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拜别东宛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前篇 一场风月的回忆苏蓁很多年后还是能清楚地忆起那个冬天,与其说是一场有关风月的记忆,更像是她那么多年来都挥散不去的梦魇。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每当长夜漫漫之时,这段记忆总是会无端地在她脑海中闪现出来,亦说不清是来慰藉她,还是来折磨她的。 忆起甜蜜之时,她倒宁愿死在那抹残月、那缕清风之中。 明知残月褪尽是黑暗,清风逝去是寂静,她也不愿从这场注定是她一人落寞的梦中抽离。  可忆起痛苦之时,她有如历了那凌迟之刑,满身皆是难以名状的痛意。 一颗心只想着死去,或许只有孤独地死去,才是她今生最好的结局。 布满凄凉之意的绝美宫殿,嘤嘤抽噎之声令人绝望。 故事还要从那一年南华国易主开始讲起。 那一年也说不清是哪一年了,总之很是遥远了。 正是那三月小阳春的时节,许是那初春的光景太过灿烂了些,总是容易惹了些道不明的猝不及防。 这年三月十九日南清宫突然传了来南华帝君已殁的消息,这南华帝君偏就无子嗣,只有一个皇弟封作华安王的。 于是三月二十五日这华安王即位,成了这南华国的新一任帝君。 这南华国实力本不差,可就偏偏邻边的东宛国看中了它那几日的无主与慌乱,连忙地聚集好了军队,又撺掇着其他的小国结盟,几日后东宛帝君便携着一众士兵便虎视眈眈地向南攻了去,本想着一举攻下南华国的东宛国及那些小国们却被善于用计的南华新君打得是落花流水,好不狼狈啊! 东宛国败得是一塌糊涂,东宛帝君泄了气,也只得求和。 南华新君提出了条件,要东宛帝君给南华国送来一个皇子抵作人质。 东宛帝君虽是气愤,也只好答应。 东宛帝君名唤作叶靖山,君临天下已十余年了,后宫佳丽也不少,可唯有皇后争气,为他添了两个皇子。 大皇子已有十岁了,唤作叶北轩,小皇子也有六岁了,名为叶倾钰。 其他便只余一些公主了,叶靖山也没少面露愁容。 他总是暗暗地想,许是自己今生再也添不得皇子了。 可南华帝君这次的要求更令他感到为难,两个皇子到底该送走哪个呢? 北轩天资聪颖,是个可塑之材,可是倾钰又这般年幼。 叶靖山彻底犯了难。 皇后虽满面不舍,却还是贴心地为他捧来一盏茶且劝他道:“钰儿太小了,皇上您又怎能放心他远赴南华呢?” 他焉不知此理啊! 但却终究转过身犹豫道:“可是北轩他这般聪颖,朕将来可是打算封他为太子的,朕怎能将他作为人质交给南华呢,朕……” 他一席话还未说完,便只听到“砰” 的一声,转过身去,只见满面惊讶的皇后还保持着那端杯敬茶的姿势。 只是地上多了些染了青花的碎片。 他未曾来得及疑惑,便速速抚上了皇后的葇荑,关心地问道:“伤到没?为何这般不小心?” 皇后慢慢地敛去了眸中的异色,故作平常道:“臣妾没事,许是手滑了。” “刚才转过身来见皇后脸上皆是讶异之色,可是被朕要封北轩为太子所震惊了?” 皇后沉默了许久,终是轻轻点了点头道:“虽说北轩是皇长子,可东宛终究没有这必须立嫡的规矩啊!” “北轩聪明,朕对他有信心,他定能……” “所以说皇上是要放弃钰儿了?” 更像是肯定的语气。 “子绡,朕也是被逼无奈啊,朕也无能为力。” “君上不是不明了,北轩与钰儿臣妾更心疼谁,钰儿是耗了臣妾尽半条命才诞下的,臣妾一直将他视为自己中掌心的宝,臣妾绝不允许钰儿离开臣妾去那遥远寒冷的南华。” “子绡,朕都明了,可是北轩他……” 皇后轻轻吸了一口气,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眸中的泪似是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 地坠了下来,“若皇上执意要将钰儿抵作人质,那臣妾不如现在就死了好,也好过臣妾将来满心思念钰儿,却终究不得相见。臣妾恳请皇上送北轩去南华。” 叶靖山听至此,沉默了许久,终是轻叹了口气,刚刚弯下腰准备扶起哭得梨花带雨的皇后,便听见外面隐约有宫女的叫喊声,他开始不耐,那声音似乎越来越清晰,逐渐汇聚在他的耳中,便是“大皇子,陛下正和皇后在议事,您……” 他开始觉得有些说不上的慌乱。 之后他便听见似是北轩在喊:“儿臣有事需禀告父皇与母后。” 叶靖山扶起皇后且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向宫门处道:“宣!” 皇后终是选择忽略了那一抹目光,站起身来便迎向了宫门,一抹笑意悄然在她眸中漾开,却又倏忽间消散。 叶北轩直挺挺地走进来,行至叶靖山面前便突然跪下,令叶靖山好不吃惊。 “父皇,儿臣并非有意偷听您与母后的谈话,只是儿臣一时贪玩,望父皇莫要责罚。” “起来吧,并非什么大事。” “谢父皇。” 叶北轩悠悠地起了身,只是一双眼一直望着他的母后。 夏子绡不是没有察觉,但她的视线终究没有与叶北轩相交。 叶北轩的心微微地沉了一沉,又道:“儿臣愿意前往南华国,为父皇分忧。” 叶靖山似乎有些泄了气,只是问道:“你都听到了?你可做好了决定?” 叶北轩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低下了那颗小小的头,看不清一双眸中究竟蕴了什么神情。 叶靖山也不知该不该应,偌大的永寿宫仿佛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夏子绡似自言自语般道:“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叶靖山终究还是应了,吩咐宫女好好为大皇子准备一番,又好好安慰了叶北轩,让他也即日起做好准备。 叶北轩一直都是垂着头低声应道。 叶靖山终是不忍,便匆匆令他退下了。 期间皇后没再嘱托半句。 叶北轩退下时似有些颤抖,仍是垂着头,沉默地退了下去。 叶靖山回头望向皇后道:“为何如此,他与钰儿同是你的孩子啊!” “只是更加偏爱钰儿罢了。” 说罢,便也施施然退了下去。 五天后叶北轩便要踏上前往南华的路途了,第四日时,他逐一与亲人拜别。 “娘娘,大皇子求见。” 白霜更像是询问道。 “就说本宫身体不适,恐不能拜见了。” 绡皇后一脸疲倦道。 “可是娘娘,明日大皇子便远去南华,这一走,您们母子二人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白霜似是恳求道。 绡皇后依旧是躺在那张华美的凤床上,眯着眼,沉默着。 白霜立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夏子绡缓缓睁开她那狭长的凤眸,朱唇轻启道:“为何还站在这里?” 白霜小声道:“大皇子正在外面跪着呢,只是为了能和娘娘见上一面。” 绡皇后瞪着双眼望向未央宫的绝美的殿顶,空洞且无神。 白霜见状只得退了下去,还未行至未央宫宫门,便听见无悲无喜的声音传了过来“罢了,且唤他进来吧。” 白霜刚一打开宫门,便见叶北轩不知垂了多久的头猛地抬起,眸子中焕发出希冀,那眼中的流光溢彩令她有些心酸。 她轻声道:“大皇子,娘娘唤您进去呢。” 叶北轩脸上绽出明媚的笑容,急忙站起,许是跪的久了,他轻挒了一步。 白霜稳稳地扶住了他,他笑道:“白霜姐姐,多谢。” “本是奴婢分内之事,大皇子快进去吧。” 叶北轩点了点头,推开了未央宫宫门。 白霜望着他的背影,虽有些踉踉跄跄,却一步一生风间掩不住的欣喜。 叶北轩走近才看见原来母后正在闭着眼休息,一时间有些纠结要不要请安。 正犹豫之间,便听见倦懒的声音传了来,“来了?” 他急忙跪下请安:“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寿比南安。” “嗯,起来吧。” 依旧是那疲倦不堪的声音。 “谢母后。” 绡皇后这才起身,慢慢行至叶北轩面前,“一切都准备妥当?” 他轻轻垂下头,嗯了一声,绡皇后说:“好,你且退下吧。” 岂料叶北轩并未离开,依旧垂着头,沉默着。 “还有什么事吗?” 掩不住的不耐在未央宫漾开。 他似是鼓起了勇气道:“母后,您能抱我一下吗?” 绡皇后满面讶异,没有做声。 “小时候我便羡慕皇弟,您总是爱抱着他入睡,所以我……” “本宫乏了,你且退下吧。” 一语言罢便转身走向凤榻。 叶北轩呆滞了许久,突然间便奔向夏子绡,小小的手搂住了她。 夏子绡的身子僵了一僵,半响才反应过来,不顾后面的小人儿哭喊,生生地推开了叶北轩,凌厉道:“本宫说了 自己乏了,让你退下没听到吗?” 叶北轩的眼泪簌簌而下,绡皇后的语气渐趋平缓“好好回宫准备明日之行吧。” 叶北轩慢慢地退了出去。 这一夜他偷偷地抽泣了许久。 第二日一早,叶靖山早早地便来为他送行,唯独不见他母后的身影。 皇帝连忙解释道“你母后因不舍你离去,昨夜就犯了头痛,恐怕不能为你送行了。” “儿臣知道了,愿母后能早日好起来。” 叶靖山又宽慰了他几句,他只是听着,没再说一句。 然后便踏上了前往南华的道路。 却没看见城墙上隐隐浮现的两团人影。 城墙上白霜为绡皇后披上一麾披风,小声道:“娘娘您为何不去见见大皇子?” “想来想去还是不见的好,白霜,扶本宫回未央宫吧。” 本书来自 第二章 初至南华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又过了三天,叶北轩才赶至南华国,灰沉的天空便映入了他的双眸中,同时猛烈的风夹杂着沙石便向他全身打了过去,此时的他才想起原来读过的《南华史记》所言何其正确。 品书网 www.vodTw.com南华国四季并不那般分明,一年又一年的时光流过,南华给世人的感受不过寒冷阴沉四个字罢了,若非要再添上什么别的,那就只好说是猛烈了。 不单是这里的凛冽西风,连这里的人也大都是粗犷的。 南华人骁勇善战、力大无比,但却又忠贞无比。 就连那南华帝君世世代代也只有一位君后。 叶北轩直至日沉西暮时才行至南华宫,南华帝君早已端坐在上等着他的到来,望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东宛国叶北轩拜见南华帝君。” 叶北轩只微微地低了低头,并未叩首。 南华帝君还未做声,便听得一稚嫩的声音在南华国响起,“你便是那败了的东宛国的破落皇子吗?见到我父君,为何不下跪?” “妙音,不可无礼。” “是,父君。” 那名唤妙音的女孩虽表面应和着,却还是暗地里恶狠狠地瞪向叶北轩。 叶北轩并未理会她,只是淡淡道:“君上,东宛国虽然此一役败了,可我们并未亡国,我只是人质,并非俘虏。” “嗯,说的好,放心朕只是将你视为人质,你尽可好好生活在南华国,待时机一到,朕自会将你送还东宛。” “谢君上。” “七公公,带北轩皇子好好去休息吧。” 待七公公走后,妙音便不开心道:“父君怎能容忍那小子这般无礼呢,妙音可是看不下去了。” “朕的妙音可是许久未曾与同龄人玩了吧,这下来了个同你年纪相仿的皇子,妙音你可与他好好玩耍。” 那妙音微愣了一番,便悄然间明白了过来,红面上绽出灿烂的笑意,急忙做出拜别状,大喊道:“谢父君!” 一蹦一跳便出了南华宫。 妙音便速速赶至七公公处,央着七公公领着她去了叶北轩的住处,一路上妙音的脸上自有掩不住的盈盈笑意。 连那好奇的七公公也忍不住问上一问:“公主,何事竟如此高兴啊?” 妙音只是笑道:“自然是因为有了新的玩伴,怎能不高兴呢?” ” 那公主能高兴好一阵子了,听君上说还会有别国的质子前来咱们南华呢,这次公主可有了这年少的玩伴了! “妙音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小声道:“还真是有趣。” 妙音推开舒华阁大门时,只见叶北轩双腿盘坐在那张小床上,双眸微闭,倒好像他们南华人打坐一般,“没想到东宛国大皇子也是信奉佛教之人,你们东宛人不是只信自己吗?” 似有嘲讽之意。 叶北轩缓缓睁开双眼,只是稍稍撇了她一眼,并未理会她,倒是将她的嘲讽之意分毫不差地还了回去。 妙音哪里受过这般的耻辱,她似乎有些发怒道;“我慕可希妙音从出生起谁人不争相讨好,你若马上向我称臣,我便不计较你刚才的过错了。“叶北轩仍是闭着眼睛,静静地坐着,仿佛这舒华阁不曾有第二个人。妙音见状先是愣了一愣,眸中又蕴出了说不清的笑意,一步步走向叶北轩,“倒是有趣,若你轻易地向我称了臣,许以后的日子便失了趣味。我虽是年幼,可我到底是这南华的公主。”叶北轩终究没有睁开眼,亦没有作答。妙音也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唤来了七公公,吩咐道今晚的饭不必再呈给他了,便施施然回去了。待妙音走后许久,叶北轩睁开双眼,望向这陌生的房间,那样简陋的环境,叶北轩依旧无悲无喜,只一双手紧紧地攥着,他在心底暗暗地下了个誓,早晚有一天他终将会离开南华。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应该小心为上,那骄横蛮纵的妙音公主,定是会找他的麻烦,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愿向她屈服。因之未吃晚饭,再加上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叶北轩在那窄窄的小床上不知翻了多少来,覆了多少去,还是不能入眠。那床硌得他身上每一寸肌肤生疼,他索性下了床,一路跌跌撞撞走到桌子前,摸索着将那覆满烛花的蜡烛点了来,那暗黄的光开始在黑暗中晕了开来,一瞬间他的眼睛似有些生疼,可到底只是那小小的暗暗的微光,一瞬间他的眼睛便失去了那道不明的痛意。他开始望向另一抹微光,正是那窗外的月光,他竟有如拾得了宝贝一般,快速行至那扇已破旧的小窗,郑重地打开后,那抹月光便肆意地泄了进来。他却略有些失望,原来窗外竟挂的是一弯残月,怪不得连那月色都显得破落了些。他满心都在想此时东宛会不会也有人同他一起共赏这微弱的月光,谁又在思念着自己呢?只是母后怕是不会了吧。思及此,叶北轩只感觉他的麻木的心又增了一分痛意,他只得匆匆关上了窗,又回到那床上,祈求着这漫漫长夜快些消散。本书来自 第三章 妙音的挑衅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第二天一早,七公公便来唤叶北轩说是要他陪同妙音公主一同学习经法,叶北轩只嗯了一声以示回复。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杂家还是要劝你一句,你虽然是东宛的皇子,但这毕竟是南华国,所以你还是不要忤逆公主的为好,否则你的日子将很难过的。” 七公公小声道。 叶北轩听闻时,起初有些愣,半响后他才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的耳朵中似乎飘进一丝朦胧的叹息。 他急忙抛去那猛然而上想落泪的冲动。 他们二人来到学堂后,妙音似已等候多时了,她坐在先生的位置上,抬起了下巴仿佛不经意问道:“你来了,昨夜睡得可好?” 叶北轩垂着头道:“多谢公主的关心,我睡得还好。” “是吗” 妙音猛地抬高声调,缓缓地朝叶北轩处走去,且拂了拂手示意七公公退下。 “那你可还想与本公主作对?” “我从来都未想过与公主你作对,我只是想平稳度日。” “没那可能,有我在,你就别想安稳地生活。” 叶北轩只淡淡地笑了笑,那笑意倏忽而逝,之后便是敛去笑意的无悲无喜的脸又稍稍地垂了下去。 妙音一瞬间被气结,刚回过神想要发作,可巧便看见先生沉着脸走了进来,她迅速地跑到了自己的桌子上,又急忙掏出了书本,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也令叶北轩稍微吃了一惊,心想原来这被人宠坏了的娇蛮公主也会有害怕的人。 先生撇了一撇叶北轩,随后便撤回了自己的视线,严肃道:“总算又多了个学生了,不过再等几天,先生我便又多了几个学生了,这样才不算辜负我满腹才华啊!” “先生,哪里又多出几个学生啊?” 妙音好奇道。 “想来再过几日,那战败的新月国的公主也会作为质子来咱们南华,还有你的那几个同你一般顽皮的兄弟姐妹们不久后也会进宫的。” 听罢这番话后,叶北轩本来白皙的脸瞬地惨白起来,许是那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受到撕扯,只两颗眼珠黑得发亮,犹如黑夜中悬的繁星忽地消散,只剩两颗明星倔强依偎在一起。 许是因为不甘,两只小手悄悄地攥紧,但面容却还是一贯的平静,看不出波澜。 “原来还有同他一般的人来我们南华啊!” 妙音的笑容一下子便绽放了出来,明媚的却又饱含讥讽的。 一双眸恰好地转向了他。 少年紧咬着双唇,依旧面容坚定,只是课桌下的拳头又被握紧了几分。 先生的脸开始晦暗不明,只不过没人注意到罢了,他慢慢地翻开了书,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妙音也褪去了笑,叶北轩的拳头也渐渐地放开了。 二人都认真地跟读了起来,不过各怀心事罢了。 下了学后,叶北轩本想速速离开,省的又被那妙音叫住。 可谁料到,妙音却先他一步堵住了门口,他垂着头,小声道:“烦请公主挪步,我要回去休息了。” 妙音仿佛置若罔闻,眼中的色彩似乎又多了一分,依旧笑盈盈的。 叶北轩好似叹了一口气,只是轻不可闻,妙音没有来得及听清楚便消散了,“请公主让开,我是真的很累了。” 妙音愣了愣,双脚似不听使唤一般,微微向后走了几步,只脑子里一片空白,待叶北轩走后,她才恍然回过神来,脸上已升起阴郁之色,眸中布满了愤怒,仿若风雨来前的灰暗天空,一直盯着叶北轩远去的方向。 似是过了许久,妙音才听到一旁的丫鬟道:“公主,奴婢已为您收拾好了功课,您该回洛华宫了。” 妙音本正烦躁着,不耐地回了回头,望了望那厚厚的书本,不禁道:“先生也真是的,每次都会留下那么多的功课,我哪里做的……” 还未说完,心中便突生一计,“花田,我们去舒华阁吧!” “公主,那舒华阁不是东宛皇子的住处吗?为何去那里啊?” “到了你便知道了。” 本书来自 第四章 月下相见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妙音行至舒华阁时,已是太阳迟暮之时,一抹残月不知何时已恍恍惚惚地升起。 品书网 www.voDtw.com妙音让花田候在门口,自己则悄悄地溜了进去。 还未谋到他的面,便隐约有声音传来,她觉得奇怪,轻手轻脚地靠近之间那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着一席白衣的叶北轩正立在窗前。 清风徐过,他的碎发也随风飘扬了起来,妙音却一瞬间觉得那扬起的竟是落寞的弧度。 他仿佛还念着什么,似乎有些文绉绉的,大概是首诗吧,妙音听不大懂,只因他们南华人是不学诗的,而且还觉得那些诗酸得牙疼,不如几句佛经来得痛快。 但还是有一句诗随着那清风飘进了妙音的耳中,应该是“堂前谁裁玉锦归” 。 妙音并不太懂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会有怎样的意义,只是感觉好听。 “裁玉” 她小心唤道,嘴角却不禁溢出一抹浅浅的笑。 叶北轩似是听到了她的浅酌,回头望去便见一张清秀巴掌大的脸也正巧望向了他,一双眸子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叶北轩这才突然发觉原来那白日刁蛮任性的妙音公主不过只是一个长相乖巧的小女孩罢了。 但他并没有理会她,依旧任那朦胧的月光笼着他,只是不再念那些诗。 妙音清楚地看见他们的目光相会,也看见他的目光没有眷恋地从自己身上离开,就这一瞬间,许是未曾受过这样的零落,她竟感到一抹失落向她身上袭来。 她便从那黑夜中走了出来,“叶北轩,你……” ,妙音竟不知有何理由来责难他。 “不知公主为何事来找我?” 妙音恍然间想起自己的初衷,急忙唤了花田携着那厚厚的功课进来了,妙音闪着那狡黠的眸子道:“本公主我还不知你的功课如何,所以想来考考你。” “好会怎样,不好又会怎样。” “我不喜欢笨的人。” “我明白了。” 叶北轩便开始做起那功课,妙音索性在一旁看着他,直至乏了才满面倦容道:“我乏了,但你可不许偷懒,明日做好了拿给我。” 叶北轩望着妙音远去的方向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叶北轩便匆匆将功课放在妙音的桌子上,妙音依旧姗姗来迟。 先生收了二人的作业后大发雷霆,“妙音,你仍是那般淘气,自己的功课为何让他人去做,信不信我去告诉你的父君,让他好好教育你。” 妙音不禁慌了神,“是他自己愿意为我做的,我可没有强迫他。” 妙音说后垂着头,不敢望向叶北轩,自然没有看到他那无悲无喜的平静的脸。 “哦,是吗,叶北轩?” 叶倾钰这才慢慢地抬起了头,眸中并未有半分流转,只是直直地望向了上方的先生,似有些坚定道:“确是如此,原是我一心想讨好公主的,却没想到反而让公主受了责备。” 妙音听后一张脸上布满吃惊,但一瞬间便倏忽消散了,随声就和了道:“先生,这下您便信了我吧。” 先生眸中的光芒微微闪动,咳嗽了几声道:“既是如此,那叶北轩你可要受罚了。” “我甘愿受罚。” 下了学后,妙音速速行至叶倾钰面前,满面皆是别扭之色,不情愿道:“今日多谢你了。” 叶倾钰并未言语,依旧收拾着面前的书籍,而且竟未抬头看妙音一眼,妙音哪里受过这般冷落,便拿起他一直摆弄的书,近乎愠声道:“叶北轩,本公主与你说话呢,难道你没听见吗?” 似是过了许久,就在妙音想一把扔了她手中的书时,耳边才恍恍惚惚的传来那人无悲无喜的一句话,仿佛是越过了千万的山山水水才飘进妙音的耳中,这可让她好等。 这句话便是“听见了便一定要回答吗?” 这好像比听不到回答更令妙音气结。 妙音竟有一瞬间想骗自己说是听错了,可这样的想法竟让她愈发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究竟是何,明明便听得这般清楚,为何还要找理由呢? 妙音理不清楚,便索性也不想了。 那早就该升上来的怒气便猛地腾了上来,妙音顺手般就将手中的书以一个完美的弧度扔了出去,且恶狠狠道:“叶北轩,你是不是找死?” “不敢。” 依旧是那从容且淡定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波澜,却更惹妙音生气。 在妙音的注视下,叶北轩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向那本书走了过去,还未弯下腰,便听见妙音在问“那你为何还帮我?” 。 他依旧将腰弯下,拾起了那本书,并小心地将那褶皱理平,且慢慢道:“不应该吗?因为你是公主。” 妙音愣了愣,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心头有些微胀,竟是说不上来的滋味,这是她九年来都不曾体会过的味道。 许是见妙音久未言语,叶倾钰便匆匆告退了。 令他惊讶的是妙音竟未阻拦他,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 未央宫内。 “母后,皇兄哪里去了呢?” 叶倾钰稚嫩的声音回响在未央宫内,也回响在夏子绡的心头,宛若一粒小石子漾开了一池细纹。 似是过了许久,绡皇后才淡淡道:“钰儿,你皇兄去了别的国家,不会再回来了。” 且宠溺地揉了揉钰儿那颗小小的头。 叶倾钰哪里会明白,很快眸中便有泪珠溢出,大喊道:“我要皇兄,母后,我要皇兄……” 夏子绡脸上升起不耐,“钰儿,你还是尽早忘了你皇兄吧,他不可能再回来了” 一语言罢,便唤来了嬷嬷照看小皇子,自己则踏出了未央宫,面露狠戾之色。 妙音在学堂里愣了许久,七公公才来唤她,说是那新月国的公主来了,帝君让他一同见见。 妙音听后顿时霍然,立即就去了。 一路上,妙音都在提问,比如这新月为何会派一位公主来做人质;这公主芳名是何,长相又是如何及是否有她漂亮。 “奴才听说这新月只得了一位皇子,可宝贝的紧,说什么也不愿意来做人质,说是什么宁愿打一仗,也是万万不能交出皇子的。帝君也不愿再生事端,又恐新月违背誓言,也只得同意这公主作为人质了。这公主好像是唤苏蓁的,这样貌奴才也未曾见过,只听旁人说过生的还是不错的。” 妙音撅起嘴,一脸不悦道:“我一定要会会这苏蓁,我不信她生的还比我好看。” 本书来自 第五章 二人终相见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妙音刚走近南华宫的时候,已是日头将落入西山的时了,那仅剩的几抹光辉便洒进了南华宫内。 (w W W. V o Dtw . c o M)妙音既好奇那新月公主长得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又有些痛恨她自己偏得要端住这个公主架子,万不能被她比了下去。 因为她知道这样不仅会丢了自己及父君的面子,更会丢了南华的面子,父君不得气死啊! 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向里望去,可偏偏那几缕破败的阳光刺的她眼睛竟然生疼。 她只能隐约看见那一片金黄中竟掺了一抹细细的白色。 许是那公主袭着一身白衣,许是那公主有着纤细的身材吧。 猜测之中,妙音终于进了南华宫。 她端着步子,硬是一步一莲华地从苏蓁身旁走了过去,也硬是逼自己的视线没有偏转一毫一分。 只是苏蓁身上传来的暗香还是令妙音吃惊,若不是有太多束缚,只怕她自己早已一睹苏蓁的面容了。 许是南华帝君也为妙音的表现而高兴,他笑呵呵道:“妙音,你可算来了,人家苏蓁可等了你好久。” 妙音宛若得了赦令一般,只匆匆将眼抬起,便见那袭一裳白衣的公主果然样貌不错,其实是她不愿意承认她生的是极好的。 也不枉世人总说新月出美女。 虽相隔较远,妙音却还是能清楚地看见那肌肤白胜雪、那乌黑的长发如倾泄不绝的瀑,两个大大的眼睛宛若两颗珍珠嵌在那玲珑小脸上一般。 时不时的还总有那抹说不清究竟是何味道的暗香传来。 妙音顿时有些气馁,却始终没把视线撤去,而且她总是觉得那香气竟很熟悉,像是暮春时节风携来的味道。 许是被妙音看得太久了,苏蓁则悄悄地垂了眸,低了头。 南华帝君则道:“妙音,还不做个介绍吗?” 妙音听后仿佛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撤回了自己的眸,“我叫慕可希妙音,是南华的公主。” “你好,妙音公主,我叫苏蓁,来自新月国。” 南华帝君又寒暄了一番,苏蓁才施施然退下。 苏蓁来到笙华阁时,那弯残月又不知何时已挂在树梢处,孤孤零零的,好似那乌黑的天空中再寻不出一颗明星似的。 苏蓁只道却也应景。 这笙华阁正是与叶北轩所居的舒华阁紧邻,苏蓁便很容易地看到除月光外的那一盏灯豆袅袅的光。 苏蓁这才想起,原来在她之前,还有一名质子,许是他便住在这里吧。 苏蓁蹑手蹑脚地行了过去,只见那暗黄的窗纸上映出一团清瘦的影子,仿佛是有人拿手绘上去的。 因为苏蓁望了那团影子许久,也未曾见到它动过。 苏蓁满心惊奇,又往前走了几步,那团影子便霎时融入了黑暗中,再也找寻不着了。 原来是叶北轩吹熄了蜡。 苏蓁只好回了笙华阁,伴着那微弱的月光睡了。 第二日一早,苏蓁便猛然间想起昨日那南华帝君让她一同随妙音公主去上课。 如今没了人来伺候她,她理应早起。 一番梳洗之后,苏蓁唯恐自己迟到,匆匆地打开了笙华阁的大门,木门发出厚重的“吱呀” 声,绵延于她的耳中。 许是这声音响的时间太长,苏蓁抬起了双眸,只见对面的男孩也正望向了她,嘴角似乎漾开一抹浅浅的笑。 苏蓁有些微愣,待她收回涣散的目光时这才想起他便是那名质子吧,可他早已经走远。 她急忙向那远去的方向追去,她也不知为何要去追。 许是觉得这偌大的南华国,只有他是与自己相似的吧。 还未追上时,倒先是叶北轩觉察到了什么,视线向后望去,便在飞扬的尘土中看见了她。 他心生奇怪,想知道她的目的,便停在了那里。 也许是于心不忍,又或是觉得等苏蓁跑来很漫,他竟向苏蓁的方向慢慢走去。 奈何苏蓁跑得太认真,竟和叶北轩撞了个满怀,苏蓁被撞的不轻,脑袋里似乎都冒出了金星。 直到那陌生却好闻的味道被她闻了去,苏蓁才霍然,忙得推开了叶北轩。 “喂,新月的公主,你没事吧!” 苏蓁还有些晕眩,只道:“我没事,东宛的皇子。” 叶北轩不由得莞尔道:“看来你也没那么笨嘛。” “你说谁笨呢,还不都是你突然改变方向。” 苏蓁撅起嘴道。 叶北轩不禁笑道:“还不都是你跑那么慢,我可等不及了,你为何要追我啊?” “我只是想相互认识一下,毕竟我们以后是邻居啊!” 叶北轩的眸光微闪,“我叫叶北轩,你呢?” “苏蓁。” 本书来自 第六章 牵了两次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二人便一路来至学堂,叶北轩本以为这时间过早,妙音肯定不在。 品书网 www.voDtw.com谁知当他们走进学堂时,妙音早已坐在先生的位子上,睥睨地看着他与苏蓁一同进来,且面色阴沉。 他本不想理会头顶那焦灼且猜不懂意义的目光,霎时间走的快了些。 可苏蓁却满目笑意热络地打起了招呼:“妙音公主,你来得好早啊!” 妙音并未言语,依旧睥睨着二人。 苏蓁只觉得心间漫过一丝尴尬,叶北轩有些气愤,便想也未想地拉起了苏蓁的葇荑,只是想躲开妙音的目光。 苏蓁初时尴尬,后来便感觉到手中正有温热传来,原来是叶北轩的手已然覆在她的手上。 苏蓁的尴尬瞬间消散,心间突生起震惊来。 苏蓁的脑袋只余了一片又一片的空白,也只得随着叶北轩的步子走了起来。 “跟我走,不要理她。” 叶北轩悄悄道。 苏蓁木木地点了点头。 苏蓁被他领到了一个课桌前,然后他的手慢慢地松开。 苏蓁只觉得似是有清风徐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大片的空白又被补起。 “苏蓁,你坐这里吧。” 叶北轩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原来他就坐在自己旁边,苏蓁眸中流光溢彩。 “公主,先生马上就要来了,您还是……” 花田小声道。 还未待花田说完,妙音便一步步走了下来且目光坚定。 苏蓁只觉得妙音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气场,实在令人敬佩。 苏蓁还未从赞叹中回过神,便感到面前一阵压迫袭来。 抬眸一看,那妙音已站在她的面前,直怔怔地望着她。 她不明所以,“妙音公主,你这是……” 妙音并未理会她,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依旧望着她,目光渐而狠戾,却又猛然消散。 苏蓁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又想干什么?她又惹到你了吗?” 叶北轩实在忍不住了。 “我不过是想欣赏她的美而已。” 妙音终将视线撤回,又慢慢地回去了,依旧步生莲华。 苏蓁不禁喘出了心头那口久久未平复的呼吸。 “倒是你们二人,第一天见面便如此熟悉了,还真是快啊!” 叶北轩没有答话,大抵是苏蓁觉得不回话总是不礼貌的,便笑呵呵道:“还好了,不过是今天早晨遇到的。” 之后先生便又正着脸色走了进来,许是见到苏蓁,竟蕴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道:“看来新月还真是好地方,养出的公主果然是美啊!” 苏蓁听后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却仍不忘道谢。 妙音的脸色更加阴郁。 下了学后,花田便冲了进来,妙音正想责备时,却听她道:“示璟携着小王爷回来了。” 妙音那阴了一天的面容终在此刻升起了浓浓的笑意,随后便向门口跑去。 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匆匆定了下来,转身道:“你们二人随我来,正好也认识认识。” 苏蓁并未立即起身,而是望向了一旁的叶北轩。 叶北轩也思索了几分,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妙音嘴角咧开一丝讥笑,“还不快跟上来。” 苏蓁昨日并没有得空好好观赏这南华群宫,今日随着妙音和叶北轩竟也行了小半个南华帝城,才发觉世人皆言这南华帝城气势恢宏且占地颇多是何其正确啊! 此时正值仲春,南华所植数种花正一时开放,花香袭人。 苏蓁暗暗地想这样浓的香气恐是天上的朵朵白云,也会不小心染了这般灿烂的味道吧。 苏蓁还在幻想之中,便听见妙音那蕴满了欣喜的“到了” 二字。 苏蓁抬眼一看,巍峨的宫殿上悬着“南清宫” 三个大字。 他们三人还未行进去,便有一穿着侍卫服装的小男孩走了出来,妙音速速迎了上去,“示璟,你回来了。” 示璟自觉地后退几步行礼,然后道:“公主,为沅王爷与初佑公子一同来了。” 妙音皱了皱眉道:“我不是只让你邀了为沅哥哥吗,那江初佑怎么也来了?” 示璟满面无奈,妙音只得连连道:“罢了,罢了,我们一同进去吧。” 从他们三人所谈的话中,苏蓁这才大概明白这二人与妙音有何关系。 慕可希为沅,是妙音的表哥,长相清秀,为人稳重。 而这江初佑则有着一张纨绔公子脸,原来是南华江相的儿子。 “江初佑,你来干什么,我有邀请你来吗?” “妙音,别这样嘛,咱俩好得也是青梅竹马,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别胡说,再这样说,我便真的赶你走了。” 江初佑听后紧紧地闭上了嘴,那滑稽的样子不禁让苏蓁笑出了声。 那二人这才注意到妙音身后的叶北轩与苏蓁。 “妙音,这两位是……” 为沅好奇地问。 “他们俩不过是战败国刚来的质子罢了,名唤叶北轩和苏蓁。” 妙音宛若不经意道。 苏蓁已明显感受到身旁的叶北轩身子突然震了一震,面色也随之阴沉了几分。 苏蓁知道他定然是生气了,其实她也气恼,可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强逼自己镇定。 她又靠近了叶北轩几分,小心地,慢慢地,牵住他的手。 叶北轩吃惊地望了她一眼,她却赠他一涡浅笑。 叶北轩的身子忽的放松,面容也镇定多了。 仿佛寒风中的两棵小草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为沅恰好目睹了苏蓁所做的一切,微微吃惊,“妙音,你这样说也太无礼了。” 为沅不禁为他们二人争辩。 妙音未曾想到她的为沅哥哥会这样说,便不禁回头看了看他们二人,自然看到他们手牵着手,也看到苏蓁最后将手慢慢地撤回。 妙音转过身,面上还袭着淡淡笑意道:“初佑,你便住在碧华阁吧,离我住处还近些,这样可好?” 初佑自然欣喜,为沅也道:“那我便住在那玉华阁吧,总归热闹些。” “才不要,你还是住在南安宫吧,就在我的洛华宫旁,你好不容易来一回,自然要住的好些才是。” 为沅眸光微闪,也终究是应了。 他们三人叙了叙旧,才终于离开这南清宫。 本书来自 第七章 灿烂的约定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本就荒凉且甚少有人居住的四阁,忽然就住满了三阁,倒也算是一桩奇事了。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那江初佑住在碧华阁,与那二人所居的舒华阁和笙华阁正是紧邻。 初至黄昏时,妙音携着花田便来到了碧华阁,说是来探望初佑的。 那江初佑自然是万分欣喜,绕着妙音便转来转去。 妙音似乎也不恼,只是唤花田在外面守着,道万不可被旁人叨扰了去。 二人似是叙了许久的旧,直至那日渐饱满的月已快与舒华阁旁的大榆树一齐高时,妙音才踏着朦胧的月色回到自己的洛华宫。 可花田还是在这一片隐约之中看见妙音眸中的浅浅笑意,一瞬间,花田竟觉得公主的双眼与那黑暗天空中的繁星来比竟然毫不褪色。 ” 公主,何事竟如此开心? “” 花田,你能看出我很开心? 很明显吗? “妙音匆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想要将自己有关欣喜的痕迹抹去。 花田不禁莞尔:“自从那个东宛的皇子来了后,奴婢就没见过公主您如现在一般高兴了,还是江少爷能逗公主您开心。” 妙音听后不禁叹了口气,轻轻地,轻轻地,却还是飘飘渺渺地进了花田的耳中。 花田只觉得不可思议,刚想开口询问,便听见妙音那听不出喜悲的两个字,便是“到了。” 原来主仆二人已到了洛华宫,花田也没再言语,也随妙音保持沉默着。 妙音回了这洛华宫便速速睡下了,却一夜都未得好眠。 总是翻来覆去的,反倒惹自己烦心,她感觉自己心头胀胀的,连喉间都弥漫起那有些苦涩的味道。 妙音不禁有些慌神,连忙大声唤来花田。 花田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连忙端着一盏残蜡速速跑了来,“公主,您怎么了?” 妙音的眼神微愣,花田借着那微弱且晃动的烛光望见了妙音此刻的失神,已不复几个时辰前的流光溢彩。 妙音宛若晃过神来,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 “” 公主,已是子时了。 “妙音听后仿佛松了口气,又坚定道:“替我将示璟唤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花田眸光微转,终究点了点头,便悄悄融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示璟走后,妙音才终于合上了双眸,缓缓地,缓缓地入睡了。 妙音一早便起来,并未径直去学堂,而是去了南安宫。 为沅见了妙音很是惊讶,“妙音,何时学会起早了?” 妙音佯装生气道:“为沅哥哥,人家才没有那么不中用呢,这不是想着跟你一起上学吗?” 为沅笑道:“许久未见,我家妙音竟也变得懂事了。“妙音也笑了,又似不经意般道:“我才想起来,为何芳菲没有同你一起来?”为沅眸中的笑意逐渐散去,随之便被惊讶之意所填满,“你果真不知道吗?她是害怕你啊!这才没随我一起进宫。”妙音挠了挠头,“是这样吗?我有这般可怕吗?不如我唤示璟把她叫来吧,也热闹些。”为沅笑道:“好啊,只要她愿意来。”“放心吧,为沅哥哥,芳菲会来的。”为沅眼中的惊讶又深了几分,他不禁地开始打量起面前的妙音。妙音却一把揽住他的胳膊,道:“为沅哥哥,还看我干什么,我们要迟到了。”为沅这才发现妙音还是那个被皇叔宠坏的小公主,虽蛮横骄纵却又天真可爱。他们二人行至学堂时,学堂竟空无一人,妙音不禁莞尔:“看来我起的是真早。”说罢,便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注视着门口。直到先生快来的时候,苏蓁和叶北轩才大步跑来,只是后面还跟着个江初佑。三人皆气喘吁吁,满面大汗。妙音见了脸上便漾开止不住的笑意,更像是讥讽。叶北轩直至看见那一抹讥讽的笑,他才霍然,“江初佑,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拖慢我和苏蓁。你真是……”苏蓁听后有些愣住了,转头望向身后的还在喘着粗气的江初佑,有些不明所以,“初佑,你……“江初佑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我可不是故意的,我本来就跑不快。”叶北轩没再理会他,“苏蓁,赶紧回座位上吧,先生马上就要来了。”说罢,便径直从妙音身旁走过,没再看她一眼。妙音脸上的笑意霎时间褪去,宛若窗外那阴沉的天空。直到他听见门口处传来脚步声,她的面容才恢复平常。随后,先生便进来了,“今日的学生又多了,初佑,你怎么来了,可不许捣乱啊!”先生的话音刚落,初佑便忍不住地道:“先生,那都是几年前了,那时候我不懂事,现在我长大了,保证不给您添乱了。”“我看你再过几年,那那顽劣的性子依旧改不掉。”苏蓁听后忍不住的笑了,便回头望向那江初佑,只见他一脸的囧困与不甘,依旧是那纨绔的样子,苏蓁竟觉得他很可爱。再回头望去,却看见为沅也在注视着她,嘴角上还噙着淡淡的笑。苏蓁顿时觉得莫名的尴尬,只好对他回以浅笑,然后便速速将头扭了回来,好似落荒而逃。为沅看了她的一系列表现后,嘴角的笑噙得更深了,心道:“这新月的女子果然有趣。”许是觉察到苏蓁的不对劲,叶北轩刚想压低了声音询问一番,却听见先生那严肃的声音传了来,“叶北轩,上次的惩罚是否完成了?”叶北轩猛地回了过神,急忙拿出了自己的本子,垂着眸道:“先生,我完成了。””嗯,不错,本子上的下了学我再检查,你先背一下上节课我们学的文章吧。“叶北轩点了点头,江初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正想看叶北轩出丑的样子呢。妙音也转身望着叶北轩,苏蓁向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叶北轩点了点头以示感谢。而为沅依旧噙着那抹浅笑,似乎这一切与他都不相干。叶北轩熟练地背着,恰逢此时太阳拨开面前那厚重的乌云,一缕缕阳光顿时泄了出来,苏蓁似是一瞬间便感觉到了,再望着叶北轩,他整个人仿佛都被笼在阳光中,亦或是阳光热烈地抚着他。苏蓁便再也听不清叶北轩背的是何了,她好像醉了,醉的那般沉,那般欢喜。。5751ec3e9a4f叶北轩很轻松地便背了下来,江初佑的整张脸都变了,有夙愿落空的失望,还有对叶北轩的敬佩,只不过他不愿承认罢了。妙音也露出了赞赏的神色,只不过叶北轩依旧没有理她,妙音的赞赏无人可赠。她怒而转身,脸上仿佛有狠戾之色。先生连连称赞,赶紧和颜悦色唤他坐下,叶北轩坐下后,苏蓁才好像回过神,笑道:“北轩,没想到你竟这般厉害。”“其实没有什么,这篇文章我在东宛时便会了,只是赶巧罢了。”下了学后,苏蓁与叶北轩又一同回去,江初佑便速速跑到妙音面前想说几句话。岂料妙音却一直望着那二人远去的方向,不耐道:“你还不快些跟上,你忘了昨日你答应我什么了吗?”江初佑只好满心不愿地去追那二人。却早已找不见那二人的踪迹。原来是叶北轩知道江初佑肯定会追上来,便携着苏蓁躲了起来。学堂内的为沅走到妙音面前道:“我们也回去吧。”妙音嗯了一声,以示同意。二人却一路无言。妙音的心情本不好,也不再言语,那为沅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路上也沉默的很。苏蓁道:“既然我们出来了,便索性晚些回去,我想去看看花。”叶北轩思索了一下,便也欣欣然同意了,二人一路找寻,一路嬉闹。竟找到南华的御花园,他们自然欣喜。苏蓁更是高兴,立即跑了进去,叶北轩也只好跟了过去。谁料逛了一圈下来,苏蓁的欣喜之色越来越淡,最后不禁垂起了头,丧起了气。“苏蓁,你为何事烦心?”“此时不正值暮春吗?为何荼蘼花还不开?”“世人皆言荼蘼开后花事了,这别的花开的正盛,倒叫这荼蘼如何开呢?”“可此时的新月定是荼蘼漫香了,为何这南华竟开的这般晚呢?”“许是南华天气寒冷,这花期定是会拖延些。”“那好吧,只有等了。”叶北轩终是不忍苏蓁这般失落,便坚定道:“若荼蘼开了,我定会为你摘得几朵的。”苏蓁眸中焕发出光芒,“你所言为真?”“自然是真的。”“那我便等着了。”二人又赏了许久的花,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本书来自 第八章 可怜的初佑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他们两个人行至四阁时,已然是茫茫的夜色笼罩其身了。苏蓁眼尖,隐约之间便看见了舒华阁门前似有一团黑影,不同于那漆黑的夜色,似乎要淡些。 可这还是将苏蓁吓了一跳,连忙跑到叶北轩身后,叶北轩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叶北轩慢慢靠近他的舒华阁,他已经大致知道缘由了。 谁料那黑影突然动了动,随后那不耐的声音便传了来,“你们俩去哪了,可让我好等啊!” 苏蓁听后顿时呼了口气,“原来是初佑啊,你在这干什么啊?” 江初佑开始变得支支吾吾,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叶北轩突然冷哼一声,缓缓道:“候在这里是不是为了完成妙音给你的任务啊?” 苏蓁有些反应不过来,江初佑似乎有些慌了,匆匆道:“什么任务啊?我可听不懂,我等你们不过是想找你们来玩,对吧,苏蓁?”  江初佑说罢,又将眼睛望向了苏蓁,一副无辜的样子。 “对啊,北轩,他大概只是想等我们回来吧,也许并非像你说的那样。” 江初佑听后立即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你回去告诉慕可希妙音,说她这样做毫无意义。苏蓁,赶紧回你的笙华阁。” “北轩,这……” “难道你不信我吗?若你信我,便速速回笙华阁。” 苏蓁望了望江初佑,却还是回了笙华阁。 叶北轩看着苏蓁一步步推开那木门,且那窗纸上渐渐蕴出暗黄的光芒,这才放下了心。 他转身道:“我希望你和她都不要伤害苏蓁。” “你胡说些什么,妙音才不是……” 还未待江初佑说完,叶北轩便进了舒华阁,没再理会门外的人。 江初佑虽是气恼,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在门外喊道:“明天起早些,我还会同你们去学堂。” 叶北轩在东宛时便听说那南华只得一位公主,自然是宠爱无比。 所以这公主的性子是刁钻了些。 可从近几日的接触来看,又岂止是刁钻,还必得加上古怪和任性。 至今叶北轩都想不明白为何她这般看不惯自己。 倒不如新月的公主苏蓁容易相处。 他又翻了几个身,却还是想不通,反倒惹自己烦心,还不如睡了呢。 翌日清早,苏蓁一开门便见江初佑早早在自己门外候着,心中微微惊讶,却又不好表露。 “初佑,你起得好早啊!” “苏蓁,我们一起去学堂吧。” “可是我还要等北轩一起去呢,要不我们等等。” 苏蓁面露为难。 “等他干什么?” 江初佑那不满的话音刚落罢,叶北轩便推门而出。 苏蓁的眸中渐有笑意漾出,“北轩,我们一起去学堂吧。” 叶北轩的眸径直望向苏蓁一旁的江初佑,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悲。 许是江初佑被他盯得有些怕了,他勉强绽出浅笑,“是啊,是啊,快些走吧。” 叶北轩点了点头,轻轻地,他向着苏蓁走了去,一把便拉过了苏蓁快步地行了起来,悄悄道:“以后最好少跟他来往。” 苏蓁此刻还未反应过来,而且耳后还传来初佑那气愤的叫喊声,不用细听,苏蓁便知定是些“不要走得那么快,你们这两个人太不厚道” 之类的话。 苏蓁这才想起那日江初佑说自己跑不快原来是真的。 叶北轩携着自己走得越来越快,后来便干脆用上跑得了。 直至到了学堂,那江初佑早已看不见人影了。 他们二人开始放慢脚步。 妙音这日又是早早地便随为沅进了学堂,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又是呆望着门口。 为沅觉得奇怪,刚想走过去询问一番,恰好此时苏蓁他们从门口进了来。 为沅清晰地看见一直呆坐在那里的妙音似乎动了动。 为沅有一瞬间竟是感觉到妙音像是那设下陷阱的猎人,静静地,静静地,不过是等那猎物出现在陷阱旁。 那一霎间,是残忍的欣喜。 妙音望了许久,都未见到江初佑的踪影,这才恍然明了,他定是搞砸了。 妙音的脸上晦暗不明,叶北轩自然明了她是为何如此,也没再言语。 依旧拉着苏蓁向前走去。 似是过了许久,江初佑才姗姗来迟,且满面大汗。 他一来便看见了妙音那愤怒的眼神,随着他的步伐而流转。 他虽喜欢妙音看着他,可他却不喜她恼他。 下了课后,江初佑迈着小心的步子慢慢地来到了妙音面前,妙音扭头笑道:“为沅哥哥,你先走吧,这初佑不知道有什么事来找我。” 待为沅走后,初佑才连忙开始解释,将那昨晚至今早的事一一说了来,还道:“叶北轩让我转告你几句话。” 妙音面上的晦暗猛地淡了几分,便听见“他说你这样做毫无意义,还说希望你和我不要伤害苏蓁。” 从初佑的嘴中缓缓逸出。 宛若刚刚晴了几分的天空,乌云又再度飘来,虽面容晦暗,但妙音的嘴角却悄然噙了一抹笑。 可却分明是苦笑的弧度。 妙音似自言自语道:“怎会毫无意义呢?” 江初佑自然觉察到妙音的不对劲,还未来得及问上一问,妙音却摆了摆手道:“你且回去吧,不必再跟着他们二人了。” 江初佑只好退下了。 因为他深知违背妙音命令的后果。 妙音失神地走在回宫的路上,半路上,便遇上慌里慌张来寻她的花田。 妙音的脸上才终于蕴出灿烂笑意。 “公主,示璟将芳菲郡主带来了。” “终于来了,可让我好等。” 妙音脸上的笑更浓了。 本书来自 第九章 芳菲来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妙音匆匆赶至洛华宫,示璟早已在外等候。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妙音见了,眉间的笑更浓了,道:“示璟,你果真没让我失望。” 示璟略微低了低头道:“不过是奴才分内之事。” 妙音的笑立即敛了去,不耐在她脸上显露,“示璟,都说了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必以主仆相称。” 示璟的头埋得更深了,小声道:“示璟不敢。” 妙音的不耐又重了几分,转身对花田道:“罢了,你们二人且在外面候着吧。” 妙音没再看示璟一眼,径直地进了洛华宫。 宫内的芳菲本就怯懦,从小便害怕那刁蛮的妙音公主。 今日单独相见妙音,本就坐立不安的她 ,在听到脚步声后立即便跃了起来,站在一旁,低着头,垂着眸,那泛白的手指似拼了命地缠绕着自己的衣服。 妙音一进来便见到了这番模样,几年倏忽而过,芳菲早已高挑了不少,但这一紧张害怕就总是会摆弄自己的衣服的习惯还是没变。 妙音不禁有些疑惑,自己好得也是她的表姐,为何她就这样害怕自己呢? 难道自己真就这般骇人吗。 “芳菲,你来了,我可真是想你呢。” 那面前的芳菲好似定住了一般,唯有那双本就泛白的手又瞬地惨白了几分,依旧用力地搅弄着自己的衣襟。 妙音也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了,她将手覆在芳菲那冰冷的手上,安慰道:“芳菲,你坐啊,你我本就是姐妹,不必如此拘束。” 芳菲这才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头,怯弱道:“不知表姐唤我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一同聚聚了,细细想来,咱们几人也是许久未见了,如今为沅哥哥与初佑都在我这里了,怎么能单单缺了你一人。” 妙音话音刚落,她便看见芳菲的头猛然抬起,眸中隐有微光闪现。 妙音自然是满意芳菲的表现,盈盈道:“好了,我便知道你会欢喜,你便住在玉华阁吧,初佑可是住在碧华阁的。” 芳菲眸中的微光在听罢妙音的话宛若石子跃入一池碧水之后的圈圈涟波,竟在其中荡漾了开来。 “不过,你得帮我一件事。” 待和芳菲议完事后,妙音又携着她前往南安宫,又和为沅叙了叙事。 随后才唤那花田将芳菲送回玉华阁。 芳菲回到玉华阁还未来得及去看那思念已久的江初佑,便去了笙华阁。 苏蓁开了门后好似被吓了一跳,一个面容白皙清秀的女孩便出现了在她的眼中。 “你好,我是慕可希芳菲,是妙音公主的表妹,你是苏蓁吧?” “我是苏蓁,你先进来吧。” 芳菲一进来便开始侃侃而谈,说什么自己今天才到南华帝城;还说自己毕竟是个郡主,自然比妙音公主要低上一等,关系自然不甚亲近;又言自己太过孤独,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同龄的女孩子,一定要多亲近亲近。 直至一番话说尽,苏蓁才明白这芳菲郡主为何来找自己。 “好啊,那我们以后便是好朋友了。” 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芳菲这才离开,转身又去敲了碧华阁的门。 江初佑开了门,更是满脸的惊讶,一席询问之话还未说出口。 那芳菲便伸开双手抱住了初佑,近乎大喊道:“初佑哥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芳菲啊,是为沅的妹妹。” “我记得,我记得,但你能不能先松开你的手。” 江初佑沉闷道。 芳菲听后急忙松了手,还连连说道:“对不起啊,初佑哥哥。” 江初佑听后摆了摆手道:“没事,你不是没同你哥哥一起来吗?怎么如今……” “是表姐唤我来的,说是想我一起来玩。” “原来如此,即使妙音的表妹,那你也便是我的妹妹。” “初佑哥哥,你……”  芳菲隐隐觉得不对劲。 “芳菲,这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明天再见吧。” “好啊,初佑哥哥,明天再见哦!” 一早芳菲便唤醒了苏蓁与初佑。 当叶北轩出了舒华阁时,便见那三人在一起说话。 苏蓁一眼便望见了他,连忙唤道:“北轩,快过来。” 叶北轩一步步行了过去,还未张口问道,苏蓁便将他的疑惑解答了出来。 “这是芳菲,是为沅的妹妹。” 叶北轩点了点头,以示问好。 苏蓁又道:“她就住在玉华阁,是我们三个人的新邻居。” 叶北轩隐约觉得不对劲,一双眉好似轻轻地皱了皱。 四个人便一齐作了伴,去了学堂。 本书来自 第十章 桃林遭遇(一)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他们六个人便这样相安无事的又过了几天,苏蓁与芳菲已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这日,下了学后,芳菲小心翼翼地来到苏蓁面前,贴着苏蓁的耳朵小声道:“苏蓁,你陪我去个地方好不好?我想去摘些桃花,你随我去吧。” 苏蓁听后略微讶异,道:“摘桃花干什么啊?” “我自然是有用啦,苏蓁,你就陪我去吧。” 芳菲开始摇晃起苏蓁的手来。 苏蓁自然抵挡不住芳菲的再三请求,终于还是应了。 “那我可不可以让北轩一同和我们去呢。” “不要啦,就要你单独随我去啊。” 苏蓁与叶北轩说了一声便随芳菲去了。 二人似是走了许久,苏蓁都未曾见到一株桃树,不禁便问道:“你要去哪里摘啊,为何一路走来我竟未见有桃树?” 芳菲脸上隐约生出一丝不安,“再走走你便能见到了,那里可是有着三里长的的桃林啊。” “这南华这般寒冷,竟也能长出这三里延绵的桃林,也是不易啊!” “这过世的君后生前最爱这三月桃花映面红,所以君上为了惹君后开心,就命人植了这桃林。” “原来如此。” 苏蓁听后却有些心疼,她心疼妙音,许是妙音那不惹人喜爱的性子便是在她母后死去才愈发养成的吧。 待芳菲领着苏蓁行至桃林时,夜色已经很深了,苏蓁也不知道大约是什么时辰了。 可是当苏蓁望见那如何也望不见边际的桃林,还是微微沉醉了。 月光毫不吝啬地泄在那每一朵桃花上,桃花好似睡着了。 苏蓁虽不舍的打搅它们,却还是忍不住将手轻轻地覆在娇嫩的花瓣上,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唯恐扰那些熟睡的“美人” 好眠一般。 缓缓道:“芳菲,这里的桃花真好看,都不舍得摘了。” 却只有阵阵的清风回应她,等了许久都未等来芳菲的回应,苏蓁不由得回了头,却未见得芳菲的身影。 苏蓁突然有些害怕,急忙唤起芳菲的名字,依旧没有人来回应。 不知何处竟飘来朵朵乌云,掩了这月色。 桃林瞬地便被黑夜所裹,苏蓁便望不真切那些桃花了,“芳菲,你在哪?” 苏蓁是极怕黑的,那年因自己犯了错,她的父皇便将她关入一片漆黑的破落的宫殿中三天三夜。 那恐怕是苏蓁无论如何也不愿回忆起的三天了。 她在黑暗中挣扎,可是无人理会。 待她父皇把她放出来时,她已落下这恐黑的毛病。 为了逃离这黑暗,她只得跑了起来,不顾一切地便跑了来。 只是还未跑了几步,她只觉得脚下有异样,待她明白过来时,她已经摔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原来她的脚下安静地躺着块石头。 她的脚踝隐约有痛感传来,大概是她今天不宜出行,她已站不起来了。 “芳菲,你还在吗?”  她又开始呼唤起芳菲,希望芳菲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哪怕一丝丝细微的慰藉正是她所极其渴望的。 依旧是那清风簌簌地回应着。 此时的南华虽是四月天,可依然寒冷着,更别提太阳已是落山多时了。 苏蓁不禁一连打了许多个冷颤,夜色便好似砚台中的一川浓墨突然晕开了,苏蓁更是害怕,那眸中已忍了多时的泪珠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乌云快走开,月亮你在哪?” 苏蓁喃喃细语。 而此时,芳菲跑了一路,终于到了她哥哥的南安宫。 她不敢回自己的玉华阁,她害怕叶北轩会问自己苏蓁在哪里。 当她急切地敲着门时,她的脑子整片都是空白,只是不住地讲:“苏蓁,对不起,对不起。” 待为沅打开门望着她时,她那不知飞到何处的神智才猛地飞了回来,可她的目光还是有些怔愣,只是不再自言自语。 “芳菲,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哥,别问了,赶紧让我进去。” 言罢,芳菲的双腿已有些瘫软。 为沅不禁吓了一跳,连忙扶着芳菲进了屋。 “芳菲,究竟怎么回事,我记得你是与苏蓁一同出去的,为何你跑来我这里?” 芳菲在听到苏蓁的名字后,突然便落了泪,依旧没有回答。 为沅突然感到不妙,大声道:“芳菲,快告诉哥哥,你到底和苏蓁去了哪里?” 芳菲好似才刚回过神来,缓缓道:“我叫她陪我去桃林了。” “你去桃林干什么了?” 芳菲听后扭了扭头,似乎不愿说明理由。 “若你不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明日我便将你送回王府。” “哥,不要啊,我……我告诉你便是,是妙音姐姐说初佑哥哥喜欢桃花香囊,我不过是想摘些桃花给初佑哥哥做香囊而已。” 芳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妙音说的?” 为沅顿时有些疑惑,又立即问道:“那苏蓁现在在何处?” “苏蓁,苏蓁……” 芳菲还是支支吾吾的。 “快说!”  为沅好似有些生气。 芳菲被她哥哥的生气也吓了一跳,终于道:“苏蓁被我抛在桃林里了,不知她现在走没走出来。” “那桃林离苏蓁的笙华阁有多远,你不是不知道,她又不识路,你呀!” 为沅摇了摇头,立即推开门,与那茫茫夜色融为一体。 此时的苏蓁还在与那黑暗挣扎,她想闭上眸子,索性不再看那黑夜,可她闭上双眼,依旧是那无边的黑夜向她袭来。 她便又睁开了眸子,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本以为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匿了自己的踪迹,可她却不知,地上的一颗明星正熠熠生辉。 她突然有些想念叶北轩,开始自言自语道:“北轩,快来接我回家吧,我害怕。” 可只有飘飘扬扬的桃花落了她满脸。 为沅不知跑了多久才终于看见远处隐隐约约有桃花簌簌而落,为沅又加快了速度向那里跑去,进了桃林,他大声喊道:“苏蓁,你在不在这里?” 一连喊了好多遍,为沅才好似听到回应,大概是“是北轩吗?我在这里。” 为沅能听出此时应答的苏蓁一言一语之间都嵌满了惊喜,许是将他认错成叶北轩了吧。 为沅顿时有些灰心,这份失意连他自己也搞不清究竟为何。 可他还是向那方向行了过去,焦急地,迫切地,行了过去。 本书来自 第十一章 桃林遭遇(二)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为沅行了好久才找到隐匿在黑夜中的苏蓁,苏蓁此时正蜷着腿,抬起头望向那一片漆黑天空,一双眸子却清亮得很。 品书网 wWw.Vodtw.com许是苏蓁不甘天空太过寂寥,非要为之添上一抹星光。 为沅愣了一愣,又向前走去,且柔声道:“苏蓁,是你吗?” 苏蓁也呆愣了半分,大抵是因为在桃林中担忧害怕了许久。 为沅将苏蓁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很清楚,那一瞬间他的心间竟隐约升起阵阵心痛,隐隐约约且朦朦胧胧,宛若雾里看花一般。 自然不清切得很,又自然之间悄然消散。 苏蓁好似回过神一般,迅速答话,唯恐面前的人消失了一般,“是我,我在这里,北轩,快来救我,我真的好害怕。” 只是那双眸子依旧望着天空。 为沅的脚步在听了苏蓁的一番细语后僵了一僵,终究还是走向了苏蓁道:“苏蓁,我不是叶北轩,我是为沅。” 苏蓁眸子里的微光瞬地暗了一暗,“原来是为沅啊,你怎么会……” “是芳菲叫我来的,你先站起来吧。” “我的脚扭到了,站不起来了。” 苏蓁不好意思道。 “那我背你吧,已经很晚了。” “这……不用了吧,我可以慢慢地走的。” 苏蓁有些支吾,脸色已有些发烫,苏蓁此时很是感谢这茫茫的夜色,恰好正掩住她的窘困。 为沅已经慢慢蹲下了身,回头望了苏蓁一眼来示意她倾身上来。 苏蓁也只得趴在为沅的背上,为沅站起了身,缓缓地走出桃林。 苏蓁的背上落满了桃花。 桃花的香气又袭了来,苏蓁有些晕晕乎乎的。 似乎走了许久,为沅轻轻道:“苏蓁,对不起。” 苏蓁都快些睡着时,忽然便听见前方传来了为沅的声音,苏蓁的脑子仿佛被掏空了一般,喃喃道:“为什么要道歉?” “我为芳菲而道歉,是因为她你才会变成现在这样,请你原谅她。” “芳菲回去了吗?为什么她要抛下我自己回去呢?”  苏蓁有些委屈。 “可能她是因为害怕吧,等回去我一定好好说说她。” 苏蓁听后立即摇了摇头,道:“不要,我知道她不是有意的,你不要吵她。” 为沅立即说道:“你原谅她了?” 苏蓁笑了笑,那不经意的笑声在黑夜中似乎也染了份清脆,许是被苏蓁的笑意感染,为沅的心情也瞬间明媚了起来,随后他便听见苏蓁道:“自然是原谅她了,其实我本就未生她的气。在南华有一个朋友已是不易,我又何必因这一桩小事而斤斤计较呢。” 为沅的笑意也愈发明显,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前方便有声音传了来,只两个字,恰是苏蓁二字。 为沅的笑意还未舒展开来,便僵在了眉间以及嘴角处。 原来是叶北轩来寻苏蓁来了。 苏蓁也听到了叶北轩的声音,连忙招手道:“北轩,我在这里,你来了?” 一句话像是询问,却更像是道出了自己的肯定。 为沅知道自己背上的苏蓁此刻定是笑靥如花,更赛过那些桃花。 叶北轩疾步而来,行至为沅面前,点了点头示意,随后一双眸便望向了苏蓁,柔声道:“阿蓁,我们回去吧。” 苏蓁高兴地“嗯” 了一声,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为沅,你将我放下来吧。” 为沅说道:“好。” 便轻轻地弯下了腰。 叶北轩快步行了上去,小心扶着那摇摇晃晃的苏蓁,苏蓁还不忘转身向为沅道谢。 为沅笑了道:“好了,你们二人也快些回去吧。” 待苏蓁再次回过身去,只见叶北轩早已倾下身,她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仿佛红的更深了,她没再言语,只慢慢地埋了首,勾了身,将身子覆了上去。 叶北轩缓缓地起身,苏蓁又将自己的头埋在了他的颈弯里。 他们二人都没再说话,气氛忽的微妙起来,四周一片静默。 可苏蓁却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好像比这徐徐袭来的清风动静还要大些。 苏蓁的脸愈发烫了。 苏蓁想要开口说上几句话,随便几句话也好,可明明有那么那么多问题想要问,她的喉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是叶北轩先开口打破这久违的宁静,他道:“为什么不说清楚你到底去了哪里,我找你找了好久。” “对不起,北轩,害你担心了。” 苏蓁内疚道。 似乎过了许久,叶北轩才回应道:“算了,你没事就好,我们赶紧回去吧,天色看来已经很晚了。” 苏蓁轻轻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叶北轩又行了多少路,就在苏蓁的眼皮要重重的合在一起时,她才隐约之间听到叶北轩道:“阿蓁,该醒了,我们到了。” 苏蓁这才不舍得睁开自己的眼睛,却恍恍惚惚的看见了“舒华阁” 三个大字。 苏蓁有些不解,还以为是自己未睡醒,又揉了揉自己的眼,还是那三个字巍峨地悬在那里。 “北轩,这是你的舒华阁。” “我知道。” 叶北轩一面答话,一面推开那舒华阁的大门,携着苏蓁缓缓而进。 那蜡也不知燃了多长时间了,许是很久了,那蜡矮了很多,若不仔细看也许便不会瞧见它的存在。 烛台上结的蜡花已经有很厚一层了,那一截残蜡便氤氲出破落的光线。 大概是叶北轩急着去找自己忘记吹熄了蜡烛吧,苏蓁心想。 叶北轩将苏蓁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唯恐伤了她的脚。 随后便不知去寻什么东西了。 “北轩,已经很晚了,我要回笙华阁了” 说罢,便要起身。 “坐下,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叶北轩严肃道,顺手便将那残蜡换了根新蜡燃上。 苏蓁只好又坐下了,叶北轩速速行了过来,柔声道:“你的脚肿了,我帮你揉揉吧” “啊?” 苏蓁有些呆愣,又连忙道:“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的。” “如果你不想明天自己的脚肿成包子一样,你尽可硬撑,我是没意见的,你自己可要好好想一想。” 叶北轩装作很随意地瞅向别处,苏蓁还在与自己做着挣扎。 最后她终于妥协。 叶北轩眸中渐有笑意展现,缓缓地倾下身,小心翼翼地按着苏蓁的脚踝。 苏蓁那好不容易被冷风吹散的红面,此刻又像傍晚时分的晚霞一般绚烂,她索性将头扭向了一边,不再去看那叶北轩此时有多温柔。 本书来自 第十二章 特别有意义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也道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她仿佛已不觉得痛了,倒是有些痒。 品书网 wWw.Vodtw.com这种感觉是那样熟悉,宛若她还在新月的那段日子里,闲来无聊时,自己一个人躺在大片荼蘼花下。 随后清风徐过,片片荼蘼扫过自己脸颊的感觉。 那时花事渐渐已了,唯有荼蘼还在开着。 苏蓁还是忍不住瞄了叶北轩一眼,他依旧那般专注,眸中似有微光绰绰,苏蓁倒认为即使是那新燃的蜡晕出的灯光也是比不过的。 “好了,今夜你要好好休息,便不碍事了。” 叶北轩一面嘱托道,一面为苏蓁穿好鞋。 苏蓁的脸已是滚烫,急忙道:“送我回去吧。” 叶北轩又将她背了回去,点蜡、覆被在她的身上、熄蜡,一应小事均做完后,这才走了出去,手即将推开笙华阁时,这才听到背后的黑暗处悠悠地传了来一声“谢谢” 。 叶北轩笑了笑道:“阿蓁,快些睡吧,明日若你脚还是痛,我便背你去学堂,不用担心了。” 便行了出去。 苏蓁的脚虽还隐有痛意,可却睡得香甜。 许这夜是她来到南华后睡得最好的一夜。 苏蓁翌日刚醒,便听见门外似有人迎着这初升的太阳站着,那清瘦的影子全都打到了那薄薄的一层窗纸上。 “北轩,门外的是你吗?” 苏蓁小心问道。 轻轻地,轻轻地传了那熟悉的一声“嗯” ,苏蓁顿时感到了无比的踏实,笑道:“北轩,你在等我吗?我很快的。” “没关系,我只是担心你的脚。” 苏蓁眸中的笑意愈深,她速速起身,步履虽还是不太稳,可却自有掩不住的欣喜。 叶北轩还是执意要背着苏蓁,苏蓁拗不过他,也只好应了。 “北轩,今日为何不见初佑,以往他总是会和我们一起的。” “谁知道,许是今日起晚了吧。” 叶北轩虽是很随意的回答道,可他的眉却浅浅地皱起。 “昨夜是怎么一回事?那与你同去的芳菲呢,为何我只见你一人?” 苏蓁只好如实告知,还一直强调芳菲只是害怕,并非要害她。 听了苏蓁的话后,叶北轩的眉皱的更紧了,却没再说些什么。 苏蓁本想让叶北轩在学堂门口将她放下,可叶北轩却连连道:“我担心你会不小心碰到桌子。” 除了江初佑,剩余的三个人已坐在学堂里了,叶北轩与苏蓁便在他们三个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了进去。 芳菲瞬间便低下了头,为沅依旧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望着他们二人,倒是那妙音满面无悲无喜。 芳菲是因心怀愧疚,这叶北轩很理解,可是为沅嘴角的那抹笑及妙音的面目皆无神,他却搞不懂了。 果真这慕可希家的人都有些怪。 叶北轩小心地将苏蓁放下,且温柔道:“阿蓁,多当心自己的脚,有事你便唤我吧。” 妙音并非无悲无喜,只是叶北轩不知道,当自己背着苏蓁行过妙音身旁后,她的眼中才猛地生起怒意,只是不消一瞬间便散尽了。 妙音忽然起身,慢慢朝苏蓁处走了过去,道:“苏蓁,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会这般不小心呢?” 一双眸子尽是嘲讽之意。 “多谢公主关心,我还好。” 苏蓁埋了首道。 “为何不抬头与本公主说话,可是害怕我吗?” 妙音愈发厉色。 “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 苏蓁依旧小声道,头还是并未抬起。 “既是如此,为何会埋着首说话?” 妙音似乎非要问个清楚。 “我,我也……” 苏蓁开始支支吾吾,满面通红,许是自己也找不到这个答案了。 正当苏蓁还在支吾时,一旁的叶北轩终似忍不住一般道:“妙音,你够了,你这样毫无意义,苏蓁她什么也没做错。” “毫无意义?我却觉得很有意义,她当然有错。” 妙音猛地提高了声调。 “那请公主告知阿蓁她何错之有。” 叶北轩也正了声。 “自然是有错,她虽是不小心受伤,可若是传了出去,天下之人定会认为是我南华招待不周所致,你说她有错吗?” 叶北轩听后妙音的一席话后,竟呆愣了半分,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对不起,公主,以后我必定小心,不会再犯错了。” 苏蓁也觉察到叶北轩的窘困,连忙应声道。 “妙音,好了,先生快要来了。” 沉默多时的为沅终于开口道。 “我知道了,为沅哥哥,对了,还有你,叶北轩你也要当心些。” 妙音的语气终于松了松,然后便转身回去了。 没有人能知道妙音在一转身之后,眉间,眼眸中,心口中究竟蕴了怎样明媚的笑容,宛若天空中积了许久的阴霾终于在此刻消散。 天空又蔚蓝如昨。 下了学后,妙音与为沅作伴一同回宫,为沅似不经意道:“妙音,我本以为你会因为这事而生气一整天,可我却感觉你好像挺开心的。” “有吗,我有开心吗?许是因为他们二人听我的话吧,我的怒气便被缓解了许多。” “原来是这样。” “对了,初佑今日未来,听先生说是因为他生病了,我们二人恰好趁此时去探望他吧。” 妙音的眸中谱满了期望。 为沅发觉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懂妙音了,若是以前的妙音,便是初佑求着她去,她也不见得回去,可今日的妙音为何会如此积极。 为沅的眸光微闪,终究还是应了。 本书来自 第十三章 荼蘼也许开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当妙音与为沅走进碧华阁时,恰好苏蓁他们三人也在那里,似乎是站在那里和躺在一旁的初佑聊着天。 品书网 www.voDtw.com妙音立即迎了上去,且还道:“今日这里好生热闹,初佑,你好些了没?” 谁料那芳菲听到妙音的话后,本就低垂的头埋得愈发深了,妙音也觉察到了,脸上忽的便飘起不耐之色,索性不再看那令她心烦之人。 初佑本苍白的脸色突然就红润了起来,满面欣喜道:“妙音,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 “不是病了吗?怎得还这般有生气?” 妙音浅浅皱眉。 “你来看我,我欢喜的很,病自然也好了一大半。” 初佑依旧盈盈笑意。 “你身子向来很好,怎么无端地会生病呢?” 沉默了许久的为沅终于开口道。 “怎得会是无端呢?还不都是因为那个叶北轩!” 初佑气鼓鼓地望向一旁的叶北轩。 叶北轩仿佛未听到一般,没有一丝反应,倒是身旁的苏蓁连忙问道:“怎么会与北轩有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说到底还与你有关系呢!” 苏蓁一脸的惊讶,抬头望了望初佑,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还不是昨天,你与芳菲一同外出,天才刚黑,那叶北轩便坐不住了,拉着我便去找你了,我连大氅还未来得及穿呢,昨夜又这般冷,所以就冻着了。” 苏蓁听后脸微微一红,小声道:“初佑,昨天真是谢谢了。” 初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连连说些不用客气的话。 妙音的脸上似有有了抹愠色,道:“起初我还有些纳闷,你与初佑本无这般交情,原来是因为愧疚啊!” 叶北轩仍埋首道:“是苏蓁央我来的,我原是不知他是昨夜着凉了。” 苏蓁立即插口道:“说到底初佑是因为我生病的,我希望公主不要责怪北轩。” “苏蓁,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你何时听过我要责罚于他?” 苏蓁有些呆愣,随后又听见妙音一字一句道:“想来也不能完全怪他,细细想来,这件事恐与芳菲脱不了干系吧。” 一直沉默垂着眸的芳菲在听到她的名字好似才恍然,她急忙抬起头,原来眼泪已如露般从脸颊上滑落。 “表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些害怕。” 芳菲急忙辩解道“害怕你便能将苏蓁一个人丢在那里吗?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南华又将如何向新月交代!” 妙音愈发气氛,那怒气恐怕是要将芳菲嚼碎了再吞进肚子中才能消解上一二分。 “妙音公主,芳菲不是故意的,请不要怪罪于她。” 芳菲的眼泪在听到苏蓁为自己求情后顿时停了,只婆娑着朦胧的泪眼望着苏蓁,满脸的委屈渐渐消散,随后一双眸子中溢满感动。 “既然苏蓁都已为你求情,那我便不再说些什么了。”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说了,我的头都快疼了,我得好好休息,你们都回去吧。” 江初佑一脸疲惫的样子,又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一众人这才出了碧华阁,为沅道:“既然我们大家都差不多熟悉了,这几日先生又正好有事,不如我们趁这几天休息的时候,出来玩一下也是好的。” 那除了叶北轩的几人都表示赞同,连妙音也别扭了一会儿也算是答应了,可叶北轩却像置若罔闻一般向着自己的舒华阁处走去了。 苏蓁也搞不懂叶北轩了,她大声叫到:“叶北轩,荼蘼花也许已经开了。” 叶北轩的脚步终于停了,似乎过了许久他才转身道:“苏蓁,我记得,我会去的。” 苏蓁这才回过头来,眨着眼对为沅轻轻笑了起来,轻轻地。 为沅只感觉像是春日的煦阳泄在了自己的心头,又像是飘了许久的蒲公英悄悄地落在了心里某一个角落。 “苏蓁,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芳菲满脸迷茫。 “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苏蓁的笑意又深了。 可妙音不知为什么这盈盈笑意却有些碍眼,妙音的眼眸渐渐有了痛意,她的眼睛被刺的生疼,她立即对为沅道:“为沅哥哥,我们也该回去了。” 为沅道:“那我们明天见吧。” 他们二人行在路上时,为沅本不想过问,可还是忍不住道:“妙音,为何我总是感觉你近日与往常不一样了呢?” 妙音脸色轻微一变,又随即装作正常道:“为沅哥哥,我哪有什么不一样啊?人家明明还是那个样子。” “你呀,怎么就只在我面前这般柔顺,在别人面前就像个炸毛的小狮子一样啊!” 为沅宠溺地说道。 “人家才没有呢。” “还说自己没有,你看看你把我家芳菲吓成什么样了?” “谁让她闯祸了呢,我就是说说而已,她应该知道我不会罚她的。” “那你还是改改脾气吧。” “为沅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天生便是这燥脾气,我可改不了。” 为沅听后没再回答,末了,也终究是叹了口气。 妙音却没听见这轻微的叹息声,回了头,脸上的阴霾似一扫而光,高兴道:“为沅哥哥,和你说话我很开心,我们明天见咯!” 说罢便跑了起来,便进了她的洛华宫。 为沅无奈地笑了笑,心道:“妙音,若你永远都似这般欢喜便好了。” 很多年后,为沅每当忆起自己的这个心愿,才恍然间明白,原来命运早已为妙音谱了个令人悲伤的结局,宛若当年的荼蘼花纷纷而落。 原来妙音在遇到叶北轩后便注定只余数不尽的悲哀了,原来荼蘼谢后,最明媚的年华早已悄然逝去。 不过这皆是后话了。 本书来自 第十四章 游园(一)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第二天时,江初佑的病已好的差不多了。品书网 www.vodtw.com他们约好今日便去南华的御花园游玩,而且妙音还将示璟与芳菲一齐唤了过来。 苏蓁听后,愈发的高兴了,一双眸子回头望着叶北轩,自有盈盈溢出的笑意。 叶北轩那本低垂的头突然之间便抬了起来,且将那笑意分毫不差的还了回去,似乎还要更多些。 这一幕恰被江初佑看到,他笑嘻嘻道:“你们这两个人好不对劲啊,怎样这般高兴啊?” 江初佑话音刚落,其余的几个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叶北轩又渐渐将自己的头埋了下来。 苏蓁急忙道:“才没有不对劲呢,去玩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妙音听后,嘴中溢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又立即转回了头。 苏蓁自然也听见了妙音的蔑视,她的脚步开始僵了起来,满面皆是绯红,沉默着,没再言语。 为沅好似察觉到她的难堪,便行至她的身旁,轻轻地,轻轻地拍了下苏蓁的肩。 苏蓁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便看到为沅正冲她抱歉地一笑,为沅又轻声道:“别太介意,记得要开心啊!” 苏蓁那失落的心绪在看到为沅那淡淡一笑瞬间明媚了许多,她那灰沉的面容在听到他的安慰后终于绽出一抹笑意,她随即点了点头,道:“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我不会在意的。” “那就好。” 许是见苏蓁此刻与刚出四阁那时一样的欢喜,他顿时便放下了心,又走回了妙音身旁。 妙音见为沅又返了回来,不禁略含讽刺道:“为沅哥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我不过劝慰了她几句。” “为沅哥哥,人家可能不需要你的劝慰。” 妙音话语中的嘲讽之情又深了几分。 “妙音,你最好安分一些,大家是出来玩的,本应高高兴兴一些的,你若不想来,可以回去。” 为沅厉声厉色道。 妙音不禁愣在了那里,为沅哥哥一直都是很宠她的。 就连先生都说这为沅世子与妙音公主的情谊似乎比与他自己的亲妹妹还要重上几分。 “这是第一次吧,为沅哥哥。” 妙音的眼眸开始泛起了潮红。 为沅这才恍然,自己刚才是吵了妙音了吗,为沅有些不知所措,“妙音,我刚才……” “罢了,到底我不是你的亲妹妹,你自然不能事事容忍我。” 说罢,便退到一旁的示璟身边。 “公主,你怎么了?” 示璟不禁有些纳闷。 “示璟,能不能唤我一声妙音,别再叫我公主了。” 妙音垂着眸,示璟看不清她的脸上究竟蕴着什么神色。 “公主,这……” 示璟有些为难。 “就一声,示璟。” 妙音的语气愈发悲伤。 示璟的心微微一动,不禁在想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伤心之事,她的语气才会这般卑微呢? 要知道她是骄傲地出生,且骄傲地长大的。 便是央着别人,那也定是会扬起下巴道。 示璟又想到底是谁惹得妙音公主这般失落呢? 示璟想了许久,思绪也飘了许久,但还是没能想出来什么。 “果然你还是不敢啊,不对,果然你还是不愿意啊,想来你们都是如此。” 示璟的思绪随着妙音有些自嘲的话收了回来,他满脸讶异地望向妙音,这次他能清楚地瞧见那张低垂的脸上嵌着两颗沾满泪珠的眸子。 “妙音。” 示璟不由得小声地道。 妙音那即将坠落的泪水又被她强忍着流了回去,她的嘴角终于撤出一抹笑,喉咙中的苦涩的味道也渐渐消散。 “谢谢你,示璟,肯迁就我。” 妙音那垂了已久的头终于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便望向了示璟。 示璟刚想说些什么,妙音却急忙拦住道:“示璟,你不必再说些旁的了。” 许是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妙音的脸颊还是有颗泪珠滑落。 妙音速速拭去那泪,莞尔道:“这风吹得沙子都进了我的眼。” 又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 他们一行人又走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到御花园。 那大片大片盎然的绿意便映在了苏蓁的眸中,还未来得及感慨,便听到芳菲道:“真是许久都未曾来过这里了,还是如当年一样的美,只不过花已经谢的差不多了,我们若早来几天好了。是吧,初佑哥哥。” 初佑点了点头,敷衍的笑了笑。 为沅却轻笑道:“虽众花已经凋谢,但荼蘼应该开了吧。” “荼蘼?哥,那是什么花?” 芳菲迷茫的问道。 “荼蘼是一种很好看的花,暮春的时候,它总是大片大片地开着,宛若白色的花海。” 苏蓁高兴地说道。 “那我们便去寻找荼蘼花吧。” 芳菲似乎也来了兴致。 苏蓁道:“好啊,北轩,我们一同找吧。” 可当苏蓁回头再看时,早已不见了叶北轩的身影,她有些惊慌,连忙喊道:“北轩,你在哪?” 苏蓁赶紧找了起来,踏过这一丛丛长势极好的草,却依旧不见叶北轩的身影。 突然,掌心一片温热,苏蓁才看见叶北轩从前面冒了出来,已然拉住了自己的手,小声道:“跟我来,荼蘼花开了。” 苏蓁心下一喜,也忘记与芳菲道上一声,便兴冲冲地与叶北轩一起去了那荼蘼盛开之地。 叶北轩索性便拉着苏蓁跑了起来,还未停了下来,苏蓁的眼中便只剩下大片的白色了。 苏蓁笑道:“这南华的荼蘼果真比我们新月的要多。” 叶北轩问道:“阿蓁,我还不曾问过你为何这般喜欢荼蘼。” “我的母妃走的早,也没什么人来陪我,便是我宫殿旁的荼蘼伴我一年又一年。” 苏蓁不免有些哀伤。 “阿蓁。我来为你采上几朵荼蘼吧。” 叶北轩许是不惹见苏蓁这般失落,急忙道。 苏蓁的眸中又有微光闪动,“好啊,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本书来自 第十五章 游园(二)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第二天时,江初佑的病已好的差不多了。品书网 www.vodtw.com他们约好今日便去南华的御花园游玩,而且妙音还将示璟与芳菲一齐唤了过来。 苏蓁听后,愈发的高兴了,一双眸子回头望着叶北轩,自有盈盈溢出的笑意。 叶北轩那本低垂的头突然之间便抬了起来,且将那笑意分毫不差的还了回去,似乎还要更多些。 这一幕恰被江初佑看到,他笑嘻嘻道:“你们这两个人好不对劲啊,怎样这般高兴啊?” 江初佑话音刚落,其余的几个人的视线便都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叶北轩又渐渐将自己的头埋了下来。 苏蓁急忙道:“才没有不对劲呢,去玩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妙音听后,嘴中溢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又立即转回了头。 苏蓁自然也听见了妙音的蔑视,她的脚步开始僵了起来,满面皆是绯红,沉默着,没再言语。 为沅好似察觉到她的难堪,便行至她的身旁,轻轻地,轻轻地拍了下苏蓁的肩。 苏蓁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便看到为沅正冲她抱歉地一笑,为沅又轻声道:“别太介意,记得要开心啊!” 苏蓁那失落的心绪在看到为沅那淡淡一笑瞬间明媚了许多,她那灰沉的面容在听到他的安慰后终于绽出一抹笑意,她随即点了点头,道:“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我不会在意的。” “那就好。” 许是见苏蓁此刻与刚出四阁那时一样的欢喜,他顿时便放下了心,又走回了妙音身旁。 妙音见为沅又返了回来,不禁略含讽刺道:“为沅哥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怎么会?我不过劝慰了她几句。” “为沅哥哥,人家可能不需要你的劝慰。” 妙音话语中的嘲讽之情又深了几分。 “妙音,你最好安分一些,大家是出来玩的,本应高高兴兴一些的,你若不想来,可以回去。” 为沅厉声厉色道。 妙音不禁愣在了那里,为沅哥哥一直都是很宠她的。 就连先生都说这为沅世子与妙音公主的情谊似乎比与他自己的亲妹妹还要重上几分。 “这是第一次吧,为沅哥哥。” 妙音的眼眸开始泛起了潮红。 为沅这才恍然,自己刚才是吵了妙音了吗,为沅有些不知所措,“妙音,我刚才……” “罢了,到底我不是你的亲妹妹,你自然不能事事容忍我。” 说罢,便退到一旁的示璟身边。 “公主,你怎么了?” 示璟不禁有些纳闷。 “示璟,能不能唤我一声妙音,别再叫我公主了。” 妙音垂着眸,示璟看不清她的脸上究竟蕴着什么神色。 “公主,这……” 示璟有些为难。 “就一声,示璟。” 妙音的语气愈发悲伤。 示璟的心微微一动,不禁在想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伤心之事,她的语气才会这般卑微呢? 要知道她是骄傲地出生,且骄傲地长大的。 便是央着别人,那也定是会扬起下巴道。 示璟又想到底是谁惹得妙音公主这般失落呢? 示璟想了许久,思绪也飘了许久,但还是没能想出来什么。 “果然你还是不敢啊,不对,果然你还是不愿意啊,想来你们都是如此。” 示璟的思绪随着妙音有些自嘲的话收了回来,他满脸讶异地望向妙音,这次他能清楚地瞧见那张低垂的脸上嵌着两颗沾满泪珠的眸子。 “妙音。” 示璟不由得小声地道。 妙音那即将坠落的泪水又被她强忍着流了回去,她的嘴角终于撤出一抹笑,喉咙中的苦涩的味道也渐渐消散。 “谢谢你,示璟,肯迁就我。” 妙音那垂了已久的头终于抬起,一双清亮的眸子便望向了示璟。 示璟刚想说些什么,妙音却急忙拦住道:“示璟,你不必再说些旁的了。” 许是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妙音的脸颊还是有颗泪珠滑落。 妙音速速拭去那泪,莞尔道:“这风吹得沙子都进了我的眼。” 又顺手揉了揉自己的眼。 他们一行人又走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到御花园。 那大片大片盎然的绿意便映在了苏蓁的眸中,还未来得及感慨,便听到芳菲道:“真是许久都未曾来过这里了,还是如当年一样的美,只不过花已经谢的差不多了,我们若早来几天好了。是吧,初佑哥哥。” 初佑点了点头,敷衍的笑了笑。 为沅却轻笑道:“虽众花已经凋谢,但荼蘼应该开了吧。” “荼蘼?哥,那是什么花?” 芳菲迷茫的问道。 “荼蘼是一种很好看的花,暮春的时候,它总是大片大片地开着,宛若白色的花海。” 苏蓁高兴地说道。 “那我们便去寻找荼蘼花吧。” 芳菲似乎也来了兴致。 苏蓁道:“好啊,北轩,我们一同找吧。” 可当苏蓁回头再看时,早已不见了叶北轩的身影,她有些惊慌,连忙喊道:“北轩,你在哪?” 苏蓁赶紧找了起来,踏过这一丛丛长势极好的草,却依旧不见叶北轩的身影。 突然,掌心一片温热,苏蓁才看见叶北轩从前面冒了出来,已然拉住了自己的手,小声道:“跟我来,荼蘼花开了。” 苏蓁心下一喜,也忘记与芳菲道上一声,便兴冲冲地与叶北轩一起去了那荼蘼盛开之地。 叶北轩索性便拉着苏蓁跑了起来,还未停了下来,苏蓁的眼中便只剩下大片的白色了。 苏蓁笑道:“这南华的荼蘼果真比我们新月的要多。” 叶北轩问道:“阿蓁,我还不曾问过你为何这般喜欢荼蘼。” “我的母妃走的早,也没什么人来陪我,便是我宫殿旁的荼蘼伴我一年又一年。” 苏蓁不免有些哀伤。 “阿蓁。我来为你采上几朵荼蘼吧。” 叶北轩许是不惹见苏蓁这般失落,急忙道。 苏蓁的眸中又有微光闪动,“好啊,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本书来自 第十六章 牢狱之灾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为我初来那日未曾向你称臣而道歉;为我那日让你挪步而道歉;为你那日我道谢我却没有回答你而道歉;为我折断数枝荼蘼而道歉。品书网 www.vOdtw.com” 叶北轩垂下了眸缓缓道。 妙音笑了笑而后道:“原来你还都记得。” 叶北轩瞬地抬起眸来道:“那你今日索性把你的仇都报了吧。” “在你眼中,我便是这般狠心之人吗?你明知道我父君不会允许我伤害你们的。” 妙音似乎唇间都漫出了苦涩,脸上的笑意却深了起来。 “那若无你父君的约束,你恐怕早就想这样做了吧。”  叶北轩的脸上也开始泛起盈盈浅笑,他便那样笑着注视着妙音。 妙音却觉得那笑意分明是在讽刺着她。 叶北轩便睥睨着妙音的窘迫,她的脸色猛地惨白起来,怒意也猛地窜进心间。 “没错,若无父君的约束,我必定不会轻饶了你与苏蓁。” 妙音心中的怒气如那春日里的禾苗渐渐拔高。 “那你今日便可如愿,只是求你放过苏蓁,我一人会承受所有惩罚。” 叶北轩的语气竟也慢慢恳切了下来。 “求?” 妙音好似听到了个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嘴角向上扬起了弧度,眸间却有凄厉之色悄然升起。 “没想到堂堂东宛国的大皇子竟也会求人,我也没想到你求我的第一件事却是让我放过她。” 妙音脸上已布满狰狞之色。 叶北轩没有作答,只是一双眸子呆呆地望着妙音,他只想寻个答案。 “若我说不呢?”  妙音闪着一双眸,嘴角噙着笑。 “有时候,我真的不敢相信这般狠毒无情的妙音公主居然只有九岁。” 叶北轩那早已无悲无喜的脸终于现了一抹道不清的神色。 “我也没想到。” 妙音的狰狞之色竟慢慢散去,满面悲怆,又似喃喃自语般道:“原来我才只有九岁。” 叶北轩越来越看不清妙音,刚才还正张牙舞爪地说绝不轻饶他的妙音如今却不知为什么这般悲伤。 叶北轩本想开口,妙音却猛然间抬起了头,“既然你已认定我是狠毒之人,那我便狠给你看。” 明媚的笑意不知何时已取代了悲怆的神情,妙音的唇角轻启,似是在诉着世上最美的情话。 实际上缓缓溢出的却是世间最狠心、最悲伤的话。 叶北轩便注视着妙音步生莲华地走近自己,妙音也注视着他且缓缓开口道:“我可以放过她,只是你要付出代价,这你定是愿意的。” 叶北轩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公主,你放心,我决不会向南华帝君说上一句的。” 妙音听后速速地低下了头,一把拽过他的手。 随后便将自己的唇覆在少年那白皙的手腕处。 妙音瞬地闭了眼,狠下了那颗本柔软的心,用力地咬了下去。 许是妙音恋上了这感觉,又许是妙音觉得不解气,她迟迟没有结束这对于叶北轩犹如凌迟一般的刑罚。 他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但却仍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关,愣是没哼出一声来,只是他迅速地扭过了头。 好似这漫长的一生终于走到了尽头,妙音也不知自己咬了有多久,直至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透过齿缝渐渐渗入自己的喉咙中,她才恍然。 原来是叶北轩的血,甜甜的,但又涩涩的。 妙音这才不舍地放下他的手,眸中的戾色已褪去不少。 她又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小声却满意道:“叶北轩,我要让你这辈子都记得我,记得我这个狠毒之人。” 叶北轩依旧紧闭着牙关,没有理会她。 妙音又抓过他的手,他手腕上均匀的齿痕便清晰地映入了妙音的眼帘,她便唤来花田去拿止痛膏。 叶北轩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道:“公主,可曾解气?” “你放心,我妙音虽说是阴狠,可却言行一致。” 妙音接住止痛膏的手微微地僵了僵,却依旧镇静的为叶北轩涂抹着。 “你大可不用管我这伤,就让它痛下去,这样我记你会更清些。”  叶北轩一字一句道,好似藏了抹嘲讽之意。 “若你这疤淡了,我自然可以再咬你一次。”  妙音淡淡道,似乎匿了他的讽刺。 妙音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好伤口,便唤来示璟让他好生看管着叶北轩。 “公主,还是放他回去吧,免得您受罚。” 示璟小声道。 “你且小心看着他,我自有分寸。”  妙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随后便离开了牢房。 当叶北轩被示璟送回舒华阁时已是夜幕渐垂之时,还未行至舒华阁时,叶北轩便看见了一团人影蜷缩在舒华阁门前。 他不用猜,便知晓那人定是苏蓁。 他悄悄地走上前去,果不其然。 苏蓁趴在他的门口处,已经睡着了。 叶北轩想,定是她在等自己平安归来时,禁不住时间的消磨与身心的疲惫,不小心睡着了。 他霎时间有些心疼苏蓁。 他在仔细向前一看,苏蓁的眼虽然微闭着,可却是红肿的很,定是哭了许久,许是担心自己吧,苏蓁的手还一直抓来抓去,叶北轩这才注意到,苏蓁的肌肤已被蚊子叮咬了许多处。 他的心里胀胀的,他不知那是何种滋味,说不清又道不明的。 就连自己的母后,也不会这般担忧自己吧。 轻轻地,轻轻地,他叹了口气。 就是这声轻不可闻的气,愣是惊醒了苏蓁。 苏蓁睁开那肿胀的双眸,叶北轩的脸便据了苏蓁的整双眼。 苏蓁一下子醒了过来,连声道:“北轩,你回来了,妙音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我好的很,你不用再担心了。” 苏蓁的眸中这才迸出层层笑意,“太好了,真是上天保佑啊!” “是啊,阿蓁,我们先进屋吧。” 叶北轩浅笑道。 本书来自 第十七章 苏蓁消失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二人一并进了舒华阁,叶北轩匆忙之间燃上了蜡。苏蓁那因蚊虫而肿胀的皮肤在烛火下尤为清晰,叶北轩不禁道:“阿蓁,你本不必在外等着我。” 苏蓁笑了笑,“笙华阁内竟不如你门口热闹,我索性便守在你门口,既图个不孤单,还方便等你。” 叶北轩的心中不禁暖了起来,面容却依然装作平静,又道:“阿蓁,妙音不会再为难你了,你尽管放下心来。” 苏蓁本笑着的脸蓦然间便失去了几分色彩,整个身子也好像僵了几分,不再那般灵活了。 苏蓁还要感谢这烛光的破落,使得叶北轩没感受到她的突然不同。 似是更是许久,叶北轩都未听得苏蓁的回话,便又向她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昏黄的蜡光中晕染着苏蓁的浅浅笑意,“阿蓁,你怎么了?” 苏蓁这才恍过神来,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哦,我没什么。” 叶北轩这才放下心来,却又听见苏蓁淡淡道:“北轩,你以后要更加小心,有些事,能忍便忍,我……” “阿蓁,你为何这样说?” 叶北轩顿时便生了奇怪之心。 “我只是怕你再像今天这般。” 叶北轩虽有些奇怪,可还是连连道:“多谢阿蓁的教诲,我定当谨记于心。” 苏蓁见状这才退出了舒华阁。 待叶北轩关上了舒华阁的门后,苏蓁才走向了自己的笙华阁,且连连回头。 在舒华阁内蕴出的笑意早已散去不见。 唯有眉头皱的很深,眼眶竟也红了一圈。 叶北轩见笙华阁的那微弱烛火灭了,这才安心地吹熄了蜡,躺上了床,也不再管那手腕处隐隐传来的痛意,便沉沉睡了去。 可他却不知这一夜,苏蓁与窗外的那弯残月作伴,月光洒了人间多久,她的泪便落了多久。 直至那残月渐渐隐去,她才迷迷糊糊地进了梦乡。 翌日一早,叶北轩便来唤她,她一直并未作答。 直到叶北轩的声音愈发焦急,她才恍惚映道:“北轩,不用管我,我今日略发头痛,先就不去学堂了。” 苏蓁一连说了许多遍,自己许是昨夜被那习习凉风袭了身,并无大碍。 叶北轩这才相信。 “阿蓁,那你好好休息,我会为你请一日假的。” “北轩,不用为我请假,若我休息好了,便会去学堂的。” 叶北轩听后只好答应了。 。 只是这一天的课都要上完了,叶北轩还是不见苏蓁的身影。 “许是阿蓁还在头痛,下了学后必要好好看望她。”  叶北轩不禁想到。 下了学后,叶北轩没有理会江初佑和芳菲的邀请,便径直回了笙华阁 。 一路上。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慌得有些厉害,他不知觉间便又加快了速度。 叶北轩从未觉得从学堂到笙华阁这般远过,好似永远也跑不到尽头一般。 终于到了笙华阁,他本想敲起那厚重的木门,却发现门未上锁。 他也来不及开始讶异了,便问道:“阿蓁,你醒来了没?我进去了。” 却无人回应。 叶北轩只觉得不对劲,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本应有苏蓁身影的笙华阁内却空无一人,竟连苏蓁身上的那缕异香也散尽了味道,再也闻不到了。 叶北轩笑了笑道:“阿蓁,快出来见我好不好,我现在不想玩捉迷藏了,这个游戏不好玩。” 依旧无人回应,此时此刻,连那清风的簌簌声恐怕也是奢侈的。 他突然感觉有些冷,不禁环住了自己的双臂,却还是有丝丝的冷意透过他的衣服渗入骨髓中,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原来没有苏蓁的笙华阁,竟是这般的冷。 叶北轩猛然间想起了昨日妙音对她说过的话,这才霍然。 他又连忙跑向了洛华宫,面容虽是苍白,但眼神却凄厉的很。 一到洛华宫时,花田便要他在一旁等候通报。 叶北轩并未理会花田,便冲了进去。 花田本想阻拦,恰这时妙音走了出来,示意花田退下。 “叶北轩,你可是我洛华宫的稀客啊,不知今日是什么风将你吹了来。” 妙音笑道。 “公主不是说过你是言行一致之人吗,那今日为何不见了苏蓁?” 叶北轩恼怒地道。 妙音听后似乎笑出了声,“苏蓁与你关系不是甚好吗?她竟没告诉你?” 叶北轩也来不及顾上妙音那嘲讽之意,连忙问道:“什么事?” “今日苏蓁已回她的新月国了,怎么,她竟未与你道别。” 掩不住的讽刺之意向叶北轩身上袭去。 “不会的,这不可能。” 叶北轩顿时呆愣在一旁,喃喃细语道。 “本公主已经说过了,难道你不信?” “这不可能,苏蓁从未与我说过。” 叶北轩依旧喃喃道。 “原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也不过如此。” 妙音感叹道。 “不可能,苏蓁才不是那样的人。”  叶北轩忽然之间便清醒了过来,一双眸子盛满怒气向妙音道:“一定是你,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苏蓁?” “我的权利便这般大吗?我就有这样大的胆子对他国公主做些什么吗?” 妙音顿时沉下了脸。 “你又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呢?” 叶北轩垂了眸,淡淡道。 “原来我在你心中便这样不堪。” 妙音似乎有些自嘲,“苏蓁是被新月的使者接了回去,回到自己的国家,这样有什么不好?叶北轩苦笑道:“是啊,这样再好不过了。只是为什么不与我说上一声?”叶北轩的声音愈发小了,随后他便转过了身,向门口走去,向门外的那抹夕阳残霞走去。妙音从未觉得叶北轩像此时这般落寞过。她立了立身,抬起了眸。待叶北轩走远后,妙音这才唤来花田道:“今日可曾搜到什么东西?”“回公主,只搜到书信一封,您可需要奴婢念给你听。”“罢了,你且烧了吧。”妙音似不经心道。本书来自 第十八章 三年已过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第二日,苏蓁离开南华的消息便已传遍了他们几个人的耳中。 江初佑似乎有些感叹,先是悲伤地怀念起苏蓁在时的那段日子,随后又像有些破涕为笑地道:“苏蓁回了新月,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她总算回了自己的家了。” 他这般想,心情便不似初闻消息时那般惋惜了,反而转向为苏蓁开心。 妙音许是听倦了,又许是本就不想听,她喝道:“江初佑,你若再多说一句,我便将你赶出去。” 这携着不耐的一句话果真让初佑闭上了嘴。 那芳菲听闻后只呼了口气,好似紧绷的弦猛然间松了几分。 倒是为沅听后,并未有什么反应,仿佛早就知晓一般。 这堂课,几个人都上的宛如食不知味一般,好似一泓死水一般,再惊不出半分喜悲。 下了学后,妙音匆匆之间便被为沅拉走了,妙音却没有一丝惊讶,她知道为沅这是为何。 只是为了已经回到新月的苏蓁罢了。 “为沅哥哥,你这般着急是为何?” 妙音还是装作不知情。 为沅听后便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妙音道:“妙音,是不是你将苏蓁送回新月的?” “为沅哥哥,我现在才九岁,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权利啊?再说父君又怎会允许我擅做主张?” 妙音委屈道。 “妙音,你平常也没少自己拿主意啊!” 为沅顿了顿,还是道了出来。 妙音的一张脸霎时间沉了下来,“为沅哥哥,你是在怀疑我吗?” “我不过是问问而已。” 为沅看到妙音的神情后,便转回了身。 “苏蓁回到了自己的国家,又有什么不好?” 妙音扬起了脸道。 “你怎么知道她回了新月就会开心呢?” “她是新月的公主,再说了那可是她的家啊!那里有她的亲人,她怎么会不开心呢?” 妙音的声音愈发高了起来。 “她不像你,所有的人都宠着你;她不像你,能活得这般恣意。” 为沅垂下了眸,可声调却愈发坚定。 妙音没再说话,好似愣在了一旁,直至过了许久,妙音才淡淡道:“我并不恣意,也并非所有的人都会宠我。” 脸上的落寞之情清晰可见。 “妙音,你……” 还未待到为沅的话说完,妙音又开口道:“为沅哥哥,若我说苏蓁离开与我并无干系,你会信吗?” 妙音再次扬起了脸,满面希冀。 “我信你。” 为沅的话音刚落,他便看见妙音的眸中的微光在轻盈地闪动。 许是自己多疑了吧,他知道,妙音虽然比旁人任性了几分,但还是单纯如往日的。 他不由得莞尔道:“妙音,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又过了几日,南湘王府传来消息说是南湘王妃病重,为沅兄妹二人只得速速出了宫,回了这王府去侍奉母妃。 几日又过了去,江大臣说自己年岁已临知天命之年,且是愈发地想念儿子了。 江初佑虽不想离开妙音,却又不忍心拂了他老爹的面子,也只好回家了。 转眼间,本来热闹的学堂就只剩下了妙音与叶北轩两个人了。 叶北轩依旧是不理会妙音,可妙音却不以为然。 闲来无事时便惹上一惹他,看看他怒意渐升却不敢多言的样子也实乃妙音寂寞人生的一大乐趣。 那时的妙音总会想:时间还那样长,而且他只有她一个人相陪,总有一天,他会笑着与自己道上几句的吧。 就几句而已,她便会高兴许久,就算不说话,笑着看看她,她也是极愿意的。 多卑微的愿望啊! 可就是这般卑微的愿望,叶北轩也没替她实现。 直至叶北轩离开的那天,他俩还像是两个陌路人。 不对,两个陌路人碰到一起,也是有可能会点头微笑的吧。 妙音与叶北轩同处了近三年,竟连陌路人也不如。 直到有一天,南华君将他唤进南华宫。 妙音不知为何,吵着闹着非要一同。 南华君只好允了。 妙音坐在南华君一旁,睥睨着一步一步向前走来的叶北轩,她又想起了三年前的某一天,她便是在这里遇见叶北轩的。 三年的光景倏忽而过,他们之间竟然还同初见一般,生疏。 妙音不禁有些灰了心,索性也不再看叶北轩,只垂着眸,伤着心。 南华君的客套之言妙音都没听得太清,不过是左耳进,右耳出罢了。 可知道妙音还是恍恍惚惚之间听闻到什么“离开南华回到东宛” 的字眼,她知道自己定是听错了,所以便未让那些话从右耳中出。 是的,她需要好好验证一番,她竖起了耳朵,好让自己听的更清些。 可飘进她耳中的依旧是那些令人崩溃的字眼。 妙音的脑子顿时间一片空白,事实上,她从未想过叶北轩会有回到东宛的那一天,更多时候,她都默默地认为叶北轩他就是属于南华国的。 妙音本想速速站起来质问一番,可她终究没有。 许是因为碍于自己的公主身份,又许是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权利质问。 是啊,细细想来,叶北轩本就是属于东宛的。 倘东宛是池清水,那他便是嬉游其中的一尾鱼苗;倘东宛是片蓝天,那他便是飞翔在内的一只雏鹰。 原来是南华,原来是父君,原来是她自己,囿了他本该美好的童年。 原来这么多年的生疏与不理会,是这般理所应当的。 妙音没再多说一句,她好似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安静与失落。 她也搞不清楚这三年来的纠缠与折磨究竟是他们两个人的相互较量还是上天早已写好的剧情。 妙音跌跌撞撞地回了自己的洛华宫。 一路上,她不小心地望见了荼蘼,一如三年前那样肆无忌惮地开着,仿佛还开得更盛些。 荼靡开了,又是暮春了。 妙音却觉得有些冷,那冷意似乎直入骨髓。 妙音连抱起双臂,步子却迈得更快了。 花田在一旁轻轻道:“公主,好像起风了,我们快回去吧。” “罢了,不回洛华宫了,花田,陪我去趟舒华阁吧。” 妙音浅浅道,一张脸上望不出什么喜悲。 “公主,这……” 花田有些支吾道。 妙音直接忽略掉花田的为难,一双眸子无神地望着云卷云又舒的蔚蓝天空,喃喃道:“恐怕这是最后一次了吧,只是这南华的天许久都未这般明媚了。” 本书来自 第十九章 此生不再见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花田并没听懂妙音的喃喃自语,妙音也没指望她能明白。品书网 www.voDtw.com也许这世间没有一人会明白她心中所想是何。 似乎过了许久,妙音的眸子才恢复了往日的几分神采,回头望向花田,淡淡道:“莫再多言了,不然,天就黑了。” 花田也知公主的命令难违抗,便也将回洛华宫的主意放到了一旁。 果不其然,当二人赶至舒华阁处,天空早已不再蔚蓝,而是有些灰沉沉的,一星半月也现出了踪影。 妙音示意花田在门外守候,自己一人便进了舒华阁,依旧蹑手蹑脚地,生怕惊了屋内即将离别的少年。 那少年正捧着书夜读,却不是安定地守着烛光,而是一人走来走去的,还时不时地晃起了脑袋。 妙音只觉得好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只是藏得更深了,更小心了。 “堂前谁裁玉锦归。”  又是那略带熟悉的诗句传进了妙音的耳中,妙音这才忆起这句诗原来在三年前便被袭着一席白衣的少年诵读过。 一切都那般恰好,三年后,依旧是在这舒华阁,依旧是这样的一个残月映着的夜晚,依旧是那白衣胜雪的少年,又轻轻诵起了这般美的诗。 唯一不恰好的便是三年间她依旧未能明白少年想表达些什么。 妙音脑中一热,猛然间便从角落中站了起来,倒把沉浸其中的叶北轩吓了一跳。 叶北轩的脸上隐约有愠色升起,妙音也察觉出来了,不过她依然选择忽略。 这三年间,她不知这样做了多少回了。 “天色已晚,不知公主来此所为何事?” 叶北轩转回了身,又将目光投向了书本上。 “叶北轩,你刚才读的诗是什么意思?” 叶北轩正在翻页的手稍稍地顿了顿,“南华人不是向来不喜学诗吗?怎么,公主你对这诗有兴趣?” 叶北轩一席话似含有讽刺之意。 妙音自然听了出来,连忙否定道:“我自然没兴趣,只是问问而已。” “公主你还有旁的事情吗?明日我还要早起。” 叶北轩淡淡道。 妙音本噙着的笑意忽然间便散了去,“叶北轩,你要回东宛了吗?” 叶北轩刚要开口回答,妙音却又突然道:“罢了,你不用回答了,我知道了。” 叶北轩果真没再开口,霎时间,舒华阁便好似夜里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孤岛。 有些寂静,不,是寂静的很。 叶北轩索性又向前走了几步,行至窗子旁,恰有习习清风应景地吹来,也算添了点动静。 许是妙音惹不住了,“叶北轩,你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明日你便要走了?” “说与不说又有何区别,况且公主你不是已经知晓了吗?” “若我今日没同父君一齐去南华宫呢?” 妙音简短的一句话仿佛携了丝若有若无的希冀。 “公主你一定很开心吧,你一直厌烦着的人终于就要走了。” “是啊,我巴不得你快些走。” 妙音的一张脸已是通红,许是被某个人气的,又许是她不小心说了个天大的谎言。 叶北轩不禁溢出一抹浅浅的笑,“我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我比你还要高兴。” 妙音听后更是恼怒,她不由得快步走至叶北轩身旁,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欢喜道:“这疤痕还在,这下你便忘不了南华的妙音了。” 叶北轩猛地拽出自己的袖子,“公主,你总是这般自以为是,对苏蓁也好,对我也罢,你一直都按照自己的想法。” 妙音那拉扯叶北轩袖子的手还僵在半空中,她愣愣道:“这是什么意思?” 叶北轩却没再多说,他将那本书放入自己早已备好的行李中,且道:“公主,你应该回洛华宫了。” 妙音没有理会叶北轩的逐客令,脸上似乎半分神色都没有了,“原来你的行李早就准备好了,看来你真是归心似箭啊!” 叶北轩依旧塞着那本书,妙音却走上前来,柔声道:“叶北轩,有些事情重头再来一遍可好?” 叶北轩并未明白妙音的这句话,正在呆愣之时,妙音已夺过了他的行李,粗暴地便扯开了上面的活扣。 一件件衣物、一本本书、一枝枝荼蘼便纷纷而落。 落满了整个地面。 一股幽香悄悄飘进妙音的鼻子中,这香味妙音好似在哪里嗅到过。 妙音搜寻脑中的记忆许久,她才恍然惊觉这便是苏蓁身上的那缕香。 好一个暮春,好一个荼蘼,好一个幽香。 原来这都是叶北轩想念苏蓁的寄托。 叶北轩并未生气,只是弯下了腰,拾起一枝枝荼蘼。 “你为什么不生气?你为什么不说话?”  妙音更加气恼。 “公主,这是最后一次,过了明日,我便不是质子的身份了。” 叶北轩依旧拾着已染上灰尘的荼蘼,不愠不恼道。 还未待上妙音回话,叶北轩便轻轻笑了起来而后道:“我知道我们后会无期定是不太可能了,但我仍愿你我二人再不相见。” 原来三年间默默地守候终究抵不过苏蓁几个月的陪伴。 她是南华唯一的公主,她不允许有人踏着自己的尊严去怀念另外一个人,她更不允许自己丢掉尊严强颜欢笑地去讨好本就厌恶自己的人。 妙音忽然觉得心口有些疼,却依旧强装笑意道:“三年了,我还以为……罢了,叶北轩,再见吧。对了,你说过不愿再见了,那就叶北轩,你走好,我们再也不见了。” 说罢,便不再去看正吹去荼蘼灰尘的少年听到自己的一番话后究竟有没有一抹不舍之意,便速速逃离了这舒华阁。 她趁着这黑夜快步逃向了洛华宫,不忍再看自己究竟有何狼狈,也不再关心舒华阁的蜡何时吹熄。 一切都与她无关了,不是吗? 在少年无悲无喜溢出此生永不再见的字眼时,这就注定与她无关了。 这一夜是妙音注定不得好眠的一夜,落了多少泪,翻了多少身,就好像一场刚刚醒来的梦,愈发地记不清了。 一切便真似一场渐行渐远的梦,远到她手伸得再长也无法触碰。 翌日一早,妙音便拒绝了为东宛皇子送行的建议,她说自己眷恋着被褥的温软,不愿早起为那破落皇子送行。 待花田叹着息走去后,她又哭了许久。 昨夜已说过此生不必相见,又还有何理由再去相送呢? 她找不到,更不想找。 妙音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醒来后,花田又道:“叶北轩早已出了南华帝城。” 妙音的心空落落的,直至见了空无一人甚至是空无一物的舒华阁,这才相信原来叶北轩真的离开南华了。 也真的离开了她的世界。 本书来自 第二十章 遇刺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这东宛的大皇子好不容易回了国,本应是东宛的一大幸事,可谁知叶靖山却仅仅派了几个侍卫来护送叶北轩回国。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这样的阵仗不禁显得冷清些。 叶北轩却不甚在意,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回到东宛更重要的了。 叶北轩素来便知这南华国的疆土广大,许这东宛与新月合在一起也不如南华占地多,他的父皇也许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不假思索地攻打南华吧。 也是,这么一大块香饽饽,谁不想分走一块儿去吃呢? 叶北轩这才渐渐明了父皇当年在知晓南华易主后到底会有多欣喜,派兵之前到底会有多自信。 可他却不知当年他的疯狂之举竟会让自己的儿子付出代价。 不知为何,叶北轩近几日总是会这般胡思乱想,他也想不清楚自己三年来一味地恨有关南华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 毕竟南华帝君只是怕自己的父皇会再度来犯,这才订下质子之约。 南华帝君无非是想借自己来求得个几年的安稳。 叶北轩行了几天,便乱想了几天。 待侍卫唤他时,他才恍然,原来他们一行人已出了南华国。 叶北轩知晓后还是不禁深深地呼了口气,三年来的噩梦终于在他踏出南华的那一刻消散了。 说是噩梦也并非完全贴切,毕竟这场梦中他也曾经有过片刻的欢愉,苏蓁离开后,便是真真正正的噩梦了。 如今他终于醒了过来。 侍卫还道:“大皇子,如今已到新月国了,想是过几天便到东宛了。” 叶北轩顿时间有些怔愣,却还是没忘记用力扯出一抹笑,“知道了,你退下吧。” 似是过了许久,叶北轩的面容才恢复了一丝正常之色,他急忙拉开马车上的软帘,抬头望了望,心中暗暗道:“这新月的天果真是要比南华明媚上几分。” 叶北轩还是第一次这般认真地注视着新月的每一片云,每一棵树,每一株草。 原来这便是苏蓁的家。 叶北轩望了许久才缓缓地放下了帘,又钻回了马车中。 心头已升起的怀念与感慨还未完全散去,叶北轩便隐约觉得马车外不对劲,好似有嘈嘈杂杂的声音传来。 叶北轩不禁又掀起了软帘,却没想到这帘外的世界真是骇人。 那是有关杀戮与反抗的世界,不再是有关阿蓁与美好的世界。 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一群袭着黑衣的人围住了他们一帮人,手中均携着雪亮的长剑,侍卫们见状纷纷喊道:“保护大皇子!” 一个又一个的侍卫流着血,忍着痛,挣扎着,大喊着,却还是徐徐倒下了。 叶北轩整个人都懵了,脑子似乎都放空了,可能空白也不剩了。 叶北轩唯一的想法便是,那些侍卫好似深秋里坠落的一片又一片红枫,随风和着,飘飘扬扬许久,似乎不愿落到地面上,却还是禁受不住西风的凌虐。 一片一片的纷纷坠了下来,火红的,恰好应着刺眼的血色。 叶北轩的眸中只剩红色与黑色在纠缠着,抵死地纠缠着。 突然一阵温热袭向了他冰冷的手,他的耳边开始传来了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大皇子,跟我走。” 原来是唯一幸存的侍卫在唤他,然后拉着他摇摇晃晃地跑了起来。 叶北轩怔怔地点了点头,逐渐地跟上了侍卫的步伐,他也清晰地听见后面的那伙人大喊道:“快追!若逮不到活口,便一剑刺死!” 这也许便是叶北轩十余年间听过最无情的话了。 心猛地一颤,既是害怕,更是心痛。 究竟是谁,非要置他于死地,又究竟是谁,对他有着这样的深仇大恨。 叶北轩想不出,也无法去想,此时他唯一想的便是赶紧跑,自己好不容易忍过了这三年,还未再见父皇、母后、皇弟一眼,他又如何愿意奔向死亡呢? 对了,还有阿蓁,三年不见,她还好吗? 忆及此,叶北轩的脚步愈发快了起来,他的心也跳的更快了,一颗心好似要从胸膛中跃出一般。 那侍卫愈发慢了起来,气喘的也愈发粗了起来,叶北轩不禁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眼见那些黑衣人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也愈发近了起来。 那侍卫带着他钻进了树林中,借着那茂密的草丛,叶北轩算是暂时躲过了一劫。 叶北轩这才有时间仔细地看看那名侍卫,谁料那侍卫已是奄奄一息了,他的衣襟处已染上刺眼的红了。 叶北轩顿时慌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抽噎道:“你还好吗?” 那侍卫满脸愧疚道:“大皇子,我对不住您,我不能佑您平安了。” 说罢,那仅存的一口气竟愈发微弱起来。 叶北轩也察觉到了,他的泪水落得更凶了,不住地摇起了头。 可他还是慢慢地闭上了眼。 脸上的愧疚之情却一丝都未消散。 叶北轩便一动也不动地守着那侍卫的尸体许久,脸上的泪早已被凉风吹干。 幸运的是那群黑衣人并未寻到他的踪迹,幸运的是天色渐暮,幸运的是他可以借着这夜色逃出这令人压抑的树林。 可能是叶北轩的遗愿太过繁多且真切,上天不忍收了他的命,他没再听到黑衣人的动静,他这才敢站起身来。 叶北轩刚行出没几步,手脚便开始发起软来,额头开始冒出冷汗,眼前愈发朦胧了起来,在他眼中,天地都好似翻了个个。 他强撑着命令自己走下去,他害怕树林里的血腥味,也不知道自己跌跌撞撞地行了多久,他才走出那片阴森的树林。 随后,眼前一黑,便瘫倒在了地上。 翌日一早。 “停!” 轿子外一席丫鬟打扮的女子急忙道。 突然停下来的轿子中隐约有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流烟,为何停了下来?” “公……小姐,前面不知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路。” 丫鬟小心道。 “哦,是吗?那我可要亲自看看。” “不必了,小姐,我们……”  那丫鬟赶紧道。 还未待那名唤流烟的丫鬟说完,轿中的女子便已走了下来,直直地望向前方那莫名的东西。 “那躺的好像是个人,流烟,我们去看看吧。” 轿里的女子道,便向前走了去。 流烟拦她不成,也只得跟了过去。 流烟走近了才发现那果真是个人,连连道:“公主,您的眼真是灵了,跟那故事里的千里眼有的一拼。” 那女子笑了笑道:“流烟,说了多少次在外面别叫我公主,还有你先别忙着拍我的马屁了,先将他翻过来,我先看看他到底长何样。” “哦,奴婢知道了。” 流烟似乎有些不情愿。 流烟费了大劲儿才将叶北轩正身过来,她再望向公主时,她能明显的感到公主好像有些不对劲。 “小姐,你怎么了?” 流烟有些糊涂。 那公主在看到叶北轩的脸时,整个身子都好似僵住了,眼眶早已泛红,满面皆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匆匆跑向叶北轩身边,颤抖地伸出两根手指来覆在他的鼻子上方,直到感觉有均匀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手指上,她这才放下心来,用力地呼出了一口气。 她又轻轻地开始摇晃起叶北轩,希望他能快些醒过来。 叶北轩好似做了一场冗长的梦,起初梦中只有无尽的黑暗包裹着他自己,后来好似黑夜中开出了几朵荼蘼,那熟悉的香气便飘进了自己的鼻尖。 定是自己又念起了苏蓁,苏蓁散发的香味也被他小心地忆起。 之后荼蘼的香气好似又浓了几分,他的身子也开始摇晃了起来。 许是上天都不想让他做完这场愈来愈美的梦。 可他不愿意醒来。 可谁料身子摇晃的愈发猛烈,他终究还是睁开了眼。 他的眸中满满映着苏蓁那焦急的脸,看来上天还是怜悯他几分的,这梦还在延续着,苏蓁终于进了他的梦中。 这三年间,无论他怎样思念苏蓁,苏蓁都未曾被他梦起过。 谁料今日他却在自己的梦中看见了苏蓁。 他不禁有些欣喜,“阿蓁” 二字便缓缓从他的嘴中逸出,欢喜地逸了出来。 梦里的阿蓁好似还笑了笑。 可世间的一大遗憾便是所做之梦终究不能行至结局,转眼间又是无尽的黑暗向他袭来。 梦中的最后一瞥竟是苏蓁更加焦急的脸。 阿蓁,你为何这般伤心呢? 好不容易闯进我的梦,为何不开心些? 本书来自 第二十一章 重逢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北轩那许久才缓缓睁开的双眼忽然间又重新闭上了,那女子眸中的浅浅笑意也随之忽然间消散了,她满面均镌着焦急担忧之色。 (w W W. V o Dtw . c o M)她才恍惚惊觉到叶北轩的身上好似散着不寻常的热度。 那热意好似灼了她的手,更灼了她的一颗心。 她慌忙之间唤来随行的轿夫,且小心嘱咐道:“快将这位公子抬上轿子,动作轻些,万不可伤了他。” 一旁的流烟有些错愕,“公……小姐,您认识这位公子吗?” 那女子并未多言,只是道:“流烟,先别问这么多了,快些跟上来。” 流烟也只得大迈步地跟了上去。 待叶北轩被抬上了轿,那女子连忙唤道:“流烟,将我们的水壶拿来。” 说罢,她便速速寻出自己的一娟方巾,润湿后轻轻地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轿中虽是简陋,可那女子还是为叶北轩腾出了一席地方休息。 那女子看着叶北轩起初苍白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这才慢慢放下心来,却依旧守在他身边,眼睛也不敢望向别处。 流烟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被她小声的问出:“小姐,这位公子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染了些风寒。” “小姐,奴婢见您很是担心这位公子,莫非您认识他?” 流烟索性问到底。 “他便是东宛的皇子,我自然是认识他的。” 说及此那女子的脸上又漾起了一涡浅笑。 流烟愣了半刻才恍然,不禁张大了嘴巴,想好好流露出她的惊讶之情。 流烟的嘴巴还未来得及张开,便被那女子急忙之间掩了下来,流烟再一抬头,便见公主正轻轻地摇起了头,好似示意着不可。 流烟虽不知为何,却还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那女子不知又小心地守了几个时辰,一旁昏迷已久的叶北轩才微微地有了反应,虚弱地道:“水……水……” 那女子自是欢喜,连忙便让流烟去拿水。 她小心地将水喂进少年的嘴中,水还没有喂完,叶北轩的眼睛便缓缓地睁开了。 那女子自然也看见了,欣喜道:“北轩,你醒了,感觉好些没有?” 叶北轩初醒,神智都未曾完全恢复过来,眸子中一片怔愣,只呆呆地望着面前满面欣喜的女孩,不禁道:“阿蓁……” “对,是我,我是苏蓁。” 似是听到了这句肯定的回答,叶北轩猛地便坐了起来,依旧呆呆地问道:“阿蓁,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你为何会一人倒在地上,只是我恰好经过这里,便救了你。” 苏蓁只好将这一切都一字一句说了出来。 “不是这,我是问你那年为何不辞而别?” 叶北轩望着苏蓁,没有眨一下眼睛。 许是因为他害怕苏蓁再如当年一般消失,又许是他害怕错过苏蓁的任何一个表情。 他不过是想寻一个真正的答案罢了,一个她当年为何不辞而别的答案。 苏蓁本就预料到叶北轩会这样问,可她终究未曾预料到叶北轩会问的这样快,这样直白。 她的身子不由得僵了僵。 “我……我是因为……” 苏蓁还是不知怎样回答。 “罢了,既然你有苦衷,我不便再多问。” 叶北轩垂了眸,淡淡道。 苏蓁从未见过叶北轩这般失落过,许是自己的不辞而别真心伤害到了她,她暗自咬牙,心一沉便索性道:“我怕自己不舍得回去,才不敢道别的。” 苏蓁的一句话还未说完,脸上已染淡淡红晕。 叶北轩万万没有想到苏蓁会这样说,速速抬起了眸望向苏蓁,却只见苏蓁不知为何头已歪向了一旁。 “阿蓁,我……我还以为是妙音……” 叶北轩好似不会连贯说话了一般。 苏蓁的身子微微一颤,道:“北轩,是我父皇派人来接我的,与旁人无关。” 听到这,叶北轩那埋藏在心底角落已经三年了的怀疑终于消散了。 仿佛那阴了许久的天空猛然间绽出一缕阳光一般,然后整片天都晴了起来。 “苏蓁,你这三年间过的可好?” 叶北轩终于问出了这日日夜夜都萦绕他心头的问题。 “我过得挺好的。北轩,你呢?” “我也挺好的,我已出了南华,我的质子生活已然结束了。” 叶北轩笑着道。 苏蓁这才想起问道叶北轩为何会一个人昏倒在地上,叶北轩自然不肯说出自己遇刺的遭遇,便打着哈哈道自己的马车出了事。 苏蓁便不顾流烟在一旁的眨眼示意仍然说道:“北轩,这样吧,我送你去东宛吧,这样你好快些见到家人。” 叶北轩一再问道苏蓁是否会耽误她,苏蓁只笑着摇了摇头。 叶北轩好似想到了什么,也不顾自己身子还虚弱着,连忙翻起了自己的行李。 苏蓁连带着流烟都有些诧异,“北轩,你在找些什么?” “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叶北轩虽背对着苏蓁,可苏蓁还是知道此时的他必定是嘴角噙着浅浅笑意的。 苏蓁还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淡淡的。 苏蓁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太过敏感,可她却觉得这香气飘得很是真实。 好似是荼蘼的花香。 时隔三年后,苏蓁再次嗅到荼蘼的气息,竟说不清为何想落泪。 。 a8f15eda80c50adb恰这时叶北轩转回了头,苏蓁只得忍住那落泪的冲动,却还是一眼便看见了他手中的一束荼蘼,暗黄的,枯瘪的,再不复暮春时的灼灼其华叶北轩好像也注意到了,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没想到已经枯了。” 苏蓁却没有应答。 “那年我答应会亲手为你摘得一束荼蘼,却没想到这小小的愿望我都不能为你实现。” 叶北轩似乎有些沮丧。 苏蓁没有去接这束荼蘼,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轻轻地,却还是被叶北轩察觉到了。 “阿蓁,你是不是在怪我?” “我没有怪你,有些事可能强求不来,许是我与这荼蘼本就没有缘分,与你没有关系。” 苏蓁满面悲怆,一双眸子再也寻不到半分灵气。 “阿蓁,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北轩有些搞不懂。 “北轩,三年过去了,有些事已经变了,我们也长大了,与那时不同了。“苏蓁不忍再看愣在一旁的叶北轩。本书来自 第二十二章 许诺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北轩隐约觉得三年后的苏蓁好似变了,究竟哪里变了,变了些什么,他也不甚清楚。 品书网 www.vodtw.com他只是望着一旁垂眸的苏蓁,嘴唇似乎动了动,却始终没道出一句话,哪怕是一声他也未曾发出。 还是苏蓁先开了口:“北轩,你可记得当年我说过我的殿门前有一大片的荼蘼花吗 ,那是花影殿。如今花影殿前,莫说是荼蘼了,便是半分花影也见不着了。” 本是一句平凡无二的话,却溢满了苏蓁的悲伤。 叶北轩未曾料到苏蓁会这样说,他的心头似乎也染上了些些的悲意,却还是没忘记劝慰苏蓁一番“阿蓁……” 只是这劝解之言还未说出口,便被苏蓁退了回去。 ” 母妃本就不得父皇宠爱,又去世的早,我本就是个破落的公主,又有谁会在意我爱不爱这荼蘼呢? 新来的宠妃最厌这末路之花,还总是说‘荼蘼谢后春便逝了。 ’那大片的荼蘼便这般冤枉的没了。 “苏蓁越说越伤悲。 叶北轩生怕下一刻苏蓁便会泪水如露般,他也生怕自己会不知所措。 好在苏蓁虽是悲伤,却并未坠落一颗眼泪。 可叶北轩还是注意到蜷缩在轿里一旁的她,好似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许是苏蓁想要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吧。 叶北轩不忍拆穿她,笑了笑道:“原来你说的便是这变化啊,阿蓁,你相信我,他日我定当赠你一世荼蘼花开。” 苏蓁听此后,微微发抖的身子终于平静了几分,一双眸子小心地抬了起来,又小心地望着叶北轩,叶北轩回以她一涡浅笑。 可苏蓁不知为何却并未回应他,只是速速地埋下了首,淡淡道:“北轩,不单是花影殿变了,许多事看似未变,其实细水长流下早已变了。“叶北轩眸间的浅笑再找不到隐匿的借口,也只得真的隐匿了起来,“阿蓁。你总说你变了,你究竟变了什么?”“我的身份变了,一颗心也变了,变得绝望起来,再不似三年前。”苏蓁索性抬起了眸,也不惧叶北轩看见她的心痛之色。“阿蓁,你在说些什么?”叶北轩不知这几年苏蓁究竟经历了何事,记忆中那活泼的阿蓁好似已渐行渐远。“父皇已为我订好了亲事,正是那长亦的三皇子陆长歌。““什么?陆长歌?世人皆说他虽玉树临风,可却更纨绔浪荡,阿蓁,你可愿意?”叶北轩难掩他的惊讶之情。苏蓁好似苦笑了几声,“世人都知,偏偏我的父皇不知,便是他知道又如何,他根本不会在意我的想法。又何必谈我愿意不愿意,不都是一个结果吗?”叶北轩的心好似也疼了几分,他有些欲言又止,过了好久,他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闭着眼,扬起头,坚定道:“阿蓁,我知你定是不愿的,可我又想你一世能始终欢喜,那……那你可愿意与我的亲事?“苏蓁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她暗暗地想自己是否听错了呢,又悄悄地想自己该怎样回答呢?自己究竟愿意吗?大抵是愿意的吧,毕竟听后一瞬间的欢愉是不会骗人的。可叶北轩,你若是早些与我说这动人的话,我该是怎样的欣喜啊!我终将是败给了这不起眼的时光流年了。想至此,苏蓁不由得叹了口气,便听见叶北轩那幽怨的声音传了来――“原来你依旧不愿意啊!”她也不知该怎样解释,“北轩,你可知道新月那独有的规矩啊?”叶北轩木木地摇了摇头。“新月凡是定亲的女子,必得先住在定亲的男子家一年,但不能同房。一年后,女子再回到自己家,开始准备婚礼。他国通亲也不例外。”苏蓁说后不禁又感叹了新月的规矩真是奇怪。这规矩也不知是哪一年间留下了的,苏蓁也是幼时听殿内的老宫娥讲到的。大约是很久之前新月的某一位盛宠的公主,不满自己的父皇为她自己挑选的夫君,一气之下隐姓埋名地跑到了那人宫内,一年的接触之后,那公主竟爱上了那人,这才留下了一段佳话。他的父皇讶异于此,便留下了这外人看来很是怪异的规矩。没想到,这规矩竟也流传许久了。可又有多少女子能像那个注定好命的公主一般,遇上个本就合自己心意的夫君。当时的苏蓁还小,自然没在意这对她看似很是遥远的规矩,可仅仅一转眼,她便长大了,也到了该她前往长亦的时候了。苏蓁近来总是会想这时间就是一个磨人的小妖精,它仿佛偏爱与她作对一般。小时候她总是掰着手指头数着时间,可时间就像背着千斤重石的乌龟,停滞不前;现在她总是跪在佛前求着时间慢些流逝,可这时间便似被人驱着赶着一样,近乎疯狂似的前进,快的直叫人害怕。叶北轩是第一次听闻新月这个规矩的,他此刻才恍然道:“原来你出宫便是要去长亦的。”苏蓁轻轻地点了点头,以示肯定。苏蓁又缓缓道:“北轩,你愿意等我一年吗?“叶北轩眸间又溢出浅笑也缓缓道:“我已经等了你三年,多等你一年又何妨,待你回来时,我定会向你父皇提亲,就算再难,我也要试试。”苏蓁那强忍已久的泪水终在听到叶北轩的一席话后肆无忌惮地落下了,叶北轩也顾不得其他,径直地行向苏蓁的角落,为苏蓁轻柔地拭去了泪水。许是苏蓁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便猛地扎进了叶北轩的怀抱。叶北轩只得又柔声劝慰她一番,苏蓁这才止住了泪水。幸亏有苏蓁这新月公主身份的庇护,那群黑帮人自南华边境处就再没能寻到叶北轩的下落。那黑衣首领也只好灰心地回去复命。那雇佣他们的人很是奇怪,不仅有着亦正亦邪的口气,而且还有着亦男亦女极难分辨 的声音,着实让人心生好奇。可那人也袭着一身黑衣,且一张脸上覆着不知什么图案的面具。真是奇怪的很。那人在得知他们一群人失败后,很是气愤,唯一可见的一双眸中射出骇人的光芒,便是杀人买卖干多了的黑衣首领,都不禁胆战心惊了好一会儿。那人说道:“本以为江湖上传闻的鬼煞老大很是厉害呢,可我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连一个尚未习武的少年也杀不得!”话语间的鄙视之情愈发盛了。“你是不是找死!”鬼煞老大气愤道,立即就动起了手。那人却不慌不忙地道:“那我的银子,鬼煞老大是不想要了吗?”鬼煞又立即地停了手,“自然想要。”“那就烦请鬼煞老大你能再加派些人手,务必要杀了他。那时,我自会奉上你的酬劳。“那人一字一句道。鬼煞有些愣,这人不知是何身份,竟有如此强大的气场,他小心道:“只要有钱,那我必然会为你效力,我只是好奇,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你不必知道,干好你的事便够了。”说罢,那人便步生莲华地消失在鬼煞老大的面前。那人走后许久,鬼煞老大才回过神对着众黑衣人道:“还不快些追查那孩子的下落!”只是那鬼煞老大搜查了好久,都未能找到叶北轩的藏身之处,是啊,他又能如何想到叶北轩会藏在新月公主前往未来夫君家的轿子呢。便是想到了,他也是不敢搜的,这一搜,便是得罪了新月与长亦两国,为了这些钱,怕是不值得。叶北轩与苏蓁又行了好几天,终于走到了新月与东宛的交界处。这东宛与那长亦恰好是方向相反的。一个在新月的东边,另一个在新月的西边。苏蓁也只能将叶北轩送到这里了,本就因此耽搁了好几天,若再拖延,怕是找不到借口搪塞了,还有便是因为她好歹是新月的公主,若被人识得,父皇那里免不了要被责罚。苏蓁只得掀起了软帘,谨慎地伸出头望着愈行愈远的叶北轩,叶北轩也忍不住频频回头看看苏蓁,大声道:“阿蓁,等着我!”苏蓁立即点了点头,一旁的流烟却不住地道:“公主,快些进来了,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苏蓁想了想,又最后望了一眼叶北轩,便将头伸了回去,不忍道:“轿夫,赶路吧。”轿夫立即转了个方向,苏蓁狠下心来遏制住自己想再次回头的愿望,愣是坐在轿中一动不动,连轿外的声音便也充耳不闻了。叶北轩见苏蓁已远走,心头虽涌出了不舍之情,却依旧没停下前进的脚步,不舍之情先暂且被放到一旁。只是为了暗暗定下决心。那是有关于苏蓁的决心,他想许她个明媚的未来。本书来自 第二十三章 逃过一劫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北轩还未走近那东宛皇城的城门处,突然感觉颈后一阵疼痛袭来,他还未来及回头看发生了何事,一片漆黑便裹了他的双眼。 倒下的那一瞬间他便明了了,定是那次的黑衣人吧,他们抱着必杀他之心,又怎么会放弃呢?  只是自己刚与苏蓁定下这一年之约,他忽然间便生出了害怕之情。 这一年之约定是实现不得了,自己恐怕是要负了苏蓁。 叶北轩的身子便缓缓倒下了。 也罢,许是自己的一生便就如此匆匆行至了终点,却没有一个人为他送别,也没有一个人会为他念经祈福。 这样的结局不禁有些凄凉。 可叶北轩还是应景地闭上了双眼,似是接受了这结局。 那鬼煞老大开始还有些纳闷,不禁自语道:“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看他这方向,难不成他是要进这皇宫?” 鬼煞老大又想了想,便令手下搜了搜叶北轩的身。 鬼煞老大望着搜出的玉佩许久,也没悟出什么门道来,反而是他的一位喜好钻研皇宫事务的手下说道:“听闻这东宛的皇子出生时,皇帝便会赐给一块玉佩,这玉佩这般精美,这小子莫不是东宛那三年前去了南华的皇子吧。” 听闻那手下这般说了起来,鬼煞老大却是有些被吓到了,连连道:“我鬼煞可不想与这东宛的皇帝结仇啊。” 那帮手下也不知如何是好,这一众人便望着昏去的叶北轩大眼瞪小眼,许久都未动手。 突然角落中似有黑影飘来,众人因为叶北轩的身份本就有些害怕,这下便更怕了,生怕那皇宫内派出侍卫来寻叶北轩。 鬼煞老大的心也有些慌,却强装镇定道:“兄弟们,这人我们今天不杀了,不惹皇宫的人,是我们早就定下的规矩,奶奶的,这钱老子不要了!” 他愈说愈气愤,索性骂了起来。 说罢,那群黑衣人便不管昏在一旁的叶北轩,纷纷逃了起来。 那黑影见人都散了这才行了出来,拿起了躺在地上已久的令牌,端详了许久,他忽然想起不知是在哪一次的宴会上,他曾见过二皇子也佩戴过这样的玉佩。 他眼中忽然有一抹亮色闪过。 难不成这便是皇帝下令去寻的大皇子――叶北轩。 他眸中的亮色忽又转变成了焦虑之色,他速速低下身,查看叶北轩有无大碍,手指颤抖地探向他的鼻尖。 还好,有均匀的气息洒向了他的手指,他总算放下了心。 亏得鬼煞老大的那一掌所用力道并不大,叶北轩并未昏睡许久便醒了起来。 他刚醒来便有陌生且焦急的脸映向了他的眸中,他本就是初醒,一切都没弄得太明白,恍惚之间便以为那伙黑衣人还未放过他呢。 他慌忙间便起了身,瑟缩在角落中,大叫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杀我?” ” 我并不是要杀你的人,你可否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会帮你的。 “叶北轩这才缓缓抬起头望向那人,只见他并未袭着黑衣,穿的好似是东宛侍卫的衣服。 叶北轩眸中忽然漾起了笑意,起身道:“我叫叶北轩,不知你可识得我?” 果不其然,还真叫他猜对了,自己总算可以回宫交差了。 “原来是大皇子,不知大皇子可还记得我,我是云焯,东宛的侍卫长。” “云焯?” 叶北轩只觉得这名字年幼时好像在哪里听过,可若是想究其根源,便是不大可能的了,他只得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云焯也只能笑着说:“对了,当年大皇子您离宫时我还只是一名小侍卫呢,自然应该不记得。对了,我们还是别说这了,大皇子,皇上已等您多时了。您快些随我入宫吧。” 叶北轩愣愣地点了点头,便随着云焯一同进了东宛的帝城。 三年来他曾日夜祈求能回到这里,可惜南华没有一座佛像,不然恐怕他每天都会虔诚地跪在佛像前,合着双手,念着佛经。 不过是为了可以回到东宛――自己的家。 他三年来都在想,某一日自己踏进东宛宫究竟会是什么心情呢? 当年他想到了许多种心情,欣喜、激动、伤感,可他想了许久,偏偏略去了波澜无惊。 那时的他思乡之情正盛,又怎会想起这般麻木的心情呢。 当年的某一日终于变成了此时此刻,东宛宫的匾额还映在他的眸中,他却开始麻木了,心头再升不起旁的感觉了。 也是了,三年的细水长流,早已消磨掉了他的期待,再加之两次遭袭,他愈发失了从前的欢喜之情。 那云焯将叶北轩领到了东宛宫,一路上还说皇上便在东宛宫等着他平安归来呢,叶北轩因一直想着过往之事,便没细听。 云焯见他心不在焉,便没再多讲。 他们二人还未进东宛宫,便听一旁的小太监道:“云焯大人,今日您可来的不凑巧,这陛下刚刚被皇后叫了去,如今陛下正在未央宫呢。” 云焯只好转身对叶北轩道:“大皇子,咱们去未央宫吧,正好您也能见到皇后。” 叶北轩那一直神游的心思总算在听到“皇后” 二字后被扯回了一二分,他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了浅浅的笑意。 叶北轩的额头开始冒出点点汗珠,他那波澜无惊的心终于晃动了几分。 这么多年,他一直有些怕自己的母后。 世上的人都说,母亲是世界上最宠爱自己孩子的人。 为何到了他这里,便不是这样的了? 他其实都明白,母后并不疼他,许是也不甚喜爱他,这么多年里,母后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大部分他也都记在了心中。 三年后,他愈发不敢面对母后了。 到底在害怕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是怕母后不甚在意他的样子吧。 想着想着,他便听见云焯喊道:“微臣云焯携着大皇子叶北轩前来参见陛下。” 原来已经到了未央宫,叶北轩的心跳的愈发快了,他竟有一种自己好似重新活了过来的想法。 垂手而立的郑公公欣喜道:“原来云焯大人已经将大皇子带了回来,皇上和皇后知道后定会很开心,还请大皇子与云焯大人在外小侯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 云焯笑着摆摆手,示意那郑公公快些。 叶北轩其实不大想郑公公去通报,若是只有他一人,他定要偷偷地潜进这未央宫,再突然间出现在父皇与母后面前。 这样他便能清楚地看见母后在知晓他平安归来时到底会是怎样的表情。 应该会有几分欢喜的吧。 只是可惜,自己的愿望终是落空了。 突然间宫内便传出了一声“宣” 。 云焯嘴角的笑意噙得更深了,对着一旁的叶北轩道:“大皇子,我们进去吧。” 叶北轩点了点头,只是双手略微有些发抖。 叶北轩垂着眸随着云焯一同走着进去,云焯有些纳闷,为何在大皇子脸上竟寻不到一丝从容欣喜之情。 云焯又想到他曾经作为质子前往南华,许是这段经历令他不苟言笑,他开始有些心疼这个孩子了。 还未走至正殿,叶北轩便听见嬉笑之声,他依稀能分辨出那是父皇与母后的笑声。 可却不是因为他归来而笑。 大抵是因他的皇弟做了什么惹他们开心的事吧。 未央宫内他的皇弟――叶倾钰笑的正开心。 他透过大片的幔纱隐隐地望见了父皇和母后一起宠溺地看着倾钰在习着书法。 素来都是如此的,倾钰总是很能讨母后欢心,可自己平常都是木木的,便是母子间亲密的爱抚,他的母后都吝啬赐给他。 叶北轩越看越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友爱,和善。 而自己反倒像是个多余的人,他渐渐地停下了脚步,不肯再向前迈一步。 云焯也注意到他的反常,轻声道:“大皇子,你在想些什么?陛下还等着我们呢。” 叶北轩这才霍然,拂起了那大片的幔纱,向着那笑声之处走了起来。 叶靖山这才注意到云焯和北轩已经来了,待他们二人行完礼之后,便笑道:“快些起来吧。” “北轩,你终于回来了,你可是受苦了。” 叶靖山欣慰道。 “回父皇,儿臣不苦,我只是为东宛献了自己的力罢了。” 叶北轩依旧垂着眸,只是还是小心地将眸抬起来瞥了一眼他的母后,她并未有旁的表情。 至少叶北轩没辨出那张浓淡相宜的脸上有一星半点的欣喜。 叶北轩的心蓦地一沉,眸垂得更低了。 叶靖山笑的更欢了,连忙道:“朕的北轩愈发懂事了。” 叶靖山看到一旁的云焯,那脸上的笑容还未舒展开,便速速消散了,厉声道:“云焯,朕交代你的事可曾办到?” 云焯听后脸色大变,急忙就跪了下来:“回陛下,微臣确实见到了那群刺客,只是当时大皇子还在他们手上,微臣不敢轻举妄动,只是那群刺客不知为何逃跑了,微臣只顾得查看大皇子的状况,未能追上刺客。是微臣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叶靖山听后满面皆是怒容,本想下令好好罚罚这云焯。 可叶北轩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缓缓道:“父皇,云焯大人已经尽力了,况且他还救了我一命呢,您就别再责罚他了。” 夏子绡也不紧不慢道:“是啊,人没事就好了,这云焯不必再罚了。” 叶靖山听此只好摆了摆手,示意云焯可以退下了。 本书来自 第二十四章 不喜北轩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靖山刚想让叶北轩行上前来,这一席话还未说出口。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一旁宠溺的望着叶倾钰的皇后却先开口道:“陛下,您看钰儿的字写得愈发好了。” 叶靖山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冲着夏子绡挤挤眼示意叶北轩还垂着手立在一旁。 夏子绡却好似没察觉到,便将叶倾钰刚刚写好的一幅字递给了他。 叶靖山只好将那墨痕还未干的一幅字接了过来,又向垂眸的叶北轩道:“北轩啊,快来看看你弟弟练的字如何啊?” 叶北轩僵硬了许久的身子微微地颤了一颤,便似从睡梦中惊醒一般,却依旧未行上前。 “怎么?在南华呆了三年,竟比不得从前那样机灵了吗?“夏子绡一字一句道,嘴角好似还噙着抹淡淡的笑意。叶北轩也辨不清母后究竟是说了句玩笑话,还是颇有些嘲讽他的木讷。叶靖山也不好责问她,只好再次和蔼地道:“北轩,快过来,让父皇与你母后好好看看你。”叶北轩这次便是快步地行了上去,他知道母后向来不甚喜爱他,他便不敢太过靠近自己的母后,只是立在叶靖山一旁。叶靖山自然也不会知道他心中究竟想了些什么,只是笑着将那字递给了他,“父皇记得你以前的字是练得极好的,如今钰儿也到了习字的时间,你可要好好地指点指点啊!”叶北轩双手接过了那宣纸,看了那墨迹许久,淡淡道:“皇弟的这字习得很是不错。”叶靖山的笑意更深了,连忙对叶倾钰的方向说道:“钰儿,听到没,你皇兄夸你的字写的好呢,还不快谢谢皇兄。对了,你怎么还没向你皇兄道好啊?”一直躲在夏子绡身后的叶倾钰这才伸出个小脑袋望向叶北轩,一张脸上并无半分喜悦之情,反而像是有些害怕,怯生生道:“皇兄。”叶北轩虽觉得有些纳闷,又转念一想他与钰儿已是三年未见,且当时钰儿正小,说不定这三年来他已渐渐忘记了他,今日他初来,钰儿有些怕生也是应该。叶北轩点点头道:“钰儿,真是许久未见了,皇兄很是想念你。”说罢,索性也不再顾及自己的母后那疏离淡漠的神情,缓缓向钰儿的方向走了去。夏子绡面上的神情依旧未变,好似有些睥睨地看着叶北轩走了来,眸间却好似掺了星星点点的笑。叶倾钰面上的恐惧之情好像也盛了几分,慌忙地躲在了夏子绡的身后,还时不时地望望叶北轩,眼中也充满了害怕。叶北轩那满怀希冀的步子便猛地停了下来,定在途中不知所措。夏子绡转身安慰这钰儿,温柔地拍拍他的背,柔声道:“钰儿不怕啊,他可不是生人,他是你的皇兄啊!”夏子绡还特意地加重了“皇兄”二字,许是想借此告诉钰儿莫要害怕。“北轩啊,你弟弟可能不太记得你了,小孩子怕生很正常的。”叶靖山似乎不忍道。叶北轩笑了笑,“是啊,弟弟可能是不记得我了,父皇、母后,儿臣舟车劳顿,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休息。”叶靖山体恤他劳累,便唤来郑公公带着他回他原本的房间去休息了。待叶北轩走了之后,叶靖山又唤来乳母去哄钰儿睡午觉。夏子绡也明了之后他要说些什么,便也并未阻拦,只是沉默不语。“子绡,要是你对北轩能达到你对钰儿的一半有心,那北轩不知会有多开心。朕也是不明白了,同样都是你的孩子,你为何待他们一个如同天上,一个如同地上呢?”夏子绡依旧是那淡漠的表情,淡淡道:“我为何不喜北轩,陛下,臣妾已经解释多回了。”“朕知道,朕都知道,可北轩也是你的孩子,你就不能……”“臣妾不能,好了陛下,若你对我心怀不满,那你大可将北轩送给别的嫔妃去养。臣妾这里便有一个人选,徐贵妃便不错,她多年无子,如何?“夏子绡愈说愈气愤,只是脸上却不见一丝愠色,依旧浅笑着。叶靖山也知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忙拉住她的葇荑,笑道:“子绡,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也罢,朕便不再多说了。说到底北轩是你的孩子,你定能好好待他的,你就别生气了。”夏子绡也忙撤开了自己的手,转身不再看叶靖山,慵懒道:“陛下,臣妾乏了,你该回你的东宛宫了。”叶靖山不想再惹她不痛快,连连道:“那好,你且休息吧,朕就先走了。”夏子绡也没行礼送叶靖山,只是背对着他便轻轻躺在凤床上了。叶靖山终是叹了口气,却仍然没忘记唤来白霜来侍候夏子绡。夏子绡虽是躺了下来,却始终没合上双眼,她听到了白霜轻推木门的声音,也听到了白霜轻轻地靠近自己的声音。“我这样,对吗?”她小声道,不知是在问白霜,还是在问自己。“娘娘只需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做,便是对的。”许久白霜才回了过来。夏子绡笑了笑,道:“白霜,你退下吧,有事我便唤你。”许是夏子绡扯出的笑意过于牵强,竟将自己的眼泪都唤了来。白霜行礼之后便悄悄退下了。夏子绡有些痛恨自己,她立即拭去那一滴泪,她索性合上了双眼,还未来得及流出的泪水,竟也被她生生地忍了回去。可她还是不得好眠,她总是会想起三年前叶北轩向她来道别时,那个青涩的拥抱,那些期盼恳求的话语,那些他忍不回去的泪水。以及那个决绝转身的自己。时间久了,她竟渐渐分不清这到底是她的回忆,还是纠缠她许久的一个噩梦。叶北轩回到自己的东瑞殿,那颗疼了很久的心,许是被那依然寒冷的清风吹得麻木了,竟也觉不得痛了。又亦是他早已习惯了,也再不像年幼时那般在意了。现在他一颗心里满是苏蓁,也不知她行到了哪里,也不知她以后将怎样面对那纨绔的陆长歌,更是不知自己究竟如何才能破坏苏蓁这一桩婚事。他又不得不感慨,自己与苏蓁年纪也还不算大,却也彼此悄生了情意。究竟什么情意,他也不甚明白。对于他来说便是时时想佑苏蓁一生安定幸福的一种情意。很久以后叶北轩才恍然,这便是那世人争相传颂的爱情。他还明白这并不是普通的喜欢,世人也道:“喜欢是渴望占有,可爱情是渴望成全。”原来自己从那时便爱上了苏蓁。只是当时的叶北轩却不清楚。一连好几天,叶北轩都并未去未央宫拜见夏子绡,夏子绡倒也算是自得其乐了。有些人见了面也不过是彼此伤害,倒不如不见的好,不见反倒清净。许是他们二人都深知这个道理。叶北轩还是想去看看钰儿,钰儿小时候便与他甚是亲密。但是不知为何仅仅是三年的别离,钰儿好似忘却了他这个皇兄一般,对他生疏的很。说是生疏也不确切,他总感觉钰儿好似有些怕自己,也许是他自己太过敏感,又也许是时间真的就有这么厉害。叶北轩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本书来自 第二十五章 趣儿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一连赶了数天的路,这才赶到了长亦。品书网 www.vodtw.com长亦虽比不得南华的面积大,也比不得东宛来的气派,可也算是这一众国家中的佼佼者。 其实苏蓁也明白,这婚事不是父皇为她寻觅的,而是父皇那宠妃替她牵线搭桥的。 她更明白,那宸妃又怎会安心将她嫁给有势力的皇子呢。 所以当她知道对方是长亦三皇子陆长歌时,她反倒笑了,她还想要谢谢这宸妃,谢她一时的心软,没将她许配给更糟的人。 长亦倒也是不错,那陆长歌会不会也没想象的那么差呢? 纨绔也好,不羁也罢,总之她不爱他,她又何必管他是什么德行。 她一直都相信一年后叶北轩终会来救她的,一年,也许很快便过去了。 想到这,她那皱了许久的眉才终于舒展些。 长亦城门口早已有人在等待她,说是三王爷的人,苏蓁这才恍然,原来这陆长歌已满十八岁了,已经封过王爷了,也有了自己的王府,只是尚未封号。 那些长亦的人便将她领向了王府,这王府略微偏了些,苏蓁又一连坐了许久的轿子,这才终于到了地方。 苏蓁便可知这陆长歌究竟有多不受宠了。 苏蓁下轿时,王府门口只站着一些婢女和家丁,齐刷刷道:“王妃好。” 这可把苏蓁吓了一跳,她虽有些不愿,却还是笑呵呵道:“你们也好,行了,你们快些去忙吧。” 又是那齐刷刷的声音“谢王妃。” 众人便都退下了,只剩一个上了年纪的家丁道:“王妃,我是这王府的管家,我姓李。” 随后他便朝着众人散去的方向唤来一个小丫鬟道:“趣儿,便由你来照顾王妃吧。” 趣儿笑道:“是,李管家。” 苏蓁却有些不情愿道:“李管家,不必了,我已有了贴身丫鬟了。” 说罢,又瞅了瞅身旁的流烟。 “王妃,这有什么,多一个人伺候反倒好些,这是王爷体恤王妃所吩咐的,王妃可不要辜负了王爷的好意啊!” 苏蓁听了这一席软硬兼施的话,也只得笑着留下了这趣儿,心中却不住地想:“连这管家都是个难对付的人,那这主子……” 还未想完,她又听见了李管家的话,不过是什么有事尽管找他,还有便是 嘱咐趣儿要好生照顾王妃。 趣儿笑得更欢了,连声道:“知道了,李管家您便放心吧。” 苏蓁连同一旁的流烟都有些纳闷,这趣儿为何如此欢喜,二人正纳闷着呢,便见趣儿转身对她们二人微笑,她们二人连忙收起了疑惑之情。 “王妃,我是趣儿,请您跟我来,我带您去倚翠阁。” 苏蓁点了点头,便随这趣儿去了。 趣儿一路走着一路还说着,时不时地还笑了笑,她道:“王妃,今日王爷有事,想来也快些回来了,您莫要着急。” 苏蓁顿时觉得脑袋都大了,心里不禁想到这趣儿真是聊蛞的紧,真不负她这个动听的名字,还有那陆长歌不在王府正合她的意,她才不会心急呢! 可她还是装作略微失望地说:“这样啊,那我便等吧。” “放心吧,王妃,王爷知道你来很是高兴呢,他定会早些回来的。” 苏蓁也不知趣儿说的这话究竟有几分真,不,趣儿也许真是看到了她家王爷的高兴,她是不知陆长歌欣喜的表情究竟有几分是真的。 苏蓁眼比旁人更是尖些,她不经意间便瞥见了那藏在翠绿嫣红后的一角匾额,问道:“这便是倚翠阁了吧。” 趣儿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向那方向望了望,转身一脸惊讶道:“没错,王妃,你如何得知的?” 苏蓁不经意道:“我是猜的。” ” 王妃,你真是厉害。 “趣儿笑着道。 ” 趣儿,你快些领我们去吧,我有些累了。 “” 哦。 “趣儿这才不再出声了,脚步也快了些。 果然还是安静时的效率更快些,苏蓁她们很快地便走到了倚翠阁门前,趣儿为她们推开木门,门发出的那“吱呀” 之声回旋了许久,才渐渐从苏蓁的耳中消散。 趣儿有些歉疚地道:“王妃,这倚翠阁确实简陋了些,其实就连王爷的拂云阁也不甚繁华。” 苏蓁笑道:“无碍,住的舒适便好了。” 趣儿那收拾着褥子的手猛地一颤,苏蓁也没注意到,只是吩咐她道:“趣儿,你为我打一盆水去吧,我想梳洗一下。” 待趣儿退下时,苏蓁对流烟小声道:“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是不安,我们还是小心些吧。” 流烟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蓁梳洗好后,便将趣儿唤到身边,问道:“趣儿,这还真是个好名字,这是谁给你起的?” 趣儿垂着眸道:“回王妃,这是王爷给奴婢起的。” “那王爷可真是有雅意的人,竟为你取了这个雅名。” 苏蓁淡淡道。 “王爷说我之前的名字不好听,说我唱的曲儿倒是不错,奴婢这才得了这个名字,王爷是无意间为我取的。” 趣儿的声音愈发小了,再不复刚才那般悦耳了。 苏蓁甚至害怕下一秒她就会哭了出来,然后跪着道自己与王爷没什么,求自己一定要相信她。 苏蓁顿时有些无语,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 “趣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紧张。” 下一秒,趣儿果真换回了刚才初见时的样子,扬着脸,笑着道:“王妃,你刚才可吓坏了趣儿了。” 苏蓁无奈道:“是你多想了。” 趣儿挠了挠头道:“王妃,我的脑袋有些笨,还请王妃见谅。” 苏蓁这下真是被趣儿逗笑了,一旁的流烟也轻轻地笑了起来。 趣儿不知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忙跺起了脚道:“王爷现在也该回来了,王妃,奴婢这就为你打探一番,若是王爷回来了,我定让他先来看你。” 苏蓁脸色渐变,刚想阻拦住她,却没想到趣儿这丫鬟跑得倒是挺快,苏蓁也不便去追。 流烟忙上前道:“公主,你可做好了准备?” “自然是没有的。” 苏蓁阴着一张脸,整个身子都微微有些发抖。 流烟不知如何劝慰,只好轻轻地拍了拍苏蓁的背,小声道:“公主,莫怕,你是新月的公主,那陆长歌不敢怎样的。” 苏蓁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她还是抑不住心头那不间断漫出的紧张之情,“流烟,我知道。” 她更像是自我安慰。 苏蓁说罢又坐到那面铜镜前,小心细致地看了自己一番,又有些不放心,便问流烟:“流烟,我的面容可好?” “公主,你现在是极漂亮的。” 流烟笑着道。 “流烟,莫再拿我玩笑了,我只是不想丢了新月的面子。” 苏蓁又审视了一番,这才离开那铜镜,端坐在木凳上,好似等候着陆长歌。 苏蓁示意流烟不要再说一句话,也许是怕那陆长歌突然出现在门口,听到她们主仆间的话语。 那流烟当然明白,只垂着双手立在苏蓁旁,沉默着。 苏蓁好似坐了许久,也安静了许久,仍是 不见陆长歌的身影,便是连那趣儿的踪影也见不着。 苏蓁本就不是一个喜静的主儿,她能垂眸沉默不语地坐着许久已是一件十分令人纳罕的事了。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站起了身,顺便伸了个懒腰,不耐地道:“这趣儿去了许久还是未归,许是这王爷不来了吧,这样正好,流烟你陪我去外面透透气。” 流烟却有些不大情愿,“公主,不如我们再等等吧,也许王爷马上就到了。” 苏蓁却道:“想来我本就没必要在此等他,你不去,那我一人去好了。” 流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只得点点头,随着苏蓁出了这倚翠阁。 苏蓁出了这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心头也舒畅了几分,她又细细打量了一番倚翠阁,突然有些佩服这取名的人,取的这名既写实,又平添了几分雅意。 这倚翠阁周遭确实有一圈绿,好似一条绿色的绸缎将这阁围了起来。 可见当初建这王府的人也是爱这诗情雅意的人。  总之苏蓁没将这般雅意的人想成是陆长歌,若是她未曾听闻过世人对陆长歌的评价,也许她还会傻傻地认为可能会是他。 倘若世间上没有陆长歌这个人,倘若自己不是那什么所谓的三王妃,倘若忘记了先前的一切。 这样想来,苏蓁还真愿意自己孤身一人待在这里。 闲来无事时赏着这的细草红花,伴着这的习习清风。 也倒算是件快活事。 她好似又想起了些什么,猛然间便抬起了头。 头顶上是蔚蓝的天空,缀着些白云,蓝白相间,煞是好看。 一瞬间,苏蓁有些恍惚,她真是分不清究竟是蓝里掺了白,还是白里掺了蓝。 她索性闭上了眼,柔声道:“流烟,长亦的天空当真是比新月的要好看,这倚翠阁虽是简陋,可若要是论雅致,我的花影殿可是及不上的。要是那些荼蘼还在就好了。“苏蓁等了好久都未等到流烟的应答,她还以为自己的喃喃细语流烟未曾听到,她便又问了一句:“流烟,你听见了吗?”依旧没有人应答。苏蓁觉得不对劲,她猛地睁开了双眼,朦胧中她的眸子映出了一张男人的脸,那人嘴角似噙着淡淡笑意。苏蓁吓了一跳,身子不由得便后退了好几步,强装镇定道:“你是陆长歌?”谁知那人并未回答她,只是道:“闭着眼如何赏我倚翠阁的雅致?”本书来自 第二十六章 双面的陆长歌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你果真是陆长歌,你为何偷听我讲话?“苏蓁心头上消散已久的紧张之情又重新生起,似乎还要更盛些。 品书网 www.vodtW.com苏蓁说罢便将身子转了回去,她此刻突然不想再待在这了,便一步步向倚翠阁走了回去。 陆长歌见状,满面的笑意更深了,随着她一同回去了。 一边走着一边笑着道:“是你自己太入迷了,这才没注意到我,所以我这不算是偷听。” 苏蓁只觉得他这一席话还算是言之有理,便也不再与他理论,只淡淡道:“我的婢女流烟呢?你来的时候可曾见到她?” “见到了,我嫌她碍事,便让趣儿将她唤走了。” 陆长歌不经意道。 苏蓁有些气结,“她碍到你什么事?” 陆长歌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三两步之间便走到苏蓁的面前,低下身笑道:“你说她会碍到本王什么事?” 眸中的狡黠一丝未散,还反倒多了些,他伸手抓起苏蓁额前的一缕碎发,也不顾苏蓁的脸上是何表情,接着道:“自然是会碍到本王与王妃你独处了。” 苏蓁素来便知这陆长歌是个浪荡之子,但她也仅仅是知道罢了,她从来也没想过这陆长歌会对她做出怎样的轻薄的举动。 当他低下头面向自己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 事实上苏蓁长这么大从未与人离得这般近过,更何况现在还是她素未谋过面的夫君。 饶是苏蓁再过错愕,再过厌恶,那脸也禁不住地红了起来,那心也禁不住地狂跳起来。 她的心神好似突然间从千山万水外飞了回来,她速速地推开了面前闪着难看笑意的男子,面上的红晕早已被愠色代替,她颇有些厌恶地道:“素来便知长亦三皇子的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名不虚传。” ” 你知道便好。 “陆长歌已收回自己的笑,一张脸好似南华极地处的寒冰,没有半泓喜悲。 说罢便转身继续走向倚翠阁。 苏蓁望着远去的陆长歌,一双眼睛眨了又眨,心里却不住地在想:“这陆长歌真是个怪人。” 这样一想,她竟是半天也未挪步。 直到后面有声音传来“王妃,你为何不进去?” 原来是趣儿与流烟回来了,手里还不知捧了些什么回来。 苏蓁笑了笑:“没什么,我刚要进去。” 他们三人便一同进了这倚翠阁,进去时苏蓁见那陆长歌便端坐在木凳上,依旧是面无什么表情。 苏蓁的声色也未变,只是心里暗暗地想这陆长歌变脸还真是快,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呢? 陆长歌知道苏蓁进来了,突然笑道:“你们呢二人放下东西便出去吧。苏蓁,你来看看喜欢吗?” 趣儿与流烟欠了欠身,施施然便出去了。 趣儿刚走到门口时,陆长歌又道:“趣儿,你便在门口候着吧。” 她的身子好似略微僵了下,却还是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苏蓁无意间向流烟处瞅了一眼,却也是无意间看到趣儿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对劲。 她还未来得及细想,思绪便被陆长歌唤了来。 ”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陆长歌厉声道。 苏蓁本不想理会他,但又不好将自己的不屑表现得太过明显,她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陆长歌又道:“快来看看趣儿为你挑选的衣服,可还合你心意?“苏蓁只觉得疑惑,却还是明了道:“我可是需要去赴什么宴会?”陆长歌瞥了一眼正在摆弄衣服的苏蓁,脸上又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道:“你确实很聪明,那我便与你明说了吧。”他开始起身,慢慢靠近苏蓁。苏蓁也放下了那华美的长亦服饰,转身道:“你想说些什么?””你虽是我名义上的王妃,但我是不会娶你的,你尽管死了这条心吧。“陆长歌那本没有波澜的脸突然生了抹决绝,好似面前的苏蓁与他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苏蓁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的紧张顿时间烟消云散。散尽之后苏蓁便只余下了欣喜,这可算是山重水复后忽然间的柳暗与花明了,苏蓁又怎能不欢喜呢?苏蓁那自从进了长亦城内便一直深皱着的眉头终在此刻舒展上了一二分,她也不想在他面前太过欢喜,她故作谨慎地道:“那王爷可是有了心上人?”陆长歌的步子好似滞了下,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随后他又步生莲华地向着苏蓁走来,“这与你有何相干?明日起早些,我们要进宫。”话语间也沾了些恼意。陆长歌虽是不说,可苏蓁也猜出了十有八九,她也没再多说,只是道:“我知道了。”陆长歌也没再继续走那剩余的几步,他反而是毫不犹豫地转了身,行出这倚翠阁。不知为何,苏蓁竟有些没站稳,差些瘫软在那些华美的衣服上,耳边还有陆长歌的声音传了来,“你好好伺候王妃。”苏蓁知道这是他说给趣儿听得,直到听见那脚步声愈行愈远,她的这颗心才垂了下来,便索性将头埋进了那红衣中。”公主,你怎么了?“原来是流烟见那王爷走了之后,便速速奔进了倚翠阁。苏蓁并没抬起头,只是伸出自己的葇荑,示意流烟扶她起来。流烟自然明白,速速上前将苏蓁扶到床上,又问道:“公主,你还好吧?”谁料苏蓁却大声道:“能和王爷说话,我自然是很高兴的。”,一双眸子瞅向了门外,又将自己的唇紧贴到流烟的耳朵,小声道:“门外趣儿还在,你帮我将她支使走。“流烟顿时明白了,走向门口道:“趣儿,王妃饿了,你端些吃的来吧。”“可王爷吩咐过了,他一会儿与王妃一同进膳,请王妃再等等吧。”趣儿为难道。“那你先为王妃拿来些点心吧,这样既解王妃的饿意,又不误与王爷吃饭。”许是趣儿再寻不到理由了,支吾半天后也只得遵命了,临走时还不忘向倚翠阁深处望上两眼。”公主,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趣儿有些不对劲。“流烟回来后便道。“苏蓁靠着那绣着大红牡丹的棉枕,一副慵懒的神情,“怎么,她做了什么?”“刚才我让趣儿她帮公主您去端些饭菜,她竟是百般推脱。临走时,她也不知为何又向这倚翠阁多望了两眼,一脸的不放心。”“其实我也暗暗觉得这趣儿有问题,没准她便是这陆长歌的眼线,日后我们必得小心些。也不知道这陆长歌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苏蓁谨慎地道,还时不时地瞅瞅门外,生怕趣儿回来了。流烟只觉得有些鼻酸,“公主,您本是新月的公主,如今却……”苏蓁速速地堵住了流烟的口,小声道:“流烟,这些话以后都别再提起,你也不必为我心疼。今后你更要小心,这不比当初的新月。”流烟和着眸中还未坠下的泪珠点头道:“公主,奴婢知道了。”苏蓁终是不忍,轻轻地拍了拍流烟的背,“放心,流烟,我们都会好好的。”流烟这才终于笑了出来,轻声道:“一年过去后便什么都好了。”苏蓁也笑了,点了点头,也没忘立即让流烟守在门外。流烟刚走到门口,便见趣儿端着一大盘点心向倚翠阁走来,流烟一个劲的纳闷这趣儿这一来一回还真是快,待走近一看,趣儿已是 满面通红,额头上一直有大颗的汗珠沁了出来,流烟道:“趣儿,瞧你热的,你怎么这般实在呢?”趣儿笑了笑,却并未言语,只是将那盘点心端了进去。流烟站在门口处拦住了她,笑着道:“趣儿,你且去休息下吧,我去侍候王妃就行了。”趣儿还是将那点心递给了流烟,不过却并未离去,只是转身在门口继续候着。流烟却并未察觉出趣儿转身的一瞬间,眸中似有狠意生出。苏蓁也知晓趣儿还守在门口,也不便对流烟多说些什么。半晌后,她便将趣儿唤了来,拿起一块点心不经意地对着趣儿说:“流烟侍奉我已久,我本不想再多一个丫鬟,可我又不能拂了王爷的好意。这样吧,你便照应我的饮食吧,其余的事情还是交给流烟去做吧。””可这若是让王爷知晓了,恐怕王爷会因懒惰而责罚我的。“趣儿满面皆是委屈之情,再不负苏蓁初见她那时的爽朗。“你尽管放心,稍后我会为你禀明的。”苏蓁依旧是那副慵懒的神情,好似置身事外一般。趣儿听到这话后,那爽朗的性子好似又变了回来,连连屈身感谢苏蓁,还道苏蓁的性子当真是比秦扶柳要纯良些。苏蓁并不曾听说过这秦扶柳是何人,但她听趣儿说起,便知这人与陆长歌定是有些关系。她奈不住自己的好奇,便柔声问道:“这秦扶柳是谁?“”秦扶柳便是王爷的……“趣儿好似察觉自己说的太多了,连忙收住了接下来的话,双唇紧闭,笑容也减了几分。苏蓁虽知趣儿知道答案,却没再追问。她又望了趣儿一眼,依旧满面的窘困之情,苏蓁已然明了,不经意地道:“不知王爷何时进晚膳?我也好准备准备。”趣儿见苏蓁并没有接着问下去,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急忙答道:“王爷是黄昏之时才用膳的,对了,王妃,王爷他不喜辛辣油腻的食物,王爷在用膳之前喜欢喝上一杯峨蕊茶,吃饭时王爷喜欢安静,还有王爷……“苏蓁顿时感到脑袋有些大,心里还不住暗暗地想这陆长歌连吃饭时的规矩都这样多,便立即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趣儿。她揉了揉脑袋道:“趣儿,你便随我一同去吧,我怕自己记不住。”趣儿笑着应了,她还不忘道:“王妃,你先试试那衣服了,若是不合身,奴婢好叫人去改。”转眼间,趣儿便已为苏蓁捧来了那红衣,还道:“王妃,奴婢知道你与流烟姐姐相熟,奴婢这就为你唤来流烟姐姐。”苏蓁点了点头,趣儿便退了出去。苏蓁素来就知长亦的衣饰华美,便连那宸妃也偏爱于此,就是因此,苏蓁便对这长亦的服饰怀着不明的恨意。她本不想穿, 就是连看上一眼也觉得厌烦,还是流烟劝她道:“公主,您明日既是去见长亦的皇帝,理应穿上长亦的衣服,否则会有人挑您的不是的,您不是也说过,万事皆小心地吗?”苏蓁这才缓缓地站起身 ,让流烟为她换衣。苏蓁好似想起了什么,小声道:“流烟,你可听过秦扶柳这个名字吗?”流烟思索了许久,最终也是摇了摇头。苏蓁轻叹了一声道:“看来王府中还藏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啊,日后你需仔细留意一番。”流烟 还未回答,苏蓁便听见趣儿在外道:“王妃,太阳就要落山了,你该去拂云阁了。”苏蓁喊道:“知道了。”又速速套上了自己的衣服,紧赶慢赶地出了门。苏蓁本就想问上一问趣儿,这下正好有了机会,便装作不经意道:“趣儿,你来这王府多长时间了?”趣儿好似又被打开了话匣子,“奴婢来这王府应该有两三年了,我也记不清究竟多久了,是王爷看我可怜才准我进王府服侍的。”苏蓁顿时便对趣儿生了怜悯之心,“那你遇见王爷之前呢?”趣儿的眸子立即地淡了下来,“小时候的事情我已记得不大真切了,王爷告诉过我,我好像还有个叫渠儿的姐姐,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苏蓁觉得趣儿此时说的每一个字都染上了悲伤,她也不便再问下去了,只是轻轻地拍了拍趣儿的肩。趣儿没多说什么,只是抬起了头,指着前方的房子道:“王妃,这便是拂云阁了。”苏蓁不禁地也抬起了头,却见这拂云阁果真如趣儿所说并不甚繁华,只是顶端略微比旁的要高些,也算是不负拂云这名。苏蓁这一望这一想便忘了时间,还是流烟在自己的身旁说:“公主,您该进去了。”她这才回过神来,一步一步地往那拂云阁走去,心头却没有了初见陆长歌之时的紧张,反而多了丝淡定从容。本书来自 第二十七章 秦扶柳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一进门便见陆长歌已端坐在饭桌前,面无表情。她速速行了上去,生怕自己惹这陆长歌不高兴,没办法,谁叫她寄人篱下呢。 陆长歌自然知道她来了,却并未理会苏蓁。 待苏蓁坐下时,他才淡淡道:“下回来早些,我不喜欢等人。” 苏蓁表面虽是笑着应承,可心里却忍不住对着面前那个不苟言笑的男子一通臭骂。 骂完之后,她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脸上的笑意也是更深了几分。 “何事竟这般好笑?”  陆长歌的脸终于有了丝表情,却是隐隐的不耐。 苏蓁当然也看出了他的不悦,恰好这时一直站在她身旁的趣儿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襟,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苏蓁这才想起那时在倚翠阁趣儿曾说道这陆长歌吃饭时喜静,她便悄悄地敛去了自己眸中还蕴着的笑意,并一同埋了首,沉默着不再言语。 “趣儿,站到我这边来。“陆长歌抬起眸,缓缓道。趣儿虽有些错愕,却还是一步一步的向着他走去。苏蓁也知道这是陆长歌有意而为之的,他便是不想趣儿帮她。不过这样倒正好遂了苏蓁的愿,她本就与趣儿不甚熟悉。若是趣儿站在她一旁,她怕是这顿饭也将食不知味了。还好陆长歌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否则苏蓁也不知道如何接着圆下去。她便索性也不抬头了,一直扒着面前的那碗饭。苏蓁虽说是专注的吃着饭,可眼睛还是时不时地瞥上一瞥陆长歌。这一瞥,她才发现原来这陆长歌便是一个挑剔多事的主,趣儿此时正弯着腰为他一点一点地挑着菜呢。趣儿先是用银匙为他盛起饭菜,又用银筷小心地挑拣出陆长歌不爱吃的食材。苏蓁不由得撇了撇嘴。许是苏蓁的目光太过灼热,又许是苏蓁的不屑之意太过强烈,总之此时陆长歌恰好也抬起了眸,苏蓁那满面的不屑也恰好被他悉数捕捉到。苏蓁早就猜到接下来他一定会反问自己,所以她便率先开口,想着能先发制人。“既然趣儿如此懂你,那你就不用让趣儿服侍我了,我有流烟一人就够了。”苏蓁说罢这话后也不忘看看这趣儿是何表情,只是可惜趣儿依旧垂着眸为陆长歌挑菜,苏蓁分辨不清趣儿究竟蕴着何神情。陆长歌倒是浅浅地笑了起来,一把抓住趣儿那拿着银筷的手,也不顾趣儿的讶异,便道:“趣儿,你先下去吧,我有些话要对王妃讲。”一瞬间便匆匆放下了趣儿的手。苏蓁自然也免不了心里暗暗嘀咕起来,却只能强装镇定。“遇事莫慌,便是慌,也万不能叫旁人看出来。”这是她还年幼时母妃便对她孜孜不倦的教诲,她一直谨记于心。待趣儿出了门后,陆长歌才缓缓道:“怎么,王妃,你对趣儿不满意?”“没有不满意,只是有些多余。”苏蓁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陆长歌的眸光微闪,“多余?我这王府里恐怕只有你与你的婢女才是多余的吧!”他依旧噙着那抹笑,可苏蓁看到的却是陆长歌的嘲笑。“是,我与流烟确实是多余的,可你与你的王府对于我来说也是多余的!”苏蓁也有些气恼,她好似不再似之前那样拘着。有些话,还是提早言明的好。陆长歌似乎愣了一愣,脸上的笑意也愈发的深了,“如此,那趣儿便不会多余。“苏蓁自然搞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你什么意思?”“你不必知道。”“切,莫名其妙。”苏蓁也不再理会他。“明日早些起来,我会让趣儿好好教你一些长亦的规矩的。”苏蓁突然想到那不知是何身份的秦扶柳,好奇心又一下子涌了出来,便认真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陆长歌许是见苏蓁的态度十分诚恳,也没有不情愿,只是还是冷冷地问:“你且说是何事?”“秦扶柳是谁啊?”谁知道陆长歌听罢这问题后,准确的说是“秦扶柳”这三个字后,竟猛然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苏蓁面前。苏蓁还未反应过来时,陆长歌已经抓住了苏蓁的手,一字一句问道:“是谁跟你说的?“苏蓁只感觉自己的手腕隐隐作痛,可她却不能轻易落泪。她也不喊痛,也没喊着让他放手,她就静静地望着陆长歌,同样一字一句道:“我初来长亦,自然不识什么秦扶柳,那你说会是谁告诉我的?”陆长歌早已想到这答案,只是他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是趣儿?”苏蓁从容地点了点头,她的头刚刚垂下时,她便觉得自己的手腕已没那时那样痛了。原来陆长歌已悄悄地放开了她的手。苏蓁失了这束缚,忙松了口气,却也不忘瞪着那颇有些失神的陆长歌。只是还没等多久,她的心绪早已被红肿的手腕吸引了回来。原来真的好痛,她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样撑过来的。“陆长歌,你这个人真是……”苏蓁痛的都有些说不出话了。陆长歌这才收回了思绪,几乎是一瞬间便望见了苏蓁的手腕,发红的,肿胀的。他有些记不清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你的手……”陆长歌虽不喜苏蓁,可他知道苏蓁并不坏,他从未想过伤害她。苏蓁与秦扶柳不同,这一点陆长歌还是隐隐约约清楚的。“我的手无碍。”苏蓁气哄哄地道。“趣儿,快到厨房里拿两个熟鸡蛋来。”陆长歌向着门外喊去。“陆长歌,你可曾听说过‘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这句话?”陆长歌自然明白苏蓁要讲些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为何不让我停下?”苏蓁别过头,不想再看他,好似喃喃道:“我不想向你认输。“他认为苏蓁的理由会有很多,但他怎样也没有想到苏蓁的理由竟是如此的简单明了,也是如此的决绝。他不由得再次打量苏蓁一番,即使只是个背影。还未打量完,他的耳边又传来苏蓁的声音——”陆长歌,你不必装好心,我知道你是怕明日我手上的伤痕被新月使者发现,你免不了被你父皇训斥。“陆长歌霎时间有些气结,他虽是狠心,可那一瞬间他是真心感到愧疚,也是真心想为她驱走疼痛的。“你还真是聪明,没错,若不是明天你需得进宫面圣,我是不会管你的。”话音刚落,趣儿已经端着鸡蛋推门走进来了。趣儿也见到了苏蓁手上的伤痕,她虽是惊讶,却没多说些什么,只是将那鸡蛋递给了陆长歌,便转身想要退下。陆长歌却缓缓道:“趣儿,你便留在这里。”苏蓁本以为陆长歌叫趣儿留在拂云阁是为了给她敷鸡蛋,谁知陆长歌却半天没下令,苏蓁忍不住又将头扭了回来,却看见他正在小心翼翼地剥着鸡蛋。苏蓁看他那架势颇有些要自己动手的意味,苏蓁自然是不情愿的,她急忙指着陆长歌手中那快要剥好的鸡蛋道:“趣儿很能干的,这让她来便好了。”“王妃,你不必客气。“陆长歌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苏蓁的身子便被陆长歌扭了过来,苏蓁却不配合,陆长歌无奈只得再次抓住她的另一只手。“怎么,莫不是你也想把我这只手弄伤?陆长歌,亏你还是个王爷,这种事你也干得出来?”苏蓁愈发恼怒起来。陆长歌脸上却无半分愠色,掌中的葇荑也并未松开,他只是笑着将嘴贴近苏蓁的耳边,柔声道:“不过是场戏罢了,再等一会儿,便该落幕了。”苏蓁哪里能明白他这一句话,怔愣之间,也便忘记了挣扎。陆长歌脸上逐渐有盈盈笑意,他慢慢地将那白嫩的鸡蛋覆在苏蓁的手上,然后轻轻地揉了起来。苏蓁的脑子也飞快地转了起来,若是要唱戏,总归是要有人来赏戏,可这拂云阁也无旁人了。可这陆长歌也不会自己唱给自己听吧。苏蓁因一直回想着陆长歌刚才的话,便失了心神,也没有拒绝那颗不停滚动的鸡蛋。苏蓁就是这样,想一件事,可以想到失神,想到手脚都失了灵性。陆长歌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趣儿,趣儿还是垂着手立在一旁,与往常并无什么不同。便是这一瞥,使得苏蓁好似醍醐灌顶一般。原来拂云阁还有一人,便是这不起眼的趣儿。苏蓁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这个榆木脑袋。原来这戏是要唱给趣儿听,原来陆长歌果真与趣儿的关系不简单。苏蓁这才明了这王府内肯定藏有不少秘密,待出了这拂云阁她一定要让流烟再加小心留意。想到这,苏蓁这才看见陆长歌正在为她敷鸡蛋,直到这时苏蓁才猛然间恍过神来,手脚也都得了灵性。她只觉得身后好似有冷意一个劲地冒出来 ,那冷意直只逼向她的骨髓,她的心头。苏蓁便用自己的另一只手生生地将陆长歌推开了,那鸡蛋也坠在地上,一连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那坠落的声音回荡在拂云阁许久才渐渐消散。那声音也重重地砸在了陆长歌的心中,他却没有一丝怒意,这样的结局她早已料到了。因为他深知苏蓁与秦扶柳不同,真的很不同。苏蓁忙收回自己的手腕,淡淡道:“多谢王爷的好意。”陆长歌又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且道:“趣儿,剩下的便交给你了。”趣儿连忙拿起剩余的鸡蛋走向苏蓁,只是低头的那一瞬间,眸中似有狠意绽出,却又是一瞬间便消逝不见了。苏蓁和陆长歌自然没有觉察到。”罢了,趣儿,你好好照顾王妃,你们二人回倚翠阁吧,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陆长歌没再看她们,淡淡道。其实苏蓁是想行至陆长歌面前的,仔细看看他此时究竟是何表情,她总觉得这陆长歌有种说不出的落寞。落寞的身影,落寞的语调,也许他此刻也有着落寞的神情。可苏蓁还是慢慢行出了拂云阁。本书来自 第二十八章 这只是开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回到倚翠阁后,趣儿又为她敷了许久,苏蓁手腕上的红肿这才隐隐消退。 品书网 www.vodTw.com流烟便站在一旁忍着询问的冲动,可双目中还是满含心疼。 苏蓁只微笑着望了望流烟,既是告知流烟自己无碍,又是示意流烟此举做的很不错。 在一旁沉默了好久的趣儿突然间抬起了头,嘴唇微动,却没说出一句话。 苏蓁觉察出趣儿的不对劲,便索性先开口问道:“趣儿,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趣儿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便不必拘着,有什么话就说吧。” 趣儿的喉中终于发出了声音,“王妃,你不要记恨王爷,王爷他素来温和,今日许是有什么误会。“苏蓁笑了笑,“我早就听闻这长亦的三王爷儒雅宽厚,今日定是我问的那个问题惹王爷不高兴了,我不会恨他的,是我自己不好。”“王妃,不知你问的是何问题?”趣儿小心询问道。“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上次你曾跟我提过的那个秦扶柳,我不知她什么身份,心中总免不了好奇,所以今天我又问了王爷。”谁知趣儿听了这话后,满面的平静皆化为害怕之情,她又贴近了苏蓁两分,谨慎道:“王爷先前曾下过令,不准任何人在王府中讨论她。”苏蓁本来就知道这秦扶柳不会是什么小角色,如今又听了趣儿这番不知玄虚的话,心中的怀疑更盛了,却不动声色道:“趣儿,你悄悄地告诉我她是谁,我保证不会让别人知道,这样可好?”可趣儿却摇了摇头,为难道:“王妃,你还是别为难我了。“接着便已自己还有些许琐事缠身为借口,离开了这倚翠阁。苏蓁本来就没抱着趣儿能为她答疑解惑的想法,所以便任由趣儿去了。倒是刚才在拂云阁内发生的一切惹她深思。流烟见趣儿离开了,便上前担忧地问道:“公主为何会受伤?莫非是那王爷下的手?”苏蓁却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淡淡道:“流烟,我要你与王府中的其他丫鬟搞好关系,王府中的秘闻你要尽量不动声色地为我打听到。”流烟没有多问,立即应了。随后又道:“明日进宫,竹琛大人想必也会在,公主您不如问问他,也许可以得到答案。““竹琛?他怎么会在这里?”苏蓁实在想不通,还以为是流烟开玩笑给自己听呢。流烟霎时间便跪在了地上,垂着头,小声道:“竹琛大人其实一路上都在悄悄地护着公主,只是您未发觉罢了。”“你又是如何知晓得,为何不早些告诉我?”苏蓁有些受到了欺骗的意味。”那日公主您遇到东宛皇子的时候,奴婢在外等待,是竹琛大人现身告知奴婢的,大人一再嘱咐我要对您保密。奴婢真是两边都为难。””可你还是选择了向我保密。“苏蓁的脸色愈发严厉了。流烟以为苏蓁是因自己的举动而生气,头垂得更深了,但却没有求饶。苏蓁也知道流烟心中所想是何,也便不再责怪她。她的心猛地一沉,这才想起了她忽略了什么。忽略了那一天便是她偶遇叶北轩的那一天,也忽略了这竹琛便是父皇信任已久的心腹。那竹琛是否会听到自己与北轩所订下的那个誓约呢?苏蓁只觉得有些后怕,若是被他听去了一两句,也是万万不可的。难不成竹琛前来长亦便是父皇下的令?想到此,苏蓁不禁笑了笑,嘴角处却有着苦笑的弧度。她没想到父皇竟是这般的在意自己,竟连这竹琛都派了来,也许又是那个宸妃在父皇耳边吹风,也不知宸妃又想出了什么把戏。苏蓁顿时有些心灰意冷。”流烟,你起来吧,其实我知道你对竹琛早已生了爱慕之情,这事我也不怪你。“苏蓁一字一句道。流烟的身子轻轻地僵了一僵,就好似少女藏了数年的心事被人不痛不痒地戳穿一般。流烟还是缓缓地起了身,也不忘对着苏蓁道谢,羞愧地,却也不敢反驳。她是真的喜欢着竹琛,她的这一颗心,也不知道安放在他身上多久了。“罢了,明日我便问问这竹琛到底要干些什么。”末了,苏蓁只说了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却恰好飘进了流烟的耳中。待趣儿的琐事忙完回来倚翠阁时,苏蓁也不知是什么时分了。总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苏蓁望不见倚翠阁周遭的绿海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翠绿又如何,没了那阳光,最后也只是落了个漆黑一片。趣儿没能忘记王爷给她下的令,苏蓁又花了许久的时间学了长亦的规矩一遍,也算差不多记住了。学到最后,苏蓁满身疲倦,便行出了倚翠阁,想去外面走走。苏蓁本想是让趣儿休息的,可趣儿不知是何原因,非要跟着她一同去散散心。苏蓁也略微知道了一二,便欣欣然允了。起初还有着些许清辉的一弯残月,此时已不见了踪影,苏蓁这才察觉到有几朵乌云早已躺在了黑夜中,苏蓁忙抬头,却连一颗星星也寻不到了。“王妃,长亦的梅雨时节快到了,明日也许是个雨天。”趣儿在一旁道。苏蓁只是点了点头,望着这空无一物的黑夜,苏蓁恍惚之间想起了初至南华时的那一个夜空。虽也缺了繁星点缀,但总算是有了一缕月光的陪伴,还有那光亮下的那个少年的剪影,如今也已消失不见。茫茫黑夜中,自己一人未免太过孤独了些。苏蓁脸上突然一阵潮湿袭来,她不禁暗想许是这残月是敌不过满月的,不然怎么会有不断的雨滴打湿了自己的眼眶。后来她才知晓原来不碍这月亮半分,原来是自己落了泪,原来自己是那样悲伤。苏蓁这才想起身后还有趣儿跟着,连忙收住了哽咽的声音,并一同收回了眼泪。索性趣儿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依旧在自己身后跟着,一言也不发。苏蓁真是有些厌倦这寂静的黑夜,她干脆也不顾趣儿的身份,淡淡道:“趣儿,陪我说说话吧。”“是,王妃。“趣儿一面上前,一面应道。“趣儿,给我讲讲王府的事情吧。“苏蓁也不知要聊些什么,又不想自己被寂寞吞噬,只好这样问道。“不知王妃您想听些什么。”趣儿恭恭敬敬地问道。苏蓁只觉得这时的趣儿隐隐约约与她初见的那个趣儿有些不同,好似严肃沉默了一些。苏蓁还以为这样问趣儿后,趣儿会笑着为自己不眠不休地讲上一些琐事,之后自己的耳朵便会少了寂寞的感觉。苏蓁只觉得自己失了兴致,便道:“罢了,夜色已深,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王妃的意思是要带上奴婢?”趣儿喜悦地问道,眸中又焕发出了深深的笑意。一瞬间,苏蓁竟觉得趣儿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趣儿许是累了,苏蓁也并未多想,只是道:“流烟便留在倚翠阁吧,她也不熟悉长亦的规矩,还是带你去比较好。”苏蓁也不再管后面的趣儿有多欢心喜悦,便径直回了倚翠阁。第二日一早,趣儿还未唤苏蓁时,苏蓁便已醒了,忙唤来流烟嘱咐道:“今日你就不必进宫了,留在王府好好与其他下人打好关系,你要多留心有关趣儿与秦扶柳的事情,小心些,万不可被旁人识了出来。”流烟的眸光微闪,脸上隐约有失落之色,苏蓁自然知道她这般是为何,便安慰道:“流烟,我知道你想见竹琛的面,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答应你,若我回了新月,必定为你二人牵桥搭线。”流烟满面渐有红晕升起,她扭捏道:“公主,您莫要拿流烟开玩笑了,您吩咐的事,奴婢岂敢有怨言?”苏蓁也笑了,“流烟,你服侍我多年了,我早已将你视为亲人了,我是必定要赐你一桩好姻缘的,也是必定要赐你一个知心人的。”流烟的泪险些坠落,但心却还是清醒的,“公主,您快些换衣服吧,一会儿趣儿准会来催的。”“我竟忘了。“苏蓁这才想起趣儿来,忙说:”流烟,快将那红衣拿来。“”公主,您还别说,这长亦的服饰果然是精美无双,世间无二啊!“流烟抚摸着那红衣,不禁感慨道。其实苏蓁也并未好好端详过这衣服,只是略微对它有着”红彤彤“的印象。待流烟拿了过来,她这才仔细地看了一番,流烟说得没错,果真华美,倘若只说这绣工,新月怕是也及不上的。苏蓁正看着的功夫,趣儿便来催了,苏蓁也再顾不得端详,连忙套在头上、又让流烟为她简单挽了个髻。一旁的趣儿都有些看呆了,笑着打趣道:“原来我家王妃是个大美人。”苏蓁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望向了流烟。流烟也笑着点点头,以示赞同。“美丽的王妃,我们走吧,门外王爷还在等着呢。”趣儿有些担忧。苏蓁也不想被陆长歌数落,便道:“趣儿,我们走吧。”说罢,刚行了几步,又回头望望流烟道:“流烟,你便守在这倚翠阁吧。”“是,公主。”本书来自 第二十九章 进宫(一)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一路上一直都在张望,趣儿便在一旁道:“王妃,王爷在王府门口等着你呢。品书网 WwW.voDtw.cOm” 苏蓁本是想好好看看这王府的构造,或者欣赏一下王府的美景,借此来舒缓一下自己的紧张之情,倒也算是个好法子。 可谁知,她竟被趣儿误以为在寻陆长歌的踪影。 苏蓁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好反驳,只得做出了害羞的情状,正好来配合一下趣儿。 谁料美景总是太快便被赏完了,倏忽之间,苏蓁已然出了王府。 其实苏蓁早就望见了陆长歌的身影。 她一心不想靠近,却还是硬着头皮向那走去,他应该也看见她了吧。 不知为何,苏蓁手腕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苏蓁只好强忍着,一声都未吭,连一旁的趣儿也未发觉苏蓁的异样。 为了挨住这缓缓流出的痛意,苏蓁还特意又将腰挺直了几分。 陆长歌只是微微地瞥了她一眼,便独自上了轿,也没再理会苏蓁。 多亏有了轿夫的帮助,苏蓁才笨重地上了轿。 苏蓁一面上着轿,一面抱怨着陆长歌的冷漠,还忘不了再埋怨上几句长亦的轿子怎么造的这般高,这一点长亦还真是比不上新月。 苏蓁好不容易掀开了轿帘,正打算进去呢,便见了陆长歌正端坐其中, 好似是闭目养神。 苏蓁不禁想反正他也看不到,于是她眸中的鄙夷之情不由得更盛了几分。 苏蓁却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地睁开眼,望向自己,一双眸子中太多的都是她不明了的神色。 苏蓁猛地一惊,眸中的神色迅速褪了去,却掩不住自己的心虚,忙低下了头。 “王妃你又晚了。” 对面的陆长歌一字一句道,却没什么旁的神情。 苏蓁起初有些庆幸他没能捕捉到自己对他的鄙夷,所以便没有仔细去品他的那句话,仅仅过了一瞬间,苏蓁才霍然,抬起头,不解地问道:“我这是第一次,你为何要说又?” 王妃可是忘了你初来那日? “便是陆长歌这不紧不慢的一句话,竟惊得苏蓁许久都未答话,原来陆长歌早就知晓,只是没来得及问或是他根本懒得问罢了。许是见苏蓁久未答话,陆长歌又道:“父皇曾告知我你是四月十二日离开长亦的,若是我没算错,你最晚四月十九日便可到王府,那你可曾记得昨日是什么时候?王妃,这还不算晚?”苏蓁这才知晓这陆长歌比自己想象之中的他要睿智的许多,又不禁嘱咐自己道日后必定要小心陆长歌。苏蓁想着也不忘赶紧回答道:“我是因为路上有事耽搁了,这才会晚了些,还请王爷你莫要怪罪。”苏蓁这语气别说有多诚恳了。谁知陆长歌还未听完苏蓁的解释便又闭上了眼,安心地养了神。苏蓁那消失已久的鄙夷又再次出现,却还是巴巴地问道:“王爷,这……”“罢了,谁没有个突然或者忽然,若果真如你所说, 那本王便不必说些旁的。还有一两个时辰的奔波,你且好好歇息吧。”陆长歌缓缓道。苏蓁虽听不出陆长歌这番话的真假,却还是暗暗庆幸他并未再追问下去。若他知道了自己是因送叶北轩来姗姗来迟,结果会怎样。苏蓁亦不知。总之苏蓁还是认为自己逃过了一劫,便笑着靠着轿子的一角沉沉睡去了。而此时还在倚翠阁的流烟,也终于推了门走了出去。走过了翠绿的林海,又走过了长长的走廊,她这才看到了两个丫鬟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呢。流烟蹑手蹑脚地靠过去,她果然没猜错,二人此刻正讨论着公主的事情呢。果真公主说的没错,也许她今天真的会有什么收获也未可知。“你说错了,王妃是叫苏蓁,并非什么苏莘。”其中的一个小丫鬟摇着头道。另一个小丫鬟也反驳道:“我明明听说她叫苏莘,定是你错了。”流烟顿时有些无语,原来王府内的下人还不知公主名唤什么,也许是出于好心,也许又是刻意想亲近她们二人,流烟便又走近了几步。” 公主叫苏蓁。 “流烟还特意笑着解答。那二人均惊了一惊,立即认出了刚才应答的人便是王妃贴身的侍婢,还以为她是听到后专门来训斥她们二人的多嘴呢。还未来得及逃,便又听见流烟道:“你们俩不必惊慌,我只是闲来无聊,想多认识两个人,日后好多个伴儿。放心,我是不会将你们刚才的话告诉公主的,再说我们公主是个善良的人,也是万万不会惩治你们的。”流烟的这席话打消了二人的顾虑,其中的一人道:“趣儿昨天跟我说了,说这未来的王妃是个极好的人,可比上一个秦扶柳好多了。”刚说罢,另一个人便满脸骇色推了推她,那人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什么错话,一瞬间,脸上也已布满晦暗之色,不再言语。流烟终于知道了真相,内心的喜悦无法言喻,却还是不动声色问道:“你们两个人怎么了?”沉默了半天,还是那个未曾说话的丫鬟开口:“还不知姐姐您叫什么?”“流烟。”“我叫鄄儿,她是昌儿,流烟姐,刚才昌儿她是无心说出的话,实话跟您说吧,这有关秦扶柳的事情在王府中是不能提及的事情。若您因与王妃情深,告诉她也无碍,只是不要让王爷知道,否则我们三个人都将有性命之灾,还望姐姐您能保密。“鄄儿从容地说道。“那是自然,我们是朋友啊。”流烟一面笑着道,一面赞叹着鄄儿的聪明镇定,不禁对这鄄儿又多看了几眼。鄄儿是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待公主回来后,她必定要将鄄儿介绍给公主认识认识。流烟不禁又与她们二人多聊了几句。鄄儿索性将那秦扶柳的事情都告诉了流烟,说是秦扶柳是因意外而死的,王爷喜欢她,这才不准旁人议论,不过是怕徒添伤心罢了。她们二人只知道这些了,流烟也不好多问,她也不能总拿自己的好奇心当幌子,她也怕惹鄄儿疑心,又聊了些许。流烟这才借口说自己还有琐事打扰,便又回到了倚翠阁。鄄儿与昌儿对视一眼,便也走了,说不清是何意味。许是昨夜苏蓁未曾休息好,靠在轿子边没一会儿便进了梦乡,连陆长歌醒来都半分没觉察到。陆长歌见她睡得甚熟,心中一软,便未忍心唤醒她,任由她接着睡去了。陆长歌不知她做了什么梦,嘴角竟漾出了怡人的笑。陆长歌的心间又泛起了语焉不详的阵阵柔软,他不禁暗自想到怕是那个人死后,自己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坚硬了起来,何时有过这般温柔的触感?陆长歌看得也愈发恍神起来,不小心之间他的眸中便露出了浅浅笑意。许久他才察觉出自己的嘴角已有了同面前的那个女子一样的弧度,他急忙收回自己已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也一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又靠到了原先的角落中,强逼着自己睡去。心头上的那丝柔软被懊悔与惊讶粗暴地替了去,他仿佛历了很长的时间才平静下来,同时也渐渐忘却了苏蓁面上的那抹笑。苏蓁睡得极为熟稔,一直到了长亦的皇宫门口,苏蓁还迟迟未醒。这可将陆长歌气的不轻,陆长歌也不顾那么多了,他直接敲了苏蓁脑袋一下,不重也不轻。苏蓁本正好梦入眠,却突然一阵疼痛袭来 。一下子,好梦变成了噩梦,她直接大叫着醒来了。刚一睁眼,便见陆长歌皱着眉毛正瞪着她自己呢。苏蓁不用想,便知这定是他干的。怒气还未发作,陆长歌就开了口:“到了。”说罢,便笑着伸出了手。苏蓁这才明白原来已经到时间了,到了他们二人该配合演戏的时候了。苏蓁本就是个识大体的人,她的怒气早已敛去,她也笑着伸出手,紧紧地握住陆长歌,随着他一起下了轿。皇宫前早已有人在守候,这阵仗,可比昨日王府前的不知隆重了多少倍。黑压压的一片,苏蓁在新月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双手不禁都冒出冷汗来,可面上还算镇定从容。陆长歌自然能感知到苏蓁的紧张,便凑近苏蓁小声道:“有我在,你不必紧张。“苏蓁有了他的安慰,心情便舒缓了许多,手心的冷汗也渐渐消失,脸上的微笑也愈发自然。“奴婢参见三王爷、三王妃 。“齐刷刷的声音便传进了苏蓁的耳中。还是陆长歌淡然地点了点头,那些下人才退到两边,中间便被让出了一条宽阔的甬路。苏蓁还未回过神来,身子便已被陆长歌拽走。甬路的尽头好似还立着一位妇人,苏蓁还未问出口,陆长歌便道:“那便是我的母妃,可别忘了请安。”“怎么会忘?”苏蓁不禁反驳道。陆长歌冷哼一声以表回答,若不是在此时此地这种场景下,苏蓁说什么也要同他理论一番的。可现在,苏蓁只能沉默。这条甬路好似说不出的长,苏蓁只感觉自己行了许久才走到那妇人的面前。苏蓁在得知自己即将前往长亦时,虽是伤春悲秋了一番,可还是做足了功课。这陆长歌的生母本是某个宠妃身旁的婢女,某日皇帝喝醉后无意间临幸了她,也不知这个婢女到底是太过幸运还是太过不幸,竟怀了个皇子。奈何自己的身子太弱,生下陆长歌后没多久便病死了,于是这陆长歌便被赐给了别的妃子作为养子来养。其实苏蓁最开始还是比较可怜陆长歌的,可是一日的相处下来,这种感觉已经被陆长歌的所作所为渐渐消磨光了。这一日苏蓁还明白了个真理,那便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苏蓁并没忘施礼,且道:“苏蓁参见母妃,愿母妃凤体安康。”对面的妇人很是受用,笑着便将苏蓁扶了起来,望了又望苏蓁的脸,“不用这般客气了,我们是一家人。瞧瞧这小脸真是标志,长歌,你真是有福气。”陆长歌也笑着应是,不过苏蓁知道他的笑定是他硬挤出来的,那句“是”也定是他违着心才说出来的。几人又寒暄了几句,那妇人才好似霍然道:“对了,我们先进去吧,你父皇还在里面等着呢。苏蓁,你们新月的使者也在。”苏蓁猛然间便想了竹琛,使者中会不会有他的身影呢?本书来自 第三十章 进宫(二)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怀着这样的疑问,苏蓁开始走向长亦的大殿。品书网 www.vodTw.com苏蓁本想离陆长歌远些,可陆长歌却不漏痕迹地将自己拽了过来,小声道:“王妃,这么多人看着呢。” 苏蓁有些厌烦陆长歌这样伪善的笑容,那笑容竟有些刺眼,苏蓁很干脆别过头去,含着不甘与无奈便挽上陆长歌的手。 陆长歌也满意地回过了头,继续向前走去。 苏蓁是万万没有料到的,他们二人这幅装来的画面在众人眼中竟是他们无比恩爱的证据。 王爷悄悄地对这新王妃说着体己话,惹得新王妃娇羞连连,二人亲昵,宛若再无旁人一般。 这便人众人眼中的王爷与王妃。 本来正在前走着好好的母妃,不知为何也恰好在那时回了头,对着苏蓁眨了眨眼,便又笑着扭回了头。 苏蓁知道她定是误会了,这样的结果本就是苏蓁想要的,可苏蓁却高兴不起来。 一瞬间,苏蓁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叶北轩的脸,他的情绪更加失落了,她总是会悄然生出种隐约是背叛的感觉,明知是演戏,可还是不由自主。 苏蓁又试着将自己的手撤回几分,可陆长歌好似拽的更紧了。 苏蓁又不想旁人发现自己的小动作,也只得作罢了。 苏蓁便这样挽着陆长歌的手一路进了殿,苏蓁每一步都走得极为仔细,唯恐丢了新月的面子。 她不敢抬头,脚上的那双鞋子从未被她这样端详过。 之后便是随着众人一同请安了。 直至那长亦的皇帝威严地说罢“平身” 后,她依旧是望着自己的鞋子出神。 又是那威严的声音传了来――“三王妃,你不必拘谨。” 苏蓁猛然间才想起自己就是那三王妃,她这才缓缓地抬起头,平视着众人。 “这倒是段极好的姻缘,长歌,还不快谢谢你的母后。” 皇帝说罢后还笑了两声,苏蓁听得出来,皇上对她这个儿媳还是较为满意的。 陆长歌躬身道:“儿臣多谢母后的撮合。” 苏蓁这才想起在新月与自己相交甚好的玉贵人曾经说道这宸妃好似与长亦的万颜皇后是姐妹,大概是表姐妹。 对了,想起这长亦的皇后,苏蓁的脑海中不禁冒出了“异于常人“这四个字。这也是因为玉贵人的博学多识,以前她曾向自己讲了有关这万颜皇后的伟大事迹。原来万颜皇后并不姓万,也不名颜,这万颜是皇上赐她的封号,皇上只是想她能历万年时光依旧葆此这倾国倾城的容颜,故作万颜。她与皇上本是青梅竹马,十几岁时便嫁给了当时还是王爷的陆逸清。数年来,她仍是盛宠不衰,为皇室诞下了四个孩子,皆是皇子,惹得后宫的众位皇妃皆是艳羡不已。苏蓁能隐约感觉到这万颜皇后并不喜陆长歌,否则也不会与她的表妹密谋着一同订下这桩亲事。“长歌,不必谢本宫,这是你们二人有缘分。”万颜皇后笑着应道。苏蓁很是好奇这万颜皇宫究竟有着怎样的花容月貌,便悄悄地抬了眼,小心地瞅了一眼她,虽二人相距较远,可苏蓁还是从华服中,从金冠银饰下,隐隐约约中看到了那张世人称赞的脸,真是不负这万颜二字。皇上又问了苏蓁与陆长歌些许琐事后,便道:“你们二人一路奔波,现在怕是累了吧,唐妃,你且先带他们二人去你的景棠宫先休息休息 ,晚些时候,再来参加晚宴吧。”苏蓁这才知道原来陆长歌的母妃便是唐妃,唐妃笑着应下。苏蓁与陆长歌又躬身谢恩,这才跟着唐妃出了殿。皇上见众人已退下,便想一旁的皇后道:“万颜,这新月的公主如何?”“陛下不是自有定论吗?“万颜淡淡道。“万颜,你果真与当年一样。”那陆逸清非但没生一丝怒气,反而笑着说道。”陛下,臣妾也累了,恐要先回素阳宫了,还望陛下谅解。“万颜缓缓离开凤位,又缓缓行礼。陆逸清顿时扶起了万颜,颇有些不高兴地道:“万颜,怎得突然便这般客气起来,你若是累了,便回去休息吧,晚上我去接你。”万颜笑了笑,便唤来了自己的婢女也出了殿。不知为何,陆逸清总是感觉今天的万颜有些不太一样,可还未细想,便笑着道怎么自己也同后宫的嫔妃一样,变得敏感起来了。那唐妃带着他们二人回了景棠宫,陆长歌初至便说自己乏了唐妃也不再扰他,只是留下了苏蓁,说是有些话是要嘱咐嘱咐的。苏蓁也十分疲倦,但听见这话,毕竟也不好推辞,只得陪着唐妃做了下来。唐妃还是一如刚才的平易近人,笑着道:“苏蓁,这长歌的脾气不是很好,日后你可要多多宽容一些。”苏蓁心里虽是不愿意,却又不得不说:“母妃,我会的。”唐妃很是满意苏蓁的回答,点着头接着道:“这也不怨长歌,你也许已经知道了吧,本宫并不是长歌的生母,他的生母本是个婢女,又太早过世了,小时候他就没少受他兄弟姐妹的气。”唐妃说着说着眸中已有泪光泛起。苏蓁虽觉得陆长歌的身世未免可怜了一些,但他总归是遇见了待他甚好的唐妃,这可算是他不幸中的万幸。苏蓁连忙安慰起唐妃,她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面前的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母妃,长歌能有你照料,是他的福气。”苏蓁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唐妃的泪这才止住,立即破涕为笑,“本宫可是将他视作亲生儿子一般抚养的。“苏蓁总觉得她这句话中隐着淡淡的骄傲,也是,陆长歌本就是个优秀的孩子,这点苏蓁还是愿意承认的。唐妃又怎会不因他而骄傲?“苏蓁,长歌能有你这个王妃,也是他的福气。有些事情,你也许不知道,长歌他因为那个秦扶柳可伤透了心,本宫知道你一定会好好待他的。”苏蓁能够感到唐妃的声音愈发小了。苏蓁好不容易在旁人嘴中听到了秦扶柳的身影,自然有些欣喜,她的好奇之心愈发盛了起来,便干脆问道:“母妃,这秦扶柳是何人?”对面的唐妃起初是不想回答的,面上已有为难之色生起,可唐妃的嘴还是轻轻地动了起来,看来唐妃是想说的。苏蓁一想到困扰自己多时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一双眸子更是睁的大大的,不敢稍微地眨那么一下,生怕她自己会错过唐妃的每一个表情。苏蓁的耳朵也配合着立了起来,就等唐妃的话流淌进来,好浸润自己的心。唐妃终究没说出口,只因原本应该熟睡的陆长歌突然之间便站在苏蓁的身后,毫不知情地问道:“母妃,你们二人在聊些什么?”唐妃的脸色也随着他的出现变得略微难看起来,刚才还微动的嘴唇,此刻却闭的紧紧的。苏蓁有些懊恼,又有些愤恨,暗自想到这陆长歌定是故意。好,你陆长歌越是不想我知道,那我还非要搞清楚!唐妃笑着道:“长歌,你怎么醒了,我们只是聊些琐事罢了,你快去休息吧。”“母妃,苏蓁也有些累了。要不待苏蓁休息好了,您再和她聊吧。””是啊,本宫竟忘了这事,苏蓁,你快去休息吧。你看,长歌多心疼你!“唐妃的笑意更深了,似是对他们二人的恩爱举动很是欣慰。苏蓁早就想休息了,心想这陆长歌终于做了件好事。又听见唐妃道:“长歌,你便带苏蓁去休息吧。”苏蓁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了陆长歌,索性这景棠宫并没有多少宫人,苏蓁也不必挽住他的胳膊强颜欢笑,只是在他的身后晃晃悠悠地走着,一路上光顾思考着秦扶柳的事情了。“你对秦扶柳很是好奇?”突然前面的陆长歌开了口,苏蓁看不见此时的他正噙着什么样的表情,也猜不到,所以苏蓁也不好说不是,更不好说是。许是见苏蓁久未开口,陆长歌又问道:“那你可知她是什么人?”苏蓁只觉得这句话携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便闯进了自己的耳中,苏蓁实在不懂这陆长歌到底怀的是怎样的心思,索性诚实道:“我不知道。”陆长歌没有继续问,苏蓁也不甚在意,只是满怀心事地跟着他。 只是端详着自己的鞋子走过每一步,仿佛初进大殿那时一般。果然走路时不好好看路就是个坏习惯,苏蓁走着走着突然定住了,面前好似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自己,不,确切来说好像是她自己不留神撞到了什么东西。还好不痛,那自己撞得便不会是柱子,不会是门,不会是窗子,那只可能是……陆!长!歌!苏蓁猛然惊醒,急忙抬头,陆长歌已不知何时转过身来垂着手立在自己面前,所以她刚才是撞到他的胸膛了吗?天啊!她刚才做了些什么!苏蓁的脑子一片空白,为了掩盖她的不自然,苏蓁只能苍白地问道:“你怎么不提醒我?””到了,进去吧。“陆长歌直接忽略了她的问题,指着面前的木门,淡淡道。“嗯。”苏蓁也不好再问下去,忙推开门走了进去,又急忙关上了木门。景棠宫本就安静,那木门的吱呀之声久久回荡在宫中,更久久回荡在陆长歌的双耳中。不知为何,门外的陆长歌心中突然有了失落之感。苏蓁再不管那什么秦扶柳,这一觉果真睡得香甜。只是苏蓁朦朦胧胧间便听见门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她本不想醒,奈何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苏蓁只好着上了外衣,推门出去看上一看。苏蓁还正纳闷为何不见唐妃的踪影,那声音又传了来,好像是从正殿传来的。苏蓁听出了是个女子的声音。一进正殿,苏蓁便见到了那个女子,骂骂咧咧地不知说些什么,一旁几个婢女好似都在劝阻。那几个婢女都见到苏蓁进来了,齐齐地行礼道:“王妃好。”谁料那女子听到这话后,便停了声,向着苏蓁的方向望去,目光犀利的很。苏蓁自然感知到了那女子的敌意,仍是镇定问道那些婢女这女子是谁。谁知那些婢女都齐刷刷地闭了嘴,垂着眸,不肯应答。苏蓁顿时有些无语,果然这陆长歌身边的人皆是这样,嘴紧的很。那女子却向苏蓁一步步走来,一面走着,一面道:“你便是他未过门的新王妃?我来告诉你我是谁,我叫秦扶鸯,这名字可曾耳熟?”“秦扶鸯,那秦扶柳是你的?”苏蓁自然耳熟,难不成这女子是那众人皆闭口不言的秦扶柳的姐妹?苏蓁竟然有些激动,自己离答案好似又近了几分。“我是她的妹妹,看来陆长歌曾与你说过我的姐姐,他说了什么?”秦扶鸯不知为何,开始有些激动,苏蓁真是有些搞不懂。“他不曾说过,是我听王府的一个婢女无意间提起,这才知道的。”面前的秦扶鸯笑了笑,可苏蓁分明觉得她的嘴角冽起的是那苦笑的弧度,“是啊,他又怎么会提起我姐,他就是想将她从他的生命中划去,我早就知道了,很早就知道了,可是我……”秦扶鸯突然沉默了,一双眸子又望向了苏蓁,依旧那般阴狠,那般犀利,漾出了满满的恨意。苏蓁忽然有些怕,秦扶鸯与她之间的距离愈发近了,她却挪不开步子,一步也不行。忽然她指着苏蓁道:“是你,就是因为你,他忘了我姐,他不要她了,不要她了……”她还在喃喃自语着,苏蓁实在是听不清她后面的话了。苏蓁还没听出个什么味道来,倒是先闻到了淡淡的酒气。原来秦扶鸯已有些醉了,怪不得她一直说些没头没脑的话,苏蓁也不想与一个醉鬼争辩些什么。苏蓁刚想示意婢女去唤来唐妃与陆长歌,一席话还未说出,她便感觉自己的脖子猛然一紧,眸子中满是秦扶鸯狰狞的脸。原来仅是一瞬间,她便覆上了苏蓁的脖子,双手用力地掐了起来。苏蓁只觉得自己一阵晕眩,呼吸渐渐紧促了起来,脑子本是一片空白,却又逐渐黑暗。就好像太阳刚下了山,月亮紧接着升了上来。黑暗慢慢吞噬了苏蓁,苏蓁的双手不住地挣扎着,却不起分毫作用。苏蓁霎时间便想起来了”死亡“二字,同时叶北轩那张坚定的脸也被苏蓁猛然忆起。世人皆说:“死之前想起的那个人,定是自己最思念的那个人。”苏蓁那被压抑了许久的思念终于借此释放,泪水如露珠般坠落。苏蓁总是有些遗憾,死之前不能谋上叶北轩的一面,哪怕朦胧的一面,她也可以心安了。本书来自 第三十一章进宫(三)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不甘心就这样闭上眼,但她终是敌不过这刺眼的黑暗,最终还是缓缓地闭上了眼。 (w W W. V o Dtw . c o M)缓缓地,是因为她想让那张曾出现在梦中多次的脸再久一些萦绕在自己的脑海中。 可叶北轩就好似那笼罩清晨良久的薄雾, 待到日出之时,那帘薄雾注定会散去的。 苏蓁自然明白这道理,只是不甘心。 不甘自己的命就这样糊里糊涂葬送在一个陌生的人手里,不甘自己还未熬过这一年,不甘自己等不到心间上的那个人。 思及此,苏蓁挣扎的更为厉害了,奈何对面的那个女孩,虽是女孩,力气却大的惊人。 苏蓁最后还是认了命,她狠狠地闭上了眼,还好,泪水只是氤氲在她的眸中,并未坠落。 “放手!“苏蓁能明显感受到扼住自己脖子已久的手略微地颤了一颤。苏蓁这时才霍然,这话虽简短,但苏蓁还是听出了此人是谁。苏蓁自然也听出了那藏在这话后那满满的怒意,许是苏蓁那求生的欲望被他撩拨起来,她忙睁开双眼,还未来得及消逝的泪水便顷刻之间滑过她的脸颊。陆长歌走近时,便看见这样一幅景象,苏蓁的坚韧,苏蓁的软弱,他都看在眼里,更记在心中。秦扶鸯便一路望着陆长歌走了过来,眸光微闪,苏蓁也瞧不真切那双阴狠的眸子中究竟蕴着怎样的波澜,随后她的手就悄无声息地垂了下来。苏蓁终于得了自由,大口大口地喘了起来,双腿早已是瘫软无力,险些跌落在地上。说是险些,不过是因为陆长歌一瞬间扶起了她,也不顾身后的秦扶鸯,直接横着抱起苏蓁,他并没有多想些什么,只是知道怀中的女人需要一个地方好好休息。若说有何旁的感觉,那应该便是苏蓁太瘦了,抱起来硬硬的,有些硌手。苏蓁一直都是晕晕眩眩的,也再生不出气力来,便任由他将她抱起,又轻放在了床上。陆长歌又快步走至秦扶鸯的身旁,一把拽过她,道:“跟我出来。”“有什么事情在这里说不好吗?我偏不遂你的愿,我就是要让她知道。”秦扶鸯满面皆是狰狞,一字一句道。陆长歌好似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依旧大力的拽着她。“就在这里说吧,有些事你怕是瞒不了我一辈子的。”陆长歌的耳边轻轻地飘来了苏蓁的这句话,他先是怔愣了一下,手上的力度猛地减弱了好几分。秦扶鸯趁机就甩开了陆长歌的手,眸中生出了显而易见的鄙夷,“陆长歌,我早就知道你有了新欢,必定会忘了旧人的。”陆长歌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也并不想理会她。只是一转身,他就可以看见苏蓁那双清澈的眸也恰好望向他自己。他突然觉得那视线太过灼热,忙撤回了自己的身子,装作训斥秦扶鸯的样子怒道:“秦扶鸯,我尚且念在你是扶柳的妹妹,所以我想……”“想放过我是吗?想让我滚是吗?我告诉你,陆长歌,那是不可能的!”秦扶鸯的情绪忽然之间便有了波动。苏蓁颇有些暗自看好戏的感觉,也许下一秒她便可以得知有关秦扶柳的事情了。陆长歌的眼珠霎时间充了血色,双拳紧握,却没有答话。秦扶鸯又开始说了起来:“你的新王妃怕是还不清楚上任王妃的事情吧,那好,今日我便做个免费的说书人,好好向她讲讲自己未来夫君的事情,权当是向刚才的失礼赔个罪吧。“秦扶鸯转向苏蓁的方向,和着那浅浅笑意地说。苏蓁听后脑中那昏沉的感觉早已不见,心头就只剩下数不清的期待了,却依旧装作平静的样子点了点头。陆长歌却并未阻拦,只是踱步走到木桌前,轻轻地坐下了,又轻轻地品了一口茶,眸子中有了丝隐隐的笑意,就这样望着秦扶鸯,好似期待着她能说出些什么来。秦扶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这般淡定从容,她心间突然生出了一抹说不清的失落,也不知为何。她还以为陆长歌又会像往常那样,冷着眼,阴着脸,却又不敢拿她怎样,只能暗暗地握紧双拳,沉默不语,仿佛早已接受了亡妻妹妹的发难。秦扶鸯又忆起了从前,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眷恋那段日子。天哪,秦扶鸯宛若初从噩梦中醒来,额头早已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脑子也一并清醒了来。她又想起了还坐在床上的苏蓁,表情又恢复了初进景棠宫时的阴历,指着苏蓁道:“就是因为她吧!你可曾对得起我姐姐,她也曾有着与她相同的身份,为何我姐姐便会因你而死,而她却能穿着嫁衣与你执手?“秦扶鸯愈发激动,额头上的汗也随之跌落,一路流进了她那潮红的眸子中。苏蓁听后这时才霍然,原来这秦扶柳是陆长歌的亡妻,为何她竟从未听说过这陆长歌竟在她之前还有过婚约?其实想想苏蓁也便明了了,这一切许是那宸妃搞的鬼。她故意欺瞒父皇,故意欺瞒自己,无非是不想让自己嫁个如意郎君罢了。不,也许父皇早就知情,宠妃牵的线,他也不会有何异议。不过是个没多少感情的女儿,嫁个皇子也就罢了,又何必在意呢。苏蓁及时地抽离了自己的臆想,又何必自找不痛快呢!真的是没必要。苏蓁这才细细打量起了秦扶鸯,霎时间苏蓁便注意到了她的眼中那暗闪的一波涟漪。苏蓁也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她为秦扶柳不甘的汗水还是为自己不甘的泪水。她瞬时间觉得陆长歌与秦扶鸯之间的瓜葛似乎要比与秦扶柳的还要多些。陆长歌终于抿完了那口茶,放下了那茶杯,道:“秦扶鸯,你若不想被你父亲责骂,你便走吧,我不会多说一句的。”“我不走,我也不怕受罚。只是你的王妃也不想做个糊涂人吧。陆长歌,你究竟在怕些什么?”秦扶鸯那坚定的神情竟渐渐有了丝玩味的笑意。苏蓁也识趣地不再说一句话,只是望着那两人暗自思量。“我自会告诉她的。”陆长歌淡淡道。“何必这般麻烦,不如便趁今日将这一切言明了。这一晃也有一年了,我也恼了一年,恨了一年,心里痒了一年。“秦扶鸯满目皆是解脱的神情,好似说了出来,那颗不知囿了多久的灵魂才能飞出这具愈发模糊的身子。陆长歌没再阻拦,轻轻地点了点头,似是同意了秦扶鸯的话。”你可是唤作苏蓁?““是。”苏蓁道。“苏蓁,你可知道,我的姐姐,长亦当今丞相的嫡女,陆长歌曾经的王妃,这身份丝毫不比你要逊色几分。可她偏偏在下嫁前几天,莫名其妙地死了。人们都说她是染了急病,可我却不信,我的姐姐,这般爱着他,怎会舍得让自己死去,又怎会舍得放开他的手?所以,我不信,我不信……“说着说着,秦扶鸯已是喃喃自语了。苏蓁这回是真信了她的眸中含的是泪水,一瞬间苏蓁竟真的以为是自己的原因,使得秦扶柳命丧黄泉,使得陆长歌与秦扶柳阴阳两隔。心头的内疚感还未完全生出,苏蓁便恍回了神,暗自想到许是刚才自己中了魔障,才会生出这般可笑的想法。“难道你姐姐是被别人害死了?你总不会认为与我有干系吧?”苏蓁已听出了秦扶鸯这一番话的意味。“与你并无关系,苏蓁,这样一说出来我舒服许多了,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我只不过是想逼出陆长歌来。我的酒已经醒了好多。”正说着,秦扶鸯便向着苏蓁的方向走了去,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眸光微闪,隐有期待之色。苏蓁只是感觉醒了酒后的秦扶鸯好似重生了一般,一举一动皆温婉了许多。还未感慨完,苏蓁便觉得自己的手心中不知涌入了什么东西。硬硬的,软软的,原来是被攥的有些湿润的纸条。秦扶鸯没再说些什么,转身便走了,一面走着一面道:“陆长歌,这次是我自己走出去的,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苏蓁只是悄悄地收住了那纸条,望着秦扶鸯渐渐走出了景棠宫,消失在一片春色之中。只不过已是暮春了。陆长歌紧接着也站起了身,“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儿我来接你。”苏蓁急忙唤住了陆长歌,不甘心地问道:“此事便不再计较了吗?”陆长歌的脚步顿了顿,淡淡道:“这事我自有分寸。”说罢,便也和着那暮春之色出了门。待苏蓁确认陆长歌已经离开的时候,她才敢打开那张纸条,两行清秀的字便闯入她的双眼――“也许是他,他不爱她。”苏蓁霎时间便明白了一切,如果秦扶鸯的话有七八成是真的,那么苏蓁也许就明白了为何温婉的丞相千金会干出这般出格的事,为何她会恨了一年,痒了一年。也许不是一年,也许时间会更久些,也许秦扶鸯早已失了自己的温婉。因为苏蓁总是隐隐觉得秦扶鸯好似也爱着陆长歌。苏蓁越想脑子就越乱,她只觉得自己的脑中好似在熬着一锅粥,苏蓁总是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苏蓁便想起自己还带着个趣儿,便唤来了趣儿为自己梳妆打扮。本书来自 第三十二章 进宫(四)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等了许久也未见趣儿推门前来,正心生纳罕,恰巧这时唐妃的贴身婢女出现在苏蓁的面前,不知在寻些什么。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苏蓁思索了半天还是将她唤了过来,那婢女似是有些拘谨,实际上苏蓁比她还要紧张些。 苏蓁小声问道:“你可知我带来的婢女去了哪里?” 那侍女垂着眸,“唐妃娘娘唤她做事情去了,想来这时也快要回来了。” 苏蓁点了点头,便让那婢女接着忙去了。 那婢女走时还不忘了说:“王妃,要不然我去跟她说说,让她快些回来。” 苏蓁笑着夸赞她想的周到。 没一会儿,趣儿果然回来了,刚推开门,便道:“王妃,你找我?” 苏蓁只是问道:“母妃叫你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不过一些琐事罢了。” 趣儿轻轻关上门。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我的头发乱了,你来为我梳理一下吧。” 苏蓁望了望铜镜之中的自己,面容倦懒,有些碎发已飘至额头前,无力地垂着。 “王妃可是没有休息好?” 趣儿拿起那木梳,小心地梳了起来。 苏蓁听见她如此说,也就顺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也许吧。” 趣儿眼尖,瞅见了苏蓁脖颈处的红痕,有些肿胀,拿着梳子的手霎时间便僵了,“王妃,这伤……” 苏蓁笑了笑,“并没有什么大碍,刚才秦扶鸯来了,她喝醉了。” 趣儿好似听到了什么吓人的大事,手中的梳子一个没拿稳,便直直地跌坠在地上。 不过一瞬间便碎成了两半儿。 苏蓁呆的寝宫本就安静,那碎裂的声音便显得愈发扎耳,好似一池碧水在苏蓁心中荡漾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细纹。 苏蓁眸中的笑意更深了,忙站起身来道:“趣儿,你怎么了,怎么这般不小心?” 趣儿起初并未回答,只是急忙蹲下身拾起了那断梳,待站起身时,苏蓁已经坐下了,仍是对着那面铜镜。 趣儿的嘴唇一直动着,苏蓁在镜子里看得很清楚。 苏蓁也没理会她,因为她知道,趣儿会说出来的。 果真,趣儿的声音不消一会儿便传进了苏蓁的耳中——“王妃,你已经知道了?” “是啊,秦扶柳的身份我知道了。” 苏蓁淡淡道。 趣儿满面皆是忧虑之色,急忙道:“王妃,你不要在意,这秦扶鸯素来如此,谁知道她今日竟会进宫,还敢这样对你……“苏蓁立即打断了趣儿的话,“没事的,她只是想不开,不甘心罢了。””那王妃你也要小心一些。“趣儿压低了声音。“趣儿,秦扶柳是因为什么而死的,你可知道?