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康城，木槿园。
    乍一听，以为是小桥流水，格调高雅的竹林幽院，再不济也得是个附庸风雅的赏玩之地。
    谁能想到，是家娱乐会所。
    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耳鬓厮磨。
    一首缱绻缠绵的O
    eNight背景乐充斥着整个空间。
    乔安一身斜襟素色旗袍，长发挽起，精致的鹅蛋小脸略施粉黛，通体未戴任何首饰，极显书香风雅。
    仿佛是一株灼灼白莲误入泥淖，行踏在灯红酒绿间，充斥着强烈的视觉反差。
    过往男女无一不侧目多看几眼。
    四下好似无人的廊道拐角，乔安娉婷袅娜的身姿倏地慵懒蔫靠在墙上，纤纤素手从包中取出手机，拨通…
    “下次能不能靠谱点，我跟个白痴一样还整一身旗袍。”
    “行了行了，不怪你，会所取这么个名，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目标？呵，才不是王子…是王总。”
    乔安声音如珠盘玉落，语气却孟浪轻佻。
    她摁掉电话，理了理旗袍，款款走了出去。
    廊道拐角这一边，晦暗的灯光下站着两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一个沉敛矜贵，一个飞扬俊逸。
    “听到没，人说你，有大病。”方子聿吐出一口轻烟，狭长的凤眸带着揶揄。
    另一个男人隐在晦暗的灯光下，五官似刀刻般凌厉，英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方框眼镜，骨节分明的两指夹着烟，垂在一侧，好似有点愣神。
    “你那个外甥得管管了，好好的地方被他弄得乌烟瘴气，还有这些女人，一个个前仆后继的。”方子聿补充道。
    “走吧。”一直敛眸不语的男人突然抬眸，掐灭了手中的烟，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冷漠。
    VIP包厢。
    乔安推开门，纤细素手重重叩在门上。
    一屋子男男女女瞧见来人居然安静了下来。
    “哎哟，这不是乔小姐嘛，怎么，追咱小王总追这儿来了？”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一脸狭促。
    包厢内随即一阵哄笑。
    乔安，康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也算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后代，可惜是不光彩的那种。
    私生的，人称野种。
    这种身份自然上不了台面，这姑娘要是洁身自好低调做人也就算了。
    偏偏她行为放浪，五年前因一桩丑闻离开康城，后来居然还有脸回来，还带着俩孩子。
    重点是，这俩孩子，父不详。
    在康城男人眼里，她就是个破鞋。
    可是吧，这破鞋，是真辣。
    比如此刻，乔安一身旗袍看似密实，实则丰盈的身子被勾勒出令人遐想的轮廓。
    男人眼里，最勾人的就是破鞋装纯，又纯又欲。
    酒过三巡，衣冠楚楚的男人丑态百出。
    “乔小姐可真是美艳绝伦啊！”
    “啧啧，小王总可真是艳福不浅…”
    男人们你一言他一语，乔安始终面不改色，唇间含笑，媚眼如丝。
    “乔安？”坐中间的年轻男人一手拥着个女人，一手举着剔透的琉璃酒杯，半眯着个眼，估计没少喝。
    这人叫王赫，众人口中的小王总，就是她今天的目标。
    乔安猫一样的眼睛魅惑晶亮，迈开步子，细软的腰肢似柔若无骨，高开叉的旗袍在行动间，露出长而直的白皙大腿。
    男人们眼睛都直了，感觉骨头缝里都在窜火。
    乔安贴着王赫就坐下了，娇嗔道：“王总，你让我好找。”
    王赫眼神落在乔安脸上，蓦地捏住了乔安的下巴：“能找到这里，不愧是乔小姐。”
    “谁让王总在这儿呢，我这不是…心落您这儿了。”
    “感动，说得我都要信了，想好了？”
    乔安美目流转，指腹轻描着王赫的衣领，语气娇滴滴：“换个地方？”
    看热闹的男人一听立马起哄。
    “哎哟，嫌我们碍事咯。”
    一男人举起手指着包厢里间，一脸坏笑：“喏，里头，你们尽情发挥。”
    乔安面色不改，心里暗唾一声，去你大爷的！
    王赫这种富家公子哥什么荒唐事没干过，旁人起哄加酒精作祟，真一把拉起乔安，将她推进了只有一块屏风隔着的里间，压在了圆桌上。
    “嘶——”旗袍斜肩盘扣被扯开，露出一片白皙肩膀。
    乔安听到了男人们狂浪调笑的声音。
    “王总未免有些操之过急吧。”乔安语气轻柔，但扼着王赫脖子的手却狠辣有劲。
    王赫一身酒气，眸子半眯，即便喝了酒，意识还在。
    这女人，表面追着他跑，实则野的狠，在她身上来硬的，过往经历告诉他，根本不可能。
    王赫开口：“你想知道的…”
    突然，他整个人从乔安身上弹开。
    只见到嘴的话被外头众人齐刷刷的“莫总”打断！
    乔安一脸疑窦，心中无比愤懑，靠，莫总？什么来路！
第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王赫此刻面色煞白。
    下一秒，屋中响起音色醇厚、掷地有声的两个字。
    “出去。”
    不消片刻，包厢安静下来。
    屏风这头的乔安寻思，已经临门一脚了，总不能这会放弃吧。
    “王总，我们还继续吗？”乔安压住情绪，语气依旧娇滴软嫩。
    王赫眉间紧皱瞪她一眼，朝外走去的步子显得格外慌乱。
    “小舅，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声音里满含怯意。
    乔安掐指一算，啧啧，让康城小霸王王赫还胆寒的人，绝对是大佬啊！
    他小舅？她要是这会出去跟着叫舅舅，能不能跟大佬攀上点关系？
    想到此，乔安系好胸前盘扣，窜溜出去挽住王赫的胳膊，还没等瞧清来人模样，先自来熟跟着唤道：“小舅。”
    王赫闻言一哆嗦，猛地扒开挽住他胳膊的手，心里叫嚣，这女人疯了吗？！
    乔安被王赫故意撇清关系的动作弄得不爽，瞥他一眼后才转向面前的人，怔住。
    她撞上一双眼镜都遮不住的深邃冷眸。
    在乔安的认知里，舅舅起码得是四五十岁膀大腰圆或者饱经沧桑的秃头大叔。
    偏偏眼前的人，年龄最多二十七八，一身黑色衬衫束于挺括西裤内，袖口随意挽起，衬衫领口钮扣解开了两颗，露出苍劲的喉结，金丝方框眼镜又凭添矜贵…
    斯文中夹杂着成熟又禁欲的性感。
    男人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眼格外幽沉，静静看着面前的女人。
    也是奇怪，乔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偏偏被眼前的男人盯得直发毛。
    这个人，即便安静地站着，也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摄人气场。
    “王赫，这位是？”跟在男人后头的方子聿打破沉寂。
    “乔…乔安…一个朋友。”王赫吞吞吐吐道。
    方子聿冷哼一声，看向屏风：“朋友有这么处的？”
    乔安一下就听出来了，估计是指他们两人处到桌上去这事。
    确实不是正常朋友间干的事。
    一直沉默的男人将目光从女人脸上移开，敛眸捻了捻指节，低声道：“木槿园，我走时，不是这样。”
    “小舅，我…我看它闲置着怪可惜的，所以…”
    “关了。”语气淡淡但不容置喙。
    “可是…”王赫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三天内，恢复原状，还有，别让我看到，有下次。”男人语气始终不疾不徐，就是没由来给人一阵压迫感。
    王赫点头如捣蒜，他了解他这个小舅，今天绝对是触怒到他了。
    只是，他也纳闷，一直潜心海外市场多年的小舅，怎么就突然回国了。
    没敢多想，王赫拽着乔安就出去了。
    临门一脚的事情办劈叉了，乔安心里憋着不甘，步履匆匆追上王赫：“王总，您话还没说完呢。”
    王赫不搭腔，始终眉头紧蹙。
    乔安伸手拦住他。
    王赫叹气：“乔小姐，我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要的，现在没戏。”
    “怎么会没戏呢，华辰医疗的总经理可不就是您？”乔安眉眼轻挑，娇嗔道。
    “华辰医疗是全资控股子公司，实际控股方，你不会不知道吧。”
    乔安沉静须臾，确认道：“你的意思是，刚刚那人…莫盛集团的？”
    王赫面色紧张，点头：“是，莫盛集团总裁，莫锴。你想办的事儿，只有他说了算。”
    莫锴，乔安有所耳闻，坐拥传奇商业帝国莫盛集团。
    坊间传闻，他商场杀伐果断，雷厉风行，自律严苛近乎变态。
    乔安做梦都想合作的华辰医疗是全国赫赫有名的医药科技公司，也不过是莫盛集团中小小的一粟。
    与其把精力耗费在一个不确定的人身上，确实不如直接拿下实际掌权人。
    乔安扭头，目光看向身后。
    包厢内。
    方子聿看着始终沉默不语的男人，启唇：“那个女人，有意思？”
    莫锴瞥他一眼，没搭腔。
    “我可从来没见你目光放哪个女人身上那么久的。”
    “管好你自己。”莫锴迈出颀长的步子走了出去，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方子聿一急，脱口而出：“二哥，她不是苏沐。”
    莫锴步子一顿，良久：“你该回去了。”
第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怯怯推开了一扇厚重的门，她明明看到那个男人朝着这个方向走的。
    她的心突突直跳，以前也不是没刻意接近过男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即将要面对的那个人，心里莫名没底又慌乱。
    门推开一瞬间，乔安才意识到里面别有洞天。
    这才符合木槿园的气质嘛，是个古韵古香的露天园子，还有大片的木槿花。
    主人应该很爱木槿吧，这里的名字，还有这漫天漫地的粉紫色。
    好巧，她也很爱木槿。
    木槿的花期只有一日，早晨盛开，晚间凋零，所以又叫朝开暮落花。
    但一朵花败后，其他花苞会继续开放，仿佛有着无穷尽的生命力。
    乔安觉得，人生也该如此，无穷坚韧。
    她痴痴沉浸在漫天飞舞的粉紫花瓣中，不由举起手摊开，任凭花落于掌中…
    一阵凉风袭来，乔安打了个激灵，靠！正事忘了！
    她环视周围一圈，目光定住。
    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不远处屋子里的落地玻璃窗前，迷离灯光映衬下，充斥着一股寂寥孤绝之感。
    好似正看着她。
    他在那儿，多久了？！
    乔安觉得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她好像总是掉线。
    比如此刻，她应该搔首弄姿一番，朝他抛去半惶恐半含羞的眼神，再一步一莲花款款走向他。
    偏偏这会，她跟个木头桩子般定住了。
    好巧不巧，天还突然跟漏了似的，哗啦啦砸起了滂沱大雨。
    原计划风情万种攻略大佬，瞬间变成狼狈不堪仓皇奔窜。
    乔安心里发出一声哀嚎，他大爷！
    “叮咚—”
    乔安压了压情绪摁下门铃。
    门开了，男人高大的身躯立在门口。
    要换别人，乔安估计上来一声娇滴滴的某某总。
    偏偏这个人，乌黑深邃的一双眼，总让她莫名被压制。
    “莫小舅！”乔安脑子继续短路，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倒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外甥女。”
    男人声音低沉醇厚好听，乔安莫名就心一颤。
    “方便进去吗？”乔安媚眼如丝，瞟了眼他身后。
    “不方便。”男人语气淡淡。
    乔安一愣。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编排的剧本直接走偏，目标对象临时换了，还不按套路出牌。
    她还就不信了。
    不方便你开什么门，装！
    乔安红唇轻弯，扬起魅惑至极的美眸，迈开步子兀自朝里走，娇软的身子擦过莫锴的肩。
    好似无心。
    “嘭—”身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
    乔安心里冷哼一声，呵，男人。
    她人立在玄关处，微微倾身，抬起白皙小腿，解着高跟鞋上的扣子，动作极慢，身材曲线毫厘毕现。
    莫锴懒懒倚在旁边的门上，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着。
    乔安心里默默嘀咕，老娘造型都凹累了能不能给个反应？
    反应没等到，她自己倒是先站不稳了，一个趔趄，身体往一边斜去。
    仓皇之下，她探手抓向手所能及的地方。
    “嘣——”
    莫锴胸前的衬衫钮扣瞬间弹掉三颗，意外显露于外的精壮胸肌还被锋利的指甲挠下一长条红痕…
    作为罪魁祸首的乔安，紧紧攒着他衣服的手非但没有松开，还盯着那片强有力的清晰肌理咽了把口水。
    但她发誓，这出真不是她故意的。
    为了削减此刻尴尬，乔安左思右想，憋了半天，来了句：“那个，衬衫质量不太行啊…”
    莫锴眉心一蹙：“松手。”
    乔安这才意识到，她还扒着人家衣服，整个人攀在他的怀里。她不由脸一红，麻利松开，呲溜闪到一边，静静看着莫锴走进里屋。
    不一会，男人出来，已经换了件灰色休闲款套衫，一颗钮扣都没有那种。
    乔安撇嘴，防谁呢。
    莫锴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握双手交叠，薄唇轻启：“乔小姐，坐。”
    乔安本来想黏他身边坐下，莫名被他气场隔绝，步子不受控制走向了他旁边另一张单人沙发。
    莫锴抬腕看了看手表：“五分钟后我有视频会议。”
    乔安一愣，立刻反应过来。
    “莫总，这是我的名片。”乔安从贝壳包中掏出一张小卡片，递给他。
    莫锴目光落在名片上：富阳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市场经理，乔安。
    乔安语气不似刚刚般轻佻，反倒格外认真：“那我长话短说，我们富阳想向华辰争取瑞士SRI项目的合作。”
    “接近王赫，为这？”莫锴指腹轻轻划过名片上的名字，面色冷肃。
    乔安被这个过于直接的问题弄得一愣，但还是如实回道：“是。”她觉得跟眼前这个男人交谈不适合拐弯抹角。
    “乔小姐为达目的，都用这种方式？”莫锴看向她，目光越发幽沉。
第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纳闷，他指什么方式？
    “乔小姐确实有几分姿色，不过…抱歉。”
    乔安一愣，他指她用美色谋求工作便利？
    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男人商场阴谋算计可以，女人利用姿色就不行？
    乔安承认，有时候确实难免会利用自身优势，但她一直恪守底线，并不曾真的有过什么权色交易。
    偏偏乔安的性子是，激我？那我还就顺着杆子爬了！
    仿佛挑衅般，乔安白皙的嫩足沿着莫锴的西装裤脚缓缓攀蹭，媚眼如丝：“莫总，不也给我开门了？”
    言下之意，瞅瞅，你自己明明就吃这套。
    莫锴一愣，随即起身，眼眸如寒潭幽深，声音冷肃：“乔小姐，不送。”
    木槿园内。
    两个服务员打扮的人交头接耳。
    “刚刚我好像看到有个女人从沐屋里面出来。”
    “怎么可能，莫少从不允许女人近身的，何况还是进沐屋！”
    “也是，我肯定眼花了…对了，莫少接下来都住沐屋吗？”
    康城老城区。
    悻悻而归的乔安钻进了一桩老公房的黑暗楼道。
    这个走廊的灯坏一个月了，老小区没有物业，最近她回家总是黑灯瞎火的。
    最后一层台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轻唤：“妈妈。”
    乔安一愣，摁亮手机。
    “湛湛，你怎么坐在这里？！”
    暗淡手机灯光下，一个五岁模样的小男孩，安静坐在台阶上，眼如星辰，却透漏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敛情绪。
    “妈妈，下次别这么晚回家。”
    说完，小男孩起身推开了家中的门。
    乔安急急跟上去：“湛湛，你在外面坐多久了？外婆呢？”
    小男孩不说话，直接回房，轻轻关上了门。
    乔安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入户门发出一声吱呀声，一股酒气传来。
    “你干嘛呢？大半夜杵这儿想吓死谁！”一个酒气熏天的中年女人咕哝道。
    “又酗酒？什么时候出去的，湛湛和歆一…”
    乔安的话被中年女人打断：“怎么，教训起你妈来了！少跟我提那俩拖油瓶！不是这两个小崽子！我日子…”
    “闭嘴！”乔安压低声音呵止道。
    “不让说？呵，你那破事我愿意说？小崽子老子是谁都不知道，跟着我好的不学，我生个野种你就给我弄出野种的野种！”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乔安眼红一片，眼神如刀锋般凌厉。
    中年女人摇摇晃晃的身子一哆嗦，“哎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货！”
    说完晃进了房间，哐地一声甩上了门。
    乔安滑坐在沙发上。
    中年女人，是她的母亲，伍悦。
    从她出生记事之日起，她从伍悦那里得到的，从来没有爱，只有满腔恨意。
    仿佛她的存在，是个耻辱。
    对乔安来说，伍悦对自己怎么歇斯底里，她都懒得跟她废话，但要是伤害她的孩子，她会拼命。
    关于湛湛和歆一的父亲，那段记忆，好似被人刻意抽走了。
    毫无痕迹。
    唯有午夜梦回，一个模糊的身影。
    但乔安确信，她爱过那个人，湛湛和歆一，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吱——”卧室门轻开。
    乔安抬眸，嘴角瞬间挂上笑。
    “湛湛，刚刚是外婆喝醉了，说胡话呢。”
    湛湛点点头，手上拿着一条毛巾，走向乔安，静静帮她擦拭。
    夜渐深。
    乔安目光落在床上已经入睡的两个孩子身上。
    湛湛，很多时候像个小大人，性格冷清，总之不像她。在五岁的他面前，自己反倒成了被照顾的那个。
    歆一，比湛湛晚一分钟出生，奶呼呼的漂亮的像个洋娃娃，性格活泼可爱。
    只是，歆一有先天性心脏方面的疾病，还是极其罕见的一类。
    这种病，目前最权威的团队，要属瑞士SRI医疗研究所。
    SRI是全球三大医疗研究机构之一，掌握全球最尖端的医疗团队、医药研发技术…
    如果能和SRI合作，就可以取得瑞士研究所的入场券，那么，歆一的病或许就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偏偏瑞士SRI只认莫盛集团下的华辰医疗。
    乔安脑中再度出现今天那张英俊沉敛的脸，漠然的眸子，还有他独自站立在窗前的孤绝身影。
    乔安突然觉得心口被牵扯的生疼，有种情愫，说不清，道不明。
    同时，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放弃。
    乔安思虑须臾，走出房间，摸出手机：“昕昕，莫盛集团莫锴你认识吗？我想要他的行程。”
第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栋豪华别墅里。
    一个气质清冷的美丽女人坐在梳妆台前，柔声地接着电话：“好，我打听一下。”
    是乔安最好的朋友，蓝昕。
    背后的浴室推拉门发出一阵轻响。
    蓝昕压低声音，“嗯，我回头联系你，晚安。”
    “不愧蓝小姐，这么晚都有人惦记。”方子聿裹着条浴巾走近，头发还滴着水，面色不悦盯着梳妆台上的手机。
    下一秒，蓝昕被一把拎起来，扔到了床上，被男人精壮的身躯覆住。
    方子聿浑身充斥着一股邪气，“怎么，我还让你不开心了吗？”
    “不是…”蓝昕嘴角的话被湿热的缠吻吞没。
    一番风雨过后，蓝昕蜷缩在一片狼藉的床角。
    方子聿起身穿衣，一如往常般，不过夜，无温存。
    临走时方子聿丢下一张银行卡。
    蓝昕拥着被子猛然坐起：“我不缺钱！”
    方子聿狭长的凤眼微挑，冷哼一声：“也是，蓝小姐现在可是新生代女演员了，还能缺钱？”
    方子聿燃气一支烟，语气不屑：“那你想要什么，结婚？想都别…”
    蓝昕打断：“莫锴的行程。”
    白色烟圈蒙着方子聿的脸，他的面色看不太真切。
    须臾后，蓝昕看到他摁灭了指尖没抽完的烟，再度走向了自己…
    ——
    翌日。
    康城国际会议中心，名流贵胄云集。
    今天这里，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商界论坛。
    之所以万众瞩目，还有一个原因。
    多年不曾露面，人人都想攀附的康城名流之首莫锴，将在这里作主题交流。
    人流攒动间，一个戴着鸭舌帽、黑框大眼镜，身着便装的清丽女性四下环顾，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胸前挂着一张记者名牌，康城日报记者，乔安。
    人群突然躁动，相机闪光灯闪烁。
    “来了！来了！他来了！”
    人群中，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姿英拔，黑色锃亮的皮鞋行踏在红色地毯上，气质如同神袛般冷然清隽。
    乔安扶了扶几乎遮住大半个脸庞的眼镜，喃喃：“乔记者，开工了。”
    莫锴今天交流的主题是全球经济融资现状，重点分析了具有代表性的几个区域合作项目案例。
    乔安盯着台上出口成章，意气风发的男人，深深感叹上帝捏人时的不公。
    他的分享自然赢得了满堂喝彩。
    主持人提示有十分钟的提问时间。
    乔安纤细的胳膊高高举起。
    场上男人看过来。
    然后，乔安感觉那道目光，只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略过…
    最后一个问题，乔安依旧不放弃，手举老高，还左右挥动。
    莫锴面色无波，依旧略过。
    乔安脸上直泛红，被气的。
    原本打算借这个场合，问点和华辰合作的问题，奈何那个男人一个机会都不给。
    主题交流结束后还有一个商业酒会。
    VIP休息室。
    莫锴脱掉西装外套，露出同色系西装马甲和白衬衫，更显矜贵。
    他燃起一只烟，兀自站在窗前，眼眸幽沉。
    半掩的门被推开，一个纤细的身影鬼鬼祟祟钻入。
    “莫总。”
    莫锴转身，目光落在来者胸前的记者名牌上，悠悠道：“乔小姐的花样，属实多。”
    乔安讪笑，语气有点讨好：“莫总，能否借您点时间。”
    “如果是关于和华辰合作的事，乔小姐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您是顾虑富阳的实力吗？但您只要相信…”
    “口头承诺最廉价，乔小姐应该工作有段时间了，这点还需要我教你吗？”
    “莫总，或许您再了解一下富阳…”
    “乔小姐，不送。”莫锴敛眸，神色似乎不悦。
    “是因为这次合作机会已经给升东药业了，对吗？”
    乔安刚刚碰到一脸得意的升东老总，和几个祝贺他的业内同行。
    莫锴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语气也淡淡：“是。”
    “没有回旋的余地吗…如果升东药业自己退出呢？”乔安的语气已经有点急。
    莫锴眼眸微敛：“哦？”
    “如果我能让升东医疗自动退出，能不能请莫总，考虑一下我们富阳。”
    整个康城，哪家公司不都幻想能和莫盛集团搭上点关系，更何况是千载难逢的合作机会。
    莫锴摁掉了手中的烟，浓眉微挑，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那我，拭目以待。”
    “莫总，我也有个请求，请您不要干涉我要做的。”
    莫锴薄唇轻启：“我只看结果。”
    乔安走出VIP室，紧握的双拳倏地松开。
第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夜色阑珊。
    国际会议中心宴会厅。
    音乐抒情缱绻，灯光暧昧迷离。
    众人客气寒暄，举杯交谈。
    莫锴不喜喧闹，独自坐在宴会厅休息区，只是不一会，他的周围就围上一圈意欲攀附的商界人士。
    只是，莫锴全程面色冷肃，也不多言，让周围人萌生出望而止步的怯意。
    突然，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哒声逐渐靠近。
    众人扭头看去。
    一抹女人的魅惑身姿由远及近。
    浓黑卷发如瀑布倾泻于腰间，纯黑挂脖大露背连衣裙，脖间细带感觉轻轻一扯就散。
    腰间掐腰镂空设计，两处白嫩抓人眼球。高开叉的裙摆之下，白皙长腿若隐若现。
    八公分绑带细高跟鞋里的白嫩玉足上，酒红色脚指甲油晃眼又撩人。
    简直就是里走出来的…狐狸精。
    莫锴摇晃着杯中威士忌，瞥了眼他斜对面的升东医疗老板，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原来，又是这招。
    他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有傲人的资本，只是，他终究高估了她。
    莫锴搁下酒杯，敛眸起身准备离开。
    她勾搭别的男人的戏码，他没兴趣。
    只是，还没等他迈出去，就被一股馨香萦绕。
    众人呼吸都停滞了。
    什么情况？！
    素来不近女色的莫锴，被一个女人摁回了沙发里！女人还直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众人抹了好几把眼睛，以为眼花了。
    “乔小姐，请自重。”莫锴面色无波，声音低沉无甚情绪。
    乔安不为所动，反将纤细食指掩在微张的两片凉薄唇瓣之上：“嘘，安静。”
    下一秒她缓缓倾身，附在男人的脖颈处，温热的气息和缱绻的低咛拂上莫锴的耳廓，“说好的，您不干涉…待着别动。”
    这画面着实让周遭人群倒抽一口凉气。
    当事者乔安此刻倒顾不得那帮呆若木鸡的吃瓜群众，计划进行时，不容分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此刻明明是她掌握着和这个男人之间的主导权，但这人的眼神无端就像睥睨着她的王者，岿然自若地像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作秀。
    乔安体内莫名其妙的征服欲就这么被激发了出来，她下颚微抬，手落在了莫锴喉间的领结上。
    “莫总，这样不舒服吧。”暗红色的领带在纤纤素手间散开，随后被抽出，扔在了一边。
    还不算结束，紧接着，男人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最上头两颗钮扣也开了。
    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触碰到苍劲的喉结。
    莫锴睫毛微颤。
    众人一哆嗦，突然惊觉大佬的电灯泡谁敢当，纷纷麻溜儿散开。
    休息区，只剩下莫锴和乔安。
    乔安心里划过一丝得意，不愧是我。
    莫锴敛眸瞥了眼坐他腿上的女人，冷冷道：“你的观众，散了。”
    乔安一愣，随即挺直腰背准备起身。
    然而此刻，她发现身体正被一股力禁锢住，动弹不得。
    一只大掌扣住她的腰，另一掌扣住她后脑勺，逼她靠近。
    莫锴嘴角勾着一丝罕见的纨绔笑意：“我，利用的可还顺手？”
    乔安心一窒。
    他识破了？！
    想要让升东的老板甘愿退出，只能是莫锴这个人。
    让他们认为，自己是莫锴的女人，那么她的话，自然有了份量。
    商人唯利是图，卖个人情，舍小取大，怎么都不亏。
    所以，莫锴说得对，是利用。
    借他的名望和势力，行她的工作方便。
    她今天是孤注一掷，才会动莫锴的心思，因为这次的合作权，她必须拿下。
    四目相对之下，乔安不由心如擂鼓。
    良久，一个刻意压低声线的醇厚声音在乔安的耳畔响起。
    “奉劝你，戏别太过。”
第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慌神间，莫锴已经松开她，起身翩然离去。
    地下停车场。
    乔安攥着一份文件，盯着VIP车辆通道。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驶出，乔安几乎是蹿过去的。
    车子猛然一个急刹，擦上乔安的腿。
    助理高义面色紧张：“二少，有人拦车。”
    莫锴面色幽沉。
    “叩—叩—”车窗门发出叩响。
    莫锴抬眸瞥一眼。
    车外女人额间密布一层薄汗，举着一根纤细手指，口型：“给我一分钟。”
    车窗缓缓摇下。
    “乔小姐，我以为，我表示的够清楚了。”莫锴语气冷漠。
    “莫总，这是我的合作方案，请您过目一下总可以吧。”
    乔安语气不负之前的轻佻，倒显得有些诚恳。
    文件从车窗递进。
    莫锴凝视着她两眼，接过随意撂在了一边。
    “开车。”语气冷冷。
    车子复驶，莫锴犀利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中一身黑裙的女人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的发光。
    “二少，今天回莫公馆还是？”
    “木槿园。”
    “今天的新闻？”
    “处理干净。”
    昏黄灯光中，莫锴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晃动着手中的伏特加，眼眸微敛。
    酒水入喉，辛辣如同那个女人。
    窗外，大片木槿花散落在地。
    立在窗前的男人思绪飘远，耳畔响起一个声音：“二少，我给您念个故事吧。”
    那个声音和语气，和今天的女人，一模一样。
    翌日。
    富阳公司内。
    “乔姐，老板又在发飙了，您当心。”助理小雅拦住往会议室去的乔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乔安轻轻拍了拍小雅的肩，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气氛很是凝重，众人正襟危坐，老板戴明面色铁青。
    “大家早上好。”乔安笑意吟吟。
    戴明瞧见来人，抄起手头的文件就扔过去。
    乔安侧身躲过。
    “好你个乔安，你还真是什么男人都敢撩，你自己作死可别拉着富阳陪葬！”
    乔安思忖，消息传这么快？
    “王赫是什么人？华辰医疗总经理，你什么身份，他也是你能肖想的？！”
    乔安看着戴明急赤白脸的样子，一脸懵，王赫？
    她敛了敛有些好笑的情绪，捡起地上的材料：“不就是个王赫嘛，至于戴总您动这么大气。”
    “看看！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戴明指着乔安捡起的材料，咬牙切齿道。
    乔安低头翻阅，娇嫩红唇间蹦出句：“啧啧，够狠。”
    资料显示，富阳在这次合作招投标中，首轮出局。
    整个行业规则，一般首轮不会出现淘汰。
    因为首轮出局，面子里子裤衩子丢光了不说，还意味着被招标方拉黑了。
    最近和华辰有过接触的，只有信誓旦旦要拿下这个项目的乔安。
    “白瞎我通宵做的方案！”乔安恨恨道。
    和乔安同期进入公司的吴瑶突然出声：“戴总，听说莫盛集团的莫锴回国了，要是得到莫总的赏识，一个合作权应该不在话下。”
    “谁？”戴明眸子一亮。
    “莫盛集团的莫锴？！”戴明不可置信般惊呼。
    “是，他确实回来了，我表哥说他昨天还出席某论坛了，但是这次莫盛集团没让报道，所以外界不知道。”
    “戴总，要么这个项目您交给我？据我了解，莫总接下来一周会接洽瑞士SRI的考察团。”吴瑶试探问。
    乔安翻页的手顿住。
    戴明眼中瞬间有了神采：“哎哟瑶瑶真的吗？SRI考察团来康城了？你还认识莫锴？那接下来就由你…”
    “不行。”乔安打断。
    这个项目她势在必得！
    “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还就该阿弥陀福，乔安，你最好摆正你的位置，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这个项目，我不会转手。”乔安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行，这件事你和吴瑶各凭本事。乔安，你若是成了，项目照旧归你。解决不了，市场经理的位子给吴瑶，你滚蛋！”
    戴明哐地一声甩开椅子，怒气冲冲摔门而去！
    众人一脸怨怪瞪了乔安一眼，跟着离去。
    乔安能理解戴明和众人的心情，毕竟被华辰拉黑，意味着本就举步维艰的富阳更加雪上加霜。
    只是，她想不出理由，莫锴在看过她的方案后，非但没有转变想法，还直接将富阳拉黑了。
    这简直不亚于啪啪打她脸！
    必须要讨个说法！
    乔安拿起文件起身，刚准备迈出的身子被吴瑶挡住。
    “乔经理，您何必这么执着呢，偶尔认个输，不丢人。”
    乔安抬眸：“手下败将面前，偶尔，不存在的。”
    说完，美眸一挑，闲适绕过。
    “乔安，你还真以为市场部缺了你不转了！这次我一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乔安步子一顿，语气平淡：“那我，拭目以待。”
    说完，乔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好似和某个男人一样。
第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下班时间，疲惫一天的社畜们从大楼鱼贯而出。
    不远处，一辆黑色路虎停在路边，一个身形颀长，眉目清隽的男人站得笔直，傍晚余晖将他的身影拉长，形成一道让人不容忽视的风景线。
    “斯堂哥！”乔安从大楼窜出，一眼看到俊逸不凡的男人，大步流星飞奔过来。
    “慢点。”何斯堂嘴角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打开了副驾的车门，护着乔安毛毛躁躁就往里钻的脑袋。
    车子驶入车流。
    “工作还顺利？”何斯堂问。
    “有点小状况，不过托你那个在康城日报的堂弟，已经接触到人家老总了。”
    “这家公司很难合作？”
    “莫盛集团，斯堂哥你听过吗？”
    何斯堂略沉吟，“嗯，康城的人，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莫锴呢？”乔安突然坐直身子转向他。
    “嗯。”何斯堂淡淡。
    “嗯？”乔安疑窦满面。
    “他是我的校友。”
    乔安嘴巴微张。
    “在麻省理工的时候，我跟他在一个课题组待过。”何斯堂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神望着前方，语气平稳如常。
    “你不是学医的吗？”
    “辅修经济学。”
    好吧，大佬的世界她不懂。
    何斯堂看了眼乔安，似乎并不想继续有关莫锴的话题，直接岔开：“瑞士SRI团队来康城了，这周会来我们医院考察交流，你要是方便，可以作为我的助理一道参加。”
    “真的？！”乔安简直要从座位上蹭起。
    “角色扮演？何医生的小助理？哈，这个我在行啊！”
    何斯堂无奈摇摇头，但眼底含着不加掩饰的温柔笑意。
    只是他没料到，世界小的时候是真小，不想有交集的故人总会在意外之下相遇。
    康城国际医院。
    乔安一身白大褂，画了极淡的妆，气质娉婷。
    “斯堂哥，像吗？”乔安煞有其事抚了抚自己前额，体态婀娜转了一圈，余光瞥到个身影，直接冻住。
    西装革履的莫锴，正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俩，眼神似乎带着探究。
    莫锴走近，抽出了插在裤兜中的手，“好久不见，何医生。”
    “好久不见，莫总。”
    两手交握，简短有力，客气又疏离。
    莫锴漆黑的眸子转向一旁愣怔的乔安：“这位是？”
    “我的助理。”何斯堂下意识朝前半步，颇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
    “哦？”莫锴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看向乔安，但并没说什么。
    乔安的心跳莫名漏掉一拍。
    “锴。”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
    莫锴转身。
    几个外籍模样的人士走近，胸前挂着瑞士SRI专家的胸牌！
    乔安感觉呼吸都要停了。日思夜想的时刻，居然就在眼前。
    带头的老者走到莫锴面前，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说道：“这里确实不错。”
    何斯堂突然意识到，难道是莫锴向SRI引荐的他们医院？
    SRI拥有最一流的医学专家团队，掌握全球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先进技术，是众多医院都盼望能与之交流学习的对象。他原本就有点意外，这家声名远播的专家团队，怎么会选择他们这所私立医院进行交流。
    想来，应该是莫锴的原因。只是，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俩的交情，并没这么深厚。
    这是这番思忖很快被带队而来的医院高层打断。
    “斯堂，愣着干嘛呢，还不带着各位专家去转转。”院长何远看着这个时候还有空发愣的儿子，面色有点不悦。
    何斯堂回过神，谦逊有礼的声音响起：“各位请随我来。”
    转身的瞬间，乔安目光突然撞上了一汪宛如寒潭的眼，那人薄唇似乎还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
    乔安收回目光敛了情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专家们身上。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才能和他们搭上话。
    然而始终未果。
    直到她听到何斯堂的声音：“Tim博士，不知是否有机会向SRI学习最新的心脏移植和心外科人工瓣膜置换技术。”
    莫锴眼眸微动，这个项目国内知道的很少，因为还处在临床实验阶段，而且国内医疗器械很受限，一般很少有医院会关心这个。
    原以为，何斯堂会借这个难得的机会，交流神经学方面的内容。毕竟这才是他的专业，也是他家医院的立院之本。
    果然院长何远听到他儿子问出这个问题，面部一抽，但也只能无奈静静待着。
    Tim婉转回道：“何医生，这个项目我们和莫盛的华辰医疗签署了保密合作协议了，所以…抱歉。”
    乔安知道，这个问题是何斯堂代她问的，她不由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只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悉数落在了另一个男人的眼里。
第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眸子幽深，看不出情绪。
    乔安还不知道刚刚一幕被他抓了个正着，心里专心泛着嘀咕，原来华辰和SRI签署了独家协议，既然如此，一定要和莫锴死磕到底了！
    她缓缓一笑，杏眸泛着潋滟光芒，趁着何斯堂带领众人参观实验室的空隙，风一样窜到莫锴旁边，细声道：“莫总，我的方案您看过了吗？”
    莫锴仿若未闻，没搭腔。随即感受到垂在一侧的衣袖处被一股力牵扯着。
    他敛眸瞥一眼始作俑者，语气冷冷：“何医生要是知道乔小姐生在曹营心在汉，怕是会不高兴吧。”
    乔安心里不由暗怼，阴阳怪气，能不能好好说话！
    但脸上还是维持着八颗牙式标准笑容，讨好道：“莫总，方案请您阅提意见！有不足的地方我肯定改！”
    “我对方案没意见。”
    “那是对我这个人有意见？”
    莫锴不置可否，慢条斯理理了理袖口，走开了。
    乔安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一直到专家团队参观结束，乔安都没能再度和莫锴搭上话，甚至这个男人在她没注意的情况下就离开了。
    计划没有进展，乔安懊恼的不行，手机此刻突然嗡嗡作响。
    “喂，小雅，什么事？”
    “乔姐，吴瑶好像行动了！”
    “哦？”
    “她遍布康城的表哥之一牵线搭桥的，今晚好像要去什么乾硕饭庄，奔着莫锴去的。”
    “啧啧，那我倒是想给吴瑶点个赞了。”
    “为什么？”
    “这样才有点对手的样子，平常她太弱鸡了，不好玩。”
    乔安想到莫锴那张万年扑克脸，突然也想看看别的女人撞冰山的样子。
    “那乔姐你今晚去吗？”小雅弱弱问。
    “必须去，有吴瑶作妖的地方怎么能少得了我？”其实还有一句，有莫锴在的地方，必定也要有她乔安。
    乾硕饭庄。
    乔安看了眼时间，都七点了，也没瞅见莫锴人影。
    倒是先碰上了盛装打扮的吴瑶，一身白色席地长裙典雅又婀娜，那妆容估计也是特意去工作室化的，眼角还点了若有似无的月亮，COS冰清玉洁的月亮女神？
    “乔经理，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可惜你大门口这么个蹲点法，可不太行哦。”吴瑶语气软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那月亮姐姐你传授点经验，毕竟，我没表哥蹭呀？”乔安语气也浪的不行。
    旁边跟在吴瑶身边高壮的男人突然脸一红。
    “乔安，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哎哟，怎么还生气了，眉间舒展舒展，你看这粉都拧一块了。”乔安假模假样地伸手还想帮她抚平。
    “你给我等着，我绝对让你这周就从富阳滚蛋！”吴瑶下意识后退一步，怒目圆睁道。
    “打嘴炮又不花钱，你开心就好，走啦。”乔安转身甩甩手，小腰扭得妖的不行。
    “看什么看！眼珠子要掉了！莫锴呢？！今天见不到他以后别来找我！”吴瑶气呼呼离去，熟料裙子太长被绊到，差点摔个狗吃屎。
    这一幕正巧落在扭头观望的乔安眼里，她摇摇头，不由感叹，攻略男人穿长裙是真没必要，限制行动不说，还不利于自己发挥。
    所以需要发挥的她，通常会选择似撩非撩的开叉过膝裙，露得恰到好处，行动还特别方便。
    比如她翻个窗啥的，完全不受影响。
    夜色中，一扇窗户口飞进一双高跟鞋，随后一个身手矫健的身影窜过。
    乔安稳稳落在了乾硕饭庄最豪华包厢…的洗手间。
    刚刚她兜了一圈探查敌情，今天这个饭庄这间包厢的阵仗最大，应侍生们进进出出，嘴里还念叨着莫总。
    莫总还能是谁？
    所以这里，就是她今天的战场。
    不得不说，豪华包厢的洗手间都跟镶了金子似的，奢华至极，还燃着轻香，味道舒缓又解压，乔安将门反锁，呲溜坐在了洗手台上。
    守株待莫。
第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高架上，一辆劳斯莱斯车内。
    莫锴骨节分明的长指摆弄着手中的魔方，漫不经心开口：“有人惹你了？”
    旁边坐着方子聿。
    今天两人碰面的时候，方子聿就摆着张好似被猪亲了的臭脸。
    “蓝昕，你还记得吗？”
    “嗯。”莫锴淡淡，“她和子苓一个年纪吧，你这两个妹妹倒是很久没见了。”
    “她不是我妹。”
    莫锴暂停摆弄魔方，抬眸看向方子聿，良久，口中吐出四个字：“你真禽兽。”
    方子聿懒懒靠在椅背上，也不否认，倒是突然问了一句：“二哥，你还会爱上别的女人吗？”
    莫锴恢复转动魔方的手，显然是在拒绝回答。
    “算了，不问了。”方子聿心里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会爱上别人，他就不会至今单身，甚至连女人都不碰，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
    至于蓝昕，什么劳什子的妹妹，他俩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名义上的兄妹。
    那天，蓝昕突然要莫锴的行程，他不光没说，还发泄般把她折腾的推掉了第二天的通告。
    方子聿凤眼微眯，她，只能是他方子聿的掌中物。
    车子急驶，进入乾硕饭庄。
    车还未停稳，一帮人就围了上了。
    方子聿冷哼：“这帮人多会审时度势，你看，都拥门口迎你来了。”
    莫锴表情懒懒，看不出什么情绪。
    众人簇拥着莫锴和方子聿进入包厢。
    今天来的都是接下来会和莫盛合作的几家企业的老总。
    能和莫盛集团合作，意味着本身实力足够强，能和莫锴同桌吃饭这种场合，自然是乔安所在的富阳遥不可及的梦想。
    但总有一些人头铁，不够格，那就自己创造机会。
    比如吴瑶，今天作为她所谓表哥的女伴出席，但自从莫锴进屋落座主位以来，她眼神就跟定住了般，黏在了莫锴身上。
    “莫盛集团很高兴能和各位共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今天到场的大家也都不陌生，不必拘谨。”
    莫锴声音低沉醇厚，说出的话自带分量，是多年混迹权力场浸润出来的强大气场。
    在吴瑶心里，这样的男人，要是蒙他多看一眼，都会幸福的晕过去吧。
    可惜，这个男人全程没看她一眼。
    但是，吴瑶姿色不差，加上今天高洁温婉的打扮，还是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有个男人借着酒劲问道：“这位是？”
    “您好，我是富阳医药科技市场部的吴瑶。”
    吴瑶回答着男人的问话，眼神却若有似无瞥向莫锴。
    下一秒，她整个心跳错乱，因为莫锴抬眸了，不光看向了她，甚至还开口跟她说话了！
    “富阳？”莫锴问。
    “是的莫总！我们前阵子参加过莫盛旗下华辰医疗的合作招标会，遗憾落选了。”
    吴瑶顿了顿继续道：“当然，我们知道华辰这样的企业淘汰机制很公平，只怪我们的项目对接人不专业。我们已经进行了深刻反省，接下来将由我对接，还请莫总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洗手间听墙角的另一位头铁人士乔安恨恨自语：“靠！捧高踩低还睁眼说瞎话！”
    “哦？原先的不专业，那你有什么高见？”莫锴指腹抚了抚杯沿，悠悠道。
    吴瑶喜不自胜，赶忙掏出他们项目组新做的方案，递给莫锴，手指还好似无意碰上莫锴的手背。
    莫锴随意翻看了几眼，搁在一边。
    “莫总？”吴瑶试探问。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说完，莫锴起身，走向了包厢洗手间。
    趴在门缝守株待莫的乔安乐的不行，就差没高歌一曲“好日子”。
    她还在想万一别人先过来，怎么应付，反锁厕所还是拖进来抡晕，没想到天助她也。
    莫锴迈进洗手间的瞬间，面色一沉，“你怎么在这儿？”
    乔安指了指洗手间上头的窗，委屈巴巴道：“那儿进来的。”
    莫锴顺着看过去：“乔小姐总是给人无限惊喜。”
    “来这儿做什么？”
    “找你。”
    “怎么？何斯堂的助理做腻了？”
    乔安扯过莫锴的领带，微微带力，小脸凑过去：“莫总是…醋了？”
    莫锴眼眸微眯：“我有跟乔小姐说过吧，戏别太过，小心…玩火自焚。”
    “不试试怎么知道，要是对象是莫总,我倒是不介意，以…身…试险。”
    论口嗨，她乔安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这个男人，还就激发起她的征服欲了，何况这么极品的男人，真嗨过头了，她也是赚到了。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形势突变。
    乔安被高大的身躯哐地抵在了洗手间的门上。
第1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洗手间光晕迷离，乔安倏地被他压在门上，心一嗑，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
    “轻点，外头有人。”娇滴滴的女声透着股极力克制的慌乱。
    “你到底这样勾引过多少人？”莫锴语气低沉似乎还带着怒意，“你和何斯堂，有没有过。”
    “没有，就勾过你。”乔安回得轻佻干脆但说得是实话。
    她从没像这样勾引过其他任何人，她正儿八经撩拨的，只有他。
    “信不信，我在这里，就可以睡了你。”莫锴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冰冷的指腹一点点划过乔安的眉、眼、鼻、唇、脖颈…
    激起乔安一阵颤栗。
    这个男人太蛊了！
    明明衣冠楚楚，一副金丝方框眼镜斯文又禁欲，嘴里却说着不着调的话，手下动作侵略性十足又分寸拿捏得极好。
    乔安认为，他在逼她服软。
    但她偏不。
    一秒、两秒…
    “莫总，原来您好这口啊，在洗手间？”乔安扫了一圈周围，执拗挑衅道。
    “怕了？”
    “我怕什么，真成了莫总的女人，康城我都能横着走。”乔安越是心如擂鼓越是嘴皮子厉害。
    “那你想吗？”
    “什么？”
    “横着走？”
    “做梦都想。”
    莫锴如王者般睥睨着怀里的女人，须臾后，线条硬朗的脸缓缓靠近，近到彼此间呼吸可闻。
    两人目光相接，丝丝缕缕勾缠。
    因为隔得极近，乔安被清冽好闻和夹杂着淡淡烟草味的男人气息包围，甚至能感受到他坚实身躯逐渐升腾起的热意。
    要命！乔安心里叫嚣。
    这男人五官气质甚至连身上的味道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她感觉自己心间的小鹿已经撞迷瞪了！
    男人气息从她耳边滑到脖颈…
    乔安不由闭上了眼，迎合般扬起脖子。
    男人突然发出一声闷笑，下一秒，倏地松手，往后退了一步。
    原本被坚实身躯锢在怀中软了腿的女人突然间失了倚靠，差点滑坐在地。
    一个暗哑玩味的声音响起，“那乔小姐赶紧回去，洗洗睡，祝好梦。”
    可恶！
    这男人，蛊是真蛊，狗也是真狗！
    乔安知道莫锴让她离开意味着耐性即将耗尽，她急忙言归正传。
    “莫总，我的方案您真看过？”
    莫锴淡淡：“嗯。”
    乔安：“然后？”
    莫锴：“你不是知道了。”
    “刚刚那个女人的方案比我的好？我的有那么差？！”
    莫锴凝视着她，“这么没自信？她的，远不及你的。”
    乔安心不由一喜。
    “所以我？”
    “没戏。”
    乔安真想一口咬上去。
    这个男人总是用最轻飘飘的态度，给颗糖吃再扔颗雷轰她一下。
    “能给个拉黑富阳的理由吗？”乔安眼巴巴望着眼前的男人。
    “有点耐心，你会知道的。”莫锴理了理身上微皱的衬衫，眼神示意她让开。
    既然人家都说她很快就能知道，乔安自然也暂不纠缠，只是…乔安落在莫锴脸上的眼神逐渐下移。
    “你洗手间不用了？”发誓她这句纯粹是真的为他着想。
    毕竟都来这儿一趟了，不至于裤子拉链都不拉吧。
    “乔安。”莫锴警告。
    要不是刚刚严丝合缝的距离下感受到娇软的身子微微颤抖，还有她挂在嘴上明显戏谑的野心，他可能真觉得她就是个随便的女人。至于洗手间，谁说来这里就一定是上厕所的。
    “哎呀，你想多了！你放心，我这就走！”乔安反应过来，有点尴尬，迅速解开高跟鞋，麻利扔向窗户。
    “你干嘛？”莫锴皱眉。
    “给你腾地儿。”下一秒，乔安一脚踩着洗手台，呲溜窜窗上去了。
    “莫总，方案我会继续改，绝对改到您满意为止！今天多有打扰，咱们回见！”乔安正准备往下跳，突然又响起了什么，回头。
    “莫总，今晚，咱梦里见！”
    没等莫锴反应过来，人已经没影了。
    莫锴摇摇头，打开水龙头，任凭水流冲洗着不久前吴瑶碰过的手背。
第1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夜渐深。
    乔安阖上了新做的方案，这是在上一版的基础上进行的深化完善。
    没有十成也有九成半的把握能让那个人满意。
    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
    乔安躺倒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莫锴，跟她遇到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他冷清沉敛，成熟自若，面对她出格的撩拨和挑衅，泰然处之，似乎还恪守着君子之道。
    她承认，看不懂他。
    神思逐渐迷糊，乔安慢慢陷入睡眠。
    木槿树下。
    “二少…”
    “我，可以吗？”低沉暗哑的声音中压抑着某种喷薄的情绪。
    “嗯。”含羞地应允。
    春色满园。
    ......
    乔安猛然睁开眼。
    卧槽！
    一语成谶，她梦到了莫锴。
    她还直接把人家给睡了？还是在青天白日的室外！
    这春思得够野啊！
    乔安拍了拍通红的脸，蹭地坐起，才发现自己早已汗流浃背。
    简直邪乎！
    食色性也是人之常情，但这么没羞没臊真是头一回，而且这个梦还格外真实。
    只是梦里的莫锴，不似现实中那般锋芒逼人，气质更偏温润儒雅，对待她仿佛是呵护珍宝般极致温柔。
    梦中的体验，简直绝了。
    乔安甩甩头，努力将脑中的旖旎画面甩掉！
    “嗡——嗡——”床头柜上的手机疯狂振动。
    乔安飘忽的思绪被拉回，一把抓起：“小雅，怎么了？”
    小雅的声音明显有些急促和慌乱，“乔姐，您快来公司，出事了！”
    富阳公司。
    乔安在众人怪异的打量中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小雅闻声扭头，满眼通红，指着办公桌那头，“乔姐，她！”
    旋转椅上转过来扬着下巴，鼻孔朝天的吴瑶。
    “乔经理，哦，不，乔…助理。”
    吴瑶眼里是嚣张至极的得意，她缓缓从椅子上站起，绕过办公桌，双手环于胸前，居高临下道：“对不住了，这间办公室，以后是我的了。你要是…”
    乔安没听她废话，直接转身离去，冲进了老板戴明的办公室。
    戴明正咧着嘴翻着什么美女杂志，看到意外闯进的乔安尴尬又不快地将杂志扔进了抽屉。
    乔安冷眼瞥他一眼，“怎么回事？”
    “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不知道敲门的吗？还有，你以为你是谁？麻烦注意你的语气。”
    “我是谁？”乔安冷哼一声，在戴明对面坐下，“富阳仅有的十八个大项目的负责人，算吗？”
    戴明蹭地从椅子上站起：“对！大项目都被你把在手里，你胃口这么大，也不怕噎着了！”
    戴明声音大，引来了一众围观的人。
    门口观火的吴瑶一看这形势妙啊，立马挑出来煽风点火：“乔经理呀，这些年你为市场部确实拉了不少项目，可是大项目你都自己揽着，大伙儿只能跟着你吃冷菜残羹，搁谁谁愿意？”
    乔安居高临下般瞥她一眼，“给你，你能行？”
    “哎哟，看看，你真以为少了你富阳就不行了？还就告诉你了，人家瑶瑶可是莫盛集团莫锴的朋友，今天一早华辰就来通知，撤销了富阳一轮淘汰的决定。”
    乔安一愣，众人则是听了什么惊天大新闻窸窸窣窣。
    “听到没？莫盛的莫锴欸！咱们富阳是要飞黄腾达了？吴瑶也太厉害了！”
    “什么吴瑶，还不改口，吴经理！”
    吴瑶眼里的得意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其他项目你想要什么都行，唯独华辰的不行！”乔安语气坚定。
    公司里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的人。
    今天一早吴瑶就入驻乔安的办公室了，这帮混迹职场的老油子最清楚风往哪里吹了。
    这会自然是第一时间站队表忠心的时候。
    “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人家吴经理好心帮她擦屁股，她还不识好歹！”
    “就是，我早就看她不爽了，说得好听是成天在外开拓市场，鬼知道干什么去了。”
    乔安扭头，“都给我闭嘴！”
    气势凛然。
    众人被吓得一惊，还真闭了嘴。
    戴明坐回椅子上，二郎腿一翘，“乔安，你在康城的风评，自己不知道吗？做了还怕人说？”
    在戴明心里，乔安能力强，工作上有狼性，但有时候太较真原则性极强，平常没少呛他。但因为富阳仰仗她，他有气也不敢撒。
    不过这下好了，有了吴瑶和她背后莫锴这样的靠山，她乔安，算个屁！
第1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仿佛是发泄般，戴明扯着嗓子：“我看你年纪轻轻带俩孩子也不容易，你要是接下来安分守己，做好瑶瑶的助理，我还能分你口饭吃。”
    乔安未婚先孕，25岁就有了两个5岁的孩子，还父不详这事大家众所周知，只是鉴于她原来是经理的身份大家故意闭口不谈。
    戴明今天这话不亚于当众羞辱。
    看热闹的自然不嫌事儿大，甚至都想看看平常不可一世的高傲女人为三斗米折腰的卑微样子。
    乔安缓缓站起，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转身走向门口。
    “馊饭而已，谁爱吃谁吃，姑奶奶我，不好这口。”声音冷厉语气不屑。
    众人愣怔。
    “保安呢？把她给我撵出去！”戴明骂骂咧咧！
    乔安下巴微扬，脊背笔直，“不用劳烦，我自己走。”
    临走前经过吴瑶：“对了吴经理，十八个项目你不是想要吗？都给你，至于接下来的结项报告，也劳烦你带着你的这帮…乌合之众，去完成了，加油哦！”
    众人脸瞬间煞白！
    长廊中，乔安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
    小雅来富阳没多久，一直跟着乔安，自然愤愤不平，“乔姐，他们太没良心了！要不是您拿下那些项目，富阳早成空壳公司了。”
    “不碍事，就当真心喂了狗。”其实乔安不后悔，富阳这几年不成气候，除了戴明，还有就是下面一群跟着混的员工，一个企业，老板和员工如果都做不到一鼓力向上，终难长久。今天这出无疑是提早了她离开的计划。
    “不过结项报告是真解气！先不管他们能不能做出来，一个项目的结项报告就有够他们受了！还十八个！就是白费了您熬的无数个通宵。”
    “趋利避害是大多数人的本性，职场没有实力都白瞎，这次就让这些项目教教他们怎么做人。这段时间跟着我，辛苦你了。”
    乔安倒是很舍不得这个比她其实小不了几岁的姑娘。
    “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人生低谷再低谷，可是，永不放弃才是我的座右铭。”乔安唇角轻牵。
    小雅感觉自己成了被安抚的那个。也是，乔姐实力那么强，一定大有作为！
    “放心吧，走了。”
    “乔姐，照顾好自己。”小雅眼里含着水雾。
    “嗯，你也是。”
    乔安走出办公大楼，最后转身看了一眼。
    莫盛大厦总部。
    莫锴颀长英挺的身姿立在窗前，俯瞰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二少，如您所料，她被富阳赶出来了。”高义低声道。
    “知道了。”
    窗明几净的玻璃窗上，倒映出男人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瞳。
    他单手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方框眼镜，嘴角勾起一抹秘不可查的弧度，捕猎游戏，开始了。
    莫盛大厦，会议室。
    莫锴端坐于首位，集团下属各公司的一把手逐个汇报工作。
    每个人汇报时，他都会认真注视着对方，也不会打断他人，显得格外平易近人和好说话。
    只有了解他的人知道，这些都是表象。
    莫锴对工作的严苛程度，简直丧心病狂。并且每次工作汇报结束，他都会抓住一个典型分析，不亚于公开处刑。
    汇报一轮结束，众人埋首祈祷：倒霉蛋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莫锴弯指轻叩桌面，“华辰和瑞士SRI合作的项目，二级代理招标工作方案谁负责的。”
    话一出，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放下。除了华辰总经理王赫。
    “小舅…莫总，因为时间比较赶，所以我们市场部出的方案可能不够完美。”
    莫锴冷眸看他一眼，将自己面前的一本材料推了出去，分毫不差滑在了王赫面前。
    王赫疑惑翻开，项目合作策划方案。
    落款，富阳医药科技公司市场部，乔安。
    在场众人屏息凝神，良久，听到了首位传来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学学人家的，如果能力不够，不如让贤。”
    莫锴套上钢笔套，起身：“散会。”
    王赫一脸懵圈盯着面前的方案，心里暗暗感叹，乔安，果然有手段啊。
    不如让贤的意思是？
    王赫猛然醒悟过来，看到还未走远的高义，赶忙追上去拦住。
    “高特助，我小舅什么意思？”
    “小王总，您是指？”
    王赫举起了手中的方案。
    “据我了解，这是二少迄今为止看到过为数不多的优秀工作方案，自然是供您学习，小王总莫要辜负二少的良苦用心。”
    “那不如让贤的意思是？”
    “那我就不清楚了。”
    “高特助你跟随我小舅多年，你都不清楚就没人清楚了。”
    “小王总别多想，许是激励您对标优秀。不过能写出这种方案的人才，如果能加入华辰自然再好不过了，毕竟二少经常说，人才是企业的生命之源。”
    王赫似懂非懂，但还是从这句话中拎出了个重点。
    挖人，回去就挖！
第1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如果照往常，今天应该是一个异常忙碌的工作日，但此刻待业在家的乔安睡了一个长长的回笼觉。
    她懒懒从床上爬起，深深打了个哈欠，已经好久没有过不被闹钟叫醒的日子了。
    但是这种日子不能贪念。她得工作赚钱养家，以及打入华辰医疗内部！
    乔安打开电脑，打开了华辰的招聘页，扫了一圈，一如既往两则招聘信息。
    诚聘保洁，月薪6800元。
    诚聘安保，月薪8000元。
    不愧知名企业，保洁阿姨的薪资水平都快赶上她在富阳的基本工资了。
    “嗡——嗡——”手机振动不止。
    乔安抓起滑到免提。
    “乔安小姐吗？”
    “是。”
    “乔小姐您好，我这里是华辰医疗人事部，冒昧问您最近是否有换工作的意向？”
    乔安吓得扭身环顾四周，华辰在她家安监控了？
    “乔小姐？”
    乔安愣愣道，“你们保洁薪资确实高于同行，不过…”要死，她居然对华辰的保洁岗还有点心动。
    “保洁？”对方明显愣怔两秒，随即恢复正常，“乔小姐不知对我司市场部总监的职位是否有兴趣？”
    “啪——啪——”乔安对着自己大腿狠狠拍了两下。
    “嘶——”痛感让她倒抽一口气。
    疼！不是做梦！
    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如果乔小姐有兴趣，可于本周五上午至莫盛总部大厦16楼面试。”
    怎么会没兴趣！乔安简直要被天降的大饼直接砸晕过去了。
    接下来两天，乔安全身心备战面试，专业方面她有信心，至于其他主观因素，她不能左右，但她还是会拿出十足的认真态度去面对。
    周五一早，乔安一早起来梳洗打扮。
    米色职业套装，素妆淡描，长发盘起，脚踩六公分高跟鞋，简约干练又气场十足。
    只是推门准备出发的瞬间，发现她母亲伍悦昨晚又彻夜未归。
    意味着今天歆一医院复诊没大人陪同。
    一直默默在一旁玩魔方的湛湛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仿佛是看出了乔安的心思，“妈妈，我陪歆一去医院。”
    乔安自然不会让湛湛单独带歆一去，只能先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找个地方让他们等着自己，面试结束后直接去医院。
    莫盛大厦，高耸入云。
    “哇——妈妈，这幢楼好高呀！妈妈以后会在这里上班吗？”小小的歆一嘴巴张得大大的，葡萄般的大眼睛圆溜溜又亮晶晶。
    莫盛集团声名赫赫，但是来这里倒是头一次，她朝歆一点点头：“嗯，妈妈一定会在这里上班的。”
    乔安将湛湛和歆一带到莫盛大厦大堂休息区。
    “湛湛，你和妹妹就待在这里，妈妈面试好了就过来接你们好吗？”
    乔安了解湛湛，虽然才五岁，但有着超乎这个年纪的沉稳，比她那个不靠谱的妈让她踏实放心多了。
    湛湛点点头。
    乔安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准备起身。
    “妈妈。”湛湛轻唤。
    乔安顿住。
    两个孩子交换了个眼神，随即乔安左右两脸颊上落下一个重重的吻。
    “妈妈加油，你一定可以。”湛湛小大人般抚了抚乔安额前的碎发。
    “嗯！”乔安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乔安钻进电梯，心里漾起满腔柔情和动力，有这两个宝贝的鼓励加持，她必定会所向披靡。
    大堂，两个漂亮至极的小朋友惹得往来人群纷纷侧目，不少人上前搭话。
    “哥哥，我们可以去楼上吗？这个楼好高，我们去到最上面是不是就可以摘到云朵了？”
    湛湛看了看身边总是上前搭话的人群，有些烦，不由点了点头，牵着歆一走向了一部没什么人排队的电梯前。
    众人看着两个小可爱走向了总裁专用梯，哪里还敢跟上去。
    高义低头看了眼站在电梯一侧的两个小孩，本来想问什么，但看到自家二少正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俩小孩，也就没说话。
    电梯门开。
    莫锴没动。牵着歆一的湛湛也没动。
    莫锴颔首朝湛湛示意：“你先进。”
    “谢谢。”湛湛高冷礼貌又疏离，牵着歆一进去。
    莫锴随后跟上。
    高义故作淡定摁下了66楼，问，“小朋友你们去哪里？”
    “最高层。”湛湛回答。
    66楼就是最高层。
    莫锴给了高义一个眼神。
    高义随即给大楼安保发了条信息：查一下有无谁家孩子走失。
    电梯继续上行，莫锴突然感觉袖口一股力扯着，不由低头。
    一张白皙到近乎透明，洋娃娃般的漂亮小脸洋溢着笑颜看着他，圆圆的大眼睛宛若星辰。
    莫锴记忆中，三个人曾这样扯过他袖口，五年前的苏沐、前几日的乔安，还有今天的这个小娃娃。
    扯拉的方式动作，一模一样。
第1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叔叔，你好，我叫歆一，一往情深，令人歆美的歆一，叔叔你真好看，你缺老婆吗？”歆一拽着莫锴的衣袖没松开，小嘴开机关枪一样咕哝一通。
    旁边高义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家二少还真是老少通吃。
    莫锴一愣，被一个团子大的女娃娃问缺不缺老婆倒是头一遭。
    “小朋友，这个问题要等你长大了才可以问。”
    “歆一，矜持一点。”旁边湛湛不由蹙眉，将歆一拽着莫锴衣袖的小手扒拉开，拉道自己身后，昂着脖子盯着莫锴，小大人的口吻，“这位先生很抱歉，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
    高义再度轻笑出声，这语气和这表情，活脱脱跟他家二少一个样儿。
    莫锴瞥高义一眼，高义干咳一声压住嘴角漾开的笑。
    莫锴看向母鸡护小鸡般的小男孩，明明自己还是个奶呼呼的小娃娃，这架势倒是摆的挺足，不由问他：“你又叫什么名字？”
    “叔叔我和你不熟悉，不必知道我叫什么。”
    高义心里内心戏飞起，敢怼他家二少，有个性，我喜欢。
    偏偏女宝胳膊肘外拐，探出个小脑袋回莫锴：“景湛，景星麟凤，湛湛青天的景、湛！叔叔你叫他湛湛就行了！”
    “歆一，你还要不要看云朵呢？”湛湛语气奶凶奶凶的。
    “看！叔叔你要和我们一起看云朵吗？”
    莫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小女娃娃亮晶晶的大眼睛就下意识点头，“好。”
    “叮！”
    电梯门打开，66楼到了。
    “走吧，看云朵我知道哪里最好。”莫锴颀长的步子迈了出去。
    歆一呲溜一下要跟上去，被湛湛一把抓住：“歆一，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走！”
    歆一一脸无奈，突然掏出胸前斜跨小包里的迷你小ipad，神秘兮兮划拨两下，附在湛湛耳边。
    “看，我刚在一楼拍的这个叔叔的照片了，我听旁边阿姨说他是总裁！就是老板！妈妈以后在这里上班要是有总裁罩着，就没人敢欺负她了！还有，你不觉得这个叔叔很帅吗？拐回家做爸爸多好，哥哥乖，别耽误事！”
    说完，歆一呲溜一下追上去了。
    湛湛无奈摇摇头，跟了上去。
    “哇——”真的好多云朵呀！歆一趴在大片落地窗前，兴奋不已。
    莫锴将西装外套脱下搭在沙发上，走到窗前。
    “好看吗？”
    “嗯，好看！叔叔，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歆一突然扭头，郑重其事道。
    “可以啊。”莫锴回答完后，猛然被自己的不假思索惊到。他不由归咎于自己可能对这个萌娃毫无抵抗力。
    “那我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看云朵吗？”
    原来小家伙打着这个主意呢，他嘴角轻弯，“好。”
    歆一心满意足继续看她的云朵。
    莫锴一扭头，看到自打进屋就坐在沙发一角的小男孩，正专注着什么。
    这两兄妹性格还真是截然不同，一个性格活泼，一个安静高冷。
    莫锴走过去，一愣，小家伙居然喜欢魔方，这点倒是跟他志趣相投。
    湛湛耷拉着脑袋，好似在很认真地在思考。
    莫锴注意到他手中的魔方，其他颜色齐全，唯独就差最后一块。
    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
    “需要我帮忙吗？”
    湛湛抬起俊逸的小脸，略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莫锴在他身边坐下，只是几秒，居然就完成了！
    一直不苟言笑的湛湛瞬间眼神中有了神采。
    “我教你？”莫锴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对这个孩子就格外有耐心。
    莫锴一步步演示给湛湛看，最后轻问：“会了吗？”
    湛湛取回魔方打乱，小手再次转起，嘴里还喃喃：“上右下右逆左顺，上左顺下逆下，上左下左上左左下左左，上左上左上右下右下右。”
    成功了！
    湛湛将完成的魔方举到莫锴面前，小脸洋溢着少有的激动情绪。
    莫锴愣怔，只演示了一步，这个小家伙居然连三阶魔方的公式都理出来了，实在是叫他有些意外。
    “叮铃叮铃——”
    湛湛的小包中发出一阵声音。他将手中的魔方放下，掏出了包中的声音之源，摁了关闭键。
    原来是个小闹铃。
    下一秒，湛湛熟练掏出一个小盒子，一瓶水，拧开杯盖，喊道，“歆一”。
    歆一很配合地小跑过来，乖乖吞掉。
    莫锴突然意识到，这个小女娃面色白皙的几乎透明，或许有原因。
    莫名，心被一扯。
    小女孩这么小又这么乖。
    小男孩懂事得叫人心疼。
    许是感受到面前帅气叔叔变化的情绪，歆一挨着坐过去：“叔叔，我吃的是魔法药丸，妈妈说因为我是落入凡间的天使，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的，所以要吃这个。”
    莫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是，你是小天使。”
    歆一喜滋滋蹭了蹭莫锴的胳膊，莫锴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融化开来了。
第1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高义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一大两小。
    一向如王者般高高在上的二少此刻似卸下了所有铠甲，面色柔软地坐在两小只中间，画面格外美好。
    只是他这个旁观者，总觉得这俩孩子的眉眼和他的二少格外相似，特别是那个小男孩，细看简直是缩小版的二少。
    “二少。”
    莫锴抬眸。
    “16楼的面试，她顺利过初面了，接下来将由小王总进行终面。”
    “哦？”莫锴盯着孩子的眼睛都没抬，“让她上来，会议室等着。”
    “您是要亲自终面？”
    “机会给到她，至于能不能抓住，莫盛还是要看实力。”
    “是，我这就去通知。”
    莫锴起身：“叔叔要离开一会，你俩在这里可以吗？”
    “叔叔，我们也要回去了，妈妈等会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湛湛背起小书包。
    歆一跟着站起来：“叔叔再见，改天再来看你。”
    “对了，湛湛，等等。”莫锴叫住牵着歆一的湛湛。
    莫锴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小东西：“这个送你。”
    湛湛眼睛一亮，是一个四阶魔方，但嘴上还是说：“谢谢叔叔，但我不能要，妈妈说无功不受禄。”
    莫锴嘴角轻牵，看得出是个家教很好的小家伙。
    “那我们交换，我用我的四阶魔方换你的三阶魔方，以后你每成功完成一个可找我换一个，如果你能通关到十阶，可以来找我交换一个愿望，任何愿望都可以，你敢不敢？”
    男人，不论大的还是小的，都很难躲过激将法。
    湛湛从包里取出了三阶魔方递给了莫锴，接过了他大掌中的四阶魔方。
    “敢！”
    “那我们说定了，下次见。”莫锴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眼角噙满了温柔。
    66楼会议室，乔安左顾右盼。
    今天面试比想象中顺利，都是些常规性问题，她自认回答的没什么疏漏，只是终面好像比刚刚的阵仗大了…不是一点半点。
    单这会议室的规格，比刚刚的就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本来还有点游刃有余的乔安，此刻突然开始紧张。
    自动开合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乔安下意识扭头，目光撞上一双幽深似海的眼。
    身型英挺，正装挺括的莫锴走进，气质矜重沉敛似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王者。
    乔安心里一磕，这不就是前不久她梦里占过便宜的那个，不由脸一红。
    莫锴走到乔安办公桌对面，坐下，淡淡看着她。
    看得乔安心如擂鼓。
    “乔小姐，我们直奔主题？”莫锴翻开乔安的简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乔安手伸桌底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提醒自己：“清醒点乔安！打入华辰不能折这儿！”
    “乔小姐，是自考的本科？”
    “是。”乔安不卑不亢道。
    莫锴声音低沉醇厚：“我司没有低于985或211大学的。”
    “商界比尔盖茨、政界美国第十六任总统林肯、学界爱迪生，据我所知，他们都没有漂亮学历傍身，但不妨碍他们走向成功…这个世上没有高学历依旧成绩斐然的大有人在。”乔安顿了顿，反问：“莫盛集团，难道是唯学历论吗？”
    莫锴面色丝毫无恙，嘴角轻牵，不疾不徐道：“乔小姐倒是牙尖嘴利，不过我没兴趣听你讲名人传，不如聊聊你自己的竞争优势。”
    乔安沉吟片刻，从包里取出前段时间修改过的方案，递给莫锴。
    “莫总，这是我上版方案的修改版，在原基础上进行了十六处的细化完善。我是没什么名校傍身，但我工作以来一直践行的原则就是勤勉踏实、永不言弃。这个方案现在虽已经无用，但不妨碍证明我的工作态度。还希望您给我一个机会。”
    不同于她往常刻意的轻佻狡黠，这次的她异常认真，声音细软，显得很乖。
    莫锴骨节分明的长指翻开方案书，上面每一处修改的地方都用颜色笔进行了标准，还做了解释说明。
    如果说上一份方案让他觉得满意。那么这份方案，确实堪称完美教科书。
    但面上，莫锴依旧没有表露出半分情绪，只是慢条斯理地翻阅着。
    乔安盯着他扑克般板正的脸，心里很是没底。
    终于，等来了他阖上方案。
第1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就静静坐在那里，眼神直勾勾落在乔安的身上。那双眼深邃幽沉，漆黑的瞳孔宛若黑曜石般澄亮，但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乔安也挺直腰背故作镇定回望着他，但莫名就是觉得气势逊他好几成。
    面前的莫锴，似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王者，而她，仿佛是等待处刑的犯人，就等他最后一语定生死。
    良久，莫锴终于启唇：“乔小姐，问你几个问题。”
    “莫总您说。”
    “乔小姐，可学过心理学？”
    乔安不知道这个问题和今天的面试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如实回答：“莫总，我的专业是市场营销，不过个人对心理方面也有兴趣，平常有看过这方面的书籍。不过华辰的市场总监岗应该不需要心理学相关背景吧？”
    莫锴没接茬，骨节分明的长指轻叩着桌面，好似在思忖着什么。
    乔安看着眼前这个正襟危坐的男人，实在是没法将他与不久前将自己摁在洗手间门上，说要就地睡了她的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此刻的莫锴，浑身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接近的冷肃气息。
    不过他如果能一直秉承这种公事公办的样子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乔安没把握他是否会因为主观原因而在终面刀了她。
    何况，他曾经也明确表示过，对她的工作方式有意见。
    好在接下来莫锴走着正常的应聘程序，专业问题抛得直接干脆，乔安答得自然也是滴水不漏。
    两人一问一答，倒略有点高手过招的意思。
    几个回合下来，莫锴长指推了把眼镜：“乔小姐今天表现不错。”
    乔安心中不由窃喜：“所以我是通过了？”
    莫锴心里其实早有答案，但故意沉吟片刻后才悠悠回道：“回去等消息吧。”
    乔安心中急待燃放的烟花呲溜一下熄灭了，她没料到是这种结果。
    “莫总，你公报私仇吗？”乔安蹭地站起，劈头盖脸道。
    莫锴弯了弯嘴角，莫名就觉得有点好笑，她刚刚乖得不行的样子都没坚持到面试结束。
    “给个死法吧，痛快点的！”乔安向来都是直来直去，对面这位的温吞做派不亚于是在将她片片凌迟。
    莫锴看着两眼貌似在蹿火的乔安，他有理由相信，要不是今天他是面试官，她会直接扑上来打他。
    可他偏偏觉得，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很是有趣。
    莫锴懒懒倚靠在椅背中，风马牛不相及的突然来了一句：“乔小姐，近来睡得可好。”
    “什么？”乔安一愣。
    莫锴嘴角微勾，就那么静静看着她，好似有着足够的耐心。
    乔安突然就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脸瞬间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看来乔小姐最近好梦了。”莫锴手指轻弯轻叩着桌面，不疾不徐继续道：“康城横着走的感觉，怎样？”
    不是刚刚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的吗？怎么这会突然切换频道改开车还直奔高速了？几个意思？
    乔安不由凝视着对面冷玉沉金般的男人，但他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蕴藏在眼镜后那双沉遂的眼中，让人无法窥探其中深意。
    莫锴眼眸微敛，突然起身，淡淡道：“走吧。”
    “去哪里？”乔安下意识追问。
    “人事部报道。”
    乔安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站起，椅子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拖拽声。
    “莫总，您指我面试通过了？”乔安眼睛直发亮。
    莫锴瞥她一眼：“乔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
    乔安心里腹诽，我哪是没有自信，是你这个男人实在是狗，我不得不防而已！
    莫锴插兜离开，瞥到倒映在窗户中，乔安喜不自禁地原地转圈的样儿。
    他唇角弯起一个密不可查的弧度，颀长的步子迈了出去。
    “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莫锴问向门外的高义。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大堂安保人员看着了，会确保他们的安全，您放心。”
    莫锴点头，走了两步步子顿住：“把乔安五年前的资料都拿给我。”
第1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美好的双休日过去，乔安迎来了去华辰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一身利落职业套裙的乔安站在高耸入云的莫盛集团大厦之下，感慨万千。不久前她还在为一个合作机会费尽心思，如今居然以华辰市场总监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乔安心潮澎湃，但依旧觉得缺乏一丝真实感，不过这种感觉很快被周围步履匆匆的上班人群冲散。
    这里就是现实，是她的职业新生涯的开始，更是歆一恢复健康的希望。乔安不由心情大好，步态轻快走进大楼。
    接下来这段时间，乔安忙的不得了，单就熟悉华辰的内部规章就花了一天，更别提熟悉项目和处理还没上手的日常事务了。好在她学习能力很强，上手还算快。
    只是忙碌的工作间隙，乔安还是会走神，还是因为莫锴。
    虽然同在一幢大楼，但自她上班以来，近一个月了一次都没有碰上他。66楼和16楼，这么近又那么远。
    不过很快乔安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发现自己的思绪极容易因为那个男人跑偏，比如工作一停下，她的面前就会浮现出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逸面容，甚至脑中不时蹦出想见他的念头。
    这对多年游刃有余游走在各色男人中的乔安打击不小，这幅少女怀春的模样不亚于自家院子起火，简直可怖又惊悚。
    何况，那个男人丝毫没将她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时隔这么久，一次都没主动联系过她。
    乔安努力甩掉脑中的胡思乱想，又抽出一份工作文件仔细翻阅。只是没看几秒就啪地阖上，似乎还带着怒气。
    翌日上班高峰。
    电梯间廊道上站满了人。一群原本还在窸窸窣窣聊天的人突然安静，齐刷刷看向一边，乔安不由顺着目光望过去，看到消失了很久的男人正朝电梯方向走来。
    众人待他靠近，齐声问候：“莫总，早。”
    “早。”莫锴眼神淡淡略过众人，颀长的步子迈向另一侧的专用梯。
    乔安感觉到他目光过来，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就轻飘飘移开，仿佛她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属。
    反倒他身后的高义，好歹还和她对视了好几秒，虽然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员工电梯打开，乔安被身后的人推着上去，电梯门阖上的一瞬间，乔安瞥到了斜对面总裁专用梯里的莫锴。
    他今天不似往常般西装革履，外套随意搭在手腕上，墨色衬衫束于裁剪精良的挺括西裤内，更显宽肩窄腰、体态修长。
    一如既往的矜贵帅气。
    只是，乔安发现他表情始终懒懒，好似格外疲倦。
    电梯上行，乔安心思有点飘忽。
    “叮！”电梯门开。
    “谁十六楼，下不下？”
    乔安这才回过神：“对不起，我下。”
    乔安悻悻进到自己的办公室。但每次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乔安都会心情大好，并油然生出一种自己出息了的感觉。
    这里的薪资待遇是富阳的好几倍，办公环境更是比富阳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单就这个办公室，都让乔安萌生出打了鸡血般的干劲。
    不然怎么对得起东家这般阔绰。
    东家？可不就是六十六楼那个男人。乔安感觉自己魔怔了。
    胡思乱想多半就是闲的。乔安摁下了助理的电话：“麻烦把SRI项目的推进方案拿给我。”
    这个项目是当时她想破脑袋想拿下的，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她从卑微乙方变成了甲方。
    乔安心中的烦闷瞬间消散不少，专注投入工作。快要临近下班的时间，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乔安闻声从文件堆里抬眸，看清来人立马迎了上去：“小王总，您看您，有事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成，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呢。”
    王赫被她这一声“小王总”叫得猛然一激灵，要放以前可能是骨头酥的，搁现在只可能是被吓得。
    两人之前没少打情骂俏，但此刻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客气至极。
    “乔总监啊，明天晚上华辰的酒会，就劳烦你费心一下了。”
    明晚酒会之上将公布华辰最新的合作企业，康城所有业内同行悉数在邀请之列。
    华辰背靠莫盛集团，自然吸引众多关注，乔安已经能预料到明晚酒会的阵仗。
    “王总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工作上，乔安向来信心十足也绝不含糊。
    “对了，这是最新的合作方名单和合作方案，既然你是市场总监，不如就由你去给我小舅汇报一下吧。”王赫总觉得他小舅莫锴这几天整个人气场瘆人，尽量能避则避。
    小舅不是说这个女人方案做的好嘛，那就让她去汇报工作吧。王赫再一次被自己机智到。
    “我？这会？”乔安确认。
    “嗯。”王赫郑重点了点头。
第1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抱着文件夹，盯着极速上升的电梯数字，一下一下最终停在了六十六。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乔安感觉到自己心跳也漏了一拍。
    她迈出电梯，没由来觉得脚下的步子有点沉。乔安也纳闷，之前比这更出格的撩拨都有过，她也没露过半分怯，怎么此刻反而显得紧张又慌乱。
    难道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变了？老板和下属...乔安莫名觉得多了一份气色感。
    下一秒，她恨铁不成钢般抡了下自己脑门，自言自语道：“乔安，管管你里面的黄色废料！”
    她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文件夹，终于平复好情绪，步履铿锵走向了总裁办公室。
    只是没想到门口就被高义拦住了：“乔总监，莫总这会正在忙。”
    乔安不由心生敬佩，看人老总，都下班的点了，还在专心工作，她这个拿人工资的社畜，可不得好好向他学习。
    乔安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办公室重重阖着的门突然被推开，走出一个白裙飘飘的貌美女子。
    乔安心中不由啧啧两下：真纯。
    下一秒她心一嗑，敢情忙这个？
    白裙飘飘的美女步履款款经过乔安的时候，美眸上下扫了她一番，随后嘴角含笑离开。
    这一笑，就让乔安有点不爽了。女人有时候很懂女人，特别是不怀好意的，简直就像头顶悬了小雷达。
    乔安从她眼中看到了一瞬间的惊艳，随后转为敌意，最后变为不屑。至于为什么不屑，乔安有点不懂，只能转向高义，认真问：“我好看吗？”
    高义脸一红，点点头。
    “高义。”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两人扭头，莫锴手上拿着一个女士提包，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后。
    高义虎躯一震，随即迎上去。
    莫锴：“把包给她送去。”
    高义麻溜接过，转身离去的步子好似踩了风火轮。
    乔安目光一直追随着高义手中的包，突然有点羡慕那个白裙美人，居然能随随便便落下价值大几十万的爱马仕。
    又纯又有钱。
    乔安不由看了眼玻璃窗中自己的倒影，全身上下估计就耳朵上的耳钉最值钱，还是蓝昕送的。怪不得白裙美人对她不屑。
    乔安丰富的内心戏被莫锴的声音打断。
    “进来。”
    她看了眼周遭，周围已经没别人，于是急忙跟了上去。
    办公室门开，室内暖光晕着黑白灰调的陈设，这片区域如同这个男人一样矜重沉敛。
    乔安第一次来他工作的地方，不免好奇多看几眼。巨大玻璃窗外是灯火璀璨的写字楼和往来交织的车流，整个康城的浮华都净收眼底。
    乔安不由浮现出这个矜贵无比的男人手持高脚杯，立于窗前睥睨众生的样子，想想都蛊人。
    不过这样的男人，大概率是个渣男。就像不久前还在跟她互撩，这会又换别的女人了，怪不得消失了近一个月。
    乔安胸口憋着一通气，但嘴角依旧挂着得体甚至略显谄媚的笑。
    毕竟这位现在是她的金主爸爸。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在这里上班已是天降大运，何况她乔安也不是不洒脱的主儿。
    “什么事？”莫锴兀自坐到了宽大的办公桌后，问向乔安。
    想到方案需要他签字，乔安乖巧麻利将文件递过去。
    桌对面的男人接过，慢条斯理翻了又翻，笔尖却始终停在某处，就是不签字。
    “莫总，是有什么问题吗？”乔安低声问。
    莫锴抬头：“乔总监，在华辰麻烦注意你的行为举止。”
    乔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说方案有问题，是说她的行为举止有问题？乔安此刻由衷觉得，跟这个男人交流是真费劲，因为他总是冷不丁切换频道。
    无奈下她再次侧身看向玻璃窗内的倒影，酒红色衬衫束于黑色高腰包臀窄裙中，长腿踩在黑色细高跟鞋中，妆容也中规中矩，也没有什么过分举动，怎么就惹着他了。
    莫锴单手松了下衬衫前的领结，眸子微敛：“别打我身边人的主意。”
    他身边的人，高义？她什么时候打过高义主意了？
    乔安突然联想到蓝昕有次打趣她的话：“安安，你别没事盯着人看，你这眼睛怎么看都像在勾人。”
第2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随后，乔安眼前又浮现出问高义问题的场景，瞬间顿悟：“我没勾高助理，就是诚心向他请教问题。”
    莫锴表情懒懒：“你好不好看，自己心里没点数？”
    这话乔安就有点不懂了，这是夸她天生丽质要自信呢，还是提醒她丑人不要多作怪？
    乔安努努嘴，瞥了眼桌上阖着的方案，谄媚道：“刚刚那位小姐姐真好看，我就想呀，我要是有人家一半好看该多好，所以就随口问了下高助理。原来莫总喜欢小姐姐那种清纯挂的呀！嗯，您确实有品位！”
    这话一出口，乔安觉得自己是又茶又机智。这番话把他和他相好的马屁都兼顾到了。
    但实际上，她其实是想说那女人真纯，但是装纯她也会，还有信心比那女人装得更好。
    只是她现在不稀得装了，毕竟插足别人感情在她乔安字典里有损阴德。
    觊觎这个男人的心，自那个女人从他办公室走出来的一瞬间就被掐死在摇篮里了。
    她乔安可以不要脸，但不能没底线。有主的男人，再极品她都不碰的。
    莫锴目光如炬盯着她，抿着唇也不说话。
    两人同处一室，还是在夜晚，一旦过于安静，就会显得很奇怪。
    乔安率先没屏住，弱弱道：“莫总，方案劳烦您...”
    “过来。”
    乔安的话被莫锴轻飘飘又甚是诡异的两个字打断。
    她犯懵了，心中疯狂思忖：“他说过来，哪儿？”
    乔安饶是常在男人中间过，也一下没参透其中深意。她此刻就和莫锴隔着一张办公桌，还要怎么“过来”？
    莫锴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指节轻弯叩了叩他面前的办公桌。
    乔安瞥了眼他手边不远的方案，瞬间恍然大悟，莫总约莫是要叫她过去解释方案。
    一向讲究工作效率的她自然也不扭捏，速度起身走了过去。
    谁知下一秒乔安彻底冻住了，这个男人怕不是有大病，直接一把将她抱坐在了办公桌上，大掌撑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凝视着她。
    乔安惊慌失措盯着面前的男人，心里暗唾了八百遍有关莫锴的坊间传闻，全唬人的！
    什么矜贵禁欲，这个男人表面斯文实则浪的飞起，还超级没底线，刚送走一朵小白莲，扭头就想摧残她这株疾风劲草。
    “干嘛？”乔安带着颤意的声音溢出喉咙后自己都吓了一跳，哪里像斥问，倒更像是娇嗔。
    更别说她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正直勾勾盯着对方，不亚于邀君采撷。
    乔安看着面前男人一向幽深的眸子似乎更沉了，心里掐指一算，这男人肯定以为她又在勾他。
    果不其然，这没底线的男人口中吐出了两个宛若惊雷的字眼。
    “吻我。”
    乔安此刻如泥塑的雕像，视线中的莫锴身体逼近，脸部线条如刀刻般流畅，显露于外的脖子苍劲有力又白皙修韧。实在是，太蛊了。
    乔安很不争气的咽了把口水。但理智还是叫她岿然不动。
    你都有相好了，吻你个奶奶腿。乔安心里大骂。
    想到那个清纯小白莲，乔安心里就不爽，不由推了莫锴一把，嘴上明损：“我不偷食。”
    莫锴明显一愣，随即脸色不太好，下颚一直紧绷。
    乔安意识到自己对着金主爸爸说这话好像有点狂，赶紧做小伏低：“莫总，我的意思是您都有女友了，咱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我可不能再祸害了您。”
    她乔安能屈能伸，金主爸爸不高兴了还不得哄着，反正刀自己这种事她乔安也没少干。
    “她不是我的谁。”莫锴语气淡淡，眼神坦荡。
    这次换乔安一愣。误会了？
    “所以，可以吗？”低沉醇厚的声音穿过乔安的耳廓。
    她不由想起自己不久前做过的那个梦，木槿树下，他也是这么问自己：“可以吗？”
    男色当前，原本就居心不良的乔安又没了道德约束，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将她的唇瓣贴了上去。
    两唇相触的一瞬间，乔安感觉到他的身体好似一僵，但奇怪的是...
    这个吻不似想象中的热情似火，反倒是像两块冰坨相碰，毫无温度。
    乔安笨拙地轻触，但对方始终未给她任何回应，甚至他的嘴唇都没动过，感觉只是在任由她动作。
    双目微阖的乔安有些生气地睁开了眼，对上了莫锴漆黑一片的深眸。
第2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眼中的莫锴，眼神专注，深深凝望着她，眼底似乎翻涌着一股排山倒海的情绪。
    但乔安有一瞬的恍然，这抹情绪，好似并非情动，而是想穿透她，直达她心底。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明明是他开的头，却又一副在逗玩她的模样。她都亲吻了那么久，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这无疑让乔安既茫然又受挫。
    她赌气般伸手摘下了莫锴鼻梁上泛着寒光的眼镜，扔在身侧桌上，纤细的胳膊圈住了他的脖颈，将他彻底勾缠下来。
    两人距离近到鼻尖相抵，乔安再度将唇覆上，吻他的动作更加缱绻，甚至报复般，在莫锴薄凉的唇瓣上不轻不重地嗑咬。
    乔安明显感受到了男人的呼吸有了变化，颇有点扬眉吐气。
    只是下一秒，她就后悔了，腰间突然掐上的大掌，唇边猛然席卷而来的力道，无一不充满着侵略性。
    一直按兵不动的男人突然变了...
