏了你家姑娘名声,我朱玉梅不是人,对不起!” 朱娘子站起身,对着赵金枝自扇了一个巴掌。 金枝拧眉,没有说话,只是往陆晚身后躲了躲,她实在是不想看见这个女人,就算她今儿把自己打死在这里,她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赵二姑娘,我朱玉梅对不起你!” 一句对不起,便是一个巴掌。 “从今天开始,他朱有财不再是我朱玉梅的儿子,你们想把他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会再管,只求你家放了我回去……” 越是往后说,朱娘子的声音就越是弱,嗓音里带着哀求。 强撑着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 金枝没有吭声,只是躲在阿娘身后,轻轻扯了扯阿娘的衣袖。 “罢了,我家也不是什么恶人,你家既然起了火,那就回去救火吧,不过从今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情,我定不会如今天这般轻饶了你家。” 陆晚打也打了,外头那些看热闹的人,但凡是长了脑子的,也都该看明白了。 “带上你们家的东西赶紧滚,什么烂糟玩意儿,我呸!” “长得跟个秤砣似得,还想来娶我家的姑娘,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苗翠花将他们抬过来的箱子都一股脑扔出去。 那箱子砸在了朱娘子的脚边,她看了眼,死死握着拳头忍着那股憋屈气儿:“都拿回去!” “娘子,那小郎君呢……” 跟在身边的嬷嬷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朱娘子脚步未停:“管他死活作甚,横竖他瞧不起我这个亲娘,就让他在外头自生自灭吧,我倒要看看,他离了我还能不能过上这么滋润的日子!” 朱娘子心里此刻是又气又心酸委屈。 要不是为了自己儿子,她今日又怎么会被陆晚那般羞辱。 一张脸疼得厉害,自己满心满眼都是为了儿子谋算,可她的亲儿子到头来却要这样对她,这让她一个当娘的如何能不心寒? “娘子说的都是气话,小郎君也只是一时说错了话,等娘子气消了,这事儿自然也就过去了。” 婆子也是过来人了,这当父母的,多多少少都会和子女产生一定的矛盾,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 更别说小郎君是自小就被朱娘子给宠坏了的,脾气差些也正常。 婆子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朱有财的脾气完全是随了朱娘子。 朱娘子忍着脸上的疼痛冷笑:“气话?我说的可不是气话,他既然那么偏向他爹,依旧就跟着他爹一起当个穷鬼吧!” “我就当没生过这样的儿子,大不了我再去族里抱养一个孩子过来养在我膝下,四叔家的儿媳,不是刚生了一个吗?” “回头你去问问,要是他们愿意,就抱过来给我养,他们家要多少钱,我给!” “这……” 婆子真怕朱娘子真的会去族里过继一个孩子来,不管是一时气愤还是真想养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怎么着都养不熟的。 “他们都走了?” 陆晚一转身,就碰到了那个刚从后院儿翻墙进来的赵元烈,吓了陆晚一跳。 “你刚刚跑哪儿去了?” 赵元烈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头上也沾了不少的草木碎屑。 “去沟渠放水了,这几天的日头都大,得在城中沟渠中蓄满水,免得哪家起火了,总该有个应对。” 陆晚忍着笑,看破不说破,颇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他:“那倒是辛苦你了,我看刚刚朱娘子家好像起火了。” “是吗?”赵元烈很诧异的样子,挑眉说:“那还真是不凑巧,朱家那头的水渠还没疏通,水井里的水也不大够用,怕是要烧干净的。” “你们巡逻队不去帮着灭火吗?” 赵元烈说:“今日不该我当值。” “那要是发生人命了怎么办?”陆晚问。 “人各有命罢了,你我也做不得上天的主不是?” “……” 她算是明白了,这人里子就是个黑心馅儿的。 “是啊,人各有命呢。” 陆晚笑着摇头,又说:“今日金枝受了这样的委屈,朱娘子丢了她儿子不要,她儿子又非要赖在我们家不走,嫂嫂一把扫帚打出去了。” “原以为到了县城里能过上安生日子,没想到却是一天不比一天安生。” 极品奇葩哪儿都有,也不是她换个地方生活就能改变的。 “不过我从朱有财的嘴里得知,他们之所以晓得金枝大腿有一颗痣,是特意找人去了大石村问的。” 陆晚黑亮的眼睛看向赵元烈,有些话不用明说,他心中必然是明白的。 这种事情能够知晓的,定然只有自家人了。 第467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金枝腿上的痣其实是生下来就有的,挺大一块儿,算不得痣,而像是胎记一类的。 当年金枝刚生下来那会儿,刘桂芬第一时间就掰开金枝的腿看是男是女了。 带把儿的是没看见,反而是看见了金枝腿上的胎记,当即又气又恼,将刚生完孩子的原主陆晚从里到外骂了个遍。 “我知道金枝委屈,她也是我的孩子,我自然心疼她。” “阿爹,我不委屈。”金枝牵着妹妹走进来,眼睛很亮,虽然刚开始觉得气愤,但冷静下来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是旁人的一点儿小手段罢了,自己何须太过于在意。 要是内陷其中。 “他们今日用这种下作手段来诬赖我的清白,也正好让大家都看了个清楚,我们陆家的女儿,家教严谨,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爹娘爷奶之事,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以后谁要是敢在外头胡言乱语,我定见一个打一个!” “好样的,不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所影响,我和你阿娘还在担心你会因此走不出来,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便是要如此,才像是我和你阿娘的女儿。”赵元烈拍了拍金枝的肩膀,及时给予孩子鼓励和信心。 像今日这般事情,虽说是证明了清白,可若是心里脆弱承受不住,以后难免郁郁寡欢。 他希望几个孩子都是快快乐乐的,跟个小太阳似得。 “阿爹,那我呢那我呢!” “嗯,你也很厉害!”赵元烈笑着,捏了捏小宝珠的脸蛋儿:“宝珠倒是长大了不少,也高了。” 以前几个孩子都是瘦巴巴的萝卜头,瞧着就是干干瘦瘦的,陆晚现在每天变着花样给孩子们弄吃的,咋说也能养起来。 她现在都没去看过系统商城的积分到底有多少,除了必要的种子一类,或者偶尔的意外情况,陆晚现在几乎都用不着花积分去购买商城的东西。 朱娘子回去时,巡逻队的人刚好把她家的火给灭了,好在烧的不多,也正好就只是烧了她家的库房而已。 她双腿一软,身边的婆子连忙将她扶着,不然铁定是要跌倒在地上的。 “娘,娘!” 朱明禾灰头土脸地跑出来,脸上还挂着泪水,头发也烧焦了,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出来。 她害怕极了,毕竟差点儿就被烧死了。 “娘,我们家的库房被烧了,咱们刚进的一批丝线全都给烧光了。” 朱娘子两眼一黑,直接就晕了过去。 她应该庆幸,只是烧了库房和旁边连着的几个厢房,至少没把整个朱家大院儿都给烧了干净。 “你说说你娘,一个女人性子那么要强,她要是对安仁好点儿也不至于叫他去外头养了女人,还生了两个孩子,搞出这样的丑事来,我们整个朱家的脸以后往哪儿搁啊。” “今天更是跑到陆家去闹事,你弟弟到现在都没回来,明禾啊,你弟弟和你你娘唯一的儿子,他要是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你娘这一房就算是彻底断后了。” 朱家的那些叔伯婶娘们都在院子里叽叽喳喳地说着,朱明禾就被他们围在中间,他们家被烧了,好在还有别的房产可以住。 不然晚上怕是要去住客栈的。 朱明禾觉得他们的话很刺耳,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点。 因为一直以来,弟弟都是朱家的根,将来是要继承朱家的产业的。 可明明她也是娘的孩子啊,叔伯婶娘他们为什么总是说,弟弟才是娘唯一的儿子呢,就因为……他是个男孩子,自己是个女孩子吗? 朱明禾不是很理解,也无法反驳,只能红着眼眶说:“劳烦伯伯们帮忙去找弟弟回来,娘今日受了打击,多谢伯伯们给娘请了大夫来,等娘醒了,一定会登门拜访致谢的。” “你娘登门拜访致谢?” 其中有个女人双手抱胸,很是不屑和讨厌的样子看向朱明禾。 “就你娘那样的,还是别来我家了,我家丢不起这个人。” “她今儿干了什么事情你也听到了,平白无故去诬赖人家姑娘的清白,非说你弟弟和人家钻了小树林,明禾,你也是个女孩子,咱们将心比心,若是有人这样诬陷你,你又当如何?” “你娘连这种下作手段都干得出来,你又能是什么好东西,呸,上梁不正下梁歪罢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日朱娘子干的事儿,怕是附近的人都听说了。 尤其是朱家这些旁支的叔伯婶娘姨奶们,就没有一个不晓得的。 “我……” 朱明禾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今日还有这出事情,更不知道娘会带着弟弟去陆家闹了笑话。 以后她出门都得低着头了,这脊梁骨也再也无法直起来了。 婶娘们说的没错,她也是女子,若是有人这样诬赖她的清白与人苟合,她只怕是连活都不想活了。 “行了行了,要不是看在你祖父就你娘这一个独生女的份儿上,我们朱家早就不想认她了。” 其实也不是不想认,主要是她爹娘当初留给她的财产最多,她早些年靠着开绣坊挣了不少钱,而余下的那些亲戚们,则是坐吃山空,早就把老本都给吃光了。 整个朱家都得靠着朱娘子偶尔从手指缝里挤出那么一点儿来救济他们呢。 他们也是想着,朱有财是个孬的,以后朱家的产业落在他手里,肯定也会被败光,那孩子没脑子,是个十足的蠢货,别人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等到他接手了朱家的产业,他们再好好哄着,有些事情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明禾啊,你娘这一遭是坏了名声又赔了钱,你家库房那么多丝线布料都烧了个干净,那里头还有咱们的一部分钱呢,她先前说要和咱们一起开绣坊,各家就都出了一些,你瞧,欠条还在呢。” 一群人凑在一起对视一眼,各自算计着。 朱明禾心里慌得厉害,对于这些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娘也不会让她知道。 第468章 野火燎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因为娘说她是个女孩子,没必要知道家里这些事情,只需得到了一定的年岁,等着别人上门来相看。 若是相中了好人家,她再备上一份厚厚的嫁妆,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就行了。 这嫁出去以后,就和娘家再也没关系了。 朱明禾从小被灌输的就是这样的思想理念。 娘家养她前半生,她养娘家后半生。 “是啊明禾,咱们到底都是一家人,这些事情暂且先放一放,也就不说了,但你娘今日却连带着你的名声也给坏了,只怕是这云县以后都没人敢上门来提亲的。” “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原先是想着,我家有个侄儿,与你年岁相仿,家中是做纺织生意的,与你倒也相配,可如今……” 女子以清白婚嫁为重,没了名声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嫁不出去也照样都会如此。 朱明禾脸色白了白,依旧没有说话。 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说说你娘,只想着你弟弟的婚事去了,全然没有想着你,到底都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哪儿还能这般区别对待?” 别的不说,这些亲戚们煽风点火的本事还是很厉害的。 他们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一直以来朱明禾心里就有这种感觉,如今被人捅穿了说,她心里就更难受了,觉得娘实在是太过于偏心。 “婶娘,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是我弟弟成日在家吵着要赵金枝,娘只是被他吵得没法子了……” 朱明禾想要替自己娘说话,因为娘偏心归偏心,但对她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在多数时候是偏向于弟弟的。 她也晓得在云县里有很多姑娘,从出生开始就是住在绣楼里的,直到出嫁那一天,她们才能离开绣楼。 可离开绣楼又能怎样呢,不过是从一个地狱踏入另一个地狱罢了。 她是娘第一个孩子,出生时所有人都希望她会是个男孩子,这样她就能是娘的长子了。 但很可惜,是个女孩儿。 家里的长辈也给她修了绣楼,让娘把她放在绣楼里养。 说女孩子生下来就是给别人家养的。 不论他们说什么,娘都没有把她送进绣楼里,她从小就是在娘身边长大的,朱明禾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也曾偷偷去看过那绣楼,很小很小。 一床一桌一椅,高高的绣楼只有很窄的出入口,被架在高高的梯子上面。 没有长辈允许,女孩儿们是不允许出绣楼的。 她看到了那绣楼,那么小那么窄那么黑…… 却要把女孩子关进去,男孩子却不用。 “明禾,你弟弟吵归吵,可他也是个半大孩子该懂事了,只是以后你该怎么做人?我们这些做婶娘的,到底是心疼你罢了。” 至于是真是假,也就只有她们心里才明白罢了。 “好了好了,说这些作甚,明禾,去照顾你娘吧,我们出去找找你弟弟。” “不然你娘醒来看到你弟弟不在,肯定会着急的。” 是吗? 弟弟不见了,娘会着急? 那她要是不见了,娘会着急吗? “娘,这是刚熬好的药。” 朱明禾伺候她娘喝药,朱娘子今日也算是遭了难了,此时已然天黑,她的脸肿的老高,敷了消肿镇痛的药膏在上面。 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神一样。 “娘,婶娘他们出去找弟弟了,你别担心,他们肯定能把弟弟找回来的。” “找他作甚,谁让他们去找了,我不需要他们好心去找!” 原本还好好的朱娘子听到这句话像是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里一样,忽然就炸开了。 吓得朱明禾端着药碗的手一抖,滚烫的药汁就那么淋在了她的手上,药碗更是应声而碎。 “好痛!” 朱明禾痛呼了声,然后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打碎了娘的药,她连忙道歉:“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去立马给你重新弄一碗来。” “明禾,娘的明禾,娘只有你了……” 朱娘子忽然抱住了朱明禾,朱明禾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娘?” “怎么样,疼不疼?那么烫的药洒在你手上,让娘看看怎么样了……” 朱明禾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虽然说娘平时也挺关心自己的,可眼下是在弟弟还在外面没有归家的情况。 通常这个时候娘不应该先关心弟弟归家否,平安否? 怎么会率先关心自己的手呢? 朱明禾抱着不确定的心态再次问道:“娘,弟弟还没回来,我……” “管他回不回的,从今以后,娘就你一个孩子了,他不是我儿,也不是你弟弟!” “明禾,你不会也要伤娘的心吧?不会也要跟着你那个死鬼爹一起来对付我吧?” 朱明禾笑得比哭还难看:“娘,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娘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似得? “娘,弟弟他……” “我都说了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他跟你爹一样,就是个白眼狼,白瞎我养他这十多年,从今日起我就当从未生过这个儿子!” 朱明禾震惊地看着自己娘,她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娘说出这样的话来。 但如果…… 她只是假设一个如果,如果她真的没有弟弟,假设娘只有她一个女儿,那是不是她就会得到娘所有的偏爱? 如果没有弟弟,是不是以后这朱家的产业也都会是自己的? 她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那些婶娘叔伯们说的话,娘是独生女,所以娘的爹娘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娘。 那她呢? 是不是也能这样? 朱明禾心中很害怕,但同时却又很期待这样的事情是真的。 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仿佛整颗心都是悬着的,忐忑的。 这也是头一次,娘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这种念头刚滋生出来时,就会在心里疯狂的蔓延,犹如野火燎原,风一吹便要将那天都要烧成红彤彤的了。 今日一场大火,不光是烧了朱家的库房,连带着原本关着马安仁的屋子也给烧了。 马安仁就趁着这个功夫跑了出去,朱娘子无暇顾及,光是那张脸都够她疼上好几天的了。 第469章 半夜袭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朱有财也是个有气性的,既然被娘赶了出去,娘说不要他,那就不要好了。 反正娘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只要自己几天不回去,娘就会亲自过来求着他回去的。 今日金枝没娶成,娘还打他,这会儿天黑了,朱有财是又饿又累的,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子,总觉得有些瘪。 暮色沉沉,周遭都是飘出来的饭菜香,朱有财也跟着咽了口唾沫星子,好饿好饿,真的好饿……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走到这儿来了,莫不是迷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朱有财正走着呢,那温柔的嗓音就落在他耳边了,抬头一看,居然是个美丽的妇人,珠圆玉润,身材丰腴。 不是别人,正是他爹养的外室,许灵凤。 她笑眯眯地看着朱有财:“原来是你啊。” 可她脸上却连一点儿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仿佛料到了朱有财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今日朱娘子带着人上门提亲,那样大的动静,她也是知道的。 便去看了一眼,将来龙去脉都看了个清楚明白。 也是一路看着朱有财走到这里来的。 “是你?” “你这个狐狸精,就是你勾引的我爹!” “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荡妇!” 朱有财在风月巷的窑子里去的次数多了,便是什么淫言浪语都会说的。 这骂起人来的话,更是张口就来。 许灵凤不会同一个没脑子的蠢货一般见识,晓得朱有财今日能被养成这般,朱玉梅功不可没。 她笑了笑,笑起来很好看。 又是有底子在身上的,以前在梨园唱戏,腰肢软,嗓音好听,样貌也好。 “你怎么骂我都不打紧,现在天黑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要不要跟我回去?” “对了,你爹也在呢,你爹总是念叨着你,说你是他最满意的儿子,他要是见了你,肯定会很高兴的。” 朱家起了火,马安仁顺势跑出去后就直接去找了许灵凤。 两人又腻歪在一起了。 朱有财愣在原地:“我爹?” “你这骚狐狸,又用了什么手段勾引我爹!” 许灵凤无奈:“你娘把你爹关起来天天打,还不给他饭吃,你可是他儿子,你难道也要眼睁睁看着你爹被你娘磋磨死吗?” “亏得你爹还天天念着你,想着你,现在看来都是白念白想了。” 她是早就听马安仁说过的,朱玉梅从不让他接触两个孩子。 嫌弃他身上的穷酸气会沾染给两个孩子。 “他是你爹,没有他就没有你,反正你现在都被你娘赶出来了,没地方去的话就跟我去好不好?” 许灵凤朝他伸出手,神情和语气都很温柔。 温柔的不像话,朱有财本来就是没什么脑子的人,还真就跟着许灵凤走了。 “对嘛,这才是乖孩子。” “我虽然给你爹生了两个孩子,但你放心,你是他们的哥哥,他们之前就念着什么时候能见一见你,他们要是见了你,也会很高兴的。” “以后他们也是有哥哥的人了。” 这话也就只有朱有财信了,毕竟是许灵凤用来忽悠他的话。 他们蛛网的地方很偏,但还算收拾的干净整洁。 朱家的库房被烧后,朱玉梅便元气大伤在家休养了好些天,一直都是朱明禾照顾着。 这几日她也真的没提过朱有财,谁要是在她面前提到朱有财,她就炸,发脾气砸东西。 朱明禾很享受这种娘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感觉,弟弟不在,娘就只爱她一个人了,娘就是她的了。 陆晚倒是有得忙,这几日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来找陆晚讨要一些棉花种子,或者拿了自家的鸡蛋干货一类的,来交换别的粮种。 他们晓得,边城没有好粮种,但陆晚有。 “动作快些,那些东西都不要了,咱们先去我娘家躲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咱再回来。” 宋老大一家此刻正趁着夜色收拾东西赶忙跑路,想要连夜跑到自己的娘家去躲起来。 因着赵元烈带着人四处寻家里藏了毒鱼藤的人,她以为这么大的县城,他肯定是找不到自己身上来的,谁知道居然有人告诉他们,她那天在山上找了很多毒鱼藤。 还在她家找到了捣毒鱼藤用的木桶。 要是现在不快点走,只怕是天一亮他们就走不掉了。 宋老大媳妇儿拉着孩子,挎着包袱就推开门往外走,脚步却生生僵在了门口。 “媳妇儿,你还愣着干啥,赶紧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大晚上的,两位是打算要去哪儿?” 夜里的月色凄凄惨惨,落在他身上,将那影子拉得狭长。 宋老大媳妇儿一眼就看到了他手里的大弯刀,上面似乎还有干涸了的斑驳血迹。 寻常老百姓家里是不允许有大刀长枪一类的武器的,但陆家不一样,他们家有个在城防军里当总教头的赵元烈。 他不光要操练那些城防军,平日里还负责武器的看管和武器的锻造。 “你、你来我家做什么!” 女人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着孩子也摔在地上,被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惊恐在胸膛中发酵,她还在尖声抵抗:“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去官老爷那儿告你,治你的罪!” 赵元烈扯了扯嘴皮子:“好啊,正好去县令大人那儿问一问,在官塘里私自投毒,是何罪名!” “胡说!什么投毒,我不知道,我听不到你们在说什么,赶紧让开,我老娘生病了,我要回去照看我老娘!” 女人在反应过来后就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就要推开她,然而她那点儿力气落在赵元烈身上,就跟挠痒痒似得,不痛不痒。 “行啊,你走可以,把你的孩子留下。” 他就跟拎鸡崽子似得,把宋老大媳妇儿的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拎在了手里。 “儿啊!” “赵教头,你这是干什么呀,我孩子还小,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求你放过孩子啊!” 宋老大立马就怂了,俩孩子哇哇哭着大喊爹娘救命。 宋老大媳妇儿更是软了腿。 第470章 谁来弥补我娘子的损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赵教头,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呀!” 这大晚上的,赵元烈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带巡逻队的人来。 如果带了巡逻队的人来,那就是公家的事儿,不是私家的事儿了。 他们也晓得这个道理,带公家的人来,赵元烈兴许还能收敛几分,可要是他一个人来,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要是给他们打一顿,弄断了胳膊腿儿什么的,没有证据的事情,再加上陆家现在家缠万贯的,随便使点儿手段也就能给他们弄死了。 他们先前也是没想到,那一点儿毒鱼藤能把整个鱼塘的鱼都给毒死。 更不知道官塘的鱼是和官府挂钩的,原以为毒死鱼,顶多是让陆晚损失一些银钱罢了,这样一来他们心里也就能舒坦点儿,谁知道能闯出这样的祸端来。 连官府都贴了告示出来,谁能提供证据,一律银钱奖赏。 “赵大人,赵老爷,我们都是普通小老百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求您行行好,就放过我们吧,也放过孩子!” 再蛮横的人,瞧着自己孩子在对方手里,也还是会屈服。 赵元烈冷笑:“放过你们,谁来弥补我娘子的损失?” “你们要是不承认,这俩孩子便发配去矿场挖煤吧。” 吓唬吓唬还是可以的。 “不要,不要!” “我们说,我们说!” “是我们干的,是我们干的,但我们也不知道那一点儿毒鱼藤会毒死那么多的鱼啊!” “赵教头,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吧!” 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很好拿捏。 太阳刚跃出地平线那会儿,还是很清凉的,大多数农户会趁着这个时候,早早去把地里的活儿忙完。 陆晚更是去得早,将地里的草都给除了个遍,孩子们跟着在地里一起帮忙干活儿。 一个个满头大汗的。 “四丫,你腿脚不便,走路不痛以后就不要跟着一起来了,外祖父说了,你的骨头不能再磨损了,最好是少走动。” 金枝接过了四丫递过来的水壶,仰头就喝了一口。 四丫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又把带过来的水分给四清天耀他们。 “四丫,一会儿我带你去果园看看,阿娘的果园可多果子了,我保准好多果子是你见都没见过的!” 小宝珠这几天可高兴了,家里有了个和她差不多岁数的姑娘陪她玩儿。 虽然四丫不会说话,每天都很安静,可她长得很好看。 陆晚的果园里还有一大批草莓,等过了夏季,草莓也就没有了,草莓园散发出来的香甜气息,天天都在勾引着那帮孩子们。 为了充分利用这片果园,陆晚还在里面设置了多个蜂窝,他们今日不仅得将那一批新长出来的草莓都摘了,还得把蜂巢里的蜂蜜给采回去。 娘说要弄一些蜂蜜存起来,可以用来做面包糕点一类的,虽然听不懂面包是什么,但只要是阿娘弄的东西,味道就一定不会差。 蜂蜜甜甜的,想想就很好吃啊。 当四丫走进那一片果园时,顿时惊呆在原地。 成片成片的果树,上头挂满了果实,密密麻麻,抬头一看,梨子已经成熟,果园的工人们正在采摘。 这些果子是陆晚要放在云县卖的,个个果大香甜,很受云县老百姓的喜欢。 “走,咱们去草莓园看,这边的果子都没草莓好吃。” 金枝拉着四丫往最里面走,夏天是草莓成熟的季节,热烘烘的天气,将那草莓香发酵到了极致。 一进去还能听到蜜蜂嗡嗡的声音,孩子们开始地里头忙活,这草莓隔半个月就会成熟一批,挂果快,成熟也快。 不过由于不方便保存和运输,陆晚都是卖给泰丰酒楼或者自家卖,怎么着都成。 本来就是想着种来自家吃的,谁知道产量这么惊人,根本就吃不过来。 “四丫,尝尝看。” 天耀摘了棵最大最红的草莓,用衣裳简单擦了擦就递给了四丫。 “很甜,可以直接吃。” 四丫没见过这种果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好奇地看着,鸡蛋大小的果子,上面还长了很多黑色点状的东西,四丫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知道闻起来很香甜,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一口咬下去。 香甜的汁液在口腔中瞬间爆开,小姑娘的眼睛都跟着亮了。 “怎么样,好吃吗?” 四丫疯狂点头,好吃! 实在是太好吃了,她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果子。 这片草莓园从来都是孩子们来摘,他们会一边摘一边吃,然后将摘下来的果子一些送到泰丰酒楼去做甜品冰饮,一些则是拿去大街小巷卖了。 现在云县人人都知道有种果子叫草莓,听说是陆娘子在山上采药时发现的野果子,尝了觉得没毒还挺好吃,就挖了植株回来自己试着种植,没想到这一种还真让她给种出来了。 不仅种出来了,还十分的好吃美味,尤其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几乎无法抵抗草莓的香甜。 但四丫只吃了一个就不吃了,因为她知道,这是要拿去卖钱的,而且这是主人家的东西,她不能随便吃。 “四丫,你怎么不吃?”天耀看她不吃了,还以为是她不喜欢。 四丫看着天耀,手里比划着,天耀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不用怕,没关系的,这片草莓园本来就是小姑随便种着玩儿的,你要是喜欢吃随便怎么吃都行。” “来,吃吧!” 天耀把手里的果子都塞给了她,金枝也说:“是啊四丫,不用担心,想吃多少吃多少。” “宝珠,快到中午了,太阳太大了,你带四丫去林子里乘凉,可别中暑了。” 宝珠提着一筐子红彤彤的草莓,带着四丫就去林子里,找了个阴凉的地儿坐下来开始品尝草莓。 “四丫,待会儿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卖草莓吗?” “我们卖完了就回家吃饭去!” 附近的人都知道他们大概什么时候摘草莓卖草莓,是早早就等着的,要不了一会儿那草莓就能被卖个精光,一点儿不剩。 四丫点点头,表示愿意。 第471章 莫不是买的通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呀,这丫头是谁家的,好生水灵,以前没见过呢,今日还跟着你们一起出来卖草莓了?” “嗯,她是我家表姑的女儿,送到城里看让我小姑帮忙照看一段时间的。” 几个孩子分别带上几筐草莓,在附近的小巷里卖,大家都很熟了,草莓的价格也便宜,大多是半卖半送。 陆晚不指望靠着卖草莓挣钱,主要是给几个孩子找事情做,也能早点儿接触人情世故,早早锻炼没什么不好的。 尤其是书院里的那些学生们,不乏是外地富商家中的公子送来读书的。 因为在这边城里,当属桐芳书院是所有书院中的翘楚。 也曾教出过举人状元郎。 一度被誉为文曲星院。 “牛婶儿今日打算买几斤草莓?小姑说这应该是最后一批草莓了,等摘完最后一批,就得等到明年才能有了,地得空出来种别的去。” “这就最后一批啦?还以为你们能多卖一段时间呢,今儿的草莓看起来个头大,就给我来个三斤吧,家里的孩子们都等着吃这一口呢。” 住在巷子里的牛婶儿家境还算不错,男人是在衙门里当差的,三斤草莓还是买得起的。 本来陆晚也就买的便宜,五文钱一斤。 若是关系好的,几乎也就半卖半送了。 “这是十五文钱,你收好了。” “好,谢谢牛婶儿。”天耀接过钱放在了布袋里,回头看见四丫站在身后等他,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像极了小宝珠。 “怎么了?”不过天耀察觉出她的情绪似有不对。 四丫摇头,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瞧见没,我就说那个孩子有问题吧,就没见过她说话,怕不是个哑巴,这又瘸又哑的,说的是表亲戚家的孩子,谁知道是不是呢。” “我看八成就是陆晚买来给自己儿子当通房的,她儿子也老大不小了吧,定亲了还未成婚,这男子一到了年岁也就……” 那些人正聚在一起说什么,忽然感觉脖子凉飕飕的。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且让我听听,这男子到了年岁该如何?” 天耀手里不知何时握了块儿大石头,手臂青筋凸显,眉宇间散发着阴鸷。 在背后议论人本就心虚,更别说还被人听了个正着,就更心虚了。 “哼,自己心脏便看什么都是脏的。” 天耀冷哼了声,推着最后一筐草莓走了。 “你刚刚看到没,那孩子的眼神真可怕啊。” “是啊,哪儿像是个读书人的样子……” “哎哟喂,咱们以后可要离陆家人远点儿,陆晚是个刺头,她女儿儿子都不好惹,现在看来,她那侄儿估计也是个刺头,一屋子的刺头,不好惹!” 主要是现在陆家的生意做大了,听说陆晚还在城里教人种棉花。 真是笑死人了,教别人种其他的可以,这种棉花是边城以前的老本行啊。 多少代人都没种出好棉花来,就凭她陆晚能种出好棉花来? 到时候等种不出来,有他们哭的。 那群人竟然还对此奉为圭臬,深信不疑,觉得陆晚肯定能种出好棉花,带领大家度过一个暖冬,简直笑话。 梨园的几家老板觉得这事情不简单,因为他们晓得陆晚不是一个鲁莽的人。 她说能种出来,八成是能种出来的。 几个大老板聚在一起,商量着怎么能断了陆晚的财路,她陆晚想要一家独大,想都别想! “上回咱们从江南买来的那个戏子,调教的如何了?” 从别的地方没法下手,那他们就只好从赵元烈下手了。 “倒是可惜了那么个妙人儿。” “他们和泰丰酒楼的合作,那些酱料听说全是她自个儿弄的,你说咱们要不要……” 既然是陆晚自己弄的,那肯定就有配方什么的,要是能将陆晚的配方弄过来,那他们自己的酒楼也就能照葫芦画瓢了。 泰丰酒楼的生意好到令人眼红,同行的就没有不眼馋嫉妒的。 宋子灿今日回家,从街道上听说了一件事情。 他大伯娘一家被抓了。 他急忙忙回去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家爹娘,宋老二在沉默了片刻后,端起桌上的碗灌了一大口水下去。 “活该!” “那都是他活该!” “他放着好好的人不当,非要去当畜生,去毒死陆娘子池塘里的鱼,被抓了也是活该!”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却也怎么都无法掩饰宋老大语气里的颤抖,还有眼神里的痛苦。 到底是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就算有时候的话说得再狠,可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都是亲兄弟,再加上宋老大并非心肠歹毒凶狠之人。 又怎么会眼巴巴期望着自家兄长落入牢狱。 况且他家中还有两个孩子呢。 他要是下大牢了,两个孩子咋整? 长辈之争,从不祸及孩子,他们自小学的便是兄弟姊妹间要相亲相爱,互相帮助。 父辈们总是说,他们要互相帮扶,不要心生嫌隙。 “爹,你知道大伯毒死了多少鱼吗?” “陆娘子那池塘里,足足有三千多斤的鱼,爹,那可是官塘,是官塘呀!” “三千多斤的鱼那得是多少钱,他们说,县令老爷没收了大伯一家的房子田产,全归陆婶婶所有。” “可就算如此,也抵不过那三千多斤的鱼,大伯还要被发配去煤矿做工,每个月的工钱三分之二需得偿还陆婶子的损失。” 听到这里,宋老二虎躯一震,沉默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三千多斤的鱼…… 这应该只是大概估算的一个重量,因为官塘很大,陆晚的鱼个个膘肥体壮的,绝对不止三千斤。 “孩儿他爹,这事儿咱们管不了,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咱们现在的好日子,还得多亏了陆娘子提携不计前嫌,肯给我一份工做,不然咱们现在怕是只能住在大街上了。” 宋子灿他娘是个明白人,晓得家里的人肯定会来找他们去求陆娘子开恩的。 要是陆娘子肯开口,大哥大嫂一家就能减轻一些责罚。 倾家荡产是小事,留得性命在才是最重要的。 第472章 父母与孩子的相互成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虽然他们留了一条命在,但从此以后,宋老大一家都得给陆晚打工挣钱。 他们所挣来的工钱,必须要有三分之二是属于陆晚的,直到偿还完那三千斤鱼的价值为止。 陆晚本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但对于鱼塘投毒一事她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若是今日因为心软轻易放过他们了,那么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性子软好欺负的善人,以后谁都能往她的鱼塘里投毒。 今日他来,明日你来。 那她这鱼塘还开不开了。 况且鱼塘投毒以前就有过案例,县令大人也不过是按照律法行事罢了,律法严明初犯律法者,就应该为此而付出代价。 而她又何来心思歹毒,心肠冷硬一说?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宋老大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也是没想到,这投毒之人会是自己的大哥大嫂。 不过他觉得可能还不止。 那么大的鱼塘,仅凭着大哥大嫂的力量,一晚上的时间如何能投那么多的毒下去,还能全都给毒死了,一条活鱼都没留下来。 但这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已成定局之事,再论便没有意义了。 陆晚想要在城里建作坊的文书已经批下来了,当天就开土动工建工坊。 赵元烈这几日似乎忙,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影,四清也是如此。 他也是好久都没去泰丰酒楼找小海棠了。 一来是因为桐芳书院快要考试了,他虽然读书不行,可考试是所有学生都必须考的。 若考不过,先生则会上门拜访父母,不仅如此,还会留级。 下一个学年,他还会继续留在这个院里读书,直到考过为止,四清不想先生们登门拜访父母,那样会给父母丢脸。 这几日便十分的刻骨用功,有事天耀,无事也天耀。 二来则是秋闱将至,书院课业紧张,所有要参加秋闱的学子们,都得提前准备着,也就还剩下最后一个月的时间了。 等到秋闱结束,陆天耀则会前往下一个书院,等到明年四月的府试,最后便是院试了。 待院试结束后,若能考过,天耀便能成为秀才。 等到成为秀才,再去参加乡试。 不光了陆天耀要参加乡试,就连赵元启也同样在等待着三年一次的乡试。 但他已经落考过多回了,又因沾上了赌瘾,懈怠了课业,能否考上都是个问题。 这村里要是有孩子要去参与各种考试,村子里的人那耳朵都会立马变成顺风耳,到处打听各种消息。 一来是好傍上关系,万一将来高中举人,那身份从此之后也就是云泥之别了。 若能早早攀上关系,能够结成亲家,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这也就意味着,很快天耀就要离家了。 挑灯夜读时,苗翠花远远看着,心中不舍。 瞧她偷偷抹眼泪,陆大力说:“哭个啥,咱们儿子是去奔前程了,又不是去干啥了。” “将来若他有出息了,你以后出门走路别人都得对你点头哈腰的。” “我知道我知道。”摇篮里的小儿子还在熟睡,大儿子却在勤奋刻骨地读书。 自考试日期临近,天耀就很少出门了。 他鲜少让父母操心过,打小就勤奋好学,在别的孩子还在下河摸鱼的时候,他在看书。 别的孩子上树掏鸟窝的时候,他在看书。 似乎不论何时,他都只是与书为伍。 也正因如此,家里人晓得他是读书这块料,便是砸锅卖铁也要送他去桐芳书院读书。 因为桐芳书院是所有学子们想要往上爬的垫脚石。 “我只是心疼我儿,自小便这般懂事好学,我以前还总是骂他,觉得他不为自己娘亲着想。” 越是回想以前的事情,越是觉得自己混账,愧对于孩子。 “孩子不曾计较过这些,你是他娘,他能与自己的亲娘计较吗?”陆大力安慰着。 他说:“我应该要好好谢谢你,给我们陆家生了个这么有出息还乖巧的孩子。” “就算咱们儿子将来考不中举人,当不上探花郎也没关系,总归是咱们的孩子,怎么着都成。” 这世上有成功者,就一定会有失败者。 失败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然而他们的儿子似乎从未失败过。 自从去了桐芳书院,先生们对他从来都是夸奖,从未责骂过分毫。 “你看咱们儿子,都这么晚了……我这个当娘的看着,实在心疼啊。” “他自己选的路,辛苦些也是应该的,至少将来若是失败了,倒也对得起他现在的辛苦,咱们当父母的帮不了孩子多少,小妹说你,以后去参加考试,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很多。” “咱们多多给孩子挣钱,给他铺路,父母与孩子,总是要携手共进的。” 也总不能是什么都不给予孩子,却妄想着孩子能够成龙成凤,那简直是在痴人说梦。 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是相互成就,孩子与父母更是如此。 前段时间下了一场大暴雨,导致赵家的老房子垮塌了好几间,连着最中间的堂屋,连屋顶都没了。 幸得现在是夏季,若是冬日,少不了他们苦头吃的。 春旺一家忙着收拾东西,在牛车上还特意给自家的小花狗腾了个位置。 也要捎去城里。 庄氏成日疯癫,忽然抓住了陈春旺的手:“儿啊,娘的儿啊,娘找了你好久好久,娘总算是找到你了,快跟娘回家,娘给你喂奶吃!” “疯婆子,你放手啊!” 春旺对于这样的事情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只因她上回流了孩子后,成日看见男娃子都觉得是自己儿子。 要么就是抓着一个姑娘就说是自己的雁儿回来了。 庄氏被春旺甩开,摔在了烂泥坑里,裹了一身的稀泥巴,那泥巴坑里刚拉下的牛粪,散发着热腾腾的骚气。 “你要找你儿子,去你家找,我才不是你儿子,晦气!” 疯婆子! 庄氏跌跌撞撞,又抓住了另一个姑娘,喊着是自己的雁儿。 陆晚远远瞧着,心里却想着早上刚来的信儿。 雁儿几经辗转,总算是脱离了上京城那个虎狼窝。 第473章 徐先生过世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路途遥远,加之车马行脚速度慢,就算要抵达边城,怎么着也得到了十月去。 陆晚送了钱去,拜托护送雁儿的人定要多多照料,只要能将那孩子平安送还归来,多少钱都能给去的。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子!” “都是你这个坏女人害死了我儿子,还害死了我的雁儿!” “你还我雁儿命来,还我儿子命来!” 庄氏看到了远处的陆晚,忽然发了疯似得冲过去。 陆晚闪身躲过,她就又摔倒在了地上,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满是伤痕,不知道是自己摔的,还是在婆家被打的。 陆晚心里没多大的情绪波动,也不想和她一个疯癫之人多费口舌。 径直走开后,村子里学堂的方向慌慌张张跑来一个人。 “陆娘子,陆娘子求求您快去看看徐先生吧,徐先生……徐先生怕是不行了!” 徐先生原先就上了年纪,古代人均寿命不长,徐先生一辈子不曾婚娶过,自然也不曾有了儿女。 明明正是炎炎夏日,徐先生的小木屋里头却是一片阴冷森寒。 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徐家婆子和小海棠的爹徐大顺。 “唉,徐先生昨日还好好的呢,怎么今儿就不行了。” “这人上了年纪,难免落得个一身毛病,徐家的人都来了,怕是真的不行了。” 陆晚穿过人群,看到了徐婆子和徐大顺,两个人正在低头密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叔这些年在村子里开学堂,平日里肯定是存了不少钱,待会儿他要咽气了,你就赶紧进去哭,那老头的钱总该能分你一些的。” “陆娘子来了,陆娘子来了!” 随着人群的吼声落下,现场安静下来,陆晚进了屋子第一时间给徐先生把脉。 那如同枯槁的老人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干瘦的身子犹如干枯了的树皮一样,可那一双看向陆晚的眼睛却格外的明亮有神。 陆晚把了脉,心头一震,晓得徐先生这是回光返照了。 “小海棠可好……” 他颤巍巍地开口,嗓子很是嘶哑。 陆晚心头泛起酸楚:“先生放心,那孩子一切都好。” 油尽灯枯,回光返照,已经是药石无医了。 “那就好。” 屋中传来了徐先生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他颤抖着手从枕头下拿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东西。 “这是……” 陆晚惊了惊,察觉到那包东西份量不轻,只怕是徐先生所有的家当都在这里头了。 他说:“我这一辈子无儿无女,自知时日无多。” “所留之物,不过是这些东西罢了,劳烦你托去给了小海棠。”他每说一句话,便重重地咳嗽起来。 咳的严重了,便是一口气都上不来的。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明明是白天,可外头的光线却怎么都照不进屋子里去。 黑压压,阴沉沉的笼罩在人心上,窒息而压抑。 “徐先生到底怎么了,陆娘子你好歹吱一声啊,咱们可都还等着呢!” 屋子外头传来了催促的声音,他们不是在催着陆晚给徐先生看病,反而像是在催着徐先生赶紧去死。 今日来的,大多都是徐家的人。 但外头也有好些徐先生教过的孩子,他们都很担心徐先生的身体状况。 “别理会他们。”徐先生拍了拍陆晚的手,继续说:“以后小海棠,便要劳烦你多多照顾了。” “小海棠既已和四清定亲,我自会照顾她,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外头的人都在焦急等待着,等着徐先生什么时候咽气,他们好去瓜分掉徐先生所留下来的东西。 因为他无儿无女,若死了,所剩下的财帛等一应物品他们都可以去分。 “外头那些人,都在等我咽气,你且将这些东西拿好,不多,算是我给小海棠的一份心意。” 徐先生喘着粗气说着,花白的头发和苍老的面容,以及那深深凹陷下去的双眼,无一不在宣告着他的死亡。 这也是陆晚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身边之人的死亡。 哪怕只是一个过客,可徐先生在这村子里,算得上是一股清流。 他老了,需要到另一个清净之地去。 不想再多看一眼这浑浊的世间,这浑浊的人。 外头那些人什么心思,徐现身心里都是清楚的,他们都在等着自己死,然后将他的东西都瓜分掉。 喜欢,那就拿去吧。 到底是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他活到这个年岁也已经够了。 “他们若是要我的这些东西,你且让他们都拿去吧,不必与他们争执……” 他是早就晓得自己大限将至的,人活到了一定的年岁,也就该知天命了。 “我知道了,徐先生。” “娘,你说那老东西到底是死还是不死啊,要是不死咱们可就分不到他的东西了。” “这陆晚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云香去了城里好几天了,也不见得回来,不晓得找海棠要到钱没有。” 直到现在,徐大顺都还惦记着小海棠手里的那点儿钱。 觉得她现在好歹是在城里大酒楼里给人做活儿,一个月肯定能有不少银子。 她是家里的老大,挣的钱就应该拿回来养弟弟妹妹,还有她娘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 他们找算命的看过了,那肚子里怀的也是个男娃,他徐大顺可真是争气,一下子就还要给老徐家添上两个男娃子了。 “陆娘子出来了!” “陆娘子,徐先生如何了?” 陆晚从屋子里出来,关上门,转身看着满院子的人,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悲伤,至于是真是假,也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罢了。 “徐先生年岁已高,身子大不如前,还是……给徐先生准备后事吧。” “里正大人。” 陆晚看到了里正大人,说:“我会给徐先生买上一副上好的棺材,这里有十两银子,徐先生的后事,便要多多劳烦里正大人您去操劳了。” 陆晚将十两银子塞给了里正,里正连忙推辞:“使不得使不得!” 第474章 遗产争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徐先生在村子里德高望重,他教孩子们读书认字,如今先生过了身子,他又无儿无女,他的后事咱们村子自然会妥善安置了。” 已经有人小声啜泣了起来,陆晚神情始终淡然。 她说:“不一样的,我只是想要徐先生在故去后,能清净些。” 她看着那小小的木屋子,印象中,徐先生总是穿着一身打着补丁的灰布衣裳,和蔼而慈祥地看着村子里的孩子们撒欢儿调皮。 他是不曾指望过这村子里能走出一个秀才。 就算能有秀才又能如何,知恩图报者,少之甚少罢了。 他是村子里学堂的教书先生,亦是村子里这些孩子们的开蒙者。 孩子们的开蒙,多数都是仰仗了徐先生。 而今过身,村子里的人自发前来送徐先生最后一程。 陆晚心里酸楚,她忍不住想,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不过一场虚无的梦境。 太阳西沉,天上的云藏在了山峦之后,金光万丈,却落得个一地凄凉。 他们在听见徐先生已经过世的消息后,纷纷闯进了徐先生的屋子里,开始翻找着一切有用的东西。 “你们……”里正想要阻止,陆晚对对他摇了摇头:“里正大人,让他们去吧。” 村里德高望重之人骤然离世,各家召集了人手来开始搭建灵堂,夜里棺材就送过来了。 有人为了争几口碗在灵堂打了起来,陆晚带着孩子们穿上了孝服在灵堂前烧纸,似乎没有看见他们的行为般。 “那老东西居然一点儿银子都没留下!” “我呸!” “亏得他生病那几日,我家还送了饭菜去给他,早知道还不如喂了狗去!” “阿娘……”小宝珠抹了一把眼泪,眼眶都是红红的:“他们怎可如此。” “无妨,徐先生都不在意,我们也不用在意。” “嗯……” 小宝珠心里很难受,在学堂读书的时候,由于他们几个去学堂里最晚,什么都不会,连如何拿笔都不会,在课堂上惹了不少的笑话。 只有徐先生不会。 他会在课后,将他们叫到自己的屋子里去,一点一点从头开始教他们,哪怕是错了,也只会让他们再来,从不曾生气不耐。 可如今,村子里最好的徐先生却不在了。 “阿娘,徐先生这一生无儿无女,如今过世,也无人为他披麻戴孝……” 四清跪在灵堂上,往火里扔了一把纸钱,骤然窜上来的火光照亮了少年阴郁的脸庞。 “无人披麻戴孝也就罢了,他们还要因抢夺徐先生的遗物而大打出手。” “屋子里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他们都拿了个干净。” 四清忍不住发出了声冷笑:“以前只晓得人走茶凉,现在却是知道了,人走身后物被抢夺打砸……” 他不知道是在笑这些人的冷漠自私,还是在笑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不必伤怀。”赵元烈拍了拍他的肩膀:“倒也并不是无人给徐先生披麻戴孝,你们知恩懂恩,徐先生泉下有知,也会高兴。” “四清你看,看看你的身后。”赵元烈说。 四清回头看去,看见春旺和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们都跪在了地上,一个个低头抹眼泪,无声送着徐先生。 “徐先生还有你们和这群孩子们,并非孤单一人。” 就连程嘉衍都来了。 终于有人盯上了陆晚。 因为今日徐先生过身前见得最后一个人就是陆晚。 他们没在徐先生家里找到银子,就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找到,于是他们就想到了陆晚。 “陆娘子可否有空,我有些话,想要问问陆娘子。” 来的是个看上去还算面善的妇人。 想来也是徐家的,至于是哪家的媳妇儿,陆晚就不知道了。 陆晚将手里最后一把纸钱烧完了才缓缓起身,妇人等的有些许的不耐了。 “何事?” “是这样的,我是徐先生表姑母家孙媳妇,今日听闻先生过身,很是伤怀,家里人想着寻一些旧物,也好睹物思人。” “却不曾找到什么,便想问问先生过世前,可曾交代过或给过陆娘子什么东西?” 她觉得自己的这个暗示已经够明显了。 若是个聪明的,就该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陆晚当然知道。 原来也是冲着徐先生的遗产去的。 她看着已经被搬空了的小木屋,一桌一椅都没有留下,而现在操办后事,都是村子里自发用的自家的桌椅板凳。 包括搭建灵堂,也是陆晚出的钱,村里有知恩之人也想尽一些绵薄之力,陆晚拒绝了。 因为她晓得,那些钱会被徐先生的各种所谓的亲戚拿个一干二净,倒不如留在自己手里。 “你是想问,徐先生可曾留下什么遗产是吗?” “是……” “你也瞧见了,徐先生不过今日才过世,他的家就被搬空了,徐先生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们没有找到的吗?” 陆晚皮笑肉不笑。 徐大顺在一旁听着,冷哼说:“一个子儿都没留下,就是不晓得是不是被什么人给诓骗得了去!” 他是不敢当着陆晚的面儿说的,只敢在一旁小声蛐蛐儿。 陆晚只当是没听见,神情依旧冷漠如冰:“未曾留下什么,想要什么,自己去屋中找就是了。” 她不屑与这些人争辩,浪费口舌罢了。 “怎么可能一个子儿都没有留下,肯定是被人给拿走了!” 徐老婆子顿时就不认了,他们可就等着徐先生咽气了好瓜分他的遗产呢,结果现在就只分到了一些不值钱的破烂玩意儿。 那些个锅碗瓢盆能有钱来的实在吗? “就是,肯定是被某些外人给拿走藏起来了,我呸,真不要脸!” 四清知道他们这是在点自己阿娘,陆晚知道他是个冲动的性子。 摁住他的手说:“何必争执,且让他们吵去吧,让徐先生入土为安才是要紧事。” 那些人没在徐先生家里找到财帛,心有不甘,看向陆晚的眼神里大多也都是带着恨意的。 时不时在一旁指指点点小声蛐蛐。 第475章 拱一把火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如今徐先生忽然过身,咱们村子里也没有别的先生会教书了,村子里的这些孩子们可怎么办呀。” “是啊,孩子们没有书读了,县城里的书院和私塾又贵,咱们根本就读不起。” 徐先生离世,这也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他们面前。 “四清,你可有看到海棠的娘?” 陆晚这才发现,自己从回村到现在,似乎都没看到李云香。 听说她又怀了,刚生下龙凤胎没多久就怀了,这徐家的人当真是没把李云香当人看的,完全就是当的一个生育机器。 “哟,你们还不晓得呢,听说小海棠在城里挣了大钱,云香去城里投靠女儿去了。” “云香在老徐家天天挨打,害得照顾两个孩子,自己又怀了,这没法子才去城里找她女儿去了。” “什么时候去的?” 陆晚心里吃了一惊,知道徐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小海棠的娘她不曾了解过,不做评价。 然当初小海棠要被卖掉换彩礼时,她也不曾出面说过。 陆晚想,兴许是她晓得自身力量薄弱,就算是说了也没用。 “去了应该有小半个月了吧,陆娘子,你没看到过云香吗?” 那说话的女人还觉得奇怪呢,按理说他们都在城里头,小海棠又是在泰丰酒楼里做工的,这既然都是在一个地方的,多多少少都会碰面的吧。 陆晚摇摇头,回头瞧见徐大顺同那徐婆子依旧在一旁骂骂咧咧,时不时盯着前来悼念的人手里拎着的东西。 大多都是真心来给徐先生送行的,村子里很多人都受过徐先生的教导,作为村子里唯一的教书先生,人们对读书人多是尊敬崇拜,认为同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户们不一样,是读圣贤书出来的。 村子里的人大多并不富裕,他们前来吊唁,有心之人多少都会带着些东西来给徐先生送行。 徐大顺连忙跪在灵堂前就开始哭,徐婆子也是假意抹起了眼泪,来的人见他们哭的伤心,心中也是悲怆了起来。 “他三姑,大顺叔这走得忽然,你们能来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他叔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这大概是徐婆子说的最像人话的一句话了。 来的人都是徐家的什么表亲堂亲,有些在大石村,有些则是隔壁村的。 听闻噩耗都是赶了过来。 手里提着香蜡纸等物件儿,还有一些干果米面。 徐婆子过来,顺势就拿过来在自己手里,还假意笑着说:“你们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诶,这些是……”对方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徐婆子说:“我就代大顺叔收下了。” “你看他叔这一走,咱们老徐家还得操持他的后事,也得需要不少的东西,来的人总归要有一杯热茶喝,你们也是有心了。” “算了算了,她也是拿去招待人的。” 来的人也不好说啥了,只当徐婆子是真的要把这些东西用在操办徐先生后事上的。 想着他们都是同宗同源,到底是一家人,也不至于贪图这点儿东西,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他们如法炮制,来了好几家人都是用同样的手法,将他们带来的东西收入囊中。 即便有人察觉到他们这点儿小心思,但碍于场合也不好说些什么。 “这位娘子,我方才忽然想起来,徐先生过世前,就只有徐婆子和徐大顺在跟前。” “我想徐先生定是将什么重要的物件儿托付给了徐大顺一家,不若你去问问否?” 陆晚言笑晏晏,语气温和,仿佛只是好心提醒,并不是在暗中拱火。 那女人也是个心眼儿小且贪婪的,他们都想着从徐先生的遗物中捞到一些好处,眼下离徐先生最近的,就只有徐大顺一家。 “陆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倒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刚刚前来吊唁的人中,手里都拿了东西,想着你也是徐先生家里的亲戚,便想着问问你,这徐先生的后事,是由你们哪家来操持?” “若是你家,那这东西怎么就让徐婆子一家都收了去?” 这后事分明是由里正大人来操持的,陆晚出钱给徐先生买棺材,里正着人搭建灵堂,徐大顺一家是未出钱未出力的。 却还要对外宣称,是自家在操持徐先生的后事。 这不知道的人,当真是要以为他们家是什么仁善宽厚之家了。 女人听出别样的味道来,脸上的笑也是快挂不住了。 “多谢陆娘子提醒,我也不晓得是谁来操持,我家也是不大想参与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徐先生的遗产,他们是谁都想要分上一分的。 现在她和徐大顺一家都怀疑,徐先生的遗产是不是都落在了陆晚的手里,都盯着陆晚。 虽然的确是在,但那是徐先生给小海棠的,陆晚也不会白白当了受气包。 更是看不惯徐大顺一家的做派,不拱一把火怎么甘心? “大顺婶子,我有些话想同你问问……” 那女人果然去找徐大顺他娘了。 陆晚继续跪下来往火盆里烧纸,红彤彤的火烧亮了她黝黑的双眼,脸上的表情冷漠薄凉。 “阿娘,他们好像吵起来了。” “嗯,听见了。” “阿娘,他们打起来了。” 陆晚依旧跪在地上烧纸,也不去看。 吵起来是正常的,打起来也是正常的,两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让他们打吧,热闹些徐先生走得才不算是寂寞。” 宝珠觉得阿娘笑得很瘆人,总觉得阿娘不像阿娘了,但同时又觉得,这样的阿娘总是那么让人心安。 仿佛只要有阿娘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他们也不用怕。 “你要不要脸,这些天他们都看见了,徐先生病了,就你们母子俩在徐先生身前守着,如今先生过世,你敢说你们没拿徐先生的东西?” “徐先生开学堂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大家都是徐家的,凭什么好东西都要让你们家得了去!” “你、你这泼妇,简直是胡言乱语,我什么时候拿他叔的钱了,反倒是你,上来就问我家要钱,我还说是你拿了的!” 第476章 戏子上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两家都在灵堂前闹,一个非得从对方手里抠出点儿什么东西来,一个死活拿不出半个子儿来,就算是抠也抠不出来的。 闹得凶了,也就打起来了。 徐婆子蛮横不讲理,吵起架来嗓门儿最大,两家闹腾不消多时就打起来了。 徐婆子被打破了脑袋,那妇人被抓破了脸,两家都是向着自家的人,跟着混合在一起纠缠着打着,场面闹得很难看。 最后还是什么都捞着,反而是两家落了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下场。 后事操办得很是简单,但用的棺材却是极好的,还找了村子里的风水先生,给徐先生相看了一处极为不错的风水宝地。 棺材是陆晚出钱买的,碑也是陆晚出钱找人刻的。 之所以没有大操大办,便是为了避免有些人想要来蹭吃蹭喝,简简单单却也不算潦草。 好歹也算是有人给徐先生送终,并非落得个无儿无女就无人送终的下场。 徐先生这一死,陆晚在这村子里就更是没什么念想了。 左右不过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一个又一个的好人罢了,好人就该有个好下场。 陈春旺一家收拾好了东西,最后去祭拜了徐先生,算作是告别,便将院门落了锁,跟着陆晚一家前往县城生活了。 水往低处流,这人总该是要往高处走的。 哪怕现在家里的生活条件好起来了,也总该是要奔着更好的地方去。 就算不为了自己想,也要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谋划。 县城有现成的好处,只要去了,总归会有机会在等着自己。 捎上了小花狗,将行李全部捆上了牛车,四清朝着还挂着两条鼻涕虫的春旺伸出手:“上来,我带你骑马去!” 四清骑了马回来,马儿跑得更快更远,也更有力。 春旺擦了一把鼻涕,呆呆地看着马背上的四清,明明才没多久不见你,却总觉得他又长高了不少。 再看看自己,穿着打满了补丁的衣裳,脚上踩着草鞋,脚趾头脏兮兮地踩在了烂泥里,怎么看都和四清不是一路人。 再看看他胯下骏马,线条流畅,毛发锃亮。 “这匹马……得多少钱?” 四清愣了愣:“你管它多少钱,等你去了城里,以后也能有的!” “春旺,快上来,金枝她们都到前面去了,我得去追她们!” 金枝骑了自己上回赛马得来的红鬃马,那是比四清这匹马还要跑得快。 “春旺,你抓紧了,这马跑得快,等去了县城里,我教你骑马!” 春旺紧抓着四清的衣裳,浑身紧绷着,呼呼的风拂过少年黑黢黢的脸庞,那双眼睛格外的亮。 春旺没骑过马,准确来说,是见都不怎么见过的,骑在马上的感觉很奇妙。 像是在云上。 像是在山巅。 有野风吹拂,有蝴蝶伴舞。 山峦在眼前迅速飞逝,回头再看,坐落在那群山之中的小山村越发渺小了起来。 “这马……这马跑得好快!” 春旺的一颗心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他就这样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小村子,要去县城里生活了。 他总感觉这像是一场梦一样,是那样的不真实,村子很小,却容纳下了很多人。 “抓稳了,它还能更快!” 少年手中马鞭高扬,马儿四蹄疾驰,带着少年朝着梦的方向出发。 春望娘第一次乘坐马车,总是局促不安,身子紧绷着,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马车摇摇晃晃地朝着县城出发,按照这个速度,得下午才能到。 陆晚拿出早就做好的牛肉饼还有一些茶水。 说:“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吧,得有一会儿才到县城呢,你看他们,多开心。” 她掀开帘子,大好的天光落在了少年们的脸上,金灿灿,亮堂堂。 春旺娘局促地搓着自己的衣角:“不、不用了,我还不饿呢。” “婶婶吃点儿吧,这是我阿娘自己烤的饼,可好吃了,您快尝尝!” 宝珠将饼子塞进了春旺娘的手里,认真地说:“婶婶您愿意去县城里,我阿娘可高兴了,以后阿娘在县城里也就有同乡人了呢!” “是吗?” 春望娘听得一愣又一愣的,她看向陆晚,陆晚只是对她点头轻笑。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别的事情无须担心。” 她知道当一个人离开了自己的舒适圈,到另一个地方去,心里多少都会惶恐和害怕。 更别说春旺一家做出这个决定,就要放弃在村子里的一切,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跟随着陆晚一起开启新的生活方式。 去到县城里的第一晚,是在陆家小院儿吃的饭。 陆老娘和苗翠花晓得今日有人来,早早就弄好了饭菜,炖了一锅肉,满院子的饭菜香。 所有人都坐在院子里,其乐融融,一切怡然自得。 工坊动工的这几天陆晚都有在盯着,除此之外,周围的妇女们都过来找陆晚了。 既然要建工坊,那就搞一个大的。 陆晚教她们如何将红薯制作成红薯粉条,到时候作坊竣工,就可以直接开干了。 要招人,要教他们制作工艺,工钱也是谈拢了的。 “你说这玩意儿制作成粉条,不论是煮来吃还是炖来吃都好吃,怎么着都好吃!” “是啊,咱就照着陆娘子教的方法去煮,家里的孩子都喜欢的不得了,若是出远门带一些在路上煮来吃,总好过啃糙面饼子。” “赵郎君可在?” 一群女人们正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呢,门口忽然落下一道柔和的嗓音。 宛若如黄鹂清啼。 众人顺着那声音望过去,就见那一袭素衫的女子身形纤瘦薄弱立于门口。 那扶风弱柳的模样仿佛风一吹就倒似得。 大家停下手里的活儿纷纷看向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来者不善。 “姑娘找谁?” 她未曾梳了妇人发髻,那就是还未曾婚配的女儿家。 “我来找赵元烈赵郎君。” 有陌生女人找上门,一找还找的是陆晚的夫君。 空气忽然就安静了下来,但凡是个正常人都觉得现在有点儿不正常了。 第477章 正的发邪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女子看向陆晚,脸上是谦卑柔和的笑容。 她就立于门口朝着陆晚盈盈一礼:“想来这位便是赵郎君的娘子了,云莺这厢有礼,见过姐姐。” 她们都没见过这种礼,觉得新奇。 毕竟她们都是普通小老百姓,什么行礼不行礼的,根本不存在,那些礼仪规矩,是大户人家才有的。 普通小老百姓只管吃饱穿暖就行了,哪儿还管那些。 就瞧着眼前女子气度非凡,瞧着似乎不简单。 “姑娘这声姐姐倒是让我不明白了,我娘尚且只有我们兄妹二人,我又何时多出了一个姐姐?” “莫非是我爹年轻时犯了错,辜负了我娘?” 陆晚一席话,便是指了这女子来历不明,又不曾自报家门,上来一口一个姐姐地喊着,只怕是居心不良,来者非善。 女人只当她是个粗鄙的乡野村妇,没什么心眼儿,现在看来倒是她想错了。 “姐姐误会了,我今日来是想要来找赵郎君报恩的。” 说到这里,女人脸上露出一抹娇羞的笑容来:“姐姐有所不知,我乃梨园戏子,自江南而来,前些日子游街唱戏遇妈发狂,险些丧命。” “多亏了赵郎君及时出手将我救下,这才免于一场灾祸,故而今日便想着过来偿还这份救命之恩的。” “……” 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赵元烈是不是英雄她们不知道,但眼前这个女人肯定是个美人儿。 很美很媚。 是个女人瞧了都会心动的程度。 细皮嫩肉,身材纤细,不愧是唱戏的,那嗓音一开更是宛若仙乐。 “我家夫君救了你,那是他心善,莫说是你,便是随便一只小猫小狗有难,我家夫君都会救的,姑娘也不必特意登门致谢。” 院儿里的妇人们憋着笑,这陆娘子可真会说。 那如花似玉的水灵姑娘,竟让她比作畜牲了。 陆晚上上下下打量她,又道:“我家是块儿清净地,怕是容不得姑娘这梨园戏子的高雅身份,我这等乡野之人也品不来那所谓的风雅。” 现在的戏曲传承,都是经过筛选,去掉了糟粕,所传承留下来的都是精华。 而云县梨园里的戏曲唱的是什么,倒也不用陆晚多说了,院儿里的女人们都晓得。 她们痛恨男人们去风月巷的窑子里,也痛恨男人们去梨园看戏。 边城同上京那种富贵地方不同,越是经济繁荣的地方,越是不屑于这种糟粕腌臜。 富贵人家里养的戏班子,都是唱的正经戏曲。 而非那些淫词艳曲。 并非是陆晚对她们抱有身份上的偏见,而事实大多如此罢了,更别说她不请自来,又当众说出这种容易令人误解的话,能是什么好鸟? “陆姐姐可是不喜欢我?” 门口的姑娘往里头进了一步,她头上簪着漂亮的芙蓉花,整个人都很白,在阳光下似乎发着光,身上的薄衫似乎透着里头白皙的肌肤。 罗裙轻移,她一进到院儿里来,身上的香粉气便跟着飘了过来。 熏得人心里头一阵发腻。 “陆姐姐,我是真心实意过来致谢赵郎的,赵郎那日救了我,我不能做个不知恩图报的人。” “我自幼在戏班子里学唱曲儿,赵郎是第一个会关心我生死的人,班主和园主都只把我当成了赚钱的工具,从不会在意我的死活,求陆姐姐可怜可怜我,我真的只是想要见赵郎一面,亲自谢他。” 说着说着,她竟是小声啜泣了起来,诉说着自己身为戏子的无奈和悲惨命运。 她说:“做我们这一行的姑娘,多是身不由己,自小就被父母卖了的,若有得选,我也不愿进了那戏班子。” “那是你的事,哭给我看作甚?” “是你父母卖的你,又不是我,我还未曾说了什么,你就开始哭哭啼啼,若是叫外人看了去,还以为是我家郎君薄情寡义辜负了你,而我则是那善妒的妇人在欺负于你。” 陆晚一席话,叫那女子的哭声堵在了喉咙里。 “是啊,你这也是还没道理的话,咱们云县的人都晓得,赵郎君是城防军里头的,平日里就负责维护城中治安,谁要是有难他都会搭一把手,你这样上门来成什么话,招人笑话罢了。” 春旺娘不明所以,也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孩子们早上就出门去了,春旺和他爹则是去了作坊那边帮忙搭建挑石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陆晚在县城里给他们找了一处住所,交了头三个月的房租,以后得房租作坊会补贴一部分,剩下的得他们自己交。 好在陆晚在城里口碑不错,愿意租房子给她的人还是挺多的,租金也厚道。 看她那一脸茫然的样子,身旁便有妇人跟她说,那是梨园的戏子。 云县梨园的名声是早就臭了的,官府先前也有明令禁止过,但架不住那里头都是云县的地头蛇。 就算程博是个县令,也是治不了的。 尤其是城中的赌坊,原先禁赌,一旦发现都会被抓去坐大牢,后头就又开放了,程县令无奈也只得放人。 那女子二话不说,跪在了陆晚面前,泪眼朦胧:“陆姐姐当真就不可怜可怜云莺吗?” “上回在梨园,园主瞧见赵郎来寻我,误会了赵郎要替我赎身,便要我寻了赵郎去给了赎身的钱,若是陆姐姐留不下我,我便又要回了梨园去。” “我早已厌倦了那样的日子,求陆姐姐疼我一回吧。” 真不愧是个唱戏的,这些话从她的嘴里一说出来,那味道就变了。 她们抓住了云莺话里的重要信息。 赵元烈去过梨园,而且还是去梨园寻她的。 一个有妇之夫,去梨园寻一个戏子,还说出了要赎身这种话。 “你说我夫君要替你赎身?” 陆晚挑眉,赵元烈是什么为人她还是很清楚的,莫说这梨园戏子,便是个良家子他也未必会去招惹了。 拈花惹草这种事情,在他的身上就不可能发生。 那人简直正的发邪。 第478章 为妾为娼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姐姐莫要误会了,赵郎只是可怜我,这才想着要替我赎身,想要放我自由的。” 她一口一个赵郎,仿佛两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我何时说过要替你赎身这话?” 云莺华英刚落,那沉闷犹如惊雷的嗓音便落在了院子里。 若不是方才有人瞧见,梨园戏子朝着自家院儿里去了,他还不晓得今日还有这般精彩的一遭。 云莺身形轻颤,未曾料想到赵元烈会回来,她是打听好了赵元烈早早出了门去操练兵马了,这才赶了回来。 男人顶着一头烈阳,身着干净利落的劲装,腰带束身,臂钏紧箍之下是蓬勃的肌肉力量。 发丝高束,露出那凌冽肃杀的眉眼来。 院子里的声音陡然寂静了下来,落针可闻似得。 “把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与我听听。” 他上前来,分明没做出什么,却让人莫名心肝儿发颤,一阵害怕恐惧。 跪在陆晚面前的云莺咬着唇,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当真是个柔弱白莲好模样。 陆晚以前也只在小说里见过那些作者是如何描写书中的绿茶柔弱小白莲的,曾经不屑一顾,如今看来确有其事,那小模样瞧了,的确会让人心生怜惜,忍不住疼爱。 不过还真是可惜了,她的算盘怕是要落空。 赵元烈这个人不解风情不说,还从来都不懂的什么怜香惜玉。 他要是懂,自己的腰也就不用遭老罪了。 “赵郎,我……” “住口!你是我什么人,赵郎也是你能叫的?” 他上前,顺势将陆晚揽过来,居高临下,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愠怒。 “早知你今日回来我家寻我娘子的不痛快,那日就该让你被摔死,被马踩死,也是你咎由自取,活该罢了。” “我……” 院子里看热闹的妇人们吸了口凉气,这赵郎君说话,还真是凉薄。 她们以前只晓得陆晚是个厉害的,赵元烈鲜少开口说话,是个只晓得闷声做事情的,大家对他的印象大多都是沉默寡言,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着很凶,却很听娘子的话。 夫妻二人从未争吵过,也未曾红过脸。 瞧着倒像是个没脾气的人,今日一瞧,哪里是没有脾气,这脾气分明就大了去了。 “都是奴家的错,奴家不该惹了陆姐姐生气。” “赵郎于奴家有救命之恩,奴家愿侍奉陆姐姐左右,端茶倒水,当牛做马,以报答赵郎救命之恩。” 她依旧跪在地上,身子像是没长骨头似得,那嗓音也软。 听得人心里头都是软的。 “你是说,你想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便甘愿留在我家当个奴婢?” 云莺跪地磕头:“只要赵郎愿意给奴家报答的机会,让奴家做什么都愿意。” “那你可曾婚配?” 赵元烈这一问,倒是让陆晚和院子里的人都愣住了。 问人家婚配作甚? 云莺红了脸:“奴家还未曾婚配,身子也尚且清白。” “那就好。” “我城防军里头,好儿郎一抓一大把,多是还未说亲的汉子,你若是真心想要报答我,便了却了我一桩心事,全了我那好兄弟娶妻生子的心愿,你说好是不好?” “……” “是啊姑娘,那城防军里头可都是好儿郎了,没成婚的儿郎大把,你瞧赵郎君对你多好,甘愿亲自做媒给你说亲。” “这么好的机会,姑娘你可要把握住了,错过了可就没人愿意给你说亲了。” 赵元烈看着面前的女子,上回她就来找过自己了,什么心思他很清楚,只是没想到这次居然找上门来,还是寻了他娘子的不痛快。 “你若点头,他便自愿出钱替你赎身,从此你也就能脱离苦海了。” 他这一招,着实让陆晚没想到。 这男人的心思比她的还深呢,平日里藏着掖着,上回他在朱家放了一把火,把朱家的仓库全给烧了。 那朱娘子至今都没缓过神来呢。 别以为他不说自己就不知道,一个个人精儿似得,心里都藏着小九九。 “姑娘,这可是大好的姻缘啊,错过了可就没了。” “你方才不是还说自己命苦么,现在就有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在你眼前,姑娘,你可千万要把握住了呀!” 院子里的妇人们都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毕竟这在梨园的女子能嫁得一良人可是很不容易的。 梨园吃的都是青春饭,当容颜开始老去时,她们也就没了什么价值。 若是遇到心好的原主,倒是能给了她们卖身契,放归自由,可若是遇到不好的,再转卖给了窑子里。 窑子里头的姑娘也是分等级的,清倌人和红倌人,两者一个卖艺不卖身,一个卖艺又卖身。 最低等的便是没有才艺傍身,什么客都接的娼妓。 然而当窑子里的红倌人容颜老去时,也会落得个娼妓的下场。 “你不愿意?” “嫁得一良人,也好过在我家当奴婢的强,且我家可没有要买奴婢的打算。” “还是说你根本不是想要来报恩的,而是来坏我家夫君的名声?” 陆晚也懒得和她装下去了,梨园之人是非多,沾惹上了一点,这名声都要臭了。 他们陆家现在是生意人,可也晓得什么能沾,什么不能沾。 赵元烈没有做生意的头脑,便要恪守男德,不能让娘子失望伤心。 “我……” 女人咬了咬唇,又重重磕头,那脑袋磕在石板上咚咚响,她把脑袋都磕破了。 “哎哟,她这是在干啥!” 吓得院儿里的妇人们都不敢看。 “求赵郎开恩,求陆姐姐开恩,奴家不想嫁人,奴家只想侍奉陆姐姐和赵郎左右,一辈子为奴为婢!” 陆晚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算是看明白了。 这女子是赖定赵元烈不罢休了。 这主意,肯定是梨园那边出的,而梨园那边经常都是那几家大老板。 完全不用陆晚多想,便晓得是哪些人在背后指手画脚。 “为奴为婢,端茶送水,侍奉左右?” “行啊,我也并非是什么善人,你既然想要我家夫君替你赎身,这赎身之后,你就是我家的人了,对吧?” 第479章 仁善道义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女子不动声色,依旧眼泪汪汪地看向陆晚,额头磕破了流着血,半张脸都染红了。 看着还怪瘆人的,但陆晚眼里却一点儿怜惜心软都没有。 “只要陆姐姐肯给我这个机会报恩,奴家便是姐姐的人了,陆姐姐让奴家做什么,便做什么。” “那正好。” 陆晚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呢。 “待我去找你们园主替你赎身,再将你卖进窑子,给你寻个去处,我再得了一笔卖你的钱,这赎你卖你,我也不亏本,说不定还能赚一些回来。” “你觉得如何?” 云莺瞪大双眼,万万没想到陆晚一个女人家能说出这种歹毒的话来。 “陆姐姐,我……” “姑娘,我是个生意人,你和生意人谈什么仁善道义?” “我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可不在乎旁人的死活,你要赎身,我替你赎,你要报恩,我给你找去处,于我而言不会亏,你既然是我家的人,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了。” “莫不是你想到我家来,做个妾?” 最后一句话落下时,空气顿时冷飕飕的。 春旺娘觉得陆晚现在的眼神好可怕。 落在人身上像是刀子在割肉似得,冷飕飕地疼着。 “这年头给人做妾室,比为奴为婢还要低贱,我想打死就打死,想发卖了就发卖,姑娘,这条路其实你怎么选,掌控权都在我这里,你可要想清楚了,别选错了路才是。” 上门来让赎身,行啊,她能赎身。 赎了再转手卖给窑子也不是不可以。 像她这样的好样貌,又会唱戏,卖到窑子里去,肯定能卖高价。 这个道理她肯定是明白的。 以为他们陆家好拿捏,她陆晚是个寻常妇人,一上门来就说出那种让人误会的话,好挑起夫妻之间的内讧不信任。 那她还真是想错了。 云莺咬牙,跪在院子里没有动静。 “姑娘,你就听我们一句劝,陆娘子已经算得上是好心了,你这般糟践自己,又是何必呢。” 春旺娘觉得这姑娘长得好看,但行事作风实在是对不起她那张脸。 “云莺命苦,从无人在意云莺死活,若赵郎觉得奴家留在此处碍了陆姐姐的眼,大可将奴家打发去了窑子也无妨,总归是从一个虎狼窝去到另一个虎狼窝罢了。” 她这是在赌,赌陆晚会不会真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她卖去窑子。 梨园再不堪,也总好过窑子那种腌臜地儿。 所以她这是在逼良为娼,与恶人无异,她以后的名声定会臭掉烂掉。 旁人都会说她,善妒心眼儿小,眼里容不得沙子,更是没有容人之量,这样的女人是没有男人喜欢的。 虽说普通人家没有纳妾资格,可若是始终无所出,婆家就会典了别家的婆娘来给自家传宗接代。 虽是陋习,可却一直沿用至今。 陆晚晓得这姑娘是铁了心,便道:“你既执意如此,那也怪不得我心狠了。” “我这就托人去了梨园典了你的卖身契,再将你卖去窑子得一笔钱,我陆晚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院儿里的妇人们看陆晚不似说笑的模样,怕是要来真的,纷纷劝说着。 云莺不语,只倔强地跪在地上。 陆晚办事利索,先是去请了窑子的老鸨过来相看谈价格。 窑子的人一看这姑娘水灵,看牙口,验身,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得看个遍。 他们还专门请了验身婆子过来,要是清白尚在的话,价格就更高了。 云莺被她们摆弄着,像是一件商品,毫无尊严可言,掰开嘴巴看牙齿是否整齐,还得令其脱了衣裳验身子。 “把手拿开,梨园里出来的,什么货色我能不知道?” “你既然都想要去别家主动做妾,这般扭扭捏捏的是要作甚。” 陆晚也不着急,索性给自己泡了壶茶,院儿里的妇人们知道陆家今日有事不便宣扬,大多都回了家。 春望娘还很担心:“她该不会真要赖上你家吧?” “那窑子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哪儿那么心甘情愿就去了。” 老鸨出来,对着陆晚比了个数。 “八十两。” 八十两?! 春望娘瞪大了眼睛,一个姑娘,价值八十两! “一百五十两,一口价。” “八十!”老鸨不从。 陆晚说:“一百五,买我就卖,不买我就乱棍打死丢出去。” “她模样好,能说会唱还会跳,八十两你买个鬼去呢。” 这话是说给老鸨听的,也是说给云莺听的。 云莺验完了身子,哆哆嗦嗦地捡起地上的衣裳开始穿,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从来都没被这般羞辱过。 就算是在梨园,因着她样样都好,就连园主偶尔都会对她客气几分。 哪曾想到了陆晚手里却要经受这遭。 窑子的人可不会跟你讲究那么多,这验身的手法多是粗暴的,弄疼了可不管你。 老鸨想了想:“一百五就一百五,她的卖身契呢,你需得将她的卖身契给我!” 不给卖身契,那就是自由身,他们把人带走了就不合法。 有了卖身契在手,这人是死是活也就随他们窑子去了。 “卖身契在梨园,你可先将人带走,等晚些时候我亲自将她的卖身契拿去给你。” “行,等你何时将她的卖身契拿来给我,我何时同你结算银两。” 都是精明人,这没给卖身契,她当然不肯给钱。 陆晚无所谓,要的就是先让人把这个棘手的东西给带走,留在她陆家着实晦气。 “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陆娘子说的话么,打今儿起,你就是我春风楼的人了!” 老鸨今日得了个水灵的姑娘,虽然价格贵了些,但她只要入了窑子,那钱自然是能赚回来的。 不过就是有些可惜,清白没了。 倒也无妨,就光是她这好样貌,又会唱曲儿,不愁赚不回来钱。 “赵郎……” 她眼含泪水的从里头出来,一双漂亮的含情眼痛苦地看向赵元烈。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苦命鸳鸯即将天各一方了。 “我与姑娘从不相识,你这一声赵郎,我这个武夫粗人可是万万担不起的。” 第480章 赵郎君挨训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若再唤一声赵郎,娘子该生气了。 娘子生气这事儿,可大不可小,不好哄。 且这事本就因他而起,她还要来烦扰娘子,赵元烈心中已经很是不痛快了。 回头寻思着找个什么理由,给梨园上一把火,免得那里头的人总觉得陆家好欺负,随便找一个戏子来,就想要搅乱他家,想要闹个鸡犬不宁。 “走吧!” 老鸨不想多费口舌,只想带着人赶紧走,生怕陆晚会反悔似得。 这么貌美的娘子,要是去了他们春风楼,那简直就是棵摇钱树啊。 云莺眼含泪水不情不愿跟着人走了,不走也得走。 等到人一走,春望娘赶紧过来问:“你、你当真还要去梨园给她赎身?”“ “你们虽说谈好了价格,但这般水灵的人儿,梨园怕是不轻易放手的。” 那可是摇钱树啊。 陆晚当然明白:“我自然不会去,她不过是梨园让来的,若我真去梨园替她赎身,不论她是不是去了窑子,我夫君都会坐实和梨园戏子有染的事情。” “你且看着吧,不出今晚,梨园就会亲自把人从窑子给接走的。” 这样的人儿,是梨园花大价钱买来的,万不会让她沦落到窑子里去,陆晚晓得,外头肯定有人在盯着自己。 不然云莺也不会这般顺从跟着人走的。 “你、你故意的?” 春望娘也不傻,这才明白过来。 “我只想把这个烫手山芋赶紧弄走, 她何去何从我可不关心,你说是吧,夫君?” 陆晚忽然笑眯眯地看向赵元烈,他眉心直跳,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娘子慧眼如炬,识破了梨园的小把戏,自然也难不倒娘子。” 陆晚皮笑肉不笑:“是吗?我还以为那戏子能迷了夫君的眼呢。” 这下就连春望娘都觉得后背有些冷飕飕的。 “陆娘子,我家里还没收拾好,我就先回去了……” 再不回去,待会儿她怕是要看见赵郎君挨训的场面了,虽然很想看,但那是人家两夫妻的事情,她还是少看的好。 那赵元烈是什么样的人,大石村的人都晓得。 从来说一不二,自小就一身蛮力,打架从没输过。 现如今在陆晚面前,却跟个乖顺忠诚的大狗狗似得。 自春旺一家把村子里的小花狗带到县城里后,旺财的快乐就回来了。 那小花狗本也不是春旺家的,不过前些日子听闻小花狗的主人要把小花狗宰了炖肉吃,春旺想着旺财以前最喜欢和小花狗玩儿。 要是有一天他们回来了,旺财发现小花狗被主人炖了吃了,肯定会很伤心。 便央求着爹娘花钱,把小花狗给买到自家来了。 那小花狗主人贪得无厌,一条狗本不值什么钱,就是看着春旺是个小孩子非得要,说什么也要陈家拿一两银子出来,否则不买,直接杀了吃肉。 好在是买下来了,一两银子就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也不至于让他们家发财,更不至于落魄了。 给了也就给了,也算是留了一条狗命下来。 夜里洗漱好,孩子们也都睡了。 陆晚洗了头发,躺在院儿里的藤椅上,任由夜风吹拂着自己的发丝。 赵元烈拿了棉帕出来,掬起一捧她柔软乌黑的发丝擦拭着。 说:“娘子不是说过,洗完头最好不要吹夜里的风,当心偏头痛。” 陆晚怡然自得,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我头疼与否,与夫君何干?” 赵元烈替她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娘子这是生气了?” “好没意思的话,我生什么气。” 陆晚语气依旧平静,她生什么气,又有什么好生气的,这要是气出病来还无人替呢。 赵元烈沉默片刻:“今日之事,是我不对。” “我还未曾说了什么,夫君就认错,怕不是外人会以为我陆晚仗着做生意有了几个小钱,便目中无人,对你处处打压了。” 外头这种话多了去了,偶尔传到了陆晚的耳朵里,她也知道没听见。 只是今日正好遇到云莺这档子烂事儿,便拿出来一并说了。 赵元烈动作轻柔,娘子头发很长,她每日都盘起来,用原先他送的红珊瑚簪子以作装饰,简单大气。 “我与娘子之事,外人如何得知,不过道听途说,胡言乱语罢了。” 粗糙的手指穿插过陆晚柔软的发丝,游走于头皮之间。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 他说:“我原先救下她时,她便跟过我,我警告过,原以为她会识趣,不曾想今日会找上娘子来。” “我并非三心二意之人,我是你丈夫,此心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他是个粗人,不过这粗人有时候说起情话来,陆晚也是招架不住的。 她不过是想要盘问一下云莺之事,他倒好,开始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陆晚轻咳了声,润润嗓子,看着天上的繁星,明儿又是大好艳阳天。 “你我夫妻一体,娘子之能远在我之上,你有你的广阔天地要走,旁人说什么娘子不必在意,若当真生气,我便去替娘子出了这口恶气。” “你去?”陆晚忽然想起来朱家的那场火:“难不成你又要效仿朱家大火,再去梨园也放一把火?” “也不尽然。” 他自有主意。 “娘子,夜深了。” 她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但陆晚身子懒,又觉得这院儿里的夜风吹起来,比放在屋子里的冰鉴还要凉爽几分。 一回到屋子里就是闷热的,她实在不想动。 不过夜里蚊虫多,她要是待上一会儿,身上准会被叮出一身的包来。 还没等陆晚开口,他忽然过来,轻而易举就把人抱在了怀里,大步朝着厢房走去。 “你干什么?!” 陆晚吃了一惊,又怕吵醒孩子,压低了声儿。 “娘子不想动,为夫代劳罢了。” 都是夫妻了,自然是了解陆晚的,躺舒服了,便是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的。 但陆晚怕他乱来,说:“我忽然有些头疼……” “娘子宽心,今夜就放心睡吧,我不会对你做别的事情。” 陆晚囧了囧,这话说得好似自己还希望他做点儿什么似得…… 第481章 想哭就哭吧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虽说这人皮相不错,身材极佳,宽肩窄腰,腹有薄肌,但……她是个正经人。 脑子里不该装太多的黄色废料,偶尔怡怡情也就得了,毕竟欲多伤身,这身子原先生过三个孩子。 气血大损,现如今是养的不错,陆晚懂得如何把自己养好。 养孩子的同时,自己也不能落下。 果不其然如陆晚所料那般,云莺还没被带去窑子,就被梨园的人半路截胡了。 陆晚起得早,盘了个干净利落的头发,把那红珊瑚的簪子往头上随意一插也就出门了。 前些日子棉花下了地,她得去地里看看长势如何了。 四清忙着课业,许久不曾去找过小海棠了。 她顺道将徐先生托付的东西带给小海棠。 小海棠自己租了一间小小的院子,很小,刚好够她一个人住。 原先是住在俞夫人不远的小院儿里的,但她不想总是麻烦了俞夫人,自己出去租了屋子;。 加之吃食都是在泰丰酒楼里,所以住的地方也不需要太大,对她来说,能住就行。 她早早就打点好了一切,早上去买了牛肉包子回来,还提了一壶滚烫的羊奶放在桌上。 “娘,你待会儿起来后,将包子和羊奶都趁热吃了,晌午我再送饭回来。” 简单的梳洗之后,小海棠就朝着泰丰酒楼去了。 “陆婶子?” 一出门便看见了巷子口的陆晚,她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你娘来了县城,怎的也不告知我一声,我好过来见见。” 许久未见,她似乎清瘦了不少。 小海棠看了眼身后的小屋子,苦笑道:“原来婶子都知道了。” “嗯,前几日刚晓得,徐先生过世,托我带了东西给你。” “什么?”小海棠身躯一震:“徐爷爷……徐爷爷过世了?” “万幸是你没有回去,你回去了便回不来了,你放心,徐先生并不曾怪你,他反而很担心你在外面过得安好否。” “这些东西,是他留给你的遗物。” 陆晚没打开看过,不知道是些什么。 但她想,应是徐先生这些年开学堂存的钱。 不多,两百个铜板,和五十文钱,还有二两碎银子,以及一张平安符,应该是过年那段时间去求的,他们都有。 但那会儿小海棠已经去县城了,故而没有机会给,如今再给小海棠,却是放在遗物里的。 徐先生的遗物不多,屋中东西皆已被人抢夺走,只剩下这些银钱,是他所有的积蓄。 小海棠呆呆地看着那油纸里的一包东西,滚烫灼热的眼泪落下。 她如今是有家不能回,便是想要前去祭奠悼念都不敢。 到底是自身不够强大,无法随心而活。 如今娘找到她,挺着大肚子,带着年幼甚至还不会说话走路的妹妹,诉说自己的艰辛。 小海棠无法坐视不管,虽然晓得是爹让她来的,但娘说了,如果要不到钱,爹会打她。 “徐爷爷死了,而我都未能回去看一眼。” 小海棠看着手里的一包东西,心如刀绞。 一身清贫的徐爷爷,到死攒下的这些钱,却都留给了她,他在村子里开学堂,所收来的学费束脩,大多用来给孩子们买书买笔了。 村子里许多读不起书的孩子,偶尔也只是做个样子,随便给一些束脩,便也能进了学堂里去读书。 那么大一个村子,一半的孩子都在里面读书,又怎么可能不花钱。 徐先生自知年事已高,在这个时代里,他七十岁的年龄,算得上是很长寿了。 “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去看,徐先生知晓你有这份心,便已经是知足了。” “他后事已定,那晚也有人守灵,他并非是无人送终,我着人寻了块儿风水宝地,等你以后有能力面对一切了,再回去看他时,他只会更加欣慰,并不会责怪于你。” 陆晚一字一句地说着,她是后来者,自然不晓得小海棠与徐先生之间的一些事情。 他们算得上是徐先生的旁亲,不是很亲,多少沾了一个姓氏的缘故,几代人之间勉强是有些关系的。 从小海棠记事起,每天等待她的就只有无尽的谩骂和殴打,爹不喜欢她,阿奶也不喜欢她。 在这个家里除了娘偶尔会心疼她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爱她了。 小海棠以前最喜欢的便是过年,因为每当到了过年,徐先生都会来她家,只要徐先生一来,爹和阿奶就不敢打骂她。 她知道爹和阿奶都是看在徐先生的面子上,那时候她总是希望徐先生能在她家多停留一些时间。 许是知道小孩子的想法,偶尔徐先生会叫了她去学堂帮忙,倒也不是做别的事情,就是让她安安静静待在学堂里。 那样的时光,是她在村子里最好过的一段日子了。 离开时,徐先生会给她几枚铜板,说是她前来学堂帮忙的铜钱。 因为只要拿钱回去了,哪怕只是一些铜板,爹也会喜笑颜开。 小海棠心中酸楚,紧握着手中的东西。 “我知道,是我没用,来县城这么久了,还是不敢回去看一眼 。” 而今她再也没有机会看一眼徐爷爷了。 “不妨事。” 陆晚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也是一阵心疼。 怎么说她现在也是自己钦定的未来儿媳,这亲事都是已经定了下来的,自然算得上是自家人。 “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可同我说,你总是太见外,把所有事情都分得很清,小海棠,以后我们也是要成为一家人的。” “你也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家人,既是家人,那就是靠山。” 她才多大的年纪,却成熟稳重的不像样。 早就失去了童真,剩下的只有忧愁和繁忙。 全然不似自家的两个姑娘,无忧无虑。 尤其是金枝,骑马射箭,上山追野兔,爬树掏鸟蛋,便没有她不干的了。 以前金枝是万万没有如今这般洒脱了。 若不是原主已死,恐怕她们俩的日子并不比小海棠的好到哪儿去,说不定早早就让赵家人给卖了。 下场便如同雁儿一样。 “想哭就大声哭吧,没关系的。” 温柔的嗓音如春风般,潺潺细流拂过心田。 第482章 坦白定亲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婶婶,我……” 小海棠抬头,一双眸子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忽然扑进了陆晚的怀里,索性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原以为自己这辈子,肯定是看不到光亮的。 以前喜欢四清哥这种事情,也只敢偷偷藏在了心里,是万万不敢拿出来说的。 就连娘她也不敢说,要不是陆婶婶,小海棠到现在都不敢说。 “我想徐爷爷,是我不好,我连徐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是我没用……” 她放声大哭着,仿佛要将以前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 陆晚在怔愣片刻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莫要伤心,徐先生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能够开心幸福。” “小海棠,四清喜欢你,我也很喜欢你,我和我的家人们都很喜欢你,你会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从前那些不好的,便都忘记了吧。” 小海棠不明白,这世上为何会有陆婶子这般好这般温柔的人。 明明自己哪里都不算好,可陆婶子对她,却宛若亲子。 她甚至会在自己的宅子里,给她留一间屋子。 只等着她什么时候过去都会有落脚的地方,而不像是在对待一个客人那般。 “陆婶婶,徐爷爷死了,他死了。” “从今往后,小海棠便只有你和四清哥了,我娘……我娘有了弟弟妹妹……” 她哽咽着,即便不用她再往下说,陆晚也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 灼热的泪水湿透了她胸前的衣襟。 “你想要回去,是吗?” 陆晚将她额前的碎发捋了捋,看着她哭成了个泪人儿,擦了擦她的眼泪,捧着那张小脸儿说:“你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 “我想有些事情,咱们也不必藏着掖着,总有一天是要面对的。” “小海棠,有我在,别害怕,知道吗?” 她和四清订婚这件事情,徐家除了徐先生,如今还没有一个人知道,陆晚觉得,与其等着被徐家人发现,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如此一来,早早了结这件事情,也能早早全了小海棠的心思,希望她能在未来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高。 天地之广阔,该如何去闯便去闯。 畏手畏脚,怕这怕那,难成大器。 小海棠泪眼婆娑地点点头,瞧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陆晚也实在是心疼。 “好,那我们明天就回去,把你娘也带回去。” “她总归是你娘,我知道你无法对她坐视不管,若她想要留在县城生活,那就留下,若是她放不下徐家,放不下你爹,从今往后,你就只管你自己,明白吗?” 她这是在告诉小海棠,有些事情就该要快刀斩乱麻,越是往后拖就越是麻烦。 陆晚讨要一切麻烦,但并不代表她怕麻烦,越是麻烦的事情就越是要趁早处理掉。 这样才能避免以后发生祸患。 “嗯,我明白了。” “乖,别哭。” 陆晚摸了摸她的小脸儿,手帕擦干净她脸上的眼泪,笑着对她说:“你当如海棠花那般,明艳灿烂,你且回去好好同你娘说,明日一早我与四清来接你。” 小海棠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陆婶婶。” 她终于破涕为笑,细碎的阳光洒在少女身上,似海棠盛放。 李云香在屋子里隐约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很熟悉,但她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小海棠去而复返,李云香正端着热羊奶细细吹着,打算喂给怀里的孩子。 但她自己却还挺着大肚子,现如今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年底也就要生了。 “海棠,你不是要去酒楼吗,怎么又回来了?” 李云香瘦瘦的,然而那肚子却是鼓鼓的,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要被那肚子里的东西吸干了精气神一样,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裸露在空气外面的皮肤也是旧伤加新伤,头上包着蓝色布条,将长发全都给裹了起来。 整个人看着面黄枯瘦,身子更像是风一吹就要倒。 小海棠看着瘦巴巴的娘,她明明都已经这样了,爹还要让她怀孕,让她继续生。 可这样的事情,娘也是心甘情愿的。 因为娘找上她的时候,便总是说,等肚子里的弟弟生出来以后,她就有靠山了。 小海棠不明白,什么靠山不靠山的,难道多给她生几个弟弟妹妹,她以后就有靠山了吗? 而今一家子都在等着她手里的钱去养活,年幼的弟弟妹妹又如何能成为她的靠山? “我请假了,今日不用去。” 听说她请假了,李云香的神色立马就紧张了起来。 问道:“请假?海棠,你请假的话泰丰酒楼岂不是要扣掉你一天的工钱?” “我都说了,你不用担心娘,娘会在这里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的,你只需要中午给我带一些吃食回来便安心去上工做活儿,你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好的活儿,你要是请假惹得掌柜的不爽快,扣工钱事儿小,再万一把你给解雇了……” “娘!” 小海棠忍不住厉声打断了李云香的话。 “你只关心我请假是否扣钱,那娘你怎么不问问我,可否是因为身子不适,生病了再不去酒楼干活儿的?” 李云香愣了愣,这才发现小海棠眼眶红红的,似刚哭过。 她怀里抱着嗷嗷待哺的幼儿,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海棠,听娘的话,不要因为一点儿委屈就使性子不去做工,娘知道你一个人在县城里很难,自小也受了很多委屈。” “但你现在的命已经比村子里大多数姑娘的命都要好了,委屈也只是暂时的,你就忍一忍,等以后娘替你寻到一个好夫家,你就会明白,以前的那些委屈都算不得什么。” 她看着小海棠红红的眼睛,只当小海棠是在酒楼里遇到了委屈不想去。 可那怎么行呢。 这样好的活儿,是外头的人求都求不来的。 她怎么可以使小性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小姑娘了,不该这么鲁莽。 小海棠的一颗心,在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原来在娘的心里自己竟是这样的。 小海棠深吸一口气,看向李云香,开口道:“娘不必为我以后得事情担忧,我也早该告诉娘,我已经与四清哥定亲了。” 第483章 苦难并非因她而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说什么!?” 哐当一声,李云香手里的碗掉在地上应声而碎。 热乎乎的羊奶更是洒了一地,声音惊哭了她怀里的幼儿。 “我说,我已经与四清哥订婚了,此事是由徐爷爷定下的,明日我会把你和妹妹送回村子里,以后我便是陆家的人了,是死是活娘都不用管。” “徐海棠!” 李云香厉声呵斥:“你是个女孩儿,你是个女孩儿啊!” “婚姻之事该听从父母之命,你怎敢在外头与人淫奔私定终身?” “你不要脸,我和你爹还要脸!” 娘说她不要脸? 李云香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割在了小海棠的心头上。 “三书六礼齐全,纳吉文征接过了徐爷爷的手,他是徐家长者,徐爷爷定下的亲事怎么到了娘这里,就是与人淫奔了?” “无媒无聘放为淫,我与四清哥有媒有聘,礼数齐全,算得上是哪门子的淫奔?” “你胡闹!”李云香怒极,一耳光落在了小海棠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很清晰,她耳朵里一阵嗡嗡作响,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小海棠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是你娘,是我把你生出来的,你与人订婚怎敢不经过我这个当年的同意,你就私自与人订婚?” “你这样让外人如何看你,如何看我和你爹?” “你才多大,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嫁人了吗?” 挨了一巴掌的小海棠反而很平静。 她说:“那当初爹和阿奶要把我嫁给一个傻子的时候,娘怎么不见得说这话?” “四清哥在书院读书,是正人君子,陆婶子一家待我极好,从不曾苛待于我,难道娘是觉得,宁愿让我嫁给那傻子,也好过嫁给四清哥吗?” 是啊。 当初爹要把她嫁给那傻子的时候,娘只是沉默不语,一个劲儿地流眼泪。 也许娘是心疼她的,但娘不会反抗。 娘已经属于徐家了,不是属于她的娘。 “我是想要问问娘,是想要留在县城里,与我生活在一起,从此以后我们相依为命,我会努力挣钱养活你和妹妹,还有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 “若娘觉得我丢人,舍不得爹,也舍不得弟弟,那就回去吧。” 李云香似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她对小海棠怒目而视:“徐海棠,你要把你娘赶走?” “是,你如今是到了县城了,长了见识有了本事,翅膀就赢了,明明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你以前很听娘的话的,为什么你现在就变了,变得不像我的孩子了?” “……” 是吗? 到底是她变了,还是娘变了。 她不知道爹和娘说了什么,让娘觉得她是错的。 可她到底错哪儿了。 她不过是想要为自己而活,想要争取自己的自由和幸福,娘为什么就不许? 徐海棠的沉默不语,给李云香带来了片刻的冷静。 但她始终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在没有经过她的允许,私自与人订婚。 孩子的啼哭声拉回了李云香的思绪。 她像是认命了一样:“好,你既说你与赵四清订了婚,那他家给了你多少礼金聘金?” “我是你娘,这些事情我总该有权知道!” 徐海棠:“……” 见小海棠沉默不语,李云香又苦口婆心地对小海棠说:“海棠,我是你娘,我能害你吗?” “不管怎样,这件事情你未曾告知父母已然是你的错,你迫不及待想要嫁人,我不拦你,总好过我这辈子都没有了期望。” 李云香说着就开始掉眼泪:“我知道陆家现如今日子好过了,陆家也算是个好去处,但聘金彩礼是一样都不能少的,你是个女孩儿,你得自爱,不能叫人把你看低了去。” “娘。” 小海棠缓缓开口问她:“你到底是关心我婚事,还是关心彩礼聘金?” “我是你娘!” 她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样,方才还温柔的神情,又在那一瞬间变得疾言厉色了起来。 “难道我还能图你那点儿彩礼吗?” “况且,我和你爹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如今你与人私定终身,我这个当娘的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成为别人家的人,却连本都收不回来吗?” 本? 什么本? 是这些年养她的成本吗? 那她到底是娘的女儿,还是娘用来收彩礼的一个摇钱树? “我知道了娘,我不会让你亏本的。” 小海棠的语气很平静。 她知道娘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娘舍不得爹,明天……明天就回村子吧,我会给你钱,不会让你空着手回去,被爹打,被祖母骂。” 小海棠已经想好了,她自己有攒下来的钱,如果爹娘到时候狮子大开口,她就用自己攒的钱当做彩礼去给他们。 陆婶子对她已经够好了,她不能再给陆婶子添麻烦。 徐爷爷死了,以后在这徐家里,就再也没有一个人会维护她,为她说话为她考虑了。 李云香沉默片刻,哄好了怀里啼哭的孩子才说:“海棠,娘没有别的意思,娘只是希望你不会活得像娘一样。” “是吗?” “那你明明可以和我一起生活,明明爹总是打你,可你为什么还是要心甘情愿为爹生孩子,为什么非得回去受那份苦呢?” 明明可以脱离苦海,可她就是不愿意。 如果娘愿意和她一起生活的话,她会把娘照顾的很好,她会努力干活努力挣钱,争取让娘过上好日子。 但娘放不下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小海棠无法承受和接纳。 李云香苦笑:“海棠,你还小,你不懂。” “等你以后成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母亲了,你就会明白的。” “不,我不会变得像你一样。” 小海棠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说:“若我将来真的成为了母亲,便是拼出我这条命来,我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沦落到任人打骂买卖的地步,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当一个母亲?” “娘是觉得,所谓母亲,便是将一个孩子带到这世上来,就是最大的恩德了吗?” 第484章 这世间的诸多不公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娘可曾问过孩子是否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上?” “如果有得选,我必不会选择,可我没得选,来到这个世界并非我所愿,娘如今看到我在县城里,每个月能有不少的工钱,可娘却未曾看见过,我要日日夜夜算账对账,会因为对不上账而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小海棠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淡。 在她的身上,早已经找不到属于少女的活泼,只有历经风霜的成熟稳重。 于小海棠而言,天真快乐,活泼烂漫早就不属于她了。 天真不会让她挣到钱,只有不断学习,不断努力上进,以后才能让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才不会为钱所困。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手里有钱,腰板儿才能挺得直,骨头才会硬。 “我也知道娘想要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该给娘的,我一样不会少。” “不会让娘觉得养我这个女儿就是养了只白眼狼。” “海棠,娘不是这个意思……” “娘就是这个意思。” 小海棠那个不想再听了,自从娘来了,她便总是打听自己每个月的工钱有多少。 好在俞夫人早早就提醒过她,不论是对谁,都不要太过于诚实信任。 哪怕是枕边人,也该保留一些属于自己的秘密。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信任,就一如俞夫人和自己的夫君,亦是如此。 小海棠听进去了。 她如今是泰丰酒楼好几家分店的管事,若是生意好的话,一个月的工钱能有十多两银子。 小海棠想要攒钱,在县城里买一处属于自己的宅子。 她知道其实只要自己开口的话,陆婶子肯定会给自己买,但她不愿也不想。 她想要靠自己的双手,而非处处仰仗他人。 只有自己用自己挣来的钱才会心安理得,才不会觉得永远是亏欠了别人的,就算将来他们会是一家人那也不行。 小海棠有自己的原则,也有自己的信仰,会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奋斗前进。 每个月除去租金,别的钱她都放在钱庄里存了起来。 身上所留银钱并不多。 若是遇到泰丰酒楼生意爆满,俞夫人还会额外打赏一些银钱下来,酒楼的伙计们人人都有份儿。 “娘不必再说别的了,再说下去,便没什么意思了。” 小海棠坐下来,开始收拾她娘的东西,又拿出一个木匣子来。 说:“这是我给弟弟妹妹去老银铺里打得两对银手镯,还有两只小银锁。” “娘自行保管好,兴许将来能用得上。” 李云香看着匣子里的银饰,光是看做工就晓得价钱不低,更别说还是纯银打造的,小海棠攒了很久的钱才去打了这些银饰当做礼物。 她希望娘能开心,若是将来走投无路了,还能去当了换成银票用。 “匣子里面,还有我去钱庄换的一些雪花银,有十两。” “还请娘自行收好,莫要让爹发现了。” 十两雪花银,那是她一个月的工钱。 “我知道了,我就代你弟弟妹妹收下了你这个长姐的心意,这十两银子,你攒了多久?” 李云香问。 小海棠垂眸回答:“三四个月吧。” 三四个月她就能挣到十两银子,李云香心里很欣慰,这要是放在村子里,小海棠当属第一份。 “你有这份心就好,娘也不是想要你的钱,你也知道,娘的日子不好过……” “你的日子不好过,并不是我造成的,就算娘没有生下我,你的日子照样不好过。” 小海棠现在的心性早就不同以往了。 娘总是对她诉说着以前的苦难,可娘的苦难是她造成的吗? 显然并不是。 “海棠,你怎么可以和娘这样说话,要不是为你和弟弟妹妹,娘早就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 当父母的总是很喜欢将自己的苦难归咎在‘为了孩子’这种事情上。 可事实上却是,生孩子是她们自愿的,懦弱不敢反抗也是她们自愿的。 小海棠说过,若她想要到城里来成活,她就算是拼尽全力也会给娘一个好日子过。 但娘不愿意。 因为娘觉得,这女人嫁了人后,就只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夫唱妇随,这是天地道理。 什么狗屁道理,那只不过是那些女人们用来禁锢自身的荒谬之言罢了。 难道女人成婚之后,就活该失去自由,活该为婆家端茶倒水照顾所有人吗? 凭什么? 这根本就不公平,既然是不公平的事情,那就没有道理,没有道理的事情,就是错误的。 男女皆是如此。 小海棠不想去遵循这种不平等的关系。 许是和陆晚经常相处,在思想上也有一定程度受陆晚的影响。 但同时也明白,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 “娘说是就是吧。” 小海棠已经无力反驳,将她和妹妹的东西都收拾好便出了门。 桐芳书院近日来,学子们个个匆忙,书院外面开了一家糖水铺子,里头卖的正好就是冰粉一类的。 还有木薯糖水,里头加了用糯米和其他果汁混合,类似于芋圆一样的东西,加上甜丝丝的醪糟一起,一口下去,冰凉解暑,很是爽快。 每日糖水铺里都有不少的学子光临,收益也很是可观。 这家糖水铺是陆晚开的,雇了人每日经营,她自己是不去的。 反正食材她提供,经营就靠开铺子的人去,类似于现代奶茶店加盟的形式。 城里不少人效仿加盟,云县的经济也被带动了不少。 “小海棠!” 早在书院里的时候,四清就听说糖水铺里有个姑娘在等他了,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是小海棠。 少年提着书箧一路狂奔进来,脸上带着细密的汗,气喘吁吁的。 散学之后,他便一路飞奔而至,生怕小海棠等他太久。 外头这样大的太阳,就算是糖水铺也挡不住那炎炎暑气。 小海棠已经点好了糖水,时间掐得正好,冰还没融化。 “四清哥?” “你、你今日来寻我,怎的也不提前告知我一声,这么热还往外头跑,该是我去找你的。” “但今日课业忙,我抽不开身……” 四清已经许久没见小海棠了,说话间敏锐觉察到小海棠的情绪不似从前那般。 第485章 生于天地当还于天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海棠,你……你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小海棠摇摇头,示意他坐下:“你先喝口水,一头的汗。” “哦哦,好。” 少年傻愣愣的,让坐就坐,让喝就喝。 他喝了一大口,暑意稍退,心口冰甜。 “你明日,要跟我一起回趟村子吗?” 小海棠是过来问四清的,虽说明日有陆婶子作陪,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忐忑的。 害怕流言蜚语,害怕爹狰狞发怒的样子。 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回村?” 四清一时间不清楚小海棠为何要回村,他脑子里转了转,想了想,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不能回去,你回去了就出不来了!” “你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就等着你回去呢。” “陆婶子也要一起,四清哥,明日我们一起回去告诉他们,我们的婚事,好吗?” 小海棠双眼亮晶晶地看向四清,眼里带着期待。 “回!” 四清一听,顿时激动到站了起来:“我肯定跟你一起回!” “小海棠你别怕,我和阿娘都会保护你的,他们要是敢打你骂你,我就放旺财咬死他们!” 小海棠被逗笑了,少女笑起来很好看,一身朴素的衫裙,上头没什么花样,却很清新漂亮,让人眼前一亮。 额前少许碎发随风而动,四清看得傻愣愣的。 就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起来:“小海棠,你、你笑起来……可真好看!” 小海棠的脸立马就红了。 “哟,四清,小海棠,你俩搁这儿干啥呢!” 马车停在了糖水铺的门口,铺子的老板认得程嘉衍:“程少爷,今儿的糖水甜,要进来歇一歇喝一碗吗?” “小爷我要是进去了,岂不是煞风景了?” 程嘉衍挑开帘子,神情揶揄打趣:“你小子,我说怎么一散学你人就没影了,原来是有佳人在等,迫不及待了。” “闭嘴吧你!” 四清恶狠狠瞪了过去,什么话都说,迟早有一天要烂嘴巴! “今儿我还就得进来尝尝这糖水的味道了。” “大家都来,赵四清说,今日糖水铺所有糖水,由他买单!” 程嘉衍偏就要和四清对着干,那死小子越是嘴硬,他就越是要让他难受。 书院里刚散学的学子们一听,立马涌入了糖水铺子。 “好兄弟,今日请我喝糖水,明儿课业我就借你借鉴借鉴,保准先生不骂你!”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我就先行谢过了,老板,我要一碗冰粉,多冰多糖,谢谢!” “好嘞,这就来!” 糖水铺的老板是高兴了,四清却垮了一张脸在心里骂骂咧咧。 “四清哥。”小海棠一唤他,那神情立马就变了。 小心且温柔。 “怎、怎么了?” “程少爷已经结过账了。” “连我们的也一起结了。”小海棠指了指程嘉衍,那厮正拿了自己的钱袋子在结账。 四清冷哼一声:“我又不是没钱结账,他装什么。” “知道他是县令爷公子,出手阔绰大气。” “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别以为我没听见。” 程嘉衍过来,同他们一起坐下。 他说:“四清,等今年书院结业了,我就要离开云县了。” “什么?你要离开云县,离开云县,你还能去哪里?” 四清立马就不淡定了,虽说两人经常互掐,但其中的兄弟情也就只有他们自个儿清楚罢了。 “去上京,找卫将军,投入卫将军麾下,成为他手里的兵,反正这破书我是一天都读不下去了。” 虽说程嘉衍已不似从前那般混账,但这书他就是读不进去一点。 “我爹托你爹给卫将军带了封信去,卫将军说,只要我去上京,就一定收我,让我在军营里好生历练一番。” 其实他是没敢告诉四清,上京局势动荡,卫将军四处征兵,他只是正好求着赵元烈写了一封举荐信去了上京城。 他崇拜卫将军已久,做梦都想要成为他手里的兵。 反正报效国家实现理想的机会就在眼前,他总该要出去闯一闯,不能总待在一个地方,坐井观天,永无出头之日。 老实说,四清也有点儿心动。 他看向小海棠,又看了看程嘉衍,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了沉默。 阿娘应该不会愿意他去参军的。 战场上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丢了命,训练也很辛苦的,军营不比家里,吃穿用度一切都比不上家里。 一旦进入军营,便是封闭式管理,好几年都不一定能见得上家人一面。 他想去,但又舍不得家人和小海棠。 “你一个人去吗?” 四清按捺住自己那蠢蠢欲动的心,其实他跟程嘉衍是一样的,都想要出去闯一闯看一看,看看这云县之外的地方是怎样的光景。 “不是,县城里还有好多人都想去,爹已经登好了册子,只等着半个月后我们就出发!” 半个月…… “嘉衍哥想要出去闯荡,见一见这天地的广阔自然是好的,我听说卫将军英勇无匹,为人正直,嘉衍哥若是投入卫将军麾下,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四清急了。 小海棠怎么能夸程嘉衍呢。 “小海棠,我呢,那我呢!” “四清哥也想要投入卫将军麾下吗?” “我……” 她方才一眼就看出来了四清哥的心思。 “四清哥若是想去,便要同婶子商量好,婶子先前就曾说过,君子生于天地,当还于天地,只可惜我是女子,若我是男子,我也想要去外面闯一闯,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陆婶子也曾说过,女子也能出去闯,小海棠,你要是想的话,以后也能去上京,开一家属于你自己的铺子!” 程嘉衍的眼里闪动着亮光,少年们的心里总是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憧憬。 全然不知这世上的诸多残酷与黑暗。 只有不停地往前走,人生才能不断地成长成熟。 小海棠摇摇头:“你们去闯吧,四清哥,你要是想去的话,我想陆婶子肯定会支持你的。” “真的吗?” 四清呆呆地看着小海棠,他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心事就这样被小海棠给戳穿了。 第486章 天下第一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当然是真的,陆婶子和别人不一样。” 那样温柔又胸怀豁达宽容之人,又怎么会禁锢自己的孩子? 小海棠是羡慕赵四清的,羡慕他能有这么好的阿娘,从前受的那些苦难似对于他们的考验那般,而今苦尽甘来,一切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而她呢? 她的娘其实也很好,只是太喜欢作茧自缚。 哪怕是她想要帮娘脱离苦海,可那些对于娘来说无异是在与这个世界为敌,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是啊四清,你要是也去的话,咱们就一起,以后咱们在军营里还能互相招呼,就咱俩的身手 ,去了军营里肯定能大展身手了,总好过留在云县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白白埋没了小爷我的才华!” “……” 四清翻了个白眼。 “才华?”他冷嗤一声:“你能有什么才华,连书都读不进去,上回先生布置的课业,说你写的字如你人一样丑陋不堪,还说你爹好竹出歹笋,至少先生不曾这般评过我。” “赵四清,你给我住口!” 程嘉衍现在只想缝上赵四清的嘴。 死小子,还真是什么话都往外面说。 “小爷我哪里长得丑陋不堪了?我程嘉衍生得一副好样貌,这云县里喜欢小爷我的姑娘犹如过江之鲫,多到数都数不过来!” “小海棠,你说,我与四清谁好看!” 程嘉衍双手抱胸,挑衅似得看向赵四清。 他对自己的这副皮囊还是很满意的,就是过于自信了,自信到四清想要一拳砸过去,最好将他那张脸给砸烂了。 小海棠在两人之间看了看,颇为为难的样子。 “小海棠你尽管说便是,不用怕伤了四清哥的自尊心!” 四清:“……” 幼稚! 他真是懒得同这县令公子哥儿争执,简直浪费时间。 但同时又很想停一停,他和程嘉衍在小海棠的心里谁更好看。 “嘉衍哥同四清哥都一样优秀,不过……在我的心里,自然是四清哥更好一些,等将来嘉衍哥有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在她心里,自然是你天下第一好了。” 四清悄悄红了脸,忽然就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程嘉衍一脸了然,轻声哼道:“我若将来有了喜欢的姑娘,必然是要把她放在心尖尖儿上的。” “不似有些人,想见不敢见,每每见了都要脸红,也不知是在害羞个什么劲儿。” “程嘉衍,你闭嘴!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四清上前死死捂住程嘉衍的嘴,再说下去,四清的脸皮子都快烧没了。 他本来就脸皮子薄,要不是小海棠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他那点儿小心思还不知道要藏到什么时候呢。 “四清哥。” 回去的路上,幽深宁静的巷子透过了金灿灿的霞光,斑驳的光影透过摇晃树叶落在地上。 少年少女并肩走在巷子里,风温柔地卷起了她的裙摆,层层叠叠,似绽放的水仙,灵动飘逸且充满了青涩的活力。 “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不必考虑我。” 她低头,轻轻撩起鬓边散落的发丝别至而后,依旧散发着灼灼热气的阳光照射在她的侧脸上。 看得四清的心里都是热腾腾暖烘烘的。 阳光落在那细腻的脸上,连绒毛都清晰可见。 “我、我又没说我想去,都是程嘉衍那小子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四清窘迫了起来,小海棠总是能看穿他的心思,让他一点儿秘密都没有。 其实是他自己把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想让人不看穿都难。 “四清哥,我会在云县等你的。” 少女停下脚步,眼神明亮而清澈,她格外认真地看向四清,一字一句说到:“我会在云县等你,等你回来娶我的那一天。” 刹那间,他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噗通! 噗通! 心跳得好快! 脸色更是迅速变得红温了起来。 “小海棠,你……我……” 四清一紧张就会变得结巴起来,这会儿更是结巴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啦,多说无益,总之你要晓得,我和陆婶子都很支持你们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云县很好,陆婶子也很厉害,没人能欺负得了她,我也会尽自己所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的家人,因为……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却也胜过血缘关系万千还多。 云县每天从各地来往的信件有很多,尤其是这几日陆家的信件尤为多。 送货郎挑着担子将信件送了过去。 “陆娘子,这封信是上京来的,有人交代了,说是一定要让赵郎君开启。” 陆晚接过信,给了货郎一些铜板算是打赏的钱:“多谢,还请放心,他的信件我不会打开看。” 就算是夫妻,陆晚也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 不是自己的,她不会拆开来看。 由于陆晚并不是把四丫买来当丫鬟的,家里的活儿也并不是很多。 陆老娘是个手脚麻利的人,每天都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大多数时候,四丫就会跟在陆老娘身后。 搬凳子晒被子刷鞋子,在太阳底下冒着汗,一张小脸儿晒得绯红。 一瘸一拐走得很慢,偶尔磨到腿了,疼的次牙咧嘴。 天耀在屋子里看书写文章,抬头看见四丫皱着一张小脸儿,拧起了眉头,对四丫喊道:“四丫,进来帮我磨墨。” 四丫愣住,连忙放下手里需要晾晒的被褥,倒了凉茶进去。 若不喊她进来磨墨,那丫头能一直干活儿到天黑,总归不会让自己闲着。 “这些字帖,你练一遍给我,若有不识得的字你再问我。” 他的屋子里放了冰鉴,里头放了很多的冰块儿,很是凉爽,四丫进来后,身上的暑意在慢慢消退,就是那张脸还是红扑扑的。 四丫看着案几上的字帖,愣着许久都没反应。 “怎么,不会用笔?” 四丫摇头。 “我们家的姑娘都会认字儿写字儿,你既来了我家,也得学。” “就算你不会说话,这上面的字,你需得认全了。” 四丫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被拐卖了,导致她根本不会写字,只能凭借着那含糊的记忆,勉强认得一些罢了。 第487章 回村议亲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四丫看了看外面堆放着的衣服,那些都是要去晾晒的,她还没有忙完。 “怎么,你才来我家多久就要不听话了?” “我让你做的事情,你是一件不做,除了这些字帖,还有那边架子上的书,前段时间下暴雨都潮了,明日你搬出去都晾晒一番。” 这丫头喜欢看书。 可惜认识的字不多,偶尔翻看到感兴趣的书,也得绞尽脑汁地去想,想上一整天都未必能够想出点儿头绪来。 四丫乖乖点头, 表示自己知道了。 磨好墨便在一旁的小木桌前坐下,这桌子是专门给四丫写字用的。 陆家的人发现四丫不光行为举止很是秀气清雅,就连写字拿笔的方式都很好看,一眼便能看出是从小就受过良好教导的。 若非家中富贵,定然是教不出这般模样的孩子来。 光是看她的行为举止便能看出来了。 天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便继续看手里的书本去了。 四丫拿着笔,虽多数字都认不得,但一笔一画却有板有眼,落笔生字,一手小楷写得很是好看。 “今日你需得写完这些才能吃饭,明白么?” 四丫乖巧点头,他的屋子里很凉快,外头的暑意都进不来。 今日热的厉害,陆晚又往冰鉴里加了冰块,融化得快,这热意总是退不下去。 “怎么了?” 赵元烈看完了信,眉头深深地拧了起来。 二人四目相对,他想了许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雁儿在半路被劫,叛军入了京城,卫将军急召旧部回京。” “所以,你要归京?” “军令有召,不得不回。” 一日是兵,终身是兵。 且雁儿被劫,便是因为对方知晓护送之人乃卫将军亲信,以为亲信护送,定是对卫临极为重要之人。 数十亲卫被杀,雁儿下落不明。 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上京经历一遭,原以为等护送到了云县 ,一切也就尘埃落定了。 没想到半路又出了这样的岔子。 “何时出发?” “半月后。”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叛军呢?” 陆晚一边收拾着屋子里,一边喃喃着。 赵元烈看着她在屋中忙碌的身影,忽然上前。 “娘子。” 那宽阔的胸膛将她从身后拢入。 “我不会去太久的,更不会一去不归,等剿灭了叛军我便回来。” “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去保家卫国诛杀叛军,你有你的事,我也有我的事。” “我还想着将来能去上京开酒楼开糖水铺子呢。” “你我志向不同,大丈夫当英勇无畏,夫君尽管去了便是,这家里有我在,孩子们也贴心懂事,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他把陆晚抱的很紧,后背落在他的胸膛上,很热很烫。 细微的光影透过窗棂匀在二人身上,将那拥在一起的身影拉得狭长。 “我知娘子与别人不同,聪慧过人,但放娘子一人在家照顾孩子们,我总归亏欠于你,外头的流言蜚语甚多,娘子不当一回事,可却也拦不住他们的嘴。” 外头的人说话难听,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上回那戏子不消停,不知怎的就传出他与戏子有染的事情,连那故事都编了好几个版本。 便是城防军里头的弟兄们也要来问上一嘴真假。 即便他们都不在意,可有时候他们的唾沫也是能淹死人的。 身为丈夫,他亏欠于陆晚的,身为父亲,他更是亏欠于几个孩子,自小不在身边,一去边关数年,再回故土之时,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 如今这一切安稳的生活,都是娘子辛辛苦苦挣来的。 说到底,他才是个既得利益者,一直以来都享受着陆晚带来的安逸日子。 如今他又要出远门,此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留陆晚一个人在云县,心中终归不安。 “若是将他们的话放进了心里,我岂不是早就死了?” “他们要说就说去吧,实在听不下去,便放一把火出出气也好。” 陆晚倒是没什么别的心思,他去上京剿灭叛军也好,去战场杀敌也好,活着就行,去哪儿都无所谓。 她向来一个人习惯了,她更不是一个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的人。 她离了谁都能活。 他抱紧了陆晚,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鼻息间尽是她身上的味道。 “娘子……”他低声喃喃着,沉磁的嗓音带着对她的眷念。 “夫君这是在做什么,可是因为舍不得我?”陆晚用打趣的口吻说着。 这个男人鲜少有表达情绪的时候,这般黏人更是少见了。 “嗯。” 但这会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反而是让陆晚有些吃惊了。 “还有半个月呢。”陆晚推了推他,天马上要黑了,孩子们也要回来了。 陆家小院儿里,饭桌上,四清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终究还是没敢,想着还是得先问问爹的意思。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去了小海棠的住处接她。 这是陆晚第二次见到李云香,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正怀着双胎难产,如今再见,腹部依旧高高隆起,想来要不了多久就又要生了。 她看着停在巷子口的马车,虽说算不得有多豪华,可普通人家是坐不起马车的。 目光几经辗转,最后落在了陆晚的身上。 明明她们的岁数是差不多大的,可陆晚瞧着却要比自己年轻许多,低头看着那抱着孩子的双手,本该如她那样白嫩纤细。 可却枯黄如树皮,掌心里更是有常年干活累积下来的老茧,手指粗短,指缝里藏着污垢,很是难看。 布巾里藏着的头发更是成了一绺一绺的,因打结而纠缠在了一起。 反观陆晚,哪怕没有锦衣华服,却也干净利落,光是瞧着就足够令人赏心悦目的了。 “娘,上车吧。” 小海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李云香有些局促和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要不我还是坐牛车吧,我怕弄脏了你们的马车。” “马车宽敞坐得下,你还带着孩子,牛车多有不便。” 陆晚话音落下时,她的头也跟着垂了下来。 手指不由得收紧。 第488章 她的命可真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的命可真好啊,明明以前在村子里,她过的是和自己一样的日子。 而如今却在城里住上了宽敞的大房子,出行也是乘坐的马车。 “这哪儿行呢,你这马车买成多少钱,得多贵啊,我就一乡下人,坐什么马车,我坐牛车就行了……” “……” “四清,去把牛车拉过来,让你李婶子坐牛车吧。” 李云香惊愕无比地看向陆晚,约莫是没想到她真的会让自己坐牛车。 牛车颠簸,这一路坐回去还不知道会给她颠成什么样子。 “小海棠,你妹妹小,你抱着过来跟我一起坐马车,你娘想要坐牛车就让她坐牛车吧。” 她可不是一个擅长劝人的人,没苦硬吃那就吃去吧。 以为她会劝? 她陆晚劝不了一点,想咋样就咋样。 “四清,别、别麻烦了,这要是又让你去跑一趟还怪麻烦的,也耽搁时间,咱们还是趁着早上凉快快些赶路吧。” 李云香连忙叫住了正要去拉牛车过来的四清,笑得比哭还难看,还不如哭好看呢。 赵元烈在外头赶车,四清和金枝则是骑马。 马车够宽敞,中间放了一尊冰鉴,里头还冰了好些果子进去,李云香坐在马车一侧,稍显局促地打量着马车内部的环境。 许是太过于安静了,她主动开了口询问起陆晚的情况:“陆娘子,你如今在县城里做生意,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不然怎么买得起这么宽敞的马车,里面还放了冰块降温,马车内部与外面的热气隔绝,一进来就感到十分凉爽舒服。 马车内壁十分结实,垫子是苗翠花自个儿绣的,用的是黑红蓝三种色系,绣的图案多是八宝纹。 看上去很是低调却又暗藏奢华。 料子摸上去也很软,比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都还要软。 仅仅只是用来做的垫子都这么软,那陆晚肯定是赚了不少钱。 李云香转念一想,小海棠已经和四清订了婚,以后自己和陆晚就是亲家的关系了。 她女儿的命真好,居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婆家。 “我能挣什么钱,如今的房子都是租的,这马车也是从俞老板家里借来的,小海棠,帮我削个梨子吧。” 小海棠应了声,立马就去给她削梨子了。 “削快点,怎么动作那么慢,在酒楼里你动作要是也这么慢早就挨骂了。” 陆晚眉宇间透着不悦,动作粗暴地夺过了她手里的梨子,小海棠沉默着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仿佛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就习惯且麻木了。 李云香在两人之间来回看,最后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她婶子你别介意,海棠这丫头以前在家里就爱偷懒,她如今在酒楼里做工,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尽管打尽管骂!” 陆晚啃了一口梨子,入口甘甜冰凉,也不说话,只沉默地啃着梨子。 李云香手心里渗出了汗来。 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还觉得陆晚是个好说话的,怎么如今到了县城里,她就跟变个人似得。 高高在上,看谁都看不起。 昨日李云香听小海棠说自己同四清定了亲,本一肚子火,现在见了陆晚倒觉得这样一桩婚事是极好的,他们家这么有钱,到时候的彩礼一定不会少。 陆晚现在可算得上是大户,到时候总不至于在彩礼这件事情上抠搜。 “我又不是什么恶人,打骂她作甚?要不是看四清喜欢她,我也不会同意四清同她定亲,你我都是当娘的,孩子喜欢,总该要满足孩子的愿望。” 陆晚一边啃着梨子,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 李云香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小海棠不是说陆晚对她极好吗? 这就是她口中的极好? 瞧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看不起小海棠,完全是看在了赵四清的份儿上,才会对小海棠另眼相待。 “ 陆娘子说的是,能同你家四清结成良缘,是我家海棠的福气,海棠,等你日后过门了,一定要好生对待陆娘子才是,待她如待亲母,知道吗?” 李云香扯了扯小海棠的衣袖,不断给她眼神暗示。 小海棠这是怎么了,昨天嘴巴说话还那么厉害,怎么今日在陆晚面前却是一声不吭的。 “知道了,娘。” 小海棠嗓音极小地应了声。 “你这孩子,说说话声音那么小干什么……” “娘,莫要再说话了,陆婶子喜静不喜闹。”小海棠拧着眉心,脸上带着些许的小心和试探对李云香说着。 李云香扫了一眼陆晚,见她已经闭上了眼睛靠在一侧小憩,也不敢再说话了。 车厢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连那怀中幼儿似乎都不敢哭闹了。 小宝珠同金枝共骑一马。 “二姐,马车里怎么那么安静,阿娘同海棠姐姐都不说话的么?” 平日里阿娘见了海棠姐姐,总是要说上许多话的,阿娘的脸上也总会挂满了笑容。 但今天却一反常态,马车里安静的要命,就连小宝珠说话都不敢太大声了。 金枝笑得意味不明:“那是阿娘的策略,等这件事情结束你就明白了。” “宝珠,抓稳了,咱们去追大哥!” 这么好的天儿,自然是要策马狂奔的。 手中马鞭高高落下,马儿吃痛狂奔,一路跑得快,他们是最先抵达村子的。 一回去金枝便打开了自家院门,现如今每逢他们回来,村子里的人都要过来看稀奇。 因为他们家算得上是大石村里,头一个走出去在县城里扎稳脚跟的人家。 从前人人都看不起的两个姑娘,而今出落的水灵大方,亭亭玉立,尤其是金枝,一身逼人的锋芒叫人不敢靠近 。 真真儿像极了那富贵人家里养出来的姑娘,明艳张扬。 掸去桌椅板凳上的灰尘,金枝烧了一壶热水放在一旁凉着,又拿了不少的果子出来清洗。 然后去了大石村的祠堂请耆老们来做客。 “这赵老大家是要干啥,怎么就三个孩子回来了,那两口子呢?” “还请了老太爷们去,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村子里的人在门口观望着,这样的阵仗不知道是要闹什么。 第489章 海棠跟你们可没得比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一同请过来的,还有徐大顺和他娘。 见到桌上摆放着的果子糕点,徐大顺眼睛都亮了,要不是村子里的几个老太爷在,他早就扑过去将那些东西都揣进自己的兜里了。 “四清,你家今日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请了这么多人来?” 但凡是村子里有头有脸叫得上名,且名声不错的人,都被请到了陆家院子里去。 四清正在擦拭桌椅板凳,闻言只是说:“自然是有天大的事情,诸位婶娘叔伯们莫问,待我阿爹阿娘到了,自然也就知晓了。” “你这孩子,和咱们还卖关子呢,你娘如今在县城里赚大钱,咋个也不晓得带着咱们一起赚钱,好歹都是一个村儿的呢。” “就是啊,她可不能只顾着自己一个人赚钱,也得想想村子里的人啊。” 四清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的什么,也懒得去搭话,只忙活着自己手里头的事情。 少年今日穿了身藏蓝色的长衫子,布料轻薄,是他们以前都没见过的料子,腰间绑着皮革束带,衬得那身形格外的颀长挺拔。 窄袖手臂修长,布料之下是隐约可见的肌肉纹理。 “丫头,你阿娘叫我们过来,是不是小海棠在城里犯啥事儿了?”徐婆子已经开始忐忑不安了。 因为她发现这院子里来的,大多都是徐家的亲戚长辈。 别的她想不到,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小海棠在城里犯了事儿,陆晚这是回来兴师问罪了。 “不是的……” “我就知道那死丫头是个不省心的,在城里不好好做活儿,挣的钱也不拿回来,说不定就跟什么野男人鬼混了!” “我呸!” 金枝还什么都没说呢,徐婆子的脑子就已经天马行空了。 金枝眼里迅速闪过一丝厌恶,但想到了阿娘今日要做的事情,还是忍了下去。 “徐奶奶,海棠姐姐是你的亲孙女,我二姐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咋知道海棠姐在外头犯事儿了?” “而且你这样去毁坏海棠姐的名声,别人只会说是徐叔没教好,家教无方呢。” 金枝能忍,小宝珠不能忍。 徐家的人真是太讨厌了,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要装作一副自己很了不起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这样的人最讨厌了。 “她要是没犯事儿,你们今日请我们来作甚?” “那丫头以前在村子里就喜欢勾三搭四和别人鬼混,这去了城里长了见识翅膀也硬了,还不知道怎么胡来呢。” “也就你们两个丫头被你娘教得好,海棠跟你们可没得比。” 徐婆子拉踩小海棠的同时,还不忘捧一把姐妹俩。 毕竟她们现在可算得上是半个千金小姐了,说不定这俩孩子指缝里溜点儿都够她家去买几斤肉吃了。 “像你这样诋毁自己亲孙女的,你是第二个。” “宝珠过来,和她废什么话,浪费口舌!” 金枝看不惯徐婆子,也不给她什么好脸色,徐婆子脸上带着谄媚讨好的笑,也不生气金枝的话。 反正讨好就对了。 上回徐先生过世,他们把徐先生的家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翻出一个铜子儿来。 而今又在朝徐先生房子的宅基地归属一事,因徐先生无儿无女,他这一死便没人去继承了他的屋子,里正索性收回,谁也别想拿到。 “四清哥。” 院门口想起了那清丽的嗓音,四清扫地的手一顿,抬头朝着院门口望去,就连那一身粗布衫子的姑娘站在那里,笑意盈盈地看向了他。 “四清哥,真的是你啊,没想到你居然回来了,我都好久没有看见你了。” 李秀秀笑着走进来,看着原先村子里那黝黑清瘦的少年,如今却长成这般挺拔的好模样,心头那只小鹿不由得开始乱撞了起来。 而四清看到来人,则是迅速垮下了一张脸来。 “李秀秀,你来做什么,我可不记得我们家有邀请过你来!” 对于没什么好感甚至算得上是有些讨厌的人,四清是连装都懒得装一下。 直接把厌恶都写在了脸上,毫无掩饰。 李秀秀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只是刚好路过你们家门口,看到四清哥你在这里就过来看看,四清哥你别误会。” 说完,她又把脖子伸进去往里头瞧,看见院儿里有很多人,似乎大多都是徐家的亲戚长辈们,不知道是要做什么。 “你家离我家隔着十万八千里,你这路过的是挺巧的。” 刚好? 四清可不信她的鬼话,他们两家的距离远着呢,不论去哪儿都是不顺路的,凑巧个鬼。 见四清一点儿颜面都不留给自己就这样戳穿了,饶是李秀秀再厚的脸皮这会儿也是有些挂不住了。 但李秀秀只当自己是没听见,抬脚就往院子里走,还一边张望着:“四清哥,你们家今日可真热闹!” “哇!” “这就是马吗?好漂亮的马,四清哥你是骑马回来的吗,你可真厉害!” 李秀秀的脸上写满了崇拜,看着拴在马厩里正在吃草的马匹,十分高大,上手就摸。 然而她摸的却是金枝那匹红鬃马,那匹马如今是除了金枝谁都摸不到谁也不能骑的,李秀秀上手就摸,马儿受惊嘶鸣挣扎,缰绳挣脱马蹄高扬,就要重重落下。 金枝迅速过来,一把抓住了缰绳死死勒住,这才让马儿安静下来。 “你干什么!” 李秀秀被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脸色煞白煞白的,她刚刚险些以为自己要死了。 耳边炸响了四清的嗓音:“那红鬃马性子烈,岂是你想摸就能摸的?” “我看你到时候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李秀秀,你还待在我家干什么,快些回去,我阿娘阿爹一会儿就要到了!” 四清是真不喜欢李秀秀,哪怕是她被吓到了,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他也没有半点儿怜惜,甚至算得上是凶。 四清可没有忘记她先前诬赖自己的事情。 金枝重新拴好了马儿,瞧得四清那愤怒隐忍的模样,再看看李秀秀。 她是知道李秀秀的心思的,肯定是打听到了他们今日回村特意过来的。 第490章 买卖徐海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李秀秀以前可是看不起大哥的,但自从自家的条件一天比一天好后,她也就跟变了个似得,隔三差五就到她家附近来转悠。 那心思只怕是个人都看出来了。 院儿里的人都看着,四清要赶李秀秀出去。 李秀秀刚受了惊吓,转眼四清对她又这么凶,她顿时委屈地红了眼眶。 “四清哥,我……” “哥,你这是在做什么,秀秀这来都来了那就是客人,来者是客,咱们哪儿有赶客人出去的道理,你说是吧。” 四清瞪着她,金枝在说啥呢。 李秀秀算哪门子的客人,他们今日请这些人来都是为了做个见证,见证他与小海棠的婚事。 而这个讨厌的李秀秀却一直想要嫁到他们家来。 他这辈子想娶的人只有小海棠,除了小海棠他谁也不要。 而他已经和小海棠定亲了,同别的姑娘更应该保持距离,不该发生一些不该有的事情。 “秀秀,你别介意,我哥就是这个脾气,其实心不坏的,就是不大会说话。” 金枝上前把李秀秀从地上扶起来,笑吟吟地说着。 四清冷哼了声,才不管金枝是要干什么,转身就走,反正他是不想看见李秀秀的,一眼都不想看见。 “金枝,谢谢你,你人真好。” 金枝依旧笑着:“咱们都是一个村儿的,秀秀喝点儿水吧,我阿娘应该快到了。” “嗯,谢谢你!” 李秀秀这会儿心里才好受点。 “二姐,你这是在做什么,那个李秀秀真讨厌,大哥讨厌她,我也讨厌她!” 小宝珠不理解为什么哥哥这么讨厌李秀秀,二姐却要对她这么客气。 还给她倒水,端了点心过去。 那些点心都是他们从城里的糕点铺买来,专门用在今天招待客人的。 “讨厌归讨厌,但来者是客,她既然要来那就让她在这里留下好了,反正一会儿不用咱们说,她也会很识趣自己离开的。” 金枝并不介意。 马车缓缓驶进了满是泥巴路的小村子里,路边杂草疯长,篱笆院围着一间又一间的院子。 木栅栏里是一家老小的生活,更是一家人的温饱。 “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当马车停在了小院儿门口,院子里的人纷纷张望了过去。 这是李云香长这么大以来回村最舒服的一次,马车里并不颠簸,而且还很凉爽,一直摇摇晃晃地回了村她都不觉得累,甚至觉得就算再坐上小半个时辰的马车她也是舒服的。 “云香?” 李云香一下了马车就看见陆家院子里满满的都是人,自己的丈夫和婆母也在。 “陆婶子,您小心。” 其次下来的便是小海棠,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扶着陆晚下了马车,然后一直规规矩矩地跟在陆晚身边。 “小海棠?” 徐大顺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小海棠了,如今再见,亭亭玉立,已经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 真真儿像极了乡野里随风而长的花。 哪怕是看到爹,小海棠也没有说话,只是低眉顺眼地跟在陆晚身边。 陆晚下巴微抬:“小海棠,我有点渴,去倒杯水来。” 一回来她就开始使唤小海棠,院子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今日这是要做什么。 “陆晚,你今日叫我们都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可是因小海棠在县城里犯了事?”徐婆子也跟着问。 看到她身边跟着的小海棠时,小心试探的 眼神却又立马变得凶恶了起来。 “死丫头,你说你在县城都干了什么,让你好好做工挣钱养活你的弟弟妹妹,你是不是在县城里勾三搭四犯事儿了!” “哥!” 四清一听到这话就要冲动,金枝及时抓住了他,对他摇摇头:“别冲动,阿娘心里有数的。” “该死的老太婆!” 四清一口牙几乎都要咬碎了,盯着徐婆子的眼神如野兽般凶狠。 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冲过去将她撕个稀巴烂。 “我今日来,是想要问问你们徐家打算出多少钱,把徐海棠卖给我家。” 什么? 陆晚话一出,院子里的人一片哗然。 徐大顺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陆、陆晚,你说啥呢,我家可干不出这卖孩子的事儿。” 徐婆子还装好看呢。 实际上心里已经在飞快地开始盘算价格了。 瞧这丫头如今出落的这么水灵漂亮的样子,陆晚现在又成了大户人家,卖的话……少说也能卖个四五十两银子吧。 然而李云香同徐婆子想的却不一样,她连忙开口:“陆娘子,你不是说,此番回来便是要宣布小海棠与四清的婚事吗?” “这怎么就成卖了……” 婚事? 原本还很淡定的李秀秀顿时就不淡定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赵四清,再看看陆晚身边的徐海棠,眼泪瞬间浸满了眼眶。 她也忽然明白了刚刚金枝为何要将她留下来。 “婚事?什么婚事?”徐大顺和婆子还是一脸茫然一无所知的状态。 李云香生怕会有什么变故,立马就说:“娘你还不知道,赵四清与咱们家海棠有缘,便在城里订婚了,今日回来便是告知父老乡亲们这桩大喜事!” 他们竟然都已经订婚了? 陆晚的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却一直没怎么说话。 “小海棠,这可是真的?” 徐婆子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这小海棠同四清订婚好啊,以后他们徐家和陆家就是亲家了! 在村里也就没人敢看不起他们,陆晚如今又是当大老板的人,这要是结成了良缘他们徐家还愁没有钱花吗? 徐婆子问小海棠,小海棠却抿着唇一言不发,始终低头站在陆晚身侧 ,仿佛只要陆晚没点头,她就不敢开口说话似得。 “你这孩子,你说话呀,是不是真的呀!” 徐婆子都快要急死了,结果小海棠却啥也不说。 “娘,小海棠这刚回来,还不适应呢,她以后是要嫁给四清当少奶奶吃香喝辣的,你别吓着她了……” 李云香赶紧说着,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了,这桩婚事说什么都不能黄! 第491章 鬼迷心窍非要娶她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和四清成也成,不成也得成。 她以后的日子是否好过就看海棠以后在陆家的造化了。 等嫁到陆家以后,她要是肚子争气头胎就给陆晚生个儿子,从今往后也就能母凭子贵了,她在徐家也就再也不用看婆母脸色行事了。 到时候应该是徐婆子看她脸色还差不多了。 徐大顺也不敢轻易打她了,这样的日子李云香早就过够了。 “当少奶奶?”一直没说话的陆晚忽然嗤笑了一声,那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院子里的人都听个清楚明白。 按理说,这的确是一件大喜事,陆家如今什么模样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的。 人人都想要过上这样的好日子,羡慕嫉妒恨,眼红者更是不在少数。 家里有女儿的自然也是想要攀上这样一门好亲事,只是没想到这样好的一桩亲事,居然让小海棠捷足先登了。 “你们徐家还真是厚脸皮。” “她一个在酒楼里给人打杂的小丫头,一个月也就挣那么点儿银子,还想着嫁到我陆家来当少奶奶享清福?” “李云香,你是脑子进水了吗?” “陆、陆娘子,你不是你自己说小海棠和你家四清已经定亲了吗?这定了亲咱们也就是亲家了……” 李云香浑身都开始难受了起来。 尤其是今日在马车里的时候,陆晚一直高高在上,总是动不动就使唤小海棠,一会儿让她干这一会儿让她干那的。 李云香好歹是小海棠的母亲,看着心里膈应不舒服,却又不敢说什么。 左思右想这门亲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的。 “亲家?”陆晚笑得更嘲讽了,那嘲讽的笑声像是一巴掌用力扇在了李云香的脸上一样。 更别说还是当着满院子这么多亲戚的面儿。 她那张脸都在火辣辣地烧着,又疼又烫。 “她什么身份,我家四清什么身份,以后我家四清是要继承家业的,就她也只配到我陆家来当个奴婢罢了。” “若非我儿鬼迷心窍吵着闹着要娶她,我会应下这门婚事?” “我陆晚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喜欢那就娶回去放着,左右我家如今不缺这点儿钱,但我丑话也放在这里,你们徐家我是看一眼都嫌脏的。” 陆晚坐在椅子上,周围的人都盯着她看。 傲慢无礼且目中无人。 所有人的心里都开始难受了起来,总觉得陆晚浑身带刺儿,平等地看不起在场所有人。 包括小海棠。 而她身边的小海棠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一张脸都涨红了。 手指紧张不安地搅动着衣角,仿佛今日这一幕对她来说,无异于严刑拷打。 她俨然一副看不起小海棠的模样,重男轻女四个字也是在瞬间出现在了所有的脑海里,虽然他们骨子里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但像陆晚这堂而皇之说出来,他们那点儿羞耻心作祟,总觉得自己对儿子女儿都是一碗水端平了的。 “赵老大家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亲也定了,你今日又叫我们过来,大抵是要做个见证的。” “你既瞧不起小海棠,那索性就不要定亲了,定了亲那她也就是你家未过门的媳妇儿,你这样……” “这像什么话,小海棠再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长得也不差,配你家四清那是绰绰有余。” “绰绰有余?”陆晚讥笑的声音很响。 她的每一次讥笑对于小海棠来说,都像极了一把利剑扎进了她的心口里。 “她也配得上我陆晚的儿子?” “就我儿子这般优秀,在县城里什么千金小姐娶不到,要不是他鬼迷心窍,这门亲事能成?” “今日我也不同你们废话,既然我儿子一门心思想娶,你们就开个价,我把她买下来送给我儿子,只要我儿子开心,怎么着都成。” 陆晚那蛮横且财大气粗不讲理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他们所有人。 家里有女儿的听到陆晚这话,心中更是不知道骂的有多难听。 “你们要是不乐意卖,那就等我儿子什么时候腻了,再给你们送回来,左右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碍不着我家四清什么事儿。” “到时候再给他买上一两个丫头,给我生几个大胖孙子,怎么过不是过?” 小海棠浑身都在发抖,屈辱的眼泪划过脸庞,她死死咬着唇,却又不敢哭出声。 院儿里的人瞧小海棠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有些同情怜悯。 李云香更是没想到陆晚说话会这么难听,更是一点儿脸面都不在乎的。 陆晚此刻是又尖锐又刻薄,展现在她身上的完全就是生意人的利益熏心,一切都是为了利益而服务,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善良包容,她似乎早就忘了。 前来看热闹的人纷纷摇头叹息。 “这人啊,一有钱就变成这个样子,本都忘了,再有钱又有啥用?”话虽如此,但其实心里还是羡慕嫉妒恨的。 他们也想要当有钱人。 也想要体验一下那挥金如土的感觉,住上宽敞明亮的房子,穿上绫罗绸缎,出行仆人成群,吃香喝辣,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想要什么。 故而这些话他们也只是说说而已。 小海棠听到这话,脸色更白了,身子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她始终不敢抬头去看任何人。 “呸!” “我看这陆晚就是有两个臭钱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上人了,连那么水灵的姑娘都瞧不上,还真以为自己儿子是什么金疙瘩了,要是我家闺女嫁条狗也不嫁去这样的人家里,嫁进去了不也照样遭罪,谁能舍得让自己女儿去受这种气?” 这种话真真假假,也不知道能骗到谁。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大有人在。 说白了,他们照样不希望这门婚事能成,不成的话,说不定自家闺女还能有一定的机会能成呢。 有钱就是娘啊,嫁进去就算过得不好,那也不至于过得太差。 他们说这话,便是希望徐家人能听进去,趁早黄了这门亲事。 第492章 泼天富贵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村子里这些有闺女的,除却是真心疼爱自家闺女的,哪一家不是等着把闺女 养大了日后嫁出去好狠狠捞一笔彩礼钱? 大多数人家就都等着这笔钱呢。 “今日请你们徐家长辈们过来,就是商量一下,你们徐家要是愿意,就出个价钱,咱们签个协议,把徐海棠给了我家四清。” “若是不愿意,从今往后就自个儿领回去。” “陆娘子,领回去……这领回去是什么意思?”徐大顺立马就急了。 陆家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村子里就没有人不羡慕的。 多少人家打着他们家的主意,就是想要攀上一点儿关系,赵家不成气候,这泼天富贵都没能把握住,生生断了这富贵,那都是命。 陆晚可是有三个孩子,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女儿注定是要嫁出去的,儿子则是要传宗接代延续香火的。 那陆晚现如今挣的钱,以后不都是四清的吗? 再说那两个姑娘,陆晚肯定也是真心疼爱的,但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儿能够继承家产的,都是留给儿子的。 将来她两个女儿嫁人,势必要给一笔丰厚的嫁妆,若是能再陪嫁上一些田产铺子,金银首饰,这娶的就不是媳妇儿,而是摇钱树啊。 所以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那算盘珠子都敲的哐哐响了。 十里八村好不容易就出了陆晚这一个大老板,这样的肥肉是谁都想要去分一分的。 人心这种东西自古如此,追逐利益更是人之本能。 陆晚笑得疾讥讽:“你们家都不肯将她卖给我,自然是你们自己领回去给她寻个好人家嫁了,我家四清也并不是非她不可的。” “阿娘,我就要小海棠,我就要小海棠!” 四清忽然胡闹了起来,学着朱有财的样子撒泼无理,抓着小海棠的手就说:“她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县城里的姑娘都没她漂亮,我就要小海棠!” 他大声嚷嚷着,吵得周围人耳朵疼。 人群中的李秀秀红了一双眼睛盯着赵四清,心里忍不住想,还以为赵四清是对徐海棠情有独钟,原来不过是看上徐海棠那张脸了。 她李秀秀长得哪点儿比徐海棠差了? 论身段,她自然是要抢过徐海棠的,论脸蛋儿,徐海棠与她更是没得比。 真不知道赵四清看上她什么了。 不过李秀秀也算是听出来了,陆家并不满意徐海棠,他们连自己都不满意,又怎么可能满意徐海棠? 等以后徐海棠嫁过去了,陆晚估计还得给赵四清买上好几个通房。 她听说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几乎都是这样的。 等他们长到了十三四岁的时候,家里人就会给买上好几个通房。 还有纳妾。 不过纳妾等同于买奴婢,就算是有了孩子,那也是给正室养的,妾室想怎么打发了就怎么打发了。 宠妾灭妻在这样的朝代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连养外室都是触犯律法的,更别说宠妾灭妻了。 不过这也就说明,自己是有机会的,李秀秀越是这么想,心里就越是舒坦了。 陆晚一脸的不耐烦。 徐家的亲戚们凑在一起商议着。 “大顺,海棠是你闺女,你说咋办就咋办吧,我瞧那陆晚是看不上海棠的,你闺女要是嫁过去了,以后未必就能有好日子过。” 何止啊,只怕是少不了被陆晚磋磨。 这还没过门儿呢,陆晚就如此刻薄,这以后要是过了门还得了? 不被磋磨死都是好的了。 真是看不出来,陆晚居然是这样的人。 她自己以前也没少被婆婆磋磨,如今轮到她当婆婆了,也要开始折磨自己的儿媳妇了。 她大概是想要把自己以前受过的苦想要徐海棠都再受一遍吧。 人果然不能有钱,一有钱就变坏。 现在陆晚在他们心里的形象已经变成一个恶婆婆了。 徐大顺想都没想就说:“给!我肯定给!” “六叔你刚刚可都听见了,咱家要是不愿意,海棠就连县城里的活儿也保不住了。” “与其让她就在附近的村子里寻个人家嫁了,那还不如卖给陆晚呢!” 至少陆晚有钱啊,她出的钱怎么着也要比其他人多吧。 当然是选择出价高的卖掉啊。 “那你可要想好了,海棠是你闺女,你忍心让她嫁过去受苦?” “顺子叔,这话就不对了吧,什么叫嫁过去受苦啊,陆家现在多有钱啊,那丫头嫁过去就是享清福的。” “顺子叔,你该不会是想着我家海棠这事儿成不了,让你家孙女嫁过去吧!” 要不说还得是徐老太脑瓜子灵光呢,瞬间就脑补了抢人亲事这种桥段来。 对面之人瞬间面色涨红:“你胡说什么!我可舍不得让我家孙女嫁给这样的人家,嫁过去后肯定没安宁日子!” 不知道是被戳破了心事还是怎么着,对面之人看上去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卖!我们卖!” 徐婆子生怕陆晚反悔,也害怕李云香会整出别的幺蛾子来,那毕竟是她的亲女儿。 立马着急忙慌地说:“陆晚,我家海棠其实还是很听话的,只要你好好调教,以后她肯定会好好孝顺你!” “死丫头,还不赶紧过来!” 徐婆子粗鲁地将小海棠扯了过去,笑呵呵地说:“你瞧你们都在城里,你肯定也知道我家这丫头勤快能干。” “海棠啊,你陆婶子是个好人,她肯让你嫁过去是你的福气,以后你一定要好好伺候你陆婶子,争取早日给你婆母生几个大胖孙子,知道吗?” “这女人成婚后,就要以夫为天,不可悖逆夫君,忤逆婆母,你都听到没?” 徐婆子看着小海棠这一言不发的样子,真是又气又急,扯着她的耳朵就是一通说教。 那样子像是恨不得自己代替小海棠嫁去陆家了。 看得令人作呕。 金枝和宝珠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嫌弃。 这死老太婆,为了一点儿钱还真是不择手段,恶心死了。 “李娘子,你觉得呢?” 在这徐家里,李云香是没有一点儿话语权的,如今夫君婆母都在,她什么都决定不了。 “我……” “嗨,你问她干什么,她的话能顶什么用,我说成就成!” 第493章 再也不会回来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徐婆子现在就只恨不得赶紧将这件事情给落成了,好早点儿拿钱。 最好是狠狠要一笔,然后拿着那钱给自家的房子重新修一修,买上几斤肉好好吃一吃,这次她一定要吃个够! “你们都没意见是吗?” 陆晚缓缓起身,掸了掸自己的衣裳,下巴微抬,傲慢肆意。 徐家的那些亲戚们都心思各异,也有人站出来说:“既然大顺都同意了,我看这门婚事也就成了。” “不过这彩礼聘金……” “什么彩礼聘金?”陆晚的嗓音骤然尖锐锋利,眼神更是带着刺儿。 “我说了,我家是来买断徐海棠的,你们说个价,我一次性付清,再签个协议,若是她徐海棠嫁入我家三年无所出且不能生出一个男娃子来给我的话,我家可要退货的。” “什么?!” 众人哗然大惊。 这成婚还得签协议,他们还是第一次说呢。 而且生不出儿子来就得被休,这…… 徐婆子这会儿也是犯了难,她盯着徐海棠上上下下打量,寻思着她也不像是以后生不出孩子来的那种,她娘好歹都能生出龙凤胎来呢,徐海棠应该也不差吧…… 至于这能不能生出儿子来,就要看小海棠的肚子争不争气了。 他们现在不像是在议论婚事,而像极了是在为了一件商品而讨价还价。 “陆晚怎么这样,三年生不出儿子来就要休掉小海棠,未免太过分了些。” “人家现在是个生意人,这徐家和陆家的确是门不当户不对的,我估摸着陆晚也是不想和徐家扯上亲事,这才想着一次性把徐海棠给买断的。” “徐家拿钱,陆家拿人,钱货两讫罢了。” 好一个钱货两讫,这事儿定了之后,小海棠就彻底是陆家的人了,陆家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 看样子,徐海棠以后到了陆家是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的。 “所以,你们想好了吗?”陆晚再一次问道。 “想好了。” 抱着孩子的李云香忽然开口。 小海棠猛地抬头,眸子里蓄着泪看向娘。 她张了张嘴,想要喊娘,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陆娘子,海棠是我女儿,我只希望日后,你能善待她。” 善待? 陆晚没有说话,依旧傲慢。 “八十两,我要八十两!” 八十两!! 人群再一次炸开了锅。 八十两的彩礼,在他们大石村闻所未闻。 别说大石村了,就算是在附近的十几个村子里都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八十两?”陆晚讥笑:“你还真是会狮子大开口,我原本想着五十两就已经是最多了。” 李云香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的说:“就八十两,一两银子都不能少!” “你也说了,你是买断海棠,你拿八十两银子买我女儿一生,你不亏。” “……” 她深深地看向了李云香:“你想好了?” 李云香点头:“想好了,八十两。” “劳烦里正大人立个字据,八十两银子买断徐海棠于我家做媳妇,从今以后,徐海棠只能是我家媳妇儿,而不是你家女儿!” 李云香嗫嚅着唇,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等着里正立了两份字据,上面白纸黑字地写清楚了所有内容。 在确认无误后,双方签字。 八十两银子,就那么白花花地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里是八十两,可有错?” 白花花的银子,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徐家还真是有福气,生了个闺女居然能卖出八十两银子,还是卖给别家做媳妇的,而不是卖去窑子里。 只是说以后徐海棠都不可能再回娘家了。 就算是死,徐家人也不能再去看一眼。 “海棠,随娘来,娘有些话想对你说。” 她把孩子交给了徐大顺,领着海棠回家去了。 回到依旧破烂的小院,地面坑坑洼洼,哪怕是每天都有打扫,破烂的桌椅上也依旧覆盖了一层风沙。 桌上摆放着的破碗里的水也是浑浊不堪,整个屋子都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娘。” 小海棠看着发霉破旧的屋子,再看看李云香纤瘦的脊背,仿佛永远都直不起来了。 娘以前也曾护过她的,不过那是以前在只有她一个孩子的时候。 约莫是从娘生了弟弟妹妹开始,娘的爱就有些不够分了。 “拿了钱后,就把家里的房子重新修一修吧,爹……” 罢了,她还能指望爹做什么。 爹有了钱不打娘就已经是最好的了,别的方面小海棠根本不敢多想,那简直是一种奢侈。 “娘没什么嫁妆好给你的,以后嫁去了陆家,好好伺候公婆,伺候丈夫……” 小海棠以为娘要说些别的,当听到是这些的时候,她心里的失望被无限放大。 “娘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你才多大,你能明白什么?”李云香的语气急切了起来,她看着小海棠:“娘只是想要用自己的经验让你少走一些弯路,你的命比娘好,至少以后嫁去了陆家不会吃不饱穿不暖。” “至于别的,就要靠你自己去争了,女人这辈子大抵也就只能这样了,成婚生子,伺候丈夫,孝顺公婆。” 她知道小海棠这一走,从今往后想要再见一面可就难了。 “我知道。” 小海棠语气冷淡,再不似从前那般热络。 “娘。”小海棠再一次深深地看向了李云香:“这些,是我身上唯一还剩下的钱了。” “你自个儿留着,我要走了。” 她身上的钱不多,也就只有这些碎银子和铜板了,加起来也就二三十文和一二两的碎银子罢了。 她真的要走了,此一走,往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海棠啊,你的命可真好,从今以后就要去陆家当大少奶奶了!” 徐婆子满心欢喜地回来,兜里揣着热乎的钱,心里怎么想怎么美滋滋的,八十两,那可是八十两啊! 这八十两他们得花多长时间才能花完啊。 徐婆子这会儿看小海棠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看她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更是主动上前热络地牵着小海棠的手:“海棠啊,听奶一句劝,等嫁过去后你就赶紧给你婆婆生上几个大胖孙子,以后母凭子贵,有的是你的富贵日子哩!” 第494章 一时兴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海棠看着面前那张苍老布满皱纹,咧开一口黄牙对着她笑的徐婆子,只觉得恶心至极。 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说:“钱你们已经拿到了,以后我是死是活都和你们没关系,左右你们是把我卖给了陆家。” “我娘要不了多久就要生了,我希望你们能善待她。” 娘的日子太苦,思想一时间是很难发生转变的,小海棠希望娘能过上好日子,不提多好,能吃饱能穿暖不挨打。 这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你这孩子说啥呢,云香是你娘,那也是我儿媳妇,我这个当婆婆的还能亏待了她不成?” “你放心,只要你以后给陆家生了儿子,那你可就是陆家的大功臣了。” 徐婆子现在心里很平衡,她还以为陆晚和别人有什么不同,现在看来和她没区别,都是一路人罢了。 谁不想要家里人丁兴旺,多几个男子汉呀,说到底陆晚也是一样的。 小海棠心里愈发恶心了起来,他们的眼里果然就只有钱。 “娘,和她说那么多干甚,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了人后那就是别家的人了。” 徐大顺心里觉得是有点儿亏的,刚听到八十两的时候觉得多,这会儿拿到手就觉得自己刚刚应该再多要点儿的。 说不定要个一百两,陆晚也舍得拿出来。 一百两,那可是天价了。 没想到赵老大家现在这么有钱,八十两的银子说拿就拿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连八十两都不在乎,说不定陆晚赚的更多了,八十两还是八百两? 反正他现在是拿到八十两赚到了,别人也就只有眼红羡慕的份儿。 “海棠啊,其实也不是爹狠心,你是个女孩儿,你看你要是嫁到附近的村子里,都是些穷酸货,那陆家再怎么说都是做生意的,你嫁进去后少不了你的好日子过。” “这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争着抢着想要嫁给赵四清那小子呢,要不说还得是我徐大顺有本事,生养出你这么个水灵漂亮的姑娘,以后可就是大户人家的奶奶夫人了!” 徐大顺越想越觉得心里美滋滋的,恨不能自己当年多生两个闺女出来,说不定现在还能多挣一份钱呢。 徐海棠,你是个女孩儿。 因为是女孩儿,所以就要备受偏见。 因为是女孩儿,所以才会那么低贱卑微任人买卖。 她是女孩儿,可难道不也同样是爹的孩子吗? 她看着徐大顺和徐婆子那张笑眯眯的脸,两人正在盘算着拿那笔钱盖新房子,再去买几斤肉回来。 她听得心里一阵反胃,拔腿就跑了出去。 这些话她不想再听见了,也不想再看见徐家任何一个人了。 “徐海棠。” 身后有人叫住了小海棠。 是李秀秀。 “恭喜你啊,马上就要嫁给四清哥了。” 四清哥? 她什么时候也开始这么叫了? 李秀秀一开口,小海棠的心里就出现了那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对李秀秀有着一种本能的抗拒和厌恶。 “你都不知道,先前你去县城里做工的时候,陆婶子原本是钟意我做她家儿媳妇的,只是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四清哥鬼迷心窍一门心思想要娶你当娘子。” 李秀秀鄙夷地看向小海棠,似要击溃她的内心:“不过你也真够可怜的,嫁人还得立字据。” 她还以为赵四清是真心喜欢小海棠的,这样一来的话,自己就彻底没机会了。 不过万幸,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小海棠觉得李秀秀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但她也不傻,但是从李秀秀这些话里就可以听出来,她对自己要嫁给四清哥这件事情很不满。 也就是说,她自己想要嫁给四清哥。 “李秀秀,你是觉得,自己也可以嫁给四清哥,是吗?” “四清哥也是你能喊的?!”李秀秀脸色一变:“你不过是陆婶子买给四清哥的媳妇儿罢了,等四清的新鲜劲儿过来,他就会知道谁才是最适合她的!” 李秀秀脸上的表情很是争强好胜。 她是大石村最漂亮的姑娘,上门找她娘提亲相看的人家不在少数。 要不是她眼光高,以前看不上四清,现在和赵四清订婚的应该是自己。 不过那时候谁又能想到,赵老大一家会有这般好的造化,在城里做生意赚了钱,盖了房子买了马车。 这简直就是天降富贵。 不过他们同时也认为,要是这种造化能落在自己头上,他们也一样能够大富大贵,挣到大钱。 “哦。” 小海棠敷衍地应了声。 原来她是这么认为的啊,那就这么认为吧,她才懒得去反驳。 毕竟今日这场戏就是做给全村人看的,实际上的真相如何,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徐海棠,你站住!” 见她要走,而且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一点儿都不生气的样子,李秀秀反而自己先生气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小海棠觉得她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你要是那么想嫁人,而且是想要嫁给四清哥,觉得陆婶子是想要让你当儿媳妇的话,那你就去找陆婶子,让她把这门婚事给退了,要是陆婶子愿意舍弃我这个被她用八十两银子买的儿媳妇,我倒是无所谓。” 小海棠耸了耸肩。 这话可算是刺激到了李秀秀。 想当初她娘那般低声下气去找陆晚说这门婚事,她都各种推拒,明里暗里都说了对她的不满。 这让李秀秀一直记恨在心。 她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点不好了,陆晚居然那么看不起自己。 她难道还想要赵四清娶天上的仙女儿不可! 原先陆家还没发家的时候,她只觉得陆家的日子好过,可如今再看赵四清,长得越发好了。 英俊挺拔,身姿颀长,少年意气风发,快马驰骋而来的时候,李秀秀是看到了。 就那一眼,便深深入了李秀秀的心。 她想,放眼这十里八村的,怕是再也找不到如赵四清这般明朗的少年郎了。 自己要是嫁给了赵四清,给她生上几个孩子,以后得日子只会好不会坏。 第495章 谁说我不是真心喜欢小海棠的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徐海棠,你到底有什么得意的!” 李秀秀都快要气死了,她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为什么徐海棠还是听不明白。 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实话告诉你吧,再过几天我也要去城里了。”李秀秀抬起下巴,神情倨傲:“到时候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 “四清哥又不是真的喜欢你,等我去了城里,徐海棠,你就等着瞧吧!” 她像是在对着小海棠宣战一样,满脸都是势在必得。 “谁说我不是真心喜欢小海棠的?” 四清忽然出现在她们身后,少年捏紧了拳头,朝着小海棠大步走来,脸上带着愠怒。 “李秀秀,你还真是让人讨厌,我和小海棠如何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说三道四吗?” 他忍李秀秀很久了。 没想到她居然还来找了小海棠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四清,我……” “你闭嘴!” 四清打断李秀秀的话,也不管她是否真的委屈,她委屈关他什么事儿。 “我不喜欢你,甚至很讨厌你,我就喜欢小海棠怎么了!” “她是我未来娘子,我自然喜欢,你算哪根葱跑来和小海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告诉你李秀秀,你要是再敢说这些话,我就告诉全村的人,你李秀秀恨嫁!” “还要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想嫁给我当妾!” “赵四清,你胡说!” 李秀秀一下子就恼了,给人当妾,那是多不光彩的事儿啊。 她怎么可能去给人当妾,还是给赵四清当妾,这话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她小小年纪就想男人了呢。 既然恬不知耻到了这种程度,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他知道李秀秀是个好面子的,自认为长得不错,在村子里看不起别的姑娘。 “我胡说?”四清冷笑:“我哪里胡说了,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嫁给我吗?” “现在我和小海棠定亲了你还说这种话,不是给我当妾是什么,李秀秀,你就这么喜欢给人当妾啊!” 赵四清刻意放高了音量,脸上带着十足的捉弄。 “赵四清,你、你住口,我根本就没这么说过,你别想污蔑我!” 李秀秀急了,一张脸都涨红了。 “小海棠,咱们走,别和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四清见好就收,也不会真的对她怎么着,点到为止就行了。 李秀秀恨恨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跺了跺脚。 “徐海棠,你给我等着!” 回去后,陆晚还在院子里除草,一段时间没回来,院子墙角都长草了。 见二人回来,陆晚把铲子丢到小海棠的手里:“开饭之前,把院儿里的草弄干净,弄不干净不许吃饭。” “婶子,我……” “阿娘,你就让小海棠歇一歇吧,她太累了。” 四清似有些看不下去了,为小海棠说话。 陆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四清立马低头:“我知道了阿娘。” “看到没,那小海棠真可怜,还没过门呢就使唤人家干这干那的,哪有人像她这样当婆母的啊。” “唉,今日陆晚花了八十两银子才把她买下来,她心里肯定不舒坦,这等回城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折磨小海棠呢。” 烈阳下,小海棠蹲在墙角,顶着明晃晃的太阳,扯着墙缝里的杂草,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一张脸被晒得通红。 等小海棠拔完院子里的杂草后,陆晚一家却已经都吃晚饭了。 “不过是让你拔一些草,你却拔了半个多时辰,饭已经吃完了,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去弄,我可没这个闲工夫给你再去弄。” 陆晚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小海棠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落和委屈,但很快她就振作了起来,大步朝着厨房去了。 毕竟陆婶子在厨房给她煮了甜汤,还有一碗鸡蛋面,里面卧了两个大鸭蛋,她都闻到味儿了。 他们回来待不了几天,就草草煮了一锅面解决今日的午饭。 “海棠姐姐,吃草莓,刚洗好的!” 小宝珠端着一盘红红的草莓过来,看她脸蛋晒得通红,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很苦命的样子。 “海棠姐姐,今天过后,你爹娘他们应该就不会再找你了吧?” 小宝珠坐在她对面,撑着下巴眼里写着担忧。 虽说阿娘这一招的确不错,但小宝珠总觉得,徐家人不像是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 “那也是以后得事情了,今日村子里的人都来做了见证,字据也是里正大人亲自立下的,钱他们也收了,若是将来生出是非来,我们也在理的。” 小宝珠点点头:“那可就太好了,如此一来,海棠姐姐你就彻底是我们家的人了,那也就是宝珠的家人,你就跟我的亲姐姐一样!” 小孩子软软的话语落在海棠的心里,和那草莓一样,甜甜的。 似暖阳般,暖烘烘的。 “嗯,谢谢你宝珠。” 她摸了摸小宝珠的脑袋,不知不觉,小宝珠也长这么大了。 长得也是越发水灵了起来。 自己也长大了。 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到了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懂的不该懂的也都懂了。 “你放心吧海棠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呢!” “小海棠!” 斜阳渐沉,金灿灿的余辉笼罩在这片小山村,宁静祥和。 放羊的孩子赶着羊回家,村口犬吠入耳,四清拉着小海棠进了屋子。 今日太阳大,格外热,她在院子里拔草时他就看见了,那张脸都被晒得不成样子了。 “阿娘说这是防晒的,女孩子的脸可不能那么晒,会晒伤的,你快些抹在脸上。” 四清一双黑眸亮晶晶地看着小海棠,仿佛她就是自己眼里最漂亮的姑娘,没有之一。 当然,这世上也没有哪个姑娘能比得上自己的两个妹妹们。 “要不……我帮你涂吧。” 四清看着小海棠,忽然开口说着。 小海棠惊了惊,四清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混账话。 他们只是订了婚,又不是成了婚,还没成婚怎可与她有那般亲昵的动作,他真是该死啊! 第496章 哪里来的叫花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完了完了! 小海棠肯定会觉得自己登徒浪子,就算是男子也该守着自己的矜持的! 阿娘说,守好男德,亦是一个男子的必修课! 他们现在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可如从前那般冒冒失失毫无顾忌。 且还未成婚,便不可越雷池半步,当固守本心。 “好。”小海棠却是应了下来,漂亮的眼眸看向四清:“那就麻烦四清哥了。” 四清的心忽然就狂跳了起来,他小小地嗯了声,仿佛生怕惊到了小海棠。 将那防晒的药膏沾上一点于指尖,轻轻落在她的脸蛋儿上,少女的面颊很软,带着被太阳灼烧的红,指腹沾上药膏落在她的脸上。 温软细腻。 两人的距离似乎有些近,四清的脸不争气地红了个彻底,就连呼吸都变得热热的。 “四清哥,你手抖什么?” 小海棠嘴角轻轻上扬。 她都没紧张,四清哥又在紧张什么? “我……我没有,约莫是今日帮阿娘抬东西太重了,所以才有些抖罢了。” “嘶!” 她忽然痛呼了声,四清吓得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双眼紧张地看向了小海棠。 “怎、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 “没,就是这药膏抹上去有点刺痛。” “那你忍忍,虽然痛,但效果肯定好,阿娘研制出来的东西,效果一如既往地好。” “嗯,我知道。”小海棠盯着面前的少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曾经瘦弱黝黑的少年,也长成了如今这般意气风发高大俊秀的好模样。 赵四清完美继承了赵元烈的好样貌,优越的骨相和身高,使得他看上去格外挺拔。 “小海棠,今日这一遭苦肉计,你还需得忍受几天,我们得在村子里住几天。” “阿娘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真心的,你别难受。” 别说小海棠了,就连四清自个儿看着都难受,还有她爹和祖母的那些混账话,四清真是恨不得冲过去撕烂他们的嘴。 对着小海棠又是骂又是揪耳朵的,就差没扯头发扇巴掌了,那死婆子的力道大,把小海棠的耳朵都揪红了。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说那些难听的话。 他都不知道一个人的嘴巴是怎么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来的。 且还是对着自己的亲孙女说的,难道就因为小海棠是个女孩儿,所以就肆无忌惮随意诋毁谩骂? “小海棠,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待你好的,等以后……” 四清惊觉到了什么,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我知道,是我让陆婶子说那些话,陆婶子肯定也如你这般心疼,对吧四清哥?” 小海棠扬起唇角,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四清。 四清红了耳朵:“嗯……” 他实在是招架不住小海棠的主动,但要是小海棠不主动的话,就别想四清主动。 赵四清脸皮薄,在小海棠面前比女孩子还要扭捏矜持。 今天是他最不矜持的一次了,居然主动帮小海棠抹脸,她的脸好软。 平日里除了拉手,四清从未与小海棠有过半分肢体接触,这是第一次。 他认真地将药膏涂抹在小海棠的脸上,轻微的清凉感和刺痛感在皮肤上蔓延着,这种感觉很快就会消失。 “四清哥,你同陆婶子说了那件事情吗?” “说了。” “阿娘说,一切让我自己定夺。” 阿娘说,他已经是个大人了,有些事情能够自己拿主意就自己拿,不必事事都问爹娘。 他想要同阿爹一起去,去闯一闯阿爹曾经驰骋过的沙场,也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天地有多宽广辽阔。 “小海棠,我也想要像阿爹一样,去外面上阵杀敌,阿爹教我一身功夫,我不想白白浪费了。” “你且等我几年,等我去外面闯出自己的天地来了,我就回来娶你好不好?” 他心头激荡着一股热血,他不想,不想一辈子就在一个地方待着。 哪怕有舍不得人和事儿,可他也总该去外面看一看,将来也好带着小海棠去看外面的世界。 “嗯,我等你。” “成婚之事不着急的。” 他们才多大,便是再等上个三五年成婚也不迟的。 给彼此成长的时间,四清哥的天地很广,她的天地未必就能狭窄了。 她会跟着陆婶子好好学本事,努力赚钱,将来争取能够靠自己的本事在县城里买一处属于自己的宅院,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天才将将升起一点儿亮光,农户们便要早早起床,趁着早上太阳还没出来,较为凉爽便下地干活儿去了。 小海棠则是起来,煮一大家子的早饭。 “小海棠,起这么早啊!” 有人在院门口张望着,看了看似乎只有小海棠一个人,脸上忍不住露出怜悯的神色来。 这丫头还真是个命苦的,娘家不好,婆家也没见得好到哪儿去。 小海棠刚在院儿里劈了柴火,见之笑道:“嗯,婶子还在睡觉,我得赶紧把早饭做好,不然婶子一会儿醒了要生气的。” 实际的情况却是他们都早早起来了,金枝和小宝珠还有四清都在伙房里忙活着,几个孩子做饭动作麻利,就煮了一锅青菜粥,弄了两个小菜也就解决了今日的早饭问题。 他们一共在村子里住了三天,这三天时间,刘婆子倒是过来张望过。 陆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是没看见。 她也是听见陆晚花了八十两买了小海棠当媳妇儿,心都在滴血。 八十两买一个丫头,她还真是钱多到没地儿花了。 她要是没地儿花,那就给自己这个婆母花啊。 这天杀的陆晚,怂恿自己儿子同她断了亲,如今她已经到了吃糠咽菜的程度,家里的田地早早就荒了,根本种不出粮食来。 看着别家都丰收,自己却只能望着那荒地发愁叹气。 如今哪怕只是清粥小菜的味道,也能勾起刘婆子的味蕾,一个劲儿地咽口水。 “哪里来的叫花子,可是来讨要吃食的?” 小海棠看到门口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停留了有一会儿了,他们刚吃完早饭,陆晚和赵元烈出门办事去了,家里就几个孩子在。 第497章 装什么好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天儿热,孩子们都不大乐意出门,待在屋子里吃着果子看着话本子。 俩姑娘经常买了话本子一起看,只要不是什么不着调的书,陆晚都不大管。 “小海棠,是小海棠吗?” 刘婆子看见小海棠,眼睛里露出了饥渴的光来。 听说他们回来的那天,院儿里摆了很多吃食,到最后散场的时候,桌上的那些点心干果都让人给顺了个干净,一点儿都没给陆晚留下。 她原本也不大在意这些东西,只是刘婆子看在眼里恨在心里罢了。 自从李氏被赶回自家村子后,到现在都没能回来,庄氏成日里又是疯疯癫癫的,根本就不指望她能干点儿什么。 至于她剩下的两个儿子,一个才气斐然,自持甚高,不愿下地干活脏了他一身衣裳,更不愿同人低声下气地去求了一个活儿干。 都是等着别人主动找上他,给他钱求着他干活儿,带着秀才的傲气。 原先刘婆子也觉得,自己儿子是秀才,有傲气是正常的。 可如今倒是老实了,求着儿子放下那一身傲骨去找个活儿干,他去是去了,可这一去便再也没回来了。 只剩下三儿子赵元兴一个人在家吭哧吭哧干。 可是一个人再怎么能干,在吃不饱的情况下也是没多少力气的,再加上庄氏每天疯疯癫癫的,赵元兴也没了脾气。 动不动就是打庄氏出气,不知怎的就染上了酒瘾,赊着账在外面酗酒。 喝完一身醉醺醺地回来就开始打人砸东西。 他一向孝顺,从来都是把自己这个当老娘的放在第一位,而今却也责怪起她当初为何要伙同二嫂坑骗他们把雁儿给卖了。 刘婆子几乎都快要忘了自家还有这么一个孩子了,却被赵元兴提起。 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梦里都是雁儿浑身血淋淋来找她索命的样子,她怕极了。 小海棠瞧着那老妇人蓬头垢面的样子,一开始也没认出来,直到她开口说话,这才认出来她是谁。 “赵家婆婆,你来找我有事?” “陆婶子待会儿就要回来了,你要是有事,可等陆婶回来之后再过来。” 小海棠便是没听说过赵家的事情,但对赵家的基本情况还是了解的。 所以她来,肯定没好事! “我这不是听说你同四清定亲了吗?” “四清那孩子可是我们赵家的长孙,这样大的喜事,陆晚那小娼……” 小娼妇三个字险些就要脱口而出,她看着小海棠又立马改了口:“我那儿媳妇也不知道通知我来瞧一眼,我就是过来看一看我们赵家未来的长孙媳妇的。” “哎哟,这才多长时间没见,你就出落的这般水灵漂亮的,我家四清可真是有福气,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姑娘。” 她家还有俩孙子媳妇儿没着落呢,凭什么四清那死小子就能有媳妇儿。 要是…… 不过一瞬间,刘婆子的心思就开始活络了起来,打起了小海棠的主意。 小海棠又不傻,听着这刻意拉近关系的话,心如止水,脸上更是没什么表情。 “赵家婆婆,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赵叔和陆婶子与你们赵家是早就没了关系的,这订婚一事自然用不着通知你的,你来若是讨口饭吃,我还能给你盛一碗粥喝,若是有别的事情,那就等陆婶子回来再说吧。” 小海棠也是个精明人,知道这老婆子过来找,肯定没好事。 他们家现在穷到家徒四壁,刘婆子更是这家讨一口饭吃,那家讨一口饭吃。 明明有田地,可就是好吃懒做,有一个吃两个,有两个吃三个。 便是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按道理你也得喊我一声祖母,怪不得你爹娘都不要你,要把你给卖了,原来也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你在胡说什么!” 金枝一个快步过来,把小海棠扯到自己身后,凶狠地瞪着刘婆子:“原来是你啊,听说你们家现在到处讨饭吃,怎么今儿是来我家讨饭吃了?” 就算眼前之人是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祖母,可对于金枝来说,这亲祖母还不如死了干净。 她活在这世上就是一个害虫,是毒瘤,反正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婆子下意识就要怒骂出声,可一眼金枝身上的装束,虽不说是锦衣玉食华服加身,却也是穿得十分体面,那衣裳上的花纹绣样,更是村子里的人见都没见过的。 只怕是单单她身上这一件衣裳就得好几两银子吧。 却不知现在他们一家老小的衣裳,几乎都是出自苗翠花之手。 她手巧,价值陆晚花重金买了从上京江南西北等地时兴的花纹样图,又请了老师傅来教,这绣出来的东西也是 一次比一次好。 家里的老人孩子们总能第一个体验到这些新花样新布料。 刘婆子晓得如今的金枝早就不是昔日的金枝了,索性也就收敛了自己曾经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开始在金枝面前装可怜。 “金枝,我的好孙女,祖母已经好久都没见过你了,不曾想你竟出落的这般水灵漂亮了。” “到底是我老赵家的种,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快让祖母看看,祖母真的想死你了。” 刘婆子上手就想要拉金枝的手同她热络,金枝脸上毫不留情全是嫌弃厌恶。 “你干什么?” “当初你一门心思想要卖掉我妹妹,对我们兄妹三人非打即骂,对阿娘更是连一口热饭都舍不得给她吃,如今来我面前装什么好人?” 金枝说话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的。 才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就算没有断亲,金枝也敢这么说。 她也不管村子里的人怎么看怎么说,有本事就到她面前来说,看她不把他打个满地找牙! 她就不叫赵金枝! “这、我……”刘婆子说不出话来了,因为这是全村老小都知道的事情,当初陆晚把事情闹得很大,几乎没有哪家人不知道。 虽说卖孩子这种事情是早就有的,可没几个人会放在明面儿上来做。 第498章 把旺财吃剩的赏给她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都是悄悄把孩子卖了拿钱,就算别人问起来,也是随便找个借口就搪塞过去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心中不耻卖孩子这种行为的同时,自己也在将这件事情进行到底。 说到底,大家都是一路人罢了。 “好孩子,祖母知道以前的事情都是祖母不对,祖母以前就是被猪油蒙了心,你们都是我赵家的孩子,是我的亲孙女,我哪儿能舍得把你们给卖了?” “都是你那婶娘出的主意,你看她如今不也被赶出村子,我至今都没让她回来呢!” 金枝:“……” 她还真是将不要脸的精神贯彻到底了啊。 那脸皮简直比城墙倒拐还厚了。 “我那婶娘同你没什么分别,分明就是她当初要害我们,这才被里正大人赶了出去,可不是你不让她回来,我估摸着,你应该是巴不得让她回来伺候你吧。” 金枝直接戳破她的谎言,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留。 刘婆子没想过,曾经那懦弱到一见了她就害怕得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如今能有这般胆识。 自己好歹是她的亲祖母,她都敢这样说话。 “好孩子,以前都是祖母不对,是祖母被猪油蒙了心,如今也是知道错了。” 刘婆子假把式地抹眼泪,那苍老可怜的样子,看得别提让人有多心软了,不过她是赵金枝。 她可不会心软。 “金枝,我是你祖母,是你亲祖母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亲祖母被饿死吗?” 金枝:“……” 她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动容且心软的神色。 “所以,你来我家是想要讨一口饭吃,是吗?” 刘婆子心里一喜,果然还得是女娃子心软,瞧她这么一装可怜,她就要给自己拿吃的了。 要是赵四清那可就不一定了,那死孩子和他那心硬无情的娘一个德性,根本看不出来是赵家的种,亏得是个男娃子,愣是让陆晚给教坏了,长歪成这个样子。 居然还要死要活和徐家那丫头订婚。 徐家丫头有什么好的,家里穷得叮当响,为了那丫头,陆晚居然还花了八十两银子。 她还真是钱多到没地儿用了。 “这一家人过来吃个饭,怎么能算是讨饭吃呢。”刘婆子觉得金枝说话不好听,但为了能有一口吃的,她也能暂时忍一忍。 她看金枝这样子,是要给自己一口饭吃的,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金枝啊,你看家里还有几个弟弟也是好几天都没吃饭了,你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姊妹。” “你说你现在过上了好日子,总不能让几个兄弟挨饿吧,这也没道理不是?” “我知道,你放心,只要有我家旺财一口吃的,就肯定能有你们一口吃的。” 旺财? 刘婆子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没想起来旺财是谁,但只听到了吃的。 “好好好,真是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最孝顺最懂事的,和你那没良心的爹娘可不一样。” 刘婆子笑的一张脸都快烂了,搓着手忍着心里的激动。 “宝珠,你把今天早上旺财吃剩下的端过来给门口这位婆婆,我看她实在是太可怜了,一口吃的都没有,咱就当做个善事,赏她一口吃的吧。” 别说什么她赵金枝是个狼心狗肺的,连自己亲祖母都不认。 实在是这祖母让她没有半点儿念想。 “二姐,饭来了!” 小宝珠端着一盆黏糊糊的东西出来,还散发着一股不可描述的恶臭味道,身后还跟着旺财吭哧吭哧地摇着大尾巴。 刘婆子立马就反应过来金枝刚刚口中的旺财就是这条狗。 她居然给自己吃狗食! 还是这畜生吃剩下的! “怎么样,这一大盆可够你一家人吃的了?我家旺财吃的都是肉汤罐头,可营养了。” “你你可别嫌弃,外头的叫花子想吃都还没得吃呢,赶紧拿回家分了吃了吧,到时候可别说我没给你一口饭吃!” 金枝脸上的傲慢神情与陆晚简直如出一辙。 “你、你……”刘婆子气得眼前一黑,险些就晕了过去。 “你这没良心的小贱货,居然给我吃狗食!” “亏得我还是你亲祖母,你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吗?” 刘婆子被彻底激怒,她索性也不装了,肮脏的话立马就骂了出来。 金枝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一把接过小宝珠手里的狗盆,哗啦一声就把里面的狗食全部泼在了刘婆子的身上。 “你不是饿吗?” “好啊,我现在就倒给你吃,可别说我没给你赏饭吃,是你自个儿嫌弃不吃的!” “长辈?”金枝冷笑:“你算哪门子的长辈?” “我阿爹早就同你断绝了母子关系,你既不爱我阿爹,就少来我家转悠,我告诉你,我赵金枝就不是什么善人,你敢来我就敢打,什么祖母什么长辈,我呸!” 金枝火力全开,一盆狗食泼在了刘婆子的身上,呼啦啦地淋了她一身。 黏哒哒地挂在她身上,鼻腔里都是那狗食的味道。 刘婆子崩溃大叫,冲上去就想要给金枝一个教训,金枝好歹是个练家子,哪儿能被一个老婆子轻易就给打到了。 伸出腿一拌,随着那哎哟一声,刘婆子被绊倒在地上,同那黏哒哒的狗食滚在地上,与大地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顿时连脸上都糊上了狗食,鼻腔里也进了不少。 “你、呕!” 刘婆子实在没忍住趴在地上就开始干呕了起来。 可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就算是想吐都没东西吐。 “旺财,把她拖出去,恶心死了,哪里来的叫花子,来讨口吃的还弄脏了我家的院子,当真是晦气,得赶紧趁着阿爹阿娘没回来把院子弄干净,不然阿娘肯定会生气的。” 金枝掸了掸衣裳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鼻子里发出冷哼来,看都懒得看一眼地上的刘婆子。 旺财咧着一口白森森地牙朝着刘婆子过去。 “你要干什么,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旺财咬住她的腿脚,直接把人给拖了出去,刘婆子还以为这狗肯定要咬她,没想到她有生之年,居然让一条狗把她给拖出去了! 第499章 联手哄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金枝,你刚刚好厉害!” 小海棠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你就不怕别人会说闲话吗?” 虽说已经断了亲了,可在有些人的观念里,血缘关系并非是一纸断亲书就能彻底了解了的。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呢,这种事情只怕是怎么断都断不了了。 道德上的谴责,从来都不会断绝。 金枝却是一脸的无所谓:“我怕什么,她从前待我如何,如今我就待她如何。” “她并非把我当成亲孙女,我又何必同她虚与委蛇?” 金枝知道小海棠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她拍了拍小海棠的肩膀,对她说道:“小海棠,咱们女子不能示弱,你一旦低头示弱了,别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 “蛮横也好,霸道也好,总该要活出自己的路子来,要是一直活在别人的风言风语里,那这一辈子岂不是太累了?” 这些道理,是她从阿娘身上学来的。 阿娘自从去了县城了,身边不知道围绕了多少乱七八糟的话。 但阿娘从未计较过,因为她根本不在乎。 小海棠愣愣地看着金枝,她觉得如今的金枝变得可真不一样。 充满了自信,仿佛浑身都在发光一样,脸上也总是带着明媚的笑容。 “嗯,我知道了。” “金枝,我会向你学习的!” “以后我也不怕别人说什么,活出自己的样子来就对了!” “这才对嘛,反正咱们都是一家人,你要是有什么心里话,尽管同我讲,就当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可好?” 金枝笑吟吟地看着小海棠,她以后可是要成为自己大嫂的,这从小就熟识的人在一起,同大哥也算是青梅竹马。 这份感情,是旁人不能比的。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要听小秘密!” 小宝珠也跟着过来凑热闹,小海棠莞尔一笑,摸摸小宝珠的脑袋:“好,那我们以后就互换小秘密,可好?” “好!” 天气越发热了起来,尤其是吃过晌午饭后,那太阳明晃晃地炙烤着大地,就没有几个人敢出门。 全都躲在了家里。 变成气候极端恶劣,夏季很热冬季很冷,这地方完全就不适宜生存。 然而人类千百年来,为了生存而不断地适应环境,而非是让环境来适应人类。 四清带着小海棠去祭拜了徐先生,墓修得很好,是陆晚请了先生过来看的风水宝地,又请了巧手雕刻的墓碑。 “徐爷爷,此一走我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也不想再回来了。” 小海棠在墓碑前烧着纸钱,看着这崭新的墓碑,始终无法相信,明明之前活生生的一个人,如今却住在这小小的坟墓里。 身体冰冷,再无气息。 这也是小海棠第一次感受到亲人的离世,那种疼痛是无法用语言去描述的。 “若徐爷爷您在天有灵,千万保佑陆婶婶一家平安健康。” 四清面色微微动容。 “小海棠,徐先生不仅会保佑我们,也会保佑你的。” “临终前,徐先生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如今你也成功摆脱了你爹和你祖母,与我们成为了一家人,过程虽是曲折了些,但好在结局是完美的,你家得了八十两银子,以后就能挣八百两,八千两!” 他相信小海棠有这个能力,他喜欢的姑娘,一直都很厉害。 “四清哥,谢谢你。” “也谢谢你和陆婶子为了我这般费心。” 小海棠忍不住苦笑:“为了能让我爹相信我过得不好,陆婶子不惜装恶人故意这般待我,以后村子里多的是人要说陆婶子的闲话。” 可小海棠清楚明白地知道,陆婶子是个极好极好的人,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陆婶子更好了。 “大顺叔,徐婆婆!” 徐家。 李秀秀忽然跑进了徐家,喘着粗气对他们说:“徐海棠和陆家联手在骗你们!” 在屋子里喂孩子的李秀秀听到这话,浑身一震,眼里出现了惊慌的神色。 徐家今日刚去小镇上买了几斤肉回来,满屋子都是肉香油香。 听完李秀秀的话后,徐大顺啪地一声将手中的碗砸在了地上。 “好啊!” “好个陆晚,好个赵四清,居然联起手来骗我把女儿给卖了!” “我就说她给钱怎么那么大方,原来是那贱丫头和她合起伙儿来骗我!” 徐大顺顿时气上头来,立马出门就要去陆家。 “大顺!” 李云香赶忙跟出来,焦急道:“外面日头大,你这是要去哪儿?” 徐大顺二话不说就给了李云香一巴掌:“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为了和咱家撇清关系,居然和外人联起手来骗她老子我!” “她想要摆脱我老徐家,想要嫁去陆家过好日子,我偏不让!” 李云香慌了。 连忙拉住徐大顺:“大顺,咱们都已经收了陆家的钱了,这事儿也签了字据怎么会作假?” “秀秀,会不会是你听错了,海棠是我女儿,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从那天她开口要八十两银子的那一刻起,李云香就知道他们是在逢场作戏。 她之所以开口要八十万,便是想要试探一番陆晚是真是假,若她给,逢场作戏便是真。 她是个明白人,若陆晚当真不喜欢小海棠,又怎会出八十两去买她? 别人看不清楚,可她能看清楚。 她的女儿比她命好,八十两买断小海棠,从今往后与徐家再无关系,她的女儿也就能脱离苦海,不用再受徐家的折磨了。 可她不一样,她已经成婚了,家里还有两个幼儿,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得了徐家的。 “香云婶子,我敢对天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要是说的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们去祭拜徐先生,我亲耳听到的!” 李秀秀一脸笃定的样子,内心狂喜中,真没想到徐海棠居然合起伙来欺骗自己的家人,她知道徐家人的德行,要是让徐家去闹事,最好是把徐海棠给强行带回来。 再随便给她找个男人嫁了,那她这辈子都别想再嫁给赵四清了! 第500章 别想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样的富贵日子,本就应该是属于她李秀秀的,徐海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知道装可怜的罢了。 她可学不来徐海棠那套! 徐大顺和徐婆子一听都是眼前一黑,也是立马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陆晚在给他们下套。 就是等着他们亲自将徐海棠给‘卖’出去,从今往后徐海棠就和他们家没关系了。 起初他们以为自己八十两银子是赚到了,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亏了,亏大了! 陆家肯拿出八十两银子来,就说明徐海棠不止八十两,她只要和陆家扯上了关系,那就是活生生的摇钱树啊! “秀秀,这样的话可说不得,不是婶子不信你,但这都是没有证据的事儿,你说听到了就是听到了?” 李云香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她不能让徐大顺去徐家闹事,她女儿好不容易能有了这样永久脱离徐家的机会。 为什么偏偏会跑出一个李秀秀来搞破坏。 她就这么见不得自己女儿好吗? “大顺,这件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你先冷静下,海棠毕竟是你亲女儿,咱们怎能相信一个外人而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呢?” 李云香焦急地说着。 “冷静个屁!” 徐大顺现在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用力推了李云香一把,完全没考虑到她还是个孕妇。 凶恶地瞪着李云香说:“那小贱蹄子就和你一样,满嘴谎话,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德行,她就跟你一样,跟你一样下贱想男人!” 当一个人气上头后,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仿佛李云香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可以随意发泄怒气和不满的出气筒。 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反正夫伤妻者不治罪,而妻伤夫者,轻则八十大板,重则两年牢狱。 这便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女子一旦反抗,便是离经叛道。 若不反抗,便只有死路一条。 反正怎么着都是个死。 她险些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分明很瘦弱的身子,肚子却高高隆起。 腹部之中的孩子,正在疯狂汲取母体的营养,以至于李云香被这么一推都头晕目眩,胸口沉闷窒息。 她喘着粗气,想要去抓住徐大力的手:“大顺,你不要听秀秀胡说,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你要是去了,说不定咱们家连八十两都拿不到的。” “大顺叔,我说的都是真的!”李秀秀仿佛不嫌事情够大,继续火上浇油地说:“你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我也是怕海棠被骗了。” “不然他们怕是要回城了,这一走你们父女以后想要见一面怕是都难了,海棠毕竟是你的亲女儿,你也不忍心看着她上当受骗对不对?” 李秀秀心里的得意都快止不住了。 “大顺,大顺!” 任凭李云香怎么叫喊都阻止不了徐大顺和徐婆子现在想要杀人的心。 “你老实给我在屋子里待着不准出来,说不定就是你怂恿那小蹄子这么干的,你要是敢跑出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徐婆子把李云香强行拽进了屋子里,把门落了锁,这才连忙跟着徐大顺一起往陆家的方向跑去。 “云香婶子,你别担心,大顺叔也只是担心小海棠被陆家给骗了,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把海棠给你带回来的,一定不会让你们母女分离。” 李秀秀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小海棠被强行带回徐家的场面。 那可真是大快人心,令人痛快啊! 李云香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屋中两个幼儿纷纷啼哭,她又不得不从地上爬起来去哄两个孩子。 他们在村子里待了三天,也是时候回去了,收拾好了东西,都放进马车底部的储藏空间里。 “小海棠,如今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我二人订了婚,今日……你可愿同我一起骑马回去?” 四清的整颗心都在激荡着,此一走,往后小海棠再和这里没有半点儿关系了。 就算有,那也是他们陆家的人。 但他不会束缚了小海棠,她是自由的风,当在天地间肆意飘扬。 小海棠轻轻点头:“好!” 他们有媒有聘,已经是名正言顺,若无媒无聘,男女之间当保持距离,不该过分亲近。 既是名正言顺的事情,便是共乘一骑也无人会去说什么。 “都收拾好了吗?咱们要准备出发了。” “以后没什么事情,咱们就不回来了。”就算回来,徐家的人也管不着小海棠。 毕竟她现在可是有自己这个婆母‘管’着呢,徐家可插不上手。 “小海棠,这村子里你可还有什么留恋的?” 若是有,就趁早去了结了自己的心事,以后都不要回来了,免得徒生事端。 她看着村子里的一草一木,一屋一院,太阳时那样的灿烂明艳,风里裹挟着沙尘,带着尘土的腥味儿钻进了鼻腔。 最后看向徐家的方向,摇摇头:“没有。” 她有什么好值得留恋的,再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东西了。 娘不愿跟她走,娘说她这辈子都是个没有自由的人,这一生便这样得过且过吧。 直到现在,小海棠也依旧希望娘能够反悔,跟着她一起走。 她现在已经长大了,有能力养活娘,也能养活弟弟妹妹。 可是娘逃不出这个村子,也逃不出这座禁锢她的大山,永远都逃不出。 也许她并不知道,李云香最终的归宿,只能是在这座大山里。 “那就走吧,我们回家。” “小海棠,上来!” 四清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索,朝着小海棠伸出手来,脸上是期待的笑意。 “嗯!” 然而她的手还没有来得及放在四清的掌心,眼前忽然出现一道人影,紧接着便是那足以令她半张脸都失去知觉的痛感袭来。 徐大顺用尽了全力的一巴掌重重地落在了小海棠的脸上,将她整个人都打翻在地上,额头咚地一声磕在了地上。 鼻间是汹涌而出的温热鲜血。 “贱蹄子,你果然想跑!” “小海棠!” “海棠姐姐!” 四清迅速翻身下来,第一时间冲向了小海棠。 第501章 你能奈我何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徐大顺满脸愤怒,他还想要冲过去,抬脚就是踹。 只是未等他的脚落在小海棠的身上,腹部便遭受重重一击,被人狠狠一脚踹在了墙上,继而砸在地上。 “徐大顺,你不想活了,来我家闹事?” 赵元烈大步往前,高大的身躯投射下来的阴影笼罩在徐大顺身上。 那一巴掌的力道不小,扇得小海棠鼻间流血不止,耳朵里更是一阵翁鸣。 那一瞬,她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依稀看到了爹那张愤怒的脸,还有徐婆子那不断蠕动的唇,但她听不见。 她想,徐婆子一定骂的很难听。 “快去拿药来!” 徐大顺打太狠了,鼻血止不住。 金枝立马冲进屋子里拿了药。 “吃下去,低头!” 陆晚轻轻捏住她的鼻翼两侧给她止血,止血的药吃下去没那么快就有效果。 半张脸也是飞快地肿了起来。 她许久都无法缓过神来,眼前一片模糊。 “赵、赵老大,你别以为老子怕了你,你们居然联起手来骗老子!” 徐大顺挣扎着从地上起来,徐婆子也是顾不得自己的儿子,张口就骂:“小贱蹄子,你居然敢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是想男人想疯了吗?” “你生是我徐家的人,死也得是我徐家的鬼,想跑?门儿都没有!” 陆晚在给小海棠止住血后缓缓起身,神色阴沉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人,最后目光落在了门口的李秀秀身上。 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并没有逃过陆晚的眼睛。 是她。 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死丫头,你给我过来,我不卖了!” “我们徐家不卖了!” “你们想要把这丫头带走,门儿都没有,要带走就先从我身上跨过去,有本事你们就打死我!” “我看你们敢不敢!” 徐婆子上前就要去拽小海棠,想要把小海棠给拽回来,现在他们算是明白了,陆家给他们徐家下套,要他们主动把小海棠卖给陆家,所以刚开始的一切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打死你?”陆晚皮笑肉不笑:“好啊。” 陆晚衣袖上挽,拳头紧握,一步步朝着徐婆子逼近:“反正我陆晚现在有的是钱,打死你不过是拿银子摆平的事儿罢了,你以为我不敢?” 徐婆子看着陆晚那发疯的样子,刚刚还嚣张的气焰顿时就没了一半儿。 “你、你这个疯子,我不信你敢打我!” “疯?” “啊——” 用尽了力道的一拳,毫不客气砸在了徐婆子的脸上,口腔里的血混着被打掉的牙齿一起吐在了地上。 “老东西,你真以为我不敢?” “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左右不过是打死一个老婆子,打死也就打死了,你能奈我何?” 她笑起来的样子特别色瘆人。 就在院儿里看热闹的李秀秀也是没想到陆晚能这么疯。 “陆晚,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娘,你……” “啊!” 徐大顺这才刚从地上爬起来呢,就又被人一脚踹在了地上。 赵元烈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他仿佛都听见了自己胸骨碎裂的声音。 “你再敢骂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头!” 寒光铮亮的刀子握在他的手心,徐大顺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赵元烈真的会割了他的舌头。 当然,赵元烈也的确会来真的。 陆晚早就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仁善正义虽有,可在面对那毫无道理的恶时,你的仁善和正义只会沦为累赘和包袱。 倒不如一并做了那恶人,既然能用钱摆平的事儿,就算是把他们弄死了也没关系。 什么狗屁道德仁义,有多远滚多远吧。 恶人她不当,好人她也不当。 好坏善恶的定义,由她自己来主宰掌控。 “痛痛痛!!”徐大顺都快要痛死了。 他觉得自己的骨头好像都断了。 这一屋子的人,怎么能如此蛮横不讲理,分明是他们骗了自己! “陆晚,你这个疯婆子,你们从一开始就是在给我们下套,让我们把小海棠给卖了,这一切都不过是你们在做戏!” 徐婆子不死心。 “那又如何?” 陆晚下巴微抬:“字据之上白字黑字写的清楚,你们也都落了名字和手印。” “这两天你们拿着那八十两银子买了不少肉吃吧,那肉好吃吗?” 陆晚逼近徐婆子。 “有本事你们就去官府告我,看你们能不能告赢,搞不赢,我就弄死你们!” 她真的像个疯婆子似得,说出来的话更是令人胆寒恐惧。 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这么恶! 徐大顺和徐婆子本来是想要大闹一场的,然而这一顿打下来,却闹不起来了。 “李秀秀,你要去哪儿啊?” 李秀秀见情况不对就想要溜,陆晚笑盈盈地对她招了招手:“来都来了,怎么不和婶子招个招呼就要走,来院儿里和婶子说说话。” 她越是笑,李秀秀就越是害怕。 她都快要哭出来了。 “婶、婶子,我娘还等着我回去洗衣裳呢,我就不来了……” “那怎么成。” “我阿娘尤为好客,来者皆是客,你既来了自然是要喝杯茶吃点儿东西再走的。” 金枝也明白这件事情肯定是李秀秀在捣鬼,本来都已经是板上钉钉尘埃落定的事儿了,忽然来了这么一遭,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拉着李秀秀就往院子里走,与其说是拉,不如说是拽。 “宝珠,把门关上,今日正好有些事情咱们同亲家好好捋一捋说一说,免得让旁人看了去,还以为是我陆晚仗势欺人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不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李秀秀这会儿都快要哭出来了。 “天色尚早,回家作甚,我家好吃的好玩儿的多了去了,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我自是要好好招待你。” 金枝强行把人拽进来后砰地一声关了门,上了门栓,把门关得死死的。 就算是外头的人想看点儿什么都看不见。 “你们关门做什么,关门做什么!” 徐大顺和徐婆子慌了,现在再一看陆家这一家老小,像极了一窝子的土匪杀手,随时等着要他们的命啊。 第502章 咬死了算你老娘我的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我警告你,你最好赶紧把老婆子我给放出去,否则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定会给我偿命!” 直到现在,徐婆子还觉得自己的命挺值钱的。 她料定了陆晚刚刚的话肯定只是说说而已,绝对不敢真的对她做出点儿什么。 毕竟杀人偿命呢。 陆晚有贼心没贼胆。 徐婆子的话才刚说完呢,那厢就传来了徐大顺的惨叫声,赵元烈踩在了徐大顺的小腿骨上,把他的手掰至后背反剪。 “啊——” “疼疼疼——” “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徐大顺的惨叫比那杀猪声还要凄惨,四清抓了一把喂马的干草就塞进了他的嘴里:“安静点儿,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呜呜呜呜!” 徐大顺这下说不出话来了,只用那双眼睛惊恐交加地看着他们。 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咽之声来。 “海棠,那可是你亲爹,是你亲爹啊!” “你就这样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家人吗?我们徐家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的畜生来啊!” 徐婆子似乎怄得不行了,眼瞧着陆晚是个不好招惹且说不通的人,她就把目光落在小海棠的身上。 可这会儿的小海棠耳朵里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 那一巴掌打狠了,她的耳朵里到现在都是嗡嗡声,别的再也听不见了。 只能看见徐婆子的嘴在不断地开开合合,哪怕是听不见她也知道徐婆子说的话该有多难听。 “你可别忘了,你娘还大着肚子,你还有弟弟妹妹要养,你以为用这种办法就可以和我们徐家断绝关系吗?” “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要是敢不养我们,我就去官老爷那儿告你个不孝之罪,最好是将你给打死!” 徐婆子越说越激动。 “呜呜呜!” 然而接下来的话还没等她说出口,一把干草塞进了她的嘴里,麻绳捆手,体型硕大的旺财已经在蠢蠢欲动了。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野兽咆哮,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直到现在,村子里都没有人知道旺财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狗,只当它是体型大了些,完全没有把它往狼这方面去想。 也得多亏了陆晚给它伪装的好,将那属于火云狼的标志全都给遮盖得一干二净。 “你们徐家已经收了我家八十两银子,徐海棠也就是我陆家的人,是生是死都得是由我家说了算,你便是去告,也告不赢。” 陆晚把那字据拿出来,笑着说:“想来你还不知道这字据上写了什么,毕竟那天你们也就一门心思只想要拿钱,字也不认得几个。” 那字据里面有隐藏条款,徐家的人根本就没有仔细看。 不过当天在场所有人都是看了这份字据的,只是对于其中隐藏的文字游戏,他们没能看懂罢了。 所以就算是去告,她也有大把的人证在。 陆晚这个人做事小心谨慎,既然打定主意要让小海棠彻底脱离徐家,又怎会不缜密严谨? 更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隐患。 与其说那是一份字据,倒不如说那是一份卖身契。 八十两银子买断小海棠一生的自由,可那字据仅仅只是做给他们看的罢了,实际内容如何履行,且看陆晚自己罢了。 她待小海棠从无她心,又是自己钦定的未来儿媳妇,自然会真诚以待。 小海棠也是个知恩之人,所以陆晚也甘愿拿出真心去对她。 她相信,真心待人,将来她也同样会用真心来回报自己。 她希望自己不会看错人。 事实上,小海棠以后也绝不会让她失望。 “今我徐家,自愿以八十两银钱,将徐家之女徐海棠,发卖于陆家为妻三年,若三年无所出,则发还原家,退还八十两银钱。” 发卖不等于卖。 发卖在大雍朝等同于卖身契。 故而这份字据从签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是卖身契。 “发卖二字,二位可还晓得是何意?” “这年头只有奴仆妾室等才用发卖二字,小海棠是良家子,是你们‘心甘情愿’将小海棠发卖了,这既然发卖了,那往后是生是死也就和你们没关系了。” 这字据契书一旦落下,就会在官府备案登记,永久有效。 任凭徐老太和徐大顺怎么掰扯都是没用的。 “呜呜呜!” 徐老太和徐大顺现在算是彻底反应过来了,不光他们对小海棠是在演戏给他们看,就连这字据都暗藏玄机。 仅仅靠着发卖二字,就让他们无法反驳,站不住理。 “老不死的,你想靠着小海棠嫁到我陆家来好吸她身上的血是吧,门儿都没有,这辈子都没可能。” “四清,把他们丢出去吧。” “要是再敢进来的话,就放旺财,咬死了算你老娘我的。” 陆晚拍拍手,将字据收了起来。 这字据就相当于是小海棠的卖身契,也是小海棠的一份保障。 小海棠愿意将自己写在那卖身契上,对她又何尝不是一种信任? 只要有了这份字据在,她想怎么对小海棠都可以,但小海棠从一开始就没有问过,只一听都听从陆晚的安排。 也不怕陆晚会凭着这份字据把她怎样。 毕竟世道艰难,人心不古。 若非十足的信任,她怎会甘愿入局落入这卖身契中? “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别再来寻小海棠的晦气,再有下次,我可不会管你是小海棠的亲爹,照打不误!” 四清把两人丢了出去,手脚都捆着,嘴巴里塞了干草。 在地上扭成蛆一样,路过的人都惊掉了下巴,再一看这是陆家门口,好像又觉得挺正常的。 毕竟陆晚现在可是他们村儿里最大的刺头。 现在但凡是个聪明的,都不会轻易去招惹陆晚,让她不痛快那就是让自己不痛快啊。 毕竟人家可是能够搞出两季高产量水稻的人,她能让全村甚至是全县城的人吃饱,谁会那么蠢去找她的不痛快。 “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陆晚询问小海棠,她脸色很不好,苍白没有血色,半张脸却肿的很高。 “阿娘,海棠姐姐好像听不到了,刚刚我问海棠姐姐,她什么都不说。” 第503章 耳膜破裂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宝珠也是急坏了,光是看着小海棠现在这个样子,她都难过死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爹,这样的祖母。 明明是自己血浓于水的孩子啊。 虎毒尚且不食子。 马车上,陆晚利用系统检查了小海棠的耳朵,发现她耳膜有一定程度的损伤,也不是完全听不见声音。 只是需得大声些她才能听见。 “等回了城里,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你的耳朵会好起来的。” 陆晚一边给她的脸敷药,一边说着。 凑得近,声音大,小海棠是能听见一些的。 她点点头,不多时心里泛酸,眼眶发红,泪水在打转。 陆晚看的心疼,轻轻将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她,拍着后背柔声说:“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后你是自由的。” “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吧,这里没人会笑话你,我们都是你的家人,若有心事,尽可倾诉。” 她在外人面前是何等凶悍蛮横,忍忍惧之,轻易不敢招惹了去。 可在孩子们面前,她是温柔的母亲,展现了女性的有容乃大。 小海棠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两行清泪默默淌过苍白的脸颊,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此刻有多难受。 她也是个渴望得到父母疼爱的孩子,哪怕爹对她并不好,可她依旧渴望能够得到爹的喜欢。 可爹对她,比对仇人还狠。 那一巴掌已经彻底打灭了她对徐家所有的念想,从今往后,她只是徐海棠,别的什么都不是了。 徐海棠就是徐海棠,不是谁家的女儿,不再受他们绑架谴责。 她蜷缩在陆晚的怀里,仿佛这一刻,陆晚才是她的母亲,她是一个受了委屈可以扑进母亲怀里大声哭诉的可怜孩子。 “阿娘,海棠姐姐她的耳朵能好吗?”小宝珠担心极了。 陆晚轻轻抚着她的后背顺气,温柔回道:“会,就算你阿娘我治不好,你祖父那么厉害,也肯定能治好的。” 好在耳膜没有完全破裂,还有得治。 可想而知徐大顺那一巴掌打得有多狠了。 “哥。” 外头金枝和四清骑马并行,金枝看他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的马车,眉心皱的都快能夹死蚊子了。 “小海棠会好起来的,你别担心。” 她知道哥哥的心里都是小海棠,看到小海棠遭受这样的事情,没有人心里好受,爹更是一言不发,把徐大顺打了一顿,不知道断了几根骨头,只知道打得鼻青脸肿丢了出去。 估计得在床上躺上好一阵子才会好。 他们才得了八十两银子,恐怕还得拿一部分银子出来看病吃药。 她真不明白,为何这样的人还能活在世上,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知道,我只是为小海棠感到气愤,从小到大,她都不曾幸福过。” “可从今往后她会幸福的,不是吗?” 金枝说:“过去的苦难和不幸终究会过去的,阿娘疼她,哥哥喜欢她,我和宝珠也喜欢她,她并不是没人爱没人喜欢没人疼的,我们都喜欢她,也乐意对她好。” “哥哥是个好人,阿爹阿娘亦是如此。” “金枝。” “嗯?” “我们都是好人!” 金枝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旁人都说阿娘彪悍蛮横,却不晓得,若非如此,阿娘早就被人骑到头上去欺负了,世道如此罢了,人善被人欺。” “这是阿娘的生存之法,我也该学学的。” 金枝觉得,做人太过于仁善,只会被人欺负到死。 人心险恶,时时刻刻他们都得提心吊胆,这世道留给女子的路本来就不多,若不自己寻一条路来走,她们就永远只能依附于男子,成为男子随时都可丢弃的附属品。 祖母长姐的女儿慧娘不就如此吗? 夫家抛弃,亲娘不疼。 若非阿娘给她寻了一条路,如今过得还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呢。 “嗯,等我和阿爹走后,家中之事便要多多辛苦你了。” 金枝不屑地嘁了声:“倒也用不上兄长来说,我已经长大了,自会多多帮着阿娘。” “你和阿爹尽管去了便是,便是没有我,有阿娘在,也只有别人挨打的份儿。” 那天金枝偷偷听了一耳朵。 阿爹去上京等地,是因为京中出现了大批量的叛军。 叛军集结动乱,祸及百姓,不得安宁。 若不趁早镇压平定,只怕是战乱不断,要血流千里了。 老百姓所求,不过国泰民安,家和万载,风调雨顺罢了。 “怎么,舍不得走了?”金枝看着四清那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这个哥哥,是一点儿都藏不住事儿的,有点儿心思就全写在脸上了。 很容易让人看透。 他们这些寻常老百姓,最害怕的就是打仗了。 一旦打仗,家破人亡,打赢了还好说,打不赢就要沦为亡国奴,各国之间纷争不断,他们又地处边境,一旦发生战事,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边城的老百姓。 谁都不想这种事情发生,所以近段时间招兵买马一事在各地都有,但凡是想要保家卫国的儿郎皆可参军,报效祖国。 抛头颅洒热血,一腔忠勇皆用在战场上。 既然生在这个国家,总该要为这个国家出一份力的。 若人人都贪生怕死,国破家亡是迟早的事儿。 她是女子,上不得战场,不然她也想随了阿爹一起去。 “倒也没有舍不得,我同你说这些作甚。” 四清觉得自己这会儿矫情了,他是记挂着小海棠的伤和耳朵。 要是耳朵坏了,听不见声音了,她该多难过。 待回了县城天都快黑了。 正好陆老爹从世安堂回来,看了小海棠的耳朵,给她开了药。 “你们此番回去,事情办的如何了?好好地,怎么耳朵还伤了。” 陆老娘多是担忧,那么好的姑娘,偏偏摊上了那样的爹和祖母,当真是令人寒心。 “都处理好了,以后他们不敢来找小海棠,就算来找,小海棠也不怕。” 陆晚把那字据拿出来,一把扔进了灶膛里烧了个干净。 火焰卷上了纸,轰地一声照亮了陆晚那张脸。 小海棠在院中愣住。 陆婶子……把字据烧了? 第504章 半夜进贼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字据,相当于是她的卖身契。 只要陆婶子有那卖身契捏在手里,以后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她也相当于自己有了一个致命弱点捏在了陆婶子的手里。 小海棠不是没有想过这样做会有一定的风险,因为人心不可测。 但她愿意相信陆晚。 只是没想过她会这么干脆果断地烧了字据,至于登基在官府的记录,她若想要去消,随时都能消了。 四丫也看见了。 身为辗转在各个黑市的奴隶,她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不是卖身给我们家。”陆晚抬头看向四丫,知道这小丫头心里在想什么。 虽然他并不会说话。 四丫抿唇沉默,那双眼睛却很亮,兴许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又很快黯淡了下去。 “好了,去喊他们吃饭吧,都饿了。”陆晚摸了摸四丫的脑袋,说起来,这丫头的身份到现在都还没个线索呢。 陆晚把她身上的玉珏套了起来,挂在脖子上,那玉兴许是唯一能够找到她亲生父母的东西,自然重要,丢不得。 大石村。 李秀秀几乎是一路哭着回家的,村儿里一大半的人都看见了。 金枝也没放过她,在她脸上用笔写了‘大嘴婆’两个字,那墨还不是那么容易被洗掉的,她得顶着那张脸足足有半个月才能消散。 李秀秀一路捂着脸哭着跑回去,路上的人瞧了都觉得奇怪,村里有小孩儿瞧见了她脸上的字,纷纷跟在她身后一路跑一路喊:“大嘴婆!大嘴婆!大嘴婆!” “大嘴婆!大嘴婆!村里出了个大嘴婆!” 小孩子懂什么,只晓得一味跟在屁股后面兴奋大喊。 村里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晓得李秀秀是得罪了人,因为有人看见李秀秀是从陆家院子里跑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她干了什么事情把人给得罪了。 除此之外,徐家也没好到哪儿去,被打了丢出去,当晚亲戚就去请了大夫来看病开药。 养了几天病后,徐大顺约莫觉得自己又能行了,一瘸一拐在村子里到处溜达,逢人就说他闺女和陆家说了亲,谈了八十两的彩礼。 八十两,不是八两!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八十两! 他甚至还拿出了一锭足足有十两的银元宝在人前炫耀,因为村里的人都没见过那种银元宝,金元宝就更别说了。 通常都是剪下来的碎银子,一锭十两重的银元宝就那么被徐大顺拿出去炫耀了,也不怕贼惦记。 这不,贼还真就惦记上了。 当晚半夜,他家就进了一伙贼人,不光把他剩下的银子都给偷了个干净,还把徐大顺的另一条腿也给打瘸了。 半夜徐婆子起夜看见有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自家院儿里,她立马就反应过来自家是进贼了,还没等她喊出来呢,一棒槌结结实实砸在了徐婆子的后脑勺。 “呸!死婆子,早看你不顺眼了!” 敲晕了徐婆子的贼人似不解气一样,连带着在她身上踹了好几脚。 等到第二天别人发现时,那还是发现了徐大顺被捆在了村口的大树上,那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吃了多少个嘴巴子,脸肿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身上的衣服还被扒光了,家里的一应物件儿,也就给他留了锅碗瓢盆桌椅板凳,别的全都给贼偷走了。 “报官,报官!” “里正大人,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一定是村子里的人干的,一定是!” “他们就是嫉妒我有钱,才闯进来把我家给砸了,把我老娘打晕了!” 徐大顺口齿不清地说着,里正沉默了许久,心里琢磨了好久才琢磨出来他刚刚说的什么。 “报官吧,报官吧……” 里正叹着气:“你这没凭没据的事情就说是咱们村子里的人干的,分明就是在败坏我们村的名声和风气,大顺啊,不是叔说你,这做人有时候该低调就得低调,你咋就是不长记性呢?” 这几天徐大顺在村里有多高调他不是不知道,别说贼惦记了,便是他看了徐大顺,都想给他哐哐两拳下去。 他今日能有这遭,全都是自找的。 “四清哥,你这是去哪儿了,身上怎么这么脏?” 这天上的太阳都才刚刚冒出来呢,四清带着一身忙碌的风尘回来,头上还顶了几根杂草叶子,鞋底更是沾了不少泥。 他挠挠脑袋,憨笑着说:“没去哪儿,就是和金枝去山上跑了一趟,你说是吧,金枝?” 紧随而来的金枝瞥了一眼自家兄长,嗯了声。 “你们这……” 小海棠觉得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这几日她耳朵要好些了,能够听到一些声音,在养上几天就能好个彻底了。 陆晚没让她去酒楼,就让她在家好好养着,自己则是去了酒楼帮忙。 酒楼越做越大,慕名而来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陆晚偶尔会在后厨研究新吃食,前来的食客们都眼巴巴地等着,盼望着,期待着。 陆晚能把新品研究出来,让他们第一个品尝。 自从吃了泰丰酒楼的东西后,别家的东西虽说也好吃,但始终吃不到泰丰酒楼的味道。 久而久之,泰丰酒楼积攒了不少的固定客户。 陆晚索性就出了一个古代版的‘会员制’,只要在泰丰酒楼消费一定的金额,就能获得泰丰酒楼手牌,持有手牌前来消费,不仅所有菜品打八折,手牌持有者还能在生辰当天享受五折优惠。 是所有菜品五折。 不光如此,泰丰酒楼还开通了承接各类宴席的业务,若是谁家有红白喜事,皆可找了泰丰酒楼去一手操办酒席。 现在整个县城的人都以能拥有泰丰酒楼手牌为荣,要是能有泰丰酒楼的手牌,不仅是一种实力的象征,毕竟要在泰丰酒楼消费五百两才能拥有一块儿手牌,还能以更优惠的价格吃到更多的菜。 只要有手牌,每次出来的新品还能优先免费品尝。 一系列福利出来后,酒楼的生意就更上一层楼了。 而今泰丰酒楼手牌持有者,不过仅仅十人罢了。 陆晚这么做的目的还有一个,便是给酒楼找个靠山。 第505章 拓展酒楼业务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能在酒楼里消费五百两的,必定不是寻常人,家底多少厚实,别小看区区一个县城,家族底蕴庞大者不在少数。 大多低调,不似梨园那群人,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财力有多雄厚。 尤其是有些家族,从最初便在云县扎了根,家族分布盘根错节,陆晚并不会主动上门结交,而是以这种方式,在无形中让他们为泰丰酒楼保驾护航。 因着上次那梨园戏子的事情,让陆晚产生了一定的危机感。 她明白世道不稳,就算自己从不曾去主动招惹了旁人,旁人也会因为眼红嫉妒而来招惹他。 至于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她自不会在乎。 “回来了?” “嗯,阿娘,回来了。” 四清摸了摸脑袋,于陆晚对视时,目光不经意藏着一丝得意,陆晚看明白了。 点点头:“瞧你们兄妹二人,便是练功也不必起这么早,快去换身衣裳,洗脸洗手吃饭了。” 小海棠觉得今日的四清哥和陆婶子都有些怪怪的,却又实在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阿娘,事情都办妥了。” 金枝与她多亲昵,陆晚勾了勾唇:“办的不错。” “今日你同我去酒楼,明日我们还有一家酒席要接,你与小海棠随我一道。” 泰丰承接酒席,大户人家办酒席最是注重颜面的,尤其是寿宴婚宴。 孩子们也总得跟着她一起去见见世面,去学一学。 最主要的是让孩子们在外头露脸,这也是陆晚的目的之一,因为再过几天,四清就要同赵元烈一起,前往上京城。 有赵元烈带着,她自然放心,天地宽大,也该出去走走。 至于云县…… 她想,自己也并非是要一辈子待在这里,多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 云县有一处码头,就在护城河的最北面,来往的商船都会停靠在此处,装货卸货。 陆晚有意要在码头那边也有自己的立足之处,明日的宴席便是重中之重。 因为明日是掌管码头货运权,给来往货船盖章子批文书查验货物的码头总督头,林督头。 陆晚之前没想过要和这些人打交道,若非梨园那群人总是暗中使绊子,她果园的果子几乎都要走码头运输,可他们却把陆晚的货给扣下了。 果子烂在了船舱里,不知道损失了多少。 “嗯,都听阿娘的。” 金枝当然乐意跟着阿娘出去跑,见世面。 带上海棠,便是因为她早就将海棠当成了自家人,这些事情也是趁早让她接触学习。 天还没亮,陆晚就带着她们去了酒楼,所有的食材和一应物品全都装上了马车,准备前往林督头的府中。 “林督头的老娘八十大寿,居然让泰丰酒楼承接了酒席,这陆晚还真有能耐。” 林督头掌管码头货运大权,是他们云县的这些大老板们最先巴结的对象。 想要从码头运输货物,就得从林督头的手里拿了条子才行,否则任凭你再有能耐,想要运货都是白搭。 “估计是前几天咱们扣了陆晚的货,她故意去巴结的。” 他们这些人平日里可没少巴结林督头,暗中不知道送了多少钱,使其贿赂。 货量超载,或是运输违禁物品,一律要受到处罚,而这种事情,他们也照样没少干,想要过关,就得从林督头身上下功夫,投其所好,送银子送女人。 林督头喜欢什么用什么。 但林督头是个孝子,故而今日老母亲八十寿诞,特意请了泰丰酒楼前来操办宴席。 还请了戏班子过来唱戏,为了防止有人闹事,更是花了重金让城防军过来维持秩序,这样大的场面,仅仅是在一个小县城的督头身上展现。 陆晚都不敢想,若是江南上京等地,那些富贵人家的生活,到底该有多奢靡。 《红楼梦》中的贾府,更是比其奢华豪横至千百倍。 故而今日陆晚所有食材,皆是最好最新鲜的,且保准是他们从前都没见过的菜式。 如林府这样的大户,哪怕是在边城这种贫瘠之地,光是受贿收钱而来的山珍海味,美味佳肴便不在少数。 故而今日陆晚同酒楼的厨子们,定然是要拿出浑身解数来的。 “陆娘子,后厨这边我们已经收拾出来了,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了便是。” 林府的婆子们很是欢喜,因为今日他们只需要打下手,主厨的是泰丰酒楼的人。 陆晚此番,不光是要让自己露脸,更是要将泰丰酒楼的名气给打出去,只要今日的宴席赢了,以后酒楼在云县的地位就会更加稳固。 俞老板也没闲着,更是拿出了祖传的菜谱,尽全力操办今日宴席。 “多谢。” “一会儿还有几车菜要从后门进来,还望大家能够帮帮忙。” 陆晚往她们手里塞了碎银子,笑着开口。 今日来客众多,几乎云县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 一桌宴席的规格定在了五十两,林府交代了,不在乎钱多少,只需要把宴席操办好,让所有来客吃得开心,让他老娘开心。 五十两一桌的规格,放在云县那是前所未有的。 区区一个督头,便如此豪横,可见平日里没少受贿,用家财万贯来形容,都过于吝啬了。 “陆娘子放心,咱们肯定会尽心帮你的。” 边城属于内陆,这海里头的东西他们也就只是听过没有吃过罢了,就算是有,待运送至边城,那些海味也早就死了不新鲜了。 别家没有,不代表陆晚没有。 今日泰丰酒楼所有的厨子都来了林府,跟着陆晚一起做菜,金枝和海棠则是负责将一车又一车的菜往林府送。 客人数量之多,不知凡几,故而这菜也是越多越好。 饭后甜品点心更是不能少。 宾客纷至,敲锣打鼓唱戏听曲儿好不热闹。 这林督头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两个女儿皆已出嫁,三个儿子则是各自娶了媳妇,分了院房各住一边,但实际上都还是在林府住着,并未分家。 更别说还有一些亲戚要来,人数也就更多了。 林府总共分了三个膳房,凉菜一间,热菜一间,汤菜一间。 酒楼的厨子都是陆晚亲自操练过的,对各种菜式都是手到擒来。 第506章 预感之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若当真是遇上不会的,系统商城之中还有菜谱可以翻阅,不过都是用积分进行购买。 好在陆晚现如今的积分已经多到数都数不清了,任她怎么挥霍都行,就更别说只是翻阅一些菜谱了。 不光菜谱,整个系统中,似乎还存在一个巨大的书库,不论是历史方面的书籍,还是各种典籍理论之类的,更是应有尽有的。 陆晚现在所用系统功能不多,越是往后,用到的次数就越是稀少。 尤其是现在跟着陆老爹时常在世安堂中,能学到不少的中医药知识,若是遇上连陆老爹都很棘手的疑难杂症,陆晚索性给自己开挂,启动系统之中的手术室进行治疗。 直到现在,陆晚都没能搞明白这个系统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仿佛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一个巨大BUG! 这时,陆晚又想到了上回游神庙会时得到的那尊小小的青铜鼎,至今还摆放在陆晚的屋子里。 对于青铜器,她以前也只是在博物馆中看到过,从未真正接触过,如今只有自己真正触摸过,才知道古人究竟有多巧夺天工。 哪怕只是个小小的物件儿,也充满了古人的智慧。 所以千万不要小瞧了古人,他们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 “陆娘子,陆娘子,您在想什么?” “老爷方才派人过来传话,老太太今日胃口不佳,寻常之物怕是难以入口的。” 林府管事的过来,喊了陆晚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陆晚恍然回神,忙笑着问:“老太太平日里可曾有过什么忌口?” “我家老太太身子骨硬朗,荤素不忌,又偏爱辣口的,兴许是近几日吃的油荤过重了些,但今日宴席宾客众多,老太太八十寿辰又不好不出席。” “主座的席座和宾客的席座规格本就不一样,酒楼的货可送过来了?” 来之前陆晚就打听过了,林府日常开销巨大,那老太太怕是好东西吃多了闹腾,这才没胃口。 林府奢华,比起县令府还要大上四五倍,光是在那老太太跟前儿伺候的奴仆丫鬟,就有二三十之多。 伺候出行的,穿衣的,梳头的,吃喝的,拉撒沐浴的众多。 一日开销之大,不可估量。 林府今日的寿辰酒席宴,还是俞老板多方转折才拿下来的,他对于做菜的兴趣不大,但在做生意和人情交往这方面,却颇有心得手段。 加之早些年在外面也结交了一些人脉,倒是能为泰丰酒楼铺路。 