“许是见苏蓁已经知道了秦扶柳的事,趣儿也便没有再百般推脱,暗自思量了一番,终于开口回答道:“她是病死的,究竟是什么病,奴婢也不是很清楚。”苏蓁又道:“那这秦扶柳生的可有我漂亮?”苏蓁望着那铜镜,葇荑开始抚上自己的脸。趣儿微愣,半晌后才道:“奴婢来这王府才半年,未曾见过她。”苏蓁叹了口气,失望道:“这也不好问王爷,罢了,能嫁给王爷,想必也是个美人。”说道最后,苏蓁才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趣儿拿起一段较长的梳子,“王妃,奴婢接着帮你梳吧。”苏蓁“嗯”了一声,随即便闭上了眼,没再说话,似乎蛮是享受。趣儿退下没多久,陆长歌便来了,一来便看见那泛黄的铜镜中有着苏蓁垂眸的样子,只是镜中她脖子处的伤痕更为红肿了,许是这镜子的缘故,陆长歌这样想。苏蓁依旧没将眼睛睁开,陆长歌也不知道她是否知晓自己来了,便轻声问道:“脖子上的伤如何了?”苏蓁这才缓缓将眼皮抬起,简单地接了一句——“你是怕你父君看见还是怕那些新月的使者回去添油加醋地禀告?”陆长歌狠狠地瞅了苏蓁两眼,心头竟冒出一股无名的怒火来,还好,这只是星星点点的火苗,并未成那燎原之势。可陆长歌还是觉得些许的不舒服,究竟哪里不舒服,为何不舒服。陆长歌也说不出来,所以,陆长歌也就没有答话。苏蓁这才将一双倦懒疲惫的眸子望向他,“这两者你都不必担心,我会向你的父君解释好的,至于新月的那帮人,你大可不必理会。我本就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嫁到你这里来,我还算是高攀了。就算你将我杀了,我的父君也许也不会找你们长亦的麻烦。”陆长歌望了依旧端庄坐在铜镜前的苏蓁半晌,才艰难开口道:“如此,便多谢了,我们应该走了。”苏蓁这才站起身,缓缓走向陆长歌,也缓缓挽上他的臂,抬头笑着道:“走吧,装的像些。”一路上,苏蓁都没看见趣儿的身影,便问道:“趣儿呢?”“ 她不需要来这里,我命她回去休息了。”许是苏蓁行过这里一次,心下已不复当初的紧张与忐忑了,反倒是添了几分从容。但是他们两个人好像是来早了,殿内只能见到小太监与小宫女们正在忙前忙后,大臣们也只是来了几个贪早的。更别提皇上与皇后了,也许连宫门还没出呢。苏蓁见状便放下了自己的手,也没再理会身旁的陆长歌,只是向着那日落的方向直直走去。陆长歌明显感受到自己手上一空,转身查看时,苏蓁已走的好远了。陆长歌也跟了上去。苏蓁便站在大殿台阶的最高处,望着那西沉的残日不知在想些什么,双手拄着那雕花的大理石栏杆,冷意竟直窜入心间,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进殿吧,这里愈发冷了。”苏蓁笑了笑,指着那晚霞出现的地方问道:“那是什么地方?”陆长歌虽是诧异,却还是思索了一番答道:“长亦的西边是东宛。”“原来我找对了。”苏蓁久违地笑了笑,似乎很是高兴。陆长歌不明白,却也没出声,而后便听到了苏蓁的喃喃自语,声音细小,可他还是清晰地辨别出来——“为何是落日的方向呢?”只是简短的呢喃,却好似携着难以背负的悲伤。一瞬间,陆长歌竟以为苏蓁与那远处的残霞都要融为一体了。晚风徐徐地吹了很久,那弯细如眉黛的月也渐渐有了朦胧的影子。皇上这才携着皇后来到大殿,殿中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最初的那些奴婢们早已退下。宴会上觥筹交错,陆逸清心情似乎很好,笑着道:“众位爱卿不要客气,还有新月的使者们,这饭菜可还合口味?”苏蓁听后这才想起自己还要寻某人的踪迹,一双眸子开始小心地望来望去,却始终没能看见竹琛。苏蓁早已猜到这个结果,却还是不能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解释竹琛的出现。她最初还以为是宸妃,可是她越想越觉得不可能,宸妃为何会派竹琛这样的大人物来监视自己这个破落公主呢?除非宸妃是真的闲的没事干了。还是陆逸清的一句突然的问话将苏蓁从思绪的死胡同拉了出来。“苏蓁,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原来苏蓁刚才东张西望时,被高高的衣领裹住的脖子已经露了出来。陆长歌便望着苏蓁,脸上满是担心与吃惊地神情,可苏蓁知道他这是在等着自己的回答呢。苏蓁忙抬起脸,不再看他,笑着道:“父皇,您不要担心,可能是我初来长亦水土不服,脖子有些痒,这是被我挠的了。长歌已经为我涂过药了。”陆逸清这才放心,又小心叮嘱了苏蓁与陆长歌一番,这才又与新月的使者笑着聊了起来。反倒是那万颜皇后不知为何看了苏蓁的脖子许久,就在苏蓁以为她觉察到了什么的时候,万颜皇后这才将眸子撤回别处。陆长歌眸子悄悄泛起笑意道:“你倒是聪明。”苏蓁没理会他,也不敢再与万颜有任何视线上的焦急,只是望着对面的一位大臣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淡淡道:“那位便是秦丞相吧!”陆长歌愣了愣,还是痛快地道:“没错,你如何得知?”“看出来的。”苏蓁又望了眼那大臣,满面皆是笑容,可苏蓁却觉得那笑是他勉强堆积出来的,一脸全是未能掩饰好的愤恨,在人群中很是扎眼。而且皇上也没主动笑着与他喝酒,苏蓁便猜这是险些做成国丈的丞相大人了。一直到了深夜时分,皇上才说自己乏了。众人也便纷纷行礼纷纷退下了。回了景棠宫后,苏蓁便匆匆回了自己的寝殿,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身累心更累。他们又在这里呆了两天,这才回了王府。期间苏蓁还想再见见秦扶鸯,可她却再没出现。苏蓁竟有种失落的感觉。本书来自 第三十三章 传下信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这日叶北轩又来到了臻业宫――叶倾钰的寝宫,想着能与自己的弟弟多多接触一下,这样的话也许兄弟之情会更亲近一些。 品书网 www.voDtw.com正是怀着这样的想法,叶北轩特意挑了个夏子绡不在的时间才肯去。 抛去了自己父皇召见时母后在场,他便没再与他的母后谋过面了。 叶北轩每当想起这时,心间只是漫过连绵的苦涩之情,旁的便再没什么了。 自小到大,他早已习惯了。 他有时候也会想,自己究竟是哪里讨不到母后的欢心了? 他可以改,他可以变,就算变成了个自己也不认识的陌生面孔,只要夏子绡可以对他笑一笑,他也愿意。 可夏子绡终是连个询问的机会都没给过他。 叶北轩的思绪还没能飘回来,便听闻一旁的小太监提醒自己说到了。 叶北轩猛然之间抬起了头,” 臻业宫“三个金黄的大字便涌进了他的双眸中,他小声地念了一遍遍,更似在喃喃自语。 叶北轩示意那小太监在门外候着,自己则轻手轻脚地行了进去。 他不想让臻业宫的宫人传唤,便干脆一面走着,一面摇着头。 众宫人好似都明了他的意,一并噤了声。 叶北轩走进去一眼便看见了叶倾钰,他正趴坐在靠着窗旁的小桌子,专心致志地习着字。 叶北轩眼底晕开笑意,浅声道:“倾钰,字习得可还好?” 叶倾钰这才抬起头,本是一张认真的脸霎时间便谱满了厌恶。 叶北轩虽知晓他们兄弟二人的情谊淡了,不再如从前那般亲近了,可钰儿脸上的表情还是让他那本来连贯的脚步僵了一僵。 叶北轩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依旧笑着向那泄着几米阳光的方向走去。 叶倾钰也没再理会他,又低下了头,继续习着未完成的一幅字。 ” 钰儿,你的字还真是不错。 “叶北轩弯下腰说道。 叶倾钰的最后一笔终于落下,那字墨迹还未干,便被叶倾钰匆匆裹了起来。 叶北轩只觉得有些心疼:“钰儿,这字还没干,裹起来岂不是暴殄天物?” 叶倾钰好似没听到一般,那幅字转眼间便被墨氤氲透了,叶北轩再也分辨不清他写了何字。 半响后叶倾钰才缓缓开口道:“你是来看我的吗?” ” 是啊,钰儿,我来看看你。 “叶北轩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有些紧张,掌心的汗顺着手纹便先后地渗了出来。 本在外面候着的小太监昨夜睡得有些迟,强忍多时的困意便在这寂静之时陡生了出来。 迷迷瞪瞪地立在臻业宫一旁,直至有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传来时,那太监才警觉地睁开眼,原来是皇后一行人离这臻业宫已是很近了。 小太监猛然才回过神来,晃晃乱乱地便跑进了臻业宫。 可夏子绡偏生眼尖,一眼之间便认出了此人正是叶北轩身旁的人。 她眸中悄然掠过一丝微光,也许她自己也觉察不出,脚步却是愈加快了些。 叶倾钰还未说出的话便被那小太监的突然出现给生生打断了,叶北轩也瞬时明了出了何事,笑着道:“钰儿,我还有些事,明日再来看你。” 叶倾钰年纪虽是不大,可还是感觉到了他好似有些慌乱以及惶恐。 还未走到门口,那小太监便贴近他道:“主子,怕是来不及了,皇后已经要到门口了。” 叶北轩一下子愣住了, 双手的汗直接大滴大滴地淌了下来, 双颊一瞬间便染上了丝丝红意,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脚该迈向何处。 夏子绡推门时便见了这样一幅景象――她的钰儿还在认真地习着字,而叶北轩便站在她的面前不知所措。 "若是想进去,你便进去,你若是想出去,那就尽快走吧。 ” 夏子绡垂着眸,语气携着隐隐的不屑。 叶北轩也自觉地低下了头,弓下了身,弱弱道:“母后,儿臣这就退下。 ” 说罢,已经缓缓地向后退去,也不再看眼前的那两个人――他的母后和他的弟弟。 “你且停下。 ” 就在叶北轩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夏子绡的视线中,她突然道。 叶北轩也不禁怔了一瞬,虽不知夏子绡要说些什么,可叶北轩还是心头漫过一阵阵的希冀,快步向着自己的母后行了去。 夏子绡那本是无悲无喜的脸上突然间便生出不喜来,慢慢地向后退了几步,“就在这里说吧。 ” 叶北轩好不容易生出的一点点欣喜便好似零星的小火苗遇见了夏日的倾盆大雨一般,没错,他只是个注定无法燎原的火星,而夏子绡却是那可以浇熄火种的甘霖。 叶北轩停下步子,垂着眸,似是在聆听着夏子绡将要讲些什么。 夏子绡好像有些愠色,却还是缓缓道:“钰儿最近功课很紧,你若没要紧的事情,日后便少来找他了。 “叶北轩轻轻地点了点头,喉咙中冒出了苦涩的感觉。却又听见夏子绡道:“再过几日便是你父皇的生辰了,记得做些准备。”叶北轩又麻木地点了点头。“若没什么别的事,你就退下吧。”叶北轩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应答,又是如何退出这臻业宫的。待轻掩住这门后,他只觉得自己的腿有些瘫软,手心不停地涌出阵阵寒意。一旁的小太监愧疚道:“大皇子,都是我一时没留意,这才……”叶北轩摆了摆手,没再说话。苏蓁回了王府后,虽是奔波劳累了数天,可却没忘记自己临走前曾交代给流烟的任务。苏蓁好不容易才敛退了众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着趣儿。流烟自见了苏蓁后那双眸子便眨了几眨,苏蓁自然明白她有话要对自己讲,速速回了自己的寝殿。还未待苏蓁问上话时,流烟便已经小声道:“公主,原来那秦扶柳便是陆长歌先前的王妃,只是染病死了。”苏蓁本想说这些她已经知道了,但又唯恐漏了些什么重要的事情,只好又听流烟讲了一遍。苏蓁果真有了收获,流烟听到的是陆长歌因怕念起旧人旧物才不许别人提起秦扶柳,可秦扶鸯明明不是这样说的。苏蓁想见秦扶鸯的心又盛了几分。流烟又提起了那日相识的鄄儿,苏蓁还真的对她起了好奇之心,暗暗道哪一日非要会会这等聪慧的女子。此时被她们主仆二人提起的鄄儿,正悄悄踏出了自己的屋子,东张西望着,不知在等什么人。不一会儿,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便来了,看不清是男还是女,鄄儿笑了笑,向那人走去。苏蓁这几天很是疲倦,躺在床上,没多久便进了梦乡。苏蓁一连歇养了好几天,精神这才完全恢复过来,期间她很少见到陆长歌的身影,苏蓁的心更是轻快了不少。未央宫内。夏子绡正在床上歇息着,突然便问道身旁的白霜道:“今天离皇上的生辰还有几日?”“还有三日。”夏子绡笑了笑,“这个时候正好,白霜,你帮我去请一下刘太医。”“娘娘身子可有不适?”白霜忽然有些紧张。“我没什么大碍,只是想让他帮我诊诊脉。”白霜这才放下心来,立即去请了本就与娘娘有亲缘关系的刘太医。刘太医恭恭敬敬地进了门,“娘娘身子可有不适?”夏子绡紧闭的眸子这才慵懒地睁开,又慵懒地道:“表叔,你本不必客气,侄女不过是想查查身子,看看能否再为皇室添个喜脉。”说罢后,她便摆摆手,示意白霜可以出去了。刘太医立即凑了进去,满脸皆是笑意:“微臣知道了,娘娘可真是好命。”夏子绡伸出了皓腕,悄悄道:“表叔,这次又要劳烦你给我传个话。”刘太医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哪一次我没帮娘娘办成过。”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刘太医脸上的笑更深了,激动道:“娘娘的命还真是好,又能添个小皇子或是小公主了。微臣这就为娘娘开些保胎的药。”夏子绡却没露出太大的情绪,似乎早已确定,只是望着对面开心的刘太医缓缓开口道:“表叔莫要将这喜事告诉皇上,我想在他生辰那日给他个惊喜。”刘太医脸上的欣喜之情更盛了,连连应道。夏子绡见状,也将先前写好的信交给了他,低声道:“还是送到原先的那个地方。”说罢,又拿出了几锭金子,塞入刘太医的手中。刘太医推脱了几番,还是接过金子,携着信,出了这未央宫。夏子绡眸中的笑意又深了几分,轻轻地揉了几下自己的肚子,心里暗道:“你可真是上天赏赐给我的礼物,钰儿的一生,可就看你的了。”本书来自 第三十四章 你不爱她了吗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长歌这日又早早出去了,苏蓁问了趣儿,趣儿也说自己不知。 苏蓁表面装作失落的样子,内心却是欢喜的很。 苏蓁只好对着趣儿道:” 今日怕是又要无趣了。 “又揉了揉头装作思量的样子,随后便霍然道:” 趣儿,不知王府的花园现在是否花团锦簇? 不如今日趁着这明媚阳光出去走走吧。 “趣儿望着苏蓁那张由阴转晴的脸,笑着道:“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奴婢这就去准备。” 苏蓁又急忙唤来了流烟,让她为自己好好梳妆打扮一番,也不负这良辰美景了。 苏蓁又小声道:“正好今日去看看你口中的那个鄄儿。” 流烟也笑了,小声道:“奴婢刚才还正在想呢,想您究竟什么时候去会会她,公主可不是个能耐住性子的人呐。” 待苏蓁收拾好后,趣儿也来了,为苏蓁披上了一氅淡绿色的披风,嘱咐道:“王妃,今日风大,莫要着凉了。” 苏蓁很是感动,但最后还是无悲无喜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苏蓁本就没抱着赏花赏景的心,一出了她的倚翠阁,她便开始东张西望了起来。 趣儿还是那样浅笑着道:“王妃,你可是在寻些什么?” 苏蓁这才知晓自己寻人之心太过明显了些,“我有什么好寻的,只不过是觉得新鲜,想四处看看而已。” 趣儿也没说话,依旧在苏蓁身后走着。 苏蓁一路上也没看见一个婢女,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问:“我记得我初来那日,还是有许多宫人的。只是今日,为何不见一个婢女的身影呢?” “一会儿王妃到了花园便能见到了,王爷前几日下令说是让他们今日聚在这做活呢。” 苏蓁不禁暗想好巧,心情更是愉快了一些,脚步也快了许多。 趣儿面上的笑容依旧未散去,也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不消一会儿 ,她们三个人便到了花园,苏蓁真的望见了许多宫人,流烟速速跟上前去,瞅了半天,才大致瞅出鄄儿的位置。 流烟大声指着鄄儿的方向道:“公主,那株花真是漂亮,我们去看看吧。” 流烟这一喊,本是弯腰垂眸忙着做活的一众宫人门全都纷纷抬起头来,向着苏蓁行礼。 苏蓁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忙让他们不要管自己,继续做活便是了。 被流烟这一弄,苏蓁倒是看清了鄄儿的面容,果真长得不错,虽算不上什么倾城倾国之姿,可也是个清秀的美人了。 苏蓁愣了半响,才缓缓答道:“好啊,那花确实比寻常的要好看些。”  说罢,也不管身后的两人,便直直地走了过去。 流烟望着一旁的趣儿道:“公主平日最爱这些花花草草的了。” 笑了一笑后也跟了上去。 鄄儿看着苏蓁向自己走来,不慌不忙地又行了个礼。 苏蓁好似存心一般,也没让她起身,只是问:“你可知你身旁的这是什么花?” “王妃问的是哪一束花?” 鄄儿垂着眸问道。 苏蓁这才让鄄儿起身,指着那大红的花束,又再次望向了鄄儿。 “回王妃,那是扶桑花,又名佛槿。这是王爷去年才讨来的种子种下的, 今年好不容易才出了这两株。” 苏蓁恍然地点了点头,道:“倒是种妙花,你的讲解也很好,是个机灵的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来这王府多久了?” 鄄儿有些不知所措,那样子生怕是答错了一句惹得王妃不高兴。 她抬着羞涩的眸子望向了正在走来的趣儿,趣儿这时也恰好走了过来,轻声道:“王妃要你答,你答便是了,不必拘着。” 鄄儿这才敢望向苏蓁,“回王妃的话,奴婢名叫鄄儿,入王府不足半年。” “你平常都做些什么活?” 苏蓁又问道。 “奴婢平常便在这花园做活,有时还会去前庭洒扫房间。” 苏蓁见这眼前的婢女与旁的那些并无差别,但她又知道流烟是不会看错人的。 她不禁暗自想到这鄄儿许是有所顾忌或是保留。 苏蓁眼波一转,笑着道:“我见你姿色不错,不如我且向王爷说说,将你调来我的宫中,你也可与趣儿一同侍奉王爷的起居。” 鄄儿那本是泛着潮红的双面突然间便惨白了起来,但却没有过多的慌乱,弯身道:“王妃真是说笑了,我虽与趣儿算是同时间进宫,可她已服饰王爷许久了,我并没有太多的经验。若是一个不小心惹了王爷不高兴,那奴婢也是会惶惶不安的,还不如陪着这些花儿,虽日日孤独无趣些,但也算是乐事了。” 苏蓁听罢鄄儿的一席话后, 竟有些吃惊,她只觉得面前的鄄儿才是真正的鄄儿,彼时的她已褪去害羞紧张的面具,绽放出只属于她自己的光彩。 流烟说得没错,这鄄儿果真是个聪慧之人。 趣儿的眸中隐有微光,一闪而过,只是没人注意罢了。 苏蓁笑意愈深,“我不过是说说而已,鄄儿你不必当真。是啊,与花作伴,也算是幸事一桩啊!” 说罢,苏蓁这才离开了扶桑花,接着去赏其余的花。 鄄儿在后面欠身行礼,眸中似有笑意。 苏蓁待到日头正足时,才在趣儿的劝说下回了倚翠阁。 苏蓁又看见了那大片大片的绿色,那时阳光正好透过叶子之间的细缝,拼了命地想要钻出来,小小的却十分明亮的斑点尽数打在了她们三个人的身上。 一瞬间,苏蓁觉得自己身上好暖。 回了倚翠阁的时候,苏蓁简单地吃了饭,趣儿在她耳边一直说着陆长歌还没回来,苏蓁听得有些心烦。 便小憩了一会儿。 苏蓁睡得总是很浅,常常会做些有关新月的梦。 梦里自己的花影殿每到暮春时节还是生出大片大片的荼蘼花;梦里母妃总是会慈爱地摸着自己的头;梦里叶北轩还是会温柔地唤她道阿蓁。 所以苏蓁不爱睡着,梦里太美好,梦醒来时,她有些冷,有些孤单。 这样的落差,她一个人不擅长承受。 这次叶北轩又闯进了苏蓁的梦中,依旧是叶北轩向她许下一年之约的那一幕。 许是流烟大意,忘了关上窗子。 苏蓁忽然感觉有风吹了进来,身上起了丝凉意。 可苏蓁却囿于那美好的梦境,挣扎着不肯醒来。 后来还是流烟将她唤起来的,说是陆长歌已经回来了。 苏蓁便见自己身上已经覆了一席毯子,“流烟,还好你为我盖上了毯子,不然我可能就要病了。” 流烟却愣了起来,“公主,您睡着的时候,奴婢并不曾进过您的寝殿。也许是趣儿吧。” 苏蓁还未来得及细想,流烟便在一旁道:“王爷回来了,说是要来见您呢,我来为您梳妆吧。” “他要来见我?可是有什么事?”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苏蓁这一等,便从下午一直等到了傍晚时分。 苏蓁有些气恼,却因趣儿在场的缘故,也不好发作。 那弯残月渐渐露出踪影之时,陆长歌才踏着那薄薄的月光来了。 趣儿和流烟一同行礼,苏蓁却没动 ,只是淡淡问道:“王爷,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陆长歌也不愠恼,“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我的王妃。” 苏蓁这才站起身,示意她们两个人可以退下了。 陆长歌却道:“你可以让你的婢女退下,可我需要有人来服饰,难不成王妃你是想做趣儿的那些事情吗?” 苏蓁心头的怒气愈积愈多了,却不得不装作平静的样子道:“流烟,你先退下吧,趣儿,你便留在这里吧。” “趣儿,为我端一杯茶来。” 陆长歌随即便便道,苏蓁也不想理会他。 陆长歌笑着道:“王妃,我收回那日的话,我要与你成亲,这门亲事我欢喜的很。” 苏蓁愣了半晌,话都说不太清楚了,“你,你说,你的意思是……” 陆长歌眸中的笑忽的僵住了,“便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你那时问我可有喜欢的人,确实有,只是如今我已不喜欢她……““砰!”一声尖锐的碎裂的声音打断了陆长歌的话,也恰好将苏蓁那恍惚的思绪拽了回来。陆长歌与苏蓁齐齐回了头。苏蓁回头便见到这样一副场景:趣儿垂着眸,地上的碎片和着那茶水的水汽氤氲了手足无措的趣儿,趣儿的手上早已红肿了一大片。陆长歌速速行了上去,忙轻柔地拽过趣儿的手,小心地问道:“可有大碍?”陆长歌突然觉得一滴一滴的泪水猝不及防地落在了自己的手面处,凉凉的。陆长歌顺着那朦胧处向上望去,趣儿早已是泪水如露了,呆呆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不,你不爱她了吗?”趣儿的身子好似有些颤抖。本书来自 第三十五章 知己知彼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那早已被遗忘在心底某个角落的有关趣儿与陆长歌两人的疑惑又被瞬间挑起,只是苏蓁望不到陆长歌此时的表情,只是觉得眼前他的背影有些颤抖,苏蓁也不好贸然上前,便一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看戏一般。 品书网 WwW.voDtw.cOm苏蓁等了许久,也都没等到陆长歌开口。 还是趣儿颤抖着先说了话 ,“你,你真的,真的忘了她吗?她可是因你,因你才会……““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不,你,你就是……“陆长歌的话语也有些颤抖 ,失了逻辑性。苏蓁在一旁听得是一头雾水。趣儿听到此,脸色猛地一变,似是惨白了起来。她一把甩过陆长歌的手,也不顾自己的手还有着灼热般的疼痛,还是速速地推开了门,融进了茫茫的夜色中。陆长歌的手还保持这刚才的那个姿势,久久都未放下,怔愣着,沉默着。苏蓁只觉得陆长歌的这个背影似是有些萧索,更像是一个人历经了万事沧桑后摆出的苍凉手势。只是苏蓁并不能看见此时的他究竟脸上镌着些什么神情,她甚至不明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思索再三后,苏蓁还是悄悄行上前去,柔声道:“趣儿手上烫的不轻,你不如去看看吧,可别落了疤。”陆长歌的身子动了一动,待再转回脸时,双面皆是平静之色,苏蓁却也不吃惊。陆长歌的眸子中还是有微光略微闪了闪,半晌后,他才缓缓道:“刚才未说完的话,我以后再找你说。”苏蓁点了点头,轻轻地,轻轻地。陆长歌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出些不明不白的怒气,他望着苏蓁道:”你的心里也已经住了一个人吧,所以你从未想过当这长亦的王妃吧,刚才的话,可有吓到你?“苏蓁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虽然有些震惊,可她还是不动声色扬起脸道:“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何不如一同做场戏?““做戏,做一场什么样的戏?”陆长歌微微地挑起了眼,语气携了丝危险。苏蓁自然也听了出来,本是不想再理会他的,可却还是开口道:“又有谁可以预知一年后发生的事情呢?王爷,我想你还是赶紧去寻寻趣儿吧,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得好,免得日后徒生悔意。“陆长歌听后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望向了那门外,夜色有些黑得可怕。恰有阵阵冷风袭来,外面定是很冷。陆长歌没再多想,便推门离去了。苏蓁真心觉得和陆长歌说过话后,自己全身的气力都好似耗尽了。待流烟扶着她坐下时,苏蓁那抽空的脑子才渐渐开始运转起来了。没错,自她来这王府后,每一天都在想着陆长歌究竟有着什么秘密。先前是他与秦扶柳的事,现在又换成了趣儿。苏蓁真觉得自己有些应付不过来了。“流烟,我们初来那天,趣儿说自己进府已有多久了?“苏蓁好似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流烟想了片刻,回答道:“应该是半年吧。”“半年,又是半年……”苏蓁喃喃道。一旁的流烟有些好奇,“公主,什么半年?”苏蓁这才转过身来,缓缓道:“流烟,你难道没发现吗?这王府的宫人,进府的时间大约都是半年。可陆长歌封王已有三年左右了。难不成之前的那两年半堂堂的三王爷都没有宫人服侍的吗?”流烟这才恍然,忙答道:“对啊,我也问过好多的婢女,大致都是半年前才入府的。公主您说的有理,难不成这王爷真有什么……“流烟慌忙地闭了嘴,又东张西望了一番,这才接着望向了苏蓁。苏蓁已是陷入了沉默,垂下了眼帘,继续思索着。陆长歌跑出倚翠阁时,已经不见趣儿的身影,陆长歌也不好喊出趣儿的名字,只得 一条条大路小道寻找趣儿的身影。陆长歌寻了许久,才最终在池塘边的假山找到了她。陆长歌还未走近,便听到了隐隐约约不甚清晰的抽噎声。陆长歌立在假山旁又吹了好一阵的风,待到趣儿的抽噎之声愈发小了,他才慢慢地走了过去,静静地坐在趣儿身边。趣儿好似也感觉到了身边忽然之间坐了个人, 忙擦了一把脸,抬起头道:“为什么王爷会为我起名为趣儿?只是因为我会唱那么几首小曲儿 ?”趣儿愈说愈充满了希冀。“那你以为如何?”陆长歌冷冷道。“你难道不曾对她有过一分一毫的情义,哪怕不是爱情,友情,感激之情,可曾有过?“趣儿说罢不敢再看向陆长歌,便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腿中。陆长歌垂下眼帘,却一直沉默着,不肯回答。趣儿半晌后才将头再次抬起,眸中已不复刚才的伤心绝望,只是有些凛冽,好比那悬挂在高空静散清冷光辉的那弯残月。一瞬间,陆长歌只觉得风里,月光里,就连那空气中都携着一抹淡淡的熟悉感。而那面前的趣儿,恰与他脑海中的那个倔强的女孩相重合。时间好像回到了数年前,陆长歌突然有些恍惚。”王爷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如从前一般,只知道一再躲避。”趣儿一字一句道。陆长歌的思绪这才飘回来,还是愣愣地道:“你,你可是,可是渠儿?””王爷可是要娶那新月的公主?“陆长歌嘴唇动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肯定或是否定的话 。“你可是还在恨我?恨我杀死了她?”陆长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恨吗?不恨吗?陆长歌第一次摸不清自己的心。那被唤作渠儿的女子便一直望着他,陆长歌恰被这月光笼罩着,她很是清楚地便看见了陆长歌所有的表情――狠戾的,无奈的,全都一瞬间消散了,最终只换做了犹豫不决。她霎时间便明白了,眸子狠狠地闭上睁开了几回合。那女子终于站起了身,一句话也没说,快步走向了那黑夜深处,没再回头。待陆长歌明白过来时,已再寻不出她的踪影了。陆长歌便坐在月光里,直到身体的温度渐渐散去,直到那贴身的小太监央他回拂云阁休息时,他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双腿不知何时早已僵了。陆长歌一大早就醒来了,抑或说是他一整夜都未能入眠。他草草地洗漱一番之后,便又去了倚翠阁,他想寻个真相。陆长歌到倚翠阁的时候苏蓁还没有醒,趣儿和流烟倒是起来了,就 一同立在门口旁。陆长歌想了想还是轻轻唤道:“趣儿,你随我来一下,我有事找你。”趣儿愣了愣,还是跟着陆长歌行了过去。待他们二人愈行愈远后,流烟便推门唤醒了苏蓁,便将此事说给苏蓁听了。苏蓁立即道:“这样吧,你将鄄儿叫来,就说我有事找她。“没一会儿,鄄儿就来了,柔声道:“王妃找我有何事?”“鄄儿,我知道你是个聪慧的女子,你昨日可是有什么话是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 ,今日我将你唤来,就是想接着听下去的。“苏蓁一直望着垂着眸的鄄儿道。鄄儿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苏蓁自然知道鄄儿在犹豫些什么,虽是看得有些心急,却还是耐心道:“这样吧,我只是问你些问题,你知道便答,不清楚的话,我也不会责怪你。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的,你大可放心就是了。”鄄儿那僵着的脸终于有了了轻柔地弧度,她欠下身道:“王妃请问吧。”苏蓁的眸子中这才现出了浅浅笑意,“你与趣儿是谁先进的王府?”“我来时,趣儿姐已在王府数日了,只是……””只是什么?“”只是趣儿姐来时好像受了很重的伤,王爷似乎很是关心她,花了好久的心思才将趣儿姐医治好。““那你可知她是受了什么伤?”“她一直都待在屋里修养,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次王爷带她出来散步,我见到她的脸上覆着条纱巾,大约她脸上是有伤的。”“可难为王爷了,如今趣儿的脸上竟看不出一丝往常的痕迹。”苏蓁喃喃道。鄄儿听苏蓁说这话,还以为她有些吃味儿,忙安慰道:“王妃,莫要因这染了怒气。如今趣儿只是个婢女罢了。”苏蓁也听懂了鄄儿的意思,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对了,你可知道秦扶鸯,自秦扶柳过世后,她可曾来过王府?”“王妃,你都知道了?秦扶鸯是来过王府几次,可她来时王爷大多都不在府中,她也不说什么话,只是在王府中走走,去那前王妃的阁中坐上一坐便离开了,旁的便没什么了。”苏蓁愣了愣,她还以为秦扶鸯会像那天一样大闹王府,可谁知她竟会这般安静,这与苏蓁记忆中的那个狠绝的女子太不相同了。苏蓁忙让流烟去内间将她的锦盒拿来,又递给了鄄儿,说是给她的赏赐。鄄儿推脱着不肯要,速速地便行礼走了。流烟很是不解,“公主的赏赐都不要,这个鄄儿……”苏蓁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流烟又问道:“鄄儿说的话应该都是真的吧?”“我相信她刚才说的是真的。”“那公主可明白了些什么?”苏蓁听后立即瘫倒在床上,“不知道,想不通,陆长歌的秘密真是多。”苏蓁哀嚎道。“那公主何必为难自己,不知道就算了,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罢了。”流烟轻声安慰道。苏蓁猛地立起身,眸子中多了分坚定的神色,一字一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本书来自 第三十六章 愿与不愿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趣儿就这样一直跟在陆长歌的身后,期间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趣儿的心一直在忐忑着,好似心头上架了一面鼓,她不清楚王爷究竟唤她,她也不敢轻易开口询问。 陆长歌便走在前面,时不时地还往后看看趣儿是否还在,眸子中满是趣儿所看不懂的神色。 所以每当趣儿察觉陆长歌有转身的念头时,趣儿便会道上不轻不重地道上一声:“王爷,我一直都在。” 陆长歌那欲要转过去的身子便微微地有些僵了,好半晌后,他才将那一半身子又僵硬地转回去。 不知为何,趣儿只觉得心间漫过阵阵心疼和苦涩,她的头突然有些疼,起初还好,可慢慢地趣儿竟觉得那痛意愈发深了。 “好痛……” 趣儿开始呓语起来,许是陆长歌与她离得有些远,所以并未能听到她的喃喃声。 好似天地都翻了个位置,天不再是头顶上的那片天,连地也不是脚下的那片地。 趣儿有些晕眩,眼前忽然便生出了大片大片的黑暗,猛然间就将她吞噬了。 陆长歌等了许久都没再等到趣儿的那句话,便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身后唯有那被风吹动的细草嫩花罢了,哪里还能寻到趣儿的踪影? 陆长歌霎时间便有些慌张,忙小跑着去寻趣儿,眼神有些茫然。 没一会儿,陆长歌便看见倒在地上的趣儿,陆长歌的心跳都漏了半拍,跌跌撞撞地行至趣儿的身边,双腿一下子瘫软了起来,“咚” 的一声便跪在地上,他却一点疼痛都未感到。 苍白的手指哆哆嗦嗦地伸到趣儿的鼻子处。 陆长歌那颗已经悬在自己喉咙中,下一刻就要跳出的心终于回到了原先的地方。 还好,趣儿的气息未散,还好,趣儿这次没有离开他。 陆长歌的眸中隐隐有泪花闪烁。 陆长歌忙将趣儿抱起,快步行向自己的拂云阁。 太医查看了趣儿一番,只说并无大碍,但趣儿究竟为何昏倒,自己也不甚清楚。 陆长歌略有不快,便将那太医轰了出去。 待太医退了出去,陆长歌这才踱步来到趣儿身旁,静静地坐在身边,望着趣儿那熟睡的样子。 “你与她长得真像,若非你们二人的性子差的太多,我便认为你就是她了。可你昨夜说的那些话,我……” 陆长歌不禁自言自语起来。 说着说着,趣儿那紧闭的眸子终于慢慢睁开了,“王爷,你在说些什么?” 趣儿一醒来,便看见王爷坐在自己身边,只是那些话她听得不是很清楚。 陆长歌这才回过神来,“你醒了?” 趣儿这才恍然,原来自己还躺在王爷的床上,她顿时有些慌张,忙一面从床上起身,一面小声道:“王爷,奴婢不是有意的。” 陆长歌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趣儿,我有些事想问你。” 趣儿立即站定了身,“王爷有何事,趣儿必定知无不答。” “昨夜你的情绪为何那般激动,你从倚翠阁跑出来后去了哪里?” 陆长歌的一番话无喜无悲,趣儿竟听不出一丝责怪,只是趣儿有些纳闷,自己为何听不懂王爷的话。 趣儿悄悄地抬起了眼帘,却望不真切面前的陆长歌究竟蕴着何种情绪。 趣儿顿了顿,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嗫嚅着道:“王爷,奴婢愚笨,听不懂王爷在说些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趣儿不敢再看陆长歌,正欲垂首时,便听见了陆长歌的笑声,刺激着趣儿的耳朵,一瞬间趣儿竟无端地生出些怒意,却又被她小心地压制起来。 “你不记得,难道是本王看错也一并记错了吗?” 陆长歌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有些森然,趣儿自然听出了王爷生气了。 趣儿速速跪了下来,慌张道:“王爷莫要生气,是趣儿的错。” 陆长歌听后这才站起身,缓缓走至趣儿的身旁,又缓缓蹲下身,望向趣儿道:“你何错之有?” 趣儿似是不争气地便红了整面的脸,她当然能感觉到,再想到王爷还在自己的眼前,脸上的温度似乎又热了几度。 趣儿忙别过脸,唯恐王爷看见自己的这副样子。 趣儿真是不明白王爷为何生气,别过脸后许久也没能说出些什么。 “那你说,你昨夜去了哪里?” “奴婢一直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未曾出去过。” 陆长歌慢慢地挑过趣儿的脸,强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可与你住在一起的婢女却说昨夜你是大约子时才回来的,那时天色已经很深了。” 趣儿实在是震惊得很,“王爷你说什么?子时?可那时我明明已经睡了。” 陆长歌见那趣儿愈发生出了焦急之色,手也慢慢地滑落,渐渐立起了身,踱步走到窗户旁,望着窗外的景色,许久都未出声。 趣儿还是跪在那里,双腿虽然跪的已经麻了,却还是一声未吭。 半晌后,陆长歌才迎着风缓缓开口,趣儿只见那缕初升的阳光似乎都泄在了他的身上,她看得有些愣,眸子直直地盯着淡淡金黄的阳光中的那个背影。 下一刻,趣儿的心便好似跌进了万丈深渊,双眼红红的,眼泪倏地便落了下来。 只是因为陆长歌在那微光中说了一句话。 那便是――趣儿,你走吧,离开王府吧。 趣儿虽说来这王府才半年有余,可是她却是将自己的一颗心满满地全都给了王府的人与物,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某一天离开这座府邸,离开陆长歌。 趣儿也来不及抹去自己的眼泪,说道:“奴婢不敢欺骗王爷,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说罢后,她又见陆长歌并未有何反应,还以为是王爷不肯相信自己。 趣儿没想太多,便将自己的头狠狠地磕向了那冰冷的地上,一面磕着,一面哭着道:“王爷,奴婢不敢说谎,求王爷不要将我赶出王府。” 那呆顿的声音缓缓地蔓延至陆长歌的耳中。 他很是明了趣儿正在干些什么,他的身子略微顿了顿,却终究没能转回身。 趣儿依旧没停下磕头的动作,一瞬间,她竟觉得自己已成了个麻木的人。 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就连这磕头,也似乎是停不下来了,若是王爷不回头,不理会她,她便会永远地继续下去。 道歉,认错,求饶,尽管她尚且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 有时候,愿与不愿是相对的。 她不愿离开,所以她甘愿敛去自己的姿态,跪着去祈求。 额头已有了迟钝的痛意,地上已染了丝丝鲜艳的血,趣儿也不甚在意,只是她的动作还是不由地慢了下来。 终于陆长歌还是回了头,问道:“离开王府,你便有了自佑,这样有何不好?” 趣儿的脑子一片空白,意识也失去了大半,可是见王爷转了身,眸子中还是蕴出了笑意。 只是那笑意在听过他的话后,又悄然间消散。 “王爷,奴婢的家人都不在了,奴婢不知该去哪。” 说着说着泪落得更凶了。 陆长歌的心微微地动了一动,“趣儿,你可认识渠儿?” “渠儿?与我的名字好像啊,只是我不认识她。” 趣儿摇了摇头。 “你起来吧,别忘了拿些药,落了疤可就不好了。” 陆长歌说着说着好似忆起了什么,快步向趣儿走去了。 对面的趣儿还未完全站起身,便被陆长歌猛然间拽了起来,趣儿还未反应过来,她的手就被陆长歌拽了过去。 陆长歌一眼便望见了趣儿那被烫伤的痕迹,“你这是怎么弄得?” “昨夜奉茶时不小心烫的,王爷那时也在倚翠阁,应该知道的。” 趣儿小声道。 陆长歌愈发觉得奇怪,又按住性子问道:“你出了倚翠阁后,去了何处?” “奴婢出来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略微收拾了一下就睡了,为何静儿(与趣儿住在一个房间的婢女)会那样说,奴婢也不知道。” 陆长歌觉得自己快疯了,他突然就生出了一种被人戏耍了一番的感觉。 他又仔仔细细地瞅了趣儿一遍,那神情实在不像是撒谎之人所会有的。 可是昨夜在倚翠阁的趣儿,在假山旁嘤嘤啜泣质问自己的趣儿当真与从前的渠儿并无二异。 且这趣儿生着与渠儿极为相似的脸,陆长歌本是清醒的心智已经迷蒙了些许。 待趣儿缓缓出了拂云阁后,陆长歌便急忙唤来了自己的贴身侍卫,让他好生去调查调查有关趣儿半年前的事。 本书来自 第三十七章 生辰贺礼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北轩回到宫中,便又想起了那天母后对他所说的有关父皇生辰的事情。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他想来想去,不知道该送些什么好。 他离开的时候年纪还小,自然不需要准备这些事情。 如今他已经大了,也没有人来教习他礼数。 他现在依旧是什么也不懂。 他思来想去最终想到了自己身边还有贴心服饰自己的公公,也许他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叶北轩急忙就唤来了程公公,程公公只对他道:“大皇子,你还小,老奴认为您不必准备什么太过贵重的礼物,只需为皇上题上一幅贺词便好了。况且您的字习得很是漂亮,皇上定能感受到您的孝意。” 叶北轩听后想着这程公公说的也有道理,谢过他后,便铺好素白的宣纸,慢慢地研起墨来,一川墨就速速地晕染开来。 叶北轩很久都未习字了,从前在南华的三年时间里,他不是没有写过字,只是那不能称作习字。 唯有像现在,这般的郑重,这般的专注,才能算是习字。 叶北轩写了好几遍, 才勉强地挑出了一幅他较为满意的字,他有些气馁,那支沾染的墨痕还未干的毛笔便被他随意地丢在桌子的一角。 他似是有些无力地倚在椅背上,微闭着双眼,满面尽是失落之情。 程公公刚推门进去时,就看见了这样的景象:颓废的皇子,满地的纸团。  整个东瑞殿都飘着墨的香气。 叶北轩听到门外的动静后,这才舍得睁开眼,“程公公,你来了?” “大皇子,您这是?” 程公公小心地问道。 叶北轩这才站起身,“我一直在习字,想送给父皇,可我怎么都习不好。” 叶北轩的声音愈发小了,好似有些自责。 程公公蹲下身,捡起一个纸团,展开细细看了两眼。 “大皇子,您写的已经很好了。” “不好,这样还不够,父皇不会喜欢的。” 叶北轩狠狠地摇了摇头。 程公公看着那砚台已是隐隐见了底,有些心疼地安慰道:“大皇子,您应该放宽心,莫要累到自己。只要您有心便成了,皇上一定会欢喜的。” 叶北轩望了望程公公,浅笑着道:“程公公,谢谢你,你也累了吧,先去休息吧。我再习上两遍。” 程公公才刚退出东瑞殿,皇后遣的人便来了,请他去未央宫一叙。 他到那里的时候,皇后已拂走了旁的宫人,偌大的未央宫就只剩了他与皇后两个人,寂静的有些骇人。 请过安后,他就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他要送些什么给陛下?” 夏子绡慵懒地问道。 “回娘娘的话,大皇子打算送上一幅墨宝来贺陛下的生辰。” 程公公小心地答道。 夏子绡拿起了桌子的一个酒杯,开始把玩了起来,一面玩着,一面道:“墨宝?倒是难为他了,许是费了不少气力才琢磨出来的吧。” 程公公连忙应和道:“是啊娘娘,大皇子想了好久才想出这个法子的。” 夏子绡眸中好似染上了几分不耐,手上的杯子又被她转了几个圈,“程公公,我将你调去侍候他,你可有半分不愿意?” 对面的程公公听后,心中猛地一沉,还未散去的笑容立即僵在了脸上。 他慌忙跪下,叩头道:“娘娘,大皇子乖巧懂事,奴才能侍候这样的主子,实在是奴才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奴才又怎会不愿意呢!“程公公声情并茂地说出了这番话。他本以为皇后就算不夸奖他一番,也会打消对他的疑虑。夏子绡听罢后果真笑了一笑,只是程公公却隐隐觉得不对劲,他悄悄抬了眸,只见凤榻上的皇后脸色好似有些阴郁。而且她也不再把玩那个小小的酒杯,只是用力地攥着。随后他便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好似就在自己的身边,他觉得自己的耳朵霎时间轰轰作响,原来是刚才还躺在皇后手中的那个酒杯已经碎在了他的身旁。他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继续叩着头求着饶。夏子绡这才从凤榻上缓缓起身,边走边道:“我知道程公公是个聪明之人,否则我也不会单单挑中了你。程公公,快些起来吧,莫要伤了身子。”可怜了程公公,从再次叩头的那一秒到跌跌撞撞站起身的这一秒,他的脑子完全是空白的,他不知道皇后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程公公,你可知我更偏爱钰儿一些吗?”程公公愣愣地点了点头。“那我说我想扶持钰儿做咱们东宛的太子,你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吧。”程公公本是想点头,可那颗头还未埋下去时,他的脑子忽然清明了起来。“皇后,您这是……”“没错,所以我才将你调去了东瑞殿,程公公,你可愿意为我效力?若是功成,我必保你余生富贵。”程公公深知夏子绡是个狠戾的主,他是万万不敢违逆她的。所以他也没多做任何思考,便又跪了下来,“奴才愿为皇后效劳,不知皇后要奴才做些什么?”“你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夏子绡眸中微光隐闪,程公公能大概看出她的脸上又狰狞的笑意,后背好似有阵阵冷风吹过,可他还是尽量维持自己脸上的笑容,尽量不让它散去。程公公回到东瑞殿的时候,叶北轩已经趴在桌子上,许是睡着了。程公公越走近他时,耳边那呓语声便愈发清晰,他的听力不是很好,只能听个大概,似乎是“父皇,儿臣终于为您习了一幅好字,母后……”后面的话他实在是听不太清了,事实上,他是极为好奇大皇子在梦中的皇后是怎样的,是会笑着摸着他的头夸他懂事,还是会满面不屑地继续忽视着大皇子的努力呢?叶北轩的眼眶已有些泛红,好似在强忍着自己的眼泪。其实程公公早已猜到了这答案,可看着大皇子这般举动,心头还是漫出了些许的苦涩与心疼。他轻轻地为大皇子披上了毯子,“大皇子,老奴也只能为你做这些事情了,以后你可莫要怨我。我不想这样的,你只是个孩子,可皇后……”程公公地一席话还未说完,叶北轩就醒来了,他揉了揉双眼,“程公公,你在说些什么?”程公公被吓了好一跳,又不禁暗喜他并未听到自己的愧疚之言,忙回答道:“大皇子怎么就在这里歇息了?万一着了凉可怎么办?”“无碍,程公公,你快看看我这字如何?”“大皇子写的字果真好,这下陛下一定会喜欢的。”程公公笑着道。叶北轩听后很是欢喜,紧锁多时的眉头也终于舒展了些。程公公也趁机说道:“大皇子,时候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叶北轩也应景地打了个哈欠,淡淡道:“那我先去睡了。”叶北轩刚想弯腰收拾桌子上零散的东西,程公公笑着止住了他的手,只是言道这些小事他做便好,无需大皇子劳心了。叶北轩推脱了几次,却依旧没能胜过程公公的尽职尽责。正好他也乏了,便任由他去了。程公公将那一幅字小心地放进了锦盒中,直至叶北轩枕着月光沉沉入睡时,程公公才抱起那锦盒趁着夜色小心地醒了出去。他一面快步地行着,一面东张西望,生怕叶北轩追了上来。他只觉得阵阵的寒意直直地侵入自己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夜总是凉的,他只好这样安慰着自己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眼睛直直地望向高处的那三个大字――未央宫。未央宫内灯火通明,许是皇后还在等着自己。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半晌后, 他还是紧紧地抱着那锦盒推门进去了。愧疚地,却又坚定地走了进去,他终是敌不过富贵对他的诱惑。夏子绡似是早已料到了他的到来,殿内没有一个宫人,她还是那样坐在凤榻上,漫不经心地品着茶,明知有人来了,却还是连眸子都懒得抬一下。“娘娘,奴才将那东西拿来了。”夏子绡这才抬起眼帘,浅浅道:“呈上来吧。”程公公腿有些发抖,却还是直挺挺地走上去,曲腰弯背地将那字递到皇后手中, 又哆哆嗦嗦地退了下去。夏子绡也从凤榻上起身,缓缓地走向了一旁的书桌,将那字仔细地铺展开来,又细细的端详了一番。“他的字真是习得不错,不知这幅字花了他多长的时间。””回娘娘的话,大皇子可是整整练习了一天,才入睡没多久。“夏子绡的眸中漾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视线却望着一旁的砚台,砚台里装满了不知何时研磨好的墨。她缓缓端起那砚台,眸中的笑意还未散去,“若我将这墨全数倾在这字上,他会如何?皇上又会如何?”程公公有些震惊,抬头望去,烛火被风吹得微微有些摇晃。夏子绡恰好便立在那烛火的光影中,愈发映得她的脸有些毛骨悚然。程公公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下一秒,烛光中的她的手已经倾斜了。霎时间,墨香便在未央宫散开了。那幅字早已被墨迹氤氲,再看不出写的是何了。夏子绡的笑意愈深了,面上已有些狰狞,“程公公,你收拾一下吧。将那字晒干后,再放入锦盒中。莫不要被他发现了,这便是他为皇上精心准备的贺礼了。”说罢后,夏子绡便又慢慢行至凤榻处,可程公公总隐隐觉得她的身影有些萧索。她早已闭上了双眼,似乎是轻轻睡去了。本书来自 第三十八章 备的巧妙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北轩醒来后总是想打开那锦盒看上一看,生怕那幅习得不错的字只是他昨夜的一个梦。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如今梦醒了,他必须要确定一番才能安心。 这一举动可将一旁的程公公吓得不轻,他慌忙道:“昨夜奴才已将您的字好好地放入锦盒中了,怎会是做梦呢。那纸本就单薄,弄皱了可就不好了。明日便是皇上的寿辰了,大皇子您且放宽心吧,不会有事的。” 叶北轩一听也是有理, 便又将自己手中的锦盒又放了下来。 程公公速速行了上去,急忙把那锦盒又放回了高处。 第二日,叶北轩早早地就收拾好了,抱着那锦盒,怀着希冀与忐忑的心情便去向未央宫请安了。 夜色还未完全散去,那弯残月还挂在树梢上,星星点点还蕴在天空中,叶北轩也看不分明。 黎明的寒气果然很重,叶北轩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宫服就匆匆跑了出去,凉意就开始猛地渗入他的身体中。 他生怕自己迟了,惹自己母后不高兴。 所也就没有再回去添件衣裳,一路小跑直至未央宫。 只是夏子绡起的到没有这样早 ,叶北轩望着那一片黑暗中的宫殿 ,呆愣了半晌,这才失望地退到一旁,继续等着面前的宫殿有一星半点的烛光。 风吹的愈发紧了,叶北轩的手一丝温度都没了,但他还是用力地搓着自己的双手,想抓住这最后一缕温暖,他的牙关直打颤,似是和着那凛冽的风声。 他本想趁这时间回东瑞殿拿件衣服,可他却害怕下一秒母后就会醒来,见自己迟迟未来请安,恐怕她又会对自己失望。 叶北轩想了想,还是决定呆在这里。 冷便忍忍就好了,太阳终究是会升起的,风也终究会停的。 叶北轩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他的腿不知是站的太久,还是因为冻的太厉害了,总之已是麻木了。 他便索性一直抬着眸,望着东面一直在发呆,许是不想错过第一缕凉薄的阳光。 突然未央宫的门不知被谁推开了,发出沉重的响声。 叶北轩速速转回了身,他还未来得及欢喜失落感便速速地袭了来 。 那人并不是夏子绡,只是个不知名的小宫女。 那小宫女推开门见了大皇子立在殿外,也是吓了一跳。 她忙行过去,问道:“大皇子,您……” “母后,她,她醒了吗?” 叶北轩话已经说不利索了。 “大皇子,娘娘还未醒,外面冷,您先进来等吧。” 那小宫女见他面容惨白,嘴唇紫得有些骇人,不由得这样道。 叶北轩点了点头,脚才刚迈出了一步,便又迅速地收了回来。 他似是有些苦涩地笑了笑,“我还是在外面等吧,我不想扰母后好梦,你且先去忙你的吧,我没事。” 那小宫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一面走着,一面还不忘回头再瞅上他两眼。 眸中满是担忧,小宫女进去没多久,白霜就从未央宫走了出来。 “大皇子,外面天冷,您穿的又如此单薄,还是先进来吧。” 白霜话语中的关心叶北轩早已觉察到了。 他坚定地摇了摇头,“待到母后醒了我再进吧。” 白霜自知大皇子是个怎样心坚的孩子,她也只好摇了摇头离开了。 白霜刚走进夏子绡的凤榻处,便见她已经悠悠然地睁开了双眼。 “可是他来了?” 夏子绡满面皆是倦意。 可白霜见到的更多是不在意。 "想来大皇子已经在门外候了许久了,奴婢见他身子都要僵了。 ” “那你为何不唤他进来? ” “我说了,可大皇子不愿意,说是不能扰了娘娘您的好梦,还说要等您醒来再进未央宫。 ” 夏子绡不知为何便感到阵阵的烦躁,“那便任由他等着好了。 ” 话音落后,白霜突然听出了恼意,她不知皇后为何要生气,也不敢再劝说,只是默默地退下了。 夏子绡哪里还睡得着,一旁的钰儿还睡的香甜。 她忽然之间便想到了那年,她刚生下北轩的那一年,所有人都在为她高兴,只有她,唯有她,阴着个脸。 当时叶北轩小小的,脸皱皱的,就躺在自己身边,可她就是不肯看他一眼。 任凭他如何哭闹,她只是厌恶地将他丢给奶娘去照顾。 原来这么多年倏忽而过,她始终没有抱过他一次,没有关心过他一次,就连一个好脸色她都吝啬赠予他。 原来自己已亏欠了他太多太多,思及此,夏子绡鼻子忽然有些发酸,眸子也有些湿润。 一旁的窗子被风吹得吱吱作响,夏子绡手脚竟有些冰凉。 “白霜,侍候我起来吧。 ” 白霜很快便来了,眸中有着遮掩不住的盈盈笑意。 夏子绡似是无意道:“待我更好衣后,你便将他唤进来吧。 “夏子绡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垂着眼帘,更似是喃喃自语一般。可一旁的白霜却听得很是清楚。流烟笑着应了 ,动作也加快了几分。叶北轩起身时,那腿好似麻木的已没了知觉,白霜本想扶上他一把,却被他婉言拒绝了。白霜望着他那不甚灵活的背影,心头的感慨突然生起了千万分。叶北轩初进未央宫时,便见自己的母后已端坐在那面铜镜前,静静地为自己梳着妆。眼波流转,似是已经看见了他。而他此时却像个偷窥者,只能藏在柱子后,藏在花草旁,卑微地望着他的母后。夏子绡却没想太多,只是颇有些纳闷他为何不走过来,她向来是对他没什么耐心的,“既然老早就赶了过来,现在还在那愣着干什么?”说罢,便依旧对着铜镜梳妆,也没再看叶北轩会有什么表情。其实叶北轩倒真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速速迎上去,向夏子绡请安。想问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他的视线就落在了一旁的凤榻处,一颗小小的头裹在毛茸茸的被子里,紧闭的双眼还未睁开。叶北轩一眼便看出了这正是自己的弟弟――叶倾钰。“倾钰怎么在这里?我刚还想说去唤他起床呢。”叶北轩不知自己究竟是怎样才问出这句话的,记忆中他是从未与他的母后睡在一间屋子里,更别提一张床了。“你小声些,钰儿还正睡着呢,你可别将他吵醒。”叶北轩立即禁了声,沉默着退到一旁,垂着眼帘。双手虽得了几丝温暖,却还是有些僵硬,那锦盒便在他的手中动来动去,整个人都显得笨拙极了。夏子绡一切都收拾好后,已是大半个时辰了。她这才轻轻地唤起叶倾钰,双眸满是温柔。叶北轩本是无碍的双眼突然就有了微微的痛意。他索性闭上了眼,可他还是听到了母后为钰儿穿好衣服,为他洗面束发,与他一同说着亲密的玩笑话。幸亏他此时闭着眼,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流下艳羡的泪水。他们一行人出了未央宫后,叶北轩这才发现凉薄的阳光早已寻不到,只余愈发灰沉的天空了。叶靖山的生辰与往年无异,上午依旧是繁杂且冗长的朝会,直到了夜幕渐垂的时候,皇上才会宴请群臣与各位皇室贵族。叶北轩只是期待着黑夜中的热闹氛围。直至宴会快结束的时候,叶靖山才下令将那些礼物搬上来,不过是想让下面敬酒的人瞧瞧自己儿子献给自己的礼物。先被拆开的是叶倾钰所准备的礼物,那太监小心翼翼地展了开来,原来是一幅画,画中的龙遨游于高空之中,很是霸气威风。画笔虽有些稚嫩,可还是令下面的人一阵惊叹。叶北轩也很佩服钰儿,小小年纪,画功很是了得了。叶靖山见这幅画很是受用,笑着令太监拆开叶北轩的贺礼。那太监的脸色愈发难看,手抖抖索索地许久都没能将那贺礼拿出来,台上的叶靖山与台下的一众人包括叶北轩在内都很是纳闷。唯有夏子绡眸中有着异样的神采,那是近乎狰狞的笑意,只是没人注意罢了。叶靖山本就是个急性子的人,他大声斥责着那太监道:“无论是何东西,你都要递上来。”那太监不敢违命,忙递上那张泼满了墨的宣纸。叶靖山的怒气一瞬间就升了起来,站起身将那纸团成一团砸向了叶北轩的脸。叶北轩只感觉甚浓的墨香便钻入了自己的鼻尖,他慌忙拾起那纸团,只见漆黑一片的纸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空白,上面的字早已分辨不清了,也可以说这上面根本就没有字。”  叶北轩,这贺礼你当真是备的巧妙啊! “本书来自 第三十九章 跪了一夜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北轩脑子已渐渐失了色彩,变得一片空白。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今晨僵硬的手脚似乎还没缓过劲来,双手麻木的竟连手中的纸团都跌落在了地上,落在地上时竟发出了极大的响声,一下子惊醒了恍惚之中的叶北轩 。 他虽不知自己精心习得字为何此时会一片狼藉,可他还是迅速地跪了下来,头狠狠地磕向面前的地上。 疼,头好疼,叶北轩疼的已说不出话来,可他还是咬紧牙关颤抖着道:“父皇,儿臣,儿臣不知这是,这是怎么,怎么回事,儿臣明明习得,习得很好的。” 底下的大臣早已开始议论纷纷,叶靖山又怎会听不到,他的脸色愈发差了。 不顾下面依旧跪着狠狠磕头的叶北轩,只是站起身,黑着脸沉沉道:“你们且先退下吧,我现在也乏了。” 叶北轩便从群臣起身一直磕到了群臣离去的时候,他面前的地上的血迹还未干,便被额头渗出的新的血所覆盖。 叶北轩到最后竟也感受不到痛,只觉得有些痒痒的,痒到了自己的心头。 待到人走的差不多后,叶靖山见下面的叶北轩已是头破血流了,他终究是有些不忍,可依旧是极其 严厉地道:“你先起来吧。” 叶北轩似是得了极大的赦令一般,欢喜却又跌撞得站了起来,直直地望着面前的父皇及母后,眸子中满是希冀。 额头处的血淌了他满脸,叶北轩也不敢伸手去擦一下,他害怕沾的自己满手血。 这本是个该欢喜热闹的日子,而自己却为它添了几抹血。 父皇与母后气他,恼他,也是应该的。 夏子绡别过视线,装作视而不见,装作看不到那欢快流淌的血,只是无悲无喜地掏出自己的手帕,唤来了一旁侍候的公公,淡淡道:” 把这手帕递给他,今日陛下与本宫都不想见血。 “叶北轩听得分明,心中已说不出是何感觉了,只是呆呆地接过那手帕,又呆呆地缓缓地擦着在自己脸上肆意流淌的血,眸中失色,瞳孔无光。 叶靖山最不喜叶北轩这个样子,他总是觉得眼前的他有些懦弱,不像个皇子应有的样子。 他愈发恼怒,声音也愈发凛厉,“叶北轩,这贺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北轩这才抬起低垂多时的眼帘,望了望满脸怒意的父皇以及一脸不在意的母后,嘴唇嚅动了几次,可却连个音也未发出来。 叶靖山的怒气更深了,“朕就不知道你在新月那三年究竟学了些什么,怎么一回来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有哪一点像是朕的儿子?” 一旁的夏子绡眸色微变,脸上竟生出了不自然的神色,向着叶靖山道:“陛下,我们先回永寿宫吧,这里总归有些冷。” 叶靖山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回了永寿宫。 叶北轩就静静地跟在队伍的最后方,一言不发,脸上却平静的很。 进了永寿宫后,叶靖山便摒去了众人,只留下了夏子绡与叶北轩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依旧 端坐在上面,叶北轩很是自觉地便跪在了地上,这举动却令叶靖山又生烦躁。 “叶北轩,你还要辩解些什么吗?” 叶北轩心猛地一沉,抬起眸,半晌后他的喉咙里终于发出了声音,有些苦,有些涩,不过这只有他一人明了。 “父皇,我不再为自己做些无用的辩解了。” 夏子绡也惊了一跳,又重新细细地打量起不远处的叶北轩,在这件事上她本不必多说些什么,全凭皇上的旨意便可,最多便是在皇上耳边吹个风,其实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可她还是说了出来,“陛下,辩解这词……” 语音刚落,夏子绡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不可饶恕的话,她瞬间便禁了声,紧闭着牙关。 叶北轩也不清楚自己的母后这说到一半未尽的话究竟有何意思,只是他许久都未等到父皇的回应。 “儿臣愿跪上一夜 ,只希望父皇和母后可以原谅儿臣。” 叶靖山笑了笑,随后道:“那你便跪在这永寿宫殿外吧。” 说罢,也不再去看叶北轩一眼,便拉着一旁的夏子绡去休息了。 夏子绡进了殿内,便速速行至蜡台处点了蜡烛,好似又顺便拉了拉自己的衣襟。 叶靖山在床上翻了几个来回,依旧未能入眠。 夏子绡自然知道是何缘故,便故意试探道:“陛下可是心软了?” “朕才没有心软,是他的心太硬了。” 叶靖山的怒气似乎还未消散。 “罢了,先让他跪上一会儿吧,这样他才可以知错。” 夏子绡装作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 叶靖山对这话很受用,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突然殿外的风又大了起来,窗子摇的比夜未亮时还要更加厉害些。 没一会儿,夏子绡便听见了哗哗啦啦的声音,她本以为今天的雨下不成了。 没想到在这寂静的漆黑的夜里,倾盆大雨便悄然而至 。 旁人到无碍,最多是失眠的人枕着雨声继续无眠罢了,可殿外的叶北轩却要伴着大雨心伤。 猛烈的风声暂时打断了夏子绡的臆想,清醒过后,她自己都有些害怕自己这样想下去,她会冲出去将被雨打湿的叶北轩拉进永寿宫内。 夏子绡又望了望睡在自己身侧的叶靖山,眉头就算睡了也还是皱的很,她轻轻抚去了那褶皱。 眼中却没有那如水般的温柔,只有暗夜中的狠绝。 若不是她早先在蜡烛中燃了迷香,只怕他早已不忍心了吧。 烛光早已摇晃,夏子绡悄悄地行下床,踉踉跄跄地摸着走到窗子前 。 她的发被风吹得不成样子,竟险些飞出窗子外,也险些被雨润湿。 她也不甚在意,只是光着脚静静地望着窗外的他,雨中的他。 夏子绡心头不住地有快感生起,渐渐地淹没了她的神智。 黑夜中,凉风里,她笑得很是痛快。 雨中的叶北轩一直跪着,双腿好似失去了一般,起初还有麻木的感觉,可现在那腿似是化作了一滩水,随着那雨一并流了去。 脸上早已干涸的血迹也被冲没了,他的身子抖得厉害。 他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太多想法,只是想着再大的雨,也终究会有停的那一刻,身上再痛,也会有好的那一刻。 他总是会熬过去的。 叶靖山醒来时,天早就亮了,只是有些灰蒙蒙的,还有些哩哩啦啦的声音。 “难不成下雨了?” 他心里有些发慌,推开门那一瞬间的凉意让他有些震惊。 他霎时间便望见了雨水中躺了人,虽然雾气蒙蒙的,虽然自己也望不真切,可他明了那一定是自己那心硬的儿子。 他迅速地冲进了雨帘中,慌忙地抱起昏厥的叶北轩,他的身上一片冰冷,身子已近趋僵硬的状态,双手双腿便那样直直地垂在半空中,面上已失了血色,变得玲珑剔透起来。 夏子绡也醒了来,还未下床,门已经被大力地推开,下一秒她就看见了叶靖山抱着叶北轩急匆匆地闯进来了,面上还携着浓重的担忧之色。 夏子绡也愣了一跳,急忙让太监唤来太医,她小心地接过沉睡中的叶北轩,轻轻地将他放到床上,为他脱去已经粘在他身上的衣服。 掀开那衣服后,夏子绡便见了已是泡的发白发软的身体。 只是一瞬间她的眼眶便一片潮红,只是未曾坠泪。 太医很快便赶来了,为叶北轩好一通地把了脉,还好,他只是受了极重的风寒,并未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许久的时间来休养了。 叶靖山长长地舒了口气,又转身多望了床上的叶北轩两眼,这才对着一旁的夏子绡轻声道:“子绡,朕先去上朝了,北轩便托你好生照料了 。” 夏子绡柔声笑了笑道:“北轩也是我的孩子,这样的话岂不是太过生分?” 叶靖山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只是笑着覆上了夏子绡的葇荑,没再说话。 待叶靖山走后,夏子绡才悄悄行到叶北轩身边,为他掖好了被角,就一直看着面容苍白的叶北轩。 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可内心却是五味杂陈的。 恨意, 愧疚,心疼,如同这落了一整夜的雨水一样倾了出来。 “冷,好冷,冷……” 一阵呓语声传进了夏子绡的耳中。 她没想太多便伸手握住了叶北轩冰冷的手,一面大力地搓着他的手,一面还轻柔地哈着热气。 夏子绡隐约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能不如预想的那般顺利,因为她并不了解叶北轩是个多么坚定地孩子,她本以为他会扛不住寒意的肆虐,会提前打个退堂鼓。 可他却真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夏子绡从来不信命,也从来不服命,就算那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竟连一滴泪也没掉过。  她想做的事情,就算赔上所有人,她也不会放手,更何况叶北轩于自己来说并无什么特别意义。 他只是个自己不喜爱甚至有些厌恶的孩子罢了。 夏子绡的目光愈发坚定起来, 只是她并没有收回自己依旧为他取暖的手。 本书来自 第四十章 都是阳光惹的祸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长歌这几天都是坐立难安,心不在焉的样子,直到那天他曾嘱咐过的侍卫携着消息前来复命时,他的脸上这才有了丝神情。 品书网 www.vodtw.com激动的,却也有点恐惧。 那侍卫倒也没能说出些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不过这已经让陆长歌足够吃惊了。 那侍卫在陆长歌最初见到趣儿的地方询问了好一番,才有人恍然道趣儿好似就是村中的王姓猎户救回来的那个受了极重的伤的女子。 他们初见她时,她已是奄奄一息了,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痕,好似有剑伤,还像是有一些刮伤,身上的骨头也断了好几处。 当时的人们都劝那猎户说,不如让她自生自灭。 也亏得那猎户心善,也学过一些接骨之术,亦或是她的命本不该绝,她还对这红尘世界极为的眷恋。 她的身体竟慢慢地好了起来,只是她脸上的疤痕,猎户就无能为力了。 但她也不甚在意,只是在自己的脸上覆着条薄纱 ,每天的心情便很是欢喜了。 “然后呢?那猎户如今在何处?我要见她!” 陆长歌突然站起身道。 那侍卫的脸忽然便有了为难之色,小声道:“王爷,那猎户救过她之后没多久便死了。” 陆长歌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喉咙有些发涩地道:“那我让你找的当日的那几个人可曾找到?” 那侍卫立即笑着道:“王爷,他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还不快宣?” 陆长歌有些着急。 不消一会儿,陆长歌便见了半年前那几张熟悉的面孔,“可还记得半年前被你们刺伤的女子?” 那几人被叫来王爷府,心里本就有些打鼓,在知道面前的人就是王爷后,心里便愈发紧张了,生怕说错了一句话便会惹来祸端,因此也就想的更加认真了。 “记得,记得,草民记得。” 几个人争先恐后地说道。 “那你们为何要伤她?““这……”众人一齐哑了口,都不敢将那原因说出口。其中的一个似是忍不住了,索性说了出来:“王爷,她是个女子,我们本不该这样做的,但若不是因为她伤了我们几家的女儿,我们又怎么敢这样?”剩余的两个人也纷纷点头回应。陆长歌自知他们不会说谎,也不敢说谎,只是他还是不相信。“伤你们女儿的人可是那王猎户救的人?”“没错,就是她,我们本以为她是个好女孩,她每天都是笑嘻嘻的,可我们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我们的女儿并未与她有过怨恨,可她却无端地伤了她们,她的武功竟那么高强,我们只好以多欺少了。 ”“她会武功?”陆长歌十分讶异,渠儿的武功确实很厉害,可渠儿又怎会随意伤人呢?“她可曾说了些什么话?”“那日我曾问过她为何要伤我女儿,她好像是说了些什么最恨这强装善良的人,不如她这阴狠毒辣之人。““还有,我还记得她曾经说过既然做不到,那就只好伤害和毁灭。我也听不太懂,只是觉得那时的她好吓人。"另一个人也立即回忆道。陆长歌眉头深锁,他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似还是一头雾水。待那几个人及那个侍卫一齐退下后,陆长歌又细细地想了许久,这才有了朦胧的一点眉目。陆长歌这才想起来自己已是很久未见过苏蓁了,她所说的那场戏究竟是什么内容其实他自己也很是明了,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想亲口听她说出来 。陆长歌特意让自己的贴身侍卫将趣儿唤走,自己则去了倚翠阁。还未走近倚翠阁,陆长歌便见到了苏蓁。今日的阳光很好,苏蓁便躺在了那张极小的凤榻上,宛若躺进了一幅绿意中。苏蓁微闭着眼睛。陆长歌望了她许久,也没有望出苏蓁到底是真的睡着了还是仅仅在闭目养神。陆长歌索性便走了过去,一路上阳光晒得他整颗心都是暖暖的,他不自觉地就笑了,柔声道:“你倒是乐的自闲啊!”苏蓁猛地便睁开了眸子,见到来的人是陆长歌,眸子一瞬间又闭上了,且身子还略微地动了动,却没有起身。陆长歌早就猜到她是装睡的,眸中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就算是苏蓁并未起身迎接自己,他也不愠不恼,只是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苏蓁许久都未听见陆长歌的应答,心里本就有些纳罕,却还是不愿意动动身子。半晌后,苏蓁只觉得自己身上的暖光好似被什么覆了去,再不复刚才那般惬意了。苏蓁只好抬起眼帘,刚一睁眼,她便被面前的阴影怔了一跳,待她再仔细一瞧,原来是陆长歌的脸挡住了直直射来的阳光。苏蓁的第一反应便是推开了面前那人,随后就立即从那凤榻上起身,恼怒地问道:“我好好晒我的太阳,你为何来打扰我?”陆长歌笑着躺上了那凤榻,重重地舒了一口气,似是挑衅般道:”真是舒服,倘若是我,我也是不愿意起身的。““你,你给我起来,回你的拂云阁去!”苏蓁真是有些被气得不轻了。“拂云阁哪有倚翠阁来的惬意,当年我建这倚翠阁时,不过就是因为贪恋这午后的一米阳光罢了,你却要将我赶回去,这可有理?”陆长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了这席话,霎时间倒真让苏蓁感觉自己有些喧宾夺主了。好在苏蓁并不糊涂,连忙走到他的身边,也是面容镇定的模样,“你若是实在爱着阳光,那别的地方也是个晒暖的好去处。一年你都等不了吗,一年后我便不会再与争这个倚翠阁了。“陆长歌刚想闭上的双眼猛然间便睁开了,此后再也合不上了。他就那样直直地望着苏蓁,面上虽是无悲无喜,可心里却是有些说不清意味的怅然。他只想将她拽到自己身边,不想放她离开,事实上,他也是这样做的。苏蓁只感觉自己手腕处被覆上了好大的力,那力拖着自己便往凤榻的方向靠近,自己的身上愈发暖了起来。那力拽着自己便向地上跌去。苏蓁一阵恼恨,她满心以为陆长歌的气量也太小了,不过是小的口角之争,何至于这样没有君子气概。想象之中的那种与地相碰疼痛的触感并没有袭来,只是她的身下好像软软的,自己究竟倒在了什么上。苏蓁缓缓睁开眸子,便见了自己的脸与陆长歌的脸几乎要紧贴在一起。阳光恰好射了过来,他们两个人的影子也几乎重叠在一起,垂在了不远处的地上,与那倚翠阁的众多树木的沙沙落影一并重合,显得暧昧且幸福。但苏蓁却只觉得尴尬与愤恨,想也没想地就推开陆长歌想要慌忙地站起身 。可陆长歌却不准,双手紧紧地扼住苏蓁的肩,仿佛只是一瞬间便将苏蓁又拉近了几分。阳光晒得他的心都暖了, 晒得他只感觉自己的嘴唇干干的,涩涩的,并且有些痒痒的。苏蓁的那张红唇就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恍惚了片刻,但就是这片刻惊鸿里,他轻柔地自己的唇覆在了苏蓁的唇上,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软软的,甜甜的。但苏蓁却没这感觉,除了震惊与羞耻也就再无什么了,她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才挣脱了陆长歌,逃到了一旁,用力地擦拭着自己的嘴唇,仿佛是要拭去属于陆长歌的气息。陆长歌也站起了身,缓缓走向苏蓁。苏蓁不知他要做些什么,也顾不上自己的唇上还残留着他的味道,便道:“陆长歌,你难道不知新月的规矩吗?我只是来你这住上一年,你不要越矩!”苏蓁愈说愈没有底气,最后她干脆直接威胁着陆长歌。陆长歌眸中泛起了笑意,浅浅道:“我自然知道你们新月的规矩,只是你注定是我陆长歌的王妃。你要记得。”苏蓁望着陆长歌那玩味的笑容,也不知道他的话有几分是真,但她还是摇着头道:“我那夜已经说过了,我们只是演戏,一年后,你婚我嫁,互不相关。”“只怕是你想的太过简单了,这两国的婚约,岂是你说毁便能毁的?”“我相信他可以的,他说过会来娶我的。”陆长歌故意忽视掉自己心中隐隐的不适,故作镇定道:“那个人是谁?”“我为何要告诉你?“苏蓁转身想回倚翠阁。陆长歌也跟了上去,“我可以同你演这出戏,不过你要答应我先陪我做场别的戏。“苏蓁推门的手顿了顿,回身对着陆长歌道:“什么戏?说来听听。”本书来自 第四十一章 第一场戏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在陆长歌走后又想了许久,夜已是很深了,她躺在床上也是很久了, 却仍是翻来覆去地合不上双眼。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陆长歌所说的那番话就一直回响在她的耳边及脑中。 苏蓁其实本不想与陆长歌有太多纠缠的,奈何他给出的条件太过诱人,苏蓁有些抵挡不住,而且她的好奇心又向来比旁人重些。 苏蓁最终心里的那个天平还是倾向了同意,果真做好了这个决定,她只觉得自己神清气爽,没一会儿便进了梦乡。 翌日一早,苏蓁便被流烟急急地唤了起来,苏蓁揉着眼睛问道:“可是有何事?” “公主,秦扶鸯来了,她指名道姓地说是要见您。” 苏蓁的困意顿时全都消散,像是来了精神,“这戏恐怕是要开场了。” 流烟却是一头雾水,“公主,您说的是什么戏啊?” 苏蓁笑了笑,“日后我再讲与你听,流烟,先为我梳妆吧,梳的精致细雅些。” 流烟为苏蓁挽了个端云髻,苏蓁整个人都显得落落大方。 流烟在一旁笑着道:“公主想要精致,那奴婢为您取来那件碧袖云天裙吧,您可是很少穿呢。” 苏蓁愣了愣,思虑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苏蓁换好那绫裙后,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竟半晌也没说出话来,倒是一旁的流烟不住地啧啧称奇,夸得苏蓁双面微红,苏蓁忙站起身,道:“我还是再换件衣裳吧。” 流烟眼疾手快地就将苏蓁按在了木凳上,笑着道:“公主何必不好意思,既是有客人来了,公主您就要盛装相迎。” 苏蓁只觉得流烟的话颇为在理,便将那换装之心匿了起来,缓缓站起身,“流烟,我们走吧,秦扶鸯可不是有那耐性之人。” 流烟刚才道秦扶鸯是在王府中的纯如阁中等着,苏蓁记得要去那纯如阁必须要经过那拂云阁。 “王爷可起来了?有没有去见秦扶鸯?” 苏蓁行到拂云阁门前这才问道。 流烟还未曾回答,苏蓁便听见有人道:“我也是刚起,正打算去呢。” 苏蓁不用抬眸,便知是陆长歌。 苏蓁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难道这秦扶鸯不是你找来的吗?” 陆长歌没有答话,只是又细细地打量起面前的苏蓁,笑着道:“王妃今日真是与往日不同呢。” 苏蓁突然有些不想理会他,美目瞪了他一瞬,转身便走了。 陆长歌早知她会如此,也慢慢地跟了上去。 苏蓁的步子愈发快了,陆长歌只笑着喊道:“昨夜的话你都忘了吗?“苏蓁立即停下了想要向前迈去的步子,好似定住了一般,向着身旁的流烟示意她也一并停下。陆长歌这才快步地走去,苏蓁望着他,满目皆是怒意,陆长歌好似没看见一般,气定神闲地拉过苏蓁的手,小声道:“你是本王的王妃,我们自然要亲密些。”苏蓁对于他的说法无话可说,只能在心里暗暗地生着气,最终还是问了道:“陆长歌,这秦扶鸯……”“不是我找她来的,不过我倒是想听听她究竟要向你说些什么。”陆长歌淡淡道。苏蓁本就与陆长歌没什么话要说,二人一路上都很是沉默,只是苏蓁的手一直僵着,有些冰凉,陆长歌隔着自己的袖子便能察觉到那双手的主人此刻是有多么不自在与不情愿,他的脸顿时便沉了下来,想也没想地就将自己的手掌覆在了那葇荑上。苏蓁只是刹那间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王爷,还没到纯如阁呢,戏不必做的这样早。”陆长歌望不见苏蓁的表情,只是觉得自己的手上空空的,她的香气还淡淡地残留在他的鼻尖处,莫名的失落感便向他袭来。陆长歌很好的掩了自己的情绪,依旧快步向前走去。直至到了纯如阁门前,陆长歌这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伸出手来,望着后面还在小跑着的苏蓁,眸中似有浅浅笑意。苏蓁真想立即掉头回自己的倚翠阁,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她能做的唯一一件泄气的事便是将自己的手狠狠地砸向了那只伸出许久的手上。陆长歌只觉得好笑,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反而是那个始作俑者脸上露出疼痛难耐的表情,陆长歌已隐隐地看到她的手心已泛起了红意。陆长歌本想对她投以可怜的目光,奈何终究没有忍住,还是笑了起来。苏蓁若不是想起秦扶鸯还在这纯如阁中,她早就发作出自己积攒了许久的怒意了。苏蓁还未来得及回话,她就感觉自己的手轻轻地被牵了起来,掌心的痛意也立即消散了不少,她抬起眸来,陆长歌笑的很是友善,“我们进去吧。”苏蓁愣愣地点了点头,便被陆长歌牵了进去。秦扶鸯在阁内等了许久,这才听到动静,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面容镇定,端坐在那木桌旁。秦扶鸯没有想到陆长歌也一同来了,眸子中立即有了微光,可却又瞬时暗了下来,因为她看到陆长歌与他的新王妃——苏蓁十指相握。她本想起身迎接的,身子还未起来又落下了。“我只说要见你的王妃,你怎么也来了?”秦扶鸯没有好气的问道。“我怕她有危险。”陆长歌一字一句道,可苏蓁听来却有些好笑。“放心吧,我不敢对她做什么。”秦扶鸯笑着道,可苏蓁却觉得她那是苦笑,她总是觉得秦扶鸯好似喜欢着陆长歌,却又不敢确定。陆长歌没有答话,也没有起身,只是唤来了门外的小太监道:“将趣儿唤来纯如阁,就说本王想喝她泡的茶了。”苏蓁这才知晓,这场戏马上就要开始了,无论是她,还是秦扶鸯,都是这戏的配角,趣儿才能算是主角。“陆长歌,若你不是皇子,而我了无牵挂的话,你知道我最想干些什么?”秦扶鸯无悲无喜道,一双眸子便在陆长歌身上流转。“杀我。”秦扶鸯笑了,缓缓地站起身,“可你是皇子,是我姐生前最爱的人,我也有家人,我终究是杀不了你。”秦扶鸯愈说愈痛苦,双眼已经有了迷蒙之感。苏蓁便在一旁看着,不住地打量二人的神情,似是以此想觉察出什么。陆长歌这次没有答话,待秦扶鸯再抬起头来,面上已是正常神色,不再去看陆长歌,只是向着苏蓁道:“我知道你也想见我,所以我今日便来了。”苏蓁一脸震惊之色,刚想点头时,身后的门便被人推开了,原来是趣儿来了。苏蓁再转回身时,之间秦扶鸯脸上布满了惊讶与恐惧之情,双手颤抖地指着进门的趣儿,“你,你是渠儿?”苏蓁顿时也懵了,这场戏大概只有陆长歌一人是清醒的吧,不过苏蓁倒是明了,自己只不过是这场戏的引子罢了。既然这场戏已经开场,接下来的戏码便与她无关,她只需要专心地赏戏就够了。趣儿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连忙解释道:“秦姑娘,我是趣儿,并非渠儿。”“趣儿,趣儿,不可能,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渠儿她分明是死了……“陆长歌听后立即抓住了秦扶鸯的柔肩,似是怒喊道:“你怎会知道渠儿死了,这件事明明没人知道的。”秦扶鸯的脑子一片空白,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许是真的被吓住了,又许是被陆长歌摇晃的了。她似是喃喃道:“是啊,她死了,死的好惨,从那么高的悬崖上直直地落了下去,又怎会不死?”陆长歌的双手瞬时便滑了下去,满面皆是不可置信的样子,“从悬崖上,怎么可能?他不是被人杀死的吗?”秦扶鸯突然清醒了过来,她不知道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话,陆长歌竟是这副模样。她总是以为陆长歌这个人天生便是冷漠的神色,永远的一个表情。就算自己的姐姐死了,他也不曾为她有过哀戚的神色。原来终究是不爱啊!秦扶鸯不知说些什么,便听见瓷杯碎裂的声音,趣儿却不慌忙的去捡拾,眸中突然有了笑意。残忍的笑意,不屑的笑意,苏蓁只觉得面前的趣儿变了个模样。"陆长歌,她说的没错,我是坠了崖,只是我命大,还是活了下来。“本书来自 第四十二章 是我杀的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长歌的神色苏蓁不知道该用些什么话语来形容,他的双眉拧的很深,往日那平静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余留的只是那发慌发怔的样子。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趣儿,不,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陆长歌一把抓住了那不知到底是趣儿还是渠儿的手,眼中竟有浓浓的哀求。对面的女子似乎很是不屑,双手只轻轻一扬,便将那只紧紧拽住自己的手扬了下去。苏蓁好似还听到了一声冷笑从她的喉中逸出,只觉得后背隐有冷汗冒出。“当年,呵,当年不是你下的令吗?怎么,你现在就忘了?”趣儿笑着问道。陆长歌听后更是震惊,双唇上下触碰了许多回,这才说出话来,“趣儿,不,渠儿,那年我下了何令,竟会让你坠崖。这其中许是有什么误会,我……”“自我跟随你以来,你下的令可还少吗?你明明知道,那时的我,即使你下令让我去死,我也定不会犹豫的。”渠儿喃喃道。“渠儿,我没有。”陆长歌摇着头反驳道。渠儿满面皆是笑意,“你明明知道的,你的命令我从来不会违背,可那次我偏偏逆了你,你让那些人杀我,我本应该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任他们杀的,可我选择了坠崖。“说到末,渠儿已是笑了出来,声音愈发大了起来。“怎么会这样?”陆长歌的脸越发惨白起来。渠儿的脸早已转了过去,自然没有见到陆长歌的脸色,她听到了他的反驳,一心以为他在推脱,眸中的冷意又深了几分。她向着苏蓁那方向缓缓走了过去,苏蓁突然生起了丝丝的惧意,可面上却还是强装镇定。“陆长歌,我后悔了。“渠儿一字一句道。陆长歌猛地抬起头,还未问出声,渠儿便再次开口道:“陆长歌,这样真好,有了她,你就不会恨我了吧。“渠儿指着一旁的苏蓁道。苏蓁虽不明所以,可却也没多言。还是陆长歌先开了口,“我从来都未恨过你。”渠儿转了身,望着对面的陆长歌,“王爷,照顾好趣儿,她不知道我,她是个心思单纯的人。也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想成为的那类人,可我终究是败了,败得一塌涂地。”那剩余的三个人都愣了,秦扶鸯快人快语先问道:“趣儿不就是你吗?”渠儿笑的愈发灿烂,“她不是我,她是我最羡慕的人,她不记得我,我却记得她。”话音刚落,渠儿便推门走了出去。苏蓁本以为陆长歌会急忙追上去,谁知陆长歌只是依旧立在那里,望着那扇并未合上的门发着呆。苏蓁便好心地行了上去,轻轻地拽了拽陆长歌的衣角,小声道:“快追上去啊,有些话你该问清楚的。”陆长歌并没有理会她,只是眸光微闪,将苏蓁的手撤了回来,向着秦扶鸯走去。秦扶鸯有些紧张,用力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也不敢再看向陆长歌,与初来时的她很是对比。“你知道真相是不是?告诉我。”最后一句,陆长歌几乎是喊出来的。秦扶鸯连着苏蓁都被狠狠地吓了一跳,秦扶鸯已经忘记了抠自己的手指了,她垂着眸,双唇紧闭。陆长歌几乎是一瞬间便来到了秦扶鸯的面前,双手大力地覆上了她的脖子,威胁道:“不说吗?看来你要受些苦头了。”“ 陆长歌,你敢!我可是丞相千金,还是你亡妻的妹妹!”秦扶鸯有些激动,她不相信陆长歌有这样的胆子,她也不愿相信。陆长歌的嘴角开始逸出冷笑,满面皆是不在意,“你认为我会在乎吗?你的姐姐就是我杀的,我不介意再杀死另一个丞相千金。”秦扶鸯的心顿时凉了,再寻不出一丝温意来,“你,你,怎么忍心,她做错了什么?”陆长歌没有回答,双手开始用力,对面的秦扶鸯开始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她的心比这还要痛苦上许多。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陆长歌突然松了手,笑着道:“怎么样,说还是不说?”秦扶鸯闭了双眼,沉默着。陆长歌更是恼怒,又继续着刚才的动作,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秦扶鸯只觉得这比直接被他掐死要来的痛苦难耐,好似自己在鬼门关徘徊了数次,当他满心以为自己死去的时候,却被人残忍地拉了回去。秦扶鸯这才明白,有时候死去才是人生最好的结局。秦扶鸯再次濒临死亡的时候,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她很清楚,这是自己的姐姐在向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与不甘心。秦扶鸯的眸子突然睁开,她开始挣扎了起来。陆长歌笑着松开自己的手,“想通了?”秦扶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说不出来话,哪怕是一个字,她只得先点了点头,待到自己的气息稳定后再开口。陆长歌便站在对面看着秦扶鸯的一举一动,没有任何反应。还是苏蓁看不过去,为秦扶鸯贴心地端来了一杯水。秦扶鸯一口气便将那杯水饮尽了,她望了苏蓁一眼,一面望着,一面道谢。放下那杯子后,秦扶鸯终于开了口,“陆长歌,你要记得,这件事与我无关。”陆长歌耐着性子点了点头,秦扶鸯这才说出了她知道的实情。“我只大约知道,渠儿的坠崖与你母妃有关。”“如何有关?你说的详细些。”“那日我曾听到唐妃与父亲议事,唐妃说要拿来你的军符,以你的名义下令让你的士兵们杀死渠儿。”陆长歌的吃惊早已镌满他的脸,喃喃道:‘母妃没有理由会害渠儿的。““这是我亲耳听到的,不过,这事与父亲是没关系的,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你的。”“你走吧。”陆长歌的声音已经没了任何感情。“陆长歌,姐姐的事,我是不会放过你的。”秦扶鸯脸上有了坚定的神色。陆长歌也不在乎,双眸也没抬起来。秦扶鸯头也没回地便推门而出了。"你不是很想见她的吗?你不是有些问题想问她的吗?你也一并出去吧。“苏蓁似乎是得了赦令,速速地行了出去。苏蓁很容易地便看见了有些跌撞地走着的秦扶鸯,她悄悄地跟了上去,还没走上几步的时候。秦扶鸯便猛地回了头,定定地望着一脸尴尬的苏蓁,“有事吗?”苏蓁唯有拿笑来抵解自己的不好意思,“我才跟了你几步而已。""我知道。““你怎么这样厉害?”“我自小便习武。”苏蓁一路小跑追上了前面的秦扶鸯,秦扶鸯很是不解,“你到底有什么事?”“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找你聊聊。”苏蓁一面喘着气,一面回答着。“那些事情,你不是已经知晓了吗?”秦扶鸯有着隐隐的不屑。“不是,我还有旁的事情。”苏蓁突然压低了声音。本书来自 第四十三章 第三个孩子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靖山下了朝后很是生气,也没再回永寿宫看上叶北轩一眼,心里虽惦记得很,可昨夜叶北轩的所作所为更令他气恼。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又加之今日朝堂上众位大臣对他的批评,叶靖山只觉得自己心中燃起了一团火。 那些大臣齐声道,大皇子年纪虽比小皇子大,可却不如小皇子聪慧,更有甚者竟有了劝谏自己立叶倾钰为太子的些许意思。 叶靖山越想越生气,为何自己一直看好的北轩现在竟被这么多人一起指责? 那团火燃的愈发烈了,缘由既是对叶北轩不争气的恼恨,更多的便是对自己失误的不可置信。 叶靖山终于挨不过那怨愤,想也未想地便拿起面前的杯子,一股脑地扔了出去。 叶靖山还没听见杯子碎裂的声音,倒是先听见了一声细细的惊呼,他抬头一看,原来是夏子绡恰好行至门口,杯子的碎渣在她脚边铺满了一地。 他的情绪立即被他掩了去,他不愿让子绡见到他这副模样,他连忙走了下去,愧疚着道:“子绡,你没伤到哪儿吧?” 夏子绡小心地越过那碎渣,笑着道:“我无碍,倒是皇上您似乎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叶靖山轻轻地拉过夏子绡的葇荑,笑了笑,却并未回答。 夏子绡的眸子暗了暗,接着问道:“可是北轩的事情让陛下烦心了?” 夏子绡能明显察觉到叶靖山的手僵了一僵,她的眸子里有逸出了浅浅的笑意,缓缓道:“定是那些大臣又说了些什么,北轩没少被他们批评吧。” 叶靖山突然就将自己的手撤了回来,夏子绡只觉得自己手上凉凉的,心头忽然就有了失落之感。 他还是不想瞒她,先是叹了一口气 ,最终还是幽幽开口道:“他们想要我立倾钰为太子。” 夏子绡的嘴角也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那陛下以为如何呢?” “子绡,你素来不爱管这等闲事的。” 叶靖山的语调变得有些低沉。 夏子绡也知道这样追问下去的风险,可她就是要知道,她甘愿冒险,不过是被他训斥几句,他不舍得惩罚自己的,这一点她很是清楚。 “陛下,倾钰与北轩都是我的孩子,怎能说是闲事呢?” 她故意装作着急的样子。 叶靖山思索了半晌,觉得她说的也并不无道理,“朕不想放弃北轩,朕总觉得他会有出息的。” 夏子绡的笑意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僵在了眸中,“皇上,北轩他,他,昨夜做了那样的事,他不适合,不适合做太子。” 她便颤颤巍巍,哆哆嗦嗦地说完了这句本来不长的话。 “子绡,其实昨天晚上我就一直在想,许是因为他被送去南华的那三年,那三年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的年纪也不大,自己,他自己就在南华呆了三年。” 夏子绡也愣了,她从来未想过叶靖山会重新将三年前的旧事重提,“陛下,你……” 叶靖山摆了摆手,“若当年送走的不是北轩,那么他现在会如何,应该也如倾钰那般吧,我知道你更爱倾钰些。所以北轩一定是被送走的人,我知道我现在所说的都没什么意义了,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宽容一些,毕竟他是我们的孩子。“夏子绡的手有些抖,手心早已冒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她有些动容,却又不甘心,心里好似住进了两个小人,一个劝她对叶北轩好些,另一个却在她耳边喊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让她千万别错过。最终还是那个讨厌的鬼再次打动了她,他的眸子狠戾起来,手中的汗突然就消散了,她只觉得盛着满心坚定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皇上,他不值得您的这般期望,您只知道我不喜他,可曾知道是何缘由吗?”“这么多年,朕倒是想听听。""臣妾也瞒了陛下这么久了,臣妾真的是累了,只想找个人好好倾诉一番。“夏子绡故意卖了个关子,无非是想尽可能地勾起叶靖山的好奇心。”有什么话你便说吧。““皇上可还记得北轩刚出生不久后,臣妾的堂姐曾来宫中探望臣妾吗?”叶靖山点了点头。"臣妾的堂姐研究面相已有数十载了,那日她初见北轩时边说他生了副不好的面相,臣妾自是不信,后来又找了许多能人奇士,可得出的结论大多都是如此。自此后,臣妾便不敢再太过亲近于他了,这无非是为陛下及我东宛着想。“夏子绡愈说愈激动,险些落泪。叶靖山也愣了,但他还是问道:“他究竟什么面相?”夏子绡的嘴唇上下碰了数回,她才小声道:”于亲人不利,于国不利。“叶靖山脸上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怎么会,我不太信,怎么就能用这容貌定了一个人的前途呢,他还小,以后容颜也会变的,这种结论下的也太早了。对吧,子绡,我们不能相信啊!”夏子绡伸手揽过了他的腰,有些哭腔地道:“陛下,您别这样,我已经信了十余年了,有时候,我们不得不防备,您是这东宛的王啊,您必须得为您的百姓着想,您还有我,还有倾钰呢,还有我肚中的孩子呢!”叶靖山突然就止住了声,望着面前的她道:“子绡,你说什么?”“我说我们马上就要有第三个孩子了。”夏子绡笑着道。叶靖山忙将夏子绡拉上了座,还一直说:“子绡,你怎么不告诉朕呢,朕现在总算有了件舒心的事了。”“臣妾也是刚刚知道的,陛下您也没给我时间让臣妾说。”夏子绡一脸委屈的样子。叶靖山赶紧赔笑道:“都是我不好,子绡,可要好好休息。”夏子绡急忙趁热打铁道:“陛下若不给我个明确的答复,可怎么能让我好好休息呢?”“子绡,你,你容朕再想想。”夏子绡立即跪了下去,双颊已有两行清泪,“陛下,他是于亲人不利啊,若你立了他为太子,这祸乱岂不更深,臣妾倒不如不要这孩子了,免得以后被他皇兄加害,还有倾钰,他也很优秀,怎么陛下眼中就只有他,您难道就见不到倾钰的努力吗?”叶靖山连忙将夏子绡扶了起来,“子绡,你在说些什么,我自然知道倾钰的好。”夏子绡的泪落得更凶了,叶靖山看着很不落忍,许是自己也被夏子绡说动了几分,“朕知道了,朕会做出决定的,子绡你就不必担心了。”夏子绡的泪霎时间就停了下来,满面明媚,又与叶靖山聊了一会儿,便欣欣然回了自己的宫。回到宫后,她还不忘唤来白霜,说是要请来刘太医再为自己诊上一脉。诊好脉后,她又将一封简短的书信交给了刘太医,说是要他尽快送给该送的人。待夏子绡走后,叶靖山总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叶北轩,他其实一直都担心着叶北轩的身子,也无人向他汇报,他耐不住性子,最终还是决定走上一趟永寿宫。永寿宫内静静的,叶靖山走上一圈也未能看见几个宫人,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进了偏殿后,他才看见叶北轩正躺在那张凤榻上。脸色苍白,叶靖山走上前去探了一番,这才松了口气。床上的叶北轩一动不动,眸子紧闭,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扑闪着。叶靖山忽然就想起了他刚出生的那天,一样苍白的皮肤,闪动的睫毛,当时的夏子绡不愿看他,也不愿抱他,于是自己便捡了这个便宜,他抱了他好久,久到自己都不愿放手。这是他第一个孩子,是他让自己第一次体验到父亲的喜悦,他自然比旁人多疼爱这个孩子多些。实际上自己再抱起刚出生的叶倾钰时,心中已没了那时的激动,这全由叶北轩赐予了自己。他轻柔地抚上那张苍白道可以清楚地看清纹路的脸,凉凉的,叶靖山只感觉自己抚上了一块冰,“对不起,我罚的太过了。”叶靖山不由得喃喃道。“若我以后再做些令你难过的事,你要记得原谅我,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的。北轩,父皇是很心疼你的。”叶靖山说着说着就听见了宫人前来的动静,他不想被旁人看见,便匆忙走了出去。只是他没看见身后的叶北轩的眸子早已泛红,眼角隐约有泪珠划过。本书来自 第四十四章 姐姐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长歌没再去寻渠儿的身影,这反而让他暗自里松了口气,有些人,有些事,是你必须要精心准备好才敢去面对的。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陆长歌便坐在自己的拂云阁内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还是那厚重的推门声打断了他拿不知飘向何处的思绪。 回头一看,原来是趣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满面笑容。 陆长歌望着那张粉面笑脸,心头突然便涌出了莫名的情绪,“趣儿,你过来。“他突然就将趣儿唤了来。趣儿站在他面前,略微有些局促,“王爷,可有什么吩咐?”陆长歌摇了摇头,“没有吩咐,只是有些事想告诉你。”趣儿忙抬起眸子,眼中满是期盼。”趣儿,若你还有个姐姐,你当如何?“趣儿眸中的微光忽然便黯淡了下来,她的喉半晌后才有了声音,“王爷,你这话,这话是什么意思?”陆长歌自然感觉到了趣儿面上的变化,继续道:“我派人寻过你的家人,你好像还有个姐姐,这倒是有趣,她与你长得竟是一模一样。”陆长歌那没有波澜的话语似是给了趣儿心头沉重的一击,她慌忙之间便跪了下来,“姐姐心不坏,她是个善良的人,望王爷切莫怪罪她的过错。”陆长歌本以为趣儿会否认,毕竟渠儿曾说她不记得自己,渠儿不会说谎,许是渠儿她自己不知道罢了,也许趣儿早就知晓了渠儿的存在。陆长歌好似有些明白了这一切,其实更准确的应该说是渠儿放任趣儿的出现,她甘愿趣儿掩住她的光芒与风华,自此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生活简单繁琐,但却快乐,没有那些曾纠缠她一生的杀戮。陆长歌想到这的时候,心头便漫起淡淡的心疼,他知道曾经渠儿也如趣儿一般活着,可是当她遇到自己的时候,曾经便只能是曾经了。陆长歌的嘴角逸出一丝苦笑,这多像是上天赐予他的一个不好笑的玩笑。陆长歌这才想起趣儿还跪在自己的面前,连忙扼住了自己的思绪。而且陆长歌也没想过趣儿会这样答复他,他的眸子早已挑了起来,眼神频频流连于面前的趣儿几番,见她实在不像是做戏,这才缓缓道:“她做了什么错事,若你替她向我辩解几句,我也许会考虑考虑的。”趣儿脸上的慌忙这才消散了几分,正了正身子,“姐姐她不知经历了何事,性子已不如从前了,但我知道她的心还是善的。“趣儿的声音愈来愈坚定。“她究竟历了何事?”陆长歌问的有些着急。趣儿不知道为何王爷会这样关心自己的姐姐,虽是不解,可她还是猛地摇头,“说这话王爷也许不会相信,我只是在梦中会见到她,她向来不爱说话,她的事情我知之甚少。”说到最后,趣儿的苦涩之情溢于言表。若是从前,陆长歌定是不会信服的,可此时此人,他无论如何也是信了。这番话反而还印证了他的想法。”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你的姐姐?“陆长歌扶起了一直跪着的趣儿。趣儿很是惊讶,既是为了王爷的举动,也为了他对于自己姐姐的好奇。趣儿只能再次摇头,陆长歌早已料到这样的结果,笑了笑。“趣儿,这茶泡好后,你便下去休息吧。”趣儿忙退到一旁开始泡茶。待趣儿退下后,陆长歌这才起身,眸中隐有狠戾之色。有些事,是到了寻出真相的时候了。叶靖山第二天再上朝的时候,依旧是昨天的那些残梗,今天再次被人提起,无非还是些拥护叶倾钰的人与话罢了。其中要数当朝丞相的谏言最为坚决,“皇上,臣认为大皇子实在难堪此重任,倒是小皇子年纪虽小了些,但他的聪慧与能力是我们这些臣子有目共睹的。臣以为立小皇子为太子是再好不过的了。“更让叶靖山烦闷的便是许丞相言罢后那连绵不绝的“臣附议“,似乎是在逼着他赶紧做出那个众人期盼的决定。叶靖山又想起叶北轩那张惨白的脸,心中虽然不落忍,望了望下面站着表情严肃的大臣们,缓缓道:“传朕旨意,立叶倾钰为东宛的太子。”下面的大臣们一齐深深地呼了口气,这声音叶靖山听来竟有些刺耳。叶靖山刚想示意身旁的宫人可以遣散这帮人了,那公公已经正声道:“无事便散了吧,皇上乏了。”众大臣笑嘻嘻地便退下了,仿佛一件大事终于完成的欢喜样子,尤其是许丞相脸上的笑意更为深重,叶靖山看得极为清楚。叶北轩昏迷了许久才终于完完全全地睁开了双眼,他一醒来便发现这不是他自己的东瑞宫,他想了好久,才猛然间发现原来自己躺在了永寿宫内,他有些惶恐。宫内偏生清净的很,叶北轩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一个宫人,他全身酸软,竟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他内心的紧张之情倒是愈发厉害了,就像他宫殿旁的那个安岁湖决了堤一般。“程公公,程,公公……”叶北轩只好亲自去唤,但更像是睡梦时的呓语。无人应答。叶北轩不想再等了,他索性有意地,干脆地摔下了床,不顾身上渐渐传来地迟钝痛意,也不顾那直逼身体每个角落的寒意,慢慢地向前爬去。身上没气力,他便爬半步,歇一口气,地上凉,他便尽量地蜷缩着身子。就这样,也不知用了多久,他才费力地爬到了门口。他那白色的和衣,早已染上了深深浅浅、大小不一的污迹,他的脸白的不成样子,嘴唇也紫了。叶北轩再次歇好后,刚一抬眸,便见一双华美的鞋挡在了自己面前,叶北轩心猛地一沉,他早已猜出这人是谁,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抬起了脸。同样华美的服饰,同样精致的面容,同样还是那不屑的眸子。叶北轩一句话也不敢说,身子蜷缩的更紧了。夏子绡刚进永寿宫是便见到了那幅景象,她大概猜出了十之八九,心中一软,刚想唤人帮他时,眼尖的她便瞅见了叶北轩脸上的紧张,内心的抗拒。夏子绡顿时便生出了一股无名之火,猝不及防地吓了她自己一跳。“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好好地躺着?”夏子绡的语调比以往还要冰冷些。叶北轩早已撤回了自己的双眼,支支吾吾道:“儿臣想回自己的宫殿去,在这里躺着,在这里,有些,有些不习惯。”“每次都是这样惹人厌烦。”叶北轩只觉得自己的心比这地还要凉上几分。“赶紧回去,别再多事了。”叶北轩就是不动,依旧躺在地上。门外的天气又阴了起来,风恰好便吹了进来,夏子绡都缩了一下身子。叶北轩更是察觉出了冷意,他愣是忍着没打出一个冷颤。夏子绡的怒意像是三日春寒之冰,一缕极其微弱的阳光就能将其击散,随后哗然下坠。“你既是想回去,那你便爬着回去吧,来人啊,传本宫命令,任何人都不准帮大皇子回宫,违令者,杖责五十!”说罢,便迎着那冷风离去了。叶北轩心中倒没什么波澜,只是依旧向外爬去。大抵都是这样的吧,心死去了,就不会再有盼头了。本书来自 第四十五章 对不起渠儿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北轩醒来的时候已是未时了,加之天阴,没过多久天色便暗了下来。 叶北轩还在慢慢地爬着。 他这一路上见了许多宫人。 那些宫人见了他这副样子大多都是不可思议地窃窃私语,面上携着不知究竟是惊讶或是怜悯或是一副看好戏的神色。 “快看,快看,那不是大皇子吗?没想到皇后娘娘的心还真是狠,今天这风刮得这么猛。” 另一个人压低了声音,“皇后不待见大皇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咱们还是快走吧,别多事了。” 那两个人速速地离开了。 叶北轩不知道听了多少句这类的小声私语了,他的眸子也懒得抬起来,只是依旧吃力地爬着。 墙角处,一个小宫女望着叶北轩那薄弱的剪影,眼里盛满了心疼与纠结,她的手里正攥着一件棉衣,时不时地探出头来。 再次探出头来,她才发现叶北轩已经停在了原地,身子颤的极为厉害,他的脸也有些抖。 那宫女也不再纠结,直接拿着拿衣服便跑了出去。 ” 噔! 噔! 噔! “她的脚步很是迅速,因此她脚下的声音也在这寂静的宫苑中显得极为扎眼。 叶北轩头脑有些晕眩,但他还是听到了这急促的脚步声,困难地抬起眼,映在他眸子中的便是那婢女脸上的深深的担忧与关心。 这份关心怕也不是赠予自己的吧,想到此叶北轩又垂了眸。 他似乎感觉到那婢女停在了自己的身边,还没来得及细看时,便听见了她那温软的声音。 “大皇子,您还好吗?奴婢为您拿来了衣服,这是宫人的衣服,您别嫌弃。” 等了许久,她都没等到叶北轩的回话,本以为是他嫌弃,刚想向大皇子请罪的时候,便见他缓缓地抬起眼睛。 苍白的脸,紫黑的双唇,她突然有种坠泪的冲动。 叶北轩这才看清了她的脸,清秀的样子,稚嫩的样子,陌生的样子。 “你是谁派来的?” “奴婢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她哆哆嗦嗦地道,不知是冷,还是心虚。 叶北轩极艰难地扯出了一抹残缺的笑意,“你不必骗我,母后不会的,她不会对我好的。” 本是自嘲的口吻,可她却分明听出了浓浓的伤心与无奈,她慌忙地跪了下来,“奴婢不是有意骗您的,奴婢只想您开心一下。” “罢了,我没有在意,你赶紧走吧,你会被母后罚的。” “那这件衣服……” 小宫女有些为难地看着那棉衣。 “还是要谢谢你,不过我不想连累别人,我不想你被母后惩罚,这衣服你还是拿回去吧。” “可是,可是……” 小宫女有些支支吾吾的。 “你叫什么名字?” 叶北轩打断了她的呓语。 “奴婢叫碧荷。” “很好听的名字。” 碧荷笑着谢过了叶北轩的赞赏,双颊冒出了些许红晕。 “我会记得你的,碧,碧……” 叶北轩忽然便闭上了眼睛,没了声响。 “大皇子,大皇子!” 碧荷开始慌了手脚,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坠。 “北轩!” 碧荷转过身去,只看见了一脸错愕与心疼的皇上。 她连忙撤到一边去,叶靖山速速地抱起了昏厥的叶北轩。 满身的凉气,叶靖山刹那间竟有种自己抱着一具死去很久的尸体一样,他一面跑着,一面大声喊着他的名字,生怕他一瞬,仅仅是那么一瞬,睡着了就不想再醒来了。 因为他怕叶北轩知晓原来睡着要比醒着还要欢喜幸福。 他将不愿再醒来。 待御医亲口说出他没事的时候,叶靖山那颗悬了许久的心才悄然落下。 叶靖山的怒意这才生了出来,忙让人去唤来夏子绡。 陆长歌很快便进了宫,连自己的父皇也未去拜见,而是直接进了景棠宫。 唐妃知晓是陆长歌来了之后,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未散去,忙招呼着众宫人赶紧准备。 突然之间陆长歌便已经来到了唐妃的面前。 唐妃很是惊讶,忙问道:“怎么来的这样急?我还没为你准备好呢!苏蓁呢?没与你一齐来吗?” “儿子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一下母妃。” 陆长歌一脸的正色。 唐妃知趣地遣散了众人,整个景棠宫内便只剩他们母子二人。 ” 说吧,你有什么事? ““母妃,当年渠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陆长歌一字一句道。 唐妃的脸色变了变,稍纵即逝。 可陆长歌还是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变化,一直盯着唐妃的脸。 “你自己的婢女死了,还要来问我吗?我怎会知道?” 唐妃平静地道。 “咚!” 陆长歌突然跪了下来,这倒把面前的唐妃吓了一跳。 “你这是在干什么?” 唐妃简短的话已经能听出淡淡的愠意。 “儿子最近总是会梦到她,她在梦中说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她可没少借着梦来折磨儿子。儿子有时候在想,会不会渠儿根本就没死,只是藏着等着个好时机来报仇。” “你在胡说些什么,她早就死了。本宫亲眼见她坠了崖,她不可能活下去,长歌,你便放心吧。” 唐妃走上前去劝慰着陆长歌,丝毫没在意到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陆长歌忙起了身,向后退了几步,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母妃,你刚才说了些什么?她坠了崖?可当年明明不是这样的。” 唐妃这才明了自己一时激动下说错了话,忙解释道:“长歌,你刚才听错了,不,是本宫记错了,她是被人杀死的。” “母妃,求您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吧,儿子真的不想再做个糊涂的人了。"陆长歌脸上全是痛苦之色,这让唐妃的心也微微动摇了些许。陆长歌的眸子已有些泛红,唐妃最看不惯的便是堂堂男子汉落泪了,她正声道:“长歌,母妃曾说过不喜欢男子汉掉泪了,你若是想哭,那本宫便立即将你赶出这景棠宫。”陆长歌立即将自己的眼泪生生地逼了回去,“儿子只是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死的,不想再受她的折磨了。”“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唐妃有些半信半疑,她不信长歌会将对渠儿的感情完全泯灭。陆长歌重重地点了点头。“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她也死了。”唐妃想着渠儿已经死了,陆长歌过了这么多年也不会再闹出什么样的事了,她索性将那三年前的秘密说了出来。“她确实是坠崖而死的,当年本宫以你的身份下了道旨,命令你的士兵追杀她,她自然以为是你要置她于死地,便选择了坠崖。”唐妃这一席话说的是不痛不痒,无悲无喜,可陆长歌的心里就如本是平静的湖里被投进了数也数不清的石子,涟漪漾的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他已经能想象到当年渠儿随着那些士兵一起为自己卖力,本就是精疲力尽,负伤累累的,突然那些同行的人便将锋利的刀刃对向了自己。她迷茫地逃窜着,直至那群疯了的人将自己逼近了悬崖边缘,她无助,她害怕,她恨,恨着自己,恨着那些与她一起经历生死的人。陆长歌知道她定是决绝地跳下了悬崖,不多一秒犹豫,这才是渠儿,他爱着的渠儿。只有恨意完全淹没了她,她才会这般毫无眷恋,执意追随着死亡。只是当她坠落的那一瞬间究竟会想些什么呢,陆长歌不得而知。愣了半晌,陆长歌才笑着道:“多谢母妃告知,儿子这下心里踏实多了。”唐妃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长歌真是长大了,看来她之前的种种担心真是多余了。“那儿子便告退了。”“不多呆些吗?”“不了,苏蓁还在家里等着呢。”“下次就把苏蓁一起带来。当年我做的真是没错,不然你现在不会这样幸福。”唐妃笑着道。“是,儿子知道了。”陆长歌暗处里的手悄悄地攥紧了。” 那你赶紧回去吧。 “陆长歌请过安后,速速地便退了出来,他真是多一秒也不想待在这景棠宫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渠儿,对不起渠儿这几年的默默守候。本书来自 第四十六章 原来真相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长歌几乎是快步地逃离出了长亦皇宫,匆匆地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路上他不停地催着车夫快些。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阵阵的寒意淌过自己的心头,他不由得瑟了瑟自己的身子。 直至他下了车,走进自己的庭院中,他身上的寒意才略微消去了些。 只是他攥了一路的拳头一直没松开过。 陆长歌突然就想去看看苏蓁,脚还没来得及受大脑的支配,便开始迈向了那片绿色中,步伐依旧很快。 进了倚翠阁后,陆长歌的身子才挺直,面上有些不自然,纠结了半天还是问道:“你这阁内可是燃了炭火?” 苏蓁摇了摇头,有些好笑地道:” 现在才是深秋,我没有那么娇气。 “陆长歌又张望了两眼,淡淡道:“你这屋内,确实暖和。” 苏蓁不知陆长歌突然拜访的意义何在,只是那敷衍的笑容来回应他那无聊的对话。 但苏蓁也知晓陆长歌现在心里一定不太好过,便小心问道:“你无碍吧?” 陆长歌见到对面女子那眸中蕴出的淡淡担心,他那冰凉了许久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暖意,笑着道:“本王无碍,今日与秦扶鸯聊了些什么?“苏蓁转身坐回软榻上,似是漫不经心般道:“我与她能有什么好聊的,我躲她都来不及呢,我怕她情绪又起了波澜,到时候我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陆长歌分明听出了苏蓁话语中的戏谑,怒气却还是升了起来,“在本王府内,还轮不到她放肆!”苏蓁满脸嘲弄地笑了笑,倒叫陆长歌有些不明所以。"我日后会不会在你嘴中也成了放肆的人,会不会也如秦扶柳一样被你……““不会的,你与秦扶柳不同。”苏蓁的一席话还未说完便被陆长歌及时地打住了。苏蓁望着陆长歌脸上那副认真的神情,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道:“是啊,是不同的,她爱你,我不爱你。这算不同吧,可你却杀了爱你的人,那我这不爱你的人岂不是更加……算了,以后的事谁会知道,你也不必向我保证。”陆长歌面上晦暗不明,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那么我以前的故事你可要听一听?”苏蓁有些惊讶,她万万没想到陆长歌会想分享自己的故事给她听,她故作平静道:“好啊。”“渠儿是个孤儿,我见她可怜,这才将她带回了王府。她年纪虽小,可是却聪明能干。她是我的贴身婢女。她见我习武习得辛苦,她也要练武,说是想要保护我,她的武术天赋比常人都要高些,她竟也习得了一副好武功。“陆长歌停住了,苏蓁见他的眼眶微红,忙问道:“你还好吗?你可以不讲的。”“没事,我想说出来,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久了,也就成了执念。现在我想放下了。”陆长歌敛去了自己的悲伤,又正色说道:“慢慢地,我们相爱了,爱情本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了,可是很久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们的爱情正是一切悲剧的开始。没多久,父皇便为我赐婚,就是秦扶柳,渠儿自那时就变了,我知道她心里不好过,但她也不敢与我争辩,我答应会许她个明媚的未来。直到我发现她杀了秦扶柳,她早已经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渠儿,令我害怕的渠儿。“苏蓁听得认真,陆长歌稍稍停顿了下,接着又道:”我只能谎称秦扶柳是因病去世的,我还是原谅了她,可我知道我们再不能像从前那般了。那次她出去帮我做事的时候,我的母妃假借我的名义下了命令,她选择了坠崖。““怎么会这样,唐妃与渠儿可有过节?”苏蓁有些难以置信,记忆中的唐妃是个温婉的女子,她难以想象她会做出这般无情的事情。叶北轩终是苦笑了一下,嘴角发涩道:“她终究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拿我当权力的工具罢了她从不会在意我的感情。若是她有半分心疼我,也不会杀了我心爱的人,让我这般痛苦。““那趣儿究竟是怎么回事?”苏蓁终于问出了一直困惑自己的问题。“趣儿便是渠儿,是另一个渠儿,是她永远成为不了的人,是她心之所向的那个人。”陆长歌一字一句道。苏蓁再一次发出了震惊之情,虽然她也曾有过这种想法,可她却笑着对自己说:“这太荒唐了。”于是便及时地打消了这一想法。“趣儿她……”苏蓁刚张开了嘴,就不知自己该问些什么。“趣儿她也是我带回来的,我刚见她的时候,她的脸上都是伤,大大小小的,很吓人,可我还是一眼便知道了她与渠儿长得很是相似,所以我才将她带了回来,不惜重金为她医治好了伤痕,我望着她的脸想骗自己她就是渠儿,可她的个性与渠儿太不一样了,想骗骗自己也做不到。也许这就是她对我的报复吧。是我,都是因为我,才还得变成了这个样子,每天都要面对着一个陌生的自己,她一定不好受。“苏蓁为陆长歌捧来一盏茶,安慰道:“也许她是快乐的呢,这不正是她的心之所向吗?一个快乐、善良、无忧无虑的人。”陆长歌接过那杯茶,望了苏蓁半晌,才一口饮尽了那茶。“谢谢你的慰解。”“我并不是安慰你,我只是实话实说。”苏蓁别过自己眸子。陆长歌笑了笑,放下茶杯,便起身走了。一面走着,一面还道:“我知道。”苏蓁送走了陆长歌后,便立即倒在了软塌上,重重地呼了口气,心里不住地在回想陆长歌刚才说出的真相。她越想越发有些觉得不对劲,若渠儿未死,按照她那阴狠的性子,说不定她又会像当年杀死秦扶柳一样杀死自己,只因自己头上这个虚有的王妃称号。她已经想到了陆长歌向自己的父皇说着自己不幸染病去世的消息,不痛不痒地说着道歉的话语。父皇表面装作生气与伤心,气哄哄地接过长亦的赔礼,可内心却是有些高兴的吧。因为她的死,二国关系更进一步,理所当然的,新月成了有理的那一方,只不过是赔上了一个不重视的女儿罢了,她的父皇定然觉得这买卖很值得。而她苏蓁才不愿就这样成为两国交好的使者,这样的一生,不是她所期盼的。所以,有些事情必须要提前谋划好,现在也到了要斗智斗勇的时候了。立下这豪言壮语后,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空,她恍然之间便想起了远方在东宛的叶北轩。随后思念便如潮水一般打湿了她的眸子。叶北轩,你还好吗?我真的好想你,我真的有些怕了。本书来自 第四十七章 恨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皇后姗姗而来时几乎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叶靖山的怒气愈来愈盛,敛着脾气派人催了夏子绡好久。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夏子绡听到来的人说是皇上让她去一趟东瑞殿的时候,她就已然明了,磨磨蹭蹭不肯前去。 她不是怕皇上的责怪,怕的是床上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还有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 直到她知晓叶北轩还未醒来,她那绷紧的神经才放了下来,急急忙忙地赶去了。 她初进东瑞殿的时候,便隐约觉察到了叶靖山似乎这次生的气真是不小,她便一进门的时候便笑着道:“皇上找臣妾可有何事?这肚子中的小家伙真是淘气,害的臣妾来晚了,陛下可莫要生气啊!” 果真,叶靖山的脸色稍稍有所缓和,但依旧严肃着道:“原来是这样,那朕便不追究这件事情了,只是关于北轩,朕有些话要与你说。” 夏子绡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诧异地问道:“北轩,北轩怎么了?” 叶靖山望了夏子绡好久,半晌后才道:“你自己下的命令,你也忘记了吗?” “臣妾下了什么命令?” 夏子绡脸上的活灵活现神情当真是让叶靖山有些怀疑了,宫人们总不会也不敢去造皇后的瑶吧。 “你随朕来。” 叶靖山冷冷地道。 叶靖山将夏子绡领到了叶北轩的床前,转身道:“就是因为你的这命令,北轩他养了许久的病更严重了。” 夏子绡还是见到了那张少了生机的脸,与自己脑中想的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还要苍白上几分,夏子绡的心猛地颤了颤,却还是强作镇定道:“臣妾真的不知自己究竟下了什么命令,北轩的病怎么又会严重了?” “子绡,我都听到宫人说了,是你下的令让北轩爬回东瑞殿的,你的心怎么就这样狠。他的身上只着了件单衣,地上又这样凉,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冻的已经晕了过去。"叶靖山的一席话里携满了心疼与难以置信。“那些宫人添油加醋的话陛下也信?臣妾没想过他真的会自己爬回去,我只是想让他好好呆在永寿宫养病,谁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倔,非要回自己的东瑞殿。”夏子绡急忙道。叶靖山低下身子轻轻抚上叶北轩的脸,依旧是冰凉的,“朕总觉得对不起北轩,他做错了事情,朕应该原谅他的,谁没有做错事的时候。那些大臣就在我面前说着他的不是,你可知道朕心里有多难过,可朕还是封了倾钰为太子。朕真是亏欠了他太多……”“不,陛下您没错,您做的是对的!”夏子绡有些激动,随后又轻轻道:“否则您以后会后悔的。”” 你说什么? “叶靖山回问道。“臣妾说倾钰才是适合做储君的人,而北轩他不配!”叶靖山撤开了自己的手,大怒道:“够了,夏子绡!这事朕自会判断,你以后对他好些!”“陛下是不是想罚臣妾,好,臣妾愿意领罪,只是怕苦了肚中皇上您的孩子!”“你!”叶靖山被气得说不出来话。突然一旁的叶北轩动了动,费力地睁开了眸子,扯住了叶靖山的衣角,极笨重地下了床。叶靖山不知他要做些什么,愣了愣。倒是夏子绡没来由的心就慌了,也愣愣地看着艰难起身的叶北轩。叶北轩便在二人注视下跪了下来,垂着头道:“父皇,您别责怪母后了,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不听母后的话,惹母后生气的。”“北轩,你快些起来。”叶靖山赶紧低下身想要搀扶起他。可叶北轩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几句话。叶靖山回头望了一眼面上依旧没有一丝波澜的夏子绡,眸中尽是复杂的情绪,可夏子绡却读懂了,他在怪她,怪她的无情。可她只能选择继续无情下去,其实在叶北轩刚出生时她便与自己下了个赌,赌自己的心究竟有多狠,赌自己究竟能有多恨他。有时候望着叶北轩那失落的眼神,她就想不如不恨了,不如就好好摸摸他的脸,不如就好好抱他一次。可她终究是放不下那仇恨。是啊,如何叫一个恨了许久的人轻易地放下呢,单凭一个叶北轩,怕是远远不够的。所以她只好一次次将自己本已经被柔光暖化了的心再次用那冰雪塞满,而后逐渐地冰冻起来。于是她只好回复给叶靖山一个冷漠的眼神。“好,朕答应你,朕不怪你的母后,你可以起来了吧。”叶北轩这才肯起身,叶靖山为他盖好被子,又劝说了一番,叶北轩这才缓缓入睡。叶靖山只好又来到大殿,对着夏子绡道:“我便不再追究到底谁是谁非了,只是有些人,是值得你去珍惜的。”说罢后,叶靖山便离开了。夏子绡脑袋里空空的,双脚似是不听使唤一般又来到了叶北轩的床前,站了许久才离开。秦扶鸯辗转反侧了许久还未入眠,迷蒙中便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动静,惺忪的烛火微微闪动了了下,秦扶鸯警觉地睁开眼,下了床,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只是桌子上多了一封信。她小心地展开那信,认真地看下去后,她的脸色都变了,双手颤的厉害,那信纸也晃晃悠悠地坠到地上,她慌忙地识了起来,又慌忙地将那纸塞进被褥中,枕着它睡觉。总算是熬到了天明,她急忙起来梳妆,匆匆地又进了陆长歌的王府。陆长歌还未醒就听到下人禀告说是秦扶鸯来了,陆长歌本想前任将她打发走,但听下人一再禀告她有急事,还是耐着性子去见了她。陆长歌刚见到秦扶鸯的时候,便觉得她不似前几日那般有生气了,“你有什么急事?”秦扶鸯也没回话,只是将那封信递到了他的面前。陆长歌接过那信,看了那信许久,才沙哑着嗓子问道:“这信你是如何得来的?”“昨夜不知是谁放到我房间里来的,我看了这信,便来找你了。”陆长歌盯着秦扶鸯许久,才缓缓问道:“你为何要告诉我?你应当恨我的。”“我知道姐姐不是你杀的,是渠儿对不对。我恨你,但你确是姐姐爱的人,我应该帮你的。”秦扶鸯一字一句道,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你是怎么知道的?”陆长歌满面惨白。“你虽然不爱姐姐,却没理由杀她,因为这反而为你找招来不必要的祸端,渠儿当年的心性我还是略微知晓的,所以便猜到了。”秦扶鸯的脸色依旧平静。陆长歌垂下了眸,没再辩解,默认了秦扶鸯的一席话。“我很是清楚被旁人骗的感觉,这滋味不好受,我不想你也经受着痛苦,所以我选择告知你。”” 对不起。 “陆长歌喃喃道。秦扶鸯笑了笑,“你为什么而道歉,罢了,不管因为什么,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了一句你的道歉。”不知为什么,陆长歌见着她那副苦笑的样子,竟也泛起点点心疼。” 你要小心些,我早就知道唐妃的心思不纯,还有皇后,也不是位善主。 我会多多为你留意些的。 ““谢谢你,扶鸯。”陆长歌真心道。“我还恨着你呢,若你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秦扶鸯笑得愈发厉害了。待秦扶鸯走后,陆长歌又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那信,他的拳头早已攥起,眼中闪着凌厉的光。本书来自 第四十八章 爱错了人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长歌将自己关在书房许久,望着那封信,眼神呆呆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将唐妃视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从小就被唐妃收养,他本以为唐妃怀着与他相同的心思。 原来这都是他一厢情愿,在他知道是唐妃害了渠儿的时候,他还能劝说自己道她是因为怕自己沉迷于男女情爱,这才不惜对渠儿痛下杀手的,她还是心疼着自己的。 可如今,在见了这信后,他却骗不过自己了,原来她终究没将自己当做亲人,她只是需要一个可以登上皇位的人,换做是旁人依旧可以的。 正在陆长歌心痛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他有些恼怒,大声道:“我不是吩咐过了吗,没事就退下!” 他却迟迟没有听到那关门离去的声音,不禁抬头想要看看究竟是谁这般不识趣。 刚一抬眸,便见渠儿那双深邃的眸子,好似蕴满了太多情绪,在暗处里亮晶晶的,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陆长歌有些被吓住了,他知道面前的人定是渠儿无疑,这样的眼神,趣儿是学不来的。 “渠儿,你怎么来了?” 陆长歌有些紧张。 “怎么,现在你能认出我来了?” 渠儿淡淡道。 陆长歌点了点头,“渠儿你,我自然是……” “这种话便不必再说了。” 渠儿冷冷地打断了他。 一席话便被渠儿堵在了喉咙中,涩涩的,陆长歌有些怅然。 他们二人许久都未答话,寂静便在他们二人之间肆无忌惮地蔓延开来。 这次倒是渠儿先开的口,“ 你要好好待趣儿。” 说罢之后,那双眸子便有所收回。 “我知道。” 陆长歌只觉得现在的渠儿有些莫名其妙。 “我亏欠趣儿的实在是太多了,从前我把她藏在一个阴冷的角落里,这一藏就是许多年。在我坠崖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想明白了,我不想再束着她了,说到底终究是我做错了,但愿这一切还都来得及。“渠儿脸上的坚硬终于慢慢融化了,好似冬末时的最后一寸残冰,慢慢地,也注定被消散。“渠儿,都是我的错。”陆长歌好想走到她的面前,轻轻地抱抱她。见陆长歌向着自己的方向缓缓走来,渠儿没来由地向后撤了两步,陆长歌自然注意到了,满面失落地问:“你还在恨我,是吗?”还未听见渠儿的回答,他便苦笑着道:“也对,你怎么可能原谅我?”渠儿笑了笑,“那你还在恨我吗?”“我并没有什么好恨你的。”“怎么会不恨,我杀了秦扶柳,害你受了罚。”渠儿眼中的星星点点的笑意愈发深了。”你明明知道我不在乎那些的,当时的我是为了保护你才会那样做的。“陆长歌忙解释道。”我分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是上一秒还对我甜言蜜语的你,还是下一秒就能亲手杖责我的你。陆长歌,我真的不够聪明。“渠儿脸上的笑意早已不见,只是多了一抹狰狞。陆长歌沉默不语。见到陆长歌这副表情,渠儿的心又凉了一度,淡淡道:“有些事情就莫再提起,我只是想你好好待趣儿,她喜欢你。”陆长歌又向前走了一步,一字一句道:‘那你还会喜欢吗?“这句话在问着渠儿,其实更是在问着他自己。渠儿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不知道,我们已经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心的裂缝有时还可以缝补,可时间的裂缝,又有谁可以补呢?”陆长歌半晌后才艰难地道:“我会照顾好她的。”许是听到了陆长歌的保证后,这才转身打算离去,推开门后她却没有着急离开,只是背对着陆长歌道:”其他的事情便交给我吧,趣儿就要拜托你了。“陆长歌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些什么,刚想询问地时候,渠儿已消失在茫茫黑夜中。陆长歌只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他自己也不知道。烛光下的那信,闪着微不可见的幽光。第二天一早,陆长歌便接到了唐妃的口谕,说是皇上要设宴,让他带着苏蓁速速赶过来。陆长歌望着唐妃的宫人,很快地便敛去了自己的怒意,笑着答是。到了长亦的皇宫时,陆长歌这才知道原来是他的皇叔――昌平王进宫了,恰好他的王妃是皇后的庶妹,确实是该摆宴庆祝一番的,可为何会是唐妃前来通知自己,陆长歌有些想不通。“万颜皇后这般美,怕是她的庶妹也差不到哪里去吧。”苏蓁在一旁自言自语道。“应该是吧。”陆长歌淡淡道。二人到了长亦宫的时候,昌平王及他的王妃已经到了,几人笑着打起招呼。苏蓁倒像是有些失望一样,原来昌平王妃并没想象中的那么美,只是个普通长相的女人。陆长歌自然知道苏蓁在想些什么,只是笑了笑。苏蓁却觉得这个昌平王妃有些古怪,眼神一直在陆长歌身上流转,眸子里竟是不明意味的笑容。由于这是家宴,所以落座的都是一些妃子及皇子们,众人都很是高兴,气氛其乐融融的,只有身处上座的万颜,脸上的笑容僵僵的,像是强挤出来的。下面的昌平王妃倒是笑的很开心,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还时不时地望向上面的万颜,笑着道:“姐姐难道不高兴吗?妹妹要敬姐姐一杯。“万颜只好站起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姐姐还是那么豪爽,当真与小时候一样。”昌平王妃说罢后也将杯中的酒饮尽了。“朕记得小时候的万颜很害羞的,哪里豪爽了?”陆逸清好奇地问道。万颜狠狠地瞪了下面的那个有些发疯的女人,示意她赶紧闭嘴。随后她才转身道:“陛下,臣妾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一向是拘谨的。”陆逸清这才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万颜眸中的紧张这才缓缓消解。底下的昌平王妃好像没注意到从上方射来的那一抹吓人的眼神,依旧笑着对陆逸清道:“陛下,臣妾知道姐姐小时候许多趣事,陛下可愿意听臣妾讲讲?”陆逸清来了兴趣,也不顾万颜的劝阻,笑着道:“你讲讲。”万颜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些什么,心里愈发紧张了。昌平王妃笑着道:“姐姐小时候特别贪玩,每次都会让她的小丫鬟装成自己,而姐姐就会趁机出去偷玩。”陆逸清怎么都无法将那个听起来就很淘气的小女孩与自己年少时初见的那个害羞的女孩划上等号,他那怀疑的眼神还未望过去的时候,便听见身旁的万颜站起身道:“夏书雅,你说够了没!“陆逸清抓住了万颜的手,她的手隐隐有些发抖,陆逸清愈发感觉有些不对劲,也不再看万颜,只是向着下面道:“你接着说,朕许你说。”那夏书雅好似得了赦令一般,“臣妾小时候好似见过陛下呢,那年你来我们府邸,姐姐一心贪玩,还是那个叫绿芜的小丫鬟代替姐姐陪您玩的呢!”陆逸清小时候只去过一次万颜的家里,就是在那日的春光里,他对那个唯唯诺诺的万颜一见钟情,自那以后,他便一直念着夏府里的那个腼腆的小女孩。原来那个小女孩只是万颜的丫鬟。陆逸清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么多年一直都爱错了人,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败。身旁的真正的万颜正惊恐地望着他,他突然觉得自己迷恋了那么多年的美丽的脸庞于他来说也没那么有吸引力了。”“最后那个叫绿芜的小丫鬟也随姐姐来了长亦,陛下可认出她了?“本书来自 第四十九章 无辜枉死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逸清表面还如往常一般镇定,但是心头漫起的震惊究竟有多炽烈只有他自己可以得知。 w w w . v o d t w . c o m万颜嫁进皇宫时,陪嫁的丫鬟便有四五人,他实在是记不得有个名唤绿芜的故人了。 而如今,当年陪万颜一齐来的丫鬟死的死,走的走,陆逸清猛然间觉得不妙。 万颜的眸子里装满太多的情绪,愤怒,惊慌,无助,以及恐惧,陆逸清其实已经一一读了出来。 万颜立即站起身,指着下面的夏书雅狠狠道:“夏书雅,你给本宫闭嘴。” 夏书雅顿时一副唯唯诺诺、不敢吭声的样子,沉默了许久的昌平王缓缓开口道:“皇嫂,书雅不过是讲些玩笑哄皇兄高兴罢了,不过是皇嫂小时候的去世趣事,臣弟以及书雅以为皇兄会感兴趣的。” “朕很感兴趣,你们二人先坐下吧。” 陆逸清摆了摆手,目光清冷地望着一旁的万颜,示意她也先坐下。 苏蓁只觉得这长亦皇室的故事比她以往看的那些戏本子还要好看与精彩,坐在她身旁的陆长歌绷着脸,僵直着身子,苏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苏蓁不经意间就看到了远处的唐妃,脸上的戏谑之情一点儿也不比自己脸上的少,苏蓁只觉得她像是在幸灾乐祸。 她撤回视线的那一瞬间却没注意到唐妃的眸子中那抹不易察觉的阴狠。 陆逸清也没在说些什么,只是依旧如最初一般与昌平王饮酒聊天。 夏书雅却有些着急,“皇上为何没有动怒?” 昌平王端起面前的酒杯,望着里面透明的酒,笑着道:“皇兄可是很爱面子的,你怎知这宴散了之后,他会做些什么?” 夏书雅想想也有道理,这才放宽了心。 待众人退下后,陆逸清这才起身,向着身后的万颜道:“回宫吧。” 万颜很自然地伸出手来,每当这时候,他总会轻轻地牵起自己的手,可这次陆逸清却并未理会。 万颜的手垂在半空中许久,这才后知后觉地失落地收了回来,默默地跟在陆逸清身后。 陆逸清一路上都没说话,万颜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夜这样深,她有些害怕此时的寂静的氛围,她终于忍不住了,小心道:“皇上,您怎么走的这样快,臣妾都跟不上了。” 陆逸清依旧没有理会她,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皇上,皇上……” 万颜还在呼喊着,陆逸清不知为何,以前的缠绵话语如今听来却有些刺耳,他听得心烦,便停下了步子。 万颜见他停下后,心里很是高兴,也不顾自己身后那长长的裙摆,向着陆逸清便小步地跑了过去。 陆逸清也并未向前走一步,只是看着万颜愈发地接近自己。 ” 万颜,这么多年,抑着自己,可觉得苦? “陆逸清淡淡道。 万颜愣着道:“什么?皇上,您在说些什么?” ” 明明是个活泼的性子,却日日夜夜都要装作温婉的样子,皇后的称号就这样动听? ““皇上,您居然会这样想,臣妾并非为了皇后的虚名,臣妾是真的爱您。” 陆逸清笑了笑,“我本该写给绿芜的信,想来是被你看了。 我为何会选你做这长亦的皇后,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不过这当真是与你没有半分相干。若你的丫鬟不是绿芜,若你那天没有顶包,这皇后也轮不到你坐。“陆逸清的语气愈发强硬起来。万颜的身子抖得厉害,可她还是抬起头道:“你怎么知道你那时见了淘气的我,会不会也如现在这般爱我。我不在乎开头你究竟与谁相遇,只要结局依然是你爱我就好了。”这更像是自我安慰。”不,我的一生还很长,你怎知结局?“陆逸清的面色晦暗不明。万颜狠狠地摇了摇头,却说不出话来。“绿芜现在在哪?”万颜听后终于抬起了眸,脸上的悲伤渐渐消失,眸子里满是莫名意味的笑意。“你杀了她,你亲手害了她,呵呵。”陆逸清大脑都是一片空白,他听不清万颜究竟说了些什么,却分明听见了万颜那恐怖的笑声。半晌后,他的喉咙中才发出残破的问语,“你说了些什么?”“我不会告诉你的,陆逸清,我不会让你知道真相的,我会让你痛苦地枕着这句话过完一生,过完有我相陪的一生,你的结局注定是我相伴。”万颜笑着道,可眼角分明有泪涌出。万颜这才发现,原来笑着哭好痛,眸子痛,身子痛,可最痛的还是那颗已经不再完整的心。陆逸清怒瞪着万颜,却说不出一句威胁的话。万颜的势力不是他一朝一夕就可彻底清除的,若他走错一步,搭上的就可能是整个长亦国。他注定做不成一个冲发一冠为红颜的人,只因他身上肩负着一个国家的命运,所以他只能将自己的悲伤与愤怒悄悄咽下。还好万颜还爱着他,这便是他忍耐的理由。陆逸清没再说话,只是缓缓转身向前走去,将万颜丢在了茫茫黑夜中。万颜故作挺直的身子待他走后才慢慢下滑,跌坐了地上,凉意透过她身上的薄纱渐渐入侵。陆逸清回到宫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去查有关绿芜的事情,还将皇后宫里的掌事多年的公公唤了过来。那公公回忆到皇后初来的时候带了四个丫鬟,分别叫习秋、宝双、绘春、卷碧。如今就只剩下了宝双一人了,绘春出了宫,习秋与卷碧死了好久了。陆逸清立即敛退了那公公,又忙唤来自己的贴身宫人,派人去查有关习秋与卷碧是因何而死的。陆逸清知道万颜定会将绿芜改了名字,她又说是他自己害了她,可他对于那习秋与卷碧竟连一丝一毫的印象也没有。他有些恨自己,竟连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都认不出来,也许绿芜真的因自己而死,那么他哪里还配说爱绿芜呢?他的心隐隐作痛,不禁心疼起绿芜,心疼绿芜无辜枉死。本书来自 第五十章 谁的错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万颜呆坐在地上许久,月光轻柔地打在她身上,她满面的泪珠早已成痕,看起来好不狼狈。 品书网 www.vodTw.com她的思绪也已经放空很长时间了,突然一幕幕的画面便在她的脑中迟钝地闪现出来。 她都快要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了,初进宫时,皇上便赐了她万颜这个称号,她自然是十分欢喜,这一叫,便叫了数十年,真正的名字倒快被她遗忘在角落中了。 她本名唤作夏芮月,并不好听的名字,她也不甚喜欢。 她是真的喜欢“万颜” 这二字的,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妙意,她也是真的喜欢那个赐予自己封号的男人的。 她是夏家的长女,本应该是端庄大方的女子,谁知竟出落成了顽皮淘气的假小子。 这一点夏老爷与夏夫人也无可奈何。 那一日,他的父亲说是皇宫里的六皇子要来夏府,说是让她好好准备一番。 她自然是没兴趣、不愿意的,偷偷地又找了与自己有着几分相像的绿芜来顶包,她自己则悄悄地溜了出去。 她本以为自己玩的时间够久了,于是就打道回府了,又是悄悄地溜了回去。 就在将要回到自己房间的途中,她不小心遇见了他,年幼的他已有着剑眉星眸、清新俊逸之姿。 他也望了她一眼,那一眼,于陆逸清可能只是无意间,但于她来说那就是一生了。 有些爱情,就是在一个又一个的无意之间产生的。 她慌忙唤来宝双问道那人是谁,宝双却睁大了眼睛问道:“他不就是与小姐您刚刚见面的六皇子吗?难不成小姐又找了绿芜代替?” 她急忙堵住了宝双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她突然就有些后悔。 没过多久,她接到了六皇子的来信,本是欢喜雀跃的心在读完那信后就瞬间凉了下来,信中所描述的那个女子,恰好是绿芜的模样。 他的信中说道,他欣赏自己的性格,娇羞沉稳,她还说他已经向自己的父皇说了求亲的事情,双方的父母对这门亲事都很是满意,说是再过几年,他们二人便能成亲。 她的心头还是漫出了阵阵欣慰,毕竟要嫁给他的人是自己,不是绿芜。 她不管这开头如何,只要结局依旧是自己陪着他就好了。 为何这样爱他呢,万颜也不甚明了,毕竟在成亲前,她也没见过他几面,可她就是念着他。 许是当年幼时的惊鸿一瞥她便已将自己的一生交了出去。 读过信后的那一天,她便敛了自己的性子,不再大大咧咧的,变得沉稳起来。 夏府的人上至夏老爷,下至仆人,都讶异她的转变。 只有她自己清楚,为了爱情,为了他,她什么都愿意舍弃。 她本来是不想将绿芜带进长亦皇宫内的,但她又怕自己露了馅,若绿芜在自己身边,她就能时不时地问上一问。 于是她冒了险,将绿芜改了名,又拿她全家性命借以威胁,威胁她万不能将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还好,绿芜算是听话的人。 还好,陆逸清并未察觉出什么。 陆逸清很爱自己,赐她万颜雅名。 可他待她越好,她就越以为这是因为绿芜的缘故,她担心了数十年,也算计了数十年。 直到绿芜死去的时候,她才终于安了心。 也是直到绿芜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也可以狠成这样。 因为绿芜的死,与陆逸清也有关系,她要绿芜完全死心。 因为她知道,为了这一份爱情,她可以舍弃的更多。 忆及此,她那干涸的眸子里又流出了泪,宛若下不尽的雨一般。 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晚宴只觉得有些挫败,努力了这么多年,他终究没有爱上自己。 他的人生好似一盘棋,她一直在赌,赌个输赢。 她不想认输,就算输了也要输的光彩,她突然攥紧了拳头,缓缓起身,向着自己的宫殿走去。 昌平王府内。 昌平王正优哉游哉地饮着茶,突然一个黑影便冒了出来,昌平王倒没有多少震惊,只是淡淡道:“你来了。“更像是陈述的语气。对面那人轻轻地点了点头,愣了半晌后还是问道:“王爷为何要帮我?”昌平王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帮你,是帮你想帮之人,我与你怀着相同的目的。““为何?我以为你不是一个多事的人。”昌平王好似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许久,他才喃喃道:"只因他是她的孩子。“对面的人虽然没听太懂,可也没继续问下去,只向昌平王匆匆地道了一声谢,便离开了。下一秒,夏书雅便走进了书房,“王爷,今日您让我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吧,为何我总有不好的感觉?”昌平王的思绪迅速被夏书雅的一席话打断了,他轻笑着道:“是真的。”“那日我就想问,王爷是如何得知的,这些事我都不知道。”“唐妃说与我听的,她怎么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许是她也想借此报复一下皇后。书雅,你可有后悔?”夏书雅摇摇头,“王爷叫我做的,我定然会做的。再说了,我也不喜欢姐姐,这次让她吃吃苦头也好。”夏书雅笑着道。翌日一早,陆逸清派人去查的事情,就有了回复。绿芜小时候就被卖给了夏家做丫鬟,一直都侍候着夏芮月,也一直待在夏府中,直至夏芮月做了皇后,她才离开夏府,进了长亦皇宫。毫无收获。直到自己的贴身宫人携着消息来报时,陆逸清的心思才有了一点波澜。习秋是那年宫内流行瘟疫的时候,染病去世的。这听起来很正常。听到这后,陆逸清便认定了这卷碧也许就是绿芜。宫人继续道,卷碧不知道是在何时何地死去的,他没有查出来。其实陆逸清早已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夏芮月的精明他是知道的,她怎么会让自己轻易找到绿芜?“继续去查!”陆逸清发怒道。“也许绿芜没有死。”陆逸清这样徒劳地安慰着自己,可心底还是冒出了深深的哀戚之情。那是一种没来及与自己相爱的人执手走尽风景的遗憾悲伤之情。为什么就是没有认出来呢?他能做的就是这样不断地责问着自己,仿佛这样做后,他的愧疚就会少了些。本书来自 第五十一章 冷宫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那些大臣在早朝中又接连劝谏,说是太子要早些立,庆典也应该早早召开。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叶靖山知道他们在害怕,生怕自己改变了主意,他们虽然深知一国之君的话不能轻易收回,可是他们依旧害怕。 叶靖山只觉得好笑,他们背后的人心也太迫切了。 他又扫视了下面的大臣们一眼,缓缓开口:“那便找一个最近的吉日吧。” 说罢,便匆匆离去了。 也没看那帮大臣眸子的笑究竟有多深,他只是不想看罢了。 这一次他居然没有怒意,而是平静地行出了大殿。 果真是心急的很,大典被定在十天后。 ” 皇后,这次便安心了吧。 “叶靖山端详着刚刚呈上来的奏折,暗暗想到。 夏子绡早就知道了这消息,她也感到没有半分放松,她的那颗心依旧悬着,悬的高高的。 “将这消息传下去,最好传进大皇子的殿里。” 夏子绡唤来白霜小声道。 白霜自然知晓她要做些什么,也不能阻拦,只好遵命去做了。 东瑞殿内。 叶北轩还在床上休养精神,便听见程公公向他道:“皇上下旨了,十天后要立小皇子为太子。” 叶北轩的眸子迟迟未睁开,只是半晌后,他沙哑着嗓子艰难道:“这样很好,钰儿的确很优秀,父皇做的是对的。” 对面的程公公嘴唇上下打颤了好几个回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声叹息漂洋过海还是飘进了叶北轩的耳中,他的眼角有些涩,面上却还是平常的那样平静。 待程公公退下后,他才悄悄地睁开了眼,仿佛睁开眼是件极其难堪的事,她发起呆打量着头顶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门就被人推开了,一颗脑袋就探了过来,叶北轩懒得去瞅,也不想知道究竟是谁。 那颗脑袋探了又探,许是见殿内没人,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直至进了内室,她才看见躺在床上的叶北轩,虽是醒了,可那无神的眸子却像是死了一般。 她慌忙问道:“大皇子,你可还好?” 叶北轩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实在是想不出来究竟是在何处听过,于是才慢慢地转过自己的眸子,那天的那个好心的丫鬟紧张的样子便映在他的眼中。 “我还好,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陛下派我来照顾大皇子您的。” 叶北轩很是惊讶,心中的疑问还没问出来,便又听见碧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陛下说我忠心,便将我派了来。” 叶北轩只感觉自己的心中有股细小的暖流缓缓流淌,这是他在淋雨后第一次感到了暖意。 “好,碧荷,谢谢你。” “大皇子还记得我的名字?” 碧荷有些惊喜。 “你帮了我,我自然记得。” 碧荷笑了笑,又问:“大皇子的身体可好些了?”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宝双望着魂不守舍的皇后,心里虽是不忍,却还是小声道:“娘娘,陛下已经派人正在查有关绿芜的事情呢。” “他一定会查的,放心吧,这么多年,我也做了不少的谋划。他查不出来什么有用的。” 万颜好似回了神,脸上满是厉色。 宝双这才放下心来。 “宝双,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万颜愣愣道。 “那娘娘怎么认为?” 宝双回问道。 “本宫没错,本宫只是爱他。别人曾经说过的,为了爱,什么错也算不得是错的。” 万颜眸中隐有坚定的神色。 “那娘娘就没错,您毕竟伴了皇上这么多年,皇上只是一时新鲜,绿芜毕竟已经死了,皇上是不会怪您的。” 万颜也觉得这话有理,面上的乌云终于散了去,笑着道:“还是宝双最能宽慰本宫。” 派出去的人回来的倒算是快,可没一个人能带来令他满意的回复,他的心情很糟,他直到这时才终于了解他过去宠爱的万颜的城府究竟有多深。 突然宫人来报,说是唐妃来了,陆逸清哪里有心思去见她,可是宫人说她有要事要禀告,陆逸清这才让她进来。 “你有何要事?” “陛下,臣妾昨夜也去了那场宴会,也听到了昌平王妃说的话。” “哦,所以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陆逸清有些不耐烦。 “陛下,若臣妾说臣妾知道绿芜究竟为何而死,您可有兴趣?” 唐妃的脸上隐约有一丝玩味的笑容。 陆逸清满面震惊,“你怎会知道?你快说,朕有兴趣。” 唐妃正了正声,“臣妾比皇后来长亦的时间还要早些,那时她带了四个婢女,她对其余的婢女都很好,偏偏另一个总是严苛一些,这令臣妾十分好奇,臣妾便多多留意了一些。那个婢女名唤卷碧,与皇后长得倒是有几分相像。可是没多久臣妾就没在皇后宫内见过她了。” 陆逸清见唐妃停了声,满面失望,厉声道:“如果你只知道这些的话,那你就不应该来这里向朕禀告。""皇上莫要着急,臣妾还没说完呢,后来臣妾便打听到了她进了冷宫。““冷宫,怎么会?”陆逸清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若不是唐妃那脸色还算是正经,他真的会以为她在说些玩笑话。唐妃忙上前拉住了陆逸清的手,“皇上,臣妾说的都是真的。”“朕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朕还是无法相信。”“那臣妾就接着说下去了,陛下您还记得太后六十大寿的那一天吗?那天晚上您喝醉了,临幸了一个婢女,她就是绿芜。”陆逸清只觉得自己听错了,他的母后已去世了许久,那场寿典他已经不记得了,恍如隔世。他也实在不记得那夜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可那人是绿芜,是他心心念念了一生的人,他不允许自己忘记,愈想他就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而后就想被撕裂了一般那样疼痛。他只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眼神空洞。唐妃见过许多面的陆逸清,果断的他,骄傲的他,欢喜的他,单单没见过这样失望的他,他从未流露过这样的情绪。唐妃有些心疼,可她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最残忍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刽子手。不,比刽子手还要狠,她所说的话将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割向他早已是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的心。可她还是要说下去,那些埋藏在时光里的真相,他是最有权利知道的。即使绿芜是因他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命令,在那凄冷的冷宫中孤独地、绝望地死去,即使他的心会比死去还要痛,她也要让他知道,那些被万颜悄然掩盖住的真相。本书来自 第五十二章 长歌的身世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逸清拼命地去想自己已快要被自己遗忘的那段时光,他突然就想起了十余年前,万颜曾向自己说要封个宫女做良人,还说是他自己宠幸了那个婢女,自然是要册封的。 (w W W. V o Dtw . c o M)当时的他除了对万颜抱着万分的愧疚与赞赏外,便无其他了。 他也没当回事,此后也没再见过那个婢女。 陆逸清好似明白了些什么,他的双唇都在抖动,声音颤抖的令面前的唐妃都有些害怕。 “她曾说过是我,是我害死了绿芜,你告诉我,这是,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害死了她?” 唐妃有些不知所措,可眸子里却是默认的意味,她慌乱地说:“陛下,您还是不知道的好。” 陆逸清恍然明了,身子有些瘫软,可却还是向唐妃道:“这么多年了,我总要知道的。” “您不记得许是有情可原的,因为这是皇后想要隐藏的事情,她定会瞒着您的。绿芜封作了良人后,没多久便被打入冷宫了。“唐妃淡淡道。“她做错了什么,朕不曾下过这样的旨!”陆逸清有些不能接受。“皇后想让一个不受宠的良人进冷宫,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容易的事情,不过是随意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罢了。”“朕居然同意了,她说的没错,是朕害了她。”陆逸清的脸上露出了苦笑。“陛下,臣妾曾去冷宫探望过她,绿芜当时已经怀有身孕。”唐妃不过是一句简短的话语,淡淡的语气却在陆逸清的心里激起了千万层的波浪。“什么?她有了身孕?那万颜可曾知道?”陆逸清慌忙地去问。”皇后最初是不知道的,她没去看过绿芜,派去冷宫的人大多也是不理会她的。但是皇后终究还是知道了,只赐给她一碗堕胎药,但绿芜死活不肯喝,最终皇后亲自去逼她喝的。“陆逸清猛地跌坐在了床上,唐妃不忍心瞒他,便道:“陛下,若我说塔读终得孩子现在安好,您会不会宽慰一些?”陆逸清又速速地从床上起身,一把拽过唐妃的手,眸子里满是笑意,“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孩子如今在哪?”“如今便由我养着。”“你是说长歌?”“臣妾不敢欺瞒皇上。”陆逸清只知道陆长歌的生母是宫中的小丫鬟,也没在意,就因为此,他对陆长歌也一直不重视,甚至有些忽视。幸好现在还来得及,他还能够来得及去疼爱他与绿芜的孩子。原来上帝终究对他还不算残忍,绿芜去了,可她却保住了他们的孩子。他暗暗发了个誓,无论有多难,他都要给长歌最好的,他知道这样远远补不完陆长歌这十余年来缺失的爱,可他愿意为此冒个险,他也愿意赌上一次。哪怕满盘皆输,他也不在乎。唐妃见到面前的陆逸清脸上逐渐有了坚决的神色,她这才确定她自己也赌对了。她用了自己近二十年的岁月摆了一盘棋,她攥着最后一枚棋许久了。直到今日,她才决绝地走完了最后一步。她缓缓从衣襟中掏出了一封信,那是一封以血为墨的书信,她突然感觉这信似有千斤重,她颤颤巍巍地递到了皇上面前,“这是绿芜托臣妾交与您的,今天我终于能送给陛下您了。”陆逸清匆匆地打开那信,厚厚的一摞泛黄的白布上那干涸的血迹闪过陆逸清的眸子中,他忽然就觉得自己的眼睛一片昏花,就像是瞎了一般,他有些难以接受。那信是这样的写着:陛下,您也许早已经忘记了我,那年杏花漫天,最是明媚的季节。您忽然就闯进了我那本是枯燥乏味的生活,于是我的世界也一并灿烂了起来。您娶了小姐,我并不吃惊,小姐本就是您命定的佳人,您们注定就是要在一起执手的。我于您来说不过是个路人,而您却是我的一生。所以我拼死也要护住这个孩子,您怨我也好,笑我也罢。对了,您那年曾问我叫什么,我现在说算不算的晚?我叫绿芜,你要记得。曾经有个我,很爱你。陆逸清的眼角已经蕴出了泪珠,还是被他强忍了回去。每一块布上的血迹晦暗的颜色都不一样,他知道,为了这封信,绿芜定是一次又一次地割破自己的手,忍着痛意写下了一个个歪七扭八的字。她在冷宫蜷缩着,挨着冻,又挨着饿,还有着身孕,陆逸清无法想象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她是怎么死的?”“难产,她死活都要保住自己的孩子。”每听唐妃回答一句,他心头的痛意便又多添了一分。“万颜她又怎么会?”陆逸清不相信万颜肯放过那孩子一命。“臣妾与她做了个交易,臣妾多年无子,若她梦放过这孩子,臣妾愿意沉默地养着这个孩子,自己所看见的,所查出的,一并会被臣妾深埋于心,她这才同意。““那你为何不早说?”“臣妾不敢说,陛下您那般宠爱皇后,若非有十足的证据令您相信,臣妾那是万万不敢说的,也许还会激怒皇后,长歌的性命也会不保的。”唐妃满面焦急,生怕皇上不相信自己所说的,反而会怪罪自己。陆逸清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又问道:“你见了她几面,她还说了些什么?”“皇后看她的严,臣妾也没能见上她几面,她很是沉默,也许是不敢相信我吧,并未向我说过什么。”“好,你且退下吧。”唐妃缓缓地行了出去,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句谢谢,她转身回望的时候,陆逸清那落寞的背影有些扎眼。“没事,陛下,我一直在您的身边。”唐妃轻轻地道。陆逸清的身子明显的僵了僵,但却没有回答。唐妃也并不觉得失望,只是出了长亦大殿外,那不断的风吹得她有些冷。我并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你明明知道的吧,可是你会伤心吗?大约是不会的,从前你在乎万颜,现在你为了绿芜伤心,你的心里从未有过一分一毫我的踪影。唐妃这才注意到已是黄昏时分,天上却并无半抹夕霞。明日又将不会有阳光流转在自己身上了。本书来自 第五十三章 立储大典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逸清第二日就将陆长歌唤了来,明摆着说是有要事要他禀告,实际不过是好好见见绿芜与他的孩子。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以前他从未仔细打量过他,还好现在还算不上晚。 陆长歌便站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立在那里。 陆逸清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你来了。” 陆长歌重重地点了点头,谦恭道:“父皇,儿臣来了。” 又是半晌的沉默,许久,陆逸清才缓缓道:“长歌,可有想过成为这长亦的王,就像朕一般。” 陆长歌从来没想过父皇会这样问自己,即使他曾想过,也这样做了,可父皇是不会知道的。 陆长歌有些心慌,满心以为自己的人中有了奸细,也满心认为父皇将要责罚自己。 他慌忙跪了下来,连连否认道:“儿臣从未这样想过,儿臣只是想做好自己的王爷就是了。” 陆逸清行了下来,扶起满面错愕的陆长歌,似是语重心长般道:“你有这能力,朕相信你,你可相信你自己?” 陆长歌的眸子猛然抬起,愣愣地望着面前的陆逸清。 似是看出了陆长歌究竟在迟疑些什么,陆逸清笑着道:” 朕不是要怪你,只是想要补偿一下你的亲生母亲,补偿一下你。 ““父皇在说些什么?儿臣不懂,母妃逝去已久,为何现在……” 陆长歌不好全部说出口。 陆逸清知道他这样想本就是无可厚非的,是啊。 绿芜去了这么多年,长歌也在不被人重视的情况下封了王,现在再说补偿,确实晚了些。 “你也知道你母后的那几个孩子确实难当这一国之君的重任,我已经想了许久,想来想去就你最为合适。这也并非是补偿,这是朕的愿望。” 陆逸清这一番话说的极其动情。 陆长歌半信半疑,心里却是高兴的,是因为父皇花了十余年终于知道自己才是这长亦殿里最优秀的皇子,可他为确保安全,还是装作一副勉为其难接受的样子。 陆逸清又与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陆长歌这才退下。 夏芮月也知道了陆逸清唤来陆长歌的事情,虽说可疑,可她也没想出来究竟有哪里可疑,自己派去的人无法接近长亦殿,所以她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话。 陆逸清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说是在她的眼下。 可她却没半分欣慰,她知道陆逸清已经对她已经愈发没有情义了。 之所以没有责难她,不过是因为她与他还有着四个孩子,且她的家族势力足够庞大。 这也是她敢凌越于陆逸清之上造次的两点原因。 她也明了陆逸清是万万不会因为一个早已不曾见面的女子而愿意惹怒她后面的那些人的。 她正行走在一条不知前方究竟有何风景的路上,若是陆逸清真的那样做了,她可能立即就会崩溃掉的。 “逸清,万不要让我失望。” 万颜默默地道。 没过多久,东宛便举行了立储大典,气势恢宏,就连大典的一个个小细节也被处理的很好。 叶靖山行在这布置的十分金碧辉煌的永寿宫,心里的滋味说不上来。 这宫殿被布置的越华美,他的心就多一分对叶北轩的歉意;这场典礼举办的越隆重,他的心就多一分对叶北轩的内疚。 叶北轩被安排坐在一旁的角落里,叶靖山就一直望着他,他也没怎么拿起筷子夹菜吃。 叶靖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饿,还是根本就没心情吃。 其他的人都端起酒杯,面上携着笑容,像是在向未来的太子说些祝贺之词。 、身旁的夏子绡眸中的笑意最为深厚,可叶靖山却突然觉得她的笑意像是深夜中的燃的极为旺盛的火焰,轻而易举地就将他的整个身子灼伤了。 携着那抹笑意的在底下还有一人,便是当朝的许丞相了,他数次地端起面前的酒杯,眼睛中仿佛还有几抹光亮。 叶靖山已经大概明了了,他也开始起身,冲着下面的大臣大声道:“今日是个好日子,我东宛终于在此刻有了储君。” 说罢,便笑着饮尽了那杯酒。 夏子绡悬了十余年的一颗心也终于在此刻稍稍地放下了些,她的钰儿,她宠了这么多年的钰儿,终于成了这东宛的王。 今夜,和着那一弯残月,她终得好眠。 只是她不敢看下面孤身一人的叶北轩,她怕自己的好心情会因此衰微。 本书来自 第五十四章 痴情的人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逸清想了想还是把夏芮月唤了来,夏芮月得知后,满心欢喜,心里暗暗想原来皇上对她的感情不过如此,自己终究还是赌对了。 品书网 www.voDtw.com她急忙梳妆,身着华服,对镜自赏的时候还不住地抚摸自己的脸,想到:“莫不能辜负这个好皮囊,今日,定要将这僵局彻底打翻。” 她信心满满地坐上了凤辇,恨不得能马上下一刻陆逸清就能立在她面前。 进了长亦宫后,她只模模糊糊地看见了陆逸清的背影,就在那扇窗旁,风吹的他的衣襟略微晃动了几番。 她看的有些失神,思绪好像又回到了那年的春天,正是杏花飘落的好时光。 那场初见,早已镌进了她的一生,面前的那个人,也早已成为了她一辈子也戒不掉的瘾。 她慢慢地靠近,终于陆逸清也转了回身,一字一句道:“你来了?” 又好像回到了之前的时光,没有绿芜存在的时光。 此刻想起绿芜,夏芮月的脸色明显的有些不自然,转瞬即逝,她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陛下,臣妾不是……” 夏芮月本想好好地道个歉,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陆逸清打断了。 “朕知道你想说些什么,那些话你不必再说了,朕已经想通了。逝人难追,你才是陪朕走完余生的人。” 陆逸清的满面诚挚已让夏芮月感动得分不清南北了,她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她唯有重重地点头,再重重地点头。 但她终究没看见陆逸清诚挚的眸子中似乎还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昏头涨脑,即便她曾经有多聪明,也难以逃脱。 夏芮月出了长亦宫后,心中的那块巨石终于可以放下了,她这才想起那天晚上,她的好妹妹究竟是怎么将她生平最想隐藏的事情一句句全都说了出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带着众人一步步地闯进了自己的禁地。 她又怎么能放过她呢? 她从来没想过曾经那个懦弱的小女孩如今也学会了本后插别人一刀,那个人还是她的姐姐。 自己若不再及时管教,恐怕终有一天她将把自己害死。 回到宫后,她便一直在想究竟如何教训那个胆大的女人。 她先是修了一封书信回自己的娘家,说是让父亲以他自己的名义唤书雅赶紧回一次家,又派人盯紧了昌平王府,命令道若是昌平王妃出了府,定要将她小心绑回来。 两天后,她便在长亦皇宫的一处废苑内见了昏厥的夏书雅,她笑得极为开心,又有些狰狞。 她唤人端来一盆水,迅速地向夏书雅的身上浇去。 没一会儿,夏书雅便醒来了,满面惊恐,哆哆嗦嗦地道:“姐姐这是在做些什么?” 夏芮月就立在他的面前,脸上的嘲讽之情更深了几分,“有些话你本不该说的,既然说出来,你就应该想过后果。” “那日妹妹喝多了,不知说了些什么错话,竟惹得姐姐这般生气,妹妹只是无心之失,还愿姐姐能原谅妹妹。” 夏书雅的睫毛上还挂有泪珠,那模样别提多我见犹怜了。 可夏芮月生平最厌的便就是此,因为十余年前的绿芜也曾是这样望着她的。 她缓缓蹲下身子,抚起夏书雅那张还算是精致的脸,冷笑道:“嫁给昌平王后,胆子倒是大了不少,我还记得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你可是怯弱的很啊!怎么,现在是有人撑腰了吗?” 夏书雅的脸猛然间就苍白了起来,急忙道:“姐姐,这与昌平王没有干系。” 夏芮月听后她的辩解后,这才觉得不妙,书雅的胆子倒是没大,只是痴情了些。 “原来这是他搞的鬼,说,他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夏芮月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夏书雅脸痛的几乎说不上来话,可她还是为昌平王开脱,” 姐姐,妹妹,妹妹说了,这与他没有,没有干系,全是妹妹一人的主意。 “夏芮月冷哼一声,便将手收了回来,淡淡道:“你倒是痴情,你说若是你今日死在这儿,你家王爷会怎样?” 夏书雅的眸子愣了片刻,却还是坚定地道:“姐姐,杀了我,你恐怕会被人怀疑吧?” “怀疑又怎样?他们也没证据说是我干的。再说你的死也不会是一件大事。于昌平王来说,他不过是死了个自己不爱的王妃罢了,与父亲来说,他不过是死了个自己不宠的女儿罢了。” 夏书雅脸上的身上变得有些精彩,一阵青,一阵白。 她的嘴唇上下来来回回碰了几个回合,还是沉默着。 夏芮月便立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的妹妹的样子,心里有些痛快。 “你胡说!王爷待我极好。” 夏书雅大声反驳道。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最为清楚了,何苦骗自己?” 夏书雅紧握了多时的手终于悄然松开,瘫倒在冰冷的墙角处,” 是他让我说的,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的。 “夏芮月心头突然就漫过一股无名之火,她一把将满面失落的夏书雅拽了起来,向着她那张无悲无喜的脸怒喊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毁了我,毁了父亲的事业,就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你这样做值得吗 ?” 夏书雅听后好像又活过来一般,一把推开夏芮月,大声回应道:” 怎么不值得? 我爱他,就算他让我去死,我也是愿意的啊! 他不爱我也罢,只要他身边只有我一人,我就知足了。 “夏芮月的手悄悄地滑了下去,满脸颓然,一步步向后退去。 自己不也是这般吗,一颗心全都安放在了陆逸清的身上,她愿意为他放弃所有,这不与书雅一样吗? 自己又有何权利教训书雅? 原来她们姐妹俩都是痴情的人。 原来在爱情面前,谁都是个傻子。 明知自己可能会因此葬了命,还是执意想许他一个明媚,而这一切不过是想得到他的一个只赠予自己的笑。 夏芮月颤颤巍巍地走出那个废苑,又派人将夏书雅送了回去。 可她与夏书雅不同,她的妹妹是个愿意为爱情而苟且求同的痴情人。 她的心偏生比旁人都要狠些。 若是她得不到爱情,她甘愿选择毁灭。 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本书来自 第五十五章 初次交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夏芮月一回到宫去,便派人紧盯着昌平王的动向。她不知道她与昌平王究竟有什么恩怨,他要这样害她。 亦或是昌平王想要对付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她身旁的人,他的皇兄。 他想谋的也许是整个长亦。 想到此,夏芮月的眸子便泛出了狠戾的光芒。 长亦的王只能是他陆逸清,任何人也别想打那皇位的主意。 夏芮月就算是死,也要看着她爱的那个男人依旧坐在龙座上,俯瞰着万民苍生。 第二天,夏芮月便接到宫人来报,说是昌平王一早便进了长亦宫去面见圣上了。 夏芮月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是他自己要进宫的,还是皇上召他前来的?” 只是那宫人并不清楚,夏芮月心里暗想,这皇上素来与昌平王感情深厚,若是昌平王想动手,逸清也许会遭此毒手。 夏芮月也来不及生气,便一路小跑想速速冲至长亦宫。 长亦宫内。 “不知皇宫召臣弟前来有何事?” 昌平王恭敬地道。 ” 难道昌平不该给朕一个解释,一个答案吗? “陆逸清的嘴角有着浅笑。 “什么解释?臣弟不是个聪明的人,还望皇兄说的清楚些。” 昌平王回以同样的浅笑。 “你还愚笨,你从小就聪明的很!” 陆逸清装作生气的模样。 “皇兄莫要再嘲笑臣弟了,皇兄说的不会是那晚的事情吧!” 昌平王也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陆逸清点了点头,接连道:” 莫再说你不清楚,或是你的王妃酒后多言的话,这样我是不会信的,也没有意思。 “昌平王愣了半晌后才笑着道:“原来皇兄才是聪明之人,跟皇兄比臣弟差远了。没错,那夜书雅说的话全是我安排的。“陆逸清的脸色僵了僵,眸子也转的不太伶俐了,“你,你是如何得知的?”“皇兄,莫要误会,我只是听后宫的唐妃说的。”昌平王速速地解释道。陆逸清听后昌平王的话,刹那间什么都明了了,昨日他还对唐妃的话有些怀疑,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突然之间他就有些想绿芜了,想念她的善良与单纯。”皇兄,那唐妃定然是个有心机的人,你可要留意些。“"朕知道,她不过是贪恋那些虚名罢了,倒不值得一惧,只需日后给她一个教训就是了。“陆逸清淡淡道。对于唐妃,他倒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只是在她之后,那个后宫正主才是真正令他费心的,她心计颇多,又势力颇丰。昌平王见他有些发呆,便凑了过去问道:“皇兄可是在为皇后的事情烦恼?”陆逸清对他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点了点头,“朕恨她,恼她,却无能为力。”满面颓然。”那臣弟只问皇兄一句,你还爱她吗?“这句话好似戳进了陆逸清的心窝,曾经的他,那般眷恋她。只是当他发现这是她精心策划了近二十年的骗局后,他就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心了。若他早些知道她不是绿芜,而是夏芮月,他还会爱她吗?大约是不会的,那时的他一颗心里只有绿芜,再分不出一星半点可以赠予她人了,即使她有着倾国倾城的容貌,也不过是旁人的影子罢了。终究他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涩涩地开口道:“我只爱绿芜。”轻轻地,涩涩地。昌平王还未来得及说出话来,便听到一声急匆匆的推门声。原来是夏芮月不顾门外太监的阻拦, 硬是闯进了长亦宫。昌平王立即瞅向了身旁的陆逸清,示意他要赶紧将她哄走。陆逸清有些生气,他有种活在了她的眼下的感觉。她定是得知了昌平到来的消息。“你来这干什么,朕正在与昌平议事呢。”陆逸清没好气地说。她自然听出了陆逸清的恼意,心中不禁漫起了委屈,可是她不能表露出来,她万万不能在旁人面前露了怯。“臣妾自然知道,臣妾只是很好奇皇上与昌平究竟兄弟有多情深。”万颜淡淡地道。“皇嫂在这里看着,臣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今日臣弟与皇兄还有要事要谈,皇嫂还是先行离去吧,以后总有时间会证明的。”昌平眸中开始有了笑意。万颜早就听别人说过昌平的能言善辩,今日初次交锋才领略到他的巧舌如簧。她仍是笑着,却并未答话。是啊,她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长亦宫了,可是她不愿离开。因为这里还有一个她挂心的人,她无法确定她一旦出了这宫,还能否在见到依旧能满含笑意的他。见她好似定在那处一样,陆逸清终于下令了:“你先退下吧。”他小心地将自己的满腔怒意压制住了。“臣妾不走,臣妾害怕。”万颜满面的惶恐,倒叫陆逸清看不出来她在骗他。陆逸清知道他在怕些什么,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随后缓缓道:“放心吧,不会的,你先出去吧。”许是得了陆逸清的一句保证。万颜这才慢慢地走了出去,临出门前,还回头望了陆逸清一眼。陆逸清装走没看见她眼中的绵绵情意,示意门外的太监好好盯紧她,万不能再次让她闯了进来。待万颜走了后,昌平才悠悠开口道:“皇嫂想的太多了些,不过也是因为太过爱皇兄你啊!”陆逸清选择忽视昌平的感慨,再次道:“继续你刚才没说完的话吧。”昌平这才收起脸上的戏谑之情,严肃道:“若是皇兄信我,我们可以一起扳倒夏家。夏家近来是愈发嚣张了,皇兄若不及时治理,只怕以后会出大乱子的。”"朕也知道,只是这很难,夏家的权利太大了。“陆逸清有些无奈。“皇兄,看来我们要打一场持久战了。"昌平正色道,他顿了顿,”皇兄可相信我?““朕自然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若你想要这皇位,二十年前你便可以拿去了,何苦等到如今?对于你昌平,我当然是信的。”陆逸清很是坚定地望着面前的昌平。昌平也笑了笑。议过事后,昌平行出长亦宫外,便看见了皇后还立在门外,他有些惊讶。“皇嫂,臣弟还以为你早就走了。”“皇上呢,他还安好?”万颜焦急地问道。“皇嫂在说些什么?皇兄自然安好。”昌平又是满脸戏谑。万颜这才放下了心,心头的怒气才猛然升起,抬起眸对着昌平道:“有本宫在,你休想害他!”昌平缓缓地探过头去,愈发地接近万颜,“那我们就走着瞧吧,看看究竟是谁会胜。”说罢后,便踏着稳重的步伐离去了。这可将万颜气的不轻,他的拳头被攥的很紧,她不由得望了望身后的长亦宫,脚步僵了很久,还是毅然地转回了身,向着自己的宫走去。逸清,前方的路再险,我也要护你周全。本书来自 第五十六章 苏蓁的猜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昌平王回了自己的王府后,夏书雅早已候在了正厅,张望着脑袋,等着他的归来。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昌平王虽然对她没有情爱,心中还是泛起了点点感动。 似是见到昌平王平安归来,夏书雅速速地迎了上去,紧紧攥着他的衣襟,“王爷,你可回来了,臣妾的这颗心总算能放下了。” “怎么,本王不过进了一趟宫,你何必如此紧张?” 昌平王故作轻松道。 “臣妾怕姐姐,嗯,怕皇后会报复王爷。” 夏书雅的一席话说的极为紧张。 昌平王顿时感觉有些对不住她,他害得她背叛了自己的家人,害得她有了生命危险。 “书雅,你可要小心些,你今日便不要出门了。” 夏书雅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将昨日自己的遭遇告诉他,她不想让他再为自己担心。 “姐姐应该不会的吧。” 夏书雅自嘲地喃喃道。 ” 她不会? 她怎么不会? “昌平王在心里暗暗想到,但再看看自己面前的那个面露忧愁的女子,最终他还是将那嘲讽埋在了心中。 拂云阁内。 自那日陆长歌从宫内回来后,便一直在思虑着父皇向他说过的那些话。 他不知道父皇说出那些突然的话究竟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还是用来试探他是否有着野心的引子。 他知道自己的父皇是个多疑的人。 若是比权术,自己是一定比不过他的。 陆长歌一连想了数天,也没想出个确定的答案。 他愈发觉得这样像是在惩罚他自己,他在逼自己做出个决定。 一毫之差,便足以让他无法承受。 他本想唤来趣儿的,但下人说是趣儿有事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他也没想太多,便又派人去唤来苏蓁。 苏蓁在听到陆长歌要唤她前去拂云阁时,她还满心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下人一再说道没错,她才相信原来不是下人在开玩笑。 她携着一颗好奇之心便去了。 进到拂云阁时,苏蓁只见古色古香的桌子上隐隐有青烟燃起,那气味却是极为怡人的。 阁内虽是简朴,却别有一番雅致。 陆长歌本已经听到了脚步声,便早早地端坐在一旁。 等了许久,可是却迟迟不见苏蓁的影踪,他不禁向外望了一眼,只见苏蓁还待在门口,四处张望着,许是在欣赏她的拂云阁。 陆长歌有些哭笑不得,正了正音缓缓道:“本王的陋室就有这般稀奇,还不快进来?” 苏蓁的心绪猛地便被屋内的那人给打断了,她有些愠恼,没有好气地回答道:“才没什么好看的!” 在苏蓁即将踏进书房的那一刹那,陆长歌才终于掩住了笑意。 “不知王爷唤我何事?” 苏蓁收齐了自己的怒意,恭敬地道。 可陆长歌就是不喜欢她的那份故作的客气,这种感觉就像自己身上的华服尺寸小了一般,束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问题,陆长歌先将自己心上的那份不适悄悄地丢在彼岸。 “本王听说你在新月并不受宠。“淡淡的一句话,却在苏蓁的心上漾起了不小的涟漪。苏蓁无法忽视自己心中的阵阵难受,原来自己曾经说过不在乎的话,都是骗自己的。原来自己终究还是在意的。“我是不受宠,怎么,难道我们不是相同的人吗?你最好与我退婚,这样我反而乐得其成。”苏蓁的脸上泛起淡淡笑意。陆长歌不知道被人说了多少次自己是个破落的皇子,他也不甚在乎。可今日,不知为何,他的怒意总是能被苏蓁轻轻地撩拨起来。其实他知道自己究竟是因为那一句话而生气,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陆长歌深呼了一口气,他不想回答苏蓁,只是问道:”若你依旧如往常那般,你的父皇却突然重视你了,你会怎样想?“苏蓁突然有些愣,原来他问自己那句话,不过是想引出这句话。看来长亦的王昨日召他进宫定是嘱咐他了什么,看来自己真是错怪他了。苏蓁的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话语也有些磕巴,“原来你是,你是想问这个啊,有可能你父皇觉得别的皇子不如你优秀,也有可能……”苏蓁愈发流利的话就突然顿住了。“怎么了,接着说下去啊!”陆长歌有些奇怪。“你先前是不是说过你的亲生母妃是个婢女?”苏蓁那迫切的神情,仿佛想要证明些什么。“是啊,许是因为此,我的父皇才忽视了我这么多年。”陆长歌有些无奈。“你可还记得那日宴饮时,昌平王妃曾说过的绿芜吗?”“记得,那又怎样?”陆长歌被苏蓁的一言一语弄得更糊涂了。“也许那个绿芜就是你的亲生母妃,这样一切就都能解释清楚了。”苏蓁脸上的神色愈发兴奋,好似她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陆长歌脸上的表情简直不能再用错愕来形容了,他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你想啊,就在皇上得知绿芜的第二天,他就唤你进宫了。皇上是不是说想让你当太子,也是他那么爱绿芜,定然想让绿芜的孩子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再说那绿芜不也是个婢吗,这很有可能啊!”陆长歌还没想苏蓁的一席话的可信性到底有多高,但他从来没听过苏蓁一下子对他说过这么长的话,也没不记得她曾对自己说话时有过这般的笑容,他只觉得惊奇。苏蓁的眼睛就在自己的面前眨来眨去,陆长歌更加没有心思去思考了。许是看出了面前的陆长歌有些走神,她连忙地用手在他的脸前晃了晃。陆长歌只感觉自己的脸痒痒的,这才看见苏蓁那泛起愠恼的眸子,略含怒意的话语就在他的耳边响起,“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陆长歌忙收回自己的心绪,回忆道刚才苏蓁的长篇大论。这一想,才发觉苏蓁说的还有几分道理。“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只是你只是猜测,以前的事情又有谁会知道?”苏蓁好似泄了气,“我的确只是猜想,以前的事情,以前的事情还会有人记得吗?“说道最后,苏蓁已有些颓然。陆长歌自然知道她在伤怀些什么,定是她与那梦中呓语之人的风花雪月。陆长歌之巨的自己的心涩涩的。苏蓁,你满心忘不掉的那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人。陆长歌的心里已有了别的计划。陆长歌依稀还记得那日曾出现在她嘴角边的那个名字,大约是什么叶北轩。他总觉得这名字莫名的熟悉。看来他是要好好调查一番了。本书来自 第五十七章 前往长亦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没过几日,叶北轩就被叶靖山唤进了永寿宫,说是有事召他。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叶北轩满心疑惑,请安的时候还在想父皇究竟有何事要来找他。 上方的叶靖山好似悠悠地叹了口气,才望着下面的叶北轩道:“长亦派使者来访,说是想邀东宛的大皇子前去参加庆典。“叶北轩身子猛地一僵,他默默地念着“长亦”二字,总觉得很是熟悉。这才恍然想起苏蓁那日一别后去的便是长亦。东宛西边的那个国家,他不甚了解,他只是知道苏蓁现在在那里。叶北轩的头深深埋着,叶靖山望不见他的表情,随后又开口道:“你可以选择不去的,长亦毕竟遥远,朕不是很赞同你前去。”叶北轩匆匆跪下,诚恳地道:“父皇,儿臣想去。”上面的叶靖山竟有种听错的感觉,“北轩,你要去?”“父皇,儿臣要去,求父皇答应。”叶靖山听得很是清楚,一瞬间,他的心里竟莫名地发起涩来,许是北轩不想自己如同三年前一样为难吧。“北轩,你还小的时候,朕就将你送去了南华,一样的遥远。如今朕已经不想再冒险了。”叶北轩的心也有些微苦,他不敢抬起眸来,依旧用着自以为很是无情的声音道:“儿臣如今已经长大了,此次去长亦也算是磨炼。父皇,儿臣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这一席话倒是将叶靖山所有准备反对的话语全都逼退了,叶靖山只好摆了摆手,近乎苦笑般道:“你说的也有理,罢了,朕总该放你去闯荡闯荡的。只是你要顾好自己。”叶北轩的心头悄然升起了点点欢喜,缓缓叩首道:“儿臣多谢父皇。”“那你回去多做些准备吧,近日便可以启程了。”叶靖山几乎是望着叶北轩一步步走出永寿宫的,直至他的背影消失于最远处的那抹晚霞中,叶靖山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突然有些不舍,北轩才刚刚回到自己身边不久,便又将奔赴到一个陌生的遥远的国家里。一如三年前,唯一不同的便是如今他已经长大了。叶北轩出门后便忘记了分别之苦,满心便是苏蓁那双总是含着淡淡笑意的眸子。他的步子很快,他想要快些赶回自己的东瑞殿,最好是现在就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随后便坐上前往长亦的马车。顺便望着一路上的风景,即便是萧萧落木,他也觉得好生惬意。这怕是他十余年来最美好的时光了。回了自己的殿后,叶北轩又接到了父皇的旨意,说是明天便可以动身。若是旁人定会觉得这行程怎么这样急,他却是巴不得呢。收拾好物件后,他又犯了难,心里不住地在想是否还需要向他的母后道句别。这一想,他便失了困意,整夜都不得好眠。直到天快要擦亮时,他才朦朦胧胧地闭上了双眼。这一闭眼,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好久,直至宫人来催的时候,他才慌忙起身。也就没有了时间去向他的母后道别了。叶北轩忽然有种时光倒流的感觉,这一切都和三年前那样相像,同样他的母后依旧未来送行。只是这次他的心情是极好的。叶靖山这次也没再解释夏子绡未来的缘由,因为北轩已经长大了,没那么容易再骗了。即使他知道叶北轩从来没信过。他全都知道的。夏子绡此时正坐在未央宫内,她不是不知道叶北轩今日动身,只是这消息有些突然了些。只怕是有些日子要见不到叶北轩了。她应该欢喜的,只是那若有若无的失落感令她有些害怕。她的心仿佛是狠不起来了,可她还是在逼自己攥紧双拳,装作坚定的样子。是啊,她怎么能半路放弃这个近二十年的棋局呢?“娘娘,大皇子已经出了宫。”白霜道。夏子绡的手不消刹那便松开了,坚定的模样也立即换做了怔怔的样子,喃喃道:“这样便走了吗,他还未曾向我请安,这样就走了吗?”白霜有些心疼,忙跪了下来,望着夏子绡,扯住了她的衣襟,“娘娘,放下吧,这么多年的互相折磨,真的够了。”夏子绡这才霍然,明了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她忙打掉白霜的手,起身且携着狠戾的神色道:“本宫是不会放手的,不过是一个叶北轩罢了!”白霜一直跪在地上,一面叩首,一面道:“娘娘,大皇子他……”“你给本宫闭嘴!本宫是不会改变心意的。”夏子绡怒目道,随后便推门离去了,没再理会身后的白霜。这就好比一个人是不会因为雨突然之间停了,就愿意踩着泥泞的路回家的。而她夏子绡也不会因为星星点点的温情就愿意忘掉仇恨的。长亦,长亦宫内。“长歌,日后便不要频繁入宫了。”陆逸清不得不这样提醒面膜前的陆长歌。“父皇,儿臣的生母是不是那日曾提及的婢女――绿芜?”陆长歌一心只想弄清楚这个问题。陆逸清面上的神情有些吃惊,半晌后只回了陆长歌一句“你是如何得知的?可是唐妃告知你的?”“并不是,是新月公主苏蓁为儿臣推测的。““她倒是个聪慧之人。朕本想晚些再告诉你的,只是你如今已经知道了,朕便没必要再瞒着你了。”陆逸清坦然地道。陆长歌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困扰了许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许是见到了陆长歌脸上的不自然,陆逸清自然也知道这事需要时间来接受,便问道:“长歌,你是否难以接受?”“并不是,只是儿臣终于知道了生母是谁,有些高兴。”陆逸清心头也有些泛酸,泪眼朦胧地望着他。陆长歌突然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父皇,母妃莫不是被母后……”“住嘴!”陆逸清猛然间打断了他的话。陆长歌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刚想认罪时,便又听见陆逸清的话语。“这话莫不要再说了,朕全都知道,总有一天,朕会为你的母妃讨回公道的。这事你知道的愈少愈好。”陆逸清满面坚定。“父皇,儿臣怎么能……”陆长歌有些不愿意。“好了,就这样吧。只是你要多多小心些唐妃,只怕她也没怀有什么好心思。”陆逸清小心嘱咐道。陆长歌早已经知道唐妃的真面目,倒也不觉得稀奇,只是点了点头。“朕的话你要好好记得,朕要你做这长亦的明君,朕相信你能做好。“又是心之一震,陆长歌暗暗握紧了拳头,坚定道:“儿臣谨记父皇的话。”、陆逸清觉得一阵欣慰,“你先退下吧。”待陆长歌推门之时,陆逸清又缓缓道:“长歌,朕已经失去了你的母妃了,万不能再失去你了。朕定护你周全。”陆长歌推门的手僵了一僵,随后转身向自己已经有些苍老的父皇道:“儿臣定不负父皇重托,儿臣会好好的。”本书来自 第五十八章 白衣男子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这一路上,叶北轩派人行的极快,随同的仆人一再说不必如此着急,晚一些时候到也是可以的。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可他们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何这般慌张的。 叶北轩只笑着回答说是,不想在路上浪费时间,他想快些回来。 没过几天,叶北轩就行到了长亦边界,那是处极为繁华的闹市。 叶北轩想下轿看上一看,下了轿后,他才方知长亦的国力确实强盛,单这一处小县城,就抵得上那些不受人重视的小国了。 叶北轩暗想,怕是东宛与它相比也是不分伯仲吧,以前他总是以为东宛便是最为富裕的国家了。 还没行上几步,叶北轩就见许多的人围在一起,不知在看些什么。 叶北轩也迎了上去,想要一探究竟。 听了没两句,便知晓原来又是恶霸调戏良家少女的事情。 周围不断有人小声呵责,却没有人敢站出来。 叶北轩好似只能听见那少女哭啼哽咽的声音。 只听那恶霸气势汹汹地道:“我家可是与皇后有着亲戚关系的,谁敢有异议!“叶北轩本不想多事的,奈何那女子的样子实在太可怜,苍白的面容,如露的泪水。叶北轩刚想行进人群中的时候,便被一旁的碧荷拉住了。碧荷很是警觉,连忙问道:“皇子想要做些什么?你不能进去,你会暴露身份的。”“可是她很可怜的。””皇子忘记了答应过皇上什么了吗?“叶北轩的脚步便怔住了,回头望着劝阻之意极为深切的碧荷,心中正在纠结的时候,便听见人群中 有叫好的声音,原来已经有人冲进人群中,叶本轩抬头一看,一位气度不凡,身着白衣的男子已经行进人群中。那原本气势汹汹的男人见他这般大胆,更加恼怒,只道:“你可知道我是谁?”那男子但笑不语,伸手扶起了那女子。那自称是皇亲贵族的男人,此刻眸子中蕴出深深的怒意。虽是恼怒,却也不敢接近那有着浅浅笑意的男子,他总觉得那个人似乎也是个贵族。虽是一裳素衣,却担得上华丽二字。那男子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惹怒他为好,只得装作大气的样子指着那女子道:“我仔细地瞧了瞧,她生的也不好看。既如此,那你就将她领走吧!”叶北轩看着那哄散的人群,又望了几眼那个白衣男子,这才笑着离去。散去人群的时候,碧荷还喋喋休休地道:“大皇子,切莫再如此了,这里可不比东宛,皇上会担心的。”叶北轩听的厌烦,只是含糊不清地嗯了几声。又赶了一日的路,叶北轩他们一行人才到了长亦皇宫的宫门前。叶北轩仰望着那几个大字,一颗心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或许是紧张吧,陌生的国家,自己一个异国的皇子,多多少少会有些惶恐的吧。况且苏蓁此刻也许就在这道门内,他的紧张之情便又胜了几分。门外早就有长亦的宫人在候着,核实过身份后,叶北轩便被那些宫人领进了长亦宫内。说是长亦的王一早就等着他们的到来。叶北轩有些分辨不出真假。陆逸清听到下人禀告说是东宛的人来了,连忙下了旨意。让那些封了王的与未封王的皇子一并过来欢迎。陆长歌笑着接了旨意,待念旨的公公走后,他才快步地走向倚翠阁。一路上他都在想,这算是他给苏蓁的一个惊喜吧。梦中挂念了许久的人终于得以相见,任谁都会欢喜的吧!那日,他派去的人复命时,他才得知原来苏蓁梦中呓语的那个人就是东宛的大皇子――叶北轩。这真是让他吃了一惊。听着倒是相配,只是他有些纳闷,他们二人分明不是一个国家的,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相识便已是困难。那苏蓁时如何将自己的一颗心都交给他了呢?后来听那人继续说,他才了解,原来他们幼时都曾在南华当过一段时间的质子。陆长歌听过后,倒是没有旁的感受,只是心疼那个在他面前故作坚强的女子。也许她在也被选的面前就曾真正地笑过,也曾真正地哭过。陆长歌当时只觉得有些嫉妒,那嫉妒犹如春日的小火苗,猛地便燎了原。待他霍然清醒过后,那莫名的嫉妒之情让他有些害怕。想着想着,他就行到了倚翠阁前,深呼一口气后,他才缓缓地推开门。苏蓁此刻正靠着一旁的木桌,持着一条绸布不知在绣着什么。似是见陆长歌突然进来了,苏蓁有些慌张,忙将那绣件藏了起来。陆长歌也不想过问,便道:“父皇召我们进宫,你好好准备吧!”“怎么又要进宫?”苏蓁有些不解。她是不愿意进宫的,那种感觉令她有些压抑。“来了个他国的使者,作为本王的正妃,你是一定……”陆长歌有些不快地道。“好好好,我去,我去总是了吧!”苏蓁急忙打住了他的话,这话她是真的不愿多听的。苏蓁说罢后,也不顾陆长歌脸上的颜色究竟有多难看,便唤来流烟进到里屋为她梳妆。见苏蓁走后,陆长歌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被苏蓁慌忙之间藏起的绣件。原来是个已经做了一大半的荷包,黄绿色的绸布上被那双精巧的手绣上了一个“叶”字。陆长歌瞬时间明了这是苏蓁想要绣给谁的。他小心地将那荷包又小心地藏好,也顺便将自己的怒意一并藏好。在外殿又候了好一会儿,苏蓁才身着着华丽的衣裳,梳着精致的发髻出来了。陆长歌只觉得那是倚翠阁最美的风景了。饶是窗外的绿再过娇艳,也终究抵不上面前的那道景致来的诱人。苏蓁倒是没注意陆长歌那不自然的神色,只是淡淡的道:“好了,我们走吧!”陆长歌迎了上去,一把挽过苏蓁的柔荑。苏蓁倒也没抗拒,因为她总觉得与他这样亲密地一同走着,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适应的。现在就开始演戏的话,至少等到了长亦宫的时候,她能不怯场,不会被人识破她的万分不愿。可陆长歌却因苏蓁这次的不抗拒而欢喜,他阴郁了许久的心情,终于在此刻明媚了些许。本书来自 第五十九章 住进三王府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没过多久,他们二人就行到了长亦皇宫内。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陆长歌望着一旁的苏蓁,望着她那不太明快的脸色,眸色略微流转了几分,便将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苏蓁有些吃痛,美目瞪向陆长歌,咬着她的下唇压低了声音狠狠道:“你又想做些什么?” 陆长歌没有回答,只是拽着苏蓁的身子走的更快了些。 苏蓁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便也只能随着他去了。 苏蓁随着他进了长亦,见到了许多未曾谋过面的长亦皇子,她大部分都不认识。 许是陆长歌见到她那疑惑的神情,便不由得跟她讲了一讲。 “那个穿着玄服的是平文王,是宫中的嫡长子,他旁边的那是我的二哥,封作了瑞康王……“苏蓁听得极为仔细,待到陆长歌介绍完后,苏蓁才发觉今日这宴会的缘由人物――异国使者并未在这宫内。“为何不见那使者?”苏蓁有些好奇。陆长歌的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一直望着苏蓁,仿佛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陆长歌才终于开了口:“他应该马上就到了吧,听说这次是从东宛来的使者。”一语言罢后,陆长歌便一直歪着头望着身旁女子的模样。苏蓁听得很是清楚,眸子中立即生出了希冀以及欢喜的神色,随后便是小心翼翼地隐藏。可那终究是徒劳的,陆长歌也看的很是清楚。陆长歌急忙撤回了自己的视线,开始望着另一个方向,那是叶北轩即将出现的方向。不消一会儿,陆逸清便出现在了众人视线中,下面的众人一并噤了声,手中的动作也急忙停了下来,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谨慎起来。“今日举行这宴会,是为了欢迎远道而来的东宛使者们,来的人是他们国的大皇子――叶北轩。我们更应该尽地主之谊,可别被外人落了把柄。”陆逸清不怒自威。那些皇子都异口同声答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教诲。”叶北轩他怎么会来到这里?只是一瞬间的欢喜,并未将她的头脑变得不灵活。他明明是东宛的大皇子,为何今日会一使者的身份来到长亦?苏蓁的欢喜之情很快就烟消云散了,随之便是满满的忧虑向她袭来。难不成这次又如三年前一般,他再次被他的亲人抛弃。苏蓁不敢想下去。所以之后苏蓁就满心以为自己听错了陆逸清的话语,许是自己昨日未曾休息好,今日竟出了幻觉。门外的太监已经喊道:“恭迎东宛使者!”很是平常无二的声音,却霎时间便将苏蓁的一颗心吊了起来。陆长歌很是明了苏蓁究竟在经历着何种煎熬,那是忧与喜的极致融合,那是想信却又不敢相信的煎熬。陆长歌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不在那么别扭了,至少他现在可以怀着看好戏的态度来看着苏蓁面目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他的脸上便覆着了难以察明的戏谑之情,且随着那人的脚步声愈发深了起来。苏蓁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不太顺畅了,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面前木桌上铺着的华丽的桌布。一双眸子死死地安放在门口那有着暗灰天空的地方。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愈来愈清晰,领头的人大致的轮廓已经浮现在苏蓁的眸子中。苏蓁那一瞬间的呼吸已然停住了,就算隔着许多的人,就算长亦宫内此时光线并不很好。她依然能认出那走在最前面的人便是他。是时不时地便出现在她梦中的那个人。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默默给她关怀的那个人。是她一直藏在心中,不肯被旁人瞥见的那个人。叶北轩进来后便四处张望着,苏蓁知道他在寻她,一张坚定的脸抬得比在场的谁都要高。一瞬间,四目相对,两个人心头都满是欢喜。叶北轩定了定神色,向苏蓁示了示意,便快步地走向陆逸清所在的位置。相认的过程极为短暂,短暂到旁人并不能觉察出这二人相识,因为他们二人早已经有了常人所不能及的默契,除却陆长歌以外 。陆长歌自然明了他们之间的眼神动作究竟代表着何等意义,正是由于这不必言说的默契,反而令陆长歌暗暗地生出了不安之情。陆逸清与叶北轩不咸不淡地叙了叙事。苏蓁的眸子就没从叶北轩的身子上有过一秒的撤离,她望着几个月未曾谋面的他,只觉得他成熟了不少。身上的稚嫩之气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打磨而消失。他再也不是当年在南华时的那个破落的皇子,也不是几个月前昏倒在新月偏僻小路的可怜人。苏蓁对于他今日的表现很是欣慰,不知为何,她的心豁然开朗。好似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终于守到了天晴。总有一天,她会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长亦的吧。陆长歌装作没看见苏蓁眸底的微光流转。待到最后时,陆长歌才缓缓道:“北轩,你便住在长歌的府中吧。他那里收拾的很是雅致。”叶北轩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正在张望之中,陆长歌便站起身来,恭敬道:“儿臣遵旨。”定睛一看,原来是苏蓁身旁的那人,这便应该是苏蓁口中的三王爷了吧。真好啊,这样便可与苏蓁好好叙叙旧了。叶北轩眸中起了笑意,转身向陆逸清道:“多谢陛下。”苏蓁听到后也愣住了,但还是耐不住心底的欢喜,终究也没多想。待众人散后,当轿子中只坐了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她才隐隐觉得这气氛有些尴尬。他们三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叶北轩就坐在他的面前,她却不敢抬头多望上他两眼。一次两次还好,可多了她生怕陆长歌会起疑。她从未觉得从长亦宫到三王爷府这段路竟有这样的漫长,这就好像明明自己想要的就在眼前,却始终触碰不到。苏蓁突然就泄了气,内心一阵阵失落。那种感觉就像失去了什么东西,再也得不回来了。看来她是应该与叶北轩好好商讨一下未来的事情了。她与叶北轩必须得小心行事,万不可被陆长歌发现了。虽然陆长歌已然知道他有了喜欢的人,但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就是叶北轩,具体的原因她也不清楚。她突然就觉得有些害怕。本书来自 第六十章 真正相见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他们三个人便这样各怀心事地一路到了三王爷府。 w w w . v o d t w . c o m苏蓁是最后一个下轿的,刚刚迈出轿来,就看见了两只不同的手在自己面前。 两只手的主人却都有着相似的神情,这倒把苏蓁吓了一跳,她的面色还算的上平静,对着叶北轩微微笑一笑,便将自己的葇荑覆在了陆长歌的手上。 叶北轩的手便好似僵了一般,久久地垂在那里,未曾松开。 陆长歌对着一旁的叶北轩施以微笑,浅浅道:“多谢,只是她并不需要。” 说罢,便拉着苏蓁向前走去。 苏蓁本想回头对叶北轩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但奈何陆长歌行的太快,苏蓁为了跟上他的步伐,也顾不得回头。 叶北轩知道苏蓁在想着什么,他并不恼怒,也不怪苏蓁没有牵起他的手。 他望着苏蓁那拖着急促的步子的背影,忽然就有些心疼。 他明明知道苏蓁在迁就,知道苏蓁在忍让,他却不能为她做些什么,他有些沮丧。 还未收回的手一片冰凉。 于是,一个年轻的皇子便在异国的王府前,悄悄地许下了个誓。 或许他自己都不会知道, 那誓竟纠缠了他一生有余。 苏蓁也隐隐地察觉的背后那一道焦灼的视线,她思虑了半天,还是道:“陆长歌,你……” “别说,你别说话,你就静静地陪我走完这段路,行吗?” 苏蓁只觉得今日的陆长歌很是不对劲,刚才的那一句话竟像是请求。 在她的有关于他的记忆中,这是从未出现过的。 最终苏蓁还是安静了下来。 叶北轩被安排住在岸青阁,离苏蓁的倚翠阁倒是不远,那阁周遭有个小池塘,这才得了此名。 陆长歌又与叶北轩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大约也是些客气话。 不知为何,趣儿这次又被安排去伺候叶北轩。 苏蓁才不相信什么人手不够的鬼理由,他知道这是陆长歌已经打算监视叶北轩了,便如自己初来的那一段时间一样。 苏蓁暗自想到日后必得更加小心,想至此,她便只觉得自己气闷,不由得想去花园走走。 花园的花此时开的极好,姹紫嫣红的,只是花影中少了一支荼蘼。 苏蓁总是觉得失望。 “莫不是在寻荼蘼?” 一句很是熟悉的话绕过千树万苗悠悠地传进苏蓁的耳中。 苏蓁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愣了好久愣是没转过身来。 “阿蓁,我终于寻到你了。” 一句携着欣喜的心情也在苏蓁的心头漾起了不小的涟漪。 苏蓁这才敢转过身来,那张她想了许久的脸就在层层绿影之后。 苏蓁的眸子只是刹那间便有了湿意,却不敢动。 她害怕这还如自己每次醒来后便消失的美梦。 叶北轩一步步地向她靠近,他步子的声音愈发清晰,就像是在苏蓁的耳边回响,和着她的心跳声,在寂静的花园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你,你不要过来!” 苏蓁有些激动的道。 叶北轩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的脚步突然就僵住了,定在了那绿影中,他的嘴唇有些颤抖,许久后,才终于问了出来,“阿蓁,你,你说什么?” “你别过来!” 苏蓁又重复道。 “为,为什么?” 叶北轩的嘴抖得更狠了。 “我,我害怕!” 苏蓁眸中暗藏的眼泪终于如露般坠下,双腿好似失了力气一般,缓缓地蹲在那片花海之中。 叶北轩看得心疼,速速地行了过去,一把将苏蓁围了起来,双手轻轻地抚摸着苏蓁的后背,轻柔地道:“阿蓁,别哭了,我心疼。” 苏蓁的泪落得更凶了。 “阿蓁,你在怕些什么?我在你身边。”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怕,怕陆长歌知道,怕他为难你,怕我们不能……” 苏蓁一直在哽咽着。 叶北轩的心又疼了几分,他早就该想到苏蓁所承受的压力该有多大,她现在该有多害怕。 他感觉苏蓁的泪已经自己的衣服浸湿了,他轻轻地抬起苏蓁的头,小心地为她拭去脸颊上的泪。 然后便低下头吻了她,她的嘴唇凉凉的。 他不过是想给她个安慰,想要告诉她,自己一直在她身边。 “阿蓁,你不必害怕,我定许你明媚未来,那是我们二人的未来。” 叶北轩无比坚定的道。 苏蓁的一张脸上布满潮红,眸子里的泪早已停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刚才究竟才发生了什么。 “北轩,你……” ” 阿蓁,你可信我? “苏蓁没有半分的犹豫,匆匆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信你已经是个戒不掉的习惯了。” “既是成了习惯,那就要每天遵守。” 叶北轩立即脱口而出,生怕苏蓁改了口。 苏蓁被叶北轩那紧张的样子逗笑了,“我会的。” 苏蓁笑着道。 叶北轩又抱了苏蓁好一会儿,苏蓁这才想起了什么,忙道:“照顾你的趣儿只怕是有问题,你可要小心些。许是他派来监视你的。” 叶北轩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今日就是趁她不在的时候,我才出来的。” 苏蓁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有什么不对劲,她却说不上来。 她总觉得这王府太过平静,平静的就如一滩死水一样,平静的就像暴风雨的前夕一样。 许是见苏蓁失神,叶北轩又开口道:“阿蓁,别再多想了。等过了一年之期,待你回了新月后,我定向父皇请旨。” 苏蓁的神智又被拉了回来,她笑了笑,一字一句道:“我等着,等你娶我的那一天。” 待苏蓁回了倚翠阁后,流烟在门口似是已经候了许久了,苏蓁忙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流烟摇了摇头,苏蓁这颗悬起心才坠了下来。 “没有什么事,只是趣儿来过。” 苏蓁的心又猛地咯噔了一下,“她来了,她来干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来叙叙旧。” 流烟淡淡地道。 苏蓁最近真的有些疑神疑鬼,她总觉得这不像流烟所说的那么简单。 不过苏蓁倒是没流露出什么旁的情绪,点了点头,便行进了倚翠阁。 本书来自 第六十一章 醉酒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第二天,陆长歌就派人通知苏蓁,说是稍晚些要邀请叶北轩来小酌几杯。 品书网 www.vodtW.com苏蓁听得额头都冒起了颗颗冷汗,却是是沉着的答了一声好。 他们三个人见面次数越多,苏蓁就越怕真相浮出了水面。 想起陆长歌曾答应过她自己的,她的心便有了些许的把握。 陆长歌身为堂堂的王爷,总不会骗她的吧。 苏蓁对着镜中的自己望了许久,又用一双手摆弄了许久,她脸上僵硬的感觉才渐渐不见,竟现出了蛮自然的笑容。 待到那阳光愈发微弱,即将消失于远处的地平线的时候,她才等到了陆长歌推门的身影。 陆长歌进门时便见一幅这样的景象――苏蓁正端坐在那面铜镜前,镜子中的她有着淡淡的笑容。 一瞬间,陆长歌就要相信了那是她从心底发出的笑意,只是他很清楚,那不过是她对着镜子练了许久才有的极为恰好的笑意。 来之不易。 陆长歌觉得极为讽刺。 陆长歌并未靠近,只是倚在门边,似是有些慵懒地道:“我们该走了。” 苏蓁立即起身,一步步地向他靠近,笑着将自己的手挽在了他的臂膀上,“嗯” 了一声。 以往的她从未这样甘愿挽过自己的手,陆长歌没心思去问,问了又怎样,不过是得到一句苍白的解释或者虚假的答案。 陆长歌不想让自己再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也没再说话,就迈起了自己的步子。 苏蓁靠的陆长歌极近,她的心思又微微荡漾了起来,她突然就起了试探之心。 只是想了好久,她都没想到一句恰好的话来询问,距离拂云阁愈来愈近,最终苏蓁只紧张地问道:“王爷,近来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陆长歌是没想到她会如此问的,“何以见得?” 他望着一旁的苏蓁道。 “我只是猜测,没有是最好的了。” 苏蓁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陆长歌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大约明白了她的意图。 你猜的没错,我最烦心的事情的便是你了,只是你应该不想知道。 进了拂云阁内,苏蓁才看见叶北轩已经到了,又是一记无关痛痒的微笑示意。 苏蓁倒还真以为他们只是一双陌人了。 叶北轩其实早已看见他们二人手挽着手走了进来,脸色只是略微有些流转。 陆长歌想若是自己提前早已知晓了他们二人的情谊,只怕真的会被蒙在鼓中。 苏蓁坐在陆长歌的右手边,叶北轩就坐在他的对面,她却不怎么敢抬头。 “今日使者恐怕是劳累了吧,本王特地为你备了这场接风宴,还望你能在这王府里过的开心。” 陆长歌缓缓举起酒杯,眸子望向对面的叶北轩,示意一同畅饮。 苏蓁也举起了一杯酒, 笑着附和道:“王爷说的对。” 叶北轩脸上略微泛起焦急之色,却又不能摇头,或是劝阻。 更让他着急的是,苏蓁好似没有看到他的不情愿,依旧将那杯酒往自己唇边送。 叶北轩河虾这杯酒,只觉得自己的嗓子隐隐有些辣。 辣的他险些说不出话来。 陆长歌含着笑意看着苏蓁的举动,后来,他也不知道他自己究竟找了多少很正经的理由,只是记得他一次又一次地端起几杯。 其实他是不记得苏蓁究竟饮了多少酒。 叶北轩的脸色越来越差,“王爷,她这样喝酒怕是不妥吧。” 陆长歌没有回答,只是转身道:“够了,别喝了。” 说罢后,苏蓁又将唇边的酒送进了自己的喉中。 叶北轩也顾不得什么了,起身就往苏蓁哪里走,苏蓁的脑子虽是有些晕眩,但还是隐隐约约看到了叶北轩那张难看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猛然间反应了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心中就只有一个想法:万万不能被陆长歌知道。 她笑着放下了自己的酒杯,装作很醉的样子道:“确实,确实喝不了了,我,我不喝了。” 随后便瘫倒在桌子上。 叶北轩速速地迎了上去,想将她扶起。 奈何距离实在过远,他还尚未赶过去,便已经有一双手轻轻地将他的阿蓁抱了起来。 “多谢使者的好意,她喝的有些醉了,让你看了笑话。这便不劳使者费心了。” 陆长歌还特地回头望了他一眼,像是挑衅,更像是在嘲笑他。 苏蓁不敢睁开眼睛,却什么都听到了,却不能挣脱陆长歌的怀抱,将手伸向叶北轩。 直至她感觉走了很久,她才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满是诧异地问道:“这,我,你怎么抱着我?”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我没醉,你放我下去。” 苏蓁大叫道。 苏蓁用进了身上的力气也没能从陆长歌的怀中挣脱,他好似把自己箍进了他的怀里。 苏蓁有些害怕,“王爷,王爷,你放我下来。” “你醉了,所以我原谅你的胆大妄为。” 陆长歌依旧自顾自地说道。 苏蓁不懂,也不想懂。 许是她真的有些醉了,索性便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进了他的颈窝,随后便是用力一咬。 陆长歌吃痛地将她放了下来,苏蓁一溜烟的便逃走了。 是啊,他怎么能相信她会屈服自己呢,就算是为了那个她爱的人,她也会尽力逃走的,没有一丝一毫眷恋地逃走的。 陆长歌正发着愣,便听见黑影处有声音传来,细细一听,原来是渠儿的声音。 他忽然之间就有些不知所措。 “你喜欢她?” 渠儿已从黑影处走了出来。 陆长歌纠结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知为何,他在渠儿面前总是那个劣势的一方,有些紧张,有些害怕,有些惶恐。 “罢了,我不强求你喜欢上趣儿,只求你能照顾好她,别让她伤心。” “那你呢?” 陆长歌觉得今夜的趣儿不似前几面那般有戾气,反而是泛起了点点悲伤。 “我今夜是来向你道别的,这次真的是我们最后一面了。“渠儿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去哪里?”陆长歌有些焦急。“没有必要问了,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怎么会没有关系?渠儿,你说清楚。”“你不再爱我了,不爱了,连趣儿你也不肯爱,我们,我们过了今夜,便是陌路人了。”即便是黑夜,即便灯光微弱,陆长歌还是看见了渠儿的脸上有泪珠滑落。此刻他的心很痛,比知道苏蓁有了心爱的人还要痛上几分。“渠儿,你在骗自己,你在折磨自己。”陆长歌望了望渠儿的脸,坚定地道。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是爱着她的。本书来自 第六十二章 诀别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渠儿有些颤抖,不知是今夜的冷风太过凛冽了些,还是她因为对面的那个少年的话而有所触动。 她想张口反驳他的,可喉咙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眸子却很快地湿润了起来。 渠儿的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陆长歌对待苏蓁的点点滴滴的画面,他分明是喜欢着苏蓁的,她的心隐隐有了迟钝的痛意。 “是你在骗你自己!” 渠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只那一瞬间,她的脸上布满泪水。 陆长歌顿了一顿,“我是对她有好感,可这都抵不上我对你数年未变的情义啊!” 渠儿的腿都有些发软,半蹲在冰凉的地上,哽咽道:“陆长歌,你就是个混蛋!以前你说我阴狠,如今我为你弃去棱角,化身趣儿,可你还是喜欢上了别人!陆长歌,我知道,我比不得你精明。你转身之后还能遇见佳人,可我,我……“陆长歌莫名地有些紧张,双手扶住渠儿的肩,“你怎么了,你说清楚!”渠儿那满是泪水的眸子竟然有了丝丝的笑意,陆长歌看得并不是很清晰。渠儿颤抖着将自己的手覆在陆长歌的脸上,“长歌,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无论我曾经有多恨你,可我终究还是爱着你的。这你要永远都记得。“陆长歌立即点了点头,还道:“渠儿,我们不说了好吗?我们回去吧。””不,长歌,你还记得我们曾见过的那棵大榕树吗?我在那里埋了封信,嗯,大概是一个月后你去看吧,记得是一个月。若是你耐不住性子提前看了,那我以后都不要理你了。““好,好,我不看,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陆长歌随声附和道。“长歌,夜真的有些凉,可我的心怎么那么欢喜呢。”渠儿已经停住了眼泪,抬头仰望着天上那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渠儿,你……”“长歌,你看,那天上的星星正望着我们呢,若是有一天我化作了星星,你别忘记抬头看看我,一眼就好了。我依旧会守护你的。”陆长歌沉默着不说话。“我就是这样卑微的女子,长歌,你可别笑话我。”渠儿脸上的泪痕已干,一面笑着,一面缓缓离开了陆长歌的怀抱,那就像一阵微风悄然穿过他的身体,陆长歌忽然感觉到自己从未抓住过她。他的心头一阵怅然,喉咙涩涩的。“我们走吧。”渠儿一直在陆长歌的前面行着,他总觉得她的背影有些落寞。他速速地迎了上去,牵起她的手。渠儿笑了,一字一句道:“陆长歌,真的谢谢你。”“谢我什么?”陆长歌有些好奇。渠儿并未回答,笑意依旧没有散去,倒比那星星的光芒还要耀眼几分。到了拂云阁的时候,渠儿并未有离去的念头,直直地便把陆长歌拉了进去。陆长歌还未站定,一双凉凉的染着微风气息的唇便覆在了他的唇上。陆长歌有些反应不过来,待渠儿顶着那红面撤去的时候,他才明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疑问的话还没问出,渠儿那冰凉的手指便抵住了他的嘴唇,“不要问,不要查。”渠儿坚定地道。陆长歌有种错觉,他仿佛是站在悬崖边的亡命人,下面是万丈深渊,而渠儿就是在后面紧追不舍的杀手。她再向前一步,自己便有可能丢了性命,连尸骨也寻不到。他快被她逼疯了,他用力地将她的手拂了下去,“你叫我怎么能不问?难道我还能像三年前那样吗?同样的痛苦我不想经历第二次了!”渠儿默默地转了身,走向那木桌前,为他沏了一杯茶,伸手端了过去。“王爷,先喝杯茶吧!”陆长歌的双手又是轻轻地一拂,那杯茶溅起了极大的水花,碎裂的声音也极其清脆。渠儿蹲下身去,小心地拾起每一片碎片,转身又重新为他沏了一杯茶。陆长歌望着面前那杯茶,以及端着茶的人的面无表情,他的恼意愈来愈盛了,“渠儿,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真的是倦了你这性子,我真想剜出你的心,看看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渠儿的手抬得更高了些,淡淡道:“王爷,请用茶。”