    两唇相缠，乔安嘴角不可抑制溢出一声嘤咛，随即又被吞没。
    这个吻绵长又热烈，乔安心中千树万树的木槿花开了一茬又一茬。
    神思飘忽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衬衫下摆中钻进了一个冰凉的大掌，抚上了她的肚子右侧，并且始终停留在那一处摩挲，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乔安感觉自己成了油锅里反复煎炸的鱼，浑身战栗无法思考。
    突然，没什么预兆，一切戛然而止，热情垒砌而成的万丈高台顷刻崩塌。
    这本该旖旎的时刻，莫锴竟然倏地抽身离开了。
    乔安喘着气，泛着雾气的杏眸木楞看着面前的男人。
    莫锴眼睫低垂，但遮不住猩红的双目，表情看上去有些落寞，似乎一瞬间有了颓唐。
    良久，她从他嘴里听到了三个字：“对不起。”
    乔安深感迷惑，此刻他衬衫微皱，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但他身上的气质还是那么矜贵沉敛，让她心动又莫名心烦。
    “哐——”门口突然传来重重推门的声音。
    乔安扭身看过去，下一秒推开莫锴，仓皇跳下桌。随即发现自己衬衫早就皱乱不堪，原来束在裙中的衬衫下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抽了出来。
    “你们继续，我等会再来。”方子聿脸上丝毫没有意外闯入的尴尬，反而是一副看到好戏的狭促，嘴角勾着笑重新带上了门。
    乔安小脸红的仿佛能滴出血，面前的莫锴倒是看不出半点慌乱，沉默半晌，他淡淡道：“你先回去。”
    不亚于仓皇而逃的乔安在门口遇上了吐着烟圈的方子聿，这个男人与莫锴一样，放在人群中都是卓尔不群的存在，但周身却有着与莫锴截然不同的气质。
    莫锴是冷玉沉金，而他是邪魅张扬。
    方子聿上下打量了乔安一番，嘴角轻勾目光复杂，莫名就让乔安离开的步子有点打滑。
    办公室门再度被推开：“二哥，你不送送吗？我看她腿软的道都不会走了。”
    莫锴语气冷冷：“下次进来先到前台那儿预约。”
    方子聿狭长的凤眼一挑：“二哥，你认真的？”
    莫锴理了理自己微皱的衬衫，重新戴上刚被乔安扔桌上的金丝方框眼镜，眼眸中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明：“我什么时候逗你玩过。”
第2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方子聿兀自拉开了莫锴办公桌前的旋转椅，慵懒坐下：“你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
    “我说过，管好你自己。”莫锴显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自己并不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
    “也好多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她？”方子聿翘起二郎腿，自顾自继续道：“这个女人在圈子里头，好像名声不太好。何况，她还是你那好侄儿的女人。”
    “她和王赫没关系。”莫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方子聿解释。
    方子聿嘴角一牵：“你怎么知道？她说的？她说你就信？”
    这一连三问确实提醒了莫锴，好像她说的，他莫名都相信。毫无理由般，仿佛下意识。
    “二哥，如果你对这个女人有感觉，养在身边也无妨，毕竟这么多年了，你这么个清心寡欲法，我都怀疑你确实是外头传得那样，有、问、题。”
    方子聿倾身，眼中促狭褪去：“但要认清现实，她不是你心里头那个人。”
    莫锴垂眸没什么情绪的看着他：“不用你提醒我。”
    确实不用方子聿来提醒。他看过乔安的资料，五年前，她不在国外，更没在麻省理工攻读过心理学。
    这几天，他甚至出了趟国，去了趟学校，以乔安的名义再次查了入学记录，如五年前那个女人一样，毫无痕迹。
    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干干净净，无从查起。
    挫败回国，他看到她，那种萦绕在每个骨头缝中的熟悉感再度袭来。于是，他选择了用这样一种荒唐的形式确认。
    结果依旧让他大失所望。
    五年前那个女人的右腹处，有一处烫伤，抚上去是不平滑的凹凸触感。可是乔安的腰腹，光滑如丝绸般，丝毫无恙。
    她不是她，可她明明应该就是她。
    不然，身体本能和熟悉至极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莫锴承认，他不光对她有了异样，甚至情动沉迷。
    方子聿一把转动座椅，滑至莫锴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前：“叫王赫上来。”
    “做什么？”莫锴问。
    “要养在身边的女人，自然要把关系理理清。”方子聿故作正经道。
    王赫推开门的时候，莫锴正举着杯子低垂着头坐在办公桌前，方寰集团狠辣决绝的少爷方子聿也在。
    王赫迈出的每一步好似都如履薄冰。
    “小舅，方少。”王赫战战兢兢问候，大脑飞速运转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大晚上的叫他上来。
    方子聿言简意赅：“你和乔安睡过没？”
    莫锴举着杯子的手一顿，杯中水差点洒出来。
    王赫头摇得跟个拨浪鼓：“没！我发誓！连嘴都没亲过！那女人别看她表面柔柔弱弱，跆拳道黑带几段来着的？总之就是很厉害！”
    王赫嘴巴跟机关枪扫射，关系撇得相当干净利索，越说还越起劲。
    “我跟她接触过，还是有点发言权的，她人前轻浮那套全是装的，实则性子可烈着呢！除非她自愿，否则你动她根指头，她能反过来将你骨头都给卸了，我怎么敢招她！五年前她可是将一个电影制片人打进医院ICU的！”
第2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王赫此话一出，莫锴眉间一蹙，方子聿直接转过座椅，确认道：“打进ICU？”
    “准确讲还不是打，是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一个朋友当时在现场，乔安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满手是血。”
    莫锴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但弯着的指节泛着突兀的白。
    听王赫这么一说，方子聿倒是有点印象了。五年前这桩事因为牵涉到娱乐圈一位小有名气的电影制片人，还被媒体报道过。
    媒体说法是女人为获取电影资源，主动攀附。谁知碰上了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那禽兽意图不轨遭女人以死相抗。
    总之这件事，男人落了个犯罪未遂，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女人则是因正当防卫免除了刑事追究。
    不过在很多管中窥豹的吃瓜群众眼里，这个女人并不无辜，甚至当时流传最多的一句话是：“谁让她贪图名利，不知检点还想走捷径，活该！”
    方子聿这种并不怎么关心八卦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当年他们圈子里的一些公子哥，茶余饭后谈论的狠辣野猫是乔安。
    王赫看了眼莫锴和方子聿，见他俩今天好像不是为了难为自己，只是单纯地听八卦，不由打开了话匣子，将他知道的所谓内幕倒豆子般往外倒。
    “我跟乔安没少接触，外头传她贪图名利，我倒觉着不太像。我追她那会没少给她送过东西，什么名牌包包，她一样没要。甚至出去吃饭还要跟我AA。”
    王赫说得眉飞色舞，丝毫没注意莫锴脸色好似不大好。
    方子聿瞥了眼一脸阴沉的男人，嘴角牵着笑朝向王赫：“你倒是什么人都敢追。”
    王赫说得正起劲，显然没听出来方子聿对他的敲打，还忘乎所以道：“可不是，乔安什么人，带爪的野猫，就我圈子里那些男人哪个不想，谁叫越难驯服的越得劲！”
    “啪——”
    一个黑色文件夹重重落在桌这边。
    “拿上你的方案，出去。”一直沉默的莫锴语气冷冽，蓦地叫王赫一激灵，一直喋喋不休的嘴瞬间打住。
    王赫退出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由扇了把自己的嘴巴子，言多必失怎么又忘了！
    屋里的莫锴拧了拧眉心，样子好似有些疲惫。
    方子聿难得见到莫锴为一个女人动怒，认真道：“二哥，不会真对那女人动心了吧？动心思可以，动心，算了吧。”
    莫锴心绪烦乱，根本不想搭理他，捡起了衣架上的西装，朝外走去。
    方子聿摇摇头跟上，突然想起来什么，追上去问：“子苓今天是不是来找你了？”
    “嗯。”莫锴冷冷回。
    “又烦你了？”方子聿揶揄道：“也就你这么大魅力，让这个小丫头这么死心塌地。”
    “我当她是妹妹。”莫锴言尽于此。
    莫盛大厦十六楼。
    乔安呆愣坐在办公桌前，指腹轻轻摩挲着樱桃般红润的唇瓣，思绪飘远。
    刚刚的吻，要说起初食不知味，可后来明明缱绻浓烈，怎么就说停就停了呢？
    还有莫锴的落寞神态，以及那句对不起，到底又是几个意思。
    乔安左思右想，始终不得解。良久，她好似顿悟，脸上挂着遗憾，低喃道：可惜了，这么极品的男人，原来真不行啊。
    她得出的最终结论：坊间传闻不假，越是高高在上的男人，越是有着致命的缺陷。
    莫锴的缺陷，大概率就是不能人道。
    怪不得他每次都是撩拨几下就收手。
第2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否则，不应该啊。乔安对自己的魅力，其实多少还是有点数的。
    想到这里，她闷闷不乐的心情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纾解。
    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就好，再说来日方长，如果是心理原因导致，她乔安还是很有信心医好他的。
    困惑很久的女人脸上露出了娇俏又魅惑的笑意，拎起包起身回家。
    电梯里，站在乔安前面的两个年轻女孩围着个平板旁若无人交谈。
    “蓝昕这不是作死吗，这么好的资源，给作没了。”
    “谁说不是，本来这次和她演对手戏的是顾辞，顶流顾辞嗳！她错失了顾辞，还得罪了大导，以后怕是再难翻身了。”
    乔安耳朵猛地立起，瞥到了亮着的平板上大喇喇的一行字：
    「新生代女演员蓝昕因缺席新戏开机仪式遭剧组临时换角！」
    配图是蓝昕带着鸭舌帽，被一众记者围着离开片场的照片。
    电梯叮地一声开门，两位女孩离开，乔安木楞了好一会，随即掏出手机。
    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听。乔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匆匆小跑了起来。
    一片漆黑的屋内，蓝昕蜷坐在沙发上，任凭长发垂落肩头，巴掌大的瓜子脸轻轻搁在膝盖之上，身旁高脚杯已倒，杯壁上还挂着一丝红艳艳的残酿，周身充斥着颓丧破碎的美感。
    沙发前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黑，黑了亮，她依然不为所动。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蓝昕长长的睫毛微颤，伸出蜷曲的长腿，撑着沙发沿缓缓起身，只是下一秒，又重重摔坐了回去。
    电子锁传来一阵急促的密码按键声，下一秒密码锁发出“门锁已打开”的提示音。
    “昕昕？”
    乔安摸索着进屋，摁亮了玄关处的灯，屋内瞬间骤亮。
    久处黑暗之中的蓝昕下意识阖上了眼。
    “你喝了多少？”乔安盯着蓝昕面前滚在地上已经见底的红酒瓶，蹙眉问道。
    “安安，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的。”蓝昕半眯着眼仰头看向乔安，答非所问道。
    “你别跟我转移话题。”乔安目光落在了蓝昕白皙锁骨处触目惊心的斑斑红痕，不由语气都提高了两分，“你还没和他断了？”
    蓝昕眼神落寞，语气无奈至极，“安安，我逃不开的。”
    乔安愣怔几秒，挨着蓝昕坐下，轻轻拥着她，低声道：“你现在完全可以，只要你想。”
    蓝昕木然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安安，你听到没？外头的鸟叫声。我挺羡慕它们的，可是我发现自己在笼中待得太久了，已经忘了怎么飞了。”
    乔安看着眼前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蓝昕，恍惚又唏嘘。
    五年前，她从一个变态制作人手中救下蓝昕时，她仿佛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五年了，蓝昕外表虽光鲜亮丽，但只有乔安知道，她心如枯槁，毫无生气。
    而这一切，却是拜蓝昕的哥哥所赐。
    这个哥哥，乔安没见过，甚至那人的名字，蓝昕从来都是用“他”来指代。乔安只知道，那个“他”，仿佛是蓝昕心头的蛊毒，戒不了，离不开。
    因为她爱他，深入骨髓。
    而那个男人，并不爱她，甚至恨她。
第2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七年前，蓝昕母亲结识了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双方都是离异，彼此也有好感，很快就决定重组家庭。
    蓝昕很为母亲开心。因为男人善良儒雅，对她和弟弟蓝昊也如同亲生。
    只是蓝昕没想到，这位叔叔有一对难以相处的儿女。初见之时便直言不讳拒绝接纳她的母亲，千方百计阻挠两家结合，甚至还会变着法的找她和蓝昊的茬。
    即便相处不愉快，蓝昕也始终相信，总有一天这对兄妹会释怀。只是没想到，她没等来这一天，只等到了噩耗。
    蓝昕母亲和那个男人在去领证的路上，突遭意外，车子直直冲进了悬崖，崖底是湍急激流。
    母亲和那个男人尸骨寻到之时，已经面目全非。车上的弟弟蓝昊，尸骨至今未见。
    一夕之间，蓝昕失去至亲，那对兄妹失去了最敬重的父亲。
    十六岁的蓝昕，突遭变故只觉天塌地陷。
    最无助之时，是好心的舅舅收留了她。但很快，蓝昕发现，舅舅不光伪善还人面兽心。
    家中唯一一套住宅被舅舅和舅母侵吞。蓝昕的每一天，缺衣少食是常态，甚至动辄被打骂。最后一丝防线在舅舅拉上她手的时候彻底崩塌，她奋力推开，逃离了那个被虚情假意粉饰过的，可怖至极的家。
    也不知道为什么，仓皇而逃的蓝昕选择摁下了“他”家的门铃。
    十八岁的少年，差点成为她哥哥的人，居然让她进了门。只是当时乔安不知道，这对兄妹早已将他们父亲的死迁怒于她。
    留下她，只为折磨。
    多年后，蓝昕甚至成了“他”圈养的雀，还爱上了这个男人。
    这是乔安所知道的关于蓝昕的故事。至于蓝昕为什么会爱上这个他，是个谜。
    乔安收回思绪，理了理蓝昕显得有些凌乱的发，轻劝道：“昕昕，不爱他了好不好，换个人去爱，你值得更好的。”
    乔安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所爱之人如果那么容易换，天下哪还有那么多悲情虐恋。
    可是蓝昕这么好的姑娘，就是应该被放在心间宠着的。乔安不由心中郁结。
    蓝昕笑得无力又凄美：“我再试一次，最后一次，安安你信我。”
    乔安无奈，对待爱情，男人女人总是这么大相径庭。
    女人可能因为男人很多不经意的瞬间甚至习惯逐渐爱上他，然后死心塌地。而男人如果不爱，女人做什么都只是多余。
    但是蓝昕是倔强的姑娘，表面柔弱，但是向来不撞南墙不回头。乔安了解她的性格，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突然想起了什么，乔安问道：“剧组换角的事怎么回事？”
    蓝昕拧了拧眉心，“这次确实是我的问题，我缺席了，不怪导演。”
    “可是那位大导是出了名的难搞，后面会不会找你麻烦？”乔安忧心问。
    “嗡——嗡——”手机振动声突然响起。
    “你经纪人电话。”乔安瞥了眼来电显示，是蓝昕的经纪人江虹。
    蓝昕眉心微皱，拿起手机接听。
    听筒那边的尖利声音高的都不用开免提，让旁边的乔安都清晰可闻。
    “蓝昕，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为了卢导的这部戏我耗费了多少心力，到嘴的鸭子你给我整飞了？告诉你，就得罪卢导这一桩事，就够你娱乐圈混不下去！还有顾辞，多少一线小花做梦都想和他搭戏，你简直要把我气死！”
    蓝昕面色没什么变化，淡淡道：“江姐，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第2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处理？拿什么处理？我跟你说蓝昕，你听我的话，亲自去给卢导赔个罪，我打听好了，这周六晚上锦绣华庭，卢导在！”
    “我知道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没等江姐继续说，蓝昕挂掉了电话。
    “你要去？”乔安因为蓝昕的缘故，平常也格外关注娱乐圈，关于这个卢导，多少有所了解，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嗯，安安你知道的，我进娱乐圈是为了…”
    “顶流，家喻户晓那种。”乔安替她说。
    蓝昕轻笑一声，声音几乎轻不可闻，“是啊，如果我找不到蓝昊，我就站在最醒目的地方等他来找我。”
    蓝昊死不见尸，反倒是给了蓝昕希望，她执拗地坚信他还活着。
    “我陪你去。”乔安知道蓝昕的心思，不由再次叮嘱她；“那天我陪你。”
    蓝昕嘴角轻牵：“安安，让我自己去面对好吗？你帮我的实在太多了。”
    这些年，不管什么时候，乔安都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有什么事情，乔安永远冲在最前面，蓝昕自觉亏欠她很多。
    “你要跟我算账吗？那你拿命护着湛湛和歆一的怎么算，我们算不清的。”乔安杏眸里落满了水晶灯般稀碎的流芒。
    蓝昕轻轻靠在乔安肩上，淡淡道：“安安，你真好。”
    她俩，感情早已胜似亲人，真要算确实怎么也算不清。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了？”蓝昕突然问。
    “嗯，很顺利，我现在是华辰的市场总监了！”乔安的语气是难掩的开心。
    “真的吗？”蓝昕不由坐直了身体，因为她知道这是乔安一直以来的梦想。
    “是莫盛的华辰？安安，我真为你高兴！”没有什么比见证对方愿望实现更开心的事情了。
    乔安重重点点头，突然瞥到墙上的时钟，立马起身：“我得回去了，两个小家伙在家估计等着急了！”
    蓝昕颔首送她出门，目送她消失在夜幕中。
    像是想到了什么，蓝昕掏出手机，点开经纪人的对话框，“江姐，你上次说得华辰的晚宴，我去。”
    木槿园，莫锴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慵懒又性感。
    “你还不走？”莫锴看了眼一直赖在他这里，不停看手表又纹丝不动的方子聿。
    “你又没有夜生活，催我干嘛？”方子聿说话总是没个正形。
    莫锴丝毫不在意他的揶揄，大手随意捡起酒架上的威士忌，骨节分明的长指夹起两个波纹柱形杯，径直走到了沙发前。
    “啧啧，你这个样子得让多少女人疯，怪不得子苓天天吵着非你不可。”方子聿看着优雅至极又斯文禁欲的男人，打趣道。
    “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莫锴将酒注入杯中，递给了方子聿，反问道：“你去蓝昕那里都要掐点？”
    “二哥，你不懂。”方子聿淡淡道，神色倒不似刚刚的纨绔，沉吟片刻转移话题：“明天华辰的晚宴你去吗？”
    “没我去的必要。”莫锴晃动中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道。
    “那估计很多人要失望了。”方子聿扯了把嘴角，突然想到了什么，“乔安明天也在吧，你侄儿都说了，人家可不缺虎视眈眈的倾慕对象，你不去看着点？”
    莫锴喉结轻滚，咽下一口烈酒，声色无波：“是我的，跑不了。”
第2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华辰晚宴当晚，康城国际商务中心门前车辆穿梭不止。
    饶是有过心里准备的乔安，也被这阵仗惊到了。
    场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媒体，长枪短炮蓄势待发。
    场内，但凡在康城有点地位的全来了。
    虽然华辰这几年在康城的势头逐渐攀升，但还不至于惊动到这么多商界贵胄和媒体记者。
    乔安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听到有人交头接耳：“莫总今天会来吗？”
    原来众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搞得乔安心中也有了期待，不由环顾一圈，他来吗？
    这一扭头说巧不巧，想见的人没出现，冤种前同事吴瑶倒是映入了眼帘。
    两人目光相撞，随即不约而同挂上了八颗牙式虚伪至极的笑。
    吴瑶挽着上次乾硕饭庄出现过的高壮表哥朝她婀娜走来，乔安也主动迎了上去。
    “这不是乔姐么，怎么就这身？虽然你现在不是富阳的员工，但好歹也给点华辰面子嘛，穿这样来人家酒会，是生怕别人不晓得你是混进来的？”
    吴瑶眉毛微挑，嘴角虽含着笑但挂着毫不掩饰的讽意。今天这场宴会到场的非富即贵，她可是使出浑身解数才换来了身边男人带她出席。她乔安这个不入流的货色有什么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
    无非又是混进来的。吴瑶心里笃定的很。
    乔安和眼前的女人共事也有些年头了，对方嘴皮子一动眼皮子一挑，乔安就能知道她想要掀什么浪。
    不过被吴瑶这么一说，乔安倒是想起来今天因在外跑项目，穿了便装和平底鞋。又因时间比较赶，只叫助理将礼服先带过来，还没来得及换。
    她不由低头瞅了眼自己，又扫了周围盛装出席的众人，喃喃道：“大意了，确实有些不合适。”
    这番动作落在吴瑶眼中不亚于坐实了她的猜想，嘴角讥诮更甚：“所以乔姐，行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不是自己的圈子，别强融。”
    乔安故作思考状，配合点点头：“这话很对，还上杆子往里挤，确实不好看。”
    吴瑶白眼一翻，瞥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别着商务中心经理的胸牌，宣誓着他是这个会场中拥有相当话语权的人。
    她不由声音提高了几分：“乔姐呀，你这样贸贸然混进来，万一被赶出去多难看，不如就跟着我们吧，万一有人问起来，你就装作我助理好了，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果然，这番话吸引了正巧擦肩而过的会场经理。
    吴瑶脸色一喜。
    这种级别的宴会，最忌讳的就是闲杂人等混入，吴瑶不由已经开始畅想乔安被赶出去的落魄样。想想都叫人心情舒畅。
    看！经理眼神落在那个女人身上了！神色逐渐...谦恭？吴瑶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乔总监，您的助理已经在休息室等您了。”
    会场经理在宴会筹备阶段就和华辰市场总监乔安打过交道，她很多事都亲力亲为，工作作风细致严谨，让他很是佩服。
    而且，这个女人还绝美。比如今天她即便是一身便服，样貌依旧出众地秒杀现场一众莺莺燕燕。
第2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经理看向乔安的目光自然满是敬意和钦佩。
    这让吴瑶很是诧异和愤懑，再度确认：“你认错人了吧。”
    “您是？”经理将吴瑶上下打量了一番，礼貌问道。
    这句话无疑结结实实打在了吴瑶的脸上。
    康城国际商务中心之所以被外界誉为最高端的社交场所，就是因为他们的服务闻名遐迩。承接的每一场宴会，工作人员都会提前记住每一位宾客信息，以便提供个性化的精准服务。
    经理都不识这号人，意味着她并不是常规途径受邀进来的。
    旁边的高壮表哥有点不好意思，立马上前解释：“这位是我临时带来的女伴。”
    吴瑶脸色瞬间一沉，这男人此前和自己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可是信誓旦旦表示是和莫锴打过招呼，走特殊通道受邀而来的。
    乔安冷冷瞥了眼这对男女，深觉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此，扭头转身准备离开，谁知气急败坏的吴瑶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果然还是咱乔姐道行深啊，也是，拿下人家商务中心的经理，以后什么样的局混不进来。”
    乔安微扬着下巴，即便穿着平底鞋，气势依旧凛然，睥睨着对面这个女人，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乔安抬手甩开胳膊上的手，反向捏住了吴瑶一侧肩膀，贴近她耳边低语：“你是傻吗？给我泼脏水就算了，什么人也敢牵扯。你不觉得就你刚那句话，人家经理可以直接将你拉进黑名单，让你以后再无可能朝这里踏半步。”
    吴瑶身子一抖，猛然看向身旁商务中心的经理。那人面色确实很不好看。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类似吴瑶这样的人很多，自己掉沟里，不是想着怎么爬上来，而是成天算计着怎么把别人一同拉下去。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乔安理了理被扯皱的衣袖，抬脚准备离去时，红唇轻启：“以后啊，别看到我就一口一个姐的，把我都叫年轻了，我这年纪，明明可以当你奶奶。”
    话撂完，乔安撇下怒目圆睁的吴瑶，穿过人群朝侧门走去。
    晚宴已经开始，穿着统一服饰的应侍生们往来穿梭，气氛好不热闹。但细看又总觉得距离宴会高潮还差点意思。
    众人都在推杯换盏，客套寒暄，但所有人好似又都在左顾右盼，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果不其然，入口处厚重的大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众人仿佛商量好般齐刷刷将目光锁住，然后个个面露喜色。
    久未现身的莫锴踏步而来，众人情绪跟烧开的水一样沸反盈天，就连背景音乐的鼓点都不一样了。
    走在半道被激动人群挡了路的乔安有点无语，但不可否认她的心也跟着敲起了擂鼓。
    有些人就是活在万人中央，供人敬仰，奉为神祇的。
    比如莫锴。就往那儿一站，都能自动成为焦点，叫旁人黯然失去了颜色。
    可是神祇也有下凡的一天。
    她乔安就是有野心要将莫锴拉下神坛的人。
    所以，当两人隔着众人目光相碰的一瞬间，乔安就很挑衅地扬起了眉，用那双寒星碎玉般璀璨的双眸发散了一剂缱绻勾魂的媚眼。
第2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与现场大部分男人西装的颜色无异，偏偏就他能把黑色穿得斯文矜贵，风头无两。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男人英姿飒飒，黑曜石般的犀利眸光精准锁在了人群中朝他挤眉弄眼的小女人身上，不由嘴角轻牵，勾起一抹密不可查的弧度。
    乔安心尖儿跟着一颤，颤过之后是一抖。
    这一抖拜莫锴身后的方子聿所赐。
    这个男人实在是...痞、邪。
    乔安思忖了半天，才提炼出了这么两个字。
    不可否认，方子聿的样貌出类拔萃。但今天男人们均西装革履的场合，偏他一身锃亮到反光的黑色皮夹克，里头V型内搭的领口还大敞，露出大片古铜色肌理，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玩世不恭的邪气。
    更惹眼的是，他怀里还搂着个女人，狭长的凤眼目空一切，正旁若无人地和她调笑。
    反观莫锴，无论出席什么场合，身边从不见女伴，总是跟着一身正气的高义。
    乔安对莫锴的好感度瞬间又多了几分。
    满意收回视线打算去换礼服的乔安，突然一怔，抬手揉了揉眼。
    门口立着一抹熟悉的清雅身影，再三确认后，乔安惊讶又心喜。
    蓝昕！
    乔安正想偷偷跟她使眼色打招呼，却发现视线中的蓝昕面色惨白，眸光尽数落在...
    痞邪男人方子聿身上。
    舒缓的音乐声和来宾的交流声流淌在整个宴会厅。
    莫盛集团和方寰集团的掌权人双双到场，门口似乎还站着当红影视小花，来宾们显得格外雀跃，宴会终于迎来高潮。
    但周遭的所有好似都被乔安隔绝，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浑身都在轻颤的女人。
    莫锴边走边朝众人颔首，步子行进间，看到缩在人群中的乔安目光正直勾勾盯着某处，脸上好似挂着纷繁的情绪。
    困惑、惊讶、心疼、愤怒...
    莫锴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身影，有点熟悉，随后想起来，是蓝昕。
    他步子顿住，转向肆无忌惮打情骂俏的男人，语气冷冽叫了声：“方子聿。”
    和怀里女人正打得火热的方子聿蓦地一惊。
    莫锴这种语气叫人全名的时候，一般是警告。只是这无端而来的警告实在是叫人有些莫名其妙。
    身旁的一位宾客适时插了句话：“那是蓝昕吗？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方子聿揽着女人的手一顿，愣怔两秒后非但没松开，手上力道还加大，将女人揽得更紧更近。
    被揽入怀的女人面色娇红一片。
    不远的处的蓝昕脸上毫无血色。
    这番景象，让乔安瞬间火冒三丈。
    下一秒，众人看到一个穿着便服，蹬着帆布鞋的女人突然窜了出来，将黏在方子聿身上的女人一把拉开。
    这些年，乔安维护蓝昕仿佛已经成为了身体本能。
    原本还沉浸在浓情蜜意氛围中的女人突然被打断，对方还是一个穿着打扮一看就上不了台面的。
    女人一脸愤怒和不可置信，又不敢发作，只能跺脚娇嗔：“方少！”
    不可置信的何止这女人一人，在场所有人无不惊讶，就连当事人方子聿也是一头雾水。
第3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被乔安拽开的女人见方子聿不说话，不由又挽上他的胳膊，左右摇晃着：“方少，她欺负人。”
    方子聿看都没看面前雄赳赳气昂昂的乔安，倒是瞥了眼门口愣怔的蓝昕，悠悠道：“宝贝，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女人心里一喜，这个男人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她清楚的很，但是当着众人的面维护她，不论是否真心，虚荣心都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乔安一听，面色骤沉，一把拽过方子聿：“这男人我用会。”
    下一秒，方子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拖走了。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是二女争一夫？
    人群中央的莫锴面色无波，看了眼愣怔的蓝昕，绅士走近，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道：“去看看？”
    蓝昕点头，默默跟上莫锴的步子。
    众人再度惊愕，莫锴和娱乐圈小花蓝昕？
    今天的瓜都太劲爆了吧！
    一间休息室，身高188的方子聿被168的乔安堵在墙角，不知情的，还以为正上演一出女人为求爱壁咚男人的戏码。
    方子聿显然不会这么想，倒是觉得这个女人会跆拳道还真不是王赫胡驺的。
    “乔小姐，你今天目标搞错了吧，你家莫总，在外头。”方子聿语气故意说得极慢，嘴角还勾着笑，显得更加邪魅张狂。
    瞬间让乔安努力压制的火气又噌的起来。
    她攥紧拳头压住情绪：“你有蓝昕了。”
    乔安说得掷地有声，用的还是陈述句。
    提到蓝昕，方子聿脸色微变：“和你有什么关系？”
    “哐——！”
    方子聿被乔安一把力重重摁在了墙上：“你要再招惹蓝昕，我，弄、死、你。”
    乔安双目泛红，最后三个字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吐出来的。
    “安安！”门口的蓝昕冲上来，试图拉开。
    “就这种人，值得你处处维护他？”乔安斥问，“他就是那个人，对不对！”
    蓝昕眸中噙着水雾，倔强不让眼泪掉下来。
    “安安，我们回去说好不好。”蓝昕声音带着颤意。
    “不好，今天必须说清楚！”
    蓝昕在乔安心目中，就是亲妹妹。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情场浪子，根本不值得蓝昕如此对待他。
    方子聿探头瞅了眼门口一直沉着脸的莫锴：“二哥，不管管？”
    莫锴冷冷瞥方子聿一眼，径直走到乔安身旁，拉住她紧攥到指结都泛白的手：“跟我走。”
    乔安正在气头上，看到莫锴突然进来插一脚，还并非站在她这边，口不择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也不是什么...”
    莫锴眸子一缩。
    乔安话没说完，“好鸟”两个字被她识相地咽了下去。
    莫锴面色幽沉，朝着方子聿和蓝昕，语气毫不犹豫且云淡风轻：“你俩出去，把门带上。”
    乔安一看蓝昕跟着方子聿走了，瞬间成了张牙舞爪的猫：“站住，你俩都给我站住！”
    莫锴大手一伸将乔安拦腰抱回，扣在怀里。
    门被咔嚓一声带上。
第3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气得牙齿直打颤，怄得几乎咽不下气：“你是在助纣为孽！”
    莫锴将她拢在怀中，任由她情绪宣泄，直至平复。
    休息室逐渐安静，良久，乔安敛眸：“松开。”
    莫锴下颚紧绷：“不闹了？”
    乔安扬起脸，眼角泛着湿意：“你为什么帮他，你知不知道他对蓝昕都做了什么？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莫锴低头看到她一脸隐忍的不甘，不由放缓语气：“凡事不要只看表象。”
    乔安机械回怼：“他这么伤害蓝昕，我不同意！”
    “你可以看不惯方子聿，但为什么不信蓝昕？她愿意待在方子聿的身边，自有她的道理。感情的事，不论是分是合，都不该外人去替他俩做决定。”
    莫锴语气不疾不徐，就像是轻哄。
    乔安哑口，她怎么会不明白。所以这么多年，即便她知道蓝昕不快乐，她也没强迫她离开。
    因为乔安知道，离开只会让她更痛苦。
    “可是，方子聿...”乔安想到蓝昕上次脖颈处的斑斑红痕，不由问：“他俩干嘛去了？”
    乔安将莫锴猛地推开，一副要去盯梢的架势。
    莫锴一怔，随即伸手将乔安一把扯回，恼道：“你就不能消停会，蓝昕成年人了，她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不行，你们男人都太狗了，孤男寡女在一块准没好事。”乔安在莫锴怀里一阵扑腾。
    男人面色一变。
    乔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误伤他的嫌疑。
    更尴尬的是，她在莫锴怀里不停地动来扭去，不经意下将两人间的气氛搞得有点微妙。
    她感觉到莫锴身体一僵，随即扼住她后腰的力道加大。
    须臾后，暗哑的声音滑过她的耳廓：“这么懂男人？”
    乔安转动着剔透的琥珀色眼球，想着怎么把话给圆回来。
    只是大脑此刻停止了运转，乔安满脑都是那张不断逼近的俊逸面容。
    直到两人鼻尖几乎相抵，莫锴玩味道：“那你觉得，接下来，我会做什么？”
    热血涌上面颊，乔安只觉面部发烫，没办法理智思考。
    莫锴一掌依旧扼住她的腰，另一掌顺着乔安的腰线上移，温热的大掌抚过因娇羞而显媚态的脸。
    乔安只觉喉间干渴。
    趁她愣神间，大掌指腹已经滑至额间，指节轻弯留下了一剂轻弹。
    不轻不重，却叫乔安的心猛地一嗑。
    下一秒，莫锴已经站直，高大的身躯将娇小的乔安整个笼罩在内，闷笑道：“你这脑瓜子里成天在想什么。”
    乔安心里百爪挠心的不爽，这是又被他戏耍了？
    正想跟他理论，见莫锴已经转身走向沙发坐下，正敛眸在手机上输入着什么。
    这个男人总是可以在须臾间切换状态，上一秒还在蛊惑人心，下一秒又一副不可亵渎的尊神模样。
    单单往那儿一坐，凭空衍生出一股鬼畜勿近，生人勿扰的气场。
    乔安简直牙痒痒，恶狠狠瞪着敛眸打字的莫锴，嘴里一字一顿默念：“你、真、狗。”
    莫锴抬眸时正巧撞上嘴巴咧开还没来得及阖上，表情特放肆的乔安。
    乔安一惊，立马收敛。
    莫锴幽幽看她一眼，敛眸继续打字：“说什么呢？”
    “您真帅！”方寸微乱的乔安不假思索道。
    莫锴越发觉得，这个女人说起违心话，都是信手拈来。
    “你和蓝昕什么关系？”莫锴收起手机，抬眸问。
    “朋友，胜似家人。”乔安答。
第3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不语，似乎在研磨这话的意思。
    “莫总，我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莫锴颔首示意她说。
    “你和方子聿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为什么你会和他深交？”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莫锴答非所问道。
    “貌比潘安、沉敛正直、雅人深致、逸群之才...”乔安一脸虔诚样，但语气明明就很狗腿。
    莫锴被她报菜名般的浮夸表演弄得眼瞳都缩了缩：“打住。”
    乔安就等他踩刹车了，她的词库亟待枯竭。
    “方子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也是不是你所认为的样子。”
    莫锴顿了顿，继续道：“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就像你乔安，显露于外的就一定是你？”
    乔安觉得这话倒叫她醍醐灌顶了，自己在外的风评可比方子聿差多了，风评就真的能代表她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乔安应该是个有违社会公序良俗的恶女。但恰恰相反，乔安的自我定位一向是新时代好青年。
    一瞬间，她烦闷的心情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排解。
    只是她疏忽了一个问题，莫锴为什么就能确定，她显露于外的并非真的她。
    “叩——叩——”
    “二少。”门外传来高义的声音。
    莫锴起身将门打开，接过一个礼盒。
    门重新被关上，莫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乔安不明所以。
    “过来换上。”
    “什么？”
    “礼服。”
    “我有，在助理那里，我叫她...”
    “就穿这件。”莫锴语气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霸道。
    乔安打开礼盒，是一条皓白色长裙，乍一眼看不出什么特别，但显然不是她往常的妖孽风格。
    但眼前的男人态度好似有些坚决，乔安想着不就一件衣服么，金主爸爸最大。
    都无需做什么心理建设，乔安便开始脱衣服，纽扣解了两颗后才发现不对劲。
    “你要看我脱衣服？”乔安问。
    莫锴本想转身。
    谁知乔安突然嘴欠来了句：“你要想看，我可以脱给你看。”
    乔安心里腹诽，就你，到嘴的吻都不敢接的人。
    她可不还记着刚刚被他摁怀里戏耍的仇！
    莫锴和乔安经过此前多次交锋，关于对方的路数，心里多少都有点数。
    在莫锴心里，乔安就是嘴嗨第一名，实际怂的不行。
    在乔安心里，莫锴就是摆架势第一名，动真格的真不行。
    偏偏两个人，还都喜欢挑衅对方。
    乔安看到莫锴转身，不由脸上挂起一副我就知道的嘚瑟样。
    只是下一秒，乔安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莫锴走向沙发，转身坐下。颀长的身躯往沙发靠背里一倚，长腿交叠，好整以暇。
    紧接着，他长指慢条斯理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镜，淡淡一笑，道：“脱吧。”
第3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得意不过三秒，莫锴转瞬间居于上风。
    这让乔安面子有些挂不住，脚步不由自主挪到了门口。期待这会外头要是有什么人“打扰”一下就好了。
    见莫锴嘴角讥诮的笑意更甚，乔安倔强道：“我检查一下，门锁好没有。”
    嘴上虽这么说，转手却握上了门把手，拉开半个门缝，贼头贼脑环视了一圈。
    四下根本无人，乔安恨恨缩回头，发泄般将门给甩上，狠狠拧了把反锁按钮。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叫莫锴觉得有点好笑。
    乔安扭头看着唇角轻勾，一副看戏模样的男人，心里腹诽，想玩是吧...
    娉婷婀娜的身姿倏地倚在门上，白皙素手覆上了衬衫纽扣，小巧的下巴倨傲微扬，潋滟明眸目不转睛承接着莫锴居高临下般的目光。
    衣扣自上而下粒粒散开。
    但端坐在沙发之上的男人眼中看不出半点情绪变化。
    乔安愤愤，挺沉得住气啊。
    不过，他越淡漠，越激发起她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扣子一路到底，露出若影若现的白色...短窄...打底背心。
    莫锴嘴角勾起一抹明晃晃的灼眼笑意，满目似乎都写着：“就这？”
    乔安学着他的样儿嘴角一勾，矫揉造作地褪下了衬衫，纤长的胳膊拎着一甩。
    衬衫在空中张牙舞爪地划过一个抛物线，落在了莫锴交叠的双腿之上。
    乔安嘴角上翘，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莫锴眉毛一挑，戏还挺多。
    慵懒倚靠沙发里的高大身躯突然端坐起，好看到极致的手捡起横陈在腿上的衬衫，慢条斯理地叠了起来。
    铺陈开来的衬衫在莫锴手中变得熨帖平整。
    天道不公啊，乔安哀叹。
    这男人就坐着叠个衣裳，无端就生出一股优雅至极，矜贵不凡的禁欲气色。
    而自己，反倒像是他手下被收拾妥帖的衬衫，规规矩矩。
    一套宛若礼仪教科书般的叠衣动作完成后，男人嘴唇轻勾：“继续。”
    小丑竟是我自己，乔安心塞。刚刚的嚣张气焰也不见了踪影。
    “走近些。”
    莫锴看她愣怔，也不再戏谑，语气格外认真。
    乔安对莫锴总是有种莫名的顺从，很配合地走向他。
    白色短款小背心，紧身牛仔裤，脚踩帆布鞋。
    和她以往刻意过头的性感不同，这会更添了丝纯-欲味道。
    莫锴一直岿然不动的眸色终于有了变化，眼神还无端有些晦暗不明。
    似窥探猎物的狩猎者。
    乔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马甲线？
    不由有点得意。
    呵，平常的平板支撑没白做。
    就在她自得其乐忘乎所以之时，人被拉下。
    乔安跌坐在莫锴大腿之上，腰腹之处被大掌扼住。
    画面暧昧十足。
    偏偏两个人什么都没做，就互相对望着，像是狩猎者和猎物在最后生死关头的对峙。
    敌不动我不动，是乔安此刻的心境。
第3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但是敌方总是不按照套路出牌，不光动了，甚至解开了乔安牛仔裤的前扣，乔安下意识蹭的从他身上撅起。
    被裤腰遮住的部分小腹在拉扯间露了出来，白皙光滑一片。
    乔安此刻只觉得莫锴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比如有的人会迷恋身体某个部位，莫锴迷恋的怕不就是腰腹。
    真不是一般人。
    乔安尴尬系扣子之时，莫锴已经起身，眸中似乎带着压抑的情绪：“你换吧，我先出去。”
    就知道，他根本不会拿她怎样。
    乔安嬉皮笑脸送走这位金主爸爸，深深吸了口气后打开了桌上的礼盒。
    当双手触碰到衣料之时，乔安就意识到此前对它小瞧了，这可不是件普通礼服。
    一上身，就感觉出它定然价格不菲。
    礼服大多笨重，但这件上身轻如蝉翼，比她的便服还要轻便舒适。
    更特别的是，细看裙摆处，隐隐绰绰绣了大片木槿花，针脚走线用的是同色系，静止不动时很难发现，行动间反倒叫人捕捉到丝丝缕缕勾勒的花瓣，流光溢彩地在裙角起舞。
    礼盒内还有一个小盒子，打开是双闪耀着璀璨星光般的高跟鞋。
    乔安诧异，莫锴是什么时候，弄到这件礼服和这双鞋的。
    更奇怪的是，这件礼服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长度分毫不差，腰部掐腰处精准吻合。
    甚至这双高跟鞋，也完全是自己的尺码。
    乔安换好衣服后，一脸疑窦地拧开了门把手。
    门被打开，乔安吓了一跳。
    莫锴并未离开，正插兜倚在外头的墙上，静待着她。
    乔安对上他的目光。
    他眸光幽沉似海，表情也叫人难以捉摸，好像很震惊，又好像并不意外。
    他这个反应倒叫乔安有点不好意思，问道：“不好看？”
    莫锴沉默不语，视线从乔安脸上往下移，直至裙尾，视线灼灼，认真又专注。
    乔安迫切想听他的意见，却瞧他半晌都不表态，只觉是他不满意。
    女人有时候莫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比如在心动之人的面前。
    没有接收到正向反馈的乔安顿时心生不快。
    莫锴这会半点意见都不愿发表的样子，可不就是告诉她翻车了。
    她就知道，再完美的华服，如果不是自己的风格，都会叫人看着别扭。她不适合这种高贵典雅的温婉风。
    还是热辣妖冶的随性路子让她更自在。
    乔安皱了皱眉，扭头回屋，赌气道：“我这就打电话叫助理把我的礼服拿来，马上换掉！”
    莫锴眼瞳不经意敛了下，跟着进屋，伸手一把扯过她。
    乔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股力扯得失去了平衡，转身的瞬间脚下一个趔趄，额头直直嗑在了莫锴宽阔坚硬的胸膛上。
    “做什么！”乔安怒斥，但为了寻求支撑的手却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莫锴无视她气鼓鼓的脸蛋，兀自抬手，滑过她的耳鬓，探到她的脑后。
    原本扎起的马尾瞬间倾泄而下，披散在白皙的香肩之上。
    莫锴看着她，眸光幽幽，冰凉的指腹将她一侧发丝拢于耳后，醇厚的声线蛊人心魄：“好看。”
    “咚—咚—”
    乔安感觉自己的心跳完全不受控制，赶紧吸一口气平复。
    但效果...甚微。
    视线中的莫锴，突然弓腰倾身，附在她的耳边：“这件礼服，就是为你而存在。”
第3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耳边被温热的气息萦绕，脑中顿时嗡嗡作响，一片乱麻。
    莫锴见她半天不说话，以为她还在闹情绪，又重复了遍：“好看，很适合你。”
    “你从哪里弄来...”乔安话还没说完，门外窜进来个人。
    来人冲进来的一瞬间，冻住。
    三秒后，原地打了个转，步子毫无章法地急急朝外窜。
    门还被咔嚓带上了。
    乔安像是被人撞破奸情似的，脸唰红，拽了拽莫锴的衣摆：“王赫看到了。”
    莫锴微挑了下眉，但整个人依旧不为所动，看了她半晌后，松开，拨通了手机。
    门外传来了唢呐般突兀的手机铃声。
    莫锴眉心一蹙，两三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王赫正在门外手忙脚乱地掏着手机。
    “进来。”莫锴又变成了平日里清冷沉敛，不亲不疏的模样。
    “小舅。”王赫语气颤颤巍巍。
    “什么事？”莫锴理了理微皱的西装。
    “我找乔...舅妈。”王赫瞥一眼乔安，也不知道这会改口能不能弥补自己曾经的逾矩举止。
    休息室瞬间安静的针落可闻。
    气氛和王赫预料的好像不太一样，他这会只想遁地消失，不由怯怯道：“小舅，要么你先忙，我先走了。”
    莫锴面色冷冽，但语气倒是和风细暖：“有事说事。”
    王赫确实有事，但是这会莫锴在，他左右又有点犹豫，
    毕竟，工作上出差错，他小舅是出了名的不会心慈手软。
    莫锴瞥一眼王赫吞吞吐吐的样子，面色稍显不悦：“说。”
    “小舅，今天晚宴上除了公布华辰近期的合作方，还要发布最新研发的一款产品，产品资料原计划是现场发放的，只是刚刚发现这些资料数据存在错误......”
    “捡重点的说。”莫锴打断。
    “这款器材数据存在错误，不能再从这个切入点进行我们的产品宣传。”王赫声音越说越低。
    “数据精准度是医疗器械的命脉，投放市场后关乎的是人命。如果连数据支撑都无法把控，就没有问世的必要。”莫锴冷声道。
    乔安第一次见他疾言厉色地说话，心脏都跟着颤了两下，随即想起来什么，插话道：“莫总，您误会了，这个产品数据已经更正过了。”
    莫锴目光看过去。
    王赫重重吐了一口气，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舅妈给力。
    “今天下午我出外勤时顺道去过研发中心，正巧碰上这个项目组的研发人员。数据问题已经更正，并且多次校核无误。至于资料上的数据错误，应该是还没来得及重新调整。”
    果不其然，乔安话刚落，王赫秘书匆匆寻来，确实是行政人员搞错了，将错误的产品资料带到了现场。
    误会解除，王赫大石头落地，但随即又愁容满面。
    “现有的产品资料发不了，最新的数据即便有了也来不及更改，这个新品发布还怎么开。还有，我们的产品代言人蓝昕也不见了。”王赫一脸求助地看向乔安。
    王赫和乔安同属于华辰，这个时候算得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给我十分钟，再给我一台电脑。”乔安说。
    王赫不由感叹，这个舅妈，能处！
    秘书很快将电脑抱来，乔安熟稔打开PPT软件，指腹在键盘上飞起。
    言简意赅但句句在重点的方块字，在幻灯片中飞快呈现。
    莫锴敛眸看着伏案专注工作的女人，瞬觉今天的晚宴来对了，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第3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知道她机灵狡黠，但不知道她将这股劲儿也游刃有余地用在工作之上。
    比如她知道产品切入点若以数据为支撑，那就需要大量的基础数据去佐证。
    而现在，她没有时间去变更数据。那么，切入点从情怀开始，立足市场定位和实际需求，更能锁定目标人群一击即中。
    十分钟，几乎分秒不差，乔安递上了她的答卷。
    王赫一脸胆颤地看着莫锴。等他发话。
    “等会谁宣讲？”莫锴问。
    乔安看向王赫。
    产品发布，理应总经理亲自来。
    偏偏王赫巴巴望着乔安。他照着念稿子还行，这会临场发挥岂不是要他的命。
    场面沉寂两秒。
    “你去。”莫锴对着乔安道。
    乔安一愣：“我？”
    莫锴点头。
    宴会厅里乐声流淌，觥筹交错。
    众人三三两两围着交谈。
    “莫总怎么露了个面就不见了？”
    “你们说莫总和蓝昕不会是真的吧，不然两个人怎么一起消失了。”
    “名流贵胄身边待着个娱乐圈小花，很常见啊。”
    “可不是，倒是消失的另外一对，瞅着有点邪门。”
    “我刚听一位富阳公司的女士说，拖走方寰集团少爷的是乔安，就是咱康城的狠辣野猫。说是不久前刚因为行为不检点被公司开除了。”
    热衷八卦是大多数的天性，何况这个瓜关乎着这座城的风云人物，众人聊得不亦乐乎。
    “要说乔安这个女人是真的路子野，前阵子不是一直缠着小王总么，这会胃口又大了，居然打起方家大少的主意了。”
    “方子聿什么人，不过你别说，我倒觉得挺般配，都是狠辣的角儿。”
    “怎么可能，这乔安什么身份，跟方子聿就两个世界的人。”
    说这话的男人顿了顿，四下环顾了一圈，刻意压低声音：“小道消息，方子聿和立坤集团家的千金白慕雪要订婚了。”
    “真的假......”话还没说完，厅内灯光倏地变暗，王赫西装笔挺走上台。
    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的人都停下来齐齐鼓掌。
    众人这才意识到被八卦冲昏了头，忽略了今天的重磅环节。
    华辰的新品发布和合作方名单公布。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台上的王赫身上。
    王赫理了理西装，调试了下话筒，激昂有力的声音在宴会厅响起：“尊敬的各位来宾，很荣幸能够邀请到各位见证......”
    被大理石圆柱遮住的乔安，缩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静静候场，觉得王赫打着官腔的样子倒挺像回事。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华辰新任市场总监作新品发布。”
    掌声雷动，万众期待。
    乔安深吸一口气，从容自若走了出去。
    射灯笼罩之下，乔安眼睛有一瞬不适，看不太真切台下人的表情。
    但已下台的王赫倒是看得分外清晰，怎么个个都呆若木鸡？
第3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康城妖孽一般存在的女人是华辰新任市场总监，简直如同一颗鱼雷钻进平静海面，炸开重重涟漪。
    此刻的乔安褪去了不久前身着便服，踩着帆布鞋的质朴模样，一席华贵皓白长裙，在射灯笼罩下泛着潋滟华光。
    乔安的美一向张扬又野性。但今天的着装打扮却宛如从天而降的雅典娜女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高洁气质。
    众人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拥有着千面，面面摄人心魄。
    而往往这样的女人，可不就是聊斋书里头浓墨重彩描绘的...妖孽。
    华辰的新品发布让这样的女人主持，未免太过儿戏。
    质疑声在台下窸窸窣窣弥散开。
    “我应该没认错吧，是那个乔安吧？她不是刚被你们富阳辞退的么，怎么成华辰市场总监了？”吴瑶身边的高壮表哥问。
    吴瑶双目圆睁，一脸惊诧愕然。从这个女人身形款款走出来的瞬间，直至此刻，她依旧不愿意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乔安一定又使了什么花招。
    “王赫，一定是王赫。她追着王赫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王赫又是华辰总经理，怪不得乔安从富阳走得这么干脆利落，原来早攀上高枝了。”吴瑶眼瞳逐渐失焦，木讷喃喃。
    这话叫她旁边的人听去，不亚于煽风点火。
    旁边的人接话：“权色交易？呵，华辰叫这样的人来主持新品发布，是家底子大不怕翻沟里头吗？”
    旁边的旁边人接茬：“可不是，而且也不太尊重人了吧。”
    众人一听，觉得不无道理。接待还要讲究个级别对应呢。
    在场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公司的老总，听一个靠权色交易上位的女人高高在上地大放厥词未免有失身份。
    这个女人站在那里，根本德不配位。
    场下人逐渐被这种抵触气氛渲染，露出不屑鄙夷的神色。
    刚刚还郁闷至极的吴瑶顺时觉得舒坦多了，嘴角挂上深深的嘲讽，爬得再高又怎样，越高跌得越惨。
    现场和吴瑶一样巴不得乔安赶紧下台的还有几个道貌岸然的男人，都是以前对乔安有过狂浪言语的。
    真叫乔安成为华辰市场总监，可不担心以后她在合作上施加掣肘。
    其中一个男人瞥一眼四周，趁势带头聊天，众人逐渐恢复三三两两的交谈。
    明摆着就是抱团无视台上的女人，齐心协力给王赫施压，赶紧换人。
    不明所以的人还真被撺掇了，乔安独自一人立于射灯之下，显得更加突兀。
    一直隐在台侧的莫锴朝高义颔首。
    高义点头，正准备上台维持秩序。
    场上的乔安倒先声夺人：“工作人员，麻烦射灯给到场下聊最嗨的先生。对，就中间那位眉飞色舞的先生，我要没记错，可不就是咱吉奇医疗的张总。”
    高义顿住，转向莫锴。
    莫锴眼神示意他回来。
    工作人员真把笼罩在乔安身上的射灯唰地一下切换到了所谓张总的身上。跟年会揭示大奖得主似的。
    张总挂在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瞬间成为了焦点。
    “张总呀，什么事这么有趣，不妨请您上来，站这个位置，带着大伙儿一起聊。要有什么问题呢，咱没准还能一起参详参详。”
    涓涓细流般的声音流淌在整个空间。
    乔安声音清脆好听，说话的时候更是有种天然抓心的能力。
    众人不由自主停止了交谈，看向她和她嘴中的张总。
    被她点名的张总正是最先撺掇大伙的人。
    男人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当众点名。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回怼：“乔小姐，我可不像你，没那个本事站那个位。”
第3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话里话外都是嘲讽。
    乔安漂亮的美眸居高临下地看向他，丝毫不恼，目光清澈：“也是，您说您每次拐着您的好搭档在招投标中串标拿市场，怎么能做出名堂呢。”
    张总脸直抽抽：“你-他-妈少含血喷人！”
    乔安眼眸一转，对着张总旁边的另一人：“是吧，齐华器械的...齐总？”
    那男人明显脸煞白。
    乔安工作这些年，一直勤勉细致。来华辰的头两天，就对所有提交合作申请的公司进行了尽职调查，背景、人力、优势、劣势均烂熟于心。
    吉奇医疗的张军和齐华器械的齐飞，这两人本就不是善茬，只是乔安也没想到，居然还是蛇鼠一窝。
    是否串标其实很好核实，将两家历次投标记录拉出来比对一下，就能水落石出。
    众人突觉，台上的女人不似看上去那么简单。
    被点名的两家企业老总脸色难看至极。
    台上的女人看上去倒是格外闲适自若。
    台侧的莫锴眼神微动，朝着高义：“确认一下，如果属实，这两家剔除永久合作名录。”
    场下原本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安静。
    “如果大家不想聊了，我们就开始今天的新品发布。”乔安面色倏地切换，变得认真严谨，颔首示意台侧工作人员打开幻灯设备。
    目光正巧撞上了不知何时站在台侧的莫锴。
    乔安有一瞬愣怔，他没走？
    看到隐在黑暗中男人好似与她对视着，她的心一突，随即眼神移开看向场下。
    激光笔被她夹于指尖，PPT页面伴随着她的介绍精准翻页。
    内容详实、重点突出、逻辑清晰的宣讲很快就将现场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不得不说，乔安的切入点和后续讲解很成功，抓人眼球的同时直抵人心。
    原本质疑她的人都默默闭上了嘴，转为紧跟她的思路，听她不疾不徐地将产品性能娓娓道来。
    宣讲过后是提问环节，也是最容易出突发状况的环节。
    但乔安足够自信和专业，应对场下问题都游刃有余，对答如流。
    现场效果无疑是显著的，产品发布圆满成功。
    台侧，康锴鼓掌走出。
    莫锴的出现让现场瞬间沸腾了起来，众人瞠目，莫总一直在？
    乔安看到他步步走向自己，每一步好似都行踏在她的心坎上。
    他靠近她，伸出了手。
    乔安抬手和他轻握。
    “辛苦了，乔总监。”莫锴当着众人和乔安握手，嘴角挂着温润的笑。
    莫盛集团莫锴的掌声，和他的这声总监......
    无疑是戳章认证，这个女人，已经是华辰认定新任市场总监。
    不过她好似并非花瓶，确实实至名归。
    场下瞬间掌声雷动。
    莫锴松手，绅士站到乔安身侧。
    那一天，是乔安此后数年都为之心动震颤的高光时刻之一。
第3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夜色中，康城高架上急速驶过一辆碳黑迈巴赫。
    方子聿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夹着烟卷搭于车窗上，狭长的凤眼挂着无以言喻的烦躁。
    副驾上坐着蓝昕，长长卷卷的睫毛如冷凝寒霜，幽清绝艳。
    除了车子听似有些暴躁的轰鸣声，车内再无其他声响。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方子聿看都没看直接按下了车载公放设备，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传来：“子聿，你不会真跟那个女人走了吧，说好今晚跟我回家的呢。”
    方子聿瞥一眼副驾，唇角懒懒勾起，“改天，我今天有点事。”
    “你真坏，说话不算数！”电话那边的声音腻歪的叫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蓝昕眉心紧蹙。
    那头女人还在继续：“我不管，你现在就来找我嘛。”
    估计没等到回答，女人更加卖力：“你是不是又骗人家！”
    360度环绕式车载音箱将句句腻味娇语充满整个逼仄空间。
    方子聿抬起夹着烟卷的左手，拧了拧眉心。
    一路沉默不语的蓝昕突然侧身转向主驾，红唇亲启，音色娇柔：“子聿哥，我们什么时候到家。”
    电话那头，突然就安静了。
    连同车内，也安静的诡异。
    车子很快驶入一幢别墅，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大门轻阖上，还没等开灯，方子聿步子突然一顿，转身掐住身后人盈盈一握的细腰，猛地往怀里一摁。
    “刚刚叫我什么？”
    黑暗中，两人额头相抵，鼻息可闻。
    蓝昕沉默不语。
    一个霸道至极甚至带着惩罚意味的吻狠狠落下。
    蓝昕唇间吃痛，本能闪躲。
    感受到她的抵触，方子聿倏地摁下玄关处的一排灯控开关，屋内瞬间骤亮。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怎么，还不满足？”方子聿低头俯视着她，眼神带着嘲弄。
    “子聿哥。”蓝昕语气带着乞怜。
    “别这么叫我！”方子聿喝止。
    他反感她这么叫自己。
    可是这段关系，明明就由她蓝昕引起。
    要不是她日记本上的心思意外被他看到，他绝对想不到用男女之情惩罚她。
    感情里，谁先认真谁先输。
    蓝昕承认，是她不争气，先动了心。
    孤注一掷般，蓝昕仰头与方子聿对视，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攀上了他腰间的皮带，眸光澄净：“你是喜欢今天那种类型的女人吗？你怎么知道我不可以？”
    方子聿眸色骤沉，一把扼住蓝昕胡乱动作的手：“够了！”
    蓝昕以前太条顺了，温顺听话，但依旧捂不热方子聿的心。
    直到今天亲眼所见他和别的女人耳鬓厮磨，她觉得自己的单向爱恋，总要有个交代。
    蓝昕主动将自己的唇送上，含上了方子聿的下唇，继续着手上解皮带的动作。
    方子聿身体一僵。
    蓝昕懊恼，她根本不擅长做这些，就连手中的皮带扣怎么解都找不到法门。
    这番动作倒是彻底把方子聿激怒了。
    方子聿将蓝昕一把捞起，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欺身而上。
第4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家里刚安了摄像头。”蓝昕平静说道。
    方子聿窝在蓝昕肩窝处的头都没抬，闷哼道：“怎么，还想事后回味？”
    “如果记者看到了，我俩就再也牵扯不清了，也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蓝昕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方子聿捏住：“威胁我？”
    蓝昕自嘲地抿嘴，目光直视着这个可以对天下人温柔，唯独对她无情的男人，破罐子破摔般直言：“你不是挺喜欢和我睡觉的。”
    方子聿一愣，没想到这么露骨的话从她的口中吐出，但她脖颈处的红痕依旧扎眼，堂而皇之印证着她说得并没有错。
    “是，但馋你身子还不至于叫我失去理智。”方子聿撑着沙发靠背起身，冷漠道：“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即便是知道他会言语伤人，但眼泪还是很快满了眼眶。
    蓝昕别开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样：“既然如此，放我走吧。”
    沉吟片刻，蓝昕重复道：“放我走吧。”
    方子聿一脸不可置信，但也紧维持了几秒，随即便转为无所谓的漠然。
    “你确定？”方子聿目不转睛逼视着她，居高临下道。
    一行清泪顺着蓝昕脸颊滑下。
    方子聿只觉喉间分外干涩吃紧，不由挪开视线。
    “我从来没拦过你，你要离开，自便。”
    从某些角度来说，和蓝昕的这段关系，由她结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早晚有一天，他俩也得断。
    比如，如果他没记错，他将在一个月后，和一个叫白慕雪的女人订婚。
    方子聿转身离开，脸色不复纨绔，倒是格外落寞。
    背后传来蓝昕的声音：“这些年，谢谢你。”
    ———
    莫锴半夜被方子聿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
    他作息一向规律，原本不打算理会，但是今天的方子聿格外执着。
    “出来。”方子聿语气不太好。
    “我睡了。”莫锴淡淡。
    “你还是男人吗？”方子聿今天心情不好，张口就来，“偶尔过个夜生活怎么了！”
    “没兴趣。”莫锴声色依旧没什么起伏。
    “二哥，陪我喝酒。”方子聿语气格外低沉。
    莫锴看了眼时间，拧了拧眉：“哪里？”
    莫锴到锦绣华庭的时候，方子聿正和两个女人玩骰子玩得正起劲。
    “方少，你玩赖！”女人边娇嗔边往方子聿身上靠，“我们不玩这个，玩别的吧。”
    “玩什么？”方子聿嘴角轻挑，大手一伸将趴在他肩头的女人直接掀开了去。
    正巧被门口进来的莫锴瞧见。
    两个女人陪方子聿玩骰子都个把小时了，直犯困，正努力强撑。
    莫锴的到来不亚于帮她俩解围。
    重点是这个男人简直犹如神祇降临，叫人光看几眼就心跳不止，困意全消。
    方子聿抬眸，抱怨道：“二哥，你再磨蹭天都亮了。”
    说完拎起桌上一瓶酒直接朝莫锴扔了过去。
    莫锴接过，找了个离两个女人远点的位置坐下。
    方子聿一看凤眼一挑：“不至于吧，你家那位又不在。”
    莫锴淡定接茬：“嗯，你能耐，你家那位越在，你越浪。”顿了顿，补刀：“可惜，浪大翻船了。”
第4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当莫锴将喝得路都走不稳的方子聿扔进客房的时候，天已露鱼肚白。
    只休息了三小时不到的莫锴并不打算将时间花费在睡觉上，换了身运动服，直接去了健身房。
    每天清晨运动两小时是他这些年雷打不动的习惯。
    他记得五年前，即便行动不便，他也不曾有过懈怠。
    那会，每当他运动过后大汗淋漓之时，就会适时出现一个悦耳动听的娇软声音：“二少，擦擦汗。”
    “二少，毛巾。”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
    莫锴步子一顿，瞥了眼说话的高义，接过毛巾，眉头紧蹙走开了。
    高义愣了下，总觉得刚刚二少的表情好像有些不爽，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
    昨天晚上明明心情还很好啊，应该是看错了。高义急忙跟了上去。
    “二少，后天您飞瑞士的行程已经安排好，这次在那边待的时间预计会比较久，是否需要安排随行人员？”
    高义心里的原话其实是：“要不要安排乔总监随行？”
    莫锴拿水杯的手顿了顿：“后天？”
    “是，后天是您的复诊日。”
    莫锴：“知道了。”
    “那随行？”
    “不用。”
    乔安今天到办公室的时候，左右觉得大伙不大对劲，好像变得比之前更客气了。
    一向深谙职场规则的她笃信事出必有妖。
    突如其来的亲近和疏远都不见得是好事。
    果不其然，窝在茶水间零食架后乔安不小心就听到了企划部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乔安昨天可是出尽了风头。”
    “可不是，就这新品发布怎么也轮不到市场部掺和吧，即便王总不上，也该研发部来，再不济咱企划部也比市场部更符合规矩吧。”
    乔安瞬间顿悟，只要是职场，不论在哪儿，有人的地方就有纷纷扰扰的江湖。
    部门抱团在职场本就司空见惯。
    乔安见怪不怪，窝在零食架后淡定抿着旺仔碎碎冰，丝毫没因为她们这番话心里不痛快。
    倒是接下来的话将她炸得宛如雷击。
    “原先我以为她是借着王总空降的咱公司，现在看来是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可不是，昨天晚宴上她拉走方子聿的时候，可叫人惊得下巴都掉了。方寰集团的方大少嗳！但他不是快订婚了吗？怎么还和各种女人纠缠不清？”
    “订婚，和谁？”
    “你们不知道？咱们华辰新任副总白慕雪，人力资源部前两天就在办她的高管入职手续。”
    “白慕雪，立坤集团家最得宠的三小姐，国外名校毕业的才女，有钱有颜又有才，简直是天之娇女。听说这次入职华辰可是猎头特意挖过来的。”
    “她那样的女人跟方子聿才叫门当户对啊，你们说这些男人放着家里的凤凰不珍惜，怎么就偏偏惦记外头乱七八糟的野鸡呢。”
    “野鸡怎么可能成凤凰。”一阵不屑的嗤笑。
    一直窝在货架后头的乔安慵懒的眸子一缩，将含在嘴角的旺旺碎碎冰吸得呲溜响。
    外头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乔安迈着踩着高跟鞋的步子，哒哒声跟踩在鼓点上似的，眉眼上挑着从货架后走了出来。
    刚刚还滔滔不绝交谈的几个人顷刻间成了泥塑的雕像。
第4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走到门口，乔安停下，拦手招呼不远处的保洁阿姨：“阿姨，劳烦您茶水间打扫打扫，有垃圾，实在臭。”
    勤劳的保洁阿姨一听招呼立马过来，环视了一圈纤尘不染的茶水间，询问：“乔经理，哪里？”
    乔安睥睨了眼不远处立着人的方向：“那边。”
    十六楼办公室，乔安十指交握撑着下巴，似是很认真的思忖着什么。
    良久，她走向沙发，抱起了沙发上的礼盒，走向电梯，摁下了六十六。
    高义正端坐在总裁办的特助办公区，看到乔安过来主动迎了上来。
    “乔总监。”高义看了眼乔安手中的礼盒。
    “高特助，我找莫总还礼服。”乔安看向紧阖的总裁办公室大门。
    “您稍等。”高义推门进去没多久，就出来领乔安进去。
    莫锴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那头，对着电脑的眼睛都没抬。
    高义示意乔安在沙发上稍等片刻。
    “莫总，法资方要求成交价提3%，否则主张合同解除。”
    “除不可抗力因素外，其余不合理诉求，直接司法途径解决，我没时间跟他们耗。”
    原来他正在开视频会议。
    乔安觉得自己来得有些唐突。
    只是专注工作的莫锴，是她没见过的模样，不由吸引她偷偷打量。
    身体正襟危坐，面色凛冽冷肃，谈论问题爱掐重点，讲究效率。
    乔安有一瞬的恍惚，他貌似给了自己足够多的耐心。
    否则，依他的工作风格，不应该会忍受她此前的多次叨扰，甚至有些出格的死缠烂打。
    而这会，她占用他的工作时间，他居然也放她进来。
    没等她细想，会议好似提前收尾。
    “其他问题和高义对接，先这样。”
    莫锴合上了笔记本，抬头看向乔安。
    “有事？”莫锴单手拧着喉间领结松了松，瞥了眼沙发上的礼盒，言简意赅问。
    乔安只觉他又变成了那个清冷疏离的莫总。
    仿佛之前他们所有的亲密举动都只是荷尔蒙作祟下的虚空泡沫。
    也是，成年男女间的某些暧昧信号，并不能代表什么。何况他们也并没有实质行为。
    “我来归还礼服。”乔安说道。
    莫锴敛眸盯她半晌：“我说了，它本身为你而存在。”
    乔安很多时候，觉得莫锴像是一个高端的猎手，总是撩人于无形，风轻云淡地朝人心里头扔颗小石子，就能激起阵阵涟漪。
    而他自己，面色不惊，显露于外的情绪往往又透着清冷疏离，叫她又不敢将他的话作太多遐想。
    “一件衣服而已。”莫锴在乔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淡淡道：“为这个找我？”
    自然不是。
    乔安摇头，如实说：“我想见你。”
    莫锴眼睫微颤：“以后找我，直接过来，不用找借口。”
    乔安心一嗑，他怕不是误会了，但自己好像又被蛊到了。
第4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脸色微热，急忙解释：“我有事想问。”
    莫锴微抬下巴，示意她说。
    “方子聿要订婚了，对方是华辰的新任副总，这事你知道吗？”
    “嗯。”莫锴点头。
    “那你昨晚为什么不让我拦着他，还让他带蓝昕走？”乔安脸色霎时泛白。
    “将来时的事情，并且不可能成真，何必在意。”莫锴语气淡淡但很是笃定。
    “真的？”乔安蹭的从沙发上立起。
    莫锴被她这一惊一乍的模样逗得嘴角一勾：“你要不信，咱不妨打个赌？”
    乔安直勾勾盯着莫锴，“你要骗我，我...跟你没完。”
    这话本意是威胁，却整的像猫爪子挠痒，听上去半点威慑力没有，反倒像是恃宠撒娇，搞的乔安瞬间有点不好意思。
    莫锴抬眸和她对视：“如果我赢了呢？”
    “想要什么都随你。”乔安不假思索回。
    “我要...”莫锴微微抬了下眉梢，良久悠悠吐出个字，“你。”
    乔安从莫锴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满脸坨红，思绪如麻，就连高义跟上来都浑然不觉。
    “乔总监，方便加一下您的微信吗？”
    乔安沉浸在咕嘟咕嘟的粉红泡泡中，条件反射回：“不好意思，我的微信是专用来做微商的。”
    电梯即将阖上的时候，乔安才反应过来，哐地一下拦住门，一把掏出手机：“高特助，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高义加微信纯粹是为他家二少考虑，毕竟这次出差少说又得半个月，帮二少加个微信没准能给他解解闷。
    毕竟每次只要乔安出现，二少心情就会变好。
    乔安好友验证通过一行英文字母，也没细看就熟练将备注名改成了高特助。
    高义将手机收好，目送乔安离开。
    数字缓缓下行，停在了十六层。
    回到办公室的乔安没等屁股坐热，行政部就通知各部门会场集合，说是迎接新任副总上任。
    新任副总，白慕雪，方子聿的订婚对象。
    乔安起身，随着众人前往，早到的人已围坐在一起交头接耳。
    “白总为什么不去方寰集团来咱莫盛啊，她不是方寰未来的总裁夫人么。”
    “白总是事业型女强人，走到今天全靠自己，去方寰的话不如直接接手自己的家族产业，可人家不屑走捷径呗。”
    看得出来，公司所有人对新来的白总都颇有好感。
    会场入口处门开，走进来一个容貌清丽，身材高挑的美人，米色衬衫，白色阔腿长裤，只化淡妆，却亮眼的叫人挪不开视线。
    女人嘴角含笑，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发言席。
    行政主管上前弓腰帮她调试话筒，她抬手示意不必。
    行动举止间都透露着一股子从容不迫的自信。
    乔安只觉，这样的人，必定优秀，且自小被爱意浸润长大，没有经过任何物质世俗的侵扰，最终呈现出这般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不由心生羡慕。
    白慕雪在台上大气谦和地发表上任致辞，语速缓缓，意气风发。
    但乔安依旧觉得蓝昕的样貌和气质，更合自己的眼缘。
    眼缘这个东西很神奇，不是说孰高孰低，而是第一印象，有好有坏。
第4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对白慕雪第一眼的印象自然不能叫坏，但也不见得多好，主要还是因为她身边的人。
    华辰副总办公室距离市场部最近，和乔安的办公室也就隔了十来米的距离。
    乔安去茶水间倒咖啡的瞬间，正巧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白慕雪，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俏丽的女人。
    那女人乔安认得，可不就是前些天从莫锴办公室走出来，对她一脸不屑的小白莲。
    小白莲此刻挽着白慕雪的手，这关系一看就匪浅。
    廊道毕竟不算宽敞，她小小的总监自然得给副总让道。
    乔安原本想和副总打招呼，见她视线并未落在自己身上，就很识相地侧身，安静等她俩先过。
    两人巧笑嫣然从她面前经过，乔安抬步正准备离开，突然被叫住：“乔安？”
    乔安扭头，对上了唤她的小白莲。
    小白莲认识她？乔安倒是有点纳闷，自己名头什么时候这么响了。
    白慕雪听到这个称呼，也不由上下打量了乔安一番。
    乔安看到小白莲走向自己，扬着下巴道：“你别缠着我哥。”
    这句警告叫乔安有点莫名其妙，顺着问：“哪个哥？”
    小白莲眼中不加掩饰的鄙夷，直截了当道：“方子聿不好你这口，不光方子聿，正经男人都不好你这口。劝你省省。”
    这话说得就有点人身攻击的味道了。
    乔安眸子微敛，目光如炬上下扫小白莲一番。
    光看穿着打扮也知道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主儿，大小姐嘛，多少骄纵能理解，但说话未免也太不懂礼貌，往大里说简直就是没家教。
    “你家住八卦阵的？”乔安红唇轻启。
    对方一下没反应过来，顺着问：“什么意思？”
    “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
    “你！”
    “子苓，像什么样子。”一直站在一旁的白慕雪上前拉开了小白莲，转向乔安：“乔总监是吧，你别跟子苓计较，她年纪小不懂事。”
    要不是眼前说话的女人是她副总，乔安直接笑出声。
    这看上去明显二字打头的年纪，还小？
    拉偏架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乔安压住情绪道：“白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白慕雪点头，视线一直追随她消失在廊道拐角。
    “慕雪姐，你干嘛拦我，这女人就是欠教训。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敢肖想我哥和莫锴哥哥。”
    白慕雪转过身：“你说什么？”
    “她可不就是晚宴上拉走我哥的那个女人。”方子苓嘀咕道。
    白慕雪理了理方子苓的衣领，语气似是漫不经心：“除了你哥，她还找过莫锴？”
    “上次我去找莫哥哥的时候就碰到了她，守在莫哥哥办公室外头。莫哥哥的办公区域一般不叫女人靠近的，就她一身狐媚样子的杵那里。”
    “算了，不说她了，就这种妖里妖气的类型，根本入不了他们眼的！慕雪姐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盯好我哥！”
    方子苓再度挽上了白慕雪的胳膊，但见她好似一直在愣神。
    “慕雪姐？”
    白慕雪回过神，刚刚脸上的诧异和不甘仿佛只是旁人看晃了眼。
    她一如既往的清浅笑意再度漾满明艳的眼睑，语气和风细暖：“走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第4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下班路上，收到了蓝昕微信发来的一张照片。
    她搂着湛湛和歆一，三人笑得璀璨，背景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餐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
    微信又发来一个地址。
    蓝昕催促，下班了就过来，我们等你。
    乔安没细想，拦了辆出租车就上去。
    车子停在了一片陌生的高档小区。
    乔安按着地址寻上门，一脸疑窦按下了门铃。
    蓝昕做饭的围兜还没摘，举着铲子趿着拖鞋就来给乔安开门。
    “安安，密码没变。”蓝昕说。
    乔安愣怔，环视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蓝昕拉过乔安，“发什么呆，我们的新家，喜欢吗？”
    乔安更晕乎了，这是什么女霸总般的言论。
    迎面扑来个奶呼呼的小团子，歆一吵嚷着：“妈妈，昕昕阿姨说以后我们一起住这里了对吗？”
    乔安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叫她先去和哥哥玩，自己转身将蓝昕拉到沙发上坐下。
    “什么情况？”乔安问。
    “安安，从今天开始，我要开启全新的人生。”蓝昕嘴角含着笑，眼角却带着湿意。
    乔安不打断，安静地等她继续。
    “我和他，结束了。”
    蓝昕沉吟片刻：“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但我今天不想说，今天我们就单纯地庆祝乔迁之喜好吗？”
    乔安点头。
    她了解蓝昕，轻易不做决定，做了，比谁都要坚决。何况还是关于方子聿。
    “这房子怎么样？”蓝昕话锋转的突兀，叫乔安一下没反应过来。
    “其实这套房子我很久前就定了，我是没有家的人，一直以来想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乔安扫到了墙边打包后还未拆分的行李箱，“你从那里搬出来了？”
    蓝昕点头：“那里不属于我。”
    既然要离开，就不该留在随处都有他气息的地方。
    这才是彻底斩断前缘。
    “安安，我想你和湛湛歆一都搬过来住。”蓝昕见乔安又想像往常一样拒绝，赶忙补充：“这个房子里有你、我、湛湛、歆一、还有小昊，有你们在，这里才是家。”
    乔安有些动摇。
    “你不许说不好，这么多房间，如果都空着，我害怕。而且这里，湛湛和歆一还能有人照顾，你那个家...”蓝昕说到这里突然打住。
    乔安知道她想说什么。
    伍悦经常酗酒不管孩子，还不止一次把男人往家带，即便蓝昕不提，她也会找房子带着湛湛和歆一尽快搬出去。
    “安安，好不好？”
    乔安抬头，对上蓝昕真挚的眼，良久道：“好，谢谢。”
    蓝昕拉起她，“跟我说谢，今天罚你洗碗。对了，今天的菜可是我亲手做的，都没让阿姨插手，你多吃点，你最近好像都瘦了！”
    乔安突然觉得，这样的蓝昕，也挺好，去你丫的方子聿。
    晚饭后，乔安将两个孩子哄睡，便冲进了蓝昕的房间，拉她出去...过夜生活。
    这些年缺失的快乐，乔安要可劲给她补回来。
    “安安，你确定这样不会被认出来？”蓝昕对着镜子问道。
    乔安瞥了她一眼，“怎么，不相信我的化妆技术，你往人堆里吼一声我是蓝昕，你看有人会不会信你。”
    蓝昕低喃：“确实不像我...可这裙子会不会太露？”她扯了又扯，又害怕扯了下边掉上边。
    蓝昕自出道以来走得都是邻家清冷风，妆容也是以裸妆为主，根本没有走过今天的风格。
第4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眼尾上挑的魅惑妆容，黑色抹胸开叉长裙，露出白皙一片的美人谷，直直的长腿踩在绑带式高跟鞋上。
    两个字，惹火。
    显然是乔安经常走的野性风格。
    但这会被乔安强行安在蓝昕身上，虽说第一眼有些突兀，但多看两眼，不由叫人鼓掌叫绝。
    “啧啧，真是妖精。”乔安一脸惊艳模样地调侃。
    蓝昕每次看到乔安这副宛如纨绔公子哥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好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生错了性别。
    但乔安若真生成男人，未免又太可惜。因为她实在太美，比娱乐圈那些当红影星还要更胜一筹。
    红衣似火，妩媚妖娆，美艳不可方物。
    “安安，你知道吗，你才是妖精。”
    妖精这个词在乔安字典里，一向是褒义词。
    “咱也犯得上互吹？”乔安邪魅一笑：“得，走吧，妖精出洞，炸场子去！”
    蓝昕急急跟上，但面色还是有点犹豫：“真不会被认出来？”
    “自信点，把问句换成陈述句。”
    锦绣华庭，康城新开的高端酒吧，是最近名流最爱光顾的社交场。
    之所以受青睐，不仅因为这里的藏酒品类闻名遐迩，私密性还极佳。
    VIP会员制，自动过滤掉纷扰的嘈杂人群。
    乔安的会员卡是今早王赫给她的，说是申请时特意帮她注册的。乔安想着攻市场累人脉难免需要出入那里，也就收下了。
    踏进这家酒吧之时，乔安就觉老板的审美很好，装潢陈设很用心，处处显得贵重但又不落俗套。
    乔安拉着蓝昕坐于吧台之上，点了两杯酒。
    两个女人排排坐没一会就有人上前搭讪。
    “两位打扰了，方便认识一下吗？”一个长相周正的年轻男人靠近。
    “不好意思，我们俩是...”乔安将手轻轻覆在蓝昕手上，眼神意味深长。
    男人瞬间有点可惜的样子，但依旧绅士有礼道：“抱歉，打扰了。”
    看得出，这个场子中的人素质相对较高，搭讪不成也不会死缠烂打。
    蓝昕倒是没细想乔安话里意思，只觉忐忑，以为是被人认出来了。
    乔安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两个人凑在一块旁若无人聊着天，直至音乐变化，舞池中央射灯亮起，乔安拉起蓝昕：“走，跳舞去。”
    蓝昕连连摆手：“算了吧。”
    乔安知道蓝昕跳舞是一绝，自然不肯罢休：“你放心，媒体报道都说你四肢不协调，没人会认出你的。既然要开始新生活，就从回归本我开始！”
    蓝昕被乔安拉进舞池。
    两人随着音乐缓缓扭动腰肢。
    蓝昕刚开始还有点拘谨，但被身旁的乔安和乐声带动，身体逐渐放松，投入。
    不知何时，周围的人已不约而同停下动作，将舞台让给两人。
    舞池中央两个美艳绝伦的女人下巴微扬，眉目流转，踩着音乐，裙角翩跹。
    出腿、提跨、扭腰、甩头......时而婀娜缱绻，时而酷飒利落，极具肢体张力。
    在众人痴痴地注视下，一段热情奔放的伦巴舞精彩落幕。
    掌声雷动。
    乔安牵着蓝昕，转了个圈交换了位置，配合默契地朝众人行了个伦巴谢幕礼。
    抬眸间，乔安倏地一怔。
    她在一众人群中好似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莫锴和方子聿？！
第4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完全没料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见到这两个人，甚至觉得是自己看晃了眼。
    可是这两个人的气质和样貌，分明就是在强有力地宣告，是他俩。
    乔安对上莫锴幽沉似海的眼眸，心跳顷刻间跳乱了一拍。
    只是下一秒，心皱缩。
    莫锴和方子聿的身旁，站着两个女人。
    正是白天廊道上狭路相逢过的白慕雪和小白莲。
    看到他们四人站在一起，乔安脸色瞬间晴转阴。
    蓝昕见乔安突变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蓝昕的心也皱然一扯。
    “昕昕，我们走。”乔安侧身拉走蓝昕。
    佳人离场，场内热度瞬间不及刚刚。
    方子苓拉着方子聿的胳膊：“别看了，人都走了！”
    方子聿神情像是见着什么惊天轶事般不可置信，叫方子苓看来就是叫人勾了魂。
    她不由拧了把方子聿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哥，慕雪姐还在呢！”
    白慕雪上前一步，淡淡道：“乔总监不仅人美，舞跳得也是美艳绝伦。”
    这话从白慕雪口中说出，听上去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夸赞。
    “好看什么，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女人，也是一路货色。”
    方子苓下意识接话，语速又快，丝毫没发现身边两个男人的面色都一沉。
    “不过哥，你觉不觉得乔安身边的女人有点眼熟，我怎么看着有点像蓝昕？”
    “你看错了。”方子聿语气冷冷。
    “也是，虽然我看她不爽，但她倒不至于跟乔安那女人一样，一身狐媚样子！”
    “闭嘴！”方子聿喝止。
    方子苓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一缩。
    方子聿平常很少会对她这个妹妹疾言厉色，更别说还是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今天是方子苓二十二岁的生日。
    也是他们一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方子苓不由红了眼。
    白慕雪见状，主动缓和气氛：“子聿，今天这种日子，别为了外人伤了自家的和气。”
    方子聿没搭腔。
    白慕雪看向莫锴，似是在寻求同盟。
    莫锴始终敛着眸，脸色晦暗不明，似乎并不想掺和。
    场面瞬时有点尴尬。
    不远处一个年轻清俊的年轻人小跑过来：“二哥，子聿哥，你们到了怎么不进去，大伙都在里头等着呢。”
    白慕雪拉着撅着嘴的方子苓率先迈开步子。
    莫锴和方子聿跟上。
    一间豪华包厢内，方子苓被众多俊男美女围在中间。
    从小被宠到大的方子苓多少有些小孩子心性，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就兴致高昂地和朋友们打成了一片。
    莫锴和方子聿对小年轻玩得东西丝毫没有兴致，两人坐在角落。
    “二哥，对不起，子苓是我没教好，所以口无遮拦。”方子聿突然道。
    莫锴没接这话茬，倒是突然提议：“出去透透气？”
    方子聿愣了下，随后点了点头。
    说是透气，莫锴步子似乎并不是去透气的地方。
    方子聿心知肚明地跟着。
    酒吧二楼卡座上，乔安和蓝昕碰着杯，但两人明显不复最初的快意模样。
    说到底，被意外撞上的人扫了兴致。
    乔安愤懑，莫锴白天还在和自己谈情，晚上就和别的女人来酒吧，还和她撞个正着。偏偏这个男人还一脸坦然模样。
第4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想想真是讽刺可笑。
    蓝昕愣怔，她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碰上方子聿和方子苓。
    想想也是冤家路窄。
    两个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丝毫没发现，一瓶红酒已经见底。
    “两位小姐，这是那边那位先生赠得酒。”应侍生送来一瓶红酒。
    乔安瞥一眼，真够下得了血本的，居然是罗曼尼康帝。
    不由抬眸，对上对面卡座上赠酒的男人。
    男人的位置和角度，正好对着她俩刚刚跳舞的舞池。
    想必是看到她俩跳舞了。
    两人目光撞上，男人眼神从她脸上很快滑过，落在了蓝昕的身上。
    乔安一瞬间心知肚明，不由认真打量起他。
    男人带着鸭舌帽，但依旧压不住俊逸出众的相貌，白色衬衫穿出了纤尘不染的味道，正一人端坐在那里独酌，在忽明忽暗的灯光笼罩下，显得气质金贵绝伦。
    乔安有一瞬的恍惚，总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
    乔安凑到蓝昕耳边，低喃道：“昕昕，那边有个帅哥看上你了。你要不要认识一下。”
    蓝昕呛了一口酒，语气已经有点囫囵：“安安别闹！”
    乔安朝着赠酒的男人举杯致谢，耸耸肩表示蓝昕喝多了，不好意思了。
    赠酒出手就是罗曼尼康帝，想必不是普通人。
    长得还这般帅气，也没有因为赠酒就做出任何让人不舒适的行为。
    乔安识人无数，觉得这个男人，初印象倒是很不错。
    敛眸看了眼几乎快睡着的蓝昕，不由摇头。
    谁说酒是个解千愁的好东西，明明越喝心情越差。
    乔安愤愤，准备回家。
    她招呼应侍生，将罗曼尼康帝以赠酒人的名义存起，扶着蓝昕起身离开。
    只是不站起来不知道，一迈步子才发现自己好像也有点飘忽，没走几步高跟鞋一崴，身子一歪，差点连带着蓝昕一起摔倒。
    一个温暖的大掌适时挡了下她的后腰，待她扶着蓝昕站稳，那人手便绅士收回。
    随即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响起：“需要帮忙吗？”
    是刚刚赠酒的男人。
    乔安一下觉得，这人是个正人君子。
    只是这一幕，不巧被出来透气的两个男人撞个正着。
    方子聿几乎没加思索，上前将蓝昕一把抱起。
    乔安一看来人顺时火大：“你把她给我放下！”
    方子聿瞥乔安一眼，颔首示意她自己看。
    醉的不省人事的蓝昕似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居然本能朝方子聿怀里缩了缩，还伸出胳膊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
    乔安瞬间就觉得自己底气不足了。
    方子聿抱着蓝昕要离开，被站在一旁的赠酒男士拦住。
    “你不能带她走。”
    方子聿瞥了眼对方，冷冷：“你谁？”
    “你又是谁？”对方丝毫不惧。
    莫锴见两人一直僵持不下，替方子聿说道：“是她哥。”
    男人看向乔安确认。
    没等乔安说话，蓝昕半眯着个眼，自己来了句：“子聿哥，我想回家。”
    乔安眼睁睁看着方子聿把蓝昕抱走，简直要气炸了！
    偏偏今天这酒妖的很，后劲好像格外的大，乔安伸出去想阻拦的手都跟筛糠似的抖抖抖，丝毫使不上力，人还开始东倒西歪。
    旁边的莫锴眼色一沉，走上前拥住她：“你醉了。”
    乔安满脸潮红，目光涣散但格外倔强：“我！才没醉！你你你......”
    舌头居然捋不直了，好气！
第4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一肚子火，在莫锴怀里一阵扭，想要挣脱他的环抱。
    只是这一折腾，脑子更加混沌，身上更加绵软无力。
    偏偏人还格外倔强，双腿打抖也要撇开莫锴自己走。
    莫锴无奈松开，但大掌始终悬空在乔安后腰不远不近的地方。
    乔安歪歪扭扭走出去，没两步就觉得双腿使不上力，人直直要栽倒。
    莫锴伸手一捞，人被带怀里。
    “你...怎么...还在。”乔安挥着胳膊，卷着大舌头咕哝。
    莫锴收紧了抱着乔安的手，下巴抵在她前额，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乖，别闹了好不好？”
    乔安似乎很受哄，居然真的不闹腾了。
    莫锴将身上西装脱下，像包粽子似的将乔安裹住，再一把将她腾空抱起，走向酒吧出口。
    包厢里。
    白慕雪抬腕看了眼手表。
    莫锴和方子聿出去半小时了，便没再回来。
    要是以往，她不会多想。
    只是今天，不同寻常。
    从今天进门撞见舞池中那一幕开始，这两个男人的情绪就不太对。
    如果方子聿确如子苓所说，被乔安勾了魂，也不是说不过去。
    毕竟刚刚场上那段舞，她一个女人看了都不由心颤。
    只是，莫锴，那个五年前就死了心，再未将任何女人放在心上，甚至鲜少正眼去看女人的人，为什么那么专注。
    甚至，他的眼神中，透漏出她从未见过的，宛若占有欲的东西。
    还是说，是她看错了。
    还有，那两个女人，一身红衣的是乔安，是方子聿的绯闻对象。
    那莫锴目及所处的人，是那个黑裙女人吗？她又是谁？
    白慕雪抿了口酒，似是想验证什么，放下酒杯，走出包厢。
    包厢外，三两人群时不时经过，但都不是她想寻得人。绕了一圈并无所获。
    白慕雪敛眸转身的一刹那，眼角瞥到了一个宽肩窄腰的男人背影，怀中似乎抱着个人，伴随着一抹红色裙角，消失在出口处。
    白慕雪顿足，不由回忆，莫锴今天穿了什么。
    随后自我轻嘲般摇头，是谁都不可能是莫锴。
    他的心，除了苏沐，不可能装得下任何人。更别提，会在酒吧抱着个女人离开。
    否则，她白慕雪，才是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和方子聿，假模假样地谈婚论嫁。
    ——
    木槿园内。
    莫锴抱着乔安，走在灯光迷蒙的大片木槿树下。
    园内花香沁人心脾，凉风阵阵，一直缩在莫锴怀里阖着眼的乔安突然睁开了眼。
    莫锴感觉到衣领口传来一阵拉扯，不由敛眸。
    乔安眨巴着水光潋滟的眸子对着他：“要下来，看...花。”
    莫锴觉得她喝多了事儿还挺多，但也很配合地将她轻轻放下。
    乔安路都走不稳了还晃晃悠悠想跑。
    莫锴紧紧跟着，看她即将摔倒之际，自己倒先搂住了园内最壮的那棵木槿树。
    满面潮红的小脸贴在粗壮的树干上，一只手伸出去捞掉落的花瓣。
    月色撩人，却远不及她。
    莫锴颀长的身姿静立于树下，由着她，陪着她。
    乔安拥着树干傻傻看了好久，突然扭头：“莫总。”
    “嗯？”
    见他应，乔安仿佛小孩子起了玩心，斗胆道：“莫锴。”
    男人好整以暇：“嗯。”
第5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突然咧开嘴角，笑得狡黠，冷不丁来了一句：
    “二少。”
    莫锴眸子一缩。
    乔安半眯着眸子，松开树干，慢慢走向他，倚靠在他宽有力的胸膛之上。
    仿佛这一刻，他是她的大树。
    乔安仰起下巴，微凉的指腹抚上莫锴俊朗的脸，潋滟的眸子在月色下闪着晶耀的光。
    莫锴任由她动作，也不打断，只是敛眸回望着她，目光灼灼。
    “你真好看。”乔安指腹滑动在刀刻般明朗的线条之上，兀自说着：“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做了...一个梦。”
    乔安说完咯咯轻笑了起来。
    笑得身子发软，直直朝后仰去，莫锴一把捞过，哄问道：“梦到了什么？”
    乔安额头嗑在莫锴胸膛上，顺势缠上了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头，轻声到：“我梦到...和你...那个了。”
    含羞顿了顿，又补充：“就在这棵...树下。”
    莫锴身子一僵。
    乔安说完站直身体，手指轻描着莫锴眼镜上的金丝方框，断断续续道：“梦里，你没有...戴眼镜，眼睛...很漂亮，人还...很...温柔。”
    话落，莫锴鼻梁上的眼镜被摘下，乔安的唇覆上了那双涌动着翻江倒海情绪的眼。
    莫锴面色骤变，身体僵住。
    酒精作祟下意识混沌的乔安，指尖戳了戳面前一动不动的男人，落在男人眼睑上的吻逐渐下移，寻到了那片薄凉的唇瓣，恶作剧般嗑咬了上去。
    边嗑还边咕哝：“你为什么和别的女人去酒吧，你明明才说，要我的呢。你要我为什么还要别人，你骗我的对不对。也是，你怎么会真要我呢，你看上我哪里呢。”
    乔安喝多了舌头卷，话还多，叽里咕噜一通输出，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
    “唔——”
    乔安嘴被堵住，堪堪发出一声低吟。
    没什么预兆，乔安被抵在树干上，一掌护着她后脑勺，随后席卷而来的湿热气息将她整个包裹住，充斥着一股压抑已久的侵略性。
    稀里糊涂的乔安并不排斥，甚至贪念沉沦这股熟悉又炽热的味道。
    她睫毛颤颤笨拙地迎合。
    乔安觉得木槿花开得更多了，她又做美梦了。
    朦胧中，乔安好似在耳畔听到了一个带着无限缱绻情绪的轻唤：“阿沐。”
    乔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
    吓得她从床上撅起来老高，扫了眼床上，没有任何人影。
    她松一口气，随即低头瞅自己一眼，一身不属于她的睡衣。
    乔安攥起拳头朝着自己脑壳抡了好几下，丝毫想不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
    唯一印象停留在方子聿把蓝昕带走，自己正和莫锴置气。
    莫锴？
    乔安跳下床，赤着脚就冲出房间，落地窗外是大片木槿树。
    几个清扫卫生的家佣看到乔安，立马停下手中动作：“乔小姐，早。”
    语气丝毫不慌，反倒是乔安脸红一片。
    乔安原地打了个转，留下个“早”字就窜回房间。
    这里是木槿园，莫锴的地方。
    乔安愣怔间，一众家佣推着一整架的衣服进来。
    “乔小姐，请更衣。”
    乔安随意捡起一件，衣服是新的，只是不太是自己的风格。
    不过想到莫锴短时间搞到这些也是费心了，不由问：“莫总呢？”
    “少爷瑞士出差了，今天一早就去机场了。”
    乔安一下失语，良久道：“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乔安此刻心里有太多问号还没来得及解。
    比如，昨晚，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第5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整天下来，乔安的脑子都是懵的。
    懵的还不止她一个，还有临近中午才回家的蓝昕。
    乔安在屋里头不停踱步。
    蓝昕在沙发上兀自发呆。
    湛湛和歆一被徐姨带进书房看绘本。
    大白天的，家中安静地针落可闻。
    时间滴嗒滴嗒过去。
    终于，乔安先回神，三步并两步跨到蓝昕身旁坐下，掰正她的身体，正色问：“坦白局，玩不玩？”
    蓝昕愣怔三秒，点头。
    “昨晚上，你和方子聿，有没有...那个？”乔安第一个问题就把蓝昕问得一愣。
    蓝昕的神情有些飘忽。
    乔安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不会有下次了。”蓝昕眸子沉敛，语气带着隐忍的哽咽。
    乔安轻拍她的肩，“嗯，我信。”
    “安安，我们昨晚上什么都没做。”蓝昕突然道。
    乔安深深看她一眼，长长吐了一口气，听到蓝昕又说：“但昨天是他第一次，陪我过夜。”
    乔安一下没理解透这句话的意思。
    蓝昕嘴角牵起一抹自嘲：“你知道吗？我跟他的这三年，无论多晚，他从不留宿。昨天，是第一次，他待在我身边，整晚。我们没做什么，就是单纯地同塌而眠。”
    “清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到他的脸，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甚至又有了赖在他身边的冲动。”蓝昕仰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乔安不打断，听她继续说。
    “可他说，他要和别人订婚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隐忍的泪，终究还是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滑落。
    乔安这会剁了方子聿的心都有了。
    “安安，我醒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蓝昕擦干泪，笑意坚决。
    “我跟他纠缠了三年，该了结了。我会努力忘记他，好好爱自己，找到小昊，过好属于我自己的生活。”带着对过去的郑重告别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蓝昕眼神甚笃。
    乔安知道，这次她是认真的，不由张开双臂给了蓝昕一个大大的拥抱，用有力的臂弯宣誓，自己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对了，我听徐姨说，你也是今早回来的，你昨晚去哪里了？”
    蓝昕这一问，叫乔安从刚刚的情绪中迅速抽离，转而陷入沉思。
    该怎么和蓝昕说，她和莫锴的事？
    乔安觉得难点在于如何界定她和莫锴的关系。
    恋人肯定不是，情人也不是，还是......炮...友？
    问题是，昨晚上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她丝毫想不起来。
    这种关键时刻断片和缺失了五年前那段记忆的感觉，一样糟糕。
    蓝昕看乔安欲言又止的模样，料想应该是有情况，不由提醒道：“说好的，坦白局。”
    乔安思量再三，弱弱道：“我说了你别惊讶。”
第5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昕真挚点头。
    “昨儿晚上，我在莫锴那里。”
    “莫...锴？昨天和方子聿一道的那个莫锴？”蓝昕惊诧不已，不由确认了一遍。
    乔安点点头。
    蓝昕一愣，随即问：“你们是谈情，还是谈......”
    后面还有个字，她没说出口。
    “性？”乔安帮她接上。
    说实话，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
    但理智叫她，偏向后者更多一些。
    乔安自嘲道：“他愿意认真和我谈感情，未免太奇怪了，还不如直白点，图色，更叫人信服。”
    “和我这样的人谈感情，就得无条件接纳我的所有，好的、坏的、一切流言蜚语，还有最重要的，湛湛和歆一。”
    乔安眨了下眼，继续：“有几个正常男人愿意，更何况是他这种可翻云可覆雨的男人。倒不如直奔男欢女爱来得更实际。各取所需，然后在恰当的时间将这段关系挥刀斩断。这才是成年男女间心照不宣的相处法则。”
    蓝昕皱眉，她和乔安认识多年，深知她嘴硬心软。往常塑造的那股子孟浪不羁的妖魅气场，都不过是她的保护色。
    终归是个外刚内柔，心思剔透之人，怎么可能不奢望真情实感。
    “你怎么知道莫锴不愿意，安安你这么好，不要妄自菲薄。”蓝昕下意识宽慰。
    乔安轻笑不语，感情这种事情，最是不该强求，也最是不该心存妄念。
    只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中积蓄了越来越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叫她已经没办法将莫锴只单纯当做一个只谈性的对象。
    她在他的身上，有了贪念，想要更多。
    当这种贪念产生，人就容易患得患失。
    比如昨天因为他的甜言蜜语而心动，又因他和别的女人一道出现在酒吧而烦闷，而后又因在他家醒来心生悸动，这会又因想不来发生了什么而心塞。
    整个心情简直跟坐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乔安甩甩脑袋顺手捡起了茶几上的遥控器，试图让电视中的声音冲散掉自己脑中的沸反盈天的纷乱情绪。
    电视中正播放着什么星光大赏，各路明星身穿华服争奇斗艳，红毯之上星光璀璨。
    乔安顺嘴问了句：“这是什么活动，是录播吗？你去了没有？”
    蓝昕抬眸看了眼，摇头：“直播。”
    乔安看到红毯之上走过一个高壮的，留着长发的中年男人，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问下蓝昕：“昕昕，你的经纪人是不是让你今晚去锦绣华庭，找那个姓卢的导演，是这人吗？”
    蓝昕点点头。
    下一秒，电视机内的欢呼声猛然高涨，红毯之上阔步而来一个气质斐然的男人，稀碎的黑发洒在额前，眉眼清隽，唇角含笑，一身挺括得体的黑色西装，尽显人高腿长，身姿优越。
    “蓝昕，这人是？”乔安指着这个显而易见现场人气最高的男人问。
    “顾辞，二十六岁就斩获白兰花金奖的人，名副其实的娱乐圈顶流。”蓝昕淡淡道。
    “你和他熟吗？”乔安问。
    蓝昕摇头，“虽然都在娱乐圈，但是鲜少有交集，本来倒是可以合作，只是...”蓝昕黯然一笑：“总之不熟。”
    “昕昕，这人昨晚在酒吧，送了你一瓶罗曼尼康帝！”
    乔安就说，昨晚上就觉得这人眼熟，绝对是在哪儿见过，可不就是霸占电视各大频道的顶流明星，顾辞！
第5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心里自然有私心。
    不都说忘记前任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入一段新的感情，只要新欢足够好，不怕旧爱忘不了。
    这个顾辞，看着就挺好。
    没细想，她关掉电视机，拉着蓝昕回房。
    “怎么了？”
    乔安边翻衣柜边解释，“赶紧换衣服，拾掇一下，晚上锦绣华庭找卢导，争取一下和顾辞合作的那个戏。”
    蓝昕确实要找卢导，倒也不是为了那个戏，也就由着她。
    乔安和蓝昕到达锦绣华庭的时候，没费什么力就找到了卢导所在的包厢。
    娱乐圈大导，到哪里都是被人众星捧月般前簇后拥着。
    偌大的包厢，坐了约莫二十人左右。好几个都是娱乐圈的熟悉面孔。
    卢导坐于首位，正抿着酒和身边一位制作人交谈。
    乔安正想着怎么进去，正巧碰到端着酒水朝这间包厢走来的应侍生，她眼尾一挑，顺手拦下。
    “小哥哥，我来就行。”乔安巧笑嫣然，自带蛊意。
    应侍生是个小男生，面色一红，嗫嚅道：“小姐，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们就是这个包厢的，自己带进去就行了，小哥哥你去忙别的吧。”乔安说话故作娇柔，落在人心上直叫人心痒酥麻。
    小男生被逗得有些手足无措，但又忍不住偷偷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明星蓝昕，他自然认得。至于和自己说话的，这么好看，想必也是娱乐圈的人。
    仿佛中邪般，他将酒水连着托盘一起给了乔安。然后脸红一片慌不择路匆忙离去。
    蓝昕一副安安你可真行的表情。
    乔安轻笑，抚了把衣摆。
    她还是今早从莫锴家穿出的那身白色气质款衬衫裙，自我感觉端上托盘，颇有点高格调酒吧经理的感觉。
    乔安昂首挺胸，推门而入，和蓝昕一道径直走向沙发主位方向。
    起初众人并未注意，倒是和卢导说话的男人余光最先瞥到她，语气略带埋怨：“取个酒也磨磨蹭…”
    话未说完对上乔安的眼，又看到了她身旁的蓝昕，语气不由放软：“这是？”
    “不好意思卢导，酒来晚了。”乔安对着头都没抬的卢导说。
    “卢导，这是您挖掘的新人演员吗？”旁边人问。
    被叫卢导的男人这才抬起头。看了眼乔安，眼光又滑过她看向蓝昕。
    蓝昕迈步上前：“卢导，我是来向您真诚道歉的。”
    到这里，包厢中的人才逐渐发现气氛有变，原本三三两两高谈阔论的也都合上了嘴。
    包厢内逐渐趋于安静。
    在场的人都是圈内人士，自然知道此刻说话的是谁，也知道来龙去脉。让蓝昕放下身段来这儿的目的，无非是顾辞主演的那部剧。
    不乏好事之人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现实中看圈内出了名的高冷小花卑躬屈膝的讨好，可比他们演得电视剧有趣多了。
    何况今天的大导，可不是一般的难搞。
第5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卢导端着酒杯，往沙发背里一靠，下巴一扬一脸嘲讽：“别，您谁啊，不敢。”
    乔安看到这男人对蓝昕阴阳怪气的样子，不由面色一沉攥起了拳。
    蓝昕看了乔安一眼，示意接下来让她自己来。
    “卢导，今天来找您，并不是为了之前的角色，纯粹就是想郑重地向您道个歉。那天确实是事出有因，我不方便讲，但不代表我无辜，所以，对不起。”
    蓝昕鞠躬，诚意十足。
    卢导这种混迹娱乐圈多年的人，勤勉努力的，利欲熏心的，想走捷径的都见多了，唯独没见过真正与世无争的。
    真要这么与世无争，来什么娱乐圈。
    蓝昕的这般说辞，显然对他的触动不大。
    “蓝昕啊，这样吧，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既然你不是为了角色来，那简单，这杯酒喝了，你的道歉我就接受。”
    卢导捡起手边酒瓶，对着圆柱形玻璃杯哗啦啦倾注。
    泛着橙光的液体满到从杯体中直直溢了出来。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那可是最高浓度的白兰地，浅酌可以，这么个喝法，男人都抵不住，何况柔柔弱弱的蓝昕。
    众人屏息凝视齐刷刷看向面色煞白的女人。
    场面逐渐有趣，有人偷偷点开了手机上的相机。
    一直待在蓝昕身旁的乔安躬腰一把接过，“我替她喝。”
    没等卢导说话。
    蓝昕一把夺下，“我自己来。”话落，须臾间杯中酒就被她似白开水一样往口中直灌。
    众人瞠目。
    卢导双手交握鼓掌：“没看出来，倒是个人物。”
    乔安被这一幕刺激的气血直往上涌，但又极力克制着升腾而上的满腔怒意，一把提起桌上一整瓶的白兰地。
    “卢导，是咱有错再先，对不起。您一看就是豪爽的人，没必要跟我们计较。角色的事，她蓝昕不在乎，我作为她的头号粉丝，我在乎。今天我就觍着脸和卢导求个情，我把这瓶酒全干了，角色还请您考虑蓝昕，您看行不行。”
    乔安心里清楚，成年人，歇斯底里从来不是解决问题之道，适时低头也并非懦弱，能将麻烦妥善解决才是王道。
    乔安虽不是圈内人，但不论是长相还是说话的语气神态，都自有一股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势。
    坐在卢导旁边的男人嘴角一扯：“这位小姐，小心牛皮吹破了。”
    这种酒，这种喝法，不得把胃都给喝烧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
    周围几个看似说得上话的人不由起哄：“你要真能喝完，别说卢导，我们手上还有几个本子，任挑。”
    这话显然是戳到乔安了，她提瓶仰头，脊背笔直，白皙颈部滚滚，瓶中酒液以极快的速度见底。
    “不要。”蓝昕拉扯，却使不上力。
    画面充斥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别喝了。”门不知何时被推开，进来一个男人，一把夺下了乔安手中的酒瓶。
    “顾辞！”卢导起身迎接。
    乔安只觉头晕目眩，耳边传来男人带着冷意的声音：“卢导，锦绣华庭是我的场子，还请别在我这里惹事。”
第5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一则视频横扫各大娱乐头条，还提微博居高不下的【爆】
    视频当事人正是昨晚锦绣华庭中以酒致歉的两个女人。
    视频被掐头去尾，只截取了蓝昕和乔安对着几个男人豪饮的片段，配合阴间滤镜和暧昧BGM，确实像是什么不正当场合的不正当行为。
    这番放飞纵酒的样子确实与蓝昕以往的清冷高洁模样大相径庭。
    最近本就被换角风波缠身的她顺时又成了众矢之的。
    不少人直接扣上了清纯白莲花，人间真绿茶的帽子。
    乔安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感觉颅顶都在窜火星子。
    标题五花八门。
    【揭开虚伪的面纱，清纯小花人设塌】
    【独家揭秘自甘堕落的女人，背后的故事】
    ......