约莫现在也是看出来了陆晚的野心并不止于云县,兴许将来,她还会将酒楼开去别的地方。 而对于他这个大东家,自然是愿意看着自家产业发扬光大,最好是遍布全天下,这可是能让祖宗们都感到高兴的事儿。 若他爹晓得,怕是要从棺材里蹦出来了。 现如今酒楼里,陆晚负责平日里的菜品,俞老板则负责对外拉生意,若陆晚有了新的想法,俞老板就负责去拓展渠道和路子,尽可能为酒楼铺路。 至于俞老板是如何拿下林府的酒席承接的,就不是陆晚该去想的事儿了。 她只想着如何把今日的宴席做好。 管事的很诧异:“我们府上已经派了人手去接,还没来?” 陆晚眉头一挑,有种不祥的预感。 “贵府的人去了有多久了?” “半个时辰前就去了。” 今日人多,宴席也多,光是运送的食材就是一车跟着一车来的。 整个林府后院儿都堆满了各类食材。 金银瓷器来来往往,不时发出碰撞之声来。 “离开席也就只剩下最后半个时辰了,最后的食材是压轴的菜品,皆是我托了酒楼大东家去寻的海货。” 一听是海里头的东西,管事的神情也紧张了起来。 云县在整个王朝的最边缘,离所谓的海是远而又远,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过。 故而可知这海货该是何等的稀奇珍贵了。 就算是林督头这样的人,也只见过干货,不曾见过鲜活的。 “我这就去亲自瞧一瞧!” 金枝和四清负责今日运货,林府人多眼杂,陆晚没法子从空间中直接拿出来,怕是要让人生疑。 便只好早早都放在了酒楼库房中,他们将其运过来便是了。 她自是不晓得,运送时出了岔子,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一帮人捣乱,此刻正拦了金枝四清的去路。 “知道陆家的崽子不好惹,咱也是早做了准备。” 随着一声令下,火油的味道充斥在鼻腔中。 “小郎君,是火油,是火油!” 酒楼的人变了脸色,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们专门走的一条偏僻之路,没想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这群人都是生面孔,从未见过,他们也是毫无顾忌露了脸,一群约莫四五十个,前后的路都给堵死了。 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拖时间,拖到林府开席他们就能撤退了。 但现在计划有变,他们要把这群人给烧死! 金枝抽出腰上的长鞭,啪地一声甩在地上,长鞭落地溅起地上的飞尘,声音刺耳凌厉。 “想把我们都给烧了,那还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呢!” “把桶都给砸了!” 金枝长鞭一扫,落在那原本装着货物的木桶之中,水桶破裂,哗啦啦的水淌在了地上,那木桶里哪里有什么海货食材,分明是啥也没有。 大量的水混着火油,那火势便起不来了。 火油珍贵,寻常人家不可得,故而这火油的量根本不大。 “咱们被骗了,快走!” 双方都是聪明人,知道被对方骗了后,立马就撤。 “阿爹!” 金枝喊了声,密集的脚步声从前后夹击而来。 赵元烈带着巡逻队的人过来收尾。 “都押走,分开关押,先各自赏了鞭子再审问。” 林府依旧在咿咿呀呀地唱着曲儿,完全不知道这外面的事情。 “娘子。” “阿娘!” 金枝和四清过来,脸上带着喜色:“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在那条路上堵咱们?” 陆晚脑子里闪过那方小鼎。 昨夜不过是做了梦,让她有所警觉,没想到梦里的事情竟与现实重合了。 故而到底是那鼎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 第507章 林府病秧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鼎总让她有股亲切的感觉,本是古时候的物件儿,却让她产生了一种那鼎与这个时代并不相融的割裂感。 她实在是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是什么,怪怪的,又莫名合理。 “自然是多亏了你们阿爹,是吧夫君?” 孩子们不晓得,但赵元烈多少是能够猜出来一些的,他的娘子大概能够预知一些未来发生的事情。 就好比她那个神奇的商铺,总是能有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 赵元烈不置可否,拍拍四清的肩膀:“好了,总之是没什么问题了。” “你阿娘的能耐,可不止这些。” 这话说得,陆晚直接心虚,轻咳了声:“金枝,过来帮阿娘。” 一道道菜开始往外送,冒着寒气的冰饮送至前厅宾客席座,林府老太太颇为新奇:“这莫不是上京才盛行的,酥山?” 酥山作为古代的冰品甜品,向来是皇族亦或是达官显贵才吃得起的玩意儿。 再要么便是有功之臣,受皇帝赏赐也有此物。 价格昂贵不说,制作也不简单。 然这种好东西,今日却是作为开胃前菜送来的。 边城实在太热,林府出手阔绰,购买了大量的冰块安放在院中,随着一阵风袭来,倒也能送来阵阵凉爽之感。 “是啊老太太,今日您老八十寿辰,老爷特意请了泰丰酒楼的陆娘子过来主厨,保管您满意的。” 那林府老太太身边的婆子满脸笑意地说着。 八十岁,在古代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长寿了,古代人的平均寿命都不长,在五代十国时,平均寿命仅六十来岁,三国五十来岁。 而到了后来的明清时,平均寿命才稍稍长了些,约莫在七十岁左右。 对于这个并不存在于任何历史书上记载的朝代,八十岁已然是长寿中的长寿了。 古时候频繁的战乱和自然灾害等,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承受的,加之医疗条件受限,除了达官显贵,普通人想要看病更是难上加难。 这也是为什么原先荣医堂能够垄断整个云县的医疗行业的原因之一。 而今荣医堂不愿自降身价为老百姓看病,城中便新起了不少适合老百姓看病的药堂,大多以世安堂为首,风气尚可。 也有别家掌柜到世安堂来不耻下问的,陆老爹多会以礼待之,不吝施教。 “可是那位为我们云县寻出了两季水稻的陆娘子?”林老太颇为诧异。 “是呀老太太,正是那位陆娘子。” 林督头在前厅会客,他府中还有两名妾室,妾室分别各自生了一个儿子,这样的宴席,作为妾室自然是不能出席的。 正妻则生下两女一子,正因男丁稀少,林老太才亲自操办着为林督头纳了两房妾室,这两房妾室都是良家女子,身份清白,便是指望着她们能够生下孩子来为林府开枝散叶。 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养在正室夫人的膝下。 这孩子是生出来了,然却先天不足,自幼体弱多病,难成大器,被林督头厌弃。 而今就养在林府最偏僻的角楼里,今日人多,也无人去管,林督头倒是希望那小儿子索性就病死了干净,省得在府里病恹恹地遭了晦气。 万一要是将病气过给老太太,那就更是不祥了。 偏生老太太念着那是自家血脉骨肉,林家又不差这一两个养孩子的钱,养着就养着,要是死在了府里,外头的人怕是要说闲话的。 故而也就这般半死不活地养着了。 此刻,角楼小院儿里,一群孩子正围着那体型瘦弱的孩子一阵拳打脚踢。 那少年双手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对于这样的事情,他是早就习惯了,故而连挣扎反抗都放弃了,反正他们打够了就会离开。 “呸!” “病秧子,要死就赶紧死,偏生半死不活地赖在咱们林家,爹迟早有一天要把你给赶出去!” 这群孩子里为首的便是林督头的二儿子,年龄也不算小了,比四清还要大上一岁,正是议亲的年岁。 其余的孩子都是今日宾客们带来的,总之,是过来寻乐子的。 虽说都是自家兄弟,可总有看不过眼的。 这个病秧子祖母总是念叨着,要死不死的样子瞧着就令人心烦。 “前厅开席了,咱们赶紧过去吧,待会儿给他带一些剩饭剩菜过来就行了。” 因体弱多病,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连亲生父亲都厌弃,自然别提这府里的下人对他一个妾室所出能好到哪儿去了。 金枝向来听阿娘的话,绝不多管闲事。 就等着看那小少年被打得半死不活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的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土和血渍。 露出了那张苍白的脸来。 “看够了吗?” 金枝一愣,他这是在说自己吗? 他拍拍身上的尘土和草屑,抬头看向了金枝所在的方向,她自认为自己藏得挺好的,怎么就被发现了。 不过是看一出热闹罢了。 角楼的院墙处有一棵老柳树,枝繁叶茂,她就藏在那上面。 见金枝从树上跳下来,稳稳当当落在地上,少年眼里不经意闪过一丝羡慕。 他也想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但…… 那是一种奢求,他不配拥有。 “ 你是陆娘子家的姑娘吧,闯入我这角楼小院儿来作甚?” 他倒是一眼就认出了金枝,明明金枝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这病秧子还真是聪明,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金枝哪里想过,这看似光鲜亮丽的林府之中,还藏了这样的腌臜事儿,亲兄弟不容,亲爹不喜。 “今日宾客之中,如你这般年纪的姑娘,早就嫁人了,便是没有嫁人的姑娘,不得父母命,也不敢在府中随意走动,男宾女客都分了院子,不在同一处。” “听闻陆娘子家的二姑娘,一身功夫了得,是以除了你还能是谁?” 金枝撇撇嘴,不置可否。 她以前没见过这么奢华气派的宴会,但心中并不羡慕。 因为这些都是她阿娘在操办,身为阿娘的女儿,只有骄傲和钦佩。 方才她过来的时候,听见那些奴仆丫鬟们都在暗中议论,金枝就更骄傲了,走路都是抬头挺胸的。 第508章 男狐狸精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虽然这云县也有很多人说,阿娘对她们姐妹二人不多管束不成方圆规矩,女子当有女子的模样。 金枝试问,那女子应当是什么样的? 温和谦逊,贤良大度,还是应一生都活在世俗为其打造的绣楼里,就这么过完一辈子? “你好歹也是林督头的亲儿子,怎么他们都来欺你?” 他倒是生得极为好看,但不知道是因常年病着,还是因生活在这连阳光都照不进来的角楼里的缘故,他很白。 比女子都要白。 脸上没有一点儿血色,就连唇色都是白的。 他倒是不怎么介意的样子,正要开口说话时,却又猛然咳嗽了起来,金枝听着他胸腔里急促的喘息声,忙问道:“林家不是有给你请的大夫吗?” “我听说,请的还是荣医堂的大夫每月定时来给你治病,你这样子……” “许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浪费了那些好汤药灌进我身子里也不见起效,白白花了爹许多钱。” 金枝:“……” “方才那些人里头,有你的兄长,连你的兄长都如此,你父亲又能好到哪儿去?” 倒不是金枝在这里挑拨他们的父子关系,实在是他的话经不起推敲。 这种事情想必不是一次两次了,若非家中长者默许,小辈们岂敢放肆? 就这样的家族,还不如寻常老百姓呢。 “赵姑娘,开席了,你该离开了,仔细我将病气过给了你,徒增烦恼。” 林淮生不想与她多说别的,别家的姑娘都是养在闺阁中,轻易不带出来见人的。 她能有这般自由,他是羡慕的。 他不光身子不好,还被勒令只能待在角楼里,不许出了府门。 故而他长到这般年岁,都还没出去看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被关在角楼里十六年了。 就连姨娘都不许来探望。 “我阿娘也是大夫。”金枝忽然说。 “荣医堂的那群人都是酒囊饭袋,只拿钱不干真事儿的,不若同你爹讲,让我阿娘来替你瞧一瞧?” 金枝还是单纯的。 以为只是荣医堂的人没有尽心。 殊不知这大宅院里头,勾心斗角多了去了。 “不必了,我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先天不足,多谢姑娘好心。” 他拂了拂衣袖,转身走进自己的小屋子里去,角楼的墙角生了不少的杂草,藤蔓爬满了墙,又因太阳照不进来的缘故,这小院儿显得有些干冷。 金枝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这会儿出去怕是要被人撞见的,索性跃上高墙,从后院儿离开了。 林淮生抬头看向金枝消失的方向,眼里的羡慕再也止不住了。 当真是个活蹦乱跳的,那么高的墙都能跳上去。 林府为了防止他偷跑出去,不仅封了角楼的后门,还加高了院墙,便是怕他偷跑出去。 “金枝,你去哪儿了?” “这里是林府,切莫乱跑得罪了人。” 四清看到她,立马就把人给拉走了,林府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阿娘今日是要过来办正事的,他们也得给阿娘帮忙呢。 “哥哥管我作甚,我自有分寸,小海棠呢?” “海棠随阿娘一起去了,听说是林府老太想要见一见阿娘,阿娘就带着小海棠去了。” 金枝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阿娘这是在培养她未来的接班人!” “什么接班人不接班人的,净胡说。” 金枝不置可否:“我可没有胡说,阿娘如今待小海棠,谁人见了不得说一句,小海棠才是阿娘的亲女儿?” “那是阿娘人好。” “自然也是爱屋及乌,阿娘爱我们,也爱海棠!” “是是是,你说的有道理。”四清不与她争论这些,反正都是自家的事情。 家合生意隆,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今日寿宴,咱们也有席座,不过是在后院,走,我带你去!” 林府阔绰,今日就连府中的下人们都有席座可吃,虽说比不上前厅宾客席座的规格,不过也是有肉有汤喝,相当不错了。 若是主家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拿些打赏呢。 “赵郎君,赵姑娘,你们的席座在这里。” 林府的人引着他们过去,林督头的夫人在前厅会客完,也是有意过来看一眼,看到金枝时,便忍不住多看两眼。 府中尚有庶子没有成婚,县城里大户人家的姑娘,又瞧不上姨娘生的儿子,这主意自然是要打到身价低一些的姑娘身上了。 最合适的,当属金枝。 “夫人您瞧,陆娘子家的姑娘,生的当真标致,听说还是个练家子呢。” “练家子能顶什么用,扛大刀挑长枪的,没个姑娘样,娶妻娶贤,若非城中没有合适的姑娘,倒也轮不到她来。” “我林府好歹也是做官的,她一个商户之女,如何配得上?” 林府的夫人倒是瞧不上金枝的,话里话外都带着高高在上。 金枝敏锐察觉到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抬头,与林府夫人对了个正着。 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对上的一刹那,林夫人莫名心虚。 但很快金枝就收回了目光。 “怎么了?” “那个是林夫人吧?” “是。” “你知道林府还有位小公子吗?” “你说林淮生?”四清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他?” “今日路过一家偏院,正好瞧见了,瞧着像是个短命活不长的。” “快些闭嘴!”四清连忙捂住了金枝的嘴:“二妹,这里是林府!” 金枝不置可否:“我知道,林府不待见他,估计也活不了几年。” “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情。”四清小声说,他们和林府可没什么交集,就算有,那也是大人的事情。 “那个林淮生……长得怪好看的,哥你见过他吗?” 四清瞪大了眼睛:“我的好妹妹,你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他是个病秧子,活不长的病秧子,你心思可别歪了!” 四清真是怕了,听说过狐狸精,没听说过男狐狸精。 他是听说过林府小郎君,因着他生母长得很好看,他自然也不差的。 第509章 你爹真不是个东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知道了知道了,我能有什么歪心思。” 金枝可不会有歪心思,单纯觉得那厮好看又可怜。 “夫人也真是的,既不待见了三郎君,何故还让咱们送了饭菜过去。” “今日众多宾客都在,夫人也是怕落人口实,咱们挑拣些好的过去,好让别人瞧见,至于是否真的送到了三郎君嘴里,还不是咱们说了算的么?” 林府的下人们早就习以为常了,对于这种风气,府中也是默认的。 只要别让林府老太知道了就成。 “欺人太甚!” 要不是四清亲眼所见,简直不敢相信,这些奴仆会偷偷把送去角楼的饭菜都给吃个干净,再换上不知道是昨儿还是前天剩下来都馊了的饭菜装进去,再送去角楼。 “哥,你不是说不要多管闲事吗!” 金枝拽住了四清的胳膊,瞧着他似乎比自己都还要冲动。 “我……” “三郎君。” 奴仆们把饭菜送过去,放在门口说:“这是今日的饭菜,你快些趁热吃了吧,免得过会儿就该变味儿了。” 说完,奴仆们就赶紧走了,生怕沾染了什么晦气,一刻都不敢多留。 相比起前院儿的热闹,角楼则是冷清许多。 角楼房门紧闭,时不时传来咳嗽声。 等到奴仆都走了,房门才打开,从里面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来,将饭菜端进去。 “别吃!” 四清打掉了他手里的饭菜,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菜饭是剩下来的。” 他先是愕然沉默片刻,随后神色淡然:“我知道。” “知道你还吃?”四清觉得这人怕不是脑子坏掉了,这饭菜明显都有一股味儿了他还吃。 “不过是剩饭剩菜罢了,吃不死人的。” 他蹲下去,要将洒落在地上的饭菜都捡起来,在林府,他能有一口饭吃都很不错了。 至少饿不死。 “他们往饭菜里吐了口水,你还吃吗?” 金枝进来,将油纸里包着的肉饼塞他手里:“吃这个,我阿娘自己做的,你能吃上,是你的福气!” 要不是亲眼所见,都不知道林府的下人居然已经嚣张到了这个地步。 林淮生就算再弱,那也算得上是他们的主子。 送个饭菜罢了,还要克扣了他的吃食,往里头‘加料’,好在今日是瞧见了,可往日里没瞧见的时候,他怕是没少吃这种‘加料’的饭菜。 那些奴仆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嘲讽呢。 林淮生一言不发,低头看着手里的油纸,里头的肉饼还是热的。 “谢谢,但不必了。” 林淮生将肉饼还了回去:“少吃一顿我也饿不死,今日祖母寿辰,因病而不能去贺寿,已然是我不孝。” “你倒是个孝子贤孙。” “你们林府尽是孝子贤孙。”金枝才不劝:“不吃拉倒,我自己吃!” 她打开油纸,狠狠咬了一口肉饼,肉香散发,林淮生默默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咕咕……” 嘴上说着不吃,可肚子却很实诚。 “我这里还有,赶紧吃吧,你这样饿着自己,你爹会心疼给你吗?” “好死不活赖活着,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活着呢,就算把你自己饿死了也没用。” 看得出来,林淮生求生欲并不是很强。 也许他自己心里也想着,要是他死了,林家就清净了,总省得因他的病而让爹觉得烦心,祖母操心。 祖母每每派人来问,他都说自己很好。 “谢谢。” 他咬了一口那肉饼,很香,是他在林府十多年来从未吃到过的味道。 就算是过年,他也被勒令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许去向祖母请安,不许在府中走动,他的天地,只有这一方角楼小院儿。 破破烂烂,冬日里挡不住寒风,夏日里遮不住烈阳。 爹想着他自生自灭,祖母却又想要他活着。 至少体面。 他狼吞虎咽大口吃着,像是饿了许久。 “饿了就吃,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你这院子虽然偏,倒也很是凉快,外头可热了。”金枝说。 “外头?”他停顿了动作。 四清问:“你没去过外面吗?” 林淮生摇头:“没去过,父亲不许我出门。” “那你爹真不是个东西。” 金枝:“……” 林淮生也沉默了,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三郎君。” 外头来了人,语气想比起之前来的奴仆要好很多。 “原来赵郎君和赵姑娘也在,倒是巧了,老太太着我过来请三郎君和你们一道过去说说话呢。” 林淮生动作一顿:“父亲可在?” “都在。” 他眼神就暗了下去。 若只是去见祖母,他倒是乐意去,至少能出小院儿了,但父亲在的话,多余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能说的。 “老太太说,今日陆娘子既来了,就劳驾给三郎君您也瞧一瞧,兴许能治呢。” 这林府上下,也就只有林老太能够惦记林淮生了。 他笑了起来,就是笑容苍白,瞧着有气无力随时都能断气似得,稍稍走动一下就得喘气儿,歇上一歇才能继续行走。 “你还能走吗?”金枝瞧他走上几步就得喘上一喘,寻思着怎么有人能虚弱成这个样子。 “不妨事,二位先行吧,不必等我浪费时间了。” 林淮生又咳了起来,瞧样子似要咳得心肺震颤。 “反正无事,正好可以瞧一瞧你们林府的景色。” 等到了堂屋时,贺寿的人大多离席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本家的人。 “三郎来了。”林夫人瞧他过来,脸上立马堆满了笑意,看着似乎对林淮生很是热络关切。 要不是金枝四清亲眼瞧见她吩咐奴仆送了剩饭剩菜过去给林淮生,还真要被她那张伪善的脸给骗了。 “见过父亲母亲,祖母寿安,孙儿不孝,未来贺寿。” 林淮生倒是彬彬有礼,斯文俊雅,就是太弱,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倒似得。 林老太瞧着孙儿如此病弱,也是心痛。 忙说:“别站着了,坐吧,让陆娘子给你好生瞧瞧,若能治好就再好不过了。” 当日子一旦好起来后,老人们就希望家里人丁繁茂,子孙后代们自然也是越多越好的,就算有一个蔫了吧唧的,能浇灌好就浇灌。 若治不好,养着听天由命吧。 第510章 蠢笨如猪vs体弱多病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今日倒要劳烦陆娘子为我这不争气的孙儿瞧一瞧,自生下来身子就不好,看了不少的大夫也不见好。” 林老太为人倒是温和,没有林督头那般势力尖锐。 但林督头是个大孝子,想要拿下林督头,就得先拿下林老太,故而在来时,陆晚就已经打听过林府的情况了。 林老太希望府中人丁兴旺,就算是个体弱多病的孙儿也不愿意放弃了。 一直将养在府中,此番她也是随意提起,他们这才将林淮生带了过来。 但林家夫人心头不痛快,笑着说:“母亲真是糊涂了,淮生一直都是荣医堂的大夫在看,陆娘子到底是个女流,再厉害也比不过祖上御医出身的荣医堂。” 陆晚听着这话,眉头一跳,扫了一眼那雍容华贵的林夫人一眼,总觉得她话里藏着鬼心思。 但她只管自己的目的是否达成,别的一概不管。 “我阿娘的医术,不比荣医堂的人差,林夫人大可放心。” 金枝觉得‘女流’二字听着格外刺耳不舒坦,女流如何,她难道不是女流之辈? 男女之流,难道还要分个高低吗? 她听说那上京城的皇宫里,还有女医者呢,她娘医术不差,为何还要去做个比较? “你这小丫头倒是快言快语,性子活泼。” 林夫人脸上带着笑意,就是瞧着虚伪让人不舒服。 “有劳陆娘子了。”林淮生虽病弱,却生得实在美丽。 兴许是常年不见阳光,那皮肤格外的苍白细腻,然男生女相在古代可算不得什么好事。 越是漂亮偏向于女性的皮囊,越是被人们视为不祥。 这也是为什么林督头会冷落他这个亲生儿子的原因之一,在他看来,既是男子就该生得阳刚威猛,而非阴柔细腻,便是带出去也是给他丢脸。 旁人只会说,他林督头怎么生了一个这样柔弱的儿子出来。 脸上无光后对林淮生也就更是厌恶了,只恨从没生过他,而为了不让自己母亲在府中因他而受难,林淮生向来安守本分,从不主动出现在林督头面前。 免得惹了他不痛快,便去找他的生母吕氏出气。 他生母就是个普通人家出来的,是作为良妾纳到这府里来的。 这些年一直无所出,就算再漂亮而不能生,也会被厌弃。 在这林府之中,林淮生早就明白了他们这些人的生死,都是捏在林督头和当家主母夫人的手里的。 只要听话,日子就能舒坦。 “赵姑娘今年,想来也有十三四岁了吧,母亲您瞧,这姑娘生得标致否?” 那厢陆晚正在替林淮生把脉问诊,这厢的林夫人就把话题引到了赵金枝的身上。 老太太关心着自己的孙儿,对旁人是没有多看一眼的,她这么一说才去打量金枝。 “嗯,是个不错的姑娘,面庞宽大,丰唇浓眉,瞧着是个有福之人。” “的确有福,就是出身低了些。”林夫人笑着说:“商户之女,上不得台面。” “此言差矣,她母亲如今可是咱们云县的大恩人,虽并非出身名门,却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如何就上不得台面了?” 林老太不喜欢听这话。 她这儿媳什么都好,就是眼睛尖且心气儿高,总容易瞧不起人,长此以往,她定会吃亏的。 林老太是从风霜里走过来的人,更注重的是人品。 “今日寿宴上的米,都是她种出来的,咱们云县以前哪儿吃过那么好的米?” “还有那些海里头的东西,我更是见都没见过呢,为了我这个老婆子,陆娘子也是有心了。” 同在堂屋的,还有林督头。 听了这话,便不得不去高看一眼陆晚。 林家多是孝子贤孙,听到老母亲夸赞今日寿宴办得好,他心里也舒坦。 林夫人笑着说:“母亲说的是,是儿媳心眼儿小了。” “我这不是寻思着,家中尚有孩子没有成婚,二哥儿也到了议亲的年岁,又觉得赵姑娘颇合眼缘,日后也定是个好相处的。” 这话说得,她自己差点儿就信了。 “哼,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来。” “二郎定亲尚早,这赵家姑娘我瞧着心内欢喜,她未必就能瞧得上二郎那呆子。” 林夫人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也不好继续再往下说了。 林家二郎是她抬的妾室所处,生得倒是一表人才眉清目秀的,可偏生瞧着就是有些呆。 早些年送去桐芳书院读书,花了大价钱才送去的,结果读了几年什么都没学会,就只知道之乎者也君子乎。 别的事再也不会了。 若是让他去算个账,他能把自己算死也算不出来,扶不上墙的烂泥罢了。 林督头如今就恨自己,分明是有儿子的,却没有一个是争气的,唯一争气的,也就只能是正室夫人所生的长子还算争气。 剩下的,一个蠢笨如猪,一个体弱多病。 没有一个能为他分忧的,倒不如不生呢。 “先天不足底子弱,可否让我瞧一瞧小郎君原先的药方子?” 倒也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就是底子比寻常人弱上许多,加之这身子常年亏空,被关在这府上从未出去过,这身子要是能好起来就见鬼了。 林夫人脸上的笑容僵凝片刻:“这药方子……倒也没什么药方子,都是荣医堂的大夫过来定时看诊煎药。” “那煎药的药渣呢,总该是有的吧?” 这么大的家族,给府中公子哥儿看病居然能不留药方? 这林督头和林老太就没有怀疑过吗? “都还愣着作甚,快些去将三哥儿屋子里的药渣拿过来让陆娘子瞧一瞧。” “陆娘子,我孙儿这病,可还有得治?” “老太太放心,有得治。”陆晚笑着说:“便是我医术不济,还有我爹在。” 不光是林老太,林淮生听见说自己的病能治,眼睛也是亮了起来。 若是他的病治好了,爹是不是就会高看他一眼,是不是就能让他走出这府门去瞧瞧外头是什么样的? “小郎君长这么大,怕是还从未出去过,虽是身子弱,可也该出去走走,不然这身子是好不起来的。” 第511章 一桩丑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林老太一听,那还了得。 忙说:“是是是,合该让他出去走动走动的,原先总是想着他身子骨不好,怕出去吹了风受寒……” 林老太说起来也是心酸,孙儿身子不好,她这个当祖母的心里也愧疚。 若是他能好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以后便解了你的禁令,你想出府便出府,想去哪儿看看就去哪儿看看,只要你能好起来,你做什么祖母都不拦你。” 林老太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这人上了年纪,就是希望自家儿孙都能好好的,没个短缺。 待她归土后,也能有颜面去见林家的列祖列宗。 “孙儿多谢祖母。” 他能出去了…… 林淮生下意识看向金枝,金枝撇过头,当没看见。 看她做什么,她不过是顺口在阿娘面前提了一嘴巴了,可不要太感谢她。 “娘,淮生这身子若是出去走动……”林夫人觉得不妥:“他吹不得风。” “这些年他在府里没有吹风,这身子不也没好起来?” “陆大夫说有得治,我这个做长辈的能不给他治?” 林老太不赞同地说着。 这会儿对陆晚的称呼也是变了。 对她来说,林家有钱,只要能治好,钱根本就不是问题。 “你家小郎君住的地方,怕是常年进不去阳光,人和这外头的植物一样,需得风吹雨打阳光照射,过力呵护只会使其夭折而亡。” 陆晚的话,同荣医堂大夫的话全然不同。 荣医堂的大夫则是说,林淮生体弱,吹不得风照不得太阳,适宜寻一处清幽偏远之地养着。 这才寻了角楼给他住,只是林老太一直不知道,角楼破败不堪,他住在那样的地方,身子骨能好才怪。 “小郎君的身子亏损得厉害,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营养不良?”林督头眉心紧锁:“你这话何意,我林家好吃好喝供着他一个病秧子,从未苛待过他,怎会营养不良?” “那难道是我今日看错了?” 金枝一脸若有所思。 “我今日瞧见,送去角楼的饭菜,似都是些冷饭冷菜,还都是剩下的,我原先以为是送去给贵府所豢养犬只所吃,现如今才晓得角楼里住了人,那饭菜是送去角楼的。” 金枝此话一出,林夫人的脸色是彻底变了:“赵姑娘,你怕不是看错了,我们府上怎么会把剩菜剩饭送去给淮生?” “怎么回事?” 林老太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立马就沉了脸色:“速去将角楼的婆子丫鬟都给我带上来!” 金枝悄咪咪看了一眼自家阿娘,发现阿娘没别的神色,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看来阿娘没有责怪她,那就不怕了。 负责每日给林淮生送饭菜的丫鬟婆子们被带了过来,林老太不怒自威:“说,你们每日给我孙儿送的都是些什么饭菜!” 婆子丫鬟不明所以,也不敢去看林夫人,只得老实回答:“回老夫人的话,奴婢们每日都是根据夫人给三郎君准备的吃食送过去的。” “呀,原来是林夫人让送的,我说呢,你们怎么有那么大的胆子往饭菜里吐口水。” “赵姑娘!”林夫人一张脸都扭曲了:“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我林府何时出过这样的事情,我待淮生如亲子,定是这些恶奴自作主张欺辱了淮生!” 她倒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随后红了眼眶看向林淮生:“淮生,都是母亲对不住你,不知道这些恶奴私底下竟是这般待你的,你受了委屈,何故不与母亲说?” “你若说了,母亲定会为你做主的。” 她心疼极了,眼泪说掉就掉。 林淮生垂下眼睛,遮住了眸子里的阴暗:“儿子只是不想母亲忧心。” “如此恶奴,还留在这府上作甚,打了板子丢出去,扣三个月的月钱,永不再用!” 林督头知道这是家丑,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不然隔天不知道能传出去多少个版本,说他林府当家主母不容庶子,私底下纵容恶奴虐待庶子。 这要是传出去了,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到底是夫妻,这样的事情只需得稍稍一点拨就能想清楚里头的弯弯绕绕,但林督头是个重面子的人,只会将这件事情都推到奴才们的身上。 任凭那些婆子丫鬟如何求饶也没用,直接被拖了出去打板子。 回去的路上,金枝与阿娘心照不宣。 倒是四清,抓了抓脑袋:“阿娘,我怎么觉得今日的事情越想越不对?” “能有什么不对?” 赵元烈现如今已经是完全充当起了马夫的职责,马车里头坐着他的妻子孩子。 他则是在外头保驾护航,这样的日子倒也安宁。 不过这样的安宁,注定持续不了太久。 “这是一桩丑事,虐待庶子,是触犯法律的,律法有言,庶子享有嫡子同等权益。” 更别说这庶子还是养在主母膝下的,家中妾室所生子嗣,一律交由主母抚养,养得是好是坏皆是主母的责任。 故而若庶子出事,主母难辞其咎。 陆晚今日只是稍稍撕开了一点儿林家的丑事,他们便着急忙慌想要掩盖,至于用什么去掩盖,那当然是用林督头手上的码头使用权来交换了。 林督头怕陆晚出去乱说,交由她行使部分码头货运权,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更是点到为止。 陆晚如愿,他也如愿。 林督头重面子,他把面子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梨园的大老板们不想让陆晚的货从码头走,那就只能走陆路,陆路崎岖遥远不说,还容易遭遇匪贼,除非雇了人去护着,这自然就得再去多花一笔钱。 而走水路便捷快速还安全。 “阿娘用丑事交换了林府码头货运通关文牒,有了这个,以后码头咱们也能用,不会再有人为难咱们。” “聪明。” 陆晚捏了捏金枝的小脸儿,四清一脸黑线:“合着就我不知情,你是故意去找那林淮生的?” “不然呢,我去找一个病秧子作甚,自然是看他有用在去找他的,不过……” “我也算帮了他呀。” 至少让阿娘给他看病了,也让那林府老太明白了,那林府有人虐待他,从今往后,他的处境能好不少。 第512章 不要辜负了小海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阿娘,我也是你的孩子,这些事情你为何不曾提前跟我说,反而是跟小海棠和金枝说了,独独落下了我。” 四清心里头失落,低垂着脑袋,小声嘟囔着:“可是阿娘觉得我蠢笨不如金枝聪明,故而难堪大任?” 陆晚:“……” 孩子大了,心思也就多了。 四清向来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子,现在更是要争夺父母的疼爱了。 不过也是小孩子心性,并非是来真的,对于自己的儿子,陆晚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哥哥好没意思的话,哪里就是阿娘 吩咐的我,分明是我自个儿贪玩,又是头一遭进了林府那样大的宅子,以前没见过,这才想着到处走走罢了,顺便帮着阿娘分忧。” “哥哥莫不是觉得,阿娘爱我胜过爱你?哥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小家子气了?” 一生要强的四清也没想过自己会被妹妹怼,他就是觉得,阿娘也可以对他委以重任的,他也能替阿娘分忧解难。 “我……” “随口说说罢了。” “不必争执。”陆晚笑着摇头:“你们都是阿娘的好孩子,从未有过高低好坏之分。” “可是阿娘……”四清情绪低落:“再过些日子我和阿爹就要走了,往后便是你们留守在云县之中。” “儿子还从未离开过阿娘身边,此一去还不知道要多久,又怕此番离家,往后再也见不到阿娘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还没走呢,便说了如此不吉利的话来,你可是怕自己有朝一日,骨埋沙场?” 陆晚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是有几分害怕的。 这是人之常情,若是换她上阵杀敌,也一样会怕,恐惧这种情绪,人人都有,并不可耻。 “儿子不怕死!”四清捏紧了拳头大声说着。 可随后又像是那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跟着焉巴了起来。 “儿子只是怕没命回来再见阿娘与妹妹们,还有小海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连四清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你是我陆晚的儿子,福缘尚且在后头,怎会没命回来?” “小海棠还等着你回来与她成婚,阿娘也等着你们二人将来成婚后,给我陆家生几个小娃娃玩儿呢。” 四清骤然红了面颊,整张脸都跟着烧了起来,一直在发烫,烧到了耳根子。 连鼻子里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热的。 “倒是你,阿年得嘱咐你,去了外头,见识了外面的世界,不要忘本,更不要忘了小海棠。” “若你心中有了别人,辜负了小海棠,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变心之人最是可恨,前有山盟海誓,后头却佳人在怀忘却前尘,只顾着一时上头爽快,将曾经的事情全然忘了个干净。 “我赵四清岂是那样的人!” “阿爹那些年在外头打仗,不也一心只念着阿娘你么,我是阿爹的儿子,品性自然随了阿爹!” 外头驾车的赵元烈:“……” 不愧我儿! 会说多说。 “娘子倒也不必忧心,有我盯着,四清不敢做了对不起小海棠的事,不过上京的女儿家,的确是要比咱们云县的女儿美丽水灵。”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四清听的,还是说给陆晚听的。 但金枝第一个不乐意听:“听阿爹这话的意思,以前见过?” “未曾见过,道听途说罢了。” “既是道听途说,那在阿爹心里,到底是云县的女儿漂亮,还是上京的女儿漂亮?” 像这种事情,总该是要争论一番的。 好比粽子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豆腐脑到底是放糖还是放油辣子一样。 “自然是我赵元烈的女儿最漂亮。” 金枝嘴角一勾,这才罢休了。 等到了第二天,林府就已经将酒席的账目都给结清了,倒也不愧是大户人家,掌握码头运输大权,除了酒席原本的钱,其中还多了一百两银子。 “这是我家大夫人作为答谢,额外再给陆娘子的,倒是有劳陆娘子给我家三郎君瞧病诊治,往后若是老太太上门来请,陆娘子可知如何去做?” 陆晚听着这话,眉头突突一跳。 这哪儿是额外的答谢,分明就是威胁罢了。 用一百两银子作为封口费,要她对林淮生的病情隐瞒,最好是一辈子都烂在肚子里。 林淮生的确是先天不足所导致的体弱多病,可这些年养在府里他吃的那些药,可未必就是能给他治病的。 非但治不了病,还会让他的身子越发亏空,怕是连二十岁都活不到。 他们林府不肯让她看药方子,也不肯把药渣子拿出来给她查验,已然是心中有鬼。 昨日她没有当着林府众人的面儿点明,便是给自己留了退路。 可在林夫人的眼里看来,这始终是个隐患。 主母谋害家中子嗣,哪怕是妾室所生庶子,那也是要砍头的。 陆晚不明白,庶子没有继承权,她又何必要这样做? 难道是因为担心庶子会分得家中产业吗? 在大雍王朝,庶子虽然没有继承权,可庶子却能分得一部分遗产,林家那么大,就算是随便给林淮生分点儿,都足够让他衣食无忧一辈子。 可若是庶子优秀胜过正室夫人所生之子,便能越过嫡子取而代之,不过这样的例子是少之又少。 因为一旦有庶子冒头拔尖儿,就会被正室夫人迅速掐头,直接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 当然,也不乏有格局的世家大族,尽心培养家中子嗣,不论嫡庶。 只是在大雍,阶级之间等级分明,权贵人家更是在乎颜面。 但也不尽然全是如此,若是在上京那种地方,钟鼎鸣食之家,嫡庶反而并非分明。 越小气的家族,格局越小,眼界也永远都打不开,就更别说边城这种地方了。 “陆娘子是瞧不上这一百两?”来的人是林夫人身边的心腹。 “若是陆娘子鲜少,可开个数。” “不必。”陆晚伸手,并没有客气,直接将那一百两收了起来:“劳烦转告林夫人,三郎君一切皆好,若好生养着,将来定会生龙活虎,林夫人如此忧心三郎君病情,当真仁善。” 第513章 智多则早夭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与陆晚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心腹也是微微一笑:“承陆娘子吉言了,若我家三郎君能够痊愈,将来必会好好答谢陆娘子。” 一番虚与委蛇的话结束后,陆晚紧绷着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下来。 “阿娘……”金枝刚刚什么都听见了,也看见了:“林家的人怎么这样,不都是自家的孩子吗?” “林三郎又不是她亲生的,自然不会真的疼爱。” “那他以后怎么办?” “那个林夫人肯定还会继续害他,真可惜了,他长得那么好看。” “……” 所以,这丫头到底是在惋惜一条命,还是在惋惜那样好看的一张脸,日后注定要‘香消玉殒’? 她是搞不懂金枝如今的脑回路了。 “别人家的事儿,咱们少去掺和就是了。” “是,女儿知道了。” 金枝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脑袋都跟着耷拉了下来。 林老太自从知道林府下人克扣虐待林淮生时,便将他接到了自己的小院儿来住。 林府很大,分四个正院,林督头是个孝顺的,将最大且采光最好的正院东院给了自己老娘住,他则是去了仅次于东院的南院,剩下的北院和西院,则是他的两个兄弟居住的地方。 平日里没什么事情不会走到一起,大家都守着各自的院子过日子。 林老太的东院还有一个偏院,现在都是用来堆放一些东西的,现在林老太着人把院子腾空,给了林淮生住。 他品性在家中几个孙儿里最是温和谦逊,加之他生母吕氏以前在她生病时,日日夜夜在东院伺候着,便是她儿媳都没那般尽心过。 故而林老太对于这个体弱多病的小孙子,才难免上心几分。 说到底,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以人心换人心的。 林老太也并非是那种刻薄之人,念他先前一直养在角楼,连生母都不能见得一面,她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上回经陆晚那么一点,其中门道她也知晓一些。 只怕是和自己拿儿媳妇脱不了干系的。 索性就将他们母子都接来了偏院住,这要是放在别家,是决不允许的。 妾室不得同亲生孩子亲近,不得抚养自己生的孩子,这条不成文的规矩自古有之。 一来是怕妾室带坏族中骨肉,二来是认为,为人妾室者,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唯独交给正室夫人养,才能给家族培养出好苗子来。 可如今那苗子都快给害死了,她要是再不出手,以后林家迟早会没落了下去。 “祖母。” 他许久未来东院,而今也终于能走出角楼来,面容虽苍白,却也带上了光亮。 “从今往后,你也不必去那角楼住着了,想你这么多年一直养在角楼里,怎么吃了苦,也不和祖母说?” 林老太拉着林淮生的手,心疼地说着。 林淮生一身竹青色的衫子,那身子本就瘦削,如此一看,更瘦了。 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 “便是知晓祖母一直挂念着孙儿,孙儿才不敢说,唯恐扰了祖母清闲。” “你这孩子……” 林老太叹了口气,着人拿了一袋子银钱过来,塞进他的手里:“你长这么大,还未出府去瞧一瞧,今日你便出去瞧一瞧,走一走,看一看咱们云县风光。” 她这个孙儿从小就聪明,三岁能作诗,五岁能算账,聪明伶俐,就是可惜了身子弱。 荣医堂的大夫都说,智多近妖者注定早夭,活不过二十岁。 林夫人又找了道士来算,说是林家角楼最适合他去住着,说不定就能把病养好,还能镇宅。 她当时没有多想,也就让他去了,如今再去看角楼才晓得,那哪里是人能住的地方,更别说还是她林家的子孙去住。 昨儿林老太动了怒火,林督头二话不说将角楼全给拆了。 又在夜里安歇时,将林夫人一顿训斥。 别人不晓得,他还能不晓得自家婆娘的德性? 虽说许多事情也是他默许的,可一旦闹到了明面儿上来,那就全都是林夫人的错了,和他没有半分关系。 林淮生错愕无比地看向林老太,随后眼眶微红,跪在地上朝林老太磕头:“孙儿多谢祖母,孙儿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祖母……” “你尽管说了便是。” “姨娘也许久未曾出去看过了,孙儿想带着姨娘一起……” 妾室过门,日后便没了自由,想去哪儿都需得向主母请示,若主母不愿,便只能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去吧去吧,你母亲吕氏,是个性情温和的,就一道去吧。” 她知道,吕氏这些年在府里过得小心翼翼,自从进府后就没出去过,如今也有十多年了。 “多谢祖母!” 他能出去了。 能带着姨娘一起出去了。 姨娘说,外祖去世时,主母甚至不肯放她出府奔丧。 如今只留了外祖母一人孤独地活在这世上,想要见一面都不行。 但今日可以了。 “夫人,吕氏同三郎君出府去了,老太太还拨了人一道。” 林夫人手指一紧:“去就去吧,淮生多年未出府,现在出去瞧瞧也是好的。” “但外头乱,他身子又不好,你挑几个人去,随行保护淮生,莫要让他出了事。” 瞧瞧,她还是那个温柔善良的林家主母。 任谁都挑不出错来。 下午的阳光依旧很毒很烈,小宝珠抬头看向大槐树上的金枝:“二姐,我也想上去!” 二姐真厉害,那么高那么大的树,眨眼的功夫就爬上去了。 “你上来作甚,仔细摔下去了,你又要哭的。” 她这个妹妹最是娇气,平日里练功都要划水摸鱼的,又怕高。 上回带她去山里爬树,上去了下不来,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金枝至今记忆犹新呢。 “屋子里热,冰鉴也无用了,外头风大,若是在树上,说不定还能凉快些呢。” 那树是从外面移栽进来的,听说有上百年了,很是粗壮,枝繁叶茂的,能阻隔不少太阳光热。 “那你抓稳了,要是怕高而哭,阿娘责怪,可与我无关的。” “二姐放心,我今日一定不怕了!” 金枝麻溜下来,抱着妹妹三两下就能上去了,然刚上去就瞥见了外头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怎么是他? 金枝分神,脚下骤然一滑。 第514章 活不过二十岁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二姐!” 倒也没有摔下去,金枝下盘功夫了得,底子稳,宝珠反而是吓到了,紧挂在金枝身上瑟瑟发抖。 “赵二姑娘?” 林淮生抬头,错愕惊诧地看向树上的金枝宝珠两姐妹。 “你们这是……” “树上凉快,上来乘凉,不曾想瞧见了一个颇为好看的‘姑娘’,细看才知是儿郎,分神罢了。” 有客来访,她自不好继续在树上挂着,不成体统,便抱着宝珠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落在地面上,拍了拍衣上落叶枯枝,阳光洒在她脸上,肆意张扬。 “你家母亲,允你出来走动了?” 他许是太久太久都没见过阳光了,即便是这样灼热的天儿,他也觉得是温暖的,丝毫不觉得难受。 他身边还有一妇人,便是他的生母吕氏。 “今日是特意前来谢过陆娘子的,若非娘子牵线搭桥,这府门我怕是一辈子都出不来的。” 清瘦且苍白的少年郎,每每说上一两句话就得喘上几口。 金枝瞧着他这个样子着实难受。 说:“我阿娘出门办事去了,想来也快回来了,二位里面请。” 四丫见家里来了客人,立马拿了果子茶水过来招待。 林淮生的生母吕氏,是个话少之人,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便不再说话,只是打量着陆家宅子,不算大,却收拾的极为干净。 “这小姑娘是……”吕氏瞧见了四丫,走路似乎不太利索的样子,一瘸一拐,却生得很漂亮。 “我的远房表亲,因身子不好,送过来放在我家养着的。” 金枝连忙开口,生怕旁人对她的身份起疑。 毕竟是从黑市上买回来的奴隶,却没有在她身上落下奴隶的印记,更没有去官府过了奴隶文书来,就一直这么养着,越少人知道越好。 “原来如此。” 远房表亲尚且能养得这般好,身上穿的衣裳料子那是一点儿不差,头上还簪了一朵珠花。 那其实都是苗翠花给捯饬的。 连生了两个儿子的她,现在也很想要一个闺女了。 做梦都想要一个闺女,尤其是现在小天明月份大了开始闹腾了,闹得苗翠花脑壳疼,就越发觉得女儿也挺香的。 其实主要是现在的日子好过了,手里花钱也不紧巴了,更是想吃啥吃啥,不用把自个儿嘴巴紧一紧。 这人的思想也就开放了不少,尤其是天天瞧着金枝宝珠两个丫头,越长越水灵,她的心也就开始骚动了起来。 这几天正偷摸和陆大力在房中商量着,要不再生一个,是儿是女都随缘,如果能是个女儿自然是最好的,陆大力很欣慰自家婆娘现在能这样想。 她以前可是生怕自己生个女儿出来的,怀陆天耀的时候就天天向上苍祈祷一定得是个儿子。 还念叨着什么生闺女没用,必须得生个儿子,女人这一生才算是完整了。 其实像苗翠花这种思想的女人并不在少数,尤其是在村子里。 似乎人人都以生儿子为荣。 于是夜里两人就在房中探索着那生女儿的秘法,祈祷能够一发入魂,遂了心愿。 吕氏看了看正在与金枝交谈的林淮生,心念微微一动。 这当母亲的,又怎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健康平安的呢? 她对不起林淮生。 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却没能给他一具健康的躯体,还连累了他被关在角楼里,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他也从不向自己提起。 吕氏偶尔托人偷偷去看他,他也总说自己在角楼过得很好,让她不要忧心。 这么多年来,明明都生活在一个府里,她却连自己儿子如何了都不知道,以为主母当真心善,淮生到底是林家骨肉,主母一定会善待他。 可现在…… 想到这里,吕氏悲从心来。 “吕娘子,喝茶。” 小宝珠捧着茶杯过来,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她好像发现了吕氏的情绪不好。 “谢谢你。” 她笑着接过了茶,浅尝了一口,随后便诧异看向金枝宝珠:“这茶……” “此茶是我阿娘的独门秘方,专用来调理身子的,这里是我阿娘单独分出来的茶包,吕姨娘可拿回去泡茶喝。” 她只尝了一口,便知道这茶不简单。 再看看他们的小院儿,木架之上全是晾晒的药材。 除了自己去山上根据系统的提示采到的一些珍贵药材,还有从别家收来的。 世安堂看病救人,同时也对外收药材。 只要有好的药材,都可以拿去世安堂卖,二世安堂给价公道,从不糊弄老百姓,童叟无欺,大家也都乐意卖给世安堂。 她看吕氏似有所顾虑,又道:“男女皆宜。” 不多时,陆晚回来。 吕氏似特意过来寻陆晚的,两人在堂屋说话,小辈们也就回避不去听大人之间的谈话。 “原来,外面的天地这么宽广。” 林淮生坐在小院儿里,热烈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他身上,照得他那张苍白的脸近乎透明。 他今年十六了。 荣医堂的大夫说,他活不过二十岁。 “还有更宽广的地方,你以后会看到的。”金枝说。 “以后?”林淮生笑了笑,苍白却很修长干净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胸膛,掌心下是那颗跳动的心脏。 他说:“你阿娘说,我这颗心脏不好,又吃了那么多年的药,不好治。” 用陆晚的话来说,他是先天性心脏病,在古代他能活到这个年岁,实在是不容易。 陆晚该感叹一句,这林家三郎君的命是真硬。 先天性的心脏不好不说,光是林家夫人从荣医堂请来的大夫,每个月给他喝的药都是慢性毒药。 会一点点蚕食掉他的身体,不给他留一点儿生的机会。 可即便如此他都还活着。 “不好治又不是治不好,我阿娘和外祖都很厉害,整个边城……不,整个云县都没他们厉害。” “是吗?”他轻轻地笑了起来,他发丝高束,露出那光洁的额头来。 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在他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眼里情绪。 他抬头看向姨娘与陆娘子的方向,知道姨娘今日来这里,便是想要求着陆娘子救他一命。 姨娘想要他活,他也想活。 第515章 死了怪可惜的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没有人不想活着。 他被关太久了,渴望外面的风,渴望太阳,渴望外面的一切美好。 不过是寻常,对他却是一种奢侈,从未有过的奢侈。 “赵二姑娘,谢谢你,我该走了。” 林淮生起身,朝着金枝温和一笑,他要年长金枝几岁,一双眼睛黑亮,睫毛很长,皮肤带着病态的苍白,并不健康。 瞧着浑身上下都没有几分力气。 金枝甚至觉得,自己要是一拳下去,他就能倒地不起,嗝屁。 真弱。 她在心里默默感叹。 “好。” “你等等!”金枝忽然想起了什么,将一串珠子从手腕上脱下来塞进他的手里。 说:“这是我外祖用药粉制成的,佩戴在身上可驱虫,更可凝神静气。” 世安堂里的中药手串那可是好东西,外头不知道多少人想买。 但凡有什么好东西,必然是自家人先用,再拿去世安堂卖。 不过制作能力有限,也做不了多少,现在这东西,一串难求。 主要是所耗药材甚多,制作过程又十分繁杂漫长,定价也不算高,即便如此也有人觉得世安堂这是在恰烂钱。 一串手串罢了,还拿出来卖钱。 当然,懂货的人也有,想要从世安堂进大批手串运去外地卖,也是能卖个好价钱的。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想要压价,陆老爹索性就不做了。 他错愕地看着手里的手串,忙说:“赵二姑娘,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有何可贵重的?这东西我家要多少有多少。” “多谢赵二姑娘。” “你这一口一个赵二姑娘的,听着怪别扭,我叫赵金枝,你唤我一声金枝便好。” 赵二姑娘…… 文绉绉的,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是,金枝姑娘。” “……” 这就是所谓的读书人吗? 真是死脑筋。 天耀哥读的书比他还多,怎么不见天耀哥也像他这般? “罢了,随你想怎么叫吧。” “淮生。” 吕氏在堂屋轻唤,她很温柔,嗓音也很温柔,瞧着就像是没什么脾气的人。 “快来同陆娘子道别,我们该回家了。” “是。” 他们离开后,金枝忙凑上去问:“阿娘,那吕娘子同你说什么呢?” “还能说什么,无非是问一问她儿子的身体,如何去治,能否去治罢了。” “她想要她儿子活着。” 可实在是囊中羞涩,出不起这个钱。 身为妾室,每个月的吃穿用度都是由府中主母定夺的,有时候甚至连月钱都没有,这府中的下人都还有月钱呢。 过儿妾室在府中的地位,远不如做活儿的丫鬟奴才,还能被随意发卖了出去。 “那……能治吗?”金枝也问这话。 陆晚诧异地看向金枝:“你倒是很在乎那小郎君的死活。” 金枝撇撇嘴:“他长得好看,死了怪可惜的。” 陆晚汗颜,合着她女儿还是个颜狗了。 “你除了觉得他长得好看,就没别的了?” 金枝摇头:“没别的了,阿娘觉得还应该有别的吗?” 罢了。 看来是她想多了,她这个女儿就是一根筋,脑子里装不进半点儿别的东西。 不过那孩子也的确是长得好看,放在现代都能原地出道不分雌雄的那种。 “阿娘,你要给他治病吗?” “他娘没钱。” “那不治了?” “你当你阿娘我开善堂的?” “那倒是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人就要病死了。”金枝惋惜着。 陆晚嘴角抽了抽,推开黏在自己身上的金枝,这大夏天的,黏在她身上不嫌热啊。 “你就这么在意他的生死?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在意啊,当然在意了,他长得那么好看,死了可惜呀!” 罢了。 她同她这女儿说不到一点去。 回去的路上,他掌心里盘着那串手串,指腹轻轻摸索着,一股药香入鼻,令人心旷神怡。 仿佛那串珠子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 “淮生,你手里拿着什么,我瞧你看了一路了。” 吕氏询问着。 他骤然收紧了掌心,将那珠子深藏。 “没什么,一个小物件儿罢了。” 自从搬去了林老太的偏院 后,林淮生在府里的待遇都跟着好了不少,毕竟是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那些奴仆也不敢太放肆嚣张。 夜里点灯,丫鬟们给他铺床打扇。 林淮生坐在烛灯前,细细瞧着手腕上的珠子。 他抬手了,手腕很细,骨节分明的手指修长干瘦。 “三郎君的这手串可真好看。” “是吗?” 他笑了起来,是挺好看的,他很喜欢。 丫鬟们没见过他笑,主要是以前都养在角楼里,除了固定的那几个送饭菜的奴仆,几乎没人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只晓得三郎君很好看,长得比女子还好看。 是以让主君很是不喜,府中管事也勒令他们不许往角楼去。 他细细端详着那串珠子,瞧了很久很久。 不知道是在看珠子,还是透过珠子看到了一些别的。 林府夫人早早过来请安,天才将将亮,林淮生就已经在了。 林老太同他说这话,他低眉垂顺,沉稳安静,林老太瞧着这个孙儿也是越发喜欢了。 “你来了啊,快来坐,就不必请安行礼了,我也正好有事要同你商量一番。” 不等林夫人开口,林老太就说:“淮生这身子你也清楚,想来荣医堂的人这些年并没有尽心。” 林夫人眉头狠狠一跳,仿佛已经预料到了她接下来的话,心中不安。 脸上的笑容也很勉强尴尬。 “娘,荣医堂的大夫都有祖传的医术,您这些年不也一直都是荣医堂的大夫给看的么?” 林夫人心里不安,觉得林夫人接下来的话,肯定是要让陆晚过来给林淮生看病。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林老太心里头就开始不痛快了。 颇有深意地看向林夫人,说:“是啊,我的身子这么多年来也一直都是荣医堂的人来看,怎么他们看我就能看得好,偏生看淮生就看不好呢?” 林夫人心头狠狠一跳,直觉不妙。 脸上那虚假的笑也快维持不住了。 第516章 好好报答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是当家主母,却连自家孩子的身子都养不好,这若是传出去,别人会说你什么?” 虽说如今这管家权在林夫人的手里握着,可阖府上下就没有不怕林老太的。 谁让林督头是个大孝子呢。 让老太太不高兴,那就是让林督头不高兴。 在这个以男人为天的时代,便是如此。 “罢了,想来也不是你没有对这孩子尽兴,只是那荣医堂的人拿钱不办事,医术不精罢了,以后就往陆家的过来给淮生看病,顺便也给老婆子我瞧一瞧。” 这就是林老太今日想要说的话。 自家孩子中,唯独出了林淮生这一个聪明伶俐又稳重的,先前她真以为林夫人有在好好照看着。 而今想来,皆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苛待罢了。 指甲嵌入掌心,是一股锥心之痛,她面上依旧笑着:“母亲说的是,以前都是儿媳糊涂了,信了荣医堂的招牌。” “陆娘子是个有真本事的人,以后让她来,母亲放心,儿媳也放心。” 林老太未必就能让陆晚亲自过来,她已经着人给陆晚送了一百两银子过去,而她也收下了。 那么大一笔钱,只要她收了,那她们就是一伙儿的。 商人重利,陆晚也不过如此。 “你能如此想就是最好的,淮生,快谢过你母亲。” “儿子多谢母亲,将来必会好好报答。” 好好报答? 报答二字,着实让林夫人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别人不晓得,可有些事情她心里却是门儿清的。 “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祖母没白疼你一场。” 林老太很是欣慰,她最是喜欢看见这家和万事兴,儿孙和睦的场景,便是家财万贯也换不来这些。 念及他这些年都在角楼里,林老太便提出了请个先生来府中教导林淮生。 他幼时便很聪慧,许多事情能无师自通,却因为身子不好,就连开蒙先生都没给他请过,现在林老太就想着能够赶紧给他补起来,多学一些东西,将来也好辅佐大郎打理家业。 自陆晚从林督头的手里拿到了码头货运通关文书后,那些从果林摘下来的果子也就不用烂在仓库里了。 码头上的货船来来往往,东南西北的都有,烈阳下吆喝声四起,许多年轻精壮有力气的汉子会选择来码头搬搬扛扛,赚取一些钱来补贴家用。 春旺爹原本就是个乡下庄稼汉,自从跟随着自家娘子搬来了县城后,他也没有闲着,就在码头里干活。 一筐又一筐的果子往货船上运,一旁还有人专门记录。 “万幸你是打通了林督头那边,否则这批果子我拿不到,你也卖不出去,就要烂了。” 这次运输的都是夏季的应季水果,原本潘玉良也没有那么大的货船,后来为了‘垄断’陆晚的果子,索性咬牙花大价钱买了一艘大船。 一次性可装载约两千斤的货物。 这已经是潘玉良能够买得起最大的船了。 若是家底厚实,赚的钱多了,他还想买一艘漕船,一艘漕船可装载货物近十万斤! 而大雍朝最大的货运船,则是万石船,可装载货物一百二十万斤,这是潘玉良目前不敢想的,便是一艘万石船的价格,让他掏空家底也未必能够买得起。 更大的船便是大型宝船了,不过大型宝船一般在海上运输,内陆几乎用不上那种船,航海的大型宝船,可载重四百万斤。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说通林督头给你通关文书的?” 自从通过俞子期结识了陆晚后,潘玉良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总能从陆晚这里淘到不少好东西。 尤其是她果林的那些果子,不是没见过,只是没见过品质那么好的东西。 潘家世代从商,大多用货船运输,走的是水路,在对于果子运输防震方面也很有经验,这次他还尝试着运输一些草莓去别的地方试试看。 看看果子是否会坏,坏的几率有多少,又能保存多久。 为了能够最大程度保证草莓的新鲜度,他在货船里放了不少的冰,以此来达到降温保鲜的作用。 陆晚头顶上戴着草帽,这太阳实在是太毒辣了些,经过系统天气预测,未来三天的气温都会高达四十摄氏度。 她以前以为,在工业没有那么发达的古代社会,没有汽车尾气,没有工业废水,没有废气污染的天气环境下,肯定没有那么热。 然而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比起现代,没有空调的古代更是煎熬万分。 至少在现代还有空调这种神器。 她手里还拿了把扇子摇啊摇,这破天实在是太热了些。 “林督头是个孝子,与其说是拿下了林督头,倒不如说是拿下了林老太,只要留住了一个人的胃,也就留下了她的心。” 对于自己的手艺,陆晚还是很自信的。 就算她不行,泰丰酒楼的那些厨子们,厨艺怎么着也比她精湛。 再加之用上一些现代的调味品,就算是炒鞋底子都好吃。 刚结束寿宴的那两天,林老太忽然觉得自家厨子做的饭不好吃了,他们又做不出来泰丰酒楼厨子的味道。 而泰丰酒楼里的厨子们都是和陆晚签了合约的,在合约期间,不能前往别的地方主厨。 故而就算是林府花重金去请泰丰酒楼的厨子来,他们也不来。 索性就从泰丰酒楼买了饭菜来。 但不知怎么了,林老太就是想吃陆晚做的。 陆晚现在不得空,偶尔才去一次泰丰酒楼,林督头便亲自去请。 “原来如此。” 潘玉良恍然大悟,她这不是拿捏了林督头,而是拿捏了林督头的老娘,也就相当于是拿捏了林督头了。 谁让林督头是个大孝子呢。 “当家的,所有的货都统计好了,拢共有一千八百斤,所有的果子咱们都做了防震,保准不会坏!” 货船上的人过来,将登记的册子拿给两位老板看,确认无误后,潘玉良便会给陆晚结账,从不拖沓。 “如此,咱们还是按照先前的价格,待会儿我着人将账目都给陆老板结清。” “好。” 大家都是爽快人,陆晚的货漂亮,潘玉良结账爽快。 第517章 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码头上的货船很多,陆晚打量着来往停靠的船只,若是……她也有一艘货船就好了。 不过她现在的根基还不够夯实,做不起这来回运输货物的生意。 不过…… 陆晚心里有自己的打算,若是她有货船,是否可以做了那专门替人运输货物的生意来? 如此一来,她还可以趁机了解一些大雍王朝的商贸渠道,到时候自己去寻一条路。 不过光是一艘船的价格就已经很不便宜了,她倒是能买得起,不过要买就得买大的,最好是买一艘大的漕船。 正要离开时,陆晚眼尖地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一看,眉心微拧,居然是他。 “动作麻利点儿,是没给你们结算工钱吗?居然还敢躲在这里偷懒!” “你们今天要是不把这些货给卸完,就别想拿到工钱!” 工头手里的长鞭落在肉上的声音很扎实。 说得好听是来做工的,但其实就跟奴隶没什么两样,最大的区别可能在于奴隶没有自由,而他们至少还是自由的。 不想干了可以随时走人。 赵元兴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可能是以前没受过这种气,他顿时就不干了。 一把将麻袋狠狠扔在地上:“你凭什么打人!” “我是来码头干活儿的,不是来受你的鸟气的,更不是来挨打的!” 赵元兴拳头紧握,一脸的不服气。 “哟呵,你还不服是吧,你来咱们码头也有好几天了吧,别人能扛两三麻袋,你就只能扛一袋,别人跑两趟你跑一趟,还动不动就屎尿多,中午吃饭也就属你吃得最多,还想要结算一样的工钱,你想屁吃呢!” 工头也不是吃素的,来码头做活儿的人,谁不是想要多赚钱一点儿钱? 偏生就这个赵元兴,总是偷懒摸鱼。 他们码头中午是管饭的,他活儿干的不多,可饭却吃得多。 “那我也干活儿了,你凭什么打我!” 赵元兴还是很不服,那鞭子挥得重,落在身上火辣辣地疼着。 “我说你两句你还不服了是吧,你要是不想干了,赶紧滚蛋,我们码头不需要你这样好吃懒做的人!” 每天来浑水摸鱼只想搞一口饭吃的人不在少数,每天都会剔除很多人出去。 可这个赵元兴脸皮子厚,非得赖在他们码头,活儿是干了,可却干得不够漂亮,却又不好不给人家结钱。 结少了他就鬼哭狼嚎,死皮赖脸,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 死皮赖脸还恬不知耻。 “咱们码头不需要你这样的人,你趁早滚蛋!” “你们把我招进来了就不能赶我走,我又不是没干活,你们凭啥赶我走,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泰丰酒楼二当家陆晚的小叔子!” “你们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滚蛋,你们还想让我滚蛋呢,你们滚蛋还差不多!” 赵元兴怒上心头,就把陆晚搬出来了。 陆晚离开的脚步一顿,浑身恶寒,他骂得好脏! “哟,你小子是晚上还没睡醒,这会儿还在做梦呢吧,你是陆娘子小叔子还能到码头来干活儿?” “你在这儿想屁吃呢!” 工头又不是傻的,现在陆晚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城里头的好多人都因为陆娘子而找到了活儿干。 只要有活儿干就有钱拿,有钱就能买肉吃。 不仅如此,他们今年还种了两季水稻,种了棉花,从此以后,他们老百姓也能吃得起香喷喷的大白米,穿得起软乎暖和的棉衣了。 故而陆晚不光是给城里的老百姓们提供了许多的就业机会,还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他们的生活质量。 以前码头没有这么多货船的,但现在却多了起来。 更是在无形中带动了整个云县的经济发展,这样人美心善还厉害的大老板,咋可能有这样好吃懒做的小叔子? 况且,陆娘子来云县这么久了,他们可没听说过也没见过赵教头还有什么弟弟,这人说不定就是从哪儿冒出来白日做梦的。 “陆晚?”赵元兴眼尖地瞥见了前方陆晚的身影。 是她,真的是她! 就算她化成灰,赵元兴也能一眼就把她给认出来,哪怕只有一个背影。 “大嫂,大嫂你等等我!” 赵元兴立马就追了上去,伸手就去抓陆晚。 不会有错的,她就是大嫂! “混账东西,你想干什么!”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近了我们娘子的身!” 陆晚出门,身边哪儿能不带一两个打手呢,毕竟这里可是边城,万一有什么动乱,还是雇一些人在身边随行比较安全。 “大嫂,是我,是我呀!” 赵元兴着急忙慌地大喊着,生怕陆晚认不出他来。 可就算是认出来了又如何。 “二哥和娘都病了,大嫂,长嫂如母,你不能不管我们呀!” “娘要是病死了,二哥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赵元兴被狠狠压在地上,面颊在粗糙的地面被摩擦着。 身上的衣裳更是补丁摞补丁,人也没之前壮实了,干瘦了不少下去。 瞧着完全没有之前精神,像是被女鬼吸干了精气似得。 身上还有股难闻的味道,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叠加了汗臭味儿,更难闻了。 陆晚扇了扇,后退一步,脸上的嫌弃和厌恶毫不掩饰。 “你们这是从哪儿招来的人,怎么张口就随便乱认亲戚?” “原来陆娘子不认识他啊,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这就把人给赶出去,以后都不再招了,免得污了陆娘子您的眼睛。” 工头脸上带着巴结的笑,倒也没有别的意思,陆晚现在可是大老板,谁不想巴结呢。 更何况,他们对陆晚的印象都很好,自然愿意与她为善,这世上又不尽然全都是恶人。 “大嫂,大嫂你怎么可以装作不认识我呢,亏得我二哥如今病了嘴里都还念叨着你,你以前那么喜欢二哥,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了二哥,现在却这么无情,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我二哥真是错看你了!” 赵元兴大喊着。 在他看来,自家二哥现在已经知道陆晚的好了,有时候喝多了酒都要念着陆晚的名字。 他最是听赵元启的话,说什么就是什么。 此番来城里,也是想要找到陆晚,让她回去看一看二哥。 第518章 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看向陆晚,眼里带着哀求:“大嫂,二哥病了,他病的很严重,你以前不是最在乎二哥的吗?” 这话听得周围人的神色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是啊。 他们似乎还从没见过陆娘子的婆家人呢,按理说她现在日子这么好过了,连自己娘家人都接到城里来过上好日子了,那咋不把婆家人也接来一起呢? 这女人啊,就算再怎么有能耐,可最终还是要以婆家为主的。 家庭,孩子,公婆,这才是最主要的。 况且,她都已经赚了那么多钱了,怎么着也该把婆家人接过来一起的,不能只想着自己娘家人,这样会被人说的。 “你这话倒是说得好笑,你二哥病了,关我什么事儿?病了就去找大夫,我虽会看病,可也是要收钱的,我家又不是开善堂的,要是随便来个人到我面前哭一哭,我就能免费去给他看病了吗?” “大嫂,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冷血无情的话来,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赵元兴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晚。 看着她如今光鲜亮丽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破布烂衣服,仿佛一个高高在天,一个跌入尘埃,混在了烂泥里,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往他身上吐唾沫星子。 这样的日子他赵元兴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凭啥陆晚就能过上好日子,她过上好日子,凭啥还不带着他们跟着过好日子! 像陆晚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根本就不配过好日子! “一家人?” 陆晚垂眸看着他:“谁跟你是一家人?” “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们就去县衙,让官老爷翻翻案子,把断亲文书拿出来让大家伙儿瞧瞧,我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居然还找到了县城里来,怕是他们在大石村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虽说这世道不好,可只要双手双脚是好的,勤快麻利些,又不是灾荒年,不至于饿死人。 况且,赵家在大石村是有田地的,是他们自己懒。 原先赵元启考上秀才后,十里八村都来道贺,县里也来帮扶过,就指望着赵元启能够有出息,争取再出一个举人。 可谁知道赵元启那么不争气,这么多年了还是个秀才。 他怕不是要当一辈子的老秀才,渐渐地,大家对他也就失去了希望。 加之这秀才都是有几分傲气在身上的,他娘又不与人为善,觉得自己儿子考上了秀才,家里还种什么田,村里的人就应该每天给他们送粮食送吃的过来,把他们全家都给供着,讨好他们。 唯有这样,将来她儿子当了官老爷,才能念着他们的恩情。 “原来是断亲了啊,这都断亲了那就没关系了,怎么还跑来找?” “就算是断亲了,那也不过是一张纸罢了,还真能断了血缘关系不成?父母之恩大于天,怎能轻易就断了亲?” 也有人不赞同。 骨子里始终认为,父母双亲给予了自己生命,不论父母再怎么不对,那始终自己的父母,不该如此绝情冷漠。 这世上从来都是,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只知道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判他人。 “大嫂,你不能这么狠心,当初二哥为了你,把二嫂都赶回娘家去了,至今都没有回来。” “就算你不回去,怎么着也该让孩子们回去瞧瞧他们祖母吧?” “当初要断亲的是你,孩子们是无辜的,他们可是姓赵的呀,这是不能断的!” 陆晚诧异地看向赵元兴。 在她的认知里,赵元兴从来都是个没有脑子的莽夫。 而今却能说出这样心思深沉的话来,这背后怕不是有人指点。 她心思微动,便想到了一个人,赵元启。 这些话,十有八九就是赵元启教他说的。 一来毁掉她的名声,二来则是逼着他们回村子,要么就是给钱。 赵元启的那点儿小心思全都用在她身上了。 赵元兴的话很微妙,什么叫做二哥为了大嫂,把二嫂赶回了娘家? 这陆晚莫不是和自己的小叔子之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们家当初要卖了我的女儿换一口白米饭吃,若是我如今再让孩子们回去,他们可还有命回来?” 陆晚不反驳,只一味地说着事实。 “还有你,为了一点儿银子,把自己的亲女儿卖去做盲妓,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赵元兴,午夜梦回你就不会梦到雁儿回来找你索命吗?” 事实再加一。 赵元兴骤然浑身大震。 陆晚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元兴骤然煞白的脸色,他颤抖着唇,好半天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雁儿…… 雁儿…… 要不是陆晚今日忽然提起,他似乎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女儿了。 “瞧你这样子,怕是已经忘记了雁儿。” “雁儿前些日子还给我托梦,说她眼睛好疼,说她冷。” “她难道没有给你这个当爹的托梦吗?” 盲妓…… 那可是盲妓啊。 要挖掉眼睛的。 这当爹的心也忒狠了些。 而他们看赵元兴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就知道陆晚所言非虚。 “哦对了,你说老二为了我把他娘子都给赶出婆家了,老三,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啊。” “老二媳妇难道不是里正大人让她娘家的人把她给接走了吗?”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老二媳妇却和山上的土匪勾结在一起偷粮食,还害得春旺爹断了一条手臂。” 陆晚一字一句:“哦对了,还有老二的儿子,参与谋害县令公子未遂,亏得我医术精湛才将其救回一命,这才致其被抓去强制服兵役。” “这一桩桩,一件件,还需要我继续往下说吗?” 越是往下说,周围看热闹的人脸色就越是精彩了起来。 这一家人…… 到底都是什么极品啊。 亲祖母卖亲孙女,亲爹卖亲闺女,家里的耀祖居然还敢谋害县令公子。 他们之前倒是听说过,县令公子被送去乡下调教,回来后那小霸王就跟变了个人似得,原来是送去了陆娘子家。 怪不得变化那么大,不然如今的程嘉衍,估计还是那个嚣张跋扈的小霸王。 第519章 娘子连我都未必能瞧得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些事情并非是我在这里信口雌黄,诸位要是不信,我们就去官府走一趟,这些事情都是有登记在案的。” “我陆晚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怪不得要断亲。 杀人卖人和土匪勾结,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件,都足够千刀万剐的了。 赵元兴瘫坐在地上,这情况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二哥不是说了,只要他到了城里找到了陆晚,按照他说的去做,大嫂就一定会回心转意的吗? “大嫂,大嫂!” 赵元兴还想要挽回:“二哥病了,他是真的病了,我求求你回去给二哥看看吧,你要是不去,他就要病死了。” 他不信,不信陆晚不在乎二哥。 以前陆晚是个什么样的人,村子里的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要死就让他死去,当了这么多年的秀才,书没读到脑子里,倒是走起这些旁门左道来了。” 那一道低沉夹杂着隐隐怒气的声音一落下,赵元兴浑身就止不住地发抖。 “大、大哥!” 对于赵元烈的恐惧,赵元兴是刻在骨子里的。 小时候就挨他揍,长大后还是被他揍。 赵元兴惊恐地吞了口唾沫星子,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他也不想抖啊,可他就是害怕,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大哥,二哥病了,我、我只是想要大嫂回去看看,大嫂是大夫,她一定能治好二哥的。” “大哥,你也晓得的,大嫂以前最喜欢二哥了,她说二哥是个读书人,是个秀才,将来肯定会有出息会做官的,她宁愿自己不吃也要供二哥吃喝,大嫂、大嫂她……” 这话当真是越描越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怎么去说,只一味按照赵元启教的法子去做。 觉得这样做肯定没错的。 赵元烈掀起一抹冷笑:“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娘子瞧上了那样的蠢货不成?” 赵元兴眼睛骤然亮了:“对!” “大嫂她以前最喜欢二哥了,连着对大哥你都爱搭不理的,她以前做梦都想嫁给二哥!” 直到现在,他们还在拿这件事情说事,这可是家丑。 赵元烈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元兴那不知死活的样子:“娘子连我都未必能瞧得上,她还能瞧得上赵元启那种货色?” 陆晚:“……” 她什么时候瞧不起他了? 很瞧得起好吗? 众人看一眼地上的赵元兴,再看看赵元烈。 明明是亲兄弟,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赵元烈身材高大,面相骨相都是极好的,带着十足的阳刚之气,内敛沉重藏着冰冷的肃杀。 又是个啥都听娘子安排的,夫妻二人的关系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要得一个如赵元烈这般秉性好的夫婿,能扛事也能办事。 “管事的,这人就是来码头闹事的,此人从小就好吃懒做偷奸耍滑,我以前作为他的大哥,曾无数次教导未果,为了不给码头增添麻烦,还望管事的以后都不要再用此人了。” 亲大哥的话,比刀子还扎心。 “赵教头说的是,都怪咱们招人的时候不仔细,放了这样的害虫进来,倒是给陆娘子添麻烦了。” 码头管事也动,立马喊了人来,把人捆了丢出去。 陆晚在一旁小声吩咐,身后的打手立马就去了。 这样的一个小闹剧并没有影响到陆晚的心情,她反而是问赵元烈:“方才他说赵元启病了,夫君不在意?” “在意什么?” 赵元烈紧握着她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灼热的空气中漂浮着沙尘的味道,呛入鼻腔中很不舒服。 陆晚压低了头顶的草帽,勉强能够抵挡一些风沙。 “当然是在意你的亲兄弟啊。” “哪有什么亲兄弟,我只有亲亲娘子。” “你……” 陆晚惊了惊,脸在发烫,压低了声音慌忙问:“你这话……是从哪儿学来的!” 什么亲亲娘子? 这是他一个封建古人该说的话吗? “自然是从娘子的那些话本子里学的。” 陆晚也给自己收拾出来了一间书房,闲来无事时,就从系统里买了各类小说看,以此来打发时间。 偶尔有忘记收回系统的书,便放在了桌上,叫赵元烈看了去。 原来娘子喜欢看这种。 而为了能够适应这个时代的环境,但凡是从系统里拿出来的东西,都会融于这个时代,因此不会显得太过于异类独特。 “你、你偷看我的小说!” “小说?” 原来话本子在娘子眼里是小说。 “是娘子忘记收了,并非我故意为之。” 天杀的。 陆晚现在很想死。 因为她从系统里拿出来的有些书,是十八禁…… 尺度之大,一锅装不下。 她现在还不知道赵元烈看了多少,更是从未想过他还会看这种书籍。 “那书上写了很多有趣之事,我也学了许多。” 陆晚眉头狠狠一跳:“你都学了什么?!” 那书上……还能学什么,自然是学十八禁…… “房中术。” “你闭嘴啊!” 陆晚着急忙慌去捂住他的手。 求求你,快别说了! 这是在大街上啊,他是一点儿不忌讳! 陆晚嫌臊得慌,拽着他的手大步往家里走,这要是叫人听了去,她还要不要脸了。 “娘子,我……” 陆晚砰地一声关上了门:“书呢!” “把书给我!” 这厮肯定把书给藏起来了,他怎么可以偷看她的书。 屋子里凉气足,冰鉴之中冒着嗖嗖冷气,外头的燥热在进来的一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赵元烈被她抵在了门板上,气势汹汹 。 赵元烈还没见过这样的陆晚。 “在书房,娘子要?” “要!还给我!以后不许偷看我的书!” “娘子要什么?”赵元烈明知故问。 “你!” “罢了,我自己去找。” 陆晚放开他,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娘子。” 赵元烈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双黑亮的眼眸炽热滚烫,落在她身上,似要将她给烫伤了。 “孩子们都不在家。” 陆晚心里咯噔一声,直觉这厮心里正藏着黑。 第520章 也不嫌害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休得胡来,青天白日,你也不嫌害臊么?” 再说了,她刚从外头回来,一身汗黏糊糊的,她可不想脏了自己的床。 陆晚是个爱干净的,陆老娘在家闲着没事,偶尔就会过来给她换洗床品。 这种有母亲照顾着的感觉,以前陆晚从没感受过,而今有了,却也舍不得陆老娘太辛苦。 偏生陆老娘闲不住,自己非要干,陆晚也没法子。 四丫就跟在陆老娘身后搭把手。 “你……你别过来,身上都是汗,脏死了。” 脏? 赵元烈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似还有些受伤和委屈。 娘子在嫌他脏? 表情的微妙变化落入了陆晚的眼睛里,她连忙说:“我是说……我俩身上现在都是汗津津的,今早娘刚过来换了床褥,又要弄脏了。” 赵元烈沉默片刻,忽然俯身将陆晚打横抱了起来:“你干什么!” 陆晚惊呼。 “洗澡。” 他抱着陆晚,大步朝着盥洗室去了。 现在孩子们都大了,陆晚考虑到孩子们之间的隐私,就在他们各自的房间里都开辟了一间单独的盥洗室来。 他们的屋子里也有,盥洗室连通了后面的厢房,陆晚索性就把墙给砸了,两间屋子合并成一间。 仅是用了屏风以作隔绝效果。 灼灼夏日水声潺潺,冰鉴之中冒着嗖嗖冷气,所有热烈与冷气交融,融化了的水淌在冰鉴中,温凉细腻。 屏风阴影攒动,冰层裂开,噼里啪啦,一路火花带闪电。 当太阳开始西沉落山后,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渐渐归家。 “阿娘,我回来啦!” 四清风风火火跃进家门,身上的衣裳滚满了稀泥巴。 “你这一身是做什么去了?” 半大的儿郎了,还滚得跟个泥猴子似得,陆晚都嫌他身上的泥巴脏了自己的院子。 训斥的话到了嘴边就要出来了,抬眼看见四清后面紧随而来的小海棠,陆晚立马闭嘴了。 “小海棠,你这……” 不光是四清一身稀泥巴,小海棠也没好到哪儿去。 “阿娘你看,这是我们去抓的河虾,我们抓了好多好多!” “宋子灿也抓了!” “……” “是啊,抓了好多。”陆天耀黑着脸进来,衣衫湿透,头发更是凌乱不堪,他还从未这样狼狈过。 “你们这是上哪儿去抓的?” “护城河的下游,那里有几条分出去的小河流,不仅有河虾,还有螃蟹呢。” 一到了夏季,这就是孩子们最爱干的事情,哪怕四清现在都这么大了,也依旧改不了那顽皮的属性。 “金枝宝珠呢?” “她俩摘野果子去了,山上好多好多的野果子,还有白刺果呢!” 野外山林,对于孩子们那都是藏着无数宝藏的宝地,他们总能在山上找到不少的好东西回来。 “好了,快去换身衣裳,天耀你怎么也……” “陆婶子!” 在陆晚的眼里,天耀向来成熟稳重,很少跟着他们去干下河摸鱼这种事情,今天不光去了,还把自己弄得浑身脏兮兮的样子。 不等陆晚把话说完,外头又涌进来几个皮猴子。 定睛一看,除了那小霸王程嘉衍还能是谁,跟着一起的是宋子灿和陈春旺。 “婶子,你看,鱼!” “我们从河里摸的,还有螃蟹!” 陆晚扶额,好家伙,他们今天全都扎根儿去了。 不过收获着实不小,河虾,螃蟹,小鱼。 虽说并不是很肥美,却胜在量多,陆晚看着这些野味儿,心里对于今晚要吃什么已经有了想法。 “好了,都去洗把脸,把身上的泥巴洗干净,今晚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就知道,只要来了陆婶子这里,就一定会有好吃的!” 程嘉衍掸了掸自己的衣衫,他如今是长得越发挺拔俊秀了,俊朗的少年脸上也生出了短小的胡茬,喉结微微凸起,就连嗓音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陆晚看着院儿里的这群孩子,颇有感触。 “阿娘,我们也回来啦!” 金枝与宝珠也都回来了,她们在山上找了许多的野果子,用宽大的树叶包在一起,各种各样的野果都有。 白刺果、桑葚、桃金娘等,倒是十分丰富。 为了避免孩子们对野果子的认知不够全面,采到了有毒的果子,陆晚还区别了一番,果然找到了同那桑葚果很是相像的马桑果,以及全株含毒的商陆。 陆晚嘴角一抽。 她万幸是看了一眼,商陆与马桑果都是不可食且含毒的,马桑果更是含有剧毒成份,吃下去仅需半个小时就能诱发呕吐抽搐。 “阿娘,这些都是不可以吃的吗?” 宝珠看着陆晚在野果子里挑挑拣拣,看样子是要扔了,好奇地问着。 陆晚把孩子们叫过来一一科普。 “这是马桑果与商陆,含剧毒不可食,咱们在外面采摘野果,一定要遵循三不原则。” “啥三不原则?” 宋子灿呆头呆脑地问着:“不认识不采,不确认不采,不大量试吃,若是瞧见颜色鲜艳的却不认识的果子,一定不要去试吃,明白吗?” “有些果子含剧毒,仔细一点儿就能要了你们的小命。” 孩子们看着陆晚挑拣出来的有毒野果子,都有些后怕。 “幸好有陆婶子在,咱们都不认识,这要是吃了今晚咱就能去见阎王爷了!” 春旺后怕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表示后怕。 “今儿你们抓了这么多河虾小鱼和螃蟹,不若将你们爹娘都喊来,咱们今晚一起聚一聚!” 孩子们都很高兴,欢天喜地回家喊爹娘去了。 唯有程嘉衍立在院子里没有去,他知道,自己即便是去了,爹娘也不会来的。 爹是县令,虽是个好官,却也不宜与陆娘子一家走得太近,免得落人闲话。 其实他也很羡慕,羡慕宋子灿和陈春旺的爹娘能和陆娘子他们像朋友一样相处,有说有笑。 往往这种事情,程嘉衍都无比渴望自己的爹娘也是普通小老百姓。 但他同时也明白,爹若不做官,娘若只是个寻常娘子,他必然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他已经比这世上的许多孩子都要幸运许多了,又何苦在这里自怨自艾,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第521章 没人会护着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程嘉衍,想什么呢?” 四清换好了衣裳,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毕竟小海棠在这里呢。 “没什么,只是在想,过几日咱们一走,又要何时才能吃上陆婶子做的饭菜了。”程嘉衍现在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哪怕他的梦想就是去外面驰骋,可一想到终将离别,他就止不住神伤难受。 “嗨,这有啥的,你这话说的好像此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似得,等咱们在外面建功立业了,你当上大将军了,我娘估计比我当上将军还要高兴,定会给你做好吃的!” “是吗?” 程嘉衍有些恍然,当上大将军…… “想那么多干啥,我们是要跟着阿爹一起去的,有阿爹在,你担心什么?”他不是担心,只是不舍。 家中有且仅有他这么一个孩子,这几日程嘉衍总是在想,自己是否太过于自私,为了自己的梦想,将爹娘祖母放在云县。 以后家中没有孩子,爹娘该是何等孤单。 可娘说,若有梦想就去追逐,不要等以后老了,才追悔莫及。 祖母却骂娘,管不好他,外面何其危险,他是程家唯一的孩子,祖母赌不起。 他知道家里人都是爱他的,只是各持己见,彼此间想法不同罢了,程嘉衍不愿再去多想,只想着等将来上了战场,努力拼杀,也努力保全自己,一定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让娘觉得他这个儿子没有白生! 要让祖母看看,娘的支持都是对的。 女孩子们则是凑在一起去洗身上换衣服了。 “海棠,我带你去阿娘给你准备的房间,你总是不来,阿娘就总是念着。” 金枝带着小海棠去了陆晚给她准备的屋子,她很少过来,偶尔过来帮帮忙,同陆晚一起做药丸捣药这些,她总是将自己捯饬的忙碌起来。 仿佛这样,她才是充实的,她才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上是有意义的。 房间大小和摆设,同金枝宝珠的别无二致,陆晚甚至让赵元烈在里面做了衣柜,类似于现代嵌墙衣橱。 孩子们的房间里都有,还落了锁。 打开衣橱的一刹那,各样式的衣裳都有,从里到外都有了。 小海棠眸光一颤:“这是……” “舅娘要开成衣铺,这些衣裳都是她用绣坊里的剩余布料和丝线做的,你别看是用剩下的做的,那可都是好料子,海棠,我来替你挑一身,保准你待会儿穿出去迷死我那呆子哥哥!” 一身粉色桃夭薄衫下是裙底绣着朵朵绽放的垂丝海棠,皆是用蚕丝绣制,上好的蚕丝线在光线下能呈现出不同的色彩效果。 绣坊如今所有染色工艺,皆是用的陆晚的法子,陆晚结合古法蚕丝染色,染出来的蚕丝不仅色彩艳丽,还十分的柔软顺滑。 丝毫没有生丝的涩感。 那料子穿在身上没有任何负担,轻柔贴肤,很是舒服。 如今陆晚的红薯粉工坊也快要建成了,工人也都已经全部招好,就等着正式建成开门大吉的那一天。 巷子里的妇女们原先同陆晚都不大交好,只有极个别的人还算友善的。 现如今都后悔一开始没和陆晚打好关系,而今她招人,就会优先考虑自己熟识的那一批人,月钱也不低,福利待遇也还好。 他们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有人变着法儿的往陆老娘手里塞东西,就指望着陆老娘能在陆晚面前美言几句,能够让她们也进去做工。 这挣钱的机会就在眼前,偏偏自个儿是个不争气的,当然心塞。 他们都去了陆老娘的小院儿里,反正两家院子是连通在一起的,也就一面墙的距离罢了。 子灿娘和春望娘都过来了,她们都带了自家的一些菜来,帮着一起弄饭,赵元烈在院子里处理孩子们从河里捞的小鱼。 至于那些小螃蟹,他们抓了很多,陆晚则是采用了最原始的方法,简单处理一下后就直接用南瓜叶包着,放进了院子里搭建的面包炉里进行碳烤。 至于那些河虾,陆晚打算直接炝炒,剪去虾枪和须子,起锅烧油放入姜丝蒜片和干辣椒炝锅爆香,再倒入河虾,油花滋啦啦迸溅,香气弥散。 天耀在灶膛前添柴火,四丫则是将柴火都搬进来。 “你腿脚不好,别弄了,免得磨损了你的骨头。” 天耀看她总是吭哧吭哧忙着,明明腿脚不好,每走一步都是疼的,却也不闲着。 四丫不语,只是很安静地看着他们,就算不会说话,可她那双眼睛却像是装满了千言万语似得,灵动逼人。 饭菜很快上桌,南瓜叶包着碳烤的小螃蟹,能很大程度上保证了螃蟹的原汁原味,又渗入了南瓜叶的草木清香在蟹肉之中,几家人聚坐在一起,春望娘有意提到,要让陈春旺也跟着一起去征兵。 “四清这一走,春旺的心怕也是要跟着走了,赵老大,你若不嫌弃,就带着我家春旺一起吧。” 春旺爹也不说话,他们也就这么一个孩子,孩子心思不在这里,留在身边也没用,倒不如去外头跑跑,说不定长了见识,以后还能有点儿出息。 留在这小县城里虽然安稳,可终究不会有大出息。 天地那么大,出去走走又有何妨? 说句不好听的,说是将来不幸,客死他乡,那也是命之归处。 这孩子一大,便不是父母能够掌控得了的,再说了,他们能掌控孩子的一生? 陈春旺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忽然觉得食之无味。 “你们要让春旺也出去?” “是啊,孩子大了,心也就野了,爹娘管不住,留在身边也烦呢。” 春望娘笑着说,可那笑容里却透着苦涩。 “春旺,你自己什么想法?” 赵元烈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去询问春旺。 春旺停下扒饭的动作,抬头眼眶红红的:“我、我也想出去看看。” 在听见春旺的话后,春旺娘眼里的光彻底落了下去。 她就知道,孩子大了是留不住的。 他又是和四清从小长到大的,感情深厚非同寻常。 “外面的世界不比家里,四清随我一道,我是他爹,自然会护着他,可你在外面无亲无故,没人会护着你。” 这话很残忍,却也很现实。 第522章 他是弓箭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春旺,你可知一人在外的艰辛?” “入军营远没有你们所想的那般轻松自在,新入营的兵为更卒,只能充当杂役,而后通过考核才能成为正卒。” “成为正卒之后,你们才能分派兵种,待成为戍卒后,才会调往边疆成为边防军。” “而你们入营第一年,仅二百六十钱的年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二百六十钱…… 赵元烈还没说完,春旺的心就已经凉了大半截。 原来入伍当兵的年俸,居然这么少。 二百六十钱,也就只够买粟米四十石罢了。 一年不足三百文的年俸,还不如在村子里种地的年收。 “杂役军需揽尽军中事务,若有过错便不得晋升。” “那阿爹,你在军中是什么兵种?” 四清好奇地问:“弓箭手。” “阿爹是弓箭手?好厉害!” 大雍朝对弓箭手的要求十分严格,所有弓箭手在招收时,便需得拉开约莫两百多斤拉力的弓箭,最次等的弓箭手,也需得拉开六钧弓,拉力高达一百八十斤。 而弓箭手在军营中,更是重点保护对象。 往往在战场上起着决定性的重要作用。 “那阿爹是上等弓箭手?” 金枝的眼睛亮亮的,她现在能拉八十斤的弓箭了。 阿爹若是上等弓箭手,则是能拉开拉力高达二百四十斤的弓箭。 “嗯。”他只是淡淡地应了声,看见了孩子眼里的崇拜,伸手摸了摸金枝的脑袋:“阿爹在军营中,担任弓箭主教一职,我的金枝也很厉害。” 弓箭手稀缺且珍贵,如赵元烈这般天生神力的弓箭手更是稀缺。 其余弓箭手需得连射三十支箭,穿透三层铁甲方能达标。 故而平日里打猎所用弓箭,对于赵元烈来说,不过小试牛刀罢了。 军营之中的重型弓箭,只需一箭,便能将一头成年野猪头骨射穿破裂。 陆晚自动在脑中搜索大雍王朝上等弓箭手的含金量,在知道后,心中的震撼非言语可形容。 “那你一年的年俸呢?” 陆晚此话一出,一院子的人眼睛都齐刷刷看向了赵元烈。 大家都知道赵元烈在军营里待过,还是骠骑大将军卫临麾下的将士,却不知道他是什么兵种,年俸待遇如何。 “粟一百二十斤,绢十二匹,布八匹,月俸六百文,棉三十两。” 嘶—— 众人听完,心中更是震撼。 不光月俸高达六百文,每月还有一百二十斤的粟米! 他们自是不知,赵元烈所在军营,乃是整个骠骑军最为精悍勇猛的神策军弓箭营,乃精英中的精英,若是寻常士兵,卫将军又怎会亲自在他回乡时奖赏一百两银钱? 在这个朝代,一两棉花,可兑换两斤左右的大米,食盐三斤,更是价值八十文钱。 在大雍棉价高且产量低,又是作为御寒常用之物,向来都是供不应求,普通老百姓若是能有一件棉衣,那都是能传三代的物件儿。 而赵元烈每月却能得到三十两的棉。 赵元烈说到这里,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他当初之所以选择去入营当兵,一来是夫妻关系不和,二来也是因为想要去做出一番事业来,他知道军营里杂役兵和普通大头兵的年俸少得可怜。 可若是成为弓箭手或者骑兵一类,年俸就是杂役兵的十几倍。 他自小力大无穷,想来在军营中定然能发挥自己的作用。 自从成为弓箭手后,他每个月都有寄银钱回去,便是想要妻儿在家中的日子能够好过些,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寄回去的那些钱,从来都没有到过陆晚的手里。 而是每个月都会被赵元启代领,一部分用在赌坊里了,一部分拿回去给了他老娘,便对外说,那是自己在外头挣来的。 旁人无不羡慕赵家出了一个秀才,每个月都能挣到不少钱。 直到边疆传来赵元烈的死讯,赵家的日子这才渐渐难过了起来,而陆晚从来不知道,她夫君每个月不光寄钱,还攒了棉花寄回来。 春旺娘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因为先前陆晚在爱村子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定然是婆家贪墨了赵元烈每个月的银钱。 就连先前赵元烈补助下来的津贴,陆晚都没有看到过,就更别说他的年俸了。 “四清与程嘉衍,尚且有功夫底子在,入营便能成为步兵或者进入骑兵营,而你不同,只能进入杂役兵营,军中制度苛刻,若是犯错,轻则打板子,重则被打死也是常事。” “春旺,你莫要以为,入了军营就是兵,若有动乱,最先死的就是杂役兵。” “且你爹娘只有你一个,你当真想好了要去?” 军营之中的日子很苦,杂役兵啥都干,然而吃的却都是没有油水儿的东西。 四清和程嘉衍听完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因为他们都没有经历过这种残酷。 同时也明白,若他们入营,多是沾了赵元烈的光。 否则也只能当一个杂役兵了。 春旺捏紧了筷子,只觉得那美味的菜肴味同嚼蜡,怎么都吃不出味道来。 “春旺。” 春旺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你要是想去就去吧。” “儿啊,娘不会阻拦你,可若你觉得外头太苦,就回来,不要怕,你永远都是娘的孩子。” 她知道春旺是想去的,同时心里也是害怕的。 到底是个还未及冠的孩子,对未来既是憧憬又是害怕的。 总该要让他自己出去走一走瞧一瞧,如此才知道家的珍贵,爹娘的拳拳爱意。 “爹,娘……” 春旺眼眶红红的,心中千万般不舍。 “想去就去吧。” 一直沉默的春旺爹也开口了,男人一拍大腿:“跟着你赵叔去,爹放心!” “要是你将来有了大造化,爹娘也就能沾你的光了。” 春旺爹拍了拍他的肩膀,庄稼汉笑得老实憨厚,却带着对他的鼓励。 他说:“我们如今一家人都是沾了你陆婶子的光,搬到了县城里来生活,有活儿干,有钱赚,有肉吃。” “你是个男子汉,就该出去闯!” “将来同爹娘说说,你在外面都见了啥!” 第523章 离乡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爹……” 春旺心里是止不住的酸涩。 爹娘知道他想去,也知道他不舍,却还在一直鼓励他向前走,他捏紧了筷子,咬着牙,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 不能让爹娘伤心,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就算是当个杂役兵也没关系的,只要将一件事情干到了极致,不也照样能活出个人样来么? 他也老大不小了,从来都是爹娘在操心他,以后等爹娘老了,爹娘就是他最快乐的‘包袱’。 “男娃子,哭个啥?没出息!” 春旺爹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春旺娘则是转过身偷偷抹了把眼泪。 赵元烈见状,知道春旺是铁了心要跟着他一起去的。 “你们放心,虽说我赵某并非是有大才能之人,但既然你们肯放心将春旺交给我,我便会尽了全力照顾这个孩子。” “多谢,多谢……” 春旺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一味地道谢。 “好了好了,快吃吧,饭菜都快要凉了。” 陆老娘笑着,大家都聚在院子里,谈天说地,谈现在,聊未来。 他们都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希望,当走到了黑暗的尽头时,迎接他们的,是黎明。 吃完饭,大家都帮着把院子收拾干净。 苗翠花在屋子里收拾陆天耀的东西,贴身的衣物总归是要多带几天的,还有一路上所需的干粮银钱,都不能少。 “娘,别收拾了,够了。” 他要前往知州府参加考试了。 此后他便要一路南上,归来便不知是何时了。 “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冬天的衣裳也总归是要带的,好在娘前些日子就去买了棉花,给你做了棉衣。” “你小姑说,四丫的亲人可能就在南方,她早早给你打点好了一切,你只管带着四丫去。” 四丫一直留在云县不是个事儿,根据她身上留下的那块儿玉珏,从县衙失踪人口登记的案册上查到,四丫的父母大概是在南方。 正好他好一路南上,最后会停留在何处她也不知晓。 反正,她儿能飞多远就飞多远吧。 “你带着四丫身上的信物,去找她的父母,你小姑给你买了辆马车,还买了两个打手,你一路带着,总归安全。” 这前去考试的学子不知多少,若是遇到心术不正心怀不轨之人,难免要受罪,更别说此一去路途遥远,再遇上一些山匪马贼一类的,就更是麻烦了。 好在前去考试的学子都是受官府保护的,学子们只要前往考试,官府便会派人提前肃清,为各方学子们开路。 “……” 天耀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天明安静地看着娘在那儿忙来忙去的。 小天明很快,约莫是知道哥哥要走了,胖乎乎的小手不舍地抓着天耀的手,咿咿呀呀地喊着。 “哥……哥哥……” 他还小,口齿不清地喊着,天耀眼睛骤亮:“娘,天明喊我哥哥了!” “娘,天明会喊哥哥了!” 虽然喊得不是很清楚,可他却听得很清楚,他很激动,因为小天明连爹娘都还不会喊呢,成日就知道哭。 他就没见过这么喜欢哭的小孩子,比小月儿还能哭,简直就是个小哭包。 见不到祖母哭,见不到哥哥哭,见不到爹娘哭,见不到旺财也哭…… 见到小月儿就哭得更凶了。 小月儿如今已经能到处跑了,成天不是骑在旺财身上,就是拿小天明玩儿。 院子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仿佛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爷奶的音容笑貌,小姑的谆谆教诲……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让他想要触摸却怎么都摸不到。 “是啊,天明会喊哥哥了。” 苗翠花也笑了起来:“他连爹娘都不会喊呢。” “娘。” 天耀把小天明放在了苗翠花的怀里:“儿子明天就要走了,还望娘保重身子,照顾好自己。” 他忽然对着苗翠花跪下来,她慌忙去扶:“天耀,你这是做什么?” 他砰砰朝着苗翠花磕了三个响头,眸子里藏着泪花。 “娘,儿子多谢娘的养育之恩,儿子……定不会叫爹娘失望,定会立出一番事业来!” 他深刻知道,他们家哪怕现在已经是家缠万贯也不为过,可到底是商贾之家,想要实现阶级之间的跨越,从富变成贵,这个家里就必须出一个状元。 唯有如此,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富贵之家。 否则就算再有钱,在阶级权利面前,碾死他们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 云县的商会对小姑的商业处处打压,甚至连码头都不给小姑用,是小姑自己去想的法子,拿的通关文书。 可若是他成为了状元郎,哪怕只是一个举人,那些人也不敢如此嚣张跋扈去欺负小姑。 他们欺负小姑,多是看小姑乃一个女流之辈。 似乎自古以来,他们都不允许女性凌驾于男性之上。 此一去,他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整个陆家,他想要陆家从此以后再上一层楼! “好了好了,娘知道了,好孩子,你快些起来。” 苗翠花心里酸酸的,她真该庆幸,自己嫁进了陆家,还生了一个这么懂事乖巧又聪明的儿子。 她的这个儿子,似乎从来就没让她操过心。 “是娘对不起你,娘以前总是不满意你,你没有记恨娘,娘就已经很欣慰了。” 她抹了把眼泪,回想以前的自己,她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她怎么就没有早点儿清醒呢。 否则她早就过上好日子了,以前的日子总是鸡飞狗跳,不是吵架就是吵架。 现如今的生活她已经很满意了。 “儿啊,就算考不上也没关系,你就回来帮你小姑打理生意,咱们家也能过上好日子的,娘以前不好,做了许多错事,你……你不怨娘就好。” “儿子不会怨娘。”陆天耀说:“儿子是您生的,是您给了儿子生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子只愿爹娘安康,举家和睦,这便是儿子最大的心愿了。” 其余的,交给他去努力就好。 他一定会考上的,一定! 第524章 只愿爹娘安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黑暗终究是走到了尽头,迎来了新的曙光,马车停靠在小巷子里,鸡鸣犬吠之声不绝。 四清帮着将他的行囊都装进了马车里,四丫也换上了新衣裳,清晨浸在了薄雾里,青石板上凝结了少许的水气,她紧拽着手里的玉珏。 她知道,她要跟着天耀少爷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天耀,放心去吧,有爹娘在,会照顾好你爷奶的。” 哪怕昨夜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今日面对离别时,她还是会感到难过,陆大力轻轻揽过妻子的肩膀,拍了拍她,以作安慰。 “好了,开心点,孩子离家,这是好事,证明咱们的孩子长大了,不需要咱们的庇护了,能自己出去闯天下了。” 怎么会不难过呢。 那可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啊,是一手带大的孩子。 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明明以前还是个需要抱在怀里哄的孩子,是个动不动就会哭的幼儿。 可如今却长成了大人模样,也要出去闯自己的世界了。 岁月总是这样的不饶人,一点儿不给他们留下反悔的机会,若是有可能,哪个父母不想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安安稳稳一辈子呢。 此一去,外头的刀山火海,勾心斗角便不会少。 需得他自己去辨别是非黑白,对与错。 “爹,娘,小姑。” 天耀背上行囊,同他们一一告别。 “天耀此番离行,诸亲勿念,我会照顾好自己,也请诸亲照顾好自己。” 天耀强忍心中不舍,离别的伤痛是揪心的,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进了心脏里,疼痛不已。 这也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远离亲人,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去走自己的人生历程,他所走的每一步都不会后悔。 “好小子,去吧,你是家中大哥,弟弟妹妹们都会以你为榜样。” 离别时,赵元烈还赠予了他一对袖箭,分别贴在了小臂处,若是遇到危险,袖箭可保命。 那是他亲手打造的,很是精细小巧。 去的路上,陆晚也是早早就打点好了一切,路上有哪家旅店,有哪些驿站,能提前安排的,自然是要提前安排好。 谁不希望自家孩子远离家乡时,会一帆风顺呢。 做大人的,无非就是想要孩子们多点儿安全保障,以求平安顺遂。 小巷弄堂深处飘来炊烟香气,混着清晨的草木香,钻进了鼻腔。 这是家乡的味道。 “天耀哥,一路平安!” 金枝宝珠出来为他送行,只希望他能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一路平安…… 他们最大的心愿,只是希望他能一路平安,而非真的要求他登上高位。 平安,平平安安。 他会平安的。 漆色鲜亮的马车缓缓消失在小巷深处,马蹄踢踏,渐行渐远。 河流上的乌篷船撑着船桨溜进了墨绿色的水中,叶片打了个旋儿落在水面上,荡开了层层晃动的波纹。 远处已经传来了吆喝声,岸边的老柳树忽然漱漱作响,马车帘子掀开时,入眼的是天际那一抹鱼肚白,鹭鸶扑腾而飞,映着初升的太阳溜进了车厢中。 四丫不语,却能感受到天耀身上的情绪。 低迷失落,说不上来的失落。 “四丫。”天耀坐在马车里,看着面庞稚嫩的四丫:“很抱歉要你用婢女的身份同我随行,待找到你的父母,你就是有家的孩子了。” 此一去,随行人员是要经过层层核查的,四丫是黑市买来的奴隶,哪怕没有奴隶文书,但她是黑户。 陆晚便给她寻了个身份,随行的丫鬟。 大户人家的少爷出门,基本上都有丫鬟小厮随行。 四丫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反正她以前就是奴隶,现在是随行丫鬟,而且只是为了给她寻一个合理的身份,才用的丫鬟。 实际上,他们待她是极好的。 好到四丫都忘记了,自己是有爹娘的。 可是…… 她想不起来爹娘了。 不知道他们的样貌,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四丫在外面流浪了很久很久,她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最是容易被卖来卖去。 “你不想找到你的爹娘吗?” 天耀看她神情低落,提到她爹娘时,她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仿佛找与不找,都已经不太重要了。 四丫对着他比划,他有时候能看懂一些四丫的肢体语言,又或许是相处久了,往往从四丫的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来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忘记你的爹娘了?” “怪我,忘了你记忆混乱,兴许你连你爹娘什么样子都忘记了,不过我想,你爹娘肯定很爱你。” 不然,不会赠予孩子那么名贵的玉珏。 在没有失去记忆之前,她也肯定很爱自己的爹娘,否则又怎会将那玉珏一直藏在身上,想尽了一切办法地藏着。 而今更是得了失语之症,无法开口说话。 明明才离开没一会儿,院子里却变得冷清了起来。 苗翠花回到屋子看着还在摇篮中熟睡的小天明就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心疼孩子一个人背井离乡,去到那么遥远的地方考试读书,将来他还要走得更远,什么时候回来也是没个定数的。 “哭啥哭,孩子这是出去奔前程了,又不是出去干啥了。” 陆大力进来,坐在椅子上叹气。 虽说一边是在安慰着苗翠花,可自己心里也是止不住难受的。 尤其是看见陆老娘偷偷抹眼泪的样子,他心里就更难受了。 家里少了个孩子,立马就变得冷清了,大家都不怎么说话,心事都藏在了心里。 再过几天,就连四清也要走了。 等到家里的孩子们都走得差不多了,这家中也就只剩下他们了。 年轻人各奔前程,留了老人在家中。 索幸他们还在,还在爹娘身边照顾着,不至于孤单寂寞,否则,他的心便会如同烈火烹油,煎熬无比。 金枝和宝珠坐在门槛上,托着腮帮子看着远处蓝蓝的天。 其实她也好想出去走一走。 虽说阿娘告诉她,女子和男子一样,可终究难逃世俗制约,谁让他们都生活在这俗世中呢。 她现在还没有对抗世俗的资本和底气呢。 第525章 似狼非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只能跟在阿娘身边,一点点学着阿娘的本领,见旁人所不能,学旁人所不能学。 阿娘的脑子里装了太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多到让她觉得,阿娘像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女,专门给她们见识和传授不一样的东西。 “金枝,宝珠,吃饭啦!” 苗翠花煮了一大锅面,吃过早饭后,他们就要去忙各自的事情。 晨雾未散时,田间地头的老媪弯着腰,银白的发丝上沾染了露水,渐渐地金光四起,洒在大地上,放眼望去,一片沃野千里,青砖瓦房,稻田金浪随风而动。 泥土的芬芳弥散在湿润的空气中,棉花地里,铁器刮擦着泥土,将地里的杂草一一铲干净。 风掠过金黄的稻田,惊起几团灰扑扑的麻雀振翅而飞。 稻穗尖儿闪烁着金芒,她的指尖轻捻起一穗稻子,穗壳稍裂,里头是已经凝成型的浆液。 看来要不了多久,这片稻田也要迎来丰收了。 棉花地里有她亲自教人们沤肥,原本在四五月就种植的棉花,却在八九月才开始种植,然而棉籽们成长的效果,却让众人欣喜无比。 “最迟在十月中旬,咱们的第二批稻子也就能收了。” 程县令今日同她一起在农田间视察,他已经许久没有关注过云县农务了,不过陆晚向来会制造惊喜,不光是这批水稻,还有新开辟出来的棉花地。 都是接二连三的惊喜,他有预感,云县今年,将会是有史以来最丰收,百姓们最高兴的一个年! 有大白米吃,有温暖的棉衣穿,百姓们不用再挨饿受冻。 “咱们云县的老百姓,已经许久都没有过过这么丰收的年了,不过近来不下雨,今年怕是又要旱上一段时间。” 云县的护城河水位下降了不少,好在城中修建了许多的蓄水池,至于晁县澧县等地方就不好说了。 本来边城气候条件就恶劣,虽说只有去年一年大旱,且是天下大旱的场景,但往年一整年的降水量,也就只是勉强吃喝罢了,还得勒紧了裤腰带去用水。 老百姓们不是没有提议过要修蓄水池,可上头的人光拿钱不办事,他们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便是自个儿在院子里偷摸打一口井,被人告了,那都是要吃板子的。 而今晁县等地用水紧张,便把目光看向了云县的护城河,只要从护城河挖一条沟渠过去,就能把云县的水引到晁县去。 “云县开辟出了许多的荒地,正是需要用水的时候,若是在这个时候挖渠引流,咱们云县的水可就不够用了。” 不是陆晚不想帮,而是之前云县遭难时,晁县隔岸观火视若无睹。 如今也该轮到他们遭罪了。 “况且咱们的护城河下方还有十几个村落,若是引流去了晁县,下流的村子吃水该怎么办?” “难道晁县的百姓是人,咱们云县下头的村子里的就不是人了吗?” 陆晚一句话,让程县令醍醐灌顶。 是啊。 他需得先顾好自己管辖之地里的百姓,哪有什么闲心去管别人家的事儿。 他又不是晁县的县令,晁县没有水尺,与他有什么关系? “那你觉得,这天儿大概什么时候能下雨?” 先前大家都说,陆晚能算出近三天的天气情况,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晴,她都算得很准。 陆晚摇摇头:“没有,只怕是近半个月都不会有一滴雨下来,今年是个什么情况都还不知道。” 只等着上头的人来把粮食收了,程县令便要家家户户嘱咐储存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若是有战乱发生,多点儿粮食在手里,总归是心安的。 他们这才刚回去呢,云县晁县就来了人。 他们看着云县大片的农田,一座座蓄水池,眼里写满了羡慕。 竟不知从何时起,曾经贫穷的云县,居然这么富饶了。 农作物向阳而生,水池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水。 “程大人,此番是应了我家大人而来,特意给您带了厚礼,您瞧瞧?” 他们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将那箱子打开,竟然是一箱又一箱白花花的雪花银。 “我们三县毗邻,都是一家人,而今吃水紧张,程大人只需要开口让他们挖一条沟渠过去,一切不就都好了么?” 晁县的人厚颜无耻,便拿了钱财过来贿赂。 程县令这些年靠的全都是夫人娘家的支持,否则这官儿早就做不下去了。 陆晚有意要避开这官场上的事情,程博却喊住了她。 “外头天热,陆娘子也进来喝杯茶再走吧。” “……” 她有时候也挺想给程博一锄头的,非得叫她过去,避都避不开。 二人一听这熟悉的名字,都是同时向陆晚看了过去。 “不了大人,民妇家中还有事务要忙,就不叨扰了。” 陆晚今日出门,旺财随行身侧,晁县师爷目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惊诧道:“陆娘子身边这条畜牲,瞧着倒是格外眼熟,是什么品种的狼?” 此话一出,陆晚心中咯噔一声,头皮有些发麻,眼皮子更是突突直跳。 这还是头一遭,有人一眼认出旺财的原身是狼。 从前旁人都只会觉得,它不过是体型较大些的狗罢了。 便是这样一句话,让陆晚直觉不妙,怕是日子越是往后,旺财尚未成年,待长到成年狼型,只怕是也苟不住了。 长久的安稳日子以来,让陆晚都险些忘记了旺财是头狼的事实。 还是大雍王朝最为珍稀罕见的品种,若是让那些达官显贵们知晓自己养了这么一头狼,她怕是在劫难逃。 “本官看张师爷还真是人老眼花了,那分明是条狗,怎么就是狼了?” 程县令笑呵呵地说着:“你既有事,就且回去忙吧。” 他挥挥手,陆晚赶紧带着旺财走了。 然而那张师爷却一直盯着旺财,眉头也是越拧越深了。 不对! 那体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条狗,而是狼。 然而放眼大雍王朝,能长到这么大的狼,只有……火云狼! 但它除了体型大些,身上似乎并没有一点儿火云狼的特征。 第526章 无论如何都要得到狼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也是张师爷心里有些怀疑和纠结的地方。 陆晚回去后心有余悸,总觉得今日那张师爷的目光很不对。 “旺财,这两日你不要往外跑了,要是想和小花狗玩儿,你最多去春旺家,知道吗?” 陆晚摸了摸旺财硕大的狗头了,它像是能听懂话似得,竟然点点头,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 陆晚心中依旧不安,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看看它身上可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再用染料将它身上所有属于火云狼的特征都遮盖了个干净。 她也不想让旺财长这么大,当一辈子的狗也挺好的。 奈何火云狼基因如此,不是她能够改变的。 回去后,张师爷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告知了晁县县令杨荣昌。 “大人您看,此物是狼是狗?”他将旺财画了下来,呈于杨荣昌看。 杨荣昌眉头紧锁,一时间没能分辨出来。 张师爷又立马提笔,在画像额头上添了一笔,此一笔,令杨荣昌浑身一震。 “火云狼!” 张师爷所添的那一笔,正是火云狼额间特有的标志,一簇火红的毛发,似火焰燃烧。 “小人今日在云县所见,那陆晚所养之物,除却额间没有那一撮毛,与火云狼别无二致!” “她好大的胆子,竟敢私养火云狼!” 杨荣昌怒不可遏,眼睛里却跳动着精光,分不清他到底是愤怒还是欣喜。 陆晚这个人,他忌惮很久了,听说是她提议在云县兴修水池,大肆开垦荒地,广种农作物,使得云县如今十分富饶。 原先他是不信的,今日张师爷等人去看了,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他所管辖的晁县又算是什么? 算一个笑话吗? “大人,此女竟敢自私豢养火云狼,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将火云狼伪装成狗的样子,若非小人早些年曾见过火云狼,只怕也是认不出来的。” 杨荣昌眯了眯眼睛:“此女,断不可留!” “快拿笔墨来,本官要亲书一封写于庆王殿下!” 若是能将火云狼的消息告知庆王殿下,庆王大喜,定会在圣上面前美言,那他还愁不会升官只做一个小小的县令吗?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人之常情。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得确认那到底是不是真的火云狼,如果不是,害得庆王殿下空欢喜一场,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夜里,陆晚辗转难眠,一想到张师爷的话以及他那怀疑试探的目光,她心里就如猫抓似的难受。 “娘子?” 赵元烈看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知她心中定然是有什么忧愁。 “发生何事了,以至于让娘子夜不能寐。” “大雍子民,私自豢养火云狼,是死罪。” 陆晚说。 赵元烈目光一凛:“可是有人发现旺财的真身了?” “我也不确定。” 陆晚将今日的事情都一一告知了赵元烈,他也觉得不妥。 但明后日他就要走了,要得清点此番前去的兵士,忙得脚不沾地,可陆晚这边又恐生变故。 他拍了拍陆晚的后背,以示安慰:“娘子莫忧,明日我且去打听一番,定不会叫旺财落入他人之手。” 火云狼的价值不可估量,若是落入达官显贵之手,怕是要落得个观赏之物的下场。 他们会拔掉旺财锋利的爪牙,剃掉它那引以为傲,能一口咬碎人头骨的牙齿。 将它驯化成乖顺听话的宠物,再要么,便是以京中御兽之术,让它沦为杀人机器。 不论是哪种,对于旺财来说,都不是好的。 它就这般自由自在,也挺好的。 “不如我们将它放归山林吧?” 陆晚还是觉得不妥,旺财是她看着长大的,又是一手带大的狼崽子,怎么忍心让它去遭受那些? 万物有灵,更何况是已经有了生命意识的生灵。 任何生命,都不该遭到亵渎。 “它不会走的。”赵元烈摇头:“火云狼极其忠诚,一旦认主,终身不弃。” 这话让陆晚更是难受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它带回来养着,可那时候的狼崽都还没断奶呢,要是自己不带回来,它那么小,在野外极难生存。 更别说还有其他人在寻找旺财的下落。 那些人凶神恶煞,陆晚至今都记得,若是狼崽落入了他们的手里,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旺财很聪明,若有危险,它定会提前预料,娘子莫要忧心。”他宽慰着陆晚,实际上自个儿心里也拿不准。 旺财趴在院子里的小木屋中,正酣睡着,全然不知即将来临的危险。 杨荣昌绝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可以阿谀奉承上司的机会。 他知道火云狼的珍稀之处,庆王爱一切宝物,哪怕是个畜牲。 师爷将旺财的画像画下来后,杨荣昌找了以前见过火云狼的人前来辨认,除了没有火云狼的标志以外,都认定它就是火云狼。 就算不是,那也应该是火云狼的旁系近亲,一样值钱稀罕。 不多时,杨荣昌就已经收到了庆王府的回信。 “庆王殿下果然喜爱这畜牲,勒令本官不管是否火云狼,都一定要给他带回去,庆王殿下要活的!” ………… “阿娘这几日好像一直都很不开心。” 两个丫头在院中的秋千架上晃荡着,金枝也觉得无趣,叹了口气说:“阿娘心中有事,我们又帮不上阿娘什么忙,阿爹和兄长也要走了,阿娘心中定然不舍难过。” “那我们一定要好好陪着阿娘,不能再让阿娘伤心了!” 单纯的小宝珠认为,只要她们都陪在陆晚身边,阿娘就肯定不会孤单难过了。 她们都是阿娘的孩子,这世上又会有几个母亲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儿远离故土,去到那前途不明的远方? 女孩子的心思,似乎永远都要比男孩子细腻许多。 “阿娘,东西都收拾好了。” 四清自个儿收拾了行装,明日一早他们就要跟随大部队离开了,阿爹是领头人,耽搁不得。 今日还得挨家挨户去清点人数。 与其说他们是自愿前往参加,还不如说是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家国有难,儿郎们自当奋勇向前,冲在最前方,披荆斩棘,为身后之人谋求一方净土和安宁。 第527章 等到海棠花再开之时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与你爹明日就要走了,四清,去见一见小海棠吧。” 陆晚捋起耳边散落的发丝对他说着,这还没走呢,四清的眼眶就是红红的,心里的不舍全都写在了脸上。 “阿娘就没什么要对儿子说的吗?” 他多想听一听阿娘对他的嘱咐,阿娘的声音是那样的温柔,话语却又是那样的铿锵有力,每每难过之际,只要想起阿娘的话,他浑身就充满了力量。 陆晚抬眸看着面前这半大的少年,即将要哭唧唧的模样,也很是无奈。 “四清,你是男子,是两个妹妹的哥哥,阿娘晓得你很懂事,阿娘说与不说,你心中都明白,不论何时,保全自身,留的一条性命在,便比什么都好。” “我是你娘,不奢求你有多大的作为,日后能活着回来便是阿娘最大的心愿了。” 原来…… 原来这就是阿娘想要对他说的话吗? “在外多想想你的两个妹妹们,若你的妹妹们失去了兄长,该有何等难过。” “若一个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又该是何等的痛苦。” “阿娘言尽于此,你可明白?” 这一走,便是失去了母亲的庇佑,脱离原本温柔的庇护所,去到那充满了杀戮和争夺的地方。 “阿娘……” 再抬头,四清已经泪流满面。 “儿子知道了,儿子都知道了。”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总是这般哭唧唧的,也是让陆晚颇为无奈,这般性子,不知道是随谁了。 “阿娘……” 四清哽咽出声,忽然上前,第一次拥抱了自己的母亲:“儿子舍不得你,呜呜呜呜……” 他也不想哭的,可就是忍不住。 他爱他的母亲,爱他的两个妹妹,爱所有爱他之人,也爱云县的一切。 远离故土,便是要从自己的心脏上狠狠割掉一块儿,这叫他如何舍得,又如何能不痛? 陆晚怔愣片刻,心中无奈叹气。 罢了,他要哭就哭吧,毕竟孩子长这么大,还从没离开过自己的身边呢,让他哭一哭也没关系。 就是…… 那鼻涕眼泪蹭了她一身,陆晚有些嫌弃。 她早上才刚换的新衣裳呢,昨儿夜里的衣裳,让赵元烈那厮弄坏了。 每每叫他收敛些,他总是管不住自己的手脚,给她衣裳撕烂。 好在如今经过陆晚的调教,他已经学会如何才不会在陆晚身上弄出痕迹来了,正值壮年的男人,那力道和精力不容小觑,此番带着儿子外出,陆晚也终于能清闲一番了。 “小海棠!” 四清现在翻墙的动作可麻利了。 小海棠正在库房里盘点货物呢,被这一声叫喊吓得差点儿尖叫出声。 “四、四清哥,你怎么来了?” “走,我带你去外面!” 他来之前,刻意酝酿好了情绪,洗了脸,现在看上去眼眶也不红了,免得叫小海棠看出来他哭过,多丢人啊。 到时候丢人都丢到家了。 “四清哥,我、我还在忙呢。” “我已向俞夫人替你请了假,夫人让我带你出去玩一玩,小海棠,你就央了我吧!” 少年嗓音柔软,带着丝丝哀求。 小海棠立马就心软了。 知道他明日要走,今日肯定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便也放下了手里的活儿,随他去了。 “咦,那好像是海棠姐姐,她要去哪儿?” 酒楼里新招来的帮工小姑娘还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觉得拉着海棠的那个少年,看着格外的意气风发。 好像还有些着急。 “是海棠的未婚夫来寻她了,别看了,干自己的活儿。” 随着酒楼生意的扩张,招的人也就越发多了起来。 女孩儿们也可以走出家门,来酒楼里做事赚钱了,并非如以往那般,女孩子们只能在家绣花。 “海棠姐姐的未婚夫……呀!海棠姐姐竟然已经订婚了!” “那可不,那郎君可是咱们二当家的长子呢,听说明日就要跟着大部队前往京城打仗了。” “要打仗了吗?” “我也只是听说……” 老百姓都是害怕打仗的,因为战火一旦燃起,最先遭殃的必然是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 他又带着小海棠去了那片有海棠树的山林之中。 海棠花盛开的时节已过,可这里,是他们互表心意的地方。 四清永远都不会忘记。 “小海棠。” 他背着小海棠一路跑上来,气喘吁吁的,少年一双眼睛灼热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呢,那脸就已经红了。 “你瞧你,我都说了我可以自己上来,你非要背我,出了一身的汗……” 小海棠拿出自己的绣帕,轻柔地擦去他脸上的汗。 “小海棠!”四清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少女的手帕带着的盈盈香气丝丝缕缕钻入了他的鼻腔。 幽香扑鼻,心跳如擂鼓,怎么都无法平息。 “四清哥,你……” 小海棠这才发觉不对,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已经晚了。 “我还从未拥抱过你,明日我就要走了,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了,便是拥抱也没什么的,但四清会永远记住阿娘的话。 不可僭越。 不可越雷池半步。 他们都还太年轻了,他当恪守本心,尊重小海棠,也要尊重她的一切。 小海棠在怔愣片刻后,心里泛起点点涟漪,下一刻,她便已经扑入了四清的怀抱中。 “我知道四清哥今日来找我是要说什么,四清哥什么都不必说,我心中明白的,我会等你,等到这山上的海棠花再开时,你一定会回来娶我的,对吗?” 四清心头狠狠一震,眼眶又红了。 他也不想哭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小海棠,我……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的,你别害怕,我赵四清对天发誓,将来定会娶我心爱的姑娘!” “也定不会辜负了你!” 山风阵阵,吹得林间松浪簌簌,阳光裹着少女飞舞的发丝,裙摆荡漾,似荡进了少年的心尖尖儿上。 “小海棠,这手帕……可赠予我?” 少女赠予男子手帕,便是代表着终其一生,她都会是他的人,她会等四清回来娶她。 他将那手帕小心翼翼折起来,放进了胸膛的衣襟之中。 “若我在军营中太想你,有这手帕在,我便不会那么难受了。” 第528章 梦境再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海棠,我也有礼物要赠你。” 他不是没有准备而来的,他舍不得他的姑娘,他的姑娘本就无依无靠,他这一走,小海棠的心里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是什么?” 小海棠双眼亮亮的,带着期许。 “是我去老银铺打的一条银手链,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儿,你……莫要嫌弃。” 他还有些局促木讷,耳朵爬上了红晕,整张脸都在发烫。 嘴上说着不值钱,可是这银手链,却是他攒了很久的钱去打的,他没有找阿娘要钱,他知道阿娘的钱是阿娘的钱,不是他的。 他已经享受了许多阿娘带来的安逸生活,若要赠礼,便不该再去找阿娘支取银钱。 故而那段时间,四清便去别的地方做了帮工,或者去码头干点儿杂活,也能存下一些钱,去给他心爱的姑娘打一条漂亮的银链子。 小海棠的手腕空空的,他瞧别家的姑娘,手上或带了银镯子,有钱人家的姑娘,还有会金手钏,看着好看极了。 他也想给小海棠打金子戴,不过没关系的,他以后一定给她好多好多的金子。 一定要让小海棠风风光光的。 “四清哥……” 风拂过山尖儿,一如他拂过小海棠的心田。 指尖无意识拽紧了裙摆。 四清立马紧张了起来:“怎么了,是不喜欢吗?还是你觉得这个款式不大好看?” “没、没有,我很喜欢!” 少女伸出自己洁白的皓腕,弯唇一笑,明媚灿烂,好看极了:“既然是你赠予我的礼物,那四清哥就帮我戴上吧,好不好?” “好、好!” 他忽然就结巴了起来,拿着那条银链子动作笨拙而又小心地扣在少女柔软的手腕上。 那链子上面还有小铃铛,她举起手来,轻轻晃动,银手链在阳光下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来。 “真好看。” “四清哥,谢谢你,我很喜欢!” 这是她收到的第一件礼物,也将会成为她这辈子最为珍惜的存在。 那银链子不算细,她自己去老银铺打过首饰,是给弟弟妹妹的银饰,自然晓得那里头的价格。 这款式如此复杂的银手链,又怎会便宜了去? 分明就是这世上最无价的宝贝啊。 “你……你喜欢就好。”四清的声音,比这山风还要轻,风儿卷起他玄色长袍,腰间穗子在晃动着。 灿烂的光落在他脸上,四清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深深刻进自己的心里,一辈子都不要忘记。 云县操练场挤满了人,是所有要同赵元烈出发的新兵蛋子们。 此刻他们还算不得是一名士兵,赵元烈带着人一一点花名册。 程嘉衍同四清就站在远方看着。 “就要离开了,你不难过吗?”四清问。 程嘉衍不置可否:“难过就一定要放在脸上吗?” “入伍参军,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有何难过的?” “再说了,我程嘉衍一身本领,到了战场上,只有敌人哭的份儿!” 他很自信,可这份自信下,又怎会没有不舍呢? 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情绪外露。 越是不舍越是不想走,他已经是个大人了,长大了的人就该脱离父母的怀抱,不然要当一辈子的乖宝宝吗? “你可真自信。” 四清冷笑:“阿爹说了,咱俩进了军营后,不许说我们之间的关系。” “上阵父子兵,阿爹是阿爹,我是我,你是你,咱们互不相识。” “你以为我稀罕?”程嘉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程嘉衍以后自有一番大造化!” “是是是,你有大造化,别死了就行,到时候我还得给你收尸呢。” 四清没好气地说着。 却不知,未来他便是想要给程嘉衍收尸,都未必能寻到他的尸身。 “臭小子,胡说什么呢,程少爷我啊,生来就是有福之人,哪有那么容易死。” “那你最好别死,也别给我这个机会。” 四清懒得和他废话,他还惦记着自己的姑娘呢。 那绣帕藏在了他的胸口,仿佛时时刻刻都能嗅到那一缕幽香,是小海棠身上的味道,很安心。 他想,就算上战场很害怕,但他有小海棠陪着,就不会害怕了。 陆晚夜里又开始辗转多梦了。 梦里是漫天黄沙裹挟着锋利的雪,刮擦在人的脸上,阴风呼号,每走一步都深陷其中。 她分不清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因为很冷。 刺骨的冷。 放眼望去,本该是白皑皑的世界,却灰扑扑的,仿佛连天上下的雪都是灰色的。 雪融进了掌心里,透着沁骨的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于刹那间惊醒。 “娘子又做梦了。” 直到耳畔落下赵元烈低沉温和的嗓音,她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些。 “冷?” 他察觉到陆晚的身子瑟缩了下,盛夏的夜是很热的,就算是放了冰鉴,也无法全部驱散那股滚烫的热意。 娘子莫不是生病了? 他伸手探向陆晚的额头,一片冰凉冷汗。 便迅速起身取来了棉帕浸水湿透再拧干,擦去她额头上的冷汗。 “近日来娘子频生梦魇,可是上天有什么警示?” 瞧得陆晚如此,他好像也有些不安了起来,心中惴惴。 警示? 陆晚大口呼吸着,虽然每次的梦境都不相同,可却透露着同样死亡且肃杀的气息,每一次的梦,都没有半点儿生机。 “我也不知。” 她喝了一口赵元烈递过来的温水,心中这才舒坦了些。 “那娘子梦到什么了?” “雪,下雪了。”她说:“云县下了好大好大的雪。” “云县每年都会下雪。”赵元烈安抚她。 “我知道,可下雪的时候,云县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仿佛只有她一个孑然而行。 赵元烈沉默了下去,陆晚每次的梦境都那样诡异,不知道究竟只是梦,还是警示。 大雪年年都有,难道这次还有别的意思在吗? 是老天爷要降下对他们的惩罚吗? 可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错呢? 生存是人的本能。 “也许这只是一个梦,没有别的意思,云县今年种上了棉花,城里的老百姓会有棉衣穿,有大米吃,所有人都会很好。” 第529章 建仓囤粮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日子肯定也是越过越好的。 “娘子是云县的功臣,上天不会惩罚有功之臣。” 也不会让一个好人去饱受折磨。 她的耳旁是赵元烈沉稳温和的嗓音,一字一句落入心里,仿佛在一点点驱散她内心的不安。 夜色沉沉,黑丝绒一样的天空繁星点点。 所有人都在梦中酣睡着的,对于未来一切尚不可明的灾难,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天色将明时,他们早早起来,为即将临行的孩子们收拾行装。 人们心中都明白,这一去,势必会有人再也无法返回故土了。 千叮咛万嘱咐,在一片殷切而又担忧的热泪中进行。 一路送行到了城门口,赵元烈翻身上马,身姿挺拔,他很年轻,很健壮。 陆晚隐于人群中,没有上前如同为丈夫送行的妻子般,眼含不舍热泪,缠缠绵绵,令人心痛。 她察觉到赵元烈看过来的目光,只是朝他微微笑着,早晨的风卷起她的衣衫裙摆,没有只言片语,很安静。 赵元烈抿紧了唇,黑亮的眼眸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便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落下手中马鞭,溅起黄沙阵阵席卷奔腾。 “阿娘,阿爹和哥哥走了。” 小宝珠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有父母疼爱,兄长阿姊的偏宠,最是娇惯。 也是最擅长表达自己感情的,临行前,孩子们都忍着眼眶中即将要汹涌而出的泪意,而等到阿爹一走,那般汹涌的情感就再也止不住了。 小宝珠扑进了阿娘的怀中,低声呜咽如同受伤失落的小手。 陆晚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你阿爹和兄长是建功立业杀敌去了,他们要保家卫国,只有家国安宁,咱们才能安宁。” 这般安宁的日子,没人知道会维持多久。 老百姓们最大的奢望,不过是平平安安一辈子罢了。 没有硝烟战火,吃饱穿暖,平安顺遂,仅此而已。 而这看似平凡而又普通的心愿,却是最难达到的。 哪怕是她生活在现代那样的太平盛世,也依旧有很多地方战火纷飞,百姓们流离失所,年幼的孩子们死在枪火炮弹之中。 他们失去了家园,失去了孩子,父母,朋友…… 砂砾废墟之下,埋葬了亲人的血肉。 而今他们一身戎装,追赶硝烟战火,为身后之人谋取一方安宁。 那是他们奋不顾身的胆量,亦是抛头颅洒热血的一往向前。 唯有前仆后继,才有后世的安宁。 他们所享受的一切太平安宁,都是有人用血肉之躯去换来的。 近现代那战火纷飞的年代,何尝不是先辈们用血肉换来的太平盛世? 所以,没有任何一人有资格去诋毁先驱者。 既心安理得享受了太平,就该做好自己的本份。 “阿娘,阿爹和哥哥,会平安的。” “嘉衍哥也会平安。”金枝想了想,应该是所有人都要平安。 “嗯,对,他们都会平安归来的。” “走吧,回家。” 陆晚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姑娘,转身时看到陆老娘和陆老爹也在。 他们甚至在悄悄抹眼泪。 她今日起得早,没有吵醒二老,就连大哥和大嫂都没有吵到,便是怕他们来送行。 送的人越多,心里便是越难受。 “爹,娘,大哥大嫂,你们……” “这不阿烈和四清要走了吗?我们过来送送。” 何止是他们,就连程县令与夫人也在,放眼望去,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们前来为自家孩子送行。 陆老娘心中难过:“孩子们都走了,这一走还不知道啥时候才回来呢。” “本来家里孩子就不多,这一走两个孩子都走了。” 陆老娘心如刀绞,总是见不得孩子们离开自己的身边,更是恨不得一辈子都将他们留下来。 可是长大了的孩子,便是天上的雄鹰,又怎么可能困住他们一辈子呢? 外面的天那么高那么蓝,那么辽阔,该是要出去振翅翱翔的。 “没什么好难过的,孩子大了,就该自己出去闯荡一番。” 陆晚笑笑,她倒是并不见得有多伤心难过。 像极了一个感情淡漠之人,可就算是伤心不舍,也并不一定要表现在脸上才算。 “你们跟外祖回去,阿娘还有事情要办。” 陆晚擦了擦小女儿脸上的眼泪,摸摸她的脸蛋儿,温柔宽慰:“乖,别哭,这么好看的脸蛋儿,哭肿了可就不好看了。” “你阿爹也不希望你们哭,你们都是我和你阿爹的心头肉,不要难过。” “这只是暂时的分别,他们会回来了。” 之前赵元烈前往参军时,宝珠年龄尚小不懂离分之痛,而今大了,心思渐渐细腻,也就明白了。 “阿娘,我只是舍不得阿爹和哥哥。” 小宝珠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说:“我会天天祈求天上的神仙,保佑阿爹和哥哥。” “嗯,宝珠乖,回去吧。” 陆晚亲了亲孩子的脸蛋儿,让她们跟着陆老娘回去了。 自己则是去找了程博。 他以往对程嘉衍最是严厉了,但凡程嘉衍做了一点儿错事,必会遭到他的严厉批评。 可现在儿子走了,他却哭得比自家夫人还凶。 “夫人,你说嘉衍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咱们身边,更何况还是那么远的地方。” 程夫人耐心安慰着:“老爷何必伤怀,孩子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了,不还有赵教头一路跟着么,有赵教头在,嘉衍会好好的。” “他们都会好好的。” “大人。” 陆晚本不想搅了这场面的,奈何不得实在是有事要找程博。 程博一听这声音,迅速用袖子擦干净了脸上的老泪,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是你啊,你来找我……” “咱们云县一共有几座粮仓?” “你忽然问粮仓所为何事?”一听陆晚是有正事来找他的,程县令立马就收了自己那哭哭啼啼的做派。 他好歹是个县令,咋能这样哭,丢脸,实在是太丢脸了! 还被陆晚看了个正着,他这张老脸算是被自己给丢完了。 “昨儿夜里有老神仙托梦,说是云县今年将有大灾,除去咱们年底要上缴的粮食,只怕咱们还得多多囤粮。” 第530章 老神仙托梦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撒起谎来,那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直接张口就来。 倒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老神仙托梦,一听云县将有灾祸降临,程县令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没有人比他更在乎这个小县城的安危,以及这里面老百姓们的死活。 他打理云县已经有十多年了,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贫瘠而穷苦,人人穷困潦倒,每天都有人在饿死。 直到现在,有了陆晚的两季水稻,才勉强改善了老百姓的生活。 若再有灾祸降临,云县怕是经不起这番打击折磨的。 他当即正色道:“咱们云县一共有十二座粮仓。” “其中有八座粮仓是用来年底上缴税粮的。” 陆晚一听,心陡然沉了下来。 十二座粮仓,就有八座是用来上缴税收粮的,那留给老百姓的粮仓就只有四座了。 在老百姓眼中,上缴税粮,那便是‘上皇粮’。 自己辛辛苦苦一年到头种出来的粮食,就要贡献成为皇粮。 完粮纳税自古有之,尤其是在这皇权制度的时代,政权之下无人群,老百姓的生活就更是清苦贫穷了。 不仅有粮税还有帛税。 即便是云县这么贫穷的地方也逃不了帛税。 每年都需得按照上头规定的数量,上缴一定的布匹。 便是连陆晚也得纳税。 她如今买了不少的地,每年都得上缴田税,绝买来的田地的确是属于她个人私有不错,可也依旧是要缴税的。 “你要修粮仓?” 程县令立马就明白过来了陆晚的意思,之前修蓄水池也是陆晚的意思,现在各县各地的水资源都不够用,好在他们是提前修了蓄水池,县城里百姓吃喝完全是够用的。 “对,咱们不仅要修粮仓,还得让百姓们多多囤粮!” “只有他们手里囤了大量的粮食,待灾祸来临之时,他们才有自保的底气和力量。” “好!” 程县令一口应了下来,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咦?不对,这到底你是县令还是我是县令?” 咋地他一个县令还要听陆晚的话了? 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重要吗?” 程夫人笑着上前:“陆娘子预测的事情就没有出过错,她让建粮仓就建粮仓,让百姓们挖地窖囤粮就囤粮。” “不然这个时候,咱们也该要去吃护城河的水了。” “夫人说的是……”云县如今所有的荒地都被开垦了出来,程县令更是鼓励老百姓们多多种粮,多开荒地。 唯有如此,日后才能保住云县。 粮乃万民之本,只要粮食充足,他们心才不慌。 程县令很快就颁布了囤粮令下去,勒令老百姓家家户户多开几个地窖。 尽量囤一些耐储存且饱腹感强的食物。 从前一片荒芜的云县,如今却是一片生机盎然,放眼望去,全是粮食庄稼地。 什么产量高就种什么,陆晚提供种子,教他们更为科学的种植方法,大幅度提高产能产量,梨园前阵子受了重创。 司户参军抓了一批梨园没有户籍的戏子。 他们来历不明,仅有一纸卖身文书,如这类身份,都需得有户籍证明,去过了官府的案册,查明是哪里人士。 若是混进了别国的人,一律按照奸细处置。 梨园的勾当大多本就是见不得人的,他们到处买人卖人,要是有清白家底的,也不敢轻易买来。 还有一部分是拐卖来的,自然没有户籍。 梨园的大老板们大概是做梦都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罪名会落在他们的身上。 这一抓,就让梨园空了大半的人。 还赔了一笔巨款,不然高低得给他们安一个拐卖贩卖人口的罪名。 大老板们本来想要寻求上头庇护的,奈何不得估计是近日来叛军猖狂,上头的人哪儿顾得上这小地方的一点儿破事。 只得咬牙给钱了,巧了不是,陆晚刚提出建粮仓,本来衙门里是没多少钱的,梨园的人一抓,这建粮仓的钱也就有了。 陆晚隔三差五就要去林府给林家那位体弱多病的三郎君看诊,林老太如今最期待的事情,便是陆晚来府中给孙儿看病了。 因为她不仅会看病,还会做菜。 老太太穿得贵气,虽然满脸皱纹,也挡不住那一身的富贵气。 林督头孝顺母亲,样样都要给自己母亲弄最好的。 什么碧玉的镯子,纯金打造的粗壮金笄,还有那十分圆润的东省东珠,瞧着便是珠圆玉润十分昂贵。 东珠向来都是皇室贡品,东省一带盛产东珠,东珠与越珠不同。 东珠虽昂贵,却是淡水珠,比不得身为海水珠的越珠珍贵稀少,南省西省一带便盛产越珠,沿海一带更是有代代以采珠为生的采珠奴。 寻常百姓若是佩戴越珠,便是杀头的大罪,稍有不慎,株连九族也是有的。 东珠也是达官显贵之家,圣上赏赐才有。 而在云县这个小地方,仅仅只是一个县城督头罢了,便能佩戴得起如此昂贵的东珠,可见林督头平日里受贿的油水有多令人咋舌了。 金枝提着药箱随母亲一道去了偏远小楼,还未走进去呢,就听到里头传来的压抑咳嗽。 这般炎热的天儿,他的房门却是紧闭的。 院子里总是飘浮着一股中药的苦味道,闻上去并不是那么好闻。 陆晚鼻尖轻轻嗅了嗅,眉心便拧了起来。 “晚辈见过陆娘子,又多是叨扰娘子过来为晚辈诊治了。” 她伸手还没推门呢,里头就传来了林淮生病弱的嗓音。 陆晚颇为诧异:“你怎知是我来了?” “祖母今日一早就说过了,我听得外头的脚步声,想来应该是陆娘子和赵二姑娘。” 林淮生披了件翠绿的薄衫,那衣裳颜色衬得他脸色更是白了好几分。 “我给你开的药,平日里都是谁在给你煎?” 那药闻着不对味儿,里头多了好几味她没有开的药,同时又少了几味滋补身子的药材。 陆晚现在嗅觉格外灵敏,有什么药材没什么药材,闻一下便知道了。 “是母亲身边的贴身女使,母亲忧心我的身子,每日都有人亲自盯着煎服。” 是吗? 每日都有人盯着煎服? 第531章 我能一拳打死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林夫人还真是怕林淮生死不掉。 就算她来了,也不放过任何一点能害林淮生的机会。 川乌、附子、洋金花、马钱子…… 她还真是歹毒。 尤其是那洋金花,能够使人产生幻觉昏迷,这些药材,全是一些能够伤害中枢神经的药。 量很少,几乎微不可察。 但长此以往,林淮生怕是活不过今年。 “阿娘今日开的药同以往不一样,煎药的方式也不同,你们府上的婢子未必就会了,我今日替你去煎。” 金枝是个聪明的姑娘,当阿娘问出那话时,她大概就知道了那药是有问题的。 “奴婢们哪儿敢麻烦了赵姑娘,还是交由奴婢们去煎药吧,姑娘只需得告诉奴婢们如何煎就是了。” 院子里的奴婢们也不是吃素的,都是林夫人为了彰显自己的‘慈母心肠’特意送来照顾林淮生的。 “你们林府的人还真是奇怪,我阿娘是大夫还是你们是大夫?” “这药我去煎,自然是有道理的,药材名贵,若是你们煎坏了,或是药效不够,浪费了这药,你们赔?” 金枝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起开!” 她瞪了一眼,凶得很,一点儿不会因为这里是林府而收敛自己身上的锋芒锐利。 相反,越是到了这种地方了,她就越是锋芒避险。 阿娘说过,在什么样的地方,面对什么样的人,就应该拿出自己的态度来。 不一样的事不一样的人,所面临的自然也就不一样。 人生本就该是圆滑的,越是老实的人往往会死得越快,那林淮生不就是如此吗? 她今日来瞧,林淮生的气色是一点儿都不见好的,可见林府的人对他并没有上心。 若非他还有祖母护着,怕是早就死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快去寻夫人过来!” 院子里的奴婢见势不对,立马小声吩咐了下去。 金枝去到林府后院的小厨房里,趁着没人注意,偷摸藏了一把药渣在布兜子里,然后将剩余的药渣都倒掉。 将瓦罐洗了又洗,又用熬药的瓦罐先煮了一罐沸水,这才开始重新熬药。 陆晚替林淮生看了病,晓得他这身子是每况愈下了。 “这府里若是待不住,你可多出去走走,总待在院中,不利于你的身子恢复。” 陆晚事无巨细地交代着,有些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这到底是林府的家事,自己这个外人是不便插嘴的。 况且,林淮生觉得他主母是个极好的人,若是自己说了,他未必会信,反而会惹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给自己招一身骚。 “多谢陆娘子。” “你可唤我一声陆婶子,或是陆大夫都行。” 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这要是放在现代,高低都得是个男团顶流级别的存在了。 云县还能养出这般美人儿来。 病弱是占了大半的。 “是,陆婶子。” 他觉得若唤一声婶子,稍显亲近些。 “府里的药,若是嫌苦入不了口,可来世安堂,世安堂如今也有每天煎好的汤药,不算太苦口,金枝偶尔会过去帮着煎药,都是发放给城中百姓的。” “世安堂的人会给你煎药。” 她实在是见不得这么漂亮乖顺的孩子就此‘玉殒香消’,这也是陆晚唯一能够提醒他的,他若是个聪明的,该察觉出来不对的地方。 自觉去了世安堂,保自己一命。 “是,谢过婶子,等我身子好些,我一定会出去瞧一瞧,百姓口中救苦救难的世安堂。” 林淮生笑起来特别好看,虽然陆晚觉得用漂亮二字来形容一个男孩子有些不恰当。 可她实在找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他了。 病弱却清风霁月的少年郎,眉眼都是好看的。 “好了,金枝待会儿会把药送过来给你,那药性烈,这几日你大概会有些不舒服,且忍一忍。” “我在你祖母的正院里。” 林老太邀请了她过去坐一坐,小叙一番,约莫是看上陆晚做饭的手艺了。 “是,劳婶子费心了。” 陆晚出去时,正好碰到了过来的林夫人,约莫是院儿里的奴婢去通知的,脸上还带着急色,却在看见陆晚的那一刻改成了笑脸。 “真是好巧,我正要去寻了林夫人呢。” 陆晚先于林夫人开口,这一句话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话。 “陆娘子要来寻我所为何事?” 隐在宽大袖口里的手狠狠收紧,这个该死的陆晚,自个儿明明都已经派人送钱给她了,没想到她还是来了林府为那病秧子看病。 林家的产业只能是她儿子的,林淮生也配? 区区庶子罢了。 “老夫人方才念叨着林三郎的病情。” “是吗?”她脸上笑容勉强,笑得比哭还难看。 “原来是母亲托你来寻我的,那就走吧,正好说说三郎这段时间的身子如何了。” 只要陆晚抬出了老太太,林夫人就不得不去。 她颇为不甘地瞧了一眼林淮生的院子,眼里还带着一抹恨意。 这恨意好巧不巧落进了陆晚的眼里,她实在是不理解这恨意究竟从何而来,好似林夫人和林淮生之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否则,就算是庶子,她也不止于此。 但陆晚对别人家的事情一向不感兴趣,她只顾自己。 林淮生也只是动了一些怜悯之情罢了。 “病秧子,喝药了。” 金枝煎好了药亲自端过去,她不放心这府里的人,总感觉他们身上八百个心眼子,就等着林淮生死呢。 “赵二姑娘,我有名字。” 林淮生坐在院子里,阳光落在他身上,照得他那张脸格外苍白。 好在唇色还是红的,否则金枝大概要觉得,自己是大白天见鬼了。 多恐怖啊。 “是是是,你有名字,我可从没见过似你这般弱不禁风之人,我一拳就能打死你。” “……” “咳咳……” 林淮生猛地咳嗽了起来,似咳狠了,原本苍白的脸都涨红了。 “你……我说说而已,又不会真的打你,我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金枝生怕因为自己一两句话给他气死。 那他也忒小气。 怎么开一两句玩笑都能呛成这样? 第532章 她真的很厉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与赵二姑娘无关,是我自个儿身子不争气,夜里总咳也罢了,白日也咳。” “二姑娘还是离我远些,莫要沾染了我身上的病气。” 他说这话时,脸上尽是黯然。 金枝觉得他怪可怜的。 之前一个人住在那偏远的角楼自生自灭也就罢了,如今到了偏院,也不见得有多好过。 明明这林府处处雕梁画栋,随便给他寻个地方,再指派几个贴心麻利的婢子,他的日子都能好过不少。 但偏偏这府里就没有几个真心想要他活着的人。 难道弱者,注定就要被厌弃? 在金枝眼里,林淮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弱者,只怕是随便一个孩童都要比他强。 “我强壮得很,哪儿就能那么容易沾了病气?” “又不是人人都如你这般羸弱。” 金枝说完,忽然瞧见他脸上的黯然神伤,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对、对不住,我不是有心的,只是随口一说,你别见怪。” “不曾生气。”林淮生笑着。 “那你快些喝药,冷了会更苦的。” 金枝把药碗放在他面前,他则是低头看着面前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像是没有味觉似得,端着碗一饮而尽。 “给你,把这个含在嘴里,就不会那么苦了。” 待他喝完,金枝很是大方地贡献出了自己的水果糖。 那是阿娘给的。 妹妹总想吃糖,阿娘放了一些糖在柜子里,小宝珠忍不住吃多了,近日牙疼得厉害。 “这是……” 他没见过那样的糖,以前小时候,府上的孩子们都有糖,唯独他没有。 母亲会说:“淮生身子弱,吃不得糖,会把身子吃坏。” 所以他至今都不曾尝过糖的味道。 好似他从没吃过甜。 “糖,我阿娘自个儿做的糖,比外面的饴糖麦芽糖好吃多了,而且还是草莓味儿的,你还没吃过草莓吧?” “那也是我阿娘自己种的一种果子,我家院子里还有一些,你下次来我给你摘一些尝尝!” 金枝总是这般热情,似天上的太阳。 “好。” “谢谢你。” 他拿过糖时,苍白冰凉的指尖不经意划过金枝的手心。 她打了个哆嗦。 这大热天的,这人的手居然那样冰凉,像是寒冬腊月的冰块儿。 “你手怎么那么凉?” 金枝迅速握住了他的手:“这又不是冬天。” 她像是在确认自己的感觉一样,摸了摸。 “二姑娘,你……” 林淮生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低声轻语:“男女授受不亲。” “你说什么?” 那么小的声音,金枝没能听清楚。 “病秧子,你很冷吗?” “……夜里会冷。”他如实回答。 何止是手冷,他浑身都是冷的,冬日里母亲给角楼的炭,都是最劣质的炭。 烧得快也就罢了,还总是会生出许多烟来,呛得他整夜整夜都无法睡觉,可若是不用炭,那样冷的天,他只怕是会被冻死。 “你放心吧,我阿娘很厉害,只要你乖乖吃药,会好起来的,也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正常人的手都应该是温热的。” 他知道。 刚刚已经摸过了。 她的手很暖和,很软。 掌心带着一些茧,应是她经常习武所留下的。 她很厉害,会耍长枪大刀,还会搭弓射箭。 她是真的很厉害,他从未见过这般厉害的姑娘。 “我走了,病秧子,有空来找我玩儿啊!” 金枝挥挥手,只给林淮生留下一道背影,她很快就消失在了林淮生的视线之中。 低头看着手里的糖,散发着果香,但他不怕苦。 所以…… 林淮生转身进屋将那糖果放在了一方木匣子里,似珍宝般藏着。 他那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戴着上回金枝所赠手串,林淮生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有回礼。 他应该是要回礼的,礼尚往来罢了。 林老太非得留了陆晚在府中用了晚饭,这才派了马车着人送他们回去。 一整天林老太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下去过。 “今日陆大夫过来给你瞧病,你觉得身子如何了?” 老太太这会儿拉着林淮生的手说着话,他很讨老太太喜欢,在她看来,自家儿子是个粗人,但林淮生同他父亲的性子不一样,她儿子太阴沉了。 若她这孙儿不这般病弱,将来必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可她现在不指望孙儿能有什么作为,平安健康就好。 “陆婶子同孙儿讲,往后便不会再在府中开药了,嘱咐了孙儿每日都去世安堂拿药。” “哦,是吗?” 老太太觉得新奇,好端端的不开药,怎么还得日日跑去世安堂拿药? “这怎么好得?”林夫人及时开口说道:“咱们麻烦陆娘子过来走一趟已经是很叨扰了,如何还能去了药堂再去叨扰人家?” “淮生你怎么不知道推辞?” 责怪的目光看向了林淮生,似乎是在说他不懂事。 林老太也觉得不妥,正欲开口,林淮生垂下眸子,恭恭敬敬,谦卑温和:“母亲勿怪,是陆婶子说,府中丫鬟煎药不用心,白白浪费了那些好药材。” “怎么回事?” 林老太一听,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林夫人心中暗骂了声,竟然是在这里等着她。 “那些煎药的婢子,不是你拨过去的么?怎会如此不用心!” 林老太发怒,林夫人自然是害怕的,更怕她去自家夫君面前闹上一番,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老太太就这么维护这个病秧子。 眼看着是个短命的就要死了,偏生来了个陆晚,生生搅黄了她的计划。 “娘,我……” “那些婢子也不必再用了,统统打发了赶出去,连煎药这种小事都干不好,还能指望她们做什么?” “白白耽搁了我孙儿的身子,更是让陆大夫看了笑话,人家怕是要以为,是我林府不用心。” 林老太到了这把年岁,有些事情也看得通透。 “是,娘,我这就打发了去。” 林夫人恨得牙痒,却又无可奈何。 没想到林淮生几句话便这般打发了她身边的一些心腹,果然是不能小瞧了这贱种! 第533章 阴暗面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当年就应该把这小贱种给掐死!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是温柔的表情:“淮生,是母亲不好,不曾想那些丫鬟都懒怠了。” “但你日日跑去世安堂,未免太过于劳累,你这身子本来就不好,万一……” “母亲多虑了,陆婶子说,我就该多走动走动,这身子才好得快,是以才让我每日都去世安堂。” “也好。” 老太太一锤定音。 “就让三郎去吧,他以前总是闷在府里,养了那么多年也不见好。” “孙儿谢过祖母。” 林夫人瞧着那祖孙二人温馨和谐的场面,只觉得眼睛疼,心里也堵得厉害。 林老太念着林淮生以前养在府里,不曾读过什么书,索性就请了书院的先生来,每日在府上给他授课。 府里的两个公子心里不痛快,总去寻林淮生的麻烦。 他性子温吞,处处与人为善,便是兄长们打骂,他都不带还手的。 只是第二日去给林老太请安时,叫老太太身边的人不慎瞧见了林淮生手臂上的伤痕,皮开肉绽。 当日下午,府里的几个郎君便全部被叫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 两人挨个儿跪在外头烈阳下暴晒着。 “老太太说了,伤亲兄弟者,乃林府之耻,你们乃学亲骨肉,尚且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今日便跪在院中,二位少爷们各自领了是鞭,跪够一个时辰方可离开。” 院儿里一片鬼哭狼嚎求饶声。 林夫人也只能干着急,以往他们去欺负林淮生的时候,老太太是从来不知道的。 今日不知怎的就都捅出去了。 还让老太太瞧见了林淮生身上的新伤旧伤,全部叠加在一起,让老太太动了怒。 “小杂种,你故意的!” 林夫人的儿子今日挨的鞭子最重,后背皮开肉绽。 他瞧林淮生过来,只当他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兄长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祖母着我过来,给兄长送药。”今日老太太动了怒,不许林夫人去探望,把他们都关在了各自的院子里。 这些公子哥儿都经人事了,所以有各自单独的院子,通常还会配有一两个通房。 两个贴身丫鬟,两个粗使丫鬟,一个管事婆子。 其余干杂活儿的,则是不在少数,要不说林府阔绰,光是伺候一个公子,所用奴仆就得十几二十个。 “滚!” 林家长子是成了婚的,只是与新妇合不来,二人也没住在一个院子里。 加之他喜爱玩弄丫鬟,更是得了新妇厌弃,日日冷脸,两人一言不合就吵架,林督头也很烦。 但他一个当公爹的,也不好去说儿媳妇什么,再加之他儿子的确是个孬货,能娶上媳妇儿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大郎君,是老太太特意嘱咐了三郎君过来给您宋瑶,你们是亲兄弟,切莫为了一些小事伤了和气。” 院子外偷家是林老太身边婆子的声音,她只是过来看一眼。 “你!” 林大郎心里堵了一口气无处可泄。 “兄长躺好便是,祖母不许奴仆们过来伺候,便只能是弟弟亲自来给兄长上药了。” “兄长这里可疼?” 林淮生抹了药膏的手,重重摁在了他皮开肉绽的伤口上。 “啊——” 林大郎疼得要死,他的手生生撕下来一块儿林大郎的皮肉:“兄长以前也这样撕过我,原来兄长也知道疼,弟弟以为兄长不知道呢。” 他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你给我滚开!” 林大郎疼的受不住了,反手一巴掌将林淮生掀翻在了地上,他的身子撞上了门板,整个人都摔了出去。 “兄长?” “三郎君!” 婆子刚离开就听到了里头的动静,折返回来就瞧见这样的场景。 “大郎君这是不记教训了,三郎君好心替您来上药,您怎能这般对待自己的亲兄弟?” 婆子把林淮生从地上搀扶起来,瞧见他掌心都磨破了皮,脸颊也有擦伤的地方,狼狈不堪。 “净浑说!” “分明是那贱种欺辱于我!” 林大郎还从未受过这样的污蔑与欺辱,再瞧林淮生,面色苍白,身子摇摇欲坠,眼里透着无助。 “林淮生,你、你敢算计我!” 林大郎就算是再蠢,此刻也该明白他这个弟弟的心思了。 果不其然,老太太又动怒了,待林督头下衙回来时,就将此事都告知了林督头,林督头禁了林大郎的足,半年之内不许出府门半步。 反观林淮生,则是得了自由,还能与吕氏住在一起。 “病秧子,你们林府可真是热闹。” 金枝在世安堂同小宝珠一起捣药制药,药堂中药香四溢,每日前来世安堂领药的人不在少数。 也不贵,一个铜板就能为全家领一些汤药回去,关键是不苦,家里的孩子们都愿意喝。 能强健筋骨,提高自身免疫力。 “劳烦二姑娘了,我来领我今日的汤药。” “喏,在那儿,自己喝去吧。” 他端起来的时候,那药还是热乎的,冒着热气,却不烫,林淮生怔愣片刻,这药……应是她晓得自己要来,提前就温好了的。 “外祖说,这药同阿娘开的不同,药性更烈更猛,你每日只需要来一趟就可以了,若是身子不适,停上一段时间再喝也行。” “不打紧。” 他喝完了,嘴巴里没什么味道,但是喝下去心口却在发烫。 狠狠地烫着,发着烧。 “小公子这身子,瞧着不太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陆老爹又给他把了脉,除了陆晚所诊断的先天性心脏病,别的缺陷,几乎都是后天形成的。 “是我自个儿不争气,陆婶子说我心脏不好,其余的更是亏空。” 林淮生很谦逊温和,待人说话脸上都带着浅淡的笑意。 小宝珠在一旁看呆了都。 扯了扯金枝的衣袖:“二姐,他长得可真好看,像个姑娘似得。” “好看能顶什么用,这年头的男子得身强力壮,像阿爹和哥哥那样的才行。” 林淮生耳廓微动,他们不晓得,虽说他身子弱,但听力视力都异于常人。 自小就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从小到大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若是陆晚知道,一定会分辨出来,他这就是所谓的超忆症。 第534章 夜袭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便是他想要忘,都忘不掉。 也正因如此,他活在这世上,才如此痛苦。 “我好看吗?” 小宝珠正在思索二姐的话,耳边忽然落下一道温润的嗓音,她吓得猛然抬头,就瞧见那样一张好看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林淮生笑着说:“要是觉得我好看的话,那就多看看,反正你多看两眼我身上也不会少肉。” “二姐,二姐……” 小宝珠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林淮生虽然病弱,但却很高。 就是瞧着瘦了些。 她吓得往金枝身后躲,却又忍不住去偷偷看林淮生。 “我妹妹就是好奇,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林淮生心情极好地勾唇:“是吗?那二姑娘觉得我好看否?” 他将问题抛给了金枝,捣药的手一抖,险些锤到了自己的手:“皮、皮囊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好看顶什么用,空有皮囊没有真本事,绣花枕头罢了。” “咳咳!” 林淮生一阵轻咳,金枝眼皮子一掀:“你玩笑都开不起?” “反正我是不喜欢像你这样的男子,太弱了。” “……” 金枝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想过将来有一天会被自己的话狠狠打脸。 “都是我阿娘好心,想要拉你一把。” “是……” 林淮生也不反驳。 原来她不喜欢自己这样的,想来也是,他这样的本来就没人喜欢。 “你除了要过来喝药,还要做熏蒸,熏蒸的地方在二楼,他们会带你上去。” “熏蒸?” 林淮生还有些茫然。 “阿娘说你身子弱,便又调了药给你熏蒸,记得把衣服脱光了再躺上去。” “脱、脱光?” 林淮生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一时间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你怕我会偷看你不成?” “二楼里都是男子,我对你这竹竿似的样子可不感兴趣。” 风一吹就倒似得,谁能有兴趣啊,也就那张脸能看罢了。 “三郎君,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这熏蒸还得脱衣服,太羞耻了……” 林淮生身边的小厮也觉得不妥,这太羞耻了。 陆晚这熏蒸治疗法,的确让很多人都接受不了,不过勇敢尝试过后的人,才晓得这熏蒸之后有多爽。 浑身仿佛都通透了似得,更是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杂质都被排出去了,不仅睡得更香了,就连胃口也变大了起来。 家境还算不错的人会隔三差五将自家孩子送来,毕竟谁不希望自己孩子能够身体强壮,吃饭倍儿香呢。 世安堂营收低,陆晚就得想一些别的法子去挣钱。 那些看似奇奇怪怪的治疗法,渐渐的也被云县老百姓所接纳吸收,并且见怪不怪了。 “放轻松,躺上去,你就当是睡一觉,一觉醒来后你就会发现你的身体十分舒服。” “你们这些养在大宅院儿里的少爷公子啊,就是不一样,细皮嫩肉的。” 二楼有专门的伙计负责给他们熏蒸。 林淮生这辈子除了幼儿时期,怕是都没脱这么光过,光溜溜地躺上去,好在这里都有单独的隔间,还做了避光。 “你们家的赵二姑娘……是经常会来这边么?” “您说金枝姑娘啊?”伙计往一楼看了眼,笑着说:“是经常过来,前些日子还有人说亲都说到药堂来了,但咱们金枝姑娘一个都瞧不上。” “那她瞧得上什么样的?”林淮生鬼使神差地问。 伙计也不客气:“反正不是您这样的。” 林淮生:“……” 他有问这个吗? 明明什么都没问。 夜里的小院儿静谧的很,周遭只有嗡嗡虫鸣。 原本睡在小院儿木屋中的旺财骤然睁开了一双幽绿的兽眼,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咆哮声,锋利的爪牙在月色下渗透着寒光。 鼻尖耸动,噗嗤一声,带着巨大杀伤力的弩箭猛然射穿了旺财的小木屋。 木屋四分五裂,破裂之声惊醒了熟睡中的陆晚。 然而睁开眼时,眼前却是一片火红的世界,炽热的火舌舔舐着她的面颊。 “阿娘,阿娘快醒醒!” 门外是金枝和宝珠焦急的喊声,整个小院儿都被火光吞噬。 火…… 是火! 密密麻麻的箭矢朝着小院儿四面八方而来。 夜色浓郁,藏着杀机。 “阿娘,火烧过来了,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金枝拼命摇晃着陆晚的身子,她分明是醒着的,也能看见金枝焦急的脸庞,可为什么……她还在喊自己,她动不了了! “旺财,旺财!” 小巷的邻居们都被惊醒了,看见这冲天的火光,立马大喊着救火。 旺财冲进屋子里,把陆晚驮在背上拔腿就跑。 金枝则背着宝珠一路奔逃,一般发生火情,巡逻队的人会立马赶来,但今夜却没有。 陆晚醒不来,鼻腔里有血腥味儿,不知道是谁的。 左邻右舍都拼了命救火,有人喊了声:“是箭,是箭!” “是有人想要陆娘子的命!” “咱们不能让那些坏人得逞,陆娘子可是咱们云县的大恩人!” 巷子里的人大多受过陆晚的恩惠,还有好些是在陆晚的工坊里干活儿的,更别提家中若是老人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陆晚顺手也就看了。 从不收他们的钱,小恩小惠积累多了,也就成了天大的恩情。 这恩情他们都记在心里,想着总有一天是要还的。 就算没有恩情,哪怕只是陌路人,见人有难也该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施以援手,权当是为子孙后辈们积德了。 他们拿出自己的锅碗瓢盆桶,只要是能够装水的容器,他们都拿出来了,一盆接着一盆,一桶接着一桶。 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汗涔涔,急切切…… “这些该死的刁民,真是多事!” 黑暗中的人握紧了拳头,恨不能将这条巷子里的人都给杀了。 可那样势必会惊动上面的人,他们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大人,您刚刚可看清楚了,那畜牲,当真是火云狼?” 杨荣昌狗腿子似得跟在那黑衣人的身边,在外面嚣张不可一世,在这人面前却是点头哈腰,卑躬屈膝。 第535章 梦魇缠身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 假不了。” 那黑衣人身形高大挺拔,双手负在身后,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露出那一条长长的疤痕。 从眼角一直开到了下巴处,狰狞恐怖。 他缓缓摸上自己脸上的那道疤痕:“我脸上这条疤,便是拜火云狼所赐,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它们!” 杨荣昌心里一惊。 原来如此,他竟然是和火云狼交过手,且是从火云狼手里活下来的。 怪不得他能一眼就认出火云狼。 这般经历,想要不认出来都难。 男人的眼里透着阴狠毒辣,死死盯着火云狼驮着陆晚离开的方向。 火云狼…… 真是让他好找啊。 待他抓到了火云狼,定要叫那畜牲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群废物,好不容易才寻到这个机会,却连一个畜牲都抓不住,还让这一家子都给跑了,叫他们撤!” 男人冷哼了声,转身就走。 连一个畜牲都抓不住? 杨荣昌心里腹诽:大人您自个儿之前不也差点儿死在火云狼的手里么? 此人是庆王身边第一高手,当年四处寻找火云狼的踪迹,这才在脸上落下了一道疤痕,还是九死一生回来的。 他们当初寻的那头火云狼,已然成年,庆王几乎是派出了身边所有的高手,可却全军覆没,只有他一人活着回来。 逃回去时,他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所有人都没想过,不过是区区一匹狼而已,怎会有如此惊人恐怖的战斗力,竟然让他们折损了二十多名高手。 此人更是用了一些手段才保住一条命逃回来的。 至于用的何种手段,也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罢了,反正不是什么见得光的手段。 “所有人,撤!” 再不撤,程博那边是压不住了。 区区一个县令,也敢同他们王爷作对反抗。 不过他们今夜本就是过来试探的,想要看看那到底是不是真的火云狼。 如果不是,那也就不必耗费心神去捉了,若是,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一定要将那畜牲捉到手! “外祖,我阿娘是怎么了?” “呜呜呜呜,阿娘,阿娘你醒醒啊,你不要吓宝珠,阿娘……” 陆晚的小院儿已经被烧没了,巷子里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充斥着火烧过的味道,呛入鼻腔里,那感觉并不会好受。 小宝珠趴在陆晚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年龄最小,胆子也小,一旦经历这种事情,很容易受到惊吓。 “宝珠别哭,外祖会治好阿娘的。” 她们察觉到了陆晚的不对,因为不论她们如何叫喊,陆晚都不会醒来。 可她看上去又没有什么异常,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已。 “陆老爷子,陆娘子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醒不来呢?” “是不是中毒了?” “是啊,刚刚那群人太吓人了,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左邻右舍们此刻都聚在了陆老爹的院子里,陆老爹看了又看,眉心拧得很紧。 陆老娘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 “娘,别担心……” 苗翠花赶紧扶着她,可别小姑子没治好,老娘又倒下了。 现在陆晚可是全家的主心骨,她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她要是倒了,陆家的好日子,也算是走到头了。 “梦魇缠身……” “大力,去取我的针来。” 陆大力连忙去了,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 陆老爹手持银针,神情严肃庄重,在她的头顶施针。 她像是陷入了没有边际的梦境,被人掐住了咽喉,呼吸困难,一度窒息崩溃。 有什么东西刮擦着她的心脏,胸腔似要爆炸。 她在夹缝中求存,鼻息间是血肉腐烂的味道,陆晚想要呜咽出声,可她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现实与梦境来回交错,她能听见自己在尖叫,呐喊,却始终无法醒来。 当最后一针落下时,她终于破开了那只顾着她的浓郁黑暗,挣扎出了一口活人气。 瞳孔在昏黄的烛灯下扩散又凝聚。 “醒了醒了,陆娘子醒了!” “哇——” 当喉咙涌上一口腥甜时,一口黑乎乎的血从她喉咙里吐出。 “吐出来就好,吐出来就好。” 陆老爹见状,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孩子,你要吓死爹了。” 别看陆老爹刚刚施针的时候手挺稳,实际上却抖得比谁都要厉害。 他生怕自己的女儿就这样一直沉睡,再也醒不来了。 “阿晚,娘的女儿……你要吓死娘了!” 陆老娘抱住自己的女儿,她还未曾回过神来,耳朵里是一片嗡鸣的声音。 有人在哭。 她刚刚……是陷入了梦境之中? 梦里她一度以为自己回到了现代,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可她走不出去,也打不破那层桎梏。 她晓得自己其实还在另外一个世界,那样腐烂的梦境不是她想要的,腐烂到像是有刀子划开了她的肌肤皮肉。 温暖的怀抱将她拉了回来,视线在慢慢聚焦。 “娘……” 她喉咙很嘶哑,很难受。 “快,快喝点儿水,小妹,你真的要吓死我们了,金枝和宝珠怎么喊你都不醒,爹说你陷入了梦魇中,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咱们啥时候去城隍庙拜拜,让城隍老爷去去晦气吧。” 苗翠花递了杯温水来,万幸万幸,小妹醒过来了。 陆大力转身偷偷抹了把眼泪,然后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阿娘……” 手心里被塞入了一个暖呼呼的东西,陆晚低头,是小宝珠的手。 小姑娘泪眼婆娑,哭得一双眼睛都红肿了。 “乖,别哭,阿娘没事,阿娘只是……” 只是…… 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而已。 初来时,她做梦都想要回去,而今她却不敢这般去想了。 深爱着她的父母,还有同样深爱着她的儿女,她如何敢离开。 她若是离开了,儿女该如何,双亲又该如何? 她明白自己并非真正的陆晚,可正是因为她的到来,才让整个家庭都脱胎换骨。 不是真正的陆晚又如何? 她有哪一点比不上真陆晚了? 她做的比谁都要好。 如今父母是她的,儿女是她的,这一切都是她的,没有人可以从她手里,将这一切美好抢走。 第536章 树大招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阿娘,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阿娘,我好害怕,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宝珠不要做没有娘的孩子。” “呜呜呜呜阿娘,宝珠害怕……” 孩子脆弱的哭声似一把尖刀,狠狠刺入了陆晚的心中。 “不会,阿娘永远不会离开你们。” 陆晚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小脸儿,替她拭去泪水,亲了亲孩子的脸蛋儿。 “金枝,别怕。” 她看向一旁的金枝,她长大了,不会如年幼的妹妹那般无助哭泣。 妹妹小,可以哭。 但她不可以,她是姐姐,她要给妹妹树立一个坚强的形象,如果她也哭,妹妹就会更害怕。 “阿娘,我不怕!” 话虽如此,可金枝嗓音里的颤抖,还是让她觉察到了。 “陆娘子没事就好,那院子烧了也就烧了,只要人没事就好。” “还真是要多亏了你家旺财,驮着你一路跑,不然……” 不然他们真是不敢想,今夜会发生何等惨剧。 这个过程陆晚虽然一直没有醒来,可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却无比清晰,是他们…… 是他们救了火,小巷子里的人都出动了。 “也谢谢你们。” “陆娘子客气了,比起你咱们做的这些都不算什么,等明儿天亮了,咱大家伙儿帮着一起收拾收拾。” “我男人是修房子的一把好手,很快就能修好的!” “对,我男人是个木工,他也会!” “陆娘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咱们,只要是咱能办到的,一定会帮!” 陆晚看着面前这一张张不尽相同的脸,可他们的心却都是一样的热络。 “好。” “闺女,可以和爹说说,你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吗?” 陆晚在惊诧片刻后苦笑。 果然只要是病人,就什么都瞒不过当医生的。 “有好些天了,先前倒也不会发生今天这种醒不来的情况。” 以前是能醒来的,但今天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醒没醒。 直到旺财驮着她一路奔逃,她才觉察到不对,她好像……醒不过来。 “爹,小妹这情况没事吧?” 陆老爹却是眉心紧锁一言不发。 这样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见,看陆老爹这个样子,明显是很糟糕的。 “没事,以后多注意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大力,你也多帮你妹妹,别总守着那个破鱼铺,多跟你妹妹学学做生意,憨头憨脑的,咱家现在什么事情都是你妹妹在操心。” 他到底是心疼自己女儿的。 自己的孩子怎么能不心疼呢。 在陆老爹看来,陆晚现在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多半是过度劳累造成的。 只有陆晚自己心里才清楚。 并非劳累所致,而是因为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兴许是已经遭到了这个世界的排斥,这是上天对她的警告。 在这样一个不存在于任何历史记载的架空世界,宇宙何其之大,数不清的无数平行小世界。 她不清楚这个时代的历史发展究竟如何,自己的到来,是否已经影响到了这个世界原本的发展轨迹。 陆晚想,必然是影响了的。 否则自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心中惴惴不安,害怕有一天自己会莫名其妙消失在这个世界。 一如她从现代消失,从而来到这个世界。 陆大力挠挠脑袋:“是,我知道了爹,以后我会多帮着小妹的。” 陆老娘心疼女儿,拿了帕子过来给她擦脸。 “好孩子,太累了就好好休息休息,如今你夫君不在身边,可你还有爹娘,还有哥哥嫂嫂,别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陆晚心里一酸。 原来这就是有母亲爱着的感觉。 她以前总是很羡慕有父母的同事,每天上班,带着妈妈做的午饭。 病了累了,有父母在身边。 “知道了,娘。” “娘,小妹没事了,你和爹赶紧去休息吧,这都是后半夜了,一会儿天该亮了,我来照顾小妹就好。” 苗翠花这会儿其实是心疼陆晚的。 想着她们都是女人,可小妹的夫君却打仗去了。 又留下小妹一个人。 好在孩子懂事,父母皆在。 “大力,去把药熬了。” 陆老爹颤巍巍地站起来,面容似乎苍老了不少。 想来是今夜发生的事情也让这个老人受到了惊吓。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还是老来得女,稀罕的紧,要是发生点儿意外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大概也是不想活了。 老人活在这世上最大的念头,便是子孙后代了。 若是念想断了,生机也就断了。 “小妹,你今晚真的吓死人了。” 苗翠花坐下来,脸上还带着后怕。 “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生这种事情了呢,两个孩子也吓到了。” 陆晚捧着热水,眉眼低垂,眼里藏着心思。 今晚的事情不是偶然,是有人冲着她来的。 果然是树大招风,这样的事情她以前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赵元烈才刚走,就有人等不及了。 但陆晚不知道的是,今晚那些人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旺财来的。 旺财确认陆晚没事之后,也跑过来蹭蹭她。 湿濡的舌头舔舐着陆晚的掌心。 “谢谢你,旺财,要不是你,我今晚可能就被烧死了。” 旺财卖力地摇晃着自己的尾巴,已经快要长成一头成年狼了,可还是很喜欢在陆晚面前撒娇。 “都这么大狗了,还跟个小狗崽似得。” 刚开始旺财是不大乐意让苗翠花摸自己的,后头也就无所谓了,只要是家里人,谁想摸都能摸一下子。 陆晚把它养得好,身上的毛油光锃亮,摸上去如同丝绸般丝滑无瑕。 “我看旺财最近和春旺家的小花狗玩儿的挺不错,你说到时候该不会再给咱生一窝小狗崽吧?” “这旺财一顿的饭量,就顶咱一天了,要是再来一窝,那还得了。” 苗翠花竟然开始担心起这个问题来,老实说,陆晚还没往这边想过呢。 她心里清楚,旺财是狼,还是品种最为珍稀的火云狼,似乎不曾记载过火云狼与犬类结合会生出怎样的崽子来。 第537章 威逼利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狼性忠贞,一辈子只认一个伴侣。 且火云狼族群为了保证血统纯正,似乎从未出现过和别的犬类结合生崽的例子。 陆晚总不能给旺财做个绝育。 毕竟火云狼种族的繁衍,还得靠它呢。 人家好不容易长成阳光开朗大狼狗,自己要是给它嘎蛋…… 不能想不能想。 陆晚赶紧摇头,将自己脑子里这个不成文的想法给丢出去了。 “生就生吧,也不是养不起。” “大嫂,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她现在还需要捋一捋今晚发生的事情,这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在故意针对她。 可她现在除了是个商人,其实也就是个普通平民罢了。 手中无权无势,顶多算得上是有点儿小钱,想要去查证给自己报仇,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但很奇怪,今夜这么大的动静,为何巡逻队的人却迟迟没有过来? 是不敢过来,还是根本就过不来? 陆晚躺在床上,眼睛睁了一宿,直至天明。 “阿娘。” 翌日一大早,小海棠就过来了。 昨夜发生的事情,早上这会儿就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小海棠心中担忧,是同俞夫人过来的。 “海棠和俞夫人过来探望你,也带了人手过来,帮着重新修房子。” 陆晚看着金枝疲倦的小脸儿,便知道她昨晚也没睡好。 小宝珠夜里受了惊吓,就算是睡着了,也总是在梦里小声啜泣,她要陪着妹妹,开导妹妹。 心里却又记挂着陆晚,自然是睡不好的。 “陆娘子,你身子可有大碍?” 俞夫人满脸担忧,她许久不曾过来了,早上听闻昨儿夜里陆家遭了大火和贼人袭击,生怕陆晚有个什么好歹。 她在云县没什么亲人好友,陆晚算一个。 同为女子,她们之间自然是有更多的话要说,偶尔还会比自家夫君还要亲密。 尤其是一些难言之隐,不好对着夫君说的话,却能对陆晚倾诉。 她是个好人,是个好母亲,也是个好友。 “无大碍,我爹已经为我施了针。” 她没睡好,脸上的疲态显而易见。 邻居们送了许多东西过来,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无非就是自家做的一些干货点心,鸡蛋鸭蛋肉干一类的罢了。 大多表示对陆晚的关心和宽慰。 这世上不尽然都是坏人,也总有一些热心肠的人。 “那就好……”俞夫人松了口气:“我托了人去衙门打听情况,想来中午就会有消息传来。” “若是咱们云县里进了贼人,定要将其铲除干净才是。” 可俞夫人哪里晓得,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贼人。 是连程县令都不敢招惹的。 区区县令,如何敢同皇亲国戚叫板? 更何况庆王还是当今圣上的胞弟,便更是不好惹了。 而此刻的县令府里,不速之客降临,程家上下严阵以待。 程博额头上的冷汗是擦了又擦。 “程大人,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纵容所管辖区域的百姓私自豢养火云狼,你可知那火云狼,乃皇室专供?” 光亮落在那人脸上狰狞恐怖的伤疤上,像极了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 “下官不敢,下官也不知道云县之中还有火云狼的存在,下官以为,那不过是条狗,大人……” “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程博就从来没想过,陆晚养的那条狗会是火云狼。 虽说和普通的狗的确是有些不一样,但也没往火云狼那方面去想过啊。 今儿天还没亮的时候,这群人就带着庆王令牌闯入了县令府。 哪怕来的只是庆王的一个狗腿子,可对方手里有代表着庆王身份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庆王本人,是要下跪行礼的。 那人一身黑衣,身材十分高大,瞧着更是十分阴郁。 “误会?” 鲁泰冷哼:“你当我的眼睛是瞎的?” “我昨夜亲眼所见,假不了。” “程大人,你是地方县令,云县归你管,云县老百姓也归你管,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这……” 怎么办? 这分明是在拿庆王殿下来压他。 他只是一个小小县令,如何得罪得起圣上胞弟,庆王殿下? 但他深知陆晚的重要性,云县能有如今这般造化,都要归功于陆晚。 他得罪不起庆王,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全家都遭殃。 但他也不想让陆晚寒心,让云县的老百姓。 如今他夹在中间,怎么做都不行。 “怎么,不行?” 鲁泰居高临下地盯着程博:“程大人,你在云县,也有十多年了吧,十数年还只是个小小县令,看来这云县的地方官儿,也该换个人来当了。” 程博捏紧了拳头,后背一片冷汗,湿透了衣衫。 “是,下官明白。” “你明白就好。”鲁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记着,庆王殿下要活的,不可伤了它的命,也不可致残。” 残了就没什么价值了,还不如普通的狼。 “我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期限一到,你完不成庆王殿下交代的事情,你和你的夫人老娘,也就不用活了。” 轻描淡写的话语,不带有丝毫的温度和感情。 仿佛人命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比草芥还要低贱,哪怕他是个县令,也依旧不值一提。 “是……” 待人走后,程博这才软了身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冷汗涔涔。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程博的师爷刚刚也是吓得不轻。 “陆娘子养的狗,怎么会是火云狼呢,那长得也不像啊,到底是个畜牲而已,要不咱们去劝劝陆娘子,让她把那畜牲交出去。” “这样既保全了大人您,也保全了她自身啊。” 本来平民私自豢养火云狼就是不对的,虽说律法上没有严格规定不能豢养。 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默认的。 火云狼族群稀少,战斗力强悍,血脉珍贵,又极难被驯化。 早些年大雍王朝曾得了一匹火云狼,但那畜牲竟是不吃不喝,将自己生生饿死了。 它们便是死,也不愿为人奴,供人驱使。 便是这般血性,陆晚一个女流,如何能驯化火云狼? 第538章 把旺财送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们当然不知道,不是陆晚驯化的火云狼。 而是狼王托孤。 母狼临死前,便已经将旺财托付给了陆晚,火云狼天生就有着辨忠奸的能力,它晓得谁值得托付,谁不值得。 它能一眼看出陆晚的本质,那不属于她的皮囊下,藏着灼热滚烫的灵魂。 “那狼崽子,是她一手养大的。”程博站起来说:“不管是狼是狗,她都未必能轻易舍弃了。” “旺财一旦落入庆王之手,他们便会将其驯化,皇室的驯兽之术……残忍至极。” 早些年他们就已经有了经验,知道火云狼宁愿将自己饿死,也不愿供人驱使。 他们便会在火云狼的面前,生生虐杀狼群同族。 普通的狼虽也同样野性难驯,可终究没有火云狼那般厉害的战斗力。 同样是狼,普通狼和火云狼虽然不同,但都是狼。 就好比人一样。 如何能看得自己的同族被虐杀? 他们会在狼还活着的时候,生生扒皮挖眼剁去四肢,让其在火云狼面前痛苦挣扎而死。 要么便是以沸水灌之,开头颅,灌水银…… 皇室所谓的驯兽之法,痛苦残忍,火云狼灵性十足,无法忍受自己同族受难,便不得不臣服于人类。 程博重重地叹了口气:“万物有灵,又何况是身为狼群之首的火云狼。” “若她所养之物当真是火云狼,便是她交出去了,只怕也凶多吉少。” 树大招风,陆晚如今不知道被多少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罢了,我亲自去一趟陆家吧。” 不管如何,他都该去找陆晚说一说的,让她自己做决定,如果…… 如果她愿意把火云狼交出去,兴许能免于一场祸事,若不愿……那他也就只能拼死一搏了。 反正他也活了这么多年,一把岁数也活够了。 人这一辈子,太平淡了反而没什么味道,偶尔来一场轰轰烈烈的,也没啥不好的。 邻居们在帮着陆晚拾掇昨晚被烧毁的院子。 争取早点儿把房子给修好,程博看着陆晚用特制的药水将旺财额头上的染剂洗掉,露出那独属于火云狼的标志时。 他就知道,这场祸事是避免不了的。 她养的,果然是火云狼,且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火云狼的珍贵程度,却还是养了。 “这般凶悍的火云狼,在你手里,倒是乖顺。” 这样的御兽之道,才是符合人伦常理的。 而非如同皇室那样,以虐杀驯兽。 谁的命都是命,为何皇族的命,就是要比老百姓的命珍贵? 彼此都是天生地养的罢了,无非是手中握了些许权力,便可以主宰他人生死。 “旺财是母狼临死前托付给我的。” 程博更惊诧了:“母狼托孤给你的?” 这简直闻所未闻。 “是,我去山上采药时,正好遇到母狼遭遇一群贼人袭击,已经是肠穿肚烂被开膛破肚活不下去了。” “难道杀母狼的就是庆王殿下的人?” “不,是武朝之人。” “我夫君与武朝之人交过手,哪怕他们伪装成大雍之人的模样,夫君也照样将其认出,他们都永远留在了那座山上。” 陆晚一边说,一边抚摸着旺财的大脑袋。 它很乖,就乖乖蹲坐在陆晚的身边,任由她抚摸着自己。 偶尔抬头脑袋蹭蹭陆晚的手心。 看着这世上最为凶猛的狼,在陆晚面前跟小狗崽似得乖顺,程博觉得十分不可置信。 若是先前没有露出火云狼的标志还好,这一露出来,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嗯…… 那感觉大概类似于,猛男撒娇。 “武朝?” “武朝的人,怎会出现在云县边境?” 程博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所以陆娘子你的意思是,庆王殿下和武朝有勾结?” “程大人,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我可不敢说这话,这要是传出去,我怕是要掉脑袋的。” 赵元烈先前就已经怀疑过了。 现在连程博都这么认为,他们又一门心思想要得到火云狼,很难不让人去往这方面联想。 昨夜那场大火和袭击,估计就是他们为了试探旺财究竟是不是火云狼而搞出来的动静。 “如今庆王要你的狼崽,若你不愿,不交就是了……” 陆晚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当然知道,民不能与官斗,因为根本斗不过。 要她全家死,只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又何况是在这个老百姓毫无人权的封建时代,杀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我没说我不交。”陆晚轻声道。 “你……” 程博颇为震撼地看向陆晚。 她说:“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且上有老下有小,怎么会因为一匹狼,而断送了全家老小的性命?” 程博看她的目光渐渐复杂了起来。 若陆晚挣扎,他就算是丢了这个官儿,也要为陆晚争取一下,可她现在居然就这么妥协了。 “你也不必强求着自己……” “程大人。”陆晚看向程博,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我说的都是真的,还望大人成全。” 他们在小院儿中说了许久,都是关于旺财的事情。 旺财已经听得打瞌睡了,大脑袋就趴在陆晚的腿上。 眼皮子都撑不开了。 “阿娘,我们真的要把旺财送出去吗?” 刚刚阿娘和程大人的对话,金枝都听到了。 原来昨天的大火和夜袭,他们都是冲着旺财来的。 旺财不是狗,也不是普通的狼,是狼中之王火云狼。 陆晚抚摸着旺财的狼头,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不送就能怎么办呢?” “咱们都不过是普通的小老百姓,斗不过那些权势滔天的达官显贵,若昨夜你们有个意外,便是我对不起你们。” “可是阿娘,旺财也是我们的朋友,是我们的家人啊,我们怎么可以把它送走,旺财知道了会很伤心的。” “阿娘,我们别把旺财送走好不好?” “不然……不然我们离开云县,去别的地方,去哪里都好!” 小孩子的世界总是那样单纯,以为只要离开了,一切就会归于平静。 可实际上并不能。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第539章 旺财的最后一顿饭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阿娘需得为了全家的安全考虑。” 她心里有自己的计较。 “旺财也会理解的。” 可是这一刻,金枝不能理解,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旺财不是火云狼不就好了吗? 一直以来,阿娘都把旺财伪装得很好,没有人知道旺财是狼。 可她又哪里晓得现实的残酷? 哪怕旺财真的只是一条狗,上面的人想要,陆晚也得交上去。 平民百姓所拥有的一切,他们想如何便如何。 她之前也曾想过,也许旺财的身份是无法瞒一辈子的,但是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快到让她措手不及。 甚至来不及思考对策。 唯一的法子,便是将它送走了。 “阿娘……” “好了,此事无需多言,旺财,去找小花狗玩儿吧。” 反正这样安逸的日子也是过不了多久了。 陆晚看着被烧得黑漆漆的房子,邻居们都在帮忙,运来了木头开始重新搭建,一摞又一摞的青瓦堆积在院墙角落。 他们头顶着烈阳,脸上却没有丝毫抱怨,只有心甘情愿的帮衬。 若是不送走,惹恼了那些人,别说是她了,届时恐怕还要伤及这些无辜。 哪怕她以前并未真正经历过封建时代的残忍,可五胡乱华她也曾了解过少许。 政权兴衰交替下的单方面屠杀,以及对百姓的奴役与压迫,她如今尚且没有与权贵抗衡的实力,自然是要选择去保全自身。 她不了解这个朝代的政权制度,可却也知道,老百姓的命是掌握在那些权贵们的手里的,包括她。 政权的交替便是硝烟里染血的幡,沾满了老百姓的血。 旺财一听自己可以出门了,立马欢快地撒丫就跑。 金枝在思忖一番过后,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阿娘可是觉得,我们护不住旺财?” 小宝珠一想到旺财就要被送走了,心里十分难受。 旺财陪伴他们至今,没少保护过他们。 是家里的大功臣。 “你能这样想,至少说明你是明白阿娘的。” 金枝点头:“我明白,阿娘想要做什么就做吧,我都明白的。” 阿娘从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件事情和东西,又何况是她亲手养到大的旺财? 故而此番,阿娘定然是有自己的计划才是。 她刚刚真是太糊涂了,竟然把阿娘往坏处想。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这三天陆晚都待在小院儿里,在大家的帮助下,新房子建的很快,但陆晚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 她总是很安静地看着,看着那新修起来的小院儿门房。 知道终有一天是留不住的。 她的眸子里出现了疲惫,陆老娘强制将她留在家里休息,不许她再出门去。 立在身侧的手指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三天了…… 掌心忽然一暖,有什么东西在顶着她的手。 “旺财,是你啊。” 陆晚垂眸,看见旺财去外头疯,沾了一身的苍耳子回来,她蹲下来,细长的手指一点点去掉它身上的苍耳子。 旺财很高兴,一下子就把她给扑倒在地上了。 大舌头舔着陆晚的脸,向她表达着自己的喜爱,舔得陆晚脸上都是它的口水。 “好了好了,你快起来,快要晚上了,旺财今晚想吃什么?” 一听到吃的,旺财立马两眼放光,乖乖地蹲坐在地上。 “汪汪!” 它冲着陆晚叫了两声,陆晚愣住。 片刻后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大脑袋:“旺财,是你狼,不是狗,狗才这样叫,而狼不是这样叫的。” 旺财歪头,眼睛里出现了疑惑。 “旺财,你再叫一声给我听听,不要学狗叫,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陆晚蹲下来,认真地看向旺财。 除了小时候,她似乎都没有听过旺财的狼啸之声,它本该是群狼之王,自由驰骋野外的。 “呜……” 旺财似乎在认真地思考。 让它想想,狼应该怎么叫来着? “旺财,叫!” “嗷呜——” 一声充满了野性的狼啸在小巷里回荡着,一声又一声,声声回响激荡。 已经快要成年的旺财,每一声狼啸充满了压迫感,令人头皮发麻,心生恐惧。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狼!” “疯了吧,县城里哪儿来的狼?” “听错了?”有人挠了挠头,不应该听错啊,分明就是狼嚎。 那山里的野狼就是这么嚎的,可吓人了,那些去山上打猎的猎人们听到狼嚎,都会赶紧下山,不敢在山上耽搁太久。 否则狼群集结,他们就下不了山了,直接死在那座山上。 “对,你是狼,狼就应该是这样叫的。” “旺财,你记住了,以后不需要再学狗叫了,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旺财歪着脑袋,似乎不能理解。 “走吧,今晚给你弄好吃的。” 陆晚从商城里购买了养狼专用的大肉罐头,之前她有给旺财控制,怕旺财吃太多长胖发福跑不动。 两三天才给一个罐头吃,旺财很馋,最喜欢吃这个罐头了。 今天却一次性给了它两三个,旺财疑惑地看向她,似乎是觉得,她好像是弄错了罐罐。 “呜呜——”它用大脑袋拱了拱陆晚的手,表达着自己的不解。 “放心吧,这就是给你吃的,今晚你好好吃一顿……” 因为过了今晚,它以后要是想吃,就再也吃不到了。 旺财听了她的话,这才痛快地大口朵颐了起来,它终于能够敞开吃一回罐头了! “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很多罐头,你想吃多少都有,管够的。” 陆晚静静地看着旺财吃得欢快的模样,看它吃完了,又开了两个罐罐。 它吃得心满意足了,四脚朝天在地上打滚,露出自己毛茸茸的肚子来,任由陆晚抚摸。 狼这种野性和攻击性都很强的生物,通常不会轻易相信了人类,更别说会将自己的肚皮露出来让她摸了。 它能这样,便说明了它对陆晚足够信任喜爱。 陆晚看着它撒娇打滚儿的样子,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夜来临的很快,当黑暗开始笼罩这一片天地时,一声惊叫陡然划破了长空。 第540章 忍痛离别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残月如钩,夜风呼啸,卷起了滚烫炸裂的火星子,噼里啪啦地发出爆炸声。 巨大的动静再一次惊醒了小巷里的人。 火石如同流星坠落,带着火焰美丽的拖尾,却藏着极强的破坏力,轰隆一声落在了她的小院中,骤然爆炸。 “孽畜,你岂敢伤人!” 一声爆喝落下,炸裂的火焰烘烤着飘散在空中的浓郁血腥味儿。 黑影攒动,无数黑衣人疾驰而来,弓箭大刀皆是对准了那院中的旺财。 额间那火红的标志标志暴露无遗,火光映亮了她的双眼,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滴落,那是一条长长的口子,似被利爪所致。 她缓缓后退,炽热的风卷起她的衣裙在舞动着。 “火云狼,当真是火云狼!” “快抓住它,要活的,切不可伤了它性命!” 那些黑衣人在看见火云狼的一瞬立马暴起,纷纷冲着火云狼而去。 它看向了陆晚,强壮有力的爪子想要朝着陆晚靠近。 “滚!” 那以前原本为它打造定制的项圈被扔在地上,溅起地上的尘土:“我自小养你,以为你是一条忠诚的狗,没想到却是一条养不熟的狼,今日竟还发狂伤我!” 她颤抖着手,细长眉梢如刀锋,眸中尽是冷漠绝情。 旺财陡然顿住,盯着面前的陆晚,乌黑善良的眼眸在瞬间蒙上水雾,似乎不敢相信主人会对它这般凶戾。 它的主人,从未对它这般过…… 她很温柔的。 总是会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头,哪怕将她浑身都弄得脏兮兮的,她也从不曾生气。 陆晚看着旺财一动不动,只用一双含着水雾的眼眸看着它。 它在干什么? 为什么不动? 反抗啊! 眼看着那些黑衣人就要围上去了,陆晚迅速捡起地上燃烧的火棍,冲着旺财挥舞了过去,神情凶狠。 “你这该死的孽畜,岂敢伤我!” 充满了狠厉的眸子里却藏着强忍的泪水。 滚,快滚啊! “你今日敢伤我,明日就敢咬死我,我养你这么久,竟是养了条白眼狼,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你冻死在雪地里,就不该把你带回来养这么大!” 旺财踉跄着倒退,身后便是熊熊燃烧的火焰,身前是无数黑衣人的围攻,她的手一直在流血,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臂凝成血珠滴落在地上。 “畜牲果然是畜牲,果然不该养着你!” 它呜咽着后退,却始终没有反抗。 直到它看见陆晚身后急射而来一支利箭,那隐藏在身体里的凶性被瞬间激发,映着火光的瞳孔迅速收缩。 庞大矫健的身躯一跃而起,朝着陆晚猛扑而去,刹那间凶相毕露。 它一口咬住了那朝着陆晚飞驰而来的利箭,利爪狠狠嵌入地面。 陆晚心口一颤,凶性被激发的那一刻,它不再忍让,主动发起攻击,但很奇怪,那些黑衣人虽然个个手持武器冲着旺财攻击。 看似凶猛的攻击,然而却并没有造成一点儿伤害。 旺财凶性大发了,它看见了陆晚站在庭院中,那一瞬间,它似乎明白了什么。 外头又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陆晚明白,是他们来了。 又一拨黑衣人降临陆晚的小院儿,院中的血腥气在刺激着它的神经。 “快,快抓住它!” “这该死的孽畜发了狂,连养它的主人都咬,赶紧抓住它,别让它跑出去伤了更多的人!” 夜风如刀,翻飞的衣裙纠缠在一起,狼啸响彻黑夜,直击苍穹。 尖利的牙口狠狠咬向了敌人的脖颈,顷刻间鲜血如注。 “啊——” 小院儿中惨叫四起,听得人头皮发麻,邻居们不敢出门,也不敢去想此时此刻陆晚的小院儿正在经历一场怎样的血雨腥风。 “畜牲,你要是再敢伤人,我便亲手杀了你!” 怎么还不走? 陆晚捡起地上的大刀,冲着旺财劈砍挥舞,她只想赶它走。 走得远远的,以后都别再回来了。 回归山林,那才是它真正应该去的地方。 这地方太小,注定留不住它的。 她也没有能力去保全旺财。 旺财跟着她,只会不断引来那些人的觊觎,唯有让它远离自己,才能保全它,也能保全自己。 这是陆晚唯一能够想出来的两全其美的法子。 凶猛攻击着黑衣人的旺财踉跄而狼狈,它奋起一跃,跃上了高墙,夜风吹动了它的毛发,黑亮的眼睛里映着她此刻的样子。 陆晚嘴唇翕动。 走。 它看懂了。 那一刻,旺财没有任何留恋,头也不回地跑了,它的身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隐于这片夜色里。 哐当—— 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追,快追!” “别让它跑了!” 她知道,他们追不上的。 只要旺财离开了这座小院儿,他们再想去追就没这个可能了。 离开了也好,离开了也好…… 热风在夜色中呜咽,火光映照出她眸子里泪光点点。 “阿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宝珠和金枝过来,看着她受伤的手臂。 她们都知道,这手臂的伤痕,是阿娘自己拿刀子划的。 那锋利的刀子没有丝毫犹豫就落下了,皮开肉绽,鲜血滚落。 就连这刚修好的院子里的火,也是她自己放的。 为的便是混淆视听。 那两拨人马里,有一部分是她安排的人。 若非如此,无法瞒天过海,也无法逼着旺财离开。 “阿娘,你受伤了,咱们快去让外祖给你止血吧。” “伤口这么深,该有多疼。” 小宝珠忍着泪水,阿娘受伤了,旺财也走了。 以后他们的这个家里,就又少了一个成员了。 她们知道,旺财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阿娘不希望它回来。 “闺女,你这是何苦呢?” 陆老爹看着陆晚手臂上那长长的伤痕,重重地叹了口气,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为了那条狼,把自己弄成这样。 陆晚没说话,只是抿着唇,脸色煞白。 “这是麻沸散,爹得给你缝针,这伤口太深太大了。” “爹您缝吧,不必再去浪费了那麻沸散。” “你、你要生缝?” 陆晚从来不怕疼。 肉体上的疼痛和心里所带来的疼痛,是完全不一样的。 第541章 庆王亲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没说话,只是双眼平静地看向前方,那是无尽的黑夜。 明明黎明将至,那黑夜却像是走不到尽头一样,一眼望不到边。 陆老爹看着陆晚这个样子,也不再问了,开始给她缝合伤口,陆晚一声不吭,除了脸色煞白些,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疼。 “二姐,阿娘好疼,阿娘肯定好疼。” 小宝珠的嗓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陆晚曾经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赚钱,就可以留住一切。 守护自己身边的一切。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在这个时代里,光有钱是没有用的。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有如此地渴望着权力。 她想,如果她也能如同男人那样,大权在握,今日局面是否不同? 从商从政从权,是她此刻无比渴望的东西。 “小妹,你别担心,旺财是个聪明的,它肯定能明白你的心思的。” 苗翠花心里也不好受,为了赶旺财走,为了给那些人做一场戏,她亲手烧了自己的房子,对旺财恶语相向。 陆晚依旧一言不发,陆老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怎么偏偏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 然而还不等他们喘一口气,外头竟是又响起了脚步声,还有那金属刮擦的刺耳之声,在炎炎夏日的黑夜里,渗透着森森寒意。 小院被人强硬破开,一队身着铁甲的士兵闯入小院儿。 陆大力立马浑身紧绷:“你们是谁,来我家作甚!” 他挡在陆晚面前,大雍律法,不许百姓持有兵器,而家中唯一可以用来当兵器的,便是镐头木棍,铁铲镰刀。 小院儿被铁甲士兵层层包围,密密麻麻,压的人喘不过气儿。 “陆晚?” 队列分开,他出现在那铁甲中央,四周皆是随行高手贴身保护,蜀锦裁制的暗金色蟒袍,丝丝缕缕皆用金线勾勒。 足以彰显来人身份之尊重。 他明明还什么都没说,却足以让人感受到十足的压迫感。 那是天生的上位者,对下位者与生俱来的藐视。 是庆王! 陆晚的心狠狠一跳,她根本就没想过,堂堂一王爷,竟然会亲自来她这小院儿。 区区一匹火云狼,便让他如此吗? 陆晚深知在钱与权面前,寻常百姓是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她立马跪在地上,恭敬谦卑:“民妇陆晚,见过庆王殿下!” 庆王?! 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但都反应迅速,立马跪在地上磕头。 这年头的膝盖不值钱,该跪就得跪。 她身后空无一人,无权无势,为了几两硬骨头就去得罪权贵,不值当,磕头下跪她身上也不会少一块儿肉。 骨气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不值钱。 “哦,你怎知是本王?” 阴鸷毒辣的目光落在了陆晚的身上,他还当是什么倾国倾城的人儿,今日来一瞧,不过如此罢了。 倒是有几分聪明在身上,见了他也不害怕。 “四爪蟒袍,乃我朝亲王服制,民女瞧着殿下气度非凡,想来定是庆王殿下了。” 伸手随行之人搬来了他的紫檀螭纹交椅。 庆王石当今圣上的保底,早些年就封了亲王给了封底,一直就在边城,无召不得回京,算得上是圣上对他的剥权夺利。 一家子人都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没有庆王的命令,没有人敢起来。 “呵,区区贱民,难得是个长了脑子的。” “火云狼忠心护主,一旦认主,从不会做出主动攻击主人的事情来,你以为今夜这一出,就当真能让本王信了你,是那畜牲发狂伤人,逃窜进山了?” 他是好不容易才寻到的火云狼的踪迹,眼看着就要到手了,没想到今晚还能出了这样的岔子。 今晚出现的两拨人马中,有一拨来路不明,他的人竟是一个都没抓到。 陆晚的心在狂跳,那一瞬的惊恐险些麻痹了她的心脏,她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很快很急促。 不,她不能慌。 若她慌了,便是最大的破绽。 “庆王殿下明鉴,民妇初始的确不知那是火云狼,否则就算是给民女十个胆子也不敢豢养!” “实乃是那畜牲伪装得太好,那日程大人同民妇说,要将火云狼上缴给庆王殿下,许是那畜牲听进去了,夜里忽然发狂,打翻了烛台企图烧死我,又险些咬断了民妇的手臂!” 她跪在地上,刚刚才处理好的伤口已经渗出了血迹。 一旁的水盆里,是清洗下来的血水。 仿佛她所说的这一切的都是真的。 很真很真。 真到庆王差点儿就要信了。 他忽然笑出了声,那笑声阴冷如毒蛇,眼里透着冷酷。 “是吗?” 陆晚的后背已经是冷汗涔涔了。 “王爷明鉴,我女儿所言句句属实,的确是那畜牲发了狂,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巷子里的邻居们都瞧见了。” 陆老爹也是壮着胆子开口了。 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县令大人了,王爷这种级别的人物,是从来都没想过的,也不想见。 因为这一见,很有可能就让自己全家人都丢了性命。 要他们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更不需要给他们安一个罪名,说杀也就杀了。 “是吗?”他一开口,便带着森森杀意。 “你们真当本王石好糊弄的?” “便是你真的不知道那畜牲是火云狼,但在本王这里,没有不知者无罪这一说法,百姓私自豢养火云狼,更是胆大包天蒙骗本王。” “这位陆娘子,你想如何死?” 陆晚心脏骤然收紧。 这样也不行么? 她知道,即便自己老老实实把旺财交出去了,等待她的下场也不过是死罢了。 庆王为人心狠手辣,对待封底的百姓更是残暴。 奈何这里天高皇帝远,老百姓就算是告也告不到皇城去。 只会被他用尽各种方法折磨而已。 挖眼掏心,这些都是最寻常的手段了。 刷—— 腰间佩剑被抽出,抵在了陆晚的下巴上,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第542章 圣旨授封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想好了吗?” 锋利的剑刃刺破了她的肌肤,渗出来的血凝成了赤珠落下。 啪嗒—— 所有人的心都在这一刻被深深拧紧。 陆晚闭眼:“王爷若是不信,那便杀了民妇吧。” “你以为,你一个贱民本王还不敢杀了?” 他思忖过。 此女夫君,乃卫临的左膀右臂,若杀了他,卫临定会弹劾他。 可不杀,实在是难解他的心头之恨。 边城这个地方他待够了,他的皇兄高坐龙椅,而他却只能待在边城,一辈子都不得回京。 他本想用那火云狼,换取自己回京的机会。 皇兄最是喜爱这些奇珍异兽,若自己得了那火云狼送给皇兄,他定会解了自己在边城的禁令,让他回京。 京城的繁华,远不是边城能比的。 边城的风沙,他吹了一年又一年。 长剑更近了一分,她的脖子被划出了一条血色的口子,只需要稍稍用力,她这个脑袋就要和她的脖子分家了。 陆老娘几乎快要承受不住晕过去了,苗翠花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这是王爷,是皇亲国戚啊。 他们寻常老百姓,是根本不可能见得到的。 “鲁泰。”他唤了声,那脸上有着一条长伤疤的男人站出来。 “一个不留。” “告诉程博,便说天干物燥,夜里失火,陆家满门死于大火。” 话音落下的一瞬,那叫做鲁泰的男人眼里出现了难以掩饰的兴奋。 那是对于杀戮和血腥的兴奋,他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杀心深重,只要是杀人,不管杀的是谁,都能让他产生快感。 而那种快感,是他最享受的。 “阿娘,阿娘……” 小宝珠害怕地哭了起来,陆晚则是看向了金枝,母女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明白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既然无论如何对方都要他们死,那就拼一把。 死不死的,拼了才知道。 “刀下留人!” 她的手已经握上了藏在衣袖之下的匕首,金枝也紧扣住了袖口处的袖箭,那里头有阿爹为她装的袖箭。 可进行短距离击杀。 速度极快,杀伤力也很强。 随着那杀戮的刀即将落下,急促的马蹄在院子外落下。 来人手上拿着一方明黄色的东西,那是天家特有的颜色,唯有当今皇帝才能用的。 庆王面色一变,刀堪堪顿在了他们的脖颈上。 “清水村人士陆晚接旨!” 接旨? 这两个字顿时让在场所有人都懵了。 但陆晚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民妇陆晚接旨!” 没人敢假传圣旨,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来坏庆王的事儿,唯一敢且有这个权利的,便是当今圣上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清水村人士陆晚,巧思能手,育其稻种以善民生,乃国之祥瑞,特授封从九品宣义夫人,不列班序,不参朝会,赐金二百两,蠲免三代赋役,赏御田百亩、月俸十二贯,望此后冠带荣身,稻粱满仓,兴国利民!” 圣旨宣读的那一刻,他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赐封的圣旨会落在他们这种寻常老百姓的头上。 且这一来,便是九品宣义夫人,再往上,便是正八品宣德夫人。 在古代并非没有赐封平民的先例,对国之有功者,皆可授封。 只是这赐封来得太过于猝不及防,以至于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程县令匆匆而来,扫视了一圈小院和屋子里的情况,连忙出声道:“陆娘子,莫要愣着了,快些接旨谢恩吧!” 太好了! 圣旨,是圣旨! 是能救陆晚全家性命的圣旨! 这圣旨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民妇陆晚携全家老小,叩谢吾皇隆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刻,他们全家都跪在地上,磕头谢恩,心脏在狂跳着,那高举接过圣旨的手,更是在微微颤抖着。 “宣义夫人,此乃陛下所赐官服,望夫人切莫辜负陛下心意,此后广开农田,大兴粮产,圣上对您,可是给予了厚望!” 传来传旨的令兵面带笑意地说着。 “民妇定不会辜负圣上隆恩!” 从今往后,她陆家……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从富走向贵的阶级改变,竟然会来得这样快, 难道说,是程县令? 是程博将她种植两季水稻写了折子递上了京城吗? “今夜不知庆王殿下莅临,下官未曾前来迎接,实在是失礼,还望殿下勿怪。” 程博此时此刻的心情很美丽,他一向是个斯文人,此刻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嘴上说着失礼勿怪的话,实则那嚣张得意的样子,使得那庆王眼神阴鸷毒辣,他深深地看着程博。 “程大人真是好能耐!” “哪里哪里,下官只是一方父母官而已,比不得庆王殿下您恩宠浩荡,富贵齐天!” “……” 庆王此生吃的第一个瘪,是在陆晚身上吃到的。 “夜深浓重,殿下不若去驿站休息整顿一番,待天亮,下官亲自送您出城!” 这一刻,程博的腰杆儿挺起来了,下巴抬起来了。 “哼,不过一个小小九品宣义夫人,程大人你说话倒是硬气了不少。” “殿下误会了,陆娘子授封,那是陛下的意思,下官也是替宣义夫人高兴呢。” 这话的意思是在反问庆王高兴否。 他要是不高兴,便说明他对陛下的授封圣旨存在不满和质疑。 这是罪。 庆王冷笑:“本王也很高兴呢。” “鲁泰,今日陆娘子授封,乃喜事一桩,即可着人赏宣义夫人绸缎十匹,良驹十匹,银百两!” 言罢,庆王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皇兄的圣旨,不会来得这么巧,定是皇兄察觉到了什么,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降下圣旨。 说不定皇兄至今都未打消对他的疑心,派人在边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从今往后,他想要再对陆晚下手可就难了。 “臣妇谢过殿下赏赐!” 陆晚依旧磕头谢礼,该有的礼数她不会少,更不会叫人抓住了把柄,落人口实。 “宣义夫人,快些起来吧,你瞧你,身上都是伤。” 程博笑呵呵地把人从地上扶起来,他今儿一张脸都快笑烂了。 庆王殿下吃瘪,简直大快人心。 陆晚从地上起来,身子已经有些脱力了,摇摇晃晃的。 金枝连忙搀扶着,心疼极了。 今夜他们当真是九死一生啊,要不是那道圣旨,他们恐怕都得死。 第543章 九品宣义夫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今日多谢程大人,否则我陆家上下怕是难逃此劫。” 陆晚苦笑了声,果然是斗不过权的,再有钱又如何,士农工商,商为贱。 可从今天起,她不再只是一个商人了。 哪怕只是一个九品的宣义夫人,可至少是有官职在身了,就算是虚职并无实权,也已经跨越了阶级。 不再是平民行列,更是免除了三代赋役。 “是啊是啊,今晚要不是县令老爷求来了这道圣旨,咱们全家可就真的……” 陆老爹也是一阵后怕,想想都觉得可怕,心有余悸。 刚刚那可是庆王,心狠手辣残暴不仁的庆王殿下啊,但凡那圣旨晚了一步,他们的命就没了。 “这圣旨可不是我求来的,我一个小小县令,也求不来这样的圣旨。” 圣上甚至不会知道,云县会有一个程博,这圣旨又怎会是他求来的。 “不是大人?” 陆晚惊诧无比,她唯一能想到的,便只有程博了。 不是他还能有谁? “你可还记得前段时间,来咱们县城的那位贵人?” 程博稍作提醒,陆晚就明白了。 “是她?” “是,她乃当朝慧德郡主,按辈分算,她可是陛下的长辈。” “这圣旨,便是她为你求来的。” 慧德郡主…… 竟然还是圣上的长辈,难怪当初觉得她不光是贵气,还自带了一股压人的气魄在。 原来是生在皇室里的人。 “说起这位慧德郡主,更算的上是卫将军的旧识,不过那都是一段往事了,不值得去提一提。” “她约莫是来时,晓得了咱们云县的粮食,都是你一手带着种出来的,回去后便告知了陛下,这才有了今夜的圣旨。” “不管怎么说,往后庆王想要为难你,便要掂量掂量了。” 庆王是个聪明人,合该想清楚,陆晚如今背后,是有慧德郡主在撑腰的。 郡主是比不得亲王身份尊贵,可贵却贵在郡主是他们的长辈。 怎么着都会顾忌几分。 “此乃陛下所赐宣义夫人之官服,往后你我携手,定能叫着云县活出另一番天地来!” 程博也是与有荣焉。 没想到在他所管辖的地方,也出现了平明授封一事。 他有预感,预感陆晚的路不止于此。 她还会继续向前,而授封宣义夫人也不过个起步而来,将来她一定会走得更远,去见识更为广阔的天地。 陆晚看着面前的官服,金线绣着五谷丰登,一丝一缕,一针一线,尽显天家隆恩。 这份恩情,陆晚是要记在心里的。 将来,她要还。 今日之恩,是救了她全家性命之恩。 陆晚心情复杂地抚摸着那官服,这不是荣耀,这是能救她命的东西。 而荣耀…… 她从不在乎什么荣耀,她只在乎自己和家人的命,是否长久。 云县这偏僻的地方,从来都没听过什么圣旨不圣旨的。 翌日天一亮,上京传来圣旨,陆晚授封宣义夫人的事儿,便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 整个云县都沸腾了起来,这可是他们县城里头一遭的大好事儿啊。 至少说明,圣上的心里是还记得他们云县的,记得云县老百姓的。 一大早小院儿就挤满了人,全都是过来道贺的,陆家的门槛儿都要被踏破了。 陆老爹近期也不打算去世安堂了,他得在家里看着陆晚。 自家闺女受了伤,得养好才行。 “恭喜恭喜,真是恭喜啊,没想到咱们云县还能出一位宣义夫人!” “二老真是好福气,我当初一看陆娘子,面庞宽大,天堂饱满,便知她是有福之人!” 各种祝贺恭维的话都有,不论是否真心实意,陆老爹都虚心接受。 院儿摆着果子茶水,干果零嘴儿。 周围的小孩儿们也来凑热闹,看见院子里桌上摆着好吃的,忍不住偷摸抓了一把塞进衣兜里。 金枝瞧了,又默默添了许多上去,让他们拿个够。 谁都是从小孩子走过来的,就没有几个小孩儿不嘴馋的,不嘴馋那就不正常了。 “呵呵,诸位都客气了,来都来了,就都坐下吃杯茶水吧。” 陆老爹今日依旧是一身蓝色棉布的衣裳,并没有因为女儿授封,而换上崭新的衣裳。 他是穷苦了大半辈子的人,前半生为了儿女操劳到头发花白。 而今日子安逸了,也依旧保持着以前的诸多习惯。 更是穿不来好衣裳。 他习惯了穿旧的衣裳,总觉得旧衣裳穿着更为柔软舒服,陆晚也是没法子,只得用了棉布劳烦苗翠花给他做了好几身。 都是大差不差的款式。 “听闻陆娘子受陛下恩赏,获封了九品宣义夫人,怎么今日却不见宣义夫人?” “是啊是啊,咱们都想见见宣义夫人呢!” 陆老爹这下可犯了难,他女儿在屋子里养伤呢,偏生这些人今日都来了。 他不想让自家闺女出来见客,只想让她好生清静清静,修养身子。 可若是不出来见客的话,她才刚授封,免不得要被人说摆架子。 横竖都不对,陆老爹也是开始发愁了。 “陆老爹,这宣义夫人怎么不见她出来了?” “莫不是如今这一授封,便瞧不起咱们这些穷邻居了?” “那谁能说得准,以后咱们见了陆娘子,都得恭恭敬敬唤一声宣义夫人呢,可不敢再唤陆娘子了!” 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我阿娘她……” “诸位街坊们还真是说笑了,方才不过是在梳妆,耽搁了些罢了。”金枝正要为自己阿娘说话。 便听得陆晚的声音从门房里传出来,房门推开,授封官服在身,头发都干净利落地盘了上去。 她鲜少涂脂抹粉,而近日却难得上了脂粉,抹了口脂,遮住了那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整个人看上去倒是容光焕发,与众不同了。 大家都噤了声,但片刻后就又热闹了起来,他们上前同陆晚表现得十分热络。 实际上陆晚连他们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大清楚的。 今日来的,不光是周围的街坊们,还有梨园的那些大老板们,听说陆晚授封侯,一个个如同惊弓之鸟般炸了。 又惊又怕又嫉妒。 第544章 赏心悦目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回想着他们先前对陆晚的那点儿心思,暗地里扣了她的货船,让陆晚烂了不少的货物。 也算是把人彻底给得罪了。 而今她得了封赏恩赐,听说就连庆王殿下都亲自赏了东西来,他们就更害怕了。 一大早就带着东西与一众奴仆赶往了陆家送礼拜贺。 什么钱老板孙老板,都是备了厚礼来的。 何止他们,林督头也是着人过来了,林督头倒是没亲自过来,反而是林老太太携林淮生而来。 这样的场合,通常都是林夫人携自家长子来的。 偏生她被林督头勒令留在家里不许出来,又不好不去祝贺陆晚,他这才让林淮生跟着林老太出门。 也算是表达对陆晚的重视与祝贺了。 “晚辈恭贺陆婶子获封宣义夫人,望婶子身康体健,阖家安宁。” 林淮生拱手作揖,以表祝贺,林府阔气,所带贺礼都是用箱子抬过来的,足足三大箱。 “老身也祝贺宣义夫人,此后路途坦荡,一帆风顺。” 林老太很高兴,自己的孙儿进退得体,请来的教学先生对他多是夸赞,聪慧伶俐。 根本无需先生费心,一点就透,算得上是那先生教过最聪明的学生了。 “多谢老太太,您请堂屋落座。” “金枝,带老太太与三郎君去堂屋。” 陆家今日忙,陆晚就算受了伤,也得出来待客,待客之道不能少,礼更是缺不得。 “请随我来。” “多谢二姑娘。” 林淮生同林老太一同前往小院儿堂屋,陆家小院儿是比不得林府庞大豪华,但却十分温馨。 陆老娘每日都会收拾的很干净整洁,桌椅板凳一尘不染,茶具也都是买的新的,便是为了待客。 “二姑娘别忙活了,快些坐下来陪老婆子我说说话!” 林老太如今是越看金枝越觉得喜欢。 “我也想陪着老太太说说话,我一瞧老太太便觉得亲近,只是我阿娘受了伤,今日还得待客,我需得帮着阿娘去。” 金枝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林老太一听陆晚受伤了,也很关心。 忙挥着手:“去吧去吧,你是个孝顺的孩子,知道心疼体贴母亲,我这里倒也不打紧的。” “谢老太太!” 金枝跑去帮着招呼客人,林老太叹了口气:“真是个孝顺贴心的。” “二姑娘是个极好的人。”林淮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金枝遣了宝珠过来同老太太说话,小丫头嘴甜,总能把人哄得心花怒放,喜笑颜开。 俞夫人同俞老板也过来了,门口时炮竹的声音,噼里啪啦好不喜庆,过年似得热闹。 小海棠过来后更是跟着一起忙活。 林淮生从老太太那儿抽了身去,瞧金枝忙得脚不沾地,陆家人都忙着去招呼前来祝贺的人。 有人来祝贺,也有人是纯粹来蹭吃蹭喝的。 他们就当没看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姑娘好似不大高兴。” 林淮生过来寻她,看她忙完之后,脸上没有轻快的神色,秀眉轻蹙,带着一缕散不开的忧愁。 “可是因为宣义夫人受了伤?” 这会儿倒是闲下来了,因为俞夫人带了很多人手过来帮忙,她才得空可以休息一下。 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她说:“旺财是阿娘一手养到大的,刚捡回来的时候,它还没断奶呢。” “阿娘赶走了旺财,她又受了伤,阿娘喘不过气来,还得对着他们笑脸相迎,若不迎,便是阿娘的过错。” 林淮生沉默片刻,道:“人活于世,本就如此。” “宣义夫人胸怀广阔,待过了今日,她也就轻快了,至于你家的旺财……” 他轻笑了声,那笑声低低的,很好听,像是一阵清风拂过:“火云狼最是聪明通人性,它定然能明白你阿娘的一片苦心。” “你都知道?” 金枝诧异地看向林淮生:“你何时知道那是火云狼的?” 旺财是火云狼的事情,除了昨晚那些人,没有几个人知道,就连周围的街坊们都不知道。 他也就匆匆见过旺财几回罢了。 “寻常的不论是狗还是狼狗,都无法长成它那样的体型,就算宣义夫人遮住了它额头上火云狼的标志,也可以从很多地方将辨认出来。” “幼年时曾在一卷画集上见过火云狼的画像,除了毛发,它都符合。” “所以,你早就知道旺财是狼了?” “嗯,不过二姑娘放心,淮生不曾告知过他人。”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金枝说。 “那在二姑娘眼里,我该是怎样的人?”他将问题抛给金枝。 金枝愣住,仔细去瞧林淮生,脑子里想了又想,最终说了句:“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人!” 林淮生:“……” “人之皮囊,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用有之?” 他这般样貌,自小就受到父亲不喜。 父亲说,他长相阴柔似女子,不似寻常儿郎那般勇猛魁梧,生为男子,就该有男子气概。 而非柔弱不能自理。 “怎么没用?” “你长得好看,我看了就觉得舒心啊,赏心悦目便是有用!” 林淮生怔愣片刻,他望向金枝,问:“二姑娘是觉得……我这张脸,你瞧着赏心悦目?” “是啊,你这张脸可真好看!” “叫人瞧了便觉得心里舒服!” 林淮生心波微动,似心湖中泛起的一层涟漪,一圈又一圈荡开。 “如此,想来我这张脸倒也不是全然没用的,至少……能让二姑娘觉得赏心悦目。” 他自发笑了起来,倒也不是自嘲地笑,而是真心实意的。 “你长这么好看,就该多笑笑,皮囊是父母给的,又不是你自己选的,再说了,长得好看有什么错?” “又有谁规定了,男子不能长得如女子一样美丽?女子也能如男子一般魁梧有力呢!” 他低声笑着,头一回觉得,长了这样一张阴柔的脸,似乎也并不是一件错事。 “二姑娘说的极是,是淮生眼界小了。” 金枝侧过头去看他,秀眉蹙起:“你怎么总是唤我二姑娘?” “先前不都是同你说过了,你可唤我一声金枝,这二姑娘二姑娘的,我听着太别扭了。” 第545章 巴结讨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是,那便都听金枝姑娘的。” “……” 她觉得这人性子怪,好像不论自己怎么说,都无法让他抛弃姑娘二字。 金枝是向来无拘无束惯了的,就算是到了县城里来生活,陆晚也从未约束过她的自由。 无非便是交代了每日出门,何时回来,不可去什么地方罢了。 她到底是个姑娘,外面的世界总归是危险的。 “我上回赠你的手串,怎么不见你戴着?” 金枝注意到他的手腕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他很瘦,手腕的骨头都是凸起来的,但十指修长白皙,指甲也修剪得很干净,那双手很漂亮,也很耐看。 要是他不曾生病了,现在该是何等风光霁月的少年郎? 金枝在心里忍不住想着。 他细细摩挲着自己的手腕,那串珠子,他收起来了。 他的两个哥哥看他多是不顺眼,使唤了孩子去他的院儿里翻找东西,险些弄坏了那串珠子。 林淮生很生气。 但他算是那些个孩子的长辈,不曾与他们生了气。 连母亲也说,他们只是孩子,叫他莫与孩子们一般见识置气,又都是一家人。 这话里话外都是威胁,他如今的处境虽说是比从前好了不少,可他姨娘到底是林府的妾。 若讨了林夫人的厌,姨娘会被发卖出府。 “太贵重了,我便收起来了。” “这有什么好贵重的,世安堂里还有很多呢,你佩戴着能驱虫能定神安眠,又不值钱,若是丢了坏了,你尽管来找我拿!” “是。”林淮生应着。 他脾气很好,金枝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林老太今日来,身边还跟了几个仆妇,原本是在堂屋里同人说话的。 梨园的人得知林老太也亲自来了陆家,一个个倒也不忘记去巴结林老太了,讨她的欢心,就是讨林督头的欢心。 整个云县的货运码头都是林督头说了算。 他们便打发了自家的夫人去同林老太热络亲近,但林老太也不是什么人都亲近的。 这老太太心里门儿清。 “老太太可真是仁善,陆家这小门小户的,左右不过是封了个九品的宣义夫人罢了,也劳烦您自己过来一趟。” “这不晓得的,还以为她是获封了什么诰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来。” “谁说不是呢,谁知道她这个宣义夫人是怎么来的。” 那些夫人们,说不眼热嫉妒是假的,嘴上却说着酸溜溜的话。 “这九品的宣义夫人也就听着好听罢了,一个种田的封号,她也这样大张旗鼓,当真是不嫌丢人。” 这些夫人们自诩身份尊贵,瞧不上地里种粮食的庄稼人。 可要是没了这些庄稼人,她们是连一口吃的都没有。 老太太听得烦,不冷不淡道:“这庄稼人脚踏实地种粮食,上至皇商供粮,下至军营军粮,哪个不是靠着庄稼人种出来的?” “想来你们吃的米,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老太太开了口,她身边的仆妇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是说道:“宣义夫人是陛下亲封赐官服,赏御田,而今宣义夫人还拿着朝廷的月俸,诸位夫人靠的,都是家里的男人吧?” 这一巴掌打得够响,使得在场的几位自诩高贵的太太们都臊了一张脸,火辣辣地疼着。 仆妇又道:“若是诸位夫人们觉得,这九品的宣义夫人不够格,今日又何必来?” “陛下亲封,诸位对此不满,可是对陛下的不满?” 这一回怼更是呛着他们了。 “这屋子里闷热得紧,我想出去转转。” 老太太不大乐意同这些人打交道,知道她们都是来巴结自己的。 明着是来巴结她,实则是想要巴结她儿子。 她活到这个年岁,该明白的不该明白都早就活明白了。 仆妇陪着老太太在陆家转悠着,陆家不大,更别说陆晚本身的院子被烧了,如今是陆老爹他们的小院儿。 以前是挺大的,可现在人一多,就显得拥挤狭小了起来。 “那好像是三郎君同陆家的二姑娘。” 仆妇眼尖瞧见了坐在阴凉处的二人,老太太忙拦住了仆妇。 “天儿热,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吧。” 这仆妇也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老人了,自然明白老太太的心思,二人走远了才询问道:“老太太可是钟意那赵二姑娘?” “我瞧着她与寻常姑娘可不一样,耍大刀武长枪,上回听说还在马场赢了一场赛马。” 别家的姑娘大多被关在家里,绣花学女德,学着日后如何相夫教子伺候公婆,那位宣义夫人,似乎从未约束过两个姑娘。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是在标新立异。 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在暗戳戳地骂着陆晚呢。 但只要不骂到陆晚跟前来,她一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听见的。 “这样教出来的姑娘,没什么不好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内宅女子这一生都被约束,宣义夫人只是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被约束,这没什么不好的。” 她反而应该感叹,宣义夫人能有这般见识。 出身是不高,可她的思想和眼界,却远高于刚刚那一群自诩人上人的太太们。 “是啊,宣义夫人的确和别的女子都不一样。” “就连她教出来的孩子都不一样。” “奴婢瞧着,三郎君似格外亲近赵二姑娘。” “都是孩子,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淮生自小没什么朋友,难得有亲近的。” 林老太太晓得外头那些人的嘴巴,比刀子还要锋利,杀人于无形。 “走吧,莫要去打扰了孩子们。” 仅此这场被迫性的道贺场面,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算是结束了。 为了庆贺陆晚授封,泰丰酒楼将持续三天所有菜品五折价,还开了粥棚,给城中乞丐流民们施粥。 炊烟袅袅,村庄坐落于群山之中,苍翠绵延至千里,一眼望不到边。 赵元兴挨了打被丢了出去,一个子儿都没捞到,又是鼻青脸肿地回来,刘婆子打开自家米缸使劲儿舀着,却舀不出一粒米来。 第546章 震惊全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娘,家里没米了……” 赵元兴还是鼻青脸肿的模样,倒也不是在码头里被打的,而是出去赊米到了期限没给钱,叫人给打了一顿。 “没用的东西,我怎么就把你给生了出来,让你去城里找那贱蹄子要钱你都要不到!” “你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 赵元兴被骂的抬不起头来,一直低着脑袋也不反驳,任由自己老娘去骂。 他们家现在穷到连老鼠都不来光顾了,实在是家徒四壁,穷得叮当响。 倒也不是没想过种粮食,里正不给他家发粮种,他们就只能用以前的旧粮种去种。 种出来的粮食不是多病就是多害虫,根本就长不好,长出来也没法吃。 庄氏又成天疯癫颠的,赵元兴厚着脸皮去老丈人家要了一些米,去的次数多了,也就惹人嫌。 现在庄氏娘家的人,只要一看见赵元兴来了,就立马门窗紧闭,假装不在家。 任凭赵元兴把门敲烂了他们也不吭声,只当瞎了聋了。 反正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庄氏要是死在了赵家,那也是她的命,怨不得旁人。 “大喜事大喜事!” “里正大人,大喜事啊!” 外头响起了村民兴奋的声音,今日去县城卖货的卖货郎一路狂奔回了村子,直奔里正家。 里正一家正做着晚饭呢,卖货郎扯着嗓子大喊:“里正大人,咱们村儿,咱们大石村,出了一个九品的宣义夫人,是陛下亲封的,陛下亲封的!” 一席话激起千层浪,家家户户探出了脑袋来。 “张货郎,你这是卖货卖傻了吗?” “什么宣义夫人?” 货郎喘了口气说:“是咱们村儿的陆晚,就昨儿晚上,京城来了圣旨,封了她做九品宣义夫人,还赐了官服和黄金!” “还赏了一百亩田地呢!” 一语出,全村皆惊。 “啥?你说啥!” “你再说一遍!” 里正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 张货郎终于缓过气儿来了,又说了一遍:“陆娘子,陆娘子授封九品宣义夫人了,赏御田,赐官服,此后吃朝廷俸禄,不再是咱们这些庄稼人了!” “真的?” “真!” “就连庆王爷都送了赏赐去,县令大人在城里贴了通告,真的不能再真了!” “陛下亲封,这可是陛下亲封啊!” “咱们这小地方,竟然还能传来陛下的圣旨,那圣旨长啥样啊!” 村民们都炸开了锅子,毕竟他们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圣旨呢。 只晓得肯定是明黄色的。 “那我咋见过?” “你们要是想看,自个儿找陆娘子……不,现在得尊称她为宣义夫人,去找宣义夫人看去!” 货郎哪儿知道圣旨长什么样子。 “张货郎,这事儿不会是假的吧,她有啥本事能让陛下亲封啊?” 村里有人酸溜溜地开口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情有可原,可别人的成功才会更让自己抓心挠肝。 “假?”张货郎翻了个白眼儿:“你觉得我敢说假话吗?” “那可是圣旨,是圣旨,造假可是要杀九族的,你看我九族够杀吗?” 说话的人顿时就老实了。 啥都能作假,唯独这事儿不能啊。 不是不能,是根本不敢。 否则方圆十里都会是他家的坟。 里正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手抖了好半天,村民们都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有人议论着九品宣义夫人到底是个什么。 但不论是个啥,都是陛下封赏的,是天家恩赐,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好几辈子都求不来的。 “这九品的宣义夫人,不光是赏了银子和御田,听说还免除了三代赋役呢!” 张货郎今日可出息了,直接捏着一手消息,村里人都来找他打听。 他说得嘴巴都干了。 “九品宣义夫人,赏金百两,御田百亩,还免三代赋役……” 刘婆子低声喃喃着。 一颗心都在狂跳着,她赵家……出了一个宣义夫人?! 陛下封赏了陆晚那小娼妇? 她到底哪点儿值得陛下封赏了? 现在心里最不是滋味儿的当属刘婆子了。 要是当初没分家的话,这宣义夫人就落在他们家头上,可现在却是属于陆家的! 不,不! 不是这样的,当初虽说是与赵元烈断了亲,可她的孙子孙女们可没断绝关系! “儿啊,快!快给娘收拾收拾东西,我要进城!” 刘婆子此刻已经是难掩心中激动了,这样的好日子,不能让陆晚一个人独享了。 她是孩子们的祖母,想要把她撇干净,门儿都没有! “娘,你去城里做什么?”赵元兴不理解,说:“大嫂她不会认你的!” “由不得她不认!” “她不认,难道还能让几个孩子也不认我?” 刘婆子现在已经快要癫狂了,一想到陆晚受到的那些封赏,她就心如猫抓,比死还难受。 这些封赏,不能让陆晚一个人独享了。 她凭什么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她都嫁到赵家来了,难道还想要和他们赵家彻底撇清关系吗? 门儿都没有! “你个没用的东西,你做不到,你老娘我还能做不到?” “一点儿脑子都不长!” 刘婆子现在也不饿了,精神抖擞收拾自己的东西,打算亲自进城一趟去找陆晚。 她现在风头正盛,她就不信陆晚敢不管自己的名声,众目睽睽之下虐待婆母,那更是罪! 她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县城里。 自己不好过,陆晚也别想好过。 里正家里也在收拾东西,里正婆娘看着筐子里攒的鸡蛋,本来是打算给孙儿补身子的。 “你说她现在都是宣义夫人了,咱们送这些东西去,是不是太寒酸了。” 鸡蛋本是稀罕物,可现在却觉得有些拿不出手了。 里正嗨了声:“这有啥拿不出手的,那孩子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想多了,多少都是咱们的一点儿心意呢。” 但其实里正的心里也没底。 却又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 “年底还有熏的腊肉,老头子,你也带些过去吧。” 里正婆娘想了想,又去挑了块儿最肥的腊肉包起来。 第547章 万民之本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还捉了只大公鸡让里正一并带去县城给陆晚。 虽说知道她现在肯定是不缺这些东西的,但多少还是要表示一下祝贺,这都是心意。 “里正大人。” 院子外头来了人,是村儿里平日和陆晚交情还算不错的人,他们手里都拿了东西,什么羊腿肉,什么从山上猎来的野兔子。 还有自家晒的菌子。 “你们这是……” 里正惊讶地看向他们,村里人说:“我们是不去城里了,就劳烦里正大人帮我们一并带去给了宣义夫人。” “是啊是啊,这去一趟城里还蛮费劲儿的,咱们村也就这么一个牛车,拉不了那么多人。” 陆晚获封,他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自然是与有荣焉的。 往后他们出去一说自个儿是大石村的人,那腰杆儿都挺直了,胸膛也能挺起来了,别人看他们的目光,肯定都是充满了羡慕的! 里正看着他们手里拿着满满当当的东西,知道都是他们的心意。 不是嫌麻烦不想去一趟县城,县城如今繁华起来了,谁又不想去看一看逛一逛呢。 他们不敢。 不敢轻易去和宣义夫人沾染了关系。 也怕被嫌弃。 骨子里是有些自卑的。 老实说,里正大人也有点儿,但他始终坚信,陆晚和别人不一样,不是那种一得势,就会瞧不起别人的人。 她要当真如此,那也是人之常理罢了,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扪心自问,若是他将来有一天也飞黄腾达了,里正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够维持本心,一如初始。 “里正大人您瞧,咱们都是挑了自家最好的东西,要不是宣义夫人,咱们村儿的人哪儿能吃得上这么好的东西啊。” “咱们现在家家户户都养了鸡鸭牛羊,她还时不时回来指导咱们种庄稼。” “地里的庄稼长得好,粮食收成也好,今年交皇粮心也不慌,现在咱能吃上肉,孩子们也能吃上,都是宣义夫人的功劳。” 种田致富,粮乃万民之本。 只要粮仓够充足,地里的庄稼长得好,他们就不愁没有吃的。 里正看着院子里的,老眼一热。 “行,你们要是不去,明儿我就带着一起去,我把你们的东西都写好名字,这样也好辨认哪家是哪家的。” 大家都是一片赤诚之心,没别的意思,也没有要攀高枝的意思。 只是想要表达自己那颗灼热的心罢了。 “不用了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要是写上名字,多丢人……” 村民们还是有些不情愿,只想偷偷把东西送过去,并不愿意让陆晚知晓哪些东西是哪家送的。 