陆长歌终于接过了那茶,“既然你如此想让我喝,那我喝便是了。”他明明记得渠儿泡的茶极为香甜,怎么这次这般苦涩。喝完后,陆长歌似是有意一般又将那杯子摔在了地上。渠儿依旧是默默地拾起碎片,陆长歌望着她的背影,很是烦躁。他猛地就把渠儿拽了起来,强迫着渠儿的眼睛正视着他。渠儿不愿意,陆长歌立即就低下了头,狠狠地吻上她的唇,这更像是惩罚。渠儿越是抗拒,陆长歌便吻得更狠,像是想把渠儿紧紧地融进自己的怀里。突然,他的脸上一阵凉意,他才发现渠儿已经哭了,泪水已经沾到了自己的脸上,衣襟上。他有些不知所措,忙把自己的手松开了,颤抖地为渠儿拭去眼泪。“长歌,我只想和你好好的,我不想吵架,我真的累了。”“对不起,渠儿,对不起……”陆长歌再找不出别的话语了。陆长歌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晕晕的,自己视线中的渠儿越来越模糊,“渠儿,这便是你想要的吗?”弱弱地问完这句话后,黑暗便将他无情地吞噬了。渠儿眼泪又极快地落下了两滴,“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别无他法。陆长歌,一辈子太长,长到我无法陪你走完,可一辈子又太短,短到我不甘心。陆长歌,下辈子,我们会不会有个美满的结局?”渠儿已是泣不成声。“陆长歌你,你要好好的,我不怕为别的女子铺路。你可不能负了我的苦心。”渠儿费力地将陆长歌拉回了床上,为他盖好被子,轻轻地吻了吻他的脸。满怀眷恋。走出了拂云阁,她依旧是那个狠戾的渠儿,她的眸子阴森森的,像极了那望不到边际的黑色的夜空。她极快地翻过了王府的高墙。你不得不承认,世间的情爱确实有着这种魔力,可以彻头彻尾地改变一个人。以前的渠儿,是个极其恐高,极其懦弱的胆小鬼。可为了心底的那个人,在那匆匆流逝的时光里,她不知道戒了多少本来习以为常的事情。爱情是不容得有半分后悔的,好在渠儿并不悔,哪怕她的一世都只为自己的情敌而打拼。因为她知道,陆长歌是不会忘记她的。本书来自 第六十三章 精明的人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第二日天刚刚破晓的时候,陆长歌才朦朦胧胧地醒来,他的头很痛,却依旧在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昨夜曾哭得梨花带雨的渠儿以及她那决绝的神情。 品书网 wWw.Vodtw.com果真他并未在拂云阁发现她的踪影,就连一张敷衍的纸条她都没有留给他。 她真的这般狠,这次她真的是离开自己了,不带一丝痕迹。 陆长歌此刻的心比三年还要更疼些,数年舍不得忘却的承诺终究还是在她决绝的背影中渐渐地模糊了起来,然后悄然化作了泡影。 那是渠儿的青春,又何尝不是他自己的青春呢? 他的心头突然就漫起了恨意,恨渠儿,却更恨自己的背叛。 曾经说好的一生一双人,却不知何时自己的心中已有了苏蓁的一席之地。 渠儿是没错的,也许是她厌了,也许是那所谓的爱情之痒,总之是他错了。 房间里还残留着渠儿的味道,陆长歌很清楚地可以闻到,他总觉得这气味在肆无忌惮地闯进他的鼻子中,这令他更为崩溃。 他匆匆行至窗子旁,似乎想将那味道驱散,可那气味好似更浓了些。 他几乎是红着眼逃离出拂云阁的。 守在门外的侍卫也被下了一跳,慌忙问道他可有什么事。 他激动地道:“快去帮我查查渠儿,不!是趣儿,她究竟去了哪儿,做了什么。” 你让我不要查,我却没能做到,不要对我失望。 陆长歌又想起了那颗大榕树,忙牵起了一匹马,屏退了众人,向着那地方赶去。 他在那棵树下挖了许久,地下极粗壮的树根盘根错绕,他的手上沾满了血腥味很重的泥土。 他不觉得痛,也不想放弃,也不相信渠儿会骗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在众多染了自己鲜血的树根下,发现了一个破旧的木盒子。 他欣喜地打开后,里面只躺着一封信。 他速速地打开那信,信的内容极少,他读了后。 脸上再寻不出一丝欢喜之情。 身子上的痛意,心上的痛意瞬时向他扑了过来,他几乎要跌倒在那树根中了。 那信上写着:长歌,记得遵守承诺,我早知道你会提前来这里。 勿忘一个月后。 他早该想到的,渠儿是个精明的女子,她昨夜既然有把握说让他一个月后来看,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份精明,还是她在陆长歌身边呆了数年才慢慢练就的。 回到王府中,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做一场没有渠儿,无关情爱的好梦。 他太累了,他需要放松。 叶北轩刚醒来的时候,他没看见碧荷的踪影,便想唤她。 谁知却进来了个陌生的宫女。 “你是……” 叶北轩有些纳闷。 “奴婢名唤鄄儿,趣儿姐姐有事,所以我来了。” 鄄儿眸子中的笑意浓浓的。  不过是换了个监视自己的人罢了,叶北轩早已明了,轻轻地点了点头,又问道:“碧荷呢?” ” 碧荷姐姐就在外面。 ““叫她进来。” “奴婢来侍候使者就好了,不用麻烦碧荷姐姐了。” 叶北轩刚想拒绝,便听见推门的声音,原来是碧荷。 她笑着道:“不必了,皇子由我侍候便好,你这外人,恐怕皇子会不习惯。” 鄄儿依旧含着笑退下了,只是出了岸青阁后脸上的笑意才猛然消逝,小声地嘟囔道:“我才不稀罕呢,若不是,罢了,罢了。” “我今日才见识到你的嘴皮子还是挺厉害的呢。” 叶北轩记忆中的碧荷一向都是温婉大方的,他几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我一眼就看出了她没安好心!” 碧荷仿佛有些激动。 叶北轩但笑不语。 “大皇子,您日后可要小心她!” 碧荷还是有些不放心。 “无碍。” 不知为何,碧荷见了叶北轩那自信的样子,心中的不安就渐渐消散了。 昌平王府内。 昌平王正坐在书房中习着书法,忽然一个人影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昌平王攥着毛笔的手连抖也未抖,最后的一个字也被他习得极好。 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来,淡淡道:“来了?”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我已准备好了,你呢?” 又是轻轻地点了下头。 昌平王的面上这才有了浅浅的笑意,“你知道,旁的人我是信不过的,只有你去,我才能放心。” “可我对你不放心,该怎么办?” 昌平王望了对面的人许久,才笑着道:“可你只能信我,不是吗?” 对面的人速速地向前行了几步,手法极快地掏出了一把匕首,对着昌平王的胸膛,恶狠狠地道:“你在耍我吗?” 昌平王没有一丝惧色,反而笑容更深了,“很好,你做的很好。我给你讲故事吧,听了后,你就知道我是否可靠。” 那人将匕首慢慢地垂了下来,又藏进了自己的袖子中。 “那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昌平王做出回忆状,“那时候我还年轻,那一年我进宫,突然遭到了刺杀。慌乱之中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躲进了哪间殿中。突然那殿里就走出来一个女子,她不知道我的身份。她虽然有些害怕,可还是为我医治了伤口。当时的我就知晓了何为一见钟情,只是她不爱我。““她是绿芜?”那人好似觉察到了什么。“不,那时的她叫卷碧,卷碧才是纠缠了我整整一辈子的两个字。”昌平王有些颓然。那人霍然明了,淡淡道:“我信你。”“好,我需要你进宫,为我传递皇兄的信息。我们二人不变见面,万颜那人很聪明,她必然会察觉的。所以,你也要小心些。”"不必担心我,我一个将死之人,还怕什么呢?“那人苦笑道。昌平王突然有些心疼,“他可知道了?”“我,我怎么忍心让他知道。““这样也好。”那人沉默不语。昌平只觉得这书房静的有些吓人,刚才她拿匕首刺向他的时候,他都没这样怕。他知道,那是一个人心死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寂静。这种感觉,他也曾经有过。那是许多年前,在他得知卷碧死在了那凄清的冷宫后,他的王府里比现在还要静上几分。他不忍打断她,思量过后,他还是说出了残忍的话语,”你再好好准备一下,很快你就要进宫了。““我知道了。”说罢后,那人便消失在昌平王的视线中。本书来自 第六十四章 助他成为太子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长歌醒来后,那侍卫颤颤巍巍说自己什么也没查到。 w w w . v o d t w . c o m他本以为王爷会怒斥自己没用的。 结果陆长歌只是风轻云淡地摆了摆手,淡淡道:“罢了,不用查了,你先下去吧。” 既是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他查与不查又有何区别。 没过几日,渠儿便以朝中重臣的庶女进了宫,封作了林妃。 夏芮月倒也没有什么异言,毕竟她的夫君是一国之君,自己身为一国之母,就算她万般不愿 ,却还是要装作贤良淑德的样子。 大婚之日,渠儿身穿大红的嫁衣,凤冠霞帔,端坐在喜床上。 喜帕遮住了她那张决绝的脸。 门外的脚步声愈发清晰,渠儿纵然是冷静,可她的心还是在门被人推开后猛地咯噔一声。 一切都好似做梦一样,今天过后她就要成为陆长歌的庶母了。 世间轮回,上天早已注定,原来自己的结局这般可笑。 那脚步声突然停住了,好似是在自己的面前停住的,透过喜帕的空隙,渠儿看到了地上那簇许久未动的黑影。 这才知道原来皇上就站在她的面前,一发不言。 渠儿也就装作没看到,似乎是在与陆逸清较着劲儿,看看究竟是谁先忍不住。 “你就是渠儿?” 终于,陆逸清问出了话。 “是。” 渠儿坚定地道。 “朕大概是听过你的名字的,朕也记不得了那是什么时候了,长歌伤心欲绝,朕听闻就是为了个名唤渠儿的女子。” 听起来就像是无痛无痒的一句回忆,渠儿的身子偏生抖了抖,却没回答。 “你让我想起长歌的母妃,一样为爱甘愿飞蛾扑火,只是她忘了我是会伤心的。” 陆逸清怅然道。 渠儿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却仍是忍住不落泪,忍住不说话。 陆逸清轻轻地叹了口气,“罢了,若是你执意这样做,那你就要狠下心来,万不可半途而废。” 喜帕微微动了动,陆逸清知道那是她在点头。 “那朕先去别的地方休息了,你也早些睡吧。” 喜帕又动了动。 陆逸清的心里突然泛起了涟漪,他想知道当年冷宫中的绿芜是否也如渠儿那般坚决? 罢了,他还是不再想的好,否则他不知道以后那漫漫长夜他该如何度过,他又该拿什么来赎罪。 无论是什么,也无法让时光再流转回二十年前。 流转了又如何,他还是一样的会错过她,不过是让自己的心又重新痛一次。 只怕自己今夜又不得好眠了。 喜帕下的趣儿早已经是泣不成声,精致的妆容也和着泪水一起流淌了下来。 她想让自己将那泪水憋回去,她也搞不明白,自己在与陆长歌离别的时候也未曾落泪。 怎么现在仅仅是因陆逸清的三言两语,自己的眸子就像浸润在了海水中。 她突然有了惧意,她害怕自己无法面对陆长歌那错愕的表情,她害怕自己无法对陆长歌狠下心来。 她猛地从自己的发髻上速速地拽下根发钗,撸起自己的袖,。 露出那略微苍白的手臂,然后毫不犹豫地便狠狠地刺了下去。 痛! 好痛! 她的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可她依旧没松开那根发钗,反而是将它慢慢地扭动了起来。 最后,她的手臂都染满了鲜血,她的眸子里满是血肉模糊的样子,她却生出了一丝兴奋。 血肆无忌惮地淌了下来,她便拿自己的衣襟草草地抹去,反正都是鲜艳的红色。 ” 结束了,再见。 “这便是她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刻下的字。 终于,她以她的血为奠,无情地,彻底地为他们二人划下了句号。 “再见了,陆长歌,你别怪我。” 渠儿默念道。 这一夜,渠儿枕着自己的血,睡得还算香甜。 苏蓁一连两泰安也没再与叶北轩见面,一方面是怕他问自己那夜喝醉的缘由,苏蓁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一方面他知道如今侍候叶北轩的已经换做了鄄儿。 鄄儿的心机,她还是领略过的。 苏蓁自己也算了算,她来到长亦已经数月了,左右不过再呆上三四个月罢了。 有些事情,心急反而是讨不到任何好处的,有可能还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若自己回了长亦,求求父皇收回成命,北轩再求求自己的父皇,也许事情便会有转机。 对了! 苏蓁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若是陆长歌当了长亦的太子,那么宸妃是定然不愿意自己再嫁给她的,她一定会百般阻饶的。 对于宸妃这个人,苏蓁自认为她还是挺了解的。 苏蓁一瞬间真为自己的机智而感到欣喜,可她不消一会儿便泄了气,该如何让叶北轩知道呢? 苏蓁想了好久,这才想起一个还算可行的法子,只是委屈了流烟。 苏蓁先是派流烟去到岸青阁,说是她自己有事需要唤一个人来帮忙。 鄄儿果真如苏蓁预想的那般自告奋勇。 这时平日烦扰了苏蓁已久的蜂巢便派上了用场,只需要流烟做一些小手脚便可以将那窝峰引出一大半,反正这会算是意外,她的人也被蛰了,这万万不会是她做的。 苏蓁便趁这时小心翼翼地冲进了岸青阁。 叶北轩被她的风尘仆仆吓了一跳,还没问出口,苏蓁便拉过他的衣襟,速速道:“北轩,什么都不要问,我的时间有限,你好好听我说。我有了办法,只要陆长歌成了太子,父皇的宠妃便不甘心我会嫁给他的,这样我们便有了机会。你一定要记住,有事我会联系你的,你要小心!” 说罢,苏蓁又小心翼翼地冲出了岸青阁。 叶北轩只觉得刚才是一阵大风在他的耳边吹来吹去,只留下了一旁的碧荷满脸讶异。 他知道苏蓁说的没错,可是陆长歌只是个三皇子,要成为太子哪里这样简单。 可就算只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也会紧紧抓住的。 阿蓁,前面的路再难走,我也会牵起你的手慢慢渡过的。 碧荷想了苏蓁那些快速说出的话许久,才渐渐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大皇子喜欢她,她也喜欢着大皇子。 碧荷只觉得难以置信,随后便是深深的嫉妒之情向她袭来。 她才恍然,原来自己早就喜欢上了叶北轩。 本书来自 第六十五章 拜访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碧荷最近有些辗转反侧,以前她还能压制住叶北轩的感情,可是在得知他有了喜欢的人后,她的心愈发的不安定了。 品书网 www.vodtW.com人都是这样的,心里想的多了,想的久了,就会生出一些执念,无论如何也不肯舍弃。 当鄄儿顶着张被蛰的望不出原来样子的脸时,叶北轩与碧荷都恍然明了,叶北轩因为苏蓁的小聪明而偷笑,可是碧荷是无论如何也笑不出的,反而心里有些失落。 第二日,渠儿刚醒就收到了陆逸清送来的许多奇珍异宝,说是奖赏她的。 其实渠儿心知肚明,这不过是惹恼万颜的引子罢了。 她笑着收下了,眉眼生花地道:“那臣妾就谢谢陛下的好意了。” 不消片刻,有关林妃极得皇帝宠爱的消息便在皇宫中传开了。 尤其是那些素来便爱嚼话根的宫人们,他们宛如炸了锅,逢人便讲新来的妃子面貌有多美,皇帝有多宠爱她。 长亦的皇宫就像一口深井,常年不见涟漪,渠儿的出现宛若一颗坠入井中的石子,惊起连圈波纹。 谁叫万颜独的专宠数年,那些没有盼头的妃子如今终于找到了欢喜的事情。 夏芮月一早就知道了此事,她也知道那些下贱的妃子和宫人是如何含着嘲讽之意来侮辱自己的。 可她却依旧敛着自己的脾气。 因为她知道那些人不过是过眼烟云,是皇上生命中的过客罢了,只有她,才能伴他终生。 而渠儿也知道万颜定不会就这样早早地来找自己发难,这样她便不会稳居后位多年。 她能做的,就是不断地刺激她,惹恼她。 总有一日,她会受不了的,她会爆发的。 而自己时日所剩不多,只有速战速决,才是正确之道。 所以没多久,渠儿便身着皇上赠予她的绫罗锦缎,佩着那闪人眼目的珠宝玉件,携着一众人等便前去向万颜皇后请安去了。 于是那些见了渠儿阵仗的宫人,又齐齐说道,那林妃就是个恃宠而骄、嚣张跋扈的女子。 万颜其实早就在她的宫内候着渠儿的大驾了,被人嘲弄了那么久,她总要找那罪魁祸首讨回些许,心中才能放下那口气。 陆逸清得知后也派人悄悄跟了去,可以随时向他禀告情况。 他的心里还稍稍有些雀跃,期待着渠儿能有着精彩的表现。 渠儿的脚步声极为清晰,每一步似乎都在撞击着万颜的双耳。 万颜的眸子里很快地便被愠色盛满。 但在渠儿推门前来的时候,万颜还是将那怒意小心地掩藏起来。 ”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渠儿敛眉道。 可万颜还是察觉出了渠儿那眉目间的得意与嚣张。 “妹妹真是说笑了,妹妹实在生的一副好容貌,真是不负陛下的盛宠!” 万颜拉起渠儿的手,笑着道。 渠儿若不是早已知晓万颜的真面目,恐怕现在早已相信她是真心的。 “妹妹多谢姐姐的赞赏,不过姐姐说的没错,陛下确实很宠爱臣妾呢!” 渠儿一面娇羞地说着,一面不忘举起手上的饰物。 “妹妹可真是好福气,本宫初嫁那日,陛下也不过赐了本宫这些东西。想来妹妹以后的日子,会比现在还要好。” 万颜依旧含着笑。 渠儿本就没指望这几句话便会惹急她,“是啊,昨夜陛下还说再过几个月就要封臣妾为贵妃,还说要多陪陪臣妾呢!” 万颜的心再不如最初那般淡定了,她的心好似被一把剑狠狠地戳中了,神色也不似当初自然了,反而多了一抹可怜之情,半晌后她才问道:“陛下真的那样说了吗?” 渠儿想也没想就回答道:“是啊,昨夜陛下曾向臣妾保证过的。” 她在这场戏中所饰演的便是她心之所向的那种人――单纯、美好,不过她终究是穿着华美的戏服的。 褪去后,她始终是那个有心计的女子。 这辈子,她终究还是个输家。 万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恍惚着心思回应她的,又是怎样拂手让林妃退下的。 她不相信陆逸清这么快就能变了心,难不成这新鲜感三个字就有这样大的魔力,足以消散二十余年来的感情。 又或是他从未爱过她,万颜不敢继续想下去。 回了宫后,陆逸清派来的人早已等候多时。 “如何?” 那人急切地问道。 ” 等! “渠儿淡淡地吐出这个字,转身铺好宣纸,以笔蘸墨,速速写了几个字,交给那人,示意将这字带给皇上。 那人走后,一旁的小丫鬟才问道:“娘娘,接下来您要干些什么?” ” 这皇宫内还有本宫的以为熟人,想来是到了拜访的时候了。 “渠儿望向远处,一字一句道。 “娘娘,林妃前来拜访。” ” 林妃? 就是那个正得盛宠的林妃? 她倒是来得早。 “唐妃的语气间充满了不屑。 “奴婢听说今早她已经想皇后请过安了。““这算是下马威吗?”一样不屑的语气。“罢了,请她进来吧,我正好会会她。”渠儿刚进去的时候,唐妃还在漫不经心地梳着发髻,一举一动之间便将对渠儿的不屑展露的淋漓尽致。渠儿只是站在她背后冷笑着,“妹妹来给姐姐请安。”唐妃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来,随后他便见到了渠儿那张美貌却也熟悉的脸,手中的玉梳从指间滑落,哄然碎裂成了两半。“你,你是渠儿?你不是已经……”唐妃满脸苍白,指着渠儿,哆哆嗦嗦地说道。“已经什么?已经死了吗?”渠儿淡淡道。唐妃这下更加惧怕,竟以为自己大白天便遇见了鬼魂。”没错,我是应该死了,可我偏生命大,从悬崖上坠下竟也没有死,这下你恐怕要失望了。“渠儿满面含笑。唐妃这才定过心神,正了声道:“可你还是进了这皇宫,放弃了长歌。”“因为我是个聪明的人,皇上比那区区的三皇子不是更有吸引力吗?“她安然反问道。唐妃这才知晓原来自己一直都看错了她,她原本就是个薄情的人。她顿时对陆长歌感到不值,为那些因她而被陆长歌蹉跎的岁月不值。本书来自 第六十六章 渠儿怀孕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罢了,原来是我一直都看错了你。品书网 www.vOdtw.com怎么,现在是向我来示威的吗?” 唐妃抬起眸子问道。 “姐姐怎么会这样想?妹妹谢姐姐还来不及呢,若不是您,妹妹恐怕不会如今日这般得意。” 渠儿笑着道,精致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破绽。 “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妃试探性地问道。 “妹妹不过是想向姐姐道声谢,顺便好好谢谢姐姐。” 唐妃早已听出了这话的意思,她淡淡道:“不必了,妹妹还是好好保重自己吧。“渠儿刚想继续反击的时候,便听见唐妃好似在自言自语道:“长歌可知道当年爱着的人如今已成了自己的庶母,只怕他接受不了吧。”渠儿立即没了那镇定之色,忙走上前去,向着唐妃狠狠道:“你敢对他说!”唐妃反而有了笑意,“他迟早会知道的,不是吗?”“不用你管!反正我不爱他了!”渠儿的声音又高了几度。唐妃笑着没有回应。“素来听闻姐姐有着贤良的美名,只是妹妹不是很相信,妹妹对姐姐曾做过的事情很是了解。”渠儿很快地便平静下来,也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不过是给唐妃一个下马威罢了,从前的账,日后算也不晚。“你在胡说些什么?本宫不曾做出过什么事。”唐妃的神色终于有了丝不正常,她慌忙地问道。“姐姐不是更清楚吗?”渠儿笑着反问道。说罢,渠儿便留下了一脸错愕的唐妃,推门离去了。出了门后,渠儿只感觉自己很是痛快,那积压了数年的恨意终于在此刻开始得到了释放。若不是昌平王向她讲明了真相,只怕她死之前还在怨着陆长歌。她要让唐妃为这么多年他们二人的彼此失去而付出代价,即便是死,她也要拉唐妃一起下地狱,让她为自己做出的事情而赎罪。突然风吹得有些冷,渠儿速速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可那寒意还是蔓延至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这条路,说什么她也要继续走下去,因为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她的前面是条湍急的河流,而身后是那万丈深渊。陆逸清看过渠儿的纸条后,便去了万颜宫中。”不必跟着了,朕自己去便好了。“陆逸清转身对想要跟着的宫人道。陆逸清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地走到他的面前,满以为这样自己就能静下心来,可谁知那二十年来的有关万颜的回忆竟像潮水一样向自己猛然袭来。他知道万颜爱自己,他也知道万颜待自己很好。他原本以为这便是世间最美好的爱情了,可她终究不是那个最初能给他悸动的人。倘若他当年得知真相,他也不会休了她的,可她偏偏要害死绿芜才心安理得,他怎么能不厌恨她的狠心?陆逸清故意没让宫人通报,然后小心翼翼地进了她的宫殿。他只看见万颜好似发着呆,一双无神的眸子望向远方。“你在想些什么?”陆逸清突然开口道。万颜被惊了一跳,站起身却淡淡道:“只是在想陛下何时能来这里。”“朕现在不是来了吗?”“陛下是倦了臣妾了吧,臣妾已经比不上从前的双十年华了,不如那新来的妃子那样摄人心魂了。”万颜气鼓鼓地道。“你在说些什么呢?什么摄人心魂?”“难道不是吗?陛下不是说要封她为贵妃吗?这妃与贵妃岂是差了这一星半点?”万颜终于问出了自己想要弄清楚的问题。“朕封她为贵妃是有原因的。”陆逸清已经皱起了眉。“什么原因?”万颜有些害怕,话音也是颤抖的。“她已经有了朕的孩子。”陆逸清淡淡道,仿佛是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万颜的脸上的震惊之色愈发深了,她连连忘了陆逸清好几眼,就是找不到一丝撒谎的迹象,半晌后,她愣愣地问道:“陛下,这怎么可能?”“朕数日前曾出宫一趟,就是在那次途中的事情。”万颜这次是真的没什么理由不再相信了,”陛下,您怎么可以……?“后来,她也不知该怎样质问他了,自己又有什么权利来质问他。他是这长亦的王,后宫佳丽三千人,这是无法避免的,她不该生气与伤心的。“朕怎么就不能,这么多年,朕实在是受够了,朕没有必要只宠你一人,你是不是太过恃宠而骄了?”陆逸清满脸烦闷,满脸不满。万颜被陆逸清这一席话问的哑口无言,她的嘴唇上下颤动了许多次,都尚未发出声来。陆逸清转身就要走,万颜心头一阵恐慌,竟有种他不会再回来的感觉。她急忙追了上去,从后面揽住陆逸清那温暖的腰背,略带哭腔道:‘陛下,您莫要生气,您想封她为贵妃,那封就是了、臣妾不会干预的,臣妾只求陛下能好好陪臣妾一会儿。“原来爱情真的能让一个人低下骄傲的头颅,变得卑微起来。“万颜,朕有些累了,先回去了,你好好歇息吧。”陆逸清慢慢撤去万颜的手,随后便缓缓离去,也没再看身后那早已哭得泣不成声的女子。原来一个人狠下了心,那么他什么事情也不会在乎的。陆逸清便是这样的人,他心中只想着两件事――一是位为绿芜报当年的仇,二是扶持陆长歌成为长亦下一个王。而这两件事,每一件都注定着要从万颜那颗爱着自己的心踏过去。陆逸清又去了渠儿的宫中,向她说了对万颜讲过的话,并嘱咐她要好好地演戏。渠儿倒没多少惊讶,也没多少异议,只是淡淡答道好。唐妃被渠儿的一番话气的不轻,她只觉得这渠儿有些自不量力,自己已经在宫中待了数年,权谋策略早已得心应手,这渠儿哪里会是自己的对手。她本不想理会渠儿的,可是她又偏偏不甘心,想来想去,便为陆长歌捎去了一封信。陆长歌自从看过那封信后,便对唐妃生了芥蒂之心。慢慢地抽出了信后,陆长歌的眸子早已被信上的内容吸引住了。陆长歌的手有些颤抖,那信纸悄然从他的指间坠落,他的脸上黯然神伤。这便是她的选择吗?果然,还是她先松开了手。本书来自 第六十七章 噩耗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长歌也不再想理会,任由心一直痛着,既然这是她的选择,他只能接受。 品书网 www.vodtW.com但信中的那句话还是戳疼了他的眼 ,他的泪险些坠落。 唐妃写到,渠儿说她是贪恋父皇的权利,认为自己没有前途。 陆长歌的拳头被攥的很紧,冷漠地笑着。 他突然明白了,渠儿这多么年默默地守着自己,不过是想让他有朝一日坐上那个万人敬仰的位子。 那么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她彻底对自己失去了信心呢? 陆长歌想不明白。 渠儿还爱着自己,只是她更爱权利,陆长歌只有这样想,才能解释渠儿那夜反常的举动 。 那是一个人在做着有关爱情与权利的选择题的苦苦的挣扎,可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陆长歌猛地将自己的拳头砸在了桌子上,他的手背已慢慢的渗出血丝来,他却没什么感觉。 其实他很早之前便有了那个想法,这还是因为唐妃一直以来对他的谆谆教诲。 现在想来,那些话也不过是她渴望权利的证言罢了 。 陆长歌觉得有些好笑,她们全都想让自己成为太子,成为一国之君。 可她们终究是为了她们自己,而不是他。 像是较劲一般,陆长歌在心中悄悄地,狠狠地,立了个誓。 某一天,自己定会身着龙袍,受万人跪拜。 他想让她后悔。 没过多久,渠儿怀有身孕的消息便在宫里炸开了锅 。 一时间,宫人们都聚在一起,躲在小角落里,议论纷纷。 更有甚者,还特地设了个赌局,赌究竟是个小皇子还是小公主。 为何会这般热闹欢喜,说到底,无非是因为长亦许久未逢这样的喜事了。 新来的妃子也不算少,可就是添不成喜脉,宫中已经太久没有小皇子诞生了。 唐妃知道这个消息后,肺都险些气炸了,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她将桌子上的物件全都拂到了地上,旁边的宫女小声劝道:“娘娘何必如此动怒,莫要伤了身子。” “本宫只是不甘心,为什么她就能,为什么本宫就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唐妃瘫坐在凳子上,猛力地捶着自己的肚子。 “娘娘需得想开些,娘娘还有三王爷呢!” 想到此,唐妃才平静了些许,坚定地道:“长歌不会让我失望的。” “娘娘这样就对了!” 那宫女附和道。 “可本宫还是恨,恨那万颜,恨她夺走了本宫的孩子,恨她怎么就这样狠心!” 唐妃的眸子里满是怒意。 她焉能不恨?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想杀了她,为自己还尚未出世的孩子报仇。 这么多年,她总算是没有白等,没有白恨。 她一直在等,等绿芜的事情被皇上知晓的时候,等万颜的盛宠渐渐消散的时候,等皇上立陆长歌为太子的时候。 很多年前,她也曾是个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年轻女子,那时候的她不懂什么权术,也不懂争宠。 是万颜逼她的,是这皇宫逼她的。 “娘娘,您在想些什么?” 她那晃到许多年前的思绪被那小宫女唤了回来,“没什么,本宫让你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那小宫女凑上前去,小声道:“娘娘,当年的朱嬷嬷没有死。” 唐妃的脸上突然漫起笑意,冷冷的笑意,“这真是个好消息,原来上天也在助我。” “奴婢真是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快将朱嬷嬷好好地安置起来,小心些,万不可惹人怀疑。” 唐妃细细地安排道。 “是。” 那宫女随后便退下了。 唐妃又轻轻地摸向自己的肚子,温柔地道:“孩子,母妃终于能为你报仇了,你可开心?” 待她抬起头时,满面皆是狠戾,“万颜,这是你欠我的,我终于要讨回来了。” 南华国。 南清宫突然传出消息,说是南华帝君的病情加重。 妙音有些不能相信,虽说父皇前几日缠绵病榻,可是太医说过那是小病,只需好好休养便是了。 妙音从未觉得自己的洛华宫离南清宫有这样遥远,像是行不到边际一般。 妙音已经有了些哭腔,气喘吁吁道:“父皇,妙音求您好好的!” 若不是自己的父皇时常教导自己遇到任何事都要坚强,妙音只怕是早已泪珠如露了。 到了南清宫门口,妙音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妙音只感觉这宫里静的骇人。 进了宫后,妙音擦爱听到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她的心猛地一颤,速速地掀起软帘,向里面行了去。 父皇的床前围满了许多太医,但皆是低垂着头,沉默着。 妙音的怒气瞬时便升起,“你们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快些为我的父皇治疗啊!” 那些太监头低的更狠了,自觉地让开道路。 妙音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父皇,苍白的脸令妙音有些不知所措。 这幅样子的父皇她从来没见过。 她还是更喜欢驰骋在马上拉着弓箭的父皇,那威猛的样子令妙音自豪。 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样? “妙,妙音,你,你来了?” 南华帝君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眸子里似乎有着笑意。 “父皇,妙音来了。” 妙音忍住了自己即将喷薄而出的泪水,点头应道。 “你们,你们……” 南华帝君颤抖地拂了拂手,那些太医全都识趣地退下了。 “父皇!” 妙音有些害怕。 “无碍,朕,朕,有些,有些话……” 妙音急忙地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 “妙音,以后,以后,你就是,就是南华的帝君了,朕相信,相信你。” 妙音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也无需再忍了,她抽噎地道:” 父皇,您别说这话,妙音有些害怕。 “南华帝君将手轻轻地覆在了妙音的脸上,“妙音,你,你别怕,父皇只是去了别的地方守护你。” “父皇,妙音不要您离开,妙音只剩下父皇您了。” 南华帝君极艰难地为妙音拭去泪水,“妙音,你,南华,南华,你……” 妙音忙点头,道:‘父皇,妙音都明白的,妙音这就把太医唤进来,为您开药,以后妙音一定听父皇的话。 ““不必了,妙音,妙音,你,坚强,学会……”妙音哭着点了点头。“花瓶里,那,那,有我,看,看……”南华帝君转头看向远处的青花瓶。妙音又点了点头。“妙音,父皇想你,你的母后了。"这句话,他说的还算是流畅,妙音很清楚的听到了他的欢喜,也很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幸福。随后,妙音再没听到父皇那颤抖的话语了,她无力地瘫倒在床边,紧闭着眼睛。她不想看到,也不想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她答应过自己的父皇要坚强的。“父皇,妙音是坚强的,你快夸夸妙音啊!”妙音将自己的双手紧紧地箍住双腿,蜷缩在一旁。本书来自 第六十八章 南华帝后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不消一会儿,七公公便听见了宫殿内那若有若无的啜泣声,他早就料到了,只是这哭声比他想象之中的来的要快些,还要轻些。 品书网 www.vodTw.com冲进了殿中,七公公很快地就看见了蜷缩在南华君旁边的妙音公主,妙音是他从小就看着长大的。 他见过许多面的妙音。 骄纵的,欢喜的,蛮横的。 可他偏偏没见过如此伤悲的她,她的脸上总是漾着狡黠的笑意。 可现在,七公公不用看就知道她的面一定被泪水打得很湿很湿了。 “公主,您还好吗?” 七公公小心地问道。 回答他的仍旧是那断断续续,像是狠狠地被压抑住的哭声。 “公主,您莫要吓老奴,皇上殁了,这南华就只能靠你了。” 七公公想要妙音振作起来。 妙音的身子果真颤了一颤,而后缓缓抬起头,也顾不得拭去温润的眼泪,望着七公公怔怔的道:“你说的对,南华还要靠我,父皇不想我这样的。” 七公公这才露出了丝丝笑意,对着妙音点了点头。 妙音这才恍然想起父皇提起过的那个青花瓶,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那青花瓶面前,很快地就将瓶里的纸条拿到了手上。 信上的内容是这样的:妙音,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朕已经离开了你的身边。 但你不要害怕,朕会永远守护你的。 朕有些事情必须要告诉你,朕害怕你会因为知道的太少而受到伤害。 南华先皇确实不是病死的,是朕害死他的,只是为了夺得皇位。 还有朕这一生没少发动战役,或许会有许多人恨着朕,希望朕能马上死去。 朕有时候都会想,是不是朕这辈子欠了别人太多,是不是朕真的做错了。 可是朕真的受到了惩罚,朕失去了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朕还害得你失去了自己的母后,你都从未见过她,这是朕永远难以忘怀的伤痛。 朕的妙音,南华就要靠你了,不要怕,不要问自己能否承担起这重任。 朕相信你可以,因为你流着慕可希家族的血。 有些人,你可以相信他一辈子,但有些人,你必须要有所防备。 妙音,再伤心也不要哭出来,不要让别人察觉出你的软弱。 妙音,父皇要去找你的母后了,朕会告诉她,她有个好女儿。 妙音读过这信后,本已快要干涸的眸子再次湿润起来。 可她却谨记着父皇告诫她的,她拼命忍住落泪的冲动,将那信仔细地叠好放了起来。 她转身对身后的七公公道:“七公公,宣旨吧,父皇殁了。” 七公公静静地点了头,又望了一眼双眸紧闭的南华帝君,才缓缓地退出了南清宫。 先皇已殁,新皇妙音公主继位。 几日后,父皇终于被葬下了,妙音这才松了口气。 “公主,不,帝后,您已经忙了很长时间了,还是休息休息吧。” 花田劝道。 ” 朕睡不下,如今的南华正处于紧张时期,朕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妙音依旧对着那微弱的烛火批改着奏章。 “帝后,身子最重要。” “他们都认为我是绣花枕头,不能任这南华帝后之位,朕非要让他们看看!” 妙音坚定地道。 花田也无可奈何了,只得道:“帝后若是想休息,便唤奴婢吧。” 妙音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妙音不是不觉得累,而是她不能累。 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别说睡一觉了,便是她不由得打了个喷嚏,这南华说不定也会有什么变故。 她也听别人说过这妙音公主还真是坚强,自先皇去了后,她没掉过一滴眼泪,只是将自己的一整颗心都埋进了国事中。 他们也许是真的误会了,不是她不想哭,只是现在她连掉泪的时间也没有了。 她在,南华在。 这便是她在父皇墓前立下的誓言。 翌日一早,花田便来禀告说是为沅王爷来了。 她的眸中才终于有了星星点点的流转。 她已经有许久的时间未见过为沅了。 世事无常,她从未想到过再与为沅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以前他们还是无话不说的兄妹与玩伴,如今竟成了君臣。 ” 微臣见过帝后。 “为沅的一句话将妙音的思绪拉了回来。 果真,为沅是真的与她生分了,她有些失落。 “为沅哥哥快快起来。” 妙音却不想与他疏离。 待到为沅起来后,妙音还佯装生气地问道:“为沅哥哥何必如此客气,我只是你的妹妹而已。” “帝后真是说笑了,不过微臣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为沅一本正经地道。 妙音是真的不懂他了,明明他们曾经那样亲密,甚至他待自己比芳菲还要好。 妙音说不出话来,嘴唇来来回回张开又闭上,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一瞬间,南清宫就静了下来,妙音甚至听见了门外候鸟飞走的声音。 “南华又冷了下来,候鸟这时候也该成群的飞走了。” 妙音望着窗外淡淡道。 “帝后说错了,南华的南山雁可是忠心的很,任这天气再寒冷,它依旧会待在南华的。” 为沅眸光微转。 妙音有些吃惊,有些听不懂为沅此话的目的。 她望了为沅许久,这才看见为沅双眼中的坚定。 妙音好似一瞬间便明白了,她那紧锁了很多天的眉终于在此时舒展开了,“为沅哥哥,你……” 为沅回望她,似乎是想听她接下来的话。 “为沅哥哥,我好想你。整个宫里,我不敢信任别人,还好你来了,不然我一定会疯的。” 妙音速速地行了下来,冲进了为沅的怀里。 那是她许久都未体会到的温暖与安心,她那悬着许久的心终于可以稍稍地放了下来。 为沅很是心疼妙音,他的手轻轻地抚过他的脑袋,轻声道:“妙音,我在呢,别怕。” 妙音这才略微恼怒地问道:“既然如此,刚才你为什么要那样说,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我变了? ““是啊,刚才可把我给吓死了!”妙音似乎还心有余悸。” 刚才门外有人,我只好那样说了。 不过你倒是挺聪明的。 “为沅笑着道。妙音这才从为沅的怀里钻了出来,笑着道:” 我当然聪明了! “为沅终于看到了妙音露出了真正的笑容,前几天他真的很担心妙音的状况,可是他却不能前来。“为沅哥哥,你今日可是有事?”“没事,只是来看看你。”“我没事,只是那些国事让人心烦。”妙音叹了口气。“妙音,真是苦了你了。”“为沅哥哥,千万别说那种话,来,你来帮我看看,你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妙音笑着拍了拍为沅的肩膀。本书来自 第六十九章 告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宫中有了喜事,自然是少不了庆祝的。品书网 wWw.Vodtw.com自那天之后,万颜再没见过陆逸清,陆逸清只是派人给她送来了口信,不过是来嘱咐她准时参加宴会罢了。 那是为了庆祝宫中再添喜脉,女主角不再是她。 她虽不想去,可是为了见陆逸清一面,她也只好应答了。 唐妃自作主张将陆长歌请了过来,陆长歌知道唐妃的意图,他也没推脱,想也没想地便答应了。 那侍奉唐妃多年的婢女有些惶恐,“娘娘,您这样不怕……” ” 怕什么? 到了如今这一步,我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唐妃反问道,脸上满是苦笑。 陆长歌即将赴宴的时候,只见一个婢女在拂云阁前正徘徊着,他瞅着眼生,却又觉得熟悉。 想了许久,才隐隐想起她好似是叶北轩的婢女。 陆长歌很是惊讶,狭长的眸子猛然睁起,向着她的方向走去,“你有何事?” 碧荷那略微苍白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襟,她缓缓地抬起头,一双很是紧张的眸子便望向了陆长歌,“王爷,奴婢是想,是想……” 碧荷有些结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说出来。 陆长歌有些不耐,“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碧荷的胆子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大了起来,眼神也不再晃来晃去,她正了正声,终于问道:“王爷可知王妃另有所爱?” 陆长歌的身子颤了颤,但他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原来苏蓁还是与叶北轩见了面,正如他预料的那般,分毫不差。 陆长歌没有回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碧荷,似乎是在等着她下一句话。 “看来王爷已然知晓了,碧荷可以帮王爷……” "不必了。 “陆长歌淡淡道。说罢,便转身走了,那决绝的背影令碧荷有些不知所措。碧荷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天大的笑话。她的怒意悄然升起,陆长歌的身影已渐行渐远,直至与那远处的天融为一体。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些什么?碧荷有些恍惚,在背叛那个被她视做信仰许久的人吗?天啊,她险些犯了大错,原来嫉妒心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疯狂!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耍心机,她只需要一直对他好就可以了,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身后还有她地踪影的,碧荷这样安慰着自己。碧荷向四处望了望,还好没被别人发现,她速速地离开了这个令她感到万分耻辱的地方。陆长歌没带着苏蓁去赴宴,临走前,他还将鄄儿唤来,说是不必再看着叶北轩了。鄄儿表面说着好,可心里却是万分不甘的。她不是个傻子,她的心思很是缜密,她早已猜出苏蓁与叶北轩的关系了,那日无端坠下的马蜂窝又是怎么回事,她一清二楚。此时自己脸上的蛰伤还泛着隐隐的痛意,她又怎么会放过那个险些毁了自己容的罪魁祸首呢?想到这,鄄儿的脸上的伤疤也有了痛快的笑意。” 公主,奴婢见鄄儿似乎有事外出了。 ” 流烟道。 “那陆长歌呢? ” “王爷进宫了,说是宫中的妃子有了身孕,王爷前去庆贺了。 ” 苏蓁点了点头,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 "公主,哪里不对劲了? ““罢了,可能是我多想了,我们去岸青阁吧。” 苏蓁淡淡道,再不似前几日那般欢喜。 一路上,都是流烟行在前面,为苏蓁望风,苏蓁这一路走的是极为委屈。 终于到了那岸青阁,苏蓁觉得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了。 流烟依旧守在岸青阁前,苏蓁行进去时,就看见了碧荷不知在忙些时候。 碧荷抬起眸子见她,也并未太多的神情,只是不咸不淡地向她请了个安。 苏蓁总觉得今日的碧荷怪怪的,苏蓁的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找你家皇子有些事情。” 她不得不开口解释道。 “王妃向我说这些干什么,皇子就在里面呢。” 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苏蓁立即闭了口,真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苏蓁觉她还是赶紧去找叶北轩才对。 叶北轩此时正在习字,许是习得太过认真了,竟未发觉苏蓁的前来。 苏蓁突然就起了顽劣之心,想要吓吓那个认真的人,于是她慢慢地向他靠近。 还未走到他的面前,那宣纸上满满的子便跃进了她的眼里。 那张宣纸上布满了她的名字,苏蓁顿时就怔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了?是不是感动的说不出来话了?” 静默已久的叶北轩终于开了口。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来了。” “打你一进门的时候,我就听见了你的声音。” 叶北轩转过身来,满面笑容。 “哼!本来还想吓吓你的。” 苏蓁有些不满。 叶北轩有些失神,自己究竟有多久没见过苏蓁开心的样子了。 这是他梦里常出现的场景,如今终于得以在他眼前相见。 前几日她还埋在自己的怀中痛哭,说着她害怕。 时隔数年,他终于再次与明媚的苏蓁重逢了。 苏蓁,我们会愈来愈好的,是吧。 苏蓁在叶北轩的脸前晃来晃去这才唤回叶北轩的心绪,“你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许久未见你开心了。” 叶北轩如实回答,还顺便抱住了苏蓁。 苏蓁依偎在叶北轩的怀里,不再去想旁人,心头漫出了幸福的感觉。 突然,门外便有动静传了出来,那声音还不小,一下子便将苏蓁打回了现实。 她猛地松开了叶北轩的手,变得十分谨慎。 好似是鄄儿的声音,苏蓁听不大清楚,她回头望着叶北轩,满面惶恐。 叶北轩有些心疼,速速行上前去,抚摸着苏蓁的肩膀,试图让她静下心来。 苏蓁一把就将叶北轩的手打了下来,她也知道这样会伤了他的心,只是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叶北轩本想给她个拥抱,让她可以安下心来,谁知苏蓁却躲到了一旁,双眼空洞。 叶北轩只觉得自己才该是那个道歉的人,原来苏蓁与自己在一起时承受了那样大的压力。 为何总是这样? 当他们满心以为阳光就要温暖彼此的时候,却发现阴霾已经笼罩住了他们。 门外鄄儿携着众多侍卫冲了进来,倒把碧荷与流烟都吓了一跳。 “鄄儿,你想干什么?” 流烟有些慌乱。 “自然是受王爷之命。你们进去给我搜!” 鄄儿狠狠道。 “不必了!“叶北轩早已经预料到,便拽住了苏蓁的手,行了出来。苏蓁一直反抗着,不想出去。“阿蓁,信我。”本是淡淡的几个字却好似令苏蓁定了神,她不再反抗,用力地握住了叶北轩的手,坚定地望着叶北轩。叶北轩回以她相同的从容坚定,他笑了笑,“阿蓁,别怕。"随后二人便出了内殿,外殿的一众人等都很是惊讶,他们二人的手却越握越紧。本书来自 第七十章 圈套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刚出殿就看见了鄄儿脸上高傲的神色,不住有些疑惑,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陆长歌一定是知道了。 品书网 wWw.Vodtw.com苏蓁反而没了最初那时的惶恐,刚来的总是会来的,就算是被陆长歌知晓了又如何,这依旧阻挡不住两颗相爱的心彼此靠近。 想到这,苏蓁脸上的神情立即淡定了几分 ,眸子里的光立即就狠戾了起来,对着鄄儿满不在乎地问道:“我不管你有何事,但我的屋子也是你能乱闯的!” 苏蓁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心中竟然住了个旁人,有着坚硬的心,那是她从未谋面的自己。 鄄儿也没被吓住,只是她不知一直温柔的王妃竟也会有这样的面目。 “王妃,奴婢只是按照命令行事,还望王妃多多体谅。” 鄄儿满是无奈的语气,一双狭长的眸子却紧紧地盯住苏蓁与叶北轩紧紧相握的手。 苏蓁自然察觉出那道直勾勾的眼神,她的手愈发烫了,竟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她也不顾叶北轩那有些惊讶的视线,还是渐渐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叶北轩突然感觉到自己掌心中的那只葇荑在慢慢地下滑, 他本想用力抓住,但只是抓到了一场虚无。 ” 什么命令? 怎么本妃竟从未听说过? “苏蓁的语气愈发尖锐。 鄄儿脸上没有一丝慌乱,平静之中还隐约有着一丝不明所以的笑意。 她缓缓地从衣襟中掏出一块精美的令牌,向着苏蓁望去,举着那令牌,淡淡道:“王妃,这是王爷的令牌,见此牌如见王爷,这下您可信了?” 苏蓁没有回答,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下沉。 那是什么东西,她真的不清楚。 “陆长歌他到底下了什么命令,竟这样的兴师动众,我很想听上一听。” 苏蓁又向前走了几步。 ” 我想王妃可能比我还要清楚。 “苏蓁还未完全消化这句话,她满眼都是鄄儿那狡黠的目光,随后鄄儿那颇有气势的话便冲进了她的耳中。 “将那使者先带走,一切都待王爷回来后再定!” 叶北轩看着那一群速速冲到自己身边的侍卫,平静道:“想必这三王爷不会有这般大的胆子吧,我毕竟是异国使者。” 那些侍卫立即定了身子,回头望着鄄儿,似是想要个确切答案。 鄄儿眸里微光流转,似是示意他们快些行动。 叶北轩没有挣扎,任由那些侍卫将他围了起来。 透过那些人影的缝隙,他似乎看见了苏蓁那焦急的脸。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笑了笑。 那笑容极其绚烂,他相信她能看到的。 苏蓁的确看到了,她也明白他的意思,她只好敛了自己的情绪,漠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你们小心些,他毕竟是客。"苏蓁有些不耐地道。鄄儿知道苏蓁在演戏,但她究竟是下人,说不得什么,不得不附和道:“是啊,王爷说过要你们小心的,万不可伤了使者大人。”苏蓁转了身,“既然无事,那便退下吧。”鄄儿急忙带着叶北轩离开了岸青阁,她的心有些欢喜,像是终于做成了件大事。只是没人注意到苏蓁的身子抖得有些厉害。刚才熙熙攘攘的岸青阁终于在此刻静了下来,苏蓁的双腿软的厉害,流烟速速地前去搀扶。似乎是终于有了依托,苏蓁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坠了下来,嘴唇也有些抖。“他不会有事的吧,他,他是使者,陆长歌应该不敢拿他怎样的。”流烟赶紧点头,不住地说:“放心吧,使者不会有事的。”不知过了多久,苏蓁才止住眼泪。是的,她不能再一味地逃避了。一年之期越来越近,她也应该为以后的日子多多计划了。原来陆长歌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己设下了圈套,多日来的隐忍不过是诱她入套的引子罢了。只是他是何时知道的?苏蓁想不明白。突然鄄儿那幽深的笑便闪进了她的脑海中。定是鄄儿搞的鬼!陆长歌进了宴后,一眼便瞧见了在上面端坐着的渠儿,即便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装扮成自己未曾见过的样子,可她知道那就是她。陆长歌已经猜到了那个怀有身孕的宠妃定然是她没错了。对于陆长歌的突然出现,陆逸清确实有些震惊,他分明没有请他过来的、陆逸清满心都在想着若是陆长歌知道渠儿已经成了他的母妃,该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正在担忧之中的陆逸清看见陆长歌仅仅是眯了眯自己的眸子,其余便没什么了。陆逸清那颗悬着的心落下的很是彻底,他以为陆长歌并没有认出渠儿。渠儿此时的手一直紧紧地攥住纱裙,心里在否定着什么,却又在期望着什么。后来当她看见陆长歌很是沉默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面上的失落之情显而易见。“朕今日是有件喜事的,我们长亦终于又要得了位皇子公主。”下面的大臣均是赞美之声溢于言表,一瞬间,长亦宫内人声鼎沸。“除了林妃外,朕今日还请来了皇后和唐妃。朕问过巫师了,若想小皇子日后健康有福,须得她们这三人进殿为之祈福。”说罢,陆逸清轻轻地挥了挥手,一块极大的石头便被人小心地抬了进来。“这石头已经被寺内的住持开了光,她们三人必须在这石头面前跪拜。”渠儿缓缓地站起身,望着陆逸清有些迷茫,陆逸清拉过她的手,笑着道:“没什么,很快你便能出来了,这也是为了你腹中的皇子着想。”万颜的心有些闷闷的,听着陆逸清温柔的话,双耳竟有些不痛快,她才忆起这些甜言蜜语,他从前是只说给自己听的。陆长歌依旧没有抬头,扒拉着面前的饭菜,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们三人进了殿,很是规矩地跪在那石头前,闭着眼睛,只是内心都不知在想些什么。“娘娘,臣妾说的不错吧,陛下很疼臣妾的。”突然,渠儿开了口,娇羞却又欢快的声音打破了许久的寂静。万颜缓缓地睁开双眼,又缓缓地将视线投向了渠儿。“你想说些什么?”很是平淡的一句问话。渠儿忽然就站起了身,“皇上已经多年未得皇子了,他定是很看重我腹中的皇儿吧。”万颜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些什么,她本就厌烦她,只想快些出去,就算只是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就足够了。她也腾地站起身,一双凌厉的眼偏是绕过了渠儿。“既是好了,那本宫便先出去了。”渠儿忙拽住她的手,满面笑容地道:“不如我帮你验验陛下究竟有多爱你吧,皇后,这样可好?”一种不好的预感悄然漫过万颜的心头, 万颜只想赶紧摆脱掉她的手,“不必了,本宫该出去了。”本书来自 第七十一章 被发现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何必如此着急?皇后娘娘,我们的正事还未做呢。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渠儿依旧是死死地拽住万颜的衣襟,面上却覆满微笑。 那微笑在万颜眼中竟十分刺眼,她听不懂渠儿的话,只是觉得将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还是有自己有关的大事,她定然会受到牵连。 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分明是她熟悉的宫殿,不知今日为何呆在这里她的胸口隐隐发闷。 渠儿口中的正事她也没兴趣了解,她只想逃离。 “本宫没兴趣听,陛下还在外面等着呢。” 万颜有些不耐。 “娘娘是在害怕吗?” 渠儿又将那灼热的视线转向了万颜。 一旁的唐妃便静静地看着她们二人,也不言语,就像是看众一般,只是她的脸上已经渐渐地明媚起来。 她知道,这次可能是扳倒万颜的好时机。 等了数余年,就好像穿越在沙漠的人,远远地看见了有绿洲的影子。 哪怕是一抹海市蜃楼,那也会是他们欢喜行下去的动力。 万颜的心猛然一颤,满面皆是怒气萦绕,“本宫有什么好怕的。” 说罢她挥去了渠儿的手。 渠儿的身后恰巧是一张木桌,上面终年摆着一件皇上极喜爱的青花瓷瓶。 突然渠儿便撞到了桌子那尖利的角上,很痛,很痛。 渠儿有些绝望,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疼痛。 便是那年她从悬崖处跌落下来也没有现在这样痛。 渠儿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可那红的有些骇人的血还是缓缓地流了出来,漫在了冰凉的地上,竟像朵妖艳的罂粟花。 那个瓷瓶在桌子上晃晃悠悠地,最终还是坠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刺耳却响亮的碎裂声。 万颜突然脑子一阵发懵,她记得自己并未用什么气力,她怎么就能撞到桌子上呢? “本宫,本宫没有……” 她喃喃道。 唐妃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看来她有必要让人将朱嬷嬷唤进宫中来了。 ” 救我,救我……“渠儿的声音越来越弱。 殿外的那些人也听见了屋内的动静,陆逸清知道渠儿不会令他失望的,但他忽然就不想进去了。 究竟是不想看到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了。 反倒是陆长歌急忙地站起身来,直直地望着上面的陆逸清,那个响声他听得极为清晰,他内心里就有个强烈的直觉,渠儿出事了。 谁知陆逸清并未作出什么回应,只是眸子一直紧追着陆长歌,好似示意他要注意些。 陆长歌也管不了太多,他便在众多大臣的眼皮底下慌慌忙忙地冲进殿内。 陆逸清没有喝止他,只是叹了口气就也跟了上去。 还未进殿,陆长歌便闻见了那浓浓的血腥味,肆无忌惮地闯进了他的鼻子中,他的心突然就漫起了不安与疼痛。 推开门后,他便看见了慌乱无主的皇后、一旁好似在看好戏的唐妃,以及蜷缩在地上的渠儿,还有那一片刺眼的血迹。 那血好似还在流淌着,虽然是极缓慢的,但这景象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他的脸顿时有些苍白,仿佛那血是从他的身子中流出来的。 陆长歌知道渠儿虽然是个看惯了生死的人,但她毕竟是个女子,而且这不像在战场驰骋那样,一刀毙命倒也算得上是痛快。 这样清楚地看着自己的血从身子中慢慢流出,任谁都会害怕的吧。 陆长歌速速行到了渠儿的身边,“渠儿,不怕,我来了。” 渠儿这才极其艰难地抬起头来,“长歌……” 仿佛是一场很是美好的梦,渠儿不忍心醒来,“长歌,对不起……” 更像是呓语。 陆逸清也进来了,虽然是早已预料好的场景,但他还是被吓了一跳。 “太医,快传太医!” 万颜终于等到了陆逸清,一双本是无神的眸子忽然就有了星光,她匆匆地行至陆逸清面前,“陛下,这与我无关,是她自己……” “你先闭嘴!” 陆逸清不想听万颜的任何一句解释。 万颜那本来攥住陆逸清衣袖的手忽然就松开了,满面都是绝望之情。 陆逸清急忙唤来宫人将渠儿抱去床上,陆长歌便被那些宫人寄到了一旁。 陆长歌这才想起她如今已经是自己父皇的妃子。 自己再没权利温柔地抱起她,问她疼与不疼了。 他最多便是行晚辈之礼,向她请安,与旁人无异。 想到这,陆长歌就识趣地站到了一旁。 ” 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逸清望着万颜严肃道。 “与臣妾无关,是她故意的。“万颜淡淡道,两只眼睛再没了最初的灵韵,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也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她是故意的?她难道不想要腹中的皇子了吗?”陆逸清愈发生气,反问道万颜。万颜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她心中想的是何,臣妾又怎么会知道!”万颜也有些激动,再不顾自己从前树立的那些贤良的名声。她被那名声已经缚了二十余年,今日她的心里就生出了这样的冲动――撕掉那张伪善的面目,她只想为自己而活。陆逸清不想再看万颜,这才想起殿内还有个唐妃,他将视线定在了唐妃的身上。“唐妃,刚才你也在这宫中,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陆逸清有些不怒自威。唐妃慌忙地跪了下来,“这……”她支吾了半天,还是没能将陆逸清想要听到的话说出来。“你且大胆的说出来,不必害怕。”陆逸清淡淡道。唐妃这才像得到了护身符一般,“是,是皇后不满林妃近日盛宠不断,还有了身孕,这才一怒之下将林妃推倒的。不过想来皇后定然不是故意的。”万颜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但她却笑不出来,心里的怒意却极快地生了出来。“你在说些什么?刚才你没看到吗?是她陷害的本宫!”万颜已经冲了上去,像极了她从前最厌恶的那些无理取闹的妃子们。唐妃就任由万颜扑了过来,也任由她厮打辱骂自己。她反而有些开心,自己仿佛离胜利又近了一分。“给朕住手!”陆逸清也走了下来,走到了万颜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万颜那扑打的手。“够了没?”万颜默不作声,只是依旧想要冲向唐妃。陆逸清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也是受够了,毫不犹豫地便将手重重地覆在了万颜那张倾了自己二十年的脸上,不带一丝心痛。万颜的脸上顿时火辣辣地疼,她僵硬地转回了自己的头,望着那个无悲无喜的人,她的朱唇轻启,”逸清,这是你第一次打我。“陆逸清的身子还是愣了一愣,不敢去看万颜那已经肿起来的右脸。“逸清,你可是倦了我?”万颜的声音有些发颤。本书来自 第七十二章 心上的过客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那涩涩的声音在陆逸清听来颇为心疼,可他心里却明白,这抹心疼,无关万颜。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任是每一个陪伴了自己风风雨雨二十余年的嫔妃,他都是有理由会不忍心的。 “万颜,你该为自己赎罪了。” 陆逸清顿了一顿,可还是继续无情地道。 万颜的脸上晦暗不明,一双嘴唇上下颤动的很,她望着陆逸清许久,眸中的神采早已黯淡。 “本宫无罪!” 突然她大声道,满面皆是狠戾之色。 唐妃在一旁有些纠结,现在正是个好时机,只是奈何她的人证今夜是到不了了。 若是被万颜反咬一口,那自己岂不是多此一举? 想到这,唐妃还是决定好好地看戏吧。 陆逸清也有些恼怒,“朕不说不代表朕不知道,二十年来,你都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万颜的身子猛地一震,她的身子有些发软,若不是一旁的婢女手疾眼快地搀住了她,恐怕她早已瘫倒在了地上。 ” 皇上,林妃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 不过林妃没什么大碍,多休养休养就是了。 “恰在此时,忙活了许久的太医终于惶恐地开了口。 陆长歌那绷了许久的心弦才终于松了下来。 陆逸清倒像是早已预料了一般,眸中并未有太多的震惊之色,只是将视线转向了一旁的万颜。 这倒是被唐妃清晰地捕捉到了,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只是一场他们联手报复万颜、打垮万颜的戏罢了。 也许自己说出来反倒会有推波助澜的效果。 万颜听到这本就有些崩溃,自己分明什么都没做,她的孩子怎么就会没了呢? 可她却没将这情绪流露在脸上。 直至望见了那一抹从陆逸清眼中射来的凛冽,她才彻底地慌了神。 “皇上,这与我无关,是她自己……” “够了,朕不想再听你的辩驳了!” 陆逸清的语气好似冬日的寒冰,将万颜想要坠落的眼泪一并冻结了。 万颜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却一滴泪水也流不出来。 或许为这个男人真的不值得落泪的。 “皇上,臣妾的孩子是不是没了?“原来渠儿已经醒了,满面皆是难以置信以及绝望之色,颤抖的话音让陆长歌有些心痛。这也是他从未听到过的声音。陆长歌承认自己真的吃醋了,可他却依旧要装作十分平静的样子,这令他有些受不了。陆逸清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渠儿的脸上立即显现出痛苦的表情,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泪水大颗大颗地顺着苍白虚弱的脸颊上滑落了下来,霎时间,那被子便被打湿了好大一片。“皇后娘娘,渠儿,渠儿不知道,不知道哪里惹到您了,那孩子还小,您怎么,怎么忍心?”渠儿哭着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明明是你……”“臣妾的孩子啊!”渠儿失声痛哭。唐妃速速行到床边,握紧渠儿那不断挥动的手,柔声道:“妹妹可要保重身子。当年姐姐失了孩子后,就因为太过伤心而没有好好休养,到现在也没能……”唐妃的声音渐渐哽咽。渠儿的眼泪果真冒的慢了下来,“姐姐,您……”其实她更多的是疑惑,不知道唐妃究竟想干些什么,她不得不配合她。“姐姐当年也曾失去过一个孩子,无缘无故地就没了,我查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了些眉目。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今天又害了个孩子。”唐妃缓缓开口道。渠儿有些愣,但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原来唐妃也恨着万颜,想要趁这个机会落井下石。“姐姐……”万颜虽然有些恍神,但还是很快地就明白了过来,唐妃说的那个伸出毒手的人便是自己。她这才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自己一直看轻了唐妃,原来暗地里咬人的狗才更有杀伤力。万颜笑了笑,只是那笑分明染了些冷意。“唐妃,本宫还真是小看了你。只是你这番说辞可有证据?““自然是有证据的,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她就会进宫的。”“谁?”万颜看着唐妃那自信的样子,心不禁有些发慌。“明日你便知道了。”陆逸清眯起眸子,”万颜,其实我都知道,你不过是想让你自己的孩子坐上这皇位,你见不得其余的皇子优秀,你甚至见不得有皇子出生。你不过是想要这权利,要这荣华富贵罢了。”陆逸清有些自嘲,她又何必一直强调她爱自己呢?陆逸清只知道爱是如绿芜那般的默默守护与成全,不是她这样残忍地占有。万颜再装不得平静从容了,别人误会她也好,她都不在乎,就算陆逸清不信任她,她也可以接受。只是陆逸清不能怀疑她对他的感情,那是绵延了二十余年的真挚而热烈的感情,不曾随时间的流转而有过一分的淡化。万颜忽然就拽住了陆逸清的手,近乎乞求道:“逸清,我是真的爱你,我爱了你将近三十年。你不能,我也不允许你这么轻易地就否定它。”“罢了,我已经不敢再相信你了。你骗了我这么久,你还害死了她。这样的爱,我承受不起。”万颜听罢他的话后,脸上立即有了嘲讽的笑意,“原来还是因为她,可她已经死了!你现在只有我,你以后也只有我。她不过是个过客罢了,你的一生只有我!这你无法改变。“陆逸清一把就将万颜的手扯掉了,他不再对她怀有一丝的心疼甚至是愧疚,他恨恨地道:“我是无法改变那三十年来的错误,但你在我的心中也不过只是个过客,而她才是我心头上长久的存在!”万颜这次是真的无话可说了,自己爱了那么久的男人,如今郑重其事地言明她在他心中是多么轻微的存在,她缓缓地瘫倒在地上,眸子里的绝望清晰可见。“来人呐,将皇后娘娘送回宫去!其余的事情,明日再说!我要将这事好好地查清楚。”陆逸清不想再去看她。万颜几乎是被那些宫人拖走的,她的眸子紧紧地索向他,只是这次终究唤不回来他温柔地回眸。心好似死了一般。陆逸清又走到渠儿旁边,淡淡道:“你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来看你。万颜定会受到她该有的惩罚的。”渠儿点了点头。陆逸清也将陆长歌一并带走了,他怕陆长歌待在这里会坏了事。待他们走后,唐妃才再次凑到渠儿身旁,笑着道:“妹妹的演技真是不错。”渠儿全身疼痛,很是疲惫,她本不想理会唐妃的,但还是道:“姐姐当真是聪明。”“我们想的都一样,为何不一起行事呢?不过妹妹这份魄力姐姐还是很佩服的。”唐妃的笑不知为何在渠儿看来竟很刺眼。“姐姐在说些什么,妹妹愚笨,听不太懂。”“妹妹说的什么玩笑话。好了,妹妹定是累了。姐姐也不便再叨扰妹妹了。妹妹好些休息,只等着明日看好戏吧。”说罢,唐妃便施施然地出去了。渠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孩子,是我对不起你,只是我必须这样做……”陆长歌行在陆逸清的身后,一言不发。倒是陆逸清最先忍不住了,“长歌,你可恨我?”陆长歌身子一愣,“父皇在说些什么?儿臣岂会怨恨父皇?”“你可恨我封渠儿为妃?你可恨我没能佑你母妃平安?你可恨我宠爱万颜这么多年?你可恨我……”“儿臣不敢怨恨,也不能怨恨。”陆长歌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陆逸清淡淡一笑,“长歌,我欠你的太多了,我必定护你登上皇位。”“父皇,这……”陆长歌不知该说些什么。“我知道这有些难,可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陆长歌还未回答,便又听见那有些涩涩的声音传来,“天色有些晚了,你先回府去吧。”“儿臣不想回去了,父皇,儿臣今夜住在皇宫可好?”陆逸清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他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本书来自 第七十三章 几个人心碎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你先回去吧,朕还要给那些大臣们一个解释。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陆逸清无奈地笑了笑。 陆长歌离开了陆逸清后,并未回自己的宫,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麻木地向前走着。 两只腿一前一后,没多久他就来到了很是熟悉的地方。 那是林妃的寝宫,是渠儿的寝宫。 原来自己兜兜转转还是行到了这里。 陆长歌在门外望了许久,却没有勇气敢推门进去。 他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害怕,还是会失望。 渠儿的殿里还有着袅袅的灯光,这么晚了,她还在干些什么? 她的身上可还有痛意? 陆长歌知道,就算是渠儿背叛了他,他还是狠不下心来责骂她一句。 他总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她,他不能给她一份卑微的安全感。 突然,那紧闭的窗户被小心地推开了,陆长歌匆匆地躲到了暗处,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他一瞬间竟有种窥到秘密的感觉。 一个模糊的人影从那微光中露了出来,虽是朦胧,可陆长歌还是一眼便认出那人就是渠儿。 陆长歌又悄悄地向前行了几步,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些。 黑暗中的渠儿手中不知拿着什么东西,渠儿好似望着那东西许久,好似在说着什么,只是陆长歌听不到。 随后,渠儿手猛地一挥,那东西就不见了踪影。 那东西会是什么呢? 陆长歌想了许久,直至渠儿关上窗的那一刹那间,陆长歌才恍然,原来那东西是——信鸽。 信鸽的作用无非是用来传递消息,可渠儿到底想要用它向谁说些什么呢?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吗? 从那暗处出来后,他便没再犹豫,直直地走向了有着光亮的地方,有着渠儿的地方。 推来了门后,陆长歌才发现整个殿中只有渠儿一人。 连个婢女也见不到踪影。 渠儿见陆长歌进来后很是惊讶,刚才下床行到窗子又坐回到床上已是她的极限,她的身子很是疲累,她也不太想过多理会陆长歌。 极为倦懒的声音传了来,“你有什么事?” 陆长歌也知道她的状况,“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你的信鸽是怎么回事?” 渠儿本就僵硬的身子又猛地僵了一僵,“王爷,您说的是什么?本宫并不清楚。” 那两个字眼深深地刺痛了陆长歌,“渠儿,你有必要这般与我疏离吗?我们……” “王爷,夜已经深了,您该回去了。” 陆长歌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他猛地行上前去,紧紧地握住渠儿那冰凉的葇荑,“渠儿,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我会有种将要失去你的感觉?” 渠儿转回了身,望着陆长歌那溢满悲伤的眸子,淡淡道:“王爷,您不是已经失去我了吗?” “渠儿,我知道你还爱着我,你跟我走好不好?” 陆长歌依旧不死心。 渠儿的脸上突然有了丝笑意,“王爷,那年我问您愿不愿意带我走,您摇了摇头。如今您再问这话,不觉得晚了吗?” “不晚,渠儿,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渠儿的笑意忽然就消失了,满面皆是绝望,但只是转身即逝,所以陆长歌并未注意到。 “晚了,现在晚了,我已经是你父皇的嫔妃了。” 陆长歌的脸霎时间就白了下来,他无力地松开了渠儿的手。 是啊,他不该忘记这一点的,这是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的了吧。 陆长歌缓缓站起身,用着近乎冰冷的语调道:” 渠儿,你叫我不要查,可我偏不呢? 我可以派人堵住所有鸽子的。 “渠儿万万没想过他会这样说,她有些怕,她急忙地站起身,想要去拽住陆长歌的衣襟。 奈何她的身子正是虚弱,她只是抓住了一场虚无。 她的身子直直地跌在了冰凉的地上,陆长歌吓住了,忙扶她起来。 “别去查,求你……” 渠儿近乎哀求道。 陆长歌只得向她保证自己不会去查,但他的心却在一声声的保证后愈发地下沉。 待把渠儿扶上床后,陆长歌才怔怔地看着床上的趣儿,淡淡道:“渠儿,我真的很恨你。” 说罢后,他便转身离开,没再回头,眸子里的最后一丝炽热也不知何时消散了。 原来那些自以为说不出口的狠心话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如今的他终于敢直视这份绵延了数年的爱情了。 待到陆长歌转身的那一瞬间,渠儿眸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好似决了堤的河流,大颗大颗地往下淌。 “谢谢你,长歌,让我听到了那年你的答案,只是你答的太晚了。” “谢谢你,终于狠下心来恨我。” “谢谢你,终于为我做出了选择。” “只是,我们终究是错过了,对不起,对不起,长歌,我别无他法,这是最好的决定。” 最后,渠儿已哭得泣不成声。 不知哭了多久,渠儿才沉沉地睡下。 一同趁着月色伤心的还有万颜,她将自己关在屋中许久了。 她开着窗子,吹着徐徐的冷风,只是望着那轮残破的月光。 那残月好像将她带回了二十年前,那年的杏花开的极好,也就是在那杏花微落的时节,她遇见了陆逸清。 也就是那一面,她彻底地忘不掉陆逸清了,许是那杏花极美的缘故。 自此后的时光里,她总是爱着那杏花。 他爱她,他宠她,他把自己当做了掌心里的宝贝。 可就在今夜,她才发现自己好似做了一场很是漫长又很是短暂的美梦。 可二十年后,她才明了那不过是场纠缠了她二十年的梦魇。 在梦中,她欢喜;醒来后,她失落甚至是绝望。 她现在才知道她一直做了旁人的替身,他爱的是那个被精心装饰过的虚假的绿芜。 自己被缚了二十余年,最终却只换来他的厌恶。 他可曾爱过那个不像绿芜的自己? 这是盘绕在万颜心中的一个结。 二十年了,那个结竟像是树根盘根错绕在自己的心头。 一个卑微的念想一旦坚持的时间久了,便就成了执念。 但她却不敢去问。 若当初自己以夏芮月的身份守护在他身边,他会不会对自己多几分眷恋? 万颜也不敢去问。 她宁愿守着微弱的希冀去幻想,去自欺欺人,也不愿得到那无情的答案。 她是真的害怕,是真的离不开陆逸清啊! 风吹得愈发冷了,万颜只好躺进了杯子中,却怎么也捂不热自己的身子,连同那一颗渐渐荒芜的心。 陆逸清的脑子觉得有些疼,这一天他经历的事情实在有些多。 “皇上,王太医求见。” “他来有什么事?宣进来吧。” 陆逸清觉得有些不对劲。 “王太医可有何事?” “皇上,微臣有一事觉得奇怪。” 陆逸清眯起眸子,似乎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皇上不是说林妃并未怀孕,微臣今日只需说她确实是堕胎了即可,可今日微臣却诊出了林妃她确实怀有身孕啊!” “你说什么?” 陆逸清速速地站起身。 “微臣不敢有所欺瞒。” 本书来自 第七十四章 没什么区别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逸清立即站起了身,用着几乎颤抖的声音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难不成……“陆逸清没敢再说下去,他生怕事实正如他预想的那般。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微臣说的话句句属实。“王太医很是坚定地道。陆逸清轻轻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示意王太医可以退下了。待到王太医退下后,陆逸清才重重地跌在了木凳上,那自己是不是亲手杀死了长歌的孩子?看来自己欠长歌的债今世是还不清了。可渠儿为什么不将这事说出来呢?若是他早知道她是真的有孕,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渠儿这样做的。陆逸清觉得这步棋,他怎样走都是输了。也许真正的赢家便只有唐妃一人了。苏蓁今夜等了许久,都未曾等来陆长歌回府的身影。她的内心不禁有些着急,她已经在自己的殿内走了数个来回。最后连流烟都忧愁地问道:“王爷怎么还不回来?”“也许他在故意吊我们。”苏蓁恨恨地道。流烟有些不解,又听见苏蓁在小声嘟囔道:“这个陆长歌,心眼怎么就那么小。”她倒是不担心叶北轩会怎样,因为她知道陆长歌没那胆子拿叶北轩怎样的,他也没这必要。只是她对于陆长歌这种行为是非常不齿的。流烟曾经开玩笑道:“每次提起三王爷,她的眼睛里好似冒出了火。“是啊,对于这种人,她怎么能不恨的牙痒痒呢!只是她却想不懂,陆长歌为什么会将叶北轩抓起来,就算是他知道他们二人的秘密,他也没理由这样做。看来她是该与陆长歌好好地聊上一聊了,若是他忘记曾许过的誓,她会让他一五一十地记起来的。陆长歌回到自己的殿中,闷声不语,只是速速地钻进被子中,他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那么多年了,他真的累了。陆长歌第二日一早便回了王府,这个皇宫他真的不想再呆下去了。回到宫中,鄄儿很快地就迎了上来,笑着向他请安。他淡淡地令她退下,谁知鄄儿还是跟了上来。“有什么事吗?”冷淡的话语令鄄儿有些害怕。鄄儿其实 还没想好要怎样跟王爷说出这件事,毕竟她未曾事先通知他,她只是想逞一时之快,直到现在,她才感觉到浓浓的悔意。可她已经没有了退路,她只得硬着头皮道:“王爷,王妃,王妃她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陆长歌这才停下了自己的步子,回身望着鄄儿道:“什么?”“王妃,王妃她与东宛的使者,他们……”“够了,不要再说了!”陆长歌的声音又降了一度,他近乎瞪着鄄儿。鄄儿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王爷,她以为王爷从来都只是双眸含着淡淡的笑意,那才是她记忆中的王爷。鄄儿向后退了两步,却还是大着胆子道:“王爷,那使者,那使者已经被奴婢关了起来。”陆长歌顿时愣住了,他不知道鄄儿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权利与勇气,更不知道苏蓁怎么会同意让鄄儿将他带走。可陆长歌更多的还是生气,他向前走了两步,很是轻易地就掐上了鄄儿的脖子,鄄儿的眼珠睁的极大,面色潮红,满面皆是惶恐之意。可陆长歌却好似在那张脸上看到了一丝阴森的笑意,陆长歌又眨了眨了眼,那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原来是自己看错了。“你怎么敢这样做!你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鄄儿没有回答,只是极为艰难地从自己的衣襟中掏出了一块令牌,向着陆长歌的方向抬了起来。陆长歌猛地松开了手,“你怎么会……,这分明是……”“王爷,这是她走之前交给我的令牌,正是因为这块令牌,我才敢如此,这也是她交给奴婢的任务。”鄄儿虽是呼吸急促,却还是平静道。“你说的是渠儿还是趣儿?”“这可曾有半分区别,不都是她吗?”陆逸清突然就笑了,好似喃喃自语道:”是没什么区别。““王爷……”鄄儿这才知晓自己说了错话。陆长歌不敢愣神,他害怕又是许久的沉迷伤怀,这样真的不值得。“看来你与她关系颇为不错,知道的倒是不少。”陆长歌淡淡道。鄄儿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只得低头沉默。“带我去看他吧。”陆长歌已经不想再计较了。陆长歌刚看见叶北轩的时候,叶北轩已经端坐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其实他早已听见陆长歌的声音,只是不想睁开眼来。陆长歌不敢让鄄儿跟进来,他总觉得她并没表象上的那样简单。“睁开眼吧,这里只有我。”陆长歌也不愠也不恼,他都没想到自己在面对叶北轩的时候能这般平心静气。叶北轩这才睁了眼,一双眸子望着陆长歌许久,才缓缓道:“我助你成了长亦太子, 你放过阿蓁可好?”“你不过是东宛不受宠的皇子而已,我何必需要你的帮助?苏蓁本就是我的王妃,使者说这话不觉得拗口吗?”陆长歌笑着道。“需不需要,日后你便知道了。”“那本王就等到日后便是了。”陆长歌的笑意更深了。“若我说,皇位与阿蓁,你只能选择一样,你会如何选择?”“本王不需要做这选择,使者这题出的可是有些怪。”“你明明答应过阿蓁的,这只是一场戏,你也有喜欢的人不是吗?”叶北轩没有了最初的平静,他真的不清楚陆长歌在想些什么。陆长歌还未来得及回答,苏蓁便闯了进来。“陆长歌,你终于敢露面了?”陆长歌刚一回头,便见到苏蓁那张怒气冲冲的脸,面颊微红,却不同于刚才鄄儿因为喘不过气的难捱的红。这抹红,足以令陆长歌的世界有了丝难见的生机。“陆长歌,既然你派人下了命令,就不应该躲起来,怎么?你也会害怕?”苏蓁话语中的嘲讽,陆长歌听得一清二楚。“阿蓁!”叶北轩喊了一声,并向苏蓁摇了摇头,示意她万万不可。苏蓁极为听话地闭了嘴,陆长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在自己面前从来都只是忤逆的女子,却在别人面前笑靥如花。陆长歌本以为她向来就不会乖乖地听别人的话,原来只是自己想错了。“来人呐!放东宛使者出去。”陆长歌大声喊道。苏蓁本想一同跟上去,天旋地转之间,她只感觉自己手上一阵温软。再抬起眸子的时候,苏蓁才发现陆长歌的脸就在自己的眼睛前,很近,很近……本书来自 第七十五章 不再害怕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立即想摆脱掉他的手,奈何陆长歌的手劲实在大的很,苏蓁只得保持这尴尬的姿势,心头却是怒意顿起。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你放开我!” 她恨恨地道,她是真的有种想把面前那个有着浅浅笑意的人给杀死的冲动的。 “没那么容易。” 陆长歌淡淡道,随即便松开了自己的手。 苏蓁虽是得了自由,但却好似没有晃过神来,许是还在回味着陆长歌刚刚那句很是短暂的话。 “还不走吗,他可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陆长歌眨了眨眼睛。 苏蓁这才想起来叶北轩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安全出来呢,她忙向门口跑了去,却总觉得今日的陆长歌不大对劲,又猛地停下来脚步,回头望着陆长歌道:“回来我会找你的,有些话总是要说清楚的。” 之后,便速速地行出了殿。 陆长歌看着那副严肃的面容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里不由得有些苦涩。 为何苦涩,他是真的说不上来。 大约是因为又有一个人想要迫不及待地要离开自己了吧。 苏蓁刚跑出门,便与那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很是结实地一下,苏蓁险些跌倒在地上。 “阿蓁,你没事吧?我见你一直不出来,有些担心。” 熟悉的声音传了来。 原来是叶北轩,苏蓁这才安下心来,“北轩,我没事。” 苏蓁被叶北轩温柔地扶了起来,她突然就有些想哭,想伏在叶北轩的肩头上,听着他的劝慰之语,这样她才会有一种真实感。 像是幼时的青葱时光,那些在南华的美好岁月。 泪水已经涌了上来,可她又直直地忍了回去。 因为她不能哭,无论是在叶北轩面前,还是在陆长歌面前,她都不能轻易地掉下一滴眼泪。 叶北轩也没多问,只是弯下身子,一把将苏蓁抱了起来。 “阿蓁,我们走吧。” 苏蓁有些扭捏,却也没反对,她觉得自己好像不再惧怕旁人的眼光了。 人生苦短,不如做些自己欢喜的事情,既然不能惊艳时光,不如温柔一下岁月。 苏蓁这样安慰自己,头抬得也就愈发高了,心头一丝惧意也没了。 陆长歌行出宫后,便看见了那样一副景象,他心里堵得慌,没想到在自己的王府也会这般不顺心。 陆长歌干脆出了府,思来想去,他也只能去找自己的皇叔――昌平王了。 昌平王见到他来很是吃惊,“长歌,你怎么来了?” 陆长歌很是惬意地坐下了,笑着道:“皇叔怎么这样惊讶,长歌来了,皇叔不高兴吗?” “本王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你可算是本王府中的稀客啊!” 陆长歌又站起了身,绕着他皇叔的屋子走来走去,时不时地还拿起一个物件仔细地赏鉴一番。 “皇叔,你还真是好兴致呀!竟收罗了这么多的宝贝。” “原来你来这是想赏宝的呀!你喜欢,拿走便是。” 昌平王笑着道。 “皇叔竟如此大方,看来侄儿是来对了。” 陆长歌的脸上已没有了点点笑意,昌平王很清楚地看见了他眸子中的落寞。 昌平王不想再与他打太极了,“长歌,可是有何不顺心之事?” 其实他已经猜到一二了,他只是想让长歌亲口告诉他。 这样也许会好些。 突然一只鸽子落到了窗户旁。 昌平王的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处。 还好陆长歌并未有这样细致的心,他只是淡淡问道:“皇叔竟也养了鸽子?” 昌平王速速地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闲来无事,也算多个伴儿。” “皇叔还年轻,怎么说的这样沧桑呢?” 叔侄二人笑的很是开心。 陆长歌回去的时候这才想起来,皇叔的那只鸽子好似是只信鸽。 突然两件事情有了极为巧合的联系,他有些恼恨自己的榆木脑袋,怎么那时候他竟没能发现呢? 罢了,皇叔并不识得渠儿的,他也没理由这样做的,也许真的是皇叔刚好就想养只鸽子,也许真的是巧合。 南华国。 原来困扰妙音的事情是南华此时正值病疫最为严重的时候,不知是何处的一个小县城已被疫病折磨的快成为了一座空城。 疫情已经慢慢扩散,再这样下去,南华只怕将会损失严重,国力大耗。 其实这本是一件很容易处理的事情,难为妙音这样着急,她还小,又是第一次经历这事,也不怪她会手忙脚乱的了。 “妙音,你要镇定,如今你已是南华的帝君,再不能像当年那般了。你要记得,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平常心是很重要的。” 妙音一副受教的模样,连连点了点头。 为沅这才发现,妙音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再不似当年那样肆意而为了,她真的懂得了收敛。 “其实这很简单,首先你要做的便是安抚人心,尤其是那个疫情最为严重的县城内存活的人,接着便是安慰它周围几个县城的人。” “然后呢?” 妙音很是着急。 “然后便是发药救济啊,一定要将这病控制下来。” “可是我手里没有药……” 妙音有些气馁。 “我们王府内有位御医,他医术高明,也许他能帮上你,你再找几个信得过的太医,也一同制药吧。” 妙音这才有了笑意,“为沅哥哥果真聪明!” “妙音,你也可以的,放轻松,别太紧张了。” “嗯嗯,我知道了,为沅哥哥,你能不能在宫里多陪我几天?我怕。” 妙音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为沅好似有些为难,嗫嚅了半天,还是没能给出妙音个准确答复。 “为沅哥哥,你就答应我吧,大不了我将芳菲也请过来,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算了吧,她到现在还怕着你呢!”为沅笑着道。“为沅哥哥,我现在不会那样了。”妙音有些不好意思。“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便是。”妙音那颗凉了许久的心终于在此刻有些一丝暖意。她是真的,真的将为沅视作了自己的亲人,即使他们并没有很深的血缘关系。她有些庆幸,自己能遇到这样好的哥哥。本书来自 第七十六章 赔本的买卖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第二天,那个名叫王肃阳的太医便被为沅唤来了。 w w w . v o d t w . c o m妙音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满心以为他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头,再不济也会是个中年男子。 可是进门的却是个长相清秀的翩翩少年,这令妙音有些诧异。 “微臣向帝后请安。” 那男子笑着道。 妙音没有理会他,只是拽了拽一旁的为沅的衣袖,眨着眼睛,示意他道:“这太医怎么这样年轻?他能靠谱吗?” 为沅知道她的忧虑,只是笑了笑,摇了摇头。 妙音不知道为沅是何意思,急性子又上了来,刚想开口,便听到面前的男子道:“帝后不必担心微臣的资历问题,微臣有信心。” 这一席话倒将妙音说的不好意思了,可妙音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似故意为难他一般,“你知道这事情可是耽误不得的,你得先向我保证,你需要几天?” “五天便可。” 王肃阳的头抬得极高,满面皆是自信之色。 妙音一瞬间真的有些相信他了,相信他可以完成这个很是艰难的任务。 “那好,朕便给你五天的时间,同时朕还会派些宫内的太医一起协助你。” 妙音严肃道。 其实她是想对王肃阳露出赞赏与信任的笑容的,奈何她现在已经是帝后,她是不能轻易笑出来的。 “臣――不需要,臣自己一人便可。” 王肃阳望着妙音淡淡道。 妙音突然就对这王肃阳起了好奇之心,他的医术真的就有这般高明吗? 妙音突然就想相信一下他。 敢于这样说的人,他定是有着十分的把握的。 也许南华真的有救了。 “好,若五日后,你尚未成功,你知道后果的。” 妙音还不忘再吓他一番,尽管她知道,自己是吓不了他的。 “微臣知道。” “好,那你就先退下吧。” 待王肃阳退下后,妙音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为沅哥哥,那人究竟是何来历?” “我对他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是他的医术确实高明,他是两年前才来王府的,我也不知道他的来历。” “这样啊,那他还真算是神秘啊!” 妙音感慨道。 “妙音,放心吧,他说能做到,那一定是能做到的。南华百姓有救了。” 妙音这才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叶北轩将苏蓁送回了倚翠阁,二人又说了好大一会儿的话,叶北轩这才离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苏蓁便去找了陆长歌。 谁知陆长歌却并不在,苏蓁本想转身离去,谁知他阁中的宫人却道:“王爷走前特意嘱咐过,若是您来了的话,一定要将您留下来。” 苏蓁这才停下脚步,一脸狐疑,她不知道陆长歌心里又有了什么主意。 苏蓁很是无聊,一直打量着拂云阁的摆设,她不能否认陆长歌倒是个挺有生活情趣的人。 拂云阁内倒是被他摆了不少的玉器物件,古色古香。 书桌上搁置着许多墨宝,一旁还堆着许多陆长歌临摹好的书画。 苏蓁好奇地从中抽了一张,刚一打开,“渠儿” 二字便急匆匆地冲进了她的眼中,墨迹早已干了,只是渠字的中间好似被水氤氲开来,宣纸皱起难看的角度。 她想起陆长歌曾讲过的他与渠儿之间的种种,她明了那应该便是陆长歌的眼泪吧。 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这的确算是一件哀事了。 苏蓁知道他是一个痴情的人,若非如此,他便不必拿渠儿紧紧地缚住自己的心,也不必掉些旁人看不见的泪水。 苏蓁正想着,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她有些紧张,她想赶紧将那幅字藏起来。 毕竟她现在在偷看陆长歌的东西, 心中不免慌乱了起来,连她的手也一齐慌了起来。 突然那纸便轻悠悠地落到了地上,突然一阵风恰好吹了进来。 那字飘得更远了,直直地坠到陆长歌的脚边。 陆长歌一面欣赏着苏蓁的窘状,一面向前走去,低头一看,恰是自己的那幅字。 陆长歌却有些庆幸,还好苏蓁并没有看到埋在其中的那幅字,那幅有着她自己名字的字。 “你在干些什么?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这里吗?” 陆长歌弯腰将它拾了起来。 苏蓁的伶牙俐齿在此刻也只能小声道:” 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太过无聊了。 “陆长歌没再理会她,只是绕过了她的身边,将那字又仔细地放了起来。 “来找我有何事?” “陆长歌,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提起这个,苏蓁的气立即就上来了。 “我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陆长歌,我来的第一天你就说过了,你不会娶我的。我也答应你陪你演戏了,你不应该兑现自己的承诺吗?” 苏蓁的眸子一直望着他。 “说到底,这件事你是稳赚不赔的,我才发现自己竟做了个亏本的买卖。” 陆长歌的脸上有了自嘲的笑意。 “你赔什么了?我又赚了什么?” 苏蓁不解。 “你既赚了个自己心尖上的人,又得了个可怜的名声,而我失了自己的王妃,又背上了骂名。你说,这难道不是一个赔本的生意吗?” 苏蓁的脸微微有些红,许是被陆长歌的话给气的,又许是因为叶北轩而害羞。 “可是有一样东西你是可以得到的,你是不会赔的。” “什么东西?” “太子之位,整个长亦。” 苏蓁幽幽道。 陆长歌眸中的吃惊并未延续多久,可话语中的自嘲的意味却愈发浓了,“原来又是一个想要助我得到皇位的人。既然你们都如此希望,我再不领情,岂不是辜负了你们的一番美意?” 陆长歌笑着道。 苏蓁忍住了自己的好奇,沉默不语,似是在等着陆长歌最后的回话。 “苏蓁,我说我若是喜欢上你了,不愿意放你走,你会怎么办?” “怎么可能?” 苏蓁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可她还是装作平静地道:“不会的。” “为何不会?” 陆长歌想要追问下去。 “你爱着渠儿,一个人心里怎么会有两个人呢?那滴染了墨的泪水便是最好的证明。” 苏蓁心中的慌乱已经消散了,她知道陆长歌想要她害怕。 陆长歌的笑意愈来愈深,“你说的没错,我的心里怎么会有旁的人啊?只是她真的是离我越来越远了,远的我就快抓不住她了……” “你,你还好吧?” 苏蓁见陆长歌脸上渐有痛苦之色,同情地问道。 “我无碍,苏蓁,你若是能助我一臂之力,一年之期满后,你我二人再无关系。” 本书来自 第七十七章 最好的报复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很是满意陆长歌嘴中溢出的话语。品书网 www.vodTw.com“好,我定尽出我的一份力,他日你莫要忘了这誓言。” “难道你不信我?” 陆长歌有些无奈。 “你总是这般出尔反尔,你叫我如何信你?不如我们击掌为盟,这样可好?” 苏蓁眨了眨眼睛,笑着道。 陆长歌虽是觉得没这个必要,但他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掌,悬在半空中。 苏蓁眸中的笑意更深了,也伸出手覆在了那宽厚的手上。 “好了,这下你可不能反悔了。” 苏蓁似乎是完成了一项大事。 陆长歌才知道苏蓁原来还有这样可爱幼稚的一面,突然苏蓁脸上的笑容有些刺他的眼,他的心里闷闷的,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自己以后会想起她的吧。 苏蓁这才放下心来,“若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等一下,我有件事。” “何事?” “你帮我多留意留意一下鄄儿,她渠儿的关系好像有些不一般。” 陆长歌淡淡道。 “这样啊,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渠儿去了哪里?好像许久未见了,便是趣儿我也没再见过了。” 苏蓁这才想起来。 “她离开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陆长歌的脸色有些黯淡。 苏蓁这才明了自己好像说了错话,“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为什么要抱歉?” 陆长歌并没有苏蓁想象的那样伤悲,反而很轻松。 “没事你便走吧。” 陆长歌下了逐客令。 苏蓁不必再偷偷摸摸地去见叶北轩了,可她还是要克制,因为她毕竟身处异国他乡,她不想被人嚼舌根,也不想叶北轩被旁人误会。 可她还是想去找他,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们的世界终在此刻有了一抹阳光,即使微弱,也值得庆祝不是吗? “北轩!北轩!你在吗?“苏蓁欢喜地叫喊道。叶北轩在殿内早就听到了苏蓁的叫喊声,他急忙行了出去。”北轩,他同意了,只要我们能帮他登上皇位,他会向我的父皇提出退婚的。“叶北轩也有了笑意,“可是你又找了他去聊过?”“是啊,我刚去找了他。”叶北轩忽然就沉默了下来,似是在思索些什么。“北轩,你在想些什么?”“只是这算不得容易,我在想该怎样做?”“没事的,长亦的皇帝也有意要扶持他登位,我们只需要做好内应就是了。只是你还能在长亦呆多久?”“阿蓁,你放心,我会陪你的。”叶北轩安慰道。苏蓁感到空前的安心,这种感觉,怕只能是叶北轩所能赐予她了。“这样吧,我便向我的父皇修书一封,说是晚些再回去。另外再说明一下长亦现在的情况。”苏蓁点了点头。“皇上,唐妃求见。”正在批阅奏章的陆逸清手中的毛笔忽然就停了下来,“宣她进来吧。”陆逸清知道,她定是携了那夜所说的人证前来告万颜的状了。陆逸清扶了一下额,忽然觉得脑子有些痛。门被推开了,果真如陆逸清所想的那样,两个人影缓缓走了进来。“臣妾参见皇上。”唐妃施施然请安道。“爱妃请起吧,可有何事?”“臣妾是来履行那日之约的,朱嬷嬷我已经带了过来。”唐妃示意一旁的妇女,那妇女慌忙道:“草民叩见皇上。”“朱嬷嬷是当年长亦内的掌事嬷嬷,臣妾查了许久,才发现朱嬷嬷就好像知道当年我堕胎的真相。”“这事还得将皇后唤来才是。”“陛下说的对,这样才公正些。”“来人啊,将皇后唤来!”万颜接到旨意的时候,她便明了发生了什么事。定是那个唐妃带着人证去找了皇上。她有些害怕去长亦宫,她是不怕唐妃这种伎俩的,她怕的是看见陆逸清对她很是不在乎的样子。她真的是受不了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看着自己最喜爱的物件渐渐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是啊,一个一直受着宠爱的人,是忍受不了突然间的冷淡与忽视的,那种感受,倒不如死了痛快。只是她舍不得闭上双眸,因为这世间还有太多她留恋的。她总是会认为陆逸清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的,他们会携手白头。万颜精心梳扮了一番,她也不知自己在为什么而梳扮。“皇后驾到!”陆逸清眯了眯双眸,心里是有些紧张的,二十余年的纠缠,也许就在片刻之后终结了。可他又知道万颜是个厉害的主,她是不会让自己受伤的。很久之前,陆逸清就发现了万颜的性子有些偏激。“臣妾向皇上请安。”“皇后起来吧。”陆逸清淡淡道。依旧是那张年轻貌美的脸。依旧是那张陆逸清痴迷了二十年的脸,可陆逸清却看出了那张脸不再以欢喜为底,如今已染上了些忧愁。“臣妾知道陛下唤臣妾所为何事,臣妾也很想听听唐妃的伶牙俐齿。”万颜笑的很是牵强。“皇后,臣妾并非是伶牙俐齿,只是说出深藏皇宫中的事实罢了。其实您比臣妾更加清楚,那些无辜枉死的皇子公主们也更加清楚。””你在说些什么?你的意思是本宫施了计谋,害死了那些孩子?“万颜挑眉道。“皇后不必问臣妾,您那夜不是做过了吗?”“本宫再说一句,林妃的事情与我毫无干系。”万颜积压了许久的怒气终在此刻释放出来,她的面目有些狰狞。“够了!林妃的事情朕自有判断。唐妃,说你的事吧。”“是。臣妾一直都觉得臣妾的孩子失的奇怪,所以这么多年来,臣妾都一直派人暗自调查。直到前不久,才终于寻到了当年的朱嬷嬷,这才了解到了真相。”唐妃的话语已经有些哽咽。“什么真相?”陆逸清问道。”原来当年皇后冒用陛下您的旨意每日为臣妾送来的补汤中,竟然有堕胎药!“唐妃的语调愈发激动,她指着一旁的万颜,手都被气得发抖。“臣妾究竟做错了什么?皇后要这样报复臣妾,可怜臣妾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着他的父皇。皇后,您怎么就这样狠心?有什么事情您冲着臣妾来!”陆逸清缓缓走下龙阶,走到了唐妃的面前,小心地安慰了她一番。唐妃不知道是伤心过度,亦或是想要故意气气万颜。她就势便钻进了陆逸清的怀抱中。万颜想要忽视那一幕,可越是装作看不见,那个场景便向在她的脑中扎了根一般,怎样都挥不去。“别伤心了,朕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万颜只听见了陆逸清的柔声的呢喃。其实这便是对她最好的报复了。逸清,你是真的不知道吗?本书来自 第七十八章 废后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万颜其实倒是想看看陆长歌究竟会怎样为唐妃套一个公道。唐妃说的都没错,自己做过她嘴里说的那些事,她也承认自己用类似的手段害了不少的嫔妃。 她却不觉得自己有罪,她只想自己一个人拥有陆逸清。 其他大大小小的嫔妃都是她一生的敌人,他们肚中的孩子是她未来的敌人。 万颜不怕那些敌人,她们并没有那样的实力令自己惧怕,她怕的只是陆逸清的心会被别人分了去,哪怕是一分一毫,她也绝不容许。 唐妃的眼泪渐渐停了,陆逸清这才松开了唐妃,转身望向一脸无悲无喜的万颜。 “万颜,你可要辩解?” “皇上您不是已经认为是我做的了吗?臣妾辩解还有用吗?“万颜垂了眸子淡淡道。陆逸清本以为她会辩解的,谁知道她竟会这样平静地接受唐妃的指控。陆逸清一瞬间竟觉得万颜没那么可恶了,反倒有几分坚韧。身旁的唐妃也有些震惊,此行她可是花了好久的准备,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会让万颜承认自己的罪。“万颜,我说过,有些事情我早已经明了。他们并没有错,可你为了你自己,实在不应该做出这么多的错事。”陆逸清有些无奈。万颜的脸上突然就泛起了笑意,“陛下您说的不对,臣妾为的不是自己,臣妾一心只想陛下。””朕不需要你如此!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朕,可你为何要害死朕的孩子?““陛下,在这宫中只有臣妾是真心对您的,那些嫔妃,并不是真心对您的,她们的孩子不要也罢!”万颜的语气愈发激动,她的手直直地指向了一旁的唐妃。“皇后,您这话是如何得来的?”唐妃只觉得自己委屈。陆逸清向身后的唐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先不要说话,随后又望着万颜,满面皆是冷笑。“万颜,不,夏芮月,这么多年来,朕真的是倦了你那极强的占有欲,朕是这长亦的王,注定是要三宫六院的。你作为皇后,也是注定要贤良淑德的,可你……““那陛下的意思是要废了臣妾的皇后之位吗?”万颜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你自己认为你还有颜面成为这后宫之主吗?”“陛下,单凭我比她们中的任何人都要更加的爱你,这一点便足以让臣妾成为你身边唯一的枕边人。”陆逸清脸上顿生无奈之色,他觉得自己是与她说不清了,她口中所谓的爱,不过是二十年来一场谎言,是二十年来囿住他的心的牢笼,是二十年来害他与绿芜错过的元凶。陆逸清觉得这样自己是时候该说出些狠话了,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断了她的念想,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真的摧垮她。“可你的爱,一步步将朕推向深渊,这样的爱,朕不需要。”陆逸清一字一句,很是坚定。万颜满面的失落,更像是绝望,她一连后退了好几步。“逸清,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你明明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万颜用力地扭头,仿佛这样陆逸清就会回心转意了一般。呵,这真是对她最好的报复,再坚强的人,有时候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便足以令他们溃不成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分明是爱我的, 明明一切都很好的,可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样一步?”万颜的情绪已经近乎崩溃。“我爱的不是你,是二十年前那个含笑的她,永远都不可能会是你!”“我就知道是因为她。”万颜的面目有些黯淡,随即却又覆上些光彩,“可是她死了,就在我面前死去了。她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个她吧?”万颜狰狞地笑了出来。“她还是输了,输的那么惨。”陆逸清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立即行到她的面前,高高地抬起了手,然后便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向她的脸上挥去。“她没有输,她在我的心中。”许是他的力道太大了些,那巴掌声极其的清脆,一直回响在陆逸清的耳边。万颜的右脸很快地就高高地肿了起来,她的脸不对称的很。整张脸都是麻麻的,大脑嗡嗡得响个不停 。陆逸清转过脸去,对着门外的宫人喝道:“传朕旨意,撤去夏芮月皇后之位,降为夏妃,且紧闭三个月。”万颜的脸已经抬不起来了,可她还是艰难地与陆逸清对视。“陆逸清,你会后悔的。”万颜咬牙道。陆逸清的心猛地一颤,却并未言语。“来人啊,皇后带下去!”“不用了,本宫自己会走!陆逸清,你以后会来求我的!”万颜一面走着,一面狠狠地道。最终留给陆逸清的只是一道决绝的渐渐模糊的影子。“皇上……”唐妃凑了过去 ,似乎想要劝劝他。“罢了,唐妃,你且退下吧,朕像一个人静静。”“是。”唐妃一脸担心的表情退了出去。陆逸清知道万颜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是不会允许自己失败的,谁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不是与绿芜暗自较量的赌注呢?万颜是有与自己叫板的势力的,夏家早已经是家财万贯,权利倾天,而万颜在二十年的摸爬滚打中也培植出了自己的亲信。这一切陆逸清早就知道,从前的他并不在乎。只是现在他的悔意足以淹没自己。只怕自己废后的旨意早已在众位大臣中传遍了,明日的早朝他必定不得安宁。果真,第二日,当那公公宣出“各位大臣有何事禀奏?”的时候,各位大臣都怀着跃跃欲试的心。”微臣认为皇上废后恐有不妥。“慕容将军愤愤道。随后便是众多的“臣附议”,这让陆逸清听着心烦。“有何不妥,她做出了这么多的错事。”“就算皇后有错,可她毕竟是长亦二十余年的国母,贸然废后,恐会令民心大乱。”“我长亦一直是国泰民安,只是废掉了一个本就有错的人,民心怎会大乱?”“陛下如何得知长亦未来之事?”慕容将军似乎有些咄咄逼人。陆逸清只觉得这是万颜给自己的警告,她竟连长亦的未来也不顾了,她的心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狠。“此事朕自有定夺。众位爱卿,可还有旁的事?”底下的大臣一齐闭了口,更像是策划好的。陆逸清觉得自己身旁的人都像是演戏,自己的一生就像是万颜所导演的一场戏。她的手中拿着剧本,自己根本无权决定什么。这样的人生,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是亲手将它打破。本书来自 第七十九章 因爱生悲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靖山其实很想叶北轩早些回来的,他不想叶北轩一直在异国他乡呆着,叶北轩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品书网 www.vodTw.com但谁知道叶北轩竟会派来侍卫向自己禀告打算晚些回来。 叶靖山有些担心,生怕他在长亦会吃了亏。 “朕且问你们,大皇子在长亦国的如何?为何他要拖延回国的行程?” “大皇子在长亦国的很好,晚些回过不过是想在长亦多呆些时日,皇上请放心吧。” 叶靖山的这番托词,叶靖山还是能辨出几分真假的,留恋长亦的山水许是真的,但不想回到东宛却是事实。 叶北轩为何不想回到他本来的家,叶靖山很是明了。 他却无可奈何。 “好,他愿意多住些时日那朕也就不勉强了,只是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危。” 叶北轩接到那些侍卫的回话,这才安下了心,他本以为父皇会催他早些回去的,可他却给了自己包容与谅解。 他突然有些想家了,想东宛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 “大皇子可是想家了?” 碧荷迎了上去。 叶北轩发现自己所想的碧荷大多都会明白,这样的婢女,倒是很让自己宽心。 叶北轩点了点头。 “大皇子这时候是可以启程的了。” 碧荷轻轻道。 ” 不急,我想再呆些时日。 ” “大皇子,您高兴便好。 ” 碧荷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在叶北轩的身旁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废后的第二天,陆逸清正在书房小憩的时候,便听到太监匆匆来报。 陆逸清的浅梦被打断,他揉了揉眼,心上突然就漫过不好的预感。 “何事你竟如此惊慌? ” “皇上不好了,那千绍国竟向我国的边境发兵了。 ” 千绍国本是一个小国,素来也是与他们的长亦交好的,其中的缘故,陆逸清一想便知。 “朕知道了,我们只要多加防守便是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差错的。 ” 陆逸清强迫自己静下心神来。 “那皇上的旨意是……” “自然是派慕容将军迎战了。 ” “皇上,这……” 李公公似是有些为难。 “你可有什么异议? 慕容将军的正直英勇,整个长亦都是知道的,派他前去可有什么不妥? ” 陆逸清像是反问自己道。 “是奴才想多了,陛下说的是,奴才这就去拟旨。 ” 李公公说罢后立即出了长亦宫。 陆逸清此刻的心也慌得很,他知道这慕容城是夏家的人。 若是万颜或是夏家的人有意不叫他打赢这场仗,那么慕容城是完全有可能消极应战的,那么这千绍即便是国力再弱,也有可能成为一只豺狼。 之所以依旧会派出慕容城,是因为陆逸清已然对万颜抱有信心,他知道万颜心狠,但他也知道万颜是不会拿长亦的将来作为儿戏的。 就算她与千绍是在演戏,那么一棋走错了,满盘都会皆输的。 万颜不会这样做的。 两天后,陆逸清便接到了来自前线的书信,慕容城接连输了几场大大小小的战争,一时间,长亦的军队人心涣散。 陆逸清攥着这封信许久,久久地沉默着。 “皇上,林妃驾到。 ” “宣她进来。 ” 陆逸清已是很久都没见过了渠儿,只觉得她的脸又苍白了几分。 “怎么,伤还未养好? ” “臣妾还好,只是皇上怕是进来不大舒心吧。 ” “你都知道了? ” “这么大的事情,臣妾怎会不知? ” 陆逸清笑了笑,“这只是小事。 ” “皇上难道真的相信是这千绍无故开战吗? ” 渠儿睁大了双眼问道。 “朕其实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她应当不会如此的吧。 ” 陆逸清脸上泛出苦笑。 “也许她正在自己的宫中偷着笑呢,皇上,这局我们真的输了。 ” 渠儿有些颓然。 “朕知道她善于谋略,也知道她人脉极广,这都是朕赠予她的。 可朕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将她的谋略用在朕的身上。 ” “皇上,您不要太过自责了。 ” 突然,门外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三王爷求见! ” 刹那间,长亦宫内的两个人都有些心慌。 “宣他进来吧。 ” 终于,陆逸清还是说出了他最不想说出的那句话。 陆长歌进来后,倒是没多大的反应,好像是早就知道渠儿在这里一样。 渠儿的心是真的冷了,她知道,陆长歌是真的要放弃自己了。 不过这全是自己自找的,怨不得他。 陆逸清咳了一声,“长歌,突然进宫可有何事? ” “儿臣已经知道了慕容将军战败的事情,所以儿臣愿意亲自领兵。 ” 陆长歌很是坚定地道。 陆逸清连同渠儿眸子中全都溢满了震惊。 “不可以! ” 陆逸清更是坚定地一口回绝了他。 “父皇,为何不可以? 儿臣只想为长亦做些事,父皇是不相信儿臣的能力吗? ” 陆长歌有些哀求道。 “朕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朕害怕你会遇到危险,你可是长亦将来的储君,朕不想你有任何危险。 ““父皇,儿臣会平安归来的。” 陆逸清还是摇了摇头,“这本就是件小事,长亦还有别的将军,不需要你来上场。” “父皇,这真的是件小事吗?本来我也以为千绍区区一个小国,不足为惧,可偏是这样一个小国,却已经接连拿下长亦三座城池了。” “罢了,你别说了,长亦已经没有富裕的兵让你去带了。” 陆逸清很是无奈。 “父皇,您是说您将长亦大半的兵都派去了边境?” 陆长歌有些不信。 陆逸清点了点头。 陆长歌突然想起了苏蓁的承诺,何不让叶北轩帮自己呢? “父皇,儿臣或许有办法。” 陆长歌的眸子中重新有了流光溢彩。 “什么办法?” 陆逸清望着他那自信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父皇,待儿臣办好后再向您来汇报。儿臣先退下了。” 长安宫内。 “芜央,皇上可曾来了?” 万颜失神地问道。 芜央推开了门,向着外面的黑夜望去,一片寂静,连风的声音也听不到。 “皇后娘娘,皇上不曾来。” “他怎么还不来?他应该来的。” 万颜喃喃道。 “娘娘,您真的要如此吗?” 芜央有些担心。 “我宁愿他恨我,也不愿他忘记了我。” 万颜的眸子早已失去了光彩。 此刻芜央望着她,脑子中突然就冒出了八个字――因爱生悲,因爱生恨。 世间的种种悲伤与仇恨,哪一个不是因为爱而起的? 论这种种,皆使人泪流满面。 倒不如不爱的好。 本书来自 第八十章 不想让她看见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东宛长亦宫内。品书网 wWw.Vodtw.com”可听到了那个侍卫说了什么? “夏子绡有些着急。 “回娘娘,大皇子派人说是要晚些回东宛。” “什么?他竟然说要晚些回来?那他可说了原因?” 夏子绡有些难以置信,也有些想不通为何。 “大约是新鲜感还强着吧。” 可夏子绡总觉得不是这个缘由,她虽然与叶北轩疏离,但也算得上是了解他。 他不是一个会因新鲜而忘记责任的孩子。 这也就是叶靖山欣赏他的一个理由吧。 夏子绡轻轻地坐了下去,“下回若是还有他身边的侍卫来禀告,先让他来见我吧。” “是。” 夏子绡不知道自己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是单单想搞清他的行程,还是希望他早些回来,夏子绡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沙漠中迷了路,风一扬,便更加找不回方向了。 夏子绡满面皆是颓然之色,这样的自我折磨,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幸运的是叶倾钰的太子之位做的很稳,她突然觉得自己心里一阵踏实。 长亦三王府。 陆长歌一路行的极快,进了府中便直奔叶北轩的岸青阁,他现在很需要他的帮助。 当他推开岸青阁的门时,叶北轩看清来人后,一双眸子里却没什么情绪,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来一般。 陆长歌其实是很厌烦这种感觉的,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明了了。 “王爷,你来这有什么事?” 叶北轩淡淡道。 他的这句问话令陆长歌更生恼怒之心,但毕竟自己现在是求人的那一方,他只得敛了自己的脾气,” 你不是知道了吗? 我们就不说弯话了。 ““那王爷想要我做些什么呢?” “本王想要你向你父皇借一些兵。” 陆长歌望着叶北轩一字一句道。 叶北轩还是一样的平静,半晌后,他只说了一个字:“好。” 陆长歌没想过他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也没有一言一语的推脱。 大概他是为了苏蓁才会如此的吧,陆长歌心里有些触动,可心里却不大愿意承认。 他的嘴中便溢出了:“你答应的倒是快,只是本王得知,你只是东宛的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你真的有把握?” 叶北轩也不愠不恼,反倒有了些笑意,“王爷若是不相信我,为何还要找我?” 陆长歌这次真的是被他问的哑口无言了,他有些支吾:“我只是想要你的一句保证罢了,这样我才安心。” “好,我保证定会帮到你的。” 叶北轩很是坚定。 陆长歌望着他坚定的样子,心中猛地一松。 “多谢。” 陆长歌转身就要离开。 “只要你别忘了你向阿蓁许下的承诺就好。” 叶北轩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陆长歌的步子一僵,“我不会忘的。” 说罢后,便又走了,头也未转过来。 待陆长歌走了后,叶北轩便唤来了他的侍卫,只低声对他嘱咐了一番,又将一封自己亲手所写的信交给了他,让他速速启程回东宛。 那封信的表面有些奇怪,那侍卫有些茫然的问道:“大皇子,这信……” “无碍,这是我精心准备的。” 东宛国未央宫。 “娘娘,大皇子的侍卫来了。““宣他进来。”那侍卫一脸茫然,小声道:“皇后娘娘,奴才是应该向皇上禀告的。”夏子绡眯起狭长的凤眸,“怎么,本宫没有权利知道皇儿的消息吗?”那侍卫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了下来,“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娘娘您自然有权利知道,是奴才说错了。”夏子绡很满意那侍卫的表现,“叶北轩是不是近来要回东宛了?”夏子绡的话语间有了她无法察觉的希冀。那侍卫立即摇了摇头,“大皇子怕是还要再等数天才能回来。”夏子绡淡淡地点了点头。“那你可带来了他的什么话?”“奴才也不清楚,皇子只叫奴才带来了一封信。”“何信?”夏子绡有些着急。那侍卫小心地为她呈了上去,夏子绡见到那封信便明了了,那封信的信纸在外裸露着,和最外面的信封一同粘连着。“娘娘,大皇子曾经说过这信是他精心准备的。”那侍卫谄媚地说道。夏子绡的心猛地一沉,半晌后,她才说道:“本宫知道了,你且下去吧。”待那侍卫退下后,夏子绡的手紧紧地攥住了那封信,一双眸子里满是狠戾,“叶北轩,你做的倒是很好,你真的是很聪明啊!”“本宫不看便是了,本宫不在乎,多了你少了你本宫都无碍的!”夏子绡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他的情绪好像失了控。夏子绡第二日就将那封信送回了侍卫手中,说是让他赶紧送回皇上手中。“记住,不要对皇上说我找过你,谁也不可以说。”“奴才知道了。”叶靖山接到那封信的时候,尤其是听到那侍卫说这是叶北轩精心准备的。陆逸清比知道了他的用意,他这是不想让自己的母后看到这封信,他是在防着自己的母后啊!看来他这次真的是有重要的事情,他知道夏子绡有可能阻拦自己,有可能反对自己,有可能批评这次。陆逸清几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拆了那信。信是这样写道的:父皇,如今长亦有难,需要援兵,儿臣想了许久,东宛是可以向他们借兵的。所以儿臣写这封信的来意是想父皇可以同意借兵。希望父皇可以多做些考虑。”陆逸清拿着那信思索了许久,其实两国素来是交好的,而且东宛此时正值丰年,并没有什么战争发生。借一些并前去援助也无妨。更重要的是,叶靖山本就一心想着可以补偿一下叶北轩,这是叶北轩第一次求自己事情,他不忍心拒绝。做了借兵的决定后,叶靖山才觉得奇怪,这长亦的国力也不差,怎么现在就落了个需要借兵的地步呢?此时借兵给长亦,也算是卖了个面子给长亦,陆逸清会记得自己的雪中送炭的恩情的,也算是件一举多得的好事了。只是这事,夏子绡终究还是会知道的,叶靖山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大了。算了,既然叶北轩也不想她知道,那他也只能多瞒一会儿是一会儿了,大不了先将军队小心地送至长亦,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吧。这东宛终究是自己做主的。叶北轩知道叶靖山同意借兵后,心中不免泛起阵阵欢喜。本来他是不确定父皇是否会同意,送出那信后,他的心里还在打着鼓。谁知父皇就这样轻易地同意了,叶北轩只觉得遇到阿蓁后,自己的运气也好了几分。本书来自 第八十一章 小小的报复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长歌从岸青阁行出来后,心里就踏实了许多,他其实是认定了叶北轩是可以完成那句承诺的。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他倒不是肯定他的能力,只是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亦不自知。 陆长歌在见到叶北轩的第一面时,他就隐隐察觉到自己是争不过他的,不,是在苏蓁的嘴中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松开苏蓁的手了。 坚持是好的,可一味糊涂的坚持还不如放弃,最终还能落了个自己痛快。 也许自己应该认命的,这些年来他经历爱情的伤痕够他心痛许久了。 也许自己这一辈子都不敢再触碰爱情了,也许自己该明了了,情爱才不是什么美妙的东西,它不过是一剂剂慢性毒药,缓缓地吞噬人的心智。 这样也好,既解了长亦的燃眉之急,又解脱了自己那颗愈发迷茫的心。 他是真的没猜错,没过多长时间,叶北轩便到拂云阁寻自己来了,他但笑不语,只是慢慢地伸出了手,手掌上摊着一个小小的物件――正是兵符。 陆长歌不知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接过了那兵符,他只道出了谢谢。 “其实这算不得什么的,对东宛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叶北轩道。 陆长歌也笑了出来,“叶北轩,是我小看了你。” “王爷,此行凶险,你要小心些。” 叶北轩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陆长歌脸上的笑也僵了一僵,随即就恢复了正常,“谢谢,我会的。” 待叶北轩走了后,陆长歌还望着他的背影,“若我们不是这种关系,只怕也会成为朋友的。” 陆长歌暗自想着。 陆长歌回过神来的时候,才速速换上了玄服,手里紧紧握着那精美的兵符。 出了拂云阁后,他不免有些紧张,更多的还是惶恐。 他就怕即使自己借来兵后,父皇还是不同意自己出兵。 一路想着应对之策,一路紧张着,很快地便到了长亦宫前。 他的惧意好似连绵的小雨猛然遇到灼热的阳光一样,突然间便停了,不见踪影。 只是他还是有些犹豫,这次再进去后,应该不会再遇到她了吧,应该是不会的。 待他完全地整理好了情绪,他这才踏入了长亦宫内。 果真,她并不在此。 陆长歌这才安下了心。 “长歌,你进宫也是有什么事?” ” 父皇,儿臣已经借来了兵,儿臣恳请父皇能让儿臣带去前去边境。 “陆长歌许久都没听到陆逸清的回话,在他想要抬头瞧上一眼的时候,那一声来自上方的叹息声轻轻地,悠悠地传进了他的耳中,他的心猛地一颤,不知父皇这究竟是何意? 是在叹长亦的不争气,还是叹自己的自以为是。 陆长歌也不清楚。 他本以为自己会受到父皇的呵责,这种沉默是最骇人的。 谁知,半晌后,陆逸清只是有些无奈问道:“你是向谁借的兵?” “东宛皇子――叶北轩。” 陆长歌一字一句道。 “朕早已猜到,长歌,朕知道你为长亦忧心,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这险,朕实在不能让你去冒。”  陆逸清的无奈之情愈发浓了。 陆长歌是绿芜曾经在他的生命中存在过的唯一证明,他是不愿意也不能让陆长歌出事的。 他已经很对不起绿芜了,怎么能让绿芜唯一的希望断送在自己手中呢? 若是陆长歌出了什么事,只怕陆逸清在死后也无颜面对她了。 陆长歌其实早已经猜到是这个原因了,他也不想惹父皇此般为难的。 只是他不能看着长亦一次次败下去。 “长歌,朕派你的皇兄前去,这样可好?” “父皇可有好的人选?” “你的大哥平文,人如其名,叫他前去那可是万万不行的,你二哥瑞康倒是还可以信任,只是……” 陆逸清无法说下去。 ” 父皇,只是什么? “陆长歌有些着急,想听陆逸清接下来的话语。 陆逸清是开不了口的,他突然就支吾了起来,“没什么,我便派你的二哥去吧。” “父皇,儿臣……” “罢了,就这样决定吧。” “是,父皇。” 陆长歌嘴里的话最终还是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不过,陆长歌还是想问出来,这千绍国此次进兵是不是有人在操控着,不然,他实在是想不通,这等小国怎么会接连赢了长亦。 最近的长亦确实是有些不对劲,有些沉寂,像是暴风雨来袭前的最后的沉寂。 陆长歌刚想问出口的时候,他只见父皇的脸色不似从前那样正常,反倒是有些苍白。 他头上的白发在这几天内好似雨后的春笋一般齐齐地抽了出来。 陆长歌便不想再问了,他的父皇真的是累了。 “父皇,那儿臣便先告退了。” 陆逸清挥了挥手,“回去小心些。” 陆逸清知道按照万颜的性子,她做一件事情前,一定会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好。 那么她一定会想到这种情况的吗,那自己再叫瑞康带兵岂不是多此一举且毫无用处的举动。 也许自己下了这旨后,万颜便会在她的宫中肆无忌惮地大声笑话着自己。 可自己还能怎么办呢? 是让陆长歌手握兵符前去冒险吗? 还是去向万颜投降? 这两种方法他都不会去尝试的,每一种对他而言都是输。 就好像自己站在了分岔的路口,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 经过许久的折磨之后,他突然明了了,满心只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这样能否小小地报复一下万颜。 他还是去了素阳宫,那是万颜的住处,他此行可不是因为许久未见而想念她了。 素阳宫内。 ” 娘娘,皇上来了。 “万颜本是无神的眸子刹那间有了光亮,“什么?他来了,你说的可是真的?” 万颜突然就有了一丝慌乱。 “娘娘,奴婢哪里敢骗您,这是千真万确的。” “那你快些为我梳妆,我不能让他看见我这副样子。” 那婢女赶紧将万颜扶着坐了下来,” 娘娘生的好容貌,您不梳妆也是极美的,您不必这样慌乱。 ” ” 不行,他已经见惯了本宫华服的样子,他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万颜摇了摇头。 万颜着上了一身红艳的凤服,又挽了个精致的发髻,与最初的那个她宛若两人。 “皇后见了娘娘这个样子一定会挪不开眼的。 ” 那婢女附和道。 万颜脸上的笑更深了,随后她便听到了门外那声“皇上驾到。 ” ,她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身着嫁衣的那一天,同样的紧张,不,似乎还要更紧张些,她的手心已经是汗意涔涔的了。 本书来自 第八十二章 出兵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皇上驾到!”一道尖锐的声音传了来。品书网 www.voDtw.com” 宝双,快看看本宫这样的装束可还好? “万颜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发髻。 “娘娘,您这样是极好的。” 万颜好像得了一剂安心药,立正了身子,等着陆逸清的推门而入。 终于那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万颜只觉得自己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了,她直直地望向走进来的陆逸清,虽是才几天未见,可她却觉得真的是有些陌生。 “逸清,你来了。” 万颜的话有些磕巴。 “嗯,朕来了。” 陆逸清淡淡道。 “逸清,我……” 万颜本想是先向他道歉的,然后他们两个人便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这是万颜最美好的想象了。 “长亦现在的战事想必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吧?朕来只是想要告诉你,朕打算带兵前去边境。” 陆逸清一直望着万颜,想要看清她脸上最细微的变化。 万颜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准确的说是,她任何表情都做不出来了,脸色也黯淡了下来。 她立即拽住了他的衣袖,“逸清,你在说些什么呢?你是九五之尊,怎么可以上战场?那里很危险。” 陆逸清此时只想撕开她那虚假的面目,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朕这是被人逼得,朕不可以弃长亦于不顾!” 说罢后,他便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 万颜的身子有些颤抖,她还是行上前去,“逸清,你不要去。” ” 朕今天来这里并不是听取你的建议的,而是想提醒你一句:你也不过如此。 “陆逸清没再看她一眼,只是阴着脸便出去了。 万颜的眼泪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流了下来,再不用压抑自己。 她的双腿微软,随即便瘫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究竟是什么不过如此,是她报复的手段不过如此,还是她本身不过如此? 万颜不懂陆逸清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可她却明白,他是在对自己失望。 她算计好了一切,她也清楚陆逸清会明白一切的。 可她偏偏没有将他会代替长亦出兵这个最坏的结局算到。 也许他便是因此而嘲笑自己的吧。 若是早知道会是这个结局,她是宁愿老死在宫中,再谋不上他一面,她也不愿意他会受此危险。 其实报复与不报复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都是她躲在凄冷的素阳宫内独自心伤。 万颜急忙写了一封让慕容城停手的信,并派人快马加鞭地向着边境赶了去。 慕容城读完那信后,满面怒气,“那万颜真拿我当傻子使了!最开始她让老子打败仗,现在居然让老子撤兵,门也没有!” “你万颜不是想让我快些回复你吗?老子偏不,老子就不退兵,你拿老子也没办法。老子就等着陆逸清退位呢!” 万颜在宫内等了好久也都不见慕容城的回信,且边境也没有任何有关退兵的消息。 万颜这才知道慕容城是要造反了。 突然她觉得自己身边一阵寒意袭来,她哆嗦着抱紧了身子,“逸清,我错了,我错了……”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有了无助的感觉。 她才发现自己原来可以不在乎陆逸清是不是爱她,愿不愿意理会自己,二十年来她唯一在乎的便是那个人安好。 如此便够了。 陆长歌在知道父皇的那个决定后,劝阻了他好一番,可父皇却执意如此,陆长歌也不好再劝阻了。 霎时间,长亦群宫内传遍了皇上要亲自出征的消息,渠儿自然也得知了。 别人都不理会他的做法,可渠儿好像知道他的打算。 渠儿明了,差不多也到时候了。 渠儿没多想地便去找了陆逸清,“皇上,臣妾想到一个方法,或许能帮陛下。” 待渠儿讲出了那个办法后,陆逸清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你真的要这样做?“渠儿坚定地点了点头,”臣妾的这条命不值钱,万一赔进了这条命,臣妾倒也算是死的其所了。““你就是执着这种想法,才没有一点不舍地放弃了那个孩子?”渠儿一愣,“皇上,您在说什么?”“你不必装傻了,朕都知道了,你的戏倒是演的好。若不是那日太医告诉了朕,只怕你都要骗过朕了。”“皇上,那孩子不是臣妾不想要,只是臣妾实在是保不住他了。”渠儿无奈道。陆逸清的惊讶之情更深了,“为什么会保不住?”渠儿这次却没开口,只是将头垂了下来。“罢了,你不想说朕也不强迫了。你尽管放心,朕一定会佑你平安的。”“臣妾多谢陛下。”渠儿欠了欠身,不知为何,陆逸清总觉得自己在她的脸上看见了一丝自嘲。“只是陛下,可不可以别将他请过来?”渠儿求道。陆逸清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谁,半晌的思虑后,陆逸清才同意。“朕不会请他的。”渠儿听到后,才彻底地放下了心。陆逸清望着渠儿渐离的背影,突然便有了一种渠儿不会再回来的感觉了。他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怎么会这样想?没错,这一定是错觉。渠儿回了自己的宫后,便急忙写好了一封信,放飞了那只鸽子。就在万颜还在想着如何再见陆逸清一面,劝上他几句的时候,她忽然就接到了旨意,说是宫中要为皇上践行。万颜不知自己是如何接下那旨意的,她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他还是要去冒险了,这都是自己的错,这不该他承担的。万颜去的及早,她到的时候陆逸清还未到。她便呆呆地坐在这里,也不顾那些嫔妃对她有意或无意的指指点点。一双眸子再没了灵气,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皇上驾到!”万颜迅速扭过了头,只见到了两张笑颜如花的脸,很是亲昵地走在一起――正是陆逸清和林妃。万颜又速速地将头扭了回来,眸子中满是失落以及嫉妒。从前,站在他身边的只有她一个人。万颜心中虽是难受,可她却不想将那讨厌的情绪流露出来,她一直谨记夏家的教诲――决不能让人看出你内心所想,也决不能丢了夏家的人。陆长歌恰好又去了昌平王府上,想要与皇叔聊上几句。当他们聊得正开心时,那只鸽子又落在了书房的窗子旁。昌平王的脸色一变,本想暂时不理会,又怕渠儿是有要事向他禀告,他唯恐耽误了时间,只好凑近了那只鸽子,偷偷地拆了那封信。陆长歌岂会没注意到,加之他对这鸽子主人的猜测,他也凑了上去,想看看究竟是不是渠儿的字迹。正在此时昌平王转回了头,脸色不是很好看,且带着一抹焦急。“长歌,我要进宫一趟。”陆长歌顿时明白了什么,“是不是渠儿写来的信?她写了什么?“昌平王皱着眉头,支吾着,就是不肯说出来。陆长歌知道一定是渠儿有了什么事,“渠儿是不是出事了,皇叔,你快告诉我!”他的情绪险些失控。昌平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们先进宫去吧。”二人速速地签来了马,向着皇宫行去。一路上。陆长歌的心都慌得很,“渠儿,你不会有事的!”本书来自 第八十三章 牵机毒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待到陆逸清落了座,其他的大臣才渐渐来齐,万颜看着自己的父亲也进了长亦宫,只觉得这次的践行的排场搞得有些大。 (w W W. V o Dtw . c o M)心里好似掠过一阵不安,她不再对着林妃吃味,反而满心都是对他的担忧。 若不是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个还在禁闭中的妃子,若不是身旁全都是等着看好戏的不相干的人,万颜是真想冲到陆逸清的身边,向他说着不许的话。 只是现在的情况,倒真的是不许她这样的。 万颜只能缓缓起身,随着众人一起向他说些祈福的话。 他没往万颜这里望过来一眼。 “众位卿家,明日朕就要前往边境亲征,还望你们能守好本分。” 陆逸清不怒自威。 大臣们都一齐答道:“微臣惶恐。” “朕只不过说说而已,何必如此?爱卿们,品菜吧。” 大臣们速速低下了头,手里的筷子哆哆嗦嗦的。 突然坐在陆逸清一旁的林妃闷哼一声,她痛苦地捂住了肚子,嘴里竟慢慢地溢出了鲜血。 “渠儿,你怎么了?” 话语里满是惊讶与担心。 渠儿痛的已经说不出来话来了,双手颤颤巍巍地指向了面前的菜肴。 “来人啊!快传太医。” 坐在下面的万颜也觉得惊讶,为什么林妃会这样? 她这样的症状好像中了毒,也对,她这样招人厌烦,也许是哪个心狠的妃子向她下了毒。 万颜只觉得她这样是报应,心里一下子就爽快了许多。 此时的她正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她期待着林妃能快些去死,只是陆逸清那担忧的模样还是让万颜觉得有些刺眼。 太医很快地便赶了来,为渠儿诊治了一番,“回皇上的话,林妃娘娘应该是中了毒。” 在旁侍候的太监连忙拿着银针走上前为饭菜一样一样的试毒。 陆逸清听后,满面皆是狰狞的怒气,一抬手就将自己的酒樽摔了下去。 “究竟是谁!” 酒樽清脆的碎裂声在一片寂静的长亦宫显得极其扎耳,那些大臣又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连气也不敢喘一下。 陆逸清看着渠儿那疼痛难忍的样子,实在不像是精心装饰出来的,难不成她是真的中了毒。 陆逸清不敢再想下去,自己昨日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护她平安,可今日她却在鬼门关挣扎。 他是真的对不住她吗,也对不住陆长歌。 “究竟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在这皇宫中,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向朕的爱妃下毒?” 陆逸清的眼睛扫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停在了万颜的脸上。 万颜盼着陆逸清的视线已经许久了,他终于肯正眼瞧自己了。 可万颜的心里却猛地一凉,这样带着猜疑、愤怒的眼神,她真的不需要,也不想要。 万颜知道他是在怀疑自己,万颜想了想,自己确实是有很大的嫌疑的。 于是她迎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没有一丝懦弱,像极了挑衅一样。 突然,万颜自嘲地对着他笑了笑,他眸中的不解、微愣,便很是清晰地呈现在她的眼中。 “皇上,是娘娘的这道补汤里被下了毒。太监手中的银针已经变得暗黑。” 皇上,依臣所见,娘娘这应该是中了牵机毒,此毒无色无味,平常人是很难察觉的。 ““可有解药?”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此毒是没有解药的。“最令陆逸清害怕的不是这毒有多烈,而是他根本就无法得知渠儿是在演戏还是决绝地放弃自己的生命了。突然,两个人影便闯进了长亦宫,陆逸清远远地望去,原来是昌平王和陆长歌。他不知道为什么陆长歌也会跟了过来。他的心猛地一沉,长歌会恨自己的吧?陆长歌忽略了父皇那复杂的神情,他的眸子全被上面的那个痛苦的女子吸引了,被她身上泛着寒意的鲜血吸引了。陆长歌再顾不得其他,直直地冲了上去。昌平王早就知道他会如此,便狠狠地拽住了他的手,且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皇叔,我不能……”他的眸子里已经溢满悲伤。”长歌,冷静。“陆逸清见此情景,立即下了命令道:“赶紧为林妃治疗,先将林妃扶进内屋,长歌,你来帮帮忙。”陆长歌没再与昌平王说一句话,速速地,也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上前去搀扶注已近昏迷的渠儿。“渠儿,别怕,我是长歌。”陆长歌对着她小声地道。偏偏是这小声的一句话,却让万颜听了去。刚才陆长歌那反常的举动已经使她有些纳闷,如今听到了他那饱含深情的一声“渠儿”,万颜才恍然,从前陆长歌心尖上的人不是也叫渠儿吗?难道是……万颜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她不信,也不能相信。待渠儿离开后,陆逸清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接下来便是计划的第二步了吧,他望了望下面的昌平,似乎是在示意着什么。昌平王也给他相同的回应,突然一个小太监进来道:”皇上,侍卫们刚才在御厨房抓到一个行色可疑的人。““带上来。”万颜只觉得一切都太过巧合,一切都那么连贯,她竟然有一种看戏折子的感觉。万颜看清了那来人后,嘴张得极大,手脚一片冰凉,竟好像愣在了那里。原来那被押上来的人竟是她的贴身婢女――宝双。她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她最近这段时日的运气真的很差,也许让陆逸清宠了她自己二十年来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好运。“夏芮月,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陆逸清眯着眼睛看着万颜。万颜望着跪在地上蜷缩着的宝双,淡淡道:“皇上,您还没问过她呢,怎么就这样确定是臣妾干的呢?”从前的陆逸清最爱的就是万颜这临危不惧淡定的这股劲儿,可现在他怎么看怎么扎眼,就想看着万颜跪地求饶的样子。是因为真的不爱了,是因为真的恨吧。“她不是你的婢女吗?难不成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毒害嫔妃吗,难不成还会有别的人指使她吗?”“怎么不可能,臣妾是被别人陷害的。”万颜反驳道。“那好,朕就问问她,说!究竟是怎么回事?”陆逸清很是狠戾的道。这句话可吓坏了宝双,她颤抖着身子,边磕头边道:“皇上,皇上饶命啊,是,是夏妃让我这么做的,这与奴婢没有干系。奴婢不得不这样做。”陆逸清听过这话后,便将自己的眸子安放在了万颜的身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本书来自 第八十四章 说出来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臣妾不知她是听了谁的指使,不过她是臣妾的丫鬟,臣妾难辞其咎。品书网 www.voDtw.com“万颜不似最初那般激动了,只是淡淡道。她的这句话既将自己摘了出去,又显示出自己的知书达理的性子。好聪明的一句话,好聪明的万颜!下面的大臣们竟生出了错觉,这牙尖利齿、镇定大方的女子依旧是皇后娘娘,依旧母仪天下,不曾被废。陆逸清眯起眸子,“宫里向来都说你们主仆二人的感情是最深厚的了,她不是你的陪嫁丫鬟吗?她不是侍奉了你许多年了吗?她怎么就这样容易背叛了你?“陆逸清的话语间带着莫名的怒意。万颜听见这问句后,一张平静的脸突然便多了几分沉沉的笑意,”皇上,莫说这许多年的主仆之情了,就是二十多年互相扶持的情谊不也说断就断了吗?终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罢了。“万颜的眼睛一直望着上面的人,没有一分闪躲。其实万颜看得比谁都清,陆逸清是真的不再爱她了,不,他就从来没爱过自己。陆逸清自然知道她心里想说的究竟是什么,忽略掉自己心里那一股复杂的情绪后,他再次质问道:”林妃的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万颜也似乎是狠下了心,抬起眸望着众臣道:“本宫没做过,本宫是清白的。”“臣妾记得,当年夏妃宫中的习秋也是因为中毒而死,那症状与刚才林妃的极为相似,莫不是中的也是这牵机毒吧!怎么会这般巧合呢?“唐妃在一旁小声道。本是模糊的一句话,却使得万颜的身子猛地一颤,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浪一般涌了来,万颜的身子已经渐渐发凉。她记得,自己真的是对不住习秋的。可习秋却不是因为牵机毒而死,只是她将这说不说出来都是个错,唐妃这是给她下了个套。她又一次认识到了唐妃的厉害之处,看似沉默,却句句给人以重击。一瞬间,她竟以为是习秋化作了厉鬼附在了唐妃的身上,她的脸色一片苍白,陆逸清竟能看清她白皙皮肤下错综的血管。他忽然有些心软,他毕竟爱了她这么多年,他也不想这样决绝的。可他只能慢慢地压抑了这种心情,渠儿此时性命不保,若自己再犹豫,连他自己都要骂自己了。“夏妃,这么多年,你做过的错事,我比谁都清楚。以前我都可以纵你,不管你,可是现在你实在是太放肆了!林妃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你是非要害死她才甘心吧!”陆逸清指着万颜,语气骇人。万颜却不惧怕,依旧是迎着陆逸清的视线道:”皇上,臣妾并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但臣妾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没做过的事情,臣妾是不会揽下的。“陆逸清知道她的性子,也料到了她会这么说,突然他又将视线转回了宝双身上,“宝双,若你说出你主子的事情,朕可以考虑饶你一条命。”宝双的身子抖得很厉害,嘴唇上下碰了几个回合,最终只发出了残缺的几个字,“奴婢不知该说什么事?”万颜就那样默默地看着宝双,心里的温度一点点降了下来,原来她曾经最信任的人早已离她远去了,自己过得还真是惨。随后她的眼睛在下面晃了几圈,才终于找到了人群中的父亲。父亲正满面焦急地望着她,似乎是在担心着她。真是难得,自己竟然能在父亲的脸上寻得这样的神情,她的心里莫名地就暖了起来。即便她知道她的父亲只是在担心着手上的权利会不会因她这样的变故而减少。不管了,万颜就只当他是在担心着自己的死活。她对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突然,那残酷的声音便闯进了她的耳中,将她的笑容一点点打碎。“自然是你家主子做的那些天理难容的事情!”“这,奴婢不清楚。”宝双满面难色,仿佛极难说出口。“你是她的心腹,你会不知道,你若痛快地说出来,你还能捡回一条命,若是你不说,朕会让你比死还难受!“宝双的身子颤的更狠了,可依旧支支吾吾的。“罢了,宝双,你且说出来吧。毕竟侍奉我这么多年,本宫不想你最后落了这样的下场。”宝双的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呆呆地望着万颜,眼中的泪水一下子倾泻了出来。“娘娘,奴婢……”“我不怪你,这么多年我终究还是负了你们。”万颜脸上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落寞。“娘娘,她们也不会怨您的。”宝双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宝双,你别说了,我自己做的事情,应该我自己说出来的,这样我会好受些色,这么多年,我压抑够了。”说罢后,她便对着陆逸清道:“你不是想听吗,我告诉你便是。”陆逸清这次是真的被她吓了一跳,他以前还在为如何让万颜松口而烦心,可是现在她怎么会自己愿意说了出来?陆逸清满面狐疑地望着她,只觉得她脸上染着不屑与绝望。“我这辈子真的是做了许多错事,害了许多人,我承认。”万颜好像在叙述着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万颜,你……“陆逸清开始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芮月,你在胡说些什么?”夏学峰猛地站起来,大声喊道。万颜知道那是自己的父亲在质问自己,她慢慢地转过了头,“ 父亲,我没胡说,我只是想把压在我心底的那些罪孽说出来,我真的怕我的孩子会受我所累。““万颜,你可知道?”夏学峰的怒意更盛了。“父亲,我都知道的,可我真的太累了,我好想歇一歇。”“夏妃,你会为你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逸清,再唤我一句万颜可好,这是你亲口赠予我的,我很欢喜。”陆逸清看着万颜那满面的希冀,愣了半刻,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出那两个字。“来人呐,传朕旨意,夏妃罪孽深重,贬为夏常在,迁居清菊殿。”本书来自 第八十五章 渠儿死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这清菊殿殿如其名,殿内实在是凄冷的很,其实宫中的人都明白,这清菊殿便是长亦的冷宫,只有犯了大过错的嫔妃才会在其中孤独一生。 唐妃听到陆逸清的旨意后,面上有着隐隐的笑意。 “皇上,请您三思啊!” 下面的夏学峰很是焦急地道。 陆逸清一眼便望见了下面的昌平,二人视线对视了好几秒,陆逸清有些没看懂他眼里颇为复杂的神色,应该是让他快些做出决定的吧。 “朕已经思虑了许久,留她一条命已是朕的宽容了。” 陆逸清似乎不想再看她一眼。 “皇上,夏妃掌管后宫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皇上能再宽容些。” 夏学峰说罢还瞅了万颜一眼,似乎是想让万颜多说些求情的话。 万颜知道她的父亲也是关心自己的,真好,原来自己站在地狱边缘的时候,还有人惦念着自己,想拉自己一把。 可她注定要让父亲失望了,她是真的做错了事情,她也是真的想放手了。 说了二十年的谎,她只觉得自己的嘴愈发麻木了,已经说不出什么辩解之言,许是被这谎言所累。 她不想再争了,执迷了这么多年,她好像一瞬间突然想明白了,这就好似兜兜转转地行在迷宫中,转身却发现出口就在身边。 长亦宫内殿。 床上的渠儿脸色愈发白了,脸上的痛苦之色让一旁的陆长歌有些揪心。 “渠儿,你还好吗?” “你,你怎么来了?” 还好,渠儿的神智还清醒着。 “渠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长歌只想知道渠儿为什么会这样。“长歌,你,你可恨我?““渠儿,你知道那日我说的是气话,我怎么舍得恨你?”渠儿痛苦的神色里终于掺了一抹笑意,”长歌,你知道,我一直爱你。“陆长歌急忙点了点头,一把拽住渠儿那冰凉的手,“我知道的。”“长歌,那信,那封信,你要去记得去看。“渠儿痛苦的表情更甚了。陆长歌心里漫过不好的预感,“渠儿,你……”渠儿极为艰难地举起自己的那只手,似乎想要抚摸他的脸。陆长歌忙将自己的脸凑了过去,渠儿只是将自己的手指轻轻地覆在了陆长歌的嘴上,摇了摇头。陆长歌知道她那是不想让自己说下去。“长歌,长歌。”“我在。”“长歌……”“渠儿……”“我只是想多叫你几次。”陆长歌眼里一阵潮湿,“没事的,以后还有许久的时间呢。”“长歌,不会再有了。”渠儿的脸颊偷偷地放置着一颗眼泪,随后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嘴里没有再溢出“长歌”二字。陆长歌感觉到她的手在自己的掌心愈发凉了,他不敢去看渠儿一眼,只是握着她的手更紧了,想给渠儿更多温暖。“渠儿,渠儿,我很后悔,没能多唤你几声。““渠儿,倘若那年,我答应了你,会不会结局不一样。““渠儿,对不起。”陆长歌握着渠儿的手,喃喃自语,泪早已经是溃堤之水了。许久后,他才敢抬起眸子看渠儿最后一眼,还好,她的脸上已不再那么痛苦了,嘴角反倒有了一丝弧度。万颜愣了许久才道:“父亲,女儿做错了事,总是该承担的。父亲,女儿对不起您。“万颜垂下了眸子。“ 臣妾多谢皇上开恩。”万颜无悲无喜道。陆逸清说不出自己是何心情,是积压在自己心头的一件大事终于完成后的欣喜吗?是对万颜这样轻易认命的震惊吗?是对自己爱了这么久的枕边人的不舍吗?陆逸清是真的搞不清楚。长亦宫内突然就这样寂静了下来,像是一场策划了多年的戏终于缓缓落下了帷幕。爱情本就是一场只重结果的游戏,爱的早的,身处劣势;爱的深的,则输的彻底。他们都是输家。“皇上,您还是要去边境吗?”陆逸清点了点头。“皇上,别去,这是臣妾求您的最后一件事。”陆逸清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殿内的太监尖利地喊道:“回皇上,林妃殁了。”陆逸清连同万颜都震了一震。“三王爷怎么样?”陆逸清无法想象长歌此时会是怎样的心痛。“三王爷还好,只是有些沉默。”万颜现在终于敢接着往下想下去了,只是越想,她背后的凉气就深了一些,似乎都要将她狠狠地裹了起来。陆逸清突然迎娶林妃,偏这林妃是陆长歌心尖上的那个人,林妃进宫没多久就怀了孕,她宁愿不要这孩子也要陷害自己,没过多久林妃便中了毒,自己又被诬陷了。林妃来后这段时日的是都一幕幕快速浮现在万颜的脑海,林妃好像一个匆匆的过客,却能在这么短的时日内,将自己从素阳宫拉入了清菊殿。难道林妃出现的目的就只为了自己?难不成这也是陆逸清的意思?万颜此刻的脑子转的极快,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稀里糊涂地得了这么一个结论。万颜望着那个满面错愕的男人,心里却像正在刮着猛烈的风一般。“皇上可是给臣妾下了个套?”陆逸清的思绪被万颜的这句话拽了回来,“你在说什么?”“您是小瞧了臣妾了吧。”陆逸清没有理会她,只是缓缓起身道:“众位大臣,天色已晚,你们先退下吧。”陆逸清看见夏学峰闪的特别快,他现在是不会动他的,他又何必这么紧张?万颜瞬间明了,却也什么都没说,依旧是那平静的样子。待众臣退下后,陆逸清便对着万颜道:“你也该回清菊殿了。”“皇上,您就这样恨臣妾吗?”陆逸清的步子顿了顿,”有什么事,就等朕回来再说吧。““也对,恨这字实在太别嘴。但皇上您一定要回来,有些话,臣妾是一定要讲给您听的。”陆逸清回头望了去,正好与万颜的视线交汇。她的眼睛在黑夜中依旧很亮,似乎闪着别样的光芒,让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好,朕会回来的。”万颜这才自己一个人回了清菊殿,这宫中真的是很凄冷,倒不如说是荒凉更为贴切。可万颜却枕着陆逸清的那个字睡了个还算安稳的觉。陆逸清在内殿门口徘徊了好久,才终于下了决心进。一进去,他便望见了陆长歌那笼满悲伤的背影。“长歌。”陆长歌这才回了神,“父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渠儿让我告诉你,她在那封信里写清了原委。”“嗯。”陆长歌有些沉默。“是朕对不起她,没能保她平安。””父皇,我知道渠儿的性子,您别自责了。“陆逸清又悄悄地退了出去。一个人的心伤,是不好与另一个人分享的。他宁愿让陆长歌自己熬过这漫长的一夜,以后总是会好的。都会好的,再鲜血淋漓的一颗心,终会在时光的抚摸下,变得重新坚固起来。本书来自 第八十六章 前去边境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逸清出了长亦宫后,屏退了宫人,自己一个人走在了宫中的羊肠小道中。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还好,他并不是孤独一个人的,还有一笼残月陪着他。 微弱的月光泄在了他的身上,陆逸清抬起眼,这阴冷的夜中竟还能寻到几颗星星。 他有些失神,望着其中一颗最亮的星星,喃喃道:” 绿芜,我做到了,你可高兴? “直至他的脖颈都有些酸了,陆逸清才回过神来,继续往前走去。 还没走多久,他便来到了清凉亭――那是宫中乘凉的地方。 远远地他便望见了那亭中似乎有个人影。 他有些惊讶,悄悄地走了过去,直到接近了,他才发现原来是昌平。 天色这般晚了,他怎么还会待在这里? “昌平,怎么不去休息?” 陆逸清凑了过去。 昌平倒是蛮镇定的,缓缓地回了头,“不过出来透个气罢了。” 陆逸清点了点头,“长歌怎么会来呢?” 他还是将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长歌心思是极细的,我怕是瞒不过他的。他来了也好,毕竟最后一面是见到了。” 昌平满面的失落。 陆逸清自然察觉了出来,“昌平的心情看来不大舒爽啊!““难不成皇兄的心情就痛快些,不过昌平是不信的。”昌平好似反驳道。陆逸清只是笑了笑,嘴唇动了动,却并未回答。昌平望着陆逸清那神情,心上已明白了大半,“皇兄,你可有后悔?”昌平顿了一顿,还是问出了口。皇兄就算生气,他还是想问出来。有些答案,他是非常想知道的,是想替她知道,想替她问个清楚。“朕不知道。”陆逸清迷茫地摇了摇头。昌平也笑了出来,“我是见过绿芜的。”浅浅的一句话,倒将陆逸清脸上的神色彻底凝结了。”你见过她?“”是啊,那年我进宫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刺客,就不小心闯进了她的屋子,她为我包了扎。““原来是这样啊,我真的有些羡慕你了,我已经记不得她的样子了。”陆逸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昌平望着陆逸清脸上那失落的神色,心里不禁一动,“她是个淡雅的女子。”“朕猜到了。”昌平的眸中也涌出复杂的情绪,“这应该是个好时机吧。”昌平默默地想着。正想着,他便问了出来,“皇兄对夏芮月可有何打算?”“便让她待在清菊殿吧,算是补偿绿芜了。”陆逸清淡淡道。“皇弟见她那样子似乎有些不甘心,恐怕皇兄将她抑在冷宫中并不是一个好办法。而且夏家的权利依旧很大,他们也不会甘心的。”昌平认真道。陆逸清这才想起刚才她说的似乎还有事情要与自己说,她会说什么呢?陆逸清皱了皱眉,觉得好心烦扰。许是见陆逸清没开口,昌平又道:”皇兄可有十足的把握打赢千绍?“陆逸清摇了摇头,“其实这场战役胜败的关键便是慕容城了。”“慕容城想必没多久便会知道夏妃被贬入冷宫,就算他不想造反,只怕夏学峰也会这样让他做的。”“是他自己想造反的。”陆逸清很是坚定地道。“皇兄怎么会这样确定?”“夏芮月不想朕去亲征,她一定一早便写了让慕容城打胜仗的信,只怕慕容城是一心想造反的,竟违了誓约。”陆逸清有些自嘲。“她这样的爱,有些吓人,朕不想要。”“皇兄现在是万万不能去边境的,只怕你这一走,这长亦便不再是从前的样子了。长歌也会危险的。”“朕何尝不知道,只是没有更好的法子。””其实皇弟倒是有个主意,既能试探夏芮月,还能保住长歌的储君的位子。““什么主意?”陆逸清有些焦急。昌平望了望四周,才凑近陆逸清的耳边,小声地耳语着。谁知陆逸清听后脸色并不是很好,“昌平,朕不许你这样。”“皇兄,当年绿芜也算是救了我一命,这恩情我一心想还她。长歌是她的孩子,我想护他平安,让他登上皇位,不也是你的心之所向吗?”“可朕不想你受到危险,现在的情况说来也怨朕,是朕懵了脑子,让夏家的权利愈来愈大。这后果理应朕来承担。”“皇兄,昌平会护好自己的,昌平也不想长亦轮到外姓人手里。”陆逸清顿了顿,涩着嗓子道,“昌平,你可想好了?”“皇弟早就想好了。”陆逸清无力地点了点头,“也罢,你便去吧。”“只是,皇兄你要狠下心来,她是你二十年来的枕边人,却更是你二十年来的仇人。”陆逸清的身子颤了一颤,眼神狠戾地道:“朕记得。”万颜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一早了,她知道陆逸清是时候该出发了,她想出去送送他的。可是清菊殿早已落了锁,她没办法出去。她急忙用尽了自己的气力去敲那扇厚重的大门,门上的寒气极重,万颜的手冻的通红。她敲了许久,手都被冻僵了,也没什么力气了,却还是没有一个人理会自己。回答她自己的就只有敲门的回声了。因为这清菊殿实在是太过偏僻荒凉了。那回声渐渐虚弱,万颜累的瘫倒在了生满杂草的地上,那寒气便顺着枯黄的草一路流进了她的心头,泪水便猝不及防地淌了下来。清菊殿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万颜不记得自己究竟失神了多久,才终于认命般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殿。正午的时候,有婢女前来送饭给她,她的眸子里才有了一分生机,急忙问:“皇上可出发了。”“当然了,早就走了。”那婢女不耐烦地道。“已经走了啊……”万颜喃喃道。清菊殿的大门很快地就被关上了,万颜看着宫门外的那渐渐变窄的一米阳光有些失神。“逸清,我不贪心了,我什么也不求了,只求你能好好的。”本书来自 第八十七章 抑不住性子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万颜这几天过的都不好,整日眼神空空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婢女送来的饭也很少动。 品书网 www.vodtW.com只是婢女前来送饭时,她的眼睛才有了一丝半星的流转,久久地望着那开了又合上的木门。 她不过是渴望自由,渴望那清菊殿的一米阳光罢了。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那个人罢了。 到了晚上,她也从来都不得好眠,不是极难睡着,便是浅睡后噩梦连连。 梦中,绿芜、习秋,还有那些她已经记不得姓名和模样的人在纠缠着她。 这倒不是什么最可怕的梦,让她惊出一身冷汗的还是那个人执剑驾马却寡不敌众的梦境。 醒来后,陆逸清那淋漓的鲜血,依旧在她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原来,自己的这一生真的是罪孽极深,怕是赎也赎不清了。 第二天一早,万颜便拿起了那早已破旧的佛书,自顾自地念了起来。 从前她是不信这些神仙的,而且是极为不屑的。 到如今,这更像是她唯一的信仰。 陆长歌待陆逸清走了后,双眼便一直望着渠儿那愈发僵硬的身子。 他好像还没缓过神来,渠儿只是睡着了吧。 可掌心中的那只葇荑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还是在提醒着他渠儿已经死去的事实。 八年前,他已经经历了这样的痛楚,谁知八年后,他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会以同样的方式再次被人揭起来。 陆长歌迅速行出了长亦皇宫,趁着这月色便一路跑到了那棵大榕树前。 许是前不久陆长歌已经做过这样的事,所以这一次,他显得格外顺手些。 虽是茫茫黑夜,他也很快地就找到了上次的那个位置,弯下了身,麻木地一直挖了下去。 天色破晓时,陆长歌的手再次皮开肉绽,他也终于找到了那个盒子。 盒子里不再是一封没有一个字的白纸,而被换做成仔细地写满了话语的信,陆长歌知道,那更应该说是渠儿的一颗心。 借着微弱的阳光,陆长歌认真地读了起来。 “长歌,这次你应该遵守诺言了吧,我想你也会的。长歌,八年前的渠儿在鬼门关闯了一遭,说也真是奇怪,跳下悬崖前我对你是满满的恨意,可是当我捡回一条命时,我发现原来什么都不再那么重要了。长歌,我不恨你了,真的不恨了。长歌,可我的命真的不好。我中了毒,中了一种慢性的剧毒。趣儿的出现便是因为这毒,我知道你素来不太喜欢我这种心狠的性格,可你却不爱我精心饰演的趣儿。长歌,你教教我,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忘却我。长歌,若是你爱上别的人,我不怨你。因为我知道我无法陪你白头,我只想用我不多的时日来许你个明媚未来,我知道这是你的心之所向。长歌,我是心甘情愿的,你不必恨着别人,也不要恨你自己。长歌,那些话我是不得已才说了出口,你别当真,也别生气。我爱你,无论我是渠儿还是趣儿的身份,答案都是一样的。长歌,那天你说你想带我走,我真的好高兴。可有些话说得晚了,注定会是遗憾。长歌,长歌,让我再多唤你几次吧,以后便没有机会了。可我还是会想,若是有下辈子,我们的结局会不会好些?只是下一世,我想成为真正的趣儿,你可一定要喜欢上我。“信在此时悄然结束,陆长歌一字一句地读完后,眸中酸涩,却流不出泪来。许是刚才在长亦宫已经流尽了自己的泪水。原来如此,陆长歌恍然大悟,原来渠儿才是一个天赋异禀的剧作家,而自己一直活在了她与别人设置的场景中。陆长歌有些想笑,笑自己的愚笨,父皇与皇叔怕是都知道的吧,毫不知情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陆长歌忽然有些恨她,恨她的自作主张,恨她的自私自利。她让他不要恨别人,也不要恨自己,可是她可曾想过陆长歌会恨她自己吗?陆长歌又起身,慢慢地将那个坑填上。陆长歌拒绝了将渠儿葬进皇陵的建议,而是将渠儿葬在了那棵大榕树旁。万颜那日无意间听到送饭的两个婢女说道,陛下走了后,将宫中的一切事务都交给了昌平王。正在诵经祈福的万颜猛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本已经沉寂了多时的心又开始有了些丝丝浮动。宫外的夏学峰也抑不住自己的性子了,夏芮月被贬入了冷宫中,慕容城及他的军队又都在边境,昌平王虽是自己的女婿,可夏学峰心里却清楚得很,他根本就不爱夏书雅,且对这夏家总是怀有莫名的恨意。陆逸清对他信任的很,竟将长亦全都托付给了他。夏学峰觉得夏家此时就像行走在了悬崖边缘,稍有不慎,便会摔得粉碎。他现在必须要做些什么了,唯有将芮月的孩子扶至高位,夏家的将来才能有所保障,而冷宫中的芮月才能活得有盼头。万颜拿出了自己悄悄藏起来的一个玉镯,向着送饭的婢女道:“替我送封信,这便是你的了。”那婢女大着胆子问:“要送到何处?”“夏府。”那婢女的身子颤了一颤,但最终还是敌不过玉镯对她的吸引,抖着手接过了那信。只是那婢女却并没立即出宫,而是进了长亦宫,将那信递了上去。“你做的很好,下去吧。”上面的人道。万颜刚将信送走后,唐妃便身着华服地进了清菊殿。万颜知道,她是来嘲笑自己的。可万颜还是欠了欠身,淡淡道:“给唐妃请安。”唐妃对于万颜的这般举动,既是震惊,又有几分的欢喜。“起来吧,万颜,哦,不,现在本宫应该唤你为夏芮月。”“唐妃来这清菊殿可有何事?”唐妃对于万颜的镇定从容有些恼怒,明明她被贬入了冷宫,明明她现在什么都不是,可她为何还是能用着趾高气扬的语气对着自己呼三道四。唐妃有些不甘心,有些气愤。“本宫没什么事,毕竟姐妹一场,姐姐落了难,妹妹怎么能不来看看姐姐?”唐妃眸中的笑意在万颜看来很是刺眼。万颜或许是觉得与唐妃说话,是件极其浪费口水与精力的事情,所以她选择了沉默不语。唐妃也不愠也不恼,只是接着道:“昨日皇上给本宫来了一封信。”万颜那淡定的神色才有了一丝丝的松动,“皇上说了些什么?”万颜很是焦急地想知道陆逸清的近况。“姐姐想知道?”唐妃挑了挑眉,望着万颜。万颜坚定地点了点头。“那是皇上给妹妹写的信,不方便给旁人看呢。”唐妃的表情有些为难。万颜自然知道唐妃想要的是何,她想要自己向她屈服。既然她想要,给她便是了。毕竟这些跟陆逸清相比来说,都显得太微不足道了。“求你告诉我。”唐妃的笑意已经凝固在了脸上,她这应该是第一次听到万颜用”求“这个字。可这些哪里能抵得过自己所受到的伤害?唐妃又笑了笑,“姐姐,这怕是不够呢!”“你想要什么?”“跪下来求我。”唐妃的话重重地打在了万颜的心上。本书来自 第八十八章 疯魔的心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万颜的眸子暗了暗,神色却没有什么大的流转,似乎是早已经预料到唐妃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品书网 wWw.Vodtw.com她向着那污黑的地上望了一望,紧闭着双唇。 “咚!” 的一声,唐妃的眼睛瞬时间睁大了几分,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曾经母仪天下的万颜,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许是震惊万颜对陆逸清的爱之深,又许是震惊万颜可以这样轻易地为一个人改变,总之唐妃是什么嘲讽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也很难说出口了。 随后万颜便抬起了头,直直地望着唐妃,竟望的唐妃生起了些惧意。 “你可满意?这样可能实现你的誓言?” 万颜淡淡道。 唐妃这才恍过了神,“姐姐做的是极好的,妹妹不会食言的。” 万颜望着唐妃的温度又冰了几分,唐妃也不想再戏弄她了,因为这样更像是自我折磨。 “皇上他,他……” 唐妃顿了顿,直到看见了万颜那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后,她才缓缓开口:“皇上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他带领的军队本来就少,而且还是异国的军队,自然战斗力就不强。况且慕容城是怎么回事,姐姐想必是极为清楚的。“唐妃闪着狭长的眸子道。万颜直挺挺的身子突然有了一丝的松动,像是染上了些悲怆。唐妃见到万颜这幅情景倒是挺开心的,她慢慢地靠了过去,还不忘继续道:“姐姐可是后悔了?皇上现在的处境可与你脱不了干系。””你说什么?“万颜脸上那淡漠的神情终于消失不见了。”姐姐的心真狠,不过妹妹倒也是佩服姐姐的胆量,竟敢拿长亦作为赌注。“唐妃笑了笑。”你怎么会知道?“万颜也不想再推脱了,这也没有什么用处,她想知道的便只有一件事。“是不是,是不是皇上告诉你的?”万颜嘴中溢出的话,飘进了唐妃的耳中竟然有些颤抖。“姐姐,怪只怪你心太急,妹妹自己便猜出了一二。”万颜的那颗疯魔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了下来。“一副好牌竟被姐姐打的如此,妹妹都有些替姐姐惋惜呢。”唐妃脸上的表情十分生动,仿佛那惋惜之情是真的。万颜还是没有回话,只是望着唐妃那张看来很是嚣张的脸缓缓起身。唐妃也没阻拦,依旧笑着说:“只是可怜了大皇子,不知太子之位还能坐上多久。”万颜那眸中的一抹怔愣还是泄出了她此时的担忧,她表面上的淡定从容不过是恰到好处的伪装罢了。她也无能为力,让她在唐妃面前哭叫吵闹,她更宁愿现在就去死。唐妃也正是捕捉到了那一丝微不可见的神情后,底气也就愈发足了起来,“姐姐不会天真地以为皇上还能容忍夏家那只手遮天的权利,容忍夏家的外孙、姐姐的孩子继续当这太子,容忍姐姐继续地扰乱朝纲吗?”唐妃越说越激动。万颜的身子向后趔趄了几步,满面悲凉,用着很小的声音道:”我宁愿永远都这样天真下去……“唐妃的面上也不再又任何嘲讽的表情了,她无悲无喜地望着万颜,好似看见了数年前的自己。其实她与万颜本是同一类人――是那种不到南墙终不回的固执的人。只是她早她先撞了南墙,也早她先醒悟。她要谢谢万颜,若不是当年她曾赠予自己数不清的痛苦,只怕现在自己还苦苦地挣扎在这段无望的梦境中。她该谢谢万颜的。“皇上为什么会让昌平王代理宫中一切事务,姐姐比我聪明,应该知道其中的意味吧?“万颜的喃喃自语恰在唐妃话音刚落的时候没了声音,她之前不是没想过那个可能,她不敢继续想下去正如她不敢回答唐妃的话一般。唐妃又怎么会放过每一个可以惩罚万颜的机会呢,她索性替她答了出来。“那日妹妹恰巧听到了皇上与昌平王的对话,说是宁愿这皇位让昌平来坐,也不想交给大皇子。”万颜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其他的,单是唐妃的那一席话便久久地萦绕在她的脑海中,她已经分不出旁的经历去应付了。万颜曾经引以为豪的计谋、小聪明在此刻也都烟消云散了。“姐姐还是好好为自己的将来谋划谋划吧。”唐妃说罢这一句,便出了清菊殿。万颜见清菊殿的门紧闭了后才终于瘫倒在了地上,双目清明,若不是她死死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只怕她的脸上早已经有了两行绝望的泪水。有些事情,若非别人揭破,她是万万不敢去想的。可唐妃便是那个刽子手,手举着锋利的刀剑,想在自己猝不及防间杀了自己。心伤远比身上的伤口还要更痛些。若她无牵无挂,倒还好些,一个人在这清菊殿中,至少能够沉下心来。可她却还要时时想着自己那四个孩子。大了的还好,都被封作王爷,不在皇宫里住了。只是最小的那个,还不足八岁,身边又没什么可靠的人照顾。万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发抖。别的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只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也要再拼一把。于是,又一封信被呈到了夏学锋的手里。夏学峰看了后,双手一用力便将那信揉的皱皱的。他的脸上笼罩了层层的怒意,“这陆逸清是要逼死我们夏家吗?“夏夫人款款地走了进来,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看见他那青黑的脸庞和久久未散去的怒气,还是隐隐约约猜出了一些。“老爷,气大伤身。”“哦,夫人您怎么来了?”夏学峰的怒气稍稍散了些。“老爷,您莫要担心芮月了,芮月会从冷宫中出来的。””我更担心的是平文能否坐上这皇位,唯有平文成了这长亦的一国之君,我们夏家才能立足啊!可是这陆逸清与昌平巴不得我们夏家树倒猢狲散呢!“夏学峰有些惆怅。夏夫人立即行了上去,抓住夏学锋的手,淡淡道:“不会的。”满面坚定,夏学峰望着他的脸,竟也生出一抹坚定来。“好,我们也不能再等了,若是陆逸清败了还好说,可若是他胜了,只怕我们夏家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我们需从现在便谋划好。”夏夫人也点了点头,“我的芮月一定受苦了。”本书来自 第八十九章 战死边境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万颜在清菊殿就总能听到昌平在长亦宫做的那些风流韵事,什么不理朝政、风流快活,总之是潇洒的很。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万颜本就不喜他,所以也难怪万颜听得心中直冒火。 不过,也亏了昌平的昏庸无德,自己与父亲的谋划可能会有很大的把握成功。 所以万颜选择静默,选择等待。 夏学峰与夫人商议过后,片刻也不敢再耽误了,急匆匆的派人驱车,又急匆匆地赶去了江丞相府上,丞相与他夏家本就是同一个阵营中的,他理应伸出援手。 第二天一早,送饭的婢女眉眼间都是胆怯,万颜又怎会察觉不出来,心里也悄悄地漫出了不妙,“发生了何事?” 她依旧淡定地问道。 “小皇子,小皇子他病了。““怎么回事?他病的重不重?”万颜满面焦急,抓住了那个婢女的双手。“许是着了凉,娘娘放心吧,昌平王已经将小皇子交给唐妃娘娘照料了,很快就会好的。”万颜很是愤怒地甩开了她的手,大声叫喊道:“他怎么能将墨儿交给唐妃那个贱人!唐妃不会好好照顾墨儿的,她要报复我!他们都在报复本宫!”万颜的情绪很是激动,一不小心还将从前的自称说了出来。“娘娘,莫要伤了身子。“那婢女只能在一旁小声劝着她,似乎有些怕她。”别再叫我娘娘了,我早就不是了。“万颜喃喃道,身上好像再没半分气力,直直地倒在了地上。”你替我向昌平王说说,让他收回这旨意,拜托了,我求求你。““我,我见不到昌平王,也没机会……”那婢女有些无奈。“不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这清菊殿太骇人了……”万颜的眼神木木的,一直在重复着这几句话。那婢女只以为她是疯了。“你放我出去吧,让我出去,我要去见墨儿。““奴婢没有这个权利。”那婢女说完后便惊恐地退了出去,生怕万颜会拿自己来出气。清菊殿的门又死死地关上了,万颜彻底地倒在了地上,黑暗向她眸中袭来,一张精致却憔悴的脸上染上了不甘。万颜醒来后,清菊殿已经被浓浓的黑暗吞噬了,她揉了揉发痛的脑袋,极为艰难地行起了身。她的身子一片冰凉,与那冬日中的寒冰竟没什么区别了。她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窗子旁边,望着那一弯残月有些失神,她辨不清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了。如果自己能早些遇见这残败的月光,如果自己能早些醒悟,那么她的境况怎么都会比现在好上几分吧。至少她不必守着这微弱的盼头自欺欺人。就这样吹着冷风直至天色破晓吧,好过噩梦缠人。翌日晌午的时候,边境便传来了消息,说是皇上驾崩了,从东宛借来的兵也所剩无几了。那个婢女匆匆地跑去了清菊殿,似乎是等不及将这个噩耗告诉万颜。她急哄哄地推开门,三步并两步地向前行去。万颜听到门外的动静后,早已经僵硬的脖子向一旁扭了扭,就看见了那个小婢女焦急的神情。她的心猛地一沉,无奈地笑了笑。这几日,她的心已经磨练的算得上是无坚不摧了。万颜便一路望着她行到自己的面前,也没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娘娘,皇上,皇上他殁了。”万颜脸上的笑意刹那间便凝固在了脸上,“什么?”她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皇上在边境,在边境,驾崩了。”那婢女又重复了一遍。“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没必要事事向我禀告的。”万颜强迫自己必须镇定下来。这个婢女有问题不是吗?或许她是昌平王甚至是唐妃派来欺骗自己的。那么陆逸清的死讯就应该是他们让自己自乱阵脚的一颗棋子罢了。对面的婢女果真脸色惨白,像是被拆穿了一般,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是万颜稍稍满意的答案来。果真是骗自己的……万颜走至她的面前,轻轻地扬起了手,对准了她的脸便狠力地抽打下去,竟将她打的险些站不稳。“你这个贱婢,竟敢拿皇上的性命胡说八道,说!是谁给了你这样大的胆子?”那婢女捂住自己肿的很高的脸颊,嘤嘤啜泣,“娘娘,皇上真的殁了。”“究竟是谁?我只想要个答案。”万颜越发恼怒。“娘娘,我不能说。”“我虽然被困在这清菊殿,可是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呆的太长久吧,为了你自己考虑,还是痛快地说出来为好。”那婢女很是为难,望望万颜那青黑的脸色,“是皇上,是皇上派奴婢来的。”她还是说了出来。万颜是万万没有想过会是陆逸清的意思,“你说的可是真的?”“奴婢不敢欺骗娘娘。”“那皇上,他……”万颜这才开始相信那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她连连后退了几步,直至腰背抵在了冰冷坚硬的墙上,她才停了下来。进了清菊殿后,她的眼泪不肯再轻易坠落。只是现在,她终究还是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泪水已经如泛滥的江水一般,“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那日他还答应了我会回来的……”那婢女更加为难,这让自己如何再接着说下去,只怕她听了后,泪水会落得更凶了。“娘娘,小皇子,小皇子也走了。”万颜听后,胸中的一口气没能上来,抽搐了片刻,便晕死了过去。陆逸清死了的消息早就传进了夏学锋的耳中,一旁的下人刚刚也传来了好消息,平文已经到了夏府中。他望了望远方,喃喃道:”是时候该进宫了。”他与江相一同进了宫,是以为皇上吊唁为借口进了宫,即便昌平再不想他们来,也没什么办法拒绝。夏学锋的心情一路上都是很高兴的,谋划了这么些年,如今终于等来了这一天。试想谁会不激动呢?等待的过程永远像是一瓶埋在了地底的酒,时间越久,酒香才越醇厚。而一同跟随的平文却有些紧张,他抚了抚他的手,安慰道:“没什么好害怕的。”平文淡淡地点了点头,他还不知自己的父皇已经战死的消息,也不知道自己进宫是争夺皇位的。这是最终的决战,赢了,便从此披金戴银,功成名就;输了,便没有以后了。夏学峰又望了望远处的阳光,收回了自己的思绪,向前迈去的步子更大了。本书来自 第九十章 接近结局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万颜醒来后,那小婢女竟然还守在她的身旁,她有些恍然,沙哑地问道:“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娘娘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人。品书网 wWw.Vodtw.com” 万颜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她只是想听真话。 “是,是皇上的意思。” 那婢女低下了头。 “放我出去。” 万颜以命令的口吻道。 “娘娘,奴婢……” “为本宫开门。” 那婢女为难的神色渐渐消散,慢慢地从衣襟中掏出了一枚钥匙。 万颜下了床,缓缓地跟在她的后面。 万颜终于见到了清菊殿外面的世界,那是她近来向往已久的地方。 如今只要她再多迈出一步,便能彻底地逃离这个黑暗凄清的冷宫了。 可是就在这一瞬间,她的心却有些瑟缩了,她抬起的那只脚久久地悬在了半空中,她不敢落下,不敢出这清菊殿。 ”  娘娘,您快些出去吧,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那婢女有些着急。 总要面对的不是吗? 她已经在这清菊殿里藏了太久,也逃避了太久了。 故事,总是要有个结局的。 万颜只呼吸了一口外面新鲜的空气,便速速地跑了起来,墨儿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也要讨个说法的。 来到了景棠宫外,万颜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冒着浓浓的火焰。 门外的人也不敢拦她,她直直地冲了进去,“贱人,快给我滚出来!” 万颜望着那旖旎的幔纱飘起恰好的弧度,却不见唐妃的身影,就是连一个声音唐妃也没发出心中更添烦躁。 “唐妃,你还本宫的墨儿来!” “姐姐在说些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了来,万颜转身一看,正是唐妃刚刚推门而入,脸上却没有一分伤心甚至是疲倦,反而有一抹的悠闲与淡然。 万颜没想什么便冲到了她的面前,想将她脸上的表情全都撕毁,“你难不成就没有心吗?皇上他已经战死了……” 唐妃一把就将万颜的手拂了下去,又掸了掸华服上的褶皱,“说着这里,我还要多谢谢你呢。那年若不是你,我不会轻易的死心。二十年来我对皇上的爱早已消磨尽了, 已经觉察不出多么伤心了。” 万颜满面错愕,望着唐妃,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倒是你,爱了这么多年,你又得到了什么?权利吗?呵,你现在连个名分也没有; 皇子吗?可你的愿望他们没法替你完成。临了,只落了个千疮百孔的心。” 唐妃的一番话里,藏满了嘲笑。 “那些我都不在乎的。” 万颜愣愣道。 “可是你已经一无所得了, 难道你还愿意再失去?” 万颜听不懂她的话,可是不知道为何,她的头却不随她的心意晃了起来,她有些惊恐,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 唐妃笑了笑,没再说话。 万颜看着她那刺眼的笑便突然恍然了,只觉得自己没必要与她说这些。 “那你又得到了什么?我们都是二十年徒劳的挣扎罢了。” ” 我不知道,可我只能这样的活着。 ““唐妃,你藏得真深,你二十年来就只得了颗狠毒的心吧,你报复的好,真好啊!这样我们便不相欠了吧。” 万颜也笑了起来,起初是浅浅的笑意在她脸上蔓延,后来就直接是狰狞的大笑了。 “姐姐,我……” “我不是你的姐姐!“万颜怒吼道。“我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唐妃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墨儿呢,我的墨儿在哪里?”唐妃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突然,清菊殿的那个小婢女在景棠宫的门口大喊道:“娘娘,他们来了,大皇子也来了。”万颜一怔,瞥了看不清是什么神色的唐妃一眼,“你会付出代价的。”说罢,便推门走了出去。“姐姐,祝你好运。”唐妃悠悠地声音从后面传进了万颜的耳中。她怎么会真心祝福自己呢?她应该比谁都想要自己死。万颜没有转身,只是沉默地行了出去。“国丈、江相还有大皇子一起进宫了,现在在长亦宫呢。”那婢女立即道。“我知道了。”万颜不用细想,便知道他们要做些什么了。她的心里漫过一阵愧疚,“逸清,对不起了,为了夏家,我只得这样做。待我成功后,我便去寻你,这样可好?”“江相,我们还有一个帮手呢。“行到长亦宫前的夏学峰笑着道。“是谁?”“慕容城。”“他不应该呆在边境那里吗?”江相有些疑惑。“陆逸清死后,他便悄悄地回来了。再说了,千绍那里都是我们的人,慕容城自然就能回来了。我已经与他通过信了,他今日会在宫里面等我的。”“这倒是个喜讯,有了慕容城,我们的把握更大了几分。”“若没有他,我怎么敢把江相叫来与我冒险?”俩人相视一笑,都觉得胜利就在自己的眼前不久了。夏学峰与慕容城约好了,两人就在长亦宫门口集合,一同去见昌平王,逼他将皇位交出来。慕容城手里还有着不少的兵,想来也是足够了,毕竟这皇宫里也没剩多少侍卫了。他们三个人在长亦宫等候多时了,也没见到昌平王的影子,宫人的回话也总是“请国丈再等上片刻,昌平王马上就来了。”夏学峰早就抑不住自己的性子了,“不如我们现在动手吧。”他对着江相小声道。“还是等昌平王出来吧,我倒看他到底想搞些什么名堂。”慕容城突然发话了。夏学峰只好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慕容城此时也有些焦急,站起身,踱了好几个来回。突然,太监那尖锐的声音传了来,“昌平王驾到。”众人纷纷起立,慕容城此时恰好就站在了平文身后,也没回自己原本的位置。夏学峰觉得今天的慕容城好像有些不对劲,也许是大战来临,难免有些紧张,他也便没再在意,忙低下了头来请安。“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平文惊慌的声音忽然就在夏学峰的耳边响了起来,夏学峰忙转身回看,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就架在了平文那白皙的脖子上。而那个执刀的人便是站在平文身后的慕容城。他的心猛地一颤,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没有想到吗?国丈、江相,你们恐怕是算错了吧?”很是熟悉的声音,夏学峰不敢转回视线去验证,身子一直僵着。“国丈,怎么?不敢回头看看朕吗?”夏学峰大着胆子回头望去,正好对上一双狠戾的双眸。夏学峰知道,那人就是已经死去的陆逸清。”怎么会……“本书来自 第九十一章 最后一抹希冀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国丈,怎么见了朕这样的惊恐,怎么,朕没死,你们就这样失望吗?” 陆逸清脸上仿佛还残留着笑意,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有什么语焉不详的含义。 品书网 www.vOdtw.com总之,这一笑是将夏学峰吓得不轻。 “皇上,微臣还以为您……” 江相急忙说道。 “以为朕怎样?以为朕死了,然后这长亦便是你夏家的了吗?“陆逸清满面怒气,双手指着下面的夏学峰。夏学峰以及那江相急忙跪了下来,“皇上可不能这样想微臣,微臣忠心耿耿,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是连想也不敢想的。”陆逸清这次的笑便全是嘲讽了,“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城门外的那些士兵又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国丈与丞相竟带着那样大的阵仗来吊唁的吗?”夏学峰此时是真的有些泄了气,可他还是死不了心。叫一个精心准备策划了许久的人轻易死心,轻易放弃,那真的是极难的。他趔趄着站了起来,指着平文身后的慕容城气急败坏地道:”好你个慕容城,赶紧放开大皇子!“慕容城却不动声色,只是将手中的刀又靠近了那个吓得已经说不出来连贯的话的皇子几分。”慕容将军,你,你快些放开我,我的父皇,父皇还在上面,你不怕吗?““你的父皇不是没有见到我这样嚣张,那他可有过半分阻拦,怕是一句不愿意也没说过呢?”平文的身子颤了颤,又望了望上面的陆逸清,他的父皇,果真是无悲无喜的,仿佛没有见到自己正处于这危险的境地。“父皇……”平文直到自己的父皇只是没有看见他而已,只要他轻声呼唤,他的父皇就会救他的,他的父皇怎么会不管自己呢?“平文,别喊了,他不会管你的。”夏学峰已经明白了,曾经忠心为己的慕容城已然叛变了,他所看到的,没看到的,不过是陆逸清的谋划罢了。即使如此,想必他已经放弃了平文,放弃了万颜,放弃了所有与夏家有关的东西。“父皇不会的……”平文还是不肯接受这个事实。陆逸清也不说话,面上也没什么表情,他只是在等待着那个人,为这场纠缠了二十年来的闹剧划上个并不完满的句号。“皇上,请你放了平文。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夏学峰终于真正地低下了他那颗骄傲的头颅。平文愈发迷茫了,他听不大懂他们的对话,可是纵使他再笨 ,他也能领悟出一二分。谁是谁非,谁对谁错,他也渐渐分不清了。只是他很失望,两个都是自己的亲人,却都当自己是颗棋子,一个是为了夺权,一个则是为了捍权。突然,长亦宫的门被人重重地,狠狠地,匆匆地推开了。万颜初进长亦宫的时候,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自己的孩子被慕容城挟持着,而那个本已经死在边境,令自己魂牵梦萦的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完好无损。仿佛又跌入了梦境,万颜只觉得有些晕眩。不,这不是梦,逸清怎么会看着平文被挟持而无动于衷呢?若是梦的话,也必然是一场噩梦。”母后,救我……“平文夹带着痛苦的话语传进了万颜的耳中,令她一瞬间清醒 。她却觉得自己的嗓子一片沙哑,竟什么话也问不出来。长亦宫里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像是暴风雨前的最后的宁静。“芮月,你怎么来了?” 最先开口的是夏学峰,“芮月,你先回去,先回去。””父亲,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如你眼前的那一般。“夏学峰向着万颜慢慢地走去,” 你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芮月,他真的不值得。““父亲,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万颜那抑了许久的眼泪终于痛快地流了出来,她疯狂地摇头,“父亲,逸清不会的。”“不会的?”夏学峰提高了调子,笑的有些凄厉,“会不会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万颜“咚”地一声跪了下来,“皇上,都是臣妾的错,求您放过平文吧,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随后,她开始麻木地磕起头来,一个连着一个,直至额头上已经现出斑驳的血迹来。陆逸清依旧是不理会,只是慢慢行了下来,走到了万颜面前。“你该想到的,这个结局,二十年前你就该想到的。”万颜的身子抖了抖,却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依旧费力地磕着,像是感觉不到一丝痛意一样。“皇上。求您放过他们,一切都是我的错。”陆逸清还未来得及答话时,便见一个身影速速地行到了自己的神边,随后,脖子上便有了冰冷的触感。刚才的平文也会有这凉意逼人的感觉吧。“放了平文,放过夏家,否则我要你死。”这恐怕是夏学峰最后鱼死网破的拼搏了吧。万颜这才抬起头来,只见自己的父亲正用着刀子威胁着陆逸清,渴求着最后一抹希冀,不过是太过恐惧的表现。“父亲,你在做些什么?别犯傻了!”“芮月,我别无他法,我不能让夏家在我手中殁了。”夏学峰满面的不甘心,刀子又离陆逸清近了几分。万颜只觉得自己现在快要无法呼吸了,她无法承受再次失去陆逸清的痛苦,却也不想伤父亲的心。“父亲,你先放下刀子,逸清不会这样狠心的。”万颜似乎在自我安慰。“芮月,你对他还是不死心吗?你为他付出了三十年的青春,他又给了你什么?除了一身的伤,他又给了你什么?”一阵怒吼道,夏学峰又转过头向对面的慕容城道:”我们同时松手可好?“出乎意料的是,慕容城却摇了摇头,手上的力度又大了几分,平文立即现出了更加痛苦的神色。“慕容城,你究竟再搞些什么鬼,你难道不信我真的会杀了他吗?”慕容城没有说话,只是望向了上面的陆逸清,“不用理会他,你不准松手。”陆逸清淡淡道。失了他宠爱的万颜,进了清菊殿的万颜,从前的万颜,她的那颗心无论受到陆逸清怎样的伤害后,无论怎样鲜血淋漓,无论怎样奄奄一息,终究还是会随着时间慢慢愈合的。可就在那一刹那,万颜的心真的死去了,再不会急速或者缓慢的跳动,也不会再存着什么荒唐的希冀了。万颜坚持了数余年,终于在陆逸清说过那句话后彻底地放弃了。“父亲,让我来吧,他的性命应该由我来终结。”万颜缓缓行上前去。夏学峰愣了半刻,还是扔给了万颜一把剑,“你要记住你说的,别让我失望。”他是真的想让万颜可以放下她心中的执念。万颜举起了那把剑,望着陆逸清的那张平静的脸,“逸清,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本书来自 第九十二章 不再相欠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逸清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万颜那张有些惊慌的脸,却还是掩不住的精致,“你动手吧,夏芮月,我们之间应该有个了结的。品书网 WwW.voDtw.cOm” 万颜举剑的那只手抖得很厉害,那把锋利的剑刃便在陆逸清的胸口处来回晃动。 “逸清,你不要逼我。” 陆逸清没有说话,身子挺得却更直了。 “芮月,你还在犹豫些什么,现在不杀了他,日后死的便是你,是我,是整个夏家!” 夏学峰很是焦急,恨不得上前几步,将剑没入陆逸清的胸口。 万颜用力地死死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再去看面前的陆逸清,但剑还是从她那汗意涔涔的指尖滑落,坠在地上,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声音。 万颜睁开眸子,直接对上了夏学峰那张青黑却透露出丝丝无奈的脸,她强忍多时的泪水终于倾盆而出,“父亲对不起,我不能,我不能……” 陆逸清还是悠悠地叹了口气,“芮月,我早就知道的,你终究是没有办法放弃的。” 他立即拾起了那把剑,趁着陆逸清还在发愣的时候,又将那剑抵在了他的面前,“陆逸清,你怎么就忍心?芮月纵使有错,可你也太过薄情了!” 陆逸清的眼神开始望向了平文身后的慕容城,示意他可以动手了。 慕容城便松开了平文,手中的利刃便被他轻轻地抛了出去。 “父亲小心!” 万颜恰好看到了陆逸清那个胸有成竹的眼神以及与慕容城之间细微的交流。 她霎时间便明白了一切,万颜再顾不得其他,她怎么能让父亲为自己的偏执而赔上命呢? 她这一生的错事、糊涂事做的太多了。 她速速行到了夏学锋的身后,为他挡下了那柄利刃。 剑没入她后背的那一瞬间,她甚至是有些欢喜的,因为她终于得到了解脱,她这一生的罪孽应该都还清了吧。 万颜轻哼了一声,“陆逸清,我果真还是喜欢你唤我万颜。” 虚弱的又自带嘲讽的话语从夏学峰的身后传了来。 他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双手便轻轻地从自己的背上滑落。 万颜已经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她在昏厥的最后一瞬,竟恍恍惚惚看见了陆逸清脸上竟有些伤心的神色。 一定是她将死时出现的幻觉吧,陆逸清早就恨透了自己,此时的他的脸上应该只有痛快的神色吧,他又怎么会舍得为自己多流露出一丝表情呢? “慕容将军,速速将夏学峰以及江相羁押起来,听候发落!” 陆逸清急忙道,像是怕节外生枝一样,刚才的那些不过是演戏罢了,他只是在报复着万颜那颗声称爱自己的心罢了。 “张公公,快宣太医来,若是皇后死了,朕便要你们陪葬!” 陆逸清大吼道。 夏学峰似乎看清了一切,“陆逸清,你这又是何必呢?” 脸上皆是嘲讽之情。 “朕不要你管,你还是为自己、为夏家多多担忧吧!” 待到慕容城押着夏学峰以及江相行出长亦宫后,陆逸清才注意到瑟缩在墙角处的平文,他眸色一愣,想走到他那里,“平文……” “父皇,别,别过来……” “平文,朕……” 陆逸清立即停下了脚步。 “母后,母后她……” “她不会死的,朕不会让她死的。” 陆逸清很是坚定地道。 太医没过一会儿便为万颜敷好了伤,“回皇上,娘娘只需多休养几天便是了。” 陆逸清终于松了一口气,“你先下去吧。” 顺带着又唤人将依旧失神的平文也给带走了。 陆逸清坐在万颜的一旁,望着她那苍白的面容,恍如隔世。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没能好好地看上曾经深爱过的她。 若不是自己知晓了那个埋藏了许久的秘密,也许他们两个人会琴瑟和鸣地走完这一生,她依旧会是那个倾了他全世界的人,那个被他小心地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到了这一地步? 陆逸清真的是不清楚,他才发现,自己从疏离她到开始恨她再到如今,这么些天来过的像是一场记不清梦境的梦,不,更好的应该说是一场浑浑噩噩的浅眠。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陆逸清不自主地就抚上了万颜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又想起了她在昏厥前曾对自己说更喜欢自己叫她万颜。 是啊,万颜这名字陪了她那么久,这两个字见证的都是他对她满满的情意,她又怎么会不喜欢? 突然发觉身旁的万颜微微动了一动,陆逸清急忙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远远地站了过去。 万颜极为艰难地睁开了双眸,本以为自己死去的她,见到了长亦宫那熟悉的摆设后,她已经说不出自己的感觉了,未能死去的失望? 在鬼门关被人拽了回来的欣喜? 尤其是在看到陆逸清的背影后,她的心便更加迷茫了。 “为什么还要救我?” “我想听你对我要说的话。” 是啊,自己还有话想要对他说,可为何自己都要忘了呢? “我只是想央皇上能放过父亲与平文。” 万颜垂下了自己的眸子,话音是她陌生的冷淡。 “这便是你想说的话?” 陆逸清转回了身,怒吼道。 “皇上又何苦生气呢?我想说的那些话只怕会污了皇上的耳,又惹皇上烦心。” “好,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朕告诉你,让朕放过你父亲是不可能的!” “那求皇上放过平文。” “朕什么时候说要治平文的罪?朕不过是不想将皇位交给他罢了!” 万颜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局,但她还是沉着性子道:“那皇上想将皇位传给谁?您的皇子本就不多。” “朕要传给陆长歌。” “为,为什么?他……” “他是绿芜的孩子,是你未能杀死的孩子。”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万颜那些得不到解释的问题得到了很美好的答案,万颜突然觉得自己的伤口猛烈地疼了起来,似乎要将自己吞噬掉。 “原来如此,皇上早就打好了算盘,是不是?就只等着我和我的父亲上钩,你早就想立陆长歌为太子了吧?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而铺路吧!“万颜咧着一口气,不顾自己伤口时不时叫嚣出来的痛意,咬着牙质问道。“你的领悟来的晚了些。”陆逸清淡笑道。万颜什么都明白了,看着陆逸清满面的笑意,她是第一次生出来对她绵绵的恨意。在他相信渠儿的话时,她没有恨过他;在她被贬进清菊殿的时候,她没有恨过他;在他不顾平文死活的时候,她没有恨过他。可是现在,她是真的开始恨他了。“皇上,那些话,我还是要与您说。”陆逸清眯了眯自己的眸子,没有半分犹豫地走了过去。“皇上,离我近些,我怕你听不到。”陆逸清低下了自己的头,又将自己的耳靠近了万颜的唇。“皇上,我想说的是……”万颜猛地抽下自己发间的那根钗,用力地将那钗没入了了陆逸清的胸口处,也没有半分犹豫。“我对你的恨意也来的迟了些。”万颜继续说道,冷冷地说道,再没有一分感情。陆逸清缓缓地垂了视线,望着床上的万颜,脸上倒没有什么震惊的样子,“万颜,我们不再相欠了吧。“本书来自 第九十三章 尘埃落定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万颜松开了手中的簪子,喃喃自语道,“是啊,不再相欠了。品书网 www.vodTw.com” 陆逸清没太过在乎自己的伤,握钗的那个人虽刺的极深,但却避过了自己的要害之处。 是无意还是有心,陆逸清或许比万颜还要清楚。 “可是你还欠绿芜一条命。” 他淡淡地说,陆逸清只觉得自己像是捧了一把盐,在万颜淋漓了许久的,还未来得及愈合的心上又添了一抹痛意。 万颜苍白的脸上现出了苦笑,“原来,原来,你救我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然你以为呢?” 陆逸清的语气极冷,竟然他生出了一种错觉,自己好像是面黑心更冷的阎王,而万颜正是在忍受自己的折磨。 只是他很痛快罢了。 “皇上,你该去唤太医了。” 万颜这才绝望地发现,无论他待自己怎样凉薄,可她始终放不下他。 他将永远在自己心尖。 “万颜,你输了。” 陆逸清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那鲜血就透过他的指缝不住地向外渗出。 万颜闭上了双眼,艰难地别过头去。 “我是输了,可皇上难道就赢了吗?” “可你是满盘皆输,朕不一样。” 万颜笑了,那笑声在长亦宫里久久地回荡着,在陆逸清耳中竟有些凄厉,仿佛他们真的就置身于黑暗的地狱中。 他们两个,是上不成天堂的。 “皇上,这样是真的没有什么意思的。” 陆逸清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那染满了鲜血的手将万颜的头扭了回来。 陆逸清自然不会对万颜做些怜香惜玉的举动,万颜吃痛的声音就在陆逸清耳边绽开。 万颜一睁开双眼就看见了陆逸清已经被染红了的衣襟,她不由得伸出手,想摸一摸面前的那张分明有些手足无措的面庞。 只是那只手还未到达终点时,便被陆逸清重重地打了下去。 万颜一愣,“逸清,我们,我们再回不到从前了吗?“陆逸清满面厌恶地站起身,向着门外道:“来人呐!”推门而入的婢女端来一杯酒,万颜心里明镜似的,她什么都明白的,是陆逸清一步步将她历练的如此的,也是陆逸清一步步将她逼到此番境地的。万颜也缓缓地起身,来到了陆逸清的身边,”逸清,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治你的伤?“陆逸清终究没转回身,万颜笑了笑,“逸清,我知道了。”她伸手端起那杯酒,“我什么也不求,我的父亲确实有罪,也不求陛下能为墨儿讨回公道,我只求陛下能待平文他们如初。”万颜含笑饮下了那杯酒。陆逸清心里乱乱的,他不想回头看上一眼,也不敢去看。直到听到了万颜那轰然倒地的声音,陆逸清那本就潮湿的眸子中终于坠了一滴泪,像是为他与万颜这纠缠的一生划下了一个句号。明明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明明自己盼她死去这么久可自己为何还会无端地落泪呢?胸口处的伤口好似痛的更狠了。陆逸清又唤来了宫人,“替朕好生埋葬了她吧。”宫人一脸的惊讶,却没多说些什么。陆逸清无力地行出了长亦宫,看着远处即将融入西暮的斜阳,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想些什么了,是大仇得报的欢喜,还是什么别的,他也搞不清楚。总之,故事行到了结局,就像斜阳总是会落山的,他留也留不住。陆逸清真的是累了,可他必须要打起精神来。正在诊治伤口的时候,昌平早就得知这个消息了,匆匆前来看望他的伤势。”臣弟知道皇兄受伤后,险些吓坏了。“”昌平,朕没事,朕要好好谢谢你,想出这个极妙的法子。“”皇兄,臣弟只是为了长亦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陆逸清但笑不语。“对了,皇兄,臣弟还未来得及说,慕容城已经死了。”“什么?”陆逸清很是震惊。“许是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也许自杀对于他来的还更痛快些吧。””昌平,若非你的易容术厉害,恐怕长亦朕便守不住了。““皇兄莫再夸臣弟了,臣弟会骄傲的。”两人又说了不少的话,但昌平每次都巧妙地避过了死去的万颜。因为他知道,这恐怕会是陪伴皇兄一生的伤疤,很难愈合的了。即便愈合,也回不到从前的模样了。夏学峰与江相没过多久就以通国叛变的罪名处斩了,万颜也以皇后的名分厚葬在了皇陵中。平文依旧是那个有着封底以及封号的王爷,陆长歌被封为太子。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万颜,我怎么会这样狠心呢?墨儿没有死,他还好好的。”陆逸清望着熟睡的墨儿,喃喃道。我只不过是拿墨儿为幌子骗了你。叶北轩转眼之间在长亦呆的时间很长了,他是时候该离开了,只不过他在离开长亦前特地去找了一次陆长歌。“不管你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帮了长亦,总之我还是要谢谢你。”“不必了,你只要记得自己的诺言便是了。”“放心吧,我陆长歌决不食言。”叶北轩看了看面色镇定的陆逸清,顿了顿道:“其实,你也是喜欢苏蓁的吧。“叶北轩很清楚地看见了陆长歌的身子僵了一僵。半响后,陆长歌才开口道:“并没有什么感觉。”叶北轩也不拆穿他,这样的结果反而更好。“那就好。”他淡淡地道。陆长歌望着他逐渐离去的身影,不禁道:“照顾好她。””阿蓁,等我。“这是叶北轩在离开长亦时唯一对苏蓁说的。“我会的,北轩,我等你。“陆长歌就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个人,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像是赌誓般的喃喃道:“渠儿,你看,你猜错了,我不会娶苏蓁的。”苏蓁一直望着叶北轩骑马而去的背影,久久地都未动上一动。陆长歌终于看不下去了,悄悄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我们回去吧。”苏蓁好像没听到一般,依旧望着那个方向。“不如,你现在就走吧。”陆长歌淡淡道。苏蓁终于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望着陆长歌那语焉不详的神色道:”还未满一年呢。““你现在可以走,我去向父皇说。”“不可以,我不想被人挑出错处, 否则这婚退的会有些……”苏蓁有些支吾。“那好吧,不过是再等几天罢了。”陆长歌转身便想进府。“陆长歌,谢谢你。”苏蓁冲着他道。陆长歌没有停下步子,他怕苏蓁看见自己的失落,那样他会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本书来自 第九十四章 离开长亦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长歌在叶北轩离开的第二日便进了宫,一见到陆逸清便跪下了,这让陆逸清有些纳闷。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长歌,你这是……” “儿臣求父皇退了儿臣与新月公主的婚约。” 陆长歌淡淡道,一张脸上看不清究竟是什么喜悲。 陆逸清的疑惑之情立马就消散了,他知道长歌还是在惦念着渠儿,可是渠儿的名字他却不怎么敢说出口,生怕自己无意间又伤一遍长歌的心。 可是有些话他还是要问的,这毕竟事关长亦与新月将来的关系,事关长亦未来的发展。 他又不得不要慎重起来。 “可是她不合你的心意?朕从前看着你们俩的感情也是不错的,朕还以为你会……““父皇,儿臣与苏蓁不过是演戏罢了,只不过是想让您高兴罢了。”陆长歌垂下了眸,不敢再去看他的父皇一眼。陆逸清还是幽幽地叹了口气,“朕知道了,长歌,你起来吧。“陆长歌却并未起身,依旧跪在那里,不说一句话。“朕知道你很伤心,朕不愿逼你。”“谢谢父皇。”待到陆长歌起身后,陆逸清又似无奈般道:”长歌,你总是要登上皇位的,将来你总是要三宫六院的,你终究是要屈服的。““父皇,这些儿臣都知道。”“你明白就好,人,总是不能顺着自己而活。这样受伤的到最后只会是你自己。”陆逸清这一番话不知道究竟是说给陆长歌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陆长歌点了点头,“儿臣记住了。”“罢了,你且退下吧。”陆长歌回到王府就去找了苏蓁,“我已向父皇禀明了,明天你就可以安心地回新月了。”说罢,便转身想去推开倚翠阁的门。“等一下。”苏蓁有些着急,“陆长歌,谢谢你。”陆长歌的动作全都定住了,他望着苏蓁那张真挚的脸,“渠儿曾经说过我喜欢你。”“啊?”苏蓁脸上现出了吃惊的表情,她是万万没想到陆长歌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你说什么?”陆长歌见了她的表情后,什么就都明了了,她对自己就只有谢意了。她当自己是朋友,再无其他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所以她猜错了。”陆长歌还是没能抑住自己的失落,他的失落之情全都在脸上清晰地展现了出来。苏蓁满心以为他是在为渠儿的死而耿耿于怀,对于渠儿的死,她多少也是有些介怀的。她明白渠儿的死对陆长歌会造成多大的打击,自己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切肤之痛,其实更多的就是空落寂寞——那个人死后,整个世界都是空了的。她想了想还是行了上去,小心地抱住了陆长歌那略显僵硬的身子,贴近了他的耳边道:“陆长歌,你一定要坚强,你可是长亦未来的一国之君啊,我会祝福你的。”陆长歌的眸子睁的极大,他从来没想过那淡漠的苏蓁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他的眸子一下子就酸了起来,听着苏蓁小声的耳语,他只觉得自己再不死死地抑住的话,那眼泪只怕要流入苏蓁的脖子中。这是他自渠儿死后听到的唯一一句能够足以让他泪流满面的话,苏蓁这饱含真心的几句话真的宽慰了他那颗愈发冰冷坚硬的心。这许是她临走前送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了。“你若是再不松手的话,只怕我就不肯放你走了。”陆长歌佯装平静道。苏蓁立即松开了自己的葇荑,陆长歌只觉得自己的心愈发失落了,苏蓁那温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他的身子上。可她真的是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你好好收拾一番,明天早上我去送你。”“嗯,谢谢你。”苏蓁脸色有些微红。陆长歌几乎是逃离着一般离开了倚翠阁,试图不再去想有关苏蓁的一切,并一直安慰着自己道:“她走就让她走吧,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苏蓁就像给他施了咒一样,他就是无法将苏蓁从他的脑海中移除,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言一语,已经成为了陆长歌这一辈子无法忘却的风景。陆长歌今夜都不得好眠,他的神智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第二日天刚刚破晓的时候,他都记不清自己前夜究竟做了些什么。苏蓁起的也很早,怎么,她就这么想离开长亦,离开自己?陆长歌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只淡淡地问了一句:“可收拾好了?”“嗯,我已经准备好了。”苏蓁脸上的希冀与欢喜还是刺痛了陆长歌的眼睛。“走得早,到新月也早些,如此也甚好,我送你走吧。”“嗯,陆长歌,你要保重好自己,再见了!”苏蓁坐上了马车,新月派来接苏蓁回国的宫人侍卫也不少,所以陆长歌便没有必要再多送苏蓁了。“陆长歌,你先回去吧,再见了!”苏蓁将自己的脑袋缩回了马车中。陆长歌望着那马车愈行愈远,心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触了。人生不过一场匆匆地行走,一路上,你总是要与一些地方,一些人挥手说再见。苏蓁,我还未与你说一声再见,那是因为我总是以为不说再见,你就不会走了。苏蓁,真的再见了。我也该有我自己的生活了。苏蓁望着一路护送自己的侍卫,不禁觉得有些搞笑。这一定是宸妃的主意吧,在得知自己将来的夫君是长亦未来的往后,就上赶着劲儿想来讨好自己。这女人,也真是够了。苏蓁已经能想到当长亦的退婚令在被宸妃看到后,究竟会有多么的高兴与快活,一定会笑着说:“苏蓁还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呢,结果呢?一样还是被人瞧不上,真是丢人。”她笑就让她笑吧,苏蓁总不能为了逞一时之快而舍弃了自己的幸福吧。苏蓁刚回到新月的时候,她的父皇还为她特地办了一场洗尘宴,苏蓁有些惶恐参加了这场宴会,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此刻越是风光 ,接下来的日子便越难熬。尤其是等待的日子,等待自己从那个高位落下的时刻,等待自己被众人嘲笑的时刻,等待自己被父皇指责的时刻,也等待叶北轩迎娶自己的时刻。为了叶北轩,她所受的苦便都值得了。她的心已经为他在尘埃里开出了花。本书来自 第九十五章 退婚令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陆长歌的办事速度还真是快,刚刚办过洗尘宴没多久后,那张退婚的旨意便到了苏乾的手中。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苏蓁距那些爱嚼舌根子的宫人们听到了当时他的父皇究竟究竟有多生气,那张令他失了面子的信被他揉的发皱,然后又被狠狠地扔了下去,他的脸气的通红,几乎是怒吼着道:“将苏蓁给我带过来,我想知道她究竟做了些什么,竟被长亦的给退了婚。” 苏蓁离开自己的花影殿,随着前来的宫人一同走向了新月宫,她从来都没觉得这条路有一天她竟会走得这样漫长,好似行不到终点一般。 她惶恐着,并也期待着,这种冰与火的感受真是一种莫大的,痛苦的折磨。 “皇上,公主到了。” ” 苏蓁给父皇请安。 “苏乾并没有理会她的请安,只是随手就扔给了她一团纸,苏蓁早就料到了他的父皇会如此。 这么多年了,她父皇有多残暴她还是了解的。 苏蓁并没有躲闪,那纸团就重重地砸在了她的脑袋上,苏乾那愤愤不平的话语也从苏蓁的头上传了来,“你自己好好看看,最好给朕一个回答。” 苏蓁一脸迷茫地拾起了那信,那信上分明写着是因为陆长歌自己的原因才会退婚的,也很清楚地写着此事与苏蓁无关,是陆长歌对不起苏蓁。 “父皇,儿臣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长亦怎么就会突然退了婚?” 苏蓁那满面的震惊与迷茫演的倒是极像的,令苏乾辨不出真假。 “我还想问问你呢,是不是你在长亦的那一年里做了什么错事,长亦才要与你退婚的?” “儿臣没有,儿臣一直都在恪守着自己的本分。” 苏蓁挺起自己的身子,对上了苏乾那满含怒气的双眸。 ” 那长亦怎么就会忽然退了婚? ““儿臣也不知道,可能是陆长歌那人……” “你还怪别人?若是你自己足够好,别人又怎么会与你退婚?” 一切好像又绕回了起点,苏蓁只觉得自己的父皇固执的很,他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就是她苏蓁做的不过好,否则,别人怎么舍得与自己退婚? “苏蓁,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这陆长歌可是长亦未来的王啊!你怎么就这般不中用?” 苏蓁默默地垂下了头,现在可不是争吵的时候,惹怒了自己的父皇,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不如认错,不如顺从,不如默默地等待着叶北轩前来的那一天。 “父皇,儿臣知错了,但儿臣真的没做过什么啊!” 苏蓁的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 饶是苏乾再不喜苏蓁,再愤恨恼怒,他的气也已经消了一大半了。 “罢了,罢了,退了便退了吧,你先下去吧。” 也许真的是苏蓁不合陆长歌的脾性。 也罢,苏蓁未必是嫁往长亦最合适的人选,其实这样也好。 苏蓁刚退下没多久后,宸妃便端着茶点进了新月宫,名为看望皇上,实则是来打探苏蓁退婚的消息的。 要知道,当初陆长歌当了长亦的太子后,她是有多么的恼恨,有多么的不愿意。 就凭那个贱人生下的女儿,有什么能力成为堂堂一国的太子妃,她是真的很不服气。 所以当那一纸退婚令来到新月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极其痛快的,她不知道望着空空的宫殿里大笑了多久,总之眼泪都缓缓坠下了。 她早就知道了,那个苏蓁是没那么好的运气的,她也不配。 谁让她是那个贱人的女儿呢? ” 皇上,臣妾为您端来了茶点,您尝一尝吧。 “已是焦头烂额的苏乾这才抬起了眸子,“辛苦你了。” “皇上说的是哪里的话,这本就是臣妾应当干的。” 苏乾这才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对着宸妃招招手,” 你过来。 “宸妃笑靥如花地行了上去,苏乾就将自己的头埋进了宸妃那柔软的腰肢中,喃喃道:“宸妃,还好有你,她们都比不上你。” 宸妃的笑意更深了,“我知道,我知道陛下待我的情意。” 苏乾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宸妃便关切地问道:“陛下可是为了苏蓁的事情而烦恼?“”陆长歌是长亦的太子,蓁儿若是嫁了过去,无论是对她,还是对长亦那都是一件大好事。“苏乾有些无奈。宸妃知道苏乾无论面是怎样冷的,可他的心总是暖的,他愈是生气地骂着苏蓁不争气,那就是愈关心她。他的心里一直都有苏蓁的存在,就像他从来没忘记过那段感情一般。“这就是老天的安排,也许陆长歌并不适合苏蓁,苏蓁总会遇到更好的。”宸妃虽是不愿,却不得不说出这样的违心的话。即便是身不由已,她也没办法改变。“若真如你说的那样便好了,蓁儿被人退了婚,旁的国家怕是已经得知了,他们只会嘲笑蓁儿,说着蓁儿的不是,还有谁愿意娶蓁儿呢?”“事情总会有转机的,陛下,您莫要想的那么远。”宸妃抚了抚苏乾的背,想借此来安慰一下他。苏乾直起了身子,“罢了,没人娶那朕就养她一辈子。”宸妃的身子僵了一僵,却还是施以淡笑道:“陛下说的是。”回了宫后,宸妃就像疯了一般,嘴里不停地说些婢女们也听不懂的话,说到怒时,还会将桌子上、书架上的东西一件件地扔下去。宫女们也抑制不住,只是惊慌道:“娘娘这是怎么了,娘娘可要保重凤体啊!”直到宸妃没有了多大气力,才瘫倒在了地上。清韵忙扶起她,“娘娘,您这是怎么了?”清韵是一直陪伴着宸妃的贴身婢女。“他还是那样,他还没忘了她……”宸妃眸子里没有一分光彩,喃喃道。“娘娘,娘娘您别这样……”宸妃不知道有想到了什么,眸子里忽然现出了一抹凄厉,“苏蓁,苏蓁那个贱人她也配!她不配!他娘也不配!”“娘娘,娘娘 ,您别多想了……”清韵不知道自己哄了宸妃多久,那个一直吵吵闹闹的人才终于渐渐地合上了双眼。“娘娘您可一定要做个好梦。”清韵只能默默地为她祈祷着。本书来自 第九十六章 叶靖山同意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被长亦退了婚的消息就像是那星星之火,不出片刻,就足以燎原。 品书网 WwW.voDtw.cOm第二天午时,东宛便收到了这个消息,叶靖山除了震惊外,就应该是欣喜了。 之前的他还因为长亦与新月结了亲而耿耿于怀。 事实证明,他之前真的是多虑了。 自打从长亦回来后没多久,叶北轩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仿佛是有什么心事一样。 叶靖山自然察觉出来了,只是问了叶北轩,他也只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叶靖山正为叶北轩这样的变化而烦恼着,他甚至以为又是夏子绡对他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刚想去找夏子绡旁敲侧击地问一下,便听见了宫人喊道:“大皇子前来求见。” “快快请进来。” 叶靖山笑着说。 叶北轩跪安过后,便开门见山地道:“儿臣想迎娶新月公主苏蓁,求父皇恩准。” “什么?你在说些什么?” 叶靖山几乎是脱口而出,震惊的神色早就染上了他的脸,” 北轩,父皇没有听真切,你再好好地说一遍。 “叶北轩正了正声色,只是眸中的坚定却没有变,“父皇,儿臣想娶苏蓁,望父皇恩准。” 叶靖山的惊讶已经稍稍褪下了些,“你说的可是那个刚刚被退了婚的新月公主苏蓁?” “是。” “北轩,为什么?你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儿臣不在乎,儿臣喜欢她。” 叶靖山还是有些疑惑,叶北轩怎么就会打定了注意要娶这个苏蓁呢? 他们俩明明是没什么交集的啊? 叶北轩好像看出了他的父皇在想些什么,“父皇,苏蓁就是那位曾经去南华当过质子的新月公主,我们是在南华认识的。” 叶靖山这才明白,原来苏蓁也同北轩一样,怪不得他们两个人会惺惺相惜。 叶靖山忽然就生出了愧疚之情,是因为他,叶北轩才会去了遥远的东宛当一个卑微的质子;是因为他,他与苏蓁才会相识;也都是因为他,他才会宁愿被天下人耻笑,也不愿意放开苏蓁的手。 叶靖山猛地就恍然,“原来你一直赖在长亦不回来,原来长亦向我们借兵,原来苏蓁被退婚……原来,你们都是策划好的,对不对?” 叶北轩低下了头,似乎承认了叶靖山所说的一切。 叶靖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了,是该责怪叶北轩吗? 不,他又有什么理由与资格来诘难他呢? 故事是由自己谱下的,虽是无意的,但也不可饶恕。 他只觉得站在下面的叶北轩那么可怜,他喜欢苏蓁,却不敢与自己说,只能一步步地冒着性命危险来赢回她。 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叶靖山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朕便不阻挠了,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叶北轩一连阴沉了数天的面庞,终于现出了浅浅的笑意,看得叶靖山也是心生欢喜。 整件的事情,夏子绡都不知情,夏子绡只是感觉许久未见过叶北轩了,这才不痛不痒地在叶靖山面前问了一句,叶北轩去了哪里? 叶靖山好似赌气一般,也不痛不痒地回了句,“去新月了。” “去新月可有何事?”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来北轩了?” “皇上这话是怎么说的,臣妾何曾不关心他啊?” 夏子绡一脸的僵笑。 “去新月提亲去了。” “什么?“夏子绡的嘴都合不住了,”怎么突然就想起了提亲?是和新月的哪位公主?““是和新月的苏蓁。”“就是那个刚刚被退了婚的公主?北轩是怎么想的?为何臣妾竟完全不知情?”夏子绡越想就越生气,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没有人告知自己一声,亏得自己还是后宫之主。“皇后,你竟然不知道这事?”叶靖山挑起了双眉,有些夸张地问道。夏子绡没有回答,只是说:”皇上,您不是不知道苏蓁是被刚刚退了婚,若是北轩娶了她,那不是会令皇上被人耻笑,令东宛蒙羞吗?“叶靖山这才转回了头,视线胶着在夏子绡那张坚定严肃的脸上。半晌后,他才开口,“你可知道北轩是怎样与苏蓁结识的吗?”夏子绡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说这一句话的意义究竟何在。“他们是四年前在南华认识的,苏蓁就是新月派去的,他们孤单寂寞,他们害怕惶恐,他们同病相怜。既然这场相遇源于我们,那我们还有什么资格去拆散他们的爱情?”夏子绡望着叶靖山那张溢满伤悲的脸,只觉得自己什么拒绝的话都变得苍白无力了,她垂下了眸,陷入了沉默之中。”你知道为什么北轩不愿意告诉你了吗?那是因为他知道你一定会拒绝他的,他选择了沉默。” 夏子绡的头垂得更低了,叶靖山也看不真切她此时的表情,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南华国。 今日便是妙音与那王肃阳约定好的五日之期,妙音早早地就在南华宫等待着那个自大的王肃阳的到来,而且还把为沅也一道拉了过来。 ” 为沅哥哥,你说他能成吗? “” 妙音,你还是改不掉你那个急性子,成不成等他来了不就知道了吗? “为沅有些无奈。 没过一会儿王肃阳便捧着一个白色的药瓶进来了。 妙音开始坐定身子,严肃地道:“王肃阳,你与朕下的誓可还记得?现在如何了?” “微臣若是没有把握,便不会来此面见帝后您了。” 王肃阳淡笑道。 这个人,还真是自大! 妙音虽是不满,但奈何灾情太过严重,她也就少了一分逗趣的心思。 “既然如此,便将这药赐给染了疫情的灾民吧。朕要很快就能看到效果。” “帝后请放心,微臣从不做那些没有把握的药。” ” 那就好。 “那一瓶小小的药丸被赐给了那个县城的人,妙音派了人一直查看着。 直到了第二日晚上的时候,服了药的人果真退了烧,也不再疯言乱语了。 妙音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时候,脸上都笑出了花,那个王肃阳还算得上是靠谱。 妙音立即下了令,说是命王肃阳大批量地生产此药。 疫情总算是控制住了,妙音那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当妙音笑着问王肃阳想要些什么赏赐的时候,王肃阳只是淡淡地道:“微臣想进这皇宫来做太医,不知这个可行?” 妙音笑的更欢了,“自然是可以的,朕也正有这个想法,还怕是你不同意呢!” “这是微臣的福分。” “父皇,妙音不曾让您伤心吧。“本书来自 第九十七章 搬离皇宫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前一天夜里还在为苏蓁未来担心的苏乾,第二天便接到了宫人的通报,说是东宛的大皇子要来向苏蓁提亲了。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苏乾只觉得惊讶,这时间赶得也太巧了吧。 他的心情起伏的太大,他想了许久,也还是问道:“他在哪里,快快请进来。” ” 陛下,我是东宛的叶北轩,此行前来是想向苏蓁提亲的。 “苏乾看了下面的叶北轩许久,看不清他的一张脸上究竟隽着什么神情。 “苏蓁刚刚被退婚,你就来提亲了,你可是打着什么主意?” “我知道陛下会这样想,我不曾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我爱苏蓁,是真的想娶她的。” “你与苏蓁谋过几次面?怎么就如此笃定你爱她?” “我们四年前在南华就已经见了面。” “四年前的南华……” 苏乾想起来了,那不正是苏蓁以质子的身份去南华的时候吗,正巧那时候东宛也有质子前去。 “你就是那个?““对,我便是那名质子。”四年前苏蓁以质子身份前往南华,直到今日依旧是苏乾心中的一个还未愈合的伤疤。苏乾久久地未说出话来。“那这场退婚是你们早就谋划好的?“”陛下,对不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叶北轩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来,他怕苏乾一怒之下就会将自己赶走 ,将苏蓁藏起来。“这样看来,蓁儿也是挺喜欢你的。”“回陛下,我们是两情相悦的。还望陛下能成全。”突然,新月宫好似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苏乾没有回话。叶北轩就僵僵地立在下面,不知道怎么开口。良久,苏乾终于开了口。“罢了,既然这是蓁儿自己选择的,朕还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叶北轩从东宛到新月的一路上都悬在了喉中的心终于坠进了胸腔中。“谢谢陛下的成全。”“你别高兴地太早了。”苏乾那听不出喜悲的话幽幽地传了来,让叶北轩刚刚生出的一丝欢喜迅速地凝固了起来。“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别紧张,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待蓁儿。”叶北轩松了一口气,“我一定会让苏蓁幸福的,请陛下相信我。”“若是以后你违背了今日的誓言,那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会将东宛夷为平地的。”“请陛下放心,不会有这一天的。”叶北轩顿了一顿,思虑了许久,他还是道:”陛下为何不袒露自己的心迹呢?““什么?”苏乾有些惊讶。“我先前听苏蓁说过的,说您并不喜爱她的。可是今日与陛下说起苏蓁的时候,陛下似乎很是在意苏蓁的,您和苏蓁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苏乾愣了愣,脸上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大自然,“没有什么误会的。”“可是……”“你若是还想娶蓁儿的话,那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苏乾的语气一下子严厉了起来,将叶北轩吓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你先退下吧。”那些对苏蓁本来抱着嘲笑的人,只觉得这剧情比那路边摊子上卖的戏折子还要精彩,怎么没过多久,这东宛的大皇子还掺了进来?宸妃倒是没什么别的感觉,反正这叶北轩也没什么本事,不过一个破落的皇子罢了。怎么能抵得过长亦的太子――陆长歌呢?这次她也没在苏乾的耳边吹风。苏蓁自然也是欢喜的很,本来以为很是复杂的一件事,便这样在不到一个月的短短时间内就完成了,苏蓁之觉得自己神清气爽。只是不知为何,叶北轩提过亲后便匆匆地离去了,连进宫看她都没看她一眼。这让苏蓁有些失望,但她也没多想。叶北轩回到东宛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他也没有惊动父皇与母后,只是悄悄地回了自己的宫殿。叶北轩没有料到,自己的宫殿此时还正是灯火通明,究竟谁在里面?怀着这样的疑问,叶北轩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向里面悄悄地望去,那个被烛火笼罩的背影很是熟悉。叶北轩突然觉得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母后,你怎么会在这里?”许是叶北轩厌倦了逃避,他推开了门向里走去。夏子绡大腹便便地转过身来,淡淡地问了句:“回来了?”叶北轩点了点头,“母后,现在很晚了。”“怎么,就这么想赶本宫走?”夏子绡的话里听不出情绪。“儿臣不敢。”夏子绡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面露丝丝的欣喜,“叶北轩,你真是长大了!”说出来的话却与神色极其地不符。“儿臣不知怎样又惹母后生气了?”“你也知道本宫会生气,那你打定主意娶苏蓁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那你前去新月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叶北轩速速地跪了下来,一言不发。“怎么不说话了?”半晌后,叶北轩才抬起头,“母后,当年你会不会也是这样?看着未出世的我有一些希冀,有一些欢喜?”夏子绡的一张伶俐的嘴在此刻好像被什么黏住了一样,当年的自己除了对叶北轩绵绵的恨意就再寻不出别的情绪了吧,当年的自己对着他又怎么会有一丝的欢喜呢?夏子绡别过了头,一双眸子不知该往何处安放。叶北轩早就猜到了,只是当看到夏子绡无法直面自己的问题时,他心里的答案就得到了印证。“母后……”叶北轩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本宫乏了,想回未央宫了。”夏子绡仓皇而逃。夏子绡一夜未得好眠,她今夜想了许久。当她闭上眼睛的时候,眸中一片狠戾。那眸中的光彩竟映得月色更加凉薄了几分。夏子绡一大早便去寻了叶北轩,开门见山地直接说道:“你年纪也大了,又有了婚约,不如搬去你父皇早就为你建好的王府中去。”“这可是母后的意思?”“我本来就不太同意你与苏蓁的婚事,只是你既已经去新月提了亲,那我便不必在多说些什么了,只是你若娶苏蓁,那就得搬去王府。”“母后,你若不想见儿臣,与儿臣直说便是,不必搬出苏蓁的。”叶北轩低下了头回应,夏子绡望不清他的神色,只是她还是感觉出了他那淡淡的失落。“本宫只是为了你着想,你早晚要离开皇宫的。”夏子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苍白地解释。“儿臣知道的。”叶北轩转回了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夏子绡缓缓起身,即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了说:“别忘了告知你父皇一声。”“儿臣会的。”夏子绡出了东瑞殿后,望着那阴沉的天空,心里好像缺了一块儿似的,她的心不再完整了。可她还是强逼着自己挤出一抹笑意,一步步地走回了未央宫。本书来自 第九十八章 等你到永远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靖山虽不想叶北轩离开皇宫,奈何他已经有了婚约,还封了王,而且又是叶北轩自己所提出的叶靖山也想不出什么推脱之辞,他也就只好应了。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叶北轩第二天就搬离了皇宫,他的王府离皇宫大约有着百里的距离,叶北轩也知道这是谁的旨意,他也不甚在意。 他只觉得自己出了皇宫后,满身都是轻松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颗心终于回到了原本的地方,从前在皇宫的那些日子,他活的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惹得母后不高兴。 自打去了长亦后,他才发现皇宫外的世界也是精彩的。 苏乾这次不想再让苏蓁再去东宛呆上一年,只是与叶北轩说是选个良辰吉日让苏蓁嫁过去就好了。 叶北轩也同意这个想法,他想待到自己足够强大,有能力护住苏蓁的时候再娶她。 这样也是对苏蓁的负责。 自打南华的疫情被控制后,那些对妙音执政有着异议的人也就渐渐闭了嘴,南华的形势也比着先皇去世没多久后好上了许多。 为沅没过多久就回了王府,妙音虽然不同意,却没有什么理由再将他留在皇宫中了。 江初佑还是那样,每日都派人带给妙音一句话,但大多都是一些无聊至极的话。 妙音不想去听,每次都是草草地打发了去,也一并忽略了他想进宫看望自己的请求。 江初佑有些执着,那妙音就有多心狠。 妙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抗拒着什么,也许见到了他就会想起那个身处遥远之地,曾在临走之前对她说过永不相见的话的那个人。 今日在王肃阳为她请脉的时候,江初佑派来的人又来了,妙音也不想做的太过分,还是将那仆人召了进来,脸上隐隐透露出些许不耐。 王肃阳自然看出了妙音脸上的变化,江初佑他是听闻过他的大名的,其实在宫中呆的久了,也没有几个人不知道江初佑对着妙音的情意深的犹如潮水一般。 王肃阳笑着说:“既然不喜,那干脆不听就是了。” 妙音顿了一顿,“他好歹是我幼时的玩伴,况且他是江相的公子,我总不能拂了江相的面子。” 王肃阳没再回话,脸上的笑意依旧还在。 ” 帝后,我家公子……““罢了,你要说的话我都知道了,你退下吧。” 妙音无奈地拂了拂手。 那仆人却站着没动,“帝后,是江相派我来的,” 妙音的脸上开始浮现出惊讶,“江相他……” ,却还是没有松口。 “帝后,见上一面也无妨,好过你日日拒绝了。” 一旁的王肃阳淡淡地开了口,他的手还是在为自己号着脉,一瞬间妙音竟觉得刚才劝自己的那个人不是他。 王肃阳说得对,自己这样一直拒绝,一直拖着终究不是回事,故事总要有始有终才对。 “罢了,明日便让初佑来吧,就说是我想见他了。” 那仆人笑着退下了。 他退下没多久,王肃阳也缓缓地站了起来,“微臣已经为帝后诊察好了,敌后的身体如初,好得很。” “那你退下吧。” 许是妙音心里一直在想着江初佑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王肃阳离去的那一抹狡黠的笑容,倏忽而逝。 第二天,天刚刚破晓的时候,花田便来禀告,说是江初佑已经到了皇宫,正在碧华阁等着呢。 妙音很是震惊,怎么来的这样早? 早知道自己便说好了时间了,妙音有些后悔昨日答应了那个请求。 妙音匆匆起来梳扮了一番,便去了碧华阁。 碧华阁与她的洛华宫离得蛮远的,风又有些大,妙音一面走着,一面抱怨着江初佑为什么来的这样早,为什么会选在碧华阁与自己见面。 妙音刚刚推开门的时候,江初佑就速速地迎了上来,“妙音,你来了。“江初佑还是与四年前的那个模样一样,四年来他长高了不少,仿佛也更加俊朗了。望着他那因自己而生的笑容,妙音忽然就有些失神,叶北轩应该如他一般,有着属于他自己的变化,或是长高了,或是变得更挺拔了,只是她见不到罢了。每次想起叶北轩的时候,她的脑海里还是会不断地冒出他的那句寒了她四年心的话。江初佑看着妙音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不禁又问了一句:“妙音,你怎么了?”妙音这才回过了神,故作镇定地说:“我没事,只是刚才外面有些冷。”江初佑赶紧拽过了妙音的手,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妙音的葇荑上,妙音虽然觉得温暖,可她还是没有半分犹豫地就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面上仿佛还有一丝气恼,江初佑还以为妙音是生自己的气了,“妙音,我……”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妙音不会恼她。“初佑,我们不比小时候了。” 愣了半晌后,妙音终于说了话。“妙音,我知道我们都长大了。”江初佑有些不明白她的话。“初佑,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我们,我们是不可能的。”妙音闭上了眼睛,终于狠了心道,生怕看见初佑那一副伤心失落的表情。江初佑垂下了头,一言不发。这种气氛就是苏蓁最不想面对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样才能打破这该死的静默。“妙音,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碧华阁等你吗?“最终,还是江初佑先开了口。“因为你原先住过这里。”明知这不是江初佑想说出来的答案,可妙音还是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妙音,你明知道这不是我想说的。罢了,我想说我可以等你,等到我们有了可能的那一天。无论这个过程有多久,我都愿意。”“初佑……”妙音说自己没有感动那是骗人的,可自己没有办法答应他。“妙音,无论你说什么,我这颗心都不会变的。”江初佑说完后也不敢去看妙音一眼,匆匆地便推开碧华阁的门离去了,生怕听见妙音一句拒绝的话。只留下了妙音一个人在后面,她的眸子已经湿润了,泛出盈盈的泪意。“初佑,对不起,我喜欢的是叶北轩,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也愿意等他。”他们两个都是固执的人。本书来自 第九十九章 示璟归来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江初佑走了后,妙音一连消沉了数天,直到示璟那只养了很久的鸽子终于飞回了南华,妙音脸上那紧蹙了许久的眉头才慢慢地舒展了开来。 (w W W. V o Dtw . c o M)她知道示璟就快回来了,示璟终于要回来了,那个陪伴了自己多年,伴随自己一同成长的示璟终于要回来了,妙音的什么烦恼都消散了。 示璟已经离开了很久了,他是在大约一年前被父皇派去了别的国家,究竟是什么事情,妙音到现在也不清楚,这么一晃,一年已经倏忽而逝了。 从她的世界离开的人有很多,还好,示璟最后还是回来了。 ” 回帝后,示璟侍卫已经回来了,如今在外面候着呢。 ““还不快些请进来!” 妙音速速站了起来,抬起眸子一直向外面张望,心里既是欢喜又有些紧张。 欢喜自然是不用说了,只是离别的时间有些久了,再见难免会有些生疏,这个道理妙音是懂的,只是她不知道与自己只有一门之遥的示璟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门终于被人缓缓地推开,还好妙音在他跪下请安之前,看清了他那张略带些拘谨的脸。 还好他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改变,宛若一年前他离开时。 妙音只觉得奇妙,一切看起来好像都没有变,但流年早已经在细水长流下慢慢消散了。 “示璟,你快些起来吧,我们本不必这样生分。” “谢帝后。” 妙音觉得有些颓然,“示璟,你非要这样吗?” ” 帝后,我这样也是为了您好,您已经是一国之君了,不比从前了。 “示璟只是淡淡地说。 “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明了,我们难道不能像之前那样,你这样客套,我心里不舒服。” 妙音不禁又撒起了娇,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 ““帝后,您不能用”我“这个字了。”算了,算了,示璟永远都是这样死脑筋,妙音是劝不过他的。但是妙音也没有气馁,她相信一切都会好的,示璟总有一天会想通的。“示璟,我们不说这些了,你从南华离开也许久了。只是朕想知道这一年的光景里,你究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回帝后,微臣去了千绍国。”“千绍,千绍,这名字怎么这样熟悉?”妙音露出想不起来的痛苦神色。“帝后,就是那个靠近长亦的边陲小国。”一旁的花田不禁添口解释道。一提起长亦,妙音这才恍然起来,“千绍不就是那个前不久因为攻打长亦而声名大振的小国吗?”示璟点了点头,“帝后说的没错,就是那里。”“那示璟你可有受伤?”妙音有些焦急。“微臣自然没事,打仗也不管微臣的事情。”“也对啊,那父皇派你去那些地方究竟是有什么事?”“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想要我寻些人罢了,本来很快便能回来的,只是因为战事纷乱,这才误了时间。”“原来如此。”妙音本来是想接着问下去的,只是看着示璟那染了几分疲惫的面庞,再加之他那不痛不痒的语气,想来也不是些什么太过重要的人,妙音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回来就好,示璟,你一路奔波也是累了吧,回去好好歇息一番。 ““谢帝后。”示璟离去的时候,还特意向着妙音的方向望去了一眼,妙音笑着拂手让他退下就是了。“帝后,我去送送他吧。”花田在她耳边轻轻道。妙音眨了眨眼,“花田,你今天怎么这样积极?难不成你是因为示璟?”“帝后,你在说些什么,花田听不懂。”花田的脸立即变了色,竟让妙音一瞬间觉得这南华宫有些闷热了。“罢了,罢了,朕就不拿你说笑了,你且尽管去吧。”花田速速地跟了上去,妙音只觉得这是自父皇去世后,南华宫再没有这般热闹了。一切都会好的,是不是?王肃阳今日来诊脉的时候,望着妙音的好气色,不禁问道:“帝后今日可是遇见了什么好事?果真心情舒畅了,身子也跟着舒爽了。”妙音望着王肃阳浅浅的笑意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怪不得我现在觉得神清气爽了。“妙音一脸的得意。妙音先前是看王肃阳极其不顺眼的,可是自打王肃阳治好了纠缠南华已久的疫情之后,妙音就对王肃阳改了想法,认为他也并不想先前那样惹人厌烦了,至少妙音愿意向他讲这些事情。“帝后可是有什么开心事?”“自然是有的,示璟回来了,我高兴得很。”妙音笑的更深了。“示璟是什么人?”“他虽然是我的侍卫,可我却当他做儿时的玩伴,他陪了我这么多年。他回来了,我能不高兴吗?“王肃阳的眸子中立即有了别样的光彩流过,只是妙音说的正高兴,未曾察觉。“帝后与他的关系竟然这般好?”“你想说什么?”妙音立即反应了过来,“难不成你是变着法的想说朕的心冷,没有情谊深厚的朋友?”妙音眯了眯眸子,眼神却很是清冷。“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帝后误会微臣了。”王肃阳立即跪在了地上,面露焦急地为自己辩解道。原来遇事一向淡薄的王肃阳也会有心急的时候,妙音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像是看戏一般。后来妙音实在受不了了,便也蹲在地上,眸子对向他那张好看的脸,“真是没有想到,原来王大御医也会怕朕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简直是让朕扫兴。”王肃阳这才抬起了头,“微臣的身份还全要仰仗帝后您的喜怒呢!”“罢了,真是无趣,你且退下吧。”妙音有些不满。王肃阳又向妙音跪了一下安,这才缓缓离去,妙音看着他的背影,只是嘟囔了一句;“马屁鬼。“便没有再理会他了。花田这一去就好久都没有回来,她有些无聊,便来到了龙座前,随手翻开了几本他平日里根本就不想理会的奏折。只见上面用极为工整的字写着:“如今东宛已与新月联姻,这两个国家我们不得不防……”后面的内容妙音没有再看下去,那本奏折便悄然地从她手中滑落,落在地上,砸出了很大的动静。东宛的皇子本来就少,除了叶北轩处于适婚的年龄,便不可能再有其他的人了。妙音很是明白。叶北轩定亲了,他定亲了……呢喃的一字一句都重重地砸在了她的心上,她的心很闷很痛,每一口气都像是用尽了她的生命一般,仿佛下一秒她就有可能喘不过气来。泪水,轻轻地润湿了奏折上的字,原本工整的字早已辨不清有几横几竖,墨渍变得惨不忍睹,和此时的她像极了。她不是没想过叶北轩有一天会迎娶别人,只是现实远远比那梦境要来的吓人多了,她一点儿准备也没有,便被冰冷的现实打的措手不及。本书来自 第一百章 苏蓁出嫁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妙音还未哭得痛快尽兴之时,便猛然间想起了父皇曾嘱托过她的那些话,泪水千万不能轻易地流下来。 (w W W. V o Dtw . c o M)妙音刚想抬手拂去自己的泪水,突然间就看到了那刺眼的“新月” 二字,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新月? 貌似当年的苏蓁便是新月国的吧? 难道与叶北轩定亲的那位公主是她? 不可能,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也许叶北轩和别的女人成亲,妙音都可以忘怀,但那个陪在叶北轩身边一同过着风花雪月的生活的一定不能是苏蓁。 为什么不能是苏蓁,妙音觉得自己像是与自己较劲,与叶北轩较劲,与苏蓁较劲。 当年的叶北轩对自己讨厌至极,可是对苏蓁却是温柔呵护,这本就令妙音有些不甘心,她自小还没受过这样的冷落。 后来,她又煞费苦心地将苏蓁赶回了新月。 自己做了那么多,若是苏蓁还能与叶北轩走到一起,那妙音能不恼吗? 多年来为叶北轩而使用的计谋以及对他的思念岂不是全部化作了泡影? 妙音手中的奏折走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妙音立即派人去打听了究竟叶北轩与哪位新月的公主有了婚约。 “回帝后,那公主名唤苏蓁。” 妙音发了疯般的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一扫而光,“果真是她,朕就知道是她!” “帝后,您请息怒。” 旁边的婢女吓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你退下!” 妙音这一晚上都因为那简短的一句话而不得好眠,她的眼睛闭了很久,就是寻不到一丝倦意。 脑海中满是叶北轩与苏蓁成亲的美好场景。 她的心却是酸的不成样子了,她拿叶北轩当做是心尖上的宝贝,一直心心念念着,从没有一刻舍得忘记过。 尽管她当时做了不少惹他厌烦的事情,但她只想叶北轩能记住她。 只怪自己当时年幼,处在什么都不懂得年岁里。 她以为为难他,捉弄他,就会让他的心里永远有她的存在,谁知,得到的不是他的永远铭记,她得到的只有他的冷眼相对以及那句她不敢忆起的永世不再相见。 第二天,她顶着一双迷离的眸子以及一张阴郁的脸色上了朝,也不知道是哪个没有眼力见儿的大臣上奏道:“如今帝后也到了定亲的时候,若是能与大国的皇子联姻,想必南华会发展的更好。” 妙音有些想笑,自己怎么就到了该成亲的年龄呢? 况且自己的父皇刚刚去世没多久,这些大臣怎么能想这种事呢? 他们还真的是操劳的很啊! 妙音刚想开口拒绝,便看见了许多大臣齐齐上步,一溜烟的“臣附议” 便闯入了她的耳朵中,刺的她的耳朵麻麻的。 “众位爱卿,父皇刚刚去世没多久,朕应该守孝的。” 那上奏的大臣再次走了出来,“帝后可与异国的皇子先结下亲,待到守孝期满了之后,再成亲也是不迟的。” “朕不着急。” 妙音推脱着。 “这样也是为了南华好,联姻后,两国之间的关系肯定是比旁的国家要亲密多了。那新月不也是这样做的吗?” 妙音一听到“新月” 两个字后,脸上的阴郁又深了几分,只是她不好对着那些大臣说出太过于肯定的拒绝之言,“容朕再想想吧。” 妙音下了朝后,头一次觉察到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虽然成了这南华的帝后,可是却无法阻止苏蓁嫁给叶北轩。 妙音眯起了狭长的眸子,她这时才明了,唯有强大,才能掌握一切。 她攥紧了自己的葇荑,脸上现出狠戾却坚定的神色,她在心里悄悄地立下了个誓。 那是有关叶北轩的豪情壮志。 她相信自己终究不会辜负此番誓言的。 三个月后,便是苏蓁嫁去东宛的日子,那一天寒风凛冽,大雪飘飞,是个极其寒冷的日子。 可苏蓁的一颗心却是温暖,甚至是有些滚烫的。 苏蓁只着了一件红裳,虽是简单的式样,可那漫天的红还是晕染了开来,竟衬的皑皑白雪上有了点点红梅的踪影。 苏蓁的母妃早就过世了,她的父皇也没来送她,只有那个平常和自己玩的不错的妃子来送上她一程。 那妃子的脸色却有些不太明媚,一路上只差把自己喉中的气也一并叹了出来。 “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你就算再舍不得我也应该笑上一笑吧。” “我知道今日是你的好日子,有些话我不应当说出来的,只是我还是想嘱托上你几句话的。” 那妃子皱了皱眉。 “什么话?” 苏蓁有些紧张。 “我只是不想你步我的后尘,嫁入皇宫,表面看起来风光,可是其中的心酸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知道。” 苏蓁看了看她那副严肃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明说就是了。” “深闺后院,你需得小心才是。” 苏蓁还想再问上几句,一旁的喜娘便叫唤着是良辰已到,万万不能再耽搁了。 正说着就将大红的喜帕覆在了苏蓁的脑袋上,拥着她就入了喜轿。 苏蓁当时又是紧张又是欣喜,上了喜轿后,就将她说的话全部扔到了脑后。 苏蓁悄悄地掀开了轿帘,看着前面不远处的正骑着马的叶北轩,也着这一身的红色喜服,心里突然就漫过了安心。 她面含笑意地又悄悄地退回了轿中。 人生最美好的时刻莫不过此时了吧,在恰好的年岁里遇上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人,并执手相伴,这才算不辜负匆匆流转的岁月,这才算不辜负自己。 北轩,我们终于做到了,以后再没有什么能够将我们分散。 本书来自 第一百零一章 计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妙音早就知道了今天是叶北轩与苏蓁成亲的日子,她的心里虽然不好受,可她知道自己必须要等下去,她比谁都要坚信,总有一天她一定会等来叶北轩的回眸的。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妙音只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些索然无味,她只好摊开宣纸,又磨好了墨,大手一挥,开始写起字来。 可是她的心思又不在这上面,许久之后她的眼睛只是淡淡地一瞥,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叶北轩” 就叫嚣着冲进了她的眸子中。 她才惊醒,原来自己无意恍惚之间竟然写的全是他的名字。 “帝后,您今日真是好兴致!” 王肃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旁,一双眼睛里带着狡黠的笑意。 ”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妙音有些窘迫,速速将那宣纸藏了起来。 “帝后不必藏了,微臣已经见到了。” “你见到了什么?” 妙音挺起身子,故作平静地说。 “帝后可是喜欢那叶北轩?” 王肃阳又往前走了几步,妙音脸上立即有了不太自然的神色。 “谁准许你进来的?” “不是帝后说过我日后来请脉的时候可以不用宫人通报的吗?而且微臣在宫殿外已经唤了您好多遍,您都不理会,微臣这才进了来。” 妙音也不想较劲了,她本来就烦着呢,这下王肃阳一下子就戳破了自己伪装了数年的外壳,心里涌出更多的烦躁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她不想否认,她已经藏了自己的内心这么多年了,是时候让这个秘密出来晒晒太阳了,否则这真的会发霉的。 “是啊,你说的都对,可是那又能怎样呢?他今日娶了别人?” “那又如何?世事难料,帝后若是真心喜欢着他的话,就不应该过早地失去了念想。“王肃阳直直地望着妙音。妙音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一双眸子在王肃阳身上与自己笔下的字来回流转着,“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帝后不是已经明白了吗?”妙音彻底地放下了毛笔,向着王肃阳的方向缓缓行了过去,“朕以前倒是从未想过。”“现在也不晚。”妙音站定在王肃阳的面前,“王太医的想法倒是不错,只是朕不知道你这方法是否有可行性?””陛下若是想这样做的话,那一定是有的。“王肃阳十分诚恳的说道。妙音笑了笑,”看来王太医对朕还是很关心的。““那是自然,陛下欣赏微臣,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整个南华,微臣都是要关心陛下的。“妙音瞥了一眼王肃阳,脸上的忠心倒也算得上是真挚,“那你就将你的方法说与朕听听。”妙音听完王肃阳的一番话已经动了心,更何况王肃阳想出的办法还是挺靠谱的。听过后,妙音不禁赞赏道:“想不到王太医还是挺聪明的。”“微臣多谢帝后夸赞,那陛下的意思是……?”妙音的回答很简单粗暴,就只有一个字――”干!“苏蓁嫁过来的第二天,就应该与叶北轩一同前去东宛宫,前去拜见自己的公公婆婆。苏蓁刚一睁开眼,就看见了身旁还未醒来的叶北轩。腰肢虽然还是有些微痛,但这都妨碍不到她的欢喜之情。“北轩,该醒啦,时间不早了。”苏蓁趴在叶北轩的耳边轻轻唤道。没过一会儿,叶北轩也揉了揉自己的眼,“阿蓁,怎么醒的这样早?”“北轩,马上该去见你父皇与母后了,我有些紧张。”“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你不必紧张,父皇他人很好,母后,母后她待我也是很好的。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叶北轩揉了揉苏蓁的秀发,轻声安慰道。苏蓁早就听闻过夏子绡待叶北轩并不好,甚至有些苛刻,如今叶北轩为了抚慰自己,故意说出的假话,苏蓁怎么忍心拆破呢?“北轩,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苏蓁枕在了叶北轩的胸膛上,很安心。苏蓁精心地打扮好了自己,穿上了得体的一套纱裙,挽上了得体的发髻,忐忑地坐上了马车。一路上叶北轩都在为苏蓁介绍着沿途的风景,但他也是刚刚搬来这里不久,许多东西他也不是很了解。苏蓁提上来的问题他也不能很好地回答。到了末了,苏蓁干脆就只是听着,很少再发问。终于在日头最毒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才到了东宛宫。叶靖山的心情看来很是不错,夏子绡的脸上倒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二人都端坐在上方,苏蓁的心一下又紧张了起来。“苏蓁,抬起头来给本宫看上一看。”叶靖山还没说话,夏子绡的声音就传了来。苏蓁几乎是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在她的目光在与夏子绡的目光碰触之后,苏蓁便很能理解为什么夏子绡一介女流能在新月的坊间消息里被传成了一个厉害的角色。只是看她那凌厉的目光,苏蓁便知道她定不简单。“果真长得是不错,否则他也不会被迷的五迷三道的。”夏子绡有些冷哼道。叶北轩有些为难,母后这样的话如何让阿蓁下得了台,他刚刚瞥了一眼苏蓁,她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母后,她没有!”叶北轩觉得自己不能再脆弱下去,他应该强大起来,就算只是为了苏蓁。“没有?”夏子绡挑了挑眉,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叶靖山打断了。“子绡,你还没和你儿媳妇给你敬的茶呢!”苏蓁这才明白过来,忙端起一旁婢女手中的茶,毕恭毕敬地说道:“母后,儿媳来给您敬茶。”“嗯,上来吧。”夏子绡终于接受了。苏蓁笑了笑,转身看了看叶北轩,又努了努嘴,示意他也别闲着。叶北轩很容易地就明白了苏蓁的意思,“父皇,儿臣来给你敬茶。”叶北轩端起来剩下的那杯茶。“好,好,好,上来吧。”叶靖山很是高兴。夏子绡见苏蓁也算是听话,并不像别的公主那样刁蛮任性,不懂规矩。所以她也没再怎么刁难苏蓁了。本书来自 102 就住在拂欢阁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其实夏子绡对这个儿媳本身还是颇为满意的,知书达理且样貌生的极为不错。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说到底,夏子绡心里的那根刺只是她对这件事情始终是一个不知情者还有便是苏蓁的出身之地。 但倘若苏蓁不是新月国的就好了,夏子绡始终对新月这个国家有着莫大的抵触,从许多年前到现在一直都是。 夏子绡接过那杯茶后,不禁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苏蓁,你的父皇身子如今还好?““父皇的身子一直都挺好的,母后与苏蓁的父皇难道是旧相识?”苏蓁有些疑惑。“嗯,以前有过几面之缘。”夏子绡的话让苏蓁听不出什么喜悲来。“父皇竟没有提过此事。”苏蓁喃喃自语着。夏子绡只稍稍地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杯,“他没提及此事倒是正常的,你也不必想太多。”“儿臣知道了。”不知道为什么,苏蓁总觉得自己对眼前的这个母后有着说不上来的惧意。苏蓁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生出来这种想法,她几乎是强忍着自己要冷静些。“子绡,这事你也从未向我提起过。”沉默了许久的叶靖山也终于开了口。“皇上,并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数年前的一场偶遇罢了。”夏子绡淡笑道。“原来如此。”叶靖山回答的也极其自然,只不过本是平静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的涟漪,他有着旁的想法一瞬即逝。敬罢茶之后,夏子绡便唤来白霜道:“拂欢阁可收拾好了?”“回娘娘的话,已经收拾好了。”“那好,你且领着王爷与王妃去拂欢阁歇息吧。苏蓁,今夜你们就先待在皇宫吧,明天再回去。”夏子绡脸上的笑意更见盛意。苏蓁还没来得及回话的时候,便听见叶靖山淡淡道:”拂欢阁?子绡,不如换个地方吧!““皇上是什么意思?拂欢阁有哪里不对劲吗?”夏子绡刚才的笑意已经不见,眉头已经有些狠狠地皱起。“拂欢阁也算是个好去处,只是它的位置实在偏僻了些,住在那里不好。”叶靖山摇了摇头。“哪里就见得偏僻?”夏子绡没有应承,反而是辩驳了起来。“子绡,你事事都要这样拂朕的面子吗?”“皇上,臣妾只是……”苏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她从前可是听说这东宛的皇上与皇后最是恩爱的,怎么就会吵了起来呢?苏蓁已经有些惊慌了。“父皇,母后,我与苏蓁可以住在拂欢阁的,那里确实是个好住处,偏僻也不怕的,左不过是多走些路罢了。”恰在此时,叶北轩开了口。叶靖山忽然就闭了嘴,一张脸上见不着什么明媚的样子,好想是已经对夏子绡——他深爱了已久的皇后再次服了软。”既然北轩你都已经这样说了,那朕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你们一路奔波定然是累了,那你们就赶紧随着白霜去休息吧。“语气间溢满了无奈。“是。”叶北轩与苏蓁一齐跪了安,向门外走去。出了门之后,白霜向着四处望了几望,才终于缓缓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话还没说出口,她便被叶北轩阻止住了,“白霜姐,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你要说的我都知道,所以你不必说了。””王爷,皇后娘娘她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拂欢阁是娘娘早就吩咐奴婢打扫干净的。“白霜有些为难。“白霜姐,这些话你可是从小跟我说到大的。”叶北轩笑着说。可是苏蓁却看清了,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嘴上的弧度分明就是苦笑,她霎时间就有些心疼。她知道,她与叶北轩是一样的人——一种不讨人喜欢,不受人关心的,而且受了伤只会躲在暗黑处偷偷舔舐伤口,走到阳光下还会逼自己大笑起来的那种人。“北轩,你……”苏蓁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可她知道自己只需要出一个声音、握紧他的手就能给叶北轩一些安慰。叶北轩果真转回了头,”回握住苏蓁的葇荑,“阿蓁,我没事的。”这次,他的嘴角咧出的是欢喜的笑的弧度。“白霜,拂欢阁的路我是识得的,你可以退下的,有事我再派人去唤您。”白霜愣了片刻,一双眸子开始在苏蓁身上流连,连开口的时候都在看着苏蓁。“行,那奴婢就先退下了,有事您唤我。”苏蓁被她盯得有些瘆得慌,待白霜退下后,苏蓁才问道:“阿轩,她是什么人啊?”“她是我母后贴身的婢女,白霜人好的很,你不必怕她。”叶北轩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苏蓁虽然稍稍地安了心,可她的心里却始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心里闷闷的,却总是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阿蓁,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母后对我并没有那么好,我们可以说是有些疏离的。”叶北轩的口气又开始有些失落。“阿轩,世上那有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呢?也许母后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恰当地表达出自己的情感,你不必想的太多了。”“不是的,不是的,母后对倾钰分明又是另一番场景,她不是不知道怎么做好一个母亲,只是她不喜欢我这个孩子罢了。”“阿轩,你不要这样想,有些人,有些事情,失去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她的好。就像是我,我宁愿母妃对我不好,我也想让她能够陪在我的身边。”苏蓁明明是想安慰着叶北轩的情绪,谁知道她却先掉下了眼泪。突然,苏蓁脸上的泪水开始被伸出来的一只手轻轻地拭去,“阿蓁,你别哭了,我们赶紧去拂欢阁吧,你也累了吧。”苏蓁忽然就破涕为笑,“大喜的日子,我不该扫兴的,我们赶紧走吧,真的是累了呢。”本书来自 103 帮本宫办件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待到苏蓁与叶北轩离去过后,叶靖山才缓缓站起了身,“子绡,朕现在才发现你与原先不太相同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时光流逝,臣妾自然与年轻那时候不一样了,如今已经是人老珠黄了。” 夏子绡淡淡道。 “子绡,你明知道朕不是那个意思的。“叶靖山连忙解释道。“那陛下不妨说说,臣妾是什么变了呢?”夏子绡回他以浅笑。“呃,其实也没什么的,大概是朕想的太多了吧。”难得的,叶靖山的语气竟有些支支吾吾。夏子绡脸上的笑意更盛,“ 陛下许是太过操劳了吧,看来臣妾该为您熬一碗安神汤了。“一颦一笑之间已经将一个贤良的国母刻画的很是淋漓尽致了。叶靖山脸上的眉头不知为什么就拧在了一起,“那有劳皇后了。”“陛下不必客气的,这本是臣妾分内之事。”“好,子绡说话说得倒是悦耳,只是不知这话是否进了你的心中?”夏子绡脸上的笑彻底地僵住了,“皇上莫再说这拗口的话了,子绡愚笨,可是听不懂呢!”“我的子绡可是聪明世无双呢。“叶靖山的脸上竟也有了自豪的神色。夏子绡突然就有了莫名的心虚,”多谢陛下的夸奖,那臣妾就先告退了。“说罢,便施施然地退下了。她知道背后的那道视线究竟有多么灼热,也知道身后的那个人究竟是怎么目送着她一步步走出东宛殿的。她只能把自己的背挺得越发直了。一切都源于决绝那二字。待到看不见夏子绡的背影后,叶靖山才狠狠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他是不擅长做的,他也不愿意去做,死也不愿意妥协。夏子绡刚一回到未央宫的时候,白霜便也回来了,倒惹得夏子绡一阵吃惊。“拂欢阁离这里远的很,你怎么回来的这样快?”拂欢阁真的是太偏僻了,夏子绡不得不承认。“回娘娘的话,王爷说他识得路,便让奴婢赶紧回来侍候您呢!”白霜说的极其自然。“白霜,你倒是还没有变,依旧是那样,唯恐我误会了他。”白霜的笑容忽然就变得有些惨淡,像极了东宛那惯有的时常纠缠在夜色中那弯残月的清冷光辉。她立即就跪了下来,“娘娘,王爷他真的是这样说的,奴婢岂敢骗您?”夏子绡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无悲无喜的,“罢了,罢了,是他说的也好,是你编的也罢。你也是跟在本宫身边多年的知心人了,本宫怎么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就迁怒于你呢?快快起来吧,地上凉。”夏子绡竟然有了想起身扶起白霜的念头。白霜速速起身,心里却有了一丝波澜,心想娘娘今日与往常不大一样。夏子绡似乎随意之间就把未央宫里的一众奴仆唤了出去,一瞬之间,偌大的未央宫便只剩下了夏子绡与白霜两个人。白霜知道娘娘又将有什么行动了,恐怕又是与王爷有关了。白霜心里虽然揪着,可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大概是多年跟随夏子绡的缘故吧。“娘娘,您……”白霜似乎忍不住了。夏子绡却突然没有再吱声了,脸上却失了她爱有的坚定之色,仿佛是最后的那一抹挣扎,看得白霜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良久后,夏子绡才淡淡开口道:“白霜,本宫要你做件事情。”“娘娘,请讲。”不知为何,白霜的那四个字都打了一颤,她的嘴唇好像都有些颤抖。夏子绡慢慢地向白霜的耳朵处靠近,然后朱唇轻启。随后,白霜的脸色渐渐变得惨白,恰与那双红唇形成了很好的对比。“娘娘,是不是奴婢听错了什么?”白霜还是不肯相信。“你没听错,你也不必惊讶,也不必问本宫原因,放手去做吧。本宫相信你不会令本宫失望的。”夏子绡的嘴角还是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与往常无异。“可是,娘娘,奴婢……”白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你是忘了本宫刚刚所说的吗?还不去准备?这件事情我已经想了许久了,你尽管去找金侍卫就好了。”夏子绡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金侍卫名叫金影,宫内的明眼人都明了这个金影正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是,奴婢这就去准备。”白霜的步子都有些沉重。白霜还未走出未央宫几步的时候,就撞见了正要往这里赶来的姜影,白霜的心立即沉了下去。“姜侍卫来的倒是很巧,娘娘正派我去寻你呢。”白霜能有什么办法,她只能佯装无感,继续执行这自己的任务。“是啊,娘娘交给微臣的事情已经办好了,微臣特地来回个话。”“不必了,你跟我说就好了,娘娘此时正劳累,刚刚已经睡下了。““可是……”金影总是有些不放心。“金侍卫难道是不相信白霜吗?娘娘已经将此事交给我了,你尽管说便是了,可不要扰到了娘娘的好眠。孰轻孰重,金侍卫你也是明白的吧!“白霜皱了皱眉头。金侍卫望了望白霜那严肃的神色,又看了看寂静的未央宫,然后才道:“好吧,只是这里不是议事 的地方,烦请白霜姑娘要与微臣走上一遭了。”直到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时,金影才小声道:“白霜姑娘,娘娘想要寻到的人微臣已经找到了,娘娘想做的事情微臣也已经安排好了。就等就夜深人静之时……”金影突然闭了口,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白霜看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虽然她以前就知道娘娘定然没少干出这样的事情,但她可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的事情,她现在还是心有余悸的。“好,我知道了,我会在娘娘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白霜还是强迫着自己要镇静。“那我就先谢过白霜姑娘了。他们现在就待在青萝阁中。”金影笑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线。青萝阁,说明白正是东宛早已经荒废了的冷宫,那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白霜的心一直都是慌乱的,像是千军万马都从她的心里一齐地踏过去了,她竟连金影何时离开的都不清楚。她不敢去青萝阁,她甚至想冲回未央宫再好好地问上夏子绡一遍,她刚才的那些话是否只是她的玩笑?但她也不敢。本书来自 104 前夕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白霜从未觉得从这里走回未央宫是如此漫长的一段路程,更多的缘故是因为她心里的不情愿。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她实在是有些纳闷:娘娘怎么就会这么狠心呢? 白霜是始终搞不懂娘娘怎么就会做出了这个决定呢? 忽然白霜的心里就冒出了有些荒唐的四个字――恨乌及乌,恐怕只有这四个字才能解释娘娘的行为吧! 白霜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娘娘怎么就会这样的厌烦王爷呢? 沉重地推开未央宫大门的白霜,咬着牙走到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夏子绡面前,“娘娘,事情已经办妥了。” 夏子绡这才幽幽地睁开了美目,凤眸几转,随后缓缓地点了几点头,良久之后,她才像是思虑了极久一样地道:“罢了,我始终有些不放心,我需得嘱咐他们几句。” “娘娘,他们暂时呆在了青萝阁内。” 白霜很明白夏子绡说的是何意思。 “他们待在那里倒是个好去处。” 夏子绡的神态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中。 离青萝阁离得越发近了,夏子绡也越发谨慎起来,“白霜,你的眼睛灵活一些,这一遭本宫可不希望被人有所诟病。” “是,娘娘,奴婢会注意的。” 夏子绡立在青萝阁门前,脸色始终有些苍白,失去了血色。 她的手有着轻微地抖动,若是不细察,根本就发现不了。 那模样像是每一个做出重大决定的人惯有的样子。 白霜眼尖地赶紧推开了门。 阁内的人听到动静之后立马就奔了过来,跪着道:“草民叩拜皇后娘娘。” “快快起来吧。” 夏子绡慢慢踱步至内殿。 “娘娘不必前来的,反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娘娘要草民干的,草民定当全力以赴。” “你说的没错,但本宫还是想嘱咐你一番。此行下手务必要狠,决不能留下活口。” “草民知道了。” “若是你被人逮住了,你可知道怎么说?” 夏子绡的语音里染上了丝丝的凌厉,一旁的白霜甚至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那人只觉得皇后娘娘的声音很是熟悉,竟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一样,他稍稍地晃了一晃神。 随即立马不卑不亢地应道:“草民决不会说出娘娘的名字的,再说了草民自有能逃脱的信心。““很好,那本宫就能放心了。”夏子绡对那人的回答很是满意。想要说的话已经尽数说罢了,夏子绡已经覆上门的手忽然顿了一顿,嘴边的那句话虽然蜿蜒盘踞在她的心里,可她到底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她旁边的那个人,可,可莫要伤了。“白霜听到这话后,郁结了一天的心终于敞开了一条缝,原来娘娘始终是在乎大皇子的,只是她巧妙地将自己真正的心藏了起来。“是,草民知道了。”出了青萝阁后,白霜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夏子绡已然明了了。夏子绡忍不住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娘娘可是后悔这样做了?“白霜也忍不住了。“本宫不曾后悔,本宫这样做是对的。”夏子绡摇了摇头,语气并没有旁的情绪。“可是,娘娘,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白霜,你的话太多了!”夏子绡的眉头紧紧地被皱起。白霜速速地跪了下来,“奴婢知错。”“既是知了错,那便受罚吧。”夏子绡的语气很是随意。白霜垂了首,这是一种无声地默认。“那你便在这里跪着吧,一个时辰后再起来。”说罢之后,夏子绡便独自一人回了宫。其实白霜知道,她是想自己静一静,想一个人悄悄地走回未央宫,等待夜深人静的时候,等待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娘娘,始终是有些怕的。白霜这一跪便跪到了日头将要落下的时候,天似乎沾染上了丝丝的黑墨一般。白霜起来的时候,踉跄了几步,她的腿似乎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了。她就这样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未央宫,她心里那些悄然萌生的念头此刻早已消散尽了,她的脑子现在一片空白,只想赶紧回到未央宫,好好地侍候在娘娘的身边。回到宫后,夜色似乎又深了一些。白霜并没有寻到娘娘的身影,她忙唤来一个小丫头去问,这才知道,娘娘正在一旁的小厨房忙活呢。刚走到厨房门口时,厨房内的热气便尽数喷洒在了白霜的脸上,白霜的心里突然漾出不一样的情绪,她顿了顿,才敢走进厨房。“娘娘,奴婢回来了。”“你回来的正好,本宫刚好熬好了安神汤,我们一同给皇上送去吧。“白霜透过氤氲的雾气瞅了好几眼,也没发现夏子绡的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情绪,像是刚才的一切事情都从未发生过。夏子绡的神色堪称无懈可击。“是。”白霜接过那汤,面色镇定。“你累吗?”夏子绡这才似乎想起了白霜刚才罚跪一事。“奴婢没事的。”叶靖山还在东宛宫内批改着奏折,正是劳累之间,一旁的公公说道:“皇上,皇后来了,说是给您熬了一碗安神汤。”叶靖山却没有多大的惊讶,仿佛是早就料到了夏子绡会来,而且是端着一碗安神汤来的。“让她进来吧。””皇上,向您许下的那一碗安神汤给您送来了,臣妾的记性可好得很呢!”那公公早就接过了那一碗安神汤,端到了叶靖山的面前。“辛苦你了,子绡,你一定忙了很久吧。”叶靖山眸子里满是不忍。“反正臣妾也是闲着,多进进厨房也是应该的。”夏子绡脸上逐渐有了笑意。叶靖山只是几口就将那碗安神汤喝进了肚中,正在喝着,便听见了夏子绡的问话――“皇上近几日可曾去看过钰儿?”叶靖山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朕这几日太过繁忙了,等朕明日得了闲,朕一定去看看朕的钰儿。”夏子绡还在笑着,“不碍事的,钰儿这几日正在苦读四书五经,陛下若是去了,恐怕会扰到钰儿的。”“好吧。”叶靖山忽然就有些搞不懂夏子绡的心意,只能附和道。“皇上,臣妾实在无聊,臣妾不如陪在皇上身边一会儿,皇上不会嫌臣妾太过叨扰了吧?”“怎么会呢?朕就快忙完了。”本书来自 105 刺杀苏蓁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夏子绡就一直立在叶靖山的身边,嘴角一直带着她惯有的那一抹浅笑。 品书网 www.vodtW.com不知为什么,叶靖山总觉得她守在他的身边,就算什么事情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他就很安心了。 突然,夏子绡就开了口:“皇上,臣妾为您弹琴可好?” “怎么忽然之间就想起了弹琴了?” 叶靖山很是好奇,子绡已经许久未碰过琴了。 “此时弹上一曲不是很应景吗?东宛宫太静了。” 叶靖山的眸子里漾出一抹波澜,稍瞬即逝。 “子绡,朕洗耳恭听,朕记得你的琴艺是很不错的。“叶靖山忽然就想起许多年前的某一天,被风吹得轻曳起的纱幔,悠扬的琴声倒是先传了出来,果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琴声。叶靖山当时还年轻的很,应该算是几乎未涉世事,羞涩的心轻易地就被那琴声撩拨了起来。他悄悄地靠近了那纱幔,朦朦胧胧地就望见了一双葇荑。再往上望去,便是覆着纱巾的只露出的那一双明眸。只是那一双眸子,叶靖山就陷了进去,陷进了他当时还并不熟稔的情爱中,然后就把自己的一辈子都陷了进去,再也出不来了。那双葇荑,那双明眸的主人就是夏子绡。夏子绡听罢叶靖山的这番夸奖后,脸色却微微地有些暗淡。“臣妾多谢皇上的夸奖。”就慢慢地向着那覆满了灰尘的古筝走去。叶靖山也没再说话,琴声很快地就飘满了东宛宫。月光下,一直很寂静的青萝阁也有了些微的动静,穿着夜行衣的男子正好趁着夜色的掩护出了青萝阁。一路上极为小心谨慎的来到了离得不远的拂欢阁附近。拂欢阁此时完全地浸润在夜色中,看来应该是早就熄灭了红烛。男子惹不住地轻笑了几声,一切都正合他的意思。他悄悄地来到拂欢阁的大门前,不慌不忙地点了一支安神香并且通过那门缝伸进了拂欢阁内。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那香燃尽了。他极其轻松地飞上了拂欢阁的屋顶,坐在上面赏着东宛皇宫内的无限风光。时间差不多之后,他才安心地潜进了拂欢阁,果然他们早就上床休息了,而且此时他们睡得正是香甜。这时候他才猛然记起了皇后娘娘曾经说过的“万万不能伤害一同的那个男子。”他虽然是不解那女子究竟怎么惹到了皇后娘娘,但他很明白自己应该速战速决。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那旁边的男子将那个女子抱得很紧,若是自己一剑下去了,难免不会伤到那男子。他只好耐着性子将那男子的身子与女子的分开,在刚看到那男子的脸的时候,他的脑子就突然愣了一愣,这人看着怎么那么熟悉啊?不过他的记性向来是不好的,他的脑子都被他想的几乎要炸掉了,可他还是不记得自己曾在哪里与他谋过面。不过这一切都不太重要,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相比来说。他的那把锋利的剑已经出了剑鞘,被他高高地举了起来,就在他要刺向苏蓁的时候,本来应该还在熟睡的叶北轩却动了动,一脚踹向了举剑的他。他被吓了一大跳,再加上叶北轩那一脚的威力不算小,他狠狠地坐在了地上。“你怎么醒了?”他实在是想不通他是怎么醒来的。自己的安神想还从未出过这个乱子呢。叶北轩却没有理会他,他也深知这个时候又是这么偏僻的地方,叫人是没有用的。他赶紧摇了摇身边毫无反应的苏蓁,焦急道:”阿蓁,阿蓁,快醒醒。“趁着这个时候,那个黑衣人赶紧站起了身,举着剑再次向苏蓁刺来。叶北轩感受到一阵疾风向着自己冲来,他先前的所有惧意竟在看着苏蓁美好睡颜的一瞬间烟消云散了。他之前并没有习过武,可他还是选择了与那个黑衣人扭打在一起。很快地他就发现了不对劲,那个黑衣人手中的剑就像完全失去了作用一样,那个黑衣人的每一个举动都像是逃脱自己的桎梏。他甚至感受不到黑衣人对自己的敌意,这更像是有些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自己。叶北轩此时的脑袋转的极快,这个黑衣人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自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的目标只可能是——他的阿蓁。想通了之后,他不再与他进行纠缠,他赶紧跑到了床边去,双手紧紧地护住了苏蓁,“你到底是谁派来的?你究竟想干些什么?你可知道我的身份?”“我不知道,也无需知道。”黑衣人笑了笑,他的面罩笑的已经有些扭曲。“我是不会让你伤害阿蓁的。””那你尽管试试。“他举剑而来,像极了从地狱里刚刚走出的罗刹。“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叶北轩双手护的更紧了,“有本事你冲我来,欺负一个女子算什么!”叶北轩试图激怒那个黑衣人。只是可惜并未奏效,“你不必这样说,我是不会上当的。”他伸出手想要见叶北轩赶到一旁,谁知道叶北轩的手劲也挺大的,他竟没拎动那个固执的叶北轩。他从来都没感觉自己这样憋屈过,也没感觉杀一个被他迷晕了的女人有这样的艰难。罢了,罢了,如果自己只是轻轻地伤了那个男子,却能完成皇后娘娘的命令,那么皇后娘娘应该不会难为自己的吧。这样想过之后,他的心果真顺畅了好些。随后他就向叶北轩身上轻轻地使了一掌,叶北轩只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叫嚣着痛意,紧拽的双手突然也就松了几分,他有些不甘心地瘫倒在床的另一侧。“怎么样?”黑衣人向着叶北轩挑了挑眉。“不要,不要,我求你了,你放过她……”叶北轩开始向他求饶着。可那黑衣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连眼珠也没有多转一下,就向苏蓁的身上刺了去。手起剑落的那一瞬间,他却看到了叶北轩的脸变得很是惨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尽数滑落。而他身旁的苏蓁却依旧睡着。垂下眼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剑下是叶北轩那白皙的手掌。“你倒是个情种。”他嘲讽地说着,可心里却有些着急,自己要尽快完事才是上策。他只好颤抖地将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些,他亲眼看见那剑从叶北轩的手掌中完全地穿过,落到了苏蓁的身上。叶北轩那声“不要!”还是震到了他的耳朵。熟睡了很久的苏蓁痛苦地发出了闷哼,脸色也是同样的苍白,很快地又“睡”了过去。他赶紧将剑迅速地拔了出来,再次趁着那夜色,仓皇地逃了出去。叶北轩哪里还顾的上自己的手,他赶紧贴到了苏蓁的身边,慌乱地问道:“阿蓁,阿蓁,你怎么样?”可是这次,再没有似花的笑靥,也再没有那似水的声音能给他一丝一毫的慰藉了。叶北轩的眼泪“唰”地一下便落到了苏蓁的身上。本书来自 106 一切都还好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阿蓁,阿蓁,你醒醒,你醒醒!“除了让苏蓁醒过来,叶北轩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w W W. V o Dtw . c o M)苏蓁在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到了叶北轩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她用尽自己的最后一抹力气,艰难地抬起了眼皮,朦胧之间只能看到叶北轩那焦急的神色。 她本想说出几句话来安慰一下他,奈何这实在是不好实现的想法,她只好用自己的嘴角扯出了一抹笑容。 疼,怎么会这么疼呢? 苏蓁来不及想的太多,就再次陷入那骇人的黑暗中。 耳边那一声“阿蓁” 再不似从前那般柔情蜜意,现在听起来格外的哀伤与悲痛。 叶北轩也看见了苏蓁最后那一抹强忍的笑意,他的心就像被人无情地撕裂开来,他身上的痛意丝毫不比苏蓁的少。 也许是痛到了极致,他才恍然过来,待在拂欢阁守在苏蓁身边是没有任何用的,他赶紧抱起昏厥过去的苏蓁,奔向了远处的东宛宫。 彼时他的脑子中已经是一片空白了,奔跑中的他才知道拂欢阁的位置究竟是有多偏僻,他脚下的步子随着他的急切越发大了。 一路上,他竟从未觉得劳累,因为他很清楚,他现在在与时间赛跑,他根本就来不及感受到倦意。 稍有怠倦,他失去的可能是整个世界。 他不敢。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隐隐约约听到了那悠扬的琴声,东宛宫的通宵灯火他似乎也远远地望见了。 希望应该是来了,叶北轩忍了许久的泪水就在这一刻尽数落了下来。 “阿蓁,你一定不会有事的。马上就到了。” 叶靖山此时还沉浸在那悦耳一如数年前一样的琴声中,丝毫不知门外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一直守候在外面的王公公走了进来,面上似乎带着些焦急。 叶靖山忽然就感觉自己的身上一阵阵的发凉,心似乎都悬了起来。 “启禀皇上,王爷求见,王妃她,她……” 越是犹豫不决的话,往往越具有杀伤力。 “苏蓁她怎么了?快让他进来!” 琴声也在此时戛然而止。 夏子绡猛地站了起来,装作极其淡定的神色,“皇上,发生了何事?” 叶靖山没有理会她,双眼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扇门。 得到允许之后,叶北轩赶紧抱着苏蓁就进去了。 “父皇,阿蓁她……” 垂下眼的一瞬间,叶北轩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早就沾满了阿蓁的鲜血。 淋漓不堪。 嘴中的话就这样被逼了回去。 叶靖山也被眼前的景象也吓了一跳,“她怎么了?赶紧唤太医去!” 东宛宫内的每一个人都带着或是焦急或是紧张的神色,唯独夏子绡脸上的情态不似他们那般正常。 只是没人发现了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北轩?“叶靖山更多的应该是愠怒。“父皇,拂欢阁刚刚有刺客进入,但他的目标似乎不在我,而在阿蓁。“叶北轩强迫着自己要镇定。“什么?究竟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遛进皇宫来行刺!刺客呢?”叶靖山显然被气得不轻。“皇上,可别被气坏了身子。”夏子绡终于说了一句话。叶北轩顿了顿,才敢回答道:“那刺客的武功极好,不知逃到了哪里?”叶靖山听了这一句话后,紧皱的眉头才有了一丝丝的舒展。“东宛的皇宫可没这么好进好出的!这件事情我一定会严查的,给你一个答复,也给苏蓁一个答复。来人呐!将陈晟给我叫过来!”陈晟也是御前侍卫中的一个,进宫还不到一年,实力也庞大。夏子绡与他也并不相熟。夏子绡在听到“陈晟”这两个字后,一双凤眸隐有微光在流转。他为何不叫金影前来?他分明是更加器重金影的。夏子绡倏忽之间就觉得她已经和他越走越远了,她搞不懂他的心思了。“儿臣谢过父皇。”不一会儿,太医匆匆地就赶来了,叶北轩一直守在苏蓁的旁边,他要和她一同承担,一同对抗死神。似乎他陪在她的身边,苏蓁就能更快地醒来。苏蓁喊疼,他的心就更疼些,苏蓁皱眉,他的整张脸都苍白无力了。“王爷,微臣见您身上也有伤,不如……”“不需要,本王要你赶紧将王妃治好。”叶北轩嘴中溢出的话不容置疑。那太医赶紧就忙了起来。很快地,陈晟也赶了过来,知道走进东宛宫的前一秒,他现在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微臣叩见皇上。””陈晟,你可知道今夜有刺客闯进了皇宫中吗?“陈晟立即就跪了下来,“皇上,微臣不知,微臣有罪。”语气之中带满了慌张。“罢了,朕先不治你们的罪了,那刺客应该还没出皇宫,你赶紧带人追他。记住,朕要的是他的那张嘴!若是追回来了,那是一定能将功补过的。”“微臣知道了,微臣这就去。”陈晟又立马站起了身,没几步就要推门前去。“慢着!别忘了将金影也叫上。人多了也容易些。”叶靖山提醒道。夏子绡的脸色又变了变。陈晟走后,叶靖山这才想起了身后的夏子绡,“子绡,天色已晚,你定然累了,不如你先回宫吧。”“臣妾不走,苏蓁到底是个怎样的结果,臣妾还不知道呢,这叫我怎么能安心休息呢!”“好吧。”叶靖山只好同意。良久的沉默之后,夏子绡开了口:“皇上,臣妾……”叶靖山还正在为着那刺客色事情而伤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子绡,你刚刚说了些什么?”“嗯,没什么, 我们去看看苏蓁吧。”他们刚行到苏蓁所在的屋子门口的时候,正好就听见了太医舒了一口气,“还好王妃身上的伤没有伤及到要害,送医也还算是及时。王妃的性命并没有什么大碍,只需好好休养一番便是了。”随后便是叶北轩的一口长长的舒气,“还好,还好……”那几句含糊不清的呓语重重地打在了门外叶靖山及夏子绡的心上,不过是各有所思罢了。本书来自 107 陈晟这个人啊!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半响过后,叶靖山才扭过头来,对着夏子绡没有什么情绪地道:“看来苏蓁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我们进去看看吧。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夏子绡点了点了头,随着叶靖山一同走进了苏蓁的房间。 此时苏蓁还并未醒来,叶北轩就守在她的床边,双手一直紧紧攥着那只苍白的葇荑,面上隐隐带着喜悦却也心疼的神态。 夏子绡眨了眨眼,似乎那眼前并不是她想看见的一幕。 叶靖山仿佛察觉了她的心不在焉,忽然一只有些粗糙的手覆住了她那略微冰凉的手腕,“跟我来。” 令她瞬间安心的话语蹿进了她的耳中。 她笑了笑,往前迈去的步子也大了些,脚步也不像刚刚那样虚晃。 ” 北轩,苏蓁她怎么样了? “还是夏子绡先问出了口。 叶北轩这才发现他的父皇与母后齐齐地来了,他立马就松开了苏蓁的手,站了起来。 “父皇,阿蓁她还好,并未有生命之危,只是需要好好休养一番。“”如此便好。“叶靖山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了。“父皇,儿臣……”叶北轩开始有些欲言又止。“北轩,朕知道你想问些什么,朕已经派人去追查那刺客的下落。朕定会给苏蓁一个答复的。”叶靖山极其坚定地承诺道。“那儿臣就先替苏蓁谢过了父皇。”“朕实在是想不通,这刺客究竟是谁派来的?那幕后之人究竟怀着怎样的目的?”叶靖山眉头重重地皱起。“儿臣也一直为这些问题所扰。”叶北轩脸上也带着一样甚至是更浓的疑惑。“罢了。”叶靖山无奈地摆摆手,“待到刺客被捕之后,朕一定会好好地问上一问。”“父皇,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今日您也受到了惊讶,您现在不如去休息去吧。”“抓不到那个刺客,朕是不会安心入睡的。”叶靖山不肯离开。夏子绡悄悄地行上了前,“皇上,他说的对,龙体安康是最重要的。”叶靖山看了看她那诚恳的目光,这才随着夏子绡退出了去。得到了皇上命令的陈晟,立马跑到了金影的房间,大力地敲着他的房门,“金影,金影,赶紧开门啊!”声音大且急。金影本来都已经脱衣上了床,眼睛都已经闭上许久了。就在迷迷糊糊即将见到周公的时候,他最讨厌的声音就急速地冲进了他的双耳中,慈眉善目的周公哪里还在啊?那人的样子分明就是五大三粗的陈晟,吓得他立马就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醒来之后,金影的一双眸子无神地盯着漆黑的房顶轱辘转。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啊!门外的声音,他听得比谁都要清楚,那被门外那人反复提起的两个字不是他的名字又是什么?他心中的怒火立马就“咻咻”地燃了起来,这个人他不去招惹就算了,怎么反过来烦自己呢?难不成是皇后嘱咐的那件事情?金影赶紧穿好了衣服,他速速地呼了一口气,他要保持镇定。“蹬、蹬、蹬”的脚步声就是他回给陈晟最好的警告。刚想要扬下来的手似乎砸到了柔软的一片地方,不再是硬邦邦的门上了。陈晟明显还没反应过来,这才想了起来,刚刚在自己耳边呼啸的声音他似乎很熟悉。应该是开门的声音。那刚才,自己是砸到了什么?“陈晟!”金影的这声大喊分明是带着浓浓的恼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你的脸……”相比金影的一张黑的能媲美窗外的夜空的脸,陈晟就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了。“陈晟,你是个傻子吗?我不是给你开门了?我跟你就有这么大的仇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陈晟还是一直在道着歉。金影忽然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你来的这样急,到底是有些什么事?要是些微不足提的小事,我就……”他故作恶狠狠地说道。陈晟得到了金影的提醒之后才恍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怎么每次都是这样?他有些崩溃。他赶紧回答道:“你可知道今夜宫里有刺客进入吗?”“什么?”金影脸上的惊讶伪装的恰到好处。“罢了,我就知道你不知情,就连我刚刚被皇上叫去的时候,也是被吓了好一跳呢!皇上下了命令,令我们去抓活口呢,我们快去吧!这样才能戴罪立功。”陈晟赶紧拽起金影的手,向着那茫茫的黑夜奔去。金影的脚步却有些僵,他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在出事后,立马把陈晟叫了去。理所应当,被叫去担以重任的不应该是他自己吗?想着想着,金影就把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牵住自己的脏手给甩掉了,同时赠给了他一句——“老子会走!”陈晟很无奈。金影很清楚自己必须要甩开那个什么陈晟,否则他该没法好好地完成皇后交给他的命令。金影的心情在见到那个分岔路的时候瞬间就明媚了起来,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金影快要笑出来了。怎么办?陈晟也犯了难,一直很是急切的步子也无奈地停了下来,该选哪条路呢?“这样吧,我们分头去找,也找的快些。”金影很快地给了建议。“也只能这样了。”陈晟似乎有些不想点头。“哦,对了,你若是找到了那刺客,可得赶紧给我发暗号,我好去支援你。”金影在离开之前还不忘嘱咐一番。“我应该能够对付他的。”陈晟小声道。“不行,你必须叫我去,万一他的武功高强呢?得,就是这样,再见了您嘞!”金影的轻功可是十分了得。陈晟听了这话后,心里竟有些不知所以的喜悦。一路上,金影都在为自己的运气而祈祷着,希望那人能被自己碰到,或者干脆是他已经逃走了,还省去了这许多麻烦。其实他更是在为陈晟那个固执、死脑筋的人而烦心。他要是与自己是一条船上的,自己的境遇会不会好上许多?想了一些有的没的,金影都有些微自己而着急,暗暗地骂着自己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想这些哪里有用?当务之急是赶紧将那人送出这偌大的皇宫去。”稍稍地叹了一口气,金影将他的眼睛睁的更大了。本书来自 108 本宫有更好的办法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金影在茫茫黑夜中搜查了许久,仍是没有找到那人的身影。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吧?” 金影默默地在心里嘟囔着。 金影其实是不想管这档子事的,他本来也不想与皇后勾结的,一切好似稀里糊涂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不过好在金影也并不厌倦现在的生活,他的官运反而更好了。 既然是双方都能得利的事情,他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其实金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心里总是怀着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小算盘,只为自己而打算,他的要求也算不上高。 有利于自己的事,他就算博尚自己的性命也会去博上几分;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就算有人求着他,他也不屑于去做。 他十分了解当今的皇后,她可真是个厉害的角色,他惹不起。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在皇宫劳碌的身影。 唉,斗不过人家,就只能听她的命令了……想着想着,金影那不知跑到了何处的心思忽然就被耳边突然蹿进的阵阵口哨声吸引回来了。 这应该是陈晟给他的暗号吧,也只有陈晟能吹出来这样的暗号了吧。 金影暗想着这下事情有些难处理了,若是刺客与陈晟见了面,那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帮他逃脱了呢? 金影的头立马变得两个大。 另外在说说这安好的事情,其实侍卫营里都有专门的暗号设置,那就是烟雾散。 可是不知道哪一天,陈晟忽然发了神经,非要跟金影定一个什么“口哨之约” ,还神经兮兮地说这就是他们俩之间专有联系的暗号。 金影不知道陈晟是不是又吃错了药,“你有病吧,我才不要呢!” “我这还不是想让我们两个人一起并肩作战吗?再说了,我已有事情就通知你,你又可以立功,又不会便宜了别的侍卫。这多好啊!“虽然金影不知道陈晟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可他在听到陈晟的这一番话后,还是没有出息地稍稍地动了心。“切,我才不稀罕呢,老子有本事自己立功!”仍在嘴硬。“那不如我们比试比试吧,我赢了,就听我的话。怎么样?”陈晟已经撸起了袖子。“行,行,行,我同意了,总成了吧。”金影很是不耐烦。真相其实是金影打不过陈晟……往事真的是不堪回首啊!金影忿忿地往口哨的声音的来源飞了过去。叶靖山以及夏子绡走了出去之后,叶北轩才觉得自己一直在紧绷着的心弦终于可以微微地放松了一下。再次回到床边的时候,他望了苏蓁那渐渐有了正常神色的脸很久。满满的心疼。他再次紧紧地攥住苏蓁的葇荑,守在她的身边一整夜。夏子绡与叶靖山一同坐在轿辇上,她本想借着这劳累的神色与叶靖山道,自己今夜恐怕无法是侍寝了。只是话刚到嘴边的时候,叶靖山早就把她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夏子绡有些怔愣,“好啊,本来臣妾也想说的,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待会儿你便在未央宫下吧,朕就不送你了,你可要小心些。”听起来还是与往常一样无异的关切,可在现在的夏子绡耳中却好似变了味道。“是,皇上,你也要小心些。”夏子绡又回了过去。刚进未央宫的时候,夏子绡就赶紧唤退了众人,又是只剩下一个白霜。”侍卫营里怎么说?“夏子绡大的语气似乎很急切。“他们说金影大人已经北陈大人叫走了,走的似乎很急呢。”“本宫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夏子绡的嘴上带着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娘娘怎么会知道……”白霜就相比之下显得有些愚笨了。“本宫虽然不知道陈晟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他这个人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金影的。本宫虽没有与他结盟,但却胜却与他结盟。金影果真很靠谱呢。”夏子绡的笑意更盛。其实夏子绡最初想得就是要与陈晟结盟,但最后她才发现这个陈晟是个死脑筋,不,更应该说他是个在泔水堆里待久了的石头——又臭又硬。但她却无意的发现了这个陈晟的命门,那就是金影。虽然不知道陈晟想的究竟是什么,但夏子绡觉得收买金影也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幸好金影比那个陈晟聪明多了。“那娘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算了,苏蓁算她命大,本宫也不想找她的事情了,他的心不得碎死啊?行过一次刺就够了。本宫已经想到了更好的办法。”白霜立在一旁,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只是皇上……”夏子绡眉头不展。“皇上怎么了?”白霜追问道。”没什么。“夏子绡心里自有打算。回到宫中的叶靖山也没有一个好心情,身边甚至连一个真正能说上话的人也没有。他的右眼皮一直在隐隐地跳动着,他知道最近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只是这些事情,应该都与她无关吧?叶靖山自我安慰着。其实他已然觉察了些什么,其实他也知道最近的东宛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其实他也明了她想干些什么,她干了些什么。一直以来,他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冷眼地看着他的宫殿,看着那个心爱的她。子绡,不会的,这一次我还是选择相信你。又是一夜无眠。金影终于看见了陈晟的身影,似乎是在与人打斗着。他匆匆地加入到了这场陈晟注定会失败的战争。“陈晟,我是金影,我来了!”金影故意地大喊道。“我知道,你在喊些什么?”陈晟有些莫名其妙。“没什么,只是想给你加油助威。”趁着陈晟不注意的一瞬间,金影突然眨了眨眼,想着对面的那个黑衣人示了示意。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了。所以,陈晟就看见了那个黑衣人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可是他却并未在意,只是转身向着刚刚加入的金影道:“小心些,这黑衣人的武功很是了得。”我会小心的,小心地让你看不出丝毫的破绽的。金影暗暗地想到。金影突然就进了那个打斗的圈子内,向着那个黑衣人伸出了那把长长的剑。可是陈晟来不及反应,手中的剑直直地向着金影的身子刺去。陈晟赶紧错回方向,他哪里能忍受的了刺伤金影?只是金影好似眼睛不太灵活一样,跟着陈晟的剑的方向动了起来。“金影,你在干什么?赶紧躲开!躲的越远越好。”陈晟有些着急。“你说什么?”金影的耳边全是剑锋那锐利的声音,他听不大清楚。一番厮打之后,一番剑雨星峰之后,陈晟只听见了金影那吃痛的闷哼声还有那剑锋没入衣裳是的快意声,以及自己最终溢出的惊呼声。他究竟是干了些什么?金影的身上明明扎的就是自己的那把剑,自己拽出的那把剑上是,是金影的淋漓鲜血吗?陈晟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金影!金影!你没事吧?”陈晟再也顾不上那什么所谓的黑衣人了,他赶紧奔向了缓缓蹲到了地上的金影的身边。那个黑衣人就趁着这个间隙的时候,逃向了茫茫黑衣中。本书来自 109 不关你的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你给我站住!”陈晟有些着急的叫喊道。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可他终究还是停下了追逐的脚步,他手中的剑也无力地从手上滑落了下来。 他的着急更多的是因为蹲在地上呲着牙的金影。 “金影,金影,你没事吧?我……” 陈晟望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别管我,快,快去追啊!” 金影狰狞地说道。 陈晟望了望那个方向,只是没有起身,” 金影,你的伤……““不用管我,追他,追他更重要……” 刚用尽自己的最后一分力气,金影就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 “金影!” 凄厉的叫喊声成为金影陷入黑暗中最后听到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越听越悲伤呢? 金影有些纳闷,但他也来不及细想了。 总算是完成任务了! 金影就算身子再痛,心也总是欢喜的。 陈晟一伸手就把金影抱了起来,一路上他都在奔跑,一刻时间也不敢耽搁。 终于到了太医院,现在的时候真的不早了。 一眼望去,太医院没有一丝的烛光,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陈晟用着自己空出来的那只手狠狠地敲着门,一下接着一下的,没有一秒的停顿。 没一会儿,他的手都麻了。 院里当值的太医都睡下了,如今听到这催命似的敲门声,那个倒霉的名叫宋成的太医赶紧就醒来了,披着衣服不敢有任何的延误就推开了门。 陈晟吊着的心立即就有了稍稍的放松,他抱着金影冲进屋去,” 还好,你赶紧帮他看看,可得把他治好了。 ““原来是陈侍卫啊!” 宋成恍然道,他还没看清他抱的那个人是谁,“好,我一定会尽力的。” 当陈晟很小心轻柔地把金影放到床上的时候,宋成因为惊讶而张得很大的嘴巴久久都没能闭上。 如果他的眼睛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金侍卫吧! 可这怎么可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俩不是死对头吗? 要是金侍卫受了伤后,他不是应该比谁都要高兴的吗? 难道这是陈晟的计谋吗? 可是看他脸上的急切,也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啊! “你在看什么?还不赶紧开始?” 陈晟有些不耐烦。 “是,是,是,我这就开始。” 在宋成为金影救治的期间,陈晟一直皱着眉看着床上的金影。 ” 他的伤应该不重吧? ““你应该能把他治好的吧?” “他一会儿就应该醒了吧?” 陈晟虽说在旁边看着,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去问正在忙着的宋成。 宋成的额头上都滴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专心致志地诊治着伤口还要专心致志地回答这某个人的问题,这难度吸收貌似有点大啊! “应该是不重的。” “应该能的。” “应该可以。” 他嘴中的三个应该,反倒把陈晟的情绪弄的更糟了。 “我不要应该,我要的是一定!” “是,是,是,金大人一定不会有事的,我能保证。” 宋成只好做出了保证,只是落下来的汗水仿佛更大了。 “嗯,陈大人,您要是能安静下来的话,我想金大人会更快醒来的。” 陈晟这才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不少,脸也不像刚才进来时那样阴霾重重的了。 没一会儿,金影就醒了过来,愣愣地问道:“这是在哪儿啊?” 宋成赶紧就让开了路,果真,陈晟第一时间就围了上来,“金影,你感觉怎么样?” “陈晟?刺客呢?刺客逮住了没有?” 金影似乎更加着急。 陈晟的眼睛立马就暗淡了下来,“没有,他跑了。” “那你可派人去寻他了没?” 陈晟摇了摇头。 金影有些愣,他没有再做声,事实上,他问到这里是恰到好处的;事实上,陈晟帮了他一个大忙。 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金影的心里闷闷的,就是有种语焉不详的烦闷。 ” 你身上的伤都赖我,刺客没抓到也都赖我,这一切跟你都没关系。 皇上不会罚你的。 “陈晟的话语顿顿地传进了他的耳朵中。 金影很难得的没有再回上一句,只是继续躺了下去。 “我知道你的心里不痛快,放心,皇上是不会找你的。” 陈晟再次解释道。 “我只是觉得你笨,明明……唉,算了,不说了。” 金影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别扭了。 陈晟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 看见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你的伤总算是没哟什么大碍了。 ““还不都赖你!要不是你,我怎么能白白地遭罪呢!” 金影有些心虚地撅了噘嘴。 “好,好,好,都怪我,你尽管记上我这一笔,我绝无怨言。” 陈晟很爽快地说。 看着陈晟都这样说了,金影也不好再计较了,他只是“哼” 了一声。 “你赶紧再去找找那个刺客吧,也许还能找到。” 金影在说出这句话后,自己都有些纳闷,这话怎么就会突然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 他有些后悔。 陈晟直直地盯着金影好一会儿,险些把金影盯得心里发毛,他才淡淡地说道:“那成,那我先去了,你在这里好好地养伤吧。” 金影看着陈晟离去的身影,心里别提有多纠结了。 他只好再次躺到了床上,干脆也不睁眼了。 只留下还有些发懵的宋成,不知道他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猫腻。 再找就没那么容易了,知道天已经渐渐泛起鱼肚白时,陈晟也没能瞧见那个黑衣人的身影。 他只好一直搜寻着。 直到皇上下了早朝后,他才去了东宛宫里去请罪。 “皇上,微臣无能,没能捉住活口。” 叶靖山没有发怒,脸上更多的是平静,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 可越是这样的无言寂静,陈晟才越觉得有些害怕。 良久后,叶靖山才睥睨着下面的陈晟,淡淡道:” 昨夜,你可唤了金影一同前去? “陈晟的心突然跳的很快,“回皇上,金侍卫同我前去了。” “金影既然也去了,为何请旨便只有你一人前来呢?” 叶靖山的声音听来竟然有些骇人。 “回皇上,金影他昨夜不小心被我刺伤了,现在正在养伤呢。” “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微臣的错,微臣不小心刺伤了金侍卫,所以才让刺客有机会逃跑的。” 陈晟说的说得十分诚恳。 “罢了,既然金影都已经为了此事而受伤了,朕也就不再处罚他了。只是你办事实在不利,你可认罚?” “微臣认罚。” 陈晟说着没有半分的惧意,反而是携着若有若无的喜悦。 只是因为皇上的一句不再罚金影了。 “那朕便赏你五十大板吧!可有异议?” “微臣谢皇上。” 陈晟赶紧退了出去。 叶靖山望着陈晟那离去的身影,双眸李不知有什么情绪在涌动,他的双手开始有了要紧紧攥起的趋势,只是没过一会儿,又被他有些无奈地放开了。 他始终是不忍心。 忽然,绝望之感快要将他吞噬了。 本书来自 110 你的折扇掏的有些晚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金影这一觉一直睡到了自然醒,他刚醒来的时候,阳光刚好打到了他的脸上,真是好生的惬意啊。 宋成见金影终于有了动静,忙把那包了已久的的药递了过来,“金大人终于舍得醒来了,这是您的药,别忘了每天煎上两贴。” “原来太医院的床是这样舒适,可比我的床强太多了。” 金影不禁地打趣道。 “金大人可莫再说些玩笑之话了。” 金影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这太医院,总觉得是少了些什么,他终于忍不住地问道:“陈晟可有再来过吗?” 宋成摇了摇头,“没有啊,大人找他有事?” “没有,没有什么事情。” 金影有些愤恨自己的多嘴。 他再也不想赖在这个床上,速速地坐起了身。 “昨夜真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的,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只是昨天陈大人那着急的样子,倒是把我吓了一跳。我才知道原来你们两位大人的关系这样亲密。” “是他不小心伤到我的,他当然得着急了。” 金影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辩驳着。 “原来是这样啊!” 宋成这才明白。 出了太医院之后,金影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往哪里走。 他不知道陈晟究竟有没有完成他的任务。 应该是没有的吧,否则自己不能睡了个这么美的觉,否则皇宫的周遭里不会这么寂静的。 可若是……皇上是不会放过他的吧。 金影赶紧奔回了侍卫所,精确的应该是陈晟的房间。 金影刚来到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件屋子的房门大敞着,里面似乎有些喧扰,应该聚着不少的人吧。 金影慢慢地向里靠近,但是没露出面来。 他就躲在门的一边,伸长着自己的耳朵,明显的是在偷听的模样。 “大哥,你身上的伤没事吧?” 一个担忧的声音传了出来。 金影其实挺疑惑的,陈晟身上怎么会有伤的呢? 但他转念一想,疏忽之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的,你大哥这点儿伤还是能挨住的。” 这是陈晟的声音,并没有虚弱的感觉。 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啊! 金影有些嗤之以鼻。 “对了这事情,还是别跟金影说了。” “为什么啊?要不是大哥,他金影也逃不了这五十大板。” 金影也挺想听陈晟的答案的。 于是他又将自己的耳朵靠近了几分,动静也不自主地大了几分。 陈晟的听力早就在这么些年的血雨腥风里锻造的炉火纯青了,即便很是细微的动静,也很难逃过他的耳朵。 于是金影就开始心惊胆战了。 “门外是谁?别这么偷偷摸摸的!阿久,你去外面看看。” 金影并不想做他口中的那种鬼鬼祟祟的人,所以他很磊落地行了出来,而且也没忘记将自己怀里的那把折扇掏了出来。 他只想装作一个恰好路过的人的样子,对,仅此而已。 “是我,我刚刚打算进来,哪里就偷偷摸摸了?” 他不禁皱起眉来。 陈晟的表情开始纠结起来,双眸已经被灿烂的笑意给盛满了,但脸上分明是不大好看。 “原来是金侍卫啊!您来的时候还真是刚刚好啊?看你这白衣飘飘,哟,还趁一把扇子呢!当真像极了文人的样子!” 阿久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就是看金影不顺眼,一直都是这样的。 金影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笑:“陈晟,你手下的人口才还真是不错呐!” “阿久,别胡说!算了,你们都退下吧。我有事与金大人说。” 陈晟终于把那群人赶了出去。 临走之前,阿久似乎还瞪了金影一眼。 “阿久不是有心的,他……” 陈晟有些词穷。 “我知道,他是为你好,他在向我置气呢。” 金影依旧笑着。 “什么置气?置什么气?“很明显,陈晟没有听懂。“唉……”金影回他声叹息,“我跟你说话怎么就那么费劲呢?是我嘴巴有问题,还是你脑子有问题?”“额,我的脑子肯定是正常的。”“我的嘴也正常!”金影大喊道。陈晟只好赔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金影看着他那张还泛着苍白的脸,只好打消了继续逗弄他的念头,正声道:“你受了五十个板子?”“你都听到了?”陈晟不再纠结了。“我的耳朵也很正常。”“你的折扇掏的有些晚了。““你!”金影终于被逼的没话说了。半晌的沉默后,金影才终于问到正题:“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没什么事啊!你也知道,我的身子很硬朗的。”陈晟故作轻松道。“切,一般般吧,你个自恋鬼。”金影的白眼全都赠给了陈晟。陈晟有些郁闷,怎么话题又兜兜转转地回到了原点? ”放心吧,很快就会好的,我马上就能下地了。““是不是,你是不是把责任都担下来了?”金影的话语有些发涩。“没有,你也想太多了吧,皇上知道你被我刺伤了,他根本就没打算惩罚你。”陈晟笑着说道。金影淡淡地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金影,你的伤……”陈晟这才想起了金影的伤,伸出了手想要查看一下。“不用你管!”金影立马就把陈晟的手打掉了,语气也不想之前那样了,反而像是有一抹愠恼在他心里慢慢的升起。“金影,你……”陈晟有些不知所以。金影立马站起身,“我身上的伤好很多了,既是如此,你便好好养伤吧,我就不打扰你了。”陈晟望着金影那气哄哄的背影,不知道自己是那一句话,哪一个动作,甚至是哪一个眼神惹怒了金影。忽然,陈晟觉得自己的伤口真的开始发痛了。金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的时候,还没有明白自己刚刚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有了情绪。瘦了一夜又加上一天,苏蓁才渐渐地有了意识。当她悠悠地醒过来时, 叶北轩已经瘫倒在她的另一侧。“北轩……”苏蓁实在有些心疼,却又不想叫醒他。可是叶北轩一直挂心着苏蓁的伤,本来就睡得浅。朦朦胧胧就听见了苏蓁的呼唤,他赶紧就醒过来了,生怕那只是个动人的梦。谁知道叶北轩刚一睁眼的时候,就看见苏蓁那苍白的脸色上携着对自己的满怀关切。“阿蓁,你醒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的时候,就只汇作了这一句。本书来自 111 多去看看你母后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嗯。品书网 www.vodtw.com”苏蓁说不出太多的话来,但她只想让叶北轩赶紧地放下心来,昏睡中她其实已经感受到了许多他那炙热的感情。 “阿蓁,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叶北轩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苏蓁笑了笑,其实她想说的是” 北轩,我们不是相互承诺过的吗,我们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分开的。 “只是她暂时还无法说出来。 叶北轩看着她那泛白的脸色,笑容立马就僵在了脸上。 “阿蓁,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刺客的,东宛向来是没有……” 叶北轩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苏蓁会怎么想呢? 刚嫁过来没几天,怎么就受了伤? 而且还是专门针对她而来的。 叶北轩没敢把刺客的真实目的说了出来。 新月的人若是知道了,又会怎么想呢? 定是会认为这东宛果真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吧。 苏蓁其实真的没有想太多,她觉得只要自己没失去这条命,自己就应该不会有什么怨恨的,只要,只要自己还能陪在他的身边,身上的这些痛,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 苏蓁向来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叶北轩还在沉默的时候,就突然感觉到了一双没有什么温度的手正在轻柔地抚摸着自己深深皱起的眉头。 同时温言细语也传进了他的耳中,“别想太多了,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吗?” “不,阿蓁,是我没能好好地保护你。” “我其实都看见了,你身上的伤也没比我轻到哪里去,你可医治了?” 苏蓁心疼地2问道。 “我一会儿就去。” “我就知道。” 苏蓁的心里热腾腾的,她就知道叶北轩为了守在自己的身边,一定不愿意理会自己身上的那些“轻伤” 。 可在她看来,那伤似乎比她身上的伤更重些,也更锥心些。 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即便你鲜血淋漓,也只能感受到爱人身上的痛,为他而痛,为他而哭泣,忘了自己身负重伤。 “不行,你马上去找太医看看,你不疼吗?““阿蓁,你才刚醒,我再陪你一会儿。”叶北轩有些祈求的意味。”你快去吧,我没有什么事的,这里不是有人侍候着吗?你不用担心我,我反而还要担心你呢。“苏蓁撅着嘴说道。果然还是这句话奏效,叶北轩果真拖着极其不愿的步伐走了出去。走路不但慢了些,而且还有着一步三回头的架势。这让苏蓁立马升起了一种生死离别的感觉,她有些无语,不得不道:“快些走啊!我可是会心疼的。”“苏蓁,算你狠。“叶北轩在心底悄悄道。离去的步子马上就迈的大了些,没再看苏蓁一眼。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叶靖山身边的王公公就也来到了门口,笑着道:“王爷,真是赶巧了,老奴恰好要找您呢。”“公公找我有什么事?”“不是老奴,而是皇上要找您。”王公公说的有些神秘的样子。“父皇找我是什么事?难不成是那个刺客找来了?”叶北轩有些兴奋。“老奴只是负责传话的,具体的老奴也不知道。”叶北轩点了点头,心里却总有一种隐隐的不祥的感觉。“儿臣给父皇请安。”“快起来吧。”叶靖山还是那个抬头就能看见叶北轩脸上挂着彩,鼻青脸肿的。“怎么?陪了苏蓁一宿,连个看伤的时间也没有?“叶靖山淡淡地说。其实整句话都是对叶北轩深深的关心。“儿臣,儿臣一会儿就去看。”“罢了,你跟朕真是一样,深情的很。王公公,把太医请来。”“谢父皇。”叶北轩被叶靖山说的脸都红了。叶靖山也知道叶北轩现在肯定是归心似箭,于是他直入正题,“刺客没有抓到。”叶北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愤怒吗?他做不到,无所谓吗?他也做不到。他更像是早就明了了这个事实。即使有人筹谋得当,那刺客一定是抓不到的。“苏蓁被刺这事,最好不要让新月的人知道了,反而会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你自己跟苏蓁商量一下吧。”“是,儿臣知道了。””你要好好安抚一下苏蓁,毕竟是在我们东宛皇宫里出的事,传出来毕竟不好听,有损东宛的威严。““儿臣知道,苏蓁不是那种人。”“那就好,朕知道,你喜欢的女子,总不会差。”叶靖山很是欣慰。恰在此时,被唤的太医徐徐地赶来了。叶靖山道:“在这里看完伤再走吧,总没有这样急切吧。”“父皇,儿臣不急。”叶北轩的脸又微微的红了起来。叶靖山看着下面已是红面的叶北轩,不禁想起自己年轻时的那些岁月,不也是这样吗?叶靖山突然有些怀念。可是流年岁月总是会给你一个措手不及,当你开始怀念留恋的时候,你是真的就老了。叶靖山不由得叹了口气。叶北轩听得极为清楚,可他也不敢去问,那个曾是意气风发的、受自己敬仰的父皇,究竟在为着什么而叹息。接下来,叶北轩就听见叶靖山淡淡地说道:“你母后,你也应当多去看看你母后,她很想你。”很是落寞的声音。叶北轩怔了怔,“儿臣知道了,儿臣都明白。”叶靖山点了点头。“皇上,王爷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微臣已经为王爷开好了药。”“很好,北轩,你回去吧。”“那儿臣告退。”“嗯,别忘了我说的话。”“儿臣谨记。”叶北轩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愿意记住。退出去的时候,叶北轩的脑子里全都是叶靖山刚才那句“多去看看你母后,你母后很想你。”叶北轩摇了摇头,轻轻呓语道:“怎么可能呢?”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去了未央宫,一路上,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过来的,竟没有一点儿有关的印象。当他立在未央宫大门前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混沌沌的。站在门前,犹犹豫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当他还在纠结的时候,那扇大门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叶北轩心底一颤,就看见白霜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王爷,您怎么来了?”“我,我来看看母后。”白霜的脸上突然有了欣喜的表情,“原来是这样,王爷,您快进来。”可是叶北轩却没有进门,“母后,母后,她在干些什么?”话语间有些轻颤,是的,他在害怕。那是他记忆中对这个宫殿、对那个人所作出的本能的反应。“皇后在做女工活呢,快进来吧。”白霜更加的热情。“那好吧。”叶北轩终于进了门,进了这座他很少踏进来的宫殿。本书来自 112 还是一样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北轩走进去的声音极轻,仿佛是怕惊扰了夏子绡一般,只是到底也是没用的。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多嘴的白霜在他身后用着极其轻快的声音道:“娘娘,王爷来看您了。” 叶北轩刚刚抬起的脚不知道该怎么放下了,他的手心立即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夏子绡便在此时扭过了头,十分迅速地看了叶北轩一眼。 看罢之后,又专注地忙起了手中的女工。 叶北轩更加紧张,忙冲着夏子绡咧开了嘴,轻轻道:“母后,儿臣来了。” 夏子绡没有回话,反倒是白霜不住地向他示意,让他赶紧走过去。 叶北轩脸上有些不自然,一时间,他就立在离夏子绡不远的地方,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过来,难道是想让本宫亲自请你过来吗?” 夏子绡有些凌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反倒吓了叶北轩好一大跳。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这就过来。” 叶北轩立马回答道,生怕再惹了母后不高兴。 待叶北轩来到夏子绡的面前,夏子绡才再次抬起了凤眸,在叶北轩的脸上扫了一扫。 随后,极其淡雅的声音就进了他的耳中,” 脸上的伤可瞧过了? ““回母后,儿臣已经瞧过了,都是些小伤。” 叶北轩有些拘谨。 “什么时候瞧得?” “回母后,刚刚请来的太医。” 在叶北轩回完这句话后,夏子绡就没有了下文,依旧埋首着忙着绣些不知名的什么东西。 良久后,夏子绡才道:“本宫就知道,你会守着苏蓁,忘了自己身上也有伤。” 叶北轩听不出来夏子绡真正的意思,也猜不出母后到底是什么情绪,只好装作随意的样子道:“母后,儿臣身上都是些小伤。” “叶北轩,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夏子绡的语调携了些怒意,手上的女工活也被她狠狠地甩在了桌子上。 叶北轩虽不知道到底自己哪里惹了母后,可他还是立马跪了下来,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夏子绡站起了身。 “儿臣错了,母后这样说,儿臣一定是有错的。” 夏子绡看着有些瑟缩的叶北轩,石头般坚硬的心终究软了一分。 他在怕本宫,夏子绡很是明了叶北轩现在在做些什么。 嘴中即将溢出来的话还是被她憋了回去。 “你在怕本宫?” 叶北轩微愣,他摇了摇头,“儿臣不是怕母后,儿臣是怕母后生儿臣的气。” 心上开始有了裂缝,二十多年来一直无比坚硬的、被她囿起来的心就在那一刻,就在她最恨的人说出那一句话后,开始不再坚定。 她的一双凤眸,开始朦胧了起来。 她立即扭过身去,脆弱的一面她一辈子都不想让他看见,“罢了,你走吧,本宫还有许多事要忙。不想被扰了好心情。” 这句话够狠的了吧。 她二十多年来一直在与自己的心进行着一场比赛――看自己究竟能狠到什么程度,看自己的心究竟能坚硬到什么程度。 她从来都没输过。 “母后,儿臣……“叶北轩并不想走。“退下吧。”夏子绡又拿起了女工,“退下!”声音又高了一度。“是,儿臣不想让母后生气,儿臣这就退下。”叶北轩速速退下。待她听到未央宫大门紧闭的声音时,她紧绷的身子才终于放松了起来。这样的会面,对她,对叶北轩来说,都是一场折磨。所以只能由她赶紧亲手结束。夏子绡眸中刚刚蕴出的眼泪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更像是从未有过一般。看来,那件事情她要赶紧做了。那个人就算伪装的再好,也终究是骗不过她的。她是了解他的,没有人比她再清楚不过了的当年的事情。夏子绡狠戾地笑了笑,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叶北轩拖着极重的步子走回了苏蓁的房间,他不知道该怎样去跟苏蓁说,说着跟她相同的遭遇。或许他们本就是相似的一类人。他只想回去好好抱一下苏蓁,从阿蓁身上汲取到温暖,他所需要的温暖。妙音近些天来已经做了不少准备,王肃阳在她的身边更是出了不少的主意,算是个合格的军师了。因为这事,妙音对着王肃阳的印象也好了很多。因此南华宫中最近几天一直都在传着:王肃阳是帝后身边的大红人。当妙音拟好了那道圣旨之后,她的整颗心都在颤动,但却是喜悦的,一直望着那圣旨看来看去。王肃阳恰好看见了这幅情景,不禁嬉笑道:“帝后,您就这样欢喜吗?”妙音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依旧看着她的宝贝圣旨。“朕当然欢喜了,朕盼这一天可很久了。”“那帝后这次可就能称心如意了。”王肃阳脸上的笑更大了。“待朕成功之后,必定奖赏你,你可就等着吧。”妙音很是满意王肃阳说的话。“那微臣可就等着了,只是帝后要该想想怎么跟那帮顽固的大臣解释,若是帝后得不到他们的支持,恐怕这事还有些麻烦呢。”“真早就想到了,你说的没错,那帮老头确实顽固的很。只是,王太医这般聪明,朕就不跟你客气了。”妙音的双眸有着一丝狡黠。“帝后还真是不客气。”王肃阳淡笑道。“这可是你的福气啊!”妙音终于放下了那道圣旨。“那好吧,微臣会好好为帝后想上一想的。”王肃阳只好答应了。只是他的脸上似乎有着不太正常的神色,一闪而过。“那成,朕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微臣定不负帝后重托。”当白霜被夏子绡唤进来的时候,她发现偌大的未央宫早就没有了叶北轩的身影。她的心突然就像灌了铅了一般,其实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已经明了了,她也不敢问上一句。”娘娘,有什么事情?““把这封信交给岳晋。”夏子绡递出了一个信封。“是。”白霜这次学乖了,什么话也没有再去问,只是默默地接过那信。当白霜的手已经碰到那扇冰凉的门时,夏子绡的话就幽幽地传了过来:“白霜,本宫知道你的心向着北轩,但你跟着本宫,那颗心就得死了。”白霜愣了愣,良久后,她才回道:”奴婢知道了,奴婢这次不是什么也没有问吗?娘娘您应该明白我的心。““本宫清楚,你跟本宫这么多年了。行了,你去吧。”白霜死死地闭了闭眼,随即马上就睁开了,“那奴婢去了。”轻轻地推开了门,走了出去。本书来自 113 赢不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岳晋这个人,白霜还是识得的。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不过也仅仅是见过几面,她不太明了他的底细,这个人更像是突然在东宛宫里冒出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夏子绡的身边。 白霜很清楚,这一定是夏子绡故意安排的,但是皇后娘娘是不会将自己的计划讲给自己听的,她对自己始终都抱着芥蒂之心。 或者应该说是,她从来就没完全相信过任何一个人。 她的心,也许从没住过任何人吧。 见到岳晋的时候,岳晋似乎没有一点儿惊讶,仿佛是早就料到了娘娘会找到他一样。 趁着他看信的间隙,白霜这才有机会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那个人。 他的右脸被一大块狰狞的疤痕所覆盖,这本来就够吓人的了。 而且他的嘴角总是噙着一抹笑,整个人给别人的感觉就是说不上来的……嗯,就是怪异和恐怖。 总之是一副怎么看都不像是靠谱的人应有的样子。 皇后娘娘怎么会找到他呢? 白霜有些纳闷。 “成,你回去跟娘娘说,这事我一定给她办好,请让她放心吧。” 没一会儿,岳晋就抬起头,给了回复。 白霜险些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白霜赶紧收回视线,她的神色还没恢复正常,赶紧回道:” 我知道了。 “岳晋看着她那慌张的样子,不禁笑的更深了,那张脸也就更吓人了。 “没想到你的胆子也不小啊!” 白霜愣了愣,“你是什么意思?” “没有多少人敢多看我几眼,但是你刚才貌似一直在看着我吧,所以我说你胆子不小。” 岳晋的眼睛一直在瞄着白霜,他是不想错过白霜脸上出现的任何一个表情。 白霜的脸唰的一下就泛起了红意,“我要回去复命了,你也赶紧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说罢,便匆匆地离开了。 岳晋在后面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或许是他在过去的那样久的时间里,很少能有逗他真正一笑的人或物了。 他嘴上的笑,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是他难以熬过去的伤、是他还残留的伤疤罢了。 不过,白霜应该是不记得了自己了吧? 本来,这样互不招惹才是最好的结局,才是保护白霜最好的方式。 只是他发现他终究是忍不住。 岳晋手中的那封信都被他捏皱了,他到现在才觉察到原来自己早就站在了十字路口的最中央,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走。 他忽然就有些厌恶现在的自己,手足无措,没有任何的办法。 回了未央宫后,夏子绡淡淡地问道:“可见到了岳晋?” “见到了。” “他可对你说了些什么?” 夏子绡的凤眸了忽然就多了一分警觉。 “他说定当会完成娘娘交代的事情,还说让娘娘放心。” 白霜有些莫名其妙,以前娘娘是不会主动过问这些事情的。 “还有别的吗?” “娘娘,没了,他还能跟奴婢说些什么呢?” “那就好,你退下吧。” 夏子绡挥了挥手。 夏子绡虽然表面上很是镇定,但当白霜退下的时候,她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那与往常有些不一样的心跳声――大概是更快了些。 她知道自己的这一做法太过冒险了一些,若是有一分半毫的差漏,她那精心筹划了二十余年的计划便败了。 二十年了,若是败了,她哪里会甘心呢? 她只好赌上一赌。 若是败了,她唯有一死,若是胜了,胜了,其实也是败了。 这么多年,她早就知晓了自己的结局,她早就知道自己赢不了,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跟谁过不去,她就是不甘心,就是放不下。 岳晋天一黑就出了宫,鬼鬼祟祟地生怕别人看到了自己。 没一会儿,一个小太监就进了东宛宫,“皇上,岳晋出宫了。” 那个小太监在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宫,名叫二善。 这还是叶北轩给他起的名字,他与叶北轩的年纪相仿,是与北轩一起长大的,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好。 叶靖山知道宫中为夏子绡卖命的人有很多。 但他却并不清楚究竟有哪些人,他不敢轻易地相信任何人,也没有一双耳朵能完全地听命于自己。 就在他困扰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北轩身边的二善,呆呆傻傻的。 他应该会是个不错的人选,于是他悄悄地把他调来了东宛宫,做些杂七杂八的活。 叶靖山便利用他去做了不少的事情,他知道夏子绡一定不会在意这个小太监的。 注意着岳晋便是叶靖山最近派给二善的事情,叶靖山知道岳晋这个人不简单,从岳晋第一次闯进他的视线时,他就注意到这个面相狰狞的人了。 “还有什么吗?” ” 嗯,对了,皇后娘娘身边的白霜在他出宫前找过他。 “二善这才想了起来。 “她果然……” 叶靖山的眉头都搅在了一起。 他早该想到的,夏子绡就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后。 也许在她的心里,六宫从来就不是她的栖身之地。 她的心,他永远都摸不透。 她的心,就像是一座孤岛,谁也靠近不得。 因为她从来就没给过旁人靠近的一个机会,包括自己,这个与她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夫君。 叶靖山觉得自己之前是错了,放任不管根本就不是一个好方法,不,这连方法也算不得。 良久后,他才道:“二善,你帮朕多多注意一下白霜。” “是。” 翌日,金影就被叶靖山急切地唤了过来。 一进门,金影就觉得叶靖山与平常不太一样。 现在的他就坐在金銮殿上,睁大双眼看着金影一步步地向前走来。 金影被他盯得全身都有些发毛。 “微臣参见皇上。” 半晌后,叶靖山才淡淡地说道:“金侍卫,最近侍卫所可忙?” 金影自诩他拍马屁谄媚的功夫还不错,他立即笑道说:“回皇上,最近皇宫挺好的,侍卫们大都不忙。” “挺好的?” 叶靖山反问道,话语之间还带着不怒自威,倒把金影给吓了一跳。 “前几天,王妃无端被刺伤,而今天朕的菩提手串也不知被哪个胆大的奴才偷走了,你还敢跟朕说挺好的?” 金影听罢后赶紧跪了下来,极其惶恐的语气,“皇上,微臣……” “你身为带刀侍卫,刺客也没抓到,朕的物件你也没看好,你这颗脑袋究竟还想不想要了?” “微臣知错,微臣知错……” 金影连忙磕了几个头。 “朕便给你两天的时间,若是找不回朕的手串,你便等着受罚吧!” “微臣一定尽力。” “还不退下去!” 本书来自 114 他决定好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金影退下之后就立即回到了侍卫所,调来了数个侍卫。品书网 www.vOdtw.com那些侍卫就站在侍卫所那并不大的院子里听着金影很是气愤的训话。 “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太安逸了,平常只顾着玩闹是吧?你们是不是忘了自己该干些什么了?前几天皇宫进了刺客也就算了,可如今你们竟连皇上的物件也看不住了吗?你们是不想要脑袋上的脖子了吧?“金影训人的时候,声音极大极生气。就连在旁边的屋子里还在静静养伤的陈晟也听见了,他完全不知情,也不知道金影究竟为什么而气恼。于是他急忙下了床,一瘸一拐地推开了门。”金影,发生了什么?“金影这才注意到了身后面色还有些苍白的陈晟,他又瞥了他一眼,他仿佛还在紧紧倚靠这门框。他的伤应该是还没好。“没有什么事情,你好好去养伤吧。”金影淡淡地说。金影再次转过身去,脸上的愠色不知为什么又深了几分。”你们赶紧去搜各个太监、宫女的房间,一个也被落下,搜的仔细些。看看究竟是谁偷拿了皇上的菩提手串!“那些侍卫应道“是”之后,赶紧列队出发了。陈晟也大约听懂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金影刚要迈开步子的时候,陈晟赶紧喊道:“金影,等着我,我也去。”金影脚下的动作立即顿住了,”你还是好好养伤吧,这事,我一人能解决。“说罢,就快步走出了侍卫所。陈晟总觉得,觉得金影的背影很是决绝。陈晟的心里忽然就漫过了一种很不祥的预感。他不由得抬头望了望肩上的天空,太阳早就寻不得踪影了,灰色的光景似乎要将陈晟压得闯不过气来了,身上的伤怎么就无端地疼了起来呢?他赶紧将自己手下的人唤了出来,就这样拖着伤痛的身子将金影刚才说过的话又尽数地重复了出来。叶靖山在批改奏折的时候,二善就来禀告道:”皇上,金侍卫已经派人去搜查众太监、宫女的住所了。““朕知道了,你多多注意一些。”“那奴才就退下了。”叶靖山再没有心思批阅奏折了,他悄悄地拉开书桌的那个抽屉,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他素来便最喜爱的菩提手串。他慢慢地将那手串拿了起来,突然就死死地攥紧了那手串。手串根本就没有丢,这一切不过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戏罢了。他其实很清楚这个金影就是夏子绡的心腹之一。突然他开始想起了陈晟前不久的那番话――金影被他刺伤了。他之前怎么就没注意这句话呢?他赶紧就将陈晟速速地唤了过来,这事情,他一定要搞清楚。侍卫所内。刚刚派出去的人全都尽数地返回,”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去帮金侍卫一同去搜查的吗?“陈晟很是疑惑。“大人,是他要我们回来的,说是不需要我们的帮忙。大人,您就别管他了,这种出力还不讨好的事情您也就别干了。”阿久嘟囔着说道。“怎么会这样呢?这可不像是原先的金影啊?“陈晟开始想不通了。“对啊!原来他可是想着法的占大人的便宜,现在大人主动帮他了,他反倒不接受了。”阿久还在不耐烦地说着。恰巧这时候,皇上的口谕便来了,说是让陈晟赶紧去面圣。陈晟还以为是因为手串被偷的事情才会被皇上叫过去的,他不禁有些担惊受怕的。但他反倒还有些丝丝的高兴漫过心间,因为这事不用金影一个人去承担了。这下,看金影还有什么理由去拒绝自己。东宛宫内。“陈晟,朕问你,在抓刺客的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微臣,是微臣不小心伤到了金侍卫,这才让刺客有机会逃跑的。”陈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还在纠结着这件事情。“你们俩在抓刺客的时候,都是一直在一起的吗?”“不是,我们是分开的。只是金侍卫说若是见到了刺客要给他发信号,两个人总要比一个人容易些。”这答案倒是与叶靖山所预想的很是一样,“你与朕仔细讲讲当夜你们与刺客交锋的经过。”“是,当时金影来的时候,我与刺客已经交缠在了一起。他说要帮我,就也拔出了剑,都是我的错,害的他受了伤,也让刺客逃跑了。”叶靖山挥了挥手,“罢了,你不必再自责了。”虽是无奈的话语,但他的双眸里已经现出了凌厉的光芒。陈晟知道自己是时候该退下了,可他却不想,皇上许是忘记了。“皇上,您的手串……”叶靖山的思绪这才被陈晟唤了回来,”没错,是丢了,是金影跟你说的?““不是,是微臣不小心听到的。”“朕已经跟金影说了,两天的时间内,若是还找不到的话,便让他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朕。”陈晟的心都颤了一颤,金影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这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为什么在明明这样火烧眉毛的时候,他还不让自己帮他呢?“皇上,金影也不是有心的,这事情应该没这么严重吧?””怎么就不严重?朕不需要那些没有本事的侍卫。““皇上,手串被偷也有微臣的责任,刺客没抓到也是因为微臣的缘故,金影他还因此受了伤。皇上也应该惩罚微臣的。不应该只让金影一个人承担的!”陈晟连忙为着金影而开脱。事实上,他是真的想不通皇上为什么只罚金影,而且还是那么严厉的惩罚。明明这事情自己也逃不过的。皇上这次的心怎么就这么狠呢?“你退下吧,朕还有事情要忙。”陈晟没想到,皇上只是给了他这样的一个答复。“是。”陈晟收回了自己的情绪,慢慢地退了出去。“陈晟,朕希望你好好想一想,可也别做了错事。”叶靖山想了想,半响后,还是说出了自己心里的那句话。陈晟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应了声“是。”当他出了东宛宫后,看着那愈发阴沉的天色,才有些恍然,金影可能是要出大事了。圣意难思,向他们这种为皇上做事的人,一不小心,也许就会失了性命。他们的性命,有时候,便决定在皇帝的一个脸色变幻之间、一个想法转化之间。他也顾不上自己的伤究竟还在不在隐隐作痛,便向着金影所在的地方奔去了。本书来自 115 多余的人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靖山见完陈晟之后,他觉得压在自己心头里的那些疑问显得更加的清晰明了了。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可他实在不懂这一切究竟是为何,他的子绡,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子绡,怎么会……叶靖山这才猛然地想起了还一直待在东宛皇宫内的苏蓁,若是夏子绡真的想置她于死地,那么苏蓁岂不是危险了吗? 其实他自己也不甚确定,但他心里那突然涌起的阵阵强烈的心跳声还是将他自己吓了一大跳。 他赶紧就站起了身,也来不及去唤上一个随行的人,就立马摆驾去了苏蓁养伤所在的拂欢阁,还是那样的偏僻冷清,一如往常无异。 拂欢阁真的是荒置很久了,其实东宛内有许多宫殿都闲置了下来,因为东宛宫再不像从前那般人那样多了。 叶靖山还真算是东宛历史上嫔妃最少的皇帝了。 其实当他年轻的时候,后宫中还是有几个妃子、良人的,可能是她们福薄吧,也有可能是他与她们的缘分淡了些。 那些嫔妃因为不同的原因去了之后,叶靖山也没再纳过妃。 是因为他那一颗心从始至终都安放在夏子绡的身上,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人了。 那些女人,不过是他的母后尚且在世时,为他挑选的知心的人。 他不好拂了母后的面子,再说这是他作为一国之君本来就应该承担的,他也无法拒绝。 他很清楚,除了夏子绡以外的嫔妃,只是用来为东宛开枝散叶的。 只有夏子绡一个人,是他应该放在心上细细疼爱的,也是他应该用一辈子的岁月刻骨铭心地去爱的。 这样想尽管是对不起那些把青春献给东宛以及自己的嫔妃们,可叶靖山却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什么是不对的。 所以,夏子绡,你可别让朕失望。 朕输不起。 叶靖山刚刚走到拂欢阁的时候,就见到叶北轩从阁内走了出来,正与自己碰了个满面。 “北轩,苏蓁还在养着伤,你打算去哪里?” “父皇不知道吗?” 叶北轩看起来挺是吃惊的。 “什么事情?” 叶靖山比叶北轩看起来还要疑惑。 “就是母后将苏蓁接到了未央宫,说是拂欢阁偏僻,不如那未央宫来的方便。我正打算去母后的未央宫去看看苏蓁。” “什么?” 叶靖山哪里知道这事情,“你母后想的真是贴心,那朕也随你去看上一看吧。” 嘴上虽是这样说的,可叶靖山却不确定夏子绡究竟想干些什么。 他只好自我安慰,别无他法。 “父皇,你身边都没有一个人侍奉的吗?” 叶北轩看着父皇那空荡荡的两边,不禁问了出来。 叶靖山这才想了起来,恐怕要是到了未央宫的时候,夏子绡也是会问上两句的吧。 ” 朕想一个人出来走走。 “叶靖山笑着道。 “父皇心情不好吗?” “在东宛宫呆的太久了,朕都有些乏了。” 叶靖山故意打了一个哈欠。 “那父皇的身边还是最好有人照应着,父皇的身体最重要。” “无妨。” 叶靖山摆了摆手。 叶北轩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北轩,待到苏蓁的伤好些之后,你们便回自己的王府去吧。” 半晌之后,叶靖山才幽幽道。 “是。” 叶北轩答得也挺痛快的。 “朕不是想要你们走,只怕苏蓁也是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总归是有阴影的,朕也是为你们两个人好。” “北轩都明白的,谢父皇。” 叶靖山见到他的那副模样,终究是有些不忍与心酸,“北轩,这么多年来,你真的是受苦了。“叶北轩有些怔愣,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威严的父皇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父皇,儿臣不苦,儿臣现在挺好的。苏蓁,苏蓁她没事,她没事就好了。”说实话,叶北轩的嘴巴都有些打颤了。叶靖山听着叶北轩的回话之后,突然就回过了神,笑着道:”这一点你倒是随朕!“只是在他收回视线之后,他的笑尽数变成了没人察觉的苦笑罢了。这一生,这般痴情,也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还令他有所感触的便是叶北轩的成长,叶靖山总觉得记忆中的叶北轩还是那个有了委屈也不会说的小孩子。怎么一晃眼之后,叶北轩已经是一个同他自己一样的痴情的大人了。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是他自己老了吧。一路感慨着,他们俩就不知不觉地便走到了夏子绡所在的未央宫。白霜刚来通报的时候,夏子绡的脸色立即变得不太明朗,喃喃道:“来的还真是快。对了,白霜你去把钰儿唤来,赶紧去。”手里的绣件也被她赶紧藏在了一旁,脸上也恢复了素来的淡笑。随后她才浅浅道:“让他们进来吧。”二人进来的时候,夏子绡迎身笑道:“这可真是少有,你们俩一齐来了我的未央宫,可别告诉我,这是托了苏蓁的福。”叶靖山看这夏子绡脸上那毫无破绽的神态,不禁有些恍神。这样的一个他用尽所有力气的女子,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狠心的人!他不信,也无法相信。”怎么会呢?“叶靖山笑着回答道。“若是来看苏蓁的,那你们也看不了了。苏蓁刚刚睡着了,你们可不能去打扰她。她需要好好地休息。””苏蓁怎么又睡了?她已经睡得够久的了。“叶北轩听见之后,有些着急。也顾不得母后会不会厌烦听到自己的话语了。夏子绡抬起凤眸看了面带急色的叶北轩,“睡的多了,精神才会好。”叶北轩知道母后的那一眼,分明是太过厌恶才会出现的举动。那一眼,不是看,不是望,不是瞥,而是瞪。母后的脸上向来都是些温婉的神色,偏偏对着自己,却失了那份一直坚守的温婉。“母后说的对,是儿臣不懂。”叶北轩赶紧说着自己的不对,说罢之后,便一直埋着首,沉默着。叶靖山看着叶北轩那仅仅是因为夏子绡一句话就失了血色的面庞,看着他那携满落寞的背影,他的心里就不太好受。“子绡,北轩也是因为太过于担心苏蓁才会这样问的。”叶靖山想让子绡赶紧消消气。既是北轩并没有做错什么。夏子绡转了身,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你看你都把苏蓁接到了未央宫来养伤,朕可没你想的这样周到。”叶北轩这才慢慢地抬起了头。“拂欢阁离得这样远,太医去都不方便。”“不过朕想还是让苏蓁与北轩早些回王府吧,这样苏蓁的伤好的也许会快些。”“那也得等苏蓁养好了伤再走,路上太过于颠簸了,谁知道苏蓁能不能受得了?”“那也成。”“娘娘,二皇子来了。”没回多久,白霜就来通报了。“快让他进来啊!”夏子绡赶紧站起了身,脸上立马就绽起了笑容。叶北轩很清楚地看见母后地神情在听到白霜的那一句话后有着怎样的变化的。与刚才见到自己太过于不同了,分明就是冰火两重天。只有在钰儿的面前,他的母后才像是个母亲的样子。叶北轩也不想自己想的太多了,他才想起来,自己来到东宛的时间也不短了,竟还没看到钰儿一面。自己还真的有点想钰儿了。“钰儿?他怎么来了?”叶靖山也没料到钰儿会来。夏子绡没有回答,许是没有顾得上回答。许久未见,叶北轩不得不承认,叶倾钰已经像是个大人了,站在自己面前,竟然比自己低不了多少。剑眉星目,叶北轩承认母后是应该宠爱钰儿的。不知道是他从小就被封作了太子,才有了那副沉稳大气的模样,还是他天生就有君临天下的风采。总之,叶北轩觉得年纪小小的钰儿能有这样这样的气度,已经很是不易了。叶倾钰懂事了很多,在请安的时候,也会恭恭敬敬地喊上自己一句“皇兄”,这令叶北轩感觉到十分欣慰。“钰儿,你来了。书读的怎么样了?”夏子绡像是故意地问起一般,不过是想让未央宫里的那两个人听听看钰儿究竟有多优秀。“回母后,儿臣已经读到了那篇《谕蒙》了。“叶靖山记得叶北轩还未去长亦的那时候,他的书桌上就已经摆着被他翻得有些起皱了的《谕蒙》了。叶靖山没有说出来,只是笑了笑:“钰儿还真是好学了,这样很不错。”夏子绡的凤眸了蕴满了笑意,“钰儿,还不快谢谢你父皇的夸奖!”“儿臣多谢父皇的赏赞。”“那你以后要更加的勤奋好学。”叶靖山拍了拍钰儿的肩膀。“儿臣知道了。”叶北轩不由得便向后退了一退,他有种融不进去的感觉,即使自己分明是母后的儿子,钰儿的皇兄。可那又怎样呢?毫无用处。自己永远都会是那个多余的人。夏子绡正好瞧见叶北轩那更加落寞的神情,她的心里也更加的爽快了。叶北轩越是痛苦,她就越欢喜。这一辈子,她都将她与叶北轩死死地绑了起来,她越是挣扎,叶北轩也就被束缚地越来越紧,难以呼吸。一旁的叶靖山也觉察到了叶北轩的不对劲,他也知道原因,知道叶北轩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子绡,我还有些事,北轩,你跟我一起来。”夏子绡也明了,无论她怎样做,叶靖山的心还是会偏向叶北轩的。她眼中的笑意早就被那抹狠戾所替换,尤其是望着那两个人离去的背影时。叶靖山,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可我,不想让你后悔。叶靖山,你可别恨我,我这一切,可全是为了你。本书来自 116 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靖山刚走没一会儿,白霜又走进来了,神色已经没有最初那时的自若,反倒是多了一抹的慌张。 品书网 WwW.voDtw.cOm“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夏子绡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正是在这紧要关头,她的心也难得的多了丝那么不太淡定。 但是她经历的这种情况也不少了。 二十年间, 她早就学会了不动声色。 其实这远比运筹帷幄要难的多。 白霜看了一眼一旁的叶倾钰,不太确定这事情能否在二皇子面前说出来。 夏子绡也觉察出了白霜的为难,“无碍,钰儿是太子,他应该知道的。你且说吧。” “娘娘,皇上的手串不知被哪个没羞耻的人拿走了。皇上很是生气,命金影两天内必须要找到,否则就要了金侍卫的命!” 夏子绡的眉头早就绾在了一起,“那陈晟呢?他又如何?” “陈侍卫最初是不知情的,如今也派了人去助金侍卫寻那手串。只是说来也奇怪,皇上并没有寻他的罪,仿佛这监管不利全是金侍卫一人的错。” “自然是金影一人的错。” 夏子绡淡淡地道。 ” 母后理会那二人做什么,谁让他们没有看好父皇的东西,这事也怨不得别人。 ” 一旁沉默多时的叶倾钰也终于开了口,全是那还未长大的那种稚嫩讥诮的语气。 夏子绡扭回头望了他一眼,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钰儿的脑子里还是那种小孩子的想法,这皇位也不知道他能否坐的牢、坐的好。 ” 钰儿,你先回去吧,母后还有事情要忙。 回去后,可要好好地念书。 ““母后,您总是要我念书,儿臣厌了,儿臣想……” 叶倾钰满面都是厌倦与枯燥的神色,二者所占的比例刚刚好。 “住口! ” 那种招人怜的神情立即就被夏子绡的两个字给喝住了,宛若天边极难现出的彩虹。 极快地消散在初霁的天空。 ” 你是东宛堂堂太子,不念书,那成何体统?  不念书,你如何登上那皇位? “夏子绡这是第一次对叶倾钰动气。 这也是叶倾钰看见母后的脸上除了日日常有的温婉笑容外,第一次露出蕴着满满恼意的神情。 他不知道的是母后的这副模样,他的皇兄早已见过数次,并且习以为常了。 他不知道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叶倾钰被夏子绡吓得有些懵,竟什么讨饶知错的话也没说出来,只是直直地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夏子绡余怒未散,又看着那个自己宠爱了许久的小儿子。 钰儿年纪愈发的大了,可是那心智怎么就不见有所长进呢? 他分明也同叶北轩一样读过许多的书了,怎么他就不见有他一般的稳重智慧呢? 哪怕是有一半的相及,她也不会有这般的不甘心了。 凭什么她的钰儿就比不过叶北轩呢? 她不得不承认,叶北轩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 可他不配! 夏子绡宁愿东宛在钰儿的手里变得破落起来,也不愿意东宛在叶北轩领导下愈发的国富民安。 其实,她就是个很自私、很固执的女人。 她的执念,没人能化解,也没人能阻止。 哪怕是叶靖山,哪怕是钰儿,都不能。 她的执念,合该是暗夜里兀自妖娆生长的一株花,夜越是黑,生的便越绚烂的看不见边际。 多少年了,那株花已经没法拔除了。 便是枯萎,也是没可能的。 本是亲密的母子突然就沉默了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一丝不寻常。 到底还是白霜手疾眼快,她赶紧伸手碰了碰旁边有些僵立的叶倾钰,“太子,您先回去吧,娘娘还有事要忙。 ” 叶倾钰这才反应了过来,忙躬身道:“母后,您别生气,刚才是钰儿没有了分寸。 儿臣这就回去读书。 ” 夏子绡这才感觉到一丝欣慰,嘴角有些牵强地扯出了一抹笑,“这才是本宫的好钰儿,你且退下吧。 ” 待到钰儿退下后,夏子绡脸上的表情才寻到了些破绽,白霜清楚地瞧见了素来坚韧的娘娘也在此时有了抹失意。 她看不懂,也不想纠寻这是为何。 也无非就是为了东宛以及叶北轩的事情。 再无其他了。 “娘娘,那金影的事情……” “皇上莫不是觉察出了什么? ” 夏子绡喃喃道,心里满是疑惑。 白霜的反应比她还要大些,“那娘娘,会不会……” 白霜不敢把话说得严重些,许是生怕惹得夏子绡更过烦恼吧。 “罢了,他早晚要知道的。 不过,他知晓的应该不多,没事的。 ” 夏子绡比谁都要更加自信些。 与长亦的万颜不同,夏子绡之所以敢这样做,她所凭借的完全是叶靖山的那颗心――那颗一直深爱她的心。 之所以有此,她才敢一步步地凌越在他之上,做一些别人看来都疯狂的事情。 原是她对不住他。 二十多年来,她一直都在伤着他的心。 而且,她还要一直伤到底。 “那金侍卫,我们要不要? ” “金影对我还有用,他的武功也不错,决不能失了这颗棋子。 ” 夏子绡又恢复了以往的狠戾。 “娘娘,那我们该如何? ” “今天,我们就当不知情,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说。 ” 叶倾钰回了自己的臻业宫之后,那教书先生立即就靠了过来,笑着道:“太子回来了? 那我们接着念书吧。 ” 叶倾钰最烦听见这与书、学问有关的字眼。 如今这刚一回来,屁股还没暖热呢,教书先生就这样急切,他的心里就愈添烦躁了。 只是母后那严厉的样子他刚刚才领略到,他不敢说出什么怨言。 叶倾钰的双眼滴溜滴溜地乱转,这才看到一旁有些唯唯诺诺的核桃(叶倾钰的书童)。 教书先生比核桃来的还要快些。 核桃手里还拿着一氅大衣,生生地被他挤到了一边,面上还带着些慌张。 叶倾钰也见到了核桃的那副困窘的样子,“本宫冷了。 ” 核桃的脸上立即多了分笑意,连忙走到叶倾钰的另一边,将那氅灰黑色的大衣披在了叶倾钰的身上,“核桃早就为您备好了。 ” 叶倾钰烦躁的心这才想被注入了一眼清澈的泉水一般,有了些焕发的生机。 “行,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 “那你先背一下刚学的那篇《谕蒙》。 ““先生,那篇不是刚学吗?现在我可背不下来。” 叶倾钰摇了摇头。 “背不下来?太子,这篇已经学的挺久的了。” “那里就久了?不信你问问核桃。核桃,你说我们是不是刚学的那篇《谕蒙》?这才几天啊?谁能背下来啊?“叶倾钰冲着一边的核桃眨了眨眼睛。“是啊,先生,您这样的要求未免有太过严苛了吧。”核桃的脸上有了生动的为难之色。叶倾钰忙将视线转向了核桃身上,暗暗地对他比出了个手势,示意他说的真是不错。核桃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教书先生被他俩合伙气的可是不轻,又白又长的胡子仿佛都气的翘起来好几根了。“谁说没人能背下来,先前的大皇子不用几个时辰就能背下来了。”教书先生姓齐,年纪已经很大了,一直都待在东宛内教皇子们识字念书。不得不说,叶北轩真是他教过最有天分的皇子了。本以为,他会顺理成章地成为东宛的太子,以后东宛就要多靠他的才华了。只是,没成想,那个最受皇后宠爱的不成器的二皇子居然成了太子争夺的最后的赢家。真是可惜了,太子的评选不应该靠的是皇子的品行以及智慧担当吗?怎么这次就不一样了,依靠受宠程度来挑选,真是毫无道理可言。这边的先生还在万分感慨,那边的叶倾钰已经是怒上心头了。他是向来不愿意和他的那个皇兄被人拿来比较的。他知道自己也比不过,可就是生气,气自己为什么比不过他;气自己分明才是太子,怎么就有那么多的人说他好。大抵人都是这样的,只是徒劳地生气,徒劳地空想。越想越生气,他却没有什么实际的行动用来追赶。反正他自己是这东宛的太子,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皇兄已经输给自己了,输得很惨。他这一辈子注定只能是个屈居于自己尊下的王爷,而自己才会是东宛的正主。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切,叶北轩都不甚在意。纠结了这么些年,也不过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臆想罢了。本书来自 117 核桃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齐先生连连摇了摇头,似乎叶倾钰没背会《谕蒙》是件天大的事情。 品书网 WwW.voDtw.cOm可他终究是太子,太过于训斥的话语,他也不敢说出来。 “先生,你退下吧,我现在就去背。” 叶倾钰实在是厌烦先生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先生虽是有分寸,可他脸上的表情,叶倾钰读的很懂。 先生略微思索了半刻,便道:“这样也好,便要核桃陪着您吧。” 这正合叶倾钰的心思。 “先生,我知道了。辛苦您了。” 叶倾钰还是头一遭摆出了尊师重道的样子。 这反倒把齐先生吓了一大跳,背后猛地一凉,只是觉得这太子似乎又要有什么阴谋了。 还是速速离开为妙。 待到齐先生的背影完全地消散在灰蒙蒙的薄雾中,叶倾钰眉间的笑意也完全地散开了。 核桃还是呆呆地立在先前的地方,未曾挪动过一步。 叶倾钰实际上是非常不喜核桃这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奈何自从他们刚刚谋面的时候,核桃就已经不甚聪明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聪明,这样正好。 “核桃,核桃……” 叶倾钰望向了那个不知道想着什么的人,一连喊了好几声,核桃才仿若有所闻,迷蒙的眼神是他回给叶倾钰的答复。 叶倾钰有些不耐,又勾了勾手,“你过来。” “太子不是要背书吗?” 核桃不知道他要打算做些什么。 总之不是念书就对了。 “太子,你还是背书吧。明日,先生还是会提问你的。” 饶是核桃再笨,也能看懂叶倾钰眼底蕴的那丝嬉闹之意。 “叫你过来便是了,这么多嘴干什么?” 叶倾钰更加不满。 核桃知道他家主子耐性不是很好,立马便从走变成了小跑。 还一面应承道:“核桃这就过去。” 看着核桃那个憨样,叶倾钰烦躁了许久的心终于有了一丝裂缝,盛进了一抹开心。 核桃并不是哪家达官贵人的孩子,实际上他的母后确是想给他找这样的一个人作为陪读的。 只是这个人选还没找到,叶倾钰便遇见了核桃。 事实上,核桃并不叫核桃,他叫什么叶倾钰并不明了。 怕是核桃本人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名唤什么。 先前的名字到底是哪几个字,这都不重要。 毕竟那是在他俩相识之前的事情了,核桃记不清了,叶倾钰便也不强求。 况且拥有那个名字的核桃过的也不舒心,甚至是有些悲惨。 他是在那次随父皇微服私访的时候遇见核桃的。 彼时的他还是因为饿的偷拿了人家一个馒头便被追打的落花流水的小乞丐。 而他,却是个陌上世无双的太子爷。 小乞丐抬头的一瞬间便正好撞上了叶倾钰的眼眸,泪眼婆娑的。 也就是那一眼,叶倾钰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从虎口中救了出来,也将他从黑暗中彻底地解救了出来。 叶倾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求父皇将他带回皇宫。 叶靖山许是可怜那个失了双亲的小乞丐,又许是赞赏自己儿子的同情心与爱心。 叶倾钰也没费多少口舌,他的父皇便应了。 于是,小乞丐理所当然地进了皇宫,也理所应当地成了他的书童。 为什么要叫他核桃呢? 事实上,还有很多的物件可以叫,什么大树、小草、铜镜……都是可以的。 偏偏就唤作核桃,还是因为核桃手里一直紧紧攥着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核桃。 就算人家狠狠地揍他,就算一路的逃窜,核桃也不舍得丢了核桃。 叶倾钰自作聪明地就把“核桃” 两字赐给了他。 得了这个名字后,他倒是也爱的很,欢喜的很。 核桃对自己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问了他许多事情,他唯一记得的便是年岁。 这般瘦弱的男孩子,竟比他还要大上两岁。 叶倾钰还一连惊奇了好几天。 见到叶倾钰对核桃的不抗拒,夏子绡便没有反对叶倾钰的自作主张,也就由他去了。 少顷,核桃便跑到了叶倾钰的身边,核桃身上独有的那种清香将他从恍神中拉了出来。 “太子想让核桃做什么?” “我都说过多少回了,没有旁人的时候,你唤我倾钰便好了。” “核桃知道了,太子。” 核桃羞涩地挠了挠头。 叶倾钰一脸的无奈,很是无语,“罢了,罢了,随便你吧。我也就不强求你了。” “那太子唤核桃来干嘛?” 核桃还一直在纠结着这个问题。 叶倾钰连忙翻开了抽屉,一阵翻找之后,才猛的抬起头,笑意盈盈地举着一盒东西道:“我们来下棋吧。” 叶倾钰不爱念书,却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只爱与人下个棋。 只是身为太子,这点小愿望却很难实现。 偏是这副棋,他可就是花了大力气才得到的。 “太子,核桃不会下棋。况且刚才您可是答应了先生要背书的啊!” 叶倾钰眸光微黯。 暗暗想到:“这个核桃,人不怎么聪明,记性倒是不错!” “我会玩一小会儿,玩完我就好好背书。你不会,我教你便是了。” 叶倾钰已经动手将棋盘摆了出来。 正在半推半就之间,门外的宫人匆匆来报:“王爷来了。” 叶倾钰的眸子算是彻底地黯淡无光了,没有眼力见的、扫自己兴致的王爷除了他的皇兄,还会有哪一个? 相比叶倾钰的镇定,核桃反倒是有些着急,“太子,快将那些棋收起来吧,被王爷看见了就不好了。” 叶倾钰赶紧敛了敛自己的情绪,满面冷漠,“罢了,不用理会。” 随后又向着门外道:“让他进来吧。” 自从母后将苏蓁接到了未央宫后去,叶北轩也不能随意去看望她了,只是愈发觉得无趣了。 在拂欢阁折腾了一阵子,倒把自己的弟弟给想了起来。 他与钰儿甚少又独处的时候,兄弟之情也是淡如水。 他甚至能感受到来自钰儿那浓浓的恶意。 如今、此时,也正好算是与钰儿增进感情的机会。 叶北轩便携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进了臻业宫。 “钰儿,你可是在念书,皇兄没有打扰到你吧?” ” 书念得累了,正好休息一下。 “叶倾钰淡淡地回道。 “钰儿,这便是你的书童吗?” 叶北轩注意到了一旁的核桃。 “正是,他叫核桃。” “核桃,核桃。” 叶北轩又轻轻浅酌了两遍,“这是个雅名。” 叶倾钰从来没听到有人夸“核桃” 是个雅名,不禁有些怔愣。 “多谢王爷夸赞,这是太子赏我的名字。” 一直沉默着的核桃反倒在此时开了口。 叶倾钰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核桃,满面的笑意。 这样的笑容却不是给自己的,叶倾钰还没看到过核桃这样的一面,对着生人如此开朗。 叶倾钰不禁有些气结。 “这核桃二字本就不是我想起来的,我不过是窃先人的雅致罢了。” 叶倾钰咬着牙道。 “钰儿怎么这般的谦虚?” 叶北轩不禁笑了笑,也没能注意到钰儿的表情变化。 “皇兄谬赞了。” ” 钰儿可是在下棋? 不如我陪你来上一盘? ““好啊,我正愁没有对弈的对手呢。” 叶倾钰无悲无喜道。 核桃见状,也不好说出让太子继续念书的话来,只是静静地退到了一旁。 本书来自 118 下棋风波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钰儿,你年纪小,先下吧。品书网 wWw.Vodtw.com“叶北轩淡笑道。 叶倾钰什么也没多说,只是顾自地拿起了黑旗,又顾自地将棋落在了最中间。 “原来钰儿也是喜欢下棋的,皇兄竟是现在才得知。“叶北轩笑着落下一子。叶倾钰脸上倒没有什么旁的表情,只是核桃在他的身边,听着他那安稳的呼吸声,叶倾钰也就觉得没那么紧张有压迫感了。是的,不知为何,当叶北轩立在他的身边,即便他什么也不做,叶倾钰还是觉得不舒服。那是来源于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皇兄自幼便离开了东宛,有些事情不知道倒也不足为奇。”叶倾钰紧逼着那白棋也落了下去。“说来也是。”叶北轩的脑子里忽然就闯进了四个字――物是人非。时间踏着他应有的轨迹倏忽而逝,许多他觉得理所应当的人或事都变得令叶北轩有些惊诧了。本来很是熟稔的兄弟俩,就在时间与距离的双双玩笑下,也就慢慢地彼此疏远了关系。也许,这才是世间上的理所应当吧。叶北轩的心绪被那有些重的落子声给硬生生地拉了回来,心绪不宁地望了望棋盘。他这才发现钰儿的黑旗已经紧紧地将自己的黑旗包围拦截住了。这完全就不像是下棋,这分明就是一场带着恶意的拉锯战――他每走一步,而钰儿的棋就将他的路全都封死了。叶北轩这才知道钰儿对他有多厌恶,有多疏远。一旁的核桃已经悄悄地皱起了眉。他虽没下过棋,也不会下棋,但他好歹也见过别人下一盘正常的棋。而太子的这一盘棋十分的不正常,以至于核桃都生出了一种错觉,就连坐在这里的太子也是不正常的。他静静地侧过了头,静静地望了一下太子。但他站的有些偏,他只能看见太子的一半侧脸,并没什么别的表情啊!很正常的。核桃知道太子素来淘气些,也没少见过太子那双眸子盛满了顽劣笑意的样子。但是却亮晶晶的,连那漫天的星辰也是比不过的。核桃顺势也瞧见了那刚刚谋面的王爷,还同初见时那般。明明知道太子的这一举动实在是不雅,但他不恼也不怒。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的一张脸,核桃不禁暗道:这王爷实在是有着一个好性子。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这性子怎么就相差这么多呢?他们俩又落了几个回合,核桃看得有些胆战心惊,这太子堵人的意图也太明显了一些吧。核桃抹了一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大着胆子伸手碰了一下不远处的太子。叶倾钰堵得正是兴致高涨,被人打扰了难免有些生气。他立即转身黑着一张脸,咬着牙道:“大胆!”直至看见了核桃惨白着一张脸匆匆跪下的时候,他才恍然刚才碰触自己的人,刚才被自己所吵的人原来是核桃。其实也不再会有第二个人,只是刚刚的叶倾钰竟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全然没有想起。”核桃不敢。“叶倾钰手里的黑子猛地就坠进了棋罐中,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你且先起来吧。”叶倾钰顿了一顿,正了声道。“核桃不起。”核桃已经抬起了自己的眸子,直直地对向了叶倾钰。就连对面的叶北轩也有些惊异,也抬起了头。“为何不起?”叶倾钰压了压自己的声音,他这次是真的有些恼了,因核桃而起。可他却还是不想将那份怒意让核桃察觉。“太子难道是忘了先生的话吗?您该去背书了。”核桃速速地垂下了眸。“本宫自然是记得,不用你来提醒。既是如此,你便跪着吧。”叶倾钰再次拿起了一颗黑子,刚想下至棋盘的时候,便被一股温暖的力所束缚了。叶倾钰方抬起眸的时候,就见到叶北轩的手已经牢牢地覆在了自己握着黑子的手。“钰儿,你有功课怎么不早说?这棋,你还是别下了。”很是温润的笑意,很是清淡的语气。可叶倾钰就是越看越恼,越听越气。“有功课又如何?本宫背的下来。““皇兄可不能打扰你,这棋还是收起来吧。”说罢,叶北轩的视线又望向了还在跪着的核桃,“核桃,你起来吧,可要好好督促着钰儿念书。”核桃听见这话,明显地松了口气,本是黏在地上的双膝立即就撤了回来。他有些踉跄地站了起来,“核桃知道。”叶北轩立马就站起了身,“钰儿,那皇兄日后再来看你。”叶倾钰没有答话,甚至站也没站起来。依旧自顾自地摆弄着自己面前的黑子。还是核桃脑子转得快,马上就迎了上去。一面争着为他开门,一面笑着道:“核桃恭送王爷。”叶北轩觉得这个小书童还是蛮机灵的,陪在钰儿的身边也未尝不可。”成,你赶紧回去吧,把那棋局赶紧收拾一下。““核桃这就去。”屋内的叶倾钰听着很是气得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了。核桃进了屋,就道:“太子去念书吧。”径直地走到摆着棋盘的桌子,双手只是轻轻地一推,就将那胶着的,看着有些荒唐的棋盘给打乱了。叶倾钰的脸黑的更狠了,什么也没多想地就伸手攥住了核桃那细嫩的手腕。核桃募的一愣,手腕处一阵凉意袭来。“太子,您……”“核桃,你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叶倾钰的一席话让核桃听不出来到底是平淡还是生气。”核桃不敢。“核桃的手一直僵着,一动也不敢动。竟有些酸意。“你不敢,本宫看你比谁都要敢!”核桃听出来了,太子这就是在生气。“太子,奴才是为了您好,恐怕先生明天又要不满了。”“他还敢不满,本宫比他还要不满呢!”核桃一下子便说不出来话了,他知道,太子素来如此。他若是有了恼意,最好的办法就是沉默。说的越多,太子的话也就越多,简直是停不下来。他知道,在皇上面前,在皇后面前,甚至是在各位大臣面前,他的沉稳懂事都是装的。他知道,那张沉稳的面庞后,掩的是一颗爱闹的、顽劣的心。就趁着这沉寂的氛围,叶倾钰缓缓地开口道:“不如,本宫就将你赐给皇兄罢了。”说罢之后,叶倾钰就一直盯着那个被自己攥紧了的少年,不肯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的一个表情。核桃的身子僵了一僵,随即又恢复正常,淡然道:“核桃愿意听从太子的安排。”其实他的脸也不过是苍白了几分,并未有什么波澜,像是一眼死寂的泉水。只是叶倾钰什么都未觉察出来。半晌之后,叶倾钰松了自己的手,“只是皇兄家里的奴才早就够了,本宫就算有这个心,你也怕是进不了王府的。”话语中携的一丝无奈恰到正好。核桃沉默不语,呆立在棋盘前。叶倾钰看着那一桌的狼藉,只觉得有些碍眼,“罢了,你且将这收拾好吧。本宫要背《谕蒙》了。”“是。”核桃赶紧了加快了手中的动作。陈晟拖着自己还有着余痛的身子,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寻着金影的踪影。他派出去的人,金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肯接受,但陈晟没有让他们赶回来。依旧坚持着让他们守着金影。金影本就带着不少的侍卫去搜查,宫人的房间也本来就小。再加上陈晟非要派来的那一帮愣头愣脑的人,一个个地啥都没有眼力见儿,一个个地都杵在了那屋子里。金影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被挤得有些疼了,“你们都给我出去!”金影终于是忍不住了,不禁破口说道。还在搜查这的自家人也都愣在了那里,没一会儿,陈晟的人都是一个都没退出去,反倒是自己的人全都巴头巴脑地退出去了。金影都快被气疯了!“都给我停下!”一屋子的人全都像是丈二和尚,各个的都摸不着头脑。”金侍卫,你到底想干些什么?“阿久看不下去了,率先问了出来。“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让自己的人留下,其他的人都给我退出去。”金影终于说明白了,一瞬间,他自己都想落泪了。“这可不行,我们只能听陈大人的命令。你的命令,对我们不管用。”阿久笑嘻嘻道。“你怎么说话呢?”金影旁边的吴小五也听不下去了。“吴晓武,你怎么说话呢?”阿久也不是个好惹的茬儿。“够了!“金影的一个头足足有两个的大。”你们陈大人呢?我有话要跟他说。”金影不想理那两个人。“我来了。”门外的声音很是清晰。这声音,金影也熟悉的很。”那你还不快进来!“金影皱了皱眉。少顷,推门声便响了起来,这还是陈晟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众人一路关注的排场。真是排场十足!只是,陈晟走进来的姿势实在是不太好看。“陈大人,你来了?”阿久终于把陈晟盼了过来。“金影,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陈晟也没来得及回答阿九的问话。只是将自己的视线牢牢地安放在了金影的身上。“正好,我正想你过来将你们这群人领走呢。”金影故作轻松地擦过了陈晟的身边,“对了,你们继续搜着,可别忘了。”陈晟也一瘸一拐地出了门。本书来自 119 原来你抱着这样的心思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你的伤还没好?”待到陈晟立正了身,金影嘴中想问多时的话终于在此时此刻问了出来。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差不多就快好了。” 陈晟那本来有些歪扭的身躯故意被站的更直了。 ” 那就好。 ” 金影暗自地点了点头。 陈晟不想再把话题的重点都放在自己那微不足提的伤势上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 陈晟皱了皱眉,脸色也黑了几分。 金影是愈发的看不懂面前的那个高大的人了,他们明明应该是敌人,就算不是敌人,也不会是情谊深厚的朋友吧。 至少也不会是像陈晟现在这样。 金影有些恍然。 ” 你倒是说啊! 这样真是令我着急。 “陈晟的脸色又变了变。 “没什么,是我自己的错。 我没能守好皇上的东西。 ” 金影的语气很是淡然,似乎这并不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又似乎是在嘲讽着陈晟的大惊小怪。 “怎么能是你一个人的错? 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 ” “没事,我自己能够解决。 ” 金影摆了摆手,想要转身离去。 陈晟一瞬间就拽住了金影的手,他分明感受到金影手上传来的阵阵寒意,那么清晰。 他知道金影在害怕。 ” 可是皇上说……“陈晟不忍心再接着说下去。 “即使那样,也是我的命了。 陈大人倒是好命,若是真的那样,陈大人此后便可以彻夜好眠了。 ” 金影并没有挣扎,也没有转身看金影一眼。 陈晟自然听懂了金影的话,他听得很懂。 他怎么能这么想自己? “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否则,我也不会派人来助你了。 ” 陈晟有些恼怒。 金影终于转回了身,一用力,手轻轻地一扬,就将陈晟的手甩掉了。 ” 行,那我问你,你为何要帮我? 我们明明是死对头的,我出了事,你是最能得到好处的。 “金影只是想问个明白。 陈晟的脸色忽然变了变,上下嘴唇来回动了几动,愣是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可是面前那抹视线那样的灼热,似乎是强迫他说出所以然来。 嘴中的理由险些就蹦了出来,就在那疏忽一瞬之间,又被他小心地咽了回去。 “没什么理由,你也知道的,我对那些虚名并没有什么兴趣。 我只想舒舒服服地活着,少了你,我一个人会很辛苦。 ” 陈晟紧紧地盯着金影,强逼着自己要镇定。 “陈晟,原来你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的。 ” 金影淡淡地笑着。 “那你以为呢? 所以,我是一定要帮你的。 ” 陈晟也笑了起来。 金影还他浅浅笑意。 笑语言谈之中,金影只觉得自己笑的很是勉强。 胸膛中的那颗心涩涩的,笑得越是久了,眉目就越是僵硬,良久竟连心也察觉不了是否还在跳动。 整个身子难受的很,语焉不详。 “陈大人,我不需要倚靠别人。 那些人,笨手笨脚的,你还是领走吧,反倒会打扰到我。 ” 金影终于转了身,径直地回了房。 只留下陈晟一个人还呆呆地立在原处。 陈晟只觉得刚刚还是润人的风忽然就变得凛冽起来了。 他最终还是将那些他派来的人原封不动地唤了回去。 临走的时候,也没再跟金影道上一句。 听着陈晟重重的关门声,金影的眼眸突然就有了湿润的感觉。 可将金影吓了一跳。 “大人,您为何要拒绝陈晟的好心呢? 多些人,找的也就快些。 ” 吴小五凑了过来。 “他那哪是好心? ” 金影没好气地说道。 吴小五也被金影的语气吓住了,“是是是,大人说得对,他可没安好心。 ” 说罢之后,赶紧就去了别处去搜查。 苏蓁在那轮西沉的日即将寻不到踪影的时候,才悠悠地醒了过来。 她望着四处陌生的景致,竟像是失忆了一般。 脑子一直在叫嚣着晕晕乎乎的痛意。 她不得不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这才猛地想起这是在北轩母后的宫中。 自己怎么会睡得这样昏沉呢? 苏蓁有些想不通。 刚醒来没一会儿,有人就端着汤药进来了。 此时的光线本就不甚好,加之她睡得这间屋子并没有燃上几柄烛火。 苏蓁有些看不分明,只觉得自己的背后有凉意渐渐地渗起。 她竟然生出了错觉,难不成自己此时正在阎王殿前,此时前来的人莫不是索命鬼? 苏蓁的身子不由得抖了一抖。 “王妃,您身上的伤还在痛吗? ” 那人靠的越来越近,看着苏蓁的异样,不由得问了出来。 苏蓁只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仔细一想才发觉这声音的主人不正是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白霜吗? 苏蓁只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荒唐。 “你是……白霜? ” 苏蓁觉得自己还是问一问为好。 “正是奴婢,奴婢为王妃端来了汤药。 ” “呃,你能把蜡烛燃上吗? 我觉得这里有些黑。 ” “奴婢知道了。 ” 少顷,本是昏暗的屋子里立即就变得灯火通明了,苏蓁这才看清了眼前的白霜以及那碗浓黑的汤药。 苏蓁有着不算是很严重的夜盲症,夜深的时候,但凡是不燃烛火,她总是看不清屋内的摆设。 她害怕黑暗,更怕黑夜中自己独自一人。 以前的时候,还有流烟陪着自己,只是现在流烟被自己留在了王府内。 自己待在未央宫,只怕叶北轩也不好入内陪着自己。 “我身上的伤好些了。 ” 苏蓁这才想起了白霜最初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王妃,这汤药……” “我喝,喝了便好的更快些。 ” 苏蓁的脸被那几只烛映得别样生机,再不像刚醒来时的那样苍白无力了。 白霜看着面前那皱着眉却还是将整碗汤药喝的一干二净的王妃,不禁又透出了淡淡的笑意。 她为大皇子而感到高兴,娶到个这样可爱的王妃,且大难不死。 必是有后福的。 “这药怎么这般苦? 难不成是换了药? ” 苏蓁的整张脸都变了个颜色,五官完全地搅在了一起。 牙似乎都被苦倒了许多。 “皇后为了让王妃好得快些,特地换了个方子。 奴婢不知这药竟有这样苦,不如奴婢去给王妃拿些蜜饯压压苦味? ” “不必了,这苦味片刻便能消下去的。 不必你去麻烦了。 ” 苏蓁咬着牙说道。 “王妃,都是奴婢的不好,没早些为您准备好蜜饯。 ” “别这样说,北轩都要叫上你一声‘白霜姐’,你也不必对我这般客气。 ““王妃……” 白霜实在没能想到苏蓁会这样说。 “白霜姐,叫我阿蓁吧,或者苏蓁也行,别再唤我王妃了,我不适应。” 一被人恭恭敬敬地唤作王妃,苏蓁总会有种还身在长亦的感觉。 “这怎么行?皇后会责怪奴婢的。” 白霜有些为难。 “待到无人的时候,你便唤我阿蓁吧。在旁人面前,你就客气客气吧。这样可好?” 苏蓁眨了眨双眸。 白霜只好应下了。 不得不说,白霜的心里的确很暖。 那是一颗已经囿在人情淡薄、冷暖自知的境地里许多年,早就僵硬了的心。 ” 对了,北轩呢? ““他不久前来过未央宫一次,只是见你没有醒,没过多久便走了。” 白霜如实道。 “看来今天也见不到他了。” 苏蓁的脸上镌满了失望。 “别这么失望,明天会有机会的。” 白霜忍不住安慰了一下她。 两个人聊着聊着,苏蓁的眼睛就渐渐地睁不开了,阵阵强烈的睡意、倦意向她袭来。 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白霜自然也觉察了出来,“阿蓁,你是不是累了?不然那你就先休息吧。” “好吧,确实是累了。” 苏蓁已经撑不住了,赶紧躺了起来。 白霜轻轻地叹了一口,“那王妃你好好休息吧。” 白霜退了出去,并为苏蓁轻声地吹熄了烛火。 “阿蓁,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白霜又看了几眼那比窗外还要黑上两分的屋内,良久之后,白霜才端着那喝的已尽的药碗走了。 背影满是无奈。 进了未央宫的正殿后,白霜一眼就看见了夏子绡。 不知道为什么,白霜总是有着浓浓的心虚。 “她可喝了药?” “喝了,喝的挺干净的。” 白霜不敢抬头望向娘娘。 ” 白霜,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夏子绡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觉察不出来。 倘若真的觉察不出,那可真是负了夏子绡这二十年来的磨砺。 “她是王妃,而我只是个奴婢,她自然没什么话要跟奴婢说的。” 白霜又低下了头。 “没想到苏乾那个老狐狸,竟然得了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夏子绡很是嘲讽道,脸上满是不屑。 白霜没有答话。 “罢了,你且退下吧。本宫知道,你不会糊涂的,也不会做出错事来的。” 夏子绡向着白霜那里走去。 白霜的心里像是有人在狠狠地打着鼓,鼓声阵阵,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快的有些骇人。 她只好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双唇。 “怎么还退下?” 夏子绡扬高了声调。 “奴婢这就退下。” 白霜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夏子绡突然伸手扼住了白霜那瘦弱的双肩,“白霜,你在怕本宫?” 白霜的身子猛地一抖,一张很是清秀的脸倏地就苍白了,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开始有着痛意传来。 “娘娘对奴婢的好,奴婢都是记得的。奴婢对娘娘只有敬意,不敢有二心。” 夏子绡的凤眸里终于有了丝笑意,那双葇荑也收了回来,” 白霜,本宫记住你今天所说的。 时间也不晚了,你退下吧。 ““是,娘娘。” “娘娘对奴婢的好,奴婢都是记得的,本书来自 120 被收回的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金影带着众多侍卫就这样搜寻了一天,也没能寻见皇上所说的那件翡翠手串。 吴小五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程度,事实上,除了他自己与陈晟外,侍卫所的人无一人得知。 金影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淡定,也令吴小五在内的侍卫们对此深信不疑。 “大人,我们明天再找吧,兄弟们都累了。” 金影看着那些已是劳累了一天的身影们,金影纵是再慌乱的一颗心,也终于停泊在了岸边。 “成,那我们回侍卫所,我请大家喝点酒,好好犒赏你们。” 吴小五立马就尖叫了起来,其他的侍卫们也都笑着欢呼起来。 金影随着他们欢笑着走了出去。 罢了,就什么事也都别想了,何苦让着久违的欢喜也消散不见? “娘娘,太子身边的小禾子来了。” 夏子绡再次放下手里的绣件,最近她总是绣了片刻之后,便有旁的人或事来叨扰。 她总是拿起来又放下。 总是这样,实际上也没绣了多少。 这样看来,夏子绡总要花上许久的时间才能将这绣件送给他。 她轻叹了一口,还是将它放了下来。 ” 唤他进来吧。 “其实夏子绡已经晓得小禾子要说些什么了,但她还是要听上一听。 她总想确定一下。 确定一下他的心。 “小禾子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 还未等小禾子完全站起来的时候,夏子绡就道:“可是他去找太子了?” “王爷今日下午去了臻业宫,还和太子下了棋。” “下棋?可是他带去的棋盘?” “小禾子见着王爷手中并未拿着任何东西,想来这应该是太子的……” 小禾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只是因为他无意间抬眼瞧见了皇后娘娘那并不明媚的脸色。 “本宫知道了,你且退下吧。好好替本宫瞧着。” 夏子绡垂着眸,摩挲着旁边木桌上的绣布。 “奴才遵命。” 小禾子慢慢地退下。 夏子绡这才得了空闲。 她这一绣,便忘了时间,屋内的光亮是愈发的暗了。 她缓缓抬头,才知已是到了灯尽油枯的时候。 一双凤眸揉的再久,也没有湿润之意。 夏子绡这才发现自己是入魔了,仿佛绣不好,绣不尽,便是天大的遗憾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的究竟是何。 她最终也没有再续烛,只是趁着这稀薄的火光,摸索着爬上了床。 一双干涸了许久的眼睛,似乎是怎么闭也闭不住的,她便空洞着双眼与夜色作伴。 夏子绡一大早便醒来了,她知道,自己今天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她便坐在那面已经泛黄的铜镜前,将自己完全暴露在镜子里。 她记得,在嫁到东宛之后,她开始有些厌烦对镜梳妆了。 因为她更厌烦自己那副有些陌生却依旧绝美的容颜。 今日一看,竟觉得更是陌生了。 那种细腻的感觉,恍若隔世。 原来是自己变得有些苍老了。 她这才猛地发现,她伴着叶靖山已经有二十余年了。 细细想来,终究还是不舍。 趁着叶靖山还在早朝的时候,夏子绡觉得自己该去臻业宫了。 核桃刚刚为叶倾钰端来洗脸的温水时,小禾子便闯进来急急道:“太子,皇后娘娘来了。” “什么?本宫知道了,你速速去告诉母后,本宫这就好。” 叶倾钰虽是诧异,手下的动作却不忘加快了些,他只是象征性地用水胡噜了几下自己的脸,核桃便伸手递过了脸帕。 还是核桃知心,知道叶倾钰定然会慌里慌张的,递过了脸帕之后,又不紧不慢地为他准备好了那个他最喜的氅衣。 叶倾钰擦过脸之后,就转身道:“核桃,我们走吧。” 昨天的那些细微的矛盾,他已经忘却了。 对他发火,装作不理不会的样子,他始终是不舍得。 “太子难道就想这样出去吗?” 核桃双手举了举那件氅衣,双眸蕴笑道。 似乎是在淡淡讥讽着此时此刻此样的叶倾钰。 叶倾钰不由得瞅了瞅自己,只着了件单薄的外衫,着实可笑的很。 再抬起眼,核桃不知何时已经行到了自己的面前,“现在天还冷得很,太子可别染了凉气了。皇后娘娘只怕是会担心的。” 说罢,便轻轻地为自己披上那件氅衣。 他的心一下子就被温润了起来。 不知是那氅衣的缘故,还是那双携着暖意的手的缘故。 “那核桃可会担心?” 嘴边的话,不知怎么就冒了出来。 “太子若是,呸,看核桃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太子莫要在意。” 核桃并没有明确的回答。 叶倾钰私心想的却是核桃能将那句话说完,什么吉利不吉利,他也不甚在意。 “太子,我们可以走了,皇后还在外面等着呢。” 核桃开口提醒道。 叶倾钰这才恍过神来,急忙应了下来,借此来掩饰脸上那不太自然的神色。 “母后,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钰儿,昨天你可做了些什么?” 夏子绡的语气有些不知名的凛冽。 “儿臣,儿臣在念书啊!” 叶倾钰心里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钰儿,你竟然学会了撒谎?” 夏子绡的凤眸募的睁大,把那本就心虚的叶倾钰吓得可是不轻。 “儿臣,儿臣……” 叶倾钰的嘴唇上下都在打着颤。 “钰儿,还不将那棋拿出来。“夏子绡很是淡漠的一句话,却让叶倾钰一下子跌进了冰窖中。“母后是如何得知的?”叶倾钰在做着无用的周旋。“这你就不必知道了。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念书,旁的都不要管了。这棋,你长大了母后自然会让你下。”其实叶倾钰比谁都明白,会是谁向母后提及的。纵使他有意还是无意,但是他不知道,哪怕是他的随口一句, 便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遭遇。“儿臣知道母后的苦心,儿臣定当谨记。”说罢之后,叶倾钰便踏着有些无力的步子向着自己从前的那个小宝库走去。叶倾钰双手将那一盒棋奉给夏子绡,面上并无什么不该有的表情。夏子绡接过那棋,便想起身离去。双目正好触向了一旁沉默着的那个小书童。“你可是叫核桃?”夏子绡停下了步子。“回娘娘,奴才是核桃。”叶倾钰的面色忽然就有些惨白。“你是不是早就得知太子有这副棋?””母后,与他没有关系。“叶倾钰率先开了口。“本宫问的是他,不需要你为他回答。”夏子绡瞪了他一眼。叶倾钰立马噤了声。核桃立即跪了下来,“回娘娘,奴才是知道。太子这棋只不过是他的念想罢了,他并没有因此棋耽误了学业。“核桃这话说的很是平静,似乎没有一点儿畏惧那有了怒意的皇后。“罢了,你是太子的书童,你要记住。”夏子绡不想再浪费自己的言语。“奴才谨记。”待到夏子绡走了之后,叶倾钰才舒了一口气,“核桃,你赶紧起来啊,母后已经走远了。”核桃这才怔愣着起了身。“核桃,我真是高看了你,我刚才还以为你有多镇定呢,结果,母后一走,你便现出了原型。”叶倾钰有些想笑。核桃望着他的笑脸,半晌后才有些为难道:“太子,您可是在强颜欢笑?”叶倾钰立马就停了自己的笑,“我没事,左右不过是一盘棋罢了。”“太子……”“我说过多少次了,别再唤我太子了。”叶倾钰故意地将话题扯远了。“我嘴笨。”“算了,我不强求你便是。打我见你的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了你是个笨蛋。”叶倾钰打趣道。“太子明知道我笨,为何还要带我进东宛,为何还要我做您的书童,难道您不怕自己也变得笨了?“核桃的话语有些怯懦。“当时是因为你颇顺我的眼缘吧。”叶倾钰淡笑道。”原来是这样。”“还有一点,若是当时我没将你带回来,你岂不是还要过着苦日子?我不想,也不忍心。“叶倾钰如实地说了出来。核桃从不知道看起来顽劣或是高贵的太子竟会这样想,一瞬间,他竟有些泪目。“核桃,我决定了,我要好好念书!”核桃又瞬间收回自己的情绪,装作没事一样,“太子怎么会想通?”“不告诉你!”叶倾钰这次笑的很是欢喜。“太子想通了便是,核桃这就帮您去拿那篇《谕蒙》。”“核桃,你每次的动作都这么快。”“太子好不容易想通了,书拿了过来,太子可就不能反悔了。”叶倾钰有些无语。这个核桃……夏子绡出了臻业宫后,就立即向着东宛宫赶了去。这时间,皇上应该是下了朝了吧。“皇上,皇后娘娘来了。”王公公在旁边小声道,生怕扰了他习字。叶靖山那本来蘸满墨汁的笔触,突然就停在了那面洁白的宣纸上,像是来不及收回一般。浓黑的墨立即便洇透了那纸,留下个很是触目惊心的黑色印记。倏忽,墨香飘满了整个东宛宫。“唤她进来吧。”叶靖山伸手将那纸慢慢地揉成了个团,面无表情地扔了去。本书来自 121 思莞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夏子绡进了东宛宫后,只是走了两步,便觉得殿中很是严寒。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这富丽堂皇的殿前门,难不成竟分毫作用也没起吗? 她晃了一晃眼,这才发现,殿中并未燃起炉火。 极像是暗流涌动正凶狠的境地。 叶靖山便在这尚不比殿外温暖几分的正厅,握着狼毫,不知挥笔书写这什么。 也不抬头看上她一眼,更像是忘记了她的存在一般。 “皇上可是在练字?” 夏子绡终于忍不住了,侧身道。 叶靖山终于放下了笔,却没能将那墨意书香给舍掉。 他只是淡淡地瞄了眼前的那张绝美容颜一眼,随后便开始慢慢地磨起了墨来。 “你来了?” 夏子绡觉得那本应是疑问的语气更像是在肯定她的到来。 “是,臣妾来了。” 夏子绡回他也十分简单。 “朕才刚刚下了朝,你便来了。在以前,你可没来的这样早过。” 叶靖山淡淡道,仿佛是笑了。 叶靖山虽是低着头,专注的很。 可夏子绡还是感觉到了他隐隐约约是有笑意的。 ” 臣妾在宫中也委实是闲着无事,便想着来看看皇上在忙些什么。 “夏子绡脸上漾起调皮的笑容。 叶靖山望着她那像是从二十年前偷来的笑容,不禁有些恍神,时间仿佛一下子退回到他们最初见面的那时候。 虽然仅仅是一面,夏子绡那明媚的笑早就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任是风吹雨淋,任是时间的侵蚀,也不曾模糊过半毫。 如今的夏子绡虽然早已经是大腹便便的样子,但因为有了这笑容的掩盖,显得愈发年轻起来。 倒是自己老了,早已经不是那个世无双的陌上公子了。 那么,他们之中变了的人究竟是谁呢? 许是流年易老,沧海桑田吧。 他只能错怨年华,错怨上天,除此再无他法。 子绡算来已经怀孕满满的十月了,只是那个恋着自己的母后的孩子还是迟迟地不肯出来。 难不成他也是得知了未来的日子里会有大乱,所以贪恋那一方平静的小小的世界不肯面世? 叶靖山悄悄地叹了一口气,笔锋一转,又落下了一字。 “子绡,你还是坐下吧。” 叶靖山终于开了口。 “臣妾听闻皇上的翡翠手串不见了?” 夏子绡没动,唤作满面焦急的情态。 “已经丢了两天了。” “皇上怎么不早跟臣妾说,臣妾还是一早听那被翻了屋子的宫人才得知。” “你还在养胎,朕不想扰了你。” 夏子绡顿了一顿,“可是臣妾听说,若是金影两天内找不到那手串,皇上便会要了他的命。““嗯,这正是朕昨天下的旨意。”“皇上何必如此?金影罪不至此,不过是一个手串罢了。”夏子绡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色。叶靖山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狼毫,也不再去磨墨,就是那样直直地望着夏子绡,似乎连眨一下眼也不曾有过。夏子绡不知为何,自己的心竟有些怦怦地跳动。“那个手串是你那年送给朕的。”“什么?” 夏子绡没有想到,叶靖山的回答会是如此。夏子绡这才猛然想起来自己确实曾在某一年亲手送给了叶靖山一条翡翠手串。只不过因为年份久远,自己都险些忘记了。差些忘记了这些年来仅存的一丝柔情蜜意。她还记得,叶靖山在接过那条手串时候脸上的表情,惊讶欢喜,那时候紧紧地镌在了夏子绡那颗有些空洞的心上。现在却也淡了。“你不记得了?”叶靖山幽幽地问了出来。夏子绡心跳的更快了,“臣妾自然记得那手串。”“那是你送的,当时朕就说过要好好守住那手串,朕现在不想食言。”叶靖山仿佛是将自己的双眼都安放在了夏子绡的身上。”臣妾知道皇上的心意,可一条手串,却要用一个人为之陪葬。臣妾不想因为那手串,而……“”朕明白你的意思,可朕更想找到它。““不如臣妾再送皇上一条如何?”“朕不是在意那手串,只是因为那是你送给朕的,所以朕才想好好珍惜。”叶靖山终究还是转了身。夏子绡一下子便哑口无言了,叶靖山的意思她不是不晓得。只是比起那手串情意,夏子绡她更在意的是金影的命,在意金影对自己还是有用的。她本就是自私之人,七情六欲早就被她跑到了九霄云外,她早就不甚在意了。所以她没法赠予叶靖山以相同的回应。“臣妾不明,那陈晟也是侍卫,可皇上为何只罚金影一人?”夏子绡兜兜转转地还是问出这一句。若是她早能预料,恐怕她早就直言相问了。反倒惹得两个人都不痛快。叶靖山脸上倒没什么怀疑的神色流露,只是又垂首习着字。“陈晟前几天追捕刺客失利,朕罚他五十大板,这几天他得了真的命令正养伤呢。所以这事与他没干系。”“原来如此。”夏子绡像是被迷雾遮住了眼睛,她越来越分辨不清,这究竟是无意的巧合还是一个精心被人布置好的局。只是面前的那个男人,连他的棱角,都分明是善良纯厚的。他爱着自己,深深地,深深地,又怎么会如此呢?她还是选择不相信。突然,她的思绪被那不轻不重地落笔声惊起。”子绡,朕赐给你封号如何?“夏子绡自然觉得纳罕,“皇上,臣妾……””子绡,朕觉得这两个字细细念来十分动听,朕也想这样唤你,世间只有你才能衬得起这两个字。“”哪两个字?“夏子绡也被勾起了兴致。叶靖山举起了面前的宣纸,不多不少恰是载着两个字,“你看看,子绡。”叶靖山努了努嘴,示意夏子绡这便是那两个字。“思,莞。“夏子绡轻轻地念了起来。“朕早就想赐给你个封号,只是朕一直想不好到底是哪两个字才能配得上你,这事情便被拖了这么多年。”“思莞还恰恰与我们的国名相似,这样便不会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叶靖山继续说道。夏子绡也说不清自己此刻的感受了,就像她不清楚自己究竟对着“思莞”这两个字抱有着何种态度。究竟是喜还是不喜呢?她自己都没法给个答案。叶靖山见着夏子绡久久不语,不禁问道:“子绡,你怎么不言语,怎么?是觉得这两字不好吗?”“没有,这两字妙得很,臣妾很是喜欢。”夏子绡速速地收回了思绪,笑着道。她最终,最终还是逼着自己说出了”喜欢“二字。“那就好。”叶靖山点了点头,面上的表情看来十分的放松愉悦。夏子绡的心里却有些闷闷的感觉,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情绪。她这才猛然发现,皇上这话题扯得委实远了些,自己居然也被他扯了去。“皇上,金影那事您要如何呢?难不成非要了他的命吗?”夏子绡再次开口道。叶靖山的脸上却没有生出什么不耐的神情,“思莞这话说的,难道是不相信金影的能力吗?“他的话音淡淡的,像是春日清拂过脸颊的煦风,像是冬日无意间沾惹上的薄雾。夏子绡的话立马就被这煦风,这薄雾堵住了。她反应了半天,才对“思莞”二字感到清明。原来是在唤着她自己。“臣妾……臣妾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当时朕也是被气坏了,也没多想什么,便直接下了那道旨意。不过,朕是相信金影能找到的。”“皇上龙体安康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因臣妾的一条手串,而惹得皇上生气,那可真是臣妾的罪了。“叶靖山看了看满面忧色的夏子绡,半响后,才道:“思莞多虑了。”还没等夏子绡多说一句话,叶靖山就又开了口:”思莞肚中的孩子,朕委实等了许久。“夏子绡脸上忽然就涌起不自然的神色,身子似乎也顿了半拍,“这孩子一直赖在臣妾肚中,臣妾也实在辛劳的很。臣妾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嘴角的笑不似从前,竟有些僵硬。“不如,不如,思莞你便找个时间……”叶靖山看起来有些为难。“臣妾知道皇上想说些什么,只是臣妾怕……”“罢了,朕也是不想你太过辛苦了。”“臣妾自然晓得皇上的用意,只是臣妾还是想按着腹中胎儿的意愿来。”“那样也好。”二人又谈了片刻有关孩子的事情,夏子绡这才借着累了的名义退了东宛宫。出了宫后,夏子绡觉得自己这一趟来的并没有什么用处。究竟是自己说的笨了些,还是叶靖山嘴上的本事太过厉害了些。夏子绡又抚了抚自己那很是赘人的肚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回到未央宫的时候,夏子绡就派白霜去将秦太医请了来。自打钰儿坐上太子之后,她就没再唤过刘太医,反而是请秦太医来护胎。秦太医匆匆赶来,“娘娘可是想好了?”“本宫实在是累了,怕是到了时候了。”“那好,微臣这就为娘娘开方子,娘娘只要喝上两回,小皇子便可落地了。只是……”“罢了,你且不用说了,什么后果本宫都是晓得的。”“是,娘娘。”本书来自 122 到时候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白霜又随着秦太医去了太医院抓药,良久后才姗姗归来。品书网 www.vodtW.com夏子绡便坐在未央宫的正殿内,埋首很是专注地绣着。 “娘娘,可做好了决定?” 白霜攥着散出阵阵异味的药材,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这本是没什么难的,本宫无事便可。至于肚中的孩子,本宫也没什么在乎的。” 夏子绡回答的极为云淡风轻。 “娘娘想好便好了,这药娘娘您什么时候打算喝?” “你今日便熬上一贴吧,明日再来一贴。十个月了,本宫实在是受够了。” “奴婢知道了。” 夏子绡绣的是一个荷包,虽然俗气了些,可却是很实用。 没办法,她本来就不擅长这女红之细。 能耐着性子坐在这里慢慢地绣,本来就是一件令人纳罕之事。 良久后,白霜将那一碗浓黑的要就端在了夏子绡的面前。 “娘娘,这药奴婢已经熬好了。” 夏子绡刚刚接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小婢女道:” 王爷来了。 “夏子绡皱起眉头来,脸色能与那碗汤药的颜色比上一比。 ” 先让他在门外等上一等。 “夏子绡抬手就将那碗药喝了下去,没余下一滴。 白霜有些诧异,那么难闻,那么苦的药,娘娘没眨一下眼就全部喝了下去。 许是娘娘根本就察觉不出苦来,又许是这苦味根本不能与她内心的苦相比。 而且娘娘喝罢药后,从来都不吃上一颗蜜饯。 浓烈的甜味消散后,嘴中还是残留着绵延的苦味,根本就压制不住。 没人会喜欢这种幻觉。 或者没人会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美好,结局不过还是自己一个人继续苦着。 正所谓,没有希望,便不会有失望。 “把这汤碗放进偏殿中。” 夏子绡示意白霜。 待白霜进了偏殿后,夏子绡才道:“进来吧。” “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本宫知道你来这是想看苏蓁的,可对?” “儿臣,儿臣……” “罢了,不必多说了,本宫都知道的。” “白霜,苏蓁可醒了?” 夏子绡对着那很是安静的偏殿喊道。 白霜这才明白娘娘的真正意图,忙推开偏殿的门,“娘娘,王妃刚刚喝了药,如今已是睡下了。” “她如今怎么这样嗜睡?” 叶北轩有些惊讶。 “太医特地为苏蓁开了个养伤的方子,他也跟本宫说了,里面有个什么天麻的药材,有改善睡眠之效。睡着了也好,养伤也快些。“夏子绡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原来是如此,苏蓁她之前并不是喜爱睡觉的人。”叶北轩这才觉得刚才的话说的有些不好,也不知道母后是否生了气。“她在本宫这里养着,你难道是不放心?”“儿臣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怕她叨扰了母后的清净。”“没有什么叨扰不叨扰的。“夏子绡摇了摇头。叶北轩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素来如此。夏子绡也觉察出了此时那尴尬的气氛,“没什么事,你便走吧。待苏蓁醒了,你再来吧。”素来如此。“是,母后。”叶北轩人退得太快,以至于没能发现夏子绡额头上刚刚渗出的豆大的汗珠。药应该已经起了作用了罢。夏子绡的葇荑覆上了自己的肚子,咬了咬牙,那个已经成了型的荷包便悄悄地坠了地。白霜立马上了前,”娘娘,您怎么了?“她这才想起了刚才的那碗药水,”娘娘,可是那碗药起了作用?“”白霜,扶我上床吧。“夏子绡极其虚弱地道。白霜赶紧扶住了脸色如纸的夏子绡,蹒蹒跚跚地扶着她进了偏殿。金影又是像昨天一般寻了整整的一天,仍是没能寻到那翡翠手串的踪影。金影那口悬了两天已久的气却在这一天的日落之时悄然落下了。原来自己也没预想的那样害怕。或许他总是觉得自己命不该绝吧。陈晟自打知道事情的真相后,这两天睡得并不安稳。找金影说话,金影并没有时间回他,且因为那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哪一句话米金英对自己总是爱答不理的。况且明明是他自己更应该抱有担忧之心的,怎么现在到了这里,竟是翻了个个呢?昨天晚上金影还和众位侍卫们一同喝酒,一同吃肉,怎么也看不出竟是个将死之人能做出的事情。可今天他派出的人回禀的分明是金影并未寻到那天手串啊!他怎么就这般不着急呢?陈晟这一夜注定是睡不成好觉了。所以他干脆来到了金影的房间,打算问他一问。问些什么,他自己也没想好。金影的房间还没有一丝的火光亮起,看来应该是还没归来吧。他只好就立在了金影的房门前,做个等待的姿势。夏子绡在床上躺了许久,刚才那锥骨的痛感是愈来愈轻了,她的脑子里想的也是愈来愈多了。“白霜,将金影唤来。这件事情,我不嘱咐他,总是放心不下的。”“娘娘,您的身体恐怕……”“无妨,现在已没有最初那样痛了。”“是,白霜这就去。””小心些,莫被旁人看到了。他来的时候,直接将他领到偏殿便好。我是委实不想起身的。““奴婢知晓了。”白霜将夏子绡床畔边的红色纱幔慢慢地拉了起来。白霜再也看不清她的脸了。金影刚进了侍卫所的时候,便见到自己的门前恍恍惚惚像是站了个人。他怀着想要打探一番的心思悄悄地走了过去。只是他刚走了没几步,便被皇后的婢女——白霜给拦住了。”金影大人,皇后娘娘有请。“金影只得停下了探寻的脚步,”娘娘可说了是何事?““白霜不过是个传话的婢女,大人一去便知。”白霜施施然道。“既是娘娘唤我,我便一定是要去的了。”金影知道皇后娘娘一定不会至自己于苍凉之境。当初他与皇后娘娘结盟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想找个靠山罢了。左不过是自己有难的时候,能多一抹求生的希望罢了。谁知当初的随意一想,竟在此时一语成谶。可金影还是想看看那徘徊在自己门前的究竟什么人。“那大人便随臣妾走吧。”白霜的一句话,让金影的眼神再无旁的借口去流连于别的方向。来到未央宫后,金影并未在正殿看见皇后的身影,不禁有些惊诧。“大人,皇后娘娘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她如今正在偏殿候着您呢。”白霜不忘解释道。金影这才恍然。金影望着面前那大红的,甚至红的有些发黑的纱幔,“金影给皇后娘娘请安。”“起来吧。”金影听着那从纱幔中缓缓传出的声音,确实是带着虚弱的感觉的,他这才敢确定皇后娘娘真的是病了。“娘娘可是生病了?可曾有大碍?”金影慌忙地问着。“本宫无碍。”依旧是那病恹恹的声音。金影忽然就觉得躺在床幔中的不是娘娘,反而是另一个温婉的女子。这声音实在与之前的相差太大了。“那就好,不知娘娘唤来微臣,究竟是为了何事呢?”金影心里明镜似的,可他却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如今你已有了性命之危,本宫难道不该寻你吗?”“娘娘都知道了。”“ 本宫自然知道,也知道皇上只给了你两天的时间,而你并未寻到。““是微臣的错,是微臣能力不够。”“罢了,这种话就不必多说了。”金影立即就闭上了嘴,没再言语。“既然你是本宫的人,本宫就不会不管你。你今夜回去且放宽心,本宫必保你性命如初。”金影的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波澜,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皇后的一番话一样。”微臣多谢娘娘。““明日本宫也会去东宛宫,你不需要多说什么话,只需要配合我便是。”“微臣明白。”金影不由得对被纱幔掩住容颜,此时身子虚弱的还下不了床的皇后娘娘生出了浓浓的敬佩之情。一个女子,能有此等计谋与勇气。那她便足够让旁的男子竖起大拇指。“本宫也没有旁的事情,你且退下吧,好好睡上一觉。”“是,微臣愿娘娘的病赶紧好起来。”“嗯。”不远处若有若无地传来了一声轻哼。金影随后便退了出来。自己一人悄悄地走在没少经过的路上,只是现在天空泛起了墨意,他的心里倒也生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大多还是放松与愉悦了。他便放慢了自己的脚步,回到侍卫所的时候,大约已是一个时辰了。他这才想起自己门前的那个人影,他暗暗地想到: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他总不会还在苦苦地等着自己吧?像是试探一般,他的脚步更轻了,悄悄地躲在一旁探出个头。一团黑影便现在了他的眼眸中,只是那黑影看起来似乎比最初那一眼变的小了些。大抵是等的累了些,便蹲坐在了自己的门前。金影终于走了出去,见那人并未注意到自己,他只得自顾自地咳了一声。他总是觉得尴尬了些。那人终于抬起了头,似乎是终于等来了他要等的人、一瞬间竟有些怔愣,呆呆地立了起来。金影已经知道了此人是谁。“你回来了?”短短的四个字,使得他更加确定了。本书来自 123 求情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你等我干什么?”金影皱起了眉,他不想看见他。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 我来看看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 这与你有何干系? 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 “可你的那帮兄弟都回来了,唯独你没有回来。 我有些担心。 ” 这可是他实打实的心里话。 “你担心什么? 担心皇上将我杀了? 担心我死了之后你自己一个人太辛苦? ” 金影此时更想是炸了毛的刺猬,只想往他的身上狠狠地扎去。 “我没有这样想。 ” “我很好,不用你担心了。 金影擦过他的身子,伸手推开了门。 他想紧紧地将门锁上,不想再看见他那副伪善的面容了。 只是陈晟的动作似乎比他还要快些。 在金影关门的那一霎那,陈晟用自己的全部力气抵住了那门。 “你想干些什么? 松手! ” 金影手上青筋四起。 “金影,你别这样成吗? ” 金影听不出陈晟的话语间将藏满了丝丝乞求。 金影只能听出那根本就不存在的责怪。 “我这人就是这样的,所以你根本就不用管我,省得我们俩都闹心。 ” 金影的话音刚落下时,陈晟便散去了自己手上的力气,向后退了两步。 金影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蛮力害的他的身子直直地撞向了前面的木门。 门也想失了控一般狠狠地锁上了。 只不过这响声迟钝的有些骇人。 “金影,你没事吧? ” 陈晟也觉察出了金影那声闷哼。 金影正因为此而生着闷气,“你撤去了力气也不说一声,真是气人! ” ” 金影,我……““罢了,你没别的事情就走吧。 ” “等一下! ” 陈晟以为金影就要离去的时候,他赶紧就出声将金影给唤住了。 金影却没有什么声响,只是悠悠的话语便幽幽地传进了陈晟的耳中。 “陈大人你还有什么事? 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时间不早了,我怕是要休息了。 ” 很是**裸的逐客令。 “我,我只是想问你……” “问什么? ” “你明日会没事的吧? 我不是……” 陈晟有些欲言又止,他只是不想金影认为他是因为安个理由才不想他没事的。 他想他应该是知道的,可他却明明误会了自己。 果真,是他多想了。 “不是些什么? ” 金影追问下去,似乎是非要将陈晟那嘴边的话给逼出来。 “罢了,明日我会向皇上好好求情的,你会没事的。 ” 陈晟无奈道。 “无事又怎么样? ” “金影,你别闹了,能有什么比你活着还要重要的? 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 陈晟又望了望片刻那黑暗且毫无动静的房间,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 那我便不送了。 “金影淡淡道。 金影本能地将两只耳朵与那木门无缝贴合了,自己的身子却是僵僵的。 良久,金影才发现门外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 陈晟是真的离开了。 一瞬间,金影的双腿似乎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直地瘫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双眼涩涩的,有种想落泪的感觉,但就是掉不出泪来。 真是可悲。 第二日的时候,金影早早地就去面了圣。 夏子绡起的也很早,这一夜,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了多少冷汗,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多少次的梦魇所惊醒。 但她只是默默地忍住了,没有多说什么。 左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熬到天亮罢了。 一早醒来的时候,她并未多说什么,白霜就已经把那碗同昨夜一样的汤药端了过来、夏子绡给了她个有些苍凉的微笑。 “白霜,有你真好。 ” “娘娘,奴婢只是做了自己应做的事。 ” 白霜是从来没有想过娘娘会给她这样的一个赞赏。 “白霜,你可是害了羞? ” 夏子绡不知为什么,想要开上一句白霜的玩笑。 许是自己心里太过紧张了。 “娘娘,奴婢没有。 ” 白霜的脸确实是泛了红。 “罢了,有没有都好,将那药端过来吧。 ” 又是一饮而尽,又是眉头也未皱上一下。 白霜突然就有些心疼。 “娘娘,你的身子……” 白霜怕娘娘一连喝了两碗药后,身子会愈发的疼痛。 “没事,我能撑得住。 ” 夏子绡挥了挥手。 ” 替我梳扮吧,梳的好看些。 ““娘娘怎样梳扮,都是好看的。 ” 白霜知道自己也劝不住夏子绡,也只得拿起了木梳,轻轻地为她盘起了发髻。 “待会儿就得靠你去演戏了,你会不会紧张? ” 夏子绡望着镜子中脸色苍白的自己,笑着问道。 “白霜跟着娘娘这么多年,若是再有了害怕,岂不是辜负了娘娘的言传身教? ““你莫不是想说本宫心狠手辣?”夏子绡微微地闭了闭眼。“白霜可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可别误会。”白霜这才知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跪了下来。“罢了,你起来吧。”夏子绡已经没了那纠错的心思。白霜这才吊着一颗心继续为夏子绡梳起了头。夏子绡便一直望着那面黄铜镜中的自己的面庞,再不似当年那般恣意明媚了,反倒是添了一抹苍白后的朦朦胧胧,像是在迷雾中走了一遭,惹上些浮尘。也惹上些烦忧。“也许,真的是本宫错了,本宫宁愿……”夏子绡喃喃道。“娘娘,您……”白霜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换后娘娘似乎是变了,不像从前那般。“只不过是呓语,你且别当真。”夏子绡自顾自地说道。“娘娘,奴婢为您梳扮好了。”“那我们便走吧。”夏子绡已是站起了身。“那你的身子可能撑得住?”“无碍,本宫撑得住。”“金影,朕的手串可有线索了?”叶靖山埋首审着面前的奏折。“微臣无能,没能找到陛下的手串。”金影已经跪了下来。“你可记得朕曾在两天前跟你说了些什么?”叶靖山的眼神让金影看着有些不寒而战。“微臣自然记得。”” 那你可有异议? “” 微臣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 ““朕听你这话,委实不像是没有异议的。”叶靖山其实对一些事情是心知肚明的。这些事情他是不想挑明的,也是没有必要挑明的。她知道便好了。“微臣也委实不敢。”金影不知道皇上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叶靖山又低头仔细地、专注地看着那些奏折,没有再说什么旁的话。金影便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东宛宫的正殿中间,从前他从未注意过的东宛宫的地饰,现在才发觉出精美。没过一会儿,门外的二善便道:“陛下,陈晟陈大人来了。”金影那许久未动的身子辫子啊二善的话音刚落下之时动了一动。他果真来了?叶靖山这才从奏折中回过了神,“唤他进来吧。”陈晟刚一进了殿,就看见了一直跪着的金影。他也速速跪了下来。” 陈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你可未曾犯错啊! ““回陛下,微臣是来为金影金大人求情的。”陈晟不卑不亢地道着。“陈晟,朕可未曾听过你与金影的关系竟这样好。”“微臣与金大人有着同袍之谊,自然不愿意金大人就此赴了命。且微臣认为金大人罪不至死。”“那你便说上一说。”“金大人最近一直在追寻着那名刺客的下落,对于皇上的物件,这才粗了心。说来着也是微臣的错,若是微臣那夜没有将金大人刺伤,也就不会抓不到那刺客。”叶靖山看这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两道身影。片刻才道:” 你说的也有道理。 ““还请皇上能谨慎考虑,金大人对皇上,对东宛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金影一直埋着首,听着陈晟为自己的辩言。饶是再硬的一颗心,此时也是化了几分。叶靖山还没能给出个确切的答复,就听见门外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动静。刚想唤来二善问上一问的时候,白霜便闯了进来,脸上带着很是焦急的神色。叶靖山一直以来都十分淡定的心,就在看见白霜的神色之后,突然就有了丝波澜。仿若是一颗小石子进了素来平静的湖面。“皇上,娘娘,娘娘怕是要生了。”叶靖山猛地站起了身,“可唤了太医?”“已经派人去唤了。娘娘是在来东宛宫的途中突然昏倒了,奴婢见那情景都要吓坏了。”“子绡来这里做什么?”“娘娘不想皇上做错了决定,她想来好好地为金大人劝劝皇上。”叶靖山虽然早就知晓,可他实在没有料到夏子绡会在途中出了这样的事情。” 子绡一定在等着朕,朕这就去。 “叶靖山走的太快,都忘记了还跪着那里的两个人。待到推门的时候,叶靖山才道:“你们两个人便在这里候着吧,一切的事情等朕回来再说。”叶靖山匆匆赶到未央宫的时候,便听见了夏子绡的那带着些惨痛的叫声。” 子绡生北轩与钰儿的时候,朕也未曾觉得她有这样痛啊! “叶靖山定在正殿门前,问着白霜。“奴婢也实在不知道娘娘怎么会这样?娘娘她当时流了许多的血。大抵是因为已过足月了吧。“白霜猜测道。叶靖山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很是苍白,眉头也顺势皱了起来。本书来自 124 小公主殁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朕要去看看,朕去看看……子绡,子绡正在等着朕……”叶靖山的脑子里只剩一片一片的惨灰,再也没有其余旁的想法了。 白霜赶紧将要推门而进的叶靖山斗胆拉住了,“皇上,此时不能进去,您便在外面候着吧,娘娘一定会没事的。” 叶靖山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那些举动,真的是有些荒唐了。 “白霜,你进去吧,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便速速来告诉朕。” “奴婢晓得。” 白霜推门的一刹那,叶靖山赶紧将视线望了进去。 只是来来回回走动的婢女们,却都携满了慌忙的神色,还有那快要溢出宫门的血红色的纱幔了。 叶靖山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已经蹦到了他的喉咙中,就像一只利箭已经悬在了弓上,就等某个时刻叫嚣着射了出去。 但那只利箭,叶靖山宁愿是它无情地、残忍地刺到自己的身上,他也不要他的子绡受到一丁半点的伤害。 骇人的尖叫声时不时地从未央宫发出来,叶靖山听得很清楚。 他却听不太清自己的心跳声。 事实上,他有些懊悔自己那时所做的事情了。 他的心里现在已经盈满了后悔,如果当时自己没有那样做,子绡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可世上,最不缺的便是如果与也许了,宛若一对双生花,相依相生。 他转过身去,手几乎是没有多想地就砸上了一旁的柱子上。 都是自己的错。 大抵上所有为爱所困的人都是如此的,总是执意要将所有的错归到自己的身上。 固执的很。 他的拳头已经慢慢地渗出血来,但奇怪的是他却连一丝的疼痛也感受不到。 倒是他的心里,像是有千军万马狠狠地踏了过去。 他的心里,似乎比那未央宫的动静还要大上几分。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长的时间,白霜才从中出了来,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好看的神色。 叶靖山忽然就觉得,自己像是刑场中濒死的囚犯,而迎面而来的白霜便是那个可怕的刽子手。 等待着给他最后一击。 “子绡,子绡怎么样了?” 叶靖山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娘娘,皇上,娘娘她还好。娘娘让我给您捎句话。““她便这样痛,怎么还要给我捎话?有什么话,就等出来就好了。”叶靖山有些心疼。“娘娘她一直忧心此事,若是不说出来,只怕她是不愿意的。”白霜一直小心查看着叶靖山的表情。“什么话,说出来便是了。什么也比不过子绡一切安好。”白霜听过这话,便觉得十分安心,像是有了八分的把握一般。“皇上,娘娘说,便让您放过金影金大人吧。就当是为了给小皇子或是小公主积福。”叶靖山嘴角刚刚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角度,只是白霜还未觉察出来的时候,就被他小心地掩了去。“朕知道了,你且回去告诉子绡,金影性命已无大碍,你便让她放宽心吧。““白霜知道了。”白霜轻笑着又回了未央宫。叶靖山看着白霜的背影,只是望着未央宫大门上的纹路,良久沉默着。子绡,你终是达到了你的目的,是吗?只是这次,你怎么忍心拿我们的孩子来作为戏码?我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只是个意外,都只是恰恰好。许久之后,笼罩在未央宫上的那片阴云终于舍得散开了,露出了久违的一米阳光。那抹细微的阳光便尽情地洒在了叶靖山的脸上,他的身子上,叶靖山像是猛然觉察出了什么些。他猛地抬起头,才发现天晴了。与此同时,他朦朦胧胧似是听见了稳婆的一句:“终于出来了。”他懂这句话的意思,他赶紧就跑到了殿前,等着白霜携着欢喜的神色,告诉自己,自己究竟是得了个小公主还是小皇子。最好是个小公主,他这一辈子还未有个女儿呢,那可是他上辈子错失的小情人啊!叶靖山只是想想,嘴角就已经合不住了。他已经渐渐地忘却了金影的那些事,忘记了那些前尘往事。白霜终于是姗姗而出,叶靖山满脸期望地看着她。只是与他所想的略微不同,她的头一直埋在了胸口那里。“白霜,怎么样了?”“皇上,娘娘无碍。”叶靖山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白霜的异处。”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他的语调仍是充满着欢喜。“皇上,是个小公主。”白霜的语调却掺杂了些为难。“朕要去看看,现在能进去了吧?”叶靖山询问道。“皇上,现在是能进了,只是……”“只是些什么?朕一定要去看看。”叶靖山不知道白霜究竟在阻塞些什么。”皇上,奴婢,奴婢实话跟您说了吧,小公主,小公主她……“白霜再次垂了首。叶靖山刚刚坠进胸膛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他看着白霜的神色,听着白霜那欲言又止的话,他一刹那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伸手就掐起了白霜的脖子,抬高了她的身子,强迫着她与自己对视,“你说什么?小公主她怎么了?”“小公主,小公主殁了……”白霜费了很久的力气,才将这噩耗说了出来。叶靖山上一秒还覆满了气力的的手,突然之间就僵硬了起来,他的手几乎是无力地滑了下来。”你说什么?““皇上还是进去看看吧,娘娘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奴婢告诉皇上,只是想让皇上做好准备,别再让娘娘受了刺激了。”“朕知道了。”叶靖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那扇门,他的手硬是推了好几次,也未能动上分毫。白霜在后面看得有些心疼,“皇上,还是奴婢来吧。”白霜上了前。叶靖山默默地退到了一旁,没有说什么话。”皇上,您请进。“叶靖山悄悄地走了进去,一张脸惨白着。整个未央宫的气氛很是安静,他貌似只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大约是子绡的吧。叶靖山忽然就定住了脚步,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再向前行上一步。