    【为搏资源无下限，陪酒不成进医院】
    读到这里，乔安直接脸抽抽，这帮子娱记胡编乱造和移花接木的本事是真的强。
    比如进医院这事，确实有，但不是蓝昕，是她这个大冤种。
    不过医院走一趟，身体没什么大碍。
    至于新闻她倒不是太担心。毕竟消息出来那会最先发飙的是卢导。
    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搞动作，哪怕不是为蓝昕出头，他都没法容忍。
    很快人就被揪了出来。
    是现场一个不懂事的新人演员，拍下来和好友分享，不料被有心人利用，造成事件发酵。
    卢导已经答应会全权处理这个事。同时承诺新剧的角色给蓝昕，虽然不再是主角，但戏份也不少。
    算是个还不错的结局。
    乔安心满意足翻了个身，头还有点晕，但是不妨碍她美得不行的好心情。
    因为刚刚，蓝昕和顾辞一起过来看她，俊男美女，亮眼的叫人挪不开眼。
    像是给自家闺女相看儿郎的婆妈子，乔安心里啧啧了好久。
    真真儿登对。
    她拍着床板儿决定，即刻开始磕真人CP，去你丫的方子聿！
    乔安沉浸在自己幻想CP粉红泡泡中一脸姨母笑的时候，突然瞥到了墙上的时钟。
    嘴角的笑意骤然收回。
    这个时间，莫锴应该早到瑞士了。
    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瞬间心情不美丽。
    这男人，会演深情，但实际比谁都无情。
    一声不响走了，然后连个信都没有。
    乔安瘫回到病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微信好友列表里一阵拖拽。
    纤葱似的手指定在了高特助的微信上。
    乔安选了个猴子招手喊Hello的表情包。点了发送。
    良久，手机微信咯噔了一下。
    乔安速度滑开。
    【？】
    乔安暗唾一声，还真是和莫锴一个样，惜字如金。
    乔安指腹在手机上飞快敲击：
    【已经安全落地了吗？】
    想想，删掉，明显是废话，往返都够了。
    【你们那里天亮了吗？】
    无聊，又删。
    【莫锴在干嘛？】
    太直白，删。
第5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屏幕那头的商务车中，一袭风衣的男人敛眸批阅着手中的文件，额间微微凌乱的发垂落于泛着寒光的眼镜之上，整个人看上去似是有些风尘仆仆。
    “接下来的会议先往后排，时间上还可以再压缩一些。”
    “知道了二少。”
    男人将文件合上，瞥了眼手机。
    微信对话框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却许久未见一个字。
    莫锴嘴角轻勾，正准备直接电话过去。
    突然，一行字飘来。
    【高特助，我觉得你这人刚正不阿，孔武不凡，英俊潇洒，妥妥是小姐姐们喜欢的类型呀，你缺女朋友么？】
    发完这行字的乔安眉飞色舞，一直盯着手机等回复。
    好一会，对面回：【会说你就多说点。】
    乔安心里一乐，看看，这世上谁不爱听漂亮话。
    随即道：【改天给你介绍个，年轻人该浪的时候就要浪，莫要辜负好时光。你可别被你家莫总带偏咯。】
    【偏？】
    乔安深呼一口气，总算是到扯到目标人物身上了，问道：【你家莫总是不是真是传闻中说得，不行？】
    乔安点了发送之后没等两秒就撤回了，虽说这两个问题她特别想知道，因为关系到那晚她和莫锴到底有没有发生啥，但这么窥探别人隐私总归是不礼貌。
    乔安撤回重新编辑了一下，【莫总还好吗？】
    对方没再回复。
    真是跟莫锴一个高冷样！
    乔安顿觉无趣，忿忿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四仰八叉瘫在病床上继续盯着天花板。
    门口传来一声推门声。
    脚步由远及近。
    乔安边侧身边情绪宣泄般嘀咕了句：“昕昕，我难受。”
    毫无防备对上一双幽沉如寒潭的眼眸。
    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踏步而来，让这个飘着消毒水味儿的质朴房间都蓦地镀上层炫目华光。
    乔安心脏砰砰乱了节奏。
    良久启唇：“你不是在瑞士么。”
    莫锴俯身，将她歪七扭八的身子扶正，淡淡道：“家里有个不省心的。”
    就这几个轻飘飘的字眼，却有着千钧的力量，砸在了乔安的心尖，让她瞬时连气都忘了怎么喘。
    “咳—咳—”
    乔安憋得脸通红，轻咳出声。
    莫锴眉一紧：“还难受？”
    难受，但显然不是他理解的那种难受。
    乔安的难受，源自于眼前的男人。同样，解药也是他，从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药到病除了。
    但乔安还是故作柔弱点点头，伸手扯住了莫锴的衣袖，叫他坐到床沿，然后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他的大腿上。顺势哼哼唧唧了好一番，像极了受了欺负寻求爱怜的柔弱小猫。
    刚开始这个男人好似还蛮受哄，轻抚着她的头发，但随着她哼唧的越大声，莫锴的面色逐渐有了变化。
    乔安猛地发现，自己好像戏过了。
    哼唧的音调在忘乎所以下早已跑了调，娇娇的，软软的，像极了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一下捂住了嘴，呆愣愣看着眼前英气逼人的男人。
    莫锴突然抬腕，骨节分明的长指将高悬于鼻梁之上的眼镜摘下，搁置在一边，琥珀色眼眸去了镜片阻挡，璀璨如星辰，带着股不轻易示人的罕见占有欲。
    下一秒，乔安被他彻底捞入怀，承受着明显带着侵略性和惩罚意味的吻。
    鼻翼相擦，呼吸交缠。
    乔安满脸通红，浑身发软。
    良久，一个隐忍暗哑的声音拂过乔安耳畔：“知道错了吗？”
    乔安半眯着好似蒙着雾的眼，满脑子混沌，机械问：“哪件。”
    “你也知道不止一件。”
    莫锴闷哼一声，“这次，桩桩件件，我都要好好跟你算。”
第5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娇喘着，囫囵喃喃：“新闻，你看到了？”
    “不然呢？”
    网络时代，信息共享的速度飞快，而亘古不变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下飞机没多久的莫锴，看到高义递过来平板上的新闻时，没待休整就又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只因新闻中写，她们喝进了医院。
    那一刻，手头所有棘手的工作，都不及亲眼所见那个女人安好来的重要。
    只是没想到，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的路上，就先收到她好似闹了乌龙的微信。
    看样子没什么大碍，还有力气口无遮拦地大放厥词。
    原本带着一腔怒气要找她好好清算，可见她戏精一样撒娇又示好的样子，怒气在心尖又转瞬化为丝丝绕指柔。
    只想溺死在她的温柔乡里。
    乔安唇间不可抑制地溢出娇喘嘤咛。
    窗外阳光明媚，远不及这间屋子里的炽热温度。
    莫锴狠狠厮磨着乔安早已红肿的唇瓣，直觉血气上涌，愈发不满足。
    青筋凸起的大掌穿过乔安的病号服。
    乔安身体倏地紧绷，呼吸急促，。
    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年纪，乔安坦然承受着这个男人。
    意乱情迷下的乔安探出手去褪莫锴的衣服。
    偏偏今天他穿的衣衫很是周正繁复，乔安摸索了半天也没啥进展，反倒听到了莫锴一声闷笑，随即还被他扼住了手。
    干柴烈火烧得正旺之时呲溜又灭了。
    乔安又羞又恼，这男人是真不行吗？！
    莫锴抬头，凝视着怀里满脸涨红，气呼呼的乔安，指节轻弯起勾了下她的鼻子，似哄逗要糖吃而不得的小孩：“今天不行，乖。”
    莫锴不论做任何事，向来理智，还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今天三样貌似都不占。
    天时不对，等会他还要赶飞机；
    地利不佳，他并不想在医院这种地方草草了事；
    人和不行，这个女人此刻需要好好休息。
    还好，这些年，在生理需求上，他有着超凡的自制力，否则，也不会落下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
    但不可否定的是，他差点刹不住车，而且这会身体里燥热又难耐，比想象中难熬的多。
    乔安自然和莫锴此刻的想法不同频。
    她直勾勾盯着眼前矜贵沉敛的男人，肆无忌惮的目光上下一通扫射，然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揪心模样。
    惹得莫锴不由眉间紧蹙，“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她眼珠子呲溜转：“没想什么。”
    “既然没想什么，不妨给我解释解释这个。”莫锴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微信。
    乔安一瞥，一脸惊恐：“莫总你控制欲未免太强了吧，高特助的微信你也盯梢？”
    莫锴：“我没这癖好。”
    “铁证当前，你这…”乔安话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忙掏出自己手机，点开备注高特助的微信，仔细看了下原来微信名。
    【】
    乔安含恨，埋着头暗暗骂了句，乔安你眼瞎吗？！
    突然，她眸子一缩，怯怯问：“那个，看到了？”
    莫锴眉一皱：“嗯。”
    乔安简直无语，总裁都这么闲的嘛，分分秒秒盯着手机？
    她讪笑一声，压了压错乱的精神，提醒自己稳住。
    既然已经这样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乔安一下贴到莫锴耳边，轻声低语：“莫总，要不咱看看医生去？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没什么治不好的。”
    生怕他拒绝，乔安急忙补充：“别不好意思，现在生活节奏快，男人压力大，那方面有点问题很常见，敢于面对积极治疗就好！”
    莫锴无奈拧了拧眉心，捡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回望着乔安，正色道：“我很好。”
    这个淡漠无谓的样子落在乔安心里，无非是在故作逞强，除了叫她更加笃定和揪心，起不到任何消除误会的作用。
    甚至，下一秒，乔安信誓旦旦：“没关系，有我在。”
    莫锴被她逗得好气又好笑，懒得解释，还跟着她一起胡闹：“嗯？”
    乔安潋滟美眸一转，“现在不能说，这个要…出其不意！”
    莫锴看着眼前一脸媚态，目光狡黠的女人，突然对她如何出其不意有了莫大的兴趣，薄唇轻启：“那就麻烦你了。”
    乔安一听心里瞬时升腾一起一股责任感和使命感。
    这是多信任她，才愿意将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对她和盘托出。
    乔安眼尾拉长，喃喃自语：“简直暴殄天物。”
    莫锴见她这神神叨叨的样儿，嘴角勾起一抹密不可查的弧度。
    ——
    方子聿叩门进来的时候，屋里头正漂浮着一股诡异的暧昧气氛。
    “二哥。”
    方子聿兀自唤了声，然后见怪不怪将手中的保温瓶往床头柜上一放，扭头坐在了床对面的沙发上。
    乔安看他两腿交叠一副拽炸天的模样，相当无语。
    更无语的是，这家伙进来也只和莫锴打了个招呼，然后捡起本杂志，旁如无人翻看，好像她是空气。
    这间病房好像是她的地盘。他这架势看着还像是准备赖这里不走了？
    乔安对方子聿本就相当有意见，不由凑到莫锴跟前，扬着声音：“你觉不觉得这屋子太亮？”
    莫锴抬手伸向保温瓶，不疾不徐应和：“嗯，八百瓦。”
    方子聿嘴角一勾，表情懒懒，“习惯就好。”
    莫锴瞥他一眼，随即慢条斯理拧开保温瓶，将里面的粥倒入瓷碗，捡起勺羹盛一口，吹了吹，递到乔安嘴边，“张嘴。”
    乔安丝毫不客气，凑上来吃掉。
    一个不厌其烦一口一口喂，一个不羞不臊一口一口喝。
    旁若无人般。
    方子聿杂志翻得噼里啪啦响。
    乔安甜甜：“够了。”
    莫锴淡淡：“再一口。”
    乔安撒娇：“不要。”
    莫锴轻哄：“听话。”
    “啪—！”方子聿手中的杂志被重重合上，“你俩至于吗？”
    莫锴冷声：“习惯就好。”
    方子聿的脸直抽抽。
    乔安简直想对着莫锴的英俊面庞撮一口。
第5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嘴角轻弯，将保温瓶收拾规整，转头朝向方子聿，“谢了。不过两人份，一份浪费了。”
    乔安这才想起来这粥是方子聿刚刚拎进来的。
    所谓吃人家的嘴短，乔安不由启唇，“蓝昕没事，她很好。”
    方子聿明显一愣。
    乔安原本就不相信方子聿会这么好心给她送粥，他俩可并不熟。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就是个蹭食的。
    既然送粥因为蓝昕，那么此刻赖着不走只可能也是因为蓝昕。
    乔安在心里头分析得头头是道。
    看在这碗粥的份儿上，她再度开口：“昨天晚上是个误会，蓝昕才不是那些乱七八糟新闻里说得那样，希望你别误会她，还有就是…”
    “做人得有底线，你一个即将谈婚论嫁的人，就不该再招惹旁人。既然你们已经断了，就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乔安这话说得已经相当客气了。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和死了一样，不应该时不时出来诈尸。
    方子聿直勾勾看着乔安，良久，“我要是，偏不呢。”
    乔安以为这男人不要脸好歹也要顾及一下在场的其他人吧，看他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觉悟和羞耻心。
    她不由冒火想要跳下床朝他呼两拳。
    莫锴大手一捞，乔安猛地跌坐在他怀里。
    “你有功夫在这儿和她斗嘴，不如去解决掉那堆子麻烦事。”莫锴对着方子聿，冷声道。
    乔安被莫锴禁锢在怀中，听他疾言厉色地和方子聿说话，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是哪边的。
    不过方子聿的麻烦事？他能有什么麻烦事，女人太多惹下的情债？
    没等她细想，莫锴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知道了，马上就来。”
    乔安巴巴望着莫锴，这是又要走了吗？
    莫锴心有灵犀点头，“瑞士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我会尽快回来。”
    乔安早已不是沉浸在情情爱爱中就不知轻重的恋爱脑，自然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太多需要承揽的责任。
    何况莫锴此次突然返程而归已经是破格之举，立马点头。
    “那你快去吧，一路平安。”乔安表现相当洒脱明事理，丝毫没有刚刚耍皮玩赖的模样。
    莫锴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招呼方子聿：“你不走？”
    方子聿看了眼时间，起身朝门边走去。
    乔安一把拉住莫锴，趁他不备间，迅速啄了下他的唇瓣。
    “我等你。”乔安轻声说。
    莫锴嘴角弯起，“好。”
    方子聿走到门口，推开门的瞬间，正巧迎面碰上两个人。
    清雅温婉的蓝昕，和一个有点面熟的男人。
    乔安偏头，发现门口有人。但正巧被身姿颀长高大的方子聿挡住。
    瞧不清人的正脸，但透过半个缝隙看到几块衣角，一眼便认出了是谁。
    “昕昕，顾先生，快进来！”乔安主动招呼。
    偏偏方子聿跟个石头桩子似的堵在门口。不走不退。
    幼稚。乔安忿忿。
    气氛莫名有点剑拔弩张。
    “方先生，你好。”门外的顾辞嘴角含笑，率先谦和有礼地伸出了手。
    方子聿目光从蓝昕脸上挪开，对上顾辞清冷沉静的眼，但并未伸手。
    顾辞见状面色丝毫无波，淡定收回悬空的手，继续：“那天晚上有些误会，不知道你是蓝昕的朋友，也没能自我介绍。”
    顿了顿，“我叫顾辞，蓝昕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他特意转向身侧的女人，似乎是在征询这么说是否逾矩。
    有礼有节又绅士。
第5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对他的印象分又上来了。对方子聿印象分，哗啦啦又掉了个档。
    “朋友？”两个字似淬了冰的刃从方子聿的喉咙口溢出，浓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攫住了一脸苍白的蓝昕。
    “你跟他就这么介绍我的？”
    蓝昕昨晚上的酒还未散净，脸上透漏出疲惫：“子聿哥，顾先生是我圈内的前辈，也是我的朋友，麻烦你客气一点。”
    一番话直接将方子聿噎住。
    “方子聿。”莫锴唤。
    方子聿下意识侧身回望。
    莫锴经过，拍了拍方子聿的肩，靠近低语：“失态了。”
    蓝昕顺势领着顾辞进入屋内。经过莫锴，颔首问候。
    乔安近距离看到顾辞，心情大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这么平常活在电视机屏幕那头的娱乐圈顶流。
    瞬间眼冒星光。
    莫锴远远瞥她一眼。
    女人丝毫没发现，自顾自道：“顾先生，昨晚上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顾辞声音温润如玉。
    乔安顿时有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的感觉。
    “乔安。”莫锴叫。
    “嗯？”眼睛都没挪过来。
    丝毫没发现莫锴面色一沉，拂袖而去。
    方子聿走到门口，步子顿了下。
    房间内传来蓝昕的声音，“安安，我今天晚上就要进组，这周六还要去瑞士，待两个礼拜。”
    “这么快？”一听进组，乔安自然是高兴的。
    就是她和蓝昕的同居生活还没开始就要分开，不免又有点神伤。
    “那你照顾好自己。”乔安嘱咐。
    蓝昕点点头，随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道，去瑞士？”
    乔安自然很心动，蓝昕说得是去瑞士，莫锴也是在瑞士出差，而最重要的是，她心心念念的SRI也在瑞士。
    乔安不由点头：“想，但是…”
    当即又摇摇头。
    蓝昕见她犹豫，猜到她的顾虑，“湛湛和歆一徐姨会帮忙照顾，你不用担心，你不是一直想带歆一去瑞士看病的吗，先去探探路？”
    乔安思量了一番：“我考虑考虑。”
    蓝昕和顾辞离开后，乔安点开了莫锴的微信。
    【到机场了吗？】
    良久，对面答非所问来了句，
    【喜欢他？】
    【谁？】
    对面不回复了。
    乔安觉得这个男人，真真叫人难以捉摸。
    随后脑中铃声大作。
    乔安嘴角一勾，指腹如飞。
    机场的莫锴，健步如飞，英姿飒飒，就是脸色宛如寒冰。
    那个女人实在叫他生气又没辙。
    “咯噔—”一条未读微信，来自乔安。
    【顾辞又帅又绅士，但不及某人万分之一，横批，莫锴无敌】
    配图，爱心发射。
    简单粗暴又土味十足。却逗得屏幕这头的男人眼底瞬间噙满了笑意。
第6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邪乎。
    是乔安此刻的心境。
    蓝昕建议她一起跟着去瑞士，要说不心动自然是假的，但是作为一个职场社畜，特别是入职华辰还没多久，就要请公休去度假，属实是不太合适。
    因此她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意外的是，没几日，她就从王赫那边接到了赴瑞士出差的通知。
    领队的是白慕雪。随行的除了乔安还有企划部总监卢娜，上次在茶水间嚼乔安舌根的其中之一。
    毕竟同在华辰，抬头不见低头见，共事在所难免。再大的纠葛，面上的样子还是要装到位的。
    这女人自然不至于让乔安心生异样，而是同架飞机上，遇到了方子聿和方子苓。
    就连落地下榻的酒店，都是同一家，来接机的司机甚至都是同一个。
    乔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酒店迎宾迎上来开车门。
    下来的几个人往门口一站，就叫往来人员纷纷侧目。
    白慕雪站在最中间，黑色贝雷帽下是浓如墨的长直发，搭配一身黑色斗篷连衣裙，手拎香奈儿最新限量款波点小包，全身以黑色为主基调，正红色的口红成为浓墨重彩的一笔，极显复古优雅。
    她身边的方子苓和卢娜也都打扮不俗，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格外靓丽。
    就连懒懒跟在后头的方子聿，也是休闲西装加身，周正帅气。
    唯独最边上的乔安，素面朝天，高高的马尾束于颅顶，一身宝石蓝运动套装，脚踩帆布鞋，腰间斜跨个黑色小包，从头到脚简单至极。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乔安的原则就俩字，舒适。
    但她忘记了，越是高档的地方，越是会以着装打扮看人。
    所以当酒店迎宾将拎不走的行李让她帮忙拉一下时，乔安才意识到，自己真像富家小姐少爷的打杂小跟班。
    拖个箱子的事情，乔安也不矫情，就接了过来。落在好事的方子苓眼里少不得一阵明讽。
    “不愧是瑞士最顶尖的酒店，连工作人员的眼力见儿都这么好。”
    白慕雪看方子苓一眼，嘴角轻勾朝她摇摇头。看上去自然是叫她少说几句。
    方子苓吐了吐舌头，一副本来就是的跋扈样子。
    乔安自然犯不上和这种蜜罐子里溺到大的大小姐一般见识，就当没听到。
    一股力来的突然，乔安手中的箱子被截胡，落到了方子聿手里。
    方子聿也没多想，纯粹觉得一个大老爷们杵这儿叫一个女人拎箱子，太不是个东西。
    白慕雪瞥一眼，当没看见，高跟鞋踩得跟敲击鼓点似的，走得铿锵有力，像骄傲的黑天鹅。
    不过在方子苓眼里，只觉得他哥被乔安这个妖孽迷惑得不轻。简直是家门不幸！
    方子苓将手上的护照丢给乔安，斜眼道：“你去办理入住，好了叫我们。”
    乔安瞥了眼这个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嘴角一扯：“生活不能自理？”
    她可没义务惯着她。
    方子苓自小就没碰上什么敢呛她的人，唯独这个乔安三番五次地挑衅，不由扯着个嗓子：“你是个什么东西，叫你做点事是看得起你！”
第6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显然不买账，擦过方子聿的肩，“你妹是吧，管管吧，就她这张嘴，我不跟她计较，但社会险恶，等老天教她做人的时候就晚了。”
    方子聿自知方子苓理亏，并且早就意识到她妹妹嚣张跋扈的性格，他这个当哥的当然难辞其咎，顿时哑口无言。
    白慕雪见状，转向铁青着脸的方子苓：“子苓，这些事叫大堂经理做就行了，这里毕竟不是国内，乔总监也不熟的。”
    “也是，就她这副乡巴佬的样子，估计英语都说不利索吧，叫她办事只会耽误事。”
    “白总，方小姐，我来吧，你们护照都给我，我去办，正好让他们给你们安排好点的套房。”一旁的卢娜见缝插针道。
    白慕雪：“那就麻烦卢总监了。”
    卢娜拿着在场人的护照，唯独略过乔安，“乔总监，按照公司差旅标准，咱俩自然不能住套房了，要不你自己先去办理一下普通房的入住？”
    乔安一听，就差没笑出声，也是够幼稚的。随即拉起自己箱子，走向前台。
    不远处，几人就见乔安把前台金发碧眼的帅气小哥哥逗得脸红一片，哪里有半点交流障碍的样子。
    “妖精搁哪儿都是妖精！哥，你睁大眼好好瞧瞧！就这种货色，你是瞎了眼......”方子苓一扭头，被方子聿冷如冰刃的眼色吓得直接闭了嘴。
    乔安率先办好入住，喜笑颜开地和前台工作人员告别，转了个身，笑容凝在了脸上。
    大堂入口处，一个身穿浅灰色中长款风衣，搭配黑色西裤皮鞋的男人逆着光走进。
    五官看不太清楚，但周身气场和标志性眼镜，叫乔安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止乔安，同行的那几个也看到了，方子苓最先冲了上去，一把挽住了莫锴的胳膊。
    莫锴冷冷瞥她一眼。
    方子苓迅速松开手。莫哥哥反感任何女人的触碰，她怎么就激动地忘记了呢！
    “你们怎么来了？”莫锴问，眼睛却越过他们一票人落在了前台那边的乔安身上。
    目光相碰的一瞬间，乔安感觉被灼到了。
    他也住这里？乔安飞机上就设想了很多遍有没有遇到莫锴的可能。
    没想到初到瑞士就有了这么大的惊喜。突然又慌了起来，早知道就拾掇一下自己了，出门前可是连气垫都没扑。
    好在他俩很快分道扬镳。因为套房和普通房连电梯都不是一道的。
    乔安拖着她的行李箱咕噜咕噜跟逃难似的的往电梯间跑。
    “小姐，508号，走右手边电梯。”大堂迎宾好心提醒道。
    乔安边跑边伸出胳膊比划了个OK的手势，然后呲溜一下窜没影了。
    电梯里，乔安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照照。气色太差了，早知道涂个口红的。
    女人难免会在意自己在心仪之人面前的形象。她自然也不例外。
    懊恼中她刷开了房门。
    门才虚开，就见身后一只大掌将门扣住，接着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推了进去，门又被扣上。
    一个高大有力的身躯将她抵在门背上，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身，俯身将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轮廓清晰的唇近在咫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乔安的鼻尖。
    “想我没？”
    低沉暗哑又蛊惑人心的声音叫乔安整个人都酥麻了起来。
第6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嗯。”乔安缱绻绵软地应着，“你怎么跟过来了？”
    “你说呢？”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眸看似平静无波，却如同潮水般深邃幽沉地叫人心悸不止。
    “刚刚跑什么？”莫锴问。
    乔安腰间被一股力猛然收紧，身体不由再贴近。
    “不够好看。”她嗫嚅道。
    莫锴眼底含笑，“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倒是有点意外。”
    印象中的她，明明时刻张扬又自信。
    莫锴眸光深深凝望着她，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你，怎样都好看。”
    又是这般出其不意的甜言，叫乔安心底颤起阵阵涟漪。
    沉浸在甜腻泡泡中的她眼角突然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今天太素了，口红都没抹，不好看。要不...你帮我？”
    乔安轻挑眼角，美眸一弯，语气娇软魅惑。
    莫锴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她环抱住他腰的手使力，将他彻底勾缠过来。
    唇贴唇，温柔又缱绻。
    莫锴眼眸一缩，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贴着她的唇轻笑：“这样没什么效果。”
    换乔安愣怔。
    趁她不备间，他的吻重重落下，厮磨、碾压、含吮......
    力道急而重，仿佛是一只冲破出笼不知餍足的兽。
    乔安只觉脑中一片嗡嗡作响，毫无招架之力。
    许久，莫锴停下，略带薄茧的拇指轻揉着她的娇唇，低沉喑哑道，“这就差不多了。”
    唇红似血，娇艳欲滴。
    乔安脸滚烫，连同耳廓都蒙上了一层粉红。
    这男人，太会了。
    但是，她乔安，也不吃素。
    倨傲的小脸扬起，泛着雾的潋滟眸子果断迎着他的眸光，在他的注视下启开唇。
    停留在唇瓣的拇指瞬间被娇唇覆住。
    莫锴喉结一滚，顿觉全身痒意难却。
    再在这里待下去，今天就别想出门了。
    莫锴不再由着她，隐忍着分开，低声道：“我要去趟采尔马特。”
    乔安愣怔几秒，“马特宏峰那边？”
    采尔马特是瑞士的一个小镇，位于马特宏峰山脚下，马特宏峰是阿尔卑斯山脉第五高峰，海拔四千多米。
    去那里干吗？乔安一脸疑窦。
    莫锴一眼看出她的想法，解释道：“工作需要。”
    乔安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好似有些疲惫，应该近来碰到了比较棘手的事情。
    即便是不想就此分开，乔安还是乖乖松开了紧环着他的双手，缓缓退出了他的怀抱。
    “等我回来。”莫锴在她额间再度落下轻轻一吻，随即骨节分明的长指从兜中掏出了一张房卡。
    “莫总，随便给女人房卡可不是君子所为哦。”乔安揶揄道。
    莫锴轻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商务眼镜，嘴角一勾，“我可从未标榜过自己是君子。”
第6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话落，乔安被拥入怀，从门板上挪开，莫锴捏捏她鼻尖：“自己搬过去，我预计后天晚上回来。乖乖在那里等我。”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撩人似火，叫人心动不已。
    “去就去，还怕你不成。”
    莫锴离开后，乔安并没有真的搬过去，一是莫锴的套房距离方子聿白慕雪那帮人太近，其次就是她并未忘记自己来瑞士的目的。
    可不是度假来的。但具体是什么，直至此刻，她依旧是一头雾水。
    白慕雪只是通知她随行，但关于此行的目的丝毫没有和她详聊，准确来说，自白慕雪上任华辰副总以来，她俩还不曾有过太多交集。
    这个女人的具体工作风格，她并不清楚。
    乔安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选自己同行，还带着方子聿和方子苓。
    但既然来了，又是公费出差瑞士，在满足了见莫锴私心的同时，职业素养叫她也不能懈怠工作。
    她双腿盘踞在床上，捧着笔记本研读着她从王赫那边搞到的项目资料，有关瑞士LA公司。
    看完过后乔安直呼牛逼。
    她以前觉得莫盛集团已经够厉害，但是这家LA集团显然同样不简单。成立五年时间，迅速跻身为瑞士最大的商业实体，其影响力渗透各行各业。
    是计算机技术、医疗产品、保健服务目前最大的供应商。
    看到这里，乔安瞬间明白此行瑞士的目的了。这个项目显然是莫盛集团战略层面的大项目，已经不仅仅是关乎华辰了。
    如果能和这家公司达成合作，华辰绝对跻身国内首屈一指的医疗器械企业。
    那么，国内那些因为医疗设备受限而无法攻克的疾病，就有了新的希望。
    这不亚于是一桩造福整个医疗行业和病患的大事，乔安瞬间心潮澎湃。
    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莫锴亲自牵头。怪不得，他最近一直在瑞士，且四处奔波。
    只是，华辰在国内的知名度放到海外市场，根本不值一提。即便有强大的莫盛集团背书，要在一众出色的本土对手中脱颖而出，势必也需要费力劳神。
    怪不得莫锴的面上有一丝疲惫。
    就在乔安胡思乱想想的时候，接到了同事卢娜的电话，叫她赶紧去车库。语气听上去好似十万火急。
    车上，白慕雪、方子苓和卢娜三个人已经坐于后座，方子聿不在。
    乔安叫了声白总，白慕雪嘴角轻弯点头。
    看了眼车上位置，也就剩司机旁边的副驾了，乔安兀自拉开坐了进去。
    “慕雪姐，你知道莫哥哥去哪里了吗？他不是说有东西落下取好就上来的吗？怎么后面就一直没见到人。”
    “他去周边小镇出差，这两天会待在那边。”白慕雪对莫锴的行程倒是很清楚的样子。
    方子苓咕哝了一句，“莫哥哥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就像台没有温度的印钞机。”
    这句话叫副驾上的乔安猛地笑出声，随即感觉脑后几道利剑般的目光，扭头道：“不好意思，刚看到手机上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
    方子苓很嫌弃地白她一眼，乔安就当没看到。
    “白总，莫总是去和Levi
    交涉了吗？有莫总在的话自然万事大吉啊！”
    “Levi
    这个人油盐不进，本土Top级的企业都处处受他掣肘，何况我们。希望莫总此行一切顺利。”白慕雪敛眸轻抚着自己的酒红色指甲，淡淡道。
    乔安不由竖起耳朵，Levi
    是她刚刚研读的那份材料的LA集团总裁。
    卢娜：“那我们这次来能做些什么呢？”
    “配合莫总，拿下项目。”白慕雪眸色一紧，语气笃定。
    “您是有计划了？”卢娜激动问。
    白慕雪笑而不语。她还不确定能不能成，但不论多难，她都会努力配合好他。
    总有一天，她会让莫锴意识到，自己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第6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和卢娜两人在车中一问一答，丝毫没人在意副驾上的乔安。
    不过乔安向来自我适调能力强，笑眯眯侧身扭头：“白总，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买点东西。”白慕雪淡淡。
    当车子停在一片奢侈品店门口时，乔安无语至极。
    火急火燎就为...买包？大可不必叫她来的。
    乔安面上自然没有表露出丝毫异样，跟着三个女人一道进了爱马仕。
    方子苓和卢娜兴致格外高昂，跟着导购左看右瞧。
    乔安向来对这些东西意兴阑珊，爱马仕，不该是存在她现在生活中的东西。
    白慕雪的兴致似乎也一般，目光扫过架上一众包包，但她的表情更像是在打量菜市场里的萝卜土豆。
    “乔总监，你觉得哪款好？”白慕雪从她身边经过，语气听着似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慕雪姐，你问她做什么，看她这个样子，能懂包？”方子苓闻声赶着插话。
    白慕雪眸光未从乔安面上挪开，“乔总监，别在意子苓说的，我相信你的眼光，不妨说说，如果送人，你觉得哪款最合适？”
    “送人，送谁？”旁边方子苓来了兴趣。
    “Levi
    的未婚妻。”卢娜道。
    “送人自然越贵越好，这有什么难的。”方子苓咕哝一句。
    白慕雪倒是格外沉得住气，依旧嘴角浅弯看着乔安，等她回答。
    乔安沉吟片刻，目光对上白慕雪，“爱马仕，哪款都不适合。”
    这话一出，方子苓和卢娜直接就笑了。白慕雪嘴角也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全球顶级奢侈品包包，都挑不出一个合适的款？
    卢娜不屑，直言道：“乔总监，如果不懂没关系的，毕竟爱马仕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你如实说好了，没必要这么迂回。”
    甚至直接走上前，睥着乔安连牌标都没有的斜挎小包，嘲讽道：“乔总监，还是说你觉得你身上这款合适？什么牌子的？”
    这些嘲讽讥笑的话语尽收乔安耳中，她冷冷一笑，“中国制造。”
    语气不卑不亢，甚至还相当自豪。
    对乔安来说，高奢包和平价包在她眼里都一样，品行不行，什么高奢物件挂身上都去不掉一股子Low味。
    白慕雪见状，红唇轻启：“乔总监，我认同国产品牌，但是这会，可不是说笑的时候。”
    乔安目光灼灼：“白总，送人礼物自然投其所好最重要。Levi
    的未婚妻Amy小姐，出行爱用包，爱马仕曝光率不过2成，可见并非是她的心头好。”
    白慕雪美眸一颤，“你知道Amy？”
    乔安轻笑不语，她何止知道，Levi
    的所有背景她已经烂熟于心，要不是被她们火急火燎叫出来，她还能挖出更多对家的料。
    “LA集团是Levi
    先生为Amy小姐创立的，我只是不巧看过相关报道而已。”乔安云淡风轻道。
    白慕雪一瞬惊愕，随即面色恢复如常，“那你觉得哪个合适？”
    “出门左拐，隔壁那家，德尔沃。”
    见她们一脸质疑，乔安解释：“德尔沃是比利时品牌，1829年创立，世界上最古老的奢侈品箱包，比爱马仕早8年，比LV早27年，比Cha
    el早80年，称得上是最低调的高奢品牌。”
    三人皆一愣，乔安的这番话，意味着她对高奢品牌，不仅懂，还如数家珍。
    乔安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精光，很多东西，她可以没有，但不代表她不懂。她的原则，越是和自己无关的领域，越是要做到心中有数。
    她顿了顿，又补充：“Amy出行，七成背得是德尔沃的包，且都是经典款。网上搜一下，就能确认真假。”
    卢娜一听，迅速掏出手机，片刻后一脸不可置信地将手机递给白慕雪。
    白慕雪接过，扫了几眼，再抬眸时，看乔安的眼神都骤变。
    这个女人，她绝对是小瞧了。
    “走吧...”白慕雪率先迈开腿。
第6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当她们从德尔沃完成采购任务时，又被方子苓拽回爱马仕买了一只Briki
    。
    一出店门，方子苓便举高包包，自拍一张，喜笑颜开打开微信，点了发送。
    “这么高兴？”白慕雪看着方子苓雀跃的样子，顺嘴问。
    “发给莫哥哥。”
    “莫锴？”
    方子苓头都没抬，在微信输入框上指腹如飞，“嗯，他上次说我的生日礼物可以随便挑，我就要这个，找他报销。”
    这话搁谁耳朵里，炫耀意味浓厚。
    白慕雪脸色一变。
    跟在后头的乔安，恨恨拽了把斜挎肩带。
    莫锴刚从会议室出来，摘掉眼镜拧了拧眉心，正巧收到方子苓发来的微信。
    一张自拍照，还有一句话：
    「莫哥哥，生日礼物选好了，你给我报销！」
    莫锴瞟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回复了个：好。
    准备关掉对话框的时候，他瞥到了方子苓的自拍，不由点开放大，眸光定在缩在后头的乔安身上。
    下一秒，他长指选中置顶位置的那个，点开聊天对话框。
    :「有喜欢的吗？」
    乔：「什么？」
    ：「包。」
    乔：「你在我身上安监控了？」
    :「喜欢什么告诉我。」
    乔：「什么都可以？」
    :「嗯。」
    对方正在输入......
    乔：「你。」
    对方秒回：
    「好。」
    莫锴手机塞进裤兜，眼底噙满了笑意。
    屏幕这边的乔安，满面娇态，心情瞬间大好。
    回到酒店已是晚上。
    乔安洗了个澡，白皙的脸蛋如同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身薄如蝉翼的丝滑睡袍将玲珑曲线展露无疑，带着湿意的长发如瀑布倾泄腰间，趿着拖鞋在房中来回踱步。
    脑中尽是两人刚刚的微信聊天对话，脸微微泛红，抬眸间瞥到了莫锴留下的房卡。
    人对私人领域多少存在好奇，何况是莫锴。
    他这会不在，更叫乔安心生起窥探的欲望。
    脑中去与不去的黑白小人交战了两个回合，乔安捡起房卡，套了件外套就偷摸了上去。
    房门被打开，是酒店的标准陈设，空间很开阔，书房、餐厅、卧室、甚至连娱乐室都一应俱全。
    但除了书房桌上整齐摆着一众文件资料，衣柜了整齐划一的衬衫西装，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他存在的痕迹。
    乔安努努嘴，余光瞥见了床头边的一个药瓶。
    USANA，主要成分，叶黄素。
    莫锴的眼睛，怎么了？
第6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平常虽然带着眼镜，但眼睛看着并不像近视严重的样子啊，反倒是褪掉眼镜后的眸子，更加灼热犀利。
    乔安下意识猜想，应该是最近工作太累，眼部疲劳吧。
    她把药瓶放下，坐在床沿上，再度打开了莫锴的微信。
    仿佛心有灵犀般，他正巧发来了视频邀请。
    乔安一下慌了，不过细想一下不正是他叫她上来的么。
    慌乱转瞬即逝，眼眸中反倒闪过一丝狡黠。
    下一秒，乔安褪掉外套，露出泛着光泽的丝滑睡袍，蹬掉拖鞋爬上床。
    带着湿意的长发悉数拢到一侧，露出一侧线条流畅的白皙脖颈，轻咳两下清了清嗓子......
    一切准备就绪，矫健翻个身趴在床上，指腹恶作剧捂住了手机上方的摄像头，点了接通。
    屏幕中的莫锴面容俊逸，神色清俊，高挺的鼻梁上的眼镜后双眸深邃幽暗，矜贵不凡。
    “乔安。”他唤。
    嗓音低沉，在夜晚自带蛊意。
    “嗯？”乔安尾调上扬，语气软软，声息魅惑。
    莫锴的手机看过去，屏幕那头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
    “睡了？”
    “你猜...”慵懒软糯，嗓音绵软。
    莫锴眼眸含笑，心下了然，这是又起了什么玩心。
    他很配合问：“跟我有关？”
    乔安美唇一勾，挪开盖住摄像头的指腹，吐气如兰，“等你，在你的...床上。”
    眼眸波光潋滟迷蒙又魅惑，毫不羞怯地注视着他，抬臂撩拨发丝的瞬间，另一侧睡袍肩带顺着肩部滑落。
    对于不经意间展露自身优势，乔安深谙其道。
    莫锴目不转睛直视，将她直白大胆的挑逗模样收尽眼底，眸色顿时浓郁，脑中不由浮现出那晚在木槿树下埋首在她大片美人骨上亲吻的模样。
    喉结上下一滚。
    他沉敛情绪，“怎么还没睡。”
    “天冷，被窝凉。”乔安嘴角弧度上翘，嘴角漾着肆意的撩拨。
    她娇娇软软的语气，就同小猫爪子挠在他的身上，又痒又带劲儿。
    莫锴轻笑一声，她的这点小把戏，他怎么能看不明白，只是她的每分刻意，都叫他体会到了久违的暖意。
    心甘情愿陪着她闹，看着她笑，直到看到乔安的眼皮打抖，莫锴才意识到她该休息了。
    视频断开，莫锴只觉心底被丝丝缕缕的甜暖缠绕，甚至高义走近都未察觉。
    “二少，赖斯小姐已经在外等您。”
    莫锴抬腕看了眼时间，点了点头，长指摘掉眼镜，走了出去。
    赖斯，在丹麦语中是光的意思，人如其名，阳光亮眼。
    是莫锴的老朋友。
    “锴，你还好吗？”赖斯双臂一张，小跑着上前给了莫锴一个熊抱。
    莫锴受不了她的热情，轻拍她后背示意她松开。
    赖斯嘴一撇，“这个不让女人碰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随即话锋一转，“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害我跑这么远找你。”
    赖斯语气带着嗔怪，但满面挂着的却是重逢的喜悦。
    莫锴悄无声息退开，转移话题，“你的中文又见长了。”
    “本来我就有一半中国血统，再说，可不都是为了你。”赖斯美眸一转，“你不要打岔，你这次回国了一趟为什么就不回来了？复诊也一直再拖，我要是不追过来你就继续拖吗？”
    赖斯不仅是莫锴的朋友，也是他最尽职的私人医生，波士顿最年轻的眼科专家。
    说话的间隙，她已经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箱，从中取出了检查用的眼底镜。
第6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配合走过去，坐下，“最近太忙了，回国后发生了点事。”
    赖斯熟练进行着手中的动作，仔细又专注，一向好奇心重的她甚至都没问发生了什么事。
    莫锴看到她将眼底镜收起，微微蹙眉的样子，问：“怎么，不乐观？”
    “你想好还是不好？”赖斯反问。
    “你说呢？”莫锴轻笑。
    这是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谁想生活在黑暗之中，那种经历，没有人会愿意经历第二次。
    “那你还不好好爱惜自己，你这满眼的红血丝，最近是不是用眼过度了？”赖斯语气不太好。
    莫锴阖了下眼，“最近有点忙。”
    “目前看下来大问题没有，还是需要回去之后做深度检查。还有，日常护眼的那些药还是要按时吃，别过度劳累，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哪天你会不会旧疾复发。”
    “好。”莫锴平静道。
    赖斯倒是头一回见他这么配合。
    “行了，我这么大老远跑一趟，感不感动，谢就不用了，不如你就…”
    “赖斯，我找到她了。”莫锴打断。
    赖斯嘴角戏谑的笑凝住，良久，“所以你这么久不回美国，是因为她？”
    莫锴起身，语气泛着涩意，“我弄丢她五年，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这次，他只想陪在她的身边。
    “赖斯，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莫锴正色道。
    “你这话说了也至少五年了，我都听腻了，能不能换一句？”
    她眼尾一挑，“我知道了，话我收到了，我自己会看着办，你快回去休息吧。”
    没说好还是不好，赖斯背起她的药箱，甩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莫锴原地愣怔。
    五年前，一场意外，让他坠入无边黑暗。
    是苏沐，那个暖风和煦般温柔的女人，陪伴他度过了最昏暗的日子。
    只可惜，他重获光明之时，她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甚至和她所有有关的一切，都消失殆尽。仿佛被人刻意抹掉。
    连当时的家佣，也全部被换掉。
    莫锴适时从回忆中抽离，捻了捻指节，面色晦暗不明，“高义，波士顿那边有消息了吗？”
    “莫冉小姐守在大少身边，大少还是老样子。不过医生说他醒来的次数比以前多了，就是神志依旧不清。”
    “继续盯着，有什么新情况即时告知我。”
    “是。”
    莫锴抬步没走几步，顿住，“明天和Levi
    的行程对接过了吗？”
    “确认过了，就在马特洪峰雪场，可是，您的眼睛…”
    高义忧心忡忡。
    正常人去那里，都要时刻警惕雪盲症，何况二少这种眼睛极其敏感的。
    “我会当心。”莫锴语气毋庸置疑。
    高义知道他家Boss决定了事情，势必达成不罢休。
    于是不再纠结，直接说重点，“还有两件事，一是华辰白副总一行明日将抵达采尔马特，随您一同赴约。二是蓝昕小姐，明天剧组也将抵达马特洪峰，新剧取景。”
    莫锴眉微挑，也真是够巧。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他也怪想自己的小妖精的。
第6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辆吉普车飞速行驶在通往采尔马特镇的路上。
    车窗外，已经能看到马特洪峰，阿尔卑斯山最美丽的山峰。
    四面锥体，分别面向东南西北，每个面都陡峭无比，长年积雪的山体折射出潋滟光芒，瑰丽壮美。
    乔安第一次来瑞士，趴在车窗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景致。
    “刘姥姥进大观园。”车后座传来个丝毫不掩饰恶意的嘲讽。
    乔安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不过她也看一路了，有点累，收回身体靠坐于椅背上。
    坐直身体后，余光瞥到正在开车的方子聿。
    要乔安说，这对兄妹，都挺奇葩。
    方子苓刁蛮任性，方子聿孟浪轻佻。
    乔安无法想象，蓝昕这些年是如何在夹缝中生存的。
    以及，乔安始终想不通，蓝昕为什么会爱上方子聿。
    鬼使神差的，乔安侧目打量。
    浓眉凤眼，高挺鼻梁，表情懒懒，一身冲锋衣，一手夹着烟卷搁在车窗上，一手五指大掌操控着方向盘，莫名透着股慵懒又随意的邪魅。
    凭心而论，论外表，确实人模人样。
    可就是，不干人事。比如，在蓝昕的事情上，不仅渣，还禽兽。
    乔安打量的目光肆意又直接。
    方子聿不由瞥她一眼，嘴角一勾，调侃道，“我的长相和某人比，哪个更顺眼？”
    乔安收回目光，低声喃喃：“比你个锤子，毫无可比性好么！还有，干嘛和我说话，我跟你熟吗？何况你未婚妻还在！”
    说到这个，乔安又纳闷了。
    按理说，方子聿开车，怎么也是她未婚妻白慕雪坐副驾，偏偏白慕雪丝毫无所谓，已经落坐后排的她明确表示懒得再挪位。
    反倒是搞得乔安有点莫名其妙。
    近几天的乔安发觉，方子聿和白慕雪，没半点像要谈婚论嫁的样子。
    两人相对鲜少多言，更别提恋人间的亲密互动，总之是半点火花芯子都看不到。
    相敬如宾也不是这样的。
    乔安只能说一句，豪门会玩。
    车子驶入小镇，老远乔安就看到了立在镇口等待的高义。
    “那不是高特助吗？是不是说明莫哥哥已经在这边了！”
    方子苓兴奋又雀跃，没等车子停稳就第一个冲了下去。
    白慕雪相对要冷静自持的多，下车后抚了抚长途跋涉略微皱褶的衣摆，音色清冽问：“高特助，久等了。”
    “白总言重了，各位一路辛苦，请随我来。”高义有礼有节引导。
    “高特助，我们现在是去找莫哥哥吗？莫哥哥这几天还好吗？他上次走都没跟我说，我都没能送他。”方子苓围着高义叽叽喳喳。
    “方小姐，二少正在和Levi
    先生谈事情，各位可以先在观景台稍作休息，二少忙完，自然会来和各位汇合。”
    高义的话意味着这会还见不到莫锴。
    方子苓瞬间撅起嘴，一脸不高兴，白慕雪拉过她，摇摇头示意她别闹。
    雪场观景台，虽有大片玻璃环绕，但窗外壮阔美景依旧尽收眼底。
    同样吸睛的，还有窗边的一位东方美人。
第6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独自一人安静坐于观景台边，长发盘起，隔窗远眺，白色雪服将她衬托的纤尘不染，面容清冷的好似马特洪峰上的雪莲。
    乔安确认了好几眼，捂住自己差点蹦出喉咙的呼喊。
    蓝昕！
    仿佛心有灵犀，蓝昕偏头，对上乔安，眼眸似星辰璀璨。
    只是下一秒，璀璨星光划过一丝愕然。
    乔安瞥了眼方子聿和白慕雪，懊恼手中缺把芭蕉扇，最好是可以直接将人扇飞了去那种。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乔安忘记了身边还有一颗定时炸弹，方子苓。
    “蓝昕？那个贱骨…”方子苓的话突然堵在喉咙口，硬生生咽了下去，还偷偷看了眼方子聿。
    果然，他一脸寒冰。
    方子苓倒抽一口凉气。刚刚差点又犯大错，污言秽语用在蓝昕身上可是会遭严惩的。
    蓦然想起三年前，她叫人将蓝昕绑起来扔地下室，关了三天。后来被他哥得知，以同样的方式关了她三天，还断掉了她整整一年的零花钱。
    当时他说，蓝昕他自会教训，但绝不容许旁人动她分毫。包括她方子苓。
    哥哥说，人可以有恨，但不能摆烂，更不能用下三滥的方式去伤害人，不管是对蓝昕，还是其他任何人。
    所以这些年，她再也不敢对蓝昕怎样，但是不妨碍她看到蓝昕就心生嫉妒和恨意。
    这个女人明明是寄人篱下的卑贱货，甚至年纪都和她一样，偏偏运气哪里都比她好，不光相貌越来越出众，没想到还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凭什么！
    “子苓。”白慕雪碰碰气呼呼的方子苓，询问：“她是蓝昕？”
    方子苓点头。
    外人都不知道，蓝昕是寄养方家长大的，更别提，蓝昕和方子聿维系了三年的秘密关系。
    白慕雪自然也不认识蓝昕，但听过。
    前段时间有个传闻有点意思，讲得是娱乐圈小花蓝昕和莫盛集团的莫锴，在华辰晚宴上一道离开。
    一道消失，还是在晚上，自然惹人遐想。
    “走呀，打个招呼去。”白慕雪说话的间隙，步子已经迈开了。
    “蓝小姐，你好，方便一起拼个桌吗？”
    白慕雪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立马解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白慕雪，是…”
    方子苓直接拉开蓝昕对面的椅子，不请自坐，还抢话道：“慕雪姐，你跟她客气什么，她要有良心，后头还得称呼你一声嫂子。”
    方子苓不知道他哥和蓝昕之间的事，脱口而出的无心之言却像一把冰刃直中蓝昕的要害。
    乔安一瞬捕捉到蓝昕面上闪过的懵怔和痛苦，以及她强装镇定下的婉拒：“对不起，这里有人了。”
    乔安忍无可忍，擦过方子聿的肩：“你是死的吗？”
    方子聿冷眸一缩，将方子苓从座位上拽起，冷言道：“换桌坐。”
    白慕雪抬眸，故作不解：“子聿，都是自己人，坐哪里不都一样吗？何况我也想认识娱乐圈的漂亮妹妹啊。”
    她之所这么执着，便是看到蓝昕的第一眼，便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清新脱俗，温婉清雅。
    莫锴看上这样的女人，不是不可能。
    莫锴喜欢的，她疯狂想了解，甚至自己都失了态也毫无察觉。
    白慕雪拖开椅子，还真就…坐下了。
第7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好意思，我俩需要对剧本，劳烦各位还是换别桌吧。”
    一个清润的声音自乔安身后传来，她扭头，看到身穿和蓝昕好似情侣款白色雪服的顾辞，阔步而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顾辞眉目隽朗，温润如玉。
    乔安总觉得这话很是一语双关。
    “点了杯卡布奇诺，雪场风大，喝点热的暖暖。”顾辞将手中热杯递给蓝昕，满眼暖意。
    烧得好几个人刺眼。
    刚刚还准备换桌的方子聿突然很无赖地坐下来了，狭长的眼对着顾辞一挑，“她不喝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蓝昕强压住心底的异样，看向方子聿的眼满含冰霜，“人的口味，会变的。”
    转头看向顾辞，“谢谢，我很喜欢。”
    方子聿唇角不屑的笑意瞬间凝固，但还是佯装出了戏谑轻佻的模样。
    窸窸窣窣一群人过来，站在最前头的正是好久未见的卢导。
    自上次风波后，卢导多少觉得有些对不住蓝昕。
    乔安觉得他的态度相较于之前客气多了。
    “蓝昕，准备好了吗？等会可能会下雪。我们要尽快把你滑雪的戏份拍掉。”
    “可以的导演。”蓝昕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起身。
    “等等。”方子聿叫住，“滑雪，在这里？”
    “这里是马特洪峰，赛道陡峭程度你们有实地考察过吗？这里是职业赛道，你让她这个雪板都踩不利索的人在这里滑雪？叫她玩命吗？”方子聿脸色骤黑，对着卢导一顿斥问。
    卢导一脸写着谁啊这是？但这人倒是提醒了他，“蓝昕，你不会滑雪？”
    “最近有一直在练习，卢导，我可以的。”蓝昕倒是很自信。
    乔安虽然不待见方子聿，但很认同他说的。马特洪峰雪场不是一般人可以在这里玩的转的，何况天气状况好似不佳。
    “卢导，这里都是顶级难度的雪道，确实不适合新手，您看要不换个拍法？”乔安试探问。
    “可这场戏很重要，务必今天要拍出来，不然耽误整个进度，制片方的安全防护措施也已经到位，应该不会有问题。”卢导左右有些纠结。
    “是进度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方子聿怒气冲天。
    这一声叫旁边的白慕雪和方子苓为之一惊。他这么大怒气做什么？
    乔安跨步上前，附和，“卢导，危险动作不都有专业的替身演员么，您看这段能不能用替身？”
    今天的乔安倒是和方子聿一唱一和。
    卢导认出这人就是那天酒吧自称蓝昕头号粉丝的女人。是个女中豪杰，不由语气放软，“我们也想，只是这次专业演员临时变卦，没来得了。这一时半会，我到哪里去找专业的？”
    “你看我行吗？”乔安突然道。
    周围人瞠目。
    方子苓忍不住嘀咕，“也不怕牛皮给吹破了。”
    甚至连一直安静围观的白慕雪也提醒乔安不要强出头。
    卢导可是见过乔安喝酒对瓶吹的，多少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确认道：“你真可以？”
    乔安也不多言，低头在自己的随行包中一通翻，然后掏出一本小本本递过去。
    美国滑雪教练协会PSIA-AASI双板滑雪等级评定：八级。
    “我觉得没有谁比我更适应这条雪道的了。”乔安看向观景台外，美唇一勾，表情轻松淡然。
    “那简直太好了！”卢导原本也一直担心，甚至承认叫蓝昕亲自上存在侥幸心理，这下心里终于踏实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卢导招呼。
    乔安拉上蓝昕，擦过方子聿身边时，好像听到他说了句，谢谢，注意安全。
    走了几步，听到方子苓高喊：“莫哥哥！”
    乔安扭头。
    四个人从观景台的另一侧入口进来。
    Levi
    和Amy，
第7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和…一个混血模样的金发美女。
    两人好似很熟稔的样子，他正低头耐心听她说着什么，嘴角牵着笑。
    乔安突觉喉间干涩，甚至没等和莫锴眼神对上，转身跟着卢导一行从另一侧出口离开。
    莫锴抬眸，唇角的笑意凝住，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头也不回消失在逆光之中。
    “锴，你至于么，不就是个女人么，就因为要见到她，你都乐一天了。”赖斯白了莫锴一眼，才发现他正一脸愣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已经什么都没有。
    收回视线的过程中，倒是感受到了两抹直勾勾的目光。
    一抹毫不掩饰的敌意。
    一抹小心翼翼的探究。
    赖斯从接下来的介绍中得知，前者叫方子苓，后者叫白慕雪。
    都不是苏沐。苏沐呢？
    不过这个问题显然莫锴更想知道。
    “他们干嘛去？”莫锴问。
    “蓝昕剧组，拍戏呗。”方子苓抢着回。
    莫锴转向高义，示意他说。
    高义凑近，用仅莫锴可闻的声音说了什么。
    莫锴眉头紧蹙。
    观景台正好可看到剧组取景的那条雪道。
    一身红衣雪服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雪道最顶端。
    这是条极其陡峭的比赛级雪道。
    “莫总，我们请Levi
    先生进去吧。”白慕雪上前说。
    莫锴不为所动，盯着窗外。
    Levi
    身边的Amy，也被窗外的一幕吸引，兴奋说了一通英语。
    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她说这是雪场最难的一条赛道，每一个站在那里的人，都是勇士。她要留下来看勇士如何征服它。
    “锴，不可以。”赖斯提醒。
    莫锴的眼镜，不可以长时间盯着白茫茫的雪场。
    但男人固执，丝毫不听劝。赖斯皱眉摇头，从随行包中掏出副新的眼镜。
    “换上这个。”她说。
    莫锴这次没执拗，说了句谢谢便接过换上。
    天幕下，白雪皑皑，蔚为壮观。
    红衣雪服之人，立于赛道之巅，脚踏长长的滑雪板，从高处直速冲下，身子一屈一伸，挥仗驰骋，腾起的雪浪被她迅速甩在身后。
    观景台这边人齐齐看呆。
    雪场之上的人，似雪中灵动的精灵，忽左忽右，身姿矫健，像一团火焰，滚动着，燃烧着，肆意驰骋，风姿飒飒。
    莫锴一直攒着的拳头终于松开，心口石头落下。
    还好，她不是逞能。她有着他都不曾发觉的强大能量。
    突然，一个工作人员手持对讲机匆匆跑入，对讲机中人声焦灼。
    但所有人还是一下捕捉到重点信息：天气异常，即将有场大风暴，不排除有雪崩可能。所有雪道即刻务必关停！
    莫锴面色骤沉，那抹红色身影早已滑向马特洪峰深处，踪影不再可寻。
    “高义，帮我准备雪服雪具！”莫锴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扭头就走。
    “锴！你疯了吗？！”赖斯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观景台内。
    窗外雪场，狂风骤起，雪花纷纷。
第7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滑行的速度极快，只觉酣畅淋漓。
    但不久后就意识到周遭环境突变。
    天慕骤沉，气压越来越重，周围冰山一样的尖峰好似都消失不见，唯见四面八方的落雪拉成条条白色斜线。
    “不好！”乔安低喃一声，意识到暴风雪来了，不由降低重心，屈膝收腹，寻找就近的出口。
    可能是刚刚滑行得太过忘乎所以，此刻她已经身处雪道深处。并且，身边除了剧组给的Gopro自拍设备，周围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风力越来越大，乔安视线逐渐受阻，目及之处除了白茫茫一片，其他已经看不真切。
    乔安只能凭感觉盲滑下行，并且期待能尽快找到避险之地。
    观景台中。
    广播循环播放着瑞士气象局发布的紧急暴风雪预警：受季节性气旋影响，气温将急剧降低，并伴随持续降雪，海拔高之地可能发生雪崩。
    观景台一片沉寂。
    “那是莫哥哥吗？哥哥，你快去拦住他啊！这会出去会没命的！”方子苓大惊失色。
    方子聿沉默不语，眉心紧蹙目不转睛盯着雪场上的逆行者。
    赛道顶端，一身蓝色雪服的矫健身影直冲而下，动作老练利落，不久就消失在雪场弯道中。
    雪越来越大，场内众人面色皆一片凝重。
    外面的人已陆陆续续返回，被围在中间的蓝昕面色煞白，卢导一个劲地安慰，“蓝昕你先别着急，滑雪场都有比较完善的救援机制，不会有事的。”
    方子苓瞧见剧组的人，再也忍不住，就差没指着蓝昕鼻子骂：“你就是个害人精，莫哥哥都是因为你才冲进去的！”
    不要说是方子苓，就连白慕雪也以为莫锴是因为蓝昕义无反顾冲进雪场的。看向蓝昕的目光不由都带着恨意。
    蓝昕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心中愈加苦涩，乔安和莫锴确实是因为她进的雪场。
    方子聿适时道，“不用担心，他们都会没事的。”
    这话不知是在安抚方子苓，还是说给蓝昕听。
    “你要去哪里？”方子苓问像突然扭身离开的方子聿。
    方子聿不搭腔，径直走到高义身边：“带我去救援队，要快。”
    雪场内，风雪越来越大。
    肆虐盘旋的风，冲锋似的怒吼，将雪道上的乔安直接掀翻。
    千钧一发之际，乔安重心前移，躲过后脑勺着地。
    她瞬间意识到，这次的风暴程度可能远超想象，必须自救。
    冷静环视四周一圈，此刻周围能见度很低，目及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当下最紧要的是找到掩体，比如矗立的岩石，至少可挡风。
    乔安小心翼翼挪动滑板，并开始慢慢扔随身物品，留下痕迹。
    风呼啸而过，似刀片剐在脸上般冷冽，终于，雪道外出现一块矗立的岩石。
    乔安卸掉滑板慢挪过去，蹲在岩石后面。
    风势瞬时被削减了大半，除了骤降的气温，让她冻得直哆嗦，其余还能忍。
    这一刻，乔安庆幸，还好没让蓝昕滑雪，这是什么鬼天气，她的身体可经不住。
    不由轻吐一口气，安心等待救援。
    只是消停没几秒，乔安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在不远处，看到了裂线。
第7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有裂线，意味着随时可能会发生雪崩。
    她脑中飞速运转着自救指南，这个时候，躲开雪崩路线是生存的唯一可能。
    这现在所处的位置和这块大石头，不在那条直线必经路线之上，她只要死死抱住这块石头，应该能抵得住。
    突然，一道蓝色身影极速而下，如果按照雪道路线走，会直冲裂线方向。
    乔安起初以为是幻觉。
    只是定睛一看，确实是个人，貌似还是个滑雪极其酷飒老练的行家。
    只是这位行家丝毫未意识到前方的危险。
    乔安这些年历经社会拷打，向来谨小慎微，自认没那么伟大，舍生忘死的见义勇为之举还真没干过。
    她心里清楚的很，这会死死守住这块石头才是保命最稳妥的方式。
    一旦冲出去，可能那人没带回，她也跟着直接玩完。
    管，不管？
    没等她纠结两个回合，她的身体居然已经冲了出去，仿佛本能。
    扑上去出的一瞬间，乔安恨恨了一句，这该死的英雄主义！
    皑皑白雪之中，乔安一身红衣似一团火，直直冲向赛道。
    风驰电掣而来的一抹蓝色显然被闪现而出的乔安惊到。
    即便是刻意急刹减速，依旧受惯性影响，两人直直撞上，下一秒相拥着翻出雪道。
    乔安死死抱住面前的人，随即感受到一个大掌紧护着她的头，将她彻底拢于怀中。
    瞬间，她被熟悉至极的感觉萦绕，认出了近在咫尺的男人。
    “莫......”锴字都没能说出口，两人便似麻花般拧在一块，滚了好几圈。
    不远处已经传来异响，甚至可以明显感受到身下的雪地在颤抖。
    乔安死死盯着远处倾泄而来大片白茫茫，大喊一声，“快，到那个岩石下面！”
    莫锴奋力起身，一把抓过乔安，快速卸下滑板，拉着她大步行踏过去，摁在岩石之后，躬身将她彻底包裹住。
    几乎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白龙呼啸而过，雪道被彻底吞没。
    陡峭山岩高耸在摇摇的天际，嘶吼的旋风刮得天昏地暗，广袤雪场成了一片素裹的白茫世界。
    乔安感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但眼前这个男人的怀抱，又让她无比安心。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风嘶雪袭的画面逐渐平息，乔安缓缓抬起埋在莫锴胸膛中的脸。
    发现他的护目镜不知何时已经碎裂，眼睛此刻正血红一片。
    “你怎么来了？”乔安紧紧抱着莫锴，声音略带着哽咽。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个人的时候，哪怕灾难当头，她都没想过掉眼泪。偏偏这会在莫锴面前，她似铠甲落地，柔软的只想掉眼泪。
    “受伤了没有？”莫锴冰冷的指腹轻轻抚着她的脸，一向冷静自持的他，语气中却带着失而复得的慌乱。
    庆幸，这块矗立的岩石，成了掩护他俩强有力的屏障。
    “没事，我没事。”乔安依偎在他的怀里喃喃。
    风雪渐渐平息，逐渐静谧祥和，仿佛刚刚那场精心动魄的画面只是人的臆想。
    “我们没事了！”乔安显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
    身边的莫锴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双没有眼镜遮挡的璀璨眼眸，好似没了焦点......
第7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颤颤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莫锴双眉微蹙，眼内红肿。
    对雪地中可能存在的意外状况，乔安都很了解，单看莫锴的神色状态，乔安便能猜出七八分。
    应该是在白茫茫雪场中长时间受强光刺激而诱发了雪盲症。
    乔安伸出手，将两掌心覆在莫锴的双眼之上，帮他遮挡住雪地上折射的强光。
    “你跑这里来干什么！”乔安嘴上虽怨怪，但心里却被满腔暖意填满。
    语气不由放软，“这会眼睛是不是很痛？”
    雪地中如果出现眼睛红肿，一般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莫锴轻描淡写，倒显得乔安有些小题大做。
    乔安自然不相信他轻描淡写的话，眼睛红肿，无法视物，不是雪盲症是什么。
    雪盲症会导致暂时性失明，此刻还是需要做好必要防护。
    “闭上眼睛。”乔安道。
    随即莫锴听到雪服的拉链声和衣服布料的撕扯声。
    下一秒，一股萦绕着女性体香的布条蒙上了他的眼。
    冷峻逼人，棱角分明的英俊脸上，覆着一条黑色布带，怎么看都是一股子惹人遐想的限制级色气感。
    乔安简直要给自己跪了。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空胡思乱想。
    “这个材质可以遮挡强光，先凑合用吧，等会救援队应该就来了。”乔安压下乱七八糟的臆想，一本正经解释道。
    同时庆幸，还好莫锴这会看不到她烧红的脸。
    雪场上直升机飞过，不远处也传来了阵阵呼喊声。
    “莫总，救援队到附近了！”乔安长呼一口气，随即大声呼救。
    岩石后的两人被冲在最前头的方子聿发现。
    酒店里，乔安、方子聿和蓝昕围在莫锴的床边，赖斯正帮莫锴做着检查。
    “你以后再这么胡来，我直接罢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赖斯收起手上的医疗器具，义愤之气显露于色，“我就没见过像你这种不遵医嘱的人！”
    莫锴知道乔安在，不想她担心，解释道：“我有分寸。”
    赖斯抬眸，对上乔安，挪开视线，低斥了句：“命都可以豁出去，你有哪门子分寸！”
    “你好好休息吧，我懒得和你费口舌了。”赖斯拾掇起自己的医药箱准备离开。
    “赖斯，麻烦你帮乔安检查一下。”莫锴突然道。
    赖斯手顿住，眼神看向乔安，沉吟片刻，语气无波，“乔小姐，这边坐。”
    乔安迎着她的目光，坦然不扭捏过去坐下，任凭这个漂亮的混血女医生对她上下其手。
    良久，赖斯收起器具，面朝莫锴，交作业般报告：“检查完毕，没任何问题。你可以安心休息了吧。”
    “谢谢。”乔安和莫锴几乎不约而同道。
    乔安是发自内心感谢，她能感受到这个女人在检查自己时的认真和细心。
    “你俩还真够有默契的，客气就不用了，医生职责所在。”
    赖斯嘴一努，语气带着玩味，表情也算不得友善，但偏叫乔安讨厌不起来。
    眼缘这个东西，真是神奇。
    “走啦！”赖斯背起药箱，朝着在场的摆摆手，“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撤吧，他需要休息。”赖斯对着方子聿蓝昕的方向。
    三人跟着走出卧室。
    行至门口时，赖斯扭头看向乔安，“你出来做什么？”
    乔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赖斯眉一蹙，“锴需要你。”
    从莫锴命都不要冲向雪场的时候，赖斯就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
第7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人生辽阔，爱有很多种，明智的放弃，好过盲目的执着。她自然懂得该怎么抉择。
    乔安止住步子，她本来也没想走，就送送他们而已。
    赖斯嘴角一勾，随即拧开门，和方子聿蓝昕走了出去。
    门外，高义正拦着白慕雪方子苓一行。
    方子苓直直要往里冲，赖斯手一伸拦下，“锴已经休息了，这会不方便打扰。”
    “你谁啊你！”方子苓今天看到莫锴和这个女人并肩而立，本就妒意横生，这会居然还拦着她，不由火冒三丈。
    方子聿呵斥方子苓，“给我好好说话！这位是二哥的私人医生赖斯小姐。”
    方子苓被呛地一缩。
    赖斯冷冷瞥她一眼，“锴确实需要休息，你们改天再来吧。”
    “赖斯医生，子苓是关心则乱，就是想知道莫总现在的情况。”白慕雪要比方子苓克制有礼的多。
    赖斯启唇，“雪盲症，暂时性失明，休息好就不会有事，你们离开吧，锴现在不便人打扰。”
    方子苓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离开。
    屋内，就剩下莫锴和乔安两人。
    但莫锴并不知道乔安还在。
    这两天工作赶进度，确实没怎么好好休息，这次倒是意外入睡的很快。
    乔安静默不语，默默守在一边。
    看着眼前阖着眼的男人，呼吸轻缓，面容清俊，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情愫。
    这个人，仿佛认识好久。
    迷迷糊糊，她也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阵窸窣声中，乔安睁开眼时，夜幕已将临。
    扭过头，正巧看到莫锴也醒了，正摸索着起身，下床，迈步…
    动作娴熟，行云流水，不见失明的半点慌乱和局促，依旧矜贵不凡。
    当她正准备起身去搀扶之时，莫锴突然一把褪去了上衣。
    乔安瞬间石化。
    宽肩窄腰，腰背流畅…苍劲有力的背肌，蓬勃有力，似乎等待着一个迸发的契机。
    乔安瞬时觉得口干。
    下一秒，他迈进浴室，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弥散开来。
    乔安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变-态-偷-窥-狂。
    非礼勿视，乔安提醒自己这会应该回避。
    但这会他看不见呀，如果这时候离开，万一他发生意外可怎么办。
    不消一会，乔安便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留下。
    时间分秒过去，乔安百爪挠心，浴室推拉门发出声响。
    她下意识捂住了眼，须臾后后指间又一点一点打开。
    莫锴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大片性感肌理一览无余。
    清晰明朗的线条，刀刻般的腹肌，残留的水滴挂在古铜色的肌肤之上，顺着线条流向令人遐想腰腹之下。
    就连行动间擦拭头发的动作，都随意慵懒的魅惑人心。
    乔安心里喃喃，我有罪，眼瞎的应该是我。
    可是太养眼了，眼睛挪不动！
    下一秒，莫锴打开衣柜，手伸向腰间。
    乔安意识到他接下来的动作，慌忙扭身，正巧擦到沙发旁的水杯。
    “哐！”做贼心虚的人瞬间暴露。
    莫锴的手顿住。
第7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他转身，试探唤。
    乔安一个激灵，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过来。”他的声音本就醇厚好听，这会更是带着撩人心弦的魔力。
    乔安步步靠近，直到触手可及。
    眼前的莫锴，丝丝缕缕的细碎湿发倾洒在前额，往常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不见了踪影，一双眼眸更加璀璨夺目。
    只是，此刻琥珀色的瞳仁里，装的却是空茫。
    乔安葱白似的纤指拨开那几缕细碎发丝，抚上了他的眉眼，动作极致轻柔。
    “对不起。”她低声道。
    终究是因为自己造成的，乔安咬紧下唇，难掩愧疚。
    倏地，她整个人被带入怀中，软嫩的小手下意识抵在了面前紧实滚烫的胸膛上。
    瞬息间，洗浴用品的清香，以及这个男人强大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迎面袭来，乔安只觉呼吸都牵扯着热意。
    “乔安，谢谢你。”他突然道。
    “谢我？”乔安扬起头，满脸不解。
    他俯身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耳语，“谢谢你平安无恙。”
    莫锴不敢想象，如果乔安出事，他会怎么样。
    当白茫一片的雪场之上闪现那火一般的红色之时，他居然感恩起老天爷，这个他心中愤恨了多年的所谓造物主。
    五年的空茫思念和夜不能寐的折磨都不算什么，哪怕再度让他回到双目失明的无边黑暗中，他也无所畏惧，只要她能平安。
    还好，乔安不再是五年前那个柔弱的，需要他来保护的苏沐。
    她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照顾好自己，甚至救下了他。
    如果不是她的及时出现，那么，此刻自己怕是早已被掩埋在一片雪海之下。
    莫锴温柔的指腹寸寸描摹着乔安的脸，眼神极尽温柔缱绻。
    乔安回望着他，心中攀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甚至在脑中逐渐勾勒出一个若影若现的眼眸，也是这般深情。
    “你，一直在？”他突然问。
    即便此刻看不见，但眼神依旧灼灼有力，带着让人不容小觑的魔力。
    “嗯。”乔安脑袋发懵，本能回应。
    “都看到了？”他问。
    “嗯。”乔安眼睛自然落在眼前未着寸缕的身躯之上。
    “喜欢？”
    “嗯。”
    莫锴轻笑一声，“傻瓜，你是复读机吗？”
    乔安面红耳赤，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字就暴露了自己的所有小心思。
    面前的男人再度俯身靠近。
    成熟魅惑的气息轻扫在她的鼻尖，性感醇厚的声音带着蛊意，“乔安，我们不管方子聿了好不好。”
    乔安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关于方子聿的赌约，不作数了。
    “我后悔了，不想等那么久。”不是因为怕输，而是传达，他想要她，就现在。
    说话的间隙，他已经埋首于乔安白皙颈部，薄唇轻落在大片美人骨之上，大手将乔安盈盈一握的软腰压向自己。
    乔安瞬间感受到一丝异样。
    此前怀疑他是不是不行，她现在百分百能确定是自己操错了心。
    瞬间，她的脸红成火炉，连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第7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那个，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他需要休息。
    “别......”她红着脸偏开头，扭着身子回避，“你眼睛不方便。”
    “你不知道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官会更加敏感吗？还有，别动...再动，它就掉了。”
    他将她的手，移到了腰部的浴巾处。
    乔安果然如木头人定住。
    莫锴隐忍克制的喑哑声中带着几分笑意，“之前，不是挺能耐的？”
    乔安酥酥痒痒，心跳加速，持续发懵......
    感受到怀中女人的僵硬，莫锴直接轻笑出声，语气依旧不疾不徐，轻吐着惹火的字眼，“怎么，不敢了，嗯？”掐着细腰的大手猛然一收紧。
    带着热意的呼吸氤氲而上，就停在乔安的唇边，唇与唇相隔就几毫米，但吻就是迟迟不落下......
    乔安的心房早已溃不成军。
    此时此刻，她只想顺从本心，就此沉沦。
    下一秒，柔弱无骨的小手攀上了清晰的肌理......
    动作不犹豫但明显带着紧张。
    莫锴嘴角轻勾，对于她的主动格外满意，仿佛奖励般，他彻底压下唇......
    乔安已经彻底酥软，仰着头承受，又本能的回应。
    晃神间，她被腾空抱起，随后两人一同跌入柔软的床榻。
    荷尔蒙气息来得强势又猛烈。
    长夜撩人，一室旖旎。
    乔安睁开眼的时候，已是翌日。
    莫锴已不再身边，浴室倒是有着淅淅沥沥的水声。
    回忆起昨晚，乔安羞臊的再度埋进被窝。
    谁说这男人禁欲来着，明明就是个隐藏很深的狼。
    但他所给与的悸动和情动交织的那种愉悦快感，却好似烙在了乔安的身体中，回想起来依旧清晰灼热。
    看了眼浴室，男人健硕的身躯影影绰绰投射在玻璃门上。
    所见即所感，蕴藏着蓬勃的力量。
    乔安越想脸烧得越厉害，想到待会见到莫锴的尴尬，想着这会要不先跑路。
    她几乎鲤鱼打挺般起身，瞬间龇牙，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身体，此刻正如散架一般。
    裹着被子撑着床沿下床，弓腰捡着散落在地的衣衫，水声突然戛然而止，推拉门随后被推开。
    乔安作贼般的身体还弯着，正对着刚出浴的男人。
    四目相对。
    他无言。
    她愣怔。
    须臾间，乔安拥着被子，蹑手蹑脚仓皇后退，躺倒在床上。她确信，他的眼睛还没恢复。
    否则，不至于沉默不语。
    莫锴慢条斯理擦拭着头发，不疾不徐走向床边，骨节分明的长指熟稔端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喉结上下滚动，一杯水迅速见底。
    乔安钻出脑袋，偷瞄着眼前男人，感叹喝个水都这么性感。
    还有这勾人的身材，乔安差点啧啧出声。
    后来一想反正他这会也看不见，干脆半坐起，堂而皇之的打量，眼神更加放肆和直接。
    不老实的小手甚至还恶作剧般举起，伸出食指假模假样地隔空戳戳，拢在胸前的被子滑落了也丝毫不在意。
    喝水的男人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突然转向床榻......
第7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跟呲溜的鱼一样滑回被窝，只漏出一双眨巴眨巴的潋滟美眸。
    俊逸逼人的刚毅脸庞逐渐靠近......
    她呼吸一滞。
    莫锴的眼眸，昨天的空茫已经不见踪影，相反幽沉深邃炯炯有神，直勾勾地和她对视着，眼神中自带的千钧力量让她的目光都无处遁形。
    乔安杏眸瞪得圆鼓鼓，怯怯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直接被他扼住。
    “嗝~”
    乔安喉间不合时宜的轻嗝暴露了她的心虚。
    “你看见了？”她试探问道，随即脑袋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质问道：“那你装什么！”
    明明自己被捏住了小尾巴，反倒先倒打一耙了。
    莫锴轻捏着她鼻尖，一声低笑，“你又没问我。”
    “那我刚刚......”乔安伸出白皙光滑的胳膊张牙舞爪比划了一通。
    大意是指刚刚戏精附体的那一幕。
    莫锴抓住她肆意挥舞的双臂，俯身而下，脸贴近，“很可爱，不忍打扰。何况，和昨天的某人相比，正好扯平。”
    乔安心中又有点愤愤，好像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讨不到便宜，不由抿动了下唇，欲言又止。
    只是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无端就将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她的红唇之上。
    娇艳欲滴，邀人采撷。
    尝过这个滋味，便更加欲罢不能。
    莫锴气息势不可挡地拂向她的唇瓣，乔安不假思索偏头躲开。
    “我还没刷牙。”她惊慌失措咕哝道，下一秒，她连头都缩进被子里。
    她越是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莫锴就越是想逗她，不由伸出大掌钻进被褥去捞她。
    大手碰到她光滑肌肤的刹那，乔安如同那惊弓之鸟，缩在被窝中窸窸窣窣一阵游窜。
    “再不出来我掀被子了。”他眼角含笑威胁。
    即便两个人昨晚发生了亲密无间的行为，但这会大喇喇赤条条暴露在他的面前，乔安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乖，出来。”他似哄小孩般。
    偏偏乔安对他这招很是受哄，乖乖钻出脑袋。
    莫锴轻笑出声，在她额间落下温柔一吻，“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再睡会。”
    说罢，起身离开。
    片刻后，再次出现的莫锴已经穿戴整齐。
    果然是应了那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西装革履的他，瞬间变回了那个沉敛矜贵，高不可攀模样的莫总。
    “我叫了客房服务，待会记得起床吃早餐。”莫锴长指捡起床头柜的商务眼镜，再次捏了捏她的小鼻头，含笑走了出去。
    乔安感觉整颗心都充盈着前所未有的暖意。
    莫锴前脚离开，她后脚便跳下床，简单冲了澡，囫囵塞了几口早饭，便回自己的房间工作。
    偏偏好巧不巧，电梯间里，遇到了和自己不对付的同事卢娜。
第7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总监的房间，好似并不在这层吧。”卢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定在乔安白皙脖颈处的红痕上，意味深长道。
    乔安自然知道这个女人话里的意思，但这种事，好事之人若想做文章，说什么都毫无益处。
    还不如省省力气，你爱咋咋。
    乔安不搭腔，盯着下行数字，一副闲适自若的样子。
    电梯停在5楼，乔安款款下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卢娜对她自是不屑，看她背影消失，冷哼一声：“不知廉耻！”
    一楼咖啡厅，白慕雪和方子苓坐在最显眼的窗前，轻抿着咖啡，谈论着什么。
    卢娜迎了上去，一脸不快。
    “卢总监，这一大早的，谁叫你不痛快了？”方子苓撑着下巴有气无力地问。
    卢娜一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样子。
    白慕雪优雅地搅动着手中的咖啡，语气平和淡然，“卢总监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本就不吐不快性格的卢娜得到准令，当即开腔：“我刚看到乔安，从咱们的楼层下来。”
    为了增加画面感，又添油加醋的补充：“我看她脚步匆匆，行迹鬼鬼祟祟，好像就怕别人发现什么。对了，她脖子上，好像还有大片吻痕。”
    “贱人！”方子苓直接丢下手中的杯子，“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慕雪姐还在这儿呢，她还敢上去找我哥！”
    白慕雪神色无波，叫别人看了去更像是在极力隐忍克制。
    毕竟，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夫在外拈花惹草。
    方子苓挂着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我哥也是离谱，居然会看上乔安那种货色...随即感觉到说错话，话锋一转，“但是慕雪姐，你放心，乔安这种不入流的女人，我哥最多就是玩玩，不会当真的。”
    白慕雪依旧不搭腔，人还似乎很不在状态。
    “白总？”卢娜提高音量唤。
    白慕雪抬眸，风马牛不相及的来了句：“卢娜，你联系一下高特助，确定一下莫总的行程。”
    “莫总？”卢娜一下没明白白慕雪的意图。
    白慕雪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淡淡道：“我们是来工作的，自然不能忘了份内的事。不管莫总需不需要，我们都得发挥自己的工作能动性，既然Levi
    的项目莫总不用我们插手，SRI我们总要拜访一下的，毕竟都来瑞士一趟了。”
    卢娜点头，对白慕雪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这个女人永远冷静，高高在上。未婚夫在她眼皮子底下劈腿这种天大的事搁眼前，她都丝毫不挂怀，只心系工作，只能说，她绝非池中物。
    乔安在房间处理工作邮件的时候接到白慕雪亲自打来的电话，叫她准备一下晚上和瑞士SRI的饭局，还特意叮嘱她，打扮好看一点，提前吃点解酒药。
    乔安挂掉电话后，愣怔了好久，才缓过神。
    她没想到，这次居然可以阴差阳错接触到SRI。
    好像自从在木槿园意外撞上莫锴开始，她的生活就朝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
    甚至一直以来盘旋在心头的大事，都以一种玄而又玄的速度和形式实现。
    SRI，她喃喃，双手掩住唇才能压住自己随时要蹦出喉咙的兴奋呼喊。
    阖上电脑，乔安突然想起，白慕雪让她打扮好看一点，提前吃点解酒药。
    都是多年混迹社会的职场人，有些话的意思无需挑明，大家都心照不宣。
    原来，白慕雪此行点名叫她随行是这个用意。
    一瞬间，乔安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唏嘘......
第8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饭局设在瑞士一家知名西餐厅。
    既然事关SRI，乔安自然很重视，精心梳妆打扮。
    只是换衣服时，看到锁骨处的片片红痕，叫她有点头疼。翻遍行李箱找到一条黑色丝绒长裙，半高领正好可以遮盖，掐腰修身的设计，将她的玲珑身材又勾勒的恰到好处。
    耀眼炽热，女人味十足。
    就连白慕雪见了，也点头表示满意。
    在座的确实是瑞士SRI的工作人员。只是这些人，并非上次在国内见到的那一众专家。
    应该不是瑞士研究所的人。
    但不管怎样，都是以前她费尽心思想接触都不可能见到的人。
    乔安大方跟着白慕雪进去落座，深知今天自己的职责所在，主动和在座的人举杯交谈，全程英文交流落落大方。
    今天的这个饭局，也并非乔安以往遇到的那种应酬局，在场的人大多谦逊，言谈举止间也恪守着分寸。
    借此之机，乔安见缝插针地表露着华辰最新的合作意向。
    饭桌上的女人美丽耀眼，谈吐优雅，举止洒脱，起身时又尽显东方女人的婀娜身段。
    在座的男人无一不表露出自己的欣赏心悦之色，同时更加耐心倾听她的讲话。
    连白慕雪和卢娜，也都意外乔安能如此从善如流地应对。
    一番交流下来，每个人都兴致高昂。
    白慕雪美眸环视四下，自知时机已经差不多，拿出了最新产品的合作意向书。
    今天饭局显然效果不错，对方负责人简单扫了几眼便表示可以考虑。
    白慕雪含笑致谢，没想到，今天能这么顺利。
    不由看向乔安，此刻的她，游刃有余地举着杯，和周遭人相谈甚欢，显然是掌控全场气氛的焦点。
    原以为她只是个没见过世面，借着几分姿色就和男人纠缠不清的角色。没曾想，她根本就是深藏不露，不论是她的工作能力还是个人气场，都叫她不容小觑。
    白慕雪移开视线，和身边客户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需要去趟洗手间。
    包厢外，应侍生们西装革履，端着酒水托盘娴熟穿梭在廊道中。
    白慕雪拦住经过的一位，示意自己迷了路。
    对方很热忱地问她是几号包间。
    白慕雪直接报了莫锴的名字。莫锴是这家西餐厅的常客，无人不知。
    她知道莫锴今晚在这里会见Levi
    。所以她才将与SRI的饭局定在这里，无非就是想让他知道，她白慕雪，从来不是主动等着机会找上门的女人。
    不论是工作，还是男人。
    雪场上他为了个女人冲出去的那瞬间，白慕雪心如刀绞，随后又如释重负般重重吐了一口气。
    原来他并非莫冉所言，此生只爱苏沐一人。
    只要不是非苏沐不可，那么，就说明她白慕雪同样还有机会。
    一间包房外，应侍生正巧从里面出来，闭合的包厢门打开，白慕雪顺势走进。
    屋里的人抬眸。
    莫锴、Levi
    ，居然还有方子聿。
    看得出此刻包厢内气氛正好，三个男人皆是眉目含笑，莫锴甚至是难得的放松姿态，慵懒倚靠在椅背上，单手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笑意还未掩去，正好对上突然出现的女人。
    Levi
    自然好奇这是谁，看向莫锴。
第8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耸耸肩，颔首指了指方子聿。
    几个小动作，全然落在白慕雪的眼中，一如她初见他时的那般，叫人心动不已。
    只可惜，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认真看过她，哪怕是一眼。
    甚至，他可能都忘记了，五年前当他重获光明时，最先出现在他眼里的人，除了他的姐姐莫冉，还有她，白慕雪。
    收回思绪敛住情绪，白子慕含笑对着方子聿，“刚刚去洗手间，正巧路过这里，看着有点像你，我还以为认错了人。”
    这话说得她和方子聿好像情深意笃。
    方子聿只觉好笑，嘴角一勾，语气漫不经心，“有事？”
    白慕雪淡然如菊，“没事，就过来打个招呼，我们就在斜对面的包厢，正在和SRI的几位老朋友谈合作的事情。”
    她似是无心回答着方子聿，但她确信，只要是关于工作，莫锴不会注意不到她。
    果不其然，一直敛着眸子的男人抬起了头，但面色似乎是...不悦。
    没等白慕雪继续说话，方子聿突然起身，将她拉了出去。
    “你松开我！”白慕雪眉心一蹙。
    “乔安在？”方子聿言简意赅问。
    白慕雪冷哼一声，“是，乔总监这样的美人，谈项目可是无往不利，这会正和一群男人推杯换盏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番话明显带着报复般的怒意。今天听到卢娜说她从方子聿房间出来，怎么会心中没气。这两个人显然太过无视自己。
    没等方子聿说话，她眼尾一挑，继续道：“即便咱俩是短期逢场作戏，起码在外人面前把这出戏演好了，多少收敛着点，方寰集团，应该比一个女人重要的多，是吧。”
    白慕雪一通话明显叫方子聿一愣，她也懒得等他回应，扭头准备离开。
    一转身，莫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莫总。”她语气不复刚刚的盛气凌人。
    莫锴捻了捻指节，“白小姐，莫盛集团上下，没有靠女人上酒桌谈合作的文化，希望，别有下次。”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冷冽如寒冰，叫人无端脊背发寒。
    莫锴走向斜对面包厢，门口就听到乔安银铃般的笑声，脸色骤沉。
    他抬手轻叩包厢门，门大敞之时，脸色已切换至暖风和煦的模样。
    此刻的乔安，拿下合作，还结识了SRI的人，自然有点忘乎所以。但那么多红酒下肚，多少还是有点晕的。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醉了，怎么还瞧见莫锴了。
    对上他眸光深深的眼，好似还看到了一丝怒气，叫她不由压下了弯起的嘴角，乖乖坐好。
    莫锴颔首和在座的打招呼。
    在场的人自然没有不认识他的，毕竟莫盛集团在瑞士的市场份额也相当大。
    刚寒暄没多久，方子聿便适时进来，示意Levi
    要回去了。
    乔安这边的局其实也已接近尾声。
    宴散之时，乔安跟着白慕雪和卢娜在餐厅门口送客，几位男士主动要和乔安互换联系方式。
    能结交到SRI的人做朋友，对乔安来说本就是一件好事，她自然乐意，欣欣然掏出手机。
    一旁的白慕雪神情恍惚，卢娜直接白眼瞟上了天。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中，一个矜贵沉敛的男人目光凉淡，掏出手机，点开置顶的微信，飞速敲下几个字。
    “等会回去，领罚。”
第8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看到微信的一瞬间，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一弯。
    她又不欠，哪有人上杆子找收拾的。
    回到酒店，她想都没想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喝了不少酒，倒是多亏了白慕雪提醒她提前吃了醒酒药。
    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但疲惫之感还是有的，乔安将自己整个身体泡进了浴缸。
    顿觉每个细胞都活了过来。
    人在特别放松的状态下，一般容易放空，偏偏这会乔安的脑中，全是莫锴的影子。
    疏离的，淡漠的，温柔的，炽热的…
    但此刻，她的心，却爬上了丝丝缕缕的伤感。
    因为她意识到，不知何时起，莫锴对她来说，已经不单单是荷尔蒙吸引这么简单的事了。
    她对他有了期待。
    他似乎也满足了自己的期待。
    义无反顾从瑞士折返回国只为见她一面，奋不顾身冲进雪场只为寻她，见到她与别的男人应酬喝酒会生气动怒…
    每一个，都叫乔安觉得，他对自己无比在意。
    可是，凭什么，她凭什么能得他如此青睐？
    乔安承认自己沉溺其中，且无比贪恋他的每一分在意。
    可是每每一个人时，总有一种悲伤的情绪袭来，凝结成一片挥之不去的巨大阴云，压得她喘不过气。
    因为在意，所以患得患失。
    幸福来了，乔安却害怕了。
    搁置在浴缸旁的手机嗡嗡作响，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倏地坐直身体，点了接听。
    “开门。”对方简短有力。
    乔安匆忙擦了把身体，套上浴袍趿着拖鞋冲到了门口。
    门开，莫锴先是一愣，随即推着行李箱拔脚走进。
    “这是？”乔安一头雾水不解问。
    莫锴将行李箱搁置一边，“你住哪，我住哪。”
    语气风轻云淡，理所当然。
    乔安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盈盈眸光如同清澈的一汪清泉，闪着潋滟的光，长发还滴着水，一身松松的浴袍遮不住白皙脖颈处的暧昧红痕…
    此刻的她，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诱人模样。
    莫锴的目光愈加幽沉，危险炽热。
    乔安的心重重一跳，经历了昨晚，她自然知道他的这种眼神代表了什么，不由脸红到耳根。
    他阔步上前，拉着她的手腕一把扯过来，俯身抵上乔安的额头与她平视，大手探进浴袍，掐着她腰间柔嫩，“知道错了吗？”
    乔安身子倏地一软，倔强摇头，“我没有错。”
    莫锴抬头，幽沉似海的眼眸居高临下凝视着她。
    乔安面不改色：“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饭局。”
    不想莫锴误会，她又解释，“我有原则，也没有越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答应你，以后但凡不正经的饭局，我都不出现，好吗？”
    乔安目光坦荡，叫莫锴无法再生出半分苛责。
    但不妨碍他面色依旧不好看。
    乔安捧上他的脸，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缱绻间含混道，“相信我好吗？”
    声音软糯，像狐狸的小爪子挠在他的心上。
    莫锴闷吭一声，用密密麻麻的吻和势不可挡的行动回应。
第8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游走在缺氧的边缘，心中积蓄的无限渴望垒砌成塔，眼神逐渐迷离，无力攀附着他向上。
    不久前的阴霾情绪，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哪怕是短暂的幸福，至少这一刻，让她彻底沉沦吧。
    乔安潋滟美眸中噙满了水雾。
    “莫锴—”
    喉间不可抑制溢出的名字和嘤咛，让这个男人彻底疯狂。
    纵情，似火。
    直到乔安累得彻底睡着。
    迷迷糊糊中，她好似感受到了吹风机温热的风拂来，一双温柔的手穿过她的发丝，带着满腔的耐心和柔情。
    好像还听到了，什么阿沐。
    总之，这一夜她累坏了，不久就沉沉睡去。
    翌日，她睁开眼时，摸了摸身侧，又是空无一人。
    她看了眼时间，刚八点。
    门锁发出一阵声响，莫锴从屋外回来。
    一身简单的运动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勾勒出有力的胸膛，浓黑的发丝肆意洒在前额，整个人洋溢着健康蓬勃的活力。
    原来他每一寸让她迷恋的地方，都是自律下的呈现。
    反观动不动赖床的自己，乔安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捂着被子半坐起，转移话题道：“怎么没戴眼镜？”
    戴眼镜和摘了眼镜的他，简直是两种气质，但是不论哪一种，都能轻易叫她心跳乱了节奏。
    莫锴拧开一瓶水，直勾勾看着她，“眼镜对我，本就可有可无。”
    乔安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中意思。
    莫锴倒反问，“你喜欢哪种，我可以配合你。”
    “都喜欢，莫总的时候戴着，莫锴的时候摘掉。”乔安觉得自己有时候说话就跟上了轻轨，拦都拦不住。
    正喝着水的莫锴差点呛到，随即唇角牵起一抹淡笑，“嗯，毕竟那时候，眼镜确实挺碍事。”
    乔安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
    接下来两天，莫锴真把她这里当成自己的房间，除了工作会回去，其余时间都在她这里，休息、睡觉。
    瑞士之行的最后一天，莫锴突然提议要拜访SRI研究所的几位老专家，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去。
    乔安愣怔了好几秒后才忙不迭点头。
    莫锴这次没叫高义陪同，自己捡了车钥匙，带着乔安出去。
    SRI研究所，做梦都想来的地方，近在咫尺。
    乔安深吸一口气才能抑制住乱了节奏的心跳。
    大片玻璃窗内，是她从未见过的先进设备，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乔安站在窗前，感觉自己的腿都迈不动了，满眼带着兴奋。
    她看着它们，莫锴看着她。
    这几天，莫锴突然就有了个疑虑，乔安的房间，四散了很多资料，均是关于SRI。
    不由想起来，他们重逢的契机，也是因为她想寻求和SRI的合作。
    她好像，对SRI格外上心。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帮她达成。
    “这些都是已经投放市场的设备，其中部分其实在华辰就能看到。”莫锴看着两眼放光的乔安，不由牵了牵嘴角。
    乔安看得专注，步子突然停在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这扇窗上写着串英文，译过来是：心脏医疗科学与器械设备工程研发中心。
    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润，这里，是她的希望，是歆一的希望...
第8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些技术和设备，如果能引进国内，该多好。”乔安喃喃。
    “会的，这一天不会太久，但不是引进，而是华辰制造。”
    莫锴语气平缓，说得话却振聋发聩，乔安目不转睛盯着他，静闻其详。
    “华辰这些年，重引进轻研发，已经成为阻碍自身发展的掣肘。医疗科技企业的硬实力，源自自研能力，要想真正成长壮大，唯有走出舒适圈，攻破自研瓶颈。”
    他顿了顿，“接下来，华辰将联合SRI、LA，共同参与研发工作。未来会有更多的华辰制造投放至国内市场。华辰也必将肩负起中国医疗科技跻身世界先进水平的重任。”
    莫锴说话始终不疾不徐，温润淡然，却似有雷霆之力，充斥着征战星辰大海般的视野与雄心。
    乔安终于知道他此次来瑞士的真正目的。
    这个男人也并非方子苓口中所说的冰冷的赚钱机器。他有理想有抱负，且用实际行动践行着他的社会责任。
    莫锴的话字字在乔安脑中回荡，她兀自思考着，未来将有多少病患因此受益。而她的歆一，也将是其中之一。
    “走吧，进去看看。”莫锴拿出内部通信卡，对着卡槽一刷，玻璃门瞬息打开。
    凝聚着她希望的精密医疗仪器在车间稳定运转，穿过车间区便是这间实验室的核心位置。
    一群工作人员正在伏案工作，好几个人穿着印有莫盛-华辰字样的白大褂。
    乔安瞬间升腾起一股与有荣焉的激动情绪和自豪感。
    中间有位老者，乔安一眼认出他便是上次带队前往康城考察的专家，Tim博士。
    Tim博士抬眸看到实验操作台外的莫锴，一脸惊喜，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了过来。
    看到他身边居然还跟着个女人，露出一瞬的惊讶，随即友好致意。
    看得出Tim博士和莫锴关系甚笃，两人相谈甚欢，乔安乖巧的待在莫锴身边，不插话不打扰，只是眼神总是不可控的被周遭的心脏医疗器械吸引。
    作为莫锴带在身边的女士，Tim博士自是非常感兴趣，主动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问：“乔小姐，你对它们很感兴趣吗？”
    乔安露出被抓包的尴尬，随即看到莫锴对她笑了笑，听他道：“你想了解什么，都可以向Tim博士请教，他定然知无不言。”
    乔安依稀记得，那次在康城，何斯堂就在这个问题上碰了壁。而这会，莫锴不亚于给她放权，意味着她可以在此得到她想知道的任何答案。
    沉吟片刻，乔安语气小心翼翼：这项心脏专业技术和配套的医疗器械多久能够问世。
    Tim博士说，最快要三年。
    她不由攥紧了拳头。
    三年，那么久。
    回程的路上，乔安一言不发，呆呆看着窗外，再也不见来时的雀跃。
    车子驶入地库，莫锴将车停好，并不急着上去。
    “乔安，我们聊聊。”他说。
    乔安扭头，一脸疑惑。
    “为什么这么在意那个项目？”莫锴问得直接干脆。
    他怎么能感受不到她情绪的异样。
    乔安绞着手指，沉默不语。
    “乔安，我们现在应该是可以相互坦诚的关系吧。”莫锴表情晦暗不明，“何斯堂医院那次，他的问题和你相差无两，为什么你们都...”
    没等莫锴话说完，乔安打断，“我俩是什么关系？”
    她抬眸直视着眼前的男人，“你喜欢我对吗？”
第8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目不转睛和她对视，声色清晰：“是。”
    乔安嘴角突然牵出一抹轻佻，眼尾微挑，“莫总，那档子事你情我愿，但是谈情，就没意思了。”
    听到这些，莫锴眼中似有火光迸裂而出，“乔安！”
    乔安牵起一抹虚笑，“我以为咱俩心照不宣只谈性，您非得跟我玩深情，可我乔安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莫总不会真不知道吧。”
    句句如刺，莫锴脸色骤变。
    刺着莫锴的心，同时成倍反作用于乔安自己身上。
    她双拳紧攥，掌心已被指甲掐红一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自己拼尽全力作出的伪装。
    莫锴果然被激怒，阔步下车将她从副驾拉下，哐地一声甩上车门，拽着她进入酒店。
    突然响起的重重车门声回荡在车库内，叫不远处一辆小轿车上的两个女人都为之吓了一跳。
    卢娜放下今天和方子苓扫荡了一天的战利品，伸出脖子看过去，总觉得那一男一女的背影格外眼熟。
    “子苓，你看那个女人，像不像乔安？”她碰了碰方子苓，试探问。
    方子苓一听乔安瞬间来了劲，也探着脖子去瞧。
    “靠！那个包，不是她是谁，那个男的又是谁？我哥今天好像去蓝昕剧组了！这女人是在...给我哥带绿帽？”
    方子苓咋呼了一句，“等什么啊，赶紧追呀！”
    即便步子再快，两个人还是在等电梯时浪费了不少时间。
    莫锴走得很快，乔安小跑才跟上他，不多时两人已经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开门。”莫锴道。
    乔安觉得既然决定结束这段不可能的关系，就不应该和他再有牵扯。
    “莫总，你回去吧。”
    一声刻意拉远关系的莫总彻底将面前的男人惹怒。
    莫锴拧着她的手腕，将她抵在房门上，吻重重落下。
    乔安被吻得几近缺氧，双手抓挠着身后的门板强撑，直到撑不住，抬手去推面前的男人。
    莫锴扼住她的手，终于停下，与她额头相抵，“你是真忘了还是跟我装，想要欲情故纵的话，够了！”
    他的话似乎带着某种情绪上的宣泄，但是乔安听不懂。
    而眼前男人渐变的瞳仁，熟悉的眸色让乔安意识到接下来他想做什么。
    “开门！”他耐心耗尽，锢住她后腰的手倏地使力，迫使她更加贴近自己。
    乔安是真怕他在走廊上就做什么，立马服软掏出房卡。
    两个人紧紧相拥着进了房。
    不近不远的廊道上。
    卢娜满意摁下了录像停止键。
    方子苓神色紧张又雀跃：“拍到了吗？”
    “拍到了，就是离得有点远，这个男人就只有个背影，看不清脸。不过没关系，女的确定是乔安，不会错！”
    方子苓接过手机欣赏了一番，“啧啧，瞧这如胶似漆的，还有这开门都急不可耐的样子，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货色，勾搭我哥还绿我哥！这次，我定叫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两个女人对视一笑，满意离开。
第8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房内，门落锁。
    乔安退，莫锴就逼近，直到她退无可退，摔坐到床上。
    莫锴居高临下缓缓贴近，高大的身躯顷刻间将她笼罩，超强压迫感侵袭着她的每一处神经。
    乔安两手攒着床单，瑟缩着想退，却无处可逃。
    莫锴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善变。
    明明前不久，她还一副主动迎合又依赖他的模样，此刻却又迫不及待地要和他撇清关系。
    莫锴俯身，将她彻底禁锢在两臂间，挺拔的身姿压了过来，逼问道：“告诉我，为什么？”
    他不相信，乔安对自己没有感情，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乔安的目光与他相撞。
    眼前的男人，成熟矜重，耀眼逼人。
    眼眸幽沉似海，像是蕴含着神秘又汹涌的旋涡，单静静看着，就仿佛要被他吸走了魂魄。
    她好想告诉他，自己已经不可救药喜欢上他。
    但她不是活在童话世界里天真的小姑娘，他们之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乔安抬眸，神色凛然：“我不是能和你谈情说爱的女人。”
    “是我不配？”莫锴眸光一紧，“给我个理由。”
    乔安直觉口中酸涩，不是他不配。而是他的耀眼唤醒了自己的自知之明。
    自己心中无比渴望与他比肩而立，但是她左右不了戏剧性的过往。
    沉吟片刻，她果敢迎着他的目光，不再给自己任何退路，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有过别人，还有孩子。”
    字如惊雷，劈在莫锴的心上。
    他眼眸皱缩，面露愕然，心脏不可抑制地极速跳动...