这些东西,也是他们聚在一起商量好了的。 里正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老眼微颤:“行,那就都听你们的!” 大石村出了个宣义夫人,清水村陆大夫家,同样出了个九品的宣义夫人。 不过两日时间,这消息便传遍十里八村了。 家家户户都知道了这位宣义夫人,羡慕的,眼热的,酸的,什么样的都有。 里正带着村民们的心意进了城,他已经有些老了,面容苍苍,身上穿着最不算旧的一身‘新衣裳’。 “年轻人,麻烦问一问,陆家宣义娘子住在何处?” 他记得上回陆晚好像说过,但里正大人没去过,云县太大了,他找不到路。 “哟,你也是去找宣义夫人攀亲戚的吧?” 被问路的小哥看他们赶着牛车,车上还堆放了很多东西,由于还带了活着的鸡鸭鹅一类,难免会散发出臭味儿来。 小哥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你这样的人啊,今天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波了,全让宣义夫人给赶出去了。” “我劝你啊,还是别去了,免得自找没趣,还要被人赶出来,一把年纪的丢不丢人啊。” 里正倒也不介意这年轻小哥的话,只理了理衣裳,他头发今日也是梳过的。 “误会了,我是大石村的里正,不是宣义夫人的亲戚,是进城来给他祝贺的。” 小哥依旧对此嗤之以鼻:“什么里正不里正的,刚刚还有个自称是宣义夫人婆母的老太婆呢,蛮横不讲理,死活要住进宣义夫人的家里,太不要脸了!” “那可不,就算她真的是宣义夫人的婆母,那也是断了亲的,现在瞧宣义夫人得了势,就过来巴结了,这都什么人啊!” 里正一听,顿时就愣住了。 这刘婆子什么时候也跑到城里来了? 还跑得比他都快。 “年轻人,劳烦指个路吧。” 小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算了算了,你们要是去自讨没趣儿,那就去吧。” “一直往前走,穿过东街集市,前面那条巷子就是宣义夫人的家了。” “多谢多谢。” 里正带着全村人的祝贺去了。 巷子很宽,完全可以容纳牛车,地面是新铺的青石板,很干净。 早晨的空气是清新的,夹杂着青草香。 牛车咕噜噜地行驶在巷子里,他看到了那被烧毁了的陆家小院儿,而旁边的院子则是完好无损的。 “你这挨千刀的毒妇,我又不是来见你的,我是来见我的孙子孙女儿的,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孙儿!” “你们都来看啊,陆晚这娼妇,以前在家勾引自己小叔子不成,如今连孙子都不让我见,就她也配当宣义夫人,我呸!”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怎么没有一道雷给她劈死!” 金枝在院内听到忍无可忍,啪地一声打开了门。 “老东西,你骂够了没有!” 金枝脾气火爆,发起火来谁也拦不住。 刘婆子看她出来了,立马上前一把拽住了金枝的手,生怕她再跑进去把她关在门外了。 “好孙女儿,乖孙女儿,祖母可好久都没见过你了。” “你娘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就不喜欢你们两个女孩儿,就只喜欢你大哥和你二叔的两个儿子,乖孙女,祖母说的没错吧。” 这巷子里住了不少的人家,刘婆子嗓门儿大,巴不得所有人都来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金枝一把甩开了她的手,眼里满是厌恶:“你当初要把我妹妹卖了你怎么不说?” 第548章 找上门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要不是阿娘,三妹早就被你这恶婆子给卖了!” “你们不仅要卖我三妹,还把雁儿给卖了,家里的女孩子,你是巴不得全都卖掉!” “你这吃人的老东西,还敢来污蔑我阿娘!” 金枝怒不可遏,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在,偏偏这种人还一直活着,怎么都死不了。 金枝甚至都有种想要把她打死的冲动,但她不能。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当初分明是你娘自个儿说的要把你三妹给卖了,我不乐意,你娘还打我,还拿刀要砍我!” “村子里的人可都看见了你的,你这孩子现在咋跟你娘一样了,满口胡话!” “你娘就是个不守妇道的娼妇,村子里谁不知道她连自己小叔子都不放过,天天发骚发浪往自己小叔子面前凑!” “金枝,祖母的好孙女儿,你可千万别跟你娘学,你是个好姑娘!” 这些胡话刘婆子是张口就来。 “刘婆子,你当着孩子的面儿胡说八道啥!” 里正刚走到巷子里就听见了刘婆子尖锐刺耳的声音,周围有不少来看热闹的,对其指指点点。 “里……里正?”刘婆子脸色骤变,咋个也没想到里正也来了,还真是凑巧啊。 “你是疯了吗?当着孩子的面儿说这些话,陆晚为人如何,轮得到你在这里多嘴多舌?” “里正爷爷,这个疯婆子她一来就说我阿娘的坏话,我阿娘受伤了在屋子里养病出不来,她就一直骂!” 金枝立马跑到里正那儿去,眼眶红红的。 “我阿娘素来与人为善,巷子里的叔伯婶娘们都是知道的,又岂会是她嘴里所说的那种人,这分明就是污蔑,是在往我阿娘身上泼脏水!” “里正爷爷,这样的人,只会丢了咱们村儿的脸!” 里正眉心紧拧,狠狠地盯着刘婆子:“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赶紧滚回去,咱们村儿的脸都让你给丢完了!” “我凭什么走,我就不走!” 刘婆子现在是铁了心要蹭到陆晚的好处,不从陆晚身上捞到一点儿好处,她是不会罢休的! “你要是不走,从今往后我便收回你们赵家所有的田地,你给我滚出村子去!” 里正知道刘婆子是多不要脸的人。 如今陆晚得势,只要这老太婆不死,就一定不会罢休。 索性将她赶出去,在外面自生自灭,死了最好。 “我是秀才娘,你凭什么赶我!” “你!” 里正顿时无言以对。 他险些就忘了,赵家二叔还是个秀才。 只是如今这秀才名声也是早早就臭了。 “吵什么吵什么!” “宣义夫人府门前,禁止吵闹,谁人在此闹事!” 巡逻队的人收到消息赶来,金枝识得巡逻队,偶尔会跟着赵元烈一起去了练武场,能和他们打个有来有回。 这小姑娘很是不同,赵元烈也从不将她藏着掖着,只要得空就带出去。 操练士兵一样,去操练她。 练她的底子和魄力。 渐渐地,巡逻队的人也都对她熟识了起来。 “诸位叔叔,是她!” “这老媪好生不讲道理,污蔑我阿娘,口出狂言,快些将她赶出去才好!” “你、你这天杀的白眼狼,我可是你亲祖母,是你亲祖母啊!” “定是你那娼妇娘这样教你的,我是秀才娘,你们岂敢动我,小心我去告你们!” 巡逻队的人哪里听她去说这些废话,摁着人就往巷子外面拖,赵元烈走之前,曾交代过巡逻队,多多照拂陆家。 而今陆晚获封,除却财帛金银田地等赏赐,还赏了一座宅院儿,不过还没收拾出来,得过两天才能搬进去。 “金枝别怕,你阿爹早早就嘱咐过,要是有人敢来闹事,叔叔们一定过来,把他们都收拾了去!” “多谢诸位叔叔,不如进去喝杯茶吧。” “不了不了,咱们还得去别的地方看看呢,你放心,这老婆子从哪儿来,我们就给她送哪儿去!” “里正爷爷,您里边儿请!” 金枝开了大门,让牛车都跟着一起进去。 “哎哟,我就不进去了,一路赶来鞋底沾了不少泥……”里正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很干净。 他这要是进去了,会把地板弄脏。 金枝笑着说:“这有啥的,这地板不就是用来给人踩的吗?” “阿娘,祖母,里正爷爷过来了!” 金枝朝着屋内大声喊着,陆老娘在后院儿忙活,这两天送礼的人很多,好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清点。 她得都清点好,一一交给了陆晚,弄成册子,才晓得哪家送了哪些礼,以后都是要还的。 陆晚这几日睡不好,早早的便要起来待客打点,每日登门拜访的人都有很多,她不得不起来。 陆老娘为了她能睡好,特意收拾了后院的屋子出来,离得远,自然也就没那么吵闹。 闹也闹不到陆晚那儿去。 这刘婆子昨天就上门来了,让陆大力给赶出去后,今儿就又来了。 实在是一块儿甩不掉的牛皮糖,烦人得很。 “哎哟,是里正大人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陆老娘出来,连忙招呼着。 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这才上午呢,想必是天没亮就出发赶路了。 “里正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给你下碗面,阿晚在后院,马上就来!” “别别别,不麻烦了,我只是过来看看。”里正多少有些局促放不开,他没见过这样的大院子,和乡下的屋子完全没得比。 “你这一大早的赶路,肯定是饿了,也别跟咱客气。” “里正爷爷,喝茶!” 金枝端来了热茶,还拿了一些吃食过来。 陆晚简单拾掇了番自己,以至于看上去没那么虚。 夜里几次三番梦到旺财,潸然泪下,心都是在止不住地揪着疼。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幻听了,总觉得在深夜听到了旺财的狼啸,声声泣血悲哀。 兴许是在怪她将它赶出家门,还说了不少狠话。 同他们相处久了,旺财是能听懂一些人话的。 在陆晚的心里,它从来都不是什么畜牲。 第549章 帮扶里正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里正大人。” “哎哟,担不起担不起,我担不起你这一声大人。”里正显得局促,看着院子里干净整洁,也不好意思坐下来。 脚上穿着过年那会儿都舍不得穿的老布鞋,今儿来见陆晚才舍得拿出来穿。 但乡下的路不好走,早上雾气又重,湿了鞋袜不说,脚底还沾染了不少的泥。 往院子里一走,就能留下一串鞋印子,他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如今你已是宣义夫人,我见了你,也该是向你行礼的。” 里正大人笑着,见他一直不肯落座,陆晚索性也站着。 “里正这是哪里的话,我当年在村子里,还要多谢了你的照拂,若非如此,也并不一定就有了我的今日。” 陆晚这一席话,里正便已经明白了。 陆晚就是陆晚,她从没变过,始终都是那个陆晚。 “我今日来,是带着村子里的祝贺来的,他们晓得你授封宣义夫人都很高兴,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里正继续说:“哪家哪户送的哪些东西,我都写好了名字,他们是不愿意的,我是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 陆晚点点头,里正做事妥帖,陆晚知道这都是村子里的心意。 “哎哟,还有大公鸡呢,这鸡养得是真不错,这么肥,一般都是留给自家人吃的……” 苗翠花看到了那牛车上的东西,啥都有,蔬菜瓜果干货腊肉,当真是应有尽有的。 她现在和陆晚相处久了,耳濡目染,从前那些狭隘的心思和想法也是彻底没有了。 “小妹,咱们收了这么多礼,还劳烦了你们村子的里正亲自过来跑一趟,咱们怎么着也该回一些礼的,不然你让金枝和宝珠跟我一起出去,我正好也要去采买呢。” “也就一并将回礼给买了。” “别别别,你们可别破费,你们年轻人在外头挣点儿钱不容易,大家只是真心替宣义夫人高兴的,若是我还带了回礼回去……” 里正连忙愁苦了一张脸:“那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里正爷爷,您就放心吧,礼尚往来,阿娘都记着大家的情谊呢,且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和舅母去去就回!” 能出去买东西,金枝宝珠自然是高兴的,两丫头手牵着手,跟苗翠花出去了。 陆老娘也下好了一锅面,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牛肉酱,再撒上一些碧绿的葱花,香气四溢。 汤面上更是浮着一层油花,旁边还窝了两个荷包蛋,一大碗香喷喷的面就这么出锅了。 “这怎么使得……” 里正也是清苦了一辈子的人,有儿有孙的,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通常都是先紧着后辈们吃。 反正他们这些老家伙也是活够了的,吃那么好干啥,还不如留给儿孙们吃呢。 年轻人吃饱了,脑子才灵光,干活才有力气。 “正好,我早上也还没吃呢。” 陆晚也坐下来,里正颤抖着手拿起筷子,对着那一碗满是肉酱的面竟是有些无从下手了。 他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香这么多油的面呢。 就算是后头日子好过了,他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也依旧是过得很节俭,舍不得吃好东西。 “里正大人,我记得你的孙儿,好像和四清差不多大,如今可有谋了生路?” 里正家的孩子也同样不是读书的料,到了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大多都要开始相看有哪家适龄的姑娘准备成家了。 但里正觉得,自家孩子实在是差劲了些,现在成婚的话,只怕是坑害了别家的姑娘。 听得陆晚这样一说,他也是个聪明人,立马就明白了。 目光一颤:“那孩子老实本分,就是脑子不大聪明,若是你愿意给他谋个生路活计干,我、我们全家都会感谢你的,他肯定也会好好干的!” 谁不希望自家孩子能有个安稳的生存环境呢。 待在村子里,只能种一辈子的地。 若是城里有活儿干,怎么着都好过在乡下种田,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他们已经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庄稼汉了,自然不希望自己孩子也跟他们一样。 “我在县城里有几家工坊正是缺人的时候,他要是不怕累能吃苦,就过来试试吧,工钱一个月五十文,三个月试用期,试用期通过,月钱一两,后面根据能力才干涨月钱,如何?” “一个月五十文?”里正老脸一抖,目光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太少了吗? 那……要不再加点儿? 陆晚思索着,正欲开口加点儿工钱,就听见里正说:“一个月五十文,太多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呢。” “……” 里正是觉得,自家孩子不大聪明,一个月给个二三十文差不多了,五十文,肯定是陆晚给的友情价。 陆晚眼皮子一抽:“这是试用期的工钱,要是试用期通不过的话,我也不会用的。” “是是是,我明白了,明白了。” 里正埋头吃着碗里的面,心里百感交集。 “总之,只要是踏实能干,没什么歪心思坏心肠的,在我手里干活就能挣到钱,我也不会亏待了他,但要是仗着一点儿关系就偷奸耍滑的话,往后永不录用。” 陆晚是先把话挑明了的,里正也明白。 “行,我回去就好好跟他说说,跟着你干,我也放心!” 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陆晚这是想要帮他家,既然彼此都是真心实意,那他也不能让陆晚失望。 一碗面吃到底,陆老娘又端了一碗来。 里正是真饿了,两碗都吃了个干净,趁着里正在院子里休息,陆老娘赶紧把陆晚拉进了屋子里。 “娘?” “闺女。”陆老娘看着外头的里正说:“我这儿之前做了好多双鞋子,本来是给你爹和哥做的,现在也穿不过来,你……” “我知道了娘。”陆晚立马就明白了陆老娘的意思。 陆老娘闲来没事就喜欢做一些鞋子,要么纳鞋底。 她手艺好,做出来的鞋子耐穿,再加上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她还在鞋底塞了棉,穿上去很舒服柔软。 第550章 给的实在太多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是习惯性给全家人都做许多鞋子,尤其是孩子们长得快,那脚换鞋子就更是快了。 这个朝代的女孩儿们都不缠足,可以自由生长。 故而家里鞋子各种大小都有,且都是全新的。 “你都拿去,便说我们家的孩子啊都出远门了,这些鞋子留在家里也没什么用了,大人也穿不了。” “好。” 陆晚把所有的新鞋子都拿了出去,按照陆老娘的话说给里正听,他看着面前那一双双崭新的鞋子,想到了自家孙儿穿的鞋,那上面都不知道摞了多少补丁了。 还有他家那老婆子,家里唯一的好布,都拿来给他做鞋子了。 儿媳妇更是任劳任怨,从无怨言。 “这怎么使得,这些鞋子多少钱一双,我、我买!” 他出门身上带了钱的,但也就只有一些铜板罢了,不敢带多了,怕遇到打劫的。 粮食是收成了,但也不敢卖,还没交皇粮呢,得等交了皇粮剩余多的粮食他们才敢卖,就怕上头会有什么变故,到时候就能要了他们这些庄稼人的命。 “这些鞋子原本是做给四清天耀他们的,四清随他爹当兵去了,天耀则是去参加院试了,我们家如今就剩下两个姑娘陪在身侧,也穿不了这么大的鞋,放着也是浪费了。” “你要是不嫌弃,就带回去,也省得我娘留着压箱底了不是?” 正逢苗翠花买东西回来了,她们手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东西,由于拿不下,就麻烦了俞家的一些小厮帮着一起。 “你们这些……怎么买了这么多,这怎么使得?” “宣义夫人,使不得,真的使不得……” 里正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一趟,自己没给陆晚什么好东西,反而是让她花了这么多钱,买了这些东西。 有布料,有棉花,有肉…… “哪有什么使不得的,这些东西你就尽管带了回去,且花的是我嫂子的钱,我可是一分没出的。” “那可不,我这小姑子给我盘了家绣坊,挣了不少钱,我寻思着也没地方报答她,今儿不正好有机会了么?” “咱们人啊,有些时候就该要团结一心,这日子才能越过越好的。” 此刻里正心里是又酸又暖的。 他只是想要进城来祝贺陆晚的,给她送心意的,没想到…… “您就放心收着,小妹说,今年的冬天可能会比以往年更冷些,这些棉花您就拿回去,给家里人做几身衣裳。” “还有这些布,都是绣坊里用剩下的,原也不值钱,是打算扔掉的废旧布料,又觉得扔了可惜。” 其实那些布都是好的,还都是上好的棉布,里正哪儿能看不出来呢。 不光是棉花和布,还有好多的精面。 他们村儿里吃的大多是糙面,用来烙饼,并不算好吃,只能算得上果腹,吃了不会饿肚子。 小厮们把东西都往院子里搬,很快就堆满了半个院子。 这哪里是采买,这分明就是出去把人家店铺都给搬空了。 里正老泪纵横,想说些感谢的话,又觉得太煽情了,他一个大老爷们……多不好意思啊。 早知道就让他家婆娘跟着一起来了。 大家都不敢进城来,就怕遭到歧视,总觉得乡下人和城里头的人是存在壁垒的。 他们怕被人瞧不起,丢脸。 现在好了,丢脸是不存在的,感动却是实打实的。 “正好我们家鱼铺也开在屠宰场的旁边,就找屠宰场的老板要了一整条猪,您不用担心拉不回去,咱家也有牛车呢!” 这下该轮到陆晚惊讶了,苗翠花竟然买了一整条猪的猪肉。 她今天是大出血了呀。 苗翠花以前总是抠抠搜搜的,现在赚到了钱,尝到了甜头,也体会到了那种买东西不用担心钱不够的感觉。 所以她今天出去大买特买,倒是有几分饱腹性消费那味儿了。 “这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一整条猪呢,这得花多少钱啊。 “老人家,不多,一点儿都不多!” “我家小妹以前在村子里日子不好过,都多亏了你们的照拂呢,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 苗翠花也是从自己儿子那儿学到了些东西,现在说起话来也是头头是道,有条有理了。 “是啊,你们以前都帮过我闺女,我心里也明白,只要你们日子好过了,我这闺女心里才踏实。” “大家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人,咱现在有这个条件过好日子,那就努力过好日子,不去过那苦日子了!” 庄稼人一年到头挣的钱还不够看一回病的。 陆老爹以前就行善积德,积累了不少的人缘,虽说陆晚那时候名声不好惹人厌,可大多数人都会看在陆老爹的面儿上,去帮一帮陆晚。 给她孩子一口吃的,不然不是被饿死了就是冻死了。 里正抹了一把老泪,颤着声儿说:“那我真是沾了宣义夫人的光了,你是我们村的大恩人,真是大恩人……” 该接受就接受吧,她能惦记着村子里的人,知恩图报,已经是很好很好的事情了。 再推拒,便多少显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了。 “那我就替村子里的人,谢过宣义夫人的赠礼了,宣义夫人的恩德,我们全村人都会铭记在心的!” 因为陆晚,村子里的人才吃上了香喷喷的大白米,家家户户都养上了鸡鸭鹅,隔三差五能有一顿肉吃。 要是大方点儿的人家,偶尔宰杀一只鸡给全家加餐,这要是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鸡鸭都是养在过年的时候吃的,要么就是留着下蛋卖钱贴补家用的,根本就舍不得杀来吃了。 他们现在偶尔还能抓了鸡去小镇或者县城卖呢,这也算得上是一笔收入了。 由于东西太多,两辆牛车都装不下,苗翠花索性又去外面雇了两辆牛车,使劲儿塞这才勉强装下了。 “哎哟,这太多了,真的太多了,这都够养活咱们全村人了!” 里正心情也是好了起来,一张老脸都快笑烂了。 “不多不多,您送来的东西才多呢,全都是实打实的心意,这人活在世上,可不就是真心换真心么?” 第551章 真心换真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苗翠花笑着说道,话音落下,她看向陆晚,脸上难得露出了类似于羞涩局促的表情。 “其实我之前也挺不喜欢小妹的,总和她对着干,和她过不起。” “这所幸啊小妹都没与我计较过,还不计前嫌帮我,教我赚钱,可不就是拿真心换真心的么?” 陆晚面色微微一动,诧异地看向苗翠花,她现在是真的变了。 变得和以前的苗翠花完全不一样了。 真心换真心…… 这世上又能有多少真心? 夫妻之间都未必能见得有几分真心呢。 陆晚清楚地明白,所谓真心,便是用一切钱财资源堆积起来的。 若她还是从前的陆晚,那她们之间的姑嫂关系,就永远都不会好。 所以在陆晚看来,真心二字,实则是用别的东西换来的。 从前,她也曾尝试过用自己的真心去交换别人的真心,可事实上她得到的却是无尽的伤害。 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谁会稀罕一个孤儿的真心? 那太廉价了,不值一提。 “嫂嫂。” 陆晚缓缓出声,脸上扬起一抹笑容:“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了这些见外的话?” “今时不同于往日,从前的诸多事情也不必再记得,你就当以前的陆晚已经死了,现在的陆晚是一个全新的陆晚。” 从前的陆晚,的确是早就死了。 既然已经死了,是个死人了,那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是啊,从前的苗翠花也死了,现在的苗翠花是不一样的苗翠花!” 她挺起自己的胸膛,长舒一口气,看着外头晴朗的天空,忽然觉得这日子其实也没有那么难熬的。 她从前总是太过于计较得失,总觉得公婆贴补陆晚就是错误的。 可后来她才想明白,正是因为爱,公婆才会选择一次又一次贴补自己的女儿。 而她呢,不说贴补,她的娘只会不断地找她索取,只会告诉她,她是嫁出去的女儿,就应该要帮着自己家里人。 娘家人才是她永远的亲人,婆家人不是。 她在婆家,永远都只是个外人而已。 所以要她和娘家人一条心,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紧着娘家人,娘家人才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可事实证明,她的娘家人只会在她背后捅刀子。 他们所谓的亲情,取决于她能带回去的利益有多少,多则亲,少则无。 去的时候拉了一牛车的东西,回来的时候,里正大人却带了足足三辆牛车回去。 每一辆车上都塞满了满满当当的东西,场面非常壮观。 “哎哟,这些都是宣义夫人给咱们的回礼?” “这……这也太多了吧?” “咱就只是送了一些鸡蛋腊肉,这宣义夫人咋还回了这么多东西呢!” 里正今儿带着牛车回来的时候,别提有多神奇了,抬头挺胸,昂首阔步。 感觉整个人都跟着年轻了不少,走路得劲儿了,老眼也不昏花了。 “宣义夫人也太客气了些,这么多好东西,还有肉和棉花呢……” 里正笑得合不拢嘴:“咱们宣义夫人得了圣上封赏,也没有忘记村子里的人,大家对她的好,她可都一直记着呢!” “你们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宣义夫人不是那样的人。” “我在去送东西前,把你们的东西都记了名字,今儿这些东西,都是按照你们送的东西来分配的,不要急,咱们都有,都有哈!” 里正这话一出口,直接打消了有些人想要过来白嫖东西的心思。 又不曾送过礼,如今反而是想要收到陆晚的回礼了,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 “宣义夫人还真是小气,听说圣上还给她赏了黄金,她怎么就不知道给咱们村子里拨点儿钱,把咱们村子里的路修一修,房子建一建。” “你看怎么村儿里的房舍,风一吹就倒,这要是到了冬天,下一场大雪,这房子也就垮了塌了。” “她既然都授封了,有权有势,怎么就不能帮着咱们村儿了,送这些东西能顶什么用,吃到肚子里也就拉出来了!” 那些分不到东西的人,心里自然是酸的。 早知道他们也随便弄点儿东西让里正送去城里了,看看那一车又一车的好东西,谁不想要啊。 说不定她还偷偷给里正塞了钱,里正不想分,自个儿偷摸藏起来了。 只给他们分这些个东西。 再好的东西,也没有银子来得实在。 老郭头家的冯婶子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咋?人家陆晚那是凭本事拿的封赏,你要是有本事,自个儿也去讨个封赏来让大家开开眼!” “别整天只晓得张着一张臭嘴叭叭,陆晚又不欠咱们村子的,凭啥给村子修路修房子?” “我看是你想要修房子吧!” 冯婶子哐哐一顿输出。 她当年对陆晚的帮助最多,此次送去贺礼,一只肥美的大公鸡,还有两只大鸭子,和一筐子的鸡蛋,那鸡蛋少说也有五六十个,是她攒了好久,原本打算拿去镇上卖钱的。 就想着陆晚获封,自己多少松点儿心意去。 便是这些东西,寻常人家都是舍不得的,留给自家人吃。 冯婶子如今的日子也是好了起来,她男人打得一手好铁锅,经常去镇上卖锅。 现在村子里的庄稼地都长得很好,家家户户不愁吃不饱。 “那、那还不是因为我们昨天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可不像你们这么会巴结人,知道陆晚授封,立马就带着好东西去巴结人家了。” “就你们送的那点儿三瓜俩枣,估计还不够人家看的吧,指不定人家一扭头就给扔了。” 反正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人什么时候都不缺,就更别说这种分好东西的时候了。 一想到自己没份儿,他们的心就跟猫抓似得,难受极了。 “就是巴结,那咋啦那咋啦!” “不像某些极个别的人,就算是想要吃口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你!” 对面的人被气得够呛,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 憋了老半天才憋出悍妇两个字来。 “悍妇!姓冯的你就是个悍妇!” 第552章 滴水之恩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悍妇咋了,悍妇吃你家米住你家房睡你家床了?” 冯婶子本来就彪悍,她要是不彪悍,早些年都不知道被人给欺负成啥样了。 这年头的女人,一旦要是过于温顺,言听计从,只会被人当成是好欺负的,骑在头上欺负。 所以冯婶子并不觉得当个悍妇有什么不好的,反而她很喜欢当个悍妇。 谁要是敢欺负她,她就能打回去,陆晚的性子和冯婶子还是有些相似的。 “你、你简直不要脸!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对面的男人一张脸都涨红了。 “你一个妇道人家,怎敢说出这样的话来,老郭头,你也不管管你家这婆娘,说不定哪天出去偷人了你都不知道!” 老郭头吧嗒吧嗒地敲了敲自己的烟杆子,嘿嘿笑道:“我这婆娘的脾气就这样,你也别见怪,要是嫌不好听不听就是了,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她就说你两句,你咋还急眼了呢?” “咱们男人,就别和这些婆娘计较了不是?”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里正见他们吵得差不多了,这才出声阻止,自陆晚走后,这大石村吵架业务,似乎就落在了冯婶子的头上。 冯婶子是村子里吵架一把手,至今无人能撼动她的地位。 老郭头又是个怕婆娘的,婆娘说啥就是啥,性子老实巴交的。 “这些东西是宣义夫人对大家的一片心意,宣义夫人说了,等过些日子请咱们全村人吃饭!” “真的?” 村子里的人再一次沸腾了,有人问:“我听说陆娘子在城里有酒楼,她是请咱们全村人去酒楼吃饭吗?” 酒楼那种地方,可不是他们这些乡下人去得起的地方。 仅仅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闻一闻那味道就足够了。 “你想得倒是挺美!”里正一眼瞪过去:“就咱们村儿里人办就行了。” “小气!” “都那么有钱了,还不请咱们去酒楼吃一顿,这人果然都是越有钱越抠搜!” “你有钱,你咋不请咱们去酒楼吃一顿呢!”冯婶子真是受不了这些人了。 不仅想要免费蹭东西,蹭吃的也有话说。 一群不要脸的货色。 “这不是因为咱没钱么,咱要是有钱,肯定请!” “一张嘴那屁就蹦出来了!”冯婶子才不忍着憋着,有什么难听的话怼就是了。 “老郭头家的。” 眼看着东西都分的差不多了,那些没分到东西的人,也就只能干瞪眼看着。 里正悄摸把冯婶子叫到了一旁。 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 “哎哟!你这是干啥!” 冯婶子吓了一跳。 “你小声些!” 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这是干啥……” “这是一百两的银票,是从钱庄兑的,她让我交给你,把家里的房子修一修。” “也多亏了你当年帮她和几个孩子。” 冯婶子看着面前的银票,眼眶立马就热了。 “她给我钱干啥,我自己好手好脚的能挣钱,不需要她的钱……” 一百两,那可是一百两啊! 她得要多久才能挣到一百两? “她现在出息了,在县城里开了好几家作坊,还开了药堂,做大生意了!” 里正眼里满是骄傲和高兴。 女子立世本就艰难,更别说如她这般去做生意,同人打交道了。 村子里的人只看到她如何有钱的,却看不到这有钱背后的艰辛。 这赚钱哪儿有那么轻松的呢。 “这一百两你就收着吧,你要是不收着,我也不好跟她回话,这是她对你的心意。” 冯婶子心里酸酸的。 她也没想到因为自己当年的一些善意,如今就能收获这么多。 多行善事,将来一定会有好报的。 冯婶子现在无比坚信这句话,是无上的大道理。 “我收,我肯定收,这送到手的钱,没有不要的道理,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冯婶子破涕为笑,小心翼翼地把钱揣在了怀里。 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她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能拥有一百两银子,这可是实打实的票子啊。 拿在手里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收下就好,收下就好。” 见她收下了,里正也就放心了。 做人大大方方的,何必扭捏? 有时候大大方方接受别人的善意和反赠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世间因果循环,她这是给自己种下的善果,如今得到了回报,这就是她应得的。 陆晚就不是那扭捏的人,同样,冯婶子也不是。 “你家这房子也的确是该修一修了,趁着手里有钱,咱又分了棉花下去,你多做几件棉衣,挖几个地窖,多囤点儿粮食。” 冯婶子立马就紧张了起来,连忙问:“可是要打仗了?” 要是县城里发了通知下来,让老百姓们多多囤粮,那肯定是要打仗了。 里正叹了口气摇头:“打仗这事儿我不清楚,但今年的冬天,估摸着不好过。” “总之,多囤粮食没坏处。” “咱们争取把今年的冬天给熬过去。” 这些都是陆晚告诉他的。 可是老里正哪儿知道,天灾的降临,总是那么猝不及防。 有些时候,不是他们提前预防,就能避免这场灾祸的。 生灵涂炭,尸骸遍野,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罢了。 村里许多人都分了东西,里正带着人挨家挨户去检查他们的地窖,让他们准备囤粮,粮食也快到了收成的时候了。 家家户户都开始腾地窖,为囤粮做准备。 倒也不是陆晚想要宴请全村的人吃席,却实在架不住程县令非要请。 陆晚授封,那是与有荣焉的大好事,他是恨不得让整个云县都知道,更别说这十里八村的了。 好让晁县的那帮子人瞧一瞧,他们云县出了第一位受陛下亲封的娘子! 饶是庆王那般阴狠毒辣的人物,如今也是不敢轻易动了陆晚,陆晚如今只要不是犯了什么太大的错误,她这个宣义夫人的身份,便能保她一辈子平安顺遂。 但人这一生,就没有一帆风顺的时候,磕磕绊绊总是避免不了的。 第553章 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一听陆晚要请全村人吃饭,大家都很高兴。 眼见着东西都分得差不多了,徐大顺也厚着脸皮凑了上去。 “那个……”他搓了搓自己的手,看着牛车上还剩下了好些猪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 说:“里正大人,这肉还剩了这么多,你们家也吃不完,这么热的天儿,要是吃不完就烂了臭了。” “你看……”他实在是太馋了,天知道他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我和陆娘子……不,是宣义夫人,我家都和宣义夫人家结成了亲家,我家小海棠与她家定了亲,你说这剩下来的肉,是不是也有我徐家一份儿?” 老里正瞥了他一眼,看徐大顺那窝窝囊囊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就替小海棠感到悲哀。 小海棠多好的孩子啊,偏偏就投生到这样的人家里来了。 万幸是遇到了陆晚,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定亲?”里正冷哼一声:“你们定的是哪门子的亲?” “难道不是把海棠卖给了陆家吗?” “就算是想要攀高枝你也要有个度,你把你闺女卖给陆家,一手拿钱一手交货,你们钱货两讫,是咱们村儿里人都看到的。” 里正可不承认什么定亲不定亲的事情。 要真让徐大顺攀上这么一门好亲事,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些人的心怎么就这么贪呢? 但凡后退一步,那好日子也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了。 可偏偏在得到了之后,他们就想要得到更多。 “那、那是她诓骗我在先的,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如何能卖给她家当个奴仆丫鬟,她那么水灵漂亮,就算是卖去城里,那也是去给人做姨太太的!” “姨太太?”里正瞪大了眼睛:“好好的闺女,放着别家的正经娘子不错,你还想把她卖去做姨太太?” “徐大顺啊徐大顺,我大石村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还给人做小妾呢,正经人家的清白闺女,怎么就能去给人做小妾? 他还一副很荣幸的样子,根本就没把自己的女儿当人,完全就是当成可赚钱的工具罢了。 “我不管,今天这肉,你得分我些!” 徐大顺才不管那么多,他现在本来就没脸没皮了,脸皮又不能当饭吃,要那东西干啥用? “什么时候这大石村,轮到你来做主了?” “我告诉你徐大顺,这肉就算是烂了臭了,你也别想分到一点儿!” 剩下没分完的肉,里正自然是有用处的,陆晚不是说要宴请全村人吗? 他寻思着到时候肯定得花不少钱,他待会儿把肉拿回去,让自家婆娘用盐把肉腌起来,还能多放几天。 到时候用在宴席上,多少也能省一些银钱,能省一分是一分。 他们年轻人在外头奔,也是不容易,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天上也不会掉钱下来。 “人家宣义夫人是给了你们钱的,是你们自个儿没本事,守不住那些钱!” 谁让他们成天在村子里炫耀,自家闺女卖给陆家卖了多少多少钱。 结果好了,让贼给惦记上了,一晚上就给偷了个干干净净。 不仅把银子给偷了,就连锅碗瓢盆也没放过。 里正就没见过偷得这么干净的贼,连村子里的狗都没有惊动一点儿,这让里正总有一种是熟人作案的感觉。 不过也挺好的。 就该让贼惦记惦记,让那一屋子的人都捞不到一点儿好处。 轰走了徐大顺,任凭他怎么骂骂咧咧的,里正都不管 。 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胡子拉碴的人站在他身后,里正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愣神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人是谁。 还不等里正开口,那胡子拉碴的男人就冲过来,红着眼睛大声质问:“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赵元启,你干什么!什么真的假的!” “你快放手,我这一把老骨头都要让你给摇散架了!” 里正没好气地一把推开了赵元启:“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面前的赵元启,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曾经那个风光无限的秀才郎,如今却堪比路上的乞儿,一身破衣烂衫,头发都成一绺一绺地粘黏在了一起。 又因为被陆晚打断了一条腿,如今变成了跛脚的瘸子,狼狈不堪。 此刻他双眼通红,嘴唇颤抖。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里正一头雾水,什么真的假的,他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她成了陛下亲封的九品宣义夫人,你快告诉我,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对不对?” “像她那样粗鄙不堪的女人,以前就只知道厚着脸皮缠着我,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圣上怎么可能给她授封?” 这不可能,这根本就不可能! 他如今已是完全失志,彻底颓废了下去。 他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人生目标了,他想要去考举人,钱给出去了,明明那人打包票说一定能帮他考上的。 可却在收了他的钱后杳无音讯,查无此人。 那人卷钱跑了,一分一厘都没有给他留下。 他不敢回家,不敢看到他娘那期待的眼神,更不敢去听村子里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直到他在镇子上听到有人说,他们大石村出了个九品的宣义夫人叫陆晚,他这才知晓。 “你给我住口!” 里正也生气了:“你平时眼高于顶也就罢了,自从你考上秀才后,就懒怠了学业,以为自己是个秀才了不起!” “当年你考上秀才,咱们村儿的人努力托举,想要你去更远的地方好好读书,将来争取在咱们村儿出个举人。” “可你呢,你干什么去了!” 里正怒不可遏,原本对赵元启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可现在只有不屑。 他就是看不起这个秀才郎。 “一次又一次落举,那也便罢了,寻个正经营生,哪怕是去私塾里当个教书先生,你也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可你偏不!” “你娘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在外赌钱,逛窑子,赵元启啊赵元启,读书是让你明智明理,不是让你肆意妄为的!” 第554章 回村宴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里正气愤又无奈地说着。 当初村子里出来一个秀才的时候,全村人都很高兴。 他们都以为,他们大石村将来也能走出去一个当官儿的了,全村人也就都有了指望。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秀才早就不是从前那个秀才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秀才从里烂到外了。 烂了个彻底,成了个烂秀才。 “这么多年,我瞒着村子里的人,瞒着你娘,你真以为你那些破事能瞒一辈子?” 里正摇头叹息:“事到如今,你还在大放厥词。” “宣义夫人那是圣上亲封,你若再出言不逊,你的秀才身份可保不了你。” 这秀才如今已然是毫无意义的了。 他本该前途一片光明,可自从尝到了当秀才的甜头后就彻底荒废堕落了。 以为秀才这个身份够他吃上一辈子的红利,就算不去考举人也没关系。 里正的话如同一记棒锤,狠狠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摇摇晃晃的,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他自幼聪明机警,读书更是全村孩子都比不上的。 他家早些年不穷,大哥知道他读书厉害,早早就外出做工努力赚钱,里正也会帮衬点儿,那时候全村人都在努力托举他去读书。 所有人都希望他能有所成就,带着全村所有人的希望去读书。 他也觉得自己就是那天选之人,否则这穷乡皮囊,怎么会出了自己这么一个秀才。 不是人杰地灵,不是山灵水秀,而是他本来就天纵之资。 正是因为这份傲气,让他觉得就算不用努力,他这辈子也可以安安稳稳的。 否则怎么会有陆晚那样的女人主动送上门来,倒贴一切,帮他养孩子,但凡他缺什么,陆晚就会想尽办法给他。 便是这样的过程,让他一度认为自己将来是有大才干大能力之人。 他太骄傲了。 可如今现实却已经磨平了他的骄傲。 他想不明白,自己乃天纵之资的人选,要才华有才华,要样貌有样貌,为何就怀才不遇? 为何这样的好事却要落在陆晚的头上? 她不过是会种一些庄稼田地,会做一些好菜罢了,可这世上的女人,哪个不会做饭下地? 凭什么就会是陆晚呢?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脸痛哭了起来。 他真是不甘心啊。 曾经那个自己百般瞧不起的女人,如今却一跃成为了九品宣义夫人。 要是放在以前,赵元启是肯定瞧不上这区区九品芝麻官儿的,可要是这个官衔落在了陆晚一个女人的头上,那味道就不一样了。 一个女人……凭什么能授封? 一个女人……凭什么能凌驾于男人之上? “你啊,眼界不要那么高,心气儿不要那么傲。” “要是你当初好好读书,好好去考,何至于此?” 多余的话,里正已经不会再说了,这个秀才已经不再是村子里的希望了。 他们如今的希望,是陆晚,是宣义夫人。 陆晚这一授封,村子里的女人们腰杆儿也都挺直了,好让那些男人们都瞧瞧,这天下不止是男人的天下,同样也是女人的。 男人可以打天下封官拜爵,女人也一样可以。 到了宴请全村的那天,全村人都跟着忙活了起来。 男人们提前去村子里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猎到什么野味儿,顺便也采一些菌子回来。 如今正是菌子生长的时节,山里的味道很醇,不过这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下雨了,这菌子不一定能长出来。 好的是古代的生态环境好,不比现代,到处都是工厂大烟囱,废弃尾气的排放,导致生态环境遭到破坏。 天才刚蒙蒙亮呢,妇人们就开始起来烧水洗锅,食材是早就送过来的。 雾霾蓝的天际之下,村庄坐落在群山之中,炊烟袅袅,人声喧哗。 春旺娘也是早早就从县城回来跟着一起帮忙了。 “春旺娘,你们在城里过得咋样?” 春望娘脸上的笑容是止不住的:“那县城可大嘞,啥稀奇玩意儿都有!” “那……宣义夫人给你一个月多少银子?”有妇人在悄悄打听春旺娘的收入。 眼瞧着村子里有人过上了好日子,她们的心思也就日渐活络了起来。 以前许多人都不敢走出自己的舒适圈,害怕遇上外头的大风大浪,只敢待在自己舒适的地方。 故而人永远赚不到自己认知以外的钱。 只有勇敢脱离了原先的舒适圈,去外面看一看走一走,迎接外头的风浪也没什么不好的。 总该是能开阔眼界。 “哎哟,这一个月也没多少钱,主要是城里花钱的地方多,咱们没房子,一个月还得交租金呢,也没有自己的地。” “啥都要买的,那工钱一个月下来也就没多少了。” 春望娘也是有心眼子的,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女人想要干啥,无非就是想要打听陆晚给她一个月开多少钱呗。 她又不是傻子。 陆晚要是想招村子里的人去做工,倒也用不着她们有意去打听。 “瞧你这话说的,咱们不就是闲聊么?” “这城里花费再高能有多高?只要是陆娘子给的工钱够高,就不怕城里花费高,再说了,是她请你去城里做工的,怎么还要你自己租房子?她不给你租?” “就是的呀,我听别人说,这县城里有的老板还包吃住呢,她这啥也不包,那你岂不是亏了?” 春旺娘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随着外头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响起,村里的孩子们都跑出去了。 “宣义夫人来了,是宣义夫人来了!” 足足有四匹马拉着的马车缓缓驶进了村口里,为了迎接陆晚的到来,他们早早就把村口的小路铺满了碎石子。 免得坑坑洼洼,马车不好走。 这样的热闹,村里的孩子们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看见,平时可是见不着的。 噼里啪啦的炮竹声不绝于耳,孩子们欢快地跑来跑去,直到他们看见马车进来,欢呼着,大喊着。 “宣义夫人,宣义夫人!” 第555章 高不可攀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是咱们村人的宣义夫人!” 这样的马车在村子里已经算得上顶奢级别的存在了,村民们都聚了过来,全都是过来观瞻宣义夫人风采的。 今天来的,不光是陆晚,还有程博及夫人都一起来了。 “快看,那就是宣义夫人的马车,四匹马,四匹马拉着的马车!” “这么大的马车,里面能坐下七八个人吧?” “我听说那大点儿的马车,里头都可以放下一张床呢,这么大的马车得多少钱啊。” 马车停下,立马有人在马车前面放了脚凳,马车的帘子被掀开。 陆晚一袭御赐罗衣,阳光在罗衣上折射出金芒,金丝暗纹流转,她从马车里缓缓出来,头发一丝不苟高高盘起,以玉冠束发,那明明温柔的眉眼,却透着几分锐利锋芒。 罗衣上以暗纹绣着五谷丰登,乃是她身为宣义夫人的象征。 腰间是九环蹀躞玉穗,随着她的走动而碰撞出玉石叮咚之声,宛若碎冰。 秀眉细长,身姿高挑,颇具唯一。 里正瞧得今日一身御赐官服的陆晚,心头一热,带着所有人高呼:“拜见宣义夫人!” “拜见宣义夫人!” 村民们也跟着一起行跪拜礼,哪怕陆晚并非这个时代的人,然而封建制度在此,容不得别人愿意跪否。 她知道最值钱的是命,不是自己的骨头。 她也一样会跪权贵。 陆晚敛了脸上神色,继而温柔从容,胸怀宽大:“大家都起来吧,既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也不必这般见外,我还是从前的陆晚。” 里正很激动,这可是他们村儿里唯一一个走出去的娘子啊。 以前大家的希望多是放在男子身上,从未有人正视过女子,也从不觉得区区一个女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能获得多大的成就。 可如今这些都出现在了陆晚的身上,证实了这世上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人也一样能做到。 反之,女人能做到的事情,男人却未必能够做到。 “只希望以后,咱们村能够团结一心,广种良田,争取家家户户都能过上好日子。” “有宣义夫人在,咱们就不愁田地里种不出庄稼,百姓们吃不起大白米,宣义夫人是咱们的大恩人,以后宣义夫人说什么咱们就听什么,让咱们种什么咱就种什么!” “对,咱们都听宣义夫人的!” “只要跟着宣义夫人,以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的!” 人心激动且澎湃。 以前的大石村多穷啊。 到处都是荒地,不是他们懒惰,而是那些荒地根本就开不出来。 可现在大石村里却找不到一块儿荒地,但凡是能够种出粮食来的地方,全都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粮食。 人人都在渴望着粮满仓,如此才心不慌。 就算是再有下一个荒年,只要不打仗,他们都能安稳度过。 而此刻躲藏在人群中的赵元启,如从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敢远远地看着那在人群中散发着光芒的陆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前那粗鄙不堪,只知道对他死缠烂打的妇人,如今却变得这般华贵,高不可攀。 明明就近在眼前,却似天边皓月,可望而不可及。 她就那样站在人群中,对所有前来询问的人都报以温柔笑容,只是那份温柔中,却又藏着不可触及的寒芒。 她从不会与人太过于亲近,也不会刻意疏离,永远都会与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她的眉眼里凝结了细霜,程博及夫人看着已经大变样的大石村,心中很是感慨,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村子里乱糟糟的。 房舍东倒西歪,仿佛一阵轻风就能压塌了他们的房子。 地上不是堆积着牛粪便是狗屎,难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赵秀才,看啥呢?” 忽然从背后轻轻推了一下衣衫褴褛的赵元启,一声赵秀才,若是放在以前,他是很享用的。 可现在,他只觉得这秀才二字像是一个巴掌一样狠狠扇在他的脸上,一点儿情面都没留。 “没、没看什么……” 赵元启撑着手里的歪脖子木棍转身要走,目色低沉。 如今的陆晚,已经不是从前的陆晚了,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赵秀才,你说说你多可惜啊,以前这宣义夫人对你那可是情根深种,咱们村儿里的人谁不知道啊,你说你当初要是把她也给收了多好,反正那时候你大哥别人都以为他死在了外面。” 那男人的话顿时让赵元启身形顿住,嘴唇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以前是他瞧不上陆晚,可如今也该轮到陆晚瞧不上他了。 他又怎会想过,陆晚能有如今这样的风光? 光芒笼罩之下的她,耀眼到能够灼伤他的眼睛。 他知道那人话里的意思,以前所有人都以为他大哥死在了外面,他作为家里的老二,其实只要脸皮厚些,就能收了陆晚。 再加上陆晚也一直对他死缠烂打。 现在她成了宣义夫人,他大哥又带着儿子出去打仗了,她的身边没有一个男人在…… 赵元启摇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咋了?”那村里的男人揣着双手不屑嗤笑:“她男人都出去了,这样的女人是耐不住寂寞的,这不守妇道的女人啊,是要被沉塘淹死的。” “你住口!” 赵元启忽然激动了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着:“她是圣上亲封的宣义夫人,容不得你在此口出污言秽语,当心县令老爷治你的罪!” 那人也没想到赵元启的反应会这么大,在愣了一会儿后反应过来,没好气地冷哼了声:“你装什么啊!” “你那天不也是这么对里正大人说的吗?你还说她是个不守妇道的贱人呢,你还真不愧是读书人,你这书怕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我呸!” “活该当一辈子没出息的穷秀才,连个女人都比不上,还读书人呢,读个屁的圣贤书!” 这人一旦恼羞成怒了,便什么恶心的话都说得出口。 赵元启身子在颤抖着,可随后,他眼里的光又在一点点暗下去。 第556章 宣义夫人是仙女似的人物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回头目光复杂地看向陆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就拉开了这么远的距离了呢? 犹如一道千丈天堑,永远都无法跨越过去。 一张张榆木方桌支了起来,村里的青石板被他们用水冲洗了一遍又一遍,直至干净透着微微的光。 里正笑眯眯地捋着自己那点儿山羊胡,眼角的笑纹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今日是村子里的妇人们在灶棚里掌勺,铁铲贴着锅沿将锅里的肉翻炒着,油光锃亮,香味儿四溢。 他们村子里从未有过这样的大喜事,就算是有哪家要成婚嫁女儿了,那宴席也不过是一些清粥小菜罢了,一碟子肉是切碎了又切。 一块儿肥肉来回煸炒出油来,混着炒好几个从地里头翻找出来的野菜。 米饭里混了玉米碴子,就连以次充好都达不到要求。 冯婶子今儿用了蓝色的碎花布巾子,将头发干净利落地挽了起来,额间是细密的汗,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一碟又一碟菜上了桌,二三十个方桌,每一张桌子上面都摆放了足足十二道菜。 鸡鸭鱼是基础,村里的小孩儿们已经在咽口水了,便是远远闻着那味儿,肚子里的馋虫便已经忍不住要跑出来了。 好香好香! 他们从来都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一锅热油被烧至滚烫,面浆里混了鸡蛋和肉下锅炸至金黄酥脆,孩子们守在灶膛前。 “来吧,都尝一点,今日你们都是托了宣义夫人的福,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小酥肉,待会儿咱们做酥肉汤喝!” 孩子们一人得了一块儿小酥肉,高高兴兴地出去了。 咬上一口外酥里嫩的小酥肉,肉香在口腔里绽放,刚炸出来的小酥肉里藏着油。 那是一种很满足的感觉。 平日里大家吃油都是省着吃的,舍不得多吃一点儿油水,如今总算是满足地吃上一回了,心里自然高兴。 “你就是宣义夫人?” 豆丁大的孩子好奇地抬着头看着面前这个锦衣华服的女人。 她很漂亮。 很好看,很温柔,浑身都散发着光芒。 陆晚先是一愣,随后低头垂眸看见了面前那只能到自己大腿位置的小豆丁。 手里还捧着从灶棚那儿得来的小酥肉。 “嗯,你找我?”她嗓音柔柔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这是我阿娘炸的小酥肉,给你吃!” “我阿娘炸的小酥肉可好吃了,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小姑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把手里那点儿唯一的好东西都送给了陆晚。 “给我的?” 陆晚很惊讶,这小酥肉孩子们都喜欢,她自己怎么不吃,反而来送给自己? “我阿娘说,宣义夫人是咱们村子里的大恩人,正是因为宣义夫人,我阿娘才能隔三差五去买肉,给我做小酥肉吃!” 陆晚心头一软,原来这就是她帮助他们的意义所在。 “谢谢你。”陆晚没有客气,既然是孩子的心意,那就不要让她失望。 于是拿起她小手里献宝似的小酥肉,一口下去,的确酥脆,香气四溢。 “作为回礼,我送你一支棒棒糖好不好?” 陆晚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估摸也就四岁的样子,以前这么大点儿的孩子,都瘦瘦小小的,因为营养跟不上,也长不高。 那头发更是如同枯草般,如今大家生活都好起来了,舍得给孩子们吃,肚子里有了油水儿,自然也就能长得好了。 “棒棒糖?那是什么?”小姑娘歪着小脑袋认真思考着,头顶两个小揪揪,一张白嫩小脸儿水灵灵的,跟年画娃娃似得。 身上穿着花布小衫子,看得出来,她被她阿娘养得很好。 虽然不明白棒棒糖是什么,但她听得懂糖这个字。 糖是甜的。 陆晚变戏法儿似得,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捧棒棒糖来。 笑着说:“这里有草莓味儿的,橙子味儿的,还有葡萄味儿的,你喜欢什么味道的可以自己选。” 一时间,周围的孩子们都围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声:“宣义夫人发糖落,宣义夫人给大家发糖落!” 年龄大的孩子们不好意思过去,只好远远地看着,羡慕着。 孩子们得了棒棒糖,撕开包装往嘴里一塞,甜甜的果糖香和他们从前吃过的麦芽糖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味道。 “宣义夫人,谢谢您,您人真好!” 小姑娘双眼亮晶晶的,仿佛此时此刻,陆晚在她心里就是那个披着霞光下凡来的,仙女儿似的人物。 阿娘给她讲的故事里,仙子就是这般温柔的人。 所以宣义夫人肯定就是仙子了! “你叫什么名字?可曾去学堂读书了?” “我叫三妞,还不曾读书了,阿娘说,村里的教书先生故去了,故而大家都没有书可以读了。” “那你喜欢读书吗?” 三妞点点头:“喜欢!” 她含着棒棒糖,口齿不清地说着。 陆晚看着村子里的众多孩子们,大大小小,一个个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索性从空间里购买了很多的棒棒糖。 这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也花不了多少积分。 “金枝,去把这些糖都分下去吧。” 糖是稀罕物,孩子们偶尔能吃点儿麦芽糖,抠一点儿红糖吃就很满足了。 “阿娘什么时候又弄了这些小玩意儿?” 跟县城里卖的麦芽糖似得,还用个小棍子撑着。 陆晚这才思考起来村子里孩子们读书的问题,自徐先生故去后,村子里唯一的学堂也没了。 孩子们没了读书的地方,县城里的私塾和书院他们是去不起的,孩子们没有书读,一辈子目不识丁,大字都认不得几个,总归不是个问题。 她便寻思着,干脆在村子里重新修一个学堂来,再去聘一位教书先生回来,教习村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认字。 不求以后能有多大的造化,但至少要会认字,会算数。 “用来哄小孩子的玩意儿罢了,多给他们分些吧。” 孩子们都围过来,却没有一个上前来哄抢的,都乖乖排在后面等着发糖。 第557章 她现在就是道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今日我大石村上下,承蒙宣义夫人恩情,宴请我们全村人!” “这也是咱们大石村第一个受陛下亲封的娘子,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以后咱们都要脚踏实地,勤劳能干,做一份事就要把这件事情给做好,争取做到最好!” “未来的好日子,都在等着你们!” 里正今天很高兴,他活到这个岁数了,还从来都没这么高兴过。 因为陆晚说,她会出钱,帮大家在村子里再重新修一间学堂,就在徐先生那间学堂的基础上加以改造。 徐先生是村子里的读书人,是真正的读书人。 温和儒雅,知性明理,是早就刻在了骨子里的。 “对,宣义夫人就是咱们村儿的榜样,咱们都应该向宣义夫人学习!” 人心在沸腾着,所有人都在向往着以后得好日子。 陆晚奔出头了,只要他们脚踏实地,吃苦能干,将来也一定能出人头地的! 不指望有多大的出息,至少能够让自己的父母孩子有所依靠。 老有所依,幼有所靠。 不再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再易子而食,卖儿卖女。 “大家也不必这么客气,还是同以往那般,唤我一声陆娘子吧。” 这一声又一声的宣义夫人,实在是让她适应不了,总归还是习惯从前的称呼。 刘婆子前几天跑去城里找陆晚不成,反而被轰了出来,她原本是想着在城里借着陆晚的名义,到处去蹭一些吃的。 谁知道陆晚张贴了告示,把她的画像贴了上去。 大街小巷广而告之她刘婆子是个骗子惯犯,惯会装可怜博取同情。 还会乱攀亲戚到处蹭吃蹭喝,警示大家千万不要上当。 若是遇见此人,定要远离,不论她说什么都不要信。 如此大张旗鼓,别说讨要一口吃的了,便是连水都没得喝,不仅如此,这云县里的人还都知道了刘婆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瞧不上陆晚这个儿媳妇,要把人家的女儿卖了,动辄打骂不给饭吃。 一人伺候全家。 如今陆晚有出息了,要什么有什么,就眼巴巴地凑上来,论起了自己的长辈身份。 现在他们都晓得,陆晚的夫君赵元烈,是同自己母亲断了亲的。 若非是当母亲的做事太绝,又怎会惹得自己亲儿子都去断亲? 这么长时间以来,陆娘子与赵教头为人如何,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只要旁人不招惹到了他们身上去,他们是断然不会去主动招惹人的。 她还会教大家如何大面积种植农作物,教城里的百姓们种两季水稻,和在沙地上种棉花。 还会定期发放一些汤药,好让他们强身健体。 什么疑难杂症世安堂都会好好诊治,从不因为病人身份而区别对待。 若是连看病的钱都没有,那便留在世安堂做个帮工,什么时候还清了药钱,什么时候走。 他们做帮工,也能在世安堂学到许多。 渐渐地,大家也愿意去世安堂。 但凡是有点儿良心的人,都不会刻意去赖钱不给,只要有钱,就一定会付。 相比原先的荣医堂,世安堂才是百姓心中真正的药堂。 且不说荣医堂从前还拿活人试药,若是试死了,顶多不过给个十几两银子就打发了。 一条人命,在他们眼里也就值个十几两罢了…… 那厢正热闹着,人声鼎沸。 赵元兴却是把自家的米缸看了一遍又一遍。 “娘,全村人都去了,就咱们家没去,这是什么破道理!” 陆晚早就料到了今日这一出,刘婆子不会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 她是个贪心的人,总想着去别人身上捞好处。 故而她带够了人手,要是看见这两人靠近这里,直接给轰出去。 而为了保证小海棠的安全,陆晚则是没有把她带回来。 让她留在县城就好,回来了只会让她心里不痛快。 上回她爹那一巴掌,把她耳朵险些打聋了,陆晚至今记忆犹新。 “什么道理不道理的,她现在就是道理!” 刘婆子一想到陆晚现在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恨得不行。 那该死的娼妇贱蹄子,竟然还敢回来大摆宴席宴请全村,她是钱多到没处花了吗? 败家玩意儿,趁着她儿子外出打仗去了,就这么挥霍钱财。 就算再怎么有钱,照她现在这个样子,也迟早是要挥霍没的。 骂归骂,可闻到那头飘来的肉香,刘婆子还是有些忍不住,那口水更是咽了一遍又一遍。 香,实在是太香了! 满村的肉香饭菜香,一想到那桌上此刻已经摆满了各种肉菜,刘婆子是双眼都冒着绿光,恨不得冲过去就一顿狂吃。 “娘,我……我出去找二哥,二哥一大早就出去了。” 别说刘婆子了,赵元兴也架不住这味道的勾引。 再看看自家老娘饿的不行那样子,他这个当儿子的心里也不好受,决定出去冒险试一试。 “娘,你把我婆娘关进房间里去,她疯疯癫癫的,别有闹出什么事儿来。” 走到院儿里,他看了眼脚上拴着麻绳的庄氏,蓬头垢面的。 他端了一盆清水,给她脸洗干净。 庄氏如今依旧疯着,时常不是念叨着雁儿,就是念着那胎死腹中的儿子。 看到路过的孩子就冲过去,说那是她的雁儿。 洗干净后的庄氏其实还是能看的,再加上她疯的这段时间啥也干不了,在家里被关着也是越来越疯了。 “老三,你要干啥去,我才懒得看着这疯婆娘,谁知道她一会儿又要发什么疯!” “娘,你不是想要吃肉吗?”赵元兴的一双眼睛此刻已经深凹了下去。 面颊更是削瘦,整个人看着就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饿死鬼一样。 “你把她关进去,待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管,我去找二哥,给您弄肉吃。” 一听有肉吃,刘婆子哪里还管那么多,直接连拖带拽地把庄氏往屋子里拉。 庄氏挣扎着,大喊着尖叫着。 刘婆子一巴掌甩了过去:“死婆娘,你给我安静点儿,给我闭嘴,闭嘴啊!” 她连甩了好几个巴掌过去,连带着踹了几脚,庄氏终于彻底安静了。 第558章 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刘婆子也不管,她要是就这么死了,还正好省事儿了呢,反正是个疯婆娘,活儿是指望不上的。 还得想法子给她一口饭吃不能饿死了。 “呸!” “晦气玩意儿,还不如死了干净!” 刘婆子把她拖进去之后就不管了,看她如同死狗一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现在就等着她儿子带肉回来给她吃了。 赵元兴避开村子里人多的地方,一路鬼鬼祟祟去了个偏僻且人少的地方。 香喷喷的饭菜上了桌,孩子们高高兴兴地吃着肉,手里拽着发下来的糖果。 大猪肘子红烧肉,全都是平时他们想吃却根本吃不到也吃不得吃的肉菜,以前和陆晚不咋交好的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徐大顺和徐婆子也只能远远地观望着不远处的饭局,想去也没那个份儿。 人家根本没叫他们。 “呸!” “咱家小海棠好歹是进了她家的门儿,如今却连吃饭都不叫咱们去了。” 徐婆子一张势利刻薄的脸上,那嫉妒是毫不掩饰的。 李云香默默跪坐在地上搓着木盆里的衣裳,徐婆子心里不痛快,抬脚就要踹过去。 “云香婶儿。” 忽然一声叫唤,让徐婆子的脚立马收了回来。 定睛一看,是金枝和小宝珠。 两个小姑娘今日穿得也很好看,轻纱的料子,透气舒适,上面还织了花纹。 头上戴着珠花,金枝今日更是挂了玉石耳铛,她鲜少穿得这般艳丽过,今日是阿娘宴请全村的日子,自然不能穿差了。 不过这么一遭,金枝不喜欢这么穿。 见她俩来,徐婆子脸上立马挤出一抹虚假的笑容来。 “是金枝和宝珠啊,是你娘来喊我们去吃饭吗?” 金枝眼里划过一丝厌恶:“阿娘让我来请云香婶儿过去说说话,你们的席座在那边。” 金枝随手一指,指着整个席座最末尾的地方。 一听有吃的能去搂席,徐婆子立马就高兴了,但也不希望李云香去见陆晚。 谁知道这死婆娘会在陆晚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 有万一是她悄摸捞到了一些好处让她得了去,不是得亏死? “你云香婶儿大着肚子不方便就不去了,你娘要是有什么话,跟我说也一样!” 这村里的人现在不知道有多想要同陆晚套近乎呢。 偏偏连靠近都做不到。 “我阿娘是要同她说话,没说要同你说话!” “我阿娘是要问问,你们家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海棠姐总是惹我娘不痛快,今日她还想要回来!” “这卖都卖到我家了,是打是骂,是生是死,自然是由我家说了算,别的事情想都别想!” 小宝珠学着凶狠的样子瞪着徐婆子,那小模样还真是有几分唬人的。 倒也真不愧是陆晚富养出来的孩子,如今身上便有那盛气凌人的模样了,却并不会显得太过于势利。 “小、小海棠在城里惹事儿了?” 徐大顺脸皮子狠狠一抖,瞧她们那样子不像是装的。 不耐,厌烦,高高在上,平等看不起所有人。 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更是让人不敢接近。 金枝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八十两银子给你们,我阿娘当真是亏大了。” “走,快走,别再说了!” 徐婆子觉得这事儿不好,拽着徐大顺就跑去吃席了,才不管李云香去还是不去。 李云香如今大着肚子,行动不便,还得伺候全家人吃喝拉撒睡。 更别说她还要一拖二,带着两个小的。 每天累得像头牛一样,牛都比她轻松。 “金枝……”李云香跟在她们身边,往陆晚那边去,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把手放在衣裙上擦了又擦。 她身上实在是太脏了。 “海棠……海棠她过得好吗?” 李云香眼里出现了泪花,她的女儿,应该是要比她幸福的。 金枝不说话,只拉着海棠大步往前面走。 李云香自嘲地苦笑了声,她去多这个嘴问什么? 是她自己同意把小海棠卖了的。 就不该再去过问。 陆晚在自家的院子里落得个清闲,外头是一片热闹的声音。 “陆……拜、拜见宣义夫人!”李云香见着了那在堂屋里一身御赐罗衣的陆晚,那衣裳很漂亮,泛着光泽。 那光泽能刺痛人的眼睛,很痛很痛。 李云香挺着大肚子连忙跪了下去。 “云香婶儿,你别怕,阿娘不是真的要问责的。”金枝也不装了,连忙将人扶起来。 她愣了下,随后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宣义夫人是故意如此的。” “你不也是故意如此么?”和聪明人说话,从来不需要拐弯抹角。 “我……”李云香震惊地看向陆晚:“我听不懂宣义夫人在说什么。” 她身上脏,到处都是泥巴,不敢坐在她家这干净的凳子上,怕弄脏了。 “坐吧,今日你我,只是聊聊家常而已,没有别的。” “外头吵闹我不大喜欢,咱们就一起坐下来吃顿饭,说说话。” 陆晚很温和,没什么架子。 带来的随从上了饭菜,端来了水盆让她洗手。 李云香低着头,心里约莫是明白了。 “你先前那样对小海棠,你我皆是母亲,如何能不知你的心思?” “你知道徐家是虎狼窝,若是她还贪恋你这个娘,就必定无法割舍。” 陆晚给她盛了一碗热汤:“喝吧。” 她用那满是伤痕的手捧着汤碗,很热乎。 李云香沉默着没说话,只小口小口地抿着汤,那汤明明闻着很香,可她却喝不出来半点滋味儿。 忽然,一颗灼热滚烫的泪夺眶而出。 她哽咽着,小声问:“海棠……海棠还好吗?” “她很好,我今日没有让她回来,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看外面那些人。”陆晚顺着木窗看出去,所有人都很高兴。 但其实若自己没有给他们带来实际可行的利益,这些人根本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她从来都很清醒,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 “这里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李云香喝完了汤,低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第559章 只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只是来代小海棠来问一问,你可愿舍弃了这里的日子,去城里同小海棠一起?” 到底都是做母亲的人,小海棠也并非那样蠢笨之人。 一时的怨恨固然有,可清醒冷静下来后,兴许也就明白了许多。 她娘不希望自己像她那样,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李云香希望小海棠是怨恨她的,可又害怕海棠的怨恨。 “去城里作甚呢?” “她现在是命好福气好,去了城里长了见识,连我这个娘都看不起了,她只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 李云香其实看得比谁都要明白,她说着这些刻薄讽刺的话,脸上也是嘲讽的笑。 “我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是看不上我们穷人的,反正小海棠都已经卖到你们家了,以后是死是活和我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她一边说,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难得露出了慈爱的神色:“我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我并不缺她一个女儿。” “只要孩子生得够多,以后我就不愁没有好日子过,我不需要仰仗小海棠也能过上好日子。” 她抬起下巴,脸上是止不住的骄傲。 陆晚沉默了许久。 也没有去接她的话,更是没有反驳。 生在这个时代的女人无疑是悲哀的,她们拥有生育权,却无法去掌控自己的生育权。 生与不生也从来都不是她们说了算。 与从前的母系氏族不一样,如今是男人掌权的时代。 女人只能沦为陪衬品和生育的工具。 在这个朝代,若女子二十还未出嫁,官府便会强行婚配,征收人头税。 女孩子通常在十三四岁就已经婚配嫁人了,十四五岁生孩子的更是不在少数。 可怜她们连身子都还未长好,骨盆稚嫩,便要去承担生育带来的风险和痛苦。 陆晚深知自己无法去改变这个朝代的制度,她只得竭尽所能,去保护自己身边的孩子。 让她们免受其苦。 “李云香,话已至此,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四清外出参军,何时归来还不知定数,但他与海棠已经订婚,待他平安归来之日,便是他们成婚之时。” 官府只会管二十岁还未成婚的女子,但若是已经订婚了就不会管。 至少小海棠是安全的。 至于她家中的两个姑娘,也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有些时候,王朝所制定的制度,从不面向权贵,仅是针对平民罢了。 他们上了好多饭菜,李云香只默默吃饭,大口大口吃着。 陆晚忽然问:“你肚子几个月了?” “七个月。” 快生了。 刚好到了年底就要生,还正是边城入冬的时候。 “那里有小海棠托我带给你的棉衣和银钱,今年的冬不好过,顾浩自己吧。” 她既然不愿意去城里,剩下的陆晚再去多说也是没用的。 李云香逃不出徐家,要不来那一纸休书,她已经被彻底捆死在徐家了。 女人的这一辈子,便是如此。 成婚生子,伺候公婆,教育子女。 所得之功劳,最后不过是能入所谓的祖坟罢了。 可没人稀罕那祖坟,李云香也不希望。 她看到了那放在一旁的棉衣,有小孩儿的,也有大人的,是按照她的尺寸去做的。 眼眶骤然一热,李云香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 自嘲道:“难为她还记得我这个娘,记得自己还有弟弟妹妹,舍得拿一些东西回来,我还真以为她要忘了自己还有娘了。” 她倒宁愿小海棠不记得。 那孩子怎么就不长心呢,她都对她这么不好了,在城里那些日子对她说的话,她是一句没记住。 陆晚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平静。 外头的宴席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今日灶房预备的饭菜有很多,帮厨的妇人们不断地添饭添菜,这大抵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吃过最满足的一顿饭了。 不是家里没有吃不起,而是实在舍不得。 因为谁也不知道今日这一顿吃饱了,明日能否吃饱。 他们过多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骨子里其实都是怕的。 倒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来吃的,那些被陆晚拉入了黑名单的人,便是想要过来蹭一口都没门儿。 徐大顺和徐婆子去了最边上的席座,结果那方桌上只有寥寥几盘连油花子都瞧不见的炒白菜,当真是一点儿荤腥都没有的。 碗里的米饭不知道是放了多少年的陈米,发黑发黄,混着秕谷,实在是令人难以下咽。 徐大力当即扔了筷子想要发飙质问,人家隔壁桌上全都是肉菜大白米,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剩下这些狗都不吃的东西了? “徐大顺,你就省省吧,人家宣义夫人能赏你一口饭吃都不错了,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就是,真是个不长脑子的,你闺女都卖给人家了,人家还给你一口饭吃,你就该感恩戴德,可千万别没事找事!” 徐婆子比徐大顺稍稍有脑子些,更是连忙拉住了徐大顺。 咬牙切齿地说:“你别闹事,她就是故意的。” 现在要是去找陆晚闹,那就是在跟全村人作对,更别说今儿县老爷也在,要真闹起来,免不得一顿好板子吃。 陆晚这一波笼络人心实在是好,以后谁要是敢找陆晚的不痛快,那就是找了他们的不痛快。 所有人都想要去抱陆晚的大腿,偏生她又把距离掌控得很好。 除了请他们吃饭外,别的恩惠是再也没有了,也让极个别想要凑上去攀关系的人看清楚,她陆晚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的。 最好不要去自讨没趣了。 眼看着那些人都要吃完了,徐大顺心里就跟猫抓似得,难受极了。 趁着空了一桌后,他连忙扑过去,抓起那沾了油水儿的盘子就伸出舌头来舔。 “娘,你舔这个盘子,这个盘子还有肉沫没吃完呢,娘你快舔!” 他实在是太想吃肉了。 刚拿到陆晚银子的那两天,他家顿顿都是肉,吃得他都不想吃了,结果银子被偷了,锅碗瓢盆也没了,他连油花子都吃不着一点儿。 第560章 杀人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两人端起桌上的盘子就是一阵舔,看得周围人一阵唏嘘。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几个帮厨的妇人看到徐大顺和徐婆子这埋汰样,简直没眼看,几个人冲过去想要把他们拉开,徐大顺才不管。 发了疯似得端起那些盘子就舔。 活像是饿了许久的疯狗一样。 “啪!” 冯婶子冲过来一巴掌打掉了他手里的碗,往他跟前一站,大声喊着:“把他们刚刚舔的碗都砸了,不要了!” “我家的碗,让狗给舔了,我宁愿不要!” 还想吃油花子舔盘子,做梦呢! 自己什么德性心里没数吗? 给狗吃都不给这两人吃! 冯婶子是个彪悍的,徐婆子不敢招惹,一阵哭天喊地也没人去管,反正就把盘子往地上全给砸了,一点儿都不给他们剩。 要是有剩下的一点儿汤,她更是当着两人的面儿给倒进了潲水桶里,那桶里的东西可是给猪吃的。 要真想吃,有本事自己去潲水桶里扒拉扒拉,说不定还能捞出一两块儿肉沫子来呢。 趁着这边闹了动静,赵元兴摸了摸怀里那热乎乎的东西,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赶紧溜了回去。 刘婆子在家左等右等,始终没等到赵元兴带吃的回来。 却听到隔壁屋子里哐当一声巨响,她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就要跑过去看看是啥东西。 又忽然想起来自己儿子的话,不论发生啥听到了啥,都不要去看。 让她老老实实在家等就行。 这大概是刘婆子有史以来最听话的一次了。 “这赵元兴的婆娘还真是不错,虽然平日里瞧着疯癫了些,可这大屁股看着就他娘的带劲儿啊!” 昏过去的庄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身上压着一个男人,正在扒她的裤子。 她现在虽然疯癫,可最基本的意识还是有的。 挣扎中被人捂住了口鼻,打翻了屋子里的不少东西,噼里啪啦哐哐当当一阵响。 听得刘婆子好一阵心惊肉跳。 她心里约莫是猜到了一些什么,小心翼翼往外头瞧了瞧,时不时会有人路过。 这样大的动静,待会儿要是把人给引过来可就不好了。 刘婆子想了想,还是起身朝着隔壁屋子里去了。 那压在庄氏身上的男人被她抓破了脸,一阵恼羞成怒,一巴掌甩在庄氏脸上。 “疯婆子,是你男人用了一只猪肘子给老子换的你,你还敢抓老子!” 庄氏疯归疯,但力气是真的大,那男人一时半会儿竟然拿她没办法。 刘婆子推门进来倒是把他吓了一跳,但眼看着刘婆子竟然拿了麻绳过来,直接往庄氏的手脚上套,他就明白了,这老婆娘是过来帮他的。 这赵家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当丈夫的,为了一口吃的,要把自己婆娘给别的男人用。 而刘婆子这个当婆母的,更是帮着外人一起去对付自己的儿媳,果然这人都是一窝一窝烂的。 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连一个疯子都搞定不了,你最好是快些,动静搞小点儿,待会儿要是把人给引过来了,我赵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刘婆子一边发了狠地往庄氏身上套绳子一边说着。 她还企图拿了破布往庄氏的嘴巴里塞,防止她叫喊出声音来,庄氏死死咬着自己的嘴不张口,牙龈咬出了血,口腔鼻腔里都是血腥气。 她身上的衣裳被撕烂了,露出大片肌肤来。 这女人柔嫩的肌肤狠狠刺激着那男人,红了双眼就往庄氏身上扑。 挣扎间,庄氏摸到了自己头上的簪子,那是她的嫁妆,是一支早就发黑了的银簪子,因为质地不纯,也不值什么钱。 噗嗤—— 银簪子猝不及防刺进了她身上男人的脖颈里,被狠狠刺出一个血窟窿来。 刹那间血涌如注,那男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伸手一摸,满手的血,温热的血喷溅在了她脸上,糊进了眼睛里,眼前顿时一片血红。 噗嗤! 又是一手簪子捅了进去,连着捅了好几下,那男人没那么快咽气,却也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地上挣扎抽搐。 “啊——” 刘婆子吓坏了,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你……”那一刻,庄氏好像恢复了片刻的清明:“你害我!” 她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杀人了,杀人了!” 刘婆子吓得浑身哆嗦,转身就想跑,头皮传来撕裂之痛,庄氏一手揪住了她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将她狠狠拽倒在地上。 整个人骑在她身上。 “你要干什么!” “你这个放荡的娼妇敢趁我儿子不在家勾引别的男人,等我儿子回来我定要让她休了你这娼妇!” 休? 娼妇? 庄氏眼神发狠,高举手中银簪子,对着她的脖子狠狠捅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是你,都是你!” “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 “是你卖掉了我的雁儿的,这一切都是你害的,去死,你给我去死!” 她这会儿是真疯了,手里的银簪子把刘婆子的脖子扎得到处都是孔,浑身都沾满了血,早已分不清是谁的了。 她于惊恐中瞪大双眼,喉骨里发出破碎的脆响,血浆顺着潮湿阴暗的地面蜿蜒流淌。 刘婆子大概是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最后的结局会是这般。 她听说有人偷了后厨的肘子,往赵家的方向跑了,陆晚隐约是猜到了些,只是不曾想过来时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幕。 透过虚掩的门缝,她看到了庄氏如同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将刘婆子捅了一遍又一遍。 “阿娘……” 金枝吓得赶紧捂住了宝珠的眼睛,太血腥,太可怕了。 陆晚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方才的心情,扭头对金枝交代着。 “杀人了,杀人了!!” 忽然一声惊恐的暴喝,在村子里炸开。 杀人二字如同一盆水倒进了滚烫的油锅里,刹那间沸腾爆炸。 哐当—— 手里的银簪子骤然掉在了地上。 杀人了…… 她杀人了? 茫然无措间,抬头时骤然对上了陆晚那张平静的脸。 可很快,平静转为惊恐慌乱。 第561章 杀人偿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今日本该是大好的日子,可却让那浓稠的血搅乱了这样的好日子,屋子里的惨状是他们都没见过的。 陆晚被吓得跌坐在了一旁脏兮兮的小木凳上,颤抖着手指着屋子里的一幕。 嗓子里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像极了被吓得六神无措的样子。 等到村子里的人都赶来见到这般惨景,胆小的人失声尖叫起来。 里正同程县令到底是见识过风浪的人,倒也不算太过于害怕,只是震撼这好好的怎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白日行凶,残杀二人。 “怎么会这样,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俞夫人极快地上前将陆晚扶起来,小宝珠大哭着说:“我们同阿娘过来是打算送些饭菜给他们的,不曾想瞧见一个男子偷摸钻进了婶娘的屋子里。” “祖母听到动静就过去了,与那贼人缠斗起来,就……” 宝珠哇哇的哭声瞬间惊醒了屋中坐在血泊里的人,她极快地扫了一眼那已经被她塞进了刘婆子手里的银簪子。 对上陆晚双眸的一瞬,她呆愣无神,嘴唇和面部肌肉都在颤抖着。 依旧是平日里那副疯癫痴傻的模样。 村子里的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里正进屋查看,发现那已死之人竟然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混不吝,他娘子今日还在帮厨的名单之中。 “这、这怎么会是严昌?” “里正爷爷,呜呜呜呜呜,刚刚好可怕,如果不是祖母拼死抵抗,只怕是婶娘也要死了!” 宝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围人都看得明白。 许是那严昌瞧着赵家无人,又盯上了这疯癫的庄氏,庄氏虽疯,可长得也的确算不得差,有时候这男人的确是控制不住自己裤裆里的那玩意儿。 一时间昏了头闯进人家家里,欲行不轨。 又怎料还有个老婆子在家,那刘婆子虽然恶毒刻薄,可也不会眼睁睁瞧着自家儿媳遭人玷污,辱没家门。 故而才有了这桩惨事。 “莫怕莫怕,今日有县令大人在,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村子里死了人,还一下子死了两个,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他现在得赶紧稳定人心,可千万别把这件事情给传出去了。 好在今天他们都是带了人来的,很快就把整个赵家都给围了起来,遣散了过来看热闹的人。 严昌的婆娘赶了过来,看见自己男人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顿时软了身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去了。 随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哭哀嚎,庄氏依旧呆呆的,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她脸上挨了几个巴掌,脸部高高肿起,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烂了,露出大片的肌肤来,更别提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了。 沾了不少粘稠的血,正湿哒哒地贴着她的面颊顺势而下。 “你个毒妇!” 严昌的婆娘接受不了自己男人已经死去的事实,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这一路跑来,听得最多的便是自己丈夫闯入庄氏的屋子,意欲不轨。 她给了庄氏一个巴掌,指着庄氏崩溃大骂:“是你,一定是勾引的我男人,不然我男人怎么会看得上你这个疯婆娘!” “够了够了!” “人家都看到了是你男人跑进人家屋子里去的,你男人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骂?” “她就是个疯子,一个疯子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里正心里也正窝火着,大石村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出了这样的事情。 是啊,一个疯子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别人不知道,但陆晚可是知道的。 一个疯子,能在被逼急了的情况下,极限反杀两人。 事后还能迅速反应过来,将那杀人的凶器塞进了刘婆子的手里,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碰撞,陆晚仍旧是面色苍白,脚步虚浮。 “就是,分明就是你男人管不好自己的裤裆,连个疯子都看得上,还把人家刘婆子给杀了。” “这可是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大人。” 陆晚看向程县令,像是受惊不小:“今日这桩惨案,我亲眼所见,庄氏早就疯了,赵家为了防止她乱跑,在她身上套了铁链和麻绳……” 底下的人去检查,的确发现她的四肢都套上了铁链麻绳,一层又一层,生怕她会跑了似得。 她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会杀人吗? “陆娘子,你今日受了惊吓,还是先回去休息,好好睡一睡,有程县令在,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俞夫人搀扶着身形不稳的陆晚往外头走。 金枝也带着宝珠走了,临走之前,陆晚回头深深地望着庄氏,而她也同样在看着她。 两道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触之即分,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若庄氏是个聪明的,此时此刻,她就应该装傻到底。 热热闹闹的大喜事,却因这一桩杀人惨案而草草结束,陆晚也不大想在大石村待太久。 只匆匆同里正商量了村子里修学堂的事情,便趁着下午的天色还未暗就出发进城了。 这乌泱泱的人一走,村子里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与之不同的是,今日这份宁静中却又带着几分紧张。 孩子们心心念着好吃美味的糖果,大人们则心思各异,思考着今日这桩命案的各种疑点。 有人觉得是蓄意谋杀,也有人觉得这就是一场巧合而已。 毕竟一个疯子,怎么会蓄意谋杀呢。 谋杀别人不可能,但谋杀刘婆子,却是有这个可能的。 赵元兴只是出去一趟,回来就发现自己娘死了。 他怀里还带着严昌偷摸塞给他的肘子,他是想着带回去给娘吃的。 没想到回去时,院子里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仵作过来验尸,伤口处的血迹都清洗干净了,只剩下脖颈上那一个又一个被簪子捅出来的窟窿。 “娘——” 赵元兴悲怆无比,而赵元启则是坐在院子里,双眼无神,一言不发。 “二哥,二哥……娘死了,我们的娘死了,是谁杀了娘,是谁杀了娘!” 赵元兴痛哭流涕,他不断地大声质问赵元启,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第562章 刘婆子之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二哥,你说话,你说话呀!” 现在不光娘死了,就连他婆娘都被抓走了。 外头都说,是严昌和娘打起来了,两人是互殴致死,皆死于对方手中。 可他不信,他分明叮嘱过娘,让娘切记,隔壁屋子里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去看,不要去管。 她只需要安安静静地等着就能有一顿肉吃。 可现在肉回来了,娘却没有了。 他娘连最后一顿饭都没能吃上就死了。 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外面的人都说,是娘为了保护自家儿媳,才去和严昌缠斗,死在严昌手里的。 可赵元兴不信,自己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娘又怎会因为庄氏而去和严昌起了争执,这不对,这分明就不对啊。 “二哥,娘不是被严昌杀死的,娘一定不是被严昌杀死的!” 天色已经逐渐暗沉了,村庄渐渐归于宁静,赵元启也终于有了一点儿反应,他望着面前痛哭流涕的赵元兴。 质问他:“你怎么知道娘不是被严昌杀死的?” “老三,严昌为什么会来我们家?” “还有那些东西,你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指着赵元兴带回来的那些肉,都是他偷偷摸摸拿回来的。 他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但速度太快了,赵元启根本就抓不住那一缕微弱的线索。 赵元兴骤然愣住,几度欲言又止。 他该怎么说,难道他要告诉二哥,严昌是他叫到家里来的吗? 难道要让二哥知道,自己为了一顿吃的,将自己的媳妇儿给别人玩儿? 二哥是个读书人,他最是瞧不起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如果二哥知道了,他一定不会认自己这个弟弟的。 说不定还会去官衙告自己,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为了一口吃的,把自己媳妇儿给卖了。 卖给别的男人去欺辱。 所有严昌和老娘的死,都和他有着最直接的关系。 “老三,你告诉我,严昌为什么会在我们家?” “娘既然不是被严昌杀死的,那又是被谁杀死的?” “你一定知道,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赵元启一声又一声地质问着赵元兴。 “二哥,你别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能说,绝对不能说,要是说了,整个村子的人都会知道的,他还会被赶出村子,要是被赶出去了,他连活路都没有了,只能当个没有房子没有田地的氓流。 “你胡说!” 赵元启怒不可遏,一巴掌扇在了赵元兴的脸上:“严昌不会无缘无故来我们家,娘也不会无缘无故死,是不是陆晚那贱人害的娘!” “是不是她!” “一直以来,她就怨恨娘从前对她不好,偏生她今天还那么巧来了我们赵家,还说什么是来给娘送吃的东西,那贱人能有那么好心?” 他不信! 这件事情本来就疑点重重,陆晚今日又出现的那么恰到好处。 他现在看陆晚,便如同是那高悬于天的明月,而他则贱如尘埃。 若能将那天上明月拉入尘埃,沾上一身污秽,那陆晚将会变得和他是一样的了。 这便是赵元启如今的心思。 赵元兴愣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二哥竟然会将这件事情同陆晚联想在一起。 “二哥,不、不是的,这件事情和大嫂她没有关系……” 赵元兴蠢笨,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赵元启的意思。 黑暗里一双绿油油,充斥着邪性的一双眼睛,是阿鼻地狱里钻出来的阿修罗。 从村子里赶往县城,天黑路难行,烛灯在山间小路晃荡着,宝珠伏在陆晚的腿上睡着了。 小姑娘今日受惊不小,见了那样血腥的场面,没有哪个孩子不会怕的。 夜风卷起马车帘子,青峰山峦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陆晚轻轻抚摸着孩子熟睡的脸庞,看着外头浓厚的月色。 金枝问:“阿娘可是在想旺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耳朵里总是会响起旺财的狼啸。 它如今不再是狗了,小花狗寻不到旺财,也终日郁郁寡欢的,都不大爱出去玩儿。 “在想旺财,也在想今日这场祸事。” “那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和阿娘又有什么关系!” “金枝。”陆晚认真地看向自己的女儿,看着那张和自己越发相似的脸庞,真的如同那盛气凌人的凌霄花般,鲜活艳丽。 “今日你祖母惨死,你心中可有半分悲伤?” “悲伤?”金枝嗤笑出声:“我有何好悲伤的?” 她握紧了拳头:“以前咱们家没有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她对阿娘动辄打骂,寒冬腊月让妹妹浆洗衣裳,妹妹一双手指甲全都冻烂了。” “咱们永远都只能吃他们吃剩下的东西,那吃剩的骨头上,连一点儿肉丝都不曾留下,便是别家的狗,过得也比咱们好。” 回想起过往之事,她心中只有恨意。 但如今随着人死,似乎这种恨意也就抵消了。 休说什么悲伤,不过是心情平静,随便看着一个人死的那种平静罢了。 “女儿知道阿娘在担心什么,女儿是从阿娘肚子里生出来的,阿娘待我好,是女儿的仰仗,日后女儿也能成为阿娘的仰仗。” 她如今也不是只知道去外头骑马了,偶尔会跟着陆晚一起到处走走,见世面,学着做生意。 这人长大了,不能一辈子都待在母亲的庇护之下,总该要学着日后如何去反哺父母。 “阿娘,女儿的心里只有你,若阿娘心中有难受的地方,也尽可讲与女儿听。” 阿爹和哥哥都不在,阿娘的身边又多是虎豹豺狼环伺,若是身为女儿的还不能为自己母亲排忧解难,那真真儿是太无用了些。 阿娘待她们极好,不论是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陆晚都不曾亏待了几个孩子。 陆晚温和一笑,摸了摸她的发丝:“我心中倒也没什么好难受的。” “只是想着,再努力些,再多挣一些钱,将来你们才能有底气。” 父母之爱子,自然是要努力用一切去托举自己的孩子。 他们来到这个世上已是不易,又何必要将诸多不必要的苦难加在他们身上,非得要让他们去体会一番所谓的人间疾苦? 第563章 女儿也能是母亲的仰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先前总是担心,担心就算刘婆子对几个孩子不好,可单从血缘关系这层面来讲,他们就是不可分割的血亲。 而今天,她是亲眼瞧见了刘婆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不是真正的陆晚,可这几个孩子到底是赵家真正的血脉骨肉。 兴许是近日来多梦,扰得陆晚也有些患得患失了。 就怕孩子们觉得她太过于心狠手辣,不顾念亲情。 “女儿知道阿娘在忧心什么。”金枝说,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母亲,眼里皆是贪恋和依赖。 这是她的母亲,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会无条件选择和相信自己的母亲。 “阿娘尽可放心,在女儿心里,亲人永远只有阿爹阿娘,外祖和外祖母,还有舅舅他们。” “舅娘如今不也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吗?” 女孩儿巧思,总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心思细腻,且善于察言观色。 夜路难行,尤其是这山路,难保会有野兽山匪一类出没,山间树林灌木窸窸窣窣,总觉得那黑暗中藏着某种庞然大物。 陆晚欣慰孩子的乖巧懂事,体贴细致,这些都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劳苦孤独一辈子,未曾结婚生子,加班猝死在岗位上,以为就要草草此生了,谁知又会来到这样一个世界里,开启不一样的人生? 奔走于漆黑夜间的身形矫健灵敏,它嗅到了那熟悉的气息,它站在山峰之上,碧绿的幽瞳紧盯着山峰下缓缓前行的马车队伍。 幽光在闪烁着,狼王的身后,从来不缺追随者。 毛茸茸的尾巴低垂,只余那一双幽绿的双眼泛着如同绿宝石一样漂亮的光泽。 陆晚似有所感,抬头朝着山峰望去。 可除了一片黑什么都没有。 她真是魔怔了,竟然会觉得旺财就在她身边。 每回深陷梦魇时,她都总能感觉到身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似旺财的尾巴,要么是她的大脑袋。 她很喜欢旺财,旺财也总是很喜欢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或是弄得她一身脏兮兮的口水。 但陆晚希望它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也不要来见她。 她知道庆王不是那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人,那日那场戏并未能骗到庆王,她当然也没想过能骗得过他的眼睛。 都不过是逢场作戏,做给外人看的罢了。 庆王肯定派了人时时刻刻盯着她,只要旺财一出现,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手段捕捉旺财。 所以…… 旺财,既然离开了,那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去当自由的王,而不是困在她身边,永远只当一条忠犬。 陆晚放下了帘子,隔绝了外头的夜色,靠在马车内壁休憩。 “我好像听到狼嚎了,你们听到了吗?” 赶车的马夫小声询问着,这大晚上的赶路,还怪害怕的。 “好像是有……” “他们说这一带总会有野狼出没,咱们多点一些灯,那些畜牲怕火,看到光亮就不敢过来了。” 马夫们在马车周身多点了好几盏烛灯,烛火在乡野间摇曳着。 “嗷呜——” 随着一声略带苍凉的狼嚎落下,群狼撤退,彻底没入了山林之中。 陆晚陡然惊醒,她本来睡得就不深,方才又隐约听见了旺财的声音,向外看去才发现他们点了许多烛灯,手里的火把也多了许多,将这一方照得亮堂堂的。 “你们怎么点了这么多火?” 陆晚问。 “夫人,这夜路不好走,我们怕有野狼出没,就多点了些。” “……” 原来如此。 旺财看到了吗? 是不是以为,她又在驱逐它了? 对于自己从小养到大的旺财,自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了,大石村的命案似乎也有了结果。 结果就是如小宝珠那日所哭的那般,严昌精虫上脑,闯入赵家意图强暴庄氏,而赵刘氏为保儿媳清白,不惜与他缠斗。 双方打了起来,各自失守伤了对方性命。 至于庄氏,被关进大牢里,整日疯疯癫癫也审问不出个什么来。 程县令今日特意让陆晚去大牢里看看她,约莫是想着,她们曾经也是妯娌的关系。 案子已经结了,这就是一桩互殴致死的案件,没什么好判的。 陆晚带了些吃食过去,县衙大牢的环境并不好,里面关押了很多死囚,通常都是十几个囚犯关在一起睡大通铺。 夏日炎炎,大牢里臭烘烘的,那味道实在是让人难受。 庄氏被关在最里头的一间单独小牢房里,很狭窄,但好歹是个单间,总好过跟别人去挤大通铺。 她抱着一捆枯草在怀里,双眼无神,轻轻拍打着,脸上却是慈爱的表情。 “雁儿……娘的雁儿……” “娘的雁儿什么时候能回来呢,雁儿。” 她一声又一声地唤着雁儿,陆晚站在外头盯了她许久,这才开口:“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疯。” 从一开始她就没疯,不过是借着疯的名义,去宣泄自己这些年挤压的愤怒与怨恨罢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就是悲剧之下的产物,谁都无法逃脱。 不论嫁人与否,她们最终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我也知道严昌和刘婆子都是你杀的,但你既然从一开始就在装疯卖傻,那最好一直这么装下去。” 陆晚说。 “杀了人,是要偿命的。” 庄氏依旧疯癫,仿佛听不到陆晚说话一样。 直到陆晚说:“雁儿我已经找到了。” “但你不会见到她。” 她骤然停下手里的动作,连滚带爬过去,抓住了陆晚的裙摆:“雁儿,雁儿!” “你把我的雁儿还给我!”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的雁儿不会被卖,她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孩子!” 陆晚面无表情地盯着终于恢复正常的庄氏。 原来事到如今,她都不认为自己是有错的。 “你确定要接回雁儿吗?”陆晚盯着她问。 “她是我的女儿,我当然要把她接回来养在我的身边,陆晚,你别想抢走我的女儿!”庄氏凶恶地盯着陆晚。 哪怕在杀人这件事情上,她不可否认是陆晚帮她,但一码归一码,雁儿是她的女儿,她必须要找回自己的女儿。 第564章 结案,互殴致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如今已然面目全非了。” 庄氏顿时愣住:“你什么意思?” 面目全非? 面目全非是什么意思? 陆晚面色复杂地盯着庄氏:“你以为她被卖去当盲妓,能有什么好下场?” “戳瞎双眼,却又因为卖不出好价格,而被折断双腿,割掉耳朵。” “再过些日子她就要抵达云县了,我托了人把她带回来,等你出去了,你把她接走便是。” 庄氏踉跄着后退,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一样。 “你说什么……” 庄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好好的女儿,怎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外面的世界,是吃人的世界,你以为她被卖了下场能好到哪儿去?如今能留得一条性命在便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陆晚缓缓说着,一边观察庄氏的神色。 庄氏浑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你虽是洗脱了杀人的罪名,可也需得在牢里关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且好好想想,待雁儿回来后,你们母女二人该寻个怎样的出路,至少要有生存下去的手段。”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又一次着急忙慌地抓住了陆晚,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陆晚,不、宣义夫人,你现在是宣义夫人了,那孩子我不要了,她都废了我养不活她的。” “宣义夫人大恩大德,我会记一辈子的,但是这孩子……这孩子我真的养不了。” 庄氏流着泪说。 她怎么也没想到,雁儿会变成那个样子。 没了双腿,没了眼睛,她以后都没办法嫁人的。 就算嫁,也只能嫁没啥本事没啥出息的家庭罢了,而她现在唯一的作用,也就只能是生孩子了。 嫁到别人家去生孩子,连基本的劳动力都没有,她能有人要都已经很不错了。 “你不要雁儿了?”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让我把雁儿还给你吗?我现在找到她了,要把她还给你了,你怎么又不要了?” “我……”庄氏无法言说。 陆晚却看穿了她:“是因为在听说雁儿残了双腿没了双眼后,担心她以后嫁人卖不出好价格吗?” “也对,没有哪个正常人家会要一个瘸子和瞎子,她除了能生孩子以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对吗?”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庄氏尖声嘶吼着,在被陆晚戳破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后,她恼羞成怒,眼睛里跳动着怒火。 那面目狰狞的样子,着实可怖。 可随后她又掩面痛哭了起来:“我还有个儿子要养。” “你就当行行好,就当雁儿就从来没有过我这个娘。”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雁儿,可是……可是她成了这个样子,我是真的没办法养活她。” “她怨我也罢,恨我也罢,总而言之,是我不要她,是我对不起她。” “她若跟我回去,村子里的人都会知道她当过盲妓,她会死在那些人的口水里……”她不是没有思考过,不是没有想过雁儿的处境。 她如今是要一疯到底的,她承认自己一开始是有私心的。 可是…… 她也是人,她也要为自己考虑的。 陆晚已经不想再听了。 “雁儿的事,等她回来以后再说。” 因为她已经失去了与雁儿的联系,她托人去接雁儿,半个月过去了,至今杳无音信。 陆晚不知道是否半路出了岔子,而今日来,她不过是想知道庄氏的态度罢了。 庄氏如今是矛盾的,又想要雁儿,却又害怕雁儿。 雁儿双腿自然是好的,不过一番试探,就已经看出了庄氏的态度。 她当然知道,失去了双眼的雁儿,在那些人的眼里,究竟有多好拿捏。 拿捏一个盲女,不过是手拿把掐的事情罢了。 但陆晚现在不一样了,她是高高在上的宣义夫人,还是圣上亲封的,有这样一层身份在,若是雁儿留在她身边,总好过留在自己身边。 出去时,程县令就在外面等着,请她过去喝杯茶。 陆晚知道他肯定有话要对自己说,程县令也是开门见山,根本没有多余的废话。 “我知道凶手不是严昌,也不是赵刘氏,仵作验尸后,我尚未登记案册,宣义夫人,此事你待如何?” 陆晚笑了笑:“我就知道这件事情瞒不过县令大人。” 他好歹是一方县令,不知道判过多少案子。 这样的小伎俩骗不过他的眼睛。 程县令叹了口气,说:“那赵刘氏必然是帮着严昌去玷污自己的儿媳,凶器乃赵庄氏的嫁妆,县衙的仵作只需查验伤口,便能晓得凶手是个年轻力壮的女子。” “且不说那二人的致命伤都在脖子上,旁人不晓得,仵作怎会不晓得?” 就算是双方互殴,又怎会都扎对方的脖子? “是,是我隐瞒了庄氏杀人的真相。” 陆晚也不否认:“我并非是出于好心,只是觉得……刘氏应该死,我想让她死的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思:“我夫君虽是与她断了亲,可他们之间终究是隔着一层血缘关系的,我既不好对她动手,如今她死了,我心中痛快。” 陆晚轻轻抿了一口茶:“至于庄氏,她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这才过失杀人的,不是吗?” “我那天看见的,就是他们互殴致死,别的什么都没看见。” 刘婆子心太黑,为了一口吃的帮着外人去强暴自己的儿媳,这样的人不死还留着干什么? “女子行走于世,乃赤足而行,举步维艰,我只帮她这一次,此后是死是活与我一概无关。” “大人若要问责,我都认。” 程县令闻言,也是沉默了许久。 赵家的一堆腌臜事,实在是令人唏嘘感叹,同时又令人不耻。 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实在是浪费粮食。 若陆晚大大方方承认,是庄氏杀了严昌与刘婆子,她也会装疯卖傻,加之本就是他们蓄意强暴庄氏,按照大雍律法,她罪不至死。 程县令沉思良久,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此案我不会再过多追究,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第565章 不再追究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约莫是知道陆晚想要做什么的,看在她对云县做出的贡献的份儿上,程县令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个睁眼瞎,不再追究此事。 “多谢大人。” “本官可否问一问你,你为何要帮她?” “我听闻你先前在大石村,没少受她欺凌,如今她杀人一事,本可定罪,你却又为何要放过她?” “大人觉得我这是在放过她吗?” 陆晚反问程县令,眼里呈现出点点笑意。 “村子里谁都知道她疯了,女儿被她亲自卖去当了盲妓,她还有个儿子要养,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程县令诧异无比。 “你这是……” “我告诉她,她的女儿如今已然面目全非,四肢不全了。” 程县令在怔愣片刻后,也是反应了过来,他也明白了陆晚的心思。 世间父母之爱子,总是有着千万种不同,也并不是所有父母对子女都是爱。 陆晚暂且不论庄氏对雁儿究竟是存在着怎样的情感,但那个孩子,她养定了。 就算是个瞎子,也能养一辈子。 “她既然喜欢装疯,那就让她装一辈子吧,她最好能永远装下去。” “我明白了。” 县令叹了口气。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你获封宣义夫人时,陛下有御赐良田百亩,皆为你一人所有私产,按照我朝律法,平民授封土地,可承袭子孙三代。” “若子孙建功立业者居多,劳苦功高,可世袭制。” 也就是说,只要陆家子孙后代,对大雍王朝颇有建树者,可一直继承所有土地。 再加上赵元烈又是卫临麾下,程县令有预感,将来他们陆家的前途,不可限量。 陆家如今在云县是如日中天,昔日那些同陆晚作对的大老板们,一个个都没了声响,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的。 “你刚获封,今年中秋,只怕是要上呈贡品,以谢皇恩。” 陆晚沉思片刻,点点头,表示明白。 知道这个朝代规矩多,若是没有程县令提点,她怕也是想不到这里的。 自己才刚刚获封,又即将中秋佳节,新帝重孝,中秋乃阖家团圆的节日,若无人提点,她怕是要落得个不知礼数的罪名,惹得新帝不快。 加之她这个宣义夫人的位置,是那位郡主娘娘在陛下面前求来的,陆晚更应该谢恩。 如此,她得好好费心一番了。 “别的地方,一般都会呈何贡品?” “多是当地特色,也不乏有官员向陛下进献美女。”程县令幽幽说着。 对于这种情况,陛下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山珍海味那些贵人必然是吃腻了的,若论特色…… 云县以前穷,最大的特色也就只剩下穷了。 陆晚沉思片刻,开口道:“我想要向大人讨要一人,不知可行否?” “你想要谁?” “大人衙内的师爷,我暂借一用。” 师爷这辈子都没想到,他除了写案子录口供外,有朝一日还能被人借去做贡品。 三日后便是中秋,以往其他地方的贡品是提早一两个月就要送去上京城的,陆晚要在三日里赶制出贡品,实在是有些艰难。 但新帝仁厚,未必就能计较了。 三天时间,陆晚亲自盯着贡品的赶制,又着了人去大石村修学堂。 聘请的是原先教宋子灿绘画技艺的老秀才,他考了一辈子也没能考上,成日在街头卖画。 不说品行有多端正,但也绝对是比赵元启还要好的。 原先听说村里要召秀才去学堂当教书先生,教孩子们读书认字,赵元启以为,自己便是那不二人选。 因为这十里八村的,就他一个秀才。 陆晚要找教书先生,没人比他更合适了。 老秀才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穷酸了一辈子,有朝一日还能到学堂里去教孩子们读书。 他连夜狂啃了好多书,就怕到时候孩子们问起来,自己一无所知。 他热泪盈眶,痛哭流涕。 抱着宋子灿嚎啕大哭。 “子灿小兄弟,我胡不为终于有出息,我也能当上教书先生了!” 是的没错,教书先生名叫胡不为。 陆晚觉得,他这辈子都考不上举人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都来源于他的名字。 也不知道老秀才的爹娘是怎么想的,居然给他取名叫不为。 好一个不为,且无所作为。 其实老秀才并不老,也就三十五六罢了,不过由于不得志,有时候一个月都卖不出几幅画,兜比脸干净。 他懒得拾掇自己,胡子拉碴,双眼无神,这人看上去也就老了不少。 唯一和他亲近的,也就只有宋子灿了。 宋子灿安慰他:“你本来就很厉害,只是怀才不遇罢了,如今也是陆婶子慧眼识珠,让你去当教书先生,那就是认可你的才华!” “真的吗?我真的有才华吗?” 胡不为热泪盈眶,浑浊的双眼里出现了泪光。 他们此刻正在前往大石村的路上,学堂修的很快,本来就是在徐先生原本的学堂里稍作改造。 修得更大、更宽敞、更明亮些罢了。 好让孩子们有个舒适的读书环境。 “那当然,不然陆婶子怎么可能让你去当教书先生?” “这城里有学问的人多了去了,但陆婶子就是相中了你,这说明啥,说明你的才华比他们所有人都厉害!” 宋子灿拍着胸脯打着包票对他说着。 很快就到了大石村。 比起以前村子里落魄的样子,现如今的大石村可算得上是焕发新生了。 家家户户广种粮食,除了储存的一些粮食外,他们还有多余的粮食可以拿去卖钱,得来的钱便是将家里的房子修上一修。 这日子当真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里正大人,是不是搞错了,村子里要修学堂,要请教书先生,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你们怎么可能去请外面的人来教孩子们念书呢?” “这外头的人什么来头底细你们都不知道,怎么能放心将孩子们交给一个外人?” 赵元启此刻还在据理力争。 他如今是孩子也不在身边,娘子也被遣送回娘家,永远都不能回来了。 就连唯一能给他兜底的老娘都死了。 第566章 教书先生胡不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官府都已经结案了,就是双方互殴致死,对于没有证据的事情,他没那个能力去翻案。 赵元启也从来都没想过要翻案。 老娘死了也就死了,他娘从来都没有真正帮到过他身上,真正爱孩子的父母,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托举自己的孩子的。 可他的老娘呢? 撒泼诬赖,成为了村子里人人都嫌人人都骂的,旁人提起赵秀才时,总会想起他那个蛮不讲理的秀才娘。 只怕是刘婆子到死都不晓得,自己一心一意,最是偏心的二儿子,到最后竟是将她想成了这般。 里正被他缠得不耐烦了。 自从他告诉村子里的人,请了另一个秀才来担任教书先生,赵元启就跟魔怔了似得,天天都赖在他家院子里不肯走。 “赵家老二,我说了咱们村儿的教书先生是宣义夫人,亲自去挑选聘请的,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去县城找她去,少来我这里撒泼!” 就赵元启现在这个样子,他根本不敢去找陆晚。 一来他是个看重颜面的人,自尊心又强。 不肯低声下气去求了人。 至今他都觉得陆晚心里对他是残留有几分情谊的。 她既然要重修学堂,那第一个考虑到的就应该是自己啊,不然她为何要重修学堂? 难道是因为她真的有那么好心吗? 赵元启不信。 不信以前那个明明什么都喜欢缠着他,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他怎么都甩不掉的人,如今能这样绝情冷漠。 即便是被陆晚打断了一条腿,赵元启如今都没能断了这种念想。 从前他看不起陆晚,可如今的陆晚却是让他高攀不起了。 “是新来的教书先生,快看!” “教书先生来了!” 孩子们听说有书读了,都很高兴。 前三年的束脩,是陆晚一并免了的,若是他们有心,可额外再给新来的教书先生送些东西罢了。 不需要太贵重的,聊表心意而已。 孩子们一蜂窝地涌了过去,既然是要到大石村来任教,胡不为怎么说也是要把自己给捯饬捯饬的。 刮了胡子,洗了头发,还咬牙用自己攒了好久的钱,买了一身很便宜,但对他来说很贵的蓝色长衫子。 这般一捯饬,瞧着倒也有几分读书人的味道了。 “胡先生来了。” 里正无情地推开了缠着他的赵元启,胡不为双手抱拳作揖:“小生胡不为,见过里正大人!” “承蒙宣义夫人厚爱,得以来贵村任教,也很感谢你们愿意给小生这个机会!” 他捯饬过后看上去没那么老了,兴许是在有了新生机后,他整个人都跟着精神抖擞了起来,身子挺拔了起来。 眼神坚毅,面庞还带着几分读书人的斯文温润。 没有半点儿市侩。 他但凡市侩点儿,都不至于过得如此穷困潦倒。 “是她让你来的?”赵元启嗓音嘶哑,双眼瞳孔,上前就一把用力拽住了胡不为的手。 那力道发了狠,似是恨不得掐断他的手腕。 “赵元启,你又干什么!” “我告诉你,这是咱们村儿的教书先生,是宣义夫人举荐聘请来的,你要是敢动什么歪心思,我饶不了你!” “我不信,我不信!” 他快疯了,脑子里那唯一的念想都要断了。 陆晚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明知他是十里八村唯一的秀才,却要请外头的人来当教书先生。 这分明就是在故意羞辱他,往他脸上扇巴掌。 她就是故意的。 不会的,陆晚不会这么对他的,她明明那么喜欢他…… 她明明说过,为了他,让她去做什么都愿意的。 现在大哥都走了,她何必再去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他可以接纳她的,只要她点头,自己可以马上休了李氏。 然后去寻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一起生活。 若她舍不得那两个孩子,他也不介意陆晚带着她们一起的,他一定会待她的女儿如自己的亲女儿那般爱护。 “你就是赵元启吧?” 胡不为也不慌:“我知道你,我听陆娘子说过。” 他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抬头挺胸:“咱们都是读书人,要知廉耻懂礼仪,你这般一再纠缠,只会自讨没趣,又是何必?” 胡不为穷苦了大半辈子,也没想过要去走歪路。 卖不出画那就饿着,少吃点儿,反正只要饿不死就行。 宋子灿偶尔会送他一些饼子,作为回礼,他就免费教宋子灿绘画技艺。 加上宋子灿天赋高灵性足,完全不需要他多费力。 “行了行了,快将他拉走,莫让胡先生看了笑话!” 村里的人现在都不待见赵元启,什么秀才,指望他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胡先生,见笑了。”里正实在是没脸再去提一句赵元启。 兴许是他们村儿的风水不好,竟是出了赵家这样的极品奇葩。 学堂修好了,但还没有取名,里正想着,这学堂是陆晚全资修建的,又免了他们三年的束脩,所有费用由她一力承担。 故而便想着,不如就将这学堂取名为宣义学堂。 取自宣义夫人的称号。 村里的人全票通过,无一人反对。 不仅如此,陆晚还买了大批的书籍,笔墨纸砚等,全都是免费使用的,无需额外交钱,男孩儿女孩儿都能去读书。 这样一来,陆晚在村里人的地位更是不可撼动了。 现在谁要是敢说宣义夫人半个字的不是,那就是和他们全村人作对。 曾经他们最看不起的人,却成为了他们最大的仰仗。 中秋佳节一到,各省城州郡都将贺礼送去了京城。 庆王派人盯了陆晚许久,都没盯出个所以然来,仿佛真如她所说的那般,火云狼叛主,逃离县城之后一去不回。 可这根本不符合火云狼的特性。 火云狼一旦认主,除非是死,永世不会叛主离主。 “这该死的陆晚还真是有几分手段,咱们盯了她这么久,都没瞧见那畜生出现过!” 鲁泰恨恨地说着。 可偏生如今陆晚又是陛下所封之命妇,不敢对她性命下手,否则还能以此为要挟,逼迫火云狼先生。 第567章 少年夫妻,青梅竹马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王爷,听说那女人也赶制了中秋贺礼送去京城,不如咱们就趁着中秋这个名义,将她请来庆王府做客如何?” 鲁泰立马就想到了个好主意。 既然他们动不了陆晚,那就让陆晚主动送上门来。 要是这样都不能引来那畜牲,便证明陆晚的话是真的,但如果那畜牲来了,那么陆晚就是在撒谎,欺骗王爷。 庆王眼神阴狠,盯着外头阴沉沉的天。 身为皇室成员,这还是他头一遭在一个女人身上栽了跟头。 从小到大,除了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他想要什么没有,左右不过是一头畜牲罢了,区区一个贱民也敢和自己作对。 “王妃身子抱恙,早闻宣义夫人妙手回村,能断臂再生,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家王妃特邀宣义夫人前往沧州郡庆王府共赴中秋佳节,一来也好为王妃诊治。” 沧州的人一来,陆晚就知道准没好事。 这来的人还是庆王身边的亲信,鲁泰。 金枝立马抓紧了陆晚的手,知道来者不善,然下帖宴请之人,乃庆王妃,并非庆王本人。 陆晚眉心微蹙,知道庆王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旺财的,却没想过他会趁着中秋节让自己前往沧州。 沧州路途遥远,此一去,就算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可难不保旺财会一路跟随。 旺财记仇,它必然是记得住庆王府那些人的。 它更能分辨奸恶善邪,若是发现自己前往了沧州进入庆王府,它定会认为自己有危险,而今它不足一岁,正是容易冲动的时候。 这便是陆晚最为担心的事情。 可请帖在此,且邀请的还不止她一个。 而是广邀整个沧州郡排得上名号的贵妇太太们。 “阿娘……” 金枝满眼担忧,阿娘这一去,只怕是凶多吉少的。 “宣义夫人这是不接请帖了?” 鲁泰脸上的疤痕瞧着可怕,语气更是阴森。 陆晚记得这个人。 不接拜帖,那便是不给庆王府面子。 她不过是个九品宣义夫人罢了,没有那么大的资本敢去得罪庆王,最好的状态便是井水不犯河水。 “这位大人说笑了,王府请帖,我岂有不接的道理?” “只是不知王妃所患何病,我也好准备一番。” 什么病不病的,根本就是一场骗局罢了,将她骗去沧州郡的骗局。 “妇人之隐疾,自然是宣义夫人去望闻问切一番了。” “阿娘,别去……” 鲁泰扫了一眼她身边的小姑娘,阴恻恻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陆晚立马将两个姑娘往身后藏。 “二位姑娘若是想去的话,我家王妃自然也是欢迎的。” “我家姑娘自幼在乡野之地长大,不懂礼数,野惯了,去了只怕是要闹笑话的,多谢王妃美意。” “既是去给王妃娘娘看病,我自不会推辞。” 这件事情避无可避,但愿那位庆王不会太过于丧心病狂。 “明日一早会有庆王府的马车来接宣义夫人。” 庆王府的马车亲自来接…… 便是邀请别的贵妇夫人们过去,也从来没有过庆王府的人亲自去接的先例。 这些落在外人眼里,那都是无上的殊荣。 可只有陆晚自个儿心里明白,这不是殊荣,这是催命符。 程县令听闻沧州来了人,火急火燎便赶了过来。 “庆王让你去你就去?” “不去是罪,去了是死,我总得选一个。” 陆晚已经冷静下来了,因为不冷静根本没用。 这世上最没用的情绪便是恐惧,与其恐惧,不如好好想个法子,怎么保住自己,也保住旺财。 “他们是冲着火云狼去的。”程县令苦笑了声:“庆王大概是想要用火云狼,交换自己回上京的机会。” “回上京的机会?”陆晚诧异地看向程县令,有些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庆王不是驻守沧州郡,而是被贬至沧州的。” “当今陛下重孝重手足情,可同时也是个疑心深重之人,当年太子之争,唯有庆王不曾参与其中,其余参与太子之争的皇子们,全都死了。” “既如此,又为何会被贬?” 没有参与太子之争,不是说明他没有那个心思吗? “庆王非但没有参与太子之争,更是帮着太子殿下夺下皇位,至于为何被贬……” 那便是一段皇室秘辛了。 他们这些远在边城的人,大多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几分真几分假,恐怕也就只有当事人才知晓了。 “调戏后妃?” 陆晚在听到了庆王被贬的理由后,沉默了一瞬。 却也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调戏后妃不过是个将他贬谪的理由罢了,有了这个导火索,自然而然就会诱发之后的事情。 庆王被贬沧州,已经十年有余。 “当初庆王被贬时,他的王妃已经是腹有双生子,却因贬谪之路遥远,胎死腹中,以至庆王妃伤及根本,再也无法孕育子嗣了。” 陆晚知道皇家事儿多,更知道自古以来皇位之争,都是血雨腥风的。 却没想过庆王还有这样一段时间。 若是放在自己身上,也无法做到不恨。 一对双生子,胎死腹中,庆王初为人父的喜悦骤然破碎,岂能不恨? 更别说庆王妃与他,乃青梅竹马,自小定下婚约,而今却伤了根本,无法再有孕,不仅如此,每隔一两年,圣上便会赐了美人送往沧州庆王府。 美其名曰是为了弥补他这些年驻守沧州的辛劳。 实则却是搅得庆王府后宅不宁,少年夫妻老来伴,却也因此争吵不断,日渐生怨。 加之沧州清苦,庆王妃乃钟鼎鸣食之家娇生惯养的闺阁千金,早就让沧州这苦寒之地磨掉了一半的傲性,更是磨垮了她的身子。 陆晚在粗粗了解了庆王府的一些前尘往事后,心中有了计较。 “你既然已经接下了请帖,明日我随你一起去,我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想必庆王不会过于为难。” 程博总归是担心的,谁出事都行,唯独陆晚不能。 她是云县的希望,陆晚要是出事了,以后谁来带领云县走向繁荣昌盛啊。 老百姓们也都还指望着陆晚带来更多的技术呢。 第568章 此陆晚非彼陆晚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必了大人,我自己去就好,去的人越少越好,去多了反而不好。” 既然庆王与庆王妃乃少年夫妻,想来就算是现在彼此生怨,也多少是有些夫妻情分在的。 “那我给你安排一些人手去,万一路上遇到了点儿危险,你也好有人保护。” 程博挑选了衙门里身手最为出众的几个人,就是想着能多帮着点儿陆晚就尽量多帮点儿。 如今她男人不在身边,就怕她出个什么事儿。 见他执意如此,陆晚索性也就不推辞了。 “好,那便多谢大人了。” “明日一早他们就会来,在我前往沧州后,还望大人多多照看我的家人和孩子。” “本官知道,你且放心去就是。” 就怕来一手调虎离山,调走了陆晚对她的家人下手,陆晚顾头就顾不了尾。 不管是陆晚还是陆晚的家人,他都得保护好才行。 “阿娘,我陪你一起!” 金枝不放心:“阿爹不在,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妹妹在家,尚且有舅舅和县令大人,可阿娘却是只身一人前往。 那庆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来的那个人,就更不是个好东西了。 夜色降临,一道人影悄摸溜出了院儿门。 望城郊外后山的方向去了,自从搬来了云县,陆晚早就摸清了云县的每一条小路。 她掏出怀里木质的哨子吹响,嘹亮的哨声瞬间击破黑夜,回荡在厚重的林间。 她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旺财,只要自己还在云县一日,它就不会离开自己太远。 哨声穿破云霄,一声又一声地回荡着,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旺财!” 陆晚有些急了。 哨声响了一声又一声,可为何见不到旺财前来? 是被困住了,还是因为旺财不愿意见她? 它心里兴许是在怨恨自己那日将它赶了出去,陆晚至今都无法忘记旺财那日离开时,所看向自己的眼神。 “旺财,明日我就要前往沧州了,你若是听见了,就要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去,待在云县,待在山里,不要去找我。” 千万千万不要去找她。 一旦去了,就落入了庆王的圈套。 庆王就等着旺财送上门了。 过了许久,陆晚还是没能等到旺财的回应,巨大的失落将陆晚一点点吞噬。 没关系,不来也好。 如此一来,等着日子一天太难过去,他们之间的感情就会被一点点淡化,直到逐渐忘记对方的存在。 “旺财,我走了。” 陆晚来,还不忘给旺财带了它最爱的牛腿骨,放在一旁的石头上。 以前长牙期时,旺财牙齿发痒,总喜欢啃咬各种东西,家里的桌椅板凳没少被旺财祸害。 陆晚便扔了牛腿骨给它,让它度过磨牙期。 它也总喜欢抱着啃,成年的火云狼咬合力惊人,就算是坚硬无比的牛腿骨,它都能轻易咬碎。 陆晚下山了。 山里的风簌簌吹着,吹动着松涛阵阵,山顶上,一双碧绿的瞳孔盯着陆晚离开的方向,它的脚下,赫然是陆晚方才放在石头上的牛腿骨。 可它已经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般调皮生事,喜欢啃咬东西了。 它回到了属于它的山林,林子里有野鸡野兔野猪,有永远都跑不到尽头的自由。 吹不尽的山风。 它的身后,是整个狼群。 天色将亮,庆王府的马车已经停靠在了陆家小院儿的门口。 来接陆晚的人自然也是鲁泰。 “宣义夫人这是不相信我庆王府的人?” 他扫了一眼程博给陆晚安排的四个随行之人,都是衙门中能以一打十的好手。 此番便是特意前往保护陆晚的。 “此番前往沧州,快马加鞭也得两天时间,我不过是带了几个随行之人也不行吗?” “宣义夫人可带一两个随行的婢子即可,别的……一概不成,还望宣义夫人莫要坏了庆王府的规矩。” 他既然都说了是庆王府的规矩,陆晚若是执意要带的话,那便当真是没规矩了。 “好。” 不带就不带,反正他们总不能在路上对自己做什么。 相反,若自己在路上遇到了危险,他们还得保护自己,否则那就是庆王府的罪过了。 自己好歹是陛下亲封的,这刚授封就在去往庆王府的路上出了事,这份责任,自然是要算在庆王头上。 她想,庆王应该不至于这么蠢。 “阿娘,路上小心!”金枝牵着妹妹站在门口。 “赵二姑娘放心,我定会亲自保护宣义夫人的安危。” 鲁泰咧开一口发黄的牙,朝着金枝阴森森地笑出了声。 即便是面对鲁泰这样的人,金枝也没有丝毫惧怕,反而是抬起头,无畏的目光直视鲁泰。 “今日云县百姓皆是知晓我阿娘前往沧州赴宴,还望这位大人务必保护我阿娘一切顺利才是,若我阿娘出事,我阿爹与兄长即便远在上京,也定会为我阿娘讨个公道说法!” 她这是在提醒和警告。 她的父兄皆在上京,庆王府的人最好掂量掂量,莫要生了恶胆。 鲁泰收敛了脸上的笑,目光依旧阴沉。 真不愧是母女,做母亲的是个硬骨头,这当女儿的也没好到哪儿去。 “走!” 马车远去,他们也只能干看着,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小妹就这样一个人去了,我这心里始终不踏实,慌得厉害。” 苗翠花总觉得此行不会那么顺利,捂着自己的心口,忐忑不安。 陆老娘不说,实则心里比谁都要慌。 “自从她当上这个宣义夫人,咱们家就没安生过。” “早知如此,咱们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小老百姓来得安稳。”陆老娘前半生就是担惊受怕过来的。 没想到临老了,依旧是担惊受怕。 别的她不奢求,指望儿孙平安顺遂。 “老头子,要不等闺女从沧州回来了,咱们劝劝她,咱不做生意了,咱就回去老老实实地种点儿田地,养点儿牲口,咱们一家人把日子过来,就比什么都好了。” 如今是钱有了,地位也有了,可却整日怕这怕那,心里不踏实。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陆老娘再也不想过了。 她生怕自己哪天一睁眼,就再也见不着陆晚了。 第569章 姿容皎皎水中月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咱们的闺女,不是以前的那个闺女了。” 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的陆老爹缓缓开口,浑浊的目光看向远处渐明的天。 他自己的闺女,他最清楚。 从前的陆晚是什么样子,而如今的陆晚又是什么样子,他不指望陆晚能有多大的造化,平平安安,普普通通一辈子也未尝不好。 只是…… 越是往后,他越是觉得,陆晚不像陆晚。 虽然她长成了自己心中所期待的那个样子,但那种强烈的割裂感,是无法被忽视掉的。 而陆老娘只当他这话是在感叹陆晚如今的头脑和眼光,并没有作他想。 “爹,小妹就是小妹,哪儿能不是小妹呢,您也是糊涂了。” “那是不是在爹看来,我也不是以前的苗翠花了?”苗翠花笑着打趣,拿自己举例。 “不一样。” 陆老爹摇摇头。 “咋就不一样了,爹,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让大力去世安堂帮几天吧,反正鱼铺那边也招了新伙计,您一个人在药堂里,每天都要看那么多病人……” 还有从外地慕名而来的。 药堂里就陆老爹一个坐诊的大夫,药堂的伙计们也只会最简单的,疑难杂症,还是得陆老爹亲自出手。 他倒是带了几个土地,同村的孩子也有,只要踏实肯干,愿意学,陆老爹就愿意教,手把手地教。 “倒也不用,你们顾好自己就行。” 陆老爹转身挥挥手作罢,回了屋子。 中秋佳节,沧州边城家家户户都开始筹办拜月神,中秋拜月,备贡品瓜果。 马车一辆辆停在庆王府的门口。 “见过宣义夫人。” 王府的管事亲自过来接陆晚进府,这也是陆晚第一次见到古代的王府。 比想象中的还要大气,她跟着管事一路往里走,朱漆兽首的王府大门气势恢弘磅礴,足有九丈高的门楼上是栩栩如生的五脊六兽。 金光粼粼的琉璃瓦在晨光中如同神迹一般,庄严中又透着几分压抑,这一切都彰显着皇家不可触犯的威严肃穆。 牌匾上的庆王府三字,还是由当今陛下亲自提笔,作为赏赐落下的。 然而这样的赏赐华而不实,毫无用处。 青砖影壁盘龙柱,九曲回廊上的檐角上挂着青铜制成的风铃。 随着沧州的风沙一起,回荡着一股悠久而古老的轻吟。 “拜见宣义夫人。”即便是王府侍女,也是身着绸缎,头簪珠花。 个顶个的清秀,不似婢子,反而像极了家中娇养出来的花朵。 这也是陆晚第一次深深感受到底层人民与高层权贵之间的差异,便是这王府随随便便的一块儿地砖,都够得上普通老百姓吃喝一个月了。 便是连侍女手中的酒壶,都是纯金打造。 管事将她引去了一间小院儿,院门敞开,入眼的便是那一架紫檀八宝相纹的围屏。 陆晚听说,这架紫檀八宝围屏,乃是庆王当年亲自去国寺清修斋戒半年才求来的,是大雍国寺之瑰宝。 约莫是求来,保佑自己心爱之人平安顺遂的。 只可惜,这世上的事情往往没有那么多一帆风顺,只有数之不尽的坎坷磋磨。 偌大的寝屋之中,六名清秀的侍女随侍两侧。 “王妃,宣义夫人来了。” 这一路上,管事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更没有告诉陆晚,要来见的人正是庆王的发妻。 “民妇陆晚,拜见王妃娘娘!” 陆晚是个识趣儿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跪,什么时候不该跪。 还没等到那围屏后面的人开口,却只听到她压抑的咳嗽。 陆晚眉心一动,看来这位王妃娘娘,当真如外头所传的那般,病体羸弱,常年深居王府后院之中,鲜少出门。 待那咳嗽声停下,才听得围屏后面落下了声音。 “宣义夫人不必多礼,请起赐座吧。” 侍女搬来了一把雕刻着夔龙纹的木椅,光是这样一把椅子,便是普通老百姓不吃不喝一年都买不起的。 庆王府中处处透着奢华。 按照大雍亲王以及郡王藩王等制度阶梯,庆王乃亲王级,他原先在上京城的王府,占地足有八十亩地。 可如今他贬沧州,地方王府受限,占地面目则不得超过五十亩。 即便如此,如此大的王府,已经很是壮观了。 而庆王受无诏不得回京的限制,就算是这王府修建得再繁华,远离皇城政治中心,又有什么用? 永远都不过是个地方亲王罢了。 “多谢王妃。” 落了座,侍女也并没有将围屏扯下,寝屋之中极尽奢华。 围屏那头的人轻咳了声,嗓音倒是温柔的。 “宣义夫人不必紧张,此番邀你前来只为共赏宴席,不为别的。” 陆晚很意外,她以为像庆王那样阴狠毒辣的人,他的妻子必然也是凶悍的,不曾想开口却是这样的温柔小意。 “是。” 陆晚堪堪应声,知道自己一旦进入了这王府,命就捏在了庆王的手上。 这唯一的突破口,大概就在这位王妃的身上了。 “民妇听闻王妃身子抱恙,可否让我瞧上一瞧?” 围屏后头沉默片刻,随即围屏撤下,露出那张明明年轻,却十分病态的脸来。 初见她时,陆晚只觉得《红楼梦》的林妹妹也不过如此罢了。 病容恹恹,却又生得极为貌美,姿容皎皎堪比天上明月,水中芙蕖。 陆晚一时看得失神,惹得她身边的侍女不快。 “宣义夫人这般盯着王妃作甚?” 魏明簌抬手制止:“无妨。” 她的手搭在了魏明簌的手腕上,细细感知着,实则却是打开了系统身体检测功能。 随着脑海中一声轻响落下,陆晚对魏明簌的身体状况已经了解了。 “王妃心中积郁良久,早年时身体又落下了病根。” 沧州苦寒,风沙又重,养不活这样的娇花。 魏明簌苦笑:“实不相瞒,此番让你前来,便是想要你替我瞧一瞧我这身子还能撑多久?” 这些年庆王为她寻了不少名医,几乎所有的大夫都说,她身子亏损严重,治不好。 哪怕他们言语遮掩,魏明簌也能听出来那话里的意思,自己活不久了。 “王妃年轻,加以调养自然可长命百岁。” 她只当陆晚这话是在哄自己。 第570章 夫妻情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嘴角噙着苦涩,说:“王爷在前厅宴客,宣义夫人但说无妨。” “民妇所言,字字句句皆是真,不敢欺瞒。” 陆晚目光明亮,虽说她身体亏空,但也不至于说是活不长了。 “王妃不仅能长命百岁,甚至还能再育子嗣。” 若说长命百岁不能打动魏明簌,可‘再育子嗣’却是让魏明簌心头狠狠一震。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魏明簌激动得一把抓住了陆晚的手,那力道之大,似要掐断了她的骨头似得。 陆晚微微一笑:“民妇安敢诓骗王妃娘娘?” “若是我口出狂言,定要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魏明簌与庆王乃少年夫妻,青梅竹马,情谊深厚非常人能比,可就算是有再深厚的感情,她无法孕育子嗣,却始终是庆王心头的一个结。 而她无法孕育子嗣的根源,却出自于他亲兄长的身上,他自是不能冲着自己亲兄长发泄了这滔天怨气。 初始时兴许对她还心存愧疚,良心难安。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多的愧疚,再深厚的感情也快要被消磨殆尽了。 他是大雍王朝唯一的亲王,可却至今都没有一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也好啊。 但她连个女儿都生不出来了。 “我……我还能孕育孩子……” 魏明簌低头,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这么多年了,她不知道看了多少名医,所有人都说,她无法再为庆王孕育子嗣。 一次又一次的希望落空,渐渐地,庆王已经不再对她的肚子抱有任何期望了。 可京中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催促他们,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 明面儿上是在催促,可暗地里却是早告诉庆王,若王妃无法生育,那便另娶一位新的王妃。 皇室宗族不可能会要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最后还要葬入皇陵。 每一次的催促,都是在让庆王休妻。 庆王妃无所出,已经是犯了七出之罪,按律法可休妻。 “若王妃信得过我,我便为王妃医治,调理身子。” “只是……”陆晚故意顿了顿,去观察庆王妃的脸色:“沧州路途遥远,而为王妃医治手法,包括但不限于熏蒸药浴和扎针。” “我陆家的针法从不外传,云县与沧州一来一回,颇费时日……” 庆王妃沉吟片刻:“那可否劳烦宣义夫人在王府小住一段时日?” 既然能治,庆王妃自然是愿意治的。 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个大夫说她能治了,就像是明明濒死的人,忽然看到了生的希望,让她欣喜若狂。 陆晚面上却出现了难色。 “实不相瞒,民妇家中还有两个孩子,爹娘年迈,尚有酒楼生意、作坊园林要打理,民妇也想要留在沧州为王妃医治,只是这实难脱身……” “若是王妃不嫌麻烦,我每月来跑个一二趟,为王妃治疗?” 陆晚直接以退为进,面带笑意,将自己的难处隐藏。 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更别说陆晚上有老下有小,家中生意也需要打理。 “这……” “王妃不必觉得为难,为王妃治病,是民妇的荣幸,只要能将王妃治好,民妇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 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陆晚就大概知道,这位庆王妃是个好脾气且性子软的。 她身边管事的婆子倒是很欣赏陆晚,开口道:“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再好不过。” 毕竟在婆子看来,陆晚就算授封,终究是个出身不高的平民罢了。 王妃则不同,高门大院儿里养出来的世家贵女,身份尊贵有才情,非寻常妇人能比,能给王妃治病,也的确是陆晚的荣幸。 “王妃,奴婢倒是觉得,宣义夫人这个提议不错,左右咱们不过派了马车去接了来便是。” 陆晚静静等候着,她面色如常,手心里却有细密的汗液渗出。 “云县……是个好地方。” 闻言,陆晚心里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是松了下来。 她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我听闻云县如今十分富饶,千顷良田皆是种满了粮食,万民以食为天,王爷驻守沧州郡十数年,我还从未去云县看过。” “王妃……”婆子大惊:“这可使不得,云县偏僻,您这身子骨如何去得?” 陆晚低头不说话,这是她们的事情了,只要想好了,她怎么着都成。 总而言之,她今日来是要给自己找个仰仗的。 纵使庆王与庆王妃的感情再怎么被磨灭掉,最基本的夫妻情分总该是有的。 况且,此事还关乎到庆王妃的身体健康,以及子嗣孕育,她不信庆王不会在乎。 若是不在乎,他早就让别的女人孕育子嗣了。 越是身居高位,越是在乎子嗣绵延,血脉传承。 魏明簌轻笑:“我在沧州待了这些年,身子不也照样没好?” “正好想要去瞧一瞧云县如今的风光,王爷那边我自会去说,想必为了我的身子,他会愿意的。” 这点自信,魏明簌还是有的。 他们夫妻之间如今最大的阻碍,便是她的身子无法生育。 这些年庆王为她找了不少的珍贵名药,便是想着把她的身子养好,却是越养越差,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只觉得是给她的药还不够好,找的大夫医术还不够精湛。 “宣义夫人如今是云县的宣义夫人,不是咱们沧州的,我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将宣义夫人留在沧州。” “那她的孩子,她的父母又该如何?” 她知道陆晚有三个孩子,夫君与长子皆出去保家卫国了,只留了女子在家。 他们一家人皆为国奉献自身,魏明簌又如何能够自私自利? “王妃,宾客皆已到齐,可开宴了。” 流水似的美味佳肴送往了前厅,金银瓷器碰撞,发出悦耳之声来。 大雍习俗,若是开宴,男宾与女客是要分开坐的,长长的席座中间隔了一道风雅的围屏,将遮未遮。 能映照出人的轮廓来。 “听闻此番庆王殿下还宴请了云县的宣义夫人,不知她可来了?” “云县?那是什么地方,倒不曾听过,何时又出了个宣义夫人?” 男宾们其实是知晓的,但对于今日这场宴席,本就是资本阶级的比拼罢了。 第571章 阶级比拼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庆王坐于主位,一身五爪蟒袍加身,头戴紫金亲王流冕,尽显皇家风范与威仪。 身旁的位置是属于庆王妃的,两侧还有两名貌美年轻的侍妾,这些侍妾都是上京城送来的。 个顶个的貌美如花,上京城送来的人,庆王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不仅得收,还得优礼相待。 这些侍妾都是上京城送来为庆王开枝散叶的,每送来一名侍妾,便是在魏明簌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这王府里的侍妾,都是她不能生的最佳证明。 “宣义夫人。” 落座之后,周围人的攀谈落入陆晚的耳朵里,许多人都会借着这个机会,替自家孩子相看一门好姻缘。 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人,这些心思自然也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是一个人来的?”身旁的妇人倒是贵气低调,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可不论她怎么装,陆晚都能捕捉到她眼底深处的蔑视。 显然,她其实是瞧不上这底层人民出身的陆晚的。 方才就从王府下人口中了解过,这位宣义夫人,以前就是个乡野村妇,就会做一些菜,种一些田地,养些牲口罢了。 这样的人,边城一抓一大把,偏生是她好运气,叫陛下给她封了个宣义夫人。 陆晚垂眸,温顺柔和,身上的气质更是娴雅,既不显得小家子气,也不会让人觉得她是刻意佯装出来的。 “是,孩子都大了,自然不必跟着我到处跑,免得劳累。” 身侧的女人笑了笑:“我听说宣义夫人家中,一子两女,不知女儿年岁如何?可有定了人家?” 她倒是个直接的。 她家尚有一子还未成婚,只是顽劣了些,等成了婚自然也就能收心了。 这男子向来都是如此,女子温婉,当辅佐丈夫,用心伺候与生育。 陆晚出身不高,这样家庭教养出来的女孩子,没有傲气。 就算是有,但她们出身不高,那点儿傲气在真正的世家大族面前根本不够看的,故而她选择同陆晚说亲,也正因如此。 便是想要选一个好拿捏的姑娘。 将来才会恭顺谦卑,孝顺公婆,伺候丈夫。 “小女年龄尚幼,正是不懂事的时候,自然还没定了人家。” 金枝如今的年岁,的确是有许多人家想要上门相看的,不过都被陆晚以各种理由搪塞回去了。 她烦,金枝也烦。 金枝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总是锲而不舍地要上门说亲,明明阿娘都已经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了。 他们就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一波接着一波人来,金枝烦不胜烦。 索性跑出去在好友家中躲着,免得叫自己看了心生怒火。 女人听出她言语之间的推辞,有些诧异。 她自认家世不差,自己主动上门同她攀亲,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怎么还要推辞了去?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没有自报家门,故而陆晚大概是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她微微挺起了胸膛,下巴也抬了起来。 “倒是我的不是了,忘了告知宣义夫人,我夫乃沧州郡郡守。” 沧州郡郡守? 这的确是个很大的官儿了。 在这沧州郡,除了庆王这位亲王殿下以外,最大的官儿,便是这郡守了。 掌管着整个沧州郡民生,这郡守夫人主动同自己攀谈,的确很让陆晚意外。 “原来是郡守夫人,失礼了。” 陆晚依旧情绪浅淡,仿佛对于他们的身份,自己都不感兴趣,故而就算是郡守夫人在她面前,陆晚也不会卑躬屈膝,该如何就如何。 说起来,郡守夫人的身份来源于她的丈夫,而陆晚的身份则来源于她自身。 若真要论个高低的话,当是郡守夫人要低于宣义夫人的。 宣义夫人这个名号,乃天家赐封,郡守夫人则不是。 瞧着陆晚那活人微死情绪淡淡的样子,郡守夫人方才酝酿的高傲情绪一时间堵在了喉咙里,根本就发泄不出来。 她以为对方会在听到自己的身份后大吃一惊的,却没想到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说完之后,陆晚依旧端正自己的坐姿,一双眼睛却在悄悄打量着周围人的动作,她毕竟没有接触过古代上流社会。 不知道这古代的上层贵族宴会,都是个怎样的流程。 吃饭说话,饮酒品茗,虽风雅却无趣,不是陆晚所喜欢的,但她也不能坏了规矩,更不能显得自己没有规矩。 她会永远记得自己的身份,她不能与这个时代产生太过于明显的割裂感,总归是要努力学着去融入这个时代。 流水似的侍女们上前来伺候他们用餐,所用餐具皆是银器。 与那精美的瓷器碰撞,发出叮叮当当悦耳之声来。 陆晚看着面前上的那些个美味佳肴,都是她从前没见过的。 见陆晚迟迟没有动筷,身旁的郡守夫人又笑着说:“此乃雪顶燕窝,想来宣义夫人还不曾吃过吧?” 别说是这雪顶燕窝了,普通百姓只怕是连燕窝是个什么样都没有见过吧。 “宣义夫人有所不知,这雪顶燕窝,乃京中御厨所烹饪,窝丝雪白无杂,当属极品中的极品。” “雪顶燕窝中的燕窝,采集自雨季的金丝燕所筑巢穴,每年也就只能采那么一个月,才能得到这些燕窝罢了。” “此番你来得巧了,这雪顶燕窝能入了你的口。” 周围的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恨不能展示自己的眼界之宽阔,如此便能显得陆晚这个被陛下亲封的女人格局见识有多小了。 在她们眼里,陆晚毕竟出身乡野,再怎么有能耐,也比不过她们这些从小受过良好教养的世家千金。 在博学方面就更是没得比了。 调羹轻轻搅动着碗里的雪顶燕窝,虽说这燕窝的确稀有,但也没有到了陆晚吃不起且没见过的程度。 她笑了笑:“这雪顶燕窝采自每年的三到四月,虽稀有,却也比不得龙牙盏。” 龙牙盏? 郡守夫人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干巴巴了:“原来宣义夫人还知晓龙牙盏啊。” 这话说得,仿佛陆晚是什么没见识的人。 第572章 威胁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故作惊讶:“郡守夫人不曾见过?” “这龙牙盏,在我云县的山上可采集,不过今年已经采集过了,要再次采集也只能等明年。” 陆晚这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什么雪顶燕窝龙牙盏,云县那么干巴的地方,怎么可能盛产燕窝? 不过她的系统空间里,想要什么级别的燕窝没有,无非是去拿积分兑换罢了。 陆晚对燕窝一类的东西不感兴趣,从来没有兑换过,却不代表没有这种东西。 这龙牙盏,在大雍王朝的价格已经被炒至百两银子才得一二两,陆晚却说自己有很多。 莫不是在空口说大话? 他们正思索着,魏明簌在一群奴仆婆子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她病体羸弱,扶风弱柳似的人儿,身后奴仆皆携银盘而来。 众人见状,齐齐下跪行礼。 魏明簌只在陆晚面前稍作停留,俯身抬手将她亲自扶了起来。 “宣义夫人不必多礼,快些请起。” “你是我特邀而来的贵客,方才又亲自去了后厨,制了那龙牙盏,今日咱们也算是有口福了。” 主位上的庆王,一双阴鸷眼眸紧盯着陆晚,仿佛生怕她会对魏明簌做点儿什么。 众宾客一时间鸦雀无声,寂静非常。 魏明簌便是晓得,今日在场的那些贵太太们,必然是有瞧不上陆晚的。 今日这场面,当属陆晚出身最低,却偏生还受了封赏,她自幼在京中长大,受权贵利益熏陶,更是明白这些人的心思。 无非是要比个高低贵贱。 魏明簌与他们不同,知晓民生疾苦,从不曾看不起任何人。 便是这样的人儿,偏偏同庆王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魏明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目光环视众人,最后落在了庆王身上:“王爷有所不知,今日之菜肴,皆是宣义夫人去后厨烹饪。” “咱们府中的御厨也自叹不如呢,王爷可尝了味道?” 魏明簌此话一出,方才说那雪顶燕窝出自御厨之手的妇人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烧着。 那雪顶燕窝是陆晚烹饪的? 她还跑去人家面前找存在感。 偏生陆晚还不揭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庆王眉眼阴鸷,没有惊讶,只有带着对陆晚的探究和警告。 二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碰撞,那落在檀木交椅的大手在暗暗收紧。 她还真是好心思,知道先从王妃身上下手。 王妃与他,情谊深厚,他从不愿让魏明簌知道自己阴暗血腥的阴面,哪怕魏明簌早就知道了,但在她面前,庆王也从来都是温和的。 至少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来。 在庆王心里,魏明簌是那水中月,是年少时的白月光,而今心头的朱砂痣。 哪怕偶尔争吵怨怼,宗室不断送女人过来让他休妻,他也不曾在魏明簌面前提过半个字。 夫妻情分,岂能说断就断? 他也就尝了一口,皮笑肉不笑:“宣义夫人当真是个妙人儿,怪不得能让远在万里之外的皇兄都闻名授封。” 这可不是什么夸奖。 这分明就是在阴阳陆晚有手段呢。 “多谢王爷夸奖,民妇也不过是会一些种庄稼的手段罢了,能让老百姓吃饱,人人不挨饿,是身为殿下子民该做的事情。” 陆晚不卑不亢,将这顶大帽子直接给庆王扣上。 表明了自己是庆王的子民,心自然也是向着庆王的。 庆王妃都对陆晚赞赏有加了,还客气相待,他们这些人自然也不敢再去胡言乱语,讥讽陆晚。 只需等那中秋宴结束,他们好各回各家。 “都说宣义夫人一双妙手能变良田,我沧州郡尚有千亩之地荒着,既然来了,不妨也教教我沧州百姓如何种植可好?” 他现在就是变着法儿想要将陆晚留下,留的时间越长,那畜牲就越是有可能出现。 畜牲通灵,若是长时间觉察到陆晚没有回云县,必定会一路追踪至此。 不待陆晚开口,魏明簌便柔声道:“王爷,宣义夫人是受我之邀前来赴宴的,方才她替我扎了一针,便感觉浑身通透了不少。” “若再留她在沧州,只怕是她家中长者幼儿要害怕了,为人父母,总归是放心不下孩子的。” “若真要学了宣义夫人种植庄稼的手段,咱们不妨派了粮节使前往云县就地考察学习,再教授于沧州子民,如此更能体现王爷关爱民生,王爷觉得可否?” 魏明簌的温柔,永远都是拿捏庆王最锋利的一把刀,也是最好用的一把刀。 越是温柔小意,他便越是无法对陆晚发难。 他深爱发妻,在这一点陆晚还是佩服的,多年来不离不弃,倒也算得上是半个好人了。 “……王妃说的极是。” 一旁的鲁泰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陆晚到底做了什么,使得王妃这般维护她, “不过……”庆王一顿,目光依旧锋利:“本王已经派了人前去告知她的家人。” “这几日便要劳烦宣义夫人留在沧州,为王妃治病,调养身子。” “想来你的家人,定会理解。” 陆晚手心骤然一紧,心也是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就知道,庆王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人。 这是在威胁她。 此番离开云县前往沧州,彼此间都明白对方的意图,一个想尽方法想要逃离沧州,一个却不择手段将她留在沧州。 甚至用她的家人以作威胁。 作为整个沧州郡的主宰者,想要谁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罢了。 他也许不会杀了自己,但对于她的家人庆王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了。 “王爷当真是考虑妥帖。” 魏明簌不懂,只当他这是在为陆晚着想,也是在为自己着想。 话已至此,陆晚再没有可推脱的借口。 只得听命留在此地。 但停留的时间越长,旺财就越是危险。 偌大的王府危机四伏,每日都有人盯着陆晚的一举一动。 她心中焦灼难安,夜不能寐。 辗转反侧间皆是旺财被捕捉的梦境,它被人拔掉锋利的爪牙,意图将它驯服。 于它面前虐杀同类,甚至将她也捉了去,比旺财就烦。 一声狼啸,使得陆晚梦中惊醒,陡然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无光。 第573章 欲加之罪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王府给她安排的住处很是幽静,陆晚在王府之中谨言慎行,既给自己安排了住处,不愿放她离开。 那她便只能是慎而又慎了。 她知道古代规规矩阶级的残忍,也知道在这些权贵心中,普通老百姓的命,比那草芥还要轻贱。 纵使庆王不会轻易对自己下手,可人心这种东西,陆晚还是不敢轻易去赌。 谁知道他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且不说,自己家人的性命还在庆王的手里捏着。 程博区区一个县令,自然是对抗不过堂堂王朝亲王的。 “见过宣义夫人。”忽然出现的鲁泰,使得陆晚心头一跳。 这个人一出现,准没好事:“王府里进了贼人,偷了库房里不少东西,我等正奉王爷之命,特来请宣义夫人去往前厅。” 王府进贼? 这王府守卫森严,莫说是贼了,便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 什么贼不贼的,分明就寻个理由把她叫过去治罪罢了。 陆晚手心里渗出了汗,却盯着那鲁泰,目光无畏:“王府里进了贼,王爷为何要叫我过去?” 鲁泰阴森森地笑了笑:“这贼人没抓到,方才我观身形,约莫是个女子。” “所以王爷这是怀疑我是那个贼?” “宣义夫人,属下可不曾这样说过,只是受王爷之命,带夫人过去问几句话罢了,若问心无愧,夫人为何不敢去,莫不是心里有鬼?” “我陆晚身正不怕影子斜,心里何来的鬼?” “只怕这鬼,就藏在这座王府之中!” 陆晚冷哼了声,当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鲁泰留,大步就朝着前厅的方向去了。 鲁泰目光阴森,盯着陆晚的背影,就像是一把刀子似得,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陆晚也觉得莫名其妙,除了旺财,自己和这些人并没有半点儿交集和瓜葛。 然而这个鲁泰对自己的敌意,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与他有着不可解的血海深仇似得。 一路弯弯绕绕去了前厅,王府之中已经是府兵森罗,密密麻麻地把各大院子围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当真是要以为王府里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只有陆晚晓得,这些都是做给她看的。 想要用这种形式,让她内心产生恐惧,从而就范。 大概在庆王看来,她不过是个寻常妇人,不曾见过这样的阵仗,普通人见到这般,怕是早就吓得腿软了。 陆晚却一声不吭,直达前厅。 夜晚烛火鬼魅,映照在庆王那张阴沉如水的脸上,更像是从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般。 王府的动静不会吵闹到后院的庆王妃,所以即便是今晚发生点儿什么,她也不会知道。 “民妇拜见庆王殿下!” 陆晚依旧按照规矩下跪行礼,庆王坐在那主位上,狭长而又阴暗的双眼落在她身上,似一把锋利的刀子。 “我王府丢了东西,方才瞧见贼人往宣义夫人的小院方向跑去了,不知宣义夫人可有瞧见那贼人?” 明知故问罢了。 哪有什么贼人,分明只有被陷害的份儿。 “民妇不曾瞧见过,王府守卫森严,王爷府中有多是高手坐镇,何方小贼如此胆大包天,敢闯入庆王府偷东西?” 很是嘲讽的话,这是在回击庆王。 他就知道陆晚是个硬骨头,这样的阵仗根本就吓不到她。 不过倒也无妨,本来就不是为了吓她。 只要把她关进去,受几日酷刑,她就晓得厉害了。 这世上和他作对的人,几乎都死了。 若不是为了回到上京城,他何须如此费心费力。 偏生陆晚还是个不好啃的贱骨头,但凡她识趣一点,就应该乖乖把火云狼交出来给他。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这天底下的东西,都是他们皇家所有,便是陆晚这条命,他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既然不曾瞧见,可那小贼又偏偏去了你的小院儿,宣义夫人,你可知欺瞒本王的下场是什么?” 他把玩着手里的尖刀,夜色浓厚,前厅之中都是身披铁甲的府兵,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却又身躯高大威猛。 一个个如同门神一样,将陆晚围困其中。 她似那笼中困兽,根本就无法逃脱。 “民妇不曾有只言片语欺瞒王爷,乃句句属实!” “放肆!” 茶盏被挥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飞溅的瓷器碎片割破了陆晚的脸颊,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来,猩红的血珠渗透,顺着面颊滚落,触目惊心。 “好个贱民!” “本王已经给了你机会,你偏不招认,本王深知你出身乡野,不曾见过这些个好东西,动了贪念也在情理之中。” “本王念在你对边城百姓有功的份儿上,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便是,本王定会尽力满足,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偷窃我王府之物!” 陆晚嘴唇紧抿,她知道今日自己这个罪名是担定了。 “你可知在我朝律法中,盗窃者该施以何种惩罚?” “刖刑,砍去四肢。” 他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宣义夫人,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瞧见那小贼没有!” 若她点头,那他立马就可以放了陆晚。 并且亲自将她护送回云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又何必这番弄虚作假,不曾就是不曾,便是施以刖刑,那也不曾。” 恐吓,威胁…… 她是害怕。 但…… “王爷!” 来了! “阿庆!” 柔和的女音之中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魏明簌来得很急,瞧见跪在地上,脸颊被划破的陆晚,巴掌脸沾了血迹。 情急之下她唤了一声他们年少时彼此间的昵称。 庆王有刹那间的晃神,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天真烂漫的时候。 少男少女各藏情事,将心思深埋,只有在无人处,寂静时,才敢互诉衷肠,互表情思。 “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上前挡在了陆晚身后,温柔的眼眸之中尽是焦急和质问。 陆晚仍旧跪在地上,垂头垂眸,仿佛对于魏明簌的到来并不知情。 第574章 罪恶的开始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谁将王妃带过来的?” “快些将王妃带回去!” 庆王拳头紧握,看着魏明簌那纤弱的身子挡在陆晚面前,她身子不好,夜里需得安神药物才能安然入睡,否则一身病痛,根本无法入睡。 每日他都会让人熬了药送过去,盯着魏明簌喝了才会放心,能够保证她无痛睡到大天亮。 偏生今夜出了岔子,让她闯到了前厅来,还正好瞧见这些腌臜。 “我看谁敢!” 魏明簌虽弱,可当那一向温柔的贵女开始发怒时,周遭的人也不敢上前将她带回。 谁都知道,魏明簌与庆王年少情深,是庆王殿下一直放在心尖尖儿上的发妻。 便是荒唐,也从不愿意让她看见外面世界的残酷与血腥。 宁愿她一辈子深养后宅,她想要什么,自己送到她面前就是了。 只要是她想要的,庆王都会送到她面前,两人最大的遗憾,便是曾经胎死腹中的一对双胞胎。 那是他们成婚以来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可这一切,都因为那一场欲加之罪而消失得干干净净, 彼此之间也就只剩下了怨怼与愧疚。 “王爷今日,是要杀了宣义夫人吗?” 魏明簌无所畏惧地直面庆王,大声质问。 这么多年来,她很少与庆王这般置气动怒。 庆王抿唇,一言不发。 “宣义夫人是我请来的贵客,而现在王爷却要杀了她,王爷到底是容不下她,还是容不下我?” 她的眼里写满了对庆王的失望。 这些年来,她不是不知道庆王在沧州的所作所为。 但她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知道庆王心里有怨有恨,只因当年在贬谪沧州的路上,他们没了一对双生胎,他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恨意。 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恨意,一花一草,一人一畜皆是如此。 他想要回到上京,回去问一问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何要这样对他。 又为何要害了他的一双孩儿。 如果没有当年的那些事情,他的孩子兴许早就长大成人了。 那是他与明簌梦寐以求的孩子。 庆王脸色铁青,却在面对魏明簌时不忍发怒。 她身子本就不好,若再因此而动怒,伤了身子,他又不知道要花多少心思去调养她的身子。 本来大夫便说了,她的身子亏空的厉害,因为没了那两个孩子,便已经是要了她的半条命,她如今所剩下的命数已经不多了。 “王妃误会王爷了。” 就在这时,一直跪在地上的陆晚开口了。 她目光依旧是那样的清亮,如同黑夜之中璀璨的宝石一样漂亮。 “是因今夜王府之中进了小贼,偷窃了王爷一件重要的东西,那小贼翻墙进入了民妇的院子之中,王爷是因担心民妇安危,这才唤民妇前来,以护安全。” 这话说出来,鬼都不会信。 陆晚知道魏明簌不会相信,但她相信,庆王会随着这个台阶下。 他不愿在魏明簌面前撕破脸皮,暴露出自己那丑恶凶残的真面目。 年少时的白月光,自然是皎洁无瑕,纯白干净的。 “阿庆,宣义夫人所说,可真?” 她眼眶微红,带着希冀与期待。 她知道庆王是骗她的,没关系,愿意骗她也好。 庆王胸膛起伏:“是。” “贼人进府,伤了宣义夫人面容,鲁泰,去将本王的金疮药拿来,赏赐给宣义夫人!” 想来今夜,应该是无事了。 “王爷……”鲁泰很是不甘心。 今夜这一遭,本来就是故意要让陆晚背上罪名的,王妃那边明明都已经让人盯着喝下了安神汤,又怎会忽然醒来。 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快去!” “夫人快些起来。” 魏明簌将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没事吧?脸上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女为悦己者容,伤了面容总归是不好。”魏明簌很温柔,莫说是庆王了,就连陆晚都要沉溺于这样的温柔之中。 倒也难怪,在沧州行事一向肆无忌惮且阴狠手辣的庆王,会在魏明簌面前如此听话,连反驳都不忍。 若是换成她,恐怕只会比庆王更甚。 魏明簌将陆晚带去了自己的小院之中。 婆子送来了金疮药,她说:“这金疮药是宫里御医调制的,很是难得,擦在面容上三天便可痊愈不留疤。” “只是有些疼,夫人可忍着些。” “民妇还是自己来吧。”陆晚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瞧她抹了药膏在白皙柔嫩的掌心化开,往她脸上抹。 魏明簌眼神暗淡:“你可是在责怪阿庆今夜将你治罪一事?” “我知他性子不好,可我与他乃是夫妻,许多事情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夜之事,是他不好,我替王爷向夫人赔罪。” 魏明簌一开口,陆晚便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魏明簌的做派,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以为古代权贵家庭养出来的孩子,都是被利益熏陶入骨了的,可在魏明簌身上却并不是这样的。 “民妇怎敢责怪了庆王殿下?”陆晚苦笑出声,倒也没有拒绝魏明簌给她上药了。 浸湿了的棉帕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迹,碎瓷片割裂的伤口很深,药膏涂抹在了脸上,火辣辣的,钻心的疼着。 “我知道。”魏明簌在沉默片刻后,继续说:“我知道在百姓眼中,他不是个好人,甚至算得上是残暴不仁。” “可他却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魏明簌在沧州十多年了,又怎会不知庆王在沧州的风评与名声。 她也曾训过,可他心里的恨无处可宣泄,便将那一腔恨意都发泄在了沧州百姓的身上。 身为他的妻子,魏明簌也很无奈,可却无力阻止。 她现在光是活着就已经很费力了,每天都是喝不完的汤药,连自己什么时候死她都不知道。 “宣义夫人,真是对你不住,让你受到了伤害。” 她眼里的愧疚不像是作假,陆晚这辈子都不曾遇到过这样温柔的人。 不仅温柔,还善解人意。 只是很无奈,她是庆王的妻子,更是与庆王青梅竹马。 第575章 魏明簌的心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王妃没有对不住民妇的地方,何必致歉?” 对于这样温柔的人,陆晚心中即便对庆王有怨,也不忍表现出来。 他们是夫妻,是最了解彼此之人,即便庆王在她面前伪装得很好,可到底是枕边人,又怎会不知庆王心思? “你我同我女子,我初见你便有一种熟悉之感,总觉得你我早就相识了,我很是喜欢你,也很羡慕你。” 魏明簌双眸落在她的身上,从始至终,她对陆晚就没有半点儿轻视,只有由衷的羡慕。 “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妇,王妃何必羡慕我?” 她生在高门大院里,自幼锦衣玉食,不愁吃穿,接受着最为良好的教育,所见所闻,是寻常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 这样的日子,应该是别人羡慕她才对。 这世上从来都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这世上的人,从来都是你羡慕我,我羡慕你。” “宣义夫人,今夜让你受惊,当真是对不住了,你若不嫌,可待我如你友人那般,不必客气见外。” 魏明簌是真的很喜欢陆晚。 就算是个乡野之人,在她看来,人与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真正不同的,是那些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的阶级制度与偏见罢了。 “是。” 陆晚对魏明簌,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魏明簌唤来了院子里的管事婆子,让他们将隔壁的厢房收拾出来让陆晚入住,也就是说,陆晚要同魏明簌住在一个院子里。 庆王捏碎了手里的瓷杯:“查!” “今夜到底是谁伺候的王妃喝安神汤,为何会没有效果!” 他着人给魏明簌调配的安神汤里,加入了大量助眠的药物,本意是为了让她夜里睡觉时,不会被病痛折频繁醒来。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夜里即便是有再大的动静,都闹不醒魏明簌。 可为何偏偏今夜就醒了。 还让魏明簌将陆晚给带走了。 下一次他想要给陆晚安罪名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他在沧州这么多年,谁敢得罪他,谁敢和他作对? 谁让他不痛快了,他就杀谁全家,老弱妇孺一概都不放过。 鲁泰将今日负责熬药送药的婢子婆子都带了过来,跪了一屋子的人。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奴婢们的确是亲自盯着王妃喝下安神汤的,奴婢们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庆王心中烦躁不已,他想要回到上京的心都快要疯了。 明明已经是临门一脚的事情了,可偏偏还要弄出这么多岔子来。 “既然不知道,那就全都拖出去,一个不留!” 冷酷残忍的话语一落下,还不等那些婢女婆子们求饶,她们便已经被尽数拖了出去。 最后的下场,无非就是个死罢了。 “王爷,今日宣义夫人在府中,曾给王妃施针过,这问题是否出在宣义夫人身上?”鲁泰猜想着。 庆王当然知道,安神药不可能出问题。 那问题就只能出在陆晚的身上,倒是他疏忽大意了,忘了陆晚也是个大夫,她只要一给魏明簌把脉,就必定会发现一点儿什么。 保不准她还会在魏明簌面前胡说八道。 这个女人……不能小看了! 陆晚自然也是料到了自己在王府之中不可能那么安全,所以今日在把脉时,发现魏明簌日日服用安神汤。 那安神汤本无害,可是那里面大量助眠的药物,却能在一天天吞噬掉她原本还算健康的身躯。 故而她夜里一定会睡得很沉,即便是身体再疼,她也不会醒过来。 她才想到是庆王怕她夜里疼醒才用的安神汤,但陆晚不清楚,庆王是否明白,其实这安神汤,也是伤害她身体的原因之一。 “如今王妃安排了宣义夫人住在王妃的小院儿之中,咱们想要再次对她下手,怕是难了。” “无妨。” “只要将她多留几日,本王不信,那畜牲会不急。” 火云狼是他回京的重要筹码,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将它弄到手! 庆王管理沧州十多年,陆晚也是第一次离开云县,见到沧州风貌。 至于上京是何模样,她是不知道的。 边境风貌依旧如同云县一样,黄沙漫天。 她难得出府,今日也是想着带陆晚见识一番沧州的民风如何。 王府马车出行,路上行人惶恐避让,生怕会触了霉头,稍有不慎就丢了性命。 陆晚掀开帘子,看着沧州的人文风貌,四周都是黄土砌起来的高墙,周围的商贩们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 烈阳暴晒之下,地面是早就已经开裂了的。 沙子已经被暴晒的如同火星子一样喷溅在行人的身上,而他们似早已麻木,毫无知觉。 “这一段路不好走。”魏明簌说。 “再往前走,便是整个沧州最为繁华的地段。” 在那里,她们可以看见各种杂技表演,商贩吆喝叫卖,到了繁华的地段,马车就不便通行了。 风沙中,出行需得戴上帷帽,二人行走于街头闹市之中,一路穿过了许多如同迷宫一样的乱巷子。 她说:“这巷子里住着的人家,都算得上是沧州生活过得还不错的。” “沧州的许多百姓,没有田地房产,多是在地主手里做活儿,讨一口饭吃。” 陆晚闻言,眉心一动。 心中约莫明白了魏明簌将她带出来的原因,还故意带她走这里。 “夏季倒也还好,若是到了冬季,冻死的佃农们不在少数。” 在大雍,佃农们没有所有权,只有租种地主的田地。 房舍大多都是用土夯起来的墙,以冒菜覆顶,搭成简易的棚屋,而这种棚屋,通常都是他们租种的地主提供的,也不属于他们。 到了时限,地主就会收回。 而在其他国家,佃农是有田地产权的,主要看这个王朝的制度如何。 即便是魏明簌口中这些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的百姓,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几回肉罢了。 “王妃今日带我出来,可是有别的事情要同我说?” 陆晚也不同她弯弯绕绕了,索性开门见山。 第576章 交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是。” 见她都点破了,魏明簌也就不再试探她了。 “我早就听闻,宣义夫人在云县购买了大量的田产土地,名下也有不少的佃农租种你的田地。” “可却从未听说过佃农闹事,想必是因宣义夫人德行兼备,品行兼优,佃农们都愿意在你手里干活儿。” “所以我想……” “王妃是希望我在沧州也置办产业?” 魏明簌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呢。” 陆晚却是犯了难:“我如今虽说是能多多置办产业,然我户籍在云县,想要来沧州置产,只怕是……” 她这是在暗示魏明簌,庆王那一关没那么好过的。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所担心的,只是沧州百姓的生死。” “沧州的父母官,不过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这还是陆晚第一次听见魏明簌骂人。 她还以为如魏明簌这样温柔貌美的人,是不会骂人的。 “昨日那郡守夫人,手中便有上百亩的田产,名下的铺子更是数不胜数,她手中佃农承租率需得各分一半。” 也就是百分之五十的承租率。 种一半,分一半,还得缴税。 最后能到佃农手里的,更是少之又少。 总而言之,当权贵开始压迫佃农时,反抗也会在阴暗的角落里慢慢滋生。 这便是魏明簌所看到的未来。 她深知一个王朝不可能永固大权,王朝的光辉也不可能永固。 他们的王朝已经在开始腐败了,大厦将倾,不过时间问题罢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想着尽可能去挽救这个王朝,然她一个人的力量微乎其微。 陆晚是她在这个王朝中看到的第一缕希望的光。 她希望陆晚的能力能够拯救这个王朝的百姓,让他们过得不至于那么辛苦。 她能将云县变得那么美好,就一定能将沧州也变得一样美好。 一个沧州,便是数万万个沧州。 她在沧州见过太多太多了。 她的丈夫,也同样是压迫者。 魏明簌很无奈,因为那是她的丈夫。 “郡守夫人每日光是靠着铺子的收益,便有上千两,而她的银子,一半都送进了王府之中。” 她苦笑着,面对这现状,却无力改变什么。 “宣义夫人,救救他们吧。”她忽然抓住了陆晚的手。 魏明簌也许知道庆王为何那么执着地想要回到上京,有时候一个人的野心是藏不住的。 陆晚从未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有那么重过。 她看着面前这一张充满了哀求的美丽脸庞,这一刻,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了,何为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这句话的含义。 她如今所面临的这一切,不正是如此吧? 可起初她只是想要让自己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好过一点,至少能够吃饱穿暖,全家不至于挨饿受冻。 可如今她每迈出一步,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放眼望去,穿过这条所谓‘富人区’的小巷,外头是无数形容枯槁的佃农。 他们为了活下去,为了养活孩子父母,哪怕是受尽了压迫,也只能忍着。 魏明簌早就看透了这一切,所以才会把希望放在了陆晚的身上。 “你且放心,只要你愿意,我会说服王爷,让你在沧州也能有立足之地。” “我不知道王爷想要图谋什么,但只要有我在,他便不能随意伤害了你,宣义夫人,我会保护你。” 她很认真地看着陆晚,眼里的真挚没有丝毫的弄虚作假。 “王妃。” 陆晚推开了她的手。 她很冷静,也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陆晚不知道这个王朝的运行轨迹如何,自己是个外来者。 若是因为自己的介入,而导致这个王朝的历史轨迹发生变化,她是否会受到惩罚? 她的家人是否会受她牵连? 这些都是陆晚需要考虑到的事情。 陆晚对她说:“并非我不想让沧州的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只是王妃太过于高看我了。” “我不过是个普通妇人,若是王妃想要改变眼前的现状,我可以教授沧州百姓种粮食,至少可以保证他们能吃得饱,穿得暖。” 在沧州安身立命,那就是在庆王的眼皮子底下挑衅。 魏明簌能护得了自己一时,能护得住自己一世吗? 她也并没有因为陆晚的话而感到失望,她知道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所走的路也不同,陆晚愿意帮已然是天大的情分了。 哪里敢再去奢求一些别的。 “如此也好。” “上回听说,圣上赏赐了你百亩良田,你都种上了粮食,云县百姓也因你而不再挨饿受冻,就是不知道我这沧州土地,是否也能如云县那般。” 整个边城郡州的土地都是贫瘠的,常年风沙侵蚀,哪里能种出什么高产量的粮食来? 种出来的粮食,还得交出一部分贡献给庆王府。 她的吃喝,皆是出自于百姓之手,魏明簌心中愧疚罪恶,所以想要拼命地去改变如今的现状。 陆晚轻笑,如春风拂过。 她说:“王妃尽可放心,我自会竭尽全力。” “只愿王妃护我安全回到云县,护我父母儿女安全。” “庆王殿下知晓我豢养一头火云狼,曾奔赴云县意图取我全家性命,逼我交出火云狼。” “民妇无奈,只得将它放归山林,而今这场中秋家宴,也是我那狼崽的鸿门宴,我在沧州待得越久,它便越是危险,它会来找我的,一定会来找我的。” 这就是陆晚目前最担心的事情了。 她多在沧州待一天,旺财的危险就多增加一分。 她不愿也不忍旺财受到伤害,故而只能对魏明簌坦白,她知道魏明簌与那些人都不同,她是一股清流。 心中牵挂着沧州百姓,也牵挂着自己那残暴的丈夫。 她丈夫的残暴不是她造成的,魏明簌何罪之有? “原来如此……”魏明簌心头一颤,苦笑道:“王爷大概是想用火云狼,换取回京的机会。” 可回到京城,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除非……他想反! 第577章 试药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个想法才刚刚在她脑海里诞生,魏明簌便被自己吓了一跳。 谋反……是死罪! 不,不会的,他是亲王,怎么会反呢? 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这么多年来被困沧州,守着这一片荒芜的地方,一辈子都无法回去。 “所以王妃可明白,如今我心中所求?” 彼此间都已经把话挑明了说了,魏明簌自然也知道了庆王的心思,他想要把陆晚强行留在沧州。 “我明白,此事是王爷做得不对,我会帮你。” 魏明簌极其真诚地对她说着,她们穿过了很多条街道集市,沧州之大,不是云县能比的。 “夫人若能助我,我必然也会鼎力相助夫人。” 二人相视一笑,已经在无声中达成了某种协议。 魏明簌带着她走过沧州的大街小巷,看到了各种各样不同的风貌,也看到了沧州百姓的真实生活场景。 “沧州的这些商铺,都是郡守府垄断了的?” 陆晚看到商铺上的那些标志,几乎全都是郡守府的。 寻常百姓想要做生意,需得暗地里向郡守府交不少的银两,才能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铺子。 而大多数都是布庄米庄,沧州还有一家最大的钱庄,也都是属沧州郡所管辖。 而大部分老百姓的钱基本上都存于钱庄之中。 “这家钱庄是整个沧州最大的钱庄,老百姓的钱基本上都处于这家钱庄之中,可一旦他们的钱进入了钱庄,想要再拿出来就难了。” “可这不是违反大雍律法的吗?” 陆晚不是很能理解这样的做法,分明就是在顶风作案。 魏明簌苦笑:“因为这家钱庄真正的主人是我的丈夫。” “我知他欺压百姓,背地里搜刮了许多钱财。” 堂堂亲王是不缺银钱的,金银财宝数不胜数,这一刻陆晚的想法和魏明簌形成了一致。 庆王谋反! 不然他垄断沧州经济是要做甚? “宣义夫人,我不愿往也在过往之事中越陷越深,将仇恨积累,更不愿意走错了路,将来回不了头,跌入深渊中。”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庆王会生出谋反的心。 他哪怕是贪点儿,残暴点,也总好过谋反的罪名。 她只求他们夫妻二人这辈子都平平安安的,不求什么富贵造化,更不求什么权利地位。 她深爱着自己的丈夫,所以想要尽自己所能去拉他一把,希望将来还有回头路可走。 “我明白了。” 陆晚在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那就请宣义夫人再随我去个地方吧。” … “大夫,我女儿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喝了药,你们明明说好的,只要我女儿当了试药女,你们药房就会给我十两银子,可为何如今只给我们五两?!” 五两银子,还远远不能够为她的儿子治病。 她的儿子已经快要不行了,只等着那十两银子去买了救命药来。 这一条巷子里,布满了灰霉的墙角地下,躺满了男男女女,不断有用白布遮住口鼻的人,端来一碗黑乎乎的东西让他们喝下。 然而刚喝下去,那人便开始浑身抽搐,不过眨眼的功夫便七窍流血,没了生息。 那些遮住口鼻的人摸了摸他的脉搏,再掀开眼皮子看了看。 最后面带失望的摇头:“死了,又失败了,再把药方比例调一调。” “那试药钱……” 为首的应当是这里的管事,闻言眼神冷漠。 “我们药房招试药者的首要条件便是身体康健,无过往疾病,是他自己不符合要求,隐瞒了真实的身体状况,给他们家二两银子,裹一草席打发了去。” 一句话便轻轻松松购买了一条命的价值。 他们这些试药者的命,连十两银子都不值。 “是。” 后面陆续有人抽搐,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很痛苦,可刚刚陆晚在来的时候,却看见这家药房的门前排起了长龙。 他们似乎都是来争先恐后当试药者的。 一具又一具还未凉透,尚且带着余温的尸体被抬出了药房,草席裹挟着丢垃圾似得丢在了昏暗的巷子里。 这里似乎连烈阳都无法照射进来,明明是炎炎夏日,却无端地让人感到寒冷。 那股寒意似乎是从脚底板一直窜到了头顶,使人头皮发麻,后背更是森森冷汗。 “麻风!” “她是麻风病人,快离她远点儿,不然咱们也要被染上麻风的!” 巷子里忽然就骚动了起来,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那出现在巷子里,以灰色麻布裹住自己脑袋的女人。 可即便是遮住了头,那脸上密密麻麻的红色疹子也依旧暴露了出来。 女人怀里甚至还抱着个不足月的婴孩儿。 “大夫,求求你,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我愿意当试药人,我不要钱,我只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女人跪在了药堂的门口,抱着怀里的孩子用力磕头,脑袋一下又一下,用力磕在了并不平整的路面。 不多时便出现了斑斑血迹。 “滚开!” “你个不洁之人,染上麻风不赶紧去死,还跑到这里来,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有人充满恐惧且恶意地一脚踹在了她的身上,怀里的幼儿立马哇哇大哭。 哭得人心烦意乱,情绪一度失控。 药房的人对此视若无睹。 魏明簌悲哀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说:“宣义夫人,你看见了吗?” “看见这个繁荣的王朝,底下子民到底腐烂成何种模样了吗?” “这里是官府设立的试药点,所有身体康健之人,皆可前来当试药人,他们会把自己卖给药房,以身试药。” “命大则活,命贱则死,这里每天都有人在不断死去,而麻风病患者,则会被他们视为巫鬼上身,一经发现,将会定杀。” “定杀?” 陆晚不解何为定杀,魏明簌继续为她解释着:“一旦发现麻风病人,官府就会强行抓去定点之处,将其焚杀,他们说,麻风病人,只有将其烧个干净,才能彻底断其根源。” 陆晚知道麻风病,潜伏期可长达两到五年,拥有传染性,但不强,需得和麻风病人长期接触才会传染上。 而传染途径,则是通过呼吸传染的。 “你患了麻风,这不是病你是被巫鬼上身了,你的孩子也病了,我们药房救不了你。” 第578章 麻风病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即便幼儿啼哭,妇人苦苦哀求,药房的人也不会有半分怜悯。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不是谁来哭上一哭,他们就可以为人免费治病,况且这里是试药点,不是慈善堂。 要看病治病,就拿银子来。 一个麻风病人来当试药人,除了会给他们带来感染麻风的风险外,没有丝毫用处。 “官爷,是她!” “就是她得了麻风,你们快把她抓走,快把她烧了,连她那孩子也一起烧了!” 他们视麻风病人如同瘟神一般,有害怕的人已经通知了官差过来抓人。 妇人显然是有经验了,一看见官差抱着孩子拔腿就跑,也不治病了。 反正她带着孩子东躲西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就跑出经验了。 她可以被烧死,但她的孩子不能。 她可怜的孩儿,才刚出生不足月,还没来得及好好看这个世界一眼,她怎么忍心…… 可还没等她跑远,巷子里的人就自发堵住了她的去路。 官差立马把她押在地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我没有得麻风病,我只是起疹子了,我没有得麻风病!” 女人声嘶力竭地嘶吼着,她想要为自己和孩子争取一线生机,可眼里却满是绝望挣扎。 “麻风的确不是病,是巫鬼上身,你们要是再不将她带走烧了,这巷子里的人都有可能被染上麻风。” 在他们看来,烧了也就烧了,死谁都是死。 他们药房目前还没有可以治疗麻风的药,准确来说,是还没有人能够试药试出来。 所有的药,都需要人来试药。 权贵们高高在上,他们血统高贵,这样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这些出身低贱的平民身上。 只要给他们一些银子,他们就会主动上门来争做试药人。 而前来当试药人的,三分之二都为女性。 年龄最小的,不过两三岁,最大的,不会超过二十岁,超过二十岁他们不会要。 要身强力壮且年轻的试药人,这样试出来的药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而由试药人试出来的药,通常则会用在达官显贵们的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贫穷人家看不起病的根源所在。 “再说了,这人一旦患上了麻风,根本就治不好的,赶紧把她给弄走,晦气!” 药房的人不断地催促着。 “谁说麻风治不好?” 庆王府的人一出现,所有人都抖如筛糠。 “拜见王妃娘娘!” 巷子里乌泱泱跪了一群人,寻常百姓哪里见过王妃这等金尊玉贵的人,刚想要抬起头来看一眼。 便是狠厉的一鞭子抽了下来。 “该死的贱民,王妃尊容也是尔等敢看的?” 对于这一切,魏明簌从小见到大,早就习惯了,可她一人之力,无法去撼动整个王朝的现状。 平民低贱如蝼蚁,权贵对待他们,便是骨子里的茹毛饮血。 “王妃,此处有麻风病人,怕是要过了病气给您,您可千万不要靠近!” 前来捉拿麻风妇人的官差个顶个的谄媚巴结。 “麻风病,能治。” 魏明簌的话语落下,整条巷子里落针可闻。 “王妃,您……” 药房的人想要说什么,却被她一个威严的眼神吓住。 那种常年身居高位之人的气势,便是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噤若寒蝉。 在陆晚面前,魏明簌是温柔的。 可在这些人面前,她似乎只剩下了尖锐锋利。 倒是陆晚小看这位王妃了,她以为温柔小意,是她的特征,不曾想那只是她外表的其中一种特征罢了。 刚柔结合,这才是魏明簌。 世家贵族里培养出来的贵女,又怎只有温柔,而没有别的武器? “我说,麻风能治,你们是听不懂,还是我说的话不管用?” “这位是来自云县的宣义夫人,她说能治那便能治!” 魏明簌也很惊讶,麻风在大雍,属恶疾。 所有人都会对麻风病人避如瘟神,若是家中发现有人罹患麻风,便会第一时间上报官府,抓去定杀。 “可是王妃……” “放肆!现如今是连我的话都不管用了吗?” 魏明簌大怒之下,便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陆晚连忙抓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是落在了她的后背轻轻拍打着穴位舒缓。 “王妃莫要动气,想来是他们从前不曾医治过麻风病人,且麻风具有传染性,才会人人避之如洪水猛兽。” “实则麻风传染性极弱,加以治疗是能痊愈的。” 早在现代,人们对麻风就已经能够做到自然免疫了,但自身免疫力较弱者,还是有很大几率被感染。 庆王妃动怒,自然不敢有人再去多嘴。 药房管事见情况不对,悄声对身后之人嘱咐:“快些去寻了庆王殿下来,便说庆王妃来了药房!” 官差也只得放了那妇人,她跪在地上,眼里带着哀求。 “莫怕,麻风并不是巫鬼上身,更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人们看着陆晚靠近她,皆是不约而同地吸了口凉气。 这位娘子当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触碰麻风病人,她不要命了吗? 陆晚知道古代医疗条件落后,初始的人们不知道那是病,以为是鬼神上身,便只会去寻了巫医帮忙。 陆晚一点点拨开她脸上的巾子,露出那张完整的脸来。 可掀开的那一瞬,陆晚还是有些被惊到了。 她的面容早就已经被麻风病毒严重损毁,可万幸的是,她的肢体并没有残废。 麻风病曾被称之为天刑,它会使人皮肤大面积溃烂破坏,甚至还会致残。 人们认为,那是上天降下的惩罚才会使人如此。 “还好,是早期,还能治。” 陆晚同时还看了她身上其他地方,表皮不曾受损,只是面部遭受麻风损坏,手臂上生了许多的疹子。 “可否劳烦王妃寻一处静僻的隔离之地,将她隔离开来,控制感染源,如此才好医治。” “此事好办。” 沧州多的是僻静之地,随便寻一处就是了。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求求夫人先救救我的孩子吧,我不要紧的,可我的孩子快要不行了!” 第579章 妖言惑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跪在地上,双手奉上自己的孩子,炎炎夏日,她怀里的孩子也依旧裹得严实。 因着刚刚大声啼哭的缘故,那幼儿哭得面颊通红。 “你的孩子……” 陆晚接过那孩子看了看,才发现浑身滚烫,似高热症状。 “可怜的孩子……”魏明簌因自己痛失过两个孩子,是曾经也算当过母亲之人,自然是见不得天下孩子受苦。 只愿这世间无病痛折磨,无天灾人祸,愿这些孩子们都能平安健康地长大。 她如今也只想多做一些善事,只当是为自己死去的两个孩子积德,既然陆晚说,她还有再生育的可能。 她希望孩子在天上挑选母亲时,可以再一次选她做他们的母亲。 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弥补自己的孩子们,也一定会让他们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孩儿。 “快去给他们寻一住处!” 在魏明簌的安排下,住的地方很快就已经安排好了,可即便如此,人们对于麻风病人依旧避如蛇蝎,怕的厉害。 古代对于麻风的治疗实在是太过于微弱,而人们又信奉麻风是天刑,麻风病人更是巫鬼上身。 故而就算他们去寻找了巫医治病,也不过是用一碗符水下肚,以求能够治病。 但这种无非就是一种精神安慰罢了,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 陆晚已经熬好了一锅汤药,结合系统内的抗生素对她进行治疗,整个治疗过程都是在密封环境下。 无人可进行窥视。 汤药中添加了苦参蛇床子,用于麻风患者进行药浴,以此来缓解减轻皮肤溃烂程度。 陆晚在对那妇人进行治疗之后,自己也重新沐浴更衣,身上所有衣物皆用沸水滚煮,消毒水反复消毒。 再辅以灵泉下肚,增强自身免疫力,以免感染麻风。 同时也不忘给庆王妃调配了一剂调养身子的良药。 “王妃,此汤药可使你免于麻风感染,既然城中有了一例麻风患者,那么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其他人陆续被感染。” 对于她端过来的汤药,魏明簌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和怀疑便喝了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既然夫人能治,那便是我沧州百姓的福音,也多亏了有夫人在,否则那妇人和孩子,都要被送去定杀焚烧了。” 陆晚看她喝了药,心中感触颇深,她这样的人,竟然会毫无怀疑地喝下她送过来的药,也愿意同她在这小院中,与麻风病人接触。 “民妇可否问一句,王妃何以这般相信我?” “我们不过初相识罢了。” 她安能对自己这样信任。 就连她身边的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警惕,更别说庆王还想要以她作威胁,逼迫火云狼现身。 其实只要魏明簌想,她随时都能威胁到陆晚的生命,但她似乎从未这样想过。 “我若说,是凭感觉的呢?” 魏明簌并不在意这个问题。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夫人觉得你我是初相识,可在此之前,我便已经着人偷偷调查过夫人的一切,知晓夫人在云县的所有事迹。” “我便知道,一个真心实意帮助百姓吃饱穿暖的人,骨子里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儿去,总过好过那群明明拿着朝廷俸禄,却不为民生着想,不干民生之事的酒囊饭袋强。” 魏明簌很清楚这个朝代的潜规则,钱权便是一切。 她说:“我恨只恨自己是个女人,若我是个男人,定不会只甘心困于后宅,我定要出去闯一番属于我自己的天地。” “只是可惜,我生来便是女子,这世间女子,本就不得自由。” 她心中的这些想法这些话,也只敢对陆晚说起。 她知道陆晚同那些人都不一样,也正因如此,魏明簌才会觉得,她是唯一能够拉自己一把的人。 明明是个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妇人,长相也并不出挑,可她身上便是有一股莫名能够吸引到魏明簌的地方。 陆晚沉默了下去,她现在算是知道魏明簌为何愿意无条件相信自己了。 因为她和自己一样,不甘沉默于这个早就腐烂的王朝之中,却又无法摆脱世俗的桎梏,最终泯然于众。 “若是王妃生在一个人人平等,男女皆拥有平等权利的时代下,定能闯下一番自己的事业来!” 魏明簌眼睛亮了又暗:“可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地方吗?” 陆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该怎么同魏明簌说呢? 说自己便是来自于那样的一个世界? 男女平等,人们所拥有的权利都是一样的。 一夫一妻,众生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那是一个公民权利共享的世界,没有谁可以独揽大权,只要不违法犯罪,就更没有谁可以去随意主宰别人的生命。 她想,魏明簌要是生在这样的世界中,她定然是人群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皎皎如明月,闪亮耀眼。 “也许……在将来会有的吧。” “若真有那样的世界就好了。” 魏明簌心中苦涩,她逃不出这世俗,也挣不开那些落在女子身上的枷锁桎梏。 小院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粗鲁地一脚踹开。 砰的一声巨响,门板破碎,碎屑飞溅。 还不等陆晚有所反应,外头就乌泱泱冲进来一群人,立马将陆晚押住。 “陆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诱骗王妃同麻风病人接触,你是嫌你脑袋太多想死吗?” 暴怒的声音落下,庆王携带一群身穿铁甲的士兵进来,将整个小院儿都围了起来,他们的手里还举了火把,看样子,似想要将小院儿一并给烧了,包括这里面的人。 “王爷!” 魏明簌大惊失色,连忙挡在了陆晚面前疾声道:“是我要带着宣义夫人出来的,此事与宣义夫人无关!” “王爷若是要杀了宣义夫人,何不连我也一起杀了!” “你!” 庆王震怒,他抓住魏明簌的手:“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麻风会传染,你身子不好,定是这女人妖言惑众,蛊惑你同行,想要害死你!” 陆晚只觉得可笑:“王爷觉得民妇哪儿来的胆子敢谋害王妃?” 第580章 治疗麻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且麻风一病,我能治。” “王爷若是杀了我,今日城中麻风病非但不会受到控制,还会传播的越发快,王爷是信还是不信?” 陆晚并不慌,只要有魏明簌在,庆王就不敢杀她。 她这算不算是为自己找了个有力的靠山? “你能治麻风?”庆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鄙夷而嘲讽地看向陆晚。 “京中御医尚且无法治愈麻风,而你不过是个出身乡野的妇人,以为仗着自己会点儿医术,就敢在这里妖言惑众,蛊惑王妃?” 只要得了麻烦,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不治之症。 先帝便有一位公主,在幼年时不慎感染麻风而夭折,宫中数十名御医齐齐出手都未能挽回小公主的性命。 而她陆晚又是哪儿来的自信? “王爷不是想要将我留在沧州吗?”陆晚索性也就撕破脸皮了。 反正有魏明簌在,她现在多少是有些胆儿肥了,敢公然挑衅庆王了。 “我只需要三天时间,三天,若是那患者身上的病症没有减轻,我甘愿双手将火云狼奉上,献给王爷。” “可若三天后,症状减轻,王爷大可找了这沧州所有的大夫来诊断,是否能真的治好,王爷便要放我回到云县,与我家人团聚!” 庆王危险眯眼,阴鸷的眼神如同一把刀子一样落在陆晚身上。 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 “王爷,不能答应!” 他身边的鲁泰生怕陆晚会动什么小心思,说:“这个女人诡计多端,王爷千万不能中了她的奸计!” “你放肆!” 鲁泰话音落下,响亮的一巴掌便扇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不仅惊呆了鲁泰,更是惊呆了陆晚。 她没想到,这外柔内刚的庆王妃,能刚到这种程度,居然敢扇了那狂徒的巴掌。 不过想来也是,她是王妃,便是鲁泰的顶头上司,给他一巴掌已经算是轻的了。 “什么时候王爷的事情,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本王妃同王爷说话,你是不是也要来插上一嘴?” “属下不敢!” 那一巴掌扇下去,很疼,她的手也挺疼的。 魏明簌下巴微抬,原本柔弱无比的她,在今日却显得格外强势逼人。 “你一而再再而三蛊惑王爷,究竟是何心思?” “王爷,你我夫妻二人,本伉俪情深,宣义夫人是我的贵客,王爷难道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妻子吗?” 她的手握上了庆王的手。 这么多年来,她早就知道该怎么拿捏庆王了。 只是一直以来她太过于柔弱,庆王又多数忙着外头的事情,便是在夜里,也怕惊扰了她的睡眠。 夫妻二人鲜少同榻而眠。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面露哀求,方才那一巴掌打在鲁泰脸上,他分明看见了从前那个身体康健的魏明簌。 那种感觉,久违了。 “如此,本王便愿意相信她一回。” 在面对陆晚时,他依旧没有掩饰自己对她的浓浓杀意与厌恶,甚至是带着警告。 警告陆晚今日放过她,完全是看在魏明簌的面子上。 而非她是否能够治疗麻风。 庆王一挥手,那些人便放开了陆晚。 “夫人,你没事吧?”魏明簌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了陆晚。 庆王看着魏明簌担心着急的模样,心中冷哼。 好个陆晚。 竟敢蛊惑他的妻子! 但此事了结后,他定要杀了陆晚,永绝后患,以免陆晚再生事端,蛊惑诱骗王妃。 王妃常年深居大院,没想到陆晚一来,王妃便出了王府大门,要不是今日有人来报,他甚至都不知道王妃来了药房。 那里是官府设立的试药点,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病都有。 稍有不慎便会感染,危及性命。 “民妇无碍,还要多谢了王妃才是。” “不必言谢,今日本就是我要带你出来的,王爷却要迁怒于你,实在是抱歉。” 庆王:“……” 倒也不必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儿说。 “王爷,宣义夫人说,城中必然还有别的麻风病人,还望王爷设立隔离点,将所有的麻风病人都隔离起来。” “宣义夫人会亲自熬药为他们治疗。” “……” 庆王不愿。 但此话是自己妻子说出口的,也是他妻子要求自己做的,他不做也得做。 庆王不是个好人,但绝对是个好丈夫。 “本王只给她三天时间,三天后,她不死也得死!” “我相信宣义夫人,也请王爷相信她一回,好吗?” 他岂能说不好? 说了只会让魏明簌心头不快。 庆王做事自然是快的,很快就设立了十多个隔离点,官兵们逐一在沧州寻找麻风病患者。 麻风病有了一例,就肯定会有第二例第三例,甚至是更多。 起初人们以为是要将他们抓走全部带去定杀焚烧,所有人都如同老鼠一样,躲在阴暗里观看着,根本不敢出去。 他们宁愿被麻风病慢慢折磨死,也不愿被活活烧死。 人总是恐惧死亡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王妃这两日的气色,似乎好了不少?” 忙碌了一天多恶庆王回到王府,开始询问王府的婆子侍女们。 婆子们老实回答:“是宣义夫人,每日都有为王妃施针,亲自熬药。” “哼,这个女人会有这么好心?不过是想要用这些手段哄骗王妃罢了,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她的小心思。” 陆晚越是如此,庆王就越是厌恶陆晚。 可眼看着自己的妻子在短时间内气色变好,他内心便充满了纠结与挣扎。 也许…… 她真的有那妙手回春的医术,能治好王妃的病,养好她的身子。 他寻来所有的大夫都说,王妃活不长。 她的身子这些年已经被沧州掏空了,如同枯树一般,根本就无法回春。 庆王现在既不希望陆晚真有那么厉害,同时却又希望陆晚真的能够给他带来希望,治好魏明簌。 他便是深陷于这样的纠结之中。 因为他想要陆晚死,却又想要魏明簌活。 兴许……她真的能治好魏明簌。 若是她当真有这样大的本事,将来,他也许能让陆晚死的痛快点儿。 第581章 再孕子嗣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为自己争取来了三天的时间。 这三天,她必须要让那个麻风病患者的症状有所减轻,好在她所携带的系统之中,有一个比较完整,没有任何缺陷的医疗系统。 只要不是太要命的疑难杂症,基本上都可以通过系统的手术空间进行治疗。 不仅如此,空间的医疗系统中还有各种各样的药物,抗生素等,而且每种药物的使用方法,用途都有十分详细的说明。 比药物本身自带的说明书还要更为详细。 陆晚在空间里找到了治疗麻风相关的药物,直接用在那妇人身上。 至于那妇人的孩子,不足月出生便直接高热不退,甚至还出现了高热惊厥的症状。 万幸是遇到了陆晚,否则这孩子也是活不成的,就算是活下来了,将来也必定会成为个智障。 陆晚更是直接将孩子移动到了万能手术室中,用积分兑换治疗程序。 然而这一次,居然足足花了陆晚二十万的积分。 好在积分多,够她造。 “宣义夫人,午膳时间到了,王妃让奴婢们请您过去用膳。” 魏明簌在王府又单独给她隔了一间院子来,她知道陆晚给人治病时不大愿意被人打扰。 故而只是在门外安排了值守之人,别的一概没有。 虽然她也很好奇陆晚的治疗手段,但毕竟是人家祖传的医术,自己多去窥探不好。 “见过王爷,王妃。” 短短两天时间,陆晚对于王府的规矩就已经掌握了大半。 虽说魏明簌同她讲过,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见她也不必行礼,但陆晚秉承着不让人抓住小辫子的原则,依旧该如何就如何。 只是陆晚没想到,这一次庆王也在。 “宣义夫人,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你的麻风病人如何了?” 庆王一开口,那阴恻恻的感觉更是让陆晚感到很不舒服。 奈何人家是王爷,就算不舒服也只能忍着。 “今日还有最后一个疗程,虽说短时间内无法做到让她痊愈,但她身上的麻风病症状已经有所缓解。” “明日王爷可安排人前来查验,若民妇所言有半字作假,民妇任凭王爷处置。” 庆王深深地看着陆晚:“看来,你很想回去。” 明天便是最后一天了,他在王府四周布满了人手,可那畜牲迟迟不出现,如今庆王已经有些拿不准了。 那畜牲难道真的不在乎它主人的死活吗? 这三天时间,陆晚除了治病就是留在王府之中,不得随意外出,去哪儿都会有庆王府的人跟着。 对于这种人形监控,陆晚也早已经做到免疫了,他们爱咋咋。 见他嘲讽自己,陆晚也没有忍着:“民妇上有老下有小,比不得王爷孑然一身,无儿无女无牵无挂,自然是着急的。” “陆晚,你放肆!” 庆王勃然大怒,这该死的陆晚,竟敢讽刺他无儿无女! 谁都知道,他这辈子最大的痛,便是没有子嗣,爱妻无法生育。 魏明簌倒是不甚在意的。 她甚至觉得,庆王这性子,就该遭人挤兑一番。 免得他高高在上,平等看不起这世上所有人。 更是佩服陆晚胆大包天,如今已然不惧怕庆王了。 虽然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但魏明簌只装作没有听见。 “王爷这是在做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请宣义夫人过来吃顿饭么,好端端的生气作甚?” 魏明簌上前,拉着陆晚的手同自己坐在一起,脸上堆满了温柔笑意。 “夫人莫要害怕,王爷只是看着凶,其实人很好的。” “我听闻你夫君是卫将军麾下,王爷早些年也同卫将军是旧相识,卫将军多次在心中夸赞你夫君英勇无匹。” “在战场上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说不定将来还能封侯拜相呢。” 此话可不单单只是夸奖,而是在暗地里敲打庆王呢。 庆王想动陆晚,就得掂量掂量卫临如今在京中的权势。 大雍无人不知卫家军保家卫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 他们是在用自己的命守护边疆,守护百姓,守护整个大雍,是有功之臣。 而卫将军麾下最为出色的将士,便是陆晚的夫君,赵元烈。 “王妃说笑了,我与夫君都不过是普通人,所求也不过是家国安宁罢了,其余之事不敢奢求。” 陆晚也顺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只要庆王不过于为难他们一家人,那么自己也定然不会同庆王作对。 “宣义夫人能这样想,那便最好不过了,莫说是你,便是我之所求,也不过如此罢了。” “家国安宁,夫妻和睦,儿女绕膝……” 说到这里,魏明簌的眼神便暗了下来,语气里尽是遗憾落寞。 “只可惜了,如今也未能有一儿半女。” 陆晚眉心一动,宽慰魏明簌:“王妃宽心,我既承诺了为您调养身子,就一定会尽心尽力,快则半年,慢则半年。” “定能保王妃娘娘再孕子嗣。” 再孕子嗣? 庆王手一抖,目光犀利如刀射向陆晚。 这无知妇人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为了哄骗明儿,竟连这种荒谬之言都说得出来。 “若我真的还能再为王爷孕育子嗣,那夫人便是我王府的大恩人!” 庆王刚好说出口的话,立马便憋了回去。 罢了,孕育子嗣,是王妃多年夙愿。 若是他现在揭穿这个女人的谎言,只怕是会让她伤心失望,她既然这般开心,索性就让她再多开心几天吧。 只等到某天,她亲自看穿了陆晚丑恶的真面目就会明白,陆晚今日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欺骗她罢了。 “用膳吧。” 庆王语气不善。 这两日沧州抓了不少的麻风病患者,一番隔离统计下来,约莫有一百二十号人。 这个数量肯定不是准确的,还有一部分麻风病患者没有被找到,他们都躲了起来,生怕被定杀。 陆晚每日都熬了好几锅黑乎乎的药让他们泡,不好打针输液那就全部口服,溃烂的地方全部用药浴进行治疗。 已经是到了第三日了,药房的人早早接到了消息,前往隔离点挨个儿检查。 第582章 喜欢沧州的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凡他们身上的麻风病没有好转,将会第一时间送去定杀烧干净。 陆晚也别想活着离开沧州了。 时间很短,只有三天时间。 陆晚身上的衣服是换了一套又一套,每次换下来的衣服她都直接烧了,甚至都不用沸水烫煮。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隔离点的人对于药房之人存在着一种骨子里的恐惧。 他们所有人都全副武装,捂住了口鼻,生怕会被传染,眼里没有感情,也没有温度。 仿佛这些人的命在他们眼里,就是草芥,随随便便就能践踏了。 “爹,娘,我害怕……” “我身上的疹子还没消,我是不是要被送去烧了?” “娘,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呜呜呜呜……” 孩子细弱的哭声,如同恐惧的导火索,慢慢将整个隔离点点燃。 他们全部聚集在一起,没有人敢说话,隔离点的外面就是庆王府的人,还有沧州郡守派来的士兵驻扎。 便是防止这里会有人趁乱逃出去。 只要他们敢逃,直接杀无赦。 “孩子,别怕,我们要相信宣义夫人,她说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的……” 可即便这样哄着怀里的孩子,自己的声音却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恐惧在蔓延,将他们心里的绝望无限拉长。 陆晚没有任何防护装置,就这样一身素衣站在隔离点搭建的草棚里,看着药房的人进来。 “宣义夫人,三日之期已到,今日我们是奉王爷之命前来核查麻风病的。” 外头还聚集了不少的百姓,就等着今日的核查结果了。 如果宣义夫人真的能治好麻风病的话,那他们以后是不是都不用害怕麻风病了? “这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不能吧,麻风病在上京城那种地方都治不好,宣义夫人就能治?” “万一真能治呢……” … “诸位既然来了,那就请吧。” 陆晚无所畏惧,看着药房的人开始一个个查验他们身上的麻风病。 这些病人在被送来隔离点的时候,药房就已经做好了册子,将他们每个人的症状轻重全都登记好了,就等着第三日的时候一一查验。 先是查看他们身上的红疹,以及皮肤溃烂程度。 几人眼神交换间尽是疑惑和不可置信。 他们又挨个儿去查验别的病人,尤其是那些症状尤为明显的病患,身上的红疹几乎已经消退大半,就连溃烂的地方都已经开始结痂愈合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算真的有能够治愈麻风的办法,但是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这么明显的效果。 庆王的马车就在外面,安全起见,庆王与庆王妃便坐在马车里等候,并没有进去。 很快便将他们全都查验完毕了,药房的人聚在一起商议着。 “他们身上的麻风症状,的确减轻了不少,皮肤停止了溃烂,这场麻风怕是真的能治好。” “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天刑是不可能被治愈的!” “这些人都是被巫鬼上身了,她怎么可能治得好?” 药房的人依旧不敢相信。 “诸位,查验得如何了?” 陆晚不是没有听见他们的话,话里话外都充斥着不敢相信。 在这个朝代之中,的确无人敢相信。 麻风这种病,已经折磨他们许久了。 所有感染麻风的人,都只能在黑暗中默默等待死亡降临。 药房的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晚知道,他们是不大愿意相信的。 所以她还额外让魏明簌请了沧州其他药堂的大夫来一同查验,得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麻风症状减轻,麻风病是可以被治愈的! “王爷,王妃,结果出来了。” 他们将统计好的册子送了过去,外头的百姓们也都等着庆王府宣布结果。 马车里短暂的凝滞后,庆王瞳孔微缩,捏着册子的手更是用力收紧。 “麻风,可以被治愈!” “王爷,麻风真的能被治愈!”魏明簌明显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她不会看错人的。 宣义夫人当真是个有能耐的人,不管她用了什么方法什么手段,总归是能让麻风病人痊愈的。 “王爷,宣义夫人是我们王府的贵人,从今往后,王爷就不要再为难她了好不好?” 魏明簌紧抓住了庆王的手,苦苦哀求着:“我知道王爷此次让她过来,是对她有所企图的,可宣义夫人是个好人。” “她也是个有能耐的人,这样的人,王爷不应该抹杀她的。” 这是庆王的内心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他知道麻风的恐怖之处。 也知道魏明簌有多渴望要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 不论男孩儿女孩儿,只要是他们的孩子,怎样都好。 “这是本王的事!” 可他还是无情推开了魏明簌的手,面色冷漠:“治病归治病,那是她身为大夫的天职,职责所在,但别的……” “你不必多言!” “王爷!” 魏明簌心中酸楚:“王爷就为何非要回到上京呢,我们就留在沧州不好吗?” “我不讨厌沧州,我很喜欢沧州,喜欢沧州的一切,也喜欢沧州的你,回去那个地方……只不过是又一个虎狼窝罢了!” 庆王虎躯微颤,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他们是少年夫妻,相伴十余年了。 留在沧州…… 留在沧州做什么? 等着沧州把她的身子掏空吗? 上京城的一切都好,定能将她再次养得水灵娇嫩,她也定然能再次焕发新生的。 “明儿,你不懂。” 在沉默了许久后,庆王这才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看着已经走出隔离点大门的陆晚。 她面色依旧平静,陆晚知道,今天将会是她在沧州待的最后一天。 当麻风可以治愈的消息被传开后,所有的麻风病人都看到了新的希望。 陆晚毫无保留地将药方写了下来,以留给所有药堂的人去配制治疗麻风的药物。 魏明簌想要跟陆晚一起去云县看看,大大包小包收拾了许多东西,看样子,似乎是打算在云县小住一段时间的。 第583章 搬空库房去云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王妃之中的几个小妾们哭哭啼啼的,似很是舍不得魏明簌。 “王妃娘娘,您这一走,叫妾身们如何是好?” “云县那种地方,山高路远,一来一回都得好几天的时间,您身子骨不好,只怕是……” “王爷,您怎么就不劝劝王妃呢?” 王府之中的侍妾都是一个赛一个漂亮,更是一个比一个年轻水灵,这些个事情随便拎一个出来,放在外头,那都是天仙级别的存在了。 她们都是从上京城来的,在王府里,少说也有四五年的光景了。 可即便如此,她们这些人里也没有一个怀上子嗣的。 倒也并非是庆王从未宠幸过这些侍妾,而是在每次宠幸过后,都会命人给她们灌上一碗避子汤。 陆晚知道古代的避子汤,含水银。 长此以往下去,这些个美丽水灵的侍妾,也迟早会香消玉殒。 而庆王也深知,这些人不光是皇帝送来羞辱自己的,更是皇帝的眼睛,她们会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从始至终,他都只想要他的妻子为他孕育孩儿,而非别的女人。 在这个朝代中,唯有王公贵族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后院满芳菲。 寻常人家,就算养个外室都是违法犯罪,是要遭到处罚的。 “王妃既然要去,本王也不拦着。” 不是他不拦着,而是他根本就拦不住。 他原本是打算,在陆晚回去的路上对她动手的,可偏偏魏明簌要同陆晚一起。 “宣义夫人,若是王妃有个好歹,你应该知道你将面临什么。” “还请王爷放心,只要不是有人刻意谋害,王妃前往云县养病,我自会千百倍用心照顾调养。” 陆晚同样是皮笑肉不笑,她就不信了,有魏明簌在,庆王还敢在暗地里动手脚。 “好了,此去云县也就小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在王府之中,当安分守己。” “是……” 一众美貌侍妾们泪眼婆娑,个个都依依不舍。 此一走,魏明簌还将自己的金银财宝都装了不少,什么贵重装什么。 “王爷,王妃都快把库房搬空了……” 侍妾们看着魏明簌指挥府里的人将那些珠宝首饰装满了箱子,眼睛都红了。 更别说还有好些价值不菲的面料,她们这些女人,便是使出浑身解数去伺候王爷都未能得到一丁点儿。 金银瓷器,全都进了王妃的库房。 她的小院儿之中,就没有一样东西是不值钱的。 要说不值钱,那大概就是在院子里伺候魏明簌的丫鬟婆子们最不值钱了。 “王妃要去云县,那地方穷,她自然是要多备点儿财物在身上的。” “可……可王妃也不用连茶盏都要带上好几副吧?”侍妾的心都要碎了。 光是那一副茶盏,便价值五百两。 她记得好像是郡守夫人送来的。 “云县的茶盏,王妃用不习惯。” “那……那王妃戴那么多东珠作甚?” 那些东珠,颗颗圆润,光泽靓丽,单是随便拿一颗出去,都能养活普通老百姓一家三口一整年了。 可她却拿了整整一匣,那匣子里装满了东珠,少说也有百来颗了。 “云县天干,东珠养颜,早就听闻宣义夫人深谙女性护肤之道,王妃戴这些东珠去,约莫是想要研磨成粉,以养面容吧。” 一群侍妾中,有一位最像魏明簌的侍妾缓缓开口说着。 她其实长得并不像魏明簌,五官可以说是毫无相像之处,然而在身形和气质上,却别无二致。 她是庆王这些侍妾中,最受宠的一个。 “东西都收拾好了?” 看着魏明簌给自己收拾了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庆王哪怕心有不愿,也只能放手让她去了。 她的确在沧州待的太久,也应该去别的地方看一看,走一走了。 况且,魏明簌这一去,还是带着粮节使去的。 也就是说,魏明簌是代表沧州百姓而去的,带着粮节使去学习云县的粮食种植方法。 说白了,也就是去搞一趟农业大摸底。 不管怎么说,沧州的粮产量还是有待提升的,何不食肉糜这样的事情,太多太多。 她是庆王妃,在沧州这么多年,总该是要为沧州做点儿什么的。 “都收拾好了。” 魏明簌今日褪去了那一身华丽繁复的衣裳,同陆晚一样,身着素衣素簪。 却也依旧难掩一身柔和风华。 “王爷莫要担心,等我身子好些了,可要劳烦王爷来接我回去的。” 他已经许久都没有看到过这样明艳生动的魏明簌了。 自从失去孩子后,她整个人也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眼里没有了光。 明明她还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明明她还是魏明簌,却总觉得如今活着的魏明簌,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 “好,万事小心,本王挑了好些个麻利能干的随从,同你一起,务必要照顾好自己。” 这也是他们十余年的夫妻以来头一回分开。 虽说并不算太远。 可他对魏明簌的情谊总归是不同的。 庆王一路相送,一直将她们送到了城门口的位置。 “王爷,就这样放陆晚回去了,那咱们之前的部署怎么办?”明明一切都安排好了,可偏偏王妃要跟着陆晚一起走。 本来陆晚此次沧州之行,他们安排得很是顺利。 庆王妃非要什么都来插一手,甚至还将陆晚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里,她区区一个贱民,有什么资格和高高在上的庆王妃住在一起? “还能怎么办?” “难道要让明儿知道,本王非杀陆晚不可吗?” “她便是知道本王的用意,才处处护着陆晚。”庆王怎能不明白,魏明簌这是在拿捏自己。 可偏偏他还真就吃这么一招。 区区一个陆晚,哪里比得上他明儿的一根头发丝? “可、可火云狼怎么办?” 鲁泰很是不甘,那该死的畜牲,当真是聪明,这么多天了都不出现。 现在陆晚一走,他们就更没有机会了。 “什么怎么办?你是要让本王来想办法吗?” “还是说,要让那些早就在半路埋伏好的马匪,去袭击她们的马车?”庆王的语气冷了下来。 第584章 惺惺相惜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传令下去,让他们都撤,谁要是敢对马车动手,本王就要了谁的脑袋!” 庆王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明儿说,她喜欢沧州,喜欢沧州的一切,也喜欢沧州的他。 其实他把这句话听进去了,只是仍旧心有不甘罢了。 如今瞧得她这样开心明媚,有些事情也是可以放一放的。 “鲁泰,你不是说那边来了人吗?” 鲁泰在听到他说要撤人后,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阴狠毒辣。 “是,属下已经安排在了郡守府,王爷只管前去便是。” 庆王翻身上马,直奔郡守府而去。 鲁泰则是盯着庆王离开的背影,阴冷的眼神犹如毒蛇吐信。 “传王爷之令,一旦发现庆王府马车,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马车里的人!” 王爷太优柔寡断了。 王爷哪儿都好,有野心,有计谋,可偏偏是个情种。 只要他死了,王爷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是大人……”鲁泰手底下的人都惊呆了,王爷不是说撤吗? 为何鲁大人却要他们发起进攻? 他……要王妃死? 这个想法一出,属下便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可是王妃啊,王爷的发妻,从小到大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即便是在沧州这么多年,王爷也没舍得让王妃吃一点儿苦头,有什么好东西都送去给了王妃,只为哄她开心。 可现在,鲁大人却胆大包天,要杀了王妃! 他难道就不怕王爷震怒吗? “大人,王妃……王妃她是王爷的妻子啊!” “正因为她是王爷的妻子,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影响到王爷的决策,王爷是有大志向之人,可偏偏这么多年甘愿待在沧州,这一切都是为了王妃!” “现如今只有他死了,王爷才能心无旁骛!” “若是王爷怪罪,我鲁泰只会一力承担,绝不会连累到你们!” 他已经下定决心了。 王爷不敢做的事情,他去做,王爷舍不得杀的人,他去杀。 区区一个女人罢了。 只要将来王爷成功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王府里那位最像王妃的侍妾,王爷不就很喜欢吗? 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还能找不到一两个同王妃相似的女人来吗? 况且,鲁泰并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情深不寿。 什么痴情,什么情深义重,不过因为他们是夫妻罢了,是夫妻,更多的是责任与义务。 王爷迈不过这道坎儿,那他就来帮王爷迈过去! 王府马车亲自开道护送,这走的自然也就是官道了。 官道每隔十里便有驿站可以歇脚停留。 不同于官道之外的驿站,官道之中的驿站,乃官府设立,安全值拉满。 头顶是毒辣的烈阳,马车之中的冰鉴冒着森森冷气,这才将那暑意稍稍压下去了些。 陆晚提前从空间里拿出了不少好东西出来,吃食水果,蜜饯点心。 “这些都是我在自家小院儿烙的饵饼,王妃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 天色渐沉,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着,官道附近没有人家居住,更没有村落,只有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嶙峋山脉,陡峭山峰。 如同沉睡在暮色中的巨兽,尽显凶势。 “你自己做的?” 她不曾吃过这样的东西,王府之中,多是山珍海味,寻常人家的东西,她不曾接触过。 “嗯,在来的路上我便准备了许多,这种饵饼耐储存,即便是在炎热夏日也不容易坏,依旧保持着新鲜的口感,王妃试试?” 陆晚自然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这刚从空间里拿出来,哪儿能不新鲜。 毕竟空间里的时间是静止的,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就还是什么样。 系统空间足够大,直到现在,陆晚对空间的利用率都还没到一半呢。 再加上有用之不竭的灵泉,即便是遇上大灾大难,靠着空间她也能活下去,前提是,她必须储存到足够多的粮食。 光是依靠系统商城里的东西还远远不够。 因为她害怕哪一天,商城不再供应商品了,积分无法购买了。 人总是要居安思危的。 越是安逸的生存环境,越是要考虑到以后随时可能发生的状况。 有备无患,心才不会慌。 她细细咬上一口,才发现这饵饼如同刚碳烤出来的那般,口感薄脆,肉香在口腔里发酵。 里面还加了春天孩子们在野外寻的野葱。 原来……原来农家的味道竟然是这般。 一口下去,满是乡野的芬芳,农家的悠闲。 “还有这些果子,王妃都可以尝一尝。” 马车够大,还能放下许多东西,所以魏明簌丝毫没有怀疑她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拿出来的。 只当她是放在了自己的箱子里拿出来的。 也不知道原本有些果子在这种天气和状态下,是无法长时间保存的。 可要是放在空间里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最不耐保存的草莓,也能永远保持新鲜香甜。 那红红的果子,是她从未见过的。 “此果名为草莓,是我在山上采药时无意间发现的,因生长在类似草藤一样的植株上,又有着莓果的特性,故取名为草莓。” “我便将其挖回家试着菜栽种,发现这种莓果繁殖能力很强,即便是在沙地中也能存活,且如韭菜一般,摘完一茬还能再生出一茬来。” 陆晚为她解释着,知道如她这样的名门贵女,肯定是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所以这一切对于魏明簌来说,都是那样的新鲜好奇。 只有对新鲜事物产生好奇,她身体里的血液才会重新流动,整个人才像是又活过来了一般。 “夫人好生厉害。” 魏明簌由衷夸赞佩服,看向她的眼神都变了,仿佛她是什么百变小宝藏似得。 “那夫人身上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只要是王妃想要知道的,尽管开口问我便是,民妇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人坐在马车上,明明才相识几天,却像是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越是相处下去,陆晚对于这位庆王妃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更是一种惺惺相惜的喜欢。 第585章 高门贵女的规矩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待我到了云县,定要好好探索一番夫人身上的秘密,如夫人这般妙人儿,我倒是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家才能养出来。” 陆晚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王妃想多了,我爹娘都不过是寻常百姓,我爹自小学医,悬壶济世,品性道德都是数一数二的。” “而我娘……”陆晚说到陆老娘时,眼里全是对她的依恋。 她如今也是有母亲的人了,自然是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的。 陆晚并不认为是自己占有了真陆晚的父母孩子,相反,是自己给他们带来了好生活。 这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是相互的。 他们疼爱陆晚,那自己就用努力去回报他们,让他们不再挨饿受冻,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反哺呢? 父母与子女,不外乎如此。 爹娘养子女长大,那子女便应当要养爹娘老。 让他们老有所依,而不是整日担惊受怕,担心无人养老送终。 “我娘很好,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陆晚用最朴实的语言去形容自己的母亲,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成了一句。 “是吗?” 魏明簌有些羡慕,羡慕这样寻常老百姓的生活,便是如同陆晚这样,父母和蔼慈祥,在爱里长大的孩子,会懂得如何去反哺父母。 可也有的孩子,只会反噬父母。 毕竟这世上千人千面,所有人都不能一概而论,更不能一杆子打死所有人。 “王妃,到客栈了,咱们今夜就在此处歇脚吧。” 一路随行的有不少人,光是保护魏明簌安全的护卫就有二十个,更别说庆王还非得给她塞一些随行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有十个。 赶车的马夫两个,再加上陆晚和魏明簌,他们这一行人总共有三十四个,规模不算小了。 “伙计,两间上房!” “不必,一间上房即可,我同夫人住一间屋子便好。” 魏明簌亲昵地挽着陆晚的手,仿佛与她有着说不完的话,她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更是好不容易才遇到了一个知心的人儿。 用陆晚那个时代的话来形容这种情谊,就是闺蜜了。 如此情况下,她自然是想要同陆晚住在一起的。 “可是……”她身边的婆子很是不赞同。 陆晚出身乡野,实在粗鄙,可架不住王妃喜欢。 倒是不晓得这位宣义夫人给王妃灌了什么迷魂汤,使得王妃如此喜爱她,甚至连住都要和她住在一起。 王妃何等高贵之人,自小便是金尊玉贵受尽宠爱。 实在是令人费解。 “怎么,是连我的话也不管用了吗?” “是……”婆子们不敢再废话,只要了一间上房,至于他们这些随行的下人,客栈也有专门给他们睡的地方。 单间肯定是住不上的,但大通铺还是有的。 在稍作休整之后,陆晚便去了客栈的后厨,发现这里的菜品少得可怜,菜也大多都不新鲜。 毕竟路远,再加上天气炎热,倒也不是客栈不想用新鲜的食材,实在是没法子用。 方圆十里也没有人家村落,想要菜只能让客栈的伙计们天还没亮,便早早出发去附近的小镇上买了。 好在客栈的后厨是可以借用的,陆晚就简简单单炒了两个家常菜端上去。 “这些都是夫人做的?” 魏明簌瞧着那三菜一汤,倒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普普通通的农家菜,一盘小炒肉,一盘炒时蔬,以及一盅鱼羹炖蛋。 “客栈的菜大多重口,也正好让王妃尝尝我的手艺,待我们到了云县,王妃若是喜欢,便可日日做给王妃吃。” “夫人有心了。”魏明簌很高兴。 简简单单的一顿饭便能让她这样开心,眉宇之间皆是愉悦。 “等等,王妃,还是要验一验的!” 见魏明簌要动筷了,她身边的婆子立马拿出银针来试毒。 魏明簌面色不悦,陆晚只是对着她摇了摇头,并不介意。 其实这样也好,万一这过程中有个什么疏漏,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 毕竟现在魏明簌是和自己在一起,更别说,她还是身份尊贵的庆王妃,生死都关系到庆王府与自己全家老小。 谨慎些也好。 出门在外,魏明簌也不用外面的碗筷吃饭,都有自带的。 在查验了无毒之后,婆子还会让年轻的侍女将每一样菜都尝一口才会让魏明簌动筷吃。 魏明簌只是静静地瞧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方才眉宇间的愉悦也在一点点地消散下去,最后变得麻木。 仿佛对于这一切,她既不喜欢,却又无可奈何。 “王妃,可以了。”见侍女没有反应,婆子这才放心让魏明簌开始动筷。 这一刻,陆晚似乎有些明白为何魏明簌不开心了且日常总是郁郁寡欢的了。 好像这些高门贵女们,身上总是挂着数不清的规矩条框,一言一行,大到吃饭喝水,小到日常出行,她们都必须生活在那些为她们量身定做的条条框框之中。 “你们都出去吧,好好歇一歇,不必在我跟前伺候着。” “伺候王妃,是奴婢们的职责,奴婢们不累的,待王妃用膳完,歇下后奴婢们再去歇息。” 她只是想要和陆晚在一起,说一些体己话,可都有人要盯着自己。 这样的生活,她过了一年又一年。 “王妃只是想要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吃顿饭,你们也不让吗?” 陆晚放下筷子,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锐利锋芒:“说到底,你们是在担心我会对王妃做点儿什么,是吗?” “宣义夫人,奴婢们不敢,奴婢们只是做着分内之事罢了,还望王妃与宣义夫人谅解。” “若是奴婢们照顾不好王妃,王爷会惩罚奴婢们的。” “那你们的主子究竟是庆王殿下,还是王妃娘娘?”陆晚沉声质问,便是连一顿饭都不让她们吃个清闲的。 非得来找一些事情做。 此刻陆晚也能很明显感受到魏明簌的情绪变化,总觉得她似乎有些抑郁。 古人或许不知道抑郁为何物,但陆晚却很明白。 抑郁症,她若是长期处于这种状态之下的话,即便她再怎么调养,也无法将她的身子养好。 第586章 客栈不安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当抑郁症三个字出现在陆晚的脑海里的时候,她便已经有些担心了。 可偏偏这些人却非得按照那些所谓的规矩去办事。 “奴婢们自然是以王妃为尊的。” “既是以王妃为尊,且是出门在外,庆王殿下嘱咐你们照顾王妃,你们却连王妃的话都不听,这样就是照顾伺候?” 陆晚发现魏明簌的脸色在一点点变白,嘴唇的血色也在消散。 额头上是弥细密的薄汗。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 “奴婢……” 婆子们还想说些什么,陆晚却道:“所以,你们并不是来照顾王妃的,是来监视王妃的,是吧?” “奴婢们不敢!” 屋子里跪了一群惊慌失措的婆子和奴婢。 陆晚知道,她们都是仗着魏明簌脾气好,不会与她们计较。 便是那日庆王构陷自己偷盗一事,虽说王府里面没有声张,可第二天早上,王妃的院子里却换了一批伺候的婆子丫鬟。 不用想,被换下去的那批人,只怕是早就死了。 这些事情,魏明簌估计是知道的。 但她又能如何。 庆王做事,向来独断专横,也不会同魏明簌商量。 只一味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在他看来,只要不被魏明簌看见,哪怕她心里早就知道了那也无所谓。 所有的血腥与阴暗,他都不会让它们出现在魏明簌的面前,以为这样,他在魏明簌的心里就依旧是曾经那个纯良无害的少年竹马。 “既然不敢,还待在这里做什么?” “明知王妃身子不好,你们却还要同王妃对着干,究竟是王爷让你们这样做的,还是你们根本就没把王妃放在眼里!” 陆晚也鲜少有动怒的时候,魏明簌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着,手心冒着冷汗。 整个人坐在那里,宛如一尊没有生命的玉像,虽美,却毫无生命力,似失了灵魂。 “滚出去,都滚出去!” 估计她们也是没料到,这个看似一向没什么脾气的宣义夫人也会生气,大声呵斥她们。 再看看王妃娘娘,毫无血色的面庞,身躯轻颤。 “好了王妃,她们都走了。”陆晚将门窗紧闭,给她创造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带来一些安全感。 陆晚握紧了她的手,努力平复她的情绪,看她这个样子,和抑郁症的确很像,她又常年深居内宅。 “王妃……” “莫怕,她们都走了。”魏明簌的情绪在缓缓平复,陆晚转身给她倒了杯灵泉水,里面兑了能够平复情绪的药物。 比她喝的那所谓的安神汤效果还要好。 待魏明簌喝下灵泉水后,她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一遭。 方才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过于窒息。 她之所以想要跟着陆晚一起出来,无非就是想要逃离那座王府,短暂的和庆王分开。 “让夫人看笑话了。” 魏明簌忍不住自嘲苦笑。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变成这般,王爷先前为我请了不少大夫,都瞧不出原因来,渐渐地,王爷只当我是想的事情太多才会如此。” 她捧着那杯灵泉水,静静地说着。 平静下来的魏明簌很美,美得如那夜空之上的玉盘,皎洁干净。 身上透着贵气。 “没事的,你没病,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的问题。”陆晚尽量安抚着。 待她彻底平复下来后,她才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开始同陆晚一起用饭,一起说话。 月夜寂静无声,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无边黑夜。 唯有这家坐落于山野之间的客栈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往往这个时候,危险也会随之发酵。 一双双充斥着贪婪和嗜杀的眼睛将其锁定。 “大人,王妃和陆晚住在了同一间上房,咱们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连王妃也一起要杀掉吗? 王妃那么温柔的人,从不曾为难过他们,过年过节还会给他们加月钱。 要是连这样的人都要一起杀,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鲁泰一身夜行衣,将自己全身包裹,只露出一双阴狠毒辣的眼睛来。 “你们难道不想回到上京,难道不想给自己妻儿更好的生活吗?” “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要是把握不住,咱们这辈子都只能待在沧州,死也只能死在沧州!” 这附近他都已经部署好了,今夜不论是陆晚还是火云狼,都注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王妃,醒醒,快些醒醒!” 在睡之前,陆晚给她喝了一碗助眠的汤药,在陌生的环境下,陆晚睡眠向来较浅。 再加上梦魇缠身,让她心中陡然不安,觉察到今夜肯定不会太平。 魏明簌迷迷糊糊地起来,睡眼朦胧。 “怎么了?” “咱们得赶紧走,客栈不安全。” 陆晚面色凝重,语气更是急促。 魏明簌不疑有他,连忙起来,但还不等她穿上外衫,外头便亮起了冲天的火光,将她们的屋子吞噬包裹。 “马匪!是马匪!” “快救王妃,王妃还在里面,快!” 火光夹杂着嘈杂混乱的呼救声与脚步声,魏明簌脸色苍白。 “别怕,不会有事的。” 陆晚紧抓着魏明簌的手,一桶水泼在了单薄的被褥上,紧接着将棉帕浸湿,捂住她的口鼻。 再用那湿了的被褥包在她的身上,防止烧伤。 “咻咻咻!” 当那破空声开始传来时,陆晚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她仿佛都已经看到了外头是怎样狰狞丑恶的嘴脸。 那不是马匪,绝对不是马匪! 这里是官道,官道上怎么会有马匪? 唯一能说得通的,便只有庆王了,但如果是庆王的话,又怎会连带着对魏明簌也要一起杀? 不,这不对劲! 可现在的情况根本就让她来不及多想,只想着赶紧保命。 要是庆王真的丧心病狂到了那种程度,连自己青梅竹马的妻子都要杀,那她除了认栽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魏明簌一直养在深闺,学的都是如何当好宗室主母,执掌中馈的技艺,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第587章 连魏明簌一起杀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外头的脚步声又重又密,明晃晃的大刀在黑夜中泛着森冷的寒光,即便是充斥着能将肌肤烫伤的热浪,也无法掩盖这这人心魄的寒意。 马声嘶鸣,奴仆惨叫四起。 “保护王妃,快保护王妃!一定不能让王妃有事!” 谁死王妃都不能死,王妃要是死了,今日他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活不了! 哐当一声巨响,那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暴力踹开,可原本应该被困在这房间里的人却早就没了踪迹。 鲁泰眼神发狠:“他娘的,这臭婆娘当真是有能耐的,这样都能跑!” “给我找,就算是就算是掘地三尺今夜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 当鲁泰的声音落入她耳朵的那一刻,魏明簌瞳孔放大,身体更是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王爷……是王爷……”魏明簌的眼泪瞬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陆晚迅速捂住她的嘴巴:“嘘!” “王妃,他们还没走,王爷应该不会伤害你,他想要的是我,是火云狼!” 陆晚很理智也很清醒。 客栈不大不小,可此时此刻却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喊杀喊打声交织在一起,伴随着苦苦哀求与凄厉的惨叫,将这一片夜空都染成了血红色。 “王妃和陆晚在哪儿!” 鲁泰随手抓了个伺候魏明簌的婢女,凶狠的问着。 “大人,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噗呲——” 刀剑刺穿躯体的声音很刺耳,皮肉被割裂,鲜血如注。 手上传来疼痛,是魏明簌。 她在咬她,她亲眼看着那日日伺候在自己跟前的侍女被无情杀害,尸体就倒在她的面前。 陆晚带着魏明簌躲在了一旁的草垛里,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为了引火云狼出来,他们将客栈泼满了火油。 鼻息间全是火油浓郁刺鼻的味道。 