脚底沉重的很。大抵是不想看见子绡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吧,可她到底是完成了自己想做的那件事,也许伤悲之中还会有着一抹希冀吧。但也许是他自己想错了。“皇上,您……”白霜装作不懂事的样子。叶靖山也寻不出什么理由。有些事情他是必须要面对的,尽管他那伤心的情绪就快将他吞噬了。“朕无妨。”叶靖山又抬起了脚尖。一进偏殿,那血红色的纱幔依旧没休止地飘着,叶靖山甚至已经瞧见了床幔中哭泣伤痛的夏子绡。只是并不真切。竟像是一场繁梦一般。他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夏子绡的身边,那哭泣之声愈发大了。叶靖山这才确定夏子绡是哭了,二十年来,夏子绡就像是一个不会哭,不会落泪的人一样。他素来以为子绡是不会哭的。“子绡,朕来了。”叶靖轻轻地抬起那床幔。夏子绡那双噙满了泪珠的凤眸便闯进了他的视线中,她的眼睛红肿的很是厉害,“皇上,您来了。”一句很是平常的话,却被她说的很是凄凉。一瞬间,叶靖山只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她。为什么对不起她,他不甚明了。“思莞,你还好吗?““臣妾自是撑得住的,只是臣妾与皇上的孩子,臣妾没能保住,都是臣妾的错……”夏子绡的泪落得更凶了。叶靖山将夏子绡那有些凌乱的头发全部梳理好,又轻轻地抚了抚她的额头,“思莞,这不是你的错……”夏子绡此时的身子本就是虚弱难当,再加之那两碗药的作用,她只觉得自己随时就要魂归西天了。这种痛苦的感觉,她已经许久未曾感受过了。看着她那痛苦的表情,叶靖山不由得安慰道:“子绡,这不是你的错,你别再想了。朕求你,别再想了,养好身子才最重要。”夏子绡却好似没有听进去半句一样,依旧哭着。叶靖山一把就搂住了有些发颤的身子,“思莞,我们还有大把的时光,你能安好,便是我最大的幸福了。”夏子绡突然就没了声响,连闷哼声叶靖山也没能察觉到。她这才反应过来,怀中的人早就闭上了双眸,一颗泪珠还结在了她的睫毛上。“子绡,子绡,太医呢!太医快过来!”叶靖山这下是真的慌了。一颗手指就颤颤巍巍地伸到了夏子绡的鼻尖处。他的心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经历了几番大起大落。还好,子绡她还活着。太医们恭恭敬敬地蜂拥而至,夏子绡被他们团团围住。“皇上,娘娘只是身子太过虚弱了,并无大碍。一会儿便可醒来。”叶靖山一直紧紧地握住夏子绡的手,看着她那苍白的面容,觉得再没有什么事情比眼前的这个人重要,也许一切事情他都该忘怀的。也许现在这才算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他真的就该闭上一只眼过生活的。本书来自 125 青紫的孩子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在偏殿睡得也不安稳,迷迷糊糊就听见了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声响。 (w W W. V o Dtw . c o M)她是想起身看上一看的,只是她的眼皮像是紧紧地黏在自己的眼睛上,她费尽力气还是没能望见什么。 仍是一片一片的黑暗,她仍是没能走出来。 她也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总觉得自己好久都没见过叶北轩了。 叶靖山总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自己那可怜的孩子,尽一尽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 他们俩,终究是有缘无分的。 所谓有缘,便是她能在子绡的肚子里呆上这许久的时日,自己也曾轻轻聆听过他的呼吸,感受过她的存在,她确实让自己欢喜了这么久。 所谓无分,十个月的欢喜临了终究是成了空。 无论如何,他是要看上一看她的,哪怕只是一眼。 也算是为自己十个月的猜想划上一个句号。 只是很不完美。 她便安放在另一间偏殿,小小的身子就躺在事先为她准备好的婴儿床内。 叶靖山走过去的时候,几乎没发现什么破绽。 这应该就是未来生活的样子。 好像什么也没有变。 唯有那床上的小孩子失去了呼吸,不会哭,不会笑。 叶靖山的心里突然就有了勇气,向着那明明会惹自己伤心的地方走去。 她的小脸,已经泛起了青紫,身子已经僵硬。 这不是他脑海中他的小公主应有的样子。 白霜走进来的时候,叶靖山还没有察觉。 直到白霜唤着一声声的“皇上” 时,叶靖山才恍过神。 “稳婆呢?” 叶靖山只想找稳婆问个清楚。 “皇上,当时奴婢就在身边,问我也一样的。” “她生下来的时候,脸就是这样青紫的吗?“叶靖山转身看向白霜。“回皇上,是。”叶靖山又转身瞧了一眼,才缓缓点了点头,说了句:“朕知道了,子绡如何了?”“娘娘还没有醒过来。”“朕再去瞧瞧,朕怕她醒过来见不到朕。”说罢,叶靖山便去到了夏子绡的房间。依旧是静悄悄的。叶靖山这一守便守到了天黑。期间叶北轩与叶倾钰都来了一趟,叶靖山却没什么心思去见他们,只得派白霜找了个借口,打发他们回去了。是的,叶靖山此时找不出什么心思来见他们,他连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的心思也没有了。他们俩走后,大约是半晌的时间,夏子绡便醒了过来。她一睁眼便看见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叶靖山,她并不吃惊,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子绡,你终于醒了?“叶靖山的语气,欣喜间还携满了慌乱。“嗯。”夏子绡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但叶靖山还是觉察到了。随后便是两双眼眸,两个人的对望,两个嘴巴,两个人的沉默。良久,叶靖山才抽回了自己的眸,笑着道:“子绡,没事的,你还有我。”夏子绡忽然就生出了泪意,在她不清楚究竟何时才不是她伪装出的情意时。这抹泪意,来的却那么真实。“嗯。”又是微不可闻的一声。“子绡,我只想你快乐,其他的,旁的都不甚重要。”叶靖山又转回了自己的视线。那抹泪意,似乎来的更汹涌了,夏子绡的凤眸似是被一层薄烟蒙住了。滴滴热泪,硬是被她强忍了回去。在旁人面前哭泣,她实在不喜。那便是认输、后悔的举动,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认为的。见着夏子绡久久未言语,且那像是许久未能初霁的阴晦的脸色,叶靖山不由得又道:“金影的事情,朕便不追究了,你且放宽心吧。”“臣妾多谢皇上了。”夏子绡扭过了头。她那副虚弱、没有生机的样子,看的叶靖山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子绡……”“可是她回不来了……”夏子绡像是呓语道。叶靖山能想象的到,对面的子绡的脸上该是个怎么模样。“子绡,刚才北轩与钰儿都来了,他们,他们想来看看你。”“那陛下便去见他们吧,臣妾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臣妾也不想见他们。”“朕明白。”“陛下便去吧,臣妾乏了,想再小睡一会儿。”“子绡,朕怎么放心你这个样子?”“陛下,臣妾不会的,臣妾还有您呢!”叶靖山的身子怔愣了一番,这才缓缓道:“那子绡您便好好休息吧,回头朕再来瞧你。”“那臣妾就不送陛下了。”叶靖山几乎是仓皇而逃。也许,他们现在不见面,才是对彼此都好的选择。待到叶靖山走了之后,夏子绡才平着躺了过来,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头顶上的白色的墙。悄悄泛起的情绪袭满了她的整颗心。她的心闷得难受,还有着涩涩的感觉。可是自己是绝对不会后悔的。她已经没有机会了。恰在此时,白霜端着汤药就走了进来。“娘娘,您的身子感觉如何?”“本宫无碍,她可醒了?”夏子绡的身子虽然虚弱着,可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些。“回娘娘,王妃还在睡着。”“孩子,孩子……”夏子绡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问出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打颤。“娘娘,小公主现在在偏殿中,您可要去看看?”白霜状着胆子问道。夏子绡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被定住了,良久才道:“罢了,是本宫对不住她,本宫就不去看了。”“娘娘,皇上已经去见过了。”“那他可说了些什么?”“皇上问了奴婢小公主可是生下来脸就是这样青紫的吗?”“那你怎样回答?”“我只答了个是。”“嗯。”“皇上还说要一直守在娘娘的身边,皇上怕您醒来见不到他。”白霜还在说着。可是夏子绡却不太想听,她的泪一旦落了是很难憋回去的。“不必再说了。”夏子绡赶紧打住道。“是。”白霜看着夏子绡那副严厉的样子,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尽管她很想告诉她。她知道,娘娘一旦铁了心,便是很难再回头的了。岳晋一路是紧赶慢赶才到了新月国,守着皇宫大门的两个侍卫是新来的,并不识得岳晋,自然是将他拦在了新月皇宫外。岳晋是不得已才将苏乾赐给他的金牌掏了出来,“你们不认识便罢了,那这块金牌你们总该是认识了吧!”那两个侍卫的嘴脸完全是变了一套,变得何其谄媚。“这位大爷,你早点将这金牌掏出来不就成了吗?”另一个侍卫赶紧捂住了他的嘴,笑着道:“这位大爷,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赶紧进去吧!”岳晋这才大迈步地摇头晃脑地走了进去。好不得意!岳晋这个人,在从前的新月国里,名气大得很,算的上是家喻户晓了,十个人里,定有九个半的人都听过他的大名。可是当他毁了那俊俏的容貌之后,便没有人识得这位战功显赫的堂堂大将军了。他不被人识得也是正好,若是已经死去的囚犯重新活了过来,新月的臣民还不得被吓坏了?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苏乾。岳晋真是既恨他,又不由得有些感谢他。真是矛盾的一颗心。所以他一路上都是靠着那块金牌才闯进了新月宫。苏乾正批着奏折的时候,门外便有宫人来报,说是有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名唤岳晋的人说是有要事禀明。苏乾握在手里的笔便落了下来,“叫他进来。”“是。”苏乾便趁着这时候,敛了敛自己的神色。“草民见过皇上。““起来吧,昀之,你又何必这样说呢?““皇上,草民只是实话实说,还有草民现在的名字是岳晋,不再是岳昀之。”岳晋这话说的十分诚恳。“罢了,往事你不想听,朕也不想再提了。你这次回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自然是有的,皇上,公主,公主她出事了!“苏乾刚刚才拾起的毛笔,就在此时“咚”的一声坠了下去。“什么!苏蓁,苏蓁她怎么会?什么事情你给朕说清楚了!“苏乾很是震惊。“东宛的宫内进了刺客,公主就是被那刺客给伤了。”“苏蓁的伤如何了?”“听说是伤的不轻,草民也不清楚,草民出宫的时候,公主是否醒来还未可知。”“什么,怎么会这样?苏蓁才嫁过去不到一个月,怎么就会出了这种事情?”苏乾还是有些不相信。“草民也不知道,只感觉这次的刺客来势汹汹,更像是针对着公主来的。”“这话怎么说?”苏乾的脸都黑了。“当时东宛的叶北轩与公主呆在一处,可他却什么事也没有。整个东宛宫就只有公主一人受了伤。”苏乾没有说话。“怎么说在东宛里出现的刺客都是应该向着东宛的人去的,再说公主才嫁过去一月不足,怎么也不应该有了仇家。”岳晋再次推测道。“不是苏蓁有了仇家,应该是朕有了仇家。”苏乾狠狠道。“皇上在东宛有仇家?”“有,还是个大仇家。”苏乾的眼神不知道望向了何处。“是谁?”岳晋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其实这个仇家,岳晋他已经猜到了是谁。“东宛皇后,夏子绡。”几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字幽幽地传进了岳晋的耳中。“夏子绡?那皇上打算如何做?”“苏蓁会没事的吧?”苏乾愣愣地问着下面的岳晋。本书来自 126 从前的事情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那携满担忧与无助的声音很清晰地传进了岳晋的声音,岳晋一直以来都晓得苏乾是最疼爱苏蓁的,哪怕他丝毫都没表露出来。 品书网 www.vodtw.com“皇上,公主会没事的。” ” 朕将苏蓁嫁过去,可不是让她来报复朕的。 “苏乾的声音听来觉得有些沙哑。 “那您为何还是……” 这点岳晋是真的有些想不清楚的。 “苏蓁爱他,是真的爱他。朕不想因为朕的原因,害得她不幸福。” 岳晋点了点头,他有些懊恼,懊恼这样简单的原因自己为何没能想到。 只是因为苏乾不仅仅是苏蓁的父亲,更是新月的一国之主。 在岳晋的记忆中,苏乾可不是一个轻易就能妥协的人。 看来,苏乾是真的将苏蓁这个女儿放在了心里,宠着,疼着。 只是唯有苏蓁不自知罢了。 “那皇上可要怎么应对那仇家?” “倘若是向朕,向新月复仇便也罢了,可唯独是苏蓁,那万万不可。” 苏乾的眸子里盛满了愤怒与狠戾。 “那皇上要怎么做?” “朕要去东宛一趟,与那人好好见一次面。若真是她做的,朕一定会为苏蓁讨回个说法。” “皇上,您莫要冲动,您可要思虑好了,您比一定要自己去的。” 岳晋听到苏乾这么说不免有些惊讶。 ” 朕已经思虑好了,也许她就是想逼朕露面。 罢了,二十年了,这是朕欠她的。 朕想将这一切都结束了,苏蓁往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可是新月也少不了陛下啊!” “朕自有安排。” 苏乾的一双手慢慢地抚娑着眼前的奏折。 “若是皇上执意如此,那草民就不便再说些什么了。” ” 岳晋,先不说这些了,你在东宛过的可好? “苏乾不忘问些岳晋日常的生活。 岳晋的嘴角轻轻地扬起,“回皇上,草民过的很好,总比从前新月的日子要轻松多了。” 苏乾就看着岳晋在自己的面前浅笑着,他的眸子里都漾着在新月时,他从未见过的神采。 他也就笑了,道:“那新月还真是比不过了。” “草民在东宛的时候,虽然做的事是给人端茶送水的,但生活也是惬意的很。新月也许真的是比不上。” 岳晋说罢后就将眸子锁向了上方的苏乾。 苏乾没有生气,就连脸上的神色都未变上一分,依旧是笑意盈盈的。 岳晋扬起了那张丑陋带着疤痕的脸,许久也没得到苏乾半句的回复。 就在岳晋想要放弃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便传了来。 “你欢喜就好。” 岳晋明显被吓了一跳,但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他,听到了这句话的他,像是在迷林中突然找到了方向的行人。 明明上一秒他都要放弃了。 如饮甘霖。 ” 皇上,您这样说可是在抬举草民啊,草民可是受不起。 “岳晋还是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 苏乾不由自主地拂了拂额,“昀之,你去了一趟东宛,怎么变得这般油腔滑调?想起你从前的样子,朕觉得你真是换了一个人。” 岳晋的身子僵了一僵,“皇上这话,可是让草民如何回答呢?若草民说草民从前就是这样,皇上可信?” “昀之,你能不能不一口一个草民,朕听着实在是难受。” 苏乾埋下了身子,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看不真切。 ” 皇上听着难受,那草民听着也难受。 “” 你因何难受? ““岳昀之不是已经死在了新月的大牢里了吗?草民现在名唤岳晋。” “那成,那成。” 苏乾无奈地摆了摆手,“朕不唤你昀之,你也别自称草民了,这样可好,岳晋?” 同样无奈的语气。 “那岳晋就多谢陛下了。” 苏乾不由得笑了笑,” 岳晋,你可见过东宛的皇后――夏子绡? ““我可没那个好福气,我只是在远处见过她几面。” 岳晋耸了耸肩。 “无碍,朕派你去东宛,本来就不是那个监视的心思。” “我知道,皇上您不过是想让我逃难,您是为了我好。我是一直都不敢忘了您对我的好,我一直都感谢着您。“岳晋的语气越来越快,脸上也多了抹不自觉的愤恨。苏乾突然感觉这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不似刚才那样融洽,他连忙打住了,“罢了,岳晋,以前的事情朕就不提了。”岳晋突然涌现的情绪这才慢慢地消散了,身子就立马松了下来。叶靖山出了未央宫后,便将叶北轩与叶倾钰齐齐地唤了过来,与他们俩说说话,也好过自己孤身一人在胡思乱想。其实他们的母后,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已经晓得了。“你们母后为你们生了小妹妹。”叶靖山的话说出来的很是无力。“父皇……”叶倾钰不忍他再说下去了。“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朕便不说了。”“父皇,母后的身子可还好?”叶北轩赶紧问道。“她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心里有伤,很难愈合的伤。”叶家的两兄弟齐齐低下了头。“你们母后需要静养,你们这段日子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别去叨扰她了。”“是,儿臣知道了。”苏蓁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许是在床上躺的久了,竟腰酸腿痛起来,浑身都像是散了架一般。苏蓁觉得很不对劲,从前的自己从不像此时一样变得这样嗜睡。怎么仅仅是这几天来,自己就像是睡了个昏天黑地一般。她的脑子“嗡嗡”地叫嚣着痛意,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想下床走上一走。她真的是快要憋死了。浑浑噩噩醒来的时候,她分明是听见了旁边的偏殿是有些不知名却吵闹的动静的。可如今,却什么声音也都听不见了,静的有些骇人。她悄悄地推开了门,来到了那间偏殿中。并没有见到什么人。只是那张很是精致的小床吸引了她的视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向着那床走去。她轻轻地探过了头,那张小床上只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布包,却是用很华美的布裹起来的。更像是一个婴儿的床,更像是一个婴儿的轮廓,更像是一个婴儿的襁褓。鬼使神差地,苏蓁伸出了自己的手,将那最上层的布轻轻地掀起。苏蓁被吓得尖叫了一声,布包里正是个泛着青紫的婴儿。她虽是很害怕,却还是镇定着自己的心神,又将自己的一根手指小心地探了过去。已经失去了呼吸。这还是苏蓁第一次与失去了温度的人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想起了母后那挺起的大肚子,苏蓁忽然就明白了当时那迷迷糊糊听见的动静究竟是什么?苏蓁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突然就摆在她眼前的事情,一时间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苏蓁又望了一眼那本来应该安然入睡的小公主或者小皇子,只是这一看,苏蓁就没再收回自己的视线。新生的婴儿若是没了气,那这脸怎么会青紫的这样厉害?她本来想将那布扯去,自己就能看的更清楚些。可是手还没来的及伸出去的时候,她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还有那似是婢女的窃窃私语声。苏蓁忽然就心虚了,被人看见这总归是不好的,她赶紧就慌乱着找了一个藏身之处。推门声,脚步声,这是苏蓁除了自己快速的心跳声,唯一能听到的。“快点,快点,这可是白霜姐布置下来的,我们得快些。”一个婢女的声音。“白霜姐怎么这么急着将小公主就给下葬了?”另一个婢女的声音。“嘘,你小声点儿,这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了,指不定会有什么事情呢?”“我只是有些好奇。”“也许是怕皇后娘娘看见伤心吧。”“这样说也是,那我们就快些吧。”待到脚步声愈来愈远的时候,苏蓁这才敢出来。床上的襁褓已经不见了。苏蓁怕被人发现,就赶紧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因为岳晋身份的特殊性,苏乾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岳晋这个人的存在。因为越多的人知道,当年的事情就越有可能暴露。那么这次他还能保住岳晋的性命吗?苏乾也不能确定。哪怕他身为身份尊贵的一国天子,太多的事情他也没办法决定。所以苏乾就让岳晋一直待在了他所在的新月宫。岳晋虽然自称着草民,可是在新月宫干出的事情却一点儿也不客气。“皇上吗,能否赏我一杯茶?”他笑着问道。苏乾立马就对着门外的宫人道:“朕渴了,给朕沏壶茶来,就沏那朕刚得的那玉清茶吧。”“是。”苏乾笑着回头道:“一壶可够你喝了?”“够了,够了,玉清茶,这茶可真是不错。”“朕还以为你会要壶酒来喝呢。”“我现在可不想以前了,我现在要做个趋之风雅的人,自然是要品茶了。”半晌后,苏乾才道:“这样也是甚好。”岳晋轻笑,“我这才发现这样的生活才是轻松潇洒,怎么我之前就从未发现呢?”苏乾知道他又是在胡说了,从前的他,不风雅,如此也没见他日日噙着忧愁啊?那生活也是恣意的很啊!他总是爱胡说八道,也从来都不理会自己的心。这一点他倒是从未变过。本书来自 127 兵符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玉清茶很快地便被宫人呈了上来,苏乾指着那还一直冒着渺渺烟气的茶,“茶来了,你便赏吧。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岳晋也没再客气,伸手就将那茶接了过来。 苏乾看着他那副模样,不禁摇了摇头。 “岳晋,朕若是去东宛之后,这新月交由你打理可好?“岳晋刚被缓缓吞进去的茶水忽的就被他尽数喷了出来,很显然他被烫的不轻。“皇上,您说什么?”“唯有你,才是最稳妥的人。朕并非一时心血来潮,朕也已经想了许久了。”岳晋慢慢地将自己身上的茶渍清除干净,眸中却又一抹不寻常的神色闪过。只是他恰好埋着首,苏乾没能发现。岳晋慢慢抬起头来,“皇上,您很相信我?”苏乾愣了半晌后,才道:”朕怎么就不能相信你?你曾经战功赫赫,为新月几次差点都献出了性命。就凭这个,朕便足够相信你。“岳晋手里一直端着的茶杯,竟有些微微发抖。“可是,陛下都说了是曾经了,我现在是岳晋,那皇上可还会?”“朕照样信你,无论你叫什么名字,可你的那颗心总归是没有变的。”苏乾很是坚定地道。这抹坚定的语气,让岳晋的心也抖了一抖,原本不坚定的心,就更加找不到方向了。他多像是行走在已经落了太阳的迷林中。“若是皇上信我,那便让我代替皇上去新月吧,这样不是更好?”“不,这事唯有朕去才能真正地解决,朕不能再逃避了。”岳晋的眉头悄悄地皱了起来,他在猜测这新月的皇上究竟与东宛的皇后能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莫不是是情债?这一愣神,岳晋就没顾得上回话。“且这故事最后的结局没人能预料的到,也不一定便是朕吃亏。朕还把着她的命门呢!朕就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如何?“苏乾这略带狠戾的一句话彻底地将岳晋的思绪拉了回来。岳晋倒还真是想看看这两虎究竟会有一番怎样精彩的相斗。“若是皇上信我,若是皇上决定好了,那我便没什么不同意的。”“这便好,明日朕便出发,恰好借着那巡视的由头。你便在这宫里呆着,为朕守好新月。”“那皇上可要带兵?难不成这新月的所有并都要交由我管理?“岳晋问出了这最为重要的问题,也是最令岳晋感到有些惶恐的问题。“兵自然是不能带的,若是带了,指不定会被东宛的人臆想成如何呢?既然朕已经说了要你守好这新月,那这兵定然也是由你管你的了。”岳晋看着面前苏乾那很是诚恳的面容,忽然就一下子有些心虚了,说不上来的心虚。“原先的新月半边的兵符朕会交给你,这原本就是属于你的。”“皇上,我,我怕没有能力胜任。”岳晋本能反应地推脱。“怎么,新月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岳昀之,难道还没有能力接这半兵符吗?那朕打着灯笼寻遍整个新月国怕是再也找不到一个人能胜任了。”“岳晋,朕不小心提到你先前的名字,你可别恼朕。”苏乾连忙赔笑道,似乎怕岳晋一个生气就推脱了自己的要求。尽管是他下的要求,他也不能强迫岳晋去同意。岳晋这下真的是被苏乾的几句话吓到了,尤其是那最后一句。从前的苏乾,是万万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他说的他没有变,那么究竟是谁变了呢?“皇上想多了,我没有恼。”岳晋怔愣愣地说道。“岳晋,那你可愿意接过此符?”“我,我愿意。“岳晋只感觉自己没有办法不同意。“如此,朕便放心了。”苏乾这次终于放心地笑了起来。岳晋也只得随着笑了起来。只是他的心情却并不明媚。待到了天黑的时候,岳晋才终于以如厕2的借口出了新月宫。一路上是东张西望的,唯恐有人跟踪他。只是他应该是忘记了苏乾对他信任的很。岳晋便偷偷摸摸的靠着原先的记忆走进了少有人至的假山处。他望着黑的找不到一颗星星踪迹的天空,说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怀着怎样的情绪。他将自己的手指含在了嘴中,忽然一声声像极了口哨的声音便传了出去。没一会儿,一只很是普通的信鸽便落在了他的肩上,他小心地将那纸条塞进了信鸽的腿上。信鸽乘着暗黑的夜色“嗖”的一声飞了出去。岳晋这才明了,当信鸽飞出去的那一霎那,有些事情,他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心里那悄然滋长出的情绪,可是后悔?可是漆黑的天空,却没办法给他个回答。那只信鸽虽然样子极为普通,可却是只飞得极快的千金难求的鸽子。第二天一早,那鸽子就落在了未央宫那敞了一夜的窗子旁边。白霜速速地就将鸽子腿上的纸条呈给了夏子绡,没有一毫的耽搁。夏子绡拆开那信,信上没写几个字――苏乾明日去东宛,未带兵。夏子绡笑了笑,“白霜,去找那太医,本宫不想这身子再蔫蔫的了。”“可是,娘娘的身子还虚弱的很,这样真的好吗?”“本宫说什么便是什么,其余的事情本宫自有打算,你且去吧。””是,娘娘。“夏子绡又看了眼那张纸条,嘴角间溢满了冷笑。有些事情,岳晋怕是有所隐瞒,夏子绡自己也清楚的很。看来这岳晋还是不可完全地相信,有些事情,到头来,还是需要她自己一个人做。叶北轩数了数日子,自己与苏蓁也待在皇宫有些时日了,而且自打阿蓁进了未央宫后,他竟连一次她的面也未能谋到。这样想来,总归是有些不对劲的。可是,又能有什么不对劲呢?母后只不过是想让阿蓁的伤快些好起来。他又怎么能怀疑自己的母后呢?而且,母后此时正遭失去爱女的伤痛中,自己也不好因为想见阿蓁的缘故去叨扰母后的静养。让阿蓁陪陪母后,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叶北轩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夏子绡喝罢白霜熬好的药后,每日就躺在床上掐着日子,等着苏乾的到来。心里是既期待,又有些紧张。她总觉得自己的心里隐隐有什么东西在翻动。她的心情,反倒不会那样郁结了。金影那日在东宛宫内跪了许久,最终得到了皇上的赦令,还一便得知皇后娘娘难产失女的事情。他虽不知道皇后娘娘恰在此日生产是否与他那日得到的她的承诺有牵连。但他还是对皇后娘娘抱着一颗敬佩感恩的心。也不由得再次高看了他几分。至于那陈晟,金影本来抱得是日后不理他便是了的想法。只是他再一想,那陈晟却没做出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反倒还在关键时候为自己说了一番好话。金影的心,饶是再硬,也终究软下来几分。那便还是像从前一样就好了,本来他生的就是一股无名的气。夏子绡的心情渐渐的好了些,可是叶靖山自打那日退了未央宫之后,便一直耷拉着一张脸,日日在御花园中留连。夏子绡一直想证实一件事情,如今叶靖山不在东宛宫,那恰是一个好时机。夏子绡假借着为皇上端汤药的借口,进了东宛宫,还将白霜留在门外用来监视。二善自然也被夏子绡哄了出来,二善明明已经告诉她皇上不在这里,而是在御花园赏花呢,可夏子绡却执意还是要进去。这不免令二善有些惊诧。二善在门口思来想去,还是选择跑向了御花园去禀告皇上一下。白霜觉得这小太监有些眼生,不免也进了东宛宫道:“娘娘,那小太监应该是去禀告皇上了。”夏子绡此时正专心致志地翻箱倒柜,听到白霜这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小太监可是新来的?怎么这样不懂规矩?白霜,你且好好查上一番。”“奴婢知道了。”“那你接着去门口守着吧。”二善一路上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御花园离东宛宫较远,所以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叶靖山听罢二善的话,脸色已经黑了几分,”二善,你不应该表现得这般明显的。“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皇上,奴才不知这是何意思?”“罢了,这事以后再说。朕还是先去那里看上一看吧。”二善昏着一个脑子便跟了上去。夏子绡找了半天还是未能找到那翡翠手串的踪影,难不成是自己猜错了?那手串便是真的被哪个多手的宫人拿了去?难道叶靖山没有说谎,是自己多想了?夏子绡还是像不服输一般的,就是不想停下自己寻找的动作。”皇上,您回来了?娘娘正在宫内等着您呢!“门外已经传来了白霜的声音,夏子绡便在此时将自己的视线定在了书桌上那厚厚的奏折上了。那奏折厚的有些不像话,更像是在掩盖着什么东西。她开始翻了起来,也不惧下一秒叶靖山就会推门而入。本书来自 128 南华的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就在夏子绡翻到了最后几本奏折的时候,叶靖山便在此时推门而进,夏子绡赶紧就直起了身,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w W W. V o Dtw . c o M)可就是在那一刹那之间,夏子绡瞧见了那奏折下有着不太寻常的凸起,似乎是被塞了什么东西。 “子绡,你的身子可还好,怎么就下了床?” 叶靖山满面忧心,对着夏子绡那奇怪的举动却没有多说什么,更是没有问上一句。 他现在,只担忧着她的身子。 “皇上,臣妾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臣妾也不想闷在未央宫里,想找皇上来说说话。” “那你好好坐这等朕便是了。” “臣妾见您这奏折摆放的有些乱,这才好心为皇上您收拾一番,皇上不会生臣妾的气吧?” 叶靖山笑着行了上去,“朕怎么会生气,朕是怕你累着了。” 叶靖山挽过夏子绡的手臂,想将她领到一旁的软凳上去。 “皇上,臣妾还没收拾好呢!” 她有些不依,依旧想立在那奏折前,还顺势将手打算触向那些奏折。 叶靖山笑着覆上了夏子绡的葇荑,“不必了,这些东西让宫人们收拾便是。“夏子绡早知道他会这样说,一双深的看不见底的眸子望着叶靖山的脸。越是伪装,就越是要深究,大抵都是这样的。云淡风轻的话语中分明隽着丝丝担忧急切。夏子绡听的清楚,自然也瞧得清楚。“既是如此,臣妾便只好遵命了。“夏子绡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去。“皇上宫内的宫人看来都是不尽心的。”夏子绡走向软凳的时候不忘抱怨上一句。“也不怨他们,是朕没心思让他们收拾。“夏子绡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些什么。叶靖山见到夏子绡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嘴中所谓的差不多其实是真的差很多。叶靖山很是动容,埋下身子握住夏子绡那没有半分温度的手,迎着夏子绡的目光。他终于将心里深深埋藏起来的那句话问了出来,“子绡,你可愿意出去散散心?哪里都好,朕都陪你。”夏子绡脸上所有的表情便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冻结住了,她的双手似乎又凉上了几分。她只觉得面前的那个男人手上的力气大得很。她的手尝试着轻轻地抽了回来,竟一点用处都没有。叶靖山便一直立在她的面前,望着他,似乎非要等她说出那个答案。明明是动听的情话,怎么在她听来,这话竟比那噩耗还来的烫耳些。夏子绡的心里摇摆了几分,也不知究竟有多少的念头,霎时间,竟在她的脑中齐齐地闪过。她的心,还当真在此时,乱上了几分。她不能,她不能,仅仅是为了这一丝动情的温存,就放弃了多年来的筹谋。这一米阳光,还无法消融她内心深处那块因仇恨而生的巨冰。夏子绡怔愣地摇了摇头,“皇上,臣妾不想奔波劳累,臣妾……”“朕不过是想想罢了,你若是不愿意,朕就在宫里陪你就是。”叶靖山赶紧打断了她那未说完的那句话。有些话,不必听得太清楚。所以说,人还是活得糊涂些,才算是明智之举。”皇上,您不必太担忧臣妾,臣妾会好的。“夏子绡总觉得,自打自己生产完之后,叶靖山对自己比之前更好了。温柔关怀,这世间的女子又有几个不想要呢?只是这关怀,总让夏子绡觉得有些绝望。这种感觉,更像是叶靖山亲手堵住了自己所有的路。”朕知道,朕都明白。“叶靖山垂下了头。最后,还是夏子绡以自己身体劳累为借口,出了东宛宫,也一路出了叶靖山的视线。没有多久的时日了,苏乾就会来到东宛。夏子绡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她只是觉得最近这两天,委实是不能与叶靖山再见面了。一切,便就等苏乾来了之后再说吧。待到以后,他怪她,怨她,那时候的事情,她也不想去多想。只是,她知道现在的她是半分也不会后悔的。妙音最近这几天等的都急死了,自打王肃阳将那极妙的计谋与她说过之后,便再没有什么消息了。就是来为她请脉的时候,也只字未提起那个计谋的实施。妙音都险些以为那日只是自己日有所思而死出来的一场荒唐的梦境,要不然就是那个王肃阳吃了豹子胆来戏弄自己。妙音可不是一个能耐住性子的人,而且忍了这许多天,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对于自己附和着王肃阳缄口不言了许久,都觉得有些惊诧。正在恼怒地想着的时候,王肃阳就来了,笑着说为自己请脉。妙音一想朕还没去找你,你自己倒是闯上了门,这样正好,朕一定要今天问个清楚!“进来吧。”妙音霸气地一挥。“帝后今日心情看来可是好得很。”王肃阳打趣道。”朕马上就能实现了多年来的夙愿,这样一想,朕难道还能高兴的不起来?“妙音就想让王肃阳知道他还欠了自己一个承诺。王肃阳自然知道妙音那笑意之后究竟蕴着些什么情绪,真是小孩子性子。王肃阳笑了笑,“帝后伸出手来吧。”没错,他就是想逗一逗她。哪怕她是身份尊贵的南华帝后。妙音被气得不轻,心想这王肃阳不会是听不出自己的弦外之音吧!真是白亏了自己曾经认为他还是挺聪明的一个人呐。妙音愤愤地伸出了自己的手,让王肃阳为自己诊脉,也好让他仔细听听自己被他的笨气得有多很。半晌后,王肃阳才悠悠道:“帝后的身子好得很。”“自然是好的很,朕不久之后还是要上战场呢!怎么能让自己的身子垮了呢!”妙音的语气愈来愈冲。事实上,她内心的那点小心思还是没能枯萎,嫩芽依旧生机勃勃。“帝后能这样想自然是最好的。”王肃阳憋着笑道。只是因为他低着头,妙音才没能发现。妙音实在是忍不住了,比耐力,她可是必输无疑的。“王肃阳,你那计谋,究竟什么时候能派上用途?朕等的花都要谢了!”妙音的声音很大,语气中的愤怒都要溢了出来。王肃阳终于是笑出了声,抬起眸望向了满面皆是愠意的妙音,淡淡道:”帝后,您终于明明白白地问出来了?这让微臣可好等啊!“妙音看着他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立马就明白了王肃阳这突如其来的笑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了。“王肃阳,你大胆!竟敢逗弄朕!”“微臣不敢。”依旧是那掩不住笑意的样子。“王肃阳,朕可是帝后,惹恼了朕,你没有好下场的。”妙音只好心虚地威胁道,倒也算是像模像样的。“微臣不敢。”妙音若不是有事求于面前那一点儿也不正经的人,若不是那人对于她来说还有很大的用处,妙音肯定会抑制不知自己心里汹涌迎来的怒气,将他拉出去暴揍一顿。“王肃阳,你快说,究竟朕要等到何时?”“微臣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总是要听那人的信才能确定。”为了防止妙音更加生气,王肃阳很是聪明地在后面又加上了一句——“不过微臣想来也是快了的,微臣若是知道,一定马上来禀告帝后的。”妙音那即将黑透的脸色突然有了丝转晴的迹象。“这还差不多,那朕便等着吧。““帝后还莫要心急,要记得,心急可是吃不到热豆腐的。”王肃阳小心地地劝谏道。若是他不提这也便罢了,可他偏偏是提了。妙音那还没消散完全的怒气立马又涌了上来,“你还敢说这个,你明明知道朕是什么意思,你还敢……”“微臣知错了。”王肃阳承认错误倒是快得很。妙音抬起凤眸望了望远处,虽然映入她眼帘的只有那南华宫死气沉沉的木门,可妙音还是觉得心欢喜。好像一切都重新开始生出了愿望。哪怕她知道自己有那么些可能会失败而归,可她还是盼着那一天,很期待。希望渺茫总比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来的更令人欢喜。王肃阳刚回到自己寝殿没有半柱香的时间,便有只信鸽幽幽地落在了窗子上。王肃阳只觉得时间应该是到了。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步子变得沉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来不及细想,那纸条已经就被他拆开了。“时机已到,按计划做。”盼了这么久的纸条上,只这短短的八个字。于是王肃阳又匆匆地将那纸条上的话带去了南华宫,这也算是个麻痹自己的好方法。他不想在这正是关键的节骨眼里想的太多。妙音听到王肃阳带来的消息后很是欣喜,像极了一匹已经脱了缰的野马。原先从前,都是这南华宫,这南华囿了她那颗爱憎分明的心。王肃阳配合着妙音的话僵硬地扯开了嘴角,“帝后,您这下可算是安心了吧。”“朕哪里能安下这颗心,朕的心欢喜的都要跳出来了。”妙音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心口,那样子仿佛是真的怕自己的心跳了出来。王肃阳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真是很突然。本书来自 129 争锋相对(一)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乾到了东宛的时候,也不过才从新月出发了一天半的时间,这一路上他都是紧赶慢赶,快马加鞭。 品书网 WwW.voDtw.cOm究竟在着急些什么,恐怕他的心都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其实在二十年前,他就该想到这一天的。 只是当时的他年少轻狂,肆意妄为,天不怕地也不怕的。 那时的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年不过是小国破落的公主,二十年来竟一步步地盘根错结地成了东宛只手遮天的皇后。 当年她眸中含着的那抹狠戾,苏乾很是后悔没将它放在心上,不以为然。 他实在是小瞧了她。 可苏乾还是想会上一会她,看看她究竟有着怎样的谋划,也想与她斗上一斗。 苏乾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心里还是在想着自己不可能败给那夏子绡的。 而且自己还有着叶靖山所不知道的秘密,有关自己此生挚爱执手的皇后的秘密。 那是夏子绡一辈子永远挥散不去的屈辱。 夏子绡掐算着时间,这样一想,苏乾也是时候到了,那么叶北轩也是时候不能出现在东宛宫了。 若是他与苏乾见了面,那自己所精心谋划的一切,不都成了一泡影了吗? 而且,她想得到的结局,就是叶北轩能够与苏蓁分离,最好成为一辈子的仇敌,再没有理由相爱。 她还是没办法接受叶北轩与苏乾的女儿在一起。 她知道这样做,叶北轩会伤心,会难过。 可她也不在乎,毕竟,让自己恨的人不安心,才是她夏子绡最擅长且又最爱做的事情。 二十年来,她一直都这样做,做的孜孜不倦。 于是在确认苏蓁还在睡着的时候,她便将叶北轩唤进了未央宫。 传话的太监来的时候,叶北轩还很是惊讶,毕竟前两天父皇才刚刚说过没事就勿要叨扰母后了。 而且母后找自己又能有什么事呢? 难不成是苏蓁已然恢复了伤势吗? 叶北轩这样想着,脸上就立即有了欢喜的神色,“公公,本王这就去。” 他连忙应道。 匆匆赶去的时候,叶北轩觉得一路上不知名的鸟儿尽情地啼叫着,隐隐约约似乎有浅薄的花型扑进了他的鼻中。 他总觉得,春天似乎就是要来了。 一路上光影斑驳,虚华暖光,他的心似乎都要融进了这不存在的春光里。 进了未央宫后,叶北轩便又看见了夏子绡正在绣着那个渐渐成型了的荷包。 借着这多日来难得的好心情,叶北轩忽然觉得自己的胆子大了些。 他终于忐忑地对着自己的母后说出了除请安之外的第一句话。 “母后,您的身子可好了些?您这荷包可是绣给父皇的?” 夏子绡握针的手突然抖了抖,“身子好了许多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不咸不淡的回答。 “那就好。” 叶北轩终于安下了心。 “不过本宫找你可不是为了这事的。” 较之刚才更为疏离的语气。 “那母后,所为何事?” 叶北轩忽然就紧张了起来。 ” 苏蓁的伤好的也差不多了,她在本宫这也住了不少的时日了。 这些天来,你可想她? ““儿臣,儿臣……“叶北轩的脸泛起了红意,嘴唇上下来回合了半天也没能给夏子绡一个答案。“罢了,本宫知道你心里所想。“叶北轩将头埋得更深了。“你且回王府一趟,为苏蓁拿些换洗的衣裳来,本宫总不能让她穿着那染了血的衣服回府。”叶北轩听见夏子绡那缓缓溢出的话,不禁怔愣了一下,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的母后来找她竟是为了这样的一件小事。叶北轩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母后,这事派下人去……“叶北轩小声地辩驳道。“本宫就要你去,你不愿意?”夏子绡短短的一句话不容置疑。叶北轩的心里悄悄地涌现出了惧意,令他害怕的不是那句话,而是那个人。他怕了自己的母后很多年,自从他记事起,母后便没给自己过一个好脸色。对本应该是至亲的母后,他却是怕得很。“儿臣愿意,儿臣这就起程。”叶北轩赶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你回殿好好收拾一下吧,即刻便启程。”夏子绡终于抬起了眸。“儿臣知道了,儿臣这就去准备。”很是无奈的语气。果真,叶北轩离去了只是半晌的时刻,苏乾就到了东宛的皇宫。宫人来报时,叶靖山倒真的是被吓了一跳,怎么这新月的一国之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异国,他竟一点儿风声也没听到。自然是赶紧派人将他这一行人请了进来,叶靖山也到了东宛宫的门口去迎。他望着那渐渐接近的人影,不禁更加疑惑了起来,这苏乾怎么就带了这般少的人来了东宛,倒真是对东宛,对他自己放心的很。“新月帝,您这一来,倒真是将我吓了一跳,怎么来之前都不派使者说上一声?”叶靖山笑着道。苏乾的脸色却没这么明媚和煦,“苏蓁呢?我的女儿苏蓁呢?”叶靖山的脸色黯了一黯,他怎么就将苏蓁遇刺的这一件事情给忘了呢?难不成苏乾是得知此事之后来到东宛找自己兴师问罪了?可是这也太隆重了吧?叶靖山做皇帝这么久了,还未曾见过此种架势的呢!“苏蓁此时便在未央宫呢,就在她母后的宫里将养着呢。”苏乾听到了那两个字后,神情立马就变了变。“她可是出了什么事?”叶靖山又转念一想,苏蓁遇刺的这事,他已经跟北轩说过了要保密,这件事情也没有太多的人知晓。怎么就会在这短短的几天内漂洋过海地传到了新月帝的耳中?“苏蓁前不久受了些伤,现在休养的已经是差不多了。”叶靖山笑的有些勉强。苏乾冷哼一声,又继而冷笑道:”且不提新月,便就是苏蓁在长亦呆了一年,也是毫发未伤,怎么一来你们东宛便受了伤?那你且跟我说说,她受的是什么伤?“叶靖山脸上自然是挂不住了,苏乾这话不是暗暗的贬损东宛,贬损自己吗?”新月帝,我们还是先进殿吧,有什么话进了殿再说。““罢了,我还是去看看苏蓁吧,看看她的伤究竟如何了?”也顺势去看看那个人,那个即将与自己斗智斗勇的惹,那个应该是恨了自己许多年的人。“成,我带你去。”夏子绡早就得了消息,知道苏乾已经进了东宛的皇宫,也知道他与叶靖山一齐在来着自己宫殿的路上的消息。夏子绡不禁笑了笑,看来这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实在是应该再去镜子前坐一坐,描一描眉,再挽个好看显精神的发髻。她真的是太想让那个人瞧一瞧自己这些年过的是有多好。她素来就爱这样,报复的快感令她着迷。夏子绡就连自己许久未穿上过的那件血红色的金丝凤袍也找了出来穿上了。夏子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依旧白皙甚至是有些苍白的脸色,未曾变过的纤细的身条,时光仿佛特别厚待夏子绡,二十年竟然没能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踪迹。时间仿佛一下就回到了数年前,那时候,她真的就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阴谋暗影从来都没有与她碰过面。可现在,她眸中的那抹精明怕是怎样掩都掩不住的。已是沧海桑田之变,她明白。只怕只有这面镜子瞧见了她是如何一步步走火入魔的。叶靖山进到未央宫的时候,看到那迎过来的红色的人又被吓了一跳。这短短的一会儿,他就被接连吓了两次。只是因为陪在他身边的皇后竟在此日拾起了她很少穿过的红衣,鲜艳的很。叶靖山的眼眸中顿时就充满了红色。“子绡,你这是……”叶靖山满面疑惑地指着面前的夏子绡的红衣。“没什么,只是今日偶然间见到了,这才起了心思。”夏子绡婉然一笑。可苏乾知道,也清楚的很,这是夏子绡在向自己示威呢!这点儿小心思,他若是都读不懂的话又怎么能有把握与夏子绡斗上一斗呢?“对了,新月的帝君苏乾来了,苏蓁呢?”“苏蓁,苏蓁……”夏子绡的满面笑意霎时间就尽数消散了。看着夏子绡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叶靖山心里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子绡,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你倒是说清楚啊!”“苏蓁的伤一直都没好,她伤的厉害。“叶靖山的脸一瞬间就白了,“子绡,什么?苏蓁的伤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应该是发炎了。”“你们说什么!堂堂的一国东宛就是这样照顾自己的儿媳妇的吗?快带我去看看!”苏乾终于忍不住了。“新月帝,你且消消气,苏蓁不会有事的。”夏子绡终于将自己的视线转向了一旁的苏乾,浅笑道。苏乾也望着夏子绡,只是脸上的怒气分毫不减,反而是加深了几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气场实在是大的很。本书来自 130 前夕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那我也是要去看上一看的,否则我总归是不安心的。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苏乾才不信夏子绡的那鬼话。 这女人说鬼话的本事可是厉害的很。 那堂堂东宛的皇帝,何其聪明! 照样不还是爱她、信她,一唬便被她唬了二十年。 夏子绡立马就转了身,” 那好,请跟我来,苏蓁便在这里。 “苏乾与叶靖山赶紧就跟了上去。 期间,苏乾这才猛地想起叶北轩的存在,怎么未曾见到他? 苏乾不禁更加气结。 “叶北轩呢?怎么不见他?怎么,她王妃的父皇千里迢迢地来了,竟也不出来欢迎一下?” 苏乾的话语间充满了嘲讽。 叶靖山在听过这话后,才想起了将叶北轩唤过来。 的确,他若是不出现的话,实在是太唐突了。 “白霜,你去将王爷唤过来。” 叶靖山对一旁的白霜道。 “不必了。” 夏子绡幽幽道。 “这是为何?” 先问出来的是叶靖山。 “他回了王府。” 依旧云淡风轻的声音。 叶靖山还没来得及惊讶呢,苏乾那不满的声音又传了来,“自己王妃的伤还没养好,自己倒先走了。他就是这样爱苏蓁的?” 叶靖山不知道叶北轩回了王府,便是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但是一直与北轩关系不甚亲密的子绡却都知道。 这才是令叶靖山觉得很是惊讶的原因。 “北轩回王府做什么?” “臣妾也不知,不过是被白霜碰见了,就在刚刚不久的时候。“叶北轩已经没空再想太多了,因为他的身旁还有一个更大的麻烦。他赶紧赔笑道:“想来北轩回王府是因为有事吧,北轩与苏蓁两人是很恩爱的。”苏乾只是冷哼一声,看了看前面的夏子绡的背影,只觉得她的腰背挺得很直,似乎对自己的到来丝毫不惧。他只好将脸扭过一旁,并未多说什么。进了偏殿之后,苏乾一眼就瞧见了床上的苏蓁。一瞬间,他的心里漫起了心疼。自己默默疼爱了这么久的苏蓁,此时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苏乾除了心疼外,突然又开始有了后悔。若是他当时没同意这场婚事,苏蓁是不是就能过的好些?哪怕她的心会难受上一阵日子,也总比身子受伤,成为她恭敬的称作“母后”的那个人复仇的一颗注定要牺牲的棋子好的太多了。是自己的错,倘若自己二十年前不那么年少轻狂,没曾招惹过夏子绡便好了。纵然这是自己的错,他自己也承认,可是这一切又与苏蓁有什么关系?她是世间最无辜的人。苏乾立马行到了苏蓁的床边,轻轻地唤着“苏蓁,苏蓁……”。一声又一声,他只是希望苏蓁能睁开眼来,唤上自己一句“父皇”。可是苏蓁却睡得很沉,若不是他能隐隐约约听到苏蓁她那细微的呼吸声,他怕是真的会以为苏蓁已经离去了。他那颗最初悬了许久的心,这才坠下去了几分。”苏蓁究竟怎么了,你们跟我说清楚。“”苏蓁她,她……“叶靖山还真是不好将这一切都说出来,毕竟苏蓁是在东宛皇宫内遇刺的。若是这被苏乾知道了,只怕苏乾又要不愿意了。“说啊!”苏乾很烦叶靖山此时的吞吞吐吐。越是吞吐着不知如何开口,苏乾就越是能确定这真的某人故意所为的。夏子绡忽然上前一步,伸出葇荑握住叶靖山那有些无处安放的双手,叶靖山不由得抬起了头,看着那一脸淡然的她。夏子绡回他以一个浅笑,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让她来说。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有时候,对于夏子绡的淡然来说,他是真的有些自愧不如。而且她仅仅是一个身居后宫的女人罢了,怎么遇事比他自己还要冷静上一些。苏乾也瞧见了夏子绡这一系列的动作,他期待着她的答案。“东宛皇宫里突然进了刺客,那刺客认错了人,无意间伤了苏蓁。”夏子绡淡淡道。苏乾突然站起身来,“那么刺客原本想刺的是谁?”“许是我吧,刺客应该能分辨的出男女,是我的错,却害了苏蓁。”“那刺客究竟有何来意?””那我便不知了,若是我能知道他的来意,那我就能知道我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才会有人想来刺杀我。“夏子绡这话说的何其诚恳真挚。只有叶靖山才能知道,她放低了自己的身态。这种说辞,恐怕是子绡下了许久的决心才能从最终说出来的。子绡何其骄傲的一个人,先前从未用这种语气说出过这种话。而现在,委实是难为了子绡。苏乾的眸子眨了一眨,这问题忽然他就不想继续再问下去了,也不会能从他的嘴中问出什么。夏子绡这女人,委实是一个不好惹的主。“罢了,这刺客若是来势汹汹,是怎么拦也拦不住的吧。刺客没能抓到,我说的可对?”“当时我们只顾得上苏蓁的伤势了,这才失去了抓刺客的最好时机。”夏子绡依旧说着。“那我还得谢谢你们了,对我家的苏蓁这么好。”“新月帝,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苏蓁这么乖巧可人疼,我可是将她看做了我的亲生女儿一般。”夏子绡笑着道。苏乾冷哼一声,”罢了吧,那苏蓁怎么还没醒?气息还这么弱,若是东宛宫内没什么好御医与良药,那不如我将苏蓁接到新月疗养吧。““新月帝这说的是什么话,苏蓁毕竟是要在东宛过上一辈子的。若是有了什么小病小痛的,还要往新月跑,那才真是让全天下的人都笑话了。”苏乾不禁有些气结,这夏子绡现在是故意在揭他的伤疤啊!“那苏蓁如今究竟是个怎样的情况啊!”“苏蓁的身子有些弱,每次喝上药之后,都要睡上好大一会儿。她的伤,再喝上几次汤药,就可以痊愈了。这一点,新月帝莫要担忧。““好,那我便在东宛里等着苏蓁醒来的那一天。若是苏蓁有什么事情,我便要你们东宛为她陪葬。”“新月帝爱女情深,苏蓁定会醒来的,我们东宛与新月如今已是秦晋之好了,怎么能再大动干戈呢?”苏乾又是一声冷哼,没有再说什么话。妙音自从得了那消息之后,头天晚上就一切都收拾妥当了,生怕第二天一早耽搁了一分一秒。心里的激动之情,无法言喻。“帝后最好还是将为沅王爷请来一下,由他代管南华宫的事务比较好。“王肃阳建议道。妙音由于太兴奋了,竟连这种最简单、最基础的事情都没有想到。“何必叫他来,朕去找他不就好了吗?”满面的欢喜之情。王肃阳知道,妙音这时候是真的很高兴。可是一想到这份欣喜之情只是他赠给她一瞬间的假象,他的心里就涩涩的。“成,帝后,微臣陪你一起去吧。”王肃阳笑着道。“王肃阳,怎么朕看你的脸怎么就这么臭呢?你是怎么回事?”妙音将自己的头慢慢地靠近王肃阳的脸。王肃阳的两颊已经微微地泛起了红意,“微臣没什么,帝后高兴,微臣也便高兴。”“行了,你,可别拍马屁了。”妙音摆了摆手。“我们赶紧去,就赶紧回来。”妙音催促道。到了王府后,妙音匆匆地就冲进了正殿,为沅很是惊讶,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妙音回来这里寻自己的。为沅的父王倒是没多少惊讶的。“帝后,您怎么来了?”“皇叔,我们是一家人,莫要这样生疏才是。”“成,无人的时候我便还是唤你妙音吧。”“这样妙音才听着舒服,我是来找为沅哥哥的,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为沅正在书房里念书呢,我将他唤下来吧。”“不用了,皇叔,我上去寻他便是,也是给他一个惊喜。”“这样也好。”妙音静悄悄地上了二楼,刚刚走到书房的那扇窗子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了暗黄的窗纸上糊着同样暗黄疏浅的烛光,窗上那个挑灯夜读的剪影也十分清晰的很。妙音一眼就望出了那人正是她的为沅哥哥,还同当年小时候一样,她的为沅哥哥依旧是那样热衷于读书。这样的为沅哥哥,她可羡慕喜欢的很。猛地推开门,妙音其实就是想能亲眼瞅着她的为沅哥哥被她吓到的所有表情,这样她会更开心。只是为沅的脸却让她大失所望,他脸上一点儿惊讶的表情都没有,甚至可以说是一丝波澜也没有。他依旧端坐在书凳上,拿着一本妙音不认识的书,专心致志地看着。“妙音,你又调皮了不是?”待到妙音失完望之后,为沅才终于理会起了妙音。“为沅哥哥,这样一点儿也不好玩。”“我早就听到你来了的消息了,所以便知道你会来上这样一出。”“那你就不能稍稍地配合我一下?”妙音撅起嘴来。“你倒是王府的稀客,说吧,你来可有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情来找你?”妙音总是这样,一见到为沅,就像是智商退回到了三岁,分明是个小丫头的感觉,以往的那些精明全都消失不见了。本书来自 131 出了南华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我对你的性子可是清楚地很,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这几个字委实与你配的很呢!“为沅不禁嘲笑起妙音来。品书网 wWw.Vodtw.com“为沅哥哥怎么能这么说?”妙音皱了皱眉。“行,我不说了,只是你这次找我来究竟有什么事?”为沅开始正经起来。“为沅哥哥,最近我会离开南华一阵子,你且替我掌着南华宫一切事务。”妙音也正经起来。“什么?你要离开,去哪里?做什么?”妙音这话可将为沅吓坏了,他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了。“为沅哥哥,你别问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妙音垂下了首。这件事情,妙音本来就羞于开口,就怕别人说她动机不纯,说她这个帝后做的不称职。那些知道的人,也知道的是皮毛罢了。因为王肃阳已经为她找好了借口——为南华的未来而战,很是冠冕堂皇的借口。妙音也清楚得很,倘若她与为沅哥哥说了后,他即便是不责怪自己,但也怕是会对自己失望的吧。她也怕看见这一幕。可她不后悔,她很想为自己的将来,为自己心中的那个人而赌上一把。这才不负青春岁月。”罢了,你总归是有你自己的理由的,而且你是南华的帝后,你做的事情,是不会错的。” 为沅淡淡道。 妙音被为沅的这一句话说的是更加地无地自容了,她的头垂得更狠了。 为沅见这情形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半晌后,他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道:“可我,可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让我掌着南华宫?” 妙音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紧紧地盯在了为沅的脸上,随后,朱唇轻启道:“为沅哥哥,我信你。” “妙音,我……” 为沅在听罢妙音这饱含坚定的一句话后,心里遏制不住的是震惊。 “为沅哥哥,我知道你一开口就想说些你能力不够,无法胜任之类的什么话。我告诉你,这类的话我是真的不想听的,所以你最好别说了。“妙音瞪着为沅,更像是无奈所说。妙音还是一贯的快人快语,而且她与之对话的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亲密的为沅,她自然是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妙音这下是真的将为沅的话全都堵死在了他的喉咙中。为沅满面为难,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的父王,这南华的仅剩的唯一的一个王爷,曾经对着他语重心长地道:“皇宫的水太深,能不涉足就最好别沾湿了鞋畔。”这句话他记得极牢,就连他父皇那时候满面的无奈与认真,他也记得一清二楚。当时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这话,他却也明白几分。他的父王完全是凭借的一颗淡泊机智的心,这才躲过了先帝那双多疑狠辣的双眸,这才躲过了一次次的灭门之险。身为皇室的人,为沅不想却也没任何办法,他做的只能是明哲保身,做一个低调甚至是不起眼的人。比起终日过着提心吊胆、心狠手辣的生活,他更愿意现世安稳。这点他想的很明白。再说了,现在的帝后已然是他的妹妹妙音了,他就更不会做那些对不起她、对不起南华的事情。她很辛苦。为沅抬头看见了妙音那张盈满了期待的脸,他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总觉得妙音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或者是她的这次出行,目的也许不简单。“妙音,你老实跟我说,你这事情大臣们可都知道?”妙音的期待一瞬间尽数僵硬在她的眼中,她看着为沅那严肃的表情,只好诚实地摇了摇头。“妙音,你究竟要干些什么?”为沅站起了身。“为沅哥哥,我已经下令了,说我最近身子不舒服,让他们就不要来上早朝了。这点你放心。”“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担心你!”为沅真的着急了,这个妙音真的是太胆大了!她难不成是忘记了她现在是南华的帝后吗?忘记了自己肩上承担着多重的职责吗?那可是数以万计的南华百姓的生计啊!“为沅哥哥,你别吵我啊。”妙音真的有些害怕现在这副样子的为沅。“你看看你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我怎么能不吵你?”“为沅哥哥,我知道我太鲁莽了,可是这事情我必须要做,必须此时做,否则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为沅知道自己也问不出妙音什么了,妙音的性子他也了解的很。她想做的事情,怕是没什么能阻挡她的了。与其囿着她让她后悔一辈子,不如就放手让她去做。赢了,她开心一辈子;输了,她也就能彻底地放下了。至于那些她所担忧的事情,那些拖住她脚步的事情,那就让他这个哥哥来为她守护吧。“妙音,你可要小心些,莫不要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为沅只好软下了口气,嘱咐着妙音。妙音也不笨,自然明白为沅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那笑意立马就在妙音的脸上漾了开来。“为沅哥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这些事情我都晓得的。”“晓得我也要嘱咐上你几句,免得你在外面吃了亏。”“为沅哥哥,我可是妙音啊!哪里就有了别人欺负我的份!”妙音又顺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为沅忍住笑意,“大话可别说的太早了,你可得多带上几个人跟随你才是。”“我知道了,为沅哥哥,我才发现你竟是这样的啰嗦。”妙音有些无奈。“成,你嫌我烦,我还不想说了呢!”为沅有些气结。见到为沅似乎有些生气了,妙音立即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为沅哥哥,妙音会小心的。在南华宫的时候,有什么问题便去找花田就好了。“为沅点了点头,没有理会妙音。妙音视线一转,便瞧见了书桌的那根蜡烛竟渐渐燃尽了,她顿时觉得自己该回宫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为沅哥哥,我该走了,明日我便出发,还需要回去好好收拾一番。”为沅这才回过神来,“怎么这般急啊?”“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我不想错过。”为沅弹了弹妙音那白皙的额头,“什么事情竟能让我家的妙音这样的牵肠挂肚?这可不像从前那个疯疯癫癫的妙音公主了。”故作轻松的语气。其实他不过是不想让离别的伤感之情淹没了他自己。“为沅哥哥,我已经长大了好不好?”“哪里有长大?还是那样的恣意妄为!”妙音的眼睛都已经鼓了起来,脸也被气的红扑扑的。“成了,我就不笑话你了,既然你还忙,那便走吧。我会在南华宫等着你回来的。”为沅又忍不住地揉了揉妙音的头发。“为沅哥哥,永远都是你对我最好。”妙音有些泪目。“不必说了,回去吧。皇宫内没有帝后,总是不成的。”妙音又与为沅道了几次别,这才离去。为沅再次拿起那本未读完的书,看了许半天,才发现自己竟是连一个字也未曾入眼。他的心,实在是被妙音这突然来的一趟给扰乱了。恐怕这阵子也恢复不了从前那般的毫无波澜了。妙音走后没一会儿,书房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谁呀?”“沅儿,是我。”为沅赶紧地就推开了门,“父王,您怎么来了?”为沅大概已经明白了一些父王此次前来的用意。大概也就是妙音寻自己的事情吧。“沅儿,妙音与你说了些什么?”“父王,妙音要我为她掌南华的事务,她明天就要出宫一段时日了。”“那你可应了?”为沅最怕的就是他的父王站在他的面前,不苟言笑地问着他是否答应了为妙音执掌南华事务。这可比妙音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走多久这些繁杂的事情还要更惹他父王的兴趣。为沅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多了怕是他的父王要更生气的。“罢了,你应了便就应了吧。”淡淡的一句话,却将为沅的魂魄都吓散了一分。“父王,您怎么会……”“你是不是想问本王为何会同意?”他早就猜到了为沅的心思。为沅再次点了点头,“父王,你不是说过莫要涉足皇宫的事情吗?”他的父王只是望了他一眼,却并未回答。半晌后,在为沅那惊讶的眼神下,他才像是无所谓道:”遇事莫要慌张,也千万别惹了事端。“为沅只好道:“儿臣知道了。““妙音年纪还小,她想到什么便去做什么,这是她的天性。至于这南华,我们需得守好了,这是我们身为皇室人的责任。”为沅半糊涂半清醒地点了点头。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妙音与王肃阳就领着两千侍卫悄悄地出了南华皇宫。两千侍卫分作一对一列的,守门的侍卫早就换成了妙音信得过的人。这倒也没引起多大的动静。其实妙音就是怕,怕还未出城门的时候,就被那些大臣及为沅发现,也许他们会在半路就将自己截住,阻止自己的进程。可一旦出了城门,妙音就不怕了,腰板挺得更直了些。妙音没有坐在轿子中跟着大军一齐前进,她反而是袭了一身的盔甲银装,如今、此时正端坐在一匹白马上,看起来格外的意气风发。竟像是个女将军,颇有些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与风采。不得不说的是,当妙音出了南华宫的时候,一直守在殿门前的王肃阳都看呆了眼,恍然间还以为自己是见到了哪国的俊俏小将军呢!本书来自 132 二人会面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他们这一行人为了免人口舌,也怕被其他几国的人知晓他们的行踪与意图,所以这一路他们行的全是人烟稀少、荒僻幽凉的小路。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这是王肃阳为他们指出来的一条路,虽然崎岖难行了些,但妙音还是发现了这路似乎比那人们经常走的大道还要近上一些。 “王肃阳,你是不是来过东宛,怎么这么轻车熟路?” 妙音不禁有些怀疑。 “很久之前来过一次,呆的时间也不长。那时微臣走的便是这条路。” 王肃阳淡淡道。 “那你的脑子也太好使了吧!” 妙音张大了嘴巴。 “这条路可是当时微臣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印象自然是要深一些的。““那你的记性也不错,这都过了多少年,你却一点儿也没记错。”妙音笑着道。“多谢帝后的赏赞。”王肃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在他那繁杂冗乱的记忆中,那段记忆算不得美好。过了一会儿,妙音又再次道:“朕这才知道出了南华外的世界,究竟是有多温暖,我现在竟觉得有些热了。”语气里满是稀罕。王肃阳这才想到南华的帝后从小就是长在了南华,这么些年来,竟连一次南华也未出过,她会这样觉得,也便没这么难以置信了。“南华地处极寒之地,常年都是寒冷的,但却有其他国家都未曾有过的终年晴朗。”“这样说来,南华倒也是一片乐地了。”没错,现在在的这不知名的地方确实暖和,可妙音还是开始想起了南华。想念那里的人,想念那里的事,想念那里的气候,想念那里的一切。王肃阳看着妙音那有些怅然若失的脸色,“帝后可是想家了?”“纵使朕是万般想念南华,可对这东宛始终是更加期待的。“妙音看了看那远处的蓝天以及那模糊不清看不见边际的青绿色的树海,淡淡道。“此行帝后看来是势在必得啊!”王肃阳附和道,语气却有着令人难以察觉的失落。”你说的对,我慕可希妙音还从来就没输过,自然也是不怕输的。“妙音真乃是豪情万丈。“微臣定助帝后一臂之力。”苏乾自打见了苏蓁之后就被叶靖山安排在了离未央宫不远的一处行殿中。他哪里坐得住,不过他料想那夏子绡定然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之间真的是许久未曾谋面了,自然是有数不清的话要说。苏乾便唤来叶靖山安排来的宫人,问道:“你们东宛的御花园在何处,朕想去看看,也算是散散心。”那宫人很是为难的样子,“新月帝,您还是待在殿中为妙。“苏乾被气得不轻,这是谁下的命令,苏乾不用细想便知晓了。她越是做这么没有用的事情,苏乾越是对她嗤之以鼻。这样怎么会拦的住他呢?不过夏子绡也未曾能用一个小小的宫人就将新月帝给困住。她这样的目的不过是想赠给苏乾一些不痛快罢了。苏乾何其聪明的人,他自然是能想到夏子绡的“良苦用心”。“怎么,朕是新月的皇帝,还不配走在你们这东宛区区的一个御花园吗?”苏乾挑起了眉。“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何意思?识相的话,就赶紧带我去!“那宫人见着苏乾那张阴沉的脸,终于熬不住了。”新月帝请跟我走。“苏乾的心思这才有了丝丝愉悦的起色。这还是苏乾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东宛皇宫内的景致,细细看来,委实雅致精巧。来到御花园的时候,苏乾就看见了里面的花开的很盛。二三月小阳春的季节,是最适合花草树木一齐陡然绽放的时候。姹紫嫣红的,很是缤纷漂亮。苏乾不得不承认,东宛确实是占了个好地方。他记得,他从新月刚出发的时候,新月的花园里便不似这般花团锦簇,一眼望去反而是那沉闷的土黄色速速地钻进了眼眸中。苏乾转身对着那宫人道:“朕想一个人赏赏花,你且先去外面等朕吧。”苏乾又往前走了几步,果真他很轻易地就看见了大株的桃林下,站着一个女子。风扬起了她的衣角,也吹动了她肩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桃花瓣。仿若一场以粉红色为底慢慢临摹的仙境。只是她的衣裳确是用大红的颜料染上的,一直地在刺激着苏乾的眼眸,他顿时觉得有些煞风景。“你终于来了?”那女子缓缓开口,和着那微风,也和着那飘落的桃花。洒了一满地。“是啊,恐怕有人比我更要着急吧。”苏乾冷笑道。“我们不都一样吗?”那女子的葇荑渐渐抬起,抚上了不高的桃树枝。苏乾讨厌这样的晦暗不明的对话,他不喜欢说话绕来绕去,哪有直来直去说的爽口。“夏子绡,你究竟想做些什么?”苏乾很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夏子绡的手悄悄地放下,半晌后,苏乾才听见夹杂着狠戾的柔声细语随着那桃花落了他满身。他的身子一瞬间变得有些凉意四起,仿佛是一只脚踏进了冰窟中。“做我这二十年来辗转反侧也想做成的那件事。”“我知道,可这事与苏蓁无关。”“我也知道啊,可是我等了二十年,只等来了她,你最宠爱的女儿。我实在是等不及了。”“她是你的儿媳,你就不怕叶北轩知道以后会恨你怨你吗?““呵呵。”夏子绡先是冷笑了片刻,“我不在乎,再说了,你怎么就能这么确定叶北轩对苏蓁的情意呢?”“你说什么?”夏子绡的这句话,苏乾是真的没听大懂的。又或是他已然听懂了,只是不敢承认罢了。“我说的什么你还不清楚吗?这世间哪有这么固执的爱?否则他怎么会不顾苏蓁的死活就回了王府?”“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苏乾摇着头呓语着。夏子绡这才幽幽地转回了身,看着苏乾面上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实际上她知道,苏乾已经信了自己的话。她说的恰正他的心,一分一毫也不带偏差。苏乾看着夏子绡那满目含笑的样子,心里便突生恼火,“夏子绡,你是故意的,是吗?是你让叶北轩去向苏蓁提亲的。“苏乾幡然醒悟,只是他醒的有些迟了。“你这才明白过来?到底是你傻,你好骗,怎么你还会将苏蓁嫁了过来?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就知道苏蓁的伤是你搞的鬼。““没错,确实是我。”“夏子绡,你这个女人太心狠手辣了!”夏子绡听到这词后,许久未曾变过的那一脸浅浅的冷笑终于有了些变化。倒真的像是苏乾所说的心狠手辣的感觉。“你说我心狠手辣?好,我就是心狠手辣,可这也是你们逼我的!”苏乾顿时没了话,嘴巴逼闭得紧紧地。“怎么不说话了?你的记性这样好,应该还能记起二十年前的那桩往事吧?”苏乾埋下了首,终究是他对不住她。夏子绡又往前行了几步,”也许那事情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是你生命长河中不起眼的一个小波浪。可它却将我打在水里,永远不得翻身!“夏子绡的话愈发阴狠起来了。苏乾仅仅是听着她的语气,就觉得这与刚才那立在桃林下的女子分明是两个不相干的人。一个温婉大气,一个阴狠暴戾,似乎是这世界上的两个极端。良久后,苏乾终于开了口,”二十年前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你以为仅仅是一个道歉就能了结的了的吗?”“那你想如何?”“我想要你死,想要你们新月亡!想要你们为我的二十年来陪葬。”苏乾知道她就会这样说,可他确实不信的。她只是东宛的一个皇后罢了。“夏子绡,大话可别说的太早了。”苏乾不禁回驳道。“那我们就来试试好了,他不就是个前例吗?他当年做的最过分,所以我早些就将他送到了阎王面前。但你的账,现在也到了清算的时候了。”夏子绡似乎在说着什么云淡风轻的事情。说罢后,她也不再看苏乾究竟会生出什么表情来,自顾自地出了这御花园。苏乾听罢夏子绡的最后一句话后,他的双腿不禁软了几分。他?他确实是早些年就死了,他死后,他的国家动荡不堪,愈发的不得安宁,没过多久便也撑不住了,也就是散了。可苏乾却没将他的这一切事情归在了夏子绡的身上,只是因为时间确实久远了。那时候,他依然是将夏子绡这号人忘得一干二净了。苏乾怎么也没想到,她夏子绡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势力,能将一个国家给灭了,不动声色。苏乾强迫自己要镇定,新月不似从前的那昌宁一样。她夏子绡应该没这种实力能将新月搞得人仰马翻。况且这东宛还有正主——叶靖山了。苏乾都忘记了他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地出了御花园的,只记得一路上许多桃花都与他撞了个满怀。本书来自 133 真相慢慢显露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夏子绡看着苏乾那已经是失了分寸的背影,不禁莞尔一笑,心里的痛快感觉自然就生了出来。 品书网 www.vOdtw.com她的葇荑不禁紧紧地握了起来,攥到自己的指尖都险些嵌入进了皮肉中。 但她却不以为然。 待她醒过神来,她才恍然发觉,这残瓣已经落了她满肩,桃花的香气也已经染了她个满身。 她在这里呆的实在是太久了,她应该离开了。 夏子绡回了未央宫之后,白霜便立了过来,窃窃私语道:“娘娘,那日的小太监,奴婢查过他了。” 夏子绡听过白霜的话之后,这才想起了那日固执且面生的那个小太监,一下子兴致便起来了。 “可查到了什么了吗?” “回娘娘,那小太监名叫二善,奴婢打听过了这才知道,二善就是从前伺候过王爷的那个无言啊!因为他素来不爱说话。” 夏子绡难得的露出一副迷茫的神情,她对白霜口中所说的这个“无言” 没有任何的印象。 也是,她对叶北轩都如此了,又怎会对他身边的人有印象,更何况是记得? 白霜只好暂时地闭了言。 但是更令她感到惊奇的便是这个叶北轩先前的小小太监是怎么跑到了东宛宫的? 难不成是巧合? 可这巧合未免也是太巧了一些。 “你且接着说,说他是如何进了东宛宫的?” 夏子绡有些不耐烦。 “娘娘,这事情太久了,奴婢也说不清。许是皇上见他可怜的很,便将他领入了东宛宫。“白霜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小的微不可闻了。“若真是如此,本宫也就不必担心了。”夏子绡眯了眯眸子。”二善那人不甚聪明,皇上要他也不会有什么旁的用处,娘娘不必担忧。“白霜早就知晓了夏子绡的想法。没错,在娘娘的眼中,每一件事情,都是一个阴谋,每一次相遇,都是一次索命。夏子绡没再说话,只是眼神依旧凌厉着。叶靖山自打见过苏乾之后,便一直待在了东宛宫,再也没出去。沉默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进去伺候过的宫人们都说今天的皇上不大对劲,又都猜测说皇上是因为新月帝的到来而烦忧。二善听着众人的言论,不禁摇了摇头,对着旁边一齐小声言语的宫人们道:“你们过来一个人,随我为皇上敬上一盅茶。“那些人立马住了嘴,全都瑟瑟缩缩地向后靠。”你们都躲些什么?“二善有些纳闷。那些人摇了摇头也没回答上个所以然来。“你们想说些什么?算了,不管了,皇上还在里面等着呢。那就你去吧,帮皇上泡杯茶来。”二善随便指了个太监,说罢后,他便进了东宛宫。那个被指中的太监虽然心有不甘,却还是按着二善所说的去做了。“皇上,那岳晋还是没有回来。”二善这次是要说有关岳晋的事情的。自打那日他与皇上说过岳晋私自出了宫之后,皇上便一直要他多注意着他,看看那岳晋究竟什么时候回来。”朕知道了,你且再去多多盯着吧。““奴才知道。”“对了,你去帮朕查查北轩,查他是否真的回了王府,查他回去的真正的目的。”“是。”恰巧此时,那名被唤去泡茶的宫人也小心地行了过来。二善此时正转身,便与那紧张的不敢抬头的宫人撞了个满怀。二善倒还好,也没被那滚烫的茶水泼了多少地方。那个宫人就惨了,二善都能清晰地听到那荡在自己耳边的痛苦的闷哼声。“你还好吧?没事吧?”二善有些担忧地看着他那已经红肿的手,恐怕衣裳下的胳膊被烫的更狠。二善很是担忧好心地为他赶紧地撸起了袖子。那人却好似比最初进殿的时候还要更紧张,慌忙地就将自己的袖子拉了下来。又速速地站了起来,“皇上,是奴才不好,是奴才的错。”“罢了。”叶靖山不想再理会这种事情。“你退下吧。”那宫人还没来得及完全退下的时候,二善也赶紧起了身,赶紧抓住了他的胳膊,也不管他在自己的面前露出怎样恐怖的样子。“二善公公,你这是为何?”那人痛的已经变了声。叶靖山也感觉面前的二善有些不对劲。“不能走!你先站在这里。”二善赶紧地扭回了头,叶靖山看见他那一张急切的脸,便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是自己究一直坐在这里,究竟会出了什么事情?竟让二善感到这般紧张。“二善,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奴才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什么?”叶靖山还看见那宫人脸上的神色又变了几分,更加慌张了。“你跟我走,放心,你不会有事的,皇上只是想证实一件事情。”二善诚恳道。那人也不敢再挣扎,也顾不得二善承的诺究竟是假是真,也随着二善一同走了去。叶靖山的好奇心一瞬间便被二善以及那人勾了起来。“你将你的袖子撸起来,让皇上看看那伤疤。”那人磨磨蹭蹭地终究还是照做了。叶靖山只觉得自己模模糊糊看见了岳晋的样子,那伤疤与岳晋脸上的极像,竟像是岳晋那缩小版的一样。叶靖山的眼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这伤,你是怎么来的?若是实话,朕便不追究你的过错了,只当是什么都未发生。”那人一听这话,赶紧就跪了下来。“奴才什么都说,奴才原本是新月人,这伤是因为奴才在新月惹了事,官府将罪之后,用火钳烙上的。”“火钳烙上之后,怎么会是这个痕迹呢?”二善忍不住地插了话。叶靖山也明白,新月素来便是这样。只要是犯了罪,无论大小,都要在身体上烙上烙印。犯小事者,便在衣裳能遮住的地方上烙,犯大事者,那就只能在唯一录出来的地方——脸上落下烙印。“奴才为了逃命,便将火烙之印用刀伤给覆住了。其实好多在新月犯了事情的人都是这样做的。所以一般有了这种印记的人,多半就是在新月犯过罪的人。”那宫人也顺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那你在新月可犯了何事?”叶靖山看着那宫人并不是很大的印记,又想起了那几乎已经覆满了岳晋那半张脸的伤痕,不禁想知道,岳晋究竟是犯了怎样的大罪,才会如此。“奴才在新月不小心伤了人。”什么?难道这罪还不算小?“那被你伤的人如何?”叶靖山追问下去。“奴才那时候不知轻重,差点儿没将那人打死。”“朕知道了,二善,将他带下去吧。”叶靖山挥了挥手。“是。”两人离去的时候,叶靖山才猛然想起来那岳晋是实打实的新月人,而现在,新月双上无缘无故地来了苏乾,口口声声地说苏蓁遇刺,岳晋突然地离去,而岳晋又是子绡的人……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巧合,却注定不偶然。叶靖山其实仔细一想便知道了原委。只是他根本就想不懂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她到底想要些什么。二善出了门之后,还小声道:“你莫要将今日皇上问你之事向别人透露出去。”“奴才知道了。”片刻之后,二善就进了东宛宫,”皇上,刚才那人的话,您可有了想法?“叶靖山沉默了半晌,才道:”岳晋是新月人,他此刻应该在新月。““那皇上,可要奴才……““不必,你且就待在东宛吧。”“只是不知道这个岳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犯下如此大错之后,竟然还能再让苏乾信任。也委实是个了不得的人了。”叶靖山不禁感慨道。“奴才应该早点注意他才是。”“你没有错。”叶靖山反驳道。“那皇上,这一切,起因究竟是为何呢?”二善有些执拗地问道。这本就是二善的天性。叶靖山紧紧地合上了嘴巴,没再发出一个声音来。二善在许久的沉默无言之后,这才发现了端坐在上面的叶靖山脸色并不是很好,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也许是说错了话。“皇上,奴才不是有心的,奴才这就退下。”二善匆匆地走到了殿前,在合上门的那一刹那,他似乎是听见了后面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些什么。但他却不敢回头瞧上一瞧。其实,叶靖山是说了一句话的,“也许,是朕的错吧。”艰难苦涩地从他的喉中说了出来,叶靖山只觉得这感觉,像是有人在拿着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下地挖着自己的心。任由那血绚烂地流出来,任由自己的脸色愈发白皙,可那人却依旧不甘心。他分明是东宛的人,不会有这般胆大的人敢凌越于他之上的。可他偏偏遇见了她。不温不淡地捧着自己的心二十年,却在繁华即将落尽后,毅然决然地将它抛进了万丈悬崖下,不带一分留恋与不舍。若说她从不开始就没怀着一分阴谋靠近他,叶靖山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了。本书来自 134 围堵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靖山也不知道未来究竟还会有什么与那个的事情在等待她,那都是夏子绡所赠与他的。 w w w . v o d t w . c o m无情地。 可与夏子绡真正的意图相比来说, 叶靖山却更像知道夏子绡曾经有没有过一点点的不忍心,他们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 难道这二十年来细润、温柔的时光都消磨不掉她夏子绡心中的那方魔障吗? 那么她究竟对自己怀的是怎样的心思呢? 她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叶靖山就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寻不到方向的困兽,越是纠结,就被困得越狠。 颇有种不撞到南墙,就不会转弯的固执心思。 他承认,夏子绡赢了。 无论她的目的究竟是何,叶靖山都承认,她赢了,赢的真是彻底。 原来终究是自己傻,是自己也未曾明白过她的心思,就生生地将自己的心完整地献了出去。 “二善!” 叶靖山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就将二善唤了进来。 “皇上,您可有什么事情?” “你且去盯着苏乾,看看他都做些什么,可曾与皇后谋过面。” 二善惊讶了片刻,最终还是只答了一声” 是“,便退了出去。 如果说叶靖山过了二十年似乎是浑浑噩噩的生活,那么现在他很想清醒过来,想知道枕边人的一切,包括她的心,她的所有。 只是,他也不确定现在是否迟了。 子绡,她真的是变了,变得很是陌生。 也许,她从一开始便是这样,唯一不自知的便只有他了吧。 叶靖山已经不敢接着想下去了。 叶靖山心里烦乱的很,便去了臻业宫一趟,有件事情,他现在应该要做出决定了。 他还特意屏退了所有的宫人,进了臻业宫的时候,他也没有让殿前的太监通报。 他想要悄悄的。 他只是想看看那自从出生以来就被夏子绡宠爱着的钰儿如今在干些什么。 钰儿并不适合做一国之主,叶靖山依旧这样认为。 他现在再细细想来,只是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自己当年实在是太糊涂草率了。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叶倾钰居然安静地伏在书桌前,专注认真地看着书。 叶靖山难得的从叶倾钰哪里得到了一丝欣慰之情。 片刻之后,叶靖山悄悄地退了出去。 没错,他的心依旧在挣扎着,每一个人,他都不想辜负。 叶北轩慌里慌张地用了许久的时间这才赶回了王府。 他与苏蓁离开的时日太过长了些,以至于他刚进这府的时候,竟会生出一种久别重逢的错觉。 叶北轩刚回府的时候,流烟就突然冒了出来,满面欣喜地问道:“王爷,您回来了?那王妃呢?” 流烟赶紧向叶北轩的身后瞅了好几眼,却依旧没发现她家公主的身影。 看见流烟那盼望的神情,叶北轩突然也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涩涩的,他也想苏蓁了。 “阿蓁还在皇宫呢,我回来拿些东西,她明天就能回来了。” ” 好吧,王爷您们出去的实在是太久了些,流烟想王妃了。 ” 流烟撅了撅嘴,一脸比情愿的样子。 ” 拿完东西我便回皇宫,明日,等着明日,你就能见到阿蓁了。 ““这样就好。 ” 流烟放了心。 趁着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碧荷也听见了叶北轩回来的消息,连忙就冲了出去。 “王爷总算是回来了? ” “嗯。 ” 叶北轩淡淡回答道。 碧荷那迅速升起的欢喜立即被叶北轩那浅浅的一声” 嗯“给扑熄了不少。 ” 王爷这一次怎么去了那么久? “语气也平静了一些。 叶北轩不想回答类似的问题了,他现在只想赶紧拿几件苏蓁的衣服,就再快马加鞭地赶过去皇宫。 “王爷与王妃做什么事情,自有他们的道理。 这个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 流烟瞪着一旁的碧荷道。 白霜自打来了这王府后,与王府内旁的奴仆们关系处的还算是不错。 只是这个碧荷她委实是喜欢不了。 不,别说是喜欢了,便是在一起好好地说上几句话,怕也是痴人说梦。 其实碧荷也没有别的,白霜厌烦她的一点也就是碧荷对王爷那痴痴的情意罢了。 苏蓁瞧没瞧出来,流烟不清楚。 但她流烟却瞧得是一清二楚。 公主爱的人,那她也一定要用尽全力去守护。 碧荷的脸色一下子就窘困了起来,“奴婢没有,没有这个意思。 ” 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几分,变得磕磕巴巴起来。 “你有没有,那谁知道啊? ” 流烟就是想噎住碧荷所有的话。 ” 成,成,成,你们别吵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忙。 “叶北轩真是败给了她们,那他走便是了。 “王爷,奴婢……” 碧荷还想说些什么。 只是叶北轩早就走远了。 流烟立即拽住了碧荷的袖子,“成了,你也甭追了,王爷还有事情要去忙。 他还等着接我家公主呢。 ” 满是嘲讽讥诮的口吻。 似乎是在嘲讽着碧荷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痴心妄想。 碧荷这才想起来甩开了流烟的手,一张脸不知是羞涩还是愤怒已经变得通红了。 “流烟,也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我们同是奴婢。 “说罢之后,便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流烟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在意。 反正这在叶北轩与苏蓁不在的王府内也算是平常之事了。 一个是王妃带来的陪嫁丫头,一个是伺候王爷许久的丫鬟。 王府内的人也不知道自己该帮谁,索性便也不管了,一个也不得罪,还落了个清净。 碧荷飞快地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慌张地将自己的双耳贴近了冰冷的墙上,仔细地聆听着什么。 她的心跳的极快,若不是她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胸口,她都不确定这颗心是否会飞了出去。 似乎是有些动静的,像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声音。 碧荷离开那墙的时候,嘴角处都衔着一抹她都不自知的笑。 她最初本来是不想的,甚至是很犹豫。 可就是刚才,就是刚才叶北轩对她那冷冷的态度,那同是奴婢的流烟对她的讽刺,让她一瞬间便坚定了起来。 像是迷了路的小孩,找到了太阳的踪影。 那便做吧! 北轩,你可莫要怨我,我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流烟在心中祈祷着。 叶北轩没用多久的时间,就拿好了东西,飞奔着行到了王府门口。 谁知道刚一推开门的时候,他便看见了数个彪形大汉团团地围住了自己的王府。 叶北轩虽是惊诧,却还是淡定地问道:“你们是何人,围在这王府做什么?” ” 王爷不必多问,还是好好待在王府里吧。 “为首的一人无悲无喜道。 “你知道我是王爷,那你们还不赶紧退下。” 叶北轩沉着声音道。 那些人却不再言语了。 叶北轩被气得不轻,索性也不理他们了,开始向着门外走去。 那些彪形大汉速速地将叶北轩围的紧紧的,叶北轩向着缝隙处瞅了过去,人来的还真是不少。 “你们究竟有何用意?直说便是了。” 叶北轩也不想绕弯子。 “王爷还是回去吧,我们并没有什么意图。” ” 你这样说倒是让本王很难信服,如此,你堵着本王的路是要做什么。 “叶北轩的话已经是不怒自威了。 那个为首的男子却不再说话了,这么多的人,竟也没有一个人来回答自己的问题,四周一片安静。 “你们给本王让开,不然本王可就要硬闯了。” 叶北轩看这架势,便知这群人定是奉了某一个人的命令,但仅仅是堵住他的路罢了,却不敢对自己做些什么。 那些人还是不肯回答,像是不会说话的哑巴一般。 叶北轩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死死地攥起了自己的拳头,向着外面冲出去了。 一片混乱之中,叶北轩隐隐约约听见了为首的那个人说了一句大约是什么“莫要怪罪于他们” 的鬼话。 不轻不重的拳头开始稀稀疏疏地落在了他的身子上。 叶北轩开始后悔起自己没能学上一身好功夫,小的时候,他的母后不准他学,说是太危险了。 大了些,他便去了南华,一去便是三年,回来之后,就更没有时间去学了。 这导致了他没能抡起几个拳头,便被那些人打趴在了地上。 迟钝的痛意开始从他的肩上缓缓地传来。 但叶北轩很清楚,这些人都是收了力气的,否则自己怕是早就已经去见了阎王罢。 那个人,也许是真的很不想他出去的。 但自己只是想去见一面苏蓁,这究竟有何不妥的呢,这又碍着谁的事情了吗? 可叶北轩就是不肯放弃,那些人也很是为难,落在叶北轩身上的拳头,像极了软软的棉花一样,一落下去就散了。 许是挨得打有些多了,又许是哪个下手没有轻重的人给了他狠狠的一击,叶北轩的嘴角开始渐渐有鲜血淋漓地渗了出来。 随后,他便昏倒了。 碧荷恰在此时行了出来,看见一众慌乱的人,又瞧见了躺在地上的叶北轩,连忙跑了过来。 “你们这帮人下手就不知道轻重吗?若是王爷有了什么事情,娘娘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本书来自 135 演戏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就在那一群人都开始手足无措的时候,为首的那个人才道:“皇后娘娘也说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动手也是可以的,能将王爷拦住就是了。品书网 WwW.voDtw.cOm” 碧荷听罢此话后,鼻子中突然就涌出了酸意。 “可你们下手也太狠了些!” “碧荷姑娘,王爷他太执拗了。” 很是为难的声音。 碧荷看着自己怀中那紧闭眼眸的叶北轩,内心五味杂陈,最终还是轻轻地叹了声气。 ” 罢了,你们赶紧退下,退到一旁去,别被人知晓了。 “为首的人打了个手势,一瞬间,王府门前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碧荷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才将昏迷了的叶北轩扶回了他的寝居。 还好,这一路上,流烟并没有出现来打扰自己。 妙音总算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东宛,自打她进了东宛的地盘之后,那一双眼眸就没停止张望过。 那样子似乎是想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将东宛的轮廓勾勒一遍。 “原来这就是他长大的国家。” 妙音不禁小声嘀咕道。 王肃阳听到了,却也没回应她。 妙音本想进城的,但王肃阳怎样是都不肯的,非要下令将军队驻扎在东宛皇城郊外的小树林中,人果真是少的可怜。 “所有人原地休息一晚,明日天未亮我们便出去,所以你们要养好精神。” 王肃阳拿着妙音的名义下令道。 ” 怎么就这样着急,让他们好好休息才是。 “妙音难得的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急切,为那些奔波了许久的士兵们做着考虑。 “不能再拖了,否则一切就不好办了。而且天未亮更有利于我们闯进去。” 王肃阳严肃道。 看着王肃阳那很是认真的模样,妙音也只好是噤了声。 “帝后,我知道您喜欢东宛的王爷,但这……” 王肃阳的脸上又生出了些担忧。 但妙音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其实这些事情本也不用他来挑明的,她也不是一个不明是非的人,她都明白的。 而且她妙音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一个人。 其实叶北轩便是妙音行此事的目的与动力,其余的方面,则是有没有他都无所谓了。 “王肃阳,你不用说了,我知道的。我不会的。” 很是坚定的语气。 ” 如此便好,倒是微臣想的太多了。 “妙音的回答终于第一次让王肃阳感到了满意。 为沅刚来到南华宫的时候,便觉得这整个宫里似乎有些不对劲,空空落落的,似乎说一句话都能听见自己的回声一样。 “王爷,您来了?” 花田迎了上去。 “花田,你老实跟本王讲,帝后究竟去了哪里?” 为沅觉得自己还是问上一问比较好,这个妙音实在是太任性了,一个国家岂是她能随便放下的吗? “奴婢也不知道,帝后也未曾与奴婢说过。” 为沅其实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他只不过是来证明一下自己的臆测。 可这宫里实在是冷清的很,都没有一个能说活的人。 为沅都有些后悔应了妙音这门差事。 突然之间,为沅就想起了一直待在宫中的王肃阳,自己倒是许久都未能见到他了。 “那王肃阳王太医在哪里?你且帮本王将他唤过来吧。” 花田的脸上忽然就有了为难之色,看的为沅都有了些不知手措。 “王爷,王太医随帝后一同走了。” 流烟还是将实话说了出来,因为她知道凭着自己的道行,她是骗不过为沅王爷的。 “他怎么也跟了去?” 为沅很是惊讶,他实在是想不通,妙音出去做事为何要带上一个太医? “王爷,这个奴婢是真的不知。” 为沅也知道妙音的秉性,她定是不会与流烟将来听的 。 “罢了,你且退下吧,有事本王再唤你。” 为沅的眉毛已经重重地皱了起来,他此刻是真的想找到妙音的踪影,想知道妙音究竟在发着什么疯,也想知道妙音与王肃阳究竟要做些什么。 许是越着急,便越心慌。 待到为沅的情绪渐渐平定下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想起来王肃阳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那么王肃阳陪在妙音的身边一定是为她出谋划策着什么。 夏子绡回到未央宫的时候,便冷冷地对着白霜道:“她可醒了?若是没醒,那便再喂她一些。她不能醒过来。” “娘娘,这药太医说了不能多喝,会有事的。” 白霜劝阻道。 夏子绡又何其不明了白霜所说的话,只是她现在实在是顾不得许多了。 只要那些能让她获得成功的事情,无论要她冒多大的险。 她其实都是愿意的。 “是,奴婢这就去做。” 白霜悄悄地端着药碗静静地推开偏殿的门,向着苏蓁的每一步她都走的极其艰难。 她其实是有些后悔的,待在娘娘的身边,没能学会心狠。 心若是狠了,那是不是就能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有那种负罪的感觉了? 就像夏子绡那样一般。 令白霜感到欣慰的便是苏蓁还没有醒来,依旧沉沉地睡着。 这样也好,也让白霜做事更方便了些。 倘若苏蓁醒来了,白霜只怕自己会露馅。 白霜轻轻地舀起了一匙汤药,一口一口地喂着没什么知觉的苏蓁。 汤药顺着苏蓁的下巴贱贱的流进了她那白皙细嫩的脖颈中。 似乎是不想苏蓁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白霜费了好半天的力气,这才将皇后娘娘嘱咐给她的事情办好。 苏乾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总觉得下一秒夏子绡便会使出什么暗招来让自己变得措手不及。 而且将苏蓁放在夏子绡的寝殿中,他也总觉得不安心。 他现在脑海中的夏子绡,便是一个十足阴狠毒辣的毒妇。 苏乾真是想不明白了,叶靖山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一个女人。 于是他便动身去了未央宫。 此时的天已是泛着墨色了,残缺的月光晃在了他的身上,他只觉得清冷难当。 没走多少步的时候,苏乾就发现了不对劲,身后似乎是有什么人在一直悄悄地跟着自己。 夏子绡应该不会派人跟踪自己的,她也完全没这必要,毕竟自己现在身处在他的地盘,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了。 那么便只能是叶靖山了,苏乾冷笑了一番,看来叶靖山应该是已经觉察出了什么。 这样也好,跟踪也好,苏乾还正想让叶靖山知道自己的行踪了。 知道自己与夏子绡纠缠了二十年的关系,知道夏子绡做的那些令人生厌的事情,知道夏子绡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苏乾其实还真的挺想知道叶靖山若是知晓了二十年前发生的那桩事情,究竟会有个怎样精彩的表现呢? 既然你们想玩,那苏乾也愿意斗上一斗他们。 反正尘埃还未落定。 这样不是更好吗? 当门外宫人来报“新月帝求见” 的时候,夏子绡嘴上一直噙着一抹冷笑。 看来他是忍不住了……“让新月帝进来。” 夏子绡赶紧起了身,施施然到:“新月帝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语气,这表情,竟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苏乾瞥了一眼,“这里也没什么人,便不必如此了吧。” “我总是要尽上东宛的礼数的。” 夏子绡依旧那样轻笑着。 苏乾不禁冷哼了一声,暗暗赞道:” 夏子绡真是会演戏。 “” 那新月帝究竟是有什么要事呢? ““我来看看苏蓁,这都不行吗?你若是不想我来打扰你,你便把苏蓁挪到别的殿中。东宛总不会连一件空余的寝殿都找不出来吧?” “新月帝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厌烦呢?” “夏子绡,你也不必这样说,我们之间又何必谈什么客气呢?也别再说什么所谓的礼数了。” 苏乾有些不耐烦,这样的对话真是令人疲倦啊! 苏乾更喜欢直来直去。 “ 苏蓁待在你这里,我不放心。我能不知道你想做些什么吗?我明日就将苏蓁带回新月。” 夏子绡看着苏乾还一会儿,良久后,她才笑着道:“怎么,你现在就像认输了?不过你认为你还能回得去吗?那你倒是说说我究竟想做些什么?” 说着说着,夏子绡脸上的笑意愈深了,一双凤眸里也满是讥笑。 苏乾的脸色便被夏子绡愈来愈深的笑与那些听来更像是威胁的话语给弄得不成样子了。 但他还是故作向着夏子绡镇定道:“大话可别说的太早了,我也不是没有一丝准备就敢匆匆地来了东宛的人。” 夏子绡又靠近了他几分,苏乾的脑子便被她那袭人的香气惹得有些迷晕。 “那我可就等着新月帝了。” “娘娘,皇上来了。” 白霜推开门来面带忧色道。 夏子绡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惊诧之色,淡定道:” 那还不赶紧请过来。 ““怪不得我刚才总感觉背后有人,这会儿叶靖山就来了。” 苏乾也开始说起来风凉话。 夏子绡轻轻地“哦” 了一声。 苏乾没能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 “新月帝,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叶靖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这两个人,也都是习惯了演戏的人吧,竟像是惯犯一样。 本书来自 136 攻城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我只是想来看看苏蓁,苏蓁待在你们这里,我始终是不放心的。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若是明天苏蓁还没醒来的时候,我便将苏蓁带回新月。” 苏乾正了正声色,一如以往的毋庸置疑。 “新月帝,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苏蓁是东宛的王妃,她在东宛养病,你怎么就会不放心呢?” 叶靖山赔笑道。 “既是如此,那你们东宛的王爷在哪里?这都一天了,我怎么还是没能讲到他的踪影呢?难不成这该死你们东宛的规矩吗?自己的王妃病了,王爷却事不关己?” 虽是嘲讽的语气,但叶北轩迟迟未露面的事实还是把苏乾气的不轻。 他最珍爱的女儿口口声声说自己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叶北轩好在哪里,苏乾是一丁点也没有发现,但是苏蓁究竟有多傻,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等到北轩回来的时候,我必定要好好处罚一下他,为苏蓁好好骂上他一顿。” 叶靖山笑的很是勉强。 “罢了,我怕我也是等不到这个场景了,苏蓁还是跟我一起回到新月才是最好的选择。” 叶靖山立马转回头,严肃地看着夏子绡道:“子绡,苏蓁现在究竟是怎样了,到底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太医说快了。” 很是简单的一句回复。 苏乾不自由地冷哼一声,“东宛帝,我瞧着你对我们家苏蓁还是不错的,只是你身边的皇后,是不是对我家苏蓁有所不满?” 苏乾故意这样说。 夏子绡立即就抬起了眸子,用着极阴冷的眼神瞥了一下那个有意将话题往自己身上扯的人。 “新月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子绡问道。 “我曾经听说东宛的大皇子自打生下来就不受宠,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把对叶北轩的冷淡一并转移到苏蓁的身上。“苏乾说罢之后,就好整以暇地一直望着夏子绡。更像是一场无言的争斗,没一个人想认输,甚至是向后退一步。他们不想要那所谓的海阔天空,看一眼也觉得厌烦。夏子绡那红润的脸一下子就失去了色彩,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那更像是惨灰。叶靖山什么话也没替夏子绡说,他也同苏乾一样看着夏子绡。不同的是,一个想看她如何应答,一个则是想听她如何应答。“自然是不会的,苏蓁这么可爱乖巧,我疼她还来不及呢!“夏子绡故作轻松地笑着道,脸色也变得正常了一些。方才的那片刻的失神不过是她心头的一瞬间虚晃罢了。一旁听着的两个人心里都是失望的。“人们皆说爱屋及乌,倘若你对叶北轩真是极其冷淡的,那么苏蓁怕是也得不到你的温柔以待的。”苏乾又是冷哼一声。夏子绡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沉默了好久的叶靖山终于开了口,”新月帝,你所听的只怕是谣言吧,子绡无论是待北轩,还是待倾钰,都是一样的。绝没有什么偏袒冷淡之分。“夏子绡那平静的心终于在此时有了些波澜,叶靖山说出这样的话,不知是为了守护她,还是嘲讽她。她的心里都生出了丝丝浅浅的心虚。叶靖山所说的,她夏子绡还真是没有做到。“如此便好,那想来便是我听错了。“苏乾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那新月帝的意思是……”“那我便再等上两天吧,若是苏蓁还没有醒来,或是叶北轩还没有回来,那我就要将苏蓁带回新月了。”叶靖山点了点头,”新月帝,你尽管放心 ,苏蓁会好的,北轩也会回来的。““那我便等着。”苏乾落下了话,便退出了未央宫。偌大的未央宫,便剩下了叶靖山与夏子绡,一时间无语。夏子绡看着叶靖山,不禁问道:“皇上怎么来了?”“朕不能来吗?”叶靖山转了个身。夏子绡还是头一回见到叶靖山对自己如此,心里的那渐渐生长出地小心思又长了、密了几分。但她还是装作和往常一样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朕瞧你与苏乾说话的情形,莫非你们从前认识?”叶靖山幽幽地坐在了一旁覆着金丝雕花褥垫的木凳上。夏子绡那藏在大大袖摆的手突然就僵了,“自然是没有的,我与他哪里有机会谋过面,皇上怎么就会这样想呢?”“朕只是好奇,随便想一想罢了。也是,你先前是丹阳国的,怎么会识得当时新月的皇子呢?怕是连面也没有见过的是吧。”叶靖山像极了随口一说。“皇上怎么会这样想呢?”“朕只是突然这样想到了,朕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夏子绡怕叶靖山再问下去,便转身看了一眼窗子外的夜色,“皇上,天都这样深了,不如我们歇息吧。”叶靖山却立即站起了身,“子绡,我还是回东宛宫了,还有些奏折未批改,你先休息吧。”“那皇上也要记得早些休息,可别累坏了身子。”夏子绡行了上去,为叶靖山轻轻地整理着龙袍上的褶皱。叶靖山忽然有些分不清,究竟哪一种样子才是真正的夏子绡,那个初见就令自己倾心的夏子绡。也许自己就没见过真正的她,也许她每一个样子都是精心伪装的,那个和着花落婉然弹琴的夏子绡根本就不存在。自己这么多年根本爱的就是一个虚渺不存在的倒影。叶靖山很想大声笑出来,然后狠狠地掐着夏子绡的脖子,逼问她有关这一切的事情,为何要骗自己,为何?难道是为了他的权?为了他的利?但是他不舍得,仅仅是想上一想,他就觉得心里漫起很强烈的窒息的感觉。这应该才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事情了吧。夏子绡的香气渐渐地铺洒进了叶靖山的鼻尖,叶靖山这才恍然,而夏子绡迟迟见他没有回话,便干脆贴近了他的脸。“子绡,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之后的叶靖山几乎是落荒而逃。夏子绡的心里都在打着鼓,猜测着叶靖山究竟知不知情,或者是究竟知道了多少。越是这样想着,夏子绡就越难合得上眼,令人生惧的夜色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尽数吞噬了。“算了,不管了,就快天亮了。”夏子绡尝尽了失眠的滋味,她安慰着自己,她只是想一觉睡到天亮而已。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熬到了何时,她的身子才渐渐疲倦,开始涌起了迟钝的困意。叶靖山亦是如此,一觉还未睡得安稳的时候,他就听到了不同寻常的闹声。叶靖山耳朵比常人灵敏些,这明明更像是敌军攻入城中的声音。他还未来得及下床察看上一番的时候,东宛宫的大门便被人速速地推开了。原来是二善。二善“蹬、蹬、蹬”的脚步声让叶靖山更心生不妙。“皇上,不好了,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军队正在攻破东宛的城门呢。”“怎么会这样?”叶靖山的整个身子都怔愣了。“二善也不知。”“可知道他们的底细?”叶靖山强迫自己要冷静 。“这个也不知道。”“那他们来了多少人?”“大约几千人吧。”“这还不足为惧,二善,速将陈晟唤过来。”“是。”夏子绡一醒过来的时候,便听见了她早就想听到的声音了,明明她应该高兴欢喜的,怎么她现在的嘴角就是一直僵硬的,连勉强的笑她也扯不出来。“娘娘,门外,门外出了大事。”白霜慌张地推开了门。“本宫知道。”夏子绡望着那紧闭的窗户幽幽道。“娘娘您怎么会知道?”白霜刚将这话问出来之后就后悔了,娘娘怎么会知道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这杰作十有八九就是娘娘做的。“是本宫做的。”夏子绡没有什么隐瞒。“哦。”白霜轻声一句。“你怎么不问本宫这是为何?”“娘娘做什么,自有娘娘的道理,白霜岂可多问?”“很好,你且派人盯着东宛宫的动静,及时向本宫汇报。””白霜知道了。““对了,还有那苏乾,也给本宫盯住了。”“是。”陈晟本是在城门上之印着众将士一齐保卫城门的时候,便接到了皇上的旨意。下了城门之后,陈晟又往金影所处的位置多瞄了两眼。只是金影未曾发觉。”陈晟,现在城门处可是何景象?““回皇上,敌军攻击很是生猛。东宛的军队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微臣不敢保证他们不会攻破城门。”陈晟不敢也不想有任何隐瞒。叶靖山的脸一下子变的灰暗了些。“你说的倒是一针见血,那朕要你们还有什么用处?”陈晟立即跪了下来,”我与金侍卫带兵,必与他们抗争到底。“叶靖山的脸色却没有什么明媚的变化,反而是更加阴沉了。“这样吧,我封你为总侍卫,所有的侍卫皆听令于你,包括金影。”“皇上微臣并不想要这些虚名,微臣定会为东宛肝脑涂地。”“很好,朕没有看错你。但是你要记住,你才是总侍卫,你要管住所有的人,都听令于你,莫不要放纵了他们才是。”“是。”其实陈晟并没有听太懂皇上后面的那些话。“如此你便速速赶至城门处吧。”本书来自 137 城门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靖山说出这一席话完全就是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他就从来没相信过金影。 品书网 www.vodTw.com东宛的大将军此时也不在东宛了,是夏子绡不久前向他自己谏言,说是边境时常有些小骚乱,不如将王将军派去边境。 就算是没有什么大的事端,边境的那些刁民怕是听见王将军的名讳,便也吓得不敢再惹事了。 叶靖山想着东宛此时还算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便也就应了。 可现在再想来,叶靖山才发觉此谏言弥漫着浓浓的阴谋气息。 叶靖山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但他的脑子确实一片空白,比那东宛城墙还要来的惨白些。 当下的唯一要事,就是将长亦守好了。 至于旁的事情,叶靖山已经没有心思想太多了。 苏乾醒来的时候,宫人便与他说清了原委。 实际上他的惊讶之情丝毫不逊于叶靖山的,甚至比他的还有浓烈一些。 这般惊讶的原因便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事情是夏子绡的一个阴谋还是仅仅就是一个意外。 苏乾的心里开始着急,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她夏子绡莫不是想除去自己便安排了这样的一出好戏吧? 但她又怎么敢拿叶靖山的守护已久的东宛作为代价? 自己在她心中便是这样重要的一个角色吗? 苏乾不禁冷笑了出来。 对付自己哪里用的到这样大的阵仗呢? 苏乾越想心里就越迷惑,但他却不敢轻视夏子绡的无情。 夏子绡是真的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 苏乾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只怕这才是夏子绡请他前来的真正目的吧,她就是想要折磨自己。 从城门出屡屡传来不好的消息,敌军实在是太勇猛了,完全就与东宛的士兵们不同,倒像是南华那边的人。 这是陈晟传来的消息。 叶靖山眯起了眼,脸色也越来越差了。 怎么会是南华的人? 自打那年叶北轩跪在自己面前说着要自己前去做人质的时候,叶靖山这一辈子就再也不想听见这两个字了。 这两个字是他永永远远的耻辱,南华的所有人都见证了他虽身为一国之主,却比一个普通百姓还要更加困窘,连自己的儿子也守不住。 本以为这么多年来的相安无事,两个国家便不会再有任何纠缠与牵绊了,可南华此时却突然来犯,叶靖山被气得牙根都发痒了。 而且南华帝后登基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正应该是蓄精养锐的时候,怎么就会发起了战争,还将矛头指向了东宛。 叶靖山立即就去了未央宫,有些事情,他是真的该问清楚了。 从前她悄悄做的那些事情,叶靖山都可以不理会,甚至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倘若这事真的是她做的,那么……那么他又该如何处置她呢? 那么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子绡不会让我失望的。” 一路上,叶靖山只能念叨着这句话,借此来安慰自己。 叶靖山抚着未央宫那厚重的木门,迟迟也未推开,像是没有了与她见面的勇气。 若是不见,便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了。 他依旧可以装作那个迟钝的自己,依旧无休止地宠爱着肆意大胆的夏子绡。 而夏子绡还是那个弹着一首动听曲子便倾了自己整颗心的女子。 叶靖山也不知道自己在那门前究竟立了有多久,直到那还携着寒意的春风将他的脸都吹得有些麻木生痛了,他才恍过神来。 他终究还是没能推开门,质问上她几句。 直到现在,他连见面也不敢了。 他太害怕结束了,所以他宁愿舍掉一切有可能的开始。 他没有回东宛宫,而是向着那传来生死之声的宫门处走去了,背影总是有些决绝,像是去赴一场没有归期的约。 宫门处的战争愈发的激烈,而那城墙上的金影心里的斗争也很惨烈。 他一面望着那城门外士气大增的敌军,一面望着自己身边那专注防守的手下人。 他的心晃荡的更厉害了。 视线瞄着瞄着,就不小心安放在了陈晟的身上,这一不小心,便彻底收不回来了。 陈晟迅速地从自己的身后抽出来一只只箭,然后那箭便携着极寒的“嗖嗖” 声射了出去,他的身子挺得很直,射箭的样子极其专注。 吴小五在他的耳边唤了好几声,金影才有些不自然收回自己的双眼。 吴小五也趁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除了埋首作战的士兵们,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金影的脸一下子泛起了语焉不详的红意。 就在金影扭回身的时候,陈晟的目光恰好也探了过来,他慌忙地瞥了一眼,看着金影没事,他才放下心来。 “金大人,到时候了吧。” 吴小五贴近了他的耳朵。 金影咳了几声,“再等等吧,一会儿再说。” “大人,再等这南华的人自己就就攻进来了,这不是皇后娘娘想要的。” “你不必多说,我自有安排。” 金影现在的心还是乱乱的,他找不出自己心里那个真正的想法。 吴小五只好应道:“是。” 略有不甘地退到了一边。 他是答应了皇后娘娘的要求, 也贪恋皇后娘娘说要给他的一切。 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自私、故作聪明,他才不会管什么国家大义,也不会心怀终生。 他就是红尘中最普通的一个人,谁能赐给他一个安稳的生活,他便会为他而卖力。 这也便是夏子绡瞧中他的原因吧。 至少在认识陈晟之前是这样的,从前的他,一颗心只在盛满了算计与利益的河流中漂泊。 可是陈晟出现了,他待他极好,至少是从小便是孤儿的金影以前从未感受过的好。 他一开始也是抗拒的,总觉得陈晟是别有用心,可是后来他似乎是慢慢接受了吧? 如果自己当初能再精明一些,没有贪恋那些不切实际的美好,是不是今天他就能狠下心来了呢? 不带一分犹豫。 金影也很想搞清楚这个问题,可是越想,他的心便像是只失了桅杆的小船,一下子就被巨浪给扑远了。 一旁的吴小五一见金影的这幅情形,便知道他一定是犹豫了。 这可不像是从前的金大人啊? 从前的他,那份果敢远远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吴小五也不能明说,他气得真是想要跺脚。 “算了,不管了!” 吴小五也不管还在发愣的金影,便小心地跑下了城墙。 吴小五这才想起皇后娘娘对他说的,果然没错,金影果真是犹豫不舍了。 他慢慢地靠近了城门处,他可不想违背皇后娘娘交代下来的。 至于金大人,既然他自己想要寻死,那他可就不奉陪了。 谁不一心为自己谋利啊? 待到出事的时候,吴小五也就不记得从前那些欢快的日子了。 吴小五没有想到的便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一向聪明的金影竟然犯了傻。 叶靖山来到宫门的时候,所有的士兵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想放下手中的弓与箭,向着皇上请安。 叶靖山速速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陈晟赶紧行到了他的身边,极其担忧道:“皇上,您怎么来了?这里危险的很。““无碍,朕总是要来看上一看的。”叶靖山一眼便望见了同在城墙之上的金影。叶靖山慢慢地靠近了城墙边,向着外面望去。“皇上,小心!危险得很。”陈晟有些害怕他会受伤。叶靖山很清楚地就瞧见了敌军中很是扎眼的一名女将,心想着这应该便是南华新继位的帝后吧。“南华的帝后都亲自出征了,朕还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叶靖山就一把夺过了陈晟手中的弓,“给朕拿箭来!”未央宫内。“娘娘,皇上去了城墙。”“可是去了巡查?”那个荷包马上就要绣好了。“不是,皇上已经拿起了弓箭,似乎是要御敌。”夏子绡的手顿了一下,那锋利的针刃便猛地刺破了她手上的皮,细微的血珠一下子便露出了头。她不由得闷哼一声。”那些侍卫就没有劝他?他就不知道那里危险?“夏子绡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娘娘,这该怎么办?”“金影呢?城门怎么还没开?”“金大人如今还在城墙上。”“本宫猜的没错,他果真不似当年了。”夏子绡冷哼一声。声音戛然而止,夏子绡现在也不知如何是好,叶靖山想要做的事情,怕就是自己也劝不回来的。唯一便只能等着城门大开了,城门一开,所有的事情就都结束了。也是一个新的开始,夏子绡只能赌一赌,赌注便是叶靖山的性命。饶是她面上再镇静,她手上的那一枚细针还是暴露了她的内心。明明就只剩最后几针了,可手里的针似乎不听使唤一般,那几针就是偏也绣不好了。她的手其实在打颤。城门早已经被几根粗壮的木桩死死地抵住了,所以那里守得人便少了些。一路上,吴小五打得皆是金影的的名义,倒也是畅通无阻。“将这木桩速速移开,我家金大人有更好的方法守住城门。”守门的士兵虽然面带狐疑,但一听是金影安排下来的,也只好照做了。本书来自 138 中箭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厚重的城门没过多久便发出像是暗暗哭泣的沙哑的声音,这声音沉闷的很,一瞬间便划破了众士兵弓箭、刀剑的锋利之声。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一路便传进了叶靖山的双耳中,也传进那些依旧死守城门的士兵的耳中,他们的脸上皆是愣怔、难以相信的情状。 他们明明是守住了,怎么会这样? 金影被吓了好一跳,按照刚才的形势,南华虽然有可能破城,可是也得需要大半天双方的僵持才可以成功。 怎么就会如此? 金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打量起四周,都没有看见吴小五的身影。 金影刹那间便明了了,脸色忽然之间就白到了极点。 叶靖山看得比谁都要清楚。 其实他的脸上倒没什么多余的神色,就在耳边响起破城的一刹那,他反而觉得自己的那颗心就那样没有预兆地跌进了胸膛中。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叶靖山竟险些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停止了跳动,呼吸也忘记了。 他手里的弓顺势便滑落了下来,掉在冰冷的地上,发出极其刺耳的声响。 似是为那攻城之声和上的伴奏。 他这才发现自己和原来并没有什么区别。 妙音身旁的士兵们皆是欢欣鼓舞的样子,他们在进城之前又忍不住多射了几支箭。 利箭划破天际的样子,叶靖山没有察觉,划破天际的声音,叶靖山也没能听到。 南华人一向擅长骑马射箭,但凡他们瞄准的猎物,大多都能射到。 王肃阳刚刚与她说过了,说那站在城墙之上的人便是东宛的王。 妙音其实也察觉到了,剑眉星目,叶北轩便是如此的。 当妙音看见这么多箭齐齐射出,又齐齐飞向了城墙的时候,妙音已经大感不妙。 她立即转过身去大喝道:“够了,不必再射了,攻城!” 若是将叶北轩的父皇给伤了,这将是多大的罪过? 可当妙音回过身的时候,她便看见一只利箭直直地便往叶靖山所在的方向射去。 “东宛帝,小心!” 妙音已经顾不上其他了,她才不管在别人眼中,自己的这一举动究竟是有多么的可疑与鬼怪。 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决不能让叶靖山受到一点伤害。 “皇上,小心!“陈晟也被那突如其来直逼叶靖山的箭给吓坏了,他立即奔了过去,只不过是想护皇上的安全。只是,他却没发现在自己行过去的时候,一支箭悄然而至,急急地没入了他的胸膛。“陈晟!”在他的神智即将被黑暗吞噬的时候,那一句携满担忧急切的声音却飘进了他的耳中。他的脑子有些迟钝,片刻才反应过来,那声音的主人可是……可是金影?陈晟抬不起那愈发沉重的眼眸,也没有看到那个迎着料峭春寒向着自己飞快赶来的人究竟是不是金影。其实这都不重要了,只要他没事便好。叶靖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旁出了那么大动静,他竟像是什么也未曾察觉一般。妙音看不下去了,也不敢再看下去了。她急忙扬起了马鞭,驾着那匹汗血宝马向着城门处赶去,“东宛帝,小心!”此时的她真恨自己没能学会轻功,否则她便直接飞到城墙上,将叶靖山一把拽开,或是将那锋利的剑一刀砍远,也省得她这样心急了。饶是妙音喊得再大声,叶靖山也像是分毫未曾察觉出危险一般。妙音差点就以为那叶靖山站在城墙上并非是来巡战,而是一心想来赴死一样。可妙音的举动终究是一点儿用也没有,妙音只能是离得更近地看着叶靖山如何被那她南华的箭刺伤,也看的更清罢了。妙音忽然之间就忘记了呼吸这回事了,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伤一路沿着那支箭而飞行。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叶北轩会不会因此而不理她,甚至是恨上自己?妙音无法继续想象下去。箭刹那间没入他的胸膛的时候,叶靖山的脑子里便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疼,怎么会这么疼?他只感觉自己身体上上下下全都在叫嚣着疼痛。许是他之前的生活就是过的太美好了吧?上天就是想让他疼上一疼,也体验一下云端之下的生活。可即便是身上的伤再痛,也终究比不过他心里的痛意的千万分之一。身子上的痛意,不过是一个物件所赐予的,还可以医治,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心上的疼,饶是最好的神医来,怕也是无能为力的。上天真的是跟他开了一个令人生惧的笑话。叶靖山一点也笑不出来。叶靖山强迫自己立在城墙上,他不想倒下,地上太凉了,他怕自己承受不起。“快来人啊!快去将太医请过来,把皇上送回东宛宫!”东宛所有的士兵全都乱了手脚。金影这才恍过神来,望着那面上已无血色的陈晟,心里悄悄道:“既然这是你拼了性命也想守护的东西,那好,我为你守护。”他正了正声色,缓缓地站了起来,“众将士听令!死守东宛,永不言弃!”当南华的士兵们势头正足,想要将东宛一举拿下的时候,王肃阳却道:“够了,大家退出去吧。”众士兵们一脸震惊,都不知道王肃阳究竟要搞些什么鬼。直至妙音也沉着声音道:“王太医说的没错,大家退出去吧,在城门那里便好。”“林侍卫,时候到了,你们该走了。”王肃阳轻轻道。“是。”林意连忙应道,“先前被点到名字的那些人,随我走。”“林侍卫,记得要小心。”妙音没忘了提醒他一句。“帝后,微臣一定会的。”东宛的人看的也极其迷糊,说好了的誓不破城怎么到现在竟变成了这样?人一下子撤走了大半,只留下极少的人?怎么?这是瞧不起他们东宛的感觉吗?”我要见你们的皇后!“妙音收起了低迷的情绪,似乎还是最初那个斗志昂扬的南华帝后。王肃阳在一边看见妙音这个样子,嘴角不禁咧了起来。“你们究竟想干些什么?”一个胆大的侍卫问了起来。“我要见你们的皇后,双方暂时停站!”“我们不能相信你们的鬼话。”“闭嘴!”金影终于开了口,“那你们二位请跟我来。”叶北轩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转了半天,才发觉自己眸中的景色还是王府内自己的寝殿。他也顾不上自己身上还有多疼了,立马就坐起了身,想要下床去。碧荷便在此时端着汤药进来了,大呼小叫道:“王爷,您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呢,可不能下床。”“我现在哪里还能顾得上我的伤,我要进宫,苏蓁还等着我呢,母后也在等着我。”“只是外面的那些人还没有离去,王爷您也去不得啊!”碧荷一脸为难的样子。叶北轩这才想起来王府的外面还有一群不知道来历的人,一直堵着自己,不让自己出去半步。“他们还没有走吗?”“没有,王爷,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如此究竟是有什么目的的?”“我若是能知晓便也好了,只是他们什么也不肯说。”“王爷,那怎么办?”“他们这么多人只为了不让我去皇宫,这其中必定是有人指使。莫不是皇宫出了什么事情?”叶北轩越想便越觉得着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爷,您打算如何?”“我打算悄悄地逃出去。”“王爷,外面的人这么多,这可不是一件易事啊!”碧荷不想叶北轩去冒险,她害怕他再次受伤,受到比这还要严重的伤。因为她知道皇后娘娘从来不会心疼叶北轩的。“我总不能被困在这王府里吧,如今皇宫究竟是个怎么情形我还不知道呢。”叶北轩深知这是他唯一的方法了。“那王爷您可要小心。”碧荷有些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我知道了。”白霜又推门进来了,面上带着并不明媚的神色。其实夏子绡是有些厌烦白霜突然推门而入,每一次的这个举动,她便知道了又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娘娘,皇上,皇上他中箭了。”白霜低着头,唯唯诺诺地道。夏子绡那抚着荷包的猛地一僵,竟像是失去了全部的知觉一般,那双葇荑已经不再属于她自己了,那颗心连同整个身体也一并不再属于她了。他的心里开始漾起以前从未有过的失落与苦涩,怎么会生出这般的感觉呢?夏子绡知道这分明是难受的感觉,可她却不想承认,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了叶靖山受伤而这般伤心与忐忑。这二十年来,她明知叶靖山对她深深的情意,可夏子绡却一直都打着太极,将这份感情一次次地推到了边缘。每一次都是如此的。既然他宠自己,那便让他宠好了,自己总不会吃亏,既然他爱自己,那便让他爱好了,自己也不需要予之任何回应。她眼中的爱情,不过如此,一方热情,一方冷漠。便是这样,叶靖山也包容了她二十年,却终究没能将她心中的那块坚冰给融化半分。本书来自 139 无碍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夏子绡速速的便站了起来,“本宫去看看他。品书网 www.vodTw.com” 是的,她知道,她不应该再逃避了。 夏子绡还未走到殿门前的时候,一个小宫娥又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夏子绡一眼瞧见这架势便身生厌恶,深知这叶靖山怕是见不到了。 “这般慌张做什么?总不是天都塌了吧?” 夏子绡忍不住地训斥道。 “娘娘,南华的人说是要见见您。” 终于要来了,夏子绡的心里虽然有过矛盾与挣扎,但也仅仅是片刻罢了,少顷后便尽数消散而去。 她比谁都要明白,两件事情究竟哪一个更重要。 “让他们去永寿宫等着,本宫这就去。” 夏子绡无悲无喜地道。 白霜在听见那小宫娥的话后,便知道娘娘在两者之间究竟会作何选择。 可她心里还是存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希冀,希望娘娘能够选择一次皇上。 可那抹希冀还是残忍地被夏子绡捏的粉碎。 ” 娘娘,您不先去看看皇上吗? “一只脚已经迈出未央宫的夏子绡突然愣了一愣,良久后才道:” 无妨,待本宫回来之后吧。 “” 娘娘还用白霜跟着吗? ““你且在未央宫等着便是了。” “是,娘娘。” 白霜看见夏子绡向着与东宛宫相反的方向走的很是决绝。 相比于陈晟的伤势来说,叶靖山就算是幸运的多了,那支锋利的箭并没有伤及他的要害之处。 但是那汩汩流淌出来的鲜艳的血还是让众位太医惊出了一身冷汗。 “南华的人怕是不久便要攻进来了吧。” 叶靖山的语气充满了绝望。 “微臣并没有听见攻打的声音。” 被那太医一说,叶靖山也没有听见半分打斗的声音。 更可以说是,东宛宫安静地很,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分别。 他不由得疑惑起来。 “你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北轩指着一旁的太医道。 那太医推开门,莫说是南华士兵了,他就算是连一支南华的箭也没能见到。 四周飘漾的都是暮春的清香气息,哪里能闻得到半分不和谐的味道呢? “皇上,微臣并没有看见南华的人啊!” 叶靖山比那个太医还要迷惑上几分,但他一瞬间便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还不甚确定,但他已经能猜测到几分了。 夏子绡,夏子绡,唯有夏子绡……叶靖山面露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也不知道到底是那箭伤让他生出了痛意,还是那心里泛起的苦涩更令他痛苦。 “皇上,可是微臣将您弄疼了?” 那太医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那露出来的箭柄,却没有想到皇上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朕无碍,皇后呢?朕想见见她。” 叶靖山唤来殿外的小太监。 “皇上,微臣要将那箭拔出来了,可能会有些疼。” “你拔吧,朕无碍的。” 叶靖山已经不想说太多话了,他只想紧紧地闭住自己的双唇,默默地承受着没有夏子绡相伴的痛苦。 其实他是想等夏子绡的到来的,有她的相伴,总不会太痛些。 可是他转念一想,那是从前的自己。 可现在了,他觉得应该会更痛些的吧。 叶靖山闭上了眼眸,脑子里不知道该浮现出什么样的画面才算是应景。 突如其来的疼痛还是将叶靖山额头上的藏了许久的汗珠齐齐地逼出了身影,他的脸也煞白了起来,那种感觉像是将一个原本就属于他身体之内的东西狠狠地抽离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的心也一并被挖了出来,那人手持利刃,不带半分犹豫。 快准狠的动作像是想一招致命。 这人怎么就会这样恨自己? 叶靖山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皇上,您没有事吧?” 那太医很是担忧,生怕叶靖山就挺不过去了。 但自己怎么就会这么轻易地就抗不过去了呢? 夏子绡赠予他的所有伤痛远远比这要难熬的多。 “朕无碍,你也不必用那种眼神来看朕,朕好得很。” 叶靖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与谁置气。 恰在此时,前往未央宫的小太监也回来了,“皇上,娘娘不在未央宫,问了白霜姑娘,也不知道娘娘去了何处。” “朕知道了,无碍。” 叶靖山发觉自己最近是真的很爱说“无碍” 这两个字的。 无碍,无碍,又会有什么大碍呢? 叶靖山心里也明白。 叶北轩知道那些人还一直在外面盯着自己,就算是平日里少有动静的后门,他们也一定不会放过。 叶北轩为着怎么逃脱出去真是伤透了脑筋。 碧荷不想看见叶北轩这样苦恼,她明明是想让他高兴的,怎么就会成了如此呢? ” 王爷,碧荷或许有一计。 “碧荷终于是忍不住了。 叶北轩的眸子里立即闪现出了星星的光辉,“什么计谋?说说听听。” 碧荷觉得只有在这个时刻,她对于叶北轩来说才是有用处的,才是特殊又与众不同的。 “王爷,或许您能穿上碧荷的衣服,装作碧荷的样子。他们只拦着王爷,那碧荷他们一定不会多加阻拦的。” 碧荷眨着眼睛道。 “我只怕他们也想到了这一点。” 叶北轩对于闭合的建议还是有些担忧。 “不管怎样,王爷还是要试上一试的。即便再渺茫的机会,也不能放弃的。” 叶北轩想着碧荷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若是不试试的话,他是绝对出不去这座王府的。 被认出又怎样? 他们总不敢再把自己打一顿的了。 “成,那我便试一试。” “那碧荷为您稍微收拾一下。” 碧荷笑着道。 叶北轩便这样扎着宫娥的发髻,穿着淡绿的服饰,抹着浓淡相宜的脂粉。 望着那泛黄的铜镜,叶北轩有些害羞,一个堂堂的王爷,竟然变成了这幅样子。 “王爷,这挺好的。” 碧荷在一边煽风点火笑着道。 叶北轩猛地站起身,闭着眼狠狠道:“罢了,为了苏蓁,这不算什么的。” 碧荷脸上的笑一下子凝固在了本是明媚的脸上。 叶北轩刚想推门前去冒一下险的时候,碧荷连忙拦住了他,“王爷,等一下!” “怎么了?” 叶北轩很是惊讶。 “碧荷忘了一件事情,王爷稍稍等一下碧荷。” “究竟是什么东西?” 叶北轩有些着急。 “王爷别着急,待碧荷拿来您就知道了。王爷可要等着碧荷。““那你快去吧。”“碧荷知道了。”碧荷“蹬、蹬、蹬”地就跑了出去,像是生怕叶北轩着急就走了。苏乾在寝殿里也觉得不对劲,怎么声音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他现在宛如是在弦上紧绷的箭,稍微有一点风吹雨动,便会“嗖”的一声射了出去。他急忙就把宫人唤了进来,“这城门处的动静怎么就没了?若是攻破了城或是守住了城,总是会有动静的,怎么现在如此安静?”“奴婢也不知道。”被唤进来的宫人一脸的迷茫,可苏乾总觉得那迷茫之后仿佛蕴着一丝阴谋。这一定是夏子绡搞的鬼!“朕要出去,出去看看。”“新月帝,外面危险的很,皇后娘娘让我保证你的安全。”苏乾知道自己出不去,便只好作罢。“你退下吧,朕乏了,想睡觉。”“奴婢这就退下。”一进永寿宫的时候,夏子绡一眼便瞧见了妙音身旁的王肃阳,这么多年,他还是未变。妙音是这三个人中最为激动的,其余的两个人还未动声色的时候,妙音就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了,“娘娘,我是南华的妙音。”语气间,竟有少见的羞涩与腼腆。这倒令夏子绡觉得有些诧异,传闻中南华新继位的帝君,虽然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但却有旁人所不能及的果敢与聪慧。难道这么久的时日里,她所听闻的都是假的传言?“我能猜得出。”夏子绡一如既往的冷淡。妙音还以为是自己这突如其来攻城的行为让夏子绡生了恼怒之情,又或许是她的手下伤了东宛的王。”娘娘,进攻东宛是我……“妙音有些胆战心惊。那些人说的果然是没错的,东宛的皇后果真是十分骇人的。她沉默的时候很吓人,笑着的时候更是吓人。“你不必说了。”夏子绡摆了摆手,接着便瞅向了一旁静默许久的王肃阳。“帝后,你不必解释,娘娘她什么都懂得。“王肃阳回瞅了夏子绡一眼。“南华的那些士兵呢?怎么一下子都不见了?”夏子绡问道。“我将他们派去新月了。”妙音抢先回答道。“合着帝后是将我们东宛当做掩护了。”夏子绡淡淡道。“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来东宛是想寻一个人的。”妙音的脸色有些窘迫、“是谁?”“您的大儿子――叶北轩。”妙音满面笑意盈盈,说出来的话也是坚定的很。“什么?”夏子绡真的是没有想到妙音会为了叶北轩的缘故才愿意一路从南华赶至东宛的。否则又会是因为什么呢?夏子绡这才想起来,叶北轩的三年里是有她的踪影的。她一瞬间便了然了,又是因为这什么所谓的“爱情”。本书来自 140 他只能是个王爷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你来寻他是为了什么?”夏子绡必须要问的很清楚。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妙音本就已经泛红的脸突然之间就又红了几分,但吞吞吐吐、犹犹豫豫不是他们南华人的性子。 就算妙音极难讲这句话极难说出口,但她仍旧不想有所隐瞒。 “我想嫁与他,成为他的王妃。”  妙音说的十分坦诚。 夏子绡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里还是不禁为妙音的这个回答给惊了一下。 “你难道不知道吗?他已经有了王妃了。” “我知道,可是那又能怎样呢?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努力就做不到的。” 妙音抬着眸子,满面坚定地道。 夏子绡望着面前那副年轻自信的面庞,忽然就有些感慨。 从前的自己,怕是也没有妙音此刻的豪情万丈吧。 她瞬间便对妙音生出了好感。 她总比那个苏蓁看起来要强的多吧,至少不会令自己生厌。 可夏子绡还是隐隐觉得还是有些担忧,妙音是南华的帝后,有着苏蓁所不能及的至高权利。 她若是成了叶北轩的王妃,那么自己还能掌控的住叶北轩吗? 夏子绡就是怕妙音会不甘心,会不甘心叶北轩仅仅只是个王爷,也会不甘心叶北轩永远只是个王爷。 妙音看着夏子绡的脸色并不是很好,她的脸顿时就有些惨白了,“娘娘是不满意妙音吗?” “南华的帝后,有谁会不满意的?只是你的权利,让我有些不满。” 夏子绡淡淡道。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妙音没有听太懂夏子绡究竟是什么意思。 “北轩只是个王爷,而且他也只能是个王爷,这样说你可明白?“妙音在听罢夏子绡的话后,一瞬间便明白了。夏子绡的意思不就是让她妙音、让她南华都少去管东宛的事情。即便叶北轩最终一直都只是个王爷,也与自己无关。这应该是一句无声的威胁吧。“妙音明白。”妙音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心里却为叶北轩而暗叫不平。东宛的某些宫廷秘闻,妙音也是听说过一些的,再加之叶北轩在南华曾经表现出的种种,都让妙音更加坚信夏子绡是极其不疼爱叶北轩的。“若是你能做到如此,那我便什么也不多说了。”夏子绡摊了摊手,对于叶北轩身边究竟会有何人陪伴,她都不甚在意,只不过偏偏就不能是苏蓁罢了。“成,我能做到。”妙音没有半分犹豫, 便张口应道。夏子绡看着他那一副面容,看起来也总不会像是违心所说的。“如此便甚好。”“只要娘娘能同意便好。”妙音一扫刚才的阴霾,笑意盈盈。“你们便在这里等着吧,他还生死未卜,我总去看看的。”夏子绡其实心里一直挂念着叶靖山的伤,便也没什么多余的心思再与妙音细讲了。若是按照以往夏子绡的性子,非得一件件事情都与妙音说明了才会安心。现在是真的没心思了。一旁的王肃阳听到夏子绡这样说,一直淡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丝丝的细微变化。人总是会有变化的,看来一日不见,当真是如隔三秋啊!更何况是数载光阴呢。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只怕是早已经违背了当年的承诺。夏子绡,已不复当年模样了。“娘娘,对不起,是我手下的人不懂得规矩,我本无意伤害东宛帝的。”妙音的语气间携满了内疚与无措。夏子绡转回了身子,一贯的冷漠,“我不怪你,你不用多想。”妙音这才能稍稍地安下心来。王肃阳也上前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声却温柔道:“帝后,不必担心的,一切都会没事的。”半晌后,碧荷才拿着一条白色的纱巾飞速地奔回到叶北轩的面前,“王爷,这便是碧荷给您的道具。”“原来就是这个?我还以为你究竟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呢?”叶北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王爷,您戴上这个才能更好地蒙混过关,您怎么还能嫌弃它呢?”碧荷有些失望。“成,是你想的周到。我戴上就是了。”叶北轩便着着一身婢女的服饰慢慢地推开了王府的大门。门刚被打开的一瞬间,本是懒懒散散的那群人突然都像是看到了猎物一般迅速地围靠了过来。叶北轩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生怕被他们认了出来。但那群人一看出门的是个婢女,便又回到了他们原来的位置上,继续懒散地晒着太阳。叶北轩见此情状,心欢喜的很,自己马上就要成功了,他走的愈发小心谨慎了,生怕那些人看出一点点的不对劲来。就当他即将行出那些人的视线的时候,为首的那个人却越发觉得不对劲,不禁冲着叶北轩离去的方向大喊道:“站住!”“露馅了!快跑!”这是叶北轩听到那两个字后唯一的反应。叶北轩跑得越快,那些人追的便越快,。叶北轩只恨自己现在身着女装,行动很是不便。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双方的距离在慢慢地减小,马上就要追上了!叶北轩的心越来越慌,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赶紧逃跑,往那皇宫的方向跑去。可是他两条腿终究不能敌过那一众人的追捕,他还没坚持多久,那些人便已经追了上来。“王爷,我知道是你!你不用再装了!赶紧停下吧。”叶北轩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下一秒,他便被那些人围住了。浓浓的绝望之情迅速地将他完全地吞没了。“你们到底是何用意?”叶北轩真的很想搞清楚,否则他寝食难安。“王爷,您莫再问了,我们是不会说的。”“你们真是大胆!”叶北轩知道自己是吓不住他们的,这也单纯的仅是虚张声势罢了。“王爷,随我们回去吧。”为首的人好心地劝道。正在叶北轩与他们僵持的时候,忽然他就听见了马蹄哒哒归来的声音。他那颗已陷绝望之境的心忽然就生出了抹希冀。他祈祷着,那人是上天派来解救自己的。为首的人也听到了不同寻常的马在厮叫的声音,他顿时便心生不妙,向着那远方瞧去。叶北轩等的便是这个时刻,就在那些人就是诧异的一瞬间,他冲破了那些人的束缚,向着声音的来源跑去。他也不管在那里等待他自己的究竟是谁,他只知道那个人给了他希望。然后,待那些人醒悟过来的时候,便又是一场追逐战。叶北轩在逃跑的时候,已经将脸上的面纱撤去了,高高的发髻也被跑散了。任凭来的是何人,也不会再将他认作女人了。叶北轩竟有了一种错觉,那骑马的人正是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的。就在叶北轩还没看清来人的时候,那身着白衣的男子已然下了马。“王爷,上马吧,微臣带你去皇宫。”叶北轩很是惊讶,自己向上天许的一个愿竟然做了真,真的有人来救了自己。可是面前的这个人怎么越瞧越眼熟呢?叶北轩一脸的迷茫已经将他的坏记性出卖了。“王爷,还是先上马吧,什么问题都等摆脱了这帮讨厌的人再说。”叶北轩赶紧就上了马,他说的对,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是真的。“你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叶北轩还是对这个问题斤斤计较。“王爷是真的不认识微臣了吗?我是王严西。”除了那呼啸而逝的疾风,那三个字便雄浑有力地闯进了他的耳中。王严西驾马技术很是高超,没用一会儿,他们就已经将那群人落到了后面。“王、严、西……”叶北轩越念这三个字越觉得熟悉,“你,你……”片刻的怔愣之后,叶北轩终于想了起来。“你莫不是东宛的大将军――王严西吧?”“王爷终于想起来了,你说的没错。”王严西淡笑道。“你,你不是被父皇派到边境去了吗?怎么现在会在这里?”叶北轩还是想不清。“自然是皇上将微臣唤回来的,还没行到王府,便见到了王爷您。”“难不成这也是父皇叫你来解救本王的?”“也算不上是解救,皇上也不知道王爷您究竟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只是有些担心您,故让微臣前来查看一番。”“原来是这样。”叶北轩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那王爷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呢?”“本王也不知道,只是刚想出王府的时候,便被那些人围住了。今日才逃出来。”“这定是有人指使的。”王严西很是言之凿凿的样子。“本王也猜到了,但就是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又会有何目的。”“那王爷回王府可是王爷本身的意思吗?”“不是,是母后让本王回来拿下东西的。”王严西听后便没再回话,叶北轩的脸色募的便变白了。“将军的意思是想说这是母后做的?”叶北轩艰难地问了出来。叶北轩坐在马背上忽然就觉得有些冷,尤其是后背渗出了极为强烈的阴冷。半晌后,叶北轩才听见王严西幽幽的回复――“那王爷以为呢?”本书来自 141 试探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本王不知道。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叶北轩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喉咙中发出的每一个字都很是艰难。 “王爷平日里很是聪明,怎么现在却糊涂了呢?” 王严西已经顾不上那什么尊卑有别了,他只想让叶北轩能够清醒些。 那些所谓的温软亲情,他不应该当真的,而且夏子绡也从未赠予过他。 他又何苦当真? 也许正是这些从未得到过的,才会更让人希冀吧? 王严西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母后,母后她应当不会如此的吧。叶北轩发出来的声音愈发变小了。王严西便是不向后去看叶北轩此时是个什么神情,他也能猜到几分。那一定是失望的神色,平时蕴着光辉的眼睛到了现在也怕是阴沉无光的了。说到底,这叶北轩还算是王严西看着长大的,叶北轩这个孩子从小便讨人喜欢,可他伤心失落的样子,王严西也算是见过不少。夏子绡这个不称职的母后,半分的关怀也未赐予过他,带给他的反而是那些数也数不清的伤心难过。王严西又怎么会不心疼身后的那个少年呢?可他就是想让叶北轩明白,明白不要轻信那些一再令自己失望的人,明白不要陷入那温情中无法抽离,明白这些所谓的人情世故。就算他再失落又怎样,也好过他这样傻傻地自欺欺人。“她不向来如此吗?“王严西淡漠道,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狠心无情的地方。叶北轩这次是真的说不出来任何话语了,王严西说得对,母后向来不喜自己。可叶北轩还是不能相信,母后将自己困在王府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王爷,难道您就没有过想要成为太子的念头吗?一瞬间闪过的念头也算。”王严西思衬了良久,才将这句话问了出来。“什么?”叶北轩还以为是耳边的风声太大了些,令自己都听错了。“王爷,您实话实说,可曾有过?”“我本就没想过此事,况且钰儿现在才是太子,这样的话王将军以后还是莫要提及了。”叶北轩不知道王严西怎么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那便是微臣多言了。”末了,王严西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为叶北轩而叹,为叶靖山而叹,也为东宛而叹。夏子绡前去东宛宫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心里隐隐有不安在跳动。她便招来了自己身旁的婢女,小声道:“让南华帝后走吧,让他们去新月,让他们别问为什么。”“是,娘娘。”夏子绡这才定下心来,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碎发,推开了东宛宫的门。“皇上,皇后娘娘来了。”刚听见通报的叶靖山还以为这是自己的一场说不清究竟算好还是算坏的梦。他身上的箭伤像是与他的心有了感应一般,竟齐齐地都生了痛意,在他的身上自顾自地蔓延着。半晌后,叶靖山脸上才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让她进来吧。“叶靖山还未见到她的面的时候,便已经听见了她那焦急的声音,“皇上的伤怎么样了?”若是在从前,叶靖山定能被她深深地感动到,怎么如今,他竟寻不到一丝暖意呢?当真是时过境迁,心境也变了。从前,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娘娘,皇上的箭伤并没有伤到要害,如今那箭已经被太医拔了下来。皇上的汤药也已经喝过了,怕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如此便好。”夏子绡悬了已久的心是真的落了回去。她并没有半分隐瞒与伪装,这便是她此时真正的想法。她是真的担心着叶靖山,即便是她的内心极其不想承认,但她却无可奈何。“娘娘刚去了哪里?皇上刚才派人去唤您,您都没在未央宫。”“皇上找本宫可有什么要紧事?”夏子绡突然有些紧张了起来。“皇上也许只是想见见您,这个老奴也不清楚。”“本宫知道了,那你退下吧,这里有本宫便是。”“奴才遵旨。”这些对话叶靖山在内殿里听得一清二楚,他其实是想听夏子绡会说些什么话,会有什么样的理由来搪塞自己。只是她连解释一下也不愿意。又有谁能清楚地知道夏子绡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就像是叶靖山此时除了苦笑也做不出什么应景的表情了。随后叶靖山便听见了小心翼翼的推门声,她就要来了。叶靖山连忙坐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子绡,你来了?”叶靖山做起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那伤口,虚弱的声音并不是他故意发出来的。夏子绡也看见了叶靖山脸上那抽痛的样子,“皇上的伤口可还是在疼?”“见了你,便是再痛,也不觉得痛了。”“皇上到了现在怎么还在油嘴滑舌?难道是又不痛了吗?”夏子绡一心想着他的伤势,却没想到他还是这样的不正经。“子绡,倒是你太过严肃了些。”夏子绡没能想到叶靖山会这样说,她募的睁大了双眸,注视着叶靖山好一会儿,却还是没能看出他心中所想,以及此话何意。“皇上,臣妾是在担心您。”“朕知道,你刚才去了哪里?那时候正是最乱的时候,你去到了何处?”叶靖山终于切到了正题。“臣妾去了臻业宫,去看看钰儿怎样。“夏子绡说的极其平静,没有半分的犹豫。一点儿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夏子绡心里也在打着鼓,若是叶靖山派人去了臻业宫,那么他便察觉出一切都将是谎言。“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没在未央宫。”夏子绡听到这话后才安了心。“南华的人怎么退了?朕还以为他们会趁胜追击,一举将东宛拿下呢。”叶靖山在听了宫人来报的消息之后,想了许久也想不到南华的人究竟怀的是个怎样的心思。”臣妾也不知道,许这就是他们南华的计谋吧,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些什么鬼。“夏子绡有些无奈地说。“管他们要搞些什么,待到王严西回来的时候,他们再像攻进来怕就只是做梦了。”叶靖山狠戾道。“什么?王严西不是在边境吗?怎么能赶回来?“叶靖山看着夏子绡那诧异的神情,心里的情绪很是语焉不详。似乎是有些报复的快感。“朕已给他传信让他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顺便再去北轩的王府看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夏子绡脸上的神情已经不能简单地用“惊异”来形容了,“皇上倒是想的周到。”她讪讪道。心里却不住地在想:“这叶靖山是不是真的觉察出了什么,若说他什么也没感觉到,可他做的每一件事情貌似都在拆自己的台;若说他觉察出了什么,见这情形也实在是不像啊!”她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这才觉得叶靖山并不是一个她想象的如此简单的人。“子绡,子绡……”突然一声声温润的叫喊声将她的思绪唤了回来。“皇上,您在说些什么?”“朕问你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些什么?”“臣妾没想什么,只是见这东宛宫里只有伺候的人有些少了。臣妾明明记得有个皇上的身边有个小太监的,怎么今日却不见了踪影?”“子绡,你的眼力还真的是好得很!”叶靖山笑了笑。“他去了哪里,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没侍奉在皇上身边?”“朕也不知道,许是悄悄地去偷懒了吧,朕却没有注意到他。”“皇上下次可别忘了罚他,臣妾上次在东宛宫瞧见他,还以为是个妥帖的人,却没有想到也是这样的不稳重。“夏子绡撇了撇嘴。“子绡,你怎么对这种事情上了心?”“皇上,这本就是臣妾分内之事啊!”“子绡,苏蓁怎么样了?可醒来了?”叶靖山这才想起来这件大事,因为苏乾也不是个好招惹的主。“皇上,今日的事情太多了,臣妾也不知。”“苏蓁最开始不是好好的吗?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叶靖山实在是想不通了,苏蓁没进未央宫的时候,都已经醒过来了。本想让她去未央宫好好休养的,怎么到了现在竟越养越糟?其实叶靖山也不是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关联,可是苏蓁毕竟是夏子绡的儿媳,就算是她再不喜叶北轩,也没必要这样去做。夏子绡应该不是一个这般心肠狭隘的人吧。“想来应该是要醒了吧。”夏子绡脸上隐隐有些不悦,半晌后,只是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她不想与叶靖山争执,她难得的向后面退了一步。“这便好,他苏乾堂堂一个新月的皇帝留在我们东宛也不是个办法。““皇上说的是。”陈晟虽然伤势较重,但也算是从鬼门关被人拽了回来。一旁的金影自打陈晟被送进太医院的时候,就一直守着他。宋成又被惊住了,传闻中他俩的关系竟好到了此等地步?看着陈晟那苍白的像是一张易碎的纸,金影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开来。反而在一边暗暗揪着心。他总觉得陈晟受伤是自己害的。想着想着,往昔陈晟对他的一点一滴都渐渐地浮现在脑海中,挥都挥不去。他才发现,原来陈晟待他自己真是极好的,是自己一直都太蠢,没能发现。忽然,他的双目便朦胧了起来。“陈晟,你可一定要好起来。”金影在心里默念着。本书来自 142 心真狠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金影期间一直埋着首,就连陈晟的面他都不敢瞄上一眼。品书网 www.vOdtw.com终究是自己对不住他。 良久后,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守了多久,直到面前的那床被子慢慢地有了起伏的动静之后,他才恍过神来。 陈晟终于是醒了! 金影已经说不清楚他现在究竟是个怎样的心情。 愧疚吗? 恐怕更多的会是欣喜吧? “陈晟,你醒了?” 迅速站起来的金影才发现自己的动作有些太慌张了。 “金影,东宛怎么样?皇上怎么样?” 陈晟一醒来就想起来自己昏倒前的事情了。 南华是不是已经攻进了城? 皇上的伤势有没有大碍? 陈晟无法继续想下去。 这些事情远远要比他自己的身子要紧的多。 金影此时才了解了陈晟将皇上以及东宛看得有多重要,这远远是自己这种贪爱权益的人所无法比拟的。 而自己实在配不上侍卫的这个称号。 “金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着金影那渐渐转阴的神色,陈晟顿时就心生不妙,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竟让一向直来直去的金影都难以开口。 “陈晟,你别想太多。皇上以及东宛都很好,南华已经退兵了。” 金影连忙向着那即便身子再虚弱也要将事情问个明白的人解释道。 “什么,他们怎么会退了兵?” 陈晟明白不了。 “这样不好吗?” “自然是好的,只是他们这样做没理由。” 陈晟惨白着一张脸喃喃道。 “你也就别想了,好好养伤才是。” 金影一个劲儿地惦记着他的伤势。 陈晟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还在自顾自地想着,“这莫不是他们的计谋吧?许他们退兵只是缓兵之计。““陈晟,你身上还有伤呢!”金影不得不提醒那个伤口还隐隐泛着血丝的人。“这没什么大碍的。”陈晟却不以为然。“随便你吧,疼死你也不算是亏。”金影脸上已是不悦。“对了,那南华的人究竟是怎么攻破城门的?”陈晟当时就站在城墙之上,饶是他亲眼所见那破城之势,他也绝不相信这南华的人竟有通天的本领在一瞬间就轻易地进了东宛。“不就是凭着他们的本领攻了城了吗?”金影脸色的表情险些就被拆破了,他强迫自己要在他人面前装作镇定的样子,尤其是在陈晟的面前。“可我总觉得他们更像是使了诈,难道你没发现吗?”“我可没你眼尖聪明,自然是没觉察到的。”“我不是这个意思,金影,你可别生气。”陈晟已经觉察出了金影情绪上的不对劲。“我没生气。”金影摇了摇头,满面劳累的样子。“我只是累了,在你身边守得太久了,想要去休息了。”陈晟只是看到了金影困倦的样子,便道:“那你快去休息吧。我自己还可以的。”直至金影已经快走到御医所门口的时候,陈晟才恍然惊觉。刚才金影说的是什么?难不成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金影,你给我站住!”陈晟连忙叫住了那个欲要离开的人。两个人的心都跳的厉害,只不过一个人是因为心虚,另一个人则是因为想要试探突如其来的欣喜。金影慢慢地站定,慢慢地扭回身子,“有什么事吗?”陈晟的眸子里已经漫起了希冀,只不过金影站的远了些,并未发觉到。“你刚才说的是什么?”陈晟生怕刚才是自己听错了。“没说什么,我说我自己累了。”“不是,前一句,你说你守了我一整天?”金影的心顿时垂了下来,原来陈晟并没有发觉自己的谎言,只是他现在这样问又是什么意思呢?“没错。”“为什么呢?”陈晟一直想追问到底。金影的脸色极其不自然,这算是他自己为自己挖的坑吗?既然坑已经挖好了,那他就只能选跳或者是不跳了。他无法逃避。“没什么为什么,就是想看看你的命大还是不大。”金影没好气地答道。陈晟虽然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他晓得这样的回复才是真正的金影会说出来的,他已经习惯了金影这种带着刺的答话。“我的命可真是大得很,你不得不佩服。”陈晟笑地更欢了。“是啊,我可真是佩服的不得了,那你就给我好好保住你这条命,听见了没?“陈晟只当金影是在开玩笑,“听到了,一定会的。”陈晟做着所谓的保证。“那我便走了。”金影的话语总是给陈晟一种落寞。像是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感觉,像是他走到了人生的尽头。陈晟摇了摇了自己的头,怎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竟会生出这样奇怪的想法?真是荒诞不羁的很。叶北轩与王严西刚刚驶到东宛皇宫的宫门处,叶北轩看着面前的景象,睁大的嘴迟迟地没能闭上。东宛这究竟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王严西倒是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像是早就得知了一切。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情,被蒙在鼓里。“王将军,父皇是不是因为此事才叫你快马加鞭的地赶了回来?”叶北轩愣愣道。“皇上在信里倒也没说及此事,怕是皇上也没能想到会有此事发生吧。”叶北轩再也无法平静那颗心了,他连忙向着东宛皇宫的深处奔了去。他的父皇母后,他的苏蓁,他的皇弟,还有他所眷恋不肯放下的一切都在那里。这叫他如何能安下心来?“王爷小心!”王严西怕里面还有敌军的埋伏,也慌里慌张地跟了上去。叶北轩哪里还能听得进去旁人的话?在生死两茫茫的分界线处,他已经没有功夫细想些什么了。只是进了东宛后,叶北轩却并没发觉什么异样,那宫门前与宫门后分明是两个样子。一切还如往常一般,叶北轩差些以为自己刚刚是进错了地方了。只是宫里未免冷清了些,叶北轩行了许久也没见到几个宫人。夏子绡从那东宛宫出来后,便直接去了苏乾所在的宫殿。白霜刚刚派人说是苏蓁还未醒,不过那药的时效怕是就要过了。看来应该是时候让苏乾回他的新月国了。虽然夏子绡总觉得让苏乾此时候走有些太早了,太便宜他了。可是叶靖山无意之间所做的一切将她的计划全都打乱了,她只能随着他的心去赶紧改变计划。他真的是无心的吗?夏子绡此时也没功夫去思虑太多了。更多的是因为她的内心深处总是觉得叶靖山不会这样做的。他这么爱着自己,应该不会对自己起任何一分疑心的。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她夏子绡自己看走了眼,便白白错付了二十年的芳华。苏乾这几天已经被困的失去了耐性,如今看到了夏子绡主动来寻自己的时候,便站起身道:“我要回新月,苏蓁我也是要带走的。”他只想吓吓夏子绡,但他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吓着她,哪怕是一瞬也是好的啊。可夏子绡的脸色分毫未变,“你现在就可以会新月,我安排你和苏蓁一同回去。””你这是什么意思?“倒是苏乾被吓了一跳。“这不是你说的吗?要将苏蓁带回新月。””这也是叶北轩的意思?“苏乾还是不肯相信,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便这样被人家不痛不痒地给休了。“自然是的,否则我也没这样的权利越俎代庖。这不也正合你意吗?”“到底是你们东宛的人更狠些。”苏乾阴着一张脸咬牙切齿道。“你当初就不应该同意苏蓁嫁过来的,她这样不也是你害的吗?”“我当初就说过了,我们之间的仇恨与苏蓁没关系。”“那只是你自己说的,我从未给过你任何的承诺,也不需要。”“那苏蓁迟迟未醒,也是你搞得鬼?”“不然你以为呢?”夏子绡说的极其风轻云淡。“夏子绡,你真狠!”苏乾已经扬起的手终究是没落下去,只是那顺势夹杂的风让夏子绡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眸。“还是快回新月吧,你到底是真对岳晋放心啊!”夏子绡漾起讥诮的笑意,对着苏乾轻轻道。苏乾早已经僵立在了那里,“不可能!夏子绡你在胡说八道!”“是不是胡说,你尽管回新月看看便知。”夏子绡扭过身,裙摆也飘起极其恰好的弧度。这一切,在苏乾看来却有些扎眼。还未行到东宛宫的时候,白霜便拦住了他的去路,“王爷终于回来了?”“是啊,白霜,你告诉本王,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叶北轩终于瞧见了个熟人。“娘娘便派奴婢在这里候着王爷呢,王爷还是去一趟未央宫吧,娘娘等着见王爷呢。”叶北轩也没想太多,便应了下来。“王爷,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皇上吧。”王严西始终是放心不下未央宫里的那位。还是先见过皇上才是最稳妥的做法。“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呢?王爷出宫许久了,娘娘甚为想念呢。”王严西听这话只是想笑,亏她还能扯出这样一个荒诞的理由。若是想念,何故当年执意要将叶北轩送至南华?若是想念,何故这么多年来未曾给予叶北轩一丝暖意?“娘娘这理由还真是让王爷无法拒绝呢。”王严西已经瞅见了叶北轩那眸中的一抹欢喜。他便知道夏子绡又赢了,叶北轩总是输的很彻底。“将军,见过母后再去面见皇上也是不迟的。”叶北轩的心已经动摇了。成,自己那时候说的话,叶北轩没有一句记住的。王严西顿时有些失落。“成,那微臣也先去未央宫吧,随后再与王爷去东宛宫面见圣上。”本书来自 143 前尘往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乾望着那面色就没恢复过正常样子的苏蓁,心里猛地就漫过了阵阵苦涩与愧疚。 他抚了抚那还缠绵于病榻的苏蓁那有些苍凉的面庞。 “苏蓁,终究是朕对不住你,你应该是更幸福的。” 苏乾终于忍不住了,喃喃道。 脸上也落下了几颗浑浊的泪珠。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漠视着苏蓁,甚至是对她有着厌恶的情感的。 但这其实都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想更好的保护苏蓁罢了。 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二十年前做的那桩错误的事情最终却害了苏蓁。 分明是他自己的错,上天为何要将这报应施给苏蓁一人。 她其实才是这整件事情中最为无辜的一人。 “苏蓁,父皇带你回家好不好?” 苏乾的泪落得更凶了。 却没有任何一句回复,唯有那不断从窗子中漫起的风声才能算是个回应。 苏乾将手苏蓁小心地从床上抱起,他要离开这东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若是他们回了新月,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算是有了并不是很完满的结局? 这一切是否都能结束? 行出东宛宫宫门的时候,苏乾才觉得死死压抑着自己喉中的那一口气终于消散了。 他和苏蓁两个人终于是要离开了。 只是夏子绡在他面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让苏乾揪着心,新月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情? 还是有关于岳晋的所有都仅仅只是夏子绡的一个谎言? 苏乾不是不愿意相信,而是不能相信。 自他起了将新月的一切都交给岳晋代为监看的念头之时,他就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岳晋会背叛自己,背叛整个新月。 这不是岳晋会干出来的事情。 所以夏子绡一定是在骗自己,她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指不定又想出了什么花招来对付自己。 马蹄声便在苏乾一路中的自我安慰中“哒哒” 地回响着。 在苏乾还只是一个新月的皇子的时候便识得了岳晋这个人。 对了,当时的他并不唤作岳晋,而是叫做岳昀之。 极其好听动人的名字,却与他这个人不大相称。 苏乾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便觉得此人一定是陌上人如玉那样的世上无双的俏公子,再不济,也总是风流倜傥的吧。 只是当岳晋顶着这名字出场的时候,倒真是将苏乾惊了好一跳。 倒不是说岳晋长得有多么的令人难以忍受,只是到底是配不上他的那个雅致的名字的。 岳晋这人,一眼望去,便知他定是自幼便习武的,而且习得很好。 他的肤色,一向是比别人深了些,也比旁人少了丝温柔。 他的脸上从来就不是携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的,而那一双粗黑的双眉也总是皱起的。 他才不是妙公子,而是男儿郎。 这直接的就导致了苏乾自打第一次与岳晋见面的时候,就对岳晋印象颇深。 后来苏乾才悄然得知,岳晋居然是新月战功最显赫的岳将军的儿子。 苏乾知晓了真相之后,只是想说一句,“怪不得如此!” 苏乾从小的时候武功就习得不好,他的父皇为他请了好几个武功颇好的先生也没能教会他。 于是岳将军便将自己的儿子――岳昀之推荐给了皇上。 于是岳晋就成为了苏乾下一任的“先生” ,既是先生,又是陪练。 其实苏乾并不笨,只是小时候的他实在是顽劣得很。 其实练武与读书相比实在是幸福的多,可他还是不愿意将自己囿在一方土地跟着别人去学些不知所谓的东西。 可是当苏乾看见岳晋那一张与自己同样年轻却阴鸷的脸的时候,突然就起了些语焉不详的兴趣。 这多么年以后,他还是没明白自己那颗顽劣已久的心怎么就折在了岳晋那个故作严肃的小屁孩上。 其实当时的他自己也只是一个小屁孩而已。 还是个高傲的很的小屁孩。 岳晋虽说身份也是高贵的很,可到底是比不上身为皇子且不日之后便能成为太子的苏乾。 可岳晋明知如此,却还能不卑不亢地拿着剑指在自己的面前,淡淡道:“皇子,微臣想要试探一下你的武功究竟如何,您不会介意吧?” 苏乾又岂会不明白,这个岳晋说出这些话,实则是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苏乾也实在是不明白,为何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竟能有这般的从容不迫,自己便是再长十岁,也怕是达不到这个境地的。 “成。” 苏乾竟然少有地没有生气,而且还鬼使神差地应了。 “那好,皇子,看剑吧。” 迅疾锋利的剑便和着“嗖嗖” 冷风向着他的耳边刺去。 苏乾整个人都被吓呆了,也没有半分躲闪,就这样直直地立在了那里。 锋利的剑刃就猛地停在了距离苏乾鼻尖不足几公分的地方,就在那一瞬间,苏乾竟然生出了一种错觉,许这岳晋就是别人伪装成想要刺杀于他自己的刺客。 伪装的太好了,连一个人都没有发觉。 “皇子的武功当真是差的很呢!” 苏乾还没回过神来,耳边就萦绕着那似是讥诮的声音。 苏乾心气盛,自然忍受不了旁人这样的讥讽。 “岳昀之,我要是武功学得好,那还要你做什么?” 苏乾的脸已经泛了红,大声叫喊道。 “皇子,我明白。” 岳晋一下子就敛了锋气。 “你明白就好。” 苏乾也不知道他此时的改变究竟是为何,但这样的岳昀之看起来才让他感觉到舒服。 “皇子,我知道你素来是不爱习武的,。既然皇上派了我做您的先生,那我是一定要负起责任的。” 岳晋一本正经地道。 苏乾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咬牙切齿道:“如此你还真是一个固执的人。” 岳晋笑着道:“多谢皇子的夸奖。” 苏乾阴着一张脸接过了岳晋递过来的那把剑,不情不愿地看着岳晋在自己面前耍着剑。 不过仔细一看,倒也蛮是漂亮的,很是行云流水的一套剑法。 那箭就像是长在了岳晋的手上,从前在他手中异常烦人的剑怎么就在此时变成了十分乖巧听话的模样呢? 难不成是他岳晋的手与自己生的不同? 还有先前的那些先生也没能将这一把剑耍的这样好看啊? 苏乾真的开始觉得这岳晋就是旁人伪装成的否则一个小孩子怎么会这般厉害? “皇子,你在想些什么?该您了。” 苏乾握着那一把剑,却不知道该怎样出手。 刚才看着岳晋,分明是极其简单明了的招式啊! 怎么现在到了他这里,就这样艰难呢? 后来,就凭着一天天的练剑的经历,他与岳晋之间的关系变得愈发好了。 后来他成了太子,岳晋便成了自己的陪读,后来他登基成了这新月的新王,岳晋便以自己的一身本领为他守着新月的一切。 两个人似乎有着秘而不宣的默契。 若不是出了那样的事情,苏乾想着他们两个人应该能永远地存在对方的世界里,永远不曾走失。 无关身份,无关权利,有的只是世间最美好的友谊。 可是上天偏偏不遂人愿。 许是自己与岳晋的关系实在好了些,他便无辜地引起了旁人的嫉妒,成为了旁人眼中的钉,心中的刺。 所以当“岳晋背叛新月” 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苏乾便知道着一定是那些有心的人想要陷害岳晋。 苏乾恨得牙根痒痒的,可他也曾气恼过岳晋,恼他为什么不再小心些,恼他为何能被旁人逮到把柄。 可他却忘记了,这终究是自己的错啊,岳晋才是这桩事里最最无辜的人啊! 苏乾也恨自己,恨自己空有这样为人敬怕的权利,却最终还是无能为力,连自己最想要保住的人也守护不了。 苏乾也不知道那些别有心机的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能将岳晋那些都不被自己所知的事情踪迹能一五一十地查了出来。 苏乾看着那些所谓的“证据” ,心里五味杂陈,也说不出来究竟是个怎样的心情。 更多的还是愤怒吧。 也许岳晋真的就做过这些事情呢? 也许他们所说的是真的呢? 也许岳晋是真的背叛了自己呢? 苏乾已经不敢接着想下去。 “来人呐!将岳昀之先押入牢中!” 苏乾一怒之下就下了个让他自己后悔终生的决定。 他实在是太生气了,也就没功夫思虑太多了,也没察觉到那献上证据的人嘴角究竟噙着一抹怎样骇人的笑意。 从一个万人景仰的大将军沦为一个阶下囚,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岳晋一个人在阴冷黑暗的牢里想了太多太多,什么所谓的” 伴君如伴虎“、” 一朝君恩“这些话,他现在才发觉说的是何其正确啊! 岳晋那一颗曾经为苏乾而炽烈过的心也就随着牢里未曾变过的压抑气息而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有些事情,他已经不再抱有什么期望。 死便死吧,这本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已经征战过数次,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只是当心不再像从前那样跳动了,是不是才是真正的死亡呢? 岳晋想了许久。 本书来自 144 烙印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乾在宫里是否想了有关岳晋的事情,想了什么,想了多久,岳晋完全不知情,他也不想让这些小事扰了自己的心情。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在牢里的日子里,岳晋已经无法分辨出白天与黑夜的区别了。 或者说是,岳晋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突然他就觉得,自已永远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也总比外面的那些尔虞我诈、相互不信任的现实要来的强的多。 岳晋这才有些悲怆地发觉,他早已经不似幼时那一年的恣意了,或许从前的岳昀之早就随着苏乾这么多年来的重视与猜疑之间的流转而死去了。 就在苏乾起了一丝的疑心的时候,岳昀之就该死去了。 大约是过了两天的光景,沉重紧闭的牢门才终于被那不怀好意的人推了开来。 岳晋还没燃起的那希冀的星星之火便被狠狠地扑熄了,来人并不是苏乾,而是岳晋觉得有些脸熟的人。 黑暗中岳晋抬头去看那人,只觉得他的眸子隐隐地发亮。 岳晋冷笑一声,是啊! 他们想做的事情终于做成了,不露出这样的神情岳晋反而觉得奇怪。 “岳将军,在牢里的这两天过的可好?” 令人生厌的声音与语调。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了,想来我与你并不相熟吧。” 岳晋不想与那人多费口舌。 那人笑了一笑,” 岳将军,哦不,你现在已然不是将军了。 岳昀之,你到了现在还是一样的嘴硬啊! “那人显然是换了一副嘴脸。 “嘴硬是因为我知道有些人不必去与他多说,因为他不配。” 岳晋淡淡道,心情似乎一点也没有被他所影响。 那人深知岳晋的武功有多强,冒出来的满腔的怒意便被他轻轻地压了回去。 他又不是个傻子,与岳晋硬碰硬,最后吃亏的也只能是他自己。 ” 岳昀之,你的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 我今天来,也不是与你比试口才的,而是想来传承新月的传统。 “又转身道:” 来人啊,将火烙搬进来。 “岳晋已然明了了,明了此人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明了自己接下来将会遭受什么? 新月在很久远的时候便有着一条规矩,那便是只要是进了牢里的人,无论所犯的罪究竟是小是大,无论你是抢了劫还是杀了人,但凡被关进了牢,狱卒便会在牢犯的脸上用火烙留下个烙印。 罪行越是恶劣,那么留下的烙印便越大,越深。 岳晋虽然是不动声色,但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怎么?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岳大将军,现在也学会了害怕?” 那人讥诮道。 岳晋本是新月的大将军,战场都数不清去了多少回,人也数不清杀了多少个了。 他什么惨烈的场景都见过,也没少受过什么刀伤与箭伤的。 所以岳晋应该是没什么好怕的。 只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岳府曾经发生了一场火灾,火势也波及到了岳晋当时所居的房间。 岳晋那时候险些便被烧死在那场望不到边际的熊熊火焰中。 岳晋小时候对自己的父母以及曾经做过的事情毫无印象,便偏偏是记住了那场大火,以及那个在火中慌张无助的自己。 在他刚被别人救出来的时候,岳晋总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一团火在自顾自地燃烧着,似乎是想把整个世界都燃尽。 便是这件事情,使得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岳晋有了极尽恐惧的东西――火焰。 ” 废话便不必多说了,想要什么,你尽管做便是了,我岳昀之绝不多说一句话。 “岳晋说罢后,便紧闭着双唇,想借此来掩饰自己那紧张且恐惧的情绪。 “岳昀之,你这大话说的真是动听,我且要看看,岳将军是有多么的铮铮铁骨。” 那人的讥诮之情再次加深。 岳昀之没再吭声,沉默着等待那酷刑即将到来的时候。 那人似乎是叹了一口气,随后便道:” 岳昀之,从前的你是不是以为靠着皇上那棵大树便能一世安康啊! 可是那终究是皇上,皇上现在已经不管你了。 火烙便是他下的令,生怕牢里的狱卒忘了。 “就在那人以为岳晋就要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态度时,他却幽幽开口道:” 我从未这样想过。 “那人没听的大清楚,不过他也对岳晋的回答并不在意。 目的达到了便可以了。 岳晋会有什么反应这都跟他无关。 黑暗中,岳晋死死地合上了双目,没多久,他便听到了那火发出的嘶嘶声响,也闻到了火苗所特有的味道。 他知道,最难熬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可他的心已经“砰、砰、砰” 跳的很是迅疾,像是永远也不知道疲倦一般。 原来他对于那火还是一样的恐惧,并未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渐渐消散,反而越来越浓烈了。 “岳将军,我要下手了。” 那人话语间盈满了得意。 岳晋那颗一直在颤抖的心在听到火苗那想要将他尽数吞噬的可惧声响后,而越发的不可控制了。 可他还是没有做出任何的反抗的行为。 既然这是苏乾下的令,岳晋又怎么能反抗呢? 最好的办法便只能是欣然接受,末了,还要装作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火烙落在他脸上的时候,岳晋的脑子里已经不能装下别的想法了。 除了那伴着响声越是蔓延就越是明显的痛意,他已经感受不到什么旁的了。 就算是在战场上被万箭穿心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弥漫在他鼻尖的是他脸上的肉被熊熊烈火腐蚀掉的味道。 在那漫长的一瞬间内,岳晋还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去了。 这多像是上天的报复啊! 许他就渡不过烈火的这一劫。 小时候他阴差阳错地从大火中捡回了一条命,但他今日却还是要殒身于烈火中。 这多像是做了一场长达数年来都未曾醒过来的一场梦。 梦里梦外都是痛苦,醒不醒来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当那人将火烙从他的脸上拿下来时,岳晋才无力地瘫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一凉一热的反差,将岳晋打发到了更加痛苦的境地中。 晕眩中,那人冷哼着一声便离去了,似乎是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迷迷糊糊中,岳晋似乎听到了那人对着狱卒安排道:“不必管他了,且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吧,这是皇上的旨意。” “是,是,是。小的知道了,大人请走好。” 狱卒一听便是谄媚的样子。 岳晋这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狠起心来,会这般的吓人。 只是自始至终,他从未想过那个幼时一同练剑的玩伴有朝一日竟能将他置于死地。 原来终究是他自己傻,忘了君臣始终是有别的。 岳晋便闻着自己脸上发出的恶臭的味道,绝望地躺在那阴冷肮脏的地面上,眼眸望着面前的牢门,竟像是死了一般。 良久的时间里,他的双目竟连眨上一眨也没有。 苏乾在新月宫里呆的也不安定,满心想的都是有关岳晋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才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像是拧了一团繁杂的线一样。 且不说岳晋了,岳晋的父亲便为了新月做出了汗马功劳。 若说真是有了叛变的人,那一定不会是岳家的人。 而且自己也算是与岳晋从小一起长大的,岳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苏乾再清楚不过了。 若是想要叛变的话,何苦为自己上了那么多次的战场,何苦差些丢了这么多次的命? 苏乾越想便为自己那天的冲动决定而懊悔,自己分明是中了那群不怀好意的人的计了。 自己怎么就这么傻? 岳晋怎么就一句也不解释呢? 苏乾连忙就赶去了牢中。 刚见到岳晋的时候,苏乾的心险些漏跳了一拍。 当时的岳晋就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苏乾连忙唤了他好几声,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是怎么一回事?“苏乾真是想将那狱卒的皮都扒了。“皇上,这不是,不是您下的令吗?”狱卒结结巴巴地道。“什么朕下的令?你说的清楚些。”其实苏乾已经预想到了什么。“昨天有位大人来了,为岳将军烙下了烙印。他说这是皇上你下的令,还说不必理会岳将军,且让他自生自灭就是了。”果真是如此,苏乾的心里猛地溢出大片的心疼来。昀之,他分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承担如此沉重的代价?苏乾赶紧就跑到了岳晋的身边,望着岳晋现在的模样,苏乾有些不可置信,张大的嘴巴迟迟地没有闭上。他竟然有些不敢向着岳晋的身边再靠近。面前的岳晋面色惨白,右脸处有着整整一片的烙印,看起来格外的令人触目惊心。苏乾这才明了,从前的那个岳晋回不来了。从前的那个岳晋,意气风发,那个岳晋,大胆到可以孤身一人冲进敌军内部,那个岳晋,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只为新月的长远。从前的那个岳晋,那个岳晋,怎么他那时候就没有发觉呢?这样的他,怎么可能通敌叛国呢?本书来自 145 莫要恨我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向来没有落过泪的苏乾却在此时鼻尖一下子就酸了,素来闪着狡黠的双目也立即就模糊了起来。 品书网 www.vOdtw.com” 昀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没有相信你呢? “苏乾的话语说得已经不甚完整了。 岳晋其实并没有昏过去,不过是被烙了一下,他的身子还没有那么柔弱。 但他的眼睛却是睁不开的,大约是睁开了也并没有什么分别。 还是一样的阴冷黑暗与绝望。 不都是一样的吗? 所以苏乾那带着哭腔的话语他其实是听到了的,他的身子微不可闻地动了一动,也算是给苏乾的一个回应了。 但是他不想开口说上任何一句话。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对着苏乾说上些什么。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有了裂缝,是再也缝补不上了的,连时间岁月也不会有用。 当年的岳昀之,很是清楚这个道理。 “昀之,昀之,你应应我可好?” 苏乾终于鼓起勇气向着岳晋的方向走去。 他迟早要面对岳晋因他的错误而受的罪。 这是他避免不了的。 苏乾缓缓地蹲下身去,想看看岳晋的模样,想将岳晋从阴冷的地上移到较好的地方去。 她这才发现,整个牢房里没有一席能看得过去的地方。 岳晋能感觉到他的动作,自然也知道苏乾想做些什么。 他有些害怕,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他的身子立马蜷缩起来。 “皇上,别,别碰我。” 岳晋说出来的话都有些打颤。 苏乾刚刚才伸出来的双手便僵在了那泛着寒气的半空中,他的脸色也一下子就惨白起来。 “昀之,你醒着?” 他这才反应过来,昀之没有事情。 欢喜之情猛地就漫了起来。 “别,别碰我……” 岳晋还一直在重复着那句话。 苏乾的眉头死死地搅在了一起,“昀之,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碰你?” 岳晋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也听不清苏乾究竟在说些什么,便是听清了,他那一片空白的脑子也不能支持着他给出个答案。 “我疼,疼,你别碰我。” 苏乾的心痛的像是溢出血了,半晌之间,他的双唇一直都是开开合合的,但就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昀之,我唤个太医为你瞧瞧。” “不,不必了。” 虚弱的声音又传进了苏乾的耳中。 从前自己双耳中的岳昀之的声音向来都是精气神满满的,并且是嘹亮的。 苏乾也没少借着此事来讥讽岳昀之。 可是现在,岳昀之的声音终于是小了下来了,可是苏乾却没有一分的满意。 他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自己对不住昀之。 从前的自己确实是太恣意妄为了,也没少欺负他。 “你看你这个样子,怎么能不看太医呢?” 苏乾很是担忧。 “我现在,现在的这个样子,很,很丑吧?” 岳昀之苦笑道。 自打与岳昀之相熟了之后,苏乾便没少拿着岳昀之的相貌做幌子来嘲讽他,他大多的时候只是笑一笑,也没多说过什么,顶多是再回苏乾一句“你的武功也是烂到了家” 。 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玩笑话,所以苏乾一直以为岳昀之不在意此事。 其实岳昀之生的并不丑,只是由于他常年习武的缘故,比年纪相仿的男孩子都有莫名多了一抹粗旷的气息。 其实苏乾也仔细打量过岳昀之的样貌,这才渐渐地收回了自己最初的想法,虽说他算不上是风流倜傥,但英挺帅气还是配得上的。 直至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是在意的,原来他一直都记在心里。 苏乾眸中的泪珠终于从脸上慢慢地滑落,” 啪嗒“一下的便打在了岳晋的手掌上。 “不丑,从前我是骗你的,你莫要当真才是。” 苏乾赶紧解释道。 “其实挺好的,现在你若再说我丑,我便有理由搪塞过去了。因为这样真的很难看。” 岳晋的苦笑快将苏乾尽数吞没了。 “昀之,你别这么说。我这就下令,将你放出去,这牢房你呆不得。” 苏乾立马就站起了身。 “别,别这样。” 岳晋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才将手抬了起来,并恰好地拽住了苏乾的那只手。 苏乾的手突然就多了一抹凉意,他这才晓得岳昀之刚才为何要一直轻颤这身子。 委实是这地上凉的太狠了。 “为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待在这里一辈子啊?” 苏乾的心疼已经慢慢地转为了愤怒,这个岳昀之究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非要在这里受罪才是好的吗? 苏乾又不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岳昀之还是一如既往的那样固执。 这点他坚持了数年也没能改掉,这么固执又有什么好的呢? 所以苏乾永远读不懂岳昀之的心。 ” 牢里清净。 ’岳昀之只回答了简短的四个字。 苏乾的脸再次惨白起来,他知道岳昀之恨着自己,也是,遇到这样的事情,谁的心里能没有恨呢? 事实上,苏乾也没期望岳昀之能待自己如前。 可苏乾还是没能忍住,“你,你是不是很恨我? ” 岳昀之轻轻地笑了一笑,“皇上那是九五之尊,谁敢恨着皇上? 昀之可是实在不敢。 ” 苏乾最怕听到的就是这种语气的回复,他还是喜欢先前他们二人那熟稔之间的语气,这样的话,实在是太疏离了一些。 可从前,就是从前,已经过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过去,是个只能放在嘴上、心里怀念的感伤的词。 “昀之,你何苦这样说? ” 突然素来安静的牢里又没有了声响,良久后,岳昀之才虚弱道:” 出去又如何? 他们是不会罢手的。 “昀之说的没错,那些人虎视眈眈地想要昀之去死,可自己,可自己身为一国之君,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昀之,都是我太没用了,不能护你安康。 ” “皇上不必这样说,您是皇上,理应是我护您的。 ” 岳昀之那已经死去的心仿佛又重新添了一抹春意一般,听着苏乾的话,他虽不知有几分是他实打实的真心。 可他愿意这样说,岳昀之便愿意去相信他。 若是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话,那么岳昀之便只能是那个默默挨住的人,永远都会。 “可是昀之,我该怎么办? 我想让你好好的。 ” 苏乾再也忍不住了,他的脸上已经被滚烫的热泪打湿了。 岳昀之虽然是看不真切,可是苏乾那猛地发泄出来的感情他倒是感受的很清楚。 他本想扬起自己的双手,去抚慰一下为自己而担忧的那个人。 只是他便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久的时间,却还是没能找到苏乾站立的位置,也只好作罢了。 后来,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再言语,只是各自在黑暗之中静默。 后来,岳昀之也不记得苏乾是什么时候才离去的,总之他在离开之前还道:“昀之,我是一定要将你给救出来的,你莫要多想了。 “后来,苏乾就快步走出了牢房,似乎是生怕岳昀之说出什么话来。其实那时候,岳昀之就真的想说“不如将自己赐死”的话,这样也好,苏乾也不会再烦心了。而自己,如今已成了这副模样,怕是死不死都没有什么分别了吧。所以便不如以自己的死来换得苏乾一人的舒心,应该也算不得是一桩亏本的买卖吧。苏乾回到了新月宫后,辗转反侧,才终于在一夜的无眠后想到了一个较为稳妥的办法。第二天一早,他便下令说是要赐身在牢中的岳昀之一杯毒酒,那些这么天来一直提着心吊着胆的人终于能放心地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来了。苏乾打着去见岳昀之最后一面的名义也去了牢房,那杯毒酒是苏乾亲手端到岳昀之面前的他的手一直抖着,他强迫着自己不能露出任何不舍的情绪出来。这样这出戏就不逼真了。这次的岳昀之终于站了起来,整张脸苏乾都不忍心去看,像是在火中被烧毁过一样的触目惊心。“岳昀之,你可知错?”“微臣无话可说。”岳昀之低着头,似乎是不想让苏乾看到自己这幅鬼样子。“朕念在你曾经为新月做过的贡献,那些极刑朕便不用了,只是赐你一杯毒酒。”“微臣多谢皇上。”若这真是自己最后的结局,倒也是真好的,岳晋这样暗暗想到。岳晋很是爽快地就接过了那杯酒,什么话也没再多说,便扬起自己那张已不复从前的脸,一饮而尽。“昀之,你莫要恨朕。”苏乾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也不管这戏还能否像预料这样的又逼真的效果。岳昀之用自己那沾尽了灰尘的袖子抹了抹自己的嘴,他那右脸上的伤痕还没愈合的完全,轻轻地一抹便能让岳昀之的脸变得抽搐起来。岳昀之连忙垂了首,不想让苏乾看到自己因为细小的动作便能生出痛意的样子。这不是真正的他。“皇上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我怎敢生出怨念?”岳昀之知道苏乾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怪只能就怪你自己,你不该这样做的。”苏乾摇了摇头。岳昀之倒下陷入昏厥的时候,就只听见了苏乾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大概是为了自己而哭的吧。其实真的是不必的,堂堂一国之君,怎么能为了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人而落泪了两回?本书来自 146 离开新月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岳昀之双目一片黑暗的时候,他的心里也是迷茫无比的,因为他不知道在这片无望的黑暗中究竟掩了些什么。 (w W W. V o Dtw . c o M)再次醒来的时候,岳昀之只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还是这样做了,冒着险救下了自己,他最怕的也便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旦苏乾这样做了,若是被那些人得知了,那些人是万万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不想让太多的事情扰了苏乾的心。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岳昀之便听见了有人行了进来。 他连忙就抬起眸子来,想看着苏乾依旧是意气风发地行了进来。 可时那人刚闯进岳昀之眸子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那人并不是苏乾。 只不过是苏乾身旁的一个小太监罢了。 “岳将军,您醒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是哪儿?““将军,这是宫外。皇上暂时出不来,但是他让奴才告诉将军您,他会来的,让您一定要等他。”“不必了,他不好出来的,会惹人怀疑的。”岳昀之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他赶紧就摇了摇头。“皇上知道将军会这样说,他已经想好法子了,您只要在此候着皇上便是了。其余的事情,将军不用多想。”小太监不卑不亢地将这一席话说了出来。“我知道了,我会的,你且退下吧。”小太监轻轻地退了出去,这陌生的屋子里又立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岳昀之向着四周张望过去,一眼便瞧见了那面铜镜,似乎在散发着暗黄的光辉。岳昀之就那样静静地瞧着那面镜子许久,面上无悲无喜,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后,他才慢慢地行下了床,一步一步地向着镜子的方向走去,背影携满的决绝的情绪。这张脸,无论变成了什么丑陋的模样,他都要面对的。又何必在乎早晚呢?再说了,岳昀之又不是女子,本就应该不甚在意样貌。当他立在镜子前,慢慢地抬起双眸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隐隐起了不适的感觉。那副鬼样子,要他接受,还应该需要些时日。岳昀之抖着自己的手缓缓地覆在了自己的右脸上,凹凸不平的触感让他竟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你这幅容貌,当真是配不上你这个名字的。”岳昀之突然想起了苏乾时常对自己所说的这句话。从前的他,多多少少还是会辩驳上几句的。只是现在,他彻底地失去了辩驳的理由。岳昀之的嘴角无力地扯了一扯,却没能扯出一个微笑的弧度。镜子中的他,此时此刻当真像是个鬼,丑陋的难以入眼。岳昀之在床上躺了许久,直至日沉西暮的时候,他才听到蕴在寂静之后的唯一一抹声响。“昀之,你现在身子可好了些?”苏乾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皇上,您究竟想怎样做?“岳昀之一针见血地问道。苏乾的视线躲闪了几下,“昀之,这地方你呆的可舒服?”他转过话题问道。“舒服,比微臣的府邸还有舒服的多,难不成皇上就想将微臣藏在这里?“苏乾一扭脸便看见了那面大铜镜,他的脸上隐隐有不悦的神色,昀之见了这面镜子,心里又该怎样去想?少顷后,苏乾才听见岳昀之那不满的问话。“朕不是这样想的。”“那皇上想如何?”“昀之,你,你……”苏乾有些张不开口,那想了已经有一夜的话就在他的嘴边,却始终也蹦不出来。“微臣怎么了?”“昀之,你先去别的国家避避风头可好?”苏乾终于在岳昀之的一再逼问下开了口。这其实便是他真正的想法,自岳昀之被人陷害之后就有的想法。他实在看不得岳昀之这样就赴了黄泉,他也受不得岳昀之这样一个盛名鼎鼎的将军就这样在新月的一方小小土地上变成个平淡无奇的人。即便是岳昀之去了旁的国家,也总比待在新月要安全要强的太多。苏乾即便是不舍得,也不得不做出这样的一个决定。“这样,这样也好。”岳昀之淡淡道。“好。”苏乾从来都没发现原来说出这样一个“好”字会有这么的困难与苦涩。“那去哪个国家?”岳昀之淡淡地问道。“你想去哪里都成。”“不如就是东宛吧,离新月也近些,这样东宛出了什么事情,微臣还能及时汇报一下。”苏乾狠狠地摇了一下头,”昀之,朕不是这个意思,朕只是想让你好好的。““微臣知道,但这是微臣自己想做的,微臣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唯有这个怕是还擅长一些。”苏乾知道自己也劝不动他,他想做的事情,怕是到了南墙也是不肯轻易放弃的。“如此你便小心些。”“微臣这个还是晓得的。”岳昀之笑了笑,随后他就站了起来,再次向着那镜子的方向行去。苏乾隐隐觉得他有些不对劲,”昀之,你想做什么,跟我说便是了。“岳昀之没有回答,向前迈去的步子还在继续着,后来他便直直地立在了镜子面前。“昀之,不要去看,别看。”苏乾满面悲怆,语音也颤了一颤。“不碍事的。”岳昀之轻轻地拿起那面镜子,转身笑着对苏乾道,“我并不害怕。”随后他将那镜子高高地举了起来。那镜子猛地碎裂起来的声音把苏乾吓了一跳,镜子的碎片有不少都溅到了苏乾的脚边。“昀之,怎么了?”苏乾的心里漫过不妙的预感。岳昀之蹲下身去,捡起了一块较大的碎片,那碎片在阳光下闪过的锐利锋芒,将他的眼睛刺的生疼。苏乾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岳昀之已经起了身,他只能察觉到那抹银光距离岳昀之的脸越发的近了。片刻之后,他就听见了岳昀之的闷哼声。再定睛看过去的时候,岳昀之手上的碎片已经沾满了鲜血,他那不成样子的右脸已是鲜血淋漓了。苏乾不用细想,便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当他愣神的时候,那抹银光再次扬了起来。苏乾这次是完全地反应了过来,他连忙就奔向了岳昀之的身边,将那碎片一下子就打了下去。“岳昀之,你究竟想干什么?”苏乾这次是真的恼了。他费尽所有力气救出来的人,他怎么能允许他这般轻视自己的性命呢?他会好好活下去的,这是他亲口答应自己的,他可不是一个爱反悔的人。“皇上,若是微臣去了新月,微臣脸上的烙印便只能这样毁去了,否则这一定会被别人发现的。”苏乾顿了顿声色,“昀之,你便留在新月吧,我答应你,定护你一世周全。”“皇上,我不需要谁来守护,这是微臣甘愿去做的。”“朕不能这样看着你这般伤害自己。”“微臣脸上既然忍过一次伤,那这便算不得什么了。”对于岳昀之来说,再没有什么是比火烙更痛,更不能忍受的了。既然他的脸已受过火烙之刑,那么便是再锋利的东西在他脸上在怎样的去划动,他都不会感受到半分的疼痛。这就也能应了那话吧,“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昀之……”苏乾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皇上,东宛我是要去的,我想离开新月。“苏乾没能想到岳昀之会说出来这话,”昀之,你还是恨着我的吧?“他哑着嗓子问道。“微臣不敢。”苏乾转过了身,“昀之,若是你想去东宛的话,我送你去便是。”岳昀之笑了笑,“微臣多谢皇上。”他再次扬起那碎片,血一下子就流淌了出来,岳昀之那月白色的衣襟上都染满了鲜血,多像是一支暗夜中兀自妖艳的花。只是已近枯萎之势。苏乾也听到了声响,只是再也没有阻拦,没有吭声。他也拦不住。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为他寻得一个好些的大夫,让他能少些痛苦。这终究是他欠岳昀之的。也许岳昀之就是想以这种近乎惨烈的方式让自己能记住自己究竟欠了他些什么,让自己永远记住他。苏乾记得很清楚,再也忘不了了。没过几天,岳昀之便以“岳晋“这个名字进了东宛。苏乾回忆完这段令他心伤的往事后,马车已经越来越接近新月了。他的心又不可遏制地猛烈地跳了起来。倘若夏子绡没有说谎的话。曾经他满心关于岳昀之的想法都会一一地覆灭,苏乾实在是接受不得这个打击。那么他又该怎么去面对那个因自己而受罪的岳晋呢?说来到底,终究是他自己的错。苏乾轻轻地掀开马车上的窗幔,夜已经这样黑了,他向着外面望了许久,也寻不到残月与繁星的踪影,只怕明日又不会是个明媚的天了。他突然就有些不想回新月了,其实这样的总是在路上也是挺好的一种感觉,至少不会烦心。苏乾自打成为了太子,心里就没有一天完全地舒坦过,不,甚至是更久远的时候。帝王将相,又能如何,世上又有几个真正快乐的人呢?本书来自 147 真相还是谎言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将军想去随王爷一同便是了。品书网 www.vodtw.com” 白霜淡淡道。 王严西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讥诮的笑意,果真,连她手下的婢女都是这般的嘴尖牙利。 “那就成。” 王严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 将军,你不去拜见父皇了吗? ““不急,先去见过皇后也是一样的。” 白霜淡淡地望过那王严西,半晌后才道:“王爷,请随奴婢来。” 走了没多久,叶北轩才察觉到不对劲,“白霜,这不是去往未央宫的方向啊!” ” 王爷,皇后如今并不在未央宫。 ““那皇后去了哪里?” 王严西率先开口问道。 “王爷去了便知。” 白霜已经不想去理会那个多话的人。 “那苏蓁呢?苏蓁在哪里?我想见她。” 叶北轩脸上一副为难的样子。 白霜走在前面的身影忽的一僵,“王妃很好,王爷见过皇后之后,便可以去见王妃了。王妃也很想王爷您呢。” 白霜答得很是艰难。 叶北轩终于是笑了,连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若是叶北轩能看到白霜此时的神色,估计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王严西看着叶北轩如此情态,不禁摇了摇头,王爷还是稚嫩了些,这样的重情义实在是要不得。 看来叶北轩还需要历练才可。 三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王严西走的有些不耐烦,不禁问了一句:“皇后究竟去了哪里?” 白霜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片刻后,白霜才定了下来,转身对着叶北轩道:“王爷,到了。” 叶北轩这才抬起眸子仔细地端详了一遍面前的宫殿。 三个大字――清荷殿便直直地闯进了他的视线。 这也是一座极其偏僻的宫殿。 至少叶北轩没有来过一次。 ” 母后便在这殿里吗? “叶北轩有些疑惑。 白霜点了点头,” 正是,娘娘便在里面等着您呢。 ““这殿如此偏僻,皇后没事来这里做什么?” 王严西也同叶北轩一样。 ” 将军,您只是个将军,没有资格揣测娘娘想做什么? “白霜严厉道。 叶北轩连忙转过身,对着王严西道:“将军,母后做什么一定有她自己的用意。” 王严西不耐地点了点头,“王爷说得对。” “那你们二人便进去吧。” 白霜缓缓地推开门。 叶北轩小心翼翼地行上了台阶,又轻轻地迈过了门槛,那样子就像是生怕扰了夏子绡的好眠一样。 王严西在后面看的很是心疼,他无法想象,这么多年以来,夏子绡究竟是怎么样对待叶北轩的? 怎么看着叶北轩的一举一动,两人竟不像是母子,反而就更像是皇后与平民百姓之间的感觉。 王严西寻不到其中的一抹相互关爱,更多的应该是无处发泄的恐惧。 叶北轩刚行进那正殿的时候,夏子绡那淡淡的声音变成传了来,“回来了?” “回母后,儿臣回来了。” 连对话都是这样的疏离。 “怎么,王将军也回来了?” 夏子绡装作意外地问道。 “是啊,是皇上叫微臣回来的。” “皇上怎得会突然叫你回来?” 夏子绡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具体的原因微臣也不知,只是皇上叫微臣回来,微臣怎么敢耽误一时一刻?” “好,很好,王将军倒是忠心的很。只是王将军刚刚回来,不赶紧去见皇上,怎么倒来见了本宫?” “微臣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只是王爷在听见娘娘您想他之后,便变了主意,非要来这里先来见娘娘您一面。” 王严西就是想让夏子绡听听,听听叶北轩对她这个不尽责的母后究竟怀着怎样深的感情。 叶北轩的整个脸都红了起来,他委实没曾想到,这王严西会这样说。 夏子绡脸上也隐约生起不自然的神色,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的失神罢了。 “将军可以自行先去见皇上,何必非要一起?” 夏子绡又扭过身去,对着立在一旁的白霜道,“速去上茶,他们一路奔波,一定是渴了。” “是,娘娘。” “微臣只不过是担心王爷罢了。” “为何?““娘娘有所不知,微臣去王府找王爷的时候,王府门前竟围住了一大帮不知来历的人,似乎是不想让王爷进宫呢。”“怎么会如此?”夏子绡满面震惊。“王爷去了王府,久久未归,娘娘就不觉得奇怪吗?而且王爷进门已经多时了,也没见娘娘问上一句,倒像是早就得知了一样。”王严西淡淡地笑了笑。双目却是一直在夏子绡的脸上徘徊。他就是想看夏子绡会作何反应,然后便能寻到一抹蛛丝马迹。然后,等待一个好时候去揭穿她所有的真正的面目。”听王将军这话,像是在怀疑本宫?“夏子绡只是挑了挑眉,没有给王严西多的线索。可王严西就是觉得夏子绡便是那幕后的指使者。他强烈地这样认为。他一直都觉得夏子绡是个极其有心机的女人。这么多年来,他其他的旁的想法都可以改变,却唯独这个想法没有改变过一分一毫,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反而更盛了些。“微臣哪里敢这样说?莫不是娘娘理解错了?便是再给微臣个胆子,微臣也是不敢有这个意思的。”王严西说的极其真诚。仿佛夏子绡再计较下去,便是她自己太过心胸狭隘了。夏子绡的脸终于阴沉了下去,“王将军,何必这样说,你为东宛立下了汗马功劳,本宫是不会为难你的。”“那微臣便多谢娘娘了。”恰巧在此时,白霜端着茶水行至了他们面前,“王爷,将军,请喝茶。”叶北轩已经察觉到了此时的气氛颇有些尴尬,他只好笑着接过了那杯茶,靠近鼻尖轻轻地嗅了一下,“母后,你这泡的是什么茶?闻后竟如此清香。”“这是先前皇上赐予本宫的茶。好喝,那你便多喝些吧。若是没了,本宫便让白霜再去泡。”“谢谢母后。”王严西怔怔地望着那茶,半响后,才慢慢地饮了下去。“母后,苏蓁可醒了?”“苏蓁醒倒是醒了,只是,只是她……”叶北轩的心里立即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阿蓁,阿蓁她怎么了?”“她如今已经不在东宛了。”夏子绡说的极为云淡风轻。“那她去了哪里?”叶北轩满面焦急,怎么他回了一趟王府,东宛竟出了这许多的事情?而且,苏蓁怎么会离开呢?她身上的伤才刚刚好,她也没有理由离开的。而且,父皇又怎么会同意的?“是新月的人派来接她的,如此,她便离开了。”“什么?怎么会?母后,我回了王府之后,究竟出了怎样的事情啊?而且我见东宛上下也不是很平静。”叶北轩强迫自己要淡定一些。“也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只不过是南华前来进犯了,他们已经退兵了。”这下不仅叶北轩了,就连一旁一直是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王严西也被震惊到了。叶北轩自打在南华做过那么久的质子后,现在对于南华的每一物,没一人都是极其厌恶的。他就连南华这两个字也不想听到。“我们东宛自打那一战后是一向与南华井水不犯河水的,怎么这南华竟会主动进攻?““本宫只是掌管后宫之事,对于这些事情向来是不懂的。”“那阿蓁,阿蓁被新月的人接走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个本宫便更不知了,许是新月帝觉得苏蓁在东宛过得不好吧。”夏子绡无所谓地道。叶北轩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阿蓁怎么就会同意了呢?““许是苏蓁也不想再待在东宛了吧,这些事情,本宫也不清楚。”叶北轩眸中的眼泪终于像是没有束缚一般,直直地落了下来。“苏蓁不会这样的。”叶北轩放下了所有保护,开始轻轻地抽泣了起来。“叶北轩,不过是一个女人,何至于此?真是丢了我们东宛的脸。”夏子绡真的是很厌烦叶北轩现在这副模样。“可是,母后,我想她……”叶北轩虽然知道母后不喜欢自己的这个样子,但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无助之情,但他又不敢说太多的话。最后,所有的思念之情只是化作了一句“我想她。”但这已经足够令人泪目。夏子绡微微愣神,望着眼前那悲伤的无法抑住的叶北轩,她不禁暗暗想到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可是一瞬间的失神之后,当她再次回想起自己刚才的念头时,才发觉自己刚刚是疯了。怎么会有这种念头呢?真的是疯了,她现在是越来越魔怔了。“够了,身为东宛的王爷,整日只知道儿女情长,难道你不应该更挂心东宛怎样了吗?”“母后,儿臣……”叶北轩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昏眩,难不成是因为太过伤心才会如此?他一连向后退了数步,昏昏沉沉地倒在了那冰凉的地面上。全部陷入黑暗之前,他似乎是瞧见了母后的笑意,同他身下那片地一样的冰冷。应该是他自己瞧错了吧,他心里悲伤的很,竟都出现了错觉。本书来自 148 杀了他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王严西一阵惊呼,最终却还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因为他的脑子也开始晕眩的很。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他看着那一杯他还没有饮尽的茶水,忽然便明白了一切,虽然他现在什么话都要说不来了,但他还是想要问出来,“皇后,那茶里您可是做了什么手脚?” “王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子绡淡漠地瞥了一瞥。 “娘娘,你心里怕是比谁都要清楚吧,你这样做,究竟有什么好处,又或者是,你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王严西虽是不太清醒了,但最终所说出的话却依旧含着刺。像是想把夏子绡所有的伪装都一一戳破。她伪装的实在是太好了,东宛所有的人竟都没有发现。“王将军,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夏子绡嘴角含着一抹讥诮的笑意。似乎王严西在她的眼里是个不值得一提的小角色。“夏子绡,你……”王严西嘴中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时候,便同叶北轩一样倒了下来。最后望见的一幕同样是夏子绡那阴森森的笑容。王严西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夏子绡笑着行出了清荷殿,对着白霜淡淡道,“派人好好看着他们。”“是。”白霜点了点头。随后她便像是若无其事一样地迎着那晚阳走了去,白霜望着她的背影,不知道她走过每一步时会想些什么、可曾有过一分的后悔与无奈?