    即便此刻情绪纷乱，但他还是隐忍着，努力研磨着乔安的话。
    他有叫高义查过乔安五年前的资料。
    若按资料里所显示的，她根本不可能是苏沐。
    然而，比起冷冰冰的文字，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就是。
    所有这堆资料，被他视作垃圾扔进了抽屉柜，根本就没有往下细翻的必要。
    至于乔安的传闻，他更不在乎，自然不会去打听或者留意。
    所以有关孩子的事，他确实不知情。
    乔安见莫锴良久不说话，只觉喉间吃紧，心中愈加酸涩。
    果然，他会介意。
    可是，介意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理智上，乔安能够安慰自己，但情感上，却感到无比窒闷，心中闷到快喘不过气。
    她宽慰自己，这样也好，把话说开，叫他也及时止损。
    乔安压下情绪，“莫总，是人都有过去，我也有我的过去。我隐瞒了一些事情，并非刻意，希望你别跟我计较。”
    顿了顿，又启唇，“回国后，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华辰，我不会离开，还希望你不要因此迁怒于我的工作。”
    这番话，无端带着一丝乞怜和卑微。
    在乔安看来，这辈子，她可以无缘于幸福。但是歆一，她会拼了命地守护好，将她的病医治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只是这番话，无疑是一盆冷水，浇灌在莫锴的头上。
    他终于松开乔安，退至窗边，掏出了烟卷，燃上。
    乔安知道，他生气了，不然也不会想要抽烟。跟她在一起时，她很少见他碰过烟卷。
    莫锴的眸色逐渐浓郁，语气讳莫如深，“你的过去，是谁？”
    “是谁不重要，我和他已经分开很多年了。”乔安细眉紧皱，越说声音越低。
    她根本不记得那个男人，要怎么说。
    这番话却叫莫锴疯狂跳动的心骤然一沉，有种前所未有的慌张自脚底升腾而起。
    他蹙眉将未燃尽的烟卷碾灭，阔步向前将乔安摁倒在床，覆身压下，撑在乔安身体两侧的手背已经青筋凸起，“那个人是谁？回答我！”
    莫锴也搞不清，他到底在慌张什么，是介意乔安真忘了他，还是慌张乔安口中的男人，是别人。
    五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他的手掐在她的腰间。
    她不回答，他手上的力就多了两分。
    身下的女人就是倔强不说话。
    腰间大掌倏地钻入衣料。
    “我很早就提醒过你，别招惹我，既然开始了，就轮不到你来喊停。”
    莫锴逼视着她，不复平常的禁欲模样，满眼都是要将她吞骨入腹般的占有欲。
    唇在即将压上她时，声线喑哑不容置喙，“你…只能是我的！”
    乔安早已呼吸紊乱，双眼迷离尽显媚态。
    “莫总，和我做这种事，你很喜欢...对吗？”
    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念，她破碎的话语中带着孤注一掷的豪赌，“或许我们，可以谈个...交易。”
    “交易？”莫锴睥睨着她，冷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再度蒙上了一层寒霜。
    乔安大口喘气平缓气息，“莫总的生理需求，我都可以满足。我就一个要求，今天的项目，加紧进度，并且让我全程参与。”
    乔安用她一直以来认为最不耻的方式去谈交易。
    还是用在她倾心爱慕的人身上。
    乔安感受到莫锴的身子一僵。
    他虚压着她，许久不言语，也许久不离开，房间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良久，他终于起身，拉起前几日带来的行李箱，抬步朝门口走去。
    经过门口时，他步子停住，“乔安，如果我是为这个，不必只找你。”
    他从来不是被欲望裹挟操控的男人，如果没有感情，他不会动她，更不会任由她三番两次在自己的面前，耍些一眼就叫他看透的小把戏。
    门被轻轻关上，乔安却觉得自己的心，重重崩碎。
    翌日便是他们的回程日。
    再见时，他变回了斯文禁欲又清冷疏离的莫总。
    前一日的颓然挫败如烟消逝，除了眼底缕缕红血丝和眼圈下渡了层淡淡的青。
    众人和他打招呼，他例行公事般颔首示意，却直接略过了她。
    错肩而过之时，他也恍若不识。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乔安还是感受到了心被刀剐的钝痛。
    她嘴角牵起一抹自嘲，心下暗忖，“乔安，你委屈什么，这不是你自找的么。”
第8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机场，去往候机室的路上。
    距离登机还有段时间，乔安快步走到白慕雪身边，耳语了几句。
    白慕雪点了点头，乔安便和他们分开。
    候机室内。
    莫锴紧盯着笔记本电脑，处理着手中的邮件，却发现注意力始终难以集中。
    方子苓等得无聊四下环视，随口问了句，“乔安呢？”
    卢娜接上：“刚刚还在的。”
    方子苓眼珠子滴溜一转，“不会是会相好去了吧。”
    说完和卢娜交换了个你我都懂的眼神。
    “乔总监说她要买点东西带回去。”白慕雪悠悠道。
    “在爱马仕店里装作眼皮子都不抬的样子，还装模作样说支持国货，敢情是动着来免税店扫货的心思啊，真够寒酸的！”
    “方子苓，说话过过脑子！”方子聿发现他这个妹妹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面露不悦呵斥。
    方子苓噘着嘴白他一眼，心里嘀咕，你都头顶一片草原了，还凶我，等回国，送你一份大礼，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脸训我！
    莫锴阖上电脑，扔给高义，语气冷冷，“我出去抽根烟。”
    机场免税区各色商品琳琅满目，但乔安还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找到一家手作小店。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真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比如此行瑞士，居然在此刻才想起来给家中的两个小宝贝买礼物。
    精心挑选了很久，选了一樽冰上公主的水晶球和一块印着阿尔卑斯山的魔方。
    准备离开的瞬间，瞥到了展示柜中一对素圈对戒，上面镶着一蓝一红的水晶石。
    一蓝一红，让乔安蓦然想起雪场之上，一身蓝衣的莫锴和一身红衣的自己。
    即便是不可能送出的东西，乔安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近，买下后视如珍宝般小心翼翼放进包里。
    返回候机室的途中，接到了何斯堂的电话。
    他和湛湛、歆一，会一起接机，然后陪她过生日。
    落地的时间，正是乔安的生日。
    何斯堂不容她拒绝，乔安只能应下，将航班信息告诉了他，约好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碰头即可。
    过生日是次要，主要是她和两个宝贝从未分开这么久，乔安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到他们身边。
    敛眸专注摩挲着手机，心中想着两个孩子，脸上不由爬起满腔柔情笑意，丝毫没注意立在不远处的莫锴。
    沉着脸，目光复杂幽深无边。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乔安几乎是睡过去的。
    她自然不知道莫锴在做什么，因为他在头等舱，她在经济舱。
    这倒不是华辰抠索，按照乔安的职级，是可以公费坐商务舱的，但是商务舱满了，乔安便去了经济舱。
    她倒是无所谓。
    只是突然有点唏嘘，看看，就连坐个飞机都好像在教她认清现实。
    她和莫锴之间的距离，就像中间隔了个商务舱。
    乔安嘴角轻嘲，看了眼时间，掏出眼罩戴上，便沉沉睡去。
    抵达康城正是翌日上午，乔安觉得外面世界再好，都没有家中的空气香甜。
    今天又正好是周末，他们落地后便可以自行离去。
    乔安磨磨唧唧收拾着东西，莫锴他们自然是VIP快速通道下机，经济舱的她要稍慢些，这样正好遂了乔安的愿。
    这样他们就不会和何斯堂还有两个孩子撞上。
    偏偏乔安不知道，两个孩子缠着何斯堂早早来到了接机口等她。
    以及她不知道，她的俩个宝贝，认识莫锴。
    莫锴下机后才知道乔安一直待在经济舱。
第8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上似乎又蒙上了层阴云，原本铿锵向前的步子突然就慢了很多。
    正巧电话响起，莫锴干脆立在原地接起了电话。
    方子聿这两天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撂下一句我还有事就拉着方子苓先走了。
    白慕雪自然也没留下的道理，和卢娜也跟了上去。
    电话挂断。
    高义抬腕看表，提醒：“莫总，半小时后您有高层会议。”
    莫锴扭头回望了眼身后，自嘲般牵了牵嘴角，拔脚迈向出口。
    航站楼出站口，一个漂亮的粉糯女娃和一个帅气的小男孩扒着栏杆翘首以盼。
    “何叔叔，妈妈怎么还不出来呀！”歆一已经急不可耐，就差整个身子穿过栏杆去里头找妈妈。
    她眨巴着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眼欲穿，突然瞧见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大步流星从里面走出来。
    歆一揉了揉小眼睛，小脑袋又往前伸了伸。
    下一秒，她直接钻过栏杆，小步子跟上了小马达，狂奔而去，死死抱住了男人的大腿。
    莫锴一愣，随即低头，看到一张扑闪着大眼睛的白皙软糯小脸。
    “云朵叔叔。”歆一蹭了蹭莫锴，奶声奶气地唤道。
    阴沉了一天的男人脸上瞬间漾起温柔，笼罩头顶的阴云也仿佛一瞬间化开，缕缕阳光穿透而来。
    莫锴弯腰将歆一一把抱起。
    “歆一，你怎么在这儿。”莫锴碰了碰小丫头的小脸，意外又惊喜。
    “我和哥哥来接妈妈。”
    “那哥哥呢？”莫锴笑问。
    歆一指了指不远处的湛湛，“在那儿。”
    莫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湛湛。
    直直的站着，乖又克制地看着他，像个沉敛的小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两个孩子，莫锴心里都会觉得无比亲近。
    只是目光上移，他的笑意凝住。
    何斯堂？
    一股带着寒意的笃定突然涌上心头，不消多想几乎能够确定。
    “歆一，你妈妈是不是…”
    “出来了，妈妈，妈妈在那里！”歆一小嗓门儿清澈透亮。
    莫锴转身。
    一个拖着行李箱朝这边阔步而来的女人跃然映入眼帘。
    如他所想，正是乔安。
    乔安边走边滑拉着手机，说好在地下停车场碰的，怎么改接机口了。
    不过这个时间，莫锴肯定早走了。
    她收起手机，不由步子又匆匆了些，只想快点见到湛湛和歆一。
    出口近在眼前，然后，她定住了。
    莫锴？
    她揉了揉眼，又仔细确认了一遍。
    还真是他。
    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场面。
    莫锴怎么会，抱着歆一？
第8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心，重重一磕.....
    身边的人经过，碰撞到她的肩，才将她从惊诧恍惚的状态中带了出来。
    她咬了下唇，葱白管似的胳膊用力握住行李箱拉杆，走向莫锴的步子似是有千金重。
    歆一从莫锴身上下来，朝着乔安扑去。
    何斯堂牵着湛湛上前，经过莫锴时，顿步颔首招呼，随后擦过他，自然拿过了乔安手中的行李箱。
    “累了吧。”语气无比温柔。
    乔安摇摇头，浅笑回应。
    郎才女貌，旁边还有一对漂亮的金童玉女…
    温情又和睦的重逢画面叫来往经过的旅客都忍不住艳羡地多看几眼。
    就连一旁很少感性的高义也觉得这一幕格外养眼。
    只是，他无比心疼自己的Boss莫锴，因为这个场面，怎么看自家Boss都像是多余的那一个。
    他自二少莫锴接手莫盛集团以来就跟着他，五年来亲眼目睹这个男人在商场杀伐果断，自律严苛几近自虐，不近女色不谈风月，生活如同一台沉寂不语的精密仪器。
    高效运转，不知疲倦，但永远单调孤寂，毫无色彩。
    是这个叫乔安的女人的出现，让二少有了生而为人的起伏情绪和鲜活神采。
    甚至好几次从不苟言笑的二少脸上，看到了突然而至的温柔笑意。
    皆是因为这个女人，轻易就能牵动二少的情绪。
    但是好景并不长，近几日的二少突然又变了回去。
    “走吧。”
    高义突然听到一声冷冽的声音，叫他猛地回过神。
    莫锴铿锵的步子渐行渐远。
    乔安看到莫锴大步离去的孤绝背影时，仿佛发自身体本能，急急就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拽上之后又怔住，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想干嘛，整个人就呈现出一种非常割裂的状态。
    她不想他误会。
    可是他误会了岂不是更好。
    这样他们就能断得更加彻底。
    两种情绪互相撕扯......
    莫锴浑身充斥着一股冷然淡漠的气息，犀利冷锐的眸光落在乔安的脸上，幽深暗炙。
    “松手。”他冷声道。
    乔安乖乖松开，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只觉喉中酸涩直涌。
    歆一天真烂漫，小跑上前，“妈妈，叔叔怎么走了？”
    乔安蹲下，温言问：“歆一是怎么认识刚刚这位叔叔的？”
    “妈妈第一次去高高大楼的那天，我和哥哥在叔叔那里看云朵的，叔叔是我的朋友。”
    歆一探出头，眼神追着已经走远的莫锴，语气极度失落：“怎么走了呢。”
    乔安摸了摸歆一的小脸，“叔叔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
    抱起歆一，乔安发现何斯堂正一脸愕然地看着她。
    乔安尴尬地牵了牵嘴角，走近，“斯堂哥，长途飞行有些疲累，我想早点回去休息好吗？”
    刚刚乔安拉住莫锴的那一幕排山倒海袭来，何斯堂心中升腾起太多问号，但在这一瞬间他沉默了。
    他安静送乔安回去，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瞬间，他再也不想忍，“安安，我们能谈谈吗？就几句话。”
    乔安怔了下，点了点头。
    两人下车，乔安看着何斯堂，大概率能猜到他想问什么。
第9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和莫锴？”他问得直接。
    “我喜欢他。”她回得干脆。
    何斯堂多少能猜到答案，只是没想到，她回答得如此坦诚，哪怕跟他粉饰一下都不愿意。
    终究是不在意自己。何斯堂无奈又窒闷。
    “可他不适合你。”他直言，丝毫没注意自己这话可能叫乔安误解。
    乔安果然一愣，随即浅浅一笑，“我知道。”
    乔安敛眸，抚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喃喃，“但这里，控制不住。”
    沉静须臾，抬头与他对视，声音温软但有力，“斯堂哥，谢谢你，我知道的…我没想怎样。有些人，单就能遇到，就已经是运气了。我不贪心。”
    一句话，就堵死了何斯堂的所有幻想和想要说出的话。
    何斯堂眼眸满含错愕和不甘。
    没想到，时隔多年，莫锴还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亦如多年前在学校一样，他还是败的那一方。
    曾经也有个光一样的女孩，像乔安一样奋不顾身，从一而终的爱慕着这个男人。
    结果呢，不过徒劳。
    莫锴的心，坚如磐石。
    为什么偏偏是他…又是他…
    木槿园。
    莫锴开好会，便直接回来了。
    方子聿找过来的时候，莫锴正坐在书桌前，脸色讳莫如深，但是桌上摊着的，却是有关乔安的资料。
    他兀自凑过去看了眼，戏谑道：“乔安真有孩子啊，你别说，基因这个东西啊，是真的强，这俩小孩怎么这么好看。”
    莫锴将资料合上，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找你喝酒呗。”方子聿晃了晃手中的两个空杯和酒瓶。
    莫锴扯掉领带，解开衣领，颔首示意他满上。
    “二哥，你还觉着她是苏沐？”威士忌沿着杯壁注满，方子聿将酒杯递过去。
    “就声音相似而已，我虽没见过苏沐，但电话里可没少听到她讲话，和乔安明明就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方子聿说起劲了，莫锴也任由他。
    “会跆拳道，会捅人，会滑雪，还会混迹男人场中独善其身。我现在敬她是个人物，但二哥，她哪里有半点苏沐的样子？”
    方子聿直勾勾看着莫锴，举了举杯，似是请他考虑。
    莫锴怎么会没想过这些。
    苏沐性情温柔，清雅娇软。
    乔安张扬魅惑，酷飒坚强。
    一个是需要精心呵护的柔嫩菟丝花。
    一个是自我野蛮生长的带刺野玫瑰。
    放一起确实连半点重合的影子都看不到。
    但偏偏，他就有一种笃定的自信。
    他相信直觉，更相信身体的本能。
    黑暗的那些日子让他的其他感官有了超于常人的敏锐度，声音可以有相似，但情动时只有两人才知道的一些小动作小习惯…
    他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方子聿翻了翻那本资料，轻抿一口酒，悠悠道，“不过既然孩子都有了，如果你真想确认，本就很简单。”
    莫锴不回应，但他心里自然清楚。
    他想要的答案，其实不过是个亲子鉴定的事情。
第9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若是在初遇乔安之时，他或许会这么做。
    但是此刻，他不愿意。
    不愿意用亲子鉴定来决定他们这段关系的走向。
    说白了，不想承担哪怕1%的其他可能。
    “二哥，如果乔安真就不是苏沐，这两个孩子跟你毫无关系，你能放得下乔安吗？”方子聿兀自说着。
    “这种假设，对我来说，没有意义。”莫锴眼眸一紧，将杯中酒抿尽。
    方子聿瞬间心下了然，瞥了眼那本资料，“所以这东西，就是垃圾。二哥，顺遂自己的心意就好。”
    “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个态度。”莫锴讶异方子聿的态度变化。
    “乔安五年前捅人的事，是为了蓝昕…这事没人知道，我居然也才知道。”
    方子聿语气隐忍，握着酒杯的指节却早已泛白，眼神倏地阴戾，“要不是那王八蛋现在蹲局子里还没出来，我非弄死他！”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方子聿顿了顿，语气恢复平缓，“这次瑞士雪场，如果不是乔安，蓝昕她…总之这女人够仗义。”
    莫锴也颇为震惊，他知道乔安身体里蕴藏了很多能量，但自己还是有些小瞧她。
    话都说这份上了，方子聿干脆一吐到底，“乔安这些年没别的男人，这是我从蓝昕那边套话套出来的，不谢。”
    莫锴眼睫一颤，沉吟片刻，似是研磨这话，而后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你这次跑瑞士，收获应该不少吧。”
    “还行吧，投资了蓝昕的新片换来了他们剧组通行证。话说是真特么烧钱。”方子聿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燃起了一根烟，慵懒又痞邪。
    “和蓝昕和好了？”
    方子聿眼尾一挑，轻吐一口烟圈，“什么和好，本来就没断。”
    “你单方面没断？”莫锴睥他一眼，悠悠道。
    方子聿觉得莫锴这人是不是心理变态，看不得人痛快。
    但方子聿还是大言不惭地“嗯”了一声。
    “你真够不要脸的。”莫锴直言。
    方子聿不急反笑，“二哥，希望你有一天别落得跟我一样。”
    莫锴指腹摩挲着杯沿，“善意提醒，你跟那白慕雪的事处理干净之前，最好还是别去招惹蓝昕。”
    “你怎么说话都跟乔安一个样。”方子聿长腿交叠，往沙发上一靠，脸色却倏地认真，“二哥，我有数的，不会乱来。”
    莫锴不再多言，余光瞥见桌上乔安的资料，骨节分明的长指捡起，利落扔进了垃圾桶。
    方子聿看了眼时间，蓝昕这个点应该收工了，言简意赅敲了个“在？”点了发送。
    良久，蓝昕都没回。
    倒是瞥见朋友圈处一个红点，他鬼使神差点开，随后自言自语，“我倒是有点羡慕乔安了。”
    莫锴静静看着他。
    方子聿手机举起，把蓝昕最新的朋友圈消息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愿最爱的安安每天都是鸟语花香日，明媚灿烂时，生日快乐！]
    蓝昕和乔安的家中。
    徐姨一早就已经接到远在瑞士的蓝昕打回来的电话，为乔安筹备了生日宴。
    一桌的菜，生日蛋糕，礼物，鲜花，一样都不落。
    乔安心中被丝丝缕缕的暖意萦绕。
    自从认识了蓝昕，每年生日都会有她精心创造的仪式感。
    即便有时候不能亲自陪她度过，但蓝昕永远是将自己放在心上的那个人。
    看人蛋糕上的荧荧烛光，乔安心中爬过万般绕指柔。
    有人惦记，真好。
    “妈妈，你有什么愿望。”
    “愿我的宝贝健康快乐长大。愿我爱的和爱我的人都健康平安无忧无扰。”
    乔安每年都是这个朴素的愿望，没有一丁点变化。
    这些年，她的生活重心，就是两个孩子。
    要说此刻有没有别的…乔安心中滑过一丝伤感。
    如果莫锴在，多好。如果余生的每分每秒他都能陪着自己，多好。
    看，她都幻想起整个余生了。
第9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醒醒，不该做梦。
    陪孩子们吃完饭后乔安便回了房。
    不受控制般打开手机，除了蓝昕的几条信息外，再无其他未读。
    心中顿生怅然，手指点开了莫锴的聊天对话框，
    他的头像是黑夜中一轮皎月，如他的人一般深沉矜重。
    聊天记录还定格在那条：
    [等会回去，领罚]。
    乔安不由想起那晚缠绵悱恻的旖旎画面，他炽热呼吸喷洒在耳畔的撩人低语…
    那个男人就是荷尔蒙酿成的烈酒，醇厚浓郁，让人欲罢不能地贪恋沉沦…
    胡思乱想间，乔安手指头一滑，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什么。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大呼一声完了，发现已经撤不回了！
    乔安误点了个表情包，一只性感妖娆，甩着皮鞭扭着腰的妖媚狐狸。
    动图还附着三行字。
    「今晚我色定你了
    逃不掉的
    嘿嘿」
    乔安想死的心都有了。
    心里一个劲儿提醒自己，遇事不要慌，要冷静要冷静！
    抬眸时，歆一推门进来。
    “妈妈，这个水晶球好美，里面的公主还会跳舞。”
    乔安眸中精光一闪，“歆一，你要不要和云朵叔叔讲话。”
    歆一一听是云朵叔叔立马点头。
    “妈妈我要说什么？”
    “都可以，你想说什么都行。”小朋友童言无忌的，可不都是说什么都行。
    只要让莫锴觉得手机不在她乔安手里就行。
    心里暗唾了自己一声：“乔安你连小孩都利用，还有没有点节操！”
    但行动上还是将手机递给歆一，还将她拢过来深深亲了一口。
    天真的歆一点点头，接过。
    现在的小朋友用智能手机都不用教的，熟稔的很。
    她长按语音，“云朵叔叔，我是歆一，妈妈想你了，让我跟你说话。”
    乔安差点从床上滚下去，赶忙伸手意图捞回，“不是，歆一不是这么说...”
    歆一一个丝滑地转身，撇开乔安，小手一直长按语音键，小嘴巴倒豆子似的：“叔叔，叔叔，你快说话，妈妈好着急！”
    话落间已经跑出了房间。
    乔安立马下床去追。
    还没等她拿回手机，莫锴的视频邀请已经进来了。
    还被歆一点了接通。
    “叔叔！”歆一兴奋不已，手机举老高。
    隔着屏幕，莫锴看到惊慌失措的乔安夺门而出，一副饿狼扑小羊的样子。
    对上他的目光，又像踩了急刹般猛然定住。
    “歆一，叔叔能单独和你讲话吗？”听筒内传来一个低沉醇厚的温柔男声。
    乔安偏了偏头，揣摩领悟，这话几个意思？
    歆一简直是胳膊肘外拐都不带思考的，小步子噔噔噔直冲自己房间。
    门锁咯嗒一声。
    乔安自闭了。
    她被自家小甜心锁在了屋外…
第9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窝在客厅沙发一角，死死盯着歆一的房间。
    瞟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中途湛湛还进去了。
    刚刚她借着送水果的名头叩响了房门，门仅开了一条缝，湛湛伸出手，接过果盘，直接又把门给阖上了。
    乔安脸皱成了个囧字。
    时间嘀嗒过去。
    乔安想了想，莫锴这个人一向惜时如金，碎片时间也都是见缝插针地用来处理公务，怎么有空跟两个孩子视讯通话这么久？
    还有她的两个宝贝，歆一性格活泼容易和人亲近，但是湛湛一向性子清冷，对人防备心重，就连何斯堂当初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和湛湛亲近了些。
    莫锴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将这两个孩子笼络的如此服顺，连她这个亲妈都可以冷落不管了。
    思来想去，有道是以貌取人，美色误人。
    莫锴这张蛊惑人心的脸，她乔安好这口，和她审美基本一致的两小只可不也好这口。
    说的通了。
    不过，反过来，莫锴呢，他又为什么和自家两小只这么投缘。
    没等她揣摩出个所以然，歆一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乔安趿着拖鞋一个滑步就呲溜了过去。
    歆一抬手将手机还给她，屏幕已经暗了。
    那个男人居然真就一句话不跟自己说。
    呵，是个狠人。乔安心里问候他好几遍。
    她愤愤将手机揣回兜，假模假样掸掸手，身体却不着痕迹地朝湛湛和歆一旁边又贴了贴。
    “你们跟叔叔聊什么呢？”乔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歆一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妈妈，叔叔说小朋友不能经常玩手机。我就说我从来不玩手机，今天是妈妈叫我跟叔叔说话我才碰的，我是好孩子。”
    乔安嘴巴微张。
    湛湛补刀，“妈妈，以后别这样了，幼稚。”说完还小大人模样摇了摇头，牵着歆一去洗手间洗漱了。
    乔安嘴巴能塞下鸡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悻悻回房，点开莫锴头像一通隔空扫拳。
    周一，最忙碌的工作日。
    一早，乔安在穿衣镜前左照右看。
    不远处的床上已经四散了好几套衣服。
    试试这件，比划比划那套…这件太艳，这件过素，这件也不行…
    没一件顺眼的。
    乔安颓败坐在床沿上，突然心情就不好了。
    一早这番折腾，只因为今天有场会议，莫锴会参加。
    莫锴一般很少插手下属公司的具体经营，但因这次关于瑞士LA项目，很多时候他都亲力亲为。
    一个会议，就足以叫乔安乱了方寸，对从来不曾有过如此困扰的她来说，不亚于当头一棒。
    原本肆意洒脱的自己，居然一大早坐这儿纠结穿什么，自导自演着女为悦己者容的戏码。
    理智叫嚣要与他拉开距离，情感疯狂宣告对他的无比在意。
    乔安有点恨铁不成钢。随意捡起就近的一套的衣服，套上就出了门。
    还好周一本就忙碌，胡思乱想很快被琐碎工作取代，抬腕看表时发现距离会议就剩一刻钟。
    收拾好东西直奔会议室，老实了一上午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推开会议室玻璃门，难得见到华辰中层以上悉数到场，个个还都正襟危坐。
第9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就连王赫和白慕雪也早早到此等候。
    乔安讪讪拉开自己的座椅坐下，如现场所有人一样，等待大Boss视察工作。
    莫锴几乎是掐点到的。
    不似往常那般西装革履领带紧束。倒是很少见的穿了件浅色休闲款西装，内搭一件立领休闲衬衫，气质一贯矜贵但又多好几分儒雅，不似往常那般叫人难以接近。
    在场的齐齐站起迎接，莫锴抚手示意不用，径直就走向首位，声音醇厚悦耳，“直接进主题吧，背景介绍也不必了。”
    作为华辰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白慕雪款款站起，姿态优雅地点开了幻灯片。
    内容严谨，充实饱满，无论是数据还是图表，都做的详细又能叫人一目了然。
    配上白慕雪逻辑清晰，主次分明的讲述，看得出准备得相当用心。
    莫锴旋转椅微转，认真聆听，即便是发现问题也不会贸然打断，会在白慕雪一章节结束时再礼貌指出，同时征询在场其他人意见。
    给予在座所有人足够的尊重。
    这样的莫锴，自然是发着光的，受人敬仰的。
    幻灯片上的内容乔安烂熟于心，因为是她一页一页做出来的。
    所以她分心了，目光看似看向幻灯片，实则落在了那张轻易就能叫自己方寸大乱的脸上。
    此刻莫锴偏着身子，神色认真看着幻灯片，侧脸线条流畅硬朗，一只手轻搁在桌面上，偶尔会指节轻弯轻点桌面。
    每一处都是乔安无比贪恋的，也曾完完全全地短暂属于过她。
    她不由升出满腹说不出的感觉。
    从进屋以来，莫锴的目光都不曾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过半秒。
    来这里前乔安还会宽慰自己，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可是这会他明明近在眼前，却叫自己鼻腔无端发酸。
    她双手紧攥，逼自己摈弃胡思乱想，目光移向白慕雪。
    三十分钟汇报，白慕雪表现得相当出色，掌声雷动。
    莫锴转回座椅，眼中多少也有了赏识之意。
    乔安不着痕迹收回目光，听到莫锴的声音，“接下来辛苦白总牵头，带大家再优化一下细节。”
    “您是要离开？”白慕雪看到莫锴起身，急问。
    “我要赶飞机，这份方案已经很成熟，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得很好。”
    乔安竖着耳朵，赶飞机？
    王赫昨晚跟莫冉通过电话，听她说莫锴要回波士顿。
    一激动，脱口而出，“小舅，国内不挺好的么，干嘛又回去。”
    莫锴捡起桌上的手机，“配合白总把工作做好，其他的少管。”
    说完抬步就走。
    乔安抬眸，终于对上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而来的目光。
    清清冷冷，无甚情绪。
    看着他毫不迟疑离开的背影，乔安只觉窒闷到喘不过气。
    他要走？
    让她远远看着他的机会都不给？
    乔安瞬间委屈得不行。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办公室的，甚至接下来都始终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丝毫没注意，一向和自己不对付的方子苓来了，眼底尽是嘲讽、不屑，以及眸中一抹诡异的寒光......
第9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驱车行驶在康城车流如织的高架上。
    脑中尽是和乔安最后对视时，她满脸错愕的样子。
    原本克制自己不去看她，却好几次因为她注意力都无法集中。
    原来她已经能影响自己到这种地步了。
    莫锴指腹摩挲着方向盘，似是思忖着什么。
    车子急驶，停在了一所幼稚园门口。
    正值散学时间。
    莫锴脸上不复刚刚的冷肃，已经是满脸温柔。
    不远处的湛湛牵着歆一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个中年女人。
    莫锴昨晚视频时候就和两个孩子约好，今天来接他们，也让方子聿和蓝昕家的徐阿姨打过招呼，今晚不用她来接。
    这个女人又是谁。
    莫锴下车的功夫，两个孩子已被那女人领到了个墙角。
    歆一怯怯瑟缩在湛湛身后。
    “你们妈没良心，你们小的也是一个德行，卷铺盖跑路可以啊，好歹钱留下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这些年存了不少钱，扔套房子就以为把我打发了！做梦！快说，你妈死哪儿去了！”
    湛湛将歆一护在身后，任凭伍悦拉扯，就是倔强不说话。
    “臭小子，死倔的德行也不知道随了谁，带我去你们现在住的地方！”伍悦歇斯底里拖拽着湛湛的小胳膊。
    湛湛小小的身体倔强不从，歆一直接吓得哭出了声。
    “你俩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伍悦扬起巴掌。
    只是下一秒她高悬的手被狠狠扼住，一股大力将她狠狠甩开，人猛地趔趄出去直接脸着地。
    歆一一看来人，眼泪鼻涕都来不及抹，三步并两步扑进了莫锴的怀里，“莫叔叔。”
    小歆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粒粒砸在莫锴的心上，叫他心痛不已，看向伍悦的眼中满是雷霆赤焰般的怒火。
    伍悦无端跌了个狗啃泥，气急败坏，“哪个狗东西敢动我！”
    撸起袖子冲上来正准备破口大骂，瞧清莫锴时突然就像遭雷击般死死的定住。
    伍悦满脸惊愕，一副不可置信见了鬼的样子，扬在半空中准备干架的胳膊也似被人点穴了，一动不动。
    “歆一，这人是谁？”莫锴掏出手帕，温柔擦掉歆一的眼泪，温柔问。
    “外婆。”歆一看伍悦一眼，立马扭头钻莫锴怀里，怯生生道。
    歆一眼中的惧意刺痛了莫锴的心，他轻抚着她的背，随即又走到湛湛身旁，一把将他也捞抱入怀。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被他架在臂弯中。
    随即转向伍悦，眸色转瞬如冰锥尖锐冷利，声音凛然如刀，“我不管你是谁，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若再动这两个孩子一根汗毛，对他们有半个字的疯言，我定会让你付出成千上万倍的代价！”
    说罢抬脚，补充：“乔安也是，离她远点。”
    伍悦大气不敢喘，浑身抑制不住瑟瑟发抖。
    直到莫锴离去，她瑟瑟的身体都还是止不住的颤，神色恍惚，嘴中一直低喃，“是他，是他...他回来报仇了…”
    湛湛和歆一被放进车里，莫锴细心帮他们系好安全带后，开车扬长而去，直奔游乐园。
    偌大的游乐园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仿佛是特意为他俩准备的。
    歆一兴奋的瞬间笑脸洋溢。
    孩子终究是孩子，一个游乐园就叫他们恢复了天真无忧的模样。
    莫锴静静立在旋转木马的围栏外，看着两个孩子。
    心中却堵得慌，那个中年女人歇斯底里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这些年乔安带着湛湛和歆一怎么过来的。
第9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叔叔！”歆一挥着小胳膊朝他招手，天真烂漫。
    就连一向拘谨的湛湛，此刻也眼角含笑。
    仿佛没有受过伤害。
    莫锴心中爬上从未有过的酸楚。未来，他定会守着他们，不会再叫他们再受半点风雨侵扰。
    直到两个小家伙玩到尽兴，莫锴才带他们离开，改道去了康城国际医院。
    何斯堂看到莫锴一手抱着歆一，一手牵着湛湛时，还是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莫锴大步流星走近，直奔主题，“何医生，歆一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吧，还请知无不言。”
    “莫总应该没有知道的必要吧。”
    莫锴将歆一放下，温柔地叫湛湛带她去不远处的儿童区读绘本。
    孩子离开后，满目柔情的脸倏地冷然，“你和乔安都清楚，SRI是歆一的希望。你觉得现在有谁比我更有资格知道？”
    何斯堂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刚刚也不过是被妒意刺激的逞了一时口舌之快。
    他敛住情绪，“莫总认真的？”
    “你觉得我会拿孩子的事开玩笑？”
    何斯堂多少了解莫锴的为人，点了点头，“莫总请跟我来。”
    何斯堂确实做到了知无不言，关于歆一的病，莫锴有了清晰的了解，比想象中还要严峻。
    怪不得乔安，那么急切。
    “今天谢谢你，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先不要告诉乔安，我找过你。”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那会他会亲自给乔安一个交代。
    何斯堂不解，但也配合点头。
    “对了，赖斯下个月来康城。”莫锴走到门口，突然丢下句没头没尾的话。
    却叫何斯堂整个定住了。
    车子开到乔安家的时候，天空已经暗沉，两个孩子已经相互依靠着睡着了。
    他们都好小，莫锴一起抱起都不费什么力。
    乔安这个点还没到家，徐姨开得门。
    两个小家伙睡得有些沉，歆一直接将小脸埋在莫锴的脖子上，小手攥着他的衣服，到家也不松。
    莫锴轻轻抚着她的背，想要把她放床上，歆一咕哝了半天，攥着莫锴衣领子就是不撒手。
    抬腕看了眼时间，快要赶不上飞机了，他对着歆一柔声道：“歆一乖...”
    “爸爸。”
    歆一半睁开眼睛，对着他呢喃了一声，随即又阖上，松手翻身滚到了床里头。
    应该是做梦了…
    只是这一声，似电流，激的莫锴五脏肺腑都为之震颤…
    兀自在床边站了很久，他才离开。
    乔安今天在公司待到很晚，白天神游发得呆，欠下的工作都要还。
    平常很快就能完成的东西，今天她效率却极低。
    整个心一直空落落的。
    她机械处理着一封封工作邮件，突然看到一封匿名邮件。
    文件标题，华辰中层丑闻揭露。
    点开，乔安满目愕然。
第9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匿名信开篇就是：
    华辰员工借出差之名偷欢，大尺度视频流出。
    所谓的大尺度视频，其实不过是张截图，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抵在门上，两人画面极具暧昧。
    两位当事人皆看不清面容。
    越是这种欲盖弥彰半遮半掩的画面，越是能激发起人的无限遐想和势必要一窥到底的好奇心。
    何况偷欢这种词自带热点属性，谁不爱在日常枯燥的生活中来点八卦乐趣加以调剂。
    至于是否是谣言，是否是恶意中伤，并没有人真正地关心和在意。
    乔安怎么会不知道这张截图里的是谁。
    瞬间就觉得整个太阳穴都鼓胀堵痛。
    不该把莫锴拉下水的。他已经离开，不该再和自己有任何的瓜葛。
    乔安冷静思忖，她收到这份邮件，很可能意味着整个华辰内部都收到了。
    点开了公司论坛，果不其然，里面已经炸开了锅。
    这条话题下的跟帖几页都翻不过来。
    从一开始还算温和的含蓄议论，到后面逐渐放飞的评头论足，再到最后失控的恶意揣度......
    这则话题被彻底推上了风口浪尖，掀起了整个华辰内部的网络狂欢。
    有人专开了剖析贴，分析其中可能的男女主角。
    也有人带头发起清朗运动，势必要揪出华辰内部有违公序良俗的害群之马。
    可以说，一张截图，将一向平静沉闷的公司氛围烘托得史无前例的热烈。
    显然爆料者很懂吃瓜群众的热情阀值，等热度彻底炒上来了，再继续扔出一剂重磅。
    截图变成了更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动图。
    缠绵悱恻，如胶似漆，栩栩如生。
    男人始终是背影，但是女人伸手推开男人的间隙，还是露出隐隐绰绰的一丝脸部轮廓。
    热度再次攀升。
    [这如饥似渴的样子，妥妥偷情吧]
    [那女的一看就是行家，欲拒还迎玩得挺溜]
    [男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都没羞耻心！]
    ......
    突然，一条留言犹如一剂惊雷。
    [话说…你们不觉得这女的有点像那谁？]
    [仔细审题，借出差之名偷欢，划重点，出差。]
    紧接着，又有人留言：
    [卧槽，这明明是道送分题啊！]
    [看破不熟破，只能说，海后实在路子野，鱼塘都被她承包了！]
    最近华辰出差的就三个人，白慕雪，卢娜和乔安。
    这道题在吃瓜群众眼里可不就是实打实的送分题。
    白慕雪是整个华辰人心目中的高贵女神，自然不可能。
    那么最可能是…
    乔安冷冷看着屏幕上不停跳出的恶俗言论，眼眸冷肃一片。
    爆料者应该是冲她来的，显然也不知道视频中的男人是莫锴。
    否则不会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散播。
    对于流言蜚语，乔安其实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些年早习惯了。
第9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倒不是刀子落在她身上不痛，而是刀子落得太多太狠，她麻木到忘记喊疼。
    只是这次，她不想把莫锴牵涉进来。倒有点庆幸，他离开了。
    不能任由事件发酵。
    乔安掏出手机拨给王赫，手机始终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也是，莫锴不在国内，他可不瞬间变回脱了僵的野马，早不知道放飞到哪里去了。
    乔安眉头紧蹙。下一秒她走出办公室，叩响了白慕雪的办公室。
    呵，好巧，方子苓和卢娜也在。
    其实这件事一出来，乔安动动脚趾头都知道跟拍和爆料的是谁。
    白慕雪自然也知道。她对乔安不喜欢但也谈不上多讨厌，不过自己手下出了这种事她多少面上也无光。
    看到方子苓在卢娜那边交头接耳，她便将她俩叫过来，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不免斥责了几句，正巧乔安过来了。
    方子苓可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觉得自己在行正义之事，莫名被白慕雪说了一通，心里正窝着一团火，看到送上门的乔安，不由将气彻底撒她身上。
    “你就那么欲求不满吗？”
    这话原本是卢娜私下跟她说得，气急败坏的方子苓直接照搬来羞辱乔安。
    乔安眼底犀利，神色凛然，踏步上前。
    “啪—！”
    一剂响亮清脆的耳光不仅将方子苓打懵了，也将一旁的白慕雪和卢娜惊得怔住。
    “下次记得说话嘴巴给我放干净，别人惯着你，我没这义务！”
    乔安掸掸手，下巴微扬，毫无惧色。
    方子苓愣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发疯般朝乔安扑了过去。
    乔安一个轻巧侧身，方子苓扑空，摔了个趔趄。
    “乔安！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乔安勾起一抹冷笑：“方子苓，警告你，别惹我。我管你是谁，但凡人话都不会说的玩意儿，我遇一个撕一个！”
    “贱人！我今天非跟你拼了！”方子苓像炸了毛的公鸡直冲上来，手臂扬老高。
    乔安不费什么力将她手腕捏住，语气平平，“我倒见识了，堂堂方寰集团，培养出你这么个法盲玩意儿，就偷拍和散播匿名信这事，我完全可以告你侮辱和诽谤。”
    “你吓唬谁呢贱人！”方子苓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你再满嘴喷一句试试？”犀利冷冽的眼神似刮在方子苓脸上，叫她无端身子一缩，喉咙被堵。
    一直愣怔的白慕雪恍然间回神。
    愕然归愕然，但她显然懂大局识大体的多，原本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这种事真闹大，谁也不好看。立马上前拉住方子苓，呵止住她，叫卢娜领她出去。
    方子苓一张脸死灰一片，双拳紧握指甲泛着白，被卢娜拖走。
    心里暗暗发誓，今天这一巴掌的仇，势必要成倍地讨回来！
    这件事终究还是被雷厉风行的白慕雪压了下来。只是乔安在整个公司的处境再度微妙了起来。
    背地里，她不再是乔总监，她有了个新代号，女海后。
    乔安自嘲，她的个人形象词典，又被充盈了。
    除此之外，倒也还算风平浪静。
    只是，乔安的心，依旧不复平静，时常盯着一轮暗色皎月发呆。
    一个星期，没有任何联系，是不是意味着这段关系已经彻底终结。
    接下来的日子，乔安似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每天将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半点闲暇时间都不留。
    当生活被工作悉数填满，她才不会被万蚁钻心般的思念裹挟。
    日子看似无波无澜，可平静之下往往暗流涌动。
    乔安没想到，卷土重来的方子苓，这次做得这么绝......
第9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华辰和LA项目正式启动。
    筹办已久的启动会晚宴于莫盛集团大厦八百人报告厅举行。
    不光华辰，莫盛集团上下全体人员以及华辰的所有合作伙伴都齐聚一堂，共贺华辰开新局。
    现场还特意邀请了媒体记者，记录这特别的一天。
    与LA合作，将影响华辰未来发展，关乎每个华辰人的未来。
    一荣俱荣，今晚所有华辰人与有荣焉般的兴奋骄傲，三两相聚，举杯畅饮，眉宇间皆是对未来的踌躇满志。
    乔安匿在人群之中，对华辰未来她同样期待，但对这个晚宴意兴阑珊，敛眸兀自独酌。
    自从上次的匿名信事件，工作之外，自诩正义的人士都有意无意地和她保持了距离，似乎和她扯上点关系都是蒙羞。
    乔安自然不在意，压不垮她的，势必叫她更强大。
    这样也好，她还落个清净。乔安嘴角一勾，将杯中的酒饮尽。
    但她还是错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论风姿，乔安在康城数一数二，即便她真是海后，照样有人做梦都想往她的鱼塘里跳。
    可不就没多久，就吸引过来一只苍蝇。
    男人脸上堆积的肉牵扯出一个自认为邪魅的笑，“乔小姐，一起喝一杯？”
    眼神肆意游走在乔安身上，一手举着杯，另一手伸出，似是想和她握手。
    乔安颔首回应，浅笑转身委婉拒绝，却被肥厚的大手一把拽住。
    “装什么纯情烈女，视频我都看过了，明明那么想！”男人龇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乔安不认识这个男的，不是华辰的人，莫盛集团应该也没有这么不懂规矩的，合作方里的人自然也不敢。
    这人绝对有问题。眼神蓦地对上不远不近出捂嘴笑的方子苓和卢娜。
    呵，低级。
    乔安心中冷哼一声，她毕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软小花，一把拧开那只另她恶心的肥手。
    男人瞬间炸毛，声音扬起，“你都是家喻户晓的破鞋了！以为混进华辰就能野鸡变凤凰了，给你脸还不要脸了！”
    男人话刚落，人就飞出去了，抬头间已经满嘴是血。
    不是乔安动得手，还没轮到她动手。
    是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方子聿。
    乔安愣怔间，方子聿已经大步上前，长腿一扫，男人肥壮的身体再度滑下去老远，撞得长条摆台倾倒，酒水稀碎一地。
    方子聿毫不顾忌骂骂咧咧，“你他妈什么狗东西，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似乎揍得还不解气，他又要往上冲，围观的人中有人上去拉。
    原本积极严肃又向上的宴会氛围瞬间变得乌烟瘴气。
    方子苓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亲哥来搅局，简直要被气死，都头顶草原了，还多管闲事！
    本来就想趁着这次众人都在，将乔安一击致命，这一波岂不是更加实锤了他哥和乔安有一腿！
    果然，众人已经在议论纷纷。
    乔安已经不光是海后，还是不要脸的小三，插足的还是他们视为女神般不可亵渎的白慕雪。
    白慕雪没想到方子聿这么疯，为了乔安可以这么不管不顾，这是把她也推到了风口浪尖。
    但作为这次宴会的负责人，她平复情绪，款款上台，拉上话筒，平稳启唇，“各位，请安静。”
    她在此刻，是所有人最为之心疼的受害者，自然拥有强有力的号召力。
    众人目光齐齐聚焦在她身上。
    没有人去在意小丑。
    此刻的乔安，就是小丑。
第10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台上，白慕雪没有斥问，没有谴责，也丝毫不提及这段上不了台面的插曲。
    一如往常波澜不惊，代表华辰作项目启动会致辞。
    晚宴被拉回正轨，众人再度士气高昂。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揭示华辰与LA项目的真面目。
    众人屏住呼吸对着大屏幕，齐齐倒数：
    5，4，3，2，1
    轰—！
    如一剂惊雷，把所有人劈傻了！
    原本应该揭示项目的电子大屏幕，居然滚动着不久前轰动整个华辰的那则视频。
    这次不光有视频，还衔接着乔安的各色黑料。
    潜规则，被包养，未婚生子…
    高逼格晚宴瞬间变成了粗鄙不堪的大型艳俗现场。
    所有人都忘记了去找制作这幕的始作俑者，而是将所有矛头全部指向了视频中的乔安。
    乔安眉心紧缩，脸色煞白。
    一而再再而三，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再怎么宽慰自己说没有关系，也不代表她真的没有心，不会痛。
    没有一个女人能在这种污水中真正做到全身而退。
    视频还在滚动，方子苓片刻愣神。
    胖子男人是她找来的没错，可是这电子屏幕上公放的视频怎么回事？
    不是和卢娜说好私下发的吗，怎么拿到这里公放了？
    人的情绪在特定刺激下特别容易被煽动。乔安此刻已经成了道德败坏人人喊打的臭虫！
    混乱中，一位白慕雪的拥护者将手中的红酒朝乔安直直泼了过去。
    猩红的酒液瞬间糊上乔安的脸，顺着白皙脸颊滑下，胸前也被酒渍弄得污浊一片…
    从来没有过的狼狈…却充斥的诡异又刺激的美感。
    现场原来被叫来见证项目启动的记者转瞬切换了目标，对着乔安一阵猛拍。
    搞砸华辰的启动会，还有这么刺激的剧情，占个头条肯定没问题。
    方子聿脸色铁青，脱下西装外套一把盖住乔安已经微微颤抖的身体。
    此举不亚于火上浇油。
    “失德之人滚出华辰！”人群中谁率先喊了一句。
    随后一个人变成十个人，十个人变成一百个人。
    人声鼎沸......
    方子聿拉过乔安，“我带你走。”
    乔安不动。须臾间，她明显泛白的双手脱下了方子聿的外套，还给他。
    她的路，再难也只能自己走。
    慢条斯理擦掉脸上的酒渍，扬起头，憋回去起雾的眼，脊背笔直，迈向门口的步子铿锵有力。
    仿佛是一只无人可以伤害的骄傲白天鹅。
    紧阖的会场大门仿佛心有灵犀般，突然大敞开来。
    一袭黑色风衣的男人似风尘仆仆而来，商务眼镜投射出一抹清冷凛然的光，眼眸深深锁住乔安。
    下一秒，八百人会场仿佛一瞬被摁下了消音键。
    男人将乔安轻轻拥入了怀，仿若珍宝般。
第10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宽敞的大厅人头攒动，场内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成了泥塑的雕像，嘴巴微张木愣看着入口处。
    从不近女色的，一直如高岭之花身处高山之巅般的男人，将莫盛集团推向无上荣耀地位的掌权人，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
    拥着康城被称之为破鞋的女人？！
    一时间，众人不知道是该相信自己的眼，还是猛掐自己的大腿，以证是否是幻觉。
    乔安如众人一样，愣怔哑然，直到周身都被一股无比思念且熟悉的感觉包围填满，才有了真实感。
    她整个身体僵住，失了反应，待在这个男人怀里，更觉思念如潮水般直涌而来，势不可挡。
    可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也被她最在意的这个男人看了去，让她心中又无比淤堵。
    他来做什么？
    不是已经走了么，不是要彻底离开她了么？
    这又算什么？
    乔安伸出去，试图从莫锴的怀中挣脱出来。
    没想到自己的动作只会让这个男人更加用力将她圈牢。
    “对不起，我来晚了。”低沉醇厚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语气中带着她熟悉的轻哄。
    倔强的乔安眼底瞬间就有了湿意。
    莫锴缓缓松开她，大手移至她的小手，包裹住抬起。看到乔安将自己的小手攥地指节泛白，不由心疼轻抚，让她掌心打开，再将自己的大掌贴上，十指紧扣。
    众目睽睽之下，他牵住她，一步一步朝里走。
    灯光撒在他俩身上，泛着晶莹的光，莫锴牵着乔安走得每一步，都异常坚定。
    而莫锴那种长年浸润在权力场中形成的凛然冷傲和掌控全局的王者气息，无端就叫人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不敢有半点妄言。
    电子屏幕上的视频还在不知疲倦地播放。
    莫锴牵着乔安驻足，面色冷然轩昂。
    视频中的恶意抹黑，让乔安在这一刻心生窘迫。
    任天下人嘲笑她都可视而不见，但唯独在莫锴面前，乔安想留一份体面。
    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发冷，乔安第一次有了鸵鸟心态。想躲。
    感受到她的异样，莫锴不着痕迹转身，移开视线，背对大屏幕，缓缓俯身与乔安平视，语气温柔的似和煦春风，“安安，抬头，看着我。”
    牵着她的大手一直未松开，乔安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
    “你没有错，错的是制造恶的人。”他懂她的情绪，也知道安抚她的情绪。
    乔安抬眸，对上莫锴安然又温柔的眼眸，里面没有半点失望和怀疑。
    他牵着她的手微微收紧，饱含深情地和她对望。
    “其实这视频拍得角度倒是不错，可是你总想着推开我，我不太高兴。”莫锴嘴角勾着一抹轻笑。
    一句轻轻柔柔貌似还带着惋惜的话似万丈惊雷。
    一向冷肃凛然清冷疏离沉敛禁欲的莫总，埋怨这个女人拒绝亲热？
    还有！他的意思是？
    众人目光看看视频，又移向莫锴…
    这边，那头…
    两边不停摇摆。
第10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视频中的男人背影和眼前矜贵不凡的男人逐渐重叠......
    在场的人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了。
    莫锴突然转身，温柔已不见，冷冽眸光扫过全场，开口时已经声色肃沉，“高义，去查一下，这东西哪儿来的。”
    众人皆是一愣。
    方子苓早已被眼前一幕震惊得灵魂出窍，卢娜则缩在人群中抖若筛糠。
    莫锴突然松开乔安，旁若无人在她额头落下安抚一吻，随即抬步上台，摁下发言台上的立式话筒键，再抬眸时目光如冰刃出鞘。
    “各位，我莫锴一向行事磊落，乔安是我的人，我不藏不掖。今天我也护个短撂句话，今后对她有意见的，直接找我。另外，莫盛集团上下不允许作恶更不纵恶，这件事我会给各位一个交代。最后，因为家事，叨扰了今天这个场合，我说声抱歉。”
    莫锴全程说话语气平平，不疾不徐，却无端叫人为之胆颤、信服。
    一句家事，更是公然宣告了他和乔安的关系，不足为外人道。
    白慕雪心中巨骇，似泰山压顶喘不过气。
    不！这不可能！
    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不是苏沐、不是蓝昕、不是她白慕雪…
    怎么可能会是乔安?！
    她脑子里情绪纷乱，过往画面电影般脑中回闪。
    雪场里莫锴奋不顾身一跃而下为的那个女人…酒吧莫锴驻足留神的女人…根本都不是蓝昕，是她打心里就没看上过的乔安！
    白慕雪只觉脑子轰地一下炸开，继而万箭穿心，淡定从容骄傲在这一刻悉数瓦解。
    莫锴抬手示意高义，视频被掐断。随即从台上走下，径直走向乔安，牵回她的手。
    方子苓如梦初醒般冲出来，“莫哥哥！你疯了吗？！这是乔安！她勾引我哥，还跟各种男人不清不楚！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跟她？！”
    莫锴冷睥她一眼，牵着乔安转身。
    方子苓眼中一片赤红，眼底流露出疯狂之色。
    她发疯般冲向莫锴，伸手试图掰开莫锴牵着乔安的手，声音带着哭腔，“莫哥哥你松开！松开！不可以，你不可以跟这个女人在一起！她配不上你！配不上！”
    方子聿冲过来，一把扯过方子苓，“别闹了！”
    莫锴紧绷的面色冷冷看了方子聿一眼，“管好她，让她以后离乔安远点。”
    方子苓脸色煞白，声嘶力竭，“你搞清楚，她不是五年…”
    “啪！”方子聿一巴掌落在方子苓脸上，厉目疾言，“我看就是我平常太纵容你！”
    方子苓直接被打懵了，愣怔了好久，抬眸间已经满面泪痕，扬声吼道：“你们疯了！都疯了！”
    话落拔腿便跑开，方子聿跟着追了出去。台上白慕雪似乎还没回过神。
    总之今日份的晚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已经不是吃个瓜这么简单的事情。
    而是当事人，关乎莫盛集团神袛一样的人物。
    在场的媒体记者都懵了，这料要是爆出去已经不是上头条的问题了，这简直要至少是霸占个把月的头条加头版吧！
    但是莫盛集团的莫锴，谁敢动他主意？
    千载难逢万年难得一见的场面，愣是没有一个记者敢拿出相机拍照，而是和众人一样，屏息凝视木愣愣看着。
    男人俯身看向女人，刚刚还冷肃一片的脸顷刻间又溢满柔情，“我们回家，好不好。”
    众目睽睽之下，莫锴牵着乔安目不斜视地离去。
    众人心中一万个问号最后都演变成一句话和一个巨大的惊叹号：真是活久见了！
第10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停车场，乔安从飘忽的意识中抽离出来。
    眼前的男人轮廓更加清晰。
    乔安猛然抽出手，带着莫名而来的忿意。
    莫锴一愣，随即将她捞入怀，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低喃，“是我不好。”
    乔安抵着他坚硬的胸膛，“不是走了么，现在又回来做什么。”语气中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和怨怪。
    莫锴低头看着这个一脸委屈模样的小女人，一瞬明了她这突然而至的情绪起点，不由嘴角轻牵，“明明是你先推开我的，我离开…算是小小的惩罚。”
    最后这句是玩笑话，没想到戳到了乔安敏感的神经，她扭头就走，眼中好似还蒙了一层水雾。
    不是一向挺横的吗，怎么就这么不经逗了。莫锴微愣，随即大手一伸，将她整个拢回。
    乔安一通挣扎。
    莫锴不顾她怀里扑腾，打开车门护着她的脑袋就给塞了进去，扯过安全带咔嚓一声给她扣上。
    乔安伸手就要去解，莫锴下压着眉眼，脸色一沉，“别动！”
    终归不是真想推开他，看到他语气稍微一重就不由条顺了起来。但还是撇开脸不去看他，以示自己正在生气。
    坐上主驾位的莫锴侧头看了眼赌气模样的乔安，不由弯了弯嘴角。
    车子汇入车流，方向却不是乔安家。
    “我要回家！”乔安带着怒意。
    莫锴看看她，瞬间调转了车头。
    他原本想不管不顾把乔安带回木槿园。把这段时间对她的思念和满肚子的话通通告诉她，但看到她委屈隐忍的样子，只想由着她，顺着她。
    乔安倒是有点意外，他怎么就轻车熟路地将车不偏不倚开到了她家楼下。但就是倔强不问，见车停下就忙不迭要下车。
    车门推开，她一只胳膊才伸出去，就被一股霸道至极的力扯回，车门被哐地带上。
    咔嚓一声，车门落锁。
    乔安再也推不开。
    她怒目圆睁扭头瞪着莫锴。
    莫锴深深凝望着她，也不说话，就单看着。
    看得乔安心跳错乱，呼吸紊乱…
    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蛊。
    突然，一抹高大阴影逼近。
    莫锴跃过车子中控台，扣住了乔安的头，狠狠吻上了日思夜想的唇。
    炽热缠吻中尽是许久未见的疯狂思念。
    乔安只愣怔了须臾，随即意识逐渐飘忽，双手也不知何时圈住了莫锴的脖颈。
    她被吻得完全没了脾气。
    莫锴将她再拉近，厮磨。
    残存的一丝意识叫乔安感觉到了哪里不对。脑子突然就清醒了几分，胸腔只剩委屈。
    哪怕全世界都和她为敌的时候，乔安也没想掉眼泪，可是这一刻，却无端地湿了眼眶。
    他想走就走，想回就回，没有这个道理。
    嘴唇都抑制不住微微颤抖。
    感觉到乔安的异样，莫锴停下，额头依旧与她相抵。
    “为什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为什么不说那个男人是我。”莫锴琥珀色深眸幽沉似海，声线低沉喑哑，“是谁说成了我的女人就可以在康城横着走的，怎么不横了，嗯？”
    乔安只觉心里委屈酸涩，下意识回怼，“我不是你的女人。”
    “那你说，怎么才算。”莫锴心疼。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倔强的小女人只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可她不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把她和她的一切当做麻烦。
第10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内心强大的人，根本不会在乎外界的误解和偏见，也根本不必寻求外界的认同。
    “刚刚那些爆料，你不在意吗？”乔安敛眸启唇。
    “我只信我自己眼中的你。”
    他给她无条件的信任。
    “乔安，我们在一起吧。”
    莫锴俊美无比的脸庞近在咫尺，乔安却觉得恍若梦境般不真切。
    “我想要你，完完全全的你。我不否认对你有那方面的欲望，但我更想要你的心。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我明确告诉你，我不在意。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
    莫锴声音低沉醇厚，像丝丝电流直击乔安的五脏六腑。
    乔安轻咬唇，不语。他不在的这几天，她彻底认清自己的心，她对他，明明情难自控。可是，他俩真的可能吗？
    莫锴看到她眼中流露出的彷徨。
    不给她任何退缩的机会，他继续道：“我不希望你以后遇事自己扛。安安，在我面前，你可以哭，可以闹，可以有情绪，可以不用把自己伪装的那么刀枪不入。”
    乔安独挡风霜，故作坚强惯了。莫锴如同和风拂煦的暖阳天，让她整个世界都温暖了起来。
    原来被护着，是这种感觉，足以驱散对未来的一切迟疑和恐惧。
    “答应我，好吗？”他贴着她的唇，呢喃。
    乔安不再犹豫，双手捧上面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贴了上去。
    用行动告诉他，她也渴望着他。
    分开这么多天，两个人早就无比思念对方，不论是心理还是身体，都迫切的想寻找出口。
    逼仄的狭小空间内热情似火。
    莫锴自觉再继续下去可能会擦枪走火，不由克制隐忍着停下，坐直身体。
    两人不约而同沉寂了许久，才逐渐平缓住各自凌乱的呼吸。
    乔安的脸如同熟透的红番茄，尴尬绞着手指头。
    莫锴突然大手伸向后座，捞过一个盒子，递给乔安。
    乔安不明所以。
    “迟到的生日礼物。”莫锴轻言道。
    乔安低头，爱马仕，全球限定的那款。她人怔住。
    莫锴嘴唇牵起，这个女人，还真是真性情，连装装惊喜的样子都不会。
    “不喜欢？”莫锴问。
    “太贵重了。”乔安答，“我不能要。”
    莫锴摁住她送回来的手。
    “乔安，不管我给你什么，你都别有负担，这些东西不过都是身外物，不足以代表什么。送你的初衷也很简单，别的女人有的，我想你都有。你要不喜欢，放家里就行。下次买你喜欢的。”莫锴不疾不徐，说得跟送白菜似的。
    搞得乔安哑然，不收都不行。
    莫锴看她这个样子眼角笑意更深，“不打开看看？”
    “回家再看？”乔安试探问。
    “现在看。”莫锴不容置喙。
    乔安心里无语，不就个包吗，打开闻烧钱味儿？
    但还是很给他面子的打开了包。
    包中放着一本文件。
    乔安疑窦，取出。
    下一秒，她眼泪夺眶而出。
    乔歆一专属治疗方案，落款，SRI研究所心脏病理生理学研究中心。
    “这才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虽然耗时久了点，但安安，我从来没想过离开你。”莫锴轻声道。
第10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那日将湛湛歆一送回，便马不停蹄地去了瑞士，直奔SRI研究所。
    关于歆一的这个病症，成因发展，治疗方向，优劣分析，治愈率等，莫锴面面无巨细地和专家们讨论，几乎是多日不眠不休下，才拿出了这份方案。
    莫锴行事一向讲究效率，但也注重结果，具体方案还没出来之前，他并不打算给乔安太多心理期许和压力。除非有足够的把握之后。
    他怎么能不知道乔安最想要的是什么。
    只是歆一的情况比想象中复杂，莫锴必须找到一个最万无一失的治疗方案。
    还好，困难但不代表无解。
    现下最重要的是先稳住歆一的病情。一来她的年龄还太小，目前的治疗手段不适合小龄孩童。二来技术目前还并未成熟，他不可能让歆一去承担哪怕万分之一的风险。
    不过Tim博士的专家团队临床经验丰富，还是有针对性地拿出了专属治疗方案，为日后完全治愈歆一做足前期准备。
    歆一是有完全痊愈希望的。
    乔安这一刻觉得，这么多年自己所遇到所有狗血、困苦、不公都是生活的馈赠和历练，是在帮她攒福。
    老天把最好的，留到了后面而已。
    比如茫茫人海中，她遇到了光一样温暖耀眼的莫锴。
    让她灰暗无光的世界瞬时充盈起了无限希望和缤纷色彩。
    莫锴见她杏仁美眸泛着潋滟水雾，不由又倾身将她搂过来，轻轻抚着她的肩，“别害怕，以后的路，我陪你。”
    乔安扬起下巴，浑身轻颤，带着满腔溢出心尖的暖意，亲吻了莫锴的嘴角。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表达此刻心情，说谢谢实在太轻了。
    莫锴嘴角始终含着温润的笑，但看着乔安的眼却极尽心疼。
    他理了理乔安额间微乱的发，伸出手打开车门，“我送你上去。”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乔安道。
    莫锴恍若未闻，径直下车，打开了后备箱。
    乔安跟上，后备箱内是满满当当的礼品袋。
    “这么多生日礼物？”乔安自作多情了一句。
    莫锴嘴角一勾，“湛湛和歆一的。”
    乔安讪讪一笑，但心里却温暖至极。
    莫锴总能在不经意的细微之处，用行动告诉她，他接纳她的所有，亦真心对待她的所有。
    莫锴提起纸袋，关上车，大步往里走。
    依旧熟门熟路的。
    乔安跟着一路小跑，“你怎么认识我家的？”
    “来过。”莫锴淡淡。
    “什么时候的事？”
    莫锴只笑不答。
    歆一看到莫锴的时候，整张小脸就像是花开一样灿烂明媚。
    莫锴给孩子们带的礼物好似都是精心挑选过，不一定多贵重，但每一样都叫两个小朋友爱不释手。
    乔安有理由怀疑他是专门研究过他俩的喜好。
    不过比起礼物，在两个孩子心里，好像莫锴这个人更具吸引力。
    歆一简直就和小袋鼠一样，整个人无时无刻不挂在莫锴的身上。
    就连湛湛，要说平常这个时间，他早就钻屋里摸索他的魔方或者象棋了，今天却出奇的反常，一直待在客厅，不远不近的看着莫锴。
    那个眼神，貌似有点…崇拜。
    乔安是真的有点搞不懂了。
    但这个画面，是出奇的和谐又温馨。
第10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后脚拖着行李箱回到家的蓝昕，看到这一幕也觉得异常的养眼。
    莫锴抬眼看到蓝昕，颔首招呼。
    蓝昕对着莫锴和乔安笑笑，很自然回了自己房间，将空间留给他俩。
    乔安突然就有那么点尴尬，看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莫锴从瑞士回来想必是时差都还没有倒，乔安催着两个孩子回房休息，催莫锴回去。
    偏偏一向很乖的歆一就是缠着莫锴不放。
    “莫叔叔给我们读故事书！”歆一小小的胳膊死死圈着莫锴的脖子。
    “好，但读完故事你们就要乖乖睡觉。”
    歆一重重点了点小脑袋。
    莫锴嘴角一弯，抱着歆一从沙发上起身，牵上湛湛进他们屋。
    乔安看着三人的背影，整个胸腔再度被一股暖流填满。
    原来幸福就是这个滋味，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直到两个孩子睡着，莫锴将手中的故事书放下，帮他们掖好被子，走了出去，轻掩上房门。
    乔安已经洗漱过，穿着家居服搂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好似在等他。
    听到动静的乔安猛地转头，对上莫锴温柔一片的深眸。
    他大步走近，挨着乔安坐下，胳膊一伸将乔安捞进怀里。
    男性荷尔蒙气息瞬息间将乔安包裹住，加上这个姿势，莫名就叫乔安心神不定，遐思不止。
    “湛湛和歆一平常没有这么粘人的，他们应该是很喜欢你。”乔安找话题缓解莫名而至的暧昧气氛。
    “嗯，我也喜欢他们。”莫锴低喃，气息喷洒在乔安耳边。
    “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乔安说这话的语气明显有点扭捏，以及其中隐隐裹挟着依依不舍。
    “跟我回木槿园。”莫锴意味颇深地看了她一眼。
    乔安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嗫嚅道：“徐姨明天上午要回老家，我要送湛湛和歆一去幼儿园。”
    “留我。”他道。
    乔安一下没反应过来，莫锴又道：“你不去木槿园，那就留下我。”
    语气好似还有点…无赖。
    “你今天需要休息。”乔安直白道。
    莫锴嘴角一勾，贴上乔安的耳廓，“我又没说要做什么，就想和你一起休息…睡素的。”
    最后两个字，他故意压低声音，魅惑至极。
    什么素的？
    下一秒乔安反应过来，无语。不由感叹莫锴这个人是真的深藏不露，耍起流氓来还要玩把文字游戏。
    睡个觉还分荤的素的。
    “你不回去换洗衣服怎么办？”
    “高义明天一早会送过来。”
    也是，纯粹是她乔安瞎操心。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横腰抱起，“你房间在哪里？”
    乔安脸红一片，指了指孩子房间的斜对面。
    一晚上，乔安觉得有句话很对。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一头狼，怎么会甘愿吃素？
    被睡了的乔安满脸潮红地缩在莫锴怀里，自我忿忿，乔安你怕不是个大傻子！
第10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再见那位时，已经又是西装革履斯文禁欲模样的莫总。
    高义真是兢兢业业，估计天不亮就来了，此刻两人已经端坐在沙发上谈着工作。
    瞥见乔安出来，莫锴阖上文件起身：“去吃早饭，我去叫湛湛歆一起床，待会我送你们。”
    说完转向高义，“你先去公司，上午的会叫林总主持一下。”
    乔安一下就听出了话里重点，连忙道：“不用，我自己打个车就行了，你别耽误工作。”
    莫锴这个人在乔安心里，有时候无比温柔特别好说话，有时候又霸道至极冥顽不灵。
    比如此刻，根本不由乔安分说，径直进了湛湛和歆一的房间。
    两个小家伙睡眼惺忪的被莫锴抱怀里送进了洗手间洗漱。
    蓝昕今天一早也要去剧组，起了个早，瞥见这一幕都不由驻足观看。
    良久，她走向乔安，一脸疑窦，“安安，这人确定是莫锴？”
    乔安和她一样的心情，傻愣愣看着。
    “安安，你眼珠子要掉出来了。”蓝昕打趣。
    “呃，要命。”乔安咕哝一句。
    “什么？”蓝昕问。
    “怎么可以这么帅。”乔安眼睛眨都不眨犹自说着，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
    蓝昕一口水差点呛到。
    门铃声突然响起。
    蓝昕放下手中的杯子跑去门口。
    门开，她一愣，“你来做什么。”
    “找人。”方子聿扒着门的大掌将门一撑，颀长高大的身躯犹自走了进来。
    乔安听到动静转头，看到方子聿，瞬间脸色不太好看。
    莫锴抱着两个孩子从洗手间出来，瞥见来人，脸色同样一沉，“你怎么来了？”
    “听高义说你在这里，接你去上班。”
    莫锴将两个孩子抱到餐桌前，眼风淡扫，“说句至少能唬住你自己的话。”
    方子聿眼尾一挑，转向乔安，“借你家乔安聊聊。”
    乔安手指反指着自己，确认道：“跟我？”
    方子聿难得一脸正经的点了点头。
    乔安心里头翻了个大白眼，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虽然心里腹诽不屑，但人还是跟着方子聿朝里屋走。
    “有什么话客厅里说就行了。”背后传来个低沉醇厚的声音。
    方子聿无语，他还能怎么着乔安似的。
    乔安一听，当即顿住步子，就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了，扬起下巴对着方子聿，“有那啥就那啥。”
    能够忍着不对方子聿口吐芬芳，让他有屁快放已经是很客气了。
    “我代子苓跟你道歉。”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乔安就气血倒流。
第10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方子聿兀自说着：“昨晚的事，她脱不了干系，只是视频出现在那个场合，她确实是不知情。”
    方子聿陈述着事实，在乔安心里自然觉得他是在帮腔找理由，敢情她还无辜？
    他那成天口无遮拦的宝贝妹妹，嚣张跋扈就算了，现在已经开始作恶摆烂了，方子聿居然还是非不分肆意纵容…
    乔安不想再跟他谈，满脸怒容地站起。
    方子聿大步子一跨将她拦住，“我知道我说了你未必会信，昨天晚上我已经把来龙去脉查清了，起码你也想知道真相吧。”
    方子聿将手中的手机递了过去。
    手机画面中是卢娜会前鬼鬼祟祟动电子显示屏操控台的模样。
    “我不是给方子苓说情，即便视频出现在那里她不知情，但她的主观恶性和客观行为，都不亚于是共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至于她这次不知轻重的恶举，我会跟她好好算。但这之前，我先代她向你道歉，同时我也跟你道歉，是我没有教育好。”
    看惯了没正形模样的方子聿，此刻的他倒是诚恳地叫乔安有些陌生。
    方家兄妹幼时便遭母亲狠心抛弃，后又痛失最敬重的父亲，终归也是可怜人。
    乔安为人母后就特别容易心软，细想这次方子聿宴会上也为她出了头。又鉴于他和莫锴、蓝昕的关系，左右寻思了下，还是算了，根本没法真去计较。
    “说完了就过来吃早饭。”莫锴的声音在宽敞的空间里格外透亮。
    “叫你妹妹好自为之，否则下次，我有的是方法教她怎样做个人！”乔安立直身体，挺了挺脊背撂了句狠话。
    绕过方子聿，乔安刚刚还冷肃的面容倏地一变，噙着笑意急急跑向莫锴，伸出胳膊招呼蓝昕过去坐。
    众人围坐在餐桌，就方子聿跟个大棒槌似的杵在不远处。
    见没人招呼他，他自己大步上前，瞄着蓝昕旁边的位子就毫不客气坐了下去。
    方子聿对着眨巴着眼睛好奇看着自己的歆一和湛湛，一通挤眉弄眼。
    莫锴抬眼看了眼方子聿，“你要是没事了，就可以走了。”
    方子聿看一眼专心吃早餐的蓝昕，嘴角一扯，“我也没吃呢。”
    早餐是一早高义带来的，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按着人头来的。
    “没我的吗？”方子聿眸光一扫，唯独自己面前空空如也。
    湛湛看了，礼貌地将自己面前还未动的豆浆推给了方子聿，“叔叔你吃我的吧。”
    歆一则是把手中莫锴刚给她剥得鸡蛋递了过去，奶乎乎道：“叔叔，给。”
    整个把方子聿感动到了。果然小的都比大的有良心，这两个小朋友简直是天使。
    方子聿摇摇头，“你们正在长身体，自己乖乖吃掉。”
    “那叔叔怎么办？”歆一很认真地问。
    方子聿狭长的眼一挑，唇角一勾，身子一探，对着蓝昕举在手中已经喝过的豆浆，狠狠吸了一大口。
    方子聿喉结一滚，“叔叔吃这个就行，别说，还挺甜。”
    在三位大人愣怔无语，两位小朋友不解迷惑的眼神中，他突然再度俯身，咬掉了蓝昕另一只手中剩余半颗鸡蛋，顺带嘴唇还磕碰了下她的手指。
    蓝昕身体猛地一僵。
    莫锴和乔安不约而同伸出手，分别捂住歆一和湛湛的眼。
    蓝昕尴尬的一脸绯红，方子聿跟没事人似的，依旧一副吊儿郎当样。
    下一秒，还语不惊人死不休，来了句：“这个月底，我订婚，各位有空都来啊，给你们都留了位儿。”
    乔安觉得方子聿这个狗男人，左右是个专挑人雷区疯狂跳窜作死的主儿。
    她恨手头没刀，直接刀了他。
第10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叔叔，订婚是什么意思？”歆一拉开莫锴遮在她眼前的大手，一脸天真的问话打破现场沉寂。
    “就是叔叔阿姨过家家。”方子聿抢答。
    莫锴眼风冷冷扫方子聿一眼，拿纸巾擦了擦歆一的小嘴，转而望向湛湛和乔安，语气温润，“吃好了吗？好了我们就走吧。”
    方子聿一大早跑这儿还这么死乞白赖地赖着不走，应该不单单是想和乔安道歉。
    别人不懂他，莫锴多少心中有数，他定是有什么事，不然不会这么不着调。
    乔安即便忿忿但架不住莫锴的劝哄，带着两个孩子一道离开。
    车上，乔安始终想不明白，忍不住转向莫锴：“为什么你就是放任方子聿和蓝昕这么不清不楚下去？你也看到了，方子聿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啊。”
    “如果他真是那么不堪，蓝昕怕不是有受虐倾向，才倾心他？”莫锴语气淡淡，却直直说到了乔安的心坎上。
    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叫蓝昕情根深种于他。
    “你知道？”乔安一脸八卦。
    “或许涉及他们的隐私呢？有些事情当事人不说，我们旁人没必要一定得知道。”莫锴嘴角一牵。
    莫锴这个人，有时候原则性就是这么强，比如不在人后聊他人的是非或八卦。
    乔安知道在他这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也确实没必要生挖细纠。
    莫锴说得对，谁还没点隐私。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一方无法与他人言说的秘密角落吧。
    比如她五年前，关于那段缺失的记忆，她不也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起过。
    乔安合上嘴，也不再追问，透过车视镜看向后座两个天使模样的孩子。
    珍惜当下就好。她提醒自己。
    家中，蓝昕一言不发地收拾着行李箱，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方子聿慵懒倚靠在她的房门上，嘴上刁着烟卷，直勾勾地看着她。
    “真不在乎？”他长指夹起烟，轻吐烟圈，半眯着个眼戏谑道。
    蓝昕眼神清冷，沉默不语。
    她的平静让方子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尹婕找你了？”他眼神骤沉。
    蓝昕叠衣服的手顿住。
    方子聿眉心紧皱，“她就是个疯子，你别搭理她。”
    蓝昕恢复了手上的动作，语气淡淡，“她是你的母亲。”
    “她不配！”方子聿声色突然上扬。
    蓝昕不语，也不接话，扣好行李箱锁扣，拖着就要走。
    方子聿一把摁住她的手，“当初吃过的亏都忘了吗？我叫你离她远点！”
    蓝昕看着眼前声色厉疾的男人，反问，“你告诉我，我还要怎么远？就算我躲着，有用吗？”
    她顿了顿，压住情绪，“白慕雪是她为你精挑细选的人，你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我祝福你们还不够吗？”
第1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方子聿摁着蓝昕的手不由用力，见她眉心紧蹙又不由松开。
    蓝昕突然抬眸，水雾迷蒙的眼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
    “我知道这些年是你护着我，否则我不可能会好过，更不可能有现在。但是方子聿，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也足够还你了，算我们两清了，好不好？”
    看着蓝昕一脸认真的样子，方子聿只觉浑身血液凝固。
    他和蓝昕，怎么可能两清。
    蓝昕自搬入方家，最难熬的其实不是信誓旦旦说要折磨她的方家兄妹，而是尹婕，方子聿的母亲。
    尹婕生性浪漫自我，年轻时为追随所谓的真爱奋不顾身，抛家弃子之后发现那个男人和外面的世界并非是她想象的样子，想回归原来的家庭，却半路杀出来蓝昕一家。
    最终她不光挽回感情无果，还亲眼目睹前夫将命都搭了进去。
    当时恰逢全球金融危机，赫赫有名的方寰集团不可避免也遭受了大环境冲击，又一时群龙无首。当时方子聿还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少年，尹婕雷霆手段接过了经营权。
    但一个崇尚浪漫和理想主义的尹婕，怎么能是一群虎视眈眈商界鬣狗们的对手。
    不久，方寰集团荣耀不复当年。
    这叫尹婕，怎么能不恨。
    仇恨总要有宣泄口，蓝昕此刻就成了最好的对象。
    偏偏每次，方子聿就会冒出来，叫她丝毫动不了她半分。
    直到某天，尹婕发现方子聿和蓝昕的关系，更是怒不可遏，蓝昕彻底成了她心头的一根不除不快的逆刺。
    于是，她谋划了那起轰动整个康城的影视制作人事件，目的就是想彻底摧毁蓝昕，没想到冒出来个叫乔安的替她挡了灾，还把人捅了送进了局子。
    而这次，方子聿和白慕雪的订婚，也是尹婕一手促成。
    立坤集团和方寰集团自初创时期，两家便交情颇深。现如今立坤有市场，方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两家联合才可能在群龙逐鹿的当下有一席之地。
    方子聿向来不屑商业联姻这种做法，只是尹婕承诺，只要他和白慕雪订婚，她就离开，再也不打扰他们的生活，也不再动蓝昕。
    这个条件很诱人。订婚又不是结婚，方子聿几乎没加思考就点了头。
    只是没想到，一向倨傲的白慕雪居然也同意。至于她的动机，方子聿并不清楚。
    但是他能感觉到，那个女人对自己，也不过是演戏。
    一瞬间，方子聿觉得订婚这个事情好像还不错，两个心中皆无念无想的凑一起演出戏，各取所需后再一拍两散，多好。
    原本他不想让蓝昕介入。甚至这些年，为了让尹婕放松戒备，他故作放浪，对蓝昕也视作家雀般无情对待。
    只有这样，尹婕才会觉得蓝昕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随时可弃的人。
    所以当蓝昕提出要离开，不见得是坏事，他也没有挽留。然而当她真离开了，方子聿感觉整个心无端就缺失了一块。
    看到她身边出现了个叫顾辞的，更是叫他整个人方寸大乱......
    “松手。”蓝昕的声音打破房间内的沉寂。
    方子聿眸色渐深，语气透着坚毅果决，“蓝昕，我今天明确告诉你，想跟我两清？你想都别想，这辈子都不可能！”
    话落，他大掌已经固执拽过了蓝昕的箱子，语气已波澜无波：“我送你去剧组。”
第11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幼儿园门口。
    莫锴和乔安将湛湛歆一抱下车，目送他们进园。
    一向遵时乖巧的湛湛今天脚步却格外的慢，甚至一步三回头，眼神一直盯着莫锴，好像有点欲言又止。
    “湛湛，快迟到了哦！”乔安朝他挥挥手。
    湛湛转头，牵着歆一进园，拐角的时候还是转头看了乔安和莫锴一眼。
    “乔景湛！”一个比湛湛高出半个头的男孩叉着腰在教室门口喊。
    “你说得那个很厉害，会各种魔方的人在哪儿呢？我就说你吹牛吧！还有今天是咱们班的亲子活动日，你和乔歆一没有爸爸，你们的妈妈也不来吗？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呀？”
    小孩子童言无忌，不一定就真的心存恶意，有时候心里想啥说啥，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会伤害到别人。
    湛湛沉默不语但倨傲扬着头，倒是歆一拽着湛湛的小袖子，小声问：“哥哥，我们跟莫叔叔说吧，让他过来好不好？今天有好多比赛的，你看他们的爸爸都来了。”
    湛湛看歆一一眼，眼含落寞：“莫叔叔不是爸爸，不可以和莫叔叔提要求。而且他和妈妈一样，都要工作的。”
    歆一一脸委屈，小嘴撅着。
    教室里，老师让家长都坐到小朋友旁边，目光横扫了教室一圈后，问道：“湛湛，你妈妈呢？”
    老师知道湛湛的家庭情况，但还是问了一嘴。
    湛湛没什么情绪地回：“妈妈上班了。”
    湛湛知道，大人有大人的事情，妈妈即便是生病了都还坚持去上班，他清楚妈妈那么辛苦是为了谁。
    所以但凡学校有什么活动，除非不得已，湛湛都不太会告诉乔安。
    老师眉心轻皱了下，也没再说什么。她了解湛湛，乖巧懂事但性格倔强，大概率又是没说，不想让他们的妈妈分心。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老师无奈摇摇头。
    车上，莫锴一手轻扶着方向盘，一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突然启唇问，“湛湛平常也这样吗？”
    “什么？”
    “我看他情绪不太对。”
    乔安想了想，“平常倒没有，应该是今天你送他来幼儿园，心里开心吧。”
    湛湛心思细腻，看得出他很喜欢莫锴，越是在喜欢的人面前，他越是会小心翼翼。
    乔安没再多想。
    车子快进入莫盛大厦的时候，乔安就急急叫停。
    “我这边下就行了。”乔安觉得晚宴上莫锴的举动太过轰动，这会余温肯定还没散，要是又让众人看到自己和莫锴一起进去，未免太过高调。
    乔安思忖了下，开口，“莫锴，在公司我们还是上下级，工作上我们还是公事公办行吗？”
    莫锴轻笑，原来说成为她的女人后要横着走的人，现在却怂得要跟他约法三章。
    “牵扯了太多私人感情工作就不太好开展，如果是私事咱们回家说，在公司咱们还是恪守莫盛的规矩来行不行？”
    乔安眨着她潋滟的杏眸，一脸认真地同他商量。
    莫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特意拉长尾音说了个“好”。
    她这么识大体懂分寸知进退，可不是好。何况，她的一句“咱们回家说”，莫名就叫莫锴心情大好。
    现在她关于家的概念中，有他。
    莫锴将车门解锁，顺乔安心意地放她下车，目送她的身影进入莫盛大厦。
    沉默须臾，他突然大掌将方向盘打满，车头瞬间调转。
    幼儿园的小操场正如火如荼地举行着趣味运动会，今天的主场主要是小朋友和爸爸们。
    上午是足球，篮球等各种球类竞技赛。
    下午是魔方，国际象棋等益智类比赛。
第11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歆一独自趴在窗户上，一脸羡慕地看着操场上小朋友们欢呼雀跃的加油喝彩。
    她扭回身子，坐回到正在摆弄魔方的湛湛身旁，小手撑着下巴不甘心道：“哥哥，吕磊的爸爸好像又进球了。”
    吕磊就是问他们今天怎么自己来的小朋友。
    湛湛和歆一都不喜欢他。
    小朋友的喜欢和不喜欢都很直接，丝毫不藏不掩。
    吕磊总是在他俩面前说自己的爸爸多厉害，问他们为什么没有。
    问多了，湛湛和歆一就不喜欢他了。
    湛湛没有回答歆一的话，兀自转着自己的魔方。
    四阶魔方在他手中没几下就完成了，他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他现在已经通关到十阶了该多好。
    因为那样，他就可以找莫锴交换愿望了。
    湛湛有了自己藏在心里头的小愿望，谁都不知道。
    “乔景湛！乔歆一！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呀！”
    一个胖胖的小男孩突然跑了进来。
    歆一趴在桌上，下巴抵着桌沿，懒懒道：“外面不好玩。”
    小男孩立马上前拉湛湛。
    湛湛小眉头一锁，语气冷冷，“你干什么？”
    “乔景湛！你爸爸来了！还赢了吕磊爸爸的球！你快去看！”小男孩气喘吁吁道。
    湛湛和歆一一听，愣怔好几秒，随后趴上窗户。
    操场上，一个高大的叔叔带着篮球左右奔跑，一下就甩开了吕磊爸爸，嗖的一下球就进到筐里去了。
    吕磊爸爸好生气的样子，吕磊也在一旁跺脚。小朋友们都鼓掌呐喊。
    “哥哥！是莫叔叔！”歆一眼中瞬间盛满了莹莹的光。
    莫锴折回来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就觉得湛湛需要他。
    到了之后才听说今天是亲子日，场上已经在举行家长篮球赛。
    他几乎没细想就扯了领带脱了外套，挽了把衬衫袖子就冲了进去。
    人家老师拦着问你谁啊？
    他想都没想回了句，乔景湛乔歆一家长。
    湛湛拉着歆一的小手，两个人再没有刚刚的半点低迷情绪，步子飞快朝操场外头奔去。
    场上比赛因为莫锴的到来更加热烈。围观的不论大人小孩都情绪高涨，助威呐喊。
    莫锴这种天天运动的人，即便踩着商务皮鞋，一上场也是把别人一通虐。
    湛湛和歆一简直要开心地飞起来了。
    吕磊看着场上又帅气又厉害的男人，再看看自己早已气喘吁吁的爸爸，急得又是跺脚又是哭鼻子。
    一场比赛毫无悬念，莫锴那队大比分领先。
    他从场上下来，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将操场边小小的湛湛和歆一抱起。
    歆一不加思索对着莫锴还留着汗的脸颊亲了一口。
    莫锴眼角含笑，将另外一侧脸靠近湛湛。
    湛湛面露腼腆之色，犹豫须臾后也亲了一口。
    温暖细碎的阳光晕染着操场上的一大两小，像渡了层金光，熠熠生辉。
    晚间家门口，下班的乔安正巧碰上搂着俩孩子的莫锴，盯着他一身皱乱不堪还带着污渍的衬衫瞅了半晌，“莫总今天翘了一天班，打架去了？”
第11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闻言俊脸上丝毫无波，口气还很傲娇，“打架？未免有辱斯文了。”
    两个孩子从莫锴身上下来，拉着乔安快步走至沙发，三两下卸下小书包，对着沙发一通倾倒。
    乒呤乓啷滚出来一堆金光闪闪的奖牌。
    “妈妈！都是莫叔叔今天赢的！全是第一名！”
    歆一扬着白皙小脸，小胳膊举老高，比划了一字。然后又用有限的词汇兴致高昂地把今天一天的情形描绘地生动惟妙。
    总之，看得出来，莫锴现在是湛湛和歆一心目中的超级英雄。
    乔安这才醒悟过来。
    她今天还在纳闷，莫锴这个男人未免也太过一板一眼，即便是恪守约定也不至于一天不和她联系。
    直到下班路上，刚走出莫盛大厦，就碰上了路边等候自己的高义。
    从高义那边得知莫锴今天压根没进办公室。
    能有什么大事让一向以工作为先为重的莫锴到了莫盛还突然走掉。
    乔安看着向来冷玉沉金不沾纤尘模样的男人，一反常态地任由自己衣衫皱乱污浊…
    原来是为了湛湛和歆一。
    乔安只觉自己整颗心都被他的温暖包裹，变得异常柔软。
    两个孩子今天明显玩得特别尽兴，晚饭时候上下眼皮就直打架。
    乔安将他们哄睡后便去寻莫锴。
    莫锴正倚靠在客厅沙发上讲着电话，“你也照顾好自己…嗯，我知道。”
    乔安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退。
    莫锴抬眸看到她，颔首示意她过去。
    乔安走近，莫锴便将她拉进了怀里。
    两人距离很近，乔安能听到手机听筒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知道了，过段时间就去看你，没其他什么事的话，先这样。”莫锴说完挂掉了电话。
    乔安觉得做人得大方，给予对方信任，不该问的不问。但是多少还是会有点小情绪表露在脸上。
    莫锴将手机放下，看了她一眼，两手将她整个圈于怀中，俯身贴在她的耳畔，“是我姐，莫冉。”
    乔安脸上瞬间爬上羞赧，却又装作一副我又不是很想知道的样子，淡淡哦了一声。
    莫锴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伸出手轻轻刮了把她的鼻头。
    乔安心里跟注了蜜似的。
    两个人静静相拥，享受着两个人独处时的温存。
    “莫锴。”她突然唤他。
    “嗯。”他低声应。
    “你真好。”
    她有太多的情绪想表达，最后只凝结成了这三个字。
    莫锴对她无条件的接纳，无时无刻的照顾，不露声色的体贴......