所以今晚要是火云狼不出现的话,他们一定会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完,一次灭口 因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在这个没有监控没有卫星,没有任何高科技手段的时代下,杀人放火之事,实在是太平常不过了。 “大人,没找到王妃和宣义夫人,会不会是有人给她们通风报信,提前逃走了?” “不可能!”鲁泰一口否决:“从她们出城的那一刻起,咱们的人就已经盯着她们了,绝对没有逃的可能!” “给我继续搜,她们一定还在客栈之中,今晚就算是把这天给捅出个洞来,也有老子撑着!” “找到陆晚,抓住火云狼,杀掉阻碍王爷的绊脚石!” 在此之前,鲁泰并没有对魏明簌起杀心。 一切都是从陆晚出现的那一刻开始。 明明她是王爷的妻子,可却要帮着一个外人去反抗王爷,打乱王爷的计划,这样的女人即便是留着也只会成为王爷的拖累! 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她给杀了。 陆晚躲在草垛后面,忍受着情绪失控的魏明簌咬着自己的手,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发出声音来。 “嗷呜——” 忽而一声充斥着野性的狼嚎划破长夜。 那一刻,陆晚头皮发麻。 这声音……是旺财! 是旺财来了! 它来干什么! 不是和它说了,老老实实待在云县,不允许跟过来的吗? “狼,是狼的声音!” “大人,狼来了,狼真的来了!” 鲁泰的眼睛里爆出狂喜来,火云狼! 他等了那么久的火云狼,终于是来了! 他就知道,陆晚这个女人最大的用处,就是能把火云狼给引来,这也就说明,陆晚绝对还在客栈之中。 “放火!” “继续给我倒火油,老子就不信,她陆晚能一直藏在里面!” “陆晚,既然你这么能藏,那就永远都藏在里面不要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 鲁泰猖狂地大笑了起来,眼里全是胜利在望的惊喜和兴奋。 一桶接着一桶的火油泼在了客栈上,火势越发大了起来。 浓烟呛入他们的口鼻之中,很快就会失去意识,然后被火舌吞没,直至死亡。 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感觉很痛苦。 “再忍忍,快了,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 陆晚从不打没有准备的仗。 背后便是熊熊火焰,面前的草垛也都已经烧起来了。 陆晚甚至闻到了自己头发被烧焦的味道,那味道可不算太好闻。 除了一路随行的人,客栈里也住了不少路过的行脚客们,此刻却全都被困在了火海之中,他们谁都出不去。 他们有的人身上更是被泼了火油,不过眨眼的功夫,那火便蔓延到了全身,一个活生生的人迅速被火焰吞噬。 声声惨叫入耳,可外面却是鲁泰猖狂嚣张的笑声,仿佛这些人的性命在他面前,比地上的尘土还要低贱。 黑暗中,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忽然出现在四周。 仿佛就连周遭的气压都开始变低了,让人后脊生寒。 “狼!” “大人,好多的狼!” “这么多狼,它是把附近山上所有的野狼都召来了吗?” 他们明显开始有些慌了,一头火云狼就已经很难对付了,虽说普通的野狼战斗力远不如狼中王者火云狼。 可要是数量多了,吃亏的只有他们,是讨不到半点儿好处的。 那些畜生从来都只听从头狼的号令,鬼知道刚刚那一声狼啸召来了多少的野狼。 有人已经在开始悄悄后退了,想要逃离这恐怖的地方。 “啊——”可还没等他推到边缘悄悄逃走,一柄利剑便毫不犹豫刺穿了他的喉咙。 “想逃?” 鲁泰冷哼:“谁要是想临阵脱逃,下场便跟他一样!” 他眼里闪过嗜血残暴的光:“过夜今夜,你们都将成为捕捉火云狼的功臣,王爷定会嘉奖于你们!” “所有人,拿起你们手中的刀,拉开你们手中的弓箭,对准那些畜生,来一个杀一个!” 今夜他不光是带了人来,还在这里布下了陷阱,他跟火云狼斗了那么久,早就对火云狼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了。 眼看鲁泰连自己人都杀,这下哪怕是他们想要偷偷跑掉当个逃兵都不敢了。 不逃是死,逃也是死。 第588章 计划失败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倒不如用尽全力来拼一把,万一福大命大能在火云狼手里活下来呢? 鲁泰知道今晚火云狼一定会出现,所以带足了人手。 随着又一声浑厚凶狠的狼啸落下,所有隐藏在黑暗中的野狼早已蓄势待发,只等着狼王的一声令下。 “啊!!” 然而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尖利的獠牙便已经咬破了他们的肌肤,生生将他们的臂膀撕裂下来。 “畜生!” “你们这群该死的畜生!” “杀!都给我杀,把这些畜生都给我杀干净!”鲁泰眼睛越发红了,似乎是走火入魔了。 眼神癫狂,状态疯魔。 “陆晚,看到了吗?” “你养大的狼崽子,果然来找你了,现在你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火云狼!” “今夜,它必定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王妃,是我鲁泰对不住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帮着外人去反抗王爷,要怪您就怪王爷吧,是王爷要杀您,可不是我!” 鲁泰狰狞地笑着,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干脆就让王妃死个明白好了。 免得她死了日后化成厉鬼,还要来找他索命,要找就去找王爷索命,他鲁泰不过是王爷手里的一把刀,奉命行事,替王爷杀掉那些该死之人罢了。 狼群猛扑而上,张开血盆大口撕咬着他们的血肉之躯。 然而火云狼却一直没有出现,鲁泰越发觉得不对。 忽而背后一凉,带着野兽凶猛的气息朝着鲁泰猛扑,刹那间背后汗毛倒竖。 鲁泰反应迅速,在地上滚了一圈堪堪躲过。 体型庞大的火云狼一跃而起,在夜色中留下那道赤红色的身影。 “孽畜!你以为你今晚还能逃得掉吗?”鲁泰浑身肌肉紧绷,手中淬了毒的大刀朝着火云狼的薄弱之处攻击而去。 明晃晃的火光中骤然炸开裹挟着硫磺刺鼻的味道,轰然爆炸,火星四溅,落在了鲁泰的脸上,皮肉瞬间被烫开,露出血淋淋的鲜肉来。 “阿娘!” 马蹄急促而起,马背上的少女,炸开的硝石带着极强的冲击力,吞吐着猩红火光。 在那红鬃马的后面,是一队带着武器和铁甲盾牌的人。 金枝看着已经被火光吞没的客栈,目眦欲裂:“阿娘,阿娘你在哪儿!” “你们这群该死的贼人,竟敢杀我阿娘!” “王叔,这些马匪意图戕害宣义夫人,定要将他们都杀了,全都杀了!” 金枝已经红了眼,不管不顾冲进火里寻找陆晚的踪迹。 那些个跟上来的人根本就没来得及阻拦,面前便已经没了金枝的身影。 知道她很冲动,但没想到她会这样冲动。 鲁泰尚未看清楚这群人从何而来,便对上了那一双幽绿充斥着凶性的兽瞳。 火云狼猛地张开一口獠牙朝他撕咬而去,恍惚间,它似乎想起了母狼曾经带着它在人群中厮杀时的场景。 他们曾杀了母狼,如今还想要杀了它的主人! 母狼已死,它不能失去它的主人。 利爪擦着他的脊椎而下,破开了他以为无坚不摧的甲衣,却不想那甲衣在火云狼的面前犹如薄纸般不堪一击。 “吼——” 火云狼嘶吼着冲过去,慌忙间他顺势将身旁还在战斗的人拉过来挡在自己面前当人头盾牌。 那被当做盾牌的人甚至不曾看清,利爪落下,人高马大的汉子竟是在瞬间被一分二位。 如此情形,顿时吓傻了所有人。 他们知道火云狼的战斗力惊人,却没想到它能彪悍到这种程度,居然能把人生生撕碎! 这该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啊! 除了鲁泰,他们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接触火云狼,光是这些野狼就让他们有些应付不过来了,更别说狼中王者火云狼了! “太可怕了,这实在太可怕了!” “区区一个畜生,竟然能把活人撕碎,这、这就是火云狼吗?” 他们怕了,他们是真的怕了! 饶是陆晚,也不曾见过这般狂暴的旺财。 “畜生!” 鲁泰后背已经是皮开肉绽,他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眼神依旧狠厉:“你以为老子今晚会没有一点儿准备就来吗?” 他阴狠地笑了起来:“我可是给你准备了惊喜!” 话音刚落,耳边便是一道道强爆之声,无数枚雷火弹朝着火云狼抛掷而去,却在那爆炸声中听到了此生最恐怖声音。 狼王低声的怒吼,比那雷火弹爆炸的声音还要可怕,似要将他的心脏都压碎。 它从那火光中走来,雷火弹的爆炸,竟是伤不了它分毫。 比起母狼,它似乎要更为强悍。 作为领导群狼的王者,它必须足够优秀,足够强悍。 森然獠牙泛着寒光,幽绿的瞳孔中泛摄人凶光,那暴戾的喘息在耳边炸响,它一步步靠近鲁泰,自火光中而来。 每一步落下,都带着敌人濒死的恐惧战栗。 “你、你……” “怎么会!” “这雷火弹威力极强,你怎会毫发无伤!” 甚至连它的一根狼毛都没有伤到! “大人,官兵来了!” “这么远,哪儿来的官兵!” 鲁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却看见一队官兵策马而来,他便知道,今晚的计划失败了。 鲁泰脸色铁青:“撤!” “快撤!” 再不撤,今晚怕是连他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今夜的火云狼,比他从前遇见过的任何一头火云狼都还要恐怖,体型还要大! 明明之前在云县见它时,还没这么大,它到底是怎么做到在短时间内就疯涨的? 不止是体型上的变化,更是连它的速度咬合力攻击力,以及皮毛的防御力,都是他从未见过的! 实在是太奇怪了,奇怪到超乎了他从前所有的认知! 可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再不走,他的命就要没了! 可火云狼似乎并没有想要对他下杀手,也许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在它的背部,毛发深深掩盖着的地方,鲜血渗出了它的皮毛,顺着它的腰腹一路向下。 一双兽瞳深深看着那火光摇曳的地方,似在确认什么。 喉咙里深藏着低低的呜咽。 随着一声狼啸,群狼撤离,而它也扭头转身朝着夜空隐匿去。 第589章 无妄之灾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旺财!” 陆晚在他们的搀扶下从火里成功逃了出来,她刚刚听到了。 听到了旺财的声音,它受伤了。 它不是无坚不摧的神,它也是血肉之躯,会受伤,更是会经历生老病死。 火光在她身后肆意摇曳着,她的声音穿过浓密漆黑的夜,抵达它的身边,旺财脚步蹲下,群狼的步伐也因它的停留而停留。 “旺财!” 又是一声呼唤,旺财低声呜咽,却依旧头也没回,朝着夜色奔袭。 陆晚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黑,夜风拂动她散落下来的发丝,她身上有多数烧伤的痕迹,显得狼狈。 “走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它是属于狂野的,属于这天地的,并不是谁的私有产物。 她的声音被灼热的风吹散,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狼群已经如潮水般褪去,尽数没入了黑暗之中。 “陆娘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那位夫人我们已经安顿好了。” 陆晚抿唇,一言不发,沉默良久后才说:“我没事,先去看看她吧。” “阿娘……”魏明簌今夜受了惊吓,又亲眼看着自己的奴仆都死在了面前,一个个死状凄惨,最后更是连尸体都被火烧了。 金枝依旧明艳张扬,她找到陆晚和魏明簌的第一时间,便是让人将她们带出火海,将魏明簌安顿在了马车上。 从王府之中带出来的随从奴仆等,几乎死了大半,最后只剩下寥寥几人。 即便是有活着的,最后也导致被烈火灼伤了全身,哀嚎不止。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官道上的客栈在火焰的吞没下彻底崩塌。 一切摧枯拉朽,在这客栈之中侥幸活下来的人,身上几乎都有着不同程度上的烧伤。 鲁泰一行人做事狠辣歹毒,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要留这客栈里的任何人的活口。 “乖,阿娘没事,别怕。” 她看到了孩子眼里的担惊受怕。 早在陆晚离开云县前往沧州时,就曾嘱咐过金枝,如果她超过七天都还不曾回到云县的话,就立马带着人前往沧州。 因为七天时间,是她给自己的最后期限。 不过是个中秋宴罢了,七天已经是陆晚的极限了。 所以当七天一到,他们还未收到陆晚的任何信息,金枝便毫不犹豫带着人前往沧州了,没想到正好就遇到了客栈大火。 想都不用想,阿娘肯定在客栈之中。 因为这里是官道,敢在官道上放火杀人的,背后必定有大势力做支撑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而沧州最大的势力,当属庆王府,然则庆王是最想要陆晚命的一个。 “金枝不怕,我只是自责自己来晚了些,让阿娘受伤了。” “阿娘,你的手都烧伤了,先处理你身上的伤吧。”似乎只有在自己母亲面前,金枝才会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才像个柔软的女孩儿一样,满眼担忧与害怕。 “一点儿烧伤罢了,一会儿再处理。” 客栈外面还有许多伤患,他们几乎都是被烧伤的。 魏明簌此刻躺在马车里的软榻上,面色苍白,浑身冒冷汗,好在马车里还有冰窖,能够隔绝外头的炎热。 金枝举着烛火,看着陆晚手执银针,对准她的穴位,轻捻进去。 银针落在她的心脉上,魏明簌这才感觉自己好受了许多,眉心也没有那么紧蹙着了。 鲁泰一行人仓皇而逃,而今官府的人也来了,他们是断然不敢再回来找他们的。 他们将这里的伤患都聚集在了一起,对于伤势比较严重的,陆晚只能先做了应急处理,让他们不至于那么痛苦难受。 “将他们都带去云县,今夜这场祸事,本就因我而起,他们也是因我而遭受到这等无妄之灾。” 陆晚心有愧疚,是她没有想到鲁泰他们会这般心狠手辣,连无辜之人也要一起杀干净。 城防军和巡逻队的人一起,将伤患们全部送去云县。 至于被烧掉的客栈,他们也会如实上报,至于如何去处理,就不是他们该操心的事情了,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即可。 抵达云县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了。 天际斜阳没于山端,隐于天地间。 陆老爹一行人早早就在城门口等着,远远看见他们的队伍朝着城门口而来。 “爹,是小妹,是小妹回来了!” 苗翠花欣喜的声音远远传来,陆大力脸上也展开了笑容,陆老爹紧拧的眉头更是松开来。 陆老娘老眼里泛着泪花,看着他们的马车进了城,金枝搀扶着陆晚从马车上下来。 “爹,娘,大哥大嫂。” 陆老爹浑浊的老眼在看见自己女儿的那一刻,眼里的光又重新亮了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他们将伤患都送去了世安堂,陆老爹几度望向陆晚,但她坐在木椅上,陆老娘心疼地拉着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给他她清洗着伤口。 再将药膏涂抹上去,最后包扎。 “你说说你,去一趟沧州,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陆老娘心疼的眼泪直掉,她手背上的皮肤都被烧烂了,好在世安堂里用来治疗烧伤的药膏,都是陆晚在陆老爹原本的基础上进行二次调配的。 以保证绝不留疤,只需敷上三天就能痊愈。 “娘,我这不是没事儿么,也没缺胳膊断腿,就身上被火烧到了些。” 客栈里被烧得最严重的,当属魏明簌身边的侍女,全身大面积烧伤,整张脸都被烧没了。 也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这一路走来,陆晚给她用了不少的药,这才留住了她一条命在,不然早死了。 别人不知晓魏明簌的身份,程博却是很清楚的。 当即安排了一处雅致的院子让她住着,又额外派了人过来守着,就怕那些个不长眼的小贼,冒犯了魏明簌。 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稍有不慎,只怕是连脑袋也要和脖子分家的。 “烧在儿身,疼在娘心,娘只求你平平安安的,不求什么大富大贵,你此去一遭,便是险些丢命。” “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娘是真的害怕……” 陆老娘说着,声音里便带上了哭腔。 第590章 凭她能治好麻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眼睛也是红红的,当真是恨不得替陆晚遭了这罪。 “娘,我没事,真的没事。” 陆晚心中既觉得温暖,又带着些许的无奈。 为人父母的,总是担心子女,不论子女多大,都总归牵挂在娘心里的。 她如今也是当母亲的人,更是能够明白陆老娘这份拳拳之心了。 她看着面前的母亲,面容早已苍老,头上更是生了许多的白丝,那眼里的心疼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 “娘,我知道你心疼我,可如今我已是走到了这番地步,想要抽身已经抽不出来了。” “不过还请娘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就算不是为了自己,我也该为孩子们着想不是吗?” 陆晚努力笑着,想要故作轻松去平复陆老娘那担惊受怕的心。 她战战兢兢了大半辈子,总是想着儿女好过否,幸福否。 “你是个好孩子,可你太辛苦了……”陆老娘哪儿能不知道,女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呢? 有些时候,并非是自己要去招惹是非,而是是非先招惹上他们的。 人活在这个世上,就不可能永远都是一帆风顺的,总该会有些挫折磨难降临。 “我一点儿都不辛苦。”陆晚笑笑,只要家人过得好,她又怎会辛苦? 儿女,父母,爱人…… 她都想要。 人总是贪心的,以前她只求有爱护自己的父母,现在却是全都想要,一个都不想放过。 她努力想要把握一切,掌握自己的人生不被他人所左右,又何错之有?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错的,只是每个人的立场不同罢了。 沧州郡,庆王府。 客栈失火,马匪出没的消息早早就传到了庆王的耳朵里。 程博送过去的信件与册子里,详细记录了那天晚上客栈失火的全部过程以及细节,还有客栈之中所有人的笔录都在其中。 包括那天晚上抓住的两个活口,还有他们收缴下来的武器,一并打包送去了庆王府。 还有一封信,是魏明簌的。 庆王府内的气压低得吓人,阴沉沉的仿佛能压死人。 鲁泰跪在地上,身上的伤甚至还没来得及处理。 捏着信件的手在用力收紧。 “混账东西!” 沉寂了许久忽而落下一声暴喝,愤怒之下,一脚踹在了鲁泰的心窝处,将他踹飞出去,吐出一大口血来。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对王妃下手!” “鲁泰,到底是谁给你的狗胆!” “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本王要了你的狗命!” “王爷!” 鲁泰并不认为自己有错,错的是王爷。 他是个男人,更是高高在上的亲王,这世上的女人应该供他挑选,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为何非得是魏明簌? 就因为魏明簌,王爷优柔寡断,做事不利落。 他强忍着心口处的疼痛:“王妃本来就活不长了,所有的大夫都说她命不久矣,您为何就要信了那陆晚的话,认为她能治好王妃?” “就凭她能治好麻风!” 庆王面色阴沉如水,暴怒交加的他没有一刀杀了鲁泰,已经是他在极力克制自己了。 “她能治好麻风,使得这沧州麻风不再肆虐,你说本王凭什么信她?!” 魏明簌信任陆晚,就算他再不喜,也只能迁就着。 他将能够治好魏明簌的唯一希望放在了陆晚身上,如果她治不好,那他就能名正言顺弄死陆晚。 “可是王爷,天底下那么多女人,您为何就非得要王妃不可?” “这王府里的侍妾,谁不比她年轻漂亮,王爷……” “住口!”庆王暴怒,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眼里杀意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鲁泰,你放肆!” 没有人,没有人比得上他的明儿。 她是自小就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 是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更是他一直以来都放在心尖尖儿上的人。 他好不容易才娶到了自己心爱的人,以为此生能和自己心爱之人度过余生,生上几个孩子,安稳平安地度过此生。 可皇兄忌惮他,猜忌他。 给他安上那莫须有的罪名,将他赶至这偏远荒凉的沧州郡,害得他与明儿的孩子胎死腹中。 若非当年全力救治,只怕是连魏明簌也要随着死掉的孩子一起去了。 他怎能不恨那高高在上的天子?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本王的事来指手画脚!” “你可知她有多想再要一个孩儿,她陆晚说能,那就一定能!”也必须能! 要是不能,陆晚必死! 有了孩子,明儿就有了寄托,不会再像一具行尸走肉那般活着。 每每看着她一碗又一碗的汤药下去,他又如何能不心疼? 只恨不得自己去替她遭了这罪。 她会活过来的,会重新活过来的,会回到从前那个充满了生气的模样。 脚下用力,胸骨碎裂的声音很刺耳。 鲁泰死死咬着牙,愣是一声不吭。 他后背被火云狼抓出来的伤痕还在,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本王养的一条狗,如今也敢替本王来做主了!” “放火烧客栈,你杀死那些无辜之人,你可知若是此事传去上京,本王这辈子将会彻底锁死在沧州,永远都没有回去的机会了!” “你做事留下了太多破绽,如今这个把柄捏在了程博手里,他随时可上报了京城,你不仅想要害死明儿,更是想要害死本王!” 之前程博递去上京的折子,都是他半路拦下来的。 他可真不愧是云县的父母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和他作对。 他不在乎那些无辜之人死不死的,他只在乎自己的计划与魏明簌是否安全,别的事情一概与他无关! 鲁泰猩红着一双眼睛,几乎是要咬碎了那一口牙:“王爷,属下也是为了您的大计着想,若是王爷您昨天狠下心去,那火云狼咱们早就到手了!” 可偏偏王爷优柔寡断舍不得,他再舍不得又有什么用,王妃不照样还是向着外人吗? “你住口!” 庆王勃然大怒,死死掐着他的脖子:“这一次,本王姑且放过你!” 第591章 沧州来的贵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若再有下次,让本王发现你敢对王妃下死手,本王定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庆王一把将他丢了出去,如同丢一只死狗一样。 看他的眼神,比看狗还不如:“拖下去,鞭三十,关三天!” “不许给他任何吃喝,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庆王这人除了对待魏明簌没那么狠以外,对谁都一个样子,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就算是他后院儿里的那些女人也一样。 先前倒也有不知死活的,以为庆王与庆王妃感情破裂,就总想着用点儿小手段上位。 那下场却是一个比一个凄惨的。 直到如今,那些个被送来的侍妾们也就学乖了。 在这王府里,招惹谁都不要去招惹魏明簌。 只要和魏明簌打好关系,哪怕是初犯了庆王,也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陆晚便是知道这一点,她对魏明簌也许是利用的,可明哲保身,是个人都会这么选。 晚些时候,等将世安堂的伤患都安顿好了,陆晚才去了别院看望魏明簌。 她是第一次到云县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再加上昨晚受惊,又是一路舟车劳顿的,对她的身子来说,是一种极大的损耗。 “小海棠,待会儿见了那位贵人,你尽可放心大胆地同她说话,她初来云县,对云县的一切都不甚了解。” 陆晚带着金枝宝珠还有小海棠一起去的。 魏明簌曾说过,她不喜欢一个人。 不喜欢太过于冷清的日子,反而喜欢热闹,人越多她便越喜欢,可她在沧州,那里的人接触她,大多都是带着某种目的去的。 就没几个是真心实意的,这让她很不喜欢。 “从沧州来的贵人……那一定是顶顶厉害的人吧?” 如今的孩子,当真是一天一个样儿了。 尤其是正处于长身体中的女孩儿们,一段时间不见,便又长高了不少,人也跟着水灵了许多。 “嗯,她是个很好的人。” 陆晚提着药箱一路进了别院,小海棠则是提着食盒,里面装着从泰丰酒楼里带来的饭菜。 如今泰丰酒楼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出去了,别说是整个边城了,就算是上京江南等富庶的地方也知晓有这么个厉害的酒楼。 做出来的菜能让人垂涎欲滴,还有好些他们听都没听说过的菜式,花样百出,实在是新鲜呢。 除了魏明簌身边还完好无损活着的几个婆子婢女外,其他的要么死的死,伤的伤了,就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宣义夫人,我家夫人方才心口疼得厉害,得亏您过来了,快给夫人瞧瞧吧。” 庆王妃这个身份实在是太过于招摇了些,故而这一路走来,他们都改口唤她为夫人了。 “我这就去瞧瞧。” “她们是……”婆子看着跟在她身边的几个小姑娘,一个赛一个水灵。 金枝她倒是认得,出事那晚,便是这姑娘带着一队人马过来的。 似乎是宣义夫人的二女儿。 “嬷嬷好,我名赵金枝,是随阿娘一同过来拜见贵人的,她是我的小妹,名赵宝珠。” “这位姑娘则是我家那未过门的嫂嫂,徐海棠。” 一句未过门的嫂嫂,倒是叫小海棠红了脸。 婆子见金枝这落落大方的模样,心内也欢喜,笑着说:“姑娘们有心了,不妨先坐坐吧。” 陆晚这会儿要去看魏明簌呢,夫人内阁,外人不大方便进去的。 “好,有劳嬷嬷了。” 她们就在外头的堂屋等,陆晚进去看了魏明簌的状况,比她想象中的要好些。 听闻陆晚带着姑娘们过来,她似乎精神了不少,喝下一剂陆晚带过来的汤药后,便随意披了件外衫,就要出去瞧瞧姑娘们了。 “夫人来了!”随着门口奴婢声音落下,堂屋内等候的三人纷纷起身。 魏明簌脸上带着笑意,莲步轻移,款款而来。 身上的轻纱薄衫似一层朦胧的月色笼在了她身上一样,面若迤逦朝霞,又似那水中芙蕖,清丽与明艳皆在她脸上。 又是一身自小就养出来的贵气。 孩子们都不曾见过这么漂亮贵气的人儿,总觉得似那天上仙子下凡。 三个孩子呆愣愣的。 “二姐,这位夫人好生漂亮!” 小宝珠那带着稚气的声音落下,魏明簌脸上荡开了满满的笑意。 “你就是小宝珠吧,宣义夫人的三女儿。” “真是可爱又水灵。” 她鲜少见到这样的孩子,郡守府里的孩子倒是不少,俺郡守夫人知道她曾经失去过孩子,也知道她喜欢孩子。 倒也时常会带着她府上的几个孩子来王府做客。 只是她实在不喜欢郡守府的那些个孩子。 每回一来,那些个孩子就像是经过大人的专门调教似得,一字一句都带着功利心。 反而失了孩子该有的童真,他们的言语中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算计,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如此。 渐渐地,魏明簌便也不大待见郡守夫人了。 明明已经暗示了很多次,让她不要再往王府跑了,也不知是那郡守夫人太蠢,还是她故意装作听不懂,一个月总要来上那么几回。 庆王是个男人,女人家的这些事情他是不大管的。 且在他看来,女人与女人之间,可能更有话题些。 既然魏明簌同他说不到几句话,那就让郡守夫人陪她说说话也是不错的,至少能够解闷儿。 他又哪里晓得,那不叫解闷,纯属是在给魏明簌添堵罢了。 “夫人,你是天上的仙女吗?” 小孩子的语言,总是那么天真纯粹,随便一两句话便逗得魏明簌心情好了不少。 “童言童语,倒也纯粹,你说我是天上的仙女,那我便是天上的仙女吧。” 魏明簌很喜欢孩子,尤其是陆晚把孩子们教的很好,懂礼貌有规矩,丝毫不会让人生厌。 “贵人远道而来,想必是还没吃晚饭吧。” 海棠将吃食从食盒中拿了出来,一一摆放在餐桌上。 “听闻沧州那边口味清淡,想必贵人也是吃惯了的,这些菜式都是酒楼的特色,贵人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赏脸尝一尝。” “若是喜欢,日后便由酒楼的厨子来操办贵人的三餐。” 第592章 稻花丰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即便不用陆晚去说,小海棠也隐约猜出了魏明簌的身份。 能有这般气质,又是从沧州而来,再加上昨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很难猜不出她的身份。 更何况,这别院外面还有好多人守着,都是县令老爷派来的。 那必然就只有沧州庆王府上的人才能有这般待遇了。 所以倒也不难猜出她的身份的。 虽说没有见过这等贵人,可小海棠也依旧是不卑不亢,没有丝毫谄媚讨好,该如何就如何。 “有心了。” 原来陆晚还有一个儿子,眼前这个姑娘,就是陆晚未来的儿媳妇。 生得也是水灵高挑,瞧她做事麻利干净,说话也讨喜。 这云县的人和物,当真是极好的。 在一个地方待的久了,忽然换到另外一个崭新的地方,仿佛连心情也跟着变新了起来。 “贵人喜欢就好。” 待菜都摆放在桌上后,她身边的婆子依旧用银针试毒,依旧让丫鬟们先试菜,这才会让魏明簌吃。 有了上一次的事情后,她们也不会留在这里,盯着魏明簌吃饭。 很是自觉地出去,还带上了门。 “你们也都还没吃吧?不如坐下来一起吃可好?” “我们可以和这么漂亮的贵夫人一起吃饭吗?”宝珠小心翼翼地询问。 她生得乖巧,声音也甜,说话软软的,能软到人心坎儿上去。 魏明簌曾经也很渴望自己能有个这么可爱乖巧的女儿。 她想,自己要是有女儿的话,就一定会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孩子。 这应该是所有为母之人的心愿了。 “当然可以。” “你和我坐一起好不好?”魏明簌很喜欢小宝珠,总觉得这小丫头娇憨可爱,说话也好听。 这段时间陆晚不在,孩子都是交给陆老娘照顾的。 苗翠花一点儿也没让陆晚失望,天天给小姑娘梳着好看的头发,也不知道她从哪儿买的绒花簪在小姑娘头上。 更是别样好看,还带着一丝富贵气。 越发衬得她这个名字了,如珠如宝似得。 “我可以吗?”小丫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无比期待地看着魏明簌。 “嗯,你要是愿意,就和我一起。” 小宝珠平日里就跟个小麻雀似得闹喳喳,一点儿不消停,很是喜欢说话。 也总有那么多为什么,花儿为什么那么红,天空为什么那么蓝,小鸟为什么会飞,天为什么会下雨…… 便是陆晚,有时候都会烦得不行。 但她又总喜欢阿娘阿娘地喊着,一日不见,便吵着要阿娘。 妈宝女不过如此了。 而今见了魏明簌,小丫头觉得新鲜,就更是打开了话匣子。 外头候着的婆子婢女们听着屋子里时不时传来魏明簌轻快的笑声,眉头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王妃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了。” “是啊,如此一来,咱们这一趟云县之行,也不算是白来了。” 先前在沧州的时候,王妃虽然温柔,也时常笑着,可却很少轻快愉悦过,眉宇间总是有一抹化不开的忧郁和愁苦。 云县这一趟,来得还真是不亏呢。 夜色笼罩之时,万籁俱静。 这还是魏明簌第一次离开沧州,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停歇,却没有丝毫的不适感,反而十分舒心。 就连夜里睡觉,也不大需要安神汤来稳定她的睡眠,以此来减轻痛苦了。 这也是魏明簌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 一大早,陆晚便差人送来了新鲜的果子,都是天还没亮,果农们就从果林采摘下来的。 大部分都通过码头,运去别的地方卖了,卖掉的果子,大多都是品相最好的,品相稍次的,陆晚就留下来自家人吃。 或者送给街坊邻居们。 以前云县果子少得可怜,树上的梨子坑坑洼洼的,一口下去没什么水分不说,还有可能收获一些蛋白质小可爱。 若是一整条虫子也就罢了,怕就怕只剩下半条。 至于另外半条在哪儿…… 而今陆晚大面积种植了果树,一部分是农田,一部分则是种上了果蔬等作物。 棉花地也已经初现曙光,陆晚给的种子,总是要比他们原先的种子生长周期更短。 以前赋闲在家的人颇多,云县穷,导致人们没什么就业机会,那便挣不到钱,挣不到钱就没有饭吃,没饭吃就只能挨饿。 而今作坊需要人手,果林农田需要人手,云县的劳动力得到了最大的利用,老百姓们有活儿干了,自然也就能吃饱肚子养活全家了。 幸福指数直线飙升。 魏明簌带了粮节使来,第二日便已经去观察云县的农田庄稼地了。 当他们看见农田中那稻穗饱满的水稻田时,一个个如同没见过世面似得,瞠目结舌。 他们的水稻从未这样茂密健壮过,一株株挂满了稻粒的水稻,风一吹便如同波涛般层叠起伏。 热浪中裹挟着水稻的气息,田间地头还有不少在忙碌的人。 “他们好像在稻田里抓什么。” “难道是在抓虫子?”这些场景,都是他们不曾见过的。 “不是的,是在抓鱼。” “抓鱼?” “这稻田里还有鱼?”别的地方都干的不行了,别说鱼了,能有一口水喝就不错了。 反观云县的稻田,非但没有干涸,居然还有鱼。 “是宣义夫人放的鱼苗进去,如今正是这些稻花鱼成熟的时候,咱们呀就负责将这些鱼都抓个干净,送去酒楼卖钱呢!” 稻花鱼? 他们倒是听过。 不过那都是江南水乡一带的,边城又干又热,能种出水稻都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养什么稻花鱼,简直不要太奢侈。 况且,鱼属上上奢品,向来都是供应给达官贵族的。 怎么到了云县,反而成为了家家户户最平常不过的东西了? 这倒是显得他们像是一群土包子似得,啥也没见过。 “你们宣义夫人除了会种庄稼和做菜外,她还会什么?” 魏明簌今日倒是穿得格外素雅,为了防风沙,戴了以纱遮面的帷帽,风一阵阵地吹,让她似那随时都会乘风而去的仙人般。 第593章 是大善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帷帽之下瞧不清面容,可那身段与气质,却是世间少有的。 仪态端方雅正,身姿纤细,如风拂柳般,出尘翩然,身边还跟了好些护卫,以此来保证她的安全。 说到宣义夫人,田里捕捉稻花鱼的人那一双双眼睛都是齐刷刷地亮了。 “宣义夫人会的东西多了去了,她不仅开了酒楼种了庄稼包了鱼塘,还开了粮食作坊,教咱们制作红薯粉。” “他们家还有绣坊呢,那绣出来的花样,那可都是卖去上京的,听说上京里的贵人们喜欢的不得了!” “是啊,多亏了有宣义夫人在,我家女儿才能在绣坊里寻一份事儿干,一个月也能挣不少银子,至少能为自己挣下一份嫁妆,这以后嫁人才有底气呢!” 田里头的妇人们头戴粗布巾子,一张张淳朴的脸上布满了笑容。 男男女女们的眼里都带着对陆晚的崇拜和钦佩。 一直以来,云县就是边城最穷的一个县。 直到陆晚的出现,才改变了他们的现状,让他们如今也能吃得起大白米大肥肉了。 就连鱼这种奢品,他们偶尔也敢去尝尝鲜了,只要手里有了钱,心里就有了底气,以后遇事才不会慌。 如今在他们看来,陆晚的出现堪比救世主。 “可不只是如此呢,原先我家人口多,家里孩子也多,奶水养不起那么多的孩子,宣义夫人便将他们农场的羊奶牛奶低价贱卖给咱们这些穷人家。” “咱们这些群人家的孩子,哪里喝过牛奶羊奶,连是个什么味道都没尝过呢。” 陆晚的农场是早就扩大了的,草籽洒在干涸的土地上,原本是寸草不生的,如今却是一片绿油油的好景象。 边城多是沙丘土包,除了一些耐旱且生命力顽强的植物,那些个细嫩娇弱的草儿是根本无法存活的。 也不知陆晚用的是什么草籽,只需要撒上去,等待一场甘霖落下,那一片土地便会被迅速染绿。 无数嫩芽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不到半个月大的时间,那一片沙丘之地就变成了如同绿草原一样,充斥着浓郁的生机。 牛羊成群,牧歌四起。 陆晚是算着那一场大雨才撒的草籽,草籽生命力顽强,牛羊吃过一茬又一茬,只有到了冬季才会枯萎不再生长。 然而陆晚也是早有准备的,额外修建了两间作坊,专门用来制作青贮。 全部囤积在仓库里,一部分则是在她的空间里。 牛羊肉云县如今是不缺的,草饲的牛羊肉质鲜美,许多商户慕名而来,同陆晚做起了生意。 加之陆晚如今同林府走得近,码头的货运权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生意越多越大,能够让陆晚去施展的领域也越来越多,如此一来,云县百姓就业的机会也就更多了起来。 再加上陆晚走的又不是地主压榨农民那一套,唯她在云县声望水涨船高。 越是如此,陆晚就越是在意家人安危,买了大批的护院打手。 原本陆老娘是个闲不下来的人,每日总要干点儿什么活心里才踏实,陆晚买护院打手时,也雇了一些干事麻利且话不多的婆子丫鬟。 如此倒是省心了不少,就是陆老娘还不大适应。 “这位夫人,您同宣义夫人是好友吗?” 他们瞧着这位夫人气质非凡,定是那非富即贵之人。 魏明簌闻言怔住,她倒是想要交陆晚这个朋友的,只是不晓得陆晚肯不肯交她这个朋友了。 “是,也不是。” “宣义夫人是顶顶好的人呢,一手医术妙手回春,以前咱们女人要是生了病,都没人愿意给看的。” “但宣义夫人不同,她不仅会给咱们女人看病,还收了好些姑娘同她一起学医术呢!” 古代医疗条件实在是落后,尤其是女子。 女子一旦生病,尤其是女性方面的疾病,就会被视为不祥不洁。 寻常小病小痛倒也怕了,怕就怕是女人那方面的症状,多是难言之隐。 很多人都不愿说出自己的病情,以此为耻,只能硬熬着,熬到病情加重,浑身发臭…… 又要被家里人当做鬼祟上身,要么烧死,要么沉塘,要么赶出家门自生自灭。 世道难,身为女子更难。 魏明簌很是惊讶:“你们看病……无需试药么?” “试药?”田里的妇人们先是愣了愣,随后明白了过来。 每个地方都有官府设立的试药点,如果家中贫穷看不起病,又实在是不得不看,便可去当了试药人。 不光能拿到一笔银子,还能为其诊治。 云县原先也是有试药点的,但程博觉得此举太过于轻视人命。 虽然知道这个过程是必然的,可即便是成功调配出了药,也不会用在老百姓身上,而是用在那些达官贵人的身上。 也就是说,那些达官贵人的命,是建立在贫民的尸骸之上的。 故而程博便取消了云县的试药点,这也是为何原先荣医堂能够一家独大的原因之一。 若是有了试药点,老百姓还会通过去当试药人,为家里挣一些钱,哪怕是在用命换钱。 可这个世道不就是如此吗? “这位夫人有所不知,咱们的县令大人取消了试药点,若是生了病,如世安堂便好了。” “世安堂里的陆大夫,便是宣义夫人的父亲,医术了得,诊金药费都很便宜,就算是咱们穷苦人家也能看得起病呢。” “是啊,宣义夫人一家都是极好的人,是大善人呢!” 大善人…… 这是魏明簌内心第一次有了触动之感,这就是她所认知以外的世界吗? 她真的如同宝藏一般,在闪闪发光,照亮着身边所有人。 陆晚今日还有的忙,那些烧伤的伤患都安置在世安堂。 世安堂已经扩建过了,可用面积扩大了不少,更是划分出了不同的区域。 带着人给伤患换了药后,陆晚这才来得及喘口气。 “陆娘子,外头来了人,好像是你家的亲戚,你要不要去看看?” 陆晚刚喝了口水润嗓子,今日世安堂实在是忙,忙的她脚不沾地,金枝在后头调配药膏。 还架了一口大锅炉,上面咕咚咕咚地熬煮着黑乎乎的药汁。 第594章 周家纳妾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锅炉里冒出腾腾热气,加之这天儿又热,倒是颇让人有种在蒸桑拿的感觉。 热得她不断打扇。 “慧娘?” 陆晚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还能见到慧娘。 比起之前,慧娘似乎还要更加干瘦些。 陆晚心中诧异,自己不是给她找了一份活儿干么,茶庄的周老板还说,慧娘在茶庄干的很好。 她每天比别的采茶女采的茶都要多得多。 工钱也比别人挣得多,又怎会这般清瘦? 看上去像是好几天都没吃过饭一样。 “大表姐……”慧娘噗通一声就跪在了陆晚和陆老爹的面前。 这会儿快要到晌午了,药堂的人渐渐少了,只剩下留在这里的伤患们,也都用竹帘隔开了。 “你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不要动不动就跪。” 陆晚实在是腻烦他们这一套。 她以为只要给慧娘找了活儿干,郑淑兰应该就能消停一段时间。 郑淑兰的确是消停了,可她只是在陆晚面前消停,每日打骂慧娘依旧不得消停。 天天骂,日日打。 慧娘身上到处都是伤。 只是那些伤都没在明面儿上,郑淑兰是个很聪明的人,慧娘长得也还算好看。 那张脸是不能打坏的,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呢。 “大表姐,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我娘要把我女儿嫁给周老板当小妾!” “你说什么?” 陆晚和陆老爹同时惊呆了。 郑淑兰那死婆娘要把自己的亲孙女嫁给茶庄老板当小老婆? 她要是记得没错的话,慧娘的女儿差不多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虽说在这个朝代,十四五岁嫁人生孩子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可张惠兰的女儿才七八岁,还是个小豆丁,怎么可能有人要这么小的孩子去当小妾,疯了吗? 就算是要把孩子嫁人,哪怕是嫁给清苦人家,那也是要去给人家当正头娘子的,而不是去给有钱人家当小妾。 这年头的小妾,除了生孩子,毫无用处。 要是生不出来孩子,随意发卖打死都是可以的。 那下场比嫁给穷苦人家还要凄惨。 “大表姐,我是真的没法子了,我每天都卖力采茶,就为了能多挣一点儿钱。” “可我娘要我去给周老板当小妾,我不愿意,她就要把我女儿嫁给周老板,人已经送过去了,大表姐,你帮帮我,救救她吧!” “以后我给大表姐当牛做马,大表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求求你了大表姐!” 她双手合十,不断乞求着。 卑微乞求陆晚能够帮她,慧娘知道,大表姐如今是皇上亲封的宣义夫人,除了大表姐,没有谁可以帮到她了。 “慧娘,你说的都是真的?” 慧娘眼神闪烁,可很快她眼神就又变得无比坚定了起来,点点头说:“我不敢欺瞒大表姐,我说的都是真的!” “大表姐,你会帮我的对吗?” “你是说,今晚周老板就要纳了她?” 慧娘点头,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丫头,你先起来。” 陆老爹把慧娘从地上扶了起来,问:“那你娘现在在哪里?” “我……”慧娘支支吾吾地不敢说,陆晚觉察到慧娘可能没说实话。 于是便叫来了人,说:“你们去周家打听一下,看看周家今天是不是真的要纳小妾。” 虽说纳小妾不会如同娶正妻一样会办个正式的酒席,宴请宾客,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纳小妾。 但只要有钱,去办了纳妾文书,过了官府那一遭,就能给自己纳一个小妾回去。 如果没有纳妾文书就敢私自纳妾,那可是违反律法的。 所以别以为只要到了古代,就可以过上三妻四妾的好日子,一没钱二没权,那就想都别想。 做梦去吧,梦里啥都有。 陆晚一吩咐,就立马有人去周家打听了,不消多时就带了消息回来。 周家的确是要纳小妾,纳妾文书还在官府没有下去,也就是说,人家是走正常流程纳妾的。 并非是强行纳妾,更不是在违反律法。 “纳妾文书是谁签的字?”慧娘眼神更加闪躲了。 “是……是我娘摁的手印。” “可是大表姐,此事我并不知情,是我娘同周老板签了文书我才知晓的,可我才是她的亲娘,别人做不了主!” “且那孩子也不愿去当别人的小妾,大表姐,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瞧着慧娘那急切的模样,的确不像是在说谎。 纳妾文书,需要女方家里人确认签字才会生效,否则就是无效的。 说得好听是纳妾文书,不好听那就是卖身契。 卖去了别家,生死就都是别家的人了。 “我与周老板也算是有些交情的,他今日纳妾,是喜事。” “大表姐?”慧娘胆战心惊地看着陆晚,似不理解她为何会这样说。 难道连大表姐也认为,她的女儿就活该要给人当小妾吗? 居然说这是一件喜事,合着并不是她的女儿去给别人当小妾,这火没落在自己身上,是永远都不知道疼的。 慧娘的心也跟着凉了大半截下去。 陆晚将自己手上自制的袖套取下来丢在一旁,看着慧娘:“还愣着干什么,去周家喝杯喜酒。” “你就不想去见一见你女儿吗?” 见慧娘还是呆呆的,陆晚身边跟着的婆子都有些无语,白眼翻上了天。 “快跟上去吧,宣义夫人这是去替你要闺女呢,别愣着了。” 倒也不是陆晚有派头了,只是有些时候身边跟个婆子,更方便做事,还能让她们帮着去打听打听。 她买的这些婆子可都厉害,嘴巴厉害,心眼子厉害,还有干架厉害的,不厉害的她不要。 见过反应迟钝的,可没见过反应这么迟钝的。 “爹,今日周老板有喜,我也去瞧瞧,说不定还能喝上一杯喜酒。” “您也别太累着了,不是很急的话就等我回来再处理。” 世安堂里的伤患都处理的差不多了,那些被烧伤的人身上都涂了药膏,还有一些危及性命的,陆晚都悄悄用系统治疗过了。 基本上没什么大问题。 陆老爹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也连忙叮嘱着:“去吧去吧,喝喜酒就喝喜酒,咱们和和气气的,不要与人闹了不愉快才是。” 第595章 变态癖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点头,表示明白:“嗯,知道了,爹你放心吧。” 陆晚这人看着脾气好性格软好说话,可只要是被陆晚‘教育’过的人都知道,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只是在大是大非上,她是分得明白的。 茶庄的周老板今日要纳小妾,虽说没有大张旗鼓地大肆操办,可也好歹要设宴意思意思,沾沾喜气。 一顶小轿从周家的后门被迅速抬了进去,生怕被人瞧见似得。 “动作都快些,待会儿家里来人瞧见了,仔细你们的皮!” 虽说是合法合规纳妾,但周老板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如今却要纳了那这七八岁的小姑娘,就连周老板年龄最小的女儿都已经有十三岁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如今却要纳个这么小的小妾回来,这要是传出去,外头人不知道怎么编排呢。 不过周老板这人一向低调,都是闷声赚钱的,家里还有个主母在。 “夫人,这已经是老爷纳的第六房小妾了,听说这回的这个,还是老爷花了二十两银子,和半扇猪肉以及五十斤大白米弄到手的。” 周家主母是个很沉稳的女人,周文怀这人表面看着低调内敛,实际上是个什么样子,也就只有她知道了。 家里纳小妾,周文怀就请了自己的一些酒肉朋友来。 好巧不巧,朱娘子也在。 朱明禾乖巧跟在母亲身边,有些时日不见,朱娘子似乎憔悴了不少,面颊深深凹陷了下去,双眼无神。 “二十两银子,半扇猪肉和五十斤大米,就能买回来一个别人家的女儿。” 周夫人幽幽地说着,这女孩儿的命,还真是贱。 随后又问:“当真是那女孩儿心甘情愿要到我们周家来当小妾的么?” 当小妾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不要以为,当了小妾就能在主家里吃香喝辣的。 什么母凭子贵就更是笑话中的笑话了。 小妾生的孩子,都是要放在主母膝下教养的,所谓小妾,不过是用来给家族绵延子嗣的工具罢了。 地位也就仅是比通房丫鬟高那么一点点罢了,再说了,她还不过是个孩子,如何能生孩子? 所以周文怀把她纳回来,纯属是为了满足自己那变态般的癖好罢了。 周家夫人眼里有怜悯的神色,因为她知道,嫁到周家那当小妾的女孩儿,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七八岁,正是应该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她们一个个含苞待放,却要被困在这吃人的大院儿里面,沦为玩物和工具。 若是能够生下孩子,兴许还能得到善待,可若是生不下,或者生出来的不是他们想要的,下场一样不会好。 “这……”周夫人身边的婆子也不是很了解:“听说,是她母亲亲自摁的手印,兴许是心甘情愿的吧。” 母亲…… 这世上哪儿会有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到别家去做小妾呢? “走吧,去见见那个孩子。” 按照规矩,小妾入府,一律不许穿了大红的衣裳,只能穿水红色进府。 周老板把她安排在了一间偏院,外头挂着彩绸喜带,府中倒是一片喜气洋洋昂的好模样,这府中也的确是有段时间没这么喜庆过了。 慧娘的女儿没有名字,她婆家人见慧娘生出来的是个女孩儿,嫌晦气,就取名叫贱丫。 哪怕是慧娘无法忍受,她也没法子去反抗自己的婆家人。 别人管她的女儿叫贱丫,她改变不了,贱丫小时候总会问她:“娘,贱丫是什么意思?” 孩子心性单纯,哪里知道什么贱不贱的,又哪里晓得贱是什么意思。 慧娘回答不出来,只能告诉她,贱丫在娘的心里,是永远的宝贝。 贱丫还是个孩子,身上却穿得红红的,脸上也涂上了脂粉,前去接亲的人甚至给贱丫涂上了红艳艳的口红。 让她一个八岁的孩子看上去十分的成熟。 “以后……我就要住在这里了吗?”贱丫小声问。 屋子里的婢女回答她说:“是的姨娘,以后这里就是您的家了。” “那这些东西我可以吃吗?”贱丫指着桌上的糕点干果,那糕点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吃起来肯定是香香甜甜的。 她以前也就吃过一次。 好像是别家的伯伯来找娘,娘跟着他们去了小屋子,之后娘就能给她带来一小块儿糕点。 轻轻抿一口在嘴巴里,甜丝丝的,她都舍不得吞掉。 那种味道,贱丫记了很久很久。 她以为那种东西很珍贵,所以娘才会去和那些伯伯们讨要,然后带给她。 虽然贱丫不知道娘是用什么方法要来的,但小孩子的世界里,只要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就够了。 别的不是他们需要去操心的。 可现在她却在周家看到了很多很多,各种各样的糕点,还有花朵形状的,有粉色的,也有绿色的。 丫鬟们面面相觑,还是一个稍微年长的丫鬟笑着对她说:“可以的。” “不过姨娘不要吃太多,会涨肚子,你晚上还有的忙呢。” 丫鬟意味深长地说着,她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贱丫,这应该是老爷纳过年龄最小的一房妾室了。 先前再怎么小,好歹也有十岁呢,可这次纳的,仅有八岁。 老爷最近的癖好当真是越发变态了。 先前纳妾,还是以童养媳的名义买来的,可这次老爷是演都不演了,直接以纳妾的名义把人抬进府里来。 这么小的孩子,老爷怎么下得了手啊。 贱丫听到能吃糕点,很高兴。 一手一个桃花酥,不解地问:“姐姐,我晚上还要忙什么吗?” “老爷说,我不是只需要跟着他来这里就好了吗?” 丫鬟听着贱丫疑惑的话,有些于心不忍。 可她们都是做奴才的,自己的命尚且飘浮不定,哪儿还有空去同情别人。 只好糊弄贱丫说:“姨娘您晚上的确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乖乖在这里等老爷来找你就可以了。” “不过姨娘你要记住,不论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反抗,你只要听老爷的话,以后这样的糕点你就想吃多少有多少了。” “真的吗?” 贱丫高兴坏了,这些糕点实在是太好吃了,尤其是那个绿豆糕,约莫是放在冰鉴里冰过的。 一口下去,细腻冰甜,比她从前吃过的任何糕点都要好吃。 第596章 讨一杯喜酒喝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奴婢们说的当然是真的。” 屋子里伺候的丫鬟们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与怜悯。 可她们也只是奴才而已啊,卖身契都还在人家手里捏着呢,就算是不忍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 就是不知道,这会的这个,能活几天。 谁不是从孩子走过来的,她们也是,可就算是出身不好,家里穷,爹娘也没有把她们才几岁的时候就卖给别家去当小妾了。 “太好了,以后我就有吃不完的糕点啦!” “你们周家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吃不上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丫鬟们不再说话了。 说得越多,就越是容易让自己心软。 “夫人。”门从外面被打开后,周家主母一袭藏蓝长衫进来。 瞧见那手里还捏着绿豆糕的小姑娘,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慈爱。 “你就是贱丫?” 她知道这孩子的名字,听说贱丫就是她的名字,没有姓氏。 许是她生下来的时候,被嫌弃是个女孩儿,连姓氏都不配拥有。 “我娘说,我不叫贱丫,我叫小宝,不过别人都叫我贱丫,只有娘才叫我小宝。” 小宝…… 看来她是她娘的宝贝,既如此,怎会忍心把她卖了? “夫人且问你,你是真心想要到周家来的吗?”周家主母身边的婆子问。 贱丫很是认真地想了想,遂点头。 周夫人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那你可知道,到周家来你是要做什么的?” 贱丫点点头:“我知道,外祖母说,我到周家来是吃香喝辣的,只要我去了,就能有吃不完的好东西,穿不完的好衣裳,娘和哥哥也就不用挨饿了。” “周老板是个大好人,给我家送了好多的猪肉还有大白米,大白米香喷喷的,可好吃了!” 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是小妾,什么是姨娘? 她只知道哪里能够让她过得舒坦。 却不知,那看似天堂的地方,实则是地狱。 周夫人沉默片刻,看来他们就是用这样的话哄骗她到周家来的。 “你娘也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嗯,我娘也是这么说的!”贱丫点头。 “夫人……”婆子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都是什么人家,亲娘和亲外祖母便是这样哄骗一个孩子去当小妾。 她才八岁,不谙世事的稚嫩孩童。 “夫人,宣义夫人过来了。” 周夫人正想要伸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问问她愿不愿意去自己的院子里,留在她身边哪怕是当个粗使丫鬟,也总好过让周文怀给糟蹋了。 因为过了今夜,她有没有命活着都不知道。 她兴许没有能力去反抗这以男子为尊的时代,可她也不忍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受尽折磨。 周文怀已经弄死几个孩子了,这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如此罪恶之事,若再发生在周家,日后必遭反噬。 “你就在这里,不要出去,晚些时候我来找你,带你去吃好吃的,可好?” 宣义夫人过来,她是要去亲自接见的。 对方是九品加身,他们周家再有钱,也不过是平民百姓罢了。 与陆晚是早已拉开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了。 一院子的人,在听闻宣义夫人过来后,纷纷起身。 “拜见宣义夫人!” 平民见官,是要参拜的。 慧娘跟在陆晚身后,看着院子里那些大老爷大老板还有贵太太们,一个个都老老实实跪拜,心里惊了惊。 大表姐好生气派啊。 明明同样都是女人,可自己的生活和大表姐的生活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她还在最底层挣扎,而大表姐就已经站在顶端,藐视他们了。 明明都是人,可为何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这么大呢。 “大家都起来吧,我是听说今日周家有喜,便想要过来讨一杯喜酒喝,周老板与周夫人不会怪我不请自来吧?” 陆晚嘴角含着笑,目光落在周老板身上。 他额头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周老板无比清楚慧娘与陆晚的关系。 陆晚可是她的表姐,他今天之所以不敢大张旗鼓,就是怕陆晚知道了,没想到她还是知道了。 “怎么会,宣义夫人大驾光临,我周家荣幸至极。” 周夫人不明所以,上前亲自接待着。 周老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跟在陆晚身边的慧娘。 这臭婆娘怎么回事,不是已经说好了把女儿弄到他周家来,就给她一笔钱,帮她摆脱那群人吗? 她今天带着陆晚过来是几个意思? 难道是反悔了? 而慧娘却不敢与周老板对视,只低着头跟在陆晚身后,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模样。 “宣义夫人快快请坐,不知道您来,茶水寒酸,宣义夫人莫要嫌弃了才是。” 周夫人待客周到,拿出了自己最好的茶来。 陆晚也不藏着掖着,只说:“我与周老板也算是有过生意上的交情,今日纳妾怎的不叫我过来喝杯喜酒?” “正巧周老板纳的小妾是我表妹的女儿,我带她一起过来,周老板介意否?” 陆晚这话说得很明了了,是个聪明人就能听懂。 院子里的大老板们都在,以前他们还敢怼上几句,现在不敢了。 完全老实了。 “呵呵,不介意不介意。” “既如此,周老板何不让咱们今日你纳的美妾?” “也好让咱们开开眼,瞧瞧是怎样水灵的人儿,能让周老板这么急不可耐地纳入家中。” 纳八岁小妾,这事儿约莫也就只有周老板能做出来了。 陆晚倒要看看,他敢是不敢把人带出来。 如此有悖人伦纲常一事他都做得出来,难道还怕被人知道吗? “这……” 周老板很明显犹豫了。 纳妾的小轿都是从后门偷偷摸摸进去的,他哪儿敢把人带出来给人瞧啊。 那他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死。 “是啊周老板,宣义夫人都来了,你就让咱们开开眼呗,瞧瞧是怎样的美人儿,能让周老板这般欢喜!” “周老板,你该不会是不给宣义夫人这个面子吧?” 似乎不论什么时候都不缺这群拱火的人。 陆晚就是希望他们能拱火。 第597章 幼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不想帮慧娘,可也无法看着一个八岁的孩子就这般遭受折磨,从此断送一生。 哪怕是以后过得贫穷辛苦了些,可只要活着,就总归是有希望的,只要活着,就能创造出无数种可能。 “大表姐,他们要是不愿意让出小宝怎么办……”慧娘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陆晚的衣袖。 那衣裳入手的触感很好,是她从没穿过的料子。 哪怕陆晚这一身穿的很是朴素,同院子里的贵太太们比起来,没有珠钗金银点缀,更没有翡翠东珠衬托。 可她看起来身上便是自带了一股慑人的魄力。 她真的好羡慕大表姐,明明她们都是差不多的年岁,可大表姐过的,却是高高在上的日子。 而她还在最底层求存挣扎着。 也不知道她这辈子有没有希望,变成大表姐这样,让所有人都看她的脸色行事,对旁人都是呼来喝去的,简直不要太威风。 “着急干什么?”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我就能把小宝还给你。” “是,多谢大表姐……”慧娘目光闪躲,手指更是紧张不安地搅动着自己的衣裳,手心里都是冷汗。 周家夫人不知道陆晚的来意,但也从陆晚的话语中觉察出了一丝敌意。 再看看陆晚身边站着的那位女子,面容憔悴双眼凹陷,她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难道……她是贱丫的母亲吗? “宣义夫人,这新嫁娘刚到府里来,这会儿要是让新嫁娘出来,怕是不吉利,招惹了晦气。” 不管怎么说,周夫人是不想得罪陆晚的。 陆晚如今在云县的地位不可撼动,百姓们都指着陆晚给一口饭吃,动陆晚那就是动了他们的衣食父母。 饶是家产丰厚,可到底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个道理周夫人还是明白的。 “左右不过是纳个妾而已,今日我来也是带了新婚贺礼,想要亲自送给新嫁娘沾沾喜气的。” “周夫人不愿?” 她身后跟着的婆子们手里都带着东西,没有一个是空着手来的。 周老板一个劲儿地给周夫人使眼色,示意她想办法把陆晚给糊弄过去,可陆晚既然来了,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周夫人只当是没看见,言笑晏晏:“宣义夫人哪儿的话,既然带了贺礼来的,那我周家也不能拂了夫人的面子。” “翠红,去把小姨娘请出来吧,她是个有福之人,能得宣义夫人亲自过来送贺礼。”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陆晚只怕是知道周文怀新纳的姨娘是个八岁稚童了。 小姨娘…… 众人一听这话,脸色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似乎是已经想到了什么。 周文怀脸色更是不好看。 他死死瞪着周夫人,似恨不得冲过去啃她身上的肉似得,却又碍于今日场面人多,也就只能忍着了。 “那就有劳周夫人了。” 周夫人笑着,面上倒是一派云淡风轻,可她身边的婆子却面露担忧,若仔细瞧,还能瞧见一些恐惧在。 她身边的婢女去请小姨娘了,众人都翘首以盼,看看今日周家纳的小妾,到底是何等天仙人物。 “姨娘,待会儿去了前厅,切莫大声说话,您如今到了周家来,便是周家的人,时时刻刻都要为周家着想,知道吗?” 翠红很担心,那宣义夫人来者不善,只怕是专为了今日之事而来的。 只是她怎么会插手去管别人家纳妾之事? 这事儿就连官府都管不着呢,哪里就轮得到她来管了。 “可是翠红姐姐,方才夫人不是交代过,不许我出去的吗?” “有贵客来了,说是来给您送贺礼的,夫人让奴婢带您过去见见呢。” 贵客? 小小的孩子哪里懂这些,八岁放在现代,还是个小学鸡呢。 然而在这个朝代,却要嫁入别家当个小妾。 当翠红领着那一身水红喜袍的贱丫出现在前厅大院儿时,大家脸上的神情更加精彩了,简直精彩至极。 “这……” “这怎么是个孩子?” “周老板,这孩子就是你今日纳的小妾?”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有些贵太太们的脸上更是出现了嫌恶的神色。 就算是纳妾,那至少是要纳个十三四岁可以生养的,怎么这周文怀还要纳个连毛都没长齐的丫头? 这么小的孩子纳进府中,他是想要干什么? 这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莫非这周文怀,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恶心癖好吗? 身为女人的她们,大多数时候是能共情女性的。 尤其是她们都曾生儿育女过,若是想到自家女儿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嫁做人妇,去给人当小妾。 去满足那些男人变态的癖好,去伺候他们,妇人们心中便是一阵抽痛。 都是有孩子的人,最见不得如此了。 这是大多数人都会产生的同情心。 周老板绿了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娘!”贱丫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娘,挣脱掉翠红的手,扑进了慧娘的怀里。 “娘,你今天怎么来了?他们说外头有贵人来给我送贺礼了,那位贵人就是你吗?” 面对这失而复得的孩子,慧娘紧紧抱住了贱丫舍不得放手。 “小宝,娘……娘舍不得你,你跟娘回家好不好?”慧娘看着自己的小女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贱丫很是疑惑:“娘,你在说什么,你不是说只要我乖乖跟着周老爷回去,我们家就能有吃不完的大白米吗?” “你和祖母还说,我去了周家,哥哥姐姐们就都不用挨饿了。” “小宝,快别说了!”慧娘一把捂住了贱丫的嘴。 陆晚眉心一拧,张惠兰果然没有说实话。 纳妾文书,就是张惠兰亲自签的,孩子也是她亲口答应要卖去周家当小妾的。 如今是后悔了,舍不得了,便去眼巴巴地找陆晚。 陆晚也是留了个心眼,没有一来就挑明自己的目的。 现在看来,她这个心眼儿是留对了。 周围人也都听了个明白,这穷苦人家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卖去窑子的也有。 但这八岁小娃娃卖去给人当小妾,未免有些太过于丧心病狂了。 好歹是自己的亲女儿呢。 第598章 收为养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大表姐,我……” 张惠兰知道自己撒谎的事情迟早是瞒不住的,可她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如果不这样说,大表姐是不会帮自己的。 她想了想,目光坚定地看向陆晚,大声说:“大表姐,你今日答应了我的,你会帮我把小宝讨要回来的,还会帮我赔钱给周家!” “我只要我的女儿,我不要她去给别人当小妾,他们买小宝的钱,你会赔的,这是你亲口答应的,你不能反悔!” “啪——” 慧娘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是陆晚身边的婆子打的。 “合着你是在这里等着夫人呢,难道不是你跑来找我们娘子,口口声声说你女儿被你娘卖了,求我们娘子帮你要回女儿吗?” 如今倒好,居然还倒打一耙。 让娘子去得罪周家。 这么恶心的人,她们还是第一次见呢。 要不是她楚楚可怜,连哭带求的,只怕是她们娘子连看她一眼都嫌脏的。 “娘,我不要回去,这里有好多好吃的,有好多好多点心,是小宝以前都没吃过的。” “娘你不是说,我去了周家后就有吃不完的点心了吗,现在我吃到点心了,你怎么又要带我回去了?” 小孩子无法理解大人的世界,也不明白为何娘答应了她的事情,又要反悔。 可明明是娘让她到周家来的啊。 如果不是娘亲口答应她,她又怎么会来到周家。 方才翠红姐姐说了,到了周家,那就是周家的人了,做什么事情都得优先考虑到周家。 “小宝,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跟娘回去,大表姐答应了娘,会给娘很多钱,娘就能给你买点心吃了。” “难道小宝不想跟娘一起吗?”慧娘急切地看向孩子,只等着孩子点头开口。 陆晚一直在沉默中,那双眼睛格外的冷,冷到没有丝毫温度和感情。 看来有些人,的确是喂不饱的野狼。 不,她的狼崽都能喂饱,人却喂不饱。 有些时候,人的确不如畜牲。 这是陆晚第一次感到心凉。 “今日还真是让大家看笑话了。” 周夫人约莫是看清楚了眼前的形势,从陆晚身边婆子方才那话听来,宣义夫人也是被人给利用欺骗了。 今日她来,是想要讨回贱丫的。 现在看来,宣义夫人却被夹在了中间。 张惠兰给陆晚扣了一顶大帽子,更是得罪了周家,也是让所有人都瞧见了陆晚今日这般‘爱管闲事’的下场。 慧娘一口一个大表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同陆晚的关系。 仿佛二人关系十分要好,可慧娘却穿的很是寒酸。 与陆晚是一点儿不搭边的。 “这位娘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周夫人上前,亲自将慧娘扶了起来。 又亲昵地牵着贱丫的手,笑着问:“贱丫,你觉得周家如何?” 贱丫点点头说:“周家很好,夫人待我也好,还有好多好吃的!” “那你想不想永远都有这么多好吃的?” “想!” 贱丫重重点头,眼里都是期待希冀。 “诸位,今日之事都是一场误会,此女是我周家认养的义女,今日这场认亲宴还真是让大家看笑话了。” 她牵着贱丫的手,这孩子生得还算是很乖的。 说什么也都能听进去。 既然这事儿都闹到了这样的地步,何不各自后退一步,就对外宣称,今日是认亲宴,不是纳妾宴。 如此周家颜面也算是保住了,这样的丑闻也传出去。 大家都是生意人,彼此间更是少不了生意上的往来,再加上宣义夫人在此,想来不会有人蠢到去到处散播的地步。 如此不光是得罪了周家,也是得罪了宣义夫人。 “哈哈哈哈,周老板好福气啊,认养了个这么水灵的闺女,我瞧此女是有福之人,说不定日后还能旺你周家呢!” 已经有懂事的人开始附和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能够看清楚,亲娘上门讨要孩子,宣义夫人被人当枪使了。 纳妾宴眼看着是举办不下去了,只能被迫改成认亲宴。 慧娘呆愣在原地。 周家要收养她的女儿? 凭什么! 她这个亲娘都还活着,周家凭什么收养她的女儿! 周老板也是反应了过来,指着慧娘鼻子大骂:“这个女人原本是我周家的茶工,是宣义夫人瞧他们家可怜,吃不起饭,这才让她去到我家茶庄做工。” “不曾想她日日打骂这孩子,我瞧着实在可怜,膝下女儿又都嫁了出去,便同夫人商量,收她为养女,如此也可叫这个孩子免了苦难。” “不说我周家能给她多好的生活,但至少是能吃饱穿暖,不再挨饿受冻,挨打挨骂了!” “周老板大义,周夫人大义!” 众人也都附和着,有些事情,彼此心里明白就行了,不一定非得拿出来放在明面儿上说。 “不、不是这样的!”慧娘大喊着。 收为养女,那肯定只是说说而已,实际上还是要贱丫给他家当小妾。 她今天必须要把贱丫带走! “闭嘴!” “你就偷着乐吧,你家姑娘被周家收做养女,此后吃香喝辣,那是天大的福气!” 陆晚身边的婆子,把慧娘从地上拖起来,不等她开口,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就往门口拖。 陆晚冷漠看着,并没有出声制止。 毕竟没有她的允许,两个婆子也不敢动手,她们的行为,都是陆晚默许的。 “娘……”贱丫愣愣地看着,看着娘被人粗暴地拖了出去。 娘挣扎着,朝她伸出手,似乎想要说什么,也想要抓住她。 周夫人却死死拉着她的手,把她拽疼了。 “贱丫,你可愿唤我一声母亲?” 周夫人笑吟吟地问着。 贱丫也问:“我唤你做母亲,那我母亲呢?” “你母亲会得到很多钱,和很多吃的。” “那我愿意,母亲!” “真是个乖孩子。”周夫人很欣慰,这孩子比她想的还要聪明许多。 慧娘被人捂着嘴巴拖出去,一双眼睛很是不甘地落在了贱丫的身上。 贱丫盯着被拖出去的母亲,眼里尽是天真烂漫。 第599章 取名如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因为在她看来,只要自己唤眼前这个女人为母亲,娘就能得到很多钱。 娘之前也说了,她去了周家,家里就能过上好日子。 娘说家里人太多了,有太多张嘴巴等着吃饭,娘一个人天天出去采茶,养不活这么多人。 “恭喜恭喜,还真是恭喜啊,恭喜周老板今日得了个这么乖巧的女儿,这可是好事呢!” “是啊,这丫头跟着你们周家,肯定不会吃苦的,周老板真是大善人呢,连自家茶工的孩子都不忍看着吃苦。” “这丫头真是好福气!”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周老板心里头虽不乐意,却也只能强撑着脸皮子去笑了。 “既是喜事,那我今日就散散财,让大家都跟着沾沾喜气吧。” “翠红,去拿些红封来,咱们去门口散散财!”周夫人也是笑吟吟地说着。 丝毫没有管周老板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目光有多阴沉。 本来今日这事儿就不张扬,周夫人还要去门口散财,让路过的百姓们都过来抢红封沾喜气。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周家多了个从外面认养的闺女。 可明明他要纳的是小妾啊,怎么就从小妾变成养女了? 周夫人去了门口散财,大家都跟着热闹去了,散财的规矩,是谁都可以去抢红封,周家的下人自然也是可以去抢。 能抢到多少,都算是自己的本事,主家更不会去要回这个钱。 况且也没有多少,无非是装了一些铜板罢了。 路过的行人纷纷来抢,门口热闹得紧,要不了一会儿的功夫,整条街的人都会知道,周家今日收养了一个女孩儿。 更是为此举办了认亲宴。 “今日这般大喜事,咱们可得要好好恭喜恭喜周老爷和周夫人!” “这孩子来了呀,就是缘分,更是福气,这孩子能给周家老爷招财带福呢!” 陆晚身边的婆子站在门口,也撒了一把红封出去。 “这是我们宣义夫人也跟着沾喜气的,大家都别急,还有呢。” “周夫人,您也过来撒撒红封,凑凑喜气儿吧。” 三言两语,便将周夫人与陆晚捆绑在了一起。 也是要让周家的人都看个清楚明白,他们今日收养的这个养女,与陆晚是有亲缘关系在的。 今天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的收养,但日后若是这孩子在周家有个什么不测,陆晚必定是要追责的。 门口抢到了红封的百姓们纷纷跟着祝贺,周老板不笑也得赔着脸笑。 待众人散去后,陆晚也还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周老板也不好赶人,只能赔着笑推了周夫人过去。 “夫人,我茶庄还有些事情,就劳你多多招待宣义夫人了。” “你记得把咱家最好的茶拿出来,方才配得上宣义夫人的身份。” 推脱的同时,还不忘奉承一把陆晚。 陆晚气定神闲,面不改色,对这一幕视而不见,该装瞎就装瞎。 自从授封后,陆晚也总算是明白了身份所给她带来的便捷,怪不得总有人那么贪恋权势地位,换做是她,也同样贪恋。 人活一世,嫉妒、贪恋都是必然的情绪,没人可以逃得掉。 从前还只是个普通农妇们,所有人都想骑到她头上来,想要分一分她的红利,如今连圣上都对她多是夸赞。 这些人就算是再不爽,也只能憋着。 该利用就利用,陆晚并不觉得自己这个身份是受之有愧的。 她反而心安理得。 这个身份既然给了她,那就是她应得的。 “贱丫,过来。”待周老板走后,周夫人才招手让贱丫过来。 她把孩子带到了陆晚面前,笑着说:“宣义夫人同这孩子有缘,今日也是多亏了宣义夫人,才使得这孩子脱离苦海。” “贱丫这名字,实在是算不得好听,不若请宣义夫人给她取个名字,此后改名换姓,也算是重新活过一遭了。” “也不知她的家人是怎么想的,会给她取这么个贱名字。”周夫人无奈叹气,这孩子如今她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不收就得沦为自己丈夫的小妾,收了她带在身边,外头有人又都知晓了贱丫是周家养女。 她丈夫也不敢轻举妄动。 动了这孩子,便是在陆晚的雷区蹦迪,迟早玩完。 所以今日陆晚才会主动将自己同周夫人绑在一起。 陆晚摸了摸那孩子的脸,贱丫很乖,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就是太瘦了,骨架子似得。 撑不起那一身水红色的喜袍,那袍子穿在她身上,也不好看,更别说这么小的孩子浓妆艳抹,实在是难看。 “既到了周家,以后就跟着周家夫人好好活,活出个人样来。” “周夫人就是你的母亲,她定会待你如亲子,愿你此后事事如意,无病无灾,命途坦荡,就取名唤作如意吧。” 贱丫…… 又何尝不是下一个郑贱女? 而她的母亲就是郑贱女。 娘幸运,遇到的是爹,若不是呢? 陆晚不敢想如今的娘过上的是怎样的生活。 “如意如意……万事如意,顺风如意……”周夫人笑着:“这的确是个好名字。” “孩子,以后你就叫周如意了,可好?” 贱丫双眼亮晶晶的:“那我以后是有自己的名字了吗?” 她没有名字,别人管她叫贱丫,阿娘管她叫小宝,她也曾让娘给自己取个名字,可娘每回都是沉默。 她不知道娘为什么不给自己取名字,不懂为什么每次问到这个问题,娘就不说话。 “对,以后你就叫如意了,周如意,这就是你的名字。” “我喜欢这个名字!” 如意高兴地说着。 “喜欢就好,你们把小姐带下去洗干净,再给她换身干净的衣裳。” 这身水红色的衣裳,她看了实在是刺眼。 这么小的孩子,哪儿能穿上这样的衣裳。 “以后,如意便要劳烦周夫人多多照顾了。”陆晚起身,也该回去了。 周夫人笑容浅淡:“你我同为女子,我知道宣义夫人是不忍看这么小的孩子受苦,我又何尝不是?” “宣义夫人放心,我虽不曾有你这般能耐,但护一个孩子还是能护住的。” 不敢保证有多好的生活,但至少可以让她吃饱穿暖,不会再被当做牲口一样,卖来卖去。 第600章 她叫周如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听说你们茶庄近日来光景不好,茶叶滞销?” 陆晚也不是没有准备来的,想要让周家人好好对这个孩子,至少是要给他们一些甜头的。 周夫人脸上出现了难色:“是,许是这批货品相太次,原先和咱们周家一直有生意来往的茶商,忽然就不要我们家的茶叶了。” “几番打听才晓得,是晁县那边的茶庄开出了更低的价格,给出了更好的茶叶,笼络了大批茶商过去。” 商人重利,几番对比之下,自然是会选择性价比更高的产品。 一番比较之下,周家的茶叶自然也就不是那么的好了。 再加上周老板对自己一向自信,以往的茶叶都是好次混着卖,茶商出于对他的信任,从不曾核查过。 所以这次周家茶叶滞销,也怪不得旁人。 “我倒是认识一个商人,主要是做上京城那边的生意,周夫人要是有意,不若将自家的茶叶好好制一制。” “价钱方面,有我牵线搭桥,不会差。” “当真?”周夫人脸色一喜。 要真有茶商愿意购买她家这批滞销的茶叶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品相稍次的茶叶,也可冲量销售,只是这价格……” 价格肯定是相对较低的。 “价格无妨,只要能卖出去就行!” 他们的库房里已经堆积了很多茶叶了,再卖不出去等到了冬天,这些茶叶都会坏的,就更不好卖了。 低价冲量也不是不可以。 陆晚离开周家后便直接朝着自家小院儿而去,这个时候世安堂已经不怎么忙了。 再加上里面还有不少的学徒在,陆老爹教得好,他们也学得快,有时候要是陆老爹不在药堂里,其中佼佼者也能单独给病患看诊了。 百姓们对于陆老爹带出来的徒弟,自然也是信任的。 陆老爹那么好的人,带出来的徒弟又怎会差。 “姨母,我是真的没想到大表姐会把小宝送去给周家人做养女,现在明面儿上是养女,可实际上却是要小宝去做了那周老板的小妾!” “姨母,小宝才八岁啊,她才八岁,怎么可以去给人当小妾,姨母,我求求你,求你看在我娘是你亲姐姐的份儿上,帮帮我吧!” 陆晚前脚刚跨进了院子,便听见了慧娘哭诉的声音。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算是听明白了,合着张惠兰是把小宝这件事情赖在自己身上了。 还跑到她娘面前去倒打一耙。 “慧娘,我闺女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怎么可能会把你的女儿送去给别人当小妾?”陆老娘是没什么见识,可这并不代表她傻。 自己的女儿什么品性她又不是不知道。 虽不说是嫉恶如仇,但也绝不会是助纣为虐之人,更别说把八岁幼女送去给人当小妾了。 再说了,小宝是慧娘的孩子,陆晚哪儿能做得了她这个当亲娘的主? 可瞧着张惠兰哭得情真意切,十分着急的模样,陆老娘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只能先安慰她起来。 可张惠兰的情绪却显得十分激动,她红了一双眼睛,声嘶力竭:“是因为大表姐想要同周家做生意!” “姨母,你知道的,大表姐现在很厉害,她到处做生意,可她是个女子,哪有女子成日在外面抛头露面同男人打交道的?” “她把小宝送过去,就是要和周家交好,拉拢周家!” “我只可怜我的小宝,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姨母,我求求你了姨母,大表姐最听你的话了……” “你!”陆老娘一阵气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她在外面做生意怎么了?” “她是女子,女子就不可以做生意了吗?” 陆晚听到这话,嘴角轻轻勾起。 这才是她娘嘛。 “姨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惠兰开始急切地解释着:“我只是太着急了,小宝还那么小,就与我分开,她肯定会害怕的。” “你怎么知道她会害怕?” 陆晚拂了拂衣上飞尘,气定神闲而来。 “大、大表姐?”许是没想到陆晚会这么快就回来,她眼里有来不及掩藏的慌乱和心虚。 “娘,你们刚刚说的我都听见了。” “你口口声声说爱小宝,可却连个名字都不肯给她取,管她叫贱丫。” 贱丫? 陆老娘浑身一震,神情立马变得复杂了起来。 这名字与她何其相似…… 她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人,自然明白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意思。 “但她现在不叫贱丫了,她叫周如意,你听到了吗?她叫周如意。” 陆晚一字一句地说着。 “如意很喜欢这个名字,她还问我,娘为什么不给她取名字。” 陆晚坐下来,慢悠悠地喝着陆老娘煮的茶。 家里现在买了几个婆子丫鬟来,什么事都不需要陆老娘操心,她实在是闲得慌,倒也学会了煮茶。 慧娘一屁股瘫软在地上,嘴里不知道喃喃着什么。 可忽然却又暴起,指着陆晚厉声道:“大表姐,你为什么不帮我!” “我今天明明是有机会带小宝走的,可你非要让小宝留在周家当养女,你明知道周老板是要她做小妾的,你……” “是啊,明知道周老板有这方面的癖好,你还要亲手把如意送去周家。”陆晚不等她说完,直接打断她的话,幽幽地说着。 看向她的眼神更是冷得吓人。 “不、不是我,是我娘,是我娘要把小宝卖去周家的,我根本就不知道!” 直到现在,慧娘还在狡辩,企图将这一切都推给郑淑兰。 因为她是个母亲,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这样去对待自己的孩子,如果有,那一定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当了母亲,就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那这是什么?”陆晚将从官府拿来的纳妾文书直接摆在了慧娘的面前。 上面有一个手印,还有一个签名,正好就是慧娘的名字。 “白纸黑字,难道这还有假吗?” 她原本是想趁着官府的章还没有落下去,去撤销这份纳妾文书的,谁知道她却在这份文书上看到了慧娘的签字。 慧娘脸色霎时白了下去,她嘴唇颤抖着,却迟迟说不出一个字来。 第601章 斗米恩升米仇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瞧瞧这上面签的可是你的名字?” 陆晚盯着她,看着她脸色一点点白下去,直到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又说:“其实直到现在你都没有跟我说实话,不是吗?” 慧娘的身子抖了抖,眼神绝望恐惧,喉咙里是低低的呜咽,却始终一言不发,不肯再说别的。 “慧娘,你来找我帮你的时候,我是真心想要帮你的,可我没想到你是在骗我,即便是你现在要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你哪句话真哪句话假了?” “如意现在有了更好的去处,你这个当娘的,不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吗?” “若如意跟着你,下场还是会被卖,你对她的母爱其实并不是那么多,只是处于对自己这个母亲身份的责任感而已,你才会来找我,以此来减轻自己内心的罪恶感,不是吗?” 陆晚一针见血,字字珠玑。 她面色更白了,连着那身体也在摇摇欲坠,仿佛整个人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而陆晚却还要断了她这口气。 “慧娘,是你自己要放弃如意的,不是她放弃你。” “你也应该要为了孩子的将来着想,毕竟她跟着你,这辈子都未必能过上好日子,不是吗?” 如意在周家,有周家夫人护着,又有自己这层亲缘关系在,怎么着也能过得比现在舒坦。 是她自个儿亲手把孩子卖了,回头反悔想要把孩子要回去,这世上哪有既要又要还要这种好事儿啊。 慧娘的身子在摇摇欲坠,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失去了孩子。 “你也不用假装伤心,毕竟你还有个儿子。”陆晚继续意味深长地说着,既然慧娘可以捅她刀子,那她为什么不能在她心上去狠狠扎上一刀? 她就不信,慧娘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大表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还在试图为自己狡辩,楚楚可怜地看向陆晚。 更是跪着上前,抓住陆晚的裙摆苦苦哀求:“大表姐,小宝是我的孩子,我只是……只是一时间鬼迷心窍,是娘,是娘她……” 慧娘几度哽咽崩溃,似已经说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是娘说,周老板一家是善人,把小宝卖去周家就能养活咱们一家人,我、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答应娘的。” “大表姐,小宝真的不能留在周家!” “是吗?”陆晚眼含深意:“你娘既然说周家是好人家,那为什么你不想让她留在周家?” “我……” 慧娘却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也不想知道,总之从今天开始,你已经不能继续在周家茶庄做工了,我也不会再帮你谋生路。” “以后如何,我也管不着,你走吧。” “大表姐?”慧娘无比震惊地看着陆晚,她的瞳孔在震颤着。 似乎不敢相信陆晚真的会这么冷心绝情,不管怎么说,她们都算得上是亲人不是吗? 大表姐现在已经是宣义夫人了,还是陛下亲封的。 其实只需要她一句话,自己就能在云县过得很好。 这对于大表姐来说,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她都不愿意帮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过苦日子。 “大表姐,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慧娘性子软,可在陆晚面前却又显得那么强硬。 陆晚便是知道这种人的心理,斗米恩升米仇。 要么从一开始就不帮,要么就只能让他们依附在自己身上戏谑。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快刀斩乱麻,彻底和慧娘一家子撇清关系。 不过陆晚很好奇,这次怎么只有慧娘一个人,郑淑兰呢? 还有那几个孩子陆晚也没有看见,郑淑兰哪儿去了? “你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又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你好手好脚的,云县这么大,难道就找不到一处可以干活挣钱的地儿吗?” 天下之大,多的是可以去的地方,难道除了她这里,就没有别的生路可走吗? “娘,我累了。” 陆晚起身朝着屋子里走,陆老娘诶了声,也没去管慧娘。 “姨母!”慧娘绝望地冲着陆老娘喊了声,她脚步一顿,只是看了她一眼,拿出一袋子碎钱来,交到慧娘手里。 “这是我这个做姨母的最后帮你一把。” “钱不多,却也足够让你安稳上一段时日。” “孩子,我知道你娘对你不好,可每个人的命运本就是不同的,我的晚晚也是苦过来的。” “拿着钱走吧,以后都不要来找我们了。” 陆老娘也是爱莫能助。 她知道什么人能帮,什么人不能帮,若是心怀感恩之人,她自然是愿意帮的,只当是做善事。 也不求对方回报,只求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可今天这事儿分明就是她女儿去帮慧娘的,慧娘却要在她这个当娘的面前去诋毁她的女儿。 陆老娘什么都能忍,唯独不能忍受有人诋毁陆晚。 “姨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只是想要回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不是周家的孩子!” “姨母你也是当母亲的人,难道就忍心看着我们母女分离吗?” “姨母!” 可不论慧娘怎么叫喊诉苦,陆老娘都不会再去看她一眼了。 “这位娘子,赶紧离开吧,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院儿里的婆子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更不会看在她是陆晚表妹的份儿上对她客气。 见她迟迟不肯走,手里却紧抓着陆老娘给她的钱袋子。 那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直接上前,一左一右地架着慧娘往外拖。 并且嘱咐门房的人:“记住了,以后不要放她进来,免得扰了夫人和老太太的安宁,令人生厌。” “是!” 陆晚雇的门房,还是从镖局雇的,给的月钱高,自然就有人乐意来。 身上有两把刷子,才能应对偶尔的突发情况。 倒也并非是陆晚授封后就开始摆谱摆架子,实在是她太过于了解人心这个东西了。 嫉妒者有之,眼红者更甚,家中经常就只有陆老娘一个人在,万一有人要利用陆老娘对她不利,那危险可就大了去了。 第602章 家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闺女,娘刚刚……给了她一些钱,但不多,也就五两的碎银子,几十个铜板。” “娘是想着,至少可以让她吃顿饱饭。” 陆老娘还是太过于善良了,即便如此也担心慧娘吃不饱饭。 “娘,你再怎么帮她都是没用的,她明知道她娘对她不好,可还是不愿脱离,心甘情愿把自己孩子卖了,回头又反悔,只能来找我。” “要是今天周夫人没有把那孩子收做养女,我今日就真的得罪了人。” “她把我当枪使,以后这样的人咱们要敬而远之。” “是,娘知道,娘……”陆老娘有些愧疚,陆晚轻轻握住她的手。 “娘,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给她吃饱饭的钱,是因她还唤您一声姨母。”陆晚知道陆老娘是个善良的。 是属于那种明明自己也过得不好,却还是见不得别人吃苦的一类人。 人之初,性本善。 这句话也许是个悖论,但这种悖论不会出现在陆老娘的身上。 即便现在过上了高高在上的好日子,她也时常教导家里的孩子不要仗势欺人。 不论何时,都要低调做人,不要去外面招惹了是非。 “娘也不知道,他们一家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陆老娘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歹是自己的亲姐姐,虽说不会同情,但至少是有感触的。 郑淑兰以前有多风光得意,人到中年,就有多狼狈不堪。 便是用家破人亡来形容也不为过。 “没关系的娘,此后你就当没有这么个姐姐,有我一直陪着你,娘不会孤单的。” 陆晚看着陆老娘满头的白发,脸上的皱纹是怎么挡都挡不住的。 那是岁月风霜在她脸上留下来的痕迹,眼里对她满是慈爱。 “是是是,娘知道,娘的女儿最厉害了,娘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生了你。” “娘,你过来。” 陆晚拉着陆老娘坐下,柔软的手轻轻抚摸着她脸上的皱纹,指腹落下,陆老娘有些不好意思。 “娘是不是老了?” 她年轻的时候太操劳了,操心家务事,操心儿女孙子们,这人一旦操心得多了,也就老的快了。 “没有。” “娘,这个面霜是我自己调配的。”陆晚从系统空间里拿出一罐子面霜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毕竟这种谎话她都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了,早就炉火纯青了。 “以后咱们早晚各一次,涂抹在面部,我保证,只需要三个月,娘您就能年轻十岁不止!” “哎哟,这……”陆老娘更不好意思了起来。 她知道有些贵夫人们会用很昂贵的润肤膏一类的东西去滋养呵护自己的脸。 可在陆老娘看来,她就是个乡下农妇,又上了年纪,更不是什么贵太太,哪里能用这么精致的好东西? 她女儿还年轻,才是正应该用这些东西的时候。 “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且女为悦己者容,我们是为了取悦自己,而非为了取悦他人。” “如今咱们有这个条件了,爱护自身,滋养自身,为何不用?” 她是想要让陆老娘知道,人活一世,该享受的时候就好好享受。 她的前半生都是在为儿女操劳,后半生也该好好享福了。 “可是,这……”陆老娘觉得,自己是不配用这么好的东西的。 “娘,你该有道德感!” “来,我教您怎么用。” 陆晚太了解陆老娘此刻的心境了,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是个乡下人,年龄也大了,是不配用这些好东西的。 可对于陆晚来说,但凡她能摘下天上的星星,陆老娘都配拥有。 周家。 周夫人安顿好了如意的住处,就在自己的小院里,许是不大放心将她一个人放着,就让她与自己同吃同住了。 她与自己的丈夫周文怀,其实是不大住在一个屋子里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分开睡。 年轻的时候,周夫人处处受了婆母的管教。 她婆母认为,女人不该总缠着男人,所以便给她规定了每月有三次能与丈夫同榻而眠的机会。 便是认为,女子属阴,她又年轻,怕周文怀架不住她这年轻女人的身体诱惑,掏空了她儿子的身体。 更是认为她是个狐媚的,白天晚上都要缠着她儿子做那事。 所以久而久之,便也就习惯了。 她如今是好不容易熬到婆母死了,可她对自己丈夫的感情,也早就被消磨了,所以两人至今还保留着分房而睡的习惯。 “夫人,老爷回来了,在堂屋,正让奴婢们唤您过去呢。” 如意很乖,她是第一次睡上这么软乎的床,又大又干净。 她以前是和哥哥姐姐们挤在一张木板床上的,很硬,还有会跳蚤在身上跑来跑去,总是被叮咬出一身的包来。 “母亲。”她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轻轻握住了周夫人的手。 “我不怕的,母亲您去吧。” 周夫人愣住,摸了摸她的小脸儿:“好,我去去就回,你先睡,明天早上我让厨房给你弄好吃的。” 周夫人很喜欢小如意,长得乖巧,也很懂事,没有自小养成的劣根性。 她只是在天上选择母亲时,选错罢了。 错的也不是孩子。 周老板是在外面喝醉了酒回来的,浑身酒气。 “快去给老爷煮一碗醒酒汤来。”虽说两人没什么夫妻感情,可好歹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还曾生儿育女过。 怎么说也是有些基础情分在的。 “贱人!” 周老板不由分说,上前便是给了她一巴掌。 周家的下人对于这一幕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纷纷低着头不吭声,也没有人上前。 周夫人被这用足了力气的一巴掌扇得脑袋磕在了木桌尖角处,额头瞬间被磕破,鲜血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还不等她从地上踉跄着站起来,周老板就薅住了她的头发,粗暴且大力地将人从地上抓起来,又是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今日是不是你派人去请的宣义夫人!” “否则她怎么会来,你居然还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把那小贱人收做养女,我周家岂会要一个乡下穷女人生的孩子当养女!” 周老板的骨子里其实是瞧不起穷人的。 第603章 女子一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以后这县城里的人都会晓得,我周文怀有个认养的乡下养女,你就这么想让我抬不起头来吗?” 周文怀是个极其暴戾且自私的。 周夫人同他已有二十载,她比陆晚还要年长些,成婚以来,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发生了多少遭。 她如今是好不容易熬到婆母死了,稍得了些许自由,能有喘口气儿的时候,丈夫却依旧不改这暴戾且恋童的性子。 周家的人也是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景。 在周夫人那一身华丽的袍子下,藏着数不清的新痕旧伤。 “夫人……”翠红跟了周夫人也有十年了,是周夫人从外头买回来的丫鬟。 周夫人身边属她最贴心,她上前将周夫人扶起来,冒着挨打的风险说:“老爷,宣义夫人不是夫人叫来的,夫人也不知道她会来。” “且今日这番场景,若是不将如意小姐收做养女,宣义夫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混账,我同你们夫人讲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周老板脾气实在是算不得好,加之又喝了酒,这喝了酒的人,不会在外面寻衅滋事,只会在家中撒泼暴力。 因为殴打妻子不构成犯罪,可殴打外人是要挨板子的。 更甚者还要被关在牢里好生照顾几天。 “老爷,不能打了,夫人已经在流血了,真的不能再打了。” 翠红苦苦哀求,就算是被周老板一脚踹开,她也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挡在周夫人面前,抱住了周老板想要踹周夫人的腿。 “老爷,别打了,奴婢求您别打了!” “贱人,滚开,你算个什么东西!”周老板涨红了一张脸,浑身都是酒气。 夜深了。 这场殴打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如意迷迷糊糊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周夫人从外面回来。 “母亲?”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外头的天色:“您回来了?” 屋子里没有电灯,黑黢黢的,看不大真切,也看不清周夫人身上的伤。 “怎么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吗?” 周夫人语气如常,仿佛今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温柔抚摸着孩子的脸颊。 “没有,是我自己醒了。” “睡吧,天还有一会儿才亮呢。”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疲倦。 是啊,这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亮呢。 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如意没有看见周夫人,府里的下人们避而不谈,只是一切按照往常那般,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顾不上旁人。 “如意小姐,这是夫人为你准备的几套新衣裳,你看看喜欢穿哪套?” 翠红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带着一群小丫鬟过来伺候周如意梳洗。 如意以前都是跟着慧娘到处流浪奔走惯了,这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被人伺候的感觉。 她有些惶恐,没有去看衣裳,却是第一时间注意到翠红脸上的伤。 “翠红姐姐,你的脸怎么受伤了?” “还有你的手,怎么也都受伤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如意小姐,没有人欺负奴婢,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的。”翠红微笑着,依旧本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母亲呢?” “夫人今日忙,无暇顾及如意小姐,今儿就由奴婢来着照顾小姐你。” 翠红尽职尽责地当着自己的大丫鬟,这卖给东家的丫鬟,生病受伤,都是没有资格看大夫的。 只能自己硬扛,扛得过就扛,扛不过也得扛。 要是遇到心善的东西,也许会让大夫看一看,可周老板不是个心善的,且这周家,也不是周夫人说了算。 丫鬟们给如意换衣服,梳头发,洗脸擦脸,修剪指甲,一番拾掇下来,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清爽了不少。 如意悄悄摸着身上的衣裳料子。 很软很软,比她睡的床都还要软,而且还香香的。 她忍不住想,原来这就是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生活啊。 周老板昨儿一直打到了后半夜才算是消停,翠红伺候好了小如意,便去看了周夫人。 “夫人,您又咯血了,不然咱们请个大夫来给您瞧瞧吧。”翠红很担心,老爷打夫人,就从来没有手软的时候。 从来都是把那外头的戾气发泄在夫人身上,二十年如一日。 也许他们曾经也有过一段恩爱时光,可也迟早都会被消磨殆尽。 更别说他们夫妻之间,年轻时中间还隔了一个婆母,周夫人但凡同自己丈夫稍稍亲热了些,她婆母便要将她叫过去训话。 要么跪祠堂,要么把她关上几天不许吃饭。 渐渐地,周夫人也就习惯了。 这嫁做人妇的女子,总该是要走这么一遭的。 未成婚前,要听爹娘的话,成婚后,要听丈夫婆母的话。 仿佛她们这一生,都无法去做一回,永远都只能活在别人的嘴皮子之下。 “不必了,老爷要是知道了,怕是又要生气的,挺几天也就好了。” 周夫人挥挥手,周文怀不许她让人去请大夫,院儿门口还派了人看守。 这间院子,是她婆母还活着时,专门用来惩罚她而存在的。 只要她不听话,就把她关在这里,院子里是一片杂草。 屋子里只有一张木板床,连桌椅板凳都没有,更别说能有一口水喝了。 二十年她都这么熬过来了,这一次也能。 可是这次周文怀打她打得特别狠,就连翠红都挨了打。 “可是夫人,老爷这样对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咱们要不回娘家吧?” 翠红是真的心疼周夫人。 “不能回去。”周夫人苦笑:“我都这个年纪了,回娘家是会被人笑话的。” 带着一身伤回去,可不得让人笑话么。 况且,自成婚以来,双亲就告诉她,无事不要回娘家,要守规矩,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老是回娘家,会让人觉得她在婆家过得不好。 况且,周文怀母亲以前是个强势的,也不大乐意她回去,周夫人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回去。 娘家和周家区别并不大。 爹娘老了,她年龄也不算小了。 儿女都已成婚,各自出去立了门户,并没有同他们住在一起。 第604章 儿女因果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一来是受不了周文怀总是殴打周夫人。 二来是不愿让嫁进门的新妇看见自家的腌臜事。 周夫人有儿有女,但似乎除了女儿能共情自己,儿子却好像从不会。 每每看见她挨打,儿子总是很冷漠地一言不发,甚至还会跟着周文怀一起帮腔。 女儿虽然会共情自己,可却也惧怕她的父亲,所以大多数时候,她的儿女们都是在冷眼旁观。 其三便是周夫人在他们成婚的时候就说过了,自己出去立了门户生活。 她从前遭受婆母磋磨,知道这嫁进门的新妇就没有几个愿意同婆母住在一起的,反正她的儿子也是同周文怀一样的人。 那就索性都搬出去住吧。 她可以出钱给他们买一栋大的宅子,每个月按时从账房给他们支了银钱过去。 只要不沾上赌瘾,往后的日子总能好过的。 “可是夫人,您该怎么办呢?”翠红心疼的眼泪直掉:“老爷总是这么打您,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的。” 周夫人身上似乎很烫,翠红摸她的手,烫得吓人,可她面色却很苍白,躺在床上不大愿意说话了。 偶尔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是昨晚被打得狠了。 翠红知道劝不了她,因为周夫人也害怕周文怀。 昨晚夫人那么哀求,老爷还是丝毫不顾及夫妻情分,对夫人大打出手。 明明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又何必要因为这一件小事而殴打自己的妻子呢? 甚至还让人把她关起来,不许她看大夫。 翠红抹干净了脸上的眼泪。 她知道谁能帮夫人。 自从来了云县,魏明簌胃口大涨,小海棠每天送来的都是不同的菜式。 渐渐地,魏明簌甚至能够吃辣了。 陆晚偶尔还会嘱咐了酒楼的后厨熬了药膳送过去,施针与食补同时进行,从前在沧州的时候,她每天都是汤药不离身。 那苦哈哈的药,她喝了一天又一天。 即便如此,身子骨也不见得有多好,而今才来云县几天,气色就大好了。 面颊唇色都跟着红润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更有活人气了。 “这些日子气温会上升,夫人最好减少外出,以免中暑。” 陆晚跟着陆老爹学了不少的东西,施针的手法更是一日比一日好了,扎下去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有时候魏明簌都没反应过来便结束了。 “这些个东西,是我自己调配作用于防晒的润肤膏,夫人若是外出,记得多涂抹一些,以保证不会被烈阳晒伤。” 防晒霜与保湿面霜为一体的东西,家里的两个女孩子几乎天天都用。 那烈阳晒不黑她们,却能强健她们的体魄。 陆晚不需要她们做温室里的娇花,天地之辽阔,可以任她们驰骋遨游。 但即便如此,她们也是需要用心去呵护的,如此才能尽情绽放。 “陆娘子身上的惊喜,当真是不少。” 魏明簌越来越喜欢云县了,自从来了云县,她几乎是天天都往外面跑,就算是烈日炎炎,也挡不住她想要往外跑的心思。 云县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无比新鲜的。 任何事,任何人,任何物都如此。 仿佛连云县的空气都格外的新鲜清甜。 实际上,不照样是漫天黄沙? “陆娘子,外头有个自称是周家的丫鬟过来找您了。” 雅苑这边有贵人,翠红一路打听才找到了这里,但她进不来,只能让门口守着的人过来通禀一声。 “周家?” “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正好试试你带过来的这些新鲜玩意儿。” “好。”陆晚只当是周夫人找她过去,说说如意的事情。 起身就要走,魏明簌又叫住了她:“陆娘子今日晌午,可否让酒楼的人,送一道冰饮过来?” 她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身为世家贵女,虽说从小衣食无忧,但吃什么穿什么都是由不得她选的。 云县很自由,这里的一切都是自由的,没有人会盯着她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什么菜只能吃几口,再好吃的菜最多也只能吃三口,但在云县,陆晚告诉她不必压抑自己,想吃什么尽管吩咐下去就是了。 “贵人放心,我晌午便给您送过来,正好果园又摘了一批新鲜的果子,用来做冰饮最适合不过了。” “那就有劳你了,这么热的天,还得烦你日日过来给我送餐食。” 小海棠也只是微微一笑:“您是婶子的贵客,自然也是我的贵客,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同陆晚一起离开雅苑,小海棠提着食盒,陆晚用帕子轻轻擦去她头上的汗。 “瞧你,一身的汗,若是累就让酒楼的伙计送,该休息就休息,莫要累着了。” 陆晚是真心把小海棠当做女儿在养的,但她从不让自己闲着。 “不累的,贵人身份非寻常人,想来那酒楼里,婶子除了我谁也不敢轻易相信,故而贵人的吃食,由我来送最适合不过了。” 如此也不容易出问题。 魏明簌的吃食,小海棠都是亲自盯着的,绝不让多余的人来插手,做好后她就直接送过来,再验毒亲自试吃。 最后才会放心让魏明簌进食。 “小海棠,你长大了。”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裙摆,少女亭亭玉立,美丽青涩,似那含苞待放的花儿。 “难为你这般仔细,离晌午还有会儿,你回去歇一歇,我若是忙得快,也是要过来的。” “嗯,那我就先回酒楼了,婶子再见!” 小海棠上了马车,朝着陆晚挥手,同时周家的丫鬟也终于见到了陆晚,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陆晚的面前。 “宣义夫人,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吧!” 陆晚也许知道周老板其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但没想过,他会家暴自己的妻子。 “宣义夫人?”外头天热,这屋子里没有冰鉴,周夫人发着高烧,热得一身汗涔涔湿透了身上的衣衫。 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是水淋淋的。 “您怎么来了?” “刚好路过,想着进来看看小如意,见你不在,才知你在这里。” 翠红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说起时,陆晚及时开了口,替翠红把话接了过去。 第605章 婚姻地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这一身的伤……” “是我昨儿个晚上起夜时不慎摔了一跤,真是惭愧,不能亲自招待宣义夫人了。” “翠红,快些带宣义夫人去正堂喝杯茶水吧。”她是急切地想要把陆晚支走。 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狼狈。 外头的人以为她这个周夫人风光无限,吃喝不愁。 实际上隔三差五就要遭受丈夫殴打。 她年轻时也曾向自己的爹娘求救过,但娘告诉她,这嫁了人的女子哪有不挨自家男人打的。 男人在外面做生意辛苦,她这个当妻子的就要多理解容忍,等他过了这阵气也就好了。 母亲也总会说,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打你呢? 定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要事事都怪罪在男人身上,有时候也要多找找自己的原因,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惹了男人不痛快。 哪怕是她娘看见自己这一身的伤,也只会说,夫妻之间小打小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谁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甚至会认为是她事儿多,就连她想要在娘家躲几天都是一种奢侈。 父母会亲自把她送回周家,并且低声下气卑微地给周家人道歉。 “我不是来喝茶的。”陆晚轻声说。 看周夫人这个样子,就知道她昨晚经历了什么。 “你需要大夫来给你看病,周夫人,如意在你家中日后还要劳你多多照顾,你不能把自己的身子也给拖垮了。” “你要是垮了,小如意也就垮了。” 陆晚的话里藏着尖锐的深意。 家暴,从古至今就有。 家暴这个词很恶心。 明明是恶意殴打,却要因为他们的夫妻关系,而被美化成所谓的家暴,而非单方面殴打。 是男性施加在女性身上的罪恶之源。 这世上多的是女人为男人操劳半生,最后却被挫骨扬灰的例子。 似乎在婚姻这场角色扮演的游戏中,妻子的付出已经成了理所当然。 周夫人欲言又止,最后忠于沉默。 陆晚没有把话点破,但周夫人是个聪明人,即便不用点破也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索性便大大方方接受陆晚对她的诊治了。 门口的人不敢拦着陆晚,陆晚给周夫人看病,他们也是不敢阻止的。 翠红一直守在门口,一直守到陆晚出来。 “拿着这张药方去世安堂拿药,你家夫人高热不退,需得及时退烧。”翠红听不懂,但却知道家夫人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属于比较严重的那种。 “谢谢,谢谢宣义夫人!” 翠红抹了一把眼泪,没有多余的废话,转身就去外面拿药了。 陆晚回头,看见了那站在院子,已经穿上了一身崭新衣裙的周如意,身边还跟着一个婆子两个小丫鬟。 这是周家小姐该有的待遇以及规格。 “我认得你。”她说。 “我娘总说,你很厉害,娘好像很羡慕你。”如意其实是分不清羡慕还是嫉妒的。 也许是羡慕,但更多的应该是嫉妒吧。 陆晚笑了笑,问:“你娘是谁?” 如意是个聪明的孩子,立马就听懂了陆晚的话:“我娘是周家夫人,我叫周如意。” 不是贱丫,不是娘口中的小宝。 她现在有自己的名字了。 “对,你叫周如意,是周家小姐,你母亲是周家夫人,你要记住了,知道吗?” 陆晚摸摸小如意的脑袋,孩子瘦瘦的,整个人看上去都是干巴的。 翠红抓了药回来给周夫人熬,然后送过去。 到了下午那会儿,周夫人气色就好多了,烧也退了,也有胃口吃饭了。 晚上周老板又是喝了酒回来的,浑身酒气。 但却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坐在了堂屋的主座上,院儿里伺候的奴仆们都不大敢说话,连走路都是静悄悄的。 翠红刚伺候周夫人喝了药,那头就有人传她过去。 她心里咯噔了声,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更是有种强烈的不安之感。 “老、老爷?” 翠红看见堂屋里坐着的周老板,约莫是猜到了些,她心脏扑通扑通跳着,整个人都很紧张,手心渗出了薄汗。 “今日,是你去请宣义夫人过来给那贱人看病的?” 一句话,翠红的心就彻底凉了下去。 她就知道,府里随时都有人盯着夫人,夫人的一举一动都会汇报给老爷。 所以今日她去找宣义夫人的事情,注定是瞒不住老爷的。 “老爷恕罪,老爷恕罪!”翠红不断磕头:“实在是夫人挨不住了,一直咯血,人也神志不清的,奴婢是怕夫人出事,这才自作主张请了宣义夫人过来!” 她以为老爷会看在宣义夫人的份儿上,今日不会为难她。 毕竟这件家丑,也算是让宣义夫人知道了。 老爷好面子,他难道就不怕宣义夫人会以此事作为要挟吗? 其实这世上只要是个男人,他们就是好面子的,分轻重罢了。 但像周老板这种就是最重面子的。 “自作主张?”周老板冷笑,一巴掌把翠红扇在了地上:“你也知道你是在自作主张啊!” “这里是我周家,一切都是老子说了算,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把那个女人叫过来!” “老子告诉你,要不是她如今封了个什么破宣义夫人,你以为老子怕她?” “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能耐,谁知道她这个宣义夫人的封号是靠什么手段得来的!” 周老板双眼发红,这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他也不爽陆晚很久了。 云县的这些个大老板们,如今处处受陆晚压制,做事都不敢太过于张扬。 她这个宣义夫人可不是没有半点儿实权的。 那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可协同云县县令,治理云县。 也就是说,陆晚拥有同县令一样的权力。 翠红被周老板吓得面色惨白,浑身抖如筛糠。 老爷又喝了很多酒,他今晚不会又要去打夫人吧? 夫人是很好的人,但很可惜,她嫁了一个很不好的男人。 这女人要是嫁错男人,就跟踏进了地狱没什么区别。 翠红被连着打了好几个巴掌,那张脸迅速肿了起来。 第606章 逼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周家的人依旧冷漠,对于发生的这一切都在冷眼旁观。 因为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奴仆而已,周老板是他们的东家,作为奴仆,是没有资格去反抗东家的。 东家要什么,他们就得给什么,哪怕受尽了压迫与屈辱,也必须得咬着牙混着血往肚子里吞。 “老爷,奴婢知道错了,求您别打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面对这场单方面的殴打,翠红只能哭着哀求,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周老板酒气上来,忽然就拖着翠红往往正堂檀木桌上一摁,伴随着布帛料子被撕碎的声音。 以及翠红惊恐的尖叫。 “贱人!” “你家夫人是个贱的,你也是个贱的!” “你们一个个都要坏我好事,现在他们一个个都笑我周文怀养了个外头来的贱骨头!” 他揣了一肚子的邪火无处发泄,翠红长得不错,但也是许了人家的。 周家的下人们一个个心惊胆颤,余光瞥见了被压制的翠红,她的哀嚎似要将整个堂屋贯穿,凄厉悲惨。 她越是求饶,周老板的邪气就越重,直到丫鬟那单薄的身子最终屈服在暴力之下。 周夫人夜里其实是睡得安稳的,但总觉得今夜的周家好像有些不寻常。 她在睡梦中听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约莫以为是梦魇,睡得也不大好。 一直到了天将将亮,她起的较早,唤了好几声翠红也不见人进来。 便推开门去找:“你们可瞧见翠红了?” 外头的丫鬟婆子们张了张口,还是一位稍稍年长的婆子开了口,满脸难色地说:“夫人,翠红……翠红她……” 周夫人预感不妙,胸口更是一阵发慌。 “快说,翠红到底怎么了!” 婆子说:“昨儿老爷夜里回来,喝多了酒,翠红前去伺候,趁机爬上了老爷的床。” “早上老爷还说,要抬翠红做个姨娘呢。” 这是昨晚翠红被周老板施暴结束后,周老板亲自交代下去的话。 他们不敢反驳,只得照做。 “你说什么?!”周夫人不可置信,脑海里一阵尖锐的耳鸣,让她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这不可能!” “翠红、翠红!” 周夫人踉跄着从地上起来,跌跌撞撞朝着院儿外跑去。 “夫人,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翠红被抬为姨娘,是她的福气,快、快些扶着夫人,可别又摔了!” 翠红已经嫁做人妇,怎能为他人妾室? “翠红?” “翠红你干什么!” 周夫人终于找到了翠红,却见她衣衫破烂,浑身是伤地站在了后院的水井边上,披头散发,凌乱不堪。 约莫是听到了周夫人的声音,翠红麻木且僵硬地回头。 周夫人看到了一张绝望且布满伤痕的脸。 她知道翠红要做什么。 “翠红,你快下来,你快下来!” “夫人……”翠红绝望地笑了笑:“对不起,翠红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下辈子……下辈子再来找夫人吧!” “翠红——” 不等周夫人冲上前把她拉回来,翠红决然而绝望地跳下水井之中。 惊起咚地一声水浪。 “翠红,翠红!” “你们快把翠红捞起来,快把她捞起来呀!” 周夫人心口猛地一痛,眼前更是骤然一黑,人便失去了神志,昏死了过去,后院儿又乱成了一团。 但这次他们学聪明了,没有老爷的许可,没人敢出去请大夫来。 等到周夫人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周如意在。 已经是下午了,她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外头一切如常,家里的下人们还在忙着自己手里头的事情。 “母亲……”周如意小小地喊了声。 她很难过,指着外面说:“母亲,翠红……翠红姐姐为什么躺在外面?” “我喊了她好久,翠红姐姐都没有起来,母亲,翠红姐姐是死了吗?” 八岁的孩子其实对死已经有了个朦胧的概念。 她不知道周家发生了什么,却能晓得,似乎这发生的一切,都和自己脱不开干系。 但其实她是无辜的,罪恶黑暗的是这个吃人的世道。 “死了……” 周夫人躺在床上,这将将养好一点的身子就又被掏空了。 翠红的尸体就被摆在院子里,从水井里捞起来到现在,也就一个白天的时间,尸体已经有些发干了。 周夫人颤抖着手,去抚摸翠红的脸。 她看到了翠红身上的伤。 婆子上前说:“夫人,翠红的婆家人和娘家人都来了,姥爷说翠红是自个儿想不开自戕的,死在主家多是晦气。” “不许土葬了,就一床草席裹了扔出去。” 周夫人的心狠狠一颤:“不许扔!” “她是我的丫鬟,尸体怎么处置我说了算!” 周夫人嗓音尖锐,这还是周家的下人们第一次见她这般。 “可是夫人,翠红的丈夫也说,是她自己不守妇道勾引老爷,被老爷呵斥这才想不开寻短见,婆家也不要她,娘家也不要。” “只能把她扔在外头了。” 这女人死后,婆家娘家都不接收她的尸体,便只有扔去荒郊野外,让野兽啃食了。 周夫人痛苦地闭上双眼。 有钱人家大老板们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他们便奉为圭臬。 他们穷了一辈子的骨头,终究是硬不起来。 因为他们跪着已经习惯了,已经无法站起来了。 周夫人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来:“把翠红的尸体抬去县衙,我要报官!” “夫人?”婆子震惊地看着她。 “快去!” 翠红,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就算那个人是自己的丈夫,她也要为翠红讨一个公道! “你说什么,周夫人身边的丫鬟死了?” 陆晚一口茶还没咽下去,手一抖,茶盏就险些摔了。 “是啊,听说是那丫鬟勾引周老爷,周老爷坐怀不乱训斥了她几句就想不开,想来是面儿上抹不开这才自戕了。” 陆晚同魏明簌对视一眼,遂眉心紧锁。 “我记得翠红是嫁了人的。” “是嫁了人,但她的丈夫也不过是个周家的马夫,估计是穷日子过久了,这人总该是想办法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 第607章 状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却冷笑:“爬床就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吗?” “什么时候女人需要靠这种手段了?” 世俗对女人的偏见不过如此罢了。 他们总瞧不得女性比男性强势厉害,若是有优秀的女性,做出一些丰功伟绩来,免不了要被人说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兴许在她们看来,女人活在这世上最轻松最简单了。 不用考虑养家糊口,打工挣钱。 只需要贡献一张肚皮传宗接代,相夫教子罢了。 陆晚的话叫前来传话的婢子无话可说了。 “不明真相,不予置评,并非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夫人。”陆晚起身:“我得去瞧一瞧周夫人,她昨儿还在高热,怕是身子还没恢复就又受打击了。” 周夫人随和,对待身边的丫鬟婆子也随和。 周老板可就不一样了。 魏明簌其实也想出去走走的,但她对云县的各方势力都不大了解,来的时间不长,还是再观望观望。 “陆娘子,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若是遇到了难处,你尽管向我开口,你……你大可将我视作你的朋友,不必生份的。” 她是高高在上的庆王妃,自打来了云县后,跟陆晚的关系是越发近了。 二人之间也有许多体己话说。 也免了许多客套的礼节和称呼,自然也是希望陆晚将她当做知心朋友。 陆晚会心一笑:“一些零碎的小事罢了,不会有危险,夫人就安心在别院之中养身子。” 魏明簌要在云县待三个月,三个月后庆王会亲自来云县接她回去。 虽然百般不愿回到那座腐朽的王府之中,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生来便在高位,被人高高捧起,食民之财帛,却无以可回报给民众的。 不仅无法回报,她扥丈夫还在大肆压榨和剥削百姓,她便是处于这种极端纠结的状态下,久而久之心疾累积,形成郁结在胸腔之中。 这也就导致她与庆王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了。 “好。”陆晚一走,魏明簌就又落寞了起来。 她的内心其实是孤寂的,正是因为孤寂了太久,所以才无比渴望有人能走到她的心里去。 陆晚是第一个。 “王妃,这云县也有不少的贵太太,林府的夫人下了几次拜帖,想要前来拜见王妃,您都推了。” 她身边还有其他人伺候着,都不是很理解为何王妃那么喜欢陆晚。 她明明看上去平平无奇,长得也一般,不算好看也不算丑,她们也打听过了,陆晚脾气不好,会打人,把人往死里打的那种。 说不定在王妃面前的温柔都是装出来的,就是为了骗取王妃的信任,日后好利用王妃。 “林府的人我不喜欢。” 魏明簌对镜梳妆,看着琉璃镜里的自己,气色相比之前红润了不少,整个人看着气血更足了。 连头发丝似乎都变得有光泽了起来。 “林府的夫人,我更不喜欢。” “可是王妃,林府的码头货运权,咱们王爷也很看重呢。” 奴仆的意思是,魏明簌可以尝试着与林府的人走动,会给王府带来不少好处。 沧州那些官员,为了巴结王爷,不知道贡献了多少金银珠宝。 这才让王府日子越发滋润了起来,王府下人的手里也跟着滋润了。 他们当然是希望王府越有钱越好的,这样他们也能有好日子过,哪怕是庆王殿下从手指缝里漏点儿出来,都给他们吃上好久了。 “王爷若是看重,那就让王爷自个儿来,我是来云县养伤的,不是来替她笼络官员的。” 魏明簌似有些动怒了,将木梳扔在了地上。 方才说话的奴仆立马跪在了地上:“王妃恕罪,奴婢们知错了。” 县衙的锣鼓被人敲响,响了一声又一声。 程县令匆忙穿上自己的官服,戴上乌纱帽,将人召进衙内。 周家的下人不敢碰尸体,不是怕沾染了晦气,是怕周老板问罪。 周夫人羸弱之躯,拖着翠红的尸体一步步艰难走进了县衙之中。 “堂下所跪何人?” 惊堂木落下,咚地一声砸进了周夫人的心里。 她跪得笔直,腰身坚挺,虽面色苍白,发丝凌乱,可眼里却不见丝毫狼狈,只有被磋磨之后的绝望。 以及将最后一点儿希望寄托在了那高座之上的官老爷。 “回县令老爷的话,我是周家主母沈蕴秀,前来状告我丈夫周文怀强暴之罪,逼死家中丫鬟,殴打发妻!” “求官老爷为我做主!” 她的头重重磕在了县衙冰冷的地板上,哪怕是磕破了头她也毫不在乎。 县衙之中一片寂静无声。 妻子状告丈夫,这在云县是头一遭。 程县令也是第一次遇见。 “可有状纸?” 但既然对方已经来击鼓鸣冤报案了,那他这个父母官就一定要查明真相,为民做主,为民撑腰。 如此方才对得起自己这些年所读圣贤书,对得起朝廷和百姓的信任。 “此乃状纸,万望大人过目!” 既然是来击鼓报案的,她又怎会不写了状纸来。 可那一张状纸,难写周文怀之罪状。 翠红之死,便是彻底激发了她对周文怀的恨意,也顾不得那所谓的多年夫妻情分了。 师爷将状纸呈了上去,上面一条条一件件一张张,写满了周文怀的各种罪行。 程县令脸色难看:“来人,传周文怀!” 很快,周家主母将自己丈夫状告上县衙的事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离得近的人都跑过去看热闹。 “有啥好去看的,明明是家事,非得闹去县衙,这有钱人家的夫人就是吃饱了撑的。”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她却要状告自己的丈夫,这夫妻间小打小闹不是正常的么?哪家两口气不打架啊,为了这点儿小事就要去告官,要我说这周夫人就是挨打挨少了。” 说这话的,大多都是女人。 她们被困枷锁,无法逃脱世俗伦理,自然也无法理解那些试图挣脱桎梏的女人,甚至会以她们为耻。 将她们当做反面教材来教育自己的孩子。 第608章 妇道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一路走来,听的最多的便是这些话了。 她沉默不语,看见县衙的官差押了周文怀前往衙门处。 周文怀一路骂骂咧咧,显然是没想到沈蕴秀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把他这个丈夫给告到县衙去了。 “放开,别碰老子,老子知道走!” “沈蕴秀你个臭娘们儿,敢告我!” 不过那又怎样,这世上就没有女人可以告丈夫的,就算是告了,她也告不赢。 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女人于男人而言,不过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这天下更是靠着男人打下来的天下,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从来也都是男人,没见过哪个女人上战场去杀敌。 所以她们有什么资格去和男人争? 可自古以来,建功立业的女性不在少数,然而在历史洪流中,却鲜少见到她们的身影。 便是连史书记载,也不过是寥寥几笔。 而对于男性,却总是那般浓墨重彩地记录着,女冠男戴……并非少数。 陆晚深知时代如此,她无力去改变什么。 “宣义夫人,宣义夫人也来了!” 门口一阵哄闹,对于陆晚,大多数人是尊敬且崇拜的,如今也少有人会往她身上泼脏水。 “我来,不会打搅到县令老爷您断案吧?”陆晚脸上挂着笑意,方才还骂骂咧咧一路过来的周老板忽然就噤了声,十分安静了。 “怎会?” 程博正愁今日这案不好断呢,陆晚来他还能轻松轻松。 毕竟陛下赐的圣旨上写了,陆晚可以协助他一起打理云县。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若是寻常家务事倒也好断,可今日这场家务事这牵扯到了人命官司,那就不是一般的家务事了。 陆晚落了座,也看了状纸,大概知道了昨晚周家发生了什么。 “县老爷,宣义夫人,我实在是冤枉啊,是翠红这丫头昨儿个不要脸,自己脱光了衣服往我床上钻。” “我也就训斥了她两句,要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自重自爱,她就受不了跳井了,我也是才知道这事儿!” 周文怀立马将自己塑造成无辜者的形象,脸上还带着对翠红的怜悯。 “早知道她会想不开,昨晚我就不该说她,县老爷,都是我不好,是我顾及到这女人家的脸皮子都薄。” 三言两句,便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大人,翠红是我的贴身丫鬟,她没有勾引我的丈夫,是他!” “是这个人他强迫翠红,对她施暴,这才逼得翠红自戕,求大人明鉴,还翠红一个公道!” 周夫人一向都是逆来顺受,在周家恪守本分,从不曾忤逆过周文怀,这是第一次。 也正因如此,才会让周文怀越发地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才有了今日这事儿。 “夫人,我瞧你这几日是病糊涂了,好端端怎么说了这样的话来?” “我是你丈夫,我怎会看得上一个丫鬟?” “夫人,你我才是夫妻,莫要因一个外人而坏了你我的夫妻情分啊!” 直到现在,周文怀都还在装好人,他这是在告诉所有人,沈蕴秀是生了病脑子糊涂了,才会说出这些话来。 自己是冤枉的,是清白的。 “夫妻情分?”周夫人凄惨苦笑了声,挽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那伤痕累累的双臂来。 “如果连我这一身的伤,也算是夫妻情分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不止是手臂,还有那立领对襟长衫遮挡的脖颈上,也布满了伤痕,青红交错,触目惊心。 “大人,我身上的伤,皆是周文怀殴打所致,翠红便是因为出去替我寻了宣义夫人来看病,这才遭到周文怀殴打强暴。” “宣义夫人可以作证,家中下人亦可作证,他们都亲眼看到了!” 陆晚看向程博,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周夫人的话。 她知道周夫人在周家的日子也许不好看,可看到她那一身的伤时,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明明是同床共枕的发妻,却要暴力殴打。 还要对外装作恩爱夫妻。 周文怀这人,实在恶心。 “周夫人所言不假,昨日我的确去了周家替她看病,发现周夫人不光浑身是伤,还被关在一间小院儿中不得进食饮水。” “这是囚禁与虐待。” “宣义夫人,你不能因为你和她都是女人,你就帮着她一起胡言乱语啊!” 周文怀立马就不认了:“我同蕴秀多年夫妻,儿女皆已成家,若我虐待她,她又怎会同我生儿育女?” “外头的人都晓得,我与夫人感情深厚,从未争吵过,大人要是不信,可叫了家中下人前来问话!” 周文怀挺直了腰板,显然是根本不带怕的。 这么多年,他早就知道如何拿捏那些贱骨头了。 只要给他们一点儿钱,他们就能屁颠儿屁颠儿地替自己办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如此。 陆晚皱眉,周家的下人的确都是最有力的人证,可他们未必就能说了实话。 很快,周家的下人都被带了过来,一个都没有落下,就连翠红的丈夫,周家的马夫也来了。 “本官且问你们,昨日你们周家姥爷,可曾殴打过她?” “还有这翠红,究竟如何而死,一切如实交代,若是让本官发现你们有半句虚言,定要棍棒伺候!” 周家的奴仆众多,周夫人一眼就看见了翠红的丈夫。 “你快告诉大人,翠红是怎么死的,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最清楚的!” “还有你……”周夫人直看见家里的老嬷嬷,眼里带着希望:“昨晚是你当值,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那马夫见了官双腿都软了,直接跪倒在地上。 “大人,是我娘子不守妇道,看不起我这个马夫,嫌我给不了她好日子,这才想着要去爬老爷的床,想要当个姨娘!” “老爷仁厚,并未责怪只是训斥了两句,谁知道她就想不开自戕了!” “大人,我家老爷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 周夫人不可置信地看向马夫:“你说什么?” “你胡说,你胡说!” “翠红是被逼死的,是被逼死的!” 怎么会…… 翠红可是他的妻子啊! 第609章 恶鬼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袁婆子,你来说,你来告诉大家,翠红到底是怎么死的!” 翠红是袁婆子的女儿,袁婆子支支吾吾,脸上没有半点儿失去女儿的伤心,只有不敢说的惧怕。 “如实说来!” 堂上官老爷一声厉喝,吓得袁婆子跪在了地上:“我说,我说!” “大人,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是她不知廉耻勾引了周老爷,我对不起姑爷,对不起老头子,生了个这么不知廉耻的东西!” 那一刻,周夫人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般,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面若金纸,气若游丝。 她浑身都是止不住地发抖,盛夏的天儿,她却如坠冰窖,浑身冷透,彻骨寒意席卷全身。 “为什么,为什么……”周夫人喃喃自语,可没人能听清楚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断断续续,零碎不堪,调不成调。 “夫人,我都说了这是一场误会,你为何就是不信为夫呢?” 周老板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他知道这场仗周夫人是必输的局面,所以都不必要去做那无谓争执。 何必呢? “你我是夫妻,二十多年的夫妻,你怎能听信他人谗言,而不信自己的丈夫?” 他口中的‘他人’意有所指,眼角余光更是时不时瞥向陆晚。 在发现她并没有反应后,心中也就更为不屑了。 人皮之下藏着恶鬼之骨。 陆晚如今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了。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周老板依旧扮演着自己好丈夫的角色,上前温柔地将沈蕴秀扶起来,却在触碰到她的一瞬间,被她如同恶鬼一样躲开。 “别碰我!” “你就是个畜生,畜生!” 挤压多年的情绪一旦爆发,便是不可收拾的。 人人都唤她为周夫人,让她冠以夫姓,就到让她自己都快忘了本名叫什么了。 她叫沈蕴秀,藏秀于内的沈蕴秀! 不是什么周夫人。 周老板脸上挨了沈蕴秀一巴掌,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愤怒和毒辣,却又转瞬即逝,快到陆晚都来不及捕捉。 他脸上一片痛心疾首。 “夫人,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为了茶庄的生意操心劳累过度,人也跟着神志不清了。” “还编出这样的谎话来告我,不过没关系的,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三言两语,他就将这一切都归于沈蕴秀是神志不清造成的局面。 更是意有所指,她似是受人蛊惑,要么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官老爷,您刚刚瞧见也听见了,翠红真不是我逼死的,她死了我也很心痛,毕竟也在我们周家伺候我夫人多年了。” “她忽然身亡,我夫人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心里难免不好受,想来是有些魔怔了。” 堂上程县令眉头紧锁,没有证据。 证人证词都偏向周老板。 而沈蕴秀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很符合他口中的‘魔怔’二字。 “未必就是魔怔了。”陆晚开口说:“你就说你们夫妻感情深厚,恩爱异常,那周夫人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翠红身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 周老板没想到陆晚会真的来插手,他以为她只是来旁观的。 他们好歹是通过俞老板认识的,陆晚应该多少会给俞老板一些面子,结果陆晚是一点儿不给。 “这……” 周老板说不出来。 因为沈蕴秀和翠红身上的伤都是他打的。 他是个有暴力倾向的人,这周家的人都知道,周老板隔三差五就要殴打周夫人。 对此他们都已经麻木了。 谁敢阻拦,周老板就连着他们一起打,久而久之,就没有人敢去阻拦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夫人每次被打个半死。 “翠红就是个贱蹄子,在家好吃懒做,上回还偷了夫人的东西,这才挨了打!” 翠红的丈夫立马大声说着,神情煞有其事。 外头的人议论纷纷,嘈杂无比。 “没有,翠红没有偷东西!” “她从没偷过我的任何东西!” 为什么…… 为什么就算是翠红死了,他们也还要往翠红身上泼脏水? 他们难道连一个死人也不放过吗? “是你们,是你们在胡说八道,你们在颠倒黑白!” “大人,民妇身上的伤,都是被周文怀所致!” 沈蕴秀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大声说着。 殴打妻子,至少能证明周文怀刚刚说的话都是假的,什么夫妻恩爱感情深厚,都是狗屁。 周文怀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夫人,夫人你到底在胡说什么呀!”周文怀痛心疾首,抓着她的手在暗暗用力:“夫人你难道忘了,夜里你时常梦魇。” “为夫好几次都发现,你夜里四处游荡,将自己磕碰得一身伤,如今你的胡话更多了。” 这些谎话,周文怀是张口就来,直接将她身上的伤说成是周夫人夜里梦游自己摔的。 陆晚深知,眼前这个人段位高,非寻常人。 他脑子条理清晰,做事也干净利落,让人找不到丝毫证据来。 “大人。”陆晚看向程县令,说:“不若先将翠红的尸体送去仵作处验伤,若她生前真的有被施暴过,必然能够验出来。” 只可惜这里是古代,没有现代那些高科技手段。 否则光是残留在翠红体内的东西,都可以将周文怀定罪。 古代手段相对落后,哪怕是被验出来她生前的确被强暴过,也无法证明到底是谁干的。 “不行!”翠红丈夫立马开口:“她已经死了,虽说她品行不端不守妇道,死了不能葬入祖坟,可她到底是我的娘子。” “我这个当丈夫的,怎么着也要让她入土为安。” 陆晚冷笑:“这么着急把她给埋了,你倒是聪明。” 那马夫似有些恼羞成怒了,指着陆晚就骂:“陆娘子,虽说你是授封的宣义夫人,可这里是公堂,不是你一个女人家就能插话的地方,况且这是我的家事,陆娘子你应该管不着的吧?” 马夫当真是个没脑子的,此话一出口,连着周文怀的眼皮子都狠狠跳了跳。 “放肆!” 程县令怒目而对:“你岂敢对宣义夫人不敬!” 第610章 和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陛下圣旨,宣义夫人同本官平起平坐,协同本官治理云县,你是在质疑本官还是在质疑皇帝陛下?” 许是女子弱了太久,以至于让有些人太过于猖狂了,猖狂到无视对方的身份,因为他们只看见了对方的性别。 他们总喜欢以性别去定论一切,否定一切。 而当程县令抬出那万人之尊的天子时,他们才会感到惧怕,脸色煞白。 “来人,将这个不尊宣义夫人者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便是要让那些人都看看,宣义夫人就是宣义夫人,不是他们能够随意诋毁的。 外头那些看热闹的人,顿时不敢说话了。 因为他们其中,也有如那马夫一般的人。 这就是下场。 三十板子下去,命都快没了半条。 “大人,我女儿已经死了,求求你们就让她入土为安吧,死者为大啊!” 这个时候倒是知道死者为大了。 “周家夫人既然前来报案,自然是要受理的。” “翠红之死存在诸多疑虑,也并非是你们所能把尸体带走就能带走的。” “师爷!”程县令一声令下,立马就有人过来,将翠红的尸体抬去仵作处,准备验尸。 不管怎么怎么说,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大人,大人求您给翠红做主,求您给翠红做主!” 沈蕴秀还在苦苦哀求,不断磕头。 但由于没有实际证据,衙门不能逮捕关押周老板。 “此案本官定会好好调查,若真如你所说那般,翠红是被人强暴逼死的,本官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如此,你可还有别的诉求?” 翠红一案,程县令知道不会有那么简单,但证据需要花时间去找。 沈蕴秀的眼神忽然就又坚定了起来:“我要和离!” 和离二字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人,我要和离!” 她又一次坚定而决绝地说着。 堂内鸦雀无声。 良久之后,周老板才回过神来,他强压着心里头的怒气质问:“就为了一个丫鬟,你要同我和离?” 这该死的贱女人,居然想要和离! 这辈子就算是死都没这个可能! 她想要离开周家,也只能是被休弃成下堂妇,逐出周家,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被休的。 和离? 休想! “要和离,你该同你的丈夫商量,周夫人,这里是县衙,断案抱不平的地方。” “便是要和离,你也总该要拿出和离的理由来。” 是否婚姻破裂,丈夫是否在外养了外室,养外室,是要进大牢的。 可周文怀只是纳妾的话,这并不是和离的理由。 “难道大人看不见我这一身的伤么?” “大人,若我不和离,民妇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活活打死的,大人,你看不见我的苦吗?” 她话语里装满了绝望心碎,她知道女人一旦嫁人后,这辈子都是要同夫家锁死在一起的。 女人想要和离,便想要从自己身上刮一层皮下来,都不一定能和离成功。 因为从来都只有休妻,没有和离。 女人想要求一纸和离书,难如登天。 可女人成婚,却只需要父母点头即可,成婚容易离婚难。 这便是多少女子的一生啊。 程博哪里看不见。 这样的苦,并非只有周夫人,这世上千万万的女子都是如此。 然世道如此,律法如此,他也没有办法。 “沈氏。”这一次,他唤的是沈氏,而非周夫人:“既要和离,那就将你丈夫的罪证一一呈上来。” “你要知道,这世上没有几个女子是和离成功了的,既求一纸和离书,何不求一纸休书?” 休书可比和离书简单多了。 无非是夫妻二人感情破裂,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或者夫家以七出之罪将她休妻。 “我沈蕴秀自嫁到沈家,孝敬公婆,伺候丈夫,生儿育女,将儿女抚养长大,打理内宅事务,二十年如一日,从不曾懈怠过。” “更不出犯了七出之条中的任意一条,凭什么一纸休书便要将我定罪?” 休书…… 只会在她身上烙下耻辱。 休书是周文怀不要她,可现在不是周文怀不要她,是她不要周文怀了。 这样劣迹斑斑浑身脏污的男人,她不要也罢! “也罢。” “回去吧。” 没有证据就留不得人,只能将人放回。 “夫人,何苦呢。” 周老板假惺惺地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翠红死就死了,可你我夫妻二人往后的日子还长。” “你肯定是最近没休息好,等我回去,给你找个道士好好看看,下一碗符水,你也就能好了,莫要让外人看了笑话,咱们儿女都已成家,难道你还要让他们也来看你的消化吗?” 这是威胁,也是警告。 警告沈蕴秀不要再自作聪明,做出一切让他不痛快的事情来。 否则他有的是法子将她折磨的生不如死。 “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大人,他会打死我的,他真的会打死我的!” “大人,求求您帮帮我!” 沈蕴秀绝望地向程县令求助。 “周夫人。”陆晚上前,轻轻拉住了她的手,温柔安抚她的情绪:“你忘了,我前天才同你说的那位茶商么?” “正好他今日抵达云县,想要一批茶叶,周夫人可有空陪我去见见那位茶商?” “她不空!”周文怀立马原形毕露,一把将沈蕴秀扯了过来。 别以为他不知道陆晚想要干什么,想把沈蕴秀带走,门儿都没有! 他还是沈蕴秀的丈夫呢。 陆晚笑出了声:“怎么,周老板是连出行的自由都不给周夫人了?” “可你方才不还说,你同周夫人夫妻恩爱,感情深厚么?” “怎么如今,连周夫人的出行都要约束限制,周老板是信不过自己的夫人,还是信不过我?” 陆晚说话时,脸上总是带着浅淡的笑意。 可那笑不达眼底,又无半点儿温度,只会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经常生活在家庭暴力中的女性,会对自己的丈夫产生一种本能的恐惧。 如果自己不把周夫人带走,陆晚不敢想,等她回去后她将会面临怎样的折磨与殴打。 第611章 带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沈蕴秀紧抓着陆晚的手,生怕她会放开自己。 如果连宣义夫人都放弃了自己,那她此生就只剩下一片看不到头的黑暗了。 周文怀顿时哑口无言。 因为他若是不答应,那他先前表现出来的夫妻恩爱之言论就会被推翻,势必会引起他人质疑。 戏都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上了,由不得他不继续装下去。 “宣义夫人说笑了,我只是担心我夫人她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会吃不消的。” “我是大夫,你难道比一个大夫还要了解她的身体吗?” “我……” “我方才听你说,你要寻了一方道士来给周夫人下一碗符水,你可知你是犯了大忌讳。” 陆晚瞧他说不出来就继续恐吓。 “当今圣上最忌讳鬼怪邪祟之说,云县有贵人来访,若是让贵人知晓,你们整个周家都别想活了!” 云县口风不紧,自然也挡不住一些有心之人。 有贵人一事,他们也是晓得的,只是没有当回事,这会儿陆晚一说,周文怀便觉得那贵人定是身份非常,自己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面色悻悻,支支吾吾:“是、是,周某多谢宣义夫人提醒。” “既然我家夫人与您有要事,那我也就不强求夫人归家了。” “不过夫人,小如意还在家中等你呢,莫要耽搁太久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忘威胁周夫人。 她是离开了周家,可还有个周如意在呢。 除非她放心将周如意一个人放在周家。 周夫人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 陆晚脸色陡然阴沉,一双锐利双眸盯着周老板,而周老板也肆无忌惮地回视了过去,甚至是带着赤裸裸的挑衅与讽刺。 就算她把沈蕴秀带走了又能怎样,可别忘了,周如意还在府上。 他就是想用周如意去威胁沈蕴秀和陆晚。 “莫怕。” 沈蕴秀浑身都没了力气,几度险些瘫软在地上,好在陆晚一直搀扶着她,小海棠去别院送完了吃食过来。 马车停在外头:“婶子,上车,外头热。” 一直到了车上,沈蕴秀都无法缓过来,马车里有她随时放着的医药箱,给她喂了几颗药下去。 那苍白的脸色才有所缓解,却又立马挣扎着起来,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我要回去,如意还在家中,他就是个畜生,他不会放过如意的!” 这几天她一直都没敢让如意离开过她的视线之中,一直都是在眼皮子底下的。 “你不能回去。”陆晚摁住了她的手:“你要是回去了,周文怀会打死你。” “可我要是不回去,如意怎么办?” 她眼泪一直掉,哭腔浓厚,令闻者动容心软不忍。 明明是这般美好的女子,可周文怀却要这样折磨她。 “如意会没事的,他只是在威胁你,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如意是周家的养女,若是如意在周家出事,那么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周文怀。” 陆晚冷静地说。 威胁到底只能是威胁。 从今天来看,周文怀是个很善于伪装的人。 他喜欢在外面将自己包装成善人好人,甚至是儒雅斯文。 可内里却早就已经坏透了。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想个法子,把如意也接过来。” “真的吗?”沈蕴秀的双眼立马就亮了起来:“你有法子把如意接出来?” 如果能接出来到她的身边,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可周文怀肯定不会愿意的。 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陆晚也总归要去试一试。 “我尽力一试。”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沈蕴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知道一个劲儿地说谢谢,她说:“翠红是因我而死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所有人都不肯承认翠红是被逼死的。” “为什么要往翠红身上泼脏水,可明明她是被强暴的,她是无辜的。” 沈蕴秀捂脸痛哭,今日在公堂上的一切,她现在回想起来,都是那样的生不如死。 他们所有人的每一句话,都似一把尖刀狠狠刺在了她的身上。 让她看清楚了,这世上即便是亲生父母,同床共枕的丈夫,他们也能为了利益抛弃自己的孩子。 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袁婆子却要亲口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说是翠红勾引了周文怀。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为何这世上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她难道就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吗? 那难道不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孩子吗? 她知道肯定是周文怀用钱收买了他们,原来一些钱财就能买了一个人的命,使其颠倒黑白,是非不分。 “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人心都是可以被利益驱使的,只要给的够多了,他们就可以成为利益的奴隶,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似乎不论何时,这世道都是个利益至上的世道。 陆晚将沈蕴秀安排在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离陆家小院儿也很近,也就前后院墙的距离罢了。 走几步路就能到。 “婶子。” 小海棠眼神明亮,每每见她,陆晚都要感叹一次生命的神奇之处。 从前的小海棠已经不存在了,现在的小海棠,美丽自信,洋溢着青春,似那天上的骄阳。 “怎么了?” “今日我收到了四清哥的来信,还有一封信是赵叔和四清哥给你的。” 她从怀里掏出信封来交到陆晚手上,轻声说:“赵叔和四清哥他们在外面一切安好,四清哥说,军营的生活比他想的还苦。” “他以为有赵叔在,自己多少能好过些,可事实上,赵叔训他比别人更严苛厉害。” “是吗?” 陆晚有些失神地看着手里的信封,上头写着:“吾妻亲启。” 那字苍劲有力,透着浓烈的野性。 “赵叔一点儿都没心慈手软,春旺也是来了信,听说他天天都在军营里哭,想要回来。” “可入了军籍就不是那么好走的了,要是走了,一律按照逃兵处置。” 小海棠忍不住想笑。 他们一个个去的时候豪情壮志,现在却都鬼哭狼嚎。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想到,赵元烈在军营担任的也是教头一职。 第612章 太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且担任的还是两军总教头。 骑兵营和弓箭营的新兵们都归赵元烈管。 他们每日负重训练,到了夜里总是要哭一场,因为赵元烈会让他们脱一层皮。 饶是程嘉衍从前那么嚣张的小霸王,也是没忍住嚎啕大哭。 才知道以前在云县学的那些,不过是赵元烈教给他们的皮毛罢了,军营才是校验他们真正实力的地方。 完全没把他们当人练,直接当牲口练了。 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 “婶子,今日的事,我也都听说了些,万万没想到那周老板是那样的人,婶子千万小心。” “因为有时候,人难免会狗急跳墙。” 那周老板就是一条毫无道德的劣犬,要是狗急跳墙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谁也无法预料。 “我知道。”陆晚收了信,打算拿回家再看。 “多谢你的提醒,你近来都在酒楼忙,别把自己累坏了。” 陆晚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似有些瘦了。 她如今也是当上了酒楼管事,每日都有大大小小的事情,要清点库存,核对账簿,还要管了酒楼伙计们的月例银子。 各项规章制度,惩罚奖励,她也是要一一过手的。 俞老板原先还很担心她是否能胜任,后面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疑的。 “嗯嗯,我不累的。”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酒楼了,晚上还有好些客人要来呢。” 小海棠挥挥手,转身上了马车,消失在巷子里。 “小妹回来啦?” 苗翠花今儿可高兴了,一张脸上堆满了笑容。 “嫂子何事这般高兴?” “哎哟,这不天耀那小子来了信,说是他顺利过考入学,还得到了贵人赏识呢。” 陆晚挑眉。 这么巧,今日的信件是云县批发的吗? 都是同一天到的。 “不过我大字不识几个,还是让别人念给我听的呢!” 苗翠花说起天耀时,总是满脸骄傲。 这是孩子第一次远离家乡故土,去到那遥远的地方求学。 “所以,天耀这是过了府试?” “对,过了!” 过了府试,还有院试,只有过了院试,天耀才能成为秀才。 进而去考取举人。 瞧苗翠花这高兴的劲儿,只怕是整条巷子的人都知道天耀通过府试了。 多少人当了一辈子的童生,也未必能够考过。 而在考试这条路上,天耀似乎从未有过阻碍,从来都是顺风顺水的。 那孩子也从来都是不骄不躁,话少人也沉稳。 陆晚从不担心他考不过。 “那四丫呢?” 陆晚想知道,四丫的身份有没有线索,她肯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天耀说了,没人认得四丫身上的玉珏,却都说那玉珏是好东西,有人怀疑那玉珏是不是她偷来的,根本就不是她自个儿的物件。” 除了一块儿玉珏能证明四丫的身份外,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陆晚的心也是沉了沉。 不光是四丫的身份没有线索,连雁儿也同样没了线索。 原本还一直保持联系的护送队伍,忽然之间就像是断联了一样,彻底失去了所有信息。 陆晚心中惴惴,总觉得在不久的将来,边城还有大事发生。 具体是什么,她也无法预知。 “没事,来日方长,总会找到的。” 陆晚笑了笑,心情却沉重了起来,这日子越是往后,她内心就越是无法安定下去。 如同那浮萍,漂浮不定。 她回了屋子去看赵元烈的信,那信上写了诸多事情,军营中的大小事务,孩子们每日的训练,包括对陆晚的宽慰细问。 事无巨细,交代清楚。 而信件的最后,则是写了上京形势不容乐观,家家权贵们都在招兵买马,他初到上京,便随卫将军一道,干了那对别人抄家灭族之事。 不过是因那臣子家的幼子,在一场宫宴上的一些童言无忌,便导致了九族被诛。 故而他便格外看重对孩子们言行的管教,最好是当个哑巴,当个瞎子。 看不到也听不见,收起那在边城之时的一身野骨。 上京比不得云县自由,处处受了限制,也让他们明白了,这世界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美好。 他还隐晦提到了,约莫在年底,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似乎是和庆王有关,要她尽量不要同庆王沾上关系。 越是往后看,心越凉。 要打仗了…… 庆王谋逆,似乎已经初见端倪。 上京的贵人已经在开始怀疑并且筹谋了,可庆王妃还在云县。 想要同庆王府撇清关系,一时间怕是无法做到了。 陆晚读完了信后,便将其烧毁。 因为这不单是给她的一封家书,更多是警惕未来的形势。 买兵秣马,囤粮建仓,刻不容缓。 要真打起来了,就云县这个兵储能力,简直就是在以卵击石,不堪一击。 程县令大概也是探到了一些口风,忽然就广招工匠开始修建城墙,将护城河修了又修。 就连陆晚去给魏明簌扎针时,都是有些心神不宁的。 “陆娘子,你怎么了?” 魏明簌察觉到她今日的状况似有些不对。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来,我还有另外一种法子可治疗你的旧疾,就是药效会比之前的更猛一些,难免会有些折磨人,但见效却是最快的。” “夫人可愿一试?” 魏明簌的身体一直都是她在调理,见效虽慢,却也是最温和的一种法子,就想着反正还有三个月的时间,慢慢调理应该也够了。 但现在看来,陆晚得把时间缩短为一个月。 一个月,她必须将魏明簌送出云县,不然要是到时候真的发生战乱,魏明簌尚在云县,庆王谋反,叛军定会率先攻占云县。 庆王虽然肯定会优先保护自己的妻子,可云县的百姓们又该如何? 这份不确定因素陆晚得将其扼杀,只有将魏明簌送走,才是最安全的。 一来是为了她的安全,二来则是为了整个云县的安全。 魏明簌不在云县,至少能保证发生战乱时,叛军不会第一时间攻打云县。 陆晚摸不清庆王习性,有魏明簌在他身边,他兴许还能收敛几分。 第613章 书童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魏明簌似有所察觉,握住了陆晚的手:“陆娘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不是王爷又找你麻烦了?” “你莫要怕,尽管告诉我,我虽无甚能耐,却也能保护你安全的。” 魏明簌眼神坚韧,她向来能够轻易察觉到别人的情绪变化,陆晚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也还是被她发现了。 她似乎是有些着急。 着急想要把她治好,好早日将她送走。 “边城也许不会安宁太久,王妃,你留在这里不安全。” 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在这里滞留太久。 不论是上京那位天子,还是沧州这位地头蛇,两者夹击之下,受苦受难的只有云县百姓。 魏明簌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苦笑了声,收回自己的手,轻轻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但你不要唤我王妃,还是如往常那样,唤我一声夫人吧。” 她不希望陆晚会因为她的身份而与她太过于生分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诸多麻烦,本来这事就已经很麻烦你了,我在云县还得劳你多多费心。” 魏明簌知道她与陆晚早晚都有分别的那一天,但她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让她一点儿准备都没有。 “不过也不必着急,至少今年,咱们应该能够过一个安稳年。” “寻常百姓所求,不过如此罢了,夫人不必忧心的。” 从今天开始,陆晚要重新给魏明簌调配药方,城中买兵秣马,大肆修建地下粮仓。 边城已经快两个月没有下雨了,毫无降水量,地里的庄稼几乎都要干死了。 就连云县护城河的水位都下降了许多,甚至隐约可见河床的影子。 好在陆晚有先见之明,早早让人在在城中修建了蓄水池,至少能保证城中居民日常用水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地里的庄稼,本来也就快到了收成的时候,果园地里皆是硕果累累,只需等待它们彻底成熟,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大丰收便是了。 魏明簌从沧州带来的粮节使遍访各类农田,学习他们的农耕种植技术,陆晚也没有吝啬,准备了大批的粮种,等着他们返回沧州的时候可以带回去。 山药土豆番薯一类高产量的粮种正是大雍朝现在最需要的。 除却这些,陆晚还在城中大量收购各类药材,药材堆满了世安堂的整个仓库。 金枝也不出去骑马打球了,每日就在世安堂帮着一起磨药制药搓药丸。 忙得大汗淋漓,衣袖高高挽起,露出那一截白皙却很有力量感的手臂来,金枝不是弱女子,扶风弱柳,纤纤如玉并不适合她。 “少爷,您在看什么?” 林淮生如今身边也有了随行伺候的小厮和书童,不过那书童是林夫人亲自替他选的。 说是读过几年书,从外头清白人家里选的孩子。 长相清秀,瞧着和林淮生差不多大的年岁。 “没什么。” 林淮生轻咳了声,抬脚走进了世安堂里。 “林少爷,您来啦?” 世安堂的人瞧见他来就知道他是过来拿药和做针灸的。 “真是不巧了,咱家老爷子这会儿出去替人看诊去了,怕是要劳您等上一等的。” “无妨。” 林淮生轻笑点头,他长得好看,每次一来,世安堂的人就觉得,他们这药气熏熏的药堂都跟着亮堂了不少。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总觉得这林少爷每回来,那眼神好像都是黏在金枝小姐身上似得。 金枝正在捣药,听见门口的声音,骤然抬头。 正巧林淮生也朝她看了过去,二人目光相对。 “赵二姑娘安。” 他还问了金枝安好,金枝觉得这人一身读书人的酸气,斯斯文文的,听说他身边的奴才冒犯他,他都不会驳斥。 当真是个软柿子,怪不得别人以前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外祖不在,你就先进来坐,我也是可以给你扎针的,看了那么多回,也该学会了。” “可是金枝小姐……”世安堂里的人还是担心的,虽说是老爷子的亲孙女,说不定就得了真传。 可毕竟没有实践过。 这可是林督头家的少爷,要是有个什么好歹的话,他们药堂可是赔不起的。 “好,那今日就劳烦赵二姑娘替我施针了。” 他如今也是不扭捏了。 以前来做熏蒸治疗脱衣服时,还各种腼腆不好意思。 来的次数多了,也就放开了。 “林少爷……” “我相信赵二姑娘。” 他笑吟吟地说着,金枝挑眉:“你就不怕我把你给扎死了?” 她就说说而已,逗他玩儿的。 没想到这人当真了,真的要她来施针。 “我本来就命不久矣,是宣义夫人救我一命,要是赵二姑娘想要,我这条命,二姑娘拿去便是了。” 金枝觉得这话不对,听起来怪怪的。 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谁要你的命了。” “你先去里面把衣服脱了,我马上就来。” “好。” 他这人倒是怪听话的,金枝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姑娘,我家少爷体弱,待会儿你施针的时候,劳烦轻些。” 金枝这才注意到他身边的这个书童,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看得那书童浑身都不自在:“赵姑娘,您这般看着我作甚?” “话挺多,聒噪!” “这里是世安堂,不是你们林家,少拿你们林家那一套来这里显摆。” 林夫人给林淮生挑选的书童,能有什么好心眼儿? 看他似乎想要跟进去,金枝忙挡在他面前说:“我陆家之人施针,外人避让,这是规矩,林夫人没教过你吗?” 什么书童,根本就是安排来监视林淮生的罢了。 书童愕然愣在原地,听得里头的人声音传来:“你且在外头等吧。” 书童没有再说,也没有继续向前了。 金枝洗干净了手,又将自己的手熏了熏,去去那熏人的药味儿,这才拿了银针进去。 方一进去,金枝就愣住了。 那人已经将自己的上衣都剥了个干干净净,他很瘦,胸前肋骨清晰可见,皮肤苍白没有血色。 许是第一次在姑娘家面前脱了衣裳,他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耳朵微红。 第614章 讨要手串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结果却听见他说:“好,那就听金枝姑娘的。” 提起金枝时,他眼里又有了笑意。 “少爷,别人都有糖……”书童不理解。 这位金枝姑娘实在是有些自以为是了,凭什么不给糖。 “正因为别人有,而我没有,那便是不同的。” 书童更不理解了。 他家少爷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那药光是闻着味儿就很苦了,少爷每次喝药,就等着那糖果缓解了。 她在生气。 别人不清楚,可林淮生是清楚的。 生气也好。 “少爷,前面就有卖饴糖的,我去给您买些吧,世安堂不给您,咱们自个儿也是买得起糖的。” 糖虽说是稀罕物,可他们林家还不至于连糖都买不起。 “不必。” 林淮生摇头,回味着口腔里药汁的清苦味道:“我不喜欢吃糖。” 他只喜欢世安堂的糖而已,或者说,他只喜欢金枝给的糖。 待回了林家,林淮生回了自己的小院儿,关上门,打开木匣。 那里面满满都是金枝给的糖,已经塞满了整个木匣子了。 指腹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药珠,眼里染上点点温柔笑意。 到了夜里,林淮生的晚膳便不再是那些辣炒爆炒炝炒的各类发物了,而是换成了清淡的鱼肉蛋羹一类的食物。 听说林老太在院儿里发了火,让林夫人在院子里跪了足足有两个时辰。 旁人不知道因何而起,也不敢去打听。 只晓得这次,林夫人真真儿是触了林老太的霉头,不仅罚了跪,还得去祠堂关上几天才罢休了。 “少爷,这些个清淡的东西,瞧着就已经是寡淡无味了,您身子不好,又吃这样寡淡的东西,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林家在苛待你呢。” 书童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声来。 林夫人被罚跪关在祠堂,外人不明白个中原由,林淮生却是清楚的。 剔除了御赐的羊奶鱼羹鲜嫩爽滑,没有丝毫的羊膻味儿,却又夹杂了鱼肉的鲜美味道。 淋上少许酱油,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轻轻含入口中,放下调羹的一瞬,锐利的眼神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到底是母亲安排给我的书童。” “连我每日要吃什么,做什么,说了什么话见了什么人,你都要一一禀告母亲了。” 书童被他揭穿,也没有慌乱,反而很是镇定,甚至算得上有恃无恐。 “少爷,夫人这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他好? 林淮生在这府中听过最多的话便是如此了。 “你今年多少岁了?” 林淮生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反而是去问了他的年龄,书童一愣。 道:“今年正好十六了。” “十六,既然读过书,怎么你家里人不给你安排了婚事,反而是要你来当书童?” 当书童可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 要是遇上脾气不好的主子,动辄打骂也是常有的事儿。 可林淮生的这位书童可与寻常的书童不一样,吃住都是和主子一起的,不仅是一起的,就连吃穿用度几乎都是一样的。 主子吃什么,书童就吃什么,主子穿什么布料,书童就穿什么布料。 这带出去,知道的人晓得他是书童,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林府哪位不曾谋面的少爷呢。 且每日都和林淮生形影不离。 先前林夫人说的是,三郎八字弱,找了先生算,算了个八字较硬的人来当他的书童,日日陪伴在身边。 便能将林淮生身上一切不好的东西给吸到书童的身上去,林老太这才同意了书童进府。 名义上是书童,实则就是找来给林淮生挡灾的。 可林夫人真有那么好心吗? 显然是没有的。 如今书童形影不离地跟着林淮生进进出出,干什么事情他都要跟着,这府里渐渐的也就有了些不正常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谁多嘴说了句‘少爷好男风’这话,也就传了出去。 金枝也听说了。 书童闻言也只是笑了笑:“能给少爷当书童,是我的福气。” 他倒是不卑不亢,一点儿不像个书童,反而比他还像大户人家里养出来的少爷。 林淮生打量着他身上的穿着:“的确是你的福气。” “你是母亲寻来替我挡灾的,吃穿用度上,也都与我一样。” 书童没有说话,不大明白林淮生今日忽然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就连每日去祖母跟前请安,也是一样。” 林淮生轻轻笑着,那笑声极冷,像是有一股寒意悄悄爬上了书童的后背,使其手脚冰凉。 再往下,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少爷……” “好了,坐下吃饭吧。” 书童这才舒了一口气,坐下来同他一起吃饭。 是的,他林淮生的书童,就连吃饭也都是与他这个主子平起平坐的。 在林府中,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跟在他身边,模仿他的一切,当一个影子就好了。 金枝心情极好地哼着小曲儿,七拐八弯地走进巷子里。 “赵二姑娘。” 忽而一道声音喊住了她,还挺熟悉。 然金枝只是停顿了片刻,并未回头,便继续往前走了,甚至是加快了脚步。 后面的人有些着急了:“赵二姑娘,是我家少爷让我来寻你的!” 金枝果然停下了脚步。 是林淮生身边的那个书童,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金枝就不喜欢他。 她向来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那种感觉是不会有错的。 如果一个人的第一感就让你觉得十分厌恶的话,那就说明,他一定是个令人讨厌的人。 这是阿娘告诉她的。 所以金枝不会对一切厌恶者持有好态度。 “林淮生找我,他不会自己来吗?” “赵姑娘,少爷身子不适,不便出门,这才让我来寻你的。” 金枝一听,立马问:“他怎会身体不适?不是已经扎过针喝过药了?” 难道是她扎针手法不对? 还是穴位没有扎对? 不应该啊,她觉得应该都是对的。 “少爷也没别的问题,就是近来天儿热,让我来问一问赵姑娘是否能再给一串手串?” 他看见过,看见过少爷藏在匣子底的手串。 第615章 祸乱打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偶尔少爷会拿出来戴在手上,光是看那串珠子都能看很久。 金枝有些怀疑,不过一条手串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儿,给也就给了。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倒也不必麻烦了,姑娘手上那条就挺好的。”书童笑着说。 “我手上这条?” 这条是她刚换的,反正家里还有很多,阿娘为了让她们觉得新鲜,还做了好多不同的款式呢。 这条不同,嵌了一颗上好的朱砂在,用以安神定气最好不过了。 金枝觉得,若是林淮生佩戴朱砂的话,兴许也能有这个效果,便将手上那条取下来给他了。 “你千万保管好了给他,别弄丢了。” “是。” 书童紧握着金枝刚给的那条手串,放在鼻尖下轻嗅,似还能嗅到少女身上的清香,脸上尽是一片餍足的神色。 “你去哪儿了?” 天色已经暗了。 林淮生的小院儿里,丫鬟们正在忙着点灯,点点晕染的光笼在他的身上,让他看上去是那样的不真实。 书童依旧不卑不亢:“出去有点儿事。” 他这哪里是来当书童的,分明就是来府里当主子的。 与林淮生说话间,也是没有半点儿主仆该有的姿态,俨然一副与他平起平坐的样子。 “你是我林家招来的书童,一言一行,当以林家为主。” “你莫不是觉得,你是母亲找来的人,便能真的与我平起平坐了,手上是什么?” 从他一踏进小院儿开始,他就注意到他的手了。 他的手腕上似乎多了个东西。 有些熟悉。 书童把自己的手往后藏。 “没、没什么。”他语气慌乱,眼神闪躲。 “拿出来。” 林淮生的语气淡淡的,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样子,却莫名让人感到慌张。 “少爷,这是我的私有物,您就算是我的主子,可也不该管我自己的物件儿吧?” “是吗?”林淮生依旧皮笑肉不笑:“我怎么不见得,那就是你的物件儿了?” 他忽然抓住了书童的手,别看他现在的确弱不禁风的,可那抓人的力道却能将他的骨头给捏碎似得。 “少爷!” “那是金枝姑娘送给我的!” 林淮生一把扯下了他戴在手腕上的药珠,朱砂为顶珠。 这的确是金枝的物件儿,可为何会在他的手上? “金枝送给你的?” 他盯着书童的眼神如一把尖锐的刀,落在他身上竟然是疼的。 眼底深处的阴狠险些没有藏住。 “对,的确是金枝姑娘送给我的,少爷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问金枝姑娘!”书童无所畏惧。 因为他笃定了少爷不会去问。 少爷也没有资格去问。 便是去问,又是以什么立场去问? 他以为林淮生会动怒,没想到他却松开了书童的手,理了理他因自己而弄乱了的衣裳。 脸上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意:“既然是赵二姑娘送你的东西,那就好生保管,别弄丢了。” “少爷?” 书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淮生的反应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少爷不应该很生气,然后强行取下那手串据为己有吗? 怎么会…… 少爷怎么会不生气? “好了,时间不早了,灯也都挂上了,我要沐浴。” 林淮生往盥洗室里走去,丫鬟们已经在备热水了,书童愣在院子里,许久都没有回神。 丫鬟们伺候林淮生沐浴,待夜深人静,林府的家奴们开始来回巡视,生怕会有小贼闯入。 盗窃事儿小,吓到老太太事儿大。 “什么声音?” 巡视到后院园林处时,隐约听见了些夹杂着男女喘息的声音。 “来人,快来人!” “有人在此地淫乱,快来人将此处围起来!” “快去请了老爷来!” 原本已经暗下去的林府忽然又亮堂了起来。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是他威胁奴婢,说奴婢要是不从了他,他就弄死奴婢!” “老爷,奴婢真的是被逼的,他说他是夫人特意请来给三少爷挡灾的贵人,奴婢不敢不从!” 从后山抓来的丫鬟衣衫不整,脑袋磕在地上砰砰响。 书童被五花大绑捆在了地上,嘴里塞了破布。 他浑身发红,双眼充血似得,气息紊乱。 这样淫乱之事,林府还是第一次发生。 书童被捆在地上,嘴巴被堵着,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老爷,这书童的确是夫人给少爷找来挡灾的,只是咱们也没想到,今晚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啊!” 府里年长的婆子说着,又接着说:“先前老奴在府中几次撞见他调戏丫鬟们,老奴也劝过。” “但他是夫人请来的,老奴也不敢多说。” 婆子一脸的欲言又止,似还藏着什么难言之隐。 林督头坐在堂屋主座上,目光阴沉。 林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事出何因,总归是败坏了林府家风与名声。 林督头重名声,也不问缘由,挥了挥手:“都拖出去,乱棍打死。”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丫鬟还在不断磕头求饶,而书童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来。 他瞪大了自己的双眼,想要求饶,却无法为自己发声。 “父亲!” 林淮生急忙赶来,瞧见地上被捆的书童,显然震惊。 “父亲,他是母亲费心替儿子寻来的,便是要打死,也该要问了母亲的意思,以免伤了母亲的心!” 林淮生一路走来,显然是已经听说今夜之事了。 “什么时候这府里的事儿,是你说了能算的?” 林督头不喜欢这个儿子,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不会喜欢。 只是碍于林老太稀罕的紧,好歹也是自己的亲骨肉,表面上的功夫也还是要做的。 且自他去世安堂调养身子以来,家里给他请了先生。 那先生几次夸他聪颖,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算账,写文章,根本无需费心再去教第二遍。 就算再不喜,可当有人夸奖自己的孩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难免自豪。 “可是父亲,母亲她……” “你母亲尚且在祠堂罚跪,这就是她给你找来的书童,如此淫乱品性不端。” “可见她识人不清,这找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乱棍打死,给他家里人一笔钱也就罢了。” 林淮生沉默片刻,似还想要为自己的书童争取什么。 第616章 顺水推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呜呜呜呜……” 书童求救的眼神不断看向林淮生,将他视作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是少爷的书童,是来替少爷挡灾的,所以少爷一定会救他的,不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打死的。 一定不会的! “书童固然可恨,做出这等淫乱之事,然这丫鬟属实是无妄之灾。” “且她在府中多年,未曾做过半点儿错事,父亲若是就这样将她也给乱棍打死了,岂不是叫府里的下人们都寒了心?” “日后还如何能叫他们真心实意地在府中伺候着?” 林淮生说完,婆子也接着说:“是啊老爷,这丫头本是老太太身边儿的人,老太太前几日还说,要给她相看个人家,这到了年岁也该放出府去了。” “若是就这样打死了,难免叫老太太心里难受。” 若是别的,林督头不为所动,可林老太不一样。 他是个孝子,哪怕愚孝也是孝。 “但我林家也容不得这样的腌臜事儿。” “父亲不若亲自放她出府,也好告诉祖母,是父亲心善放她归家了去。” “今夜之事,定不会叫祖母知道了。” 谁都知道,林老太眼里容不得脏东西。 这样淫乱之事,她年纪大了更是听不得瞧不得。 要是气出个好歹来,身子又要遭罪了。 林督头思索一番,觉得林淮生说的在理,当即挥了挥手,说:“就按照少爷说的办,将这淫乱后宅的畜生乱棍打死。” “至于这贱婢……” 林督头的神色间已经出现了厌恶与不耐烦,要不是林淮生过来,兴许是真的要连着这丫鬟给打死了。 “给她提前结两个月的工钱,打发了出去!” “父亲,她的卖身契还在母亲那里。” 林淮生低垂着眉眼,一副恭顺温良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多是带着谦卑,这让林督头很是受用。 他是一家之主,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需得乖乖听话,如同他的部下一样听话,不得驳斥他这个当父亲的。 “去将这贱婢的卖身契取来,一并给了她,此后都不得说是我林府下人,也永不再用!” 书童很快就被拖了出去,棍棒落在身上的声音很是沉闷。 他的嘴被堵得死死的,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血水从喉咙中涌出,渗透了口中脏布,顺着一起滴落在地上。 最后不知道是被打死了,还是晕死了过去,他彻底没了动静。 “少爷,晕过去了,没死呢。” 林淮生抬了抬手,身边的人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去打了一盆加了碎冰的水,直接泼在了他的身上。 刚昏死过去的书童立马就清醒了过来,他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林淮生,喉咙里呜咽着。 他蹲下来,看到了他手腕上沾血的那串药珠子,朱砂和血混在了一起,已经快要分不清了。 “她的东西,你也配戴在手上?” 已经被血浸透的脏布被他取出来扔在了地上。 他终于得以喘息,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少爷……少爷……” “少爷,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求求您……” 他还不想死。 林夫人说过,只要他以替少爷挡灾的名义进府,学习和模仿少爷的一切,将来就有法子让他名正言顺地取代了少爷。 让他也成为那养尊处优的少爷。 只是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自己却要死了。 真是不甘心啊。 他将那药串洗了又洗,用自己的衣裳反复擦拭着,势要将它擦得干干净净,以保证那手串上面没有沾染分毫他人气息。 “你不该碰他的东西。” 林淮生轻声说着,表情淡漠。 “不然,你也许会在林府里滋润地活上很久很久,其实我也不大介意你的刻意模仿。” “母亲与你商量着,等我病死之后,再让你日日去祖母跟前伺候着,只要祖母足够喜欢你,你也就能在林府站稳脚跟了。” 林淮生知道书童与林夫人之间的协议。 不光如此,他们还刻意让人在外面散播说他与书童不清不楚,林府三少爷好男风。 这一点林淮生就更是不在意了。 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他千不该万不该,去骗了金枝的手串来佩戴。 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碰了金枝的东西。 这手串,是金枝手上那一串。 定然是他以自己的名义去找金枝要来的。 她与旁人不同,爽快利落,只要是以他的名义去要,说给也就给了,根本不会过多怀疑。 “少爷,我……我没有……” 书童还企图狡辩,他被打得血肉模糊,也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这手串你碰了,你就该死。” 他自顾自地说着,将那手串握在手中。 “接着打,打到他断气位置,父亲不希望他活着,你们也最好不要违背了父亲的意思。” 他知道这府里多的是人都是林夫人安排的,说不定就会偷偷手下留情,留他一条贱命。 所以林淮生会在这里看着,直到他断气为止。 至于那丫鬟,已经又额外拿了林淮生给的一笔钱,连夜出府去了。 “少爷,断气了。” 这会儿是真的断气了,一条死狗似得被扔在地上。 浑身都是血。 那血顺着地面扩散流淌,一直流到了他脚底下,鞋底沾上了血迹,林淮生抬脚在他身上擦了擦。 眼神更是冷漠:“丢出去吧。” “少爷,那丫头已经走了。” 方才在堂屋里帮着林淮生一起说话的婆子此时已经过来了。 她是盯着那丫鬟离开林府的。 “少爷心善,知道那丫头的爹娘要把她嫁给一户人家做共妻,才想了这么个法子助她脱身,还额外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她足以在外面安身立命。” “咱就跟她爹娘说,那丫头在府里犯了事儿,打发出去了,回头他们来要人也要不走。” 这婆子是林淮生的人,今日这一切,都是林淮生计划的。 弄死书童,与那丫鬟谈条件,帮自己,也是帮她。 “她命不好,我不过是顺水推一把罢了。” 这林府之中,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他林淮生不知道的。 第617章 劝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只是多年装聋作哑。 显得太聪明,只会害死自己。 不如藏拙,一步步慢慢来,收敛锋芒,如此才能活得长久。 一夜过去,林府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 林淮生一大早就去给林老太请安问好,老太太这会儿刚起,瞧他过来还觉得意外。 笑着问:“你身边那个书童呢?” “回祖母的话,他家中长辈昨夜忽然病重,怕是不长久了,便让他回去探亲了。” “也好,你其实是不大需要书童伺候的,也就你母亲多此一举了。” 将昨夜之事一笔带过,没有一点儿端倪,这府里的下人口风都是交代过的,没人敢随随便便就往外说了去。 除非不想活了。 昨晚书童是被林淮生设计陷害的,婆子心知肚明,丫鬟也知道,但丫鬟已经走了。 婆子又是林淮生的人,自然不用担心。 林夫人此时还被关在祠堂中,得知书童被打死,丫鬟被赶出府门,顿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待醒来时,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她被关够了,林老太也就放她出来了,但听说她却病了在床上起不来,吵着要荣医堂的大夫过来给她瞧病,别的药堂的大夫她一概信不过。 隔日林淮生带着饭食过去探望,荣医堂的大夫过来诊脉,正同林夫人说着话。 “夫人这身子,不能再折腾了,亏空得厉害,长此以往下去,怕是要被掏空了,这女人的气血一旦空了,想要补回来可就难了。” 林夫人很是在乎自己的身子,她这院儿里,隔三差五就会熬了补汤来喝着。 兴许是亏心事做太多了,她总担心自己活不长,要么就是怕有人在自己的饭菜里动了手脚。 一听她这身子亏了,便连忙说道:“你有什么法子,我如今不算年轻了,我是林府的当家主母,不能倒下的。” 那大夫就等着林夫人这句话了,连忙说:“我们东家倒也的确是研制出了新药。” “那药只需要每日一粒,连服半个月,就能将夫人您亏空的气血给补回来了,不仅如此,还能保您面色红润,肌肤水嫩呢!” 想来是个女人听见这话都会心动。 她忙说道:“那你还愣着作甚,快些拿来给我!” 大夫脸上却露出了难色:“那药……贵着呢!” “一粒十两,连服半个月便是十五粒,也就是要一百五十两银子。” “不就是钱么,你且将药拿来,钱我不会少你们一分的,只要保证这药有用!” “等等!”林夫人又想起了什么,悄声问:“你们东家,可有别的药?” “夫人指的是……” “府中尚且还有姨娘,多年迟迟未再孕,本夫人想替她们求一些助孕的药!” 这林府中的公子哥儿,都是没什么出息的。 唯一聪明的林淮生,还是她最不喜欢的一个。 “最好是能一举得男……” 大夫听完,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这个嘛……” “夫人可真是个好人呢,还能为了林老爷的小妾如此费心,我便回去问了东家了,若有定会亲自送上府门来!” 在荣医堂这些大夫的眼里,林家就是妥妥的摇钱树,这林夫人更是摇钱树中的摇钱树。 荣医堂能否活得滋润,就得看这位林夫人给他们爆了多少银钱了。 “哟,林少爷来了啊。” 大夫同林夫人说完话就要走,提着药箱子看见了门口的林淮生,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方才的话又听了多少进去,笑眯眯地问着。 林淮生一如既往地温和:“刚来,听闻母亲病了,过来看看。” “林少爷真是孝顺呢,那我就先走了。” 林夫人一点儿都不想看见他来,尤其是看见他那张脸就更是讨厌了。 他够好看,也够聪明,近日来家里的先生总是夸,听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她也是有儿子的人,自三岁起就请了开蒙先生来教导,结果却是撬不开的榆木脑袋,蠢笨不堪。 “倒也难为你费心过来跑这一趟,知道你孝顺,既来看过了就回去吧。” 林夫人又躺在床上病恹恹的了,也不大想起来。 “母亲想要家中姨娘再次绵延子嗣,为林府开枝散叶,何不去找了宣义夫人?” “如今这城中多得是婚后不孕的女子去找宣义夫人看,而后传来佳讯。” “母亲不妨试试。” 林夫人大惊失色,方才她就是怕有人听见,特意小声交代了,他又是如何听见的? “你放肆!” “母亲莫要动怒,当心身子。” 林淮生远远躲开了她挥过来的手,道:“今日的膳食是儿子让人特意做的。” “父亲让我今日随他一道去了码头,就不陪母亲用膳了。” 林淮生进退有度,说话时留的余地也是恰到好处。 “贱种!” “贱种!”林夫人一听他要跟着林督头去码头,情绪就跟着激动了起来。 林家那么几个儿子,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如今老爷却要带着林淮生一起去码头。 他这是在向所有人给林淮生正名! “区区一个病秧子,本夫人让他活了这么多年已是恩赐,他竟然还不知好歹,想要与我儿争夺家产!” 林督头上了年岁,家里那些子女的心思也就活络了起来。 一个个都想着怎么能够多分一点。 林府这头不得安生,周家也没好到哪儿去。 陆晚将沈蕴秀安排在了僻静之地养着,原是想着等她缓上一缓,再去县衙开堂对质,她是铁了心要和离。 “娘,您别闹了行么?” 周家大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这里来,寻到了沈蕴秀。 带着沈蕴秀的小外孙过来找她,苦口婆心地劝着。 “你与爹是夫妻,且已经到了这个年岁了,再闹和离,这不是让外面的人看笑话吗?” “她要和离就和离,爹这些年哪里亏待过她?” “她是当家主母,执掌中馈,爹就算纳妾也得过问了娘的意思,如今不明不白收养了一个外头来的丫头片子,就要同爹和离!” “当真是安逸日子过够了,这才如此糊涂想不开!” 第618章 子女离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说话的男子满脸怒色,带着指责,他是沈蕴秀的二儿子,如今也是在外成家了,有几家铺子,经营着自己的小生意,再加上沈蕴秀时不时贴补,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好了,你少说两句。” 周家大姑娘早早就嫁做人妇,孩子也是生了好几个了。 他们也是听说沈蕴秀要和离,再加上周文怀找到他们一顿哭诉,他们这才想方设法找到了这么个地方来劝她归家。 “娘,爹纵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可他到底是一家之主,您不该这样去驳斥了他的面子。” “这让他以后如何在云县立足?” 人到中年,却忽然要闹了和离。 外祖一家知道了,定然是要伤心难过,责怪娘没事找事,胡闹荒唐的。 沈蕴秀为周家辛苦操劳一辈子,如今走到了这样的地步,儿女也不见得有半分体谅宽慰,只有指责。 她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你们只知我同他要和离,却不问和离缘由。” “不管什么原因,您都不该和爹置气,娘,女人安分守己,不是应该的么?” 大女儿的话如同一盆冷水一样泼在了沈蕴秀的心上,凉了个彻底。 “是,女人是该安分守己。” 沈蕴秀目光直直地看向自己的大女儿,一字一句说道:“既如此,你又为何擅自出了夫家,前来规劝我?” 周家大女儿脸色涨红,支支吾吾了好半晌才说:“还不是因为您非要与爹闹和离,还闹到了公堂上去。” “我婆家知晓此事,这才让我来劝您的。” “娘,您就算不为了你自己着想,也该要为我着想的,这般闹着您让我在婆家该怎么办?” “他们只会看我笑话,觉得我的母亲是个不守规矩的女人,甚至要告自己的丈夫,以后我该在婆家如何待下去?” “娘,您真的不要再闹了,回去吧。” 周家大女儿当真是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母亲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愿相信自己的丈夫。 女人相夫教子,安分守己,这是最基本的不是吗? “我不会回去的,你们也不必再劝了,回去告诉你们的父亲,我沈蕴秀不想再与他做夫妻了。” “我这一身的伤,皆是拜你们父亲所赐,你们敬重你的父亲,那是应该的,但不该来劝我。” 她现在头脑清醒,无比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她想要自由。 此后无拘无束的自由。 逃离周家那座令人窒息的牢笼。 “娘,你身上的伤……”周家大女儿看到了她手臂上的累累伤痕,眼里出现了些许不忍。 一旁周家二儿子却不耐烦极了。 “不就是一些伤么,若不是娘你惹了爹不痛快,爹又怎会打你?” “爹怎么不打别人,只打你一个?” “况且爹每日那么辛苦在外面赚钱,你成日就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家中还有奴仆伺候着,到底有什么可辛苦的?” 似乎是说到了气愤的地方,哪怕是对于自己的母亲,他也没有半点儿好脸色。 “你还非要闹到这人尽皆知的地步,不嫌丢人吗?” “爹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女人!” “好了!”周家大女儿似乎觉得他说的有些过分了,出声制止:“娘也许只是太累了,想要出来散散心。” “我听说娘收养的那个孩子叫做如意,今早我看见爹带着她出去跟一群孩子游玩去了。” “娘您要是歇够了,就回去吧。” 她知道说别的沈蕴秀是不为所动的。 既然娘收养了那个孩子,就说明一定是喜欢的。 这能牵绊住母亲的,只有孩子。 养女也是女儿,她们如今都是当娘的人了,自然晓得孩子离开了娘有多可怜。 她就不信娘能那么狠心,一直待在外面。 果然,当她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沈蕴秀就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一样。 声音也变得尖锐了起来:“你说什么?” “周文怀把如意带出去了?!” “我看爹也挺喜欢那孩子的,带出去让她见世面难道不好吗?”周家大女儿只感到娘的反应很奇怪,倒也没有往别处想。 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在此之前,周文怀是想要把如意收做小妾的。 沈蕴秀白了一张脸,心脏止不住颤抖着。 她知道,这一定是周文怀故意的。 他这是在用如意逼她回去。 可她该怎么办? 是留还是回? 要是留在这里的话,那畜生一定不会放过如意的,可要是回去了,他就不会放过自己。 她在自己和如意之间,难以做出抉择。 她想要活,也想要周如意活。 …… 陆晚下午去了趟果园,拉了一牛车的新鲜果子来,放进了冰鉴里冰着,一些则是吊在了水井里镇着。 “阿娘今日摘的果子都不错,林家那老太太成日惦记着,今儿一大早就着人来问了。” 本来云县果子种类就少,贫瘠之地长不出甜果子来。 自从陆晚来了云县,什么稀奇古怪的果子他们也都算是看过了尝过了。 那老太太一把年纪也爱吃甜食,尤其爱吃陆晚用糯米做成的面皮,里头裹了多多的奶油,再混了各类果子丁进去。 香甜软糯,还冰冰凉凉的,很是好吃。 可惜不大好保存,泰丰酒楼里每日也是限量售卖,卖完也就没有了。 其实也就是现代甜品店里经常卖的雪媚娘罢了,做起来倒也不难,更别说陆晚还有自家的牧场,奶源都是新鲜现成的。 “林府既然来问,你就同宝珠一起送些过去,正好屋子里还冰着雪媚娘,一并带去吧。” 陆晚是打算挑一些新鲜果子送去给沈蕴秀的。 这天儿热,果子冰一冰吃起来更加爽口清甜,也能解暑。 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情,索性就让两个孩子跑一趟,如今到了晚上热闹,她们还能约上三五好友一起去逛灯会猜字谜。 “好,我这就去,阿娘晚上不必等我回来吃饭,城东新开了家馄饨铺子,三妹近来喜欢得紧,我们去外头吃!” 陆晚从不约束孩子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第619章 家丑不可外扬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天南地北,幅员广阔,自从云县经济发展起来后,各种样式的铺子也开起来了。 陆晚更是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将自己酒楼的配方展示出来,能学到其中皮毛就已经很是不错了。 毕竟做菜的调料,只有陆晚才有,她又不方便拿出来,难免引人怀疑,学个大概就行了。 还有她的农场牧场和果园,陆晚更是成为了云县龙头供货商。 原先只供应给泰丰酒楼做菜做酒席用的,现在是全县通用,价格合适,不会坐地起价,品质更是没得说,全县城公认的好。 所以陆晚现在不光是当了农场主地主,更是源头供货商。 生意越大,涉及越广,需要的人手也就越多了。 “二姐,我看不是我想吃,是林家那位三少爷想吃吧。” 宝珠心里门儿清呢,这到了夜里,云县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灯笼,点上了烛灯,微弱的光聚在一起多了,也就能亮得烫眼了。 在这黄沙漫天的变城中,是那样的独树一帜。 巡逻队偶尔经过,城中秩序井然,一切都是那般的怡然自得,这样的太平繁华,竟然能在一个边境小城里出现,实在难得。 “你要是不想吃,咱们现在就回去。” 宝珠忙抓住了她的手:“好姐姐,我没说我不想吃,只是你每次经过这家馄饨铺子,总是要给他带一份。” “那我还偷偷给你买糖葫芦呢,你怎么不说?” 金枝没好气地说着,小宝珠近来总是喊牙疼,陆晚看了,似有虫牙,牙齿上出现了小黑点,已经禁止宝珠吃糖了。 她又馋,日日缠着金枝,金枝被缠得没法子了,才偷偷给她带一串糖葫芦。 俩丫头以为阿娘不知道,实则陆晚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夜里牙疼的厉害。 小宝珠整夜整夜地哭,这才老实交代了。 “我现在已经不吃糖了……”她小声嘟囔着,实则还是馋。 到了地方,林府的下人见她们来,也不去通秉便将人带进去了。 林家老太太正是没胃口的时候,什么都吃不下,听说她们带了东西来,立马喜笑颜开。 “倒是难为你们费心跑这一趟了,这么热的天儿,便是晚上也热着呢。” “你们快些给二位姑娘打扇去去热气。” 林老太太笑着,瞧见那白胖子似得雪媚娘,她老人家也馋这一口,以前没吃过。 新鲜又好奇。 “多谢老太太。” 林淮生也在,本是在陪着林老太吃饭的,但她吃不下就都撤了下去。 金枝将那一份装在食盒里的馄饨给他。 “这是城东铺子新开的馄饨铺,特意给老太太和三少爷带了一份。” 金枝会来事,说话嘴儿也甜,尤其是生得浓眉大眼,高挑伶俐,带着一股子英气,见了便让人心生欢喜。 似那死气沉沉的宅子,终于被注入了一口活人气儿,生动起来了。 这林府早就该生动起来了,只是这些年被有些人把持着,内里藏了不知道多少腌臜破烂事儿。 “多谢二位姑娘。”林淮生客客气气接过,同她保持距离。 老太太瞧着便说:“你瞧你,怎么同赵家姑娘这样生份?” “人家是客人,你得热络些。” 老太太有别的心思,脸上的笑怎么也藏不住。 “许是我二姐姐生得好看,三少爷不大好意思!”小宝珠童言童语,来的快去的也快。 “好了好了,三郎也别只顾着吃了,快带着二姑娘三姑娘去咱们府里走一走转一转,要是瞧上了什么喜欢的物件儿,尽管告诉我就行了。” 林淮生晓得老太太的心思,应了声:“二位姑娘请。” “老太太这是瞧上赵家二姑娘了?” 老太太身边的人,那双眼睛都不算太差的,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林老太笑着说:“是啊,我是瞧上了,她可未必瞧得上。” “我这孙儿体弱多病,将来能活多久也是个未知数,只是想着二人若是有意,这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了。” 年轻人嘛,骨子里总该是藏着一股冲动劲儿的。 所以不管瞧不瞧得上,她这个当长辈的,总该是要推后辈一把,不然又怎会知道,这未来该如何去发展呢? 陆晚去了小院儿才知道,今天早上周家就已经把沈蕴秀接回去了。 巷子里的人都看到了,他们说周夫人是心甘情愿坐上马车回去的,没有人强迫。 翠红一案定在了三日后再次开堂审理,沈蕴秀作为状告人和关键证人,是必须要出现的。 如果连续超出期限两次,则会视为沈蕴秀自动放弃报案,翠红的尸体将会交由官府统一处理。 “爹,娘既然已经回来了,您就把她看好,别让她再出去丢人现眼了。” 周家二儿子满脸嫌恶的说着,哪怕是对于自己的生身母亲,他也没有半点儿好脸色,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沈蕴秀回来后才知道自己是被儿子和女儿骗了。 因为周如意此刻正好端端地待在周家,根本就没有被带出去过,这一切都是她的儿子和女儿联起手来骗她的! 沈蕴秀身心俱疲,更是失望至极。 不光是对自己的丈夫失望,也是对自己所生孩子的失望。 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到头来竟没有一个是体谅她的。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像是被夺走了所有生机一样,眼里没有了半点儿光亮。 “娘。” 周家大女儿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苦口婆心地说着:“别再和爹闹了,咱们一家人有什么话,关上门好好说就是了,又何必要闹到县衙上去?” “我知道翠红是伺候在你身边多年的丫鬟,她死了咱们给她家里多给些银子就是了,您又何必要为了一个丫鬟而这样去闹得人尽皆知呢?”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 “你也知道这是家丑?”沈蕴秀打断了女儿的话,眼神里透着绝望漠然。 “娘,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沈蕴秀,你们的生身母亲是个笑话耻辱?” 她知道女儿口中的家丑是什么意思,她就是整个周家的丑闻! 第620章 世上多是下堂妇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家大女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回头看周父正在同自己的儿子诉苦。 诉说着自己这些年有多不容易,又要赚钱又要顾着家里,如今她还要闹和离去告自己。 惹得周家儿子脸上全是隐忍怒意。 “娘,我知道爹一直在打您,可你们已经到了这个年岁了,女儿也都嫁做人妇了,您应该要为儿孙考虑些。” “您就不能再忍一忍吗?” 周家大女儿叹着气说到:“您此番闹腾,我回了夫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况且您就算和离后,又能去哪儿?回您自己的娘家吗?” “这世上能有几个和离妇?大多都是下堂妇,您也不想当一个下堂妇吧?” 周家大女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沈蕴秀为了他们这些儿女去忍一忍。 她知道娘一直过得不好,从她记事起,爹就打她。 不光是爹打她,就连祖母对她也是十分严苛,但凡有了一点儿错处纰漏,都能叫娘脱了一层皮。 祖母不喜欢娘,也不喜欢她,如今嫁出去了,夫家不说多好,可这世上嫁做人妇的女人,就没有几个好过的,她也一样不好过。 娘就是听了太多外面的话。 比如那个什么宣义夫人,她是听说过的。 听说她六亲不认,连自己的婆子小叔子都不认,她如今都这么有钱了,只顾着自己的娘家人,跟婆家人断绝了关系。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女人该做的事情。 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就是不对的,伺候公婆孝顺长辈,是她们这些女人最应该做的事情。 要是连这些都做不到,她还做什么女人? 沈蕴秀满心失望。 她的女儿是她养大的,却不是她教的。 “那你就忍心……忍心看着我被你爹活活打死吗?” “你知不知道你爹是要纳如意为妾的?” “这府里死了多少个这样年岁的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若是你的孩子这般,你心不会疼?” 沈蕴秀的话使得周家长女脸色一暗。 她沉默了一瞬,很快就将那点儿心软和惭愧都抛之脑后了。 她接着说:“娘,爹是个男人。” “爹用钱把她们买来,她们的家人也心甘情愿卖,若是我,我自然不会愿意卖了自己的孩子。” 那是因为她不曾站在那些穷苦人家的角度。 贫穷之人,连吃一口饭都是奢侈,谈何养孩子? 越穷越生,越生越穷。 生物的繁殖本能是刻在基因里的。 “所以如今,你是连半点儿怜悯之心都没有了吗?” 沈蕴秀失望至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她的几个孩子都是由婆母在教养。 就连孩子们的开蒙先生,都需得经过婆母去筛选才行。 她明明才是周家主母,她明明才是孩子们的母亲,却什么都做不了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自己的孩子变得这般冷血无情,连最基本的怜悯和仁慈都没有。 “娘,您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周家大女儿似是劝说够了,渐渐地也就失了耐心。 “我看您当真是魔障了,莫非是听了外头那些人的谗言,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 沈蕴秀张了张嘴,却无力到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就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 如今却化作那最锋利的刀子刺进她的心脏。 所以,她生养孩子到底在图什么? “茹儿你看你娘,连你们劝说都不起作用,你们娘怕不是真的被什么脏东西给上身了。” 周文怀依旧一副苦恼爱妻的模样,而对于这一切,沈蕴秀已经麻木了。 “爹,娘已经魔障了。”周家女儿周茹说。 “近来还是不要让娘出门的好,还有那个孩子……” 周茹看向了周如意,眼里竟然都是厌恶和不耐:“也不知道娘到底在想什么,收养一个来历不详的野孩子,我可不想还要一个妹妹,你想个办法,把她处理了。” 周如意虽然听不懂处理了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下意识躲在了沈蕴秀的身后,小手紧抓着沈蕴秀的衣裳:“母亲……” 而周家儿子却盯着小如意,用怀疑的语气说道:“爹,娘铁了心要收养这个样子,该不会是……” 当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疯长。 而周家儿子的话很明显,是在告诉周文怀,周如意很有可能是沈蕴秀在外面生的野孩子,不然娘怎么可能会收养她? 可周文怀却是很清楚的。 “你胡说什么,这孩子是咱们家一个茶工的女儿,她先前勾引我不成,就要把她女儿卖给我,我也是好心看她们母女可怜,一家子人等着吃饭,这才答应了。” “谁知道自从收养了这个孩子后,你们娘就跟走火入魔了似得,净干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现在看来,他们家如此鸡犬不宁,周如意才是祸害的源头。 不然娘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实在不行,就把这个孩子送到外头去养,反正也是咱们家养,外人也是知道的,养大了以后给她嫁出去,咱们家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儿了。”周茹说。 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周如意是周家的养女了,丢又丢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养。 “罢了,你娘喜欢这孩子,要是送走了她还指不定要怎么闹吧,她既然喜欢养那就养着,你们如今都不在她身边陪着,她有时候难免孤单。” “就当这孩子是她的一个寄托罢了。” 周文怀装模作样地叹气说着,他当然舍不得把周如意送走。 他还没得手呢,就算要送走,那也得先满足了他再说。 周茹张了张嘴,也没再说什么了。 “爹您就是太惯着娘了,什么都顺着娘,这才让娘如今这样乱来,搞得咱们周家乌烟瘴气的,也不知道她到底要闹什么,非得把这个家闹散了她才甘心吗?” 周家儿子越说越觉得气愤,看向沈蕴秀的目光更是没有半点儿对母亲的尊敬,只有厌恶。 他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母亲,简直是人生一大败笔。 “怪不得以前祖母那么不喜欢娘!” 第621章 拆门强闯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忘再继续在沈蕴秀的心上去插一刀。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快些回去吧。” “你娘子不是还在家等你回去呢么,茹儿你也回去吧,出来太久,你夫家会不高兴的。” 瞧他,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个好父亲,好丈夫的形象。 顺从妻子,体贴子女,宽宏大量。 所以沈蕴秀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周茹还是有些担心:“那爹一定要照顾好娘,别让她再跑出去闹事了。” 两人走后,周文怀方才那虚伪的嘴脸彻底垮了下来,是不装也不演了。 “孩子们一走,你就又要打我了是吗?” 沈蕴秀抬起一张脸,眼神充满了恨意看向周文怀。 他没有说话,只是慢悠悠转身,府中的下人地上了浸透了水的棉帕,里头还裹了一个球状的硬物。 而当沈蕴秀看到那东西的时候,恐怖的回忆在瞬间将她席卷。 “夫人,你实在是太让为夫失望了。” “打了你这么多年,还以为你学乖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听话,现在还想要同我和离。” “你我是夫妻,夫妻一体,怎可和离?” 浸透了水裹着铁球的棉帕猛然砸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五脏六腑仿佛都动荡了起来。 这是周文怀惯用的手段,他会把力道把控得刚刚好,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任何伤痕,却会让沈蕴秀痛不欲生。 “你不是跟人说,我在家打你吗?” “贱人!” “身为女人,就应该顺从丈夫,就算是死你沈蕴秀也只能是我周家的鬼,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周家!” 哪怕是死也只能死在周家! “母亲!” 周如意看沈蕴秀被打翻在地上,小小的身子立马趴在了她的身上。 “大老爷,求求您,求求您别打母亲,您要打就打我吧!” 如意不懂,却也晓得周家夫人是个好人,是会给她好多好吃的好人。 这样的好人不应该有这样的下场,但好像他们所有人都不大喜欢她,每个人都在对她恶语相向。 “滚开!” 周文怀一脚踹开了周如意,手中裹了铁球的棉帕没有丝毫留情一下又一下砸在了沈蕴秀的身上。 而这次,她连求饶都没有。 “宣义夫人,我家老爷说了,夫人这几日累了,需要静养,不便见客,您还是请回吧。” 周家的下人把陆晚挡在了门口,没有让她进去。 “我阿娘是圣上亲封的宣义夫人,你们岂敢不让她进去!” 金枝从林府回来,便跟着陆晚一起来了周家。 陆晚晓得,沈蕴秀一旦回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是免不了要经历一场毒打。 “哟,就算是陛下亲封的,那也没有私闯民宅的道理吧?” “况且,夫人您这是不请自来,我家老爷和夫人都已经休息了,就算要来探望,那也是明天早上的事情。” 周文怀知道陆晚肯定会来周家找沈蕴秀,所以一早就交代了下去,只要是她来,一律拦在门外不让进。 他现在也不怕了。 这是他周家的家事,陆晚可没这个资格去管。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他的家事! “这是你家老爷的意思?” 陆晚问。 门房的人抬起下巴,胸膛一挺:“对,就是我家老爷的意思!” 陆晚沉默了片刻。 忽然拍了拍手掌,响亮的声音落下,一队身强力壮的汉子们立马从黑暗中涌现,手拿棍棒,各个体型彪悍。 “既如此,文讲不通,那就只好讲武。” “我陆晚同你们讲道理,你们不听,那就只好动粗了。” 门房看情况不对,没想到陆晚还是带着人来的,细数才知道她这是足足带了二十个汉子来。 他们就算是把周家所有人凑齐,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宣义夫人,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这是私闯民宅,当心我们老爷去告你!” “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就算是你,到时候恐怕也免不了一顿板子!” 恐吓归恐吓,骨子里还是怕的,声音都在打颤。 金枝冷笑:“那有本事就让你们家老爷去告,看他敢是不敢!” “把周家的大门给我拆了,我倒要看看今日这周家的大门,我是进得还是进不得!” 陆晚一声令下,身后那些个汉子立马一拥而上,直接开始拆门砸门。 “疯了!” “你们真的是疯了!” “快,快去告诉老爷,宣义夫人要拆了咱们周家!” 门房的人终于知道怕了,也知道陆晚不是说着玩儿的,她就是来真的。 这个女人实在是彪悍,连她的女儿也一样是个彪悍不好惹的,全是一屋子的刺头! 他们一个个慌了神,狼狈逃窜进了屋子里去通知周文怀。 周文怀以为只要自己不让陆晚进来她就没法子了,没想到陆晚是个狠人,直接把他周家的大门给拆了,带着一队人就闯了进来。 “宣义夫人深夜大驾光临,家里的下人不知道礼数冲撞了夫人您,教训一顿也就是了,这是在做什么?” 周文怀额头上全是一层冷汗,陆晚直接带着人闯进来,扫了一眼没看到沈蕴秀和周如意。 金枝立马会意,带着人就往后院儿冲去。 “干什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快拦住他们!”周文怀吓得脸色骤变,立马就让人去拦。 金枝眉毛一挑:“你们当真要拦?” 她是几个孩子中最像陆晚的,长得像,脾气也像,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和陆晚有几分相似。 倒也真不愧是陆晚养大的孩子。 一言一行都像极了她。 “宣义夫人,咱们有话好好说,您这样闹又是何必呢,只会伤了咱们两家的感情。” “咱们这以后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呢,大家都是生意人,只要宣义夫人您开口,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周某一定满足夫人您,如何?” 这已经是周文怀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他这辈子就没有向一个女人低过头,陆晚是第一个。 不管陆晚是想要银子,还是要茶庄的生意,只要他开口,周文怀一定让步,也一定会给。 第622章 强行带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陆晚的生意可不差周老板您这一桩,如今想要和我做生意的人从云县排到了十万八千里。” 陆晚讥讽一笑,没在这里看到沈蕴秀和周如意,那就肯定是周文怀把她们给藏了起来。 只需要一个眼神,金枝就知道阿娘想要干什么。 “你们几个,跟着我去找周夫人和小如意,今晚咱就算是把这周家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她们给找出来!” 可周家的打手们也不是吃素的,但凡是有钱人家,基本上都会在家里养了打手,就是为了应付突发情况。 看他们出来,金枝立马抽出那缠在腰上的长鞭,银光闪现,长鞭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青石板的地面立马出现一道裂缝。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拦我赵金枝,吃苦的可只有你们!” 少女眼中怒气腾腾,阿娘要帮,她自然是会站在娘这边的。 “周老板,小女脾气暴躁,好胜心也强,听闻你这院里养了不少好手,这不我今儿就带着小女过来与他们切磋一番,你不介意吧?” 陆晚笑吟吟地说着,将自己今晚的一切都说的那么合理。 门不是他陆晚拆的,是金枝与周家的人切磋,不慎碰掉的。 她陆晚也没有带着人上门打架,纯粹是女儿家想要一展身手,与人比较难免受伤,这都是正常且合理的。 周文怀脸色铁青,估计他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能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陆晚,你……你一个妇道人家,岂能如此厚颜无耻!” “你这分明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老百姓,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 眼看着陆晚是个硬茬,非要往里头闯,周文怀的心都跟着狠狠颤了起来。 “拦住她,你们快拦住她呀,都是一群废物吗?这么多人还拦不住一个丫头片子!” 周文怀已经急得跳脚了,更是恨不得自己动手上去拦,奈何就他那两下子,也就只能在弱者面前挥舞拳头罢了,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他连出拳的机会都没有。 “滚开!” 金枝长鞭一挥,带着霸道狠辣的力道落在他们身上,一点儿没有留情。 陆晚带来的那些人更是各种好手,打架那肯定是在行的。 “周老板,我同周夫人一见如故,听闻她抱病我好心前来探望,你却要将我拦在门口。” “这是什么道理呀?” 陆晚步步紧逼周文怀,他一个大男人,如今在陆晚面前却只有被逼着后退的份儿,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你……你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周文怀也算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儿女都有了,没想到人到中年,还能有这样狼狈的一面。 “欺人太甚?” 陆晚下巴微抬:“就算是我欺人太甚又如何?” “有本事,你也欺一个看看?” “我看你不敢欺负别人,只敢窝里横欺负自己同床共枕的妻子,如你这样的男人,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陆晚声音冰冷,而金枝那边也已经成功找到沈蕴秀和小如意了。 周家的这群人是根本就挡不住金枝的。 “阿娘,找到了!” 可沈蕴秀已经没了反应,应该是晕了过去,整个人面若金纸,气若游丝。 别看金枝小,却能背起比她大很多的沈蕴秀,且毫不费力,脚下生风。 “你们不能带我夫人走!” “你们凭什么要把我夫人带走,你们这是在犯法,是在犯法!” 周文怀大叫着,他才刚刚打了一顿沈蕴秀,她这会儿把人带走,万一要是查到点儿什么,他之前说的那些谎话,也就不攻自破了。 “滚开!” “带走也就带走了,你要有本事就别打她,你不打她我们自然不会把她带走!” “姓周的,你可拦不住我们!” 金枝眉眼带煞,背着沈蕴秀带着人就往门口走,这大晚上的,又有宵禁,这会儿没人敢出来。 先前是没有宵禁的,许是程博晓得了有些地方不太平,害怕云县出问题,也就跟着下了宵禁令。 以此来保证城中居民安全,维持秩序。 “周老板,我们公堂上见。”陆晚留下这么一句,人便离开了周家。 只给周文怀留下一个狼狈不堪的周家大院儿。 周家的奴仆婆子们都在瑟瑟发抖。 “阿娘,人都带来了。” 他们今晚可不单单只是去周家抢人了,还连带着把翠红的娘和夫君都‘请’过来了。 陆晚是个文明人,一切能用文明手段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动用武力解决。 可对方要是听不懂她讲的道理的话,也就只能动动拳脚功夫了。 他们这会儿是直接把沈蕴秀带回了陆家小院儿里,也不安排去别的地方了。 陆家小院儿,云县如今可没人敢随便闯。 陆老爹这会儿在给沈蕴秀把脉。 “她身上并无明显外伤,多是从前留下来的新伤,但内脏受损比较严重。” “老婆子,你先去把药熬一下。” 陆老爹是个大夫,只需要稍稍一看就知道沈蕴秀这内脏损伤是如何来的。 定然是被人用重物击打所致,可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伤痕,除了一些淤青之外,别的都看不大出来。 看来这样的折磨,她经历了不是一回两回了。 “诶,我这就去!” 陆老娘叹了口气,接过药立马就去熬了。 其实倒也不用她费心去熬,陆家如今是有奴仆婆子的,这些事情她们来做就好。 陆晚将翠红母亲和夫君分开关着的。 刚开始两人叫得很凶,金枝派了三四个彪悍的男人过去,两人立马吓得跟鹌鹑似得,动也不敢动了。 金枝冷笑:“早这样识趣不就好了,再叫唤,当心我让他们敲碎了你们的牙!” 一直忙活到了后半夜,沈蕴秀的情况才稍稍好些。 陆晚不光是把沈蕴秀带了出来,连小如意也带来了。 夜里孩子受了惊吓,没见过那样的阵仗,陆老娘心疼孩子,放在自己屋里睡了。 到了第二日天刚亮,沈蕴秀也就醒了。 陆晚每天都起得很早,她还得去魏明簌那里。 “宣义夫人。” 天色蒙蒙,今日没有太阳,阴且闷。 即便是早晨,云县的天空也漂浮着一股燥热的气浪,似把人放进了蒸笼里。 第623章 你我都是女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又干又热又闷。 这样的天气,也最会影响人的心情。 “周夫人?” “你怎么起了。” 陆晚很惊讶,这么早她就醒了,她身上穿的是苗翠花闲来无事做的衣裳,真丝的长衫穿在她身上,细腻柔婉。 尽管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却依稀可见她年轻时该是何等的年华貌美。 只可惜,在周家蹉跎了大半辈子,已经将自己蹉跎得不成人样了。 沈蕴秀却是跪在了她的面前,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多谢宣义夫人救命之恩!” 从她醒来看到这个陌生的环境时,她就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便是知道,陆晚不会放任自己不管,她是个心善之人,哪怕外头有人传言,陆晚是整个云县最不好惹的刺头。 招惹谁都不要去招惹了陆晚,可沈蕴秀却笑得,她最是心善不过了。 否则她完全可以不管自己死活的。 “你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 陆晚赶紧把人扶了起来,说:“我这不是在帮你,我只是……” “我也是有女儿的人,若我女儿将来也如你这般遭遇,我定然心痛如刀绞,备受煎熬,如今也不过是顺手捞你一把,就当是给自己的孩子积德。” “只愿将来,天灾人祸,莫要落在了我孩子们的身上。”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想来这世上当父母的,大多数心愿都是如此罢了。 什么天灾人祸,统统远离自己的孩子,哪怕是落在自己身上也不要紧,可千万不要找上自己的孩子才是。 只愿孩子们平安健康,一生顺遂就好。 “上天会保佑你的,也会保佑你的孩子们的!” 沈蕴秀这辈子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救赎。 被关起来时,她大概想到了自己往后这一生的结局,永远都摆脱不了周文怀的控制,摆脱不了娘家人施加在她身上的各种道德禁锢。 就连她的儿女们,也照样如此。 她这一生,活得索然无味。 为儿为女,为爹娘为夫君,到头来自己什么都没得到,唯一得到的只有这一身的伤。 “你我都是女人,女人最是懂女人之间的难处,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时间尚早,你且回去好生休息,等休养好了,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去了雅苑陆晚隐隐觉得有些有些不对,门口值守的人多了许多,还停了辆更为豪华的马车。 鎏金的车身,顶上还镶嵌了夜明珠,这边城里能有这样大手笔的,想来除了那位庆王殿下也没有别人了。 陆晚眉头狠狠一跳,忽然就不想进去了,有种转身就想跑的冲动。 她实在是讨厌那位庆王,每每都会忍不住想,魏明簌这样温婉的白月光,怎么偏生就嫁给了庆王这样阴暗的人。 像个阴魂不散的男鬼似得,时时刻刻都如同一条毒蛇一样把她给盯着。 “怎么,见了本王来了,宣义夫人就不敢进来了吗?” 陆晚在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打算回去明天再来,或者挑一个庆王不在的时间再过来。 却没想到庆王的身影如同鬼魅似得出现在她身后。 使得陆晚后背发凉,寒意爬上了头顶。 “庆王殿下真是说笑了,民妇不过是想着既然王爷来了,我就不便打扰王爷同王妃小聚了。” 陆晚转身,脸上笑容诚意满满,没有半点儿惧怕的模样。 笑话,怎么可以在敌人面前露怯,那可不是她陆晚的作风。 这里是云县,魏明簌也在,庆王还不至于那么明目张胆地为难她。 庆王一双阴鸷双眸盯着陆晚,似是恨不得在她脸上盯出一个洞来似得,陆晚也不怕,抬头挺胸地问:“王爷这般盯着民妇作甚?” “可是民妇有哪儿做得让王爷不满意了?” 魏明簌在云县,只有好的没有坏的。 这期限还没到呢,庆王就来了,这不是不放心她是什么,防她跟防贼似得。 她才应该放着庆王才是。 他在沧州郡手握重兵,只要一声令下,整个沧州都能为他所用。 皇帝让他驻守沧州,当年却收了他的兵权,实际上就是要他当个永远留在沧州的闲散王爷罢了。 空有名头没有实权啥也不是。 只是没想到庆王的能耐比皇帝想的还要强,他的野心也渐渐地在沧州滋养了起来。 暗地里招兵买马的事情是一样没有落下,拉拢党羽,敛财造兵,结党营私。 现如今他已将整个沧州都捏在了手里,他想怎样就怎样。 “王爷就莫要吓唬宣义夫人了。” 魏明簌款款而来,庆王脸上表情微微一变,立马变得柔和了起来,下意识如同从前那般伸手去接她。 等着魏明簌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然魏明簌却略过了庆王,轻轻拉上了陆晚的手,笑盈盈地往里面走。 “知道你今日要来,已经等你许久了。” “听说你这几天忙着周家的事情,那位周家夫人现在如何了?” “还有那姓周的茶商,真不是个东西,怎能对自己的夫人大打出手?” “我还听说了,你昨晚带着人闯进周家去了,把那周老板打了一顿,这种狗男人就该打!” 庆王:“……” 他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再看看前面两人的身影,他仿佛成了个透明人。 似乎只要有陆晚在,明儿就不会注意到他。 他们才是夫妻! 明儿的注意力应该放在他这个夫君的身上,而不是陆晚一个外人身上。 况且那陆晚到底有什么好的,每回明儿瞧了她就高兴的不得了。 庆王捏紧了拳头,想象着此刻自己捏的是陆晚的脑袋,直接给她捏碎捏爆得了。 “王妃怎么知道我昨夜去了周家?” 陆晚很是诧异,那么晚,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才是,难道周文怀又大肆宣扬了? “是王爷告诉我的。” 陆晚嘴角一抽,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倒宁愿是周文怀自己宣扬出去的。 这庆王果然没有死心,派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以至于她现在完全不敢上山去找旺财。 不找便不找,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也许她和狼崽缘尽于此。 往后它有它的天地自去追寻了。 第624章 庆王是阴暗男鬼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留不住的东西,不必强留。 也许离开她,旺财才能安然无恙,留在她身边,只会惹来一堆又一堆的人觊觎。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那位周夫人,我来云县还没见过这里的夫人太太们,总是闷在这里也不大好,总归是要出去见人的。” 魏明簌笑着说,庆王都这样大张旗鼓毫不低调地来了,她就算是想躲着也没法子了。 前些日子倒是可以称病躲人,但庆王一来就不行了。 前来拜见巴结之人,庆王从来不会拒绝,因为在他眼里,这些人就是来给他送银子的。 他何乐而不为? “王妃觉得闷了?” 陆晚心思一转,忽然觉得让魏明簌出去也不是不行。 她是高高在上尊贵非凡的王妃娘娘,却喜欢事事听从陆晚的意见,大概是觉得,有陆晚在,不论做什么都会很安心。 “可是……”陆晚余光瞥向一旁脸色不是很好的庆王。 他好像很生气。 不过自陆晚见过这个人起,他脸上除了阴沉就是阴沉,也看不出别的情绪来。 所以他开心与否似乎也是看不出来的。 兴许只有在魏明簌面前,才能隐隐露出一些柔和的神色来。 也只有那种时候,陆晚才觉得他像个‘人’,身上才有那么一丁点儿少得可怜的活人气儿。 不然就是个阴暗之地跑出来的邪恶男鬼。 陆晚也就只能这么来形容庆王给她的感觉了。 “王爷,我想同宣义夫人一起去外面看看,王爷可要随行?” 陆晚瞬间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庆王随行? 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她现在是多看一眼庆王,便觉得他随时拿了一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稍有不慎他就要割掉自己的脑袋。 毕竟谁能忍受一个时时刻刻都想要杀了自己的人在旁边盯着? 这庆王心眼子多,心里更是不知道怎么盘算着把她给弄死呢。 现在他又来了云县,自己的家人孩子都在这里,但凡庆王动了点儿歪心思,以她目前的能力,根本就护不住。 所以陆晚觉得,庆王就是个随时都能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庆王皮笑肉不笑:“只怕是有人见不得本王同行。” 魏明簌当然知道他这是在点谁:“王爷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去了,我同宣义夫人一道就可以了。” “可以吗?”陆晚还不确定地问。 “当然可以,你看王爷不也没有反对吗?” 陆晚悄悄瞥了一眼,是没有反对,可也没有赞成,而且那脸色比起刚刚似乎还更加阴沉了。 他好像很不爽。 去掉好像,他就是不爽,眼睛跟刀子似得落在陆晚身上,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陆晚绑了马夫和翠红娘,两人是分开关的,关了一整天没有给一口水一口吃的。 虽说放现代,这是属于非法囚禁,是违法行为。 可这里不是现代,现代律法在这个朝代是不管用的。 况且,对于这些没有道德的人,陆晚也就更不用讲什么道德了,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然是身形不怕影子斜。 “袁婆子,说说吧,周老板给了你多少钱?” 袁婆子被五花大绑,直接被麻绳捆成了蚕蛹似得。 又被关在这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又闷又热,又饿又渴还浑身是汗。 陆晚同魏明簌坐在一起,中间用了帘子隔开。 她自然也会拿出自己的那些个好东西来招待魏明簌,这也是魏明簌第一次来到陆晚家中。 小院儿不大,却很温馨。 家里仆人不多,一切井然有序,大家相处和谐,偶尔谈笑风生,一切都是那么和谐融洽。 屋顶上方正中间的位置,有一轮大大的叶扇,只需得轻轻往下一拉,再加上屋中放了冰鉴,便能送来一阵凉风。 这个朝代没有空调,没有电扇,陆晚总得想个法子给自己降温。 让家里人过得舒适些。 别说是陆家小院儿了,就连世安堂也是这样的装配。 不过没有电力,只能依靠人力去摇了。 但只要钱给到位,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这活儿倒也是不累人的,就是陆晚招人条件严苛,要手脚麻利话不多的,要手脚干净为人诚恳的。 月钱给得高,自然也就有大把的人愿意来。 这就相当于是陆晚提供了就业岗位,帮助这县城里的更多人能挣到钱,能养家糊口。 如此也不失为一个良性循环。 陆晚身边的婆子将塞进袁婆子嘴里的破布取了出来,她立马得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什么钱啊银子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劝你最好赶紧把我给放了,你凭什么抓我!” 陆晚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喝着刚镇好的冰茶。 说是冰茶,其实就是陆晚自行改良的奶茶罢了,里面加了她自己煮的芋圆,加了红豆和果粒进去,满满一碗都是料。 自打魏明簌来了云县,就吃过见过不少新鲜玩意儿。 没想到今日一来,还有更新鲜的,以至于她都忘了自己是要来干什么的了。 反正就是跟着陆晚一起出来透透气解解闷儿的。 顺便看看陆晚是怎么从这婆子嘴里问话的。 陆晚也不着急,只是问了这一句话后就没有别的了。 反而是问魏明簌:“王妃娘娘,今日这冰茶可合你胃口?” “这冰茶用的是牧场新鲜送来的牛乳,过滤加热再冷却,以保证口感不会被破坏,营养也较为全面。” 调羹轻轻搅动碗中冰茶。 刚挤出来的生奶必须要经过杀菌,否则是没办法直接入口的,难免会感染一些麻烦的病菌群体。 陆晚条件有限,也就只能用自己知道的灭菌方法进行处理。 家里的小天明几乎是天天一碗奶,牛乳羊乳交替着喝,长得白白胖胖,也没怎么生过病。 “宣义夫人当真是厉害,没想到这牛乳还能做出如此好喝的冰茶来,既有奶香,也有茶香,还有果子的香气。” “口感层次丰富,鲜甜醇香,的确是难得的上上佳品。” 饶是魏明簌自幼生长在富庶之地的皇城,在陆晚这里她也见到了许多新鲜玩意儿。 第625章 套话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都是她从前没有见过的。 然而陆晚的一句‘王妃娘娘’却是让那被捆着的袁婆子浑身一抖。 王妃娘娘? 与陆晚坐在一起的女人,居然是王妃娘娘? 他们边城,可就只有庆王一位王爷,那王妃,自然也就只有庆王妃了! 庆王是个怎样的人,哪怕他们没有生活在沧州郡,多多少少也是听说过的。 残暴不仁,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一千了。 整个沧州都是庆王的殿下,没想到这庆王妃居然在云县,看上去似乎和陆晚还十分要好。 袁婆子立马浑身抖如筛糠。 她就一普通老百姓,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见到这样高高在上的贵人。 她听说,那些贵人们想要谁死就要谁死。 捏死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王妃娘娘饶命,王妃娘娘饶命啊!” “老婆子我真的什么都没干,是宣义夫人她忽然把我抓了起来,我没杀人也没放火更没有偷东西啊!” “我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我真的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没见过这样身份尊贵的贵人,袁婆子已经是吓得六神无主了,此刻胡言乱语地说着。 “老实本分?” 帘子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听得魏明簌那柔婉却清冷的嗓音落下。 她同陆晚说话时,总是温柔细语,嗓音细软如春风轻抚。 但同别人说话,却又带着冷漠疏离,高不可攀之感。 这种时候,陆晚便能深刻明白阶级之间的区别,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阶级划分,一切层次分明。 阶级之间,也总该是存在一定壁垒的。 而这层壁垒,永远都不可能被打破。 “宣义夫人,咱们方才问那马夫,周家老板给了他五十两银子作为封口费,就是不知道给了这婆子多少。” 魏明簌漫不经心地说着,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二人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而后相视一笑。 一旁有伶俐的丫头切了新鲜的瓜果来。 陆家果园牧场产量都高,光是每次新鲜的瓜果,家里的丫鬟婆子们都能分到不少,偶尔还能拿一些牛乳羊乳回去。 若有剩余的,她们都可以自行拿走。 “什么,五十两!!” 袁婆子惊呆了,立马尖叫着嘶吼:“周老板怎么可能给了他五十两,姑爷不是说,周老板只给了他二十两吗?” “咱们两家,分别拿了二十两!” “没想到翠红那贱蹄子,在他那里居然值五十两,而我这个亲娘却只能得到二十两!” 袁婆子一听到自己得到的钱和马夫得到的钱不相同时,人立马就炸了,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哦,原来周老板只给了你二十两,却给了马夫五十两啊!” 陆晚拉长了音调,意味深长地说着。 眼里的笑意在这一刻怎么藏都藏不住。 魏明簌无奈摇头,刚刚的话,就是她俩故意去诈袁婆子的,那袁婆子没什么脑子,是个见钱眼开的人,稍稍一诈也就说出来了。 从这样的人嘴里套话,再简单不过了。 “天杀的伥鬼腌臜货!” “居然敢骗我!” “我女儿白白丢了一条命,拿了五十两银子,这是用我女儿的命换的钱啊!” 袁婆子痛心疾首,倒不是痛心翠红之死,而是痛心自己得到的钱没有马夫的多。 足足少了三十两呢,比少一半还多了去了。 “是吗?” “我还以为你们得到的银子是一样的呢,这怎么马夫的钱还要比你的多三十两呢?” “可你才是翠红的母亲啊,他不过是翠红的夫君,哪有你这个母亲重要,你说是吧?” 陆晚笑吟吟地说着,随后起身:“去,给袁婆子端碗水去。” 也渴了她这么久了,该给点儿水喝,不然明天哪有力气去公堂上和马夫护薅头发? 来袁婆子这里之前,陆晚和魏明簌也去了马夫所在的地方,两人用了相同的方法诈出了马夫嘴里的话。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也就是第三天开堂的时间。 县衙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了。 都等着来看这一场妻子告丈夫的官司能否告赢。 到最后谁是赢家,谁是输家。 只是让陆晚没想到的是,今儿来的不光有周文怀,还有沈蕴秀的女儿儿子,以及她的爹娘都来了。 “大人,大人你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 “就是她,是她那晚强闯我家宅,打伤我家仆无数,强行掳走我夫人,如今更是不知道她给我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使得我夫人六亲不认,有家不回。” “您说说,她一个女人家,成日在外不归家,这要是放别的男人身上,早就将她休了,而今我只是想要迎回我夫人,若宣义夫人执意认为翠红是我逼死的,那就是我逼死的吧!” “我认罪,我什么都认,只要能让我夫人回心转意,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周文怀满脸沧桑疲惫,仿佛因为这件事情,他已经是身心俱疲了。 沈蕴秀跪在地上,神情麻木,双眼无神,对于周文怀的话,她也只是冷冷扯了扯嘴角。 “娘,您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周茹压低了嗓音不悦地说着。 明明那天娘都回去了,为什么最后还要跟着别人走? 依她看,那个什么宣义夫人就是个蛊惑人心的妖物,这世上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像她那样的。 她听说,宣义夫人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十多岁的年纪了,还放任她在外面野。 哪天在外面勾搭野男人都不知道。 娘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就是受那个宣义夫人影响的。 不然从前恭顺温婉,一向不会忤逆爹的娘,又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蕴秀依旧沉默。 而立在一旁的沈蕴秀父母,则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甚至是见不得人的样子,恨不得立马将她拖回去关起来再也不要见人了。 “大人。” 沈蕴秀跪在地上,腰身笔直,道:“我与周文怀夫妻多年,共育有一女两子。” “自我嫁到周家以来,殴打不断辱骂不断,茹儿,娘说的是也不是?” 这一次,沈蕴秀问的是自己的女儿,周茹。 第626章 心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这不光是在询问周茹,而是在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沈蕴秀想要知道,她的女儿在对簿公堂时,是会选择站在自己这边,还是站在她父亲那边。 周茹也没想到沈蕴秀会忽然问她。 她低下头,忽然就有些不敢去看那青天大老爷头顶上光明正大的四字牌匾。 仿佛一道光照进了阴暗地,使得那些丑陋与自私都无所遁形。 “娘,我……” “茹儿,你只需要如实回答,是你周家长女,是娘的第一个孩子,告诉大人,是也不是?” 周茹浑身一颤。 她察觉到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让她备受煎熬。 娘怎么可以问她这个问题,将她推到风波前? 如果回答是,那爹之前说的话,就都是在撒谎。 如果回答不是,那她就是在欺骗官老爷。 可是…… 可是爹要是和娘和离的话,那他们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周茹,如实回答!” 惊堂木重重拍在桌上,咚地一声,狠狠砸进了周茹的心里,吓得她浑身一抖。 “茹儿别怕,你如实回答就是了!” 周文怀紧盯着周茹,那目光里不知道是带着警告还是别的什么。 这一刻,周茹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难受,浑身如芒在刺。 “爹知道,你从小就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你一直都是爹最骄傲的孩子。” 周文怀紧紧盯着周茹,眼里几乎都是装出来的慈爱和和善。 所有人都在盯着周茹,因为她是沈蕴秀的女儿,她的话将在公堂上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我……” 周茹手心渗出了冷汗,一边是爹,一边是娘。 爹娘都是她的亲人,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的人。 终于,周茹鼓起了勇气,一字一句地说:“大老爷在上,我娘她是受旁人挑唆蛊惑,这才闹到了公堂上来让人看了笑话。” “所有人都知道,我爹同我娘感情深厚,娘变成现在这样,爹心里很难受。” “娘,咱们不闹了,咱们回家吧,再这样闹下去,就真的要伤了爹的心了。” 周茹紧紧抓着沈蕴秀的手,眼里带着哀求。 这是哀求,也是在提醒沈蕴秀,如此一来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若是娘听话些,爹兴许还会对她好些。 因为她知道,爹不可能同意和离的。 他要一辈子都把娘套死在周家。 所以就没必要去反抗争执了,人生已经过去大半了,剩下的一半用来好好享受不行吗? 而对于周茹的回答,沈蕴秀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自己生的孩子,她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她从不对自己的孩子抱有任何的期望。 之所以问周茹,只是想要确定自己的内心罢了。 现在她已经确定好了,既然她的孩子们从不曾替她这个当母亲的考虑过,那么从今天开始,她也将抛弃他们。 沈蕴秀推开了周茹的手,微笑着对她说:“茹儿,你刚刚说的话,我知道你都是出自真心的。” “原来娘在你心里,是这样的,那我明白了。” “娘……” 周茹心里忽然就不安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这种不安从何而来。 在不安与慌乱之下,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娘了。 周茹很不安,也很惭愧。 她知道自己刚刚的回答很对不起娘,可她这也是为了娘好,为了整个周家好。 家丑不可外扬,娘把爹告到公堂上得那一刻起,她就没有为自己的儿女考虑过,所以周茹觉得自己刚刚的回答并没有任何问题,哪怕是撒谎了。 哪怕是把娘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但她相信,这件事情总会过去的,她只是想要保住这个家,保住爹娘的名声而已。 “周茹,你所言可是句句属实,毫无半句虚言?” 程县令再次问道。 周茹的语气已经无法再坚定下去了:“民女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 越是往后,她的声音就越小,到了后面,她甚至低着头不敢去看任何人。 周文怀心中得意。 真不愧是他周家的女儿,一言一行都会为周家考虑,不像他们娘,只知道给他丢人,让他难堪。 “既然你所言句句属实,如此,我也有两位证人能够证明周夫人在周家到底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是否真如你所说的那般。” 陆晚知道,指望周茹是指望不上的,沈蕴秀的几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偏向她的。 但凡有一个,她都不至于这么绝望。 她倒是有些担心,绝望之下的沈蕴秀,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之事来,伤害自身。 原来从古至今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原来这世上也并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同情自己的母亲的。 更不是所有孩子都爱自己的母亲。 哪怕爱是相互的,可有些时候,爱也是单方面的付出,到头来是得不到任何回报的。 周文怀一听,陆晚还有证人,立马就有些慌了。 然而当他一看,陆晚带上来的证人是袁婆子和马夫,他又开始信心满满了。 一个是翠红的母亲,一个是翠红的夫君。 这两人都收了他的钱,只会向着他说话,根本不会帮陆晚和沈蕴秀作证的,所以他并不担心。 然而两人刚被带上公堂一见面,就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似得,袁婆子嗓音锐利大吼。 扑上去就扯住了马夫的头发:“好你个不要脸的烂东西,居然拿了五十两银子,对我说你只拿了二十两!” “那是我女儿,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算个什么东西,翠红死了,要拿钱也应该是我这个当娘的拿得多,你凭什么拿那么多钱!” “你还骗我,你个烂心肝儿的东西,当初我把翠红嫁给你,你家也不过给了一两银子五十斤大米罢了,如今倒好,我女儿死了,你却要拿五十两银子,你就不怕翠红化作厉鬼回来找你索命吗!” 袁婆子这人钻进了钱眼子里。 自打知道了马夫拿了周老板五十两银子,她就心如猫抓,恨不得那五十两银子是落在自己手里的。 可偏偏自己只有二十两。 第627章 死了才干净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个疯婆子,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五十两银子!” 