白霜其实很想找个时间问问她的,但是主仆有别,夏子绡也不愿意见得讲出来。真的是白白地惹她不悦。所以白霜便像是一步步看着夏子绡在仇恨的漩涡中越陷越深。越发的难以自拔。白霜看了看殿内那两个倒地的人,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她回头看了看那日沉的方向,娘娘已经走远了,已经找不到她的踪影了。白霜这才敢慢慢地行进殿内,悄悄地走到叶北轩的身边,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急忙便伸手探了探叶北轩手上的温度。真的很凉。白霜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才将叶北轩跌跌撞撞地抬回了那也不甚温暖的床上。这样便也比地上好很多了。他真的是个可人怜的孩子,他这二十年来也受了太多的苦。明明有母后,却与不曾拥有没有什么样的分别。可他却没有哭闹过,他是那种有了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都要死死地藏在脑子里,打死也不会多说一句的孩子。可就是这样的性子才更让阿爽感到心疼。若是他也曾大哭大闹过,是不是娘娘才各有理由厌烦他呢?其实她知道的,娘娘有时也是会心疼王爷的。在当白霜想推门离去的时候,才发现地上躺的还有一个人,正是那个骄傲自大的王将军。白霜本想不理会他的,可心里始终是过意不去的。末了,她只能再次折了回去,一路叹着气返回了王严西的身边。她的手刚刚触向王严西的时候,身下的人似乎是有了些动静,他的手微微地动了动。白霜吓了一大跳,还以为王严西是要醒过来了呢。这下她是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王严西的身子还没立起来的时候,白霜的身子就已经剧烈地摇晃了起来。随后,王严西再次跌了下来,白霜真的快要被自己蠢死了。一点儿忙都没帮到,反而自己更像是在害他。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她仅仅是没有气力了。通过这下猛烈的撞击之后,王严西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事实上,他刚才确实留了个心眼,他只是微微地抿了一口夏子绡献上来的茶。他本以为夏子绡只是心狠手辣些,便是她对叶北轩再厌烦,但叶北轩也是她的孩子。毕竟是虎毒不食子,她是怎样也不会伤害他的。只是他最终还是低估了夏子绡的那颗心。他那初醒的脑子也没能来得及想太多,便一把将自己身边那还不知道是谁的人给推开了。他跌跌撞撞地便跑出了清荷殿,也顾不得管叶北轩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赶紧去面圣,将夏子绡的真面目说与皇上听。即便他知道皇上有可能不相信自己的话,但他也要讲这一切都说出来。白霜被王严西的举动吓了一跳,待她醒过神来,她才知道自己是惹了祸端。夏子绡刚回到未央宫的时候,吴小五就已经等了她好久了。“城门的事情,可是你做的?”“回娘娘,正是奴才做的。““那金影当时做什么呢?”夏子绡眯了眯眼睛。背叛了自己的人,或是对自己有了一分异心的人,她都不需要。既然不需要,那么留着便也没什么用处了。“当时金大人不听奴才的劝阻,只是一直站在城门之上,也不知道到底在瞧些什么。”吴小五赶紧回答道。“本宫知道了。”夏子绡顿了顿,“你做的很好,下去领赏吧。”“奴才多谢娘娘。”吴小五很是欣喜。她终究还是看走了眼,她本以为金影会是一个聪明的人,前几年金影明明还是自己最放心的手下。但是谁曾想到,金影会在这条路即将看到尽头地方突然转了身。罢了,除了她自己,终究还是谁也相信不得的。“来人呐!将金影给本宫唤过来。”夏子绡不得不承认,这几日糟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金影在看到皇后身边的婢女来临的时候,心里就明亮的很了。皇后这是来找自己算总账来了。他知道皇后的性子,他当初自打做了那个决定之后,便清楚地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些什么。“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稍微等我一下。”金影有些绝望地应了下来。金影转身走向了自己的书桌,从抽屉中掏出了一封已经封好了的书信。他呆呆地望了那信几眼,然后极其庄重地摆在了桌子上最显眼的地方。随后,他才转身对着那婢女道:“我们走吧。”他走的每一步都极其的沉重,丝毫不像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金侍卫,倒像是一个已近垂暮之年的老人。他的心已经死了,心死了,哪里还能忆得起从前的模样?金影也不在乎了,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出侍卫所的时候,他的双目不由自主地就瞥见了不远处的那间偏殿。视线再也收不回来了。他的伤可曾养好了?若是自己不在了,他是否会有一丝的难过?他可曾会在某一时间里不经意地想起自己?金影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荒唐的很。金影从没觉得从侍卫所到未央宫会是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似乎自己走了好久,走了好远,也走不到尽头一般。他很是厌烦这种感觉。行至夏子绡的面前,金影便一直立在她的面前,默默地埋着首。“金影,我总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会分得清什么才是正确的。“金影无力地笑了笑,“微臣若是能一直聪明下去那便好了。”这也是金影最想感慨的。“可你为何在途中失了方向?”夏子绡的语气中隐隐地含着几分痛心疾首。“微臣,微臣也不知……”金影连连摇头,那样子,像极了做错了事情而不知所措的小孩子。“那你与本宫说,你在城门的时候,究竟想了些什么?“夏子绡会想知道金影这样做的缘由是什么?究竟是什么,能让金影这样的一个人甘愿放弃了所有,功亏一篑?她其实也是想学上一学,这么多年来,她自己总是寻不到这样的一个缘由试图劝服自己要放弃。金影的嘴唇来回嚅动了好几次,却最终连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夏子绡见这副样子,知道金影定是说不来什么的,她只好道:“罢了,罢了。”金影的头埋得更深了。“金影,你可记得当年本宫是怎么与你说的?”“微臣记得。”“那你可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本宫的吗?““微臣也记得。”“很好,这样很好。“夏子绡笑了笑。“但本宫想赐予你个机会,若你办成了此事,那你便可保住自己的性命。”金影这才半信半疑地慢慢地抬起了头,”不知皇后说的是什么事情?““帮本宫杀了陈晟。”夏子绡一字一句道,一双狠戾的凤眸却一直紧紧地打量着金影。金影的整个身子都僵了,一张脸竟像是鱼肚一样的惨白。“皇后,皇后在说什么?”夏子绡一下子便明了了,”便是你听到的那样。““可是,可是为什么?”“本宫想做什么,自有本宫的用意。怎么,你可能做到?”夏子绡淡淡道。金影匆匆地摇了摇头,”微臣,微臣做不到?““为何做不到?还是你不忍心去做?”夏子绡一步步地逼问,像是将金影逼问到了一个狭窄的角落里。“陈晟,陈晟他……”“他如何?”“他待我极好,我不能去害他。”“他待你再好,能救了你的命吗?只要你将他杀了,你便还是从前的那个金侍卫。”“从前?”金影笑了笑,“从前再也回不去了。”夏子绡的心在听完金影这句的喃喃自语后,不禁也愣住了。“微臣不能害他。”夏子绡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你也不必拒绝的这么干脆,本宫再给你一夜的时间,明日将你的答案告诉本宫便是。”夏子绡只想赶紧逃走。本书来自 149 逃跑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不需要再考虑了,娘娘,无论是一夜还是两夜,甚至是更长的时间,微臣的答案都不会变的。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金银很是坚定地道。夏子绡猛地站立起来,愤怒道:“金影,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便甘心为了他而赴死?“她的气愤发泄之后,才开始觉得金影的改变委实太大了些。从前最是贪财惜命的人如今竟也能说出了这样的话。实在令她惊讶的很。“娘娘,微臣说的话都是微臣心里所想,并不敢有半分的欺瞒。”金影顿了顿,“微臣愿意。”语气似乎更加坚定了。这险些让夏子绡以为金影是想来一心赴死的。夏子绡向后轻轻地退了几步,坐在了原先的位置上,颇有些颓然的模样。半响后,夏子绡才悠悠道:“陈晟究竟有什么好?”“微臣,微臣也不知。只是不想他受到伤害。”夏子绡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本宫知晓了。”随后夏子绡便听见了那一声闷响,将她从她心中的动摇一下子就拽了出来。她抬起眼眸,才发现金影已经跪了下来。“求皇后娘娘能放过他。”“为何?”“如今南华不知道究竟想干些什么,陈晟若是死了,那么众多侍卫便将无人带领了。”金影说的十分客观在理。夏子绡却是不在乎地笑了笑,“你还在。”“娘娘,微臣愿意以我的命换他的命,只求您能放过他。”“一个已经背叛过本宫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着这样的话?”夏子绡冷笑道。“娘娘,微臣……”金影险些要将自己的头磕了下去。夏子绡不想看见这幅样子,现在的这情态,怎么看都像是自己在逼着金影做一件根本无法完成的事情。他分明很容易就能做成的,只是他自己不愿意迈出心里的那一步。夏子绡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固守着什么。“你不必与我叩首,我只是个皇后。”夏子绡淡淡道。正在金影想抬起身子的时候,白霜就匆匆地闯了进来,人还未进来的时候,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娘娘,王严西醒过来了……”夏子绡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也管不上那金影究竟是在立了起来还是一直在跪着,”如此慌张做什么?赶紧派人去找啊!“金影对“王严西”这三个字再熟悉不过了,这不正是那大名鼎鼎的东宛常胜将军的名讳吗?不过,他现在不应该是在边疆相隔如此之远的极偏之地吗?怎么现在会在宫中,还被皇后娘娘关了起来?他突然就有了一种预感,这皇后娘娘一定是在布着一场惊桅的局。只是他不知道这场局里究竟会宥着哪一个人,只是金影觉得这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而且这网里仿佛还能看见王严西的踪影。金影的脑子转的飞快,若是这王严西都已经在了这东宛,那么陈晟对于皇后娘娘来说岂不是更加失去了用处了吗?“娘娘,奴婢刚才去找了,可是却没能找到他藏在了何处。”“那就多给本宫派些人去寻他,他总不会消失不见了?”这王严西委实太过狡猾了些,如此还能让他逃脱了去。夏子绡就没觉得有一件能够顺心的事情。“奴婢这就去。”白霜速速地出了未央宫。夏子绡刚一转身,就撞上了金影那满是探究的眼神,夏子绡正了正声色,”金影,你不会让本宫失望的是不是?“夏子绡清楚,这分明是自我安慰。“微臣……”金影还没来得及说出心里的话的时候,夏子绡便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这话本宫不想听,你可以退下了。本宫乏了。”“娘娘,微臣……”“够了!”夏子绡的凤眸满是狠戾的情绪,“本宫让你退下,你没听见吗?”金影也被夏子绡吓住了,“微臣这就退下。”有关陈晟的事情没有得到夏子绡一分一毫的回应,金影沮丧地合上了未央宫的大门。他不知道夏子绡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只是金影已经打定了主意,从现在开始,他便要守在陈晟的身边,就算他拼尽了自己的这条命,也要护住陈晟。他不舍得他死去,所以在他们两者之间,金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没有半分的后悔与不情愿。金影有时候也会突然觉得,会生出这个想法的自己像是中了蛊一般。有时候他也不相信自己怎么能伟大到这种程度,这样的自己,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金影连忙就抬起脚,迈起步子向着侍卫所奔去。从现在开始,他的肩上便背负着陈晟的整条命。待金影离开后,夏子绡越是想起刚才他所说的那些话,心里便越是像赌了个什么东西似的,堵得她险些呼不过气来。她实在是受不得背叛这两个字,像是死死地刻在她身上每一寸肌肤上的屈辱,永远冲刷不去。“来人啊!”夏子绡愤愤地向着门外呼喊道。“娘娘,您可有什么事情?”“给本宫向侍卫所的吴小五传去几句话。”“娘娘请说。”夏子绡说完那几句话后,心里才觉得舒坦一些。“对了,你去见吴小五的时候,切记要避开金影。”夏子绡不忘了嘱咐道。“奴婢知道了。”“下去吧。”她心头的那团火这才慢慢地吹熄。让所有的人都痛苦,这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夏子绡望着窗外的那似是萤火般的月色,心绪也不知道飘到了何方?为何她此时的心里很乱?今日金影的那一番回答实在令她有些惊讶。为何旁人心中都有个坚定的答案,并愿意为之而不断地努力,哪怕是粉身碎骨也从未想过放弃的事情。而自己呢?自己……自己永远都是那副样子,外表虽然给人以果断的感觉,可是却没人知道,在每一个难以入眠的夜里,她是如何劝服自己要狠下心来。因为仇恨,也只有仇恨,她才能坚持下去。谁不想过一个平平稳稳的生活?而叶靖山给予她的便是一个衣锦无忧、明媚静好的生活,她该知足的。可还是那一句话,她不甘心。不甘心这么多年来已覆成坚冰的恨意就这样渐渐地融在叶靖山那如三月春光的温柔以待中。所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是有些抗拒叶靖山的。只是她的戏演的实在太好了些,叶靖山竟分毫未察觉,还以为他们二人是真心相爱的天作之合。夏子绡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陷入了情爱的漩涡中呢?那婢女悄悄地唤来了吴小五,离侍卫所站的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金影看见了踪影。还好,整个谈话的过程,金影都并不在场。只是当吴小五刚刚回到侍卫所的时候,他便看见了金影站在了陈晟的房门前,像是在来回徘徊着。“金大人,您在做些什么?”金影的脸上掠过一抹不自然,但转瞬即逝,倏忽间便变成了严肃的神色。“小五,你跟我来,我有话问你。”吴小五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不,是问些什么。他只好默默地跟了过去。两人立定后,金影便道:”小五,当日城门那事,可是你做的?“吴小五没有任何犹豫,便重重地点了点头,“大人,是我做的。”“我不是说了让你听我的命令行事的吗?你为何这般的心急?”金影有些愠怒。吴小五没有丝毫的惧意,脸上反而多了丝平静的笑意。“是大人太过冷静了吧?”“你说什么?”金影分明是没能想到吴小五会反呛自己。“大人怕是没有想开城门的意思吧?”吴小五继续道。“我没有,只是当时还没到开城门的最好时机。”“大人当时在想些什么,也只有大人自己最清楚了。只是皇后放心不下你,这也是皇后的旨意。”“什么?”金影显然是没有料到事情居然是如此。自己从前最信任的人居然是皇后派来监视自己的,金影开始有些崩溃。“你是皇后派来的?”金影还是试探地问了句,他想听到与自己心中那个不同的答案。“大人在说些什么?我只是听从皇后娘娘的旨意罢了。”金影突然就沉默了,有些事情,他是看不清的,他也不想再去分辨了。这一天,他实在是太累了。“大人,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吴小五极有深意地望了还在有些怔愣的金影。“罢了,你退下吧。我想在这里静静。”金影实在是不想计较了。吴小五已经跟了他太久了,他宁愿选择相信他。“是,大人。”吴小五速速地便离去了。吴小五便趁这个最好的时机去找了陈晟。陈晟正在床上休息的时候,便听见了门的声响,刚坐起身子便看见了吴小五的身影。难不成是金影派来的?陈晟的心里一阵明媚欢喜。“陈大人,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无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便好。”“你来可是金大人的意思?”“不是的,是我自己的意思。”“那你所为何事?”本书来自 150 怀疑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吴小五那刚刚才打算要张开的嘴片刻之间就死死地闭上了,他的脸上顿时满是为难之色。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陈晟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吴小五向来就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是对自己素来都是没有好脸色的,至少他不会在自己的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 “小五,你到底要说些什么?” 陈晟开始有些着急。 “陈大人,来这里找您,我可真算是下定了决心。““什么事情你说便是。”这是陈晟对于他的话最后的一分耐心。“大人不觉得这城门南华破的有些诡异吗?”吴小五向着四周稍微地望了望,又向着陈晟的位置靠了去,压低了声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晟本就对破城之事稍怀微词,这下此事又被吴小五以这样的方式提了出来,陈晟心中本就没有消散的疑惑突然就被他撩拨起来了。“南华那时候如此轻易地便破了城,定是他与东宛的人有所勾结。”吴小五神色极为的严肃。“什么?”陈晟立马就站起了身,满面震惊。其实这些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但是这念头也只是在他的脑子里闪过一瞬,就寻不到踪影了。那时候出现在城墙之上的人都是与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他无法相信里面会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奸细”的人,他也不愿意相信。所以,他宁愿相信是吴小五在胡说八道,在扯谎。“你是如何得知的?你难道不知道这样说是有罪的吗?”陈晟越说便越是生气。“大人莫要动气啊,若是没有确切的证据,我又怎么敢跑到大人面前胡说呢?”吴小五笑了笑。“那你便说那人是谁,可有什么证据?”吴小五说的没错,只是陈晟还是无法相信。“大人,那人便是金影金大人。”吴小五一字一句道,双眸一直死死地锁向了陈晟。“你说什么?”陈晟的脸“唰”的一下就变了一副样子,完全地被震惊与诧异所填满了。他那早就愈合的差不多的伤口突然也像感受了什么似的,竟在此时叫嚣出无法忍受的痛意来。“我知道大人可能无法接受,但事情便是如此的。”“我只想要你口中的证据。”陈晟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两个字――证据。没有证据,那么吴小五说的就将是假话,金影也就不会是哪个奸细。“证据自然是有的,我在金大人身边这么久,自然是能觉察出来的。若是大人不信,你自己去问金大人就是了。“吴小五撇了撇手。“你若是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啊!”“大人,我怕死。”吴小五很是坦诚地道。“既然你怕死,又何苦将这些事情说与我听呢?”陈晟有些怀疑地问道,双目一直在打量着吴小五这个人,像是想找出什么蛛丝马迹能证明他从始至终说的就没一句是真话。这本身就是两个很矛盾的说辞。吴小五这才将手轻轻地落了下去。“陈大人,难不成在你眼中,我便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吗?大人,我也是东宛的侍卫之一啊!”陈晟这才彻底地噤了声,“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这便是我来找你的缘由。”吴小五淡淡道。”小五,你莫要多想。“陈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大人你可尽管去问问金大人,看他如何回答。““我知道了。”“那大人没什么事情,我便退下了,你好好地养伤吧。”“我知道了。”陈晟几乎是没有任何反应地便应下了,活活像是已经失了任何反应的傀儡了。吴小五离去的时候还在暗喜着,他庆幸自己方才面对的是陈晟。他们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以来,他早就将陈晟的性子摸得是一清二楚了。陈晟素来耳根子软,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所以刚才,他才会说出那些话来,他知道,陈晟一定是无法拒绝的。他的任务是完成了,接下来的便是看陈晟如何去做了。夏子绡派出去数个人去寻找王严西的踪迹,她清楚地知道,王严西的目的不过是想将她做的那些事情全部说给皇上听。但是夏子绡哪里能让王严西得逞?他又派去了数人在东宛宫的暗处守着。便是寻不到王严西,她也断然不能让王严西有见到皇上的机会。与她作对的,她能保证都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的。二善刚一来到东宛宫的时候,隐隐约约就觉得有些这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他总觉得自己的背后仿佛有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谁知道他还没推开东宛宫的大门的时候,他便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太监给拦住了去路。“站住,你是何人?”二善一头雾水,“那你又是何人?”“我是东宛宫里的公公,你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竟敢随随便便地就来这皇上的寝宫?”那太监装腔作势道。”我是二善,是皇上身边的人,伺候皇上的起居很久了。何时竟突然冒出了个公公,我竟然都不知道?“那公公的神色隐约有些不自然,“你在说些什么?”“我劝你最好让开,否则你这罪名可真是不小。若是被皇上得知此事的话,你没有好果子吃的。”二善恶狠狠道。那公公只是额头上开始有细微的汗珠冒出,但他还是没有挪动半步,依旧守在宫门前。“你认为你能拦的住我吗?””我不能让你进去,皇后娘娘说了。皇上正在养伤,不能被不相干的人所打扰。““这么说你是皇后派来的人?““没错。“二善的眸子立即就眯了起来,“皇上今日有事来唤我,若是因你而耽误了,你可负的起责?”“我,我只是……”那个最初很是强烈固执的人脸色开始有了松动,却还是没有挪开身子来。“难道那扇禁闭的大门。“皇上此时应该还未入睡吧。”二善笑的有些轻蔑,推门的声响又更大了些。那太监也不是没脑子的固执的人,望了一眼东宛宫,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景色。终究还是迈开了脚,“皇上的事情,我可不敢耽搁的起,你速速进去吧。”“早些如此,倒也少了这么多的事情。”二善大摇大摆地行了进去。“皇上,二善以为您已经睡了。”“你刚才在与何人说话?朕便是想睡,也是睡不着了的。”“皇上,奴才不是有意的,只是那人……”二善顿了一顿,不知道这些事情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讲出来。“什么人?”“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一个太监,他守在门口,似乎是不想让我进来,我与他争执了好半天,这才进来。”二善有些无奈道。叶靖山的脸上倒没什么过多的神色,只是道:“你可以硬闯进来的,何必与他浪费时间?”“皇上,二善总觉得皇后派来的不止这一个太监。二善也不敢硬闯进来,生怕惊动了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叶靖山沉默了许久,眉头轻皱,他的一双手死死地搅住了身旁的锦被。二善见到皇上这个反应,也不敢再说出什么话来了。片刻之后,叶靖山那有些发颤的声音才飘了来,“那些人躲在暗处,你是如何得知的?”“二善也不是确定的很,只是有这样的感觉。”既然有了这种感觉,叶靖山就知道二善不会胡说的。这事情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的。只是夏子绡究竟想做些什么?叶靖山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叶靖山这才想起来王严西以及叶北轩还没有归来,他算了算时日,现在怎么也应该到了东宛了,却一直也没有见到他们的踪影。甚至是连一点点他们的消息也没听说。“王严西以及北轩还是没有回来吗?”叶靖山连忙问到。“奴才并没有见到他们,许是他们还在赶路呢,皇上莫要太着急。”二善赶紧劝慰道。“朕要出去走走,你陪朕一起。”叶靖山急慌地就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那伤势了。“皇上,您慢些。”“顾不上这许多了,朕无碍的。”二善立即就上前扶住了叶靖山,“二善,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你最好莫要多言。”“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二善的脸上满是诧异,但他随即便明白过来了。“皇上,您可是皇上啊!何必要看别人的脸色?”二善的声音猛地就抬高了。“二善,你闭嘴,莫再多说了。”叶靖山缓缓地向着外面行去,他的整张脸都是死死地绷着的,生怕一个不经意之间就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显露出来了。”将门打开吧。“更像是历经了千万苦难之后的绝望的感觉。是一整颗心都放弃挣扎之后的默然。“是。”二善没再说什么,只是悄悄地推开了门,默不作声。叶靖山缓缓地行出了未央宫,面无表情。“皇上这是要出去做什么?”那太监立即又靠了过来,焦急地问道。就在二善刚想开口斥责那太监的时候,叶靖山微不可闻地推了推旁边的二善,示意他不要忘记自己刚才的嘱咐。本书来自 151 会面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朕瞧你眼生的很?““回皇上,奴才是未央宫里的,奴才刚在皇后身边没多久,皇上对奴才没印象也是正常的很。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那太监很是恭敬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那你不在未央宫好好地伺候着皇后,跑到东宛宫做什么?““回皇上,娘娘只是不想旁人扰皇上的休养,故才派奴才在东宛宫的门口候着。”“可难为了皇后的细心,只是,今日朕想出去走走。”叶靖山笑着道。若不是明眼细看的人,怕是察觉不出叶靖山那抹欣慰的笑意之后究竟隐匿了些什么。那才是他真正的情绪。那太监并未立即让开脚步,只是问道:”那皇上的伤可好了些?奴才怕这料峭春寒对皇上的休养怕是不利。“”东宛宫中太闷了些,出去散散心也是极为不错的。“叶靖山的语气一如以往。他知道,自己实际上是在与夏子绡对着话,这些话,怕都是夏子绡教给这奴才说的。”皇上,娘娘说了,让您最好还是不要出去了,你的龙体安康才是最重要的。“二善在一边听着有些心急,若不是他记住了皇上先前曾对他叮嘱过的话,那么这个太监此时一定会被他打的说不出来话了。皇后难道还能囿住皇上的人吗?皇后的权利莫不是比皇上的还要大些?宫里的,莫说是宫里了,便是整个东宛究竟该听谁的?二善想,那些人应该是忘记了。他真的是想问问这个以皇后的名义堵在门口的人,到底是谁记错了?”你且去告诉皇后,朕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让她不必太过于紧张。“叶靖山淡淡道。”皇上,这……“那太监明显有了为难的神色。“怎么??这事情很难做吗?”叶靖山反问道。“不难做,奴才这就去。”那太监闪的极快,没一会儿便看不见人影了。”皇上,您是皇上,何必要绕个弯说话呢?“二善真的很是不解。是啊,是啊,他是堂堂的一国之主,出去散散心这件小事何必跟任何人解释呢?可是叶靖山却不能,宫外有南华的人正虎视眈眈,宫里还有曾经是他心中汇聚了所有美好,值得他自己温柔以待的人。而今,而今,她与南华的人竟也是不差分毫。所以,他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小心翼翼起来。他怕自己一个不经意之间,也许这东宛便不是从前的东宛了。”皇后也是好心,朕不能拂了她的面子。“良久后,叶靖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们走吧。“叶靖山这才终于走出了东宛宫。走出东宛宫的那一刹那,他便知道二善所说的都并非是假话,至少东宛宫外的气氛真的不同寻常,不似从前。叶靖山竟恍然间以为是自己在殿中呆的时间太久了些,先前的样子他可能是记不太清楚了。总之,很是陌生。一路上,他已经遇上了两个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或物的侍卫,遇到第一个的时候,他不以为然,可是直到遇到第二个、第三个的时候,他就已经感觉到有些古怪了。这更像是有人故意派出来的。至于这人是谁,他不用细想便得知了。“二善,我们去御花园那里走走吧。”叶靖山像是不经意地道。“是。”“二善,侍卫所里怎么样了?朕记得,陈晟也受了伤。”“陈大人的伤也没有什么大碍,侍卫所挺好的,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二善也不知道皇上怎么就会突然问起了侍卫所的事情。“北轩与王严西还是没有回来吗?””皇上再等等便是了。““若是今夜他们二人还是没有回来,你便派人去北轩的王府看上一看。”“奴才知道了。”叶靖山与二善刚行到御花园的那座假山处的时候,叶靖山便听见了动静,他知道她要来了。叶靖山慢慢悠悠地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静静地等着她的到来。“皇上莫不是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也是好的,只是皇上可要小心些,莫不要着凉了。”二善的心总是这样细。”朕便在这里等她吧,这里挺好的。“叶靖山喃喃自语道。“皇上,您在说些什么?”二善没有听清。“没什么。朕还真的是有些累了。”叶靖山心里空空的,对于接下来他究竟要如何面对夏子绡,他想了许久,也没能想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没等片刻,夏子绡便悠悠登场,明明是微风,却也将她的衣摆恰好地拂了起来。叶靖山有些恍然,这分明就是二十年前他们初见的场景。原来世事难追,一切都只是个终会回到原点的轮回罢了。这是叶靖山望着夏子绡那张含笑的脸,忽然间就明白过来的。“皇上怎么坐在这里了?”夏子绡一面行着一面轻笑道。叶靖山立即就站起了身,“出来走走,走的有些累了。”“看来皇上的伤好的还是没有完全呢,既是如此,皇上为何还执意要出来?“”朕总是待在东宛宫,心生烦闷,这才想着要出来散散心。”叶靖山摊了摊手。”不管怎样,皇上的龙体还是最重要的。“叶靖山慢慢地行到了夏子绡的面前,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夏子绡的葇荑上,这才感受到她身上的凉意,”还说朕呢,你的手这样冰凉,怎么也出了未央宫?“夏子绡的手迅速地便抽了回来,”臣妾这是担心皇上的身子。“叶靖山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许久,风似乎变凉了些。当他记得把自己的手收回来的时候,夏子绡的一双葇荑早就缩进了衣襟中了。“子绡,朕以前就说过,你不必唤朕皇上的。”叶靖山望向了一旁被吹得有些摇摆的姹紫嫣红们。他其实是不敢将自己那一双漾满了希冀的眸子望向夏子绡的。他太害怕失望了,是夏子绡一次次施舍给了他失望,又一次次地还给了他失望。原来世人们说的那句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是何等的正确!可惜他醒悟的太迟了,他已经戒不掉她了,爱她,宠她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做的最娴熟的习惯。二十年了,当年一见倾心的喜欢早就变成了一种难以舍弃的习惯。明知是伤害,也终究是无法放下的。“皇上,臣妾已经唤习惯了,便不必改了。”原来与自己一样的疏离,才是她夏子绡二十年来养成的习惯。真是可笑,只是叶靖山已经笑不出来了。“子绡,朕不过说说而已,你喜欢便是。”叶靖山已经分不清他们两个人之间究竟是谁在演戏,究竟谁演的更好一些。“皇上,天愈发的凉了起来,不如我们回去吧。”夏子绡只想叶靖山赶紧回到东宛宫,对除东宛宫以外的事情都双目不看,双耳不闻。”子绡,何必这样心急?都走到了御花园,不来赏上几眼花委实可惜的很。““皇上……”“莫再多说了,不如你回你的未央宫吧。”叶靖山已经将自己的身子转向了御花园。夏子绡实在没有想到叶靖山会这样说,一时间她便僵在了那假山的面前,真是进也不是,离去也不是。一瞬间她的心里就漫起了极为不舒服的感觉,堵得她的心里闷闷的,愈发的有些胸闷气短的征兆。“皇上,等等臣妾,臣妾陪你就是。”她是不会选择回去的,毕竟王严西还没有找到。只要叶靖山在殿外,他们便有碰面的可能。“子绡,起风了,你莫被冻住了。”叶靖山突然定下身子。叶靖山只是说了一句话,夏子绡忽然觉得自己的气稍稍地长了一些。“皇上,臣妾无碍的。”“如此甚好,这么多年来,我们也没有共同赏过几次花。”叶靖山望花望的有些失神。夏子绡听过这话后,突然就沉默了起来,半晌后,她才幽幽道:”皇上,御花园里的花开的真是极好的。“叶靖山知道,她是想转移话题。“是啊,开的真是极好。”叶靖山只好附和道。突然,一向静谧的御花园里有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像是沉重却急促的脚步声。“子绡,你可听清这是何声音?”夏子绡的脑子里猛地便窜过了“王严西”这三个字,莫不是他逃到了这里了吧?夏子绡的脑子一下子就变成了惨白的天色,是阴雨绵绵前的预兆。“臣妾不知。”叶靖山向着门口的地方行去,夏子绡速速地追了上来,“皇上要小心,如今的东宛真是不太平。”“朕知道了。”刚穿过那比他自己还要高上几分的灌木丛,叶靖山的面前便突然多出了个人影。叶靖山与夏子绡二人都被吓住了。“皇上,微臣终于回来了。”叶靖山听着声音,总觉得很是熟悉,一抬眸,他便看见了王严西的脸。“王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北轩呢?“夏子绡立在叶靖山的身边,素来坚韧的身子竟有些微微发抖。“这些事情,皇上还是问问皇后便知了。”王严西那有些阴戾的眸子望向了夏子绡。本书来自 152 对质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夏子绡的身子立得极为的直挺,这似乎是被王严西的污蔑一种无言的反抗。 品书网 www.vodTw.com叶靖山的眸子霎时间便探了过去,只是什么话也没多说。 夏子绡的心一下子就虚了,可她不能,不能败下阵来。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便是他说的是真的,夏子绡也要掌握言语上的主动。 夏子绡这么多年以来,虽然一直都是不显山也不露水,但她的妙语连珠却在一日日间的诡谲狡诈之间愈发的炉火丹青了。 ” 娘娘心中最是清楚,微臣为何会在此处出现,王爷究竟在何处,我想娘娘是再清楚不过了的。 “王严西真是佩服这个女人的临危不乱以及倒打一耙。 “ 严西,什么事情,你说清楚一些。” 叶靖山终于把视线从夏子绡的身上收了回来。 “皇上,其实微臣以及王爷一早便到了东宛,至于微臣为何现在才出现,那微臣便不知道娘娘究竟想做些什么了?囿着微臣及王爷对您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 王严西的话就像一把利刃,直直地刺向了夏子绡的每一寸肌肤。 其实夏子绡也不是没有想过此时此景,只是这个场面于她来说实在是太过于可怕。 她不敢想的太多,也不敢想的太深。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计谋会被叶靖山知道,她没想过自己所做的一切会被搬到阳光下,在阴暗的角落里便好。 苏乾的马车刚在新月的城门前站定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现在还未到凌晨,城门竟在此时紧紧地关闭着。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这种气氛,便与前两日的东宛是一模一样的。 死气沉沉,这不像是他的新月。 苏乾想到这里,心里不禁有些发慌,他急忙从马车上下来,用力地敲着那扇很是沉重的大门。 却没有任何人理会。 真是可笑,他身为新月的一国之君,却连新月的城门也进不去。 这下,他便知道了,新月定是出事了。 这一定是夏子绡为了报复自己而做的,夏子绡她说的没有错。 岳昀之果然还是背叛了自己,苏乾无法接受,他的腿险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直地瘫倒在新月前冰冷的地上,心里万分悲痛,但连一滴泪也落不出来。 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若是自己当年没有做那件混账事,没有对不起夏子绡,若自己当年对岳晋没有怀过半分不信任之情。 那么,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就能不再发生? 只是,这世上最缺的是便是“如果” 二字,“如果” 二字也是世上最无用的。 直至他的双腿渐渐失去了知觉,他才渐渐收回了自己的情绪。 事已至此,他没有时间再悲伤。 新月,他万万不能丢掉,否则他便对不起自己死去的父皇。 新月,只能姓苏! 他蹒跚地站了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地又行到了城门前,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敲了那扇门。 “给朕开门,朕回来了!” 叫喊了将近一夜的时间,都未曾有人回应过他,就更不用提那门能有什么动静了。 苏乾的嗓子已经哑了。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苏乾便被那不远处传来的马蹄的声音所惊醒。 他直直地望向那朦朦胧胧的人影,不知道赶过来的人究竟是谁。 直至那两人驾着马停下来的时候,苏乾才看清来人究竟是何,他从未见过的两个人,竟还有一人是位女子。 他一下子便想起了南华帝后,也想起了南华突然进攻却又退兵的事情。 当时他觉得很是不解,现在想来他才知道,这竟是夏子绡连同南华下的一首好棋。 什么所谓的“进攻东宛” ? 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锁向的便是新月。 苏乾这才晓得,不是夏子绡太聪明了,而是自己太愚笨了。 竟然还傻傻地自信地跑去了东宛,这不正是夏子绡所热烈盼望的吗? 而自己刚好中了夏子绡的圈套。 ” 这不是新月帝吗? 怎么现在竟立在这里,怎么不进城? “其中的那名男子戏谑地道。 面对那讥讽的言语,苏乾不气也不恼,只是淡淡问道:“你们可是南华的人?” ” 正是。 “那女子道。 “那你便是南华帝后?““正是。”那女子的声音愈发的响亮了起来。”你来新月究竟有何企图?” 苏乾简单了当地问了出来。 “自然是将新月变为囊中之物。” 那女子笑了笑。 苏乾被她的似乎那不经意的大话气的牙根直发痒,“新月与南华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为何你南华无缘无故要犯我新月?” “怎会是无缘无故?” 那女子惊呼道。 只是她嘴中的话还没说出来完全,便被旁边的那名男子轻轻地喝住了,两人稍稍地对视了一眼。 “那是因何缘由?” 苏乾真的很想知道。 ” 自然是为了东宛的王爷――叶北轩。 “妙音朱唇轻启。 面上一片娇羞之情,和刚才的那副模样简直像是两个人。 苏乾的身子轻轻地颤了一颤,” 这事情与叶北轩何干? “其实那句话的意思他已然明了了,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还是想替他的苏蓁问上一句。 即便他已经为苏蓁做好了决定,让苏蓁远离叶北轩,可他却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只想知道这件事情与叶北轩是否有干系。 他不想苏蓁太难过,所有的痛,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去背负吧。 可他明明知道苏蓁是爱错了人。 苏蓁的爱憎都太过强烈了一些,现在她还昏睡在马车中。 而她曾用尽所有气力去爱的那个人,此刻应该是欢喜的很,怕是连苏蓁去了何处也不想问及的吧。 苏乾将自己的情绪掩的很好,没让王肃阳看到一丝破绽。 “我喜欢叶北轩,而叶北轩的王妃便是新月的公主,你说我这是为了什么?” 妙音讥诮道,手中的剑似乎在隐隐发着光亮。 这南华的女子果真比旁的国家要豪爽直接一些,这男女情爱的事情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说了出来。 苏乾讶异的很。 果真是如此,与苏乾所想的果然是一样的,苏乾觉得整个新月都被东宛耍了一遭。 他要问个清楚。 “此事叶北轩可知情?” 苏乾觉得自己的嘴都已经打了颤,说不出来话了。 ” 他定是知道的,否则我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做什么? “妙音手里的剑又晃了晃。 “这与,夏子绡……” 苏乾不知道自己究竟该问些什么,或许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执着于这个问题了,其实他的心里明镜似得。 再纠缠于此,怕是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 你将我们新月至于何地了? 我们新月岂是你们随意便能耍弄的吗? “苏乾对于他们的这种行为真的是十分气恼。 新月竟成了他们口中的随便的赌注,苏乾无法接受。 ” 如今南华的兵已经进了新月城内,你口中的新月也不过于如此。 那一年,苏蓁作为人质来到南华,新月在南华面前一直都是个输家。 “妙音嘲讽地笑道。 “你在胡说!” 苏乾不相信南华真的将新月攻陷了。 “新月帝,下次你可要将眼睛擦亮了,莫再将新月托付给一个有着异心的人了。” 王肃阳终于也开了口。 “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岳晋早就有了异心,南华能攻陷新月,也多亏了岳将军的一臂之力。” “你一定在胡说,昀之不会的,我是不会相信的。” “信不信,你进去看看便知。“妙音无所谓地说道。”王肃阳,我们进去吧。““是,帝后。”妙音驾着马刚行到城门的时候,城门便缓缓开了起来,哪里还似苏乾昨夜的无人应答。苏乾也跟着赶紧行了上去。自打吴小五说完了那些话之后,陈晟便一直呆呆地坐在了已经冰冷下来的被子中,他的双脚已经没有了半分的暖意。他整个人便似被冻上了的雕塑一般。阿久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情景,他从来也没见过大人这样过。“大人,您该吃药了。“良久后,就在阿久以为陈晟没有听见他自己的话的时候,陈晟淡淡的话语才传了过来,“我知道了。”阿久险些以为陈晟的伤势又复发了。“大人,这可是奇怪的很,金大人为何一直在大人的门口旁边站着?”陈晟的思绪这才被猛地拽了回来,“你说什么?”“大人,阿久说金大人一直都在您的门口边站着。”“他站了可有多久了?”“站了得有好一会儿了吧。”“你让他走吧。”“阿久也跟他说过了,可是他还是立在远处,脚步都未曾动过。”“你可问了他想干些什么?”“阿久问了,但是金大人并没有说,不对,应该是没有什么反应。阿久跟他说话的时候,他都没有理过我。”阿久撇了撇嘴。“你把他唤进来,就说我有事要找他。”“是。”阿久推门的时候顿了一顿,他仿佛听到了身后似乎又一声极为轻微的叹息声。许是听错了吧。本书来自 153 两不相欠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阿久刚刚推开门的视乎,便见一抹身影从门口处快速地闪过。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阿久颇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既是已经知道他在这里了,又何必去闪躲呢? 阿久只好向着他逃走的方向追去,” 金大人,您站住,大人有事找你。 “金影这才看清出来的人原来是阿久,再加之阿久刚刚的那句话,金影立马就定在了远处。 “陈晟,他有什么事情?”  金影怯怯地问道。 说实话,他是真的有些胆怯的,陈晟能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呢? “这个阿久就不知道了,大人去上一趟便知。” 听到阿久这样说之后,金影的心跳的愈发的快了,久久没有给出个究竟是去还是不去的答复。 罢了,他早晚该面对的,这事情是万万逃避不脱的。 又何必言说早与晚的区别呢? “我这就去。” 就在阿久想再次询问一句的时候,金影幽幽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 那大人刚才跑什么呢? 阿久实在是没想明白,“阿久这才想起来去问这个问题。 “没什么。” 金影的脸色微微泛起了红意,只是淡淡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金影行在刚刚跑过的地方时,这才有些懊恼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再向前多跑几步,哪怕是几步也可以啊! 金影望着那不远处的青墙红瓦,心里一下子就涌起了万般情绪,这万般情绪齐齐地堵在他的胸膛中,堵得他迈不开步子,说不出话来。 “大人,刚才是您派吴小五来看陈大人的吧,我知道其实你一直都关心着大人。” 阿久行在金影的面前,自顾自地说道。 “什么?你刚才说的什么?吴小五来过了?” 金影满面震惊,脚步也定在了原地。 “这么说,吴晓五是自己来的?没想到,他还担心着陈大人的伤势。” 阿久又在感慨着,他从前也许真的是误会了吴晓五。 吴晓五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他光顾着想吴晓五这个人了,也没有感觉到金影此时的反应是否太过于大了些。 金影可没这么笨,吴晓五去看望陈晟的原因可不仅仅是为了查看他的伤势,至于他想干些什么,又或者说是皇后想做些什么,金影现在一清二楚。 金影现在的步子迈的更加艰难了,至于一会儿见到陈晟究竟是何场景,金影了然于心。 一切的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行至陈晟的房间门口的时候,阿久道:“大人,这一遭下来,陈大人可真是等你许久了。” 金影不是不知道,这一路下来,他真的拖延了了很久。 可是站在那房门前,金影立了许久,他还是没有升起将门推开的勇气。 “大人,你在想些什么呢?陈大人在里面等着您呢。” 阿久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今日的陈大人奇怪的很,而金大人更是奇怪。 ” 我这就进去。 “金影淡淡道。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那些他曾经做的事情,他终会为它们负责的。 金影将自己的手轻轻地覆在了那门框上,本以为动作很轻,他却没想到那门“吱呀” 发出的声音,还是有些刺耳。 他行进去的时候,陈晟正端坐在床上,那样子明显是等待着他的到来。 金影莫名的有些心虚,一言不发,就在陈晟的注视下,一步步地走到了陈晟的床边。 每一步,他的脚都像走在了满是荆棘的野地上。 扎的他的心都是莫名的痛意。 “你来了。” 还是陈晟先开了口。 “嗯。” 金影只能轻哼一声,借此来掩饰自己那不断漫出的紧张之情。 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前的那个可以将陈晟堵得说不出来一句话的那个自己究竟隐去了哪里? 他现在的这幅样子,委实令他自己生厌。 只是他却没任何办法去改变一分一毫。 “金影,我听阿久说,你在我的门外守了很久?” 金影将头埋得更低了,“没有的事情,我没事守你做什么?定是阿久看错了。” 金影说出很是违心的话。 “原来是如此,可是,金影,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旁的话与我说吗?” 唇皇上呢个实在不喜欢这种绕弯子的对话方式。 他也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去问个清楚了。 “我能有什么话要跟你说。” 金影笑了笑,又问了句,“陈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晟又直了直身子,“金影,我知道你一直与皇后的关系很近。” 金影的身子僵了一僵,上下的嘴唇都有些打颤,” 陈晟,我不知道你想说些什么。 ““你知道的。” 陈晟将身上的棉被猛地掀开,慢慢地下了床,“金影,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的。” 他的一双眸子里蕴满了狠戾。 金影也曾见过这个样子的陈晟,只是那是他在敌人面前才会显露出的表情。 从前也曾嘲讽过这个表情的金影,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成为这眼神的接受者。 世事嘲弄,金影已经渐渐分不清什么才是现实了。 ” 陈晟,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了。 “金影还抱着最后一丝的希冀。 ” 既然你让我直说,那我直说便是了,我只问你,城门被破的事情,与你可有干系? “陈晟的双目直直地盯向金影。 金影的面若荒土,没有了一分的生机。 他该承认吗? 现在只怕是狡辩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了,陈晟他什么都知道了。 若是自己再狡辩,岂不是更让陈晟看了笑话? “你既然知道了,又何须问我?” “真的是你做的?” 陈晟快步走到了金影的面前,一把就拽住了金影的衣领,死死地瞪着他。 金影的面终于有了一丝生机的颜色,不过是被陈晟的那双手束的几近无法呼吸了。 金影沉默不语,便是一声咳嗽的声音也没发出。 “我问你,真的是你做的?” 陈晟像是怒喊着,满面怒色双目像是能喷出熊熊的火焰一般,想将金影一并燃烧至灰烬。 “你的,你的……” 金影剧烈地咳了一咳,“你的伤好了?” 他终于艰难地发出了声音。 陈晟面上一愣,随即便又恢复成那可惧的样子来,“这与你有何干系?” 金影的嘴角十分艰难地出个难看的角度,“这,这,这就好……” 他突然便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呼吸不上来了。 像是接受死亡的姿态。 死在陈晟的手中,他总觉得还是不错的,他到底是有一死,这样的死法,应该是他最所盼望的了。 他不是希望陈晟能记住自己,而是这样他会觉得自己的罪孽能减轻一些。 就在金影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突然,他脖颈上的那抹重重的力气便消失不见了。 金影无力地瘫倒在了冰凉的地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还是不想死去的,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甘心死去的。 陈晟便看着那在地上痛苦的人虽然一直在劝服自己不能心软,但他的心里还是悄悄地漫起了心疼。 “我多想听到这事情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刚才我便跟自己说,若你说这事情不是你做的,我一定便信你。” 陈晟淡淡道。 金影笑了笑,摇了摇头,” 陈晟,我不想再骗你。 “他的呼吸还不是很顺畅。 “你都骗了我这么久了,多骗我一会儿又如何?金影,你的心真狠。” “骗与不骗,都没有什么用,这不是你所想要的结果。” “我想要的,不过是,不过是……” 陈晟忽然就闭了口。 气氛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唯有金影那越来越弱的喘气声还一直萦绕在陈晟的耳边。 他的脑海中全是那金影险些被他自己给掐死的画面,还有那金影红着整张脸喘息的样子。 他的手是不是重了些? 陈晟暗暗想到。 半晌后,陈晟淡淡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金影慢慢地站起身,” 不过是贪恋权利金钱罢了,谁能给我更多的利益,我便能为谁效命。 “陈晟那刚刚才淡下去的情绪忽的又生了上来,他实在是厌烦金影如今的这副模样。 “金影,你实在令人恶心的很。” 陈晟有些口不择言。 金影脸上的表情定了一定,“对,我就是这样恶心,这样的令人生厌,我比不得你这样高尚的人,能一心想着东宛,将性命都置之度外了。在我心里,唯有权利金钱是最重要的,谁也都比不得。” 陈晟拔起桌子上放置的那把剑,直直地向着金影的方向刺去。 金影也不闪,也不躲,似乎是等着那剑刃能刺破自己的皮肤。 只是那剑,在距离金影胸膛不过拳头大小的距离时便戛然而止了。 “你刺吧,刺完之后,我们两人便再也不相欠了。” 金影淡淡道。 “金影,你的心果然狠。” 陈晟执剑的那只手微微地有些发抖。 “心若是不狠,怎么做大事?” 金影的这句话,不禁让陈晟想起这次因为抵御南华而牺牲的那些兄弟们。 如今,那个帮凶,竟还能如此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 “金影,你这样可对得起死去的那些侍卫们?” “如此,你便权当是为他们报仇吧。” 金影缓缓地合上了眼眸。 本书来自 154 我们都错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你以为我是不敢吗?”陈晟手中的剑抖得更厉害了。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我从来没觉得你有什么不敢的,为了这东宛,你不是险些连命都没有了吗?如此,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金影淡淡道。 为什么? 明明是他的错,是他做得不对,为什么他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竟险些令陈晟以为这是自己的错。 陈晟被他的这种不甚在意的态度气的不轻。 “金影,你别忘了,你也是东宛人,你这样可对的起东宛?“金影手中的剑又向前刺了半分。“我没忘,可我与就你不是一类的人。对,你是高尚,而我注定就是个背叛国家的小人,但我丝毫没有过后悔。”陈晟没有再有任何的犹豫,手中的剑直直地向前刺去,“金影,你真的做错了。”下一秒,金影便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一阵痛意袭来,他没有闷哼一声,他不想在陈晟的面前显露出一丁半点的脆弱。金影看着鲜红妖艳的红渐渐的渗透了他的衣襟,这才恍然过来,他刚才究竟对金影做了些什么,金影胸膛的伤口真的是他刺伤的吗?陈晟完全僵在了原地,持着那把剑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脑子中满是空白。“刺的再深些吧,这样我们两人便互不相欠了。””金影,你别逼我。“陈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偏偏金影还一直在刺激着他最后一抹仅存的理智。”陈晟,你刺的深些吧,这是我欠你的,我该还给你的。“金影面无表情道。”你就这么想与我划清界限?“”是。“金影重重地点了点头。陈晟也没有再多言,那把剑刹那之间便再次没入了金影的胸膛之间,更深了些。金影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无比,嘴角处似乎也有隐隐约约的鲜血溢出。金影笑了笑,而陈晟脸上的惊讶与不可置信似乎更多些了,便在金影那一抹浅浅的微笑下,陈晟面带错愕地拔出了那柄剑。金影向前跌跄了几步,却没有倒下,依旧立在了陈晟的面前。陈晟见到金影的这副模样,愈发觉得手中的这柄剑很是沉重。片刻之后,那剑便从他的手中无力地滑落了下来,发出了极为刺耳的声响。金影悄悄地蹲下了身子,艰难地拾起了那把剑,复又缓缓站了起来,将那剑递向了陈晟。陈晟愣怔地接过了那剑,不知道金影此举动究竟是何意。“这剑你拿好。”金影淡淡道。“金影,你……””陈晟,你要小心些,皇后,皇后她想要杀你,我在门口只不过是,是……“金影还没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他的心里却不似最初的那般惶恐与紧张了。原来,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可惧。从前的他一直害怕自己的身份被陈晟得知,如今,一切都结束了,所欠的他也还清了。这下,他的心里反倒轻松的多。那句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陈晟已经知道他想说的是何,也知道了金影一直守在他的门外究竟所为是何?只不过是想佑他平安罢了。可是,他领悟的实在是太晚了。“金影,你怎么样了?”陈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就跑到了金影的身边。金影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陈晟知道,他不想离去,他贪恋着世上所有的事情。他怎么舍得离去呢?“陈,陈晟,你要,你要好好,好的……”金影强逼着自己说完这一句话之后,才能闭上眼睛。随后,金影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了黑暗,朦朦胧胧之中,他仿佛听见了陈晟一直焦急地唤着他自己的姓名。可是他已经睁不开那很是沉重的眼皮了,他只能容忍那无尽的黑暗慢慢地将他吞噬。陈晟的眼泪”啪嗒“地落在了金影那苍白还有着血迹的脸上,只是金影没法察觉到了。“阿久,阿久,快将太医唤过来,他不能死,不能死。“陈晟慌里慌张地才想起派人将太医唤来。阿久进来的时候,看着屋内的情景,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别问了,快将太医唤过来,赶紧的。”“是,大人。”阿久也不敢再问,赶紧向着太医院的方向奔了去。”子绡,他说的究竟是何意?“其实叶靖山差不多已经将事情猜出了几分,可他只是想听夏子绡亲口说出来。“皇上,臣妾若说没有,您可会相信臣妾?“夏子绡的一双凤眸直直地盯向了叶靖山。叶靖山还未给出个答复的时候,一旁的王严西便忍不住了,“皇后娘娘何必再找什么理由?皇上只需要去清荷殿瞧上一瞧便知道了,王爷此时便昏睡在那里。”“成,你们都莫再多说了,那朕便要去那里瞧上一瞧。”叶靖山没有理会夏子绡的眼神,反而是同意了王严西的意见。夏子绡心里“咯噔”的一下,她听得也极为清晰。叶靖山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夏子绡看到叶靖山的反应后,便更加坚信了她当初的那个想法。但是,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夏子绡也确定不了。她现在已经没有功夫想这些了,她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此时还躺在清荷殿的叶北轩。她当初是想将叶北轩换个地方匿着的,只是都怨这个王严西惹出来的事情。这样一着急去寻找王严西的踪影,她竟然忘了这件事情。看来王严西也猜到了此时,他也许久是想跟自己打个赌吧,夏子绡暗暗想到。可这个赌,她自己却没有机会赢。“皇上,清荷殿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您身上的伤还未害的完全,臣妾怕您……”夏子绡只好找出了这个借口。“娘娘莫不是怕了?”王严西已经挖好了一个坑,就等着夏子绡亲自跳下来。夏子绡也明了的很,这个坑她是跳也不成,不跳也不成。“朕无碍,速去看看吧,一切便都水落石出了。”叶靖山面无表情道。听见夏子绡这话后,叶靖山更加确定夏子绡一定是做了什么事情。但他却还是装作一副谁也都不信的中立的样子。他也不想让夏子绡识破自己,同样的,他们都是相同的心理。谁的戏演得好些,谁便离成功近些。即便叶靖山不想如此,可为了整个的东宛,他也不得不这样做。若是夏子绡所做的事情与旁的有关,叶靖山都可以装作一脸不知情的样子继续宠着她,爱着她。只是叶靖山的底线便是东宛,他不能允许任何人伤害东宛。便是夏子绡也不可以。王严西在前面带着路,叶靖山与夏子绡并排行着,一句话也没有多说。走到中途的时候,叶靖山才悠悠道:“子绡,你可记得清荷殿从前住的是谁?”夏子绡愣住了,她委实没有想到叶靖山会这样发问。她以为叶靖山早就在岁月的流转中忘记了那个女人。“臣妾记得,便是从前的明妃――顾清荷所居的地方。就是这个缘故,皇上才将此殿唤为清荷殿的。”夏子绡淡淡道。“是啊,难得子绡你还记得。”“皇上怎么会好端端地提起了她?明妃已去世颇久了,皇上可是想她了?”夏子绡说完这句话后,才隐隐发觉自己的心中漫起了不痛快。“是啊,清荷去世已久了,只是今日听起王严西说起这个名字,才觉得时间真的是过的太快了。一晃眼之间,便是二十年了。”夏子绡不知道叶靖山的这一席话究竟有什么更深的意义,突然之间,怎么就会提起了顾清荷?对于顾清荷这个人,夏子绡实在是不想再提起。顾清荷,顾清荷,夏子绡只是提起这三个字,心里便会涌起不舒服的感觉。叶靖山却还在一直说着顾清荷,“清荷什么都好,唯一的便是去的太早了。子绡,你还记得吗,以前朕还是王爷的时候,那时候朕身边只有你们两个人。”夏子绡沉默没有应答。“清荷比你来王府的时间还要早些,她……””皇上,您为何总是要提起她?“夏子绡终于是忍不住了,也不管这样是否算是冲撞了他。停在叶靖山嘴边的清荷还未来得及说出来的时候,叶靖山便瞅向了没有好脸色的夏子绡的身上。“子绡,你这是何意?”“皇上不是不知道的吧,我与顾清荷那人素来是面和心不合。”“子绡,她已经死了……””死了又如何?那些因她而生的伤痛远远不会因为她的死去而变得模糊不清。“夏子绡一脸的愤懑。“朕知道你们不合,也知道你们有过不愉快,可是你就不能原谅她吗?”“臣妾不能,二十年了,皇上难道还不知道臣妾的心并没有那么大吗?臣妾是一个爱记仇的人。””对啊,二十年了,朕却从未看清楚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叶靖山的脸上已经有了悲伤的色彩。夏子绡不是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默默地转回了自己的身子,将视线望向那郁郁葱葱的远处。那么这错,究竟要去责怪谁呢?也许,从一开始,他们就全都错了,错的很彻底。本书来自 155 互相伤害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皇上,臣妾承认,北轩如今就在清荷殿。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夏子绡坦白了出来,她的脑子像是不肯再转动了一般,她已经不想再相处什么理由来搪塞叶靖山了。 这样,她真的是太累了,两个人都会累的。 而且她现在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混过这一关。 说出来,她却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 叶靖山的脚步忽的就愣住了,“子绡,你说什么?” “皇上,您明明听到了。” 夏子绡还是盯着最初的地方。 可是叶靖山却一直望着夏子绡的背影,他终于听到了那句话,那句夏子绡瞒了他整整二十年的答案,他在二十年后终于听到了。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复夏子绡了,所以他只能用着最笨拙、最僵硬的神情有些蹒跚地走到了夏子绡的身边。 “朕是听到了,可是子绡,你究竟是何意?” 夏子绡这才慢慢地转过身子去,“皇上,臣妾并没有什么意思。” “子绡,朕与你在一起大约已是二十年的光景了,可是朕却不曾真正的了解过你,一分一毫也没有了解过你。” 叶靖山说此话的时候,语气间染满了悲伤。 夏子绡又赶紧地转回身去,她不忍心去看叶靖山这副因她而起的模样,这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的心竟隐隐地有了丝语焉不详的松动。 “皇上,清荷殿马上就要到了。” 还好,清荷殿已经出现在了她的眼眸之中,她终于有了转移话题的机会。 叶靖山刚才的那句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回复才算是个稍微好一些的答案。 饶是素来冰雪聪明的夏子绡,此时也突然犯了难。 “子绡,你便有这样厌烦北轩吗?” “臣妾没有。” 夏子绡的心里突然就泛起了星星点点的心虚。 “朕不信,这么多年来,你对北轩究竟是什么样子,朕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中。” 许是叶靖山早就觉察出了此事,所以他的情绪还能算是淡定。 “臣妾对他是什么样子的?” 夏子绡回问道。 ” 无论怎样,他都是无辜的。 “夏子绡那自打刚才叶靖山提起顾清荷的时候就险些崩溃了,她现在受不得一点刺激。 很显然,于夏子绡来说,叶北轩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刺激了。 夏子绡那张明艳的脸立即就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叶靖山半晌后反应过来,再望向夏子绡的脸的时候,才发现两行清泪已经弄花了眸子中那张精致的脸。 “子绡,莫哭。“叶靖山赶紧就行了上去,想为夏子绡拭去眼泪。素来都是如此的,夏子绡一落下眼泪,叶靖山就会慌了神,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人们都说,只有你心尖上的那个人才会撩拨起你的情绪。叶靖山也赞同这个说法。所以,夏子绡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微微地皱皱眉,眸中含着一滴泪,叶靖山就会慌了手脚,什么也记不得了。他对夏子绡从来都未变过。夏子绡在泪眼朦胧之间便望见了那只她很是熟悉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身体只想躲开这只曾经满是柔情的手。叶靖山也没有想到夏子绡会一心只想逃离自己,他的手只是擦过了夏子绡那覆满香气的衣襟。夏子绡从衣襟中掏出一块手帕,赶紧就拭去了那有些屈辱的眼泪。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刚才她怎么就会落下眼泪了呢?每一个无眠的夜里,她都未曾这般伤心过,那时候她的伤心是从来不会溢于言表的。“子绡,朕……”“皇上,莫说了,清荷殿已经到了。”叶靖山心里原本蕴满的怒意忽然就消散的不知道去处了,他甚至生出了一种想法,这或许便是夏子绡的又一个的计谋。他们之间已经出现了难以修复的裂痕,哪怕他们两个人都不露声色,哪怕那裂痕再细微。就像是碎了的镜子,再也无法恢复如初了。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无论是谁对谁,都不会再似从前那般了。叶靖山的嘴唇上下颤了几颤,终究也没说出一个字,只是迈向清荷殿的步子尤为的矫健。夏子绡猛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变得与往常无异,这才也走向了清荷殿。若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夏子绡觉得自己便是死也不会再踏进这清荷殿了,只因这过往有关顾清荷的记忆她实在是不想回忆起来了。王严西是第一个行进清荷殿的,他一进来的时候,便见着叶北轩还躺在那张床上,并没有醒来。他连忙转了身,“皇上,王爷如今便在这里。”“朕知道。”叶靖山悄悄地行到了叶北轩的面前,一低首便看见了叶北轩那张没有任何生机的脸。消散的怒意再次升了起来。“夏子绡,你对北轩做了什么,你究竟想做些什么?”“他只是睡着了,并无大碍的。”叶靖山快步地行到了夏子绡的面前,“朕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要这样做?”夏子绡沉默不语。叶靖山再次向夏子绡面前逼近,“你将北轩无缘无故地唤回王府是为了什么?王严西说北轩的王府门前有许多不明来历的人围住他的去路,这些事情你可知请?”“皇上莫不是想说那些人是臣妾派去的吧?”夏子绡终于开了口,语气未变。叶靖山最厌烦的便是夏子绡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一切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仿佛她便认定了她自己是最后的赢家。“若不是你,朕便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会做这件事情。”叶靖山的一双眉已经死死地搅在了一起。“臣妾这样做并没有道理,或许是南华的人做的。”夏子绡反驳道。“你先前对北轩也没少做这种事情。”叶靖山明显地不相信夏子绡的说辞。“皇上若是想这样想,那臣妾只得担下这罪责了。”夏子绡颇有些无奈道。先前那个最信任她的人,如今就算她自己解释了,他也不信了。”夏子绡,从前你悄悄做的那些事情,朕都可以不去理会,只是你不能碰北轩,碰这东宛!“叶靖山已经将夏子绡逼到了清荷殿的最角落处。“皇上,臣妾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夏子绡的心里就算是缓缓地涌起了久违的惧意,可她的面上却看不出来任何的破绽。“顾,清,荷……”叶靖山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三个字。随后他便看着面前的夏子绡脸上那可恨的表情在一点一点的崩塌,挺得很直的身子也微微地颤了颤。叶靖山的心里终于漫起了星星点点的欢愉,他知道他们两个人在互相伤害着,并且很乐意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一句话甚至一个举动而变了情绪。他们乐此不疲。“皇上,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来,朕一直觉得清荷的死还是蛮蹊跷的。”叶靖山的嘴角似乎咧开了弧度,整个身子都向着夏子绡的方向靠去。依旧是那抹香气,许就是这抹香气,囿了他的整颗心,囿了他的二十年。没错,他是疯了,他们都疯了。“她的死,与臣妾没有任何干系。”夏子绡将自己的头偏了过去。“你以为你这样说,朕还会信你吗?夏子绡,你真的骗了朕好久了。”叶靖山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便让夏子绡的凤眸直直地盯向自己的脸。夏子绡吃痛地闷哼一声,”臣妾说了此事与臣妾没有干系。““朕昨夜还梦到了清荷,她还问朕你过得可好?你看她都这么关心你了,你就不能给她一个好脸色吗?” 叶靖山一直盯着面前的夏子绡。夏子绡忽然便觉得背后的那面墙凉的有些骇人,那些可怕的凉意便顺着她的衣服尽情地流淌进去。她的双腿早就失去了力气,是那三个字害的,也是叶靖山此时的态度害的。这一切都令夏子绡有些无力招架,直至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曾以为都是假的。自己根本就没有那样厉害,都是旁人阿谀奉承,叶靖山根本就没有那样爱自己,都是旁人给出她的错觉。下一秒之后,夏子绡就瘫倒在地上,“不要再说她了好不好,她已经死了,死了……”叶靖山没有伸出手来扶起她,只是也蹲下了身子,向着夏子绡的耳边浅浅道:“若不是你,她便不会死。”夏子绡使出自己全部的力气,一把就将叶靖山推倒在地上,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门边,“叶靖山,别说了,我让你别说了。”夏子绡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她几乎像是落荒而逃。叶靖山这才漫起担忧的情绪,对着一旁的王严西道,”你去瞧瞧她,别让她出了什么事情。““是。”王严西的脸上闪过异样的情绪。待王严西走了之后,叶靖山噙在眼眶里的泪才终于肆无忌惮地落了下来。心里并不像预想的那般痛快,反而是涩涩的,甚至是有些疼。这样的互相伤害又是何必呢?这些道理叶靖山不是不懂,他只是不甘心罢了。本书来自 156 假象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乾一路走进去的时候,心里还在发着抖,他祈祷南华的这两个人都是骗他自己的,他也在祈祷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品书网 www.voDtw.com进到新月的时候,苏乾并未看到什么惨烈的画面,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宁静,似乎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倒比他离开之前的气氛还要显得好些。 “这是怎么回事?” 苏乾很是疑惑,不禁喃喃自语。 王肃阳转回了身子,嘲讽地笑着道:“此事,新月帝应该去问问岳昀之才是。” 苏乾的步子就在那一瞬间僵在了原地,除了“ 他不相信” 的话语,他已经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了。 “信不信,你待会儿见了他便知。” 妙音幽幽道。 苏乾迈着十分沉重的步子向着新月殿行去。 前面的妙音与王肃阳却走得飞快。 刚进殿的时候,苏乾便一眼瞧见了立在殿中的岳昀之。 他埋着首,苏乾看不清他的神色,也自然看不懂他心里所想是何。 那他能确定岳昀之一定是知道了自己回到新月了。 “岳将军,新月帝回来了。” 岳昀之还未来得及做出回应的时候,苏乾便一个健步冲到了岳昀之的面前,他的手死死地抓住岳昀之的领子,“岳晋,不,岳昀之!朕这么信任你,你居然这样背叛朕!” 岳昀之左面的脸上开始泛起痛苦的神色,却并没有说出任何解释的话语。 苏乾瞥了瞥眼,这样的岳昀之真的令人生厌。 “岳昀之,你,你倒是给朕说话啊!” 苏乾在见到岳昀之的那一瞬间,心里便涌起了许多质问的话。 只是现在他才发现,那些话已经不知道在何时何地消失的毫无踪影了,再也找不到了。 又或许它们从未出现过。 “事情便如皇上所见那般。” 岳昀之终于开了口,简短的几个字,苏乾的心又往下面坠了坠,苏乾知道倘若岳昀之说的再无感些,那下面便是望不见踪影的地狱了。 苏乾怔怔地瞧着岳昀之好一会儿,才有些无力地松开了岳昀之,转身向着妙音的方向道:“你们便在这里看好戏不成?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你们还是离开为好。” “你没有……” 妙音向前走了一步,满面愤懑。 还是王肃阳手疾眼快地将妙音拽了回来,对着一脸诧异的妙音摇了摇头。 妙音这才闭上了嘴,只得作罢。 “我们离开便是。” 王肃阳拉着妙音便走,也不管妙音那一脸的不情愿。 待出了新月殿之后,妙音速速地就把王肃阳那只还搭在自己手腕处的手给甩掉了。 “王肃阳,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若是他们在悄悄地密谋着什么,那我们怎么办?” “帝后莫要着急,只要派人悄悄地守着他们便是。这样的情形,我们理该回避的。” 王肃阳有耐性地对妙音道。 “如此那朕便放心了。” 妙音轻笑着离去了。 新月殿内。 “昀之,若是你说这样做你是有苦衷的,那么朕便信你。” “皇上何必这样说呢?微臣没有什么苦衷。” 苏乾若是能仔细地瞧一瞧岳昀之的眸子,便能发现那里蕴着一抹难以名状的悲伤与痛意。 但是世上哪有这么多的如果? 苏乾偏偏没有瞧见。 苏乾已经扬起了手,但是就在即将落下的时候,苏乾又看见了岳昀之那张因他而伤的脸, 似乎比当时看起来还要骇人一些。 他的手立即就停在了距离岳昀之的脸不足几公分的半空中,僵在了那里。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对着岳昀之究竟该怀有什么样的情绪了,该是愤恨还是愧疚。 许是岳昀之便是抓住了自己对他还仅存的一抹内疚,才有了勇气如此做的吧。 只是他从前为新月真的献出了太多,就算是他恨自己,想报复自己,就算是他贪图名利,他也不该如此对新月的,他怎么舍得? 这新月也是他的家啊! 苏乾真的无法接受。 从前记忆中的那个喊着要做新月将军,将所有与新月为敌的人通通赶走的少年,真的消失不见了吗? 真的再也寻不到了吗? 难道他真的是变了? 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皇上怎么下不去手?” 岳昀之终于晃过了神。 “朕,朕……” 苏乾反倒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皇上可是觉得微臣的这张脸实在是太可怕,可怕的连您自己都下不去手?” 岳昀之一字一句道,语气间竟有了丝嘲讽。 “朕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既是如此,那皇上您便落手吧。反正微臣做了对不起皇上,对不起新月的事情,这一巴掌于微臣来说,是应得的。” 岳昀之缓缓地合上了眸子。 “岳昀之,你以为朕不敢吗?” 岳昀之的这一席话委实是气人了些,苏乾总觉得岳昀之是在一点一点地将他逼到绝境。 “皇上,是微臣的错。” 岳昀之的双目迟迟没有睁开。 “朕当初不该这么信任你的,竟将……” 苏乾还没说完的时候,岳昀之便打断了他的话,“皇上真的是信任微臣吗?有多信任呢?其实也不过如此。” 他的声音里总是充满浓浓的讥诮之味。 “朕,朕……” 苏乾不是不知道岳昀之在暗指些什么,他的额头开始有了湿润的感觉,他知道那是他冒出的冷汗。 是他的心虚。 “你应该知道的,自那天你下了旨将我关入了牢中,我们便再也回不到从前的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了,一切都变了。所以你也不必那样说。” 岳昀之说罢之后,便转过了身。 “所以你一直便恨着朕,从前的种种也都是你刻意装出来的?” 苏乾有些不可置信,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更像是在质问。 “没错,我是一直恨着你,我这脸上的伤疤,我这所遭遇的种种,都是你这个自诩最信任我的人所害的,这难道还不足够令我恨你吗?” 岳昀之不再忌讳什么“君臣之别” ,而是以最令人心寒的话回击了过去。 半晌后,苏乾才有了声响,岳昀之也看不清他的脸上究竟漾着什么表情。 “你什么时候与东宛的人有了勾结?” 苏乾幽幽道。 岳昀之沉默着没有回复。 “或者我应该这样说,你是不是便想我这样对你,这样你便有了离开新月前去东宛的理由,这样我便能对你含有抱愧之心。所以你便毫不犹豫地去了东宛,是不是?” “皇上,您真是聪明,可你当初若是能早些发现,那就更好了。” 岳昀之的嘴角勾着一抹笑。 苏乾终究是忍不住了,那个早已经紧紧握住的拳头没有再犹豫便伸向了岳昀之那张他不忍望向的脸。 岳昀之被苏乾的那那一记重拳打的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语。 “岳昀之,究竟哪一个你才是真正的你?那个在小时候教我习剑的固执少年,那个为新月杀敌无数英勇的将军,是那个在牢里隐忍不发的虚弱的你,那个嬉皮笑脸赏茶的岳晋,那个拿着兵符却做些通敌的你,这个对什么都是莫不在乎的你,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 苏乾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盯向了岳昀之。 “微臣只有一个,这些都是微臣真正的样子,只不过有些已然都成了过去罢了。” 岳昀之淡淡道。 “可是朕还是不能相信,你怎么就会这样做呢?” 苏乾有些急躁。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岳将军了,我也应该为自己的以后着想了。” 岳昀之说的很是理所应当。 新月殿一下子就陷入了寂静的氛围内,良久后,苏乾的脸上渐渐地泛起了笑意,“想想便是可笑,从前那个盛名鼎鼎的岳将军现在竟成了叛国贼。” 只不过是极其苍凉的苦笑罢了。 “世事沧桑,皇上也别莫要钻了牛角尖。” “住口,朕不想听你再多说一句。” 如今,他还能怎么说呢? 他只觉得昀之会这样做也是害的,是他那日糊涂之下做的决定害的昀之会这样做。 “朕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新月也不是你们想染指便能染指的。” 苏乾拂袖而出,只是出了新月殿之后,他却不知道该去向哪里。 这分明是他的皇宫啊! 他只好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行去,一方面也是能冷静冷静,想个好些的法子。 他手中一直紧紧攥着另一块半兵符,还好,他现在手里还有这样的一个法宝,所以他才敢这样与岳昀之说。 只是岳昀之分明知道他手中只是一个半块的兵符,那他怎么就敢这样做呢? 苏乾真是越想便越想不通,后来他便不想再去纠结了。 也许岳昀之便是被利欲熏了双眼,不管有多大的风险他也不甚在意。 苏乾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苏乾离开之后没一会儿,妙音就忍不住了,便拉着王肃阳去了新月殿。 在外面候着的人也速来禀告了,说是没发现岳昀之与苏乾的有任何的异常之处。 妙音这才放心下来。 “岳将军,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妙音还是没能忍住,她就是好奇。 本书来自 157 知道的太晚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也没说些什么,不过是他怨恨我背叛他的事情,但他却无能为力。品书网 www.vodTw.com” 岳昀之说的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想来他也不能说些什么了。” 妙音讥笑道。 岳昀之感觉王肃阳那狐疑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扫了许久才移开。 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上一阵阵的冒出了凉意。 “帝后,听说新月的公主也回来了。” 王肃阳似是无意道。 “什么?朕竟没有见到她?” 妙音确实没有看到,也没有想到苏蓁会躺在那辆马车中。 岳昀之的身子微微地抖了一抖,他不知道那个王肃阳又想干些什么。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也知道,王肃阳这个人定然不简单,城府极深。 “苏蓁便待在那辆马车中了。” “那他为什么要将苏蓁带回来?” 妙音搞不懂了,在她离开这短短的时间内,东宛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这些事情先前夏子绡都不曾与她说过。 不过这样倒也好,事情看起来总是向着越来越明朗的方向发展,看来上天还是挺眷顾她的。 只是苏蓁不除去的话,于她来说始终是个麻烦。 妙音心里一下子就泛起了杀意,她脸上那狠戾的表情已经暴露出了她的想法。 这下岳昀之不用去猜,便知道他们这两人想要去做些什么。 王肃阳没有回复,只是用眼神示意妙音莫要再说了。 素来觉得自己还算的上是聪明的妙音,突然就觉得自己在王肃阳面前那样的一无是处,那样的蠢笨。 妙音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 “既然他已经回来了,那帝后可有什么打算?” 岳昀之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新月已然成为了我们的囊中之物,只怕苏乾他是搞不出什么动静的了。” “帝后说的也是。” “只是苏乾还是要除去的为妙,总不能将他留下来。” 王肃阳道。 “王大人说的没错,不将他除去我这心里总是有些担忧害怕的。” 岳昀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岳将军有什么好害怕的,你为南华做出了这么多,我与帝后定会护你周全的。” “如此便要多谢帝后与王大人了。” “那岳将军便好好地守在新月殿中吧,我与帝后还有事情要做。” “那我便恭送帝后了。” 岳昀之作了作揖。 他低下头的那一瞬间,连他自己都在鄙视着自己,从前的那个威风的遇敌杀敌的将军如今竟成了为敌人作揖的叛徒。 这种巨大的改变,他无能为力,他也只能回复一个看来凄惨无比的苦笑罢了。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抬起头的时候,他只觉得有一种天翻地覆,几近眩晕的感觉。 但他此时此刻却不能晕,他心里清楚明白的很,妙音定是想找个机会杀了苏蓁,他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怎么能允许苏蓁的存在呢? 他必须要阻止此事的发生,因为他晓得,苏蓁其实一直都是苏乾心尖上的人,尤其是在她死去之后。 苏蓁已然成为了他唯一的寄托。 苏乾已经失去了太多,他不能再失去苏蓁了。 岳昀之根本想象不到苏乾倘若失去了这个他最在意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子。 他也根本就想象不到,也许苏乾真的会疯掉的吧,因为他了解苏乾这个人,他根本就不是个坚强的人。 他心里的软弱,他曾在幼年的时候窥探过。 所以岳昀之此时的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决不能让苏蓁出现任何的事情。 哪怕一切都有了暴露的可能,哪怕他将冒着巨大的风险。 他都不会在乎。 苏乾刚在御花园呆了没多久,这才想起马车上的苏蓁来,也不知道她醒了没。 苏蓁真的是既希望她醒过来,又害怕她醒来。 在她睡着后,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苏乾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着一切。 掀开了轿帘之后,苏乾才看见苏蓁依旧闭着双眸,他又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她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从轿子中退出来的时候,苏乾也没想清楚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喜还是悲。 苏乾还没立定的时候,他的面前便闪过一道黑影,这把他吓了一跳,他的心里立即就闪过了不好的预感。 苏乾再一抬眼,才发现妙音已然立在了自己的面前。 “原来是南华帝后,什么事情竟能让你这样着急?” “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的。” 妙音淡漠的话语萦绕在苏乾的耳边,只是妙音那一双阴狠的眸子一直盯向马车。 苏乾顿时间便明白了过来,苏蓁的事情定是夏子绡对南华的人说的,只不过是想借着妙音的手除去苏蓁罢了。 这个自己仇人的女儿,她是不会放过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 苏乾很是警惕。 “杀了她,杀了苏蓁。” 妙音一字一句道。 “你真的以为此事便是如此简单的吗?” 苏乾气的险些说不出话来,这些南华蛮人还真的以为他新月无望了呢。 “朕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失败过。” 妙音淡淡道,分明是一个没有多大的小丫头,却有着旁人不能及的气势与魄力。 “南华将士,列阵!” 妙音手持兵符,大喊道。 刹那间,本是寂静的御花园突然便有了极大的声响,这声响是只有在战场上才能听到的。 没一会儿,苏乾的面前立满了南华的士兵。 “新月帝,不知道这样可足够了?这样可还会令你觉得简单?” 妙音瞥了瞥嘴角,眉目间漾满了不屑与势在必得。 “南华帝后,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们南华的人没有这么聪明。” 苏乾浅笑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妙音只觉得是苏乾在匡自己,但她的话语已经有了颤抖的意味。 就连站在一旁的王肃阳也皱起了眉头。 苏乾将手一扬,手中已经有些冒汗的半兵符便终于重见了天日,在那不浓不烈的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这光竟刺的妙音的眼睛生疼。 “你们真的以为新月的兵符是半块的吗?没错,也确实可以说是半块,只不过是分给两个人保管罢了。” 那些见过新月的兵符的人只以为这兵符是故意做成这种形状的,但他们却不知道这新月兵符有两块罢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旁的国家的人都知道新月的半兵符。 所以当他们看见岳昀之手中的那半兵符的时候,便以为岳昀之真的能掌管新月的一切了。 “怎么会?” 妙音除了震惊已经说不出来其余的话了。 苏乾吹了一声不知是什么声响的哨声,并将那半兵符举得极其的高,那闪现出的微光更加刺眼了。 片刻之间,妙音就听见了整齐的列队声。 妙音自己立在那里,头一次的生出浓浓的惧意,她的脚步开始躲闪起来。 就在那刹那之间,王肃阳终于有了行动,手中的剑猛地出了鞘,向着那马车的方向直直地刺去。 王肃阳的动作实在太过于疾猛了一些,苏乾竟也没反应过来。 场面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苏乾也赶紧向着苏蓁的地方冲去,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来伤害苏蓁。 只是王肃阳终究是快了他一步,那剑从他的身边直直地擦了过去,苏乾只觉得自己身上突然便泛起了寒意。 只是这终究是比不得他心中的绝望的。 就在那时候,一个黑影又从苏乾的眼前掠了过去,苏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听见了不知是谁的闷哼声。 两国的士兵都已列队整齐,忽然,御花园里又静了下来。 苏乾这才看清那人是谁,正是刚才被自己唤作叛徒的岳昀之。 只是他已经全然不复当时的神气了,那件刺进了他的胸膛,刺的很深很深。 苏乾瞧得分明。 王肃阳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地便将那件抽了回来,岳昀之的脸一下子便变得惨白无比。 “岳将军,你果然在骗我们。” “可你们发觉的太晚了。” 岳昀之那张惨白的脸上绽出无力的笑容。 这是苏乾第二次听见岳昀之说起这句话了,只是第一次他带着深深的愤恨,想将岳昀之一剑刺死,可是这一次他是看着岳昀之被那些人伤害,他的心里满是后悔。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选择不信任岳昀之了。 只是他之前一直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很是信任他,可现实却是一次次地伤着他的心,一次次地怀疑他,否定他。 也许他心里的伤不比现在好上几分。 “昀之,你……” “皇上,莫要管我,公主还在里面呢。” 新月皇宫里的士兵自然是比南华此时的兵多上许多,王肃阳深知轻重,便也没再做什么多余的抗争,只是速速地转回身,拉起妙音的手便逃了。 “帝后,现在我们初处于下风,还是先离开为妙。” 妙音这次啊反应过来,“不行,朕今日必须要将这苏蓁给杀死。” 妙音不肯离去。 “帝后,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要顾全大局啊!” 王肃阳不得不解释道。 饶是妙音怎么拒绝自己的那只手,王肃阳便秉承着不管不闻的态度,生生地将妙音拽走了。 “追上去!” 苏乾心里愤懑难平,只是他现在的心思全都在昏然倒地的岳昀之身上了。 本书来自 158 决绝离去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昀之,这一切……”苏乾望着脸色苍白的岳昀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品书网 www.vodtW.com他现在心里乱的就像是一团整不清的线团。 似乎每次总是这样,昀之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可自己却总是让他失望吧。 “皇上,微臣这只是缓兵之计。” 岳昀之扯出一抹无力的笑,又咳了几咳,虚弱道。 苏乾看得心里疼的很,“昀之,你别说了,朕都知道,是朕太蠢了。朕竟然没有察觉。” 苏乾知道现在的岳昀之每说出一个字便也是困难无比的。 他不想岳昀之再说了,一方面是因为他害怕他的身子实在是熬不住了,还有一方面便是他害怕听到岳昀之下一句的话。 他明明知道岳昀之不会说出什么的,可他就是害怕。 “皇上怎么会蠢,皇上幼时可是,可是最聪明的了。” 岳昀之嘴上的笑又深了几分。 苏乾知道他想说些什么,眸中那泛酸的湿意已蕴出了泪水,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拼命地摇着头。 “昀之,昀之。” 叫喊声愈发的绝望起来。 “皇上,你终究,终究还是不曾信任过微臣啊。” 岳昀之望向了天边的那一米微阳。 只不过于他来说,是愈发的模糊了。 他知道,自己便要死去了。 只是,他的心里却突然地漾满轻松的情绪,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昀之,朕,朕……” 苏乾的嘴打了好几次的结也终是没能说出什么话语来、因为他清楚地知道,昀之说的是何其正确啊! 他不知道在自己气着拽起岳昀之的衣领的时候,在自己对着岳昀之说“朕这么信任你,你居然会背叛朕” 的时候,他又会想些什么呢? 羞愧的是应该是他才是,说道歉的也应该是他。 岳昀之从来都没做出任何对东宛不利的事情,只是他受的苦实在是太多了。 可这些苦难还都是苏乾他自己亲手赐予他的。 苏乾刚垂下眸的时候,视线便触及到了岳昀之那张被火吻过的脸。 他慌里慌张地便别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又想起了那天在黑暗的牢里,岳昀之用着极其不在意的口吻道:“皇上,这次微臣再也寻不到什么理由说自己长得还不错了。” 岳昀之的泪一下子便坠到了地上,“啪嗒,啪嗒” 的,格外刺耳。 “皇上,您定要护好东宛。” “朕一定的,只是昀之,这东宛还需要你,朕也需要你。” 苏乾已经听出来岳昀之话中那抹决绝离去的告别之意。 “太医呢,快将太医唤过来,昀之,你会没事的。” 苏乾像是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 似乎太医能在岳昀之闭上双目之前赶来,昀之便会安好一般。 “皇上,没用的。” 岳昀之艰难地抬起手来,覆在了苏乾那抖动不停的手上,示意他不必再多此一举了。 “为何没用?” 苏乾回问道。 不管怎样,他都是要试上一试的。 “皇上,我知道定是要找东宛报仇的,只是你不要,不要为难白霜。” 岳昀之的声音渐渐地小了起来。 “朕记住了,记住了,昀之,你别说了。” 苏乾看的有些胆战心惊,都没顾得上为何岳昀之会识得夏子绡身边的婢女,还会为她求情。 苏乾已经不忍心再去看,他连忙便合上了双眸。 一片骇人的黑暗,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泪珠又被他生生地憋了回去。 “皇上,我……” 等了许久,苏乾都没等到岳昀之那已经到了嘴边即将说出来的话。 他只能听见风吹掉落叶“沙沙” 的萧索的声音。 后来,那覆在他手上的那只粗糙的布满了老茧的手慢慢地就失去了温度,变得冰凉无比。 后来,苏乾已经记不起来自己究竟等了多久才敢渐渐地睁开双眸。 大约是太医匆匆赶来唤着“皇上” 的时候罢。 他唯一记得便是岳昀之死去时那被他的鲜血洇透的衣襟,以及他脸上残留的那安详的神情。 仿佛他对于死这件事情是丝毫不怕的,他赴死更像是去赴一场早就有些归期的约。 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 “太医,你帮朕瞧瞧,昀之是不是睡着了?朕该怎么样才能将他唤醒?” 苏乾望着太医道,眸子却没有半分神采。 太医哆哆嗦嗦地行了上去,他什么话也不敢说,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他只能像模像样地为他诊断着。 “皇上,岳大人更像是中了毒。” 太医皱着眉头,他实在是不敢将那个“死” 字说了出来。 “什么?” 苏乾的脸上终于有了一抹不同的表情。 “岳大人胸膛处那伤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只是岳大人更像是中了巨毒。” “什么毒?” 苏乾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岳昀之刚才会说“没用” 的话来,他定是早就知道了自己中了毒,且命不久矣。 “这毒微臣也没有见过,应该不是新月内的毒。” 太医小心翼翼道。 下一秒苏乾便想起了王肃阳与妙音这两个人,定是他们做的。 苏乾气的牙根直发痒。 “他还有救吗?” 即便他已经看清了事实,可他还是抱着一抹不该有的幻想。 太医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皇上,岳大人已经不在人世了,没法子去救了。” 苏乾没有生气发怒,只是轻轻地“嗯” 了一声,转过身去,一滴泪便落在了他的手上。 凉的很。 叶靖山也没去追夏子绡,只是向着叶北轩的方向行去。 他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坚定的很。 叶北轩便安静地躺在那张满是灰尘的床上,眉目如一张褪尽了墨痕的山水画。 叶靖山心疼的很。 他又想起那一年,他大寿的那一年,那一年叶北轩便在倾盆的大雨中跪了一夜,也没有一句怨言。 当年的自己的心实在是狠了些,不过是一个贺礼罢了,许是叶北轩不小心而为之。 可当年自己怎么就会蕴起那么浓重的怒气来? 叶靖山不知道自己当年究竟在气些什么。 其实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从小到大,叶北轩都没让自己失望过。 他敏而好学,谦逊有礼。 便是去南华做质子,他也没有半句怨言,只是悄悄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默默地踏上前往异国他乡的路途。 这样的叶北轩,又怎么会故意地做出那样的事情? 终究是自己太糊涂些。 其实叶靖山一直都想让叶北轩成为东宛的太子的,成为东宛的下个王。 只是他自己还是向夏子绡低了头,投了降。 现在再想来,夏子绡一心想让叶倾钰做太子,许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未可知。 叶靖山的后背忽然就有凉意渗起。 他应该早些察觉的。 他望着叶北轩的脸,悄悄地在心里立了个誓。 这次他将不会心软,如今已经不是再顾念儿女情长的时候了。 夏子绡自打从清荷殿出来之后,便没有停下脚步来,她知道王严西还在后面跟着。 只是后来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了,只得停了下来。 “你一直跟在本宫身后做什么?” 夏子绡心里愠恼的很,此时正是她最需要一个人冷静的时候,可是叶靖山却将王严西派在她的身后。 “王将军,本宫想自己一个人去静静。” “皇上派微臣来看看娘娘。” 王严西很是严肃道。 夏子绡知道这王严西便是故意的,一直以来,王严西都看自己不顺眼,这是夏子绡早就觉察出来的。 不过夏子绡也看他不顺眼,两人一直都是互相厌烦,明面上看来还不错,暗地里早就已经斗上了好几百个回合。 “将军是不是太没事情做了,竟如此空闲?本宫让你退下。” “回娘娘,微臣还是应该听皇上的命令的,毕竟娘娘只是皇后,皇上才是这东宛的一国之主。那微臣只好听皇上的话了,还望娘娘能见谅。” 夏子绡知道这是王严西故意的,他肯定是不想待在自己身边的。 只是为了气她,才会这样说的。 夏子绡笑了笑,“将军说得对,你理应听皇上的话的。” 夏子绡说的极为识大体。 “娘娘能这样想就是再好不过的了。” “既是如此,那你便待在本宫身边吧,只是皇上那里不知少了人是否可以?” 王肃阳脸上的表情明显的一怔,“皇上是九五之尊,自然不会出什么事情。” “如此,本宫想在这宫中走走。” “皇后想去哪里都是可以的,微臣在您后面跟着。” “可以。” 夏子绡一路上行的极快,也没想身后瞅去。 她知道,在自己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身后的那个人便会消失不见的。 王严西始终担心着叶靖山的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夏子绡约莫着可以转身的时候,王严西真的便不见了身影。 夏子绡轻轻笑了笑,终于在那片潋滟的湖边坐了下来。 王严西本来是想一直跟着夏子绡的,想看看她究竟想干些什么? 只是相比之下,他显然更加担心皇上的安危。 所以在途中的时候,他选择了默默地向着清荷殿的方向走去。 本书来自 159 太子之争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因为王严西深知哪一件事情是更重要的。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他可以不去理会夏子绡究竟又想去做什么事情,心里究竟在打着什么算盘,但他必须要对叶靖山的安全负责。 当他回到清荷殿的时候,他还特意在四周打探了一番,没见到有什么可疑的人。 他这才敢进去。 当他刚走道殿内的时候,便看见叶靖山正在望着床上还在昏睡的叶北轩。 他悄悄地行了过去,叶靖山竟没有发觉。 “皇上,微臣还是觉得王爷做太子比较好。” 王严西忍不住说了出来。 叶靖山飘了许久的思绪便被王严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打断了。 叶靖山在床边蹲的已久了,双腿最开始还有麻痛的感觉,末了,便什么感觉也体会不到了。 就好像失了这双腿一般。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其实皇上早就有了判断,不是吗?大皇子与二皇子究竟哪个更适合做太子,皇上或许比微臣要更加清楚。” 王严西这话真的是说到了叶靖山的心坎中,他确实想这样做。 只是他的心里却总有不好的预感,仿佛叶北轩会因为此事而受到伤害。 夏子绡既然不想他做太子,那么她一定会拼命阻拦的。 叶靖山对于夏子绡这固执的性子还是了解的,这总不会是她装出来的。 所以叶靖山并没有回答任何,只是他的双眉早已经搅在了一起。 王严西知道皇上究竟在顾虑着什么,他只不过是想叶北轩能好好的。 只是这东宛他便不顾了吗? “皇上,微臣知道您在犹豫些什么,只是您更应该为了整个东宛来着想。” 王严西劝谏道。 叶靖山听到此话后身躯一震,叶北轩与东宛来比实在应该是算不得什么。 “可是钰儿,钰儿该怎么办?” 王严西突然有些怀念从前,从前叶靖山还只是王爷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做事勇敢决断,从没有过一次拖泥带水的。 因为那时候的他还没有遇见夏子绡,还没有遇见这令他失魂落魄的爱情。 现在的他,为了夏子绡,为了那所谓的爱情,舍弃了太多太多。 王严西险些都快认不出这曾是与他同肩作战的东宛一国之君了。 爱情,真的荼毒了太多了人。 “皇上,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一切都应该已大局为重啊,而且皇上您有没有想过,皇后为什么一心想让二皇子做太子?” 王严西很是直接地便反问了回去。 叶靖山这下是真的没有话说了,满面难色。 他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只是他想不出答案,也不想将他与夏子绡两个人困在这个问题上,然后像是陷入漩涡中,永远都囿在其中,走不出来了。 其实他是不敢去想,生怕扯出更多的问题来。 就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从前的那些事情,追问也没有意思了。 王严西看着叶靖山的脸色,不禁大着胆子道:“皇上,从前的您去了哪里,为何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其实王严西这话说的还是极其婉转的。 叶靖山很清楚他指的究竟是何,一时间他也犯了难,不知道该怎样去回答这个棘手的问题。 他是真的变了吗? 良久后,叶靖山才悠悠道:“钰儿,钰儿便做王爷就是了。北轩他更有能力。” “皇上能这样想便好。” “只是现在可曾晚了?” “有些事情,永远不怕晚。” 王严西淡淡道。 “如此便好。” 叶靖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满心挣扎后,终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王严西看的已经皱起了眉,“皇上,您不该用情太深的。” “朕也知道啊,可若是这颗心能受得住控制,那朕便也少了这许许多多的烦恼。” 王严西未曾经历过爱情,也没有遇见那个能令他倾心的女子,所以这些话他自然是不太懂的。 叶靖山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好在这一切,都快要过去了。” “对了,朕不是让你去看着夏子绡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叶靖山才猛地想了起来。 “娘娘说她想自己静一静,不想让微臣叨扰。” 叶靖山没再说任何话,只是静默了下来,像是在思虑着什么事情。 许是顾清荷的事情,真的与她有干系。 其实她们俩之间的事情,叶靖山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完全。 总之她们两个人很是不合,便是连面合也很少有。 叶靖山虽然不清楚,但他却能隐隐约约地猜出那段日子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就像他也知道自己的那几个妃子为何会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他无动于衷,不代表他是真的傻,真的觉察不出来。 夏子绡一直凭借的,不过是他那颗对她依旧热烈且二十年未曾淡过一分的心罢了。 叶靖山突然感觉到有种窒息的感觉,二十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着的这份感情,于她来说不过是段可有可无,甚至可以用来当做棋子来利用的情感。 夏子绡望着这被微风拂的漾起圈圈波纹的湖面,不禁有些失神,神思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过往的事情,她不想再忆起,虽说她忘不掉,但她已经将它们决绝地埋在了自己的心底,轻易是不会拿出来怀念的。 只是今日是叶靖山逼她想起来的,他以前是决不会舍得这样做的,她不得不说叶靖山待她真的是极好的。 只是从现在以后,她怕是再也得不到他一人的宠爱了。 夏子绡突然心觉得涩涩的。 若是她从前尚未得到过这温柔的体贴,那她又何至于有了这眷恋不舍的感觉? 所以这一切都怪叶靖山,当初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 而现在又为何对自己这样? 人总是这样的,若是不曾拥有,便不会在失去的时候而痛心疾首。 所以夏子绡在刚刚嫁到东宛的时候,她就曾经对自己偷偷地说过多次了,告诫自己千万不要陷入他的柔情蜜意中,因为在此之前,叶靖山对自己的好她已经尝过了。 她就怕自己一旦陷了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这也就是她这二十年来一直对着叶靖山用着若即若离的态度的原因。 与其注定要失去,不如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夏子绡在湖边坐了许久,当吹拂到她脸上的风越来越盛的时候,她才恍过神来,不能再在这里坐下去了。 她还有旁的事情要去做。 她缓缓站起身,她的裙摆恰好随着垂柳扬起了一个很是恰好的弧度,只是她总觉得有种很是苍凉的感觉。 她再次去了清荷殿,有些事情是要说清楚才行的。 只是她也不能确定叶靖山是否还在清荷殿。 夏子绡行到清荷殿前的时候,在门口立了许久的时间,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推不开那扇门,也许她与叶靖山以后永远都将隔着这扇门的距离了。 夏子绡不由得苦笑一声,随后便下了气力推来那扇有些沉重的大门,一眼望去,她便瞧见了还正在叶北轩床边立着的叶靖山。 阳光洒满了他整个身子,可夏子绡却怎么觉得他的背影写满了悲凉。 “你回来了?” 叶靖山不需要转身,便知道是夏子绡回来了。 夏子绡的脚步突然便怔在了那里,她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嗯” 了一声。 “你过来。” 夏子绡离他站的地方实在是太远了。 “朕不会对你做出什么的。” 叶靖山故意解释道。 “臣妾并不怕这个。” 夏子绡一面向前行到,一面朱唇轻启。 “朕知道,你夏子绡怕过什么啊?” 叶靖山讥诮道。 夏子绡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处多了一抹笑。 待到夏子绡立在他的身旁时,叶靖山才转过身,对着夏子绡道:“北轩何时能醒过来?你对他做了些什么?” 语气无悲也无喜。 “应该快了吧。” 夏子绡说的更加的云淡风轻,似乎叶北轩只是睡着了一般。 “夏子绡,你不觉得你欠朕一个解释吗?” 叶靖山的眸子里一下子就盈满了狠戾的情绪。 但夏子绡却一点儿惧意也没有,她只是迎着叶靖山的目光淡淡道,“臣妾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夏子绡!” 叶靖山低沉喊道,“你这样所凭借的不过是朕爱你罢了!” “可是这样便足够了。” 夏子绡浅浅道。 “夏子绡,朕为何没能早些看穿你的面目呢?” 夏子绡垂下了首,没有再开口。 “夏子绡,这二十年来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我不曾发觉的事情?你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还是说,你连一开始的与朕相遇也是安排好的?” 叶靖山越说便越害怕,这些事情他以前都从未想过。 他的语调已经弱了下来。 他既是渴求着听到她的回答,也害怕听到她的回答。 他的心已经被夏子绡伤的体无完肤了,若是她再向自己的心上刺上一刀,那他的心便应该真的要死了。 叶靖山的眸子一直死死地盯着夏子绡,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这么久的事情,皇上何必再多问?” 夏子绡淡淡的声音便传了来。 本书来自 160 叶北轩醒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靖山听见她的回答,便已经知道她的弦外之意了,那便是一场早就安排好了的偶遇,亏他这么多年以来还一直将此视为最珍贵的回忆一直藏在心里。 (w W W. V o Dtw . c o M)便是拿出来回忆一次他都觉得不舍得。 他现在再想起来,怎么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好笑的很。 分明她都不爱自己。 “朕知道了。” 叶靖山垂下首,语气间显然染上了些失落。 夏子绡知道叶靖山此时所想究竟是何,但她却不想解释上一句,便这样误会着吧。 这样也挺好的。 至少可以让他们两个人都彻底地狠下心来。 这样能不能说是自己也少欠他一些? “夏子绡……” 叶靖山又悠悠开口道。 只不过在途中顿了一顿。 说到底,夏子绡还是期望着他接下来说的话的,因为她不知道他将要说些什么。 “你一直都在骗朕,朕就这样被你骗了二十年。” 叶靖山说来说去也无非是这些已经说过的话。 对于夏子绡,他始终是心狠不下来的,那些扬起语调无情的话,他也始终说不出来。 或许他真的是应该向夏子绡学一学的,她的心,向来都是狠戾的。 这一点,叶靖山素来比不上夏子绡。 夏子绡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 若是叶靖山能生气地责问她几句,也许她还能反驳上几句。 可是叶靖山偏偏是这样的失落绝望的样子,好像夏子绡真的做了些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 一向妙语连珠的夏子绡竟在此时词穷了。 “你当真以为朕是不知道的吗?朕还没有那样的蠢。其实朕都知道,一直以来,你究竟做过了些什么。” 叶靖山双目望着夏子绡。 夏子绡的手心突然就冒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皇上知道了些什么?” 这其实才是夏子绡一直以来都执着于想知道的问题。 “还是那三个字,顾、清、荷。” 叶靖山一字一句道。 夏子绡脸上的表情明显的一愣,但依旧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但她绝不能像上次那样反应那样强烈。 “还有如同像是清荷那样的人,清荷腹中的孩子也失去的很是突然。” 叶靖山依旧望着夏子绡缓缓道。 “皇上莫不是以为顾清荷腹中的孩子是我所害的吧?” 夏子绡只觉得好笑,从前的他有多么的宠爱自己,那么到了现在他便将不曾对自己生出的猜疑一股脑地施到她的身上。 甚至他都想将那数年前的悬而未决的疑案都归咎在自己的身上。 毕竟自己在他的心里已然成了那世界上最坏的人,自然自己就成为了最可疑的人了。 尽管夏子绡并不想多言,但她还是想去为自己正名。 她未曾做过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为之背黑锅的。 “皇上,臣妾与这事情并无干系。” 夏子绡的背挺的很直,叶靖山忽然就想起了御花园里那棵最为茁壮的松柏。 “当初朕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到了现在,朕忽然就想明白了。” “皇上明白了些什么?” “明白了你并不可信。” “臣妾没有做过那件事情。” 夏子绡还执着于这件事情,被人怀疑以及诬陷的滋味她先前曾尝过几次,真的不好受。 她已经不想再尝了。 “可朕不会再相信你了。” 叶靖山这话说的那般决绝。 夏子绡听见了自己心里那最后一抹希冀熄灭的声音,她听得极为清楚。 此时自己的一颗心便像是漂浮在万丈大海的一页小船。 而叶靖山,注定是无法躲避的迅猛的风浪。 “是吗?” 夏子绡有些无力的问道,这更像是她在自我问答。 “难不成在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之后,朕还是如同以往那般继续装作不知情一样的宠爱着你吗?朕真的是做不到。” 叶靖山有些崩溃。 分明做错的是她,分明是她背叛了自己,她凭什么认为这一切还都能恢复如初? 是她太过自信了一些,还是自己太没有底线了。 夏子绡这下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凭什么呢? 就凭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不盼望着这一幕的发生。 就凭她现在心里渐渐涌出来的痛意。 现在是否晚了些? 可是她若是说了出来,那叶靖山又是否能相信? 大概是不会相信了的吧,他应该也不愿意去相信。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这样做? 为什么她能对自己那满心的爱意视若无睹且忍心将之踩在脚下呢? 难不成自己的爱对她来说便这样不值得一提吗? 叶靖山每次这样想的时候便会陷入这样的困境,而且很难再走出来。 所以此时的叶靖山显然是又囿在了其中,他的脸上携着一抹决绝的恨意,向着夏子绡一步步地行去。 夏子绡知道现在的叶靖山很是危险,她应该逃才是,但她却不想逃避。 她的目光迎着叶靖山的脚步愈发的有些迷离了。 叶靖山在距离夏子绡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满面的狠戾,那是夏子绡从未见过的他的样子,至少是不曾面对自己而生出的。 “子绡……” 叶靖山脸上的神情愈发的淡漠,他的手轻轻地便扬了起来。 夏子绡亲眼瞧见他的手慢慢地覆上了自己的脖子。 一阵刺骨的寒意便透过了她的肌肤伸了进来,夏子绡寒的一个激灵。 夏子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没有躲避,而是任由着叶靖山手上的气力越来越大。 她渐渐变得无法呼吸,她此时能闻到的唯一的气味便是叶靖山手上那熟悉的味道。 只是从前那温柔的那一双的手如今携满了杀气。 他现在是真的想杀死自己。 只是她的双目却不想闭上,她只想看着那叶靖山。 她实际上就是在与叶靖山打着一场赌,赌他是否还是为自己感到心疼,堵他的那颗心是否还会为自己而跳动。 “子绡,你不该这样做的,我待你这样好,你不该这样做的。” 叶靖山手上的力气没有松下一分,反而更重了几分,他一面摇着头,一面愤怒道。 夏子绡觉得他是疯了。 夏子绡真的不想再期待了,也没有什么盼头了,她干脆闭上了眼。 死在他手里倒也好,这一辈子她活的真是太累了,死了也好,这未尝不算是一种解脱。 就在夏子绡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叶靖山忽然就红了双眼,眼中的柔情显而易见。 只是夏子绡永远不会察觉出来。 “夏子绡,你到底要干些什么?你还瞒了朕些什么?” 叶靖山故意装狠道,他只是想将自己眼中的那一抹脆弱隐去。 夏子绡突然睁开了双眼,大力的咳了几声,“臣妾无话可说。” “子绡……” 叶靖山终于是忍不住了,装出来的狠戾一下子便消散不见了。 “朕真是恨你,想杀了你。” “那皇上便杀吧。” 夏子绡这话说的很是不在意,似乎叶靖山想杀的从来就不是她一般。 “可是朕舍不得,朕怎么就这么没有用呢?” 叶靖山的眼泪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夏子绡只想别过自己的双眼,她不想见到叶靖山的这个样子。 可是自己的脖子被他束缚的实在是太狠了,她只是感觉自己下一秒就将死去。 就在两人无语的时候,突然那床的方向便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父皇,你这是在做什么?” 熟悉的声音怯生生地问道。 原来是叶北轩醒来了。 他刚醒来的时候,便望见了自己的父皇在掐着母后的脖子。 母后显然是已经喘不上气来了,可父皇却依旧不肯松手。 叶靖山猛地一惊,但却没夏子绡惊得厉害。 叶北轩来不及思考些什么,只是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叶靖山的身边。 “扑通” 的一声便跪了下来。 “儿臣虽然不知道父皇与母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儿臣请求父皇能放过母后。” 叶北轩着急的很,他看见母后那已经被憋得通红的脸,心疼的很。 叶靖山仿佛这才回过神来,手上那温润的触感令他生惊,他已经不敢去看对面的夏子绡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他更像是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 他急忙便松开了手,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夏子绡这才有了可以喘气的机会,她的双腿猛地一软,便瘫倒在了地上。 叶靖山便那样望着她,也不上前去扶一下。 叶北轩也顾不上许多了,连忙跪着向前爬去。 “北轩,你停下,不用去管她。” 叶靖山赶紧喝住了他。 “父皇,母后她……” “朕说了,你不必去管她。她不值得。” “父皇,为什么?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叶北轩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又会是怎样的事情能让父皇这样对待母后。 父皇对母后那深沉的爱,叶北轩一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从前他以为,世上最美好的感情不过是如此。 叶靖山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去跟叶北轩解释这一切。 任凭是谁,也是无法接受这一切的吧。 还未待到叶靖山回话的时候,夏子绡便浅浅道:“本宫自己起来便是了。” 说罢又咳了几声。 本书来自 161 配不得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夏子绡也不想在他们面前显得太过脆弱一些,只是叶靖山刚才用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她在那冰冷的地上挣扎了许久才慢慢地站了起来。 品书网 www.voDtw.com叶北轩一面看着,一面皱起了眉头。 他又转身望向了在一旁静默而立的叶靖山,一双漾满了疑惑的眸子便盯向了叶靖山。 他想要听见父皇对此的回应,哪怕只是一句很是简单的也好过这样死寂的沉默。 叶北轩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会是什么事情将父皇逼得对母后一丝情意也都消失不见了? 可叶靖山就像未曾看见叶北轩的眼神一样,也未曾看见这发生的一切一般。 夏子绡这才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她与叶靖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叶靖山刚刚松了手,松了他的恨意,夏子绡对此还抱着一丝的侥幸以为他对自己还是有些眷恋的。 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因为叶北轩的乞求罢了。 可是夏子绡最不需要,也不想要的便是如此了。 最终,叶北轩还是没有忍住,他将自己的视线匆匆撤了回来,然后便赶紧站起身,将手伸向了艰难起身的夏子绡。 可夏子绡却像没见到一般,“本宫自己起来便是。” 直直地略过了那双还有颤抖的手。 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与哪一个人堵着气。 叶北轩的手一下子便僵在了半空中。 叶靖山看着叶北轩那被拒绝之后的背影,心里不禁泛起苦涩之意。 “北轩,你且过来,便让她自己罢。” 叶靖山只是不想叶北轩太过尴尬。 夏子绡慢慢地行起身,双目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叶靖山,似乎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分一毫的破绽。 只是叶靖山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平静,像是一池没有任何波澜的死水。 夏子绡实在找不到任何可疑之处。 “父皇,您能告诉儿臣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吗?” 叶北轩还是想知道。 夏子绡依旧望着叶靖山,她想听他开口,想知道叶靖山究竟会说些什么? 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他的惩罚? 夏子绡心里突然就泛起一阵语焉不详的痛快之意。 良久过后,叶靖山才淡淡开口道:“北轩,你且要记住,她不配做你的母后便是了,其余的事情,我以后会讲于你听的。” 叶靖山伸出的手指绕过了千山万水,直直地指向了夏子绡。 “什么?” 叶北轩被叶靖山说出来的话吓了一跳。 夏子绡依旧是望着叶靖山,只不过眼神中已没有了当初的那样子炽烈,反而染上了几分淡漠。 他这样的说辞,怕是已经再也原谅不得自己了吧? 夏子绡没有多余的感觉,只是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离她而去。 似乎是石沉大海那种渐渐的感觉。 明知要失去,却还是想挽回。 她的心里生出这种念头,实在是好笑的很。 “父皇,您为什么要这样说?” 叶北轩还是一副迷茫的样子。 “北轩,你也知道的,她对你并不好,她哪里像是你的母后?” 叶北轩的善良,叶靖山一直都是知道的。 只是这种对不必要的人生出的善良,也实在是不必要。 “本宫为什么要对他好?他才是实在配不得!” 夏子绡无法再装出一副淡漠的神情,或许叶靖山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他都可以充耳不闻,只是有关于叶北轩的话题,她实在保持不了沉默的态度。 叶北轩的身子一下子就僵在了远处,他先前以为自己的母后待自己有些苛责,是因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讨不了母后的欢喜。 原来是因为自己配不得啊? 可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这错事,连叶北轩都不记得了。 “夏子绡,你在说些什么?北轩他什么也没做错!” 叶靖山知道刚才夏子绡那句“他不值得” 的话对于北轩这个善良的孩子究竟有多么大的伤害。 他也能想象的到,北轩是如何将这句话小心地埋在心里,然后待到无人之时,又是怎样的拿出来轻轻念上一遍又一遍。 他知道,北轩的性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固执上几分,他也比自己还更爱钻入牛角尖。 这句话,他许是要记住一辈子了。 而且,就在夏子绡话音刚落之时,叶北轩眸子中的暗淡,他瞧得一清二楚。 “他没做错,他没做错,我也没做错,那么究竟是谁做错了?” 夏子绡的热泪顺着她的眼角蜿蜒而下。 叶靖山的心里突然就有了心疼的感觉。 原来在经历这许多许多之后,他对于夏子绡的那颗心还是丝毫未变。 变得只是他的嘴罢了,他的嘴变的比以前硬了。 他其实一直都在进行着自我挣扎罢了,他的头脑在与他的心做着一场挣扎,一场斗争。 这是这场斗争从来都没有输赢。 输的从来都是他自己罢了。 也许夏子绡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她便是靠着这一点才有了如此的信心与勇气。 说来这勇气还是自己赠予她的了。 “你明明知道北轩他什么都没有做错,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他?” 叶靖山忍住心痛,故作平淡地问道。 他如今想做的,不过是想替北轩讨个说法罢了。 “那么我要怎么做?我只能这样做,只能这样做。” 夏子绡更像是在喃喃细语着。 叶靖山知道夏子绡依旧还有事情在瞒着他,究竟叶北轩做了什么? “母后,儿臣……” 叶北轩向前一步,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夏子绡连连后退几步,“你不要过来,不要离本宫这样近。” 她脸上的神情仿若叶北轩此时就是一个魔鬼。 叶靖山也不懂,夏子绡这样分明是害怕的样子,究竟她在怕些什么呢? 叶北轩也一下子就愣住了,他实在没有想过,自己的母后会对自己的靠近做出如此大的反应。 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呢? 可叶北轩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我宁愿多宠些钰儿,将自己所有的爱都施与钰儿身上,只是本宫实在做不好叶北轩的母后!” 叶北轩开始怀疑他的耳朵是不是有些不好使了,为何他的耳中会传来母后这样无情的话语呢? 他的手与脚都不知道该安放在了哪里。 仿佛他整个人都是多余的。 “子绡,你难道仅仅是因为你姐姐那样一句不知真假的话,便这样驳了北轩二十年吗?若是如此,那你便……” “是,便是因为那一句话,我不敢靠近他,我生怕自己、钰儿、皇上你还有整个东宛都因此遭了秧。” 夏子绡速速地回答道。 若不是因为原因,难不成夏子绡还能将那二十年前的事情说与叶靖山听吗? 饶是叶靖山已然知道了真相,饶是她拥有再大的勇气,饶是她再想破罐子破摔,饶是她不想理会这一切,饶是这所有的所有……但她还是不能将这事说给叶靖山听。 这件事情注定只能在时光的侵蚀下,慢慢地褪去了原先的色彩,变得苍白无比。 这件事情注定只能藏在夏子绡那已是残破不堪的心里,只能让她自己一人伤心。 “北轩是没有错的,你可知道在你做完那一件件疏离的事情之后,北轩究竟是有多么的失落吗?他也只不过是一个想让母后疼爱的孩子罢了。” 夏子绡摇了摇头,泪又滑落下了几颗,“我做不到。” 若是从前的种种,叶北轩都可以自我宽慰,告诉自己,是自己的错,是自己没有能力讨到母后的欢心,自己只需要再努力几分,母后也许就会对自己改观了,就会对自己如同对钰儿那般。 他就是这样过了拥有的记忆的数余年。 一面伤心,一面自我安慰,一面希冀。 可是今天他听到了母后说的话,从前的那些侥幸也被证明了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 他已经无力再去探究父皇口中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了,总之自己年少时曾期望的那些事情再也视线不了了,不是吗? 又何必再深究? 一直以来,错的便只有他自己一人而已。 母后是没错的。 叶北轩刚从昏睡中醒来,一醒来便遇见这样的事情,叶北轩的脑子现在才清醒过来。 他才想起了那日母后对自己所说的那句――苏蓁已经走了,已经回了新月。 什么别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去在乎,不去在意,可唯独苏蓁是个例外。 叶北轩“扑通” 一声的便又跪了下来,“母后,您能不能告诉我苏蓁为什么要离开?” 他的眸子到了现在才隐约的泛起了泪花。 叶靖山也是一愣,苏蓁竟已经离开了东宛? 为什么他竟分毫未知? 他实在是将苏蓁给忘掉了。 “本宫已经说过了,是苏乾将她执意带走的,本宫也阻拦不得。” 夏子绡故意别过了视线,故意不去瞧叶北轩。 “可是新月帝为什么要将苏蓁带走?” 叶靖山满含狐疑的双眸已经瞄向了夏子绡。 “皇上这是何意?难不成认为此事是臣妾干的?” 夏子绡不再似刚才那般,而是反问了回去。 本书来自 162 跪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蓁毕竟已经嫁到东宛来了,怎可让苏乾再将她带回新月?这件事情毕竟对彼此都没有什么好处的。品书网 www.vOdtw.com” 叶靖山看着跪在地上的叶北轩,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便知他现在究竟会有怎样的情绪。 因为这种感觉他也曾体会过。 就好似本是明媚的天空立即就阴沉了下来,就连上一瞬间还依偎在一起的片片云彩突然就寻不到踪影了。 这便是天崩地裂,一切都没有了盼头的感觉吧。 “此事皇上应该去问苏乾才是,臣妾哪里会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当时苏蓁便在你的殿中,若是苏乾将她接走了,那必定是与你见了面。” 叶靖山说的极为笃定,那是因为他知道一直以来的夏子绡都并不可信。 他怎么敢再次相信她? 他可没有那么傻了。 “他是与臣妾见了面,可这又能怎样呢?这能证明些什么呢?” 夏子绡只是觉得好笑的很。 从前便是有再多她犯了错的证据,他都依旧愿意为自己开脱,可是如今便是再影影绰绰的证据,他都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果真是世事流转,徒增悲伤。 夏子绡抬起了眸,一双淡漠的凤眸瞥了叶靖山一眼。 叶北轩听着父皇的质问,心里不禁就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他不是不信任自己的母后,只是他实在是不敢去相信。 因为此事有苏蓁有关,叶北轩不得不小心的不能再小心了。 “母后,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儿臣求母后告知。苏蓁到底去了哪里?” 叶北轩又向前跌跌撞撞地佝偻着身子行了几步。 夏子绡看着叶北轩那满面的悲伤与乞求的表情,一直抑着的心突然就生起了丝痛快。 如此看来便愈发的像是那人再向自己讨饶了。 二十年来她一直期盼着的画面终于在她的眸前浮现了。 胸膛内的一颗心像是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一般,炽烈地跳动着。 夏子绡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也管不上叶靖山会怎样想了。 她踏着步子缓缓地行到了叶北轩的面前,微倾着身子浅笑着轻启了朱唇。 温润的唇瓣中淌出的却是极其残忍的话语。 “既是如此,你跪下,我便说与你听。” 叶北轩听过这话后,脑中浮现的便一直都是夏子绡刚才那副可惧的样子。 叶北轩现在的耳朵都染上了凉意。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本就是苍白的面色这下再也寻不到一分生机了。 叶靖山瞬时间便反应了过来,他一把就将夏子绡拽了过来,“夏子绡,你在说些什么?” 叶靖山手上的力气极大,夏子绡踉踉跄跄地向后一连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倒在地上。 只是她知道,这次不会再有一双宽厚温润的手扶住自己了。 “夏子绡,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叶靖山脸上的怒气愈发深重。 待夏子绡站定之后,她才淡淡道:“我并没有逼他说,他可以选择不说的。” 叶靖山终于是忍受不了夏子绡的放肆了,为什么他先前竟一丝一毫也未察觉呢? 究竟她的演技实在太好了一些,还是自己太迟钝了一些? 叶靖山此时才明白,为何世人皆说,爱情会蒙蔽人的双眼,使人变得愚蠢。 他自己不就是中了爱情的计吗? 叶靖山也没有想太多,那只他一直暗暗握紧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就扬了起来,更不知道怎么就和着猛烈的风就碰触到了夏子绡那白若羊脂的半边脸颊上。 很是清脆的“啪” 的一声在寂静凄清的清荷殿响了起来。 别说是叶靖山这个当事人了,便是一旁的叶北轩也是一副惊呆的模样。 这么多年了,叶北轩都未见到一次父皇与母后吵架的样子。 就更别提父皇会动起手来。 细细想来,父皇是应该把一辈子所有的柔情与好脾气都赠予了母后了。 叶靖山满面惊愕地看着自己那只落下的手,他不敢望向自己面前的夏子绡。 他清楚地绝望地晓得了,若是说之前他们两人还有回到从前的可能,那么就在这一刻――他的手落到她的脸上的那一刻,他们便再回不到从前了。 他们两个人互相相害的太深了。 夏子绡只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这更像是屈辱的印记。 夏子绡那的僵硬许久的手终于开始有了知觉,但她的手指只是微微地动了动。 终究还是没有靠近自己那散着热意的脸。 叶靖山再抬眸的时候,夏子绡的半边脸颊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两面极为地不对称。 一张脸早已经失去最初的绝代风华,而是变得可怖起来。 而夏子绡便那样呆呆地立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 叶靖山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呢喃出了“子绡” 二字。 夏子绡也听见了那声呢喃,眼睛轻轻地眨了眨,望向了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叶靖山。 突然,她的嘴角就逸出了有些莫名其妙的笑意。 但叶靖山怎么看,都觉得夏子绡的周身笼满了荒凉的破败之感。 更像是一个已经死去的面无表情的玩偶,一丝生机也感受不到。 “皇上,臣妾变得丑了……” 夏子绡一字一句道。 叶靖山不知道她为何会这样问,因为他知道夏子绡并不是那般注重容颜之人。 他不知道自己该答些什么。 也许,沉默以对才是最好地选择。 久久未得到叶靖山的回复,夏子绡嘴边的笑容又大了些,“皇上从前爱的是臣妾什么?是这副皮囊还是什么?” “朕,朕……” 叶靖山的喉咙突然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竟什么声音也都发不出。 夏子绡已经轻笑出了声。 是啊,这有多么的好笑啊! 一直说爱着自己的男人,爱了自己二十年来的男人,竟然说不出究竟恋上的是自己哪一点。 对啊,自己究竟爱着她哪一点呢? 是那个在四月天下和着花瓣悠然弹着古琴的背影,还是那一句携着高冷且不可接近气息的话? 还是他仅仅就只是迷恋着她那姣好的面容? 叶靖山突然就看得不清了,他只觉得夏子绡好似站在河的彼岸,而自己站在这岸,中间满是迷迷蒙蒙的雾气。 他看不清楚她的一切。 而且他们中间隔得还是一条湍流不息的,永不会干涸的急流。 这已经足够令叶靖山觉得失望。 “朕爱的总不会是你现在的模样,满心只想着算计,阴狠的模样朕实在是厌弃的很。” 叶靖山淡淡道,脸上恰好也有了厌烦的神色。 “皇上,这样委实好的很。” 好得很? 究竟哪里好了? 当然这些话叶靖山是不会问出来的,也委实没有了问的必要。 “叶北轩,你究竟是跪还是不跪?” 夏子绡又将视线转回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叶北轩。 她能出气的便只有叶北轩这一个人了。 叶北轩的身子愣了愣,“若是母后告诉儿臣苏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儿臣便没有什么异议。” 当说出来之后,叶北轩才发觉这个决定做的并没有那么艰难。 这个与苏蓁相较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的。 “那你便跪吧。” 夏子绡说的极其云淡风轻。 叶北轩刚想低下头的的时候,一只手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很轻易地就将他给提了起来,那力气实在大得很。 “叶北轩,你便为了苏蓁而甘愿如此吗?你记住,你是东宛的皇子。” 叶靖山真的是被叶北轩的执着固执给气到了。 但他却忘记了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他自己都无法避免的事情,又何必如此要求同样痴情的叶北轩呢? “北轩,这样不值得,她不值得的。” 叶靖山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 “父皇,儿臣只是想见到苏蓁,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子绡,朕再给你一个机会,别为难北轩成不成,他是你的孩子!” 叶靖山怒喊道。 夏子绡知道这样再争执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便是臣妾说的那样,臣妾不知道苏乾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臣妾也拦不住他。便是如此,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臣妾知道的便是这样了。” 她突然就松了口。 却依旧是那样的说辞。 “夏子绡,你……” 突然,清荷殿的门外有了不一样的动静,“皇上,皇上,微臣陈晟求见。” 叶靖山在里面听得极为清楚,他知道陈晟此时正应该是养伤的时候,若不是有了大事的话,他又怎么会来到清荷殿来寻自己呢? 夏子绡心里也隐隐约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又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大约是应该与金影的事情有关。 这样也好,便让事情都齐齐地发生了罢,也好过这样提心吊胆的。 也好过她看着叶靖山脸上的表情愈来愈失望。 倒不如最开始便失望透顶。 “进来吧。” 叶靖山一路注视着陈晟行了进来,他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怎么都像是哭过的样子。 “陈晟,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与朕听?” 陈晟抬起了头,一眼便望见了旁边的夏子绡,他的眸子微微地动了动,拳头也霎时间紧握了起来。 本书来自 163 舒心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陈晟请过安之后,嘴唇轻轻地颤了许多次,但都是未有什么声音逸出来。 品书网 wWw.Vodtw.com他许是在寻一句最得体的一句话来,他想将这所有的,全部的,一切齐齐地禀告给皇上。 他想揭穿面前那个女人精心修饰的,令人想象不到的真面目来。 是她,是这个分明狠毒却故作温婉的女人,使得金影染上了不知名的毒,便是她,逼死了金影。 金影从来就不是一个愿意将就的人。 人大约总是这样的,总是想将错事一再地推到旁人的身上,却忘记了自己肩上所担的责任,忘记了自己也明明有错在身。 在陈晟的潜意识中,金影的死完全都是夏子绡造成的,他的死跟自己一点干系都没有。 “皇上,金影死了。” 陈晟脸上的表情霎时间都消散了,像是在述说着一件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联的事情。 但只有陈晟清楚的很,他此刻的心里究竟有多痛。 像是阴雨连绵的日子里,阴晦的颜色铺满了整片靡靡天色。 夏子绡听到这短短的几个字之后,藏在衣摆下的葇荑已经是泛了白,更像是已经没了知觉。 虽然她的面上还算是正常,但她的心里早就犹如翻了的江,倒了的海一样。 不知道涌起的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情绪,总之是五味杂陈,一一俱全了。 她搞不懂,金影哪里来的这般痛快的决绝,竟没有像自己提过一言半字有关“解药” 的事情,就这样选择了死去。 那药的毒性还未到,金影总不会现在就因为中了毒而死去,所以他一定是自己选择结束了他那本应该还算是漫长的一生。 而夏子绡之所以选择了那种慢性的毒药,分明就是想给金影多一些的时间来考虑,若是他能想通的话,那他非但是性命无忧,且还能得到如同从前一般的名利。 只是她眼中看来对他还算不错的救赎,却恰恰成为了金影死亡的催化剂。 她不知道金影在选择死去的那一刹那,究竟会想些什么,又可曾生过一抹的后悔之情。 但她唯一知道的便是,上天,还是这样的爱捉弄人。 叶靖山只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罢,南华的兵已退,金影在守城之战中,半分的伤也未受到,怎么就会无缘无故地死了呢? “金影他,他好好地怎么就会死了呢?” 叶靖山不禁喃喃细语道。 ” 皇上,他哪里会好好的呢? 他向来都不好,他是因中毒而死。 “陈晟的这一席话虽是对着叶靖山所说,可他的眸子却一直有意无意地望着夏子绡的方向。 叶靖山已经觉察到了陈晟那似乎含着恨意的目光。 他的脑子现在变得愈发的灵敏了,所觉察的一分一毫也是以前所不能相比的。 这一切,还多亏了夏子绡来成全。 “中毒?” 叶靖山的眉头皱的比之前更加的厉害了。 “他素来在东宛呆着,又是东宛的侍卫,怎么会中毒?” 叶靖山的视线扫了一圈。 夏子绡依旧是那副沉静的样子,并未露出什么可以称作“蛛丝马迹” 的神情。 叶靖山的视线扫过了一言不发的夏子绡,随后又回到了原处。 夏子绡这个人,似乎生来便是叶靖山的克星。 察言观色许多年的叶靖山,却偏偏读不出她内心所想是何。 仿佛每次都是如此,夏子绡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叶靖山一读便是二十年,二十年了,叶靖山一直都觉得自己像是在雾中赏花。 费尽力气也窥探不到那花摇曳的真面目。 自己与夏子绡之间,终究是隔了太多的东西。 叶靖山现在再想想,都不知道自己这么些年来究竟是怎么样坚持下来的。 许是委实多亏了自己那时的太过痴情,多亏了自己的固执坚定,多亏了那段年少轻狂的日子。 可叶靖山真的是觉得累了,他已然不想再坚持了,他想放弃了。 这样也许更好。 “许是金影得罪了什么人,又许是某人看他不顺眼吧。” 陈晟故意不说,他只是想看看夏子绡究竟会不会心虚。 可陈晟注定还是低估了夏子绡,她的心已经狠了太多年,怎么会因为一个人不重要的人死去便回到原点呢? 夏子绡也不愿放弃,她比叶靖山还要固执的太多。 “谁竟如此大胆,难不成他还有胆量要将朕毒死吗?” 叶靖山又闷哼了一声。 纵然他未提名道姓,便是连看她自己一眼也没有,可夏子绡却隐隐觉得,这叶靖山便是在影射自己,或许他口中想说的人便是自己。 夏子绡也没敢再继续想下去,只是收回了她那略微有些涣散的目光。 ” 金影到底是在死前也没说出想害他的人是谁,不过微臣猜想金影应该知道那人是谁。 ““那金影可说了些什么旁的没?” 叶靖山真的变得聪明了。 也许他只有在夏子绡面前才显得蠢一些。 那么这一点能不能姑且算是叶靖山爱她的一点。 夏子绡衣摆下的一双手已经交缠在了一起,也不知是哪一只手,已经有些沉重地覆在了另一只冰凉异常的手上。 她什么也没有多想地便死死地掐了下去。 手上的凉意似乎像是有了什么指引似得,竟一瞬间直直地冲入了她的身子中。 凉的她一个激灵。 也许此时此刻,唯有手上不断传出的痛意才能让她的心略微地下沉一些。 她的心,刚才猛烈跳动了一番,竟差些一跃出了胸腔。 这分明不是原先的她来,原先的她是不会轻易地生出惧意来的。 从前的她,漠视着一切,也不在意这一切。 可现在怎么就变了样子? 夏子绡直至现在也没怎么能想明白。 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她了。 这是她唯一能确定的。 “金影说了南华破城之事,是有人吩咐他所做。所以那下毒之人必是吩咐金影做此事的人。” 陈晟其实也不想说出这件事情的。 毕竟他也委实不想让金影在死后还要背负着旁人的唾弃。 只是他也没什么办法,他若是想为金影报仇,想为东宛揪出这个红颜祸水,他便只能将这事和盘托出。 他知道,金影也不会在意的。 叶靖山的脸瞬间便像是窗外的天色了,阴沉无比。 “那金影可说了此人是谁?” 叶靖山一面镇定地问着,一面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 祈祷些什么,为了谁而祈祷,为什么要祈祷,为什么害怕听到陈晟下一秒的答案。 这个答案,就算是叶靖山不想承认,就算是叶靖山想否认。 不会有一分一毫的变化。 仅仅是凭“他还爱着她” 这简单的五个字,便足以解释叶靖山的一举一动。 他只是想为夏子绡开脱,只是她不给他这个机会。 想来,夏子绡竟是什么机会也未施舍给叶靖山过。 夏子绡此时除了故作镇定,也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应对之策了。 “金影没有说,也许这个人他是没有胆量说出来的。“陈晟的眼神又绕过了夏子绡。“朕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叶靖山的语气突然就弱了下来。“皇上……这……” 陈晟显然是没有想到叶靖山的反应会如此之淡。“朕知道了,你先退下。还有北轩,你也先退下吧。朕有事情要与皇后说。”叶靖山想着叶北轩还是退下为好。毕竟他与夏子绡同在的时候,是不会有什么融洽的画面的。陈晟一下子便明白了皇上的用意,嘴角不禁漾起一抹浅笑来,毕竟这是自金影死后,他所遇到的最舒心的一件事情了。“那微臣便先退下了。”“儿臣也先告退了。”叶北轩面无表情地淡淡道。叶靖山见他这副样子心疼的很,虽然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但他却在心里悄悄地道,一定要个北轩一个有关与苏蓁的交代。虽是无声,但却坚定的很。夏子绡大约已经知道了叶靖山接下来要跟自己说些什么,总不过是那些怀疑她的话来。见着样子,夏子绡已然晓得叶靖山又怀疑上了自己。只是她已经厌倦了这种争吵,她到现在才觉得从前的那些日子里有多美好。虽是平淡如水了一些,但到底是甜的。不似现在这般发苦发涩。她怕是再也享受不来这种生活了,从前的她实在是太不懂珍惜了。她的手蜷缩了一阵,向着衣摆的最深处探了去。随即她的手便感受到了一阵光滑的触感,她这才忆起自己是将那绣好的荷包一并带了出来了。原来自打绣好之后,她便一直贴身携带着。她似乎是怕自己没机会将它亲手送给叶靖山了。她早就有这样的预感了。果真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强的,果真一切都在今天化作了现实。就现在送出来吧,不然怕真是没有机会了。不过是送一个绣件罢了,她可是堂堂东宛的皇后,又有什么好拘谨的?她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她的手死死地揪住了那绣件上精心绣上去的流苏,心里隐藏的那两个人争吵了起来,更险些打了起来。本书来自 164 烧了吧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人占了上风,她现在的心里嘈杂的很。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她便悄悄地将自己退了出去,淡漠地望着那两个人在自顾自地争吵着,似乎这一切都跟她这个当事人没有什么关系。 她顿时便感觉到自己的头有些泛疼,她实在是厌倦了这种漫无天日,不是什么时候才能停止的辩驳。 不如便由她亲手将这一切都停止吧。 她的手并没有用什么气力, 那个绣件便已经露出了踪影,随即便从她的衣襟中无力地滑落了下来。 叶靖山刚转回身的时候便见到,夏子绡手上垂着个黄灿灿的东西,他并没有看得太清。 这一眼倒将夏子绡脸上那有些不情不愿,不知道该怎样去描绘的表情看得很清。 叶靖山顿时对她手中的物什便失去了兴趣。 “皇上,这是臣妾想要送给陛下您的。” 夏子绡不由得向前行了几步,又将那荷包举得高了些。 叶靖山这才知道她手中的正是一个看不清是否精致的荷包。 这便是从前的戏折子中常有的,不过是为了表明夫妻二人是有多么的琴瑟和鸣。 若是夏子绡再早一天将它拿出来的话,叶靖山都会欣喜万分的。 只是如今看来,怎么都觉得讽刺与搞笑。 同样的一件东西,在不恰好的时间看来,怎么都是个错。 “皇上,先前你总是想让臣妾给您绣一个荷包,如今,臣妾终于是绣好了。” 夏子绡怎么都觉得自己在用着一副极其可怜的面庞,低着头道。 也顺道着将那荷包递了出去。 像是一个失了宠的妃子在拼命的绞尽脑汁地用着花招,无非就是想他留下罢了。 她本以为叶靖山不会接的,可是半晌后,那只挽过她数不清多少次的手便悄悄地伸到了她的面前。 他最终还是接了。 被夏子绡这一提醒,叶靖山才想起那些已经褪了色的日子里,他曾与夏子绡不知说过了多少次希望她也能给自己绣上个物件。 他也不在乎是否精致,是否好看,他想要的向来都只是夏子绡的那一颗真心罢了。 可夏子绡却总是以“自己不善女工,绣的不好” 为借口推脱。 时间一长,他也便不再要求夏子绡这样了。 就好像他自己突然涌起来的兴致,终究抵不过时光的故作淡漠,后来便在某一个时刻被他悄悄地遗忘了。 一切也都只好这样作罢了。 后来,他还真的是忘了。 叶靖山缓缓地打量起那个并不精致的荷包,指腹也在上面的花纹处轻轻地摩挲着。 她果真绣的不好,这一点,她倒是没有骗过自己。 只是叶靖山却不肯相信这会是她绣了的,不如说是不敢。 “你果真绣的不是很好,这一点你倒没有骗朕。” 叶靖山淡淡道。 夏子绡是怎样也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说,她猛地抬起了头,望向了叶靖山的脸,不悲不喜。 夏子绡觉察不出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的朱唇轻轻地动了动,她有许多话想要说出口,但那些已经汹涌地涌到她嗓子处的那些话,不知怎么的,突然便消失不见了。 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只是,你也说了,那是先前。你又怎么确定现在的朕是否还想要这种做工粗糙的玩意呢?” 夏子绡脸上的冷静终究是撑不住了,“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以她的心思,又怎么会不知道叶靖山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她只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想要个确切的答案罢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折磨呢? 其实他们俩都是一个太过固执的人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恐是他们一直坚持的人生信条。 “你这样的冰雪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朕想说的是什么?” 叶靖山虽然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便足以将夏子绡最后一层薄薄的掩饰捅穿了。 夏子绡的身子微微一愣,“臣妾还真的是不明白。” 不管是怎样,夏子绡也要将自己最后的一抹尊严死死地守护好。 她宁愿是死,也不愿意失了这所谓的尊严。 她依旧是那个抬起眸子仰望星空的东宛皇后。 “那朕便与你说明了,朕现在已经不在乎这荷包了,便是连这荷包的主人,朕也不在意了。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叶靖山满面漠视的神情。 一张脸,一双眸子,再也寻不到半分爱她护她的踪迹了。 夏子绡回了回神,嘴中已经泛出了苦涩之意,“皇上既已这样说了,又何必还问臣妾是否在乎?” 一切,都显得那样虚假。 “是啊,朕不该的。” 叶靖山知道她从来也不会在乎的。 也许这个荷包,只是为了唤回自己对她那愈发淡去的情意。 你看,这个他自己用心爱了这么久的人,直到现在,她还是未曾了解过他一分一毫。 也许这个荷包,也不会是她做的,没准便是她寻了一个同她一般水平的人,绣了一件极为仿真的物件。 既是如此,他若是还要流露出半分感激欢喜的念头,那夏子绡岂不是在暗处笑得更欢了些吗? 叶靖山没说什么话,他只是觉得手中的那个荷包似乎是长出了刺来,扎的他手心疼。 “这荷包,朕拿着只是觉得好笑。” 叶靖山淡淡道。 随后,他反手一转,那个荷包便进了火焰还未熄灭的火炉中。 突然,清荷殿中便被有些刺鼻的青烟给笼住了。 叶靖山看着那渐渐化作灰烬的荷包,竟然什么心痛的感觉也没有了。 更像是一切已近结局时的澈净明通。 他只恨自己醒悟的太晚了。 叶靖山看着夏子绡依旧还是那样静默地立在那里,别说是有什么阻拦的动作了,便是连一抹别的情绪也没生出。 这显然就表明了他先前的猜测是何其的正确! “皇上,您烧得好,烧得好……” 夏子绡终于开了口,喃喃道。 只是到底好在哪里? 叶靖山也不懂夏子绡究竟想说的是什么。 烧掉了她最后的那一抹希冀,烧掉了她所有故作聪明的侥幸想法。 夏子绡像是在这一场火中重生了一般。 这火似乎是烧掉了她的一层皮,烧出了一个新生似得。 “夏子绡,朕将你留下来并不是为了此事。” 叶靖山终于扯回了正题。 “臣妾知道。” 她当然是知道,知道很清楚,叶靖山自然是为了金影的事情才想与她多说上几句话的。 他终究还是在怀疑着自己。 “那你可知是为了何事?” 叶靖山继续问道。 “臣妾不知。” 夏子绡自然是不肯承认的,她可没因为心中的悲伤而迟钝上半分。 叶靖山也早就猜到了,与夏子绡周旋是万万不能用此种方法的。 “陈晟刚才所说的事情,跟你有没有干系?” “陈晟,陈晟他刚才说了什么事情?皇上指的是金影中毒的事,还是东宛城门被破的事情?” “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分别吗?只不过是一个人做的两件居心叵测的事情罢了。” 叶靖山悠悠道。 ” 臣妾哪里会知道? 皇上若是想问这两件事情,只怕是留错了人了吧,臣妾虽是东宛的皇后,也不可能事事巨细。 “夏子绡这话说的真是滴水不漏。 叶靖山也没有恼意了,他早就知道了夏子绡的口舌功夫究竟是有多么的厉害了。 计较这些,也没有了什么意义。 毕竟他与夏子绡争吵就从来都未赢过,况且,这样的情况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了。 “如果,朕说朕便以为是你做的,你会怎么说?” 他只是想听一听夏子绡会如何应答。 “皇上,您也听过一句话吧?也不可能不明白这话的含义?” 夏子绡挑了挑眉,怎么看都像是在做着挑衅之事。 ” 什么话?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夏子绡一字一句道。 “恐怕这罪不是朕加给你的吧?” “皇上若是执意如此想的话,那么臣妾再怎么解释也是没有用的了。” 夏子绡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多像是一场拔河赛,他与夏子绡一齐地拽住绳子,只是他离那中心却是愈来愈远。 可是叶靖山有着夏子绡最是致命的把柄,只要是他微微地一提,夏子绡恐怕是又要崩溃了。 从前的万般不舍,如今全都化作了最是无情,最是残忍的伤害。 非要逼到两人齐齐发疯才算完结。 “子绡,你可还记得,当年清荷死去的时候,你当初的表情也是如初的。” 接下来,便是看着夏子绡一步步走向地狱的时候。 叶靖山强逼着自己什么动作也不要做出。 夏子绡本是渐渐泛起的笑意一瞬间便僵在了嘴角处,她已经无法再做出什么漠不关己的姿态了。 顾清荷,又是顾清荷,为什么她在死去这么多年之后,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当年,分明是顾清荷对不住她啊? 叶靖山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会凭着自己的感觉去胡乱随意地猜测一切。 这次,他是真的错怪自己了。 只是,夏子绡什么也不想解释。 解释,解释,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本书来自 165 传信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靖山口中所说的那句表情究竟什么样子呢?夏子绡自己也看不到,总之也不会是什么明媚且好看的神情。 (w W W. V o Dtw . c o M)夏子绡好奇地很,“皇上,臣妾脸上的表情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夏子绡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便问出了口。 叶靖山看着夏子绡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夏子绡,你不必转移话题,也不必拖延时间了。” 他一心以为她还在耍着花招。 夏子绡听后,只是轻轻地笑了笑,却未有什么声音传来。 她只是嘴角向上弯了弯,她现在还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实属不易。 罢了,她本没有这样的念头,只是他满心这样去想自己,她又能有什么办法阻止呢? 若这便是他的执念,她应该给他个圆满的机会的。 “没想到还是被皇上识破了。” 夏子绡嘴边的笑容深了些。 若是叶靖山不细些去辨别的话,那么便会以为那是夏子绡曾真正流露处的欢快的笑意。 只是他又怎么会不了解呢? 夏子绡若是真心想笑的话,那她的眸子里一定是盈满了光彩的,怎么会像现在的黯淡无光呢? 分明是强装出来的罢了。 只是叶靖山已经没有了再去细究的必要了。 “夏子绡,你没有办法再欺骗朕一次了。” 叶靖山一字一句道,似乎是想让夏子绡听得清楚些。 也是让自己的心听得更清楚些。 “是啊,皇上从来没有糊涂过,这样说来,还是臣妾侥幸的很。” 夏子绡垂下了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已经不想让叶靖山看见她任何有关脆弱的样子了。 她依旧是那个东宛最令人尊敬的皇后,不管叶靖山还是否承认。 “朕还是自有朕的决断,不管你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朕都不会为你所左右的。” “是啊,皇上其实真正爱的是顾清荷,臣妾说的可没错吧?” 夏子绡终于问出了这个纠缠了数年的问题。 忽然就觉得她的心猛地一空。 像是在她心里深深扎了根的藤蔓一瞬间便被人无情地扯去了。 问了这个在深夜令她翻来覆去、不得好眠的问题之后,夏子绡忽然就发现自己对于“顾清荷” 这三个字也就没有那么抗拒了。 “什么?” 叶靖山明显是被这个问题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夏子绡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 只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值得否认的理由了,也许承认,是对夏子绡更好的拒绝,更好的伤害。 也让她尝尝这种失去的滋味。 没错,叶靖山就是想报复他。 “只是皇上一直没有发现罢了。” “没错,你说的很对。怎么你也变的愚笨了一些?竟现在才发觉?” 叶靖山挑着眉道。 其实夏子绡早就发觉了,无论是他与自己在一起的失神,还是那夜他无意之间的轻喃,还是他所流露出来的一切细节。 这些便足以让夏子绡认定这个事实。 只是从前她只是不相信罢了,反正她已经不在了。 她有足够的时间去陪在他的身边。 她以为,顾清荷那个死人怎么可能争得过她这个大活人呢? 终究是她以为罢了。 “那皇上,那皇上这一切,可都是为了顾清荷才做的?” 夏子绡的唇齿间溢满了苦涩。 “自然。” 原来终究还是她太过自作多情了。 原来她一直用来有恃无恐的爱情也只是她的臆想罢了。 她已经看不清了,这场姑且称作“爱情” 的比赛里,究竟是谁输得更惨些。 “原来,原来如此。” 夏子绡将头埋得更深了。 叶靖山早就不理会自己心间泛起的痛意了。 “夏子绡,朕只再问你一句,这件事情你究竟是不是策划者?你若是承认,朕便饶过你。” “那皇上会对着臣妾有着怎样的惩罚?若是臣妾说了,皇上又会怎样?” “夏子绡,你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了!” 叶靖山大喊道。 “难不成皇上便以为臣妾便一点准备也没有吗?” 夏子绡的身子挺直了几分,嘴角逸出的笑已然转变成了讥诮。 “臣妾没有那么傻。” 夏子绡朱唇轻启,像是在述说一件令她引以为豪的事情。 叶靖山其实也早就想到了,可是被夏子绡这样不痛不痒地说了出来,他的身子还是僵了一僵。 “夏子绡,朕从前究竟给了你怎样的权利?” 她怎么敢,怎么就能漠视自己的真心付出,怎么就冷眼旁观着东宛陷落呢? 她终究没能将东宛当做自己的家,也没有将自己视作东宛的人。 “皇上想赐予的人,从来就不是臣妾。” 夏子绡的这句话,竟无意间惹上了一丝委屈。 叶靖山将夏子绡死死地抵在墙角处,一双眼睛,像是冲了血一般,“夏子绡,你就是傻!” 叶靖山的语气之间携满了隐忍。 “皇上,臣妾便站在这里,你便杀了臣妾吧。省的臣妾徒惹皇上不悦。” 夏子绡已然闭上了眼。 唯有在夏子绡合上双目,或是垂下眼睑的时候,叶靖山才敢将自己真正的情绪露出来了片刻。 其实夏子绡只不过是在与上天打着一个赌罢了。 赌一赌叶靖山究竟还对自己有无半分眷恋之情。 片刻之后,叶靖山的声音才飘到了夏子绡的耳垂处,竟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朕不会杀了你的。” 叶靖山向后转回了身,“还有许多秘密朕都未从你嘴中听到,朕怎么忍心让你死去?” 夏子绡才刚刚有些弧度的嘴角立马就恢复了原状。 依旧是不舍得,只是他的这个不舍听起来怎么都是有些残忍的。 她想听到的,分明不是这个的。 “夏子绡,朕多希望从未见过你。” 叶靖山终于是忍不住了,他不愿意再待在这荒凉的清荷殿里多一秒钟。 他留给夏子绡的最后一面,便是那个很是决绝的背影。 待门被轻掩住之后,夏子绡这才顺着那冰冷的墙坠到了地上。 眼眸中匿了多时的泪,终于在这一刻没有什么拘束的落了下来。 心像是被什么人挖去了一般,她从未预料到,这一直纠缠她的梦魇在成真之后,自己竟会有这般的失魂落魄。 可她却不能认输,她还有大事没做,她没有一分一秒为此伤心的时间了。 只是为什么她却抑制不住? 直到南华的兵尽数地退出新月皇城之后,妙音望着气喘吁吁的将士们,这才晓得刚才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端坐在马之上,扭过身无神地问道:“王肃阳,朕,朕是败了吗?” 王肃阳看着她那满含倦意的脸庞,只是劝慰道:“帝后莫要多想,这一切还尚未有定论呢。” “朕怎么现在才发觉新月城内的兵竟这样多呢?我们都被那个岳昀之给骗了。” “帝后莫要着急,一切还是有机会的。” “还会有机会吗?如今我们的兵并不是很多了。” 妙音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 “难不成帝后便要轻易地言败吗?叶北轩如今还在东宛呢。” 王肃阳故意地提起了叶北轩,他知道便是没有什么可以让妙音再坚持了,可这三个字便有足够的魔力,足够让妙音继续坚持下去。 一件再难的事情,只要有了开始的缘由以及途中的一抹欢喜,坚持下来也便不难了。 而叶北轩便是那个缘由,那抹欢喜。 妙音的眼神里终于了不一样的色彩,“王肃阳,你说的对。朕不能放弃,朕跋山涉水做了这么多,如今放弃岂不是要亏死了?” 妙音已经撅起了嘴。 “帝后能这样想便是最好的了。” “只是,王肃阳你可有办法?” 妙音对于王肃阳的脑子依赖的很。 王肃阳倒也喜欢这种依赖,最起码自己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用的。 尽管这样的想法,令人有些颓丧。 “帝后应该去给为沅王爷送去个口信。” 王肃阳望了望相距并不是很遥远的新月帝城。 “为沅哥哥?这样做可好?” “怎么会不好?帝后难不成是忘了您才是南华的主人了吗?” “如今便也只能这样了。” 妙音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王肃阳的这个提议。 看来她终究是没有能瞒住为沅,若是为沅哥哥知道她这些天来究竟做了些什么,会不会被吓住啊? 自己先前还瞒住他,他会不会生气? 妙音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急忙派人将自己措了半天的辞的信送了出去。 如此,便只能看上天旨意了。 妙音不想太过于杞人忧天,所以她只好装作平静且不管不问的样子,其实她的内心比谁都要急上几分。 其实,为沅虽然身在南华,南华的消息总是来得很晚,但他也略微地听闻了一些东宛以及新月的事情。 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人做出来的事情,虽然不甚成功,但他还是为那些人暗暗地叫好。 胆子还真的是挺大的。 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就算是再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会将那进攻的人与妙音联想起来。 只是当他拆开那封信之后,他的嘴巴张开了许久,到最后也都忘了要闭上。 本书来自 166 他原来怕火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这封信上的内容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可怖,为沅竟有种这封信是送错了人的念头,可是信上那“为沅哥哥” 四个字写的却极为清楚。 品书网 www.vodtw.com这分明是妙音的口吻,是妙音的笔迹。 可是妙音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呢? 她何必要冒着这般大的风险去攻打相处还算是和睦的两个国家呢? 而且做这一切的时候,她还是这般的偷偷摸摸,生怕被旁人知道了一样。 虽然为沅不知道妙音的真是目的所为是何,但他晓得的是妙音果真还是骄纵肆意了一些,如今她已经不是那个被人放在手心中疼爱的公主了,她现在已然是南华的帝后了。 虽说她的身份更是尊贵了一些,可她肩上的担子却是重了许多。 从前她是公主的时候,可以什么也不去管,每天只需要过着天真烂漫的日子即可。 可是如今,她须得为整个南华,南华的所有人思虑着,提心吊胆着。 她怎么还是这样? 无论她是有着怎样正当的理由,可她都不能这样的不管不顾,毕竟南华的安定才是头等大事。 等妙音回来之后,为沅的这顿细致说教可是免不了了的。 待到为沅读到信的最后之时,他那紧皱的眉头又难看了几分。 妙音果真出了事情,为沅刚刚升起的责备之情全都尽数化作了深深的担忧之情。 妙音信上说的极其的简单,只是说她在攻打新月之时遇到了麻烦,需要为沅他派些南华的兵来增援。 可是为沅又怎么会不知道,如若不是发生了令妙音那一行人无力招架的事情,若不是妙音被逼急了的话,她又怎么甘愿写下这一封信? 她分明是想一直瞒住他自己的。 为沅慌里慌张地放下了信,什么也没多想,便派人去将自己的父王唤了过来,还不忘嘱咐道,一定要快些,要快些。 妙音许是要等急了。 趁着这个时候,他便赶紧去调兵遣将,这样总是要节约时间一些。 “皇上,南华的那些人已经撤退了,是否还要继续去追?” 派去追捕南华的人特地回来问了苏乾的意见。 苏乾抬了眸,才看清来人竟是新月的将军――白俞。 “自然是要去追的。昀之这仇朕是一定要找他们报的。” 苏乾那一直淡漠着的神情终于添了一抹狠戾。 仿佛现在只有提起为岳昀之报仇的话才能让苏乾有了些生机,有了他还活着的证据。 “微臣知道了。” 白俞说完之后便要禀退。 苏乾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将白俞唤住了,“你先等一下,朕有些话要问你。” “皇上可是想问岳将军的事情吗?” 白俞还是自己猜了出来,因为他知道皇上可能不想提起那三个字,那三个字是令他悲伤的源泉。 “没错。” 苏乾的心猛地一窒,随后又开了口,“朕不在的时候,他都做了些什么?” 其实白俞猜皇上想问的是岳昀之拿着那半兵符究竟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吧。 “回皇上,岳将军说了,说是皇上已经将这半兵符赏给他了,要我们听他的调遣。当南华来犯的时候,他只是派出了极少的人来迎战,南华很容易便攻了进来。南华攻进来之后,他只是让我们忍耐,等到皇上您归来之后便好了。” 白俞瞥了一眼苏乾,见他的脸色似乎又差了些,便及时地停了口。 苏乾的心里又开始泛起了痛意。 他是这样的相信自己,可自己却做了些什么呢? “你接着说。” 苏乾还是想继续听下去。 这多像是在自我惩罚。 倘若是昀之还能回来的话,苏乾宁愿上天惩罚自己,怎样惩罚都无关紧要,苏乾他都不在乎。 毕竟错的从来都不是昀之,他不该被上天惩罚的。 白俞又重新开了口,“岳将军早就说了,若是您回来之后,拿出另外一半的半兵符出来,那么他手中的符便没有用处了。我们都要听皇上您的调遣。” 苏乾此时才明白为什么那时他刚拿出半兵符的时候,那些士兵便齐齐地涌了出来,原来这一切全都是昀之早就安排好了的。 “可你们为什么便听他的话呢?难道就不怕他是与南华勾结好的吗?” 这是苏乾最想知道的事情。 白俞的双唇来回碰了好几个回合,又瞥了苏乾好几眼,这才有些惶恐却坚定道:“因为微臣信他,因为微臣知道岳将军不会是那样的人。” 苏乾也许会因为他的这一句话而迁怒于他,他清楚,可他还是要说出来。 也许便是想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皇上能再自责一次,也许是想让岳昀之能在苏乾的记忆中永不褪色。 岳昀之从前发生的所有事情,白俞都知道,甚至比旁人知道的还要更多些。 他一直敬佩着岳昀之,敬佩他的忠心,敬佩他的英勇。 所以当岳昀之出事之后,白俞胸膛的那颗心便一直为他悬着,他一直祈祷着岳昀之能熬过这次难关。 他虽是对皇上的做法有诸多埋怨,但当时的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将罢了,委实没有为岳昀之求上一句情的权利。 所以当岳昀之最后落了个离开新月,前去东宛的凄凉结局的时候,他甚至是有些欣慰的。 哪里都好,只要还留着一口气,哪里都好,哪里都比新月要好。 就是在岳昀之离开之后,白俞便下了气力,也取得了不少的战功,他一步步地爬上了曾经岳昀之的那个令人艳羡的位子上。 他想守护那个岳昀之拼了命也想守护的新月,为岳昀之守护着。 这样他会不会觉得有一丝安慰呢? 其实也并没有多么轻松,也没有那么好。 白俞不禁又感慨,岳昀之离开许是很不错的结局。 毕竟,做一国的将军,并不是什么值得怎样欢喜的事情。 倒不如做一个平常人。 所以在那些士兵对于这岳昀之下达的看来实在有些像奸细的命令有疑问的时候,白俞总是会为岳昀之解释一番,让那些士兵能配合岳昀之。 其实他当时已经知道了岳昀之想做些什么了,无非便是为了新月,为了苏乾。 他总是这样的,能为了心底的东西放弃了一切。 苏乾听了白俞的话之后,一张脸上已经做不出什么表情了,白俞还以为是他没听到。 半晌后,苏乾才像反应过来一样,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怎样看来都是凄凉异常的笑容来,“原来是这样,原来唯有朕一人,只有朕,怀疑了他……” 苏乾这样的情态才是白俞想见到的,只有这样,白俞才会觉得岳昀之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义。 最起码能让那个伤害过他的人感到一分的歉意。 “皇上,您知道吗?岳将军是最怕火的呀。” 白俞终于将自己心底埋藏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这件事情,还是白俞无意间发现的。 在苏乾还未回来之时,他便曾与岳昀之在房间内谈过话。 那夜的风很大,窗子还开着,桌子上的那只残烛没能敌过风的不顾一切,晃晃悠悠地便倒在了桌子上。 恰好是岳昀之的方向,他只是被那轻微的火吻了一下,他便速速地站了起来,一连惊慌的样子。 白俞自然是觉得奇怪,这不想是堂堂一国大将军的样子。 迎着白俞那诧异的目光,岳昀之挠了挠头,笑着道:“我小时候差些被火烧死,所以怕火怕的要紧,怎么也治不了了。” 白俞望着他那被火狠狠吻过的面庞,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 “那皇上,他……” 白俞不经意之间便问了出来。 “皇上,皇上他是不知道的。” 岳昀之刚才那轻轻的笑已经僵在了那看不清原来面目的脸上。 “你说什么?” 苏乾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自打岳昀之死了之后,苏乾的脑子明显迟钝了很多。 白俞不想再重复一遍了,他知道皇上是听到了的。 “他怕火?” 苏乾终于反应过来了。 “没错,岳将军从前险些被火烧死,自打那之后,他便落下了这样的后遗症。” “朕不知道,朕居然不知道,朕若是知道了的话……” 苏乾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就算是他早就知道的话,那么岳昀之便能逃脱的了那次的火烙之刑了吗? 苏乾此刻的脑子里全是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天不怕,地不怕的岳昀之偏偏怕火怕的要紧,而自己,自己这个一直自诩为最信任他的人,居然用了他最怕的火蚕食了他的脸? 苏乾不知道,当那个携着能将一切都尽数毁灭的高温的火烙渐渐靠近他的脸的时候,昀之的心里究竟该有多么害怕,他又会想些什么呢? 他会不会恨自己,会不会后悔结识了他这个无情的人呢? 苏乾已经无法去想象。 因为越想,他的心便越痛。 他的心里已经像是燃起了熊熊的大火一般,足够将他燃尽。 他觉得自己此刻也怕起火来了。 那么昀之会不会真的认为死去便是最好的抉择了,恐怕这都是自己带给他的错觉。 是自己一步步将他逼向了死角,将他逼向了死亡。 本书来自 167 派兵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可为岳昀之报仇还是必要的,待苏乾反应过来的时候,白俞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他突然就觉得白俞有些可恶了,那些事情,他并没有必要说出来的,他自己知道便好了,又何苦让自己知道呢? 知道了也是徒增他的悲伤内疚罢了,毕竟,昀之已经不会回来了。 “好了,白俞,你赶紧派兵去追南华的人吧。” 苏乾只想把白俞赶紧唤走。 他不想让另一个人注视着自己太多悲伤的神情。 白俞又多望了苏乾一眼,随后才作揖道:“是,皇上,微臣这就去。” 白俞终于是退出去了,苏乾这才敢瘫倒在那金碧辉煌的椅子上,满面悲色。 为沅在宫里等了许久才等到了他父王的踪影,他急忙就靠了上去。 ” 为沅,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这样的火急火燎? “为沅并没有将究竟出了什么事告诉他的父王。 “父王,妙音出事了。” “帝后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为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又将帝后的名讳说了出来,不过他已经没时间去顾及了。 “帝后她……” 被他的父王突然这样问了出来,为沅却不知道究竟该怎样将这一切给他的父王说清楚。 谁让妙音做出了这等吓人的事情呢? “或许我该问,帝后她究竟去了哪里吧?” “帝后,帝后她带着兵去攻打新月去了。” 为沅吞吞吐吐道。 “为沅,只怕你是少说了一个东宛罢。” 他瞪大了眸子,望着为沅,似是十分肯定道。 “父王,您怎么知道?” 为沅很是惊讶。 “南华的消息虽然是鄙陋了一些,但东宛与新月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还是有所耳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帝后究竟带了多少兵才出去的吗?” 为沅消化了他父王的话片刻,才道:” 父王既是知道了,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最初我还不是很清楚帝后想干些什么,直到东宛与新月先后传来消息之后,我才敢确定。” “帝后已经来信给我了,说是要派兵去新月。” 大事为沅还是不敢轻易下决定的,需得与父王做决定才是。 “既是如此,派兵便是了。帝后说什么你只照做便是了。” 语气很是淡漠。 为沅也有些诧异,为何他的父王会在如此的紧急情况之下,还能依旧这般淡定。 仿佛出事的不是南华一般。 正在为沅一脸异色的时候,他又淡淡道:“这南华终究是帝后的天下,我们也只得算是个臣子罢了,做好该做的便是了。” “什么?” 为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禁又问了一遍:” 父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便是那个意思,为沅你且派兵吧,那么我便先走了。” ” 父王,儿子……“为沅不知道父王为什么会这样急着走,更像是不顾一切地逃离走。 “速去派兵吧,帝后还等着呢。” 说罢之后,他便转身推开了那扇有些沉重的大门。 其实不是没有人与他说过,就是在先帝刚刚殁了的时候,就有人明示暗示过他,说是先帝已经不在了,新任的帝后还这般的年幼,他正好便有机会登上那最高位。 就在妙音刚出南华之后,又有一些不合的声音冒了出来,说这又是一个好时机。 可是他依旧是不为所动,生生地将那些人气的直跺脚。 在这么多年伴着先帝的岁月中,他早就对那位子失去了任何的兴趣。 若是说他最初还是曾有这样的一丝念头的话,那么他是不会否认的。 可是在这伴君如伴虎的日子里,他早就已经将那可笑的念头渐渐地忘却了。 因为那些情景他实在是见得太多了――那些妻离子散、流离散所的情景。 后来见得多了,他也就无感了,见得多了,他也就明白了,没有什么比明哲保身更要重要的了。 所以他是唯一一个在已经这么多变乱之后还能继续活下来的臣子了。 因为他足够蠢笨,足够老实,足够让先帝以为他不是个威胁。 老实了这么年之后,他再也不似年轻那般了,他老了,也累了,实在是折腾不起来了。 所以,他一次次地选择了隐忍,也想让为沅学会因为。 再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活着,便有希望;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为沅也没时间考虑的太多,急忙就把那些已经列好对的士兵派了出去。 又不忘再三嘱咐道,说是让他们务必要加快些脚步。 为沅望着那些渐渐离去的身影,不禁在心里默默地乞讨,乞讨妙音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不能出事。 为沅本来自己也是想去的,只是他去了之后,这南华便无人掌管了,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呢,他也只好作罢了。 夏子绡怎么都觉得有些头痛,毕竟金影已经决绝地死去了,王严西又从边疆赶了回来。 夏子绡一下子仿若陷入了两面夹击的艰难处境。 这样让她可如何有把握赢得这一战? 叶靖山从清荷殿出来之后便去了臻业宫,因为他知道,那件事是必须要做了的。 叶靖山一进这臻业宫的时候,便听见了钰儿的那隐隐有些压抑住的笑声。 他立马便推开了门,一抬起眸子的时候,便见钰儿正与那个叫做什么核桃的书童在轻声言语着什么。 “钰儿,想笑便笑,何必笑的如此拘谨,你可是东宛的太子啊!” 叶靖山虽然说得什么轻松,但他的心里可是压了一团火的。 从前他怎么没发现这钰儿竟是这般的不学无术,怎么看起来都觉得不舒服。 定是因为夏子绡的缘故,现在她喜欢的任何人与事物,他都厌烦的很。 叶倾钰的脸上立即漫起了不安与紧张,急忙站起身,“父皇,您怎么来了?您身上的伤好些了没?” “原来钰儿是惦念着朕身上的伤势的,朕与你母后说了,还以为你是不知道呢。” 叶靖山的话怎么听起来都觉得格外的讥诮。 叶倾钰却听出了不满与失望来,急忙跪了下来,“儿臣自然是记得的,只是母后说,说您需要静养,儿臣不宜去叨扰。” 果真人在一着急的情况下,会将那些死死记住的那些话都一并说出来的,忘记了什么叫做保守秘密。 这话,夏子绡可是嘱咐他不要说出来的。 叶靖山听过这话后,双眼开始眯了起来,他脑子里的第一瞬间的想法便是猜测夏子绡这样究竟有何用意,是不是又是在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是信不得夏子绡了,她无论做什么,叶靖山都会觉得她是不怀好意。 “你母后是何时与你说的?” “便是南华破城的那一天,父皇您还未醒来的时候。” 叶倾钰如实回答。 “东宛这几天实在是不太平,朕想知道的是,这几日你都做了些什么?竟也未见到你的踪影。” 其实这也是叶靖山早就想问的了,只是在今天才有了时间。 “父皇,儿臣这几日都在读书。” 叶倾钰答得实在是有些惶恐。 “读书?很好,若不是朕今日来了这臻业宫,只怕是许久都不能见到你了,朕还以为这太子是凭空消失了!” 叶靖山的恼意已经渐渐地涌了起来。 “父皇,父皇莫要恼怒,是母后,母后说这外面实在是危险了一些,她让儿臣好好地呆在臻业宫中学习。” 叶倾钰又将实话答了出来。 又是夏子绡! 夏子绡究竟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做了多少的事情? “那你可曾好好地念书学习了吗?朕刚进来的时候,你在做些什么?” 叶靖山将视线望向了依旧跪着的叶倾钰身上。 叶倾钰顿时便觉得似是如芒在背,“儿臣,儿臣是在……” “朕没有让你说,核桃是不是?你来说,刚才你与太子做了些什么?” 一旁本是沉默的核桃,突然也跪了下来,一双无神的眼睛在叶倾钰的身上扫来扫去,嘴唇接连碰了数个回合,也没能说出些什么。 脸已经漫起了红意。 叶倾钰只觉得自己连累了核桃,“核桃,莫惹父皇生气。” 实际上便是说,你便将实话说出来吧,我不会生气的。 核桃又怎么会不知道叶倾钰的意思,他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终于在叶靖山泛起不耐的时候将实话说了出来。 “回皇上,太子刚才是在与奴才讲着笑话。” 核桃一字一句道。 叶靖山笑了笑,可叶倾钰怎么都觉得那笑声是那样的恐怖。 他总觉得今天的父皇有些不太对劲,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从前的父皇,不是不知道他生性贪玩,总不过是训斥他几句罢了。 便是因为如此,他从小到大,更怕的便是自己的母后。 他总觉得,母后似乎比父皇更严厉些,也更可怕些。 “父皇,儿臣只不过是想放松一些。” 叶倾钰试着解释一下。 可是却没有什么样的用处,叶靖山向着他跪下的方向一步步地走来。 “放松?你有什么权利放松?朕是不是对你实在好了些?” 本书来自 168 改立太子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父皇,儿臣并没有,并没有这样想。品书网 www.voDtw.com” 叶倾钰这一句话说的战战兢兢的,他的双目一直盯着面前的那方土地,看着叶靖山的影子向着自己慢慢靠近。 顿时便觉得紧张万分。 “那你是如何想的,你的母后又是如何想的?” 叶靖山又向前走了几步。 “父皇在问些什么,儿臣听不大懂。” 叶倾钰是真的没有听懂他的父皇在问些什么? 他能想些什么? 母后想些什么他又怎么会得知? 叶靖山冷哼一声,下一秒便走至了叶倾钰的面前,“你站起来,总是跪着算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情吗?” 叶倾钰赶紧抬眸,摇着头摆着手,“儿臣没有,儿臣这就起身。” “你这日子倒是过的安逸的很,什么心也不用操。就只在这臻业宫做你的逍遥太子,朕说的可是?” 叶靖山再次将狠戾的视线望向了还未站定的叶倾钰。 他委实是忘却了叶倾钰不过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也忘却了他生性贪玩。 他已经纵容了他这么多年,可是现在却看不惯了。 不过是因为夏子绡的缘故罢了。 若他与夏子绡还同从前一般,那么他待钰儿也会同从前一般宠溺。 做错的从来都不是钰儿,那他却要为他的母后的行为来承担后果。 谁让他是夏子绡最宠爱的孩子呢? 在这些清浅孤寂的岁月中,叶倾钰才是夏子绡唯一爱过的人。 而他叶靖山相对于她来言,不过是个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若不是叶靖山是这东宛的一国之君,只怕是连她的眼也进不去的吧。 那么他该捶胸顿足去感谢的,感谢夏子绡能这样隐忍地在自己身边陪了二十年,感谢夏子绡也愿意陪他去演戏。 这多么好笑啊! 只是最搞笑的应该还是在自己这么全心全力的付出之后,夏子绡却以为自己爱的是另外的一个人。 自己爱的分明是她,向来是她,一直是她啊 ! 二十年来从来都未变过。 只是她却分毫不知情。 罢了,她不知道也好。 这样的事情说出来也只是笑话一桩。 夏子绡不知在清荷殿愣怔了多许,大约是地上实在凉了些,凉的她不得不站起来,凉的她的心绪尽数断了。 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向着自己的未央宫行去。 相较来说,还是她的未央宫好些,虽然一样的清净,可夏子绡疯狂地想念起自己的未央宫来。 如今她已经确定了叶靖山对顾清荷的心意,那么她还待在这里岂不是一个笑话? 顾清荷一定会嘲笑自己的,亏她还这般自诩皇上爱的是她。 结果还是顾清荷赢了,她输的那般的惨烈。 她甚至已经听见了顾清荷嘲笑的声音,难听的有些渗人。 刚回到未央宫的时候,白霜看着她那满面的神色,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最终还是靠了过来,“皇后娘娘怎么回来了?奴婢刚才才派人去寻您。” “寻本宫做什么?” “皇上去了臻业宫,听臻业宫里的人说,皇上一直在为难着太子。” 白霜皱起了眉头。 夏子绡其实早就猜到了,叶靖山会去找钰儿,只是她没有想到叶靖山的动作会这么快。 他对自己的恨意究竟是有多深,才会这么迫不及待。 况且,钰儿可是他的孩子啊! 他总是说自己太过无情了,可他就有情有义了吗? 夏子绡委实没有看出来。 她真的是太累了,她回到未央宫本来就是想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了,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只是叶靖山竟连这样的机会也吝啬于给她。 究竟谁的心更狠些? “本宫这就去臻业宫,白霜,你陪本宫一同去。” “是,娘娘。” “等一下。” 夏子绡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迈起步子便向着那面发着暗淡光芒的铜镜处走去。 “本宫不想让他看见本宫的倦容。” 夏子绡对着镜子道,掩了掩自己的头发。 白霜也上了前,有些苦涩地问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夏子绡还在头发上摆弄的双手立即就定在了原处,半晌后,她才缓缓开口道:“白霜,你便是认定了你陪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本宫便会对你软下心来吗?” 一字一句之间盈满了狠戾。 白霜立即垂下头来,轻声细语道:“娘娘,白霜没有这样认为,是白霜说的太多了。” “你记着便是。” 夏子绡坐在了镜子前。 白霜立即靠了过去,“娘娘,让奴婢来吧。” 夏子绡没有说话,白霜知道,她这是默许了的。 白霜仔细地为夏子绡梳理着倦容,夏子绡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回到了之前的那些时候,她每一次的对镜理花黄,都是为了叶靖山的。 这是本也是同样的理由,只是这借口怎样听来都觉得决绝。 白霜说好了的时候,夏子绡的思绪才回了来,她缓缓起身。 镜子里又是那个看来貌美异常的女子。 臻业宫。 “不是的,不是。” 叶倾钰又狠力地摇了摇头,“父皇怎么会这样想呢?儿臣不是这样的。” “你不是这样想的,只怕你的母后是这样想的。” 叶靖山的语气像是染了极寒之地的寒意一般。 又将叶倾钰震得一激灵。 “父皇,母后不会的……” 叶倾钰的话还未说完,那听来有些委屈的话语便淹没在了叶靖山那看起来极为恼怒的脸色中。 “你的母后不会?什么是她想不出来的,又是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叶倾钰不知道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以前父皇是断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因为他很清楚,父皇对母后的爱到底有多深。 “父皇,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叶倾钰思虑了片刻,终究还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怎么,你不是向来不管不问的吗?怎么现在竟升起了兴趣?” 叶靖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地讥讽叶倾钰。 他实在是忍不住,好似唯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报复夏子绡一样。 “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样?你便是想什么也不理会,然后等朕死了之后,你便成为这东宛的帝君?” 说到如此的时候,叶靖山已经将近是口不择言了。 “儿臣没有这样想过。” 父皇怎么就在一瞬之间,便对自己产生了这么大的误会呢? 叶倾钰一面惊慌着,一面为自己辩解着。 “你不可能如愿的。” 叶靖山说的很是坚定。 还正在摇着头的叶倾钰听到这一句话后,他身上的动作全都尽数暂停,“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 “传朕旨意,太子叶倾钰无德,不适合太子之称,废除……” “皇上,慢着!” 夏子绡一路上是紧赶慢赶才来到了臻业宫的门口。 她正思衬着该如何进去的时候,便听见从臻业宫里传来的这令人惊惧的声音。 她再也想不了太多了,急忙就推门闯了进去了。 叶靖山仿佛就等着这一句似得,如今终于等到了,他的脸色不由得更加严肃了几分。 仿佛他就等着夏子绡的到来似得,他知道夏子绡一定是会来的。 来赴这一场不知道结局的约。 夏子绡匆匆行了进去,“皇上,你想要做什么?” “想做的事情,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叶靖山难得的嘴角处泛起了笑意。 夏子绡的心猛地“咯噔” 了一声,随后道:“皇上,您不能这样做,钰儿他什么也没做错,他哪里就无德了?” 夏子绡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托辞罢了。 “在东宛这么动荡的时候,他却什么也不管不闻,这哪里像是一国太子的做法?他适合做太子吗?” 夏子绡被叶靖山说的噎住了,她没有想到,当初只是想让钰儿远离些危险的做法,如今却成为了叶靖山罢免太子的借口。 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 “钰儿还小。” 饶是口舌再好的夏子绡,现在也只能说出这四个字了。 还好,还好,钰儿的年纪还不大,一切便有了可以被饶恕的理由,一切也都有了被人原谅的理由。 “既然他年岁小,那便也不适合做太子。” 夏子绡脸上刚刚有些舒缓的神情再次僵硬了起来,半晌后,她才能张开自己的嘴,发出声音问道:“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朕的意思你心里明白的很,还用朕亲口告诉你吗?” 叶靖山瞪了她一眼。 何必装糊涂呢? 她怕是从一开始便知道他想要做些什么。 “皇上是想立叶北轩,立他为太子?” 夏子绡朱唇轻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没错。” 叶靖山这话说的坚定的很。 “不可以!” 夏子绡再也忍不住了,狠戾的大喊着。 “为什么不可以?你应该知道,他们俩究竟谁更适合做这太子?” 叶靖山没能想到夏子绡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总之便是不可以,东宛的太子只能是钰儿。” 夏子绡一字一句的说着,更像是在自我劝慰着。 仿佛只要多重复上几遍,叶靖山便能变了心意一般。 本书来自 169 圣旨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靖山嘴角漾起了一抹笑容,慢慢地向着夏子绡的方向行去,“夏子绡,你凭什么这样自信?” 叶倾钰才像回了神一般,“父皇,母后不是这个意思。品书网 www.vOdtw.com” 像极了一个涉世未深,什么也都不懂的小孩子。 “你的母后什么意思,她心里最是清楚了。” 叶靖山连看也没有去看叶倾钰一眼,一双狠戾的眸子像是黏在了夏子绡的身上。 “这东宛是朕的天下,立谁为太子也是朕一人做主,你以为你这样说上几句便能同从前一般左右朕的心意吗?” 叶靖山这句话在寻不出一丝温情的感觉。 在清荷殿中,饶是夏子绡再怎么自欺欺人,也终究能骗的自己几分。 只是现在,真的不是从前了。 夏子绡终于无法倚仗叶靖山的满腔爱意了。 “皇上这话说的可不对,这东宛虽是皇上的天下,但您终究还是不能一人做主。且不说那些大臣了,便是那些素衣百姓,皇上也怕是不能不管不顾的了吧?” 夏子绡眯了眯眼,似乎是对自己的这一席话十分的满意。 叶靖山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变,他不是没有想到夏子绡回早有准备。 毕竟她已经准备了二十年了。 “即便如此,那朕便想要看看,看看这东宛的江山究竟会落入谁的手中。“叶靖山的语调猛地提高。只是,这东宛无论是落了叶北轩还是叶倾钰的手中,又有什么大的分别呢?终究都是自己的孩子啊!只是他却不晓得,夏子绡究竟在与谁拗着一口气,而他自己又到底固执着什么?何必呢?只是三个字罢了――不甘心。是啊,如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谁如果是要先放手的话,都会是不甘心的吧。心里憋着的那口气终究是放不下的。“皇上,您便最后让臣妾一回可好?夏子绡不知为何已经是软了语气,叶靖山听起来,竟像是求饶一般。这可委实不像是性子高傲的夏子绡能做出来的。夏子绡回过神来,那句讨饶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从她的嘴中逸了出来。这分明不是她的本意的。许是她太过于疲倦了吧。许是她厌倦了这样无休无止的争吵了。又或许她只是想证明一下,她自己究竟在叶靖山的心里还能占多么重的分量。叶靖山虽是不解,可他仿佛像是在山重水复中探到了柳暗花明一般,仿佛是自己赢了一般。讥诮的笑容是他最初赠予夏子绡的回复。“朕为何要让?朕已经再找不到一分退让的理由了。”于夏子绡来说,这是一句多么决绝的话语。决绝的像是从此以后都不需要再谋面了一般。夏子绡的心里那唯一仅存的一抹暖意也消散不见了。其实,叶靖山更想问的是,她为什么执意想让叶倾钰继承这太子之位的,又或者说是,她为什么这般厌烦北轩。他知道,他一直都在说谎。只是从前,他可以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继续地自我欺骗,只是现在的他怕是没那个好心态了。只是,他总是觉得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便显得自己还像是眷恋着夏子绡一般。他不想认输的。爱情这场比赛中,谁也不想认输,谁都想成为那个赢家。只是在这场不知以什么作为赌注的比赛中,两个人终究会有一个输家。这不才是爱情本来的模样吗?“罢了。”夏子绡呓语道。她早该猜到的,又何必问出来,自取其辱呢?“臣妾也不想认输的。”夏子绡忽又回复平日里来的样子。“朕又何尝不知道?二十年了,你的这一点,朕还是清楚地很的。”怎么听起来都有种苦涩萧索的味道。夏子绡一时间便怔愣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这样的话,让她回些什么才显得应景呢?“如此,朕便先下旨,朕倒要看看你究竟有着怎样神通广大的本事?看看你究竟是如此将叶倾钰扶回太子之位。”“皇上,您……“”传朕旨意,太子叶倾钰无德,今废除太子之位,改立叶北轩为太子。“叶靖山将头望向那本就打算拟旨的太监,坚定地说道。叶倾钰的一双腿仿佛失去了力气,还好核桃手疾眼快,连忙就行到了他的身旁。因为有了核桃的搀扶,他才不至于倒在那冰凉的地上。叶倾钰转身望了望满面担忧的核桃,笑了笑。嘴唇似乎也动了动。他本是想道声谢谢的,谢谢他每一次的相伴。只是他却像失去了声音一般。他还想说的便是,其实这个太子之位他是真的不太在乎的,做不做太子又有什么意思呢?当了太子之后,他也不是天下最欢喜、最无忧之人。其实他早就厌倦了太子之位了,他肩上担的责任实在是多了些。只是亲耳听着父皇的贬谪之言,他实在有些受不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竟惹得父皇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还是说,自己真的就不如皇兄叶北轩吗?他心里还是有了抹不甘心的。“叶靖山,你不可以!“夏子绡速速地上前行了几步,整张脸上的情绪很是复杂,既有焦急,又有恼怒。语焉不详的还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怎么不可以,朕便要看看朕从前究竟给了你多大的权利?”夏子绡全身都失去了力气,一瞬间,她的脑子便空灵澄透了许多,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事情。总之是很不值得,很没有必要罢了。最后,她只是有些疲倦地道:“皇上,您这样以后是会后悔的。”叶靖山脸上倏忽之间便生起了一抹愠意,“夏子绡,你别装作一副很了解朕的样子,不过是二十年的时间罢了,又有什么呢?你根本就不了解朕,又何必说朕会后悔呢?”“对啊,二十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夏子绡淡淡道,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附和着什么。叶靖山别开眼去,似乎多一秒的时间,他都不想再见到夏子绡。“既是如此,那臣妾便也不多说了。”夏子绡终于是沉默了下来。叶靖山这才明了,自己已经没有再呆这里的理由了。他缓缓地走出臻业宫的正殿,慢慢地推开那很是沉重的大门,未曾发觉身后那炽烈的眼神。待叶靖山彻底地离开臻业宫之后,夏子绡那一直死死绷着的身子,这才有了稍稍地放松。叶倾钰连忙就靠了上去,“母后,你没有事情吧?”叶倾钰向来是一副体贴宽厚的样子,眉眼间像极了叶靖山。有这么一二刻,夏子绡竟也恍惚起来,以为叶倾钰就是那个与 自己相濡以沫了二十年的男子。不过如今她才发现这原本就是个笑话。笑一笑也就罢了,不必当真的。只是她虽然对着叶靖山是这样说的,她的心也很厌倦了,可她还是做不到不管、不问、不理会的样子。她是真的想为叶靖山守住这一片锦绣江山的啊!不管他是否了解自己的心思,也不管他是怎样的认为自己的,这件事情她都要做成。而且是那种不管不顾地要做成,下定了决心要做成。夏子绡也偏偏是那种不撞南墙终不回的人,所以说什么她也不会放弃的。夏子绡又望了一眼面前的叶倾钰,心里五味杂陈,但最多的还是对他感觉到了心疼。满满的心疼。”母后没事的。“思衬了良久,夏子绡再次开口道:“钰儿,终究是母后对不住你。”“母后,你在说些什么?”叶倾钰满面的诧异,不明白夏子绡到底在说些什么。“是母后的错,你父皇才要废除你的太子之位。“夏子绡还是没有将实情说了出来。“母后,为什么啊?为什么儿臣都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叶倾钰还是一头雾水。夏子绡也怔住了,她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叶倾钰解释这一切,这一切她又该从何说起呢?“什么事情你就莫管了,但是钰儿,你的太子之位万万不能丢。”“母后,儿臣做不做的成太子都不甚重要的……”叶倾钰如实地说。“住口!本宫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句话的?”夏子绡急忙喝住了叶倾钰还未说完的话。“母后,儿臣……”“你怎么就这般不争气呢?”夏子绡真的是怒其不争。这么多年来,她在叶倾钰身上寄托的希望可真是算不得少,她怎么能允许叶倾钰说出这样自暴自弃的话来?在她的心中,东宛只有在叶倾钰的手中才能算得是真正的东宛。“母后,儿臣知错了。”每次总是如此,但凡是夏子绡生了一点点的气,叶倾钰便被吓得立即认了错。“钰儿,只有你,只有你才能是真正的太子。钰儿,你可莫让母后失望啊!”夏子绡呓语道,一双冰凉的手也紧紧地握住了叶倾钰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慰她那颗已经冰冻上的心。“母后,儿臣不会让您失望的。”这样惊慌的母后,他可是从未见过的。仿佛自己做不上太子是一件极其要紧、骇人的事情。本书来自 170 推脱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妙音本来是想在某一处偏僻寂静的地方,静静地守在那里,等着她的为沅哥哥将援兵派来。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可是苏乾那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的决心哪里能消散的去? 白俞派出去追伐的兵实在是算不得少。 妙音他们这一行人自打从新月逃了出来,便也没过上什么清净的日子,一直是躲躲藏藏着。 妙音委实觉得这种日子真的是比不上她在南华时候的生活,至少她是安逸的。 不需要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着。 在她终于好不容易有了舒口气的机会时,妙音望着手中那柄已经染了血的长剑,又抬眸瞅了一眼算得上是蔚蓝色天空。 她突然就想问上自己一句:这样可曾值得? 她这样跋山涉水、甚至是风餐露宿究竟能不能说是值得呢? 她的双目一下子便湿润了起来,她速速便生出泪意来。 饶她拥有着万里锦绣江山,可她终究还是期待这着爱情的女子。 妙音再没有将她的视线收回来。 也许,在此刻,望着那天空才是她最好的抉择。 唯有此举,她的眼泪才能不滑落下来。 父皇的那句叮嘱,她一直都记得。 她的眼泪,轻易是落不下来的。 为了她从小听得的一句诗-一人心者守一世白头。 妙音初听此诗之时,只觉得文绉绉的。 她不怎么喜欢。 他们南华人是向来不喜欢文绉绉的,他们常被异国的人说是不解风情。 可当妙音知道此诗的意思后,她的心里突然就生出了一抹希冀,这不正是她心中爱情那真正的模样吗? 她也就不觉得那话太过于绕嘴了。 后来她便遇见了叶北轩,遇见了她一直期盼着的爱情。 这样想来,只要她想着叶北轩这三个字,就也不觉得一切有什么辛苦的了。 自然也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了。 想到此的时候,妙音的整张脸上都漾满了笑意,那几滴眼泪自然便被她给憋了回去。 一切都是美好的,难道不是吗? 她没有理由不为此继续努力的。 援兵总是会到的,她现在所经历的困难处境,终究会有所终结的。 就像是一连下了几天的雨,终究会停的。 一切都会变好的。 她唯一有所遗憾的就是没能将苏蓁那个女人解决掉。 这在将来始终是有些棘手的事情。 没过多久,叶北轩便接到了还算是新鲜的圣旨。 前面的那些话他都没有听的太清,也没有记得太清。 当宣旨的那个太监一字一句道:“立叶北轩为太子。” 这几个字他倒是听得分明。 “什么?皇上怎么会下这种旨意?” 叶北轩并没有立即跪下来接旨,而是一脸迷茫的喃喃道。 他自然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是啊,父皇赠他的不是一个高位,赠他的不是一个令人欢喜的消息。 这于他来说分明是一个晴天霹雳。 “太子,您还是赶紧接旨吧,奴才也好将此回禀给皇上。” 那太监毕恭毕敬道。 “公公,你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叶北轩的情绪已经有点崩溃。 “回太子,奴才只是来宣读旨意的,其他的事情奴才也不甚清楚。” 那太监摇了摇头。 “公公,莫要唤本王太子了,太子是钰儿才是。那太监不知道为什么叶北轩会如此固执,成为太子难道不好吗?” 若是换作别人,恐怕是早就跪下来,捧着那圣旨在笑吧,哪会纠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这是皇上下的旨,太子难不成还想逆了旨意不是?再说了,太子,这可是太子之位啊!多少人想求都是求不来的!” 那太监再次强调了一遍。 “可是,本王并不在乎这太子之位,本王现在的生活好的很。” 叶北轩除了这些话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钰儿才是钦定的太子啊,而且他在那高位上居了很久了。 再者说,钰儿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 可是父皇为什么要这般坚决地废掉钰儿的太子之位? 叶北轩还是想知道就在他离开清荷殿之后,究竟是出了什么的事情。 总不会是因为母后的缘故吧,因为母后做出这等荒唐可恨的事情来,才会让父皇身上的怒意尽数地迁移至母后最是宠爱的钰儿身上。 这样不是没有可能的。 只是叶北轩脑子中那句话还是在一直回荡着,那便是――纵是有万般理由,可钰儿还是没有错的。 他们之间的纠缠瓜葛不该钰儿来承担后果的。 “公公,这旨本王不能领,你还是随本王一齐去趟东宛宫吧。这事情,本王与父皇去说。” 叶北轩没有片刻的犹豫,最终还是将拒绝之言说了出来。 那太监听了这话,脸上虽是有不解的神色,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他只得在后面紧紧地跟着。 “太子,您这样委实是拂了皇上的心意。” 那太监在后面跟着,突然就冒出了这样的一句。 叶北轩的脚步顿了顿,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只是低着头道:“父皇不该这样对钰儿的,他还小。” 那太监果真就不说话了,他这才晓得,宫中传的那句王爷对太子兄弟情深究竟有几分真假了。 只是叶倾钰却不太领王爷的情,从前关系亲密的一对兄弟,终究是敌不过这时间的侵蚀与这利益的权衡。 叶北轩这一路上走的极快,似乎是想尽快地将此事做个了断。 “皇上,王爷,在门外求见。” 门外的公公推门道。 “朕不是已经下了旨意了吗?他不是王爷了,而是新封的太子。” 叶靖山皱了皱眉。 “是奴才说错了,奴才该死。” “罢了。” 叶靖山也不想对这种事情斤斤计较。 “太子应该刚收到旨意便来谢恩了吧,可见太子心中欢喜。” 叶靖山的眉因为这句话皱的更加的紧了些,像是连绵的青山,望不到尽头一般。 “若真是如此,便好了。” 叶靖山淡淡道。 叶北轩如若真是那种贪羡权力名利的人倒也真是好了,叶靖山想这一切恐怕是没那么简单的。 毕竟,叶北轩万万不是那种人,所以他不情愿抢去自己皇弟的太子之位。 叶靖山敢为此做出一百二十个担保,。 叶北轩的这一点,真的是让叶靖山喜忧参半啊! 他始终都觉得叶北轩真的是应该放聪明一些的,他应该多为自己做些考虑的。 “皇上,您在说些什么?” 那太监显然是没有听清叶靖山的一席话。 “罢了,你且唤他进来吧。” 究竟要说些什么话,有着什么样的心思,他始终是要见上一见的。 “是。” “北轩,你应该在你的宫中好好待着的,为不久之后的太子继承大典做些准备的。” 叶靖山深呼了一口气,淡淡道。 由于叶靖山一直是面对着叶北轩,叶北轩也看不到父皇他的表情,自然也是思虑不出的。 “父皇,儿臣,儿臣……” 或许,这种情况下的抉择才是最难的。 两边的人,他都不想辜负,也都不想含歉。 “有什么事情,你便说出来。” 叶靖山想听他的一句痛快话。 “父皇。” 叶北轩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儿臣不想要这太子之位。” 原来预想之中的话真的飘进了耳中,听来也并不会觉得什么理所当然。 “为什么?” 叶靖山也许自己也尚未感觉出他的这一句话中竟隐隐地掺了一抹颤抖。 究竟是在为着什么而害怕惶恐,也许这本身对于他来说,便是一个语焉不详、没有答案的问题。 他解不出来。 “太子之位是钰儿的,他没有做错什么。父皇怎么能这般轻易地撤换太子之位?” “可朕知道,你们两人相比起来,终究还是你适合做这东宛的一国之君。” “钰儿现在还小,父皇,您不能下如此定论!” “北轩,这太子之位本就应该是属于你的。” “父皇,可是这样钰儿会怎样想?儿臣不想钰儿伤心的。” “北轩,朕从前就对你说过,你应该为自己多考虑一下的。” “父皇,儿臣现在这样挺好的。” “可朕未瞧得出来你现在有哪里好的?唯有你的权利越高,你才能守护你想守护的人。” 叶靖山脸上立即便严肃了起来。 叶北轩不用细想便知道父皇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是啊,他连苏蓁都守护不住,连自己最心爱的人都守护不住。 叶北轩的神色一下子便黯淡了下来。 “父皇教诲的即是。” “既是如此,太子之位你就莫要推脱了。” 叶靖山脸上的神情终于是缓和了一分。 “可是,可是钰儿他……” 叶北轩终究是不想惹钰儿伤心的。 他知道,这样做,钰儿许是会恨他的。 “叶北轩,这是朕的命令!你岂敢抗命?” 叶靖山终于是说了狠话。 如今的这个境地,委实是受不得半分抗拒和劝说了的。 “儿臣,儿臣不敢……” 叶北轩对于父皇的突然一句如此戾气的话语,被吓了一跳。 “如此便好,你且先回宫好好准备一番吧,如今,你就哪里也不要去了,就好好待在东瑞殿中吧。” “是。” 叶北轩只得接了旨。 -本书来自 171 有别的主意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这样便是了,北轩,朕知道,你都不会令朕失望的。品书网 wWw.Vodtw.com” 叶北轩一抬眸便望见了父皇那有些炽烈的眼神,他突然就生出了丝丝的惶恐之情。 他总觉得这样的父皇生着一副他不识得的样子。 他心里隐隐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心也比刚进这东宛宫跳的还要快些,他总觉得是有什么是事情要发生了。 大约也是与母后的事情有关。 “父皇……” 叶北轩有些张不开口。 “北轩,你若是有什么话,说便是了。” “那儿臣便说了,若是惹了父皇不开心,还望父皇能原谅儿臣的无心之言。” 叶北轩害怕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让父皇感到生气。 “什么话你便说吧。” 叶靖山其实对于叶北轩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很是清楚,但他还是想听上一听叶北轩究竟要说些什么。 “父皇当初为什么要立钰儿为太子,若是最初便没有给钰儿……,那么现在……” 叶北轩真的就说不下去了。 他分明知道当初父皇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抉择,他也知道这其实是他母后夏子绡所希冀的,就算是他的父皇有万般不愿意,只怕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那么到了现在究竟该责怪谁呢? 叶北轩并没有听到父皇的一句答话,他不由得抬起双目轻瞥了一眼离他不远处的父皇。 父皇的面上阴晦的很,双眉都搅在了一起。 叶北轩知道自己那句并没有说的清楚的话还是惹了父皇不高兴。 出了这种事情,他的父皇才是最愤怒伤心的人吧。 “父皇,儿臣并非是那种意思,只是……” “北轩你说的朕都明白,终究是朕对不得钰儿,也对不住你。” “父皇,儿臣并没有什么的,您怎么会对不住儿臣呢?” 叶北轩此时也困惑了起来。 “朕一直都记得的,那年你在瓢泼的大雨中跪了整整一夜,跪到了昏迷。醒来后,朕却封了倾钰做太子。” “父皇,这已经都过去了,儿臣从未有过怨言,终究还是儿臣做的不够好。” 叶北轩的喉咙中已经溢满了苦涩。 像是一个被人冤枉了许多年只顾着逃亡的罪犯,终于在此时得到了昭雪。 原来这些事情,父皇还记得。 叶北轩的眸子里一下子便泛起了酸意。 “北轩,这么多年来你受的苦,朕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所以这太子之位,就权当是朕补偿你的。” “父皇,其实儿臣还好。” “北轩,朕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将来也会是个好皇帝。所以朕才放心将这东宛尽数交给你。对于钰儿,朕始终是放心不下。” 这下叶北轩更没有了拒绝的理由。 妙音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才将那为数不少的援兵派了出来。 王肃阳一见这援兵的阵仗,眉头就皱了起来。 妙音很是疑惑,“王肃阳,这援兵已经来了,怎么还不见你笑呢?这样的表情,朕可是不想见。” “王爷怎么派出了这么多的兵来?” “多一些兵难道不好吗?这样我们赢的可能性便更大了。” 妙音有些不解。 “帝后想的太少太浅了。我们南华的兵本来就也不多,帝后攻东宛时已经带出了不少的兵,如今南华城内只怕是兵力不足了,若是旁的国家也想趁这热闹,只怕是有些棘手啊!” 妙音的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但她的情绪却没有太多的流露在脸上,因为现在不能再说一句动摇军心的话了。 “还好我们南华地处偏僻之处,恐怕也是没有那么好攻打的。而且朕相信为沅哥哥的能力。王肃阳,我们必须要赶紧作战了,速战速决。” 妙音一脸的坚定,似乎是对她所说的话万分的肯定。 “想来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皇上,南华与新月打起来了。” 二善也是刚刚才得了消息。 “什么?这南华的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叶靖山很是疑惑,他不懂,不懂这南华帝后的真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如果南华最开始的目标便是新月,那为何他们要先来那东宛来开刀? 而且还是仅仅攻进东宛的城门便退了出去。 他真是后悔,后悔那天自己昏了过去,没有与南华的帝后谋上一面,也没能问清她到底要干些什么? “皇上,那天只有皇后娘娘与南华的人说过话,他们谈了一会儿,南华的人便退了出去。” 又与夏子绡有关! 叶靖山的双拳已经死死地被攥紧,心里暗暗道:“夏子绡,你究竟有着怎样覆天的权利,你又到底想做些什么?” 叶靖山还是不能想象到夏子绡怎么会与南华的人相识? 他真的是无法想象,在自己宠爱她的这二十年来里,她的权利恐怕早就想是深深扎进了地底的树根一般。 便是连那细枝末节都已经蔓延至深处了,只怕是没有清除干净的可能了。 “二善,你从现在起便多多留意些宫中的人与事,也多多打听些有关南华与新月的事情。” “是。” 待二善走了之后,叶靖山突然便发觉倦意袭来,且不是那种伸一伸懒腰就能赶尽的疲倦。 那倦意便似阳光普照一般,洒了他满身。 他真的是累了,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可他却又不敢,他害怕自己一醒来,这东宛便不是从前的那个东宛了。 一样都会变了个模样,所以他只能硬撑着,撑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 这样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睡着之后,他也是会梦魇缠身的,终究是不得好眠。 不如趁现在好好赏些春光,只怕是以后便就见不到了。 “皇上,南华的援兵已经到了。” 白俞赶紧就去新月宫里为苏乾禀告了。 “来了多少援兵?” 苏乾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南华他们来了不少的援兵,所以,皇上,我们还要继续吗?” “自然是要继续的,只不过朕还有别的打算。” “微臣知道了。” 白俞的脚步声愈发的轻了,苏乾才淡淡道:“昀之,你的仇朕一定是要为你报的。你可别忘了原谅朕。” 是啊,苏乾并不是一个眦睚必报的人,他更多的还是为了新月的百姓而着想。 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再放弃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慰藉岳昀之的在天之灵。 人总是如此的,只有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愿意去做再多枉然的事情,无非是想自己的心里能好过些。 希望这样还能有用。 妙音他们本来是想速战速决的,只是这白俞仿佛是窥探到了他们的心思一般,硬是故意将这仗达成了持久战。 无非就是想拖着妙音他们的人。 王肃阳终于也是察觉出了不对劲,“帝后,他们莫不是在背地有些别的主意了吧,我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是新月的兵也不多,他们不敢派兵去南华的。毕竟我们还守在这里呢。” “帝后这话说的也是没错,可我们还是速速回南华最是为妙。” “可是王肃阳,朕……” 妙音难得的结巴起来。 “微臣都知道的,帝后是不是不甘心,也不放心?” “没错,朕的事情还未如愿呢,怎么就甘心轻易的回了南华去?” 妙音有些咬牙切齿道。 “帝后应当以大局为重。” “王肃阳,你别说了,这一切朕都有所定论。” 王肃阳只好闭了嘴,退到了一旁。 随着那道改立太子的圣旨一同颁发的还有一道便是与叶倾钰有关的旨意。 便是将叶倾钰封作平阳王,分封平阳这个郡作为叶倾钰的所属。 也就是说,叶倾钰将去离东宛皇城有将近数千里的平阳郡去。 叶靖山没有去寻夏子绡问个清楚,倒是夏子绡自己先过来了。 应该为的便是这道圣旨吧。 叶靖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想与夏子绡见上一面还是永远不见的好。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夏子绡直直地便冲了进来。 “朕也没有皇后那般聪明,有什么话你还是说清楚为好。” “钰儿还小,你怎么就忍心将他送去平阳?” 叶北轩最初只是笑了一笑,随后便道:“这宛若是当年的情景再现,当年的北轩似乎比此时的钰儿还是小上几岁吧。只是北轩去的是异国。” 夏子绡的面色猛地一白,“皇上,这两件事情怎么能相比呢?” “对啊,自然是不能相比的,他们二人一个是你子绡宠到大的,另一个是你一直忽视这的。便只有这两点区别吧。” 夏子绡知道叶靖山究竟是个怎样的心思,也知道他究竟在固执着什么。 有这么一二片刻,夏子绡是真的想将所有的事情都与叶靖山讲上一遍听得。 只是她不能,她无法承担将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后果。 也许她与叶靖山将会愈行愈远。 “皇上,钰儿他没有错啊,你若是有什么怨气,尽管向臣妾身上撒吧。” 夏子绡终于是放低了身姿,软声软气地恳求道。 叶靖山虽然是被夏子绡的猛然转变感到很是惊讶,但他还是淡淡道:“这样的话,北轩也曾经说过。” 本书来自 172 内战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夏子绡的身子怔了一怔,随即才道:“他说过又能如何呢?不照样是改变不了皇上的心意不是?” “夏子绡,你为何就不能看一看你面前的人,北轩他是个好孩子!” 夏子绡的双腿突然就有些无力,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品书网 www.vodtw.com叶靖山只是无动于衷,只是脸上的怒气未散。 是啊,她又何尝不知道叶北轩其实还好,只是她始终无法学会原谅。 淡忘然后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夏子绡实在做不来。 对于为何对叶北轩如此的这个话题,夏子绡只能隐藏着她所有的情绪,然后保持缄默。 “钰儿一直也在臣妾的面前,臣妾不能不管钰儿。” 叶靖山不知再说什么才好,每次都是如此,但凡他自己提到叶北轩的任何,哪怕仅仅是一个名字,夏子绡都会像是有默契的一般提起钰儿。 分明是同样身份的两个人,怎么这区别分的就这样明显呢? 叶靖山实在是搞不懂。 “罢了,夏子绡,朕实在是不想与你说这事了,朕已经厌倦了。” 夏子绡面上虽然是没有什么变化,但她的心就在叶靖山话音还未落下之时“咯噔” 了一声。 “皇上,可是钰儿他……” “夏子绡,朕问你,南华来犯东宛的事情与你究竟有什么关系?” 叶靖山不想再听夏子绡任何一句有关此的辩驳。 他只好转变了话题。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子绡猛地便变了口吻,也变了神情。 这才是叶靖山记忆中夏子绡应有的模样。 “便是你听到的意思。” “皇上若是执意认为是臣妾做的,那臣妾辩驳可还有用?” 夏子绡笑了一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啦都有丝凄凉的味道。 叶靖山没有回话。 只是因为他也在思虑着夏子绡的那句话。 他在想,倘若夏子绡真的为自己而辩解了,那么他会不会再生出来勇气去相信她一回呢? “只怕是没有用的了。” 夏子绡望着面前那个曾经轻唤自己“子绡” 的男人,有些绝望地说道。 “夏子绡,我怎么还敢再信你?” 叶靖山终于将心中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皇上,这样很好,很好……” 夏子绡嘴边的笑意似乎又深了些。 “没错,是臣妾做的。皇上对于这句答案可还满意?” 叶靖山只觉得自己与夏子绡之间覆满了浓浓的大雾,虽然还能知道彼此的存在,只是怕是怎么也望不清切了。 夏子绡这样的女子,本身就应该是一场迷雾,让人看不分明。 “夏子绡,朕只是想听见你一句实话。” 叶靖山一字一句还很是坚定道。 夏子绡只觉得自己已经站在深不见底、陡峭的悬崖边缘了,她本以为叶靖山寻她是来救她的,谁曾想,却是他一步步将自己逼了下去。 原来在那所谓的爱情破灭之后,一切就变得这样的不堪。 夏子绡只觉得庆幸,庆幸自己还未深陷这泥潭中,庆幸自己还能艰难地爬出来。 她突然便顿悟了出来,原来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原来只有自己的狠心才最是靠得住。 “好,皇上想听实话是不是?” 夏子绡的腰背挺得很直,脸上重新闪现出狠戾的光芒来。 但任谁见了之后,便总是有一种凄凄厉厉的错觉。 “臣妾便告诉你,南华的人确实是臣妾派来的。” 终于将实话说了出来,夏子绡顿时便觉得自己身心一阵通畅。 自己真的是压抑了许久了。 虽然叶靖山心里早就有所察觉,但当他听到夏子绡这样毫无隐瞒的话后,脸上还是不禁便溢满了震惊之情。 “夏子绡,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臣妾有自己的理由。” “朕想知道!” 叶靖山速速地便行至夏子绡的面前。 夏子绡别过眼去,“臣妾不想说。” 她不想再看叶靖山一眼。 可是叶靖山哪里肯罢休? 他伸出手,一把便握住了夏子绡那生的精致的下巴,想让夏子绡与他自己对视。 只是夏子绡的性格他也了解的很,越是被胁迫,她便也要越反抗。 他手上施的力气越是大,夏子绡便越是固执。 当他望到夏子绡那双充满着戾气的眼睛时,他的手腕已经酸了。 “夏子绡,朕命令你说!你到底在悄悄地谋划些什么?” 夏子绡的下巴处已经泛起了红意,可她却什么话也没有说,依旧想逃避着叶靖山的质问。 也许她不该承认的。 后来,也不知道究竟是过了多久,叶靖山才放开了对夏子绡的禁锢。 夏子绡向后趔趄了几步,待她站定之后,依旧是淡漠着的神情,竟像是什么事情也未发生过一般。 “臣妾究竟是何意,皇上且等着便是了。” 夏子绡幽幽地抬起双眸,若不是说的话太过无情了一些,叶靖山竟以为这还是从前。 似乎一切都未有什么变化,可一切早就翻天覆地地变了,不是吗? “夏子绡,你是东宛的皇后,难不成还想逾了矩?” 叶靖山只是想警告她,警告她要她能守好自己的本分。 这样一切都不会变的太糟。 “臣妾做得任何事情都是在守着本分,只是臣妾怕还是做不好这个皇后。” 叶靖山也没有回话,一下子,气氛变的几近寂静。 “夏子绡,你不该的……” 良久之后,叶靖山还是说了出来,只是再不见刚才的怒意了,反而携了丝哀伤。 “该不该的,臣妾已经辨不清了。” 夏子绡无力道。 “臣妾只是做臣妾想要做的事情,所以,也就顾不上其他了。” “那东宛呢?” “东宛始终不是臣妾心中的头等大事,所以也可舍弃。” 夏子绡幽幽开口道。 “可东宛是朕心中的大事。” “也比臣,顾清荷,罢了。” 夏子绡这次啊回过神来,这种问题何须再问? 所以这便注定了他们两个人将会愈行愈远的。 他们两个人无非就是像突然相交了的两条直线,但终究还是会分开的。 唯有时间早晚不确定罢了。 但他们还好坚持了二十年,倒也算是久了。 叶靖山不知道夏子绡想问些什么。 “所以,夏子绡,你若是想伤害东宛一分一毫,朕是不会放过你的。” “臣妾又怎么会不清楚呢?只是臣妾也想搏上一搏。” “那好,朕便看看你究竟能激起多大的浪花,朕等着。” “皇上何必要等呢?在这里,在这东宛宫里,您就可以杀了臣妾的。” 夏子绡上前行了一步。 叶靖山忽然就觉得心中一阵窒息的感觉袭来,他连忙也就退了一步。 “皇上可是怕了?” 夏子绡又冒起了那样的笑容。 “朕没有怕。” 叶靖山这话说的很是心虚。 “那为了皇上的东宛,皇上动手啊!” “夏子绡,朕无非就是想看看你究竟做些什么,只是想着好奇罢了。” “只是如此?” 夏子绡又靠近了一步,脸上突然有了些叶靖山这二十年从未见过的神色。 但他们都不知道好奇心其实也是爱情的种种伪装之一。 “否则朕早就杀了你了。” 叶靖山脸上的表情很是僵硬,话说出来也很是僵硬。 夏子绡嘴角的笑立即便散去了,“那臣妾可要久些,让皇上多等些时日,臣妾也能活的久些。” “夏子绡,那朕便等着。” 夏子绡回到未央宫之后,就将白霜唤了过来,“白霜,去把那个人唤过来吧,是时候了。” 她已经等不及了,这事不能再拖了,尽管她已经与叶靖山说过要迟些了。 可她已经等不了了。 她又骗了叶靖山一次,他这次应该不会怨自己的吧。 “娘娘,您莫不是想……” 白霜满面难色。 “白霜,本宫不想与你解释,快去吧。” “是。” 妙音又一连与新月的人纠缠了一天的时间,他们依旧没能突出重围,而且战事愈发的焦灼。 就在妙音也数不清这到底是第几个黑夜的时候,南华被人攻打以及东宛发生了战事,这两个旨意几乎是同时递到妙音眼前的。 让妙音更加震惊的还是要数东宛的战事了,南华的战事她倒是还能接受,只是东宛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来报的人说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国的军地来袭。 那么这便是说,东宛发生的便是内战了。 那么叶北轩他会不会有事? 这是妙音心中唯一的念头了。 王肃阳在旁边听得也皱起了眉头,他不是不清楚妙音此时所想。 这对于妙音来说,究竟是一个多么难以抉择的事情? 只怕是两边,她都不想辜负的吧。 只是她注定是要辜负一个的。 可是王肃阳只是想知道在她的心中究竟哪个更加的重要。 “帝后,我们该回国了。” 王肃阳淡淡道。 妙音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面上的表情总归是有些吓人的。 她的手指死死地搅着衣襟,那衣襟早已经是皱得不成样子了。 “帝后,你在想些什么?” 王肃阳并没有住嘴,只是依旧问道。 而王肃阳只不过是想逼一下妙音,逼她做出回国的决定,逼她不管叶北轩,逼她离开叶北轩。 尽管这样对于妙音来说是残忍的。 可他必须要这样做。 本书来自 173 艰难的决定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朕在想朕该怎么做。品书网 WwW.voDtw.cOm” 妙音没有抬眸,王肃阳也无法看到妙音的半分表情。 “帝后,这无需去思虑,也无需去选择,南华是帝后唯一的选项。” 王肃阳只是想妙音能在选择南华的时候做的果断干脆些。 仅此而已。 “朕知道,朕什么都明了,只是朕还是……” 妙音满面难色,几乎厮喊道。 “帝后还是什么?还是舍不得叶北轩?害怕他有危险?” 王肃阳没有再拐弯抹角,他只是将妙音内心深处的话完整地说了出来。 “朕,朕……” 妙音开始支吾了起来,半响后,她才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有些欢喜地道:“不如这样,王肃阳,你带一队人马赶紧回南华,剩下的人朕带去东宛,这样可好?” 妙音一双眸子中盈满了希冀,直直地望向了面前的王肃阳。 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肯定的回复罢了。 王肃阳有些微微地别过了视线,妙音的这副样子委实让旁人拒绝不了。 可是王肃阳却不能,他要对妙音负责,也要对整个南华负责。 妙音实在是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啊! 这一切,若真的是有她想象的那般简单便也是了。 “帝后,这样不可,您是南华的帝后。如今南华有难,您却去了东宛,为东宛杀敌。这样会让南华的百姓寒心的!” 妙音的眉头皱的很是厉害,“王肃阳,你说的朕都明白,可是朕不能,朕不能……” 妙音的话语中已经染上了些哭腔。 “帝后,微臣只再问您一句,若是有如果,帝后可还会选择这样做,跋山涉水地只为他一人?” “朕愿意。” 没有半分的犹豫。 何必再问呢? 答案都已然这般明显了。 王肃阳早就知道自己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 “很好,帝后做的很好。既是如此,那帝后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微臣刚刚不该阻拦的。” 王肃阳微微眯了眯眼。 他刚才委实不该阻拦的,又拦不住。 只不过是白费口舌罢了。 “王肃阳,那我们便在这里兵分两路吧。” 妙音的脸上又重新焕发出生机来。 这是妙音自打从新月逃出来之后第一次露出这样欢喜的神色来。 “只不过,帝后,微臣要陪您一起去东宛。微臣要保护帝后您的安全。” 王肃阳坚定道。 妙音的这个急性子,若是身边没有人看着、劝着,指不定会出什么样的事呢。 “王肃阳,这样也好。那我们现在便一举将新月攻破吧!” 妙音这话说的真是神采飞扬。 果真,有了不一样的动力之后,妙音这仗打的是十分的好,她似乎是将自己全部的力气都使了出来。 没过多久,南华的军队便冲破了新月的层层围堵。 兵分两路之后,妙音端坐在马上,不停地挥舞着马鞭,就连旁边的风景也无暇顾及了。 王肃阳在她的后面行着,看着那拼命去奔向那道迅疾的身影,“叶北轩,你可万万不能辜负于她” 的话突然便从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诧异且荒唐。 王肃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想起了这句话,他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又笑了笑,急忙地便追了上去。 他在等待着这场结局,等待这一切的纷争都落下了帷幕。 这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谁也不用再折磨着谁。 也包括那个挑起所有纷争的夏子绡。 王肃阳心里明了的很,这一切都是夏子绡的仇恨所引起的。 她从来都未放下过。 东宛的战事真是来的令人猝不及防,叶靖山倒是没有什么震惊的,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这一次她果真是又骗了自己,不是说要迟一些的吗? 这样也好,早些了断了,对谁都好。 叶北轩望着东宛皇宫内的两对兵马,心里的惊愕之情可想而知。 只是在千军万马之前领兵的那两个人他都是识得的。 都是东宛里盛名鼎鼎的将军,一个他并不熟悉,另一个他倒是熟悉,便是王严西了。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叶北轩已经不敢向着深层方面去想了。 因为那实在是太荒唐了,怎么可能发生呢? 夏子绡听着外面传来的打斗声音,端坐在那雕满了凤翔于九天梨木的精美木椅上,身子微微地有些颤抖。 “白霜,派人去告诉赵将军,尽量少引起人员的死伤,但是叶北轩他必须要帮本宫除掉。” 夏子绡的灵魂突然地就从自己的身子中抽离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她听见自己那故作平静狠戾的声音中分明匿了一抹恐惧与惊慌。 但她已经顾不上自己心里突然漫出的情绪究竟是何,在如今这个进退皆是艰难的境界中,她只能这样做了。 “娘娘,您说的可是真的?” 白霜满面不可置信,她宁愿是自己听错了,也不愿皇后娘娘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她先前只是觉得,只是觉得娘娘对王爷是严苛了些,但是这一切都还好,只是今天娘娘怎么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白霜。” 夏子绡狠狠地瞪了白霜一眼,“自然是真的,你还不快去?莫要误了本宫的事情。” 白霜顿时觉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被灌了铅一样,就连转个身也是极为的艰难。 但她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了,她现在已经快要成为了一个木偶,所做出的动作完全是由别人吱使的。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反正无论她说什么,娘娘都不会听得。 反而会觉得自己厌烦,她干脆也就不说了。 叶北轩赶紧就从东瑞殿里出了门,想去东宛宫里找父皇问个清楚。 只是他刚行出东瑞殿没多远的时候,他就听见了嘈杂的动静。 回过神来,那个他并不熟稔的将军已经立在了他的面前。 “王爷这是要去哪里啊?” 叶北轩总是觉得面前的那人似乎是携了一抹说不出来的诡异。 “赵将军,你是奉了谁的旨意而带兵前来?” 叶北轩心里通透的很,王严西一定奉的就是父皇的旨意。 他对父皇以及整个东宛素来都是忠心耿耿的。 只怕这个赵将军才是不怀好意的。 “王爷虽然现在已经被封了太子,可是事情还是管的不要太多。” 赵将军眯起了双目,用着威胁的口吻对着叶北轩道。 叶北轩自然也能觉察的出,他故作镇静地笑了笑,“即使如此,那本王还有事情,便不再叨扰将军了。” 话音刚落,叶北轩就已经迈起了步子。 “慢着,王爷。微臣有话还未说完。” 赵将军岂可会将送上门的猎物放走了? 叶北轩不敢再回头,他已经生出了很浓烈的念头――赵将军杀意浓浓,自己恐将有性命之危。 赵将军望着叶北轩那愈发加快的步伐,不禁向前行了几步,一把就将腰上的佩剑抽了出来。 之后的他便是和着有些凌厉的风将那柄剑尖刺向了已经是东宛太子的叶北轩。 只是就在即将触碰到,即将成功的那一刹那间,突如其来的另一柄剑将他的剑尖挑到了一旁。 赵将军一面震惊着,一面抬眸望向了那个坏了他好事的人。 他并不识得那人的。 “你是谁?” “奴才是皇上身边的二善。” 二善慢慢地收回那剑,“将军想做些什么?您的剑是不是指错了人?” 二善的话语斥满了讽刺。 “你既是皇上身边贴心的人,那么就应该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吧。也应该知道究竟是谁派我前来的。赵将军并没有将剑收回去,那样子反而更像是蠢蠢欲动。“你不要再说了!”二善就是怕赵将军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其实是更怕身后那个错愕的人会听到。二善从小便跟在叶北轩的身边,自然是知道他从小受到了些什么。从前他还小,没有法子去保护他,只是如今他终于有了能力,终于能为那个当初对他很是不错的主子做些什么了。这些事情,他还是不知情才是最好。“二善,让他说,我想听。”那微微有些乞求的声音自后传进了二善的耳中。二善怎么听怎么觉得心疼,他隐隐觉得他已经大概猜出了些什么。“不说也罢,那就看剑吧!”赵将军再次将剑刺了过去。二善也匆匆上场,只留下叶北轩一个人在那里继续发着愣。二善始终是比不得赵将军武功高强的,没有几个回合,二善就有些撑不住了,他匆匆转身对叶北轩道:“太子,你赶紧逃,去找皇上!”叶北轩这才回过神来,“二善,你要小心!”“太子不用理会奴才,太子快走啊!”叶北轩一路逃窜着,他反而有种舒心的感觉。这样也好,与死神靠的这般的近,他是不是就能不胡思乱想了呢?只是他的心中不免又有些苦涩,从前的东宛,在他的记忆中,虽不是这世上最强盛的国家,可到底也能算的上是适合居住之地。只是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这一切,究竟有谁能与他解释一下呢。他突然便想起了远在新月的苏蓁来,苏蓁,我真的是很想你啊!等这战事彻底地停了,我便去寻你,好吗?本书来自 174 叛变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二善终究还是没有阻拦住那位赵将军,叶北轩的双腿已经渐渐失去了力气,好几次的时候,叶北轩都要以为自己即将丧身于他的剑之下了。 请大家搜索()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便在最是急迫的时刻之下,王严西出现在了离他的不远处。 叶北轩竟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猛地停在了王严西的面前。 “王将军……” 叶北轩轻轻地呢喃着。 “太子,您站在微臣的身后吧,这让微臣来便好。” 王严西刹那间就将那把闪着锋利光芒的剑抽了出来。 “王将军,谢谢你。” 叶北轩的眸子里一下便湿润了起来。 在这个最是艰难的时刻里,只有经历了这些,他才能发觉究竟那些人对他才是真心的。 “太子,您在说些什么话?” 王严西一面说着,一面已经迎了上去。 “赵牧!你我本是同僚,何必如此挥剑相向?” 王严西并没有急着去向对面的赵牧有任何行动。 “同僚又如何,既然我们所听命的人不同,那我们之间便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赵牧手上的剑微微地动了动,散出的光亮刺的叶北轩的眼睛生疼。 “赵牧,你实在糊涂的很,皇上才是东宛的一国之君,她不过一介女流之辈,你何至于听命于她?” 叶北轩在王严西的身后听到清楚地很,这下他已经没有办法去逃避了。 因为这个答案已经近乎**裸地摆在了他的面前了。 他没有办法再装作不知道。 他的心里突然猛地泛起一阵痛意,虽然他的心中早就有了预感,可就在听到答案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仿佛就像是被一只很有力气的大手扼住了一般。 他痛的已经无法呼吸了。 “王将军,你在说些什么?” 叶北轩心里还是抱着一分希冀的,他刚才也许只是听错了。 “太子,赵牧是谁的亲信,您难道还不知道吗?” 王严西听到了叶北轩的问话,也听到了他口吻中那深深镌刻着的悲伤。 似乎就要溢出言表了一般。 “他是谁的亲信?” 叶北轩愣愣地问道。 王严西没有回头去看,便也能想象的到他现在的表情定是无助甚至是绝望的。 王严西不忍心再次伤害他了,手上的剑迅疾地甩了出去,“赵牧,动手吧。” 赵牧深知自己的武功是敌不过那个王严西的,他只好道:“如今我却不想动手了,皇后娘娘还要我回去禀告呢。” 赵牧说罢之后,便闪了身影。 王严西没有追出去,只是转身望向了叶北轩,他笑了笑。 叶北轩也回复他一个极为苦涩的笑容。 王严西看得有些心疼,“太子,我们走吧,皇上还在东宛宫里等着您呢。” 其实叶北轩是不想去的,只是他始终是学不会拒绝的。 “我知道了。” 叶北轩慢慢地挪起脚步来,向着东宛宫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他去了之后,一切都会发生改变的。 从前那个他认为还算是幸福和睦的家庭,至少除了他之外的他们三个人是美满的。 只是这一切在今天全部都要划上了一个句号。 天,仿佛一下子就阴沉了起来。 分明是晴天的。 赵牧回去复命的时候,夏子绡这才知道叶靖山究竟是派了多少人来保护着叶北轩。 可一旦叶北轩进了东宛宫之后,那么这个任务便更加的有难度了。 因为她不想伤害叶靖山。 哪怕她与叶靖山已经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可她还是不想与他兵戎相见。 这样说,还会有人愿意相信吗? “赶紧去拦住叶北轩,万不能让他进了东宛宫。” 夏子绡匆匆下令道。 “是。” 赵牧赶紧就行了出去。 夏子绡缓缓站了起来,行到自己的床边,在枕头下面摸索了许久,才摸到了那个触感并不是很好的绣件。 正是夏子绡前些日子一直忙着去绣的荷包,上面的图案虽有些晦暗难明个,但仔细辨别,恰与那日她送给叶靖山的是一双。 夏子绡抚了抚上面的图饰,并不十分光滑隐隐还能摸到一些丝线的凸起。 那正是夏子绡无意间绣错了几针,想拆却从无拆起的尴尬凭证。 那时候她被这一根针,几团线搞得是头昏脑涨,她的性子委实是做不来这样细致的活的。 后来的她便不坚持了。 这样细微的失误,叶靖山应该察觉不出来吧,那时的她是这样的想。 夏子绡当时握着这一对荷包,不禁笑了出来,她已经想象到了叶靖山接过那荷包的情景。 荷包并不精致,可是叶靖山一定会如从前一般淡笑着道:“子绡,你绣的很好,朕很是喜欢,真是辛苦你了。” 只是她哪里会想的到,曾经的理所应当竟成为了她的臆测。 那个荷包被叶靖山决绝地扔进火炉中的姿势直到现在还时常在夏子绡的脑海中回荡。 真是一场最好笑的笑话。 如果早知道如此,那么夏子绡一定不会委屈自己去做这样的事情的。 白白地苦了自己,还惹的被人笑话。 夏子绡又轻轻地摩挲了几下那个荷包,随后一个顺手就将那个荷包扔进了相同的火炉中。 她的面上无悲也无喜。 一切都与那天相似的很,只是夏子绡到了现在还是不知道那时的叶靖山心里会想些什么。 总之是同她一样的想法吧,只想尽快地将它烧掉,烧掉这个令人倍感屈辱的物件。 夏子绡望着那渐渐升起的黑烟,心里一片空灵,像是什么东西被她轻轻地放下了一般。 妙音一路上赶的特别急,偶尔得了空闲休息的时候,妙音看见了王肃阳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妙音慢慢地靠了过去,“王肃阳,你在想些什么呢?” 王肃阳被吓了一跳,随后才恍过神道:“帝后,微臣在想,究竟是谁带兵攻的南华,送信的那人也并不知情。” “朕也觉得奇怪,莫不是新月?” 妙音最初的时候只是被叶北轩吸引了所有的思绪,并没有想的这样深。 如今听到王肃阳这样说,妙音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只怕不是新月,新月的兵并不算的多,一大部分已经派出来追捕我们了。只怕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来攻打南华了。” 王肃阳淡淡道。 “那还会有谁呢?” 妙音真的想不起来旁的答案了。 “也许是别的国家,也许是新月与他们勾结好的,互相得利罢了。” “到底会是谁?我们南华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妙音脸上的怒气清晰可见。 “帝后,待我们完成了东宛的事情之后,便赶紧回南华吧。” 王肃阳竟有了一丝哀求的意味。 “这是自然的,我当然是要回南华的。” 妙音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 王肃阳怎么都觉得此时的妙音还稚嫩的很,还是必须要经历时间世事的打磨与历练才能终得成熟。 她现在的状态,只是刚刚冒出嫩芽的细草,要经历许多许多的风吹日晒才能渐渐的茁壮起来。 “这样便好,到时候一定要看看究竟是个胆大的家伙敢欺负我们南华。” “没错,如此,我们便赶紧赶路吧。” 妙音有些坐不住了,急忙站起身道。 “成,成,成,我就知道帝后忍不住了。” 一队人马再次赶起路来。 就在离东宛宫不过数里距离的时候,叶北轩又问到了那股危险的气息,他急忙瞥了一眼身旁的王严西。 “他们的胆子实在大了些,如今皇上便在东宛宫中,便这样的迫不及待了吗?” 王严西很是讥讽的口吻道。 叶北轩的心又猛地下沉,王严西说的是了,他们就是这样等不及,等不了一秒就想将自己杀死。 叶北轩心里清楚的很,只是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些什么,否则那个自己一直唤作“母后” 的人怎么就这样狠下心来想要再也见不到自己呢? 他就这么惹人厌烦吗? 叶北轩自小便期待着的那个温暖的拥抱怕是再也等待不到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存在仿佛是这世间最多余的存在,既然他生来就无法讨的她的欢喜,那她为何还要将自己带到这世界上来呢? 这样只会让两个人都备受折磨,都不得安生。 “太子,您可要小心些,实在不行,您便赶紧去东宛宫罢了。” 王严西速速转身道。 “我知道了,王将军,您可要小心些。” 话音刚落的时候,那群不知隐匿在何处的人便闯了出来。 一瞬间,数柄剑尖凛着寒光呼啸而来,叶北轩被逼的连连后退几步。 他根本就没有逃到东宛宫的机会。 “太子,小心!你们这群人,不知道他是太子吗?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王严西严厉呵斥道。 叶北轩不得已也使出了一些三脚猫的功夫来,他的武功实在是烂的很。 叶靖山在东宛宫中便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他也顾不上什么安全了,急忙便推门前去查看。 这个夏子绡是必须将叶北轩除掉了才算省心了吗? 她还真是狠心呢? 叶靖山望着门外那方窄窄的天空,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本书来自 175 妙音出现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他衣襟下的双手死死地攥成了一个坚硬的拳头,脸上的阴沉已经渐渐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浓浓的阴狠之情。 品书网 www.vodtw.com这便是夏子绡做出的决定,她这样做可真是好啊,这样叶靖山便连最后的一抹对她有关的情爱都消散干净了。 叶靖山真的想谢谢夏子绡的,谢谢她的狠心,谢谢她让他看清了这一切。 还好这一切还算不得迟。 叶靖山慢慢地行出门去,向着那群依旧在打斗的人中走去。 叶靖山身边只有一个太监跟随,并没有什么人来保护他。 他身边的人,他已经大部分都派去保护叶北轩了。 因为他知道,夏子绡是不会轻易就放过叶北轩的。 因为她足够的狠心无情,不会顾及那本就少的可怜的与北轩的那丝温情。 谁知道,他的猜测竟在此刻一语成谶。 只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反而是有些沉重。 “你们住手!” 叶靖山的步履悄悄地,以至于他都行到了王严西的身边,可还是没有人能察觉出他的到来。 一瞬间,本来争的难解难分的一众人立即便停了手。 “皇上,您怎么来了?” 王严西有些诧异。 “你们便在朕的东宛宫么门前争斗,朕怎么能装作无事人一般?” 叶靖山冷哼了一声。 赵牧立即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叶靖山一眼。 毕竟他是一个叛变了的人,此时此刻心虚才是最应景的。 叶靖山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赵牧,你的胆子倒是真大啊!” 满是讥诮的语气。 “皇上,微臣……” “朕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会听从夏子绡的?她究竟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还是你觉得朕不如她可靠,一定会输?” 赵牧整张脸上都生出了难色,“微臣没有,没有这样想。” “那你是怎样想的?” “微臣,微臣……” 赵牧不知道该怎样说,总之怎样说,叶靖山都会生气的,不是吗? 他只好连忙跪了下来。 “莫跪了,如今你已经不再听命于朕了,便没有理由去跪了。” 叶靖山淡淡道。 赵牧的身子弯了弯,还没有跪下去的时候,便听到了叶靖山这样说。 这下他真的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成了。 “皇上,微臣……” “罢了,朕不想再听你那有关于夏子绡的辩驳了。” 叶靖山是真的厌倦了。 有时候,厌倦才是爱情最大的敌人。 叶靖山对于与夏子绡之间曾经那浓烈的爱意,就在这几日之间的疲倦中渐渐消散了。 “朕且问你,夏子绡对你下了怎样的命令?” 叶靖山更想证明的是这件事情。 “皇上,微臣不能说。” “朕再问你一遍,你可说?若是你说出了实话,朕可以饶你死罪。” “死罪?你怎么便这般的认定呢?” 一道讥诮的声音传了来。 叶靖山不用转身,不用细想,便知道是夏子绡来了。 她终于是来了,其实叶靖山一直在等着她呢,就等她来,然后今天就把这一切的一切都了结了。 叶靖山竟没有半分舍不得的意味。 叶靖山就这样抬着眸,注视着夏子绡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来,叶靖山双目中竟有挑衅的意味在隐隐地跳动。 “皇上,您对臣妾做的这些可还满意?” 夏子绡施以浅笑道。 叶靖山心里顿生恼怒,他是真的想将面前那个令人憎恨的女子面上覆的那层虚伪的面具给彻底地撕掉。 他当初怎么就这样迷恋了她二十年了? 叶靖山既有些想不通,又为自己而感觉不值得。 “满意,朕满意的很。只是输赢还未定。” 夏子绡面上的神色微微地动了一动,随即便恢复了正常,“那臣妾便也等着。” 夏子绡心里其实清楚地很,无论结局究竟是什么,她都会是那个输的体无完肤的那个人。 而现在的她,只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他们之中的任何的一个人,都在等着结局,等着了断。 “皇上,臣妾也想知道输赢。” “只是朕记得你未曾说过这个赌与北轩有关啊?子绡,你做的过分了些。赵牧是你派来的吧?” 叶北轩在一边听得是一头雾水,什么赌约? “皇上既然已经立了他为太子,那么臣妾为了钰儿也应该做些什么,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夏子绡说的极为轻巧。 叶北轩的心彻底地沉了下去,他母后的这些话,他还是听得明白的。 他的母后为了他的皇弟,为了那个他并不奢求的太子之位,想要杀了她。 “好一个理所应当。” 叶靖山的眸子像是充了血一般,迅疾地行到了夏子绡的面前,死死地攥住了她那纤细的脖颈。 “夏子绡,你到底有没有心!” 一旁的赵牧见此情形,立即就变得有些蠢蠢欲动起来,他的手已经触到了刚才略微染了血的长剑。 “皇后娘娘,微臣……” 赵牧始终都谨记着夏子绡曾告诫过他的话。 那就是任何时候,都别伤害叶靖山,他始终是这东宛宫的皇上。 夏子绡知道赵牧这是什么意思,但叶靖山似乎是将所有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又似乎是一定将她置于死地才罢休。 夏子绡说不上来话,她只能艰难地摇了摇头,用着眼神来示意赵牧勿要轻举妄动。 还好赵牧明白了夏子绡的意思。 “父皇,不要,求您放过母后吧。” 叶北轩脸上满是焦急的神态。 “北轩,你到了现在还要为她求情吗?她实在是配不上的。” 叶靖山有些不可置信的坎坷看旁边的叶北轩。 说是不可置信,其实还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若是叶北轩不这样做的话,他还觉得是奇怪呢。 无论夏子绡怎么样伤害他,叶北轩始终都会原谅的。 因为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得到夏子绡片刻的温情。 “父皇,不要,不要……” 叶北轩刹那间就跪了下来,“父皇,别这样做,儿臣求您了。” 夏子绡的心里不能不说是没有半分波动的,这样的叶北轩,她看着,似乎心里有些心疼。 可她必须要赶紧压抑住她心里那很是不正常的情绪,再心疼又如何,他终究是要死的,可自己依旧在恨着他。 突然,夏子绡的喉咙中便闯进了一大片清新的空气,她不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来,待她的脑子清醒了片刻之后,她才晓得叶靖山再次松开了手。 “北轩,朕答应你。” 叶靖山最是无情的声音霎时间便传了来。 原来他松手的原因不是不舍得,不是心疼自己,而是为了那个她恨着的人,为了不让他伤心。 夏子绡敛了敛自己的情绪,直到她终于从那窒息的感觉中缓了过来之后,她缓缓起身,淡笑道:“皇上,这可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没能亲手掐死她。 “第一次是因为不忍心,而这次朕是为了北轩。” 叶靖山特意地强调了一番。 “可是皇上刚才没有下手,那么接下来就莫怪臣妾了。” 夏子绡的话语之间突然就染上了一丝决绝来。 “朕等着。” “臣妾也不想太过于麻烦,赵牧,动手吧!” 夏子绡淡淡道。 夏子绡和叶靖山分站了两边,赵牧每一剑都是冲着叶北轩而去的,叶靖山在一边看的有些揪心。 还好有王严西为叶北轩接下了每一剑。 赵牧知道王严西一心想把他给除去,所以他便耍了个心机,成功地将王严西引到了一边,打的是难解难分。 赵牧手下的人便趁着这个机会,想对叶北轩下手,日后也好得个奖赏。 “北轩,小心!” 叶靖山已经看出了赵牧使得调虎离山之计。 叶靖山速速地行了上去,他不想叶北轩出任何的事情,受到任何的伤害。 夏子绡也不由得为叶靖山捏起了一把汗,只是她没有显露于眉目之间,依旧淡然地立在原处。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把锋利的长剑刺了过来,恰好将那不怀好意的士兵手中的剑击到了一旁。 叶北轩被吓得不轻,他许久都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是他耳边的呼啸的马蹄的声音很是清响。 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幕,令叶靖山以及夏子绡都很是惊异。 叶北轩转过头去,只看到了一匹白马上的那个女子模糊的身影,像极了苏蓁。 叶北轩的心不安地跳动着,尽管他很清楚的知道,那个人并不是苏蓁。 待那身影离夏子绡更近些的时候,她一眼便瞧出了那个人正是南华帝后――妙音。 夏子绡心里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来,她竟然将这妙音忘记了,也忘记了妙音对叶北轩那满腔的情意。 “皇后,当初你可没这样说过啊!” 待夏子绡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妙音已经匆匆下了马,闪着一双狡黠的眸子道。 叶北轩心中一阵失望传来,这个人果然不是苏蓁。 只是这个女子,他仿佛是见过的,也是识得的。 “南华帝后,你在胡说些什么?这里可是东宛,不是你们的南华!” 夏子绡凛冽道。 南华帝后? 那这女子不就是从前的那个妙音吗? 叶北轩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本书来自 176 屈辱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若是让叶北轩说清自己此刻心中的想法,那便只有这一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北轩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在南华熬过的那三年,他已经不想再去细想那三年来他究竟过着一种怎样的生活,别扭的,屈辱的,难捱的。 (w W W. V o Dtw . c o M)这些字眼在他的心中齐齐地冒了出来,叶北轩全身都在叫嚣着痛意。 总之那些岁月已经成为叶北轩心里难以名状的伤痕,放在心底深处,总觉得对不住自己,而他又没有办法轻易地舍弃忘记。 正是因为这南华的质子之行,他才遇见了苏蓁,不是吗? 屈辱却甜蜜,这才是最令叶北轩感到纠结的原因。 尽管如此,可叶北轩赶紧就把自己的双目闭上了,他不想再多望上那个三年来一直给自己难堪的女子。 若南华的公主并非妙音,若妙音的性子温婉一些,不想那样的狡黠,那他的南华之行,是不是会更加的深刻一些? 叶北轩也想过好多次了。 可世界上最不缺的便是如果。 没有如果,他在南华遇见的便是那个总是捉弄自己的,爱耍小心机的妙音。 所以后半部分,就算叶北轩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是或非来。 妙音其实第一眼瞅见的便是叶北轩,她的嘴角泛满了羞涩的笑意,这是自南华一别后的第一面,第一眼。 但她却没有与叶北轩寒暄上一句话,无关她胆怯,只是她知道,现在有远比这更加重要的事情。 “皇后,我当然知道这里不是南华,所以我也不敢放肆什么。” 妙音抑住了自己的性子,慢慢地询问道。 她也知道,叶北轩的母后并不是一个好惹的性子,她必须要小心。 “那你来这里是想干什么?这是东宛的事情,与你们南华并无关系。” 夏子绡其实是有些忌惮妙音的。 因为她是一国之君,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而且她对叶北轩的感情可以算得上是深厚。 也许她便是听到了东宛战乱的消息,这才匆忙之间便赶了来。 她只是为了叶北轩一人。 其实夏子绡是有些艳羡妙音的,艳羡她对待爱情的果敢,以及那旁人拦也拦不住的决心。 这所有,都令夏子绡觉得自己已经苍老了,失去了所有的激情。 “自然是为了解救我想解救的人。” 妙音脸上的神情半分也未变,只是一双炯炯的眸子向着叶北轩的方向瞄了去。 叶北轩立即就察觉到了那抹有些灼热的视线,他有些不懂。 若是先前的妙音,他可以说她是可恶的,是幼稚的,是令人生厌的。 只是现在,他总觉得现在的妙音,他是愈发的看不懂了。 当然,他也没必要看懂。 因为叶北轩期望的是,他能与妙音再无瓜葛,最好,能像是原本的陌生人一般。 “你想解救的人是谁?我们东宛并没有与南华关系甚是亲密的人。” 静默了许久的叶靖山终于开口问了道。 自打妙音骑马归来的时候,叶靖山便一直瞄着夏子绡与妙音的一举一动,希望能从其中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一般。 “怎么会没有,东宛帝,难道你忘了这当中的一个人曾经在南华也生活了三年了吗?” 妙音的眼神更加的炽烈起来。 叶北轩的身子微微地颤抖了起来,那已经压抑在心中许久的记忆便像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他实在是不想回忆。 “北轩?你是为了来救北轩的?” 叶靖山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这于他来说,也不是一个很明媚的记忆。 可他还是有些狐疑地问了出来。 “东宛帝说的没错,我正是为了他而来。” 妙音这话说的是无比坚定。 “妙音,你……” 叶北轩明显是受到了惊吓,因为记忆中的他们两个人,关系应该没有好到如此吧,他的生死,怎么会值得她跋山涉水而来呢? 夏子绡的脸上开始变得愁云惨淡起来,本来还分不得输赢的一场赌约,因为妙音的加入而变得没有悬念起来。 可夏子绡还是想争上一争,毕竟还未到最后的一刻,一切还未成定局。 夏子绡向她的手下悄悄地示意,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人群立即又纷纷地拔出长剑来。 叶北轩的呓语渐渐被吞没在这听来令人有些绝望的声响中。 “妙音,这与你没关系。” 还好妙音并没有听见,这不是道谢,也不是担心,而是说这与她无关。 其实妙音自南华带兵出来后,什么都不怕,怕的唯有叶北轩那漠然的脸色,以及叶北轩厌烦她的自以为是。 在妙音看来,这远比那刀锋剑影、生离死别要更可怕的多。 有时候,无关远比疏离是个更好的拒绝理由,更加令人察觉出陌生的意味来。 那么叶北轩又能说些什么呢? 从前的他与妙音分明就是仇人一般的存在才是,他们彼此的恨着,彼此的怨着,唯恐将对方赶出自己的世界才得罢休。 也许妙音这样做就只是拿自己做幌子,做些于南华来说,于她自己来说有利的事情。 叶北轩不得不这样想。 只有这样想,一切才都能说得通。 “等一下!” 叶靖山看着那愈来愈盛的战事,他觉得这些话现在还得不到一个答案,那便迟了些。 还是夏子绡配合着他向着手下道:“都停下吧,先听皇上说一说。” 后来妙音也下了如是的命令。 叶北轩呆愣地望着他们动起手来,又呆愣着看着他们慢慢停了下来。 宛若看着这世上最喧嚣的一出折子戏。 叶北轩脑子里突然便冒出了八个字――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从前的他并不这样以为,仅仅是这几天的一波三折便足够让他赞同这句话。 他的人生便真的如一场注定颠沛流离的戏。 叶靖山微微地向前行了几步,“南华帝后,我只问你一句,你先前进攻东宛,可是受了谁的委托?” 没错,叶靖山日夜思念的便是这个是与不是。 夏子绡的眼神在一瞬间微微地流转,并没有什么破绽,叶靖山也没有选择从她的身上找出什么破绽来。 他知道这样很难。 所以在他发问的时候,他便一直瞅着妙音的一举一动。 妙音的手心都冒出了细微的汗水来,这该让她怎么说才好呢? 她不能想出一个得当的回复来,于是她不由得心虚地瞟了不远处的夏子绡一眼。 “东宛帝,你在说些什么?” “南华帝后,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是矛盾吗?既是想解救北轩,可最开始你们为何要攻打我们东宛?” “我只是,只是……” 妙音开始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看,妙音果真是另有目的的吧,叶北轩早就猜到了。 在叶北轩的认知里,妙音永远都是那个不怀好意的女子,每天似乎想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折磨他。 “妙音,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叶北轩终于开了口。 妙音便迎着那道满是责怪与不耐的眼神望了过去,她的心顿时凉了一截。 即便她早就已经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可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实在是没有生出默默承担而后笑着应对的能力来。 “南华帝后,你只需要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叶靖山还在斤斤计较着。 “没有谁来指使我,我一个南华的帝后还用谁来委托吗?” 妙音的腰背抬得更直了。 王肃阳在一边看着那故作坚强的妙音,不禁有些心疼这个默默付出却没有得到一分回报的她。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只一个“情” 字,难不成就有这样大的魔力吗? 能让一个人为了另外的一个人甘愿舍弃一切,只为他能安好而已。 王肃阳始终觉得自己做不来这样伟大的事情来。 “我不信,我知道的,你根本就没有来攻打东宛的理由。” 叶靖山摇了摇头,妙音这谎撒的实在太好揭穿了一些。 “那东宛帝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怀疑的人了呢?” 王肃阳早就看清了东宛此刻的情势。 毕竟夏子绡做的那些事情他不是不知道。 所以,他一直觉得叶靖山一定会知道夏子绡的真正面目的,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看着叶靖山的这幅样子,他就知道,夏子绡一定是暴露了。 而叶靖山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证明的机会罢了。 既然他想要,那么他给他便是了。 叶靖山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没有掩饰的瞥到了夏子绡的身上。 “皇上这是在怀疑着臣妾不是?” 夏子绡实在不喜欢现在的这个氛围,那么不如由她亲口问出来,她不想掖着藏着。 “没错,只不过不是怀疑,而是想要听你个回答罢了。” “皇上既然已经确定了,那么臣妾说什么都不是了,何苦再要臣妾一个回复。” 夏子绡面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了,只是淡淡道。 “可朕便是想听。” “皇上这是想证明着什么?” 夏子绡抬起双眸来,一双眸子里满是狡黠的笑容。 叶靖山有些慌神,在那一瞬间,他仿佛又见到了从前的那个没有来得及相遇的那个纯善的夏子绡来。 本书来自 177 有没有喜欢过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不过是想证明你有多可恶。”叶靖山思衬良久,淡淡道,他最终还是将心底那句即将冒出来的话压制住了。 夏子绡的笑意便似寒冬时节的一丝水流一般,募的便被冰冻上了。 “皇上真是这般想的?” 夏子绡仍旧是不死心地问道。 “那你以为是何?” 叶靖山似是不经意地瞥了夏子绡一眼。 “臣妾……” 夏子绡哪里还敢将自己内心的念头说出一二,说出来也只是徒惹别人笑话罢了。 “臣妾什么也没有想。” 夏子绡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骗叶靖山了。 也是在骗她自己。 “既是如此,那你可还想再说些什么吗?” “臣妾无话可说。” 夏子绡垂下了头。 “所以,你便是承认了这件事情?” 叶靖山的双目募的睁大了,语气间也携满了怒气,他向着夏子绡的位置缓缓靠近。 “臣妾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分别呢?反正在皇上眼中,臣妾已经是那个世间最可恶的人了,多一件与少一件不都一样吗?” 夏子绡的语气分明是在自我嘲讽着。 “你说的没错,反正你已经做了这么多的错事。” 叶靖山又向前行了几步,面带戾气,望向了夏子绡。 他微微地一垂眸便瞧见了,夏子绡那有着漂亮曲线的脖颈,只是上面却染上了些可怖的红痕。 那正是叶靖山在所赠与她的惩罚。 叶靖山犹豫了片刻,双手再次伸向那个他触碰过许多次的脖子,从前的他心里还是有眷恋以及不舍的。 只是他这一次,他只想要一个了结。 “夏子绡,朕想要你死。” 多么狠心的一句话,夏子绡的心里泛起了阵阵的苦涩,这句话比先前叶靖山所有对他说过无情的话加起来更加决绝些。 夏子绡只想赶紧地将自己的双目紧闭起来,因为她的眸中已经渐渐有泪蕴出,若是闭上了眼睛,面前的那个人便看不见她的脆弱了吧? “皇上,只是这次你可莫要松手了,臣妾等着呢。” 夏子绡依旧是那样,心狠口更狠。 她永远都学不会松口。 “夏子绡,你永远都是这样,朕真的受够了。” 叶靖山的手微微地松了一松,面上隐有痛苦的神色升起。 “既是如此,其实臣妾也受够了,那皇上便不要再像从前一样松手。” 这是怎样精彩的一个了断! “你不要再叫臣妾了,朕听的觉得恶心,因为你实在是不配。” 他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夏子绡嘴边的笑意仿佛像是跌进深潭中的石子漾起的细纹一般,愈发的大了。 “没错,没,错……” 夏子绡已经慢慢地说不上来话了,她那细碎的声音已经渐渐淹没在她那听起来甚是绝望的咳嗽声中了。 “父皇,不要啊!” 叶北轩匆匆就跪下来了,向着叶靖山恳求道。 “北轩,你闭嘴,不要管她。” 叶靖山实在不懂,为什么直至现在,叶北轩还要为这样的她而求情。 难不成便是为了那求之不得的凉薄的亲情吗? “父皇,这么多年了,母后在您身边已经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母后实在是罪不至死。 ” 叶北轩急匆匆道,生怕自己说的慢了些,母后就将死在父皇的手上。 “北轩,你什么都不知道。” 叶靖山摇了摇头,随即又道:“不,北轩,你知道的不是吗?” 叶靖山的眼神很是犀利,犀利到叶北轩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些什么好。 一瞬间,夏子绡眸中的湿意便更盛了些,倘若叶北轩不是那种身份,她是真的想好好拥抱一下叶北轩的。 其实她一直都记得的,那年叶北轩要去南华做质子的前一天,他抱着自己的腰,带着哭腔对自己说,想要让她抱抱自己。 哪怕是轻轻的一下就好了。 她一直不曾忘记,因为当时的叶北轩还是小小的一只,脸上却满是乞求的神色,实在是太招人心疼与爱怜了。 其实夏子绡这些年来也一直都在后悔,后悔当年的心怎么就这样坚硬,怎么就没有给他个略微温暖的拥抱呢? 当初她站在高台上凝望他离去的身影时,虽然嘴还是硬着,但她已经后了悔。 她当时满心想的都是叶北轩在抵达南华之后究竟会过着怎样的生活? “朕才想起来,当年南华无论怎样都要东宛的一个皇子去那里做质子,这事可与你有干系?” 叶靖山忽然问道。 夏子绡只是缓缓地睁开双眼,并没有做出没有任何的反应。 一旁的赵牧有些站不住了,他为了夏子绡给他那诱人的条件已经做了叛国的事情,若是夏子绡出了什么事情,那么叶靖山是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正巧他当时便站在了叶靖山身后的位置。 一剑刺过去便好了,赵牧也没有机会再想的太多了。 此刻还能博他一下,若是这个机会他都没有把握住的话,那么他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夏子绡看得比谁都要清楚,她此刻唯一的念头便是――叶靖山要有危险了。 只是她的身子还被叶靖山死死地禁锢住,她不能说上一句话,也无法动上分毫。 还好王肃阳眼尖,他早就知道赵牧会有如此举动,其实他一直盯着赵牧呢。 “父皇、母后,小心!” 场面一下子便混沌了起来,叶靖山只好再次松开了夏子绡的脖颈。 夏子绡一下子便瘫倒在湿漉漉的地上,身上那件血红的袍子立即就沾上了泥水。 她的面色红的厉害,便是身上那件衣裳也不遑多让。 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到如此,她便觉得新鲜的空气才是最可贵的。 从前那个说要一直保护着她的男人,已经赠予了他三次这样极致濒临死亡的感受。 王严西挑开了赵牧手上的剑,电光火石之间便把剑尖对准了还没有缓过神来的夏子绡。 夏子绡最终还是要由他来杀死才为妙,他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叶靖山说的那些豪言壮语只不过是他用来骗自己最无力的话。 他根本就不舍得杀死夏子绡,他还爱着她。 这样的两个人,还要纠缠多久才算是有个尽头呢? 所以王严西只好做了那个恶人。 叶靖山很快地就察觉到了王严西想要干些什么,夏子绡此刻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便是连站也站不起来。 而赵牧现在也受了重伤,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来保护此时此刻最是无助的夏子绡。 叶靖山此刻已经无法思考了,他的一举一动,完全就是自己潜意识里所思所想的。 因为那就是他所认为的正确的。 叶北轩也速速地站了起来,大喊道:“王将军,不要!母后,小心!” 可是,当叶北轩还未抵至夏子绡的身边的时候,他便已经听见了一声疼痛的闷哼。 那声音,怎么听着都像是父皇的声音。 “父皇……” 叶北轩已经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场景了,一定是他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吧。 上一秒还在王严西手上的剑此时此刻已经完全地插在了父皇的腹部,父皇那明黄色的袍子已经被血染出了一朵妖艳的花来。 而母后就在父皇的身边,满面错愕,身子似乎已经僵在了原地。 隐隐约约,似乎她的眼角蕴了两颗泪珠。 王严西看着面前的景象,生生的后退了数步,他不知道自己做了怎样的错事。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与他预料方向相反的结局发展着。 “皇上,微臣,是微臣的错。” 王严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 “王将军,这不是,不是你的错。” 叶靖山虚弱道。 这怎么会是忠心耿耿的王严西的错呢?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明明说是要杀了她的,却又在那一瞬间为她挡下了这一剑,这分明是上天对他言行不一最好的惩罚了。 “北轩,这一切与,都与王严西,他没有错,你记着没有?” 叶靖山不忘嘱咐道。 “儿臣知,知道了,可是父皇不用说这的,父皇,父皇一定会没有事情的。” 叶北轩强忍住自己的眼泪,故作镇静道。 随后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赶紧去唤太医来!” “北轩,日后朕便将这东宛交与你手中了。” 叶靖山并没有回应。 夏子绡直到听见了这句话,才猛地回过神来。 “皇上,不能!” “子绡,子绡,直到现在你还是,还是不能将实话说与,说与我听吗?” 夏子绡摇了摇头,“不能,不能,我怎么能说呢?” 叶靖山的嘴角被他艰难地扯开了一道弧线,“罢了,你既然,不说,就算了。” 叶靖山也没能想在这最后的一刻能听到夏子绡那个谨慎深埋了二十年的秘密。 “子绡,子绡,子绡……” 叶靖山脸上渐有难色升起,手也慢慢的扬了起来,开始无力地厮喊起来。 这几声喊叫将夏子绡的魂都唤了回来,她没有多想,急忙便跌撞地爬到了叶靖山的身边,一把抓过了那只苍白冰凉的手。 “我在,我在这里。” 夏子绡眸中的泪“啪嗒” 便坠到了叶靖山的脸上。 “子绡,我只问你一句,这么久以来,你,你有没有喜欢,我,一,一下子也,也算……” 本书来自 178 这样很好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靖山还是在纠结着这个问题。品书网 www.vodtW.com是啊,会有哪一个曾经拥有爱情的人不会在意呢? 更何况,叶靖山曾经还满心以为夏子绡也是爱他的,即便他知道夏子绡不如他爱得深沉,爱的浓厚。 可是这样已经是上天最好的眷顾了。 果然,人们说的那句话,并不是骗人的。 那便是在爱情这场博弈中,谁若是爱的深了,爱的久了,便是一辈子的输家了。 其实现在这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在那过去的二十年中,夏子绡究竟对他怀的是怎么样的一种情绪,叶靖山都不想再去深究了。 他只是想听夏子绡的一个答案,一个是否爱过他一瞬间的答案。 这问题怎样听来都倍觉得残忍,一瞬间换一场绵延了二十年的繁梦,应该是值得了吧。 叶靖山已经不想再伪装了。 他需要用这个答案来温暖他那颗渐渐失去温度的心,然后欢喜地,决绝地奔向他人生最后的刑场。 这样听起来也蛮好的。 夏子绡面如死灰,竟比叶靖山的脸色还要苍白些,她的手指此时正隐匿在宽大的衣襟下,僵硬地,死力地翻搅着那已经染上了叶靖山鲜艳的血的衣裳。 “没有过,从来都没有过。” 夏子绡速速地闭上了双眼。 果然,这种违心的话,还是在昏黑的场景下才更容易脱口而出的。 一旁的白霜,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一般,满面皆是惊慌的神色。 她以为,她以为到了这个时刻,皇后娘娘就能将自己心底深处的话见了光。 但这一切都皆是她以为罢了。 话音刚落下的时候,夏子绡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将话说的这么肯定。 她好像是亲手将自己后退的路一步步地封死了。 叶靖山极为艰难地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罢了,其实,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何苦,何苦再来问你?” 叶靖山只觉得自己的双眸似乎是要被漆黑笼罩住了,他渐渐地瞧不见光明,也瞧不见朦胧中夏子绡那张决绝的脸。 和之前的她一模一样,叶靖山这才绝望地发现,这二十年来,变得从来都只是他罢了。 夏子绡才是分毫未变的潇洒人! “很好,这样,这样很好……” 叶靖山慢慢地吐清楚这几个字。 夏子绡此时还跪在那冰凉的地上,看着叶靖山的嘴唇开了又合,直至那一刻,合了便没有再张开过。 她的脑海什么也不剩了,只余下叶靖山那听来很是扎心的声音在的耳边一直萦绕着。 待夏子绡再回过神来,她耳边便传来了了叶北轩近乎厮喊的哭叫声。 夏子绡缓缓地抬起眸,才发现那个刚才还在说她做得很好的人已经合上了双目,满面安详的神态。 夏子绡一下子又愣住了神,只是旁边的叶北轩的声音实在有些大,“叶北轩,你在哭些什么?给本宫闭嘴!” 叶北轩的哭声瞬间便被他有些委屈地抑住了。 他又望了一眼面前的母后,并没有什么哀戚的样子,依旧平静的很。 似乎父皇真的还在这世上。 难不成母后的心就比这眼前的那石块还要坚硬吗? 父皇对母后宠了、溺了、爱了二十年。 纵是一块坚冰,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捂了二十年,也应该化了几滴水吧。 “母后,父皇他……” 叶北轩这话说的既是委屈又是愤恨。 “闭嘴,你父皇怎么了?本宫不允许你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来!”  夏子绡那双携着狠戾色彩的眸子直直地瞪向了叶北轩。 “母后,儿臣……” 叶北轩顿时便觉得错愕,母后这是怎么了? “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若是皇上的伤被他们耽搁了,本宫便要了他们的命!”  夏子绡向着叶靖山的方向慢慢靠了过去。 夏子绡似乎望了自己还生着一双腿,直至过了这许久,她依旧没能站起来,她膝盖处的衣裳都已经被地上的细碎石子给磨出了一个破洞了。 夏子绡只觉得她的膝盖火辣辣地疼,应该已经渗出了血丝。 这下,不只是叶北轩了,所有的人都露出了诧异。 皇后疯了! 这是他们心中唯一的念头了。 “娘娘,您先起来吧。” 白霜思衬了良久,还是缓缓地行到了夏子绡的面前,轻声道。 她现在就唯恐自己一个不经意就刺激到了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的皇后了。 皇后娘娘的心思她还是略微懂得一些的,若说娘娘对皇上仅仅是利用,一点别的情思都没有,这样的话说出来,怕是连白霜也不会信的。 毕竟白霜已经候在夏子绡身边许久了,若是她连这也不能察觉,那么她这样迟钝的心思也就不能成为夏子绡身边的可人儿了。 “娘娘……” 见夏子绡并未有什么样的回应,白霜不禁又轻唤了一声,“地上凉,对您的身子不好。” 夏子绡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双目无神的很,不及当初的生机千分之一。 这哪里像白霜记忆中的那个果敢的聪慧的皇后娘娘呢? 白霜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切又都是何苦呢? “皇后娘娘,皇上他已经不在了。” 还是王严西率先说出了现实。 “你胡说八道,皇上乃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岂会……” 夏子绡望着面前的那摊血红的印记,忽然就停了口。 “是你!是你!害了皇上!” 夏子绡忽然觉察出了什么! 王严西顿时一愣,跪在了地上。 “没错,是我害了皇上,可是这一切的缘由不都是你引起的吗?” “靖山,我骗了你,我骗了你……” 夏子绡面上的神情再也是支撑不住了,她也顾不得自己腿上的伤“皇后娘娘,您终于承认了。” 王严西这话说的很是犀利,似乎像是手执长剑,要将夏子绡一剑刺死。 “王将军,您莫再说了,娘娘受不得刺激的。” 白霜满面担忧。 但她却不敢否认或是质疑他的话。 因为他说的并没有错,她也承认的,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她咎由自取。 放着美满的生活不要,却要亲手将这平静的生活搅出了波澜。 “王将军!够了!” 叶北轩不得不阻拦道。 “白霜,你在说些什么呢?什么刺激?” “娘娘,是奴婢说错了,是奴婢的错。” 白霜这才猛地察觉自己的口误,她连忙就将那话收了回来。 “白霜,你与本宫实话实说,皇上他,他是不是,是不是殁了?” 夏子绡惨白着一张脸,伸出的手也是哆哆嗦嗦的。 “娘娘,您别,您还是别……” 白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方面,她是真的想让夏子绡知道,皇上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而那从前的二十年的时光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而另一方面,她实在是不想再给夏子绡那本就沉重的心上再添上一砖一瓦了,哪怕是一粒石子,她也觉得不忍心。 可是这一切,白霜这个自诩为旁观者的人,此刻也看的不甚分明了。 “你说清楚!本宫要听!” 夏子绡的语气又像是恢复如初了。 白霜赶紧跪了下来,还是叶北轩慢慢走到了他的身边,浅浅道:“白霜,你便把真相说出来吧,这样也好过母后太过于挣扎了。” 白霜略微思衬了一下,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娘娘,皇上的伤势太重了,皇上已经殁了。” 夏子绡那凝在眼眶中的泪便像是失去了所有阻碍一般,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又像是夏天时节时倾盆的大雨一样。 瞬时间,便落了她的衣襟满身。 叶北轩此刻也看不懂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母后到底有没有爱过父皇,看母后的这幅样子,分明就是有情义的啊! 只是刚才那般决绝的话,叶北轩还没有忘掉。 夏子绡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缓缓的行起了身,她的双腿既麻木着,又痛着。 不免有些凄凄厉厉的感觉。 她艰难的站了起来,谁也没再多看一眼,转身便像着天边的那抹晚霞的方向走去。 或许,这才能算是真正的结局。 只是步履蹒跚难行,缓慢异常。 白霜担心地望着夏子绡的背影,她总觉得那背影单薄的很,似乎只是一阵的微风,便能将夏子绡掳走一般。 她这才发觉,自皇后娘娘与皇上争吵过后,娘娘竟瘦了这许多。 “母后!” 叶北轩也感到了不对劲,“白霜,你快去看看母后,可别……” “是,太子,奴婢这就去。” 白霜刚应承过后,夏子绡轰然倒地的声音便传了来,将他们都生生地吓了一跳。 “母后!” “娘娘!” 叶北轩与白霜都速速地跑了过去。 妙音只觉得自己在东宛内看了一出精彩绝伦的折子戏,只是她有些不懂这剧情与结局。 她有些迷惘地瞧向了身旁而立的王肃阳。 王肃阳自然觉察出了妙音的那一抹视线,他什么也没有说说,只是回了她一个同样晦涩难明的神情。 妙音更是一头雾水了,不过这一切都不甚重要,毕竟只有叶北轩才能撩拨起她的心弦。 本书来自 179 回宫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当叶北轩与白霜匆匆行过去之后,白霜这才瞧见皇后娘娘的眼睛还是睁着的。 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 更新最快的小说她并没有昏过去。 白霜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只是半晌之后,她才察觉到夏子绡的双眸的无神,像是一潭没有半分生机的死水一般。 叶靖山分明就是她的全部啊! 她无法辨明自己的内心,可白霜在一旁却看得分明。 从前的夏子绡,便是受到旁人的诬陷,深陷困境之时,也未见得如此萎靡失神的情态。 “娘娘,你还好吗?” 白霜担忧地问道。 叶北轩赶紧就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将夏子绡轻轻地扶起来,只是却被夏子绡有意无意恰好地躲了过去。 叶北轩只觉得自己的手伸出的有些多余,这双手分明不是她想要触摸的那双手。 “白霜,扶本宫起来,回未央宫。” 夏子绡淡淡道,只是口吻之间却少了一抹原先的精神。 “是,娘娘。” 白霜碰到夏子绡葇荑的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像是摸到了一块寒冰似得。 她费了许久的功夫才将夏子绡扶了起来,她瘫倒在白霜的身上,她许是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气力了。 叶北轩依旧没有放弃想要帮自己母后的那份心思,“白霜,让我来吧。” “你走开,本宫不需要你的帮助,本宫此刻好得很。” 也许夏子绡只有在叶北轩面前,从前的那份模样才会恢复一二吧。 叶北轩忽然就愣在了原处,对于夏子绡的漠视甚至是别人口中的“刁难” ,他向来是不善言辞的。 他能做的,便只有找一个无人安静的角落,慢慢舔舐自己的伤口,然后静静地等待着愈合,恢复原状。 “皇后,叶北轩他……” 妙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不得不站出来为叶北轩辩解上几句。 只是她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便被身旁的一言不发的王肃阳给拦住了。 妙音不得不转身瞪了他一眼,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让自己做,甚至连自己的话语权也要剥夺了吗? 妙音实在恼得很,她这个帝后可真是做的不太舒心。 若不是王肃阳一直充当着自己军师,也为自己献出了不少的妙计,那么以妙音的性子,王肃阳绝对不会活这么久的。 “南华帝后,这是东宛的事情,你怕是没有权利多说一句吧!” 夏子绡站起来的身影还有些晃晃悠悠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 “皇后,我只是……” “南华帝后,你若是没有什么事,便赶紧回南华吧。若是你还对东宛有什么想法的话,那东宛也是不会罢休的。” 夏子绡淡淡道。 “皇后,你……” 妙音被夏子绡说的这些话呛得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就这样吧,我乏了,先去休息了。” 白霜便扶着夏子绡向着她们先前走过无数次的林荫小道慢慢踱步走去了。 就在夏子绡还未行出那些人的视线之时,她忽然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皇上驾崩!” 很是浑厚有力的声音,夏子绡的身子被那道声音惊得有些僵硬,猛地便向着白霜的身上压了去。 还好白霜反应得快,不然只怕是夏子绡又要是旧戏重演了。 “娘娘,您没事吧。” “本宫没事,我们快些回去吧。” 夏子绡轻轻地摇了摇头。 白霜知道她的意思,许是她觉得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先前的未央宫去。 这一切是不是就能像是一场噩梦一般从她的生活中消散了呢? 白霜愈是这样想,便愈发觉得自己心里沉甸甸的,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一般,连呼吸也不通畅了。 “娘娘,未央宫马上就到了。” 白霜现在只能小声地劝慰着她。 “这就好,这就好,外面有些冷,宫内暖。” 白霜知道皇后娘娘的话另有所指,究竟指的是什么,她也都清楚明了。 她不由得听得心里一阵苦涩。 是啊,从此以后,再没有一个人可以爱她更甚于生命,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远处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只愿得她能够安好了。 她若是安好,他的整个世界都放晴了。 “皇后娘娘,您……” “白霜,你莫要说了,别说了。” 夏子绡强迫自己一定要憋住那几颗眼泪。 她害怕,害怕那几滴泪水一旦落下,便再也收不住了。 白霜赶紧地就合上了嘴巴。 半晌过后,夏子绡像是呓语道:“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娘娘指的是什么事?” 白霜小心翼翼地问道。 “所有的事情。” “那娘娘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对,什么又是所谓的错。” “其实娘娘觉得自己做的没错,那便是正确的。谁也不能左右您,不是吗?” 白霜晋江将话说的客观一些。 末了,夏子绡没有再说话,只是一声令人倍感心碎的叹息的声音从她的朱唇中轻轻地逸出。 叶北轩一连在叶靖山的尸首旁跪了许久,一双本是清澈的眸子变得又红又肿。 妙音也在他的身边陪着他,他跪着,她便立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 仿佛她的国家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一样。 她已经忘却的差不多了。 最后还是王严西看不下去了,向前行了几步道:“太子,您还是起来吧。您已经跪了很久了。” 叶北轩头也没有抬起来,就像是置若罔闻一般。 王严西也顾不上其他了,“扑通” 一声就跪了下去。 “太子,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是微臣害死的皇上,求太子赐微臣死罪。” 叶北轩这才像是听到了什么似的,他缓缓抬起头,“王将军,父皇已经说过了,这事情与你没有干系,我不该怪罪你的。” 可越是这样,王严西便越觉得自责。 叶北轩就像是觉察到了王严西心中所想一般,“王将军,东宛还需要你来守护,父皇对你也很是信任,你不必太过于自责。” “太子既然也知道东宛还需要人来守护,而且这是皇上最期望的。那么太子便没有理由再消沉下去了,一切应以东宛为重啊!” 王严西苦口婆心地劝道。 南华的人意图不明,而且夏子绡还一直蠢蠢欲动着,东宛现在的情势并不明朗,一分半秒也不能被他们忽视。 叶北轩的身子微微地动了一动,王严西说的没有错,为了东宛,他也该早日的振作起来。 “王将军,就让我在这里再陪父皇一会儿吧。你说的我都明白的。” “太子明白便好。” 王严西终于是放下了心。 王严西悠悠地站起身,随后便瞧见了那两个南华的人。 他对南华的人素来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更何况站在这里的还是南华的帝后,指不定他们又在打着什么不好的念头呢。 “南华帝后,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王严西毕恭毕敬地问道。 “我,我……” 是啊,自己在东宛还能有什么事情呢? 她最重要的事情便只有叶北轩一个人啊? “怎么?王将军这是想要赶人吗?别忘了,帝后刚刚可救了你们太子一命啊!” 王肃阳恰好为妙音解了围。 “可是我也没有忘记当初委实是你们南华率兵来攻打东宛的。” 王严西的表情一下子便狠戾起来了。 “所以你们到底想做些什么?” “我只是,只是想,想护他周全。” 妙音的眼神瞥向了叶北轩的身上,只是叶北轩依旧不为所动。 王严西并不是个榆木脑袋,妙音这样的暗示她还是懂了的。 “帝后,只怕是您要多想了,您还是赶紧回南华去才对。” “你说什么?” 妙音满面错愕。 “帝后,您难道不知道吗?太子已经有了太子妃了。” “是吗?那那位新月的公主如今在哪里呢?朕怎么未见她的踪影啊?” 妙音讥诮道,嘴角还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问这句话的是叶北轩,他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了妙音。 他隐隐觉得苏蓁被苏乾带走的这件事情,妙音是知情的。 妙音被叶北轩注视的有些羞涩,一瞬间,她的脸漫上了红意,就连双手双脚也像是无处安放了一般。 “我,我没有什么意思。” “苏蓁的事情是不是与你有关?” 叶北轩悄悄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向着妙音的方向行来。 “叶北轩,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 妙音脸上的红意刹那间便消散了一大半。 “妙音,你果然还是没变,心一样的狠毒。” 叶北轩一字一句道。 他便知道的,有些人,永远不值得你去信任,也永远不值得你去原谅。 可是妙音为什么要抓住自己不放手呢? 为什么她总是要介入自己的世界,然后将自己本来平静的生活搞得一团糟? 难不成她就没有一丝的成熟? 还是她就这样眷恋整蛊自己的感觉呢? 他本来以为在时间的流逝下,她可以长大的。 可如今她还是分毫未变,其实他也是没有变的,他还是如从前一般厌烦着她。 “什么?叶北轩,你说我什么?” 妙音只觉得是自己的耳朵有了毛病。 自己为叶北轩做了这么多,也舍弃了这么多,总不会只换来他这一句的吧? 妙音明显是不相信的。 本书来自 180 离去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妙音,有些话,我想我当年说的已经是很清楚了。”叶北轩别过双眸,明显是不想与妙音那个固执的有些可怕的人多做争辩。 妙音的身子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愿你我二人此生再不相见。”这句冰冷到极点的话一直在妙音的耳边回荡。 妙音素来就不是一个记忆力甚好的女子,有些话,无论她还记不记得,她都要选择将它们遗忘。这样她的生活才算是过得安稳。 这句话,在叶北轩刚刚说出口的时候,她便已然忘了。 只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的日子之后,叶北轩记得就这样清楚明了? 妙音控制住自己不去想太多,大不了再忘记一次便是了。总不会太难的。 “你当年说了些什么,朕已经忘记了。”妙音挺了挺自己的身子,故意扬高了自己的姿态。因为这样至少会让她看起来不至于那般的狼狈。 “罢了,与你这样的人是说不通的。”叶北轩放弃了与妙音沟通,其实早在他还在南华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了。 妙音这样的人,是不适合与她多说些什么的。 “哼!”妙音冷哼一声,但她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叶北轩那句让妙音夜不能寐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这是不是能够代表妙音还是有赢的机会呢? 妙音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就能认输的性子,一次次的失意后换来的只会是妙音一次次的愈来愈有力气的努力。 对于靠近叶北轩这件事情,妙音还从来就没有累过。无论是先前在南华时捉弄为难他,还是如今为了他跋涉千里,又征战了这许久。 她从来就不觉得累,反而心里缓缓有欢喜溢了整个胸膛。 她这就是苦中作乐呢,她也时常如是安慰自己。 “刚才母后已经说过了,若是你对着东宛不怀好意,那么我便恭候着,若是你没有什么事情了,那你们便可以离开了。南华帝后。” 虽然叶北轩说出了敬语,可妙音怎么都觉得叶北轩这话时带上了浓浓的戏谑之情了。 “我才没有不怀好意,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妙音赶紧闭上了嘴,险些她就把实情全部讲于叶北轩听了。 “你是为了什么?”叶北轩的眸子盛满的坚决都被妙音察觉到了。 妙音顿时便觉得一阵陌生感袭来,迎面便击向了她,将她打的开始眩晕起来。 记忆中的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已然不见了踪影,如今立在妙音面前的是东宛的太子——叶北轩。 妙音有些不熟悉这样的转变,可人总是要变的,不是吗? 可是叶北轩说自己一分未变,他其实说错了。在岁月悄悄地浸润下,谁还会一丝未变,同从前一模一样的呢? 而她如今也同他一般,是这南华的帝后了。 也许就是因为身份的突然相衬,妙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寻到的一抹自信。“我其实,其实,不怀好意只是对你!”妙音猛地就闭上了自己的双目,双颊又似最初一样染上了酡红。其实这句话,她真的是羞于开口。 一瞬间,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叶北轩脸上的表情也定在了原处。显然,叶北轩是被妙音的这句豪言壮语给吓了好大的一跳。 他不明白,妙音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什么。也许她只是对着东宛虎视眈眈,这便应该是她原本的意思吧。 妙音果真还同从前一般,连一句话也都说不好。 “叶北轩,我以为你会明白的。”妙音的话语间竟有委屈的意味流淌出来。“叶北轩,我是,喜欢你啊!”妙音匆匆就把答案揭露了出来。 叶北轩只是片刻呆愣,随后便严肃道:“妙音,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只有苏蓁一人。当时你在南华就应该知道了吧。” 这种拒绝的话还是要快些说出口的。尽管也被徐娜不知道妙音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又是如何得出这样看起来很是荒谬的结论。可他知道,他必须要立马拒绝她。 他知道,苏蓁还是新月等着自己呢。 妙音心里早就设想过了千万种她与叶北轩告白过的场景,她也想过了千万种叶北轩回复自己的场景。 因为苏蓁而拒绝自己的爱意,这样的一种场景,妙音也不是没有想过。虽然它只是在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很短的瞬间。只是如叶北轩这般的果断,她是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叶北轩,话可别说的这样早呢!”妙音的眸子里闪着一抹看来有些虚假僵硬的狡黠的笑意。 她只能这样做,她只能用叶北轩最讨厌的样子这样一寸一寸地伪装自己,她不想让叶北轩看见自己因他而悲伤的样子。 因为从前在南华,她已经习惯了叶北轩因她的举动而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中。这一切,都只能是自己赠予他的,她很不喜欢做弱者。 仿佛,这样他们还处于那段在南华的青葱岁月中,仿佛,这样她就不能错过了叶北轩,仿佛,这样叶北轩就不会喜欢上苏蓁了。 其实,只不过是她接受不得与她预想相悖的结局罢了。 “我的话永远不会变,我的心也永远不会变。”叶北轩一字一句坚定地道。 妙音讽刺地笑了一笑,“若是你还能等到苏蓁便好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北轩,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苏蓁她现在根本就不在东宛内,他已经回了新月,不是吗?” “妙音,你究竟还知道些什么?”叶北轩很是焦急。 妙音嘴边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我什么也不知道。”她的朱唇轻启,缓缓逸出的便是这几个字。 “妙音,你……”其实叶北轩也没有指望能从妙音的最终听到什么,只是妙音那如三年前的语调,让叶北轩那心底埋藏的已经覆满了灰尘的记忆重新又见了光。 他对妙音的厌烦之情愈发的深了。 “如此,我请你们离开东宛,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叶北轩深吸了一口气。 “叶北轩,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妙音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语气愈见刁蛮。 “妙音,我不需要你来救的。” “你!可是我已经救了你!” 王肃阳也委实心疼此刻的妙音,曾经的满心欢喜,如今的残忍拒绝。这是多么大的落差啊!他知道妙音现在心中有气,也知道妙音现在一定是气不过。 可是,如果再照妙音现在说下去的话,那么难堪的便只有妙音与南华了。 他悄悄地拉了拉妙音的衣襟,小声道:“帝后,我们还是先回南华吧。” 妙音立马就转回了头,轻声呵斥道:“朕不回,朕不想放弃。” “帝后,微臣想要你记住来日方长,日后还有机会。”王肃阳一本正经地道。 “你确定?”妙音的脸因为王肃阳的话而重现了生机。 “微臣确定,而且现在南华情况不明,帝后,我们确实应该回去了。” “你可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一直都是你,给了我希望的。你不能让我失望。”妙音压低了声音,可王肃阳还是听出了她语调之间的那抹不安,但更多的正是她口中的希冀。 “微臣记住了的。”王肃阳赶紧应道。 “那好,南华的事情朕不能不理会的。”妙音的声音终于大了起来。 “叶北轩,我可以走,但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妙音话音刚落,不给叶北轩任何反应的时间,便转回了身,向着东宛皇宫的大门处走去。 她知道叶北轩一定在看着她,所以她的腰背挺得极为的直挺,这一段路她拿出的可是曾经在南华继位时的气势,她不想让叶北轩看不起自己。 所以,离去时也要离开的精彩。 叶北轩对她的话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了解,妙音素来是如此的,永远都是嘴上的功夫大于实际行动。 “娘娘,未央宫已经到了。”白霜看着夏子绡那愈发苍白的面庞,小心提醒道。 “好。”声音同样是虚弱的很。 “娘娘,您现在……” “扶本宫去床上。”夏子绡现在只想好好地、尽情地休息一阵子。睡上个昏天暗地的,将心底的那些事情全都抛在脑后,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问了。 她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 “是,娘娘,您慢些。” 白霜为夏子绡细致地裹上了锦被,“娘娘,您若是有什么事情,便唤奴婢,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呢。” “行,你出去吧。”夏子绡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的漫长,当夏子绡悄悄睁开双目的时候,她已经辨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慢慢地坐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很是冗杂的梦来。 “你果然还是没有梦到朕,朕终究还是痴心妄想,忘了你这个人究竟有多么狠心。”一道悠悠的声音突然就传进了她的耳中。 她猛的一抬头,就看见了她的梳妆镜前立了一道有些晦涩的人影。 虽然视线有些昏沉,但她还是一眼就辨出了那就是已经不在了的叶靖山。 181 罪大恶极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那是刚刚众人皆说他已经不在了的叶靖山。 夏子绡整个人都有些懵,她连忙开口道:“靖山,你怎么在这里?”仿佛是怕慢了一拍,叶靖山就会消失了一般。 叶靖山真的已经不在了,夏子绡很是清楚。 叶靖山没再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眸来,留给夏子绡一个很是苦涩的笑容,随后便伴着徐徐吹进的风一起不见了踪影。 “靖山,你别走,我有话对你说!”夏子绡想要将他留住。 只是已经逝去的人哪里是留的住呢? 当夏子绡从床上跌落之后,那冰凉的触感令她猛然惊醒。她那还有些迷晕的双眼在殿中扫了一圈又一圈,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原来这是一场梦中梦啊!夏子绡恍然惊觉。 “叶靖山,你终究还是说错了,在我的梦中,你也曾出现了。”夏子绡对着叶靖山刚才立着的方向轻语道。 她的面上无悲无喜,只是眸中的两行清泪已经顺着脸颊悄悄流淌了下来。 她突然就觉得这未央宫有些空空落落的,未来的日子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人了。 白霜在门外听见了殿中传来了不一般的动静,她急忙就推门进来了。 “皇后,您没事吧?”话音刚落,白霜便瞧见了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夏子绡。白霜顿时便定在了那里,她看着如今的皇后,已然失了从前的气性。 其实这一切又是何苦呢? 愣了片刻之后,白霜终于行了上去,“皇后,您怎么了?” 夏子绡听后默然地抬起了有些红肿的双眸,“白霜,他回来了,我刚才看见他了。” 话语中的哭腔,白霜觉察的一清二楚,而且她口中的那个她,白霜不用问便知。 白霜也知道这定是一场梦,纠缠着夏子绡的一场不知是好是坏的梦。“娘娘,地上凉,您还是起来吧。”白霜说着便要去扶她起来。 夏子绡拂了拂手,只是淡淡道:“白霜,这是一场梦吧。” 是啊,她已经快要分不清,究竟哪一帧画面才是梦境,又是哪一个心碎的场景会是现实。 白霜也搞不清楚夏子绡究竟指的是什么,“皇后,这一切都是梦,您再去睡一下,醒来就好了。”白霜只能附和着她,也只能如此安慰她了。 “本宫不想,不想……”夏子绡急忙摇了摇头。 不想什么呢?夏子绡自己也不甚明白,她既渴望见到叶靖山,又有些害怕见到他。那句一直藏在喉咙中,马上就要溢出来的话,夏子绡是想讲与他听的。 只是当时的夏子绡不想认输,终究还是没能让叶靖山听到。 那话很简单,却也复杂,不过是几个字罢了——我其实是爱你的。 但夏子绡还是让这话成为了一首绝唱,映着生离死别。她终究还是伤了叶靖山的心。 所以她怕见到他,她知道无论他们再谋几次面,无论叶靖山再怎么逼问她,她的答案依旧会是那样的决绝。 她早就断了自己所有能后退的路了,在二十年前,她就已经没有了转身回头的机会了。 “娘娘……”白霜只能轻轻地唤一唤她,却说不出什么其他的话来。 “白霜,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夏子绡忽然话题一转。 白霜望了一眼窗子,“娘娘,现在大概已经是酉时了。” “酉时了?如今已经这般晚了?”夏子绡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自己这睡得不是很安稳的一觉竟是这般的久了。 夏子绡的神情微变,她的脑子突然清醒了很多,那些以前她很是关心的事情突然就一股脑地涌上了脑海。 她的胸膛有些堵得慌,而且大脑也泛起了痛意。 这些东西她真的不想再去理会了。 白霜见夏子绡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连忙就将夏子绡扶了起来,“娘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夏子绡的身子趔趄了几下,她的头实在眩晕的厉害,像是被人用白色的染料从里到外都浸了一遍。 “白霜,东宛……”夏子绡一开口便失了力气,竟连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娘娘,东宛此刻还好,您莫要担心,此刻您的凤体安康才是最重要的。”白霜自然知道她想要问的是什么。 白霜轻轻地将夏子绡扶上了床,轻声安慰着。 “叶,叶北轩……”夏子绡只想知道有关于他的事情。 “太子不久之后便要继位了。”白霜一字一句道。她其实更想做的便是让夏子绡能够忘却之前她之前心间的执念。她更希望的便是她的脸上能有真正的笑容生起。 夏子绡悄悄地转了个身,白霜只能看见夏子绡那很是落寞的背影,见不到她有何表情。 但总不会是欢喜的。 “娘娘,您还是要像从前那般吗?这总归是皇上所期望的啊!”白霜的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 话刚一出口,白霜就有些后悔了,何必再去刺激那个已经立在悬崖边缘的人呢? “娘娘,奴婢,奴婢是无意的。” 白霜等了许久,也未等到夏子绡的一句回话,哪怕是盛满的怒意的一句斥责也没有。若不是白霜瞧见夏子绡那愈发挺直的腰背,她还以为夏子绡已经睡着了。 片刻之后,她听见夏子绡的呓语,“是啊,这就是他的期望。”白霜竟从其中听出了委屈的意味。 “娘娘……” “白霜,你且出去吧,本宫想再休息一阵子。” “是。” 白霜悄悄地推开门,没能听清夏子绡接下来的呓语。 “我终究还是要让他失望。” 没过多久的时间,东宛帝已殁的消息便在东宛的众位大臣府中传开了。众位大臣心中皆是惶恐不安的情绪,因为太子现在已然是叶北轩了,可他们从前大部分的人全是叶倾钰的幕僚。 如今他们只能仰仗夏子绡了,他们都知道,夏子绡是一定不会让叶北轩顺利登基的。 叶北轩刚将一切都安置好之后,就去了未央宫。 寂静的月下林荫小道,叶北轩也曾走过多次,只是现在他走过的每一步与之前相比,都显得是那么的沉重。 他现在真的就是孤身一人了。 刚行至未央宫的时候,叶北轩就瞧见了被黑暗笼罩的完全的未央宫,像是完全没有人烟一般。 叶北轩的心忽然就慌了,周遭的夜色似乎是更浓了一些,再一抬头,似乎一颗星星也寻不到了。 谁说这样的黑夜他一人能承受的住呢? 叶北轩的步子突然就急速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他再不去挽留的话,就真的会如东宛御膳房中飘出的炊烟一般易逝。 未央宫的门口处似乎有一道黑影,叶北轩小心地问道:“殿前的人是谁?” 那黑影渐渐走出,竟是熟悉的声音,“太子终于是来了,皇后娘娘现在应该是睡了吧。” 原来是白霜。 “白霜,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娘娘身子不适,奴婢需在这里守着娘娘。” “母后身子如何了?”叶北轩心里一颤。 “皇后娘娘身子倒无大碍,只是心结难解。”白霜轻叹了一声。 叶北轩的身子僵了一僵,许久都未答出话来。只是因为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应景的话来附和。 许久因为见叶北轩没有回应,白霜不禁又淡淡道了一句,“太子,有些事情不能要用眼睛去看,用心去看也许会更好。” “白霜,你这是什么意思?”叶北轩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白霜这句话的意思。 “太子以后便会知道了,奴婢也不能说的太多。”白霜回头望了望那昏暗寂静的未央宫。 “好吧,你不想说便是了。” 叶北轩的性子实在不是一个会逼人做事的性子。 “谢谢太子。” “你且好好照看着母后吧,对于你,我是很放心的。”叶北轩嘴角溢出了一抹笑意。自打他记事起,白霜就已经在母后身边照料着了。 白霜可以算是将自己的整个青春都献给了东宛,都献给了母后。 白霜嘴边也泛起了一抹笑意,只不过是略带着些苦涩的。 她一点儿也不值得叶北轩来信任,是她亲手将那些药送进苏蓁的嘴里的,也是她亲手将苏蓁推得离她愈来愈远。 那些药的剂量算不得少,就算是白霜有心想让苏蓁少受些罪,可是她端到苏蓁眼前的药还是足以让她昏睡许久。 甚至是再也醒不来了。 她又不是不明了,叶北轩对于苏蓁的爱究竟是有多深。她也知道她曾经做的那些事情更像是手执一柄长剑,一剑一剑地在剜着他的心。 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仇人罢了。 “太子,太子妃的事情你想怎么办?”思衬了良久,白霜还是问了出来。 叶北轩没有料到白霜会问出这个问题,他面上的神情明显地僵在了原处,“我会去寻她的,她会回来的。” 很是坚定的一句话,白霜却听得有些胆战心惊。 “若是,若是……” “若是什么?”叶北轩心里也忽然生出了不是太好的预感,仿佛黑暗下白霜面上的难色是施予他的。 一个骇人的念头便从他的脑海中溢了出来。 怎么可能呢? 182 白霜的教诲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没有什么,是奴婢多嘴了,太子莫要多想。”白霜也知道自己这句话若是说了出来会有怎么样的后果,她连忙就把这尚且未说完的话收了回来。 可正是白霜这副可疑的样子,才更让叶北轩怀疑。“白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太子问的,奴婢听不大懂。“白霜颔首低眉,淡淡答道。 “那我这样问吧。”白霜有多伶俐,其实叶北轩都是瞧在眼中的,“苏蓁这件事情,可与,可与母后有关?” 叶北轩问罢这话之后,便将头速速地埋了下来。他既是盼着听到答案,又怕听到白霜口中那骇人的答案。他心中向来都是这样矛盾的很。 “太子怎么会这样想?这事情与娘娘自然是无关的。她是太子您的母后,没有理由这样做的。太子妃真的便是由那新月帝接走的,有的也只是新月那边的理由,与娘娘是无关的。”白霜这一席话说的毫无破绽。 叶北轩抬头细细地扫了白霜一眼,见她实在也不像是在撒谎。他心里紧绷的那口气终于是可以松下了,“这样便好,新月帝那里我去说。” 白霜看着叶北轩的脸上渐有喜悦的神色升起,那些缓缓坠入心底的话埋得更是深了。 这让她如何再去伤害叶北轩一遭呢? “那太子可是要进去瞧瞧皇后娘娘?”白霜回头指了指身后的宫殿。 叶北轩速速地摇了摇头,“母后已经休息了,我怎好再去叨扰于她?便让母后好好休息吧。左不过明日我再来瞧她便是了。” 叶北轩话音刚落,便想转身离去。 “太子,您且等一等。”白霜急忙地就把叶北轩给叫住了。 “白霜,有什么事?“ “太子也是即将要继位的人了,怎么能在我像奴婢这样的人面前自称‘我’呢?这样的习惯可不好,太子可要改了才是。”白霜笑着道。 “白霜,你也是知道的,其实我并不是想如此的。太子这位子,理应是钰儿来做的。”叶北轩面露难色。 “太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呢?而今又有谁比太子您更适合掌管东宛呢?”白霜其实一早就知道叶北轩会这样想。 其实叶北轩会这样想,白霜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来,叶北轩的心路历程,白霜自算还是明白。 “可是,母后心里会不舒坦的。”叶北轩低下了头,话语间满是委屈的意味。 一瞬间,白霜的思绪竟有些恍惚,岁月似乎一下子就倒流回了数年前。那时候,叶北轩还小,因为夏子绡偏爱叶倾钰的缘故,那个惹人爱怜的小人倒也学会了谦让。 但凡是叶倾钰有一丝心动的东西,不管他是否喜不喜欢,他都会闭着眼睛,用着与刚才不分上下同样委屈的声音,说着自己其实不甚喜欢,若是钰儿喜欢,拿走便是了。 他是不会与叶倾钰抢的。 白霜只是这样想着,就已经觉得很是心酸了。这样小的一个孩子,本就是肆意的时候,却要让他学会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只是为了来讨好一个对他很是苛责的人。 “太子不要这样说,这么久了,你放弃的东西还不够少吗?”情急之下,有些话,白霜没有多加思考便说了出来。 叶北轩的头垂的更狠了,那些低落悲伤的情绪,他不想被人窥探到。一瞬间,过去那些他不忍回忆的场景又一帧帧浮上他的脑海。 他也就这样硬撑了过来,幼时夏子绡对他的片刻柔情或是夏子绡不经意露出的笑容,就足以让他心里突生欢喜了。 相比之下,那些他放弃过的东西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白霜,这都是我愿意的,与母后无关。” “既是如此,那皇上的心意你便可以辜负了吗?”白霜的话猛地就凌厉了起来。 像是一柄长剑直接就没入了叶北轩的心底深处,叶北轩终于是将头抬了起来。 “白霜,我……”白霜的这话让叶北轩便是连站也站不住了。他只想逃离,逃离这个左右为难的境状。 每每到了这个时刻,叶北轩便会无比的想念苏蓁。她的一颦一动、音容笑貌都完全地浮现在叶北轩的脑海中。 也只有到了现在的这种时刻,叶北轩的心中才会有真正的欢喜慢慢地流淌出来。 这是他唯一才能觉得上天还在眷恋着的他的时候了,在人生最灰暗的时刻里还能遇见这样美好的苏蓁。 那时的他,像是一片阴郁了许久不得放晴的天空,那么苏蓁一定就是那抹最先冲破层层阴霾的微阳了。 苏蓁,苏蓁,嘴中只是轻轻地噙着这两个字,叶北轩就会无端地生出力量来。支持着他在没有苏蓁相伴的日子里继续走下去。 “太子,这是皇上的旨意,皇上信的过你,皇上只想将这东宛交给你。” 叶北轩还未来得及回话的时候,白霜又悠悠道:“太子,还是莫再说这些话了,有些话,奴婢是本不应该说的。只是现在东宛的境地并不能算上好,若是太子不及时继位,不知道将来会有哪些不怀好意的人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呢。” 白霜只好先是危言耸听了,她只希望,叶北轩这皇帝之位能做的坚定一些。 至于旁人,他可以先不理会的。 半晌之后,叶北轩终于咳了咳嗓子,“白霜,你说的没错,一切都应该以东宛为重。本宫是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太子能这样想就是最好不过了,奴婢知道太子一定能将东宛治理的很好的。”白霜的脸上终于现出了笑意。 “白霜,谢谢你。” “太子,莫要这样说,这是奴婢应该的。” 若不是白霜这样如同醍醐灌顶的教导,叶北轩才能将心里的那团乱麻倏地整理通顺,若不是白霜,只怕自己还不知道要犹豫到几时。 叶北轩顿了一顿,“白霜,母后就由你照料了。” “这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 与白霜告了别之后,叶北轩自己一个人又行到了东宛宫。途中,隐藏了不知道多久的明星竟然也现出了一星半点的踪迹。 叶北轩抬头去望,只觉得自己那笼在黑暗中的脸也有了几分光彩。叶北轩没有多想地就把自己的手伸向了那遥远的星空,一晃眼之间,仿佛瞧见了苏蓁的被星辉映得很是好看的脸。 苏蓁,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将你寻回来的。 这是叶北轩立的决心最是强的一场誓约。 可是在寻苏蓁之前,他必须要将东宛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才是,这样他才有精力。 所以,他才让苏蓁要等他。 白霜在宫门外守了一整夜,天渐渐地亮了,夏子绡也没有任何要起来的动静,起初白霜只是以为夏子绡睡得是熟了些,便也没多在意。 只是那阳光升起的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暖。白霜愈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夏子绡委实不可能一觉会睡得这样的长久的。这可不像是夏子绡的作风啊! 白霜悄悄地进了正殿,悄悄地走到了夏子绡的床边。 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张苍白缟素的脸,不施粉黛,夏子绡一下子像是老了十余岁,再也寻不回当年那副肆意的模样了。 “娘娘,娘娘……”白霜小声地唤了起来,想要将夏子绡唤醒。 只是床上的那个人一丝动静也没有,像是得了好眠的安详的人一般。 只是那脸上的面色却出卖了她。 白霜又一连唤了数声,依旧是没人理会。 白霜再也忍不住了,她的心猛地就停了跳动,憋着一口气在喉咙中,颤抖着一只手慢慢地伸向了夏子绡的人中处。 当感知到夏子绡还有虚弱的呼吸的时候,白霜竟险些跌倒在地上,这幅情景在她眼中委实有些骇人。 “还好,还好……”白霜轻轻地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那口气也就缓缓地顺畅了一些。 白霜弯下身子,手覆上夏子绡额头的刹那间,她才知道夏子绡究竟在忍受着怎样的苦痛。 她的额头已经烫到了不行,像是冬日里夏子绡手中紧握的那个暖炉。白霜顿时慌了神,连忙向着门外道:“赶紧去请太医来未央宫。” 门外的小宫女赶紧就向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了。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当初服个软,又怎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呢?”白霜轻轻地道,又摇了摇头。 白霜赶紧就沾湿了帕子,放到了夏子绡的额头上。她现在只想能减轻一些她的苦楚。 逝去的人再也见不到了,可留在世间的人却要每时每刻忍受着痛苦,倒也真的是说不出究竟谁更幸运一些。 夏子绡安静的很,甚至安静的有些吓人。像是一个已经失去了所有知觉的木偶一样,任由着白霜去摆弄。 便是连一句痛苦不耐的呓语也没有。 叶北轩的登基大典倒也还算的伤是顺利,那些从前反抗的人,见着夏子绡也没了动静,便也匿了心思。有的人虽然心里有着不悦之心,却没有多大的胆子能表露出来。 毕竟叶北轩的这个位子,来的是这样的冠冕堂皇。 他们哪里还有什么理由去反对? 183 继位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那些所谓的忠心耿耿的大臣,不过是扎在城墙边的一株野草,待到细风吹起时,便不住地左右摇晃。 见风使舵是他们很久之前便学会的理所当然的事情,亦或可以说是他们的本能。 叶北轩这些道理也都晓得,所以除了王严西以及那些忠心素来被他记在心中的大臣之外,旁的人他都是不敢过于亲近的。 叶北轩身着明黄色、以金线绣之的二龙戏珠团锦图案的龙袍,缓缓地登上了那最高位。他看着那么多的大臣,每一个人都向着他叩首,毕恭毕敬道:“吾皇万安。” 他的心里却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其实这一切都不是他所想要的。 可是这是父皇的嘱托,事关整个东宛,他只好伸出了双手捧过了这么重的担子。 叶北轩继位的时候,恰是叶倾钰正好行到了贬谪之地的时候,平阳这个地方是真的比不得皇城的,地方偏僻不说,就连其中的人眼睛中、整张脸上似乎都是带上些恶意的。 叶倾钰刚从马车上行下来的时候,只是微微地扫了一下他的王府的周遭,双眸一下子就泛出酸意来。 他毕竟还是个不大的孩子,自有孩子心性,也全然顾不上自己还负着王爷的名号。他想东宛,想自己的母后以及父皇,想念东宛的一事一物。 叶倾钰正立在王府面前垂首伤心的时候,核桃就轻轻地行了过来,“王爷怎么了?” 听到核桃的声音之后,叶倾钰立即收回了自己的酸楚,吸了吸鼻子,佯装无事的样子,故作轻松道:“本王会有什么事情?” “王爷心里想些什么,核桃都明白,王爷心中定有失落吧。”核桃的眼睛瞬时间便睁的很大,直直地瞧向了叶倾钰。 似乎是要将叶倾钰的伪装一层层都撕破。 叶倾钰被核桃这样的目光瞅的有些难受,他笑着道:“核桃,你在说些什么?看。”叶倾钰的手开始搭在了核桃的肩上。 核桃的身子一下子便有些僵硬,只得怔怔地随着叶倾钰一起转了身。 正好对上那王府缓缓推开的木门。 “这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叶倾钰余下的那只手指向了王府那渐渐露出的庭院。 核桃的面色微愣,若不是叶倾钰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忍不住地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核桃,我说的是不是啊?你怎么没有反应啊?” 核桃被吓了一跳,连忙回答道:“王爷说得对。” 叶倾钰这才笑着松开了手,“核桃,进去吧,我们去看看这王府长得何样?” 核桃望着叶倾钰那渐渐离去的身影,心里竟然升起涩涩的感觉,只是连忙又被他隐匿了起来。 那些不知何意的情绪都被他有些粗暴地甩到了一旁,他迈起了步子,跟了上去。 当核桃赶上叶倾钰步子的时候,一大半个王府都被他逛过了。“核桃,你怎么这样慢?”叶倾钰微微地皱起了眉。 “是王爷走的太快了。”核桃笑着道。 “这王府看来还不错,你觉得的?核桃。”叶倾钰将视线转向了他。 “王爷说的没错,是挺好的。”其实他一路走来,也没怎么顾得上看这陌生的景色。 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的。 “这里总要比宫中更要惬意轻松,也算是个好住处。”叶倾钰自顾自道。 核桃试图想从这幽幽的几句话中寻到一抹的失落与怅然,但是真的很难,除了语调中的那抹娴适,他什么也听不出来。 “王爷是不是本来就不想做太子?”思衬了良久,核桃还是将这话问了出来。 叶倾钰嘴边的笑立即就凝在了原处,宛若时间静止了一般。半响之后,叶倾钰才想起动了动嘴唇。“核桃,我不知道。” 这句话并不是在敷衍核桃,只是叶倾钰真的是不知道这问题究竟哪一句答案才是标准的。其实这便就是他的答案。 核桃看着叶倾钰的笑容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反而是阴郁的难色。核桃再不想追问了。既然叶倾钰都能坦然接受了,那么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有些东西,你不必去追,是你的,总归是你的。 “王爷,是核桃不好,不该问这个的,只要王爷开心便是了。” 叶倾钰的脸上重新有了笑意,淡淡道:“核桃,一切都会好的。” 雨下的再过漫长,终会有晴的那一天的。 叶北轩刚回到东宛宫之后,一旁的小太监连忙行了过来,略带焦急道:“皇上,太后娘娘病了。” “什么?”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叶北轩的心久久地都悬在了胸膛的那个位置,坠不下去。 “太后许是着凉了。” “怎么不早些告诉朕?”叶北轩有些气恼。 “皇上,是太后身边的白霜这样嘱咐奴才的。” “罢了。”叶北轩摆了摆手,白霜这样做,无非是想让他能安心继位,他没有理由去责怪白霜的。“朕这就去未央宫。” 叶北轩匆匆行到未央宫的时候,竟然发现这未央宫似乎比昨夜之下还要静谧一些。 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白霜便匆匆迎了出来。“皇上,您来了?” “母后怎么样了?” “太后娘娘只不过是着了些凉,并没有大碍的,好好休养便是了。而今太医已然开过药了。” 叶北轩不经意地就将卡在喉咙中的那口气呼了出来,“如此便好,朕还以为……” “皇上,您不要多想,太后娘娘会没事的。”白霜能察觉的出来,叶北轩现在委实是太过于紧张了。 因为珍惜,所以太过于害怕失去。 叶北轩轻轻地“嗯”了一声,“白霜,母后现在可醒来了?” 白霜摇了摇头,“娘娘现在还睡着呢,想来不久之后便会醒了。” 叶北轩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若是娘娘醒了,奴婢去通知皇上您。皇上如今刚登基,定是有许多事情吧。” “既是如此,那就要多多辛苦你了。” “奴婢不辛苦。” 苏乾听着那从遥远的南华传来的战事,放在那玲珑桌子上的泛着白的手一直敲来敲去的,像是胸有成竹地在等待着心中所想的那一句话。 现在的局势颇好,苏乾的嘴角终于有了笑意,可是他知道,这样是不会长久的。 妙音现在一定在赶回南华的途中,其实苏乾本就没有对南华抱着什么必取的心思,这只不过是一场代价极大的报复罢了。 报复妙音对苏蓁所做的,报复妙音对昀之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 正当苏乾想着妙音以及南华的事情的时候,门外便有太监说是有要事会禀告于他。 “什么事情?竟这般的着急?”苏乾睥睨地瞧了那太监一眼。 “皇上,东宛帝殁了,今天太子叶北轩才刚刚继位。” “什么?”苏乾的眸子猛地睁大了些,他真的是用了许久的时间才将这么多令人诧异的消息消化掉。 “皇上,这些消息千真万确。”李公公又加了一句。 “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苏乾不知道在自己一心想着南华的时候,东宛竟会翻了个天。 “具体的事情奴才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叶北轩已然成了新帝了。” 苏乾冷哼了一声,“叶北轩能登上皇位,不是都多亏了南华的那位的功劳吗?” “皇上说的是。”李公公急忙附和道。 “那夏子绡呢?东宛的皇后呢?”苏乾立马就想起了夏子绡。 “从前的皇后自然是成了东宛的太后了。” “看来终究还是她赢了。”苏乾幽幽道,最后还不忘叹了一口气。 是为叶靖山而叹的,他没有想到从前曾在几国之中都留下威名的叶靖山最终会输给了他将一颗真心都献给过的皇后。 还真是造化弄人,世事无常啊!爱情真是是这个世上最可惧的东西,没有之一。 他一方面是为叶靖山而感慨惋惜着,一方面又觉得夏子绡实在是可恶些。 可可恨的人一定会有可怜的地方,苏乾想起那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又觉得对不起夏子绡她。 这一切的一切,苏乾都找不出最初的源头了,也不知道自己该去责怪谁?他自己也有责任的不是吗? 半晌之后,新月宫里只是响起了一声重重的叹息声。 “李公公,公主可是醒了?” “回皇上,公主还是如以往那样,没有醒来。” 苏乾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可还是想要问上一问,宛若接下来便能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多问一次,多听一次,他所受的苦楚便愈发的多了些。 “对了,最近几日,可有人去看过公主吗?”苏乾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 “是有的,前几日玉贵人以及宸妃都去看望过公主的。” “以后宸妃再去看望公主的时候要多注意一下她。”苏乾皱起了眉,淡淡道。 对于宸妃,他始终是放不下心,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知道宸妃与苏蓁面和心不合。 “奴才知道了。” “退下吧。” “是。” “皇上想如何呢?”在一旁站了许久的白俞终于开了口。 “什么想如何?” 184 玉嫔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乾总觉得白俞这个人聪明的很,倒也不是明面上的聪明,白俞给人的感觉更像是透彻。有些事情苏乾自认为看的不如清楚。 自己的眼前总是隔着层层的薄雾,可白俞眼前一定是透亮无比的吧。 “那你想怎么样?朕想听听你的想法。”所以,苏乾便不想多说了,倒不如让他自己说出来。 “臣以为现在已经到了要从南华撤兵的时候了。”白俞一字一句道,眉目间满是坚定。 苏乾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白俞继续说下去。 “反正皇上并没有想要将南华一举击溃,您无非是想将为死去的人报一下仇罢了,南华也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了。这样已经足够了,皇上。” 苏乾的脸色变了变,白俞说出来的话委实不那么婉转,可却是那样的切中要害,逼得苏乾没办法从他所处的昏暗角落中找到任何的退路。 也没法让阳光与苏乾这个满身寒气的人拥个满怀。 “白俞,你……”刚出口的话又被苏乾咽了回去。是啊,白俞说的何其正确,苏乾又能上哪里找到反驳的话语呢? “皇上,是白俞说错了,还望皇上莫要怪罪。” “罢了,你说的没错,朕又何必怪罪你呢?”苏乾有些颓丧地挥了挥手。 半晌后,苏乾才再次幽幽开口道:“可是,朕总觉得这样不够,不够。” “皇上,若是一直这样战下去,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尽头呢?恐怕这样的场景,岳将军也是不想见到的。” 苏乾那已经怔愣了许久的思绪终于在听过他的这一句话后变得清明了许多。若是昀之还在世的话,恐怕也是不会赞同他如此的做法吧。 也许,他在昀之心里已然成了坏人的模样。 “你说的是,”苏乾顿了一顿,似乎做出这个决定有些艰难,最终还是缓缓道:“朕也累了,便叫长亦的人退兵吧。” “是。”白俞就等着这句话呢,连忙就应了旨。 白俞退下之后,苏乾便去了苏蓁一直住着的花影殿。最近他一直忙着昀之与南华的事情,难免有些疏离苏蓁的意味。 望着与在东宛那时候没有什么变化的苏蓁,苏乾那些被抑住许久的忧虑又一股脑儿地冒了出来。尽管他劝自己不要想太多,但现实便是如此,他不得不接受。 “苏蓁,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语气之间已经染上了丝丝的绝望,但更多的还是希冀。 可他这话并没有什么样的用处,床上的苏蓁依旧是苍白着一张脸,静悄悄的。 苏乾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苏蓁,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朕不想看着你受苦。” 梦里梦外,完全不同,是两个世界。 苏乾望着苏蓁那苍白的脸,似乎可以看清下面那悄无声息流动的血管,不禁有些失神。 随后没有片刻,花影殿外的小太监推门道:“皇上,宸妃娘娘来了。” 苏乾的思绪立即便转了回来,脸色似乎有愠色缓缓升起,“她来做什么?可是来看苏蓁的?” “宸妃娘娘这几日没少来看公主,今日也是如此。”那太监毕恭毕敬道。 明面还是暗里,苏乾有些信不过宸妃,但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吩咐道让她进来。 宸妃一进来的时候,嘴角便若有若无地携了一丝笑意,还未走近便开始道:“臣妾没有想到皇上竟也在这里。” “朕来这里看看苏蓁。”苏乾淡淡道。 宸妃自然也听出了他口中的几分疏离,她不着痕迹却又细细地打量了面前的苏乾一番,“皇上,苏蓁在东宛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宸妃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宸妃,那些事情,朕已经不想再提了。你只需要记住,苏蓁如今已经不是东宛的人了。” “皇上这意思是……”宸妃显然是被苏乾的这话轻微地吓了一跳。 “宸妃,苏蓁需要静养的。”苏乾已经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了。 宸妃霎时间便明白了苏乾这话其实是意有所指的,她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臣妾也很关心苏蓁,只是日常来看望一下她,并没有……” “朕知道的,苏蓁会好起来的。”宸妃也不知道苏乾这话究竟是说给谁听的,只是她觉得苏乾自东宛回来之后,对苏蓁上心了许多。 她不明白,苏乾现在怎么会在乎这些的。 “皇上,苏蓁一定会醒来的。”宸妃不得不又强调了一遍。 “嗯。”苏乾轻轻地点了点头。 宸妃赶紧就找了理由退出了花影殿,毕竟,苏乾话中的意思她已然读懂了。 苏乾望着宸妃离去的背影,眉头不禁都蹙的紧了些。 苏乾只记得,在这深宫谍影中,与苏蓁还算得上亲近的便只有玉嫔了。玉嫔倒也算是个温婉的人,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都算是相敬如宾。 但也只是相敬如宾了。 玉嫔先前也就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又没有子嗣也没有什么可以仰仗的人。也是因为去年玉嫔的父亲对新月有了不小的功劳,又是因为苏乾体谅玉嫔这些年来的默默无闻,便也就有了封嫔的缘由。 苏乾又在苏蓁的床边立了片刻,便向着玉良宫走去了。 玉嫔在看到苏乾的身影后,愣了好片刻。这才惊着一张脸所有的表情,缓缓而立,“皇上怎么来了?” 苏乾只觉得一阵恍惚,在这短暂的一瞬间内,他搜寻了自己脑海中所有与玉嫔有关的记忆。 实在是凉薄的很。 他这才记起来,他与玉嫔像这样独处的时候是真的是少得可怜的。 忽然,他的心中就有内疚的情绪涌了上来,尤其是当他的视线落至玉嫔那早就不如当年豆蔻之姿的面容时。 他这才晓得玉嫔在宫中呆的时日很长了,陪在他身边也很久了。 “玉嫔,你……”有些话还未经过思考之后便逸了出来。 玉嫔仿佛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未行礼,她微微地欠了欠身,用着苏乾记忆深处那很是温柔的声音道:“臣妾给皇上请安了。” “起身吧。”苏乾本想是把玉嫔扶起来的,可是双脚还未迈出半步,玉嫔就已然站起了身。 苏乾只好定在了原处,脸上覆着微微的尴尬的神色。 “皇上刚才说臣妾如何?” “朕,朕”苏乾顿了一顿,朕只是想问问你,最近如何?”他终于找出了好的辩言。 “臣妾一直以来都挺好的。” 苏乾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话。 玉嫔望着面前的苏乾,虽然很是不解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玉良宫,又为何会莫名其妙地问出这样的一句话。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的奇怪。 “皇上,公主怎么样了?”不知道该与苏乾说些什么话的玉嫔只能就势问一下苏蓁的情况了。 “苏蓁会好起来的。”很是不容置疑的几个字。 玉嫔连连点了点头,满面皆是安心的神色,嘴里喃喃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苏乾的视线不由得被玉嫔吸引了去,这一望,便望的有些失神。 越是认真地细看,苏乾便越发地觉得眼前的苏蓁与他心底的那个人的样子渐渐地重叠在了一起。 “朕突然才发现,你与她长得倒是有几分相像。”轻声呓语在寂寥的玉良宫里回荡了好几个来回,才全部传进了玉嫔的双耳中。 “皇上说的那人是谁呢?”玉嫔在宫中已经呆了数年,也没发现她与哪一个嫔妃长得相像。 而且,苏乾说出这话并不会觉得有什么惊讶的。不然,他又能对自己说出什么呢? 更多的是装作没能看见的虚假的沉默罢了。 “没什么,朕只是说说罢了。”苏乾这才预料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 这些事情,他并不想与任何一个旁的人多说一句。 玉嫔在这宫中也磨砺了数年了,虽然比不得那些心狠手辣的人,但是察言观色还是很在行的。 这么多年来,她唯一求的便是自保两字。这看似是很渺小的愿望,实际这却是耗尽了所有的青春岁月,战战兢兢才能实现的。 玉嫔想至此,心里不免有些苦涩,只是暗暗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玉嫔,朕要你这几日好好照料着苏蓁,朕知道,你对苏蓁是真心实意好的。” 玉嫔搅着衣襟的手猛地就停下了动作,“皇上,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有谁……”她嘴中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实在是有些唐突了。毕竟他是皇上,而不是自己的夫君。 “朕只是有些担心,朕唯一能相信的便只有你了。”苏乾很明显的并没有将玉嫔的话放在心上。 玉嫔实在是有些迷惑了,皇上向来最苏蓁就是不管不顾的,仿佛她就不是他的女儿一般。怎么现在又会这样的尽心尽力了呢? 难不成皇上忌惮的便是与东宛的这秦晋之好吗? “臣妾知道了,臣妾定会好好照顾公主的。”玉嫔垂下头保证道。 苏乾半晌都没有说话,就在玉嫔以为他就要离开的时候。她才听见一道沉沉的声音在她的头上响了起来。 那便是“玉嫔,你可怪朕?” 185 回到南华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玉嫔脸上的神色不再似刚才那般滴水不漏,像是突然间就生出了一条裂缝一般,源源不断冒出的是惊讶或是紧张的神色。 “皇上,您在说些什么?臣妾怎么敢怪皇上呢?” “玉嫔,朕冷落了你这么多年,你没有过一分怨意吗?” “臣妾怎么会?皇上是不是误会了臣妾?”玉嫔的脸上只剩下焦急,生怕那两个字就要实现不得了。 苏乾望着玉嫔那样的神情,顿时觉得索然无味了些,那些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立即就失去了开口的理由。 果然是没有意思的很。 也是,她在宫中那么久了,而且过的还是这般无趣的生活,那些曾经有过的性子,定是早就被磨平了。 “朕没有,你不必多想。” 直至将苏乾送出玉良宫之后,玉嫔也没怎么清楚他那话究竟想说的是什么。 算了,随他吧。现在的玉嫔再也不是初进宫的那个满心只想着讨皇上欢心的小丫头了。时光侵蚀着她,使她褪尽了当年的如花美颜,可却也是在洗涤着她。 每一分,每一寸。 待到苏乾离开许久之后,玉嫔才慢慢醒悟过来,皇上这样做许是对宸妃并不是那样的信任。 苏乾实际上对后宫的事情比谁都要清楚些。宸妃与苏蓁的不合,原来他都是看在眼中的。 越是这样想着,玉嫔就越发觉得苏蓁委实可怜了一些。好不容易嫁了个可心的人,也不知道为了什么缘由,竟再次回了这能吃人的地方。 只是那东宛也不见得就好。这便是身为帝王将相家女儿的悲哀。 第二日,陆长歌便带着随从的士兵们踏上了回国的路途。从他刚至南华的那一天起再到现在离开,他都没有见过那所谓的南华帝后一面。 这一切就好像是一场见不得天日的密谋一般,在她离开后偷偷地进攻,在她归来之前悄悄地离开。 陆长歌不由得扯开了嘴角,他想不通,什么时候他陆长歌竟然成为了这样一个趁火打劫的小人了? 其实他到现在也没有想通自己当时怎么就会答应了新月帝的那个与他不相关的要求了。自己怎么也不像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啊! 只是记忆中一闪而过的那张脸,无论是带着浅笑的,睫毛上挂着几颗泪珠的,还是嗔怒地瞪着他的。 每一帧画面都让陆长歌觉得既是熟悉,又是陌生。只是想对着她轻轻地道上一句,好久不见。 过往那些有她陪伴的日子,好似掉进了蜜罐中,沾上了令人会上瘾的蜜意。成为了陆长歌记忆中怎样都无法舍弃的明媚阳光。 苏蓁,我当时真的有些后悔了,不该那样就松开了你的手。 也许,这才是陆长歌好心相助的因由。 陆长歌也真的是想不明白了,苏蓁对于他来说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呢》而自己对苏蓁的情感又究竟该用什么词语才能巧妙地形容呢? 有关情爱吗? 可自己的心里明明已经被渠儿填满了,哪里还能有一丝半缝能将苏蓁装进去呢? 陆长歌从南华一路想到了长亦,也没能想出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妙音刚走到南华皇宫的宫门处,便隐隐闻到了战争的味道,只是想象中的那些激烈的画面,她并没有瞧到。 可是宫门前还躺着许多未能来得及处理的尸体,妙音能隐约辨别到他们穿的正是南华的服饰。 这些死去的士兵大多都是南华的。 妙音的心顿时猛地便咯噔了一下,这一切都是怪她的任性,是吗? 妙音只感觉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她就快站不住了。她立即就死力地闭上双眸,不忍再去看那些冒着森然寒意的尸体。 王肃阳自然也知道妙音在想些什么,不免觉得此时的妙音的背影很是单薄。像是日落之后,连倒影也不见了的枯萎的一颗小树。 王肃阳不禁上前了几步,“帝后,莫要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妙音渐渐地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那个这一直以来都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鼻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泛了酸意。 “王肃阳,你跟朕说,朕这样做不是错的。”话语间竟染上了难得的哭腔。 王肃阳自然知道妙音究竟是为着什么而懊恼,“帝后想做什么就是了,我们这些臣子理应为帝后效出犬马之劳。” 妙音迅速地收起了脆弱,多望了面前的王肃阳一眼,不禁道:“王肃阳,这一路多亏了有你。” “帝后莫要这样说,这本就是微臣的职责。” 妙音又眨了眨双眼,坚定道:“王肃阳,我们进去吧,看看究竟是哪个胆子大的人敢进犯我们南华。” 忽然之间又恢复了从前的那样狠戾。 有什么事情,总是要面对的不是吗?逃避怎么会有半分用处? 王肃阳点了点头。 走近了之后,妙音才发现并没有什么进犯的人,南华宫前比周遭还要更加的平静些,只是不断吹来的风泄露了真相。 那吹来的风仿佛还携着一抹浓重的血腥味,似乎是在提醒着妙音,南华究竟受到了别人怎样的欺辱。 妙音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她一连向着宫内喊叫了数声,才微微地有了动静。 随后,守城的侍卫满面欣喜地为他们一行人打开了城门。 才刚行进南华的皇宫内,还没能走近正殿的时候,妙音就看见了她的为沅哥哥顶着最后的一抹晚霞朝着她走来。 竟像是一场梦一般。 妙音从没觉得南华的晚霞竟是这般的悦目。一瞬间,她的鼻尖又酸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在异乡受到的苦痛酸楚,唯有在归乡见到自己的亲人之后,才会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为沅哥哥……”妙音也不顾得旁的,一下子就跑到了为沅的身边,钻进了他那温暖的怀抱中。 “妙音,这些日子……”为沅看见妙音这幅样子,心里也很是不好受。但他还是想赶紧地问清楚,问清楚这一切。 “为沅哥哥,你先别问行吗?回来我再跟你解释,我现在太累了。” 听见妙音如此的呓语之后,为沅只好识趣地闭上了嘴。 “既然累了,那就赶紧回宫好好休息一下。” “不行。”妙音十分坚定地说道,随后就从为沅的怀抱中钻了出来。“为沅哥哥,究竟是谁,是谁将我们南华变成这副样子的?”一想到如此,便是再累,妙音也不会容许自己歇息片刻。 “妙音,我也不清楚,领兵的那人我并不认识。”为沅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他们现在是退兵了吗?”妙音有些不死心。 “已经退了兵了。” 妙音的拳头攥的更紧了一些,“他们真是该死,要是被我知道了是谁……” “妙音,你要是累得很了,还是去休息一下吧。”为沅实在是不想见到妙音这个样子。 “为沅哥哥,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太过任性了……”妙音忽然就变得很是激动,面目都有些狰狞起来。 “妙音,你别这样。”为沅有些被她吓到。 “是我的错……”妙音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还一直在重复着那几个字。 “妙音,妙音……”为沅一下子扶住了妙音的双肩,想让她镇定下来,“南华还很好,南华没事的,南华没有什么大事。” 为沅知道南华对于妙音来说,究竟代表着什么,又有着什么重要的意义。所以妙音现在的情态他也是能理解的,他只能这样来安慰她了。 还好,妙音终于听进了为沅的话了,稍稍地镇定了一些。 在为沅的劝说之下,妙音终于回了自己的宫,说是回去好好地休息一下。 在妙音走了之后,为沅才将视线慢慢的转向了一旁的王肃阳。“妙音是不是去了东宛?是不是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王肃阳垂下了头,“这些事情王爷还是等帝后醒了亲自去问她吧,微臣不能说的。” 为沅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大致的事情他已经了解外加猜测的差不多了,“既然你不能说,那便算了。” 在为沅想要离开的前一瞬,他淡淡道:“王太医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吧,莫要逾矩了才是。本王也知道你的口才甚好,但你还是要用这张嘴好好地规劝一下帝后才是。” “微臣明白了。” 夏子绡一连昏睡了一天多的时间,才缓缓地有了知觉,那双沉重的眼皮才有了挣开的力气。 白霜也在她的身边一连守了一夜,见皇后终于醒了过来,一张疲倦的脸上这才有了笑意。“皇后娘娘,您醒了?” 夏子绡虽然是醒了过来,可头却还是昏昏沉沉的,像是灌了铅一般,又像是快要炸裂了一样。 从前的朱唇,轻启了半天,也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皇后娘娘想说些什么?娘娘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夏子绡却像失去了听觉一般,上下嘴唇动的更加的厉害了,白霜不由得将自己的双耳靠了过去。 “他,他,他怎么 ,怎么样了?” 颤颤巍巍的音节拼凑出这样一句焦急的话来。 186 不想管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白霜想也不用想便知道夏子绡嘴中的那个“他”是谁,能让皇后娘娘一直念念不忘、时时谨记的也就只有叶北轩这一个人了。 谁说夏子绡对叶北轩是淡漠甚至是疏离的,这样的架势分明是比旁人更加挂心一些。这是白霜望着床上虚弱的夏子绡突然醒悟的。 虽说是仇恨使然,但这也好过真的不闻不问。事实上,沉默愿意苛责要更可怕的多。 “娘娘,太子他登基了,现在已经是东宛的新皇了。”白霜不敢欺瞒她,只是将事实平淡地说了出来。 正欲艰难起身的夏子绡一下子像是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般,直直地,重重地跌在了床上。饶是身下金绒软锦,可夏子绡还是觉得磕的自己生疼。 “娘娘,您没事吧?”白霜有些懊恼,何苦要再给她一击呢? “娘娘,是奴婢的错,不应该说出来的。” “你不说出来,不说,他就,就能从那皇位上跌下来吗?”夏子绡的话竟说的比先前通顺了一些。 “娘娘,奴婢怕气坏了您的身子。”白霜的声音染上了紧张。 “看来,看来终究是他赢了……”夏子绡没再回白霜的话,只是喃喃自语着。那声音,早就失去从前的灵动,而如今更像是深秋枯萎了的落叶,飘飘晃晃着不肯坠地。 白霜小心地抬起眸子望去,只看见夏子绡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头顶的那片虚无。 “皇后娘娘,您……” “我怎么能让他输呢?不能……”夏子绡置若罔闻,依旧细语着。 白霜这下是真的听不大懂了,呆呆地立在了夏子绡的身旁,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白霜,你先出去吧,本宫想一个人。” “是。”就是因为她太了解夏子绡的性子了,所以白霜大可不必担心她会想不开。 就在白霜刚转身走了两步的时候,就听见那道有些苍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了起来。 ——“白霜,以后唤哀家太后吧,别再唤错了。” 白霜的脚步立即就愣在了原处,她曾经想象过在自己告诉娘娘这个事实之后,她究竟会有怎样的反应。 什么样激烈的反应,白霜都能想象的到。只是这般迅速地接受,白霜很是始料未及。她忽然就觉得自打娘娘醒过来之后,她就有些看不懂了。 虽然一直以来,她就从未读懂过夏子绡。 白霜突然就有些放心不下夏子绡孤独一人了,万一她想通一切了呢?万一她真的变得与以前不同了呢? “娘娘,还是让白霜在您的身边侍候吧,您的身子……” “哀家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下。罢了,你便留在未央宫中吧。”夏子绡不想再多言语一句。 “谢谢太后。” 白霜发现,夏子绡没有骗自己,她真的便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了。 这几日,叶北轩也曾来过好几次,但都只是站在未央宫宫门前许久,也未曾走进去一次,自然是连夏子绡一面也没有见过。 其实,这样也是极好的,若是见了面,只怕是叶北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这样也为难了白霜,每次都要权衡,权衡着左右,然后在心里打量了许半天,才敢与夏子绡小心地说着有关叶北轩的事情的。 夏子绡更多的时候,是保持着沉默,偶尔才点点头应和上一句。 最多的便是那一天,她不知怎么就问起了有关苏蓁的事情。 “新月那边可有消息了?苏蓁怎么样了?” “新月那边倒是没有什么消息,苏蓁的情况奴婢倒不是很清楚。” “这样说来,苏蓁现在定是没有什么性命威胁了。”夏子绡淡淡道,白霜也猜不出她的真实情绪来。 又好像她便就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宛若在复述着与她不相干的事情。 “娘娘怎么这样确定?” “以苏乾的性子,要是他的宝贝女儿出了什么事情,他还会在新月这样安定地呆着吗?怕是早就来东宛讨一个说法了。”夏子绡的话语行间,掩饰不住的都是对苏乾的嘲讽之情。 “奴婢先前听说这苏蓁在新月并不受宠啊,有可能是苏乾不想多事呢。”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他苏乾便也只能这样保护苏蓁了。旁人也许会被他演出的戏骗到,可哀家决不会。哀家最是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厌恶之情愈发深了。 “叶北轩可有说过有关苏蓁的事情?”终于转到了正题。 “皇上的意思是想,等东宛安定了,便去新月将苏蓁给接回来。”白霜如实地答了。 “知道了。”夏子绡开始抬头望向不远处的窗子,却望不清晰窗外的景色。 “那娘娘的意思是……” “他想去,便让他去好了。哀家倒是想看看他是否有能将人接回来的能力。”夏子绡悄悄地眯起眼来。 白霜怎么听着这话都像极了威胁,不像是随心无意间说出口的。而且,当初夏子绡对苏蓁并不满意,怎么如今就不想去理会了呢。 难不成是因为身子还抱恙,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管了吧。 “娘娘,您当初不是不想让皇上与苏蓁在一起的吗?” “罢了,随他们去吧,哀家不想再插手了。”夏子绡将身子扭到了内侧,只留给了白霜一个看起来很是疲倦的背影。 “娘娘,其实这样挺好的。您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好好休养身体。” “哀家心里清楚。” 自打苏乾重新回了新月之后,宸妃就没有见过他几面。最近的一面,仔细想想,还是那样的不愉快。 宸妃总是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可究竟是什么,她却是也说不清。 她就这样端坐在木桌前,窗外已经渐渐昏黑下去了,殿内也已经被黑暗所笼罩了,只是宸妃却喝退了前来执烛的宫人。 她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没能等上片刻,殿门又不知道被哪个不懂事的奴才推开了。 “我不是让你们退下吗?怎么还敢进来?是不是不想要命了?”宸妃恼怒地说道。 “宸妃娘娘,真的是许久未见了。” 一道很是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猛然地响了起来。 宸妃明显是被吓住了,她的身子僵了一僵,平日里灵巧的舌头竟然也在此刻打了结。 半响后,宸妃才明白过来,强装镇定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奴婢当然是有好消息来禀告娘娘的。” 宸妃虽然看不清此时她脸上的表情,但她知道,她的嘴角一定是闪着一抹诡异恐怖的笑意的。 因为她曾经见过的。 “你的好消息?还是罢了,本宫并不感兴趣。”宸妃又不傻,她怎么会有真正的好消息要带给自己。 “娘娘还是听一听吧,也许便有了柳暗花明的心境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宸妃突然就起了身。 “娘娘也有了兴趣不是,那就应该让奴婢进去说话才是。”那人的语气明显的轻快了几分。 宸妃心里虽然有些气恼,却还是不紧不慢地将请她进来的话道了出来。 “奴婢多谢娘娘。” 假情假意,宸妃不禁撅起了嘴。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对本宫讲?” “娘娘是不是觉得最近很是寂寞,尤其是到了深夜的时候。”那人故意地眯了眯眼。 只是黑夜中,宸妃并没有察觉出来。 “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绕什么弯子?”宸妃嗔怒道,就是打死自己,她也不会向她承认的。 “娘娘,那奴婢便直说了。娘娘,是不是觉得与皇上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了?” 宸妃心里猛地一震,可是头却不由自主地便低了下去,做出了默认状。 “难不成你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许是因为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心中所想的,所纠结的就这样被她看了出来。所以宸妃更像是泄愤一样地问了出来。 “应该是知道的。” “那你便说出来啊!” “娘娘可曾听说过宫中以前的那位盈贵人吗?” “盈贵人,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啊,但本宫却不记得了。” “盈贵人便是那苏蓁的生母。” “原来是她啊。”宸妃这才忆了起来,“她不是死了很久了吗?”因着苏蓁的缘故,宸妃的话语间充满了不屑。 苏蓁身为一个不受宠的公主,这样想来她的母妃也不会有那恩宠的机会,却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只是宸妃不明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在新月中早就被人淡忘的女人。 “她虽然是死了很久了,但也许她在皇上的心中却依旧活着,依旧没有消失过。”那人淡淡道,这话却像是一把锋利的长剑,刺的宸妃胸膛顿生痛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宸妃还是不肯相信,只觉得那人是一派胡言。 “娘娘其实听懂了不是吗?” “不,本宫不信你的话,本宫命你将这话说清楚些。”虽是下命令,可宸妃的语音却在轻轻地打着颤。 “可以,奴婢想要说的是,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爱着的就是盈贵人,哪怕她已经死了这么久,却还是没有忘记过一分。” 187 助你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这怎么可能?”宸妃心里虽然很是震惊,可她还是强逼着自己要冷静下来。“皇上既然这么喜欢那个盈贵人,可为什么还会这样对待苏蓁?” “苏蓁不是他们的孩子吗?”宸妃很是冷静,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说不通的地方。 “娘娘,你难道没有听过这样的一句话吗?” “什么话?”宸妃的心里开始有些心虚了。 “盛极必衰。”那人一字一句道,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每一个字,都像是陨落的流星,但却沿着它原有的轨迹,悉数砸进了宸妃的心中。 “这话是什么意思?”宸妃就是不肯相信。 “娘娘,您不会不知道吧?”那人更像是在故意的逗弄着她。 “本宫令你快说出来,本宫就是不知道。” 那人深吸了一口气,“娘娘,盈贵人当年因为盛宠极久,本来就招惹了不少的嫉恨。她死了之后,那些人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苏蓁的。皇上又不能时时庇佑,便只好出此下策。表面上是疏离甚至厌恶苏蓁的,实际上却是放在了心尖上疼爱的。” 宸妃的脸霎时间便就变得苍白了,竟比那书桌上摊开的宣纸还要惨白些。 这下子,她就明了了为什么皇上会把不辞辛苦地将不省人事的苏蓁从东宛一路带回了新月,还一直派人小心照料着。 她之前也仅仅是有些纳罕罢了,并没有多想。事实上,她就从未往这个方向想去,没有想过苏乾对于苏蓁来将是个如此称职的父皇。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苏乾那精心编排,略显压抑的戏码罢了。 只是宸妃不知道,到底是苏乾的戏演的太过于真实了些,还是自己太过于蠢笨与安逸了一些。 竟连一丝的破绽也从未察觉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人说出来的话,宸妃并没有有过一分一秒的怀疑过。因为当她接近真相的悬崖的时候,还未细看,就已经瞅见那万丈的深渊了。 “娘娘应该不会怀疑奴婢说出的话吧,奴婢没有理由来骗您的。” “可是你应该也没有来告诉本宫的理由吧。”为什么要告诉她呢?这还真的是不如她一直呆在鼓中央,愚笨地过完每一天。 欢喜便好了。 “奴婢只是想让娘娘小心一些,想让娘娘警醒一些,也好保住性命。” “大胆!你这条命是不想要了吗?”真是胡言乱语!她可是后宫中最为尊贵的嫔妃,他的父亲也是皇上身边的宠臣。 皇上怎么敢轻易动他们,何况,也并没有如此的理由啊! “娘娘,奴婢的这条命并不值钱,但是娘娘与奴婢并不同。” “皇上不会这样做的,就算他心中爱的是别人,可本宫还是宸璟宫的正主啊!”宸妃已经有了些慌乱。 “娘娘莫不是忘了您曾经对苏蓁做过什么事情吧?娘娘若是忘记了,只怕皇上也不会忘的,他看得比谁都要清切。” 宸妃那放在身前的双手也开始泛了白,她的朱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到底来也没能为自己找出什么辩解之言。 那人却像非要将宸妃逼得没有回头的路一般,缓缓地又开了口:“娘娘近日在花影殿做了什么,只有娘娘自己清楚。” “什么?”宸妃没有想到这人会提起这桩隐秘的事情会被这样一个人不痛不痒地提起来。 她做的分明应该很隐蔽才是,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怎么就会被她有所察觉了呢? 宸妃并不想承认。 “你在说些什么?本宫不懂。”宸妃故意摇了摇头。 “娘娘非要奴婢说清楚才是吗?公主这么多日未醒,定有娘娘的功劳吧。” 宸妃被那人逼问的额头都开始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却找不出什么再否认的说辞来。那人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不如就默认了,再推脱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可还有别的人知道此事?” 那人在黑暗中扯起了嘴角,“娘娘,您这便是承认了吧。”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本宫不如承认了便是。你回答本宫刚才的问题。” 一来一往中,黑夜中,宸璟宫中似乎有团熊熊的幽火兀自燃烧着。宸妃只是不想让一向骄傲的自己处于下风,怎么样她都要扳回一些颜面的。 “奴婢自然会为娘娘闭上嘴的,不会有人知道的。” 黑暗中的宸妃快要崩溃了,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怀着怎样的目的走进了宸璟宫,她不知道。就连这个人的身份,她也并不是很清楚。 也仅仅就是局限于一面了。 “所以,你来找本宫究竟是想做些什么?我知道,你并不是普通的宫人。” “奴婢没想做什么,只是想帮娘娘一下,助娘娘一臂之力。奴婢便是最普通的宫人,不然还能是什么?” “你想怎么帮?本宫没什么需要你帮的。” “娘娘,话可别说的这样早。皇上的性子,我还是了解几分的。皇上已经说了让娘娘少去花影殿了,不是吗?” 宸妃不想点头,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承认? “而且奴婢听说了,皇上已经派玉嫔去照料公主了,皇上莫不是已经不信任娘娘您了吧?” “什么?”这件事情她可是一点儿风声也未听到过的。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宸妃久久地都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她的心一齐有万千种想法飘过。紧张的,不安的,自责的,宽慰的。 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那人先开了口,说道:“这件事情娘娘还是好好地斟酌一下吧,等过些时日奴婢再来问问娘娘。” “你这个人真的是很可恶,你若是没来过便好了。” “娘娘说的这话真是内心所想吗?娘娘就不想为自己做些打算吗?皇上他只拿娘娘您当做盈贵人的替身啊!” “你说的……”宸妃的思绪一下子就懵了。 “娘娘也许不知道,但奴婢是见过那位盈贵人的,您的眉眼间与她很是相像。” “你给本宫闭嘴!这些话本宫并不想听!”宸妃的声音一下子就大了起来。 那人就也听话地闭上了嘴,沉默着。 宸妃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险些就要站不稳了。原本就昏黑的殿中似乎又黑了几度。 “你说的话本宫记住了,你先出去吧,本宫要好好想一想。” 只是同那人说了还不到半个时辰的话,宸妃却觉得像是一个完整的黑夜一样难熬。 待那人退了出去,宸妃才一路跌跌撞撞地退到了床边。一个不小心,便跌倒在了冰凉的地上。膝盖被碰的生疼,大抵是已经肿了吧。 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今天就已经够不顺心的了,上天偏偏还要给她自己找不痛快。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想爱着那个人,这是个听起来多么心酸的愿望,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难以实现。 她最初以为苏乾给了他全世界最令人艳羡的恩宠。果然是应了那句爬得越高,跌的越惨的古话吗? 一瞬间失去所有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得到了又失去,才是世间最可怕的事情。 “娘娘,皇上又来了。”有些话重复的次数多了,也就没有了感觉。 本以为又会听到一句轻轻的“嗯”的白霜,在转身离去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却听到了夏子绡忽然睁开双目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我有事情跟他说。” 白霜速速地转过身来,“娘娘在说什么?”她更多的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是自己的幻听罢了。 “让他进来。” “是。”白霜极为迅速地就推开了门。 “皇上,娘娘说是有事要找您。” “母后可曾说过是什么事情吗?”叶北轩明显地也没想到夏子绡会有事情找到自己。 一时间,心里竟有些七上八下的。 “太后没有说呢,娘娘让您进去,您便赶紧去吧。别让娘娘久等了。”白霜看起来有些急促。 叶北轩淡淡地点了点头。这是自打父皇出事那一天,叶北轩正式与夏子绡见面。有些话,压抑在他的胸膛中挺久了的,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慢慢地推开了未央宫的大门,叶北轩只觉得这殿内静的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叶北轩只想让自己走的再慢些,或者是到内殿的这条路再长一些。 若是见了面,他又应该说些什么? 磨磨蹭蹭地最终终于是走到了内殿,叶北轩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母后,儿臣来了。” “既是来了,那就进来吧。” “儿臣知道了。” 果真无论过了多久,母后口中的那抹疏离是不会变的。 叶北轩有些无奈地走进了内殿。“母后的身子可好了一些吗?” “比先前强了一些,还是有些嗜睡。”夏子绡又咳了一咳。 “如此便好了,母后还需要好好地养着。” 夏子绡悄悄地点了点头。 “母后找儿臣可是有事情吗?” “对于苏蓁的事情,你可有什么想法吗?打算怎么做?”夏子绡终于问出了正题。 188 求个安稳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北轩不免有些愣,这便是母后要来问他的事情吗?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母后会因苏蓁而来寻他。 这要让他怎么回答呢?他知道,母后并不对苏蓁很是满意。也是,她对自己都如此了,又怎么会对着苏蓁摆出慈眉善目的母后的样子来呢? 可是,苏蓁实在是他生命中最无法舍弃的。 推诿了半天,叶北轩还是没能给出夏子绡一个准确的答复。 可是夏子绡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呢?末了,夏子绡只是淡淡道:“你说便是了,如今你已经是这新月的皇上,自然不必像从前那样拘谨。” 叶北轩的脸倏地一下就有些涨红了,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夏子绡那淡漠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哀家知道,你已经做好了决定,是吧?” 叶北轩终于不再沉默,点了点头,坚定道:“母后,儿臣想将苏蓁从新月接回来。”只是他还是没敢把双眼抬起来,看上夏子绡一眼。 随后,未央宫似乎比他刚进门的时候还要寂静,像是暴风雨即将席卷而来前最是平静的面。 而叶北轩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他只是想听夏子绡对他这个决定的反应。 那颗心跳的更加的快了,像是不知疲倦一般。 “哀家一早便知道你会如此,也好,那你便去吧。”片刻之后,夏子绡终于是开了口。 叶北轩万万没想到的便是夏子绡会这般轻易地就应了自己,虽然态度冷淡,但起码是同意了。 在确定自己没听错之后,叶北轩的脸上才敢渐渐有笑意渗出,“母后,儿臣……” 夏子绡悄悄地便别过了双眼,倒不是因为不想去看叶北轩那双含着满满笑意的眸子,只是她怎么都觉得这笑意有些刺眼,刺的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生疼。 所以夏子绡便故意打断了叶北轩还未来得及说出来的话,“此次去新月,你可莫要丢了东宛的脸。” 叶北轩的笑容忽然就凝结在了脸上,“儿臣知道了。” “苏蓁毕竟也是你现在唯一的妃子,一直待在新月终究不是个办法,也会为百姓们所诟病,你可务必要将她接回来。” “儿臣会的。” 叶北轩从来就没有想过,夏子绡会是因为心疼自己,心疼苏蓁,才会要求自己一定要将苏蓁接回来的。 这样的想法要有多搞笑。 “哀家派一名使者与你同去,他会以哀家的名义与新月帝好好说上一说的。” ”儿臣多谢母后。“谢恩的时候,叶北轩貌似还没有反应过来,母后竟会助自己一臂之力? 从未央宫出来的时候,叶北轩只觉得自己仿佛立在云端之上,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咱时间忘却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痛苦。 ”皇上怎么这样高兴?“看着叶北轩那掩不住的笑意,白霜也有些纳闷,连忙就凑了过来。 “母后同意了,同意朕去新月,同意朕将苏蓁接回来。” “真的吗?那这真的是好消息!怪不得皇上是笑着走出来的。” 待到叶北轩走了之后,白霜才收起自己的笑意,慢慢地行进了未央宫。 刚进内殿的时候,白霜便看见倚靠在床上的夏子绡,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娘,奴婢……”白霜慢慢地靠了过去。 “哀家知道你想问些什么,你可是问我为什么会突然地改变心意,想让苏蓁回来?” “娘娘说的没错,奴婢也不想多嘴的。” “可你还是进了内殿,开了口。”夏子绡淡淡道。 白霜一下子便被夏子绡的话噎住了,迟迟地没有说出下文来。 倒是夏子绡先开了口,“他如今已是新月的皇上了,而哀家只是太后,日后定是要倚靠于他的,哀家只是为了未来而考虑。” 倒还真的是理所当然。 果然是这样,白霜没有猜错。她还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在先帝去世之后,娘娘真的是变了。 原来她只是败给了安稳,败给了权势,向着它们低下了头。 这不才是真正的夏子绡所拥有的的模样吗? “原来娘娘是为了如此。”白霜有些自嘲地道。 ”白霜,我只跟你说四个字……“ “娘娘,可是安分守己吗?奴婢猜的。” 夏子绡淡淡地点了点头,“既是猜了出来,那便要执行才是。” “奴婢知道了。” 妙音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这一觉自己睡的很久。眼睛刚睁开的时候,她就有些迷怔,只记得自己应该还在陌生的国家里,睡的应该是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醒来便要举起锋利的长剑,对向那些本是无罪的人。 直到她渐渐清醒了过来,看着周遭那些精致的摆饰,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回了新月,如今她正待在自己的寝宫内。 不会再有那些战争了。 “花田,进来!” 被唤道的花田赶紧就行了进来,“帝后,您醒了?” “嗯,朕问你,为沅哥哥可是知道了些什么?”妙音总觉得为沅应该是已经将她的这趟出行了解的差不多了。 “应该没有听说什么吧。只是那一日,宫外传来消息说,说是东宛与新月两国传来战事,可并未说明帝后的事情。”花田回忆道。 可是为沅哥哥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他一定会察觉出什么的吧。 “为沅哥哥可有说过或是问过什么吗?” “最初王爷只是问奴婢帝后您去了哪里?后来便没有再问过了。” 那么为沅哥哥一定是猜出了什么吧。 “帮我梳妆一下,朕要去见见为沅哥哥。” “是。” 在途中的时候,花田就道:“王爷应该还待在南华宫里吧。帝后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王爷一直都待在这里。” “为沅哥哥平常都干些什么呢?” “王爷做的事情都是文雅的很,像是习字,画些好看的画读些经书。只是奴婢也看不懂。” 妙音轻轻地笑了笑,却越来越发现她有些不好意思去见为沅哥哥了。 若是为沅哥哥知道他在东宛以及新月做的那些有些疯狂的事情,又会作何反应呢?会不会生气呢?会不会对自己觉得失望呢? “为沅哥哥这几日心情如何?可有什么不悦?“妙音继续问道。 “王爷这几日心情都很正常,若说有什么,那便是这期间帝后的皇叔曾经来过一回。“花田终于将这事情想了起来。 “皇叔来了?他怎么来了?”妙音有些惊讶。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花田摇了摇头。 妙音的心里咯噔一声,看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是一定被为沅哥哥得知了。 妙音还是心怀着一分侥幸进了南华宫。 “为沅哥哥在做些什么呢?”妙音装作不知情一般,一下子跑到了伏在桌子上的为沅身边,轻松道。 为沅立即就放下了那只沾满了墨汁的毛笔,抬起双眸,淡淡道:“帝后终于醒了?” 话语间携满了疏离,真的就像是她的臣子一般。 为沅的双眼中并没有什么色彩,只是轻轻地扫了妙音一眼。妙音却染上了丝丝的心虚。 “为沅哥哥,你怎么这样说话?” “微臣这样说话不对吗?您是南华的帝后,微臣理应尊敬的。” 妙音一下子就明白了,为沅哥哥肯定是因为她的肆意妄为而生气呢。那些冷淡疏离,不过给她的一些惩罚罢了。 “为沅哥哥是不是在生妙音的气?”妙音小心翼翼地就问了出来。 “微臣怎么敢生帝后的气呢?” 妙音眨了眨眼,“你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是在生气。” “你既然知道我会生气,为什么还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将整个南华作为赌注?”为沅终于将心中的话讲了出来。 这些话自打他知道妙音做的这些事情之后,就一直想质问她的。 究竟还有什么人或事情,比南华还要重要?她怎么就这么肆意妄为,怎么就长不大呢? 妙音一下子就没了声响,满肚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和为沅说。 “你说,你究竟想做些什么?”为沅更加想知道的还是妙音这样做的目的。能这样的不顾一切,一定是有着很深的执念吧。 妙音也在纠结,不知道该不该与为沅哥哥讲出来。“为沅哥哥 ,我不能说,说了你一定会生气的。” “那我现在就没有生气吗?“ “为沅哥哥,不,我不能说。” 为沅没有再要求,他知道妙音的性子,不想说的,再怎么逼她,她也真的不会说出来的。 “罢了,不想说便算了。只是下一次,你一定要以南华为重,再不可这样的肆意了。南华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你也要多为南华的百姓做些考虑啊!”为沅不得不语重心长地教诲着妙音。 只是,忘记自己的喜怒哀乐,只为南华百姓着想,这样的说辞可并不好执行。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只是旁的就不要再理会了,南华需要平静的生活。” 妙音明白了半天才理会出为沅的意思,艰难地开了口,“为沅哥哥这意思是不让我去寻那些人的仇?” “没错。” 189 盈双阁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为什么?是那些人先来惹我们南华的,如果我们毫无反应,那岂不是让旁的国家认为我们南华太过于好欺负了吗?“妙音有些愤愤然。 “但是妙音,你不应该自责一下吗?此时究竟是因何而起?我想你应该比我还要清楚。”为沅这话说的极为严肃。 是啊,这一切都是因为她,都是她的错。 妙音的脸涨的通红,“为沅哥哥,我知道这次的事情都是怪我,所以我才想为南华讨回个公道。” “这种补偿,南华并不需要,南华需要的更是平淡没有硝烟的生活,你知道吗?” 妙音真的就纠结了,为沅刚刚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可是就这样做罢了吗,妙音又实在是不太甘心,眦睚必报才是妙音这一直以来心里的信条。 “妙音,你还是好好想一想吧。究竟哪一个才更重要。”为沅知道妙音一时间之内还没有想通,毕竟她现在还年轻,且又是这样敢爱敢恨的一个人。 这样也是极为正常的。而且自己只是一个臣子,这些话也只能说到这种地步了,再说得深些,便有种越俎代庖的嫌疑了。 “为沅哥哥,妙音记得父皇曾经说过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妙音也想做个君子。“妙音眨了眨眼,嘴角开始泛起狡黠的笑意。 为沅一下子也笑了出来,“妙音,这话我可记住了。” “为沅哥哥,你还不相信我吗?”妙音忿忿地推搡了一下为沅。 ”那你便要做出个样子让我看看啊!“为沅笑意更深了。 “一定会的!“妙音坚定道。 宸妃因为那人的话一晚上也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就是寻不到一分睡意。 天还刚蒙蒙亮,那抹残月还未消去的时候,宸妃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头也染上了不可名状的痛意。 许是再也无法承受住这漆黑的样子,宸妃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桌上的残烛燃了起来,尽管这抹微光刺的她的眼睛有些痛。 烛光刚刚明起来的时候,宸妃便看见了一封摆放规矩的信。 宸妃猛地便想起了昨夜那有些荒唐的事情,她屏住了呼吸,慢慢地打开那信。 ——宸妃娘娘莫不如去那盈双阁瞧上一瞧,也许会更明白一些。 那苍白的纸上便只覆上了这几个字,她猜得没错,果然就是那人! 她到底是要干什么呢?是要将自己一步一步推下那不可见底的深渊,她才甘心吗? 那字在她的眼中渐渐变得模糊,冰冷的信在她的手中变得愈发没有了温度。“盈双阁?新月有这个阁吗?怎么自己就没有听说过?” 虽然她的心里有着抗拒,但她还是想要去看上一看,想看看那人葫芦中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反正她现在有大把空闲的时间可以荒废。 只是这盈双阁究竟在哪里?这信上怎么就不说清楚呢? 宸妃匆匆地就推来了门,有些清冷的空气立即就拂了她满面,她不禁就打了个冷颤。 果真,宸妃没有猜错,那人就在正对门口的地方守着呢。宸妃既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懊恼,”你说,你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非要缠住本宫不放?“ “娘娘是已经动心了吗?想要去盈双阁瞧上一瞧?” 宸妃别过眼去,“本宫想去哪里是本宫的自由,难不成还要经过你一个下人的同意?”宸妃不自由的就抬高了声调,像是在故意地掩饰着什么。 “既然如此,那便是奴婢多此一举了。”那人淡淡道,随后便转过身去,想要离去。 “站住!”宸妃有些别扭地唤住了那人,同时又隐隐含着些焦急。 “宸妃娘娘可还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盈双阁在什么地方?怎么本宫竟从未听说过呢?” 天愈发的亮了,宸妃不住地细细打量起不远处的那人,她似乎已经忘了她的模样,其实说到底她们也不过才有一面之缘。 宸妃这才发现那人的脖子上围了一条有些不合时宜的围巾,整个人显得有些怪异。即便清早的时候会有些冷,可也不至于这般吧。 宸妃便直直地问了出来,“现在有这般冷吗?脖子也不热吗?” 那人轻轻地抚了一抚垂下来的围巾,表情似乎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娘娘,奴婢的脖子曾经受过寒,如今沾不得冷的。” 宸妃没有回答,只是又继续问道:”盈双阁究竟是个什么的地方?可有何人居住吗?“ “那盈双阁便是从前盈贵人的住处。” 宸妃听到那回答之后并没有多大的震惊,也许她早就已经猜了出来了。 “在何处?” “不如奴婢领娘娘去,可好?” “成。” “娘娘便不梳妆了吗?就这样直接去了吗?” “何必梳妆呢?那阁中没有值得本宫梳妆的人。”宸妃有些怅然道。 她们两个人只是静默地站在原处,宸妃也没有说起要走的意思。 “本宫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娘娘唤奴婢思安便好。” “思安,倒是一个好名字。” “多谢娘娘夸奖,不知娘娘能否动身了呢?” “走吧。” 思安,若是真的能思到一份安稳便也是上天的恩赐了。 宸妃总是觉得自己像是赴一场结局已经注定了的约,结局便是她将会发现自己这些年来所过的幸福的生活,原来都是假象。 是她一个人错认的假象。 “娘娘,盈双阁皇上是不让外人进的,可是奴婢已经为您打理好了。” 宸妃的脸色愈发的不好看了,“你不必对本宫说这些的,本宫并不感兴趣。” 思安只好讪讪然地闭上了嘴。 宸妃的心里愈发地不痛快了,可她却发泄不得,她依旧要做那个端庄识大体的后宫宠妃,这些繁冗的条条框框 ,她都记得的。 思安将她领到了那片已经被皇上早些年下令禁止出入的树林面前,宸妃不禁有些吃惊,“难不成是在这其中吗?” “没错。” “怎么会……”宸妃嘴中的话还是没有问出来。 “娘娘跟着奴婢走便是。” 不知道又绕了多少个弯,走了多久的路之后,宸妃这才听到前面的思安轻轻道:“宸妃娘娘,已经到了,前面便是盈双宫。” 宸妃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双脚也又酸又痛。这些话,她也不想抱怨,也找不到可以听她抱怨的人。 只是当她抬起双眸的时候,还是小小地吃惊了一下。这个传说中的盈双阁,真的是又小又破,还这样偏。 宸妃是怎样也不会想到,在这里的地方,曾经住着一位深的皇上欢心的贵人。 “思安,你莫不是在骗本宫吧?或者是记错了地方?这便是盈双阁吗?” “娘娘,奴婢没有错,也不敢骗娘娘,盈贵人从前真的就住在这里,这便是盈双阁。”思安十分坚定地道。 “这怎么会……”宸妃用手指向了面前的那座小房子。 “娘娘想一想苏蓁的事情,便能明白了这是为何了。” “原来是这样啊……”宸妃笑了笑,满是苦涩,苍凉地呓语道。 原来又是这样疏离的保护啊…… 又往前走了几步,宸妃这才看见一直守在门口处的两个侍卫,像是盈双阁前的最后一道屏障。 那二人在见了思安之后,立马便退开了。 宸妃便在想,若是思安没有来,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么这两人能否为自己让开路呢? 看来这思安一介女流的势力确实不小,不得不防啊! “娘娘,进来吧。“ 宸妃刚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了阁内那一副悬挂在中间的巨大的画像。画中的是一个相貌还算不错,却并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之姿。 却端庄优雅的很,自有不一样的神韵。让人移不开眼来。 “这女子便是从前的盈贵人。”思安在旁边轻声道。 宸妃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向着那里慢慢地靠了过去。“苏蓁倒与她长得很是相像。” 其实她更想说的便是,她与自己的眉眼间真的有些相像。 宸妃移过眼去,便瞧见了一尘不染的摆设,已经荒废了这么久了。看来是有人时常来洒扫着,至于那人,定是皇上了。宸妃不用想便得知了。 “盈贵人是怎么死的?”没办法,宸妃对于这个盈贵人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 “生下苏蓁便殁了,难产死的。” “那皇上对于苏蓁本就该疏离的。” “为什么?” “毕竟可以说是因为苏蓁,盈贵人才会死去的。难道不是吗?”宸妃将视线完完全全地转向了思安身上,只是眼神有些涣散。 思安难得的被宸妃盯得有些发毛,“这个奴婢也不清楚,或许只有皇上才能清楚。” “所以你将本宫带来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让本宫看清皇上究竟有多么爱另一个女人,还是为了让本宫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蠢,竟然当了旁人的替身这么多年?”宸妃的话,顿时变成了一只只利箭,齐齐地向思安的身上 “不是,奴婢只是想让您看清真相。” 190 启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真相是什么?真相便是如此。”宸妃笑了笑,“看清真相又如何?” ”娘娘,现在不是颓靡的时刻,奴婢还是那一句话,您需得为自己的未来做些考虑。“ “我不信,不信皇上会为了苏蓁而……”后面的话宸妃实在是说不出来了,她的情绪渐渐变得有些激动。 这要让她如何接受呢?一个素来被她轻视欺辱的破落公主原来竟是皇上心尖上的人。而她原本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人啊! “可是娘娘做的实在是过分了些。” “皇上是不会知道的。” “皇上已经开始怀疑您了,毕竟在这整个新月中,唯有娘娘您一人与苏蓁相交不是甚好。这些事情,皇上早已看在眼里。” 宸妃的心渐渐地下沉,坠进了万丈深渊中。是啊,皇上都已经开始唤玉嫔那个不起眼的人去照料苏蓁了。 “所以,你有什么建议呢?”宸妃听见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冷漠,没有什么温度。 ”最重要的便是,娘娘您要舍弃对皇上的爱意。“ “什么?”宸妃只觉得是自己没有听清。 “难道娘娘对皇上的感觉无关爱情吗?若是这样,又何必如此的伤心?” 宸妃脸上的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眼睛也故意地望向了别处。“像后宫中别的嫔妃,像是玉嫔,那样的日子就很好啊!” “有什么好的?”宸妃更加的不明白了。 玉嫔那样淡如水的生活哪里好了?自打她入宫的那一天起,她就从来都没有得过皇上的恩宠,她的玉良宫向来都是萧索的。 那些清冷却又漫长的暗夜里,她的孤独许是一株暗自生长的藤蔓,将她一步步慢慢地逼向尽头的死角。宸妃真的无法想象她是怎么一秒一秒熬过来的。 “明哲保身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一颗心没有交给过别人,那么任何时候都不会感觉到痛。” 宸妃一下子就说不上来话了,他想了想,才发觉思安说的是对的。 倘若自己的那颗心没有交付给苏乾,那么今日无论苏乾爱着谁,爱的有多深,那么她都只会淡淡的一笑,轻轻道:“这事情与本宫无关。” 多么潇洒恣意的一生啊!这样的生活,只为自己而活,向来不为旁人所拖累。 可是宸妃不得不说,现在已经是有些晚了吧。 “宸妃娘娘,还请您早些做好选择。”许是思安瞧出了宸妃眼中的犹豫与迷茫。 “本宫需要再想一想。” “奴婢说过了,待到娘娘想通之后,奴婢便会在宸璟宫里等着娘娘。”思安说罢之后,又向着盈双阁外望了一眼。 “娘娘,奴婢还有些事情,要先走了。” 还没等宸妃反应过来的时候,思安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层层绿影之间了。 宸妃又向着这盈双阁的内处走了进去,依旧是那一尘不染的样子,像是一直有人在这里住着一样。 不得不说,皇上真是有心了。 仿佛只要不眠不休地这样做,就能等来这殿以前的主人一般。 他们两个人也说不清究竟是谁更傻了一些。也不过都是被爱这个东西蒙蔽了双眼罢了。 并不精致的床上还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床锦被,还有两只绣着鸳鸯的云锦枕。 宸妃便是站在这里,似乎都能闻到这殿中漫起的甜蜜的感觉。 只是这甜蜜无关自己,宸妃就觉得不再甜蜜了,这更像是如汹涌波涛的悲伤,快要将宸妃一点一点地吞没了。 宸妃只能想着四处再次望了一望,桌子上一副摊开的宣纸让她不由得向前走了去。 正是一幅没有完成的画作,虽然还未完成,但大致的轮廓已经浮现了出来了。画上的是一名女子,不施粉黛,却别有风情。 不消细想,宸妃便知这一定是盈贵人了。 果真是极为爱着的啊,她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可苏乾还是记得她的容貌,记得这样的清切。 宸妃摇了摇头,又上前行了几步,不知道为何便伸出了手,想要细细地抚摸一下画上女子的脸。 “你在做些什么?”手还未触及的时候,宸妃便听见了身后那一声含着压抑不住的怒气的声音。 正是苏乾。 宸妃的心一下子就慌了,慢慢地转过身去。 “皇上,您怎么来了?” “这话正是朕想要问你的,你怎么进了这里?”苏乾行了上去,一把就抓住了宸妃那只伸出来的手,眼中含着的全是怒气。“谁让你进来的?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原来真的是皇上他故意隐藏起来的秘密。 “皇上,是臣妾自己不小心误闯进来的。” “误闯?”苏乾冷哼一声,“你还真是会胡说八道,这里这样的隐秘,朕不信你是误闯进来的。” “皇上,臣妾没有说谎。”宸妃要自己冷静下来。 苏乾望着宸妃的脸,没有再说话,最终还是放开了对宸妃的禁锢。 宸妃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处痛的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只有火辣辣的感觉。 “皇上,盈贵人才是你心底的那个人吗?”宸妃还是不识趣地问了出来。 即使这答案都这样明显了,可宸妃仅仅是想听苏乾自己亲口说出来。 “这事情与你无关。”冷漠的语调,让宸妃的心再次地结了冰霜。 “你赶紧出去吧,下次别让朕在这里再遇见你。” “是,臣妾这就走。” 这个答案早就已经不重要了,宸妃在意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最终宸妃还是失望了。 待到宸妃离去之后,苏乾才靠近了那画,抚着那他一笔一画临摹下的精致的脸,呓语道:“ 千苓,都是朕的错,朕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扰你清梦了。” 从玉良宫出来之后,苏乾的眼中这才重新地染上了狠戾的神采,“误闯?”他怎么会相信这样荒诞的理由呢?他不知道这宸妃又想做些什么。 如今她已然知道了自己埋藏在时光流年之下的秘密,按照他那个性子,苏乾实在不知道她又将做出什么惹人生厌的事情来。 实在是令人厌烦。 “派人盯紧了宸妃,若她有任何的动静,都要及时地汇报给朕。”苏乾想着身边的太监命令道。 “是。” 东宛在这几日叶北轩的带领下已经渐渐走上正轨。那一日夏子绡又将叶北轩唤了过去,道:“若是你想去新月 ,那明日便可以动身了。” 等了这么久,叶北轩终于是等到了这句话了。 “母后,那儿臣那去准备了。”眉眼间都是掩不住的欢喜。 夏子绡一下子就有些失神,这样痛快的笑意,夏子绡细想了一番,大约从苏蓁遇刺的那一天之后,就再没有从他的脸上瞥到过了。 “你去准备一下吧。”夏子绡别过眼去。 “是。” 叶北轩刚刚走到殿门的时候,突然就停住了脚步,转身笑着对夏子绡道:“谢谢母后。” 还没有等到夏子绡的反应,连忙推门离去了。 夏子绡被叶北轩这样的一个小动作,这样短短的一句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她也不想去管,他想去就让他去吧。 有什么不好,她就只管着看戏便是了。戏台她已经搭建的差不多了,只等两位主角——叶北轩与苏乾粉墨登场了。 她只不过是从开场时一直看到结束之后最是忠实的观众罢了,一直未离过场。 第二天一早,白霜就说叶北轩前来跟自己告一下别。 夏子绡不想起身,更不想见他,便只推脱自己身子抱恙,恐是不能去了,只是淡淡道,说是让他小心些,也莫要忘了东宛的颜面,这才是最重要的。 白霜有些泄了气地行了出去。 夏子绡什么也不想多想,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北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白霜要好好照顾母后的身子,说他自己会赶紧回来的,让母后别太担心。 “皇上,白霜祝您能心想事成。” “谢谢你,白霜。”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叶北轩他们一行人就赶到了新月。 当苏乾听宫人来报,说是东宛的皇帝来了的时候,苏乾很是惊讶,心想这叶靖山怎么会来新月? 后来他才反应过来,如今的东宛皇帝已经是那个叶北轩了。 “他来这里做什么?”苏乾的语气立马冷了下来,那个人,居然还有脸来这里! “让他进来,朕非要看看他怎么敢来新月!” 忘恩负义的人,当年自己真的是看错了他,怎么就把苏蓁嫁给了他? “岳父,我是来……” “罢了,你可别唤朕叫岳父了,自打朕将苏蓁接回来的时候,你们的婚约就已经不作数了。”苏乾被他气得不轻。 “什么?”叶北轩怎么也没有想到苏乾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岳父,这是为什么?” “你居然还敢来新月,还敢想把新月接回去?朕是不会同意的。“苏乾不知道叶北轩究竟想做些什么。 ”岳父,苏蓁现在在哪里?我要去见见她。“ “朕是不会容许的,苏蓁现在也不想见你。” “不会的,不会的,苏蓁不会这样的。“叶北轩只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梦,而且是一场噩梦。 191 情深缘薄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叶北轩整个人已经开始有些癫狂了,像是失去了手中紧紧攥着快要化掉了的糖果的一个小孩子。他的双唇都在颤抖着,就在他想要再次开口询问的时候,他的肩膀上突然落上了一只手。 有些温暖的触感,就在那一瞬间,叶北轩才觉得自己并非是一个人。 叶北轩转过头去就看见母后派来的那人,面上带着足以令他能够稍微安下心的神色,嘴唇轻启,似乎说了什么话,但却没有发生任何的声音。 可叶北轩还是懂他的心思,懂他究竟想说些什么。 ——皇上,让我来,您放心便好了。 叶北轩忽然地就彻底安下心来了。或许这次母后真的能赠给自己一个惊喜。 叶北轩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向后退了好几步。 如果叶北轩没有记错,这人的名字应该唤作赵杼的。 赵杼向前行了数步,“新月帝,微臣是奉东宛太后的命令前来的,皇上他只是想将自己的皇后接回去。”赵杼这话说的也算是颇有气场了。 苏乾在听到那两个字后,脸上的神情还是微微地变了一变,尽管微妙,可赵杼瞧得分明。 “你们太后想说些什么?” 赵杼没有立即回话,只是向着面前的苏乾动了动眼色。 苏乾恍然间就明白了过来,难不成这话是不能让叶北轩听到的? 也罢,苏乾也不想想的太多,而且他也想知道夏子绡究竟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便唤来了身边的太监,道:”带着东宛帝去庐阳宫吧,让他去看看公主,途中莫要慌。“ “是,奴才知道了。” 那太监可是个人精,又怎么会不知道皇上这话真正的意思?——当然就是让东宛帝见不到公主就是了。 叶北轩听了苏乾的这话后,脸上立即绽开欢喜的笑容来,“北轩谢过岳父了。” 苏乾摆了摆手,“你且去吧。” 叶北轩满心欢喜地行出了殿,却没有看见赵杼脸上那一闪而逝说不清意味的笑。 “现在如何了?可能将那话说出来了?”苏乾望着叶北轩那离去的淡淡地问道。 “新月帝的聪明才智,微臣可真是敬佩。” “夏子绡总不会派你来新月来奉承朕的吧?”苏乾撇了撇嘴。 “自然不是,太后自然是有要事的。” “那你就别拐弯抹角的了,有什么直接说便是了。” ”太后想让苏蓁回到东宛来,希望新月帝能同意。“ 苏乾可是被这几句话气的不轻,“你们东宛把我们新月当成什么了?苏蓁是我们新月的公主,她的去留岂是你们东宛就能决定的了?” “新月帝莫要生气。苏蓁毕竟已经嫁到了东宛,是东宛的王妃,现在已然变成了东宛的嫔妃,或许还有可能是皇后……” “你认为朕会在意那些无谓的虚名吗?那些称号远远比不上苏蓁能够快乐地活下去。”苏乾愈发的激动起来。 “可苏蓁已经是东宛的人了。”赵杼轻笑道。 “那便取消婚约便是了。”既然他们都无所谓,那么他苏乾就更加的无所谓了。 “新月帝不要这般的激动,难道新月帝就不想知道太后究竟想让微臣给新月帝带些什么话吗?” 苏乾的满身怒气突然就像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一般,“什么话?”或许他该听一听的,看看那个工于心计的女人究竟又想出了什么样的花招,又想对自己说上一些什么话。 “你说吧。”苏乾又强调了一句。 ”太后娘娘说了,若是新月帝能让皇上将苏蓁接了回来,那东宛与新月日后自然是能平静地相处了,从前的那些恩怨情仇,太后只当就是忘记了。“ 苏乾的嘴角很容易地便被扯开了,”夏子绡难不成这是在威胁朕,威胁新月吗?“ ”太后并没有这个意思,太后也只是想换来两个国建的安宁罢了。“ “可是朕并不想用苏蓁来换,朕以前也是错信了你们东宛。” 明明最不想苏蓁留在东宛的便是她夏子绡了,怎么现在她就变了一副模样了呢? “太后娘娘让微臣一定不要忘记跟新月帝讲上那几句话。“ “什么话?”苏乾愈发的感觉到了紧张。 ”那年的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地就结束了。太后娘娘已经等了二十年,之前的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不过是太后准备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苏乾面上的神情虽然都未变,但心里的那湖碧波早已经像是多少颗小石子齐齐地坠了进去,竟惊起了汹涌的波涛。 一点小插曲便能如此,倘若是夏子绡尽了力,他们新月又将会怎样呢? “你认为朕会怕吗?朕的新月也不比你们东宛要弱。”苏乾说起这话的气势分明要弱了一些。 “新月帝果真是这样的想的吗?”赵杼像是能看出苏乾心中所想究竟是何一般。“为何微臣看见的新月帝竟不如最初相见那时的胸有成竹了。” “你在胡说什么?” ”新月帝应该知道太后娘娘所结识的人并算不得少,所以娘娘能够今天派微臣在新月帝的面前说出这种话来。“ 苏乾只是淡漠着,并没有开口,像是什么话也没听到一般。 ”既然如此,那微臣就请新月帝好好想上一想,想好了再给太后娘娘答复便可。“赵杼刚说完,也不顾苏乾是否有什么话要说,直直地便转了身。 他的手刚触及有些冰凉的门框的时候,便停下了步子,再次转回了身,“微臣想问一下,新月帝将皇上带去了哪里,总不会是去见苏蓁了吧?” 苏乾的身子颤了一颤,“朕还能将他带去哪里?朕难不成还会对他暗下杀手吗?” ”算是微臣多嘴了,那微臣便在门外等着皇上归来。“ 待赵杼出了新月宫之后,苏乾脸上的表情才松懈了下来。夏子绡身边的人,果真是厉害,一个个的都跟人精似得。 苏乾不得不又对夏子绡表了一回敬佩之情,她只不过是养在深宫后院的一介女流之辈,竟也有着通了天的本领。 苏乾强迫着自己要冷静下来,他的思绪已经死死地缠住了,像是一团解不开的毛线一般。 他该如何抉择,倘若夏子绡说的是真的,若是这一次叶北轩没能将苏蓁接走的话,那么她是不是真的会对新月做出什么? 数天前,南华帝后做出的事情,昀之死在了他的眼前,他还历历在目。他决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他要对新月那数以万计大的平民百姓们负责。 只是他实在是舍不得苏蓁再受苦了,自打她出生的那天起,她就没过上一天能称得上幸福的日子。 苏乾派来的太监一直走在叶北轩的前面,说是为叶北轩领路。实则是带着叶北轩东转西转,走了好多弯路,这才将叶北轩领到了庐阳宫宫门前。 “东宛帝,您先在在登上片刻,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成,你去吧。” 叶北轩望着面前很是辉煌的宫殿,心就跳的更快了,马上他便能见到许久未曾谋面的苏蓁了吗? 见面的第一句他应该说些什么呢? 叶北轩还在这样想着的时候,那太监便已经出了殿,脸上似乎带着垂头丧气的神色。叶北轩突然便感到了丝丝的不妙。 “怎么了?阿蓁怎么了?”叶北轩匆匆地就靠了过去。 “东宛帝莫要着急,公主只是睡着了,现在睡得正是熟呢。” 叶北轩顿时舒了一口气,“原来只是睡着了,朕还以为……没事,睡着了便不要扰她了,朕在门外等她醒来便是。“ “东宛帝还是不要等了,走到庐阳宫这里便已经耗费了不少的时间,皇上还在新月宫等着您呢。” 叶北轩略微思索了一下,觉得他说的并不无道理,他也想知道他与苏乾谈的究竟如何了,他也总不能让苏乾等自己这么久吧? “也行,那我们便回去吧。” 那太监也舒了一口气,终于算是完成了这次的任务了。 叶北轩刚行到新月宫的时候,便宫门前望见了赵杼。 “赵杼,你与岳父谈的如何了?” “皇上,放心,无碍的。” “所以,现在……”现在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情况?叶北轩有些纳闷,“那岳父现在在哪里?” “便在新月宫中呢,” 叶北轩刚行进新月宫的时候,便见一个小太监匆匆地也行了进来。 “不好了,皇上,公主出事了!“ 听到此话的叶北轩,步子立即就僵在了远处,他的心也趁势地悬在了喉咙中,好像下一秒就能跳了出来了。 “什么?”苏乾立马就站了起来,他的话音有些颤抖,“哪一个公主?” “是蓁公主,是蓁公主出了事。” 苏乾迅速地就行了下来,“出了什么事情?” 还能有什么事情,比她久久还未醒来更要糟糕的?所以出事便是意味着她…… 接下来的话,苏乾已经不敢去听了。 “蓁公主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皇上还是去看看吧。” 叶北轩这下真的是被吓住了,刚才还睡的很熟的阿蓁能出什么事呢?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见到苏蓁一面,怎么就会这样呢? 难道这一切就注定他们情深缘薄吗? 192 伤害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乾脸上的错愕与焦急一点也不如叶北轩的少。太医明明说过的,只是苏蓁再多养些时日,便这样的等着,总有一天是能够醒来的。 怎么突然就会变成了这般了呢?苏乾只觉得自己的天地仿佛就在那一瞬间之内转了个来回。他的脑子里突然就拂过了一个身影,有些狰狞,令人厌恶。 那人便是宸妃。 苏乾紧紧地攥着双手,什么话也没有多说,脚步迅疾地就行出了新月宫。 他直直地擦过了叶北轩的身子,就那么无意的一瞥,他似乎在他的双眸中瞥到了一丝伤心。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他又怎么会伤心呢? 叶北轩也没有多问些什么,只是立即就跟在了苏乾的身后。 苏乾其实早就有所察觉,但是事已至此,他也顾不上这许多不甚重要的人了。 苏乾刚一推开花影殿殿门的时候,便见到了蹲在床上有些手足无措的玉嫔。玉嫔听见了动静,立马就起了身,只是头却没有抬起过,像是垂到了那黝黑的地上。”皇上,是臣妾的错,臣妾没能照顾好公主。“ 苏乾本就没想将苏蓁的这错归咎到玉嫔的身上,虽然他急着去看苏蓁都未情况,可还是略微地低下了身子,伸出那双有些疲倦的双手,淡淡道:“朕不曾想怪你。” 玉嫔望着那双在自己眼中愈发清晰的手,不禁怔愣了片刻。末了,她还是慢慢地将自己的手覆在了上面,“臣妾多谢皇上。” “速速起来吧,这与你无关。” 话音刚落下的时候,叶北轩便冲进了殿中,脸上的焦急明显的更甚了。 “你想干些什么?”苏乾的脸色立即又变了个样子。 “我想见见苏蓁,苏蓁她怎么了?” “来人呐,将他赶出去,这里并不欢迎他。”侍卫刚想上前的时候,赵杼也进了殿,望着眼前有些慌乱的情景,仍旧是不慌不忙地道:“新月帝,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恰当啊!是不是太将我们东宛不放在眼中了。” 叶北轩伸出了手,本想是让赵杼别这样说的,但他却突然想到了母后在临走前曾对他说的那句话。 ——莫要丢了东宛的颜面。 叶北轩的手又悄悄地无力地垂了下去。 苏乾的脸色变得更是不好看了,但他不得不承认赵杼说的这话。半晌后,苏乾只好道:“你们先退下吧。” 赵杼嘴角又泛起了笑意,他知道,苏乾一定是会妥协的。 苏乾走向了叶北轩,淡淡道:“叶北轩,苏蓁她……“ 苏乾嘴唇动了动,他心里想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可现在却又发生这许许多多的事情,苏乾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苏乾只好转回了身,赶紧就走到了苏蓁的身边。他也不想被这旁的无关的人所影响。 刚见到苏蓁的第一眼时,苏乾便有些慌乱。那张比前几日更要苍白几分的脸一下子就闯进了苏乾的双眸中,苏乾只觉得是自己眼花了罢。 可是再睁开眼的时候,却还是那副模样,像是春逝之后,那棵渐渐凋谢了的荼蘼,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苏蓁是最喜荼蘼这花的,苏乾都记得,记得很清楚。 “太医呢?怎么不唤太医来?” 叶北轩也顺势就凑了过来,只是那步子没迈出几步,就顿时停了下来。 只是因为躺在床上合着双眼的苏蓁的样子,实在是令人心疼的很。 这样的苏蓁,在东宛的时候他也是曾经是见过的。那一次的缘由是苏蓁为他挡了一剑,面色苍白,血流不止。 可是那一次的伤她不是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吗?怎么现在又会愈发的厉害了呢? 叶北轩的身子都在颤抖着,全身都在冒着丝丝的凉意,冷的他的心有些发虚。 “苏蓁,她……”叶北轩的双脚只想后退上几步。 苏乾只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最后便问道:”太医呢?为什么不去唤太医?“ 玉嫔赶紧向前行了几步,小心翼翼道:”皇上,臣妾已经去唤过了,只是……“ “只是什么?” “派去的宫人说当值的太医都不在宫内。” “那他们去了何处?”苏乾隐着怒气,只是这当值的太医不在宫内,还能去了哪里呢? “宫人说,说……” “说什么?”苏乾不耐烦起来了。 “他说那几位当值的太医全被白相府中的人唤走了。”玉嫔终于将这原委说了出来。 “白相……他无事将太医都唤走做什么?” “许是家中有人生病了吧,这个臣妾也就不知道了。” 他家中有人生病了,那宫中便不会有人患病吗?他的胆子与这权利怎么就这样的大呢? 难不成他就不知道自己宝贝着的苏蓁一直抱恙在身吗?唤走一个也就罢了,他也就不会多说些什么了,只是竟连一个太医都不留给这偌大的新月宫了。 他家中病的那个人怎么就有这么大的颜面呢? 这个白相,便是宸妃的娘家,是宸妃一直以来的避风港。也不知道是宸妃因为有了白家的庇护,还是白家因为有了宸妃这个盛宠,而变得愈发的骄纵。 苏乾也不清楚这当真最正确的因果关系。 苏乾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两个坚硬的拳头,向着门外的太监喊道:“还不快将太医给朕唤回来,无论怎么都要将这他们唤回来。” “对了,还有将宸妃也给朕唤过来!” 话语间满是压制不住的怒气。 “新月帝,如果您能相信微臣的话,那么我想我可以给公主先诊断上一番。” 叶北轩的眸子瞬间有了希冀焕发出来。 只是苏乾还有些犹豫,毕竟他是夏子绡身边的人,他怀着怎样的目的还不得而知呢,苏乾岂可轻易地相信他们。 叶北轩也看出了苏乾眼中的犹豫,“求您了,先让赵杼去看看苏蓁,这事情实在是耽误不得,求您了,赵杼他懂得医术的。”一张脸上满是乞求。 赵杼也被这个样子的叶北轩有些震住了,他委实没有想到叶北轩能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此程度。毕竟他还是万人之上的皇上。 苏乾望着面前的叶北轩,心里也不知道怎么就起了恻隐之情。确实,苏蓁这事情委实耽搁不得,不管怎么样,只要试一试,总是会有希望的。 “你去看看吧,看看苏蓁究竟是怎么回事。”苏乾只好放软了态度。 赵杼审视了苏蓁好一会儿,这才慢慢起身,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公主这是因为中了毒。” “中的是什么毒?”苏乾想要听到那个答案,他想要证明一下。 “中的这应该是,应该是七合散。”赵杼沉思了片刻终于说了出来。 “这是什么毒?”苏乾并没有听过。 “这应该是长亦那里的毒,微臣先前是知道这毒的。” “那么苏蓁应该会没事的吧?”叶北轩赶忙问道。 苏乾的眉头都死死地皱在了一起,低下了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皇上且放宽心吧,这毒毒性并不是很厉害,会没事的,没事的。”叶北轩这才稍微地安下了心。 “那你可会解此毒?”苏乾问道。 “这就要看新月的太医了,微臣并不会解毒的。” 苏乾没再看苏蓁一眼,只是沉默地走出了花影殿。 叶北轩见状,也速速地跟了上去,“岳父,苏蓁她……” “只能等太医回来了,朕也在等。”苏乾淡淡道,他真的是累了,连回答的话语也没有再那么带着刺了。 叶北轩回头望了一眼,便看见了那三个字,砸进了他的双眸中。 ——花,影,殿。 苏蓁刚刚不是还待在庐阳宫内吗?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来到了这相距甚远的花影殿中呢。 “苏蓁刚才不是在庐阳宫里吗?怎么现在会是花影殿?还是……”叶北轩后半句话不知道该怎么质问出口。 “没错,你猜的没错。”苏乾真的是累了,有些事情他也不想再隐瞒了,也没有什么意思。“朕就是不想让你与苏蓁见面,是朕派人将你领去庐阳宫的。” “为什么?”叶北轩除了这三个字外,再问不出什么旁的话来。 “朕就是不想让你们见面,当初明明是你……罢了,现在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苏乾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是这是为什么,我不明白。” “苏蓁在你们东宛过得并不好,你知道吗?她还受了伤,那么严重的伤。” 叶北轩微微地垂下了首,他说的并没有错,只是…… “我想说一句话,还望岳父别生气。可是苏蓁在你们这里呆的也不并好,她现在中了毒,您可知道是谁向她投的毒?” 苏乾被叶北轩问的久久没有答复,是啊,自己也没能保护好苏蓁,又有什么理由责怪叶北轩呢? 他们对苏蓁做的其实都是同一件事,那就是在伤害她。 无论是身子还是心里,其实都是伤害。 苏乾没有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为好,索性闭了嘴。 只是他的心里却乱成了麻。 是时候该做出决定了…… 193 七合散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他也保护不得苏蓁的,他从最一开始,就是想保护着苏蓁的,想让她远离这些有关权利的斗争,这些阴暗的角落,苏乾都不想让苏蓁靠近的。 只是,他的心虽然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子呢?他所以为的那些庇护,只不过是对苏蓁愈来愈深的伤害罢了。 苏蓁还是踏入了那片有些肮脏的漩涡中,陷得还是那样的深,险些就没了性命。 这些年来,他们两个人过的都不好。 倘若真的是这样,她在新月与东宛又有什么分别呢? 至少,她现在还是愿意待在东宛中的。 有些事情,现在也许真的就不是良好的时机,所以,就不如等着,等着那些人消失之后,从他与苏蓁的世界消失之后,再议也不迟。 “叶北轩,待到苏蓁醒了之后,你便将她带回东宛吧。”苏乾终于说出了这话,脸上虽满是淡然的神情,但他心中那闷闷的情绪,也只有他能察觉的清晰了。 叶北轩没能想到苏乾这么快就能松了口,大脑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还是他身后的赵杼轻轻地推了他一下 ,他才怔愣过来。 “多谢岳父。”叶北轩的脸上这么多天来,终于有了一抹真正的笑意。 苏乾别过视线去,不想看见叶北轩任何的表情。 “皇上,宸妃来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宸妃请安的话还没说完,耳边便传来了苏乾那疏离的声音——“来人呐,去搜一下宸妃的宸璟宫。” “是。”身旁的侍卫一齐出声。 宸妃听得心里诧异的很,连忙的抬起头来,“皇上这是想做什么?臣妾不明白。” “等一下你便明白了。” 宸妃的心一下子就慌了起来,“臣妾没有做什么错事。” 苏乾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就令宸妃觉得心都蒙上了一层灰,有些绝望。 那样的眼神,真是杀人的利器,于无形之中。 “你随朕一起进来。” 宸妃抬头不经意之间就望见了那三个大字——花影殿。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若是在从前,她定是不会害怕的。 可是现在,可是她前天才知道了苏乾是那样的宠爱着苏蓁。 心里突然就害起怕来了。 “是。” 宸妃跟在了苏乾的身后,一言不发。 直到苏乾走到了苏蓁的床边,他才停了下来。宸妃霎时间便瞧见了床上那人苍白的面容。 却是因为她,因为她那日来的蒙蔽心智。 “皇上,苏蓁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前几日臣妾见她还是好好的呢,为何今日……”宸妃说着说着便顿了下来,难不成皇上刚才那举动原来是已经怀疑到自己身上了? 嘴中的话化作了阵阵的痛意,在她她心中的愈发清晰了。 “这件事情,朕会查清楚的。”宸妃只觉得这话像是在对着她亲口说的一般。 “那皇上刚刚为何派人去臣妾的宸璟宫搜查,莫不是皇上在怀疑着臣妾?” ”刚才已有人为苏蓁诊视过了,说她是中了毒,中的正是长亦的七合毒。那你说,这宫中究竟是哪一个人与长亦的关系深厚一些?“苏乾再次将淡漠的眼神转向了宸妃的身子。 宸妃的身子僵了一僵,也不知道是因为苏乾的眼神,还是因为苏乾的那一句话。或者是仅仅因为那“七合散”以及那“长亦”两个字。 “皇上难道就仅仅依靠这个就打算错怪臣妾吗?” “所以朕才会派人去你的宸璟宫看上一看,毕竟清者自清。” “皇上,臣妾……” “朕待你们白家还不够好吗?难不成这就成为了你们白家一再不将朕,不将新月放在眼中的缘由与倚仗吗?”苏乾向着宸妃的方向慢慢地逼近了过去。 似乎是想将宸妃逼得无路可去,将她逼出自己的视线。 “皇上,您在说些什么?白家,白家怎么了?”宸妃的脸上开始泛起了慌乱的神情。但凡是有关于白家的事情,她总是最敏感的,也总是最挂怀的。 因为,白家做了她将近三十年的庇护与依靠,她怎么能容忍她头顶的那棵大树出现一丁点的凋败呢?无论是情感血缘方面,还是未来利益方面,她都不能容许。 “你们白家好大的权利啊!竟然将新月里的太医都齐齐地唤回了白府,真的是好大的权利啊!朕也真的是自愧不如了。” “什么?他们怎么会这样做?皇上莫要生气,也莫要这样说,他们这样做,一定是有缘由的。” “什么缘由竟这样的重要,竟连这君臣纲常也忘记了吗?” 宸妃脸色苍白,匆匆之间就跪了下来,“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除了这话,宸妃也不知该说出什么话了,脑子是一片的空灵。 “罢了,罢了,一切都先等那些去搜查的侍卫回来再说。”苏乾气恼地挥了挥手。 说罢便转身出了花影殿,却没有让宸妃起来。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宸妃早就像是预料到了一般,双眼紧紧地合住,不想去看苏乾那渐渐模糊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深处。 这样,她总觉得有些残忍。 没过一会儿,宸妃便发觉自己面前似乎有了动静,”姐姐,莫要跪了,还是先起来吧。“ 宸妃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眸,便看见玉嫔直直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恰似一尊雕像。 “姐姐,起来吧。”玉嫔再次重复了一遍。 宸妃不知道哪里就突然生出了一股愠意,“本宫不用你来管,你给本宫离开。” “姐姐,皇上已经出去了。” “本宫不是说了吗?让你赶紧走!” 玉嫔只好闭上了嘴,走到了苏蓁的旁边。 后来她们两个人一言不发,像是不曾认识过一般。 宸妃跪的自己腿都麻了,后来也就没有了知觉,像是从来就没有生出这一双脚一般。 片刻之后,她终于等来了那些侍卫归来的动静,心里终于升起了波澜,变得紧张而又害怕。 那些故作的镇定,向来都是她粉饰自己的利器,内心的无助惶恐,她没法找人诉说。 随后花影殿的门就被重重地推开了,一抹有些刺眼,却又有些凄凉的阳光就打在了宸妃的脸上。推门前来的正是苏乾。 “你们将搜出的东西,放在宸妃的面前。” “是。” 宸妃就看着那纸包缓缓地放在了自己的面前。“赵大人,你来看看这纸包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半晌之后,赵杼轻轻地道:”新月帝,这正是七合散。“ “宸妃,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苏乾半蹲在了宸妃的面前,手紧紧地扼住了宸妃的下巴,双目有些圆睁地道。 “皇上,这毒不是臣妾的。” 宸妃明明记得的,记得那些剩下的毒她已经派人处理掉了。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啊! “既是从你宫中搜出来的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宸妃的气息已经有些不稳,但她还是为自己辩驳道:“臣妾是被人陷害的,有人心怀不轨。” “你以为朕会信吗?朕向来只相信自己的双眼所看的。”苏乾一把将宸妃甩开了,不带有一丝的不舍。 宸妃这下真的是心灰意冷了,前几天在思安告诉自己从前的真相的时候,她还能骗骗自己,说那些不过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已经成为了回忆,埋藏在时光的风沙里。 毕竟将来陪着苏乾的还是自己,也只有自己了。 可现在苏乾大概是不再需要自己了吧? 看来思安说的是正确的。宸妃有些懊恼自己,懊恼自己当初没有将思安的话听了进去。 “朕其实早就知道,知道你与苏蓁的关系并不好,但是再不好,朕也没想到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她毕竟是你的晚辈,见了面还要唤你一声母妃的。” 宸妃的嘴角突然就泛起了一丝笑意,淡淡开口道,“皇上,这样的话,你从前怎么不说呢?若是你从前便跟臣妾说,说你疼苏蓁,苏蓁是您宠爱的孩子,臣妾怎么会对她生出厌倦之情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喜欢的,臣妾就会尽力地喜欢,若是皇上不喜欢,臣妾又怎么会生出好感呢?” 许是宸妃的这句话说得实在是情深意切了一些,苏乾竟有一瞬间的失神。 “宸妃,莫再找借口了。错了就是错了,你自己的错,与旁人都无关。”苏乾转回了身,对着侍卫道,“将宸妃娘娘带回去吧,好生地看着她,没有朕的旨意,不许旁人接近。” “宸妃,待苏蓁没事后,朕再找你算账。” 宸妃站起来的时候险些跌倒了,苏乾也并无什么反应,只是依旧那样淡漠地看着。 “皇上,委实是有人想要陷害臣妾的。”宸妃还想最后再试一次。 “宸妃,没用的,辩驳是没用的,朕真的是不想再与你多说一句话了。” 待宸妃走了之后,叶北轩才悄悄地行上前来。 “苏蓁醒了之后,你便将她带走吧。走吧,朕不再阻拦了。”苏乾的话语间携满了深深的无奈。 除了这样,他委实想不出别的办法。 194 白贵人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大概是叶北轩也听出了苏乾语气中的隐隐不对劲来,只是他却不知那抹无奈究竟从何而来。 还没问出口的时候,便有人来报说是已经将太医请了回来。 苏乾赶紧就道:“快带他们来花影殿,快些,别再耽误了。” “是。” 风尘仆仆赶来的几位太医慌慌张张地就进了花影殿,在苏乾的那道令人心生惶恐的视线下进了去。 “回皇上,公主中的是七合散。” “这个朕知道,可有解药?” “皇上还需要再等上一会儿,微臣这就为公主配出解药。” 苏乾只好点了点头,再催促也只得会适得其反。 守在一旁的太医一直在发出细微的动静,苏乾有些愠恼地转回了身,却见那太医似乎在闻着一些什么,脸上似有乌云密布。 苏乾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罗太医,可有什么异样?” “公主殿中燃的是何香?” “臣妾在殿中燃的便是公主先前用的那香啊,怎么了?”玉嫔立即回了话。 “这香若是微臣没有问错的话,应该是莳合香,虽然香味适宜的很,但却并不是什么适合在殿中燃的香。闻多了只怕是会使人头脑昏沉的。”罗太医赶紧走到了那香炉旁,将那香吹熄了。 “这香不是新月的,你可知道是那个国家的吗?” “长亦。” 苏乾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只不过是想再确认上一下。 其实这香与这毒,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来于长亦,来于那人之手,一样的能害了苏蓁。 苏乾的脸阴的像是狂风暴雨的前夕,那个女人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的底线?她便在自己的眼皮之下,一次又一次地,慢慢地伤害着那个自己一直想要保护的人。 果真自己当年的想法以及决断都是错误的。 “来人啊!先拟上一道旨意,宸妃无德,除去宸妃的封号,将其贬为贵人。”苏乾实在是气不过了,也不再想太多了,那道憋在自己的旨意终于就这样无忧无虑地说了出来。 苏乾说完之后只觉得很是肆意,像是压在心中那颗愈发沉重的石头终于消失了。 “是。” 玉嫔在苏乾的身后听着苏乾亲口说出这道旨意,虽然与她并不相干,但她的心里还是略微地起了波澜。原来曾经那样受宠爱的宸妃,整个新月的人都以为宸妃日后会成为皇后,成为皇上身边最长久的人。 事情好像不再按照从前的轨道那样进行,仿佛是偏了吧,而且很难再调整回来了。 玉嫔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皇上与宸妃开始有了裂痕,她竟然从未发觉过。 苏乾也不知道自己在花影殿中究竟转了多少个回合,这才终于盼来了那太医熬好的药。是玉嫔将那药一点一点地给苏蓁喂了进去的。 ”皇上只需要等着便是,公主还需要好好地休养,大概明后两天就能醒过来了。“那太医不忘嘱咐道。 “ 朕知道了。”苏乾望着苏蓁那张脸,有些失神。 苏蓁的面色是应该有所缓和了吧? 待到太医都退下之后,苏乾便把一旁有些静默的叶北轩叫了过来,顿了半晌没有说话。 叶北轩见他那样,怎么都像是纠结的人在做一件最是纠结的决定。 片刻之后,苏乾才缓缓开口:“叶北轩,你将苏蓁带走吧?” “现在吗?”叶北轩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就是现在。”苏乾点了点头。 “苏蓁她的身子应该禁受不住这样的舟车劳顿的,还是等苏蓁醒来再说吧。“叶北轩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他也想赶紧同苏蓁回到东宛,但苏蓁的身子是第一重要的,他不想顾此失彼。 再说了,苏乾怎么会这样着急呢? “朕只再问你这一句,你现在可能将苏蓁带走?” 叶北轩又望了苏乾一眼,见他那副样子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而是严肃的很。一双眸子里盈满了着急,仿佛他此刻不将苏蓁带走,便会出什么事一样。 “那我现在就将苏蓁带走,带回东宛。”叶北轩赶紧应了下来生怕苏乾会再次反悔。 苏乾的表情这才释然了下来,不,不仅仅是释然,更应该还掺和着不能忽视的痛苦。 只是叶北轩并不能读懂。 苏乾便看着叶北轩一路将苏蓁抱回他们的马车上,看着他们渐渐驶出了新月,驶出了自己的视线。 叶北轩对于苏乾的最后一面,便是他站在新月的宫门前,那道直直的身影。也不知道何时才会离去。叶北轩心里有些疑惑,不是说这苏乾并不喜苏蓁吗?对苏蓁也是极其淡漠的吗? 可叶北轩在新月的这短短的半天时间内,叶北轩明明感受到了苏乾对苏蓁的怜爱啊!怎么也不会像是传言那般啊! 视线在触及苏蓁的时候,叶北轩这才终于明白过来了,明白了苏蓁终于回到了东宛。再没有,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他们两人分离。 只是看到苏蓁那仍旧泛着苍白的面色的时候,叶北轩不禁心疼起来了,他不知道在他们分离的这段日子里,苏蓁究竟受了多大的罪,熬了多少的苦楚。 没有一个人能知道。 “苏蓁,我们回家了,终于回家了。”叶北轩紧紧地攥住苏蓁那双有些冰凉的手,不住地轻喃着。 苏乾也不知道在宫门前立了有多久,依旧是那个样子,仿佛已经失了魂。他立了多久,那他身后的玉嫔也就陪他站了多久。 “皇上,起风了,您还是回去吧。” 苏乾好似是置若罔闻一般,片刻后他才听到了身后玉嫔的声音。他只是低低地问道:“玉嫔,你说朕这样做的可是对的?” 玉嫔似乎是明白他在问的是什么,可是一瞬间之后她又不明白了。 “皇上做的事情,自然都是对的。” 苏乾立马就感到了无聊,就又听见玉嫔淡淡道:“皇上只需要遵循着自己的心意,便就是对的了。” 苏乾忍不住转回身望向了玉嫔,他忽然发现自己就有些看不懂这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女人了。 许是被苏乾盯得有些久了,玉嫔只感觉有些尴尬,连忙不动声色地别回了视线。 苏乾这才察觉出了丝丝的冷意,像是那些冷风全都吹进了他的衣袖之中。 苏乾轻轻地咳了一声,随后才道,”我们回去吧。“ “是。” 宸妃最初接到那旨意的时候,只以为是那太监壮着胆子给自己开的并不好笑的玩笑。 可是那太监脸上淡漠的神情以及一直催促着她快些接旨的声音还是令宸妃有些绝望。 “你是在骗本宫吧?本宫不信的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呢?他不会的。” “奴才怎么有胆子吓您呢?白贵人。” “你说什么?”宸妃一下子没能接受这个新的称谓。 真的是难听至极了。 “这便是皇上的旨意,奴才也只是奉旨行事罢了。” “本宫不信,本宫要去见皇上,你让本宫去见见皇上,本宫要给皇上说清楚。“ “皇上也下了命令的,说是贵人不能出这宸璟宫的。贵人还是等着皇上来寻您吧。”那太监只是将那明黄的有些刺眼的圣旨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便行了出去。 也是,不受宠的嫔妃,整个后宫的人都会与你作对的。宸妃的心里戚戚然,嘴角却有一丝冷笑。 