    太多了，他为她做太多了。
    多到乔安不知道该如何对等地回报。
    乔安收紧自己环抱着他的手，脸贴在他坚如磐石的胸膛上，低喃：“谢谢。”
    说谢谢太轻，但是她此刻最真实的心境。
    莫锴睫毛微颤，温暖的大掌轻抚着乔安的发，再到她柔软的脸颊，“如果我俩要说谢，那应该是我对你说。”
    他长指轻抬起乔安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对视，“谢谢你的出现。”
    五年了，他差点就放弃了。她突然就出现了。
    乔安没等他再说，贴上他的唇，轻碰，缱绻，满含柔情，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温柔尽数给到这个男人。
    莫锴温柔回应，眼底笑意更深。
    浓情蜜意之下，一旁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
    莫锴瞥一眼，抬腕看了眼时间，“我今天需要回木槿园，晚点还有事。”
    这一次，乔安即便不想和他分开也没有表现出留恋，乖巧点头。
第11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成年人有太多需要肩负的责任。
    高义已经等候在门外，乔安目送他们离开。
    高架上，车外繁华如浮光掠影擦过。
    车内寂静无声。
    高义从车视镜看了眼后座的莫锴。
    自上车开始，莫锴就一直低头对着张A4纸圈画着什么。
    车子停在木槿园门口，莫锴将手中纸递给了高义，“尽快完工。”
    高义接过，是张关于木槿园的设计图纸。
    五年了，二少似乎真活了，不再是一台无情无感的冰冷机器。
    翌日，莫锴一早来接乔安和湛湛、歆一。
    他到的时候，三个人都还没起床。
    莫锴先进了乔安的房间，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乔安，勾了勾嘴角，捡起已经掉落在地的大半片被子。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乔安睡觉很不老实，每次都需要将她整个人圈怀里才能制得住她胡乱蹬被子的腿。
    以后不能放任她自己一个人睡。莫锴心里想。
    长指指捏了捏乔安的鼻头，语气温柔，“安安，起床吃早餐了。”
    乔安下意识咕哝了一句，“不吃。”随即又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乔安，方案有问题。”
    “哪里？！我改！”乔安一个鲤鱼打挺撅了起来。
    对上莫锴笑意颇深的脸。
    乔安一脸赧然，又有点忿忿，“莫总，有你这么私闯民宅指导工作的吗？！”
    莫锴哭笑不得。
    乔安话落间已经跳下床，趿着拖鞋逃一样跑进了洗手间。
    要了命了简直！乔安对着镜子拍了把自己一片通红的脸。
    为什么每次他都是矜重不凡的模样，而她总是各种狼狈。
    不公平！乔安愤愤刷着牙，眉眼却逐渐上扬，显露着难掩于色的雀跃小情绪。
    车上，歆一跟个小话唠似的缠着莫锴说话，都不带片刻暂停的。
    “歆一，莫叔叔要专心开车，咱们安静一会好不好。”乔安扭头说。
    歆一腮帮子一鼓，“妈妈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行不行？”
    “歆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关系。”莫锴道。
    “莫叔叔，你以后可以每天送我和哥哥上学吗？”歆一一脸期待。
    乔安正准备开口和歆一解释，莫锴倒是直接应上了，“好。”
    乔安心一磕。
    歆一和湛湛眼睛一亮。
    “你别放心上，不用的，徐姨在，平常我也可以送…”
    “顺路。”没等乔安说完，莫锴打断道。
    “哪里顺路，你那里和这边有段距离吧。”
    “我搬过去和你们一起住。”莫锴语气淡淡。
    直接把乔安给整乐了，揶揄道：“莫总也不怕别人笑话，再说我们那儿可没空余房间给你。”
    “你的房间就行，我可以付房租。”莫锴说得一本正经。
    后座两个小家伙直接当了真，歆一扯着小嗓门帮腔，“妈妈！你快说好！但是不可以收莫叔叔的钱！”
    乔安汗颜，直觉歆一把她这个亲妈卖给莫锴，还帮他数钱都有可能。
    “你一个大男人在，蓝昕也会不方便。”乔安直接拒绝。
    莫锴嘴角一扯，“也是，那你和湛湛歆一搬到木槿园吧。”
    乔安一愣。
    莫锴看乔安一眼，语气格外认真，“搬到木槿园，每天都顺路了。”
第11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撑着下巴思忖，莫锴说得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半开玩笑。
    可他明明就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办公室门上突然发出两声清脆的叩响。
    乔安抬眸，这是又来了一位稀客。
    准确来讲，自从莫锴在宴会上的那出惊人之举后，乔安在整个公司的处境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众人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单单是羡慕那么简单了，而是不假掩饰的钦服膜拜。
    众人眼里，海后还是那个海后，但今非昔比了。
    莫盛集团上下都为之敬仰的，奉若神祇一样的莫总，都以一种极其轰动的方式跳进了她的鱼塘。
    这样的女人，能是一般人？
    自此，曾经宛若空气一样存在的乔安，存在感被无限放大。但凡有她出入的地方，都会出现一众客气又有礼的注目礼。
    而原本对她满脸不屑，满心鄙夷的人，和她说话也变得字斟句酌，小心翼翼。
    人总是趋利避害又无比现实的。
    所以最近乔安的办公室总是免不了熙来攘往。
    都是混迹职场多年的人，那丁点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但又心照不宣地配合着彼此虚情又假意的表演。
    乔安眉眼含笑，没有半点恃势凌人狐假虎威的样子，亲自到门口迎接，语气客气又热情：“萧总监，快进来！”
    来人是人力资源部的总监萧涵，此前乔安除了入职的时候与她有过交集，后来就再也没有接触过。
    “乔总监，是这样，白总这不是休假了嘛，新项目的事可就少不了您多费心了。华辰最近正巧进了一批新人，特定给您这边拨了两个。”
    “哦？那多谢萧总监了！”乔安爽快应下，心里头不由感叹真是树大好乘凉，现在人跟她说话都用“您”了。
    前不久，她还不过是个代号。
    不过白慕雪突然休了为期半个月的长假，卢娜昨天也已主动请辞，目前最熟悉这个项目的自然就是乔安了。
    于情于理此刻她也应该暂顶上去。
    不过项目组确实人手不够。这会如果能输入一些新鲜血液也没什么不好。
    “那就麻烦萧总监了。”乔安笑意吟吟。
    萧涵一看乔安这么轻松就应允，自然也是喜笑颜开，随即转身走到门口，伸手招呼：“你俩别傻站着了，快进来。”
    办公室进来两个人。
    看到站前头的小姑娘时，乔安脸上瞬间漾起笑意，直直抱了上去，“小雅！”
    “乔姐！”小雅红了眼。
    看到新人是昔日在富阳的助理小雅，乔安一脸不可思议又欢欣喜悦。
    “傻丫头哭鼻子丢不丢人！”和自己并肩作战多年的小雅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乔安的声音都带着不可抑制的轻颤。
    其实很早前乔安有动过把小雅带到华辰的念头，但是任何公司都有自己的规章制度，何况华辰这样的企业。
    这件事缺少一个契机。
    只是没想到，小雅会在此时出现。
    乔安这会倒真的有点感激萧涵了，哪怕对方或许动机不纯。
    给过小雅大大的拥抱后，才发现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人。不由敛了敛情绪，站直身体，迎了上去。
    高大挺拔的身影也向她走来，主动自我介绍，“乔总监您好，我叫康峻。”
第11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瞧清模样微愣了下。
    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件洗得有点发白的浅蓝衬衫，柔软的黑发，茶褐色的瞳孔，似有星光注入般澄澈清亮，浑身洋溢着一种干净纯粹的少年感，如同漫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是那种往那里一站，都叫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的盐系帅哥。
    见乔安盯着他看，康峻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一脸地腼腆害羞样，“乔总监，以后请您多多关照。”
    声音似暖风般轻柔。
    乔安不由感叹，萧涵这个人力资源总监，也太会挑人了。
    今天带过来的两个新人，一个顺心，一个养眼。
    正值饭点，乔安带着他们一道去餐厅。
    餐厅位于莫盛大厦中间层，不光是华辰的人，整个莫盛集团的员工都在此用餐。
    自助式选餐台和各色美食叫人眼花缭乱。
    乔安看着小雅一脸兴奋的样子，仿佛看到了第一次来华辰时候的自己，丝毫不觉麻烦地带着他们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只是乔安现在的身份有点特别，走哪儿都跟头顶高悬着一盏射灯似的，万众瞩目。
    鉴于莫锴的身份，大家都不太会堂而皇之地议论，但还是拦不住所有人的眼神都若有似无的往她的身上移。
    连带着两位新人也备受关注。特别是长相出众的康峻。
    乔安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多少担心小雅和康峻脸皮薄，加快步子带着他俩取好餐，捡了个角落坐下。
    “乔姐，莫盛的人都这么热情的吗？”小雅余光左右瞥了一眼，红着脸问。
    “闲的，不用搭理。”乔安丝毫不受影响，捡起筷子吃饭。
    瞥了眼康峻的餐盘，乔安眉一皱，“你怎么吃这点？”
    许是康峻身上的少年感太强，无端让人就生出一股保护欲。
    康峻微抿着唇，下颌收紧，慢慢垂下了眼，嘴唇轻动着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乔安心思敏感，大概猜出了七八分，也没继续追问，直接将自己餐盘中的糖醋肉碟端给了他。
    “不用。”康峻道。
    “我减肥，吃不了这么多，浪费粮食可不好，帮帮忙。”乔安淡淡道。
    康峻眼底闪过一抹愕然，转瞬消逝不见。
    小雅椅子突然传来一阵拖拽声，人直直立正，乔安诧异间突然被一抹高大的阴影笼罩。
    头顶传来一个低沉醇厚的声音，“我没带饭卡，你的借我用一下。”
    乔安抬眸，一口汤差点喷到面前价格不菲的西装之上。
    莫锴摊着大掌，乔安傻愣愣将饭卡递了出去。
    接过饭卡，莫锴朝着乔安身边的两个人颔首，大步离开，没一会就端着餐盘回来了，对着小雅温润有礼地问，“方便换个位置吗？”
    小雅头点得跟小鸡逐米似的，迅速挪到对面康峻旁边。
    莫锴挨着乔安坐下。
    小雅呆呆地看着，康峻也是一副有些意外的样子。
    就连乔安也不明所以。
    莫锴平常不都是在自己办公室用餐的么，今天这是下基层体验生活？
    他这种自带静若寒蝉般压迫感的人往这里一坐，岂不是叫所有人都消化不良？
第11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端端坐着，慢条斯理地用餐。
    哪怕面前摆着是再质朴不过的木制餐盘碗碟，无端都被他用出一种高级贵重之感，整个人更是透着一种不动声色的优雅矜贵。
    他一般食不言寝不语，用餐时不太会主动讲话，餐桌气氛瞬时就安静的有些诡异。
    而这种微妙气氛又迅速蔓延至周遭，所有人因他的意外到来变得有些局促，个个好似屏息凝神着夹菜咽饭。
    用餐在此刻仿佛变成了一桩严肃而庄重的仪式。
    纵使面前的饭菜再色香味俱全，乔安也被这个不寻常的场面给渲染地忘记了下筷。
    “看什么，专心吃饭。”莫锴抬眸，看了眼乔安。
    乔安讪讪埋头扒饭，心想还不都是因为你。说好两人在公司保持距离的，这会跑这儿让所有人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餐厅安静的只能听到筷碗擦碰声和细微的咀嚼声。
    “不要挑食。”低沉醇厚的声音不算大，却刚刚好前后左右周遭一圈都能听得到。
    乔安以为出现幻听，抬头正对着莫锴望着她的眼。再低头一看，自己碗边确实被拨出来了一堆胡萝卜粒。
    乔安撇嘴，跟莫锴有商有量，“我不爱吃，不吃了好不好。”
    “那把这个吃了。”莫锴把一份绿叶蔬菜推倒了乔安的面前，语气带着哄劝。
    周围扒饭的人头埋得更低了。
    莫锴这个人好似没什么口舌之欲，口味清淡，对吃得也没什么讲究，没多久他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但目光落在了乔安喝剩的汤上。
    在吃瓜群众明里暗里的偷瞄之下，他伸出大手端起乔安面前的碗，起勺抿一口放下，抽出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动作无比优雅却透漏出一股子说不出的遐思旖旎。
    乔安脸一红，这是跟方子聿学会暗搓搓耍无赖了吗？
    乔安尴尬地牵了牵嘴角，随即摆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儿，但桌下的腿早已越界，胡乱踢着莫锴的商务皮鞋。
    以示警告。
    莫锴倾身靠近，微垂着视线看向她，一本正经问：“怎么了？”
    呼出的热气好似能够喷洒在乔安的脸上。
    这样的语气和动作，在此刻显得过于亲昵。
    一声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莫总您好，我是华辰的新进员工，我叫康峻。”
    刚刚还无比腼腆的康峻此刻胆子倒变得相当大，朝着莫锴主动伸出了手。
    莫锴与他对视，伸手展颜：“你好。”
    “莫总，久仰您大名，很高兴能加入华辰。”康峻不卑不亢的举动倒是叫乔安有点刮目相看。
    “欢迎。”莫锴语气客气但多少带着点他一贯的疏离。
    下一秒，他低头看向乔安，眼神带着柔意，“你吃好了吗？我有事跟你谈。”
    众目睽睽之下，乔安被莫锴领走了。
    办公室，门刚阖上，乔安一下就钻进了莫锴怀里，“莫总，你今天犯规了。”
    莫锴任由她搂着，敛眸问，“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犯规回来，正好扯平。”乔安眼角闪着灵动狡黠的光。
    莫锴轻笑，“午餐时间非工作时间，我只想和你吃顿饭。”
    乔安仰着头，似是思考，“那午休时间也不是工作时间，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为所欲为？”
    话落，她已踮起脚尖在莫锴嘴角轻啄了一口。
    莫锴眼底爬上笑意，大掌扣着她的小手，将她拉至办公桌前，伸手拿起几份稿纸，“看看，你喜欢哪种？”
    乔安疑惑接过翻看，眼眶逐渐升腾起热意。
第11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是木槿园的改造图纸。页脚有行钢笔字，我们的家。
    “我本来想等完工了再叫你看，但还是想提前了解你对生活空间的喜好。”莫锴解释着。
    说完指了指左上角，“这片区域是湛湛和歆一的房间，你看放这里合适吗？”
    原来他真不是开玩笑。
    “我现在和蓝昕住着挺好的。”乔安嗫嚅，“何况，我也想陪陪她。”
    “蓝昕最近一直在剧组，如果你是想陪她，那她回来你再回去住好不好。”
    莫锴坐进办公桌前的高背椅上，将乔安拉下坐在他腿上，丝毫没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却叫乔安一下红了脸。
    与眼前的女人对视了几秒，莫锴语气格外认真，“我想每天的朝朝暮夕，一粥一饭，都同你和湛湛、歆一一起。”
    乔安看着这个颜如神赐的男人，他的眼瞳如化不开的浓墨，自己好像很容易就深陷进去。
    对他，乔安很难说出拒绝的话，心中的柔情似沸反盈天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下一秒，她着了魔般点了点头。
    莫锴眼角的笑意更深了，满意地放开了她。
    “我送你回去？”他道。
    想到众人刚刚木楞的样子，乔安眼眸一缩，跳起来，“谢谢莫总，大可不必！”
    说完拔腿就跑。
    身后的莫锴，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下班时间，莫盛大厦里的人似鱼贯而出，乔安和康峻、小雅一同走到了公交站台。
    小雅先上了往城东的公交。康峻和乔安倒好似是一个方向。
    正准备抬脚上车的时候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乔安。”
    闻身转头，对上不远处莫锴的车。
    车子车窗半落，莫锴微微侧着身，无甚情绪的视线落在乔安的身上。
    “过来。”他道。
    乔安抱歉看了眼康峻，转身小跑过去钻进了副驾。
    “看样子，你对新人很满意。”莫锴看向公交站台。
    乔安大大方方，“嗯，小雅是我在富阳的时候就很得力的助手，工作认真踏实，又肯干，当然喜欢。”
    “那另一个呢？”莫锴语气虽说淡淡，但还是惹得乔安不由一笑。
    她扯着莫锴的领带一带力，在他唇上碾了两下才松开。
    “莫总不会醋了吧！人家不过是个刚毕业没多久还没长开的男生！”
    康峻确实生得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乔安纯粹是抱着观赏的态度，亦如看到任何美好事物时的欣赏姿态。
    莫锴嘴角轻勾，没说话，目光幽沉看向康峻上的那辆公交车，正巧与坐在窗边回望过来的康峻四目相对。
    莫锴脸色无波，开车驶离。
    公交车也随即移动。才驶了一站，下来一个浅蓝衬衫，眉眼半敛，外表清朗阳光的年轻人。
    一辆妖红的法拉利跑车突然停下，精准拦在了那人的面前。
    车上打扮热辣的女人半含笑半娇嗔到，“峻少，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新目标，入得了您的眼吗？”
    闻言康峻抬眸，脸上再无半点人畜无害的清朗纯真模样，眉宇间倒透着一股子桀骜妖冶之气。
    慵懒散漫的眸光中滑闪一丝犀利，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兴味，似笑非笑地启唇，“你别说，倒是有点意思。”
第11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康峻手一撑大步子一跨，跳进敞篷跑车。
    “峻少，别说，这一身居然出奇贴合你的气质，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那倒多亏了你弄来的这身衣服，打哪儿来的？”康峻薄凉的唇一扯，瞥了眼林黛。
    “跟在我哥后头的一个小孩的，好像叫什么蓝天。你问这个做什么？”
    “难得和我一个身形的，回头管他再借几身。”
    “峻少这是扮演落魄小哥哥上瘾了？”
    康峻嘴角一勾懒得搭腔，胳膊往车门上一搁，闭目凝思。
    林黛聪明打住，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去哪里？”
    “你家。”
    女人浅笑，立即松掉刹车，挂挡踩油门。
    妖红色超跑，瞬间消失不见。
    乔安坐在莫锴身边，悠悠启唇，“莫总现在每天自己开车上下班，高特助估摸着要忧伤难过了。”
    “你操心太多了，他最近很忙。”莫锴语气淡淡。
    高义确实忙，忙着给木槿园的改造监工。
    乔安觉得莫锴有时候太过一板一眼，都不可爱了，瞥了眼窗外，发现并不是往家里的方向。
    “我们这会去哪里？”
    “蓝昕剧组。”
    乔安愣了两秒，突然想起来什么，掏出手机看了眼日期。
    她手一攥对着自己脑门就来了一拳，口气无比懊恼，“我居然把昕昕的生日给忘了！”
    莫锴看她对着自己都抡拳不由微微皱眉，大手一伸抚了抚被敲的脑袋，“麻烦你对我的宝贝客气点，别给我敲坏了。”
    刚刚还说他一本正经无趣来着，这会飙起土味情话倒是张口就来。
    乔安扭头瞪他一眼，随即语气又有些沮丧，“我还没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话刚说完，莫锴的车子驶入了一片静谧园区，七拐八绕之后在一家挂着“时光”门牌的的门口停下。
    乔安一脸不解看着莫锴。
    “走吧，给蓝昕挑生日礼物。”
    这家店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店面虽不起眼，但是进去之后只觉整颗心都脱离了城市喧嚣，瞬间沉静了下来。
    是一家沉淀着岁月气息的手工作坊。怪不得叫时光。
    一位白发老者从工作台中抬眸，瞬间满眼溢上笑意，迎了出来。
    “小锴，你来啦！”老者面容慈爱，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惊喜，看着莫锴的同时也温柔地望了乔安好几眼。
    “宁婆婆，这是我女朋友乔安。”莫锴主动介绍。
    “宁婆婆您好！”乔安跟着打招呼。
    “好！好！快进来！”宁婆婆喜笑颜开。
    “今天是来取东西的？”宁婆婆看了眼乔安，转头问莫锴。
    莫锴点点头，又补充，“再带她帮朋友挑件礼物。”
    乔安觉得莫锴带她来这里太对了，每一样物件好像都有生命力，栩栩如生。
    “有喜欢的吗？”宁婆婆问。
    “宁婆婆，每一样都好好看，简直叫人眼花缭乱，我选择困难了！”
    “哈哈，不着急，慢慢挑。”
    乔安兜了一圈，像观赏艺术作品一样虔诚又专注。莫锴不声不响地跟着，陪着。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只精巧的火凤凰胸针锁住。
第12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凤凰展翅，泥槃重生，肆意耀眼。
    乔安瞬间笑眼弯弯：“就这个了！”
    宁婆婆对乔安的独到眼光很是欣赏，这件是她的私藏，但今天对这个丫头格外有眼缘，二话不说就将胸针快速包好，递了过去。
    “宁婆婆，多少钱？”
    乔安有点奇怪，这里的每一样物品都没有标价。
    莫锴已经率先掏出了卡，递过去。
    乔安见状一把抓住莫锴的手，“不要，这是我送给昕昕的。必须我自己来付。”乔安格外倔强。
    宁婆婆笑了笑，上前拦住，“都不用，陈列在这里的每一样东西没有价格，都是为了寻找有缘人。我和乔小姐有缘，自然也与乔小姐的朋友有缘，这枚胸针就送给你了。”
    “那怎么行！”乔安不接。
    “乔小姐要是真想付钱，不知愿不愿意拿时间来换呢？我这店里的每一样都出自手作，下个月正巧有个手作展，乔小姐那天若是有空，不妨来帮帮我老婆子，你看成吗？”
    乔安犹豫了，总觉得不能让婆婆吃亏，可是看了眼莫锴，他又示意自己应下。
    乔安点了点头。
    宁婆婆慈眉善目间又添了好几重的笑意。
    乔安接过包装好的胸针，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小锴，这是你的。”宁婆婆突然唤了声莫锴，递过去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莫锴接过，直接递给了乔安。
    乔安诧异接过，打开后惊艳不已。
    是一条精巧华丽，泛着夺目耀眼光芒的项链。链子中间挂着一颗血红色宝石，远看似水滴，近瞧影影绰绰间好似能看到大朵的木槿花。
    乔安疑窦看着莫锴，“这是？”
    “你的生日礼物。”他风轻云淡道。
    “你不是送过了吗？”
    “补的去年的。”他淡淡。
    宁婆婆看着眼前郎才女貌的一对，心里欢喜，打趣道：“这条项链可是小锴亲自设计的哦，乔小姐，你是我老婆子第一个羡慕的人呢！”
    乔安恍惚间，莫锴已经捡起了项链，轻轻撩起了她的长发。带着凉意的项链和莫锴的手指在触碰到她皮肤的刹那，激起她一丝轻颤。
    随后莫锴带她告别了宁婆婆直奔剧组。
    车子刚停稳就看到了立在不远处抽烟的方子聿。
    乔安这超长反射弧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莫锴知道今天是蓝昕的生日。
    目光相撞，方子聿掐灭了了烟，长腿踱步而来。
    “你们俩实在是太磨叽了，进去吧。”
    原来粉丝团自发为蓝昕组织了一场小型生日会直播。
    蓝昕一袭浅蓝色及踝长裙，衬得皮肤皓白如雪。众人瞩目之下，她朝台下淡淡一笑，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浅淡如菊又冷傲清幽的高洁之感。
    乔安每次看到蓝昕穿蓝色，都会不由为之心动。
    突然，脑中蓦地联想到今天新来的康峻，也和蓝昕一样，能把蓝色穿得清新出尘。
    夜色会所。
    一身黑衣黑裤的康峻推开一间包厢门，一群人纷纷站起，“峻少！您好久没来了！”
    “我找蓝天。”康峻直截了当。
    乌烟瘴气的包房一角，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男生应声抬眸。
    在这群人之中，他的眸子澄澈的有些突兀，缓缓站起，原本拿着手机的手反置于身后，任由手机屏幕闪着骤亮的光。
    手机中，正无声地播着蓝昕的生日会直播。
第12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天，杵着干嘛呢！还不快过来！”一个脸上挂着长条刀疤的男人急急招呼。
    蓝天摁灭手机，走了出去，学作模样喊了声，“峻少。”
    至于他口中的这峻少到底是谁，什么来路，他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康峻看着眼前这个叫蓝天的，一身水洗蓝的卫衣，眉清目秀，神色淡然，长得倒是还挺帅。
    “有点事想找你帮个忙。”康峻眸光扫乌烟瘴气的包厢一圈，“方便跟我出去一趟吗？”
    康峻这话一出，没等蓝天回答，刀疤男倒是阿谀抢话，“峻少，您什么吩咐，不都一句话的事情，还帮忙，这小子上辈子是积了福承蒙峻少看得起！”
    说完一把将蓝天推了出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跟着峻少走。”
    康峻冷冷扫刀疤男一眼，“我跟他说话，没问你。”
    刀疤男有点讪讪地闭了嘴，退到了一边。
    “好。”蓝天淡淡道。
    会所门口停着一辆高调至极的黑色迈凯伦，蝴蝶车门霸气扬起，康峻对着车，嘴皮子一抬，“上车。”
    蓝天面色沉怔须臾，但也没多问，倾身进了车。
    康峻将车发动，一阵轰鸣声起，迈凯伦扬长而去。
    留会所门口刀疤男一众面面相觑，“真是见了鬼了，蓝天这小子平常闷声不响屁都没一个的，这是深藏不露啊，什么时候攀上康峻这等人物了？！”
    车上，康峻瞥一眼蓝天，颔首指了指车载导航设备，“输下你家地址。”
    蓝天面露疑惑。
    “我想管你借几身衣服，咱俩身形差不多。”康峻单刀直入。
    蓝天愣了三秒，点头，“好。”
    连原因也不问。蓝天的生存法则第一条，不该问得不问。
    车子轰轰驶入一片道路逐渐狭窄又颠簸的小道，沿路路灯都没有，还时不时窜出几只野猫野狗，连导航也逐渐查无此路。
    康峻英俊阴魅的脸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嫌弃，“康城还有这种地方，这片能住人？”
    蓝天伸手指了指不远处，“到了，就那里。”
    车门刚开，外头一阵异味迎面扑来，康峻皱着眉下车。
    蓝天见状解释，“这附近有家工厂的污水处理系统坏了，还没人修好，所以有味道。”
    康峻闭嘴不言，示意他赶紧开门。
    蓝天蹲下身子，打开卷帘门，“峻少，进来吧。”
    屋内灯光亮起，康峻钻进来的一瞬间，觉得活了。
    一片卷帘门隔成了两个世界，门外是污浊不堪，屋内是纤尘不染。
    四十平左右的地方，一眼就能望得到头，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其余，全是摆满了书的书架。
    大有一种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气质。
    康峻环视周围一圈，“你一个人住，没家人？”
    蓝天沉吟半刻，“家里，没别人了。”
    语气中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
    “爱看书？”
    “无聊时候随便翻翻。”
    康峻心中不由飘过三个字，可惜了。
    看得出这个叫蓝天的小子和刀疤男那伙根本不是一路人，怎么跟着林黛的混子哥哥林彪了。
    蓝天打开橱柜，“峻少，衣服您自己挑？”
    康峻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他走过去，长指滑拉着衣服挑挑拣拣。
第12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很喜欢蓝色？”他问。
    “嗯。”顿了两秒，“因为我姓蓝。”
    康峻觉得这小子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样子比笑话要好笑，不由牵了牵嘴角。
    康峻倒也不客气，捡了几套，看到几件衣袖都起球的，还满意地掀了掀眼皮。
    临走时，康峻要过了蓝天的手机，强势加了个微信。
    “好了兄弟，谢了，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事找我。对了，转账记得收一下。”
    车子驶离，猩红的尾灯在漆黑的夜色中格外晃眼。
    蓝天看了眼手机。
    蓝天眼眸微敛。
    钱这种东西，有的人会被他压死。但在有些人眼中，只不过是一串冰冷的数字。
    没有点收款，蓝天将微信直接关掉。
    卷帘门重新落下，他重新打开了蓝昕的生日会直播。
    屏幕中，蓝昕正在为粉丝献歌，婉转如莺啼的美妙歌声，叫场下之人皆心旌神摇。
    一场自己的生日会，却是在取悦别人。
    可是，也只有这样，他才能远远望着她。隔着手机屏幕和她说一声：
    姐，生日快乐。
    蓝昕生日会直播结束，一天的工作才算正式收工。虽然难免疲惫，但是粉丝开心她就很满足。
    到了后台发现熟悉的身影已经在那里等候。
    乔安小跑上前，一把抱住蓝昕，“昕昕，生日快乐！”
    蓝昕回抱她，“你在我真高兴！”
    抬眸间对上方子聿的眼。
    知道不该再心动，但还是感觉到心跳…乱了。
    她猜到他会来。因为每年她的生日，他都在。哪怕臭着张脸，但他从来没有缺席过。
    明明必须要斩断这段关系的，可她还是在可耻地心动。
    乔安感受得出蓝昕的异样，轻拍她的肩，将她拉到桌边坐下，“吹蜡烛许愿。”
    蓝昕平复情绪，配合地双手合十阖上眼睛，心里默念：“希望小昊平平安安，哪怕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见到蓝昕睁开眼，乔安凑上去，“你许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蓝昕嘴角挂上浅笑，吹灭了蜡烛。
    蓝昕后面还有场夜戏，这会还走不了。难得今天明月高悬，星河闪烁，乔安撺掇着出去赏夜色。
    莫锴挨着乔安，方子聿挨着蓝昕，就那么静静走着谁也不说话。
    莫锴顺手牵过乔安，故意放慢了脚步，明摆着要给方子聿和蓝昕独处的空间。
    难得这次乔安没反对。
    莫锴摸了摸乔安的发，“今天很乖。”
    她怎么会听不出莫锴的揶揄。
    乔安不喜欢方子聿是觉得他不是真心对待蓝昕。可是她并不是没有心，也并非迟钝，蓝昕的一颦一笑一蹙好似都被方子聿牵扯着。
    这种感觉她以前不知道，可遇到了莫锴之后，已经完全能够感同身受。终究是太在意吧。
    这一刻，乔安宁愿方子聿是真的有苦衷。
    感受到身边女人的情绪变化，莫锴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别担心。”
    莫锴的细腻温柔自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乔安点了点头，深深回抱着他，只觉自己是无比幸运的，希望这份幸运也能快点降临到蓝昕的身上。
第12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等莫锴和乔安去寻另外两个人的时候，方子聿已经带着蓝昕离开了。
    至于去哪里，做什么，乔安突然觉得不重要了。
    她选择相信蓝昕的选择，相信莫锴的话。
    天气逐渐入秋，晚风已经透着凉意。
    莫锴不动声色将外套脱下，将乔安裹住，淡淡道：“回家吧。”
    两人径直回了木槿园。
    木槿园中好几处被巨大的围栏围住，好似在建着什么，见莫锴一脸神秘，她也就没多问。但是沐园倒是没什么变化。
    此刻的沐园格外安静，清风拂得一树一树的花落。
    算算时间，应该是今年最后一期的花开时节。乔安突然有点舍不得走，拽了拽莫锴的衣袖，示意他停下。
    莫锴瞬间领会她的意思，轻轻挪开扯着他衣袖的小手，温言道：“等下。”
    转身大步迈向沐屋，不一会取出了毛毯和地垫。
    乔安简直要被这个男人无时无刻的体贴给融化掉了，不由双臂一展圈上他的腰，脑袋钻进他的怀里。
    两人相偎相依，享受着这难得静谧又美好的二人时光。
    乔安环顾四周一圈，这个位置，正巧对着沐屋大片的落地玻璃窗，乔安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莫锴时的场景。
    面色冷凝如霜，无声注视着她，浑身充斥着遗世孤绝的寂寥感。
    那个画面，直至现在都让乔安觉得清晰依旧，仿佛烙刻在她心上。每次想到都叫她莫名的生出一种心疼的酸楚。
    乔安不由用力收了收环抱着莫锴腰部的手，好似想将自己的温暖悉数传递给他。
    不过那会她不知道，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有着一颗柔软到极致的心。
    而她，居然幸运地纵享了他所有的温柔。
    乔安心中被暖意充盈，甜蜜之下又不由起了玩心。
    她猛地将正俯身帮她裹毛毯的莫锴摁回了树干上。
    香软的身体瞬间与莫锴坚实的胸膛想擦。
    月色下，乔安肤色莹白如雪，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丝缕缕飞扬着，无声撩拨着莫锴的心。
    突然，她扬起头，目光灼灼语气娇软，“那一晚，我不好看吗？”
    乔安声息喷洒在莫锴的鼻尖，唇几乎与他的唇相贴，语气魅惑撩人。
    莫锴垂眸启唇，“哪一晚？”
    乔安扭头，手指指着不远处的落地玻璃窗，“那天你站在那里，穿着一身黑衬衫，匿在迷蒙的灯光下，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
    莫锴很快反应过来乔安说得是哪天。
    “你那会是不是以一种看傻子的心态在看我？”乔安回想起当时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窘迫。
    “没有。”英俊深邃的脸上无半点打趣之色。
    那天，他沉浸在一片巨大的冲击中，他寻找了五年的人赫然出现，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他不敢确信，可这个女人却入了这片园子。仿佛冥冥之中有天意牵引。
    “那你那次为什么对我那么冷淡？”乔安浑然不知莫锴当时的心境，大有秋后算账的意味。
第12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我不是给你开门了。”莫锴敛住情绪悄无声息掰回一局。
    “随便给陌生女人开门，肯定没安好心。”乔安鼓着腮帮子咕哝一句。
    莫锴突然有点好笑，伸手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逗猫儿似的哄她，“我不是又请你离开了，何况那天，到底是谁没安好心，嗯？”
    乔安觉得不管他说什么，左右好像都叫她有点不痛快。
    莫锴轻笑，捧上乔安的脸，深深凝望着她：“安安，你对我来说，不是陌生人。”
    莫锴声音低沉，无端就带着丝丝缱绻之意，凝望着她的眼眸似是一道深不可测的幽沉深海，浓深瞳仁中藏有旋涡，带着能将人摄魂取魄般的魔力。
    乔安不由就被勾了去，看着莫锴的眼盈盈生辉，魅惑又天真，“嗯，我也感觉我们认识了好久。”
    莫锴怔了一下，直勾勾和她对视，只觉乔安的杏眸中似有碎星闪耀。
    夜色撩人，气氛瞬间就被烘托的叫人有些意乱情迷。
    木槿花坠于乔安腰间的一瞬，她的脑中不由浮现出梦中和莫锴在木槿树下的旖旎画面。
    几乎没多想，她攀住了莫锴的脖颈，借力而上，削葱似的手指扯掉了莫锴的领带...
    披在她肩上的外套随之滑下。
    莫锴的眸子蓦地一沉，摁住乔安胡乱动作的手，声音喑哑，“安安，别闹！”
    偏偏乔安今天格外较劲，不管不顾地胡作非为。
    莫锴眸子渐沉，暗哄，“我们回屋…”
    “莫锴—”
    她突然低柔地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继而下巴抵上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语气带着明晃意味的撒娇和蛊意，“就在这里...可以吗？”
    秋风起，吹起的却是一园春色。
    华辰市场部工作例会。
    乔安听着下属汇报着近期一个项目的推进方案。
    “这批产品预计下个月投放市场，明天需要完成入库，等...”
    “阿嚏—”攒着纸巾掩着口鼻的乔安很是不好意思，这已经是今天的不知道第几个喷嚏了。
    “你们继续，继续。”乔安尴尬道。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众人齐刷刷回过头去，门口立着西装笔挺的莫锴。
    莫锴平素有下沉一线调研工作的习惯，只是下沉到他们华辰的一个部门，属实是头一遭。
    所有人都似惊弓之鸟般起身向他问好，“莫总！”
    莫锴那张俊脸没什么表情，淡淡点了点头，大步子迈了进来，手上好似还提着…保温杯？
    他的突然造访叫乔安也立马支愣了起来，“莫总好！”
    问候间还不忘给莫锴让出位子，抱着面前的抽纸挪到了一边。
    莫锴也不客气，兀自坐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拧开了保温杯，放在了乔安的面前。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随后他好似并不打算离开，反倒是坐直了身体，指节叩了把桌面，“继续。”
    经年累月身处高位的莫锴自然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平常远远地都叫人望而生畏，这会一板一眼坐这儿听他们一个小小的市场部作工作汇报，怎么看都十分的诡异。
第12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会议室因为莫锴的到来静若寒蝉，大家似乎大气都不敢喘。
    莫锴感觉自己的脚被狠狠踢了下。
    他淡淡看了眼乔安。
    乔安一脸讨好，“莫总，接下来我跟您单独汇报可以吗？后面的部分我更清楚些。”
    让这位大佬待这儿，谁还敢畅所欲言。
    见他不语，乔安桌下的脚又伸过去踢了踢。
    “莫总，要不请您移步我的办公室。”乔安意味颇深地看着他，话落间她人已经站了起来。
    两人对视之下，乔安一声“阿嚏—”再度而至。
    莫锴眉心一蹙，无奈起身跨步朝外走去。
    乔安捧着杯子小跑着跟上，边走还不忘提醒小雅和康峻，“晚点仓储中心见。”
    整个华辰都知道莫总来了，拧着眉进了乔总监的办公室。
    “莫总您坐！”乔安站在沙发前，哈着腰，语气贼狗腿。
    莫锴依旧板着脸，“不是叫你今天在家休息的么，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不就是有点感冒嘛，没什么大碍，我哪有那么娇贵。”
    乔安笑着依偎上他，撒娇般拽着他的衣服前襟，一双眼睛荧光闪闪看着他，“不生气了好不好，我没事的。”
    莫锴是气她不听话，但更气自己昨晚上太纵着她，以及自己昏了头般没收住。
    乔安靠近，伸手抚了抚他蹙起的眉宇，俏皮地眨了眨眼，故意放低声音，“我就是想体验一把梦想成真的感觉。”
    说来也神奇，原来梦境和现实，感受居然可以如此相似，叫她觉得，梦里的一切好似真的发生过。
    莫锴无奈轻叹一身，转而注意到乔安红扑扑的脸蛋，不由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
    下一秒，乔安的手被莫锴扣住。
    “干嘛？”
    “你发烧了，去医院。”
    “也太小题大做了，就是个小感冒。”
    莫锴这次不再由着她，语气坚决，“你走不走？不走我抱你出去。”
    乔安哪敢不从，但实在是不想折腾到医院，“我乖乖吃药，然后回家休息好不好。我有经验的，这种感冒睡一觉就好了。”
    怕莫锴觉得她是在唬他，不由言辞恳切，“我保证不骗你。”
    莫锴没说什么，将她送回了木槿园，将她抱到了床上，盯着她将药吃下，帮她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然后转身坐到了床边的沙发上。
    “你不回公司了？”乔安看着他好像没有离开的打算。
    莫锴双腿交迭，顺手捡起沙发旁的一本书，语气淡淡，“我在这儿陪你。”
    显然是摸清了乔安的脾性，担心她又耍什么花招，不看到她睡着不放心。
    “你回去吧，我真没事。”乔安不想他因为自己影响到工作。
    莫锴长指优雅翻动着书页，恍若未闻，岿然不动。
    乔安看着这个有时候固执如顽石的男人，不由无奈牵了牵嘴角。
    她侧躺着，目光不自觉就被他吸引。
    笔挺的西装，修长的身姿，安静坐着翻动书页的样子都透着一股子贵气和优雅。
    乔安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突然语出惊人，“如果你不走的话，能到床上陪我吗？”
    她的嗓音因感冒显得有些沙沙的，娇软的语气没用什么气力，却软糯的好似能酥了人的心。
第12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垂眸看书的莫锴果然因这句话抬起了头，望向她。
    乔安一瞬间脸红，语气却带着小小的倔强和被他宠坏般的骄纵，“我就想抱着你睡。”
    莫锴眼眸深邃了起来，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脱掉了西装外套，解开领带松了松领口，走向床榻。
    乔安眼角弯弯，像只乖顺的小猫贴了过去。
    “闭眼，睡觉。”莫锴将她拢在怀中，语气不再容她讨价还价。
    乔安胳膊紧紧圈住他的腰，乖乖闭上了眼。
    没多久，莫锴就感觉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应该是睡着了。
    乔安睡觉除了一个人的时候姿势不太好看，其余时候倒是乖巧又安静，睫毛轻颤呼吸轻浅，缩在他怀里的时候，叫他无比爱怜。
    莫锴不由在她额间印下温柔一吻，兀自低喃，“阿沐，你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
    ——
    乔安感觉自己入了梦魇。
    偌大的庄园，四下无人，只有漫天飞舞的白色纱幔。
    她彷徨无措漫无目的地走着，远远地看到有个高大的背影，步子走得很慢。
    乔安想追上去，可是脚却很沉，似上了千斤重的镣铐，叫她迈不动追不上。
    甚至连想呼喊，声音都像是被掐在喉咙口，完全发不出声。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背影走远。
    周身起了雾，她穿过层峦叠嶂般的迷雾，推开了一扇门。
    和木槿园一样，有大片的木槿树，树下有个人，安静地坐在树下，气质孤绝，面容模糊，看不真切。
    那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闯入。
    “谁叫你进来的，滚出去！”声音满含暴戾。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又好似被拉扯进另一个空间。
    床上躺着一个人，接着心跳检测仪，微弱起伏的线条显示着那人还有着生命力。
    “你不该来这里的。”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乔安转头，身后却空无一人......
    床边原本还跳动着心跳指数突然成了一条毫无波动的直线，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似有一股力将她扯走，乔安猛然睁开眼，是梦魇。
    梦中的无措感恐慌感还积蓄在胸腔处，乔安盯着天花板大口喘气，感觉脖颈处传来一阵温热。
    她伸出手抚了抚，原来是不知何时从眼眶中溢出的两行清泪。
    这到底是梦，还是...那段丢失的记忆？
    五年了，她第一次做这种梦，第一次在梦中拥有了这种彷徨无措的感受。
    那个树下孤绝暴戾的男人、那个躺在床上失去心跳的人、那个对她说话的女人，都是谁？
    乔安只觉脑中如同惊雷炸过，除了震动，一片空茫，纷乱无绪。
    乔安看了眼身侧，莫锴已经离开了，应该是看她睡着便回莫盛了。
    心中突然滑过阵阵难以言喻的窒闷。
    为什么这些凌乱的碎片记忆和五年来都不曾有过情绪，会在她终于有勇气和过往告别，全身心投入到莫锴所给与的温情和幸福之中时，突然而至。
    仿若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叫乔安心生起丝丝缕缕的惶恐和不安。
第12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按耐住错综复杂的心绪下床，身上不知是被被褥捂的还是被梦惊扰的，早已经汗涔涔。
    起身去了浴室，仰头迎着倾注而下的温热水流，心中的忐忑不安在温热氤氲的水雾中逐渐得到缓解。
    待她走出浴室时，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
    要珍惜当下，过往的事情不纠结。乔安对自己说。
    径直走进衣帽间，乔安的心似乎又熨帖了一些。
    莫锴的体贴和温柔似春分和煦又细致入微。比如这片衣帽间，不知何时已经挂满了为她准备的衣物。
    虽然衣服款式带着他不着痕迹的霸道。
    莫锴到底还是喜欢温婉优雅的多一些。
    人总会在潜移默化之下被所在意的人影响，变化，甚至妥协。
    乔安扫了一柜子风格几乎如出一辙的款式，取出一件皓白色的衬衫长裙套上，外面简单搭了件香芋紫的开衫。
    瞬间无比温柔。
    乔安看着镜子都不由兀自失笑，总有一种妖女改邪归正的既视感。
    看了眼时间，不早不晚刚刚好，乔安走出木槿园，拦车去了华辰的仓储中心。
    智能仓储中心，除了少量工作人员，还有不少圆鼓鼓脑袋的机器人，有条不紊地工作，贴标卸货扫码，小雅看得异常兴奋。
    康峻意兴阑珊，时不时望向窗外。
    “康峻，你看，它能自动识别货物参数，还能自己入库登记嗳！人工智能实在太节省人力物力了。我们以前在富阳都是人工清点，费时费力不说，还容易出错。”
    小雅兴奋雀跃地说着，却始终没听到康峻的回应，不由抬头望向他。
    康峻一脸见怪不怪慵懒散漫的样子，对上她的眼后，那抹神态转瞬消逝不见。
    小雅心中滑过一丝疑虑，随即又确信是自己看晃了眼。
    康峻今天照旧穿着一件有点年代感的白色卫衣，但胜在干净整洁。加上他头发乌黑，皮肤白皙，俊逸的面庞在透过窗撒进来的阳光照拂下，整个人如同玉石般温润澄明，让人很难挪开眼。
    “康峻，入职时候我在萧总监那边看到了你的简历，你居然是斯坦福大学毕业的！为什么会来华辰做市场总监助理啊！”
    倒不是华辰市场总监助理不好，而是他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华辰薪资高啊。”康峻淡淡说着，眼眸清澈，笑意浅浅，无端就叫人对他的话格外信服。
    “康峻你真是太厉害了，不过跟着乔姐你肯定也会有很多收获的！乔姐是我迄今为止打心眼里佩服的女性。”小雅的语气格外崇拜和认真。
    “哦？”康峻突然就很有兴趣的样子，“听说你以前和乔总监是一个公司的？”
    小雅见一向不苟言笑，话还很少的康峻主动开启话题，不由心跳加速，重重点了点头。
    “我大学实习那会就跟着乔姐了，她工作很拼实力硬核，做人做事原则性强，为人又特仗义，敢爱敢恨，不像我，包子性格。她是那种谁惹了她，她敢双倍惹回去的人，总之我觉得她特别酷！”
    小雅看到康峻一脸认真模样倾听的样子，不由激发起她更大的倾诉欲，“以前我们富阳的老板常说乔安姐性格像刺猬，其实那不过都是她的保护甲，她如果不勇敢不较真，又怎么能保护她自己和她想保护的人呢。还好现在有了莫总，乔安姐终于不用那么辛苦了。”
    小雅说这番话时异常专注，显然没注意到康峻眼中滑闪过的一抹凌厉眸光以及他眼底若有所思的研磨之色。
    一阵叩地有声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乔安步履生风逆着光而来，走姿虽急但不失优雅与娉婷，浓密卷发披散在肩上，随着她的步子轻柔地摇曳。
第12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姐，你怎么来了，怎么没在家好好休息？”小雅赶紧迎上去。
    “这批货中有一批是要给立坤集团的，需要附华辰下一期的产品介绍，时间比较赶，我们自己动手会更快些。”
    乔安边说边扯下手腕上的皮筋，兀自将长长的卷发在脑后盘成了个丸子，“这批货数量有点多，今天就辛苦你俩一起了。”
    乔安说着话，丝毫没注意康峻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
    伴随她长发撩起，雪白纤细的脖颈显露无遗，连同乔安自己都没注意的，耳根下方脖颈处一个隐隐约约的红痕。
    康峻怎么会不懂，那是什么。
    狭长的眼眸半眯了眯。
    “康峻，把那剪刀递给我。”乔安边说边抬眸，正巧对上他不遮不掩打量的眼。
    乔安没多想，顺嘴来了一句，“看什么，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姐姐吗？”
    打趣完就后悔了。
    康峻一看就是那种纯情的大男生，可别把人给惊着了。
    但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自然收不回来了，乔安正想着怎么把话圆回来，这小子倒是出其不意地先接话了，“是，没见过姐姐这么好看的。”
    声音清朗温润，姐姐两个字像是擦在人的心尖上，不轻不重地一挠。
    要不是这话出自康峻的口，乔安估计就觉得是在明撩了。
    但从他嘴巴里说出来，乔安只觉得，这小子涉世未深啊，人一唬他还就当真了。
    这批货数量不是有点多，是相当多，直到天黑角落还屯着不少。
    小雅接了个电话便面色匆匆，乔安问了才得知是她家中有急事，直接就叫她先回去了。
    偌大的仓库瞬间就剩康峻和乔安两个人。
    “我们加油咯！应该很快就可以完成了。”乔安弯着眉眼，给俩人打气。
    “好，我先去个洗手间。”康峻突然道。
    乔安点头，敛眸继续手中的动作。
    康峻颀长的身子穿过层层货架，消失不见。
    乔安看了眼角落还堆放的不少箱子，轻轻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掏出了手机，哒哒哒敲了起来。
    “嗒—”似是跳闸。
    室内突然一片漆黑。
    乔安一怔，随即听到一阵脚步声。
    “康峻？”乔安试探唤道。
    清亮的声音在漆黑的此刻格外清晰透亮。
    “康峻？”乔安声音提高了几分。
    乔安摸黑站起，摸索着前进，手触碰到一堵人墙。
    “我在。”黑暗中，康峻的声音低沉暗哑，“别怕。”
第12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怕？”乔安摁亮手机，微弱的灯光下，乔安的脸上看不出半丝慌乱，“跳个闸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她拍拍康峻胳膊，“你在这儿等会，我看看就来，你要害怕就把手机电筒打开。”
    说完乔安便径自抬步，撸起衣袖走向了电闸柜。
    要换别的女人，这会多少会有些惶措不安。就算胆大的，他一个大男人在这儿，也不该叫他等着自己撸袖子上吧？但这个女人却晾着他，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好像压根就没把他当成一个可依靠的男人看。
    乔安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莫名就叫他有些不爽。
    康峻慵懒地靠在货架上，没多久，仓储中心亮如白昼。
    高跟鞋声传来，康峻恢复一贯的挺拔身姿和清朗澄澈的模样。
    乔安走近，笑意浅浅，“果然是跳闸了，我们抓紧，争取三十分钟内完工。”
    说完，她径直转身，麻利开始动作。
    康峻注视着她的背影，纤细高挑，脖颈线条优美，温婉的打扮很衬她。
    乔安丝毫没在意身后康峻的目光，突然想起来什么，扭头道：“康峻，你要么先回去吧。”
    “我在这里陪你不好吗？还是您觉得我工作碍事？”康峻垂下眼，声音低低的。
    乔安哑然，怎么从他话里听出了一丝委屈？
    “不是，再晚就错过末班公交了。”乔安道。
    康峻愣了一秒，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材料，“我和你一起，来得及。”
    乔安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小瞧了人家。康峻手脚麻利，两人配合也出奇的默契，没多久手上的活就进入到了尾声。
    没想到能够提前完成，乔安心情不错。四目相对之下，乔安笑眼弯弯，康峻眼睛眯了眯。
    下一秒，他的手突然碰触上了乔安额前的发。
    乔安一怔。
    “有片纸屑。”康峻不着痕迹，声色淡然。
    乔安神思飘忽了一瞬，心中暗忖康峻这傻小子自带撩意而不自知啊。
    可惜她有天底下最好的莫锴了。否则真有可能被他这个帅气的小鲜肉蛊到。
    想到莫锴，她抬腕看了眼时间，不由侧身转向入口，眼睛倏地一亮。
    颀长挺拔的身姿在她毫无防备间闯入眼帘，莫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目光正遥遥凝望着她。
    但温柔的眼中却泛着一股意味深长之色，莫名叫乔安心生一丝局促。
    然而，她看到莫锴张出了双臂。
    局促转瞬不见，几乎没用想，乔安像欢脱的小鸟跑过去，一下钻进了他的怀里。
    “又不听话。”莫锴将她拢入怀，轻抚着她的发，佯怒道。
    “我不是都给你发微信认错了么，还老实交代行程，怎么还数落我。”乔安在莫锴面前，越发肆意，倔强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子倒打一耙的嗔怪之意，叫莫锴每次都拿她无可奈何。
    康峻一瞬间心下了然，乔安不是不会期待谁依赖谁，只是那个人，得是莫锴。
    他半垂的眸中划过一抹冷然，再抬眸时已经是澄澈一片的清朗，淡定拿起乔安的包，朝着门口走去。
    终究是有外人在，乔安从莫锴的怀里退开，但还是任由他牵着自己。
    两个男人目光相接，康峻眼神没有任何闪躲和慌乱，亦或半点作为下属的惧怯，满目倒是格外沉敛自若。
    “莫总。”康峻唤道。
    “你好。”莫锴语气平和。
    算是招呼。
第13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随后莫锴伸出了手，看向他手中乔安的包，“给我就行了，谢谢。”
    康峻看着莫锴牵着乔安，直至两道身影消失不见，他才掏出了手机。
    林黛的妖红法拉利十分钟不到便停在了他的面前。
    跑车上，音乐声夹杂着跑车的嚣张轰鸣声，一路呼啸而过。
    林黛在飞速倒退的霓虹灯中打量了一眼全程沉默不语的康峻。
    他嘴里刁着烟卷，面色黯沉。
    不知是出于妒意还是纯粹为打趣，总之林黛一下没忍住，揶揄道：“峻少，一个女人而已，不会是遭遇情场滑铁卢了吧。”
    见康峻好似烦闷地重重吸了口烟，她不由调整了语气，“峻少，别怪我多嘴，乔安那种精明物质的女人，抱大腿都捡最粗的抱，你还可尽把自己弄这么落魄，怎么会入得了她的眼。你要知道，你现在的情敌是莫锴！”
    康峻轻吐一口轻烟，意味不明道：“就因为是莫锴。”
    他顿了顿，“乔安的那个视频，我看看。”
    林黛颔首指了指中控台上的手机，“密码你知道的。”
    还是那则风波里的视频，不知道怎么到了林黛的手里。
    视频中莫锴和乔安严丝合缝，如胶似漆。
    康峻眼底的冷然越来越重，眼神也愈发复杂起来。
    另一辆车里，莫锴手臂搭着方向盘，神色有些专注，好似在思忖什么。
    他看到康峻触碰了乔安的发，让他心中起了一丝波澜。
    醋意倒不至于。不是他小觑对手，而是他对自己，对乔安都有足够的信心。
    心中的情绪，更多的是，疑虑。
    莫锴深知乔安的魅力，她能吸引到别人，在他看来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一个人太过刻意地显露自己的目的，就难免叫人怀疑他的动机。
    显然，康峻并不掩饰他对乔安的觊望之色。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
    面对他时，反倒是带着赤裸裸的坦荡和…挑衅。
    康峻…莫锴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听到过。
    乔安安静地坐着，偏头看着自己身旁的男人。
    路上的霓虹灯光将莫锴的西装蒙上了一层璀璨华光，乔安只觉车窗外的夜景在他的面前都尽失颜色。
    他完美到无可挑剔，却反倒叫乔安心慌。
    她又不由想起了那个梦。
    “莫锴。”她唤。
    莫锴无声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你都会一直在我身边吗？”乔安知道纠结未知的未来最是没有意义，但她还是尊崇本心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看着他，嗫嚅道：“或者我根本不是你想象的样子呢。”
    莫锴的指腹在方向盘上缓缓滑动，斟酌须臾，“你该是什么样子，我比谁都清楚。”
    一只手从方向盘上移开，莫锴握住了乔安的手，掌心的温热似一股暖流拂过每个毛孔。
    “安安，有你的地方，我都会在。”
    乔安释然，心中的惶措如烟消散，对未知的恐惧也被抛至了九霄云外。
    只要莫锴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
第13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车子今天没往木槿园方向，直接去了蓝昕家。
    还没进屋就听到了歆一银铃般的笑声，推开门看到小家伙正被方子聿架在脖子上满屋子跑。
    歆一满头大汗，小脸蛋红扑扑的，看到乔安和莫锴回来了，葡萄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更像是注满了光。
    “回来啦？”方子聿宛若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喧宾夺主地问。
    乔安眼光绕过他，环顾了四周一圈。湛湛正跟着徐姨在餐桌上包着饺子，蓝昕并不在。
    “你怎么来了？”莫锴边说边朝着方子聿走过去。
    歆一瞧见莫锴过来立马张开双臂作势要他抱。
    莫锴从方子聿身上接过她，取出手帕一丝不苟擦拭着小家伙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方子聿嘴巴朝沙发前的茶几上努了努，“喏，给你们送请柬。”
    莫锴冷瞥他一眼，淡淡道，“演挺好，挺入戏。”
    “做戏做全套，再说白慕雪都没意见，我还能说什么。”方子聿颀长身姿往沙发里一靠，朝着歆一挤了个媚眼。
    莫锴不着痕迹侧了侧身，“蓝昕呢，受邀了吗？”
    他轻飘飘的语气问这个问题，在方子聿看来，就挺欠的。
    “论演戏，咱毕竟不是专业的，就不在她面前班门弄斧了。”方子聿回得也挺不要脸。
    “哦，对了，还有莫冉姐的。白慕雪让我一道带给你。”
    莫锴眼眸一缩，沉吟片刻，“她认识我姐？”
    方子聿耸耸肩，“不光认识，好像还很熟。”他神色一变，“对了，你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莫冉姐下个礼拜回国？”
    莫锴显然怔了一下，但也仅用了一瞬便沉敛了情绪，“哦。”
    “莫冉姐回来是迟早的事，你这么久不回波士顿，她总要逮个理由回国。”
    方子聿狭长的凤眼一挑，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正，“二哥，你和乔安的事和莫冉姐说过没？”
    莫锴眉宇微蹙，方子聿瞬间洞悉答案，难得嘴上没损，“莫冉姐不是那种在意世俗偏见的人，你没必要瞒着她吧。”
    莫锴没接话，眸光幽沉看向了餐桌处的乔安。
    乔安正满脸柔情地和湛湛说话，屋内暖融的灯光晕染在她的身上，将她精致的侧脸勾勒出更加柔和的轮廓，皓白长裙外搭一件香芋紫的开衫将她衬托的更加温柔雅致。
    好似是感受到莫锴的目光，乔安抬眸望向他，莞尔一笑。
    莫锴只觉心间被丝丝缕缕的暖意填满。
    方子聿不久后便回去了，莫锴又是屡试不爽的老方法半威逼半引诱地叫乔安将他留下。
    留下就做坏事了。
    乔安身上的开衫外搭早已经被扔在角落，皓白衬衫也已经半褪不褪，露出纤细光洁的肩和白皙一片的锁骨。
    她觉得今晚的莫锴，有点不一样，眼里除了不加掩饰的欲望，好似还有一丝罕见的跅弛不羁。
    他明明一向是冷静自持的，哪怕是做这种事，也一向节制有度。
    只是今天，格外胡来。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肩头，脖颈…
    乔安在他滚烫又炽热的吻中几乎神思俱散。
    事后，乔安一脸媚态枕在莫锴宽阔温暖的胸膛里，像只餍足了的倦怠猫咪。
    “安安。”他抚着她的发唤。
    “嗯？”
    “明晚就和湛湛歆一搬到木槿园好不好？”莫锴的声音还带着纵情后的沙哑。
    乔安仰起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你担心我跑了吗？”
    莫锴点了点她的鼻头，“如果我说是，你就会乖乖搬过去吗？”
    乔安故作思忖状，点点头。
第13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在她额头印下虔诚的一吻，“是。”
    他承认，他在意乔安，到了会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程度。
    “明晚我来接你们。”
    星月高悬。
    莫锴牵着乔安，一人一边牵着湛湛和歆一，走进了木槿园。
    不久前还围着的屏障幕布都已经撤去。
    湛湛和歆一盯着不远处闪着金色光芒的旋转木马已经失了神。
    “走吧，进去看看。”莫锴抱起两个孩子，阔步而入，乔安亦步亦趋紧紧跟着。
    莫锴摁下总控开关。
    “咣—”一声巨响。
    五彩斑斓的灯光和充满童趣的音乐突然响起，一个恍若梦境的童话世界不可思议地呈现。
    莫锴在木槿园中为歆一和湛湛建了一座儿童乐园。
    歆一一脸不可置信，拽着莫锴的裤脚，“莫叔叔，这里真的是我们的新家吗？”
    “歆一喜欢吗？”莫锴蹲下，抚了抚她的小脑袋。
    歆一两只眼睛莹光闪闪，捂着小嘴巴的双手猛地打开，“莫叔叔，我太喜欢了！”
    莫锴看向湛湛，“你呢？”
    湛湛点点头，“喜欢。”
    乔安已经惊讶到失语，但显然对莫锴来说，这还不算结束。
    旋转木马的转盘上，堆砌着粉色和蓝色的礼物，每个颜色都用精美的包装纸包着。
    上面还都写了编号，1岁，2岁…5岁。
    莫锴用他的方式，表达着他对湛湛和歆一的爱。
    乔安心口悸动，喉间吃紧，木愣扯着莫锴的衣袖说不出话。
    说什么都表达不了她的感动和震撼。
    莫锴将湛湛和歆一抱上旋转木马，退出来后摁下了启动。
    两个孩子沉浸在童话世界里，满眼都是肆意的快乐。
    乔安觉得心都快融化了。
    莫锴大手一伸将她拥于怀中，乔安顺势埋首在他胸前。
    莫锴敛眸看了眼他怀中的小女人，浅浅勾唇。
    突然，几声哧响，数条巨龙般的金光齐齐窜天而上，在夜幕上空炸开千朵万朵的绚烂花火。一团熄灭，簇簇继续盛放。
    夜幕中星光闪闪，花火肆意盛放，声势浩大。如同盛夏时节的木槿花，一茬接一茬，无穷无尽。
    乔安感觉身上的一个细胞都在为之震颤，叫嚣。
    他那么忙，可是却愿意为她和湛湛歆一费这么多的心思。
    乔安不由红了眼。
    思忖一番，她退出莫锴的怀抱，掏出了一个小盒子，语气突然有点扭捏，“我其实，也有东西想送你。”
    盒子打开，是一对情侣对戒，普通的素圈，但特别之处是素圈内部镶嵌着一蓝一红的两颗晶石。
    “上次在瑞士，我一眼看到它们时，就觉得这两颗晶石，像极了雪场上的我俩。”乔安语气越来越低，“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
    没等她说完，莫锴已经伸出了手。
    “帮我带上。”他说。
    簇簇花火似巨大的荧光伞，笼罩着夜幕中彼此相依的两个人。
    莫锴觉得，这一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第13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乔安醒来的时候，还在莫锴的怀里，睡眼惺忪之下对上了一如既往沉邃清隽的眼。
    莫锴琥珀色的眼眸闪着温柔的光，好似凝望了她很久。
    往常这个时间，他早在健身房挥汗如雨了。
    乔安虽有疑问但还是不由自主拱了拱身体，往他怀里又贴了贴，声音软糯问：“今天怎么还在啊？”
    莫锴指尖拨了拨乔安前额微乱的发，低沉的声音带着调侃，“君王尚有不早朝的时候。”
    “说谁妖妃呢。”乔安微仰头，搁在莫锴胸前的小手攥成拳，佯怒要锤他。
    抬手的瞬间一抹璀璨光芒骤然闪入她的眼。
    一枚闪耀着炫彩华光的钻戒不知何时戴在了她纤白的中指上，与她昨晚的那只素圈叠戴，异常契合。
    乔安呼吸停顿了一拍，随即胸口震动。
    她双眸愣怔地看着莫锴，似是在整理思绪，又似是在等他讲话。
    “你都圈住我了，还不准我套住你吗？安安，我们注定是要彼此牵绊的。”莫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你愿意成为木槿园的女主人吗？”
    莫锴声音一如往常不疾不徐，醇厚悦耳，此刻更是温情脉脉，饱含深情。
    乔安眼眶有些酸热，良久才启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觉得不可思议，说这话的人，是莫锴啊。
    如同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只可远观的皓月，将温暖的光铺洒在她压抑已久的黯黑世界。
    乔安感觉自己单是遇到他，得他青睐已经是很难以置信的事情了。她自然渴望他永远陪着自己，但她真的没敢想婚姻，至少目前她没敢想。
    幸福来得太突然，莫锴想要给她的，比她想得还要多，反让乔安有些不知所措了。
    自己真的可以去承接他这份沉甸甸的许诺吗？
    “会不会太快…”她嗫嚅。
    “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莫锴掷地有声。
    “乔安，嫁给我。”他目光灼灼，不容推拒。
    ——
    乔安和湛湛、歆一搬进了木槿园。
    木槿园的所有家佣都知道他们迎来了女主人，以及小少爷，小小姐。
    没有人去质疑莫锴的选择，因为这是他们这么多年，首次见到莫少带着女人搬进木槿园。
    也是首次见到，一向清冷禁欲的莫少，拥着那个女人，低头索吻的样子，是见了鬼的温柔。
    那个女人，叫乔安。
    周末，乔安一早便在厨房忙里忙外，家佣要帮忙，乔安只说不用。
    蓝昕喜欢什么口味，她更清楚些。
    蓝昕到的时候，看到乔安一身米色休闲套装，套着围裙，趿着拖鞋，长发松挽着，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不远的一颗大树下，湛湛和歆一欢快地荡着秋千，莫锴在旁边默默地陪着。
    家的温馨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第13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安安，终于有了一个温暖的，可停靠的港湾。蓝昕不由热了眼眶。
    “昕昕！”乔安看到立在门口的蓝昕，忙不迭放下手中的锅铲，迎了上去。
    蓝昕指了指外头树下那一幕，“安安，我以前一直以为莫总这样的人，对谁定然都是清高疏离不宜亲近的，现在发现我错了，他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温柔的人了。”
    乔安自然很是受用这番夸赞，挑着眉特骄傲附和，“那是，莫锴最好。”
    看到乔安丝毫不羞臊的样子，蓝昕不由笑意更深，突然瞥到她削葱似的指上一抹亮闪和戒圈，她睁大双眼，双手掩唇惊呼，“真的吗？！安安！你们？？”
    见到乔安点头，蓝昕展臂拥住她，“安安！我真的好高兴！怎么办，我太高兴了！”
    乔安自然懂她的心意，回以蓝昕拥抱，“昕昕，我会幸福的，一定会。”她顿了顿，“你也是，一定会幸福。”
    话刚落，看到莫锴和方子聿带着湛湛和歆一从外面一道进来。
    乔安看到方子聿并不意外，准确来讲，蓝昕在的地方，方子聿出现并不奇怪。
    “走吧，吃饭了。”乔安拉着蓝昕走向餐桌。
    餐桌上，方子聿明显也瞥到了两人手上的戒指，“你们这是，互相交代了？”
    乔安显然被他这半点不迂回的话弄得眉头一锁。
    莫锴骨节分明的长指淡定剥着虾，将虾仁放到两个孩子碗里，再给乔安剥，眼皮子都没抬，“嫉妒？”
    “谁还不会有似的。”方子聿也捡起一只虾，剥完后放到了蓝昕碗里。
    蓝昕的身体蓦地一僵。
    “莫叔叔，我想吃绿色的小星星。”歆一指了指远处的秋葵蒸蛋。
    “歆一，怎么还叫莫叔叔呢，以后要叫爸爸。”方子聿说得煞有其事，把歆一都给整不会了，直直看向乔安。
    “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莫锴睥了方子聿一眼。
    方子聿悠悠抿了口酒，淡淡吐了个字，“装。”
    你就装吧，搞得自己不想似的。方子聿眼风扫了眼乔安，看她脸红的跟盘子里的虾似的。
    这两人私底下都谈婚论嫁了还搞得跟纯情少男少女谈恋爱似的。方子聿不由失笑。
    桌上手机突然亮起，方子聿瞥了眼来电显示，将手机倒扣在了桌上。
    一顿饭吃得倒是还算和谐。
    饭后，乔安拉着蓝昕在园子的一块凉亭里说话，倒也不是为了刻意听墙角，只是好巧不巧，出来抽烟的莫锴和方子聿的对话正好传到了她们的耳朵里。
    “白坤和尹婕这步棋倒是走得出乎人意料。我只是没想到，你和白慕雪甘愿为棋子。”莫锴道。
    “别说这么难听，我们都不过是各取所需。白慕雪是白老头最宠的女儿，尹婕也不过就冲着这点，非白慕雪不可，说到底还不是想借立坤造方寰的势。”
    乔安听到方子聿提到白慕雪，看了眼沉默不语的蓝昕，突然就心生了坏念头。听都听了，也不差后头这三言两语的。
    方子聿轻吐烟圈，继续道，“至于我和白慕雪，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咱俩无关情爱，目前我跟她说白了就是合伙关系，等时机成熟后自然会解伙，没必要太过纠结。”
    “你倒是看得挺通透。”莫锴瞥他一样，听不出是假赞许还是真讽刺。
    不过这在方子聿眼中并不重要。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吸了口烟，把话题抛到了莫锴的身上，“二哥，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与其操心我，不如想想怎么应付莫冉姐，你和乔安的事总归不可能一直瞒着她吧。”
第13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呼吸一滞。
    莫冉，上次和莫锴通电话的那位，莫锴的姐姐。
    细想来，她和莫锴在一起这件事，双方好似都直接跳过了家人。
    她没有和伍悦说起，准确来说伍悦也并不关心。
    自从她带着湛湛和歆一搬离那个家之后，除了开始几天伍悦有打过她的电话要钱，后面直接跟消失了一样。
    关于伍悦，乔安私心里并不想莫锴与她有交集。
    所以，当莫锴没有在自己面前主动提及他的家人，乔安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这一刻，她却生出了丝丝难以言表的情绪。
    莫锴这样的家庭，大体上都是大家族，婚姻是可以私定终身的吗？何况还是和他门不当户不对的人。
    乔安一瞬间意识到自己与莫锴的感情，多少有些莽撞，好似还有些不计后果。
    耳边适时传来莫锴的声音，“我认准的人，不需要别人来认同。”
    一句话，就叫乔安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莫锴身上貌似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特质，他的话，莫名就叫乔安信服。
    他那么坚定，自己自然也得积极回应，哪怕只是一腔孤勇。乔安心中暗下决心。
    “安安，我们走吧。”蓝昕轻声道。
    乔安点头，两人悄然离开。
    莫锴和方子聿回来的时候，乔安正和蓝昕从房间出来。
    乔安不再是上午的米色套装，而是换了一件同色的软糯针织长裙，松松绾在脑后的长发此刻倾散在腰间，整个人温柔如水。
    她的风格，不知在什么时候，不着痕迹地变了。
    “要出去？”莫锴问。
    乔安点头，“嗯，去买点东西。”
    “我陪你？”莫锴欲转身去取车钥匙。
    “不用，我好久没和蓝昕一起逛街了，我俩就出去转转。”乔安压了压蓝昕的鸭舌帽。
    两个女人头也不回开车扬长而去，留两个男人原地愣怔。
    车子极速飞驰。
    乔安看了眼身旁专注开车的蓝昕，思忖了下，还是启唇，“昕昕，方子聿订婚你去吗？”
    蓝昕睫毛颤了颤，良久嘴角牵起一抹牵强的笑，“我接受不了他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哪怕明知他们是逢场作戏。”
    这句话无疑宣告她的答案。
    也是，再无坚不摧的心脏，也没办法看着自己爱的人挽着另一个人吧。
    何况，她们并非无坚不摧。
    乔安不再追问，只觉空气有些窒闷，顺手摇下车窗，将手肘搭在车门上，任凭风穿透进来，冲散空气中的不快和说不清的压抑。
    车子停在康城最大的购物中心。
    乔安和蓝昕两个人其实都是物欲很低的人，两人出来逛街的次数掰着指头都数得过来。
    只是今天意外听到莫锴的话，想到与他的姐姐难免会碰面。毕竟是莫锴的亲人，她于情于理总归要准备一份见面礼。
    送礼物向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加上乔安不了解莫锴姐姐的喜好，有点无从下手。
    总之，乔安和蓝昕在经历了各种精挑细选，完成任务的时候，夜幕已降临。
    商场门口，蓝昕在车上等折回商场取落下手机的乔安。
    一辆黑色迈凯伦嚣张而来，穿过蓝昕的车，猛地停在了不远处的一家会所门口。
    夜晚，对很多年轻人来说，才是一天精彩序幕的开始？而酒吧会所这种地方，在夜晚更是自带一种魅惑般吸引力，让许许多多年轻男女趋之若鹜。
第13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昕倒是有点羡慕这些肆意挥洒青春的年轻人。
    只是，她的目光突然定住。
    从黑色迈凯伦上，下来两个男人，一个身穿黑色皮衣，另一个身穿蓝色卫衣。
    穿卫衣的那人微微侧身，露出半张侧脸。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那人的轮廓有些恍惚，但却叫蓝昕心中起了翻江倒海般的震颤。
    仿佛源自身体本能，蓝昕冲下了车。
    又一辆豪车穿过，差点撞上她，一个男人探出头，“不看路！找死啊！”
    蓝昕充耳未闻，刚刚还在视线中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不见。
    蓝昕眼眶通红四下探寻，双拳紧攥，“蓝昊！”
    这一声，似乎用劲了她全身的力气。
    乔安到的时候看到蓝昕整个身体正止不住地颤。
    “昕昕，怎么了？”乔安抱住她。
    蓝昕抬眼看了眼夜色会所，“小昊，我好像看到小昊了。”
    话落，蓝昕已经急急走进会所内。
    内部擂鼓阵阵，声响震天，男男女女身体紧贴着放肆热舞，五三六色的射灯在闪闪烁烁间将气氛烘托得更加热烈又暧昧。
    蓝昕拨开道道人群，直直往里走。
    穿过舞池是一个个独立包厢。蓝昕疯了一样一间一间推开。
    包厢1：“你特么谁啊！”
    乔安：不好意思，走错了。
    包厢2：“有病吧！随便闯？！”
    乔安：不好意思，走错了。
    ......
    蓝昕不甘心一间一间找，乔安跟在后面一个一个打招呼。
    vip包房。
    康峻坐于首位，怀里搂着林黛。
    旁边坐着一个高壮的中年男人，林黛的哥哥，林彪。
    周围还坐着一排人，蓝天则是照旧安静地坐在角落。
    林彪是夜色的老板，黑白道通吃，但在康峻面前，似乎也格外的客气。
    “峻少，您看您，我手下的人，您可劲用，就是蓝天吧，除了脑子还行，其余都不行，您看要不换个人？”
    林彪也纳了闷了，怎么这位少爷突然打起他身边人的主意了，还是那个木头桩子似的蓝天。
    “我需要的是助理，特么又不用每天出去打打杀杀，我就图他脑子好使不行？”
    康峻碾掉指尖的烟，身子朝前一探，压低声音，“林哥，还是说我说话份量不够，要么，叫老爷子来？”
    康峻平常倒也不会多管闲事，只是上次给这小子转账他也不收，总觉得欠他个人情。前两天特意来夜色，看到他被林彪手下的王刀疤那伙堵着打，火蹭地一下就窜到了炉顶。
    “峻少这话可严重了，您一句话的事，我这不是担心这傻小子误了您的事么。老爷子那里就不用惊扰了，您但凡有什么需要，直说！”
    林彪将康峻门口的酒杯满上，递了过去。
    康峻接过，静静啜饮了一口，“那谢过林哥了。”
    话落他起身，语气淡淡，“我去个洗手间。”
    一推门，康峻就看到了朝这个方向急步而来的两个纤细高挑的女人，其中一个，是乔安。
第13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天，跟我换下衣服。”康峻迈出的步子收回，合上包厢门迅速脱下了身上的黑色皮衣。
    “愣着干嘛，快呀！”话落的瞬间他身上的皮衣已经在空中滑闪而过，直直落在了蓝天的身旁。
    即便不明所以，蓝天还是很配合起身，将身上的卫衣脱了扔给康峻。
    褪下衣服露出上半身的瞬间，康峻眼眸一怔。
    蓝天白皙的肌理之上，张牙舞爪攀爬着歪歪扭扭的狰狞深色伤疤，在他冷白清俊面容的强烈对比下，更具视觉冲击。
    林彪一行人倒是见怪不怪，只是有点错愕地看着康峻，显然不懂他为什么着急要换装。
    康峻片刻愣神之后便将卫衣火速套上，面色一变，冷傲妖冶的男人一瞬间变成了清朗俊秀的模样。
    探头看了眼外面，康峻算准时间走了出去。
    哪怕包厢中斥骂声不决，蓝昕依旧不死心一间一间推开门去探看。
    明明看到他进来的，那个侧脸，那件衣服的颜色…那么像她的小昊。
    蓝昕此刻感受到自己脑中振聋发聩般的轰鸣声，他一定在！
    抬眸间，看到前方包厢走出来了一个人，蓝色卫衣…朝着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蓝昊！”她几乎脱口而出，呼喊极尽用力，声音带着颤意。
    下一秒，她步子凌乱朝那人奔去。
    隔着一扇门，蓝天犹如一剂惊雷劈中，抬眸看向门上的圆形玻璃窗，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女人飞快穿过。
    “蓝昊！”他听到她在喊，声嘶力竭般。
    “峻少最近干嘛呢？神神秘秘的。”林彪问。
    林黛悠悠抿了口酒，语气淡淡，“捕猎。”
    “就刚刚跑过去那个女的？”
    “不太像，好像不是，喏，是那个。”林黛颔首示意又一个从窗边跑过去的女人。
    林彪看过去的时候人早已经一闪而过，虽然没看清，但嘴角还是不由牵上一抹狭促玩味，“不愧是峻少，玩个女人花样都这么多。”
    说完还揶揄一句，“那个嚷嚷着蓝昊的女人，不会是冲着峻少去的吧。”
    瞥到愣怔在不远处宛若石化的蓝天，又打趣道，“蓝天，挺有本事啊，峻少都搞得定，别说…你命还真好。”
    蓝天恍若未闻般默不作声，捡了个角落侧身坐下。
    呵，命好？
    蓝天攥紧拳头，心中喃喃，他也曾一度以为自己命好，可是，死了，蓝昊，早死了。
    包厢外，蓝昕一把抓住了康峻的胳膊。
    康峻转身。
    期待，错愕，不甘，失望…原来一个人的表情在一瞬间可以纷乱至此。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蓝昕声音黯淡哽咽，仿佛极力隐忍着哭腔。
    “昕昕，小昊没事的，他只是不在这里，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生活的好好的。”乔安上前，将蓝昕紧紧抱住。
    康峻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眼中的漠然被莫名代替，一时不知是该继续溜还是原地不动。
    “康峻？”
    显然乔安并没有给他思考的余地，
第13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怎么在这里？”乔安松开蓝昕，步子跨到他的跟前。
    两秒愣怔，康峻随即摆出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我来这儿打工…兼职。”
    说罢还指了指端着酒盘往来穿梭的应侍生。
    乔安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没等她细想，一个喝得五迷三道酒气熏天的胖子趔趔趄趄迎面晃了过来。
    乔安和蓝昕即便隐在晦暗的灯光下，依旧能辨得出不俗的气质。
    男人慢悠悠经过，淫光四射上下肆意打量，廊道狭窄，更是撺掇了他明显想要不怀好意的擦碰。
    乔安拉过蓝昕轻巧侧身后退。
    行动间带起一抹淡雅的女性香水味。
    那男人堂而皇之言语调戏，“美女的味道…真香。”说罢还猥琐地吸了吸鼻子。
    乔安只觉一阵恶心，想扇那人都嫌脏了自己的手。
    显然那货嘴上犯贱调戏还不尽兴，伸出了粗壮的胳膊，“美女，陪哥哥…喝几杯呗。”
    康峻高大的身体适时拦在了两个女人面前。
    看到康峻一身洗得都快褪色的卫衣，不由语气扬高了几分，一拳锤在了康峻的胸口，“找死啊，敢挡…老子…的道！”
    酒壮人胆，即便醉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胖子此刻的气焰依旧格外嚣张，“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就…就这夜色的老板，都…都要让我…三分！”
    康峻冷冷睥睨着那人。
    乔安面前，康峻隐忍着。
    但有些人吧，别人越隐忍，他越觉得软弱可欺，从而更加变本加厉。
    胖子从捶一拳，变成揪住康峻衣领，另一手拍他的脸，“嘿！嘿！你什么东西…给老子一边去，信不信我…！”
    “砰—！”一酒瓶劈头而下，瞬间酒水四溅，地上一片狼藉。
    胖子捂着头，顶着满脸酒水，怒目圆瞪，“谁特么砸老子！”
    “你敢再动他一下试试？！”一身浅色针织裙尽显温柔软糯的乔安，此刻却满眼狠色，举着半截泛着尖茬寒光的酒瓶子，眼风似刀刃凛然，“你再动他一下试试！”
    醉酒的男人被眼前女人的寒光浇得酒都醒了好几分，本能后退了两步，“臭，臭娘…”
    还没等他骂出口，一声清脆的耳光直接将他脸打得偏了过去。
    乔安掸掸手，语气轻飘飘，“偏要脏了我的手！”
    胖子这下酒好似彻底醒了，步子凌乱但好像颇有章法，“你们给我等着！”
    乔安扭头，对上一脸愕然的康峻，估摸着是被吓得，“别怕，以后有你乔姐罩着。话说这里太乌烟瘴气了，你就算要兼职打工也换个地方吧，男孩子在外面要学会保护自己。”
    说完乔安并未理会康峻貌似有点抽抽儿的脸，只是对着胖子落荒而逃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声，“有本事别跑，我揍不死你！”
    送上门来让她活络筋骨，只能说那人倒霉，撞她乔安姑奶奶的枪口上了。
    发泄完了，乔安心里一阵舒坦。
    突然，胳膊处倒是传来一通拉扯。
    乔安侧目看向蓝昕，“怎么了？”
    蓝昕颔首示意她看身后。
    顺势扭头，乔安木住了。
    一抹挺拔的身姿，无声静默在廊道拐角，泛着寒光的眼镜下，双眸似闪烁着锋芒，紧盯着此刻呆若木鸡的乔安。
第13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有点心慌地滚了下喉咙，眸光似被不远处的身影死死锁住般动弹不得，只微微侧身问，“昕昕，莫锴什么时候到的？”
    蓝昕其实也没注意莫锴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的，但见乔安一副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张惶样子，安抚道：“刚到吧。”
    “抡酒瓶子看到没？”乔安声音又压低了一分。
    蓝昕作思忖状，“应该没有。”
    “那就好。”乔安长吐一口气。
    莫锴踏步而来，在乔安面前直直站定。距离忽然拉近，乔安脸上瞬间爬上一抹做贼心虚般的赧然。但转瞬又被一抹狡黠精光替代。
    没等莫锴说话，乔安先发制人，长臂一伸小鹌鹑一样钻进莫锴怀里，“呜呜～人家好怕怕～”
    声音听起来娇娇弱弱软软嫩嫩的，显然是刻意调整的。
    只是这一句，不光莫锴，连带一旁的蓝昕和康峻的瞳孔都缩了缩。
    深谙影视表演的蓝昕好想跟乔安说，安安，你戏演得实在太过了…
    乔安才不管，埋在莫锴胸膛中的脑袋还左右蹭了蹭。
    她岂会不知道莫锴一眼就能看穿她，只不过遇事对他耍赖蒙混过关这招，她是屡试不爽。
    算准了莫锴左右是拿她没有办法。
    果然，莫锴拧着的眉稍微舒展了点，原本酝酿在喉间的诘问和说教都在一瞬间如烟消散，化作一声喟叹。
    “莫锴～我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论抡酒瓶子莫锴看没看到，总归雄邹邹气昂昂地要和人干架他肯定是看到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认错态度先端正起来。
    谁知莫锴并没接话，而是牵起乔安的手，仔细看了好几眼，“痛吗？”
    这一句简直让戏精乔安更来劲了，装模作样连连点头，就在她本着做戏做全套，打算让莫锴帮她吹吹的时候，突然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
    “放开我！我不回去！你凭什么管我！”
    “我不管你，由着你作死吗？！”
    方子聿老鹰逮小鸡一样拎着上次风波后就没露过脸的方子苓，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几日没见，显然方子聿的这个宝贝妹妹并没有收敛多少，照样嚣张又跋扈。
    看方子聿眉头紧锁的样子，估计也没少被折腾。
    看到莫锴，原本还咋呼不止的方子苓突然老实规矩了起来，但转眼看到乔安，整张脸跟就跟川剧变脸似的，恨不得眼神剜了她。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乔安并不打算跟这位大小姐友好相处，也没指望从她那里获得什么好脸色，自然对她这会的做派熟视无睹。
    乔安的漠然，只会加剧方子苓的憎恶。她上下打量了一身温婉装扮的乔安，似是看透了什么，语气嘲讽又不屑，“我以为是有多大能耐呢，不过也是在模仿别人，呵。”
    “方子苓。”莫锴面色骤沉。
    连名带姓的一声，没有多余的话，却无端叫人胆寒，不光方子苓，所有人都一怔。
    莫锴此刻周身气压骤降。
    方子苓一脸委屈，脸青一阵白一阵。
    方子聿一把抓过方子苓，“二哥，我们先回去了。”
    转头又对着蓝昕，“我喝酒了，你开车送下我们。”
第14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方子聿拽着方子苓，蓝昕跟在后面。
    经过康峻的时候，方子苓像是看到了什么熟人，探了探头。
    康峻不动声色侧了侧身。
    直至坐进车里，方子苓才喃喃自语，峻哥哥？
    夜色会所门口，乔安跟康峻告别，临走还嘱咐他，“在外面注意安全。”
    总之在乔安眼里，康峻就是个初出茅庐不知世间险恶的职场菜鸟，和小雅一样，都很像很多年前的自己。所以对着两个新人，乔安多少都会关心一些。
    看到康峻离开，乔安才安心跟着莫锴回到了木槿园。
    湛湛和歆一已经睡下了。
    莫锴今天自回家后一直没说什么话，洗漱过后便兀自去了书房。
    长条书桌前，莫锴指腹摩挲着书页，却一直不曾翻过页。
    他今天是陪着方子聿去找方子苓的，没想到会在那里碰到乔安。
    重点是他不光碰到她，还亲眼目睹了这个女人抡起酒瓶砸人的模样，像一只怒急反扑恶敌的豹子，狠辣决绝不计后果。
    那一刻，莫锴感受到了自己心脏皱缩，怔愣当场。
    不是恐惧不是嫌恶不是失望，而是排山倒海的…心疼。
    曾经柔弱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成了现在他从未见过的，似浑身镀了金刚铠甲般尖锐冷厉的模样。
    她本该是一直被他保护的，始终恬淡无忧的小女人，不必逼着自己强生逆刺。
    并不是现在的乔安不好，而是她的无畏和不惧后果，势必也会伴随潜藏的险境，反伤了自己而不自知。
    莫锴拧了拧眉心，丝毫没注意书房门被人推开。
    乔安原本不想打扰的，但她总觉得莫锴今天的情绪不太对。
    她在门外踌躇了片刻，还是推门进来了。
    橙黄的暖光倾洒而下，将莫锴清隽的模样勾勒出一层柔和的轮廓。乔安轻手轻脚走近，伸出胳膊圈出了他的脖颈。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莫锴嘴角轻牵，将圈着他的女人轻轻拉入怀，放置在他的腿上，顺势将自己的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
    莫锴身上的低气压，落在乔安眼里，多少会让乔安觉得莫锴在生气，还是因为夜色会所打人的事。
    “莫锴，那人欠打，所以我才动手的。”乔安转头，不似刚刚的玩闹样子，语气格外认真。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去看莫锴，可他眼中并没有一丝的怒意或怨怪。
    “嗯，我知道。”莫锴顿了顿，将乔安耳鬓的发挽至而后，语气温润如水，“我不会让你再遇到这些污糟事。”
    似是允诺。
    乔安心尖似一阵暖流滑过，圈着莫锴的手臂倏地收紧，微微偏头朝他扬起了脖子，抬了抬精致的下颚。
    莫锴怎么会看不懂她的小动作，会意般俯身捧上她的脸，满足了她的索吻。
    薄唇在乔安的唇瓣上轻轻浅浅流连，逐渐加深加重…
    在绵密交缠到已然紊乱的灼热呼吸间，乔安好似听见莫锴轻声说，“我爱你…”
第14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个吻，缱绻缠绵了许久，久到时间好似凝滞，抚平了所有烦扰心绪。
    两人额头相抵，唯一可闻彼此间带着喘意的呼吸声，但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莫锴启唇，声音喑哑，“安安，后天方子聿的订婚宴，你和我一道去，好吗？”
    方子聿和白慕雪的订婚宴，即便是出戏，乔安也并没有什么兴趣。
    莫锴眸光沉静深邃，在书房暖光晕染中颇为蛊惑人心。
    乔安双唇轻抿，直勾勾盯着眼前的男人，她怎么会不知道莫锴的用意。
    方子聿和白慕雪的订婚宴，已经不单单是场订婚宴那么简单了。
    荣光无限的方寰集团和近年势头正盛的立坤集团联姻，彼此都不亚于如虎添翼。
    整个未来商场布局都可能因此重构，除了常年盘踞首位的莫盛集团还能淡然处之，其余哪个不都胆战心惊。
    不管是由衷祝贺还是假意逢迎，注定这场订婚宴万众瞩目。
    而所有人又都知道，方寰集团的方子聿与莫盛集团的莫锴关系深厚，那天莫锴一定会来。
    所以，后天那场订婚宴，必定声势浩大，名流贵胄云集。
    而莫锴选择在那种场合带她一起，不亚于要向所有人宣告他们之间的关系。
    乔安怎么会不懂他的深意。
    看到乔安愣怔，莫锴高挺的鼻子在乔安的鼻头亲昵蹭了蹭，“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早晚要习惯和我一起出入那种场合，好不好？”
    乔安身体坐直，眸光似有群星细碎闪耀，沉吟须臾，“好。”
    莫锴低头看着她，“安安，我姐莫冉回来了，”顿了下，“你应该很快可以见到。”
    乔安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心间就毫无预兆爬上了一丝惶惶不安。
    “莫锴，你姐姐要是不喜欢我呢？”乔安敛住情绪，故作镇定弯着眉眼问。
    “不会的，我喜欢你，她也一定会喜欢。”莫锴在乔安额头落下一吻。
    乔安嘴角轻弯，但那抹笑到底还是有些牵强。
    莫锴指节轻弯刮了刮乔安的鼻头，像逗她又像是安抚她，“你以前不是挺横的么，现在是怎么了，嗯？”他顿了顿，“不用紧张，不管什么时候，有我在。”
    乔安凝视着莫锴，惶措的心在他一片琥珀色的温柔眸光中逐渐安定了下来。
    两日后，恒亚，康城最有格调的酒庄，从未对外开放用于各类宴请，唯独这次对方子聿和白慕雪这对佳人开放。
    方子聿和白慕雪的订婚宴就在这里。
    酒庄入口处豪车鱼贯而入，身着统一制服的应侍生们门口恭敬迎客。
    一辆贵气沉敛的黑色劳斯莱斯停下。应侍生踏步上前，躬腰打开车门。
    一双漆黑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率先踏在了纤尘不染的红色地毯之上。
    戴着商务方框眼镜，身着藏蓝色西装，面容如同神袛般矜重耀眼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如松竹般挺拔的身子微倾，朝车内伸出了手。
    一只纤细白嫩的素手搁在了男人的掌心，随即下来一位身穿香槟色礼服，如同月神般圣洁清雅的女人。
第14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男人满目柔情，将女人的十指扣握住。两人并肩而立，就足以叫人心口一滞，无法挪开眼。
    这个男人，无人不识，单他的名字，就自带重若千斤的份量，莫锴。
    而他身边的女人，同样有不少人认出了，是康城…颇有名气的…乔安。
    两人一同出现不亚于一剂惊雷。
    莫锴和乔安的关系在莫盛集团上下不是秘密，不代表外人皆知。所以今天两个人一起出现，势必全场轰动。
    莫锴目不斜视，轻弯臂肘，将乔安的手轻轻搭挽上来。
    乔安自然也学着他，坦然迎着众人的目光，丝毫不怯不惧，八公分高跟鞋踩得极稳。
    这一刻，如果莫锴是一株橡树，她乔安就是他身旁共沐风雨，共迎寒霜的木棉。
    对未来，只要莫锴在，就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方子聿的这场订婚宴设在晚上，风格偏西式，想来是为了方便社交，更是直接布置成自助式餐台，宾客可以随意走动寒暄交流，少了拘束感。
    乔安随莫锴在休息区的一处角落落坐，显然是源于莫锴不想抢风头的自觉。
    只是他这种人除非不出现，否则无论在哪里都是无可非议的全场焦点，哪怕是方子聿的订婚宴。
    众人视线中，一向冷傲清疏的男人闲适自若地走至取餐台，用那双在商场挥斥方遒的手，挑捡着甜品和水果，然后优雅至极地送到了一个女人的面前。
    而他望着那个女人的眼，更是噙满了如水般的温柔。
    这哪里还是那个从自持禁欲不近女色的莫总？！
    众人面面相觑，就连想上去打招呼都犹豫不决。
    就在他们纠结的片刻，今日主角方子聿率先走了过去。
    “今天很有人味。”莫锴将视线从乔安脸上移开，由衷夸赞。
    方子聿嘴角一抽，“今天好歹给个面子，不带这么骂人的。”
    乔安闻声抬眸，一愣。
    看惯了方子聿平常桀骜不羁的样子，倒是鲜少看到他西装革履的模样，出奇的俊朗周正。
    但想到他这副模样跟别人订婚，脑中就不由浮现出蓝昕隐忍黯然的眸子，心里又相当不爽。
    乔安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二哥，莫冉姐到了，这会和白慕雪在化妆室，你要不要先去一趟，她让你单独过去。”方子聿附在莫锴耳边，最后一句看了眼乔安，声音刻意压得很低。
    莫锴眼眸一缩，看了眼乔安，招手示意应侍生过来，将她面前的酒杯不动声色地换成了果汁。
    一番动作后莫锴垂首在她耳边，“安安，我先离开一下，等会回来，你自己在这里可以吗？”
    乔安点点头，对他哄小孩的语气颇觉得好笑，配合地眉眼弯弯，“那你早点回来哦，不然我会走丢的。”
    只是乔安不知道，她一语成谶。
    这一次分开，她所堆砌的所有和莫锴有关的，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会如不堪一击的多米诺骨牌，轻轻一触就悉数倾倒。
    原来，感情，可以那么脆弱。
第14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和乔安，在很多人眼中，已经不单单是门不当户不对的关系了。
    他俩本该就是身处两个世界，原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人，如今这么高调地出双入对，显然不符合常理和正常人的认知。
    莫锴多年驰骋商界杀伐果决，素来自律严苛不溺女色，怎么就突然间下了神坛，还被康城妖孽般存在的乔安给祸祸了。
    即便是亲眼所见，众人依旧不敢相信。
    但鉴于莫锴在，没有人敢妄加议论。但此刻莫锴兀自离开，不少人居然松了一口气。
    在众人眼里，此举多少能够表露，莫锴对这个女人也不见得有多重视，否则怎么会徒留她一个人在现场？
    应该是逢场作戏吧，亦或是一时迷了心窍。毕竟乔安这种女人，相貌似精雕细琢，身姿婀娜娉婷。单看姿色，怎么看都是尤物般的存在。
    若是再有点手段…莫锴终究也是个男人，难免也会英雄难过美人关吧。
    “你看那女人手上的戒指，不会莫总已经和她谈婚论嫁了吧。”有人窃窃私语。
    “不会吧，莫总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有过孩子了吧，莫总总不会想不开去喜…”
    “当爹”两个字，因为涉及莫锴，终究没敢堂而皇之说出口。
    众人看乔安的眼神，打量窥探的目光更加肆意。
    至于她纤细指间的戒指，除了增加了他们的谈资，并无什么其他意义。
    在场的人都是康城权贵，在他们看来，除了附有法律效力的红本本，其他都代表不了什么，何况只是枚戒指。
    至于莫锴会不会真要和已经有孩子的乔安谈婚论嫁，在他们眼里显然就是道可以闭眼答的送分题。
    不可能，再加俩字，绝对！
    乔安对四周这帮人的目光视若无睹，优雅地起身去往洗手间。
    只是不管走到哪里，因为她是莫锴带过来人，她也自然成了焦点。
    只不过她是舆论风暴的焦点。
    洗手间。
    两双高跟鞋清脆叩响，停在了洗手台前。
    “你说莫总和那个女人不会来真的吧？”
    “不可能，但凡正常人，会娶一个臭名昭著还有孩子的女人？何况他是莫锴嗳，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也是，不然说不通啊，那个乔安确实好看，但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方子聿还和白三小姐订婚，莫锴即便不找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起码得是个身家清白的姑娘吧。这个乔安，也太邪门了。”
    “十有八九玩玩吧，莫总要真把她当回事，刚刚怎么没领着一起去见莫家大小姐。”
    “莫大小姐莫冉吗？她居然也回国了？！”
    “我刚亲眼看到的，是莫冉，那个女人可不是一般人，就小王总王赫，看到他这个后妈都规矩老实的不行。对了，不光莫大小姐，我还看到个人。”
    女人顿了顿，揶揄道：“你倾慕的白家四少，也回来了。”
    “峻少回来了？！”另一位女人声音扬高了几分，“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洗手台恢复安静。
    乔安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任凭水流冲洗着白皙一片的手背，良久抽出张纸巾轻轻擦拭。一连串动作完成之后，她静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美则美矣。
    却不再有以前即便身陷泥淖都不曾丢失过的骄傲。
第14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原来当一个人足够在意另一个人的时候，便会连以往压根都不会入得了耳的闲言碎语，都不可抑制地在意了起来。
    所有人都觉得她配不上他。
    可她自己曾经不也有过这种想法，凭什么，得他青睐。
    乔安垂眸，眼中滑闪过一瞬的黯然。须臾后抬眸时，情绪已敛，满目只剩澄澈清亮。
    她掏出包中最显气场的那只口红，认真涂抹，仿佛是给自己上一层无坚不摧的铠甲。
    镜子中倒映出一张冷艳绝伦的脸，红唇轻启：“乔安，不要自我怀疑，你值得他的爱，更不要怀疑，他对你的爱。”
    仿佛是临战宣言，她每个字，吐得清晰有力。
    推门而出的乔安，八公分高跟鞋叩地，恢复了自信和笃定。
    只是这家酒庄实在是路线有些迷，一向方向感还不错的乔安居然也迷了路。
    迷蒙灯光下，一抹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乔安眼帘。
    康峻？
    他怎么会在这里，乔安不由追了上去。
    人没追上，七拐八绕之后倒是误入了一间酒窖，隔着大排酒架，隐隐约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方子苓。
    乔安并不想跟这个女人打照面，更不想听旁人的墙角，随即抬步准备离开。
    只是脚步刚迈出，一抹熟悉清朗的声音传入耳廓，“子苓，你峻哥哥待你不薄吧，你怎么就不跟我说实话呢。”
    乔安的步子顿住了，再度扭头看向酒架方向，目光似是想穿过架子攫住此刻正在说话的男人。
    隔着剔透的酒瓶，乔安正巧可以看到一个隐隐绰绰颀长高挑的身影。
    清俊帅气的面容，黑亮浓墨般的发，熟悉至极地声音，但语气不再如往常般谦逊有礼，而是孟浪又邪魅。
    是康峻，又不是康峻。
    乔安愣怔，下一秒，她双拳紧攥指节泛白。
    她还是听到了最不该听到的内容。
    “乔安那视频你都给我看了，还有什么不能说得，你难道忘了，峻哥哥跟你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还是说，乔安那个女人，你就这么打算这么算了？”康峻语气好似有些浪荡不羁。
    方子苓顿了顿，“峻哥哥，实话告诉你吧，我原来特别讨厌乔安，但是现在我都有点可怜她了。”
    康峻嘴角一勾，“哦？”
    “不过就是穿着苏沐姐姐的衣服比我像而已。说到底，她不过就是莫哥哥选中的替身，苏沐姐姐的替身而已。”
    “苏沐是谁？”
    “莫哥哥唯一爱的女人。”
    乔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酒窖的了，只觉脚底似踩在天寒地冻的冰雪之上，浑身都是彻骨的寒。
    途径一扇厚重的门，应侍生出来的时候正巧拉开一条缝。
    透过那道门缝，人都看不清，但她还是一眼扫到了一抹熟悉到骨子里的背影，依旧如松木般挺拔俊逸。
    而他的腰后，圈着一双年轻女人的手。
    而他，没有推开她。
第14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月盈如水，照拂在寥若晨星的街道。
    乔安一袭挂脖香槟色礼服，浓墨般的卷发摇曳在腰间，如同初次降临人间的月神，美得令人惊心动魄。
    只是细看，精致脱俗的面容白皙到近乎透明，更接近惨白。一双空洞失焦的双眸让整个人又充斥着一种下一秒就破碎的美感。
    初秋的天气，凉风习习，乔安只觉已入寒冬，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她走了很久很久，像不知疲倦上了发条机械向前的人偶，只是愣怔地抬腿，迈步…
    身体本能将她带回到了木槿园。
    这片让她哭让她笑，让她充满希冀，幻想三餐四季一世一双人的地方。
    她在没有开灯的沐园中滑坐而下。傻傻看着满园的木槿树。
    最后一期的木槿花已经凋谢了。
    “朝荣暮落堪咨嗟。”乔安喃喃，语气自嘲，“哪有什么生生不息，不过也是昙花一现罢了。”
    她死死盯着已然空落落的枝头，直到眼睛都胀涩发痛。
    可她动都不敢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
    她怕一眨眼，泪水会不争气地落下来。
    过往如同电影片段般一幕幕回闪。
    第一次见面，莫锴讳若莫深的眼。
    第一次亲吻，莫锴不可捉摸地说抱歉。
    还有两人相处过程中的种种，她原来想不明白的种种，好像现在都有解。
    乔安缓缓起身，像是恍然大悟般，急急跑进屋，推开了大片的衣帽间。
    那里的衣服，优雅不失温柔。不是她的风格。
    乔安垂下眼，笑容落拓，本不是她的衣服，又怎么会是她的风格。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被安排穿上了这些衣物，做着东施效颦的事情。
    原来自己，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呢。
    可怕的是，人真的会在潜移默化中不声不响地改变，甚至成就了另一个和原来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乔安指节泛白的双手以近乎撕扯的方式褪掉了身上的香槟色礼服。
    她感觉到自己在发抖，很冷，她一步一步走向床榻，像婴儿一样将身体蜷起。
    莫锴彻夜未归。
    家佣说他回了莫公馆，乔安微微一笑没有多问。
    湛湛和歆一和往常一样，在莫锴为他俩打造的童话世界里肆意绽放着笑颜。
    乔安站在秋千架下，长发倾洒在肩上，整个人纹丝不动地痴痴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拢了拢身上的开衫转身。
    身后不远处，那抹熟稔的身影猝不及防闯入乔安眼帘。
    莫锴的眼眸，一贯幽沉深邃，只是此刻似乎还噙满了担忧与无措。
    一向在商界运筹帷幄驰骋疆场的男人，只过了一晚，居然脸上有了颓唐。但即便如此，即便他眼底蒙着淡淡的青，都丝毫未损他英俊帅气的容颜分毫。
    乔安仰头，眼眶泛着红，牵起嘴角对他笑，美丽的杏眸却再不见笑眼弯弯直达眼底的真心与实意。
    莫锴凝望着她的眼，一瞬了然，她知道了。
    这个认知让莫锴心脏骤沉，几乎没多想，身体本能般阔步上前展臂，将乔安拥进了怀里。
    乔安脑袋搁在他的胸膛上，这一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乖乖地待着，不挣扎不推拒，而后，甚至伸出手臂回抱着他。
    莫锴的西装上，有一股淡淡的木兰花香味的女性香水味，味道清雅。
    不像她，平常用得都是个性十足的酸玫瑰，酸涩又有冲击力。
    乔安心中轻叹，“也真是难为他了，将就了这么久。”
    “乔安，对不起。”低沉醇厚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蛊意。仿佛不论他做了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嗯。”乔安软糯应道，沉寂了好久才退出了莫锴的怀抱，牵着他的手回了屋。
    乔安拉上了大片落地窗上的白色纱幔，没有其他任何只言片语。
    莫锴心脏一紧。
    乔安的不闻不问，不吵不闹，越是克制冷静越是让他看出了她的异常和破碎。
    “莫锴—”乔安走近，呼唤他的名字，长指摘下了他的眼镜。
    昂头贴近，美丽的娇唇几乎快要贴上他，“我们…睡吧。”
    声音缱绻暧昧，心照不宣。
    莫锴漆黑一片的深眸凝望着她，但这次却没有任何动作，始终是一副斯文禁欲的模样。
    乔安心中冷哧一声，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冷笑。
    纤细双臂用力勾缠下他的脖子，将他推抵至冰冷的落地窗上，自己紧紧地贴了上去。
    唇磕碰上了他的喉结，上下一滚。
    “乔安—”莫锴声音喑哑，带着隐忍的克制。
    “嗯？”乔安此刻如同慵懒又魅惑的猫，一个微扬语调的娇软字眼就叫人浑身起了痒意。
    乔安的手已经触碰上了冰冷的皮带金属扣。
    莫锴摁住，没由她胡来，“乔安！”
    乔安根本不听他的疾言厉色，依旧胡作非为。
    下一秒她被一股力一扯，反抵在了宽大的玻璃窗上。
    女人媚眼如丝不怒反笑，“怎么，不喜欢吗？”那双小手更加不老实，“莫锴你看，你明明有感觉的。”
    玻璃窗上的白色纱幔轻舞，乔安白皙精致的面颊如同希腊神话中的女神一样高洁不可侵犯，但此刻媚眼如丝索欢的模样却透着股自甘堕落般的放浪。
    乔安突然就有了一种报复般的快感，倔强的眼眶有了氤氲的水雾，无声呐喊着：
    莫锴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我是乔安啊，不会变成任何你想要的样子。
    莫锴喉结滚动，但面色骤沉如铁。
    乔安卷翘的睫毛轻颤，丝毫不在意也不心急，对着他居高临下的眼，轻碾着他的唇，一下一下颇有耐心。
    莫锴瞳孔倏然缩紧，下一秒大手扼紧盈盈一握的细腰。他似一头被惹怒的雄狮，转瞬间夺回了主动权。
    乔安蜷缩起身体，背对着端坐在沙发上，已经恢复矜重沉敛模样的男人，轻轻阖上了眼，声音平淡如水，“莫锴，我们分手吧。”
第14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盛大厦66层。
    莫锴垂眸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色沉静地盯着办公桌上的一沓资料。
    这个姿态，他已经保持了近一个上午。
    高义不知道那份东西是什么，但显然应该是份不同寻常的东西。
    因为是莫冉大小姐差人送来的。
    二少自从看到这份东西后，就如同被雷击中般岿然不动。而他紧蹙的眉宇和时刻紧绷的下颚线无一不显露出他此刻的心情，阴郁窒闷。
    高义和他身处一个空间，也没由来感觉得到周身正盘旋着一股不容忽视的低气压。
    准确来说，自莫锴从方子聿和白慕雪的订婚宴上回来之后，就一直蹙眉不语，神色恍惚。
    昨天的订婚宴，在高义看来，颇有些诡异。
    因为最后压根没办成。
    方子聿在自己的订婚宴上没有理由就忽然离开，留下了白慕雪一人，立坤集团的老爷子当场摔了桌子，表示今后和方寰集团桥归桥，路归路。
    然后就是众人关注的焦点，他家二少莫锴，留下了乔安之后也不知所踪。
    只有高义知道，他去见了从波士顿回国的莫家大小姐，莫冉。
    而莫冉，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叫苏沐。
    高义受莫锴安排，去王家接莫冉，见到跟在大小姐后面的女人时，就怔住了，怎么能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那个女人落落大方温柔有礼，主动和他打招呼，“高特助你好，我是苏沐。”
    跟了莫锴五年，他怎么不晓得这个人的份量，高义当时就懵圈了。这是什么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的事情。
    整个去往订婚宴的路上，高义都在替他家二少头痛。
    果不其然，当晚从婚宴出来后，他的二少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高义望向莫锴的眼神都多了好几丝耐人寻味类似同情的东西。
    莫锴眉头紧锁，突然启唇，声音冷凝如冰，“我姐什么时候去过木槿园的？”
    高义愣了一下，回忆了两秒，“大小姐回来其实已经有几天了，一直住在小王总西郊的别墅。家佣说前日莫冉小姐去过木槿园，但是没怎么逗留，就和湛湛小少爷和歆一小姐玩了会秋千就走了。”
    莫锴听完，没接话，抬手用骨节分明的长指摁了把领结处，用力松了松。
    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有些喘不过气。
    莫冉带着一个叫苏沐的女人出现，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当那个女人见到他后，用他最熟悉的语气唤着二少，喜极而泣抱住他的时候，莫锴只觉惊骇。
    经年累月混迹商界锻造的淡然性子，在那一刻土崩瓦解，他第一次有了惶措。至于惊惶什么，他用了一整晚的时间去想。
    满脑子，都是乔安。
    第二天，莫锴回了木槿园。听到乔安说，我们分手吧。
    从那一刻开始，他窒闷到现在。甚至根本无暇去顾及，那个他寻了五年的，心里笃定唯一爱着的…苏沐。
    原来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莫锴在这一天，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
    乔安的分手，他没同意。甚至不让乔安离开木槿园，霸道地帮她请了假。
    只是莫锴万万没想到，莫冉这次动作这么快，还这么决绝。
第14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桌上是份亲子鉴定书，他和湛湛、歆一的。
    鉴定书结果，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性，趋于零。
    不亚于一剂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莫锴的脸上。
    他不愿去面对的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明晃晃亮在眼前。
    莫冉是半点鸵鸟心态都不给他留。
    这份亲子鉴定，犹如万千蚀骨钉打入他的身体，入骨钻心的滋味渗透到四肢百骸，痛感弥散全身乃至血液。
    手机突然亮起，一条消息跳出，莫锴眉间瞬间拧紧，对着高义，“回木槿园。”
    木槿园一角，一个气质不俗，估摸三十多岁模样的女人正低声讲着电话，“亲子鉴定的事，你做得很好，是真是假不重要，接下来我会看着办…”她哀叹一声，“我是为他们好…就这样吧，先挂了。”
    莫冉敛了敛情绪，收起手机，看向急步而来的苏沐。
    “莫冉姐，找到了，确实落后座了。”苏沐抱着一个纸袋。
    “没事，找到就好，小锴会喜欢的。”莫冉浅笑道。
    家佣看到来人赶忙迎了上去，“大小姐，您来啦！二少这会还没回来，我去通知乔小姐。”
    乔安在他们眼里，依旧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不用了，我们自己进去，你们去忙吧。”莫冉抬手挥了挥，径直迈进了沐园。
    家佣终究没好意思拦。
    “莫冉姐，我们这么贸然过来，二少会不会不开心啊。”
    “我和他微信说过了，没事的。再说，木槿园本来就是阿沐你的，你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又忘了吗？”莫冉语气温和，悦耳动听。
    “可是乔小姐现在才是二少的女朋友，我们这么不请自来总归不合适吧。”苏沐的声音和乔安一样，低声浅语时如暖风拂过，但相比乔安更温柔。
    莫冉眼尾一挑，“傻丫头，什么时候都是这个软乎乎的性子，你木槿园可以不要，莫锴你也让？”
    苏沐摇摇头，“我只想回到二少身边，至于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巧，两人的对话正好不早不晚不偏不倚地落入了阔步而入的莫锴和抱臂立在不远处的乔安耳朵里。
    乔安饶是有过心理准备，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形下见到。
    真是情真意切，好不叫人感动。
    阿沐，乔安心中研磨着这个称呼。
    好几次她在半梦半醒时听到莫锴呢喃过这个名字，原来，并不是自己听岔了，就连这个园子，也叫沐园…
    还有什么比全身心爱着那个人，到头来发现不过是别人的一个替身冲击力更大呢。
    现在了解到的这些细枝末节，不过是在坐实自己的愚蠢。
    心底已经满目疮痍了，已然无所谓再多补几刀。
    乔安此刻冷静地宛若一个局外人，静静抱臂立在原地，就那么不遮不掩地看着。
    毕竟不算远的距离，几人的目光终究相撞。
    乔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落在莫锴的眼里，只觉心撕扯般的痛。
    秋日暖阳中，暖煦的阳光将乔安的轮廓修饰的更加柔和，偏一身烈焰红裙奔放又张扬，倨傲立于萧索的秋色之中，与满地落败木槿花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在他们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乔安逆着光踏步而来，似如火的盛夏，盛放的玫瑰。
    永不落败，永远骄傲。
第14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款步而来，停在了突然出现在木槿园的三人面前。
    面对面而立，即便在场所有人心中都翻涌着各自汹涌的情绪，但此刻都心照不宣地沉敛着。
    沐园是一片岁月静好的祥和氛围。
    “莫小姐，苏小姐。”乔安声音无波无澜，唇角挂着浅笑，面色柔和打着招呼，礼貌又得体。
    “乔小姐你好，看来我们都不用互相介绍了。”莫冉眉目含笑着接话。
    这话乍听是客气，仔细一揣摩又叫人很难不察觉话中还有点其他的深意。
    比如在乔安看来，就是在提醒她，正主回来了，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乔安嘴角轻勾，面色无恙，这点敲打在此刻早已千疮百孔的她看来，不痛不痒。
    但莫锴不一样，听闻随即面色一沉。他知道莫冉既然带着苏沐出现在这里，必定有她的目的，而这句话，不光是说给乔安听，自然也是顺带说给他听的。
    “姐，你们先回去。”莫锴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紧蹙的眉宇还是表露出他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怎么，不能来吗？”莫冉眼尾一挑，睥莫锴一眼，意味深长地问。
    没等莫锴说话，一个温柔似水的的声音如春风拂过耳畔，“二少，对不起，应该先和您还有乔小姐打声招呼的。”
    乔安身体一怔。
    这是一个和她近乎相似的声音，只是更加温婉柔和。
    说话的是…苏沐。
    乔安不由重新打量起这个莫锴深爱着，她“有幸”扮演过的女人。
    一张柔和的鹅蛋小脸，柔亮的黑发披肩，眉目如画，淡淡的一层裸妆干净素雅，唇上涂着极显温柔的豆沙枣红色口红，搭配一身素色套裙，是个婉约清雅，气质如兰的女人。
    还有...她身上淡雅的玉兰花香味，和莫锴昨天西装上的香水味，完全重叠。
    乔安心中愤懑不解，除了声音、骨像和这个女人有几分相似，其余无论是气质还是神韵，乃至身上的香水味，根本无需多加辨认，就会发现，天差地别。
    苏沐是高洁的莲，是崇尚肆意张扬的她永远不可能真正成为的样子。
    他到底对这个女人痴狂到何种程度，才会瞎了眼般选中毫不相干的她，虚情假意上演着情真意切还互托终身的戏码。
    莫锴，这个她爱入骨髓的人，亲手给她编织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又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将这个梦击碎，让她体验到了敲骨吸髓般的痛。
    空气忽然凝滞。
    莫冉显然觉得这个场面并没有达到自己的预期，不由垂眸抚了抚指甲，漫不经心道：“怎么没见到乔小姐的两个孩子啊，我前两天来得时候倒是见着了。”
    乔安不躲不闪看着这个妆容精致高雅的女人，似是期待着她美丽的红唇中还能吐出什么刀锋般剜心的言论。
    “够了。”莫锴声音掷地有声，带着难掩的怒气。
    “莫小姐有话不妨直言。”乔安直接跳过莫锴，坦然看着面前的女人。
    莫冉对上乔安的眼，仿佛确实在由衷夸赞，“没什么，就觉得你那两个孩子是生得真好，可惜不是…”她故作犹豫状，口中的话在此处打住，嘴角牵起一抹宛若遗憾的弧度。
    孩子是乔安的软肋，孩子的父亲是她难言的伤，而现在，成了别人手中朝她挥来的刀。
    乔安死寂沉沉的心再度如刀绞，澄澈如水波澜不惊的杏眸中终现一抹难掩的痛楚。
    而此刻莫锴的脸色已经不是光用难看就可以形容的了，面色仿若千年的寒冰，冷肃凛然。
第14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说够了吗！”
    莫锴阔步上前将乔安拉至身后，第一次对他一直敬重的莫冉声色厉疾。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一向知书达礼待人谦和的姐姐，为什么独独对乔安这么无礼刻薄。
    显然这声呵止让莫冉也为之一愣。
    她没想到，莫锴会当着苏沐的面，不假思索地维护乔安，还是在他看到那份亲子鉴定书之后。
    已经情根深重到这种程度了吗？哪怕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不在乎？！
    莫冉心中情绪翻江倒海，有了片刻的失神，自己还是回来晚了吗......