马夫也是彻底装都不装了,反正翠红都死了,他们两家也就不是什么亲家了,所以是连丈母娘都不喊一声的。 这疯婆子一上来就对着他又抓又挠的,把他脸都给抓破了,还扯他的头发。 口里更是说着什么五十两。 什么什么五十两,他们两家不都是一样拿的二十两银子吗? 周老板说了,给他们两家分别二十两,就当是买翠红的命,以后出去对谁都说,是翠红自己勾引的周老板不成,这才跳井自杀的。 然而他的话在袁婆子眼里看来,就是谎话,就是在装。 他拿了五十两是想要自己独吞,所以根本不会告诉她。 “你个杀千刀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周老板给了你五十两银子!” “却只了我二十两,我才是翠红她娘,你凭什么拿得比我多!” 周文怀一听,顿时就懵了。 立马就明白了陆晚做了什么。 他猛然看向陆晚,正巧陆晚也在盯着他看,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那笑意令人背后发寒。 他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却没想到陆晚会直接在他们两人之间来一招离间计。 还故意将两人分开关,现在又同时带上公堂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话给诈出来。 完全不用她再去多费力气,这两人就直接把事情都给交代清楚了。 这要是再看不清事情缘由,只怕是脑子真的有问题了。 “住口,你们给我住口,快住口!” 现在周文怀只恨不得赶紧冲过去,将他们两人的嘴巴都给撕烂,然后缝起来,让他们一辈子都说不了话。 这两个蠢货,连别人是在诈他们都不知道,这里是公堂,他们就这样一股脑全给交代了! 他真是失算,早知道应该给他们一笔钱将他们打发走,走得越远越好,这样陆晚就找不到他们了,也就没有这档子事儿了。 “肃静,肃静!” 立马有人上前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强行拉开。 “你刚刚说,你收了周老板二十两银子,他给你二十两银子做什么?” “大人……” “住口!本官现在问的是袁婆子,没问你!” 程博怒目而视,官威落下,周文怀不得不怕。 就算他再怎么嚣张,也不敢在程博面前嚣张。 袁婆子这会儿也冷静下来了,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公堂上,刚刚还和马夫打了起来,面对程博的问话,她浑身抖如筛糠。 “如实招来!” “那二十两银子究竟是什么!” “若是不交代,便先拖下去,各打了二十大板本官再慢慢审问也不迟!” 今日来的,可不光是有陆晚,还有沧州的那位贵人。 正在屏风后头观望着。 他这个父母官不能有失公允,必须公平公正。 “大人,这……这二十两银子,是、是周老板给草民女儿的抚恤钱,周老板是个善人,我家女儿在周家伺候多年,念其不易,年纪轻轻就没了命。” “周老板这才给了草民二十两银子,让草民为翠红操办后事……” 这袁婆子也算是有点儿脑子的人,这会儿冷静下来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先不说马夫到底收了周老板多少钱,但她既收了周老板的钱,就必须得把这件事捂得死死的。 一个字都不能多说了去。 周老板浑身都在冒冷汗,藏在袖口里的手更是在微微发抖。 翠红到底怎么死的,他心里最清楚不过。 “那你呢,周老板为什么又给了你五十两?” “这五十两又是给你做什么用的?” 程县令转而问马夫。 马夫还在云里雾里,他刚被袁婆子薅了一顿,扯着头发撕着脸,现在还疼着呢,就又听见那五十两。 他当即就懵了:“大人冤枉,草民只收了周老板二十两银子,没有五十两,真的没有五十两啊!” “所以你收了周文怀二十两银子,也是为了给翠红操办后事?” “不是啊,是周老板他……”马夫下意识就要说出来,却猛然惊醒。 话锋更是一转:“对对对,周老板给草民二十两银子,就是为了让草民去给翠红买一口好棺材,挑个好地儿埋了。” 陆晚冷笑。 她就知道这些人没那么好对付。 不过也不急。 “可据我所知,你在收了这二十两银子后,却去了窑子里点了姑娘,并未给翠红买棺材。” “你既是翠红的丈夫,怎么却在翠红刚死,尸骨未寒之际跑去窑子找姑娘了,连口棺材都舍不得给她买?” “这二十两到底是给你们的封口费,还是真的用来给翠红买棺材了?” “我……”马夫也没想到,陆晚会把他查的这么清楚,连他去了窑子都查了。 “你不仅去了窑子,还去了赌坊,周老板给你的二十两银子,已经输得没剩多少了吧?” 好赌之徒,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赌瘾一旦沾上了,就很难戒掉。 “如今就连那窑子里的姑娘都知道,你刚死了妻子就去找窑姐儿快活,要不要我去替你将那窑姐儿找来,咱们当堂对峙一番?” 马夫懵了。 “大人饶命,宣义夫人饶命!” “是我该死,是我糊涂,我只是死了妻子,一时间伤心难过,想要缓解烦闷心情,这才去找了窑姐儿。” “那钱……那钱真的是给翠红买棺材用的,我不是人,我不是个东西,我对不起翠红!” 他一边说,一边狂扇自己的巴掌。 仿佛这才醒悟了过来,可陆晚瞧着,只有恶心。 “翠红的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她生前遭受过暴力侵害,身上多处伤痕,伴随有骨折以及撕裂。” “周老板,翠红在你家当差,便是如此的吗?” 验尸的结果是衙门出的,由不得他们不信。 周文怀立马将矛头指向了沈蕴秀:“是她!” “是这个女人,是她一言不合就对翠红动辄打骂,大人,我之前不是说了吗,翠红偷了我夫人的东西,我夫人这才动手打她的!” “翠红这丫头手脚不干净也就罢了,连心思也不干净,大人,像她那样的女人,死了才干净啊!” 第628章 如实交代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对此,沈蕴秀已经不再说什么了。 她知道周文怀那颠倒黑白的能力。 “既如此,那就再传证人。” 还有证人? 然而这次来的,却都是周家的那些个下人奴才们。 “你、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周文怀这会儿是有些慌的,陆晚到底做了什么,她啥时候还跑去他周家把这些人都带来了? 可跟在那周家仆人后面而来的,却是庆王。 程县令一见那身着玄衣之人,立马起身下跪:“下官程博,见过庆王殿下,殿下千岁!” 庆王殿下? 堂上之人无一不惊,就连陆晚也很惊讶,她是还有证人,但却只有一两个周家奴仆,但这会儿来的,却是周家所有的奴仆,他们全都来了。 陆晚也正要下跪行礼,魏明簌忽然伸手,拉住了她,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用跪。 “你别跪他。” 陆晚:“……” 庆王扫了她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若非明儿求情,他岂会搭理这些腌臜事儿。 平民老百姓的破烂事儿,还不配让他来亲自参与。 “是你?” 陆晚很惊讶,能把周家这么多奴仆都带来,也就只有庆王了。 管他用的是什么手段,或恐吓,或威胁,或杀个把人吓唬吓唬,他们也就乖了。 反正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儿。 “他是王爷,也该为民做主。” “总不能真的当个残暴不仁的王爷。”魏明簌苦笑。 陆晚立马就明白了她的良苦用心。 她这不光是在帮自己,也是在帮庆王,她想要替自己的丈夫争一个好名声。 庆王在沧州的名声,实在是太差太差了。 她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这样的人,更不希望听见外界对他的闲言碎语。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在沧州人人都讨厌他。”魏明簌知道在沧州百姓眼里的庆王是个怎样的人。 那些闲言碎语总是会钻进她的耳朵里,她每每听了,都要难受上许久。 可她也无可奈何,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只能默默祈祷着,王爷什么时候可以清醒过来,变回曾经那个少年郎。 “但他是你的丈夫。”陆晚看着她,知道魏明簌肯定深爱着庆王。 哪怕知道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可他身为丈夫,是无可挑剔的,所以魏明簌无法放弃他。 魏明簌笑而不语,眼神默默看向了庆王所在的方向,夫妻二人对视,原本神情阴冷的庆王立马就变得温柔了起来。 “今日真是好大一出戏,本王的王妃同宣义夫人乃是挚交好友,怎么程县令你连这么小的破事都迟迟破不了案?” “倒也亏得你自诩是云县的父母官。” 庆王的声音一落地,就跟冰碴子似得往他们心里扎。 就算他不想承认,但就魏明簌同陆晚的关系,只要是眼睛没瞎的人都能瞧出来。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什么王爷不王爷的,更别说眼前这位还是大名鼎鼎声名在外的庆王殿下了。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啊。 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他们这些人死干净。 周文怀脸色煞白,怎么都没想到陆晚手里居然还捏了这么大一张底牌,怪不得她那么有恃无恐。 原来她同庆王妃还有这层关系,甭管她和庆王熟不熟悉,但只要和庆王妃熟悉这就够了。 “下官无能,迟迟未能破案,更是迟迟未能给死者伸冤!” 程博的头重重砸在地上,他知道庆王来了云县,却不知道他今天会直接来县衙。 外头那些个看热闹的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活着的王爷,听说那位庆王,可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呢。 如今镇守沧州,凶得很哩! 轻易不敢招惹了去,却没想到陆娘子居然和王爷都有这么好的关系,实在是厉害。 今儿这一遭,云县就更是没人敢去找陆晚的麻烦了。 谁让她身后还有个庆王妃撑腰呢。 这也是魏明簌让庆王来的原因之一。 她听说云县先前有很多大老板,对陆晚都是很不服的,在生意上对她更是多加阻挠。 让庆王亲自出面,不就等于告诉他们,陆晚是和庆王府有关系的人吗? 魏明簌如此想法,可陆晚的想法却是不同的。 她并不想和庆王府沾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若是日后庆王当真要反,可别怕自己也当成逆贼一并给处置了。 “哼,这些个贱奴,都是本王从周家带过来的。” “你们今日要是都不如实交代了,这脑袋也都别想要了!” 庆王一撩衣袍,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当真不愧是皇族贵胄,一言一行颇具威严,无处不彰显着皇家风范。 一听要人头落地,那些个奴仆都慌了神,立马跪在地上开始老实交代了起来。 “王爷饶命,大老爷饶命!” “奴才们交代,奴才们都交代,只求大老爷饶我们一命!” 周文怀就算是捅破了天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个人的出现,将他原本的计划全都给打乱。 现在这个状况,更是他从未想过的。 “老爷……老爷他的确时常在家中殴打夫人,他不光会殴打夫人,还会把夫人关起来不给吃不给喝,甚至不让府医去看,也不让请大夫。” “前两次都是宣义夫人过来给夫人看病的,可那之后,老爷把夫人带回来,又打了一次。” 这会儿周家的仆人们倒是会说实话了。 “大老爷,我家夫人当真是命苦,先前老爷买了好几个小妾回来,都是尚未长开的小姑娘。” “夫人每每阻挠,都会被老爷打一顿然后关起来。” 他们越是往下说,周文怀和周茹的表情就越是苍白难看。 远处没有进堂内的沈蕴秀双亲,则是嘴唇发抖,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夫人有时候会被老爷打到吐血,可第二天还要操持家务……” 家仆的这些话足以证明周茹刚刚是在撒谎。 程博怒不可遏,质问周茹:“周茹,你方才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周茹面色苍白,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我……” “倒也不必问了,依本王看,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索性今日就让本王来断这个案,将这些人都杀了吧!” 第629章 为民做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一听要把他们都给杀了,所有人都慌了。 “我们都已经交代了,说的也都是实话,求王爷饶命,求大老爷饶命啊!” “翠红姐姐也是老爷逼死的,那天晚上我们亲眼所言,是老爷强暴了翠红姐姐,她才跳井自杀的!” “这一切都是老爷做的,和我们没有关系啊!” 只有等那刀子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这些人才会感到恐惧,才会实话实说。 “你们这些贱奴,岂敢胡言乱语!” 周文怀彻底破防了,直接暴跳如雷,指着他们破口大骂。 “我周家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这些个该死的贱奴,早知道就该把他们全都给打死的! “老爷,我们现在就算是上街乞讨,也不想在周家为奴为仆了,您说夫人动辄打骂我们,可并没有。” “打骂我们的,只有你!” “不过是个丫头上错了茶水点心,你都能让人把她的腿打断,不给她饭吃,让她在冰天雪地里跪着,最后活活冻死。” “你不过是看那丫头无亲无故,死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周文怀是个聪明人,打死的都是那些没什么背景双亲的奴才,要是家中有人给撑腰的,他自是不敢。 “他还打死过人?” “住口!你们这些贱奴,都给我住口!” 周文怀彻底绷不住了,气急败坏地大吼着,他甚至还想要冲过去,撕烂那奴仆的嘴。 然而这一幕在周家早就是习以为常了。 但他惯会伪装,将自己伪装成大善人的模样,欺骗自己,也在欺骗别人,可那藏在骨子里的劣根性,是无论如何都无法伪装的。 “放肆!” 庆王一个窝心踹,直接踹在了周文怀的心口,把人给踹了出去,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外头的人吓了一大跳,纷纷面色惊惧。 “公堂之上,岂容你这贱民张牙舞爪!” 都吓到他的明儿了。 他的明儿何曾见过这些腌臜货,让她好生在王府之中待着,她非要出来。 如今倒好,见了这些个脏东西烂东西,只怕是回去后,又要连做几日噩梦了。 陆晚也是挑挑眉,这庆王当真是好功夫,一脚能把人给踹那么远。 他身上必然是功夫了得,倘若他真的想要杀自己,对上他,自己绝对毫无半点儿胜算。 “程大人,你还在等什么,这些人不都已经招了吗?” “你们衙门的仵作也验尸了,怎么,你是在等着本王来亲自给你断案吗?” 周文怀被踹飞出去倒在地上迟迟起不来,程博更是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连忙下了判决。 “罪犯周文怀,殴打虐待发妻,罔顾夫妻情分,多次施暴他人实施侵害,更是逼死他人。” “今本官宣判,责令你夫妻二人和离,即刻押入大牢!” 押入大牢,至于往后的审判是什么,还有待斟酌。 尤其是他手里的两条人命,周家的仆人虽然招了,但还需要切实的证据。 “不能和离!” “大老爷,不能和离!” 沈蕴秀的父母再也忍不住冲过来,沈蕴秀的娘更是冲过来毫无预兆地给了她一巴掌。 随后泣不成声,更是恨铁不成钢:“和离,你要和离做什么!” “你们是夫妻,别说是什么王爷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晚没有要让人和离的道理!” 那一巴掌掴在沈蕴秀的脸上,将她的脸狠狠打向了一旁。 沈蕴秀的父亲则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王爷,不能和离,不能和离呀!” “这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如何能够和离?” 在他们看来,这终究不过是一场家务事罢了,怎么就闹到了和离的地步。 “你们这一家人倒是有趣。” 庆王虽残暴,却也是个看得清的人,他说:“你们女儿被你们女婿殴打虐待,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得以脱身的机会,怎么你们却不乐意了?” “莫不是要等到她丈夫将她给活活打死了,你们这些当父母的心里才会有那么一丁点的难受?” 他生在皇家,没有多少温馨亲情可言。 每个人从生下来开始,身上都带着自己的责任。 生在皇室,命是从一开始就定下来的,但庆王不信命,他的命不是永远留在沧州,而是要打入上京城。 让那高坐龙椅之上的人看看,这天下不是谁坐上龙椅谁说了算,他也可以说了算。 “可她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女子就不能有自己的命,不能有自己的路要走吗?” “你也是女子,这世界不光是男人的世界,也是女人的世界,为何要让男人来独享这世界,而女人只能成为附属品?” 陆晚打断了她的话,神色冷冷地说着。 她说:“既生于天地,那天地便是共享的。” 这话不光是说给他们听的,也是说给庆王听的。 庆王如果要谋反,最先遭殃的便是他们这批生在边城的百姓们。 若胜了,便是功成名就,若败了,便是家破人亡,身败名裂。 时候史书上,定会将他记上一笔,以供后世唾骂,只怕是还会连累了魏明簌一起。 她倒是不甚在意庆王死不死的,他死了最好,但魏明簌是个很好的人,善良温柔,胸怀大义。 她若因庆王而死,又该是何等遗憾。 她的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落在了魏明簌的心里头。 庆王也诧异地看向她,陆晚晓得自己这话有多大逆不道。 因为在这封建王朝,这天下就是男人的天下。 “庆王殿下。” 陆晚将目光转移到了庆王的身上,一字一句斟酌道:“这世间天地广阔,有容乃大,却是成婚容易离婚难。” “诚如殿下所见,周文怀殴打发妻,却难免有人为他开脱不过是酒后失手。” “既是酒后失手,他为何不敢殴打旁人,只敢殴打自己的妻子?” “因殴打旁人是犯罪,殴打妻子则不过是家务事一件罢了,殿下深明大义,当为民做主!” 陆晚将他捧上了一个下不来的高位。 他今日既然出现了,就该发挥一下作用不是? 也正好利用他这个上位者,来决定这件事情最合适不过了。 第630章 既然不爱,那就都不要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深明大义? 她居然说他深明大义? 冷不丁的一声低笑落下,那笑声就跟鬼似得,惊得陆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笑简直比不笑还要恐怖。 “宣义夫人当真觉得本王是个深明大义的人?” 这个女人还真是诡计多端,别以为他不知道陆晚心里想的是什么,无非是将他高高捧起,让他下不来罢了。 这点儿小心思,他以前在上京城的时候就见得多了。 陆晚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毕恭毕敬。 “王爷是沧州万千百姓的王爷,多年镇守沧州,这才使得蛮子未能攻下沧州边城。” “而今又亲自过来为民做主,王爷自然是深明大义,为民立命之人。” 庆王:“……” 当真是巧言善辩! 满口花言巧语,怪不得明儿能被她哄得五迷三道,非得跟来云县。 他当初就应该敲碎了陆晚这一口牙,再拔了她的舌头,看她还怎么伶牙俐齿! 魏明簌肩膀在轻轻抖动着,因为她此刻已经看到了庆王那不得不忍耐的表情。 能够让庆王吃瘪,陆晚是第一个。 “今日就由本王来替你做主。” 庆王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蕴秀,这些个女人,的确命苦。 还是他的明儿好。 “既然你的夫家与你的双亲不愿你和离,那本王来替你做主和离,他们是否也不愿?” 这话说得令人后背生寒。 除非是不想活了,才会想着去忤逆庆王的命令,看来这和离不和离的,也已经容不得他们去做主了。 “什么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离,不能离,那本王杀了他,让她当个丧服的寡妇,岂不比和离美哉?” 他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剑指周文怀的喉咙。 周文怀吓得哆嗦着唇:“我离!” “我愿意和离,我愿意和离!” 和离事儿小,要是丢了命,事儿可就大了。 可周文怀又哪里知道,即便是他这会儿不死,也改变不了他往后必死的命。 “拿笔墨纸砚来,本王要亲自看着你写!” 陆晚很是惊讶地看向庆王,魏明簌却是笑着说:“他这般模样,才真正像极了一个王爷,今日这么多人看着,他总该是要做出点儿样子来给他们看的。” 到底是少年夫妻,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魏明簌最是了解他了。 她望向庆王的目光里,爱意是无法隐藏的。 陆晚默默看在心里,一时间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周文怀哆哆嗦嗦地写着和离书,只等着二人落笔署名,这和离书便也是签了。 沈蕴秀落笔时,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将自己的名字落了上去。 “此后,你我夫妻情分便算是尽了,我沈蕴秀不再是你的妻子,同样,我也不再是你们的母亲!” 她自由了! “娘,您说什么?” 周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们是周家的孩子,不是我沈蕴秀的孩子。” 从周茹决定帮她父亲的那一刻开始,沈蕴秀就已经放弃了她的孩子了。 非母不慈,只是她的孩子们不爱她。 既然不爱,那她也就不要了。 “娘!” 周茹慌了,想要上前挽留。 她知道错了,她不应该偏向爹,而不考虑娘,从小到大她就知道,娘一直饱受折磨,而她身为娘的女儿,却一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而今天她明明可以帮助娘的,只要她一句话,娘就能解脱的。 可她没有。 “和离书已签,此后你与周文怀再无夫妻关系。” “沈氏,你自由了。” 程县令当堂宣布。 她是沈蕴秀,不再是周夫人了。 沈蕴秀久违地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真好啊,她终于自由了。 终于从周家这个魔窟逃离了,可这世上如她这般的女子还有很多很多。 多到根本就数不过来。 “夫人,夫人……” 周文怀老泪纵横,被压下去时,他奋力朝着沈蕴秀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沈蕴秀的衣摆:“夫人救我!” “你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为夫被关进大牢吗?” 被关进大牢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更别说他身上还背了两条人命,还有先前卖幼童养着虐待取悦自己的事情。 虽说这样的事情在大雍王朝并不少见,可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私底下偷偷干。 一旦被揭露出来,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沈蕴秀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被他抓住的裙摆,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他还企图让沈蕴秀心软。 什么夫妻情分,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早就没有了。 “大人,借刀一用!”沈蕴秀一把抽出捕快腰间的刀,大刀毫不犹豫落下。 衣袍割断,布帛撕裂。 “你我之情意,犹如此袍!” “此后你是死是活,与我再无相干!” 沈蕴秀语气决绝,不带丝毫拖泥带水,既然脱离了这个地狱,她就断不可能再去走了回头路。 对折磨自己的人心软,那便是对自己心狠。 从此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自己更值得去爱的,她只会爱自己。 旁人死活,与她何干? “沈蕴秀!” “你个毒妇!毒妇!” “你我夫妻二十载,你便是这般对我的!” “拖下去,快拖下去!” 饶是程博也快要听不下去了,这周文怀当真是个厚颜无耻之徒,和离书都已经签了,还企图让沈蕴秀心软。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沈娘子,恭喜。” “此后你便自由了,再无人能成为你的阻碍。” 陆晚看得出来,沈蕴秀是真的能够放下她的儿女和她的父母。 因为儿女父母,都是她无法依靠托付之人,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沈蕴秀牵着周如意,脸上是轻快的笑容。 “是啊,以后我就和如意一起生活了,不回周家,也不回沈家。” “如意以后也不姓周了,跟我姓沈,叫沈如意。” “我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 因为她的那几个孩子从生下来开始,就被抱去了她婆母院儿中养着。 她这个当母亲的,除了哺乳之外,很少与孩子接触,以至于她的三个孩子们,对她毫无半点儿亲情可言。 第631章 送他下地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母亲。”如意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紧紧回握着沈蕴秀的手。 认真地对沈蕴秀说:“以后如意会陪伴在母亲身边的,不论发生什么,如意都会陪着您一起的!” 小小的孩子,其实最能感受到爱意,他们敏感而脆弱,当用爱意浇灌时,他们也同样会给予回馈爱意。 “那沈娘子此后可有什么打算?” 既然不回周家,也不回娘家,就算她回了娘家,娘家人也未必肯接纳了她,也就是说,沈蕴秀现在没地方可去了。 沈蕴秀却是淡然一笑:“我这些年在周家,积累了不少钱财,而今和离,我还有自己的嫁妆可以拿回。” “此外,周家的产业我也有所了解,就是不知道宣义夫人愿意与我合作否?” 直到此时,沈蕴秀才展露出自己的野心来。 陆晚先是一愣,最后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 原来她不是不懂得反抗,只是长久以来,没有找到可以翻身的靠山。 “沈娘子当真是利用得好。” 一直以来,陆晚都是在利用别人,没想到这有朝一日也轮到别人来利用自己了。 “宣义夫人莫怪,实在是我人微言轻,在那周家之中度日如年,我听坊间传言,宣义夫人乃是女子之表率,我心向之。” 沈蕴秀并无恶意,她只是太想太想逃离周家了,不得已利用了陆晚。 可就算她不利用陆晚的同情心,她想陆晚也一定会帮助自己的。 “能使得沈娘子有这般决心,乃我之幸事,又怎会责怪?” “你我都是女子,都嫁做人妇,为人母为人妻为人媳,自然知晓个中艰辛不易,而今沈娘子得以逃得,我该为你感到高兴才是。” 也是陆晚小看了沈蕴秀,没想到她在周家如履薄冰多年,也依旧能够掌握一部分周家产业。 还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 她只怕是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只等着哪日自己翻身做了主人,自己还能有傍身之物。 她也知道,这世上对于女人最好的滋补品,便是钱财,权利,和地位。 权利与地位她不奢求,但钱财于她而言,却是唾手可得。 “宣义夫人果然与旁人不同,令我受益匪浅。” 陆晚看向她身边的如意,问道:“如意年岁也不小了,沈娘子可有什么打算?” “早就听闻陆娘子在城中修建了学堂,我想,陆娘子修建的学堂定不会差到哪儿去。” 大石村的学堂已经正式行课了,城中大部分的女子学堂,多是教女德女戒,插花烹茶之技艺。 但陆晚更多的,是想要教会她们安身立命的本领。 若有想要学医者,将来成为女医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条路很难走,鲜少会有父母将自家女儿送去学那些‘不成规矩’的。 在大多数父母眼里,唯女红技艺才是她们最好的傍身之法。 将来寻得一个好夫家嫁了,比什么都要好。 “那的确是个好去处,不过很可惜,我那学堂修建起来,至今也没多少人愿意去呢。” 陆晚低头自嘲一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这个想法和思路有些荒谬,还是在嘲笑这个时代的迂腐。 但她是没有这个资格去嘲笑的。 任何时代下的产物,那都是历史必须要遵循的发展轨迹。 人类社会也正是在这个发展中,一步步向前进化的,这也是必然的。 “但我相信,如意会在你的教导下越来越好。” “我是不行了。”沈蕴秀轻轻一笑,捋起耳边散落的发丝,轻轻别至耳后。 她笑的苦涩而无奈。 生在这个时代,也不是她能选择的,唯一能选的,就是让如意走上一条更好的路。 如意大了,能分得清谁对她好,对她不好。 “会的。”陆晚说。 但随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周文怀尚在牢中没有判罪,沈娘子可有别的想法?” “倘若不能处以死刑,那么他必定会有出来的那一日。” “那就别让他活。” 沈蕴秀眼睛亮了又亮:“陆娘子有法子?” “听说沧州起了好多麻风病患者,正巧中秋时我去过沧州,也接触过麻风病患者。” “这是从麻风病患者身上取下来的衣物碎片。” 陆晚是有备而来的。 周文怀死刑肯定是没得跑,但死得太过于痛快,沈蕴秀就不痛快。 她遭受了那么多年的折磨,又怎能让周文怀那么痛快地死去? 又或者说会发生什么变故,这未经过敲定的未来之事,总是带着太多的不定因素,而陆晚则是要帮沈蕴秀将这个不定因素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 那麻风病患者的衣物碎片被她包裹了一层又一层,沈蕴秀是个聪明的,知道该怎么做。 被关进大牢,周文怀还得遭受一遍酷刑折磨。 这是必不可少的流程。 素来养尊处优的周文怀哪里经过这样的折磨,日日在大牢里求饶哀嚎。 直到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外头才透出一点光亮来。 “周文怀,有人来看你了!” 周文怀抬起一双肿胀不堪的眼皮子,目光一片模糊,最终定格在一身深蓝色罩衫的沈蕴秀身上。 铁链晃动,周文怀激动无比地看向沈蕴秀。 “夫人,夫人救我!” “为夫知道错了,为夫真的知道错了,你去跟大老爷说一声,让他放我出去,我有钱,他要多少钱都行!” “为夫以后都听你的,你不是喜欢如意那丫头吗?” “我回头就给她加到族谱上去,这样她就是我们周家名正言顺的女儿了,日后也能分得周家的产业。” “夫人,为夫受不住了,为夫真的受不住了。” 周文怀在牢里被关了两天,这两天不是挨鞭子就是泼盐水,刚被鞭子抽出来的伤口,皮开肉绽后泼上粗盐水。 疼之入骨,让他夜不能寐,只能被一阵又一阵的疼痛惊醒。 “我来给你送件衣裳。” 沈蕴秀将那件已经重新缝补好的衣裳拿过去披在他的身上。 她戴着陆晚给的特制羊肠手套,并不担心会传染到自己身上去。 宣义夫人说,这破布是一个全身溃烂的麻风病人穿过的,上面沾染了不少的体液。 一旦沾染上,避无可避。 第632章 夺家产舍儿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瞧你,身上的衣裳都坏了,你是周家的老爷,怎能如此衣冠不整?” “这也是我为你缝补的最后一件衣裳。” 穿过这件衣裳后,就安心地下地狱吧。 周家的族谱,其实无人在意。 如意不需要上谁家的族谱,依旧她就是自己的族谱,她想让谁上就让谁上。 虽说这世间还没有立女户的先例,但她想,在未来一定会有的。 这是宣义夫人告诉她的,她选择相信陆晚。 “夫人,夫人……”此刻的周文怀,似乎才意识到她的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他就知道,他与沈蕴秀成婚多年,她不会真的对自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的。 他是她的天,就算是和离了,离了他,沈蕴秀一个女人又该如何在这世道中安身立命? 她回不去娘家,手中没有资产,主动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到头来,不还得仰仗他这个丈夫吗? “夫人你放心,等我出去以后,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从前都是为夫错了,为夫不该那样对你。”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如夫人这样好的女子,是我不识好歹伤了你的心。” 花言巧语,似乎只要是个男人就会。 他们会下意识说出令女人心软的话。 可女人不是心软的神,有时候也会是刺向他们的尖刀。 沈蕴秀在给他披上那件衣裳后,便后退了好几步,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夫人?” 周文怀不明所以,他有些慌。 这贱人怎么不说话? 她不都来看自己了吗? 还给他缝制了衣裳,就说明她心里还是放不下他这个丈夫的。 既然来了,那还装什么清高。 “你死后,我会替你接替周家产业。” 沈蕴秀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说什么?” “茶庄的生意你经营不好,宣义夫人已经帮我收购了你的茶庄,此后我与宣义夫人三七分。” “经营所得,不会落入你周家之手,不过也请你放心,那茶庄名义上还是周家的茶庄。” 反正…… 周家没有可以挑大梁的人。 故而倒也不如让外人来插手一番,至少往后她就有了属于自己的产业产权。 “贱人!你个贱人!你敢!” “那是我周家的东西,你凭什么拿走!” “凭什么!” 周文怀声嘶力竭地吼着,双眼通红地盯着沈蕴秀,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出洞来。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罢了。 “我有什么不敢的。” 沈蕴秀神色淡漠:“你至少还有两个儿子可以继承你的产业,不是吗?” 正因如此,她才和陆晚达成了协议。 陆晚帮她获得周家所有的产业,前三年,周家的产业营收,陆晚要收七成的利益所得。 三年期间,她会为沈蕴秀保驾护航,各取所需罢了。 此外,原先分给周家几个孩子的田产铺子,她也要收回。 莫怪她这个当母亲的心狠无情,这么多年,但凡她的孩子们有一天是向着她的,她也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人心都是相互的,人心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凉下去的。 在周文怀入狱的那一天起,他的两个儿子就已经在商量着如何瓜分周家家产的。 沈蕴秀不会给他们丝毫机会。 他们已经成家了,有手有脚的成年人,为何不能靠自己去营生? 靠家族给的产业,坐吃山空一辈子吗? 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人,永远不知道处世之艰辛。 陆晚将最后一副药给魏明簌配好,她的身子已无大碍,庆王来云县,绝不是偶然。 他定然是已经有所动作,才会前来提前将魏明簌接走。 “药材都已经配好,王妃回去按照方子上的煎服即可。” 此一走,往后是个什么光景就很难说了。 王府的下人都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一箱一箱地往马车上搬。 魏明簌眼眶红红的,她是一点儿都不想回沧州,云县她还没有待够就要走了。 她不是舍不得云县,是舍不得云县的陆晚。 “往后,王妃多多保重。” 云县风沙一起,就是漫天的黄沙,天际的云就像是要掉下来似得,一层层地往下压。 干燥而闷热的天气,卷起一阵阵裹挟着沙砾的风浪击打在她的裙摆上。 险些叫风沙迷了双眼。 魏明簌是个极有涵养之人,她知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她与陆晚即便再不舍,也终有分开的这一天。 “宣义夫人也要多多保重。” “你是个极好的人,上天会保佑你的,一定会保佑你的。” 魏明簌不舍地看着陆晚,她多么希望陆晚能和她一起前往沧州。 可是不能。 正如沧州有她念着的人,那么云县也有陆晚念着的人。 “上天也会保佑王妃的。” “沧州所有能种的粮种,我都已经打包装好,诸位粮节使只需得按照我说的法子去种,来年沧州定会迎来大丰收的。” 粮节使们从云县获得了很多的粮种,两季水稻种子,以及各种高产量的番薯山药土豆等。 还有一些果树苗,他们想要什么,陆晚就给什么。 左右是造福苍生的事儿,她没有理由不给,更没必要去藏着掖着,只有老百姓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抵御外敌。 至于内战…… 那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她不是国之栋梁肱骨,更不是能肩挑大梁之人。 她不过是个只会种田,做点儿小生意的普通妇人罢了。 天下无饿殍,世道才会稳。 “夫人给的种子,我们一定会遵照夫人的法子去种的。” “如果来年真的迎来了大丰收,咱们沧州的百姓们就再也不愁吃不饱饭了!” 庆王冷笑:“只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王爷,您说什么?” 风很大,把他的声音都吹散了,魏明簌沉浸在自己与陆晚分离的不舍中,未能听清楚他的话。 可陆晚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陡然一沉,如坠冰窖般浑身发冷。 黝黑的眸子直逼庆王,这是她第一次直视庆王,不带丝毫畏惧胆怯。 “没什么,明儿,该走了。” 庆王抓紧了魏明簌的手。 第633章 捞一把大的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云县这个地方是保不住的,明儿留在这里只会有危险,唯有待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只有牺牲云县,才能打开边城的第一道防线。 他的人已经探查清楚了,云县光是粮仓就有十几座,而兵马又弱,他们注定是守不住的。 从庆王的话语中,陆晚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一定是早就有了部署,不然不会这么早就来把魏明簌接走。 待她上了马车,庆王警告威胁的目光落在陆晚身上。 “宣义夫人,你与明儿此一别,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这是警告还是提醒? 陆晚不觉得庆王会有那么好心。 “多谢王爷提醒。” 马车渐渐远行,弥漫飞舞的黄沙掩盖了他们的踪迹,似不曾来过。 “陆婶子。”小海棠赶车过来,看了看这天儿,说:“总感觉这场雨要下不下的,也不知道是下还是不下。” “咱们还等着收粮食呢。” 是啊,现在已经到了割稻子的时候了。 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粮仓修建了一座又一座,除却今天要上缴的‘皇粮’,多余的全部储存在粮仓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而干旱地里的棉也需得等到十一月底才能收割。 等到了十一月底,边城气温便已经是骤降了,基本已经达到了零下,可如果温度太低,则会导致棉花收成不好。 所以陆晚只能在系统中购买了大批催化剂,以促进棉花生长,争取在十一月上旬就将地里的棉花全部收完。 到时候又免不了是一场人工消耗。 但只要能加快收割进度,陆晚倒是无所谓人工费用的。 因为她有预感,今年的冬天会比以往年的冬天都要更冷更长一些。 系统的天气预警虽说没有任何异常显示,但这种感觉却十分明显强烈。 边城的气温变化是没有任何预兆的,也许今天还是三十七八度,明天就有可能仅五六度了,骤降的气温没有任何预警。 所以陆晚还得提防早霜降温的风险,更是加紧了手底下的人灌溉棉花地。 棉花地种植太晚,如果早在六月左右就种了,十月就能收成了。 现在加紧灌溉虽说是紧巴了些,可也是能收的。 大量的灵泉水兑了催化剂流进了灌溉地里,云县自有一套灌溉系统。 田间地头都接入了用青竹接成的管道,只需要将灵泉水和催化剂注入,就能源源不断流入沙地里进行灌溉。 要不了几天时间,整片棉花地就能全部灌溉加速成长。 百姓们不懂,只当这是在单纯地给棉花地灌水,可才几天时间过去,百分之七十的棉已经开始吐絮了。 底部的棉铃纤维也在慢慢展开,看状态,有望在十一月上旬就进行收割。 打谷场那边每日也是热火朝天地将收割来的稻子进行分离,趁着这几日太阳大,打谷场晾晒了一片又一片金灿灿的谷子。 一眼望去,望不到底,叫人欣喜。 陆晚带着陆晚巡视粮仓,确保万无一失。 “今年的粮食收成是真好啊,咱们今年终于能过个肥年了!” “是啊是啊,还有棉花地也马上就要收了,有了棉花咱们就能穿上棉衣,咱们也是能穿上棉衣的人了!” 从前都是一件棉衣传三代。 谁家要是有一件棉衣,那都是了不得的,破了又补,补了又破也舍不得扔。 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还能拿棉衣去典当了银钱。 棉衣也是只有大户人家才能穿得起的奢侈品,老百姓们大多都是粗布麻衣,根本不能御寒,到了冬天只能靠烧炭。 “这也得多亏了陆娘子,要是没有她,咱哪儿能吃得上这大白米,穿得上这棉衣?” 小海棠跟在陆晚身后,她如今不需要亲自下地,只是偶尔去地里面看看农作物生长规模,看看在来年能不能把产量再往上提一提。 “婶子您瞧,咱们的粮仓都满了,上缴的部分程县令都已经装好车了。” “别的县还在愁今年粮食不够交呢。” 而云县却是早早就已经备好了税粮。 三十万斤的税粮,以往就算是把云县所有老百姓逼死都交不出这么多的粮食来,今年却是轻轻松松。 各方县城都在到处打听,最终也还是让他们个打听到了,故而这些日子云县热闹。 各方小县城的官老爷们都来了云县‘借粮’,想要解了这燃眉之急。 其中就有晁县县令杨荣昌。 想他先前那么嚣张,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而今到了陆晚面前,也只有好声好气哄着的份儿了。 “别的县都有粮节使,是他们不肯到云县来学习种植技术,与咱们可没有关系的。” 杨荣昌早早来了云县,他也看到了云县一小部分的粮仓,全都满了。 “程大人,程兄,你就行行好,借我们十万斤粮食,我保证到了明年收成时,我还你十五万斤,如何?” 眼看着就要到交粮期限了,晁县却还差十万斤粮食,迟迟凑不齐。 他已经是把晁县老百姓们的存粮全都给抢了个一干二净,这也才勉强凑了二十万斤。 那些都是老百姓囤着过年的粮食,就这么让杨荣昌给抢了去,这样的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但先前多少都会留一些,今年却是一点儿没留,杨荣昌这是明摆着不给老百姓半点儿活路的,他只管他自己的死活。 别人的死活和他可没什么关系。 这里的粮仓只是程博专门用来展示给他们那些‘外地人’看的,真正的粮仓都隐藏在只有内部人知道的地方。 程博昂首挺胸,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别提有多神气了,陆晚远远看着杨荣昌在程博面前点头哈腰的模样,收回目光,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主意。 “婶子,你说咱们云县今年粮食收成多,既然晁县的县令来借粮,咱们不如趁这个机会捞一把大的?” 小海棠眼睛亮晶晶的,陆晚眉毛一挑:“哦,你想怎么捞一把大的?” 虽然她也是想捞一把大的。 但她这会儿更想听一听小海棠的想法。 第634章 概不外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丫头现在的鬼主意肯定多,听听也无妨。 “与其说他是来借粮的,倒不如说他是来打劫的,既然是来借,那就拿出诚意来,这来借粮还空着手来,他这不是空手套白狼是什么?” “咱们一旦答应借了,来年那老东西一定不会还。” 小海棠一点儿都不客气地说着,反正杨荣昌听不到,也无所谓。 杨荣昌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多多少少也都了解了,说得好听借十万斤,来年还十五万斤,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借粮还借出高利贷来了。 “你说得有道理。” “所以与其借粮,咱们不如卖粮。” 小海棠双眼亮晶晶地泛着光,接着说:“他在晁县帮着庆王敛财,自己也做了替人开后门买官的勾当,想来是没少赚的。” “单是他在晁县修建的园林,都不知道价值多少个十万斤的粮食了,所以咱们就高价卖给他们,婶子觉得呢?” 杨荣昌可不缺钱,作为庆王的狗腿子,这个时候庆王是帮不了他的,交上去的粮食,大多是要充当军粮的,军粮可是万万不能马虎的。 稍有不慎,军队出现了问题,就要问责他们这些当官的,人头落地那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儿。 “可是我们现在并不缺钱。” “我们是不缺钱,但修建城墙需要钱,建粮仓需要钱,锻造兵器也需要钱,婶子不是说,云县太平不了多久了吗?” “所以咱们何不趁机捞一把大的,用以壮大云县,若是将来云县真的遭难,咱们也能有抵挡之力。” 他们生在云县,长在云县,云县就是他们的家,家在哪儿他们就在哪儿。 四清哥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不是吗? “你说得有道理。” 陆晚会心一笑,这想法还真是与她不谋而合。 “杨大人,我都说了这事儿不是我能做主的,你也知道,咱云县的粮食都是宣义夫人带着人种出来的,你这要借粮,也该去找宣义夫人商量,而不是我呀!” 程县令现在是个会踢皮球的,反正死活不松口,杨荣昌也没法子。 他要敢找陆晚早就去了,何必来找程博。 那还不是因为以前把陆晚得罪了,如今她授封,自然不敢去,倒也不是他这个官儿低于陆晚,主要是这气势上就输了好几个头。 “你才是云县的父母官,这云县你说了才算,她一个女人家说了不算!” “难不成你堂堂一个县令,还真要叫一个女人骑到你头上去了?” “程大人,杨大人。” 这话刚落地,陆晚的嗓音就飘了过来,杨荣昌后背莫名一凉,寻思着刚刚的话陆晚应该没听见。 这娘们儿怎么走路都不带有声音的? 过来也不打声招呼。 “咱们两县相邻,如今晁县有难,若是不帮也有些说不过去。” 杨荣昌立马笑容满面:“到底是宣义夫人深明大义。” 陆晚挑眉,如今深明大义这个词儿,也算是用在自己身上来了。 “宣义夫人放心,这十万斤粮食也不是白借,等到了来年粮食收成之时,我便还你们云县十五万斤粮食,怎么着你们云县都不亏的。” 还? 他这个人说话可从来都是说话不算话的,他说还那肯定就是不还的。 再说了,他们是同僚,这都是为国之事,谈得上什么还与不还的? 杨荣昌心里就是打定了主意拿了这十万斤粮食,到时候直接翻脸不认人,一口咬死不认这事儿就行了。 当老赖嘛,这事儿他有经验,也不是一回两回这么干了。 “借?” 陆晚轻笑出声:“我想杨大人应该是误会了,我们云县的粮食,是概不外借的。” “什么?” 杨荣昌神色陡然一变,不借? 不借她在这里说什么,把他当猴玩儿吗? “杨大人别急,这粮食都是咱们云县老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我与程大人若就是这般答应借了,百姓们难免抱怨,毕竟大家都是要张嘴吃饭的。” “但既然杨大人有难,我与程大人商量了一番,将这十万斤的粮食低价打包全部卖给杨大人如何?” “如此一来,也就不必等到来年杨大人再来还我们粮食了。” 陆晚笑吟吟地说着。 “卖?” “这都是互相帮助的事情,怎能用金钱来交易?” “不妥不妥!” 杨荣昌兜里有钱,却是个极其抠门儿的人,这些年他跟在庆王屁股后面敛了不少钱财。 便是庆王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儿出来,都能将杨荣昌养得油光水亮,膘肥体壮的。 “这怎么会不妥呢,我们又不会真的收了杨大人您的钱,只是做个样子给云县老百姓看,如此也才好有个交代不是?” 陆晚笑吟吟地说着,程博两手插袖口里,一副全权交给陆晚处理的态度,反正他是不管的。 杨荣昌算是看明白了,陆晚就是想要赚他身上的钱。 他咬了咬牙,问:“那宣义夫人打算怎么卖?” “十万斤粮食,咱要的也不多,十万两银子,加良驹百匹,牛羊各百,如何?” “什么?”杨荣昌脸皮狠狠一抖,瞪着陆晚:“你怎么不去抢!” 陆晚一脸无辜相:“杨大人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这怎么能算是抢呢,不过是在帮杨大人解决燃眉之急罢了。” “您缺粮,现在放眼整个沧州,只怕是没有哪一个县城能一口气拿出十万斤粮食来吧?” “且我云县的大米,都是远销江南等地的,杨大人,谷贱伤农啊!” 陆晚笑眯眯地说着。 小海棠和程博心里都是惊了又惊。 十万斤粮食,陆晚张口就要十万两白银,还要牛羊马等牲口各百匹,其实她这跟抢也没太大区别了。 唯一的区别,陆晚这是在明着抢。 还把抢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你、你这个悍妇!” “你当你云县的粮食是金子做的吗?” 杨荣昌脸皮子抖动得厉害,交粮期限在即,他却拿不出这么多粮食来。 以往年没有交这么多,他东拼西凑,倒也勉强能凑出来,今年是实在凑不出这么多粮食了。 更别说这是大旱之后的第一年,庄稼地里的收成都不好。 唯独云县粮满仓,这让人瞧了如何能不心生嫉妒? 第635章 坐地起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婶子,澧县的县令不也来了吗?” “他们县好像还差五万斤,要不咱们先卖五万斤给澧县吧。” 小海棠在一旁开了口,程博立马会意,轻咳了声,润润嗓:“是啊,要不咱们就先卖给澧县。” “昨儿通州县也来了信,也是缺粮,缺三万斤呢!” 程博在疯狂地给陆晚使眼色。 陆晚一脸为难:“程大人,这不好吧,咱们就算要卖粮食,也总该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呀。” “再说了,杨大人是带着诚意来的,咱们总不能让杨大人空着手回去吧,到时候上京责怪下来,杨大人怕是要脱一层皮的,搞不到连头顶上的乌纱帽也要没了。” 陆晚这话,听得杨荣昌后背一凉。 他算是明白了,陆晚这是在威胁他。 “咱们两县离得最近,您与杨大人又是同僚,咱们自然是先帮杨大人呀!” 瞧她多深明大义,有好事都是第一个想着杨荣昌呢。 “大人,十万两,那可是十万两!” “那婆娘就是明摆着要坑咱们的钱!” 杨荣昌身边的狗腿子都被这个数目给惊到了,这陆晚还真是敢要啊,要十万两银子也就罢了,还要别的东西。 土匪都没她会抢。 “你说得有道理,杨大人,你觉得怎么样?” 杨荣昌险些遭气死,还要来问他怎么样,什么怎么样! 距离交粮也就只剩下三天时间了,这三天时间他上哪儿去凑十万斤的粮食。 那是十万斤,不是十斤,也不是一百斤。 “杨大人是不愿意吗?” 陆晚问,紧接着便是满脸苦恼的神色:“既然杨大人不愿意的话,那咱们就先拿出一部分粮食卖给晁县和通州县吧。” “不过咱们剩余的粮食本来就不多了,不知道这一卖,还够不够凑齐十万斤呢。” 陆晚也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说走就走,一边让小海棠记下前来买粮食的人,各自要买了多少斤粮食。 云县包送货上门一条龙服务,毕竟城里的巡逻队也是要挣钱吃饭的,能多挣点儿外快就多挣点儿吧。 若到时候真有乱世来临,手里有钱,有粮,怎么着心都不会慌。 “管它够不够的,咱们先把手里的余粮卖一些呗,反正有了钱,今年也就不愁没钱过年了。” 小海棠如是说着,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杨荣昌内心陷入了极其挣扎之中。 买,还是不买? “程大人,等等,等一等!” “咱们也不是说不买是不是,不过这价格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十万两,的确是太多了些。” 何止是太多,这简直就是天价了好吗? 之前的粮食几乎都是让地主商户们给垄断了的,到了百姓手里的粮少得可怜,最后还得花钱去地主粮商们的手里去买高价米。 明明是他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到头来自己还得花钱去买米吃。 这样的苦日子,他们过了一代又一代。 直到今年陆晚的出现,才让他们看到了一点儿不一样的光。 所以他们也愿意追随这道光。 “多吗?” 陆晚耸耸肩:“杨大人觉得多,澧县和通州的大老爷可不嫌多。” “他们甚至愿意出钱多买一些回去呢,杨大人您也知道,我陆晚是个生意人,更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这粮食如何卖,卖多少,我说了算。” 毕竟她是个以盈利为目的的人,不是吗? 所以别把她和那些高尚的品德捆绑在一起,她可不是那么高尚的人。 “杨大人,您不买的话就请回吧,下午我与程大人还得去见其他大人呢。” 陆晚摆明了就是不缺他这一单生意。 他知道这是陆晚在故意摆他这一道,可眼下的确是没有法子的。 “买,我买!” 杨荣昌咬了咬牙,一口就将这事儿给定了下来。 甭管陆晚说得是真是假,他眼下缺粮是真,耽误了交粮期限是要被问罪的,左右不过是十万两银子罢了。 “杨大人确定要买吗?” 陆晚挑眉,惊讶地看向杨荣昌,他答应的还真快啊。 看来这十万两对于杨荣昌来说,不过是动了点儿他的皮毛而已。 “对,我买!” 陆晚撇撇嘴:“可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在原先的基础上,良驹牛羊各自再加二百!” “陆晚,你放肆!” 这下杨荣昌是真的绷不住了,陆晚这坐地起价,简直不要太过分。 见过坐地起价的,但像陆晚这样坐地起价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要不是杨荣昌答应的这么快,陆晚哪儿能摸到他的底线到底在哪儿? 十万两对他来说都这么轻轻松松,那再加一些马匹于他而言,肯定也是不成问题的。 她知道杨荣昌私底下还有一个庄园,里面豢养了不少从外邦购来的马匹。 是当成战马在训的,不论是谁,私自购买战马都是要杀头的大罪,他自然是没敢直接去买战马,而是买了马驹在庄园里养着。 又高价请了驯马师前来驯马,力争培养出最优秀的战马来。 也就是说,杨荣昌也是庆王谋反中的一份子,这战马,恐怕就是为庆王培养的。 陆晚要三百匹性能良好的战马,也是为了将来的突发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这未来的情况,是谁都说不定拿不准的。 “这怎么能算得上是我放肆呢,我早就听说杨大人手里有一驯马师,驯马技术一流,我家中尚有几个孩子,最爱骑马。” “你家孩子若是喜欢马,你大可去挑一两匹宝马来,你可知那三百匹马就能值上万两银子了!” 杨荣昌心里怒气噌噌地往上冒。 要不是庆王特意交代过了,他真想买凶杀人,直接把陆晚给杀了得了。 但他忘了,陆晚现在是皇帝亲封的九品宣义夫人,他想杀那还得看看自己能不能活着逃离边城。 饶是有庆王作为后盾,但买凶杀朝廷亲封命妇,还是有些过于嚣张了。 所以这个想法,也只能在他脑子里想一想而已,是切不可能实行的。 陆晚就喜欢看杨荣昌这副看不惯她又拿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第636章 谷贱伤农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要么认命给钱给马,要么就等着被处罚。 庆王如今正是大量囤积兵力的时候,就算有多余的粮也未必能拨给了杨荣昌救急。 况且,陆晚认为,在庆王的心里,杨荣昌不过是个他用来敛财的工具而已,死就死了,对他影响并不大。 死了一个杨荣昌,他还能培养第二个杨荣昌出来。 反正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贪心之人。 所以杨荣昌的死活,庆王是一点儿都不在乎的。 “杨大人,几百匹马而已,你不会拿不出来吧?” “你要是拿不出来,澧县和通州也有马场,到底能哄我家孩子开心,挑谁家的马其实都一样,我不过是看在我与杨大人有缘,这才想要挑你家的马罢了。” 这话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掴在了杨荣昌的脸上似得。 火辣辣的疼。 仿佛是在说‘不过是我与你曾经有怨,所以才要坑你一把’。 杨荣昌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宣义夫人可是说定了,十万两白银,外加良驹牛羊各三百?” “是。”陆晚轻笑点头。 “不会再变了?”要是再变,他真的会忍不住杀了陆晚。 这世上不要脸的女人,陆晚当属第一。 他就没见过如她这般的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罢了,成天出来同他们这些男人打交道,争夺东西。 一点儿妇道妇德都没有,那赵元烈只怕是眼瞎了才会娶陆晚这么个婆娘。 “不会。” “杨大人这是想通了?” 杨荣昌瞬间心梗。 他这哪儿是想通了,分明就是被逼无路罢了。 这才不得已选择跳进陆晚为他早就挖好的坑,明知道是个坑,他还不得不跳。 就是不知道陆晚到底用的什么法子,使得云县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将产量提高了数百倍之多。 听说庆王派了粮节使,带走了不少的种子。 只要有了种了,以后高产量的庄稼地根本就不是问题,也就不必再受陆晚这窝囊气了。 左右不过忍她今年这一年,等到来年,这世上有没有陆晚这个人都说不定了。 “杨大人阔气!” “既然杨大人都这么阔气了,咱们也不能小气,小海棠,快去把咱们今年地里新出的番薯也给杨大人装上二百五十斤!” 小海棠忍着笑:“是,我这就去给杨大人装。” “杨大人可别以为这番薯是用来喂猪的,猪可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这番薯是婶子培育出来的新品种,也叫蜜薯,很是香甜可口。” “这要是用来烤上一烤,还能流油呢。” 喂猪? 这该死的陆晚,居然敢拿喂猪的东西来糊弄他! “是啊杨大人,就咱家这蜜薯,也是多地的热销品呢,杨大人千万别跟咱客气。” 陆晚是个动作快的,契书什么都已经准备好了,杨荣昌脸色铁青地签了字摁了手印,这事儿也就成了。 “这样的好东西,我杨某无福消受,宣义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杨荣昌看上去像是缺那点儿番薯的人吗? 杨荣昌以前也是寒门出身的,虽说不是氓流佃农一流,但寒门子弟多少都是有些家底的,只是家族没落罢了。 番薯便是他最看不上的东西,如今陆晚还要拿这种东西来羞辱他。 这样的羞辱,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 “杨大人真是太客气了,这二百五十斤的番薯已经装好了,大人可带回去烹煮一番,定会发现其中美妙的。” 陆晚送出去的东西,就万没有要收回来的道理。 “这十万斤的粮食,今日就能给大人装好发车,连同那番茄一道送去晁县。” 瞧她这一条龙的服务多好,连装带送,连运费都不收一分的。 像她这么好的供货商可真是世间难寻呢。 “就是不知道这粮款,大人何时能到?” “牛羊马的话,我可以派人去赶的,就不劳烦大人了。” 毕竟她怕杨荣昌以次充好。 就他这种人,很难不会这样做,所以她得派了自己信得过的人,亲自过去挑马,至于牛羊这些也就无所谓了。 战马才是重中之重。 “哼,宣义夫人还真是个会算计的!” “你这是怕本官给你以次充好?” 他不想装了,真的不想装了,恨不得立马就和陆晚撕破脸。 “大人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你是一方父母官,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来呢,我只是怕大人太过于辛劳罢了,这要是把身子累坏了可就不好了。” “大人如今正是气血方刚该奋斗的时候,您要是倒了,晁县的百姓该怎么办?” 他要真倒了,只怕是云县的老百姓们能高兴地吹拉弹唱三天三夜。 恨不得连夜给他埋了烧了,从此这世上再无杨荣昌。 只要人手够,十万斤的粮食一个下午就能装完,牛车装了一车又一车,长长的队伍驶出城外。 陆晚则是拿着那份十万两的契书迎着夕阳看着,白纸黑字。 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黄沙落在那纸上,一笔一画很是清晰。 十万两…… 这可是真金白银的十万两。 原来,十万两粮食,是可以换十万两白银的。 原来,一个九品芝麻官儿,也能在这贫瘠的县城之中,敛财十万两。 他既然能够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来,那么杨荣昌的金库绝对不止这十万两。 而他不知道还从百姓身上捞了多少个十万两,这些银钱,都是他从百姓身上压榨而来的。 这十万两银钱,又是多少百姓的血汗钱。 “婶子。” 小海棠看到了她手里的契书,契书一式三份,她与杨荣昌一人一份,另外一份是需要放在县衙登记案册的。 “以前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种的粮食总是卖不出好价。” “为什么我们辛辛苦苦种的粮食,到头来分到我们手里的,只有三分之一。” “明明我们已经在很努力地种粮食了,争取将土地都种满庄稼,可一年到头,我们还是吃不饱饭。” 小海棠苦笑着说:“后来我明白了,不是我们种不出好粮食来,是因为谷贱伤农。” “这城里的大户人家,每日白米白面,他们每天从泔水桶里流掉的食物,都是我们从前争着抢着要的。” 小海棠也去过好几次林府了。 第637章 他人因果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知道林府的奢华,他们每日都会采购大量的鲜肉,而现在城中最大的鲜肉铺子当属陆家。 各种牛羊猪肉,肉质鲜美紧实,价格也适中。 可若是当天吃不完的,他们宁愿扔了也不会分给府中下人。 而小海棠有时候就负责去给林府送他们采购的食材,每次都能看见他们将大量昨日采购没用完的食材,全部捣烂捣碎,混着脏泥巴一起丢出去。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会被外头的人捡回去食用。 大富大贵人家的指缝里,哪怕是溜出来一点儿,都够穷人家吃上好久好久了,但他们不会。 林府是这样,其他的大户人家,又何尝不是这样? 大米要吃最好的,白面要吃最精细的,蔬菜瓜果也要最新鲜的。 “婶子,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小海棠问她。 眼里带着迷茫,越是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她就越是茫然。 明明所见所学已经很多了,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是不能明白。 “因为当一个人站在了一定的高度,他的认知就会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小海棠,你要知道,人永远赚不到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 “我们都是普通人,唯有自己走的够远,站的够高你才能看清楚这世道本就如此,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对他人的命运可以抱有同情,却不能过多去干涉别人的命运,因为这份因果,终究会落在你的身上。” 而因果的好坏,是天定的,非人力而能为之。 “那婶子对沈娘子呢?” “这可否算是介入了他人的因果?” 小海棠不明白,因为这件事情本与婶子无关的,但婶子还是帮了。 陆晚笑笑,与她边走边说:“是啊,我介入了她的因,现在也得到了自己的果。” “助沈娘子脱离苦海,如今的周家她说了算,周家茶庄的生意已经接入了我陆家,如今我与她是合作伙伴。” “原来如此。” 都是抱着目的去的。 只是彼此心思不坏,然更多的是陆晚对这个时代女子的怜惜。 这个时代,漫山遍野都是女人的苦难。 “所谓因果,什么因便是什么果。” “小海棠,可是近日来你遇到了什么事情?” “你好像……鲜少同我交心过。” 小海棠垂眸浅笑:“倒也没有,只是忽然觉得……咱们人活一世,太不公平了。” 她既是无奈又是心累。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公平也不是对穷人的。” 虽然这话不好听,却是个事实。 不论哪个时代,都没有绝对的公平,阳光也到不了任何一个角落,所以注定会有黑暗。 “好了,别想那么多,咱们只有让自己爬得更高,将来才会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给公平。” “嗯,我知道了。” 与陆晚一番谈话之后,小海棠的心情忽然就轻快了不少。 她总是忙忙碌碌,不曾让自己空闲下来,久而久之,心也就变得沉重了起来,仿佛压了一块儿巨石。 回去时,正巧看见了林家的婆子在门口。 “见过宣义夫人。” “可是林三郎来了?” “是,我家少爷特来送还给三姑娘一个物件儿的,真是抱歉,前阵子我们林家一个书童不懂事,偷了三姑娘的手串。” “叫少爷知道了,特来送还赔礼的。” 婆子说得滴水不漏,说是偷,其实是骗。 那婆子如今是林淮生身边的人了,一言一行自然是要为林淮生着想的。 “原来如此,想来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地方。” “的确算不得贵重,但少爷坚信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已经将那书童解雇了。” 哪里是解雇,分明是活活打死了。 陆晚对别家的事情不感兴趣,同婆子一起往里面走,便听得林淮生压抑的咳嗽。 这有先天心疾之人,本就比旁人要更为羸弱些。 心室残缺不全,不能跑不能跳的,若是将来遇上个什么危险,也就只能等死了。 “阿娘!” 金枝迎了上来,亲昵地挽住了陆晚的手,也就只有在陆晚面前,她才像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似得,偶尔撒撒娇。 至于小宝珠,近来都跑去俞夫人那里去了,因为天明也在,小月儿与天明差了月份,俩孩子正好可以玩儿到一起去。 俞夫人性情和善,院子里孩子多也热闹。 就是少了旺财,便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那种感觉,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可听闻了林家的事儿?” “我就说病秧子那个书童不是什么好东西,原先提醒过他,没想到他竟然骗取我的物件儿,还诱骗林家丫鬟。” 她晃着自己手里的手串,他想要私藏,但还是拿来还给她了。 不是他的东西,林淮生不会要。 倘若是金枝给的,他会好好珍藏。 “见过宣义夫人,实在是抱歉,竟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是吗?” 陆晚唇角一勾,约莫是知道这事情不简单。 “无妨,及时止损便好。” “时间也不早了,郎君还是快些回吧,免得老夫人担心了。” 婆子发现有些不妥,总觉得宣义夫人的目光带过于锐利,似能看穿层层伪装。 那样的目光让人害怕,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曾经的乡下农妇,已经到了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害怕的程度了。 “阿娘?” 金枝也察觉到了。 “今日家中,可还来过其他什么人?” 她左右环顾一番,发现院中并无异样。 金枝觉得奇怪:“我方才回来,并不知晓,阿娘……” 正说着,陆晚就听到了隔壁院子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是陆老娘那边的动静。 “您有所不知,这丫头是我大嫂幺女,早些年被劫匪掳了去,一直下落不明生死不详,听闻在云县有踪迹,我们这才日夜兼程赶来。” “不知你们是否见过,可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院子里好些人,说话的正是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高大男子,腰间玉扣彰显着不凡的身家,冠发玉带…… 不似寻常富贵人家,反倒像是身居高位的达官贵族。 第638章 寻亲上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男子一脸凄苦之色,仿佛为了寻找画卷中的孩童,已经是身心俱疲了。 “阿娘,那不是……” 金枝小小地惊呼了声,那画卷中的孩子,金枝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四丫。 看上去约莫是两三岁的时候画的,虽说长相已经有了出入,但眉眼之间还是极为相似的。 如今是长开了,没有小时候那样稚嫩。 陆晚眉心微拧,难道是四丫的家人吗? 陆老娘和苗翠花也认出来了,正要开口,陆晚走进院中:“这孩子我们不曾见过。” “小妹,这孩子不是……” 陆晚上前抓住了她的手,微微用力,然后笑着对来人说:“这位大人,这孩子我们没见过,您换个地方找吧。” 他有些失望,他身后跟着的美妇人也很失望。 “那就叨扰了,若是诸位晓得我家这丫头的线索,还请一定要告诉我们,你们放心,酬金不会少的。” 那人上下打量着陆晚,眼里带着深意。 原来她就是皇上亲封的宣义夫人…… 看上去也没什么特殊的,长得也就一般般,瞧着身无长物,只怕是郡主娘娘夸大其词了。 劳烦他千里迢迢跑来,居然只是个这么普通的人物,还说什么云县繁华,也不见得有多繁华。 陆晚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应了,别的也没有多问。 “对了,这位娘子,我叫闫明,这画像上的孩子,是我的侄女闫琉舒,我与夫人要已经找了她很多年了,她身上有一枚玉珏,夫人可曾见过?” 他指着画像中孩子手里的玉珏,正是四丫手里的那块儿,一模一样。 苗翠花急得不行,几次欲言又止都被陆晚给按捺住了。 “不曾见过。” “如此,告辞。” 他们没有多作停留,立马转身就走。 “小妹,那孩子不就是四丫吗?” “既然是她的家人找上门来了,你刚刚为什么?” “他说是家人就是家人吗?” “你有见过谁家孩子丢了,是叔伯出来找的?他们个个锦衣华服,鞋底上一点儿脏泥都没有,更是面白手嫩,不见得是日夜寻找而来。” “先不着急,我猜他们并不一定就是真的来找四丫的。” 不怪陆晚这么敏感,只是她习惯性去观察一个人的微表情,那闫明脸上确有着急之色,但他身边的那位妇人,眼里却充斥着不耐。 “那如此看来,四丫当真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了?” 苗翠花觉得有些惊奇且不可置信,口中直呼乖乖:“看刚刚那些人的来头,怕是不小吧,不是边城的人,那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富庶之地来的。” “要么钱多,要么地位高,这样的人咱们可惹不起。” 眼下四丫跟着天耀求学去了,先前多方打听也未曾有半点儿线索,如今忽然蹦出来个人说是四丫的叔伯。 “先看看吧,他们若真是寻到了四丫的踪迹,短时间内应该不会离开云县。” 因为四丫在云县停留的时间最长,既然想找,那自然是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的。 待上了马车,那妇人这才不耐道:“跑这么远的地方也就罢了,你还非带着我一起来,云县这地方我连听都不曾听过,风沙这样重,你是要我死在这里不成?” 夫人语气里满是埋怨和怒气,恨不得立马转身就走,离开云县再也不来了。 “还不是怪你当年做事手脚不干净,你但凡把那丫头给弄死了,咱们也不至于出来找。” “闫明,你还怪我?你居然还有脸怪我?” “不是你说你去找人买凶,趁着我们去寺庙上香的时候,装成劫匪把那丫头给杀了吗?” “结果呢,大嫂没杀成,她也没死成!” “那丫头还看到我的脸了,要是被大哥他们先一步找到了,我俩谁都别想活。” “你是知道你大哥的,他就是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主,一旦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是你我所为,定要将咱们扒皮拆骨不得好死!” 女人光是想想那男人的手段就觉得害怕。 他是老来得女,对闫琉舒疼的就跟个眼珠子似得,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谁知道去寺庙里上香祈福娃就丢了。 “行了行了,要不是有人说在云县出现过那玉珏,我们又怎会跑这么远来找她?” “眼下只有先把她找到给弄死,咱俩才能在大哥手里活下去。” 饶是闫明,在面对自己的大哥时,他也是很惧怕的。 可没办法,大哥一家如日中天,家中产业几乎都握在了大哥的手里,他永远都只能屈居在大哥之下。 明明他的各方面才能都不输给大哥,可偏偏就要被他压了一口,让他既无法入朝为官,也无法掌握家中产业实权。 外头的人都说,他闫明的富贵日子,都是靠着哥嫂一手拉扯起来了,离了哥嫂,他连狗都不配当。 这样的言论,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年。 马车忽然一阵晃动,马匹嘶鸣,外头传来一阵痛呼。 “哎哟,你们的马车撞到我了!” “哪儿来的不长眼的小贱民,也敢挡了我们爷的车!” 赶车的马夫扬起鞭子就落在了宋子灿的身上,他结结实实挨了一鞭子,原先宋子灿在县城里,还能跟四清春旺一起玩儿。 结果三孩子出去参军了,只剩下了宋子灿一个人。 如今依旧在铁匠铺做小工赚点儿零碎钱贴补家用。 不是他不想去,实在是他家务繁忙,爹娘都要做工挣钱,弟弟妹妹尚且年幼,无人帮扶。 唯有他这个兄长,能在闲暇之余帮着带一带弟弟妹妹,铁匠铺离他家很近,两家的关系也尚可。 偶尔能够帮着照拂一些,若实在来不及,铁匠也会让他一起吃饭。 约莫是这个年岁的男孩子都比较能吃,一两碗饭吃填不饱他的肚子的,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也是很有道理的。 他知道自己饭量大,渐渐地也就不大好意思在铁匠那里吃。 偶尔去了绣坊,绣坊如今也管饭,怎么着都不至于饿肚子的。 第639章 前来索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们打人!” “你们怎么能打人,哎哟我的腿我的手……” “好痛,我起不来了!” 宋子灿倒在地上一阵鬼哭狼嚎,他们还在巷子里,到处都是人,他这一嗓子不知道能嚎多少人出来。 美妇人听得心中烦躁,从随身的钱袋子里扔出一些碎银子在地上。 “无非就是想要讹钱罢了,拿了钱赶紧滚,莫要再拦路了!” 这里毕竟不是上京城,若是在上京城,打死一个孩子家里的关系也能处理了。 但这里是云县,又是在宣义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且听说云县的县令是个刚正不阿清正廉明之人。 他们出门在外,不想过多生事。 反正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这些穷地方的小老百姓,骨子里也就这般低贱了,只要用点儿钱就能让他们跟个哈巴狗似得对自己点头哈腰。 宋子灿也不顾自己身上被鞭子抽的疼,麻溜捡了地上的碎银子,连滚带爬起来了。 他赶紧将那些个碎银子都揣好,想着一部分给爹娘,一部分给小芸。 自己这些天一直在小芸家吃饭,连带着弟弟妹妹也是在铁匠铺蹭饭,怪不好意思的。 “哼,贱民就是贱民,一点儿碎钱也就能打发了,和一个贱民计较什么。” 女人很不满马夫刚刚的所作所为,斥责了两句。 马夫也不敢说话。 “婶子,陆婶子!” 宋子灿一溜烟跑进了陆晚的小院儿里,他们正说着四丫的事情呢。 陆大力想着要不要给天耀通个信,就说四丫的家人找来了。 陆晚觉得可能,陆天耀行事谨慎,与他先通个气,多少能稳妥些。 “子灿?” “你怎么来了,咋还受伤了?” 苗翠花一眼就注意到了宋子灿破裂了的衣裳,那是被马鞭给抽出来的。 血迹渗透了衣裳,映出一片斑驳来。 他就像是不知道疼似得,依旧嬉皮笑脸。 抓了抓头发说:“不妨事,刚刚在巷子口遇到了辆马车,我就撞了上去。” “什么?” “你自己撞的?”苗翠花傻了眼,寻思着这孩子怕不是缺心眼儿。 “嗯,然后他就用马鞭抽了我,那个女人还赏了我几两碎银子!” “婶子,我不是故意要撞的。” “因为我好像听到他们说,要杀谁。” 宋子灿这话一出口,苗翠花忽然觉得一股凉气噌噌往上冒。 “他们要杀谁?”陆晚问。 “四丫。” 宋子灿这人吧,皮实不安分,铁匠教了他那么久,也没能学会,最后铁匠也就放弃挣扎了,只是让他帮着照看铺子。 “婶子,我都听见了!” 所以他才撞上去的,本来想要看一看里面的人长啥样的,没想到他们都没出马车,就扔了钱给他,宋子灿还挺失望的。 “他们说,他们要弄死四丫,他们才能活!” “子灿,这话可不能乱说的,你真的听清楚了吗?” 宋子灿耳力惊人,还没有窜进巷子的时候就听见了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进去后就听见了,躲在拐角处一直听呢。 看他们过来这才故意撞上去。 “我听清楚了,我说的都是真的,婶子,你要信我!” “嗯,我相信你。” “如此一来的话,只怕是天耀也会有危险,得赶紧给天耀写信告诉他一声,先别带着四丫找亲人了。” 短时间内,最好是能低调就低调。 万一找过去了,这些人要杀了四丫,为了杀人灭口,一定会将天耀也一起给杀了的。 这些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杀人不过头点地罢了。 最后大不了用钱去摆平,用身份去压制一切。 那些高高在上的上位者不会在乎一些个平民老百姓的死活,死了也就死了。 “得亏是你听到了,不然咱们还真以为他们是来找四丫回家的。” 苗翠花心有余悸,后背更是一阵冷汗,她甚至都有种不想让天耀去外面求学的心理了。 害怕天耀在外面遭遇不测,还是回来踏踏实实待在父母身边。 反正现在他们家也不缺钱了,养活一两个孩子还是足够的。 “不用担心,天耀心里有数的。” 陆晚把信写好后就交给了货郎,会有货郎去各个站点送信转交,只是车马较慢,天耀如今离得又远,哪怕是快,估摸着也得四五天才能收到信件。 “小妹,你说他们干啥要杀了四丫?” “我瞧四丫那孩子挺可爱的,她那腿瘸了,不会就是他们干的吧?” “这些丧良心的畜牲,四丫才多大的孩子啊,他们说,四丫都丢了五六年了……” 苗翠花此刻也是母亲光辉大发,因为她没女儿,生了俩儿子,每每看到俞夫人的小月儿,可爱白嫩,像个面团子似得。 她就羡慕得不行,商量着和陆大力再努把力,争取生个女儿。 可陆大力却害怕再来一个儿子,那他是真要吃不消了。 反正这年头生孩子多生几个也无所谓,没有计划生育,穷苦人家总是相信,越穷就越要生孩子。 因为只要生下来了,随便给口吃的养活就行了,不需要去读书,不需要花金钱和时间去奋力培养。 只要长大了,女孩儿就能嫁人还钱,男孩儿就能充当家庭劳动力,怎么着都不亏的。 然而事实上却是越生越穷,根本就富不了一点。 “没事的,咱们以后一口咬死就行了,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闫明他们一行人的确是没有离开云县,反而去了县令府,先去打听了番,好在陆晚先他一步给程县令打了招呼。 表明对方可能来意不纯,程县令也就和陆晚‘沆瀣一气’直接啥都不承认了。 闫明脸色铁青,总觉得他们的话不可信。 “这姓程的和那姓陆的,只怕是一路人。” 闫明是个心眼儿极多之人,一日没找到四丫,他心中一日难安,做梦都恨不得将四丫给弄死。 闫明不放心,派了人盯着陆晚的一举一动,他心眼儿多陆晚心眼儿也不见得少。 也就让宋子灿帮忙盯着,毕竟那孩子皮实,每天上蹿下跳,摸不到踪迹在哪儿,听力也十分敏锐惊人,对云县大街小巷又熟,让他去最适合不过了。 第640章 算计谋划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再三叮嘱要他小心,自然也有相应的报酬。 只要有钱赚,宋子灿跑得比兔子还快,再加上他是个小孩子,不会引人怀疑。 “闫姓……” “看他们的穿着,约莫是从上京来的,上京富贵人家中姓闫的并不多。” 早些年程县令在上京待过,对那边的政权多少有所了解,尤其是那些权贵,全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但在那些豪门望族中,的确有一家闫姓之人。” 只是谈及那闫姓之人,程县令脸上满是忌惮之色。 “闫家原是世代皇商,按大雍律法,商不从官,这是铁律。” 世代皇商之中,无人能入朝为官,这是为了防止外部势力渗透朝廷,以钱财笼络人心。 所谓皇商,吃的是天家饭,走的是天家路,专为皇族供应各类物品,绫罗绸缎米面粮油等。 “但闫家之中,唯独出了一位先例,那便是闫家主君,是个能文能武且能商之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受先皇重用,封了侯爵,虽无实权,但在上京之中却是无人能及。” 那位闫家主君是个厉害人物,少年英才,原先不大喜欢从商,便入了军当兵去了。 他竟也是当兵那块儿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如今大雍国库,一半都要靠闫家撑着。 听完程县令的话,陆晚心头很是震惊。 “所以那闫明,很有可能就是闫家之人?那四丫,也有可能就是闫家主君的女儿了?” 知道四丫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但不知道她的来头居然会这么大啊。 要是确定闫明是从上京城来的,那基本上就能确定四丫的身份了。 “不过闫家人口众多,家族势力盘根错杂,这个闫明……我倒是不怎么听说过。” 程博捋着自己的胡须说着,也有可能是边城太远,云县消息闭塞,没有听说过也正常。 “但你放心,不管他们是不是闫家的人,在没有弄清楚之前,四丫的行踪我会保密的。” “那就多谢程大人了。” 杨荣昌的十万粮款已经送来了,还有马匹,也还等着陆晚去一一验收了,除此之外,她还得扩大自己的场地面积,才能将那些战马都给容纳进去。 “咱们云县百姓如今是不愁吃穿了,三百匹战马可组成一支护卫队,挑选那些适龄青年,十六岁以上,自愿参与,通过考核者,可得一匹战马,大人觉得如何?” 既然要挑选出一支队伍来,那自然是要精益求精,不可滥竽充数的。 关键时刻,还得靠他们去护卫云县安危。 守住了云县,才能守住这里所有人的命,上回蛮子突袭,大家已经是杯弓蛇影了。 所以现在只要一听说是官府招兵,城中的青壮年们个个跃跃欲试,踊跃报名参加,只要通过考核了,进入官府名册之中,官府每年就会给他们的家人发放五两银子。 还不算他们平时的月钱,这也算得上是一份工作了。 闫明在县城里落了脚,找了家客栈订了间上房,一推开门,屋中一道黑影骤然将二人吓得一哆嗦。 闫明身边的女人更是被吓得尖叫出声,却被闫明及时捂住了嘴巴。 “你不是说,闫琉舒那贱丫头就在宣义夫人的家中吗?” “怎么我们去找,却根本就没有找到那丫头的踪迹?” 闫明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冷茶,语气里透着质问和不悦,似乎对于屋子里的那个黑影,他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毕竟闫琉舒的踪迹,就是他透露给自己的,否则他也不会千里迢迢赶到云县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那是你们的事情。” 说话的人嗓音低沉阴鸷,当他抬起头时,却露出了那张刀疤脸,正是庆王身边的左膀右臂,鲁泰! 比起之前所见,现在的鲁泰似乎要更为阴沉些,脸上的伤疤也更多了些。 使得他那张本就狰狞恐怖的脸更加丑陋不堪了。 凶悍十足的眼神落在闫明身上,竟也不见得有丝毫惧怕。 闫明知道他是庆王的人,也不好过多得罪,他来告诉自己闫琉舒的下落,恐怕也是庆王授意的。 也就是说,庆王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有意要帮扶自己,所以就更不能得罪这个鲁泰了。 “你们要找的那个孩子,我已经查到了,是她从黑市带回来的,取名叫四丫。” “既然要找,就装的像一点,那个女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鲁泰摸着自己脸上新增的疤痕,是上回火云狼在他脸上留下来的,他现在不敢贸然接近陆晚。 那畜牲不知道躲在哪里,战斗力比他之前遇到过的火云狼都要凶猛。 一只从小就被人类豢养的火云狼,按理说骨子里的凶性会减少一部分,可在它的身上反而更加凶猛了。 鲁泰意识到,也许是因为火云狼把陆晚当成了自己的主人,畜牲护主,难免凶残。 但鲁泰并不知道,四丫已经跟着天耀去了外地求学,早就不在云县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把闫琉舒藏了起来?” “哼,她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诱拐我闫家的千金小姐,她这样的人也配获陛下授封?” 他这会儿倒是义正言辞了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更是直接给陆晚扣了顶大帽子。 “这位大人,您说要不咱们干脆直接报官吧?” “就说她陆晚诱拐我闫家千金,我不信她不会把那孩子交出来!” 女人对鲁泰很是客气,虽说他们闫家现如今在京城也是侯门望族了,但到底没有实权落在手上,只是空有一个爵位头衔而已。 就算有权,那也是闫家家主有权,而不是他们二房这一脉的人。 明明是一母同胞,可在待遇上却是天差地别。 “蠢货!” 可鲁泰对她却并不是那么客气,一句蠢货愣是给那女人骂得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发作。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什么心思吗?” “你们想要夺闫家的权,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闫家千金是有婚约在身的,只要她死了,那婚约就能落在你们二房身上。” 第641章 日思夜念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闫家二房是没什么出息能力的,本来仰仗闫家一辈子也能吃穿不愁富贵不断地。 可人心总是贪婪的,得到了就想要更多甚至再多一些,永远都不知道满足。 鲁泰把他们最后的那一点儿遮羞布都给撕开了,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只有几岁的小丫头? 那还不是因为所有天大的好事都落在了闫家老大的身上,而落不到闫家老二的身上,闫琉舒又是闫家老大唯一的女儿。 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门亲事,自打她一出生,上京城的望族们就盯紧了她,就等着同闫家结亲。 而这上京城最好的亲事,当属皇家。 闫家又是皇商,故而不等那些望族争着去抢亲,那亲事就已经被皇家给定下了,只等着她将来及笄,便能加入皇家,成为皇族中人。 这样的好事,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巧的是,同一年闫明的夫人也就是他身边的那位女子,也生了一个女儿。 年岁和闫琉舒是相仿的,那妇人一连生了好几个女儿,自闫琉舒被贼人掳走下落不明后,她就想方设法把自己的小女儿送去给大嫂养了。 美其名曰是为了缓解大嫂的思女之痛,午夜梦回想起闫琉舒时,还能有个丫头在身边陪着。 她也是个精明的,会教自己的女儿如何去讨大伯娘的欢心,最好是能够让大嫂忘掉闫琉舒那个死丫头,把自己的女儿过继到膝下养着。 如此一来,这婚事将来也能落到自己女儿头上。 可她暗示了很多回,也不知道是她那大嫂人蠢真的听不懂,还是在装听不懂。 “你若去报了官,那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们来了云县。” “庆王大事在即,闫东权那老匹夫迟迟不肯为殿下效力,你们两个在闫家这么多年一点儿作为都没有,孩子倒是生了不少!” 鲁泰冷哼了声,闫东权就是闫家家主,闫琉舒的生父。 面对鲁泰的辱骂,两人愣是一声不吭,一句都不敢还嘴的。 女人更是面红耳赤,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那就不能把陆晚给绑了?” “她要是不交代,那就给她打一顿,把她的手脚都打断!” “你是疯了吗?” 这会儿就连闫明都觉得自己这婆娘简直是蠢到没边儿了。 他当初怎么就娶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 闫明倒是忘了,他当初之所以娶她,那还不是因为看中她腰细屁股大,长得还漂亮,一看就是能生儿子的那种。 结果一娶回来却给他生了一堆的丫头片子,就一个独子,还是个不成气候的。 “她是宣义夫人,是陛下亲封的宣义夫人,你绑她你是想要我们整个闫家二房都跟着遭殃吗?” “那、那她不还有孩子吗?” “再不济,她老爹老娘也是可以的呀!” “授封的是她陆晚,又不是她全家人……” 女人越是往后说,那声音就越是小了起来,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没有了底气。 因为鲁泰光是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是能把她给生吞了似的。 她实在是害怕眼前这个人,不过是庆王殿下的一个狗腿子罢了,却敢在她面前摆什么主人的架子。 到底是这里穷,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尽是出这些刁民。 若是放在上京城,早就给他脑袋砍掉了,哪里还能容他这般放肆。 “你们要是有手段有能耐,尽管使出来,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陆家那群人,不管老小,都不是好惹的。” 能让鲁泰说出这种话,足以证明陆晚在他心里的阴影面积到底有多大。 上回自作主张想要连着魏明簌一起杀,想着只要王妃死了,王爷就能心无旁骛,再也没了牵挂,一心只扑在争夺一事之上。 没想到半路杀出一队人马来,毁了他的计划,这其中就有陆晚的女儿,没想到便是那样的一个小姑娘,也能拥有惊人的力气。 身上的功夫更是不弱。 至于陆晚最小的那个女儿就更是不用说了,虽不曾接触过,可陆晚却将她保护的很好,出行时时刻刻都有人跟着。 让他们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想要悄无声息把陆晚的女儿给掳走,几乎没有可能。 再说说陆晚的爹娘,那两个老东西,一个不怎么出门,整日在家,另一个则是成日待在医馆之中。 声望颇高,他总不至于强闯药堂把人给掳走。 只怕是他还没有出药堂,人就要被云县那群蠢货被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了,但如果有人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愿意替他去办这件事情,那自然也是好的。 反正到时候闹大了,他又不用去担责任。 鲁泰一走,二人就在房间里商量了起来。 “那丫头肯定就在陆晚的手上,她把闫琉舒藏起来,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咱们现在又不能通知大哥,实在不行……” 女人眼里露出一抹狠厉,示意他要么一不做二不休,用以前他们惯用的法子,把人逼出来再说,雇凶杀人,这种事情他们可没有少干。 闫明沉思片刻,拳头渐渐握紧,最后重重一拳砸在了木桌上。 “明天咱们再去一趟陆家,如果她还是油盐不进,那就别怪咱们心狠手辣了!” 闫明决定再给陆晚最后一次机会,她想要什么,可以随便提,他闫家有的是钱。 陆晚在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忍不住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寻思着莫不是要变天了,怎么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写给天耀的信件已经寄出去了,要不了几天他就能收到。 陆大力终于想通,想要和苗翠花共同努力一把,争取生个女儿出来,木床咯吱摇晃着,外头夜猫嚎叫。 燥热的夜晚难以入眠,眼一闭,脑子里竟然是赵元烈那张英俊且充满了正气的脸。 陆晚猛地一头扎进了水盆里,企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她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到晚上,就开始想赵元烈了? 难道是他离开太久了,自己也要开始想念了吗? 陆晚也不确定自己对赵元烈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在他的认知里,陆晚从始至终都是他的结发妻子。 但只有她自己明白,这具身体早就被换了芯子,如今是一个完全陌生且崭新的人以他妻子的身份出现。 第642章 异地共梦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陆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占用了‘陆晚’的身份,相反,正是因为她的到来,真‘陆晚’的家人才会有如今这般好过的日子。 她明明有三个懂事乖巧的孩子,有对她言听计从的丈夫,也有会维护她保护她的父母兄长,却不知道珍惜,一心只想要作死给别人当舔狗。 所谓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用这句话来形容‘陆晚’最合适不过了。 所以,她不过是接替了‘陆晚’这过得稀烂的生活,将一手烂牌又给打活了罢了。 至于‘陆晚’的丈夫赵元烈,如今也该是她的丈夫,而不是‘陆晚’的。 所以不该用侵占而已来形容,该用接替才合理。 在洗了一把冷水脸后,陆晚还是无法平静下来,躺在床上心率莫名加快,脸蛋儿也是热乎乎的。 这个时代的女子成婚都早,如今的陆晚也不过才三十二岁而已,虽说原先的‘陆晚’不修面容,加之边城常年风沙侵蚀。 面容沧桑却皮肤暗黄粗糙,实在是没有半点儿美观可言。 但自从她接替了这具身躯之后,灵泉水温养,养肤膏滋润,那脸蛋儿嫩得仿佛能掐出水了都。 防晒也做到位,皮肤渐渐白皙水灵了起来,连带着苗翠花的外观也跟着有所变化。 原先她还觉得没必要,说什么庄稼人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但后来看着陆晚越来越水灵,她也跟着心动了起来。 学着陆晚一起护肤,连陆大力有时候都忍不住感叹,自家婆娘好像变了个人似得,年轻漂亮,脾气也改善了许多。 倒是让二人的夫妻感情越发黏腻了起来,时不时就在陆晚面前秀恩爱。 那黏糊糊的样子,让陆晚越发心绪不稳。 殊不知此时远在军营中的男人,也同样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结束了一天的训练,旁人都累得早早酣睡了去,唯独赵元烈,精神头十足。 军营条件有限,大多都是十几二十个人挤在一起,哪怕是夏天也一样,满屋子的臭汗味儿。 冬天还勉强能过去,挤在一起至少暖和。 但赵元烈作为弓箭营的教头,拥有一间不大不小的独立小屋子,倒也不用和别人挤。 至于他那傻大儿,也是与人挤在一起了,这入了军营才晓得苦,得空下来他还得和程嘉衍一起,互相捉身上的虱子。 免得这一到了夜里,就浑身发痒睡不着,真真儿是折磨人的。 热。 很热。 热到浑身仿佛都像是有蚂蚁在爬似得,赵元烈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又立马睁开了。 他……想娘子了! 已经想了很多个晚上了,只要一睡着,梦里全都是娘子。 生气的娘子,高兴的娘子,还有没啥情绪眼神跟看狗一样的娘子。 娘子有时候看他的眼神,也跟看狗似得。 但赵元烈心里是有些微爽的。 他觉得这样的娘子是与众不同的,总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感觉。 赵元烈不语,只会一个劲儿的暗爽。 汗水湿透了薄薄的衣衫,顺着他的胸膛一路没下。 “娘子……”赵元烈喃喃出声。 他当真是魔怔了,怎么这几日夜夜都是娘子,以前在边关那么些年,也不曾有一日如现在这般魔怔的。 只要眼睛一闭上,就全都是娘子的音容相貌,什么样的娘子都有。 他的胸膛里好似有一把火在烧着,烧得他整个人浑身都在发烫,汗流不止。 他跑出去,提起屋外的木桶哗啦啦一桶水朝着自己的脑袋浇下,上京不比边城,如今的天儿是早早就凉快了下来。 颇有一番秋高气爽的滋味儿,夜里也需得盖被子才行,便是这样一桶凉水浇下来,心中竟也不见得有丝毫的缓解,反而愈发滚烫猛烈了起来。 那浑身的气血也都尽数往一处汇了去,当真是见了鬼了。 “赵教头,这大半夜的,你这是作甚?” 军中旁人见他如此,都是愣了又愣,不明所以。 他们弓箭营的这位赵教头可是素来冷清之人,少有这副模样,目光往下一瞟,似也明白了些。 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赵教头,咱们彼此间都是男人,你的难处兄弟我懂!” “咱们军中上个月不是新来了一批军妓么,这会子过去也还有,我带你过去……” “不比!”赵元烈一把挥开了来人的手,神色陡然沉了下来:“我有娘子!” “嗨,这有啥!” “我也有婆娘呢,可咱们出门在外,行军打仗,难免需要缓解,家里的那些个婆娘总能理解。” 赵元烈脸色更沉了。 他只想自己的娘子,别的不想。 什么军妓不军妓的,他就从未想过。 “休得多言!” 赵元烈脾气不好,在军营中更是寡言少语,周遭的人知道他与卫临关系好,想要多笼络笼络也送过女人。 都被赵元烈原路退回了。 男子当对自己的妻子忠贞不二,上回他听见娘子教导四清,这世上从来都是男子三妻四妾,女子却要从一而终。 本就是不公平的,故而就算是男子也需做到忠贞不渝,在外需洁身自好,不可多生妄念,如此才算对得起小海棠。 四清牢牢记在了心里,赵元烈也记下了。 他若做了对不起娘子的事情,早晚自斩孽根,自行了断了去。 需求归需求,可若连自己的需求都管不住,那还算什么男人? 赵元烈进了屋关了门,再次躺在木板床上,想要让自己强行入睡,只是连他自己也不晓得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总觉得鼻息间萦绕着娘子身上的气息,不是脂粉香,而是淡淡的中草药的清苦味道,那是娘子身上特有的味道。 一来是因为经常和草药打交道,二来是因为她身上佩戴了药串珠子。 用以安神驱虫。 当真是奇了怪了,分明是已经睡着了,梦里却是赵元烈那火热滚烫的身躯和胸膛。 难道她已经饥渴到连梦里都是男人的程度了吗? 但陆晚可不管,既然是梦,也就无所谓了,所谓春梦一场,醒来自然也就一场空了。 第643章 黄金相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梦里一场荒唐事,等到再度醒来,已然是日上三竿了。 陆晚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腰,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怎么醒来腰竟也是这般酸痛无力? 可饶是在梦里,那厮也不是个吃素的,可劲儿折腾了去。 待缓过神来,陆晚这才洗漱穿衣。 她如今的院儿只留了两个婆子和两个丫鬟,用以负责日常洒扫整理。 她自己简单挽了个发髻,戴的也依旧是赵元烈先前送的簪子,很素却不显得刻意,一身轻纱长衫子,腰间落了玉带扣。 那扣子还是随着圣旨一起来的赏赐物,于是雕刻着五谷丰登,彰显着陆晚宣义夫人的品阶等级,算得上是她的一个身份证明。 “今早的天气已经有了凉了,边城怕是要降温。” 婆子说着,陆晚点点头,知道这是要加紧收割粮食和棉花了,耽搁不得。 今日天上无光,只有阴沉沉且厚重的阴云在天上虎视眈眈。 压的人心头惴惴。 哭陆晚看了系统的天气提示,一切正常,似乎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就是这阴沉沉的模样叫人看了心头也不痛快。 闫明他们一行人来得很早,比起初次见面,这一次的他似乎要显得更加憔悴些,连着他身边的妇人也是哭哭啼啼,看了叫人心烦。 “他们怎么又来了?”陆晚问。 婆子也是无奈:“天刚亮就来了,一直在院子里不肯走,对老太太倒苦水。” 她们这些人听了也烦,但陆晚交代过,来人身份可能不一般,不要轻易招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老太太,您是不晓得,我那小侄女天生聪慧,我兄长嫂嫂皆是把她当成眼珠子似得疼,是我们全家老小的宝贝珠子。” “早些年丢了,我嫂嫂也是从此一病不起,眼瞧着是没几日可活了,就因这事儿吊着一口气迟迟落不下去。” “咱们如今都是为人父母的人了,知道一个孩子来之不易,儿子女儿皆是缘分。” 这话算是说到陆老娘的心坎儿里去了。 她原先也是想要个女儿,这才老蚌生珠得了陆晚这么个宝贝闺女,也是当成眼珠子疼。 将心比心,想着要是自己女儿丢了,那也定然是不想活了。 一旁的女人也是抽抽噎噎快要哭断气的模样:“求老太太发发善心,要是晓得我家那小侄女的下落,还请一定告知。” “这些都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不成敬意,还望老太太笑纳了去。” 她也是难得这样低声下气的,还不是为了问出闫琉舒那小妮子的下落。 当年既然都已经失踪了,那就永远都消失好了,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闫琉舒下落的线索,叫闫家那群人死灰复燃,重新升起了去找她的心思。 身后的奴仆端着木质的托盘上来,上头的红布一掀开,那金灿灿的一片,立马就让院子里的人倒吸了口凉气。 饶是陆老娘知道自家现在的日子好过了,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多的金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满满当当的金元宝出现在她面前,苗翠花也是看直了双眼。 抓着陆大力的手都在发紧用力。 “金子!” 居然全都是金子,一锭足足有十两重的金元宝! “这里总共是一百两的黄金,不成敬意,与我家那小侄女比起来,这点儿黄金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只要能找回她,我闫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愿意的!” 闫明依旧一副凄苦的模样,却将他们的反应都收入眼底,心里忍不住嘲讽。 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人,没见过这么多的黄金,他们只要拿了这些钱,就可以安安稳稳到下辈子都够了。 他就不信,这世上还有人能不为钱财所动的。 闫明今天来,就是备好了大手笔的。 知道他们没什么见识,那就闪瞎他们的狗眼,让他们看生看看,他闫明有的是实力! “你干啥,抓疼我了都!”陆大力吸了口凉气,他家这婆娘也真是,昨晚没折腾够,这一大早上的就有这么大的牛劲儿。 “金子,那是金子,你看到了吗,一百两的金子!” “我真没想到,四丫那丫头家里居然这么有钱啊,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百两金子来!” 瞧苗翠花那样子,眼睛都黏在那金子上下不来了。 妇人眼里闪过嫌弃与嘲讽。 不过一百两黄金罢了,他们闫家多的是,这点儿小钱对闫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然而这些人就跟没见过似得。 “是啊,那可是一百两黄金呢!” 陆大力也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那金子,狠狠咽了口唾沫星子。 若是一百两白银放在他们面前,他们未必就能心动,可若换成黄金,那可就不一样了。 “只要你们知道琉舒的下落并愿意告知,这一百两黄金,就算是给你们的谢礼了,待我们找到琉舒后,定会重金感谢!” 重金感谢? 还有钱可以拿? “那、那也是金子吗?”苗翠花忍不住问。 这哪儿是前来索命的啊,这分明就是送上门的财神爷啊。 这要真是来杀四丫的,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吧。 闫明眼里迅速划过一丝嘲讽:“对,待我们找到琉舒之后,还会有一百两黄金奉上!” “再多的金子,也不比上那孩子的下落重要,我兄嫂为了寻她,已经是掏空了身子了,我也不忍心在这般瞧着我兄嫂遭罪,只想早早将琉舒带回家去。” “如此,我们一家人才算是真正团聚了。” 闫明狗模狗样地抹了两把硬挤出来的眼泪凄凄惨惨地说着。 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垂泪,他装的又像,的确让人看不出端倪来。 若是普通人家,怕是早在他们拿出金子来的时候就信了,但可惜了,心动归心动。 苗翠花现在也是个长了脑子的,自从开始经营绣坊后,所见所闻多了去了,知道人心这种东西最具欺骗性。 有时候就连自己都会下意识欺骗自己呢。 “哎哟您瞧,你们两位贵人不远千里而来寻亲,不是我们不帮,是实在没有见过。” “你说的那个什么舒的丫头,我们是真没见过,不过你们来都来了,这金子能不能留一半儿下来?” 第644章 林老太临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女人顿时心梗,死死瞪着苗翠花,险些破口大骂。 也算是反应了过来这乡下女人是在玩儿她呢! 明明那丫头就在他们的手里,却一直不肯交出来,面对这么多的黄金诱惑,他们居然也不为所动! “这位大姐,我们只是想要找回我闫家的女儿,没有恶意的,我们真的找了她太多年了,再找不到舒儿,我都没脸回去见我兄嫂了。” 闫明相对能沉得住气,一个劲儿给妇人使眼色,要她把嘴闭上,免得说漏了嘴。 “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怪,都说了那丫头我们没见过,你们一个劲儿在我们这里浪费啥时间呀。” “再说了,你没脸回去见你的兄嫂,和我们有啥关系,与其在我们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去别的地方找找呢,我看你们不像是出来找孩子。” “你们这么有钱,拿着这些金子去外面让别人找,说不定早就找到了。” 就苗翠花这脾气,那是一刻也忍不了的,相当火爆,说爆炸就爆炸了,虽说对方的身份的确不寻常,但那也不是能够随随便便因为一两句话就能杀人的吧? 闫明脸色立刻阴沉了下去。 “闫二当家的,我知道你们寻女心切,但我陆家的确没有你说的那个丫头,方才我已经去了衙门,让程县令帮忙登记了寻人张贴。” 陆晚走进门来,身后跟着两个沉稳的婆子。 她就知道这两个人不会那么容易死心,今天早上就又找了过来。 今日又是一个阴天,不光阴着,温度也跟着降低了十多度,这边城瞬间就冷了下来,虽说还没到寒冬腊月那样的冷,但也得穿上棉衫子了。 边城一冷,就是又冷又干燥的。 “宣义夫人,你就当是体谅体谅我,舒儿那孩子是我兄嫂的命根子啊!” 闫明就差给陆晚跪下了,这个陆晚到底怎么回事,明明闫琉舒就在她的手里,却死活不肯交出来。 即便是面对这么多的金子,她也不为所动。 “宣义夫人,若是钱财不够,你尽管开口,又或是你看上了哪家铺面,我立马买下来给你。” “只要你能助我找到那孩子,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的!” 瞧她那急切的样子,旁人只怕是早就让他骗了去。 陆晚无奈叹气:“我家真没见过这个孩子,这钱财你给我,我也是受之有愧的,闫二当家,回去吧。” 陆晚一句闫二当家,便是明白了他的身份来头。 “宣义夫人,林督头有请。” 林府来了人,马车就停在院儿门口。 一听是个督头,便晓得对方是个官儿,闫明还想挽留说些别的,陆晚也不理会,直接上了林家的马车。 苗翠花也收拾收拾,去了自家绣坊开始一天的忙碌了。 至于陆大力,现在鱼塘是交给陆大力在打理的,就算不会做生意,也得学着做生意,大石村一群人成日羡慕嫉妒恨也没法子。 谁让陆老娘生了这么个厉害的闺女,不光会做生意,还会种粮食,甚至都种到了连皇帝都知晓的地步。 院子里都空了,陆老娘也不在家。 闫明恶狠狠地盯着院儿里的那些丫鬟婆子们,气得砸了石桌上的茶盏,最后愤怒地甩袖而出。 林督头今日来请陆晚过去,约莫是因为林家老太太快要不行了。 原先都是好好的,今日早晨院儿里的奴仆们发现,老太太迟迟不曾起来,丫鬟们去喊了好几次。 老太太是醒着的,人却不打精神了,病恹恹的。 陆晚摸了脉象,收回手,林家的子孙们都聚在屋子里头,焦急等待着。 陆晚随她们一起到了堂屋说话,不等林督头开口便说:“老太太的身子空了。” “你们原先大把大把的补药给老太太吃着,身子遭不住,如今正是反噬的时候。” 老年人的身体代谢能力相对较差,在此之前,林督头听信林夫人的话,从荣医堂购买了大批的补药给自家老娘补身子。 就是想着给她延年益寿。 没想到这延年益寿不成,反而成了加速她死亡的催命符。 “老太太近日来,怕是又吃了不少补药吧,你们的补药,是荣医堂买来的?” 林夫人支支吾吾不敢说了实话,但在林督头的目光逼视下,她也不得不说。 “老爷,我、我就是听荣医堂的大夫说,他们近来新出了一种药,只要吃下去就能让人身强力壮,年轻十岁不止,我这也是想着让娘多活些年头,没想过那药会让娘不好啊……” 林夫人都快哭出来了,她一直来都是在荣医堂买药看病的。 就算先前曝出荣医堂胡乱治病收费,也依旧没能让她摆脱掉荣医堂的洗脑话术。 始终相信荣医堂祖上乃御医出身,比起陆晚那种野路子的大夫,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所以哪怕是如今城中兴起了许多医馆,她也没有换过。 而荣医堂的人把她当成摇钱树,只要林夫人想要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前些年的药的确是有几分功效的。 可如今却是越发敷衍了起来,随着老太太年岁增加,身体是无法吸收那些药物的。 “混账!” 林督头听完,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谁让你给娘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 林夫人被打得立马跪在地上,眼泪掉个不停。 “老爷,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明明之前的药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偏偏就这次的出了问题。 “宣义夫人,我娘她可还有法子救?” 陆晚沉吟片刻,脸上惋惜的神色一展露出来,林督头就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他狠狠给自己扇了两巴掌:“是我没用!” “是我不好!” “娘自幼养我,有什么好的东西总是会留给我,我以为只要我长大了,当上官儿了,让娘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娘就能安安稳稳活一辈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一行老泪落下,林督头这个人虽然贪,但的确孝顺。 他贪的钱财不少,大多是旁人来给他送了贿款,他也就给人开后门行个方便。 第645章 借刀杀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至少没有像杨荣昌那般,压榨的是百姓的钱财。 林督头要贪也是贪那些大老爷地主们的钱,但本质上依旧是贪。 只是在这种小地方,上头查不来罢了,即便是查到了,大多数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如程县令,心里门儿清,但却也不会去管,这不是他的职责所在。 他的职责只是维护和管理好云县,保证让云县老百姓们有个舒适的生存环境,如今也算是做到了。 “林督头,老太太身子受损严重,这些日子就断了那些补药。” “林夫人,你手中可还有荣医堂送来的补药?” “有的有的,快去拿,快去拿来给宣义夫人瞧瞧!” 林夫人这会儿是真的怕了,怕自己背上一个谋害婆母的名声,否则老爷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婆子将荣医堂送来的补药一并拿了过来,陆晚一一掰开,碾了一点儿粉末放在嘴里尝了尝。 随后眉头紧蹙。 “这哪里是什么补药,分明就是催命的药!” “这些补药吃下去,短时间的确会让人出现精神状态良好的现象,可只要长期服用,就会损害人的五脏六腑使其衰竭。” 而现在林老太太的症状就是如此。 脏器衰竭,回天乏术。 “母亲,您上回请过来的大夫不是说,这些补药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么?” “便是这一颗补药,便花了五十多两银子,母亲莫不是被骗了?” 林淮生向来在人群中都不怎么扎眼,存在感很小很小,陆晚也不曾注意到,他这会儿一开口,目光瞧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气色好了许多。 林淮生如今是在世安堂养着身子的,而老太太却是在荣医堂。 两者不相同,气色也截然不同,是好是歹,一眼也就能看出来了。 “我……” “五十两一颗药丸?”林督头一听就炸了:“你个败家的东西,你当我林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父亲难道不知道吗?” 林淮生倒是一脸疑惑和无辜,继续说:“这五十两一颗的药丸,不过寻常罢了,母亲平时所服用药丸,多数达一百两银子一颗。” “母亲心善,姨娘们也服用了不少的补药,姨娘今日来的气色着实好了许多。” 此话一出口,陆晚就察觉到林淮生的不简单。 看似是在夸赞林夫人心善大度,将府中之人都考虑到了,实则字字句句都是将林夫人推上了风尖浪口上。 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位林三郎,居然是个这般有城府心机之人,不过这样也好。 不论任何时代,都不缺傻白甜。 有心眼有城府,未必就是坏事。 “你说什么?” 林督头怒不可遏,原来这补药她还是给自己老娘吃的最便宜的! 给自己吃的却是最贵的。 “这应当是荣医堂的八珍丸,里面含有大量的人参,的确是能够补身子,但是过量则会掩盖气血双亏的本质,从而产生依赖性。” “此外,药丸中还含有过量的雄黄。” 致使老夫人身体衰弱的成分,便是雄黄中的硫化砷,他们自然是听不懂。 但过量的胸膛会使人产生假性的气色红润,实际上却是最伤肾脏的。 且她们药材的调配,没有按照严格的比例来,全都糅杂在一起,老夫人那身子能撑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先前陆晚过来把脉,倒也被那脉象给欺骗了过去。 别说是她来了,只怕是陆老爹来也未必能看出端倪了。 “宣义夫人,我娘……我娘她可还有法子?” “你想要多少钱都行,只要能让我老娘活着,我就都听你的!” 林督头啥也不想,只想让自己老娘活着。 他说:“我爹是个负心汉,负了我老娘,成日在外头花天酒地,是我娘辛辛苦苦把我拉扯长大。” “宣义夫人,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娘!” 他还未来得及尽孝,老娘就要死了,这是林督头不能接受的。 娘以前是苦着过来的,现在好不容易能过上好日子,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怎么能死了呢? 陆晚方才把脉就知道,依着林老太那身子,基本上是没得救了,但要是续命的,也不是不行。 “最多能坚持到年底。” “具体的,还得看老太太自个儿的身体,我是大夫,我不是神仙。” 就算有系统的手术室在,可人生之生老病死,却并非系统能够左右的。 林老太身子忽然出现问题,还有一方面的原因,那就是她已经年迈了。 她这个年岁,在古代已经算得上是高龄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罢了。 “三个月……” “我老娘就只有三个月可活了?” 林督头如同被人当头棒喝,瞬间愣在了原地。 他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他老娘的命,也不要老娘离开他。 饶是他现在当了官儿,坐拥家财万贯,可最后所想也不过是他老娘能多活几年罢了。 “林督头,我倒有一个法子。” 陆晚眸光一动。 说:“最近云县来了上京的贵人,乃闫家中人,听闻闫家有一续命丹药,随时佩戴在身上,若遇危险可服下保命。” 这是她调查闫家时所查到的一些相关的。 今早去院儿里时,的确发现那闫明腰间佩戴了一香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儿。 想来那就是闫家用来保命的保险子。 闫家财力雄厚,那药丸是为了保证他们在遇到致命危险时,立即服下可护住心脉。 只要能撑到救援,就可以活下来。 闫明身上就有一颗。 既然闫明迟迟不肯离开云县,那么定然是有人像透露了四丫的相关信息。 所以陆晚何不借刀杀人,让林督头去与闫明斡旋。 林督头这人孝顺,只要事关他老娘的,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原因。 关于闫家,他也是有所听闻的,知道那保险子是闫家不外传的东西,明着要肯定是要不来的,那就只能暗抢了。 “林督头,此事你知我知,绝无第三人再去知晓。” 林督头脸色一改方才的悲伤,从而变得狠厉了起来,为了他老娘的命,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第646章 一石二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宣义夫人的意思,我明白。” 林督头也是个狠角色,他在云县这么多年,贪了这么多年,能相安无事,身上没点儿手段是不可能的。 他望向陆晚的眼神里充斥着狠辣。 “此事你知我知,绝无第三人知晓,只要能留得我老娘一条命,不管是三天三个月还是三年,我都会得到!” 此刻,在林督头的眼里,那东西俨然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既然知晓有这么好的东西能为他老娘续命,他就绝对不会放过。 他老娘的命不多了,京城的贵人既然来了云县,天高皇帝远,上头的人未必就能管得住他。 “把夫人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另外,本督头怀疑荣医堂里藏有违禁物,立马带人去查抄荣医堂!” 陆晚一句话,一石二鸟。 既能让林督头去对付闫明,又能让樊邵东好好喝上一壶。 樊邵东的荣医堂可算得上是云县的一大害虫,如今还开着呢,先前勒令整改过,但私底下依旧猖狂。 到处宣传自家的药能延年益寿,乃宫廷秘方,这有钱人家啥也不缺,就缺这条命了。 故而不少人都愿意花重金去买荣医堂的药,荣医堂也依旧赚得盆满钵满。 他们有的是手段去赚钱,且赚得还都是昧良心的黑钱。 樊邵东近来倒是不怎么同陆晚作对,成日打着自己祖上是宫廷御医出身,却在陆晚获封时,屁都不敢放一个。 顶多不过是在背后嚼两句舌根子,说几句陆晚的坏话,编排一番罢了。 在陆晚眼里,那恰恰就是樊邵东破大防的证明。 他越是如此,就说明他越是破防。 荣医堂每日的营收都很可观,城中普通百姓们是不会再去荣医堂看病了,别家的药铺医馆,现在多的是地方可以去看病。 荣医堂的人正关门捣药,制作那些所谓可以延年益寿,美容养颜,甚至能够使人重振雄风的神药。 外头忽然来了一群人,将荣医堂的大门撞开。 不由分说便开始打砸起荣医堂的东西来。 “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这里是荣医堂,你们是什么人,敢闯到荣医堂来闹事!” “传林督头之令,荣医堂私藏违禁物,我等特奉命前来搜查!” 荣医堂的人都懵了。 “什么违禁物?我们荣医堂清清白白,能有什么违禁物!” 然而他们可不会去解释,想要解释,大牢里去找解释吧。 他们不光是来打砸的,也抓人。 按照林夫人交代的,抓住了经常去林府送药,给林夫人洗脑的那位大夫。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 被抓到的时候,他一个劲儿挣扎,结果被人两脚踹在心窝处,立马就老实了。 “老实点儿,你们荣医堂这群烂心肝黑心肺的糟烂玩意儿,害得林府老太太命不久矣,要说法就去大牢里要说法去吧!” 荣医堂的人至少被抓了一半,因为有的手脚麻利直接翻墙跑,通知樊邵东去了。 “这群人就该抓!” 金枝挥了挥自己的拳头:“何止该抓,就应该把这荣医堂都给砸了,明明是医馆,干的却都是些害人的勾当。” “荣医堂在云县底蕴深厚,樊掌柜更是与城中大多数地主都有来往,是没有那么容易根除干净的。” 小海棠在县城里走动的地方多,所听所闻也比金枝多。 “咱们世安堂如今,才是老百姓心里真正的药堂,所谓得民心者,便是得到了所有。” “世人无往不利,可却也应该有最基本的道德。” 不是所谓的过分善良,而是能够在善良与邪恶之间衡量好,如此才不会失了彼此。 “是你?” 那大夫看到了陆晚,眼神凶恶。 “是你同我们荣医堂作对,陆晚,我家掌柜的不会放过你的!” 陆晚默不作声地盯着他,那眼神盯得人头皮发麻,明明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却无端让人感到害怕。 “宣义夫人,您瞧,这些都是从荣医堂里搜出来的药,你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要不说还得是林督头有手段,直接让人把荣医堂的库房都给捣毁了,从库房里搜到了大量的各类药丸。 分批次都拿出了些,让陆晚去查验。 她都一一验过,发现里面不仅含有大量的雄黄,有的甚至还掺杂了水银在里面。 不止这些,那些药丸还含有微量的雷公藤碱和乌头碱。 能够麻痹人的神经和心肌,原先陆晚从林家三郎常喝的汤药中就发现了微量的乌头碱。 虽说量少不致死,但长期服用却能一点点蚕食掉林三郎的身体。 这也就说明,给他开这个药的人是知道这种药会对林三郎造成什么后果的。 对各种药类也有一定的了解。 陆晚沉思片刻,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林家老太太此次身体抱恙,只怕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只是那人没想到发作会这么快这么猛,还让自己看出了端倪来,如今她将自己摘干净,落了个不知者无罪的名头在身上。 倒也不算是蓄意谋害了。 可她明明是懂的。 也就是说,林夫人想要林老太太死得悄无声息。 而今老太太的症状,正好也符合。 陆晚向来是不大认同最毒妇人心这句话的,但在此刻却不得不认同,林家老太太是个很随和的人,对自己的儿媳也鲜有苛责。 同时,她也是个看得很通透的人,林家一众子孙中,少有几个争气的。 对于林淮生,她以前只当林夫人是有一心一意照料着的,便很少过问。 如今晓得了林夫人的心思,也就把人接到了自己的小院儿里住着,有她亲自盯着,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对林夫人也小惩大诫过,只是没想到林夫人死性不改,这次竟然把魔爪伸向了自己。 但陆晚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捅穿了,只要林夫人一口牙咬到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如今荣医堂也就成了林夫人的替死鬼,遭殃的是这里头的人,而不是她。 当真是好谋算。 第647章 血色惨案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小看了这位林夫人,以为是荣医堂的大夫坑她,没想到是她坑了荣医堂的大夫。 不过两者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药里面都含有毒成分,即刻上交官府,由官府专人查验!” 陆晚让他们将这些药都封存起来送去官府,只要查验出来这些药的确存在害人性命的风险,只怕是荣医堂以后也别想开下去了。 很快林督头就已经查到了闫明等人的住所,他们还在商量着到底该怎样逼问出闫琉舒的下落。 “听说,那陆晚还有个未过门的儿媳妇,在泰丰酒楼里做工营生,说不定咱们可以从她身上下手。” 那女人也不全然是个没有脑子的,至少也在外面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哦,是吗?” 闫明的眼睛眯了起来,陆家未过门的儿媳妇…… 那就是定了亲,只差成婚板上钉钉的准儿媳了。 要是她未来的准儿媳出了事儿,他就不信陆晚能不紧张在乎。 泰丰酒楼会一直营业到宵禁才会打烊,等到酒楼的人都散去了,酒楼的人开始收拾准备关门。 但有时候难免就会遇到一些嗜酒客,在店里迟迟不离开。 “海棠姐,宵禁快到了,二楼的客人有要了一壶酒去,我瞧着他们不似本地人。” 本地人不了解云县的治理规则,偶尔误了时辰也是有的。 通常他们都会说明情况,食客们大多都会离开,少有会找麻烦的,但今日的似乎格外不同。 喝酒划拳的声音不算小,甚至是有些刺耳的。 “他们可知有宵禁?” “玉姐姐已经上去劝说了,但看样子……” 店里的小厮们都轮番上去了,依旧没有半点儿成果。 正说着,楼上忽然传来酒壶碗盘碎裂之声。 “臭娘们儿,给你脸了是不是!” “大爷我喝酒正爽,什么喝酒不喝酒的,你们就是存心来找大爷不痛快的是不是?” 且伴随有伙计们惊恐的喊声。 意识到事情不妙,小海棠立马招呼店里的打手带上家伙一起上二楼。 “放开,放开我!” 小海棠遂一上去,就瞧见那几个喝多了酒的汉子将她直接压在了桌上,眼瞧着是要对她行不轨之事。 小海棠一个俯冲上前,直接将那压在姑娘身上的汉子冲开,挡在她面前。 身后跟来的打手们也不是吃素的,立马亮出手里的家伙。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这里是泰丰酒楼,想要找姑娘快活,去窑子找去,泰丰酒楼不是你们寻快活的地方!” 那些个人看着像是走江湖的,一个个体型彪悍,留着板寸头,穿着打扮都不像是本地人,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身后背着大刀,眼神凶悍。 哪怕是面对这么多打手,他们也不见得有多怕,足足有六个人。 为首的狞笑了声,阴恻恻的眼神落在小海棠的身上,眼里的目的没有丝毫掩饰。 “窑子里的娘们儿爷可看不上,爷就喜欢你们酒楼里的姑娘。” “你们这些娘们儿不在家好好待着等着嫁人生娃,跑出来招蜂引蝶,不就是等着男人找上门吗?” 他淬了小海棠一口恶气,嘴巴滂臭,小海棠把身后的姑娘护着,打算扭头就走,其余的事交给店里的打手去处理。 酒楼里雇佣的打手们就是专门用来处理这些突发事件的,只是还没等她走出去,就被那身材彪悍的男人挡住了去路。 “没听见咱爷说么,爷瞧上你了,开个价,今晚陪爷几个玩儿,把爷伺候舒服,不比你在这破酒楼里干一辈子强!” 那几个人一开口,嘴巴里就是一股子的匪味儿。 小海棠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只是没见过这么凶蛮的。 “这位爷,咱们酒楼是正经营生,实在是抱歉,泰丰酒楼满足不了诸位爷的要求。” “且快到宵禁时辰了,若是宵禁咱们酒楼还开着,只怕是咱们都要去县衙走一遭了!” 小海棠尽量稳住他们,能不动手就不动手,但要真动手的话,酒楼的人未必就怕了。 每一家泰丰酒楼的分店,都至少养了有十名打手留作护卫之责,负责维护酒楼日常秩序安全。 “诸位爷,还是请吧。” 酒楼打手们也是秉承着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原则,尽量把人给劝走,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砰——” 然而话音刚落,方才说话的那名打手就被人一拳抡飞了出去,那一拳正中打手的胸膛。 隐约间,小海棠似是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一拳就能把人胸口的骨头给砸碎? 她忽然意识到面前这群人的身份可能不简单,不单单只是来挑事的那么简单。 因为不论谁来,但凡是来泰丰酒楼吃饭的食客,就算是闹事,多多少少都会有度。 而刚刚那个人出手,分明就是冲着要人命去的。 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些人很有可能是亡命之徒! 亡命之徒最不怕的就是杀人了。 一旦凶性大发,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根本不带怕的。 双方一旦有一方率先动起手来,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他奶奶的,你们还真当我们泰丰酒楼是吃素的事吧,居然还敢动手!” 小海棠抓住身后姑娘的手,想要跑,双方打起来的那一瞬,她立马意识到他们的武力值差距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因为那些人招招毙命,直击他们的命门,且他们手上甚至还带了充满尖刺的拳套。 一拳下去,拳头划破了喉咙,刹那间血涌如注。 身后的姑娘被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鲜血喷洒在她们脸上,灌进了她的眼睛里,眼前瞬间血红一片。 酒楼的人都没想过这些人一下手就这么狠,冲着要他们命来的。 “快!” “快去县衙报官!” “杀人了,杀人了!” 酒楼的伙计吓坏了,反应也快,立马就跑出去要报官,然还不等他跑出大门,重达几十斤的狼牙锤直击他的脑袋。 随着一声惨叫,血液混着粘稠的浆体迸溅,酒楼伙计直挺挺地倒在了门口,再也出不去了。 小海棠被这突发情况吓得面色发白,手心骤然冷了下来,冷汗渗透了后背衣衫。 第648章 小海棠被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些人…… 这些人是故意来挑事的! “哈哈哈哈哈!” “报官?” “我看你们今儿谁敢踏出这个大门半步,爷就免费给他脑袋开开瓢,你们还有谁想试试?” 那人从二楼栏杆一跃而下,稳稳当当落在地面上,拔出那深陷在地面的狼牙锤,上面还挂了许多粘稠的液体。 他就着那倒在地上的伙计身上擦了擦,眼神狠厉地盯着他们。 眼瞧着大门也被人堵住了,酒楼的打手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哪怕奋力抵抗也没用,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所有的地方都是徒劳的。 “大哥,他们来了!” 身后有人喊了声,一群人立马抓着小海棠扛在肩上,直接从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小海棠吓坏了:“放开我,放开……” 重重地一掌劈在了小海棠的后脖颈,人顿时没了声响。 酒楼里一片狼藉,所有打手都横七竖八浑身是血躺在地上,那些人没有丝毫留情,手里的砍刀落到了他们的四肢。 还有人被拦腰斩断。 一只血手从尸堆中挣扎而出,泰丰酒楼迟迟没有熄灯关门,打更人巡到此处,忽然被一只血手抓住了脚踝。 “快……快报官……” 打更人三魂被吓没了七魄,连滚带爬地去了县衙敲响了锣鼓。 咚咚咚的声音在黑暗深夜中,如同死神降临,重重砸在人们的心头上。 “杀人了,杀人了!” “泰丰酒楼……杀人了!” 夜里忽然一阵惊雷,惊醒了才刚刚入睡的陆晚,她本就睡得浅,这一声惊雷似预示着什么。 外头忽的狂风大作,吹得院儿的老树枝丫疯狂摇晃个不停,像是有无数只鬼手在狰狞的黑夜中张牙舞爪。 “阿娘,你怎么来了?” 金枝还没睡,听见外头细微的敲门声,推开门发现是陆晚提着灯过来,身上披了件外衣。 “没事,过来看看你们。” “阿娘,你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身子不舒服?” 金枝上手去摸,不摸还好,这一摸就吓了一跳,阿娘的手好冷。 这边城还没降温那么厉害呢,阿娘的手却冷得像是刚从冰水里拿出来一样。 太吓人了! “你的手也好冷!” “就是忽然心慌,来看看你们睡得好不好,早些睡吧。” 瞧见孩子们没事,宝珠是早早就睡着了的,她最皮实,一整天都在外头撒欢儿。 每天只要天一亮,眼睛一睁,那便是超长开机一整天,电量都不带消耗的。 只有等孩子睡着了,这小院儿才能安静消停下来。 “阿娘……” 金枝看她回去时脚下骤然踉跄,险些摔倒,许是夜里光线不好,脚下没看清楚,就那么回了房间,金枝担心极了。 一直看着陆晚消失在视线之中,她也正准备转身回房,院儿门却忽然被人咚咚敲响。 “宣义夫人,出事了!” 云县今夜忽然下起了冰雹。 咚咚咚地从天上往地上砸,惊雷从夜幕一闪而过,照亮了泰丰酒楼此刻的惨状。 尸体横七竖八堆积在泰丰酒楼中,有人被拦腰斩断,有人脑袋开瓢。 红白液体交织在一起,喷洒在地面。 饶是陆晚也不曾见过这般血腥场面,当即一身干呕,刹那间面若金纸。 “大人,核查过了,除却已经收工回家的,留在酒楼里收尾的拢共有二十四人,死二十二人,还有两人下落不明!” 衙门的人汇报时,眼神有意无意落在陆晚身上。 “还有两人……” 陆晚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忙去问俞老板:“今日小海棠在哪家分店当值?” 小海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到一家分店轮值,一夜之间,酒楼里就死了二十多个人,且死状极惨,就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 就连酒楼里安排的打手也全都死了,只剩下一个,留了最后一口气,等到人来报案。 然而最终他也没能活下来,被砍掉了一条腿,脏器碎裂,失血过多而亡。 陆晚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这样的事情会落在自己身边,这些人绝不是巧合,而是有预谋的。 她急切地看向俞老板,希望他能给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小海棠今日……便是在这家酒楼了轮值。” “与徐海棠一起失踪的,还有一名叫做刘玉的姑娘,大人,他们应该还在城里!” 城门是早早就关闭了的,他们想要出城是没有可能的,人还在县城里。 程博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惨案,比以往遇到的都要惨烈上百倍。 “即刻派人去挨家挨户搜查,一定要查到幕后黑手,加强城门盘查,一切可疑人员都不要放过!” 而当陆晚听说失踪的人里有小海棠时,她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是冲着她来的! 酒楼二十二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在那些亡命徒的眼里,他们的命比路边的草芥还要不值一提,杀了也就杀了。 从不存在什么仁慈,而当一个人突破了所谓的道德底线时,就会沦为一个丧心病狂的禽兽。 陆晚忽然翻身上马,朝着另一头狂奔而去。 “陆娘子,你要干什么!” “去镖局武馆!” 陆晚高扬手中马鞭,重重落下,武馆和镖局里人手够,重赏之下定有勇夫。 一夜之间,城里的百姓都知道了泰丰酒楼的惨案,也因这桩惨案,泰丰酒楼暂停营业,只留了一家总店还开着,所有分店都关了。 官府和陆晚同时出了悬赏令,若能有提供线索者,重金酬谢。 若能寻到杀人凶手者,白银千两! “一千两!” “宣义夫人还真是大手笔!” “听说被掳走的是她未过门的准儿媳,能不大手笔么?” “未过门的准儿媳?” “是啊,你是不知道,泰丰酒楼一晚上就死了二十多个人,这种一看就是仇家上门,都怪宣义夫人平日里树大招风,一点儿都不低调。” “你说她一个女人,赚点儿钱也就行了,她如今逼得城里多少大老板没了生意可做,可不就是在自寻死路么?” 对于这样一桩惨案,他们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同情,反而幸灾乐祸了起来。 第649章 危在旦夕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因为这样的事情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这世上从来都是只有当火落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疼。 “唉,你说她未来儿媳被人大晚上的掳走,那姑娘的清白估计也保不住了吧?” “那谁知道呢,一个姑娘家被掳走,就算是找回来了,以后估计也没人要了。” 之前这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这桩好姻缘,如今想来,幸亏没落到自家孩子身上,否则昨晚被抓走的,就是自家姑娘了。 “也怪不得谁,要怪只能怪宣义夫人做人做事太高调了,不给人留活路,所以这事儿就是宣义夫人一手造成的。” 他们说得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可只要细想就会发现实则毫无道理可言。 这世间谁都有活着的权利,没有谁可以去决定谁的命。 “都少说两句吧,要是没有宣义夫人,咱们连饭都吃不上呢,如今宣义夫人遭难,咱们难道不应该都帮一把吗?” 也终于有人听不下去了,开始为陆晚说话。 “是啊,咱们云县以前多穷啊,种不出好大米也种不出好棉花。” “但现在咱们云县成了边城的粮食大仓,你们这些人就知道说风凉话,你们吃饭的时候摸着自己良心问一问,痛不痛,你们的心黑不黑!” “吃着宣义夫人种出来的粮食还能说出这种话来,你们简直丧良心,像你们这种人才该死!” “你说谁该死呢!” 两方人马立马就争执了起来,一方认为陆晚活该,一方则是坚决拥护陆晚。 吵着吵着不知道怎的也就动起手来了,最后全都被拉走,各自挨了一顿鞭子就老实了。 陆晚集结了云县所有的武馆和镖局。 数千两白银就摆在他们面前。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找回失踪的姑娘,这些钱就是你们的!” 武馆和镖局的人都聚在一起,看着那么多白花花的银两,再加上宣义夫人亲自过来。 他们当即起身表示:“宣义夫人所托,我们自当全力以赴!” “且这些人手段如此残忍,连杀二十二人,我等都是有儿有女有家室之人,若是不将这些人找出来绳之以法,将来遭受戕害的,说不定就是在座你我的家人!” “馆主言之有理,咱们既受宣义夫人之托,定然全力以赴!” “同宣义夫人作对,便是同你我作对,我兴远镖局当义不容辞!” “那便多谢诸位了,若能找到凶手与那两个姑娘,诸位之恩,我陆晚将永世铭记于心!” 她知道慌乱和害怕是没有用的,自己应该摒弃这种懦弱的情绪。 只有冷静下来去想办法,快速找到小海棠的下落才是要紧事。 不过那些人既然只是掳走了小海棠,而没有杀人,那就说明,他们一定会主动联系上自己。 且看他们提出的条件是什么,不管是什么条件,他们想要什么,陆晚也一定会将小海棠和那个姑娘救回来。 而长久以来,陆晚对两个孩子都保护得很到位,此次事情也让陆晚明白自己对小海棠的疏忽。 只愿她们能平安无事。 城中巡逻队,守城军,武馆和镖局齐齐出动,直接进行了地毯式的搜索。 不仅如此,陆晚还求助了林家。 林督头手里也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是他这些年自己培养的。 原本是用来护卫码头的,如今也全都出动寻人去了。 陆晚一整天都在外面跑,而当她筋疲力尽回到家时,苗翠花却是满脸惊慌地迎了上来。 “小妹你快看,今天有人给咱家送来了一封信,我不太能认得字,你快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苗翠花虽然不认字,倒也不是全都不认识,上面有些字还是认得的,大致看了一些,总觉得好像是很不好的那种信。 陆晚接过信一看,脸色骤然一变,抓住苗翠花的手问:“这信是谁送来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一回来就看见这信在院子里了。” 陆晚忽然浑身发凉,居然有人悄无声息潜入了她家! 家中尚且有丫鬟婆子在,都没有一个人发现,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要对自己的家人不利的话,照样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伤害她的父母亲人! 一股寒意窜上心头,陆晚又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这个时代的残忍。 在这个极其落后的封建王朝,没有高科技监控,没有定位追踪,一旦发生什么事,若没有广阔的人脉作为支撑,那便是状告无门。 任凭她拼得头破血流也都没有任何作用。 这信是昨晚掳走小海棠的人写的。 “今夜丑时三刻,城郊北见!” 且信上还写了,只许她一人前往,若敢带了人,立马撕票。 此外,还有一朵带血的珠花,那珠花正是前些日子陆晚给小海棠添置的首饰。 血迹是新鲜的,也就证明这信刚被送来没多久。 “小妹……你、你要去吗?” “你要是一个人去的话,肯定会很危险的,这些人就是冲着你来的。” 陆晚握紧了手里的珠花,眼神发狠:“去!” 她怎么不去,她当然得去。 “可是他们都是亡命之徒啊,酒楼里那二十多个人是怎么死的,你不也看见了吗?” “小妹,咱不能冲动,不是有官府的人吗?” “这种事情咱们交给官府的人去做就好了呀,咱们只需要等着就行了。” 苗翠花生怕陆晚会冲动,一直以来小妹就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可若是遇上了孩子们的事情,陆晚似乎就冷静不下来。 但现在的陆晚很冷静,她比谁都要冷静。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她攥紧了手里的信,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她说:“小海棠危在旦夕,不光是她,还有另外一名姑娘。” “我若犹豫一刻,她们的危险就会更多一分。” 陆晚捏着信往屋子里走,神情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只是很冷,一点儿情绪波动都没有。 陆老娘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能将所有担忧都咽进肚子里。 “娘,我没事。”陆晚忽然开口,陆老娘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就好。” 第650章 只身前往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看着陆晚进了屋子,关上房门后,陆老娘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人也没了力气跟着往下软,苗翠花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娘,你这是干啥!” “出事了……死了那么多人,她也憋在心里啥都不和我这个当娘的说,海棠被人掳走了,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她现在是真的害怕,害怕在这城里待下去,迟早有一天还会惹上更大的祸事。 她想要回乡下,就这样安安稳稳过上一辈子,什么钱财什么名利什么地位都不要了。 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够平安顺遂就比什么都要好了。 可现如今的状况,非陆晚想要平静就能平静下来的。 一旦被人盯上,她想要息事宁人,也不是她能够做主的,世事变迁,人心不古。 “那孩子才多大,还不到十五呢,现在该有多害怕啊……” 陆老娘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只恨自己没什么能力手段,后半辈子都是靠着女儿才过上了好日子。 明明日子是一天天在好的,可为什么偏偏就要出了这样的事情呢? “娘,您别担心,小妹肯定有办法的,她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的,咱们要相信小妹。” 苗翠花心里也很难受,总觉得家里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她是不是该去拜一拜,给家里人求个平安什么的。 明明不信神佛,可人有的时候就是恨不得求遍那漫天神佛,只求家人平安顺遂。 人活一世,最难全的便是如此了。 自古生死难料,小海棠这一遭是福是祸尚且不知。 陆老娘双手合十,不断地祈求上苍保佑,那些歹人要害就来害她这个老婆子的命,别害小海棠的命。 她还年轻,而自己已经年迈,她的命已经不值钱了。 陆晚回了房间,默默拿出压在箱底的袖箭装在自己的手臂上,这是赵元烈为她量身打造的武器。 若是出远门时,兴许能用得上。 可现在却要用在这种时候,掌心的位置暗装了暗扣,面临突发情况时,她只需得用力握拳,将袖箭射向对方,只要速度够快,她足够精准,就能一击毙命。 从前陆晚觉得系统的功能太全面,可现在却觉得它的功能太少太少。 因为系统里面没有任何一件可以伤人的武器。 只有一把她根据现代枪具自己摸索出来的火铳。 她还未曾使用过,因为在这个朝代,私自研究武器是违反律法的,硝石炸药官府都会有严格控制。 而她的空间里却储存了大量的硝石。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用到,现如今却是派上用场了。 火铳起源于元代,算得上是冷兵器时代的一大里程碑,除了火铳以外还有突火枪。 而陆晚手里这把火铳是铜铸经过改良的,短小精悍便于携带,铜在这个时代,是管制资源,手铳模型,是从铁匠铺烧制而成。 而当铁匠看到她拿着铜找他打造器材时,竟也是没有多问一句,只是按照陆晚给的图纸,默默将东西给做了出来。 陆晚擦了擦那长长的枪管,在前膛装上弹丸,再于药室中填充火药,手掌用力握住尾銎。 更是在脑海中不断地反复练习,若陷险境,她该如何将手铳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陆晚这把手铳,一次性最多只能填充三颗弹丸,且不能做到连续射击。 若是三眼铳则可做到连续射击。 且缺点明显,射程短,精准度也远远不够,所以在运用这把手铳时,她必须将容错率降到最低。 确保一切都万无一失后,陆晚将火铳压在了枕头底下。 苗翠花在外面看着陆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都没有出来,直到金枝和小宝珠带着晚饭进去。 里面才传来一两声细小的说话声。 “这些个畜生!” “海棠在他们手里,还不知道要受什么折磨!” 都是一个村儿的,她又是自己未来嫂嫂,金枝自然气愤,酒楼里死的那些人她都看见了。 惨不忍睹。 每一个人都可以用死无完尸来形容。 程大人那边分析,按照他们的杀人手法,定然不是边城中人,只是城中一时间无法排查他们的具体来历。 自从云县开始发展后,外地商贸来往密集,难免疏漏,偷偷潜入云县的人也不在少数。 他们是无法一一详查的,只能估个大概。 “阿娘,海棠姐姐会没事的!” 陆晚摸了摸小宝珠的头,本来想要给孩子一点儿安慰,可却始终笑不出来。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嗯,会没事的,明日阿娘就去把海棠救回来,好不好?” 她摸了摸掌心中的哨子,内心在挣扎,在犹豫。 金枝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沉默抿唇。 夜深人静,尖锐的哨声响彻山岗,一声又一声。 嘹亮的声音仿佛穿透了云层,刺穿了那厚密的山林,却急促而短暂。 从前陆晚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不知不觉,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了。 可现在却是度秒如年。 “阿娘……”金枝牵着马过来,已经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阿娘需得只身一人前往。 陆晚翻身上马,黑夜中,她目光灼灼。 “无需担心,我心中有数。” 身后是她的爹娘和兄嫂还有一双女儿。 小宝珠眼泪汪汪地看着她,她如今长大了不少,也知道阿娘此一去,是将自己置入了险地。 那些人早早就挖好了坑,等着陆晚往里面跳了。 “阿娘,早些归来,宝珠会和外祖在家等你的!” “嗯。” 陆晚勒紧手中缰绳,马鞭落下,人便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宝珠,今夜同外祖母一起睡,好不好?” 金枝安抚好了宝珠的情绪,看她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屋子,这才转身离开,她房间的床底下,还藏着一把大刀。 那是上次蛮子进攻云县时留下来的。 大哥和嘉衍哥都得了甲衣,她没有,只有这把大刀,很沉很沉。 铁匠说,这把大刀是蛮子用精铁加火晶石淬炼出来的,异常锋利,是一把杀人利器,且这把刀不知道饮了多少人的鲜血,带着铮铮杀意。 她平日里也用刀,但都是最普通的铁锻造的,远不如这把刀厉害。 第651章 甲衣相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蛮子留下来的武器,按理说都是要上缴军工库房的,但程大人却唯独给了她这把刀。 “赵二姑娘。” 金枝从后门溜出去的时候,就想着家里人是不知道的。 背后忽的一道清润的嗓音落下,她骤然挥刀回头,那刀锋削去了他一缕发丝,堪堪停留在他脖颈处。 “是你?” “你来作甚?” 这么晚了,他这个病秧子不好好待在家中养病,还跑出来。 看他身边的马车,似乎等了有一会儿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会从后门溜? 这人莫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心思还真是细密。 “我来给姑娘送件甲衣。” 他转身将马车里的巨大木匣拿出来,打开匣子,里面是一件薄如蝉翼的精致甲衣,看款式,还是女款。 甲衣向来都只有男款,因为人们默认上阵杀敌只有男子才做得到。 所以女款甲衣鲜少有过。 “这是……” 她用手轻轻触碰,冰凉之感传来,只一眼就能晓得这东西价值不菲,极其珍贵。 “这是我父亲早些年在外地剿匪,意外所得,但由于是女款,父亲用不上,便差我前来赠予二姑娘。” 林淮生笑吟吟地看着她,脸不红心不跳。 “真的?” 金枝觉得他的话有几分不可信,要是林督头想赠送什么东西,必然是要大张旗鼓的,因为他就是喜欢那种高调张扬的感觉。 又怎会让林淮生这大晚上偷偷摸摸地来送? “淮生不敢欺瞒姑娘半分。” 不敢欺瞒也欺瞒了,总之,东西送到她手里就行了。 “既是你送的,我也不同你客气,来日我再想赠你回礼!” 金枝将甲衣穿在了身上,朝他挥手:“病秧子,多谢你的礼物,回去吧,天冷了,别冻死了!” 林淮生:“……” 其实大可不必说最后一句话的,但……她应该是在关心自己吧? “少爷,那甲衣可是老爷的珍藏,咱们就这么送给了一个小姑娘?” 身边的人这会儿才敢开口说话。 而且那甲衣根本就不是女款,而是少爷开了老爷的库房,让人连夜改制成女款的,那甲衣的尺寸,都是按照赵家二姑娘的身体尺寸来的。 明明不曾测量过,少爷却能精准说出赵家二姑娘的身体尺寸,当真是奇了怪了。 林淮生冷了脸,一改方才温柔清润:“再珍贵的东西,若只是让它在库房里落灰,照样不过一件废物罢了。” “宣义夫人于我林家,是有大恩之人,区区一件甲衣罢了,难道还比不上祖母的性命?” “想来便是父亲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林督头现在自然是没时间去在乎一件甲衣,他在乎的是自己老娘的命。 他这个人高调,但却很抠搜,除了每次会付给陆晚诊金药费外,不会有多余的东西,这些年他从外获得的财宝珍玩,也都是当成眼珠子似得宝贝着。 尤其是这件甲衣,刀枪不入,听说是外邦之物,万金难求。 他晓得金枝是个嫉恶如仇的,酒楼出了那样大的事情,她必然坐不住,那些人手段残忍,面对一个小姑娘未必就能心慈手软。 与其让她陷入险境,不如赠她甲衣,护她安全。 城郊北是一片密林,地势陡峭且多山石,每一棵树每一根草都是从石头缝里长出来的。 他们将小海棠和另一个姑娘五花大绑吊在了树上,一群人在地面生了火,火光映照在那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脸上,像极了地狱恶鬼。 “老大,你说那娘们儿会来吗?” “咱们的人都在下面盯着,这会儿连一个鬼影都没瞧见呢,她不会不敢来吧?” 火光在噼里啪啦地迸溅着。 “她要是不来,明儿就砍一条手给她送过去。” “要是再不来,后日就再砍一条腿送过去,我不信她不来!” 被吊在树上的小海棠嘴角都是血,脸也肿了起来,另外一名姑娘则是在不断掉眼泪,祈求他们放过自己。 但没人理会。 “别白费力气了,他们不会听的。” “那还不是都怪你!” 那姑娘忽然就崩溃了,冲着小海棠大吼:“明明他们要抓的人是你,却把我也抓了过来,我是被你害的!”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被他们抓住,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我爹娘还在家里等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小海棠瞳孔一缩,面对这样的话语,她竟也无力反驳。 因为她好像……说得很有道理。 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他们想抓的是她,却因那日刘玉也在,就把她也一起抓了来。 “陆婶子会来的。”她说着,极力安抚着刘玉的情绪。 但刘玉已经崩溃了,她们都不过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不曾遇到过这种要命的事情,换做谁都会害怕崩溃,甚至是绝望。 恐惧,是人的本能。 “她不会放任我们不管,刘玉,别害怕,我们不会死的。” “你说得那么轻巧!”刘玉冲着她吼:“那万一她要是不来呢?” “难道我就要因为你而死吗?” “徐海棠,这根本就不公平!” “你就是个害人精,怪不得连你娘都不要你!”刘玉一边哭一边发泄自己的情绪,将那些伤人的话都一股脑发泄了出来。 因为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她无法缓解自己的情绪,只能冲着小海棠发泄。 小海棠沉默不语,只等她发泄完,才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都已经被抓到这个地方来了,你也看到了,那些人不把人命当命,杀人就跟割草一样简单!” “徐海棠,该死的人是你才对,凭什么要拉上我一起!” 如今小海棠在泰丰酒楼的地位,是仅次于陆晚和俞掌柜的,羡慕嫉妒者有之。 “吵什么!” 忽然有人走过来,恶狠狠地盯着两人,刘玉吓坏了,眼泪掉个不停,生怕他们一个不乐意就把自己给杀了。 就算不杀,那也是砍手砍脚,不被他们杀死也会被活活疼死的。 “这位大爷,我是无辜的,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你们要抓的人是她,不是我,你们放了我抓她就行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把她也给抓来呢? 第652章 贪生怕死,人之常情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闭嘴!” 凶悍的男人被她吵得翻了,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那力道不小,耳朵霎时就听不见声音了,只有一片乱七八糟的嗡鸣。 她看见那些人的嘴巴在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小海棠的神色似乎很是焦急。 等到她稍稍缓过来些了,也就能听到一些声音了。 “哥,这十几岁的小丫头嫩着哩,要不咱们……” “闭嘴!” 手底下的人话还没说完,肚子上就挨了一脚。 领头人块儿头大,一脚下去能把人脾脏踹碎的程度:“收起你们那小心思,上头只让咱抓人,没让咱们做别的!” “可是哥,他们也只让咱抓那一个,至于这个……咱们不是顺手抓过来的么?” 他们指了指小海棠,最后又指向了刘玉。 刘玉哪儿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霎时小脸儿惨白,她甚至没来得及去听小海棠说的什么,就立马开了口。 “大老爷,你们要玩儿就玩儿徐海棠去吧,你们不就是想要报复宣义夫人吗?” “她是宣义夫人亲自定下的未来儿媳妇,你们报复她最合适不过了!” 她是真的吓坏了,所以当这些话说出口时,小海棠满是不可置信。 但她也深知,刘玉的确是受自己牵连的。 此时此刻,小海棠不会去想什么真假,只想着如何能活下去。 “徐海棠,你别怪我,这是你欠我的!”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被他们抓来。”刘玉泪流满面,心里最后的那一点儿愧疚与罪恶也彻底消失了。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今日这一遭就是徐海棠给她引来的无妄之灾。 “闭嘴!”他们被吵得烦了,凶恶的眼神再一次落在刘玉身上。 小海棠很少说话,因为她们被挂在这里已经一天了,没给一口水,也没有一口吃的。 与其在这里大声争执,不如保存体力等待救援,她知道婶子一定会来的,因为不论何时,婶子都没有放弃过她。 “放开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刘玉被他们放了下去。 她害怕极了,生怕这群人是真的要玷污了自己的清白,她年底就要相看人家了。 虽说心里也是有喜欢的人,可婚姻之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的。 “老大,咱还是没看到人,看来今晚她是不会来了!” 他们都已经在山脚下蹲守那么长时间了,别说人影了,就连一只蚊子都没瞧见。 那婆娘果真胆小如鼠,一遇到事情就不敢出来了。 只怕是那天酒楼死的那些人给她吓够呛吧? 他们还没杀过瘾呢,那才死几个人? 死在他们手里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一千了,茹毛饮血的日子用来形容他们,最适合不过了。 饥荒年,他们连人都吃过。 杀人不过头点地罢了,尤其是像她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也杀过不少。 “不来就先把她的手砍下来,送去给那娘们儿!” 一听自己要被砍手,刘玉吓坏了。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 “你们要砍就砍她的手去吧,我是无辜的,我是无辜的……” 她是被徐海棠牵连的,为什么要砍她的手而不是徐海棠的手? “这小娘们儿倒是个贪生怕死的。” 然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再正常不过了。 “不对!” 领头人似乎嗅到了一丝异常,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立马安静了下来,只有刘玉的啜泣声。 “闭嘴,安静!” 那小姑娘被吓得立马噤了声,连抽噎都要死死憋着,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 “老大,怎么了,哪里不对?” 领头人作为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对环境的异常和危险,都有着十分敏锐的感知。 一双眼睛在密林里迅速环视着,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我总觉得,这黑暗中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那种感觉不会错的,这林子里应该是进了人。 但他的人都在下面守着,怎么会有人进得来? “立马下去查看一番,看看他们还在不在!” 除了先前在酒楼杀人的那六个人,他们这一队还有其他人,约莫有二三十个。 “谁!” 手底下的人刚走,他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很细很弱,却还是让他给捕捉到了。 那双杀人无数的手立马握上了刀柄,迅速转身的那一瞬,林中似乎弥漫起了一层淡淡的烟雾,如今的云县,到了夜里温度就会骤降。 最多只有十度的样子,阴嗖嗖的雾气从地面开始弥漫。 “老大,好端端的,怎么起雾了?” 这种情况他们还是头一回见。 “山林里起雾,再正常不过。” “可是……”云县这么干的地方,昨儿下了一场冰雹,今日又起雾,总感觉有些不正常。 不仅起雾,似乎连林子里的温度也跟着降了下来。 “不对,这雾气有毒,快捂住口鼻!” 在呼吸了一口发现舌头有些发麻时,领头人迅速反应过来这雾气是有毒的,不是林间起雾,而是人为制造的烟雾! “陆晚,出来!” “老子知道你肯定来了,你要是不来,我立马杀了她!” 冰凉的大刀落在了小海棠的脖子上,只要他稍稍用力,这小姑娘就能头首分离。 可随着越发浓郁的烟雾起来,却没有任何回应。 林子里安静得可怕,他们都是有备而来的,在察觉到烟雾有毒时,立马服下了解毒丸。 “噗嗤——” 然,即便是这样,也未能阻挡那悄无声息的致命危险降临。 袖箭精准无误瞄准了他们的脑袋疾射而出,伴随着血雾喷洒,那短小精悍的袖箭射穿其中一人的脑袋,自眉心狠狠钉在前方的树干上。 沾了血的尾羽在嗡嗡地发颤,猩红的血珠子顺势滴落。 不过瞬息间,他们的人就死了一个。 快到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袖箭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 “精铁?” 领头人一把扯出那钉在树干上的袖箭,箭头发黑,他反应极快地松了手,脸色铁青。 不仅那烟雾有毒,就连袖箭也是有毒的! 她这是料定了自己会拔下来查看。 第653章 密林危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样缜密的心思,他不信是一个乡野村妇能有的,陆晚身后定有高人指点。 或者说,今夜来的人根本就不是陆晚! 从他接下这单生意时,他就知道陆晚的丈夫是谁了,卫临麾下的神箭手,赵元烈! 百发百中,从不曾空过箭,曾于千军万马中一箭拿下敌方首领的狗命。 可赵元烈早就不在云县了,拥有这么精准的箭术,在这云县中除了赵元烈还能有谁? 难道是还有隐藏的高手? “出来!” “再不出来,我杀了她!” 人还在他的手里,不管今晚来的人是谁,他就不信他们能无视这两个娘们儿的命。 要是不在乎,今晚就不会来了。 可依旧没有人回应,只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自上而下滚落到了他的脚底。 正是刚刚他派去下面查看情况的人,这才离开没一会儿,人就死了,他们自认为自己是高手中的高手,对付一个女人,自然是手到擒来。 没想到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兄弟就已经死了两个了! 且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甚至找不到人在哪里。 “我再说一次,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杀了她!” 刀离小海棠的脖子更近了些,一丝细长的血痕出现,烟雾吸入了肺腑中,小海棠却没有丝毫反应,似乎这烟雾对她是无效的。 “咻!” 又是一支袖箭,而这一次,是冲着他来的。 那速度太快,不过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领头人身形敏捷地避开,不等他再次上前,便又是一支袖箭贴脸而来。 这次,是从另一个方向射来的。 他心头大惊,难道今晚来的人不止一个? 这怎么可能,他的人都在下面守着,若是一个人还好,再多就一定会被发现的,而刚刚的三支袖箭,都分别是从不同的方向射过来的。 也就是说,这黑暗中至少有三个人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是这么浓的烟雾,火也已经熄灭了,视野受限,他们又是如何精准找到他们的位置并且发射袖箭的? 烟雾中伴随着浓郁的血腥气,他连鬼影都没有看见,很明显,有人在盯着徐海棠的方向,只要他靠近,那淬了毒的袖箭就会毫不犹豫地射向他。 “老大,老大!” 浓郁的烟雾里传来同伴惊慌恐惧的喊声。 “死了……都死了,他们都死了!” “跑,快跑!” 山脚下负责看守的人都死了,他们这些侥幸活下来的人,连忙跑上来通风报信。 “都死了?!” 领头人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他的人都是精心训练出来的,云县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比他们还要厉害的人? 还是说……那人给他的情报有误? “狼……老大,是火云狼!” “这山里有狼,快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没有人说过这山里有狼,而现在很明显,他们占据了火云狼王的山头,这对于狼王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 火云狼是一种最为记仇的狼,一旦被它盯上,定会不死不休! 这么多年来,他们以为火云狼只是个传说,可谁又能想到,在这偏僻的云县会有火云狼王,而且看样子,那狼王似乎已经成年了。 成年的狼王战斗力十分惊人。 它们往往会为了族群和地盘,不畏生死,战斗到底。 “放你娘的狗屁!” “这里怎么会有火云狼!” 领头人显然不信,要是有狼王在这片山头,那他怎么会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 它们甚至连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山里的畜牲,素来野性难驯,除非…… 是有人特意豢养的! 可是火云狼除了皇室,没有人敢养。 大雍朝每年都会派出大量的人马前往搜寻火云狼的踪迹将其捕捉驯服,要么拔了牙当成宠物圈养。 要么将其训成杀人不眨眼的杀人利器。 驯服手段往往没有任何人性可言,直到将它们驯到十足忠诚。 可狼只会对自己认定的主人和伴侣忠诚。 而被皇室圈养的狼,最终都会选择自杀结束被人类圈养的日子。 它们绝不苟且,也绝不会背叛。 伴随着一阵尖锐而嘹亮的哨声落下,急促且短暂。 当那双充斥着杀意的绿色幽瞳出现在浓雾中时,他才终于信了,这片山……是狼王的地盘! 一簇火红的毛发象征着它狼王的身份。 小海棠轻轻松了口气,看来……她今晚不用死了。 所有还活着的人后背一阵阵发寒,一双眼睛,两双眼睛,甚至是更多! “我们……我们被包围了!” “老大,我们被包围了!” 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恐惧的颤抖,比起那躲藏在暗处的人,他们更害怕这不死不休的狼群! “不过区区一条畜生罢了,狼肉老子吃过不少,但狼王的肉……老子还没吃过呢!” 领头人嗜血地舔了舔唇,眼前的火云狼固然可怕,但既然已经被包围了,索性就放手一搏。 他相信自己的绝对力量,区区一头畜牲罢了,他还斗不过一个畜牲? 猎狼,杀狼,吃狼! 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 若他能杀了这火云狼,定会一战成名,此后荣华富贵,还不是任由他选? 又一道哨声落下,火云狼率先发起攻击,直接一个猛扑疾驰而去,速度快到他们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啊!” 但它却并不是扑向领头人的,而是扑向另一个人。 尖利的獠牙瞬间咬破刺穿骨头,将那一条手臂生生撕了下来。 惨叫声回荡在林间,令人头皮发麻。 它叼着那手臂,目光逼视。 一瞬间,领头人似乎看懂了。 它这是在挑衅! 一个畜牲,竟然还敢挑衅他! 又是一阵急促而短暂的哨声落下,火云狼立马调转方向,察觉到不对的人拔腿就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他们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火云狼庞大的身躯蕴含着极强的爆发力量。 在夜晚,在林间,这里就是它的主宰场! 一条成年男人的腿,被它毫不费力地撕扯下来,眼前这一幕瞬间将他们吓傻,饶是杀人无数,他们也被吓得不轻。 第654章 一当又一当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它依旧是在挑衅,幽绿的狼眼充斥着狠厉的凶光。 看向他们的眼神,犹如在看着一件件有趣的玩具。 回归森林之后的火云狼,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狼王模样,凶性一点就发,除了陆晚,没人能驾驭得了。 甚至就连它的体型都在短时间内迅速成长到成年狼王的体型。 庞大,威猛且敏捷。 一声声急促的低吼自它喉咙里传出来,震慑群狼,仿佛连头皮都要炸开了。 “畜牲!” 他还从未被如此挑衅过,更不用说还是被一头畜牲给挑衅的。 “今日我定要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 狼群率先发起了攻击,它们见人就咬,见人就扑。 它们知道哪里是人类最薄弱最致命的地方。 一旦被它们咬住了咽喉,不断气不松口! 这是刻进了它们骨子里的捕猎本能,只有猎物断气它们才会罢休。 这群人很快就和狼群缠斗在了一起,不过今晚的狼群数量却并不多,也就七八头狼,且全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成年狼。 可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明明刚刚还凶猛无比的狼王,此刻与他们缠斗时,却明显没有发起致命攻击。 这种感觉像极了猫抓老鼠前,定要先将其戏弄一番才罢休。 “不对,上当了!” 然而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原本捆绑着小海棠的地方早就已经空空如也了。 而留在原地负责看守他们的人已经被刀抹了脖子,断气了。 “该死!” “废物,都是废物!” 就这么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人给救走了,他竟然还一点儿察觉都没有。 然而很快浓雾散去,视线渐渐清明了起来,狼群的攻击也忽然转变了方向,从刚开始的戏弄,变成了彻底的猎杀。 山林间,急促的哨声一遍又一遍响起,像是在催促着什么。 而山脚下已经亮起了无数火把。 “终于出现了,原来你藏在这里……” 鲁泰的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不枉费他花了这般心机,总算是找到那畜牲了。 他就知道,那畜牲一直都在盯着陆晚,一直都在! 只要有陆晚在的地方,它就一定会出现。 他见过其他的火云狼王,这般有灵智且聪明的火云狼,他却是第一次见。 哨声还在不断地响起,狼群似是收到了指令,立马向后退去。 “婶子……” 小海棠趴在陆晚后背上,一路颠簸向她早就规划好的路线往下跑。 “忍着点儿,路不好走。” 可忽然间,她的脚步骤停。 小海棠能感受到她浑身肌肉瞬间紧绷的状态,带着她迅速闪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一队身着铁甲的人马从陆晚面前过去,金戈兵器与甲衣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来,他们的手里,还拿着特制的丝网。 那是用来围捕火云狼的。 她知道今晚这个陷阱不光是针对她的,还有旺财。 哨声一遍遍响起,漫过山岗,穿透林海,越发短促了起来,黑夜视线受阻,步履难行,陆晚却能带着小海棠迅速比开始所有障碍物。 她戴着一副从系统里购买的夜视仪,能够清晰无比地看见所有屏障,从而做到轻松跨越。 这一次,他们是有备而来,带足了人手,将整片山都围了起来。 “传王爷命令,云县出现火云狼踪迹,不惜一切代价围捕狼王,所有不相干人等,一律杀无赦!” 阴冷狠辣的声音落下,陆晚的心跳得很快。 这些人当真像极了疯狗,闻着味儿就来了。 山脚下全都是亮着的火把,别说人了,只怕是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婶子,我们好像……出不去了。” 耳边是呼啸的山风,以及婶子急促的呼吸。 “她们在那边,追!” 陆晚力气够大,也在赵元烈的手里学了不少保命的本事。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一片山的地形,山上时常会有人来采药,她也会来。 一是为了采药,二是为了旺财。 她知道旺财不会轻易离去,只有借着采药的借口,在人多的掩饰下,鲁泰也盯不住她。 所有路线都是她提前摸进山林里提前规划好了的。 该从哪个方向走,走哪一条路线,她心里都是有数的。 此路不通,便从另一条路走。 “怎么又起了这么大的烟雾?” 烟雾从山顶自上而下弥漫,带着能够麻痹人神经的毒雾在山风的作用下,迅速弥漫至整片山头。 “这雾有毒,快捂住口鼻!” 鲁泰反应极快,迅速捂住了口鼻。 另一边的领头人一路追着陆晚到了一处山洞。 “老大,没路了,她们肯定就在这洞里!” 他们看着那黑漆漆的山洞,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一种恐惧从心底窜了起来。 莫名让人感到害怕。 “那毒雾对咱们不起作用,那娘们儿走不了太远,追!” 他们是料定了陆晚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半大的姑娘,就算腿脚再快,也不可能快的过他们这群男人。 这山洞是许多猎人和采药人上山时,会用来当做休息的地方。 所以并不算是隐蔽,而且还很宽敞,山洞石壁光滑,火把光亮所到之处,光线却无法散开,始终都是黑漆漆的。 可见度很低很低。 “这山洞怎么阴嗖嗖的?” “大哥,你听到啥声音没?” 他怎么觉得,他们后面好像有人跟着呢,可一回头后面却啥也没有,空荡荡的一片,毒雾就在外面弥漫着,进不来谁能懂。 外头的夜色很浓很浓,天幕低到似乎要压下来了。 山洞里很空旷,他们的脚步落在地上,激起的声音回荡着。 “这山洞怎么这么长!” 火把照在地面上,却没有任何有人行走过的痕迹。 “不对!” “她们不在这山洞里!”领头人将一转身,那冰冷的枪口便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砰——” 一声巨响,在山顶骤然落下,所有人都朝着山顶的方向看了过去。 “他们在上面!”鲁泰立马带人朝着山顶上奔去。 然还不等他们跑上去,便有巨石不断滚落。 “大人,这山……山在动!” 第655章 炸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轰隆隆——” 话音落下,比方才还要大上数百倍的爆炸声骤然炸响,那动静就连城里的百姓们都听到了。 纷纷惊醒看向了城郊的方向,只见在那巨大的爆炸冲击之下,火光冲上天际。 整座山从半山腰炸开。 “阿娘,快!” 金枝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她,除了金枝,还有一队早就乔传打扮成山匪的人,各个手持武器。 她接过陆晚背上的小海棠将她放在马背上,陆晚没有犹豫,立马翻身上马,在山顶被炸开的一瞬朝着山脚狂奔而去。 从晁县运来的战马,都是经受过训练的,能够应对各种复杂的地形,即便是在这陡峭的密林中,它们也能快速奔跑。 “海棠,坐稳了,别害怕!” 金枝与海棠共乘一骑,手中缰绳拉紧,红鬃马似能明白主人用力,带着二人朝着山脚俯冲。 海棠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却发现马儿总能平稳落在地面上,虽是颠簸了些,却不会将她给颠出去。 “宣义夫人,咱们这就分头行动,您只管一路向前,其余的交给我们就好!” 他们都是武馆和镖局的人,对这一带的地形都比较熟悉。 知道从哪儿可以最快切入敌人阵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多谢!” 陆晚也没有废话,身后就是不断滚落的巨石。 “大人,山炸了!” 是啊,山炸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山还能炸。 在那不断弥漫的浓雾中,他闻到了硝石的味道。 “是炸药!” 鲁泰脸色铁青,就算他功夫了得,可在面对这种人为制造的自然灾害时,也难免措手不及。 被不断飞滚的落石砸在身上,就差没把他骨头给砸断。 “快放出信号弹,通知王爷!” 话音刚落,散发着刺眼红光的信号弹冲上天际,砰的一声炸开。 “阿娘,那是什么?” 金枝看着天上的信号弹,那可不是她们计划中的一环。 “是信号弹,他们发现了,快走!” 她在山上埋了大量的炸弹,只等着将人引进山洞就能点燃引线,从山洞的位置将整个山顶都给炸开。 小院儿里,陆老娘担忧地看向传来爆炸声响的方向,双手不断合十。 “老婆子,别担心了,夜里这么凉,快回屋子里歇着吧。” “我怎能不担心,她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 眼看着再过一会儿,天就要慢慢亮了,她的女儿却还在外面没有回来,陆老娘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恨不得求神拜佛,保佑陆晚平安归来。 “娘,小妹真的会没事的,她比我们都要聪明厉害,那些人难不住她的。” 苗翠花才刚说完,外头就传来了咚咚的砸门声。 “开门,快开门!” “庆王殿下驾到,尔等速速开门!” 庆王? 院儿里的人一听都吓坏了。 上一次庆王来这里,是为了要陆晚的命,这一次来,不会是又要陆晚的命吧? 这下连苗翠花都给吓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力,咋办,庆王殿下来了!” “他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又是来找小妹的吗?” 小妹这会儿还没回来,庆王来这里做什么? “里面的人听到没有,快快开门,再不开门,就别怪我们把这破门砸开了!” 巷子里,一队人马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庆王双手负在身后,长身玉立却神情阴鸷狠辣,一双黑沉的眼眸盯着那扇门。 那扇门他明明可以轻松破开,让人闯进去的,但他还是给陆晚留了几分薄面在。 “他们肯定是来找小妹的,咱们要是不开门他们就会硬闯,可要是开门了发现小妹不在,必定会晓得小妹在山上。” 陆大力此时脑子在飞快地运转着,知道了庆王来这里的目的。 只要他们进来发现小妹不在,就能给她扣上一个私自豢养火云狼的罪名将她捉拿。 他们分成了两拨人马,一方在山上,一方就在云县蹲守他们。 “王爷,里面没有人应声!” 庆王不是个那么有耐心的人,魏明簌现在已经被他接回沧州了,那他也没必要同陆晚虚与委蛇。 索性撕破脸,先给她治罪了再说。 至于王妃那里,她不会知道的。 “撞门!” “怎么办,他们要撞门了!”苗翠花害怕地抓住了自己丈夫的手,脸都白了下去。 他们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哪有什么能力去反抗这些皇亲贵族啊。 “大哥,既是庆王殿下亲临,咱们怎能不开门,将人拒之门外?” 外头的人正要撞门,忽的听见里头的女音传来,紧接着大门从里面被打开。 率先出现的,便是陆晚那张脸。 她似刚睡醒,脸上还有残留的朦胧睡意,一头发丝披散而下,身上仅罩了一件外衫,像极了刚睡醒的样子。 “小妹?” 苗翠花惊呆了,小妹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她啥时候回来的? 他们居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而且看样子,她好像还是从自己房间里出来的。 只是刚刚太紧张了,苗翠花听到她声音的那会儿都没来得及去看,陆晚就过去开门了。 “真是抱歉,不知王爷亲临,有失分寸,王爷大人有大量,勿怪才是。” 陆晚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脸上也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她身上白白净净,不见丝毫脏污泥巴,庆王一双眼睛落在她身上,似能将她盯出个洞来。 “只是不知道,王爷深夜来此寻我,所为何事?” 她倒是装得像。 “本王听闻这城中闯入了贼人,虐杀你酒楼人员二十余名,本王念在王妃与你是闺中好友的情面上,特来查访一番,以确保你的平安,免得王妃担忧。” 他倒是将这个理由说得冠冕堂皇,脸不红心不跳的。 “却有此事,倒是难为王爷这般关心我与我的家人,王爷宅心仁厚,体恤百姓之安危,乃大善人也。” 庆王:“……” 拍马屁拍得这么明显,这女人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哼,你知道就好。” 鲁泰明明发射了信号弹表明陆晚就在那山上,狼王也在。 可此时此刻陆晚却出现在他面前,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第656章 得寸进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既然王爷如此关心,臣妇正好也有一事相求。” 得寸进尺? 这女人分明就是在得寸进尺。 他紧盯着陆晚,似乎是要看看她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很快,陆晚脸上露出一抹怅然来:“想必王爷也听说了,我家未来的儿媳妇叫那贼人给掳走了,若是王爷能做主替臣妇寻回,臣妇必然感激不尽,边城百姓也定会感念王爷善行。” 这是在威胁他? 尚且不说在泰丰酒楼行凶之人是谁,单单有这个胆量掳走陆晚未来儿媳妇,背后之人就必定不简单。 “你这是在求本王?” 庆王眉毛一挑,言外之意是在告诉她,就算求人,也当拿出求人的姿态来。 要么跪下,要么给他磕几个响头。 别求人还把背脊挺那么直,他不喜欢。 他就喜欢看着陆晚跪在他脚下说话的样子,这个女人身上太多刺儿了,他不喜欢。 别看她现在一副温婉的样子,实际上她身上的刺儿和心眼,多到根本就数不过来。 她的每一句话都不知道是给他挖了什么坑。 陆晚叹了口气,语气忽然卑微了下来:“是啊,臣妇恳求王爷为臣妇做主,捉拿贼人,寻回臣妇的儿媳妇。” “不知王爷能否发发善心,帮帮臣妇?” 她忽然转变的态度,倒是让庆王有些意外了。 苗翠花也过来说:“殿下您是沧州百姓的主心骨,如今我家遭了难,只求王爷帮帮我家。” 说着,她还抹了两把眼泪。 她知道陆晚既然回来了,那么小海棠必定是得救了的。 但小海棠被贼人掳走一天一夜,外头的人指不定会对小海棠指指点点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来。 但如果把这事儿同庆王殿下捆绑在一起的话,那些人的嘴巴多少能收敛几分。 故而她晓得陆晚这是在为小海棠思虑,所以就算求人也无妨。 陆晚不觉得自己的骨气有多值钱,骨气不值钱,值钱是她的命。 “陆晚,莫要得寸进尺。” 庆王的神色越发冷了起来,他那一口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如今却拿陆晚没有半点儿法子。 这个女人比他想的还聪明,还有手段。 “并非臣妇得寸进尺,而是实在是被逼无奈,这才恳求王爷,帮帮臣妇,只要王爷肯帮臣妇将那孩子救回,王爷之恩,臣妇必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骨气算什么,在生活面前,所有骨气都不值一提。 眼下小海棠的名声要紧,虽说陆晚觉得,名声这个东西和性命比起来,更是不值一提了。 可人生活在这世俗之中,就注定无法逃脱这世俗。 有时候语言会化作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轻而易举就能夺走别人的性命。 她自然也是害怕小海棠听到那些不好听的话,毕竟年龄还小,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心里万一承受不住,做出什么傻事来…… 陆晚总是思虑周全,总想着要为孩子们谋划周全,能够让他们在一个相对安全舒适的环境里成长。 因为她自己淋过雨,更是从世俗中不断成长起来的,所以想要给自己的孩子撑伞,而不是将他们的伞撕烂。 “据衙门那边分析,此次在我泰丰酒楼行凶之人,极有可能并非边城中人。” “他们的杀人手法,使用武器等,似乎是从外邦而来,好像说是同武朝的蛮子有些相似。” 陆晚装作一脸愁苦的模样说着。 话音结束的一瞬,庆王手掌瞬间收紧。 武朝蛮子? 云县一夜之间忽然多了二十二条人命,程县令必然是会上报的。 如果让京城知道,自己所管辖的沧州边城,让蛮子闯入县城虐杀无辜百姓,他虽不会担责,却一定会引来皇兄猜忌。 可这些人并非是受庆王指使,故而他们又是从何而来? 可很快,庆王就知道了他们的来历,必然是受闫家老二闫明的指使。 边城很大,可一切都在庆王的眼皮子底下,只要他想,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哼,你说是蛮子就是蛮子?” “本王日理万机,可没空搭理你们这些小老百姓的事情。” 他就是不帮陆晚,那又如何? 他倒是很乐意看见陆晚麻烦上身的样子,这女人过得太舒适了,舒适到刺痛了他的眼。 恨不能将其除之而后快。 “可若是外邦人闯了进来,只怕是别有用心呢。” 陆晚依旧不卑不亢,姿态不低也不高,放的刚刚好。 是庆王能够接受的程度。 “王爷今日前来我这小院儿,不就是因为担心臣妇家中会进了贼人吗?” “如此一来,王爷明明是个宅心仁厚体恤臣民之人,臣妇相信,王爷定会帮臣妇寻回那两个孩子的。” 给他吹彩虹屁? 她还真是不怕死。 苗翠花狠狠捏了一把陆大力,虽然她有些听不懂也看不懂,但总觉得小妹这一番说辞下来,似乎是有些大胆了。 她居然敢在庆王殿下面前如此说话,真不怕庆王一刀砍了她的脖子啊。 苗翠花也是忘了,陆晚现在是宣义夫人,是有品阶在身上的。 且那圣旨上都写得明明白白,赦免三族,非大过她这条命就是安全的。 “本王忙得很,走了。” 庆王忽然也不反驳了,带着自己的人就往外面走。 “臣妇恭送王爷,王爷慢走,王爷若是得空,也可来酒楼小酌几杯呢。” 庆王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收起你那副做作的样子,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臣妇能有什么心思呢,臣妇只是希望王爷王妃能够开心罢了。” 瞧,她又抬出魏明簌来了。 魏明簌就是庆王唯一且最大的软肋。 “你放肆!” “臣妇不敢。” 陆晚连忙低头,将自己的姿态放低。 头顶上传来一声冷哼,紧接着就没了。 庆王拂袖而去,院儿门口传来了他的嗓音:“传令下去,即刻派人去查!” “本王倒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狗胆,敢掳走宣义夫人未来的儿媳妇,一旦找到贼人,杀无赦!” 待他嗓音落下,小巷渐渐恢复了宁静。 那些个躲藏在家里偷听外面动静的人,也是心口一紧。 第657章 庆王出面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条巷子里住了不少人,挨得也近,但凡有点儿动静也就能迅速传开了。 所以当庆王来的时候他们都知道了,只是不敢出来看了这热闹。 “连庆王殿下都亲自出面了,这宣义夫人的面子还真大。” “谁说不是呢,听说沧州那边的粮节使运了不少的粮种回去,沧州民生有望,庆王肯定是要帮宣义夫人的。” 毕竟可都指望着陆晚能够给整个沧州带来大丰收呢,使沧州百姓人人都能吃饱饭,穿上棉衣御寒。 “不过她家小海棠这都被人掳走一天一夜了,又是个女孩子,你说这……” 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地往这方面去想。 若是将性别调换,就又不一样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应该不会吧……” “那可难说了,说不定能找回来后,宣义夫人就会不认这个儿媳妇了。” “谁知道那清白还在不在呢,我想宣义夫人也不会愿意让自己儿子娶一个被人玷污了的破鞋吧,谁不想娶个黄花大闺女呢。” “而且我听说,那个徐海棠同他们是一个村子里的,如今她是宣义夫人,未必就能瞧得上了。” 人心总是千变万化,从他们的嘴里,也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话。 一席话,众人心思各异。 他们也都在等着看,陆晚会不会退了徐海棠这个儿媳妇,其实要是退了的话,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小巷安静下来了,陆晚也终于筋疲力尽,脚下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石凳上。 “小妹!” “你咋样了?” 苗翠花连忙上前,才发现她披着的外衫里藏了一片血迹。 陆老爹过来摸了她的脉象,松了口气:“还好,一些外伤,加上忧思过度。” “大力,过去端一碗镇定安神的汤药过来。” 小院儿里不缺汤药,都是些安稳心神,调理身子的,院儿里的丫鬟婆子们偶尔热了,也能去喝一些酸梅汤或者凉茶一类的解解暑。 只是今日气温骤降,倒也用不着解暑。 所以陆老爹就在院儿里放了能增强体质的汤药,以免老是生病,尤其是到了冬日里,稍有不慎感染个风寒,若是家中无银钱医治。 体质好的,还能抗一抗也就过去了,若是那体质差的,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爹,小海棠在里面,您去看看她。” 陆晚这会儿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仿佛浑身的力气都在那一刻被抽尽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 早早就同人计划好,更是早早就一个人偷摸上了山,避开了他们所有人。 之所以能避开,是因为有旺财在山上留下来的痕迹。 它知道哪里有人,哪里没有人。 哨声为信,只要等到那哨声响起,它就会知道是陆晚来找它了 且那哨声,有独特的调子,它听得出来。 那些炸药,都是她放在空间里的,只需要将其拿出来,埋在山上即可。 有旺财同她一起,旺财刨坑她埋炸药,事半功倍。 金枝已经帮小海棠擦干净了身子,也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就是被吊了一天一夜,滴水未尽,已经有些脱水了。 “好孩子,受苦了。”陆老娘看着海棠那苍白虚弱的样子,心疼极了。 “阿爷阿奶,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小海棠对上那一双苍老担忧的双眼,心里很是愧疚。 因为自己,让两个老人家如此担忧,只怕是他们这一整晚都没有合过眼。 “平安回来就好,待会儿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以后什么事都没有。” “咱们都是一家人,也不必太生分了。” 陆老爹安慰着她。 他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走过的路太多太多了,他也怕小海棠会胡思乱想。 “嗯,我知道。” “老婆子,走吧,天快亮了,让孩子们好好休息休息。” 这一声‘孩子们’是包含了所有人。 不论是金枝还是小海棠,都是他的孩子。 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是不可被分割的。 小海棠心里酸酸的,鼻尖也是酸酸的,她想,如果自己出了事,换做了她的亲生父母,和亲祖母,一定不会管她死活的。 至于娘…… 小海棠的眼神一下就黯淡了下来,她年龄还小,要说不想娘是不大可能的。 “海棠,你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吗?” “宝珠跟外祖母睡了,今晚我陪你吧。” 金枝很贴心,她知道小海棠从前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换做谁都会害怕的。 害怕不应该被成为嘲笑的理由,人都有害怕这种情绪。 “金枝,谢谢你。” 两个姑娘一起躺在床上,金枝这会儿也是睡不着了,眼看着天快亮了。 外头的天光照进来,是有些刺眼的。 但陆晚在每间屋子里都做了遮光帘,午睡时就可以放下来,隔绝外面的光源,能舒服不少。 到了晌午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走过长街,引来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那是哪里的军队?好像不是咱们云县的守城军,也不像是巡逻队。” “看到上面的黑旗没有,庆,那是庆王的军队!” “庆王的军队怎么来咱们云县了,他们不应该在沧州吗?” 百姓们对此感到很疑惑,看样子,人还不少,浩浩荡荡如同一条漆黑长龙,密密麻麻进了城。 官府门口也贴了告示。 “人找到了,那些凶手也都抓住了!” “太好了,这些畜生真是不得好死,连姑娘家都抓,还杀了那么多人,二十二条人命啊,怎么下得去手!” 听说那天泰丰酒楼特别惨烈,每个人都死无全尸,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唉,就是不知道那两个姑娘怎么样了。” “听说是庆王亲自派人去找的,也亲自把人护送回来的,必然是没什么问题。” “那可说不准……” 这世道,姑娘家本就不安全,更别说还是被人掳走的情况下。 “你可闭嘴吧,那可是庆王殿下亲自送回来的,你不要命了敢说这样的话!” 旁边立马有人提醒:“要不是宣义夫人同庆王殿下关系匪浅,你以为人能安全找回来?” “你还敢在这里编排,要是叫人听到了去告你一状,我看你这舌头也别想要了。” 质疑陆晚,就是在质疑庆王的手段。 第658章 昭然若揭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背地里议论皇亲,那是要杀头的。 那庆王是谁,当今圣上的亲弟弟,那也是他们这些人能随便议论的? 此话一出,周遭顿时安静了不少,许多人都不敢再说话了。 更别说陆晚是官阶加身,随意议论,少则蹲几天大牢,多则还得挨鞭子挨板子呢。 管好自己的嘴就行了。 程县令在门口迎接庆王,他一身玄袍,显得尊贵非凡,就是那张脸太过于阴鸷,有种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感觉。 他简直就是把‘我是坏人’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他就是个坏人。 “下官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老实说,他也是才知道庆王进城了,还浩浩荡荡带了这么多人来。 庆王扫了他一眼,多看一眼似乎都觉得烦。 直接切入正题:“本王知晓你为官不易,治理云县更是不易。” “云县作为我沧州县城之一,理应也在本王的管辖范围之内,却有歹人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此等凶案来,连杀二十二人,实在可恨。” “由此可见,你云县治安,似乎并不太平。” 庆王的话刚说完,程县令太阳穴就开始突突狂跳了起来。 他看向庆王身后的军队,心里的想法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庆王殿下这是要…… 尤其是庆王的身边,还跟了一个满脸是疤的男人,看上去简直就是坏人中的坏人。 他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杀气十足的感觉。 死在他手里的人只怕是不少。 似乎察觉到程博的目光,鲁泰毫不避讳与他对视,脸上随即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来。 程县令这个文官胆儿本来就不大,乍一见这么凶狠可怕的人,心里有些发虚。 “鲁泰,不得无礼!” 庆王扫了一眼过去,鲁泰立马老实收敛了下去,但也没见得有多老实,挑衅张狂的眼神就没停过。 他压根儿就没把程博这个县令放在眼里。 区区一个县令罢了,他家王爷想要弄死他,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是下官治理不严,这才让贼人钻了空子,也多亏了王爷您出手,这才抓住了歹人,挽救了两个无辜姑娘的性命与名声。”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先给他扣上一顶大帽子就完了。 当了这么多年的县令,多少还是有点儿圆滑在身上的。 “是以,为了防止再有类似事件发生,本王特意带了一支足有两万人的队伍前来,驻扎在云县,以确保云县百姓安危。” 庆王轻轻勾唇,陆晚将他的军,他自然也会将陆晚的军。 既然她求自己办事,那自己索性就顺水推舟,将他的人插入云县之中,盯紧云县的一举一动。 他就不信,云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程博脸色微变,这哪里是让这两万人来保护云县百姓,分明就是来监视云县的。 两万人,足足有两万人! 庆王还真是大手笔,一来就派了两万人的军队。 而他们云县所有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才三四万罢了,而庆王一来就给云县塞了两万人来。 程县令已经开始浑身冒冷汗了。 这该如何是好。 对方是王爷,还寻了个这么好的理由把人塞进来,自己断然是推脱不掉的。 “下官多谢王爷如此费心,只是此事一出,下官已经加强了云县的治安管理,各方面巡逻也会加强。” “便不劳烦王爷了。” 他真真儿是硬着头皮说出这话来的。 “程博,你是在质疑本王?” “本王是为了整个云县的老百姓着想,你似乎很不愿意。” “下官不敢!” 程博浑身都在冒冷汗。 庆王是怎样的人,他们都是清楚的,他派军队前来驻扎,绝非好心。 “哼,你最好是不管。” “他叫鲁泰,从今天开始,接替原先赵元烈在云县的教头一职。” “程博,他可是本王的心腹,本王是信任你,看重你,才会将本王的左膀右臂派来云县,亲自维护治安,你可不要辜负了本王的一片苦心。” 庆王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他的军队一旦进入云县,陆晚想要蹦跶,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到时候他的人会替换掉所有的皇城军和巡逻队,直接从内部瓦解云县,以便于日后他起兵时,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云县拿下。 他也是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里应外合,饶是云县固若金汤,最后也只能在他手里摧枯拉朽,不复存在。 “程县令,别来无恙啊。” 鲁泰阴森森笑着上前,这人笑着的时候比不笑时还要恐怖。 他们两人是见过的,对于鲁泰他也是听说过的,心狠手辣的程度,比之庆王更甚。 庆王对他也很是看重,说白了,鲁泰就是庆王养在自己手底下的一条鹰犬,专为他干杀人放火的事儿。 鲁泰嗜杀,身上的杀业不知道累积了多少。 程博这会儿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庆王派军队驻扎在云县也就算了,还要把这么个嗜杀残忍的人放在云县,是何居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王爷,这……” 程博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庆王的人就这样明目张胆渗入进来,对云县绝不是什么好事。 庆王眼神轻轻扫了过去,浑身气势不怒自威。 程博的心都跟着颤了颤,到了嘴边的话都被生生咽了下去。 “本王这也是为了云县百姓以及宣义夫人的安全着想,若下次再有人为非作歹,本王定不轻饶,你可明白?” 庆王的话,摆明了就是知道这次的幕后指使是谁。 闫家…… 听说闫东权那老东西早些年丢了一个女儿,闫家如今出现在云县,那就说明,闫东权丢失的女儿很有可能在云县。 若是他能先闫家一步找到那丢失的姑娘,将其牢牢捏在手里,倒也不怕闫东权不为他所用了。 闫明针对陆晚,就说明闫家丢失的女儿,在陆晚手上,不过…… 陆家现在就那么几口人,早就让他查的干干净净了,的确是没有多余的人。 第659章 疑云顿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王爷,属下听说,陆家还有一个小子在外地求学,临走时他似乎还带走了一个小丫头。” “哦?多大年岁?” “瞧着是不小了,约莫是同宣义夫人家三姑娘一般大的年岁。” 他们很快就将怀疑的目光落在了四丫身上,因为闫明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陆晚。 “去查一下她家的小子在哪里求学,入了哪家书院。” 以陆晚如今的身份地位,家里的孩子若是有个争取上进,想要走科考这条路的,她未必就供不起。 只是科考之路千难万苦,就更别说如今陛下有意扶持寒门子弟了。 寒门子弟多没落,却不乏的确是有才华大能者。 平民子弟想要科考,一来得有大量的金钱作为支撑,二来得有熟人举荐去更好的书院求学。 没有半点儿捷径可走,只得一步步艰难地往上爬。 就更别说上京城还有一堆官宦子弟等着入朝为官了。 他们所接受到的教育程度,比之寒门子弟还要早上许多,自小开蒙,刻苦学习,又岂是平民百姓家的孩子能比的? 就连他们的开蒙先生,都是从翰林书院里挑选的。 学识渊博自是不用说的。 更别说还有各家开设的私塾,都不是云县这种小地方能比的。 他也是听说过,陆晚在云县也开设了好几家学堂,不论男女皆可入学,到底是贫瘠之地出来的人。 以为让孩子们入学,有书可念,便能改变现状,改变这世道。 殊不知这世道的命数,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学堂无罗裙,弃塔无男婴。 以她一人之力,如何能撼动这世道? 也许,偶尔有那么一瞬间的想法,庆王觉得陆晚是与众不同的,可更多的是嘲笑她的自作聪明和自以为是。 她当顺应这世道,而非反抗。 蝼蚁之力,如何能撼动巨石? 程博无法推拒庆王带来的人,只能将其收纳进云县。 未了,去找陆晚商讨应对之策,倒了一肚子的苦水,愁的他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下来。 他本来也就不年轻了。 “两万人马……” “这两万人在云县,就如那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炸。” 程博听不懂什么是定时炸弹,但他却能听得懂炸弹,那两万人可不就是个炸弹么。 还是能够让云县陷入覆灭的炸弹。 她昨晚刚炸了山,庆王就把人塞进了云县之中,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云县里藏有大量的硝石炸药一类。 而炸药作为战争中的必备军需,庆王肯定会想方设法从云县狠狠捞上一笔。 不过只怕他是要失望了,那些东西都藏在她的空间里,空间里是绝对静止的时间,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就还是什么样。 除了不能储放活物以外,什么都能放。 “不过……”陆晚轻轻捻动手腕的珠子,低眉轻笑道:“咱们县城忽然来了两万人,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吃喝拉撒都是需要安排好的。” “庆王殿下虽说是拨了一笔银子下来,可吃住可如何是好呢?” 陆晚很是惆怅地叹了口气,程博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宣义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他们不辞辛劳而来,咱们必定要给将士们的生活方面照顾好,不能怠慢了!” 是啊。 沧州和云县虽说气候条件差不多,但在饮食文化方面却有很大的差异。 他们都是从沧州过来的,未必吃得惯云县的饮食。 再说了,他们才刚刚交了粮食,留给云县粮仓里的粮食可不多了,百姓们能不能吃饱都是个问题呢,现在忽然就又多了两万张嘴来吃饭。 没饿死就算是不错了。 云县的大牢在陆晚的提议下进行了加固,每一间牢房都像是铁笼子一样坚不可摧。 任凭他们怎么撞都撞不开。 从山上抓回来的那几个人,个个力大无穷,一身蛮力,看着就不像是大雍人。 “啊——” 烙铁落在皮肤上的声音在滋滋响着,冒着滚滚白烟。 “招不招,到底招不招!” “是谁指使你们去泰丰酒楼行凶的,又是谁让你们去抓人的!” 这几个人骨头硬,陆晚在山洞里没要了他们的命,就是想要问出幕后之人是谁。 不过他们那一行人,也死的差不多了,就剩下这个领头人和余下两个被炸断了腿的。 火铳里填充的弹药射穿了整个臂膀,没了手也跑不掉,他们是把人从乱石堆里刨出来的。 “还是没招吗?” 这都从昨晚打到现在了,这人的嘴皮子还真是硬,愣是一点儿都招。 刚开始来这个地方的时候,陆然可能还有点儿怕,这里面的刑具种类多到她数都数不过来。 但来的次数多了,渐渐也就习惯了。 因为云县大牢里被关着的,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所有有罪之人,都该受到惩罚。 “宣义夫人,没招,怎么打都不招。” “没关系。” “那就把这里的刑具全都给他上个遍,要是还不招,就往他的脑袋里灌水银。” “把他身上的皮剥下来,泡盐水里。” 她的声音回荡在这充斥着各种惨叫的牢房里,让人后背发凉。 这宣义夫人是个女子,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害怕极了。 这样的手段有是有,但他们也不敢用啊,况且,什么样的犯人该用什么样的刑罚,都是有条文规定的。 不能随便乱用,除非县令大人首肯。 但宣义夫人同县令大人在有些时候有着同样的权利,所以…… 宣义夫人的话,应该就是县令大人的话了吧。 那领头人还恶狠狠地盯着陆晚,那天晚上他看见了,是陆晚。 拿着那长长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掉了他的一条手臂。 那长铜管里装的好像是炸药,因为他闻到了硝石的味道。 后来山炸了。 整片半山腰都是她埋的炸药。 她居然私藏了那么多的炸药,就不怕被杀头吗? 可没有证据的事情,陆晚是绝不会承认的,炸药是她埋的又怎样,找不到证据那就是口说无凭。 那些炸药都在她的空间里,就算他们将云县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一丁点儿痕迹来。 第660章 世间大道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况且,那些炸药都是她利用货运码头进行运输的。 云县当然没有那么多的炸药,依赖从外面进货,黑市里面多的是不成文的勾当。 官府历来知晓里面的门道,但也不太敢去管,里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还能去黑市买消息,买杀手,买凶杀人这种事情,黑市也是接的。 “毒妇!” 他淬了一口血水朝陆晚吐过去,身后的打手眼疾手快挡在了陆晚面前,替她接了这血污口水。 这些个打手有从武馆镖局雇佣来的,也有从黑市直接买来的。 想要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就从黑市买。 他们身上多多少少都因为各种原因而背过人命,之所以愿意去黑市卖命,不过是因为上有老下有小罢了。 陆晚给的钱多,他们就愿意替陆晚去办事。 以前陆晚觉得,大道光明,只要自己光明磊落,黑暗就降临不到她的头上来。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这世道本就不是一路畅通无阻的,光也不是能够照射到每一寸土地的。 在这个法治并不健全的封建王朝,唯有壮大自身,才是唯一的光明大道。 什么见得光见不得光的手段,只要能保全自己和家人,随了本心去做便是。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大道理,有的道理也未必就是正确的,这世上的道理,也都是前人一步步走出来的,后人跟着前人的脚步继续往前走罢了。 “比之你们,我哪儿能算得上是毒妇。” “你们斩杀了我酒楼二十二条人命,想必你们的团伙,还有其他人在外流窜,得知你们被捕,你猜他们会不会着急前来营救?” 云县一直以来都是个被人瞧不起且低估的地方。 直到现在,也依旧认为云县不堪一击,贫穷无比,人人食不果腹衣不裹体。 这里简直糟糕透了。 “是闫明让你们抓人的吧。” 陆晚也不同他绕弯子了,直接说出了主谋。 闫明来陆家两次,都是装出一副仁善大义的样子,还会掉眼泪呢。 “他们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笃定闫家失踪的女儿在我家。” 也不知道这消息,闫明是怎么得来的。 再联想一下庆王的一系列动作,陆晚难免怀疑是不是庆王也在私底下派人查询闫琉舒的踪迹。 如果是的话,那天耀就危险了。 他肯定会查到天耀身上去,天耀如今在外地求学,人生地不熟的,无人帮衬,只有她偶尔着人送些银钱过去。 “毒妇!” “你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一点儿有用的消息,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我知道。” “你肯定会死,至于怎么死,现在是我说了算的。” 陆晚挑眉,不置可否。 “你绑架了我家的孩子,我自不会让你好过,我陆家的孩子不是你们可以随便欺负的,不过在此之前,我定会叫你们好好尝一尝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晚挥了挥手,轻描淡写地说着:“把他们的手筋脚筋都挑了,挂到城东菜市场门口去示众。” “夫人,这……” 牢房的有些犹豫,毕竟县令大人还没发言呢。 “来之前,你家大人说了,我的话犹如他的话,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咱这就按照夫人吩咐的,把这贼人挂去示众!” 把贼人手脚筋脉挑断挂去菜市场示众,这还是云县有史以来第一遭呢。 聚集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 “看到没,那就是得罪宣义夫人的下场,连县令大人的话都不听,直接把人挂到这里来了。” “手脚都挑断了,真惨啊。” “你看那个人,腿没了,那个手没了……” 看到他们的惨状,这人群中似乎还有人不忍,忍不住出声说:“饶是他们是罪犯,宣义夫人也不该如此折磨他们,要么就直接杀了,要么就关在牢里,何必这般折辱?” 在那些善心泛滥的人眼里,陆晚比之这些歹人的手段,更为残忍毒辣。 “折辱?” “这算什么折辱!” “呸!” “要我说,就算是把这些人剁成一摊肉泥都不为过,泰丰酒楼二十二条人命都死在他们手上,没有一具全尸,你怎么不说他们残忍?” “我!” 那被反驳的男人脸色瞬间涨红,瞧穿着,似乎还是个读书人。 他本来只是想要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而已,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没想到还能被人怼。 “宣义夫人这般,是在为民除害,亏得你是个读书人,这点儿道理都不懂,我看你不该去读书,该去寺庙里当和尚!” “就是,滚去当和尚吧,读什么书!” “要是他杀的是你家中之人,掳走的也是你的妻子女儿,莫不是你也觉得,宣义夫人残忍?” “宣义夫人当为我们女子楷模,自古以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怎的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读书人被菜市场的口一阵口诛笔伐,自觉脸上挂不住,火辣辣地发着烫,灰溜溜地跑了。 “二当家的,咱们的人被挂在菜市场门口示众了!” “那姓陆的婆娘,把他们的手脚筋脉都挑断了!” 闫明早就知道他们被抓了,没想到他花重金雇来的人,不但把事情给搞砸了,还让人抓住吊起来示众。 这不是在示众,而是陆晚在向他挑衅示威!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他当真是小看了! “早知道还不如当初直接把陆晚给杀了!” “蠢货!” 闫明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授封的命妇,哪怕只是个九品,也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 “你没瞧见如今就连庆王殿下都是站在她那一边的吗?” 庆王殿下亲自出面将那两个被掳走的女孩子送了回来,谁还敢在背后议论,不要命了。 女人挨了一巴掌,心里委屈得很,想着自己在上京城里也算得上是一流的贵妇太太了,却连一个诰命都没有。 没有诰命的豪门贵妇,到了外头去见了贵人,也只能点头哈腰的。 陆晚即便是个九品,那也是官阶加身,她见了也得乖乖行礼。 第661章 强行留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快些收拾东西,咱们得赶紧离开云县,再不走只怕是走不掉了。” 买凶杀人,掳走宣义夫人未来儿媳妇,这事儿若陆晚要往上面捅,捅到贵人面前去,他大哥向来自诩公正,是绝不会站在他这边的。 不仅不会站在他这边,甚至还会帮着那些人所谓的‘秉公执法’! 他太了解闫东权这个人了,正到发邪,无人敢惹。 就算是亲兄弟他也不会留一点儿情面的。 “可是咱们还没找到那丫头,要是走了,线索就断了。” “再说了,咱就算是不走,那陆晚还能杀上门来不成?” 他们可是闫家的人,她男人是闫家二当家,陆晚哪儿敢有那么大的胆子杀过来。 话音刚落,客栈外头就响起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闫明脸色骤变:“快从后面走!” 陆晚果然来了,带着衙门的人,将他们居住的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别说后门了,就连狗洞她都让人去盯着了,一只狗都钻不出来。 “闫二当家的,先前不知道您是上京城来的贵人,多有怠慢,实在是抱歉。” “今日我特意前来,邀请闫二当家去我家酒楼小坐一番,也好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还望闫二当家与夫人莫要嫌弃了才是。” 不等他们翻窗跑,外头已经响起陆晚笑吟吟的声音了。 听起来她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且陆晚似乎知道了闫明想要干什么,继续笑着说道:“方才我来时,瞧见一条疯狗从狗洞钻了进去,所以我便当人堵住了狗洞和后门,就怕再有一条流窜进来,伤了闫二当家和夫人。” 闫明翻窗的动作瞬间就僵滞在了半空中,牙都快咬碎了。 闫明夫人更是忍受不了:“这该死的陆晚,怕不是人精托世,连狗洞都给堵住了!” 这哪里是在堵疯狗的路,根本就是在堵死他们的路。 还明里暗里骂他们是疯狗,依她看,陆晚才是那疯狗! 人抓了,也杀了好几个,剩下几个活着的都被她吊着示众了,她还想怎样。 做人留一线,她是一点儿情面不留,直接带人上来了。 房门被打开,闫明脸上重新带上了笑意。 “宣义夫人可是有我家那孩子的消息了?” “何必劳烦你亲自跑一趟过来,派人说一声,我过去寻你便是了。” 闫明恨得牙痒痒,面上也只能尽量笑得和善大方,不好与陆晚撕破脸皮的。 陆晚现在想得简单,为了自己也为了在外地的天耀,闫明这个人,不能再放任了。 既然他不是真心想要四丫回到闫家的,那索性就将他扣留在云县,闫家若是知道消息,定会前来。 若是闫东权亲自前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要是四丫真的是闫东权的女儿,让其接回闫家,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怕就怕…… 人心不古。 陆晚做事谨慎,事事都要考虑周全,闫家是大雍皇商,吃的是天家饭,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率先抢占先机,指不定要惹出多少祸事来。 “倒也不曾寻到那孩子的线索。” 陆晚在客栈的庭院中坐下,他们是在上京里娇生惯养的,云县这种地方太干燥太闷热,即便是降温了,也能让人起一层的干皮。 他们自是受不了,所以包下了云县最好的客栈,这庭院里还栽种了不少树木,用以抵挡风沙,环境也的确不错。 “只是想必二当家也听说了,我们酒楼遭遇凶杀惨案,只怕是有匪徒偷偷潜入了云县。” “昨夜已经捉拿了一部分,剩下的还潜逃在外,故而我便将人吊在外头,以此示威。” 陆晚漫不经心地说着,也没心情去看他们现在的脸色如何。 就连闫明那眼里的怒火快要喷出来了,她也只当没看见。 “故而为了二位的安全着想,万望二位前往我酒楼居住。” 这哪里是邀请他们去泰丰酒楼居住,分明就是要把他们扣留在云县。 闫明也没想到,陆晚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可是闫家的人,是闫东权的亲弟弟,陆晚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可做了亏心事的闫明根本就不敢与陆晚撕破脸,她没说自己杀人买凶,已经是很给情面了。 “宣义夫人真是客气了,我同我夫君在这里住挺好的,就不劳烦夫人再格外安排了。” “可我瞧你们东西都收拾好了,想来是这里住的不大舒心想要去别的地方住。” “还是说,二位这就要离开云县了?” 陆晚眼睛尖得很,瞥见了他们身后打包好的行李,闫明暗道一声糟糕,这个陆晚还真是好谋算,估摸着是算好时间过来的。 “是,我们在这里寻不到琉舒丫头的踪迹,正要打算去别的地方找呢。” 闫明的夫人挑开了说,不然他们今天真的就得跟陆晚走了,她可不想去。 陆晚这是明着挖坑让他们往里头跳。 “二位,云县不安全,别的地方就更不安全了。” 陆晚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满脸笑意:“二位,请吧。” 她这会儿还是好声好气同他们说,陆晚这人其实脾气挺好的。 “你放肆!”闫明带来的人瞬间拔刀对准了陆晚,只是那刀尖对准陆晚的一刹那,她身后的打手就一脚踹了过去。 把人揣砸在墙上,她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两个打手,寡言少语,穿着普通很是不起眼。 却是陆晚花重金买来的。 “你!” 女人被吓白了一张脸,这个陆晚,当真的猖狂至极,在明知他们身份的情况下,还敢对他们的人动手。 “你敢不把我闫家放在眼里,就算你是命妇,也不该如此猖狂!” “不敢。” “我只是为了保证二位的安全,二位是闫家人,若在云县出了事,我也不好交代的。” 陆晚客气得很,从程县令那里了解了不少闫家的事情,她对闫家的构造,也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对于闫东权这个人,程县令却多是钦佩仰慕。 陆晚把他们安排在了那晚死了二十二个人的酒楼里,酒楼占地面积广,后方也有住房。 “二位不要见怪,我这酒楼虽说是死了人,可也是打扫干净了的。” 陆晚在前头带路,走过前面的门房,地面还有褐色早就干枯了的血迹。 与其说是早就打扫干净了的,不如说是专门带他们过来瞧一瞧的。 第662章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顺带还指了一下那女人刚刚跨过的地方:“夫人刚刚跨过的门槛,正是我家酒楼伙计,脑袋被砸碎了的地方。” “那歹人凶狠至极,不光腰斩我酒楼伙计,还开瓢。” “您刚刚路过的那套桌椅,手脚皆被斩断,脏器外泄,很是可怜。” “啊——” 明明青天白日的,却无端让人感到一股寒气往外溢。 “住口!你快住口,别说了!” 女人被陆晚的话吓得浑身发抖,一个劲儿往自家男人身上靠。 陆晚笑吟吟地说:“怎么,是我方才的话,吓到你了?” “夫人不用怕,这世上没有鬼的。” “况且,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是吗?” 闫明岂会不知陆晚特意带他们来这边的目的是什么。 凶是他买的,人是他让杀的。 二十二条人命,皆死于这里。 她是故意的。 陆晚这是在点他,她知道是自己买的凶。 奈何强龙压不住地头蛇,陆晚如今就是云县的地头蛇。 就算他是闫家人,可这里天高皇帝远,穷山恶水出刁民果然不假,且这个陆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几分。 只得等上一等,着人在城门口安排好,然后连夜离开云县。 陆晚想要把他困在云县,门儿都没有。 “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要给我们换个住的地方,也该换个干净的地方,为何要带我们来死过人的地方住,你居心何在!” 陆晚却是一脸无辜:“夫人这话就不对了,这天下哪里没死过人?” “死人罢了,何足惧之?” “且夫人手上,过了不少人命吧?”都是千年狐狸,装什么清纯小白花。 陆晚依旧笑着,那人畜无害的样子,极具欺骗性。 “好了夫人,宣义夫人也是一片好心,有为夫在,莫怕。” 闫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里却带着无声的威胁。 女人抖着身子跟着陆晚走,后院的环境果然不错,竟然还有一方干净的水池。 桌上备有新鲜瓜果。 “劳烦二位在这里小住几日,待搜寻出其余在逃匪徒,二位也就安全了。” 门被关上时,后院里还留了人看守。 闫明活了大半辈子,除了他大哥,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软禁。 且是被一个女人给软禁的。 “夫人,咱们就这么把他们关在这里,不怕闫家找咱们麻烦?” 手底下的婆子还是很害怕的。 那可是闫家二当家呀。 “怕啊,怕闫家不来找我。”陆晚叹了口气。 “我要闫东权来,他自己的女儿丢了,就自己来认领。” 她就是故意扣着闫明的,连程博都觉得陆晚这是在挑衅闫家权威,更是在直接挑衅闫东权。 程博想,要是闫东权没有亲自前来,而是派人前来,且肯定是来问罪陆晚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闫家幺女走丢,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程博也不敢把消息放出去。 这要是把消息放出去,不是在告诉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闫家幺女就在云县吗? 到时候四丫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因为闫东权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 身为一个商人,却喜欢上阵杀敌,立功无数,却不邀功换取爵位。 闫家如今的爵位,都是皇家赏赐的,虽无实权,可也能保证闫家在上京城见了那些达官贵族不必点头哈腰。 更多的,是给闫家的保障。 而闫家幺女与皇家的联姻,更是为了掣肘闫家。 明面上是赏赐,暗地里却是用来制衡闫家的一种手段,以此来达到两种关系的微妙平衡。 闫明被留在了云县,庆王似乎一点儿都不意外,反而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要是放闫明离开了,那才不像是她的风格。” 陆晚这个人做事谨慎,要是闫东权的女儿真的在她手上,那她就拥有了与闫东权谈判的资格。 这个时代,女人想要上桌吃饭,想要不断往上爬,不用点儿手段怎么行。 连庆王自己都没有发现,如今在谈论起陆晚时,他眼里那不经意闪过的一丝欣赏。 “那闫东权要真来了怎么办?” “怎么办?”庆王盯着他,眼神发冷:“你是想要本王教你怎么做事吗?” “去给本王找,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女孩儿给本王找出来!” 要谈判,闫东权也只能跟他谈。 陆晚可没这个资格。 既然陆家没有那个女孩儿的踪迹,想必是跟着她家那小子去外面求学了。 估摸着那会儿陆晚也不知道那丫头的身份,不然也不会把人给放出去了。 远在外地求学的陆天耀,早早就收到了陆晚的来信。 他一个男子,虽说还未成年,但却带了个丫头在身边,多少有些不方便。 哪怕有钱人家的少爷们去外地求学,也多少都会带上一两个丫鬟,一来是为了方便照顾饮食起居,二来则是那些少爷们早早启了蒙,对于男女之事更是在十二三岁家中就有人安排了的。 故而带丫鬟上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天耀在外地求学,如今是在当地有名的麓崖书院求学,在这家书院里读书的都是来自各地的少爷公子们。 比之桐芳书院,麓崖书院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这里光是一个月生活所需的费用,都是普通人家哪怕努力一年也未必能够赚够的。 一年下来,少说要上百两的银子,这还是过得相对拮据的花费。 在麓崖书院,学子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所居住的小院儿,有贵的,自然也有便宜的。 贵的连带着三间厢房及一个带花草假山的院子,实在是奢华。 便宜的也就只有一间厢房及隔壁一间小小的盥洗室,用于平日里洗漱用。 天耀选择了最便宜的一间院子,可就算是最便宜的,一个月也要十两租金。 所以,这里不是贫民窟。 而是富贵家族里,为培养后辈而存在的另一个‘销金窟’。 四丫提着热水走进耳室,自从来了麓崖书院,天耀就把四丫的脸蛋儿给涂黑了,头发也梳成了男子模样。 就是依旧清瘦,走路腿脚不便,一瘸一拐的,不仅是个瘸子,还是个哑巴,惹来书院里不少学子们笑话逗弄。 第663章 本该千恩万宠长大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由于天耀租的是最便宜的一间院子,也就只有一间能睡觉的屋子,天耀睡地上,四丫睡床上。 四丫心里过意不去,刚刚已经把被褥都换上去了。 旧的趁着如今的天儿还不算很冷,她一会儿就去洗了。 这种活儿,以前被卖来卖去的时候,她干过不少,早就熟练了,对她来说没有难度。 “四丫,一会儿你去把床上的被褥换下来。” “小姑说,你腿脚受不得寒,天一冷就会疼,要注意保暖。” 天耀泡在热水桶里,隔着帘子,她把热水放在外面没有进去,男女有别。 别家少爷带的丫鬟奴仆们,都是精挑细选的,个个水灵秀气,唯独陆天耀的这个书童,长得黑黢黢的,瘦瘦的,还是个瘸子。 一看就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就连租的小院儿,也是最便宜最差的。 但偏偏陆天耀是学习最好的一个,每次先生们布置的课业,他都完成的很好很好,屡屡受先生夸赞。 现在就连四丫的穿着,都是一身不起眼的灰布长衫子,很明显那长衫并不合身,但因女孩儿已经发育了,陆天耀必须遮住她身为女孩儿的特征。 四丫站在外面,她如今还是无法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天耀像是能够明白她心里想的什么。 “小姑说,你的亲人来寻亲了,再过些日子,你应该就能回到你爹娘身边了。” 四丫站在门口,听着里头传来的水声。 亲人? 爹娘? 她的爹娘是谁她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都已经忘记了。 四丫被拐多年,完全忘记了从前的家人。 却只记得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很熟悉。 “四丫,你不想回去吗?”天耀问,却陡然想起四丫有失语症,是无法开口说话的,忍不住自嘲一笑:“对不起,忘了你不能开口说话了。” “小姑说你爹娘很有钱,他们是大户人家,你是大户人家出生的小姐,本就该千娇万宠娇生惯养长大的。” “他们以前不是没有找过你,而是没有找到,如今找到了,你也该回到自己的家里去生活,不用这般辛苦照顾伺候我。” 他不是金尊玉贵的豪门子弟,他只是普通农户家庭里出生的孩子罢了。 如今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小姑带来的,是小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财,才供他上了这么好的书院求学。 所以他不该在生活上过于铺张浪费,以前的破屋子也能住。 现在住的屋子,不知道比在乡下的破屋子好了多少倍。 乡下的屋子,阴暗破烂,梅雨季更是潮湿,床上被褥长满了虱子也舍不得扔。 可如今他却盖着崭新的棉被,穿着做工精致的衣裳鞋子,那都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他该知足的。 四丫坐在外面的门槛儿上,看着外头的天,边城一降温就很难再见到太阳了,整个秋冬季都会是灰蒙蒙阴沉沉的。 巨大的天幕犹如一张哭泣的鬼脸,压抑且烦躁。 “四丫。” 天耀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同她一起坐下来,看着她被自己刻意涂黑的脸。 四丫五官很精致,带着贵气,就算又瘸又哑,他也难免害怕四丫会招来一些无妄之灾,所以把她扮做男孩儿模样最适合不过了。 正因为她不会开口说话,才是最适合的,不用担心她的嗓音会被人发现。 坐下来时才发现,四丫眼里蓄满了泪水,要哭不哭的。 “怎么了?” “你哭什么?” 四丫哭不出声儿来,天耀这般一问,她觉得委屈极了。 用天耀教给她的手势比划着。 天耀愣住:“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必跟着我受苦,你有爱你的爹娘,你爹娘找了你很久很久。” 四丫继续比划着。 她不想走,因为她不记得自己的爹娘了,什么都不记得。 唯一记得的,就是这些年被转卖至各地所受的苦难,最后在陆晚手里得到了拯救。 在此之前,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这样被卖来卖去,什么时候被人折磨死都不知道。 四丫急切比划,表达着自己的心思。 天耀随后却是沉默了下去。 良久后他才开口:“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既有爹娘,就该回去。” “你爹娘肯定会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医治你的腿,还有你的声音,将来你一定能够飞奔,也一定能够痛快开口说话的。” “四丫,若你爹娘寻来了,就跟他们回去吧,不必留在这里了。” 说完,天耀起身不再多言。 他知道四丫舍不得,但亲人永远都是这世上最难以分割的关系。 聚散离合,向来如此罢了。 四丫望着天耀进屋的背影默默流泪。 要回去吗? 她的爹娘……真的找了她很久吗? 那她的爹娘又是什么样子的,她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这几日小海棠一直在陆家小院儿里休养着,气温降的厉害,根据系统提示的气温变化,近半个月都不会再升温了,只会一直降。 半个月的时间,边城的温度就能降低到零下二十度。 到时候冰雪封天,大雪弥漫。 而等真正进入了隆冬,气温则会降低到零下三四十度。 在这个没有暖气的时代,零下三四十度已经能冻死人了。 大多数人居住的都是泥土房茅草屋,没有棉衣御寒,没有炭火取暖,只得等死。 好在陆晚提前收割了棉花,今年刚出的棉花,陆晚不打算出口,全都放在云县售卖,以人人都买得起的价格进行售卖。 争取在隆冬来临之前,让云县百姓都穿上棉衣。 尤其是前几日突如其来的一阵冰雹,更是让人察觉到了今年的冬天一定不会好过。 甚至会比以前的每一年冬季都要更加难熬。 苗翠花给家里的孩子们都量了体型尺寸,打算为她们做些棉衣出来。 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太过于臃肿的棉衣款式不会好看到哪儿去,所以她还得做一些女孩子喜欢的款式。 “从前瞧你瘦巴巴的,如今也是长开了,多水灵啊!” 苗翠花笑着给小海棠量尺寸,她长高了,也长开了,从前也没几件可以御寒的衣裳,她自己也舍不得买,钱都存着了。 第664章 性命高于清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海棠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脸儿红红的。 这几日她在陆家小院儿又把身子养好了,面色红润水灵,瞧着喜人。 “是苗婶子手艺好,做出来的衣裳好看,这才衬得人也好看。” “还叫我苗婶子呢,不过也是,你与四清如今只是订了婚,等将来你们成亲了,可就要改口了。” 小海棠的脸更红了。 苗翠花瞧着心内欢喜,量好了尺寸记下,就拿了布色和花样来让她选。 “你挑些自个儿喜欢的,我拿去绣坊,明儿就能做好,这天气也真是怪得很,忽然就冷了。” 前些日子屋子里还放着冰鉴,现在就得放上炭盆了。 “婶子觉得我穿哪种颜色好看?” “你们年轻,穿颜色艳丽的,衬得活泼好看又灵动,这杏黄的用来给你做件衫子,黛色的做袄子,最适合不过了。” “婶子眼光真好,要是以后天耀哥娶了媳妇儿,有婶子这般厉害的手艺,怕是一辈子都有穿不完的漂亮衣裳。” 这话哄得苗翠花一阵心花怒放。 想想也是,天耀如今在外地求学,他这个年岁如果不读书的话,也该相看姑娘谈论婚事了。 但如今他该把重心放在学业上,先立业再成家也不迟。 就是不知道他以后娶的媳妇儿,是啥样的呢。 不过苗翠花也是早就想好了,不管天耀以后要娶什么样的媳妇儿,只要他自个儿喜欢就行。 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瞧你这话说的,就知道哄我开心,好了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们做衣裳,保准让你们一个个穿得漂漂亮亮的!” “让外面的人都瞧瞧,我陆家的姑娘们呀,就是水灵!” 陆家的所有人都是拿小海棠当自家人看的。 苗翠花刚出去,院儿里就来了人。 是俞老板的弟弟,俞子期。 一同前来的,还有那天一起被抓走的姑娘,刘玉。 小海棠一瞧见她,脸色微变,方才的笑意也都敛了下去。 “小海棠!” “万幸,万幸你是活着回来了,今日瞧你气色不错,想来是都恢复了。” 俞子期如今也留在酒楼里帮忙做生意,各自管理着几家分店。 “二少爷。” 小海棠懂进退知分寸,东家就是东家,东家的弟弟那也是东家。 “我是特意过来看你的,刚好碰见了小玉,便一道过来瞧瞧你。” 俞子期手里还拎了一些东西,放在小石桌上,刘玉则是将自己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又藏。 小海棠看见了只当没看见。 “小玉,你不是也给海棠带了东西吗?” “拿出来呀,怕什么,你们都是那么好的朋友了,这次你们二人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俞子期不知道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只当她们还是好朋友的关系。 小海棠去煮茶,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主动招呼刘玉。 倒是刘玉自己不好意思,扭捏着:“我、我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就不拿出来丢人了。” “这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此次你们二人能够平安归来,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小玉,你不好意思,我帮你拿出来!” 俞子期一把夺过她扭扭捏捏藏在身后的一包东西,小海棠扫了一眼,约莫是她家自己晒的一些干货。 晒干了瘦巴巴的红枣,还有一些看上去已经有了霉点的桂圆干。 “你、你怎么拿了这些东西,都发霉了,不能要了。” 俞子期想过她家里条件不好,可能没带什么好东西过来探望,但也没想过她会带发霉的东西来。 刘玉羞愧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抱歉,是我说错了话,总归也是你的一番心意,小海棠,你说是吧。” 而此刻刘玉的一张脸却红了个彻底。 所有人都知道她家里条件不好,她如今能在泰丰酒楼里做工,还得多亏了小海棠。 所以他们都觉得,自己得谢谢徐海棠,要对她抱有感恩之心…… 她的身上隐约有几分陆晚的影子,闻言也是笑了起来:“当然,我怎么会介意呢。” “比起在山上遭遇的那些,你能带东西来探望我就已经很好了,我还以为,此次之后,你会怨我恨我。” 俞子期是个聪明的,察觉到这话语里的不对,连忙问:“怎么了,你们在山上发生了什么?” 而刘玉一张脸却变得煞白。 她最清楚山上发生了什么,她对小海棠说的那些话…… 如今细想起来,真是太不应该了。 可那会儿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再加上自己也的确是无辜的,刘玉只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说那些话,而并不认为自己是有错的。 顶多是心里有些羞愧罢了。 “没、没什么!” 刘玉连忙抢在小海棠前面开口,生怕小海棠会当着俞子期的面儿将她说的那些话都给抖出来。 小海棠也只是笑笑,并没有戳穿。 “海棠,小玉,你们不用害怕,那些把你们掳走的歹人都已经被吊起来示众了,以后谁要是再敢闯入咱们云县行凶,下场只会更凄惨。” “那些个畜生,以前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俞子期恨恨地说着,这两天他都是同自己兄长一起到处跑。 忙着处理酒楼死了的那二十二个人的家属们,去商议赔偿以及安葬之事。 毕竟谁都没有想过,在酒楼做工还能丢了一条命。 此次之后,也打消了一部分人想要去酒楼干活儿的心思,更有一部分人因为过于害怕而主动离开了酒楼。 对于这些,俞老板与夫人都是表示明白理解的。 他们要走也不拦着,还会额外给他们结算三个月的工钱,绝不亏待了去。 对于死去的人,他们也很心痛无奈,但最终能够做的,只是多给一些赔偿,将他们的后事一手包办了。 可这些远远抵不过他们的命的。 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莫过于性命。 小海棠永远都会记得陆晚的话。 她说,若有一天遇到危险,千万记住,性命高于清白,罗裙之下,不必在意。 起初,小海棠因她这句话而大受震撼。 第665章 怀恨在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因为在她的认知中,女子的清白高于一切。 不光是她,而是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子都是这般认为的。 她们从小就被教育,清白比之性命,更为重要。 因为她们盛行女子婚前那所谓的‘贞洁’,盛行从一而终,她们女子,不可随意与男子拉扯触碰。 而这些所谓的清白,贞洁,本质不过是父权结构而落在女性身上的一层道德枷锁罢了。 极其严苛的程度,已经是违背人性的了。 哪怕是被掳走的女子,强行失去了清白,就算留得一条性命,家族也会因为她们清白已毁,名节已丢为由,生生将其逼死。 如此方得‘烈女’二字,以此来彰显家风严谨,家教严苛。 “总之,你们没事就好。” 俞子期也是刚刚忙完这才过来探望一二,瞧她面色红润并无异样,也就放心了。 “你们再多休息几天,不必着急回了酒楼去,免得累坏自身。” “不、不必了!”刘玉连忙摇头:“我已经没什么事了,可以回酒楼继续干活了。” “倒是海棠姐你,反正你是宣义夫人未来的儿媳妇,就算多休息几天再去也没关系的,没有人会说什么。” “不像我,家里有弟弟妹妹要养,爹娘也老了,要干活的。” 听完,俞子期狠狠拧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宣义夫人是宣义夫人,小海棠是小海棠。” “小海棠与四清尚未成婚,你便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外人听了,只怕是要以为小海棠仗着与四清的关系,偷奸耍滑好吃懒做了?” 俞子期一语点破她刚刚话里的意思,一点儿情面没留。 “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海棠姐,你别误会,我只是……” “我没误会,你不必道歉。”海棠似乎并不在意。 刘玉低下头,将自己的唇咬到了发白。 “海棠姐,我……我有话想单独对你说。” 俞子期摸了摸鼻子:“那你们说罢,我去外头转转。” 待俞子期一走,刘玉立马就在小海棠哭了起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似得,大颗大颗往下掉。 “你这是做什么?” “海棠姐,对不起,那天在山上的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说那些话来伤害你的,海棠姐,你可以原谅我吗?” 她哀求地看着小海棠,她真是悔不当初。 刘玉以为她们都会死在山上,而且还很有可能会被奸杀,她们这些姑娘家,面对那些歹人是没有半点儿胜算的。 她说:“我那天只是太想活下去了,海棠姐,我和你不一样的,你有宣义夫人保护,可我没有人保护,你有靠山,我没有。” “再说了,你不也没事吗?” “你没有被他们玷污,也没有死,我们都没有,我们都活下来了对不对?” 刘玉急切地说着。 小海棠的神色却很淡然,婶子曾说过,当你发现一个人在关键时刻暴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不再值得自己深交了。 刘玉是她引荐去酒楼的,起初对她不过是惺惺相惜,见她同为女子,心生怜悯罢了。 在酒楼里,她们也的确是很好的朋友,只是没想到,这份情谊居然会这么不堪一击,顷刻间就碎了。 “海棠姐,你还会拿我当你的朋友,对吗?” 她很着急。 因为有小海棠在,她在酒楼干的活儿都不算是很重,再加上她自己也的确是手脚勤快麻利,不曾偷奸耍滑过。 只是想要多挣一些钱给爹娘,自己再存些。 将来嫁人了,手里有钱也就有了底气。 “小玉,你在说些什么呀。” “能活下来,那是你的福气。” 刘玉愣在了原地,久久都没有回神,她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所以……你没有怪我吗?” “我怪你做什么?”小海棠轻声回答着。 “那我们就还是朋友了?”刘玉轻快地笑了起来,像是终于放下了心里那块儿沉重的包袱一样。 拉着小海棠的手就说:“那我们就还是朋友了,海棠姐,你人真好,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小海棠忽然冷笑着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们本来也就不是好朋友啊。”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是有福之人。” “海棠姐?”刘玉懵了,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忽然就变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而你,便是这堵危墙,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成为朋友?” “所谓朋友,是不顾危难而两肋插刀者,而不是让你来插我两刀,你可明白?” 小海棠看得很清,虽说她的确很想要一个知心朋友,但却并非是必需品。 君子之交淡如水,她虽不是君子,可也没人规定君子只能是男人而非女人,更多的是指品德罢了。 “你那天说的话,我会记住的。” “刘玉,回酒楼好好干你的活儿,按照酒楼的规定,你还没有到三个月的试用期。” “等三个月的试用期一到,酒楼会决定你是否留下来,想要留下来就好好干吧。” 刘玉闻言,脸色骤变。 她就是因为知道泰丰酒楼招人条件苛刻,招进去了还有试用期。 只有成功通过试用期了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泰丰酒楼。 不通过,说再多也没用。 “海棠姐,你之前不是答应我,一定会让我通过的吗?” 刘玉慌了:“难道就因为我说的那些话,你就对我怀恨在心吗?”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要我怎样,难道真的要我那天死在山上,被他们玷污,你心里才舒服吗?” 刘玉满脸泪水:“你明知道我爹娘就指着我一个人挣钱养活他们,你……” “那又怎样?” 小海棠挑眉,她是年龄小,但不是好糊弄,也不是好欺骗。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来的。 况且那日刘玉的话,比那毒药还毒,扎在她心上就跟刀子似得。 “那是你爹娘不是我爹娘,如我这般连爹娘都不要的人,你同我做朋友,不怕玷污了你?” “且如你所言,你被掳走是因我而起,我对你不起,但我也不亏欠你的,想要留下来,就凭自己的本事。” 海棠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不应该因为一时心软,就把人带了进去。 第666章 毕竟不光彩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在没有对一个人深入了解的时候,往往很容易被他们柔弱的外表所欺骗。 到底是她涉世未深,所经历的事情还是太少太少,以至于才有了今天这等事。 也是她自己动了私心,不曾询过问婶子和东家,就擅自把人带了进去,现在小海棠后悔了。 她追悔莫及。 “海棠姐,你别这样,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你不能这样对我的……” 泰丰酒楼的活儿,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想去的。 她是好不容易才攀上了小海棠这个关系,还以为靠着小海棠自己就能在泰丰酒楼一直这么稳当地干下去。 结果现在她却告诉自己,她不帮她了,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刘玉,规则是公平的,我把你带进去已经违反了规则,接下来要你自己去争取,我帮不了你的。” “徐海棠!” 她忽然就歇斯底里了,大概是没想到小海棠会说出这么冷漠无情的话来。 好似她们之前的友谊都不复存在了。 “小玉,海棠,你们说好了吗?” “快中午了,我得回去酒楼看看。” 俞子期过来,看见刘玉满脸泪水的样子,有些诧异。 “小玉,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 “快擦擦。” 俞子期掏出自己身上的方巾随手就递给了刘玉,她先是一怔,随后眼里迅速划过一抹欣喜。 那抹欣喜稍纵即逝,可还是让小海棠给捕捉到了。 一块儿方巾,她就能如此高兴,莫非刘玉她对二当家…… 小海棠脑子里忽然就蹦出这个想法来,但随即又被她自己给否定了。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呢? “谢、谢谢二当家,我没事……” “也不关海棠姐的事,是我自己没用,二当家千万别怪海棠姐。” 俞子期更加茫然了,他又没问别的,刘玉说这些干什么? “我知道肯定不关海棠的事儿,小海棠人那么好,你也是她带进来的,她不会亏待你的。” 刘玉:“……” 小海棠却险些笑出了声来。 “二当家,明日我再去酒楼,今日还得陪婶子忙一些事情。” “无妨,你忙你的,小玉走吧。” 俞子期也不打扰她了,抬脚就往外面走,刘玉连忙跟了上去。 临走之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海棠的错觉,总觉得好像从刘玉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抹恨意。 刘玉在恨她? 就因为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吗? 可她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她要真有能耐,试用期一到就肯定能通过,没通过就是不达标不合格。 与自己是没有关系的。 “小玉,你与海棠是不是闹了不愉快?先前你们在山上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肯说,我自是不敢细问的。” 俞子期已经敏锐察觉到二人的关系似乎出现了异样,不再同以往那样好了。 刘玉总是很热情,只要不忙,几乎都是跟在小海棠身后的。 小海棠也总是会不胜其烦地一遍遍教她,虽说她来酒楼只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不过也学到了很多。 只要有人教,她就学。 她太珍惜这次的机会了,一旦错过了,就再也不会有了。 “我……”刘玉低着头,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其实不用刘玉说,俞子期也隐隐能够猜到一些原因,外头的人虽说不敢大肆宣扬,可也总有一些喜欢嚼舌根子的人在背后乱说。 无非就是说她们两个姑娘家被贼人掳走还能活着回来。 不仅活着回来了,还是清白之身。 这搁谁也不会信的。 一看那些人在泰丰酒楼里连杀二十二个人,唯独没杀这两个姑娘,又掳走了那么长时间。 