她突然的行起身,直直地小跑到了殿门前,拼命地捶着那坚硬的木门,厮叫着皇上,臣妾冤枉之类的话语,眼泪也顺势就淌了下来。 之前面上的精明与淡定都是精心伪装出来的,她骨子中仍旧是那个蠢笨的人。 “娘娘,莫要再敲了,也莫要再哭了。”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思安,是你吗?” 现在这道声音,听来竟觉得无比的安心,似乎是她能够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奴婢,娘娘可还好?” “本宫一点儿也不好,皇上他,他应该真的是对本宫失望了吧。“ “那奴婢之前跟娘娘说过的那话,娘娘可想好了吗?” “本宫,本宫……” “娘娘若是再不做决定的话,只怕皇上下一个开刀的便会是白相了。” 宸妃的身子猛的一颤,“本宫不会允许的。”很是坚定,随后她的身子又险些瘫倒在地上,“可你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娘娘可相信奴婢,奴婢是有办法的,可是奴婢也不敢保证一定会成功。” “那你让本宫拿着整个白家陪你赌上一赌吗?本宫没有那份勇气,也没有那项权利。” 思安也没有想到宸妃会说出这样的话。其实说到底,应该就是她依旧对苏乾那个人怀有一丝希望的,不然也不会这般的犹豫了。 “那娘娘便在这里等着吧,若是有什么消息,奴婢会讲与您听得。” 然后思安就离开了。 宸妃死力地靠着门,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就滑了下来,最终还是跌落在冰凉的地上了,泪又落了下来。这次究竟为了什么而坠落,苏乾?白家? 终究也是绕不过那人的。 195 还有办法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他们二人还没走到新月宫的时候,正好走到那条岔路的时候,玉嫔便道:“皇上,臣妾要回宫了。” “好,你走吧。” 苏乾是一直看着玉嫔离开的,他忽然就觉得玉嫔的背影有些孤单,有些单薄。 真的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苏乾赶紧就转回了身,向着新月宫行去。 待到新月宫之后,苏乾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将白相漏掉了,还没有将他唤过来呢。 难道这事情就算了吗?自然不会的。这般的忍气吞声,不属于苏乾他的作风。 刚才一直只是想着赶紧为苏蓁诊治,他也忘了问那些太医,白家有病缠身的究竟是谁。 到底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李公公,去派人将白相请过来。就说朕有要事来寻他。“ “是。” 苏乾到底是想看看白相会如何回答? 妙音虽然知道自己太过鲁莽了,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可是他的心里终究是憋着一口气,憋着一口无法排解的气。 她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对他们南华不怀好意,还是说这一场战争仅仅是为了报复她? 反正一共便有那几个国家,也很好猜出来。 “王肃阳,你说到底是哪一个国家的人这样的气人?” “帝后还在为这气恼吗?” “朕怎么能不气恼吗?你说会不会是新月?朕总觉得会是他们做出来的。” 王肃阳略微地沉思了片刻,随后点点头,“微臣觉得也有可能是他们,这样短暂的进攻,想来便是报复,不会是想对南华开战的。” “你说的没错,朕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朕还有一点想不通的就是,当时新月的兵马并不算多,还出了那么多的事情,新月帝怎么还有精力派兵呢?” “有时候仇恨真的会令人不管不顾,会让人想方设法也要报仇。”王肃阳悄悄地开了口。 例如苏乾,例如夏子绡,例如这世间许许多多的人…… “想方设法,你这是什么意思?”妙音似乎只听见了这几个字。 “像是苏乾可以找旁的交情好的国家来完成他不能完成的报复啊!这于苏乾来时便是最省心省力的办法了。” “像是哪个国家呢?”苏蓁真的不知道两个国家还能建立起这般好的交情来,不应该都是彼此勾心斗角,互相防备的吗? “有可能便是长亦。” “长亦……”妙音不禁地轻喃起来,她这才发现长亦真的是一个被她时常忽略的国家了。也应该时常被世人所忽略吧。 最近的一次想起长亦还是因为当时知晓了长亦的王爷与苏蓁退了婚。 不对啊,既然是长亦退了婚,那么他们两个国家怎么还会是其乐融融,互帮互助呢?妙音是真的有些疑惑了。 “长亦,那为什么新月会与长亦交好?长亦不是将从前他们两个国家的婚约不作数了吗?那应该是交恶才对啊!” “所以说是长亦对不住新月啊!” 妙音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样。 明白过来之后,妙音就被气得不轻,居然是两个国家联合起来欺负南华。她的双眸瞬间便盈满了怒意。双手刚刚紧紧地攥住的时候,却又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忽的放开了,最终她的双手只是触碰到了南华那夹杂着冷意的寒风。 王肃阳当然知道她在纠结着什么,刚刚她应该是才答应了为沅那息事宁人的建议。 只是他会帮她的,他一直都在帮着她,无论他的原意,他一直是在帮着她的。 “帝后可需要微臣的一臂之力?” “朕才答应过为沅哥哥,不会再那南华以及南华人的安危作为赌注了。”话语中既有无奈,却更多的是坚定。 “微臣的方法应该不会浪费南华的一兵一卒,这次帝后只需要当一个旁观者,便足够了。” “真的吗?真的有这种方法?”妙音显然是心动了。 抛开这束缚她的一切一切,她当然是想将苏蓁不动声色的除掉了,最后新月也能就此覆灭,彻底地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个水滴。 “有的,新月中的人此时想来此时也会是跃跃欲试了。”王肃阳有些神秘地道。 妙音那积郁了数天的情绪,终于在此刻消失殆尽,像是下了数天的梅雨,终于等到了那绚丽的彩虹。 “旁的朕也就不再多问了,那朕便只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他们二人还未商议完,花田便进来了,道:“帝后,初佑公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就说朕没空。”妙音的脸上立马就生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帝后,他现在就在南华宫的宫外等着您呢。”花田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都觉得委屈。 “罢了。罢了。”苏蓁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朕想看看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是。” 宫门再次推开之后,妙音就看见了那张满是笑意熟悉的脸。 “妙音,你终于回来了?”这话听起来怎么都像是从前一样的欠揍。 “江初佑,你够了啊!你这话,朕听了想揍你。”妙音忍不住瞪了初佑一眼。 “帝后真是的,从前这样说也就算了,怎么现在成了帝后,还是同以前没变啊!” “你也知道朕是帝后,还敢这样说。”这样一说,妙音还真的想拿自己的权利来压一压这个烦人的江初佑。 只是她现在还有事情要忙,不然她真的想让江初佑瞧一瞧自己的厉害。 所以她想要单刀直入,“说吧,江初佑,你来这里找朕究竟有什么事?” 江初佑向前行了两步,嘴角开始泛起那妙音倍感熟悉以及欠扁的笑容。 妙音立马就知道他想要说些什么了。 “当然是想您了,帝后,我们好久都没见面了。” 妙音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江初佑,朕现在可是帝后了,你说话可要小心些了。”脸上早就已经有了烦躁的神色了。 “我当然知道你现在是帝后了,可我们不一直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呢。”妙音竟然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丝丝的委屈。 “所以,你今天来找朕就是想与朕来叙旧的吗?朕可是没有空的。”妙音冷冷道。 “不是的。”初佑赶紧摇了摇头,“我许久未见帝后了,帝后刚刚回来,我想来瞧一瞧帝后。” “没错,朕已经回来了,朕很好,朕现在还有事情。”很是明显的逐客令,这下妙音便相信江初佑没有理由不离开了。 “我知道帝后有事情要忙,那我就先在门外等着帝后吧。”江初佑说完,就想推门出去,也不理会身后的妙音究竟有何反应。 “喂,江初佑,你直接回家不好吗?”妙音望着呢仓皇逃窜的身影大叫道。 可是江初佑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仍旧是出了新月宫。 只剩妙音在后面气的直是跺脚。 王肃阳在妙音的身旁看着这一幕只是发笑,惹得妙音更加的气结。 “王肃阳,你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朕都快被他气死了好吗?”妙音瞪着笑意越来越深的王肃阳,恶狠狠地道。 “帝后,若是微臣没有说错的话,这个江公子是喜欢帝后的吧。”王肃阳笑意吟吟道。 “你在说什么?”妙音虽然不喜欢江初佑,也不是什么内向羞敛的小家碧玉,但被人提及情爱之事,她还是忍不住地红了脸。 “难道微臣猜的不对?还是帝后太过于迟钝,没有察觉的出。”王肃阳故意这样说道。 “哎呀,你别说了。”妙音伸手推了一下旁边的王肃阳,“他喜不喜欢关朕何事,朕又不喜欢他。朕不想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人。” “那么说,帝后是知道江初佑的心意了?” “能不能不说这个话题了,朕都快被那个江初佑烦死了,你怎么也这样?也不怕朕惩罚你。”妙音的脸又红了好几分。 “那微臣便不说了,不说了。” “我们还是说一下有关于新月的事情吧,朕显然是对这件事情更感兴趣。” 妙音故意拖拖拉拉了许久,直到天已泛黑之后,她才走出了新月宫。她也想证实一下,江初佑是否真像他所说那般——在门口等到自己忙完所有的事情。 花田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便看见了门缝之中的那抹身影,依旧地守在那里,像是永远不知道疲倦是何一般。 在她的记忆中,江初佑似乎都是精力满满的。小时候,他总是围在自己的身边,像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侍卫一样。 妙音这才想起来,他们两个人还真算的上是两小无猜,尽管她并不是很想承认。 难道江初佑真的喜欢自己?其实这个答案,妙音真的是不明了的。 有些事情,对于妙音来说,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远远比别人的身上要迟钝的多。就像是她能明了自己对于叶北轩的情感,但却无法察觉谁会喜欢着自己。 妙音故意地咳了一声,江初佑这才将视线转了过来,脸上的神情立马都换了,“妙,帝后,你忙完了?” “这都多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说过要一直等你的。” 196 一场欢喜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好在妙音对这种事情实在是迟钝了一些,并不觉得江初佑这话说的实在是长情了些。 “你等朕做什么?朕不需要你来等。”妙音只是瞥了他一眼,觉得他这话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帝后,我只是想……”江初佑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喜还是悲。喜欢上了一个高高在上的人,这种感觉果真不是很好呢! 还未待江初佑说完嘴中的话,妙音便打断了他,“现在你已经等到了,你要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回去吧。” 妙音说罢之后,转身就想走。 “帝后,等一下。”江初佑赶紧就叫住了妙音,“难道帝后真的就不明白吗?” 妙音的心里突然就咯噔一声,脚步也就停了下来。她突然就想到了王肃阳刚刚与她说过的那些话,难不成江初佑真的…… “朕要明白什么?”妙音连头都没有转过去。因为她有些害怕,害怕见到初佑。 “明白我是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江初佑吞了回去,最终妙音依旧是什么也没有明白,她只是听到了江初佑那一声悠悠的叹息。 有些话,真是是不能随便开口的,一旦开了口,便什么都变了。 所以江初佑及时地闭了嘴。 妙音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是,身子似乎都僵了。 有些话,她知道她也不能再问下去了。戛然而止,往往才是更好的结局。 “既然你没有什么事情,那便走吧。”妙音终于动了动身子。 “帝后不留我在这里吃个饭吗?”江初佑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副样子,妙音即便没有看见他的脸,但也知道他现在定是嬉皮笑脸的。 活脱脱的像个小混混,妙音总是觉得像江初佑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南华大臣家的儿子?完全是丢了南华的脸。 而自己从小还跟他玩了这么久,妙音每次想到这,就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再经历一遍幼时。 “算了,算了,吃完饭你就离开。”妙音摆了摆手,有些无奈。 妙音对于江初佑的这种性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这么久了,妙音每次都敌不过他那死皮赖脸的坚持。 每一次都是妙音缴械投降,算了,算了,还跟他计较些什么呢?要他不是江家最宝贝的孩子,妙音只不过是想给江家一个面子罢了。 “我就知道妙,帝后一定会同意的。”江初佑立马行到了妙音的身旁,笑的很是灿烂。 “你是不是改不了口,总是想叫朕的名字?”妙音听见了,他总是习惯性地叫出一个“妙”字,然后速速地改口。 “帝后,我以前这样唤了你这么久,现在唤你帝后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你可别生气,我以后会改的。” “不必改了。”妙音淡淡道。 “帝后,你这是什么意思?”江初佑不懂妙音此话何意。 “改不掉那就不用改了,就还像以前一样唤朕妙音吧,不过有旁人在场的时候,你还是要唤朕帝后的。” “我知道了,妙音。”江初佑眸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果然还是现卖现用吗?妙音不想再开口理会他了。 当回到东宛的时候,叶北轩抱着苏蓁望向东宛的宫门的时候,思绪良多。 不管过去他们曾经经历了什么苦痛,但好在他们现在找回了彼此,不是吗? 再没有什么比久别重逢还要更令人泪目了的。 “苏蓁,我们终于回来了。”叶北轩轻轻地弯下腰,对着苏蓁的耳边轻轻细语道。 抱了苏蓁以后,叶北轩才知道苏蓁真的是瘦了,而且瘦的还不少。抱着的时候,叶北轩总会觉得硌手,仿佛苏蓁的身上不多余一点点肉出来。 叶北轩只觉得心疼,那个被自己放在心尖上只想宠爱一辈子的人,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昏睡了多久。 哪个人,究竟会是哪个人,叶北轩不由得一阵怒意四起。 “苏蓁,别怕,我就在你身边呢。” 叶北轩把苏蓁安置好之后,便去未央宫见了夏子绡。 刚走到未央宫的时候,白霜眼尖的很,一下子便瞧见了孤身一人的叶北轩,急忙就凑了上来。 “皇上,您回来的真是快呢!” “是啊。” “那,那您可接回了……”白霜有些不敢继续问下去了,她生怕听到那个否定的答案。 她一直都在瞧着叶北轩的神色,可她却只能从他的脸上找到疲倦。 莫不是没有接回来?莫不是苏蓁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白霜不敢接着想下去。 等待叶北轩开口,给出一个答案的过程,实在是太漫长了,白霜等的有些忐忑。 “接回来了,如今她正在东宛宫休息呢。” 白霜的那颗宛如悬在半空中的心立马便落了下去,还好,一切都还好。 “那娘娘身子可还好?” “她还未醒,最近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叶北轩脸上疲倦之色似乎又深了几度。 “皇上莫要担心了,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情的。”白霜实在是没有想到苏蓁直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一瞬间,恐惧像是四月飘飞的柳絮蔓至白霜的整颗心中。 “你说得对,苏蓁会好起来的。” “皇上是来找太后的吗?正好,太后刚醒也没多久。奴婢去为皇上通报一声。” 叶北轩点了点头。 叶北轩进殿之后,一眼便看见了夏子绡仍旧躺在床上,脸上仿佛布满了慵懒的神色。 “母后,儿臣回来了。”叶北轩轻轻道。 “嗯,人可接回来了?” “苏蓁接回来了,岳父起初是不答应的,只是后来便也应了。” “他可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让我快些将苏蓁带走。”叶北轩也是一副疑惑的样子。 “在新月,你究竟历了什么事情?” 后来,叶北轩将在东宛的经历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与夏子绡讲了一遍。夏子绡脸上的神色才渐渐舒缓开来。 “那苏蓁现在身子如何?” “苏蓁还好,离开新月之前,已经服过药了,太医说今天应该便会醒了。” “那样就好。”夏子绡淡淡地点了点头。 从前一心盼着苏蓁能离开甚至死去的夏子绡此时才发现或许她活着会更有意思些。 “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去好好照顾苏蓁去吧,哀家知道,你的心早就不在未央宫这里了。”夏子绡瞥了叶北轩一眼。 叶北轩被夏子绡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好去辩驳,因为她说的很正确。 “那儿子便退下了。” 夏子绡望着叶北轩离去的背影许久,这才慢慢地收回了视线。 叶北轩匆匆地就回了东宛宫,他真的是害怕了,害怕只是一个转身,他就会再次找不到苏蓁了。 这个世上,也许不会再有比找不到自己心爱之人踪影更要让人觉得崩溃内疚的事情了。就算那一年,他离开东宛前往南华的时候,也并没有当初找不见苏蓁更要绝望些。 悄悄地进了东宛宫,苏蓁还是没有醒来。叶北轩便守在她的身边,望着她那渐渐红润起来的面庞,便安下心来。 反正苏蓁已经没事了,早一些醒来,晚一些醒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许是太过于疲倦了,叶北轩的双眸渐渐迷蒙起来了,竟趴在苏蓁的床边睡着了。 这一场梦也许做的太久了,苏蓁不想再继续呆在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的角落中暗自挣扎了。 苏蓁拼命地睁开双眸,她知道当她看见阳光的那一瞬间,叶北轩也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么久没有见到他了,苏蓁实在是想念他了。想见他,想见他……就是这样的一种执念,苏蓁这才打破了禁锢。 刚一睁开双眼的时候,苏蓁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失明许久的人第一次看见蓝天的样子。虽然美好的值得纪念,可是双眸却被刺的有些生疼。 她想赶紧抬起双手遮住那骇人的阳光,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并没有力气。不,不只是双手,应该说是全身都没有什么力气。 躺在床上,苏蓁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她用尽自己仅存的那些气力,将视线稍微地偏了一偏,这才看见身边已经睡着的叶北轩。 苏蓁笑了笑,她就知道,自己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一定会是叶北轩。“北轩,北轩……”苏蓁轻声地喊叫着,双手想去触碰一下叶北轩那颗乖巧的头。 只是她没有力气。 罢了,便让他睡吧,自己不应该吵醒他的。 叶北轩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也忘记了自己有没有做梦。大抵是做了的吧,否则他怎么会听见苏蓁那熟悉好听的声音呢? 他顿时就没有了困意,赶紧就抬起了头。 一抬头,他便看见了苏蓁在对着他浅浅地笑,这笑怎么都像是跨越光年以外的距离,这样的遥远。 难不成这才是他做的一场梦? 叶北轩不禁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生怕这又会是一场空。 苏蓁那轻柔的笑意再次在他的耳边响起,“你是不是以为你在做梦?” 叶北轩手上的动作立马就停了下来,霎时间握住了苏蓁的手,“阿蓁,你醒了?” “嗯嗯。”苏蓁点了点头。 197 什么都不懂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阿蓁,你终于是醒了?你的身子怎么样了?”叶北轩赶紧问道。 “我的身子还好,你不要担心。”忽略掉自己那微微的头疼以及浑身都没有气力,那自己的身子应该还算是不错。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你还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吗?” 苏蓁稍稍地回想了一下,只是她的记忆还未蔓延的更深的时候,她的脑子浅浅的痛意便向触及到什么开关似得。 一下子便深了数倍,像是要炸裂了一般。 看见苏蓁那痛苦的表情的时候,叶北轩整个人都要吓坏了,“阿蓁,你怎么了?怎么了?” “北轩,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头,头有点疼。”苏蓁那虚弱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惹得叶北轩脸上布满了担心。 她本是想让叶北轩安心的。 “阿蓁,不要想了,那些事情都不重要的。”叶北轩再次握住了她的手,不深不重地捏了一下她的手掌。 他只是想让她冷静下来,知道他就一直在她的身边呢。 所以不要害怕。 苏蓁像是感觉到了身边叶北轩的存在,这才慢慢地平静下来了,痛意也渐渐地消散了。苏蓁也紧紧地回握住他的手,抬眸冲他笑着。 叶北轩见此一幕心里顿生苦涩之情,但却不能显露出半分。 “阿蓁,你睡了多久,这些你便不要去想了。”叶北轩回望着苏蓁,“多久,朕都陪着你。” 苏蓁的脸突然就泛起了红意,连笑意也都携着一抹的羞涩。 叶北轩忽然有些失神,他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那段时间——在王府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那时候,才是他们两个人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间。他为她讲情话,她为他红了脸。 最简单,往往才是最幸福。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久别重逢相聚的好时光,叶北轩怎么就会有些哀叹了起来。 “北轩,你在想些什么?”苏蓁明显地也觉察到了叶北轩的不太对劲。 “也没有什么。只是阿蓁,你没有醒来的这段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叶北轩摇了摇头。 “那你发生了什么事情?”苏蓁只关心着叶北轩,旁的事情,她也不想理会。 “阿蓁,我现在是东宛的新帝了,父皇,父皇他殁了……”叶北轩的声音后来便化作了令人心疼的哽咽。 苏蓁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没有意识的这段时间内,新月竟像是翻了个天,覆了个地一样。 苏蓁也没有办法想到,在那段灰色的日子里,叶北轩究竟是怎么熬过那伤痛,是怎么度过那段最是无望的日子的。 可自己却没能陪在他的身边,哪怕是轻轻地抚一抚他的肩膀,宽慰上他一句:“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她都没有办法做到。 一想到这里,苏蓁的整个身子就开始发起颤来,抑制不住。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是她已经失去了的。 “北轩,那段日子你一定不好熬吧,我都没能陪在你的身边。”苏蓁的话听起来怎么都有些垂头丧气的。 “阿蓁,你不要这么说。这怎么能怪你呢?” “北轩,你扶我起来一下吧。” 叶北轩显然是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苏蓁会提起这样的要求。 叶北轩刚把苏蓁扶起来的时候,苏蓁还未坐稳的时候,一双手便环住了叶北轩的腰,一个怀抱也顺势而来。 “阿蓁,你……”叶北轩有些震惊。 但不得不说的是,刚才那有些泛起凉意的心突然之间便盈满了温暖。 “北轩,当时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但现在开始,我将永远陪在你的身边。”苏蓁那有些软糯的声音就在叶北轩的耳边一直萦绕着。 叶北轩的眼眶顿时就有些湿润,他抱的苏蓁更紧了,“阿蓁,谢谢你。” 未央宫内。 白霜推开门道:“太后,皇上派人说是苏蓁已经醒了。” “已经醒了吗?”夏子绡淡淡地问道。 “没错。” “那身子可有什么大碍?” “来人说,并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睡了这么久,头有些疼罢了。” “那样就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待到白霜离开了之后,夏子绡才缓缓地起了身,下了床,慢慢地走到了殿门面前。 这是她自他离开之后,第一次起身。 双脚刚触及地面的时候,她竟有种恍然如世的感觉,仿佛她从前就没有行走过,一双腿像是刚刚才生出来的。 她有些决绝地锁上了那殿门,然后有些恍惚地走到了梳妆台面前。坐下来的时候,她才终于看清了自己现在是一副如何的模样。从前一双灵动的眼像是早就失去了生气一般,现在都已经凹陷了进去。脸色苍白,不施粉黛。 夏子绡忽然就有些疑惑,她怎么就把自己活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 “不,我不是为他在哀悼。”夏子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张地摇着头。 可自己现在究竟是在抗拒着什么呢? 夏子绡也不明白,这是她活了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不清自己。她只感觉自己此刻置身于万丈迷雾之中,前进也不是,转身也不是。 就连活着也不是。 夏子绡开始拿起梳妆台上的那一盒胭脂,呆呆地向自己的脸上胡乱地抹去。 “叶靖山,现在你一定是在看我的笑话吧?”夏子绡像是呓语道。“我现在这样,你一定会笑着说,这是我活该的吧。” “可是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夏子绡头摇的更狠了,一张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手上抹脂粉的动作顿时就停下来了。 再向着镜子里面望去的时候,夏子绡自己都有些记不得那人到底是谁了,只是那一双凌厉的眸子让她有些害怕。 那一盒脂粉立马就被她扔了出去,摔在地上掷地有声,在夏子绡的耳边响了很久,才慢慢消散。 “你们,你们都在折磨我……”突然几滴眼泪便悄悄地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打湿了她刚刚才涂好的胭脂晕染开了。 这下镜子中的那个人格外的狼狈了。 “这就是你想看到我的样子吧?” 这时,门外突然有了动静,“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可有什么事情吗?”白霜推了推门,这才发现门原来是锁上的了。 “娘娘,你回答奴婢一声。”白霜的声音携满了焦急。 夏子绡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耐,“哀家很好,你退下吧。”她开始死力地擦拭去脸上所有的痕迹。 “娘娘,奴婢担心您,您开门好不好?” 夏子绡再也不应了。 “娘娘,娘娘,求您开门好不好?”白霜还在外面苦苦地哀求着。 待到夏子绡脸上已经看不出最初的痕迹的时候,她这才慢慢地起身,走到了门前,面无表情地开了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白霜都没有反应过来,差些直直地跌了进来。 待白霜站定之后,她这才看清了面前的夏子绡的样子,神情淡漠,脸上不知道是什么缘故,竟然泛起了不合时宜的红意。 说是不合时宜,是因为夏子绡此刻浑身像是笼罩着一抹萧肃,让人不敢去靠近。 白霜知道夏子绡现在一定是有些生气了的,她大着胆子向她靠了过去,“太后,您怎么将门锁上了呢?” “为何不能锁?”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怕……” 怕什么呢?难不成说怕娘娘想不开,做出什么自尽的事情来吗?这样的话说出去之后,白黄不知道自己还能否看见明天的太阳。 “怕什么呢?”就算是白霜不再回答了,可夏子绡依旧是要追问的。 白霜开始缄默起来了。 “是怕哀家想不开吗?”夏子绡那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竟惊得白霜一身冷汗顿时生起。 白霜赶紧就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奴婢没有这样想……” “你也是真能想,哀家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呢?”夏子绡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 白霜的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出来。 没错,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愚蠢的想法呢?夏子绡这样的人,恐怕实在也做不出那样伤害自己的事情吧,她唯一会的且擅长的便是伤害别人了罢。 亏当时白霜还傻傻地以为,夏子绡对叶靖山也是有一些感情的,对叶靖山的死她也是有过伤心的。哪怕再微渺,再短暂,也是存在的,不是吗? 可是夏子绡依旧是那样,没有任何一分一毫的改变,或许她的冷血便是她的骨子中所特有的,摒弃不得。 “是奴婢太笨了,打扰到了娘娘,请娘娘治罪。”白霜埋下了头。 “罢了,你终究是好心,你先下去吧。” “是。” 夏子绡没有再坐回梳妆台前,而是又回到了床上。她想闭上眼睛睡一觉的,只是眼睛刚一闭上,叶靖山就会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打扰的她不得好眠。 “够了!”夏子绡赶紧睁开双眼,不敢再睡了。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靖山,你凭什么这样,你真的什么也不懂……” 198 瞒过他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夏子绡最初因为叶靖山死去心里泛起的点点愧疚与后悔之意,进来已经被渐渐消耗殆尽了。 她总觉得是叶靖山揪着自己不肯放,从前说过的那些情爱有关的誓言,想来也并不可靠。夏子绡在深夜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就会这样想,想着叶靖山总是拿着爱的名义来指责自己,这样也是极其不公平的。 夏子绡就觉得自己应当是恨着叶靖山的。为什么,为什么他就舍得把自己留在这凄冷黑暗的望不见边际的未央宫中呢? 他嘴上不总是说是爱着自己的吗?不总说会陪在她身边很久很久的吗?久到什么也不想。 如今,未央宫依旧没有半分曙光,叶靖山也早就不见了踪影,他就这样轻易地违背了誓言,也委实算是这世上最狠心的人了。 想着想着,夏子绡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叶靖山狠狠地骗了一遭。自己原本就不爱他的,从诶有爱过。只是叶靖山这样费心尽力地演了一出戏,才会让夏子绡有些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了。 “叶靖山,你莫要报复我了。”沉闷的声音开始在未央宫内回响。压制在嘴边的话,夏子绡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实在是缺少那一份坦诚的勇气了。 ——待我做成心中想做之事后,我就去寻你,将这一切一切的事情都与你讲清楚,好吗? 只是这话,叶靖山是无论如何也听不到了。 翌日,苏蓁醒来的特别早,许是她实在是厌倦了在黑夜中沉睡的感觉了。一旁的小婢女眼睛尖的很,连忙问道:“娘娘怎么醒的这样早?” “我,本宫之前已经睡得够久了,实在不想再睡了。”苏蓁显然还没转换好自己的角色,更好的应该说是还没能接受叶北轩角色的转换。 “那奴婢便来伺候娘娘洗漱吧。” 苏蓁这才想起了流烟,为何不见了她的踪影呢。“你可知道流烟吗?本宫怎么没见到她?” “娘娘说的是哪位姐姐呢?奴婢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呢。” 苏蓁本来还想细问的,只是她想着问她也问不出个结果来。她只好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困惑,“那行,你叫什么名字呢?” “奴婢名唤画柳。” “行,画柳,你便扶本宫起身吧。” 苏蓁自昨日醒来之后,又休息了一天,身子自然是好上了一些,浑身乏力的症状虽是好转了一些,但也比不上从前那精力满满的样子。 苏蓁都开始有些不确定了,不确定在自己昏睡的那段时间内,她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 那个不知名的小婢女似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苏蓁这才跌跌撞撞地下了床。 脚尖刚触及地面的时候,苏蓁顿时便有了一种年代久远陌生的感觉,似乎这才是她刚生出双脚的第一天来。 苏蓁已经快要忘记这种感觉了。 她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湿润了起来,究竟是在为着什么而伤心呢? 苏蓁也不甚明了。 “娘娘小心!”那婢女突然就喊叫了一声。 苏蓁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连站也站不稳,若不是有了旁人的搀扶,也许她早就跌倒在这冰凉的地上了。 苏蓁觉得自己的脚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痛意,若是挣扎,就越是疼。像是双脚置于破碎的瓷片之上。 待到那婢女将苏蓁扶稳之后,“本宫当真是连这最简单的一件事情都做不成了吗?”随后画柳便看见了苏蓁的嘴角竟然有笑意升起。 不过,也只是苦涩的笑意罢了。 “娘娘莫要气馁,许是娘娘躺的太久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是常有的事情。”画柳连忙宽慰道。 苏蓁听到画柳的话之后,不禁抬头又看了她一眼。分明是一张稚气尚未完全脱去的小丫头的脸面,可是说出来的话竟是这样的聪明。 “娘娘。奴婢说的不对吗?”察觉到了苏蓁的目光,画柳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还以为是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了,惹得这刚回宫的娘娘不高兴了。 “没有,本宫要去梳妆台前。”苏蓁摇了摇头,看着画柳这样子,分明就是小女儿的情态啊!也许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吧。 “是。” 这短暂的几米距离竟成了苏蓁记忆里走的最为艰难最为漫长的一段路。脚上虽然痛着,可是苏蓁什么也没说,也不去管自己那摇晃的身子,那因为痛意而湿润的额头。 她心里便只有一个想法——只要她坚持走到那里,那她便胜利了。 苏蓁可不想与自己认输。 待到坐下之后,苏蓁才开口,“画柳,本宫的这件事情,先别与皇上说,本宫不想让皇上担心,他已经够忙的了。” “可是,皇上若是发觉了可怎么办?”画柳怎么都觉得这件事情是瞒不过皇上的。 “能瞒一天便瞒一天吧,也许再站起来,本宫便好了呢。” 虽然是自我安慰,可苏蓁却觉得这样宽解很安心。 “奴婢知道了,奴婢不会说的。” “行,为本宫梳头吧。”苏蓁这才扭过脸去,望见了镜子中的那个自己。昏黄的镜子中的那张脸,怎样瞧起来都是陌生的。 颧骨已经凹陷了出来,似乎是瘦了不少。所以瘦成这副样子,她到底是昏睡了多久呢? 正在梳妆的时候,便有太监传来皇上的口谕,道:“娘娘,皇上说是让您去未央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呢。皇上说他现在还有些要事要处理,一会儿便来接娘娘同去。” “皇上若是忙得很的话,那本宫自己去也是无妨的。”苏蓁摆了摆手道。 “皇上让您一定要等着他。”那太监特意强调了一番,声音也更尖利了一些。 “那好吧。” 那太监退下之后,画柳便凑了上来,“娘娘,您的腿的事情……” “罢了,也只能看天意了。”苏蓁难免有些灰心丧气。 苏蓁梳洗好之后,早早地便跪在了殿中央,只等着叶北轩来呢。她怕叶北轩赶来之后,她会没有足够的时间为叶北轩请安,反而会令他更加的担心。 “娘娘,您这是何必呢?直接与皇上说便是了,皇上一定会治好您的。”画柳看着跪着的苏蓁,不禁道。 “皇上一会儿便去太后那里请安了,本宫不想扫了皇上的兴。” “这怎么会是扫兴呢?那娘娘一会儿就不担心在未央宫太后面前露出了端倪吗?” “本宫会尽力的,画柳,你不必再多说了。”苏蓁依旧坚持着。 画柳只好退到了一边,不明白这位娘娘怎么就这么固执,连劝也劝不动半分。 没等上片刻,门外便传来动静,说是皇上来了。 苏蓁直了直身子,敛了敛自己的神色,等着说上那一句请安的话呢 叶北轩刚退门而入的时候,便看见苏蓁跪在地上,低垂着头,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阿蓁,你速速起来,不必行礼的。”叶北轩赶紧就将苏蓁扶了起来。 他只是觉得苏蓁站起来的时候似乎有些费劲,而且还未站定的时候,就一直摇摇晃晃的,像是被风吹过的纸片一般。 “阿蓁,你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画柳赶紧就行了过来,“娘娘也许是刚才双腿跪的有些不舒服,皇上莫要担心。”话音落下之后,画柳就赶紧扶着苏蓁。 苏蓁的牙关紧闭,心里却有一道声音愈发的清晰起来,“一定要站稳!” 苏蓁只觉得自己的脚但凡是与地面有所接触的地方,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但就是因为心中的那个小小的执念,苏蓁便是连闷哼一声也没有,身子愣是晃一下也没有。 “阿蓁,你没有事情吧?”叶北轩怎么都感觉面前的苏蓁似乎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我当然没有事情了,皇上不是要去太后宫中请安的吗?可别去晚了。” “行,那我们现在就去吧。二善,步撵已经准备好了吗?” “回皇上,步撵便在外面候着呢。” “阿蓁,我们走吧。” 走到殿外之后,苏蓁已经想不起来了,这一路她是怎么坚持走过来的,记忆似乎也已经模糊了。 上了步撵之后,苏蓁才终于算是放下了一口气。还好,这一路叶北轩都未能察觉,若是有所察觉,也大多被那个画柳三言两语混过去了。 苏乾又等上了好半天,才将那位白相等了过来,此时,天已经渐渐地泛起了黑影。 “白相,你可委实让朕好等啊!” “皇上,老臣也是突然得到皇上的旨意的,一路上难免有些耽误,还望皇上能原谅。” 苏乾也不想与白相做这无谓的口舌之争,只是直中正题地问道:“白相家中可是有谁害了大病?竟连白相家中的大夫也没有对策了?” 听起来像是在询问,可实际上却是反问。 “犬子的内人一连病了好几天,家中的那些大夫委实没有用处,无奈之下,老臣才将宫中的太医请了去。还望皇上能原谅老臣。”话虽听起来恭卑,可苏乾且没有听出来白相的内疚与小心翼翼。 现在,白相已经不拿自己这个皇帝当做一回事了吗? 199 白相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原来是这样。“苏乾点了点头,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 对面的白相其实早就猜出了苏乾的态度——不过是雷声大,可雨点小罢了。他苏乾虽然是新月的一国之君,拥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权利。 可帝王又能如何呢?不还是要被他一个大臣束缚着吗? 一国之君比不得旁人,大笑不得,哭也不得,他们脑中要思虑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他已经打听好了,昨天宫中生病的并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从小便不受苏乾待见的公主。所以苏乾将他唤过来也不过是想做做样子罢了。 ”所以,宫中的公主生病便可以没有御医医治,难道朕的公主还比不得你府中的女眷吗?还是白相另存着什么心思?”苏乾的话越来越尖利,像是穿透迷雾而来直直逼向白相的一支利箭。 白相有些看不清苏乾了,难不成他是想追究自己的罪责吗? 还不容白相所想的时候,苏乾就缓缓起身了,一双狠戾的眸子锁住了白相。 白相顿时察觉一阵压迫感直面而来,他立马就有些慌了,他从未觉得苏乾有这样骇人过,“皇上,老臣知错了。”话还没有说完,白相就已经跪了下来。 “老臣已经与犬子说过了,委实是他太过于心急了,这才没有多做考虑,他也是无心之失。老臣回去定当好好教育他,他下回不会再犯了。”说到最后,白相的声音开始有些轻颤了。 “无心?究竟是他无心还是白相你教子无方?恐怕只有白相自己心里最清楚了吧?”苏乾猛地抬高了声调。 白相的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皇上,犬子下次不会这样了。” “其实若是平常也就罢了,朕也不会多说些什么,只是这一次朕不知道该是算你们白家运气不好,还是你们白家的人实在是太聪明了一些?”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倘若朕说苏蓁是因为被你女儿下了毒才需要医治的,你该如何想呢?” “怎么可能呢?”白相满面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切麻烦的源头竟还是出自他们白家人之手。这下,白相委实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了。 见着跪在地上的白相,携着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的时候,苏乾心里竟无比的高兴,许久都未这样开怀过了,苏乾真的是憋了许久了。 ”那宸妃娘娘如何了?“白相这才算是反应过来了。 “嗯?白相难不成没有听过朕下的那道旨意吗?“苏乾故意这样反问道。 “什么旨意?”白相颤抖着问了回去。 “你唤错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宸妃了。“ 白相的心猛地下沉,在他看来这样的一句话远远要比刚才苏乾说的千万句“你有错!”要来的有杀伤力的多。 因为他明白,苏乾无论说他多少次有罪,也不会对他来真的。可宸妃不一样,若是苏乾下定了主意,那是永远也收不回了的。 “那她,那老臣应该唤她什么呢?” “她现在是白贵人,白相可要谨记,下回莫要唤错了。”苏乾笑了笑,看着白相那渐渐灰暗下去的脸色,他只是觉得这样可真是解恨啊! “贵人?”白相怎么也没有想到苏乾会这样狠,这不就相当于一下子就将他的女儿从云端摔至悬崖深处了吗?“皇上,求您三思啊!娘娘或许是被误会了。对,娘娘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做了没做,朕心里比你清楚!“苏乾又坐了回去,颇有些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的白相在临近崩溃的边缘处挣扎着。 “皇上,老臣想去见见娘娘,老臣去问问娘娘。” “你以为朕会同意吗?” 白相那故意挺直的身子霎时间便瘫软了起来,他从没想过,苏乾会以这样的方式向他反击,会向他们白家反击。 许是自己的女儿只是一个幌子,宸妃下毒这件事情的真假白相尚不得知,但是苏乾想要扳倒他们白家这件事情一定是板上钉钉的。 因为任凭是谁,也不会打这没有把握的仗,既然他敢这样做,就证明苏乾一定是有所准备了。 白相开始收起了自己脸上消沉的神色,缓缓携上的是狠戾的神情。既然如此,那他就也不一味地闪躲了,他也应该让苏乾知道他们白家的实力。 或许只有这样,苏乾才学的会收敛。 “老臣想问皇上,公主身子此时如何?可有什么大碍?” “白相问来想做什么?难道公主身子无碍,便能原来她做的那些事情了吗?” “老臣并没有此意,只是想关心一下公主。”白相被苏乾的这话气的不轻,可他还是镇定着回了话。 “公主便不劳白相关心了。”苏乾淡淡道。 “老臣还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公主不是嫁到了东宛去了吗?怎么又突然回了新月?” 苏乾稍微瞥了依旧跪着的白相一眼,”是朕将她带回来的,白相可有什么异议?“ “老臣怎么会有异议呢?”白相摇了摇头,又道:“皇上,老臣的腿脚不好,这您也是知道的,所以老臣能站起来回话吗?” 苏乾望了白相那坚定的面色,随后便道:“来人呐,给白相上座。” 白相起身的时候,嘴边的笑意便漾了起来。他早就知道会如此的,苏乾到了最后不得不倚仗着白家的势力,不得不再次向白家低头。 “老臣多谢皇上。” 苏乾在心里悄悄地宽慰自己,要忍住面前所发生的一切,只有忍了,才有可能接近胜利的那道曙光。 “白相想见白贵人是吗?” 白相刚刚坐定之后,耳边便传来了苏乾这一句听不出什么喜悲的话来。 “自然是想见的,有些事情,老臣总要问清楚才是。” “那好,去唤白贵人前来新月宫。” 白相怎么都觉得那三个字有些刺耳,他的面色微变,却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口。 苏乾下完旨意之后,便悠悠地回了原处,什么话也没有再多说。 白相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坐在了悬崖边缘,只一个不经意便会粉身碎骨。怎么会生出这样怪异的感觉呢?白相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那太监来传旨的时候,白贵人便端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算是那太监推门而入的时候,她也不曾有半分的反应,若是她闭上了双眼,倒真的便像是死人一般了。 直到那太监缓缓说出:“皇上有旨”的时候,白贵人才像是活了过来一般,手脚都开始有了知觉。许是慌乱的缘故,她竟然直直地从床上跌了下来,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来。 “皇上有什么旨意?”还没站起来的她,就急忙问了出来。 “皇上说是让您去一趟新月宫。” “皇上可说所为何事了吗?” “皇上并没有多说。” 白贵人这才慢慢地起了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尘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样的狼狈。然后半跪了下去,“臣妾知道了。” “贵人这就去吧,皇上还在等着呢。” “本宫知道了。”她也就顾不得自己的妆容是否得体,发髻是否好看,便站了起来,迈起坚定的步伐来。 她没有想到自己一推门的时候,便能望见守在门口处的思安。 怔愣了片刻之后,她赠予思安的也只能是一个摆脱不了凄凉意味的苦笑罢了。 思安霎时间也被她的这抹笑容惊住了,只觉得这与之前她所见到的宸妃似乎是换了一个人。不仅仅是因为称谓变了,现在她眼中的这个人更像是染上了一抹无法忽视的决绝。 仿佛赴的是一场必死之约。 “等一下,娘娘。”在白贵人消失在思安视线的时候,她终于是反应回来了,连忙叫道。一路小跑就到了白贵人的面前。 “思安,可有何事?” “娘娘是忘记奴婢之前说的事情了吗?” “不曾忘记。” “那娘娘您还……” “只是本宫不想罢了。” 思安没再说话,只是趁着那太监没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在白贵人的手中塞了一张纸条。“贵人,您去吧。” 白贵人有些诧异地望了一下思安,但却是一如刚才那般的沉默。双手紧紧地攥着那纸条,便随着那太监一同走了出去。 一路上,白贵人的步子都走得有些急促,许是害怕的情绪在作祟,也许是想赶快寻求一个解脱。 与其默默无闻,受尽众人的嬉笑,倒不如死的利落些,身后的那些事情便也不会再扰她心绪了。 解脱才是最好的选择。有时候,白贵人真的就会这样想,也真的就想如此选择。 只是她的内心深处终究还是藏着一丝不甘心的,就算是她强迫自己心境淡如一面湖水,强迫自己忽视那日益增生出来的异样,但是这个她真的无法欺瞒自己。 尴尬且诡异的气氛便一直延至门外的宫人轻声道上一句:”白贵人已经来了。“ “唤她进来吧。”苏乾的声音怎样听着都是无谓的。 白相听了心里更加的生气,这是从前的情爱都已经消失了吗? 200 当真这样深爱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白相嘴上虽然是动了动,可终究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来。他又该怎么为他的怡萱发声呢?就算是他再想质问一下苏乾,但也没有什么理由。 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白相连忙就站了起来,一路看着算是许久未见的怡萱缓缓走了进来。白相脑中怡萱的样子一直维持的都是那一年她刚刚封妃之后的春风得意。 那一年她身着一袭红衣,头披霞冠,受着众人的羡慕的目光,成为了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女子,为他们白家赚得了无限荣光。 可是现在白相眼中的怡萱又是什么样子的呢?面色苍白,头发像是数天都没有打理过一样,像是即将和着微风轻舞一般。 这哪里是他的怡萱呢? “怡萱……”白相呓语道,竟连敬语也忘了唤,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来。 白贵人的身子立马就僵在了原处,她起初只是以为自己听错了,慢慢地抬起头来,他便看见自己的父亲就站在自己的不远处。 “父亲……”怡萱有些失了神,若是她能够早些知道自己的父亲就在新月宫里等着她,那她无论如何也是要好好梳妆一下的。 她只是不想父亲担心自己。 “父亲,您怎么来了?”话刚问出口的时候,怡萱就已然明了了,这是打算找他们白家要个说法了吗? 动作还真是快啊!怡萱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是皇上将老臣唤来的。只是老臣还没能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娘娘能与老臣说一说吗?” 白相只想听怡萱口中的真相,他知道怡萱一定是被冤枉的。 苏乾倒也是没有阻拦,依旧沉默着,或许他也想听上一听白贵人想要怎么回答。 片刻之后,怡萱才缓缓开口,“父亲,这件事情当中委实是有小人存在的,他们从中作梗,实在是……”说着说着,她的情绪便有些激动起来了,不复刚才初进门时的平静。 “够了!”苏乾实在是忍不住喝住了白贵人接下来的话。 “皇上,臣妾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白贵人似乎说的还不够尽兴。被关在宸璟宫的那段时间里,她满腔的话语,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去诉说的人。 她实在是快被憋坏了。 “这件事情里从头到尾的小人不就是你吗?苏蓁本就生死未卜,你却还与她下毒,这还不算是你口中的小人吗?” 怡萱立马就沉默了下来,像是找不出什么话去反驳。 “皇上,娘娘许是被人冤枉的。”白相见这番情势有些不太对,赶紧就开了口。 “那好,那她怎么解释在她宸璟宫中搜出来的七合散?而且这七合散是长亦所特有的毒物,宫中的旁人都是接触不到的,而宫中也只有你一人与长亦是有些渊源的吧。” “臣妾不知道什么七合散,也未曾接触过这种东西。”白贵人已经有些慌乱了,却无处辩驳,一面摇着头,一面否认道。 “你认为朕会相信吗?”苏乾冷冷道。 “皇上,仅仅凭这些证据,还不足以定娘娘的罪吧?”原来苏乾口中说的证据确凿,也不过是含糊其辞。 白相这才确定了他的想法——苏乾想要动他们白家。 “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又会让什么人生起杀机呢?可是朕唯一知道的便是这宫中,应当只有她一人与苏蓁交恶了。” “皇上,老臣以为……” 就在他们还在僵持的时候,门外的太监突然开门道:“皇上,有人闯进盈双阁了。您的那幅画被她撕毁了。” 苏乾匆匆地站了起来,整颗心的怒意似乎都聚集在他的双手上了,最后化作了一声低沉的拍桌声。 “究竟是什么人这样的大胆,将她带到朕的面前来,朕到底是要看看究竟谁敢这样做!” 怡萱的一颗心像是沉入了大海一般,出了冰凉刺骨的寒意,她更加感受的到的是绝望之情。 盈双阁,不正是他当做宝贝一样守护,不让旁人靠近一分的那个盈贵人的寝殿吗? 当真就是有这样深爱吗? 苏乾的怒气还未有所缓解的时候,白相虽然不明盈双阁的事情,可他还是再次开了口,“ 皇上,娘娘的事情求您明察。” “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偏偏是这件事情朕是不会化了的。”苏乾这话说的当真是极其坚定的。 “皇上,您不是说了,她只是个破落的公主吗?既然没害出人命,何必如此当真?”白相只觉得苏乾这样的拿苏蓁当做幌子,实在是有些骗不过旁人了。 “父亲,别说了,别这样说。”怡萱摇了摇头,她知道父亲的这话,一定会惹得苏乾心中不快的。 父亲他到现在还什么都不明了,苏蓁怎么就不受宠了?她可是将苏乾所有的爱都从自己的身上抢走了,这样的宠爱正是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渴望拥有的。 只是苏乾的这爱到底是太过于沉默无声了一些。 轿子行至未央宫的时候,苏蓁只觉得自己像是再次经历一场生死来回一般。刚刚坐在轿子上的她,突然便感觉自己的双腿似乎有阵阵痛感来袭。 当看见面色惨白的苏蓁的时候,叶北轩被吓得可是不轻。 “阿蓁,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臣妾还好,无碍的。”苏蓁紧闭着牙关,才能发出这几个破败的音节来。 “可朕看你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是不是哪里疼?” “北轩,我没事的,马上就到太后娘娘的宫中了。” “阿蓁,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许是醒的有些早,现在还有些困乏吧。” “那你便靠在我的肩上好好歇息一下吧。” “嗯。”当苏蓁靠上了自己的肩的时候,叶北轩只觉得轻若无物一般,苏蓁瘦的实在是太多了。 “阿蓁?”轻轻地试问一声。 “怎么了?” “你瘦了好多,回头我让宫人好好地为你补上一补。” “嗯嗯。” 叶北轩不知道就在阿蓁答应自己的时候,她究竟是经历着一种怎样的痛苦,究竟是怎么与那个脆弱的自己在兀自地挣扎着。 支持苏蓁不肯妥协的唯一缘由也只有叶北轩了。 到了未央宫的时候,叶北轩侧过视线的时候,看见的依旧是阿蓁那张不太好看的面色。 “阿蓁,你真的是没事?” “皇上,臣妾没事的太后还在等着呢,我们赶紧下去吧。” 苏蓁猛的一站起来的时候,竟觉得自己的腿都要直不起来了,险些跌倒,满身都是酸痛的感觉。 “阿蓁,你……” “皇上,臣妾坐得有些久了,没事的,下去吧。” 下马车对于苏蓁来说是最艰难的挑战,脚再次落地的时候,苏蓁只觉得自己一晃眼之间,像是瞥见了阎王的身影。 这种疼痛的感觉,还真的不如死去来的痛快一些。可她哪里舍得?最爱的人就在对面伸出双手,想要接住自己。 叶北轩便足够令她忘记所有的苦楚,笑颜如花了。 叶北轩牵住苏蓁的葇荑之后,才知道苏蓁的手竟是这样的冰凉,“阿蓁,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还没等到苏蓁的回答的时候,叶北轩只感觉自己握住的那双手又凉了几度,还带着一股向下坠去的力气。 待他反应过来之后,苏蓁便已经直直地倒了下去。 “阿蓁,你怎么了?” 她终究还是没有挨得住这痛意,腿上的疼痛似乎蔓延了开来,苏蓁只是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失去知觉前,她唯一能听到的便只有叶北轩那慌张且有些恐惧的声音,似乎是在呼喊着她,可她实在是没有了应和的力气。 夏子绡还未起身的时候,便听见了宫外似乎是有什么声音传了过来,“白霜,白霜!” 立即便有人推开了门,只不过不是白霜。 “宫外出了什么事情?白霜呢?” “与皇上一起来的娘娘突然就晕倒了,白霜姐姐侍候在皇上身边呢。” “可知道为什么晕倒?” “太医还未来呢,奴婢也不知道。” “成,你退下吧。” 夏子绡心里只觉得纳罕,这苏蓁不是已经瞧好了吗?怎么又会生出这样的事情来? 果真还是不得消停啊! 夏子绡悠悠地起了身,无论如何,她也是应该去看看的,人毕竟是在她的未央宫晕倒的。 叶北轩守在苏蓁的身边,除了着急以及心上渐渐漫出的害怕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了。 还是白霜在一旁问道,“娘娘的婢女在何处?” “我是。”画柳上前行了一步。 “你伺候着娘娘,可感觉到娘娘最近有什么不适吗?” “这,这……”画柳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有什么便说什么,皇上可在一边听着呢。”白霜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叶北轩这才被收回了几分心绪。“苏蓁究竟怎么了?朕想知道。” “娘娘今日刚刚醒来的时候,腿就开始疼了,别说走路了,都险些站不起来。” “什么?”叶北轩满是惊讶,“朕怎么没有察觉出来?她怎么不跟朕说呢?”叶北轩有些不肯相信。 201 病发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皇上,娘娘不让奴婢跟您说。”画柳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这是为何?”叶北轩得知这个答案之后,很是惊讶,也想不通苏蓁为什么会这样做。 “皇上,娘娘只是不想让您担心。” “难道她这样,朕就不会担心吗?”不知怎么的,叶北轩的心里就泛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 许是气苏蓁藏着掖着,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肯告诉自己。若是苏蓁无碍也便罢了,倘若苏蓁真的就怎么样了,那么叶北轩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请皇上息怒。”画柳赶忙就跪了下来。 一旁的白霜心里也开始有些胆战心惊,她有些不明自己当初端给苏蓁的那些汤药于她来说,究竟给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白霜其实也不大清楚那些汤药到底是些什么,只是夏子绡亲手交给了自己几味药材,说是要熬给苏蓁喝。如今恐怕也只有夏子绡最是明了了。 “皇上,娘娘的好意您可莫要辜负,她许是只想您别太担心的。”白霜颤着声音道,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 叶北轩那渐渐皱起的眉头倏地便舒展开来了,似乎有些垂头丧气地道:“罢了,你先起来吧。” 阿蓁也只是为了自己罢了,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迁怒于她呢? 不过是善意的谎言罢了。 “奴婢多谢皇上。” 不消片刻,太医便匆匆赶了来,叶北轩赶紧就迎了上去,“好好地为阿蓁检查一番,看看阿蓁究竟是怎么了?” 那太医反复地查看了几番,最终才得出了结论——苏蓁是因为余毒未消,体内还有残余的毒素残留,这才惹得腿会痛的。 白霜的身形一动,果真如此,就是因为自己才害的苏蓁受此苦痛的。白霜的脑子突然就变得一阵空白,一瞬间,那些所有不好的记忆纷纷地涌了上来,快要将她尽数吞没了。 从前做过的所有坏事,都不会随着微风悄然散去的。报应这个东西,不是没有的,只是它一直都默默地藏在角落中,只等一个最是绝妙的时机,然后彻底地将你击倒。 终究是自己的坏事做的太多了些,愿不愿意去做,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白霜真的就要熬不住了。 “那阿蓁她无碍吧?”叶北轩试探着问了过去。 “皇上,奴婢……”白霜的身子已经渐渐弯了下去了,她想要跪下来,为自己的罪孽而屈膝,她的脑子里现下只余了这种念头。 “白霜!”就在白霜垂下了视线的时候,一阵很是熟悉狠戾的声音一下子将白霜的心绪拉了回来,也一下子就将她给唤醒了。 白霜猛地抬起头来,只看见近来一直躺在床上的夏子绡,正朝着自己一步步地走来。不能忽视的便是,她此时身着一袭明黄色的宫裙——正是从前太后娘娘的衣饰。 白霜立马就直起了身子,脸上那愧疚伤悲的神色也早就不见。 “儿臣给母后请安。”叶北轩赶紧就请了安。 夏子绡只是将视线淡淡地瞥过了白霜,随后才道:“起来吧。” 白霜被夏子绡那淡淡的视线盯得有些无所遁形,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件极蠢的事情,而且还恰巧被旁人发现了。 “白霜,你刚才想说些什么?”叶北轩这才记了起来。 “没什么。”白霜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夏子绡望了望床上还未醒来的苏蓁。 “太医说是阿蓁体内余毒未消,这才会如此的。” “苏蓁什么时候中了毒的?” 叶北轩本来是不想将苏蓁在新月时曾经中了毒的事情讲与夏子绡听得,只是现在这个情形,叶北轩也不得不说了。 “便是在新月的时候。” 夏子绡心中虽有惊讶,但面上却依旧波澜未惊,“可有大碍?” “回太后娘娘的话,微臣会为娘娘开出药方子的,只要娘娘按时喝药,多多休养便不会有什么事的。”陈太医道。 “如此便好。” 待太医退下之后,夏子绡才淡淡问道:“你们在新月究竟经历了何事?你有多少事情是隐瞒了哀家的?” 叶北轩的脸上迅速地就泛起了慌张,只好将在新月的所历所闻都一一讲给了夏子绡听。对于新月的那些事情,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苏乾已经把宸妃贬为白贵人了吗?” “嗯嗯。”叶北轩点了点头,“母后也认识宸妃吗?” “新月丞相的爱女,略有耳闻罢了。” 夏子绡只是隐隐觉得新月怕是近来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平了。 苏乾对于苏蓁的宠爱,不了解当年苏乾与盈贵人的那段陈年往事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从前爱的有多深,现在怀念的便有多深沉。 他又怎么会容许旁人伤害盈贵人在这世间仅存的最后一抹痕迹呢? 所以,夏子绡只是觉得将宸妃贬为贵人对于苏乾来说都是不解气的,苏乾一定还会有别的动作。 而且苏乾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同意叶北轩将苏蓁带了回来呢?就算是自己已经拿新月的未来威胁过他了,可她始终也没有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你将苏蓁带回来的时候,苏乾都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岳父很想让儿臣将苏蓁接回去,儿臣当时本来是想等苏蓁醒过来再会东宛的,可是岳父一直在催促着儿臣。” 这就对了,夏子绡的猜测恰好被叶北轩的话一一印证上。原来苏乾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 夏子绡的嘴角隐隐有笑意泛起,只是这笑意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夏子绡赶紧就恢复成了从前的那副冷淡的模样。 “你便在这里好好守着苏蓁吧,待苏蓁醒来向哀家禀告一声。” “儿臣知道了。” “白霜,跟着哀家走,哀家有事情要问你。” “是。”白霜小心翼翼地便跟了上去。 “娘娘,怎么了?”白相有些惊讶,不知道怡萱为什么会突然阻住自己口中的话。 “父亲,别说这样的话了,您都不知道的。”白贵人可不想苏乾从父亲的话找出惩罚他们的借口。 都只是托辞罢了。 “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白相像是察觉出了什么,连忙就问了出来。 “父亲,别问了,也别说了。”怡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脸上逐渐生起的是痛苦的神色。 最终还是苏乾开了口,那些埋藏在无人知晓大的角落中的秘密终于有了见光的机会了。“谁说朕不宠爱苏蓁的?若是朕真的对苏蓁不管不问的话,那么朕何必唤白相您前来呢?” 白相倏忽间便明白了一切,但他对于这些事情都不甚在意,自然也不愿意多想。 “所以皇上唤老臣前来,其实是为了……”这才是白相所在意的,他在意的是他们白家,是他自己未来的仕途。 “白相其实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白相身形微动,却依旧是强逼镇静道:“皇上,您这样做,莫不是有些不妥吧?” 这是他最后的一线希望。 “朕忍了这许多年,是时候该有个结局了。” 率先有反应的是一边的白贵人,“皇上,一开始,您便……” “没错,朕封你做宸妃,赠你无尽宠爱荣华不过是因为你的身份罢了,谁都可以的。朕在乎的只是那个丞相之女的身份罢了。”苏乾这话说的极其轻松,更像是开了一个玩笑。 “皇上,臣妾不信,怎么会是这样呢?” 让她如何相信呢?从前那些被她珍藏在心底的时光,不过是那予她笑意的人精心粉饰好的一幕幕场景罢了。 这一句话,比当初苏乾说是要贬她为贵人,撤回她的封号,对她的打击要深的多。 怡萱险些都立不住了,连联向后退了两步才稍稍地站定。 “就是这样的,当你闯入盈双阁的时候,你就应该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对啊,臣妾应该猜到的,应该猜到的。”白贵人顿了一顿,“原来是臣妾太傻了,当时还劝慰是自己想太多了,真的是太傻了……”怡萱稍稍地仰了仰头,她不想眼眶中的眼泪就这样顺着自己的脸颊毫无顾忌地流淌下来。 这样委实太讽刺了一些。 苏乾望着面前的那个身子微微颤抖的人,虽然以前怨恨着她,但到底是躺在自己枕边的人,同床异梦也罢。 苏乾心里还是有些不忍,但他只要一想起苏蓁,便会将自己的心那裂了一条有关柔软的缝死死地合上,重新长出更加坚硬的刺来。 看着苏乾那继续不为所动的样子,白相心中的怒气不打一处来,“皇上,怡萱做的不管是对还是错,她已经在您身边那么多年了,您怎么可以……” 白相未说完的话是被苏乾的一声“来人呐!”给打断的。 “来人呐!传朕旨意,白恒舟藐视皇家尊严,擅自将太医请自他用,将他唤进宫来。”苏乾也不管白相说的是何,自顾自地下了命令。 白恒舟正是白相之子。 “皇上,这件事情与哥哥无关。”怡萱现在只要一听到有关于白家的事情,就变得异常的敏感。 似乎怕只是一个不在意,他们白家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202 没有下次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一个人,一颗心要有多么的伤痕累累,才会生出这样的顿悟。 “怎么无关?需要看病的是他的妻妾,将太医唤走的也是他,这难不成还算是无关吗?这些话,可都是白相亲口说的。” 怡萱的身子立马就定在了原地,“哥哥怎么会这样做呢?”她怎么也不肯相信苏乾所说的那些话。 为何偏偏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的哥哥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仿佛上天都是在帮着苏乾的,怡萱痛苦地闭起了双眸,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手中的那张纸条似乎都被自己掌心不断涌出的汗所打湿了。 怡萱现在还不想去看那张纸条,她还是在等,在等苏乾的一句回心转意,等苏乾的一句放弃,等苏乾的一句罢了。 “皇上,无论哪一件事情,是唤来宫中的太医,还是您心中想做的那件事情,都与恒舟是没有关系的。” 苏乾望了望面前的白相,淡定的神情下还是默默地藏着一抹不寻常的坚定,似乎像是那暴风雨来临前那抑制不住的隐隐的暴动。 苏乾瞧得很是清楚,怎么,现在便忍不住了吗? “一切的事情,便等他来了再说吧。”苏乾也不管现在的白相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淡淡地道,转回了身,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苏乾这种气定神闲的样子,白相看了心中就生出了怒气,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令白相渐渐有了担忧之心。 苏乾到底在暗下里做了些什么?怎么就会有这样十足的把握呢? 还是苏乾只是这样的装一装样子,只是想吓一吓他们白家的三个主心骨。 白相也有些看不懂高位之上的苏乾了。 “皇上,白家的每一个人,您心中已然有为他们写好结局了吧。只是您就这样自信有把握吗?”白相忍不住地去推敲了一番。 “白相,您不必再试探了,还是好好地在这里等着白恒舟吧。” 苏乾又怎么会看不出白相所想? 白霜在夏子绡的身后默默地跟着,也不敢凑到夏子绡的身边,更不敢开口。 “跟在哀家的后面做什么?还不赶紧跟上来?” 夏子绡那本来无悲无喜的话语在白霜的双耳中听来,竟有些责备冰冷的意味。 “是。”白霜的心里虽然担心受怕,可还是跟了上去。 “太后的身子可好了些?” “比之前好多了。”夏子绡行上了那座有些年月,很是古朴的桥,顺势便望向了桥下那一池碧波。 桥上有些窄,白霜这下只能再次行到她的身后。 “白霜,若是哀家当时没有出现在那里,没有叫住你,你当时想说些什么呢?” 白霜一直低垂的头猛地抬了起来,见到夏子绡那略显萧索却又笼罩着骇人的气息的背影,迅速地又低了头。 “奴婢,奴婢当时是昏了头。”白霜也没想欺瞒,自然也是欺瞒不住的。 夏子绡又往桥的最边缘行了几分,弯下了身子趴在了桥边,双眸一直盯着下面的那汪湖水。 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半晌之后,白霜仍旧没有等来夏子绡的回应。她只以为夏子绡是让她自己来坦白,于是,她再次开了口。 “奴婢也不知道当时在想些什么,奴婢知道错了……” “够了,别说了。”夏子绡这才起了身,视线从水面上收起,转身对白霜说道。 白霜立马就停住了嘴,她满心以为的是夏子绡生气了,真的生自己的气了。脸上那不耐的神情便是最好的证据。 “下次哀家可学不会原谅了,你明白了吗?” 白霜心里“咯噔”了一声,连忙应道:“奴婢明白了。” “如此便好,你到底是陪在哀家身边许久的人了,可别让哀家对你失望。” 白霜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看似是满怀关心的叮嘱,实则是杀气渐渐四起的威胁。 叶北轩喂完苏蓁汤药以后,这才觉得稍稍地安了心。这段日子里,灰色的记忆实在是积累的多了一些,其实外面的阳光很是明媚呢! 叶北轩已经想好了,待到苏蓁的身子好了些,他就要带苏蓁出去透透气,去哪里都好。天涯也好,海角也罢,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叶北轩所有美好的臆想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悠悠的叹息,想法虽然很好,对于那些普通人也并不是很难实现。 只是他与苏蓁毕竟不是普通人,所以就算是再简单的愿望,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成了难上加难且无法逾越的白日梦。 就在叶北轩的心里还在自顾自地纠结着,床上的苏蓁已经缓缓地醒来过来。叶北轩实在是太过于投入,以至于都未能察觉。 “北轩……” 叶北轩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他没能想到苏蓁会这么快得就醒过来。“阿蓁,你醒了?” 紧紧地握上那双冰凉的手,叶北轩悬着的心,这才算是落了下来。 “阿蓁,你感觉怎么样?” “阿蓁……” “北轩,我在呢,你总是唤我的名字做什么?”苏蓁面上虽是虚弱,可终究是难敌笑意。 叶北轩稍微地站了一起,霎时间便扑到了苏蓁的身子上,却是轻柔的很的动作。 “阿蓁,我要被你吓死了,还好你没事,真是万幸……” 苏蓁没有想到一睁眼之后就能听到叶北轩如此真情的告白,便是身上再痛她也都不觉得了,只是心里像填满了蜜糖一般。 而且苏蓁能明显地感觉到醒来之后,自己的双腿真的就不疼了。 苏蓁伸出了自己的手,覆在了叶北轩还轻轻有些颤抖的背上,小声道:“北轩,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现在真的没事了吗?腿还疼吗?” “不疼了,也没事了,我骗你做什么?” 倘若是苏蓁不提个倒也还好,只是现在被苏蓁这么无意一说,叶北轩才想起来了,连忙就起了身。 “阿蓁,你腿疼,为什么不跟我说?” 苏蓁的双手就僵在了半空中,满面皆是不自然的神色,像是谎言被人无情揭穿之后惶恐不安的样子。 “你都知道了?”苏蓁小心地询问道。 “你说我能不知道吗?”叶北轩佯装生气道。 “我,我只是不想你担心,我以为我的腿只是因为在床上躺了太久,这才会痛的,我以为它会好的。”苏蓁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宛若不曾开口一般。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可我不想你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苏蓁笑了起来,回握住了叶北轩的手。 “不会有下次了的!” 夏子绡到未央宫没多久,叶北轩身边的小太监便来禀告了,说是娘娘已经醒来了,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 “很好,你回去跟苏蓁说,让她好好养一下身子。” “是。” 白霜恰好行了进来,内心思衬了良久,终究还是开口道:“太后,她的腿病都没有告诉皇上,直到太医来了之后,皇上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那她为什么不讲明呢?”夏子绡居然接了这话。 “她身边的婢女说是害怕皇上知道后会担心,就自己一个人承受着苦难。奴婢最开始听着,都觉得她实在是傻了些。” 夏子绡沉默了片刻,就在白霜以为她不会再有什么回应的时候,这才听见夏子绡那悠悠的声音道:“你只以为她傻吗?你的话中还有旁的意味吧?” 白霜匆匆跪下,“奴婢不敢。” “罢了罢了,不过是玩笑话罢了,白霜,你近来实在是开不得玩笑了,竟处处当真。” 白霜看着夏子绡脸上隐隐约约的笑意,也不知是真还是假,她不敢再开口说上任何的一句话了,只是把身子挺得更直了。 “我知道苏蓁是个不错的孩子。”夏子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白霜立即就将自己有些疑惑的视线移至了夏子绡的身上。 “只是这些事情怎么能解释的清楚呢?”夏子绡的声音听起来竟有无限的悲凉,像是繁华落尽之后,徒留的荒凉。 “你起来吧。” 苏蓁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他是苏乾的女儿,而且还是最为宝贝的那一个,错就错在了她嫁到了东宛。 没错,她就是放不下那个心结。其实在叶靖山刚刚死去的那一段时间内,夏子绡不是没有想过放弃的。那些日子,她一直躺在床上,不肯下地,不肯出去,便连阳光也不肯见。她的心那时候乱的很,像是一根根线,几近缠绕在了一起。 但终究还是没能说服自己。 只是她一连恨了二十年,到底是成了她的一个习惯。 习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摒弃的了的? 所以,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坚持到底吧,她已经放弃救赎了。 而且,旁的国家都不如他们东宛来的风平浪静,夏子绡现在只想静静地当一名只会看戏的听众,或许会挺有意思的。 如今,她就只等着新月那边的消息呢,然后便只等新月最是混乱的时刻,自己稍稍地推波助澜一下。 倒真的算是最合格的听众了。 203 一步妙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等待的过程总是极其漫长的,苏乾只觉得与他们两个人呆在同一宫殿中,任凭这宫殿在大,任凭这窗子开的再大,苏乾始终都觉得有些胸短气闷。 苏乾慢慢地站起身,从白相以及怡萱的身边轻轻地走了过去,什么话也没有多说。 出了宫门,苏乾仿佛故意向殿中说道,“好生照看着白相以及白贵人,朕一会儿便回来。” 怡萱只能听见殿外那宫人传来的一声“是。”,其余的便什么也听不清了。 其实,苏乾那决绝离去的脚步声在她的心中都掷地有声,只是她不愿意承认,更愿意的是一次又一次地选择忽略。 白相脸上的表情愈发的难看了,转身便问道:“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怡萱摇了摇头,“父亲,您应该也能猜出几分的吧,皇上的心向来就不在女儿的身上,也不会是在白家。 ”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是盛宠不衰,我还以为……” “父亲,别再说从前了,从前都是假的,都是他的谎言。”怡萱的脸瞬时间苍白了好几分。这话只有她自己亲口说了出来,才知道到底是有多伤人。 心仿佛像是坠入了海底深处,冰冷的海水一下子便携走了她的余温。冷的心已经学不会再跳动了。 白相看着她脸上所有的情绪变化,他也知道怡萱对苏乾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自然也知道她现在心里到底有多绝望伤悲。 “那好,我便不说这没有意思的话了,只是我只问你一句,那毒果真是你下的吗?” 怡萱低下了头,一句否认或是承认的话也没说出口。 白相的心顿时一沉,什么都已经明了了,“怡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女儿,女儿也不知道,也许当时真的是昏了头脑了吧。”怡萱的双眸竟泛起点点的苦笑。 “罢了,罢了。”白相实在是舍不得再吵上她一句了,这无异于在她的伤痕累累的心上又洒了一把盐。 “怡萱,我们需得想好万全之策,为了我们的白家。他苏乾难不成以为我们白家就是这样好欺负的吗?”白相的拳头被攥的紧紧的。 下一秒他的视线便望向了怡萱,他是怕怡萱直到现在还对苏乾怀有着情意,还对苏乾抱着一分永远也等不来的希冀。 怡萱这才忆起自己的手中还藏着一张有些沉重的纸条,她的手攥的都有些疼,青筋都已经现了出来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怡萱就是不想去看上任何一眼,像是根本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父亲,如今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怡萱不会有异议的。”怡萱像是看懂了那一道视线背后所隐藏的意义。 其实他父亲大可不必怀疑的,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一个这么擅长原谅与遗忘的人呢?她对苏乾所遗留的那几分爱意早就敌不过那心中的积怨了。 “你能这样说,那就最好不过了。心中的情爱怎么能跟自己的家相比呢?”白相的话语听来竟是格外的放松。 看来自己忘记从前,收起爱意,用着漠然来坚硬自己,才应该是余生里自己最应该学会的事情。 “父亲,你可有十足的把握吗?” “总要试一试的,不是吗?”白相眸中含着笑意。 看来,父亲并没有十足取胜的把握,怡萱的心中终于生起了担心的情绪,“父亲,都是女儿的错……” 白相伸出手来抚了抚怡萱的肩膀,“怡萱,你不必自责,没有你,苏乾也总会找到别的理由的、不过是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白相倒把这件事情看得很开。 苏乾出了新月宫之后,并没有去什么别的地方,只是在新月宫旁边的那一潭湖水前停下了,只是立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做。 “瑾盈,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苏乾望着那水面,突然呓语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蓁儿,我让你们都受苦了。” 而如今,所有的等待,所有那些在黑夜中才会闪现出的痛苦,所有那些自顾自的安慰,苏乾都没有难捱。 这条路,他真的已经走了很远很远,远到他已经遥遥地望见了路那边的尽头。 “瑾盈,你是不是也等的很久了?” 阳光在苏乾的脸上慢慢的转移,直至苏乾的腿站的都有些酸痛了,派去白府的宫人才终于回来了,说是已经将白恒舟请了过来。 “很好,先让他在外面候上片刻,待朕回了新月宫,再直接将他带去新月宫就是了。” “是。” 苏乾最后又望了一眼那湖水,似乎是起风了,将湖面吹得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 苏乾进了新月宫之后,只是道:“白恒舟已经来了。” 白相身形一动,却没有开口。 半晌之后,白恒舟便被带了进来,他一进门边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与妹妹也都同时待在这里,脸上并没有什么好看的神情。 他的心里本来就七上八下的,这下见此情状,心里不禁又胆颤了起来。 “白恒舟,你可知错?” 白恒舟被苏乾的话给吓住了,立即就跪了下来,“微臣知错,微臣不该私自就将太医请进府中,还误了公主的诊治时间。” “朕只想问你一句,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权力?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去做这件事情?” 白恒舟的头埋得更低了,没有回答。 这让他如何回答呢?谁给的权力与胆子?白恒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己似乎从小时候便有了这不小的权力与超过常人的胆量了。 他活的这么多年来,总是这样的潇洒与肆意的。 “你抬起头来,可是她——你的妹妹?”苏乾指了指白相。 白恒舟立马就摇了摇头。 “那可是他——你的父亲?” 白恒舟头摇的更紧了。 苏乾笑了笑,“那是谁?是谁给你的?” “微臣,微臣……”白恒舟的嘴都开始打了颤,“微臣,也不知道。” “那好,朕便给你时间,让你好好地思索一番。” “皇上,这个问题便有这样重要?”白相悠悠地开了口。 “将白恒舟带去月华殿,让他好好地想一想。”苏乾就这样下了一道旨意。“自然是重要的,朕想知道答案。”苏乾有些好整以暇地望着白相。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白相这样的聪明,你会不懂吗?”苏乾淡淡道。 白相就这样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旁人带了出去,突然间他便想通了一切,这一切都不过是苏乾的缓兵之计罢了。 “皇上,皇上,求您饶过哥哥吧,他不过是无心之失罢了,他只是害怕嫂子会出了什么事情。”怡萱匆匆地跑到了苏乾的身边,又匆匆地跪了下来,近乎哀求道。 苏乾缓缓蹲了下去,双手捏着怡萱那泛白的下巴,“你不必为他求情,朕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怡萱的面上已经望不见半分血色了,拽住苏乾衣袍的手也立马就滑落了下来,和着她泛着寒意的眼泪一同。 “将白贵人请回她的宸璟宫,好好地照料着,朕不想看见她出任何的事情。” “是。” 待到宫中只余苏乾与白相两个人的时候,白相才终于开了口,“皇上的这步棋下的真是妙啊!” “朕的棋盘已经摆了很久了。” “当时老臣就应该怀疑的,只是皇上当初对怡萱真是好啊,什么都顺着她。是她脸上那幸福的颜色,才令老臣渐渐地松下了戒备。” “不过是演戏罢了,朕的演技也不佳,只不过朕不想放弃罢了。” “老臣真的是没有篡权的那颗野心的。” “朕知道,只是你们做的那些令朕生厌的事情,算不得少吧?朕也不想再忍了,朕想让新月能完全地掌握在苏家人手中。” 说罢之后,苏乾就离开了新月宫,他不想再与白相这样的人多费口舌了。 接下来,苏乾唯一要做的事情便只有等了。 第二天,苏蓁醒来就迫不及待地下了床,原因也只是向叶北轩证明一下,她的双腿真的是好了很多了。 叶北轩一连让苏蓁走了好几圈,眸子中的那狐疑的神色才渐渐消了下去,随后被欣慰的笑意慢慢地取代。 “北轩,我都说了,这次不会再骗你了。” 叶北轩心中喜悦难耐,一下子就将苏蓁抱了起来,又不禁地转了两个圈。 苏蓁的脸顿时便红透了,“北轩,放我下来,旁边还有人看着呢。” 叶北轩这才顾及起自己与苏蓁的身份,他又忘记了,现在他们在的不是从前的王府,而是皇宫中。 “阿蓁,你是不是害羞了?”叶北轩眼尖地瞧见了苏蓁的那一抹隐隐约约的红色。 “胡说,我哪有?我这是热的了!”苏蓁一把推开了与自己相距不过一尺的叶北轩。 叶北轩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谁在胡说。” “不跟你闹了,一会儿去跟母后请安吧,昨天的安都没有请成。” “成,我去唤人驾来轿子去。” “不必了,这次我要走着去。” 204 带她去狩猎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行至未央宫门前,苏蓁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到了一抹紧张的感觉,突然就停下了脚步。这一举动倒把叶北轩吓了一跳。 “阿蓁,你怎么了?”叶北轩还以为苏蓁的身子又有些不舒服呢。 “北轩,我怎么觉得这么紧张呢?明明已经见过母后了,怎么还有有这样的心情呢?”苏蓁撅起了嘴,不停乱动的手泄露了她此时心底的慌张。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叶北轩看着面前阿蓁那可爱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又揉了揉她的头,“没错,你又不是没见过母后,怎么还会这么紧张?母后又不会把你给吃了!” 苏蓁沉沉地呼了一口气,稍微地放松了些许,终于松开了双手,“好了,北轩,我准备好了,我们进去吧。” 叶北轩刚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夏子绡坐在一旁的书桌上,不知道再做些什么。难得的是他的母后这次终于没有在床上与他们相见了。 而苏蓁则是自打进了未央宫之后,那颗脑袋就没有抬起来过。 “儿臣给母后请安。”叶北轩与苏蓁齐齐地请了安。 “起身吧。”夏子绡淡淡道。 “儿臣多谢母后。” 苏蓁这才将自己的眸子渐渐地抬起,正好与夏子绡那无意间望过来的视线碰上了。苏蓁只觉得那一刻的时候,自己心里不断涌上来的是——惧意。 她的眼前突然就模糊了起来,像是有什么断了片一般的记忆涌了上来。 只是她什么也没有来的及看到,什么也没有能被她记起来。她能记住的,她现在眼前有的只是无边的黑暗。 已经快要将她吞噬了。 “阿蓁,阿蓁,你怎么了?” 将苏蓁从那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唤醒的还是叶北轩那听来极为担忧的话语,“阿蓁,阿蓁……” 便是这一字一句,苏蓁的心绪才能恍了回来,望着叶北轩那担心的面色,苏蓁的心里又生起了几分愧疚。近来,自己实在出了太多状况了, 北轩这些日子也一定因为自己的缘由而过的不是很好。 “北轩,我没事的。”苏蓁悄悄地握住了叶北轩的手。 叶北轩这才安下心来。最近他的心总是不明所以地开始慌乱起来,只是因为苏蓁。他实在是太害怕苏蓁从他的世界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夏子绡将这一切,甚至是他们之间握手的小细节都尽收眼底了。她只是淡淡地笑着,并未说什么别的话。 “苏蓁,你的身子可好了一些?” “回母后的话,臣妾的身子好了许多,都是臣妾不好,害的皇上以及太后担心了。” “哀家担心到没有什么,只是你莫让皇上伤心了才是。” “臣妾知道了,定谨记母后的话。” “如此便好了。” 苏蓁只是与夏子绡说上几句话,便觉得夏子绡是个极其冷淡的人,像是寒冬时节的一块坚冰,严丝合缝的不曾融化一滴。 仿佛再与夏子绡再多说上几句话,自己的心也会被渐渐冰冻上。 “再过两天便是东宛一年一度的皇帝狩猎的时候了,哀家先与你说上一声,让你有个准备,毕竟这是第一次。” 叶北轩是知道这个狩猎活动的,父皇每一年都会去的,而且也会打到不少猎物。只是叶北轩却一次都没有去过。因为每一年父皇都会选择把叶倾钰带去狩猎。 “儿臣知道了,这就去派人做些准备。” “最重要的是,哀家希望你能做好,哀家不想听到你拿第一次这个理由来搪塞哀家。”夏子绡拿起了书桌上的一支笔无声地玩弄道。 “儿臣明白,儿臣不会让母后失望的。”叶北轩做出了保证。 “如此甚好,哀家等着看你的表现。” 苏蓁的心顿了一顿,这话怎么听起来都携着一丝危险的氛围呢?可是为什么自己竟然会觉得这种危险竟是这样的熟悉呢? 似乎在某一天黑夜中,她也曾听见过,只是她记不得了。 “母后,儿臣一定会尽力的。” 夏子绡没有再回话,手中的那支笔已经在不知道是哪一个瞬间,已经染上了墨,就只等夏子绡落笔了。 叶北轩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开口道:“母后,儿臣能将苏蓁带去吗?”话语间满是掩藏不住的欢喜。 这应当也能算是一次散心了吧! 苏蓁倒是被惊住了,他没有想到叶北轩会生出这样的一个想法。 夏子绡手中的笔动了一动,一滴墨汁便直直地坠了下来,滴在了下面的宣纸上。忽然墨迹便渲染了开来。 “为什么你想要将她带去?你可知道这次是去狩猎,不是去游玩,东宛先前可没有这种规矩。” “苏蓁大病初愈,儿臣只是想带她出去散散心,哪里都好,并不是想要去游玩的。”叶北轩赶紧解释道。 “你现在已经是皇上了,想带苏蓁便带去吧,以后不必对哀家事事报备,规矩向来都是人定的。”夏子绡赶紧就落了笔。 “母后这是同意了吗?”叶北轩有些不敢相信。 “哀家不是说了吗?你才是这东宛的皇上,你说能带去,是没有人敢阻拦的。”夏子绡的脸上隐隐有些不耐。 “母后,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哀家知道,你想去做什么便去做吧。” “儿臣多谢母后。”叶北轩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听清,只是听见了母后同意了苏蓁前去的这个请求。 怡萱被送回到宸璟宫的时候,张望了许久,都没有见到思安的身影,然后就被人关进了从前那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现在更多的是讽刺与空荡罢了。 进了宸璟宫之后,怡萱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思绪才渐渐地恢复了几分。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手心中还攥着一张纸条。 将那张纸条拿出来之后,虽说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但怡萱还是望了许久,这才终于下定了要将它打开的决心。 打开之后,怡萱什么都没有瞧见——它分明就是一张白纸,上面便是一个字也都不存在。 这一定思安在骗她,在捉弄自己,还说什么能助自己一臂之力,看来委实是自己太好骗了一些,还是说如今自己已失去了盛宠,一个小小的奴婢都能骑到自己的头上了吗? 她已经被苏乾骗的够惨了,她怎么还能够再骗自己呢?怡萱只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些崩溃,但凡是任何的一点刺激,都能让她变得癫狂。 怡萱像是疯了一般,速速地跑到了殿门前,双手刚刚扬起,即将落到门上的时候。她忽然又松开了手。 若是此时自己大喊大闹,恐怕会令皇上生疑。怡萱还是残存着一抹理智的。 可是她现在又能怎么办呢?满心的委屈与愤怒,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以及发泄的对象,这才是最令她感到喘不过气来一样。 像是有人死死地扼住自己的脖颈一般。 她的双腿再也没有力气了,下一秒,便顺着门框瘫倒在那冰凉的地上了。 “你们,你们原来都在骗我……”眼泪没有出息地便淌了下来。 不消片刻,门外面突然出现了动静,这样的清晰。仿佛与怡萱就只隔了一扇门罢了。 “娘娘,娘娘可是在这里?” 没错,便是思安的声音,原来她还一直都在这里。 “娘娘,您在吗?我可以进去跟您说吗?”思安推了推门。 “不要,不要进来,就在外面说吧。”怡萱突然像是生出了气力一般,死死地抵住了门,眼泪也立马就停住了。 她只是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任何人也不可以,她的自尊心也不能容许她这样做。 思安被拦在了外面,不过白贵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其中的缘由她不用细想便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那好,奴婢就不进去了,奴婢在外面与您讲话。” 思安并没有听到里面的回话,但她知道怡萱一定就在殿内好好地听着呢。 “娘娘,奴婢给您的纸条,您可打开看过了?” “没有,本宫尚未打开。” “娘娘,您为什么没有打开?皇上下的那些旨意,奴婢都知道了。都到了如今,您为何还不打开呢?” 思安明显是有些诧异的,她直到现在才明白,白贵人对于苏乾的感情究竟是有多深,多难以令她释怀。 所以,这便是她在受到这样的伤害之后,还是不肯松手的原因吗? “看了又能怎样呢?看了就能有用吗?”怡萱愣愣地问道,实则也是在问她自己。 对啊,看了就能放下了吗? “所以,娘娘这个意思是说,您还是看了那张纸条的,对吗?” “是!”殿内的怡萱情绪忽然有些激动,“是,我是看了!可你却什么也没有写,看了又如何?你不过是在骗本宫罢了。” “奴婢没有,是娘娘没有理解奴婢的意思。” “你有什么意思?你想说的是什么?” “奴婢只是想让您放下对皇上的感情,放下了,才会有机会。这便是那纸条上为何一片空白的原因。” 空白,便是什么都没有,便是一切从回到从前,回到故事的最开始。 那便是白怡萱还不曾爱上苏乾。 原来他们都是在劝自己要放手,要忘记,要遗忘。 205 婚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突然,门内便没有了什么声响,倒是比先前怡萱还未回来的时候还要静上几分。 门外的思安也应景地不再开口,她知道,总是要给门内的那个人一些时间的,她才好推门而出,能瞧见别样的风景。 后来,隔着一扇门,思安便听见了那断断续续隐忍着的抽噎声,动静虽小,但思安还是一下子便听出了其中蕴含着的心痛。 思安就只当自己并没有听到,依旧同最初那样立在门前。 也不知过了多久,思安在门外站的双腿都有些麻了,耳边这才传来怡萱那有些沙哑的声音。 “倘若你说的是真的,倘若你真的是有办法,倘若我真的那样做了,一切会不会都好起来?”怡萱那从门缝中透出来的声音似乎在打着颤,满含着狐疑的意味。 “皇上的心思,娘娘也应该已经知晓了吧。”思安的话语顿了一顿,“至少娘娘可以为您的白家,您的亲人搏上一搏。” 思安的每一个字都落进了怡萱的耳中,怡萱只感觉她那愈发僵硬的身子似乎又有冷意渗入。 “他真的,真的会那样做吗?” “娘娘何苦现在还骗自己?皇上现在的做法难道还不够明显了吗?” “可是……”怡萱就是不肯相信。 人,这一辈子学的最苦的,当有学会接受那残酷却无比真实的现实了。 怡萱现在的做法无异于是把自己逼向了一个愈来愈窄小昏暗的角落中,永远也瞧不见光亮了。 “娘娘,您的梦该醒了,您也该试着接受了。”思安现在一心就想将怡萱从那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中拉出来。 “这场梦,我做的太久了,要醒来,已经没有那么简单了。”怡萱的话重新染上了哭意,让人听起来愈发的心疼。 “娘娘,请您想一想白家那些无辜的人,您难道要让他们为了您这一场梦而失了性命吗?” 听了这话后,那本应该在怡萱脸上流淌着的泪滴,立即便停在了原处。 “我不想。” 思安只听到了这坚定的这三个字,可以了,这三个字便已经足够了。思安知道,白怡萱的心已经裂开了一条缝,而且再也合不住了。 “娘娘既然不想,那就再不能像刚才那般了。”思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又道:“人,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从来都只有不愿意放下的。” 怡萱在门内悄悄地又重复了思安的那句话,似乎嘴中说出每一个字,都能使她的心愈加坚定一些。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做?”怡萱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娘娘现在能做的便只有等了。” “你是在骗我吗?”怡萱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似乎很是胸有成竹,仿佛真的是有什么惊人的好主意的思安。 却在最后的时候,只是不咸不淡的跟自己说,要自己等着。 这个思安到底可不可信? “娘娘莫要生气。”思安似乎是知道了怡萱心中所想。 “你要我怎么不生气,你之前不就说你有办法吗?怎么现在只能说出‘等着’这两个字?” “娘娘,难道等待不算是一种办法吗?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皇上究竟想做些什么呢,贸贸然是不会有任何好处的。” 怡萱只好闭上了嘴,思安说的都没错,到底是她自己太过于心急了。 “娘娘,您便等在宸璟宫吧,若是有什么消息,思安一定会与您及时禀告的。” “好。还有一点,以后都不要叫我为娘娘了,也不要称我为贵人了。我不是什么贵人,也不想做这样的娘娘。”怡萱的声音又低了下来。 “是,奴婢记住了。那奴婢应该唤您做什么呢?” “白怡萱。” 翌日,苏乾并没有做出什么决定,仿佛只是当白相与那白恒舟根本就不在新月宫中,或者就是根本就没有记起那两个人。 唯一印证他还记得那两个人的便是他还记得为那两人送去了饭菜。 白相像是有些忍不住了一样,对着那送饭菜的太监道:“皇上如今在何处?我有事情找他,你去通禀一声。” 那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竟连眼皮也未抬起过,只是默默地放下了饭菜。 “你听到没有?去唤皇上来!” 那人却更加地加快了动作,迅疾地便离开了。 白相突然便恍然了,这一切都是苏乾故意安排好的吧,原因白相不用想便知晓了。 他只是想切断自己与外面的联系,然后想要在一日复一日焦躁与孤寂之间逼死自己。白相笑了笑,倒真的是个好主意呢。原来苏乾真的就没有他之前想象的那般平凡。 只是这一切哪有这么容易呢?白相是不会这么容易便被打败的。 第三天,依旧是如此。 这一天便是东宛新帝狩猎的日子,天色刚刚熹微的时候,叶北轩与苏蓁便醒来了。他们这次要去的狩猎场是在与东宛相隔数十里的南山那边。 狩猎比不得其他那些大场面,并不能带上太多的侍从,大约就是几十名侍卫以及太监跟从便足够了。 “一路小心些,莫要丢了东宛的脸面。”夏子绡淡淡道。 这是叶北轩这么多的能称得算是离别的场景中,夏子绡唯一来给他送别的一次。虽然说得也都是那些极其冷冰冰的话语,可叶北轩的心还是渐渐地暖了起来。 “是,儿臣记得了。” “还有,狩猎中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的,你要将苏蓁照顾好了。” “儿臣一定会的。”叶北轩笑着保证道。 “那好,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去吧。” “是,母后。”叶北轩牵着苏蓁的手上了轿子。 夏子绡难得的没有先离去,而是望着那轿子渐渐驶离出她的视线,就站在原处,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娘娘,您在想什么?”白霜只觉得现在的夏子绡有些怪怪的。 “没什么,不过一时想事情失了神罢了。”夏子绡慢慢地转回了身,收回了视线。 “太后,您现在是要回未央宫吗?” “不,去找人帮哀家将林太尉唤过来。” “找林太尉做些什么?”白霜有些纳罕,娘娘素来是与林太尉没有什么交集的啊? “有些事情。”夏子绡瞥了白霜一眼,并没有多做回答。 白霜立马就闭上了嘴,她知道自己一定又多话了,“奴婢这就去。” 夏子绡这才回了自己的未央宫。 趁着叶北轩不在宫中的这几天,夏子绡便要将这事情都尽数完成才是。她这才记起从前叶北轩的王府中还住着一个名叫碧荷的女子。 林太尉被请来东宛的时候,就直接被带去了未央宫。一路上,他的惊异之情就没有减少过。 “不知太后娘娘唤老臣前来可有什么事情吗?”林盛意向来都是这种心直口快的人。 “自然是有重要的大事情的。林太尉请坐啊!”夏子绡悠悠道。 “有什么事情,太后直说便是。” 夏子绡笑了笑,“不知林太尉的女儿可曾婚配了呢?” “没有。”林盛意的话音刚落下,便知道夏子绡的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太后。莫不是想让素尔嫁进皇宫来?” “没错,林太尉果真是聪明。” 林盛意没再说话,只是低着头沉思着。 “不知林太尉意下如何?” “太后为什么偏偏选中了素尔呢?” “哀家只想选一个东宛的官宦家的女儿,毕竟皇上现在便只有一个妃子,还是新月的。哀家只想安下心来。东宛各位大臣家的女儿又并没有几个年龄是恰好的。” “可是,还是有几个的,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哀家先前是见过素尔的,样貌不凡,人又端庄稳重。哀家可是满意的很啊!” “老臣……”林太尉有些犹豫。但夏子绡已经看出了面前的林太尉有了些心动。 也是,女儿能嫁进宫中,成为一宫之主,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啊!若是林太尉不曾心动,夏子绡才要觉得奇怪呢。 “林太尉可是不愿意吗?” “不,老臣并没有不愿意,只是这事情有些突然。老臣想回府中,与夫人以及素尔说上一说,再给娘娘一个回复,这样可好?” 夏子绡点了点头,“希望林太尉能够别让哀家失望。” “不会的。”林太尉连连保证道。 “那好吧,哀家便给你两天的时间,两天后,哀家会找你要一个回复的。” “是。”林太尉退了出去,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没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于突然了,林盛意刹那之间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待林太尉走了之后,夏子绡便派人去了叶北轩原先的王府,将碧荷接了回来,不曾忘记的还有苏蓁的那个婢女——流烟。 这下,她便只用等两天之后的好消息了。 夏子绡从未睡得这般安稳过。 叶北轩与苏蓁一连行了两三个小时,这才行到了那座南山。南山虽然矮小,但山上的路却偏僻难行。轿子是行不上去的,他们只好下了轿。 一行人把轿子放在了山脚下,改为了骑马。只是苏蓁不会骑马,叶北轩便将她一把抱上自己的马。 “抓紧我,阿蓁。” 苏蓁酥酥麻麻的耳边只听到了这几个字。 “嗯,知道了。”苏蓁难得的欢喜的很。 206 定下婚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因为苏蓁在马上,加之这南山行上狩猎场的路实在是不好走。叶北轩不敢骑得太快,他也顾不得时间了。 “阿蓁,等以后有时间,我还会带你去别的地方去玩的。” “真的吗?”苏蓁有些不太相信。 “当然是真的了。” “那好,我可是记住了你今天在马背上说过的话了。”苏蓁其实也知道叶北轩说的这话实现起来到底是有多微乎其微的可能。 皇上身子的担子究竟有多重,苏蓁即使不曾经历过,但也是能想象的出来的。 这世上或许每一个人都能说出找时间游山玩水的话,并且有着成真的可能,但唯有皇上是那样的难。 难到就连出一次宫门都变得有些遥不可及。 可是苏蓁却并没有拆穿叶北轩,心里怀着希冀,不也是一种欢喜吗?她不想叶北轩不快乐。 叶北轩笑了笑,“那你记得牢些,一辈子都要等着我来实现对你的诺言。” “好啊!”苏蓁的脸虽然泛起了红,但是回答的却没有半分的迟疑。 好不容易才行到了狩猎场,南山的狩猎场草木茂盛,一进去的时候,苏蓁只觉得自己像是被这碧天的绿意所拥抱了,她不由得道:“这里的草长势真是好,竟长的快要比人还要高了。” “每一年的南山都是如此,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南山的猎物也会更多一些。” “北轩,我等着你打来的猎物。”苏蓁对着叶北轩笑着道。 “阿蓁,你难不成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叶北轩故作生气道。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啊!”苏蓁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句加油啊!这你都没有听出来吗?” 又休息了片刻,叶北轩这才背起了弓箭。 因为狩猎不便,苏蓁便坐上了一旁侍卫的马上。叶北轩本来是想让苏蓁在这里等着的,只是苏蓁执意要一同跟随,许是想见叶北轩那狩猎时的英姿。 叶北轩拗不过苏蓁的哀求,便也只好同意了。他又一连嘱咐了那侍卫数次,让他一定要照顾好苏蓁。 他这才安心地上了马。 驾马驰骋的一路上,苏蓁只能看见叶北轩那挺直的背影,看见他那执着弓箭很是好看的姿态,突然心中就涌出了一阵骄傲的感觉。 这样想来,自己当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叶北轩刚刚骑上马没多久,便瞧见了猎物。那是一条草长得还不是很高的地方,有一只白花花的兔子。 叶北轩没有丝毫犹豫地便将手中的箭射了出去,他直直地望着那箭的去处,直至那箭恰到好处地射中了刚刚好的位置上。 当宫人将那已经死去了的兔子拿到了叶北轩的面前的时候,他唯一想到的便是转回头,冲着身后的阿蓁喊道:“阿蓁,看见没?我的猎物!” 满满的骄傲。 “看到了,真是厉害!”苏蓁笑了笑,同样大声地回了过去,但心里却在想着这叶北轩果真像是个未曾长大的孩子一般。 一两个小时下来之后,叶北轩果真收获满满。 东宛的人都爱这样讲道,说是皇上狩猎的时候,打到的猎物越多,那么他以后便能将国家治理的愈好。 “阿蓁,累了吧?我们便在这里歇上一会儿吧。”叶北轩下马冲着苏蓁道。 “累的更应该是你吧,你今天可没少打到猎物啊!” 下一秒,叶北轩便扬起了手,扬在了苏蓁的面前。 苏蓁向下望去的时候,正好逆着那有些刺眼的阳光,她只觉得叶北轩的手在闪闪发光。她笑着便将自己的手覆了过去。 苏蓁跌进叶北轩胸膛的时候,是闭着双眸的,闻着那熟悉的味道,苏蓁只觉得莫名的安心。和叶北轩待在一起的时候,苏蓁什么也不用担心。 便是闭着双眼,也能顺利地到达想去的彼岸,因为她有叶北轩小心地牵着她的手。 林盛意回到王府中,便将林素尔唤了过来,很是直接道:“太后娘娘想为你与皇上订下婚约,你可愿意?” “那父亲是想女儿愿意还是不愿意?”林素尔很是冷静地问道。 “我在问你呢,你反过来问我做什么?” “那女儿若说不愿意呢?父亲会尊重女儿的想法吗?” “嗯……”林盛意一下子就被林素尔的这一席话噎得说不出来话了。“如果你……” 要让林盛意放弃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委实有些舍不得。 “好,女儿愿意。”林素尔望着面前父亲那满面的难色,终于下定了决心道。 “什么?你说了什么?”林盛意没有想到素尔会这样突然地便改了主意,只觉得刚才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说了不愿意,便真的能摆脱吗?”林素尔的声音听起来很是低落,但却是冷静的很。随后她又幽幽开了口道:“女儿说我愿意,女儿也不想让父亲为难。” 林盛意埋下了头,素尔话语中的不愿意与抗拒,他也是听得很清晰了。可是,他还是说不出什么“罢了,不愿意便不愿意。”的话来劝慰一下素尔,也不愿意就此舍弃。 大约总是这样的,人许多都是败给了心中的贪念,从前所在意的也都变得不甚重要了。 “太后娘娘的命令,您总不好推脱的吧?女儿并不是不懂事。”林素尔继续道。 林盛意不知道为何,他总是觉得这些话是素尔特意加上的,究竟是为他找了个台阶下还是在怨恨着她的决定。 林盛意也不知道。 “那好,明日我便去未央宫回禀太后去。”林盛意匆匆地站起身来,他突然就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素尔了。 素尔的那一双清澈的眸子,就一直那样无悲无喜地望着他。林盛意总觉得里面似乎是有什么在涌动,他看着竟有些惧意。 “素尔,你便在府中等着吧,什么也不要多想。” “女儿知道的。” “那行,我先走了。” 翌日,林盛意早早地便进了宫,毕竟是来赴太后娘娘的约,他也不敢让夏子绡一直久等着自己。 “太后娘娘,老臣来了。” “林太尉终于是来了?可做好了决定了?”夏子绡幽幽地睁开了双眸。 “回太后娘娘,老臣想好了,素尔也是愿意的。” “如此便好,素尔委实没有让哀家失望。”夏子绡的语气没有半分波澜,像是提早便猜出了一般。 “嫁入宫中实在算是无上荣耀了,素尔没有理由拒绝的。”林太尉笑着回道。 夏子绡微微地一动,看来他从前真的是看错了这个林太尉,以前东宛无论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他都不会轻易地参与进来。 便是从前,夏子绡想要拉拢他,也被他毫无犹豫地回绝了。她当时便真的以为他林盛意是什么清风亮节的好官呢? 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不是高尚,只是太过于聪明了。 “那哀家便要去找一个好时候,为他们二人定下来了。林太尉,你回去等着哀家的消息便是了。” “是,娘娘。” 无上荣耀吗?这话恐是错了呢! 应该是无上孤寂,无上哀婉,无上后悔才是!夏子绡又眯起了眼睛,面上虽是平静的宛如一池死水一遍,但到底是心绪难宁。 叶北轩与苏蓁直接就坐了下来,叶北轩还将其他的侍卫唤去了较远的地方守着。嗅着草香,吹着微风,倒也算得上是惬意。 上一秒还是笑着谈笑风生的叶北轩,突然脸色便苍白了起来了,只感觉自己的脚踝猛地一阵痛意。 “北轩,你怎么了?”苏蓁也注意到了叶北轩的异样,刚低下了头,便看着一条蛇便潜伏在他们的脚边,像是挑衅一般地冲着他们吐着信子,随后便离开了。 苏蓁不由得尖叫了一声,随后她才瞬间恍然,这究竟是出了怎么一回事。 叶北轩一定是被这蛇咬了! “北轩,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被这蛇咬了?”苏蓁有些难以置信。 “阿蓁,阿蓁,我还好,还好。” “你看看你的脸色,这怎么可能还好呢?你不要安慰我了……”苏蓁的眼泪瞬时间就流了出来。 “阿蓁,阿蓁……”叶北轩痛的险些说不出话来了。 “北轩,我在书上看过的,是不是为你把那蛇毒吸出来,你就会没事了?”苏蓁的面色并没有比叶北轩的好上几分。苏蓁的身子已经开始压了下来了。 叶北轩望着那慌乱的苏蓁,伸出手按住了苏蓁的身子,只是并没有什么气力。但他仍旧是用尽他所有的力气阻止道:“阿蓁,阿蓁,别这样,我不想让你也有事情。” “北轩,那你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出事吗?”苏蓁这才想起来那些侍卫的存在,“来人啊!来人啊!,皇上出事了!” “北轩,你相信我,我们两个人都不会有事情的。”说罢之后,苏蓁的身子便又倾下了。 “阿蓁,不要,我不要你这样做。”叶北轩居然就将苏蓁推到了一旁,苏蓁的脸滑过那些携着温度的草片,她的脸顿时间便有了一阵火辣辣的感觉。 207 居前草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北轩……”苏蓁慢慢地站了起来,话语间满是委屈的意味,脸上已经红肿了起来。 叶北轩看着苏蓁那因为自己刚才一时冲动而受了伤的脸,不禁有些心疼,连忙就将视线别了过去,“阿蓁,我不是有意的……” “北轩,我没事,痛的是你吧?” “阿蓁,我不痛。我会没事的,你放心吧。” 苏蓁眼神涣散,直直地向着叶北轩的方向走去,“北轩,求你了,让我帮你,好吗?” “不行!”叶北轩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脚踝,不肯将伤口露出半分。 恰好此时,那些侍卫们听到苏蓁的求救声后,立即便赶了过来。最先跑过来的是带刀侍卫肖维,他一眼便见到了那面无血色的叶北轩,慌里慌张地便赶了回去。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肖维匆匆问道。 “皇上,皇上刚刚被蛇咬了一口。”苏蓁赶紧回了道。“这可怎么办?” “肖维,莫要让苏蓁为朕吸出蛇毒,这是命令,若是她有了什么事情,朕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是。”肖维赶紧应了命。 “北轩,你,你不能这么做!”苏蓁实在是没有想到叶北轩会下出这样的一道命令。 “阿蓁,你,你莫要怪我,我实在,实在是不想你来冒险……”叶北轩话音刚落,就没有动静了。 苏蓁再一抬眼,这才发现叶北轩已经昏了过去了。 “北轩,北轩……”苏蓁立即就跑到了叶北轩的身边,只是那人再也不会笑着应她了。 苏蓁满心便想着救叶北轩,至少为他减轻一些痛苦便也好了。当她的头刚刚垂下的时候,便听见旁边有一道声音传来,“娘娘,皇上说了,不让您做这种事情。” “究竟是皇上的命重要,还是那一道旨意重要?”苏蓁真的是生气了,也是因为她实在是太担心叶北轩了。 她害怕,害怕叶北轩真的就会出什么事情。她什么也不敢想,因为只要她的脑子一开始运转起来,那些还在颤栗着的令人恐惧的画面便会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皇上的旨意,微臣不敢不听从。”肖维在听了苏蓁的质问后,虽然愣怔了片刻,可最终还是坚定地回答道。 苏蓁被他气得说不出来话,只是她又不是他一个带刀侍卫的对手,她只好狠狠地瞪着那个肖维。 “娘娘,多有得罪了。”肖维只是淡淡道,似乎是毫不在意。 苏蓁急的直打转,忽然,她的脑子中一下子便掠过了从前那玉贵人对她讲的那一句话,说是有一味草药,名唤居前草,可以解救那被蛇咬过的人。 苏蓁此时也没有什么办法了,也不得不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了。“那你们便在这里守着皇上,我去采些草药去。”苏蓁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因为她知道,心急也什么用也不会有,反而会添了些倒忙。 “快,快去一个人跟着娘娘,保护好娘娘。”肖维连忙指了其中的一个侍卫道。 “那我怎么才能认出居前草呢?” “居前草的样子很是普通,与其余的草长得很是相像。但它却有其他草没有的特有的苦涩的味道。想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认出来了吧。” 这是从前玉贵人只当是故事讲与她听的。 还好,还好她还知道有这居前草的存在。 “北轩,你要等着我,等我回去,等我将居前草带回去。”苏蓁在心里悄悄地道。 苏蓁来到了一片长势极为茂盛的草丛中,然后便用手开始找寻每一棵带有苦涩味道的草。果真,一眼望去,那些不知名的草仿佛都生着一般的模样。除了那鼻尖一直笼罩着有些浓郁的草香味之后,苏蓁便什么都闻不出来了。 苏蓁没有多想,下一秒就将手中的草片拽了下来,没有半分犹豫地便送进了嘴中。 也只有这样,才能尝出那特有的味道了吧,才能寻出居前草了吧。 草片刚入口的时候,苏蓁只尝出了涩涩的味道,并没有那期许希冀的苦味。这是所有叶片都有的味道吧,苏蓁有些失望地拽下了另一株上的叶片。 尝到最后的时候,苏蓁也不知道自己的嘴里究竟是携了些怎样的味道,她的舌头开始麻了起来。 后来,尝的愈来愈多了,她竟也感受不到自己舌头的存在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苏蓁却依旧没有找到那她想要寻到的东西,她不由得再次心急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便坠落到了她的手上。 “北轩,北轩,怎么办?”苏蓁赶紧又加快了自己寻找的速度,“北轩,你一定要等着我啊!” “居前草,你到底在哪里啊?”苏蓁的泪落得更凶了。 苏蓁没有死心,一双葇荑因为不知道触碰到了哪一种草上,似乎是被上面的刺扎住了。可是苏蓁已经顾不得自己的手了。 在她的心中,没有一件事情能与叶北轩的安危能比拟的。 又不知道她往嘴中塞了多少叶片,她只是一面想着叶北轩还在等着自己,所有的为难都有了继续的理由。 突然,苏蓁便觉得自己的嘴一下子就像是重新有了知觉一样,不再是那令人有些厌恶的熟悉的味道,而是苦的想让苏蓁赶紧将嘴中的东西吐出来的感觉。 分明是苦的难耐,可苏蓁望着手中那一株草,突然便笑了出来。 “北轩,我终于找到了!”若不是苏蓁在地上跪下来的时间太久了一些,她简直就要跳了起来了。 她赶紧就沿着来时的反方向速速地跑了回去。 路上,她也曾因为跑得太快,跑得有些专注而没能注意到地上多出来的杂物,猛地便摔倒了。只是她实在是顾不上了,连身上的衣裳也没有来得及拍上一拍,便继续迈开了脚步。 回去的时候,叶北轩便毫无知觉地躺在那之前他倚靠的大石头旁边,紧闭着双眼,更像是睡着了之后,在做着一场噩梦一样。 “肖侍卫,你速去将这草药捣碎,快去,皇上可耽误不得了!” 肖维赶紧应道,却唤来了一旁的侍卫去做。 果然,肖维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当真是忠心负责的很。 “北轩,北轩,你可要撑住,我为你寻来了草药。”苏蓁紧紧地环住了叶北轩那有些泛起凉意的胸膛。 苏蓁压制了许久,这才没有让自己心中的惧意流淌出一分来,唯有她镇定下来,那些侍卫才能稍微地安下心来。 待那侍卫将那捣好的草药呈到了苏蓁的面前的时候,她速速地接了过来,赶紧就小心地敷到了叶北轩的伤口上。 她只是听见了一直昏睡中的叶北轩似乎嘶了一口气,大约是有些疼。 “北轩,北轩,你会好起来的。”苏蓁轻声劝慰道。 “太后娘娘,不好了!”白霜得到消息之后,立马就去禀告给了夏子绡。 “什么大事?” “皇上,皇上他……” “他怎么了?”夏子绡心里突然就“咯噔”一声,面上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皇上他中了蛇毒,现在还是生死未卜呢!” “怎么会这样?”夏子绡手中的笔突然就滑落了下来,在未央宫发出了不小的且尖锐的声音。 “奴婢也不清楚,这是随皇上一同去狩猎的宫人快马加鞭送来消息的。” “再去跟那个宫人说,若是有什么消息了,立马回东宛来禀告。” “是。” 夏子绡心中却突然就有了迷惑,叶北轩明明是她极想要除去的人呢。为什么他现在已经命悬一线了,可自己却没有一丝丝的高兴的情感呢? 夏子绡向着殿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可望见的却仍旧是那寂寥的景致,其实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都永远是那种凄清的氛围。 突然,透着那白霜未曾关紧的殿门,夏子绡淋了有些凉凉的风。 她这才恍然,刚才真是见了鬼了,夏子绡不知道自己刚才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想法,都是为了什么?也许自己刚才真的是疯魔了吧。 不过,夏子绡还想多看上一会儿戏呢,若是人出了事情,那这已经开了场的戏要如何继续演呢?这可真不是夏子绡想要见到的情景。 草药敷上了好一会儿,叶北轩的面色才似乎是有了好转。苏蓁也瞧见了,久久悬着的心终于能悄悄地坠下来一些了。 “北轩,你快些醒来吧,天就要黑了,我有些怕呢。” 半晌之后,苏蓁便察觉出了,自己紧紧攥着的那一双手似乎是有了动静,自己的手心突然就有些痒痒的。 “北轩,北轩……”苏蓁不禁笑着喊了起来。 夏子绡在未央宫的窗前站了许久,夜已经深了,窗子中不断地渗出冷意。夏子绡只是抱了抱自己的肩膀,还是没有生起睡意。 “太后娘娘,皇上已经醒来了,并没有什么事情。” “行,哀家知道了。”面上依旧是无悲无喜。 只是已经行出了未央宫的白霜,不会听到身后那渐渐传来的一声叹息。悄悄地回响在没有一丝暖意的宫殿中。 208 求你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就在她听到自己嘴中逸出的那一声叹息之后,夏子绡也开始迷惑起来了,心中仿佛生出了一个漩涡。 那一声叹息的原因,究竟本来就是无意的,还是当真便是因为叶北轩死里逃生的这个好消息才有的? 夏子绡愈是这样想清楚地知道那个缘由,那漩涡便似乎愈是要将她吞噬尽了。夏子绡觉得自己倘若是再纠结的话,恐怕心慌的会更厉害。 夜色虽然好,但夏子绡已经完全失去了欣赏的心思,落荒而逃似的和衣上了床。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个时辰,夏子绡直至天色已经微微泛起了亮光,才沉沉地睡去。 苏蓁在叶北轩的身边一直守着,她想让叶北轩第一眼醒来的时候就能望到她的身影。敷完药之后,苏蓁明明感觉到了叶北轩那细微的动作,明明是要醒过来了呢? 为何直到现在他还是紧闭着双眼?苏蓁是一面自我安慰着,一面注视着叶北轩的脸,就这样守了叶北轩好几个时辰。 “娘娘,要不然您先去休息一下,您也应该是累了吧。”肖维看着苏蓁那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眸子,忍不住道。 “没事的,本宫不累,本宫只是想陪在他的身边。”苏蓁头也没有抬起来一下,淡淡道。 话已说至此,肖维就只好识趣地退到了一边。 “北轩,你快些醒来吧。以后我哪也不想去了,我们就待在东宛,在哪里都没有所谓的,只要你一直安好就是了。”苏蓁在心里不知默默地祈祷了多少回了。 就在苏蓁渐渐睁不开双眸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像是被什么风吹草动惊醒了一般,苏蓁立马就醒了过来,猛地想起来的就是叶北轩的手一直被自己攥着呢。 “北轩,北轩……”苏蓁轻轻地唤了起来,每一个音节似乎都在打着颤,又携着无限的欢喜。 再次感觉到叶北轩的手又动了一动,叶北轩是似乎反握住了她的手。苏蓁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立马就坠落了下来。 “别哭了……”叶北轩的那只手缓缓的抬了起来,有些艰难的抚上了苏蓁的脸,“我没事的。” “你要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苏蓁的眼泪只是落的更凶了。 “阿蓁,我知道……”叶北轩的手微微地动了一动,开始轻柔地为苏蓁拭去脸颊上的泪水。 只是夜色太深,叶北轩也看不见苏蓁的眼泪到底滑落到了哪里。只是凭着感觉像是胡乱地抚着,反倒将苏蓁的脸抚的更花了。 苏蓁一瞬间便绽开了笑颜,“北轩,你是故意的吗?” 叶北轩也不由得笑了笑,“阿蓁,天太黑了,我也看不见啊!” “你!苏蓁也说不上什么反驳的话来,只是悄悄地撅起了嘴。 “阿蓁,这下你的眼泪就止住了吧。” “我都被你气死了,哪里还落得出眼泪呢?”苏蓁一下子就把自己脸上所有的泪痕擦去了。 “这样便好,这样我的心才不会疼了。” 黑夜中,苏蓁的脸上又爬上了红晕,却不忘问道:“北轩,你可好些了?身子可还有不适?” “身子好多了。”叶北轩连连应道,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阿蓁,我身上的伤,你有没有……”叶北轩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恐惧。 “北轩,你想说些什么?”苏蓁难得的有了些心虚。 “阿蓁,为了救我,你是不是做了些什么。”叶北轩有些艰难地开了口,他知道若是苏蓁真的做了些什么,那也是为了他好,因为她爱着自己。 但叶北轩还是无法接受苏蓁这种致自己的性命于不顾的有些决绝的行为。 “没有,你的侍卫这么忠心,我哪里有办法?”苏蓁一口拒绝道,只是她的眼神却开始躲闪起来。 “阿蓁,看着我的眼睛,你跟我说,你是怎么救了我的?”叶北轩着急起来。 “北轩,其实这些都不甚重要……” “于我来说,很是重要。”叶北轩的声音猛地提高起来,身子也直挺了起来,可是下一瞬间的声音却突然软了下来。“阿蓁,你跟我说,求你了。” 苏蓁身形一动,叶北轩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跟自己说出了“求”这个字眼!苏蓁立马就捂住了叶北轩的嘴,小声细语道:“北轩,你要记住,你可是东宛的王,这个字,莫要这么轻易地说出口。” 叶北轩愣了一愣,他没有想到苏蓁的心会这样细,他点了点头,到了嘴边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只是,阿蓁,我要知道,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叶北轩重新坚定地道。 苏蓁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叶北轩的追问了,她想了一想,不如就说出来,省的叶北轩总是担心了。 “北轩,是我为你寻来了居前草,为你敷好了伤口,你才会没有事。” “就只是这样?”叶北轩明显的有些不相信。 “我还能怎样?不信的话,你去问问旁边的肖维,看他可曾尽到职责了吗?”苏蓁瞅了瞅一边的肖维。 叶北轩的视线也立即凑了过去,肖维赶紧就点了点头,表示苏蓁说的都是真的。 叶北轩这才渐渐地打消了顾虑。“居前草?那是什么?我先前都没有听说过。” “居前草可是一株神奇的草,这还是之前在新月的时候,玉嫔讲给我听的,我这才知道了居前草的奇效。” 玉嫔,这名字倒是耳熟。叶北轩猛地便想起了不久前在新月的时候,他曾是与这玉嫔有过几面之缘的,她便是那个立在苏乾身边,沉默着却给人一种沉稳感觉的嫔妃。 “阿蓁,你找了很久吧?有没有被伤到?” “哪有啊?我见过居前草的,很好找的。也不过就是去了那边草木茂盛的地方,寻了一会儿,怎么会受伤?”苏蓁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心虚。 “这样就好。你没事才是重要的。”叶北轩像是在呓语道。 苏蓁悄悄地抬起头,望了一下那黑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天空,居然还有着满天的繁星。她缓缓地低下了头,伏在了叶北轩的肩上。 此刻,便是苏蓁心中的良辰美景了吧,心间的欢喜早就将先前的伤悲担忧尽数赶走了。苏蓁只想就这样靠在他的身边,什么也不去想,只是安静地等着天亮。 叶北轩用手顺了顺苏蓁那有些散乱的头发,温柔说道:“你累了一天了,该去休息了。” “就在这里休息吧,帐子中太闷了一些。”苏蓁已经合上了双眼。 “行,你睡吧。” 这是苏蓁这数日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了,只因为她能听到身边那人有规律且安详的呼吸声,也能感受到那人的存在。 他是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的。苏蓁抱着这个想法,嘴角的笑意就没有散下去过。 白相睁开双眼的时候,看到天又亮了,又是同样的一天,又是淋不到阳光的一天。白相从未觉得以前那唾手可得的阳光竟有这般的难以触碰。 白相先前还数着天数,可是今早一醒来,他竟忘记了那个数字,怎样也想不起来了。仿佛他就一直这样被囚禁在这里。 或许苏乾只是想试一试,看看自己究竟什么才能反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卸下那张故作淡定的面具。 那么,白相只能说,是他苏乾赢了。 因为他实在是忍受不住这日继一日的孤独与无望了,他也不想每天都瞧着一样的景致,他应该早些亲手打碎的,早些逃出来的。 当那个太监再次端来饭菜的时候,白相终于是开了口:“你去跟皇上说,就说我有要紧的事情要禀告。” 那太监只是扭回身子望了白相一眼,似乎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但是白相也顾及不上这许多了。 半晌后,那太监才像是听到了一般,回答道:“那白相便在这里候着吧。” 都随他去吧,只要,只要自己能逃出这个鬼地方便好了,便什么都不重要了。 “皇上,白相说是有事情要禀告。” 苏乾不禁挑了挑眉,道:“他终于是忍不住了吗?只是这时候怕是还没有到呢!”苏乾合上了面前的那本奏折,缓缓站起身来。 “皇上可是要去见白相?” “不,见白相之前,朕应该先去见见白恒舟才是。” 得知了皇上即将来临的消息,白恒舟立马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赶紧忙着穿衣收拾,心里却还一个劲儿地打着鼓。 对于皇上这突如其来的驾到,白恒舟是搞不懂的,心里却还在七上八下着。他不知道这次皇上为了什么原因而来? “微臣给皇上请安。” 苏乾只是慢慢地从白恒舟那低垂的眼眸前走了过去,直到落了座,才似乎像是想起让跪着的白恒舟起身。 “微臣多谢皇上。”白恒舟战战兢兢地起了身。“不知皇上找微臣有什么事情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找你聊上一聊。”苏乾的一席话完全听不出什么任何的喜悲来。 209 刚刚开始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白恒舟心里的那个算盘一直在敲来敲去,盘算着苏乾接下来到底要说些什么。“不知道皇上想聊些什么?”白恒舟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你的夫人身子可好些了?”苏乾脸上的表情突然柔和了下来,若不是白恒舟经历了这事情的始末,险些就会以为苏乾是真的将此事放在了心里,是真的关心。 只是白恒舟怎么都觉得苏乾不是会那样轻易就能罢休的人,否则又怎么还不放了自己呢? “皇上,这事情与她并没有任何关系,求您放过她。”白恒舟猛地就想起了另外的一种可能性,故作关心的话语,不过只是他亲手开始的前戏罢了。 苏乾望着面前那满面都镌着惊恐样子的白恒舟,嘴角不禁勾了起来。“白大人怕是搞错了什么了吧?你的夫人何错之有?朕为什么要与她过不去呢?” “什么?”白恒舟没有想到苏乾会这么说,视线扬起来的时候,恰好就与苏乾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相交。 白恒舟急忙就把自己的视线挪到了别处,但他觉得自己的后背便在那一刹那之间冒出了森森的寒意,像是一道急促的冷风吹过的感觉。 “白大人当真想的是太多了,她不过是生了一场病而已,太医又不是她唤过去的。这一切与她何干?”苏乾继续说道,嘴角的笑更深了些,然后便望向了白恒舟。 宛若看戏一般。 “是微臣的错,这一切都是微臣的错。”白恒舟终于知道苏乾到底想说些什么了。 “自然是你的错。”苏乾急忙应道,然后话锋便一转,“这一笔账,朕先同你记着,待到日后再算也不迟。” 白恒舟当真是被惊起了一身的冷汗,却什么话也不敢说。 “朕要问你的还有别的事情。” “不知,不知皇上要问些什么?”白恒舟的舌头都仿佛打了颤。 “他们,他们什么时候才会来?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白恒舟身形一动,不过心里更多的是疑惑。他不知道苏乾口中的“他们”与自己刚才脑中闪过的那一瞬是否能够重合。 “皇上,他们是谁?微臣不明白。”白恒舟还故意地摇了摇头。 “白恒舟,你分明知道的,朕可没有这么的有耐心。” 白恒舟心里虽然在打着鼓,却还是选择了缄口不言。 “那好,朕就说的明白一些。你离开白府之前,究竟对着那群人说了些什么?” 白恒舟的身子抖得更加的厉害,这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可是白恒舟仍旧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他不知道苏乾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皇上,微臣听不懂。” “白恒舟,朕说了,朕可是没有耐心的。”苏乾站起了身,向着门外道:“来人啊!” 王公公立即推门走了进来,“皇上,有什么吩咐?” “朕问你,白家少奶奶的病可好些了?” “回皇上,前天白家少奶奶本来已经好很多了,只是昨日不知为何……” “皇上,求您放过她,这事真的与她没有关系啊!”白恒舟真正的慌张起来了。 “既是如此,那你便回答朕的问题。答得好了,她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苏乾笑了笑,可当真也是个深情的人啊! 若没有这一点深情,苏乾当真是找不出一丝击败他那紧闭的心的破绽了。 “来新月宫之前,微臣说了,让他们等上个几天。若是几天后,我与父亲依旧没能回府来,便……”白恒舟的这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染上了绝望的色彩。 “便怎么样?”苏乾的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起,眼神中便只剩下了狠戾。 “皇上,你便是杀了微臣吧。”白恒舟再也开不了口了。 其实不用细问,苏乾便知道藏在白恒舟喉中深处的藏着的那句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其实苏乾早就明白。 他想做的只是从白家人的口中亲耳听到那句话,那句背叛。他想让白家人亲手来一个痛快的。 “既然如此,那朕就也不逼你了。”向来贪生怕死的人说出了这样的求死的话,也宁愿保全住白家。 那么苏乾就是再逼迫,也逼不出什么了。苏乾也不想找不痛快的。 “那么白恒舟,你自己就好自为之吧。”苏乾淡淡地说完这句话,便离去了。 苏乾离开之后,白恒舟那一直挺着的腰背才瞬时间软了下来。白恒舟便是再迟钝了一些,也知道白家这次一定会有一场血雨腥风在等着伺机而动。 然后,等上某一个时机,淹没白家。 白恒舟此时除了自我劝慰和默默祈祷,便什么也做不出来了。 只是,那些人什么时候才会来呢? 苏乾算着这大概也到了时日,该是时候去见白相了,也不知道白相近来过的如何。 白相坐在床上有些坐立不安,被他唤去传话的宫人也去了很久了,怎么却还不见苏乾的身影呢?难不成是那宫人根本就没有为自己传话? 正在想着,纠结着,白相这就听见了门外的动静,还有那一句他期盼已久了的——“皇上驾到!” 白相立即起身,还特意寻了一个最是恰到好处的表情去迎接苏乾。 其实,人生何时何处不都是一场较劲呢?什么也都要比,什么也不想输。 “老臣参见皇上。” “白相请起吧。” “朕近来实在是忙了一些,这才没有时间来见白相,白相可莫要责怪啊!”苏乾笑着道。 “皇上这说的是什么话?老臣哪里敢怪皇上?忙些是好的。” 事到如今,他们还是说着最是疏离的话语,也最是无情的话。 也许这便是最后一次了。 “不知白相最近几天都做了些什么?可曾为自己,为白家思虑过片刻?” “想与不想,也都没有什么用。老臣与白家的性命全都掌握在皇上的手中,老臣再怎么想也都是没有用的。”白相极其平淡地说出了这一席话。 若是苏乾再傻一些,也许便真的会相信白相的这些话,也许会相信他的这一颗看起来很是忠诚的心。 只是苏乾早就已经看清了一切。 “白相这话说的真是谦虚,你先前做的那些事情,朕不是没有发觉,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白相的身子微微地颤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皇上在说些什么,老臣都听不懂。” 苏乾突然就笑了出声,其实白相一直都知道苏乾的嘴角挂着一抹隐隐的笑意,只是这突然的笑声还是吓了白相一跳。 “白相果然就是这样教自己的孩子吗?怪不得连回答都是出奇的一致啊!”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您去见过恒舟了?”白相这才恍然地惊觉出苏乾话语中另有的意味。 “没错,刚刚去看了一下他。”苏乾大方的承认了。 “皇上都问了他些什么?” “白相,莫要这般的紧张,我只是与他聊了聊一些无关的事情。” 白相没有再出声,只是额头上冒出了几滴细汗。他也不想暴露些什么,但是也许苏乾早就察觉了。 后来还是白相忍不住了,“恒舟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皇上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尽管来问老臣便是了,省的恒舟惹皇上厌烦。” 苏乾摆了摆手,“白相,你这话说的可不对,白恒舟可是告诉了朕不少的事情呢。” 白相的面色立即就暗了下来,这次是真的没有再说话。问了就能如何呢?苏乾一定不会告诉自己的。 “所以皇上想要做些什么呢?还要像这样关我们多久呢?这个事实皇上是瞒不住的,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才是。” “白相莫急,待朕等到那些该来的人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有个结局了。”苏乾说完这话后,再没有去看白相一眼,只是悄悄地推开了门,独自地行了出去。 白相望着苏乾离去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拳头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被攥紧,“是结局吗?想来结局还未定呢!” 白相就是看着苏乾的这副极其坚定的样子,心中有些抑制不住的愤怒,仿佛这天与地都齐齐地被他掌握在了手中。 一切还未发生,又有谁能轻易地说出“结局”这两个字? “那好,苏乾,我们就走着瞧。”白相拳上的青筋显现的十分明显。 所以,一切的一切,现在都才算是刚刚开始罢了。 叶北轩在受伤之前已经打到了不少的猎物,肖维便道:“皇上的身子才刚刚恢复,这些猎物已经足够佑东宛世世代代繁华安康了。所以今天还是早些回宫吧,毕竟您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叶北轩还未回答的时候,苏蓁也插起话了,“肖侍卫说的没有错,北轩,我们还是回去吧,你需要好好地休养。” 叶北轩也没有办法反驳,只好点了点头,随着他们踏上了回宫的旅途。 行出南山的那一瞬间,叶北轩还是将自己心底的那一句话说了出来,“苏蓁,我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北轩,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苏蓁明显地没有反应过来。 210 总要开始的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就是觉得对不起你,我带你来狩猎只是想让你宽心的,可是我……” 叶北轩的一席话还没有说完,便察觉出自己的嘴唇处已经覆上了一只有些泛凉的手指,苏蓁笑着说道:“北轩,你说这做什么?与你在一起就是我最欢喜的事情啊!” 叶北轩望着面前一脸认真模样的苏蓁,什么话也就都说不出来了。 “北轩,你又何必自责呢?以后我们的路还很长呢。”苏蓁的面上满含着憧憬。 苏蓁的这话说的何其正确?叶北轩点了点头,扬起手来握住了苏蓁的手,“阿蓁,你说的对,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随后叶北轩才发觉出自己掌心中的那只葇荑似乎并没有多暖的温度,他的眉头皱了皱,将苏蓁的手攥的愈发紧了,“阿蓁,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呢?”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叶北轩悄悄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将自己的脑袋慢慢地贴了过去。 苏蓁只觉得叶北轩在不断地靠近自己,要做些什么,苏蓁也不甚明了。只是叶北轩喷洒出的气息全都被她感受到了。脸还是没有出息地红了起来。 “北轩,你要做什么?”苏蓁别开眼来,竟连话都问不清楚了。 “阿蓁,别动。”叶北轩轻柔地道,身子却又是靠近了几分。 苏蓁悄悄地闭上了眼睛,手也放松了下来。可是片刻之后,她便觉得自己的手掌心处竟有温暖的一股热气喷洒而来。 苏蓁惊讶地睁开了双眸,这才瞧见叶北轩的双唇一张一合,原来竟是想暖热自己的双手。 心中缓缓流淌的,正是因叶北轩而起的感动。 “北轩,你……”苏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也许在叶北轩的面前,她永远都是一个嘴笨的人。 “阿蓁。”叶北轩抬起眼来,竟与苏蓁的脸相距不过几厘米。“你刚才是闭了眼睛了吗?是不是在期待着什么呢?” 叶北轩的嘴角已经泛起了浅笑,一字一句之间都携着戏谑的态度。 “叶北轩!”苏蓁愤怒地喊道,脸色又是红了几分。“谁期待了?有什么好……” 苏蓁口中的“期待”二字尚未说出来的时候,她的双唇便被叶北轩覆住了,就连肩膀也被叶北轩狠狠地禁锢住了。那欲出口的话也只能化作了她喉中的呓语罢了。 苏蓁的脑子一下子便“轰隆隆”一般地嗡嗡作响,一个吻,似乎是要要将所有的灵魂都抽离出来了。 那有些晕眩的感觉,苏蓁知道是被幸福触碰过的模样。 片刻之后,叶北轩才终于停止了这个吻,脸上带着些许疑惑的神情。苏蓁这才终于得见了光明。 叶北轩这才发觉苏蓁的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了,红的却愈发的动人了。 “阿蓁,你的嘴里怎么似乎有一种青草的味道?” 苏蓁身形一动,有些恨恨的想自己怎么将这个事情忘记了?刚才她果真就应该拒绝叶北轩那个有些突如其来的吻的。 “哪有啊?北轩,你别说了!”苏蓁只好装作害羞的样子,还捶了一下他的手臂。 “成,成,成,我不问了。”叶北轩只好作罢。 见叶北轩果真没有问下去,苏蓁这才在心中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白相现在才觉得自己的心中有了踏实的感觉,因为他知道,现在也应该到了那些人出现的时候了。 现在他已经顾不上什么会承担“谋反”的罪名了。 只要他能出去,只要白家能没事,一切都便是好的了。 那些令人恐惧的事情,总是在愈发靠近的时候,惧意才会突然的消散,总是这样奇怪啊! “叶北轩,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白相猛地睁开双眼,突然道。 这几天,白怡萱呆的也不安心,在宫中若不是有思安的存在,那她还真的可以算是与世隔绝了。 实在孤独的难以忍受的时候,白怡萱就会想方设法地将思安唤来,说上几句话便也觉得好受一些了。 偶尔她也会问一问皇上与自己父亲、哥哥的事情,因为她才是最担忧的那个人,她的心里实在是没底。 “思安,皇上还是同当初一样吗?还是那样的不理不睬?” 思安听着白怡萱问出的这话,觉得她实在算是有长进,最起码能无悲无喜地问出有关于苏乾的话来了。 “嗯,皇上还是如此。” “我知道了,想做的事情,他一直都在私底下悄悄地做出来,从来都不肯让旁人知道。”白怡萱的声音渐渐地从门缝中透出来。 似乎又是染上了悲凉且自嘲的意味。 “娘娘,不,怡萱,你……”思安的舌头似乎都打上了一个结,说出来的话都连不起来了。 “思安,你不用担心,我很好,没有半分的伤心。” 思安还没有想到什么最应景的话来回答的时候,白怡萱又开了口,“我想要的,从来都是一个解脱罢了。” “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不过了。”思安不知为什么,有些落寞地说道。 “思安,你真的能保证吗?再向我保证一次,说我们白家不会有事情的。”白怡萱分的话语听起来有些着急。 “这……”思安有些为难,这她哪里又会有十足的把握呢?她不想骗怡萱的,也不想给白怡萱无谓的希望。 越是有希望,人也总是会更加的失望。 世间又怎能安得双全法呢? “奴婢向您……” “罢了。” 思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白怡萱叫了停,“你也不能保证,是不是?” “我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能将话说的这样满,又有谁能料得到以后呢?”思安把话说的十分明白。 “对啊,以后的事情没有人能说的准,只是一瞬间,天也许就黑了。” 从那门缝里,思安只是听到了白怡萱那浅浅的笑声,更像是佳人手中的古筝上的一个注定寂寥的尾音。 “你,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我便等着,等着看到底最后是个怎样的结局。” “这样想,你的心里便会好受多了吧。” “思安,你非要这样说吗?”白怡萱有些不满地说道。 “好,那我就不说了。”思安赶紧道,但却是带着令思安能察觉出的笑意的。 思安的嘴唇动了动,她思虑了一番,还是没有将今天苏乾找过白相与白恒舟的事情说出来。 这些事情,分明不该她来承受的。 当天晚上,叶北轩与苏蓁便赶回了东宛皇宫内。因为不知道夏子绡是否入睡了,也便没有去未央宫向她请安。 白霜来报的时候,夏子绡正端坐在书桌面前,手中翻弄着一本看不清名字的书。白霜小心翼翼地行了过去,细声道:“太后娘娘,皇上回来了。” 手中的那本书立即没有了声响,半响后,夏子绡像是终于听到也反应了过来,“嗯,他们现在在何处?” “他们现在已经在寝殿了。” “哀家知道了,你退下吧。” 白霜轻轻退下之后,夏子绡便再没有了看下一个字的兴致,吹熄了灯,便上了床。如今的她,便是黑暗之中,也不会再跌跌撞撞了,能很好地走到终点。 就是不知道为何,心里就是闷闷的,本来就极难入睡,这一夜,夏子绡险些熬不过去了。 “皇上,您还不睡吗?”一支烛又燃尽了,前来添烛的宫人问道。 “再等等吧。”苏乾没有抬头,“朕现在不睡,你先下去吧。” “皇上也要注意身子,那奴才便退下了。” 苏乾虽然这一天也很是疲倦了,但他却不肯入睡,他总觉得到时候了。那些人总不见得会大白天的行事吧,而今天晚上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所以,苏乾便等着呢,等着他们到来,等着一切开始。 也在等着一切都结束。 “皇上,皇上,不好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人,此刻正在攻城门呢!”突然推门而进的太监大声叫喊道。 “什么?”苏乾表面装作一副震惊的样子,其实心里却隐隐地期待着。“叫白俞过来,剩下的人好好地护住宫门!” “奴才知道了。” 白俞匆匆赶到的时候,苏乾还坐在新月宫中,怎么看起来都是气定神闲的样子。 “皇上,您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担心吗?”白俞有些惊讶。 “这正是朕所期盼的。”苏乾淡淡地道。 “什么?”白俞刹那间没有反应过来。 “朕知道来的那群人正是白相派来的,你们装作护城的样子,但朕要他们攻进来。” “什么?怎么能让他们攻进来呢?”白俞当真是越听越迷糊了。 “朕要拿他们来治白相的罪,你与白相同朝为官也不久了,不会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吧?”苏乾反问道。 “自然是知道的。”白俞隐隐是知道了苏乾到底要做些什么。 “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自私、贪婪,总之不是个好官了。”白俞有些恨恨地说道。 似乎总是觉得这样不够,白俞又加了一句,“若是微臣没有猜错的话,当初陷害岳将军的人也应该有白相一席之位吧。” 211 攻城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苏乾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的神情似乎都僵住了,眼神一下子就狠戾了起来,半晌后,他才道:“朕都知道的,他做的那些事,朕都清楚。” “所以皇上终于是忍不住了吗?” “朕早就不想忍了,只不过是在等一个好时机罢了。” “原来如此,皇上可真的是不好等吧。” 苏乾并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地道:“装的像些,别让太多的人闯进来便是了。”苏乾又将他的令牌递给了白俞,“这是朕的令牌,拿着好用些,省的那些侍卫对你起了疑心,反倒坏了事了。” “微臣明白了。”白俞接过了那令牌。 “很好,你可以退下了。” “是。” 苏乾看着白俞退下的身影,嘴角不禁勾起了笑意,“白相,我们便来试试看。” 摆了多年的棋盘,如今苏乾终于可以淡定地,胸有成竹地落下一子了。 他就只等着将军呢! 白俞匆匆赶到宫门的时候,双方正打的激烈,白俞估摸了一下,来的大约有数百个人。 为了演的逼真一些,白俞速速地冲上城门,大声地下达着命令:“众侍卫们听令,誓死守住城门!” “是!”那些侍卫回答的掷地有声,重重地回响在了白俞的心上。 对于宫门前发生的动静,思安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因为她早就有所预料到,今夜不会是一个怎么平静的日子,所以她也没有睡下。 当宫门的方向传来那嘈杂的声音时,思安便知道那些人终于是来了,注定是不会太平了的。 从今夜开始,一切都将会变了副模样。 她却没有半分的慌乱,只是轻轻地站起了身,踱步走到了窗子旁边,刚推开窗子的时候,恰恰有一个信鸽落到了窗棂之上。 一切都发生的恰到好处。 这信应该是他寄给自己的吧,思安缓缓地拆开那信,果然她自己想的没有错。 读完那信之后,思安像是重重地呼了一口气。她的心里乱乱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才是好。 她在新月也呆了许久了,这应该算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的任务吧? 思安顿时就觉得自己活得有些搞笑,她应该算是哪里的人呢?她自己的年岁也不小了,可什么都是活得不清不楚的。 倒也算是个笑话。 当那群人剩下的人数并不算多的时候,白俞这才悄悄地退了下去,来到宫门面前,向着守城的侍卫道:“开门。” “什么?白将军,你在说些什么?”守城的侍卫明显是被吓住了。 “这是皇上的旨意。”白俞掏出了那块令牌,在那侍卫面前稍稍地晃动了一下,“难道你想违背皇上的旨意吗?” “不敢,白将军这是说笑了。” 就在那侍卫碰触到那门的时候,白俞立马就喝住了,“轻点开门,要让外面那些人以为是他们自己攻破城门的。” 那侍卫虽然不明白此举动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他还是照做了。 只是一瞬间,剩下的那些人立马就攻了进来,势如破竹。 正在窗边思量着呢,思安突然便感觉到耳边的动静一下子便大了许多,莫非是…… 思安的脑袋猛地便清醒了过来,鞋子还贴拉在她的双脚上,可她也顾不得这许多了,连忙向着门外冲了出去。 思安慌忙地跑到了宸璟宫,一路上鞋子跑掉了都不自知。当站在宸璟宫面前的时候,思安连喘气的时间也不曾有。 她连忙就踏上了数层台阶,双手用了全部的力气去拍打那有些沉重的殿门。 “白怡萱,白怡萱……”思安大声地喊叫道。 思安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了,难不成是与白怡萱合作了这么一次,又聊了好几次的天,竟也混出了个情谊深厚吗? 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反而是更加的用力了。她的手应该已经红肿了吧。 半响后,思安才朦朦胧胧地听到殿内传来了动静。 “做什么啊?”一字一句都携着未醒来的睡意与困倦。 思安的脑子一下子就大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也难得白怡萱还能睡得这样的熟啊!从前总是深夜也不能入睡,怎么今夜就变得这样快呢? “白怡萱,是我,思安。”思安几乎是向着宸璟宫里喊着道。 “思安啊,怎么了?” 听这话,白怡萱应该是困意还未完全消散吧。 “出事情了,你还是赶紧醒来吧!我带你出去!” “出什么事情了?皇上做了些什么?”白怡萱此时此刻的声音这才像是有了精神。 “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的确定,只是一场血雨腥风怕是免不了了。白相的人应该是攻了进来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父亲怎么能这么做呢?这可是大罪啊!” “别说了,我来先带你出去。”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呢?出去又能做些什么呢?”白怡萱像是呓语道。 “那你便要窝在这宸璟宫吗?在这里你又能做什么呢?出去了才会有希望啊!”思安谆谆善诱道。 “我不想出去,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思安隔着一扇门也听不出白怡萱的这句话究竟存着怎样的心思。 “白怡萱,你便是这样的人吗?”思安的心有些下沉,白怡萱的心有些沉浮,有些摇晃,这他都能理解,毕竟一瞬间她是接受不了这突然的转变的。 就像是一直欣赏着晴朗天空的人,是无法一刹那之间就能接受那突然就飞来的乌云的。 但那些她从前立下的种种誓言,不,也不能说是誓言,便说成是那冰冷的事实逼她的心偶尔坚定下来的一瞬间是最为恰当的了。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思安太过于高看白怡萱了,她不过是个最是自私的胆小鬼罢了。 “白怡萱,你能不能别让我看不起你?他是你的父亲!即便是这样,你还能装作熟视无睹的样子吗?你不过还是怕,怕苏乾再次伤了你的心是不是?” 殿内的那个人并没有回响。 说了这一通之后,思安这才像是泄了愤一般,随后便觉得自己的话也许说的有些重了。殿内的那个人虽是一声不吭,但心里怎么想也是未可知。 “别坚持了,他不会在乎的。”思安终于是软下了语气,却仍旧劝慰着。 回应她的也仍旧是夜里风拂过树叶之后的沙沙声罢了。 就在思安还想开口的时候,门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问句,“那么,你有办法让我出去吗?” 思安的脸立即缓和了下来,“自然是有办法的,门外没人看着,爬窗便是了。” “行,我出去。”思安刚听闻这句话之后,便听到了窗子那方向传来的动静,白怡萱已然探出了头。 虽然是低垂着头,但思安一下子就看到了白怡萱那有些红肿的眼眶,却只能装作没看到一样。 “你真的准备好了?”思安又问了一遍,以免途中白怡萱会偷偷地跑掉。 “准备好了,我总不能以后都当一个懦夫的,事情总是要有一个结局的,我能做的便只有接受罢了。”白怡萱的嗓子有些哑哑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我们走吧。” “去哪里?” “直接去新月宫吧。” “那父亲呢?他在哪里?” “应该还被皇上关着。” “不去救他吗?” “我实在没有那样大的本领。”思安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出了宫门之后,白怡萱才发觉那些打闹声在夜色中是多么的清晰,仿佛黑夜便是这一切最美好的掩护。 “父亲手下的人是攻了进来了吗?” “没错,想来是如此的。” 白怡萱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才小声道:“也不知道父亲这一步走的到底是好还是坏。” “莫要担心,那些所有冒过的险都是有回报的。况且白相的运气是不会差的。” 白怡萱这才安下了一些心。 苏乾下了那一道命令之后,便往白相所在的宫殿赶去。走在寂寥无人的小路上,披着星光,苏乾却隐隐有些期待。 苏乾进了殿之后,这次瞧见白相正端坐在床边上,原来也没有睡觉。 是不是他也早就预料到了呢? “皇上终于是来了?”这次的白相并没有向苏乾行礼。 但苏乾也没有计较,只是轻笑道:“原来白相竟是这样的想见朕?” “皇上,现在已经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了。” “是啊,的确不是了。”苏乾顿了一顿,“现在应该是找某些人算账的时候了。”话语间的阴戾堪比夜空中那一抹苍凉的月色、 “皇上说的某些人是谁?” “白相直到了现在还在装傻,你不是应该知道的最清楚了吗?” “老臣知道,是老臣,皇上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吧!” “是啊,很久很久了,久到朕已经快要忘记了。” “皇上究竟想做些什么呢?老臣没有猜错的话,老臣的人应该已经攻进来了吧?” “朕只问你几个问题,岳昀之当年遭遇陷害是否与你有干系?”苏乾缓缓地开口。 那些坠进时间的长河中的记忆,苏乾都没有忘却,反而记得比谁都要牢固一些。 212 二十个人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白相的身子向后轻轻地退了几步,似乎满面都带着一丝被人堪破的神情。却依旧是淡定地开口:“怎么,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皇上现在才提及?” “朕想要的只是一个真相罢了。”苏乾的面上并未生出恼怒的情绪,只是淡淡道。 “真相还有用吗?他已经不在了。” 苏乾神色微微动了一动,却是默然不语,像是找不出什么回应的话来。 “他也许想要的是从来都不是死后的缅怀与追念,而是生时的肯定。”似乎是知道了这事情于苏乾来说,足以令他心绪不宁。 白相是故意这样说的,也许苏乾永远都迈不过对岳昀之心怀万分歉意的这道坎儿。 “朕知道。”苏乾顿了一顿,随后继续说道,“若是连死后的缅怀都未曾有,那岂不是更加令他觉得寒心?” 白相怔了一怔,嘴唇试着嚅动了一番,却一个字都未尝说出来。 “所以,我要惩治那些曾经陷害过他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谁也逃不过。”苏乾的眸子立即盛满了凌厉,一眼看去,更像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阎煞。 白相虽然已经在官海中沉浮了许多年,可这样的苏乾他还是头一次见过,他似乎是被吓到了。 “所以……”若是仔细听,白相的那两个字都是在轻轻打着颤的,“那老臣便来看看,看看究竟皇上能否圆了这个念想?” “很好,朕也等着。” 思安带着白怡萱匆匆赶到新月宫的时候,见着新月宫还是那灯火通明的样子,白怡萱的脚步还是顿了一顿。 “思安,父亲便在这里面吗?那哥哥呢?哥哥在何处?”白怡萱整个人似乎都被焦急与慌乱笼罩其中了。 “怡萱,怡萱,你不要这么慌乱,静下来,稍微地静一下,好不好?”思安转过身来,握住了白怡萱那因为慌张而不停摆动的双手。 “我,我有些害怕……”白怡萱的双眸都失了神,空洞且涣散。若不是思安知道她现在究竟承担了些什么,她会以为白怡萱是疯了。 而且疯的很彻底。 思安看着面前这副模样的白怡萱,不知道为什么就心疼起来了,其实故事演成现在的这个样子,也与白怡萱所做的那些事逃脱不了干系。 这样一个自作自受的人,又凭什么值得别人去心疼呢? 可思安还是心疼起来了,多少带了些莫名其妙。“怡萱,别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思安开始轻声劝慰道。 “他,他,父亲,哥哥……”白怡萱的话已经说得不清楚了,没头没尾的。 饶是思安,也半分都没有听懂。却将她脸上愈发的恐惧瞧得清楚。 思安想不了太多了,一把就将白怡萱拽了过来,直直地落进了自己的怀抱中。她这才发觉白怡萱的身子僵硬得很,冰凉的很。 像是被那清冷的月光笼了进去。 思安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也被她染的凉了一些。 思安贴近了白怡萱的耳根,小声劝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你总要面对的。” 白怡萱的身子这才渐渐地软了下来,紧紧地贴住思安的身上,后来便瘫倒在了思安的胸膛处。 思安不禁扬起手,顺了顺白怡萱的后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思安似乎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半响之后,白怡萱才从思安的怀抱中抽出来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然后道:“思安,谢谢你,我们进去吧,我总要亲眼面对才是的。” “你能这样想,便是了。”思安看着面前的白怡萱,稍稍地放下了心。虽然不知道白怡萱这句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假,究竟又有几分是她强装出来的。 但她只要是尝试着接受,尝试着自己去坚定下来,这便足够了。 “我们走吧。”思安并没有瞧见门口站的有什么宫人,她直接就推开了那扇显得异常沉重的大门。 “为什么门口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殿内竟是这样的安静?”白怡萱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思安的脸上悄然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只是一瞬间,白怡萱并没有发觉。 “我也不知道,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思安的一双手已经推开了门。 白怡萱只好随着她一同走了进去。 进去之后,白怡萱并没有见到自己父亲,更没有见到苏乾的身影。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你本以为就要面对一切的风风雨雨,心里辗转之后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推开门之后才恍然发觉,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宛若上天开了一个玩笑,可风雨又不会就此罢休地停了。 “他们并不在这里。”白怡萱这话说的很是坦然。 “我也不明了。”思安摇了摇头,“或许是皇上去了白相在的地方。” 白怡萱又向前走了几步,视线又把整个新月宫都绕了一圈,随后才转身道:“我们走吧,这里确实没有人。” 思安只是点了点头,跟上了白怡萱的步子。 “那哥哥呢?哥哥会在哪里?”白怡萱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思安险些就撞上了白怡萱,她再次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 “果然是真的一问三不知。” “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我直接便去找了你,并不是很了解旁的事情。” 白怡萱脸上的隐隐不耐终于消散了,语气重新又柔软了下来,“思安,你有办法吗?救哥哥出来的办法?” “我没有这么大的本领,皇上将他与白相看得都看得异常的严,我是没有办法的。能将你带出来,已经实属不易了。” “那好吧。”白怡萱不再说话了。 一路上,思安都为白怡萱挑了一柄半昏不暗的烛火,远远地,白怡萱便瞧见了那似乎泛着明晃晃冷光的东西。 走近一看,白怡萱才看清那正是一柄长剑看起来还有些眼熟,应该是父亲那些攻进来的手下落下的吧。 也有可能持剑的那人已经死去了,白怡萱慢慢地蹲了下去,想的有些失神。 “那里似乎还有一具尸体。”思安淡淡地说,顺便将那暗光照向了她口中的方向。 白怡萱缓缓地站了起来,看向了那里,是啊,那黑暗中隆起来的形状正是一个人啊! 她走了过去,探了探那人的鼻尖,果然,已经死了过去了。 白怡萱这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立马将手伸到了那人的衣襟处,也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 “怡萱,你在干什么?” 半响后,白怡萱才像是终于寻到了一般,立了起来,在思安的眼前晃了一晃。“自然是找东西的啊!” 思安将烛火凑近一看,正是一把匕首,并不是很大。 “这是匕首?”思安有些疑惑? “没错,父亲的手下衣襟里都藏着一把匕首的,这是他们的习惯。”白怡萱将那匕首也藏在了自己的衣襟中,随后才干净利落地道:“思安,我们走吧,去找父亲。” 思安的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默然不语。 那些还活着的人终于是找到了白相所在的地方,也可以说是白俞将他们一步步地领到了这里。 破门而入的那一霎那,苏乾似乎从白相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那是处在绝望的处境太久了,看到一米微阳就会觉得门外是艳阳高照了。 “白相……”率先开口的是那一群人的中的领头,也是白相最为器重的人,名唤魏安的。 “魏安,你终于是来了,你们还剩下多少个人?”白相看着眼前那为数不多的熟悉面孔,不禁问道。 “是魏安的错,闯进来的兄弟只有二十多个了。” 白相顿时便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泛黑,“什么?就二十多个?” 魏安的头低垂了下来,“白相,是魏安的错。”又重复了一遍。 “怎么,白相,还要兀自挣扎吗?”苏乾的嘴角,双眸泛起的都是笑意。 “你们,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白相似乎有些不死心。 “只来了三百人。” “怎么就只来了三百人?其他的人呢?”白相敛着怒气问道。 “是少爷,是少爷说的,说只用来三百人便足以了。”魏安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分明是白恒舟下的命令啊! “怎么会这样?恒舟为什么会这样说?”白相很显然的是不相信,“我要去见恒舟,问他个清楚。”说着便想推门而出。 “白俞,拦住他!”苏乾气定神闲地下了令。 白俞立马就拦住了白相,魏安的动作并没有白俞快,没有片刻,魏安那群人便被白俞手下的人围住了。 “皇上,恒舟在哪里?”白相这才想起了去质问苏乾。 “自然还是在原处呆着了,不过朕是不会让你们见面的。他的性命可就掌握在白相你的一念之间了。”苏乾淡淡道。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白相小心翼翼地问道,其实他的脑子就在那一瞬间之内想了无数个苏乾接下来的举动。 一样的是,每一次,苏乾想做的都只为了一个原因,那就是将他们白家一举赶尽杀绝。 213 困兽之争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朕再问你一次,你可曾陷害过岳昀之?朕要你实话实说。”苏乾的声音听起来毋庸置疑。 原来他自始至终都是想要自己认罪,他想听的从来都是那一句话。 白相的嘴唇动了动,却依旧没能说出一个有关认罪的音节。 “朕说了,白恒舟的性命只在白相的一念之间。”苏乾又强调了一遍,声音也加重了一些。 白相的身形一动,白恒舟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假使他还有胜利的一分希望,但倘若连白恒舟也不在了,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 “好。”白相的眼睛死死地闭上了,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嘴中藏着那些即将溢出来的话,对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我说,我承认,我是陷害过岳将军。”白相垂下了眸子,淡淡道。 苏乾的双手被他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头,坚硬的很。 随后,白相又缓缓抬起了视线,一双眼睛中盛满了嘲讽的笑意,对着苏乾道:“我陷害了他,可是真正伤他心的却是皇上。”他顿了顿,“是皇上将他关进牢中的呢。” 便是认罪,他也要将苏乾再次拉进深渊中,他知道苏乾在乎,也知道这样的一句话会惹得苏乾的心里起了波澜。 总之受苦的可不能是他一个人啊! 苏乾的双手握得更紧了,却是默然不语。 白相心中快意四起。 “白相,你说的好,不过这些话朕现在听来,已经不再内疚了,因为朕从前已经内疚过了。而如今,你越是这样说,朕就越恨你们这些始作俑者。” 白相敛住了脸上的神情,他愈发察觉出苏乾那刀枪都不入的坚硬的性子来。 “朕再问你,你可还记得从前的盈贵人吗?正是苏蓁的生母。” 白相这才恍然想起哪一日怡萱曾经说过的话,曾经想表达的意思,他大约是读懂了,那就是苏乾心尖上的那个人其实就是她,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未忘却过。 所以苏乾从当时,从最初他的怡萱还没有加入新月宫的时候,便一直在记恨着自己。 所以苏乾在挑开怡萱的那大红色喜帕的时候,就没有托付真心的念头。他只把怡萱当做一颗尚有利用价值的棋子。 只盼望将怡萱甩开的那一天。 也委实是难为苏乾了,明明这样的厌恶与嫉恨,却还是与怡萱装成一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样子。 “老臣记得。”白相一字一句道。 “很好,记得便很好。那白相你应该也记得自己对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吧?” 白相的手微微泛起了青色,若不是他死力地把双手藏在了宽大的袖子之中,那么苏乾一定能看见他的手在抖动的厉害。 这么遥远的事情,若是苏乾此时未曾提及的话,那么白相在以后的时光里一定是想不起来的。 那早就成为了白相已经蒙上灰尘的永久记忆中最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桩了。 “皇上在说些什么?老臣与那盈贵人并不熟稔。”白相在竭力地否认着。 “不熟稔,不熟稔那你为何还要害她?”苏乾的脸上溢满了怒气,似乎是比刚才还要更加的愤怒。 “老臣没有,老臣没有……”白相摇起了头。 “白相,难道你非要朕用白恒舟的性命威胁你一遍,你才会将真相说出来吗?”苏乾有些不耐。 “那,那一切都只是个意外,老臣没想害她的。”白相终于说出了口。 “意外?”苏乾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朕会相信吗?”苏乾是真的没有想到,已经到了现在的这个节骨眼,白相还是不肯将真话讲出来。 “皇上,老臣没有,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苏乾将双眼都睁大了,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白相,将他面上的每一个表情都看得很是细致。也委实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究竟他的演的太像了一些,还是他说的根本就是实话。 苏乾一瞬间也摸不清楚了。“怎么可能是意外?朕已经查明了,早就查明了,当年瑛贵人的难产可不是一场意外,分明是有人在她临盆之前,在她的饮食中下了毒。” 数年前查明的真相,终于有了见光的机会了,苏乾也终于有机会将它说了出来。 白怡萱与思安一路紧赶慢赶终于是来到了白相这近几天被关押的宫殿中,她们二人刚走近的时候,便见这宫门大敞。 愈发走近,便愈发将那殿中的动静听得清楚一些。 “所以这一切还都是意外吗?”正是苏乾那含着怒气的问话。 “是一场意外,是一场意外……”白相呓语道。 声音虽然小了些,可白怡萱还是听出了那正是父亲的声音。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白怡萱刚想迈出步子的时候,手便被思安一把拽住了,“怡萱,等一下,先别进去。” “为什么?”白怡萱重新回到了墙角处。 “我们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先在这里听一听。”思安小声道。 “白相,朕没有想到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否认,朕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苏乾淡淡道。 “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老臣当年没有想害盈贵人,她当时并不是一个能对老臣造成威胁的人。老臣真的没有必要去害她的。” 苏乾愣了一愣,“朕要你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苏乾不想去猜了,他只想知道真相,被时光封藏住的真相。 “当年曹妃盛宠之下,怀有身孕,老臣便想将她肚中的孩子除去。只是却没有想到,那时候宫人却出了差错,那碗被下了毒的汤端到了盈贵人的面前。”白相顿了一顿,“所以……” 苏乾向前行了几步,“所以,所以,她才会死的,是不是?”他一把就抓住了白相那有些皱起的领子,大声喊叫道。 “老臣当年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 白怡萱在墙边听得皱起了眉头,这话让她听得心有些疼。 “那你当年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白怡萱而铺路吗?让她在后宫中能过的更好?” “我只是为了怡萱着想,让她在后宫的生活舒坦一些。” “在她初进宫的那一刻起,朕就明白了。” “是啊,老臣真的是白忙活了,最终还是没能让怡萱过的好一些,反而将她拉入了深渊,无法逃脱的深渊。”白相的双眸都有些涣散。 白怡萱的心狠狠地打着颤,整个身子也都颤抖的不成样子了。无论她怎样逃避,怎样闪躲,可是到了最终,她还是听到了这句这么伤人的话。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她爱的那个人从头至尾,都没有向她交付过真心,甚至还是恨着她的。 这本戏折子,将她的结局写的未免太惨了一些。 思安似乎是察觉了身边的这个人此时的想法,黑夜之中,思安又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强迫她镇定下来。 “怡萱,别忘了你之前说过的那些话,别忘了白家。” 白怡萱这才稍微地安定了下来。 “是啊,朕恨着她,却也宠着她,朕要用她来安抚你们白家,朕还要用她来给你们白家引来嫉恨。盛宠之下,一些人一定会看不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自己这么久以来享受着的盛宠,不过是那个恨着她的人最不值得一提的把戏与计谋罢了。 她还真的是想谢谢苏乾的,谢谢他让自己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有利用价值。 “原来皇上早就谋划好了,是老臣太蠢笨了一些,老臣甘拜下风。” “并不是你太蠢笨了,而是因为你太自满了,你总是那么的自以为是。”苏乾淡淡道。 白相嘲讽地笑了笑,“只是皇上便打算这样就将白家处置了吗?皇上便不怕惹出麻烦来,就不怕这新月的皇位坐的不太安稳了吗?” 毕竟白相结识的有那么多人,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事情,那些人也能将新月搞得几日的鸡犬不宁来。 “白相莫不是没有听过这样的一句话吗?” “什么话?” “树倒猢狲散啊!你当真以为他们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不然就让朕来为你检验一番他们的忠诚吧!”苏乾轻笑着道。 白相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了,“皇上是在说笑。”他艰难地道。 “是朕在说笑,还是白相你的心在强撑着?”苏乾反问道。 “老臣不信,老臣不信……” 这的确是白相此时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是连这个苏乾都不曾忌惮,但他便真的绝望了。 苏乾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白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不再只有那种陷入了绝望的神情,而是道:“恒舟在哪里?我的恒舟在哪里?我要找他问个清楚。” 也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朕说了,不会让你们两个人见面的。” 困在白俞禁锢中的魏安,见不得白相此般模样,他终于开始反抗起来了,还大声叫喊道:“兄弟们,我们为了白相再拼一次!” 困兽之争,还好过麻木地不争。 214 殷红的血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白俞只是看着魏安在那里兀自地挣扎,多像是浅水滩上的被困住的鱼虾,似乎只要挣扎一番,便能重新回到那弯碧波中。 一切都只能是徒劳罢了。 白俞勾起了嘴角,淡淡道:“这一切还有用吗?你们还是别再挣扎了,放下剑吧,或许还能求个全尸。” 魏安举起了手中的剑,坚定地道:“我无法决定自己什么时候生,但死我是能自己做主的。” 白俞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深了,“既然你这样的不知悔改,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白俞也挥起剑来,向着魏安的身上刺去。 白怡萱听见里面的动静愈发的不妙,匆匆地想起身来,满面皆是担忧的神色。 只是脚步还未迈出的时候,便再次被一旁的思安拽住了,“怡萱,现在里面正危险,你进去会有性命之危的。”思安低沉着嗓音道。 竟有些像男子的声音。 白怡萱怔愣了一秒,随后才道:“但是我的父亲还在里面,我不能不管不问。” “怡萱,再等一会儿吧,找个恰当的时机再进去。”思安再次恳求道。 “早就已经没有什么恰当的时机了。”白怡萱一面继续蹲了下来,一面无神地说道。 苦涩吗?伤悲吗?后悔吗? 白怡萱心里早就没有任何感觉了,一颗心倒比新月的那面湖水无风时,还要平静一些。可以说是已经干涸了,已经枯萎了,已经死去了。 白俞手中的剑再次刺向魏安的咽喉时,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简单至极。 魏安手中的剑突然就坠地了,轰然的声音让魏安的耳朵一瞬间有些失鸣。 “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自始至终白俞的面上都携着那一抹嘲讽的笑意。 魏安也瞧得真切,他只觉得自己在他的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的存在。 罢了,不过是心中各有信仰,只不过信仰各自不同而已。 “魏安无话可说,要杀要剐随你便。”魏安将自己的头别过了一遍,不想去看面前的那个人。 “这句话未免太俗套了一些,怎么处置你,我也做不了主,一切都要听皇上的。”白俞又将自己手中的剑向前刺了一二分。 魏安心中还是有疑惑的情绪溢了出来,双眸立即就闭上了。 随后他只是听见一声冷哼,“原来你是害怕的啊,原来是我高估了你。” 在睁开眼的时候,他只瞧见白俞那满面的厌恶之情。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魏安有些恼羞成怒,“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明白。” 白相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二十余个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被钳制住的,心下哀默大于心死。 难道这就是他的命运——必败的命运? “白相,怎么样?你还要挣扎吗?”苏乾笑着道,随后眼神示意了一旁的小太监。 那太监只是向前行了几步,从衣襟中掏出一张苍白的纸来。 “将这纸递给白相,让他好好地瞧一瞧。” “白相。您好好地瞧瞧吧,瞧好了便在底下签上您的名字。” 白相有些疑惑地接过那张纸来,他只是稍稍地扫了一眼,便瞧见了自己的几条罪状。仔细地瞧过了之后,那写的满满的一张纸,竟列的全都是他以前做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 “怎么,白相瞧着可是眼熟?有没有忆起来一二呢?” 白相那有些迟钝的脑袋立马就变得很是空灵了,原来这是苏乾想要逼着自己认罪呢? 果然是一招好棋。 “白相可都承认?” “老臣还有办法不认罪吗?”白相反问道,事已至此,白恒舟尚在他手中。他便是无罪,也得承认自己有罪才是上上策。 “朕只想知道真相,听你真正的认罪。” 白相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那纸上的内容,随后道:“皇上这上面写的真对,可是费了皇上不少的时间与精力吧。老臣认罪,皇上上面写的那些事情,老臣都做过。” 然后他慢慢地行到了书桌前,拿起一只毛笔,蘸上了墨汁,在那张纸上郑重其事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老臣已经认罪了。”白相将那纸递给了苏乾。 就在苏乾认真地观望的时候,白相的手开始微微地动了动,伸进了衣襟中,不知道在寻些什么。 白俞眼尖,一早就瞧见了白相的小动作,便知道他一定是心怀不轨,想要害皇上。 白俞看见了白相那敞开的衣襟中一闪而逝的一抹亮光,正是一把匕首。 “皇上,小心!”白俞速速地冲了过去,也顾不上那什么魏安了。 苏乾被这喊声吓了一跳,再抬起眸子的时候,便望见了白相正举着一把匕首,那匕首与自己也不过半寸的距离。 “苏乾,你去死吧,我们一起下地狱去!” 苏乾险些反应不过来,还好白俞与苏乾之间的距离并算不得远,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间,白俞一把就将白相手中的匕首打掉了。 “皇上,你没事吧。” 苏乾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情。 半响后,他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刚才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他的脸上渐渐有怒气生起,一把就将白俞手中的剑抢了过来,直直地刺向了面色慌乱的白相。 “白相,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敢杀你?” 白相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像是历经了多深的刺激一般。 突然,一阵莫名的痛意从白俞的手臂上绽开了,他慢慢地扭过身子去,只看见魏安举着一把还在滴着殷红的血的剑。 “魏安,我本无意杀你的,谁能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不识好歹!”白俞忍着痛意,一把夺过了魏安的那把剑,直截了当地刺向了魏安。 门外的思安担忧地望了旁边的白怡萱一眼,只觉得此时的她是在瑟瑟发抖着,嘴唇似乎也泛起了白。 思安大约也知道了殿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轻轻道:“你还是别再听下去了。”她连忙就捂住了白怡萱的双耳,不想让她再听那些足够令她的心鲜血淋漓的话语了。 白怡萱慢慢地推开了思安的双手,“你说过的,逃避是没有用处的,我应该面对的。” 思安现在竟无话可以辩驳了,只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白怡萱接下来不会崩溃的疯掉了,她只希望她能不再落泪。 殿内的苏乾再没有半分犹豫,手中的那剑直接便没入了白相的胸膛之中,那刺入的皮肉的声音以及白相那一声闷哼一直在苏乾的耳边回响。 苏乾期盼这一声真的很久了,他的嘴角开始泛起了掩不住的笑意,“白相,你可知道朕等这一天究竟有多久了吗?” “老臣知道,老臣求皇上能放过恒舟,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怡萱,她陪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了。” “白相,你该知道的,朕想让你们全家都死去。”苏乾手中的剑似乎是又深了几分。 白相闷哼声似乎又重了一些,“老臣求求皇上了。” 门外的白怡萱再也忍不住了,终于站起身来。 思安也站起了身,“怡萱,等一下。” “别让我再等了,再等也许我连父亲都……”白怡萱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思安扶住了白怡萱的双肩,一字一句道:“怡萱,要坚强,别太任性了,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也不知道白怡萱有没有听进去,她只是连连地点头。思安顿时便觉得自己的手上冰凉,还有些湿润,这才反应过来——白怡萱终究还是落泪了。 也是,如此大的变故,要让白怡萱这一个从小就被宠坏的女子如何承担呢? 思安将她的脸慢慢地扬了起来,轻柔地为她拭去了泪水,“好了,进去吧,去看看吧。” 白怡萱此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落在脸颊上的眼泪立马就停住了,双眸似乎一下子就干涸了起来。 “思安,我会做好的。” 还未待思安反应过来白怡萱这一句话究竟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就已经走进殿内了。 “皇上,求您放过哥哥。” “你怎么来了?”苏乾显然对于白怡萱突然出现是有些惊讶的。 “皇上,求您放过哥哥。”白怡萱依旧重复着这一句话,身子也跪了下去。 “你以为你陪在朕身边这么久,朕就会对你有几分情意吗?”苏乾一把将刺向白相体内的那把剑抽了出来。 干脆、利落,白怡萱只从他的动作以及神情之中看出了无尽的恨意。 “父亲!父亲……”白怡萱匆匆地跑向了白相的身边。 “父亲,你还好吧?”白怡萱跪在了他的身边,却只觉得自己的膝盖很快地就泛起了凉意,她低头一看,自己膝盖下竟覆满了血。 白怡萱的脑子立马就开始“嗡嗡”地响了起来,闭上双眼的时候,她只能看见那大片大片的血迹,似乎在不遗余力地提醒着自己——苏乾究竟有多狠,以及父亲也许就快…… 她的双眸被刺的生疼,继续闭着不是,睁开便也不是。 215 白相已死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父亲,你会没事的吧?”白怡萱到底还是睁开了双眸,毕竟躲在黑夜中是最无用的办法。 “怡萱,你,你怎么来了?”白相也没有想到白怡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父亲,这都不重要,你的伤,流了好多的……”白怡萱说不下去了,她的眼睛开始湿润了起来,只是并没有坠下一滴泪来。 “怡萱,怡萱,不要管我了。”白相艰难地举起双手来,覆在了白怡萱的头上,轻柔地抚了一下,小声且虚弱地道:“保护好你自己。” 虽然那声音轻若鸿毛,似乎旁人都听不到,但却一字一句地全都重重地砸在了白怡萱的心上。 白相说完之后,便将头又扭向了苏乾的那一边,“皇上,求您放过怡萱与恒舟吧,求求您了。” 白怡萱从没有想过某一日自己会见到如此狼狈样子的父亲,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向来都是那样的威风凛凛,是她从幼时便开始崇拜的英雄。 可是此时此刻,他为了自己与哥哥的安危,竟这样的委曲求全。她知道父亲心中纵然是有万般不情愿的,可是为了他们两个,他只能这样屈辱地低眉垂眸了。 心中的屈辱与愤恨,父亲全都小心地掩去了。 白怡萱是不想让父亲如此的,她拉住了父亲,也阻挡住了他的视线,一面狠狠地摇着头,一面道:“父亲,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怡萱,别,别意气用事……”白相的声音愈发的虚弱了起来,动作也愈发的迟钝了起来。 白相已经深知自己大限将至,白怡萱也察觉了出来,她心里猛地一颤,再也顾不上许多了,直直地便跪倒在了苏乾的脚边。 “求皇上救救父亲,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该死。”恳求的声音回荡在了整个殿中。 若不是自己实在没有力气了,他实在是想将白怡萱拽起来的,她的苦苦哀求是不会有半分用处的。 苏乾一直将自己视为眼中钉,今日终于就要除去了,他岂会突然生出了怜悯之心救自己?只怕是自己越快闭了双眼,苏乾才会更欢喜。 “真是好一出父女情深啊!朕都险些被你们感动了。”苏乾终于开口了,还不忘鼓了鼓掌,似乎是要为这一场戏加一些看头才是。 “皇上……”白怡萱那本是挺直的背脊因为苏乾的这一句话而立即瘫软了下来。“皇上说的这话……” “那好,朕便明明白白地说吧,朕不会救他的,也不会放过你们白家的。” 这下白怡萱是直接地倒在那冰冷的地上了,但她的身子却不觉得寒凉,因为她的心溢出的寒气比这还要冷上数倍,渐渐地也就没有了任何感觉了。 “皇上,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所有的错误都让臣妾来承担吧!” “怡萱!”白怡萱话音刚刚落下之后,便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她沿着声音望过去的时候,便看见了父亲蜷缩在地上,痛苦的面色上似乎带着一抹焦急。 许是自己又说错了话吧。 白怡萱心中疑惑的紧,“父亲,你……” “怡萱,别,别……”随后白怡萱便什么声响也听不到了,父亲脸上所有的神情都悄然散去。 面无表情才是父亲平日里最爱摆出的样子,终于不再狼狈地恳求了,父亲终于同往日一般了,依旧还是那个身居高位、有权有势的白相。 白怡萱的眼前一黑,险些倒在地上,只是她尚且还有最后几丝的清明,撑着她那颗灰沉的心继续行下去。 “父亲,父亲……”白怡萱速速地冲到了白相的身边,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人会应她了,回应她的只有父亲那渐渐失去温度的身子以及那快要干涸的一滩血迹。 似乎都在提醒着白怡萱那个难以令人接受的事实——她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 “父亲,你怎么睡着了?快睁开眼看一看吧,跟女儿说说话也行……”白怡萱近乎恳求道。 望着眼前的这幅景象,苏乾心中的欢喜渐渐被白怡萱的哭啼声所扰乱,他的脸上开始有了不耐的神色。 他速速地行到了白怡萱的身边,粗暴地一把就将她拽了起来,不见有半分的怜香惜玉。“给朕闭嘴,朕听起来心烦。” 白怡萱的整个身子都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她颤颤巍巍地行起身后,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嘴里一直念叨着有关白相的事情。 苏乾顿时便心生恼怒来,“朕让你闭嘴!” 白怡萱被苏乾的这一吼拉回了思绪,恍然之后便见到苏乾那张蕴满怒气却得意的很的脸,心里愈发的戚戚然。 “臣妾当时委实没有想到,皇上从前那口腹蜜剑之下竟藏着这么一颗狠戾的心。” “你说的没错,只是你现在发现未免太晚了一些。”苏乾笑着道,“朕问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白怡萱将嘴巴闭的紧紧的,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你说还是不说?”苏乾眯起了眸子。 “臣妾没有什么好说的,这宫中,不,是整个新月,还能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皇上吗?”白怡萱嘲讽地说道。 “白怡萱,不要挑战朕的底线。” 白怡萱微微地扯开了嘴角,像极了窗外那抹时常有的惨淡的月色。 苏乾对于白怡萱能忍耐到此时,亏得也是她那一张与盈贵人长得几分相像的脸罢了。这张脸是白怡萱最后的护身符,这没少令苏乾失神,也帮白怡萱生生地躲过了生死之灾。 只是白怡萱不自知罢了。 这抹月光,从未在盈贵人的脸上出现过,她是不会有这样的神情的,她总是噙着一抹似乎比艳阳还要明媚一些的笑意,她的一双眸子、浅浅梨涡素来是溢满了的。 便是这月光,惹得苏乾愈发的恼怒,没有再生出半分的犹疑,只是用力地握住了白怡萱的咽喉,“你与她没有半分相像,原是朕看错了。” 白怡萱顿时便明白了苏乾说的是什么意思,“一直,一直以来都是皇上,皇上这样认为,臣妾便是臣妾,不需要,不需要与旁人长得,相像……” 白怡萱艰难地说出了这一句话,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回应她的只是苏乾那愈发大的力气。 “你应该庆幸你与她长得还有那么一些相像的,否则,你早就死了。” “不,需,要。”白怡萱嘴中逸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那样的掷地有声。 “好,很好……”苏乾淡淡道。 一旁的思安见这情势有些不太对,赶紧就站出了身,“皇上,娘娘不过是无心之失,请您能原谅娘娘。” 这下苏乾的视线彻底地是被思安吸引了过来了,“你是谁?你不是她之前的婢女。”苏乾对于思安这张面孔可算是眼生的很。 “奴婢现在伺候着娘娘。” 苏乾的视线又在思安的身上转了一转,又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只是却没有什么印象了。 “为什么朕之前没有见过你?” “皇上乃是天子,自然是日理万机的,而奴婢不过是一介宫仆罢了,皇上没见过奴婢是理所应当的。” 思安这话说的当真是有理有据,仿佛苏乾再追问下去便是无理地纠缠一般。 “那你说,说你的主子是怎么从宸璟中逃出来的?” “自然是前来攻城的人解救娘娘出来的,娘娘总不能有那翻天的本领可以自己逃出来。”思安说的很是淡定。 淡定到苏乾都有些将信将疑。 苏乾看了看面前的那堆死尸们,好吧,一个活口也没留下,现在应该是死无对证了吧。 他愈发就觉得白怡萱身边的这个宫女有些非同寻常来,至少有着滴水不露的厉害。 倘若真如那婢女所说的一般,若这白相的手下还有漏网之鱼的话,那么白恒舟会不会被他们救走?如果白恒舟逃出了新月,那么后果还真的是有些麻烦的。 “白俞,你将她送回宸璟宫,好好看守着,莫不能再出纰漏。”苏乾这话说的很是无情,仿佛白怡萱只是一个物件。 “是。” 而苏乾则带着人向着白恒舟所在的地方赶去。刚刚到达的时候,还是一如当初,别说白恒舟会被人救走了,便是连一丝打斗的痕迹也未能寻到。 “可有人来这里想要救他?”苏乾问了问守门的几个侍卫。 “没有。”侍卫们给了他一个尤其肯定的回答。 苏乾还没来得及疑惑,便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连忙唤来身边的宫人,道:“白怡萱身边的那个宫人,朕要你查清楚她的底细。” “是。” 究竟像谁呢?那猛然闯进苏乾脑中的画面又突然地消失了。这就好像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苏乾又望了望门内那亮起来的隐隐绰绰的烛光,他略微地思虑了一下,还是没有走进去。白恒舟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应该一丝察觉也没有。 便是有,他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的父亲——当朝的丞相已经死去了,他应该还抱着一丝的幻想,幻想着自己的父亲能前来救他。 便让他做着这个美梦吧。 216 思安的底细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白怡萱被送回宸璟宫之后,坐在床上只是睁着一双眸子,一动也不动,满面携着那抵抗的神情。 像极了失去了所有庇护的小兽,那被逼到了末路之上的困兽。 “怡萱,已经很晚了,你还是赶紧睡吧。” 白怡萱只是摇了摇头,还是僵直地坐在原处。 思安自然知道白怡萱的心思的,也是,刚刚经历了那样惨痛的事情,任凭是谁,现在也都会没有入睡的心思了。 梦境太深太暗太可怕,就不如醒着。 白怡萱突然就有了不一样的动静来,思安再望过去的时候,只见白怡萱已经掏出了那把匕首,指腹反反复复地摩挲着,竟望的有些失神。 思安赶紧就趁着白怡萱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那匕首抢了过来,“你要做些什么?” “把它还给我。”毋庸置疑的声音。 “白怡萱,你别做傻事,这样真的不值。” “还给我。”白怡萱终于是站了起来了,挺直了胸膛立在了思安的面前,眉眼间竟是思安从没在她身上见过的狠戾。 “白相临死之前,还为你向皇上求情,他只是想让你能好好的,能安全……”思安想用白相来唤回她的求生意识来。 “父亲他没有死!”白怡萱终于是站不住了,蹲了下去。 随后思安便听到了隐隐约约的抽泣声,起初先是压抑的抽噎之声,再后来便是那种不管不顾的哭泣的声音。 思安一下子便愣在原地了,她猛地便觉得这只还还拿着她那把匕首的手心冒着森森的凉意。 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思安也蹲了下去,空闲的那只手覆在了她的肩上,“怡萱,我刚刚说错了,你不要理会才是。” “思安,父亲没有死,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场噩梦,对不对?是不是等我醒过来之后,一切都会回复原样?” 那逸出的浓重的哭腔,让思安不忍心说出真相,真相往往才是最残酷的。 既然无法承担真相,那不如便活在自己臆想的那个美梦之中,倒也落了个半生欢喜。 “对,你说的都对,一切都是一场梦,那你要赶紧醒过来啊!”思安轻柔地安慰道。 “可是,可是我醒不过来啊!”白怡萱的泪落得更凶了。 “怡萱,你听我说,白相一直都想保护你的,他想让你好好地活下去,你可不能辜负了白相。” “嗯嗯。”白怡萱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些我都明白的,父亲的意思我都明白。” “既然你知道,为何刚才还要寻死?” “什么?”白怡萱一下子就抬起了头,红肿的双眼有些夺人的视线,“我不曾想过寻死的,我不会辜负父亲的。” “那你刚才要这把匕首是想干什么?”思安将那匕首向前推了一推。 “自然是另有他用的。”白怡萱的泪已经完全地止住了,只是睫毛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心碎过的痕迹。 此时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眸子里早已经不复伤悲,填满的而是狡黠,像极了浴火重生的凤凰,一样的耀眼。 思安忽然生出了一种错觉,若不是经历了此种事情,现在的白怡萱会以一种怎样骄纵的姿态肆意地生长呢? 思安真的想见上一见的,只是早就已经没有了机会。 “什么用处?” “等回来你便知道了。”白怡萱嘴角勾了起来,绽出一个颇有些自嘲的笑容来。 其实思安不用细想便知道白怡萱想要做什么了,这一点儿也不难猜出来。 思安什么也没有多说,阻拦吗?她为何要拦?思安其实倒更乐得其成,她只是有些佩服白怡萱这思绪的辩护之快。 似乎一秒之前她还险些被伤痛淹没了,怎么下一秒她就变了一副模样? 也许便是心中的那燃烧的越来越旺盛的仇恨之火支撑着她吧,未曾经历过的人,应该永远不会懂,仇恨究竟能给人带来些什么。 “怡萱,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白怡萱又默然地望了思安一眼,随后才点了点头,只是宽袖之下的那双手死死地握住了那匕首。 思安退出去的时候就看见了白俞还一直守在宸璟宫前,笔直地立着,像是永远也察觉不出疲倦似的。 思安只是多看了那白俞一眼,嘴唇微微地动了一动,思虑了一番,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翌日一早,派去查思安底细的那宫人便来禀告了。“皇上,奴才已经查到了,那个名唤思安的宫女原来是东宛人。” “她是东宛人?那她是怎么来了新月呢?”苏乾一听到“东宛”的那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眉头都紧紧地蹙了起来了。 “她的家中生了变故,一路流亡到了新月,后来便进宫做了婢女。她在宫中相熟的人并不多,所以具体的事情奴才也了解的不是很清楚。” “她入宫有几个年头了?” “大约有五、六年了。” “朕知道了,你还要接着查她的底细,若是有什么发现,就速速前来禀告朕。” “奴才知道了。” 屏退那个宫人之后,苏乾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累,为何东宛总是阴魂不散呢?为何夏子绡就是不肯放过他,放过新月呢? 苏乾这才想起了苏蓁,他也不确定自己让叶北轩把苏蓁带回东宛究竟是对还是错,这到底是不是一个太过于冒险的举动? 苏乾从苏蓁上了东宛的马车的那一刻一直想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一个是非来。 最令苏乾感到担忧的便是苏蓁的伤,有没有好些,现在应该醒来了吧?她过的怎么样呢? 苏乾隐隐觉得这个思安来自东宛恐怕并不是那样恰巧的事情,虽然只有一面,但苏乾已经知道了她是个聪明的人,聪明到令人有些害怕。 他总觉得这个思安就是夏子绡派来的,派到新月来,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其美名曰“报复”。 “夏子绡,已经这么多年了,这些都够了吧,真的是够了!”苏乾的怒意四起,坚硬的拳头一下子就砸到了那雕花的木桌上。 他当年委实没有想到那个低眉顺眼的小女孩竟在时光与仇恨的侵染之下长成了这样一个嗜血的人。如果早知结局是这样,那么他那是一定不会去招惹她,一定躲着她,离她远远的。 越是这样想,苏乾就觉得自己应该早些将白家这剩下的一堆烂摊子搞定的。这样他才能真正的安下心来。 苏乾没忘了把白俞唤过来,又派人端来了一杯酒,自然里面是有毒的。 行在路上的时候,白俞这才道:“皇上,白贵人身边的那个婢女似乎是有些深藏不漏啊,微臣总觉得她并不是平常的婢女。” “朕已经派人查了她的底细,她是东宛人。”苏乾淡淡道。 “什么,东宛的?皇上,她会不会是夏子绡派来的?” “朕也不确定,但也有这样的可能。” “皇上,那我们是见机行事,还是当机立断呢?” “最好还是当机立断吧,朕不想再为这事情费神了。” “是,一会儿微臣便派人抄了白家。” “嗯。”苏乾点了点头。 白恒舟这几日过的也极其不安稳,一方面是自己被困在新月中,外面的消息他丝毫也不知情,另一方面则是他一直在等他的父亲来救自己,却也不见动静。 这真的很煎熬。 突然,门口处便传来了动静,白恒舟兴冲冲地站起身来。 片刻之后,他就听到了那威严的一声——“皇上驾到。”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所有的欢喜都消散了。 “微臣给皇上请安。”白恒舟怔愣地给苏乾请了安。 “起来吧。”苏乾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后道:“白恒舟,以后你便不必自称微臣了。” 白恒舟缓缓地站起来,却因为苏乾这一句有些没头没脑的话险些又跪了下来。“皇上,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俞,你跟他说吧。” “是,皇上。”白俞继续道:“白公子,白相已死,白家也因罪而被抄,您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丞相之子了,自然不必自称‘微臣’了。” “什么?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分明自己上一秒还在等着父亲救他出去呢,怎么,怎么就会变成这副模样呢? 这于白恒舟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我不信,我不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来人呐!”苏乾没有理会白恒舟的叫喊,只是向着门外道,“将那杯酒献上来。” 半响之后,宫人便把那杯毒酒端了上来。 白恒舟见到之后,立马就安静了下来,身子一僵,眼神也涣散了起来,“皇上,,皇上是想杀了我吗?” “白恒舟,你现在倒是变得聪明了。”苏乾冷哼一声。 “皇上,我不能死,我还在等着父亲呢,父亲说过,一定会救我出来的。” 苏乾不想再与白恒舟多费一句口舌,只是对身旁的白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去动手了。 白俞点了点头,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将白恒舟钳制住了。 那个宫人很有眼力见地就将酒杯端了过去,白俞的一只手握住了白恒舟的颧骨,白恒舟紧闭的嘴立即就裂开了一条缝。 白俞没有眨眼,就将那酒顺着那条缝灌了进去。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217 毒酒 - 荼蘼谢后 - 苏潇湘 辛辣的酒便这样毫无预兆且粗暴地流进了白恒舟的喉咙之中,他被这酒呛得不轻,双手无力地推搡着白俞。 他只想要片刻可以自由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时间,可是他也知道便是白俞松开了手,他也未必就能如愿。 整座殿中便寻不到一丝可以谓之清明的空气,反而是盈满了绝望以及杀戮的。 白俞哪里会松手,白恒舟挣扎的愈厉害,白俞手上的力道便更大些。总之,他抱着便是一颗誓要将白恒舟送下地狱的心。 “白恒舟,其实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大事,只怪你的父亲,怪你是白家的人。”苏乾终于在一旁淡淡地开口道。 白恒舟听过这句话后,顿时便不再挣扎了,只是闭上了双眼,一动也不动,破像是已经认命一般。 苏乾很满意白恒舟这样的表现,他对白俞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做的可以了。 白俞这才松开白恒舟的脖颈,退到了一旁。白恒舟像是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一般,片刻之后,仅仅是片刻之后,便瘫倒在了地上。 他的嘴角沾满了透明却剧毒的酒,便连这地上也闪着刺眼的光,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皇上的这一杯酒,可真是满的很啊。 置他于死地的心可是坚决的很,仿佛他多活一秒钟都是苏乾赠予他的恩赐。 只是白恒舟也不在乎了,反正父亲死了,白家也许都亡了,那么他尚且苟活在容不下他们的世界还做什么呢? 白恒舟就在这一瞬间,把这一切都想的明明白白的。从前的那个怕死的白恒舟随着毒酒急切入肚的时候,便已经死去了。 “皇上,微臣只求皇上能看在怡萱多年陪伴的情谊上,能放过怡萱。”白恒舟的面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额头上开始沁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毒酒已经显效了,纵使万般痛苦,可白恒舟还是没有忘记为他的妹妹求一下情。 他们白家至少还要留下一个人,至少,无论是谁,只要他身上淌着白家的血,便足够了。 苏乾看着面前白恒舟的样子,嘴角不禁地勾了一勾,随后缓缓道:“朕与她并无半分情谊。” 面上还带着笑,可嘴中溢出的却是这世上最残忍无余的话了。 白恒舟脸上突然就有了焦急担忧的神色,“皇上,您,求……”只是话还没完全说出来的时候,他的眼前猛地一黑,恍惚之间似乎看见了父亲的影子。 他真的与死亡便只有一线之隔了,既然现在事情已经行到了这一步,那么就不如死去,死后便没有烦心事了。 白恒舟瘫倒在地方,苏乾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他的任何动静。白俞立马就行上了前,探了探他的鼻息,随后转身对着苏乾摇了摇头,“皇上,毒发了,他死了。” 苏乾顿时就松了一口气,这种感觉便像是心倏忽之间便坠进了胸膛之中,无比的安心。 “白俞,找人收拾一下我们该去宸璟宫了。”苏乾慢慢地抬起眼,仿佛面前的这一切,都与他没有任何的干系,淡淡道。 “是,皇上。” 苏乾只是想在白相的死被传开之后,将那白家有重量的人都尽数斩除干净,他不能给白家以任何喘气的机会。 苏乾的脚步有些急,饶是他现在胜局已定了,可他还是有些害怕,害怕会再出什么事端。 苏乾刚行到宸璟宫的时候,便看见了守在门外的思安。 思安赶紧俯下身,给苏乾请安。 苏乾不由得又多看了思安一眼,随后才缓缓道:“起来吧。” 思安默默地起了身,又听见苏乾问了一句:“白贵人怎么样了?” “大约是醒了吧,奴婢也不清楚。” “你不是她的婢女吗?怎么会不清楚?”苏乾那双狠戾的眸子直直地射向了思安,反问道。 “皇上不是下了旨意吗?奴婢一直守在宫外,不敢进去。” “原来如此,那你也进来吧。”苏乾淡淡道过,白俞便缓缓地推开那扇门。 “是。”思安悄悄地跟在了白俞的身后,眸子里却闪过了一丝狡黠的神色,无人察觉,一闪而逝。 苏乾刚一进去的时候,就看见白怡萱立在了自己的面前,双眼带着涣散的迷茫。头发再也不像从前一样的柔顺,反而是疏于打理了。 白怡萱就那样站在苏乾的面前,一双眸子里盛满了哀愁,面上皆是哀婉的神色,还掺了一抹不可置信的样子。 “皇上,父亲他……” “你的父亲已经死了,因为谋反。”苏乾淡淡道,仿佛是在述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情。 “臣妾都知道,父亲确实做得不对,父亲不该这样的。”白怡萱连忙地点点头,眼中的泪瞬时地便滑落下来了。 “白怡萱,你……”苏乾的眉头有些微微地皱起,他没有想到白怡萱会这样说的。哭倒是想到了,可是苏乾以为她会大颗大颗的落着泪,然后逾矩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将白相杀死。 谁能想到这次的白怡萱竟会这样的乖巧安静。 苏乾还没有将疑惑问出口的时候,白怡萱就再次开口道:“皇上,奴婢只求皇上能放过哥哥,给哥哥一条生路。”白怡萱缓缓地跪了下来。 果然是这样,苏乾没有猜错,她这样做的目的无非便是想为自己的哥哥求情,想为白家留下一个人。 “白怡萱,朕恐怕不能遂你所愿了。” “皇上,哥哥他,他,求求皇上了……”白怡萱开始将头磕向了那坚硬的地上,一下又一下,没有停过。 苏乾听着那清晰的响声,看着白怡萱那一上一下的样子,额头似乎已经泛起了红肿。他的眉头还是皱了起来。 “白怡萱,你再磕头也没有用。”苏乾淡淡道。 唯一回应苏乾的依旧还是那令人听起来有些绝望的叩首的声音。 “因为他已经死了。”苏乾一字一句道,他终于将那实话讲了出来。 白怡萱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但还是维持着自己先前那叩首的姿势,呆呆地望着眼底的地面。 半晌之后,白怡萱才终于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直直地瘫软了下来。 “皇上,哥哥并没有做错什么,您为何,为何……”白怡萱的泪落得更凶了,对于苏乾刚刚说出的话,她还没有这么快地学会接受。 这些天来,她所经历的坏事实在太多了,一个接连一个的打击、真相将她侵蚀的已经不成样子了,更何况她先前只是一个想讨皇上一人欢心便足以低到了尘埃的女子。 “怪就只能怪他姓白,是白相唯一的儿子,怪这命运。” 白怡萱一下子就哭了起来,不再是那种隐忍的抽噎,而是真正的释放情绪的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在苏乾的耳中竟变成了一道道隆隆的雷声,在他的心底便突然之间响了起来。 一旁的思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清晰地看见了,看见了白怡萱的手渐渐从她的脸颊上慢慢地滑落下去。 白怡萱此刻的心思她都懂的,可是,现在未必就是个好时机。她可不能就这样看着白怡萱孤注一掷地博弈。 思安立即行了上去,跪在了白怡萱的面前,伸手止住了白怡萱的动作,还担忧地道:“娘娘还是先起来吧,地上凉,对身子不好。” 白怡萱抬起双眸望着面前那一脸淡定的思安,眼中的疑惑一眼而逝,什么话也没有说。 但她却没有将思安赶走,她只是想看看思安究竟想做些什么。 思安空闲的那只手也悄悄地伸了出来,整个人也都向着白怡萱的方向微微地靠了过去,还轻声细语道:“怡萱,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帮你如愿的。” 然后,思安就笑了笑,先前思安说的那些话,白怡萱还能勉强着明白,只是那一抹有些艰难的笑彻底地让白怡萱感觉到有些不明所以了。 她不知道思安到底想做些什么。 她身后的苏乾,看着面前的这一副场景,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他知道,思安不是个那样简单的人,她一定是在搞着什么花样。 苏乾向白俞示了示意,白俞立即就明白了,一把就将思安拽到了别处。 苏乾也行了上前,向着还在地上瘫倒着的思安伸出了手。 白怡萱有些恍然,还是苏乾的一句话将她的思绪拽了回来——“先起来吧。” 白怡萱神情恍惚地也伸出了葇荑,握住了苏乾那有些泛凉的手。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然后一个无力便跌进了苏乾的怀中。 苏乾脸上立即有了不耐的神色,双手开始做出了推搡怀中那人的动作。 白怡萱怎会觉察不出?只是她的一双手却将苏乾抱的更紧了,她的朱唇凑近了苏乾的耳边,“皇上,皇上,臣妾只是想要您抱一抱臣妾,他们,他们都不在了……” 满是悲伤的哭诉,让苏乾的双手有些微微的轻颤。 “皇上,臣妾知道,臣妾也将命不久矣了。偶尔,只是偶尔,臣妾求得并不多,皇上会想起臣妾吗?”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