    气氛终于从原来虚假的平和中转为暗流涌动的紧张。
    “莫冉姐，我们先回去吧。”苏沐挽上了莫冉的胳膊，试图缓和气氛。
    莫冉纹丝不动。
    莫锴拧了拧眉，随即大掌扣住乔安的手，“我们回沐屋。”
    回，沐屋…乔安只觉可笑至极，淡淡抽出他握着的手，轻勾着嘲讽般的嘴角后退了一步。
    刻意拉开距离的小动作让莫锴的脸色更加暗沉。
    “二少，那我和莫冉姐回莫公馆等你。”和风细暖的声音再度响起。
    莫锴并未接话，只是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乔安。
    苏沐脸上滑过一瞬的尴尬和不甘，随即便消逝不见。
    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莫锴，也根本没想好怎么去面对这个自称苏沐的女人，或者说他压根就没多余的心思去想。
    无情也好，混蛋也罢，他只知道此刻乔安让他整个人心绪不宁。他见不得她不声不响，哪怕哭闹质问也好。
    可她偏偏什么都没有，只是下意识的小动作，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即将失去她的慌乱无措。
    “乔安。”莫锴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的莫冉和苏沐，他此刻的世界中，仿佛只有乔安，而这一声轻唤，带着颓唐和挫败。
    苏沐静静站在一边，除了泛白的指节，看不出什么情绪。
    而莫冉只是深深看了眼莫锴，最后似是妥协，“我们先回去，你早点回莫公馆。”
    两个女人离开，乔安依旧倔强地站在原地。
    莫锴双眼泛着红，眉头紧锁，不再顾及她的意愿，一把将她横抱起，进屋，抬腿，蹬上门。
    门被合上，发出一声叩响，仿佛宣告着什么。
    “放我下来。”乔安语气平静。
    莫锴将她放下，但依旧将她紧紧圈在了怀里，“安安，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这句话，他不知道是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她越平静，莫锴越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我又该怎么办。”这句充斥着无奈和落拓，显然是问自己。
第15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苏沐出现的这两天，莫锴感觉自己快疯了，他不相信那个女人是苏沐。
    但是方子聿婚礼那晚，莫冉出示的证据，还有苏沐说得那些只有两人才知道的经历，又是什么呢。
    他不过在自欺欺人，不愿承认自己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是乔安。
    至于他日思夜想的苏沐，那个陪他度过至暗时刻，温柔如水的苏沐真的出现了，他却只觉惊骇而无半点惊喜。甚至连苏沐的触碰，都让他心底无比抵触。
    他痛恨自己，骨子里，无情至此。更恨自己，同时伤害了两个女人。
    这两日，他的精神似一根紧绷着的弦，苟延残喘地绷着。
    而当那份白纸黑字的亲子鉴定书赫然入眼帘的一瞬间，最后那根弦也彻底断了。
    他发了疯地嫉妒孩子的父亲，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最先遇到乔安的不是自己，湛湛和歆一，怎么可以不是他的孩子。
    莫锴额头抵着乔安的额头，但谁也不说话。
    不知隔了多久，乔安澄净的声音才响起，“你把我当成了她，是吗？”
    不是诘问的语气，格外的心平气和。
    乔安终究想听到他亲口告诉她真相，这样自己，才好彻底死心。
    又是片刻的沉寂，莫锴终于启唇，“对不起。”
    三个字便叫乔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至于接下来的，她一个字都不想多听。
    浅浅吸了口气，乔安伸出左手，食指轻触着莫锴的掌心，在那一片不轻不重地画着圈。
    冰凉的指腹似羽毛轻扫在他的掌心，连着心尖，不痛不痒却激起他一身的痒意。
    乔安牵起莫锴的那只手，抬起，迎着他的目光，展开削葱似的手指，与他紧扣。
    十指相扣的两只手是戴着对戒的手。
    泛着潋滟光芒的两只戒指在相扣中紧紧相贴，似永不分开的恋人。
    乔安良久未言，就静静的看着。
    不久前，她满心欢喜，以为套住了这个男人的一辈子。
    原来一辈子可以这么短。
    不知过了多久，乔安松开手，摊开莫锴的掌心，指腹再度落在上面轻描。
    莫锴不明所以地由着她。
    “莫锴—”乔安的声音软糯，唤莫锴的名字时自带蛊人的缱绻之意。
    莫锴喜欢她唤自己的名字。
    只是下一秒，在他愣神间，感受到指间一股力，那只泛着潋滟光芒的戒指不见了，徒留下一抹清晰的戒圈印。
    乔安摘下了他指间的戒指。
    “莫锴，我放开你了。”她附在他的耳边喃喃，带着决绝。
    莫锴彻底怔住，呆呆地看着她将自己手上的戒指也悉数摘下，还有那条他亲自为她设计的项链。
    钻石和项链被乔安放置在他的掌心，另外两枚对戒，乔安对着打开的窗，丝毫不留恋地扔了出去。
    暮光之下，戒圈空中划闪而过，似两颗流星，美丽但短暂，倾刻消逝不见。
    一向矜贵不凡，可翻云可覆雨的莫锴，此刻满目充血面色煞白，身上再无半点昔日的骄傲可言。
第15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那都是他们彼此的承诺，他的真心，她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乔安，你什么意思？”终究是输给了这个女人，让他失了自己一贯的克制。
    乔安扬起倨傲的下巴，“你日思夜想的阿沐已经回来了，怎么，我还得继续演？还是说，莫总一个不够，也想学人家外头彩旗飘飘，而我，就是你养在外头的彩旗之一？”
    莫锴紧绷的下颚隐忍的抽搐，他知道乔安是在挑衅他，亦是在报复他。
    而他，纵然心里清楚，但情绪也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没有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自轻自贱。
    言语也不行。
    她从来不是自己养在外面的什么见不了光的女人，他不屑做这种事。更重要的是，他明明待她视若珍宝。
    “乔安，你给我听好，我不管你信不信，跟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都是真心…”莫锴顿了顿，声音透着挫败，“你不该这么轻贱我们的感情。”
    “到底是我在轻贱还是你在侮辱？！”乔安彻底被激怒，眼眶中晕满了水雾。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因为我的声音，因为我进了沐园，得你多看我一眼。后来你时不时的试探，甚至那满柜子的衣服…”乔安面如死灰，宛若濒临破碎的瓷器，声音颤抖，“你敢说，那会你心里想得不是苏沐？”
    一番话说完，乔安整个身体的力气都好似被抽干。
    莫锴所谓的真感情，到底是给她乔安还是那个苏沐？！
    为什么就不能好聚好散，为什么最后一点体面都不给她留？！
    为什么要在她最爱他的时候，让自己去恨他？！
    现在纠结这些问题又有什么意义…
    乔安的心只觉被根根利刃穿透，已然没了知觉，并不在乎莫锴怎么回答，也丝毫没有注意莫锴的眼眸在这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变得黯然无光。
    “不重要了，都过去了。”她强扯一抹虚浮的笑意，仿佛可以一笑抿掉所有过往。
    好的，坏的，所有和莫锴有关的。
    乔安语气波澜不惊，却残忍至极，“莫锴，我们终究是个错误。”
    似妥协，又似对过往最后的交代，“木槿园，我今天就会带着湛湛和歆一搬走，这段时间，我真切的快乐过，湛湛和歆一也是。总之，还是要谢谢你。”
    话落，乔安已经推开了愣怔的莫锴，径直拧开了门把手。
    莫锴紧握的双拳早已青筋突起，手指都止不住微抖。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时候，无论他说什么都是多余。
    这个女人，将他的真心，弃如敝履。
    这一刻，他没有辩解，也没有挽留。
    门把手压下，乔安回头，看了眼莫锴，愣怔了两秒。
    她还有最后一句话没说，但左右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提这个要求实在有些厚颜无耻。
    乔安顿了顿，还是艰难地开了口，“如果可以，歆一的治疗，还请你能帮到底。这份恩情我会记一辈子，让我替华辰做牛做马都可以。”
    秋日天气凉爽，可莫锴依旧觉得此刻的空气像暴风雨来临前那样沉闷，让他根本喘不过气。
    “歆一，我会管到底。”他声音听似平静，但毫无生气。
    “那就多谢了，莫总。”
    一声莫总，彻底与他划清了界限。
第15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盛集团最近可谓是重磅新闻不断，还都是关于神坛上的人物。
    首当其冲的第一条自然是关于大boss莫锴的。
    传言莫锴的白月光回来了，不费吹灰之力就pk掉了美色上位的乔安。
    更有传闻说海后乔安御男之术遭遇前所未有的滑铁卢，导致整个人一蹶不振，卧病在床，不得不用掉了一年的年休假，在家疗愈情伤。
    而那个从天而降，将众人敬仰的莫总从乔安那处不入流的鱼塘中挽救出来的女人，姓苏，单名一个沐字。
    莫盛上下虽还没有谁见过苏沐这个人，但这个名字一夜间就人人皆知，如雷贯耳，更有不少人，已经暗搓搓地称呼她为莫太太。
    正主回来收拾妖孽，可不是大众喜闻乐见的事。
    总之，乔安再度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是当初和莫锴在一起时有多轰轰烈烈，分开后嘲讽的声音就有多如火如荼。
    时隔已经好几日了，众人吃瓜热情丝毫未褪，每天上班还是忍不住交头接耳：
    “乔海后今天来没来？”
    “海后这次估计伤筋动骨了。”
    “唉，莫总怎么可能和她来真的，痴心妄想遭反噬了吧。”
    直到一个踩着高跟鞋的女人风姿飒飒而来，眼风冷冷一扫，窃窃私语的人瞬间噤若寒蝉。
    是白慕雪，另一则重磅新闻中的女主角。
    方子聿和白慕雪的订婚宴，可谓是闹得满城哗然。
    因为男主角方子聿上演了一出临阵落跑的狗血剧情，当天的订婚宴，订了个寂寞。
    只是说来也是奇怪，当事人之一白慕雪提前结束休假回来上班了，丝毫看不出半点不快亦或怨念，气色还相当的不错。
    着实就叫人有些看不懂了。
    但是豪门嘛，大家心里又多少有点数，有时候两人在一起并非因为感情，而是源于利益捆绑。
    方子聿和白慕雪到底有没有感情众人不知道，但能让他毅然决然离开订婚宴的事或人，肯定不一般。
    方子聿当晚干啥去了没人知道。
    但是翌日有人见到他去了交管所，办理违章处理，因订婚宴那晚他疯了一样开车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
    “是不是最近工作量不够饱和，所以大家觉得无事可做了？”白慕雪语气悠悠，不疾不徐。
    刚刚窃窃私语的几个人都将头埋得更低了。
    白慕雪摇摇头抬脚转身，正巧对上端着茶杯从茶水间走出来的男人。
    两人目光相撞，白慕雪微微颔首，男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华辰副总办公室。
    白慕雪倚靠在办公桌上，对着眼前懒散模样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吧，怎么回事，白康峻先生。”
    康峻端着杯子抿了两口，兀自往沙发上一坐，身姿懒散，“看不出来？和你一样，体验生活。”
    康峻，姓白，立坤集团家排行第四的少爷。
    众人只知他自小桀骜不驯不服管教，少年时期便独自离家出国求学，二十岁时便成为了华尔街最年轻的华人金融分析师。
    白老爷子格外骄傲，感叹家族后继有人，偏偏这小子一身逆鳞，近几年更加放浪形骸不知收敛，白老爷子一怒之下直接将人给绑了回来。
第15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只要他待在国内，干什么都行。
    在康峻眼里，家财万贯的家庭背景只是束缚，在外，他从不提及自己姓白。
    白慕雪一样拿这个弟弟没有办法，阔步上前拉了拉他的衣服，“体验生活也用得着穿成这样？”
    她顿了顿，“没个正形，爸知道你这么胡来又要生气了。”
    “再气能有你和方子聿订婚那出来得猛？”白康峻眼尾一挑，打量着白慕雪，玩味道：“不过姐，看样子你并不介意嘛。”
    白慕雪白他一眼，白康峻勾了勾嘴角继续，“你以为我不知道，老爷子许诺你只要和方子聿订婚，就不用回立坤工作，你就能安心待在华辰，可是你这么做不是拖我下水么。”
    白康峻拧了拧眉，“火力集中到我这儿了，我的好姐姐。”
    “活该！你要没事可以走了哈，别在我这儿添堵。”白慕雪佯怒道。
    白康峻把玩着沙发前的杂志，似是漫不经心地继续：“可是姐，即便你到了华辰又怎样，就你搁这儿谨小慎微地玩暗恋，莫锴能有半点注意到你？”
    白慕雪脸色一变，但随即恢复，“小峻，在这里能不提他吗？”
    “谁？莫锴？”白康峻嘴角勾起一抹揶揄。
    白慕雪沉下脸，不再搭理他，转身坐回了自己办公桌后的高背椅上。
    白康峻见状倒是很适时的正经了起来，“生气了？”他顿了顿，“这里没别人，也不能说？”
    白慕雪的秘密，白康峻知道。
    这些年他亲眼所见自己这个姐姐，为了莫锴那个男人拒绝了大把优秀的男人。
    今天的他格外不依不饶，“姐，你爱了那个男人那么多年，为什么不敢让他知道？”
    他走至办公桌沿，倚靠了上去，“是因为苏沐？”
    白慕雪的手顿住，“你怎么知道苏沐？”
    “她不是回来了么。”白康峻敛了敛眸。
    他现在不光知道了苏沐，还知道莫锴和乔安的关系崩了。
    自订婚宴上和方子苓分开后，便意外撞到了乔安，看到她愣神驻足在一扇门外，很久才步子凌乱地离开。
    他自然也好奇乔安看到了什么。因为大多数时候，乔安在他心中都是镇定且无畏的。
    透过虚掩的门缝，他心下了然。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追了出去，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跟了她一路，直到最后见她进了一个叫木槿园的地方。
    那一瞬间，白康峻多少对莫锴有些咬牙切齿，那个让他姐姐爱慕多年而不得，让乔安失魂落魄宛若行尸走肉的男人。
    白康峻那一瞬间忘了，自己隐瞒身份到华辰的初衷，原本也不过是为了勾搭上康城妖孽乔安，帮她姐除掉情敌，顺带气气老爷子。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是饭厅里乔安不着痕迹将一叠糖醋肉推到他面前，还不忘照顾他的自尊心。还是夜色会所里她小小的身板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
    他对这个女人的心态，好像就有点不一样了。
    偏偏，她和自己的姐姐一样，也是个眼里只有莫锴的傻子。
    电话内线响起，打断两人的对话，白慕雪示意白康峻安静，白皙的手提起电话。
    两秒后，她突然蹭得站起，滑轮高背椅滑下去老远。
    高特助的电话，请她去一趟66楼。
第15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盯着一层一层上行的数字，心中被摧毁的某样东西好似雨后春笋般重新冒了出来。
    是自信。
    输给苏沐她无话可说，毕竟新人终究难敌白月光，何况是莫锴这么专一的男人。
    而她白慕雪之所以会爱上莫锴，难道不正因为他对待感情的偏执和忠贞么。
    可是，莫锴却出乎意料的爱上了别人，公然宣告他心有所属，而那个人，还是臭名在外的乔安，一个已经有过孩子有过乱七八糟过往的女人。
    这不亚于一剂响亮的耳光打在白慕雪的脸上，同时对于一向骄傲的她来说，等于摧毁了她所有的自信。
    但是苏沐出现的那天，当白慕雪真正看到那个女人，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时，一下就知道莫锴爱上的，为什么会是乔安。
    不知道是自尊心作祟还是看开了这段爱而不得的感情，总之苏沐回来带给白慕雪的冲击力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大。
    反倒是得知乔安不过是个替身这件事，让她心中得到了很大宽慰。
    白慕雪突然就释然了，终究不是自己不如乔安，只是自己不像苏沐而已。
    高跟鞋在廊道上哒哒作响，沉稳又有力，高特助已经在莫锴的办公室门外迎接。
    白慕雪并不知道莫锴这次叫她上来是什么意图，但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莫锴的办公室，仿佛踏入的，是他的私人领地，莫名心跳就快了好几分。
    她捋了捋耳鬓的碎发，抚了抚微乱的衣摆，轻浅地吸了一口气，抬步跟着高义进去。
    门开，一个声音传来。
    “慕雪。”无比亲昵的称呼，来自坐在沙发上的…莫冉。
    白慕雪不由一愣。
    “慕雪，你居然来莫盛的华辰工作，未免有点大材小用吧，还有，怎么都没跟我说？”莫冉起身，佯装生气的样子挽过白慕雪的胳膊。
    白慕雪目光擦过莫冉的身体，望向不远处宽大的办公桌后。
    那个无论何时都令她心动的男人，正专心致志埋首在文件堆后，眼睑自始自终都没抬。
    刚刚心头还有些雀跃的火苗瞬间熄灭。
    她敛住情绪，看向莫冉，“之前没有合适的机会，所以就没说。”
    莫冉貌似心情还不错，温柔的脸上始终挂着和暖的笑，将白慕雪摁在沙发上坐好，转头对着一心工作的男人，打趣道：“莫总，工作是做不完的。”
    莫锴将签好的最后一份文件放置好，才套上钢笔套抬眸。
    “莫总。”白慕雪主动和莫锴打招呼。
    莫锴淡淡，“你好。”
    莫冉蹙眉，“不是吧，你们俩一直这么客气的吗？锴，你不会不记得慕雪了吧，五年前你眼睛康复那段时间，慕雪在我们家待了蛮久的，你忘了吗？
    莫锴扯了扯领带，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中除了冷肃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慢悠悠吐出了不痛不痒的两个字，“是么。”
    表示完全不记得也没什么兴趣。
    白慕雪脸色一白。即便是知道莫锴心里有别人，但此刻依旧被他这个冷漠的态度刺激地眼瞳一缩。
    莫冉显然对他这个态度也不满意，但到底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个弟弟自己还是了解的，这会还能在这儿和她们心平气和地说话，已经是很克制很给面子了。
第15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离开木槿园也有一周了，但是莫锴迄今为止都没有点头同意苏沐搬进去。
    而他自己，这几天也根本没有回过有苏沐在的莫公馆。
    莫冉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今天原本打算带苏沐来公司，直接被他声色冷厉推拒掉了。
    弦绷得太紧不好，人也一样，不能逼太急。莫冉这次顺着莫锴的意思，没带苏沐过来，倒是意外得知白慕雪在这里工作。
    “你们聊，我还有会，先走了。”莫锴话落间，已经只留下了个背影。
    莫冉看着他推门而去，不由叹了口气。转头目光落在白慕雪的身上，语气有点意味深长：“慕雪啊，小锴要是爱上的人是你该多好，你俩要是成了，哪里需要我这么大费周章地做恶人。”
    “什么？”白慕雪接过话。
    莫冉淡淡一笑，无奈摇头：“有些缘分，是孽缘。”
    斩断孽缘，哪怕用些非人的手段，她都不得不做。
    思来想后，莫冉还是掏出了手机，给莫锴发了条消息。
    [阿沐毕竟是陪了你那么久的女人，你打算一直这样怠慢着她？即便不让她回木槿园，你也应该回莫公馆看看她吧。]
    莫锴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连下属的汇报都漏听了两句。
    他将手机屏幕反扣在桌面上，拧了拧眉心，“抱歉，能重复一下吗？从收购策略那里开始。”
    皎月高悬。
    高义看着专注敲击着电脑键盘的莫锴，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最近的莫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只有每天与他朝夕相处的高义知道，他家二少的变化。
    一直处于一种恨不得不眠不休，殚精竭虑的工作状态。
    如果以前他是有条不紊运转的机器，那么现在他就是连轴转不知停歇的陀螺。
    高义纠结了几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二少，赖斯医生说您必须在十二点前休息。”
    沉寂了几秒，莫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笔，似是思忖着什么，推了把眼镜，淡淡说了声，“回去吧。”
    电梯下行，高义瞥了眼一言不发的莫锴，发现他正盯着电梯下行的数字，正巧过了十六。
    一向不多嘴的高义也不知道怎么了，跟中了邪似的来了句，“乔总监休了年假，最近没来公司。”
    说完就有点后悔，但还好没看到二少面色有什么变化。
    莫锴恍若未闻，睫毛秘不可察地轻颤了下。
    车子驶入夜色，一如既往是木槿园的方向。
    窗外的霓虹灯光浮光掠影般擦过车窗，车视镜中倒映出莫锴一片冷肃的脸。
    高义只觉逼仄的车内气压没由来的低，叫他大气都不太敢喘。
    突然，他听到后座上的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
    “高义，去莫公馆。”
第15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高义调转车头，不消多时便驶入了一扇巍峨耸立的镂花铁门。
    车子绕过中央的圆形喷泉池子，停在了钧深宏美又不失典雅气韵的别墅前。
    莫锴下车，抬眼看了眼客房的灯，暗着。
    他轻吐一口气，是自己都未发觉的如释重负。
    径直去了自己的卧房，月色穿过窗户镀了层刚刚好可供视物的光。
    莫锴连灯都没有开，身子匿在夜色中，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拿出了几乎快要戒掉的烟，点燃。
    沉在沙发中吞吐着烟圈，感受尼古丁充盈整个胸腔，莫锴却依旧觉得浑身充满着无力感。
    大脑一旦脱离了工作，便开始不受控地叫嚣。
    眼前，脑海全是那张时而狡黠，时而张扬...最后转为决绝的脸。
    柔和月光拢在莫锴的周身，白色烟卷在他性感的指间静静地燃...
    那个如同神祇一样骄傲的男人，此刻尽显的却是落拓和颓然。
    “二少。”门上传来两声轻叩和一声轻唤。
    “我是阿沐…您睡了吗？”门外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
    莫锴一怔，他自然知道是谁。
    曾经梦里日思夜想的声音，此刻在他听来却如同当头棒喝，提醒他自己是有多混蛋。
    莫锴摁掉手中的残烟，起身开了灯，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女人一套米白色的睡衣，温婉又素雅。
    但莫锴还是刻意将视线浅浅落在了女人的眉眼，淡淡问，“怎么还没睡？”
    苏沐将手中的瓷碗递了过去，语气轻柔，带着一丝讨好，“我今天煮了洛神汤，想让你也尝尝。”
    “我不饿，谢谢。”莫锴下意识婉拒。
    空气凝滞三秒。
    “我不该出现的对吗？”
    苏沐眼中瞬时起了雾，眼睛死死盯着莫锴，声音带着颤意，“二少，我打乱了你现在的生活，让你为难了是吗？”
    莫锴意识到面前的女人正无辜地被迁怒。而他的不耐和烦乱情绪，原本最不该伤及的，就是苏沐。
    心脏皱缩地伸手去接那只碗。
    “啊—”苏沐惊慌出声。
    “啪—”碗碎了。
    也不知道是莫锴没接住还是苏沐没拿稳，总之汤碗撒了，还冒着热气的汤溅在了苏沐的腰腹处。
    莫锴没料到喝个汤也能喝出点事端，转身去取药箱，“烫到没有？”
    苏沐咬着唇摇头，但捂着腰腹皱眉的样子，又不像是真的没事。
    莫锴拧了拧眉，拉开她捂着小肚子的胳膊。
    动作间，一侧的衣摆不知怎的好巧不巧被带起，露出腰腹处一大块显眼的烫伤。
    莫锴眸子一缩，怔住。
    “二少，你还记得这个伤疤吗？那会你总爱装样子发脾气，不小心打翻了一杯热水…不过没事啦，不过一个疤而已。”苏沐不着痕迹地带他回忆着过去。
    莫锴脑子轰地一下炸开。
    他多次在乔安身上寻而不得的伤疤，以这样一种可笑的方式出现在他眼前。
    可此刻，他却只有愕然，而无半分惊喜。
第15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看到莫锴愣怔，苏沐拉起他的手，去触碰自己的那块伤疤，语气似埋怨但更像示好，“二少，你忘记阿沐了吗？”
    莫锴似被火灼烧般抽回手，脸色骤黯。
    苏沐乘胜而上，不由莫锴退缩般拥住他的腰，“二少，你别不要阿沐好不好。”
    话落的瞬间已经踮起脚，想要送上自己的吻。
    仿佛身体本能，莫锴偏头躲过，毅然推开了身上的女人，“对不起。”
    即便面前的女人就是五年前他深爱着的人，但是此刻他身体每个细胞，叫嚣的都是乔安。
    心理和身体，渴望的，也只有乔安。
    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坦然接纳苏沐，更不愿意一错再错欺骗她。
    “我回木槿园，你早点休息。”莫锴绕过苏沐，抬脚离开。
    诺大的莫公馆再度恢复沉寂。
    温婉美丽的女人垂眸立于明亮的吊灯之下，再抬眸时，眼中已经噙满了不加掩饰的狠厉之色，喃喃自语，“乔安，五年了，你怎么还是阴魂不散。”
    夜已深，康城繁星闪烁。
    莫锴漫无目的驾着车，等车停下的那一瞬间，才发现到了乔安和蓝昕的家。
    她们家的那盏灯，此刻居然还亮着。
    莫锴从驾驶座下来，倚靠在车上，就那么仰头静静凝望着，仿佛那盏灯是乔安为他所亮。
    “二哥？”一个试探性的声音响起。
    一身家居服趿着拖鞋的方子聿拎着塑料袋从花坛边冒了出来。
    两个人都深深打量了一下彼此，最后还是方子聿先说话，“上去坐坐？”
    “你怎么在这里？”莫锴问。
    “我在这儿…吃软饭。”方子聿大大方方又无端带着点炫耀的意味。
    “好好说话。”莫锴今天没心情跟他玩文字游戏。
    看到莫锴情绪不太对，方子聿也正了正色，“蓝昕拍戏吊威亚的时候出了点意外，好在人没事，就得在家静养一段时间。”
    中间顿了下，“因为订婚的事，立坤这会矛头对准了方寰，我亲妈尹婕会是那种善罢甘休的人吗？总之我这位总经理遭亲妈联合董事会投票罢免了。”
    狭长的凤眼一挑，“我现在可不就等于一无所有，只能跟着蓝昕吃软饭了？”
    一番话说得相当理直气壮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嘚瑟。
    在对待感情不要脸上，莫锴有时候就特别佩服方子聿。
    甚至在心中生出了可耻的…羡慕。
    “我说二哥，上不上去，蓝昕肚子饿了，我给她出来买点宵夜，怕是要等急了，你不上去我可走了？”方子聿提着塑料袋子在莫锴面前晃了晃。
    “乔安，她还好吧。”莫锴直截了当问。
    乔安从木槿园搬出来有段时间了，也一直没去上班。而他，根本做不到对她不闻不问。
    方子聿掏出塑料袋中一瓶灌装啤酒，呲啦一声打开递给莫锴，看到他身后的车又收了回来，自己抿了一口。
    一串动作结束才懒懒开口，“你干嘛不直接去问她。”
    莫锴一贯幽深有力的双眸此刻却显得格外空茫，仿佛是蒙上了一层拨不开的阴郁浓雾。
    他还有什么立场去问她。
    “二哥，你不是一向通透豁达处事果决的么，怎么碰上感情的事就跟变了人似的？记住四个字就行了，遵崇本心。至于这条路上的不可控因素，迎头处理呗，方法总比困难多不是。”
    当局者迷，方子聿摇摇头，“就不请你上去打扰我和蓝昕的二人世界了，慢走不动。”
    走了两步转头，“乔安现在住在她北郊的房子，不在这边。有什么问题，直接去问她。地址等我搞到了，发你微信。”
第15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日子一天一天过，毫无新意。
    北郊，一幢老公房内。
    灶台上的水咕嘟咕嘟翻滚着外溢，乔安浑然未觉，木楞地站在，目光有点空洞和失焦。
    从木槿园搬出来后，她回了趟蓝昕那边，才得知蓝昕拍戏吊威亚出了点意外。
    还好有方子聿一直在那儿寸步不离地照顾着。
    索性人没什么大碍，但伤筋动骨少说都得歇段时间，方子聿貌似也不打算离开。
    乔安很有眼力劲儿地带着湛湛和歆一回了北郊这边的家。
    家中无人，感觉空了有段时间了。
    伍悦这次倒是留了个字条，说是回乡下了，让乔安别去找她。
    也好，伍悦不在，家里也清净许多。只是乔安后知后觉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给歆一存的手术的钱没了大半。
    动动脚趾头都知道被谁拿走了。
    乔安左右是没想到她这位亲妈已经嗜赌到毫无人性可言，打起这笔钱的主意。
    也怪自己大意，这张卡落在了家里，藏得还不够深，居然被伍悦翻了出来。
    而乔安所有东西的密码，又一直是湛湛和歆一的生日。
    这事决不能这么算了。乔安回过神。
    锅中的水早已经沸反盈天地窜出了锅，乔安急急拧掉火，将面盛了出来。
    湛湛和歆一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乔安心被一扯。
    自从她离开那个人，心中除了被剜空了一块外，还觉得无比对不起这两个孩子。
    他们那么小，但好像又什么都懂。让他们离开木槿园回家，即便无比难过，但都还是乖乖的跟着回来了。
    甚至回到家后，湛湛看着红着眼眶沉默不语的乔安，直接走过去紧紧抱住了她，把自己小小的肩膀给她靠，“妈妈，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乔安都不知道自己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怎么把眼中的泪硬生生给逼回去的。
    在孩子面前，她不能哭，她一定是无所不能的妈妈。
    但孩子到底还是孩子，大人在面对失去和离别时都无比怅然，何况天性纯真，爱憎分明的小孩子。
    还是从小缺少父爱的孩子。
    拥有过，再失去，最残忍。
    即便湛湛和歆一不哭不闹，甚至很乖的什么都不问，但他俩脸上再也没有了在木槿园时的那种快乐模样。
    这无疑比离开莫锴这件事本身，还要叫乔安感觉到钻心的痛。
    所以她几乎没多想，一次性用掉了今年所有的年休假，只为陪伴这两个孩子，也顺带调整一下自己。
    “宝贝，明天我带你们去乡下看海好不好？”乔安最近带着两个孩子去过了康城所有的游乐园，可是始终调动不起他俩的情绪。
    还有最后两天的假期，乔安想着除了陪孩子，还是要去趟乡下，找到伍悦。
    “妈妈，明天我有魔方课的，你带歆一去吧，我下课了去蓝昕阿姨家等你。”湛湛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像是一个完全不用她操心的小大人。
    乔安摸摸他的头发，点了点头，“好，那妈妈尽早回来接你。”
    入夜，最是蚀骨的时刻。
    人的万般情绪最是容易在此刻被无限放大，肆意涌现。
    也只有在此刻乔安才会流露出她最真实的情绪，痛苦，悲伤，还有不该有的…想念。
    爱已入髓，百爪挠心，却又不得不克制隐忍，挥刀断情。
第15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但她还是不受控地点开微信里的那一轮皎月，那个她曾以为照亮自己世界的一束光…
    很巧，居然看到一向都不发朋友圈的男人，发了一张图片动态，一轮圆月。
    定位，波士顿。
    乔安心一窒。
    他和他那个梦里梦外心心念念的女人，已经在一起了吧，圆月…团圆。
    心中像是吞了黄连般苦涩，乔安轻阖上眼，但到底只有片刻，还是把那些情绪都咽了下去。
    她的生活还得继续，因为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再睁眼时，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
    翌日，康城宁县，一个毗邻海边的小村落。
    乔安抱着歆一沿着海边走得气喘吁吁。
    这里是伍悦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其实乔安并不熟悉，早年曾经随着她来过几次。
    只是没想到，宁县这么多年发展不见丝毫好转迹象，还越来越倒退。
    乔安又是公交又是轮渡几经辗转过来之后，半天拦不着一辆车不说，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歆一的小脸都被海风吹得貌似更白了，乔安将她紧紧拢在怀里。
    心里不晓得唾骂了自己多少遍，怎么出行前没做好攻略，脑抽抽带着歆一来这里受罪。
    一辆突突响的电动三轮经过，乔安忙不迭上前拦住。
    运气还算好，碰上了好心的当地人，乔安还是顺利找到了伍悦的老宅。
    只是到这儿才发现伍悦早走了。街坊邻居说前段时间倒是看到过她带着个男人回来过，但待了没两天就走了，至于去哪里，没人知道。
    乔安瞬时有些泄气，但奔波了一路已经有些疲累，何况这会返程的轮渡已经没了。
    乔安无奈，皱着眉思忖，只能凑合一晚了。
    这个房子本身就有些老，又久未住人，一股子霉味，迎着头皮捡起鸡毛掸子扫拾。
    “哐—”一个饼干铁盒子从架子上掉落，四散一地。
    乔安眉心一蹙躬腰去捡一地的东西。
    手在一张老旧的照片上停住，捡起。
    照片定格着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男人相互依偎着的画面。
    可惜，是个背影。
    而画面里，是乔安不久前梦魇中梦到过的那个园子，有大片木槿。
    照片右下角，有一串数字，应该是相机拍摄时自带的日期，距离现在，五年多。
    乔安心一窒，难道梦魇中见到的那些，不是梦…照片中的女人和男人，是自己和…歆一的爸爸？！
    她有些手忙脚乱地翻开倒扣在地的铁盒，试图寻找其他蛛丝马迹。可只有这一张看不清脸的照片，还有一页类似课表的东西。
    psychologycurriculum（心理学课程表）
    课表很简单，是手写的，用得确是英文，显然不是国内的课表。
    可是伍悦跟她说过，五年前她根本没有出过国。
    那这些东西到底是哪儿来的？又是谁的？
    乔安哆哆嗦嗦取出手机，伍悦的电话永远是对方不在服务区。
    攥紧的双手任凭指甲掐出了一片无力的白。
    “妈妈。”一声低浅的呼唤将乔安拉回。
    床上睡着的歆一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面色煞白，小嘴唇泛着紫，捂着胸口喃喃，“妈妈，歆一疼…”
第16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只用了一瞬就反应过来，歆一发病了。
    立马扔下手中的铁盒扑到手包旁，手抖如筛糠地翻出了歆一的药。
    哄着歆一服下，但是这次的药效却不像往常那样来得快，歆一的嘴唇依旧青紫。
    乔安瞬时就慌乱无措，但很快又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思忖须臾，乔安将歆一一把抱起，背上包，冲了出去。
    这边的医疗资源无法应对歆一可能出现的任何状况，她不能束手在此带着歆一冒风险。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带着歆一赶回去。
    到宁县的轮渡每天只有两班，乔安抱着孩子去找最熟悉这片的村长。
    今天无论如何也必须把歆一送到医院。
    即便是土生土长在这片地方的村长也表示无能为力。
    此刻没有船不说，就算船靠了岸也不一定能赶上末班回程的公交。
    歆一小手攥着乔安的衣襟，每一次重重的呼吸都似千金石碾压在乔安的心上，她第一次有了强烈的仿佛要失去的恐慌感。
    乔安满眼赤红，心急如焚几近失控，央道，“村长，捕鱼的船总有吧，只要有船，求求您！”
    村长怎么会不懂为人母的心，但他实在也是没办法。
    他看了眼屋外重重压下的黑云，心知不多时必定会有一场暴雨。
    宁县那些老旧的小渔船根本无法保证这种情况下能安全无恙到对岸。
    看到船长眉头紧锁着直摇头，乔安浑身都开始止不住地颤。
    必须离开！乔安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一手抱着歆一，一手颤颤巍巍掏出手机，输了好几次密码才将手机顺利打开。
    拨蓝昕的，嘟嘟…忙音…
    换何斯堂，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歆一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乔安额头已经起了层层的汗。
    手指停在了莫锴的名字上，滑过。一个远在波士顿的人，完全退出自己生活的人。
    突然，乔安仿佛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点了拨通…
    康城机场。
    高义接过莫锴手中的行李箱，拉开后座车门让两人坐进去。
    车子汇入车流，莫锴看了眼车窗外暴雨如注的雨幕，摘下眼镜拧了拧眉心，薄唇亲启，“直接回木槿园，让苏沐别等我了，饭改天再吃。”
    说完便静静阖上了眼。
    高义透过车视镜偷偷看了眼莫锴，只觉得他好似比去波士顿之前更疲惫了。
    为了不打扰他家二少闭目养神，高义很贴心地将车内音乐关掉。
    谁知道下一秒手机铃声大作。
    偏偏今天放在车子中央扶手盒里的手机好似在跟他捉迷藏，摸了老半天。
    好不容易摸到了，手还一滑，手机直接窜到了后座，不偏不倚地磕到了莫锴的皮鞋底。
    铃声丝毫不知疲倦地响，高义尴尬的脚趾头快要抠出三室一厅，一脸紧张地道歉，“二少，对不起。”
    莫锴慢悠悠睁开了眼，面色无波躬腰捡起。
    车视镜中，高义瞥到他家二少盯着他的手机好似怔住了，隔了两秒才递还给他。
    然后听到他说：“接，开免提。”
    高义一头雾水，直到看到手机来电显示。
第16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总监。
    立马接通，清了清嗓子，“乔总监？”
    “高特助，我是乔安，歆一发病了，需要去医院，可是我们被困在岛上，没有船过不去！你能不能帮帮我们？”
    声音很急，带着乞求，颤意和莫锴很少在乔安那里听到的…隐忍的哭腔。
    永远那么骄傲，那么坚强的乔安。从不显露她半分脆弱的女人，此刻该是有多绝望才会这样。
    莫锴一瞬间心被揪住。
    高义瞥一眼莫锴，第一次自作主张：“好的乔总监！您别急，我这就去，地址发给我！”
    宁县渡口，风雨越来越大，银白的浪花裹挟着寒风和冷雨狠狠拍打在岸上。
    乔安将自己的外套脱下，将小小的歆一裹得跟小粽子一样密不透风。丝毫不顾及自己早已瑟瑟发抖到面色惨白。
    乔安将歆一死死护在怀里，缩在搭了简易棚子的渡口站台，翘首以盼着高义能快点到来。
    她今天是孤注一掷才想到找高义，甚至忘了这个男人可能和莫锴一样都不在国内。
    电话拨通很久，久到让人绝望的时候，还好通了，他说他能过来。乔安觉得老天对她还不算残忍。
    而她丝毫不怀疑高义的能力，高义说来就一定会来。
    好像就因为他是莫锴的人，乔安对他就有股莫名的信任。
    果然，这份期待没有落空，甚至来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乔安听到了宛若天籁的游艇马达声。
    随后，朦胧夜色中，一艘宏美豪华的银白色船身映着波光，刺破碧波，分开一条水路不断逼近。
    乔安几乎忘记了风雨刺骨的寒，抱着歆一就冲了过去。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游艇越来越近，乔安的目光逐渐看清那个在暴风雨中掌着舵柄的男人，此刻就像草原上的王，勒着他那匹高贵的骏马，驰骋而来。
    而那个男人，并不是高义。
    是，莫锴…
    乔安眼角殷红地凝望着他，不可思议地愣怔，心中满溢而出纷乱的情绪…
    是愕然，是惊喜，还是酸涩…她通通分不清。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看到莫锴出现的一瞬间，体内有一股炙热而浓烈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地喷涌了出来。
    乔安恍神间，莫锴已经将游艇停靠在渡口，朝她快步而来。
    带着男人体温的外套拢在了瑟瑟发抖的乔安身上，怀中的歆一也被莫锴抱了过去。
    “快上船。”莫锴腾出一只手，拥着她。
    这个男人的声音不论何时，都带着叫人安心的魔力。
    进了游艇，乔安才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她忙不迭检查歆一的面色，全然不顾自己此刻湿答答狼狈不堪的模样。
    还好，歆一没被淋到。
    游艇内部，一应俱全。
    莫锴将歆一轻放在床上，确认了一下歆一的身体状态，随后转身拉过心绪未定的乔安，“你去洗个澡，柜子里有我的衣服，你先将就穿一下，我在驾驶室，有什么事叫我。”
    他顿了顿，像是安哄，“歆一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蓦地就让乔安惶措的紧张情绪瞬间平复了下来。
    乔安点了点头。
    游艇极速复驶，所经之处留下一条闪光的水带，泛起万顷波光。
第16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寸步不离守在床沿，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歆一，口中不停喃喃，“歆一，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带你去哪里的，歆一你一定要勇敢，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到了，我们很快就到了。”
    仿佛是感受到乔安的焦灼，掌舵之人操控游艇的速度又快又稳，不多时便到了渡口。
    感受到船已经停靠在岸，乔安忙不迭抱起歆一，全然不顾地往外跑。
    莫锴从驾驶舱下来看到乔安并没有乖乖听话去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你是想把自己弄病倒吗？”莫锴皱着眉，高大的身躯拦住了直直要往外冲的乔安。
    看到莫锴挡着她的路，乔安眼泪再也憋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直往下掉，语无伦次地央求他，“歆一难受，歆一她在痛！歆一要去医院！带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莫锴第一次在乔安的身上看到她慌乱无助到几近失控的样子。
    她一直是无论面对什么都不会有半分松动和畏怯的女王，而此刻却像个无措的孩子。
    莫锴整颗心都为之颤痛，不由展臂抱住她。
    “放开，你放开！我们要去医院！”乔安歇斯底里，似乎是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在呼救。
    “乔安你冷静点！”莫锴扬声道。
    乔安睫毛颤抖，死死咬着下唇。
    “你相信我。”莫锴语气掷地有声。
    下一秒，甲板上突然传来几个步子匆匆的脚步声。须臾后，几个人一起出现。
    是高义，还有之前瑞士见过的赖斯，以及一位年长模样的男人。
    莫锴趁着乔安愣怔，将她怀里的歆一抱回了床榻。
    来人将寒暄都直接略过，赖斯和那位中年男人径直走到床前，熟稔取出了医用器械。
    中年男人检查着歆一的身体状况，赖斯在一旁配合默契地打着下手。
    “你们出去等着。”赖斯头都没抬地发话。
    乔安固执地原地不动，莫锴俯下身子耐心解释，“那位是赖斯的父亲，赖泽华博士，首屈一指的心外科专家。歆一交给他，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们出去等好不好。”莫锴语气轻柔含哄。
    乔安似牵线木偶似的被莫锴带了出去，安静坐在沙发上，像是一樽毫无生气又易碎的瓷人。
    莫锴知道这会无论说什么乔安都听不进去，便兀自将暖气开足，拿了条毛毯将她裹住，又取了条毛巾，挑起她的发，一缕一缕地擦。
    乔安任凭莫锴抚弄着她的发，自己的目光始终落在了歆一所在的那扇房间的门上。
    时间并未过去多久，但对乔安来说却格外漫长。
    赖斯最先走了出来，没等乔安问就先给她吃了颗定心丸，“别担心，没大碍。可以进去了。”
    房内，赖泽华医生正埋首收拾着医疗器械，看到乔安向他作了个嘘的手势。
    床上的歆一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嘴唇上的青紫也都尽数褪去，原本沉重的呼吸此刻变得轻缓。
    乔安压在心底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看向赖博士的眼满怀感激。
    看到他离开连忙追了出去，“赖博士，今天谢谢您，还有赖斯医生。”
    赖博士笑容和煦有礼，“不用，举手之劳。”他顿了顿，“这位小朋友很幸运。”
    乔安还没意会出赖博士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就听到他补充：“因为她有一位了不起的妈妈。”
    歆一的心脏病很罕见，还伴有肺动脉闭锁。这位母亲没有放弃她，还能将小朋友照顾的这么好，在赖博士心中，已然很了不起。
    “让孩子好好休息，她的病历和治疗方案，锴都已经给我看过了，我很赞同那个方案，按照那个来就行了，不用太担心。”
第16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话不亚于又是给乔安吃了一颗定心丸，“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
    乔安光是想想都喉间吃紧。
    “要谢的话，谢莫锴吧。”赖斯接过话，随即挽上赖博士的胳膊，“爸，我们赶紧回去吧，这会饭菜估计都凉了，我觉得某人倒是该想想怎么补偿我们。”
    这话显然是说给莫锴听的。
    莫锴不置可否地将这对父女送下船，嘱咐高义将两人安全送回。
    回到船内，看到乔安还静静守在歆一的床沿边，整个画面出奇的安宁平和。
    莫锴只觉自己这半个月的疲累在这一刻消散了，自己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乔安是他的药。戒不掉的药。
    他立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就那么痴痴地看着。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径直上前，将乔安整个拦腰抱起。
    乔安错愕地拽着莫锴的衣服，“莫锴，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你这样会生病的。”莫锴将乔安抱向浴室，沉声道：“去洗澡。”
    “我自己洗！”乔安再次诠释了嘴巴比脑子快。
    莫锴眼睫一颤。
    乔安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那个，我的意思是我自己可以去。”
    下一秒，她从莫锴身上跳下来，步子急急跑进了浴室，略显慌乱地关上门，下一秒，浴室便传出了水声。
    这一刻，莫锴死寂了近半个月的心，好似重新复苏了。
    只因为，他好像看到了以前的乔安。
    “啊嚏—”
    乔安双手掩着口鼻垂眸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薄薄的一层被紧紧吸附在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身体曲线。
    脸上爬上一丝羞赧，乔安褪了衣服走向花洒。
    热水迎头洒下，乔安瞬间被一股暖意包围，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
    她在浴室待得格外的久。
    因为她不知道等会出去该怎么面对莫锴。
    理智告诉她，对待错误的感情，错误的人，当断则断，当忘则忘。
    偏偏面前的人，是莫锴。
    时隔近半月看到他出现，所有的理智和坚持好似都轰然崩塌，她根本做不到不在意他，更别说去恨他。
    相反，今天最应该感谢的人，确实是莫锴。如果不是他，乔安不敢想，歆一会怎么样。
    浴室的热气氤氲了她的脸，乔安压了压情绪，摁掉了花洒。
    就事论事，她确实欠他一声谢谢。
    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设，乔安迈出淋浴间。
    下一秒脸突然唰地一下红了。
    刚刚进来的匆忙，毛巾和衣服都没拿...
第16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左右有点为难。
    和莫锴不是没有耳鬓厮磨过，原本大可不必这么扭扭捏捏，但现在两人的关系多少还是有些微妙的，已经做不到大大方方。
    乔安脚尖在地上画着圈。
    静默了几秒，还是故作镇定拉开了一条门缝，目及之处正好可以看到莫锴露出半个身子倚靠在不远处的柜子上。
    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叫莫锴帮她拿件衣服。
    正准备开口，倒是先听到了他的声音，“不用等我，我有事，今天不回莫公馆。”
    声音一贯的醇厚低沉，叫人听不出情绪。
    乔安只觉刚被浴室水汽氤氲得有些热的脸一下子降了温。
    连同心里的温度。
    乔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良久后接了两捧冷水扑在脸上。
    敛了敛情绪，她捡起了衣篓的脏衣服，正准备往身上套的时候门上适时发出两声叩响。
    “洗好了吗，毛巾和衣服拿一下。”
    声色温润，偏听得乔安如黄连入口，满腔苦涩。
    不了解莫锴的人都认为他高冷难接近，只有乔安知道他的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不论何时，他都是周到又体贴。
    她原以为，自己无比幸运独享了他的偏爱。
    原来，是错爱。
    “乔安。”门外又发出了一声轻叩，将她的思绪拉回。
    没多想，乔安拉开一个浅浅的门缝，伸出手接过衣服，隔着门说了句，“谢谢。”
    莫锴毕竟是好心，歆一这么大的情她都承了，这会又故作什么骄傲。
    片刻后浴室门开，一直安静等在外的莫锴转头，眼瞳一缩。
    他的白衬衫，穿在乔安的身上俨然成了一条裙子，但也只是条堪堪只够遮到大腿根的裙子。
    反倒是，欲盖弥彰，惹人遐思。
    而那件衣服之下，包裹着的那具玲珑身躯，莫锴早已熟悉。而越熟悉，他便越知道那种蚀骨的滋味。
    不由眼睫一颤。
    这种神奇的发自身体本能般的反应，只有乔安才能给到他。
    错肩而过之时，莫锴一把抓住了乔安的胳膊。
    “安安。”他唤，声音温柔缱绻。
    要搁以往轻易就能搅动得乔安心花怒放心跳紊乱，可此刻却只叫她翻涌起满腔的五味杂陈。
    脑中浮现出莫锴在莫公馆叫另一个女人的样子。
    也是这么温柔多情，但叫的是，阿沐。
    不再是独一无二的温柔，便再难触动乔安。甚至，起了恨。
    但到底莫锴在歆一的事上，帮了她太多，所以对于莫锴，她不仅不可以恨，还得感激涕零的去尊着敬着。
    只是两秒，乔安便切换了情绪，眼色澄明地仰头与他对视，“莫总，今天谢谢你，多亏了有你。歆一已经没事了，我在这里照顾她就好，你回去吧。”
    真心实意感谢是真，客气疏离拉开距离也是真。
    一句话，如一桶迎头而下的冷水，叫莫锴瞬间浑身拔凉。
    “安安，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莫锴面对这样子的乔安，总是束手无策。
    他宁可她歇斯底里的哭闹，怨怪，至少叫他感受到乔安在乎自己。偏偏这种情绪，乔安从来没有给到过他。
第16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每一分平静，都是推开他的果决。
    莫锴垂眸，声音无力又挫败，“我从来没想过欺骗你。”
    乔安心平气和，“我信。”
    随即弯起眉眼，凝视着他，似是替他解释：“你只是认错了人，是吗？”
    莫锴根本无从辩解，因为乔安说得是不争的事实。
    一开始，就是因为那份熟悉感让他接受了乔安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行为。
    乔安嘴角牵起一抹苦涩，无力垂下眸，“莫锴，我不是你的阿沐。既然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那现在各归各位，给彼此都留最后一丝体面，不好吗？”
    “你真的这么想？”莫锴迷惘徒然，“乔安，你真的要推开我？”
    乔安心中哑然失笑，不然呢，和苏沐分享你？
    莫锴眼神骤缩，捏起乔安的下巴逼视着她，“我只问这最后一遍，你是不是，真的要推开我？！”
    乔安深吸一口气，将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生逼了回去，“莫锴，你是我和歆一的恩人，今后，我对你会一直心存感激。但，仅此而已。”
    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莫锴笑了，笑容却极尽落拓与悲戚。
    他将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通通惜若珍宝，宠之任之，怜之惜之，恨不得将天下所有的一切美好通通给到这个女人。
    而她，亲口冷冰冰地告诉他，对自己，她只有感激，仅此而已。
    不可笑么。
    “感激，我不需要。你就当我做慈善吧，乔总监。”
    乔安，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给你。
    莫锴眼中的光只剩零落与斑驳。
    高义将赖博士和赖斯刚送到家，就接到莫锴的电话，火急火燎又回了游艇。
    二少明明说他今天会在游艇上住一晚，怎么这会又变卦要回去。这外头大风大雨的，也不嫌折腾。
    然后，高义敏锐觉察到，此刻莫锴和乔安之间的气氛相当诡异。
    二少冷的像个冰坨子，乔总监也像是冰坨子雕的冰美人。
    莫锴和乔安安静地坐在车后座，两人皆无言。
    歆一在乔安的怀里平和安静地睡着，乔安微扬着下巴偏头看着窗外，杏眸睁得圆鼓鼓。
    好像这样，眼泪就掉不下来。
    高义掐指一算都晓得有情况，可是左右又不得不发声，硬着头皮打破车内沉寂，“二少，我们去哪里？”
    “先送乔总监。”莫锴做不到将乔安和歆一留在游艇兀自离去。
    高义的敏锐度在跟着莫锴这几年，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一声乔总监，已经不是有情况了，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高义脸部肌肉都不由抽了抽。
    车子开到了蓝昕家楼下，乔安也没说什么，总归要接湛湛。
    家里蓝昕方子聿和湛湛三个人正其乐融融地玩着飞行棋。
    乔安径自抱着歆一送回房。
    蓝昕中间进来了一次，问了句：“安安你还好吗？”
    乔安点了点头，略过所有的惊心动魄，笑着说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
    蓝昕点头帮她带上房门。
    乔安推开窗，窗外此刻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终于，乔安滑坐在地，隐忍的哭泣声淹没在了滂沱的雨声中。
第16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歆一已经活蹦乱跳，丝毫没有半点不适的样子。
    乔安彻底放下心，准备带着湛湛和歆一回到北郊的家。
    收拾着沙发前湛湛的故事书，一扭头看到方子聿端着咖啡杯一脸戏谑模样地看着她。
    乔安对方子聿不晓得什么心理，总之就是能不搭话就不搭话。
    她现在不怀疑他对蓝昕的心意，也收起了自己对他的偏见。但是自己就是不想跟这人多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他同莫锴的关系。
    “乔安，你真就准备这么算了？”方子聿主动开口。
    乔安眼皮子都没抬，懒懒敷衍，“什么？”
    “谁还没个旧爱，你不也有，太计较就没意思了。”方子聿说话直来直去，眼神还一脸慈爱地落在了不远处的湛湛和歆一身上。
    话说这份上乔安怎么会听不明白，可不是在替莫锴打抱不平。
    她倒是谢谢毒舌的方子聿嘴下留情了。他大概率是想说，你孩子都有了，莫锴也没介意，怎么你就不识好歹介意起苏沐了。
    乔安失笑，“所以作为新欢就要装瞎，配合他兼顾旧爱？”
    对莫锴说不出口的话，乔安也不知道怎么了，不可理喻般发泄在了方子聿身上。
    方子聿摇摇头，“乔安，你没有心。但凡你有点心，都不该这么轻看我二哥。”
    似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方子聿转身进了蓝昕的房间。
    乔安心里本来就够堵了，被方子聿又摆一道，感觉最后一天的假期也别想舒舒服服过了。
    她双拳攒握指节泛白，良久才缓过来，轻唤过湛湛和歆一，和蓝昕打过招呼后离开。
    走之前还白了方子聿一道。那男人懒懒接收过白眼，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乔安憋着气带着湛湛和歆一回到家，顺路还买了不少菜。
    最后一天的假期总归不要为了这点小插曲坏了的计划。
    今天只想安安静静心平气和陪着两个孩子，为他们好好做顿饭。
    只是再朴素的念头也总会被突如其来的人或事给打断。
    门铃声突然大作。
    在厨房手忙脚乱的乔安纳闷，这个时间谁会过来。
    沙发处的湛湛和歆一倒是眼眸一亮，歆一天真又无邪地怯怯问向湛湛，“哥哥，是莫叔叔来找我们了吗？”
    说完便小跑了过去。
    只是门开，有了一瞬间的愣怔，眼神多少有点失望，但还是很礼貌地打招呼，“小雅阿姨。”
    乔安围着围兜举着锅铲就走了过去，看到来的是小雅，还有...白康峻。
    “乔安姐，听说你病了，所以我们…”小雅没好意思说，其实是担心她因为感情的事郁郁寡欢，所以过来看看。
    “乔总监。”白康峻也跟着打招呼。
    乔安淡淡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他不去影视圈简直可惜了，这么能演。
    不动声色收回目光，“我很好。”顿了顿，侧开身，“进来吧。”
    要是以往，乔安直接锅铲子甩白康峻脸上，现在只觉得心里头有股子气没处撒。
    主动送枪口是吧，演是吧，陪你演。
    乔安眼中看不出什么，只是淡淡问了句，“吃饭了吗？没吃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吧。”
    乔安和小雅感情本来就不错，平常也没少来家里照顾过湛湛和歆一，自然大大方方进门，很熟稔地帮着乔安打下手。
    白康峻并不知道自己早已经在乔安面前露了底，也还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清朗样子，跟着进了屋。
第16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今天是碰巧听到小雅说下班了要来看乔安，想都没想就跟着一起过来。
    白康峻始终忘不了乔安那晚失魂落魄宛如行尸走肉的模样。
    她和莫锴闹掰，苏沐回来了，他原本可以就此打住，做回他的白康峻，偏偏鬼迷心窍般继续演了下去。
    至于为什么，他说不清。或者说，不想承认。
    原以为乔安最近真的如传闻所说，为情所困一蹶不振。
    但今天看起来，还是一贯的面色温和，围着围兜和小孩子轻言说话的样子，颇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母性美。
    白康峻的心莫名就颤了颤。
    “哥哥？”歆一拽了拽白康峻的衣角，眼睛和小鹿一样湿漉漉的又有灵气。
    白康峻素来不喜欢小孩子，就觉得多少会烦人，可此刻单看着这个女娃娃的眼睛，就感觉自己要被奶化了。
    这小朋友，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白康峻蹲下，正准备逗逗歆一，谁知道突然窜出来一个小男孩。
    湛湛将歆一拉到了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白康峻，眼神里写满了，别碰她。
    白康峻也是奇了怪了，自己可是素来招眼缘的长相，这会打扮举止也中规中矩，怎么就这么不招这小男孩的待见？
    “过来吃饭吧。”乔安唤道。
    湛湛将歆一拉过去，康峻笑着起身跟了上去。
    下一秒，他一愣，现在家庭用餐都流行分餐？
    白康峻看着每人面前都分好的餐碟，疑惑地拿起了筷子。
    只是不多时，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这哪是吃饭，绝对是受刑。
    咸的咸死，甜的甜死…
    “不合胃口？”乔安一脸惶措模样，声音温软娇柔，“好久没下厨了，手艺有点生疏。如果不合胃口就别吃了吧。”
    “没…没有，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家常菜…咳…咳咳。”白康峻眉间已经皱了个川字。
    “这样吗，那你多吃点。”乔安眼尾轻挑，温情脉脉，含笑的唇角似是下蛊。
    回家后的白康峻，站在冰箱前，连着灌了好几瓶矿泉水。
    左思右想，觉得哪里好似不对劲。
    ——
    华辰，气氛不同寻常。
    乔安来上班了，跟白慕雪当时回来时候一样，气色好得不行，哪里有半点受过情伤的样子。
    搞得那些天天等着看好戏的人大失所望。就好比满心期待的年末贺岁大片，谁晓得真上映了，发现要啥啥没有。
    总之看到一脸云淡风轻又酷美飒飒的女人，噙着吟吟笑意，踩着八公分高跟鞋仿佛涅槃重生霸气归来的女王…所有人都一脸问号脸。
    什么情况？
    相比之下，倒是他们六十六楼的莫大总裁，最近阴郁的仿佛是来自地狱的魔王，用与生俱来的雷霆手段，在工作中杀伐果决。
    据说近来所有和莫总有过接触的人，无一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触怒到他什么雷区。
    不乏有人暗搓搓地议论，怎么有种乔海后将莫大总裁踢出鱼塘的嫌疑。
    受情伤的难道是，莫总？
    但这种猜测很快被打消，因为众人见到了传闻中的苏沐。
    就在乔安回来上班的第二天。
第16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华辰近来简直成了莫盛集团里的焦点，风头无两。搭乘个电梯只要挂着华辰胸牌的，都会有人主动凑上来套近乎。
    先不说华辰搭上的瑞士两大神级公司的合作，最近又被业内最权威的机构评上国内top1的医疗器械企业这等殊荣，哪一个事件拉出来都叫莫盛内部的兄弟公司眼红到不行。
    偏偏还不止如此，好几位大佬级别的人物，还都卧虎藏龙在那儿。比如立坤家的三千金白慕雪，莫大boss的前女友，以及最最重磅的，莫盛集团未来的夫人，苏沐。
    就说气人不气人。
    总之，华辰员工最近在莫盛大厦内部走路的腰杆子都不晓得硬了多少。
    原来因为莫锴的女友是乔安，众人总觉得乔安的背景要能真正上位总归有点悬，腰杆子自然直得有些发虚。
    但这次不一样了，苏沐，人如其名，简直是从阳春三月沐和风中走出来的女人，温婉优雅，知书又达理的样子。
    这样的女人才配站在莫总这样成功的男人背后，成为他们所有莫盛人拥戴的集团夫人。
    至于那个乔安…除了比苏沐美艳，还能有啥。
    不过，美也是真的美，逢她出现的地方，必定成为眼神收割机。
    不远处，乔安高跟鞋似踩在鼓点之上，铿锵又有力，脊背笔直体态婀娜，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袖法式衬衫搭配灰色过膝裙，被她穿出好几分冷艳又纯欲的味道。
    “乔安姐。”小雅抱着资料急急追上来，“那个…您知道了吧？”
    看到小雅欲言又止的样子，乔安就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华辰空降了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
    苏沐，在她回归工作岗位的第二天便也到华辰报到了，接替的还是不久前从华辰离职的卢娜的空缺，企划部总监。
    只一个名字出现就叫人激动不已的人要来华辰任职了，乔安就算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可能不知道。
    今早廊道拐角碰到白慕雪的时候就见她脸色不太好，随后看到王赫急急追出去，“慕雪姐，你分管人力资源的，今天是我苏沐嫂子第一天上任，你怎么着也得带她去各部门立立威吧。”
    话入耳的那一瞬，乔安面上出奇的平静。
    只是手上刚从下属那里拿过的文件不知何时被攥得皱缩一团。
    “乔安姐？”见乔安愣神，小雅又唤了声。
    “我知道。”
    乔安声音没什么情绪，只是嘱托，“去准备准备，待会苏总监会来咱们部门，让市场部的同事们都准备着迎接吧。”
    小雅哑然，随即又乖顺地点了点头。
    果然不多时，王赫就风风火火地领着一身米色职业套装的苏沐出现在了市场部。
    “大家手头工作都先放放，来见过苏总监，我们华辰企划部的新任总监，苏沐！大家鼓掌欢迎。”王赫伸着胳膊吆喝。
    众人倏地站起，啪啪的掌声伴随着倒抽的凉气，不着痕迹地偷偷打量着正在不远处和几位同事讨论方案的乔安。
    待到掌声停下，温婉美丽的女人启唇，“大家好，我是苏沐。”
    要不是看到声音是从前面的女人口中发出来的，所有人还以为说话的是乔安。
    音色几乎一模一样。
    乔安早已和众人一样起身。
    新欢旧爱面对面交锋，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修罗场，乔安在此刻必定会仓皇失措，就算这些都没有，多少会有些失态。
    但她偏偏什么都没有。
第16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美艳如黑天鹅的女人款步穿过工作区，上前伸出手，“欢迎，苏总监。”
    不见半分颓然，随附的粲然一笑倒是让周遭的所有都失了眼色，包括她对面的苏沐。
    小雅眼中难掩崇拜，在她乔安姐的字典里，好似就没有退缩和怯弱。
    她永远坚定，强大。小雅觉得自己属实是操心过头了。
    乔安和苏沐两人软谈丽语，有礼有节，哪有半点修罗场的样子。
    在场人皆是一头雾水，心里纷纷表示，看不懂。
    但两人也并未多交谈，因为王赫提醒，“苏总监，我小舅不是请你去趟他办公室么，差不多到点了。”
    这话一说，所有人又唰地将目光转到了乔安的脸上。
    乔安淡定如斯，红唇亲启，“苏总监，你去忙吧，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聊。”
    “好，锴应该是有急事找我。那我先过去一趟。”
    众人心中直呼好家伙，怎么看都是莫盛老板娘下他们基层视察工作的架势。
    乔安嘴角轻弯目送苏沐和王赫离开，淡定回到办公室，有条不紊打开电脑，面色无恙地敲击着键盘。
    没有人看到，落在键盘上如削葱般的手指，根根都在颤。
    六十六楼。
    莫锴眼眸中似乎噙着雷霆怒火，“你把莫盛当什么？儿戏吗？”
    莫冉端坐在沙发上，优雅地搅动着咖啡，“莫盛也有我的股份，我这点主都做不得了？不过就放个人进来而已。”
    “为什么偏偏是华辰？”
    “为什么不可以是华辰？”莫冉把问题抛回去，“乔安可以，苏沐为什么不可以？”
    这话无疑是在质疑莫锴动用私权在先。
    “乔安凭借的是她自己的实力。”
    “怎么，苏沐还能不如乔安？”莫冉重重放下咖啡杯，“这件事我不想再跟你多费口舌，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总之苏沐也已经到华辰报到了，你不接受也得接受。”
    为了彻底堵上莫锴的嘴，莫冉直击要害，“这是你欠她的。”
    果然，莫锴哑然。
    门上传来叩门声，苏沐身形款款地进来，“二少，莫冉姐。”
    莫锴脸色骤沉如铁。
    莫冉起身上前，拉近苏沐，“第一天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谢谢二少和莫冉姐，我一定会认真工作的，请你们放心。”
    莫锴摁了摁领结，“苏沐，我给你换个工作环境。”
    “不用了二少，我挺喜欢那里的，上午刚和大家熟络了些，还见到了乔总监，她也很欢迎我。”
    不假思索说出这些话，显得既无辜又随和。随即又恍然大悟般沉下声音，带着丝丝委屈，“二少，你是不是不想我和乔小姐有接触。”
    “苏沐，那天我的话，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不是吗？”
    莫锴声音沉如流水，幽深的眼眸重新审视起面前看似柔弱的女人。
第17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苏沐瞬间红了眼，泪水夺眶而出，“二少，对不起，我不该出现在华辰的，我走，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莫锴看着眼前的女人，听着她和乔安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有了一瞬的恍然。
    他总希望乔安也能像其他姑娘一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有情绪就表露，可他好似从没有看到乔安泪如雨下过，除了上次歆一发病。
    可是现在真有个女人当他的面掉眼泪，他却只觉得窒闷。
    一旁的莫冉见状，轻叹一口气，压低声音似是谴责，“小锴，你太薄情了，你怎么能这样对阿沐，你忘了她当年怎么对你的了？”
    看莫锴不语，又恨铁不成钢地继续，“别说是华辰一个小小的总监了，就算给她整个华辰，都不为过。你真是…鬼迷了心窍。”
    这一招携恩求报，莫冉笃定用在重情重义的莫锴身上会奏效。
    莫锴摘掉高挺鼻梁上的商务眼镜，拧了拧眉心，终究还是妥协地启唇，“苏沐，华辰你想待便待着吧，只是，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
    话落，他重新戴上眼镜，遮住了一片冷然的瞳仁，埋首进文件堆，“我还要忙，没什么其他事的话，你们就出去吧。”
    莫冉挽着泪眼婆娑，一副我见犹怜模样的苏沐，安抚道，“好了好了，你就安心待在华辰，别胡思乱想了。到饭点了，这附近有家很不错的餐厅，我带你去。”
    两人相挽着离开。
    办公室门被阖上，莫锴将手上的文件扔在桌上，身子重重沉进高背倚中。
    一家装修格调高档的川菜馆，莫冉长指翻阅着菜单，漫不经心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莫冉姐。”苏沐眼中的泪早已经压下，此刻笑意吟吟地打着太极。
    而双拳却早已攥紧。
    莫锴从波士顿回国那晚，她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他，但那个男人只叫助理来了个电话通知别再等。
    她自然不甘心，又打电话去问，连打了好多个莫锴才接，回答依旧是叫她别等。
    怀着满腔不甘和怒意倒掉了一桌子菜时，那个男人居然迎着暴风雨来了。
    她以为看到了希望。
    万万没想到，他逆风而来，只为告诉她，他爱乔安，即便和那个女人分开了，心里也不可能容纳得了她，希望自己别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他说对不起，说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唯独不可能是爱。
    叫她怎么甘心！所以，她想到了要去莫盛工作，去莫锴和乔安都在的地方，主动出击。
    莫冉帮了她，还帮她进了华辰。
    “莫冉姐，这次真的谢谢您。”苏沐这话倒是发自内心。
    莫冉闻言嘴角一勾，并没有接话，只是招手服务员下单。
    没多久一道道菜便摆了上来，剁椒鱼头，辣子鸡丁，辣椒小炒肉…
    苏沐看着那一道道看上去都火辣辣的菜，只觉头顶开始窜火，下筷子的手格外的慢。
    “不爱吃么。”莫冉声色淡淡，语气好似没了刚刚在莫锴办公室时的热情和热络。
    “莫冉姐，我吃不了辣。”对面的女人声细如蚊。
第17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冉放下筷子，眼风扫着对面的苏沐，也不言语，但浑身都带着一身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沉寂须臾，莫冉红唇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将桌上的辣子鸡丁又往对面推了推，语气轻柔但似乎带着股不容置喙，“怎么就吃不了呢？不光能吃，还无辣不欢。”
    莫冉优雅地拿起公筷，在红艳艳的辣椒堆里捡出一块辣子鸡，放到了对面已然石化的女人碗里，红唇再启，“傻姑娘，你忘了吗…阿沐可是最爱吃辣的。”
    苏沐闻言身体一颤，随即很温顺地将那块辣子鸡夹起，送进唇，蹙着眉咀嚼吞咽。
    莫冉眼眸滑过一丝转瞬不见的不屑，继而又是一片端庄亲和的样子，“就说嘛，我们阿沐最爱的就是川菜了，来！剁椒鱼头也尝尝！”
    苏沐被辣得满脸通红，莫冉噙着笑意帮她夹菜，顺道有一茬没一茬地跟她扯着家常。
    “以前啊，王赫那小子送了我一个解闷的智能机器人，起初呢我用得挺好，会按照我的设定走，听话又省心。偏偏有一天我发现那个小东西有自己想法了，总会自作主张弄出点花头来…最后结局就进废品收购站了。”
    她顿了顿，目不转睛盯着苏沐，“自作聪明的东西总归是讨人嫌的，循规蹈矩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最重要。阿沐，你说是吧。”
    苏沐脸色煞白。
    莫冉抬腕看了眼手表，“哎呀，都这个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终于放下筷子起身，“阿沐，记得都吃完哦！”
    声色温柔如暖风，叫苏沐听来只觉得脊背发冷。
    她以为莫冉这次同意让她进华辰，是真的愿意接纳自己。
    故意接近王赫，有意无意留下些惹人遐想的只言片语，笃定王赫这个大嘴巴管不住，她苏沐的存在绝对会叫莫盛上下人尽皆知。
    果然，王赫很好用。
    下一步就是，趁胜出击，赶走乔安。显然这点和莫冉的目的不谋而合。也是她帮自己进华辰的真正原因。
    只是没想到，莫冉还真就当她一枚棋子，亦如五年前。
    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番话。
    苏沐冷哼一声，这艘贼船是莫冉拉自己上的，至于下不下，怎么下，不可能再像五年前一样，任凭她做主了。
    女人眼中滑过一丝阴戾，狠狠扔下了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吸引了不远处好几个刚落坐的人。
    “服务员！”她高声喊。
    一个清俊模样，看着年龄并不大的年轻男人急急跑过来，“小姐，有什么能帮您的？”
    “你们是死的吗？不知道倒水？”苏沐显然还沉浸在一肚子的憋屈之中，天生吃不得辣的她这会子被这些菜弄得眼冒金星，想喝水还发现没有，积蓄的怨气瞬时就对着个服务员倾倒了出来。
    服务员显然被她这劈头盖脸的骂给弄得一怔，随即便躬腰道歉，“对不起小姐，我这就给您取。”
    不多时水被送到，苏沐接过喝了一口，当即连杯带水撂了出去。
    “你是傻的吗？我为了解辣，你给我喝热水？”
    “对不…”服务员的道歉还没说完，一个女声插了进来。
    “你是瞎的吗？没看见墙上贴了，茶水请自取。”
    女人戴着一副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声音凉薄，“得饶人处且饶人。”
第17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苏沐的面色瞬间蔫坏。
    “在这里颐指气使吆五喝六的，吃顿饭还就真拿自己当上帝了，懂不懂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出面解围的女人语速不疾不徐，偏偏就像记响亮的耳光甩在苏沐的脸上。
    但苏沐此刻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着。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着服务员撒气确实有失身份，何况这里距离莫盛集团并不远。
    任由情绪失控，结合她现在的身份和处境来说，无疑是大忌。
    空气凝滞。
    见刚刚还扬声怒色的女人突然识相地闭口不语，站在桌前解围的女人也不再多言，拍拍服务员的肩，将人带走了。
    餐厅门外，服务员追上正欲离去的女人。
    “谢谢。”声音清润好听。
    女人闻声停下脚步，摘下了墨镜，露出一张美丽明艳的混血脸庞，语气淡淡，“不用，我只是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
    服务员有些腼腆，“今天是我第一天到这里上班，总之谢谢您出面替我解围。”
    混血女人看着这个阳光帅气的男孩说个话耳尖都会泛红的样子，不由嘴角轻弯，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胸牌上，蓝天。
    是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她扬扬手，留下句客气了便大步离去。
    莫盛集团。
    赖斯将她的大墨镜往头上一箍，戳着她大杯美式里的冰块子，直接上了六十六楼。
    高义门口就将人拦下来了，有些为难道：“赖斯小姐，二少这会可能不方便见您。”
    “为什么？苏沐在？还是乔安在？”她眨着眼，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高义皱了皱眉，还没等他说话，王赫从里头灰头土脸地退了出来。
    脸上挂着一副劫后重生的样儿，看到门口的赖斯，眼睛又不由一亮，微扬起头挺了挺脊背。
    “高义，这位是？”
    “二少的朋友。”高义淡淡道。
    王赫伸出手，正准备打招呼，赖斯已经绕过他，径直推门进去了。
    讪讪收回手，王赫贴近高义，“普通朋友，还是？”
    “小王总，是二少跟你聊得还不够吗？”
    一句话叫王赫哑口无言，心里忿忿。
    今天真是见了鬼了，先是被他小后妈莫冉教训了一通，然后又被他小舅拎上来数落了一番，难得碰上个美女，人对他眼皮子都没抬。这会连高义都在明损了。
    今天他招谁惹谁了。邪了门了。
    办公室内。
    莫锴专注敲击着键盘，以为来的是高义，“la公司最近的推进方案拿给我。”
    赖斯用吸管重重搅了搅杯中的冰块。
    莫锴终于抬起了头，“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欠我顿饭么，这么快就忘了？”赖斯兀自在沙发上坐下，懒懒道。
    “泽华博士也来了？”莫锴语气淡淡。
    “我爸这次回国事情太多，分身乏术自然没空，他的那份我替他了吃就行。”
第17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倒是不客气。”莫锴起身，去架子上拿了两本文件又坐下，“少不了，不过这会还有点事，一时半会走不开。”
    赖斯从沙发上站起，倚在莫锴办公桌对面，“今天算了，刚碰到个倒胃口的人，也吃不下，就顺路过来看看你。”
    随即扭过身子漫不经心问：“什么时候把那位苏沐带出来我认识认识？”
    莫锴翻页的长指一顿，言简意赅，“没必要。”
    此刻情境下出现的这三个字倒是有点考验混血赖斯的中文理解能力了。
    这三字，是因为当做宝贝舍不得给她看呢，还是压根不重要不值得去费心。
    赖斯不晓得是要去感叹中华文字博大精深的魅力，还是感叹莫锴说话滴水不漏的能力。
    不过呢，她其实并无多大兴趣，或者说，心中已经有倾向的答案。
    因为歆一发病那晚，莫锴对乔安的所作所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一个人的爱意是显露在行为举止和细枝末节中的，不消言语。
    “锴，跟你说话有时候是真无趣。”赖斯不动声色止住这个话题，顺嘴问，“听说你姐回来了，那波士顿那边谁照顾？”
    莫锴顿了下，淡淡道：“安排了人照应。”
    赖斯神色也颇为凝重，“嗯，算算时间也好些年了，希望有奇迹发生。”
    本就不怎么愉快的聊天因这个话题变得更加沉重，赖斯很识时务地摆摆手，“走了走了，改天再来找你吃饭。”
    走了几步又回头，还要故意找下莫锴的不痛快，“苏沐既然回来了，也没必要藏着，改天带出来，我也给你把把关。”
    高义看到赖斯从莫锴办公室出来才推门进去，告知莫锴下午有华辰和la的项目推进会，请示他是否需要去旁听。
    莫锴几乎不假思索，“不用了，把每次的会议纪要拿给我看下就行。如果有特殊情况，请白总过来跟我汇报。”
    高义听到这话心里瞬时窜出了一种强烈的惋惜。
    二少和乔总监这次是真的要分道扬镳吗？
    以前华辰市场部的小会，二少都要去掺和一脚的人，现在为了和乔总监划清界限，连他一直挂心的la项目推进会都直接不参加了。
    可是明明，没有乔总监的二少，就再也没了神采，更别提曾经那种发自内心的笑了。
    高义遗憾带上门，给白慕雪回了个电话，将莫锴的意思转达到。
    华辰会议室，一向高效率的项目推进会，变得格外的沉闷。
    一是接替了卢娜的苏沐加入了项目组，二是一向对这个项目亲自一手抓的莫总，居然缺席了。
    众人以为莫锴只是这次没空所以没来，但很快发现，不止这次，接下来的每场和la的讨论会，他都没参加。
    准确来说，自从和乔安分手，他们的莫大boss就再没有朝华辰踏过半步。
    而前任被拿来和现任比较，似是不可逃脱的狗血宿命，更别说是处在同一个空间的乔安和苏沐。
    但这次的比较有点剑走偏锋，比较的是莫大boss对待前任与现任截然不同的态度。
    华辰内部某个八卦聊天群。
    “莫总和乔安谈恋爱那会恨不得人尽皆知，我还看过好多次莫总和乔安一起上下班！”
    “可不是，乔总监办公室的百叶帘都不晓得被莫总拉下来过多少次。”
    ......
    乔安和莫锴过往点滴被无限放大。
    突然有一句，蹦得异常突兀，却攫住了所有人的眼球，“倒是没见莫总和苏总监甜蜜互动过，好像两人连出双入对都没见过…”
第17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苏沐长指慢悠悠滑动着这些消息，须臾后将手机还给了她的助理，淡然一笑。
    “苏总监，您不生气吗？”
    “丹丹，在华辰我和大家一样，都是一名普通的员工。我不想利用工作场合这么严肃的地方来谈情说爱。再说感情这种事情，干嘛非得做给人看呢，本来就是在家里关上门两个人的事情。”
    苏沐言辞恳切，无半点不快的样子，倒说得小助理有些惭愧了。
    连连感叹，在苏总监面前，自己的格局小了。
    “丹丹，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很大？瞧这脸色都不太好了。”苏沐一脸心疼拉开抽屉柜，“我这里有张美容spa卡，你拿去用吧。工作再忙，也别忘了照顾好自己。”
    助理丹丹简直要感动哭，撞大运了碰上这么好的领导！
    这么善解人意的苏总监还遭人质疑，简直是天理不容！隔壁市场部的那个乔海后哪里能比！
    不多时，群聊里画风突变。
    一位所谓知情人士透露，苏总监之所以不和莫总出双入对，是因为她来华辰只想低调工作，人家也不需要利用工作时间秀恩爱，因为回家了有的是时间。
    看看，和某人立马高下立判。
    再一延伸，群里人醒聩震耳，这是已经同居了的节奏？？？
    苏沐翻着群聊消息，嘴角一勾。
    她来没几天便把华辰里里外外的地方摸得大差不差了，更别说什么论坛，社交群，她早潜进去了。
    作壁上观等热度炒热，再借他人之手丢颗重磅炸弹，蹑足其间看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就觉得心里好不爽快。
    苏沐相信，不久后所有人都会相信莫锴已经和她同居，那么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坐实他们的猜想。
    但莫锴根本就不回莫公馆，别说同居了，他们确实连同时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思来想去，苏沐还是决定，得搏一搏。
    夜色降临。
    对乔安来说，又一个加班的夜。
    最近和la公司合作的一期成果已经有了雏形，项目组基本都在没日没夜的赶进度，所有人都无比期待能尽早见到一期产品的上市。
    乔安办公室，小雅帮忙整理着桌上的文件材料，但表情显得相当苦大仇深。
    “这不就是欺负人么！”小雅忿忿。
    乔安埋首在文件堆里头都没抬，浅浅道：“又是谁让我们小雅不痛快了？”
    “乔安姐您又明知故问。”小雅咕哝着。
    “嘴巴长人身上，你还能去给人缝上？别在意。”乔安语气淡淡。
    华辰内部的任何消息，即便是秘密也会不胫而走，最后传得沸沸扬扬。
    即便乔安再怎么想摈弃和莫锴有关的事，那些消息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送到她的耳。
    她安慰着小雅，也安慰着自己，即便效果甚微。
    “早点把这些活儿干完，早点下班才是当务之急。”乔安宽慰道。
    装作莫不在乎才可以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乔安深谙此道。
    “说到这个就更气了，都是项目组的人，白副总就算了，苏总监不也是项目组的人吗？都是总监，凭什么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都到您这边，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管等现成的！您都多久没准点下过班了！”
    小雅嘴巴一开一合飞速倾倒着不满。
    乔安放下手中的资料，正色看着小雅，“小雅，你可不是第一天跟着我了。”
    小雅确实是一毕业便跟着乔安，当身边所有人将工作视作谋生工具的时候，只有乔安言传身教地告诉她，工作的意义不仅如此。
    很多人在命运的重压下自暴自弃，怨天尤人，但乔安，有自己的职业规划和目标，并有强大的执行力。她工作，更多的是因为肩上的责任，和不屈从于命运的坚韧。
第17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样的人，怎么会去计较做多做少，何况还是la的项目。
    “乔安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说这样的话了。”
    乔安笑笑，重新埋回电脑屏幕后。
    “不过既然最近咱们这边事情这么多，为什么您还要将康峻外借到仓储部去啊，好久没见到他了呢。”
    经小雅提醒，乔安一愣。
    将白康峻借调给仓储部，可不就是报复心作祟，帮他演戏的劲头分点体力上，最好是把这尊大神给送走。
    倒是最近一忙，直接把这事给忘了。
    “明天叫他回来吧。”终归也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乔安也没心思计较这号人物。
    “你先回去吧，我把方案里的这波数据校核好就走。”
    “我在这儿陪您呗。”
    “不用，这波数据你不清楚，我自己可以，你快回去吧。”乔安知道小雅家里有卧病在床的母亲需要照顾。
    小雅犹豫了一下，“那我先回去了，对了，三明治吃掉！”
    小雅看到中午给乔安送过来的三明治到现在还放在办公桌上，显然她到现在滴水未进。
    乔安点点头，“知道了，回去吧。”
    小雅心疼的走出办公室，放眼望过去，就乔安的办公室和外头廊道…以及企划部那一片的灯还亮着。
    定睛一看人家那边还有好些人在。
    小雅不由看了眼手机，晚上十点。
    多少有点纳闷，平常忙到不行的时候，那帮子人这个点也早没影了，怎么今天变得如此勤勉，这个点还在加班。问题是，la的项目，他们也没揽什么活啊。
    小雅撇撇嘴，懒得浪费心思想这个问题，提上包走了出去。
    约莫又过去一小时。
    端坐在电脑前的乔安揉了揉酸涩的眼，将一期产品的上市推广方案点了打印。
    办公室里的打印机发出滴滴的故障提示音，肚子也在此刻发出了咕咕的进食信号。
    她拧了拧眉，将电子文件发送到公共打印间，然后捡起桌上的三明治，起身走了出去。
    乔安纤长的身姿倚在打印机上，看着整齐划一唰唰直出的a4纸，一直皱缩的心好似都熨帖了。
    她长指拆开三明治，等待的过程中机械地咬着。
    一期产品的上市规划，只是la项目中很小的一环，但因为是首发成果，所以重要性不言而喻，乔安为此倾注了很多心血。
    她不由想起那次在瑞士sri，莫锴掷地有声表示要让更多的华辰产品造福社会。
    那样的他，自然是光芒万丈的，只是，不再属于她。
    算算，自上次游艇分开，差不多也近大半个月没碰上了。
    原以为会撕心裂肺，痛不欲生，居然也就这么过来了。到底是感情太浅，还是人本无情。
    乔安两眼放空，神思混沌地咬着手中的三明治。
    “乔总监？”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
    乔安抬头，一瞬间找到了答案。
    不是感情太浅，而是爱得太深，身体本能选择了自我麻痹，痛而不自知。
    而当那个人一旦出现，所有的精钢铁甲都不堪一击，皮肉瞬间血流如注。
    莫锴，和苏沐并肩而立，出现在了乔安的面前。
第17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总监，还在加班？”苏沐的声色在此刻安静的夜里显得更加的清晰空灵。
    却让乔安只觉头皮发麻。她故作淡定地将送在嘴边的三明治放下，压着情绪嗯了一声。
    “辛苦了。”苏沐淡淡，似乎忘了自己的职级和乔安一样，并不适合以这种对下的口吻和乔安说话。
    不过她现在站在莫锴的身旁，好似又有了一定的合理性。
    乔安并未接话，弯了弯嘴角侧回身体，目光死死攫住了面前的打印机，好像不这样，自己强装的镇定就暴露无遗。
    苏沐眼中闪过一抹情不自禁的得意，随即便敛收不见，满眼纯净无害地转向莫锴，“二少，我的办公室在那边，我们过去吧。”
    她伸出手指了指亮着灯的那片区域，似乎还有好些个人在翘首以盼的地方，软言软语中满怀期待。
    “你把文件取过来，我在车上看。”莫锴显然是没有和她进去的打算。
    “可是二少…”
    “我一会车上看。”
    苏沐隐忍着不甘，“好，那您等我一下。”
    随即迈开步子走开。
    空气突然安静，打印机唰唰的吐纸声显得格外突兀。
    乔安此刻心中只有震荡。
    道听途说她还可以勉强着自我安慰，亲眼所见却是另一种避无可避的冲击。
    刻意堆砌起来的若无其事在看到莫锴和苏沐站在一起的瞬间，轰然决堤。
    乔安此刻只想做只将头埋进沙子里什么都看不到的鸵鸟，赶紧将资料打印好离开，偏偏打印机吐纸的速度变得格外慢。
    “嚓嚓—”
    一声异响，卡纸了。
    乔安瞬间怔住，藏在身体一侧的三明治都被掐得掉下来一块。
    手忙脚乱之下，乔安突然被一股男性荷尔蒙气息萦绕。
    那是她无比熟悉且为之贪恋的，属于那个人的味道。
    莫锴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的身侧。
    坚挺的西装面料擦着她软棉的衬衫，乔安心跳瞬时都快了几分，只能不着痕迹地将身体往旁边挪了挪。
    人和人之间的荷尔蒙反应有时候就很神奇，当特定的人出现，就会产生一种情难自禁的纯生理性反应，让人根本无法控制，不自觉地就被吸引。
    乔安抿着唇，退在一边，偷偷打量着这个好久未见的男人。
    英俊依旧，但好似…瘦了，脸部的线条轮廓更加硬朗清晰。
    还有眼镜都遮不住的，眼下那一圈淡淡的青。
    他最近，过得不好么？
    乔安被这个念头弄得喉间一紧。
    心心念念的苏沐都回来了，为什么还会出现这副好似过得并不好的样子。
    乔安望着莫锴的目光似被锁住。
    莫锴垂眸摆弄着打印机，骨节分明的长指打开机盖，拉出硒鼓，抽出卡纸，复原机盖，整个动作慢条斯理又无比优雅。
    他好似不论做什么，都这么优雅，从不见狼狈。
    乔安手里的三明治感觉更烫手了。
    打印机恢复工作，出纸口又恢复了有条不紊的轻吐。
    而那张因为被卡已经皱缩在一起的纸张被莫锴展开递到了乔安的面前，但依旧抚不平上面道道狼狈的褶。
第17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觉得此刻自己的心，就像那张纸，永远都抚不平了。
    她伸手去接，咬咬牙，“谢谢，莫总。”
    “客气。”醇厚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很好，这样很好。乔安一遍一遍自我洗脑。
    苏沐适时出现，愕然看着打印间相对而立的两人，原本想问什么，但莫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抬步离开了。她不甘的跟上。
    乔安心里，只剩五味杂陈。
    车上。
    莫锴翻着苏沐给的数据资料，拿出钢笔在上面圈画着，很详细地进行了备注。
    苏沐看着公事公办一脸板正模样的莫锴，好几次欲言又止。
    她又不是真为了和他谈工作的。
    想到这个，苏沐眼中难掩恨意。
    今天原本做足了准备，摸清最近莫锴每天都加班到很晚，于是特意留下部门里的人。
    她心里清楚，以低调为由打消众人对他俩关系的顾虑终究有些牵强。
    再低调也不可能连一次交集都没有。
    既然众人想要看到他们出双入对，那么制造一起就成了。
    但苏沐也知道，让莫锴过来华辰找她，简直痴心妄想。所以她特意找了一个la项目有关的问题，将他请了过来。
    万万没想到，乔安居然还在，还正面撞上了。原本以为是天要助她，谁知道莫锴根本都没跟自己进去，甚至和乔安孤男寡女待在了打印间。
    苏沐面色难掩摄怒幽怨，却又不能发泄，只能舌头抵着后槽牙隐忍着。
    车子很快便到了莫公馆，莫锴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只将文件递给了苏沐，淡淡道：“问题我都标注了，你拿回去看吧。”
    “二少，看不懂的地方我能向您请教吗？”苏沐怯怯问。
    莫锴长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沉如流水，“苏沐，la的项目，不论是白总还是乔总监，都能完美地替你解答，你如果有需要，我想她们也必定会知无不言。”
    莫锴对白慕雪和乔安的工作能力，一直都是认可的，这番话自然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只是叫苏沐听去，依旧只觉刺耳。
    她死死攥着那本资料，却曼声地回着莫锴的话，仿佛是真心地感谢他的建议，“好，我知道了，谢谢二少。”
    说完下车，但并未急着离开，而是温婉地站着，目送莫锴的车子离开。
    直至车子走远，她才抬步进屋，而那本被莫锴认真圈画的资料自门被合上的一瞬，被狠狠甩落在地。
    木槿园。
    莫锴颀长的身姿立在大片玻璃窗前，晚上那一幕，如同电影闪现。
    打印间的冷光将乔安笼罩，宝蓝色的衬衫裙将原本白皙的她衬得更加冷白，面部轮廓更加疏离朦胧。
    那样的她，清冷又孤绝。
    那一刻，莫锴联想到了那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但对他来说，恍若一个世纪。
    用工作麻痹自己，用不见来消磨眷恋，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眼万年。
    有些情动，他克制不了。
    而现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顺遂乔安的意，保持她想要的距离感。
    可是，他怎么可能真正做到不在意她呢。
    似是一瞬间下了决心，莫锴转身走向书房，捡起了桌上的手机。
第17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昕家。
    乔安近期加班频繁，徐姨便将湛湛和歆一直接接到了蓝昕这边，乔安惯例下班后过来接。
    门开，玄幻处，乔安收起颓然的情绪，切换成粲然明媚的面容，才抬步进了屋。
    “安安，回来啦！”沙发上正和方子聿看着电影的蓝昕听到玄关处的动静，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你快去餐桌坐下，徐姨今天做了你最爱的美龄粥，我给你热热。”
    “不用了，我吃过了。”乔安今天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越是外表无坚不摧的人，心里头越是柔软细腻，乔安的伪装蓝昕一眼就能看透。
    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都会搞垮。
    不由分说，蓝昕将乔安推往餐桌。
    “好好，我自己来，你别碰到胳膊。”乔安谨小慎微，生怕伤到蓝昕还打着石膏的手。
    “没事！你乖乖在这里等着。”
    “你俩都消停会。”方子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扔下了手中的遥控器，兀自走进了厨房。
    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细腻软绵的美龄粥被端到了乔安的面前。
    乔安愕然接过，说了句谢谢。
    只是一向清甜的美龄粥今天也失了味道，好似还掺了黄连。
    但乔安还是一勺接一勺机械地往嘴里送。
    方子聿瞥了乔安一眼，真想把她这副提线木偶的模样拍给某人看看。
    也真是见了鬼了，方子聿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正是某人。
    本来想回沙发的他看了眼乔安，突然就改了主意，拉开餐桌一角的椅子就坐下了。
    “二哥。”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够乔安听个清清楚楚。
    乔安扶着碗的指尖一颤。
    方子聿丝毫不避讳，旁若无人地讲着电话，指尖还在餐桌上一下一下地点着，无形中似是能抓攫人的注意力。
    “怎么说来着，风水轮流转吧，二哥，你也有今天，啧啧啧…”
    乔安敛着眸，置身事外地喝着自己的美龄粥，但方子聿那一下一下地轻叩，又总叫她不由自主竖起了耳。
    “什么事？这都几点了，二哥你不是一向老年人作息么？”方子聿语气贼欠抽，听得乔安都不由眉一皱。
    小动作落在方子聿眼里，让他不由嘴角起了弯，语气更加玩味，“你得体谅一下我啊，我现在可不像你，我又不是孤家寡人，这个时间，我很忙的。”
    旁边蓝昕都听不下去了，伸手拽了拽方子聿的胳膊。
    电话这头的莫锴摘掉眼镜，拧了拧眉心，懒得听他嘴贫，直接下最后通牒，“我有事找你。木槿园，限你三十分钟到。”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方子聿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扫了眼明显有些木愣地乔安，嘴角的弧度弯地更大了，随即起身抬步。
    “我去趟木槿园，某人一个人无聊得慌，喊我去陪陪他。”
    高扬的声音不知道是在给蓝昕报备还是想昭告天下。
    乔安眼睫轻颤，搅动着手中的美龄粥。
    他在木槿园，他是一个人。
    这一刻，乔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直惶惶不安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第17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
    华辰的公共打印间，小雅装订着项目上市推介方案和相关材料。
    心中哀叹，装订真是体力活，干了一小时，胳膊酸得都快抬不起来了，但是想到等会项目组会议等着用，小雅手上的动作反倒变得更加麻利。
    终于，需要的份数都已经装订成册，规整划一。
    “这可是安安姐的心血。”小雅心中喃喃，对待这些资料的眼神都虔诚了起来。
    正准备离开，企划部总监助理杨丹突然带着个人进来，直接抱起了小雅刚装订好的那堆资料。
    “杨丹姐，这是干嘛？”小雅急急问。
    “给我们就行了，你去通知乔总监，la项目组下午的例会改到半小时后。”
    小雅目不转睛盯着被抱走的文件资料，伸手就想要抱回，“文件我们自己会带过去的！”
    跟着杨丹进来的人伸出胳膊将小雅拦住，杨丹则是满脸不耐，“我们带过去一样。”
    小雅一下知道了杨丹的来意，又是来窃取劳动成果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由气急道：“这是我们乔总监的心血，你们手伸得太长了吧！”
    “项目组的任何成果归属于团队，不是你家乔总监一个人的，懂不懂？！”杨丹声色厉疾，“华辰现在真是什么人都往里招，这点道理都不懂。不过也是，有什么头儿，自然有什么下属。”
    说完扬着下巴抱着资料就走了。
    小雅反射弧长，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将她和她的安安姐一起给骂了，等到发现准备回怼过去的时候，人早走了。小雅懊恼地面颊通红。
    “小雅？你一人在这里站军姿呢？”
    小雅从愣怔中回神，对上好久不见的白康峻打量的眼。
    看到熟人，小雅瞬间委屈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一五一十将刚刚的情况告诉了白康峻。
    白康峻和小雅同期进的华辰，在小雅眼里自然而然觉得是自己的战友，跟他倾诉也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
    只是没想到，这男人直接就冲人家企划部去了，小雅后边小跑着拉都拉不住。
    “康峻，我们回去吧，不要给乔安姐惹事。”
    “既然是自己的东西，拿回来不就完事了？”
    “你是不知道他们新来的总监是谁，咱们得罪不起！”
    康峻面色坦然，也丝毫不畏惧什么，一个总监而已，就算是莫锴来了，他照样不在乎。
    康峻人高腿长，没一会便杀到了企划部。
    小雅尴尬地瑟缩在康峻的身后，悔得肠子都青了，不该告诉康峻的，这一闹，怕是很难收得住场。
    不光杨丹那伙人在，他们的总监，传闻中的莫盛集团夫人苏沐也搁那儿站着呢…
    小雅感觉这会脑子都要炸开花了。
    “哟，这不是市场部乔总监的两位助理么，怎么有空来我们这里了？”有人问。
    “估计是听不懂人话吧，找茬来了呗。”杨丹大抵能猜到他们为什么来。
    康峻冷睨杨丹一眼，随即问向小雅，“什么文件？”
    小雅看了眼不远处的那堆资料，低声道：“算了吧，我们回去吧。”
    文件正巧在他们苏沐总监面前的那张桌上。
    顺着小雅的视线，康峻阔步上前，恍入无人之境，毫不客气地伸手。
    一只白皙素手倏地压在了文件之上...