要糟蹋肯定早就糟蹋,哪儿还有什么清白。 就算真的有清白,那正常人家也不会要一个曾经被人掳走过的姑娘,于她们而言,名声是早就毁了的。 可徐海棠比她幸运。 她早早就许了人家,许的还是云县如今数一数二的大户,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宣义夫人。 现如今哪家姑娘不幻想着,能够加入陆家,从今往后吃香喝辣,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小玉,你别怕,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了就是。” 俞子期尽可能耐心地询问着,因为他也很想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才让海棠对她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二少爷,我要是说了,你可以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吗?” 刘玉似乎终于鼓起勇气对俞子期说着。 俞子期眼神微闪:“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尽管告诉我便是。” “海棠姐……海棠姐她……” 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却率先掉了下来。 “海棠她怎么了?”俞子期语气立马就紧张了起来,难道她们在山上该不会是…… 刘玉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紧张,二少爷好像很在乎徐海棠,也很紧张她。 自己还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紧张成这个样子了。 一股名为嫉妒的情绪在胸腔里发酵,几乎快要冲出喉咙脱口而出了,但刘玉还是忍住了。 她说:“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替海棠姐去承受那些折磨的。” “那些贼人……那些贼人就是冲着海棠姐去的,他们知道海棠姐是宣义夫人未来的儿媳妇,把她抓走羞辱,就是为了报复宣义夫人。” “你说什么!”俞子期心中大惊:“羞辱?” “他们怎么羞辱海棠了,到底怎么羞辱她了?” 俞子期大声质问刘玉。 “二少爷!”情急之下,刘玉忙喊道:“小声些,这事儿毕竟不光彩,海棠姐也是担心别人会知道……” “都是我的错,如果那时候我勇敢点,海棠姐就不会遭遇那些事情的。” “可她已经订了婚,约莫是怕会被退婚,若是海棠姐被退婚,那所有人就都知道这事儿了。” 她小声说着,将这事儿说得十分隐晦,没有点明,全靠俞子期自个儿脑补想象。 “二少爷,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切莫再让第三人知晓,好吗?” “我不想失去海棠这个朋友,她人真的很好很好,只是老天对她太不公平了……”刘玉小声啜泣着说。 “你也晓得,我们女子本就不易,海棠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好归宿,我自是希望她能好好的。” 第667章 连夜出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只是太可惜,天不遂人愿……” 她说的这一切都很合理,那些人的确是冲着小海棠去的,可有一点刘玉说错了。 他们抓走小海棠不是为了报复陆晚,而是为了逼陆晚说出四丫的下落,只是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罢了。 闫琉舒的下落没问出来,反而还被人抓住了,如今还吊起来示众。 就连闫明也被强行留在了云县。 夜里月黑风高,阴云一层一层地往下压。 “你是要死了么,动作快些!” “平日里让你少吃些你是不听,如今钻个狗洞都钻不出来了!” 闫明真是恨不得一脚踹死那婆娘,他们好不容易趁着外头来回巡逻的空隙钻出去,然后赶紧离开云县。 偏生那婆娘的屁股让狗洞给卡住了,半天出不来。 那狗洞不大不小,闫明身材不算胖,可以钻出来。 几人费力巴拉地终于将她从狗洞里拽出来,女人满脸怨气:“我什么时候钻过狗洞,我可是闫家的二夫人,此番回京,日后我定要那陆晚好看!” “闭嘴吧你,还不赶紧走,待会儿他们就要回来了!” 闫明真想把她的嘴给堵上。 别以为他不知道陆晚打的什么小算盘。 他越是在这个地方停留的久,就越是能够惊动京城本家的人前来,万一到时候他大哥亲自来了,那他可就完犊子了。 闫琉舒那丫头看到了死婆娘的脸,到时候一指认,他们可就全完了。 他大哥是狠起来可以六亲不认的人,就算是他这个亲弟弟也不会轻饶的。 “林督头,他们往南边儿走了,南边的防守最为薄弱,一旦有蛮子或者土匪闯入,南边就是最容易被攻破的地方。” “看来是咱们云县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为了防止匪患突袭,今夜就得多多劳烦林督头去南边走一遭了。” 林督头还没得到闫明身上的药丸,他老娘危在旦夕,这两人又警惕得很,找不到机会下手。 陆晚故意把人关起来,又故意制造机会让他们逃走,接下来就交给林督头了。 到时候闫家就算来了人,他们逃走了,也不关自己的事,且看闫明命大否,能不能从林督头手里活着离开。 林督头这人心狠手辣,为了给自己老娘续命,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走,所有人随本督头一道去南门口巡逻,以防贼人闯入!” “一旦发现可疑人员,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陆晚勾了勾唇,这个林督头,还真是不显山露水。 平日里只晓得他收受贿赂,竟是不知他杀人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趁着夜深天黑,闫明一行人朝着南门奔逃。 “二当家的,南门口我们的人已经打点好了,只要穿过那道城门,咱们就安全了!” 车轱辘几乎都要转冒烟了,癫得坐在里头的女人一阵七荤八素,险些要吐出来了。 “慢些,慢些,我要吐了……” “夫人再忍忍,慢一分咱们的危险就多一分!” 来之前他们也没想过云县这地方竟是藏龙卧虎的,单单只是一个陆晚就让他们好好地喝了一壶。 谁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幺蛾子。 连庆王对她都束手无策,那女人背后一定有什么令庆王忌惮的势力才会如此。 所以闫明并不认为是陆晚真的有那个实力让庆王忌惮,一切都因为她身后有靠山罢了。 “二当家,夫人,坐稳了,后面有人追来了!” 一句话,吓得马车里的女人顿时不敢吱声了,手指紧紧抠着马车内壁,避免自己因颠簸而被摔了出去。 “前方何人,夜里宵禁,岂敢出城!” 那浑厚的嗓音从后面传来时,所有人浑身一震。 他们不是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吗? 怎么这么快就有人追上来了? 难道是陆晚已经发现他们逃跑了吗? “立马停下,饶你们不死!” “听令停下!” 身后马蹄声四起,暴虐之气扑面而来:“再不停下,我们就要放箭了!” “快停下!” 然而闫明一行人的马车只会越来越快,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城门口了,只要出了城,他们未必能追得上。 况且,城外还有他们的人前来接应。 “放箭!” 密密麻麻的箭矢朝着前方的马车疾射而去,女人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夜色如墨,浓郁的黑铺满了整片天。 小海棠起得早,在厨房里忙活着,陆家的婆子们瞧着很是欣慰。 “咱们陆家这未来的少奶奶,当真是个勤快人儿,天还没亮呢就起来忙活了。” “徐姑娘,还是我们来吧,你去歇着。” 小海棠在锅里蒸了馍馍,熬了一锅清粥,以前她在村子里的时候,这馍馍是想都不敢想的。 哪怕家中偶有一两个苞谷馍馍,也是娘偷偷藏起来,叫她吃了。 如今细想起来,娘也是一番苦心。 只是很可惜,娘不愿意跟她走。 “不妨事的,只是弄一顿早饭罢了,算不得累。”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她记事起,就已经开始为家里做各种活儿了。 洗衣做饭,下地锄草,山上捡柴,寒来暑往,春去秋来,也不曾有片刻停歇,如今的日子比起从前,要好上太多太多了。 她该知足的。 “夫人是个极好的人,便是你不做这些,夫人也很喜欢你的。” “是啊,咱们都看得出来,夫人这是在把你拿当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呢。” 可不得招人羡慕么,怪不得有那么多姑娘都想嫁进陆家。 这样好的婚事,当真是世间难求。 “就是不知道,咱们陆家的大少爷是何模样,来得晚也没瞧见过。” “四清哥也是个极好的人。”提起四清,小海棠脸蛋儿微微发红。 只要得空,四清就会写信回来。 信中总会诉说着对她的思念之情,总是恨不得快些回来。 但他又有自己的梦想要去追逐。 “海棠姐!” 小宝珠跑进来,同海棠撞了个满怀。 “小宝珠,这么早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不睡不睡,阿娘说咱们今日可以出去玩儿,得早早起来梳妆呢!” “海棠姐姐,今日你来给我梳头发好不好?”小宝珠缠着海棠梳头发,她手巧,总能梳出好看的发髻来。 第668章 游船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那你今日想要梳个什么发髻?” “多宝髻!” “舅娘做了新衣裳,天儿冷了,穿上舅娘的新衣裳肯定好看!” “好,我就给你梳多宝髻!” 小海棠拉着她的手,小丫头正是可爱活泼的年岁,灵动俏皮,又喜欢戴上漂亮的首饰,叮叮当当,像极了哪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 仿佛从前的苦日子,小丫头都忘了个干净。 如今就喜欢黏着陆晚,天天对陆晚说着肉麻的话。 什么宝珠最爱阿娘了,宝珠要永远和阿娘在一起。 陆晚也总是会忍不住逗弄她,问若是有一天,阿娘老了怎么了? 宝珠问:“那阿娘会死吗?” “会,每个人都会死。” 她话才刚说完呢,小丫头就开始哭,哭着喊着不要阿娘死。 陆晚沉默了,早知道不说了。 这哭起来的小丫头是没完没了的,非得要陆晚告诉她,自己不会死,自己会长命百岁陪她到生命的尽头。 可她知道,没有一个母亲可以永远陪伴着自己的孩子。 孩子大了,终究会离开父母。 况且,连陆晚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永远停留在这个世界。 她于那个世界毫无留恋,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孩子…… 除了工作攒下的钱,还有自己的一套房子,一辆小车子,她似乎也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她这猝死来到异世,说不定她的那些东西早就被处理干净了。 再回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只是生死一事,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听天由命罢了。 “小海棠,你这身子才刚好,就起这么早,又是弄早饭,又是给宝珠梳头发的。” “仔细别累着了,你要是累着了,小妹是会心疼的,她可疼你了。” 苗翠花抱着小天明出来,他现在能满院子跑了,咿咿呀呀喊着姐姐,长了乳牙还喜欢咬人,逮着什么咬什么。 “婶子,不累的。” 小海棠心里也是暖暖的,明明他们和自己没有一丁点儿的血缘关系,可每次只要和他们在一起,就总是那么放松。 在他们面前,小海棠可以随便做自己,无拘无束。 今日云县各家的姑娘们要出去游船,陆晚也寻着这个机会,给家里的孩子们都报了名,雇了花船,好让她们也去玩一玩。 多与人走动,总归是不会有什么坏处的。 天气一冷,她们便喜欢带上一些家中吃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游船。 姑娘们可以随心交流,男女不同船。 实则却也是各家安排了为家中适龄男女各自相看的机会。 隔着船遥遥相望,若有钟意的,便告知家中长者为其安排登门相看。 若成了,那自然是一桩姻缘天成。 若不成也无妨。 小海棠虽说是定了亲,也是可以去的,同金枝宝珠一道去,外人都晓得她是陆家未来的儿媳妇,对她也多是客气,不敢怠慢了。 如今云县的温度,也就只剩下五六度了。 还没有到最冷的时候,穿上棉衣袄裙,倒也不觉得太冷。 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身体御寒能力自然是要比上京城江南等地的人要强上许多。 “真好看!” 姑娘们穿上了新做出来的衣裳,花样款式都是当下最时兴的,由于近来的气温是趋于骤降的势态,苗翠花还给孩子们额外多做了几件斗篷。 比不得上京贵人们喜欢穿的狐裘大氅,里面却也是填充了厚实的棉花,很是暖和。 “好好去玩儿吧,路上小心些。” 马车就在门口候着,今日出门的姑娘少爷们都多,随着城中央两边的河道,堆满了商贩。 四周充斥着商贩的吆喝声。 小丫头今日梳了多宝髻,头上别了支多宝的绒花簪子,脖颈上更是佩戴着多宝项圈。 瞧着华贵不凡,像极了高门大院儿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千金小姐。 一身珠光宝气,却不显得过分庸俗,反而恰到好处。 金枝是有穿了耳洞的,陆晚只要手里有两个闲钱,就拿去给孩子打点儿金饰,耳铛金笄那是一点儿没少。 小宝珠怕疼,金枝没有穿了耳洞,也就没有挂耳铛。 边城的孩子们,有的会在几个月大的时候就早早穿了耳洞,大多为儿女着想的父母,会自小就开始给她们存嫁妆。 等到将来长大许了人家,那些金银首饰就都是属于孩子的,算作嫁妆。 这年头没有几个婆家人会有脸去用女子的嫁妆,若是传出去,那才是真的没脸。 “二姐,那好像是林家的花船,林家也有人出来游船吗?” 小宝珠在船舱里好奇地到处张望着,这是她们第一次出来游船,各家姑娘都出来了,惹来了不少人隔岸观看,这些可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平日里是见不着的,只有在游船的时候,他们才能见一见那些生长在高门大院儿里的富贵孩子们。 哪怕是开开眼也是好的。 穷苦人家的孩子,也只能隔岸远远羡慕着。 他们也想要去游船,可是租一艘花船,稍稍好点儿的,就得要五六两银子,再往上就是二三十两了。 陆晚从不曾苛待了孩子们,直接租了一艘最大最宽敞的,里面糕点小吃应有尽有,还有不断供应的茶水果子。 “我记得林家的那些个少爷,都成婚了的,只有……” “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哥哥!” 小宝珠眼睛亮了又亮,小海棠则是下意识看向金枝。 金枝不置可否:“也就长得好看了,他那般病弱,如今天气寒凉还跑出来游船,当真是嫌自己命长。” “敢问前方可是赵家二姑娘!” 金枝还没去细看呢,就听见前方有人喊自己了,听声音倒是陌生。 不认识的人,金枝一律无视了去。 “我乃钱家大少爷,钱程,不知可否请赵二姑娘与我同船,共吃一杯热茶!” 对方吊儿郎当且调侃的话语,带着十足的调戏落下,惹来周遭不少人哄堂大笑。 今日都是小年轻们的聚会,按照规矩,男女不同船,那钱家大少爷却故意这般叫喊。 不知道的只会当是陆家家风不严,教出了个不守规矩的姑娘来。 第669章 有仇报仇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金枝脸色陡然沉了下去,海棠抓住她的手,对她轻轻摇了摇头:“不必理会,且让他叫喊了去。” “你越是理会,他越是来劲儿,这样的人就等着你回应他呢。” 不吱声不理睬就是最好的,让他自讨没趣儿了去。 “钱少爷,人家赵二姑娘都不带搭理你的,可别自讨没趣了。” “开什么玩笑,前阵子本少爷才同赵二姑娘一同骑马了去,是不是啊赵二姑娘!” 钱家大少爷是个纨绔,钱家算得上是云县的老字号,主要做药材生意的。 原先是同梨园那帮大老板们与陆晚过不去,如今倒是不大敢招惹陆晚了。 不敢招惹陆晚,但招惹陆晚的女儿,钱大少爷还是有这个胆量的。 金枝拳头已经在咯吱作响了。 “钱大少爷好不要脸的话,昨儿我家郎君才瞧见你从春风楼里出来,又何时与赵二姑娘骑马去了?” “莫不是钱少爷同别的姑娘骑马,骑到春风楼里去了?” 春风楼是什么地方,是云县出了名的窑子。 钱大少爷说谎不打草稿,被人戳穿顿时恼羞成怒,看向对方花船时,又瞬间消了声儿。 还能是谁,自然是林家的花船。 放眼整个云县,还能有几个林家,自然是林督头家的公子。 那林三郎原本也是个不受人待见的,但最近他们却总是瞧见,林督头带着林三郎四处走动会客,偶尔还会去码头办事。 足见林督头是有把这个儿子放在心上的。 就算是身子弱了些,好歹是自己亲生的。 “钱少爷同赵二姑娘说话,林家郎君急什么?” “林三郎莫不是对赵二姑娘有意,方才如此着急?” “哈哈哈哈!” 这些个公子哥儿们,好多以前就瞧不起林淮生,如今自然也还是瞧不起的。 也没少跟着林家其他少爷一起欺负林淮生。 本来就是个命短的病秧子,却活到了如今这个年岁还不死。 “咻——” 哄堂大笑还没个完结,船身忽然一阵要摇晃,飞索自花船飞射而出,牢牢射穿了他们的花船并且将其勾住。 金枝一手拉住飞索一端,一脚踏在船板上,那飞索在她手中被绷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少爷,我们的船破了!” “我们的船破了个洞!” 那方才还在取笑林淮生和金枝的少爷顿时慌了神,连忙从船舱里出来。 “赵二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居然用飞索射穿了他们的船,并且还在不断地将他们的船拉过去。 他们在惊叹于金枝惊人的准度和力度时,金枝却面无表情。 她是陆晚和赵元烈的女儿,骨子里自然是有几分他们的血性,尤其是赵元烈,自小就力大无穷。 孩子们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只是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认为女性永远都是弱势的那一方。 可金枝偏不。 她不仅力大无穷,还脾气暴躁。 什么女子要秀外慧中,文静温婉,在她面前都是放屁。 她这人性子是怎样就是怎样,绝不扭捏做作,做人就是要活得明明白白大大方方。 世间女子千千万,就是千姿百态各有不同,也没有谁规定女子就该是温婉谦卑的,所以她又何必要去顺应奉承那该死的世俗规矩? “少爷,咱们的船漏水了,船漏水了!” 那一船的人都吓坏了,如今天冷,这要是漏了水,他们全都得泡在这河里,少不得一场风寒在等着他们。 “那赵家二姑娘好生厉害,居然能一人拉动那花船!” “她这般力大无穷,半点儿没有女子的柔美,这样的女子以后谁敢娶?” “是啊,女子多是柔美为主,她简直比一个男人的力道还要野蛮粗暴,真不知道宣义夫人是如何教出这样的女儿来的!” 岸边上有不少唏嘘议论声,尽数落入了金枝耳朵里。 她充耳未闻,只一味地拉扯着花船,眼瞧着那花船越拉越近,船身也在不断下沉,马上就要沉没了。 “赵二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方才都是我们的错,不该取笑了你和林三郎,我们给你赔不是了!” 金枝冷笑:“晚了!” 遂一松手,飞索立马收回手中弩箭之中,花船本就破了洞,此刻失去了飞索的拉扯力,整个船身迅速下沉。 “啊!!” 一船的人,几乎是在顷刻间就沉了下去。 “他们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快救人,快救人,可别淹死人了!” 这大冷天的,泡在这冰冷刺骨的河水里,不死也得烧上几天好的。 “金枝,你怎么出门还带了弩箭飞索?” 弩箭的一端连接着弯钩飞索,出门时海棠都没注意到她还带了这东西出门。 “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他们嘴贱,就让他们去河里好好喝上一壶,治一治那嘴贱的毛病。” 金枝兀自进了船舱,对外面的议论充耳未闻。 林家花船之中,林淮生轻呷一口热茶,唇边缓缓荡开一抹弧度。 如此做事……倒是她的性子使然。 “郎君,这位赵二姑娘,当真是厉害!” 林淮生身边的小厮感叹着:“她真是好大的力道,怕不是能一拳砸死一个我。” 林淮生:“……” “不过像赵二姑娘这样力气大的,的确是罕见,就是不知道日后会是哪家郎君娶了这样的女子回去。” “怕是要遭不少罪的。” 林淮生眼眸轻阖,外头阴沉的天光并未能遮挡他过于漂亮的脸。 遭罪吗? 倒也不见得。 至少在他的认知里,金枝爱憎分明,从不仗着自己如今的家世去欺凌外人。 只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赵金枝,你好生野蛮!” “你可知他们都是谁,你今日要是将他们都淹死了,你也得偿命!” 那些个公子哥儿已经被捞上来了,一个个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 钱家大少爷看不下去金枝的野蛮,忍不住出声训斥。 “野蛮?” “我二姐天生神力,是你太弱比不过我二姐,羡慕嫉妒恨了吗?” “可怜你身为男子,却连女子都不如,出来游什么船,还不如早早回去找你娘亲哭,免得丢脸!” 小宝珠指着对方的鼻子就是一顿输出:“你要是不服,且让你爹娘,自去寻我阿娘讨个道理去。” “分明是你们先编排我二姐在先,又自个儿没本事掉进了河里,关我二姐什么事儿!” 第670章 侮辱性极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别看小丫头个头小,那嗓音却是十足的洪亮,还带着稚嫩气儿。 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模样,那是一点儿都不服气的。 “你、你个小丫头,怎么也是如此无礼!” “对无礼之人,自然谈不上有礼!” “你们编排我二姐,一看就你你娘没教好,呸,没家教!” “你!” 伤害不高,侮辱性却是极强的。 奈何对方只是个小丫头,他们要真和一个小丫头计较了,的确是要被人诟病说是没有家教。 海棠悄悄给小宝珠点了个赞。 林淮生的小厮看得目瞪口呆:“这姐妹二人,一个赛一个厉害,那个小的,更是半点儿不饶人呢。” 在他们的印象中,女子都是规规矩矩的,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她们不仅还了,还还得十分漂亮厉害,叫对方一阵面红耳赤,又不好与一个小姑娘计较。 “这姐妹两个,以后怕是没人敢娶的。” 小厮摇头叹息。 没人敢娶? “去给赵家三姑娘送点儿桃酥过去,还有这果酒,一并送了去。” 宝珠小,还不到婚配的时候,给她送去最适合不过了。 他记得那小丫头深爱甜食,对甜食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 那果酒没什么后劲儿,又是加了冰糖煮过的,喝着很是爽口。 还有一碟子的熏鹿肉,烟熏味儿很浓,却不咸。 “三姑娘,这是我家郎君赠与姑娘的点心果酒,万望三姑娘收下。” 林家当着那么多家花船的面儿给赵家三姑娘送吃食,便是表明了林家与陆家现在的关系非同一般。 两家交好,陆家从商,对林家自然是有好处的。 没有赠予金枝,便是二人身份不适合,免得惹人非议。 宝珠得了甜食果酒,心中自然欢喜,也忘了牙疼否,甜甜地冲着林淮生的花船道谢。 “谢谢哥哥!” 稚嫩的嗓音落下,哪还有刚刚半点儿盛气凌人的姿态? 分明就是个可爱活泼的小姑娘啊,哪里泼辣,哪里蛮横了? 再瞧瞧那穿着,娇嫩水灵的女娃娃一枚。 “不必客气,多亏了宣义夫人的良药神方,我家祖母今日身子多有好转,今晨也能进食了,父亲还念着要当面谢过宣义夫人呢。” 众人一听,脑子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是啊,宣义夫人如今和林府的关系那可不一般,这会儿听林家三郎如此说来,似是那宣义夫人救了林督头老娘的命,这也算得上是一份恩情了。 就放着这层关系在,谁还敢去得罪陆家的那两位姑娘啊。 “阿娘是医者,为医者治病救人乃是天职所在,三郎君不必放在心上,你我两家本也是因为老太太结缘。” “却不想总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喜欢四处编排,如长舌妇般搬弄是非,不知道还以为你有些人早早丧父丧母没人教养。” “贱人,你说谁死了爹娘,你说谁没教养!” 那刚被人打捞起来的公子哥儿钱程,才刚缓过来一口气儿,就听见金枝阴阳的话语落下。 顿时没忍住,在岸上打着哆嗦就指着金枝的鼻子骂了。 “你左右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如你这般的女子,将来若嫁得郎婿,迟早要被郎婿打死!” “不,如你这般的女子,根本就不会有人要!” 钱家大少爷也是气极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今儿本来是大好的日子,大家都是高高兴兴出来游船的,各家姑娘公子们,也都是穿金戴银的。 打扮得好不华贵,一来是为了吸引同龄人,二来则是为了彰显家中财力地位的。 但凡家中有什么,都恨不得挂在自己身上。 那些公子哥儿平日里在家中都是娇惯坏了的,姑娘们相对而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能出来透透气。 这对于她们来说,是难得自由的时光,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钱少爷如今这年岁也还没有相看到姑娘,不知道是钱少爷没有喜欢的姑娘,还是这云县的姑娘都瞧不上你?” 海棠笑吟吟地大声说着:“今日游船的诸多姑娘们,似乎没有一家姑娘愿意同钱少爷说话。” “怎么,是姑娘们都不爱说话吗?” “还是姑娘们只是不愿意同你说话?” 海棠的话轻飘飘的,这位钱家大少爷,家中不知道费了多大的功夫让人去说亲。 但城里有头有脸的姑娘,都不大愿意嫁过去。 那些个有身家的姑娘们的父母,是早就将他给摸了个清楚的。 自他十二三岁起,家中通房暖床的丫鬟,就有五六个了。 常年浸淫在窑子花楼中,听说早些年还非得带窑子里的姑娘回去,叫他爹打了一顿,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见好。 窑子是什么地方,乱七八糟什么样的人都有。 万一得了点儿脏病,哪家姑娘能接受嫁过去? 有个喜欢眠花宿柳逛窑子的丈夫,惹了一身脏病,害了自己也是害了别人。 故而云县里,但凡稍稍有点儿脑子的父母,都不会让自家姑娘跳入这个火坑里去。 “哦,我想起来,方才林家三郎君才说了,钱少爷昨儿刚从窑子出来,敢情钱少爷是又相中了窑子里的哪位姑娘。” “所以瞧不上今日的诸位姑娘们,也是情有可原,可以理解的。” 海棠不攻击人,只是一味地阐述着事实。 花船里的姑娘们更是议论了起来,不少人对着钱程指指点点。 “你、你……” “你这泼妇!” “我乃堂堂君子,岂能与你这见识短浅的小女子一般见识!” “君子?”海棠冷笑:“就你也配称之为君子?” “左右不过是个仗着家中爹娘钱财,便如此嚣张跋扈,如你这样的‘君子’……” 小海棠眼神盯着他上下扫视打量着,带着鄙夷嘲讽与不屑。 那样的眼神,无声胜有声。 “你、你什么意思!” 小海棠却不继续往下说了,嘴角浅笑意味不明。 “少爷,少爷,咱们回去吧,咱们回去吧!” 此刻,就连钱家的那些下人们都觉得有些丢脸了。 再在这里待下去,就是真的没脸没皮了。 第671章 你与她当然不同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你们给我等着,不就是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嘛!” “我钱程记住了,以后别让本少爷遇见你,我不会放过你的!” “哎哟——” “狗东西,你是没长眼睛吗!拌倒本少爷了!” 岸上传来钱家大少爷骂骂咧咧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摔了个狗吃屎,又在水里受了冻。 被钱家下人连拖带搀扶给弄回去了。 河面上的花船不少,有大有小,有简约,也有奢华。 “海棠姐好厉害!”刘玉忽然一声感叹,看着走进船舱同金枝宝珠们坐在一起的小海棠。 其实小海棠的出身还不如她,但她却能和陆家两个姑娘坐在一起喝茶吃糕点,身上的袄子,似乎还是新的。 绣的纹样,也是绣坊刚出的样式,即便在这样昏沉阴暗的天光下,也难掩衣裳上的光华,当真是好看极了。 她先前就听说,宣义夫人待她极好,就连东西的份例都是同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给她准备着的。 “她竟然能让钱家大少爷这般灰溜溜地走了,真羡慕海棠姐,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有海棠姐这么厉害呢。” 俞子期站在石桥上,他今日没有去游花船,因为他暂时还没有想要成婚的打算。 泰丰酒楼如今势头盛,想要同俞家说亲的人家自然也是有的。 他托了嫂嫂全帮他给推了,一个不相。 如今俞夫人都要怀疑,自家这小叔子是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了。 怎么对说亲的姑娘一个都不感兴趣,莫不是早些年在桐芳书院读书,把自己给读弯了? 毕竟书院里都是男子,没有女子。 俞子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做自己便好,为何要去羡慕旁人?”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与众不同,且独一无二的。” 刘玉怔愣片刻,心头忽然一热。 二少爷这是在说她是与众不同,独一无二的意思吗? “二少爷是觉得,我与海棠姐不同吗?” “你与她当然不同。”俞子期想也没想地回答。 她怎么会与小海棠一样。 小海棠在酒楼里认真努力,吃苦耐劳,从不抱怨,她会努力学习一切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写字,算账。 她如今已然能够独当一面了。 刘玉心中窃喜。 原来在二少爷眼里,自己与徐海棠是不一样的。 她就说嘛,徐海棠不过是比她早一些认识了二少爷,除此之外并无不同。 若是她比徐海棠先认识二少爷,如今这局面就又不一样了。 “不过海棠姐既已定亲,今日为何还要来游船?” “这游船会,是为县城中那些未曾婚配的姑娘公子们准备的。” “倒也没有谁规定了定了亲就不能去游花船。”俞子期打断她的话,他很不喜欢听见旁人说海棠已经订婚了。 虽然这是事实。 但现在四清不在云县里,二人尚未成婚,将来更是有着诸多未定的变数。 未来之事,没有谁能说得准。 四清在外参军,何时归来都不知道,就更别说他将来能否平安归来了。 不过没关系的,若是四清能够平安归来,自然是最好的。 若是没有…… 俞子期眼神微闪,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起来。 刘玉痴痴地看着俞子期,二少爷当真是她见过最好的人了。 对谁都很温和有礼,谦谦君子,不过如此罢了。 而刚刚,二少爷似乎还在对自己笑,他笑得可真温柔啊。 刘玉沦陷在俞子期的笑容中,一厢情愿地认为那笑容是对自己绽放的。 游船一直到下午才会结束,岸边上有不少的商贩小吃,还有茶坊可以小坐。 也有花市可逛。 “林家郎君,这是我家姑娘托我带给你的手帕,望郎君能够收下!” 这个季节,花市的花草大多潦草入不了眼,没什么可挑可买的。 也不知是谁家的小丫鬟上前来,递了一方绣帕。 这是有人看上了林淮生。 若是男方看上女方,则可取下随身携带的玉佩折扇扳指等物件儿赠送。 收下则代表对方也钟意,则可回家与父母商量相看一事。 不收,则为拒。 “二姐,有人给林家哥哥送绣帕了!” 小宝珠眼尖,立马就瞧见了。 那绣帕是从陆家绣坊出去的,她们自然认得,花样独特,绣工一流。 金枝顺势看了过去,正巧林淮生也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二人目光相碰。 林淮生眉心微拧:“抱歉,我不喜欢这绣帕上的兰花样式,多谢你家姑娘好意。” “林家郎君?” 小丫鬟惊呆了。 他居然拒绝了,他竟然拒绝了! 这云县谁不知道,林家郎君就是个病秧子,除了一张脸长得好看之外,啥也没有。 连一副健康的身子都没有,他怎么敢拒绝的。 他拒绝了? 金枝默默收回了目光,不知为何,在看到他拒绝了之后,自己心中居然有点儿小窃喜。 她这是在窃喜个什么东西啊! 林淮生拒绝与否与她何干? 她为何会被林淮生影响了自己的情绪? “金枝,你怎么了?” 海棠注意到她脸上好像有些不对,金枝连忙摇头:“没,就是天儿冷了,咱们找个地方坐,喝上一碗热乎乎的油茶去!” “好,喝油茶!” “我还要一碗甜甜的豆腐脑!” “少吃点儿甜的,方才林三郎送来的甜食,全让你一人吃完了,当心夜里牙疼,阿娘定要训你。” “不会的不会的!” 小宝珠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 小丫头嘴馋,偏爱甜食,只要是甜食,就没有她不爱吃的。 瞧见他们走了,林淮生才收回了目光。 身边的随从问:“少爷何故要拒绝了那小姐的绣帕?” “我不过病弱之躯,承受不起,将来能活多久,且听天命罢了。” 说罢,他又咳了两声,这天气一冷,他身子就更不好了。 今日来游船,他船舱里都放了火盆取暖。 可那手脚却始终都是冰凉的。 天气热些倒也还好,一到了冬季,便是他最难熬的日子了。 “可是少爷您如今不是有宣义夫人亲自为你调理身子么,早晚都会好的。” 时间问题罢了。 第672章 当心胎大难产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早晚都会好么…… 每回的药其实都算不得太好吃,但他每次都将那些汤药喝个干净。 只盼望着自己的身子能够早些好,快些好。 他无比渴望自己能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能够肆意奔走跑跳,能够不惧严寒,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但愿能够早些好吧。” 他的病,一部分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部分则是后天人为所致。 宣义夫人说,他的心脏有缺陷,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跑跳。 偶尔心律失常,便会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鬼门关,就差那临门一脚了。 若非宣义夫人,他怕是早早就去了。 “赵二姑娘,三姑娘,徐姑娘。” 头顶上忽然落下的声音,让几人喝油茶的动作齐刷刷顿住,茫然地看向面前的人。 是林淮生。 “父亲方才派人传言,让我来带诸位姑娘们今日去林家用膳。” “宣义夫人正在府中为我祖母诊治。” 他说明了来由,金枝一口油茶刚咽下去,眨了眨眼睛:“你来接?” “是,已备好了马车。” 金枝其实不是很想去。 因为她不喜欢林家那一屋子的人。 除了林淮生和他的祖母,其他人总觉得怪怪的,一种虚伪且不真实的感觉。 感觉他们说话,永远都是话里藏着话,绵里藏刀。 说话做事都得小心翼翼的,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了人。 “你就不怕会有人说我与你关系非同一般?” “虚假妄言罢了,二姑娘何必在意?”林淮生笑笑:“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说什么,也非你我能够控制的。” “且真假自在人心,过于在意他人言语,累的只会是自己。” “三位姑娘,还请上车。” “这位林家三郎,倒是看得通透。”小海棠上了马车,她见过几次林淮生,长得好看,待人也温和。 说话总是不急不躁,给人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至于具体为人如何,她就不清楚了。 只是很可惜,这样的人却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有点儿小聪明罢了,再聪明又顶什么用,还是得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才行。” 小海棠幽幽叹气:“这世上从来都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哪儿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我知道,所以他这个人只需要好好活着就行了,不需要去摆弄什么聪明,林家那一窝子的人,没几个好的。” 去过林家几次,林督头没几个有出息的儿子,唯一聪明的,只有林淮生。 都说慧极早夭,林淮生没早夭算是他命大。 “也不知道,就他现在这个样子能活多久呢。” 马车朝着林家的方向去,此时已然是傍晚了,外头正热闹着,长街拥挤,吆喝四起。 冷风掀起车窗的帘子,将云县的繁华暴露无遗。 曾经贫瘠到连土地里都种不出粮食的地方,如今也是开满了希望的花。 呈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了。 “所以……你不希望他死,你希望他活着?” 若是换成别人来问她这个问题,金枝也许不会多想,但问她的人是小海棠。 所以直觉告诉她,小海棠这个问题不简单。 “二姐当然希望林家哥哥能活着,二姐总说,他那样的人,死了怪可惜的。” “哦,何以见得?” “因为二姐觉得他长得好看!” 小丫头说话嘴上没个把门儿的,直接就把金枝说过的话给说出来了。 海棠挑眉:“林三郎长的是挺好看的,所以金枝你是……” “我没有!” “死丫头胡说什么!” 金枝一把将宝珠捞过来,塞了块儿点心堵住她的嘴:“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我不过是觉得,这边城能养出这么好看的人来,实在是不容易。” “香消玉殒这个词儿,向来都是形容女人的,但我觉得用来形容他也很适合,你不觉得吗?” “我见过他的姨娘,别人都说他姨娘很美,可我见了却觉得,他比她姨娘要更美上几分。” 那种感觉是说不上来的。 “男子长相阴柔,则会被视为不祥,想来他这些年在林府不受待见,也是这个原因。” 如今林督头愿意带他出门见世面,不过是因为其余几个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他实在是没法子了。 偌大的家业,总得要有人继承的。 至于其他几个不成气的,到时候无非是分他们一些田产铺子罢了。 “三位姑娘,到了。” 林府之大,一眼望不到头。 听说林督头昨夜带人出城剿灭匪患受了伤,今日在府中静养。 消息一传出来,就有不少人登门探望,带了各式各样的礼来,这会儿林家的管事正在清点着那些东西。 谁家送来的,送的是什么东西,都要一一记录在册,然后全部锁进库房里。 林家的几个后辈子孙们望着,眼里的渴望都快飞出来了。 “公爹又得了这么多好东西,你何时去同公爹说一说,咱们的院子也忒小了,东西也少。” “孩子们到了开蒙的年岁,这请先生过来开蒙也是要花钱的,如今我肚子里又揣了一个,这害喜的人就是要多吃些好的。” “什么燕窝鹿茸,人参灵芝,我瞧着今日那些人可没少送呢,你要是不开口找公爹要,明儿那些东西可就去了大嫂他们院儿里了。” 林家三个公子里,只有林淮生年龄最小还未娶妻生子。 其余两位公子早早就娶了娘子回来,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平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林淮生,完全当没有他这个人。 “这怀了孕的人啊,最好是少吃这些东西,当心胎大难产!” 金枝进院儿就听见林家二少夫人在那儿撺掇自己的丈夫去要那些个东西。 倒也不是金枝没事找事,纯属她每次来时,总要听见这位少夫人对自己阴阳怪气几句。 也就罢了,她还要撺掇自己的孩子过来,说什么童言无忌,让她莫要同一个孩子计较。 “你、你说什么呢!” “你怎敢诅咒我!” “二少夫人,我这是在好心提醒你,你怎么还不识好歹呢。” 金枝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走了。 第673章 水鬼索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才懒得搭理这个女人。 听说她生孩子都是一窝一窝生的,自从嫁到林家来,那肚皮就没消停过。 阿娘说,一个人的身体是有极限的。 生育是女性的天赋技能,是人类繁衍后代的关键,但也不能无休止地去生。 似是因为早些年,林督头曾说过,生一个孩子就会分一些铺子产业下去,所以这些年,两位少夫人几乎都是比着来生孩子的。 林督头的本意是希望她们能够为林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好让林家热闹起来。 这孩子多了,自然也就热闹了。 谁知道这两位少夫人,完全把生孩子当成争夺财产的途径之一了。 生的越多,得到的也就越多。 金枝都要记不清,这林府的两位少奶奶这些年来到底生了多少个孩子了。 男女都有,但听说林督头更喜欢孙子多一些,不过也没亏待了孙女。 怎么着都是自己家的孩子,林家也不缺那一口吃的,养几个女娃子还是能养得起。 只是金枝来了林府这么多次,却很少见到这府里的孙小姐们,多是少爷在院中玩闹。 听林府的下人们说,姑娘们自有一方院子,所有的姑娘都养在那里,有专人照料着,生活上是不会亏待了的。 想来也是,这世上有多少人吃不饱饭,她们在林府里,锦衣玉食,不愁吃穿,已经是很好了。 陆晚在林老太太的院子里,下人熬了药送来,昨儿夜里老太太病情恶化,人也是不清醒的。 林督头及时将保险子送了过来让她吃下,这才勉强吊住了一口气。 “宣义夫人,我老娘已经吃下那保险子了,怎么还是不见好?” 现如今林老太的屋子,只有陆晚可以进,汤药都是送到门口陆晚端进去的。 “需得再过三日,老太太就能下地行走了,这三日除了我,任何都不得入内。” 毕竟里面挂着吊瓶呢,这要是进去让这帮人瞧见了,不得给他们吓坏了? “三日……” “怎么还要这么久,我老娘能扛得过这三日么?” 昨晚上是一场恶战,林督头这个人早些年也在外头拼杀过,也曾杀人不眨眼过,昨晚他就是为了去抢闫明身上的保险子。 作为闫家二当家,虽然各方面都不如闫东权,但身边还有隐藏的高手在,一旦发现他有生命危险,则会不惜一切保护他。 闫明被抢了保险子,林督头也没好到哪儿去,险些叫人砍断了一条手,胸膛被刺了一刀。 好在没有伤到心脏,养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林督头这是信不过我?” “若是信不过,您大可去找了别家的大夫来瞧。” “没有没有,怎么会信不过,当然信得过!” 林督头连忙笑呵呵地说着。 他这会儿瞧着为人倒是个随和的,但昨晚杀人抢货那架势,可不像是个好人。 “老爷,都到了。” 来林府做客,已经成为了陆晚的日常。 谁让林老太太的身子如今就得靠着陆晚去养呢。 钱家大少爷钱程今日在游船上丢了脸,回家就找自己爹娘哭诉了,钱老板是个娇惯儿子的。 听了一番钱程添油加醋的话后,立马就来林府讨个公道了。 倒也不是来找林督头要公道的,不过是想要仗着自己曾经同林府有几分交情的份儿上,让他来给自己撑腰。 “林督头,您一定要给我儿子做主啊!” “那宣义夫人仗势欺人,害我儿今日落水,生了好大一场病,回来就开始说了胡话,看了大夫吃了药也不见好。” “这只怕是要落下病根儿的!” 此时他们才将将在堂屋落了座,一屋子的人顿时噤了声,都静悄悄地盯着那一冲进门来就开始嚎的钱老板。 陆晚眨眨眼:“我今日在林家为老太太治病,何时仗势欺人跑去欺负你儿子了?” 钱老板一听这声音,顿时浑身一哆嗦,滴溜溜的眼珠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才发现他们都在。 看样子,似乎要准备开饭了。 这响亮的一巴掌立马落在了他脸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你在这里也就省得我再去找你了,就是你家那两个丫头片子,害我儿子落水,林督头,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他那情深意切的样子,超绝不经意露出自己身后带过来的那白花花的银子。 明摆着就是要拿钱让林督头去给宣义夫人施压。 钱老板指着金枝宝珠就开始骂:“好端端的两个姑娘家,在外面同男子起争执也就罢了,还害我儿落水。” “你们娘就是这般教导你们的吗?” 左右陆晚如今家里没有个男人撑腰,自己又是带了银子来的,林督头肯定是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孩子之间的玩闹罢了,钱老板怎么还放在心上?” “钱老板,孩子们的小打小闹,不必在意。” 金枝一来就将今日的事情都说给陆晚听了,所以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过钱老板会直接来找林督头。 估摸着是想用银钱,让林督头对自己发难吧。 要么堵了她的码头运输,要么让她带着俩孩子登门致歉,总而言之,就是不让自己好过。 “小打小闹?你管这叫小打小闹?” “我儿子都高热不退,口吐胡言了,要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也是上了头,认定了林督头会帮自己,才不怕陆晚一个女流之辈。 “哎呀,这口吐胡言莫不是遭什么脏东西上了身,钱老板,令郎身强体壮,今儿落了水,听说那水里曾经淹死过好些个人,莫不是水鬼索命,借尸还魂?” 就陆晚那一惊一乍的表情,谁看了不信啊,还真以为这世上有什么水鬼了。 “你、你胡说什么!” 钱老板也被她那样子给吓到了,想想自家儿子回来浑身湿透乱说胡话的样子。 难道……难道真有水鬼索命? “阿娘,今日那么多人都瞧见了,钱少爷刚开始还好好的,可从他掉下去后,就开始胡言乱语。” “还说什么自家后院死了人,可吓人了!” 金枝的话,像是一记棒槌,狠狠落在了钱老板的脑袋上,人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第674章 糟老头子坏得很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对了,钱少爷还说,春风楼里有个叫什么名儿的姑娘……” 金枝一副绞尽脑汁儿努力回想的模样,却始终记不起来。 钱老板立马大声训斥:“什么春风楼,我儿洁身自好,从不去春风楼那种腌臜地,你一个姑娘家开口窑子闭口窑子,怎么如此不知羞!” “你才不知羞!” “你把年岁了,我该是喊你一声老爷爷的,你都去逛窑子呢,你还说我二姐不知羞,你不知羞,你全家都不知羞!” 小丫头听不得外人说半点儿自己二姐的不是,当即从座椅上跳下来,指着钱老板的鼻子就骂。 反正阿娘说她年岁小,骂人别人要是同她计较的话,那就是心眼儿小。 所有宝珠觉得有时候还没长大也挺好的。 这要是长大了,规矩多了,束缚她的东西也就多了。 “你个不知羞的老东西,分明是那不知羞的小东西先污蔑编排于我二姐,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让他们沉了船落了水,你还来寻我二姐的不痛快!” “林伯伯,我阿娘好,这糟老头子坏!” 小丫头今日穿着可爱活泼,那嗓音也软软的,落在人心里头,就跟那塞满了蜜糖馅儿的小麻薯。 甜甜软软惹人爱。 林督头原本冷着的一张脸上,瞬间绽开一点儿慈祥的笑容,大手一挥牵起小丫头走到钱老板面前。 那脸色就又瞬间阴沉了下去。 “钱老板,你当我林府是什么地方了,是你喊冤的地方?” “你要喊冤,上衙门喊冤去,来我林家喊什么冤什么屈!” “林、林督头,我儿被陆家这两个丫头害了……” “这没有证据的事情,谈得上什么害不害的?”林督头牵着小宝珠的手。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威风凛凛的大伯伯,小女孩儿眼里的英雄。 嗯,对,没错,就是这样的! 这小丫头他也见过几次,乖得很,每回来都能逗得自家老娘开怀大笑。 只要是能让自己老娘开心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他都喜欢。 “我记得你儿子,叫钱程是吧?” “前些日子,你不是派人来说,你儿子想要在县城里谋个职位,我手里原也是有职位给他的,然他今日这般弱不禁风,连女子都不如,想来那县衙巡检一职,他也是难堪大任的。” “便交由旁人来担任吧。” 此话一出,陆晚就明白了。 怪不得这位钱老板可以这么直接来到林府之中,原来先前就已经同林督头是有过‘交易’的。 只是那桩生意还没有办下来,今儿他就自己送上门来找不痛快。 林督头就算再怎么收受贿赂,但眼下明显是陆晚比较重要,他老娘的命还得靠陆晚续呢。 钱财和老娘比起来,当然是老娘重要。 “林督头,这一码归一码啊,再说了这事儿您不是一早就答应我了吗?” “本督何时答应你了?” 林督头语气已经很不痛快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还这么不知好歹。 “就是,林伯伯这么清正廉洁的人,你那儿子就是个草包废物,林伯伯怎会让一个草包去担任巡检?” “阿娘,这人定是药吃多了把脑子给吃坏了!” 小丫头嘴巴厉害,字字句句都把林督头捧到了高处,这让他很是受用。 好听的话,谁都爱听的。 “林督头,林大人,林大老爷!”钱老板急坏了,这明明都说好的事情,怎么现在就不认了呢, 他急的连喊三声,一时间面如猪肝色,噎了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就前天才敲定的事情。” “您自个儿说的,五万两雪花银……” “住口!”林督头勃然大怒,立马拔刀落在了他脖子上:“本督为官清正廉明,岂容你这老泼皮在这里给本督泼脏水,你不想活了!” 是警告,更是威胁。 今日陆晚在这里,他还敢开口说这些事情。 林督头是贪,但没人敢拿在明面儿上来说。 五万两雪花银,换县城一个巡检的职位,这得是有多贪。 陆晚眼观鼻,鼻观心,耳朵放空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可是林督头的把柄,钱家没脑子,敢直接拿出来说,这是嫌命太长想找死了。 钱老板吓得浑身直哆嗦,他没少同林督头打交道,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动怒,甚至还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此刻就算他再蠢也明白过来自己刚刚说错话了。 连忙磕头赔罪:“林督头恕罪,林督头恕罪,都是我老糊涂说错话了!” “宣义夫人,实在是对不住,我这就走,我这就走!” 再不走,他这条命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林家的两个儿媳都在,见此也没人敢吭声。 “林伯伯好生厉害,他怕是要被您吓得尿裤子了!” 林督头原本铁青的脸色在听见小宝珠软软的话语后,瞬间好转。 那语气里甚至还带上了崇拜,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亮晶晶的,完全就是看英雄一样的眼神。 仿佛在她的心里,林督头就是英雄一样的存在。 陆晚轻咳了声:“宝珠,莫要玩闹。” 她这女儿什么性子,她比谁都清楚,人小鬼大,别看她年龄小,实际上精着呢。 “哈哈哈哈!” “小孩子玩闹才可爱,宣义夫人好福气,有两个这么聪明伶俐的闺女,不似我家那些个孙女儿,见了我都怕得不行,一个个连话都不敢说。” 桌上的两个儿媳脸都绿了。 暗戳戳瞪了宝珠好几眼。 这外头来的死丫头,还真是有点儿本事。 分明就是公爹不喜欢女孩子,才下了令将姑娘和少爷们分开来养,免得叫他见了心烦。 如今却说出这种话来。 公爹当真是个拎不清的,自家孩子不喜欢,偏生要去喜欢外头来的孩子,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爹在外头养的呢。 林府两个儿媳互相不对付,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她们的观点却是出奇的一致。 因为她们感受到了威胁。 只要是关乎自身利益的事情,再不和睦,此时也得一致对外抗敌了。 尤其是她们瞧林三郎同金枝似乎是走得近,心中便猜想,陆晚怕不是想要自己的女儿嫁到林家来当少奶奶。 第675章 短刀相赠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林家什么身份,陆晚什么身份。 乡野村妇出身,不过是运气好才封了命妇夫人,她的女儿也是从小就在乡下长大的。 她们虽说不是什么达官贵族,但这嫁到林家来,至少也得是地主,家中有点儿小钱不愁吃穿的。 再怎么着也是个乡绅出来的,良田产业,样样不缺。 “公爹,我瞧着小丫头与我院儿里的丫头差不多年岁,既然公爹喜欢,何不留她在府里小住几日?” “正好也能陪陪咱们府上的姑娘们。” 林家小儿媳笑着开口,嗓音虽柔,可那话语听上去却不是那么招人喜欢。 仿佛宝珠在她眼里,就只能沦落为林府姑娘们的陪玩。 且能让她陪着府里的姑娘们玩儿,已然是莫大的恩赐了,她该感恩戴德才是,而不是拒绝。 “弟妹这是哪儿的话,公爹就算再喜欢,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 林家大媳妇也开口了,心里暗暗恨着。 这老二媳妇还真是个人精,估摸着是想把那小丫头留在自己院子里。 如此一来,公爹就会想起来她生的那几个丫头片子,然后让她们趁机讨公爹欢心。 公爹只要一高兴,就喜欢分钱分铺子,别以为她不知道老二家的藏了什么心思,想同她抢,门儿都没有。 再说了,她可是林家的大嫂,这老二家的居然还想和自己抢,想屁吃呢! “伯伯,她们在说什么?” “她们是不是不喜欢宝珠?是不是觉得宝珠每次来伯伯家都吃太多了?” 小宝珠仿佛听懂了她们的话外之音,眼神黯淡了下去,神情也委屈巴巴的。 那垂头丧气十分低落的样子,光是看着就够让人心疼的了。 让人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糖都捧到她面前去。 “没有,伯伯怎么会觉得是你吃太多呢?” “你真是长身体的时候,就是得多吃,吃好的!” “来人!” 林督头大手一挥:“把库房里的醍醐和糖螃蟹都拿来,一并送去陆家!” 林督头牵着小宝珠的手坐下,严肃却又不失慈祥地对她说:“以后林府你想来就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玩儿多久就玩儿多久。” “谁要是敢找你不痛快,你就告诉伯伯,伯伯给你做主!” 林家两个儿媳脸都绿了。 公爹这是在公然打她们的脸呢。 那糖螃蟹和乳酪,她们原先求了公爹好几次,公爹都没舍得给家里几个孩子吃。 那糖螃蟹可是蜜渍珍品,素来只有达官贵人们才吃得起,现在公爹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给了别人家的孩子。 全然不顾自家孩子。 这到底谁才是他亲生的孩子啊。 “林伯伯你人真好,比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要好!” 稚嫩的嗓音,带着童言的天真无邪,听得林督头开怀大笑。 在外头听多了恭维的话,现在再听孩子的话,便似那一汪清泉注入,令人浑身舒畅。 反观自己家里的那些个孩子们,他不是不喜欢,只是他们一个个胆子都太小。 每回到他跟前来,都是受了父母唆使,不是要这就是要那,要么就是唯唯诺诺的,一个个含胸驼背不敢抬头,却又想要他手里的东西。 叫他看得心烦。 自然也就不大待见孩子们了。 “那伯伯和你阿娘比起来,你觉得谁好?” 小丫头认真地思考了会儿,说:“阿娘天下第一好,林伯伯天下第二好!” 陆晚挑眉,其实这小丫头心里明镜儿似得,哪儿能不明白林家这些门道? 金枝则是埋头吃饭,林家的伙食开得好,吃的很多东西都是外头百姓听都没听说过的。 吃完饭,林老太的水也输的差不多了,陆晚这才允许陆家的人进去看。 瞧着面色是好了不少,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就是还不大能说话。 到底是上了年纪,加之古代医疗条件受限落后,她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督头一把鼻涕一把泪握住了自己老娘的手,生怕他老娘就这么死了,现在看来,陆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当下又忙把自家库房的东西,挑了些好的送给陆晚。 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得时候塞满了马车。 “父亲,我记得库房之中有一把削铁如泥的短刀,儿子无用,原是想着能替父亲分忧,奈何身子不佳。” “赵二姑娘身手了得,自古好刀配英雄,父亲觉得那短刀可适配赵二姑娘?” 一向默不作声的林淮生,这大概还是他头一回朝林督头讨要东西。 还是替金枝讨要的。 院子里的人呼吸凝滞,瞬间安静了下去。 “三郎这是什么话,那短刀是公爹珍贵之物,不说它削铁如泥,便是那上头镶嵌的宝石都价值连城了。” 林家大儿媳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那短刀她见过一次,很漂亮,上头镶嵌了一颗鸽血红的宝石,在阳光下流光四溢,漂亮极了。 他真能开这个口,居然让公爹将那么珍贵的东西送给一个外人。 莫不是他和那赵家二姑娘联合好了的,等拿到东西了,两人对半分。 光是卖出去,就能换来不少的银子,一辈子吃穿都不愁了。 至于那东西从何而来,大概也就只有林督头自个儿心里清楚了。 林家大儿媳暗恨林三郎胳膊肘往外拐,什么东西都往别人家送。 林督头思忖片刻,随即立马让人去拿:“来人,去取了那短刀来赠予赵二姑娘!” “公爹?”林家两位儿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个瞪大了双眼。 “公爹,那短刀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您就这么送给一个外人……” “住口!没见识的东西!” 林督头一眼瞪了过去,顿时就没人敢说话了。 精致且造价不菲的金丝楠木匣子里,安静地躺着那柄短刀。 只一眼,金枝就被那短刀狠狠吸引住了。 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来。 “这短刀……” “林伯伯,这短刀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还以为就是普通的短刀,不过是锋利了点儿,值钱了点儿,可现在看来,这短刀那是皇家的东西。 上面雕刻的纹路,镶嵌的宝石,绝非凡俗! 第676章 现代产物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而陆晚却在看到这短刀时,脸色微微扭曲抽搐。 这短刀…… “什么贵重不贵重的,于我无用的东西,再珍贵也不过是个凡物,若能在你手中发挥作用,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宝物。” 若不是三郎,他今日都要忘了自己库房里还有这么个东西了。 “敢问督头,这短刀是从何而来?” 陆晚盯着那短刀,脸上神情越发怪异了起来。 “说起来……这东西年岁太久,我也忘记了。” “于我无用,今日就赠予你家姑娘吧,望你家姑娘将来铮铮昂扬时,还能不忘初心。” 林督头能说出这番话来,着实令陆晚诧异。 若非林督头没什么异常表现,陆晚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了。 “阿娘,这短刀可有什么问题?” 在回去的路上金枝就发现了,阿娘一直盯着那短刀若有所思,莫非阿娘识得那柄短刀? “是,也不是……” “你将那短刀拿来,我再瞧瞧。” 金枝忙将短刀递了过去,陆晚看了又看,倒不是惊叹于那刀柄上的那枚鸽血红的宝石。 而是旁边镶嵌的类似于水晶一样的东西。 水晶不稀奇,稀奇的是它们的切割工艺和镶嵌方式,并不是这个朝代能够做到的。 那鸽血红宝石的四周镶嵌了一圈颗颗大小一致的水晶,而那些水晶的切割工艺则是采用现代钻石圆形切割工艺。 即便不用阳光刻意去照射,也能折射出华光四溢的光彩来。 而普通的水晶,达不到这样的光线折射。 这柄短刀并不属于这个朝代,它不是这个朝代的东西。 对于来自现代的陆晚来说,是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其实有时候是很好分辨的。 不可否认古代人的技艺有时候远超出人们的认知,但这样的切割工艺,绝非这个时代就能够掌握的。 “这短刀以前的主人,应当是位女子。” 从这柄短刀的做工和形状来看,都像是为女子量身定做的。 若是男子来握,刀柄短小很容易握不住,女子骨骼体型较于男子,本就小了些。 这样精致小巧的东西,断没有男人去用的道理,倒也难怪会被林督头放在库房里吃灰。 这样的稀世珍宝,他大可以拿去换不少的金子。 今日却这么大方送人了,只怕是这短刀来历不一般,又或者,这柄短刀在他手里会招惹来什么祸事。 他才会这么急于出手。 陆晚心里明白,林督头绝非是因为真的喜爱自家的两个姑娘才会厚礼相赠。 这世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总是会迷惑人的双眼,导致迷茫分不清方向,从而丧失自我。 但陆晚向来都很清醒。 他们说的话,做的事,一言一行皆是带有目的的。 清醒的知道对方的目的,才能让自己保持清醒而不被迷惑。 “林督头手里握着这女子的物件儿作甚?既是珍宝,又为何要这般就轻易送了人?” 金枝也觉得奇怪。 “不要多想,既是送了你,那从今日起就是你的东西,但切记不要带出去招摇过市。” 许是林家近日来得了什么风声,这东西留在林家不吉利。 既如此,那她就收下了,权当是替林家消了这灾,若是无灾自是最好的。 因为林督头现在也没有理由会来坑害自己。 “我知道了阿娘。” 然而陆晚这会儿却心绪不宁了起来。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都是机缘巧合,可现在细想一下,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会不会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有人先她一步,也来到这个世界了? 这个时代并非只有自己一个现代人? 不然的话,今日这短刀她还真没法解释。 现代古代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还是很好分辨的。 陆晚的心在狂跳着,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还有同她一样的现代人,那算不算是他乡遇故知? 她以为自己原本早就适应了这个时代,可当她看见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时,还是难免怅然若失。 林府之中。 对于林督头今日将那价值连城的短刀赠予金枝一事,林家的两位儿媳对此都感到十分不满。 “你爹当真是个老糊涂,那短刀是何等珍贵之物,他居然就那么送给一个外人了。” 林家二儿媳冲着自己丈夫发牢骚。 她们明明是嫁到林家来了,却像是被卖到林家了一样。 吃饭做事都要看公爹脸色。 如今婆母还被关着,婆母也是个佛口蛇心之人,表面看着仁慈宽厚,实际上最是小肚鸡肠了。 “行了行了,你也少念叨两句,那短刀是爹最不愿提起的东西,爹要送人自然有送人的道理。” “再说了,要是爹将那东西给你,你也未必敢要!” “我怎么不敢要了,拿去当了不知道能换成多少金子银票呢,你看到那上面的宝石没,随便一颗都价值不菲了!” 林家二儿媳真是气到心梗的程度了,那宝石颗颗流光溢彩,通透晶莹,只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它的价值。 “那短刀是当年爹从一个商人手里得来的,你……” “什么?” 林家老二自觉说错了话,立马闭了嘴。 “什么商人?”他婆娘此刻却是求知欲爆棚,缠着他非要问个所以然来:“你就同我说说,那短刀是怎么来的。” “既然如此珍贵,公爹为何要送人?” “行了你别问了!”林家老二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 虽然他也知道的不多,但却明白,那短刀父亲不是靠正经手段得来的。 听说那柄短刀,是从一个女人手里抢来的。 他也只是小时候听家里长辈提起过,不过在谈及那短刀时,却一个个讳莫如深,不肯多言。 陆晚回去研究了那短刀好一会儿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金枝怕这东西会给自己带来祸事,便让陆晚代为保管了,其实放哪里都不太安全,唯独放在她的空间里是最安全的。 那是一个除了她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陆晚却并没有看见,在她将短刀放进空间的那一瞬,刀柄上那鸽血红的宝石散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然转瞬即逝,让人很难注意到。 第677章 又梦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自天冷后,陆晚就不大在屋子里点香了,那四方青铜小鼎她也就在里头弄了点儿土,偶尔闲情逸致来了。 也喜欢侍弄花草,便种了一株不知名的野花上去。 “奇怪,怎么又死了?” 陆晚自认自己是种东西的一把好手,种什么活什么,唯独在这个青铜小鼎里养不活东西。 这青铜小鼎是有裂痕的,陆晚让铁匠想法子修复了。 陆晚盯着那小鼎开始怀疑起自己来,难道是灵泉水失效了? 还是说,寻常野花野草很难养活? 那也不应该啊,只要有灵泉水的灌溉,就没有什么植物是活不了的。 要不……明日在这小鼎里养鱼试一试? 边城降温速度之快,几乎没有给人半点儿反应的机会,一降到底。 明明昨儿还有最低七八度的温度,第二日起来,就差没到零度了,根据系统显示,边城最高气温就只有两度。 陆晚又从系统里购买了蚕丝被和棉褥子,让院儿里的婆子们都给人换上。 陆家的奴仆们虽说用不上蚕丝被,但全新的棉被也是用得上的。 且她们要是想从陆家离开,被褥一类都是可以带走的。 现在看来,也没人想要离开,毕竟这是一份儿肥差。 来陆家小院儿干活的婆子丫鬟们,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圆润了不少,陆家活儿不算多,但伙食实在是好。 如今他们都拥护陆晚,也是真心实意留在陆家干活儿的。 没人会蠢到去砸了自己的饭碗。 “娘子,娘子?” 热…… 像是有一团火在自己身边燃烧着。 陆晚伸手一摸,也不知道是抓了个什么东西,手感和形状都有点儿熟悉。 好像是……男人的胸肌?! “……” 陆晚猛然惊醒。 男人! 胸肌! 她这是又魔怔开始做梦了? 而且还是春梦……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了,每回梦里都有赵元烈,她那带兵在外的夫君…… 即便是在梦里,他也很会折腾人,要不是每回醒来她都还在自己床上,衣衫整齐,她都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梦了。 猛然睁开眼的那一瞬,便是赵元烈那张憋红了的脸。 她的手正好抓在他的胸膛上。 吓得陆晚迅速缩回了自己的爪子:“夫、夫君?” 掌心人体的温度和触感是那样的真实,真实的不像是梦境,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一样。 一夜劳累,等到第二天晨光亮起时,陆晚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她抬起手看向从指缝中漏下来的光亮。 好真实…… “陆娘子,有您的信,是从彭州城来的!” 一年快要过去了,货郎也已经穿上了自己那打满了一层又一层补丁的棉衣。 那是他们家唯一的一件棉衣,货郎什么活儿都干,但一年到头来挣的钱,未必就买得起一件棉衣。 他家中好几口人,但只有他一个人出来干活儿,所以这件棉衣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谁出门谁穿,其余人待在家中抱团取暖。 “今日棉花铺子有新棉卖,你怎么不去买一些?” 陆晚同货郎已经很熟悉了,货郎挠了挠头:“家中女儿要出嫁了,买了棉花做了新衣裳给她。” 货郎有两个女儿,已经到了嫁人的年岁了。 听说等来年开春就要出嫁,所以他得多攒些钱,争取给女儿做一件棉衣,日后到了婆家也有底气。 陆晚闻言,轻轻一笑,有人用女儿换钱,有人拼命为自己女儿谋取幸福。 这世上的人,总是这般的千奇百怪,姿态万千。 “货郎要是不嫌弃,我家里库房还有今年采收的杂棉。” 陆晚招呼家里的婆子,去库房里拿了棉花来,那棉花都是陆晚挑拣的一些不好的黄染棉。 至于一些灰棉,陆晚直接不使用,当成垃圾处理了。 而能被陆晚留下来的黄染棉,大多都是一些自然病变而非霉变的棉花,有明显发黄,除了颜色不好看,用来当做衣物填充御寒也是足够的。 只是纤维强度和纺织性能比不上白棉长绒棉,价格也相对较低。 只是原先云县大多数棉商会用黄染棉以次充好,卖的还贵。 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百姓们缺少御寒的东西,也就只有咬着牙买了。 棉花在边城属于稀罕物,今年也就收成了下半年的棉花,是远远不够的。 陆晚打算,等边城天气暖和之后,加大棉花的种植面积。 “这、这怎么使得?” 货郎看着那一袋子的黄染棉,他们云县以前卖的就是黄染棉。 “不是什么好棉花,你不嫌弃就行。” “不、不嫌弃,多谢陆娘子,多谢陆娘子!” 货郎高兴地接过了那些黄染棉,有了这些棉花,至少能给家里的孩子们做好几身衣裳了。 对于生活本就不怎么好的百姓来说,即便是黄染棉,那也是奢侈品一样的存在。 货郎到家后才发现,那黄染棉里掺杂了很多品质较好的长绒棉。 黄染棉只占了小部分,除了一部分棉花外,里面还塞了一些布料,是苗翠花平日从绣坊拿回来的碎料。 绣坊用不上,可要是拿来做鞋子做裤子,是完全够用的,所以也就没舍得扔。 货郎捧着那白云似得棉花泪流不止。 这世上,终究还是好人多的。 “快,把这些棉花和棉布都拿进去,让你们娘给你们做几身衣裳出来,咱们今年呀,肯定能过个好年的!” 货郎家里穷,住在离城区最为偏远的地方,外头就是一片荒林,而荒林的后面,是一片坟地。 一家子七八口人,都挤在这低矮土房子里。 “哎哟,这么好的棉花,宣义夫人就送给咱们了?” “是啊娘,宣义夫人是个好人呢!” 他们得了棉花和棉花,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粗粝的一双老手布满了岁月风霜留下来的痕迹,满是褶皱。 轻轻抚摸着那棉花,可他们的手太苍老太粗糙了,生怕将那棉布摸坏了。 便又局促地收回了手。 “这么好的料子……给孩子们做吧,不用给咱们老两口做了。” “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的棉花呢,原来棉花这么软,这么白啊。” 货郎心里一酸,重重点头。 第678章 满篇都写着吃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嗯,这就是棉花,是咱们云县种出来的棉花,其他地方可种不出这么好的棉花呢!” “宣义夫人说,等明年她还要种上好多好多棉花,到时候我也去种,宣义夫人还在城里发放了棉种。” “明年、明年咱们云县一定能种满棉花!” 边城太冷太冷了,每年都能冻死好多人。 冻死饿死横死的人,都扔在了荒林后面的坟地里,他们就住在这里。 孩子们心里都害怕,不敢往那片地走,可货郎没有更多的钱搬去城区住。 只能在这个地方窝着,对他们来说,一家人能有个住的地方就已经很不错了。 “棉花!我们家也要种棉花!” “可是爹,我们家没有地……” “可以租,宣义夫人说,可以租她的地。”货郎笑着。 像是忽然从那昏暗生活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为他指明了方向。 从陆晚手里租地,以种出来的农作物作为租金,七三分,陆晚要七。 她不是慈善家,她知道自己的地和粮种会给他们带来多大的收益。 那些地是她花钱买来的,还有一百亩地是圣上御赐的,她要在那御赐之地上种满粮食,她要让这片土地都是金灿灿的一片。 即便是租给农民的地,他们只能得到三分收益,那也是他们以前从未到达过的高度。 “太好了,有了地就有了粮食,有了粮食咱们全家就都不愁没有吃的了!” 货郎一家高兴极了,一家人挤在阴暗寒冷的土房子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想象着一家人将来住上大房子,想象着他们今年,人人都能穿上棉衣。 这世上有穷人,有富人。 穷人们深知,哪怕是从富人们手指缝里溜出来一点儿渣渣,都足够他们这些穷人吃上好久好久了。 他们的财富,更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但这世界向来如此,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所以陆晚不会去做一个慈善家,也不会开善堂。 因为她明白,人心是永远都无法满足的,自以为在得到了一些之后,就会满足于此,就此收手。 实际上却是得到后就想要更多一些,再多一些。 她宁愿去当一个资本家,也不愿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慈善家。 宁愿冷漠些,也不愿付出真心。 自古都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自然是能轻轻松松就帮货郎一家都过上好日子,可只要有了货郎一家,就会有第二家,第三家。 她帮不过来的。 规则如此,在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当遵循规则。 到了第三天,果真如陆晚所说的那般,林老太精神抖擞,已然能下床行走了。 林督头很是高兴,在府里设了宴,广邀宾客前来祝贺。 因为他老娘喜欢热闹,喜欢人多。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数不尽的金银瓷器,她有时候远远望着,觉得自己大概是永远都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 倒不如当一个看客。 站在时代的洪流中,去看荣华兴衰。 其实仔细翻看这历史的每一页,在这一场完美的封建社会中,满篇都写着吃人。 她清楚的知道,林家的钱财来的不干净。 收受贿赂,买卖官职,私开码头,哪一桩哪一件是干净的? 又有哪一样不够林督头赚个盆满钵满? 他们吃的满嘴流油,开怀大笑,再美味的佳肴,再华丽的衣裳,也无法掩盖底层的血腥与残忍。 “阿娘,我不喜欢这里。”宝珠过来,轻轻握住了陆晚的手。 阿娘的手好冷。 阿娘明明是在笑着,可她却觉得此刻的阿娘,比不笑的时候还要可怕。 她那双眼睛太沉寂。 戏子咿呀,众人玩笑,觥筹交错,这又何尝不是一场血肉盛宴。 如果不是自己拥有系统,如果没有能够治疗林老太的手段。 没有任何一点儿长处,在这个地方,她将毫无生存之根本。 时代吃人的热潮,从未断绝过。 哪怕是放在她所处的那个时代,也一样如此,所以永远不要天真地去想着改变时代。 无非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尽自己所能,让身边之人少点儿苦难罢了。 “不喜欢这里,我们就回家。” 陆晚牵着小宝珠的手,林督头似是很喜欢宝珠,今儿来又送了她许多东西,甚至还有珠宝。 颗颗圆润的珍珠,那是皇室贡品。 陆晚不敢想,他不过是一个县城里的督头,掌握着码头的货运权,便已经肥到了这种程度。 越是小的地方,贪污越是厉害。 因为除了他们,不会再有这之外的人知道。 “婶子要走了吗?” 林淮生不知是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悄无声息,陆晚毫无察觉。 她笑笑:“嗯,今日喜宴很是热闹,但宝珠有些乏了,小孩子贪睡,我带她回去睡会儿。” 林淮生那双眼睛很漂亮,很干净,也很纯粹。 他像是已经看穿了她言语之下的伪装,说:“我听闻婶子在县城里开设了许多学堂。” “婶子觉得,除了学堂之外,可还有别的可开?” “什么意思?”他话外有话,陆晚听出来了。 “眼看马上就要到冬天了,每年冬天难民们就会四处流窜,祖母如今身子大好,也需得静养。” “父亲希望祖母长命百岁,我自然也是希望的,故而想要以婶子的名义,在城中开设粥棚,婶子可愿?” 陆晚忽然就不明白,这位林三郎到底想要干什么。 若是想要给自己父亲争一个好名声,大可以林督头的名义去做,何必要用她的? “婶子胸怀大义,县城百姓人人皆知,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想要见一见宣义夫人。” “我想,这是一桩善事,定能为祖母积德,佑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听上去,他很孝顺,事事都在为林家考虑,所做之事也都是为了林家的将来。 陆晚沉默地看向他,林淮生面带笑意,看向这满是繁华的园子。 “原来婶子也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陆晚反问他。 林淮生说:“看到了林府的将来。” “贪必腐,盛极必衰。”他说:“林府不可能永远都这般兴盛,总有一天会衰败的。” 第679章 一生的噩梦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很惊讶。 大概是没想到林淮生早就看到了林府的未来。 他无心去争林家的这些所谓财产,向来都是他们在争罢了。 林家的东西,没有一件儿是干净的。 贪污的赃款,受贿的钱财珠宝,数之不尽。 就连这奢华堪比园林的林府,又何尝不是用百姓的鲜血建立起来的。 今年的冬季来的格外早,早到百姓们都来不及筹备棉衣以及御寒的东西。 为了今日这场冲喜宴,林府斥巨资购买了大量的银丝炭放在园中,所以哪怕是在室外,林府也是一片暖和,宛如春季。 这般奢华程度,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一筐银丝炭的价钱,便是普通老百姓得辛辛苦苦一年。 木炭价低,他们只能勉强挣一些。 但今年已经好很多了,因为有陆晚。 往年冻死在林府门口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多是渴望这些富贵之地,能够施舍一些东西给他们。 哪怕是把他们当成乞儿也无妨,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这个时代还没有蜂窝煤,只有燃烧效率极低的煤饼或者煤球,若是能够生产蜂窝煤的话…… 她记得边城是有煤矿的,想要制作蜂窝煤,就需得煤粉,想要煤粉,就得从煤矿起采矿,但她没有采矿权。 边城的采矿权,是握在庆王手里的。 而沧州郡的彭州城,则拥有整个边城最大的煤矿地。 陆晚又想到了那封来自彭州的信。 是潘玉良寄来的,他不在上京,在彭州做生意去了,想要向陆晚购买一批粮种,他在彭州买了地。 也是想要学陆晚的做法,将粮种洒在彭州,争取让彭州也成为第二个云县。 彭州那里多煤矿,百姓们多以挖煤制煤贩煤为生。 而高品质的烟煤矿早就运输去别的地方了,到了彭州百姓手里的,只有碎煤或者煤泥。 他们大多都是将其碾碎掺以黄土捏成块儿风干使用,这样制作出来的煤块儿烟大,燃烧效率也低,有钱人家多是购买品质更好的无烟煤。 价格自然也高。 “既如此,那我也有个条件。” “作为交换,我需要从朋友才有一批煤矿,我知道你父亲手里有批文可下,如此可行?” 林督头手里有没有煤矿的批文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林督头和庆王走得近。 庆王这个人看她不顺眼,她也不会自讨没趣去找庆王要采购权。 “婶子要贩煤?” 她现在是又要尝试涉及煤矿了吗? 采矿素来是个肥差,他爹只是一个督头,手里没有采矿权。 “不,我想要尝试做一种新煤,如果能做出来,便能保证云县百姓每年冬天都能用上煤炭。” 林淮生看向园中不断燃烧的银丝炭,忽然明了。 “好。” 回去后,陆晚给潘玉良回了信,好煤暂时可能是搞不到的,但尾煤他肯定有办法搞到手。 随之过去的,还有一船的棉花,潘玉良要的不多,棉花铺子还有许多存货。 今年的棉花概不外售,只卖了一些给潘玉良。 林淮生的动作很快,在云县十个临试点开设了粥棚,城中百姓每人每日可来粥棚领一碗粥,有时候是粥,有时候是面条,有时候也能是一些粟麦米。 城中百姓们有序排队,无一人敢来捣乱。 因为这是宣义夫人设下的粥棚。 流浪到云县的难民们,从未想过在云县这里还能吃上热乎乎的粥和面条。 粮食都是从林府仓库里出的,陆晚只需要出一个名头,别的都是林府出。 此事是林淮生做的主,林家其他人没他这般脑子,只觉得他这是在浪费自家粮食和钱财。 两位少爷在府里打闹了番,叫林督头关了禁闭。 “一群没用的东西,当老子的钱是怎么来的?” “一个个不如三郎也就罢了,好吃懒做的废物!” 他贪的多了,有时候自己心里也是发虚的。 粥棚所花出去的钱,对于林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且正如林淮生所说的那般,权当是做善事,为林老太积德。 别的他不在意,就唯独在意这一件事情。 “公爹消气,倒不是咱们在乎那几个钱,只是三郎是以宣义夫人的名义去开设粥棚,这便是积福,也积不到咱们林家头上呀。” “三郎胳膊肘往外拐,竟是替别人做事去了,他年龄尚小,莫不是被人诓骗了去。” 林家大儿媳壮着胆子说。 “闭嘴!”林督头一眼瞪了过去:“妇人之见!” 就算是对待儿媳,林督头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想着那短刀的事情,是藏在他心里的一根刺,若非林淮生提及,他险些就忘了。 若是那些人找上自己…… 短刀来途不正,这么多年,他始终未能研究出那短刀的用途,明明是杀人利器,到了他的手里,却如同废铁。 “此事不许再提,谁再敢提,就都给我去祠堂跪着。” “还有你们两个,三郎尚且晓得出去施粥为母亲积福,你们却一个个躲在家中享福,从明日起,也都给我出去施粥!” 林督头心里有一个埋藏了很久很久的秘密。 那个秘密他至今都不愿回想起。 只那一次,却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噩梦,他在陆晚身上,见到了同样的噩梦。 她们有着相同的点…… 所以他对陆晚,始终有些忌惮,也带有对陆晚的试探。 只要陆晚安分守己,他们在云县就可相安无事。 可一旦触及到他的利益,林督头就会不择手段,一如当年那般。 他不是好人,甚至算得上是恶人。 兴许是上了年纪,从前做过的恶事就成了噩梦纠缠着他不放,他不怕,但却怕老娘会死。 他这人,又毒又孝顺,相当矛盾。 林家两个儿媳面如土色,等到林督头走了这才敢小声嘟囔着。 “三郎当真是害人不浅,他自个儿愿意出去吃苦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连累我们!” 两人恨得咬牙切齿,公爹现在倚重三郎,根本不拿正眼去看大郎二郎,连带着她们也不拿正眼看了。 这林家,林督头才是掌握一切的人。 第680章 捏制蜂窝煤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以后这林家的一切,怕不是都要落到三郎的手里!” 她们咬牙切齿地说着,想着自己生了那么多孩子又有什么用,丈夫不顶事没出息,生再多的孩子也没用。 公爹又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对于孙女儿,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养着抱着她们没死就行了。 “这以后的事情还没个定数呢,谁能说得准!” “他一个病秧子,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是个问题呢,万一就死了呢。” 本来是要死了,可偏偏出现了一个陆晚,愣是给他盘活了。 眼看着林三郎现在气色是一天比一天好,她们心里就跟猫抓似得,百般不是滋味儿。 个个都盼着林三郎去死。 在泰丰酒楼杀人和劫持小海棠的案子已经结了,人被挂在菜市场门口,血液流干而亡。 最后一把火烧了尸体,算是个警示。 至于这幕后黑手,大家都心知肚明,闫明杀不了,也不敢杀。 只有等闫东权亲自来一趟云县。 林督头抢了闫明的保险子,他受了伤,闫明也没好到哪儿去,又被迫回到了云县驿站里养伤。 陆晚每日都派人送药去,美其名曰关怀。 等了半个月都没等到闫东权的消息,却等来了潘玉良亲自送过来的尾煤。 “这些尾煤的收购价低,要是卖给百姓,那价格就又不一样了。” “不过你要这些煤来作甚?用它们做出来的煤可没那么好,有钱人是不买这些煤的。” “谁说我要卖给有钱人了?” 陆晚笑着,看着一筐又一筐的尾煤被卸下来,由工人们搬去库房。 “那你是要干什么?” “尾煤烟大且不好燃烧,我想能不能用这些尾煤,做出来一种烟少的蜂窝煤来。” “蜂窝煤?” 这是潘玉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很是新鲜。 “那是什么东西?”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潘玉良打算在云县停留一段时间,反正不忙,正好看看陆晚想要干什么。 她先是让人去山上挖了粘合性比较好的黄土来,用碾子将尾煤全部压碎成粉末。 再把这些压碎的煤粉与黄土、水,以一定比例混合搅拌均匀。 这个时代没有压煤制煤的模具,只能徒手去捏。 陆晚凭借着记忆里蜂窝煤的模样,直接用手捏指,戳出孔洞来。 “这就是你说的蜂窝煤?怎么还有孔?” “无孔的煤块烟大,不好燃烧,咱们就试一试这种有孔的。” “还需得放置几天晾晒。”现在气温低,陆晚在外面搭了草棚子,先是捏了一批放在草棚里自然风干。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些用尾煤捏出来的蜂窝煤燃烧效果到底好不好。 只能等风干之后再去验收结果了。 “这就是你说的蜂窝煤?”潘玉良觉得很神奇,一坨坨类似蜂窝状的煤块。 而他们大雍传统的煤都是一块儿一块儿的,劣质的煤炭烟重。 “是的,你就当这些孔洞是用来通风助燃的吧,有没有用,等晾干后就知道了。” 这一批尾煤只能捏制二百块蜂窝煤,还是陆晚找了巷子里诸多娘子们一起来捏的。 没有现代化的工具,效率实在太低太低了。 但有个好处,这个时代的人工多,到时候就算是花钱雇人,只要人多,一切都不是问题。 “行,都听你的,我还从彭州带了一些煤饼过来,已经送去你家了。” 今年的寒季来得太早,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他们都已经穿上了厚厚的袄子。 有钱人家会披上狐裘氅衣,即便里面穿的单薄,有那氅衣在,也不会感到寒冷。 要是放在以前,那些煤只需得两三天就能风干了,但这次足足用了八天时间才彻底干透。 已经到验收结果的时候了,陆晚找来了干草木柴点燃,再将蜂窝煤放上去。 他们原先的煤饼煤块儿是不大好点燃的,而且以前也曾出现过煤炭毒死人的先例。 所以云县的人都不大喜欢用,不是不喜欢,是不敢。 后来也有人想过在煤炭中掺杂秸秆,减少煤炭黑烟的释放,虽然有效,但不大。 “宣义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那一坨坨黑乎乎的,还有很多孔的东西是啥?” “宣义夫人说,那是蜂窝煤,就是咱们以前用的煤饼,宣义夫人给做成蜂窝状了。” “蜂窝煤?煤炭,那东西不是有毒吗?” “不知道,先看看吧。” 草棚外面聚集了不少人过来看热闹,都想要看看宣义夫人弄的这蜂窝煤到底有什么奇效。 蜂窝煤的孔洞设计,就是为了让煤更加充分燃烧,减少毒气产生。 而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在里面添加了石灰,原煤里面还有硫,而添加石灰则能减少硫的排放。 能够大幅度保证蜂窝煤使用的安全性。 不过眨眼的功夫,蜂窝煤就已经被点燃了。 燃面在一点点扩张侵占,看到蜂窝煤被点燃的一瞬,人们下意识捂住口鼻,生怕有毒气体会被他们吸入体内。 “没有烟?” “真的没有烟!” 初始只有一点浅薄的烟被排放出来,但随着燃面的增加,他们一点儿烟都看不见。 陆晚看着燃烧的蜂窝煤,心里也松了口气。 看来就算是用尾煤做成的蜂窝煤,只要用对了方法,也一样是能够充分燃烧,且不会排放出有毒气体的。 “这种方式制作出来的煤炭是没有毒的,你们可以放心呼吸。” 陆晚看着他们说,那天就只做了两百块蜂窝煤,陆晚给程博送去了些,让他用用看。 也送了一些去宋子灿家里。 宋子灿看着这蜂窝煤一阵惊叹:“陆婶子说,这煤炭可以用来做饭烧水和取暖,还没有毒!” 他们的新房子是早就修好了的,陆晚资助了一部分,官府资助了一部分,修的房子比原来的还大还宽敞。 和铁匠铺紧挨着的。 两家近的很,时常走动。 铁匠的女儿小芸也是一脸惊奇地看着:“蜂窝煤,好奇怪的名字,以前都没听说过呢!” “是啊,不过这事儿要是从陆婶子身上出来,就不觉得奇怪了。” “小芸,你有没有觉得,陆婶子是个很神奇的人?” 神奇? 哪有形容人是这样形容的。 第681章 一人一半,感情不散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小芸认真想了想,还真是这样。 陆娘子真的太神奇了。 能种出收割两季的稻子,亩产量更是惊人,还能种出在短时间就能采摘收割的棉花。 她娘昨儿刚去棉花铺买了棉花回来,打算给她和爹做两身袄子。 她摸了那棉花,又白又软,那还是小芸第一次看到棉花,像天上的白云一样,云县以前的棉花,灰霉较多,发黄发黑,做成衣裳穿在身上也是一点儿都不暖和的。 “小芸,陆婶子给了我家二十块儿蜂窝煤,分你十块儿,你拿回去,夜里点上就不会冷了。” “你分我这么多干什么,给我两三块儿就够了。” 宋子灿挠了挠头:“一人一半,感情不散嘛!” “谁要跟你感情不散了,油嘴滑舌没个正经,宋子灿,我不理你了!” 小姑娘红了脸,抱着那装着煤炭的篮子就跑出去了。 “小芸,小芸还有呢!” 宋子灿赶忙追了出去,小芸却已经回了自己家。 “臭小子,你干甚去,又欺负我家小芸了?” 铁匠刚刚看见自家闺女一溜烟跑没影了,还以为宋子灿欺负她了。 这孩子们都长大了,有时候是拦也拦不住的。 更别说这俩孩子从小一块儿长大,他们这些当大人的,有时候都心知肚明。 前几天还和家里的婆娘商量,要不要把事儿给定了。 省得这俩孩子老走那么近,惹人闲话。 自家是女娃子,脸皮子薄,遭不住闲话的。 “叔,我哪儿敢欺负小芸,陆婶子送了煤炭来,我想着给您也拿一些过来,小芸刚刚只拿了两三块儿,剩下的我给送过来。” 宋子灿脸皮薄,经常在铁匠家蹭吃蹭喝。 偶尔还带着弟弟妹妹一起。 铁匠一家都是好人,自家也不算富裕,勒紧了裤腰带也要让他的弟弟妹妹们吃饱。 所以现在一有什么好东西,他就会想着铁匠家。 爹娘说过,做人要懂得感恩。 他们家现在的好日子,都得多亏了陆婶子,要时常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人才会变得富有。 也许并非是生物物质上的富有,而是精神上的。 宋子灿觉得自己现在就挺好的。 他不爱读书,但却喜欢绘画,陆晚察觉到宋子灿有着绝对色感,是个天生画画的好苗子。 便在云县寻了先生,他隔三差五去一次。 县城有很多学堂,学费收的不高,保证能让县城里大多数孩子们都能走进学堂。 不论什么时候,读书都是有益于自己的一件事情。 不管将来是否要走科考这条路,然在书本中,总归能学到许多东西,知晓天圆地方,世间伦理。 读书使人明理,读书使人明智,是不会有坏处的。 女子也照样可以走进学堂,可以学习写字算数。 “煤炭啊,怎么长得跟蜂窝似得。” “嘿嘿,这就叫蜂窝煤,陆婶子做的,没有毒,放心用。” “叔,我给您放这儿了。” 宋子灿将一筐煤炭放在地上,拍拍衣裳就要走。 “臭小子,你今天晌午不在这儿吃了?” “不了叔,我今天还有事儿,改天再来!” 他知道自己饭量大,铁匠一家过得节衣缩食也得多留出一些饭菜给他。 宋子灿盘算着找个什么事情做,再去多挣一点儿钱。 蜂窝煤…… 对呀,他可以去找陆婶子! 陆婶子弄这些蜂窝煤,到时候肯定是要卖的,既然卖那就能赚钱,需要人手。 “哦,你这么快就想好了?” 陆晚听了他的想法,一阵哭笑不得。 宋子灿拍着胸脯保证:“婶子,你就将这活儿交给我吧,云县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巷子,我都熟悉的不得了。” “我腿脚快,让我来给人送煤,最合适不过了!” 这城里也有送炭的伙计,不过收入低,与付出是完全不成正比的。 天寒地冻都在外面跑,每年都会跑死好些个送炭人。 不过没关系,他娘做了棉衣给他,今年他肯定不会冷到,只要有钱赚,让他干啥都行。 “我现在还没做出那么多的蜂窝煤,不过我先把这个位置给你留着,如果到时候蜂窝煤的销量好的话,你就来给我送货,好不好?” 陆晚看得出来,宋子灿现在很着急赚钱。 “好,谢谢婶子,婶子你人真好!” “不过……你这么着急赚钱干什么?你娘在绣坊里,每个月也能挣不少,你爹在油坊里做工,也能挣。” 油坊是陆晚开的,她先前还种了一大片油菜地,油菜收割下来都送去了油坊进去榨油。 这个时代榨油都只有最古老的方式,古法榨油,需要力气大的汉子们去干。 榨出来的油浓香醇厚,除了菜籽油,还有花生油大豆油,陆晚都在想办法将它们变成油。 虽说都是植物油,但在这个贫穷且落后的时代里,已经算得上是奢侈品了。 人们通常都舍不得吃油,碗里的一点儿油花子都是舔了又舔,也就只有过年过节才舍得吃一些油罢了。 若是去集市上买了一块儿肥肉,那就更是不得了了,一块儿肥肉煎了又煎,一点儿肥油炒了又炒。 争取要把那块儿肥肉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我……”宋子灿忽然就不知道该咋说了,耳朵也悄摸红了起来。 陆晚看出了点儿苗头,笑着打趣问:“难道是你有了喜欢的姑娘,想要攒钱娶妻?” “不、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喜欢的姑娘!”宋子灿连忙摇头否认,一张脸更是红了个彻底。 越是这个样子,越是说明她的话是对的,只是小孩子脸皮薄,不敢承认罢了。 “我只是想要替爹娘多分担些,不想让爹娘太辛苦了。” 他爹娘都在外头做工,只留下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交给他照顾,宋子灿平时也不敢跑远了。 生怕弟弟妹妹在家会有危险,偶尔是托了小芸帮他照看一会儿。 “原来如此,那等过几天你去码头扛煤,我给你算计件的工钱,扛得越多,钱也就拿的越多,可好?” “真的吗?”宋子灿双眼亮晶晶的,他之前不是没想过去码头做工,干点儿搬搬扛扛的活儿。 但码头那边说,不要小孩子。 他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第682章 你也是女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嗯,真的。” 陆晚笑着点头,有上进心的孩子,她最喜欢了。 而不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就开始在家里享受,吃喝玩乐。 宋子灿他们家现在每个月的收入是完全够用的,不过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压力稍大。 且随着宋子灿年龄的增长,他们为人父母的,总得要为了孩子着想,存钱给宋子灿娶娘子。 正因如此,宋子灿才想着自己去挣钱,总不能一辈子都要依靠父母。 父母养他小,他就要养父母老。 自古以来父母与孩子都是这样的关系。 一辈子依赖父母,能有什么长进? “她想要买煤矿?” 林府。 林督头看着面前的蜂窝煤陷入了沉思。 蜂窝煤…… 这真的是蜂窝煤。 没有烟,没有毒气释放的蜂窝煤。 “爹,她还真是不要脸,真以为和咱家是攀上关系了,现在居然想要通过您来买煤矿!” 林家老大很是不屑地说着,显然,他发现这是一条可以赚钱的路。 与其让陆晚去赚这个钱,倒不如让自己来。 不就是把煤做成蜂窝的形状吗,他们也会啊。 碾碎压成型,再弄出一些孔洞不就得了,这有什么难的,无非就是把之前的煤块儿和煤饼改变一个形状而已。 林家老大想的很简单,他以为只要将煤制成蜂窝形状,就能高效燃烧且无毒。 “爹,你说这蜂窝煤制作方法也不难,与其让她来赚这个钱,不如让咱们自己来赚,您觉得如何?” 当林家大儿子提出这个建议时,林督头却难得没有斥责。 他对自己这几个儿子,向来提不上有多喜欢。 “父亲,若是如此的话,便是与宣义夫人撕破了脸。”林淮生适时开口。 林家大郎却很是不屑。 “她一个妇道人家,挣的钱已经够多了,若换成旁人,当将这个机会让于我家。” “三郎,你近来怎么老喜欢胳膊肘往外拐?” “且她现在多是仰仗我家,三郎,那宣义夫人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如此维护?” 话说到这里,林家大儿媳忽然后知后觉,用那惊诧无比的表情说:“三郎,你莫不是看上了陆家的二姑娘,所以才这般维护吧?” 此话一出,堂屋里瞬间就安静到落针可闻。 “胡言乱语!” 直到那一声威严的嗓音落下,林老太在婆子的搀扶下过来,苍老却不失锐利的眼睛扫过在场所有人。 “娘?” “您怎么起来了?” “老婆子我要是不来,我这孙儿怕是要被人编排了去!” 林老太身子恢复得不错,说话也中气十足,但其实身子还亏空的厉害,需得好好调养一番。 “祖、祖母……”林家大儿媳立马心虚地低下了头来。 一张脸也是煞白煞白的。 “哼,你娘家人就是这般教养你的?” “嫁到了我林家来,还是不安分,你如此编排三郎也就罢了,那陆家的二姑娘尚未相看人家,若是传了出去,她一个女儿家,你要让外人如何去看待?” “人人都要戳着她的脊梁骨说,你也是女人,怎么连这点儿道理都不懂?” 林老太上了年纪的人,对于这些小辈的心思,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她此番半只脚都跨进鬼门关了,自个儿是晓得的,陆晚给她指了一条路,又把她给拉回来了。 她是已经活够了的人,但林老太也晓得,要是自己死了,她这个儿子就会更加的变本加厉,肆无忌惮。 她儿子是个贪官。 是个大贪官。 草草菅人命的事情他也是干过的。 林老太曾劝说过,但他只会表面收敛,背地里则会更加放肆。 她活着还能约束几分,要是死了…… “祖母,孙媳只是觉得,三郎同赵二姑娘走得太近了些。” 林家大儿媳依旧壮着胆子说。 反正她觉得三郎与赵金枝关系不简单,那陆晚实在是风光太久了。 “近?”林老太紧盯着她:“怎样才算近?” “三郎每回都托了那丫头给我带些开胃的东西来,是三郎有孝心,念着我这个老东西。” “你们呢,整日里除了晓得争这争那还会干什么?我看你们是巴不得我死了,你们好把这林家瓜分个干净!” “娘,你消消气。”林督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儿子不争气,娶回来的婆娘也不争气,个个势利眼。 “小辈们不懂事,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说罢,又瞪向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还愣着干什么,三郎尚且知道讨你们祖母欢心,你们两个呢?” “滚,快给我滚,别在这里碍眼!” “走,快走,没看见爹生气了么!” 林家老大扯着自己的娘子就往外面走,哪怕她满脸不情愿,也只能走了。 要是惹恼了公爹,就算她这个当儿媳的,也是要遭罪的。 反正她是没见过哪家儿媳,要被公爹这般训斥的。 她嫁到林家来是当少奶奶的,不是来当孙子被人训的,但她又实在不敢违背了公爹,只能不情不愿地走了。 “娘……” “你给我住口,不孝子!” 林老太动了怒,一巴掌扇在了林督头的脸上。 他已经好些年没挨老娘打了,震惊之余还有惊喜,他老娘打人巴掌还是这么疼,还是这么有力道。 能把他打疼就说明他老娘恢复的不错,都有力气打人了。 “娘,都是儿子的错,您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只要能让您消气就成。” 林督头还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滚滚滚!” 林老太烦死了。 她本来是有好几个儿子的,但都死了,不是死在战乱中,就是死在了天灾人祸中。 唯独剩下了林督头。 她早年经历丧夫丧子,能活到如今这个年岁,实属不易。 “我警告你,你别打陆娘子的主意,三郎已经同我说了,陆娘子要采购大量的煤,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授权给陆娘子。” “娘,我不管这个,我就是个管码头漕运的,你说你让我给她授权,我上哪儿给她授权去啊!” 林督头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第683章 打坏了怎么办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管你是管什么的,我只晓得,你是我儿,我是你娘,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得听我的!” “是是是……” 任凭林督头在外面有多风光,排面有多大,回到了家里,在林老太面前都得乖乖的。 他年轻时候经历过很多大起大落,兄弟姐妹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一个。 没饭吃的时候,他老娘就去乞讨。 被人羞辱过,欺负过,宁愿自己饿着,也要给他找一口吃的。 就这么熬过来了,所以林督头发誓,这辈子不论如何,都要让他老娘安安稳稳度过下半辈子,绝不让她吃半点苦,受半点委屈。 “你就说,这事儿能办不能办吧!” 林老太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样,林督头头疼无比,又不敢说不,万一将老娘气出个好歹来怎么办,她年龄大了,身体是经不起折腾的。 “能,能,能办能办!”眼下也就只能先将老娘稳住了。 “你们把老太太送回去好生休息着,娘你放心,我说能办那就肯定能办!” 婆子们将林老太送走了,林督头一张脸才彻底沉了下来。 林淮生恭恭敬敬立在堂屋里,忽然迎面而来便是林督头用尽了力气的一巴掌。 “逆子!” “老爷!”堂屋里的婆子们吓坏了,连忙上前去把林淮生从地上扶起来。 “老爷这是做什么,三少爷这身子才刚见好呢。” 那一巴掌,就给林淮生扇翻在地上了,一点儿情面没留,不像是对待自己的儿子,反而像是在对待仇人。 “父亲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父亲想要如何责罚,儿子都当受着。” 对于这一巴掌,林淮生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他知道父亲会动怒,但没想过,父亲会对他下手这般狠。 口腔里弥漫着血腥气,那一巴掌不轻,他的脸迅速红肿了起来。 “哼,你也知道自己错了?” “你竟敢跑去你祖母面前提及此事,你就这般为陆家着想?” “还是真如你大嫂说的那般,你对那赵金枝有意?” “老爷,您误会三少爷了!” 婆子连忙说:“是宣义夫人着人送了她新做的煤炭过来,说是什么蜂窝煤,无烟无毒,老太太用着觉得好,就传了三少爷过去问话。” “三少爷不敢欺瞒,便都说了。” “如今城里的人都晓得宣义夫人会做那种无烟无毒的煤炭,便是三少爷有意隐瞒也是瞒不住的。” 林督头将信未信。 即便知道是如此,他也不会因为刚刚动手打了林淮生而感到愧疚。 他的儿子,自然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没有他,又哪儿来的林淮生? “为父打了你,你可觉得委屈?”林督头眼神犀利。 他知道他这个儿子很聪明,也很会藏拙,这么多年在林家过得谨小慎微,却从未表现出过怨恨。 仿佛他不怨恨这林家任何人。 至于到底狠不狠,大概只有林淮生自个儿心里清楚了。 林家大郎近来都不大敢去招惹林淮生。 他晓得林淮生绝非表面那般纯良无害,他分明就是个白皮黑芝麻馅儿的汤圆。 任谁都会被他那纯白无瑕的外表欺骗了去。 林淮生谦卑垂眸低头,表现的很是温良恭谦:“儿子不敢,是儿子未能及时向父亲说明,父亲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往后儿子定会及时告知父亲。” “是吗?”锐利试探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带着探究和怀疑。 他从未相信过自己的这个儿子。 “淮生,你觉得陆家二姑娘如何?” “她母亲如今是宣义夫人,父兄皆在外当兵,将来若是她父兄挣了军功回来,便是我们云县第一人。” “陆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更是富贵迷人眼。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陆家的好日子还在外头呢。 她生的几个孩子,就没有一个是孬的,个顶个的好。 那赵金枝分明是个姑娘家,一身功夫却不落凡俗,厉害得很。 “你们年龄相差不大,为父便想着,若是能与陆家搭上亲家,也未尝不是一桩好姻缘。” “届时两家联姻,莫说是在云县了,便是整个边城,旁人也不敢随意欺负了去。” 这话很在理。 陆家如日中天,连庆王都要忌惮几分,这县城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攀这门亲事呢。 奈何陆晚没松口,前去说媒相看的人,都让她打发了。 还有人盯上了陆晚的小女儿,那丫头才多大,就有人去说亲了。 陆晚心里明白,他们不是看上自家孩子了,不是真心求娶,不过是单纯看上陆家如今的名声和地位罢了。 说完这话,林督头紧盯着林淮生,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但林淮生却毫无半点儿表情变化。 “父亲说笑了,儿子病弱,心脉不全,若是说亲只怕是坑害了人家姑娘。” “若是好生治病,将来未必好不了。” “儿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儿子无用,只怕是这辈子都无法为父亲,为家族绵延子嗣了。” 林淮生谦卑恭顺,在林督头面前尽显温良。 林督头盯着他看了良久。 “行了,你还小,你的婚事以后再议。” “不过你若是有了心仪地位姑娘,尽可告诉为父,为父定会为你达成心愿。” 此话听着,像极了一个慈父。 但林淮生晓得,那不过是他用来试探自己的手段罢了。 他的心里,只有利益,没有儿子。 林淮生脸色很白,唇上那点儿稀薄的血色也因刚刚那一巴掌消失殆尽了。 整个人瞧着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样子。 “三少爷,咱们今日该去世安堂做针灸了。” 林淮生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手在微微发抖。 “去吧,莫要耽搁了。” 林淮生敛了眼神:“是。” 世安堂里。 金枝瞧着他那肿老高的半张脸,啪的一声将空了的药丸拍在木桌上。 “你爹真不是个东西,明知你病着,还要打你!” 林淮生:“……赵二姑娘,小声些。” “你爹本来就不是个东西,我为何要小声些?”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爹贪得无厌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因为一点儿小事,就给你打成这样,要是把你给打出问题了咋办?” “你本来就不太行,打坏了又得治病,再受一次罪。” “……” 他看上去真的有那么容易坏吗? 第684章 注定要孤独终老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没有不行……”林淮生小声反驳。 “那你哪里行了?你哪里都不行!”金枝驳回了他的反驳,反驳无效。 “身体不行,力气不行,也就只有脸还行。” “……” 外头小厮憋着笑,肩膀抖个不行。 少爷好惨,居然被赵二姑娘执意哪哪儿都不行了。 少爷只是体弱了些,又不是说各方面都不行,但在赵二姑娘眼里,少爷比姑娘还要弱,比幼儿还不行。 只怕是随随便便来个小孩子,都能打倒他。 弱不禁风,风一吹就倒。 “到底是你心脏的问题,不然我还能教你一些防身术,你如今是跑不能跑,跳不能跳。” “如你这样弱,将来娶娘子怎么办?” 金枝发着牢骚,她本就不大喜欢林家那群人,今日看林淮生脸被打成这样,就更不喜欢了。 屁大点儿小事,都要打自己儿子,好彰显自己的父权。 实际上他也没怎么教养过林淮生,却很喜欢在他身上体现自己身为父亲的权利,去享受这种感觉。 “我这样的人,娶了娘子也是坑害了人家姑娘,倒不如不娶。” 他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小厮翻了个白眼。 不知道是谁天天藏着赵二姑娘的帕子。 如珍似宝一样。 还不许别人碰。 上回那个书童,小厮还记得清楚,被活活打死丢出林府去了。 少爷心思深沉,一手策划,毫不留情。 “不娶?”金枝奇怪地看向他:“那你要孤独终老一辈子吗?” “或许我注定就是要孤独终老的。” “怎么会,你人又不坏……只有坏人才会孤独终老,阿娘说,这世上好人会有好报的。” “二姑娘觉得我是个好人?” 林淮生轻轻扬起嘴角,笑得意味不明。 “与林家旁人比起来,你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然也不会在城中开设粥棚。” “把这个敷在脸上,一炷香就能消肿止痛了。” 金枝递给他一个药包,刚熏好,敷在脸上冰冰凉凉的,很是刺痛。 他眉心微拧,似在忍痛。 “痛吗?” 林淮生摇头:“不疼。” “你爹下手太重了,他是个练家子,这一巴掌别说你了,我未必都能受得住。” 牙齿都打出血了,口腔内壁受损,可见林督头下手有多重,一点儿没留情。 没把耳朵打聋都算是他手下留情了。 “怎么说你也是他儿子,他为何就要这般对你?”金枝无法理解,难道身为父母,不应该很是疼爱自己的孩子吗? 可很快金枝就想到了自己以前的日子,又何尝不是跟林淮生一样的? 那时候阿娘就跟着了魔一样,事事都以二叔为主,甚至为了填饱二叔家的肚子,要卖了三妹。 万幸,万幸阿娘清醒了过来,现在他们同赵家那群人,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 他们祖母死了,金枝是半点儿都不伤心的,与其说伤心,不如说她是开心。 对,她就是开心。 那恶毒的老婆子被庄氏杀死了,金枝比谁都开心,平时只能吃两碗饭,听说她死了,她都能吃三大碗了。 “也许……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父母都爱自己孩子的。”金枝苦笑。 她说:“每个孩子来到这世上都是无法选择自己父母的。” “那你呢。”林淮生问她:“你可后悔?” 金枝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耸耸肩,说:“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阿娘待我极好,从不曾过分约束了我,阿爹也是个很好的人,阿娘赚钱厉害,阿爹功夫厉害!” 提起自己的爹娘,金枝当然是满脸骄傲。 现在的阿娘和从前的阿娘早就不一样了。 其实这世上很少有孩子会记恨父母,但如果父母经常苛待责骂孩子的话,只会让孩子原本健康的心理扭曲。 从而记恨父母。 人们总说,父母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却不知有些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比那杀人的刀子扎在身上还要疼。 金枝不去记恨过往,因为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过好当下就行了。 林淮生捂着自己的脸,清隽的面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 他看着张扬飞舞的金枝,总能从她身上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 好似只要和她待在一起,自己的身子也就不是那么病弱了,总能被感染几分。 “宣义夫人的确是极好的人。” “好了,我看看你的脸。”敷的差不多了,金枝看了看他的脸,已经消肿了,就是还红着。 那本就苍白的脸上,印着五根鲜红的手指印。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你爹也舍得打。” “待会儿外祖过来给你针灸,你先上去把衣裳脱了躺好。” 听闻此言,林淮生轻咳了声,耳尖泛红,极小声的嗯了声。 “怎么,你还害羞不成?” “上回外祖不在,我不也给你扎针了?” 林淮生:“……” 大可不必说出来的。 码头那边正在装卸货物,由于购买煤矿的准许文书一直下不来,陆晚也只能先将这事儿给搁置了。 搁置了约莫两三天,林督头那边才来了音信儿,差人过来请她去梨园洽谈。 “梨园?” “不是去林府吗?” 梨园先前被赵元烈带人过去查抄过一次,安分了许久,没想到这次又重新开业了。 听说他们把先前的一批戏子都给遣散了,又重新买了一批回来。 对外宣传绝对清白正规,梨园只唱戏,不卖身也不卖笑。 偶尔路过,能听见里面咿咿呀呀的声音。 林府的下人说:“今日正好有彭州煤矿的老板是跟着一起过来的,我家老爷便想着让宣义夫人您过去走一趟。” “其他事情是不用担心的,既是宣义夫人所想,老爷必定会帮您达成所愿。” 马车是已经准备好了的,陆晚还是有些不放心,叫上了几个随从打手一路,避免突发情况。 林府的下人见了也没说什么。 一路到了梨园,外头的天儿正冷着,梨园里面却温暖如春。 “老爷,宣义夫人来了。” 园子里除了戏子唱曲儿的声音,立马就安静了下来,陆晚听着这声音似有些熟悉。 抬头看向戏台,戏子们浓妆艳抹,瞧不清楚真实的五官。 “宣义夫人,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第685章 坏了,冲金枝来的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早就听闻宣义夫人大名,今日一见果真非凡啊!” “是啊是啊,宣义夫人当真是女子表率,这世间女子要都如宣义夫人这般,天下大同指日可待啊!” “哈哈哈哈哈!” 院中一片笑声。 陆晚神色深沉,看不出喜怒来。 越是在这个地方待得久,她就越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女子表率? 陆晚冷笑,要是这世上的女子,真的都如她这样,这群男人们只怕是又要不高兴破防了。 封建时代,女子没有受教育权,只有男子才有。 男子可以科考,可以进学堂读书,可以在各行各业奔走,可女子不行。 这世间落在女子身上的枷锁太多太多。 而陆晚从不会因为自己从另一个先进的时代走来,就会高高在上凌驾于这个落后的时代。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便是这个时代里女子的一生。 “诸位老板哪里的话,世间女子千千万,都该是绚烂美丽的,我听闻上京城的那位郡主娘娘,便是一位女中豪杰。” 一语出,众人静。 她拿出郡主娘娘来,将自己放在低位去比较,彼此都是聪明人,不会再去自讨没趣。 至于上京那位郡主娘娘,是女中豪杰没错,听说在宫变中,斩杀叛贼头颅,救出先皇,功劳非凡。 然便是这样一位女主豪杰,嫁人后,也只得安于内宅了。 而她的婚事,还并非是自己所想所愿,乃先皇赐婚。 “宣义夫人,这位是从彭州城来的彭老板,在彭州拥有两座煤矿。” “彭老板,你瞧那炉子里烧的,就是宣义夫人用尾煤制作出来的蜂窝煤,无烟无毒,一块儿煤能烧上一个时辰都不灭。” 以前的煤不经烧,小半个时辰就烧没了,因为燃烧不充分,很容易熄灭,还会产生大量的黑烟。 那黑烟是有毒的。 制作工艺稍稍好点儿的,又耗时耗力耗人工,价钱自然也就高,普通人家是用不起的。 但陆晚是用尾煤制作的,成本低效率高,这样的煤要是普及千家万户,还愁捱不过这个冬天吗? “用尾煤做的?” 彭老板很惊诧,要不是林督头说,他还以为这蜂窝煤,是用上等煤做出来的呢,没想到用的是尾煤。 尾煤碎煤,他们通常都是卖给那些奸商的,他们会将尾煤碾碎,往里面掺杂秸秆助燃,企图以此来减少黑烟产生。 然后再高价卖给平民。 老百姓们没有煤,想要在这个冬季活下去,只能咬着牙买。 而陆晚现在生产出了蜂窝煤,不少商人都会察觉到危机,对于他们来说,陆晚就是行业内的搅屎棍。 通常以物美价廉去拉大购买力,从而导致他们这批奸商的收益大幅度降低。 几个老板对视一眼,各自喝茶,都没有开口说话。 “彭老板若是愿意,我想购买两千斤的原煤,彭老板有什么要求,但说无妨。” 陆晚也不和他们拐弯抹角了,直接开门见山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都不是什么好人,也就不用在她面前装小白花了。 “宣义夫人要两千斤啊……”彭老板似有些为难。 但其实两千斤对他来说,根本就就不是问题。 拥有两座煤矿,他已经是富得流油了,根本瞧不上陆晚,之所以拿正眼瞧她,不过是因为她宣义夫人的身份罢了。 有个封号在,任谁都会高看她一眼。 “倒也不是没有这两千斤,只是宣义夫人您未曾取得原煤的购买权,我也不敢卖给您啊。” 这原煤可不是谁想买就能买的,煤矿受官府严格管控,这彭老板祖上是当官儿的,还是大官儿。 煤矿都是祖辈们挣下来的产业。 这原煤购买的授权文书在庆王手里捏着,想要买原煤,就得过了庆王那一关。 每年都有不少人前去打点,送钱送物,打通了庆王这一关,再继续花钱去买。 “不过宣义夫人要是诚心想买的话,也不是不行。” 陆晚就知道,这才是重点。 彭州也在沧州郡的管辖范围内,隶属于庆王名下所属城邦,他是煤矿的主人,又怎会没有煤矿的售卖权? 一切就看他们提出的条件罢了。 “彭老板需要什么,可以直说,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必定满足。”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宣义夫人愿意将这蜂窝煤的制作方法告知于我等,我便破例,将原煤卖给你,如何?” 原来是冲着蜂窝煤的制作方法来的。 “另外,我还想向夫人讨要一些棉种,听说夫人今年种出了品相上乘的长绒棉,彭州地贫,我们也想试一试。” 要是能种出来,棉花简直就是暴利。 他们都盯上了陆晚手里的各种粮种物种,一年产两季的高产量水稻,她还有大片的高粱地。 云县穷得鸟不拉屎的地方,如今也能变得繁荣起来,他们要是将这些法子都给垄断。 那泼天富贵不就在眼前? 陆晚自然不会觉得他们要了这些东西去是造福百姓的,而是为了从中牟利,坑害百姓。 “可以。” 陆晚不假思索地回答,如此爽快,倒是让在座的几个大老板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们可是做好了与陆晚好一番斡旋的准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呵呵,宣义夫人还真是个爽快人,不过……” 那彭老板话锋一转:“我听说宣义夫人家中还有两女待嫁闺中,犬子今年正好也到了婚配的年岁。” “彭毅,还不快些过来见过宣义夫人!” 彭老板喊了声,从屏风后立马走出一青年来,瞧着倒是五官端正四肢健全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晚辈彭毅,见过宣义夫人!” 他倒是个有礼的,彭老板笑着说:“这是我的小儿子彭毅,不知宣义夫人觉得他如何?可配得上你家二姑娘?” 陆晚明白了,这是冲着金枝来的。 金枝到了年岁,上门说亲的人都快踏破陆家门槛儿了。 今日还是从彭州来的煤矿老板,家里拥有两座煤矿,若是寻常人家,只当这是一门顶顶好的婚事。 但陆晚明白,婚嫁之事,当门当户对。 第686章 只有自己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金枝生性爱自由,若嫁入这样的家中,将来必定无法自由翱翔。 “令郎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实在是难得。” “我家姑娘自小在乡野长大,只怕是配不上令郎。” “无妨无妨,我家这小子,就爱这乡下姑娘!”彭老板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 因为在他眼里,陆晚就是个乡野出身的农妇,她的孩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大家闺秀多了去,个个知书达理温婉贤惠,要不是看上了云县这片地段和陆晚的名声,他彭家也不会自降身份,前来与陆晚说亲。 “爹。” 那青年开了口,笑着说:“此事是我们太过于唐突宣义夫人了,让宣义夫人没有心理准备。” 陆晚诧异挑眉,多看了那青年两眼。 这一开口,似乎同他爹还是有区别的。 瞧着是要比他爹明理一些的。 “是是是,是我们唐突了,这些是我们彭家为令嫒准备的见面礼,还望宣义夫人莫要嫌弃了才是。” 彭老板拍拍手,立马有人带着几个红木箱子过来,依次打开,尽是些绫罗绸缎,珠翠玉石,东珠头面。 “……” 陆晚实在是大意了,以为这把是冲着她来的,没想到是冲着金枝来的。 “阿娘,这彭老板什么来头,一来就送了这么多东西,这得值多少钱啊!” 金枝随手拿起一串东珠项链,颗颗圆润饱满。 “他在彭州,有两座煤矿,是朋友实打实的土皇帝。” “什么?!” 金枝惊呆了:“两座煤矿!” 苗翠花更是瞪大了眼睛,陆老娘摘菜的手一抖,菜都掉地上了。 “两座煤矿,那他家得多有钱啊!”苗翠花现在只恨自己没能生个女儿出来。 两座煤矿,简直富得流油了。 “这样的人家前来说亲,金枝丫头,你的好日子到了呀!”苗翠花满脸喜色。 陆大力却说:“好什么好,这样的人家,压根儿不可能看得上咱们,之所以来说亲,那是因为小妹的身份。” “咱们家现在多少人盯着这两个丫头,谁都想要来说亲。” 陆大力这么一说,苗翠花及时从‘两座煤矿’里清醒了过来。 “是哦,这样的人家,想娶什么样的姑娘没有,怎么偏偏就要来求娶我家的姑娘?” 不正常,这不正常。 肯定是别有所图的。 这些东西陆晚也不想收的,但根本容不得她拒绝,彭家就直接让人送到陆家来了。 那彭家少爷还说,这些只是送的见面礼,让金枝不必有心理负担,并非聘礼,放心收下便是。 陆晚头疼得很,寻思着想个什么法子把东西给人送回去。 “咱们收了他家的东西,那金枝……” “他说的是见面礼,又不是聘礼,且是他家自个儿送来的,不是我要的,难道我还得嫁去他家不成?” 金枝看出陆晚的难处,对陆晚说:“阿娘,反正如今我也到了年岁,何不相看一番?” “到时候瞧了,那彭家少爷未必看得上我。” 金枝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去,阿娘是拿不下那煤矿的。 “金枝,阿娘并非要那煤矿不可。” “女儿知道。”金枝重重点头,阿娘肯定是舍不得自己吃半点儿苦头和委屈的。 但阿娘要那原煤,是想到今年冬天会很难熬,城里大多依靠木炭,是远远不够的。 要真如阿娘说的那般,寒冬降临,今年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丫头,那户人家可去不得,那可是一家吃人不吐骨头的,你这要是去了……”陆大力很是担忧地看着金枝。 这丫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俨然已经长成大人模样了。 孩子们都长得太快了,明明在大人们的记忆中,他们都还是那些个奶声奶气的奶娃娃。 眨眼的功夫都长大了。 快到他们都来不及反应,来不及细细体会孩子还在怀里咿呀学语的感受。 他们便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我知道的舅舅,他们那样的人家,能有几个是好人,我心里有数的。” 金枝表示自己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 她在阿娘身上学到了许多,也总该是要发挥作用的,不能永远都活在阿娘的庇护下,也要学着去面对外面的风浪。 “也好。”陆晚觉得,也不是不行。 如果彭家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是个可以托付的好人家,那去尝试着接触,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若是个不好的,只要她不松口,她的女儿就谁都别想得了去。 无非是买不到原煤罢了。 买不到就买不到,她又不是非要那原煤不可,再说了,这天底下也不止彭州城才有煤矿,别的地方也还有的。 只是她拿不到买卖文书,就无法购买罢了。 “你如今是长大了,愿意替阿娘分担,阿娘很是欣慰。” “但你要记住,不论何时,都要以自己为主,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才是这世上最珍贵的。” “别的事情都不如你自己重要,明白吗?” 金枝心里暖暖的,点点头说:“我知道的,阿娘的话,我一直都有记在心里。” 既然金枝愿意,陆晚自然会随着孩子的心意去办事。 彭家听闻陆晚愿意相看,也很是高兴,原本是想着大张旗鼓设一场冬宴的。 到时候请了戏班子去唱戏,敲锣打鼓的也热闹。 但陆家那边说,姑娘家不爱热闹,就爱安静,彭家也就熄了这心思。 加之金枝说自己性格内敛腼腆,不大爱人多,索性两家一合计,就说寻个茶楼,让两家长辈带着过去。 隔着屏风相看一番,若满意自然是好的,不满意这婚事也不能强求。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但陆晚田里的瓜还是挺甜的,她打算明年种一片西瓜地,炎炎夏日,自然是少不得这好东西消暑解渴的。 要说宴客办席,这云县里当属泰丰酒楼排第一。 两家各自去了人,苗翠花也是长辈,陆老娘自打来了云县,就鲜少出门。 她不识字,也不大会算账,只能算些最简单的。 今日跟着陆晚一起乘马车出门,紧张忐忑到手心里都是冷汗。 第687章 大事不妙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娘,你别紧张,就当是同我一道出去散散心。” “那彭家就算再可怕,也不是什么吃人的猛兽,不必担心的。” “我知道我知道,娘只是……只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怕出去了给你丢人。” 陆老娘局促地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我娘,生我养我的娘,怎么会给我丢人呢?” 陆晚无奈,陆老娘样样都好,就是太过于谨小慎微小心翼翼了。 总怕得罪人给陆晚带去麻烦。 其实这也怪不得陆老娘,主要是在云县发生的种种,都让她心惊胆战的。 虽说每次都化险为夷了,但这做母亲的,哪有不牵挂自己孩子的? 时时刻刻牵肠挂肚,生怕他们有个万一好歹的。 以前的陆老娘,一张脸饱经风霜布满了皱纹,脸上全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 但自从用了陆晚调制的养肤膏后,一张脸红润通透了不少,只是脸上那皱纹依旧无法被抚平。 有时候陆晚觉得,人其实顺其自然也挺好的。 生老病死,从年轻到衰老,都是自然界应该遵循的一个过程。 “是啊娘,您现在去外面,人人都会敬你是宣义夫人的母亲,巴结都来不及,哪儿敢怠慢了你?” 陆老娘的娘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亲戚,陆晚一授封,那消息就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知道了。 隔三差五就有一拨人过来,要么让陆老娘帮衬帮衬娘家人,要么借钱。 说得好听是借钱,实际上就是来要钱的,有借无回罢了。 陆老娘每次都是找借口不见,一来二去的多了,外面就传陆家忘恩负义,有钱了就忘了穷亲戚,狼心狗肺。 陆晚从不在意这些言论,别人说什么都对她造不成影响。 心性坚定,才能无坚不摧。 陆老娘心中稍稍安定了些,泰丰酒楼分店如今在寻找共有十五家分店。 云县虽穷,却地域辽阔,占地面积十分广阔,人口也多。 随着越发繁华,各方贸易互通来往,人流量也就大了起来。 故而泰丰酒楼就开设了各类项目。 住宿吃喝,雅座包厢,茶楼戏台应有尽有。 陆晚将其打造成了类似于现代连锁酒店的模式,涉及面广,项目类别丰富。 天南地北来往的人也多,以前大多都是住在客栈驿站,但条件相对较差。 而泰丰酒楼却有着一套严格的规范流程,虽说比不上现代,但在这个时代也绰绰有余了。 价格也有高有低,适应各类人群。 如彭家这种土皇帝,自然是要选最贵的。 “宣义夫人到!” 到了地方,早就候在门口的人一声高呼,吓得陆老娘心都狂跳了下。 原本闹哄哄的人群也就都安静了下来。 “哎哟,这么大声,真是吓死人了。” 陆老娘拍拍自己的小心脏,表示被吓得不轻。 她很少出门,更是不曾来过泰丰酒楼,今日来这边一瞧,只当是寻常酒楼。 这一看却发现,酒楼不似酒楼,却更像是什么大家宅院。 处处雕花镂空的木窗,九转回廊花木染醉,廊上铜铃叮当,雅致浓厚。 “这地方真的是酒楼?” “是啊娘,您没来过,我听说那上京城的酒楼,比咱们这酒楼还要奢华漂亮呢,足足能有九层高!” “咱们以后要是有机会啊,一定得去上京瞧一瞧,看一看。” “比泰丰酒楼还好看?” “是啊,比泰丰酒楼还好看呢!” 苗翠花不由得感叹,在今年之前,他们一家人都还挤在那老破小呢。 现在就已经住上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了,经营着酒楼绣坊等多家店铺。 也是当上大老板了,这样的日子放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苗翠花也很庆幸自己选对了,而没有选择去一味的帮衬娘家。 “怎么不见宣义夫人的二姑娘?” 众人齐齐落了座,彭老板左右环顾,却始终没有见到陆晚的女儿赵金枝。 “小孩子贪睡,这会儿正在赶来的路上,彭老板莫怪才是。” 陆晚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彭老板神色怪异,在别家的姑娘是早早就要起来的,不说帮家里做些什么,至少得是要向家里的长辈请安问好。 每日的晨昏定省是不能少的,这陆晚的女儿却是这般懒惰嗜睡。 待以后娶回了家,定要让他儿子好生调教一番,切不可再这样懒惰了。 他们彭家娶一个乡下女子,已经是自降身份了,哪还容得她没有规矩给彭家丢脸? 彭老板心中暗自计较着,面上却笑着说:“哪里哪里,这小姑娘贪睡也正常。” “宣义夫人放心,若是这门婚事能成,将来我彭家待她定会如同待自己的亲女儿般疼爱呵护。” 陆晚但笑不语。 对于这样的话,似乎在成婚前每一个婆家都会说。 至于到底如何,是人是鬼,结婚之后就能看清了。 “老爷,少爷方才传话来说,赵二姑娘已经到了。” 彭家的人时时刻刻都盯着,前来回话时神色更是怪异,频繁往陆晚的方向看去。 “怎么了?” 彭老板察觉出异常。 “老爷,这……还是让少爷告诉您吧。” 下人实在是不敢说出口。 “彭老板,可是有事?”陆晚放下茶杯询问着。 茶楼里热闹,苗翠花带着陆老娘四处转悠去了。 陆晚提前打过招呼,都晓得是宣义夫人的母亲,个个客客气气地招呼着。 彭老板连忙笑着打圆场:“没什么事,两个孩子已经到了,就让他们先自个儿交流一番。” 彭老板觉得大事不妙,抬头朝着对面看去,对面设了屏风,他只需要一抬头就能看见自家小儿子。 至于对面的姑娘,他是看不见的,只能瞧见一个大致的轮廓。 只是那轮廓……怎么看着有些不对? 倒也不是不对,就是有些过分奇形怪状了,似乎还有些臃肿。 “彭老板,你在看什么,脸色怎么这般不好?” 陆晚很是贴心地询问着,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没、没什么。”彭老板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敢问宣义夫人,令嫒……重多少?” “彭老板问这个做什么?”陆晚很是惊讶。 第688章 戳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呵呵,我是瞧着令嫒身形,似要比别的女子更为健壮些……” 那哪里是健壮,分明就是庞大。 陆晚了然:“倒是让彭老板看笑话了,彭老板有所不知,我家二姑娘自小在乡下长大,以前的日子过得苦,一个鸡蛋三个孩子分着吃。” “后来也是得了机缘,有贵人相助,这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孩子们吃穿用度也就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这日子一旦滋润了起来,孩子们难免管不住嘴,见了什么好吃的都觉得新奇,势必要将从前没吃过的,都给吃个遍,也怪我没有管好,让孩子们吃得稍稍圆润了些。” “不过……”陆晚顿了顿,继续笑着说:“都说我女儿有旺夫相,虽胖却旺夫啊,彭老板不介意吧?” 陆晚身后的婆子险些没憋住笑了出声,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这才憋了回去。 “不介意不介意……” 彭老板擦冷汗的动作更快了。 胖点儿没关系,以后嫁到他家了,一日三餐皆有定量,可由不得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瘦下来那都是迟早的事情。 怪他刚开始也没调查清楚,这一来就开始盘问未来儿媳妇的身材,着实有些失礼了。 这还没完呢,陆晚接着说:“我家孩子从小在乡下野惯了,我又不大舍得过于约束她出行,便养成了她如今这样的性子。” “加之又随着她父亲练武,一身蛮力倒也使得,这才让彭老板瞧着她格外健壮,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将来遇见个什么事情,我家闺女还能保护你家儿子呢。” 瞧她这话说得,字字句句都是溺爱。 完全将一个溺爱的母亲形象展现出来。 好让他们都看看,在溺爱中长大的孩子,又能好到哪儿去。 在座大多都是家中有孩子的,今日还有别家的人跟着过来一起看热闹,譬如彭家的一些亲戚连襟。 闻言个个都小声议论着。 纷纷觉得,彭家与陆家联姻,这事儿是不是还得再三思三思。 “咳……”彭老板轻咳了声,端起茶杯润润嗓。 继续问:“那请问令嫒可还有别的长处?” “长处?”陆晚会心一笑:“自然是有的。” “我家姑娘擅马术箭术,抡得动五十斤的狼牙锤,也射的准百米开外的靶心。” “她父亲在骑射营,箭术一流,我女儿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说到一技之长的时候,陆晚满脸骄傲,显然是对自己女儿相当满意的。 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彭老板却是听的手一抖,险些连茶杯都端不稳了。 “五、五十斤的狼牙锤……” 已经有人开始冷汗连连了,他们这些男人,拿是肯定拿得动五十斤的东西的。 但要是让他们把那五十斤的东西抡起来,那多少还是有点儿做不到的。 更别说一个姑娘家。 在他们的印象中,女人向来都是以温婉柔弱示人的,哪里就能抡得动五十斤的大锤了? 其实陆晚还是说少了,别说五十斤了,就算是一百斤的大米石头,金枝也是说扛就扛。 走路都不带喘口气的,完美继承了她爹的力大无穷天生神力。 奈何小时候没有经过好开发,如今才算是挖掘了出来。 女子可以是柔弱娇美,也可以是力大无穷,没有谁规定女人天生就该是什么样的。 这天下也从来都不是男人的天下。 “哈哈,宣义夫人将女儿养得是真好,鲜少能有姑娘抡得动五十斤的铁锤呢。” 有人开始擦冷汗了。 这样的姑娘娶回家,只怕是没有几个男人镇得住吧。 这哪儿是娶娘子,分明就是娶了个母老虎回家。 陆晚依旧保持微笑:“是啊,那孩子小时候吃太多苦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你们是不知道,我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总是受人欺负,我家姑娘每每都能替我出头,村里那些个男孩子,个个都不是我家姑娘的对手呢。” “能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陆晚越说越骄傲,那声音甚至是越说越兴奋了。 “不说了不说了,这孩子们的婚事,终究还是得孩子们自个儿对看了眼才行。” “咱们这些当大人的要是强行撮合,有时候未必就是对的。” 彭老板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之前也没人跟他说陆晚二女儿这么彪悍的呀。 就连那体型也不是一般的彪悍,他家要是娶了这样的媳妇儿回去,还不知道要被人笑话成什么样子。 彭老板原本是想着,就算是个乡下丫头,日后娶回去好生管教,肯定也是不输给那些大家闺秀的。 奈何陆晚这一番话下来,一听就知道那姑娘是个不服管教的硬茬刺头,日后谁管教谁还不一定呢。 但陆晚此刻就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似得,一个劲儿夸自己女儿有多厉害。 什么上山抓野兔猎野猪射野狼,绘声绘色描述着,其实无一人想听。 而另外一头的金枝则是到了地方,一屁股咚的一声坐下来。 二郎腿一翘,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身形散漫,吊儿郎当。 桌上摆了果盘点心,也不净手,抓起来就吃。 隔着屏风,能瞧见对方的大致轮廓。 那屏风可见度有七分,虽瞧不真切,但也能看个大概美丑了。 她一张脸黢黑,眉毛连成一条线,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整张脸与身子都在一夜之间浮肿了起来,连手指头都是肿着的。 一口一个点心往嘴里塞,像是上辈子饿死鬼投胎似得。 “少爷……” 对面的奴仆听到动静,瞧见那般阵仗,脸上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彭毅似不介意。 “其实赵二姑娘不必如此的。” 他挥手屏退了侍奉在身侧的所有人。 金枝似没听见,继续吃桌上的东西,有新鲜的果子,也有果腹一类。 还有一些熏肉,至于是什么肉,金枝不知道,吃就对了。 这些可都是彭家花钱从泰丰酒楼里买的,钱也是到自家口袋里去的,还能美美吃上一顿,不吃白不吃。 第689章 虚伪表皮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而且彭家订的是酒楼里最贵的套餐,光是这一碟子果盘的价格就不简单。 陆晚是个奸商,直接坐地起价,一碟子新鲜的果盘,十两银子起步。 毕竟现在天冷了,想要寻得新鲜的果子可不容易,但陆晚的空间里囤了不少,专门用来在这个时候坑这些有钱人。 反正商人她都当了,不当一回奸商都对不起自己。 陆晚从不骗穷人,只骗这些富得流油的富人。 “赵二姑娘,我见过你,所以你也不必故意扮做这个模样过来见我。” “你且放心,我让他们都出去了,没人会知道的。” 彭毅面带微笑地说着。 金枝动作停下,诧异地看向屏风那头的人:“你见过我?” “嗯,见过。” “可我不曾见过你。” 既然见过,那必然知道她今日是故意扮丑来的了,眼见自己被揭穿,金枝也不恼。 静待着他的下文。 “先前曾跟着一个商队来过云县,偶然见过姑娘罢了,姑娘自然不曾见过我。” 他也是在人群中,偶尔瞥见的罢了。 那是在一个马场,她在同人赛马,金枝得了第一,赢了一匹珍贵的红鬃马。 她很是喜欢。 彭毅很少见到骑马那般彪悍的姑娘,金枝是第一个。 印象里,姑娘们大多深居简出。 骑马是不被家中长辈们允许的。 而她不在家中学女德,却在外头赛马。 其实彭毅不知道,只有在这种偏远的地方,姑娘才不被允许骑马。 其实在上京那种繁华的地方,女孩儿们从小就会了。 君子六艺中的骑射,她们是一样不会落下。 只是之后依旧避免不了深居闺中的日子,不过是多项技能罢了。 达官贵族,向来会培养族中子女,不论男女都是如此。 “是以,你是偷窥。” “偷窥?” 彭毅连忙解释:“不曾偷窥过,只是偶然所见罢了,姑娘莫怪。” “我知道姑娘定然不愿意这门婚事的。” 金枝不耐烦打断他的话:“既知我不愿,为何还要来相看?” “我今日扮做这般,便是不想嫁去你家。” “我知道。”彭毅也不否认,反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正好,我也不想娶妻,奈何我爹让我来,家中兄弟里只有我尚未成婚。” “你不愿意?” 金枝的声音立马就惊喜了起来:“那你不如回去告诉你爹,你我皆不满意对方,让他们彼此都消了这心思如何?” “哦?赵二姑娘想让我如何对我爹说?” “你就说我这个人,粗鄙不堪,肥胖臃肿,还好吃懒做,我这样的女子要是嫁去你家,实在是拉低了你们彭家的脸面,是会给你们丢人的。” 金枝毫不在意地说着,只想着赶紧摆脱这门婚事。 “至于你送来的见面礼,我家一点儿没动,你找人将东西拿回去。” “送都送了,断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不过是些讨姑娘欢心的小玩意儿罢了,不值什么钱,姑娘收下便好。” 彭毅这个人,一言一行和他爹都是截然不同的。 但金枝晓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人心如何,只有剥开了那层人皮才知道。 不值什么钱? 金枝嘴角一抽,家里有矿就是不一样,完全不拿钱当钱的。 “太草率了。” “什么?” 金枝摇摇头:“太草率了,你们彭家有矿,我阿娘想要买煤,你家捏着买卖文书这件事不放!” 金枝在屏风后面的语气并不好。 “原来姑娘是担心这个,回去我会告诉我父亲,是我不满意你,我父亲不好驳了宣义夫人的面子,会给的。” “当真?” “真。” 金枝松了口气,想来这大户人家都是好面子的,既然是答应了的事情,相看成功与否,都是面子功夫。 “那就成,此事就这样说定了。” “赵二姑娘。”见她要走,彭毅连忙喊住了她,说:“今日既然来了,你我二人都不满这桩婚事,可否与姑娘做个朋友?” “朋友?”金枝觉得这人很奇怪。 “嗯,朋友。” “我不喜欢交朋友。” 金枝可是很清楚的,对方虽然一开始表现的很是友善,但以后谁能说得准? 多长个心眼儿,总归是没错的。 “少爷,人走了。” “咱们是来和陆家联姻的,就这样让她走了?” 外头的奴仆赶紧进来,彭毅紧盯着金枝离开的方向,片刻后收回目光。 “一个乡野女子,怎配嫁入我家?” “我爹是看上了陆家现在的声望和地位才让我来,家里的兄长们个个娶的都是大家闺秀,偏生要我来娶一个乡下丫头。” 他眼里的厌恶在金枝离开那一刻,毫无遮拦全都暴露了出来。 刚刚所有的温和友善,不过都是伪装罢了。 他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少爷,哪里看得上寻常百姓家中的姑娘? 之所以来,一切都是因为她有个厉害的娘罢了。 “走吧,去找我爹。” 金枝不喜欢与那些人打交道,便早早离开了酒楼在马车里待着。 “那不是林家的马车吗?林家也来人了?” 金枝发现门口停了林府的马车,她见过,好像是林淮生经常乘坐的那一辆。 一屋子的人正在交谈着,陆晚将一份蜂窝煤的制作方法交给了他们。 彭毅走进屋子,先是礼貌地向在座之人都行礼问好,这才落了座。 “如何?” 彭老板迫不及待地询问着,就算是胖了些,力气大了些,若品行端正,其他的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彭毅脸色很难看,眉心紧拧,摇头说:“爹,那赵家二姑娘,实在是不堪入目,儿子便是再多瞧一眼就要吐出来了。” “儿子便是死,也不愿意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他故意将声音扬的很大,让屋子里的人都听见。 方才进来的林淮生,闻言指尖一颤,抬眸看向陆晚。 似是明了,随后沉下眼眸,轻呷了一口热茶。 倒是他过于担心了。 因为金枝愿意过来相看,会看上彭毅。 没想到她会故意扮丑,只是听到这样的言论,他心头稍有不快,面上却不动声色,看不出端倪来。 第690章 貌丑无颜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彭老板没想到自家儿子会这样说,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尴尬笑着对陆晚赔礼道歉。 “宣义夫人勿怪,我这小儿子实在是让我给惯坏了,这才口无遮拦的。” “无妨,童言无忌罢了。” 童言无忌? 这正是陆晚想要的,也是金枝想要的。 外表名声,金枝可不在乎。 别人说她丑,难道就真的丑了吗? 内在如何,自己心中明了,何必要受他人言论所左右? “我瞧令郎倒是一表人才,我很是喜欢,想来我家姑娘对令郎也是满意至极,我看这门婚事……” “这门婚事尚且草率,容我回家同我家夫人商议一番,再给夫人答复可好?” 陆晚虽好,但却还有更好的人家。 彭老板退缩了。 “彭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陆晚脸色一变,明显是察觉到彭老板不满意这门婚事。 立马说:“今日不少人都晓得我家姑娘与你儿子相看来了。” “若是你家不同意这门婚事,岂不是在告诉所有人,你彭家没有看上我女儿?” 此刻,陆晚就差没把自己不好惹这三个字写在脑门儿上了。 “我家是姑娘,你家如此做法,日后让我女儿还怎么出门见人?旁人也只会对她指指点点。” “彭家少爷,我家姑娘到底哪里不好,你说我让她改,保证改到让你们彭家满意为止!”陆晚这模样和态度,摆明就是想要让彭家娶了金枝。 是要让金枝嫁到彭家去当少奶奶的。 彭家这样的大户人家,非比寻常,手里捏了煤矿不说,背后关联的贵人大佬才是最重要的。 在边城这样的地方,想要实现阶级跨越,成为上等人,让自家女儿高嫁,似乎就是最好且最快的方式。 科考之路道阻且艰,想要考取功名,不过是万里挑一罢了。 这世上从来都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有绝对的谁对谁错。 想要往上爬,也并非就是错的。 彭毅想起金枝的话,心里一时间摸不透陆晚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女儿扮丑。 她若是不知道,那么就是真心想要赵金枝嫁到彭家去盘高枝儿的。 “宣义夫人,你家姑娘如何,你心中应当清楚才是,何必再来问我?” 彭毅脸色铁青,仿佛今日之事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般。 “父亲,那姑娘貌丑无颜,我若是娶了这样的女子回家,怕是夜里噩梦不断,儿子宁愿剃发出家,也不愿与她成婚!” “还望父亲替儿子另寻佳人!” 眼瞧着彭毅的话越说越过分了,彭老板真恨不得把自家儿子的嘴给缝上。 “你给我闭嘴!”他狠狠一眼瞪了过去:“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宣义夫人乃云县福星,她的女儿自然也是福星。” “我彭家若是能娶到这样的姑娘,是我们家的福气,只可惜我家儿子是个草包,承受不起这福气了。” 听到这话,陆晚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知道彭老板这是没有看上我家女儿的意思,何必拐弯抹角?”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自家儿子说话太难听,他有些收不住这场面了。 看陆晚这样子,是很满意这门婚事的。 想来也是,就他们彭家的身份地位,哪家姑娘不是眼巴巴凑上来恨嫁的? 这陆家当然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这姻缘之事向来天定,我陆晚也不是那胡搅蛮缠之人,只是今日这般我家姑娘名声定然受损,日后也不好说亲了。” 不是那胡搅蛮缠之人? 她不胡搅蛮缠这世上就没有胡搅蛮缠的人了。 “怎么,你难道还想要把你家姑娘硬塞给我家不成?”彭毅这小子,说起话来嘴巴也是一点儿不留情的。 “你闭嘴!”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嘴巴这么贱,今日格外贱。 “宣义夫人,实在是抱歉,这样……” “矿场那边是还有一批煤的,足足有三千斤,宣义夫人若是诚心想买,咱就卖。” “另外作为补偿,我愿意将那原煤的价格再下调两分,你看如何?” 三千斤的原煤? 还是降价卖给她的? 便宜没好货这个概念在陆晚心中一直存在,更别说还是这么大量的原煤了。 可陆晚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我买煤只是想要制作一批蜂窝煤罢了,但赚钱和我女儿的名声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那再将价格下调一分,如何?” 以七成的价格将原煤卖给陆晚,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不能再让了。 陆晚沉默着没有说话,双方都僵持着。 林淮生瞧着时机差不多了,便站出来和稀泥。 “陆婶子,此事的确是彭家少爷做得不对,金枝姑娘自尊心强,若是知晓自己不曾被相看中,还要受了彭家少爷这般言语羞辱,只怕是羞愤难当。” “彭伯伯,倒不如以六成的价格卖给宣义夫人,此事也就翻篇了,日后两家还能做个朋友。” 六、六成? 七成他都亏了,还六成。 这林家少爷今日不请自来,以前不曾听说过这位少爷,近期是忽然冒出来的。 还很受林督头的重视。 莫非林家是想要同陆家合作,一同制作那蜂窝煤? 不然林淮生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想来也是林督头的意思。 “这……” “彭伯伯,今日陆婶子还需得去府上替祖母看诊,怕是不能过多耽搁了。” 意思是让他赶紧决定,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什么文书不文书的,那其实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儿。 “行,六成就六成!” 彭老板一咬牙也就答应了下来,陆晚与林家关系不错,也不好撕破脸。 再说了,矿场那边本来就囤积了很多煤。 以往年军队都会采购大批量的煤,好的原煤早早就被买走了,剩下了一些不太好的。 然后他再以高价卖给本地的人。 现在只能低价卖给陆晚了,也就是多赚和少赚的事儿罢了。 就当是交陆晚这个朋友。 “婶子,这三千斤的原煤已经敲定下来了,你们签了文书,只需要如期缴付就行。” 原煤的价格基本在七八文文钱一斤,尾煤碎煤的价格则是在一到三四文钱一斤。 第691章 这门婚事是不会成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到了冬季则会相应涨价,一斤原煤能涨到十七八文文钱,尾煤也能涨到十一二左右。 寻常百姓吃喝都成问题,就更是买不起了,更别说用原煤制成的煤饼和煤块儿,价格更是高昂。 而一个烧饼,也不过才两文钱一个,肉包子五文钱一个。 这个朝代对煤矿的管控极严,若是有人敢在煤矿偷煤,则会被多收示众。 加之煤矿漕运,价格又要涨上一些。 大多都是产地贱价终端贵价。 大雍王朝会在每个地方设下煤课司,但凡煤课司所管辖煤矿,皆属于官营煤矿,隶属于朝廷监管。 但彭家不一样,他是私营煤矿,祖上传下来的。 属于民营矿主,盈利所得皆归个人。 “三千斤的煤,还远远不够云县煤炭所需。” “婶子还想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三郎君,今年的冬天会很难熬,一旦下雪,你就莫要出门了,当心邪风入体。” 林淮生轻轻一笑:“好,多谢婶子。” “煤矿一事,我会与父亲好生商量一番,若能有多的煤矿,婶子大可去买。” “不过……三郎君今日怎会过来?”她家姑娘过来相看,他们前脚刚到,这位林三郎后脚就到了。 这消息传的还是快。 林淮生目光清澈:“父亲怕婶子与彭老板谈不拢,特意让我过来瞧一瞧。” “原来如此。”陆晚觉得奇怪,这彭老板是林督头找来的人。 按理说,不会想要她谈的这样顺利。 “少爷,看来这门婚事,是不会成了。” “的确不会成。” 倒是他白担心了。 一听说金枝今日过来相看,便立马过来,还不等他做些什么,这事儿就已经成了定局。 三千斤的原煤从彭州运过来,需要五天时间。 巨大的货船停靠在码头上,宋子灿老早就过来了。 别看他身板儿小,其实力气还是蛮大的。 加上先前在铁匠铺跟着学打铁,清瘦的小身板也渐渐有了肌肉量。 这些孩子们,都在逐渐长成大人模样了。 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开始挑起生活的担子,承担家庭的部分责任。 “动作都快些,宣义夫人说了,等咱们将这三千斤的煤都卸下来了,今日请咱们吃肉呢!” 陆晚牧场饲养的牛羊成群,个个膘肥体壮,只是到了冬季,原本的草籽忽然就蔫巴了,不再生长了。 就算陆晚灌溉了大量的灵泉水下去,生长速度也是看肉。 只能动用夏季储存的青贮来喂养。 好在灵泉是源源不断供应了,到了冬季,池塘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官塘暂时封闭,等待下一个春天的到来。 宋子灿觉得自己现在浑身牛劲儿,码头上个个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们。 他们在码头搬搬扛扛,一天下来也能挣个二十几文钱,要是搬得多,挣三十文不在话下。 反正就是多劳多得。 陆晚在码头附近开设了一个大锅饭的食堂。 价格低于泰丰酒楼,用的食材虽说比不上酒楼里面的,但也没差到哪儿去。 大多收购农民种的菜,而他们的菜种其实都是从陆晚这里买去的,提高了产量。 尤其是大白菜一类的,直接批量生产,以前就算有,也是多病虫,为了填饱肚子,也只能将就着吃了。 他们在里面吃一顿饭,也就一二文钱罢了,但今日的食堂,是免费的。 他们早上就看见食堂从屠宰场拉了好些猪肉过去,今日势必是会饱餐一顿的。 倒也不乏每日都有来白嫖想要白吃白喝的。 对于这种,陆晚自有一套方法,简单粗暴,让人丢出去就行了。 破了防的老太太老大爷们,端着碗在食堂门口破口大骂。 说凭啥不给他们饭吃,别人都能来,为啥他们就不能来。 “哪儿来的叫花子,赶紧滚开,一身臭烘烘的臭死了!” 食堂后厨已经快要开饭了,陆陆续续有工人进来。 门口蹲了个衣衫褴褛的人,似乎是想要趁着人多混进来。 但除了码头上的工人,其他人都是不可以进去白吃白喝的,所以会有人在门口专门负责看守。 蹲在地上的人蓬头垢面,头发已经是一绺一绺的了,估计有不少的头虱,浑身都散发着恶臭。 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长满了红色的斑斑点点,瞧着十分恶心。 被人呵斥,他先是一愣,然后身形委顿下来,肩膀也垮了下去。 在门口踌躇了许久。 “喂,给你。” 宋子灿随手给他扔了个馒头,他今日也在这里面吃。 “拿了赶紧走,想要吃饭就得给钱,这里不白让人吃饭!” 宋子灿只当他是从哪儿逃难来的流民乞丐,看他可怜才给了他一个馒头。 食堂的馒头里掺杂了高粱米,做法是宣义夫人教的,比别的馒头都要香软甜。 一口下去,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里回荡,让人舍不得吞咽。 他满是脏污的手在拿到那馒头的一瞬,便被立马印上了脏手印。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狼吞虎咽地大口吃了起来,恨不得立马将那馒头给塞进嗓子眼儿里去。 “等等!” “我怎么瞧你有些眼熟?”宋子灿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那人浑身一僵,捧着半个没吃完的馒头慌不择路地跑。 却险些撞到了人。 “干什么干什么,险些撞到宣义夫人了!” 宣义夫人? 他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乱发之下的一双眼睛,紧盯着那张脸。 陆晚眉心一拧,这个乞丐的目光,让她很讨厌。 “赶走,不必理会。” 三千斤煤已经全部卸下来了,接下来便是要雇人去制煤。 他们都没听说过蜂窝煤,也不会做,陆晚手把手教了一批人,然后再让他们去教其他人。 彭老板也拿了蜂窝煤的制作方法,风风火火跑回彭州去了。 想要立即实验陆晚给的方法对不对,到底能不能用碎煤做出高品质的煤炭。 如果能的话,这将又是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 “哪里来的臭乞丐,还不快滚!” 她从他身边路过,掀起一阵微弱的风,他捏着的那半块馒头,手在微微发抖。 第692章 闫侯上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娘子,陆娘子!” 拥挤的人群里,有人一路疾驰而来,喘着粗气。 说:“你家来了贵客!” “贵客?”她嗓音轻柔,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是,是从京城来的贵客!” 陆晚心头狠狠一跳,京城来的? 难道是闫东权? “走,快些回去!” 与之不同的是,陆家小院儿被一队人马人马围住了,外头停靠的马车怕是足足能容纳十人之多。 顶上还镶嵌了宝石,那么大的宝石,即便是在这阴沉的天儿,也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彩。 险些就要闪瞎人的眼睛了。 他们都没见过这么大这么豪华的马车,足足用六匹宝马拉着。 所谓香车宝马,形容的大概就是如此了。 而当陆晚看见马车上的闫字便明白了,的确是闫东权。 他来了! 他果真来了。 “侯爷,宣义夫人来了。” 院中桌椅板凳,全都换成了他们自带的,檀木座椅,纹路雕刻精细,一看便造价不菲。 就连茶壶都是鎏金的,瞧着十分气派。 “便是你,将我二弟留在此处的?” 来人一脸络腮胡,是个实打实的美髯公,这番模样的确不像是个商人,更像是个威猛的大将军。 当骑马挥刀,上阵杀敌。 一阵杀伐之气,即便只是稍稍靠近些,仿佛都能幻想出那金戈铁马之气概。 “见过闫侯。”陆晚不会失了礼数,这样的人,身居高位太久,是瞧不上底层人的。 “交出我二弟,饶你不死。” 他是先皇亲封的侯爵,即便没有实权,碾死陆晚也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区区一个九品宣义夫人罢了,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米粒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闫东权声如洪钟,威严肃杀,院儿里的婆子奴仆们见过最可怕的,便是庆王。 如今又来了一个更可怕的。 那一双充斥着凶光的眼睛,一看就是杀人无数的。 手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血腥,身形高大挺拔,腰间佩剑足有一米二长。 “闫侯是来寻你弟弟的,还是来寻你家丢失多年的女儿,闫琉舒的?” “舒儿?” 闫侯浑身一震,他迅速上前一步,紧盯着陆晚:“我女儿在哪儿!” “此物,闫侯可记得?” 陆晚拿出拓印了四丫身上玉珏的纸张来,那玉珏,是能证明四丫身份的信物。 因为孩子丢失时年龄太小,如今长大了,面容是早就发生了变化的。 加之多年颠沛流离,大不如从前。 只是从五官上瞧个大概。 “此物乃我家舒儿出生时,我亲手所雕刻的玉珏,你如何得来!” 陆晚松了口气,看来是真的了。 “我曾于黑市买过一个小女奴,她患有失语症,记忆也含糊不清,瘸了一条腿,身上仅有那一枚玉珏含于口中。” 陆晚娓娓道来。 当她说起自己是从黑市将其买来时,闫东权浑身大震,双眼通红。 满是不可置信。 他闫家的千金,居然流落到了黑市为奴…… “你敢把她买来当奴隶!”闫东权咬牙切齿,他寻找多年未果的女儿,怎能为人奴隶! 那是他闫家的女儿,是他闫东权的女儿! 陆晚冷笑:“我若不买,她就死了。” “闫侯是觉得,我不该买,放任她被别人买去,然后受尽折磨吗?” “至少在我这里,她没有吃过苦,如今跟随我家孩子,一道去了别处求学去了。” “我不留她,便是晓得她身份不一样,只是没想到,四丫原来是闫侯的千金。” 陆晚本意是让天耀带着她去别处求学时,顺便寻找她身份的线索。 谁知道闫明会主动找上门来,如今四丫身份明了,他们闫家直接去把人接走就行了。 倒也不必来寻了她的麻烦,还如此大张旗鼓围了她的院子。 她这院子都不知道被人围了多少次被人烧了多少次了。 “闫侯要找,那就往南边去吧,我家孩子如今正在那里求学,四丫不在这里。” “至于闫二当家,前些日子他们在城外遭遇了匪患,如今正在云县的驿站里养伤,闫侯将其接回就行了。” 闫明来云县,闫东权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他们是一同出来找孩子的。 又是自己的亲弟弟,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匪患?” “我二弟身边藏有高手,区区匪徒,岂能伤他?”闫东权一双犀利的眼睛落在陆晚身上。 那语气那表情,像是陆晚拿刀砍在了闫明身上似得。 陆晚态度依旧良好,声音也柔和,丝毫不气恼:“这就不知道了,闫侯不如亲自去问问闫二当家?” “闫二当家初来时,也如您这般,质问四丫的下落,买下四丫时虽然不能说话,但当我提起亲人时,四丫却很害怕。” “闫侯如日中天,便是我一乡野妇人都听说过闫侯威名,怎会保护不好一个孩子?” 陆晚已经是话里有话了。 四丫绝对不是单纯被人拐卖失踪的,那闫明也没有说实话。 这其中藏了什么幺蛾子,恐怕也就只有闫家的人才清楚了。 别看闫侯是个粗人,但其实心细得很。 当初舒儿就是跟着他们去上山礼佛被人掳走的,死了好些人,就连那国寺里的僧人都死了不少。 他也曾细想过,那是国寺,怎会有匪徒嚣张到去国寺杀人? 好巧不巧,只有自己女儿下落不明了。 他夫人也是跟着一道上山的,奈何那夜雨大,老二夫妇与自己的夫人走散了。 再找到时,老二身受重伤,他夫人也受了伤。 闫东权眉心紧拧,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了,他却不愿再细想下去。 “闫侯还是快些去找闫二当家吧,他身受重伤我已经医治过了,没有性命之忧。” “他当然不会有性命之忧。”因为闫家中人身上都会携带一枚保险子。 那是用无数珍贵药材制成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不管伤的多重,那一粒小小的药丸都能护住他们的心脉,不至于死亡。 “所有人,跟本侯走!” 他们撤离了陆家小院子,苗翠花这才敢大口呼吸。 “小妹,我刚刚真怕那闫侯会忽然发难,咱们小门小户的,哪里敢招惹上这样的大人物啊!” 第693章 就哭一小会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先是王爷,紧接着又是个上京来的侯爷。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大人物。 但自从他们来了县城后,这些大人物就跟街上的大白菜似得,随处可见。 “闫侯虽势大,但却不是喜欢滥杀无辜之人,他在上京声望颇高,更不会为难我一个妇人。” 这才是陆晚为何不怕闫东权的原因。 程博原先就同她说过了,闫东权不算是个坏人,甚至算是个好人。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她只在乎自己的日子好过与否。 既然闫东权都已经过来了,想必会将四丫接回闫家去,以后也就不必再过那苦日子了。 “真是没想到,你随随便便从黑市买来的小丫头都这么大的来头。” “小妹,你说那闫侯会不会因为你救了他女儿,从而与咱们家交好?” “再不济,感谢费总该是有的吧。” 苗翠花心里盘算着,想着自家怎么都算得上是四丫的救命恩人,闫家那么有权有势,不会不懂得报恩吧。 陆晚随手捋起耳边散落的发丝。 说:“闫家瞧不上咱们这些小门小户,没有为难我们就已经不错了。” “至于知恩否,全凭闫侯心情了。” 再者,陆晚也没想着闫家会报答陆家。 她只是想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别的都不大在意。 “那倒也是,其实咱们家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过了,别人的报恩都不重要。” “咱们现在呀,有钱花,有肉吃,有大房子住,这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苗翠花眉飞色舞地说着。 反正她是不想再过以前那种苦日子了。 “我去接天明回来,娘说晚上给咱包大肉包子呢,天明最喜欢吃肉包子了!” 苗翠花也不去想别的了,去俞家接天明。 小天明如今和小月儿玩到一起,俞家一天到晚热闹的紧。 一会儿不是小天明哭了,就是小月儿哭了。 满院子的奴仆追着俩孩子跑。 那俩孩子经常打架,小月儿是一点不认输的,上回把小天明手咬出了血,虽说只是破了点皮,也够小天明哭了。 小天明则是抢了小月儿的木马,说啥也不还给人家。 惹得院子里的奴仆们哄的哄,劝的劝。 “天明少爷,这是小姐的木马,都已经玩儿一下午了,快些还给小姐吧!” “我不要!” “这是我的木马,是我的木马!” 屁大点儿的孩子,刚学会说话,口齿不清,却很是强势。 没有主次分明,抢到手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的。 小月儿浑身气鼓鼓地站在院子里,怒气冲冲地瞪着天明。 婆子们生怕她哭,那丫头哭起来嗓门儿大,哄都哄不住的。 眼看着自己的小木马一直拿不回来,她已经快要憋不住哭了。 “小姐……”夫人这会儿不在家,就她们看着俩孩子。 一个没看住就打起来了。 “你别管我,我、我就哭一会儿,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小月儿眼里噙着泪,话音落下的一瞬,便是小月儿哇哇大哭的声音。 “陆天明你个坏蛋,抢我阿爹给我做的木马,那是我的木马,呜呜呜呜呜……” 苗翠花刚一进来,就听见了小月儿嚎啕大哭的声音。 脑子一炸,再一看自家小子,正骑着小月儿的木马到处跑,就是不还给小月儿。 “陆天明!” “快把木马还给月儿!” 男孩子皮,怎么说都说不听,小天明更是一身反骨,越是让他不干啥,他越是干啥! “苗姨,我、我哭好了,我不哭了!” 小月儿倔强地将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净。 她说到做到,说只哭一会儿,那就真的只哭一会儿,多一会儿都不带哭的。 给苗翠花心疼坏了,赶紧将小月儿抱起来哄:“乖,月儿不哭,陆天明是个小坏蛋,咱们以后都不跟他玩儿了好不好?” 小月儿口齿不清,叽里咕噜说着什么也听不大清楚,她眼泪巴巴地点头:“我再也不要跟他一起玩儿了,他老是抢我东西,还抢我的点心……” 瞧着小闺女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再一看自己那抢了人东西还满院子跑的犟种儿子,苗翠花深吸一口气。 强忍着一脚踹过去的冲动,将小月儿抱在怀里。 说:“今天苗姨家包了大包子,有肉包子,也有红糖包子,小月儿要不要去吃?” “红糖包子?” 小月儿双眼亮晶晶的,挥舞着小手:“好呀好呀,我要吃红糖包子!” 红糖包子最好吃了! 苗翠花现在俩儿子,做梦都想生个闺女,再瞧小月儿这肉嘟嘟招人稀罕的样子,就更想要生个闺女了。 奈何她这段时间与陆大力辛苦耕耘播种,却始终没有半点儿动静。 不过她也不着急,往后的日子还长,慢慢来。 孩子都是上天赐予的缘分,不是没有,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苗翠花跟院儿里的人交代了声,就带着小月儿走了。 两家经常走动,孩子们经常两家来回吃饭,奴仆们心里有数,更是不必担心。 “苗姨,天明呢?”小丫头乖乖趴在她怀里问。 苗翠花脸色一黑,说:“他抢了你的木马,今晚不给他吃包子,让他饿着!” “好!” 陆老娘以前包包子,总是舍不得多用肉,半斤肉吃几天,一点儿油花子都舍不得浪费了。 如今日子好过起来了,那包子都是皮薄馅大,金灿灿的油浸透了包子皮,光是瞧着就要流口水了。 “咦,天明呢?” 陆老娘看着苗翠花只带了小月儿,没看见小天明的身影,便立马询问。 苗翠花抱着月儿坐下来没好气地说:“那臭小子抢小月儿的东西,惹哭了月儿,让他饿着吧。” “娘,放心吧,待会儿俞夫人回来了,指不定要给他弄什么好吃的,饿不着他的。” 陆晚无奈,这俩孩子经常一起玩儿,虽然老是打架。 但要是有个两三天不见的话,又要吵。 然而只要在一起玩儿了,俩孩子准打架,他们也无奈。 但想想小孩子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也就顺其自然了。 “小月儿,我们把手洗干净,吃糖包子!” “来,小月儿,这包子已经温热了,不烫!” 陆大力把已经不烫的包子递给小院儿,白胖胖的小手抱着那大包子,一口下去,红糖融化滋滋往外冒。 第694章 一儿两女足矣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红糖的香气混在面皮里,小孩子是根本无法抗拒的。 “好吃!” 她坐在苗翠花怀里,大口大口吃着包子,炉子上煮着滚烫的粥,咕咚咕咚冒着泡。 米粥的香气弥漫在屋子里,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只有家常小菜,却也格外的温馨。 “慢点吃,还有很多呢,肉包子月儿喜欢吃吗?” 小月儿不挑食,俞夫人养得好,白白胖胖,头上扎了两个小辫子,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干净澄澈。 “喜欢,但月儿更喜欢吃糖包子,糖包子好吃,甜甜的!” “陆娘子。” 外头俞夫人的声音已经过来了。 她抱着嚎哭不已的天明过来,天明在院子里玩月儿的木马玩儿的正嗨,忽然就发现好像很安静。 再一看,小月儿不见了,娘也不见了。 吓得小天明以为娘不要他了,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好在俞夫人回来得及时,这才带着小天明过来了。 “让那死小子哭,一天天的就知道抢月儿的东西。” 苗翠花多看他一眼都嫌烦,他怎么就一口气生了俩儿子,就不能给她来个闺女。 那玩意要是再怀个儿子可咋整? 虽然肚子还没动静,可是苗翠花怕呀。 现在都有两个儿子了,这也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是她实在受够了这些皮小子的闹腾。 加之人都是贪心的,现在日子好过了,自然希望多几个孩子,家里热闹。 人丁兴旺,是最好不过的。 只要好好教养,将来兄弟姊妹们多了,互帮互助,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她也曾劝说过陆晚再生,但陆晚表示,有三个孩子已经够了。 她和赵元烈商量过,不会再生。 一儿两女,已经足矣,不必再生了。 两人达成一致,所以每次他们都要小心,避免中招。 然而古代避孕手法相对简陋,偏偏系统商城里啥都有,唯独没有小孩儿嗝屁套。 在知道了陆晚的心思后,苗翠花也就不劝了。 陆晚可不想自己体会生孩子的感觉,以前看过那种纪录片,妇人生孩子,简直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还疼。 “小孩子玩闹罢了,等以后大了也就好了。” 俞夫人同他们已经很熟了,陆老娘给她添了副碗筷,笑着说:“今日做的肉包子,你家郎君怎么没来?” “他还在酒楼里忙着呢,今日过来叨扰你们了。” 俞夫人也不客气,她与自己夫君都是没了父母的人,家里冷清,便时常过来。 陆家人多热闹,父母尚在,偶尔也能从他们这里感受到些许慈爱与关怀。 这便是人间求之不得的温馨。 简单而幸福。 “这算得什么叨扰?” “天明经常在你家,由你照料着,那才是叨扰呢。” 陆老娘笑呵呵的说着,圆桌被围满了,饭菜都很简单,包子冒着热气。 等他们吃完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陆家奴仆们用饭的时候。 陆老娘特意包了很多包子,肉馅很多,今日陆家所有奴仆都能分到好些包子。 有人舍不得吃完,悄摸收起来,带回家给亲人吃。 陆老娘就会特意多包些。 心善之人,自有福气。 如此一来,奴仆们做事也是尽心尽力的,不曾懈怠了。 “就是不知道,这么冷的天儿,那些孩子们在外面如何了?” 陆老娘忽然想到四清和天耀,便开始忧心忡忡了起来,今年他们怕是回不来过年了。 “天耀前段时间来了信,说他在书院很好,而且小妹又给他寄了好些钱,娘您就放心吧,饿不着也冷不着他的。” 苗翠花心里虽然也牵挂,倒也不大担心的。 天耀自小就懂事沉稳,他比同龄的孩子都要早熟,读书也用功。 是早也用功,晚也用功,寒来暑往,只要一有空他就是在读书学习。 细想起来,苗翠花真的很幸运,幸运自己生了个这么聪明优秀的孩子。 “陆娘子。”俞夫人把小月儿抱了过来,问:“你可有想过去上京城看看?” 她总觉得,云县这个地方太小了,小到根本就无法装下她。 她应该去更大更广阔的地方。 但陆晚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摇摇头,咬了一口香软的包子,桌上还有陆老娘自己腌制的酱菜。 “我没什么大志向,我们生在边城长在边城,也只想在这个地方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她知道,陆老娘心里总是提心吊胆的。 她心里牵挂着家里的所有孩子们,哪怕她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但在陆老娘的心里自己也依旧是个孩子。 需要她去操心。 上京城虽然繁华,却也照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要是去了上京城,陆老娘成日不知道会提心吊胆成什么样。 只怕是终日夜不能寐,寝食难安了。 人其实都是有野心的,陆晚也有。 人心很大,大到你以为能够填满,实际上却是个无底洞,一旦拥有了就想要更多,想要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她也一样。 陆老娘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的,在听到陆晚的话后就没再说话了。 脸上有一丝轻快的笑容。 陆晚将老娘脸上的表情收入眼中,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娘谨小慎微了一辈子,不能再让她担惊受怕了。 他们已经老了,理应安享晚年,承享天伦之乐。 “其实安安稳稳的也挺好。” “俞夫人是想要去别的地方了吗?”陆晚问。 俞夫人笑着说:“我与夫君都已父母双亡,如今心中唯一的牵挂便只有小月儿了。” “叔弟到了成婚的年纪,我瞧他今日来,同酒楼那位叫做刘玉的姑娘走得颇近。” 俞夫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但我总觉得,那姑娘心思深,好几次来了我这边,都是以叔弟名义来的。” “刘玉?” “就是那个,上回同海棠姐一起被掳走的那位姑娘。”小宝珠连忙提醒。 看来阿娘的记性还没她好呢,阿娘不记得她记得! “怎么说?”陆晚觉得有趣。 王蓉这人是很随和的,能让她都不喜欢的姑娘,多少有点问题。 第695章 疑心深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但上次从山上回来,陆晚只关注了小海棠,至于刘玉她没怎么关注。 却也是给了一笔医药费,让她自行解决的。 小海棠于她而言,是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来对待的,她当然是要上心许多的。 “我这几天在酒楼里听到了许多对小海棠不好的话。” “陆娘子,你听了可千万别生气。” “嗯,不生气。” 俞夫人放下筷子,小月儿坐在她腿上,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大包子,一口一口吃得正欢。 “如今酒楼都在传,小海棠被掳走的那天晚上,委身给了那些劫匪,这才安然无恙活了下去。” “这酒楼之中有许多不明真相者,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传的人说了,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你也知道,小海棠这孩子有什么事情,都是憋在心里的,从不同我们说。” 俞夫人叹了口气,小海棠哪儿都好,就是个闷葫芦。 啥都不肯说,不管什么事情,她都是自己闷在心里的。 “俞夫人的意思是,这话是从刘玉口中传出来的。” “倒也不是……”说起这个就很难受了。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刘玉在酒楼还很维护小海棠,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刘玉越是维护,这事儿就好像越是要变成真的了。” 听她这么一说,陆晚就明白了。 原来是遇上绿茶了。 “你也知道,这姑娘家的名声是很重要的。” “我明白了,明日我同你一起去酒楼里。”小月儿现在大了,俞夫人不必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月儿身上了。 有时候也会去酒楼打点安排。 已经是晚上了。 到了夜里,云县的气温更是直线下降。 陆晚冷得受不了,在屋子里放了两个炭盆这才好些。 闫东权在驿站里找到了自家那不成气候的弟弟。 “大哥,大哥你终于来了,你快去杀了陆晚那臭娘们儿,就是她,是她把舒儿藏了起来!” “大哥,那婆娘就是个黑心肝儿的,我同她讨要舒儿,她却要让人杀了我,大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他不知道闫东权早就去找过陆晚了,刚一见到闫东权,就将一盆脏水泼在了陆晚身上。 身形魁梧挺拔的闫东权往那儿一站,就跟一尊煞神似得。 面目阴沉。 “你说……是宣义夫人将我的舒儿藏了起来?” 他的声音在这寒冷的夜里像是淬了冰碴子一样冷。 他已经派人前往南边寻找舒儿的下落了,如果能找到,那就说明陆晚没有说谎。 如果找到了,那么说谎的就是他的亲弟弟了。 他的亲弟弟……为什么要撒谎骗他? 又为什么在知道舒儿的下落后,没有第一时间写信告知他前来? 而是自己一个人留在云县,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闫东权看上去是个莽夫,实则并不莽。 “是啊大哥,就是那臭婆娘把我们舒儿藏了起来,大哥你看我夫君身上的伤,就是那陆晚找人打的。” “我们夫妇二人险些就死在了她的手里,大哥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了她!” 那女人也开始添油加醋了。 “你们身上带有高手,她一个妇道人家,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这是在把他当成傻子玩儿吗? “我……” “大哥有所不知,那女人不知道从哪儿雇了一大批匪徒,对我夫妇二人进行追杀。” “就连夫君身上那保命的药丸都被抢走了!” 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其实对方就是冲着他身上的保险子去的。 对他的那条狗命没兴趣。 “可你身上的伤,是宣义夫人所治,她既要杀你,又为何要医治你?” “闫明,你在骗我。”屋子里的光很昏暗,外头呼啦啦吹着寒风,吹得那木窗吱呀呀地晃动着,似随时都能散架掉落。 “大、大哥,我没有骗你,我骗你做什么,我们是亲兄弟,是亲兄弟啊,你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相信吗?” 闫明痛心疾首地质问着自己大哥。 “亲兄弟?”闫东权冷笑:“既是亲兄弟,为何要瞒着我前往云县?” “为何不告诉我舒儿就在这里?” “我、我是想要找到舒儿,把舒儿带回去,给大哥您一个惊喜啊!” “舒儿的线索,便是最大的惊喜。”闫东权此刻很清醒,也很冷静。 结合陆晚的话,他也渐渐察觉到了自己弟弟的端倪。 “既然你说舒儿是被宣义夫人藏了起来,明日你就与她当面对质,我自会逼她交出舒儿。” 闫明心里一慌,因为他就是胡说的,哪里晓得闫琉舒在哪儿。 “大哥,也许是我弄错了,我、我也拿不准舒儿在哪儿。” 他哪里敢去找陆晚当面对质,他恨不得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陆晚了。 他这次险些丢了一条命,只想将陆晚那婆娘碎尸万段方才解恨。 “收拾一番,明日一早随我出发,去接舒儿。” “什么?” 两人顿时惊呆了:“去、去接舒儿?” “大、大哥有舒儿的下落了?” 两人脸上的表情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大哥知道闫琉舒的下落? 既然知道,那刚刚的话……岂不是在试探他们? 完了! 闫明心里顿时慌乱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宣义夫人告知我舒儿的下落,只要找到了舒儿,一切真相就都明白了。” 闫东权哪里会给他们思考的机会,一棒子就敲在了闫明的脑袋上。 “怎么办……” 女人已经有些慌神了,轻轻晃动着闫明的衣袖:“大哥肯定是知道什么了,说不定就是陆晚那女人说了什么。” “要是真的找到了舒儿,我俩都要完蛋!” 闫琉舒是怎么失踪的,他们最清楚。 当初是奔着弄死闫琉舒去的,没想到她命大,居然活了下来。 她至今都记得,那孩子抓着她的手,苦苦哀求自己救她。 可她却甩开了那孩子的手,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滚落山崖。 那个眼神,她至今都还记得。 “慌什么!”闫明咬着牙:“还不都怪你当年做事不利落,当初你直接将她掐死就行了。” “偏偏要多生事端留了活口下来。” 闫明真是不知道自己当年怎么就娶了个这么没脑子的女人回来。 美则美矣,却无半点头脑。 其实他俩半斤八两罢了。 有野心没手段。 第696章 批量制作蜂窝煤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我那时候也是没有办法啊,而且那么高的山崖,谁知道她能活下来。” 正常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身上还中了刀子,怎么着也能死的。 不说摔成肉泥,也能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吧。 她在闫琉舒身上捅了好几刀,不过由于是第一次干杀人这种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捅到哪儿了。 有没有捅到要害。 早知道当年就直接捅她脖子了。 她就不信捅了脖子闫琉舒那死丫头还能活下来。 而对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她却能下了这样的狠手,足见心狠手辣的程度有多深。 而她明明也是做了母亲的人,知道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有多重要。 人生之痛,莫过于早年丧亲,中年丧偶,晚年丧子。 而闫东权与其夫人,却经历了晚年丧子之痛。 他们就眼睁睁看着侯府夫人终日心力交瘁,缠绵病榻,几近咽气。 却因牵挂闫琉舒,而迟迟不肯离去,只为等到能寻找到闫琉舒的那一天。 她坚信,自己女儿一定还活着。 没有找到尸体,那就一定还活着。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有当心里那口气落了,心愿达成了,或许才得以解脱。 而闫明夫人将自己女儿送去大夫人身边养着,也正是如此。 养在大夫人膝下,声望水涨船高,身份也能随之抬高。 世家贵族里,每一个孩子身上都有自己要背负的责任和义务。 “妇人之见!”闫明恨得牙痒痒,奈何不得这是自己当年非要娶的女人,也就只能受着了。 不然能把她给弄死吗? 怎么说她也给自己生了一窝孩子,弄死好像有点儿伤感情了。 一夜寒冬忽临,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街道上甚至都没什么商贩了,冷清了不少。 闫侯队伍浩浩荡荡行走在长街,马蹄声吸引了人们出来看热闹。 “这又是哪儿来的大人物?” “那旗子上写的是什么字?” “闫……” “好像是个闫字。” “那人好生威风,难道又是从上京城来的?还真是奇了怪了,咱们这小地方,八百年都见不到一个大人物,今年却见了好些个了。” 闫姓贵人他们没有听说过,这地方太偏太远,闫侯这个人知道的少之又少。 直到他们浩浩荡荡出了城,才有人高呼一声:“那好像是闫侯!” “马上的人,难道是闫家家主闫东权?” “是个侯爷?我昨天看到他们去了宣义夫人的院子,宣义夫人何时结交了这样的大人物,那可是个侯爷啊!” 封侯拜相,人生巅峰。 他们这小地方,先是王爷,后是侯爷。 难道是有什么富贵要降临了吗? 陆晚却是头疼得很。 因为闫东权出现的缘故,不少人以为她和闫东权有交情,城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过来拜访送礼了。 就指望着能够通过陆晚与闫侯搭上一点儿关系。 实际上陆晚和闫侯一点儿都不熟悉啊。 甚至他一来就围了自己的院子。 连林督头都惊动了,一大早就带着人过来了。 “昨日闫侯前来,可是有什么交代?”林督头面上笑呵呵地询问着,他今日是带着林淮生来的。 但天气冷,林淮生畏寒,即便是穿了氅衣也觉得冷。 冻得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更白了。 “闫侯前来,是为了寻找他失踪多年的女儿,并没有别的事情交代。” “哦?”林督头很是诧异。 这他倒是没听说过。 闫侯有个女儿失踪了,那为何要找上陆晚? 难道…… 他的目光在陆晚的小院儿里来回扫视,也没见到有什么小丫头一类的。 “机缘巧合,救过,不过如今不在云县。”陆晚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没说闫东权的女儿曾在黑市为奴。 只是说救过。 众人惊叹之余,又很羡慕。 怎么这样的好事永远都轮不到自己? 要是救下闫侯女儿的是自己,那泼天富贵岂不是说来就来? “那宣义夫人可知闫侯千金如今在何处?” 众人都竖起耳朵听,他们没有陆晚那么好的运气,提前救下闫侯的女儿,但要是找到提前巴结一二。 小姑娘什么的,最好骗了。 到时候让她去闫侯面前美言几句,他们这些人也就能得道升天了。 云县只能是云县,而上京的繁华与富贵,是他们根本就想不到的。 要是一辈子待在云县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人上人,人的贪欲和野心是共生的。 他们在云县这个地方待久了,就想要去更高的地方。 人人都想要往上爬,人人都想要更上一层楼,可机会却是可遇不可求的。 陆晚轻轻一笑,眼皮微垂,遮住了眸子里的讥笑,说:“我也不知道呢,只晓得她如今在南方,闫侯已经去找了,想来要不了几日就能有结果。” “诸位今日前来,是想要知道闫侯千金的下落吗?” 陆晚实在不想和他们装下去了,直接了当的问:“前段时间,闫侯的亲弟弟就来过云县了,不过很可惜,他不但没有找到闫侯千金的下落,还险些丢了一条命。” 她慢悠悠地喝着茶,众人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他们怎么就忘了,闫家世代皇商。 这样大的家族,在整个大雍王朝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寻常人怎敢轻易去攀扯了闫家? 那些贵人身上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但凡沾染上一点,恐怕就会落得个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闫家二当家都能差点儿丢了一条命,更别说他们这些人了。 林督头却是心照不宣。 陆晚已经不想再去掺和这件事情了,只要闫东权找到了四丫,将四丫接回去,以后这一切就都和她没关系了。 当然,陆晚也没指望着闫侯会知恩图报。 毕竟当初买下四丫,只是一时恻隐之心罢了。 陆晚的几千斤煤全都卸到了库房去,她还购买了大量的石灰等材料,都是用来制作蜂窝煤的。 没有模具,就只能徒手去捏。 这需要雇佣大量的人手。 三天时间,所有人手都已经各就各位了,巷子里的人齐齐出动。 第697章 全死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好在陆晚提前教了一批人如何正确制作蜂窝煤,如何调配石灰比例。 陆晚采用计件算钱的方式来核算他们的工钱,当然也得要做标准,做不好不会计入。 所以想要偷奸耍滑进来挣工钱的,可以不用来了,直接淘汰。 宋子灿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也能上手去捏。 陆晚没有制作模具,因为她不会。 再加上磨具制作也是需要时间的,几千斤的原煤,靠着人工需得在半个月内全部完成,加上还得风干。 再去投入使用,怎么着也得小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全靠人工,就不要去指望这个速度能有多快了。 “你们听说没,宣义夫人雇了好多人,说是要制作什么蜂窝煤,听说一块儿蜂窝煤,可以燃上个把时辰呢,比咱们寻常烧的木炭要更持久。” “她开了个制煤坊,好多人都去了,不知道现在还招人不。” “应该招的吧,宣义夫人说了,人越多越好呢!” 大家都蠢蠢欲动,想要去赚钱。 制作十块蜂窝煤,就能拿到五文钱,还包吃喝。 要是做得快,一天下来能不少赚。 不过原煤还需得经过加工处理,制作起来比较麻烦且缓慢。 眼尖手快的人,早就去报名招工了,只要能挣钱,他们啥都干。 再说了,他们是在宣义夫人手里干活,比起在其他老板手里干活,宣义夫人要厚道多了。 偶尔留下来的碎煤制成煤饼,他们是可以自己带回家的。 用来烧水煮饭都是可以的,就是味道不大好闻。 总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眼看着陆晚的制煤坊开的像模像样,城里也有其他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他们购买原煤可比陆晚方便多了,不是因为购买手续的问题,而是单纯因为陆晚是个女人。 他们不想女人做生意,不想女人凌驾在他们男人之上。 仿佛觉得男人才是掌控这世间的绝对者,而女人只能是他们的依附者。 他们开始纷纷效仿陆晚,制作蜂窝煤,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方法不对,还是材料不对,制作出来的蜂窝煤不是无法成型,就是无法充分燃烧。 要么就是烟大味道大,原煤的毒性没有经过充分释放,根本没办法投入使用。 可他们明明就是按照陆晚的方法一比一去做的。 他们也不知道味道出在哪里。 “大郎君,咱们就是根据宣义夫人提供的法子制作的蜂窝煤啊,这怎么做出来和宣义夫人的就是不一样呢!” 林家大郎君不死心,他知道这是一次非常好赚钱的机会,保准能赚得盆满钵满。 他只要先陆晚一步将那些制作好的蜂窝煤投入市场买卖使用,那么钱他赚到了,名声也就有了。 他这可是解决了一大民生问题。 后世之人,当对他感恩戴德才是。 然而制作出来的蜂窝煤根本就达不到陆晚蜂窝煤的程度。 林家大郎君眼珠子一转,说:“三郎不是在外面开设了粥棚施粥,接济难民吗?” “咱们也去帮一帮三郎!” 他将那些制作好的劣质蜂窝煤,全都搬去了施粥点。 “宣义夫人说了,这些蜂窝煤,你们每人每天可以前来领取两枚!” 一听是宣义夫人在发放煤炭,那些人自然不会去管是真是假,只要能有取暖的东西就很不错了。 货郎今日刚送完了所有的信,看到人们在粥棚面前排起了长队,一问才知道是宣义夫人在免费发放蜂窝煤。 两块儿蜂窝煤,足够孩子们夜里燃烧一整晚了。 那不就能让孩子们睡一个安稳觉了吗? 货郎也连忙去排队领取蜂窝煤了。 喜滋滋拿了两块儿蜂窝煤回家,才发现孩子们也去领了,加起来一共有九枚蜂窝煤。 他们先前没有多余的棉衣可穿,这么冷的天,是没有办法出门的。 唯一的一件棉衣,都在货郎身上。 因为货郎是全家唯一能够出去挣钱的,所以必须得保证他的取暖,这样全家才能有一口吃的。 “爹,咱们今晚有煤可以烧了!” “我听他们说,这一块儿煤,可以烧上一个多时辰,烧得久的话,两个时辰也有呢!” “而且这蜂窝煤,无烟无毒,放在炉子里还能烧水做饭!” 他们用宣义夫人给的棉花做了棉衣,也就能出门去看看了,所以这才去排队领了煤炭回来。 明天还能去领呢。 宣义夫人可真是个大好人啊,天冷了,居然会让城里的百姓们免费试用煤炭。 “是啊,咱们得记住宣义夫人的恩情,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才是。” 货郎也很开心,这些煤炭对他们来说用来煮饭太过于奢侈。 所以就打算晚上睡觉的时候在炉子里点上。 他们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和床铺,一家人都挤在一张木板床上,冬天挤一挤还好。 到了夏天,燥热难耐,全家人挤在一起,虱子都不知道长了多少。 床板都厚厚地包了一层黑乎乎的浆也没舍得换。 “这些煤咱们省着点儿用,白天烧水煮饭就还是用柴和木炭,晚上睡觉咱们再用这蜂窝煤吧。” “一晚上烧两块儿,把窗关起来,屋子里也就不会冷了。” 货郎美滋滋地想着,心中很是欣慰,想着孩子们夜里总算能睡一个温暖的觉了。 到了晚上,一家人都开始期待地上了床,货郎点上煤炭,将门窗紧闭,也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次日大雪。 覆盖了一切。 包括那低矮的土墙房。 “今日都这个点儿了,货郎怎么还没有来收信?” “昨天我们都约好了,晌午过来收信呢。” 在家门口焦急等待货郎前来收信的女子,紧捏着手里的信件,那是她写给在远方参军打仗的丈夫的信件。 心中写满了她的思念。 这年头女子会识字写字的不多,她算一个。 “不好了不好了!” 随着那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在布满了积雪的街道上响起。 有人惊声大呼:“货郎……货郎一家全死了!” 这句话便像是一盆水泼入了滚烫的油锅中,在刹那间迸溅沸腾。 官府的人赶去时,里面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 第698章 睡梦中死亡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只见货郎一家老小,全都整齐划一地躺在床上没了生息。 外面是呼啸的寒风与纷飞的大雪。 他们站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景象,浑身冰冷,比那飞雪还要冷。 寒风裹挟着飞雪拍打在窗棂上,似那细碎的呜咽。 他们早就已经青白没了血色的脸上凝固着安详的睡意,仿佛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而炉子里还残留着煤炭燃烧的余烬,仍然在他们来临时,散发着一丝致命的气息。 他们是在睡梦中死亡的,年幼的孩子们身上还裹着棉衣,货郎挑货的货筐里还有他从外面给孩子们带回来的饴糖。 大概是想等孩子们早上醒来再给他们吃,以及一些常见的小玩意儿,拨浪鼓,做工并不精细,甚至算得上是粗糙的绢人。 陆晚静静地看着,走上前摸了摸那年幼孩子的脸,尚有余温,却早已没了心跳和呼吸。 她轻轻闭上眼睛,最后睁开时,环顾这屋子里的环境,窗户紧闭,炉子里的余烬还在。 屋子里残留着煤炭燃烧的气息。 便是那气息,夺走了他们的生命。 “宣义夫人……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 一个都没能活下来。 年幼的孩子躺在大人的怀里,紧紧环抱着,却没想到,那是最后的温暖。 “宣义夫人,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煤炭中毒。” 陆晚语气平静,却在那平静之中,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悲伤。 “煤炭中毒?” 他们看见了还堆积在角落里的蜂窝煤。 “是那些蜂窝煤吗?” “可是宣义夫人,您不是说,那些蜂窝煤没有毒吗?” 是啊,没有毒,他们又怎么会因为煤炭中毒而亡? 这样的惨剧,本不应该发生的啊。 可这样的惨剧在今日,并不止货郎一家。 “把那些蜂窝煤都带走,查清楚是从何而来的。” “这些煤炭,不是宣义夫人您……” “我们的煤炭尚在制作中,不曾对外出售,查一查是不是有人从制煤坊里偷的。” 而且她对自己的蜂窝煤很有信心,是完全没有毒的。 毒性早就释放完全了的,根本不会产生毒气。 那么这些有毒的蜂窝煤,又是从何而来。 很快,蜂窝煤毒死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因为一夜之间被毒死的人,就高达数十家之多。 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人们从一开始的期待变成了惊恐。 “不是说没有毒吗,怎么会毒死了那么多人?” “我早就说过女人不可信,你们蠢偏生要信,现在好了,闹出人命来了,我看你们这群蠢货以后还敢不敢去买她家的东西!” “那没有毒的蜂窝煤,都是卖给达官贵族的,她能制出没有毒来的煤卖给咱?动脑子想想吧!” 这些很是‘清醒’的发言,似乎在一瞬间就‘点醒’了不少人。 他们开始纷纷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去相信一个女人。 所幸他们并没有去领取那免费的煤炭,这免费的东西,果然没有几个是好的。 “陆娘子,这可如何是好?” “咱们的蜂窝煤才刚做好,只等着风干就可以投入市场去卖了,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大家都开始担心了起来,几千斤的煤,不会就这样打水漂了吧? 打水漂倒是没所谓,主要是死了那么多人。 一晚上的工夫,就死了几十家。 陆晚都一一去查看了,发现他们使用的都是同一种煤,且都有一个共通点。 就是在燃煤时,门窗紧闭,毒气释放过程中得不到疏通,被吸入人体,以至于他们都是在睡梦中死亡的。 “那些蜂窝煤,绝不是出自我们家的煤。” 陆晚脸色难看,先不说那些煤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死了那么多人,需得好好安抚。 而林家大郎也没想到那煤炭还能毒死人,以前他也只是听说,不知道真假。 现在闹出人命来了,才知道是真的。 “夫君莫慌,昨天你是以宣义夫人的名义去送的煤,这事儿怪不到你头上来。” 林家大儿媳安抚着他说。 他原本只是想要试一试那煤炭能用不能用,谁知道会把人给堵死啊。 还毒死了人。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慌的,手脚冰凉。 “你懂什么,他们只需要一查,就知道那煤炭是我让人送去的。”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林家大郎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要不……咱告诉爹,你是林家大郎,爹不会怪你的,爹一定会保你的。” “不,不会的!” “爹对任何一个儿子都那样,他不会保我的!”林家大郎知道自己闯祸了,爹为了林家的名声,为了同宣义夫人交好,一定不会保自己的! 这件事情他得想个法子。 对! 三郎! 家里不是还有三郎吗? 三郎不是以宣义夫人的名义在外施粥吗? 他把这件事情推给三郎不就好了吗? “快,快把那些剩余的蜂窝煤,都全部拿去三郎的院子里!” 林家大郎的眼里充斥着兴奋与惊惧。 他从没干过这样的事情,前半生一直都是在母亲的呵护中长大。 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以前不论他怎么欺负三郎,家里都不会有人说半个字,但现在不一样了,三郎得父亲重用。 这让他产生一股危机感。 若是将来三郎同自己争家产,自己未必就能分到更多,父亲甚至会因为偏爱,和这些年对三郎冷落的愧疚,给他分更多。 虽说都说亲兄弟,可他只是个从小妾肚皮里爬出来的玩意儿,拿什么和他比? “大郎君,咱们这样做……不好吧?” “你敢不听我的话?”林大郎眼里都是凶狠,当下便是一脚踹了过去。 踹的那奴仆倒在地上,又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赶紧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短短一晚上的时间,云县因为蜂窝煤中毒的人就高达七八十人之多,所有死者家属都聚集在了陆晚家门口,要求陆晚给个说法。 因为蜂窝煤,只有陆晚才会做,也只有陆晚的制煤坊里才有。 第699章 毒煤流窜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更别说昨天还是宣义夫人说的要把那些蜂窝煤送给他们免费试用。 他们都是冲着宣义夫人的名声去的,却没想到因此丧命。 他们不来找宣义夫人还能找谁去? “宣义夫人为何不敢开门,我儿如今不过十三,却命丧于宣义夫人之手,今日若是不给大家一个说法公道,我们是不会离去的!” “我老娘更是苦了一辈子的人,以为能用上好的好东西了,今年冬天不会那么难捱了,都是因为宣义夫人,都是因为咱们信了宣义夫人的鬼话,这才害得咱们的亲人孩子都死了!” 那蜂窝煤,大多数人拿回去都是给家里的老人孩子们用。 做饭的时候家里还是通风的状态,可晚上睡觉,为了抵御外头的寒冷,却是门窗紧闭。 毒气释放,侵入肺腑,以至于死者都是在睡梦中悄无声息死去的。 “开门,让他们都进来吧。” “小妹,不能开啊!” 苗翠花连忙说:“现在他们情绪都很激动,要是让他们进来,他们肯定会动手的。” 换做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无法冷静下来,死的都是自家的亲人,谁能不激动? 而现在他们认为陆晚就是凶手,还是他们亲人的凶手。 要是放进来,还指不定要怎么着呢。 “嫂嫂,若是不让他们进来,他们难道就不激动了吗?” 陆晚心中有数,那些蜂窝煤她根本就没有往外流,而且刚开始做的时候,林家与程家都是用过的,没有半点儿毒性,毒性是被彻底释放了的。 她清楚自己的蜂窝煤经过严格排毒,制煤坊的每一道工序皆有记录,绝无疏漏。 在制煤坊却没有查出半点儿问题,就只能说明,那些蜂窝煤根本就不是从她手里出去的。 而是这城里有人在偷摸制作没有经过毒性释放的蜂窝煤。 “还是听小妹的吧,让他们进来,这不进来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堵在门口,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那么多人堵在这里,要是一直不开门,他们难道就要被一直堵在门里不出去吗? 这也是不现实的,索性把门打开,大家有什么话好好沟通商量。 “那、那开吧。” 苗翠花也没办法,门打开的一瞬,外头的人立马蜂拥而入,苗翠花悄悄摸上了墙角的扫帚。 要是这些人敢胡来,她也是不会客气的。 但苗翠花还是多虑了,他们蜂拥而来的一瞬,陆晚雇佣的打手们立马一字排开,将陆晚同那些情绪激动的死者家属分割开来。 那些打手们个个身材彪悍,饶是他们情绪再怎么激动,在看到这么多壮汉的时候,心里也是犯怵的。 原本情绪上头的他们,也瞬间冷静了不少。 陆晚扫了一圈涌进来的人,很多很多,脸上或悲伤或愤怒或憎恨。 她其实很能理解,若是自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同样会情绪失控。 “宣义夫人,我一双儿女昨晚都死于那蜂窝煤中,我知宣义夫人做那蜂窝煤,是想要咱们云县老百姓都过上一个暖冬,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们丧失亲人,难道宣义夫人就不该给咱们一个说法吗?” 也有稍稍理智的人,噙着泪大声质问。 寒冬腊月,云县的百姓们本因宣义夫人陆晚推广的蜂窝煤而满怀希望,以为能熬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然而,一夜之间,噩耗如潮水般涌来——数十户人家因使用蜂窝煤中毒,老人、孩子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门窗紧闭的屋内,未散尽的毒气侵蚀肺腑,夺走了鲜活的生命。 愤怒与悲痛交织,死者家属们红着眼聚集在陆晚院中,捶胸哭喊,人群中的指责声如刀,直指陆晚的善举成了索命的骗局。 陆晚紧蹙眉头。 眼下毒煤横行,必是有人暗中仿制未处理的劣品,借她的名义害人。 面对汹涌的民怨,陆晚直视那一张张泪痕斑驳的脸。 沉声道:“诸位,毒煤非我所制,是有人借我之名行恶,我定会彻查,还亡者公道!” 话音落下,有人仍怒骂不休,亦有理智者哽咽质问:“若不是你所为,谁又会这般歹毒?” “不管是谁,我都会将他找出来。” “我陆晚在此发誓,若是找不出幕后凶手,我便以死给诸位谢罪!” 此话一出,陆大力和苗翠花都瞪大了双眼。 “小妹,你在说什么!” 怎么能说出以死谢罪这种话来,万一到时候找不到凶手,那小妹岂不是要替别人顶了罪去死? “以死谢罪?” “宣义夫人要以死谢罪?” “这……”陆晚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陆晚冷静沉着,继续说:“我知道痛失亲人是件很痛苦的事情,眼下毒煤流出,实非我本意。” “诸位尽可去官府查看记录,我陆家制煤坊的每一道工序都有记录在册,亦有官府的人前往核查。” “也还请诸位冷静些,莫要让真正的凶手钻了空子,至于诸位亲人的后事,由我陆晚全力承包,还望诸位节哀。” “可是宣义夫人,我们的孩子……真的死的太冤枉了啊!” 就这样死了,搁谁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随着那一道道悲泣,陆晚的心也被狠狠揪了起来。 她说:“我很抱歉,但是诸位,真正的凶手还没有被找到,我会尽全力去找。” “一定会给所有的死者一个交代。” 虽然毒煤不是自己流出去的,可蜂窝煤的确是她制作的。 那些人正是利用这一点钻了空子,害了他人性命,也损害了自己的名声,可见那背后之人有多歹毒。 官府现在下令严查,陆晚的制煤坊首当其冲,第一个接受核查,却没有查到一个带毒性的蜂窝煤,全都是合格无毒的。 陆晚得知那些蜂窝煤都是昨天在县城里设置的施粥点发放出去的。 官府从这一方面下手,很快就找到了人。 “所以程大人的意思是,那些毒煤,是从我林府流出去的?” 林督头脸色阴沉,这程博老狗如今胆子是越发大了,居然敢带着人上门来查他。 第700章 查啊,当然得查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林督头,您可千万别误会,这不是毒煤横行害死了不少人嘛,正好就查到昨儿那毒煤,是从林家运往施粥点的。” “我这也是为了林督头的名声着想,这才过来查一查。” 林督头怒拍木桌:“你不去查宣义夫人,你跑来查我?” “程博,我看你是年龄大了,脑袋也坏掉了!” “查啊,当然查!”别人怕林督头,他程博可不怕,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要是上头怪罪下来。 他才要完犊子呢。 再说了,毒煤要是一日查不出来,将来只怕是要惹出乱子的。 更别说陆晚还有一仓库的蜂窝煤等待出售,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没人敢买了。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陆晚仓库积货卖不出去吧? 那可是几千斤的煤呢。 敢在他这个县令的眼皮子底下害人,可见那幕后黑手有多张狂了,日后指不定还能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宣义夫人的制煤坊,我一早就派人过去查了,没有任何问题。” “林督头,你我同在云县为官,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至于袖手旁观吧。” “我只是来搜一搜贵府有没有毒煤踪迹,我从那些死者家中剩余的毒煤中发现,那毒煤的制作方法虽说和宣义夫人的大致相同,但制作工序还是有一定差异的。” “容易掉渣。” 也就是说,那毒煤很容易留下线索,只要找到一点儿碎渣,就能顺着往上面查,难是不难的。 林督头沉吟片刻:“你最好能在我林家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要是查不到……” “老子和你没完!” 程博无奈,这林督头的脾气还真是不好。 他好歹也是个县令,两人在云县为官多年,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他也知道林督头贪,但他没办法去管。 因为他从不明着贪。 二人所管辖领域不同,自然是互不干扰的。 “郎君,官府的人已经进来搜查了。” 林大郎心里慌得厉害,不断嘱咐院子里的人再里里外外检查一遍:“都打扫干净了吗?” “一点儿碎渣子都不要留下,一定要全部处理干净!” 他真是害怕极了,怎么也没想到那煤会毒死人,一晚上的时间就死了那么多人。 要是他昨天再多发一点儿煤出去,还不知道要死多少呢。 不过也就是一群贱民的命罢了,程博那老东西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居然还带着人来搜查他们林家了。 要他看,就是爹这些年让程博的日子过得太滋润了,才让他这么嚣张且目中无人。 “大郎君,都处理干净了,就连那些碎渣,都弄去了三郎君的院子里,保证万无一失!” 院儿里的奴仆拍着胸脯保证。 他就是算准了这会儿林淮生不在府中,他去了城北另一边的施粥点施粥去了。 城北那边涌进了很多难民,就算他这会儿想要赶回来,起码也得小半个时辰。 昨儿他挑选施粥点时,也是特意挑选的离林淮生较远的位置去。 “那就好那就好,晾他在我这院子里也搜不出什么东西来。”林大郎冷哼。 接着说:“这次我倒要看看,林淮生那小子要怎么给自己洗脱。” “我倒是很好奇,他怎么就那么一门心思扑在陆家身上,还要以陆娘子的名义去施粥?” 林家出物资,陆家啥也不出,最后还要落得个百姓夸赞的好名声。 这件事情不论怎么看都是林家吃亏的。 三郎跟着糊涂也就罢了,怎么爹也跟着糊涂,任由那小子胡来。 自家的钱财自家人用就了,还要用在那些贱民身上。 林大郎是个守财奴,成日就盯着林家库房的那点儿好东西,要么就是偷摸去账房支点儿银钱。 要是发现账本对不上了,就私底下做了假账混淆视听。 林夫人自然也就会帮着自己的儿子一起来。 至于林家二郎,是个呆头鹅,妾室生的儿子,蠢笨如猪,对比之下,还是自家大郎聪明一些。 林夫人恨就恨,林淮生不过是个妾室所出的孩子,却自幼聪慧。 她是早就发现了的,这才容不下林淮生。 大宅院中,妾室都是用来开枝散叶的,没有半点儿尊严和人权可言。 官府的人将林府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就连老太太的院子都没有放过。 林督头全程阴沉着脸,已经是在极力忍耐了。 “找到了!” “大人,找到毒煤了!” 林督头脸色骤变,林家这会儿所有人除了林淮生都在大堂之中。 一听这声音,脸上有诧异慌乱,也有幸灾乐祸。 “大人您看,这就是流出去的毒煤,一共还有十五筐!” 所有被搜查出来的毒煤都摆放在院子里,程博没有吭声,而是将蜂窝煤点燃。 很快,那些毒煤就散发出一阵刺鼻难闻的毒烟。 “这什么味道,好难闻啊!” “光是闻这么一下,就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公爹,咱们家为什么会有毒煤啊?”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着。 “都闭嘴!”这下林督头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是派人盯着去搜的,绝无诬陷可能,这些毒煤,的的确确就是从他家搜查出来的。 “爹,你看这些毒煤,这么多,肯定是从三郎院子里搜出来的!” “我就说三郎这段时间怎么老是早出晚归的,原来是在制作毒煤想要害咱们家!”林大郎眼里是根本就无法掩饰的兴奋。 然而此时知晓一切的林督头,却是忽然转身,那用尽了全力的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爹?” “公爹,您这是干什么!” 林大郎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 “混账东西,你何时与人在外制了这些毒煤,还敢拿到家里来,还不快些老实交代了!” 林大郎这会儿是彻底懵了。 “爹,儿子没有,这些毒煤不是从三郎的院子里搜出来的吗?” “大郎君,本官何时说过,这些毒煤是从三郎君的院子里搜出来的?好像没人说吧。” 程博见毒煤搜出来了,心里也就松了口气。 看来宣义夫人不必再遭受那些骂名了,现在外头骂她的人可不少。 第701章 天生蠢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程大人,这逆子从小脑子就不好使,向来是被他母亲给惯坏了,让程大人看笑话了。” 林督头此刻也只能赔着笑脸说话了。 “爹……” 林大郎此刻浑身冰凉,他刚刚太着急了,着急着给林淮生安罪名,将毒煤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 所以大脑几乎都没有思考。 倒也难怪林督头痛恨自己没能生出一个像样的儿子。 唯一聪明的,还体弱多病难堪大任。 其余几个身体正常的,脑子不正常。 他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几个怨种出来。 “住口!你还有脸叫我爹!” “成日让你不要听信外头人的话,你如今还与人合伙制了毒煤,害死了那么多人,你还想要害死你爹我吗?” 话都已经说的这样明显了,林大郎还是没能反应过来。 捂着自己的脸委屈地说:“爹,儿子没有和别人合伙制毒煤,儿子也不知道这毒煤是从哪儿来的!” “既是从三郎院子里搜出来的,那就与儿子无关呀!” 林督头险些一口老血堵在喉头,生生将自己给憋死了。 蠢材,真的是蠢材啊! “大郎君,这些毒煤是从你的院子里搜出来的。”程博生平还没见过这么蠢的。 怪不得林督头贪。 他要是不贪,就他这几个蠢儿子,林家早就败光了。 程博忽然就开始同情起林督头来。 “从我的院子里搜出来的?” 林大郎瞳孔猛缩:“这怎么可能!” “我明明早就让人把这些毒煤都搬去了三郎的院子里,你们怎么可能从我的院子里搜出来?” 都不用程博审问,他自个儿就一股脑全都说出来了。 林督头绝望闭眼,天生蠢材,天生蠢材啊。 他从未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人生如今日这般黑暗的。 “父亲!” 院门口,林淮生匆忙赶回来,他身上沾染了不少外头的寒气,许是一路赶来太着急了,鞋底沾了不少脏污湿泥。 “儿子已经按照父亲吩咐的,将城中几个制煤点都查清楚了,儿子查到他们是利用了宣义夫人给的制煤法子制作的毒煤。” “只是儿子没想到,大哥也有参与!” 林淮生甫一开口,院子里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三郎,你在胡说些什么,那些毒煤和大郎没有关系,怕不是你嫉妒大郎,故意陷害!”林家大儿媳反应快。 立马就指着林淮生的鼻子大骂:“你个妾室生的,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处处与你大哥作对,不就是想要争家产吗?” 她这是直接将自己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嫂嫂这话何意?”林淮生面上诧异,随即看向林督头:“父亲,县城出现了毒煤,毒死了不少人,今日我是同宣义夫人一道前往核查的。” “父亲若是不信,大可去求证了宣义夫人,何苦要说我是为了争夺家产?” 这么多年来,林淮生在府中一直都是不争不抢的。 就算是受尽了兄弟的欺压也不曾吭声过,只一味默默忍受,这才得了老太太的疼惜怜爱。 “程大人,林督头。”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陆晚随后跟着进来,面色沉凝:“小郎君没有说错,他今日同我去查了城中好几个制煤点,皆是毒煤。” “但最早一批流出去的毒煤,也的确是从林府出去的,这些是昨天在施粥点免费领取毒煤的人,我都一一带了过来,一问便知。”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那些人一到林家来,立马就看见昨天给他们发放蜂窝煤的林家下人,都是林大郎院儿里的人。 “大人,就是他们!” “昨天就是他们给我们发放蜂窝煤的,他们说是宣义夫人让他们发的,我们这才信了!” 指认一旦落下,这罪名也就落下了。 不光是向外流了毒煤的罪名,还有冒用他人名义的罪名。 若是冒用寻常人也就罢了,偏偏冒用的是陆晚的。 林大郎是见林淮生都能以陆晚的名义施粥,还得了父亲的赞赏,自己也就学着林三郎的样子,去免费发放蜂窝煤。 因为第一批刚制作出来的蜂窝煤效果不理想,烟大且味儿重。 他想要试一下反响如何,就率先免费投入使用,还以为自己也能得到父亲夸赞,到时候还能为林家挣钱。 又怎能想到会毒死人呢。 听说过煤炭有毒,但陆晚的蜂窝煤没毒啊。 那也仅限于陆晚名下制作出来的蜂窝煤。 “罢了罢了。”林督头摆摆手,脸上尽是疲惫,仿佛一瞬间就苍老了下去。 就连那向来挺直的脊背也跟着弯了不少。 他说:“此祸乃我林家所出,害死了数十条人命,也的确是我林家的责任。” “但是。”他方才疲惫的眼神忽然就变得犀利狠辣了起来:“我儿自小蠢笨,此事定然是有人做局陷害!” “三郎,你方才说同宣义夫人一起查了几个制煤点,可查出是哪些人所为?” “敢如此坑害我儿,我林家决不轻饶!” 陆晚心头顿时一沉。 她就知道,就算这件事情摆在林督头的面前,他也绝不会放任自己儿子去认罪。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更别说这一晚上的时间就死了几十个人,这样大的罪名,够林大郎死上个几十次了。 好歹是他的亲儿子,能保则保。 他也是上了年岁的人了,雄风虽在却不如年轻的时候,想要再育子嗣怕是有难度的。 实在不行,再去纳一两个年轻漂亮好生育的妾室回来,一个儿子不行,那就再生几个。 林淮生眼皮微垂。 “儿子根据线索查出,大哥是同钱家孙家几位公子一起开办了制煤点,偷摸制煤的。” 他们的速度还真是快,短短几天时间就弄了一个制煤点。 开始仿造蜂窝煤,偏偏又没有学到精髓。 “钱家,孙家?”林督头目光如刀:“程大人,你可听见了,我儿是被这两家所陷害的,此事全责并不在我儿一人之身!”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程博想要问罪,就别想只找他林家一家的麻烦。 其余两家也得一视同仁。 否则他就算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定要同程老狗较量一番,非得分出个胜负来。 第702章 他又挨打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林督头放心,事关数十条人命,本官必定严查,不过……” “只怕是令郎今日得随着本官走一趟了。” 林大郎脸色骤白,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林督头的面前嚎啕大哭。 “爹,爹你救救我,我不知道那蜂窝煤有毒,我都是按照宣义夫人的法子去制煤的。” “我没有和钱家孙家合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定是钱孙两家合起伙来要害我,是三郎他要害我啊!” “孽障!”林督头忍无可忍,哪怕是到了现在,他这个蠢儿子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如果不把钱孙两家拉下水共同分担责任,这蠢材必死无疑。 可他居然还在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同钱孙两家合谋,他这是在为钱孙两家开脱啊。 林淮生默默扫了一眼,眼里划过一丝讥讽。 那一丝讥讽,正好被陆晚收入眼中。 这位林家三郎……心思不是一般的深呢。 “事到如今,你还在为他们开脱,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的东西来!” “公爹,大郎是冤枉的,大郎也不知道有人要害他啊,他只是一心为民着想,想要做出点儿成绩来让公爹瞧一瞧。” “谁知道那钱孙两家心肠歹毒,竟是要谋害三郎!” “公爹,那大牢三郎去不得啊,三郎要是去了,孩子们怎么办啊。” 林家大儿媳相对聪明些,她也恼恨自己夫君怎么就这么没脑子。 他直接顺着公爹的话往下走不就行了吗? 还非要争论。 “那大牢他怎么就去不得了?” “因为他蠢,一夜之间害死几十条人命,你夫君的命是命,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蠢到这种地步,属实罕见。 明明害死人了,却依旧在这里强词夺理。 陆晚向来明白,当资本手握权力时,底层人民只能沦为他们的垫脚石。 到时候,百姓的命将不是命,而是低贱的草芥。 “这是我林家的事,与你何干!” “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至于此,你一个妇道人家,凭什么在我家来对我指手画脚!” 林大郎不甘心,他不想去大牢,如今连父亲都不愿意帮他。 陆晚一介妇人有何资格在这里高高在上的批判他? “兄长,慎言!”林淮生好心提醒:“宣义夫人是陛下亲封的九品夫人,官服玉带加身。” “受天子命而与程大人共同治理云县,一心为民,兄长莫要糊涂了才是。” 他这是在借林大郎点林督头。 林督头是个怎样的人,他比谁都了解。 现在表面看陆林两家交好,一旦触及到自身利益,父亲未必容得下宣义夫人。 “不必多言,带走!” “林督头,此事相信程大人一定会彻查清楚,若真与令郎无关,也定会还他一个清白。” “但杀人偿命自古有之,且天经地义。” “如今想来,我与林督头都是为陛下效命之人,为国为民乃你我本分。” 林督头听明白了。 “慢走,不送!”他脸色铁青,任凭林大郎怎么呼喊求救他都不想再去多看一眼。 自作孽不可活的蠢材,他不会因为一个儿子,就把整个林家都赔了进去。 陆晚的蜂窝煤定会推广至各地,陛下知晓也不过是早晚得问题。 一旦细查,他这个督头也别想当了,迟早得完蛋。 “父亲……” “啪!” 不等林淮生开口,林督头便是一巴掌掴在他脸上。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把你大哥送进大牢,你现在开心了?” 林淮生又挨了打,脸颊很麻很疼。 但他一点儿也不恼。 因为挨了打能去世安堂上药。 金枝今日在世安堂。 回来的路上他瞧见了,只是太忙,没能进去坐一坐。 “父亲误会了,儿子并没有想要害大哥,是大哥自己作孽害死了人,我若不同宣义夫人一道联手,只怕是会连累了整个林家。” “父亲应该知道,宣义夫人有上奏的权利。” “一旦宣义夫人上奏,陛下责怪,我们都得被大哥牵连。” 他低着头,姿态很低,毕恭毕敬。 彰显了他对自己父亲的谦卑恭顺,一字一句都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 心思缜密,且城府深藏。 “哼,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为何你大哥藏到你院子里的毒煤,又回到了他的院子里?” 他是林家主君,林家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对于自己儿子的举动,他更是了如指掌。 林淮生诧异无比:“父亲知道?” 随即面露伤心悲愤:“父亲既然知道,为何不阻止大哥?” “大哥是父亲的儿子,难道我就不是吗?” “父亲就这般眼睁睁看着大哥戕害儿子,儿子不过反击回去,父亲便要责怪于我?” 他是第一次在林督头面前这般大声质问。 从前都是温顺听话的,林督头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而今天他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样,向自己父亲控诉着。 见林督头不说话,林淮生眼里的光也在一点点暗下去。 “儿子明白了。”他说:“儿子自幼不得父亲喜欢,如今也还是不喜。” “故而就算是兄长们犯下滔天大错,也有父亲兜着,儿子不一样,儿子生来不祥,多是惹父亲厌生厌,父亲养育我长大,便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说罢,他朝着林督头跪下,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那脑袋磕在冰冷的石板上,破了皮渗出了血。 “少爷……” 婆子丫鬟们面露不忍,少爷在府中,实在是过得太难了。 还以为现在老爷终于发现了少爷的好,没想到还是这样,若是今日出事的当真是三少爷,老爷只怕是管都不会管的。 甚至会亲自押送去了官府。 老爷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大少爷在背后捣鬼,任由大少爷诬陷三少爷而无动于衷。 多亏了三少爷自个儿聪明,这才躲过了一劫。 “少爷,您流血了,脸又肿起来了。” 婆子跟在他身后,看着少爷踉跄狼狈的脚步,心疼极了。 明明都是老爷的儿子,府中的其余少爷都有自己单独的院子,只有三少爷,至今还住在老太太的偏院之中。 第703章 私下打听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以前住的角楼,更是夏不蔽日,冬不挡雪。 少爷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如今也是多亏了老太太照料,日子才渐渐好些了。 “少爷,我来给您擦把脸吧,上回赵二姑娘给的伤药膏还有,您涂一些在脸上吧。”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苍白漂亮,精致到像是一件精心雕刻出来的一样。 “不必。” 他阻止了婆子想要给他擦脸的动作,迎面碰上了林淮生的生母,吕氏。 “淮……”吕氏开口就想要喊他,却又连忙改了口:“三郎。” 她是姨娘,哪怕是自己的孩子,在这府中她也没有教导抚育的资格,从生下来就被抱走了。 他们担心妾室出身微末,又小家子气,没有大户人家出身的主母格局大,眼界高,是教导不好孩子的。 “怎么受伤了?” “姨娘。”林淮生同她不是特别热络,本本分分维持着母子情。 吕氏心疼的眼眶都红了,忙拉着他的手说:“还流血了,快去看看吧,可别破相了,不好看的。” “儿子正打算去世安堂看一看。” “我随你一起吧。” 林夫人还在禁闭中不得自由,她没了自由,这府里的姨娘们就自由了。 个个日日都去林老太面前请安问好,讨她欢心后嘴皮子也就松了,允许她们出府走一走看一看。 但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儿子自己去就可以了。” 吕氏一愣:“三郎是同我生份了?” “不曾。” 吕氏笑笑:“那就莫再多言,快些准备了马车,去世安堂给三郎君看伤。” “姨娘……” 林淮生没想过会在这里遇上吕氏,他不大想吕氏跟着去世安堂。 但吕氏只当是没听见,随他一起上了马车。 “三郎,如今你年岁也不小了,你父亲……可有为你张罗婚事?” 吕氏试探性问。 她出身低下,儿郎们的婚事她是插不上话的。 主母给他们安排怎样的女子娶进门,那就是怎样的女子,妾室入门,不过是为了家族开枝散叶罢了。 “姨娘问这个做什么?” “这些事情,父亲心中自然有数。”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早晚要成婚的。”吕氏说:“你大哥二哥皆已成婚,儿郎君再不济娶也是员外郎家的姑娘。” “你比他聪明,想来将来婚事你父亲不至于太含糊,若是也能娶个高门大户家的女子,就再好不过了。” “咱们娶妻,是要往高处看的,不能往低处看。” 吕氏话里有话,林淮生面色淡漠,看不出喜怒来,他从来都是不喜形于色的,性子也冷淡。 就连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大看能透。 “世间女子千万种,姨娘是觉得,没有出生在富贵人家的女子,就天生低人一等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他娘都开始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和认知? “姨娘不是这个意思,姨娘只是……” “只是什么?” “姨娘是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去高攀那些出身名门的女子日后才有前途吗?” “而非将精力放在一些不值得的事情上。” 他知道姨娘在说什么,外头的风言风语不少,他多少听了一些。 “儿子自幼心室残缺,不能像普通人那样跑跳,能活多久全凭天意,儿子也没有想要娶妻生子的念头,姨娘不必费心。” 林淮生把话说的很明白,他身体不好,娶妻生子只会耽误人家姑娘。 “可、可宣义夫人说,你不是有得治吗?”吕氏眼眶泛红,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 “是姨娘不好,没能给你一具健康的身体。” 她很自责。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孩子生下来身体就不好。 小时候不爱哭,生下来浑身发青,稳婆还以为他死了,怎么打都不哭。 后来听说是在宫内窒息,险些没了命,所幸也是养活了。 “与姨娘无关。” “少爷,世安堂到了。” 吕氏连忙擦擦眼泪,跟着一起下了马车。 “三郎君,里边儿坐,药正在炉子上熬着呢,二姑娘今日忙,您怕是要多等一会儿了。” 后院儿炉子里全是熬着的药,密密麻麻的锅炉和火炉,热气腾腾跟蒸笼似的。 吕氏很诧异,好像这世安堂里的人对他都很熟悉。 林淮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世安堂扩展了门面,原先的面积太小,容纳不下那么多人。 陆晚干脆就把连着的几家铺子一口气全买了下来,再加上陆老爹亲自带了不少徒弟出来。 医术虽不说有多精湛,但也能替陆老爹分担一些。 他有时候不在,就全靠这些徒弟们在药堂里坐诊看病了。 更是开设了男女分区,很大程度上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风波与麻烦。 “许久没来,这世安堂倒是变得同以前不一样了,更大更气派了。”吕氏感叹着。 “姨娘有所不知,世安堂如今是咱们云县最大的药堂,也是最良心的药堂,如今人人都能看得起病呢。” 以前穷人是看不起病的,小病靠熬,大病等死。 要么去当试药人,但最后的下场还是个死。 “那位就是你们家二姑娘吧,长得可真俊俏。”吕氏看到了在后面捣药的金枝。 这么冷的天,她忙得只穿了一件薄衫,时不时抬手擦拭额头上的热汗。 “是二姑娘,今日老爷子不在,由二姑娘看着药堂呢。” 陆老爹也忙,一来忙着给人看诊,二来还得忙着亲自去采买药材。 “你家二姑娘,可有定了人家?”吕氏盯着金枝问。 药堂里的小厮都是愣了片刻,挠了挠脑袋说:“这是二姑娘的私事儿,我们哪儿知道啊。” “不过听说前几天,彭州城有位贵人过来相看二姑娘,他们在彭州有两座煤矿呢!”打杂的小厮晃了晃自己的手指头,神情很是夸张地说着。 “家里有两座矿?”吕氏吃了一惊,大概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豪门大家族看上金枝。 又或许是觉得,金枝配不上这样的人家。 于是连忙问:“那可看上了?” 小厮摇摇头:“似是没有,不过那位少爷可真是眼瞎,金枝姑娘这么好都看不上。”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 第704章 佛口蛇心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您说什么?”小厮诧异地看向她,想要再确认一下她刚刚说的话。 吕氏慌忙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金枝姑娘的确好。” “有宣义夫人那么能干优秀的生母,将来必定不会嫁的太差。” 想来也是,出身乡野,有个九品夫人的母亲也照样改变不了她的出身,照样被人看不上。 一个女子,在相看宴上没有被人看中,这是奇耻大辱。 “这二姑娘当真是与众不同,若是别的女子没有被人看中的话,只怕是早就羞愤在家,羞于出门了。” 她不仅没有把自己关在家里,反而大大方方出来让人看见,就不怕别人议论吗? 小厮觉得她更怪了。 “没被看上又不是金枝姑娘的错,她为何要羞于出门?” “二姑娘为人,大家有目共睹,林家姨娘这是看不起二姑娘?”小厮就算再迟钝这会儿也该听出来她的弦外之音了。 明显就是在轻视二姑娘啊。 “没有,小哥莫要误会。”吕氏讪讪一笑,转身去寻自己的儿子。 却发现林淮生的目光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金枝瞧。 她心头一慌。 “三郎,你在看什么?” 林淮生收回目光:“没什么,随便看看,姨娘方才在同人说什么?” “也没说些什么,就是听说金枝姑娘没有被彭州的大户相中,怪可惜的。” 林淮生脸色陡然阴沉:“姨娘今日出来,就是为了打听别人家的私事?” “姨娘没有打听,是他们……” “姨娘不去打听,难道他们还会亲自告诉你吗?” 此刻,他就连语气都变得凶狠了起来。 吕氏忽然就有些害怕自己这个儿子,他们本来接触就少,他又忽然这样凶,吕氏感到害怕的同时,还伴随着一阵心寒。 “我不过随口一问,三郎你何必如此动怒?” “莫不是在三郎眼里,姨娘还比不得她?” 这话多少有些莫名其妙了。 “姨娘又在说胡话了。”林淮生很是不喜,吕氏总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以前在府中说也就罢了,如今在外头也口无遮拦。 她之前明明见过金枝的,尽是善意,现在不知为何就变成了这般,对金枝带着一股敌意。 是有人在姨娘面前说了什么吗? “赵二姑娘可在?” 彭毅的马车停在外头,他出门一点儿都不低调的,排面够大,随行的奴仆都有十一二个。 “又来了。”世安堂的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位彭家少爷到底想要干什么,既看不上我们二姑娘,还日日前来骚扰,说是赔礼道歉,其实每次都是来找二姑娘说话的,当咱们眼瞎呢。” 世安堂的人不大喜欢这位公子哥儿。 因为他一来,好多病人都没法安心看病。 他带的人太多了,一进来就得把世安堂多余的空位都给占了,实在是让人讨厌。 “你又来作甚?”金枝看到他,也不大喜欢的。 “我今日忙,你莫要来叨扰,快些回去!” 她语气不善,对他更是没什么好脸色,一点儿不客气。 彭毅说:“上回拒了相看小宴,让姑娘失了颜面,我实在是过意不去,特前来给姑娘赔礼道歉。” “你不必道歉,你我都没看上彼此,何来愧疚?” 金枝知道林淮生也在,但她拿林淮生当朋友的,倒也没有避着。 “二姑娘,上回不是说过了吗?” “此生做不成夫妻,做朋友也是可行的。” 做夫妻他是看不上金枝的,但她若肯,日后做个小妾定然能行。 “彭少爷。” 林淮生忽然出现,挤在了二人中间。 他顶着一张带血且红肿的半张脸,彭毅愣了愣,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在下林淮生,上回你同金枝姑娘的相看小宴,正巧我也在。” 姓林? 还在相看小宴上? 那就是林家的那位公子了。 他听说林家有一位生得貌美却体弱多病的少爷,想来就是他了。 顶着这样一张脸出门……保不齐就会被人当做女人。 男生女相,怪不得他爹不喜欢他。 “你脸怎么了?”金枝发现他肿了的脸,方才只知道他在,以为他是按照惯例来扎针的。 没想到脸也肿了。 “你爹又打你了?” 林淮生:“……” 什么叫又? “让金枝姑娘看笑话了,今日只怕又要劳烦姑娘一遭了。” 林淮生拱手行礼,谦卑得体,似温润君子。 金枝不想理会彭毅,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坐下:“我去配药,你坐好。” 药膏用完了,还得现场调配,彭毅一直缠着金枝说话,不得理会他也不恼。 “彭少爷,你爹回彭州了,你不回吗?” 彭毅撇撇嘴,他不想和这个病秧子说话,晦气。 “我回不回,和三少爷没关系吧。” “药调好了,敷在脸上和受伤的地方。”金枝拿着调配好的药过来。 一双手及时伸过来,抢过了她手里的药碗:“二姑娘,我来吧。” “我儿子我自己来比较放心。” 金枝茫然了片刻,才发现吕氏也在。 “好。” 她倒是没什么感觉,谁上药都行,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呢。 “日后莫要再与你父亲起了争执,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是赋予你生命的人。” “三郎,你要顺从你父亲,而不是忤逆。” 吕氏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教导着,她难得有能对林淮生进行说教的时候。 因为现在林家的主母被关着,这府里的姨娘们过得也就相对松快些。 林夫人向来是个佛口蛇心之人,外人都只看得见她贤惠大度,对府中妾室们一视同仁。 争风吃醋这种事情,在林家几乎是不会发生的,就连老太太有时候提起,也是夸赞。 “所以姨娘是觉得,儿子做错了?” “今日的事,姨娘又知道多少?”林淮生垂眸问,他希望姨娘给他的是关怀,而非苛责训斥。 吕氏叹了口气:“倒是都听说了,你兄长做错了事情,自有你父亲规劝教导,可你如此将他送去了大牢,日后外人要怎么看待你父亲?” “……” “儿子知道了。” 到底是他奢望了,居然觉得母亲是能理解他的,是站在他这边的。 第705章 魏明簌怀孕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父亲好不容易才看见你,今日你闹了这般,只会叫你父亲失望。”吕氏继续说着。 她希望自己儿子有出息,又不希望他太有出息。 大差不差就行了。 林淮生捏着袖口的手指在缓缓收紧。 他那双手也很好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被修剪的很是整齐。 “母亲怎么不问问,若是那毒煤当真从我院子里搜出来,我会是什么下场?” 吕氏给他上药的手一愣:“怎么会……” 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没做过的事情,就算旁人再怎么诬赖,也赖不到你身上的。” “是吗?”林淮生的心在一点点冷下去。 不知从何时起,连母亲也被他们同化了。 在那深不见底的大宅院里头,似乎所有女人都是一样的。 哪怕再清的不入俗流,最终都会随波逐流。 “今日大哥被抓,那是他罪有应得,父亲和姨娘明知道儿子是被诬陷的,却还是要责怪于我。” 他笑出了声,这笑声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失望,讥讽,最后都归于冷漠。 “三郎!”吕氏语气严厉了起来:“你们是兄弟!” “是手足!” “便不该如此,兄弟和睦才是要紧事。” “所以我就活该被诬陷,在你们眼里,今日被抓进大牢的就应该是我?” “你……你怎如此冥顽不灵!” 吕氏也来了气,上药的手下重了些,摁在了他的伤口处,是钻心的疼。 密密麻麻火辣辣的疼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一把挥开了吕氏的手:“是儿子冥顽不灵,让姨娘操心了!” “往后姨娘也不必如此操心,安安分分待在内宅便可!” 林淮生脸色铁青,起身拂袖离去。 金枝刚把熬好的药端过来,准备让他喝下,就看见他大步离去。 “林淮生?!” 她喊了声,林淮生也没能停下脚步,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 “怎么忽然就走了,这药刚熬好还没喝呢!” 金枝觉得今日的林淮生有些莫名其妙的,转身看见吕氏红着眼眶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就那么看着林淮生愤怒离去。 “吕姨娘……” 不等金枝开口说话,吕氏迅速擦了眼泪,脸上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来说:“金枝姑娘,这是我们林家的家事,外人不便多问。” “既然这药熬好了,今日就劳烦你再送去林家吧。” 金枝也是个有脾气的,从这个吕氏一进来她就感觉怪怪的。 “吕姨娘,我可不是你们林家的奴仆,任你随意差遣。” “三郎君是有固定的时间前来扎针用药,今日不知何故先行离去,这药要么你自己带回,要么倒了喂狗。” 当她赵金枝是什么人了,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了? 这吕氏说话阴阳怪气的她又不是听不出来,她是喜欢舞刀弄枪的,但也不失细腻心思。 吕氏觉得面上难堪,她脸色也不好看,没有搭理金枝就走了。 “莫名其妙。”金枝翻了个白眼,转身就把药给倒了:“真当自己是个女主人了,居然还来使唤我,这药爱喝不喝。” “这要真是疼爱三少爷的的,早就将药带回去了,跑到咱们世安堂来使唤人了,就算是林督头,每回也是派了马车亲自过来接宣义夫人呢。” 世安堂的伙计也看不下去。 金枝倒是不大关心林家的家事,只是对于林淮生,她心中多少有些怜悯罢了。 林大郎因为毒煤的事情被关进了大牢,官府第一时间发了告示下去。 澄清了陆晚与毒煤事件的关系。 并且按照林淮生提供的证据,捣鬼了钱孙两家的制煤点,从里面查抄了大批量未经流出的毒煤。 官府速度快,他们都还没来得及销毁,人就已经找上门了。 但逝者已逝,逝去的生命已经不可被追回了。 陆晚依旧按照自己的诺言,一手包办了那些死者的后事,货郎一家无一幸免,老小皆亡。 她记得货郎说过,等过段时间,他的女儿就要出嫁了,死的还有货郎的小孙女,年仅两岁。 死时身上裹着棉衣。 陆晚将做好的新棉衣随着他们一起下葬,在一边哀嚎声中送走了所有死者。 不少人为此感到惋惜,因为这些毒煤,致使一个个原本完整的家庭支离破碎。 等到那些做好的蜂窝煤全部风干后,陆晚便开始正式售卖。 蜂窝煤按斤售卖,一斤蜂窝煤价格在十文钱左右,价格相对公道。 原先城里的百姓多用松木炭,价格相对低廉,但燃烧快且烟多,约莫在两文钱一斤。 再往上便是柳木炭,五文钱一斤。 其余的炭价格更高,就不是老百姓能够用得起的了。 银霜炭红罗炭的价格都在五十文一斤,冬季还会涨价,现在有陆晚制作出来的蜂窝煤,直接垄断了云县的炭行。 两文钱,在这个时代都可以买一个烧饼了,五文钱可以买一个牛肉烧饼。 如林家这样的大户,每每到了冬季,一个月银霜炭的消耗都在五百斤左右,光是炭火的支出就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富户们的生活,是普通老百姓们根本就想象不到的奢侈。 百姓们纷纷前往炭行购买蜂窝煤,手头稍稍宽点儿的,都是一次性买够两百斤。 家里人少,省着点儿用,一个半月还是能用到的,再混着普通木炭用,说不定还能坚持用到两个月呢。 刚开始还是有很多人不敢用,生怕自己被毒死,直到周围的街坊邻居们都开始用上了,其余人才敢前往炭行买蜂窝煤。 很快,蜂窝煤就已经盛行在整个云县了。 就连附近相邻的几个县城的炭行也都跑到云县前来采购蜂窝煤。 陆晚先是送了一批蜂窝煤前往沧州郡的庆王府,其次才写了信告知魏明簌请她帮忙,也是成功拿到了煤矿的购买文书。 有了庆王亲自批下来的采购文书,陆晚现在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原煤。 陆晚都很诧异,为何这次庆王答应的这么痛快,这购买文书说给就给了,一点儿都不带磨叽的。 直到看了魏明簌的回信陆晚才明白为什么。 魏明簌怀孕了! 第706章 挑拨离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手一抖,手里的信都险些掉在了地上。 怪不得庆王答应的那么爽快,原来是因为魏明簌怀孕了! 这么多年来,二人未曾孕育子嗣,一直都是他们夫妻二人心中的一根刺,哽在喉头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如今总算是释放了。 自魏明簌怀孕后,她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起来,渐渐地同庆王的感情也更甚从前了。 庆王高兴,在府中摆了三日的流水宴,更是恨不得昭告全天下,他的妻子有孕了! “阿娘,云县已经连着下了三日的雪了,院子里的雪怎么扫都扫不干净。” 因为积雪太多扫不干净,孩子们索性就在院子里堆起了雪人,堆了一排排的雪人,小脸儿也冻得通红。 小宝珠想要去外面骑马,但雪太大了,阿娘不许她去。 陆晚收了信,摸摸她的小脑袋:“这雪要连着下半个月,再等等。” 现在系统的天气预报可以提前预知半个月的了。 之前只能提前预知三天的天气状况。 连着半个月都是大雪,陆晚都不敢想今年的冬天要是没有蜂窝煤,底层百姓该如何熬过这个冬天。 也正因如此,陆晚更是加大了原煤的采购量。 有需求就一定会有市场,彭老板拿了陆晚的制煤法子,如法炮制制作蜂窝煤,尝试了好几次,始终没办法做到和陆晚一模一样。 干脆就派了人过来学习观摩。 陆晚也不是个太有善心的人,五千两银子一个人。 彭老板刚开始以为,自己好歹也是个富商,派人过去学习那都是给陆晚面子了,又没让她亲自来彭州指导他的人去做蜂窝煤。 没想到陆晚居然还收费。 关键是他还派了五六个人去。 陆晚也说了,五千两一个人,包教会的,要是教不会只能说他派来学习的人太蠢。 当然,也有其他富商盯上了这块儿肥肉,在彭老板都还没来得及思考时,就有人主动把钱送上门,等着陆晚指导手把手教了。 黏土与煤渣的比例混合,石灰的调配,都需要陆晚手把手去教,五千两不贵了,真不贵了。 彭老板牙一咬,钱一给,赶紧让人学习去了。 这么大的商机,自家又有煤矿,到时候蜂窝煤一做出来,还愁赚不回本? 赚的都是纯利润好吧。 故而陆晚这几日都忙着教他们派来的人学做蜂窝煤,就连庆王都派了人来。 还让鲁泰亲自盯着。 自庆王军队驻扎进来后,军队伙食也是一日不如一日,那鲁泰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 还隔三差五就腹泻呕吐,看了大夫都说是水土不服。 陆晚只当他不存在,他又不敢真的杀了自己,把他当成空气就行了。 自打来了云县驻扎后,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遭受了什么虐待。 “阿娘!” 金枝过来制煤点给陆晚送午饭,正好与鲁泰迎面撞上。 她翻了个白眼,打算绕过他直接进去。 “站住!”鲁泰伸手拦住了她:“王爷交代了,制煤点不允许外人随意出入!” 金枝恼怒,一把扯出长鞭朝他脸上劈了过去:“滚开!” 鲁泰身手不俗,稳稳接住了她过来的鞭子。 “你不过是庆王府养的一条狗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她从鲁泰交过手,知道这个人厉害,也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但金枝一点儿不怕。 这里是云县,她娘是九品宣义夫人,一个毫无官职在身的人,如何能拦她? “鲁教头,庆王殿下只嘱咐你过来盯着制煤点,以防有人偷学技艺,或者偷煤,可不是让你拦着我女儿不让进的。” 陆晚过来拉着金枝的手就往里面走,也不管鲁泰脸色如何。 “你要是不服,就去告状吧,让庆王殿下过来亲自告诉我。” “你!”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殿下亲自过来跑一趟? 不过庆王的确没吩咐,纯属他私心作祟,想要给陆晚找不痛快,谁知道这母女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脾气都一样。 “对了,庆王殿下可曾告诉你,王妃娘娘有孕了?”陆晚一只脚都已经跨进去了,想了想还是扭头问了句鲁泰。 鲁泰面色难看。 “与你何干?” 这个疯女人,好端端的问他这个干什么? 陆晚撇撇嘴:“没什么,只是庆王殿下能够看在王妃有孕的份儿上,给我买煤文书,你说有朝一日,会不会因为王妃,而杀了你?” 这是一场悄无声息的博弈。 “鲁大人作为王爷的心腹,如今却被派来这小小云县驻扎,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陆晚啧了声,还叹息着摇头,眼神里带着对他的怜悯。 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住口!”鲁泰面色瞬间扭曲:“我与王爷的情谊,岂是你一个外人能够置喙的?!” 他又不傻,听得出来陆晚什么意思。 先前因为他想要伏击陆晚,带着一起将魏明簌杀死,以为只要魏明簌死了,王爷心里就没有了牵挂。 一心都在大计之上。 可没想到王爷却因此事,将他重罚了一顿,险些打没了半条命。 他是从王爷出生入死一路走过来的,而今在王爷心里,兄弟情终究是比不上夫妻情。 哪怕是陆晚不去火上浇油,鲁泰心中也已经与庆王产生了隔阂。 “鲁大人,我可没这个意思,只是王爷来信说,要我大力发展蜂窝煤,争取在第二年让蜂窝煤普及整个沧州郡。” 陆晚依旧笑吟吟地说着,一点儿都不气恼鲁泰的态度。 “王爷还说,要让云县老百姓在今年冬天都用上蜂窝煤呢,王爷一心为民,当真是位好王爷。” 陆晚说起话来那是脸不红心不跳,脸皮一点儿都不带烧的。 鲁泰呼吸却急促沉重了起来。 放在身侧的手也是骤然收紧。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商量好了今年年底攻打云县吗? 现在王爷的意思是不打了? 如果不打,王爷怎会派他前来驻扎云县? 第707章 今年的冬天有救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不对! 鲁泰忽然想到什么,瞳孔猛缩,整个人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去。 然而陆晚却不管他,带着金枝就进去了。 “阿娘,他脸色好难看。” “当然难看。”陆晚轻勾唇角:“我故意在他面前说起庆王殿下与我来信,却只字未提有关他的事情。” “此人嫉妒心极重,先前容不下王妃,要连着她一起将我们杀死在路上。” “而今王妃怀孕,若是他们今年有什么变动,最不好安置的便是王妃了。” 金枝立马就明白了过来:“所以阿娘先前那么着急给王妃娘娘调理身体,便是这个原因?” 药下的重,日日都去扎针。 她便是想着能够让魏明簌早些怀孕,这也算得上是一种拖延庆王的手段。 至于后续到底如何,陆晚也是不得而知的。 只是从目前这个情况来看,短时间内,庆王不会攻打云县。 魏明簌刚怀孕,胎相不稳,他不会如此着急。 万一惊动了魏明簌,动了胎气,得不偿失。 此人虽狠,可待妻子却是一心一意的,更别说现在魏明簌还怀孕了,更是重中之重,一切都要以魏明簌为主。 陆晚点点头。 金枝想着鲁泰刚刚那铁青的脸色,心里就是一阵痛快:“他现在肯定会以为,庆王是故意派他前来驻扎的。” “虽然一开始是想要盯着咱们,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金枝下巴一抬,小脸儿上满是骄傲的神色。 她阿娘可真聪明,三言两语就能让那鲁泰在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不管鲁泰怎么去想,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如同野草一样慢慢滋生,最后呈燎原之势疯长。 鲁泰在云县驻扎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迟迟没有庆王下达的命令,他也就只能在这里待着。 像他之前在沧州郡的时候,王爷在哪儿他就在哪儿,所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自从来了云县,陆晚就没把他当人看。 甚至还会给他甩脸子。 甩脸子也就罢了,偶尔还要对他吆五喝六的。 奈何不得陆晚有陛下亲赐的玉带冠服,他尚无官职在身,仅听从庆王之令调遣,而今在云县驻扎,他不听也得听。 