第18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康峻抬眸，盯向这只手的主人。
    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她姐订婚宴上的某位不速之客，苏沐。
    显然这个女人并不认识他。
    “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初衷都是想把工作做好，何况这个项目有明确的职责分工，项目上市推介方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企划部才是牵头部门吧。”
    苏沐的手并未从那沓资料上移开，柔声细语中却带着丝截然相反的沉戾。
    康峻冷笑：“哦？那分派具体工作任务的时候，咱们的牵头部门可有主动担当积极认领呢？”
    不亚于明讽她带领的企划部占着鸡窝不下蛋。
    苏沐脸色一沉。
    “你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跟苏总监说话呢？”杨丹跳出来护主。
    “东西？我不是，你是，可行？”康峻一副眼皮子都懒得抬的样子。
    不远处的小雅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一脸懵的暗自泛着嘀咕，康峻怎么了？怎么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在仓储部搬东西撞到脑子了吗？苏总监和她的爱将都敢惹？
    小雅原地绞着手指头，但实在是犯怂，不敢上去拉，正慌乱不已不知所措之时，一阵熟悉的香水味擦过。
    乔安姐！小雅瞬时觉得撑腰的来了，但随即又为她的处境担忧。
    她这会出现，势必落人话柄，毕竟企划部对她早就非议不断。
    小雅看向乔安的眼变得忧心忡忡了起来。
    乔安却闲适淡然，仿佛就是来串个门，不急不慢走向苏沐。
    眸光浅浅滑过康峻，又扫了眼桌上的文件，瞬间心里就把来龙去脉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有人跑过去和她说康峻和小雅正在企划部闹事，原先她还不信，康峻她不了解，但小雅绝不是无事生非的人。
    原来是为了方案。乔安眼中划过一抹旁人根本抓不住的冷然。
    她对那堆资料恍若未见，面色宁和，嘴角浅弯：“苏总监，不好意思了，我的这两位助理刚来没多久，有些规矩还不懂，还请您多担待。”
    苏沐倒希望乔安是来质问她，最好是当着众人的面歇斯底里闹一场。偏偏乔安这有礼有节的模样，让她抓不住任何可以借题发挥的把柄。
    “还算有个识相的。”杨丹旁边嘀咕了句，眼中是难掩的轻蔑之色。莫总的前女友又怎样，现在还不是一样会审时度势，规规矩矩的。
    乔安闻声只当犬吠，自然面色无恙，依旧嘴角弯弯平视着面前叫苏沐的女人。
    “乔总监言重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刚工作的年轻人，有时候难免有些急功近利，团队意识呢，稍欠了一些，不过有乔总监带着，总归未来可期。也希望他们俩能戒骄戒躁，不辜负华辰这么难得的工作平台。”
    先扬后抑再扬，最后再来个升华。
    乔安看着苏沐的嘴巴一张一合，突然觉得她不去做演说家可惜了。
    这番话自乔安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苏沐终于停下，乔安慨然应允，“苏总监说得是，受教了。”
    随即侧身拍了拍康峻的胳膊，“你，回去好好领悟消化，还有你…”
    转身朝向身后小雅的那一刻，乔安瞬时成了泥塑的雕像。
    看到不远处长身鹤立着的那个矜贵不凡的男人，乔安有理由怀疑，苏总监那番慷慨激昂又饱含恳切的话并不是单纯说给她听得。
    乔安只走神了一瞬，就看到苏沐已经绕过她，体态高雅地走向了...莫锴。
    这可不是广大吃瓜群众无比期待的场面，不由替今天市场部的几位捏了一把冷汗。
第18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片区域是企划部的工作区，说白了就是苏总监的地界，乔安出现在这里，怎么看都是上门挑事的一方，还暴露在了莫总的面前。
    已经有人脑补了一番豪门争宠的大戏。
    众人延颈鹤望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有事？”莫锴将落在乔安身上的目光收回，淡淡问向面前的苏沐。
    “没什么，就和乔总监部门里的同事有点误会。”苏沐一语带过，显得识大体又知分寸。
    苏沐自知在这件事上自己这边并不占理，唬唬别人还行，真要摊到桌面上给莫锴看，只怕不光会露了自己的底，甚至可能招他厌弃。
    当然不能说。
    但莫锴这一问，在别人眼里，却像大有要替苏沐撑腰的意思。
    苏沐的助理杨丹自然也这么认为。
    最近和苏沐形影不离的她早就有些飘飘然了，受到了未来集团夫人的重用，人前人后都受人拥簇，可不把她美坏了，想来是事业运来了。
    如果再得到莫总的注意呢？
    想到这里，杨丹勇气横生，主动走了上去，“莫总，是乔总监他们为了揽功，闹到我们企划部来了，非要抢我们牵头负责的产品推介方案。”
    这话她说得很聪明，按照职责分工，确实是她们的。
    莫锴捻了捻指节，垂眸淡淡，“所以，方案谁做的？”
    杨丹一滞，她没想到莫锴会问这个问题，如实答只会打自己的脸，但周围又这么多人正看着。可一看到身旁的苏总监，她瞬时又有了胆，自作聪明回了句，“苏总监带领大家做的！”
    苏沐一听心里直呼蠢货，这是直接把她架杠头上了。
    关键是她现在的处境也不能说不是，只能硬着头皮打着太极，“都是团队集体的心血。”
    小雅脸都白了，怎么有这种睁眼说瞎话不带气喘的？！
    康峻的脸也跟着直抽抽，本想上去理论，被乔安抬腕拦下了。
    扭头一看，乔安面色异常平静宁和，仿佛对方嘴巴里言之凿凿说得事情和她毫不相干。
    她只是淡淡地作壁上观，不知道是在看说话的人，还是看…莫锴。
    而莫锴，这个在莫盛手握最高权力的人，听过苏沐的话，就没再继续深究，只对身旁的白慕雪说了句，“召集项目组开会。”
    话落便转身离开，留一众人面面相觑。
    苏沐直接跟了上去，助理杨丹如释重负般轻吐一口气，还不忘过来抱走桌上的材料。
    和乔安错肩而过的瞬间，还大喇喇给了她一个白眼，简直要把小雅给气炸！
    偏偏乔安跟个没事人似的，也抬步往会议室走。
    “安安姐！就任由她们这么欺负咱吗？”小雅一路小跑着追上，一副委屈的要哭出来的模样。
    乔安停住，拍拍她的肩，“这就气不过了？”
    “都快呕死了！”小雅噘着嘴。
    “那还不快点走。”
    “做什么。”小雅不解。
    “带你感受一下，打蛇打七寸。”乔安盈盈眸光刹如寒箭。
第18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会议室，莫锴神色清隽地坐在长条会议桌的首位。
    白慕雪按照职级自然坐在莫锴的下位，苏沐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莫锴最近的椅子。
    乔安却好似故意，比往常还要往后挪了两个位。
    莫锴眸光浅浅划过乔安，眼睫细微地轻颤了下。
    项目例会莫锴这个月几乎都没来，这次又突然参加，叫所有人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又有些惶恐，个个都正襟危坐。
    旁听席上的小雅看着杨丹狐假虎威地分发着那堆倾注了乔安超多心血的材料，脸气得跟圆鼓鼓的气球。
    不由一脸期待地着向要欺负回去的乔安，但见她始终低头垂眸，根本看不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会议一如既往由白慕雪主持，莫锴打断了她的那些官腔，要求直奔主题。
    主题自然是今天那场风波的导火索，上市推介方案。
    莫锴捡起桌上的资料，很认真地翻阅，面色瞧不出什么情绪，须臾后示意：“开始吧。”
    要搁以往，只要是莫锴在的场合，自然是作为华辰副总的白慕雪首当其冲地负责汇报。只是这次莫锴来得突然，这份方案她又不曾参与过，自然担不了今天的讲解之责。
    白慕雪直接看向苏沐，一口公事公办的语气，“苏总监，既然企划部是这份方案的牵头部门，就请你向莫总和各位同事详细介绍一下吧。”
    苏沐自然没算到一份方案还能衍生出这茬子事，但她也没见慌乱，心中暗想不就一份方案么，成果都已经摆在这里了，有什么可讲不得的，这不亚于是天降的表现机会。
    苏沐微笑着点头，不慌不忙地翻开了方案，笃定自信地启唇。
    所有人都非常专注地在听。
    不远处的乔安，也端坐着，神色也格外专注。
    苏沐声音和乔安一样，柔中夹杂着几分说不出的媚，仿佛风拂杨柳般叫人心生荡漾。
    只是首位上的男人，眉头越蹙越深。
    等到所有人跟着苏沐的节奏翻到方案第三页的时候，莫锴突然弯指叩响了桌子，蓦地叫停，“这份方案谁起草的？”
    苏沐突然被打断，不明所以地看着面色已然不悦的男人。
    难道是方案做得太差，他不满意所以动怒了？苏沐不由懊恼，怎么就阴差阳错地替乔安背了锅？瞬间生出一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莫锴将手中的方案放到桌上，沉声又重复了一遍，“方案谁做的，自己站起来。”
    今天开会一直缩在桌角的乔安听到这话，愣了好几秒，莫锴这突然是要唱哪出，自己这会是站还是不站。
    答案显然是要站的。自己手下诞生的方案就如同自己的孩子，哪有亲妈会不认自己孩子的。
    乔安脊背笔直地站起来，一抬眸便撞上莫锴早就落过来的幽沉深眸。
    怎么有种他就是故意揪她出来的感觉。
    苏沐看到乔安站起来，心里瞬时七上八下。
    乔安敢主动站出来背她自己的锅是好事，但是又不免让苏沐忐忑，莫锴是否会因此联想道刚刚企划部的那幕。不过又不由庆幸，还好自己话没说满。
    乔安就是团队集体里的一员。那么她此刻站起来也不是说不过去，至于方案做得不好，那是她的能力问题，和她苏沐没关系。
    想到这里，苏沐心情安定了很多，顺势坐下，和众人一样看向乔安。
    乔安倒是对周遭目光熟视无睹，正色问，“莫总，方案是有什么问题吗？”
第18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她心里清楚，不管自己和莫锴有多少情感上的纠葛，他都不会拿工作开玩笑，如果他指出方案有问题，那必定是其中确实存在不合理或者需要完善的地方。她悉听尊便就是了。
    莫锴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突然浮现出刚遇见乔安的那会，她几乎如影随形地追着他送方案的样子。
    仿佛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
    莫锴收起一瞬的恍惚，不带任何情绪地对乔安说，“你来讲。”
    众人一怔。
    并不是说方案有问题，莫总只是想要换一个人讲。
    那么，刚刚他一脸不悦的神色，是因为对苏总监的讲解不满意？
    苏沐听闻也为之一愣，当下作出自我反省的样子：“二少，如果我哪里讲得不好还请您指点。”
    苏沐笃信莫锴不会对她说什么重话，也断定一份方案而已，乔安也不可能讲出什么花头。她此刻扔给莫锴这句话叫旁人听去，只会觉得他俩关系亲昵。
    但苏沐显然没想到白慕雪早就对她这个空降菟丝花心生不满。
    白慕雪和莫锴共事也有段时间了，自然知道他为什么要换人，直截了当道：“苏总监，如果你是想把这么厚厚一沓资料带我们读一遍，我们自己看可能会更快一些。”
    空气霎时凝滞。
    愤怒、赧然、不甘在苏沐的胸口极度膨胀，却无宣泄之口，只叫她满脸涨得通红。
    “乔总监，你可以开始了。”白慕雪恍若未见，转而提醒同样有点愣怔的乔安。
    乔安计划打蛇打七寸，可没指着莫锴和白慕雪进来插一脚啊。
    她有自己的计划，但既然这个机会来了，她自然也不可能扭捏。
    这样正好，省了她前期铺垫的过程。
    乔安在工作上一直不是缺乏专业度和高要求的人，她从衣服兜里掏出优盘，请身后旁听席上的小雅帮忙连接好投影仪。
    片刻后，一份重点突出，版面大气的幻灯片让在场所有人眼前一亮。
    乔安走出座位，拿起激光笔，用和苏沐截然不同的讲解方法，游刃有余地进行着她的成果展示。
    方案亮点重点、可行性分析、存在问题研判、未来趋势分析均进行了总结性的提炼，她的所有讲述围绕方案本身，但又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大量的延伸和拓展。
    不得不说，这已经不单单是份工作方案了，更像是一份精雕细琢打磨出来的无可挑剔的作品。
    伴随着幻灯片最后一页的“谢谢”，会议室掌声雷动。
    汇报结束，所有人都在等莫锴最后的点评，但见不苟言笑的莫总将方案合上，只轻吐了两个字，“很好。”
    两个字便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莫盛上下无人不知，莫锴对工作的严苛程度有多可怕，能从他口中听到一声不错都很难得，何况是很好这样的评价。
    付出被认可，乔安自然开心，不由转头对着小雅比划了一个yes的小动作。
    小雅阴郁至极的心此刻畅快无比。但自然有人欢喜有人愤懑，企划部那一众人的脸色相较而言就无比的复杂微妙。
    苏沐双拳紧攥，根本没想到乔安还藏了这么一手，对乔安的恨意又多了一层。
    阔步离开的莫锴余光瞥见眼角弯弯的乔安，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跟着好了很多。
第18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看到莫锴离开，乔安轻吐一口气，不可否认，自己还是很在意他对这份方案的看法。
    还好，结果是好的，连同她自己心里盘算的那些小九九。
    莫锴对工作的要求一贯是高效，务实。
    但苏沐的讲解显然都踩在他的雷区之上，对着材料照本宣科浪费时间，卖弄着自以为高级的汇报话术，隔靴搔痒，又抓不到痒处。
    乔安在工作中也曾遇到这类人，就像以前在富阳时候的吴瑶，但她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些自以为是又自作聪明的人，也根本不屑将这种人作为职场上的对手。
    她笃信，工作成果可以被窃取，但实力才是一个人在职场赖以生存的根本。用实力打脸，永远比搞小动作要堂堂正正和有力量的多。
    用实力捍卫尊严，让自己变得无可取代，便是乔安的职场生存法则。
    所以，当乔安看到苏沐和她那个助理为份方案动歪心思的时候，乔安心中并未起多大波澜。
    不过今天争抢工作成果这件事，倒是叫乔安对苏沐这个人，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女人，并非善类。
    六十六层。
    苏沐一脸委屈模样地站在莫锴的办公桌对面，“二少，是我不好，我用人不察又没有防备心，我不知道丹丹会有这样的心思。”
    见莫锴没说话，她又兀自继续，“我初到华辰，很多东西都不懂，他们说什么我就信了什么。方案的事情，我真不知道是乔安起草的。”
    莫锴依旧埋头圈画着文件，良久才将钢笔套扣上，抬眸问，“我有说过要追究吗？”
    苏沐一滞。
    这件事莫锴确实从头至尾都没提及过，甚至也没有过问一句，刚刚会议一结束他便离开了。
    但莫锴越是漫不经心毫不在乎的样子，苏沐心里就越是没底，思前想后还是主动上来找他，哪怕是辩解，也不能让莫锴对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二少，你是生我的气了吗？我错了，你不要生阿沐的气了好不好。”苏沐压着嗓子央道，声音格外温软可怜。
    莫锴拧了拧眉心，似是念及过往的情分，善意提醒，“苏沐，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
    显然是提醒她注意自己说话的语气和分寸。
    苏沐委屈得几近落泪，莫锴非但没有怜香惜玉地就此打住，反而更加正色地继续，“既然你选择了华辰，希望你能做到在其位，任其职，担其责。莫盛上下，不论对谁，都一视同仁，有些错误，不可能容忍第二次。”
    苏沐闻言一凛，沉吟片刻后咬牙道：“二少，对不起。”
    莫锴面色依旧冷肃，脸上更是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凛然之色，薄唇轻启，“你最该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乔安。”
    苏沐没想到他是丝毫情面不给自己留，心中已经被满腔的嫉妒和恨意注满，但嘴上依旧服顺，“嗯，知道了二少，我一定去当面向乔总监道歉。”
    “没什么其他事就出去吧。”莫锴垂眸继续翻阅文件。
    直到办公室门被阖上，莫锴将文件扔在桌上，沉身倚靠进高背椅中。
    五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
第18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隐约觉得，苏沐变了。
    今天的那份方案，莫锴只需一眼，就知道主笔者是谁。内容可能雷同，但是行文风格和逻辑结构，往往是一个人多年习惯的呈现。
    内容可以模仿，字里行间的习惯却很难在短时间内复刻。
    莫锴这一瞬间好似被什么念头攫住，照这个逻辑，人是不是也一样。
    办公室归于沉寂，高背椅上的男人也好似陷入了沉思。
    ———
    回到华辰的苏沐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直接去了乔安那里，道歉。
    乔安正在市场部的公共区域和小雅他们筹备着下阶段的工作安排，看到苏沐过来，倒是有点意外，毕竟刚刚会议结束时她可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会突然找上门，总让人有种事出必有妖的感觉。
    但乔安还是笑意吟吟地迎了上去，“苏总监，找我有事？”
    苏沐抚了抚刘海，“乔总监，我代丹丹过来向你倒个歉，今天的事情确实是误会了，刚刚二少特意叫我上去，已经数落过我了。他说得对，我确实识人不善，才轻信了人，总之还请乔总监今天的事别放心上。”
    一番话圆滑又世故，锅也甩得那叫一个溜，再夹带点意味深长之意，脸上更是看不出丝毫的愧疚和歉意。
    说是来道歉的，怎么看都像是来耀武扬威的。
    乔安眼尾一挑，嘴唇轻勾，“那是自然，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想要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没这个能力还硬扛的话，反倒容易折了自己的腰，你说是吧，苏总监。”
    乔安下巴微扬，眼风倨傲，美丽的明眸定定看着面前的女人。
    “是，我会把乔总监这番话带到的。”
    苏沐嘴角一如既往挂着浅笑，但心中早已经翻江倒海。
    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出洋相不说，还被莫锴毫不留情说教了一通，现在还要在乔安这里忍气吞声。苏沐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对乔安的恨意已经堆砌成塔。
    她努力克制着情绪，换了个亲和又真挚的表情，“对了乔总监，二少说你的业务能力很强，昨晚上我遇到个问题，二少亲自指导我，恶补了几乎整晚的功课，但我还是稀里糊涂的，他就让我今后多跟你学习，有问题主动来请教你，你一定知无不言。”
    苏沐慢悠悠说完这番话，打量着乔安明显有变的面色，觉得通体都顺畅了。
    乔安顺着接话，“那倒是要谢谢莫总和苏总监的青眼相看了。”
    虽然没看到乔安情绪有什么大的起伏，但是不妨碍苏沐躁郁的心情得到很大程度的纾解。她就不信，听到莫锴和她整晚待在一起，乔安还会无动于衷。
    这一局，终究是自己赢了。
    苏沐脸上笑意渐起，款步离去。
    乔安看着苏沐离去的背影，牵着嘴角摇了摇头。
    要不是听到昨晚上方子聿的电话，或许她还就真上钩了。
    补课一晚上，这是什么茶言茶语？
    但止不住暗忖，莫锴魂牵梦萦多年的人，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第18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结束今日份工作，乔安忙不迭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门上传来叩响，抬眸的瞬间脸一沉，心想有些人还真能将面具织得滴水不漏。
    要不是那晚无意间撞破，她怎么可能会想到，在这张人畜无害的清俊面容下，是那般的倨傲狂妄。
    康峻一身套头白色针织衫，两眼清明澄澈，将刚冲泡好的咖啡放在乔安的桌上，语气听似乖顺讨好，“乔总监，我错了。”
    乔安无声地和他对视着，这个男人的目光已没了初见那会的羞涩，而是坦然承接着她的探究。
    或者说，康峻是在探究她的探究。
    那顿刻意动过手脚的饭菜，突然将他调至仓储部的举动，前后骤变的态度…
    康峻自认智商还算在线，自己怕是已经暴露了隐藏的马甲。而乔安，只是懒得拆穿他，或者说，不屑和他计较。
    康峻换了个泰然自若的表情插科打诨，“安安姐，我在仓储部都快累瘦了。”
    乔安一听这话眼皮子都要掀上天，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平平，“是么，这倒没看出来。”
    顿了顿，沉声道：“别跟我一口一个姐的，要找姐，出门左拐，到底。”
    可不就是白慕雪的办公室。
    这是，摊牌了？康峻眼瞳一缩。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乔安也确实不想再跟他假模假样地打太极，干脆撂下手中的活，正色道：“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白四少。”
    乔安有那么一瞬确实气不过，特意上网搜过。
    原来立坤家，最得宠的还不是白三小姐，而是自小桀骜的四少爷。
    可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惹了这位祖宗。
    康峻倒是没想到乔安这么直接，即便是心里有准备，脑子还是被一下炸得失语。
    他抿唇沉默须臾，最后倒是很诚恳地说了句对不起。
    乔安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冷声道：“道歉呢，大可不必，只希望白四少要找乐子到别的地儿，我这里还请放过。”
    没等康峻反驳，乔安直接做出了请的手势。
    好走不送。
    康峻眼尾挑了挑，也并没有多纠缠，心里只道，来日方长。
    乔安见他离开，敛眸看了眼时间，随即一通手忙脚乱地收拾，拎起包就冲了出去。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湛湛和歆一的生日。
    蓝昕一早就跟她打过预防针，三令五申要求她今天必须早点回家。
    乔安自然不会忘，最近因为赶项目进度，每天加班很晚，到蓝昕那里的时候，湛湛和歆一都已经睡下了。
    没能给予到他们足够的陪伴，她本就自责不已，今天这种日子，她怎么可能忘记。
    足下的步子更快了一些，突然一通陌生电话进来。
    “你好，哪位？”
    “我，方子聿，蓝昕叫我顺路捎你回去，我在你公司楼下。”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乔安虽然对方子聿依旧不冷不热，但其实心里早就默认了他和蓝昕的关系。
    只要这个男人真心对蓝昕好，蓝昕开心，其他都不重要。
    一辆碳黑迈巴赫嚣张停在莫盛大厦正门口，乔安透过半开的车窗看到一张慵懒散漫勾着嘴角的男人侧脸。
第18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可不就是方子聿。
    乔安心里有杆秤，副驾是专属于女友的，方子聿的副驾，就应该是蓝昕的。
    何况这会又不是后座没位，她自然不会主动坐副驾去。
    伸手拉开后座门的瞬间，对上车内一双浓深似海的漆黑深眸。
    “哐—！”
    乔安直接条件反射把门给甩上了。
    莫锴怎么在里面？！
    车里的莫锴一贯的商务装扮，只是脱掉了西装外套，白色衬衫外搭着藏青格纹西装马甲，车内并不算明亮的环境将他浸润地更加矜贵沉敛，气场迫人。
    乔安下意识的反应让这个贵重的男人面色蓦然一沉，但坐姿依旧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
    方子聿透过车视镜看莫锴一眼，连情绪管理都懒得做，肆意笑出了声，扬声揶揄，“二哥，你是洪水猛兽吗？”
    乔安木愣站在车外，良久才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什么，脸上瞬时爬上赧然，脑仁里嗡嗡作响。
    这个反应也太过了…
    但刚刚确实是本能，也不能怪她，莫锴这人本身就自带压迫感，出现得也十分突然。
    乔安也是纳了闷了。相较前大半个月，他这两天出现的频率简直高得有些离谱。
    还都是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
    “乔安，还走不走？”方子聿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拉锯氛围。
    乔安回过神，闭眼调整了下呼吸，重新拉开车门，当机立断地主动招呼，“莫总。”
    莫锴屏着面色，如她所愿地配合着她的礼貌和疏离，只轻轻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乔安俯身钻进车内，不着痕迹地紧挨着自己这边的车门坐。
    两人诡异地沉默着，当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方子聿。
    方子聿透过车视镜看到两个人扭扭捏捏的样子，简直要被笑死。
    这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场面，做任何事情都运筹帷幄尽在掌控的莫锴，居然有朝一日要看一个女人的眼色。
    方子聿脚下油门踩得都得劲了很多，心情大好的他突然提速。
    一辆辆车被方子聿快速甩在身后，乔安简直要被他疯到不行的车技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偏偏莫锴跟个没事人似的，依旧端坐得四平八稳。
    乔安余光瞥了他一眼，也跟着挺了挺腰背，坐直身体，总觉得不该在他面前露怯或犯怂。
    谁知方子聿这个坑爹货，趁着四下无人的弯道，直接来了个漂移。
    惯性将身形纤弱的乔安直接甩向莫锴…
    轰—！乔安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花，噼里啪啦响。
    她被直接甩在了莫锴的身上，脸部朝下，以一个极度尴尬的姿态砸在了莫锴的身上，画面瞬时旖旎又暧昧。
    乔安的脸窘烫得似赤火，心中哀叹，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叫方子聿这个大冤种来制造这种惨绝人寰的社死瞬间！
    方子聿透过后视镜淡淡看一眼，先发制人反咬一口，“乔安，怎么回事，不知道后座也要系好安全带吗？”
    乔安窘迫得牙根都打颤，恨不得跳下车把方子聿拽出来爆揍一顿。
第18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娇软的身躯落入怀，莫锴本能地将她接住，一手护着她头，一手托住她的腰。
    已经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碰触到她，感受到她的温软和气息，莫锴在这一瞬间居然很不合时宜地起了异样。
    多少觉得有点失态，他敛眸沉声：“可以起来了吗？”
    乔安这才反应过来，随即也感受到一丝异样，身体蹭地一下立起，脸红地如同煮熟的虾子。
    她身上每一处细胞此刻都滋生着尴尬，浑身不自在。
    “有没有嗑碰到哪里？”莫锴的声音沉如流水，护着她腰的手也并没有松开。
    乔安羞赧到无地自容，显然将莫锴的问题进行了另一个层面的联想，然后更是尴尬的连眼神都开始无处安放。
    “莫总，对不起。”良久，她压着情绪低头启唇。
    莫锴眼眸一缩，随即感受到乔安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体。
    显然是提醒他松开还在她腰间的手。
    曾经有多么旖旎缱绻，亲密无间，此刻的避之不及就有多令人唏嘘和伤怀。
    乔安的冷淡疏离，蓦地凝结冰雨，冷冷窜进了莫锴的四肢百骸。
    他到底是拿乔安没有办法，很多事情可能需要慢慢来。莫锴轻轻地抽回了手。
    乔安坐回原来的位置，拉出安全带系上，对着方子聿的后脑勺，狠狠剐了一眼，随后便一直偏头看向窗外。
    两人再度缄默不语。
    方子聿倒是一副玩够了的样子，车子平稳驶入了小区。
    乔安看着莫锴探身下车，看样子显然是要跟着上去。
    他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想问，乔安又觉得没立场又没礼貌。毕竟莫锴与方子聿的关系在，或许只是来找方子聿有事，但左右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没等她细想，两个男人已经阔步进了电梯，乔安急急跟上。
    家中湛湛和歆一早就在客厅等着，听到玄关处有了动静忙不迭跑出去迎接。
    乔安拖鞋还没来得及换，两个小家伙就扑了上来。
    只是下一秒看到紧跟其后出现的莫锴时，两个小家伙居然直接呆住了。
    愣了足足三秒，歆一揉了揉小眼睛，突然眼睛红了。下一秒，她跑过去抱紧了莫锴的大腿，仰头看着他的大眼睛里已经噙满了莹莹的泪水。
    那汪澄澈随即跟断了线的珍珠，吧嗒吧嗒往下掉，直接将莫锴和在场所有人给砸懵了。
    饶是一向冷静的莫锴顿时都手足无措了起来，神色紧张地躬腰将歆一抱起，边帮她抚泪边柔声轻问：“怎么了？歆一。”
    仿佛是长久积压的情绪得到释放，歆一哭得直抽抽，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生日的时候可以…许愿望，歆一早上…醒来的时候就许愿望了，我想要莫叔叔…还能像…以前那样喜欢…喜欢妈妈，还有我和哥哥。”
    歆一哭得好似有些喘不上气，咳了两声又继续，“莫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们了，所以都…不来看我们。”
    这话直接如一枚鱼雷钻进了莫锴的心里，将他心炸得七零八碎。
    不仅莫锴，乔安亦然。
    她知道和莫锴分开，对两个孩子意味着什么，但是她没想到，伤害会这么大。
    湛湛和歆一自小懂事，甚至比同龄的孩子更会隐藏情绪。
    乔安知道，纵使自己做再多，终究弥补不了他们从小缺失的父爱。
第18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而莫锴，给了他们最想要的父爱。
    木槿园，湛湛和歆一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
    但自从离开那里，他们的快乐就好似蒙了尘，情绪似乎也一直崩着。今天大概率是莫锴的突然出现，将他们紧绷的情绪彻底攻破。
    乔安看着泪如雨下的歆一，还有眼睛同样红了的湛湛，心中酸涩不已。
    不该轻视孩子的爱，他们对一份感情的认真和重视一点都不输给大人，甚至更加浓烈。两个孩子对莫锴的依赖程度，已经远超她的想象。
    她自责懊恼，为什么没有早发现湛湛和歆一的这种情绪…
    莫锴心中自然也不是滋味，他是真心爱着这两个孩子，所有的付出没有半分假意。
    即便那份显示他们并无血缘关系的亲子鉴定摆在他的面前，他除了疯狂嫉妒那个男人，心里也不曾消减过对两个孩子的半分爱意。
    歆一的泪珠似重石重重砸在莫锴的心间，压得他心脏骤沉。
    他将歆一放下，又牵过湛湛，蹲在他们俩面前，“叔叔跟你们道歉，最近没能过来看你们，但叔叔向你们保证，绝对不是因为不喜欢湛湛和歆一了，你们俩这么乖，怎么会不喜欢呢？叔叔以后，一定经常来看你们好不好。”
    莫锴的嗓音温柔坚定，乔安好似从中还感受到了些许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情愫。
    歆一果然停止了哭泣，但还是紧紧搂住了莫锴的脖子，鼻涕蹭了他衣领一片。
    莫锴也丝毫不在意，干脆一左一右将两个孩子抱起，送到了餐桌前。
    蓝昕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乔安心里各种情绪翻涌，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今天这个场合，莫锴显然是会留在这里。
    只是乔安不清楚，莫锴是特意过来，还是只是巧合。
    这个问题，自然是莫锴更清楚。
    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巧合，所有看似凑巧的事情，很多其实是蓄谋已久。
    莫锴打电话叫方子聿去木槿园的那晚，不为别的，就为怎么追回乔安。
    过往已经发生的事情他左右不了，但日子总归是往前过。
    人为什么要沉溺于过去，而放弃当下眼前最珍视的感情。
    见异思迁也好，薄情寡义也罢，他终究还是想要，搏一把。
    乔安，他不可能放弃。
    然后方子聿，成了他的狗头军师。
    这个自诩情场猎手的男人，分享的第一招叫，不经意的相遇。
    打印间，确实是意外。
    但之后的例会，是特意为她去的。
    今天的来这里，也是专门为她和孩子来的。
    不遗余力在乔安的面前刷存在感，就是近期莫锴的首要任务。
    今天歆一的一番话，无疑是又一波强大的驱动力。他一定会陪在这两个孩子身边，以一种名正言顺的身份。
    不过莫锴突然觉得，湛湛和歆一，似乎可以成为他最坚实的同盟。
    虽然利用小朋友可耻，但莫锴也把方子聿的话记住了，想要情场得意，该不要脸，就不要脸。
第19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饭桌之上，湛湛和歆一紧挨着莫锴坐着。
    乔安心中怅然，没想到自己和莫锴的这段短暂情缘，即便已经终结，还会生出这种莫名的牵绊。
    而此刻，她并不知道如何处理才最为妥帖周全，因为关系到两个孩子的情绪。
    饭菜上桌，色香味俱全，但乔安却有点食不知味。
    不过湛湛和歆一倒是格外的兴致高昂，仿佛回到了木槿园的时候。
    乔安忍不住偏头看了眼莫锴，看到他正低头和湛湛歆一说着什么，神情温柔又专注。
    说到底，莫锴这个人本身没有什么问题，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给予了足够多的温柔和爱意。自己介意的，无非是因为她所体味到的爱，源自于别人。
    每次想到这里，就叫乔安难以释怀。
    所以莫锴的错，错在不该认错人，但不妨碍他本身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之所以对湛湛歆一还保留着的这份善和爱，大抵是因为他一贯的善良品格和绅士风度。
    一顿饭而已，没必要做过多的延伸和联想，乔安在心中对自己说。
    饭桌气氛因为两个孩子的笑声变得其乐融融。
    乔安的心也逐渐平复。
    饭后，歆一并不想莫锴回去，依旧缠着他读故事书。
    乔安本想劝哄被蓝昕拉到一边。
    “安安，今天是湛湛和歆一的生日，他们最大，何况莫锴他很乐意呀。”
    莫锴确实没有丝毫不耐，将两个孩子抱到沙发上，任由湛湛和歆一一左一右地倚着，听他读故事书。
    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似美妙的音符流淌，莫名地抓人心。
    方子聿挨着蓝昕，半点不顾及就在身旁的乔安，浮夸道：“啧啧，瞅瞅我二哥，简直是慈父典范。”
    乔安心一嗑，随即转身去厨房流理台上准备歆一的药。
    蓝昕拍了下方子聿的胳膊，提醒他说话注意分寸。
    方子聿眉一挑，表示下次还敢。
    墙上指针走了一圈又一圈。
    往常这个时间歆一和湛湛早就睡下了，偏偏今天两个人的精神都格外的好。
    乔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药碗走过去打断。
    “歆一，先喝药好不好。”乔安温言道。
    歆一皱着小眉头，满脸求助模样的看着莫锴。
    乔安知道歆一喝不惯这款新药，味苦还冲鼻，但良药苦口，重点是副作用小，所以即便歆一不愿意喝，乔安也会半含哄半威逼地让歆一喝下。
    但今天显然没那么顺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锴在，歆一感觉自己找到了强有力的靠山，始终倔犟着，一脸委屈巴巴地模样看着莫锴，就是不喝。
    莫锴看向一脸为难的乔安，放下手中的故事书，朝她伸出手，沉声道：“我来吧。”
    歆一瞬间爬上一脸的不可置信，莫叔叔怎么了，不是应该帮我吗？怎么帮起妈妈了？
    歆一小手扯着莫锴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开口，“莫叔叔，这个药真的太苦了，歆一喝不下，可不可以不喝？”
    说完脸偏到一边，浑身都写满抗拒。
    乔安一脸无奈，已经准备沉下声音进行威逼了，莫锴突然附到了歆一的耳边。
第19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自然听不到莫锴说了什么，但见他话说完，歆一瞬间喜上眉梢，嗓音如黄鹂鸟般清脆高扬，“真的？”
    莫锴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乖乖把这个喝了，好不好？”
    歆一没再说不。
    莫锴满意地说了句真乖，随即长指捡起汤匙，放嘴边吹了吹，递了过去。
    歆一还真就很配合地张嘴吞了进去，虽然小脸因为苦味儿已经皱成了一团。
    莫锴一口一口喂着，格外地有耐心，药碗也逐渐见底。
    或许越到最后苦味更浓，最后一口歆一实在咽不下去，一呛又一咳，直接喷了莫锴满身。
    皓白衣领衣袖，瞬间斑驳一片惨不忍睹。
    乔安呼吸一滞。
    莫锴面色倒未见什么慌乱，只急急将手中的碗放下，抚着歆一的背，确认她是否有被呛到。
    直到看到歆一无恙的面色，莫锴才开始伸手去取茶几上的纸巾。
    “要不脱下来洗洗？”乔安看着越擦晕染地越大的白衬衫，本能道。
    乔安见莫锴愣了一下，只以为他在思考脱下来洗得可行性，又没过脑子地补了一句，“你把这件换了吧，正好你有件衬衫还在我这里。”
    乔安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为什么在莫锴面前总是嘴巴比脑子跑得快！
    那件衬衫正是乔安那晚从莫锴的私人游艇上穿回来的，他的那件。
    她穿过了，再叫他穿回去？
    何况这屋子里有方子聿，根本就没有必要穿那件，方子聿又不是没有衣服。
    乔安的面颊不自觉开始发烫。
    正准备打个哈哈把话收回来，莫锴倒是突然先开口，“好。”
    然后起身，熟门熟路地进了乔安的房间。
    乔安见状，知道后悔已经来不及，闷着头急急跟进了房间。
    莫锴突然停下，乔安心慌之下没注意，直接脑袋嗑在了他苍劲有力的后背上。
    乔安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随即故作一副坦然自若模样，绕过莫锴高大挺拔的身躯，走向衣柜，取出了那件她穿回来的，莫锴的衬衫。
    一扭头，怔住。
    莫锴已经褪掉了马甲，骨节分明的长指正慢条斯理的松着衬衫最上头的纽扣。
    随着微松的衣领，下颚线流畅，喉结有力，脖颈修韧…
    重点是，莫锴动作的瞬间，眼神丝毫不避闪，直白又专注地投掷在乔安身上，气氛瞬间打上了一层缱绻迷情的味道。
    “拿过来吧。”莫锴声音淡淡。
    却听得乔安心都为之一颤。
    所有人都道莫锴禁欲，只有乔安知道，他衣冠楚楚，斯文绅士的外表下，有着轻而易举就能将她燃烬的烈焰赤火。
    他是蛰伏待动的雄狮，强势霸道又绝对主导。而乔安身后的这张床上，同样印刻着他们过往的旖旎。
    气氛莫名就有了一种男女拉锯的缱绻微妙感。
    乔安指头都不由揪紧，一时不知她是扔下衬衫撒腿就跑还是原地装木头人。
第19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见乔安愣怔脸红的模样，莫锴只觉心情大好。
    原来，她并不是对他彻底的无动于衷，她还是会有这般惶措的模样。
    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莫锴阔步向前，将乔安堵在了他和衣柜的中间。
    坚实的身躯就在面前，乔安又退无可退，近距离感受到莫锴强势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额间。
    两人气息胶着，良久，莫锴探手去取乔安手中的衣服。
    指腹擦过乔安的手背。
    莫锴看到浓密卷翘的眼睫重重颤了一下，嘴角一勾，“乔总监，不打算回避一下吗？”
    看着乔安落荒而逃的背影，莫锴觉得近来所有的不快和阴霾，好似都烟消云散了。
    他摩挲着手中的衣服，想到它曾经附着在一具完美的胴体之上，不由喉结一滚。
    良久，莫锴才将它换上，神色坦然地走了出去。
    乔安直到莫锴回去才平复住了自己如擂鼓般咚咚不停的心跳。
    对莫锴，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实在太难了。
    他总是能润物细无声地影响到她的情绪，以及她的生活。
    今天方子聿的那句话不是没有入了她的心，相反，如重重一击。
    她原本也是这样希冀着，莫锴可以成为湛湛和歆一的爸爸。
    她也想湛湛和歆一，能拥有其他小朋友所拥有的父爱。
    看着床上已经入睡的湛湛和歆一，乔安的思绪由点到面的发散开，过往记忆纷至沓来。
    湛湛和歆一是早产儿，自出生就在保温箱待了整整一个月。可是孩子的父亲，却不知道在哪里。
    乔安想不起来那个男人是谁，也试图寻找过，但身边毫无蛛丝马迹。
    以至于当时，她对那份丢失的记忆，格外在意，也有寻求过医生的帮助。
    丧失的记忆，只限于那一段，医生诊断结果是心因性失忆症。
    不同于脑部受创这种外力造成的失忆，这种更多是心理原因造成，可能是遭受痛苦打击之后，对创伤事件本能地选择了遗忘。
    乔安最初还有些耿耿于怀，但后来也就释怀了，既然是这段记忆叫她悲伤到身体都无法承受，何必非要记起，何况她已经有了两个孩子。
    心里看开了，自然也就不纠结了，只是终归也有些遗憾，没能让她的两个孩子，感受过父爱。
    莫锴显然是最好的，但她没有立场去强求他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待自己的孩子。
    何况以后，他如果成家，会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只是，单单想到这种可能，乔安就觉得心拧得生疼。
    终究，还是很难放下。
    乔安轻叹一口气，关掉了房间的灯，回了房。
    几天后，周末。
    连轴转忙碌了好几天，乔安终于有空带湛湛歆一回到了北郊的家中。
    乔安一早睡眼惺忪地睁开眼，听到客厅有动静，想着湛湛和歆一应该已经起床，掀了被子趿着拖鞋就走了出去。
    清晨阳光倾洒进客厅，将这个空间不算大的地方镀了一层柔和又温暖的金光。
    最近一直睡眠不足的乔安半眯着个眼，朦胧中似乎看到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姿逆着光立在餐桌前。
    乔安上下眼睑一阖，恨铁不成钢地对着脑袋瓜子抡了一下，喃喃自语了一句乔安你也是够了。
    梦里梦外眼前都会出现那个男人可不就是疯了。想来是那次在蓝昕家被他撩得后遗症不轻。
    她顺手挠了挠自己睡得跟炸过一样的乱糟长发，忽略眼前自以为的幻像，转身走向饮水机接了杯水。
    水咕嘟咕嘟下肚，乔安终于清醒了的一些。
第19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去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饭。”背后传来一个温润熟悉的男声。
    好家伙，已经不只是出现幻觉了，都开始幻听了。乔安心中哀叹。
    下一秒感觉哪里不对劲，乔安缓缓回头，睁大眼…
    目光似被锁住，乔安愣怔好久，直到原地打了个转，随即又一副跟见了鬼逃之不及的模样猛地窜回了房。
    “哐—！”
    伴随一声房门关上的巨响，餐桌前的莫锴轻轻勾了勾唇，将热好的牛奶放到了餐桌上。
    “湛湛，歆一。”
    乔安隔着房门听到莫锴叫两个孩子的声音。
    不是什么幻觉！真的是他！莫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是她北郊的家，不是蓝昕那里，这里没有方子聿！
    这大周末的，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乔安背抵着房门，脑顶一头问号，抬头正巧对上了正对面的全身镜。
    身子瞬间僵住，心拔凉拔凉的。
    衣衫不整，蓬头垢面，邋里邋遢。
    乔安简直要哀嚎出声，最近怎么回事，接二连三狼狈不堪地出现在莫锴的面前。
    门上传来叩门声，湛湛的声音隔着木板传来，“妈妈，快出来吃早饭，会凉的。”
    “嗯，好，马上。”
    暂时放下一肚子的狐疑，乔安迅速换衣洗漱，开门走了出去。
    莫锴倒是面色很平静，淡定地坐在湛湛和歆一中间，帮他们剥着鸡蛋。
    “你怎么来了？”一脸疑窦的乔安拉开椅子，多少有点不自在地问。
    最近经常加班，乔安分身乏术，别说拾掇自己了，就连家中的卫生都没好好做。
    乔安眼风扫了一圈家中，破罐子破摔地收回了视线，算了，眼不见为净。
    不过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莫锴会找到这边来。
    莫锴闻声抬头，直勾勾盯着乔安，盯到她面色绯红，才慢悠悠启唇，“我和湛湛歆一约好了今天陪他们。”
    这是事实。正是前几天莫锴给歆一乖乖喝药的承诺。
    今天也是湛湛和歆一一起给他开得门。
    乔安看着两个不约而同齐齐点头的小家伙，觉得他出现在此的理由确实足够可信。
    没再说什么，乔安埋头开始吃早餐。丝毫没注意到莫锴不着痕迹地嘴角弯了弯。
    “莫叔叔，你今天一天都会陪着我们吗？”
    莫锴点点头，“是。”
    乔安手一顿。
    “妈妈，你慢点吃，粥都洒出来了。”歆一提醒。
    乔安抽出纸巾，干笑了一声擦了擦。
    一天待在我家？乔安表情堪称惊悚。
    想了想，还是果断开口，“莫叔叔工作很忙的，歆一乖，我们让叔叔去工作好不好？”
    “我不忙。”
    莫锴声色淡淡，但坚定有力。
    亦如他用自己不着痕迹的方式，果决地闯进了乔安的领地。
第19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餐后，莫锴姿态自若，半点都不局促地打量着乔安的家。
    是个原本中规中矩的两居室，但被隔成了个小三房。屋子里陈设质朴简单，但看得出用心生活过的痕迹。
    莫锴的步子停在一面展示柜前，湛湛和歆一自出生开始就被用心记录着的各类照片：第一次翻身，第一次抬头，第一次走路，第一天上幼儿园…
    就连幼儿园的一朵朵小红花都被精心收藏着。
    透过橱柜里的点点滴滴，莫锴看到了两个小孩子像株小苗儿一样的茁壮成长史，更看到了乔安为人母的用心和不易。
    因为所有的照片中，都没有半点孩子父亲的身影。
    莫锴的思绪不由有些飘忽。
    收拾好餐桌的乔安看着立在不远处沉默不语着的莫锴，犹豫了须臾，还是主动走了上去，客气道：“其实你不用惯着湛湛和歆一的。”
    “他呢？”莫锴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哪个他？乔安顺着莫锴落在照片上的眼神，不消多想也一下反应过来。
    “忘了。”乔安言简意赅，没什么情绪地回答。
    “忘了？”莫锴眸光移向她，似是单纯疑窦，又似是揣摩探寻。
    “分都分开了，没有记着的必要。”轻飘飘一句话极尽敷衍。
    乔安显然不想和莫锴谈论这段，她自己都无从想起的过去。
    她讨厌回忆过去，特别是在那段让她脊背发寒的梦魇后。
    莫锴鲜少从乔安的脸上看到不耐，但此刻她脸上明晃晃挂着的，全然是冷漠和不耐烦。
    他有点后悔自己的唐突。
    “你回去吧，湛湛和歆一你也看过了，谢谢。”乔安双臂环于胸前，自然而然的动作呈现出的是一种自我防御的姿态。
    她在排斥他？这份认知让莫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莫叔叔，妈妈，我们走吧！”湛湛和歆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背起了小书包，突然窜过来拉他俩的裤腿。
    乔安一脸茫然，“去哪里？”
    “莫叔叔答应我的，今天会带我和哥哥出去玩！”歆一和湛湛的眼中都闪着莹莹的光。
    莫锴敛起情绪，声色平静，“走吧，不能跟孩子食言。”
    “走嘛！”歆一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乔安往外拖。
    乔安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就被架在了弦上，上了莫锴的车。
    到底是因为湛湛和歆一的拖拽，还是莫锴的强势，亦或是自己无声的纵容…
    总之这一刻，她意识到了自己和莫锴的关系，好似正偏离了分开后该步入的正常轨道。
    到底是自己多想，还是…乔安余光看了眼莫锴。
    莫锴自上车开始便尽职尽责地充当着稳妥的司机，除了湛湛和歆一主动和他说话，他回答外，大部分时间都闭口不言。
    这么看来，莫锴好似只为履行对孩子的一个承诺。
    乔安头偏向窗外，发现车子已经驶出高速，来到了一片海滨公园。
    车子还没停稳，歆一就雀跃不已的叫出来声。
    已入秋，这里依旧有着大片花海，花海之上，矗立着一座超大摩天轮。
    乔安倒是头一回来这里，湛湛和歆一自然也不例外。
    秋高气爽，天空湛蓝，云轻如棉。
    这个时节，外出踏青最适合不过。
    莫锴显然是做过功课的。
    即便有私心，但对孩子，莫锴从来没有缺少过真心。
第19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走吧。”莫锴牵起湛湛和歆一。
    “莫叔叔我们干什么去呀？”歆一仰着小脑袋满心欢喜的问。
    “带你们去最高的地方，看云朵。”莫锴温言道。
    沿着大片花海，莫锴带着他们坐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代表着美好。
    传闻说摩天轮的每一个格子里，装载的都是幸福。
    而当这个盒子升至最高点的时刻，如果虔诚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如果是以前，乔安也许愿意相信。
    而此刻，她看着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只觉这只是一个虚幻的童话。
    童话之所以被称为童话，是因为它模糊了现实。
    摩天轮缓缓升起，攀至顶点之后，随即而来的，是下落。就像烟花一样，璀璨也不过是一时。
    乔安垂眸心中轻叹，秋天了，人都开始伤春悲秋了…
    不过湛湛和歆一的快乐与幸福却是挂满了整张小脸，莫锴的安排无疑是妥帖和符合他俩心意的。
    下了摩天轮，莫锴将他们有带至沙滩，离开片刻后，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野餐垫，餐篮，甚至还有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儿童挖沙工具。
    这会天气不冷不热，周围也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出来野餐。
    莫锴和乔安，和不远处玩着沙子的湛湛和歆一，看上去也俨然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
    而他们卓越的气质模样又令过往人不由投以艳羡无比的目光。
    甚至引来了路人直言不讳的议论。
    路人甲：“这俩孩子长真俊。”
    路人乙：“那是人家父母基因好。”
    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不遮不掩地投掷到莫锴和乔安的身上。
    莫锴一脸坦然模样，乔安只觉脸上烧灼。
    “莫锴，我们聊聊？”乔安突然道。
    她唤得是他的名字，莫名叫莫锴眼瞳一缩。
    乔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他了，一直是疏离的莫总。
    这声莫锴起码是以一种对等语气和他说话，而不是职场上下级。
    “好。”他道。
    乔安神色俨然，“今天谢谢你，陪了湛湛歆一一天。”
    莫锴拔高的心自最高点极速坠落。
    就这第一句，他就知道乔安接下来要说得话，只会比这个更叫他心塞。
    果不其然。
    乔安声色冷肃，“以后别这样了。”
    莫锴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沉吟片刻，“给我一个理由。”
    乔安回望着莫锴，目光坦然，“我们已经分开了，就不要再有任何无谓的牵扯，这样对谁都好。”
    “无谓的牵扯？”莫锴深情逐渐变冷，“完成对孩子的承诺，我不觉得无谓。”
    “那然后呢？”乔安追问，“你能保证可以一辈子对他们这样？”
    不等莫锴回话，乔安掷地有声道：“莫锴，你越界了。”
第19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话直接又干脆，言语间丝毫不留余地。
    “莫锴，我很感激，你这么用心地对待湛湛和歆一。可是，人都是会有依赖性的，更何况是孩子。你的付出让他们快乐是真，沉溺也是真。可是总有一天，他们又不得不面临和你的分别。”
    顿了顿，乔安垂眸沉声，“你现在对他们的每一次靠近，都可能成为日后伤害他们的刀…”
    莫锴心脏骤沉，重重摔落在地，七零八碎血肉模糊。
    这份控诉太沉了，可他却无法自证，他未来的人生规划中，早已经有了湛湛和歆一，还有她乔安。
    就莫锴目前的处境而言，他也没有立场去言之凿凿地跟乔安保证什么。
    他紧着牙根，心里想让乔安再给他一点时间，可是这番话对她根本就说不出口。
    因为更加没有立场。
    横亘在他俩之间的问题终究是自己造成的，他需要时间处理，不代表乔安也要为此埋单。
    让她给自己时间，太自私，也无耻。
    可他终归是人，有七情六欲也有人性的弱点，心中的不甘和积蓄的情感也会有无法压制的时刻。
    所以一而再，再而三蓄意靠近，试探…确实是她所说的，越界了。
    天气骤变。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被阴云笼罩，重重叠叠地仿佛推不开。
    亦如此刻莫锴的心情。
    “回去吧，待会可能会下雨了。”乔安起身去喊湛湛和歆一，不着痕迹地结束话题。
    车里，两个孩子已经累得睡着。
    乔安缄默不语，莫锴同样安静地开着车。
    车子驶入小区，莫锴下车把孩子抱上楼，乔安秉承待客之道将他送至门口。
    “谢谢。”这声谢谢饱含真意。
    莫锴没回应，面色也格外平静，只是静静看着乔安，良久才转身离去。
    现在说什么，都无力。
    离开乔安家，他便径直去了莫公馆。
    苏沐正在吃饭，看到莫锴回来，连忙起身迎接，还不忘招呼家佣多做几个菜，再添一副碗筷。
    俨然一副莫公馆女主人的贤良模样。
    莫锴闻言眉宇一皱，苏沐的示好他无心去接受，只淡淡道：“不用，说几句话就走。”
    苏沐心里瞬间爬上丝丝不好的预感。
    莫锴直来直去，“苏沐，我们上次达成过共识，你忘了么。”
    又开始了，苏沐心里有数。三令五申强调地无非是那点东西。他们没可能，他给不了她爱。
    “二少，我都记着。”苏沐压着情绪软言道。
    “苏沐，你住在这里，不合适。”莫锴声音低沉有力。
    苏沐神情微变。因为莫冉的关系，她才得以顺利住进了莫公馆。
    她不是没地方可去，莫锴已经给她找了可以落脚的地方，嘉楠苑，环境一点不比莫公馆差。
    他对她，除了爱，不论是坦诚还是礼数，均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
    但这些都不是苏沐想要的。
    或者说，现在的她，绝对不满足于此。
    五年前她若是知道这个性格乖张暴戾的瞎子，会成为现在这般风头无两，仿佛聚拢了全世界所有光的样子，她怎么可能让乔安那个贱人捡了去。
    还好，为时还不晚。
第19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想让她走，没那么容易。苏沐攥紧了拳头。
    “二少，嘉楠苑太大了，我一个人...会害怕。”苏沐嗫嚅道。
    莫锴幽沉的眸子看着她，沉吟片刻，“我明天叫高义过来，你有什么诉求跟他说，他会帮你解决，嘉楠苑你不喜欢，也可以换。”
    苏沐低垂着头，声音轻如细蚊，“二少，我在这里住习惯了，换个环境可能会不适应。能不能不搬？我保证，你回来我绝对不打扰你！”
    莫锴拧了拧眉心，“苏沐，我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
    是通知。
    驰骋商场的莫锴向来杀伐果决，却没想到面对感情有一天也会变得优柔寡断。
    但显然，优柔寡断只会将错误向另一个错上加错的方向上引。
    所以，他及时止损选择了快刀斩乱麻。
    情场很多地方当如商场，需要利落和干脆。
    “明天高义会过来帮你，你有空可以先收拾一下。”
    苏沐显然没想到莫锴这次这么坚决，都没给她继续争取的机会，说完便抬步离开。
    看着这个男人离开的决绝背影，苏沐满腔愠火在体内涌窜。
    家佣刘妈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将刚做好的菜往餐桌上端，可能是放下的时候不小心手抖了下，撒出来点汤，直接就惹恼了座位上的女人。
    一只白皙的胳膊挥过来，啪地一声，盘碎菜覆。
    “端个菜都不会吗？废物！”苏沐呵斥一声，随即甩袖回房。
    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愣怔的刘妈。
    刘妈整个人懵了，刚刚甩手打掉餐盘还斥骂她的人，是那个一直很温柔的苏小姐？
    刘妈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以为出现幻听的还不止她一个，还有折回来拿东西的莫锴。
    看着满地的狼藉，莫锴眉心紧蹙。
    刘妈看到自家少爷突然又折返，想到这位苏小姐可能是未来这间屋子的女主人，忙不迭道歉，“二少，对不起，是我不好，没端稳，撒了，才惊到了苏小姐。”
    莫锴眸光落在地上那一堆四散的食物，安慰道：“没事，下次当心。”
    刘妈点头正准备离开，突然被莫锴叫住，“刘妈，苏小姐平常都这样吗？”
    刘妈有点不知道莫锴具体是指什么，但看到他一直落在饭菜上的眼，回答道：“没有，苏小姐平常待我们都很客气的，今天是我笨手笨脚的。”
    “她平常都吃这些？”莫锴问。
    “是啊，这些都是苏小姐爱吃的。”
    刘妈不晓得二少怎么突然问起这些问题了。
    莫锴愣怔了好几秒才启唇，“我知道了。”
    走了两步又回头，“刘妈，别说我折返回来过。”
    虽然不知道二少为什么不让说，但她显然还是会照做。
    车上。
    莫锴的脸色却格外凝重，眼眸幽沉如寒潭。
    苏沐向来性情和顺，当年自己的乖张脾气正是在她的温柔浸润中得到了改变。
    苏沐向来崇尚节俭，深信一餐一饭皆来之不易，根本不会一人满桌子的菜。
    还有，苏沐，她无辣不欢。
    怎么会，一桌的菜中，找不到一个湘菜系。
第19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赖斯见到莫锴的时候，感觉他浑身好似都充斥着一股子凛冽的凉气。
    “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她侧开半个身子让莫锴进屋。
    “我找泽华博士。”莫锴言简意赅表明来意。
    赖斯就知道，素来惜时如金，见一面都很难的莫锴能主动找上门，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爸出城义诊了，要明天才能回来，什么事？”赖斯倒了杯水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转头又问，“不会是歆一身体又不舒服了吧？”
    莫锴摇头，神色却是罕见的迷惘模样，“不是，歆一很好，我有点医学相关的问题想请教泽华博士。”
    赖斯一脸匪夷所思的质问模样，“锴，拜托，我也是医生，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像在内涵我？”
    可不就是让赖斯觉得莫锴是在质疑她的专业水平。
    原本准备离开的莫锴被赖斯直接伸手拦下，“什么问题？不说清楚不许走！”
    莫锴拧了拧眉心，“其实也谈不上什么专业问题，就想和泽华博士聊聊。”
    赖斯白眼翻飞，“就不能跟我聊？觉得我能力不够？你别忘了你的眼睛可是我日夜操劳…”
    似是为堵住赖斯喋喋不休的嘴，莫锴迈出的步子顿住，转身在沙发上坐下。
    “聊。”他瞬间妥协。
    也确实没什么不能聊的。
    莫锴双手交握放在交叠的长腿之上，思忖着如何开口。
    赖斯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莫锴。
    他无论何时都是清醒自傲又利落爽快的。
    而此刻，莫锴心中似有很多疑窦，面色凝重，脸上似乎还挂着很少见的茫然。
    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叫他棘手的问题。可是，有什么问题是他处理不来的？
    倒叫她更加好奇了。
    “赖斯，你觉得一个人的口味会变吗？”
    赖斯眉不由一挑，“就这个问题？这是一道很难解的题吗？”
    要不是看莫锴神色格外认真，赖斯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但他的样子，异常板正严肃。
    搞得赖斯也不由跟着正色，心里遣词造句了一番才缓缓开口。
    “人的喜好会变，但口味相对稳定，从源头上讲，口味偏好与人的味觉基因直接挂钩，酸、咸、甜、辣等，都是由味觉基因控制的。说直白点，人自出生开始，一定程度已经决定了与味觉相关的基因。”
    莫锴安静听赖斯说完，面色并没什么变化。
    或者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答案，他早就清楚。之所以问她，不过是想寻求专业人士的认同。
    赖斯看了眼面色有些凝重的莫锴，又正色补充，“当然啦，也并不绝对，特定环境下或许会稍有改变。但总规不会有大的出入。一样东西可能会吃腻了，但是口味的偏好大差不差。”
    “一个人性情呢？”莫锴的话风突变的叫赖斯有点猝不及防。
第19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她沉吟片刻，“会，这跟人所处的环境和境遇有关。环境和境遇可以塑造人，自然也会影响改变人。人生嘛，所处的环境和境遇并非一成不变。这个问题，你自己不就最有发言权么。”
    赖斯向来心直口快，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莫锴闻言眼睫一颤，如果从赖斯说得这个层面看，确实是他更有发言权，毕竟他自己就亲身经历过。
    突遭横祸，同时失去至亲和光明，导致性情大变过。
    但如果，并不单单指性格呢？
    莫锴捻了捻指节，微垂的眼眸中似乎藏着汹涌的情绪，“本性良善的人会突然变得刁恶虚伪吗？”
    赖斯扬了扬眉，“扯到本性？那我倒觉得这个人可能从一开始就并非良善的人。”
    “锴，你听过一个故事吗？”赖斯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没等莫锴接话就兀自滔滔不绝了起来。
    “从前有只雌猫，爱上了一个男人，便像爱神祈祷，将她变为一个美丽的女人。爱神被她的真情所感动，顺遂了她的愿，也让她如愿嫁给了那个男人。你猜后面怎么了？”
    莫锴不知道赖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还是给面子地接了一句：“故事到这里通常结束了。”
    赖斯白他一眼，继续，“有一天爱神想试探这只雌猫，看看她在幻化人形后性情有没有改变。于是就偷偷往他们家里放了一只老鼠。那个女人一见老鼠，瞬时就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人，猛地就扑过去，敏捷摁住，一口将老鼠给吞了。”
    莫锴看赖斯停下，表情无甚变化，“讲完了？”
    “完啦，怎么，你没听够，听我讲故事要付费的。”
    赖斯嘴角一勾，随即不再打趣抛出重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千年古训自然有它的道理。”
    莫锴怎么会不懂她这则故事的深意。
    一个人可以外貌改变，性格改变，但本性终究是很难变化的。
    而反过来，如果想要探寻这个人最真实的样子，不应当只看她呈现在外的样子。日常待人处事的细节，才是值得关注的重点。
    因为一个人无论怎样掩饰面目，其本性总会在不经意间显露出端倪。
    莫锴垂眸，漆黑一片的眼眸中是叫人读不懂的深意。
    赖斯看莫锴今天格外反常的状态，沉眠已久的八卦心都瞬间被唤醒了。
    她自然不信莫锴这大老远地跑来她家，就为了问这两个奇奇怪怪又无关痛痒的问题。
    “是谁口味变了，又是谁叫你研究起本性来了？”赖斯问。
    没等莫锴回话，她自己倒先自问自答上了，“那个…苏沐？”
    莫锴一直岿然不变的面色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赖斯见他并未否认的样子，心里瞬间了然，一副要替莫锴分析的架势，摇头晃脑道：“口味变了，本性也变了...”
    她私是研磨须臾，随后直白又赤裸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两种可能，一是五年前你不光眼瞎心还盲，爱错了人。”
    莫锴眼瞳一缩。
    赖斯不管不顾继续，“第二种可能，此苏沐，非彼苏沐。”
    莫锴太阳穴突突直跳，即便猜到赖斯大概率会说什么，真听到这话还是不由心脏一紧。
    赖斯正了正色，声色格外清晰，“是一还是二，丢只老鼠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20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木槿园。
    莫锴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指腹摩挲着酒杯杯沿。
    桌上，摆着一沓子刚从波士顿传送过来的文件。
    晦暗光影打在他的侧脸，愈发显得他脸部线条已经紧绷到极致。
    思绪飘远，凝结成了一副触目惊心的画面。
    雨夜，一辆失控的黑色轿车，直冲护栏，瞬间倾覆，翻了好几翻。
    事故造成一死两伤。
    司机当场毙命，另外两伤，是名声赫赫的莫盛集团大少爷莫勋和二少爷莫锴。
    那日，是莫盛集团大少莫勋意气风发向所有中外媒体宣告，莫盛集团将正式进军国内市场的官宣日。
    莫锴永远忘不了他哥莫勋踌躇满志的样子：“莫盛必将鹏程万里！”
    可未来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
    就在那晚，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他哥莫勋自那夜起，沉睡至今。
    而他莫锴，却成了所有人口中幸运的那个，只是瞎了。
    只是瞎，看他多幸运。所有人，所有媒体，铺天盖地全是这个意思。
    没多久，原本清风明月般的莫锴，就似变了个人，性格乖张暴戾。
    然后，苏沐出现了，成了他的陪护师。
    初见并不美好，到底是骨子里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突然成为一个需要人看护的…废物。
    可现实是，那一刻，他确实成了一个连正常生活都困难的人。
    苏沐留下了，但莫锴并不曾给过好脸色。
    甚至极尽刁难。她腰腹处的那处烫伤，虽非无意，但到底也是那会自己盛怒之下造成的。
    所以要说苏沐是假的，理论上说不通。
    更何况，她是莫冉带到自己身边的。
    无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如果现在的苏沐是冒充的，那么莫冉必定认得出来。
    而莫冉，并非糊涂的人，想要她认错，并不可能。
    但所有的细节，明明也都对得上，甚至丝毫不差。莫锴伸手将桌上的资料合上，再度陷入了沉思。
    滴水不漏，毫无漏洞。但偏偏越这样，莫锴越觉得像是张人为编织的网。
    就像他让高义再度去调查苏沐的资料，原来寻而不得的东西，此刻突然就浮出了水面。
    越是周详缜密，越令人起疑。因为有了刻意的痕迹。
    翌日。
    桐庐墅院，王家。
    莫冉专心修剪着后院里的名贵月季。
    她自回国后便一直住在这里，王赫平常野惯了，以为家里会被这小子糟蹋得一团乱，没想到里里外外倒是打理得挺好。
    “太太，苏沐小姐来了。”家佣过来提醒。
    莫冉动作照旧，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太太，莫总刚刚也来电话了，说过会来找您。”
    莫冉的手顿住，愣怔了两秒将剪刀放下，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套，边往前厅抬步边启唇，“去准备午饭，给王赫也打个电话，叫他回来陪他小舅吃饭。”
    “好的，太太。”
第20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会客厅，莫冉皱眉轻抚着前额，斜斜看向不请自来，已经絮絮叨叨了很久的苏沐，“就照他的意思，搬吧。”
    以为听错，苏沐满脸不可置信，“莫冉姐，如果搬走，我和二少岂不是更没机会了。”
    “给你机会你抓住了？”莫冉冷哼一声，“莫公馆你待得也够久了。”
    苏沐指甲在掌心掐下道道红痕，敛着情绪，声音软顺，“可是莫冉姐，这样的话我没办法完成你交代我的事。”
    莫冉双手抱臂睨着她，“苏沐，还记得我们在波士顿就强调过的话么，你的任务是什么？”
    “赶走乔安。”苏沐脱口而出，跟刻在脑子里似的。
    “嗯，没忘。”莫冉嘴角轻弯，顿了顿，“可我看你，好像离本趣末了吧。”
    看到苏沐一脸不解，莫冉抬步上前，几乎贴着她的耳，轻言道：“我让你赶走乔安，没让你取代她。你以为，莫公馆真能给你待一辈子？”
    莫冉的目标是斩断不该有的缘分，而不是要毁掉莫锴一辈子的幸福。
    苏沐什么样的女人，莫冉比谁都清楚。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配成为莫公馆的女主人。
    苏沐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莫锴阔步而入的时候，正巧看到莫冉和苏沐两个人紧挨着说话。
    莫冉余光瞥见来人，阖了下眼睑收起了眸子的精光，睁开看向莫锴的时候已经毫无波澜，只剩喜色。
    “终于有空过来了，我还以为你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姐姐了。”
    “二少。”苏沐也主动上前招呼。
    莫锴颔首算招呼，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淡淡道，“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说得什么话！今天中午你哪儿也去不了，小赫正巧也在家，一起吃顿饭。”
    “好。”莫锴今天倒是格外配合，目光移向苏沐，“你也一起吧。”
    道道菜肴被摆上桌，苏沐扫了一眼，感觉脑仁都疼。抬眸对上莫冉冷风闪过的眸光，立马嘴角弯起，“二少，都是我爱吃的。”
    莫锴接过她面前的杯子帮她倒了杯水，语气温润，“喜欢就多吃点。”
    看到莫锴主动帮她倒水，苏沐心中窃喜，感觉今天来这里来对了！
    不就吃顿辣么，又死不了人。苏沐捡起筷子，故作大快朵颐。
    莫锴吃得不多，也不怎么说话，好像全程就负责给苏沐添水。
    叫桌对面的王赫看上去，只觉自己小舅对新舅妈格外体贴。
    但落在莫冉眼里，直觉却不妙。趁着苏沐和她目光相撞，使了个眼色。
    莫冉的意思是，别喝了，吃几口菜喝一口水，一顿饭添水添好几次，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吃不得辣么。
    但苏沐显然会错了意，以为是提醒她要礼尚往来。
    莫锴都帮她倒水了，她不得趁机表示一下。
    几乎没多想，她对着刚上桌的剁椒鱼头，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莫锴的碗中。
    莫锴盯着那片鱼肉，许久未动筷。
    苏沐见他不动，定睛一看，懊恼不已，“二少，对不起，我刚没注意是鱼鳃旁的肉，这部位太腻了，你吃这个。”
    又重新夹了一块。
    “谢谢，我吃饱了。”莫锴语气客气，却带着股冷意。
    苏沐本想继续说些什么，被莫冉的眼神制止。
    莫锴面色依旧四平八稳，但思绪早已飞远。
    “二少，剁椒鱼头里最美味的部位是鱼头鳃边肉，鳃边不够肥嫩，是要减分的。”
    “好，以后所有剁椒鱼头里的鳃边肉，都给你。”
第20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饭桌之上似是被摁下了暂停键，格外安静。
    莫锴不再动筷，但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再悠悠开口，“我打算近期回趟波士顿。”
    莫冉握着汤匙的手一顿，面色微变，“你不是刚从那边回来么，怎么又要过去？”
    “医生说哥的情况有所好转，我回去看看。正好有点事也需要处理一下。”莫锴摩挲着杯壁，语气始终无波无澜。
    “二少，你要去多久？我能跟你一块去吗？”没等莫冉说话，苏沐忙不迭插话，看到莫冉眼色，又急急闭上嘴。
    莫冉将汤匙放下，“总这么来回奔波何必呢，小锴，要么我们回波士顿吧。这两年你不在国内，莫盛不也没出什么岔子么。”
    王赫一听恨不得高举双手赞成，“是啊小舅！你跟我小妈回波士顿吧，放心，国内有我呢！”
    要是能把这位冷面小舅送走，他的好日子岂不是又回来了！王赫已经开始畅想。
    莫锴没有应答，也没有过多的情绪表露，只是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姐夫最近还好吧？”
    莫冉没想到莫锴会突然问起这个，眼睫一颤，“老样子，挺好的。”
    莫锴长指推了推眼镜，“算算我也有几年没见过他了，这几年他还在加拿大？”
    “嗯。”莫冉好似对这个话题兴趣不大的样子。
    王赫闻言嘀嘀咕咕埋怨，“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忙些什么，好好的心理学教授不干，他再不回来，我都忘记我老子长啥样了。”
    莫冉举手作势要打他，王赫立马噤了声，但白眼翻得依旧老高。
    “你呢？”莫锴将目光落向身旁的苏沐，顿了顿，“你念书那会学得就是心理学吧。”
    苏沐没想到莫锴会突然将话题引到她的身上，不由心一紧，随即像背诵答案一样脱口而出，“家里发生了点变故，大一就退学了。”
    莫锴听完没说话，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苏沐见他不打算继续深究，轻轻吐了口气。
    莫冉心里却好似突然压上了块重石，眸光微深，“小锴，你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跟我回去吧，阿勋一个人在波士顿，会孤单的。”
    莫锴抬眸，神色平然，不置可否。
    两天后，莫盛大厦。
    夜幕降临，辛劳一天的人已经披星戴月而归。
    立在落地窗前的莫锴纹丝不动，俯瞰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看似悠闲，笔直挺拔的身姿和凝重的神色无一不显露着他情绪上的紧绷。
    高义太了解莫锴了，只是他惯常的心绪烦乱时候的状态。
    思虑了一番，高义还是上前启唇，“二少，明天上午的飞机，大小姐和苏沐小姐和您一起。”
    颀长的身姿转过来，宛若深潭的眸子一缩，沉吟片刻，化为一声淡淡的，“知道了。”
    其实想要的答案，无需再试探。
    已经露出了端倪。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块更加厚重的，好似拨不开的云雾。
    而这团谜语，让莫锴更加沉重。
    眼前的苏沐，到底是谁？
    他可亲可敬，最信任的亲姐姐，到底是误认还是...
    后面，他不敢想。
    而他爱过的女人，是...
    脑中又浮现出在乔安家展示柜前那一幕：
    “他呢？”
    “忘了。”
    莫锴被自己脑中突然迸发出的念头一激，长指捡起钥匙，阔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乔安已经下班了。
    莫锴油门几乎踩到底，很快驶入一片老公房。
第20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真站在她家门口那一刻，他却踌躇了。
    问她，是不是真的忘记了，所以不记得他。告诉她，乔安，你才是苏沐。
    如果又是那该死的一场空呢。
    乔安该如何自处。又如何去相信，他现在爱她，和她是不是苏沐没有任何关系。
    莫锴举在半空中准备敲门的手缓缓落下。
    等等吧，他自然会有一个两全的办法。
    乔安家楼道里的灯就没修好过，莫锴兀自匿在漆黑一片的门口，良久，抬眸想要离开。
    门突然被打开，屋里温暖的光将他犹如神赐的英俊面容倏地显露出来。
    乔安手上提着垃圾袋，看到门口的人，满目愕然。
    两人目光相撞，相对无言。长久的死寂，更像是两人无声又微妙的情感拉锯。
    安静的夜，静的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良久，乔安率先溃败，轻吸一口气，抬手准备关门。
    惹不起还躲不起。
    莫锴倏地一掌撑住门，另一掌扣住将合的门沿，一使力，人便进了门。
    “咔嚓—”
    莫锴背后的门，瞬间落锁。
    乔安被刚刚莫锴冷不丁推门的力弄得一个趔趄，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莫锴一把拉住，高大的身躯顷刻间将她收拢在怀，叫她避无可避。
    夜，已深。
    湛湛和歆一已经睡下了，他俩无声僵持在门口。
    乔安伸手想要挣脱莫锴的怀抱，谁知下一秒，他俯身，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
    “安安。”他唤。
    “别推开我。”声音颓然又…落拓。
    似深情，似无奈，似乞怜…
    乔安只觉脑子轰得一下就炸开了。
    “安安。”他又重复，两个字，仿佛夹杂着千言万语。
    乔安瞬间成了一个矛盾体，理智和情感疯狂拉扯，感觉自己要被扯成两半！
    理智终究占了上风。
    “莫锴，放开我。”乔安声音冷肃。
    感受到他身子一僵，乔安闭上了眼睛，掩住眼底那一层水雾，“莫锴，我们已经…分手了。”
    莫锴顿了片刻，终于松开了她腰间的手，起身抬眸时，原本璀璨的眼眸似星光破碎。
    “我明天一早回波士顿。”
    莫锴的声音在安静的夜中显得更加清晰醇厚，这一句，重重砸在乔安的心上。
    乔安愣怔，身体本能般轻颤，心脏皱缩，拧得生疼。
    莫锴目光灼灼看着眼前的女人，看她倔强地连话都不想说，遑论心中希冀着她的挽留。
    到底是乔安。
    莫锴挫败至极，可他终究是那个温柔体贴面面俱到的男人，即便自己心里苦不堪言，却依旧不想她有任何误会。
    “我有些事要处理，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但我保证，会尽快回来，给你一个交代。”
    不管乔安听不听得进，莫锴兀自继续，“还有，我和苏沐，没什么。”
    乔安心如擂鼓，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想成为你乔安的丈夫，湛湛和歆一的父亲，不管你信不信。”莫锴语气真挚，神色磊落，掷地有声。
第20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今天上班没给自己半刻的停歇，不光手头的工作，连小雅那里积压的不需要她来处理的，都要过去，中间饿了也就囫囵吞了几口三明治。
    叫谁看了，都觉得是在借工作转移注意力。
    小雅见状心中轻叹一声，今天整个莫盛集团都传遍了，总裁和苏总监一起回了波士顿。
    这个消息变相等于，乔安彻底出局了。
    “安安姐，时间不早了，您也早点下班吧。”小雅看着埋在文件堆的乔安，格外心疼。
    乔安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语气淡淡，“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直到指针又转了一圈，乔安才合上了文件，拧了拧眉心。
    一停下来，眼前就是莫锴那张染着温情和落拓的面庞，还有印在瞳仁中的红血丝。
    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却在那一刻，让她看到了一丝…脆弱感。
    而莫锴的话，似狂涌澎湃的漩涡，让乔安高垒的心房瞬间崩塌。
    那一刻，她怔住好久，久到他落寞离开自己都没有察觉。
    等乔安追出去时，夜色中只剩远去的汽车尾灯。
    ——
    乔安走出莫盛大厦，骤起的凉风迎面袭来，她不由瑟缩了下身子。
    一辆白色卡宴倏地拦在了乔安身边。
    车子降下车窗，主驾上的明媚女人扬着清冽的声音，“上车！”
    乔安见到来人，愣怔两秒，随即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赖医生。”乔安含笑招呼。
    “叫我名字就好。”赖斯眼尾一挑，随即发动车子。
    乔安还没来得及问去哪里，就被带上了主干道。
    自然很好奇，乔安和赖斯仅有几面之缘，还是源于莫锴，至于私底下，两人从来没有接触过。
    怎么今天突然找上公司了？乔安疑窦地看着开车的赖斯。
    赖斯瞬息感受到乔安的疑问，自来熟道，“我刚回康城，这里也没什么朋友，要不今天，你陪陪我？”
    偏头对上乔安的眼睛，神色格外认真：“我都快憋坏了。”
    乔安印象中，赖斯一直是性情直爽又酷酷的女生，看着有些冷冰冰，但却莫名叫她很合眼缘。
    几乎没多想，乔安点头，何况她此刻也急需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去哪里？”
    赖斯看着不远处不少人进进出出的地方，扭头问，“要不，就那儿？”
    也真巧，这个地方乔安并不陌生，不久前，可不就是在这里对着人脑袋瓜子抡了一酒瓶子。
    夜色会所。
    缱绻乐声入耳，迷离灯光下，两个明艳美丽的女人找了个卡座坐下，点了两杯酒。
    “乔安，我想跟你交朋友。”赖斯美眸在不停变换的灯光下闪着潋滟的光，“我挺喜欢你的。”
    乔安一口酒差点呛到，忍不住咳了两声。
    要不是两人都是女人，估计会理解成她想要和自己处对象。
第20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赖斯伸手抚了抚乔安的背，嘴角一勾，“不是吧，我有这么吓人？看把你吓的。”
    乔安顺了口气，笑容粲然伸出手，“你好，朋友。”
    两只白皙素手相握，算是正式认识。
    重金属音乐被舒缓的爵士乐取代，赖斯随着音乐轻晃身体，“乔安，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是不是什么都可以聊？”
    乔安抚着酒杯，不明所以看着她。
    “要不我们聊聊，莫锴？”赖斯对着应侍生打了个响指，又取过来一瓶酒，给乔安满上。
    没等乔安说话，她直接语出惊人，“乔安你知道吗，我喜欢了莫锴…”
    她举起手，摊开五指，“有五年。”
    乔安一滞。
    赖斯吞下一口酒，酒水入喉辛辣的她眉一皱，“但是吧，他就是块捂不热的顽石。我以为他会一直这样，直到有一天，他被你捂热了。”
    乔安被她的话说得眼瞳一缩。
    “原来他不是捂不热，只因我和任何其他人，不是你。”赖斯的眼里划闪过落寞，但到底只一瞬便恢复一片清明，“乔安，我羡慕你，真的。”
    乔安眼眸低垂，脸上染着自嘲，“不是你想得那样，他只是…”
    后面的话，乔安说不出口。
    “当你是苏沐？”赖斯替她把话说完。
    乔安倒是有些愕然，原来莫锴身边所有的人，都知道苏沐。可想而知，苏沐对他来说，多重要。
    乔安嘴角挂上一抹虚无的笑，“是，而现在，苏沐回来了。”
    “所以？”赖斯眉一挑，“且不说这位是真是假，就算真的也是过去式，谁规定现在时要给过去式腾位的。就没这个道理！何况还是那么个人。”
    赖斯今天一早去机场送莫锴，见到那个小鸟依人模样的苏沐，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
    可不就那位在湘菜馆刁难服务员的尊贵上帝。这个女人人前人后简直有两幅面孔。
    怎么看，都叫赖斯无法相信，她会是莫锴深爱过的苏沐。
    收回思绪，看了眼乔安，赖斯再度启唇，“苏沐对莫锴来说，确实是特别的存在。”
    乔安心不由一沉。
    “谁叫他看不见的那段时间，都是苏沐陪着他。但直到他重见天日，他都没来得及看苏沐一眼，多少会觉得遗憾吧。而越遗憾，自然就叫人越难释怀。”
    乔安的脑子似一剂惊雷劈中，“什么看不见？”
    赖斯一怔，良久问：“莫锴没跟你说过，他五年前失明过？你难道，不知道？”
    乔安一脸不可置信，木愣地摇头。
    “你以为他没近视，还天天架着副眼镜做什么，凹造型吗？”赖斯轻笑一声，随即不再打趣，正色道：“莫锴的眼睛，见不得强光，他的眼镜都是特制的，用来柔化烈日和强光的。”
    赖斯顿了顿，“但他为了你，摘掉眼镜，冲进雪场，哪怕前面潜藏的是危机四伏，皑皑白雪，他都不管不顾。”
    乔安喉间吃紧，雪场上的日照光反射有多强，她比谁都清楚。那次莫锴失明原来不单纯是雪盲症，而是旧疾复发。
    要是当时她没有第一时间遇到莫锴，他就这么贸然冲进雪场，旧疾复发时又遇上雪崩...乔安不敢想，握着酒杯的五指根根都在颤。
    “我作为他的眼科医生，这么多年来，没见他为谁失控成这样。一个为你命都不要的男人，不值得我继续死磕。我放弃他，也放过我自己。”
    赖斯仰头将杯中酒饮尽，似是语重心长，“可是乔安，他值得你死磕。”
第20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此刻心中情绪纷乱，大脑一片空白。
    “可能莫锴最初接近你的动机确实不单纯，但那是他的本能。可后来不顾一切去爱你也丝毫不掺假。旁观者看得出来，他在意你胜过一切。所以为什么不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乔安，这个世上，两个人单相遇的概率，就仅有十万分之四，更遑论是相爱。你单方面放弃，对你们双方，都太残忍了。”
    赖斯语气轻飘飘，每一下却都如重锤横扫在乔安的心上…
    其实昨晚，当莫锴直言正色说出那番话时，她内心已经缴械投降了。
    而当她冲进夜幕的那一瞬间，也终于意识到…
    爱一个人，根本没法用意念去控制举止，潜意识下的本能动作就将她的情感暴露得明明白白。
    她爱莫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乔安，莫锴这次和苏沐回波士顿，是真有事情要处理。我认识莫锴多年，别的不说，他绝对值得你信任和等待。”
    赖斯今天主动见乔安，想和她交友是真。但不可否认，也有私心。
    既然说放下，那不妨成全，赖斯比谁都希望莫锴能幸福。
    舞池里乐声突变，如重鼓敲击在地，立体环绕乐音和震耳欲聋的高呼声瞬时充斥着整个空间，直接将乔安和赖斯说话的声音盖住。
    两人不约而同侧身去看。
    不知何时，原本晦暗不明的高台，突然骤亮，射灯闪烁。
    高台之上，一个白衣黑裤的男人，眼眸低垂，宽肩窄腰，打碟动作潇洒利落，额前细碎的发在动作间左右摇摆，像是这个灯红酒绿世界里蛊惑人心的精灵。
    一个重音节点，明澈的射灯恰好笼罩他，男人突然抬眸，瞳仁内似星河璀璨。
    场下欢呼声，尖叫声不断。
    那是一张极致清秀的脸，有着无比干净，但有些忧郁的气质。
    赖斯一愣，如果她没记错，他有一个属于明媚晴天里，清爽又好记的名字。
    蓝天。
    “挺帅的，有没有？”赖斯突然附在乔安的耳边，伴随着重重的音乐声扯着嗓子喊。
    乔安点头，“妥妥的小鲜肉！”
    “这就是青春的荷尔蒙！”赖斯拉起乔安，“走，跳舞啦！”
    舞池气氛被蓝天高超的打碟技术推至高潮，赖斯和乔安滑入舞池，丝毫不扭捏地应着乐声摇摆。
    这一刻，所有积压在心头的种种情绪，都得以释放。
    直至两人气喘吁吁停下。
    “乔安！”赖斯突然喊她，乔安转头。
    赖斯正背对她高举着手机。
    “咔嚓—”
    闪光灯一闪，照片定格。
    赖斯看了眼，满意点点头，还递过去给乔安看，“怎么样，我俩的第一张合照。要我说，我要是男人，我也追你，怎么这么好看。”
    乔安原以为赖斯是那种冰山美人，人狠话不多的那种，但今天发现，之前的认知有点错误，她明明热情如火。
    不知道是因为赖斯的坦诚还是主动，总之叫乔安觉得，跟她相处，很舒服。
    音乐声逐渐恢复了舒缓的爵士乐，乔安和赖斯退出舞池，回到卡座。
第20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才刚落坐，两个打扮前卫，一看就是富家公子哥的男人主动跟了过来，闲然自得地在她们的卡座里坐下。
    其中一个手一抬，露出明晃晃的劳力士手表，另一个车钥匙往桌上一按，大喇喇的法拉利logo。
    赖斯和乔安相视一笑，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自以为是的普信男。
    直接选择无视。
    两个男人估计是没想到会吃瘪，面面相觑了一番，其中一个不死心，抬手招呼应侍生，“来瓶最好的酒，给这两位小姐。”
    “谢了。”乔安眼尾一挑，不客气地接过。
    “我看两位美女也喝不少了，要不要换个地方醒醒酒？”法拉利男转着他的钥匙圈一脸暧昧的试探。
    “哪里？你车上吗？”乔安媚眼一挑。
    甩着钥匙圈的男人被这一眼勾得魂儿差点都没了，“对啊，美女，走不？”
    乔安单手撑着傲人美艳的下巴，一脸无辜状，“怎么办呢…我俩，晕车。”
    明晃晃的不给面子。
    富家公子哥脸色倏地一沉，“怎么，玩儿我们？”
    “也可以这么理解。”赖斯补刀。
    法拉利男瞬间口吐芬芳，“老子是看得起你们，别给脸不要脸！”
    乔安白皙素手摩挲着酒瓶子，语气淡淡，“出门刷牙了吗？嘴…这么臭？”
    “臭娘—”脏话还没飙完，公子哥便被一股力掀开了去。
    白康峻插着兜，面色在灯光下看不太真切，语气冰冷，“对女士，要礼貌一点。”
    乔安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白康峻，他后面还跟着刚刚在高台上打碟的年轻dj。
    赖斯起身，就近挽着蓝天的胳膊，“你说你们，磨磨蹭蹭，到现在才来。”
    原来是有伴儿的，法拉利男压着声音骂骂咧咧离开。
    见到嗡嗡的苍蝇离开，赖斯松开了蓝天的胳膊，蓦地看到他的脸已经红到耳根，不由打趣，“小弟弟不是吧，这么纯情？这可跟刚刚台上的你，不像哦。”
    说完转头看向白康峻，问向乔安，“对了，这位是？”
    “不熟。”乔安白了白康峻一眼。
    白康峻嘴角一勾，迈开步子，挨着乔安坐下，狗腿道：“安安姐，咱可是有抡过酒瓶子的交情的，怎么会不熟呢。”
    话落兀自捡起刚刚富家公子哥留下的酒，“这酒不错，你刚刚是不是准备拿这个继续抡来着。”
    “边边儿去。”乔安冷睨他一眼。
    这小子搁她面前不装了，却叫乔安直来气。
    成天在她眼皮底下晃，想把他打发走了吧，偏偏工作上找不出他半点茬，就连整个市场部的人，现在都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只有乔安知道，这家伙私底下是个什么吊儿郎当的样儿。
    “得，边儿了，可以了吗？”白康峻往旁边挪了挪，随即招呼酒侍拿了两个杯子。
    “乔总监，你女孩子家家的，别动不动抡酒瓶子，以后要抡，喊我，绝对比你快准狠。”
    乔安懒得搭理他，倒是对话不多的打歌dj格外感兴趣。
    总觉得他的长相，有股子莫名的熟悉感。
第20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打量着蓝天，思忖着自己有没有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乔总监，你别盯着蓝天看，他还小，脸皮子薄，经不住你这么看。”白康峻将注入酒液的杯子轻滑至蓝天面前，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显然是不打算走了。
    “蓝天？”乔安喃喃着这个名字，目光没见收敛反倒更加直接，沉吟须臾，“你多大了？”
    蓝天显然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两秒后启唇，“二十一。”
    乔安研磨着他的回答。
    赖斯见乔安神色一沉，不由问：“怎么了？
    “没事，他和一个朋友有点像。”乔安粲然一笑。
    蓝天突然意识到问话的这位好似有点眼熟，等想起来时，插在裤兜里的手猛然一紧。
    “不过应该是我认错了。”乔安撇撇嘴。
    蓝昕的弟弟，今年应该十九岁，虚二十。
    蓝天攥紧的手松开，面色放缓。
    赖斯倒是没想到，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还能再遇上，多少也算得上有缘分。
    她侧身转向身旁的白衣青年，丝毫不吝啬赞美，“你打碟很酷，是我见过最飒的dj。”
    至于那次湘菜馆里的事，赖斯提都没提。
    “谢谢。”蓝天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怅然。
    她应该是已经将他忘记了。可自己刚刚却在众多热舞的人群中，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你不喝酒？”赖斯问。
    蓝天摇摇头，“不喝。”
    “哈？这么乖？”赖斯嘴上揶揄着，伸手却拦住了过往的应侍生，“麻烦给我一杯橙汁。”
    转手递向蓝天。
    蓝天居然也很服顺地接了过来。
    白康峻直接轻笑出声，“蓝天，你认真的么，搁酒吧你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喝橙汁？”
    蓝天不声不响，淡淡，“我对酒精过敏。”
    在场的没有谁会去计较蓝天说得是真是假，也自然不会去劝酒，反倒是酒过三巡后，发现不饮酒的好。
    喝多了的白康峻被家里保镖带走。
    唯一清醒的蓝天自动承担起了代驾的职责，负责将两位已经有些东倒西歪的女士送回家。
    一辆白色卡宴行驶在灯红酒绿的夜色中。
    车中赖斯晕乎乎地好似睡着了。
    乔安滑开手机，拨通个电话，口齿不清扯着嗓子喊：“昕昕～”
    握着方向盘的蓝天身子一僵。
    “喝酒了？”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声。
    “你…”乔安打了个嗝，把手机放眼前晃了下，又贴上，囫囵问：“你谁啊～？”
    刚下飞机的莫锴刚打开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一股受宠若惊的感觉直冲脑门。
    谁知接通后，只反应了一瞬，就意识到自作多情了。
    他拧了拧眉心，带着责备和怜惜，“你这是喝了多少？”
    随即又温柔问：“你在哪里？待着别动，我叫方子聿去接你。”
第20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要！方子聿和莫锴一样，都是坏人。”
    此话一出，莫锴已经不用问她喝了多少了，想必意识已经混沌了。
    只能顺着她，安哄道：“好，我是坏人。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
    “回家的路上。”乔安好像对他这种问话方式很受哄，居然乖乖地回答，还不打自招，“有个帅帅的小哥哥送。”
    莫锴眉宇紧皱，声音突沉，“乔安？”
    不知道她说得是气话还是真话，莫锴出关的步子都顿住了，恨不得掉头飞回去。
    “嗯？”乔安被这冷不丁的一声吓一跳，以为听筒那边的人是在质疑她，不由更起劲，“真的，有小…小哥哥送，不信，你听！”
    后座上的乔安稀里糊涂不知死活将手机递给蓝天，“小哥哥，你…你说两句。”
    蓝天不明所以喂了一声。
    莫锴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凸起，克制着情绪：“你好，我是乔安的…男朋友。”
    声音有礼有节，但无端带着点宣示主权的警告意味。
    蓝天大抵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没等莫锴开口，主动道：“你放心，我会把她安全送到家，她的地址是不是…”
    蓝天报出了乔安刚刚咕哝出来的地方。
    “是，多谢。”莫锴心里长舒一口气。
    挂掉电话，莫锴直接打给了方子聿。
    大半夜，电话铃声大作，方子聿眉皱成了个川字，怕吵到蓝昕，赶忙捡起手机走出卧室。
    “二哥，大半夜干嘛？”
    “你现在下楼，乔安喝多了，有人把她送你们那里了，你去楼下接一下。”
    “是不是你去波士顿把她给刺激到了？借酒浇愁？”方子聿边说边套着外套下楼，“你说你俩分个手这么伤筋动骨的，何必呢。”
    莫锴摘下眼镜拧了拧鼻梁，一脸无奈，“帮我照顾好她，我会尽快回来。”
    电话挂断，方子聿嘴角轻勾，将手机塞进裤兜，正巧看到不远处一辆车朝这边驶来。
    明亮的车前灯叫方子聿根本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长什么样。
    蓝天将车停稳，坐在车里，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心里翻涌着五味杂陈的情绪。
    方子聿朝车子走过来。
    蓝天掏出口罩戴上，揺下半个车窗。
    “你好。”方子聿叩了把窗户，“你是送乔安回来的？”
    “她在后座。”
    乔安典型喝多了话多，自己吆喝了起来，“方子聿，昕昕呢？”
    “睡了。”方子聿懒懒道，随即循着声音打开乔安那侧的门，将她拎了出来。
    乔安被方子聿跟拎猫一样的动作弄得很不爽，甩开他后趔趄着去喊赖斯，“赖斯赖斯，跟我回家。”
    赖斯沉在副驾里，倒是格外安静，只一个劲儿摇头，“不行，我要回家的。”
    随即催蓝天，“蓝天走吧，我们回家。”
    “谢了兄弟。”方子聿看到车子发动，跟主驾的蓝天打了个招呼。
    “不用。”
    方子聿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总觉得这个声音，冷漠至极。
    车子重新驶入夜色，直到车后镜中方子聿的身影再也不见，蓝天才移回视线，问向副驾上的赖斯，“你家在哪里？”
    赖斯闻声偏过头，双眼迷蒙地看着蓝天，直勾勾看了好久，突然红唇轻启，语气慵懒带着湿意，“去…你家。”
第2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天以为出现幻听，一脸不可思议，满脸涨红地看着赖斯。
    赖斯看到他一副不经人事不经逗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白皙素手触碰上他一侧面颊…
    蓝天瞳孔倏地放大，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一抖，随即感受到脸上轻轻一股推力。
    “开车要看前面。”赖斯笑意蔓延，语气看似责备却透着股嗔意。
    蓝天情感经历如同白纸，但到底是青春正盛的年纪，平常也没少遇到和他示好的女生，怎么会不懂。
    收敛住内心的悸动，想她大概是在和他开玩笑，嘴唇不由抿成一条直线，安静地充当着尽职尽责的代驾司机。
    赖斯偏着头，丝毫不遮不掩地打量，心中暗忖怎么会有气质这么干净又好看的男孩子，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酒迷心窍，不自觉就想撩逗他，扒掉他干净的皮囊，一窥内里最真实的他。
    蓝天怎么会感受不到赖斯目光的着落点，不由紧张的喉结一滚。
    他的所有情绪波动都被赖斯收拢眼底，叫她不由恶念上头，哑着嗓子，“去我家，也行。”
    蓝天闻言，直接慌神地冲过了一个红灯，随即一脸赧然地连连道歉。
    赖斯眼角的笑意更浓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男孩子。
    她探身摁下车上导航，语音输入了自己家的地址。
    “走吧，专心开车，遵守交通。”
    蓝天哑口无言，明明是她让自己分心…...