鲁泰甚至怀疑,自己要是不听从陆晚调令,她就写信去给王爷告状。 说不定还会挑拨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让王爷与他彻底离心。 如此一想,鲁泰越发觉得陆晚这女人留不得了。 可光是留不得她又有什么用。 九品的宣义夫人,杀不得! 陆晚的制煤点扩张了面积,并且在城中各个地方都建了制煤点。 每一个制煤点至少都有五百人进行制煤。 随着码头当当的铃声响起,朔风卷着粗如沙砾一般一般的雪,阴沉的云将这片天空压得很低。 一艘艘巨大的黢黑货船如破浪的巨兽,撞开了冻僵的河面。 甲板上是堆积如山的原煤,被粗布盖着。 码头早就等候多时的工人搓搓手,哈着白气,在铁钩与锁链的碰撞声中,井然有序地煤炭从甲板上卸下来。 人群中有青壮年,也有背影佝偻的老者。 所有人都在为了生活而奔波着。 陆晚站在高楼上,看着他们佝偻着脊背将煤块卸下,黑尘脏污了指尖和脸颊。 纷飞的雪落在他们的眉睫毛上,而他们的脸上却是近乎虔诚的神色。 因为他们知道,这一筐又一筐沉甸甸的煤块,是他们今年熬过寒冬的命脉所在。 是宣义夫人给云县百姓创造出来的生机。 “十艘货船,宣义夫人真是大手笔啊!” “有了这些煤,咱们今年终于不用怕了!” 岸上挤满了早就翘首以盼的百姓,他们挤在寒风飞雪中,看着货船在一片冰棱中停靠在码头。 破旧棉袄裹着他们瘦骨嶙峋的身子,人群中爆发出压抑许久的欢呼声来。 “煤,是煤!” “咱们今年冬天有救了!” 老汉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碰触那散落在地上的碎煤渣。 去年,他的老伴儿被冻死了。 今年,他的小孙子出生了,全家人都很害怕,害怕那年幼的婴孩儿熬不过这个寒冬。 “咱们有救了,咱们真的有救了!” 一双双充满希冀却饱含沧桑的双眼看着工人们将煤送上了牛车。 车队碾着冻出了冰层的路面,将这些原煤全部分批送去了制煤点。 很快,这些原煤就会被制成蜂窝煤,然后放在炭行进行售卖。 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能买到,此时此刻,他们仿佛已经感受到了炕头温暖的热度。 一室温暖,这一筐筐的煤,正是他们干裂心间里迸溅出来的最后希望。 “今年真是多亏你了。”程博听着前方百姓们的呼唤,心里也是酸酸的。 为官数十载,他没什么出息,给不了当地百姓最好的生活,每年都有不少人被冻死。 他也曾试图降低煤炭价格,可这无疑是动了云县那些富商们的利益。 哪怕是强行降下来了,总还有别的方面依旧是普通老百姓无法接受的。 富人们高高在上俯视着底层人民的生命。 他们的死活对他们而言,不值一提。 “我不过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陆晚轻笑着,她知道这个时代有多难,也知道程博有多难,他能在云县多年坚持清正廉洁,不曾拿百姓的一丝一毫,便是很不容易了。 就连陆晚自己都不能确定,是否能做到他这般的清正廉洁,不贪图钱财官职和权力。 因为手握权力的感觉是真的很爽。 哪怕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夫人,都能让陆晚感受到阶级与阶级之间的差别。 “那个乞丐……”陆晚又看到了那个乞丐,这几天总是能看见。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那乞丐一直在暗中跟着她。 “最近云县的难民很多吗?” “多,各地涌进来的都有,云县已经接纳不下了,所以暂时关闭了难民通道。” 现在有不少难民都被隔绝在云县之外,所有人都想进来,可云县的接收度是有限的。 不可能无底线接纳所有的难民,因为云县的老百姓也要活。 难民越多,云县百姓的生活就越是艰难,这无疑是一场物资争夺战。 第708章 茶茶淮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咱们云县粮仓的粮食,都是用来应对紧急情况的,而今难民增多,想来是今年粮税加重,百姓不堪重负。” 加之大雪未停,很多地方都被大雪覆盖,房屋倒塌,山体塌陷,农田被毁。 百姓们失去了庄稼地,也失去了房屋,没有地方可去,只能到处流浪,寻求一个庇护之所。 “其他地方没有赈灾款吗?” “这么大的雪,朝廷应该会有赈灾款下来的吧。” 程博只有苦笑:“可是那赈灾款又有多少能够到百姓手里?” “他们通常都是好几个省份连着一起上奏要赈灾款,待赈灾款下来后,几个省就合伙将赈灾款分了,根本就到不了百姓手里,也用不到百姓身上。” “一旦严查,便是官官相护,一个贪官护着一个贪官。” 听到这里,陆晚也是沉默了。 是她低估了人性的恶,居然会认为只要有赈灾款,这些难民就有救。 现如今在难民们的眼里,云县就是最好的庇护所。 “宣义夫人,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你能向上爬。” 陆晚诧异地看向他:“大人此话何意?” “托你的福,云县已经很好了。” “如果不是你,他们依旧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日子。” 程博看着城楼下的百姓们说:“我无大才能,当了一辈子的官也还只是个县令。” “你不一样,你有手段,有能耐也有野心。” 他看得出来陆晚是有野心的,他说:“云县太小,宣义夫人为何不往高处看一看,找一找?” 找一个更适合她去遨游的地方。 陆晚很诧异:“大人觉得,女子也能手握权力?” “为何不能?” 寒风拂过他已经有些苍老的脸颊,他其实年岁也算不得多大。 只是多年来在云县忧国忧民,难免疲态苍老。 “其实有时候,女子掌权会比我们男人更好。” 女子大多心肠柔软,如今云县多是女子学堂,为女子开设了各行各业,让那些姑娘们也能有一技之长,有一个容身之所。 这些程博都是看在眼里的。 陆晚在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这个世界证明,天下是男女共享的,而非男人独享。 “我未曾孕育女儿,却也看过太多太多的女子在这个世间受苦。” 陆晚是唯一一个让他看见希望的人。 是云县百姓的希望,也是女子们的希望。 陆晚更是没想过,原来程博心思竟是这般柔软,为官者,当为万民谋福利。 他是真的做到了。 也有一直在做这件事情,陆晚在他身上,见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父母官。 朝廷没有赈灾款,他就用自己的钱财来贴补。 朝廷加重粮税,他也是自掏腰包把漏洞填补上,因为见过万民之苦,所以他更能体恤百姓。 陆晚看着那被车轮印拖曳出的长长黑影,似那千疮百孔的大地裂出的最后一点儿希望。 她想,难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便注定是要如此的吗? 如果注定她要往上爬,未尝不可一试。 钱孙两家因为涉及毒煤一事,连带着林大郎被关在牢里已经有好几天了。 林淮生额头上的伤还没好,他不大乐意上药,索性是连汤药也不喝了。 天儿一冷,他便整宿整宿地咳着。 偶尔一口气上不来,需要缓很久。 他半躺在床上,回想自己这十几年的时光,其实并不太好。 如今连母亲也变了。 “少爷,老太太过来了。” 林淮生又病了好些天,老太太心里记挂着,一大早就过来了。 她精神头不足,就是没从前那般红光满面的了。 “祖母。”林淮生忙起来,老太太一把握住他冰凉的手。 “这屋子里有火,你身子怎么还是这么凉?” “你姨娘到我院子里哭,说你不肯喝药,好孩子,可是因你父亲打了你,你心里不痛快?” “有什么不痛快,你同祖母讲,祖母给你出气!” 林家没几个争气的孩子,唯一聪明的只有三郎了。 偏生林督头还如此不待见。 “不曾。”林淮生唇色苍白,额头伤口结了痂,脸上的红肿消失了。 但人却消瘦了下去。 手背上似乎都只有一层皮了,一点儿肉都没有。 这样瘦弱的身体,只怕是个孩童都能将他击倒。 “老太太,我瞧着那日是姨娘同三少爷去世安堂的,后面却是三少爷自个儿一个人回来的。” “三少爷可是同吕姨娘发生了什么不痛快?” 老太太身边的婆子小声试探着说。 老太太脸色果然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你姨娘同你一起出去的?” “你去问问世安堂的伙计,吕姨娘在世安堂都干了什么!” “祖母。”林淮生摇摇头:“姨娘没有,姨娘很好。” 说罢,他又开始咳了。 似乎咳的比以前还要严重。 “都别愣着了,快去请宣义夫人来瞧瞧,这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要是再拖垮了可如何是好?” 也许在这府里,只有林老太一人是念着他的。 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至少能让林淮生感到舒服。 而非责骂。 “老太太,近日怕是不好请宣义夫人的。” “城里蜂窝煤盛行,供不应求,宣义夫人日日都在制煤点。” “不过……三少爷之前去都是赵二姑娘扎针,想来也是得了宣义夫人和陆老爷子的真传,咱们不如请赵二姑娘来?” 林淮生轻咳垂眸,掩下眸子里的情绪。 “祖母还是莫要麻烦金枝姑娘了,她毕竟是个姑娘来,屡屡来我们府中走动,怕是对她名声有损。” “彭家先前有意与金枝姑娘结亲,莫要因为我,而坏了金枝姑娘的姻缘。” 老太太心头微惊,彭家想要娶赵金枝回去? “她是同她娘一样豁达之人,不会计较这些,快去请吧。” 请一次可不便宜。 不说扎针和开药的费用,光是出诊费就得要二三十两银子了。 所以陆晚每次来林府,其实都是有钱赚的。 不过金枝小,来一次十两银子,林府给的定价,可不是他们自个儿要的。 反正林府有钱,不赚白不赚,更别说这林家的钱本来就没有几个干净的。 第709章 嫉妒怨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请我去可以,但出诊的钱得跟我阿娘一样!” “上回是你们林府的姨娘自个儿气走了林三郎,熬好的药也不要,白白浪费了,你们可知那一碗药得用多少珍贵药材才能熬出来那么一碗?” “每回他来,我都是亲自盯着熬的,这笔损耗的钱你们又该如何算?” 这林府的人也没想到金枝同样是个难缠的。 也从世安堂了解到了一些,无非就是吕姨娘说了些难听的话,阴阳怪气。 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金枝姑娘,也不怪人家生气不想去林府出诊。 “就是,我二姐那天好心把药给她,是她自个儿不要的,还让我二姐亲自送去林府!” 小宝珠也是个不服气的,阿娘说,她们现在腰板儿就得硬起来。 不能像个软柿子一样的脾气,不然别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 “金枝姑娘说的是,此事我们定会告知老太太的,这些钱该咱们林府出就一定会出的。” “眼下要紧的是三少爷不肯喝药,身子又不大好了,只能劳烦二姑娘前去给看一看。” 林府的人这会儿也是好脾气,任凭金枝怎么说都行。 反正只要林淮生得老太太喜欢,花点儿钱也没什么。 林府也不缺这一点儿银子。 “那行吧,我就勉为其难走一遭。” 不过金枝也知道这外头的是非,倒也没有自己一个人去,叫了两个世安堂的伙计,带着小宝珠一起去了。 两个孩子向来自由,陆晚是不大约束他们的。 “二姐,是海棠姐姐!” 小宝珠掀开马车的帘子,路过泰丰酒楼时瞧见海棠忙碌的身影。 她正在一一盘点从仓库那边运来的材料,全都是些新鲜的瓜果蔬菜。 熬了冬天,想吃上一口新鲜的蔬菜可不容易,只有陆晚那里才有。 她的空间里囤了很多粮食,有时候也会抽空做一些饼子放进空间里。 反正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就还是什么样,在里面时间是不会流动的,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食物会坏掉。 金枝也往外头看了一眼,她身侧还有一名青年,侧身站着,似乎正在同海棠说什么。 “他好像是俞老板的弟弟。” 小宝珠想起来了:“旁边那个姐姐……咦,她眼神怎么怪怪的?” 金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正好看见刘玉怨恨嫉妒的眼神落在海棠身上。 “这些新鲜的菜,是今日三店要的,有客人包了场,务必要保证菜品的新鲜。” “这些猪肉和羊肉,都是早上刚宰杀的,分两批送去四店和五店,你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疏漏?” 对于酒楼的生意,小海棠现在是越发熟练了。 手里同时接管了三家分店,累的同时也能赚到很多。 陆晚不曾问过小海棠一个月能赚多少,但以她现在的财力,在云县买一处小小的宅院是完全够的。 但她很节俭,连胭脂水粉都不曾买过,身上的衣服也很少有新的。 都是苗翠花看不下去,每个月都能用绣坊里的布料给她做几身新衣裳,她索性就懒得去成衣店买了。 成衣店的衣服都贵,不划算的。 “二姐,她的眼神好可怕!”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刘玉抬头的那一瞬,就对上了金枝探究的眼神。 她心里一慌,连忙别开了脸,面色也跟着苍白了下来。 一双手不安地搅动着衣摆,随后强装镇定面带微笑朝着海棠和俞子衡走了过去。 “海棠,今日我去送货吧,正好你也累了,你放心我肯定能将这些食材都送过去的。” 海棠一愣,觉得她有些奇怪。 自从二人闹了不愉快后,已经很久都没说话了,海棠也不想搭理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跑过来同她说话。 “不用,今日送货的人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会亲自盯着。” “你现在负责二楼天字号包厢的茶水间,都忙完了?” 她脸上一点儿笑容都没有,渐渐地也是越发有陆晚的影子在了。 对于影响她心态的人,她自然不会给一点儿好脸色。 被拒绝后的刘玉脸上闪过一次委屈和哀怨。 金枝放下帘子:“走吧。” “海棠,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我知道或许我有不对的地方让你不开心了,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 “你与其在这里同我讲这些废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通过酒楼试用期的考核。” 自从小海棠不再亲自带着刘玉后,许多事情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海棠懒得与她废话,飞着运送食材的车队就走了。 “二东家……” 那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 “我就知道,自那次从山上回来后,她就不怎么搭理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俞子期几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安慰说:“别多想,海棠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 “她说的没错,好好准备一下考核的事情,只要通过了,你就能留在酒楼里继续工作。” “二东家!”见他要走,刘玉有些急了。 “怎么了,还有事?” “海棠明知道二号天字号的客人不好伺候,却还是要我去……”她咬了咬唇。 这话倒是让俞子期有些不舒服了。 “海棠难道不是看天字号包厢的提成多才让你去的吗?” “你要是不想去,大可告诉海棠,她会换人的。” 提成这两个字,是陆晚告诉他们的,渐渐的也就明白了这两个字的意思。 若是遇到大方的客人,还会给一点儿打赏。 打赏都是归他们自己的,酒楼不会占了分毫去。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俞子期也有些不耐烦了。 因为他发现,最近刘玉真的很爱在他面前说一些关于海棠不好的言论。 海棠好不好,他自有分晓,轮不到她来背后议论。 “刘玉,你既然来了泰丰酒楼,就好好干活,而不是想东想西的。” “我……” 刘玉不甘地盯着俞子期离开的背影。 第710章 没有的事儿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该怎么办呢,要是通不过酒楼考核,她就要从酒楼离开,离开酒楼,她又要去哪儿找这么好的活儿干? 找不到活儿干,赚不到钱给爹娘,爹娘就要把她嫁人换钱。 她长得这么漂亮,难道要随便嫁一个草莽了却此生吗? 越是往后想,刘玉的脸色就越是苍白难看。 真是不甘心啊。 凭什么徐海棠就能定下那么好的一桩婚事,自己不比徐海棠差,就连二东家每回的目光都是停留在小海棠身上的。 “刘玉,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二楼的客人你不伺候我可去了啊!” 店里的伙计喊她好几声她都没反应。 刘玉这才回神,瞪了伙计一眼:“你是穷疯了想要和我抢?” “二楼的客人可是二东家亲自安排给我的,你们谁都别想抢!” “哟,二东家安排给你的?不能吧,二东家不都喜欢围着海棠姑娘转吗,还能给你安排呢。” 酒楼的伙计们一阵哄堂大笑,惹得刘玉脸上臊得慌,更是一阵青白交错。 “刘玉,你该不会是喜欢咱们二东家吧?” 有人开始拿刘玉取笑了。 “你、你们胡说什么!” “咱们可没有胡说,前些日子咱还看见你和二东家一起去看花船呢。” “是你约的二东家,还是二东家约的你啊!” 这八卦的心一旦上来了,就怎么收都收不住了。 刘玉刚刚白下去的脸色却又迅速生出了一抹绯红,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二人是相约一起出去的。 实际上那天不过是正好遇见罢了。 云县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能碰上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刘玉也没明说,只是低头捋了捋自己的发丝,小声嗔怪地说:“你们别胡说,二东家是个很好的人。” “小玉姐,你就承认吧,二东家虽好,但你也不差呀!” “长得漂亮,又高挑,你们年龄也差不了多少,最是相配了,这要是能成啊,可是一桩好姻缘呢!” 店里其他女孩子打着趣儿说话,刘玉却是将这话听到了心里去。 脸色也更红了,没好气瞪着她们说:“快别胡说了,当心二东家听见,罚你们的月钱!” “闹哄哄的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他们都笑成一团互相打趣时,俞夫人带着小月儿走了进来。 店里立马就安静了,所有人更是赶紧去忙活自己手里的事,一声不吭。 “夫人好。” 刘玉连忙同她打招呼,看见她牵着的小月儿,脸上扬起笑容。 “月儿小姐今日也来了,后厨刚蒸好了红糖枣糕,我带你去拿一些吃好不好?” 月儿却是很害怕地往俞夫人身后躲,刘玉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刘玉,你跟我来。” “怎么回事,夫人怎么把刘玉喊走了?” “你们懂什么,没看见小玉姐和二东家现在的关系不一般么?” 有人分析说:“掌柜的早年就没了双亲,都说长嫂如母,现在夫人叫刘玉过去,怕不是想要试探一番二东家的婚事吧?” “是啊,这亲弟弟的婚事,掌柜的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如何去做,只能是让夫人来了,难道说咱们酒楼要有喜事儿发生了?” 俞子期在酒楼本本分分,待人宽厚,店里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然姑娘们矜持,大多只能将这份心思深藏。 也明白不论何时,门当户对都是最要紧的事情。 这门不当户不对,就算是成就了这桩姻缘,这往后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们说……以后这小玉姐会不会成为咱们泰丰酒楼的第二个老板娘啊?” 众人纷纷猜测着,已经有心思活络的人开始盘算从今天起要不要去巴结讨好一下刘玉了。 “小玉姐,你出来啦?!” “刚刚夫人同你说什么了,可是在说你与二东家的事情?” 这会儿酒楼正闲,几个姑娘们时常便喜欢聚在一起闲聊,或是偶尔聊聊家常,或是聊聊将来嫁个什么样的男子。 有时候也会很羡慕小海棠,定了个好人家,将来荣华富贵肯定是不愁的。 也有人笑话她,婚事已定,她完全可以躺平了,何必如此拼命挣钱。 但小海棠只是笑笑,并未作答。 陆晚教给了她很多道理,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家人可以靠,朋友可以靠,丈夫也可以靠,但即便如此,也需得自身强大起来。 陆晚曾对她说过,靠别人往上爬,并非是一种弱者的行为。 所谓强大独立,也需得他人帮助,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和关系,去成就自身,这并不是可耻的。 “小玉,是不是你与二东家的事情,夫人要亲自给你们做主了?” 店里的伙计们都是一脸揶揄打趣。 刘玉原本苍白的脸色立马转红,她咬了咬唇,嗔怪地瞪着他们:“你们别胡说,这都是没有的事儿,赶紧都去忙吧。” 但这会儿店里不忙,闲来无事扯扯淡也不是不行。 反正都是打发时间。 “我就说嘛,平日里就看二东家对小玉多有照顾,什么脏活重活都不让小玉干,原来是二东家对小玉有意啊!” 刘玉愣住。 是吗? 二东家他平时……对自己很照顾吗? 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经他们这么一说,刘玉细想自己在酒楼的这段时间,好像的确是这样。 二东家是在桐芳书院待过的,一身儒雅气质更胜大东家,姑娘们见了很难不心动。 刘玉的脸又悄悄红了红,而他们看着刘玉娇羞的样子,都不用她再去说什么,他们就当这事儿是真的了。 不然夫人叫她进去干什么? 至于俞夫人对她说了什么,也就只有刘玉自个儿才知道了。 陆晚现在没日没夜都浸淫在制煤点,争取在真正的寒冬来临之前,将这一批蜂窝煤全都赶制出来。 而同时,陆晚也收到了魏明簌的来信。 信中多是写到她对肚中小生命到来的喜悦与欣慰,还送了好些金银首饰,全都是年轻小姑娘喜欢的样式。 陆晚不大爱这些金器首饰,索性叫来了小海棠,让三个孩子挑选自个儿喜欢的珠宝首饰。 第711章 他乡故知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年轻的孩子们多是喜欢这些玩意儿的,且魏明簌送的东西都价值不菲,她出手阔绰,什么东珠宝石更是数之不尽。 “我瞧着这串碧玺的璎珞,倒是衬你。” “这太贵重了……”这些首饰的确漂亮,一眼就能看出那昂贵的价值来。 小海棠都是尽量挑选看上去不是那么贵的。 陆晚随手一拿九十一条价值不菲的碧玺镶嵌的璎珞。 这朝代的首饰倒是没太大的差别。 “有什么贵重的,再贵重的东西,也贵重不过自己,你尚且年轻,便要趁着在年轻时尽情绽放。” 陆晚捋了捋她的发丝,眼神温柔。 小海棠心里暖暖的,摸着脖子上的璎珞,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挣钱。 等到四清哥参军回来,他们成婚后,一定会好好孝敬陆婶子的。 她这一生是幸运的,遇到了贵人,此后路途坦荡宽阔,不再受限于那小山村了。 陆晚还给她挑了好些珠钗手串一类的,都是玉石镶嵌。 陆晚在一堆首饰中,发现了一条最不起眼的。 她拿起来一看,瞧着约莫像是萤石一类的东西,搭配的是合金的配件。 合金…… “阿娘喜欢这个?” 金枝看着陆晚拿着那条萤石发呆,只当她是喜欢。 然而在看到这东西的一瞬,陆晚脑子里就已经闪过千百种想法了。 心脏在狂跳着,脸上几乎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就连呼吸都跟着急促了起来。 这条手链……好生眼熟! “你们先选,我还有事先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后,陆晚立马从空间取出上回从林府得来的把柄短刀。 经过对比后发现,萤石的切割方式和短刀上水晶的切割方式是一样的。 上回她就怀疑这短刀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产物,甚至怀疑这个时代是不是有和她一样来自现代的人。 然而那也只是怀疑罢了,没有半点儿证据可以证明。 可现在这条手链上的合金配件,以及它的切割方式,都让陆晚十分肯定,这个世界的确有和她一样来自现代的人。 不过魏明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手串? 还有那短刀,为何会在林府之中? 林督头是从何得来? 上回林督头拿出这把短刀时,那微妙的表情陆晚并没有错过。 他好像……在试探自己。 如果自己的猜想没错,那是不是有一天自己是能够回去的? 她来到这个世界哪怕已经习惯了这里的规则和制度,可偶尔还是会很想念现代的和平生活。 不过在古代当牛马和在现代当牛马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陆晚找不到别的线索,就只能先把东西收起来,她想要看看自己后续还能不能收集到一些其他时代的东西。 她现在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世界……或许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大概率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 只是现在线索太乱太杂,她实在是找不到重点。 既如此…… 陆晚眼神坚定了起来,那她就再做一些现代的东西,如果真的有,她就不信那个人能稳得住。 此时陆晚并没有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而是生了份警惕。 也许这些东西,是那个人故意让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因为人性的恶,远不是自己能够估量的,她尚且不知对方是善是恶,自然要小心警惕。 与此同时,林家大郎因为私自制煤,害死了不少人,按照大雍律法,本应处死的。 然林督头动用了关系,硬是将林大郎保了下来,至于钱孙两家的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不管他们往林府里塞多少钱,说尽了好话哀求,林督头也不肯再帮他们分毫。 “林大人,当初分明是您自己说的,若是制煤成功,我们三家分,如今出了事,你却只管你家孩子,不管我家孩子!” 钱孙两家的老爷都在院子里哭。 林督头坐在高位上慢悠悠地喝茶,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他们的生死。 要死就去死,来他面前哭什么。 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孩子做事手脚不干净,让人抓住了把柄,没把自己牵连进去都算不错了。 现在还要来求他帮忙,简直是在异想天开! “钱老板孙老板,你们说话可是要讲究证据的,本督头何时说过这种话?” “本督头受命于朝廷,自然事事都要为朝廷考虑,为百姓考虑,怎会做出此等事情来戕害无辜性命?” “你!”钱孙两位老板都是面色大变。 本来就是他们一起密谋的这些事情,他们甚至还在私底下商量着,如何能把宣义夫人拉下马。 这云县不能让一个女人来当家做主。 他们更不可能让一个女人骑到他们头上去耀武扬威。 没想到三家孩子都是不争气的,太过于急躁,也不曾同家中长者商量,就贸然出去闯了祸。 “林柄呈,你这是在过河拆桥!” 钱老板终于忍无可忍了,竟是直呼林督头名讳。 “这些年来,我家给了你家不少银子,如今你却连这么小的忙都不肯帮,你就不怕,你就不怕……” “怕什么?” 林督头依旧稳如泰山,丝毫不慌。 他甚至冷笑地看着钱老板,说:“怕你?” “钱老板,儿子没了再生一个就是了,谁让你儿子蠢让人抓了现行?” “陆晚是身居九品夫人,是她要你儿子死,不是我。” 钱孙二人也是彻底绝望了。 他们明白了,不论平时关系多好,可只要一到了关键时刻,林督头就能立马将自己摘干净。 同时将他们推出去平息老百姓的怒火。 只要时间够长,渐渐地百姓们就能忘了这件事情,他林柄呈的儿子依旧活着。 可他们的儿子却只能被处以绞刑。 “林柄呈,你就不怕……你难道就真的不怕……” 孙老板也想到了那件事情,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林督头,面皮抖动。 “不怕我们把当年的事情都说出来吗?” “你杀了那个人,抢夺了那个人的一切,还把她给……” “噗!” 不等孙老板说完,尖刀就已经刺穿了孙老板的胸膛。 鲜血迸溅在他脸上,糊进了眼眶之中。 林督头握着刀的手再次往里送,势必要将他的心脏捣碎。 第712章 残杀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要他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之中。 他五官扭曲狰狞。 “杀人了,杀人了——” 还剩下一个钱老板,已经被吓得双腿发软了。 他拔出刀子,将刀子上的血在孙老板身上擦了擦:“孙老板私制毒煤,戕害无辜百姓,未了还企图拿钱贿赂本督头不成,竟恼羞成怒想要加害于我。” “本督头不过是自卫,不慎将他杀害,钱老板,你说是吧?” 林督头阴恻恻地笑着,因为刚杀了人,他的面部肌肉都在狠狠抖动着。 “所以,孙老板就这么死了?” 林淮生倒是没什么保留,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陆晚,并提醒她一定要小心。 “我父亲为人,心思狭隘且城府极深。” “那孙老板也是死有余辜,这云县的大老板手里大多都过过好些人命,婶子要千万当心才是。” 陆晚没想到林淮生会特意跑过来告诉自己这些。 这算是他们林家的秘事了。 “林三郎,你将你家的事情告知于我,就不怕我会说出去?” 林淮生笑笑,并不在意:“林家腐朽,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淮生只求婶子,若是将来林家败落,能拉我一把。” “拉你一把?” 为何要这样说? 他是知道什么吗? 直觉告诉陆晚,林淮生还藏有别的秘密没告诉她。 不过他能告诉自己这些,已经很是不易了。 “婶子当心,不要相信林家之中任何一个人的话,或许偶尔,连我的话也不要相信。” 人都是会下意识进行欺骗的。 林淮生起身朝她行礼:“晚辈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他没有多说,走得很快,步子也很急。 金枝从外面回来正好同他打了个照面。 “病秧子?” 她喊了声,林淮生却没有停下来。 “阿娘,他来我们家做什么?” “上回去你林家给他扎针,可曾发现林家有什么异常?”陆晚问。 金枝摇摇头:“倒也没。” “听说林夫人还被关着,好像有点儿疯癫了,我路过时听了一耳朵,像是真疯了。” 林夫人疯了? 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疯的。 更别说,她只是被关了起来,林督头并没有对她进行殴打断粮断水一类的折磨。 不然沈蕴秀这些年早该疯了。 “真疯假疯都和咱们没关系。” “金枝,这段时间倒是辛苦你一直在世安堂忙活了。”陆晚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女儿了。 她忙着制煤,忙着检查粮仓,偶尔还要跟着程县令一去检查护城河修缮工作。 他们在上面安装了很多大型弩箭,以备不时之需。 若有外敌来袭,多少能抵抗一会儿,哨塔也是重新修的。 大大小小的货船经过护城河时,都要率先排查,以免会有探子潜入城中。 金枝摇摇头:“与阿娘比起来,我倒也算不得辛苦。” “今天又有原煤运来,咱们云县今年是不愁没有煤炭取暖了。” “阿娘,你说……咱们今年能平安把这个年给过了吗?” “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县城里过年呢。” 金枝惆怅地叹了口气,陆晚握着她的手,经常舞刀弄枪的,她手心有一层薄茧。 她时常为此感到骄傲,觉得这是自己成长的一种象征。 女子可以柔弱似水,也可以坚强如铁。 “怎么了?”听出她话语里的忧愁,陆晚很是关心地问。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今年可能不会太平。” “今年的冬天来得太早太冷,一直都在下雪,城外还拥堵了许多难民,他们都想进来,争得头破血流也不罢休。” 那些难民将云县当成了最后的庇护所和净土,人人都想要进来。 云县已经容纳了上千的难民了,再容纳不下了。 “别担心,不是说瑞雪兆丰年么?” “等这个年一过,来年必定是个大丰年!” 陆晚也在憧憬着未来,想着等开春了,她一定要将这片土地种满粮食和棉花! 她要让这片贫瘠的土地,如凤凰涅槃般重生。 “只是现在的云县的确容纳不下更多的难民了。” “走吧,去看看。” 即便是无法容纳下那么多的难民,陆晚也想法子在外面搭建了临时的救治点。 原本是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太多太多颠沛流离无家可归之人,怀中抱着年幼的孩儿苦苦哀求。 为了防止他们争夺救治点,陆晚直接让鲁泰去城外维护秩序。 他自然是不愿意的,陆晚轻飘飘一句:“王妃有孕,怕是受不得刺激,生不得气……” 鲁泰就妥协了。 他不是妥协于陆晚的,更不是魏明簌,而是庆王。 王妃有孕,庆王心中大喜,陆晚要买矿,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买卖权。 要是陆晚这婆娘再写信给魏明簌,魏明簌再告诉王爷,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城外寒风如刀,阴沉的天像是随时都能掉下来似得,压的人心里头都喘不过气儿来。 乌泱泱的难民们全都挤在城墙下,苦苦哀求他们打开城门,放他们进去,最后又变成了一片撕心裂肺的谩骂。 痛斥他们冷漠无情,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看到了吗,人人都想要进来。” “那为什么不放他们进来?” 宝珠还小,不懂人心险恶,陆晚把她保护的很好。 但今日也要把她带过来看一看这世间的险恶。 她说:“帮是情份,不帮是本份。” “县令若是放他们进城,势必会有更多的难民涌来,别的地方也可以收容难民,他们却唯独盯上了云县。” 定然是有人告诉他们云县物资丰富,有着吃不完的粮食,那么势必会吸引来更多的难民。 到时候云县只怕是会被挤爆,就算他们囤了再多的粮食也不够的。 甚至还会发生难民组团抢夺百姓们物资粮食的事情发生。 这种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正是因为发生过,陆晚和程县令才绝对不再收容难民。 帮助他人固然是一件好事,可首先得保证自己子民的安危。 这一点陆晚和程博的想法是一致的。 “发粮了!” 随着一声嘶哑的叫喊炸开人群,那些个衣着褴褛瘦骨嶙峋的难民们,忽然爆发出骇人的力气。 第713章 难民拥堵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们如恶狼般扑向运粮的板车,争先恐后地将那装了粮食的麻袋撕扯得四分五裂。 一双双生满了冻疮且黝黑脏污的手抓挠着、扭打着、哄抢着。 他们争得个头破血流,在地上煎开了血色。 瘦弱的妇人被撞倒在地上,怀里年幼的孩子滚进了刺骨的泥雪中,却因饿太久了,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发出细小的抽噎声。 “都他娘的反了是不是?!” 鲁泰抡起包铁的长木棍砸向冲在最前面哄抢食物的难民。 骨头与棍子的撞击声混着惨叫,鲁泰眼神阴狠如射。 “再抢,老子就把你们的手打断,把你们的手指头一根根剁下来喂狗!” “都给我排好队,一个个来!” 敢在他面前抢食物,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活儿换成其他人来,未必就能震慑得住这些饿疯了冻傻了的难民们,所以陆晚才想到了鲁泰。 此人心狠手辣,心硬如铁,是没有丝毫怜悯心软的,让他来干这种事情最合适不过了。 卫兵们举着长矛将哄抢的人群逼退,锋利的矛尖直逼他们的喉咙,人群立马就安静了下来,无一人再敢上前哄抢。 临时搭建的救治点是早就被挤爆了的,破败不堪的帘子下伸出几十条是青灰色且长满了尸斑的腿。 有些是被饿死的,有些是被冻死的,还有些是被病死的。 “阿娘,她……”金枝似是不忍,别过头不愿再看。 角落里,那产妇的身子早就冻僵了,裹着破袄的婴儿正努力吮吸着,这是每个孩子与生俱来的技能。 吮吸。 可他已经吸不出乳汁来了。 最后只得嚎啕大哭。 风雪卷着这一片天地的哭嚎灌进来。 “可怜的孩子……”有人叹息了声,终究是不忍,伸手将他抱起来。 “少爷,脏。” 奴仆在身后小心提醒着,林淮生却似没听见一样,将自己身上的氅衣脱下来裹在那婴孩儿身上。 这样的举动,不知道惹来了多少人的羡慕嫉妒。 “是那个病秧子,他跑出去干什么?” 金枝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手。 他不是身子不好吗? 跑出去不怕又冻出什么好歹来,还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带回去,找一户人家养着吧。” 林淮生将怀里的婴儿交给下人,他身后还跟着好几辆装满了粮食的板车,大多是一些麦饼,糙面馒头。 “鲁教头,有劳您将这些粮食都给他们发放下去,父亲已在府中设宴,今日忙完,您可前往林府用饭。” 林淮生轻声说着,时不时咳嗽两声,那声音很快就被风卷走。 陆晚不动声色观察了会儿,林淮生似察觉到了。 抬头看向城楼的风向,对着陆晚点头微笑示意,最后才看向金枝,却很快收回目光进了马车。 难民们看着那马车,眼里更是羡慕了。 在他们眼里,马车是有钱人家的标志,方才那位小少爷身着氅衣,想来出身不凡。 于是开始有人跟在他的马车后。 想要以此混进城中。 “阿娘,他们想要跟着病秧子的马车进城!” 他的马车后面很快就汇聚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那马车似乎成为了他们进城的最后希望。 金枝有些着急了,林淮生这个人,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偏偏出现。 “他们进不去的,别担心。”陆晚摇摇头。 鲁泰发现后,立马翻身上马,带着一小队人跟了过去。 “都干什么,都给老子滚回去!” “别想在这里给我偷摸进城,就算进去了,老子也能把你们揪出来,腿给你们打断!” 他们刚刚已经见识过鲁泰的手段了,这会儿是万万不敢跟他对着干的。 他身强力壮,手里还有武器,城外还有一批他带过来的卫兵,足足有两千人驻扎在城外维护秩序,防止难民进城。 那些企图跟进去的难民们瞬间就怕了。 虽然进城很重要,可他们的命也很重要,就算进了城,他们也会被赶出来。 “病秧子!” 金枝出现在马车前,林淮生听到她的声音,立马掀开帘子下来。 先是朝着陆晚恭敬行礼:“婶子。” “二姑娘。”然后才是朝着金枝作揖。 “你少来这套,文绉绉的,我不喜欢。”金枝挥了挥手,说:“你没事跑出去干什么,你不知道那群难民就跟疯子一样吗?” “阿娘不让他们进来,就是害怕他们会伤害城里的原住民。” 他倒好,居然还自己跑出去了。 “我只是正好送一批粮食出去,又正好捡了个孩子。”一旁的奴仆将刚刚的孩子抱过来,许是感受到了温暖,也不哭了。 就是那张稚嫩的脸依旧冻得发紫。 “你把这孩子捡回来,是要自己养吗?” 陆晚一出口,就给林淮生呛了一道,他忙说:“婶子说笑了,我只是瞧他可怜,我今日若是不将他给捡回来,恐怕……” “恐怕什么?”金枝问。 “那些饿急了的难民们就会把他给吃了。” “他们吃孩子?”小宝珠吓得忙往陆晚怀里钻:“阿娘,好可怕!” “要是那些难民涌进来依旧找不到食物,他们是不是会吃人啊!” “是啊,他们可最喜欢吃你这种白嫩嫩水灵灵的小孩儿了。”林淮生起了心思吓唬宝珠。 宝珠脸都吓白了。 “你、你吓我妹妹作甚!”金枝瞪着他。 “莫怕,他们进不来,城门已经加固了,还有城防军和卫兵把守。” 除非他们能飞,否则根本进不来。 “三少爷坏,净知道吓唬小孩儿!” 宝珠从娘亲怀里探出头来,林淮生宠溺笑笑,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糖饼来。 “是,吓到了三姑娘,这块儿糖饼能赔罪否?” 那糖饼是林府的厨子们做的,里面塞了满满的红糖馅儿,外皮酥脆。 一口下去,里面的糖浆就流出来的,甜滋滋的味道满口都是,宝珠先前去林府,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瞧小丫头捧着糖饼啃的开心,陆晚虽担心她的牙齿,但也只能作罢了。 罢了罢了,小孩子开心最重要,她又不是天天吃糖。 第714章 是福也是祸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牙齿坏了,给她补便是。 她的系统手术室又升级了,有补牙等各种功能,无非就是宝珠自个儿受点罪罢了。 谁让她喜欢吃糖,陆晚管也管不住,总有人偷偷给她塞糖吃。 “今日我去外头打听了,这些难民之所以全部都集中在云县外面,正是有人告诉他们云县粮仓丰足。” “其余县是早就不肯收容这些难民的,他们无处可去,就只有来咱们云县了。” “婶子,咱们云县的粮仓,还可以支撑多久?” 城里还有数千难民等待救济,城外的也只多不少,每日难民数量都在增加,他们实在是有心无力。 再加上今年是他们的第一个丰年,粮食储备虽然比以前多得多,可也经不住这样日日消耗。 朝廷的赈灾粮迟迟下不来,再这样下去,他们云县也会被拖垮的。 “我记得,你父亲还有两个私人粮仓。” 陆晚没有正面回答林淮生的问题,反而是问起他们家的粮仓来。 在大雍,只有官仓和商仓,以及私仓,私仓和商仓乃地主或商人所有。 而官员是不允许建造粮仓的,所建造官仓,乃朝廷所有。 在上京,一座官仓可储存粮食能达五十万石,乃大雍最大的粮仓储备级。 而普通的大型官仓约莫可储存三十万石。 奈何前些年云县粮食收成不佳,一直没储存到太多粮食,仅靠今年一年的储存量是完全不够用的。 就连陆晚名下的商仓,最高储存量也不可超过三万石,一旦超过则会被判刑,要么没收所有家产,要么流放。 而林督头名下的两座私藏,储存粮食早就超过了十万石,可想而知这些年他贪了有多少。 就连当年旱灾,他也不见得将自家粮食拿出来一丁点去接济灾民。 今年也是因为林淮生提议,他这才开放了自家粮仓,允许林淮生设置粥棚接济。 不是他善心大发,而是他意识到陆晚的危险性。 若他拥有两座私仓的事情暴露,那么他开设粥棚接济难民的事情,就会成为他最有力的一道保护伞。 林淮生将这一切都考虑得很周全。 他爹拥有二十万石的粮食储备,这实在是太危险了,一旦被捅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轻则流放,重则抄家灭族。 林督头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向来小心谨慎,所以当林淮生提出这个建议时,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如今不光是云县之中的施粥点,还是外面这些难民的救济粮,都是从林府粮仓中出的。 “坚持到今年把年过完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 “你爹的粮仓可千万要看好了,这些难民之中,还不知道混进来了些什么人。” “晚辈知道。”林淮生点头,他虽然不喜林家,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林家走上灭亡的道路。 区区一个小县城的码头总管,就能拥有两座粮仓。 是福也是灾祸。 “等开了春,也就到了该播种的时候了。”陆晚心头轻快,又问:“三郎君有何打算?” 这话似乎是问的另一种意思。 林淮生很聪明,却也没有回答,只是说:“同父亲说过了,开年后去学宫求学。” 陆晚很诧异:“你爹愿意?” 他是个庶子,姨娘所出,这个朝代的嫡庶规则很烦人,家中只有嫡子方可入朝为官,如嫡子无能,庶子有能,得家中长辈允许,这才准去参加科考走仕途。 看来林督头也是知道自己那些个儿子没出息,想要把希望放在林淮生身上了。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嘛。 好歹他也是林家的血脉,将来真有大出息了,林家也会跟着沾光的。 其实要是林督头愿意的话,凭借着他家的财力,是完全可以给林淮生铺就一条很好的道路的。 林淮生似看出了她的想法,笑了声说:“父亲不愿托举我,我亦不愿站在他的肩膀上往上爬。” 林督头只是同意了,而非要给他铺路,给他钱财去疏通。 大雍学宫是比起书院更好一层的存在,也更难进。 而从大雍学宫出来的学子们,基本都在上京扎根了。 “大雍学宫可不是那么好进的,三郎君,借助他人肩膀往上爬,并不可耻,人就应该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往上爬,不是吗?” 这话从陆晚嘴里说出来,充斥着浓厚的野心。 “三郎君,我知道你不想靠着你父亲,是因为林家的一切都不干净。” “可你现在不正在将那些不干净的,变为干净的吗?” “人生在世,难免身沾污泥,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这一生就是清清白白的,不必太过于执着父辈之间的事情。” 陆晚知道林淮生是和林家人都不同的。 他这样聪慧的人生在林家,是幸也是不幸。 幸运的是,林家至少能保证他现在还活着,不幸的是,林家如今华丽而拂袖,走向灭亡也是迟早的事儿。 “多谢婶子,淮生心里有数了。” 林淮生微笑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陆晚去检查了粮仓,除了粮仓里的储货,她的空间里还有一部分粮食。 外面的难民们被鲁泰用暴力压制,短暂地安分了一段时间。 上京城现在也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寒冬,以往年也只有边城气候最是恶劣,没想到今年却是蔓延到了寒冬。 路上到处都是冻死的人。 “今年怎么冻死了这么多人,上京不是很繁华吗?为什么那些有钱人都不愿意拿出一点点钱来搭建一个难民点?” 四清一边清理着地上的积雪,将那些被大雪掩埋了的尸体搬上板车,这已经是他今天早上清理的第十二具尸体了。 无一例外他们个个都衣衫单薄,瘦弱的不成样子。 上京是个销金窟,人人都想要到上京来,可只有自己去过上京了,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残忍。 四清以为自己是来上京跟随大部队去外出打仗的。 没想到打仗这种事情根本就轮不到他们这些新兵蛋子。 最多也不过是跟随着阿爹一起镇压了部分暴乱,抓了一些叛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第715章 狗都不扫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们这些新兵蛋子就沦为了来洒扫街头积雪的苦力。 还要顺带清理了被冻死的那些个尸体,还要去挖坑,将那些尸体全都给埋了。 但其实四清觉得那些尸体最好要用火烧了才行。 他记得阿娘之前说过,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难民,有的带病之躯,一旦死亡人数过多,难免积压病害。 等到一定时间,便会爆发。 虽然阿娘没说爆发什么,但万一是瘟疫一类的可怕病灾呢? 程嘉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就闭嘴吧,越是富裕的人,越是抠搜。” “他们的钱才不会施舍给穷人。” “可这里是上京,天子脚下,连天子也不管吗?” “天子要管的事情多了去了,哪里会在意一些百姓的死活?天子在意的是这个国家是否富足,王朝是否强大,官员是否有用。” 程嘉衍跟着他一起将尸体堆上去,今天被冻死的人,似乎更多了些。 到现在,他俩已经清理了有二十具尸体了。 “动作都快点儿,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两人不过说了几句话,背后的鞭子就落下来了,结结实实打在四清的后背上。 疼得他呲牙咧嘴的,程嘉衍立马按住了他的手:“别生气,挨鞭子就挨鞭子,咱们挨的鞭子现在还少吗?” 原先他们都是想着要来上京城大展手脚的。 没想到来了这里之后才发现,能人异士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就他们身上那点儿微末功夫根本就不够看的。 直到那一刻他们才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他们离那些真正有大才能者还差得远呢。 赵元烈在路上就已经告诉过他们来了,来了上京一切都要靠自己。 在人手底下做事,就得先学会低头。 后背是火辣辣的疼,四清也不敢叫唤,憋了一口气忍着。 “快点儿,都快点儿!” “尚书府的少爷小姐们快回府了,你要是耽搁了贵人回府,非得叫你们掉层皮不可!” 尚书府…… 原来他们已经清扫到尚书府了。 “这些无烟煤还真是好用,无烟无毒,两三块煤就能烧一整晚,听说是沧州郡那边一个叫做陆晚的女人发明出来的。” “边城还有这种人物?” “边城那边不是很穷吗?听说他们那边的人,连饭都吃不起,每年的冬天都格外冷,他们还用得起这样的好东西?” 一筐筐的蜂窝煤被抬进尚书府,黑乎乎的一坨,上面有蜂窝一样的孔道。 因听到那熟悉的名字,四清动作一顿,下意识就朝着他们说话的方向看了过去。 没想到背上就又挨了一鞭子。 “你干什么!” 四清忍无可忍,一把就揪住了他正要继续挥过来的鞭子。 “你只不过是个来建工的,我们又没偷懒,你凭什么一直打我!” “嘿,你这小子还不服气是吧,打你也就打你了!” “吵吵闹闹的做什么,赶紧滚,少爷姑娘们马上回府了,别挡了他们的路!” 尚书府里出来一个约莫是管家一样的人物,冲着他们就是一顿吼。 程嘉衍赶紧拉着四清往后退,小声说:“这可是尚书府,咱们没身份没背景,你小心些。” “这些贵人碾死咱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程嘉衍,你刚刚听见没,他们说那什么什么煤,是我阿娘造的!”四清即便是被打了,心里也是激动的。 恼怒的劲儿过去后,只剩下激动。 没想到他远在上京城,也能听见阿娘的名字。 他阿娘怎么可以那么厉害,名声都传到京城来了。 “蜂窝煤。” 程嘉衍说:“你小子想多了吧,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 “而且咱们云县没有煤矿,只有彭州和庆王手底下才有煤矿。” “煤矿的买卖文书很难拿到的。” “那又怎样。”四清扬起下巴,满脸骄傲:“很难拿到我阿娘就拿不到吗?” “小哥,问一下,你们这些煤都是从哪儿运来的?”四清大着胆子上前去问搬运蜂窝煤的小哥。 “是、是从边城运来的,边城云县。” 那小哥迅速回答完就走了,像是生怕多停留一会儿就会挨打。 他们这些负责搬搬扛扛的人,每天也就只能挣钱几十文钱而已。 要是动作慢了,还要被扣钱,一天也就白干了。 他们不是尚书府的奴才,是从外面雇佣的。 “程嘉衍,你听见了吗,是从边城云县运送来的,云县能有几个叫陆晚的,肯定是我阿娘了!” “那陆晚可不是普通人,是陛下亲封的宣义夫人。” “她不光能制煤,还能种粮食!” 有人不屑地嘁了声:“种粮食谁不会种啊,只要是个庄稼人都会种粮食的好吧。” “那可不一样,这种出来的粮食也是有区别的。” “粮食罢了,能有什么区别?到底都是吃进来拉出去的。” 这会种庄稼的人多了去了,一个乡野农妇会种庄稼更是没什么好稀奇的了,就连他们皇城外面,也有不少农妇呢。 “她种的稻子可以产两季,亩产量高达千斤之多,还种出了好些果树,咱们进城今年蜂蜜的砂糖橘吃过没,就是她种出来的!” 当他们说到陆晚时,四清脸上是怎么都压抑不住的骄傲和高兴。 看到没,那就是他最厉害的阿娘! “行了,把你那不值钱的样子收一收吧,咱得赶紧把这条街的雪都清扫干净,待会儿还得挖坑去埋尸体呢。” 他程大少爷什么时候做过这种苦力活儿了,来了上京城后,那是什么脏活累活儿都得干,不干就得挨抽。 来了上京,他就不是县令府的少爷,而是可以任人差遣的大头兵。 四清现在是身上也不痛了,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 “扫雪!扫!狗都不扫我来扫!” “等我再长大些,就回去娶小海棠!” 程嘉衍:“……” 好个没出息的! 天天不是念着亲娘就是念着未来媳妇儿。 说好的出来建功立业呢,这心思早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陆晚制的蜂窝煤现在已经是传到上京城了,有这样的好东西,上京的市场自然是供不应求的。 第716章 打造模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也正因如此,陆晚的制煤量又大大增加了。 货船拉了一批又一批的原煤过来,就算是再多的人工也经不起这么徒手去捏蜂窝煤的。 就找到了宋子灿,按照陆晚的描述,画了一份蜂窝煤模具示意图出来。 “婶子,这图上的东西,是用来做蜂窝煤的啊!” 根据她的描述还有这画出来的图形,宋子灿一眼就看出来这东西是要用来干嘛的了。 陆晚点点头:“嗯,现在蜂窝煤的需求量太大了,人工徒手去捏耗时耗力,根本就跟不上进度。” 陆晚上回找过铁匠铺的刘铁匠,按照她的要求打造了一把简易的火铳。 这蜂窝煤模具的制作,可比火铳制作起来简单多了。 “我明白了,所以婶子你是想要用模具来提高产量!” 宋子灿的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婶子,你可真聪明,你简直就是我们云县的福星,大福星!” 陆晚哭笑不得,摸了摸宋子灿的脑袋,才发现这小子长高了不少,她都快够不着了。 快要长成大小伙儿了都。 “那也得多亏了你,我画不来图,刘铁匠要是光听我描述,未必就能打出来。” “你帮我看看,这孔洞间的误差不能太大,不然会导致蜂窝煤燃烧效果不好,还有这模具得要加厚的,才能在后续使用中不会轻易变形。” “至于后续的脱模问题……”陆晚略加思索,继续说:“在底部可让刘铁匠做一个顶针样式,方便脱模可好?” “嗯嗯,婶子放心,刘叔最擅长做这些了,就算没做过,他也一定能做出来的!” 宋子灿连连点头。 最近铁匠铺的生意不大景气,刘叔都好些日子没有开张了。 这下做上了陆婶子的生意,那就不愁没有生意了。 很快宋子灿就拿着他画好的图纸去找刘铁匠了。 听完他的描述,刘铁匠反复看图纸,问:“宣义夫人要多少?” “当然是越多越好,昨儿码头又运来了十船的原煤,好多都堆积起来了,雪一大,他们都想买,制煤点的人忙不过来,没日没夜地干产量也提不上去。” 到底是陆晚低估了蜂窝煤的需求量,刚开始觉得,只够云县老百姓用就够了。 谁知道庆王那老贼,送了一批去京城。 他怕是想要活活把她给累死。 “刘叔,宣义夫人说了,做一个模具,给二十文钱!” “啥,二十文钱?” 他们购买生铁,也才五到八文钱一斤,因为大雍铁矿丰富,生铁价格并不高。 除非是受灾荒或者战乱的影响,铁价也会随之发生波动。 “对,二十文!” 刘小芸也惊呆了:“爹,二十文!” “爹,那可是二十文,咱家干,肯定干啊!” “爹,我也能打铁,我也能干!” “你个女娃子家家的,干啥打铁!” 刘铁匠没好气地把刘小芸撇一边儿去,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二十文钱一颗,那可不少挣呀。 “不过刘叔,你就对外说陆婶子给你十五文钱一个就行了,因为模具要得急,婶子还找了别家的铁匠铺,都是十五文这个价。” “就唯独给了咱家二十文!” 刘小芸听出不对劲儿了,瞪了他一眼:“啥咱家,那是我家,不是你家,宋子灿,你没自己的家吗?” “我……”宋子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一时太激动,说错话了嘛。” “爹,咱们铁匠铺之前也有好几个学徒,不如他们都找回来跟着一起打模具?这样咱家的速度能快些,也能多挣些。” 这年头的活儿不好找,很多人都在家闲着,冬天也没什么活儿可以干,没有了收入来源,只好勒紧裤腰带。 心中祈祷着冬天赶紧过去。 “行,那这事儿就交给你和子灿了,我先研究研究这东西怎么弄。” 刘铁匠一身腱子肉也扛不住这个寒冬的侵蚀,穿上了厚袄子坐在铁匠铺看图纸,外头就是呼号的寒风。 粗砂一样的雪粒拍打在他脸上,其实是有些疼的。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雪,再看看外头一片阴沉见不到一点儿希望的天,忽然觉得这日子好像也不是那么难熬了。 “哼,还挺有手段。”庆王府倒是暖和,魏明簌有孕,庆王高兴,赏了府里的奴仆们额外的银钱棉花。 还给他们发了炭。 他看着那蜂窝煤模具的图纸,眼里也难得出现了一丝佩服。 这陆晚如果一开始就乖乖交出火云狼的话,或许他倒真愿意帮她一臂之力,让她在大雍立个女户也不是不行。 这大雍自开国以来,就只有一位女户。 那都是建功无数,利国利民的先驱者才有资格在大雍立女户。 他把那蜂窝煤送去了上京城,原本就是想着帮她一把的同时,还顺带坑她一把。 看她能不能做得过来,她倒好,直接诶捯饬了这么个模具。 有了这种模具,蜂窝煤制作也就事半功倍了。 他也派了人前去学习,不知道是不是他平时将那群人养太好了,还是他们太蠢,明明是陆晚手把手教的,却也教了足足一个月才学会。 现在是学会了,他们沧州郡也能自行制煤,不过大多数的蜂窝煤,还是依赖从陆晚那里获得。 她制煤的工艺更好,如今更是研发出了制煤的工具,如此一来,云县的制煤技术只会更上一层楼。 他的人虽说是去学习了,但却一直学不到陆晚的精髓。 庆王甚至还在思考,陆晚的精髓到底在哪儿? 是她的厚脸皮,还是她的冷静沉着? 她似乎就没有害怕自己的时候,区区一个农妇罢了,别人瞧了她,是早就吓得腿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 “宣义夫人的确是有几分手段在身上的,王爷何必与她为难?” 魏明簌在奴仆的簇拥下走出了庭院,满院子的大雪,廊下却摆满了绿意盎然的植物。 庆王神色紧张,连忙上前扶住她。 “王妃不好生在屋子里躺着,天寒地冻的,出来作甚?” “王爷。”魏明簌美眸流转,眼里含着深深情谊。 这样的眼神,庆王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不曾在她那双眼睛里看到过了。 第717章 地龙震动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自多年前胎死腹中后,魏明簌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 连同着她的灵魂也被抽走了。 整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样,眼里的光亮也失去了。 而今,她又终于回到从前那个样子了。 恍惚间,时光似追溯到了他们年少时,他们彼此还深爱着,一起憧憬着未来的美好。 魏明簌嫁给庆王时,不过十六。 失去一双儿女时,年十九。 他们也曾有过一段非常相爱且幸福的时光,只可惜,那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终究会破碎。 “总是待在屋子里也是会闷坏的,我想去外面看看,可以吗?” 她太温柔了。 好似一抹皎洁月色落入他的心间,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 “外头正下着大雪……” “是啊,不都是瑞雪兆丰年吗?” “王爷,孩子也想出去看看呢。” 魏明簌低头,动作轻柔地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她刚怀孕不久,还不显怀,怎么着都得四五个月看着才更为明显些。 庆王蹲下来,将自己的脸轻轻贴在她的肚子上,嘴角也难得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来。 “是吗?” “那本王倒是想要听听是不是咱们的孩子想出去,还是王妃自个儿想出去了。” 瞧他如此,魏明簌微微红了脸,轻咳一声。 “王爷……” 她已经许久都不曾露出这般温柔娇羞的神色了。 庆王心头一软,当即牵着她的手:“来人,备车!” 他对魏明簌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就连他们出行的马车,也因魏明簌怀孕而在坐垫上铺上了一层柔软保暖的虎皮。 那虎皮是他让人去打的,外头是纷飞的大雪,马车从庆王府出发,无人敢靠近。 路上行人纷纷远离。 魏明簌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如此大雪天,百姓们却衣着单薄,身上破旧的棉衣一层补丁摞上一层补丁。 这样的棉衣,已经不保暖了。 可是他们别无他法。 一路向城郊驶去,她看见有人用干瘦的手指抠着被冻僵了的泥土,企图从冻土里面挖出一点儿草根来果腹。 血液渗进泥土中,很快都被冻成了冰碴子。 “明儿,在看什么?” 庆王握住她的手,在察觉到她的手微凉时,立马放入怀中为她取暖。 魏明簌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有人食不果腹,有人挥霍无度。 这世道从来都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没。”魏明簌轻轻摇头,她说:“我听说云县汇聚了很多难民,城中百姓已是不堪重负。” “宣义夫人和林府督头,都设置了难民点和粥棚,以接济难民。” “王爷,我也想要为我腹中孩儿祈福积德,保佑它能顺利降生,将来平安顺遂,无病无灾,可好?” 他知道魏明簌想要干什么。 “本王的孩子,自然是得上天庇佑,王妃何必去做这些。” 魏明簌心神一颤。 她就知道,庆王除了对她柔软,对旁人从来都是冷血又无情的。 旁人的死活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可是王爷,瞧得沧州郡如此,我心难安,夜不能寐。” “那就照你说的办!” 他最是紧张魏明簌,生怕魏明簌因为此事茶饭不思。 “此事我已经应你了,你莫要再胡思乱想,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好生养着……” 正说着,庆王忽感马车一阵剧烈的颠簸,外头马儿惊恐嘶鸣,荒凉长街人群乱窜,一时间尖叫四起。 庆王立马搂紧魏明簌的腰身,将那虎皮迅速裹在她的肚子上。 大地猛然发出沉闷的轰鸣,车身迅速倾泻。 远处传来房梁断裂的脆裂之声,如同恶鬼在啃噬他们的骨头一般。 街道两侧的房屋都在剧烈摇晃着,抖落了房顶的积雪轰然塌下。 马车厢板如蛛网般迅速裂开,魏明簌受惊不小,紧紧抱住了庆王的手臂。 庆王则是一手搂着魏明簌,一剑破开了车顶。 刹那间,大地沉陷,原本冻僵了的地面塌陷出一道巨大的裂缝来,使得整个马车都在地缝中迅速下沉,最后了无踪迹。 “孩子,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还在屋里啊!” 滚滚升起的烟尘和飞雪混在了一起,夹杂着女人凄厉的哭喊,难民们的哀嚎。 地震持续的时间很长,待这场震动结束后,这场地震将整个沧州都陷入了无边无际的荒凉之中。 不光是沧州郡,就连云县、晁县、澧县等各个州县都有明显的震感。 粥棚滚落的陶罐啪嗒一声碎在了地上,冒出滚烫热气,毫无意外烫伤了陆晚的手。 “阿娘,地震了!” 金枝拉着陆晚迅速转身就跑,好的是云县地处偏远,在沧州郡最为边缘的位置。 震感虽强,但却没有沧州那般地缝开裂,房屋倒塌。 最多不过是断了几根柱子,抖落一些瓦片罢了。 “地震?”陆晚的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她连忙打开系统开始查询最近的气候,显示一切正常。 除了大雪之外还是大雪,并没有地震预警。 而系统却显示了沧州郡的灾情,陆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魏明簌。 她还怀着身孕,沧州地震为八级地震。 陆晚瞳孔猛缩,八级地震! 那得多少人遇难,魏明簌可还好? 这让陆晚不禁想起了她还生活在现代时的汶川地震,也是八级地震,那场地震造成了数万人遇难。 那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是许多人至今未曾忘怀的噩梦。 “怎么回事,刚刚是地震了吗?” “陶罐都碎了,宣义夫人的手受伤了!” 直到这会儿,陆晚才察觉到自己手背上的痛感。 因为那突如其来的震动,将炉子上滚烫的陶罐震落下来,碎裂的粥液迸溅到了她的手背上。 “阿娘,你受伤了!” “不打紧,待会儿抹点儿药膏就行了。” 城里的人都在讨论着刚刚的震感,很快,晁县澧县还有彭州都传来了消息。 晁县和彭州还有沧州受影响最大。 彭州两座煤矿塌了。 那煤矿里还有不少的矿工,无一例外全都没能出来。 当陆晚听到这个消息后,脊背一阵发凉。 饶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在面对这些自然灾害时,也是毫无反抗之力。 第718章 沧州塌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云县的城楼都是经过反复加固的,城中百姓们的房屋大多只是歪斜了些,并没有发生倒塌。 灾情不重,几乎可以忽略。 城墙更是坚固,丝毫没有动摇半分。 程县令找到了正在上药的陆晚:“宣义夫人,你可听说了?” “沧州等各地,都受到了地震的影响,沧州郡最是严重,怕是死了不少人。” 边城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怎么还偏偏就是在这种时候发生地震了? “听说了,彭州的两座煤矿都塌了,矿洞里面的人大概都死了。” 这也是陆晚第一次经历地震,心头难免骇然震惊。 原来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这样的脆弱渺小,轻轻松松就可以在瞬息间夺走无数人的生命。 所以人类从来都不是最强大的,大自然才是。 故而,人当敬畏自然。 “如此一来,没有受到灾情影响的各州县都要勒紧裤腰带了。” 程县令苦笑了声,虽然地震无情人有情,可有些时候,他也只想着顾自己。 灾情发生,他们就得把自家官仓的粮食捐一些出去,眼下本来难民就多,又发生了地震还得捐粮。 程县令心里苦啊。 他只是想要自己县城里的百姓过得好而已,却又见不得受灾之地的人们居无定所,食不果腹。 陆晚也是连声叹息:“不若我上书一封,写于陛下,请求拨款赈灾?” “如今大雪封天,咱们的信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半个多月才能抵达上京。” “那就先熬一熬这半个月的时间,等熬不过去了再说。” “这段时间,咱们云县先勒紧裤腰带,庆王必定会下令让咱们捐粮。” 所以他们不捐也得捐。 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同属大雍子民,此事她无法推辞。 不过此事更是坚定了陆晚不能暴露自己空间里还有粮食的事情,空间里的储货是她最后的底牌。 一旦这天下大乱,发生大洗牌,那么她至少还能带着自己的儿女父母,躲进深山之中过上不愁吃喝的日子。 陆晚是个自私的人,很多时候她都会下意识只为自己考虑。 可她为这个地方做出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并不认为自己这样想有什么错。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私心的。 也没有谁规定她必须要去奉献自己,她会率先顾及自己家人孩子的死活,其次才是别人的死活。 “金枝,你跟着巡逻队的人去看看城里可有人受伤?” “另外,去告诉俞夫人,让她在家中多多储备粮食,非必要不外出。” 一旦有灾情发生,随之而来的就是暴乱。 这里是古代,不是法律健全社会秩序相对平稳的现代。 难免会有人趁火打劫,趁着灾情作乱,去发一笔横财的人也有。 “嗯,我这就去!” 金枝翻身上马,立马去找巡逻队了。 沧州除了庆王府还安然无恙,其他房屋几乎全都毁了。 庆王府乃是集齐了当年沧州所有有名的工匠耗时五年打造的,全榫卯结构。 在庆王入住之前,庆王府原本是一座藩王府邸,藩王身死,庆王被贬,这才住了进来。 历经了好几代主人,风吹雨打也不见得有丝毫的破损。 更别说庆王每个月都会让人前来修复检查,就是担心房屋倒塌问题。 好在魏明簌只是受了一些惊吓,并未动了胎气。 但经过此事后,庆王不许她再出府,以免危险再临。 庆王开始组织队伍对城中灾情做统计,短短一天时间,沧州郡受难人群就高达五万之多。 沧州是整个边城的中心位置,连带着沧州周围的几个地方也遭了难。 大面积地陷,山体崩塌,房舍毁于一旦。 在这本就难熬的冬季更是雪上加霜了,哭嚎一片,士兵们清理着废墟,尽量清理出一条还算通畅的道路,以便行走。 地震之后的沧州郡满目疮痍,整片大地仿佛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碾压撕裂过。 原本还算繁华的街巷如今也只剩下残垣断壁了。 碎瓦残梁胡乱堆杂在一起,灾后余生的人们红着一双双眼睛挖着废墟,企图从那废墟之下挖出自己的亲人。 他们低声喃喃着,一遍遍呼唤着。 或是自己父母妻子,或是自己的儿女兄弟。 废墟之下有音乐传来的微弱呻吟,可很快就被一阵余震再次淹没,只剩下那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哭嚎。 沧州城外的山道已经崩塌断裂,山体泥浆混着厚雪淹没了所有的农田。 将整条逃荒的路都给堵死了。 士兵们从废墟里挖出尸体,一具具扔在板车上匆匆运送出去集体掩埋。 庆王在沧州已经十多年了,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饶是他心硬如铁,从不在意旁人生死,可看着如今这副景象,心中不说悲恸是不可能的。 他紧握住了双手,感受着沧州现在这死寂与悲凉的凄凉之中,忽然觉得人生一世,似乎也不过如此。 “来人!” 他大喊了声:“立马开仓赈灾,设置难民点,责令未曾受灾地区,三天之内救援物资必须到达!” 这是他第一次为民着想,为民着手,为民舍得。 许是如今有了自己的孩子,哪怕尚未出生,他也想要为魏明簌腹中孩儿祈福一二。 只愿那孩子将来能平安出生。 也许只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但至少他的一句话,就能拯救无数人于水火中。 “可是王爷,咱们沧州的粮仓不是用来……” 用来谋反的时候作为军粮的吗? 现在拿出来救济这些灾民,那王爷此后的大计该怎么办? 粮食不可缺少,是最为重要的战备物资。 当然,后半句他也没敢说出来,那可是要杀头的。 “快去!” “谁敢抗令,本王杀谁!” “是!” 他们不敢再质疑,立马就下去安排了。 当日暮降临时,他们不知道挖出了多少尸体,草席之下掩盖了一张张或年轻或苍老的面庞。 远处传来野狗的狂吠,暮色沉沉,外头一片凄凉景色,连远处的天也是灰蒙蒙的。 仿佛要与这凄凉荒芜融为一体。 第719章 谣言四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魏明簌在府中等了他许久才等到庆王归家。 他很疲惫,魏明簌忙迎了上去:“王爷,外头灾情如何了?” 庆王不许她出去,哪怕是出去看一眼都不行。 她在这座王府之中待着,心中实在难安,不用想也知道如今的沧州郡定然死伤无数,哀嚎无比。 “我已开仓赈灾,王妃无需担心。”他坐下来给自己灌了一大口茶。 魏明簌面色怔愣:“好端端的,怎会地龙震动,又在瞬息间死了这么多人……” “莫要多想。”庆王握住她的手。 说:“明儿,我已想好,如你所愿留在沧州,以后我们哪儿都不去了,就在沧州,等着孩子降生可好?” “不管是小世子也好,小郡主也好,总归是我们亲生的孩子待孩子出生,本王定会让它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他发誓,定要好好保护魏明簌及那未出世的孩儿。 上京城,他不去了。 谋反,他不干了。 他已经有孩子了,魏明簌也还在他的身边,他这一生没有遗憾了。 以前他就斗不过皇帝,现在他的软肋又多了一个,就更是斗不过了。 既如此,何不各自后退一步,以求平安。 陆晚也不知道,因魏明簌怀孕还能影响这大雍往后的气运走势,他心中多年仇恨似乎都在这一刻放下了。 魏明簌心头一酸:“王爷愿意陪我留在沧州,便是最好的。” “此后我们别无所求,只求个平安可好?” “嗯,只求平安!” 只要人是平安的,那就比什么都好了。 沧州郡的灾情很快就已经传到了上京,陆晚原本是指望着朝廷能够派发赈灾款项的。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朝廷钦天监的天象。 都说沧州地处偏远,百年内都未曾发生过地龙翻滚,以前虽然有,却也只是小小地震动,对人和房屋几乎没有半点儿影响。 而今却死伤无数,房屋尽毁。 钦天监夜观天象算出,乃是因为沧州即将在次年七月降世,为上天所不容。 故而才天降神罚。 当陆晚看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如遭雷劈。 天降神罚? 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降神罚? 这分明就是大自然的一种现象,怎么就成为天降神罚了? 什么妖童降世,什么为天地所不容? 简直荒谬! 陆晚接着往下看,却在刹那间瞳孔猛缩,此时此刻那密函上的内容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刀子一样抵在了陆晚的咽喉处。 外头狂风暴雪肆虐。 妖童降世…… 次年七月生…… 那不就是……魏明簌吗? 不! 不可能的! 沧州那么大,同年同月怀孕的女子多了去了,未必就是魏明簌! 她慌乱起身时,不慎扫落了桌上的茶盏,瓷片在青砖上炸开无数裂痕。 “快写信给沧州庆王府!” 不管钦天监的天象是否指向魏明簌,她都必须让魏明簌知道,此事很有可能就是朝廷借助沧州地震一事,想要戕害魏明簌。 庆王是被贬来沧州的,当年皇帝就用了手段,而今魏明簌才刚怀孕,消息就已经传到上京去了。 便足以说明这么多年来皇帝从未真正相信过庆王,一直以来都有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么庆王囤兵谋反一事,说不定皇帝也早就知晓了,一直未曾有过动作。 而今地震,就是最好的机会。 这密函,是赵元烈寄来的。 走的漕运暗线,信件送达会很快,赵元烈在卫临将军麾下做事,那么这信很有可能就是在卫临的授意下送到她手里的。 只是还不等陆晚送信去沧州告知魏明簌。 庆王妃腹中胎儿乃妖童临世,会给沧州带来第二次灾祸的谣言就已经传开了。 太快了! 快到令陆晚和庆王都来不及反应,百姓们的愤怒就已经被点燃了。 “一派胡言!” “荒谬,实在是荒谬!” “本王的孩子,怎会是妖童降世!” 什么狗屁妖童,什么狗屁钦天监! “钦天监那帮废物,从来都是挂羊头卖狗肉!” “本王当年就应该将他们的脑袋都割下来当球踢,而今倒是让他们在本王面前狗叫了!” 庆王脸色铁青,呼吸更是凌乱急促不堪。 他连着好几日未眠,一心扑在灾情上,想着沧州的灾情,以他一人之力应该是可以再将沧州重建起来的。 没想到是现在等来的却是钦天监的谣言。 若无皇兄授意,钦天监岂敢妄言? 说到底,分明就是当今天子依旧容不下他罢了,连带着他的孩儿也容不下。 以前容不下,现在也还是容不下。 “所有人都给本王听好了,要是谁敢让王妃听到此事的只言片语,本王就割了你们的耳朵,拔了你们的舌头!” “是!” 他交代了庆王府上下对此事严加保密,更是不允许魏明簌出府,将她困在这王府之中。 在庆王看来,唯有这座庆王府才是对魏明簌最安全的堡垒。 外面的世界充满了硝烟和算计。 他的皇兄想要他死。 还想要他手里的兵权,想要他在沧州郡的一切,可当年是他亲自将自己贬来沧州的。 “着人去将后院之人,全都处理了。”庆王脸色阴沉。 他这后院儿之中的女人太多了,其中有一半都是他皇兄送来的,原本他是看在皇兄的面子上,将那些姬妾都养着也就罢了。 左右不过是给她们一口饭吃罢了。 可现在看来,那些姬妾就没有一个安分的,唯有将她们都处理了,才能保证她们不会跑到明儿面前去胡言乱语。 现如今皇帝已经与他撕破了脸,那他也就不装了。 那就互撕脸皮吧。 待将那些姬妾全部处理了,整个庆王府都安静了不少。 “你们都听说了吗?” “咱们边城此次地龙震动,就是因为沧州庆王妃肚子里怀了个怪胎,那怪胎还是宣义夫人帮着调理才怀上的。” “庆王妃早些年死了两个孩子,说不定那怪胎就是那两个死胎又投回来了!” “真的假的?真这么玄乎?” “这还能有假?这可是上京钦天监夜观天象得来的,肯定不能假!” 当谣言如风一样开始散开时,就算庆王有心想瞒,也未必能够瞒得住。 第720章 此乃死局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魏明簌坐在琉璃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容惨白似鬼。 她低头轻抚自己的肚子,嘴角渗出一抹苦笑。 “孩子,或许……你来错时候了。” 她知道了,她都听说了。 钦天监的人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妖童。 没有明说,可是陛下却下令在沧州各地寻找条件符合的孕妇,将她们腹中胎儿全部抹杀。 只要满足次年七月降生的孩子,无一例外都会被钦天监抹杀,短短几天时间,沧州就被迫杀害了无数的胎儿。 而这一切,不过是皇帝在告诉他们,真正的妖童在魏明簌的肚子里,至于那些个被抹杀的胎儿,都是被魏明簌牵连的。 唯有魏明簌自行处理了肚子里的孩子,这场风波才会结束。 她知道,王爷盼这个孩子已经盼了太多太多年了,他无比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可现在他们连降生的机会都不给。 势要将她逼上绝路。 滚烫的泪珠跌落,将她的心狠狠烫伤。 她是真的舍不得…… 她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个孩子的心跳。 还没摸摸它的小手小脚,亲亲它的小脸儿…… 就要告别了吗? “孩子,真是对不起。” 她知道皇帝是冲着庆王来的,如果她腹中胎儿不死,王爷将寸步难行。 将来…… 王爷甚至会没有将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她伸手,缓缓端起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喝吧,只要喝下去了,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陛下将不再逼迫王爷,陛下还会拨款拨粮救济沧州。 只要喝下这碗堕胎药,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孩子…… 王爷以后还会有的。 他可以再多纳几房侍妾,或者……再重新挑选一任妻子。 总好过自己这般懦弱,她除了会向命运妥协,她什么都做不了。 当药碗送到嘴边时,陆晚推开门进来,眼疾手快一把打掉了她手里的药碗。 “王妃这是在做什么?!” 她一路从云县赶来,便是晓得魏明簌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深陷谣言风波,而她唯一能选择的,就是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让谣言停止,还沧州一片宁静。 那被她打碎的药碗散发出浓郁的苦涩味道,陆晚嗅出了那藏在里面的端倪。 红花! 且还混杂了一定剂量的朱砂,一旦服下,她腹中胎儿必死无疑。 若是服用不当,不仅会流产,还会让魏明簌丧命! “宣义夫人?” 魏明簌震惊陆晚会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似刚赶来,身上还携带了外头寒冷的风雪。 “我不过是想要帮一帮王爷……” 魏明簌苦笑着,看着自己用来流产的药被洒了,她便知道定然是庆王有求于陆晚。 “帮王爷就一定要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吗?” “此乃死局,孩子若不死,死的就会是王爷。” 死局? 陆晚何尝不知道这是死局。 可是用一个未出世的孩子来做局,以为流掉了,将来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吗? “死局又如何,是死局就要牺牲掉这个孩子,牺牲掉你吗?” “王妃,这堕胎药,是何人给你的?” “你知不知道这堕胎药里,不光是有红花,还加了大量的朱砂,朱砂有剧毒,你一旦喝下去,不光能要了孩子的命,也能要了你的命!” 以前她也以为,庆王府是最安全的,是魏明簌的安全屋。 现在看来,整个沧州就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天子之心不可揣测,陆晚也不敢贸然,都是连夜走的水路前来沧州。 否则一旦被人抓住把柄,她也会被牵连的,还会累及自己的家人。 魏明簌脸色白了白,连身子都在跟着颤抖。 “所以就算你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了,他们也照样会有别的手段。” 以前陆晚不理解为何庆王执意要反,现在明白了。 是因为有人想要把他逼上绝路,一次又一次。 他若不反,早晚都是个死。 但庆王也的确不是个好人,陆晚不会因此就改变自己对他的看法。 之所以来,是不忍魏明簌罢了。 “你……你有法子?”魏明簌眼眶藏泪,她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掉眼泪,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在外面控制灾民的庆王。 她心里就很难受。 为什么…… 她只是想要和自己的丈夫长相厮守,拥有一个他们自己的孩子,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会有的。”陆晚只是沉吟一瞬,便迅速给她注入力量。 现在的魏明簌,已经深陷绝望与恐惧之中了。 她就如同一根绷紧了的弦,随时都能断裂,所以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别人给她希望,而不是在绝望之上增加重量。 陆晚握紧了她的手,她一路赶来,如此大的风雪,身上也冒着微微热汗。 掌心是灼热的,是滚烫的。 那温度在掌心之间蔓延,狠狠注入了她的心里。 “王妃,你可信我?”陆晚目光灼灼,坚定如斯。 “我信你。” 魏明簌亦是坚定回答。 从一开始,她就相信陆晚,她总能从陆晚身上感受到蓬勃的生命力,那正是她所需要的。 在未曾接触她之前,魏明簌的生活里,只有这座王府与庆王。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还有陆晚。 她和别人不一样,纵使外面有很多人说她不好,可魏明簌就是喜欢她。 “王妃既信我,那我便是豁出这条命,也会保住你腹中孩儿。” “王妃,莫要再做出这等伤害自己和肚子里孩子的事情了,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庆王殿下。” 有那么一刻,陆晚也是希望庆王反的。 以前她总觉得,庆王谋反,遭殃的必定会是整个边城的百姓,而他们云县,会是第一个遭殃的。 明明眼看着情况有所好转,庆王似乎都没有要动兵的心思了,上京却忽然有了这样大的动作。 如今何止是边城沧州,就连上京城都传遍了魏明簌腹中怀有妖童的谣言。 连带着魏明簌的娘家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希望归希望,但陆晚终究还是不希望边城燃起硝烟。 金戈杀伐之下,是累累白骨,是连大雪都无法掩埋的猩红血色。 第721章 亡者哀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此番前来,特意给王妃带了些安胎的药物,能固本培元,对你和对腹中的胎儿都是极好的。” 陆晚都是直接弄成了药丸,方便服用,倒也不需要去喝那黑乎乎的药汁。 “这段时间,还请王妃务必稳住庆王殿下……” 庆王这人,心思深。 他心中对皇帝的怨恨本就只深不浅,如今只怕是更恨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陆晚真怕庆王一个发疯,要拿整个边城的人去和上京对抗。 “我明白。”魏明簌苦笑了声:“我会劝王爷的。” 瞧魏明簌已经彻底放弃拿掉腹中孩儿的念头,陆晚也是跟着松了口气。 孩子是庆王脑子里的一根弦,要是这根弦断了,陆晚都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报复皇帝,报复这个世界。 可他的报复用的是边城百姓的命。 不过在此之前,陆晚也得有所准备,战争一触即发,若无半点儿准备,一旦发生战乱,她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 原本庆王府的外面聚集了大批前来闹事的百姓。 他们的家人都在这场灾难中死了,而当他们听说魏明簌腹中胎儿还能引来第二次地龙震动时,惊恐转为了愤怒。 庆王在沧州压榨百姓多年,从来都是用暴力手段让百姓们低头臣服。 民怨积压多年,终于在此刻爆发。 百姓们纷纷汇聚过来,要求魏明簌流掉腹中胎儿,还沧州一片宁静。 庆王依旧使用暴力手段将人群驱散,府门前的青石板上,还有未冲洗干净的血迹。 现在派了重兵把守,将整个庆王府都围了起来。 同时庆王还驱散了府中一些闲杂人等,只留了一部分重要的人在魏明簌身边伺候着。 这是陆晚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地震。 放眼望去,沧州尽是一片废墟。 唯有庆王府屹立如初,檐角铜铃叮当,随着风声一起哀嚎,像是在葬送那些在灾难中逝去的生命。 杂乱荒芜的街道上,满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难民。 废墟之下,还有掩埋未曾来得及挖掘出来的尸体,散发着青灰色。 或老或少。 清理出来的道路两旁摆放着数不尽的尸体。 那些都是挖出来的。 没挖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哭嚎悲恸,皆在这一方荒凉的天地中。 陆晚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她扶着一旁断裂的柱子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宣义夫人……” 凄惨景象连成了片。 只有亲眼看到,方能体会到大自然的无情与残酷。 人类自诩强大,能够掌控这世间一切,殊不知自己也正在被这世间所掌控着。 她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才将那股心悸想吐的感觉给压了下去。 “我们的粮车今日就能抵达沧州郡,先去难民点看看吧。” 难民点才是真正残酷的地方。 这边放的都是尸体,可在难民点却都是些半死不活的。 有人被落石拦腰砸断,却迟迟未曾断气,苦苦挣扎着,日日都在痛苦与哀嚎中度过。 想死不能死,想生不得生。 天空阴沉沉的,哭丧着一张脸,大地裂开一条条沟壑,如同被一双巨手撕裂的伤口。 触目惊心。 “娘,娘你杀了我吧!” “娘,儿子不想活了,儿子真的不想活了,儿子好痛……” “娘,求你了,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半生不死的人,最是痛苦。 因为她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夫人……”陆晚身边随行的人见此情景,皆是面色煞白,根本不敢再看。 那苦苦哀求着想死的青年,下半身已经被砸烂。 年迈的妇人却舍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死死抱着,双眼无神却悲伤,他们连哭都是没有声音的。 “儿啊……”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声叹息,消散于天地间。 那一声又一声的叹息,似是死难者拼尽全力传达的哀嚎,生者痛苦,死者哀嚎。 “夫人,他还有救吗?” 陆晚摇摇头:“没救了。” “最多不过今日下午就会断气。” 难民点人满为患,生还者拼尽全力都想要活下去。 给什么吃什么,粗糠麦麸观音土,只要一切能够咽下去的东西,他们都吃。 因为在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活着更重要了。 光着脚和屁股的幼儿在地上爬行,一张稚嫩的脸冻得发紫。 陆晚正要伸手,一只脚比她的动作更快,直接将那地上的孩子踢开。 “滚开滚开,快些滚开,莫要挡了郡守夫人的道!” 那孩子被踹了出去,如同破布玩偶一样重重砸在地上,连哭都没了声儿,只剩下嘶哑的啜泣。 郡守夫人…… 与这里的凄凉之景相悖的是,那豪华的马车里传来食物的香气,茶水的清雅。 还有……嬉闹笑语。 “是郡守夫人,是郡守夫人!” “郡守夫人,求求您赏点儿吃的给我们吧!” “郡守夫人,您看看我家孩子,她快死了,求夫人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吧!” 受灾面积太广,灾民太多,沧州的物资是不够分的。 好多人连难民点都挤不进去,更别说去抢夺食物分发资源了。 “外面吵吵闹闹的烦死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将这些贱民弄开!” “挡了郡守夫人的马车,不想活了是不是?” 马车里传来女人趾高气昂的声音,在马车前开路的人立马扬起棍子就开始往那些灾民们身上招呼。 是一点儿都没有客气的。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愿意放弃。 豪华的马车里,坐着贵太太,那贵太太哪怕只是从指缝里洒出来一点儿不要的东西,都能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 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好人。 包了铁皮的棍子落在身上是很疼的,一棍子下去,能把人骨头砸断。 “郡守夫人真是好气派,好威风。” “停!” 马车骤停,那一只穿金戴银的手拉开了帘子,看见了一身素衣的陆晚。 她身上仅罩了一件同样素色的披风,大雪落在她的身上,无端给她眉宇间添了几分凌厉。 “是你?”郡守夫人记得陆晚。 之前在庆王府的中秋宴上见过。 第722章 自寻死路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郡守夫人可以不把灾民的命当命。” 即便是不把人命当命,偶尔收起自己的炫富心思,也是一种善良。 她明知道沧州受难,外头多的是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可她今日还是选择了一辆最豪华的马车出行,还在里面备了大量的肉食,偶尔洒落一点,竟是惹得在灾民们争先恐后去哄抢。 “本夫人当是谁呢,原来是宣义夫人。” 郡守夫人细长的眉毛一挑,显得尖锐又刻薄。 她坐在马车里,怀里抱着金枝的汤婆子,马车中央的炉子里还煮着肉,肉香飘出来,像是会勾魂儿一样。 肉香钻进那些饿了许久的灾民们的鼻腔中,让他们如同野兽一样,眼神凶狠饥渴,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去。 却又畏惧他们手中的铁棍。 可人一旦被逼急了,是会丧失理智的。 “本夫人不过是正常出行,宣义夫人却要来拦我的路,这是为何呀?” 郡守夫人笑眯眯地询问着。 这样颠倒黑白的话,她说起来是脸不红心不跳。 一直以来,陆晚都不大愿意用自己这个九品宣义夫人的身份去压人。 因为她是出生在人人平等的和平年代里,她从小学的便是人没有三六九等高低贵贱之分。 可现在,她的想法变了。 “郡守夫人官威如此之大,不若我这个九品宣义夫人给你来做可好?” 郡守夫人可看不起她这个区区九品的夫人。 嗤笑了声:“九品?我当你是什么三品诰命夫人呢。” “宣义夫人,若你哪日诰命加身,你再来拦我马车不迟,本夫人现在有事,不空同你在此处废话。” “这里全是灾民,臭烘烘的难受死了,快些将他们都轰走。” “宣义夫人,真是对不住了,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若夫人得空,可来我郡守府做客,本夫人定会好好招待宣义夫人。” 她脸上是怎么都止不住的得意与高傲 郡守夫人这次没有放下帘子,反而是将帘子特意挂了起来,银筷轻轻搅动着瓷罐里的肉汤。 炭火下,肉汤咕咚咕咚冒着泡,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马车故意走得很慢,将这一长串的香气留下。 “夫人,这郡守夫人好生恶毒,她便是故意出来的!” “我知道。”郡守夫人不把她放在眼里很正常,她也的确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借箭一用。” 陆晚出来,庆王府有安排人跟在她身边,以确保她的安全。 现在沧州遍地灾民,随时都会有暴动,不然郡守夫人也不会在马车四周都安排了人。 围着她那豪华的马车故意游走在灾民之间。 好让外人都瞧瞧,她过得是怎样奢靡的日子。 别人吃土啃草根,她吃肉喝汤。 陆晚拉弓搭箭,瞄准了马车。 她跟赵元烈学过射箭,虽然只是学了一些皮毛,但也够用了。 “夫人,您这是要干什么?那马车上坐的,可是郡守夫人啊!” 沧州郡守是庆王殿下亲信,这位郡守夫人平日里同庆王妃的关系也十分要好,二人时常一同在府中小聚。 陆晚选择性耳聋,紧绷的弦骤然一松。 “夫人,咱们这样真的好么?” “马车后面跟了好多的灾民啊,要是他们逼急了真的全都冲过来的话……” 同在马车里的还有一位瞧着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姑娘,眼里满是担忧。 她今日是不想来的,可郡守夫人非得拉着她一起。 郡守夫人用精致的小刀子动作优雅从容地剔出一小块儿羊肉来放在口中轻轻咀嚼。 “他们要是敢冲过来,那就是以下犯上,这沧州地处偏远连皇帝都管不着。” “这些个贱民平日里就是给他们吃太好了,才让如今受灾,便是得让他们都看看,人与人之间的阶层,是不可跨越的。” 郡守夫人慢悠悠地说着,话里话外都带着十足的傲慢与得意。 然而就在她将下一块儿羊肉送进嘴里时,破空之声骤然落下,煮着肉汤的滚烫炉子应声而裂。 那还未来得及被送进嘴里的羊肉更是在刹那间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箭矢堪堪擦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 箭矢牢牢钉死在车厢内壁。 “啊——” 滚烫的肉汤喷溅在她身上,车厢里的少女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不止。 头一回,陆晚的脸上出现了邪恶的笑容。 “你们都听好了,郡守夫人的马车里有肉有粮,谁抢到就是谁的!” “想要不挨饿,就去抢!” “只要抢来了,就是你们自己的!” 拉车的马儿受了惊,四蹄乱跑,溅起起来的尘土和飞雪来。 那些灾民们本就是饿急了的,郡守夫人还当着他们的面儿故意乘马车路过,还在马车里煮汤吃肉。 她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不是想要作死么? 索性自己就帮她一把。 “陆晚!” “你个疯婆子,你要干什么!” 马夫控制不了受惊发狂的马,导致马车在长街上横冲直撞。 将马车里的人颠来颠去,更是一阵眼冒金星胸口发闷,仿佛刚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要被颠出来了。 郡守夫人这会儿似乎是知道怕了,呼喊的声音都带着恐惧的颤抖。 陆晚站在风雪中,眉眼如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身上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了。 冷眼扫过那些蠢蠢欲动却不敢动的灾民:“你们还在等什么?” 她骤然提高了声音:“她们马车里的东西够你们全家活命!” 陆晚指着那颠簸不已的马车,炉子破裂,汤汁泼洒,使得那羊肉汤的香气越发浓烈。 灾民们眼睛都红了,起初只是吞咽口水的蠢蠢欲动,可紧接着人群就如同被点燃的枯草般。 只要有人率先扑向了那马车,他们就像是接收到了某种信号板,争先恐后扑向了马车。 铁棍挥打的闷响与郡守夫人的尖叫咒骂,全都淹没在疯狂的哄抢声中。 他们也不管那炉子里的肉烫否,挥舞在身上的铁棍痛否。 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 明明他们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所谓的富人,还要在他们的伤口上撒盐! 第723章 为富不仁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郡守夫人甚至在车辕上悬挂了肉块。 终于有人找到了突破口并且钻了进去,他们直接爬上马车抢夺里面一切能抢走的东西。 甚至有人埋头舔舐车厢地板上溅落的汤汁油星。 马车在混乱中剧烈摇晃,雍容华贵的郡守夫人头上朱钗坠地,瞬间被无数干枯脏污的手淹没。 “滚开,滚开!” “你们这群贱民快给本夫人滚开!” “别用你们的脏手碰本夫人,滚开啊!” 陆晚静静地站在路口边冷眼旁观,看着那位高高在上的郡守夫人,被逼急了的灾民们拽住华丽的衣裳。 风雪很急,淹没了马车里少女恐惧的哭喊。 “陆晚!” “陆晚!”郡守夫人大喊着她的名字:“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晚就是个疯子! 是个十足的疯子! 自己可是郡守夫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啊! 陆晚冷笑挑唇:“好啊,我等着你来找我,我倒要看看,你要如何不放过我。” “陆晚——” 荒芜长街的一场闹剧直到庆王的人过来,才彻底结束。 “她是郡守夫人,陆晚,谁给你的胆子?” 庆王连轴转了几天未眠,他以为陆晚过来是为了安抚魏明簌的,没想到却是过来给他添乱的。 还搞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陆晚面无表情:“她是郡守夫人,可我也是陛下亲封的宣义夫人。” “难道她的郡守夫人,也是陛下亲封的吗?” “你简直放肆!” “庆王殿下不容许臣妇放肆,臣妇也放肆了,且是郡守夫人犯贱在先,我不过是让她也体会一番罢了,如何就是我放肆了?” “伶牙俐齿!” 这女人当真是越发放肆了,真以为自己不会杀了她? 如今都敢在他面前如此跋扈,日后还了得? “庆王殿下,沧州如今灾民只多不少,各州县都在鼎力支援物资,唯独郡守夫人乘马车游走长街。” “在马车中烹煮肉汤,于车辕前挂肉块,引灾民愤恨。” “而今灾祸横行,她却为富不仁,难道不该如此吗?” 不在别人的贫穷之下炫富,这也是一种善良。 “是她先逼我发疯的,庆王殿下不去责怪她,反而来责怪我?” 庆王:“……” 这女人怎么这么多的歪道理?! 那郡守夫人与马车里的少女,今日在灾民的哄抢下,险些没了命。 “但你也不该如此极端,你大可告知本王……” “告诉王爷又能如何?” “人人都晓得,郡守夫人与王妃娘娘关系甚笃,王爷为了王妃,会问责于她吗?” 不会,根本不会。 沧州郡守是他的狗腿子,庆王本就不在意百姓死活,这样的事情他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你这是在责怪本王?” 陆晚继续面无表情:“臣妇哪儿敢。” “本王瞧你敢得很!” 就她现在这副不服气的样子,要是郡守夫人这会儿在她面前,他都怀疑,陆晚是不是得冲上去给人两巴掌。 “臣妇此番前来,为沧州带来了粮食棉衣炭石等物资,既然庆王殿下觉得臣妇无礼粗鲁又野蛮,那想来这些个物资,殿下也未必能看得上了。” “臣妇这就启程回了云县,不留在这里给王爷添堵了。” “放肆!” 庆王一声怒喝:“陆晚,本王是让你来沧州一同协助救灾的,你敢走本王就敢治你的罪!” 陆晚冷笑:“王爷要治就治吧,我陆晚的命又不值钱。” 看她那一副豁出命不想活了的死样子,庆王拳头捏紧,强忍着一把掐死她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本王心里有数,你且好生照看王妃,郡守之事,我会处理。” 他知道陆晚想要干什么,她现在看不惯郡守夫人,郡守告状告到了他面前来,要求严惩陆晚。 陆晚又以物资相逼,沧州受难,妖童谣言更是满天飞,庆王如今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想要保住沧州,也想要保住魏明簌和孩子。 陆晚目的达到了,转身就走,连行礼都没有。 庆王:“……” 此女嚣张至极! “王爷,您可一定要为臣下做主啊,那陆晚实在是太过于嚣张,竟敢在长街如此引发灾民作乱。” “我夫人浑身是伤,还被人扒了外衣!” 郡守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那些灾民都是又冷又饿的,郡守夫人和那少女身上的外衣都被扒了个干净。 连马车里的垫子都被抢走了,他们什么都抢,整个马车都只剩下了框架没被抢走。 他们还抢了马,抢了府兵们手中的铁棍。 等他们找到时,马匹已经被他们吃了。 生吃! 血淋淋的到处都是。 那样的场景,他从未见过,茹毛饮血,不过如此。 人一旦被逼到了绝境,什么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庆王本就窝火,陆晚给他找了不痛快,郡守还在这里哭。 “你身为沧州郡守,不积极救灾也就罢了,还放任内宅之人外出炫富,惹来民愤激增。” “本王看你这个郡守是当腻了!” “从今天起,郡守府务必每日开仓赈灾,本王瞧你夫人既然都有心思游街煮肉,想来是不缺银两了。” “即可拿出十万两白银来购买物资粮食,若是沧州这个冬天熬不过去,你也不用熬了。” 罚不了陆晚,他还罚不了郡守吗? 沧州郡守顿时懵了。 “王爷?” 他不是来请王爷给自己做主的吗? 怎么反而还要自己大出血了呢。 那、那陆晚呢? 王爷就不惩罚陆晚吗,分明就是那个女人先挑事的啊。 “王爷,王爷冤枉啊,是她陆晚挑事在先,我家夫人蒙受此难,羞愤欲死,王爷不能厚此薄彼啊……” “她陆晚乃九品宣义夫人,有封号加身,你夫人有什么?” 庆王冷眼看着他:“以下犯上,她已经犯了大忌,宣义夫人出手教训,有何不可?” “以下犯上,二十鞭刑,你可有异议?” 皇家威严,从来不容冒犯。 哪怕他在边城十余年,也依旧不怒自威。 郡守面色苍白,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听说郡守夫人遭了二十鞭刑,陆晚还有些遗憾。 第724章 灾后重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她还以为怎么着都能有个三十大板呢。 不过鞭刑比起挨板子,要更加痛苦残酷些,因为大雍用来施以鞭刑的鞭子,都是淬了倒刺和辣椒水的。 一鞭子下去就能让人皮开肉绽。 辛辣的辣椒肉渗进血肉里,火辣辣地疼着,简直要命。 “如此,你心里的气儿可顺了?” 有陆晚在沧州郡,魏明簌似安心了不少,她如今要保全自身,无法顾及外头的灾民。 只是拨了银钱下去,只求能起到一点儿作用。 但每次府门外面汇聚过来的百姓依旧很多,无一不是让魏明簌拿掉胎儿的。 天灾之下,人心惶惶。 他们把所有的灾难都归结在那胎儿身上,觉得是胎儿引发的天灾。 陆晚得空就在沧州各地奔走,组织灾民,调度一切能用的物资,搭建救治点,收容灾民。 企图让他们看见除却,这场天灾之外,还有人情在。 天灾无情人有情,只要这场灾难过去了,魏明簌腹中妖童谣言,则会不攻自破。 “王爷,宣义夫人这几日在城中搭建了二十三处难民救助点,援助玉米糙面小麦等共计十二万斤。” “此外还有五万斤的土豆红薯南瓜等物资,宣义夫人真的是帮了咱们大忙了!” 沧州现在满目疮痍,正是最难熬的时候。 如果没有宣义夫人的这些物资,他们沧州都不一定能坚持到现在。 刚开始王爷一心想要弄死宣义夫人,要是弄死了,现在的沧州该怎么熬? “帮大忙?”庆王冷哼了声,依旧不屑:“她既受封于朝廷,就该为朝廷效命,这些事情,难道不是她应该做的吗?” 手下悄悄翻了个白眼。 但还是迎合了庆王:“王爷说的是……” “立马下令让沧州各地乡绅出钱出物资,谁敢在这个时候躲在宅院中自顾自己安逸,本王就杀谁!” 渡过眼前的难关才是最要紧的,别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 以前他不在意老百姓的死活,现在却不得不在意。 因为只有把沧州盘活了,他的明儿和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活。 皇帝说他的孩子是妖童,那他就让天下人看看到底是不是妖童! 此令一下,那些原本还在疯狂囤物资然后趁机囤粮食物资企图大赚一波的乡绅商人们瞬间只剩下一片哀嚎了。 他们原本是想趁机捞一笔的,每当一个国家发生灾祸的时候,这是他们来钱最快的方式。 发国难财。 哄抬物价,炒高粮价。 人们为了活下去,哪怕是放血割肉也要争一口吃的在嘴里。 庆王深知这些商人本性,直接下令断了他们的后路,不仅不许他们大量囤积物资,更是不准他们抬高物价。 还必须得根据每家的财富情况无偿捐助物资粮食等。 陆晚来沧州五天了,一共搭建了四十个救助点。 她把所有的难民集中在一起,原本打算卖去京城等地的无烟煤,运了一批前往沧州,以保证难民们在灾难中也能取暖,不被冻死。 庆王甚至给了她一部分兵权用以调动,维护沧州秩序。 在陆晚的建议下,庆王下令在各州县召集人手,着手灾后重建。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城内废墟就被清理了大半。 失去了家园和亲人固然悲伤,可人不能一直活在悲伤中,他们应该从悲伤中走出来,努力重建家园。 不仅如此,云县蜂窝煤的制作也进入了大批量生产中。 上京的传言说魏明簌腹中孩子会引发第二次地龙震动,可是半个月过去了,除了连日的大雪,根本就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渐渐地,百姓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们发现从前高高在上的庆王殿下,会和灾民们同吃同住,发放物资,慰问灾民。 显得十分有亲和力。 当然,这也是陆晚建议的。 庆王起初是不愿意的,觉得自己身份高贵,怎能与那些灾民们一起。 陆晚轻飘飘的一句,为了王妃肚子里的孩子…… 庆王二话不说就去了。 不就是和他们同吃同住么,他干! “本王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做了,若是如此都还保不住明儿腹中的孩子,你又当如何?” 陆晚微微一笑,看着外面明显有秩序多了的灾民们。 说:“人都是血肉之躯,王爷如今为沧州百姓所做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里。” “安葬死者,发放粮食和棉衣,帮他们重修房舍,若是如此都保不住王妃和孩子,王爷不若就随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二人目光相对,一个阴鸷狠辣,一个淡然若风。 他知道陆晚在说什么。 她向来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明。 “哼,你以为本王不敢?” “这世上哪有什么敢不敢的,成王败寇罢了。” 陆晚叹息了声。 当然,那是最坏的打算,陆晚到底是不希望庆王最后会走上那条路的。 她之所以让庆王这样做,便是想着灾后重建,盘活沧州,也庆王的一笔政绩。 她不信百姓看不到,朝廷看不到。 朝廷想要逼迫他们,也总该要度量权衡,是非对错皆在人心,可若有人想要一直糊涂下去,这事便不可能善了。 “呵,成王败寇,你一介乡野妇人,也懂成王败寇?” 他的眼神里无一不是充斥着讥讽。 也不知道是真的在讥讽陆晚低微的出身,还是在嘲笑自己又要走上保护妻儿的这条路。 他贵为天潢贵胄,却被贬沧州,连同妻子一起受困,而今更是有人要再次将他逼上绝路。 “天无绝人之路,我一介乡野妇人,如今不也站在这里同庆王殿下一起说话吗?” 越是接触久了,她就越是发现,或许庆王并非自己所想的那般。 但他的残暴和贪,是毋庸置疑的。 他从前施加在沧州百姓身上的种种,更是不可能被洗白的。 这一点陆晚十分清楚,也从未想过给他洗白,而今所做一切都不过是为了魏明簌。 “要不是看你还有点儿用,本王早就将你给杀了。” 庆王冷哼着对她说,他现在倒是觉得,一个陆晚比起火云狼来,价值要高太多太多。 第725章 胃口不小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个女人手里藏的王牌太多,他都不知道陆晚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若说火云狼能换来他回京的机会,那么陆晚就是他能够站稳脚跟的资本,权衡利弊谁都会。 庆王有脑子,若是将陆晚捏在手里,让她的能力为自己所用,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更何况她的丈夫还在上京军营之中,且是在卫临麾下。 若是能借此将卫临归入自己阵营,将来若真走到了那一天,那他的胜算也就更大了些。 “我人就在这里,待灾情结束之后,要杀要剐那都是庆王殿下的自由。” 杀她? 那是不可能的,他现在不仅不能杀,还得好吃好喝把她给供着。 沧州的重建,需得陆晚的鼎力相助。 陆晚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庆王说:“此次重建后,不知殿下能否应允云县与沧州互通商贸?” 云县的人只能在云县做生意,不能前往沧州。 若是私自贩卖两地产物,是要受罚的。 边城这么多年穷苦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恶劣的气候条件是一个,商贸不互通也是一个。 几乎都让各地乡绅富豪给垄断了,普通老百姓想要做点儿生意,难如登天。 “你想做什么?” 陆晚一开口,他就知道这女人没什么好话。 居然想要云县与沧州的商贸通道。 如此一来,云县将来经济只会越来越好,沧州已经是边城最为繁华的城市了,没有之一。 而今多了个云县,只怕这一开,沧州的那些富商们都要坐不住了。 陆晚之前只是同米商的老板做过生意,不过听说江南一带也开始尝试种植她的水稻,效果还不错的样子。 “先前王妃去云县养身子的时候,很是喜欢泰丰酒楼的菜式,日日都让酒楼的人送去给王妃。” “我便想着,将酒楼开来云县,而今王妃有孕在身,只怕是王府里的膳食都入不了王妃的口,人已是消瘦许多下去了。” 陆晚很精明,知道只要把魏明簌拿出来放在重点位置,庆王就一定会同意。 “你除了想把酒楼开到沧州以外,还想做什么?” 听他这个语气应该是同意的。 “王妃喜食鱼羹,然沧州的鱼多是土腥味重,今儿晌午王妃让厨房做了一碗,却难以下咽。” “你胃口不小。” 庆王看她的眼神是越发阴沉危险了。 这个女人哪里是想要把酒楼开来沧州,她分明是想要一步步蚕食沧州的经济命脉。 好把这些东西全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她就这么暴露自己的野心,毫无掩饰。 “我胃口是不小,但能不能让我有这个胃口,就得看王爷您的肚量了。” 庆王真服了这个女人。 步步紧逼。 他是王爷,她懂不懂什么叫天潢贵胄? 她知不知道只要自己一句话,她就能死无葬身之地? 她这话的意思,要是自己不同意给她这些权限,就是自己小肚鸡肠了? 保不准这女人又要跑到明儿面前去哭一顿,添油加醋说他一些坏话。 如今明儿信她的话胜过信自己。 庆王都要怀疑,若陆晚是个男人,明儿是不是就要变心了。 万幸,她是个女人,也幸亏她是个女人。 他不欺负女人。 “沧州的官塘和商贸权我可以给你,但本王有个要求。” “洗耳恭听。”陆晚依旧面带微笑,她总是这样,既不会让人觉得她过于谦卑,也不会显得高高在上。 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拿捏。 庆王是天生的上位者,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喜欢有人忤逆他,陆晚把这个分寸拿捏的很好。 不会让庆王产生一丁点儿的不舒适。 “待沧州灾后重建,本王要你将你的种植技术悉数教授于沧州百姓,不可有丝毫保留。” “此外,本王在沧州还有千亩地未曾开垦,可一柄授予你,你三本王七。” 庆王下巴微抬,那模样仿佛是在让陆晚赶紧跪下来给他磕头谢恩。 陆晚嘴角一抽。 她三庆王七? 他还真是既要又要还要啊。 让自己免费教技术,还要让自己免费给他种地,完了之后还要分走七成。 资本家那套还真是让他学到精髓了。 看陆晚不说话,庆王拧眉:“你四本王六!” “陆晚,莫要太得寸进尺了!” 要不是陆晚能种出高产量的粮食来,他早给杀了。 这种话庆王都不知道说多少回了,也没见他杀过几次陆晚。 “好。” 好? 她就这么答应了? 庆王脸上的表情立马有点儿绷不住了。 早知道他不松口了。 就应该陆晚三他七的。 “我出种子和技术,王爷出人,沧州地广却贫瘠,难以种出好的庄稼来。” “您又何尝不胃口大?” “本王是为了沧州百姓着想!” 他这会儿倒是义正言辞,陆晚要是信了才有个鬼。 他会为百姓着想除非太阳从西边儿出来了。 庆王所做的一切,只会为自己和魏明簌考虑,其他人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如今大雪,各地粮食紧缺,你可有什么能种下去的?” 最好是生长周期短的,可以高效收割的。 “王爷还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如今沧州尽是一片冻土,如何去种粮食?” 饶是她的粮种再好,在这片冻土上,也很难长出来。 就算能,也是需要用她的灵泉水去灌溉的。 古代又不像现代拥有大棚种植技术,一场大雪下来,就能把庄稼全都给冻死了。 现在沧州的气温已经低到了零下二十度了,能种出来才有个鬼。 趁着庆王还没来得及发火,陆晚又赶紧说:“不过只要一开年,就能立马播种小麦油菜及土豆类,土豆产量高且周期短,一两个月左右就能收。” 早熟的土豆可以错峰收割,能够在冬季快速提供产量。 “就照你说的办,本王要让沧州变成明儿喜欢的样子,她既然想要留在沧州,那就让沧州变好变繁华。” 只要明儿开心,只要她腹中胎儿一切安全,回不回上京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陆晚心头一动,原来如此。 原来他不是为了沧州的百姓,而是为了魏明簌。 第726章 故人再现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虽说沧州没有再发生地龙震动了,然连着半个月的大雪一天都不曾消停过,还是有些吃不消的。 再加上先前地震,震碎了不少巨石滚落,连官道都被堵住了。 外头的物资想要运送进来就更难了,工人们上山伐木,这个时代的锯子太过于落后,基本都是靠斧头砍。 陆晚看着商城里那一排电锯陷入了沉思。 她该怎么把这些电锯合理拿出来使用呢? 电锯…… 这要是拿出来,不得给人吓死? 这玩意儿太超前了啊。 不然……把上面的锯子拆下来,改成双人拉锯的那种? 陆晚说干就干,在王府后院里拿出一把在商城用积分兑换的电锯,先是拆除了电动机电池灯核心部件,仅保留锋利的锯齿和其他的金属导板结构。 然后将锯齿链条固定在传统的双人拉锯木质框架上,这是大雍百姓最常用的双人拉锯。 紧接着再用导板增强稳定性,在锯身两端加装木柄,改装成两人前后拉动的操作模式。 模式没有改变,但是却大大增强了切割精度和稳定性。 将原本的电力驱动改为人力驱动。 陆晚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要遵循历史发展,不可出现太过于超前的东西。 若是逆转了这个时代原本的历史轨迹,自己未必就能有好下场。 每个时代都应该有它遵循的轨迹,不能随意破坏。 不然热武器,核武器时代只会提前到来,这点儿道理陆晚还是明白的。 改装过后的拉锯依旧保留着现代合金材质的技术优势,相比起斧头伐木可大幅度减少体力消耗,提升切割效率。 且还能快速清理被地震堵塞的官道滚石。 “宣义夫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王府的下人好奇地看着陆晚手里经过改装的锯子,有点儿像锯子,但又不大像。 因为这和他们传统印象中的锯子不一样。 齿度没有那么细密,也没有那么锋利。 “拉锯。” 陆晚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试验一下结果了。 “这是我先前在云县托铁匠用精铁加以淬炼而成的拉锯,比起咱们以前的那种拉锯要更为锋利些。” “就算是拿去锯石头,也完全不在话下。” 沧州要重建,就必定需要大量的木材。 庆王看她的眼神又变了变。 她身上果然还藏着不少的秘密。 “这样的拉锯,你还有多少?” “那就得看王爷需要多少了。” 电锯虽然需要用积分去兑换,还要尽心改造,但她现在的积分多到用不完。 改造也不是太费力的事情,只要她将其拆解下来,再教他们如何改装,最多也就两三天的问题。 “三天,五百把,本王给你算钱。” 算钱? “多少钱一把?”陆晚眼睛亮了又亮。 庆王:…… 这女人只要一提到钱眼睛就亮了,她是钻到钱眼子里去了吗? “二十两!” “我包人工,如何?” 二十两一把拉锯? 大雍百姓们最常用的锯子,也不过才一二两银子一把。 陆晚张口就是二十两一把,她怎么不去抢! 土匪都没她能抢! 庆王深吸一口气,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不就是二十两一把拉锯吗?他给! 陆晚在心里算了算,二十两一把拉锯,庆王一共要五百把,也就是一千两银子。 三天赚一千两,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这一千两银子对庆王来说,洒洒水罢了。 “这一千两银子,你尽管收着便是,我瞧了你的拉锯,材质非一般精铁能够打造。” “二十两一把,是王爷赚了。” 魏明簌也听说了,府里下人都在传宣义夫人讹王爷的钱,她哪儿能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材质是什么,但肯定不便宜就是了。 现代材质,魏明簌当然不知道。 钱是魏明簌出的,直接给了陆晚一千两的银票,她可以放在钱庄,也可以放在自己的空间里。 “王妃不觉得我是在讹王爷的银子吗?” 魏明簌一阵好笑:“你出技术和材料还有人工,哪里就成讹诈了?” “王爷应该偷着乐才是,陆娘子,你是沧州百姓的福星,更是整个边城百姓的福星,有你在,我相信边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等来年,沧州百姓也一定会吃上大白米,穿上厚实暖和的棉衣。 “对了,我还想向王妃打听一下,前阵子王妃托人送来的首饰中,有这样一条手链,王妃可知它的来历?” 陆晚将那条合金配件萤石手链拿出来,这样的现代产物,陆晚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条手链?”魏明簌已经不大记得了。 她摇摇头说:“我的首饰都是存放在库房中了,这条手链……” 魏明簌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忽然想起来说:“好像是我当年及笄时,有人赠我的及笄礼。” 她是上京名门闺女,出身书香世家,及笄礼自然盛大而隆重。 那些个送来的及笄礼中,多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奇珍异玩,自然不觉得这条手链有什么特殊的。 当时只觉得它好看,曾把玩过一段时间,后面就收起来了。 “那王妃可记得,这是何人所赠?” 这对她很重要! 说不定那个人和她来自于同一个地方。 魏明簌拿着东西仔细回想,最终只得摇了摇头:“不大能记得了,我只晓得此物乃一女子所赠,她所赠之物还有一些别的,你可要看看?” 她随夫君一起被贬沧州时,朝廷并未收缴他们的财产物件儿。 皇帝念及旧情,允许他们带着财帛前来,至少等来了沧州后,日子不会过得太凄惨。 陆晚眼睛是亮了又亮:“那就有劳王妃了。” 魏明簌着人从库房里拿出一黑色的匣子来,许是尘封已久,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灰。 待丫鬟将上头的灰擦拭干净,陆晚彻底绷不住了。 皮、皮革箱? 密码锁? 难道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现代吗? 陆晚强压心头的震撼与激动,看着魏明簌将那匣子打开,里面乱七八糟放着很多东西。 无一例外都是魏明簌不大会用的,也是她不认识的。 魏明簌不认识,但陆晚认识啊! 第727章 烹煮而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黑乎乎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何物,也从未使用过。” “依稀记得,她还曾有过一把宝刀,削铁如泥……” 宝刀? 陆晚的脑子现在已经有些不够用了,她感觉自己的小脑都要萎缩了。 那皮革箱子里装的,赫然是一把现代手枪,还有密密麻麻堆放在一起的子弹! 看着陆晚失神的样子,魏明簌心中微感怪异,总觉得陆晚此刻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黑乎乎的铁疙瘩,我也曾让人研究过,但它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会伤人。” 此后魏明簌就将这匣子给封存了起来,一直没有动过,直到陆晚今天提起她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东西。 黑乎乎的铁疙瘩? 陆晚嘴角一抽。 这可是手枪啊! 魏明簌还让人研究,估计是不慎走火伤了人,魏明簌害怕此物会被人认定为邪物,这才将其封了起来。 如今却这般轻易拿给陆晚来看,足以证明她对陆晚的信任。 “陆娘子,你认得此物?” 她瞧陆晚的神色很是诧异,估计是认得的。 魏明簌也不大敢伸手去触碰,生怕它又自己伤人了。 此物能一击毙命,更是能在百米距离取人性命,很是厉害。 “认识……也不认识。”该用怎样的语言去表达她此刻内心的震撼呢。 “此物甚是奇怪,我也不知她为何要赠予这个物件儿,陆娘子若是喜欢,不如就转赠于你可好?” 看样子,陆晚应该是喜欢的。 而且陆晚身上总是能掏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说不定此物给她,才能在她手里发挥出该有的作用来。 “都、都给我?” 陆晚指着那黑匣子:“全部?” 包括那些子弹,少说也有五百发左右。 “嗯,陆娘子不想要吗?” 魏明簌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仿佛只要有陆晚在,她整个人都能轻松不少。 也总能打开话匣子,同她说不少的话。 “要!” “王妃赏赐,臣妇岂有不要的道理?” 陆晚都快要开心死了,那黑匣子里的手枪还配有手枪消音,这要是偷摸杀个人啥的,岂不是很方便? 当然,子弹有限。 非必要不杀人,陆晚骨子里其实还是很善良的。 “对了,王妃说的宝刀,可是此物?” 陆晚变戏法似得,直接从那宽大的袖口里掏出那把林府所赠宝刀。 魏明簌诧异至极:“这宝刀……这宝刀怎会在你手上?” 她不光是诧异,面色还有些惊恐苍白。 似是随着那黑匣子的打开,她那早就被遗忘的记忆也在一点点涌现。 她想起来了! 她都想起来了! 陆晚察觉到异常,连忙问:“这宝刀可是有问题?” “宝刀没有问题……” “陆娘子,藏好此物,切莫在外人面前显露。” 她紧抓着陆晚的手,情绪稍显激动,说:“我想起来了,我的及笄礼,是内廷女官所赠。” “她是内廷掌事女官,伴随在先皇身侧,后去了内廷,再之后……” “之后……” “之后怎么了?”陆晚赶紧问。 魏明簌的面色却越来越白了。 “她死了,听说……她是在替内廷办事时,被人……被人吃了!” “什么?!” 陆晚心中大骇,唇上血色迅速褪了下去。 被人吃了…… 怎么会! 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吃人? “她被人烹煮而食,只余一具被刮干净了的骸骨送回内廷,身上所携之物一并消失,其中就包括这柄宝刀。” 陆晚心口骤然收紧,忽然觉得手中宝刀是那样的冰凉。 那股寒意从背后直达她的天灵感,令人浑身发凉,森森惧意袭来,她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几分。 “此事……可真?” “我不会诓骗于你。” “但至于她是被谁烹煮而食的,无人知晓。” “内廷不许旁人谈及此事,好在那位女官与我家交情不深,只是赠过些许礼物。” 这黑匣子里的东西,便是其一。 “那她赠你物件儿时,可曾留下什么话?” 她既然有手枪,也有子弹,为何不留着防身? 反而是给了魏明簌这个地地道道的古人,她既不知道这是何物,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除非……她是故意留给魏明簌的。 陆晚忽然细思极恐。 那位女官莫不是早就知道会有今日,所以才将这黑匣子送给魏明簌? 与其说是留给魏明簌的,不如说是留给她的。 陆晚觉得,自己穿越来这个世界的真相,也是越发扑朔迷离了。 原先她以为,也许只是宇宙时空发生的一次震荡,让她意外来到这个世界,可现在看来也许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越是往后想,她就越是恐惧,因为她给这个世界已经带来了许多超前的东西了。 说不定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得个和她一样的下场。 被人烹煮而食! 又或者说,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容许异界之人出现,一旦出现,就会被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去抹杀掉他们的存在? 所以,自己也是会被抹杀的吗? 魏明簌摇了摇头:“说过什么话倒是不大记得了,不过这些东西想来是与你有缘,也许是上天早就注定了的。” “陆娘子,记住我的话,藏好那把刀。” 陆晚握紧了手里的刀,听了魏明簌的话,她肯定会藏好这把刀的,就把它放进空间里,她的系统空间只有她自己能打开。 任谁也进不去打不开更不可能找得到! “我会的,我会记住的,多谢王妃告知。” 陆晚深吸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惊出了冷汗来,贴身的衫子都湿了。 陆晚拿着那把手枪,将消音器装上,手指轻轻搭在了扳机上。 “别动!”魏明簌面色一变:“陆娘子快放下!” “若是扣动,此物甚至能射穿铜甲,很是危险!” “王妃莫怕,我心中有数。” 陆晚朝她一笑,说:“只有扣动扳机,才会射出子弹。” 扳机? 子弹? 她听都没听说过,陆娘子果然认得此物! 此刻魏明簌心里也有了个可怕的想法。 “陆娘子莫非认得那位女官?” “不认识,但也许是认识的。” “陆娘子……”魏明簌已经开始担心了,她怕陆晚会落得和那位女官一样的下场。 第728章 预知死亡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魏明簌很聪明,从陆晚的反应以及女官留下来的东西来看,这些东西,似是那位女官故意留下来的。 她说:“那位女官兴许是知道多年后我会与你相识,所以这东西不是留给我的,而是留给你的。” 陆晚惊诧于魏明簌的冰雪聪明,抿唇半晌没有说话。 看她沉默,二人都心照不宣,知道是说对了。 “所以,还请陆娘子务必保重自己,她也许是知道自己有一天会不得善终,所以留了这些东西给你,以求将来能保你一命。” “也许是吧……”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位女官只怕是有通天之能了。 她到底是谁? 竟然会预料到多年后会有现代人来到这个世界,提前给她留了东西在。 不过她既然会给自己留东西,就说明她肯定是预料到了一些将来会发生的事情,也预知到了自己的死亡。 预知死亡……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够预知自己的死亡吗? “陆娘子,你会死吗?” 魏明簌红着眼眶,泪水充盈的那一刻,陆晚心头一颤,紧握住她的手说:“不会。” “她是她,我是我。” “她既然给我留了这些东西,就是给我留了保命的本钱,王妃别担心,我这人命大的很。” 陆晚冲着她安心一笑,魏明簌太敏感太脆弱,也太美好。 如白月光一样的存在,总是让人不忍她伤心失落。 “王妃如今有孕在身,情绪不宜有太大的波动,我很惜命,且如今我还得了王妃庇佑,料外头那些人也不敢随意动我,我可是给自己找好了靠山的!” “陆娘子惯会贫嘴!”魏明簌被她逗笑了,但心情似乎也的确没有那么差了。 她想了想,陆晚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的,也许她真的是过度担心了。 “王妃好好休息,我还得着人去赶制拉锯呢,王爷让我三天内赶制完成,时间紧任务重!” “好,你去忙吧,我也不打扰你了。” 魏明簌擦擦眼泪,笑着看她离开。 却在她离开后依旧忧心忡忡。 怎么办呢,要是陆晚也会死,和女官姑姑一样的死法,她又该为陆晚做些什么呢? 到底要怎样,才能让陆晚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呢? 魏明簌根本无法想象要是陆晚也会被人烹煮而食的话,她该是何等绝望。 陆晚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手枪和子弹全部收进了空间里。 这把手枪可比她自制的火铳厉害先进多了,自制的火铳技术残缺不足,射击准度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这件事情也给了陆晚一个警醒。 这个世界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它是会抹杀异世者的。 那位女官,就是被抹杀之一。 也许在此之前,还被抹杀过许多,那位女官并不是第一个。 所以她得更加小心应对,不可过分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可太过于特立独行,以免招人怀疑。 其次便是林府林督头,此人明知宝刀珍贵,却还是将宝刀赠予了她。 难道说他知道一些女官之事? 所以是在借机试探自己? 越是往后想,陆晚越是头皮发麻。 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恐怖,处处藏着致命陷阱,稍有不慎就会丢了性命,万劫不复。 陆晚用积分直接在商城兑换了五百把电锯,这么多她一个人拆卸下来肯定是耗时耗力的。 让别人去拆,对这个东西难免会心生疑云。 随着积分越多,系统功能也就越发齐全,在商城页面有一个拆卸选项,陆晚可以手动拆卸,也可以使用商城自动拆卸。 将电锯全部自动拆卸后,便开始动用人手进行二次组装。 组装拉锯不难,基本上只需要教一遍他们也就会了。 陆晚召集了难民营中一些原本就会做木工活手工活的人,一天半的时间五百把拉锯就已经组装好了。 比庆王规定的时间完成的还要早。 拉锯一完工,大批工人立马上山砍伐树木,沧州不缺身强力壮的儿郎,只是这一场天灾让他们失去了太多。 可是未来的路还很长,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下走。 大雪抖落了一身,工匠们艰难上了山,陆晚提前组织了人将堵塞的道路疏通,以便木材能够顺利运送到城中。 灾民们有了活儿干,也有钱拿,有饭吃。 虽然不多,吃的也不是多好的东西,但至少不用饿肚子了。 陆晚还在城中熬了大锅药,可以帮助他们抵御严寒,增强抵抗力,尤其是那些年幼的孩子们。 这样冷的天,即便物资再多,也还是有人在不断死亡。 或病死,或冻死,或因看不到希望心力衰竭而死。 人的心气儿一旦散了,命差不多也没了。 山里汉子们吭哧吭哧地干着,在天黑之前将最后一批木材运送进去,原本一片废墟的沧州城,终于在今夜亮起了灯火。 人们围坐在火堆前,架子上的大铁锅咕咚咕咚冒着热泡,锅里煮着高粱米。 孩子们都眼巴巴地望着,不断地吞咽口水。 “娘,饿……” “阿宝乖,马上就好了,这高粱米啊是宣义夫人从云县带来的,待会儿就能吃上了。” 大白米属于稀罕物,能有糙米高粱米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除此之外,陆晚还带了一批麦饼过来,沧州人口基数大,一块儿麦饼都需得两个人分着吃。 天寒地冻,连麦饼都被冻得梆硬。 “都排好队,不要抢不要争,否则大家都吃不着!” 灾民们从一开始的混乱不堪,一看见食物就上前哄抢的状态变成秩序井然。 他们找到了身边一切能用来装食物的容器。 一人一碗高粱米糊糊,再将冻硬了的麦饼泡进去。 早就被饥饿感折磨的双眼冒绿光了。 分到食物的灾民们都很规矩,捧着碗坐在枯草上,不远处是一群形容枯槁的老人。 他们的身体像极了干枯的麦秆,随时都能倒下。 瞧着许多吃不饱的孩子,默默将自己碗里的高粱米糊再分一半给孩子们。 “这高粱米里加了肉?” 有人喝着那其实并不算好喝的高粱米糊糊,惊奇地发现里面还有一些肉块儿。 第729章 恶风再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咸香的高粱米糊夹杂着一丝肉类的油脂香,负责给他们放饭的伙计说:“是宣义夫人从自家的农场里运来了一批猪肉。” “没多少,怕不好分,所以就剁成沫子和高粱米一起煮了。” 大家听完,许多人眼眶都红了。 他们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大多数商人们紧闭家门,生怕多分担一点儿。 只有宣义夫人每日都在沧州组织灾民,维护秩序,发放粮食,看病救人。 “宣义夫人说,这些肉都是庆王殿下花钱买来的,你们就放心吃吧。” “庆王殿下原来心里也是有百姓的……”百姓们喃喃。 没有天灾以前,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因为庆王压迫,封底百姓们的赋税更高,官府总能征收各种各样的税。 没想到这次庆王居然会管他们的死活,还给他们买肉吃。 那么多难民,一点儿肉食不够分的,只有将其剁碎了熬煮在一起,大家肚子里才能分到一点儿荤腥。 庆王下了强制捐款令,每家商户需得捐款三万两,用以购买抗灾物资。 杨荣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不得不准备捐款。 “杨大人,就三万两?” 前来收缴捐款的人是庆王亲自安排过去的,因为晁县迟迟没有半点儿动作。 杨荣昌有多贪,他们都是知道的,光是他居住的园林就造价不菲,还是按照庆王府的风格来建造的。 不过没敢照着建罢了,除非他的九族不想要了。 “王爷不是说了,只捐三万两吗?” “而且这三万两也不少了!”杨荣昌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就那么捐出去了,心都在滴血。 “杨大人,王爷说的是边城商户,那些商户捐款三万两,到了你的手里,还得被抽走不少吧?” “你来再去的捐款都敢贪,你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杨荣昌老脸铁青,他就是不想捐款,也不知道王爷这次是怎么了,居然会这么好心去管灾民的死活。 他们的死活哪里有自己赚银子重要? 先前边城旱灾时,朝廷也有赈灾款,但基本上都进了杨荣昌的腰包里。 习惯了自己腰包鼓鼓的感觉,又哪里舍得将这些钱给吐出来。 “杨大人,宣义夫人可是又捐钱又捐物资的,王爷下的令你也敢不从?” 宣义夫人,宣义夫人! 又他娘的是宣义夫人! 杨荣昌现在是只要一听见宣义夫人这几个字,就浑身冒鸡皮疙瘩。 上回上缴皇粮一事,他就在陆晚手里吃过亏了。 “交,我交!” 杨荣昌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庆王的人收走了捐款和物资就离开了。 “大人。” 屋子里的烛灯骤然熄灭,漆黑的人影就那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杨荣昌的身后。 “啊——”杨荣昌是个怕死之人,当即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你是谁!” 杨荣昌吓坏了,这人咋还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呢? 听声音,似有些尖细,不注意听还以为是个女人的嗓音。 “大人不必感到惊恐,奴才是来帮您的……” 今夜应该算得上是沧州灾民们吃得最饱的一顿了,孩子们的肚皮喝得鼓鼓的。 同大人们一起挤在搭建的简易木房中,木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用以取暖。 他们通常都是十几二十个人挤在一起,屋子中间只有一个小小的火炉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大人孩子们都睡得很香,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降临。 当一夜大雪落下后,远处雾凇沆砀,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炉中星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片刺骨的凉意。 今晨似格外安静。 半夜新到了一批屋子,多是一些御寒的物件儿,陆晚着人将其分拣出来准备发放下去。 因为根据系统显示,沧州接下来的温度只低不高。 沧州现在最紧缺的,不是粮食,而是一切能够御寒的东西。 “啊——” 当惊恐的尖叫划破寒冷的长空,似连房檐上的雪都跟着抖落而下。 “死人了——” “死人了——” 有人踉踉跄跄地从难民营中跑了出来,一路慌张狼狈,跌跌撞撞。 一夜之间,难民营里就死了五百余人! 无一例外他们全都是在睡梦中死去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木屋之中也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 像是睡着了一样。 刹那间人心惶惶,灾难的恐惧才刚消除,死亡的恐惧却又再次降临。 男女老少死了不少人,尸体被集中在一起。 一晚上的时间,尸体也早就僵硬了,陆晚同沧州的大夫一一查验,没有伤口,没有争斗…… “好端端的,怎么会忽然就死了这么多人?” “你看他们……明明死了,却还在笑,好可怕!” 这样的消息,对于本就整日紧绷着的沧州灾民们来说,无异于更是雪上加霜了。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死人,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天降恶童,灾祸临世,神罚世人,神罚世人啊!” 忽然,拥挤的人群中,那浑身褴褛的乞丐口中高呼,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猛然一头撞在石柱上。 刹那间血色迸裂,人群惊慌失措,尖叫不断。 “妖童……是妖童!” “是妖童杀死了他们,是妖童杀死了他们!” “早就告诉过你们,王妃腹中胎儿乃妖童降世,若不将妖童杀死,沧州将永无宁日!” 这次是一个妇人,在说完后也随着那乞丐一样,一头撞死。 这下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而这样的事情,不止在陆晚这里发生,就连云县晁县各地均有相同情况。 有人疯癫过后,撞头自戕! “妖童,真的是妖童!” 接连四五个人都撞死在他们面前。 “快抓住他,别让他死了!” 他们口中喊着一样的话,像是忽然间被邪祟附体一样,神情癫狂,面目狰狞。 然而就算他们及时控制住了,也依旧没能阻止他的死亡。 只见他双眼忽然暴红,猩红的鲜血顺着眼眶溢出,紧接着口吐鲜血,倒地抽搐。 临死前,那人还盯着陆晚的方向,死死盯着她。 “妖童……妖童……” 陆晚迅速上前掰开他的下巴,可已经晚了。 那人直接气绝身亡,一点儿反应的机会都不留给陆晚。 第730章 明儿和孩子,本王都要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同一天时间,这样的事情在沧州就发生了三十多起。 无一例外全是口中呼喊妖童降世等话语,紧接着就自戕或突然暴毙而亡。 人群在寂静过后,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莫大恐惧。 那恐惧如同潮水袭来,将他们压得无法喘息。 他们将这些事情前后串联在一起,心中已然有了猜想。 “是妖童!” “是庆王府的妖童!是那妖童要害死我们!” 没有人想死,他们都想要活着。 可现在已经有人在不明不白地死了,肯定是天神降下的惩罚。 “妖童……真的是妖童……” 有人捂住了嘴巴,尽量控制自己不会因为恐惧而哭出来。 一夜大雪,所有真相都被掩埋了。 “这世上没有妖童!” 她明白了。 还是有人不愿意放过魏明簌,一心想要她死。 不,那人不是想要魏明簌死,而是想要庆王死。 陆晚捏紧了拳头,看着面前那一张张恐惧的脸,大声说:“这世上没有妖童!” “他们是因为中毒……” “你和庆王就是一伙儿的!” 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碎石便朝着她的面门袭来,太快太突然。 陆晚来不及躲避被砸了个正着,额头皮开肉绽,血顺着脸颊流下。 “刁民放肆!” 庆王府的亲兵立马上前挡在陆晚身前,铁棍刀枪再一次对准了灾民。 陆晚忍痛捂着脸,她知道是有人在引导舆论,若是此刻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就真的输了。 “什么狗屁宣义夫人!” “你分明就是和庆王一伙儿的,你想要我们所有人都死,妖女,你就是妖女!” “对,妖女!” “我们沧州不欢迎你,滚回你的云县去!” 亲兵们不再忍让这些百姓,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驱赶,棍棒落在身上,却惹来了更多的民怨。 “宣义夫人,快走!” “他们都疯了,都是一群疯子!” 庆王府来了人,迅速将陆晚带离这混乱之地。 整个庆王府再一次戒严,任何人不得靠近,不论是谁,只要靠近格杀勿论! 魏明簌听闻陆晚受伤,匆忙赶来。 瞧她正拿着帕子擦拭脸上额头的血迹,伤口触目惊心。 那碎石很锋利,划破了她的额头,一条长长的伤口绽开了皮肉。 “陆娘子!” 魏明簌嗓音里带着哭腔:“真是对不住,让你受伤了?” 陆晚抬头看她,那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得往下掉,叫人怜惜不忍。 “皮外伤罢了,王妃无需担心。” 这种小伤,她能自行解决。 “都是我害的你,让你受了这等无妄之灾。”魏明簌颤抖着手,却又害怕触碰到她。 陆晚却及时握住了她的手。 “并非是无妄之灾,而是有人在刻意引导。” 引导舆论,就像现代某些不要脸的营销号一样,扭曲事实,放大那并不存在的观点,让观众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王妃莫要多想,这世上没有妖童,你腹中孩儿是你所求多年的心愿,不论何时都不要轻易放弃了它。” 每一个生命的到来,都是上天的恩赐,命中注定的缘分。 放弃与否,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当然,魏明簌也有生与不生的权利。 “可是……可是沧州城中一夜之间死了那么多人,他们无缘无故而死,百姓心中有怨有怕,陆娘子,我怕是真的要保不住这个孩子了。” 她也不知道为何命运就这么喜欢捉弄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却被人当做是妖童。 人人都要逼着她拿掉这个孩子。 “他们并非无缘无故而死。”陆晚说:“昨夜死的那些人,皆毙命于曼陀罗毒。” 陆晚查看了他们的尸体,还有他们居住过的木屋,找到了一些残留的曼陀罗毒粉。 曼陀罗能使人致幻,心律失常血压飙升,还易躁动。 不仅有曼陀罗,那燃烧的炉灰中,更是含有大量的蒙汗药。 那些死掉的人,之所以没有半点儿挣扎的迹象,便是因为蒙汗药让他们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在曼陀罗毒的侵蚀下,于睡梦中死亡。 所以他们脸上才会出现笑容,仿佛是笑着死亡的,看上去诡异且恐怖。 老百姓不懂,只一味跟风被人带了节奏,将一切罪过怪在魏明簌腹中胎儿的身上。 不过是个胚胎罢了,还未出世就背上了这样大的罪名。 城中百姓民怨激增,他们全都汇聚到了庆王府,吵闹之声穿透墙体,直击魏明簌的灵魂深处。 “杀妖童,杀妖童,一定要杀了妖童!” “妖童会给我们带来灾祸,会毁了我们整个沧州的!” 现在庆王府的外面围满了人,王府中人连进出都成了问题。 “王爷,再这样下去,他们只怕是要强闯王府,王妃胎像不稳,要是万一……” “住口!”庆王脸色一狠:“没有万一!” “明儿和孩子,本王都要。” 他是好不容易才求来这个孩子的,如果因为此事放弃明儿和孩子,那他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他们的命。 皇帝不就是想要他死吗? 他偏不! 想要他向命运低头,这辈子都没有可能! “立马通知鲁泰,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始行动!” “召集城中所有士兵,整顿集合,驱逐难民!” “王爷?” 手下不可置信地看向庆王,着急又慌乱的说:“王爷终究是要反吗?” “可如今城里还有那么多的难民,咱们今日已经在搭建房屋了,还有宣义夫人……” “一直以来,宣义夫人都在无条件的帮助咱们,捐款捐粮捐物资,出谋划策重建沧州。” 手下握紧了拳头,没有人喜欢战争,也没有人喜欢死亡。 他们都希望自己生活在和平的年代下,哪怕日子贫苦了些,可只要和自己的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便已经胜过这世间千万了。 “灾民?”庆王冷笑:“他们的死活与本王何干?” “本王尽心尽力为他们做事,可如今他们却在逼迫本王的妻子和孩子。” 他的眼里写满了失望,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 他也曾仔细听过陆晚的话,放下曾经的仇恨,同明儿一起永远留在沧州。 第731章 将她驱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明明他都已经打算放下一切了,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若要他死,死便是了。 他从不曾畏惧死亡,他只怕自己死后,无人庇佑他的妻子和孩子。 可偏偏这一切都是冲着明儿,所有锋利的刀刃和歹毒的言语,都通通袭向了明儿。 有什么事情尽管冲着他来,可为什么偏偏就是明儿呢? “本王为他们修建房屋,设立粥棚,不惜掏空家底,便是希望他们能放明儿一马。” “可如今他们仍是不愿意放过。” “所以你还要本王怎么做?!”庆王咬着牙,恨不得现在便带着人马杀回上京,将那狗皇帝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更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他和明儿已经失去过一双儿女了,如今他又要故技重施,要他的明儿再一次失去孩子。 他都不敢想,若是这次的孩子也没了,明儿该如何活下去? 腹中孩儿是唯一能够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若是没了,明儿心气一散,便不会再想要活着了。 “可是宣义夫人……” 下属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了庆王阴沉怨恨的脸。 他咬着牙,拳头紧握,因用力过度指关节而咯吱作响。 “她是个商人,你以为她是真心想要帮助本王的吗?” “她不过是想要从本王身上捞到点好处罢了,因为商人从来都只在意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 那就是金钱。 而陆晚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她不仅想要金钱,还想要权力和地位! 她嘴巴里也永远都没有几句实话,庆王素来信奉,与其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求神拜佛不如求己。 而今神佛无情,世道无情,自己又何必再心慈手软?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听陆晚的。 自己当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居然蠢到了会去听信一个女人的话! “王爷!” 下属大为震惊,并且很不理解。 宣义夫人明明就有在真心帮助他们啊,也有在努力帮助沧州百姓,如果不是宣义夫人,现在的沧州早就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了。 野心,是个人都会有的。 王爷又何尝没有野心? “你再敢多说一句,本王先杀你祭刀!” 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恨和狠。 他本不想这样做的,可上京将他逼到这个地步,他已无法再去破局,也不愿再去相信任何人。 “即刻将宣义夫人一并驱逐沧州,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可踏足沧州城半步!” 属下浑身一颤,沧州…… 完了! 陆晚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庆王驱逐出沧州。 她想要去找庆王,陆晚知道,庆王下这样的命令便是已经被逼的无路可走了。 “宣义夫人还是请回吧,王爷不在府中,就算在府中,您也是见不到王爷的。” 王爷现在已经彻底不管沧州灾民的死活了,他一心扑在点兵之上,势要杀出沧州,杀进上京。 去问一问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为何要对他逼迫至此。 他明明已经按照皇帝的想法贬到了沧州,多年来未曾威胁到他半分。 什么手足之情,兄弟情深,分明就是狗屁! “王爷当真是铁了心要召集兵马了吗?” 夜色很浓,天上的雪依旧没有要停的架势,一天接着一天的大雪。 就算是以前,沧州也没有这样连着下一个月的大雪,将周遭的一切都给掩埋了。 夜风在鬼哭狼嚎中,不知道夹杂了多少灾民们的谩骂与诅咒。 他们甚至恨不得魏明簌当场就暴毙身亡,一尸两命最好。 “是。” 属下在沉默片刻后,还是如实告知了陆晚:“宣义夫人,请回吧。” “以后……都不要来沧州了。” 因为很快沧州就要沦为一片地狱场了。 王爷已经收到了上京来的消息,圣上派人,要亲自取王妃腹中胎儿的性命。 这无疑是压垮王爷所有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爷大概以为,圣上还是顾念着往日旧情的。 却没想到圣上会派人亲自前来。 如此一来,王妃腹中孩儿必死无疑。 “宣义夫人,莫要怪王爷狠心,要怪只能怪世道如此,人心如此。” 此刻,陆晚的心很沉重。 她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谣言如风,飘散至千里远。 要不了多久,整个大雍都会传遍妖童传言,就算魏明簌可以忍,庆王也绝对无法忍受有人诋毁他的妻子。 “我明白了。” 这已经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了,她原以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肯定会改变这件事情最终的走向。 没想到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 天子之心如虎狼难测,她再怎么算也算不过人心。 更别提那是高高在上,手握杀伐的天子。 此事既已无法挽回,那她留在这里也没用了,庆王知道这几日连着发生的一切,都是上京的人在搞鬼。 什么于睡梦中受诅咒而亡,什么百姓当街忽然暴毙身亡。 那一切都不过是有人在逼他发疯罢了。 既如此,那他就疯给他看! 昨晚坐上了回云县的货船,大雪封路,马车寸步难行,就连那唯一一条通往云县的运河之上都结了冰。 货船破冰而行,底部燃烧的火晶石催动着螺旋桨飞快破开了冰层。 而因此产生的巨大轰隆声震耳欲聋,热气沸腾的一瞬,滚滚浓烟升起,伴随着号角落下。 货船开始缓缓移动。 哨塔上的士兵目送着货船离开,随后立马禀报庆王。 “宣义夫人已离城,兵马皆已召集成功!” 庆王双手负在身后,目光看向远处黑漆漆的天。 “即刻驱逐灾民,胆敢违反者,就地格杀!” “是!” 他从来都不是个心慈手软之人,放陆晚离开,便是他最大的心软。 否则他定会先杀了陆晚,将她的脑袋送给他的好皇兄。 他已经给过陆晚机会了,下次再见面,他便不会再放过陆晚了。 庆王并非仇视陆晚,而是仇视一切与天子有关的人和事。 天子亲封平民,陆晚是第一个,这是何其的殊荣。 他忍住了。 而陆晚也并不知道,因为魏明簌,自己侥幸从庆王手里活了下来。 否则今夜,她会跟着那些灾民们,一起丧命于沧州城中。 第732章 屠杀殆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站在甲板上,任由外头的寒风侵蚀着她的身体,她的手很凉。 风雪刮在她的脸上,如一把刀子在割。 有时候想想,如果庆王这样做,他又该如何破局呢。 因为无论他怎么做,天子都不愿放过他,一心想要排除异己。 朝堂之争,兄弟之争,素来如此。 沧州在她的目光中一点点远离缩小,她看见那城中的光亮在逐渐消失,便知道……杀戮要开始了。 “宣义夫人,开始进船舱里去吧,外头的风太大了,当心风寒。” 货船上的伙计出来,看见刚刚还有光亮的沧州,忽然变成了一片黑暗。 巨大的沧州城,如同匍匐在黑夜中的饕餮巨兽般,张开了血盆大口,势必要将城中所有百姓都蚕食殆尽。 “咦,这城内的灯火怎么都灭了?” 伙计挠了挠头,很是不理解。 这个时候,城中应该还在给灾民们施粥才对。 “沧州的灯火,不会再亮了。”她低声喃喃着,带着苦涩与嘲讽。 伙计没听懂,问她:“为何不会再亮了?” 陆晚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回答。 沧州,她以后不会再来了。 人各有命,也许沧州命数如此。 即便再来沧州,也今非昔比,这片土地上会洒满鲜血,泥垢将骸骨深埋。 每走一步,都是踩在伤痛与仇恨之中。 无数的百姓汇聚在庆王府门外,士兵们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 “交出妖童,交出妖童!” 他们口中愤怒呼喊着。 “只要杀了妖童,我们的苦难和灾祸就会结束!” 此刻内心充满了愤怒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死神货已经降临,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单方面的屠杀。 妖童…… 妖童! 他的孩子从来都不是什么妖童! 紧握的双手已经在颤抖,怒火在胸腔中燃烧着,沸腾着。 “王爷!” 他忽然拔出长刀,提着刀大步流星朝着那群汇聚在庆王府门口的灾民们过去。 提刀,捅刺。 尖刀从背后自胸膛贯穿。 “本王的孩子,从来都不是妖童!” “不是!” 愤怒的低吼从喉咙里溢出,险些喷溅在他脸上,那狰狞可怖的眼神,让他如地狱里钻出来的阴湿恶鬼般。 尖利的爪牙能将他们的身体撕裂成碎片。 一刀,两刀,三刀! 口中高喊着妖童的灾民们,枯瘦的身躯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杀!” “都给本王杀了,全都杀了!” “谁敢说本王的孩子是妖童,本王就杀谁!” 不是要逼他发疯吗? 高高在上的天子,不顾念旧情的兄长,那龙椅坐的可还舒服吗? 既如此,那他就屠杀他的子民! 这一切都是他逼的! 既然结局从一开始就不可被改变,那就从这一刻起,由他来主宰沧州的命运! “杀人了!” “庆王疯了——” “大家快跑啊,快跑!” 灾民们终于慌了,也知道怕了。 庆王不知道下了多少次驱逐令,他们却始终不肯离开庆王府,甚至有人还试图从高墙越过去,爬到王府之中。 他们定要进去瞧一瞧那怀了妖胎的庆王妃,问一问她为何不肯去死,为何不肯放过他们这些可怜的老百姓。 一场地震,一场灾难,大雪不停,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了。 难道就要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害死沧州所有人吗? 其实只要她死了,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可她就是不肯死,她为什么那么自私? 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啊,他们的命难道就真的要比老百姓的命还要高贵吗? 富人就可以踩着穷人的血肉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吗? 庆王已经杀红了眼,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妖童二字,如同魔咒一样缠绕着他,挥之不去。 妖童……这世上哪有什么妖童! 世人愚蠢,皆信以为真,要逼死他的孩子和妻子。 灾民们惊慌失措地到处逃窜,但已经来不及了。 从庆王最后一次下达驱逐令他们仍不离开时,他们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都给本王杀,今夜……你们谁也离不开这里!” “记住,是你们逼本王的,本王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不珍惜,那就莫怪本王要将你们全都杀了!” “杀了,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他提着剑,踩着地上的尸体步步上前,犹如死神拖着镰刀,前来收割他们的生命。 “外面是什么声音?” 她喝下了陆晚给她熬的安神药,原本也安安稳稳睡下了,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可这会儿却被外面那嘈杂的声音惊醒了。 陆晚走了,她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心脏似乎是缺了一角。 让她很没有安全感,睡不踏实、 魏明簌身边的婆子赶忙关上门窗,企图隔绝一些外头的声音。 笑着说:“无非就是那些灾民前来闹事罢了,王爷正在外面驱逐呢。” “王妃还是再睡会儿吧,等明日一早起来,就都好了。” 魏明簌苦笑了声:“如今这般状况,沧州还能好吗?” “会的。” “沧州一定会好起来的,王妃看到了吗?” “王爷最近为了沧州老百姓,忙得那是脚不沾地,如今王爷也算是明白了民生为重的道理,所以沧州一定会好的。” 婆子安慰着魏明簌,但他们心里其实都明白,沧州好不起来了。 沧州生病了,沧州的人也病了。 他们信奉那所谓的天神,对妖童谣言深信不疑。 魏明簌也笑了起来:“王爷愿意为了百姓付出,终归是好的。” “快去吩咐了小厨房,熬上一盅鸽子参汤,待王爷回来正好暖暖身子。” 对于外面的血腥与屠杀,魏明簌毫不知情。 “王爷,杀完了!” 手下抹了一把被鲜血糊住的脸,喘着粗气。 似乎杀人对他们来说,就像杀鸡宰鸭一样轻松简单。 这些手无寸铁的蠢货,杀就完了。 明明都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偏不听,偏要在庆王府闹事。 “不,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他满身血污,提着剑一步步走向那阴暗的角落里,大雪纷飞。 躲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人捂紧了自己的口鼻,生怕会发出一点儿声响来。 第733章 驱逐沧州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然下一瞬,他的胸膛就被贯穿了。 庆王面无表情地抽出沾满了血的长刀,在他们尸体的衣服上擦了又擦。 沉声说:“都仔细再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再将他们的尸体全都扔到河里去。” “至于那些聚众闹事的灾民,全部驱逐出沧州城!” 货船破开后的运河上漂浮着不少破碎的浮冰,成堆的尸体捆上沙袋后全部抛入河中。 河水被血色浸染成了鲜红色,在夜空下如同绽放的血色之花,妖异冰冷。 捆上沙袋的尸体不会浮出水面,还会被鱼群啃食殆尽,最后只留下一具具苍白的骸骨。 “凭什么要把我们赶出去,沧州是我们的家,你们没有资格将我们驱逐出沧州!” 所有灾民都被暴力驱逐至城门口。 军队捣毁了城中不少的救治点和难民营,因为庆王已经决定不再管沧州百姓的死活了。 所以难民营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耗费心神,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城门口闹哄哄的,身穿铁甲的士兵们高举手中长矛对准了弱势的百姓。 领头之人骑在高头大马上:“庆王有令,将所有灾民逐出沧州,违令者,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庆王这是要他们死啊! “大人,大人!” “我们不能离开沧州啊,庆王为什么要把我们赶出沧州?” 就算他们再怎么不满庆王,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要离开沧州。 他们是沧州人,沧州就是他们的命,是他们的根。 离开了沧州,他们还能去哪儿? 外头天寒地冻,灾民们没有吃的没有穿的,只有被冻死在外面的份儿。 庆王这是要把他们逼上死路啊! “官爷,求求您开开恩,我们真的不能离开沧州!” “孩子还小,离开沧州我们又该去哪儿?” 妇人怀里抱着年幼的孩子,孩子们不懂,却也被这场景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孩童的哭闹与百姓的怨声混杂在一起。 骑在马上的男人可不管那么多,庆王下令他们只有照做的份儿。 这日子一旦长了,在这世上活久了,心也就硬了,对这些百姓根本就同情不起来。 “我管你们去哪儿,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你们的死活,王爷一点儿都不在意!” “王爷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你们不是说留在沧州总有一天会被妖童害死吗?” “现在王爷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走,免受妖童祸害,你们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你们要是现在走,或许还有活下来的机会,要是不走,留在沧州,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给他们的忠告,走与不走,区别都不大。 只是留在沧州,好歹还有个能够躲避风雪的地方,外头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即刻驱逐!” “莫要让他们滞留沧州!” 百姓们无奈,只得带上自己那点儿微薄的家当,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沧州。 百姓们一步三回头,不断地抹眼泪。 “娘,我们为什么要离开?” 孩子们不解地询问身边的大人。 沧州不是他们的家吗? 可是为什么现在却要离开呢? 大人们张张嘴,欲言又止。 “因为沧州病了,我们要寻找另一个地方,一个没有生病的地方才能活下去。” 有年长者已经看出来了,庆王赶他们离开沧州,是要反。 当战火升起时,屠杀就会降临在他们这些老百姓的身上。 已经有人嗅到了今夜弥漫的血腥。 哪怕外头天寒地冻,天地之大,总有一处他们容身的地方。 是死是活,且听天命罢了。 “沧州病了?”孩子不解地问:“沧州为什么会病?” 它只是一座城市而已,这世上不是只有人和动物才会生病吗? 城市怎么会生病呢。 “走吧,走得远远的,沧州……咱们是回不去了,唉……” 风雪吹散了那一声长长的叹息,飘散在茫茫雪地中,化作尘埃,微不可察。 货船将冰层劈开后,顺流而下,连走两天水路就能看见云县的轮廓,比起马车要快太多太多了。 伙计们将火晶石投入那巨大的熔炉中,很快就燃烧了起来。 火晶石作为大雍最为重要的矿产资源之一,很多行业都能用到。 “宣义夫人,您站远些,那火晶石有时候会炸,要是伤着您了可就不好了。” “会炸?”陆晚诧异扬眉。 她倒是第一次听说火晶石会炸。 火晶石这个东西,她也是只有在这个世界听到,现代社会根本没有听说过。 她想也许是这个时代特有的产物,她没见过也正常。 “是,咱们货船用的都是最次等的火晶石,品质不稳定,有时候会炸。” “好的火晶石能够燃烧很久,产生巨大的动能,那都是大型战船才能用的,咱们普通货船,只能用这种。” 大型战船…… 原来大雍还有这种东西,而且还是靠火晶石驱动的。 “那沧州有战船吗?” “有啊,当然有,沧州不仅有战船,还有飞鸾,飞鸾也是靠火晶石驱动的,不过那种东西咱也不见过。” 飞鸾? “能在天上飞的那种飞鸾?” “嗯,会飞的那种!” “不过很可惜,会驾驶飞鸾的人很少很少。” 陆晚心头忽然多了一个想法,如果云县也能有战船和飞鸾,那云县的战备能力是不是就能提高许多? 庆王如今是演都不演了,直接开摆。 不过战船飞鸾的图纸属于机密,她想要搞到这个东西,还是有难度的。 再加上品质上乘的火晶石乃军队专供,就算她能造出战船和飞鸾,没有火晶石驱动,也是白瞎。 “这火晶石,你们从何处得来?” “从官矿去收就行了。” 陆晚心中了然,看来她还是很有必要去了解一下大雍矿产资源这方面。 她对这个世界,还是知之甚少。 “哐当——” 忽然一阵巨响,货船剧烈摇晃,正在往熔炉里铲晶石的伙计一个趔趄就要摔进那红彤彤的熔炉之中化作一滩血水。 陆晚眼疾手快一把将人给扯了回来。 “多谢宣义夫人,多谢宣义夫人!”伙计吓白了一张脸,浑身瞬间起了冷汗。 船身还在摇晃着。 “怎么回事?” “好像是撞到什么东西了!” 第734章 王贞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总不能是撞到什么暗礁了。 可这是运河,人工开凿出来的运河根本没有暗礁。 “怎么回事,咱们的船怎么动不了了?” 负责掌舵的人发现自己不论如何运转船舵都无法使货船再前进半步,货船的部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一样。 陆晚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河面静悄悄的,只有水波荡漾的痕迹,别的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的。 可知道一阵急促的破空声响起,陆晚身边带着的打手反应极快把她推开。 射速极快的弩箭几乎是贴着陆晚的脸颊过去的,还不等货船的伙计做出反应来,水面之下忽然蹿出数道黑影来。 那黑影直逼陆晚。 “快带宣义夫人走!” 甲板上乱成了一团,因为货船不仅拉货,也拉人。 从各地来往的旅人,一层装货,一层装人,人还不少。 这样来回跑一趟,货船能不少赚,却没想到会在今日碰上这样的事情。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从水面下钻出来,刀光剑影开始交织在一起。 陆晚心头骇然,不明白这方人马又是从哪儿来的,为何要杀自己。 总不能是庆王。 庆王放她离开沧州,便是没有打算杀她,所以断不可能安排了人在半路截杀。 弩箭射中了燃烧着火晶石的熔炉,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来。 陆晚只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像是要被震破了一样,难受极了。 船身还在不断摇晃着,像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船只往下沉。 货船规模不算小,再加上装载了不少货物,吃水很沉。 鸣笛声在水面四周响起,无数小船在黑暗中浮现,他们这才发现,原来不是水下有东西在拉扯,而是四周的小船在拉扯他们的货船。 小船上燃烧的晶石散发出通亮的火光来,那火晶石燃烧的效果一看就知道并非是货船火晶石能用的品质。 陆晚瞳孔微缩,能用这样的大手笔来杀自己,绝非常人。 “快砍断那铁链,他们要拉我们的船,只怕是来截货的!” 货船的负责人连忙大喊。 截货? 什么货? 这船上装的是什么货,足以让这么多人来截。 所以到底是来截杀她的,还是来截货的? 陆晚脑子一团浆糊,但眼下也是保命要紧,运河很大,一旦落水,绝无生还可能。 货船被拉扯的不断摇晃着,熔炉也哐哐当当地响着,像是里面燃烧的晶石都要倾倒出来似得。 货船上的人被吓得失声尖叫,陆晚赶忙回了自己的房间,迅速将门窗紧闭。 然还不等她喘口气,一把冰凉的刀子就已经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别出声,否则杀了你!” 身后是一道急促的喘息声。 女人的声音很冷,身上带着浓厚的血腥气。 陆晚浑身神经立马紧绷。 她的房间……藏了人! 还是个女人! 陆晚迅速调整自己,手心却渗出了冷汗:“你不是这个船上的人。” “你受伤了,我是大夫。”陆晚说:“我可以给你治伤,但你不能杀我。” “如果不治伤,你很快会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你一旦陷入昏迷,我就能杀了你。” 从她凌乱的呼吸声可以发现,这个女人受了很严重的伤。 “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很警惕:“哪方人士?” “陆晚,云县人士。” 女人瞳孔一颤:“你是陆晚?” 陆晚:“?” 她怎么感觉这话怪怪的? 好像认识自己,还很诧异,难道她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哐当一声,她手里的刀子掉在了地上,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她昏迷了。 陆晚迅速捡起地上的刀子,对准了那昏迷的女人。 一身黑衣,浸透在夜色中,不知道是何模样。 拨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举着灯去看,很凌厉很中性的一张脸,眉峰不似女人的温婉。 反而带着十足的锐利。 地上还有很大一摊血迹。 “你想杀我!” 陆晚以为她昏迷了,却没想到原本已经倒在地上的女人,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力气很大,即便是受了伤也带着很强的攻击性。 “没有,只是想看看你伤在何处。” “外面那些人,是来找你的?” “不,是来找你的。”女人声音很微弱。 大概确定了她是陆晚后,她好像没那么警惕了。 “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我……”女人没多少力气了。 她说:“我叫王贞,赵云雁你可还记得?” 雁儿? “我是负责护送她的,有人交代我,务必将她送到你手中。” 她忍着痛,陆晚掏出止血的伤药来塞进她的嘴里。 “没毒,伤药,止血用的。” 陆晚把她搬去自己床上,撕开她的衣裳,才发现她腹部有很长一条伤口,几乎贯穿了她的整个腹部。 “我们被流寇袭击,走散了,赵云雁被劫走。” 她咬着牙,脸色苍白,冷汗不停往外渗。 “先别说话,你的伤口需要缝合!” 再不缝合,只怕是肠子都要流出来了。 这人还真是命大,这么重的伤都没死,还能潜入货船,藏到她的房间里。 “不,我必须说,你听着,有人让我告诉你,离开云县,离开边城……” 她快没力气了,不等她说完,两眼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 她已经耗光最后一点儿力气了。 离开云县……离开边城…… 是要让她去到哪儿? 怪不得这么久她都没有收到雁儿的消息,原来是被劫持了。 劫走雁儿做什么? 外面的打斗声异常激烈,船身还在不断摇晃着,货船像是随时都能沉入河水中。 到处都是尖叫声,陆晚用系统扫描了王贞的身体状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胸腔骨头断裂,应该是遭到猛力打击所致,身上还有多处骨折,这样都能活下来,还有那么大的力气藏到她房间里来。 这个王贞还真是不简单。 陆晚正在处理王贞身上的伤口,不管怎么说,她知道雁儿的线索,就不能让她死。 “熔炉炸了,熔炉炸了!” 外头是忽然惊慌的尖叫,刹那间,冲天火光和炽热的温度袭来。 那些靠近熔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人,几乎是在熔炉炸裂的瞬间就被晶石所散发出来的滚烫热气吞没,眨眼的功夫连渣都没剩下。 第735章 货船炸毁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啊——” “救我——” 熔炉的温度很高,一旦产生爆炸,就会在瞬间将人吞没,甚至连骨头渣都不会剩。 这是陆晚第一次看见火晶石的威力。 她以为火晶石只是作为驱动的催化剂,却没想到,只是散发出来的热气都能这么可怕。 船身在不断倾斜着,所有人都在惊慌失措地逃命,此刻的熔炉就像是船身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随着船身的倾泻,人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得不断向着熔炉滑去。 “娘,娘——” 年幼的孩子更是无法掌控身体,只能绝望地向熔炉倾泻而去。 飞梭骤然钉死在甲板上,那凌厉的身体犹如飞燕般轻盈,迅速捞起地上的孩童,将他交还母亲怀中。 “谢、谢谢……” 母亲颤抖着嗓音,夜色浓厚,唯有这甲板火光通明。 那些黑衣人袭击了熔炉,将熔炉打破,使得熔炉产生了爆炸,里面还有不断燃烧的火晶石。 河水渗透甲板流入熔炉之中都无法将其熄灭,他们甚至能看见被灌进去的河水在咕咚冒着泡,很快就被蒸发成了滚烫灼热的蒸汽。 有人不慎靠近,蒸汽几乎是在瞬间就毁了他的脸。 将他脸皮烫伤,只剩下痛苦绝望的哀嚎。 陆晚心头大骇,原来这火晶石竟然连水都无法熄灭,那要想熄灭火晶石,又该如何? 难道只能等它一直燃烧殆尽吗? 并非是水无法熄灭火晶石,而是火晶石内部温度太高,在释放热量的同时就能将灌进来的河水给蒸发掉了。 需得大量的水将它彻底沉没才能熄灭。 河面上的风呼呼吹着,眼看着船身已经无法回正,熔炉也炸了,他们别无选择,只有跳水。 会水的跳下去兴许还有几分生还的机会,若是不会水的,不论跳与不跳,都是死路一条。 “宣义夫人,这船就要沉了,咱们不能待在船上了!” 她出来带的人多,一部分尚在缠斗中,可运河这么大,河面上的冰全靠货船破开。 要是跳下去,失去了货船破冰,她也会被淹死在运河中的。 而货船上是有逃生小船的,但这个时候,货船上的几个领头人是早就自己乘坐逃生小船跑了。 留下这一船的人在这上面自生自灭。 “你们会水的先走,我去找找还有没有小船!” 她得回去把王贞带上。 陆晚回到房间,迅速掏出身上的哨子。 刹那间,尖锐的哨声穿透漆黑云层,抵达林涛山岗。 一声又一声,急促而绵长。 片刻后,陆晚放下哨子,看向没有光亮的远方,深吸一口气,将王贞扛在身上。 “姑娘,你我能否活下去,就听天由命了。” 说罢,陆晚没有任何犹豫,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船。 咚—— 当冰凉的河水侵蚀着她身体的那一刻,陆晚觉得自己灵魂好像都要被冻僵了。 逃生小船是没有的,但她身边还有许多打手,他们都是各种好手,个个身强力壮,在水下也是游刃有余。 只是这河太大太宽,想要游到岸上去谈何容易。 然而就在他们刚跳下货船时,巨大的货船忽然发出震耳发聩的爆炸声。 整艘货船都在顷刻间被火光淹没,散发出滚滚浓烟。 “船炸了!” “快带宣义夫人走!” 船是炸了,可那些黑衣人却并没有因此罢休,依旧在水下对他们穷追不舍。 弩箭在水中朝着他们的方向发射,速度依旧惊人。 好冷好冷好冷! 陆晚这辈子都没这么冷过。 还被人追杀到这般狼狈的地步,她现在也来不及想这些人到底是来杀自己还是来截货,又或者是来找王贞的。 总之,活着才是最要紧的。 河面失去了货船螺旋桨的破开,很快就开始结冰了。 他们拿起手中的武器企图破开冰层,却河水太冷,他们的手脚都冻僵了,完全失去了力气。 陆晚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因为她的水性实在是不算好。 几乎是手脚并用想要破开冰层,却始终都是徒劳。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她觉得自己的胸腔都快要炸了,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失去了新鲜空气,连脑子都变成一片混沌。 她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在不断下沉,当意识开始混沌时,她好像忽然就意识到了死亡的降临。 会死吗? 不会的吧。 陆晚觉得自己命不该绝。 因为她看到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当那湿透了的脊背承托起她的身体时,陆晚软绵绵地趴在它背上,她就知道狼崽会来的。 不论何时何地,只要狼崽听见了哨声,就一定会来。 即便是隔了这么久,狼崽也从未忘记过她。 等到醒来时,她正如同死狗一样躺在一堆干草上,旁边蜷缩着毛发已经干了的狼崽。 王贞半死不活地倒在一旁。 狼崽舔了舔她的脸颊,湿濡的舌头带着点儿温度,让她想起了自己还活着的这件事。 “命真大……” 她感叹了声,浑身都痛,像是被鬼打了。 这应该是狼崽居住的一处山洞,里面是干燥的,有很多干草,外面的天儿依旧冷,灰蒙蒙的一片。 听说陆晚回云县的货船沉了又炸了,金枝连夜就出了城。 然而找到的却只有一堆沉船的碎片还有不少泡肿了冻僵了的尸体。 “阿娘,阿娘!” 金枝急忙在人群中寻找着,她不断翻看着那些尸体,却始终没有找到陆晚。 心里反而是松了口气。 “赵二姑娘,既然这里没有陆娘子,便说明她一定还活着。” 林淮生是跟着她一起来的。 金枝前脚到,他后脚到。 没办法,金枝骑马快,林淮生只能乘坐马车,他要是自己骑马跟金枝一样的速度,只怕是会因心律失常而死在路上。 他又何尝不痛恨自己这病弱的身躯? “我已经着人沿着河岸两边去寻找了,只要陆婶子还活着,就一定会找到的。” “我阿娘一定还活着,她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金枝翻身上马,看向林淮生:“你倒也不必折腾了,多谢你前来帮我,天寒地冻,你还是早些回去比较我,我会找到阿娘的!” 金枝没有再多说,勒紧手中缰绳朝着另一个地方去了。 第736章 像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林淮生自然不会回去,他不大放心金枝一个人在外面。 如今世道乱,外头到处都是流民灾民,她一个姑娘家就算武艺高强,若遇到人扎堆了,难免会吃亏。 “跟上她,别跟丢了。” 林淮生进了马车,打算就跟在金枝身后。 不过一两天的时间,不知道是谁就传出了陆晚落船身亡的消息。 可算是把云县有些人给听开心了。 以为这云县只要没了陆晚,这日子怎么过都算是好过的,可只要陆晚还活着,就始终会压他们一头。 “老爷,三郎君跟着赵家二姑娘去寻宣义夫人,这都两天了还不见回来,宣义夫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林督头一方面希望陆晚活着,另一方面又希望陆晚是死在外面了。 可她要是死了,自家老娘的病怎么办? 这云县已经寻不到第二个如她医术这般好的人了。 就算是陆老爹,在很多方面也是不及陆晚的,因为她用的是现代艺术,和陆老爹之间是存在区别的。 自然无法企及。 “不必管他,他愿意跟着去便去。” “倒是宣义夫人……”林督头眉心拧了起来:“县令大人都派人去找了,咱们林府也不能袖手旁观。” “毕竟宣义夫人可是咱们云县的福星,她要是死了,云县以后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立马派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一句话,林督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手下明白他的意思,立马就带着人出去找了。 这天寒地冻的,就算是在山洞里也扛不住的,好在陆晚空间里有许多储备物资。 拿了被子给自己和王贞裹上,王贞还在昏迷中没有醒。 她先是升了火堆,将身上烤暖和了,又换了身干净暖和的衣裳,简单吃个饵饼。 灌了口灵泉水恢复体力就打算出发回云县了。 奈何此地距离云县还有一段距离,这里又是山上,大雪封山,寸步难行。 旺财在外面引路,一步三回头,确认陆晚有没有跟上。 陆晚还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把王贞放了上去,自己拖着王贞往山下走。 只要她还没死,陆晚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左右还有一口气吊着,等回了云县再好好给她治疗。 走了一天陆晚发现自己还在山里,整个人累的跟个狗似得,喘着粗气。 “旺财,走不动了……” 这雪太大了,一脚下去,积雪直接淹没到了膝盖的位置,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 放眼望去,林间一片白茫茫,她哈出一口白气,旺财在前面等她。 回头望向她时,眼神早就没有了从前的清澈天真,只剩下狼王的沉稳和狠辣。 陆晚定定地望着它,忽然朝它伸手,旺财站在原地没动。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笑着说:“是啊,我现在都忘了,你不是那个小狼崽了,你现在是威风凛凛的狼王。” 它站在那里,像个威武不凡的大将军。 强壮矫健的身躯,靓丽的皮毛上落了雪。 绿油油的瞳孔望着陆晚,旺财迈着步子走过来,巨大的狼眼里映出陆晚此刻狼狈的样子。 陆晚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着说:“你现在是狼王了,不一样了。” “这一次,多谢你救我性命,旺财,你救了我很多次了。” 她不过是遵循母狼遗愿,将狼崽抚养长大罢了。 没想过狼这种生物会这么忠心,更没想过旺财会对她如此死心塌地。 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哨声响起,它都会赶过来。 “呜呜……” 旺财低下脑袋,喉咙里是细小的呜咽。 它忽然趴下来,大脑袋放在了陆晚的膝盖上,一如小时候那般,喜欢窝在陆晚怀里睡觉。 虽然陆晚有给它做狗窝,它的狗窝也很温暖,却始终比不上陆晚的怀抱温暖。 陆晚看它的动作,也是愣了片刻,随后笑出了声。 “看来你没什么不一样,分明还和从前一样。” 一只刚成年的火云狼,骨子里保留着小时候的习性。 由人类抚养长大的狼崽,似乎少了些许凶性与狠劲儿,多了几分灵性。 可这也仅仅只是对于陆晚来说是这样罢了。 若是旁人,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旺财咬过她手里的绳子,那绳子的一端连接着王贞,它来拖。 “旺财,谢谢你。” 陆晚拍拍它的脑袋,刚刚给它喂了个罐头,还是它小时候最爱吃的,哪怕是现在已经回归山林了,它也依旧不曾忘记过,还是喜欢着。 吃饱喝足简单补充了下体力,一人一狼一残废,继续在山林里行走着。 这片山实在是太大太大了,他们走得很慢,如果这个时候有一辆雪地车就好了,直接横冲直撞毫无顾忌,半天时间就能走出去。 已经是下午了,陆晚彻底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如死狗一样瘫倒在雪地里。 “旺财,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得,陆晚以前也没想过,这在雪地里行走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情。 旺财踱步到她面前,从下往上看,好大一张狼脸。 陆晚忽然抓起一团雪朝旺财砸了过去,它反应很快,但却没有躲开,任凭那雪砸在了它的脑袋上。 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还望着陆晚。 她怔愣片刻:“你怎么不躲开?” 旺财冲她摇尾巴,大概是以为她走累了,想要玩会儿雪。 既然她想玩儿,那就玩儿,何必躲开。 “旺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砸你的,我以为你会躲开。” 陆晚从地上坐起来,拍拍它脑袋上的雪碴子,抱着它的大脑袋揉了揉说:“你现在是狼王了。” “拥有统领狼群之能,但不论任何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 “如果有一天,我真遇到了什么无解的危险,你千万不要来。” 自从知道这个世界会抹杀异世者后,她的心就像是被迫装上了一块儿沉重的巨石,无时无刻都在压迫着她的心脏,令她呼吸都是如此艰难。 她需得更加小心些,提防着身边随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 第737章 食人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片林子很安静,安静到连落雪的声音都是那么的清晰可闻。 “好了,我们继续出发吧,要是不走出这片山,我怕是要被冻死在这里的。” 被冻死是不可能的,但王贞有可能。 王贞可不能死,她还等着从王贞嘴里问出雁儿的下落呢。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旺财看向她身后拖着的王贞,狼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陆晚无奈:“不能丢下她,她很重要。” 旺财呲了呲牙,仿佛嫌弃王贞是个累赘,不如把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好了。 可现在她还真不能丢。 已经是傍晚了,森林的光线要比外面暗得更快一些。 好在陆晚的空间里是有油灯的,油灯在林子里散发出微弱的光线。 在前面探路的旺财忽然停下了脚步,硕大的身躯在瞬间紧绷。 陆晚觉察不对,心头一阵发毛,想着不会是那些人这么快就找到了她的踪迹杀过来了吧。 “旺财,怎么了?” 她看见旺财浑身毛发倒竖,显然是进入了攻击状态。 丝丝缕缕的血腥气飘来,随着油灯的光线飘散,陆晚视线所达之地,入目的是一片血腥狼藉。 硕大的黑影在雪地里显得尤为扎眼,而地上零星的人民碎片则是在狠狠冲击着陆晚的视觉感官和浑身神经。 熊! 没人告诉她这片山还有熊啊! 而地上的那些碎片,应该是进山打猎的猎人,脸皮已经被扒干净了,五脏六腑被掏出来,地上全是一片残肢断臂。 三头体型堪比成年男人的黑熊! 几乎是一瞬间,陆晚脑子里就浮现出了藏马熊这三个字。 凶残且有一定智慧的食人熊,会伪装成人类的样子袭击人类,在他们上当的一瞬间发起攻击,最后只能沦为它们的腹中餐。 正在进食的黑熊显然也是察觉到了人类的味道,它们尤爱吃女人和小孩儿。 然而陆晚的面前,还有一头成年的火云狼挡在前面发出低吼,这是在警告它们不可以靠近。 食人熊的智商不可小觑,能达到十岁小孩儿左右的智力。 火云狼骤然可怕,然而有且仅有一只落单的火云狼,而在熊类的眼里,柔弱的女人是没有半点儿攻击力的。 陆晚此刻浑身发凉,怎么也没想到这去一趟沧州,在回去的路上,先是船炸了,紧接着还遇到了食人熊。 一来就是三头成年的食人熊! 她这运气实在是太背了些。 不过这到底是她运气背,还是世界规则如此? 随着一声低啸,三头熊立马发起了攻势,陆晚想都没想,直接丢了王贞扭头就跑,同时取出放在空间里的手枪和飞梭。 飞梭是赵元烈打造的,绳子的一端连接着钩子,能够在发射出去的瞬间勾住坚硬的物体将她拉走,能够大幅度与熊拉开距离。 陆晚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 她甚至觉得此刻就算是让自己去参加世界冠军长跑比赛,她也肯定能够一举夺魁。 刚刚还绵软的双腿,此刻就像是装了风火轮似得。 废话,性命攸关,要是跑不快就该沦为它们的盘中餐了。 它们只对活物感兴趣,至于被丢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王贞,其中一头熊去闻了闻就跑了,转头就去追陆晚了。 旺财同其中一头体型最大的熊纠缠在了一起,另外两头熊则是去追击陆晚了。 暮色降临,林间的积雪被踩出凌乱的痕迹来,陆晚射出飞梭的一瞬,攥紧了飞梭的绳索。 整个人都被飞梭迅速拉了过去,两头食人熊从血腥中追捕而来,獠牙淬着人类碎肉沫子,幽绿的眼珠子直勾勾地将她锁定。 “旺财,咬死它!” 陆晚朝着旺财的方向看了一眼,鬃毛炸开犹如绚烂燃烧的赤焰,喉咙里发出威慑的咆哮。 火云狼从来不是浪得虚名,美丽如同赤焰的毛发,会随着它们年龄的增长越发浓艳。 对陆晚紧追不舍的食人熊飞身而立,足有两米高,巨大的熊掌朝她拍来,一掌拍断了身边的树木。 刹那间碎木飞溅,划破了她的脸,鲜血渗出。 “吼——” 两头熊更像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朝着陆晚同时扑来。 陆晚再次甩出飞梭,钩爪钉入树干,绳索猛力收紧将她拽离原地,食人熊扑了个空,恼羞成怒的一瞬—— 陆晚扣动扳机,一发子弹贯穿熊掌,食人熊喉咙里发出震天响的哀嚎,翻滚倒地。 熊是一种很聪明的生物,尤其是这种经常吃人的熊,它们围捕人类已经积累了很丰富的经验了。 就在一头熊中枪倒地的功夫,另一头食人熊已经绕到了陆晚的身后,利爪劈向她的后背,势要将她一分为二。 然熊掌却忽然扑了个空,旺财猛然袭来,一口咬住了陆晚的衣领。 一人一狼翻滚在厚厚的雪地里,不待陆晚反应,旺财飞身而扑,健壮的身躯犹如闪电般迅猛跃出。 尖利的獠牙狠狠刺入熊喉,鲜血喷溅。 然它们的皮毛实在是太厚了,这一招根本不足以致命。 陆晚当机立断,再一次扣动扳机,对准了食人熊的脑袋。 砰砰砰—— 陆晚直接连开三枪,枪枪致命! 三头熊已经一死一伤,还剩下一头最为壮士聪明的,食人熊暴怒,一掌扫向了旺财。 她瞄准了树干,飞梭再度出手,整个人都在雪地里飞快一个滑铲,竟是从食人熊身后蹿了过去。 旺财更是眼疾手快,迅速飞扑过去,死死咬住它的脖颈不松口。 陆晚一个借力,双腿蹬在树干上拉紧绳索一端,对准食人熊的脑袋再开三枪! 子弹尽数没入熊脑中,食人熊踉跄着,最终轰然倒在了雪地里,另一头熊眼看着领头熊都死了,立马转身就跑。 旺财没打算放过它,立马追击了过去。 陆晚浑身瘫软,整个人倒在雪地里大口喘气,浑身上下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这会儿天也是彻底黑了下来,一点儿光亮都看不见。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才等到旺财拖着最后一头熊的尸体回来。 它身上湿漉漉的,冒着热气,不知道是它的血,还是熊身上的血。 而此刻,山脚下也亮起了虚弱的火光。 第738章 死无全尸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旺财,没受伤吧?” 陆晚摸了摸旺财的脑袋,三头熊的尸体就摆在这里,如同一座小山似得,实在是太过于骇人了些。 尤其是这三头熊都不知道吃过多少人,眼睛里已经带上了属于人才有的智慧光芒。 今天如果不是有旺财,和她身上的手枪在,她只怕是很难活下来的。 不,是根本就活不下来。 旺财看向山脚下的火光,示意她有人来了,也就说明,他们离下山没有多少距离了。 陆晚摸摸它的脑袋,检查了一遍它身上的毛发。 “还好,只是些轻微伤。” “旺财,你可真厉害!” 三头食人熊全部战损,陆晚和旺财裙角微脏,不错不错。 其实是有受伤的,不过和三头熊比起来,那就算不得什么了。 旺财低吼了两声,邀功似得用自己的大脑袋蹭了蹭陆晚的脸,又去舔她 舔得陆晚一脸口水。 “好了好了,别皮了,这熊肉你吃吗?”陆晚问。 紧接着她就从旺财的脸上看到了类似于嫌弃的表情。 陆晚嘴角一抽:“不吃就不吃,你还嫌弃了,你要是不吃,我可就收起来了。” 陆晚拿出刀子想要划开它们的皮毛把子弹扒拉出来,奈何食人熊皮糙肉厚,寻常刀子根本奈何不得。 想了想,索性将放在空间里的那柄宝刀拿出来,轻轻一划就直接将它们的皮毛划开了。 倒也真不愧是削铁如泥的宝刀,虽说她对熊肉不感兴趣,可是这一身皮毛可是好东西。 还有它们身体里的子弹,是绝对不能留下来的,陆晚得把痕迹处理干净,免得惹人怀疑。 这么大三头熊死了,寻常人肯定是做不到的。 到时候要是引起了骚动,只会给她带来麻烦,索性就在掏出子弹后,陆晚直接将它们的尸体全部收进了空间里。 等回了云县再慢慢处理也不迟。 旺财茫然地看着面前就那么消失的食人熊尸体,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理解。 刚刚还在面前,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走吧旺财。” 陆晚拖着王贞继续往前走,直到看见山脚下的火光后,陆晚就特意换了个方向下山。 以免路上遇到人。 山脚下还有个小村落,这几日村子里的孩子女人消失了好几个,他们就怀疑是不是山里的食人熊又出来捕猎了。 所以花了钱让猎人去山上杀熊。 没想到这一天时间过去了,猎人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而且村子里又有孩子失踪了。 村民们实在是坐不住了,所以就集结了村子里所有身强力壮的汉子,打算进山去找。 想着人多力量大,就算山里的食人熊出现了,看见他们这么多人,也是会害怕的吧? “你们快来看,这不是咱们今天请过来的猎人吗?” 有人发现了猎人的尸体,惊慌失措地大喊着。 奈何猎人的尸体已经四分五裂了,连脸皮都没有了,是根本就认不出来了。 只能从一旁散落的衣物碎片,还有他们身上携带的武器能够认出来。 “死了,他们都死了……” “是食人熊干的,一定是食人熊干的,食人熊把他们的脸皮都给扒干净了,内脏也掏了!” 他们吓坏了,纷纷举着火把查看四周,就怕食人熊正躲藏在暗处观察他们。 “你们快来看这里!” “你们看这是什么?!” 有人发现了食人熊的爪印,是留在树干上的,食人熊的力道很大,树干都被拍碎了。 也就是说,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这些都是打斗留下来的痕迹。 他们顺着这些痕迹去找,发现雪地里有很多没来得及掩埋的血迹。 还有食人熊的毛发,很多,散落的到处都是。 “村长,你说……该不会有人,杀了食人熊吧?” 看食人熊留下来的痕迹还有那么多的血迹,却唯独没发现人的。 也就是说,这些血迹很有可能都是食人熊留下来的。 “这怎么可能……” “咱们请来的猎人都死了,还有谁能杀得了这食人熊?” 食人熊在他们这个地方是早就存在的,每年都会因为食人熊而死不少人。 可有些时候他们又不得不上山来。 “村长你看,这里还有碎肉块,不像是人身上的!” 那是旺财从熊身上撕咬下来的,它嫌弃熊肉难吃,带着一股腥臭味儿,是根本不会下口的。 再说了,陆晚经常给它喂狗粮罐头,胃口是早就吃刁了的,就算回归山林不得不自己捕猎,那也是为生活所迫。 “真的是熊身上的肉……” “可是要是死了,尸体呢?” “是啊,总该有尸体的吧?” 这肉块儿还是温热的,也就是说,刚从熊身上掉下来没多久,是刚发生的事情。 “食人熊被人打伤了!” “村长,食人熊被人打伤了!” 一路跟着来的村民们激动不已,他们受这食人熊困扰已经很久了,这么多年来不知道被食人熊吃了多少人。 官府也曾派兵去捕杀过,但那畜牲却很聪明,一旦察觉到有危险就立马躲起来,任凭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 “不,这不是被人打伤的,应该是被野兽撕咬下来的。” “野兽?” 村长的话立马就让其他人脸色都跟着凝重了起来。 “村长,您的意思是这山里还有比食人熊更可怕的存在?” “也许是,也许不是。” 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全凭推断。 “你们这片山,有食人熊?” 一道清亮的女音落下,金枝的马停在山脚下,她腿脚功夫快,上山也就一会儿时间罢了。 大家看是一小姑娘,还是个生面孔,只当她是好奇食人熊的事儿,上山来打听的。 便告诉她食人熊的事情。 金枝一听,觉得事有蹊跷,立马上前查看。 “狼崽?” 果然在地上她发现了一撮泛着赤焰红夹杂着些许银色的毛发。 这显然不是食人熊身上的,而对于这撮毛发,金枝再熟悉不过了。 旺财不是应该在云县附近的山林活动吗? 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除非…… 金枝立马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739章 山神庇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狼崽十分护主,从小就会护着阿娘,阿娘在哪儿它就在哪儿。 也许是从阿娘离开云县的那一刻起,狼崽就已经悄悄跟上阿娘了。 “你们这村子,一共有几头食人熊?” 村民们看着小姑娘年龄不大,话语间却十分老派,一副老江湖的沉稳模样。 “据咱们知道的,这片山林里就不少于三头食人熊,姑娘,你该不会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想要当赏金猎人吧?” “不是叔看不起你,实在是因为今天刚死了几个赏金猎人,他们来之前都信誓旦旦地说,肯定能杀了那几头畜牲,你看,他们的尸体还在那儿。” “唉,全都碎了,连个全尸都没留。” “小姑娘,你还是赶紧下山吧,这山里头吃人的野兽可多着哩,最喜欢吃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女娃娃了。” 村民们都叹了口气,如果食人熊真的死了就好了。 可是他们连尸体都没见着,估计顶多也就是受了点伤,然后逃走躲起来了,这受了伤的食人熊,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出现兴风作浪。 到时候遭殃的,依旧是他们附近这几个村子的人。 “不用担心。”金枝将地上火云狼的毛发收起来后,说:“你们说的食人熊,应该死了。” “死了?这不可能吧?” “女娃娃,这话可不能瞎说的呀,咱们可还都靠着这片山吃饭呢。” 要是别人听说食人熊死了上山,最后还是被食人熊给吃了这可咋整? 金枝说:“它们是被比食人熊更为凶猛的猛兽攻击的,至于它们的尸体,应该是被吃了。” “吃了?” 众人大惊:“什么样的猛兽,能吃食人熊?” 金枝脸不红心不跳,继续说:“这年岁一长,山里的东西就容易开了灵智,所谓猛兽,兴许是这片山的山神在庇佑你们。” 她刚刚已经将火云狼散落下来的痕迹都悄悄处理干净了。 她知道一只火云狼能惹来多少人的觊觎,说不定还会给这附近的村子招来灾难,所以最好是处理干净,不留痕迹。 同时她也确定了阿娘平安的消息,只要有狼崽在,阿娘就不会有事,如此一来,她也就放心多了。 “山神?” “小姑娘,你是说,这山里有山神在庇佑我们?” 村民们将信将疑,他们可从来都没听说过山神。 “是啊。”金枝一脸煞有其事,反正都是瞎胡说,只要别让他们知道是旺财干的就行了。 她说:“你们都是这片山的子民,那食人熊吃多了人开了灵智,山神不忍无辜之人招灾,这才替你们收了那几头吃人的畜牲。” “如此一来,我敢保证,以后这山林里再也不会有什么吃人的熊了!” 金枝拍着胸脯保证。 “这……” “村长,这是真的吗?” “咱们村真的有山神?那食人熊真的让山神给收走了?” 村长眸光闪烁,看着眼前的姑娘,衣裳不算华丽,可料子却是极好的,不知道从哪儿来的。 瞧着是个大户人家里养出来的金枝玉叶,气质非凡。 村长心里忽然有了想法,这姑娘是忽然出现的,莫非她才是这座山的山神? 村长立马就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起了敬意。 “对,就是山神!” “是山神在保佑咱们,从今往后,咱们村儿再也不用担心食人熊的侵扰了,这片山也不会再有吃人的猛兽了!” 因为食人熊,村民们都不敢山上打猎。 这日子本来就清苦,许多人都会想着去山上碰碰运气,运气好说不定就能给家里人改善一下伙食。 奈何山里有吃人的猛兽,很有可能一去不回,渐渐地大家也就不敢去了。 只得勒紧裤腰带,甚至都不敢上山打柴,日子是一天比一天艰难。 “太好了!” “山神保佑,山神保佑啊!” 趁着一群人都在对山神肃然起敬时,金枝迅速下了山,准备一路随着云县的方向去追寻阿娘的踪迹。 却在山脚下看见了林淮生的马车。 “你又跟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山神。”林淮生坐在马车里,声音从里头传来。 “是火云狼吧。” “狼王果真不容小觑,连食人熊都能与之一战。” 金枝:“……” 这人耳朵真尖,这么快就什么都打听到了。 “我就随便骗骗他们的,无数人对狼崽虎视眈眈,不能让旺财的踪迹被他们发现,不然就算是旺财杀了食人熊,村民们为了钱财,也有可能去围捕旺财。” 这个世道的人心,是最不值得信任的。 金枝头脑清醒,分得清利害关系。 “再说了,不编一个谎言,他们怎么相信那三头畜牲死了连尸体都没有?” “是啊,死了怎么连尸体都没有。”马车里传来林淮生幽幽的声音。 “你!” 金枝惊觉自己被他套了话,勒紧缰绳,也不愿意搭理他,转身就要走。 “在下不过开个玩笑罢了,二姑娘莫要生气。” 虽说陆婶子身上的确有很多奇特的地方,但这不是他该问的事情,这世上能人异士更是多了去了。 也许陆婶子就是其中之一。 “都让你不要跟来了,林淮生,你很闲吗?” “我父亲说,附近一带最近流民增多,匪患也随之增加,你一人在外,难免不安全。” “不安全?”金枝没忍住笑出了声:“我看这里最不安全的就是你吧?”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跑又不能跑,我阿娘费心给你调的身子,指望你将来身强力壮,能如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你非得跑出来折腾。” “小心你日后娶不上娘子!” “……” “难为二姑娘如此关心我将来能否娶上娘子,我这样的人,也不敢去娶,怕耽误了人家姑娘。” 金枝骑马在前头走着,她似乎对于外面的寒风毫无知觉,也不怕冷。 “那你是想娶,还是不想娶?”金枝问。 林淮生这个年岁,早就该娶妻了,奈何是个病秧子,城里没几家姑娘愿意嫁的。 怕嫁过去当寡妇。 寡妇的日子可不好过,没有夫家允许,一辈子都得待在那内宅之中不见天日。 第740章 活人微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在下不曾想过娶妻。” “那你想要干什么?剃发当和尚?” 长夜漫漫,马车灯火微弱,却也能勉强照亮前方的路。 他轻笑着说:“当和尚得了却尘缘,我心凡俗,注定当不了和尚。” “哦?你心里有喜欢的姑娘了?”金枝立马来了兴致。 林淮生这人吧,瞧着冷冷清清,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的样子。 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他讨厌什么,情绪淡淡的,有种活着又不像是活着的感觉。 要是让陆晚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活人微死的状态了。 在他这个年岁,显得太过于老气横秋,太沉稳。 超忆症所带给他的,不仅是情绪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双重压抑。 “算是吧。” 金枝竟不知道,原来林淮生早就有了喜欢的姑娘。 “那你怎么不去提亲?” “若那姑娘也钟意你,想来不会在意。” “且有我阿娘在,你这身子迟早能好起来的,你要相信我阿娘的医术。” “那二姑娘可在意否?” 他嗓音轻轻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金枝扭头,一脸茫然,正要回答时,远处一道亮光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少爷,前面那个村子,好像起火了!” “不对,是土匪,要么就是流民抢物资去了!” 金枝很敏锐,她刚从山上下来,知道村子里的男人们都上山去了,留在村子里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若村子里没有身强力壮的人看守着,弱小者就会沦为被欺压的对象。 这种事情,他们原先在大石村的时候就经历过一遭了。 对此,金枝有着很丰富的经验。 “你要做什么?” 林淮生急忙掀开了帘子。 “你去报官,我去救人!” “少爷?” “去报官!” 金枝说得对,他手无缚鸡之力,去了也只会成为她的拖累。 林淮生紧盯着金枝远去的背影,朝着那村庄直奔而去。 流民和土匪勾结在了一起,今天大雪,他们没有粮食没有物资,只有靠抢。 趁着这个村子里的男人们上山去了,抢到什么是什么。 粮食,女人,被褥,家畜。 只要是一切有用的东西,他们都抢,甚至连狗都没有放过。 毕竟血一放,皮一剥,锅一架,一锅狗肉汤也够他们吃一顿了。 带不走的,他们就一把火烧了。 “快些,动作都快些!” “求求你们了,给我们留点儿吧,我们全家老小今年就靠着这点儿粮食过冬呢,你们要是都给抢走了,我们怎么活呀!” “滚开!” 流民与土匪们是趁夜突袭的,他们踹开柴门,砸破粮缸,将老弱妇孺全部推搡在地用火围了起来。 地上还有好些烧焦或是被乱刀砍死的尸体。 老人们死死抱住最后的粮袋哭求:“大爷,这是咱过冬的命啊,求您给咱留点儿吧,留点儿吧!” 卑微的哀求换不来一丝怜悯,老人被一脚踢开,布袋撕裂,粟米混着脏污的雪泥洒了一地。 流民们立马将其装起来全部带走,一点儿不留。 “这个村儿都搜刮干净了,他们也快回来了,咱们撤!” “把这些粮食和女人都带走,带不走的一把火烧了!” 乱世之下无秩序,更别提这大雪不止的灾祸年。 马蹄声骤然闯入,长鞭骤然抽翻拖拽少女的流民,红鬃马踏破村道浓烈的火光。 金枝反手便抽出腰间短刀,劈向了他们抢送粮车的绳索。 无数装满了粮食的麻袋轰然坠落,她像是从火光里飞跃而来,高高扬起的马蹄从那少女头顶跃过。 “官府的人马上到,尔等速速离开兴许还能活命!” 金枝厉喝一声,眼神凌冽如刀。 土匪头目眼看着粮车被割断,对方又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根本不足为惧。 抡起斧子就朝着金枝劈砍了过去,村民们都不敢睁眼去看。 害怕看到那为他们出头的小姑娘会在下一秒就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金枝侧身闪避,手中短刀闪过寒芒,刀锋擦过臂膀,血珠飞溅。 “啊——” 她一刀刺入土匪眼中,又抵上脖颈:“谁敢过来我就割了他的脖子!” 任谁也没料到这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能有这般身手,出手还如此狠辣刁钻。 眨眼的功夫土匪头目就被卸了一条胳膊,捅瞎了一双眼睛,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们这群废物,她就一丫头片子,有什么好怕的,上!” “把她给我宰了!” 流民和土匪们见势不妙,欲点燃村子里所有草垛,一把火把整个村子都给烧干净。 金枝见状飞射而出一枚飞镖,精准无误射中了流民的手,直接将其钉穿。 “啊!!我的手,我的手——” 混乱中,村民们也终于发现这姑娘的厉害之处,纷纷开始反抗。 “撤!快撤!” 流民与土匪勾结,见势不对就要跑。 然这时林淮生已经带着官兵赶到,铜锣开道,火光映照在他那张苍白的脸上,似乎连指关节也是苍白的。 视线在第一时间去寻找金枝的身影,直到看见她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才悄悄落下,嘴角轻扬。 她果然是最厉害的。 “你来的挺快。”她脸上沾了些许脏污,却遮挡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眸。 “擦擦吧,脸脏了。” 林淮生将手帕递了过去,那帕子放在他的衣襟里,还是热的,很软。 带着他身上常年喝药的味道,苦苦的,好像他整个人都是苦的。 “谢谢,回头洗干净了还你。” 擦了脸,她顺势就把手帕收了起来,想着回头洗干净或者再从舅娘那里拿块儿新帕子给他。 “可有受伤?” “乌合之众罢了,岂能伤我?” 金枝发现他有些喘,呼吸不稳,面色也异常苍白。 想着是不是刚刚一路赶来,心律失常了。 “你看上去好像很不好,我阿娘给你的药可随身带了?” 他这个人吧,太脆了,风一吹就倒似得。 “都让你别出来了,你非得跟来,到时候你要有个什么好歹,你们林家还要赖在我头上。” “给二姑娘添麻烦了。” 他这人总这样,容易引起金枝的愧疚。 第741章 成山神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一两句话就能让人升起一股罪恶感。 仿佛都不能对他大声说话,不能斥责他。 对着这样好看的一张脸,也的确说不了什么重话。 “知道二姑娘是担心在下,等回了云县,再好好找姑娘赔罪。” “你……” 这倒是弄得金枝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她总有一种自己被林淮生拿捏死死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 金枝哪里懂什么茶道,陆晚倒是对其颇有几分研究。 绿茶嘛,无分性别,男女皆宜。 “姑娘……” 金枝回头,那身形瘦弱衣衫单薄的小姑娘就站在她的身后,手里捧着半块儿干净的馍馍。 脸上还有些许伤痕,在她的旁边还有一身形枯槁的老媪。 “姑娘,多谢你方才救我一命,这馍馍……是阿嬷烙的,无以为报,我……” “谢谢!” 金枝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大大地咬上一口,赞不绝口:“阿嬷手艺真好,这饼子烙的可真好吃!” “真的吗?” 少女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脏兮兮的脸蛋儿红扑扑的。 “嗯,真的!” 这少女是她刚刚从流民手里抢下来的,不然她就被拖走了。 年龄不大,很是稚气,生了双很灵动的眸子,好看的紧。 “官差已经来了,这些劫匪和流民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过来了,你们把粮食千万要藏好!” 金枝翻身上马,她得走了,还要去找阿娘呢。 “姑娘要走了吗?” 少女急切地看向她,这样厉害的姑娘,她是第一次见。 会骑马,会耍鞭子,会打人,身手利索。 像是于绝望中忽然出现的一道光。 “嗯,我要去找我的阿娘!” “病秧子,走了!” 金枝朝着林淮生喊着,反正这边有官府的人来处理,他们留在这里也没用,还不如赶紧去追阿娘,好早日回到云县。 这鬼天气实在是离谱,没日没夜地下雪,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现在就连云县也到处都在传妖童的事情,甚至还有人说,要找了祭品来祭祀上苍神灵,以求神熄怒火,终止这场大雪。 但阿娘说过,这世上本无神灵,神灵只在每个人的心中,是一种信仰。 而他们都是神的信徒。 所谓神,便是信仰。 等到上山的男人们回来后,才发现他们的村子险遭覆灭。 听说,是一位姑娘救了他们,把那些流民和抢劫粮食的土匪打得落花流水。 “一位姑娘?” “多大的姑娘?” “约莫十三四岁吧。” “骑着一匹骏马,瞧着很是不凡呢!”村民们如此形容着。 因为在他们眼里,金枝就是这样的。 村长忽然身躯震颤,朝着黑夜中茫茫大山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山神!” “是山神啊!” 这下老村长终于相信了山神一说,他们在山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食人熊。 那姑娘又救了他们的村子,现在他们一致认为那姑娘就是山神的化身,是来救他们于水火的山神啊! “多谢山神大人,多谢山神大人!” 村民们纷纷朝山跪拜,尤其是在听村长说食人熊已经被山神收走了的时候,认为那姑娘忽然出现在他们村子里。 定然是山神指引。 她就算不是山神,也肯定是山神的使者! 早已经离开的金枝忽然狠狠打了个喷嚏,觉得浑身都是凉飕飕的。 “二姑娘,若是冷,不然就进来吧。” 他这马车里倒是暖和得很。 金枝嫌他烦,自己走哪儿他跟哪儿,偏偏不论自己跑多快,这厮还都能找到并且跟上。 就跟一块儿狗皮膏药似得,怎么甩都甩不掉。 “不必,若你我同乘叫人看见了,指不定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男女有别,你还是自己好生坐着吧。” “……” 陆晚终于下了山,远远看见了云县的轮廓。 她拍了拍旺财的大脑袋,呼出一口浊气说:“好了旺财,回去吧,好好活着。” “你现在是头成年狼了,可以去找你喜欢的母狼了。” “说不定到时候还能给我生一窝小狼崽。” 不过陆晚听说火云狼的繁育极其艰难,它们是很难孕育后代的。 估计是因为火云狼基因强大,只要是与同类繁殖,那生出来的必定是火云狼。 然幼年火云狼容易遭人觊觎,生产之后的母狼,战斗力更是会下降不少。 如果没有雄性火云狼的守护,很容易招人围捕。 旺财的母狼不就是如此吗? “呜呜……” 旺财歪着脑袋,朝着陆晚低吼了两声,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怎么,没有喜欢的母狼吗?” “哦,我知道了,你还惦记着小花狗!” 旺财瞪大了一双狼眼,忽然拿脑袋去撞她,结果却没控制好力道,又或许是陆晚走了一天一夜,实在是没多少力气了。 竟是被旺财一头撞翻在地上,整个人深陷在了厚厚的积雪中。 “呜呜!” 旺财又连忙去刨,想把陆晚给刨出来。 忽然一双手从厚雪之下伸出来,抱住了旺财的脑袋一个死亡翻滚。 滚得旺财身上全是雪,厚厚的毛发能够给它积攒不少的热量。 陆晚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玩也玩了,闹也闹了。 她一屁股坐在雪地里,抱着旺财的脖子,轻声说:“旺财,走吧。”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主人,山林才是你的归宿。” “我也快到家了,谢谢你一路送我回来。” 这一路上因为有旺财,陆晚才不觉得这路有那么难走。 也许是终究要到了离别的那一刻,旺财认真地看着她,泛着幽绿的瞳孔竟是出现了不舍的情绪。 陆晚心里酸酸的,酸胀的情绪涌上了喉头,是要喷涌而出。 她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硬是将这该死的情绪压了下去。 “走吧,回去吧。” 她知道旺财想要跟她一起回到云县,回到他们曾经一起居住的小院儿。 但是不能。 鲁泰在云县里,只要旺财一出现,那厮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捕捉旺财。 在陆晚眼里,鲁泰就是个危险分子,是个定时炸弹。 不过…… 她想找个机会,把鲁泰解决了。 有手枪,她的空间能收纳尸体。 想要鲁泰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只要把握好机会,应该没问题吧。 第742章 云县大乱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舔了舔干裂的唇,觉得这个方法好像也行。 旺财依依不舍地用自己那毛茸茸的大脑袋去蹭陆晚的脸,成年后火云狼的毛发已经没有幼年体时那么软了。 甚至是有些糙。 摩擦在她脸上还有些刺痛。 “好了好了,又不是见不着了,以后你要是听到哨声了,就过来找我。” 陆晚有时候会偷偷溜山上,一人一狼像是达成某种协议了一样。 只要哨声响起,不论多远旺财都一定会赶来。 每次都撒欢儿似得。 旺财一步三回头,直到彻底看不见它的身影了,陆晚这才收了脸上的笑容,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从母狼手里接下它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仿佛就多了一层割不断的羁绊。 不过没关系,只要旺财能平安就行了,别的陆晚也不敢过多奢求。 且不可否认的是,因为有旺财,她多次化险为夷。 彼时天还未亮,靠近了云县城门口她才发现,原本搭建在外面的救治点都被毁掉了。 外头横七竖八躺着一具具僵硬的青灰色尸体,有的甚至已经长了尸斑,显然是死了有几天了。 而城门口的守城军们更是早就不见了踪迹。 城门紧闭,城墙上无数道血色手印诉说了几日前的一场血腥。 陆晚的心陡然沉到了谷底。 云县发生了什么? 她撞响了城门的鼓钟,沉闷的声响惊醒了在瞭望塔里打瞌睡的哨兵。 “何人敲钟!” 城楼上顿时多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弓箭,齐刷刷对准了下方的陆晚。 火光燃起的一瞬,照亮了她的脸。 “是宣义夫人,是宣义夫人回来了!” 守城军们终于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 而陆晚身后的流民们在听到钟鼓响起时,纷纷跟发了疯一样汇聚在她身后,争前恐后地上前,想要在城门打开的一瞬都涌进去。 只要进了城,进了城他们就有得吃了。 他们就能活下来! “退后,都退后,所有流民不得进城!” “企图混进城者,格杀勿论!” 守城军们立马下来,形成一支小队,将陆晚和流民分开。 防止流民窜进城中。 陆晚赶忙进了城,才发现城中也是一片乱象。 “这是怎么回事?” “宣义夫人……”守城军们的脸上都是一言难尽的神色。 他们在陆晚进来后就立马关闭了城门,那些想要钻空子进来的流民,则是被他们用长矛驱赶了出去。 任凭那些流民们在外面如何咒骂他们都不会开门放人进来。 “您有所不知,前几天林家大公子非说流民们可怜,夜里悄悄开了城门。” “导致城门流窜进城里抢夺物资,伤了不少人,他们饿急了,见人就啃。” “林家大公子?”陆晚很是诧异:“城门权限不在他手里,他如何能开城门?” 流民可怜? 他们固然可怜,可一旦放进城里,遭殃的就是城里的百姓们。 “是、是鲁泰鲁大人给的权限……” 陆晚拳头一紧,又是鲁泰! 他是疯了吗? “约莫是听说您的船炸了,城里人人都在传,您死在那船上了,鲁大人就开始带着人在城里抢夺民脂民膏,还、还抢了好些姑娘。” “混账!” 陆晚的呼吸都乱了。 货船一炸,他就迫不及待了? 以为自己死了,然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还是说,这是庆王下达的指令? “县令大人又摔断了腿,鲁大人在城里横行霸道,我们真的是没法子了……” 守城军们也是苦不堪言,都以为陆晚死了。 万幸,上苍保佑,宣义夫人活着回来了! “县令大人怎么摔断了腿?” 这事儿会不会太凑巧了些。 守城军苦笑:“摔断腿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还有一条命在。” “那日流民进城抢东西,他们看见什么就抢什么,县令大人带人前往镇压。” “县令大人遭到攻击,从马上摔了下来,马匹发狂又从县令大人身上踩踏了过去。” 光是听守城军如此一说,陆晚就知道有多惊心动魄了。 怪不得他们说能有一条命在都不错了。 陆晚沉默着往前走,鲁泰是庆王的人,她不能明目张胆去找鲁泰讨个说法。 再加上那厮很厉害,她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在鲁泰面前根本不够看的。 “宣义夫人,您总算是回来了,我们都以为您……” “这云县的人,都以为我死了是吗?” 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允许流民进城大肆破坏,他们甚至连县令大人都不怕。 如此嚣张狂悖,不就是以为她死了,无人可以镇压他们吗? “林家,林家呢?林督头不管?” 陆晚的最后一点儿希望,是在林府。 然而当提到林家时,守城军的脸色却是愈发难看了起来。 “宣义夫人有所不知,正是因为林家,林家大郎同鲁大人走在了一起,鲁大人将林家大郎安排在军中,做了这守城军将领,短短几天时间,咱们的日子……” “唉,真是苦不堪言啊。” 守城军们的脸色是一个比一个难看。 她此去沧州一趟,昨儿才炸了船,云县却发现了如此多的变故。 难道是鲁泰和林府觉得自己此去沧州一行,必死无疑吗? 又或者说,货船行刺中,也有他们安排的人在? “对了宣义夫人,你身边拖着的这位姑娘……” 他们这才注意到王贞。 还没死呢,吊着一口气,有陆晚在她就不可能死。 “半路捡回来的,不是什么坏人,找个地方把她安顿好。” “是。” 宣义夫人怎么还半路捡了个姑娘回来? 瞧这打扮,也不像是边城人的穿着风格。 “先不要告诉他们我已经回来了,就让他们以为我死了吧。” 正好,她找个机会,悄悄把鲁泰给处理了。 鲁泰这厮,实在是凡人。 竟是趁着她不在,就在云县兴风作浪。 他莫不是还想杀了程博,好和庆王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云县? 倒也不无这个可能。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整个云县看起来就萧条了不少。 “我都说了,咱们还是回乡下去,如今闺女生死不明,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她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你让我怎么办?” 第743章 平安归家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屋子里是陆老娘隐忍压抑的啜泣。 苗翠花在一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天明似是察觉到祖母的悲伤,爬过去坐在陆老娘怀里,用小手给她擦眼泪。 “祖母不哭……祖母不哭……” 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股能抚慰人心的力量,然而此时却让陆老娘心里更为悲痛了。 陆老爹则是坐在一旁沉闷着不开腔。 “娘,官府已经派人去找了,金枝也出去了。” “小妹是有福之人,不会出事的,说不定这会儿她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就陆晚离开的这几天时间,云县的那些人就跟毒瘤一样纷纷冒了出来。 他们像是笃定了陆晚一定会死,开始不断针对陆家的生意。 用尽手段也要把陆家搞垮。 因为他们受够了让一个女人压在头上的感觉。 男人顶天立地,怎能忍受女人比他们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在他们看来,相夫教子,安于内宅,伺候丈夫孝顺公婆,才是一个女人该做的。 而非在外抛头露面做什么生意。 正是因为有陆晚,城里不少女子纷纷效仿。 认为儿郎们能做的事情,她们也一样能做。 更可笑的是,陆晚居然还开设了学塾,让女子们纷纷走进学堂内。 如男子一般读圣贤书。 她们不该读圣贤书,她们该读的是女德女戒。 男子有男子的道,女子也应该走她们女子的道,而非去走男人的道路。 但在陆晚看来,世间道路是公平的。 女子受压迫自古有之,不是她们不想,而是规则约束了她们。 不许她们走出家门,不许她们走进学堂,不许她们看见外面广阔天地…… 陆老娘这一生都在战战兢兢中。 她所知所学并不多,却也只是想要尽自己所能,给孩子们最好的生活条件。 她抱紧了小天明,老泪纵横。 屋子里的气氛压抑极了,陆大力不在家,他也出去寻找陆晚了。 “老爷,老夫人!” “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外头传来奴仆惊喜的声音,陆老娘瞬间激动,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什么?” 苗翠花更是惊喜过甚:“小妹回来了?” “小妹真的回来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两步跑出去,果然看见陆晚活生生出现在了院中,正挥手掸落身上的雪。 “娘?” 一声娘,便是一辈子的牵挂。 陆老娘用力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声音在颤抖着,已经逐渐老去的身躯似乎在这一刻又被重新注入了活力。 “爹。” 陆老爹老眼里泛着泪光。 “嗯,回来就好。” 他应了声,话虽少,情感表达也不似陆老娘那般细腻,可陆晚都明白。 爹娘的爱意,都是藏在心里的。 “好了好了,小妹回来了,小妹没事!” 苗翠花心里也是酸酸的。 同时心里还很羡慕,有爹娘爱着……真好! 她明明也有爹娘,却活得像是没有爹娘的孩子。 她的爹娘总是会计较对她的付出,但其实苗翠花也不想的,因为在出生之前,他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 也无法选择是否来到这个世上。 如果可以选,她一定不会选择自己现在的父母。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嫂嫂,进屋吧,我快冷死了。” 陆晚伸手,牵住了苗翠花的手。 苗翠花忙笑着反握住她的手:“诶,进屋进屋,快烤火,你瞧你这手,都冻红了!” 回屋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把身子烤暖和了,小院儿的仆人端来了一碗热乎乎的甜汤。 陆晚捧着碗喝下,身体暖和了不少。 回到家的感觉就是好。 “这些日子让爹娘担心了,我没受伤,只是船炸了,我一路走回来的。” 这会儿已然是后半夜了,外头的天黑沉沉的,一点儿光亮都瞧不见。 守城军把她送回来后就继续去守城门了。 “没受伤就好。” “你娘这些日子担心坏了,对了,沧州那边怎么样了?”陆老爹问。 陆晚摇摇头:“不太好,沧州怕是要乱了。” “到处都是流民和土匪。” 陆晚叹了口气,这世道终究是要乱的。 皇帝逼人太甚,已经把庆王逼急了。 她还听说,京城来了人,要亲自打掉魏明簌肚子里的孩子。 从收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起,庆王便不再允许她靠近魏明簌了,连夜将她遣返云县,要她离开沧州。 她不知道庆王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庆王如何安顿魏明簌。 “你不在的这几天,城里多了好多流民,他们甚至来咱们院子里抢东西。” “幸亏你先前留了人,爹娘担惊受怕,他们日日都来。” 苗翠花想起那几天的日子,到现在都是心惊肉跳的。 她说:“那些流民真不是个东西,要是有谁家施舍了一点儿吃的,他们就立马去把人家里抢空。” “乱世之下,人性泯灭,再正常不过了。” 陆晚叹了口气,到时候真要发动战争,王朝秩序崩塌,人性的遮羞布将会被彻底撕开。 “宋家就遭了殃。” “宋家?宋子灿?他们家怎么了?” 苗翠花说:“那日流民进城到处抢东西,你也知道铁匠家有个女儿,那些流民发了疯,不光抢粮食,还抢女人。” “七八个人把那小姑娘围着,就因为她手里拿着刚买的羊肉饵饼。” “抢了饼,他们还抢人,宋子灿正巧遇上了,挨了顿打……” “你说那些流民,饿是饿了,可那力气大得很,打得宋子灿半条命,还好爹去看了。” 陆晚听完,眉心拧得更紧了。 这到底是流民,还是暴徒? 到底只是为了抢夺东西,还是有人暗中授意? 陆晚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没有证据。 “县令大人带人前去镇压都摔断了腿,唉。” “这些人真的是太猖狂了,谁都不放在眼里。”苗翠花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她深知在这样的世道下,如果没有家底傍身,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就会成为第一个被欺凌的对象。 而欺凌他们的人,是自己的同胞。 第744章 救命之恩值万金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对了小妹,你回来后有什么打算吗?现在县城里这么乱,守城军换了好多人。” 就是因为换了一批守城军,云县才会乱成这个鬼样子。 “先不要对外说我回来了,就让他们以为我死了。” 陆晚有自己的打算。 “林家来找过咱家的麻烦吗?” 苗翠花一下子就心塞了:“林家强行征收了咱们家的制煤点,强占了好几个。” “制煤的模具原本已经做好了一批,也全都让林家抢走了,说我们私藏大量铁器,又说我们的铁来路不明,全部给收缴了。” 苗翠花说的时候就已经咬牙切齿了。 “真是没想到,林督头平时看上去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却是这种人!” “没关系,让他抢去吧。” 相反,陆晚倒是很淡定。 反正……林家也活不了多久了。 抢了她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给她的,以为抢走了就是属于林家的了吗? “是我们家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对了爹。”陆晚想起王贞,守城军把她送去了陆家另一处宅院里,她说:“明儿劳烦您去帮我治一个人,路上捡的。” “你怎么又捡人了?” “这回捡的是个啥人?” 陆晚:“女人。” “得她醒了,我才能问出更多的事情。” 陆晚回了房间,小宝珠睡得不太踏实,许是阿娘不在身边,偶尔呓语。 也听不清在说什么,陆晚轻轻将小丫头抱在怀里,亲了亲她软软的脸蛋儿。 就算她不在家,苗翠花和陆老娘也把小丫头照顾的很好,每天都会给她梳好看的发髻,穿上漂亮的衣裳,戴上好看的珠花。 一身叮叮当当好不俏皮活泼。 身上的袄子时常都能穿上最新款,苗翠花手巧,总能做出好看的衣裳来。 她甚至还给小丫头做了绢人。 那可是稀罕物,通常只有富贵人家的姑娘们才有。 她不仅做了绢人,还给绢人做了好几套小衣裳,可以让宝珠换着玩儿。 有了绢人娃娃分散小宝珠的注意力,她才没那么想念娘亲,吃饭也没胃口,最爱的糖也不吃了。 “阿娘?” 天将将亮时,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窗匀了进来。 小宝珠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发现不是后,惊喜地喊出了声。 “阿娘!” “阿娘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呜呜……” 明明刚刚还是高兴的,这会儿也就只剩下委屈了。 “外面那些人都说,阿娘死了,我不信,我阿娘才不会死,我就知道阿娘会回来的!” 小丫头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陆晚这一觉睡的不大踏实,一闭上双眼,脑海里就是刀光见血,血流成河。 她知道这是在警示,更是一种预示。 预示着这场灾难避无可避。 “乖,不哭。” “阿娘不是回来了么,宝珠不哭。” 陆晚温柔地擦去孩子脸上的泪水,孩子念娘,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更何况宝珠年龄小,贪恋母亲,害怕失去母亲,恐惧和哭泣,并不是什么好羞耻的事情。 抱着小丫头细细哄了一阵,她才没哭了,却也依旧双眼红红,紧紧抱着陆晚的脖子,挂在她身上。 “阿娘,二姐去找你了,你没遇到二姐吗?” “金枝去找我了?” “你二姐什么时候去的?” “就前天。”宝珠说:“不过林家三郎也跟着去了,他带了人,二姐应该没事吧?” 陆晚倒是不担心金枝会出事,相反,她反而更担心林淮生。 林三郎有心脏缺陷的问题,出门在外,又恰逢灾年乱世,一旦遇到点儿什么事,只会拖累金枝。 罢了,那林三郎也非常人,他脑子比谁都清醒,不会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事情。 如此一想,陆晚也就稍稍宽心了。 “别担心,你二姐可厉害了,要是遇到坏人啊,那也应该是坏人感到害怕才对。” “嗯嗯,对!” “二姐最厉害了,阿娘也厉害!” “还有阿爹,哥哥,都很厉害,可是好像就我不厉害……” 小丫头忽然就垂头丧气了。 “你哪儿不厉害呀,阿娘的宝珠,就是个小太阳,可厉害了!” “真的吗?”小丫头眼睛忽然就亮晶晶的,满脸期待的样子。 “嗯嗯,当然是真的。” 陆老爹起了个大早,去另一处宅子里给王贞治伤。 陆晚把她晾了一晚还活着呢,微死。 到了傍晚才醒。 她很警惕,醒来第一时间察觉到是陌生环境就想跑。 “跑什么,我好歹救了你一命,救命恩人都不谢就想跑?” 陆晚拿着药进来往桌上一放:“喝了。” 王贞没喝,只是警惕地问她:“这是哪里?” “云县,陆家。” “你断掉的胸骨刚接好,要是再断了,我可不会接,接骨的费用,汤药的费用,你结一下,这是账单。” 陆晚随手给她甩了个账单,上面密密麻麻陈列了许多。 什么治疗手法,什么治疗药材全都罗列上去了。 再一看价格:“一千两?你土匪吗,怎么不去抢!” 许是情绪太激动,王贞胸口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整个人一下子倒在床上起不来了。 陆晚面无表情地关上门:“你可以不治,现在就可以离开。” “不过庆王的人在云县里到处都是,你是上京来的吧。” 听到庆王两个字,王贞脸色更白呼吸更乱了。 “我没有钱。”王贞说。 “……” 她挑眉,对王贞说:“救命之恩值万金,还不起的话,你可以……” “我是女人,不会对你以身相许!” 王贞急切地说。 陆晚脸色一黑:“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我只要你在养好身体后,帮我杀一个人。” 王贞身手应该不错,不管能否打得过鲁泰,只需要她牵扯住鲁泰就成。 “杀了之后,这钱你也不用给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脑袋不灵光,还挺好忽悠。 也不知道卫将军怎么想的,会派王贞护送雁儿。 难道说,她身上有什么超常人之能? 比如武力值超强。 陆晚也能理解,毕竟上帝给你开了一扇窗,就必定会关上一扇门。 总不能既要又要还要的。 第745章 真是个狠人啊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杀人抵药费? 王贞在脑子里思索了番:“你要我杀谁?” 陆晚眉毛一挑,这姑娘是答应了? 脑子果然不好使,这么好忽悠。 “庆王部下,鲁泰。” “如今带兵驻扎在云县,为虎作伥,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王姑娘一看就是心怀正义之士,想必也容不下这等杂碎祸害百姓,是吧?” 王贞的表情立马就绷不住了,那嘴角简直比AK还难压。 卫将军说过,为民除害,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庆王部下,居然会驻扎在云县,他们不应该驻扎在沧州郡吗? 也就是说,庆王是私自调遣军队去到别的地方,且没有上书皇帝。 这是私用兵权,是会被治罪的。 “既是宣义夫人所托,王贞定不负所望!” 王贞一开口,陆晚就知道这事儿稳了。 这姑娘说话的腔调,太正了。 简直正的发邪。 “咳。”陆晚轻咳了声:“你把药吃了,你身上的伤口需要每日换药。” “待会儿将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换。” 她身上的伤可不少,且全都是刀伤,前胸后背,大腿手臂,大大小小的伤不知道有多少。 王贞一口把药给吃了,眉心都没拧一下。 那是陆晚调配的药,知道那药有多难吃,喝完一个时辰里嘴巴都是苦的,连嘴皮子都会跟着发苦,吃啥都没味道。 她居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亏自己还带了糖过来,看来是没必要了。 “我在上京听说过你。” 王贞也没什么好扭捏的,在她面前便脱了衣服。 她长得很英气,身材并不纤细,反而充满了力量感,后背和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漂亮。 简直就是最完美的人体肌肉标本。 “哦,那他们都是怎么说我的?” 陆晚很好奇,上京城她是没去过,也不知道上京是个什么样子,只知道那里富贵迷人眼,也知道那里杀人不眨眼。 权贵遍地走,寻常老百姓从不敢招惹,只能低着头做人。 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牵连全家的下场。 所谓富贵险中求,上京是富贵,可那富贵之下也藏着致命危险。 “有人说,如你这般的女子,当生得奇形怪状,青面獠牙,丑陋不堪。” 陆晚:“……” 她虽然外貌不算特漂亮,但也没有到丑陋不堪这种地步吧。 不过陆晚从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同自己的外貌比起来,她更在意能力。 如果没有实力,美貌兴许是一种资本。 可她又不靠这个,自然无需在意。 “还有呢。” 陆晚将她身上的绷带都拆下来了,不过一晚上的时间,新长出来的嫩肉黏在了纱布上。 为了避免感染,陆晚用棉棒沾了消毒液,一点点将绷带浸湿,方便取下来。 “嘶……” 但依旧不可避免地撕扯了一块儿皮肉下来,王贞吸了口凉气,陆晚的手也随之停了下来。 “绷带和肉黏在一起了,必须得取下来,不然会感染。” “有劳宣义夫人,还是我来吧。” 还没等陆晚反应呢,王贞反手伸过来,便将那缠绕在肩胛骨的绷带一把扯了下来。 陆晚瞪大了眼睛。 狠人,这真是个狠人啊! 王贞大口喘息着,面若金纸,气若游丝。 很疼,但却一声不吭。 “劳烦夫人为我上药了,我皮糙肉厚,宣义夫人不必太精细,我以前在军中……” 似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王贞及时闭了嘴。 陆晚也不会多嘴去问。 军中…… 她是个女子,女子从军,本就荒诞。 更何况她还一身高功夫,疼也不喊一声,实在难得。 “那就请姑娘忍着些,这药敷上去可不会太好受,但效果却是极佳的。” 敷上去的那一刻,王贞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王姑娘,上京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陆晚转移她的注意力,王贞说:“不是什么好地方,反正……你别去就是了。” “我听卫将军说,你的丈夫和儿子,都在上京。” “嗯,儿郎自有前程要去奔走,随他们去了。” “那你的女儿呢?” 她知道陆晚还有两个女儿。 “女儿也有自己的路要走。” “宣义夫人不为她们谋一个好夫家,好前程?” “夫家?”陆晚问:“为何要给她们寻夫家?”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认为,女子只有嫁得好,才能过得好。” “可她们即便不用成婚,也能过得好。” 王贞细细品着她说的话,觉得好像的确如此。 上京关于陆晚的各种说法多了去了,人们在抨击她的同时,却又不免羡慕。 似乎这世俗的规则,约束不到她的身上去。 “儿女皆有自己的命数,身为其母,不必过多干扰。” 陆晚对孩子们从来不加以约束,如何去活,将来的路如何去走,那都是他们的选择。 宝珠生性率真,对陆晚更是重度依赖,陆晚也无奈。 想着以后约莫是要黏自己一辈子的。 她倒是希望自己能够活得长久一些,如此方能陪伴他们长久。 “好了。” 陆晚给她上好了药,将伤口重新包扎:“这里是我的私人宅院,原是圣上所赐,一直不曾住人,很是安全,你可安心在此处养伤。” “圣上所赐,乃是莫大殊荣,宣义夫人为何不住?” “太大,太空。” 里面的一切都是极尽奢华,按照九品宣义夫人的规格所建造。 但陆晚还是更喜欢自家小院儿些,所以这处宅子就沦为陆晚堆放物资的大仓库了。 后院儿的空地她也没让其闲着,种满了各类蔬菜,由于生长周期极快,陆晚隔几天就能收割一批放进空间里囤着。 只要有地,陆晚坚决不让它们空着,不然就是在浪费资源。 王贞摸着身下被褥,是上好的绸缎。 里面装的也是蚕丝。 这样好的东西…… 她不曾用过。 宣义夫人居然拿来给她用。 屋子里燃烧着蜂窝煤,使得整间屋子都是暖烘烘的,任凭外头寒风呼啸,也丝毫冷不到她。 “你可知,劫走雁儿的是何人?”陆晚终于切入了主题。 王贞手掌收紧,她说:“被劫走的不止是赵云雁,还有我的妹妹,王昭。” 第746章 侵占产业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们姐妹二人负责将赵云雁护送至云县,卫将军很在意这件事情,一共派了三百人护送。” 三百人护送一个小丫头前往边城,本应该是很顺利的一件事情。 可这一路上,他们不知道遭到了多少次截杀。 这次更是让她险些丧命,赵云雁连同她的妹妹王昭,一并被劫走,她一路追寻至沧州郡。 上了货船,这才误打误撞进了陆晚的船舱。 “你还有个妹妹?” “嗯,我和昭儿皆在军中做事,同为卫将军部下。” 她们是被卫将军买回去的,姐妹二人自小相依为命。 不曾有过别的念想,只想上阵杀敌,回报卫将军恩情,所以此番护送,她们也是心甘情愿,尽职尽责的。 只是事与愿违,在半路出了这样的岔子。 “你的意思是,那些劫匪消失在沧州郡?” “而后你躲进了货船,又遇到了另一批人前来截杀。” “是。” 陆晚此刻思路很清晰。 “那你可知,货船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一艘货船,装了南来北往的人,镖局的人押镖为了尽快送达,也会选择走水路。 王贞眼睛很亮,像一柄利剑。 陆晚不信,不信王贞是机缘巧合才躲进那艘货船的。 还那么巧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姑娘看似没头脑,实际上还是有点儿心眼的。 毕竟是在上京城待过的人,没点儿心眼只怕是早就死了。 “那不过是一艘货船罢了,我怎会知道那里面装了什么。” “不过我知道,上京有人想要杀你,那些人也许是来杀你的,也许是来杀我的。” 陆晚轻笑一声,果然是问不出来的。 王贞没有说实话,不过没关系,她们毕竟才刚认识,王贞警惕自己也是正常的。 “别说是上京了,这边城沧州云县,想要我死的也不在少数。” “王姑娘,你还没告诉我劫走雁儿的是什么人。” 王贞沉默了片刻,她挪了挪身子,靠在一旁,微微喘息。 头发散落下来,即便面色苍白也不见有丝毫柔弱,反而格外坚韧。 她说:“武朝人。” “我不会骗你,因为我的妹妹也在他们手里。” “武朝蛮夷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武朝与大雍,素有仇怨。” “我不知道昭儿和赵云雁在他们手里,是否还活着,但我不会拿我的妹妹去赌。” 武朝…… 又是武朝。 武朝国土与大雍紧密相连,边城与武朝国境仅一山之隔。 那里驻扎着双方军队,谁也不可越线。 而当边城一旦出现蛮子,便说明驻扎在边城的军队出现了问题。 陆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庆王。 “我知道了。” 怎奈她不过是一介商人,空有一个宣义夫人的名头,却无实权。 若她也能身居高位…… 野心在此刻膨胀,欲望在疯涨。 陆晚压下心头汹涌的欲望。 如今她手里有钱,却无资源,钱买不来资源,她必须站得更高,方能将手中的钱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现在这个世道,已经不允许她当咸鱼了。 “王姑娘,你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这里的人,吃食每日会有人送来。” 陆晚离开后,直接去了宋家。 宋家现在一片阴云惨淡,躺在床上的宋子灿看见陆晚后,激动地想要下床。 可这一动却疼得他龇牙咧嘴,面目狰狞。 “婶子,婶子你没死?你回来了?” “嗯,没死。” 陆老爹医术老道,这小子被打了个半死。 陆晚问他:“还能记住那天打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你试着画下来,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把他们都杀了。” 宋老爹忙关了门:“宣义夫人,这、这话可说不得啊!” “那些官爷都是鲁大人带着的,杀人……杀人是要偿命的。” 乱世就要来了,还管什么偿不偿命的。 陆晚说:“人这一辈子不能总是忍气吞声,什么都忍。” “这些日子,你们多去囤一下粮食。” 宋子灿双眼亮晶晶的:“婶子,我明白了!” “云县要乱了,安稳日子不会太久,最好是买匹马,牛车也行。” 听陆晚这么说,他们的心都沉了下来。 如今城中乱象频发,人们已经有所预感了。 “行,咱们听陆娘子的,孩儿他爹,你今天就去买牛车,要买好的,买大点儿的!” “咱们地窖里还有好些米,棉衣也多准备点儿,被褥也收拾一些干净的出来。” 曹娘子是很听劝的,听宣义夫人的准没错。 他们宋家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都是陆娘子一手带起来的呢。 陆家的制煤点其中有三分之二都被林府强行占有了去。 不仅霸占了陆家的制煤点,他们还把工人们的工钱全部缩减了至少一半还多。 正逢寒冬,他们要是不干的话,就没有收入来源。 手里没钱心里就不踏实,只能硬着头皮干,工时也被林府加长。 原本他们是每天巳时上工,晚上戌时准时下工。 而现在却改成了每天寅时,天将亮未亮就得上工,亥时下工。 几乎一整个白天都是在制煤点度过的,制煤点在陆晚手里时,是包午晚饭的。 制煤点有食堂,大家下工后都可以去食堂用饭。 而现在林家撤销了食堂,每日只给他们发放两个馒头或者玉米窝窝头。 再没有其他了。 要是干活儿手脚慢了,还得挨打。 拳打脚踢鞭子伺候,似乎都成了家常便饭。 “阿娘……” “这明明是我们家的产业,林伯伯却抢走据为己有,他怎么这么坏。” 小宝珠牵着陆晚的手,母女二人身穿斗篷,头戴帷帽,遮住了面容与身形。 资本的压榨从这一刻已经开始体现了,权贵从来不把普通人的命放在眼里。 陆晚深吸一口气,原本是想要看着林家自取灭亡的。 现在看来,她还是得再推一把,加速林家灭亡才行。 “唉,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城中米铺也关了。” “是啊,原先宣义夫人在的时候,咱们人人都能买得起米,现在却说宣义夫人的米价扰乱了市场,不许再买了。” “他们这分明就是在欺负陆家如今无人能站出来挑大梁。” 陆晚走在街道上,已经听到了很多类似于这样的话了。 第747章 大限将至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不是的阿娘。” 小宝珠说:“舅舅也去了,是那些人太蛮横,他们根本不听舅舅的话,还威胁舅舅。” 陆大力何尝不想为这个家出一份力,在陆晚没回来前,他每天也在来回跑,一面担心陆晚安危,一面还要守着陆家的生意。 “阿娘知道,不必在意的。” 陆晚走遍了长街,看到了陆家商铺几乎被迫关了大半。 这都是林府的功劳,有的铺子他们找不到理由去抢占,便美其名曰对外宣称是帮陆家打理生意。 所得收益,林府只收一成,其余尽数都给了陆家。 且还是念在与宣义夫人有交情的份儿上,林府才勉为其难帮陆家管理商铺。 如此厚颜无耻,也是让陆晚见识到了一把。 “可是阿娘,咱们家的铺子自从被他们接手后,收益一日不如一日。” “舅舅前些日子去商铺里,他们还要打舅舅,根本不让咱们去管,这分明就是强盗!” 小宝珠攥紧了手,她也想要为阿娘做些什么,可是她觉得自己好没用,什么都帮不了阿娘。 胆子还小,一害怕就会哭。 陆晚并不觉得这种性格有什么不好,每个人都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也不是人人都完美无瑕。 “抢便抢去了,他得了这些,也终究会失去一些更为重要的东西。” 她要是猜得没错的话,林督头现在已经在暗地里四处寻找名义。 林老夫人的病情,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了。 上回得了闫明手里的保命药,又日日让她给林老太调养身体,如今离了她,无人再会给她养身子。 终究会如同老木枯败般,彻底失去生机。 云县转眼便萧条了去,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不敢再随意出门。 巡逻队的人更是被强行换成了鲁泰手下的人,每天如同恶鬼一样在城中游荡着,搜罗一切可搜罗的东西。 钱财,美人儿,粮食。 陆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云县会乱成这个样子。 反而是世安堂,越发忙碌了起来。 寒流日日侵袭着这个小县城,生病的人也越来越多,大雪纷飞,人们纷纷挤进了世安堂,将这里当做最后的庇护所。 “伙计,今日陆老先生不来出诊吗?” 世安堂里挤满了人,他们满脸殷切,希望陆家能有人站出来,对抗这该死的不公。 可到底是他们期望太高了,陆家除了陆晚一人授封,其余人是没有任何权利的。 他们也一样是普通老百姓。 “真是不巧了,陆老先生自个儿也劳累,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 “自这世安堂开门以来,老先生就日日都在药堂中坐诊看病,不曾有过一日懈怠。” “而今宣义夫人下落不明,老先生身心皆疲,这段时间只怕是……” “唉,是了是了。”前来看病的人都连连唉声叹气,满脸愁容。 “上苍保佑,一定要保佑宣义夫人平安回来。” “宣义夫人一不在,云县就乱了套了。”他们苦笑着,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都这么多天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回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老爷,咱们的人去世安堂看了,陆老先生的确是病了,好几天都没去世安堂了。” “老太太今日早膳又没吃,再这样下去,只怕是……” 林府的下人汇报着,他们这几日都蹲守在世安堂,一来是想要让陆老爹去给林老太看病。 二来则是看看陆晚有没有偷偷回来,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要是她活着回来,那麻烦就大了。 “那就去请荣医堂的人过来,那荣医堂的樊邵东不是说自己祖上是宫里的御医吗,就让他来!” 林督头这几日没少赚,之前投入在陆晚身上的钱财,这几日几乎也都赚了回来。 他是真没想到啊,陆家的商铺居然那么赚钱。 随便一捞就能有不少油水。 怪不得这城里的人都对陆家生意虎视眈眈,换做谁不会眼馋? 就算林家不缺钱,也照样馋。 “你去告诉那逆子,我就算是饿死病死,也绝不让荣医堂的人踏进林家大门半步!” 林淮生刚从外头回来,身上落了雪的斗篷还没来得及抖落,就听见了林老太虚弱却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三少爷?” “三少爷回来了!” 林淮生匆忙进了屋子。 “三郎……”林老太见了林淮生回来,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孩子,可找到宣义夫人了?” 林淮生伸手回握住了她苍老的手。 摇了摇头:“孙儿无能,未曾找到。” “祖母,宣义夫人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您也该为了自己的身子着想的。” 林老太眼里的光亮彻底灭了。 “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怎么会呢……” “是不是你爹,是不是你爹!” 林老太虽然深居内院,但对外面的事情多少也听说了些。 “祖母,外头都是谣言,您莫要听信了去,免得伤身。” “对了祖母,大哥二哥呢?”林淮生说:“我方才回来,见嫂嫂们正巧要出门,可是家中有什么要紧事?” “还能有什么要紧事,她们是急着去分钱。” 林老太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屋子里飘着汤药的清苦味道。 炉子里的火在噼里啪啦燃烧着,偶尔蹿上来一簇明亮的火苗,照亮了她的眼睛,却又很快熄灭了。 她已经消瘦下去了。 像是本就垂垂老矣的参天大树,在顷刻间枯败。 又似那日薄西山,气息微弱。 她紧抓住了林淮生的手:“孩子,别学你爹。” “这里有祖母这些年的积蓄,你拿着吧。” 林淮生眸光复杂:“孙儿不能要。” “你爹……”林老太呼吸也乱了起来,胸膛急促起伏着,像是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的样子。 “祖母!” “快去叫府医来!快!” 林淮生骤然慌了神,林府养的府医平时都没啥用,但林老太显然是不太行了。 叫府医来,也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拿着……拿着吧……” “这是我林家亏欠你的。”她已经活够了,不想再活了。 第748章 上门求药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林家这一窝子人,各自都心怀算计。 她这一辈子待在林家里,也瞧得太多太多了。 那木匣子里,装着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庄通票,林淮生只需要拿着这些通票去钱庄兑换即可。 她说:“我还在钱庄里存了一些金子,将来……你若用得着,就都取出来,娶个娘子好好过日子。” “别学你爹,他是个贪官,可祖母无能……” 她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自己有个能干孝顺的儿子,最痛苦的事情便是,她的儿子是个贪官。 是个从不为民着想的大贪官。 如今他连陆晚名下的产业都要侵占,尽数收入囊中。 “祖母,荣医堂的掌柜来了,您先让他瞧一瞧,会好起来的。” 林淮生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 看着面前那张苍老的面容,心如刀绞。 祖母是他在林家唯一的念想,虽然祖母的爱护,在十几年后才姗姗来迟。 但林淮生从不曾怨恨过。 “不必了。”林老太摇了摇头,气若游丝。 “祖母大限已至,不必费心。” “好孩子,别伤心。”把手背早已布满皱纹,因着这几日她不吃不喝,只剩下一层皮薄薄地吸附在她骨头上。 双眼也深深凹陷了下去。 她说:“你父亲这辈子作孽太多,祖母……祖母先走一步代他受过。” “是我不好,不曾教导好你父亲,使他欠你良多,也欠这云县百姓许多。” 如今她已是无颜再活着了。 更是无颜下去面对林家的列祖列宗。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好好的儿子,会变成如今这样。 人的贪欲和野心会被无限放大,这乃人之常情。 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突破底线,去害无辜,去伤人性命。 “但你也莫要怨恨你父亲,他纵有过错,也始终是你父亲。” “孙儿知道。” 林淮生哽咽着。 “孙儿不曾怨恨过任何人。” “孙儿只求祖母……再坚持一段时间可好?” “祖母,祖母?” 林淮生轻轻晃着她的手,但她似乎是累了,轻合双眼,呼吸短而急促。 他从地上站起来,眼眶发红。 “孙儿知道了。” 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握着那苍老的手。 他的手是那样年轻,可祖母的手已经不再年轻了。 如枯败的老树皮一样,一点儿生机也没有了。 “三郎君,樊老板过来了。” “不必了,告诉他,祖母已经睡下了。” “可是樊老板是老爷请过来的……” 林淮生眼神骤冷,脸色也阴沉了下去。 “祖母睡了,你们是听不懂吗?” “父亲若真想要祖母好,就不该让荣医堂的人来!” “是、是……” 林家的下人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三郎君。 面容阴沉骇人,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凶。 他们印象中的三郎君素来温和可亲,待谁都是亲和的。 “林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樊邵东还是第一次吃了闭门羹。 他心想着今儿还能狠狠捞一笔呢,没想到林淮生压根儿就没打算让他进去。 林淮生面容沉沉,一双眼眸更是如刀子一样锋利。 “樊老板,大家都是明白人,何须我把这层皮给你撕破?” “后生,你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我同你爹可是有交情的,怎么说也算是你半个长辈,这姨娘生的儿子,就如此没有教养吗,尊敬长辈没人教过你?” 樊邵东已经好久都没开张了,这日子不好过。 头上有个陆晚压着,他就一直不痛快。 这好不容易陆晚死了,自己肯定是要好好出来捞一笔的。 之前他被制裁了很多次,但对樊邵东来说,只要他不死,云县就有他的一席之地。 “来人,赶出去!” 林淮生不愿同他在此处浪费口舌。 祖母的病情耽搁不得。 林府的下人立马开始赶人了,樊邵东气急败坏指着林淮生的鼻子骂:“好你个后生,我是来给你祖母治病的。” “你现在把我赶走了,日后求着我来我都不来!” “轰出去!” 林淮生脸色更难看了。 “无知后生!当真是无知后生!” 樊邵东气急败坏地怒骂着,最终还是被林家赶出去了。 林督头派人去请了樊邵东后就离开了,也不管这些事情,自然是不知情的。 “掌柜的,这林家后生也忒不识趣了,他知不知道咱们荣医堂,是多少人花钱请都请不去的,他居然还把咱给赶了出来!” 樊邵东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呢,闻言心里也就更气了。 这种气,他只在陆晚身上受过,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在一个后生身上再体验一次。 “一个不受待见的病秧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林家少爷了。” “这林家日后的产业,他是分不到一点儿的,也就仗着如今还没分家尚有几分底气罢了。” “掌柜的,您要是气不顺,咱就去给他打一顿。”樊邵东身边的狗腿子出着馊主意。 樊邵东一想,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打一顿?” “是啊,林督头可不大待见他,我看那小子细皮嫩肉的,肯定不经打,再说了,现在云县这么乱,他挨了打可跟咱们没啥关系。” 樊邵东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主意不错。 林督头好几个儿子呢,唯独这个林淮生是个天生的病秧子,以前从不曾带出来过。 “那就好好给他长长教训,让他知道知道,我樊邵东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狗腿子嘴角难压:“好嘞,这事儿就包在小的身上,保准掌柜的满意!” “谁让那小子不识抬举,竟敢得罪您!” 这日的雪还是很大,街道已经扫不动了,厚雪堆积,山林里的树都被压断了不少。 屋檐下凝结了不少的冰锥。 林淮生趁着暮色钻进陆家小院儿里。 他翻墙来的。 小宝珠正拿着从屋檐底下掰下来的冰锥打碎了玩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翻墙进来的林淮生。 “林家哥哥?” “你是来找我二姐的吗?” 小姑娘对林家的人现在没有好印象,林淮生除外。 “宝珠妹妹。” “抱歉,我方才瞧你们家关了大门,不敢走正门进来,这才翻墙进来,多有冒犯了。” 林淮生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翻墙进别人家的院子算是一件。 第749章 风雪施暴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不是来找二姑娘的,是来找你阿娘的。” 林淮生拍拍身上的尘土和雪,院子里很安静,似这广阔天地都只剩下了风雪的声音。 “宝珠,外头的雪又大了,别在外面玩儿,进屋子里去。” 陆晚从屋子里走出来,她看见林淮生出现在这里,一点儿都不意外。 “嗯,我知道了阿娘!” “进来吧。” 林淮生忽然一撩衣袍,清瘦的身子跪在风雪中。 眉眼清瘦好看,那风雪似随时都能淹没他的身子。 “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陆晚吃了一惊,忙伸手就要去把他拉起来。 林淮生却跪着后退,避开了她的手。 “晚辈自知愧对婶子,婶子明明有恩于林家,林家却恩将仇报,侵占陆家产业。” “此事乃林家过错,但我祖母性命垂危,晚辈斗胆前来求药,只求婶子能……” “你是来替你祖母求药的?” “是。” 他跪得笔直,眉眼清隽,明明生在林家,身上却无半点林家人的影子。 似一股难得的清流。 “你祖母的身子早就不行了,即便是今日给了你药,也不过是暂缓衰败罢了。” “晚辈知道。” 林淮生跪在风雪中,看向屋檐下的陆晚,说:“晚辈只是希望她再多在这个世上停留一些时日。” “我若猜得没错,你祖母早已失了心气儿,她自己都不想活了,你又何必执着?” “婶子……”他嗓音嘶哑,似被锋利的刀片割裂。 陆晚的话击中了他内心那块儿最薄弱的地方。 他说:“为儿孙者,只愿她长久康健,祖母是不愿看见我父亲如此行径,欺人太甚,自私贪婪。” “我于林家立足,已窥得林家将来衰败,但我可向婶子保证,只要婶子愿意救我祖母,将来我林淮生所得,必有陆家一半。” 陆晚很是诧异。 此话已经透露出了林淮生的野心,他早就不甘于只做一个林家的少爷了。 自林督头拿睁眼瞧他起,他便又争又抢。 努力学着一切对他将来可能有用的东西,哪怕他爹对他依旧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林家的人脉,资源,产业。 不争不抢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人活在这世上就应该去争,应该去抢。 “拿去吧。” 陆晚并没有吝啬,林家所做一切,自会为此付出代价,但对于林老太太,陆晚并没有半点儿怨气在。 相反,陆晚只觉得这样的老人,不该教出这样的儿子来。 许是这人到了一定的年岁,所得所见越多,贪欲在心中也就会被无限放大膨胀。 最后彻底丧失理智,沦为欲望的奴隶。 “我不需要你为此付出什么,林三郎,我知你心有大志,就算得了这药,你祖母也撑不了多久,你还是早日放下的好。” 本来林老太的身子骨就不好,所谓硬朗,都是靠之前的补品补起来的。 虚不受补,一旦出了问题,整个身体都会被拖垮。 加之她上了年龄,最需要的就是身心皆静,偏生林督头为了自己的贪欲,做下这些事情,伤了林老太的心气儿。 这身子自然也就好不了。 “晚辈多谢婶子!” 他朝着陆晚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拿着药迅速朝着林家的方向去了。 陆晚不曾透露自己回云县的消息,他便知晓陆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为了不暴露她,自己是一个人从林府抄小道走过来的。 避免人多眼杂。 他紧握着手中瓷瓶,快步朝着林府的方向走去。 只愿祖母能再多撑一会儿,至少得撑到他带着药回去,只要把这药吃下去了,祖母就能好起来的。 风雪愈发大了起来,急促的脚步骤然停下。 苍白的手撑在冰冷的墙面上,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呼吸渐渐急促,心律失常的感觉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耳鸣与晕眩感同时朝他袭来。 他尝试着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还不等他及时调整,后脑忽然遭遇重重一击。 “砰——” 林淮生应声倒地,溅起地上的雪花,冰冷渗入了他的眼睛里,模糊了视线。 “一个病秧子,还敢和我们掌柜作对,没打死你都算好的!” “兄弟们给我打,让这小子好好长长记性!” 风雪的声音很大,大到可以遮盖住他们施暴的声音。 林淮生死死抓着手里的瓷瓶,任凭他们的棍棒落在自己身上也没有松口,更是一声不吭。 “死小子长得还挺细皮嫩肉!” 血色糊在了他脸上,渗进了积雪里,风雪裹着瓷瓶被攥紧的声音,棍棒落在他身上,领头的男人正是樊邵东身边的狗腿子。 一脚碾在了他染血的指节上,狞笑道:“三少爷,你今儿不是挺神气的么,怎么这会儿就跟一条死狗似得趴在这里?” 伙计提起木棍,重重砸在了他的脊背上,闷响混着风雪,他依旧攥紧了瓷瓶,一声不吭。 血水顺着他清隽的眉骨淌进了衣领里。 “瞧瞧,都来瞧瞧,这林家的三少爷生得可是比娘们儿还细皮嫩肉呢。” “哈哈哈哈哈!” 他们都是看准了时间才下手的,这条小巷没什么人,都是破败的房屋,是住不了人的。 加之风雪大,能掩盖不少声音。 他的下巴被人捏着抬起,林淮生弓身挣扎,却被人一脚踹中了心窝。 紧接着便是胸口衣襟撕裂的声音,伙计的眼里流露出贪婪与猥琐。 早就听说林家三少爷是个比女人还好看的病秧子,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他不光长得好看,连这一身的皮肉也是如此白嫩,比起那窑子里的姑娘是丝毫不差。 “放……放肆!” 遂一开口怒斥,喉咙里却呛出不少的血沫子来。 “三少爷,你可别怪咱,要怪就只能怪你不会做人,得罪了我们家掌柜!” “真是可惜了,你说你要是个姑娘家,我们家掌柜说不定还能好心收了你,不过你现在这身皮肉也真是不错!” “哈哈哈哈!” 恶心…… 耳边充斥着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口鼻已经渗出了血。 无力挣扎时,熟悉的银铃在小巷里骤响。 第750章 美丽无罪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红鬃马踏雪冲进巷口,突如其来的长鞭绞住了那伸向林淮生腰带的手。 “把你的狗爪子给本姑娘拿开!” 少女翻鞍落地,一手撑在马背上,稳稳当当落在雪地,长鞭挥洒,猛力将人抽飞。 鞭子缠上施暴者的咽喉,将他勒得双目暴起,几乎窒息。 “你一个人跑出来做什么?” 金枝瞧得他被人打得脸上都是血还衣不蔽体的模样,忙解了自身斗篷兜头扔了过去。 她拉响了手里的信号弹,原先被卸下的巡逻队的人立马过来。 这些巡逻队原本都是赵元烈聚集在一起的,现在鲁泰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人。 金枝今日出去,便是将他们再次召集起来,作为陆家护卫,以保证他们每个月还有收入可以拿。 “都老实点儿!” “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在城里打人施暴,真当咱们巡逻队的人都死绝了是吧!” 巡逻队的人被卸下所有职责后本就一肚子火,今儿还遇上了这种事情。 几个大老爷们儿欺负一个身娇体弱的少年郎,居然还想实施侵犯,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你、你们知不知道我们东家是谁,敢抓我们,你们不想活了!” 几个人还在嘴硬,却被扇了一大嘴巴子。 “老子管你们东家是谁,这云县还轮不到你们来做主,有本事去衙门叫嚣去,跑这儿来以多欺少还有脸了是不是?” 那一耳巴子打得够响亮,牙都给人打掉了一颗。 “药……” “二姑娘,药……” 他低声喃喃着,金枝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手里的瓷瓶。 “把他带回去,我去林家送药!” 话音刚落,林淮生便彻底晕死了过去。 巡逻队的汉子挠了挠头:“金枝,送哪儿去?” 金枝没好气翻了个白眼:“送我家啊,他都这样了难不成送林家啊,林家的人才不会管他死活。” “哦哦,好,咱这就给陆老先生送过去!” 陆老爹这几日也没出诊,就在小院儿磨药制药,瞧得林淮生被送来,巡逻队简单交代了下情况。 “老先生,我们还要去一趟县衙,林家三郎就有劳您了。” 施暴者还在他们手里呢,云县如今虽然乱,但还没有乱到能让他们肆无忌惮欺负弱小的地步。 谁敢欺负弱小,那就是和他们巡逻队作对。 巡逻队是解散了,但不是死光了。 “好好的孩子,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陆老娘打了热水来给他洗干净,擦了擦才发现这后生长得也忒好看了些。 白净斯文,清隽秀气。 “这世道乱,什么样的人都有。” 陆老爹忙去检查他的身子,手臂小腿皆有骨折,脊骨骨折,那些人虽然没有下死手,但却打得狠。 “他原本就心脏不好,此番遭罪又得调养上许久才能好。” “唉,真是个命苦的孩子。” 自家都是有孩子的人,且年龄也都大差不差,陆老爹哪儿能不心疼。 更别说这孩子每回去世安堂,都会带了东西给他,偶尔是一些府中点心,有时候也会带一些珍贵的山参来。 虽说世安堂本就不缺这些东西,到底也是他的一份心意。 林淮生就没有空手去的时候。 “祖父,祖母!” 金枝送完药回来,忙去看了林淮生,急切问道:“那病秧子如何了?” “还成,能活。” 陆老爹呵呵笑着:“你外祖父的医术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 “我打听了,好像是早上林家老太太身子不好,叫了荣医堂的人去看,却让他给撵出去了,估计是让他们给记恨上了。” 金枝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林淮生,觉得这厮当真命苦。 在林府就爹不疼娘不亲的,唯有一个祖母对他还算不错。 前来求药还能遇上歹人施暴。 他是个男子,没想到也能遇到这种事情,在此之前,金枝还以为只有女子才会遇上这腌臜事儿。 可长得好看,并不是他的过错。 如果因为花好看,人们就要去将它摘下来,还要反而责怪是花儿太美,使得施暴者无法抗拒的话,那这个世上,何需再有花的盛开? 世界需要美丽来点缀,但美丽并不是罪。 有罪的是施暴者而非受害者。 “哼,荣医堂的人还活着呢。” 陆老爹听完也是气得不行:“我看他那个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他们怎么只敢欺负这小子,不敢去欺负林家其他人?” 那还不是因为林淮生不受待见,就算是被人打死了,他爹估计都不痛不痒。 甚至会觉得痛快,一个病秧子,被人打死了他也就正好省心了。 将来也不必再去为他筹谋铺路。 “那不行!”金枝气得牙痒痒:“林老狗不是个东西,抢了咱家的东西,我咽不下这口气!” 阿娘也分析了,此番货船出事,估计林老狗没少动心思。 “乖乖,你要干啥去?”陆老娘忙拉住她的手,有些害怕:“你别做傻事,这些都是大人的事儿,自有大人去处理,你还是个孩子……” “祖母,我长大了。”金枝说:“我可以帮阿娘做许多事情。” 不能总是做依靠父母的娇花,将来,她总是要离开父母的。 父母能庇佑她一时,庇佑不了她一世。 “你就让孩子去吧,不用担心她。”相反,陆老爹就放心多了。 金枝这孩子心里有主意,孩子嘛,就该让他们自由成长,总是约束的话,很难有长进的。 就算是吃亏了也没关系,吃一堑长一智,这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林家另外两个少爷,这几日都在城中大肆敛财,陆家生意做的广,各行各业均有涉及。 “这绣坊的料子当真是极好,咱们林家都没见过呢。” “真是没想到,她陆晚一个乡下女人,还能有这样的手段,她也配用这么好的料子?” 此刻,林家的两个儿媳正在陆家的绣坊里,绣娘们被集中在一起,敢怒不敢言。 那些料子是新进的一批,上等的绫罗。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从今往后啊,这陆家的产业可都是咱们林家的了,这些料子,自然也是咱们家的。” 第751章 林府失火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们动作都快些,将这些料子全部送到林府去,都仔细点儿,可别将它们都给刮伤了。” “用这些料子去做几身过冬的衣裳穿肯定舒服,咱们以前可从来都没用过这么好的料子呢。” 林府的下人们将那些料子全都包了起来,管它好的坏的,只要是陆家的东西,那可都是好东西。 反正宣义夫人至今都还没回来,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既然没找着,如今这天儿又这么冷,极有可能是死了。 这陆晚一死,云县就彻底自由了。 他们做事也就越发张扬放肆了起来。 “两位少奶奶,这些料子都是有人预定了,过几日咱们绣坊是要交货的,你们把这些全拿走了,到时候交货咱们该怎么办?” 绣坊里有绣娘壮着胆子问着。 林家大少奶奶目光立马将人锁定,她眯起眼睛打量起面前这个绣娘来。 正是宋子灿的母亲曹娘子。 曹娘子不曾见过这些高门大院儿里的夫人少奶奶们,他们在底层待习惯了,乍见他们,心里会下意识恐惧。 尤其是她们个个都穿金戴银的,头上随便一个簪子,都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得辛辛苦苦好久才能挣到的钱。 也许普通人家辛苦一年,也未必能赚到她们头上的一支簪子。 曹娘子被她的目光盯得浑身发毛,却也没有后退。 “林大娘子……” “啪——” 林大娘子抬手一巴掌用力落在了曹娘子的脸上。 “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人!” 绣坊里的绣娘们顿时就怒了,这些人跑来绣坊抢东西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打人! 真觉得自己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她们这些普通人当人了吗? 她们是穷了些,可也不是谁天生就是贱命的。 如果有得选,谁不想生来就是在富贵人家,而不是生来一无所有。 她们这些有钱人,从不曾体验过人间疾苦。 “打了也就打了,打你们还需要挑日子吗?” “陆晚都已经死了,你们守着这家绣坊也没用,迟早有一天会是咱们陆家的东西,我劝你们还是识趣一点。” 林大娘子双手抱胸,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 “你放屁,宣义夫人才没有死,她是有福之人,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等宣义夫人回来你们就……” “住口!”林大娘子又是一巴掌甩在了曹娘子脸上。 “你干什么!” “林家的杂碎,你真当我们绣坊是好欺负的吗?” 绣娘们怒而奋起,其中一个绣娘更是直接冲过去,起手就是薅头发扯头花。 “啊——” “你干什么,你们这群贱民想要干什么!” 林大娘子连连尖叫,头皮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还麻麻的,火辣辣的。 “姐妹们都给我上,这绣坊是陆家的绣坊,不是他们林家的!” “别让他们把绣坊里的东西都给抢走了!” 绣娘们也都不是好惹的,只要有一个带头的,剩下的心里也就有了主意,纷纷上前反抗。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群贱民是要反了天是不是!” 林大娘子尖叫着,嘶吼着,也没想过这群人居然敢反抗,还扯她的头发! 她们知不知道她的头发用的都是最好的桂花油,也是她们的贱手能碰的? 林家的二少奶奶,相对胆小一点,她原本不想过来的,但仔细一想,自己要是不来的话,那岂不是所有好处都让老大媳妇儿一个人独占了去? 所以她也就跟着出来了。 想着能捞一点儿是一点儿。 结果没想到绣坊这群人居然还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和他们林家的人作对。 眼看着大娘子被人薅住了头发,林二娘子连忙使眼色让身边的人把那些绫罗绸缎都给拿走,自己也悄悄溜走。 绣娘们早有防备,直接把门给堵死了,她们根本就出不去。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林二娘子开始害怕了,这群人把门堵了是想要干什么。 朗朗乾坤,她们难道还想要白日行凶吗? “属于我们绣坊的东西,你们一样也别想拿走!” “姐妹们不要怕,有本事他们就去告官,青天白日抢东西,这是强盗行为!” 强盗? 林家现在就是一窝子的土匪强盗! “你们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啊——” 良久。 林家的两位少奶奶如同死狗一样被绣坊里的人丢了出去。 曹娘子顶着一头乱发,双手叉腰。 “我呸!” “什么东西!” “回去告诉你们当家的,我们绣坊是陆家的绣坊,不是你们林家的绣坊,还想要来绣坊抢东西,门儿都没有!” “有本事就让你们男人来,真当咱们这群女人是好欺负的了!” 她们要是叫了自家男人来,绣坊的女人们也能喊。 比摇人,谁不会似得。 不就是仗着林家有两个臭钱吗,那林家的钱又有几个子儿是干净的? “你、你们这群悍妇,你给我等着!” “敢惹我们林家,你们真是活腻了!” 林大娘子的脾气本就不好,在林家强势得很,不过先前有她婆母林夫人压着,她倒也不怎么敢嚣张。 如今林夫人精神状态不好,被林督头关在了祠堂就没放出来过。 没了婆母压着,她们也就自由了。 觉得这空气仿佛都是甜的。 “好啊,我们就在这里等着,真当我们怕了你的!” 她们才不怕,她们不惹事不闹事,但不代表她们就怕事。 “你看,那边怎么有烟?” “好大的烟!” “是起火了吧?” “咦?那好像是林家的方向,林家起火了?” “哟,两位少奶奶,你们那是不是林家的方向啊,是不是你们林家遭报应了呀,这报应来的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曹娘子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此刻她却十分神气,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样子。 就恨不得那火能再烧大些。 两人一瞧,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下去。 “快、快去!” “公爹呢,快去通知公爹,家里起火了!” 林家后院儿的库房里可放了不少好东西,这火一烧,要是烧到库房去可就完了。 第752章 地库里的秘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林家这场大火来得太仓促了。 滚滚浓烟几乎笼罩了整座林府,在一片惊慌失措的声音里,一道黑影窜进了林府之中。 “火烧到库房去了,快去灭火,库房一定不能出事!” 库房要是出事了,他们这些人也别想活了。 那库房里可放着不少老爷的珍藏钱财,这要是全被烧了,那可就完犊子了。 关键是这起火就起火吧,偏偏还有这么大的烟,他们都不知道这烟是从哪儿来的。 那浓烟呛入口鼻里,直接让人头晕眼花。 “阿娘,我都处理好了,这库房虽然做了加固,可只要一把火下去也是经不住的!” “这林老狗抢了咱们陆家的东西,咱们就把他的库房给收了!” 金枝换了身衣裳,脸上戴着鬼脸面具,任谁也看不出来是她。 母女二人直接钻进库房里,林家的库房很大,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地下室,火一烧,机关就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 “小心点,这库房里还有机关,小心有陷阱。” 这库房不得了,一箱箱白花花的雪花银,还有那金灿灿的金条。 全部都在这库房里,库房的门窗都是用了精铁加固的,不过她手里有那柄削铁如泥的宝刀。 切开门窗那就跟玩儿似得。 林督头怕是到死也想不到,自己送出去的东西,有朝一日会轮到自己失策的一把秘钥。 “阿娘?” 金枝瞪大了眼睛:“刚刚这里的一箱黄金怎么不见了?” 明明刚刚还在的,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陆晚只是微微一笑:“金枝,看好了。” 陆晚伸手,就那么在金枝的眼皮子底下给她表演了个金银珠宝消失术。 库房里所有的东西,全部被她收进了空间里。 “阿娘?” “阿娘我是见鬼了吗?” 金枝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了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实打实发生的事情。 “没有。” “那阿娘你是天上的神仙吗?这些东西怎么就消失了?” 金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消失了,真的都消失了,只要阿娘一抬手,那些东西就都消失了。 偌大的库房,不过眨眼的功夫,里面的东西全都被陆晚收了个干净。 由于火势大,直接烧到了地库的机关,随之发出炸裂的声音来。 “这些等回去阿娘再慢慢讲给你听,但阿娘不是什么神仙,阿娘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世上也没有所谓的神仙,莫信鬼神之说。” 地库被炸开后,留出一条冗长漆黑的通道出现在陆晚面前。 “阿娘好厉害!”金枝兴奋地说:“如此一来,那我们是不是就能把林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收走了?” “嗯。” 相比起金枝的兴奋与激动,陆晚则是淡定多了。 毕竟她想这么干已经很久了。 林家趁着她不在,大肆抢占陆家的产业,还到处散播谣言说她死了,让别人信以为真。 估计私底下没少派人去搜寻自己的下落,甚至还派了人天天盯着陆家小院儿。 陆晚从回到云县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知道了。 自然能避开林家的监视,林家这是在害怕她会活着回来。 只要发现她的踪迹,林督头一定会毫不留情去杀她。 到了地库陆晚才发现,相比起刚刚上面的金银财宝,地库里面的才都是好东西。 各类珍玩佳品,他甚至还收藏了一方巨大的青铜鼎在地库之中。 他不过是个小小督头,如此巨大的青铜鼎,绝非他能拥有,一旦传出去,那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天家珍品,素来只为皇室供应。 “阿娘,这青铜鼎似是用来祭祀用的。” 金枝认得那鼎身上的纹路,她之前在游神庙会上见过,除了游神祭祀,还有活人祭祀。 而这口鼎就是用来活人祭祀。 自古以来,祭祀都不是什么好事。 是用无数无辜之人的性命搭建起来的祭台,他们把人的血肉肝脏贡献给神明,认为以此就能得到神明庇佑。 可祭台之上,是无数白骨鲜血。 “这鼎可有什么说法?” 陆晚对这个朝代的东西,还是知之甚少。 金枝说:“没什么说法,就是祭祀时,将人的肝脏等都活剖出来,放进这口鼎中,贡献给天上的神仙。” “我听说好多地方都会用这个方法,但大多数祭祀用的鼎都是铜鼎,或者铁,因为用来祭祀的青铜鼎是皇室才能用的。” 所以现在是皇家用的祭祀鼎,出现在了林家。 “阿娘,这个东西死了太多人,咱不能要!” 浓烟钻不进地库里面来,反而是把整个林家都笼罩了,他们看不清面前的路,好多人都乱七八糟撞到了一起。 咒骂声,催促声很快交织在了一起。 陆晚举着火把在地库里搜寻,只要是值钱的东西,她都一一收走,一点儿都不给林家留。 “阿娘,这是什么……” 金枝打开了一口沉重的黑色皮箱,里面放着圆不溜秋的黑东西。 “别碰!” 陆晚面色一变,眼疾手快抓住了金枝的手。 “那是破片炸弹!” 陆晚心头狠狠一跳,得亏自己手快挡住了金枝的手,那么大一片破片手榴弹,放了不知道多久,要是因为触碰而发生爆炸的话,她们母女二人就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但很显然,这炸弹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和她空间里的手枪很有可能是来自于同一个人的手笔。 先前林督头拿出那柄宝刀的时候陆晚就曾怀疑过,他是不是接触过别的穿越人士。 现在看到这破片手榴弹,直接就证实了陆晚心里的想法是正确的。 林督头一定见过别的穿越者! 那么自己的种种行为在林督头的眼里,是否和别的穿越者有所重合? 如此想的话,自己长此以来同林家的来往,是否是他有意为之的试探? 陆晚忽然细思极恐,后背汗毛倒竖。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直接收走了地库的所有东西,包括这一箱摆放整齐的破片炸弹。 “阿娘,这口鼎……” 陆晚略加思索了番,一挥手,索性将这一口大型的青铜鼎也一并给收了。 第753章 凭空出现的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阿娘是要这口鼎?” 金枝看她收了鼎,很是诧异,这鼎她们收走好像也没什么用。 这种巨型青铜方鼎是只有特定场合才能用的东西,就算是拿出去典卖换钱,也没有人敢收。 收了怕掉脑袋。 掉脑袋事儿小,就怕牵连九族,直接连九族都给你杀干净了。 “金枝,想不想看一出大戏?” “想!” 有戏看,金枝当然是乐意的。 “你们这群废物!”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外头已经传来了林督头的声音。 他今日在码头上把陆家的货全都给截胡弄到自家仓库去了,还没等他拦截那些货呢,就听说自家起火了。 他第一时间就跑回来了。 然而向来被人夸赞是大孝子的林督头,在林家起火的那一瞬,并没有立马冲去自己母亲的院子。 而是冲向了库房。 因为他知道那库房里有什么东西,一旦起火爆炸,整个林府都会被夷为平地。 所有人都会死! 还有那些他藏在地库里的东西,是绝对不能暴露的,否则他这辈子也就完了。 “快!动作都快些,快灭火!” 这么个大雪天,林家还会无缘无故起火,实在是蹊跷。 “阿娘,这里有一条小道,咱们走小道!” 金枝拉着自己母亲,绕过林府角楼的小道,那角落是林淮生先前居住的地方。 里面的小道也是她无意间发现的,那小道可以直通外面,林家那些少爷们之前就是带着人,通过这条小道直达角楼,然后欺负林淮生。 后来林淮生搬走了,小道也就失去了作用。 但金枝偶尔会走小道。 林淮生似早就习惯了,也没有让人把小道堵了,反而是清理了周边的杂草,可以让金枝畅通无阻。 “这小道你好像很熟?” 金枝这会儿哪儿想那么多,拉着阿娘就跑,后面就是熊熊大火,还有林家那群豺狼虎豹。 她倒是希望这一把火能把林家的人都烧个干净,免得出来祸害人。 “之前给病秧子送药,林家的人每次都要通传,我嫌麻烦,就走这小道了。” 陆晚:“……” 她知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陆晚无力扶额。 罢了罢了,许是自己想多了,又或者是自己这个女儿天生脑子里缺根筋,少了点儿心眼子。 “老爷,库房……库房……” 林府够大,这一场火烧下来,动用了不少人力灭火,一直到了下午那火势才彻底被控制了。 但依旧冒着滚滚浓烟。 陆家的小少爷小姐们被这场大火吓得哇哇大哭,万幸的是,这场火似有意避开了人,并没有人出事。 只是这府中的东西难免保不住了。 林督头心脏狠狠一跳,双眼吐出,目眦欲裂,他迅速冲向自己的库房,却发现被烧毁了的库房空空如也,陆晚一点儿东西都没给他留下。 如果是账本银票一类的,肯定会被烧毁,可还有很多的奇珍异玩,金银珠宝,那些东西是烧不成灰的,总会留下一些痕迹。 可现在,那些东西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干干净净,一点儿都没有留下。 “这怎么可能……” 林督头原本还想着,就算一些珍藏字画和银票被烧了,至少还有金子银子在,房子烧没了,他还可以重新买重新修。 可现在一场大火下来,竟是将这些东西全都烧了个干净。 “老爷,烧没了,全都烧没了……” 林家的仆人们更是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咱们第一时间就来灭库房的火,火总不能把银锭金锭都给烧成灰了吧?” “地库……地库!” 林督头猛然朝着灰烬废墟里冲了过去,他不顾地面滚烫的火星子开始疯狂扒拉地库的入口。 燃烬的余灰还是滚烫的,火星子落在他手上,烫掉了一层皮也不觉得疼。 刚刚没有发生爆炸,他心里还存着一点儿微弱的希望。 没爆就说明地库还是安全的,地库里面的东西也是安全的。 然而当他挖出地库入口看到里面空空如也时,脸色顿时煞白。 “老爷……” “完了,完了……都完了……” 林督头颤抖着唇,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然而陆晚根本就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老爷,老爷!” 紧接着就又是一声声急促的呼唤。 “鼎……鼎……” 奴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来,好不狼狈,指着林家前院儿的方向,面色惊恐。 “咱们院子里,出现了一口鼎!” 林府地库里的鼎,只有林督头一个人知道。 可现在这口鼎却从地库忽然出现在了前院之中,那口鼎重达千斤,根本就没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它从地库搬去前院。 林督头似是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朝着前院儿跑去。 此时林家被烧毁的废墟前,已经聚集了很多前来看热闹的百姓。 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来看热闹的,毕竟林家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在云县已经是触犯众怒了。 奈何林家势大,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在心里,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老爷,咱们林府怎么会出现这样一口鼎,这鼎……不是用来祭祀的吗?” “这可是青铜鼎啊,这么大的一口鼎……” 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林家的前院中,鼎身上全是岁月留下来的痕迹,似能从它身上见到历史的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百姓们无一不是对其指指点点。 “我知道这鼎,听说是只有在上京城那种地方,用来把人当成活祭才能用到的东西。” “这口鼎这么大,不知道活祭了多少人。” “活祭?什么是活祭?”也有人不懂。 “在咱们大雍,活祭就是把活人钉在那青铜鼎上,将他的五脏六腑剖出来,放进那口鼎里献祭给神明。” “神明就会降下福祉,保佑咱们。” 而用来活祭的,通常都是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的百姓。 权贵们纷纷高坐明台,看着祭品在挣扎绝望中渐渐死去,看着他们的血流淌在这口青铜鼎上。 “看到那口鼎上的钉痕了吗?” 有人指着鼎身上斑驳的痕迹,说:“这么多钉痕,就说明这口鼎祭祀了不少的活人。” 第754章 冲拳出击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用那么多人活祭,这东西早就不吉利了。” 众人一听,纷纷离得远了些,生怕沾染上了晦气。 又有人说:“这样的鼎出现在林府,这怕不是上天的预兆!” “是啊,肯定是上天给咱们的警示,咱们云县连遭天灾,还有那么多流民偷摸窜进城里抢东西,这一切的灾祸说不定就是这东西招来的!” “可不是有人说,咱们边城的灾难,都是庆王妃肚子里的妖童招来的吗?” “哼,一个肚子里的胎儿能给咱们带来什么灾祸,分明就是这口鼎在作祟罢了!” “说不定这口鼎早就成精了!” “不然这么重的鼎,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林府的大火他们可都是看见了的,却没有一个百姓愿意上前搭把手帮忙灭火。 都在冷眼旁观。 他们甚至恨不得这一场大火直接把林家的人都给烧个干净,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死亡。 “对啊,这么大的一口鼎就这么凭空出现,这也太诡异了。” “诡异的可不止是这口鼎,你们看,这么大的火,把整座林府都烧干净了,居然没有烧死一个人,他们甚至没有人受伤,这根本就不正常!”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导火索一样,迅速点燃了百姓们的情绪。 有时候他们的无知,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此刻,林督头面如死灰地盯着那出现的鼎,嘴唇哆嗦着,却迟迟说不出一个字来。 “老爷……” 仆人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完了……一切都完了……” “老爷,什么完了?这不就是一口鼎吗,咱们把这口鼎挪走就是了。” 仆人们不理解,虽然外面那群看热闹的百姓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但他们相信,那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但这口鼎出现的实在是诡异。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散开,都散开!” 鲁泰闻声赶来,也看到了这口鼎。 他顿时瞳孔猛缩,迅速翻身下马,一把将林督头从地上起来:“这口鼎是从哪儿来的!” 这鼎…… 这鼎不应该在上京城的天坛里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以前还未流放的时候,鲁泰曾见过这口鼎,在皇城里的天坛中。 传言说,那口鼎里出现过一位神人。 庇佑他们大雍百年风调雨顺,粮食充足,百姓安居乐业。 可后来那位神人消失了,连带着那口鼎也消失了,没想到那鼎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 林柄呈不过是个掌管码头货运的小小督头,怎么会有这口鼎?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督头绝望地闭上双眼。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林家就已经完了。 从今往后,云县不会再有林府,不会再有他林柄呈了。 “林柄呈!” “你给老子说清楚,这口鼎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鲁泰也慌了神。 消失多年的鼎,现在却忽然出现在了云县,还是在林柄呈的家里。 “伙计们,这鼎就是个邪物!” “咱们边城的灾难,就是这口鼎给咱们带来的!” “林家,是林家要害怎么能!” “他们林家搜刮我们的钱财,压榨咱们老百姓,还抢占宣义夫人的产业,说不定宣义夫人也是他害死的!” “对,邪物!这就是个邪物!” 只要有人带头,百姓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宣义夫人好不好,他们心里有数。 如果没有宣义夫人,他们也许这辈子都将吃不起大白米,也穿不上暖和的棉衣,用不上那昂贵的蜂窝煤。 他们这辈子都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而现在宣义夫人死了,林家不但不表示慰问,还要抢走宣义夫人的产业,继续欺压他们这些穷苦的老百姓。 正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陆晚深知这一切,背后一定要有人去推波助澜一把,所以现在轮到她来做这个推手了。 正好借此机会,将妖童事件转移到这口鼎上,直接让林家背上这口大锅。 天道循环,因果轮回。 陆晚并不觉得林家是无辜的,相反,林家才是这云县最大的毒瘤。 只有将这颗毒瘤给拔了,云县才能回归到从前平静祥和的日子。 当第一颗尖锐的石头砸向林柄呈的时候,伴随着的是百姓们反抗的决心。 “祸害!” “你们林家才是云县真正的祸害!” “宣义夫人就是你们林家给害死的,还宣义夫人的命来!” “对,杀人偿命,你们害死了宣义夫人,你们也会不得好死的!” 紧接着便是更多的石头砸向了林柄呈。 “干什么,你们这群刁民要干什么!”林家的仆人此时还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只一味护着林家,想着林家只是被烧了房子,早晚会东山再起,弄死这群无知的刁民。 却不知,从这一刻起,林家就已经轰然倒塌了。 “这里是林府,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赶紧滚!” 林家的仆人们纷纷拿起棍子,但老百姓们也不是好惹的,反击谁都会,压迫久了,人是会发疯的。 本来他们的日子都渐渐有了盼头,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了,偏生林家就是不让他们好过。 有恶主自然会有恶奴。 主家什么样,养出来的奴仆也是什么样。 “你们林家欺人太甚,到处抢占东西,如今还出现了这么个不祥之物,这就是上天给咱们的警示!” “现在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降下一场大火,烧了你们林家!” “这么大的火,林家却没有一个人受伤,你们才是真正的妖孽,你们才是真正的祸端!” 带节奏这种事情,不止是上京城的人会,陆晚也会。 学着营销号的模式,放大矛盾引流吸睛,让群众的重心偏移,从而起到推流的作用。 将他们的愤怒扩大化,全部集中在林家,再将矛盾激化。 如果能把魏明簌腹中妖胎转移到林家身上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就算转不过去,林家此番,再无翻身可能。 不能怪陆晚做事绝,要怪就只能怪林家欺人太甚,她不过是在为自己反抗罢了。 总不能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事事忍让。 忍不了的时候,那就重拳出击吧。 第755章 山外山,天外天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咱们已经忍让很久了,是你们林家贪得无厌,一次次欺压我们老百姓!” “我们是无权无势,但并不代表我们的命就你们的命天,就注定要让你们来糟蹋!” “兄弟们,咱们不忍了!” “对,不忍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怒火是无法估量且被平息的。 “阿娘,他们打起来了!” 金枝激动地看着下方的闹剧,秀眉一挑:“林家当真是活该,他们应该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不过是看他高楼起,看他高楼塌罢了。” 人世百态,不过如此。 林家权势的覆灭,是必然结局。 管它荣华富贵,管它权势显赫,终究不过是南柯一梦。 金枝看着眼前的阿娘,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苍凉感,明明这一刻阿娘应该感到高兴的。 可她总觉得,阿娘像是在透过眼前的林家,看着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吗? “阿娘,你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那这世上是否也有天外天?” 她忽然这般问着,作为她的孩子,是很敏锐能够察觉到自己母亲的变化的。 她是阿娘肚子里出来的孩子,也许……此阿娘非彼阿娘。 陆晚低头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孩子,不知不觉,亭亭玉立了。 都快要和她一样高了。 “天外天,也许有的吧。” 不是也许有,而是肯定有。 金枝心里一紧,下意识抓紧了她的手,似是害怕她的离开。 “管他什么天外天,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阿娘曾说过,会永远陪在我们身边的,对吗?” 所以阿娘,不会离开的,对吧? 金枝悄悄在心里问着,她不敢问阿娘,害怕得到的会是另一个让她害怕的答案。 陆晚心知,孩子已经隐约觉察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她们是母女,朝夕相处性命相依的母女,是这世上再亲密不过的关系。 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可以舍弃性命,金枝也可以为了母亲,舍弃自己的性命。 她说的是面前的这位母亲,而非旁人。 母亲二字,分量太重,又因此而沾上了许多因果。 “傻孩子,想什么呢,可是又在外头听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母亲与孩子,是这世上最不可分割的关系,我自然不会离开你。” 她是那样温柔,掌心轻抚着孩子柔嫩的脸庞。 金枝愣愣地看着,真希望时光就此停住,由她一人独享母亲的温柔与呵护。 “那阿娘可要记住自己的话,我也会永远陪在阿娘身边,永远永远!” 她紧紧握住了母亲的手,目光看向了远方。 陆晚让人在云县到处散播林家巨鼎一事,谣言一传百,百传十,很快就传遍了云县的大街小巷。 所有人都知道了林家在一场大火后,凭空出现了一口鼎。 重达千斤的青铜鼎,用人力去搬尚且需要力气手段和时间,就那么凭空出现。 所有人都在猜测着。 谣言的版本都不知道传了多少个。 但陆晚已经不关心了,恰到好处的散播,接下来就是让那些流言蜚语自行发酵。 “阿娘,这些东西都奇奇怪怪的,我都不曾见过,阿娘识得?” 陆晚到了自家院子后方的库房,王贞还在前面的厢房里养伤。 她没有回到陆家小院,而是去了原先圣上赏赐的一处宅子。 因为那里够大,加上是天家御赐,隐私性够强,通常没人敢轻易靠近。 除了搭建了一个库房,还有一个地窖,可容纳千斤粮食,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陆晚囤的物资。 她把从林家收来的东西全都放了出来,金银珠宝已经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反倒是那一箱破片手榴弹陆晚格外重视,将它们重新整理。 “此物是炸弹,爆炸范围广,伤害性极强,稍有不慎就会爆炸。” “炸弹?” 这个时代是有火药的,只能制作出一些最简易的爆炸物,似这种现代产物的伤害力,还是达不到的。 火药的爆炸力度也不够。 剩下的一些东西,对于陆晚来说就更没什么用了。 她在一堆杂物里翻找着,终于又找到了一件来自现代的产物。 一个行李箱。 “阿娘,这又是什么?” 奇奇怪怪方方正正的箱子,阿娘似乎对此很熟悉,还有拉杆,轻轻一摁就出来了,甚是神奇。 很奇怪,自阿娘见到这些东西后,她就像是见到了令自己熟识已久的故人一样。 她现在已经无比确定,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并不是第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来自现代的‘异类’。 如她这样的‘异类’在此之前就已经有了。 但具体是多少个第几个,陆晚也不知道。 行李箱已经有些年份了,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痕迹,不过材质很特殊,还有许许多多的划痕,似是劈砍火烧的痕迹。 陆晚轻轻抚摸着,想来应该是林柄呈得了这东西后想要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却一直没办法将其打开,便用上了刀劈火烧的法子,最终还是没能打开。 陆晚心头一动,她那个时代,似乎还没有这么先进的东西。 区区一个行李箱,居然会打不开? 那她又该如何打开? 这里面装的又是什么? “阿娘,打不开吗?”金枝好奇地凑上来,刚刚她可是看见阿娘变戏法儿似得将这些东西都变出来的。 现在在金枝心里,阿娘已经是无所不能的神人了。 “这箱子……有些奇特。” “没有密码,也没有拉链,那她是怎么打开装东西的?” 陆晚自言自语地喃喃着,金枝也不知道阿娘在嘀咕些什么。 只看见她眉头紧锁,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叮——] [检测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产物,宿主是否打开?] 就在陆晚一筹莫展之时,脑子里忽然就响起了那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她眼睛顿时一亮,系统居然能自动检测并且识别? 难道说,她身体里的那个系统,和这个箱子的主人之间,有关联? “打开。” “啪嗒——” 话音刚落,面前的行李箱便赫然打开。 出现在陆晚面前的,赫然是一个日记本。 “阿娘,这是何物?” 就……就一个日记本吗? 第756章 留给她的遗产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的表情有些炸裂了。 她还以为这么厉害的箱子里,装的也肯定是什么厉害的东西,没想到居然只装了一本日记本。 陆晚将其拿起来仔细翻看着。 第一页写着: “从未来而来的你,你好。” 陆晚表情瞬间惊悚,这特喵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留下这个日记本的人,又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还提前留下了这么多日记。 “接下来请记好。” “隐藏好自己,不要暴露自己。” “伪装成这个时代的人,与他们融为一体。” “一旦暴露,你将会被抹杀,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更残酷,这里的人,远比你想象还要可怕。” “不管是谁,都不要告诉他你的来历,包括你的爱人。” “在这个世界,不要相信任何人,你只能相信你自己。” 这日记上面的话,陆晚都一一记住了。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样,这个世界会抹杀一切来自于现代社会的人。 “你身体里的系统,是我留给你的遗产之一,我留给你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 因为一旦用了,就会暴露她的身份。 越是往下看,陆晚的心越凉。 最后,陆晚重重合上了日记本,深吸一口气,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原来……她身体里的系统,也是那个人留给自己的,怪不得系统能自动识别这个箱子。 “阿娘,怎么了?” 陆晚笑得比哭还难看。 因为这日记里,不光写了对她的忠告,还写了这个王朝的由来。 原来,她很早以前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了。 她是第一个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她帮助这个王朝的皇帝建立大雍王朝,她与皇帝建立了某种交易。 她帮他建国,而大雍的开国皇帝则负责隐瞒她的身份。 他们一直这样,相安无事,历经了几代皇帝,大雍皇室也一直遵循这个规则,死守这个秘密。 直到…… 他们终于发现,她不会老,不会死。 大雍换了几代皇帝后,她依旧是最初年轻的模样,终于…… 人的贪欲得到了充分的膨胀。 他们开始觊觎她容颜不老的能力,甚至觉得,她是永生者。 于是他们毁掉了原先的约定,将她囚禁,分解…… 陆晚深吸一口气。 终于明白了魏明簌原先口中的那位女官是谁了。 正是这个日记本的主人。 她说,她被人烹煮而食,最终找回来的,只有一具被踢光了的骸骨。 因为不老不死,所以人们最后选择把她吃了。 想要以此探究不死的秘密。 人们信奉神,崇拜神,却又阴暗地想要把神拉下神坛,看神跌入淖泥中,满身脏污。 这些东西能出现在林府,便说明林柄呈也是当年吃她的人之一。 吃人…… 所以她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个下场,才提前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吗? 她甚至在日记中详细写了自己是如何被他们烹煮的。 心肝肺…… 陆晚忽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扶墙干呕。 “阿娘,你怎么了!” 金枝大惊失色,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又倒了杯温水给她。 “阿娘,喝水。” 她没怎么吃东西,吐是吐不出来的,只能不断干呕的,一张脸都煞白了下去,唇上血色全失。 “阿娘,那上面写了什么?” 金枝不识得那上面的字,但却知道,那上面的内容肯定是不好的,不然阿娘的反应也不会有这么大。 阿娘的脸色是那样难看,她甚至在阿娘的眼里看到了恐惧。 阿娘在害怕。 这是金枝头一回从阿娘眼里看到了那么真切的恐惧,但她却不知道阿娘在恐惧什么。 “阿娘,没关系的。”金枝安抚着她:“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保护阿娘!” 她才不管那上面写了什么,作为阿娘的女儿,谁也别想伤害阿娘! 陆晚轻轻合眼,稍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脸色这才一点点缓了过来。 她抓着金枝的手,问道:“金枝,你可会背叛阿娘?” 她说,不要相信这个时代里的任何一个人。 所以即便是自己的女儿,也不要信吗? 因为……自己不曾孕育过她,真正孕育眼前这个生命的,是早就已经死去的陆晚,而不是她。 金枝知道阿娘的意思。 此阿娘非彼阿娘,但不管是哪个阿娘,都是她的阿娘。 “女儿愿以生命起誓,不论何时,发生何种事情,女儿都会站在阿娘这边,永远不会做出任何背叛和伤害阿娘的事情。” “阿娘尽可放心,我是你的孩子,永远都是。” “阿娘对女儿的好,女儿都记着的,这辈子都不会忘。”她是阿娘的孩子,所以又怎么会背叛自己的阿娘呢? 也许阿娘是看到了什么让她恐惧的事情,又或者,未来有威胁到阿娘的事物存在着。 “你无需用你的生命来起誓,金枝,你要记住,你的生命高于一切,包括我,明白吗?” 任何人的生命都是无价的。 金枝懵懂而茫然,却又十分坚定,在心中暗暗发誓,将来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一定不会让阿娘受到伤害。 “我记住了。” “不过阿娘,你是怎么把这些东西收进去又放出来的?” “阿娘你好厉害,比变戏法还厉害呢!” 金枝眼里冒着星星,迫切地想要知道阿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想知道?” “嗯嗯。”陆晚仔细想了想,该怎么同自己女儿去解释这件事情。 “是阿娘之前在梦里得到另一个老神仙的指点,还教了阿娘很多本领,但阿娘没办法展示给你。” “哇,真的?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金枝眼里没有其他,只有对阿娘深深的崇拜,还有对所谓神仙的好奇。 陆晚撒起谎来那是脸不红心不跳的,毕竟这样的谎话在赵元烈身上已经用过一次了,效果还不错。 不然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越是解释就越是难以解释,不如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朝夕相对,她很难完全隐藏,倒不如大大方方展示在金枝面前,日后做事也就便利多了。 也是陆晚信任金枝的一种表现。 “阿娘也不曾见过神仙,只是在梦里见过,所以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但不管有没有,咱都应该保持着一颗敬畏的心。” “好,女儿记住了!” 陆晚将所有东西都整理好后便出去了。 第757章 挟恩图报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王贞恢复得不错,她的身体条件比陆晚想的还要好。 “放火抢劫,真没想到宣义夫人居然还能做出此等事情来。” 或许是没想到,陆晚这样一个看上去不争不抢性情温和的人,骨子里却比谁都尖锐。 不过王贞还是太不了解陆晚了。 了解陆晚的人都知道,她绝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上揍婆母,下揍小叔子,打断小叔子的腿,也就她能干得出来了。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怎么就是抢了?” “再说了,林府上下每日炭火不断,他们的当家主母得了失心疯被关在祠堂里,不慎打翻了烛火,这才引发了火灾,与我有什么关系?” “……” 王贞无言以对。 要不是她悄悄跟出去了,还真要信了陆晚的鬼话。 就是不知道她用的什么东西,那火烧起来很难灭掉,放火的位置还选得很是巧妙,愣是一个人都没烧死。 并非陆晚心善,而是陆晚要让外面的人都看看,这么大的火,林家的人却相安无事。 那肯定是妖孽。 不然肯定被烧死了。 “你就不应该生在云县。”王贞说。 “何以见得?” 王贞冷笑:“你这样的心机与手段,若是在上京城,定然也能搏出一片天地来。” “可我记得你在货船上,不是告诉我,不要去上京城吗?” 王贞脸色有些不自然了,她说:“那是最初以为你没手段,不过是靠着攀上了郡主娘娘才得了宣义夫人这个封号。” “是我小瞧你了,你很厉害。” 对于厉害的人,王贞从不吝啬夸奖。 女性与女性之间的夸赞,不带有任何的有色眼光,纯属欣赏罢了。 “看来你恢复的挺快。” “都是宣义夫人的功劳。”王贞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似除了还有些疼,就没别的感觉了。 “便是凭着宣义夫人这手医术,在上京城就能有你的立足之地。” 上京城里的贵人们最是惜命了。 他们个个位高权重,尝过了权势的甜头,就开始展望生命的尽头,他们畏惧死亡,害怕生命走到尽头。 “什么时候能杀鲁泰?”陆晚问。 “夫人就如此痛恨此人吗?非杀不可?” 王贞面容不似寻常女子,眉宇间更是少有的英气,一双锐利眼眸如刀,更是要比陆晚高出不少。 “嗯,恨,非常恨,非杀不可。”陆晚重重点头,一本正经地看着王贞:“所以王姑娘,这件事情只能拜托你了。”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付诊金药费也是可以的,我从不强人所难的。” “……” 就她这样的还不强人所难? 这分明就是在强人所难! 她那药费,比上京城里大夫收的还贵,她也就差把奸商二字刻在脸上了。 “宣义夫人就不怕我把你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陆晚耸耸肩:“王姑娘要是想说就去说吧,现在外面的人都以为我死了,你说这话人们只会觉得你是得了失心疯。” 王贞忽然就没了脾气,她泄了气,觉得陆晚是个会拿捏人的。 “我现在身子还不大爽利,等我彻底好了怕是得等上一段时间的,就是不知道宣义夫人等不等得住。” 陆晚笑道:“没关系的,王姑娘身子要紧,不过你在这里多住一天,就得多付一天的租金药费还有伙食费。” “更别说我还派了两个婆子来照顾你,这方方面面,王姑娘总不能占我便宜吧?” “你!” 王贞瞪大了眼睛,盯着陆晚像是恨不得把她给吃了似得。 陆晚耸耸肩,一脸无所谓:“这世上可没有白吃白住的地方,再说了,我救了你一命,要是没我,你早死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救命之恩就不用我说了吧。” “你这是在挟恩图报!”王贞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这宣义夫人简直比她想的还要难对付。 不过她好像说的也对,她于自己有恩,自己也的确不能一直住在这里麻烦她。 “只需再等上三日即可。”王贞说。 “好,那三日后,我等你的好消息。”陆晚推门出去。 外面的雪下个不停,阴沉的天空像是要压下来似得。 谣言如风,传播速度之快,哪怕是在这个没有网络通讯的地方,也依旧令人咋舌。 一场大火,烧毁了林家所有,林淮生醒来后,也顾不得自己身子的伤,踉踉跄跄回了林家。 金枝赶着马车追了过去。 “病秧子,你不要命了,上来!” 林淮生回头时,金枝分明看见了他眼角渗出来的泪。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告诉他说:“你祖母一切平安,林家无一人受伤,你母亲也安好。” 林淮生上了马车,金枝驱车将他送至林府便不再管了,他是林家的少爷,自有林家的人去管。 “病秧子。”要走的时候,她看见林淮生站在废墟前,有些茫然无措的样子。 心里忽然就很不是滋味儿。 倒不是后悔一把火烧了林家,而是忽然觉得……他挺可怜的。 这一刻,他像是个没有家的孩子一样,孤苦无依,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的祖母,也大限将至。 若是连这世上唯一护着他的人都死了,他以后又该如何呢? “天道循环,因果报应。” “但这报应不应该落在你身上,你祖母和姨娘,就在后边儿的巷子里,你去找吧。” 说罢,金枝便走了。 他有他的路要走,她也一样。 金枝不知道林淮生是否会心疼林家被烧毁的一切,心疼他爹。 但就算是心疼,也和她没关系。 这是林家欠他们陆家的,欠阿娘的,所以金枝并不觉得这件事情做错了。 相反,这是一件很对的事情。 宣义夫人下落不明,有人传她已经死了,在沧州一带发现了很多尸体,只是那些尸体都不像样了,面目发胀,根本就看不出五官来。 所以就有人传言,那里面有宣义夫人的尸体。 刘玉心情很好,哼着小曲儿在酒楼里擦着桌子。 她心情当然好,因为她通过审核了,可以理所当然地留在酒楼继续干活了。 也不用担心她爹会把她嫁出去了。 第758章 陆晚的‘尸体’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更重要的是,宣义夫人死了! 简直是大快人心! 在刘玉看来,宣义夫人就是个毒瘤,不仅刘玉是这样想的,城里不少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觉得她带坏了城中女子风气,使得姑娘们不再安于内宅,成日闹着要走出家门,去外面看看。 “小玉姐,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酒楼如今生意不好,以前都是人满为患的,现在也就稀稀拉拉只有几桌客人。 伙计们闲来无聊,就喜欢聚在一起闲聊。 “难道是你和二东家的好事将近了?” 身边有姑娘轻轻扯了扯刘玉的衣袖,满脸揶揄神色,刘玉俏脸一红,嗔怪地瞪了一眼。 “少胡说了,要是让二东家听见,他会不高兴的。” “那小玉姐你和咱们说说,什么事儿这么开心,说出来让咱们也乐呵乐呵。” 刘玉一脸神秘的样子:“你们真想听?” “当然想!” 刘玉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一群伙计们聚在一起,刘玉小声说:“前几天,我舅舅在河边打捞到了宣义夫人的尸体!” “什么?” “真的假的?” 伙计们顿时一阵惊呼。 “嘘!” “你们小声些!”刘玉赶紧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别人后才神秘兮兮地说:“我舅舅是专门负责在河里捞尸体的。” “就三天前,他从河里捞上来一具尸体,那尸体上的衣裳首饰,都和宣义夫人对上了。” “不过由于泡了好些天,脸都泡烂了,看不出来尸体的本来面貌,但他们好多人都去看了,无比确定那尸体就是宣义夫人的!” 刘玉的话刚说完,酒楼里就陷入了死寂中。 有人欢喜有人愁。 “宣义夫人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好?”刘玉嗤笑了声:“她有什么好的。” “我娘说,她这样的女人都没男人要的,不然你猜她男人为什么出去了,而不是留在云县?” “那还不是因为无法忍受宣义夫人太强势了,这女人一旦强势了,就注定不会有男人爱的。” “这女人呀,还是温柔乖顺些好,贤妻良母才是男人最喜欢的,没有男人疼爱,她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刘玉满脸不屑,似乎在她看来,陆晚再厉害,身边没个男人也是没用的。 仿佛一个疼爱女人的男人,才是女人的标配。 但在陆晚看来,权势钱财,才是女人最好的滋补品。 “小玉姐,这话……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吧……” 还是有人觉得刘玉这话有些不妥,小声提醒着:“不管怎么说,宣义夫人都给咱们带来了很大的便利,如果没有宣义夫人的话……” “是啊,没人否认她的功劳。”刘玉撇撇嘴,继续说着自己对陆晚的见解。 “你们也看到了,她身边就留了两个女儿,这女儿都是要嫁出去,她挣这么多,难道还能分给女儿不成?” 紧接着她又问另一个伙计:“二柱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酒楼伙计二柱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那我当然是喜欢温柔还善解人意的姑娘了。” “咱们男人就没有不喜欢温柔的。” “最好是屁股大腰细,能生儿子的,还得会照顾人,手艺也得好!” 刘玉一脸了然:“你看,男人都喜欢乖顺的。” “所以她再厉害也没用,而且谁知道她用的什么手段才得了这个封号?” “咱们这地方,她是头一个授封的女人。”刘玉刻意咬重‘女人’二字,着重强调了陆晚的性别。 如果将她的性别对换成男人,这一切似乎就都合理了。 人们非但不会诋毁,反而会夸赞这个男人的厉害,而一旦换成女人,所有的功劳,似都是她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 他们心中对女性的成见,自古如此,很难改变。 包括刘玉也会这么认为,哪怕她自己也是女性。 “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刘玉继续说:“她以前就是生活在乡下的,忽然就这么有手段。” “还这么厉害,你们信吗?” 伙计们想了想,先是点头,后又是摇头。 刘玉满足极了。 “看吧,你们都不信。”刘玉撇撇嘴:“你们说她要是手段干净还这么厉害的话,老天爷会把她给收了?” “说不定就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把她给收了!” “啊——” 刘玉话音刚落,一壶滚烫的热水兜头洒下。 好在并不是沸水,否则刘玉怕是要被烫个皮开肉绽,这张脸也别想要了。 “徐海棠,你是疯了吗?” 刘玉瞪着面无表情收回水壶的小海棠,水就是她泼的。 “我疯没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在找死。” “你说什么?!” “诋毁天子亲封的九品夫人,在这里遭殃诽谤,刘玉,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一颗不够的话,把你全家算上的狗头加上也勉强够了。” 伙计们一看小海棠出现,个个都怂了,立马作鸟兽散,跑了个干净,躲在一旁看热闹。 “你、我、我没有诋毁,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小海棠冷笑:“证据呢?” “证据就是你张嘴吗?” “她都死了,难道不是证据吗?”刘玉还在嘴硬。 小海棠挑眉,目光戏谑而讽刺:“你是亲眼看见了?” “我、我……”刘玉顿时哑口无言。 是啊,刘玉根本就没有亲眼看见宣义夫人的尸体,就在这里信誓旦旦地说宣义夫人死了。 如果不是小海棠昨儿刚去过陆家小院,还真信了刘玉的鬼话。 死不死的先不说,就凭刘玉在这里造谣生事,酒楼就容不下这样的人。 陆婶子还好好地活着,根本没死。 不过这些人蠢,这没证据的事儿,刘玉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我舅舅都把她尸体打捞上来了,她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小海棠似笑非笑:“那你舅舅既然打捞上来了,怎么没有上报官府?” “你可知道,宣义夫人是天子授封的,便是死了,尸体也要经过查验,你舅舅打捞了却不上交尸体,这是何故?” 第759章 没有误会,纯属看不惯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这下刘玉是彻底慌了。 她也只是听说的,根本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 只能说,她还是太蠢,小海棠是没读过多少书,到了县城后,一头扎进了酒楼里,却也从没放弃过自己。 一有时间就读书,读大雍律法,观经商之道。 “海棠姐,我知道你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怪我,我也知道宣义夫人是你未来婆母。” “但人死不能复生。” 刘玉眼眶红红的,那眼泪就跟不要钱似得,说掉就掉。 她甚至上前拉住了小海棠的手:“海棠姐,你也别太伤心,还有咱们酒楼的人陪着你呢。” “日后等你郎君立了军功回来,成婚后你可就是陆家少奶奶了。” 刘玉开始给小海棠戴高帽子了,先把她捧上去,她就不信这世上没人不喜欢听好话的。 但其实她比小海棠还年长些。 “放开!”小海棠厉喝,眼里没有感情,只有对她的厌恶。 “海棠,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也不能自欺欺人,如果宣义夫人还活着,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没出现?” “节哀顺变吧……” “滚开!” 小海棠实在是受不了她这茶言茶语的样子,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而刘玉则是看准了时机,在她甩手的一瞬,身子重重朝一旁茶桌倒了过去。 磕头更是用力砸在了茶桌边角,她磕破了额角,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 “小玉姐!” “小玉!” 门口的身影比店内伙计的速度更快。 俞子期晌午是要过来酒楼找小海棠对账的,她是算好了时间的。 小海棠看着出现在这里的俞子期,忽然就明白了。 “二东家,你、你别怪海棠姐,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听说宣义夫人死了,一时间太伤心情绪激动而已……” “她真的不是有意推我的……” 刘玉顺势倒在了俞子期的怀里,面色苍白,神色更是隐忍伤心,像是一朵坚韧而又委屈的小白花。 “小海棠?” 俞子期抬头看向了小海棠,眼神里带着些许疑惑。 他以为小海棠多少会解释两句,没想到她反而是冷笑地盯着刘玉:“对,没错。” “我还真就是有意推你的,我不仅要推你,我还恨不得一巴掌甩你脸上。” “海棠姐?”刘玉满脸受伤,就差没哭出来了。 “叫什么姐,你可比我大呢,我怕折寿。” “还有,你被解雇了,从明天起不用来酒楼干活,工钱按规矩三倍支付给你。” “酒楼还未额外支付你一笔解雇你的赔偿金。” 这些,都是陆晚开分店的时候早早就立好的规矩。 酒楼的每一个伙计在进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熟记在心了。 一听自己要被解雇,刘玉急了,着急忙慌去抓小海棠的手,却被她闪身躲开,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只有厌恶。 “海棠姐,我……” “小海棠,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俞子期刚来,还有些懵,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小海棠忽然就要解雇刘玉。 刘玉在酒楼里干得好好的,一直没出过什么岔子,虽然算不上优秀,但也说不上差劲。 而且她也是通过考核了,正式成为了酒楼里的一员。 “没有误会,就是她说的那样,你们满意了?” 小海棠冷笑地扫过在场所有人。 别以为她不知道刘玉在背地里都说了些什么,她不去找刘玉,不代表她不知道也不计较。 相反,她很计较。 陆婶子说过,做人没必要那么大方,不该忍的一定不要忍,一切让自己不痛快的人,都不是好人。 “海棠,对不起,我今天不应该说这些话,但你也知道我家条件不好,我要是没了这活儿,我爹就要把我嫁人的。” “嫁人有什么不好,你刚刚不还说,这女人要是没有男人疼爱,就算再厉害也没用吗?正好,你去嫁人,让男人疼爱你,不如愿了?” “海棠!”俞子期觉得小海棠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了。 明明她俩以前关系这么好,怎么现在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而且小海棠也变得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了。 太凌厉了。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变成什么样子了?二东家,我不过是公事公办,你问问他们,方才刘玉在背地里都说了些什么。” 当俞子期的眼神扫过去时,伙计们一个个都心虚地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海棠,我知道是我不好,说了让你不舒服的话,可是……可是你就算要把我给解雇了,也是掌柜的和二东家才有的权利,你……” “谁告诉你,解雇店里的伙计是只有掌柜的和二东家才有的权利?” 海棠冷笑,原来在这里等她呢。 “二东家,二东家求求你,我真不知道海棠会不开心,求求你帮我说说好话,我真的不能离开酒楼,我爹会打死我的!” 她抓着俞子期的手一个劲儿的哭。 把小海棠说成了个小肚鸡肠心思狭隘之人,就因为一两句话,她就要把人给解雇了。 “你放心,你没有做错事情海棠是不会解雇你的。” “二东家,真的吗?”刘玉泪眼汪汪地看向俞子期,眼里带着期待。 那可怜的样子,的确招人怜悯。 “嗯。” “既然二东家觉得我解雇她不妥,那从今天开始,就把她调去另一家分店。” “总之,这家分店容不下她,我也容不下她。” 小海棠说话没什么拐弯抹角的,直接把自己不喜欢刘玉这点写在了脸上。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装。 “海棠……”刘玉伤心欲绝:“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我知道,你以后会是陆家的少奶奶,和我这种人做朋友也只会让你觉得丢脸,不过没关系的。” 刘玉勉强笑笑:“只要你开心,以后能过得好就好。” 小海棠的表情更厌恶了。 还真是能装。 “我当然开心,也当然能过好,但你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我可就不知道了。” 小海棠如今是学到了陆晚的几分精髓,怼起人来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第760章 一天都容不下她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二少爷,我这里容不下她,只要是我管的分店都容不下,你既然不肯让我把她解雇了,不如就让她你去名下管理的分店干。” “反正都是在泰丰酒楼,她去哪儿不是去?” 刘玉这人,小海棠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骨子里就是带着对她的嫉妒,明里暗里总说她出身不好,一面假意嘱咐自己与陆家订了婚,另一面则是在背地里说了她不少坏话。 小海棠听见了好几回。 “先让她在这里干着,后续我再安排。” “刘玉。”俞子期看向刘玉的眼神逐渐有些不愉快了:“以后别惹海棠不开心,也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二东家,我、我没有……” 刘玉委屈极了,明明刚刚二东家还是在维护自己的,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变了? “你没有?”俞子期更不悦了:“那难道是小海棠没事找事吗?” “小海棠的为人我很清楚,她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一个人,至于你做了什么,也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俞子期冷冷地看着她,刚刚是自己被刘玉三言两语给骗过去了。 但仔细一想,刘玉的话是经不起推敲的。 也怪他,刚刚说的话肯定让小海棠感到不开心了,本来宣义夫人一直下落不明小海棠就够伤心的了,自己还去说那种话。 “二东家,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刘玉楚楚可怜地摇着头说:“我只是告诉海棠,宣义夫人死了,让她节哀顺变。” “可能、可能是小海棠觉得宣义夫人死后,产业也被人抢去了不少。” “陆家大郎君在外参军,日后能不能回得来都是一说,她一个姑娘家在外没有依靠,心里害怕也是正常的,所以这才……” “住口!” 俞子期立马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她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你们以后谁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都别想干了!” “宣义夫人是下落不明,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有找到之前,谁敢说宣义夫人死了?” “二东家,不是咱们说的,是、是小玉姐说的,小玉姐还说她舅舅打捞到了宣义夫人的尸体,这才……” “你们在胡说什么!”刘玉变了脸色,愤怒地瞪着他们。 这些人都是些软骨头,稍微一吓就什么话都说出来了,一点儿骨气都没有! “对,二东家,就是小玉姐说了这些话才让海棠姐不开心的,和咱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二东家,这可不关咱们的事儿啊!” 他们都害怕自己被解雇,尤其是刚知道小海棠也是拥有解雇他们的权利的。 以前他们以为小海棠只是负责管理酒楼,收收账盘点库存货物什么的,没想到还能解雇人呢。 “二东家,我没有,都是他们胡说的……” 刘玉心里真是恨死他们了,这些人捅刀子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分明就是一群见风使舵的东西。 俞子期越是往下听脸色就越是难看,他比谁都清楚,宣义夫人在小海棠的心里有多重要。 如果不是宣义夫人,就没有小海棠的今天,宣义夫人就是小海棠今生最重要的贵人,谁也诋毁不得。 “够了,你也不用再说了,好好找找自己的问题吧。” 小海棠已经把刘玉从分店的员工名单中去除了,看见俞子期过来,还以为他是来替刘玉求情的。 “二少爷,刘玉可以不解雇,但她不能留在这里,你还是自己带走吧。” “好。” 小海棠诧异极了,他居然同意了? “刚刚是我误会你了,我已经问清楚了,是刘玉说话没有分寸得罪了你。” “只是说话没有分寸吗?” “二少爷,刘玉这次为什么能通过考核留在酒楼,你不清楚吗?” “小海棠,你到底在说什么?”俞子期越听越糊涂了:“刘玉通过考核,不是大家公认的事情吗?” 所以他又怎么会知道。 小海棠欲言又止,叹了口气:“罢了,怪我多嘴。” “我若是现在说这些,只怕是会让二少爷觉得我是故意在背后说她坏话。” 所以还是不说的好。 “二少爷既然想好了,那今天就把她给带走吧,我这里是一天都容不下她的。” “这是今天的账本,二少爷收好了,回去也请一定要核查清楚。” 只要能把刘玉带走,眼不见心不烦,小海棠也就懒得多说什么了。 说到底还是她心软,这事儿要是换做陆晚,直接就给人赶出去了。 小海棠年龄还小,阅历不够多,这路越是往后走,日后明白的道理也就越多。 刘玉走后,酒楼里的人都围了上去,纷纷给小海棠道歉。 “海棠,以前都是我们不好,听了刘玉的话就信了。” 不管宣义夫人死没死,他们都不能轻易得罪了小海棠,看上去二东家也很维护她呢。 这正是小海棠最讨厌的一点,明明她有在努力靠自己往上爬,但在他们的眼里,自己靠的要么是陆婶子,要么是二少爷。 二少爷和她各自管理着几家分店,平时互不干扰。 只是核查账本时才会有所接触,真不知道这些人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不听信不信都是你们的事儿,把手里的活儿干好了,比什么都好。” “是是是,咱们肯定好好干!” 伙计们都长记性了,以后这刘玉嘴里的话呀,是不能随便相信的。 就算是真的,那他们也不听。 饭碗要紧,外面不知道多少人盯着酒楼这份工作呢,要是搞丢了想要再找可就难了。 伙计们立刻去忙自己的活儿了,绝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自从外界传出了宣义夫人的死讯后,隔三差五就有人过来寻酒楼的麻烦,要么就是找小海棠的不痛快。 周围对她冷嘲热讽的人也不在少数。 就连小海棠的爹徐大顺都商量着,要不要去县城里把小海棠给带回来。 毕竟现在陆晚都已经死了,陆家没有了陆晚这个主心骨就啥也不是。 倒不如把小海棠弄回村子里来,再重新给她说一门亲事,把她给嫁了,如此一来他还能再赚一笔呢。 第761章 你比我还适合杀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死婆娘,磨磨蹭蹭干什么呢,没听见孩子都哭了,赶紧喂奶去!” 徐大顺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起来时还不忘踹了一脚李云香。 她又生了,早产。 不过这回没有陆晚的帮忙,徐家也不愿意出钱去给她找个稳婆来,说什么她都生这么几个孩子了,早就生出经验来了。 哪里还需要什么大夫稳婆,那生孩子不就跟下蛋一样简单,咻的一下就出来了? 所以全靠李云香自个儿硬生出来了,那痛苦的哀嚎响了一整晚,半个村子的人都听见了。 “哟,赵家老三,你这是又上哪儿去了?” 徐大顺两手插袖口里,冷的那叫一个瑟瑟发抖,赵元兴并不想理会这个人,他老娘死了,婆娘关牢里,自个儿还得养活孩子。 每天都得出去给人干活,偏偏还没有活儿可以干,就只有饿肚子。 逼得没法子了,就去行窃偷钱偷东西。 也就他运气好,偷了几次没让人给抓住。 “我说赵家老三,你没听说陆晚那婆娘都死了吗,你们赵家现在虽然不行了,可到底还是留了两个男丁呢,陆晚那俩丫头,还姓赵呢吧。” 徐大顺心里打起了坏主意,这陆晚一死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心里痛快着呢。 陆晚挣下的那些财产,谁能不眼红啊,要是能去分一分,只怕是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赵家老三赵元兴,人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 双眼深深凹陷了下去,一点儿昔日的神采都没了。 见徐大顺这么说,他还是没搭理,闷头就往前走。 “诶我说赵家老三,你咋回事,你是聋了吗,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 “你大哥不是秀才吗,这堂堂秀才怎么这么久都没见人影了?” 赵元兴脚步立马顿住,说起这赵元启,村里人似乎都有很久没见到他了,不知道是死在外面了还是咋了。 “怎么当初神气的秀才,现在也不见了?” “要我说啊,你们赵家就是被陆晚给克的,看看都给克成啥样了。”徐大顺一脸感叹地说着。 赵元启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了。 夜里王贞在屋子里磨着自己的刀,一身黑衣似要与这夜色都融为一体了。 陆晚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那个鲁泰可不好对付,王姑娘,要是杀不掉,一切还是以自己性命为重。” “我知道,我很惜命。” 刀锋寒芒映照出她那双冰冷的眸子,这几天云县的状况她也是看见了的。 拜鲁泰所赐,城中百姓们都不敢出门,有闺女的人家更是大门紧闭,生怕自家闺女被抢了去。 “已经打听好了,今日他在林家另一处院子里,就在城西那头的巷子里。” “那里人少还黑,最适合杀人了。” 王贞:“……你比我还适合杀人。” 陆晚耸肩摆手:“那可真是抬举我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看见刀子就害怕,哪儿能去干杀人这种事情。” 林家在云县的宅院可不止那一处,只是被烧毁的宅子占地面积大,且建造豪华,里面的那些个好东西,都烧了个一干二净。 外面不知道的人以为是烧了个一干二净,实际上却是让陆晚搜刮了的。 唯一给他们留下的好东西,估计也就只有那口鼎了。 林淮生拖着孱弱的身子,将汤药一点点喂给了林老太太,他的姨娘吕氏则是站在一旁抹眼泪,小声啜泣着。 “也不知道到底是遭了什么罪,你爹这几日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三郎……你就去看看你爹吧。”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父亲。” 林淮生脸色冷了下来:“家中遭难,姨娘既心疼父亲,何不自己亲自去照顾,却要我去。” “还要让祖母无人看管。” “我……”吕氏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的哭。 她本意是让林淮生在这个时候去林柄呈面前讨好一番,日后好让他能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不至于太冷落了他。 可偏生这孩子是个石头心,怎么说都听不进去。 “罢了,你既然不愿意去,我去也是一样的。” 吕氏轻擦眼泪,她是害怕林督头的,尤其是现在林家还出了这样的事情,老爷成日里神神叨叨的。 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也就今儿个老爷让人请了鲁大人过来喝酒。 林柄呈正在堂屋中同鲁泰商议着青铜鼎的事情,吕氏端着酒进去。 就算是前几日的一场大火,也没能让林柄呈的生活有丝毫退步,反而依旧奢靡。 光是伺候他们喝酒的婢女就有七八个。 “老爷,喝酒伤身,您还是少喝些吧。” “三郎如今在后院照顾老太太,老太太可一直念着您呢。” 说来也是奇怪,原先老爷那么在乎老太太,有什么好的都是先紧着给老太太,但凡老太太有点儿什么小病小痛,风吹草动的,老爷都能紧张得不行。 但自从林家出事后,老爷就跟变了个人似得,连老太太的院子都不曾踏入过半步。 只是敷衍了事安排了些婆子丫鬟去伺候着,从前老太太喝的汤药都是最好的,而今的汤药,却是兑了一遍又一遍的水。 老太太的嘴是喝叼了的,这药好不好,她一口就能尝出来。 吕氏本意是想要让林督头想起自己那卧病在床的老娘,不要同鲁泰这种人来往。 鲁泰在云县的名声,那就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可奈何此人彪悍狠辣,无人敢去招惹。 “三郎不是在伺候着?” 林督头扫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近来颓废,心里也烦躁了许多,再见吕氏,竟是觉得她姿容皎皎,面容昳丽。 但脑子里一想起林淮生,便又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火熄灭了大半。 “林督头,我方才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了?” 鲁泰扫了一眼吕氏,继续把目光落在了林督头身上,似笑非笑的神色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吕氏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总觉得多看他一眼,自己就要没命了。 这人身上杀气重,事实上鲁泰的杀心也的确是重。 第762章 拱手让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就连在一旁伺候倒酒的丫鬟都不敢抬头,仔细观察还能发现丫鬟的手在轻轻颤抖着,虽然在极力克制着,却怎么也克制不住。 “哼,鲁大人要我一起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我看你不是想要救我于水火,而是想要拉着我一起下地狱!” 造反?! 吕氏的手狠狠一抖,心脏更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揪住,让她恐慌害怕,呼吸都乱了。 “林督头,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得选?” “京城已经收到了消息,很快……抄家灭族的圣旨就会落在你林家的头上,现在跟着我家殿下一起共谋大事,兴许还有翻身的可能。” “若你固执己见,我也不劝你,反正怎么着都是个死,就看你选择怎么个死法了,是搏一搏,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还是在云县等着被诛九族。” 鲁泰不慌不忙地说着,仰头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他今天过来,主要就是想要替庆王殿下拉拢林柄呈的。 程博那个老东西死活都不肯归顺王爷,干脆找个机会把他给杀了。 鲁泰反而很庆幸那些谣言,若非如此,殿下肯定会优柔寡断,死活不肯反。 现在好了,他们已经把刀架在了王爷的脖子上,逼得王爷不得不反,那索性就反了。 大不了将这天给捅破了。 若是成了,将来王妃一举喜得麟儿,那他将至死拥护小世子。 若王妃生的是个女儿…… 鲁泰眼神暗了暗,脸色更是阴沉狠辣。 手指无意识摸索着剑柄。 林柄呈喝了口闷酒,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鼎出现的实在是太过于怪异,库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口鼎莫名其妙出现在林家。 像是曾几何时,有人拥有通天之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他脑海里闪过陆晚那张脸。 可他派人去寻,至今都没寻到陆晚的半点儿踪迹,不知道她到底是死了,还是躲起来了。 若是躲起来了,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将她陆家的产业侵占? 看来,还是他做得不够狠。 他不信陆晚就那么死了,既然陆晚不肯出现,那他就只好再把事情做绝一些了,他就不信逼不出陆晚来! 陆晚上有老下有小,他就不信陆晚不在乎自己的家人。 “怎么样,林督头想好了吗?” 林柄呈眼神暗了暗,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阴沉的眼像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厉鬼。 “鲁大人想要我做什么?” 鲁泰阴恻恻笑了两声,那笑声刺挠,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看来林督头是想好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 鲁泰说:“把码头货运权全部关停,另外,我还要云县城防图,这对林督头来说,不难吧?” 别以为他不知道林柄呈私底下也养了不少人。 有钱有权之后,就会贪图更多,起初他也只是想要当云县的地头蛇,站在高峰俯瞰云县众生。 关闭码头,还要云县的城防图? 老爷这是真的要和庆王的人一起谋反啊! 完了! 吕氏脑子里现在只剩下这一个想法了。 更要命的是,老爷和鲁大人就这么毫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儿说出了谋反的事情。 他们难道就不怕…… 鲁泰拍拍手起身,看了眼今日在屋子里伺候的人:“林督头,余下的规矩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林柄呈挥挥手,很快就有人进来,捂着在屋子里伺候的人的嘴将他们拖了出去。 血腥味儿立马飘进了屋子里,吕氏吓得腿都软了。 “哦,对了。”跨出去的腿又缩了回来。 鲁泰的目光终究还是没有放过吕氏。 他指着吕氏:“这位小娘子,似是你家三郎君的生母?” “嗯。”林柄呈不咸不淡嗯了声,仿佛对于吕氏这个人,根本无关紧要,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踩死也就踩死了。 “长得不错,倒也难怪能给你生出那么好看的儿子来。” 吕氏害怕得浑身发抖,一双手死死绞着自己的衣裳,这一刻心如擂鼓。 “一个妾室罢了,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林柄呈不屑讥笑。 “鲁大人喜欢?” 吕氏一听这话,心瞬间凉了半截:“老、老爷……” 林柄呈看都没看她一眼:“喜欢的话,鲁大人就领回去吧,算是你我今日达成协议的诚意。” “难得林督头如此大方,这样的美人儿都肯送给我,哈哈哈哈哈!” 鲁泰心情大好,今日不但拉拢了林督头,更是白得了一个美人儿,心情自然是好的。 “老爷……”吕氏脸都吓白了,她哀求地看向林柄呈,多么希望老爷这只是玩笑话,而不是来真的。 林柄呈不耐地甩开了她的手:“还愣着干什么,跟了鲁大人,往后就好好伺候他,少不得你好日子过!” 到底是无情,就算吕氏只是一个妾室,好歹也是给他生了孩子的,十几年的情份,在他眼里比沙子还要不值一提。 “老爷,妾既跟了您,那便一辈子都是您的人了,老爷……” “老爷求求您,不要……妾不想离开林家,不想离开老爷,妾生是林家的人,死是林家的鬼,老爷……” 吕氏跪在地上不断朝着林督头磕头,只求老爷能够大发慈悲留她一命。 她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听到了不该听的。 “老爷,妾今夜什么都没听到,妾什么都不知道,老爷,妾求您了,不要赶妾走!” 她都是已经生过孩子的妇人了,老爷把自己送给鲁泰,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几日她也听说了些,鲁泰到处强抢民女,第二日那尸体就扔在了外边儿,衣不蔽体。 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得将自家姑娘关在屋子里不许她们出门,可就算是这样也阻挡不了鲁泰的禽兽行为。 破门而入,强抢强占。 “林督头,我还是不横刀夺爱了吧,我瞧这位姨娘似是不大愿意跟我走呢。” 鲁泰的笑容更是说不出的阴沉,虽是在笑着,那笑却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剜在吕氏心头。 第763章 雪夜夺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滚开!” 林柄呈彻底失去了耐心,一脚就把她给踹出去了。 他力道大,踹的吕氏心口阵阵疼着,她没想到,十多年的情分在老爷眼里,竟是一文不值。 自己为他生了个儿子,到最后却要把自己当做人情送出去供别人玩乐。 “老爷……妾求您……” “就算不是看在妾伺候您多年的情份上,也请老爷看在三郎的面儿上,留下妾吧。” 她真的不想被送出去,鲁泰禽兽不如,今夜她又听到了不该听的,自己到了他的手里,指不定要被怎么折磨。 “小娘子对林大人倒是情深义重。” “这生过孩子的妇人,就是不一样,风韵犹存呢……”鲁泰捏着她的下巴,细细打量着吕氏的脸。 的确好看。 他见过林家三郎君。 可惜了,是个男儿身,不然他高低得向林柄呈讨要一番。 反正他们现在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小娘子放心,跟了我鲁泰,往后你的日子不会差,往后我还能多多照顾你家三郎君呢。” 鲁泰的笑让人不寒而栗,吕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泪眼婆娑地望向林柄呈,只求他能大发慈悲,收回刚才的话。 然而林柄呈却是一言不发,只一个劲儿喝酒。 “哈哈哈哈,小娘子,跟本大人我回去吧,我鲁泰定不会叫你受了委屈去!” 鲁泰哪里容得她不愿意,当即把人往肩上一扛,大步流星就离开了林家。 “老爷,老爷!” 任凭吕氏怎么喊林柄呈都不为所动,约莫是嫌吕氏太吵,鲁泰一掌劈下去,吕氏顿时就安静了,半点儿声音都没有。 “老爷,吕姨娘她就这么让鲁泰带走了?那鲁泰是什么样的人咱们都清楚,吕姨娘到了他的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 “若是三少爷知道了……” “哼!”听到林淮生,林柄呈啪地一声将酒杯扣在了桌上:“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姓林,是我林家的种,我是他老子,他还敢反了天不成!” 此刻的林柄呈又怎会知道,自己会一语成谶。 “三少爷,三少爷不好了!” 林淮生刚从林老太的院儿里出来,扶着墙咳了好一会儿,将金枝给他的药一把塞进嘴里,就这么干咽了下去。 婆子着急忙慌地跑来,面色惊惶。 “鲁泰……鲁泰带走了吕姨娘!” “你说什么!” 震惊之余,林淮生只当自己是听错了。 吕氏是他生母,鲁泰怎会带走她? 便是他们母子情寡淡,可终究是母子,他心中多少是牵挂吕氏的。 婆子快哭出来了:“老爷把姨娘送给了鲁泰,少爷,是真的……” 婆子还没说完,林淮生便踉跄跑出去了。 他还有伤在身,容不得其他便翻身上马,婆子跟在后面大喊:“少爷,少爷您不能骑马,您有心疾不能骑马呀!” 少爷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上天依旧不眷顾他。 林淮生充耳未闻,高扬手中马鞭冲了出去。 “大人今日得了这小娘子,心中当真是欢喜过甚呐!” 鲁泰一身酒气走在黑暗中,他就那么把昏迷过去的吕氏放在马背上。 闻言,他也只是轻蔑一笑:“那林老狗如今失了势,除了投靠王爷别无他路,这小娘子就是他献给我的诚意。” “不过还真是没看出来,这女人好歹给他生了个儿子,他也舍得送出去。” “听说这房姨娘是从外面清白人家纳进来的,他就这么给送了,不怕那家人来闹事?” “闹事?”鲁泰不屑冷笑:“这样的世道人人自危,谁还敢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去闹事?” “林家虽然被一把火给烧了个一干二净,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到底是招惹不起。” 夜里的雪就没有消停过,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黑夜浓厚,风卷残雪,他忽然从这冷燥的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停!” 不对! 有杀气! “咻!” 梅花飞镖贴着鲁泰脸颊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飞镖回旋,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大人!”手下立马戒严警惕。 鲁泰身手了得,鲜少有人能伤得了他,没想到今夜居然有人埋伏在这里,一出手就让大人见血了。 鲁泰摸了摸自己被划伤的脸颊,兴奋舔舐着指尖上沾染的鲜血。 “好身手,阁下躲藏在暗处,是长得丑没法见人了吗?” 该说不说,鲁泰这张嘴也挺贱的。 黑暗里依旧没有声音,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大、大人,怎么没动静了?” 话音刚落,黑暗之中的梅花飞镖似长了眼睛般倾巢而出。 十余枚飞镖迅疾而来,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飞镖割破喉咙索命。 力道精准凶悍,丝毫不拖泥带水,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鲁泰身边的人就死了一半。 “阁下何人,此番前来究竟意欲何为!” “出来!”鲁泰拔刀,喉咙里暴出一声厉喝来。 雪夜如墨,那黑影倏然而降。 凌厉双刀腾空劈下,她来得太快,鲁泰只得横刀格挡,刹那间火星迸溅,巨大的力道震得他虎口发麻。 王贞没有废话,招招凌厉,显然是冲着他的狗命去的。 刀刃如毒蛇绞缠,一招一式皆是盯着他的命门而去,鲁泰心头骇然,不知道云县何时还混进来这么个高手。 看身形似乎是个女子,他脑子里下意识就联想到了陆晚,但他和陆晚交过手,那女人不过是会些三脚猫的功夫。 而眼前这个女人的战斗经验却十分丰富,招式凌厉致命,稍有不慎就会在她手里丢了性命。 “你找死!” 鲁泰狞笑,反手一刀横扫,二人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交错。 王贞不仅会用双刀和飞镖,拳风还十分霸道凌厉,招式是鲁泰从未见过的。 二人都在猛攻,刀势拳风狂暴,打得不分彼此。 也许陆晚心中早就有数,王贞不会是鲁泰的对手,也许是,但她身上伤势未曾痊愈,与他交手缠斗难免吃力了些。 第764章 下辈子,做个好人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漆黑冰冷的枪口在黑暗中瞄准鲁泰,只等待一个时机,扣动扳机一击毙命。 然而他们的动作太快了,陆晚根本就做不到像狙击手一样精准,况且,这是手枪,不是狙击枪。 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能力,必须得是在鲁泰受伤的情况下,她才能有机会。 到底还是鲁泰更胜一筹,刀剑刺入王贞右肩,血色浸染了黑衣,王贞却迅速握住那刀,借势近身,右肩被刺穿的同时,双刀同时落下。 “疯子!” 鲁泰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打法,为了杀他,竟然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然他已经来不及躲避了,双肋被双刀插入,同时双拳撞击,二人同时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他身边亲卫已经尽数死亡,只余二人缠斗。 王贞喉咙里涌出大量的血,倒在雪地里大口呛血,她挣扎着踉跄起身,却在刚起时,被鲁泰一拳砸在了心口,再一次被砸飞出去。 鲁泰狞笑着:“下辈子,投胎做个男人吧,女人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他举起手里的刀,朝着王贞重重落下。 “砰——” 下一瞬,微弱的响声震飞雪花,他的眉心赫然炸开一个窟窿。 他看见了,看见了那站在黑夜里朝他举枪的陆晚。 “你……” 他不可置信地望向那黑暗深处,陆晚持枪而立,神色漠然。 是陆晚,她居然没死! “砰——”又是一枪,正中他的胸膛,鲁泰轰然倒地。 “下辈子,做个好人。” 王贞听到她的声音,心里骤然一松,两眼一翻便晕死了过去。 鲁泰彻底咽了气,陆晚挥手,将他的尸体收进了空间之中,只有死物才能进入空间,现在鲁泰死了,自然能收进空间之中。 但此刻的陆晚却不知道,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将她方才的一切都收入眼底。 林淮生的手死死扣紧了墙面,指甲外翻了都没有知觉。 他看见了…… “真是造孽。”陆晚看着马背上被打晕过去的吕氏,想着该怎么处理。 是弄死一并装进空间呢,还是给林家送回去。 送回去的话,该怎么送。 吕氏是林柄呈亲手送给鲁泰的,而现在鲁泰死了,明天早上鲁泰离奇失踪的事情就会传遍整个云县,那吕氏…… 若是将她送回,林柄呈定会逼问她今夜发生了什么,然而吕氏昏迷,对此一无所知。 她若是答不上来,还是免不了被林柄呈折磨。 “罢了,此番就当个好人,留你一命。” 陆晚牵着马,打算将吕氏送走,改日再找个好时机告诉林淮生,让他自行照看。 “姨娘……” 眼看着陆晚带走了吕氏,林淮生心里一沉,生怕吕氏会遭遇不测。 陆晚将王贞一并放在了马上带走,过河拆桥这种事情她可不会做,怎么说王贞都是帮了她大忙的,不然就她一个人,还真杀不了鲁泰。 次日一大早城门口就是一片吵闹。 “宣义夫人回来了,真的是宣义夫人回来了!” 人们争先恐后地涌上了城门口,想要去看一看真假。 潘家商队足足有上百人,浩浩荡荡进了城,两辆大型马车更是一前一后入了城门。 风卷起帘子一角,露出里面之人的真容来,人群瞬间沸腾。 那马车之中坐着的,赫然就是失踪已久的宣义夫人,陆晚! “宣义夫人,真的是宣义夫人!” “咱们云县有救了,咱们云县有救了!” 百姓们齐声欢呼,程博更是早早就得了消息,瘸了一条腿也要过来亲自迎接陆晚。 待商队浩浩荡荡入了城,城防军两道开路隔开人群。 潘玉良率先下了马车,满脸笑容朝着程博走了过去,想着怎么着也要先向县令大人问好的。 程博满脸老泪纵横,竟是径直越过了向他走来的潘玉良,走向了陆晚。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陆晚早就回了云县,只是旁人知之又少,为了让鲁泰放下戒心,陆晚连程博也没告诉。 “让县令大人担心了,也让诸位担心了。” 陆晚目光扫过在场百姓,他们热泪盈眶,激动非常,感谢上苍让陆晚平安归来。 “这一路更是多谢了潘老板将我护送回来,当日货船炸了,幸亏是遇上了潘老板的商船将我打捞起来,一路护送至此。” “潘老板,救命之恩,陆晚无以为报!” 二人演得就跟真的似得,潘玉良挥挥手:“宣义夫人哪儿的话,你可是云县的福星,能帮上宣义夫人的忙,是我的荣幸!” 笑话,要不是他提早就收到了陆晚的信,配合她来演这一出戏,他怕是也要被陆晚这精湛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也多亏了宣义夫人福大命大,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们云县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就是不知道我不在云县的这段日子,城中一切是否安好,我瞧着这街道,似乎比往日要更为冷清些,县令大人,可是云县发生了什么?” 陆晚这装起来的样子,就跟真的一样,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来。 陆晚回城,就差没有锣鼓鞭炮开道了,不出半天时间,全城老百姓都知道了。 这下他们也敢大胆走出家门了,因为只要有宣义夫人在,那群狗崽子们就不敢太嚣张。 陆晚先是在县令府待了半天,也没有回陆家小院儿去。 任凭外头林家的人来了好几拨,她也只当是没看见。 待要离开时,林家总管在她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当真是卑微到了极点。 “宣义夫人,我家老爷知晓您平安归来很是开心,特让我过来宴请夫人过去吃顿便饭,还望夫人赏脸去一趟。” 林柄呈现在应该是慌得不行了。 他的手段还没使出来呢,陆晚就真的活着出现了。 原先他们都信誓旦旦地以为陆晚死了,这才敢肆无忌惮在云县行凶作恶,没想到人就这么水灵灵地回来了,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直接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真是不巧了,我今日还要去一趟周老板家,听说我家生意不太好,沈娘子还等着我过去一同商议呢。” 管家的脸当即就绷不住了。 第765章 撕破脸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陆晚同沈蕴秀,是有茶庄生意上的往来,二人合伙包了一片茶园,开设了一个新的商行。 以陆晚的姓氏命名,陆氏商行。 这才刚开设不久,陆晚就出了事,林家为了打压陆家的生意,压了不少沈娘子的货。 这年头光景不行,一直下雪,好不容易有点儿生意,林家又不准沈家茶行的货上码头,只能堆积着。 陆晚这会儿说自己要去周家找沈蕴秀,那不就是在告诉林柄呈,自己要找他秋后算账吗? 林家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偏偏陆晚还活着回来了。 “宣义夫人,我家老爷已经在府中设好宴了,在此之前还特意让小人去请了陆老先生和陆老夫人一同前往。” 管家话音刚落,陆晚的脸色就变了。 她知道这是威胁,林督头在威胁自己,林家是官,陆家也仅有她一人授封,也不过一个封号加身罢了。 陆家两位老人以及旁人都无官职在身,民不敌官,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当然,夫人不用担心,您的两位千金也在同行之中呢,我们老爷很是喜欢三姑娘,待她也向来亲厚。” 此话若是放在以前,陆晚可能不会在意。 可偏偏是现在,只会让陆晚觉得浑身恶寒。 这林柄呈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倒也难为林督头为我设宴接风了,我若不去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些。” “夫人敞亮,请!” 林府管家把人请上了马车,陆晚的手指在袖口里轻轻摸索着那把手枪。 杀过人后,有些欲望就开始在心底疯狂滋长了。 似乎杀人…… 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以接受。 哪怕这个时代依旧是有杀人偿命的律法在,可想比起现代社会的法律,实在是要落后太多太多了。 且没有现代社会的高科技手段,就算是死一两个人,只要做得足够隐秘,旁人也怀疑不到她身上去。 陆晚眼眸微垂,若林柄呈做事太绝,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一并将他给杀了。 昨夜林柄呈有意结交鲁泰,随庆王一道起兵谋反,想要为自己谋一条生路,这样的人狗急跳墙,什么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林家新宅比起原先的宅子是要冷清了许多,也小。 但丝毫不影响林柄呈寻欢作乐。 外面寒风萧瑟,无数流民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善恶交织,因果不止,有人怒斥天道不公,有人阁楼灯火通明,淫秽漫天。 陆晚走过这九转回廊,心却在一点点凉下去。 林家分明大势已去,他却以为自己投靠了庆王,就能杀出一条新的生路来。 “老爷,宣义夫人到了。” 陆晚落了座,林督头假把式挤出笑容来。 “呵呵,可喜可贺呀,宣义夫人平安归来,真是我云县之福呢。” “林督头。”陆晚并不打算同他虚与委蛇,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今日偶得一物,不知林督头可否认得此物件。” 她将纯银錾刻,上头镶嵌了一颗红玛瑙的簪子放在面前,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在瞧得这簪子的一瞬,林督头霎时起身,死死盯着她面前的簪子。 “此物,你从何而来!” 陆晚挑唇:“想来林督头是认得这东西了。” “昨儿我家姑娘在林家附近的小巷子里捡来的,觉得眼熟,林督头可知这是何人的簪子,我也好亲自归还给她。” 陆晚拿着那簪子细细把玩在手中,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似一柄利剑直逼林柄呈的心脏。 他当然认得这簪子,虽说他对吕氏无情,将她当做人情拱手让人,可这簪子他却是分明记得的。 吕氏容貌姣好,当初抬她进府时候,许是那会儿都还年轻,倒也曾浓情蜜意过,这簪子便是他从前一时兴起,赠予吕氏的。 吕氏将其当做念想,一年到头都佩戴着,只想着有朝一日老爷瞧见她头上这簪子,多少能对她顾念着些。 就算不念着她,也该念着三郎的。 奈何三郎那孩子不如别的孩子会讨他父亲欢心,便是吕氏如何劝说,他都不肯去讨好。 而今这簪子落到了陆晚手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昨夜知晓他与鲁泰谈话的人都杀了个干净,只留下吕氏让鲁泰给带走了。 她被带走时,头上就戴着这簪子。 可吕氏分明是在鲁泰手里,这簪子又是如何落到陆晚手里的? “老爷,老爷!”还没等林柄呈想好如何回答呢,外头的小厮就着急忙慌地跑进来。 甚至因为惊慌,狠狠摔在了地上。 “鲁大人、鲁大人不见了!” 是不见了,而不是死了。 陆晚端起酒杯,轻呷一口美酒,味道不错。 他几乎是下意识就看向了陆晚,去看她的反应,然陆晚表现得实在是过于平静,仿佛这件事情她早就知道了一样。 他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让他如坠冰窖,浑身寒凉。 “哦,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呢?”陆晚嘴边是玩味且意味不明的笑容。 小厮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军营那边的人说,从昨晚起他们就没有看到鲁大人回去,他们只找到了鲁大人身边的亲卫,但那些亲卫都死了!” 鲁泰不见了,但亲卫死了,这就很诡异了。 “这样啊……”陆晚故意拖长了尾音:“那还真是可惜了。” “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嘛,这没有看到尸体,就说明鲁大人一定还活着,您说是吧林督头?” 陆晚笑眯眯地看向林柄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的不就是她自己么? 陆晚不过是用相同的手法来回报林柄呈罢了,怎么这就开始害怕了呢? 林柄呈是聪明人,自然能听得懂陆晚是在说什么。 他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了,今日让陆晚过来,本来是想要对她进行威胁恐吓的,没想到最后受到威胁恐吓的人却是自己。 “快下去找!” “鲁大人武艺高强,放眼整个边城还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他要是不见了,庆王殿下一定会拿我们问罪!”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陆晚听的。 第766章 一一吐出来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鲁泰是庆王的心腹,若陆晚当真是狗胆包天对鲁泰下了死手,庆王一旦知晓,她也别想好过。 “是啊,可一定要好好找找,这鲁大人一日找不见,那些驻扎在城里的军队可怎么办?” “不若就先让县令大人代为接管了,毕竟那么多人,出了乱子可不好。”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林柄呈现在就是惊弓之鸟,他逃不出云县,只能等庆王的人来接他。 奈何鲁泰现在又不见了,他就如同那热锅里的蚂蚁,坐立难安,焦灼不易。 “对了林督头,来的路上我听说,我父母女儿皆在林府,怎么不见踪影呢?” “这簪子林督头既认识,那想必也认识簪子主人,就劳烦林督头帮我归还给她了。” 陆晚将那簪子塞进了林督头的手里,笑意未明。 好在林柄呈并未对陆老爹陆老娘他们做什么,只是单纯把人接过来,用以威胁陆晚罢了。 况且还有金枝跟着,就算是想对他们做些什么,那也得问问金枝手里的鞭子同不同意。 “阿娘!” 小宝珠兴冲冲地扑进了陆晚的怀里,陆晚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可吃饱了?” 嘴角还粘着黏豆糕的碎屑呢,一看就是吃舒服了。 林家上下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尽奢华的,即便是一场大火下来,在生活上也不曾亏待了自己。 “吃饱了吃饱了!” “走吧,回家!”陆晚牵着孩子的手,与自己爹娘相视一笑,踏上了回家的路。 却在林家大门口,遇到了匆忙归来的林淮生。 “淮生见过宣义夫人,宣义夫人安康。” 林淮生淋了一身的雪回来,身上带着浓厚的寒气。 金枝只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三郎君多礼了,如此匆忙,可是遇上了什么事儿?” 林淮生进退有礼,斯文秀气,说话也是不紧不慢的。 “昨儿姨娘出去了一趟一直未曾归家,晚辈正带着人去找了番。” “那可曾找到了?” 林淮生点头:“找到了,正在外祖家,许是得了魇症,姨娘一直说些晚辈听不懂的胡话。” “既是魇症,想必是受了惊吓才有的,这药能安神定心,你记得按时给她服用,定能痊愈,不过魇症说轻不轻,只怕是有损脑子,日后也记不清太多事情。” “是,晚辈多谢夫人。” 林淮生恭恭敬敬接了药过去,目送陆晚离开。 林柄呈身边的人将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全都告知了林柄呈。 吕氏得了魇症,暂住娘家养病,林淮生日日都出去看望,此事倒也没什么不妥。 但这世上哪儿有什么魇症,不过是陆晚为了保下吕氏胡诌的罢了。 反正她才是大夫,什么病什么痛的,她说了才算,别人说了不算。 “少爷,吕姨娘她……” “姨娘生了病,这段时间就先住在外祖家不回来了,我会亲自告诉父亲。” 林柄呈已经同陆晚撕破了脸,方才的话就是在很明显告诉林柄呈,吕氏在她手里。 想要林家相安无事,他林柄呈就得在陆晚面前夹着尾巴做人。 毕竟谋反……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要是鲁泰尚在,他当然不用怕,然可怕的是鲁泰消失了。 这就像是一柄利刃一样悬在他的头顶,时时刻刻都有掉下来的风险。 “父亲。”林淮生去见了林柄呈,他颓废了许多,许是自知前路无多,放眼望去只有一片看不到底的黑暗。 “你见到你姨娘了?”林柄呈给自己灌了一壶酒。 “不曾。” “不曾?” “既是不曾,为何说你姨娘得了魇症?” “父亲心中明白,为何还要来问儿子?”林淮生不回答,却是反问他。 “父亲可知,姨娘昨夜为何离府?” “离府后又去了哪里?” 他像是恨不得撕开林府上下最后一层遮羞布一样,为了所谓的前途,竟要将他的生母送给别人玩弄取悦。 他早该料到林柄呈是个无心无情之人,只是没想到,他能绝情冷漠到这种地步。 “父亲既然不想回答,儿子也不会再问,儿子还要去照顾祖母。”林淮生起身退下,走至门口时又说。 “宣义夫人平安归来,父亲欠陆家的,也该早早归还了去。” 侵占他人产业,将其据为己有,对陆家实施打压。 “逆子,滚!” 林柄呈气得不轻,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养大的儿子,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他分明有脑子,却不肯用在林家上。 余下的两个儿子没脑子,却处处用在林家上,却也只晓得给林家挖坑罢了。 刚回到陆家,甚至都没来得及坐下呢,林家后头就来了人。 将原先抢占过去的房产地铺全部让人送上门来了。 “这些原都是我家老爷瞧宣义夫人不在,代为保管的一部分产业,如今夫人既然回来了,那就该物归原主的。” 天知道林柄呈将这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有多难受,偏偏还不得不吐。 “看看,瞧瞧,林家这群无耻之徒,吞了我们陆家这么多东西!” 苗翠花呸了声:“你看这些房契地契,本就该是我们家的,是他们强抢了去。” “现在呀,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怎么没烧死那些腌臜货!” 林家前来送东西的人还没走远,苗翠花那嗓门儿传到耳朵里去,脚下趔趄险些摔在门槛儿上,那脸色也是一个赛一个难看。 林家现在真的是日暮西山了,陆晚这一回来,更是大张旗鼓。 “神气什么,到底是她命好,叫她活着回来了!” 林家的人咬碎一口牙,恨不得扑过去啃她的肉,吸她的血,却又不敢,只得将那声音压低再压低。 “小声些,走吧。” “呸,赶紧滚吧,别给咱家沾了晦气!”苗翠花双手叉腰站在门口骂。 林家的人脸色铁青,却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头都不敢回灰溜溜就走了。 “嫂嫂何必同这些人置气,这是绣坊铺子的产权契书,如今还是放在你这里。” “我说过,我陆家的东西但凡是林家吃到肚子里去的,都得给我一一吐出来。” 是她的就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第767章 相邀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还有鱼铺包子铺的。” 以及一些成衣铺子,布坊。 林家那群人就跟土匪一样,尤其是林家的那些个儿子儿媳,在发现林柄呈并没有阻止他们的所作所为后,便直接带着人上去抢东西了。 什么名贵的绸缎布料,造价不菲的苏绣成衣,他们统统抢了去。 陆晚不在的那段日子,林家几乎堆满了从陆家商铺里抢来的各种东西,还抢了不少好茶。 不过如今那些东西都在陆晚的空间里。 她该庆幸自己的空间是没有面积限制的,不论多少东西都能放下。 “这林家就是一群强盗,他们看上什么就抢什么,不过咱们也不是吃素的,绣娘们赶了好几次呢。” 林家现在是真没什么好名声,人人喊打了都。 陆晚静静听着,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上京的意思还没落下来,只怕是消息没有那么快传过去,边城毕竟天高水远,若是这期间再生出什么变故来,也是很难说的。 林家现在是一锅乱粥,那口鼎在云县老百姓的眼皮子底下不好搬动,林府便让人用黑布将其遮盖了起来。 底部用石头将布匹固定,就怕一阵大风给刮走了。 那口鼎就像是悬在林柄呈心口的一根利刺一样,今日频发梦魇。 梦里总能见到那浑身血淋淋的人站在他的床前,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可过了一会儿,那张脸就又变成了陆晚的。 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谁来找他索命,夜里林柄呈发了疯,惊醒后提剑在屋子里劈砍,外头值守的奴仆进去查看,却被林柄呈割了喉咙。 次日大雪,林淮生匆忙而来。 瞧得林柄呈神情恍惚坐在地上,身旁还有好些尸体。 “公爹,啊——” 闻讯赶来的两个儿媳妇都被眼前这情况吓得不轻。 “父亲!” 林淮生立马大喊:“来人,这些贼子竟敢伪装成我林家奴仆模样,意图对我父亲行凶刺杀,万幸父亲武艺高强将他们都一一斩杀。” “将这些贼人的尸体都拖出去烧了,免得沾染了晦气!” 林淮生当机立断,立马给此事下了定论,毕竟林柄呈的手里还握着杀他们的刀。 而倒在地上的这些人,无一例外不是被割破了喉咙就是被捅了个对穿。 “三郎,公爹……公爹他这是怎么了呀,我们林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偏偏就遇上了这些个事儿!” 林大娘子一边抹眼泪一边抱怨着。 明明以前多好的日子呀,现在呢,公爹昨儿还让他们把到手的东西全都给吐了出去,全还给陆家了。 “大嫂二嫂,父亲不过是遭人陷害罢了,何来造孽一说?” “近日来,二位嫂嫂还是少出门的好,以免惹了什么麻烦,祸及自身。” 林淮生面色不佳,林家现在是待不得了,他需得寻个安静的地方将祖母安置过去。 免得这些人有事没事跑去祖母面前哭,惹她老人家心烦。 “三郎,你这是何意?” “你、你是要把我们关在林家不许我们出门了?” 两位娘子反应过来,立马怒气上涌。 “我们是你嫂嫂,长嫂如母,你岂敢对你长嫂如此颐指气使?” “长嫂如母?”林淮生冷笑:“那是在我无父无母的情况方能如此,且不说这府中主母尚在,我姨娘也还活着,你又何来长嫂如母?” 林淮生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不再似从前那般少年清润的模样,但他素来会隐藏自己。 “二位嫂嫂若是执意出门,淮生也不会阻拦,只是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林家概不负责。” “你!” “你神气什么,公爹尚在,这林家还轮不到你一个病秧子来做主!” 她们妯娌之间平日就不大对付,不过这种时候却是相当团结,一致对外。 “去请荣医堂的大夫来给父亲瞧一瞧。” “少爷,不去世安堂吗?” 之前少爷可是很不喜欢荣医堂的,怎么今儿反而是要请荣医堂的人过来呢。 “你只管去请便是。” 林柄呈哪里配世安堂的人过来,他要的就是让荣医堂的人过来。 “对了,记得告诉他们,是父亲请他们过来的,务必要让樊老板亲自过来一趟父亲才放心。” 林柄呈才像是真正得了魇症之人,杀了人后自己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眼神空洞麻木,林家下人看着都害怕,赶紧就去请了。 樊邵东想着有钱赚,自然乐意前往。 “老婆子,你怕不是领错路了,怎么还越走越偏了?” 不论何时,樊邵东都是一副暴发户的样子,手指上带着粗壮的黄金扳指,要不是觉得夸张,他估计还得在脖子上套一个大金项链了。 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多有钱。 不像是个行医救人的大夫,反而像是无恶不作的恶霸,事实上他跟恶霸也的确没啥太大的区别。 领路的婆子是林淮生身边伺候的老人了,笑着说:“樊掌柜第一次来不知道也正常,咱们林家老宅被烧了,新宅子许久没有人入住,瞧着难免荒凉了些,辛苦樊掌柜再往前走两步也就到了。” 至于是到哪儿,婆子也不说。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樊掌柜,到了,我们家老爷就在里边儿等着您呢。” 婆子推开门站在外边儿也不进去,就笑眯眯看着他。 一阵寒风吹来,樊邵东忽然打了个哆嗦,只觉浑身恶寒,汗毛倒竖。 “林督头……林三郎,怎么是你!?” “啪嗒!”踏进房门的那一刻,里面没有林柄呈,只有林淮生。 木门忽然关上,炉子里烧着炭,林淮生安静地坐在桌前,白皙干净且骨节分明的手指轻举茶杯,茶杯在他削瘦的手中轻轻转动着。 下巴轻抬,将杯中热酒一饮而尽。 “哟,三少爷这是在屋中独自一人喝闷酒?” 樊邵东确定了这屋子里没有林柄呈,只有林淮生一个人。 林淮生有心疾,自幼体弱多病,今日却在这屋中独自一人饮酒,还以他爹的名义将自己邀请过来。 第768章 无惧野火烧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别说是饮酒了,就算是稍稍剧烈一点儿的运动,林淮生都不能做。 他就适合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当个美人儿。 就是可惜不是个女儿身。 不过…… “樊掌柜可有兴趣坐下来,与我共饮一番?” 他看向窗外的雪,院儿里他养了几只白鹤,正于雪中翩然起舞,很是应景。 这屋子应该是林淮生常住的地方,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药味儿。 樊邵东心头一热,在他面前坐了下来:“原来想要让我来看病的是三少爷,不是林督头。” “有区别吗?” 林淮生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不过樊邵东这人很谨慎,只是盯着面前的酒,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屋中暖和,林淮生就着了身竹青色的衫子,他身子骨向来清瘦,那衫子难以支撑起他的皮骨,显得清瘦文弱。 又不知是不是前些日子受了伤的缘故,面色更显苍白。 “哦,所以今日要看病的,是三少爷啊。” 樊邵东的眼神已经逐渐变得猥琐了起来。 “樊老板这是怕我下毒毒死你?”林淮生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杯,又给他也倒了杯。 “你是大夫,有毒无毒自然能够分辨。” 说罢,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怎么会!”樊邵东看他都喝了,心也就放了下来。 他还以为是林淮生对上次的事情怀恨在心,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说不定就是这小子看林家现在大势已去,迫不及待想要给自己找个下家傍身。 毕竟他体弱多病还不得自己父亲待见,他樊邵东怎么着在云县也是有一定家底的,遇到什么事儿,多少也能兜得住。 “三少爷今日既然让我前来替你瞧病,那就让我来好好给你瞧一瞧。” 樊邵东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男子又如何,长得好看,一样能沦为玩物。 听说上京城的贵人们府中,没少豢养男童当成禁脔。 贵人们的癖好尚且如此,他又为何不能? “那就有劳樊掌柜了。” 他将手伸出去,轻轻撩起衣袖,露出那一截白皙似玉一样温润的手臂来。 十指纤细堪比女子,素手纤纤,似不堪用力一握就能碎掉。 这样一双漂亮的手,竟是长在一个男儿郎的身上。 他一把就握住了林淮生的手,瞧他竟然没有反抗挣扎,装模作样给他把脉,却是在细细摩挲着他的屁股。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男子的肌肤。 白皙柔嫩。 林淮生眼眸微垂:“樊掌柜,我这病可还有得治?” 他轻咳两声,更显柔弱了。 似风一吹他就没了,看得樊邵东一阵心辕马意,想入非非。 “当、当然还……” 樊邵东的话还没说完,眼前便是阵阵晕眩。 他反应极快地看向林淮生:“你、你……” 后者漫不经心收回自己的手,用帕子用力擦拭着方才被他触碰过的肌肤,眉头微拧,很是嫌弃。 “咚——” 樊邵东一头栽在了桌上,身体动不了了! 他想要大喊,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 “我生来如野草如鸿毛,无人在意,自然也无惧野火去烧。” 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的樊邵东。 “而你,便是我要烧的第一个人。” 麻绳勒上了樊邵东的脖颈缓缓绞紧。 那看似纤细柔弱的手此刻却爆发出强悍的力道来,将麻绳一点点收紧。 樊邵东拼尽全力挣扎,张大了嘴巴想要呼吸,双脚乱蹬。 “林某这辈子有仇必报,樊掌柜让人打断了我的骨头,今日便让樊掌柜用这条命来偿还吧。” 麻绳收紧再收紧,他林淮生从来都不是什么心胸大度之人,相反,他很小气,爱记仇。 “你……” “你敢杀我……”樊邵东哪里想得到,这看似弱不禁风的林淮生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竟让他毫无半点儿反抗的余地。 那酒里被他下了药,可他分明是看着林淮生也喝了的,明明是一个酒壶里的酒,为何林淮生没事儿,而自己却中招了? “小畜生……你……你岂敢杀我……” 樊邵东被迫瞪大了一双眼睛,那眼球暴起像是随时都能凸出来,一张脸因为强烈的窒息压迫已经成了猪肝色。 越是往后挣扎,他的力气就越小。 林淮生眼里透着阴狠,可那嗓音却依旧清润柔和:“我说了,我有仇必报。” “三少爷。” 外头的婆子前来催促了。 说:“老爷这会儿醒了,您还得过去给老太太送药呢。”可别耽搁太久,让人起疑才是。 他们进来是走的偏门,没人看见,反正这林家本来也就没多少人能注意到三少爷的院子。 樊邵东彻底咽了气,屋子里传来林淮生急促的咳嗽声,他缓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这一番功夫下来,费了他不少力气。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忍不住苦笑,弱成这个样子……实非他愿。 若有可能,他宁愿拿这该死的皮囊,去换一具健康的躯体。 婆子进来看见地上樊邵东的尸体,也是毫不意外。 “辛苦嬷嬷了。” “少爷尽管去吧,剩下的交给老婆子我来就好了。” 林家那么大的宅院,老婆子啥都见过,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见得多了去了。 不过是处理尸体罢了,要么剁碎了喂猪喂狗,要么抛尸荒野。 反正现在大雪封天,一场雪下来,尸体埋的干干净净,等到开春,更是不知尸体为何物了。 早就让野狗野狼啃干净了。 “病秧子!” 林淮生刚走出自己的小院儿,金枝就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他似受了惊,脚下踉跄着险些摔倒。 “咦,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有酒味儿,你喝酒了?” 林淮生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忙后退了一步躲开。 金枝伸过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方才摔了一跤,打翻了酒杯,身上脏,莫要脏了二姑娘的手。” “原来如此,你有心疾,不宜饮酒,可要记住了。” “是,多谢二姑娘提醒,不过……”林淮生抬头,看着自家高高的院墙。 翻墙这事儿她干得多了,也就熟能生巧了。 第769章 准备过年说亲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金枝还怪不好意思的,说:“你家不好找,我家同你家现在的关系也不好,世安堂的人说你好几天没去了,我过来给你送药的。” “病秧子,你的药可不能停啊。” 她将一盅汤药塞进他怀里:“快喝,一路提过来已经不是很烫了,正适口呢,喝完了我好回去。” 刚来……就要走了么? 他抱着怀里还热乎的药盅,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 “你今日来……便是特意来给我送药的?” 还只是顺路经过? “去替阿娘办点事,正好路过就想着给你带过来了。” 金枝拍拍手,倒也没有往别处想,只是催促着他赶紧喝药,喝了她好回去。 却没有看见林淮生暗下去的眼神。 “是,难为二姑娘如此费心跑一趟了。” 他就抱着那药盅仰头去喝,苦哈哈的药喝多了,也就习惯了。 什么味道已经喝不出来了,也许是苦的,也许是涩的,但绝不会是甜的。 “我刚刚在来的路上好像看见樊邵东往你家的方向来了,他又来找你麻烦了吗?” 金枝很担心。 那樊邵东不是什么好东西,上回让人把林淮生打了一顿,至今都未痊愈。 那些个畜生,竟然还试图亵渎他。 她看见了? 林淮生指尖微颤。 “我不知道,许是父亲请来给母亲看病的,母亲近日来越发疯癫了些。” “是吗?”金枝对他的话持有怀疑态度,因为她好像嗅到了一丝丝别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不过这林家本来就不干净,在金枝看来,唯一干净的恐怕也就只有林淮生了。 “淮生不敢欺瞒二姑娘。”他倒是一副实诚的样子:“二姑娘不是还有事儿么,淮生便不多留了。” 金枝点点头,她也不想在林家多待的,这个地方晦气得很,林家众多人里,她也就只看得惯林淮生一个。 “对了。”金枝站在风雪里,一身嫩黄的袄子,上头的刺绣精美,栩栩如生,一如她那般明艳炽热。 “若是有机会,你带着你家祖母,还是早日离开云县的好。” 林家不会善终的,青铜鼎一事早就已经传开了,到时候一道圣旨下来,林家上下只怕是不会有一个活口。 但林淮生和林老太,实在无辜,不该遭难。 “多谢二姑娘提醒,不过淮生也是林家的一份子,万没有抛下父亲母亲的道理。” 他嘴角笑容多是苦涩,金枝便不再好说什么了,只是那看向他的眼神格外无奈怜悯。 “那我走了,告辞。” 她身轻如燕,翻身上墙时,溅起的雪花纷飞,渐渐没去了她的身影,在她离开后,林淮生脸上的笑容消散了下去。 清冷,寡淡。 似那了无生趣的木偶雕像,立在高高的院墙下站了许久,久到肩膀和发上都落了积雪。 “少爷,外头风雪那么大,您怎么站在外面?” 丫鬟拿了披风过来给他罩上,他知道,今日这一面,是他最后一次见金枝了。 从今往后能否再见,皆看天定命数缘分。 鲁泰和樊邵东一前一后失踪,荣医堂乱了套,林淮生带人上门接管了荣医堂的一切。 从今往后,云县再也不会有荣医堂了。 已经是年关了,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对联,准备迎接新的一年。 人们企图用这些喜庆驱散寒冬的恶意,祈求上苍让春天快些到来,这样才有希望。 当本应该种满庄稼的土地变成一片僵土后,他们的希望也就灭了。 小芸捧着浆糊,看着爹踩上凳子去贴对联。 宋子灿经过调养,身子也好了不少。 到底是陆晚舍得给他用药,什么药好就用什么,两家现在变成了对门,就隔了一条青石板的小路。 一打开门就能看见宋子灿家。 “哥哥,糖葫芦,糖葫芦!”曹娘子自己在家熬制糖葫芦,两个龙凤胎高兴极了。 手舞足蹈地挥舞着刚做好的糖葫芦。 “小芸,给!”宋子灿还怪不好意思的,将手里裹满了糖浆红艳艳的糖葫芦递给小芸。 “我不要,谁稀罕你的东西,拿回去拿回去!” 小芸看都没看他一眼,这小子上次为了保护她,险些没了一条命,小芸心里难过自责。 想着都是因为自己才让宋子灿变成这样的,他现在走路都还不大利索呢,就跑过来找自己,真是不要命了。 “你这孩子,子灿给你的,拿着吧。” 刘铁匠贴好了对联,看着对门的曹娘子和宋老二,两家人一个眼神,好像就明白了俩孩子接下来要走的路。 他们去陆家肉铺买了好多肉回来,早早就熏好了腊肉,如今再煮一锅卤肉。 尤其是卤煮出来的猪头肉,孩子们都喜欢,老人也吃得动。 两家人坐在院子里,一旁是温着茶水的炉子,小石桌上放着刚出锅的卤肉。 搭配上曹娘子秘制的辣酱,一边吃一边闲话家常,在这样的冬日里,最合适不过了。 龙凤胎在外面探头探脑,脑袋上戴了虎头帽,显得娇憨可爱,孩子们在门口儿玩儿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断断续续。 “子灿和小芸,年龄也不算小了,咱们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互相明白。” “我家子灿呢,读书是不行,配你家小芸是差劲了些,所以我是想要问问你的意思,若是觉得还行,咱们就把俩孩子的亲事给定下来。” “你放心,这该有的礼数,咱们都不会少的。” 他们就直接省去了媒人的步骤,自个儿开口了。 左右两家那么熟,要是能说成自然是好的,不成也不碍事。 姻缘这种事情,本就是天定的。 小芸坐在门口,双手托着腮帮子:“宋子灿,你说……我爹和你爹娘在说啥呢,还要背着咱们,偷偷摸摸的。” 宋子灿脸一红:“我、我也不知道。” 他有些心虚,不敢去看小芸。 “小芸,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在他们这种边陲之地,好像也没什么盼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一样的生活。 小芸说:“我爹说我年龄也不小了,可以给我找个夫家了,我倒是无所谓的。” 第770章 炮火落城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芸无所谓嫁人不嫁人的。 “那、那你想要嫁一个什么样的郎君?” “我要嫁一个什么样的郎君与你何干,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小芸悄悄别过脸,挡住了自己那发红发烫的脸颊,心跳加快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罢了。 “怎么就不能是我这样的了?” “陆婶子前段时间还答应说,说让我去跟她一起锻炼,让我去制煤点干活儿,我能挣钱的!” 以前宋子灿瘦瘦的,现在长大了些,再加上经常干活儿,少年体型逐渐清晰明了,身上也多了些肌肉,看起来更为扎实了。 他也长高了不少,高出小芸一个头还多。 她记得明明以前宋子灿都是瘦瘦小小的,小时候还没她高,怎么现在就长这么高了? 瞧着……已经是个青年模样了,不再是少年人了。 “小芸,小芸!”宋子灿急切地蹲在她面前喊她,说:“你、你是真的觉得我不行吗?” “你问我这个干嘛!” 小芸推开他起身走远,这人今天说话真是怪怪的。 宋子灿急了,说:“因为我娘和你爹,正在商量我俩的婚事!” “你说什么?” 小芸惊呆了,很快脸色爆红。 “哎呀,什么婚事,羞死人了!” “宋子灿,我不要和你说话,谁要和你成婚了,什么婚事不婚事的,简直乱来!” 到底是女孩子脸皮薄,不好意思面对这样的话题,一下子跑开了。 宋子灿急了:“小芸你别跑,外面雪大,会生病的!” 现在这天儿冷得很,然而宋子灿越是追,小芸就跑得越是厉害。 “宋子灿,你别追了,我才不要嫁给你,我要跟我爹说,我不嫁你!”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家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就想着干脆凑一对儿算了。 知根知底总好过啥也不知道的。 “你、你不嫁就不嫁,你别跑,人多!” 宋子灿也急,外面那么多人,来来往往都是马车,万一给她撞了怎么办。 “小芸,小芸!”忽然,宋子灿脸色大变,他冲着小芸声嘶力竭地大喊:“回来!” “小芸,快回来!” “轰隆——” 灼人的白光冲上云霄,带着一身黑雾破开云层,爆出一声尖鸣来。 随后又自上而下坠落,在一片惊呼声中降落在云县繁华的街道上,锐不可当地炸飞了密集的人群。 “小芸——” “小芸!” 宋子灿目眦欲裂,不管不顾冲着小芸狂奔而去。 “宋子灿,回来!” 金枝眼疾手快一把拽回了狂奔的宋子灿。 “放开,你放开我!” 他野蛮地挣开了金枝的手,朝着人群被炸飞的方向跌跌撞撞跑去。 “小芸,小芸……” 他声音颤抖着,眼泪蓄在了眼眶中,城中已经响起了尖锐的警哨声。 守城军在瞭望塔看见了前方骇人的场景。 无数投石车上被点了火油,铺天盖地朝着云县的方向袭来。 “散开!散开!快散开!” “敌袭,敌袭,敌袭!” 话音刚落,飞箭便野蛮地射穿了他的喉咙,哨兵自瞭望塔坠落,摔在地上,鲜血四溅。 “快跑,快跑!” “怎么会有敌袭,是蛮子吗?咱们不是已经停战了吗,为什么蛮子又来了!” 金枝咬牙,一脚蹬在马背上一个借力跃上城墙,看清了前方的景象。 “不是蛮子!” 不是蛮子! 因为那高高飘起的战旗上,明晃晃写着庆! 是庆王! 是他! 是他要屠杀自己的子民,是他要破开这城墙,将这里夷为平地! 他是疯了吗? 庆王到底还是疯了! “小芸,小芸!”他终究还是在一堆碎石中找到了已经被炸得浑身是血的小芸。 “小芸,小芸你挺住,我、我带你去找陆婶子,她很厉害的,她肯定会治好你的,你别害怕,你别害怕……” 可他自己的声音都害怕到颤抖,带着浓烈的哭腔。 明明刚刚还活泼的姑娘,这会儿却跟折翼的蝴蝶一样倒在他的怀里。 鼻腔里只剩下最后一点儿微弱的呼吸,和那几乎没有起伏的胸膛。 “宋……宋子灿……” 她一开口,口腔里就溢出大量的血沫子来。 “别说话,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陆婶子。” “别、别去了……” 没用的。 她知道没用的。 她已经被炸的浑身都没知觉了,也许疼,也许不疼,但疼不疼的,她自己已经感觉不到了。 只觉得灵魂好像都在飘,很快就要剥离出这具躯壳了。 也许是要死了吧,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她的手好像炸没了。 她想摸一摸宋子灿,帮他擦掉脸上的脏污和泪水。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呢。 “宋子灿,你别哭……” “你把我葬山上,等到开春……我的坟头一定会开满很多鲜花……” “宋子灿,可以吗?” 她眼睛里糊满了血水,已经快要看不清宋子灿的脸了。 “不要,我不要……你不会死的,小芸,你不会死的,不会的不会的!” “我娘还说,等开春了,我们就成亲。” “小芸,你还没嫁给我呢,我、我喜欢你好久好久了,你别死,求求你别死……” 宋子灿从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甚至不敢用力去抱小芸,她好像被炸断了很多骨头,浑身软趴趴的。 他不敢用力,怕把她抱坏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才能让小芸活着? 天上有神仙吗? 诸天神佛可否有一丝慈悲? “宋子灿……” 她声音断断续续的,说:“其实……我挺想嫁给你的,对不起啊,刚刚是故意逗你的……” 好可惜。 因为她一时任性,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也许她和宋子灿,注定是做不成夫妻的。 “宋子灿,我好痛……” 真的好痛好痛好痛。 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宋子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一直说对不起,眼神越发涣散了,快没有光了,眼神已经无法聚焦了。 “小芸,小芸你别睡!” 宋子灿艰难地把小芸从地上抱起来,跌跌撞撞朝着陆家小院儿的方向去。 把她抱起来的那一瞬宋子灿才看清楚了。 她的手被炸没了一只,下肢自小腿处便没了…… 第771章 那就反抗到底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芸……” 许是太过于惊慌,他摔了一跤,小芸从他怀里被摔了出去。 “小芸,小芸对不起,小芸!” 他连滚带爬过去,城内彻底乱了套,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人。 她很安静。 脸上糊满了血水脏污,已经看不清本来面貌了,他记得小芸很爱干净的。 他忙擦去她脸上的脏污,手却不敢再动了。 她好安静,像是睡着了一样。 “小芸?”宋子灿小心翼翼地唤了声,颤抖着,哭泣着。 “小芸,别怕,我、我带你回家,我们去找刘叔,去找陆婶子……” 他不顾人群混乱,再一次将她抱在怀里,一路跌跌撞撞,血水顺着他身后一直蔓延。 身后的爆炸声不止,云梯攀上了高高的城墙。 金枝一脚蹬在巨弩上,双手拉着那比她还要高还要大的钢箭,对准了不断朝着云县城门进攻的投石车。 双手渗出了血。 钢箭冲上苍穹,势不可挡地射中了那带着爆炸物的投石车。 就是这个该死的东西炸到了小芸! 投石车轰地一声炸开。 “弓箭手,给我杀了她!” 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城墙上的金枝,那是个女孩儿。 一个女孩儿,居然能拉动重达百余斤的巨弩钢箭,还毁了他们的炮车! 依旧还在守着城门的城防老兵看见了下方那密密麻麻的箭矢都对准了金枝,拽着她往下面跑。 “我不跑!我要杀了这些杂碎,他们炸了小芸,炸死了好多人!” 金枝红了眼,她刚刚一路跑来,地上乱七八糟的都是残肢断臂。 他们的炮车企图将云县摧毁。 明明马上就要过年了,明明马上就要开春了,所有人都在期盼着明年的美好生活,所有的一切分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非要去毁掉这份美好,为什么非得要发动战争,非得要看见有人死有人流血才甘心? “若不反抗,他们的炮车就会炸毁云县城门,这里是他们的家,你要让他们往哪儿跑?” 金枝指着城中纷乱四逃的百姓们,惊慌恐惧交加。 她咬着牙:“既然要反抗,那就反抗到底,不就是杀人么,我也会!” 她是陆晚的女儿,不是孬种! 她的阿娘,她的妹妹还有祖父祖母都在云县,他们都是老老实实的本份人,凭什么要受这份苦,要遭这份罪! 城头上的老兵渐渐红了眼睛:“打不过的,打不过的……” “他们人太多了。” “金枝你忘了,咱们云县还有沧州驻扎进来的军队,里外夹击……逃不过的。” 老兵湿润了双眼,回头看向身后的城。 黑烟弥漫,空气中飘散着硝烟的味道,他看见那新建起来的阁楼又塌了。 坠下来的木梁炸断了人们的脊梁骨,哀嚎在这片土地上蔓延。 炮车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被炮火侵蚀过的土地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的焦土。 城防军们在高楼上筑起了盾牌,企图阻挡他们的箭矢。 然而庆王军队的装备都是最精良的,那些箭矢,全都是用的精钢支撑,穿透力极强的。 普通的铁盾根本抵挡不了,血雾腾飞时,金枝也逐渐红了眼。 脚尖一挑长枪在手,她立于城墙,如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死守城门,决不能让这把杂碎进来!” 至少……至少要给城中百姓们留足撤离逃跑的时间。 不能让全城的老百姓都死在这里,人只要还活着,就总会有希望的。 城中都尉已经带兵前来城门口支援,只要守住城门不让他们破开,云县就还有的救。 城门和城墙,都是重新修缮过的,陆晚除了大部分的资金,还有一部分资金是从城中富户们出的。 程博下令,云县所有富户都得出一部分钱去修缮城墙,以保证云县安全。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云县荣辱存亡,早就与他们融为一体了,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他们的城墙竟然比咱们沧州的城墙还要坚固!” 炮车轰炸过去,最多也不过是在城墙上留下一点儿痕迹罢了,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没有。 高大耸立的城门更是被他们用精铁焊牢加固,即便是泼了火油上去,也伤不到分毫。 除非他们会用大量的火晶石对城门进行焚烧。 重甲踏在这片土地上,仿佛连大地都在为之颤抖,今天百姓们都在为新年的到来做准备。 人们买年货,贴对联,制作各种美味糕点肉食。 炮火不断侵蚀着这座原本祥和的小边城,曹娘子正喜滋滋同刘铁匠商量好了婚事。 可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们全家人都慌了神。 “陆婶子,陆婶子!” 宋子灿一路抱着浑身是血的小芸冲进了陆晚的小院中。 可陆晚并不在这里。 她带着城里的巡逻队,带领百姓从另一个城门逃离云县,云县人口众多,她不敢想在如此密集的炮火攻势下,会死多少人。 直到这一刻,陆晚真真切切地明白了,生命在战火面前是那样脆弱。 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也不过如此罢了。 炮火落下时,就连盔甲都无法抵挡。 战船破开了冰层,如同一只苏醒的怪兽。 宋子灿摔倒在了地上。 “陆婶子,求求您救救小芸,小芸被炮火炸到了,她还有救的,快救救她,快救救她呀!” 从世安堂赶回来的陆老爹忙丢下了手里的箱子就去查看小芸的情况。 手指落在姑娘手腕上时,老人瞳孔一颤,那苍老的眼底深处流露出莫大的痛苦。 “老头子……” 陆老娘看陆老爹的样子就知道小芸已经没了。 “小芸,小芸!”刘铁匠闻讯,踉跄而来,当他看见躺在地上,已经被炸的血肉模糊的小芸时,骤然崩溃。 “小芸!” “女儿,爹来了,爹来了,你快睁开眼睛看看爹,你看看爹!” “孩子,醒醒,你快醒醒,你别丢下爹……” 他不过是去宋家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怎么眨眼的功夫他的女儿就没了呢? “老先生,我家小芸……”刘铁匠将最后一丝希望放在了陆老爹身上。 然而陆老爹只是无奈叹息摇头,一双老眼也是红了又红,背过身去悄悄抹泪。 第772章 小芸死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小芸,你快醒醒!” “你不是喜欢宋子灿那臭小子吗,爹今天去给你说亲了,爹和你曹婶儿说了,等开春你们就定亲!” “闺女,闺女……你不能丢下爹,你不能丢下爹啊……” 巷子里的人都知道,小芸是刘铁匠的眼珠子,从来舍不得打骂,他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闺女。 前半生辛苦赚钱,不为别的,只想多给女儿攒些嫁妆,日后待她嫁人了,才不会叫婆家人看不起。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家闺女的目光就总是停留在宋子灿的身上。 那时候他就知道,小芸喜欢的是宋子灿。 所以当两家说亲的时候,他很高兴。 因为宋家知根知底,宋子灿本性不坏,也肯吃苦耐劳,不是那种好吃懒做之徒。 “刘叔,对不起,对不起……” 宋子灿朝着刘铁匠的方向不断磕头,他一边哭一边说:“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这才让小芸被……” 他又忽然咬牙,捏紧了拳头:“我要杀了那把狗杂碎给小芸报仇!” 他们明明都要订婚了。 他娘昨晚就告诉他了,如果他是真心喜欢小芸的话,明儿就去找刘铁匠说亲。 争取在过年前,将这事儿给定下来,等开春了,也就是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了。 他娘还说,既是真心喜欢,那日后必定要真心对待不可辜负。 宋子灿重重点头,一双眼睛都是亮亮的。 “娘,我会的!” “我喜欢小芸,很早之前就喜欢了!” “待她做了我娘子,我定会好好待她,用生命去爱护她!” 可现在小芸死了。 不是被敌人杀死的,而是被自己的同胞用炮火炸死的。 “回来!”刘铁匠一把拽回了往外跑的宋子灿。 “小芸已经死了,你也要去送死吗?” 此时此刻,没有人比他的心更痛更悲伤,因为死的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那么漂亮可爱,那么懂事乖巧。 “刘叔,我……”宋子灿死死咬着牙,眼里是快要涌出来的恨意。 他说:“小芸死了,我好恨,恨那些狗杂碎,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了小芸,我不甘心!” 是真的不甘心,他是和小芸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可现在小芸死了,这叫他如何能不恨。 “回去!” “找你的爹娘去!” “死的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当那句‘是我的孩子’说出口时,该有多痛多难过,又该有多恨。 小芸没有娘,只有他这个爹。 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路上,会孤单会害怕。 他不能让小芸一个人孤零零地走。 小芸死了,他这个当爹的,恨不得让那些狗东西都去给小芸陪葬。 这世上的生离死别,最怕的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刘铁匠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他是个老实人,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坏事,老老实实打铁,本本分分做人。 可上苍不曾怜惜他,残忍夺走了他唯一的女儿。 “刘叔,刘叔!”宋子灿忽然意识到刘铁匠要去做什么,他死死拉住刘铁匠的手。 苦苦哀求:“别去,你别去……” “求您了,别去,走吧。” 他哭着哀求:“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小芸……小芸要是还活着,她肯定不愿意看到您去的。” “刘叔,走吧,跟着他们一起撤离,我们离开云县,求求您了!” 小芸已经死了,刘叔不能死。 刘铁匠掰开他的手,悲伤地看向宋子灿:“孩子,你们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你不知道,小芸从小就害怕一个人待着,所以我去哪儿都要把她带着。” “她要是看不见我,会害怕,会找不到路。” “你知道的,小芸没有娘,她只有我。”越是往后,刘铁匠就越是哽咽得厉害。 他知道云县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办法再待下去了。 百姓们纷纷开始撤离逃走,他们不得不放弃这个自己生根发芽的地方,逃向另一个未知数。 他粗糙的手摸了摸宋子灿的脸,笑着对他说:“你替叔去找个好地方将小芸安葬了,我知道小芸临死前肯定对你说过什么。” “你就当是去替小芸完成最后一桩心愿,也是叔的心愿。” 小芸死了,他孤家寡人的,也就没有什么牵挂和念想了。 他就这么一个孩子,妻子早死,他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不曾想过给孩子找个后娘,怕给她找了后娘后,自己也就变成后爹了。 “刘叔,刘叔……”宋子灿拼命地想要挽留,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留住。 只能眼睁睁看着刘铁匠离开陆家小院,回了自己的铁匠铺,找了一把最趁手的武器,没入了混乱的人群中。 “爹,娘!”陆晚回来了。 城里已经乱套了,庆王反的太快,她以为至少要等这个年过了,至少他会筹谋一番。 没想到会直接带着人杀过来,他不想给云县任何一个人留活路,包括她。 “从最北边的城门走,快走!” 城防军快守不住了,庆王和蛮子勾结,战船轰隆的机械声让她耳鸣,头痛欲裂,像是要刺穿她的耳膜。 “小妹,那你呢,你得跟我们一起走!”苗翠花抓住了陆晚的手,眼里满是惊慌。 为啥只让他们走,而小妹自己不走? 她难道是想要留在云县吗? 城里现在都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她留在这里只会死的,要走就大家一起走。 “别废话了,马车我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北门!” “大哥,带着爹娘还有嫂嫂走。” “宝珠。” 陆晚亲亲女儿的脸蛋:“乖,跟舅舅一起走,你们一路南上,我会来找你们!” 他们现在只能往南边逃了,北下一路而来的都是庆王和蛮子,只会是死路一条。 “王姑娘。”陆晚最后将目光看向了王贞。 王贞表情不自在。 她跳上马车:“你救我一命,如此,我帮你护送你的家人,此后我就不欠你恩情了。” “不,你去找你妹妹吧,这世道乱了,你我之间已经不存在恩情了,你已经还清了。” “我也要南上。”她说:“他们掳走了昭儿,北下走不了,只能南上。” 第773章 开城门迎叛军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我会帮你把他们护送出城,其余的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好!”陆晚不再拒绝,因为现在城里是真的很乱,他们陆家很有可能会成为叛军第一个针对的对象。 树欲静而风不止。 “阿娘,阿娘!”宝珠泪眼汪汪地看着她。 “宝珠别怕,舅舅和舅娘都在,阿娘去寻你二姐,待找到金枝了,阿娘就来寻你好不好?” 陆晚知道小宝珠的性格,是离不开自己的。 但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优柔寡断。 “走了,宣义夫人,保重!”王贞一扬马鞭,马车带着他们一路朝着北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一路经过混乱的小巷长街,看到了外面刀光剑影的目光。 “孩子,别看。”苗翠花捂住了小宝珠的眼睛,不让她去看,也不让她去听。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太残忍了,让人没有丝毫准备。 陆老娘则是抱着小天明,王贞避开所有混乱的地方,一路冲着北门的方向而去。 “那、那是刘铁匠!” 飞起来的帘子让苗翠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叛军通过云梯闯入了城中,开始无差别屠杀。 装备精良的军队,和云县这种小地方的军队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饶是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有所准备,广招城中青壮年进行训练,以备将来御敌守城,可当帝腾的铁塔真正踏入城门的那一刻起,他们也不过是在以卵击石罢了。 “你们这群狗杂碎,还我女儿命来!” 混乱中,她只听见刘铁匠歇斯底里的嘶吼声。 那声音带着赴死的决然,还有对女儿死亡的愤怒。 苗翠花死死捂住了宝珠的耳朵,枪尖刺入了他的胸膛,灼热的鲜血在喷涌。 陆老爹将帘子拉了下来,用力攥在了手心里,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乱世终究还是来了。 他这安稳了大半辈子的生活,也到底是乱了。 这一路赶过去,不断有人在死亡,不断有人在拼命抵抗…… 这一刻,仿佛他们命如野草,微不足道。 “那是陆家的马车,快追!” “林大人有令,凡能诛杀陆家之人者,皆赏银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乱世都已经来了,谁还会惧怕宣义夫人这个身份? 她是死是活都还犹未可知,至于陆家的其他人,也终究会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罢了。 “驾!” 王贞御马了得,一路冲着北门而去,手中细长弯刀杀人不眨眼,所到之处杀人如割草,鲜血喷溅在马车帘子上。 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尽管苗翠花在强装镇定,可苍白的脸色和不断颤抖的唇瓣,依旧暴露了她恐惧的心绪。 陆大力顺势将她搂过来,将妻子抱在怀里,一面安慰着宝珠。 “不怕,王姑娘很厉害,咱们不会有事的。” 这一刻,陆大力只恨自己没什么用。 不如妹夫会功夫,天生神力,一拳能砸碎石头,也不如妹妹那般灵活的脑袋,遇事总能冷静以对。 他这个兄长…… 似乎从来都没有庇护过妹妹,相反一直以来,都是妹妹在庇护他们。 陆大力紧紧攥拳,他也很想出去拼杀,很想去出一份力,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 马车上有他的妻子孩子和爹娘。 他们都是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不分轻重前后,可是怎么办呢,越来越多的人在死去…… 一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人,却在外面拼杀护送。 铺天盖地的云梯架上城墙,敌军如同黑潮密密麻麻涌入云县,铁蹄踏碎飞雪,迸溅的血色刀光撕碎了往日的安宁。 长矛贯穿了刘铁匠的胸膛,他杀红了眼,一把握住胸口的长矛,抡起手中的斧子就朝着敌人劈砍了下去。 要死,那就一起死! 就算是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才不会孤单。 小芸,别害怕,慢点走,爹很快就来找你了。 小芸,爹来陪你了…… 刘铁匠的身体重重砸在了雪地里,血色融进厚雪中。 铁匠死了。 他去找自己的孩子去了,他怕孩子一个人在路上会害怕,会哭泣。 敌军终于还是进了城,他们窜入巷子里,箭矢在天上乱飞,投石车和炮车无情轰击着他们的城墙。 那原本坚不可摧的城墙,已经裂开了蛛网般的裂痕。 “林柄呈,你敢谋反!” 原本摔断了腿的程博带着队伍追了出来,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狼藉血腥。 他拖着一条不算太好的腿,说什么也要反抗,绝不做了那鼠辈! 林柄呈以前就看不起程博,现在也照样看不起。 他甚至连一个正眼都不会给程博,带着精锐直奔城门,程博料到他要做什么。 他想要去打开城门,亲自放叛军入城。 “林柄呈,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若你真的要放叛军进城,这云县千千万万的百姓,都会因你而死!” 林柄呈现在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了,他甚至不顾自己病重的老娘,执意要和叛军一起,屠杀云县无辜。 “回头?” 林柄呈骑在高头大马上,冰冷漆黑甲胄加身,刀锋沾染了不少鲜血,可见他一路杀了不少人过来,让他看上去如同一尊杀神,阴冷可怕。 他带领的城中叛军如同石碾一样碾过手无寸铁的百姓,毫不留情,血腥残忍。 “我林柄呈做事从不回头!” “是你们把我逼上绝路的,程博,看在你我在云县共事多年的份儿上,我不杀你。” “我给你机会逃,但能否逃的出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林柄呈冷笑道,就程博那点儿本事想要阻拦他? 下辈子吧。 “给我拦住他,让咱们的县令大人看看,我林柄呈是如何将这个县城踩在脚底下的!” “程博,你不是自命清高从不屑与我等一伙吗?” “那今日就睁大了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你所拼命守护的县城和百姓,是如何一败涂地的!” 他太清高了。 清高到他心里不舒服。 “林老狗!”他是个文官,不善刀枪,一路追击而来,身上的官袍早已被鲜血浸透。 “你开城门迎叛军,是想要云县数万万百姓跟着你一起陪葬吗?” 第774章 城门破裂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你看看如今的云县,满目疮痍……” 他嘶吼着,一如身后的城墙快要碎裂了。 林柄呈勒马冷笑:“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 “你是这云县的父母官,我可不是。” “你敢开城门,我程博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沉重的刀鞘砸在地面,程博大喊:“拦住他们!哪怕多撑一刻也好,云县的城门,一定要守住了!” 百姓们已经在朝着北门撤离了,能多撤离一会儿是一会儿,只要拖住了他们,百姓们就能多一丝生机。 云县内忧外患,城外是叛军,城内也是叛军。 他们没有给云县百姓一丝活的机会,这一缕生机,需得靠他们去争夺。 林柄呈不会和程博打,他前阵子摔断了腿,还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官。 和他打,只会让别人觉得是在欺负弱小。 是的没错,程博在他眼里,微如蝼蚁,不值一提。 连让他拔刀的资格都没有。 “既然程大人想玩儿,那就让我的人陪程大人好好玩玩儿。” “程大人,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非要找死的。” 他的笑,如同毒蛇一样阴冷。 “驾!” 林柄呈策马朝着城门口狂奔,而他的人却将程博团团围住,城内叛军纷纷围攻城门的位置。 金枝与城防军们一起,死也要守住城门。 林柄呈知道那小丫头的厉害,功夫不俗,又继承了赵元烈的天生神力,便是他对上赵金枝也需得小心谨慎。 掌控着城门开关的巨大绞盘被城防军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金枝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谁敢再来!” 她手里的刀早已沾满了鲜血,他们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的战力能有如此彪悍。 手起刀落,杀人如割草。 云县内乱外患,巨大的县城却如同一只孤立无援的小兽一样,在群狼环伺中拼死挣扎反抗,意图谋一条生路出来。 她喘着粗气,一双锐利双眼扫过面前那些叛军。 他们的眼里已经出现了恐惧。 “不是想要开城门吗?绞盘就在我这里,想开的,不怕死的尽管来!” “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今日只要有我赵金枝在,尔等休想开了城门!” 外面炮火不止,战船上的弩炮轰击着城门,已经开始动摇了,所以就算他们在这里死守,城门被打开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是为了守城门,而是为了给城里的百姓留足逃生的时间。 如若不然,满城被屠,云县将会沦为一个充斥着冤魂的死城。 就算知道这是一个死局,也总该去搏一搏,去拼一把。 “这么喜欢拼,你又能拼得过几时?” “小姑娘,你若是我林家儿郎,我林柄呈就算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必定要为你谋一个锦绣前程。” “只可惜,你不是我林家的儿郎,我林家儿郎个个都不成气候。” 林柄呈这辈子最后悔的便是生了几个没什么用的儿子。 几个儿郎,居然比不上这区区钗裙。 “我该庆幸,我是阿娘的女儿。” 金枝刀指林柄呈:“你作恶无数,就不怕午夜梦回,恶鬼缠身么?” “恶鬼?”林柄呈放声大笑:“我就是恶鬼,何惧恶鬼?” “可我怎么听说,林大人前几日梦魇产生,还因此失误杀了府中奴仆数人?” 林柄呈面色骤变,金枝接着说:“莫不是因为从前做过什么了不得的恶事,如今那人化做厉鬼,来找你索命了?” 金枝字字诛心。 她对林柄呈的过往不感兴趣,全靠从林家库房中搜索的东西猜测罢了。 阿娘从林家地库中搜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从阿娘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知道什么的。 林柄呈从前,绝对是做过什么惊世骇俗之事。 所以,她在攻心。 既会梦魇,那必定是令他极其恐惧之事。 只有深埋在内心的恐惧,才会滋生出梦魇。 “住口!”林柄呈果然失控了,他怒目圆睁,胯下骏马直奔金枝而去,双方交战激烈。 金枝依旧不见得落了下风。 城外叛军还在不断撞门,城门已经摇摇欲坠,发出最后的垂死呻吟,绞盘已经无法控制出现了裂痕。 “轰——” 震耳发聩的爆炸在身后骤然炸开,巨大的热浪将金枝狠狠掀飞了出去。 茅箭冲着金枝而来,一只手抓着她迅速将她拖入了黑暗中。 “金枝,走!” 是陆晚。 她是特意来寻金枝的,云县已经没有办法了。 “阿娘,阿娘!”金枝抓着她的手,衣袍湿透了,后背是热浪灼烧出来的痕迹,大片肌肤破损。 “城门,城门……” “我知道,守不住了,不守了。”她的声音很冷静,也很压抑。 因为不冷静也没有用,这是摆在面前的事实。 叛军内外夹击,区区县城何以抵挡? “城中百姓已经撤走大半,再不走,你也要留在这里。” “金枝,你已经尽力了。”陆晚把她放在马背上,自己也翻身骑了上去。 那是金枝最喜欢的红鬃马,很听话,很有灵性。 “现在,我们要出城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后背好痛,热浪烧掉了她的衣服,烫掉了她的肌肤,陆晚看到了。 但来不及心疼,得先把她带走,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她虽心生怜悯,可她到底是自私的,最先想到的,只有自己的家人孩子。 她永远不会把任何人放在自己的家人面前。 “金枝,忍一忍,等出了城阿娘给你上药,上了药就不疼了。” “阿娘,我不疼,不疼……” 怎么会不疼呢,那么大一块儿皮都没了。 北门的厮杀也没有休止,叛军们知道北门是城中百姓唯一的逃生通道,大批人马赶往这里,企图在这里截杀出逃的百姓。 老弱妇孺他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晚拔掉炸弹的安全栓丢进人群,砰砰的爆炸声落下,残肢断臂乱飞。 破片手榴弹的威力极大,波及范围也很广,一个炸弹下去,叛军被炸飞的到处都是。 连地面都炸出了好几个坑洞来。 “快走!” 百姓们看北门被炸出另一条生路来,纷纷如潮水开始涌向北门逃生。 第775章 南上逃难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逃出去了!” “林大人有令,活捉宣义夫人者,赏银千两!” 想要活捉她? “阿娘,他们的目标是你!” “我知道。” 陆晚出奇的冷静,她知道林柄呈想要干什么,从打开地库的那一刻起,陆晚心中的猜想就得到了证实。 他参与过分食第一个穿越者。 他吃过人。 吃过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一点毋容置疑,世人皆羡长生,可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所谓长生,不过是对于死亡的恐惧,存在于脑海中虚妄的想法罢了。 随手抛出几个炸弹后,那些企图将陆晚包围的人群直接被炸翻。 “阿娘,好厉害!” 原来这就是破片手榴弹的威力,怪不得阿娘上次不让她碰,这要是不小心炸了,估计她直接就能下去见太奶了。 “拔掉上面的安全插捎直接扔就可以了,这个东西很简单,等以后安稳下来了,我再教你!” “嗯嗯!” 金枝一动,就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她一阵呲牙咧嘴的。 “她刚刚扔的是什么东西,居然能一下子就炸飞好多人,连地面都被炸出了坑洞!” 叛军渐渐不敢靠近了,哪怕是有金钱诱惑,可面对陆晚手里那变戏法儿似的炸弹,他们也依旧心生惧意。 毕竟钱能再赚,命可就只有一次! “不知道啊,那威力比起城外的炮车,丝毫不逊色!” “那咋办,就让那娘们儿逃出去吗?” 他们现在是既害怕又心动的,在他们眼里,陆晚就是一座行走的金库。 只要抓住了她,以后荣华富贵就唾手可得了。 “不要命的,尽管追过来!” 涌向北门的百姓只会越来越多,至于能逃出去多少,全凭天意。 颠簸间,金枝好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站在风雪交织的乱世中,一双眼眸清润平静,无悲无喜,只是那么静静看着她。 仿佛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无动于衷。 “阿娘,他……” 金枝颤抖着手指向林淮生,却又想到了什么,无奈地垂下了手。 是了。 乱世来了又如何,林柄呈起兵造反又如何。 他是林家的三少爷,至少林柄呈不会丧心病狂个到要让叛军去乱刀砍死自己的儿子。 只是这一走,往后她与林淮生,便是不会再见了。 他会是谋反者的儿子,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一辈子。 可史书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 当目光再次穿梭向那混乱时,才发现早就没了他的身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幻觉,是她看错了。 是啊。 林淮生体弱多病,这种时候,他应该是待在林家好好养病的。 云县的城门破了。 他们听见了,听见了城门破碎的声音,听见了城墙倒塌的凄厉哀嚎。 叛军如同兽潮涌入城中,烧杀抢掠,抢占地盘。 云县的城墙上挂上了庆王的战旗,高高地飘荡在这阴沉沉的天空之中。 没来得及逃出去的人终究还是沦为了这座城的冤魂,哀嚎哭喊,声嘶力竭…… 他们一路南上走了三天。 所到之处,全是战火留下来的痕迹,路上都是逃难的,一座城接着一座城被战火侵蚀,被屠杀,被鲜血涂满城墙。 这一路走来,想要寻一个安身之处都难,所到之处的村落,无一例外皆是被屠杀干净了。 她想过庆王心狠手辣,却没想过他连村子都不会放过。 有人赤脚都在雪地里,那一双脚早就已经被冻得麻木没有知觉了,不知道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一脚下去,便是一长串的血印子。 大雪漫天,放眼望去根本就看不到头,也看不见希望。 陆晚带着金枝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难民们刚开始是漫无目的四处游荡,如同孤魂野鬼般,一具具行尸走肉行走在雪地里。 后来他们便有目的地跟在一个人后面,渐渐地,逃难的队伍也就壮大了起来,远远望去,犹如一条蜿蜒的长龙。 这就算是如此,这一路也并不会平静祥和。 偶尔遇到前来扫荡的军队,难民们四处慌乱躲避,丢儿丢女丢老娘。 此刻他们也顾不得别的了,只想着自己能够活命。 “金枝,醒醒。”陆晚轻轻拍了拍金枝的脸蛋儿,她趴在马背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毯子。 陆晚没敢把棉衣拿出来让她裹着,因为这一路走来,短短三天时间就冻死了不少人。 自己有点儿好东西是绝对不敢拿出来的,否则那就是在给自己招惹祸端。 所以只能随便找了条看上去不是那么扎眼的毯子给金枝。 她的唇已经干裂起皮了,陆晚悄悄给她喂了一口灵泉水,这才让她好受了些。 金枝在高烧。 就算是再坚强的她,一旦生病也只能让阿娘来照顾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一生病就浑身难受,吃也吃不下。 这条队伍人太多了,陆晚不好施展,对金枝说:“待会儿我们慢些走,有人盯上了咱们的马。” “得落在后面,我们走另外一条路,不能和他们一起走。” 在这逃难的路上,每个人都很艰难,若是能有个马匹牛车或者骡子什么的,会轻松不少。 “都听阿娘的。” “乖,把药吃了,再睡一觉就能好了。” “嗯,谢谢阿娘。” 陆晚在前面牵着马匹,佯装出在雪地里走得十分艰难的模样。 这长长的队伍中有人看见她们就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却牵着一条膘肥体壮的红鬃马,定是有钱人家里逃难出来的。 身上说不定就藏了吃的,要是能抢来她们的马还有身上的衣服,逃难路上,这个冬天说不定就能熬过去了。 不过这才第三天而已,时间不算太长,他们心底的欲望还能被良知压住。 可一旦时间久了,他们看不见希望,随身携带的粮食吃完,他们就会盯上队伍里看上去条件不错的人。 这一点陆晚是非常了解的。 所以当务之急,是必须和这群人拉开距离,自己走另一条路,不与他们为伍。 况且,他们本来说好的是出了北门,一路往南,她去找王贞汇合。 第776章 家国之分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然而城外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待她出了城,莫说王贞了,连一辆马车都没瞧见。 风雪又那么大,残留的痕迹在转瞬间就会被淹没干净。 天南地北,想要找到爹娘宝珠,难如登天。 好的是他们肯定都是在朝着南上的方向走,只要自己也跟着一路南上,就一定会找到他们。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远处的城邦还燃着滚滚浓烟,飘上天空,黑压压地压在了苍穹上,像极了末日降临。 压得人心里看不到一点儿希望。 这也是陆晚第一次切切实实古代社会秩序崩塌的混乱,战火的残酷,再往后,便是人性的泯灭了。 时间问题罢了。 城邦沦陷,庆王勾结武朝蛮夷,对沧州边城进行无差别侵占屠杀。 他在边城养精蓄锐多年,精心筹谋至今,原本魏明簌肚子里的孩子是他唯一的希望,可现在他们连这一点儿微弱的希望都要抹杀。 那他就只有反了。 如若不然,等待他妻子和孩子的,只有死亡。 他们只有避开有狼烟燃起的地方,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队伍的最前方燃起了火把,像是终于看到了一点儿希望,他们都朝着火把的方向聚集,争取能够汲取到一点儿可怜的温暖。 陆晚则是在这个时候牵着红鬃马,悄悄脱离了队伍,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撤离。 她摸了摸金枝的脸,还好已经退烧了,荒郊野外,没有可以居住躲避的地方。 好在商城里有露营一类的东西,陆晚支起了帐篷,拿出煤油灯来悬挂在上方。 将金枝安放在睡袋里,自己则是拿出月亮椅守在外面,一旦发现有人经过,她就立马灭灯。 在这秩序崩塌的乱世,她身上的一切东西都有可能沦为他人争夺的对象。 一口酥脆香甜的麦饼,一口温热的灵泉水下肚,她稍稍恢复了些许体力。 金枝的体力是早就耗尽了的,在马背上颠簸了三天,风雪侵蚀灌溉,早就疲惫不堪了。 这会儿睡在睡袋里,一如小时候睡在阿娘的怀里,睡得格外香甜安稳。 只有睡得好,她才能恢复的好,睡觉是身体最好的恢复方式。 就是不知道爹娘还有宝珠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确定四周不会有人经过后,陆晚这才钻进了帐篷里,把自己牢牢裹在睡袋之中,沉沉睡去。 其实睡得也不太沉。 因为这是乱世。 四处都充斥着豺狼虎豹。 她不知道在这黑暗之中还躲藏着何种魑魅魍魉。 她睡得很不踏实,梦里光怪陆离,魑魅横行,夜里的冬天刮着呼呼的邪风。 雪花如同沙砾一样拍打在帐篷上,噼里啪啦响。 “娘子……” 一声轻唤,她似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那人身上的味道很是熟悉,声音也很熟悉。 粗糙的指腹抹开了她紧拧的眉心。 他又梦见娘子了。 娘子好像做了噩梦,睡得不安稳,于是他就坐在娘子身边,娘子醒不来。 “报——” 紧急的军报从千里之外的边城传来。 “庆王谋反,云县、晁县、澧县相继失守,叛军一路追击而来,皇城危矣!” 当这份军报传达至皇城时,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娘子夜里频繁噩梦。 是因为他的娘子被迫离开了云县,踏上了南上逃难的路途。 “赵元烈。” 坐在主将位置上的男人,身材高大,面目威严。 他的目光首先看向的,便是下方的赵元烈。 “我记得你的妻子孩子,都在云县。” “是。”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卫临深深地看着他:“不论何时,国在前,家在后。” “……” 这一次,他没有回答。 营帐里很安静,除了卫临,没人敢说话。 庆王谋反,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他们只是没想到边城沦陷的那么快,短短六七天时间,就已经沦陷了好几个城邦了。 可想而知,这些年来庆王在沧州到底囤积了多少兵马军备。 “当务之急,是要守住皇城。” “赵元烈!” “本将军命你,即刻带兵赶赴边城,剿灭叛军,夺回陷落城邦!” 一身甲胄的男人惊愕地看向卫临。 “是!” “去吧。”卫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带着五万兵马去,去找你的妻女,我知你放心不下,便是让你留在皇城驻守,你心中牵挂的,依旧是你的妻女。” “况且,那是陛下亲封的宣义夫人,她可是给我大雍带来了不少高产量的粮食,赵元烈,你务必要将她平安带回!” 赵元烈难掩心中激动,胸腔之中的那颗心,仿佛又重新活了过来。 “末将……定不会让将军失望!” 他要去找娘子,去找他的孩子们。 边城沦陷,戍守在边城的部队纷纷叛变,成为了造反的叛军,数量之庞大,不可预估。 他尚且不知道娘子行踪,只能率先带兵前往云县,这是他的私心。 只要是个人,就都一定会有私心。 陆晚的梦总是断断续续的,偶尔会梦到山林崩塌,裂开的雪山滚落,淹没了逃难的人群。 野狗大口啃噬着冻僵者的尸体,有的死了,有的还活着。 当她的双脚踩下去时,下面是一张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脸。 怀里还抱着早已冻死的幼儿。 她又惊醒了。 天亮了,金枝在外面生了火,将炉子挂上去,将雪融化烧开,得了一些热水,待稍稍放凉一些,和青贮一起喂给红鬃马。 这马是她们唯一的代步工具,不能有闪失,否则在这漫漫雪地里,她们不知道要走多久。 “小马啊小马,这一路便要多多仰仗你了。” 金枝抚摸着马儿的鬃毛,无奈地叹息着。 她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除了时不时咳嗽两声,这天儿太冷,冷空气一侵蚀,她喉咙就发炎,吞咽都成问题。 陆晚给她用了药这才好受些。 她觉得自己以前是身强力壮的,很少生病,这病了一回就发现,就算是再强壮的人,也会有倒下来的那一天,没有人是铜墙铁壁铸成的。 肉体凡胎,又怎能不生病流血? 第777章 秩序崩塌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马儿吃饱了,陆晚又给它额外喂了一些灵泉水,让它加速恢复体力,这样才能驮着她们继续赶路。 这雪又大又厚,一脚下去能够淹没到小腿肚,走不了多远就会发现双腿酸胀发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能靠着马儿前行赶路。 马儿像是听懂了话,吭哧了两声,鼻孔里发出热气来。 红鬃马得驮着她们两个人,着实耗费体力,幸好陆晚在空间囤了很多青贮,原本是用在农场庄园里的。 谁知道变故来的这么快,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云县现在什么样了她都不敢想。 曾经所努力打下来的一切,都毁于一旦了。 其余人的死活,陆晚也是顾不上那么多的。 只有尽快找到一个庇护所,她们的安全才能得到保障。 母女二人骑在马上,身后是漫漫风雪。 她们走过山丘,越过雪山,放眼望去,稀稀拉拉都是逃难的人。 有人发现她们有马,渐渐地也就跟在她们身后了。 就算是陆晚想要避开都没有办法。 已经十天过去了,他们在路上依旧没有看到王贞,在这茫茫雪地里最容易失去方向感。 一旦走错了方向,想要再走回来可就难了。 “阿娘,可要驱赶?”金枝扫了眼她们身后的队伍,随着时间的增加,身后队伍的人群也就越多了起来。 陆晚摇摇头:“不必驱赶,待会儿提速赶路,就能将他们甩开了,等到天黑,咱们再走另一条路。” “可要是一直避开人多的地方的话,咱们是很难找到祖父祖母他们的。” “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们是在队伍的后面,说不定还会停下来找我们。” 陆晚摇头:“不一定。” “有王贞在,他们兴许会加速赶路。” “那个王姑娘,真的值得阿娘信任吗?” “信不信也只能信了,她先前一路护送雁儿到了边城,而今边城内乱民不聊生,只怕是……” 只恨她没有通天之能,更没有千里眼顺风耳。 更何况雁儿是被自己爹娘卖出去的,官府不会管,这种事情几乎是默认了的。 在这个时代,女孩儿们的命运大多如此。 “兴许雁儿也跟着一路南上了,咱们能够遇到也说不定。”金枝总有一种预感,那就是雁儿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十天过去了,整个边城都飘荡着浓浓的狼烟,地上是随处可见的尸体,有被人杀死的,有饿死的,也有被冻死的。 原先云县就有很多流民,而今城破,流民们只好再次被迫踏上逃难的路。 他们心中积累了太多的怨恨,恨云县当初不开城门让他们进去避难。 而今他们都沦为一路人了,都成为了逃难的难民,那就更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了。 当人心里的秩序也跟着崩塌之后,就会彻底沦为欲望的奴隶,成为被欲望驱使的野兽。 “走开,你们走开!” “阿婆,阿婆救我!求求你们不要抢,这是我们最后一点儿食物了!” 小女孩儿紧紧护着怀里那仅剩的一点儿麦饼,已经被冻得很硬了,一口下去几乎尝不到什么味道。 可是为了活下去,哪怕是一块儿麦饼,也会成为众人抢夺的重要资源。 路过的人,大多是冷漠扫了一眼,并不会上前去搭把手。 因为这个时候的正义,只会成为一把刺向他们自己的尖刀,没有人会去冒这个险。 “拿来吧你!” 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女人丝毫不管她还是个孩子,抢过她怀里的麦饼,一脚将阿婆踹开。 “滚开!” “老不死的身上肯定还藏了吃的,赶紧把她衣服扒了看看!” 这一路逃难而来,他们身上的食物早就耗尽了,没有吃的,还这么冷,越是寒冷的天儿,人们就越是需要食物为自己的身体提供能量。 一旦没有了吃的,身体就失去了支撑,等待他们的也就只有死了。 没有人想死。 他们把抢来的麦饼掰成好几块儿,没有水就顺着地上的雪塞进嘴里,和麦饼一起嚼吧嚼吧咽进了肚子里。 陆晚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上前。 金枝捡起地上的一块儿石头,手指一弹,精准无误射中了一个男人的手。 痛感袭来,男人恼羞成怒:“谁!” 可当他看去时,整个逃难的队伍都在赶路,并没有人搭理他们。 然而下一瞬,就又是一阵剧痛,那细碎的小石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 “走,快走!” 察觉到这队伍有些不正常,抢夺食物的人群赶紧散开了,虽然抢东西要紧,但小命也很要紧。 “金枝,走了。” 为了伪装自己,母女二人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里面却是裹着温暖的棉衣,鞋子是陆老娘做的,鞋垫都是用的最好的棉。 踩在雪地里并不会累,就是有些软脚。 一脚下去,腿就拔不出来了。 马背上拖着两个麻袋,里面佯装成一些逃难而携的东西,脸上也用泥土糊得乱七八糟,嘴唇干裂。 若是走累了,便来上一口温热的灵泉水,四肢就有劲儿了。 “金枝,记住,这一路上我们帮不了别人,难民只会越来越多,不会少。” “若是在逃难路上动了你的慈悲心,等待你的就会是地狱。” “我知道。”金枝点头:“所以我们要藏好自己,刚刚他们没有看见我。” 金枝实在是看不惯一群身强力壮的人,去欺负一个孩子和一个老人,他们甚至想要扒掉老人的衣服。 “孩子,孩子……” 也许是实在没有力气了,再加上上了年纪,阿婆已经走不动了。 双手是早就被冻烂了的。 她颤抖着解下自己身上的衣裳裹在孩子身上。 说:“阿婆走不动了,阿婆要留在这里看着你走。” “阿婆,阿婆!”孩子小声啜泣着:“阿婆要和我一起走,阿婆不走,我也不走。” “你走,去南边儿,那里温暖没有雪,你会活下去的。” “跟着他们一起走,再不走就要被留在这里了。” 漫天号号风雪不曾停歇过半日。 他们这一路走来,不断有人倒下,男人女人,老人壮年。 无一例外都死在了这场杀人不见血的风雪中。 第778章 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春天什么时候来呢? 他们也不知道,也许永远不会来,他们会在这片雪地里长眠,将生还的希望给自己的孩子。 小女孩儿紧握着阿婆干枯冻烂了的手,还剩下最后半块儿麦饼了,是阿婆藏在衣服里的,还残留着阿婆身体的余温。 低低的啜泣如同受伤的小兽在呜咽。 阿婆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白发苍苍,面容风霜。 “走吧,走吧,阿婆走不动了。” 女孩儿踉跄着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她知道阿婆走不动了,阿婆老了,腿脚不便,天儿还这么冷。 她痛恨这不公的天,痛恨这个该死的世道。 可是她微如蝼蚁,她的恨意并不足以撼动什么,这一切的苦难,都是战争引起的。 如果没有叛乱,如果他们的城没有破。 那么他们今年也许还能安安稳稳过个好年,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城破了,家没了。 陆晚收回打量的目光,这世上的人皆是各有命数,路上难民数量激增。 许是走累了,一些难民成群结队围在一起生了火取暖。 “唉,这世道真是乱了。” “如果不是林柄呈带着叛军在城内作乱,说不定咱们云县还能守得住,偏偏他要和叛军一起。” “上天早就警示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口鼎你们也都看见了,他就是个祸害!” 一群人坐在一起唾骂着。 可唾骂了之后又能如何呢? 结局已定,再恨也是无能为力,没有办法去改变这既定的结局。 众人坐在一起啃咬着早就被冻硬了的食物,他们在火堆上架了炉子,企图烧一些热水喝。 这群人都是互相熟识的,男人女人小孩儿老人都有,这种时候,只有互相帮衬,才能在这乱世中活下来。 想要当独狼,就只有被抢夺的份儿。 彼此都沉默着,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死了。”忽然有人说。 人群一愣:“谁死了?” “林柄呈死了。” “林柄呈死了?他真的死了?我昨天还听见有人说他带着人在追击难民,兄弟,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 是啊,林柄呈那样的人,只怕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被他的儿子亲手砍下头颅挂在城墙上示众,死了。” “哈哈哈哈哈!”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仰头大笑了起来。 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说:“你们不知道吧,杀死他的,是他自己的儿子,那位体弱多病的林家三郎君!” “报应,真是报应啊!” 金枝脚步骤然顿住,她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晚。 陆晚则是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那林柄呈在城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的两个儿子儿媳,更是在城里抢夺金银珠宝据为己有。” “谁能想到,谁能想得到啊……” “他会被自己儿子割下头颅,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人群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 林家那位三少爷他们都听说过,体弱多病,据说是活不过二十岁的。 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有这般能耐,杀了自己的爹。 可就算是林柄呈再怎么作恶多端,那也不是他的爹吗? 儿子杀爹,同样是天理不容的啊。 “林柄呈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只怕是他到死都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成为刺向他的一把尖刀!” “那林柄呈死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回云县了?”有人带着期待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可能!” 那青年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润嗓子。 说:“他杀了他爹,第二天就不见,那些叛军不会放过他的。” 第二天就不见了? 金枝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对于林柄呈的死,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惊诧于林淮生能有这样的魄力和胆量。 杀了林柄呈,固然是为民除害以证天道,可他同样会背上骂名,被世人所不容。 这世间的道理,其实就是这样互相矛盾的。 人们一方面希望林柄呈死,却又会在暗地里唾沫林淮生六亲不认,杀了自己的爹。 他现在的处境,一定糟糕极了。 怪不得他那天没有离开云县。 金枝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难过。 “不必多想,林柄呈死了是好事,至于他……往后便自求多福了。” 陆晚也是很惊讶的,此子心机深沉,又善于伪装。 若能渡过这乱世,将来必成大器。 只是他那心疾,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 “阿娘,他就算是活下来了,往后的路也会很难走的。” “他会背上杀父的骂名,他怎么就如此糊涂,做了这等事情。” “非也。”陆晚拍拍她的肩膀:“你小看他了。” “阿娘这是何意?” “时间会让人淡忘掉不少事情,这场战争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他自会寻一条出路的。” 陆晚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只得安慰道:“若是将来有缘,说不定你们还会相遇。” 金枝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我听阿娘的!” 果然,小姑娘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尤其是在自己阿娘面前,那更是一点儿掩饰都没有。 “那林家老太太……” “命不久矣。”陆晚说:“早就是油尽灯枯了,而今云县一乱,心气儿断了,命也就没了。” 陆晚说的很对,林老太早就是油尽灯枯了。 她活着的,全凭那一口气吊着,待那口气没了,人自然也没了。 “走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云县大局已定,叛军入城,将其洗劫一空,连不少富商们也都只有带上家眷南上逃难的份儿。 有钱人家还好,至少还有车队护卫,南上的路也不会走得太艰难。 普通老百姓就没这个命了。 林家哀嚎不止,林家老太太在今早咽了气,但是府上却无人敢挂上白绸。 只因如今的林家,因林柄呈一死,直接变成了叛军将领的盘据地之一。 他们带人住进了林家,还要林家的人伺候他们一日三餐。 林家两个媳妇儿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而今也只能是夹着尾巴做人了。 第779章 生了个弑父的畜生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偏偏这个时候自己的两个男人都不顶事,只得将自家婆娘推出去把控局面。 “哼,放个死人在这里,也不嫌晦气!” “赶紧把这老东西给老子丢出去,不然我就把你们给丢出去!” 林老太生前荣华富贵享尽,而今咽气身亡,身上却连一件像样的寿衣都没有。 两个媳妇儿哪里敢搬尸体,只得小心说:“这位大人,我们也搬不动啊……” “能否劳烦大人将这死老太婆的尸体搬出去,随便丢在外面就行了,反正她都死了。” 林老太死了,她们心里是高兴的,终于不用再伺候这个老东西了。 她之前活着的时候,公爹就事事以她为重,啥好东西都送去老太太院儿里,她们是捞不到一点儿好处的。 她们更是不敢得罪了老太太,否则免不了一顿训斥挨削。 如今死了正好。 林老太的尸体就这么被裹了一张破草席扔了出去,没来得及逃出云县的人,被集中关了起来。 一部分打扫街道,一部分用来干苦力。 见林府扔了尸体出来,他们已经是行尸走肉,面无表情了。 待天黑之后,一辆马车将林老太的尸体运走了。 林淮生为她换上了柔软温暖的寿衣,细细打理她苍老青白的面容。 “祖母莫怕,孙儿会为你寻个风水宝地,好生安葬您。” 他早就料到林家不会善待林老太。 但祖母身体早就命不久矣,带不带走意义不大。 索性就让祖母解脱,早早了却这份因果报应。 “三郎,林家把她扔出来,明显就是不想惹事的,如今你把她偷偷带回来,就不怕那些叛军……” “我有什么好怕的。” 林淮生打断了吕氏的话,面色冷淡至极:“你们怕,我不怕。” “你……” 吕氏脸色惨白,看向林淮生的眼神更是陌生,她掉着眼泪,嘴唇颤抖:“三郎,你可知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杀了你父亲,如今还要冒着险将老太太的尸体偷回来,若是让人发现了,我们母子二人会没命的。” “母亲放心。”林淮生用手中的棉帕轻轻擦拭着老太太已经没有生气的面庞。 说:“我会让人把您送出城,绝不会连累了您。” “你、你要做什么?”吕氏立马就慌了:“淮生,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会抛下你自己走?” “既然要走,你就跟娘一起走好不好?” 现在林家都没了,他也不必再唤姨娘了,可以光明正大唤她母亲。 林淮生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蹲下来默默在老太太棺材前烧着纸,没有灵堂,没有子孙后辈跪拜叩头,祭拜悼念。 她这一生,既风光又潦草。 “你爹已经死了,是被你杀死的,我知道你爹不是好人,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杀了他。” “三郎,弑父是要遭天谴的。” 吕氏现在满心害怕,害怕会遭到报应。 弑父这种事情,从古至今就很罕见,更是为天理所不容,她又扯到这件事情上来了。 说:“纵使他有千万般不是,可他到底是你父亲,你都不该如此做。” “母亲说够了?” 吕氏总是这样,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母亲可看见如今的云县是何等模样?”林淮生说:“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家家户户都在贴对联,备年货,他们很开心。”本来他也很开心的。 每一年的春节,人们都总带着很多期望,将新的一年都寄托在这上面了,更是个阖家团圆的好日子。 放鞭炮,放花灯,逐年兽。 喜气洋洋好不热闹,而今这份热闹已经支离破碎不复存在了。 “我知道我知道。”吕氏急切地说着:“可这也不是你爹一个人造成的,叛军就在门外,你爹他……” “他若不带着人里应外合,云县如何能破?” 林淮生起身,冷眼看着吕氏:“所以连母亲也觉得,他做的是对的?” “我从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任何事情,天理不容者,就该杀!” 那一刻,他的眼神透着无尽的寒意。 吕氏忽然觉得,她好像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明明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却是那样的陌生。 明明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是很温良谦逊的好孩子,而今他却能做出杀人这种事情来。 杀的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吕氏轻阖双眼,似已经认命了,脸上出现了妥协。 “罢了,三郎觉得自己没错就没错吧,我终究是错了,生了你这样的孩子出来。” 吕氏痛心疾首,连自己说了伤人的话都不自知:“早知如此,当初你便不该被生下来。” “我竟然生了个弑父的畜生……” 林淮生长睫一颤,拢在袖口下的手瞬间掐紧,指甲掐破掌心,血珠渗透。 “来人,送姨娘回去!” “三郎?”吕氏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淮生:“你唤我什么?” “姨娘不是对林家念念不忘?” “那想来也是忘不掉自己是他的妾室,那儿子唤你一声姨娘,也是全了你这份心意。” 林淮生脸色冷得吓人,他不愿再同她多说,只是让人将其送回房间后,扶着老太太的棺材咳嗽着。 “少爷!” 婆子过来递了杯温茶:“夫人就是性子急了些,您也别急,伤身。” “如今宣义夫人不在城中,您这身子可如何是好啊。” 婆子无奈叹气,城中一片乱响,城门外的刀山火海,死的是无辜百姓。 商贾大户,尚且能及时逃生,再不济躲避在府中,花些银钱打通关系,多少也能活命的。 只要有钱,啥事儿都好办了。 而今林家落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少爷有先见之明,早早在外面置办了一处宅子,离城区很远很偏,他们一时半会儿也是找不到这里来的。 “宣义夫人自有命数,不必事事劳烦了她。” 他想起了那日在马背上的姑娘,她好像受伤了。 宣义夫人爱女心切,去的很快,将她及时带走,否则…… 城破家亡,她也不会落得个好下场。 女子血性,照样刚烈,这天地下,并非只有男儿才有血性,家国危难时,女子也照样可以金戈铁马,以身破敌。 第780章 夜里抢帐篷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去将祖母安葬了吧,让她入土为安,比什么都好。” 林淮生撑着墙,脚步虚浮。 风雪还是很大,夜色沉沉,金枝在何处? 是否吃饱穿暖? 她有母亲在身侧,想来不会受苦,她也从来都不是让自己受委屈的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吕氏回屋就一直哭,坐在床上哭,坐在铜镜前哭,似要将那双眼睛都给哭瞎了。 林淮生还一并将吕氏的父母都接了过来,住在这并不算宽敞的院子里。 他们都年老了,林淮生弑父的事情早就传遍整个云县了,叛军们在找林淮生,他藏得很好。 就算藏不好,过段时间,他也就不在这里了。 “你哭又有何用,你男人已经死了,儿子就是你唯一的依靠。”吕氏的母亲无奈说着。 “那孩子心性冷淡,以前咱们都被骗了,以为他是个良善之辈,不知道是跟谁就学成了这样。” 吕氏母亲的一席话,顿时让吕氏醍醐灌顶了。 她脑海里浮现出金枝的模样。 吕氏记得,林淮生不好的那段日子,陆家母女总会前来林家。 一来二去的也就熟识了。 后来林淮生又时常去世安堂,每回都没有空着手去,想来不是为了喝药扎针,而是为了去见那个姑娘。 “娘,淮生……淮生他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吕氏眼睛都要哭瞎了,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淮生。 明明是自己生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他当然是你的孩子,如今你爹瞧见他,都要远远避开,不敢同他讲话。” 吕氏心尖儿一颤,竟也开始莫名害怕。 “他不像从前那样善良了,他变了。”两个女人在屋子里抱头痛哭,仿佛林淮生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她们避之不及。 可若是没有林淮生,她们早就被叛军抓去了。 林淮生善筹谋,早在林家落败前,他便囤积了大量物资和银钱,而今乱世,也不愁吃穿用度。 她们并不知道,林淮生就在屋外。 风雪一旦大了起来,就很容易迷失方向。 连手里的指南针都没有作用了,陆晚一把将指南针砸在了地上,狠狠唾骂了句:“垃圾!” 她也没想过,指南针还能坏。 现在连基本的方向都快要辨不清了,这一路走来,难民都是靠地上的雪补充身体所需要的水份的。 然而那积雪下埋着尸体,还夹杂着许多杂质和脏东西。 不过对于现在这个情况,能有水进肚子就不错了。 难的是没有庇护所,到了夜里就是他们最难熬的时候,晚上的气温比白天还要低个十来度。 很多人熬不过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两天连马儿也快要走不动了,金枝摸了摸马儿的脑袋,叹气说:“再坚持一下,咱们不能停留在这里,会死的。” 红鬃马和她待久了,也有感情了。 陆晚舔了舔干裂的唇,这么干的天,润唇膏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了。 这该死的天,又干又冷。 她把兑好的灵泉水放在马儿面前:“喝吧,喝了就能好受些。” 她低估了逃难的难度,都已经是逃难了,又如何能轻松。 灵泉里兑了能让马儿恢复状态的药,母女二人是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她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僻静之地。 将帐篷撑起来,睡袋准备好,才能避免不被冻死。 至于马儿,陆晚就只能给它用树枝搭建一个遮风挡雪的地方,在地面铺上干草,看马儿躺下了,再用棉被裹在它身上,放上一盆灵泉水。 这是她们逃难唯一的代步工具,千万不能没了。 所以照顾马儿也很有必要。 黑暗中,陆晚好像听到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嘘,阿娘,有人!”金枝比她还要敏锐,在黑暗中灭了灯,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 每天晚上她们都是这样,找一个偏远没人的地方休息,天将将亮就出发。 空气中寒意在不断侵蚀着。 “大哥,咱们跟了这俩娘们儿一路了,她们身上果然有好东西!” “那马那么肥,要是杀了吃肉,咱们也得吃好几天吧,还有那个东西,能住人呢!” 逃难路上人多眼杂,想要彻底避开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们被盯上都是迟早的事儿。 陆晚只是没想到这些人能跟着她们好几天。 看来是想要半夜趁着她们熟睡了再动手。 “阿娘,看我的。” 金枝猫着腰,提着弩箭出去了,陆晚小声叮嘱:“小心些。” 兴许是看她们是两个女人,属于弱势群体,他们根本不带怕的,不过还是很小心谨慎。 他们看见了陆晚的帐篷,上手摸了摸,觉得很神奇。 这东西他们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面料做成的,瞧着雪水融化都渗透不进去。 是防水的面料,地面还铺了保温垫,隔绝一部分地面的冷燥,多少能有点儿作用。 “这东西咱们要是有,晚上也不用愁没地方住了!” 一群人眼里渐渐升起了掠夺的兴奋。 都已经是乱世了,谁还守着心里那点儿道德啊。 再说了,她们就两个女人,女人要这么好的东西能有什么用,得留给他们这些男人才是。 因为只有男人活下来了,才能保家卫国,抵御外敌。 而女人,除了生孩子,哭哭啼啼还能有什么用? 有这么好的东西,这两女人一看就是从大户人家里逃难出来的富家太太与千金。 他们这些穷人,一辈子也见不得几个贵人,对那些个高高在上的贵人,既心存恐惧,又羡慕嫉妒。 凭什么有人生下来天生就在象牙塔,而他们天生就穷困潦倒,忙碌一生也过不得几天好日子。 辛苦劳作一整年,都比不上那些贵人们一天的银钱消耗。 阶级制度分明,非人力所能改变。 他们举起手里的斧子镰刀,摸索着钻进帐篷里,看见里面人形模样的睡袋便是一阵挥砍。 随着一道拉链的声音响起,弩箭射穿帐篷,精准无误刺穿了一个男人的咽喉。 没有惨叫,没有哀嚎,倒地的顷刻间,伴随着最后垂死挣扎的抽搐便没了生息。 第781章 乔装打扮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反应过来的人朝着睡袋一摸,才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他们上当了! “快跑!” 然而当他们想要跑出帐篷时却发现从里面不知道该怎么打开,整个帐篷就像是为他们精心设置的牢笼一般。 明明是柔软的布料,却无法将其撕裂。 即便是在黑夜里,但只要戴上陆晚的夜视仪,就能完美命中。 “阿娘,死完了。” 金枝从树上跳下来,陆晚直接一把火烧了帐篷,连着他们的尸体一起烧。 “抢东西,得先想想自己有没有这个命抢。” 火光映在她脸上,冷漠无情。 从前她明明也不是这样的人,可现在的陆晚好像变了,变得即便是杀了人,也不会有丝毫罪恶感。 更不会因此而感到怜悯。 她只知道在这样的乱世里,心不狠,遭殃的只有自己。 因为道理在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他们应该还有同伙在等着他们回去,跟了我们一路,也是怪辛苦的。” 金枝现在对于杀人也是没什么感觉了。 心不狠,地位不稳。 况且,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的,她与母亲本无意招惹,是他们自己非得过来寻死。 今日若放过了他们,来日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祸端来,索性就杀个干净,不留后患。 “看来咱们得连夜赶路了。” “夜里的路更不好走,咱们不骑马,能走多远是多远。” 晚上赶路的人也不少,因为没有可以歇脚的地方,有些人怕自己一旦停下来,第二天早上就醒不来了。 所以他们只能不停地赶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可以躲避的地方好好歇上一晚。 然而他们这一路走来,村庄尽数被毁,所有房屋都被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地上还有烧焦的尸体,他们哪里还敢停留。 两人把脸抹得脏脏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更是乱七八糟,丝毫看不出从前的模样。 远远看去,就像是两个行走的脏脏包。 金枝更是将所有头发都束了起来,扮成男儿模样,许是威慑这一路上的难民,她背上还背了一把彪悍的大刀,马背上更是放着弩箭。 如此一来,让那些本来还有所企图的人,心中立马就生出了几分忌惮。 金枝身形纤瘦,但如此一装扮,瞧着就是个少年郎的样子,这个年纪正是姑娘身体发育的时候。 陆晚瞧着她缠裹胸,指关节泛着青白色,很是用力。 “金枝,其实不必如此的。” 陆晚是心疼的,小姑娘正是花儿一样灿烂的年纪,如今却要因为逃难,掩盖自己的女儿身份。 “阿娘不必担忧,并非是女儿觉得这身份不好,只是这一路走来,人性变得太快。” 她纵使能有一拳抵十人之能,然这一路上有太多的变数和危险,总该要做一番伪装,迷惑别人的视线。 “看,好了!” 裹好之后穿上衣裳,脸蛋儿黑黑的,那破烂衣裳里裹着的身躯,藏着无限大的力量。 “小兄弟!” 换好衣服刚走出林子,迎面就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汉子先是看了一眼金枝背后的刀和马背上的弩箭,以及驮着的麻袋,猜想里面应该是他们捎带的粮食。 “有事?”金枝很警惕,眼神不善且锐利。 大汉连忙摆手:“小兄弟,你别误会。” 随后指了指前方的车队,他们一行中有三辆马车,后方跟着马匹,这队伍在逃难中已经很是壮观了。 更别说马车的四周还有带刀的打手,都是用来护送那些马车的。 大汉说:“那是我们家的商队,我们当家的是想请小兄弟和我们一起同行,你看如何?” 队伍中很多人都会寻求别的人一起成群结队,避免落单被人欺负抢夺。 他们观察这两人好几天了,一直都是单独在走,有时候还会特意避开人多的地方。 而且昨天他们看见,有人偷偷跟在他们身后,想来是动机不纯。 只是隔得太远,大汉当时也没看清楚金枝是男是女,今儿一看,就直接把她当成男子了。 那些人跟着去,想必是去抢东西的,没想到这俩人居然还完好无损,但他们却没见到那群人出现,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大汉由此推断,金枝身手不俗,他们队伍里正缺少这样的人去保驾护航。 看着二人不说话,大汉接着说:“两位不用担心,我们商队会保证二位的口粮水源,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当然,也会给出相应的报酬,只等将其护送到了南边儿二位就可自行离开了。” 大汉料定二人一定会同意。 因为这一路走来,很多人都因没有食物而被活活饿死,身体更是会极速失温被冻死。 这俩人虽然有食物也有马匹,但是路途遥远,就她们那点儿食物,迟早会被耗光的。 一旦耗光就只能等死。 “你们商队已经有那么多人了,为何还要我们前去护送?” 陆晚一针见血,他们的队伍很壮大,看上去不像是缺人的那种。 大汉没想到陆晚会这么敏锐,还以为她听到有食物和水资源,还能得到商队庇佑,会毫不犹豫选择他抛过来的橄榄枝。 这要是换做别人,根本不带思考的。 大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实不相瞒,这天儿太冷了,我们一路走来,冻死了好多匹马。” “而你们的马似乎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敢问这位……夫人,可是大夫?” 马匹作为逃难最重要的代步和运输工具,要是出了问题,他们在这冰天雪地想要去到温暖的南边,那简直是难上加难。 光靠两只脚去走吗? 那得走到猴年马月。 大雍国境辽阔,南北境界线分明,据说南边有些城市,四季如春。 那是他们从来都没见过的。 “不是。”陆晚一口否决,她不想给自己惹上太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家的马匹,是自小就养着的,身强体壮这才能扛得住寒风,至于你们商队的马想来平日里都是养在马厩,只有出门时才用到,体魄自然不如我的马。” 陆晚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是相当炉火纯青了。 第782章 意图拉拢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金枝险些没憋住笑。 不行不能笑,阿娘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还真是能够唬人的。 大汉有些遗憾:“那小兄弟真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这好歹还能有个照应。” “不必,我与阿娘相依为命,不想与人同行,若是死在半路上了,那也是命。” 大汉惊诧地看向他:“小兄弟小小年纪,看得倒是通透。” 没办法,大汉只能返回了商队,总不至于把人强行带过去。 她们看着也不像是好惹的,乱世逃难,还是不要与人为敌的好。 “老爷,少爷,小的方才去问了,她们不是大夫,也不愿与我们同行。” 马车里断断续续传来压抑的咳嗽和喘息,似是那病入膏肓的人已经药石无医了。 他们商队的大夫,连自己都没能扛过去,现在马匹也走不动了,那些该死的难民看着他们商队马车众多。 料想到他们的商队是有食物的,所以难民们开始自发跟在他们的后面,祈求他们能够发发善心,分一些食物下去。 “看到了吗,如果我们也去了他们的商队,到头来被吃干抹净的,说不定是谁呢。” 陆晚叹了口气,拍了拍马儿:“走吧,继续赶路。” 但陆晚又不能彻底脱离人群,因为会迷失方向,只需要和他们拉开距离就好了。 从早上走到中午,队伍有人落下,也不断有人加入。 商队停下来开始休整,他们就在原地架起了锅炉,燃起了蜂窝煤开始加热食物。 到底是大户人家,没有用雪地里的雪进行融化获取水资源,而是他们有携带的水,后面的马车里装着全是大木桶,里面是干净的水。 不过这个天儿,早就冻出了冰碴子。 炉子升起了暖烟,是煮的肉汤,香气四溢,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格外馋人。 陆晚和金枝也找了个地方,将垫子铺在地上坐下,拿出青贮给马儿喂了些,再一人啃一个饼子。 在外人眼里看来,她们啃的就是冻得梆硬的普通麦饼,实际上却是散发着香气的菌菇牛肉饼。 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陆晚高低也得搞个炉子煮一锅汤,实在不行,她空间里还有。 只是不大方便拿出来罢了。 “先将就着吃,等晚些时候,咱们喝点儿热汤暖和暖和。” 走了一上午,人也的确是饿了,金枝大口啃着肉饼,皮包馅儿大,一口下去滋滋冒油。 里面用的,是陆晚自己提炼出来的菌菇油,肉沫包裹着大颗粒的菌菇,一口下去十分满足。 “原来阿娘之前做那么饼,全都存在你的神秘口袋里了。” 金枝不懂何为空间,但却知道阿娘的神奇之处,不论多少东西,阿娘都能收起来,然后再像变戏法儿似得拿出来,非常方便。 但金枝同时也知道,这个秘密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妹妹年龄小,不谙世事,更不能让她知道。 她得替阿娘死守这个秘密,至于阿爹么…… 那就不是金枝需要考量的事儿了。 夫妻之间,若彼此足够真诚忠诚,便是没有秘密的。 可若是不够忠诚,这夫妻不做也罢。 难民们闻到肉汤的味道,一个个眼睛都冒着绿光了。 许是在马车里待久了也想出来透透气,那些贵人们依旧衣着华丽,被人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坐在铺了毛绒垫子的木椅上,由身边的人将吃食端到他们面前。 贵人们骄矜优雅,即便是在逃难路上也不会失了体面。 “等他们体会到真正的苦难,就不会如此了。”陆晚知道金枝心里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是将吃食藏起来,生怕别人惦记。 而他们却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还专门在外面吃肉汤。 这一行为,倒是让陆晚想起了一个人,沧州郡守夫人不正是如此吗? “何不食肉糜罢了。”金枝冷哼了声,虽说她们的食物也很丰足,但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故意炫耀出来。 明知道众生苦难,却还要在苦难面前去展示自己的富足生活。 “大爷,大爷求求您,赏我们一口吃的吧,我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实在是饿得不行了!” “您行行好,哪怕是赏我们一口汤喝也行的!” 实在是有人受不了了,跪在他们面前不断磕头哀求,只求要一口吃的。 他们的食物不是耗光了就是被人抢走了,没有人想死,大家都想活。 眼看着那些贵人不为所动,春花娘把她丢了出去。 “大爷,大爷您看看我这女儿,十四岁了,可以生孩子了!” “我把她给你们,只求大爷赏一口饭吃!” “娘!” 春花连滚带爬又回到娘身边了,她娘反手一巴掌落在她脸上:“死丫头,还不赶紧去伺候大爷,你想饿死你娘吗?” “还有祖母,咱们都多久没有吃东西了!” 母女二人吃好了,扫了一眼前方的闹剧,冷漠地撇开眼。 这样的事情早就屡见不鲜了,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陆晚清楚的知道,想要活得好,就莫要随意干涉他人命运。 金枝也背上行囊继续赶路,前方的大汉看她们要走,在贵人耳畔说了几句。 整个商队立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大爷,大爷!” 他们根本就没有理会春花一家,一些无关紧要的蝼蚁罢了,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阿娘,他们跟上来了,还没死心呢。” “我们之中有人病了,想要我去看病,借口还挺多。” 又给治马又给治病的,她是有这个本领,可用不用的权利在她手里握着。 有时候暴露过多,并不会给自己带来便利,反而会招惹上无尽的麻烦。 她若应了,只怕是这一路找她看病的人会源源不断来。 治好了是她的,治不好死了也是她的。 “小兄弟!” 那汉子又追了上来,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说:“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小兄弟不要嫌弃才是。” 大汉递过来一包热腾腾的肉包子,还有一壶干净的水。 第783章 母子隔阂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他们刚刚都看见了,这母子二人吃的就是普通的麦饼,连水都没喝一口,想来是没多少食物了。 只要他们再稍稍给点儿好处就能动摇了。 “无功不受禄,阁下还是拿回去吧。” 当着这么多难民的面儿给她们一大包肉包子,安的什么心? 明知道她们只有两个人还故意给这么多食物,不就是等着那些难民们上来抢吗? 到时候他们商队再来一个拔刀相助,她们这人情也就欠下了。 这点儿小伎俩金枝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们是粗人,麦饼够我们吃了,多谢你家老爷的好意。” 大汉又一次碰了一鼻子灰。 “那母子二人到底是什么人,好意不接受,包子也不要,她们知不知道这肉包子有多少人求着咱们给都不给的。” 队伍里有个小姑娘,似很不满她们的拒绝,一直抱怨着。 “身手不俗,沉着冷静,不是普通人家里出来的,说不定她们和咱们一样,只是善于伪装罢了。” 队伍里还有个青年,目光在金枝身上停留了许久。 “走吧,继续赶路,母亲的病耽搁不得,还得继续找大夫。” 马儿恢复了体力后,驮着母女二人一路向前,速度快了不少。 一直到了天黑,身后的队伍渐渐甩远,最后连一点儿火光都见不着了陆晚这才放心下来。 “阿娘,我们赶路的速度全靠它了,当时云县变故发生得太快,也不知道海棠在哪,如今可安好。” 金枝帮着一起搭帐篷,先前还不熟悉,次数多了也就知道这东西怎么弄了。 任凭外面风雪如何大,只要钻进阿娘说的那个什么睡袋里,就能好受不少。 不过二人的手还是被冻伤了,哪怕是套了手套也不行。 寒风的侵蚀比她们想象中还要残忍数倍。 可透过那厚厚的棉布,腐蚀她们的肌肤,金枝用热水泡了泡,痛痒痛痒的。 陆晚将药膏给她抹上,这长了冻疮,皮肤就跟受到了腐蚀一样,烂个不停。 通过系统的天气显示,这场大雪似乎是没有休止,不知道是不是北边特有的气候特色,还是因为今年的冬季格外寒冷漫长。 纷飞的大雪无情吞噬着荒野上人们的尸体,好似看不到丁点儿希望。 林淮生的咳嗽越发频繁了起来,汤药不断往房里送,他已经形容枯槁,叛军在城中清剿一切不顺从他们的人。 真真儿是做到了,顺者昌逆者亡。 要不了几天,就会找到这里来。 “少爷,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咱们也该走了。” 林淮生打点好了这里的一切,吕氏看他咳嗽,心里其实是着急的,但难免心生抱怨。 “我不走,我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便是死也要死在这里的。” “三郎,你外祖父母上了年纪,是走不动的,你既有如此大的本事,如今为何还要如丧家之犬般逃离这里?” 婆子觉得吕氏这话过分了。 这些日子,吕氏待三少爷说话是越发刻薄了起来。 “现在这城中,何人不是丧家之犬?”他终于缓过来一口气,看着面前黑乎乎的汤药。 以往金枝都会为他放上一颗带着果香味儿的糖。 那糖云县以前原本是没有的,可自从宣义夫人来了后,这糖就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了。 不再是从前那样,糖成了普通老百姓眼中的奢侈品。 “你……”吕氏被噎得无话可说,半晌后擦泪,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眼底的一抹恨意。 说:“若你父亲还活着,我们在城里的日子何至于此?” “东躲西藏,还要四处逃亡,三郎……” “所以姨娘觉得,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叛军难道不是父亲开了城门迎进来的?还是说姨娘觉得,父亲破门迎敌,与蛮子勾结,乃光宗耀祖之事?” 吕氏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她似乎不喜欢任何人去说林柄呈的不是。 她的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嫁于林柄呈为妾,那么这辈子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哪怕林柄呈对她多有冷落苛待,可那终究是自己的男人,是她孩子的父亲,这之间的羁绊是割不断的。 林淮生丧心病狂杀了自己的父亲,以为是大义灭亲,实际上却是大逆不道,泯灭人性。 “就算你父亲不这么做,叛军入城那都是迟早的事情!” “三郎,你怎会变得如此冷漠绝情,他是你父亲,是你父亲啊!” “如今你看着我与你外祖父母到处躲藏,你心里就满意了是吗?” “若你父亲还在,至少我们还能得到他的庇佑,那些叛军不会对我们怎样,可现在呢,我们要躲着那些叛军,像只老鼠一样生活着,你满意了?” 吕氏情绪格外激动,看向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儿子,而像是在看仇人。 事实上,现在林淮生对她来说,也的确是个仇人。 杀夫仇人。 可偏偏他又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吕氏很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件事情。 她虽为妾室,可也出身清白,是林家用一顶轿子抬进去的妾,不是偷偷摸摸买回去的贱妾。 “是,儿子满意了,儿子现在……很满意。” 林淮生低低地笑了起来,他面容苍白病态,就连那笑容都是苍白的。 气若游丝,似命不久矣。 “你……” 吕氏看着他这般模样,又不免心疼。 开始后悔自己说了狠话,到底是自己给了他这样一副身躯,自小汤药不绝,连正常的奔跑都做不到。 可她该怎么办呢? 如果能,她倒宁愿自己去替了他的病痛,还他一副健康的躯体。 吕氏现在就是这样矛盾。 可说出口的话,依旧带着刺向他的尖刺。 “三郎,你怎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我只愿从未生过你,想来你也就……” “儿子倒也希望,不曾从姨娘肚子里被生出来。”林淮生的一句话,彻底让吕氏愣住了。 “姨娘不是很喜欢说这些话吗,那儿子就说给姨娘听,姨娘心中可欢喜了?” “外祖父母若是不肯离开,那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姨娘也不肯跟儿子走吗?” 他的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怒气,仿佛是最寻常不过的询问。 第784章 雪崩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三郎……” 走,还是不走? 走了,那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走,下场肯定不会好到哪儿去。 尤其是她们女人,下场可想而知。 叛军残暴,这些天他们在城中的暴行吕氏是早有耳闻的,每天都有新鲜扔出来的尸体。 大多是妙龄的姑娘家,乱世一来,人命如蝼蚁,而女子的下场无疑是最凄惨的。 “我且只问姨娘一句,走是不走?” “我……” 林淮生不想等太久,他没有太多的耐心。 南上之后,兴许还能见到金枝。 天地辽阔,土地无垠,人生无极限,也许是能见到的吧。 他不大想要放弃。 况且,他还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一路南上之后,进入学宫夫子院,将来考取功名…… 城门口早就被人打点好了,吕氏坐在马车里垂泪。 她一天似乎有掉不完的眼泪。 林淮生不大愿意与她同乘,自己坐在了前面那辆较小的马车之中。 将那辆大的马车留给了吕氏和她的父母。 “莫要再哭了,哭又能顶什么用,三郎虽做事绝情,可他说得对,若不离开,咱们都会死。” 吕氏的母亲安慰着。 吕氏的父亲则是一脸深沉地说:“我瞧三郎那孩子心有城府,心冷又硬。” “你日后得多多提防着些。” “提防他做什么?”老妇人觉得这话没意思:“他杀了自己的父亲不说,连自己的母亲也要杀了吗?” 此话让吕氏一愣,顿时停下了哭泣。 “以前大夫就说过,他活不过二十岁,想来他也没有几年可活了,而你还年轻,待我们寻到了安身之所,再寻个好人家落户,也不至于叫你后半生没有仰仗。” “娘,我……”吕氏咬唇,觉得母亲这话多少有些惊世骇俗了,她是别人家的妾。 还有一个儿子,如何能再去嫁给旁人? “我已经不想再嫁人了,这辈子只想安安稳稳的。” 老妇人拧起了眉头:“那你觉得三郎还有几年可活?” “莫说活到二十岁了,这场风雪这么大,他身子骨不好,能否活着到南边儿都成问题。” “你得迟早为自己做个打算。” “那孩子是个没有心的,你总不能将希望都放在他一个人身上,将来他病死了,你怎么办,也要孤独终老吗?” 老妇人恨铁不成钢地说着:“你模样不差,这生过孩子的女人都是抢手货,找个普通人家嫁了,好歹不再做妾了,若能再生个一儿半女,你这辈子也就有指望了。” 她们女人这辈子,不就是如此吗? 老一辈的人都是如此过来的。 生儿育女,绵延子嗣,这就是她们女人的职责。 一旁的老父亲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吕氏的心开始动摇了。 是啊,淮生活不过二十岁的。 若是先前有宣义夫人在,她倒是不大担心的,可天地之大,他们又上哪儿去找寻第二个宣义夫人? 林淮生哪里晓得,他的母亲和祖父母,正在马车里商量着他的‘后事’。 只等着他一死,他们也就解脱了。 现在林淮生是他们暂时可以依靠的仰仗,未来可不是。 他们得另寻出路。 …… 春花一家已经饿得不行了,连走路都没有了力气。 队伍稀稀拉拉跟着人,他们的脚步也越发缓慢了起来,陆晚舔了舔干燥的唇,早上的时候抹了一层厚厚的唇润膏。 可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干了,风雪大到他们几乎快要走不动了。 “前面那是什么?”有人指着前方白茫茫的一片问。 那一片白茫茫,似乎还会挪动。 陆晚顺着看过去,脸色骤变。 不等她说话,前方队伍就有人大喊:“雪崩,是雪崩,大家快跑!” “快跑,快跑啊!” 春花原本都没有力气了,可一听说雪崩来了,她立马拔腿就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慌恐惧。 “金枝,跑!” 母女二人的反应很快,也顾不得其他了,直接上了马背。 马儿很聪明,知道朝着雪崩发生的侧面跑,且还是跑的高坡。 碎雪块儿砸在陆晚脑袋上,感觉自己脑浆都要被砸出来似得,脑瓜子一片嗡嗡响。 马背上的重物也是被陆晚第一时间上收进了空间里,那些东西都是用来迷惑别人视线的。 好在这雪崩不算大,且持续时间短,待到滚滚浓雪碾压过后,有人艰难地从雪地里爬起来。 “娘,娘——” 春花撕心裂肺地喊着。 “闭嘴,别喊!”有人训斥了声:“你还想来一次雪崩吗?” “前面都是雪山,肯定是前方逃难的人引发了雪崩。”到了他们这里也就只剩下一波雪崩的余威了,不然他们这些人都会没命的。 春花紧紧捂住了嘴,不敢再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 然后又开始在雪地里拼命刨,一边刨一边哭:“娘,娘你在哪儿,娘你别吓我呀娘……” 春花带着哭腔在雪地里刨娘,可刨了很久都没有把娘刨出来。 双手都冻得没有知觉麻木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有人不忍心去看,也没有人说话。 刚刚雪崩来的太急,有些人反应慢来不及跑,也许是被埋在了厚雪之下。 春花终于把娘刨了出来,可她娘好像死了。 她抱着娘的尸体哭了很久,直到最后不得不赶路了,春花这才简单用手在雪地里挖了个坑,在大家伙儿的帮助下,把娘埋了进去。 “小姑娘,节哀。” “走吧,这一路还长着呢,你爹和爷奶还活着,你娘……就让她在此长眠吧。” 春花看向爹,爹脸上好像是有些伤心的,再看爷奶,没什么表情变化。 她擦了一把眼泪:“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阿娘,她好可怜。” “可怜吗?” 陆晚不置可否:“那可不见得。” 金枝愣住了:“为什么?” “刚刚雪崩,是她把她娘压在身下,活活捂死的。”陆晚的声音很平静,金枝却吓了一跳。 “啥?” “许是她娘对她不好,你看她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上面还有个哥哥,这一路逃难,重物都在她身上。” 相反,她那个哥哥身上却什么都没有。 第785章 给机会讨好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先前她娘还企图把她送给商队换粮食,你忘了?” 陆晚这么一说,金枝才想起来他们是谁。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金枝沉默了会儿,忽然就一脸认真地对陆晚说:“阿娘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傻丫头,瞎说什么呢!”陆晚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 劫后余生,心里松快了些,他们该庆幸,这场雪崩不大。 “林淮生弑父,春花弑母,阿娘心中可曾害怕过?” “不曾。”她说:“因为我自知从不曾亏欠过你们,也知道我的孩子心性纯良。” 金枝拍拍身上的雪块儿,都黏在头发上了,很不舒服,她抖了抖,抖落一身的雪。 咧开一口白白的牙大笑:“阿娘是这世上最好的娘,以前是,现在也是。” 春花埋了娘,哭了一路。 哭得她爷奶都烦了,一脚踹过去:“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是你娘自个儿命短没那个福气活下来,还一直哭,晦不晦气。” 春花被踹了个踉跄,最后也照样一声不吭爬起来,收拾好地上散落的行李扛在身上,继续往前赶路了。 她哥哥只是看了一眼,活动了下身子骨,也没说要去搭把手。 仿佛对于春花娘的死,他们这一家子人就像是对待一只死了的小猫小狗一样,除了春花,他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小哥哥。” 金枝一口水险些喷了出来,抬头就看见了春花那张干巴巴的脸。 “作甚?” “能不能……给我一口水喝?” 她捧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碗,有些局促。 金枝不想给,春花快哭出来了:“小哥哥,你要是不给,祖母会打死我的。” 因为哥哥渴了,不想吃雪,所以就让她来向路上的人讨一口水喝。 她看来看去,似乎只有金枝看上去好相处一点。 金枝不咸不淡地哦了声:“那就让你祖母打死你吧。” 春花:“???” “小哥哥,求求你,就一口,一口就好了,我祖母还有我哥哥,还有我爹他们真的会打死我的,我娘已经死了,我……” 说着,春花的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服从性测试,这一点阿娘在很久之前就和她说过了。 如果她答应了,就说明自己心善,然后他们就会如同吸血虫一样依附在她身上。 一次次利用别人的善心进行无穷尽的索取。 “你娘死了关我什么事儿?”金枝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姑娘,你娘真是被雪崩给压住了憋死的?” 金枝这一问,再加上她那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顿时吓得她手里的破碗都掉地上了。 她哆哆嗦嗦捡起来,眼泪一直掉。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娘死了我已经很难过很伤心了,小哥哥,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吧。” “我不可怜你,我也怪可怜的,一顿热饭都吃不上,不如把你家的粮食也分我点儿?” “咳!” 陆晚在不远处轻咳了声,示意金枝见好就收。 可别把人吓傻了。 “我家、我家已经没有粮食了,要是有的话,我肯定愿意分给你的。”春花真诚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不分。” 金枝还是拒绝了她。 春花见自己哭没用求没用,只得灰溜溜离开了。 没讨到一口水,回去后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有什么用,让你去讨口水喝都讨不来!” 老太婆看着干瘦,那手却很有力气。 春花哥嫌恶地扫了她一眼,坐在一旁没吭声。 她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也不哭了,就看向爹,希望爹能替自己说两句话。 “看看看看什么看,你哥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你想渴死他吗?” 眼看着爹也不说话,春花彻底绝望了。 朝着金枝看过去时,眼神里有藏着的恨意。 其实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煮雪化水喝,幸而不是在旱年,又干又没水,那更是要命。 现在也是顾不得那雪水脏是不脏了,能有一口喝的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伙子,你这水壶里头干净的水给我盛一口,老婆子我年龄大了,要是喝了那脏水是要得病的。” 老婆子也是厚着脸皮过来理直气壮对着金枝讨水了。 周围的人都是一脸鄙夷。 脸皮可真厚。 他们这些人一路走来都是煮雪水喝,偏他们高贵,要人家水壶里的干净水。 人家是有,但那也是人家的,凭啥就要给她了? 金枝不打算理会,收拾好东西继续赶路。 老婆子不依不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这小伙子,怎么一点儿善心都没有,你就忍心看我老太婆没有水喝吗?” 他们可以喝雪水,但她的乖孙可不行。 以前算命先生就说过了,她乖孙是有王侯将相之才的,此番逃难,一路上所有好东西都是紧着乖孙来的。 “你知不知道我大孙子那是要去南上当官儿的,现在是给你们机会讨好我们,等到了南边儿,我孙子做了大官,少不了你们好处!” 这话陆晚听着,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呢。 哦,她想起来了! 她那早就死了的婆母可不就是这个德性嘛。 觉得自己二儿子是个秀才,那肯定就是宰相根苗,以后必定是要做大官的。 啥都偏心老二,结果好赌还好吃懒做,至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还宰相根苗,真是笑死人了。 “你孙子要做大官?什么官儿?”陆晚看出金枝不想搭理,上前盯着老太婆。 说:“既然要做官,那怎么不给我们这些贫苦老百姓一条出路。” “你看我们都在逃难,谁身上有点儿吃的喝的,不是藏着掖着,凭啥就得给了你?” “你说你孙子要去做大官,我还说我要去南边当公主呢。” “你!”老婆子气得直翻白眼:“你这泼妇!” 泼妇? 说她是泼妇,那她就是泼妇咋了? “也不看看自己啥模样,还公主,我呸!” “是啊,也不看看你那乖孙那啥,还大官儿,我呸!” 陆晚学着老太婆的语气,淬了她一脸口水,惹得周围人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第786章 进入云羌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春花家,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这雪水融化了照样能喝,都是在逃难,谁又比谁高贵?” “那干净的水,人家当然不可能给了你,前面那商队有,你们怎么不去找商队要,就知道在这里欺负人,要点儿脸吧。” 看着周围人都对自己指指点点,老太婆就算是脸皮再厚也有些挂不住了,灰溜溜回去了。 “我呸!”回去后老太婆还是不甘心,嘴里骂骂咧咧地去诅咒人家死。 “什么东西, 柳雨婷脸上不免露出可悲,她们出声在这样家庭,一生下來就被贴上等价标签,只有嫁得好,深的丈夫和公公婆婆喜欢,才能在娘家有面子,她比慕紫晴年龄大不了几岁,平时自然走的近一点,自然不愿意看见她落魄成那样。 “弟子惭愧,清冉一向出众,此刻定然是破而后立!”老古神色没有半年羞恼,反而很是欣慰。 “呵呵……有申智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酒呢?”玉珠贤笑着说道。 吼,一声熊族狂吼回荡在这个村落之上,阿蛮更是双脚用力一踏,方圆十里全部被震颤不休。 苏锦瑟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华姐讲他和阎爵现在之间的关系,他们之间发生事情和经历,简直就是剪不清理还乱。 陈风耍着无赖,当然不能承认,韩云派的人还没来,他要做的就是耍耍嘴皮子拖延时间。 叶墨与众人互相交换了各自的情报,并拟定了部分特殊情况的处理方式,其中,风悦在这一次诸神花园之中的表现让叶墨十分认同。 “是的,我也认为很棒,我想,你一定会一鸣惊人的。”朴振英也跟着说道。 “不过你应该是高材生,毕竟,你的专辑销量,将近可以打破世界纪录了。”蔡康永笑着说道。 尝试了三两次之后,始终如此,让得乌龙神疑惑难明,不知孤枫是如何做到切断他与自己神魂之力的联系。 秦晚却觉得她想多了,在不喂猪饲料和潲水催肥的情况下,猪能长到二百斤出头就算不错了。 空气震动,四周凭空出现一道狂风,恐怖的气劲令人心惊肉跳。林月溪一头青丝肆意飞舞,眼眸微动。 众人满头黑线的看着这药疯子疯魔一般哈哈大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觉一阵风从身边刮过。 太子也不是傻瓜,他很清楚,皇帝跟他讲这番话,并不是真的让他说给太子妃听,而是在说给他听的。 不过这个季节鲜梅子已经没有了,倒是有蜜酿的梅子。厨子还特意跑来问问能不能用。 因着胳膊的伤,孙主任请假在家歇着,第二天他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不过还能忍受,到了第六天胳膊开始泛臭,他才去卫生所让他们重新包扎。 徐宁天他可以陪她一整天,觉得她这次受伤也值得了。她的要求不高,就想逸辰哪天有空陪她一整天,没想到这次真能实现。 没走几步就一道阵法,没走几步又一道阵法……如此接连不断,真的太恶心了。 说着,棠语便是夸张的叹息一声,声音急转而下,还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上官倾城看了一眼那些邓州军甲士,就知道他们是军中的绝对精锐,虽然不是修士,但也是凡人武夫中的佼佼者,除了窍门不通不能动用灵气外,全力一击并不输给武士多少。 而满山寨的人看到三当家对林飞如此客气,非常意外,疯狂猜测着林飞到底是什么人物。 尤其他身上的阴阳太极图,简直奇了怪了,看着极度像道家的功法,可别说这一万年来,哪怕几万年前,也未曾见到那位道家高人会这一手。 第787章 设下圈套 - 荒年卖女儿?我反手掏出肉肉肉肉 - 铁锅炖大蛾 “有,我家老爷给了钱打发走了。” 陆晚:“……” “不必了,多谢你家老爷的好意,我们就一普通人,住不上这么好的地方。” “诶,你这人……”大汉被一次又一次拒绝,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油盐不进,干脆杀了,哼。”他们已经住进去了。 “爹,咱们都几次三番相邀了,她依旧不肯来,当真是个硬骨头!” 青年的拳头也跟着硬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