    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小委屈，赖斯突然阖上了眼，不再看他。
    车内恢复安静，很快便驶进一片高档小区。
    蓝天将车停稳，解开安全带，发现副驾上的女人双目微阖，呼吸轻盈，好似睡着了。
    他微微探身，想要唤醒赖斯，眼睛却好似被那抹娇软欲滴的红唇锁住了。
    意识到自己目光的无礼，正准备收回视线，却被突然张开眼的美丽眼眸抓了个正着。
    他慌乱挪开视线，仿佛自己是做了件多罪恶的事情，“对不起，我…”
    没等他话说完，人已经被扯过去，一方温软贴上了他的唇，瞬间将他想要说的话全给炸空了。
    蓝天脑袋一片懵，身体僵硬的如同石像，别说回应了，连呼吸都不会了。
    赖斯在他冰凉柔软的唇上轻碾了一下，随后感受到了他好似都未曾换过气，不由虚压着他的唇轻笑，“你是想憋死吗？呼气。”
    蓝天连着耳根子，没一处不红得似能滴出血，头脑直发懵。
    赖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倏地停下，手指临摹着他的唇，“这不会是你的…初吻？”
    蓝天眼眸一紧，缄默不言，直接坐实了赖斯的猜想。
    赖斯心中一滞，瞬间心生愧疚。
    她今天的举动，多少是因为那段从未开始就夭折的爱恋，滋生出的情感宣泄。
    不知是夜色醉人还是酒醉人，亦或是面前这张好看的脸醉人，总之，她失了理智，冲动上脑。
    现在想想，人对美好事物的包容度是真的高。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只会被莫锴那种成熟内敛的男人吸引，今天却对正青春的小弟弟起了居心叵测的心思。
    可是，这个男孩纯情如白纸，不应该成为自己不轨情绪牵扯的对象。
    想到这里，赖斯酒都醒了大半，蓦地收回手，解开了安全带下车。
    “蓝天，车子你开回去吧，明天送过来就行。”自然是打消了叫他上楼的心思。
第21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天愣怔两秒，随即跟着下车，将车钥匙还给赖斯，声音清冽平淡，“我走回去就行，不远。”
    在各色人堆里摸爬滚打走到今天，蓝天早已学会分辨脸色，揣摩话外音。
    不容赖斯再多说一句，他已经不声不响转身离开，颀长清冷的背影很快隐匿于无边的夜色中。
    仿佛这个世界，他自始自终，都独独一人。
    赖斯莫名心一扯，有点懊恼，这么晚了，家里客房明明也是可以住的。
    “都怪你，瞎撩！”赖斯懊恼着转身上楼。
    走两步又回头，手指不由抚上刚刚亲吻过，好似还残留着那个男孩余温的唇瓣，脸倏地一红。
    波士顿。
    此刻却是白日。
    深灰色的雕花铁艺门敞开，高悬着hibiscusma
    or(木槿庄园)的拱门之下，驶入一辆黑色商务车。
    管家听说少爷小姐回来，早早带着一群人门口迎接。
    这里是莫锴多年来长居的地方，可谓是见证了他所有的喜怒哀乐。
    也是五年前故事开始的地方，只是这段故事，现在变得有些扑朔迷离。
    苏沐率先下车，眼角难掩喜色，写满对这块地方久别重逢的欣喜和雀跃。
    这里可比康城的木槿园豪华气派的多。
    莫冉脸上没什么情绪，只淡淡看向车内纹丝不动的男人，“你不下来吗？”
    莫锴淡淡，“我先去看看哥。”
    话落便示意高义开车。
    车子复驶，莫锴拿出手机，正巧跳出来微信提示，唰唰唰连着好几条。
    长指点开，莫锴脸一沉。
    [人已接到]
    [送她回来的男人，挺帅]
    [你家这位喝多了，真的是…话贼多]
    [想不想听听她怎么骂你的…啧啧啧]
    莫锴敲下几个字，又删掉，将手机摁暗放回了裤兜，启唇，“这几天的行程，尽量压缩。”
    “好的，二少。”
    车子很快驶入一桩私立医院，莫锴步子匆匆走进了一间vip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面容英俊的男人，身上连接着心脏监测设备，屏幕上规律跳动着的曲线图显示着他此刻身体体征良好。
    莫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这个沉睡了五年之久的男人，启唇：“哥，我回来了。”
    以前莫锴也会这样，不管莫勋能不能听得见，都会跟他说说话。
    “哥，苏沐，回来了…她是那个苏沐，却不是我爱的苏沐。”莫锴压着情绪，语气不疾不徐：“我居然很庆幸，她不是。”
    沉吟片刻，又继续，“我爱上了一个女人，我对她有一种…好似爱了很久的感觉，甚至觉得，她才最应该是苏沐。哥，你相信感觉这种东西么？”
    床上的莫勋没有丝毫反应。
    莫锴嘴角轻弯，眼内噙着温柔，自顾自说：“她其实是不是苏沐，都没关系，只要她是，乔安。”
    莫锴沉浸在自己的喃喃自语中，丝毫没注意一直纹丝不动的莫勋，自他说出乔安两个字，紧闭的眼睑突然细微地，动了动......
第21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康城。
    乔安迷迷糊糊醒来，湛湛和歆一正撑着小脸趴在她的床沿。
    “妈妈，还难受吗？”湛湛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乔安摸了摸湛湛软软头发，摇了摇头。
    坐起身的瞬间才觉得整个脑袋格外的重，至于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乔安哀叹一声，又断片了。
    餐桌上，乔安对着方子聿那张要笑不笑的脸，恶狠狠咬了口油条。
    方子聿眉眼的笑意更邪乎了。
    乔安左右觉得昨儿晚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实在没忍住，她眼神狠狠擦过方子聿，对着蓝昕旁敲侧击，“昕昕，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你一个朋友送的。”蓝昕说完转向方子聿，向他确认，“是吧？”
    方子聿状似回忆，对着乔安那张一脸懵的脸，沉吟半刻才开口，“嗯，还是一帅气...小鲜肉。”
    小鲜肉？
    白康峻都喝成那熊样了，应该不是他。蓝天？倒是有可能。
    乔安心里兀自分析了一通。
    “什么小鲜肉？”蓝昕倒是不知道乔安身边还有小鲜肉这样的人物，倒是瞬间来了兴趣。
    “哦，我一个冤种同事的朋友，昨天正好在酒吧里碰上了。”乔安面前浮现出蓝天的脸，“对了，小昊今年是十九岁吧？”
    突然听到乔安提起蓝昊，蓝昕心中涌上一股酸楚，“嗯，不过再过一个月零八天，就是小昊的二十岁生日了。”
    提到蓝昊，蓝昕的话匣子便打开了，“小昊二字头的梦想，是成为康大的学生。乔安你知道吗？小昊可聪明了，从小学习都是第一名，如果不是...”
    蓝昕突然打住，脸上瞬间挂上落寞。
    如果不是那次意外，他一定能如愿成为康大金融系的高材生。
    感觉到蓝昕情绪不对，乔安心生愧疚，不应该在蓝昕面前提蓝天的，哪里会这么巧，反倒是叫她感怀伤情了。
    方子聿看了眼蓝昕，为了转移话题毫不客气拿乔安开刀，“你要不要出去一趟？”顿了顿，“比如去个波士顿什么的。”
    乔安眉头一紧，故作镇定敛眸喝豆浆，“我去那里做什么？”
    “你昨晚那出，实在精彩，我都想给你打个飞滴，让你直奔波士顿！”方子聿狭长的凤眼一挑，嘴角勾着蔫坏的笑。
    乔安一口豆浆直接呛到，连咳了好几声。
    蓝昕瞪方子聿一眼，眼神嗔怪。
    方子聿耸耸肩。
    乔安敛着情绪，“我怎样？”随即语气莫名走低，“去波士顿...做什么。”
    “啧啧。”方子聿龇着牙吐出这两个字，煞有其事道：“飞波士顿...刀了某人。”
    乔安脸色唰地就红了，嘴硬回怼，“我才没那闲工夫。”
    “呵，谁昨天哭天抢地骂我二哥来着，这会倒不承认了，要不要，带你回忆下？”方子聿意味深长地转了转自己手中的手机，“可精彩了...”
    乔安椅子发出一整摩擦声，整个人倏地直立而起。
    看着方子聿这个贱兮兮的样子，乔安只觉头大，但左右又拿他没办法，只能求救似的看着蓝昕。
第21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昕瞬间接收信号，扯了扯方子聿的衣袖，“给我。”
    方子聿蔫坏的将手机塞回裤兜，颀长的步子直直迈了出去，“今天我送湛湛和歆一去幼儿园，走了。”
    走两步回头，“想知道干了什么，直接问我二哥去，你昨晚上不是挺勇的。”
    乔安气得牙痒痒，寻思方子聿这家伙肯定是不打算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想想作罢，跑回房取出自己手机，想着要不问问赖斯。
    眼睛落在手机上，正巧手机还停在通话记录那一栏。
    乔安心一嗑，最上头的，可不就是莫锴。
    通话时长，还不短。
    乔安只觉脑袋乱哄哄一片，昨晚上，她到底做了什么？电话怎么会拨到了莫锴的手机上...
    心里自然有很多问号，但显然对着莫锴问不出口。
    何况这个时间，波士顿应该是黑夜。
    不过乔安不知道，此刻的莫锴已经不在波斯顿，而是在飞往芝加哥的飞机上。
    “二少，不用和莫冉小姐说吗？”
    莫锴垂眸翻着手中的资料，语气平淡如水：“不用，接下来的所有事，她都不需要知道。”
    高义心领神会，看着莫锴眼中已经泛出的红血丝，忧心道：“二少，您要不要眯一会，我们大概还有三十分钟才会落地。”
    不说还感觉不到，高义这一提，莫锴倒真觉得有些疲惫，但也仅摘掉眼镜，摁了把鼻梁，随即又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手中的资料。
    时间在莫锴这里，恨不得掰开揉碎了用。
    “芝加哥哪边叫人盯牢了吧？”莫锴突然道。
    “二少您放心，这次他绝对跑不了。只是，您确定是他？”
    莫锴指腹划过手中的资料，神色肃然冷冽，“不确定。”随后将资料合上，不知是在回高义的话，还是在喃喃自语，“但光明磊落的人，通常不会躲躲藏藏。”
    芝加哥周边的一个农场。
    一个已经发福的四五十岁模样的男人，被三个高壮的保镖看着。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是...非法拘禁！”中年男人气势汹汹但似乎又底气不足。
    三个保镖不言不语，也不动面前的男人，但明显不让他出门半步。
    直到一直紧闭的大门打开，三个保镖才退至一边。
    中年男人正准备骂骂咧咧，看到来人，整个人瞬间僵住。
    莫锴阔步而入，嘴角勾着似是而非的弧度，无形中的冷肃气息瞬间贯彻整个空间。
    他捻着指节坐入屋正中的大班椅上，身姿颀长又矜贵，透着股绝对上位者的高雅姿态，冷睨着屋中明显愣怔的中年男人。
    良久，莫锴启唇，“好久不见，宁伯。”
    中年男人身体倏地一颤，“二少，你找我？”
    他怯怯看了眼莫锴，余光又扫了眼身边几个高壮的保镖，声音低如蚊蝇：“二少，你找我和我说一声就行，何必费这么大周章？”
    莫锴嘴角挂着浅笑，语气却明显带着发凉的意味，“想见你一面不容易，不费点周章，怎么能见得上呢。”顿了顿，莫锴眸色幽沉，“算算，我们也五年没见了，是吧？”
第21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中年男人，宁斌，五年前是木槿庄园的大管家，苏沐消失的那会，他也跟着一道消失。
    这些年莫锴一直在找，宁斌的老家，可能出入的地方，但这个人就如人间蒸发了一样。
    直到不久前，一家赌场将他扣下，被莫锴在那里安插的眼线发现，才顺藤摸瓜找到了他现在的居所。
    莫锴印象中，宁斌一直还算敦厚老实，工作本分，在莫家待了有十多年。莫家上下见他都会客气尊称一声宁伯。
    五年前，宁斌最先向莫冉引荐了苏沐，不久后，又与苏沐一同消失。
    关于苏沐的情况，怎么看，眼前的男人都多少能说上几句话。
    “宁伯，坐。”莫锴颔首示意高义给宁斌端张椅子，一副给足他耐心，要和他畅聊的样子。
    宁斌呼吸一屏，“二少，是有什么事吗？”
    莫锴静静看着他，须臾后启唇，直奔主题，“聊聊，苏沐。”
    宁斌眼神下意识闪躲，怔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苏沐，哪个苏沐？”
    莫锴幽沉的眸光深锁着面前的男人，长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平静，“是啊，宁伯，哪个苏沐？”
    宁斌面色一紧。
    莫锴嘴角轻勾，语气平静，“无妨，你想聊哪个苏沐，都行。”
    “我不认识什么叫苏沐的。”宁斌脱口而出，丝毫没注意自己说话的嘴皮子都在抖。
    莫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逼不问，就轻捻着指节很有耐心的等着。
    气氛安静又微妙。
    宁斌头顶直冒冷寒，良久，“哦，我想起来了，是二少你失明那段时间的陪护师！”
    男人恍然大悟地对着自己的头颅敲了一记，“看我这记性，年纪大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莫锴气定神闲，语气淡淡，“没关系，我今天有的是时间，可以等宁伯你慢慢回忆。”
    宁斌放在大腿上的手不由攥拳，“二少，那个苏小姐是自己应聘过来做您的陪护师的，我看着长得挺机灵，就引荐给了莫冉大小姐，平日里我跟她也没什么交集，还真不太了解她。”
    莫锴闻言从大班椅上站起，阔步上前，面色始终无波无澜，“看来宁伯今天，是不打算和我开诚布公了。”
    宁斌眼中不由滑过一抹惧色。
    “如果宁伯你一时想不起来，不妨我来抛砖引玉一下？”
    莫锴声音始终不疾不徐，声色还格外和气，偏叫宁斌听过去，像是从天而降的...撒旦。
    深不可测又神秘可怖，叫他浑身直发寒。
    五年前的事情，宁斌发过誓，绝不透漏半分，何况面前的人，还是莫锴。
    可是他又抑制不住惊惶，莫锴显然已经起疑了，否则不可能兴师动众找到他。
    这些年，宁斌隐姓埋名躲在加州偏远的北部地区，新闻上看到莫盛集团的ceo回国内了，自以为风头已过，便偷偷回到了芝加哥，混迹在这个农场。
    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莫锴发现了。
    至于五年前的事，莫锴到底知道了多少，宁斌拿不准，只能装傻充愣。
    偏偏面前的人是莫锴。
    在莫锴面前，无论说什么，都有可能被他精准找出破绽。多说多错。
    宁斌的后背早已汗涔涔。
第21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踱步靠近，挂在脸上的依旧是一抹清浅笑意，可铿锵的步子却无端掀动起周遭一股冷气，他缓缓启唇，“宁伯你，和苏沐，什么关系？”
    宁斌两腮下陷，放置在大腿上的拳猛地一紧，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
    莫锴将他反应收拢眼底，继续道：“宁伯，苏沐回来了，你怕是还不知道吧。”
    宁斌脸色煞白，腾的从椅子上站起，脱口道：“不可能，她不可能回去！”
    莫锴面色终于有了变化，敛眸睨宁斌一眼，声音冷肃，“所以你和苏沐，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斌紧着压根，喉咙上悬，浑身紧绷，“二少，我...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莫锴冷哼一声，困兽之斗。
    颔首示意高义，高义大步上前，将苏沐的照片举在了宁斌的眼前。
    莫锴沉声有力，“我如果猜得不错，苏沐，应该是宁伯你的...”
    他顿了顿，一字一顿，“女儿。”
    宁斌眼睛倏地睁大，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莫锴嘴角轻勾，“宁伯你了解我的，我说话素来直接，那些年你为莫家也是劳心劳力，我记着这份情，不想做得太难看。还请宁伯你，也坦诚些。”
    宁斌浑身发颤，嘴唇紧抿，无可辩驳也无从开口。
    莫锴颀长的步子迈回大班椅，优雅坐下，面色恢复一如既往的沉敛，“宁伯，如果你非得跟我弯弯绕绕，没关系，我说了，今天我有的是时间。”
    宁斌算是看着莫锴长大的，了解他的脾性，他今天的这个架势，势必是不可能让自己蒙混过关。
    宁斌心里盘算，苏沐的事情，想必他已经是知道了，瞒也瞒不住，倒不如...
    宁斌抬眸，“是，苏沐是我的女儿。”
    莫锴嘴角轻弯。
    刚刚不过是他虚晃的一枪。
    苏沐说她休学是因家中发生变故，自然说明家中有人。
    而她这几年的家，地处加州北部一个偏远的小镇。这个小镇人不多，华人面孔很容易被当地人记住。
    莫锴的人到那里走访了一通，确认了苏沐这五年确实在那里生活过。
    至于她的家人，邻居表示她还有个父亲，但人已经去了芝加哥。
    偏巧，莫锴在芝加哥发现了宁斌。
    而赌场里的人说，宁斌因为在加州北部欠了很多赌债，混不下去，所以跑到了芝加哥谋生计，现在帮一个华人富豪打理农场。
    加州北边来的，很难叫莫锴不将他和苏沐的父亲联想在一起。
    只是试探一问，宁斌就不打自招了。
    宁斌语气虚软，“二少，我承认，五年前，是我利用职务之便，让苏沐进了木槿庄园。”
    莫锴闻言不语，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是那会正巧这孩子千里迢迢来找我，我也是那会才知道，她是我的女儿。想着木槿庄园也不缺她一口饭，所以…”
    莫锴闻言什么都没说，只对一旁的高义做了个手势，接过了他手中递过来的一沓资料。
    真的只是这么简单么...
第21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闲适坐在大班椅上，长指翻阅着手中的资料，好似漫不经心地问，“苏沐来波士顿就为找你？”
    宁斌不知道莫锴手中拿得是什么，也不清楚他这么问的意图，寻思自己的话应该说几分合适。
    思忖了一番，宁斌开口，“是，我跟她母亲早年有段感情，后来分开了。她母亲五年前过世，国内又举目无亲的，才想起来漂洋过海找我。我亏欠她们母女太多，就把她留下了。”
    莫锴垂下眸子，沉吟片刻，淡淡重复：“是来寻亲的？”
    “嗯。”宁斌语气恳切。
    莫锴抬眸，与宁斌目光相接，面色晦暗不明。
    宁斌怕他不信，又一脸认真道：“二少，真实情况就是这样。”
    莫锴点点头。
    宁斌见状立刻松了一口气。
    莫锴将手中的资料往身边的桌上一撂，语气不咸不淡，“既然这个苏沐讲完了…”
    顿了顿，眸光骤然扫在宁斌脸上，意味颇深：“那换，另一个吧。”
    宁斌身体一震，嗫嚅道：“什么？”
    只缓和了须臾的气氛瞬时又变得紧绷。
    莫锴双腿交叠，坐在长椅之上，居高临下冷睨着宁斌，“既然这个苏沐是五年前来寻亲的，不妨再跟我讲讲另一个。”
    见宁斌满脸惊愕，莫锴不疾不徐补充，“来波士顿求学的那个。”
    宁斌脑子轰得一下炸开。
    原来莫锴的每一句话，都是提前布好的陷阱，等他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
    他怎么忘了！苏沐不应该是五年前来波士顿寻亲，而是来波士顿求学！
    宁斌垂下眸，心下懊恼，在莫家也那么多年，怎么忘了，这个男人是莫锴！是个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比大少莫勋还要有手段的男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宁斌变得支支吾吾，“二少...这个，我真的...”
    “又不清楚了？”莫锴嘴角勾起，但看着宁斌的脸色带着极致的冷意。
    莫锴指节轻弯叩了叩桌面，“这是你女儿的入学资料，上面显示她在你说得时间之前就已经入学麻省理工了。”
    莫锴顿了顿，“或者，你和我解释一下？”
    宁斌吞吞吐吐，负隅顽抗，“那就是她…提前来了，后来才找得我，二少，时间有点长…我一时记叉了。”
    “是么。”莫锴收回手，敛眸捻着指节。
    沉吟片刻，“宁伯，我怕你是忘了，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顿两秒，莫锴的声音已经冷冽如冰刃，“谁给你的胆子，跟我这儿一而再再而三的信口胡诌。”
    宁斌浑身止不住轻颤。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年纪轻轻坐拥整个莫盛集团，怎么可能是个没有城府和雷霆手段的人。
    可是，他发过誓的，不能说，否则…他不敢想自己的下场。
    宁斌的脸上挂满彷徨犹豫，不安和恐惧。
    莫锴寒潭幽沉的冷眸锁住宁斌，语气放得极重，“五年前，进到木槿庄园的，不仅有你女儿苏沐，还有一个女大学生吧。”
    此话一出，宁斌瞬间面如土色，嘴唇直泛白。
    莫锴声色恢复平和，“那个女学生，是不是姓乔。”
    答案即将呼之欲出之时，宁斌突然气喘吁吁，嘴唇开始泛青紫。
    莫锴眉一拧，随即示意，“高义，取药。”
    宁斌有哮喘，莫锴知道。
第21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至于他此刻是不是装病，莫锴觉得没必要深究，他想要的答案已经心下了然，接下来只需要佐证自己的猜想。
    “叫保镖送他去医院，我们回波士顿。”
    翌日。
    莫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思绪一刻未曾停歇，许久未休息的眼泛着缕缕红血丝。
    他已经能确认，现在的苏沐，并非他爱的那个女人。而她的那份麻省理工的入学证明，系伪造。
    而接下来他要印证的是，乔安就是那个女学生。
    只是，他疑惑的是，苏沐伪造了麻省理工的入学证明，但是当年同期入学的女学生中，并没有其他的华人女学生，也就是说，没有乔安。
    可是既然苏沐是在复刻乔安的经历，那说明乔安那年必定在麻省理工待过。
    莫锴抬腕看了眼时间，估算高义差不多该回来了。
    果然不多时，书房门上传来叩响，高义阔步而入。
    “二少，查到了。”
    莫锴眼眸一缩，颔首示意他说。
    “那届新生中，确实没有华人女学生。”
    莫锴闻言，面色波动倒不是很大，毕竟之前他已经听过很多次这个回答。
    “但是二少，那年麻省理工和康大有过一个交换生合作的项目，里面倒是有几个。
    “康大？”莫锴沉声问。
    “是的，为期一年的心理学合作项目。这次正巧碰上回来做心理学讲座的老教授，他说当时有个很优秀的华人女孩，叫joa
    。可是没等项目结束，她就退出了，他为此感到惋惜。”
    莫锴放置在办公桌上的手指蜷起。
    joa
    ，乔安。
    那会，他只是随口问过一句，你每天这么忙做什么？
    她说，去麻省理工上心理学的课。
    是莫锴自动理解成了她就是麻省理工的学生。
    而如果她只是以交换生的身份过来交流，入学资料上自然不会有她。
    而那会，莫锴自然也不会联想到她是国内大学的学生。
    怪不得蒙头在波士顿找，一无所获。
    莫锴心中燃烧殆尽的残火再次燃起，口中兀自喃喃，“康大。”
    真相好像近在咫尺。
    窗外的光影打在莫锴的脸上，高义思虑了一下，还是启唇，“二少，还有件事。”
    莫锴抬眸示意他说。
    “当年康大带队的老师，是您的姐夫，王乾生先生，而这个项目的校外实践导师，是…大少爷。”
    莫锴一顿，怔住很久。
    给学生安排校外导师，并不稀奇，说白了，也是提供给校外知名企业家参与合作的一种方式。
    何况，他哥莫勋是麻省理工杰出校友。谈合作，很容易。
    莫锴想起来，莫勋最尊崇的人是威廉-冯特，实验心理学之父，创建了世界上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的人。
    心理学实验室，也是莫勋感兴趣的领域之一。
    莫锴心中突起一根说不清的弦，突然绷住了。
    同时意识到自己，好似游离在了某种重要信息以外。
第21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波士顿一家咖啡厅。
    苏沐捏着杯子抿了一口，面色透着股不耐，语气冷冷，“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
    宁斌压着声音，“小沐，你怎么回木槿庄园的了，赶紧离开！”
    苏沐轻晃着手中的咖啡杯，一脸闲适，“笑话，我为什么要离开？”
    “叫你离开你就离开，哪那么多为什么？！”宁斌疾言厉色。
    苏沐冷呵一声，“让我跟你回那个小地方，继续过天天被人追债的日子吗？”
    她将手中杯子重重放下，眼尾一挑，“想都别想！”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已经感受过受人拥簇的富贵生活，怎么可能甘心回到那种捉襟见肘东躲西藏的日子。
    她不光要留下来，她还有更大的野心。
    宁斌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正因为了解自己的这个女儿，所以更让他惶惶不安，不惜背着莫锴，第一时间跑到波士顿见她一面。
    因为莫家，不论是莫锴，还是莫家的任何一个人，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动他们的心思，最后可能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宁斌紧着喉咙，字从牙齿缝里一个一个吐出来，“莫家的人，不是咱们能肖想的！”
    苏沐显然不屑宁斌的敲打，冷嗤一声，“为什么不能，她乔安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顿了顿，讽道：“她呢，还是个野种，我好歹身家清白！”
    “闭嘴！”宁斌呵止，左右环顾了一圈，压低声音，“小沐，你疯了吗，这个名字不可以提！”
    苏沐才不管不顾，“本来就是事实，当初要不是莫勋赏识她，她会有机会进到木槿庄园？明明就是个野种，仗着有点姿色，勾搭了大少还去勾搭二少，凭什么人都给她占了！”
    “你声音轻点。”宁斌见她口无遮拦的，脸色都变了。
    “怕什么啦，周围这帮白皮肤的谁听得懂？”
    宁斌重重叹了一口气，“小沐，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我让你离开自然有我的道理，别的事我都可以不管你，唯独这件事不行，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
    “我话也撂这里，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走！”
    “咱们和莫家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莫锴的主意你也敢打？乔安最后什么下场你没看到吗？”
    “什么下场，我看她春风得意的很。”苏沐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人现在把二少迷得五迷三道，还在莫盛集团混得风生水起。”
    宁斌闻言手边的咖啡杯差点打翻，满脸震惊，“你说什么？乔安，回国了？！”
    苏沐也不懂为什么宁斌的情绪会这么激动，“不然呢，你以为莫冉怎么肯叫我回去的？还不是见不得野种上位。”
    宁斌听到这话半天没反应过来。
    苏沐兀自继续着，“不过莫冉这个女人也是搞笑的很，自己不也嫁了个门不当户不对还二婚的男人，倒是看乔安不顺眼了。”
    “啪——！”一掌重重落在桌上，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叫苏沐也吓了一跳。
    她余光瞥到周遭的不满目光，压着声音尴尬道，“爸，你干嘛！”
    宁斌恨铁不成钢，“你还真是什么人都敢议论，小心自己早晚毁在你这张嘴上！”
第21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苏沐实在是不知道宁斌今天为什么火气这么大，捡起座位上的包就要离开。
    “莫锴已经知道乔安了，还有你伪装她的事。”宁斌见她不听劝还要走，不由急言。
    苏沐步子一顿，面目愕然地坐回，“你告诉他的？”
    宁斌自嘲一声，“他什么人，需要我来告诉？”顿了顿，“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提醒你，不要自作聪明，你玩不过莫锴，更玩不过...”
    后面的话似被他急刹车般咽了回去。
    “总之，你听我的，跟我回去，就算你现在出现在莫锴面前，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宁斌苦口婆心。
    苏沐双拳紧攥，心中不甘：“那又怎样，苏沐本来就是我，真要算账，我倒要说是她乔安冒用了我的名！”
    宁斌眉头深锁，叹息一声，“孩子，别执迷不悟，一错再错，当年明明是你...”
    苏沐直接将他的话打断，“乔安不记得我，也不记得莫锴，只要她不记得，我就还有机会，毕竟我是苏沐这件事，不假。”
    没等宁斌再说话，苏沐已经起身，眼中划过狠厉，“你别再找我了，这事我自有分寸，不用你费心。”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宁斌一把抓住她。
    苏沐用力甩开扼住她的手，几乎咬牙切齿，“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你没过够，我够了！”
    宁斌僵住，苏沐已经大步离开。
    良久，他原地喃喃，乔安，不仅没事，居然还好好的待在康城，怎么可能？那年，明明看到她被押上了那艘开往菲律宾的黑船...
    苏沐离开咖啡馆，径直进入了一条藏匿在繁华背后的灰暗巷道。
    这个地方，是专门交易一些法律禁止性物品的黑市。
    越往里走，混杂着刺耳笑声的污言秽语就越明显，但苏沐腰杆笔直，全然不顾。
    经过宁斌今天的这一通说辞，让她彻底意识到，想要拿下莫锴，按照常规路径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只要能达到目的，她不介意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哪怕是上不得台面，甚至龌龊肮脏的。
    只要能摆脱过去的生活，什么样的方法她都要搏一搏。
    一位瘦矮白人看到个华人女人推门进来，相当意外，目光肆意地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苏沐迎着他的目光，用熟练的英语和他交流，说她要买点东西。
    男人在听到她想要的东西后，嘴角勾起一抹淫邪的笑。
    来他这里买这个东西大都是些常常混迹在酒吧的男人，没想到一个美丽的女人也会来买这种东西。
    见男人但笑不语，一脸怀疑的样子，苏沐爽利的从手包里掏出一沓美元。
    男人瞬间起劲，有生意不做，自然没这个道理，转身就从货架后的一个格子中，掏出一堆东西，胶囊式、液体状、香薰式...
    苏沐丝毫不扭捏地挑选着，最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离开时，男人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haveagreat
    ight(祝你有一个销魂的夜晚)。”
第22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死寂的夜色里，连月亮也藏身在厚重的云层后。
    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停在了后门处，苏沐从车上下来，低头敛眸抚了抚自己的手包，静默须臾，抬步朝主屋走去。
    择日不如撞日，必须趁着乔安不在的时候下手。苏沐心中暗暗盘算。
    特意绕道经过书房，隔着虚掩的门缝瞥见屋内正巧亮着灯，有个高大的身形影影绰绰。
    苏沐唇边瞬时牵起一抹阴恻笑意，疯狂的心思在心中肆意涌动。
    避开家佣，直接进到了莫锴的卧室，打开手包，取出了今天交易的物品，一盏香薰。
    莫家上下皆知，二少睡眠不佳，帮他准备香氛助眠，再正常不过。
    橘红的烛火亮起，一股淡淡的暖木香迅速弥散开来，直冲脑门。
    苏沐眸中闪过一抹精光，将香薰放在床头柜上，随后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算算时间，莫锴大概会在一个小时候后回房休息。
    而这个时间，正好可以用来让她拾掇自己。
    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珍珠光感的贴身v领睡裙，起伏的身材曲线历历可辨，带着湿意的长发拢在一侧，又添了几分诱惑之意。
    苏沐凝视着镜子中自己的容颜，和之前在莫公馆故作的纯朴不同，今天的她，无疑是极致性感的。
    她清楚自己的姿色，正因为有一定的自我认知，所以更加不甘心。自己哪里不如乔安，甚至为了迎合莫锴，伪装成那个女人五年前的样子。
    讽刺的是，乔安偏偏变了，她变得张扬肆意，似是活在聚拢的灯光下，光彩又夺目。
    反倒衬得还在刻意模仿过去式乔安的她，更加可笑。
    既然自己的伪装已经暴露，那不如干脆就做回苏沐，真正的苏沐。
    但凡是正常男人，她就不信，面对这样的她，会无动于衷。
    更何况还有那盏催情的香薰在...
    掐着时间，她阔步走向莫锴的房间，深吸一口气摁下了门把手。
    这个时间，莫锴一定回来了。
    门开，一股香味瞬间袭脑，窗外夜色斜斜倾洒入房内。
    房门咔嚓一声关上，私是一种仪式的宣告，苏沐的眸中擒满了势在必得。
    月光朦胧之下，女人低敛着眉眼，柔魅缱绻地唤了一声，“二少。”
    屋内传来一声男性粗喘。
    苏沐唇瓣忽而有了笑意，循着声音走近，感受到男人的气息就在身侧，主动贴了上去。
    一道大力倏地将她拉下，转瞬间便被覆在了身下。
    床头边细烟袅袅，似是为一室疯狂造势助威......
    翌日，苏沐睁开眼。
    感受到身体上的酸痛和身旁温热的身躯，苏沐只觉自得又快意。
    乔安，注定是手下败将。
    “二少。”她偏过头娇软唤了一声，不着寸缕的身体贴了过去。
    背对着她的男人咕哝了一声转过身。
    苏沐揉了揉眼，怔了足足半晌。
    “啊—！”
    突如而至的尖叫声将床上的男人瞬间惊醒，下一秒连人带被子被一脚踹下床。
    “怎么是你！”苏沐声音扯得破碎，满目惊恐。
第22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床下的男人一样是犹如雷劈，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句话，只一个劲地“苏...苏...”
    王赫这两天代表华辰来波士顿出差，直接去了应酬局，酒桌上各色混酒让他很快就醉得七荤八素，回来后他记得自己是被家佣扶着回客房了，好像中途渴得厉害出来找过水喝...
    不会是误打误撞进了小舅的房间，然后还把未来新舅妈...
    王赫心中哀嚎不已，想死的心都有了！
    苏沐捡起地上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套上，目光冷然带着警告意味：“昨晚上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王赫依旧木楞。
    “听到没有？！”苏沐压着嗓子，厉色道。
    王赫机械点头，满脑子横飞而过的却是一串串“完了完了完了......”
    ——
    康城。
    莫锴一身风衣从机场旋转门里出来，上了黑色的劳斯劳斯。
    高义透过车视镜，看到后座上的莫锴单手撑着太阳穴。
    二少连轴转了这么多天，中间又一直在医院陪护大少好几天，毕竟也不是什么金刚之躯，想必是累坏了。
    高义原本打算直接将莫锴送回木槿园，没想到后座传来他果决的声音，去康大。
    康城大学，是占据金融学、心理学等多个a+等级的重点大学，是众多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
    莫锴记得乔安当年应聘华辰时，简历上写得是自考本科，可以说是和康大毫无关系。
    车子驶入校园，径直去了教务处。
    教务处主任李洋老远就在楼下等着。
    刚刚他接到自称莫盛集团总裁助理高义的电话，他一度以为遇到了诈骗团伙。
    电话里说莫盛集团总裁莫锴二十分钟后到康大，需要有事麻烦李主任，他才醒了醒脑。
    毕竟莫锴的名字在康大如雷贯耳，可不就是那个捐赠了好几幢教学楼和实验室，在康城位列首位的知名企业家。
    但总觉的这种活在传闻中的名流贵胄有事需要麻烦他，太不可思议。
    不知道是不是莫锴这个名字自带千钧分量，李洋还是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态下楼等候。
    车子停下，李洋探头看一下，面色一惊，拔腿就想跑，这不得通知校长接待啊！
    “李主任？”莫锴已经下车，温言叫住他。
    李洋迈开的步子顿住，回头看到莫锴已经阔步上前，主动朝他伸出手，“李主任，您好，我是莫锴。”
    谦和有礼，一点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
    倒是完全出乎李洋的意料。
    待了解到莫锴来意的时候，李洋眉头一舒，直言这倒不是桩难事。
    想要查询他们康大往届一个学生的学籍，李洋直接将莫锴领到了他的办公室。
    “莫总，您要查询的学生名字是？”
    “乔安。”
    李洋一愣，确认问：“北方有乔木的乔，安然的安？”
    莫锴点头，“您认识？”
    李洋怔了一下，沉吟片刻，“不用查了，有这么个人。”
    他抬了抬头，“这丫头，可不就是当年把整个心理系教授都气得够呛的那个。”
第22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李主任的思绪似是被拉远，“那丫头，每次考试绩点都是年级第一，大二的时候被破格选派到麻省理工，参加一个心理学项目，就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项目没结束她就退出了，还办理了退学。”
    重重叹了一口气，“那么好的苗子，说不读就不读了，可把任教的各科老师气得不轻！也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叫那么有上进心的姑娘颓废到连书都不念了，唉，实在是可惜！”
    莫锴闻言不语，但镜片后的眸子却似深沉的海，汹涌着澎湃的情绪。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李洋突然打住，看向莫锴，“莫总，您找乔安的信息做什么？”
    莫锴敛了敛情绪，声音沉如流水，“乔安是我，很重要的人。”
    这话说得轻又重。
    正常人都能听懂话里的深意。
    沉吟须臾，莫锴又启唇，“李主任，方便让我看下她的入学资料吗？”
    李洋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莫总，那您跟我这边走。”
    黄昏渐至。
    莫锴颀长的身姿从学校的档案室出来，客气有礼地同李主任道别。
    想要的答案他已经看到。
    车子行驶在康大栽满梧桐树的林荫大道上，莫锴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掌心中的证件照上。
    暖融余晖穿过车窗洒在那张一寸照上，一脸青春稚嫩模样的女孩，扎着高高的马尾，笑容澄澈清亮。
    是他爱着的，乔安。
    青春，阳光，明媚，都不足以形容，十八岁的她。
    莫锴将照片视若珍宝般小心翼翼收置在钱包夹层中，随后示意高义靠边停车。
    “我下去走走。”
    校园里的青春气息总是热烈又张扬。
    叫莫锴眼前不由浮现出一张灵动粲然的笑颜，肆意地穿梭在这片红砖白瓦的校园之中。
    浮想的画面自然是美丽又生动的，但是莫锴的面色并不见松快。
    因为他想不明白，是什么让乔安毅然决然地选择退学。
    浓郁树荫下，莫锴一身驼色风衣，藏青高领羊绒打底，衬得整个人简约但格调非凡。
    颀长身姿在校园里不急不慢走着，似是想走遍她曾走过的路，踏过她曾踩过的砖。
    秋风徐徐，吹得莫锴风衣衣角猎猎飞扬。
    即便是非莫锴主场的校园，只要有他在，莫名就成为喧宾夺主的存在，周遭一切好似都失去了颜色。
    途径心理学系小礼堂，鱼贯而出的学生经过他纷纷侧目，咬耳朵议论，“是咱么学校新来的教授还是来做讲座的学长？也太帅了吧！”
    刻意压低的议论声不绝于耳，莫锴礼貌牵起嘴角，谁知更是惹得尖叫声连连。
    青春总是明快又热情奔放的。
    莫锴倒是有点不习惯，转身准备离开。
    “莫总。”一个磁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莫锴闻声转头，看到身后的男人，倒是有点意外。
    随即注意到不远处立着的kt板上写着讲座信息，主讲人正是何斯堂。
    “何医生，好巧。”
    何斯堂拎着电脑包走近，“确实巧，莫总怎么会来康大？”
    莫锴这种时间都能折换成人民币的人，来这里散步，显然不可能。
第22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嘴角轻弯，语气淡淡，“有点私事。”
    私事。
    何斯堂研磨着这两个字，心中突然一凛。
    他素来相信自己的直觉。需要莫锴亲自出现在这里的私事，多半是因为…乔安。
    “莫总有时间的话，我们能否聊聊？”何斯堂主动提议。
    莫锴看着面前一脸正色模样的男人，点点头。
    两人在学校里的一处咖啡厅坐下。
    何斯堂单刀直入，“莫总今天是为乔安来得吧。”
    莫锴倒是有点欣赏他说话的利落和干脆，也自然不遮不掩回，“是。”
    莫锴的回答在何斯堂的意料之中，所以他面色自然没什么变化，只接着莫锴的话继续，“莫总想不想知道，五年前我认识的乔安是什么样子的？”
    莫锴眼神微眯，有点猜不透何斯堂的意图，但他相信何斯堂应该不是无聊或幼稚到想要炫耀。
    何斯堂眼神飘向窗外，不带任何情绪地陈述，“她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这句话让莫锴眼眸骤缩，心也跟着一扯。
    “莫总今天来是调取乔安的信息吧，毕竟莫总身边，除了乔安在这所学校待过，应该没有人和这所学校有关联吧。”
    莫锴手指微蜷，目光不移，“是。”
    “那莫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何斯堂本没必要和莫锴说这么多，但是关乎乔安，他不得不说。
    本就没有想等莫锴的答案，何斯堂继续，“我毕业那会在波士顿开了个私人诊所，乔安算得上是我的第一个病人。”
    莫锴不打断，任由何斯堂继续。
    “我就记得她第一次来诊所时的样子，目光空洞，问我，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忘掉想忘的事。我问她为什么要忘记，你猜她怎么说？”
    莫锴神色一紧，手指不由攥紧。
    “她说，只有忘记，她才能活下去。”
    莫锴眼睫一颤，沉声追问，“为什么？”
    何斯堂摇摇头，“她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很痛苦。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是可以确信的是，是乔安她自己选择了遗忘，而她需要靠抹掉那段记忆而活着。”
    这番言论犹如万千利刃，刀刀直捅莫锴的要害。
    乔安选择，忘记他。
    她为什么，要忘记他。
    “莫总，我不知道你今天来这里的动机是什么，但请你，守护住她的这份意愿，不要去跟她提及她遗忘的过去。现在的她，幸福就够了。”
    何斯堂言尽于此，他相信莫锴如果真的爱乔安，自然会去权衡其中利弊。
    莫锴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至于何斯堂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浑然不觉。
    以为这次回国，所有的一切都会清晰明朗，没想到伴随而来的，却是一片更大的迷雾。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乔安，又经历了什么…
    她选择将他彻底忘记，连同五年他们的所有，通通不要了。
    这和被她抛弃，有什么不同。
    他寻了她五年，原来他早已被放弃。
    莫锴只觉整颗心自高空极速坠落，狠狠摔落在地，血肉模糊。
第22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夜渐沉。
    莫盛大厦十六层，整个华辰依旧灯火通明，大伙儿都忙得热火朝天。
    两天后便是华辰与la合作的一期项目发布会。
    这个项目自启动开始就受到了整个社会的广泛关注。
    一期产品的问世，其意义已经不单单是一件商品，关乎国产制造能否经得起市场检验，同时在未来世界级重点医疗器械研发中，能否占得一席之地。
    后天便是华辰向所有关心这个项目的人，交上第一份答卷的时刻。
    届时不光所有业内龙头企业会到场，全康城的媒体也会进行实况转播。
    这个发布会，算得上是华辰乃至莫盛集团今年以来最大的盛世。
    所有人都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乔安自然也不例外，一直埋首会议桌前，事无巨细地交代着接下来的工作。
    “小雅，发布会上用到的资料最后再校核一遍，必须确认无误。”
    “阿宁，你负责…”
    会议室门上传来叩响。
    “抱歉，乔总监，方便借两分钟说话么？”
    乔安点头，起身迎了上去。
    白慕雪言简意赅，“明天上午la总裁levi
    到康城。”
    乔安满眼惊喜，“levi
    先生这次亲自来参加发布会？”
    “是，刚接到小王总电话，确认levi
    会来，王总明天的飞机回国，估计赶不上。所以需要麻烦你去接待一下。毕竟上次在瑞士，你也见过，应该不陌生。”白慕雪说明来意。
    乔安点头，表示没问题。
    只是心里还有个疑问，但见白慕雪转身走得匆匆，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她想知道，后天levi
    都会出席的发布会，他，会不会回来。
    指针不知转了几圈，乔安才收拾东西回家。
    莫盛大厦外月明如昼，星辉遍地。
    最近的乔安总是这样披星戴月而归。
    还好有蓝昕在，湛湛歆一不用她操心，她可以专心加班。
    这个项目有她付出的心血，也承载着莫锴的抱负。
    乔安款步回家的步子顿住，抬头望向天空那一轮皎月，心中不由情起。
    波士顿的月，是不是一样这么圆。
    而他，正在做什么？
    木槿园。
    莫锴颓然倚靠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一瓶威士忌已经空了大半。
    买醉这种事情，在莫锴的字典里素来没有。
    偏偏今天，他只想酩酊大醉一场。
    一杯接一杯，却见了鬼般，脑子好似越来越清醒。
    乔安第一次误打误撞般闯入木槿园的样子，狡黠灵动故意靠近自己的样子，义正言辞和自己说分手的样子…
    无数个她错落闪现，最后重叠凝结成一个完整的她。
    乔安，为什么。
    想要的答案，现在却问不得。
    那所有和五年前有关的，他自己会去查。
    莫锴蓦地将手中的酒杯撂下，进了书房。
    这件事，他一定会弄清楚。
    翌日机场。
    乔安在接levi
    的时候，碰上了高义。
    心里一磕，高义在，是不是意味着，莫锴回来了。
第22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她按耐住自己想要左顾右盼寻他身影的心思，倒是先听到高义主动和她打招呼的声音。
    “乔总监，好久不见。”
    乔安浅笑，“是啊，好久不见。”
    不光和高义，和莫锴，也好久不见。他不在国内的每一天，又都那么漫长。
    到底是没忍住，乔安旁敲侧击问了句，“你也是来接levi
    先生的？”
    高义点头，“是，二少让我过来的。”
    乔安淡淡哦了一声，此刻将高义的话拆文解字般解读是她的本能。
    莫锴让他来的，意思是他自己没来。
    乔安垂眸，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
    高义沉吟了须臾，突然启唇，“二少，病了。”
    乔安闻言抬眸，眼中瞬时涌上紧张和关切，“他怎么了？”
    高义看到乔安的反应，心里倒是重重舒了口气，乔总监，还是在意自家二少的。
    “不知怎么的，发烧了，不过这样也好。”
    高义说完觉得这话好似不妥，连忙又补充，“二少每天像陀螺一样连轴转，累了就阖眼眯会，这么久以来累计的休息时间，掰着指头都数得过来。”
    他的语气中不乏心疼，“趁着病了，能够睡一觉也是好的。”
    乔安心似被揪着，忽而听到高义又说，“乔总监，能不能请你，多关心关心二少？”
    乔安一愣。
    高义似是不吐不快，“乔总监，我知道跟您说这些话有些逾矩，但是这些话我憋心里很久了。二少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他的深情只对你，我私心希望，他能得到你同样的对待。”
    乔安没想到一向少言寡语的高义，会跟她说出这番话，心中自是震动。
    不过相较这番言论，乔安此刻更加心神难安的是，莫锴到底在忙什么，怎么还病了。
    只是没等她细想，出口处就出现了她们今天接机的对象，levi
    和amy。
    乔安立马收敛情绪，切换工作状态，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
    寒暄一番过后，乔安先将levi
    和amy送至给他们准备好的酒店，并将发布会的安排提前进行了沟通。
    大到工作，小到吃住行，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替他们全全考虑好。
    乔安的办事效率很高，考虑到两人长途奔波劳累，又需要倒时差，她和高义便没有多打扰。
    高义跟在乔安的身边，看着这个女人游刃有余地处理着工作，好似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二少的影子。
    乔安才是最适合二少的人，高义心中自始自终的笃信这点。
    两人从酒店出来。
    “乔总监，您去哪里，我送您？”
    乔安沉默了两秒，抬眸，“木槿园。”
    ——
    乔安踏入木槿园的时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里好似变了，又好似什么都没变。
    木槿花落了，但不远处的旋转木马还在不知疲倦地转。
    没有任由情绪沉沦，乔安径直走向莫锴的卧房。
    每走一步，心都如擂鼓。
    原来思念这种东西，并非是隔得越远才会越清晰。
    反倒是离得越近，那份情感越深刻。
    床上躺着的男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英俊不凡，此刻双目微阖呼吸轻浅。
    只是，似是正做着什么噩梦，眉头紧锁。
    乔安轻轻坐在床沿，几乎本能地伸手去触碰他的眉宇，似是想要抚平他此刻心中的所有褶皱。
    “乔安…”
    她听到他睡梦中的轻唤。
第22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好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看过他了，乔安不由自主临摹着他的眉眼。
    即使是睡梦中，也难掩他的疲倦。
    梦里应该正发生着什么不好的事，莫锴的眉宇越来越紧。
    “乔安…”他再度喃喃出声。
    喑哑的声音好似裹挟着不甘，不解，痛苦…
    乔安心拧成一团，本能俯身在他的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附在他的耳边，轻声回应，“我在。”
    睡梦中的男人好似感受到了她的气息，皱成川字的眉宇居然逐渐舒展开来。
    乔安伸手触了触莫锴的额头，依旧还烫。
    在她的印象中，莫锴永远是强大的，仿佛无坚不摧。
    这一刻，让她猛然意识到，他同样有脆弱的一面。
    只是从不示人而已。
    乔安起身去药箱翻退热贴。
    莫锴好久不曾好好休息过，睡之前吃了退烧药，这次睡得格外沉。
    乔安静静坐在床沿，眼前划闪过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一幕都那么生动鲜活。
    这一刻，乔安确信，无论世事如何颠破，她都会一直爱着这个男人。
    轻柔地帮床上沉睡的男人掖好被子，乔安轻手轻脚出去，熟稔地走进厨房，取出食材。
    看他连休息都顾不到，更别说会好好吃饭了。
    乔安煮了一锅小米陈皮山药粥。
    至于为什么做这个，乔安也说不上来，就记得湛湛每次发烧后，什么都不要吃，除了这碗粥。
    莫锴一向是没什么口腹之欲的人，可乔安却总莫名觉得，湛湛喜欢，他应该也喜欢。
    仿佛是没有任何缘由的第六感。
    等粥煮好，看了眼时间，乔安跟高义打了声招呼，请他照顾一下莫锴，她还得回趟公司。
    明天的发布会，还有一些工作需要亲自去收尾。
    高义连连点头，目送乔安离开，心里突然升腾起轻松自如柳暗花明般的畅快。
    他觉得木槿园，好似又要焕发生机了。
    莫锴直到天色沉下来，他才醒来。
    这一觉，对他来说，久得有些反常。
    坐起，额头上的一方退烧贴掉了下来。
    蓦地一愣，他好似没用过这个东西。随手放置在一边。
    掀开被子下床，不似昨晚的头重脚轻，身体好像轻快了许多，果然养精蓄锐最快捷的方式便是休息。
    莫锴趿着拖鞋推开卧室门。
    高义一直守在房门外，看到莫锴走出来心中一喜。
    “二少，您醒了？好点了吗？”
    莫锴一身亚麻睡衣，声音还带着初醒来的喑哑，跳过高义的问题，“levi
    到了吗？”
    “到了二少，现在已经在酒店休息了。”
    莫锴点头：“我去换身衣服，你跟我去趟公司再去趟酒店。”
    高义看着餐桌上的保温瓶，急言道：“二少，您今天需要休息。”
    话说出来才感觉到不对劲，哪有吆五喝六老板该干嘛的。
    莫锴倒是没什么异样，淡淡道，“明天发布会的议程和内容，我需要看一下。levi
    同样需要了解。”
    高义闻言迅速拿过一沓文件，递给莫锴，“二少，您想知道的这里都有。另外，levi
    先生对明天的情况，也都已经了解过了。”
第22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接过，翻了两下，抬眸看向他的眼神不乏赞许。
    高义倒是没注意，转身走向餐桌。
    莫锴在沙发上坐下，认真地翻阅着。
    “二少，您一天没吃东西了，明天还有那么重要的活动，您要么边吃边看吧。”高义不知何时盛来了一碗粥。
    莫锴正准备拂手说不用，粥的鲜美气味倏地刺激了嗅感，本来就空无一物的胃瞬时有了反应。
    余光瞥见那碗粥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接过，带着资料，起身去了餐桌。
    看到二少慢条斯理的一匙一匙喝粥，叫高义心情莫名大好。
    人在心情愉悦的时候就容易话多，看到莫锴一碗粥快要见底，高义居然觍着脸问了一句，“好喝吗？”
    莫锴手一顿，觉得今天的高义，有点怪里怪气，所以并不接他的话茬。
    偏偏一向有眼力见的高义，今天变得格外婆妈唠叨，“二少，要不要再添一碗？”
    莫锴放下碗，就那么看着他。
    “很好吃是么？”问完随即又自答，“我想也是。”
    莫锴面一抽，“你今天…吃错药了？”
    高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搞得跟邀功似的，立马尴尬地收敛情绪。
    莫锴看他突然局促的样子，沉声到，“粥很好喝，谢谢。”
    意识到二少误会了，高义连忙道：“二少，这不是我做的。”
    莫锴倒是不在意这粥是他做的还是买的，起身回房。
    见莫锴问都不问就准备离开，高义急言，“二少，粥是乔总监为您做的，还有刚刚那份资料，是乔总监准备的，然后，levi
    先生那边，也都是乔总监安排妥当的。”
    莫锴步子顿住。
    “乔总监今天来过木槿园，陪了您很久。因为还有一些工作上的事，不得不回公司处理。”
    高义期待着莫锴面露欣喜，偏偏今天的他，好似格外的平静。
    良久，高义听到他淡淡说了声，“知道了。”
    高义一脸懵…？？？
    见莫锴要离开，高义又追上去，“二少，小王总今天回康城。”
    顿了下，“大小姐和那位苏小姐，也一道回来了。想必是追着您过来的，您看是否需要…”
    后面的话，高义等莫锴指示。
    莫锴眼睫轻颤，良久，“她们愿意待康城就随她们。”
    “那个苏小姐怎么处理？”高义可不就已经知道那个女人并非善类。
    “让她搬到嘉楠苑，至于其他的，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
    莫锴声色无波，却叫高义有些听不懂。
    那个叫苏沐的女人明明装作乔总监接近二少，目的已经不言而喻。
    二少的意思是，还要继续将她留在身边？高义满脸写着什么情况？
    莫锴转身进了书房，长腿交迭坐入高背椅中，眸光冷冽深邃，似是研磨着什么。
    想要弄清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什么比当年亲历过的人更有发言权。
    苏沐是至关重要的一个，留下她，或许能更快地寻找到突破口。
    倒是整件事中，有一桩让莫锴心里一紧。
    那就是他至亲至爱的亲姐姐，在这件事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莫锴俯身拉开了办公桌倒数一层的抽屉，长指取出了里面静静躺着的一份资料。
    不久前，莫冉给到他的，亲子鉴定。
第22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项目发布会当日。
    今天的乔安，叫蓝昕眼睛都看直了。
    一袭墨绿高开叉丝绒礼服，裙长略拖地，搭配八公分高跟鞋，抹胸设计将迷人精致锁骨展露无遗，显露于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被墨绿光感衬得宛如白瓷。
    歆一小眼睛都直了，连连高呼，“妈妈你好漂亮！我长大了也要穿这个漂亮裙子！”
    逗得蓝昕乐不可支，“那我们歆一可不能挑食，快快长大！”
    “昕昕，会不会太夸张了，我又不是去红毯走秀。”
    这件礼服原本是蓝昕新戏宣传走红毯用的高定，但是因为受伤在家静养，最后就没派上用场。
    乔安和蓝昕身形差不多，蓝昕知道今天是华辰的大日子，硬是逼着乔安换上。
    甚至还特意叫来了自己的化妆师和造型师。
    乔安知道这条裙子好看，但也因为太好看，不免又担心过于夸张。
    蓝昕让造型师将乔安的长发挽起，又挑了一副偏港风的珍珠耳坠递过去，这才顾得上接话。
    “你们发布会后不还有答谢宴么，何况这么重要的场合，穿隆重些是对那个场合和到场来宾的重视。”
    怕自己的理由对乔安的触动不够大，又补充，“莫锴在吧，你就不想将最美的自己，烙刻在他心上？”
    有没有触动乔安蓝昕不知道，但是乔安的脸蓦地就红了，显然最后一句她是听进去了。
    ——
    发布会定在晚上八点。
    但距离开始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场外就已经围上了层层的记者，就为占一个好的拍摄位。
    提前过来送材料的小雅看这阵仗不由感叹，现如今真是行行都内卷啊！
    径直去了后台存放资料的房间，再次清点了与会材料，这才转身准备离开。
    余光瞥见不远处经过两个人，正走向后台休息室的方向，其中一个身影貌似有些熟悉…
    小雅步子一顿，随即摇摇头，想想应该看错了。
    苏总监怎么可能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何况她身边的那个人，好似还是个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小雅努努嘴，将堆了资料的房间锁上，转身离开。
    一间休息室，苏沐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面前的男人，“密码是你手机号最后六位，这只是部分，事成之后，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男人嘴角一勾，不客气接过，“表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心里有数，我可比谁都盼着能叫莫总一声表姐夫呢！”
    苏沐冷睨面前贼眉鼠眼模样的男人，要不是这次在波士顿失手，她怎么也不会主动找上这个已经断了几年不曾联系过的远房表弟。
    但是没办法，现在她能用的人太少，何况这个表弟娱记的身份，对她有用。
    她必须扭转波士顿那晚的荒唐局面。
    而今天，再合适不过。
    万众瞩目之下，莫锴无疑是绝对焦点。
    如果在这样的场合发生一些有关于他的桃色事件，正巧又被娱记拍到…
    那时，即便是他莫锴，也只能百口莫辩。
    在既定事实面前，莫锴无论是迫于公众压力，还是出于对莫盛形象的维护，他都不得不作出一个交代。
    而那个时候，全社会的舆论压力都将成为她苏沐最强有力的后盾。
    苏沐眼中寒光冷凝。
    ——
    夜幕降临，康城国际博览中心。
    一场即将轰动整个医疗科技行业的发布会蓄势待发。
第22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以未来科技感为主基调的超大型会场，360度沉浸式环形屏滚动播放着此次新品的先导片。
    重量级嘉宾、业内同行、媒体人士皆相聚于此，共同见证国产医疗科技迈向新征程的历史性时刻。
    而伴随今天的绝对主角，莫锴和levi
    的双双到场，整个会场气氛瞬间被直送巅峰。
    莫锴一身纯黑双排扣戗驳领手工西装，内搭皓白衬衫，湛蓝色的领带特意打了高雅且隆重的双交叉结。
    整个人极显无与伦比的尊贵感。
    levi
    则是一身单排扣宽驳头海军蓝西装，相较于莫锴，更显雅痞绅士之感。
    两人一同入座。
    环形屏开始倒计时…
    所有人不由跟着屏息凝视。
    一束聚光灯撒下，一身红色职业套裙的白慕雪款款立于舞台中央。
    今天她是华辰新品发布的主讲人，所有人跟随她的宣讲，进入到万众期待的时刻。
    包括在后台转播室内的乔安。
    只是她的目光，伴随着导播镜头的切换，不由被主位上那个矜贵不凡的男人吸引。
    看面色，他应该是退烧了。
    乔安绞着手指，丝毫没注意，身侧的白康峻，自今天见到她开始，目光似乎就被攫住了，腾挪不开。
    发布会有条不紊地进行，很快接近尾声。
    而作为莫盛集团总裁的莫锴，自然要上去说几句话。
    这种场合他早已司空见惯，长指推了推高挺鼻梁之上的商务眼镜，隔着镜片，浓墨般的眼眸沉静平和。
    莫锴温润地牵了牵唇角，起身飒飒走向舞台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他言简意赅表达了三点：
    第一感谢在场各位百忙之中拔冗共襄盛举。
    第二华辰有今日，除了自我革新，还承蒙在场各位的支持以及社会各界的信任和关切。
    第三华辰必定不负重托，切实担负起医疗科技企业当有的职责使命。
    磁沉温润不疾不徐的声音，既不缺沉稳内敛的随和风范，又不乏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姿态。
    他的话，从来无需靠拔声凸现，沉如流水但自带振聋发聩之力。
    场内掌声雷动。
    后台隔着屏幕，乔安和众人一样，凝视着这个气宇轩昂的男人，胸腔中涌动的是自己一直以来隐藏压抑着的情愫。
    敬仰，崇拜，孺慕…
    发布会后是答谢宴，众人移步至隔壁的宴会厅。
    应侍生们端着酒水往来穿梭，长桌上各色美食自行取用，管弦乐队现场演奏的乐曲在厅内静静流淌。
    不过所有人的视线，还是忍不住往莫锴和levi
    身上瞟。
    只不过此时，好像levi
    更抓人眼球，因为他的身边，还挽了位美丽的西方女人。
    倒显得莫锴身侧，缺了点什么。
    别说旁人，连levi
    挽着的amy也同莫锴打趣，怎么没见到乔小姐。
    不过话刚落，amy一脸惊艳的目光投掷出去，补充，原来莫总是藏着惊喜给众人。
    敛眸凝思的莫锴突然抬眸，冷光下，乔安的身姿骤然映入眼帘…
第23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面色一滞，恍神半秒，眼眸中淬出的光在镜片后闪动。
    此刻的他，很难将现在的乔安，与藏在自己皮夹中，那个一寸照上十八岁的青涩模样联系在一起。
    不远处的她，稚嫩褪尽，雅致妩媚，仿佛是岁月酿成的美酒，醇美又热烈。
    美则美矣。
    只是这份美，是在忘却他的那段岁月里，凝结而成的。
    想到这里，莫锴心里瞬时又有些淤堵。
    乔安款步而来，引得周遭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自始至终，乔安脊背笔直，落落大方。潋滟美眸轻扫过众人的惊艳目光，最终与那双让她心悸不已的沉遂眼眸隔空交汇。
    莫锴负手站立在人群中央，灼灼眸光似连接着一根无形的蚕丝线，穿过人群倏地牵扯住乔安的呼吸。
    乔安心跳紊乱，按捺住内心的悸动，望向他的眼眸擒上了满腔柔情。
    不再遮掩和压抑，自己对他的所有情感。
    但须臾后，乔安浅浅笑意就凝在了嘴角，五脏六腑好似瞬间卸了劲儿。
    莫锴，并未给她任何回应，甚至面无表情地移开了和她相接的视线。
    两个人，熟悉到无需过多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叫对方感觉到异样。
    乔安身上隐藏的敏感雷达迅速响起。
    莫锴的冷漠疏离，通常说明他，此刻有情绪，比如，在…生气。
    生气？
    乔安原本想迈向他的步子不由停住，思忖他这种情绪的起点可能出现在哪里。
    昨天没等他醒来就离开？
    直到人群中再度出现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乔安才抬眸循声望去。
    心一窒。
    莫锴的身边，在她晃神的瞬间已经出现了一位俏美佳人。
    苏沐。
    一袭绛蓝色修身星空吊带鱼尾裙，背部是大片镂空设计，蝴蝶美背惹人不自觉想要窥探。
    可以说和她以往的温婉路线大相径庭。
    但不可否认，这身装扮很贴合她，不仅凸显了她的身材优势，更多了一层极致反差下的魅惑性感。
    原本就姣好的容颜，经过精心妆点，自然称得上是花容月貌。
    站在莫锴的身旁，身高与他又错落和谐，周遭不明所以的人也只觉般配。
    苏沐好似在和他说着什么，莫锴很认真地在听。
    乔安就那么不远不近地看着，只是目光越来越游离，直至虚晃。
    舒缓的音乐似清泉潺潺流淌，但乔安听来只觉更加烦乱。
    有人主动过来和她攀谈，她牵动着虚无的笑应付，只是以往对她来说格外简单的寒暄，此刻都变得相当费力。
    这个地方，叫她直直喘不过气，唯一的念头就是想要离开。
    不失礼数地和身边人说抱歉后转身。目光再未和莫锴有过任何交集。
    木愣走回到存放会议资料的休息室，乔安半靠在长条桌上，整颗心都窒闷的无法呼吸。
    从外面抱着资料回来的小雅看到乔安猛地一愣，下意识扭头朝后看了一眼，语气还有点支支吾吾，“安安姐，你，你怎么不在宴会厅？”
    乔安垂着眸子，声色淡淡，“有点闷。”
    抬眸看到小雅额上起了一层薄汗，不由问起，“发布会现场剩余的资料还没回收完？”
第23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小雅身体不动声色往门口挪了挪，“还有一点，我等会就去。”
    “你休息会吧，我去。”乔安说完朝门口走去。
    转移注意力最好的方式，就是干活。
    这招乔安屡试不爽。
    小雅却好似像一堵人墙，面色惶措地在门口挡着，“安安姐你待着别动，我去！”
    貌似还有些紧张，抱在怀中的资料似滑不溜秋的鱼，突然窜出来散落一地。
    小雅蹲下手忙脚乱地去捡。
    乔安见状想要上前帮忙，小雅却以为她还是要出去，立马跟弹簧一样撅起，语气急吼吼，“哦，康峻在！康峻会带过来的！”
    看着小雅一惊一乍惶措不安的样子，乔安眼眸一缩，瞬间就洞悉了什么。
    vip休息室。
    一盏香薰在不起眼的角落静静地燃。
    莫锴端坐在长沙发上，双手交握放置在大腿之上，面色冷冽。
    他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女人，漆黑的瞳仁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却平静冷漠的叫人心生胆寒。
    苏沐坐在他斜方向另一张单人沙发上，此刻眸中含着剔透的水雾，绞着手指。
    “二少，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是五年前，确实是我最先来到您身边的。”
    苏沐面色恳切，陈述故事，又捏造故事。
    不久前的宴会厅，她鼓起勇气靠近莫锴，直言要和他聊聊。
    知道今天这个场合能让莫锴心甘情愿跟自己离开，只需要一句话，那就是告诉他，想要和他聊的，关乎乔安，五年前有关乔安的一切。
    果然，莫锴只思虑了须臾，就跟她来到了这间休息室。
    她提前为他特意准备的休息室。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
    苏沐压住情绪，继续着自己的表演。
    “二少，当年我和乔安是一起进的庄园，我是您的陪护。”
    苏沐边说边用余光瞥了一眼那燃着的香薰。
    故意放慢语速继续，“有段时间我因为身体不适，不得不离开了一段时间…乔安就是在那个时候，来到了您的身边。”
    她顿了顿，“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用我的名字，接近您。”
    莫锴原本一直凝神在听，只是不知怎么了，思绪却逐渐涣散，甚至眼前浮现出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脑中愈来愈清晰的，居然是乔安唤他名字的模样...…
    莫锴摘下眼镜拧了拧眉心，皱着眉说了句，“你继续。”
    话出口，声音好似都喑哑了许多。
    苏沐荡着碧波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男人，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态变化。
    她有提前吃过点醒神的东西，那盏香薰对她不会造成影响。
    但对莫锴来说，纵使他再禁欲，也不可能没有异样。
    王赫就是前车之鉴。
    感觉到火候已经差不多，苏沐突然起身，步态婀娜走向沙发正对面的长条桌。
    假意为他倒水，实则将大片显露于外的美背送至莫锴的视网膜。
    水倒好转过身，发现莫锴的眼眸好似已经染上嫣红，骨节分明的长指正摁在领结上扯着。
    不由心下一喜，今天的计划，应该十拿九稳。
第23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休息室外。
    乔安大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小雅是典型的一说谎必露馅儿，乔安随便三两句就摸出了实情。
    小雅说，她看到莫总和苏总监两人一道进了一间休息室。
    乔安无法相信，那个口口声声说要给她交代的男人，给得是这样的交代。
    不管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要眼见为实，乔安抬步迈了出去。
    她所在的位置距离小雅所说的休息室隔着两个长廊，乔安却只觉得格外漫长。
    每一步，又似戴着镣铐般沉重。
    小雅亦步亦趋跟着，满脸担忧地看着乔安。
    那扇门此刻虚掩着。
    乔安深吸一口气推开，瞬间如同五雷轰顶。
    屋内沙发上，一对男女几乎纠缠在一处，莫锴的衣服明显皱乱，苏沐的礼服吊带已经挂在肩部。
    而她整个人，此刻攀附在莫锴的身上，正情意绵绵地唤着二少。
    乔安呆愣在原地，面色苍白，浑身都在止不住地颤抖。
    惊愕愤怒袭卷着她的每一处神经，大脑瞬时一片空白…
    就在莫锴目光向她投掷过来的一瞬间，乔安蓦地转身，将门替他们重新关上。
    就那一瞬，莫锴从乔安的眼眸中，看到了冷寒，甚至于…鄙夷。
    他以为她会冲上来，不曾想她恍若未见，转身就走。
    莫锴的心倏地被四面八方的力狠狠撕扯，仿佛下一秒就要崩裂成碎片。
    “让开！”他声音暗沉但冷肃如冰，满眼都是对身上这个女人的恶寒。
    几分钟前。
    自以为火候已到的苏沐自导自演了一出碰瓷的戏码。
    给燥热难耐的男人递了一杯清水，靠近他时再顺势打翻，接着帮他擦拭制造肢体接触，再借由一个不小心摔进他的怀里，故意压低一侧肩膀任由肩带滑下。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极具连贯性。
    对一个正饱受情欲折磨的男人来说，这种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难道不是久旱逢甘霖？
    只是苏沐没想到，莫锴还真就是个…柳下惠，坐怀不乱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她想要黏上他的时候，他胳膊挡住，冷言喝止，眸光如刃。
    苏沐不得不忌惮，甚至身子都不由僵在了距离莫锴近在咫尺的地方。
    正巧这个时候，乔安推开门，看到了。
    从门口那个角度望过来，只会以为此刻沙发上的他俩正进行着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这是苏沐没想到的，但对她来说倒是意外之喜。
    因为乔安显然误会了，这让苏沐觉得无比的痛快。
    但对莫锴来说，乔安不声不响地离去，显然比他此刻正遭受难耐不适的身体，还要让他倍感折磨和痛苦。
    他没有想到，乔安可以走得那么决绝。
    质问他，让他解释，通通都没有。
    就那么走了。
    为什么乔安总是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他。
    这次的分手是，五年前离开他，亦是。
    到底是不爱所以无所谓，还是觉得他根本不值得。
    这一瞬间，莫锴的心中滋生出了…类似恨意的东西。
    苏沐见莫锴愣怔，再度贴了上去，主动去亲吻他。
第23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偏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胳膊一伸，不亚于将她直接掀开。
    苏沐趔趄跌在沙发另半边。
    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远远低估了莫锴的自制力和他骨子里的骄傲。
    他怎么可能容许自己沦为情欲支配的机器，何况他不是傻子，不会感受不到自己身体此刻的异样，绝对事出有因。
    犀利眸光横扫在不远处燃着的香薰上。
    他顿悟，面前这个女人，要比他想象的还要没底线。
    愤怒起身，身体却好似被什么攫住，人都有些站不稳，几步路都走得有些颤颤巍巍。
    香薰被掐灭，莫锴扔下苏沐朝门口走去。
    苏沐心中一凛，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今天是最后一次孤注一掷的机会，只要撑到记者过来。
    “二少，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苏沐紧追而上一把抱住面前的男人。
    “我爱你一点不比乔安少！”她仰头望着莫锴的眼神中，是不加掩饰的欲望和肖想。
    没想到苏沐会恬不知耻到这种地步，莫锴下颚紧绷，手背青筋凸起。
    “你不配提她！我最后警告你一遍，松开！”
    “我不，二少，为什么必须是乔安，我也可以的。”说完去褪莫锴的衣服。
    门突然哐地一声巨响。
    苏沐瞬间被一股力拽开，差点趔趄摔倒在地。
    看到来人，苏沐满脸错愕和不可置信。
    乔安！
    她不是走了么！
    错愕的不止她，还有莫锴。但他更多的，是惊喜。
    而下一秒，他也愕然，因为乔安将他推回沙发坐下，自己还跨坐了上来，捧着他的脸，覆上了她的唇。
    莫锴强撑着的意念在两唇相碰的瞬间轰然坍塌，那份压抑着的欲念瞬间就似破笼而出的兽！
    香薰动摇不了他的意志，而乔安本身，才是他最致命和无法抗拒的欲望催化剂。
    大掌不由伸手扼住了乔安的腰，压向自己。
    他想要更多。
    因为是乔安，理智好似也没了。
    乔安看着面前这个双目一片猩红的男人，以及他粗喘的气息，瞬间就知道他怎么了。
    他的吻迫切而热烈，乔安却不得不抽离，扭头转向一脸愣怔的苏沐，声音如寒潭水冷厉，“怎么，苏小姐有看人亲热的癖好？”
    苏沐怒目圆瞪，半天才吼了句，“乔安，你简直，不知廉耻！”
    乔安收回视线，不再看她，只垂眸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逸面庞。
    指腹沿着紧绷到极致的脸部线条徐徐描摹，声音无限缱绻，“两情相悦，男欢女爱，有什么可耻的。”
    话落挑衅又惹火地贴在莫锴的耳边，吐气如兰，“莫锴，是不是？”
    莫锴喉结滚了好几滚，哑着嗓子轻嗯了一声。
    苏沐此刻的眼中似能淬出火，双手紧攥，但依旧原地不动。
    乔安眼尾一挑，眼风冷冷扫过，“苏小姐，不好意思，我尊重你的兴趣，但我和莫锴到底比较传统，还请你，回避一下。”
    说完探身指了指门，“哦对，顺便帮我们…把门带上。”
    苏沐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无法相信自己精心布的局，就这么宣告破产。
    记者为什么没来？乔安为什么会突然折返？
    不甘，嫉妒，疑窦像条毒蛇，盘踞在她的心口…
第23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突然折返。
    要从她离开莫锴和苏沐的那间休息室开始说起。
    不可否认那一幕，让她心脏备受冲击，甚至整颗心都为之塌陷。
    但也只是片刻，理智便回笼。
    她爱的莫锴，不该也不可能是这样的男人。
    不至于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提前离场只会偷偷在这里行风月之事。
    他说过，他爱自己。何况，昨天他还在睡梦中，喃喃着自己的名字。
    乔安的步子突然顿住。
    小雅以为她还是心有不甘，满眼担心忧虑，“安安姐，你还好吗？”
    乔安定在原地，左右觉得哪里不对劲，转身的瞬间，正好瞥见廊道那头三五记者结伴朝这个方向而来。
    记者，不在会场和宴会厅待着，跑后台来做什么。
    小雅明显也看到了，顺嘴嘀咕了一句，“这几个人也真是，一晚上在这里晃来晃去。”
    乔安眸光一闪，“你是说他们一晚都在后台？”
    “是啊，我去回收资料碰到好几次。其中那个我白天还见过一次，跟长得特像苏总监的女人一道来过。”
    乔安像是抓住了什么重点，急言，“你去拦住他们，随便什么理由，能拖多久拖多久。”
    话落乔安掉头小跑向那间休息室，边跑边拨通了高义的电话。
    小雅虽然不知道乔安什么意图，但看着她一脸正色的样子，只点头照做。
    所以，就出现了此刻休息室的一幕。
    “苏总监，你是要我，请你出去？”乔安语气冰冷，脸上已经透着股不耐。
    苏沐满脸堆砌着不甘，千言万语又堵在喉咙口。此刻莫锴面对乔安，和对她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无疑已经是在宣告，她在他俩的关系中，不可能存在任何插足的机会。
    门上传来叩响，高义带着保镖出现在门口。
    不亚于盖棺定论，大局已定。她处心积虑，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宣告终结。
    而接下来迎接她的，只可能是莫锴的秋后算账。
    这就是孤注一掷不计后果的代价。
    苏沐浑身力气好似被抽干，睫毛止不住颤抖，表情木愣地被高义带来的保镖请了出去。
    莫锴呼吸愈发急促，身上似乎都升腾起热意。
    乔安转向高义，“高特助，去开车，我们回去。”又嘱托，“车子停后门。”
    高义对乔安的话有种本能的服从，立马点头去办。
    休息室里只剩下莫锴和乔安。
    燥热之感并没有因为香薰的熄灭而有所缓解，反而因为乔安在身边，加剧了这份难耐。
    莫锴唇色都泛着诡异的红，掌心生出粘腻的潮汗。
    他可以坐怀不乱，但乔安在怀就不行。
    日思夜想的熟悉气息就在身侧，莫锴双目猩红一片，眸中闪着的全是不加掩饰的爱和欲。
    他将她紧紧箍在怀，大掌肆意游走。
    乔安跟着呼吸紊乱。
    两人已经分开许久，身体每个细胞都沸腾着对彼此的想念和渴望。
    乔安并不想推开莫锴。
    但是，不可以在这里。
    今天发布会的意义不同以往，任何新闻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乔安覆住莫锴游走的手，学着他以往轻哄她的语气，“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两个字无比轻柔，却带着安抚人心的温存魔力。
第23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抬起他已经有些混沌的眼眸，点头。随即撑着沙发沿站起。
    乔安顺势搂过他的腰，扶住他。
    高义已经将车悄无声息停在了博览中心的后门，周围已经被打点过，不会有人出现。
    乔安扶着莫锴上车，待他坐好自己跟了上来，拉上车门，“回木槿园。”
    博览中心距离木槿园大概二十分钟车程。
    不远，但是对莫锴来说，有些煎熬。那盏香薰，对他并非一点影响没有。
    莫锴喉咙中突然闷哼一声，声色暗哑磁沉，叫乔安蓦地心一磕。
    高义很自觉地塞上了耳机，还很有眼力劲的升起了驾驶座和后座之间的隔挡板。
    车内瞬间被隔出来一个单独的密闭空间。
    乔安一凛，这是做什么？
    本能看向莫锴。
    莫锴正躺靠在后座椅背里，偏头目不转睛望着她。
    有些暗沉的车内，他的眼睛却亮的惊人。
    镜片泛着光，镜片后的眸子似是起了雾，但不妨碍死死攫住她的目光，千钧有力。
    好看到过分的大掌触碰到喉间繁复的领结，用力摁住…
    一下，一下，扯开，丢弃…
    乔安喉间一紧。
    莫锴兀自进行着手中的动作，但眼神自始自终凝视着乔安。
    皓白衬衫最上头两粒纽扣，开了。随后，骨感长指摘掉了鼻梁上的眼镜…
    乔安顾盼生辉的眸子被莫锴的一举一动锁住，心跳完全乱了节奏。
    莫锴的蛊意，从初识他开始，乔安就领领教过了。
    他骨子里，还藏着股坏劲儿，但对乔安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力。
    见过借酒装疯的，但这一刻的乔安觉得莫锴好似也在借劲使坏。
    一招一式颇有章法，搅得她心猿意马，心湖涟漪阵阵。
    愣神间，乔安直接被莫锴带力一扯，卷入了他的怀抱。
    密密麻麻的吻瞬时落下，霸道强势，声势浩大。
    两人之间迅速升腾起一股源源不断的热力。
    车还行驶在川流不息的高架上，车内温度好似不断攀升，氧气越来越稀薄。
    乔安紧张地攥住莫锴的西装领，求饶似的央他，“等到家好不好。”
    莫锴顿住，拉回残存的意念，额头与她相抵，重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在车上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至于回到木槿园，关上门，可就不是乔安说了算了。
    两人跌进柔软的大床。
    压抑了许久的欲望，裹挟着对乔安的思念，怨念，爱恋通通一股脑儿释放了出来。
    纤弱熟悉的她被覆身下，莫锴说不出那一刻的感受。
    有失而复得，有久别重逢，也有惶措不解，但所有的情绪在此刻，通通都不重要。
    因为乔安在，他就无比踏实，仿佛悬空漂浮了很久的心，突然就有了着落点。
    而莫锴对于乔安来说，亦是这样的存在。
    他是她，最温暖的港湾。
    不再去计较什么过往，她只想珍惜每一个有莫锴的当下。
    月光穿透玻璃斜洒入内，一屋旖旎春色。
    这个夜，格外的长…
第23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清晨。
    莫锴颀长身姿立在衣帽间里抻拉着衬衫衣领。
    此刻容光焕发的面色与前段时间的颓然落拓，简直派若两人。
    随手捡起一根藏青色领带转向全身镜，透过镜子看到一抹纤丽的身姿。
    乔安套着他昨晚褪下的那件衬衫，鞋都没穿，赤足倚在门框上，眨着她水光潋滟的眸子，正一副痴醉的模样直勾勾盯着他。
    刚冲过澡的男人瞬时又起了热意。
    敛了敛情绪，“怎么不多睡会？”
    今天周六，乔安不用上班。
    乔安没接话，径直上前接过了莫锴手中的领带，温柔地圈住了他的脖子。
    在莫锴溺在她眼神中走神的间隙，乔安美眸一转，勾着领带的手倏地使力，将莫锴朝自己这边一拽。
    她仰头，他俯身，两唇不偏不倚相贴。
    一个温柔又缱绻的早安吻，被乔安玩儿的溜溜的。
    她心满意足，虚压着莫锴的唇，狡黠又顽皮的揶揄，“领带的多种用途，get到了吗？”
    莫锴低笑一声，压着声音在她耳边回应，“嗯，不巧我也知道几种，找个时间，切磋切磋？”
    乔安愣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脸一下红到脖子根…
    撩人反被撩，又忍不住心里吐槽，哪有人荤话都说得这么一本正经的？
    没等她反击，人被莫锴拥入怀中，头顶传来他磁沉醇厚的声音，“怎么穿这个？”
    “什么？”
    “我的衣服。”
    乔安伸出胳膊圈住莫锴的腰，埋在他怀里，仰头愤愤嗔怪，“还不都赖你。”
    莫锴眸光一缩，“我？”
    “裙子被你…扯坏了。”声音越说越低，但满脸的心痛惋惜是一点没少，最后直接拔高声音，“那可是高定！很贵的！”
    莫锴闻言嘴角轻弯，“是有点可惜。”
    顿了下，凝视着乔安潋滟美眸，沉声道，“但责任，不全在我。”
    乔安面露不解，莫锴俯身，热气拂过她的耳廓，“你穿那条裙子，美得太犯规，我...情难自抑。”
    乔安的脸红上加红。
    感觉只过了一段时间，这个男人说肉麻情话的本事已经炉火纯青。
    莫锴看乔安的耳廓都镀了层粉红，低笑一声，不再打趣，将她拉到了衣帽间另一边，拉开衣柜。
    满满当当的女士衣服，和以前挂在这里的风格完全不同了，明显是全部换过了，依旧是乔安的尺码。
    怕乔安多想，莫锴又补充，“安安，这里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的。”
    莫锴没法去说，不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这片地方，都只属于乔安。
    他垂着眼睫，声音中含着一丝隐忍，“安安，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乔安呼吸一滞，收紧了圈着他的胳膊。
    莫锴俯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这句话，藏着三层意思。
    一是五年前的她，能够再度出现，他庆幸。
    二是昨晚休息室，乔安折返回来，他感激。
    三是要分手的她，回到他的身边，他欣喜。
    多少个午夜梦回，他眼前浮现出乔安的影子，触手却不可及。
    而此刻，她真切在怀，对莫锴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莫锴从没在这一刻更确信，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不再重要。
    只要此刻，乔安在身边就好。
    她如果不想记起，那他愿意配合着她忘记。
    只要她现在觉得幸福。
    至于漫漫余生里，他有信心可以制造出更多只属于他俩的回忆。
    乔安看着莫锴低垂沉遂的眉眼，手指迤逦地去抚他紧皱的眉，“莫锴，以后再不会了。”
    莫锴的深情，她并非感受不到。素来高高在上生人勿近的他，独独给自己的，是最柔软的温情。
    乔安胸腔中充盈起酸涩，紧紧回拥着莫锴，扬着明眸与他对视，满怀温柔和爱意地启唇，“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然后轻吸一口气，“莫锴，我爱你，很爱很爱。”
    爱一个人哪有那么复杂，明明可以很纯粹。比如此刻，直白地向他宣告，自己的心意。
    高大的身躯一颤，深邃眼眸中有波澜的光在疯狂晃闪。
    心，完完全全地活了。
    这世上的所有美好，都不及乔安这句话给他带来的震动要大。莫锴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充斥着电流窜过的颤意。
    他下巴抵着乔安的前额，声音带着诱哄，“安安，我没听见。”
    “什么？”
    莫锴眼瞳中的光聚拢而来，喑哑低语，“说爱我，安安。”
    乔安此刻的心是毫无阻滞为他敞开的，只想把自己所有的温柔给到面前的男人。
    踮起脚尖，贴上他的耳廓，一遍一遍地重复，“我爱你，我爱你...”
    莫锴似乎很受哄，安静地拥着她，任由她如莺啼般的美妙声音萦绕在耳边。
    乔安见他眉头舒展，嘴角轻弯，自然说得更起劲，只是不多时就意识到不对劲。
    还没反应过来，一声惊呼下，人已经被他抱起，放置在了存放手表首饰的展示柜上。
    犹如神邸的面容近在咫尺，似伸手便可摘的皎月。
    乔安不自觉咽了下口水，眼角似上了一层天然的嫣红。
    莫锴浅笑，手上的力却丝毫不含糊，倏地将乔安朝他方向一拉。
    乔安一愣，随即面上出现几分欲拒还迎的样子，手指扯着莫锴的衣领子，拽呀拽，“你，不出门了么。”
    莫锴但笑不语，静静看她。
    眼波流转，灵动娇俏，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都叫他心旌荡漾。
    只不过，他确实需要出门，以及现在，还真有事。
    看乔安这会一脸莫名期待着什么的样子，莫锴失笑，抬手弯指轻刮了下她的鼻头，“别多想。”
    又沉声，“坐好别动。”
    乔安反应了两秒，咬牙切齿地挪了挪身体，坐好。
    莫锴的手探向乔安身后，须臾后，大掌中多了一个首饰盒。
    乔安心一嗑。
    首饰盒打开，是曾经被乔安扔出去的那两枚戒指，此刻相偎相依，泛着潋滟的华光。
第23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垂眸，眼睫颤颤，语气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声音低低的，“戒指，怎么还在？”
    莫锴自然没有告诉她，那晚，他独自一人，在园中寻了整晚。
    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落下一个虔诚的轻吻，再将属于她的那枚戒圈套上。
    然后以温柔又不失命令的口吻，“不准再有下次。”
    这是莫锴第一次对乔安用禁止性的用词，不准。
    扔戒指这事儿，乔安其实后悔过，只能说当时被妒意冲昏了头脑。
    现在想想，这种行为有些幼稚，更重要的是，那不亚于在践踏莫锴的心。
    自知有愧，乔安点头，扯着莫锴的衣袖，似是认错地撒娇，“不会有下次了...”
    莫锴怎么舍得和她计较，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嗯了一声。
    骨感长指伸到乔安面前。
    无需示意，乔安白皙素手拿起戒指，将它推入他的指间。
    戒圈回到它该在的位置。
    乔安小手穿过莫锴的指缝，与他紧紧相扣。
    四目相对之下，是她无声的承诺，不会再有，下一次的分离。
    莫锴爱极了乔安柔软不带刺的模样，要不是今天真有事，他可能真的就在这里将她再度睡了。
    依依不舍松开怀中的娇软，顺手捡起玻璃面下的机械表佩戴，举手投足间都透漏着高雅和矜贵。
    乔安知道他还有工作要处理，也不再缠他，伸手勾住他脖间没系好的领带，“是要去levi
    那里吗？”
    莫锴看着乔安认真帮他系领带的样子，挪了挪了身体在她面前站定，轻嗯了一声。
    乔安嘴角轻弯，点了点头。
    昨天那个场合，没打声招呼就将levi
    这位重量级嘉宾留在现场，怎么都不合规矩。
    按照莫锴这种凡事都要面面俱到的男人，今天自然是要上门致歉的。
    乔安专注系着手中的领带，一个好看的温莎结很快呈现，她又调整了下位置，随后抬头对上莫锴的眼。
    “那莫总今天，缺不缺秘书？”乔安卖乖似地朝他眨了眨眼。
    他自然不缺，他有高义，身边从来不需要女秘书。
    但如果是她…
    “缺。”莫锴顺着她的话。
    乔安一脸得逞地想要跳下来换衣服，被莫锴一把摁住，“待着别动。”
    只须臾，他就从衣柜里替她挑好了衣服。
    莫锴的审美毋庸置疑，只是乔安尴尬的是，他是何时将她从里到外的衣服，都准备好，甚至连配饰鞋包，都一应俱全。
    周到的简直有些…丧心病狂。
    偏偏还不止这些，莫锴根本没有离开的打算，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语气淡淡，“我帮你。”
    乔安整一个黑人问号脸，接下来更是一排乌鸦头顶嘎嘎飞过。
    莫锴目光澄澈地解着乔安的衬衫纽扣，动作和表情没有半点遐思旖旎。
    只是冰凉指腹不经意的触碰，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
    到最后，莫锴依旧西装革履斯文禁欲，乔安却是满面桃红呼吸紊乱。
    气色氛围，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偏他一脸云淡风轻，满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终于牵上乔安的手，走了出去。
    经过书房，莫锴步子停住，让乔安稍等，他进屋取份文件。
    转身的瞬间，余光瞥到书桌上的亲子鉴定，步子一顿，随后捡起放回了最底层的抽屉柜。
第23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高义早已经将车子停在了木槿园门口。
    莫锴径直走向主驾，示意高义今天放他休息。
    高义受宠若惊，远远目送着莫锴和乔安的车子离去，心中涌出一股类似老母亲般的欣慰。
    他可爱的二少，要回来了，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莫锴和乔安很快到了levi
    和amy下榻的酒店。
    两人正在楼下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坐着。
    出众的外貌叫乔安老远就看到他俩。
    只是有些意外的是，赖斯居然也在。
    而赖斯同样发现了他俩，手臂先乔安之前朝她挥舞了起来。
    乔安扔下莫锴就小跑过去，和levi
    还有amy招呼后，拉开赖斯身旁的椅子坐下，一脸惊喜，“你怎么在？”
    赖斯附在乔安的耳畔，“接私活，我是家庭医生，你忘啦。”
    友情和爱情一样，有时候就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自从上次两人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后，便经常聊天，发现相见恨晚，天雷勾地火般结下深厚的友谊。
    两人交头接耳的模样把莫锴看得是一头雾水。这俩人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amy看到莫锴今天和乔安一道出现很开心，昨晚上还以为他俩之间出什么问题了，为这段她看好的感情惋惜了好久。
    莫锴解释了昨天提前离场的原因，当然是进行了一定的修饰，但显然levi
    并未介意。
    两人倒是很快切换到工作状态。
    一期项目已经正式投放市场，意味着二期项目已经可以启动。
    莫锴坐在乔安身侧，从善如流用英文和levi
    对话。
    他的发音更偏正统的美式口音，似大提琴弦乐，醇厚悦耳。
    乔安不自觉就被他的声音吸引，然后顺道抓住了一些讯息。
    二期项目要和康城一家医院合作，华辰已经有类似的产品，目前在康城国际医院临床实验。
    levi
    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表示想去现场观摩，征询了三位女士的意见，下一步行程就被敲定。
    莫锴还特意问了赖斯，“你也去？”
    赖斯好奇，“我为什么不能去？”
    直至到了医院，赖斯才明白莫锴这一问什么意思。
    “何学长，好久不见。”
    何斯堂蓦地一愣，许久未反应过来。
    莫锴说他要带levi
    过来，并没有提及其他。
    以至于赖斯出现在他面前时，何斯堂整个人都一僵。
    好久，他才启唇，“好久不见。”
    就这种气氛，是谁都看出哪里不对劲。
    借着他们走在前面观摩设备的间隙，乔安凑在赖斯耳边问，“什么情况？”
    赖斯作思忖状，须臾后偏头压低声音，“怎么说呢，仇家。”
    可不就是仇家。
    何斯堂是高赖斯好几届的学长，刚入学那会就被分到了何斯堂所在的课题组。
    这个学长对赖斯来说，简直就是撒旦转世，对她无比苛刻，赖斯时常被虐得体无完肤，到今天都记着他的仇。
    可赖斯不知道，何斯堂独独对她那样。是他笨拙表达爱意的方式，却不小心弄巧成拙。
第23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倒是不知道何斯堂和赖斯居然还是旧识，只知道何斯堂念书那会暗恋过一个女生。
    结合他刚刚的反应，乔安心里笃信，应该就是赖斯。
    在乔安的印象中，何斯堂总是平和温润，矜娇自持的，虽曾对她表露过好感，但乔安清楚，她和何斯堂之间，不乏欣赏，但更多的是惺惺相惜。
    就像两个孤独的人，互相给与关心和温暖，甚至久而久之成为习惯。
    但这种关系，乔安清楚，并不能称之为爱情。
    而此刻，一向内敛的何斯堂，惯常平和的眸子中却闪现了炽热的眸光。
    这道光蕴含的情愫，才能被称之为爱意。
    而这道光投掷的对象，是赖斯。
    但，转头看向赖斯，她好似对何斯堂并没有太多情绪上的展露。
    除了刚刚初见之时的惊诧，没有半点重逢的惊喜或其他别样情绪。
    联想起赖斯之前说过，她此前一直喜欢莫锴。
    乔安也就是在这一刻意识到，怪不得当初在何斯堂面前提到莫锴时，他兴趣阑珊，甚至并不想谈论有关他的话题。
    原来原因在这里。
    乔安敏感地洞察到了何斯堂隐藏在心底的秘密。
    不由感叹，人的际遇真的很玄妙，世界那么大，偏偏他们能相遇，并且早已经结下了前缘。
    可惜的是，比起何斯堂，此刻的赖斯似乎对他们实验室里的仪器设备更感兴趣。
    乔安心中轻叹一声，不由多看了何斯堂几眼，有点替自己这位好友担忧，估计他的情路，没有那么顺。
    莫锴和levi
    交流着工作上的设想，话刚说完，余光就瞥到乔安目光的着落点，眉头不由自主轻皱了下。
    乔安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被抓包，思绪也都没收拢，依旧专注思忖着怎么帮他这位好友牵牵线。
    趁着levi
    试操设备的间隙，莫锴故意放缓了脚步，停在了乔安的身侧。
    “眼珠子掉出来了。”莫锴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道。
    乔安神儿还没晃回来，本能垂头四下扫射，“什么掉了，在哪里？”
    原地转了一圈才意识到被莫锴耍了，不由扬起头，杏眸圆瞪，压着声音，“干嘛？”
    看到莫锴面色不同寻常，乔安眼珠子滴溜转了两下，算出了他突然沉脸的缘由。
    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将当初莫锴在这个地方送给她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莫总身在曹营心在汉，怕是不太好吧。”
    看着乔安一脸认真地模样，莫锴无奈摇了摇头。
    抬步准备离开的瞬间，被乔安一把拽住。
    莫锴掌心顺时出现一阵酥麻。
    乔安不知何时勾起手指，悄悄在他垂在一侧的掌心中小猫似的挠啊挠。
    长睫颤颤，一双眼满含爱意的对他眨了眨。
    莫锴绷成一条直线的唇，终于弯成了藏不住的弧线。
    须臾后，回到levi
    身边的莫锴，又变成了那个板正严肃的莫总。
    乔安心里轻笑，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好哄。
    莫锴切换回了他的工作状态，在和levi
    交流的过程中，还特意听取了何斯堂的意见。
    莫盛这次选取康城国际医院作为合作医院，除了对何斯堂专业的认可，还夹杂着自己的私心。
    因为他知道，他曾用心守护过乔安。
    算是还他一个人情，即便他并不需要。
    另外就是，二期项目和赖斯的专业相关，莫锴相信，既然赖斯知道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精进自己专业的机会。
第24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如果在工作之余，再促成一段佳缘，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便是莫锴潜藏在工作外的心思。
    只是此时，他和乔安都不知道，缘分有时候就是会这么玄妙，甚至阴差阳错。
    何斯堂，出现得太早，又太晚。
    ——
    参观完实验室，几个人商量着找个餐馆吃饭。
    amy表示吃腻了西餐，想尝试一下地道的中餐。
    赖斯倒是自告奋勇的推荐餐厅。
    自从回康城，她几乎把当地所有的美食店踩了个遍，有格调高雅的米其林餐厅，也有不失烟火气的苍蝇小馆。
    amy要求就一个，要中文里描述的那种，红油赤酱。
    赖斯就记住了一个“红”字，本能将一行人带到了距离莫盛大厦不远的那家湘菜馆。
    莫锴看到门口高悬着的“天辣”招牌，倒是挺满意，最先阔步朝里走，众人跟着。
    倒是推荐这家餐厅的赖斯，好像步子突然踌躇了起来。
    乔安看到见她好似东张西望的样子，好奇问：“找什么呢？”
    赖斯轻笑，淡淡说了句没什么。
    自然是看蓝天在不在。
    距离上次她借着酒劲把人家给强吻了之后，就没再见过他，想起来两个人甚至连微信都没留。
    赖斯清醒后毁得肠子都青了，有种摧残了祖国花朵的罪恶感。
    她自我安慰，虽说吧自己比蓝天年长了几岁，但到底两人都是成年人，不就接个吻么，那小子应该不至于耿耿于怀。
    这番话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宽慰她的效果，但心里还是像桩抹不去的心事，到底还是想当面跟人说声对不起。
    毕竟站在蓝天的立场，被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异性莫名其妙夺走初吻，这叫个什么事儿！
    不过今天提议来这里，还真不冲着他来的，反倒是到了这里，想到可能会遇到蓝天，赖斯反倒有点不自在起来。
    还好这边有包间，六个人径直进入，拉上了包间门。
    这位置坐得也是奇怪，两对情侣坐一起是自然，但赖斯莫名就和何斯堂坐在了一起。
    她倒不是扭捏的人，过往恩怨既往不咎，但以后有多远离他多远就行。
    面上倒还是客客气气。
    桌上两位将宠妻人设表现得淋漓尽致的男性，将身边的女士照顾的无微不至。
    赖斯多少有点感怀，努了努嘴，自给自足伸手准备倒水。
    何斯堂见状先她一步，将水倒好递给她。
    谁知两人手不巧擦过，赖斯好似被刺了一下缩回手，直接将刚倒好的水打翻，桌布瞬间湿了大块，衣服上也溅了不少。
    赖斯哀叹，她就知道，遇到何斯堂，准没好事。
    莫锴起身请服务员，门推开，进来个人。
    何斯堂还真不是故意的，扯着桌上纸巾帮赖斯擦拭。
    赖斯见他帮忙更加手忙脚乱，“不用...我自己...”
    “先生，用这个吧。”一个清润的声音在他俩旁边响起。
    一方洁白的手帕映入赖斯眼帘。
    她猛地抬眸，对上了一汪如清泉般澄澈空灵的眸子。
第24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何斯堂闻声跟着抬头，接过了服务员手中的手帕，道了声谢谢，小心翼翼地帮赖斯擦拭。
    赖斯好似有些愣神，脸上还爬上了一抹可疑的绯红。
    一众自然以为她是因何斯堂的体贴，露出了难得女儿家的娇羞姿态。
    对于不明所以想牵线的莫锴和乔安来说，这可是他们喜闻乐见的场面。
    没有人知道，赖斯此刻闪过的异样，是源自此刻站在一边，朗眉星目的清俊服务生。
    乔安自然也认出了这个年轻人，蓝天。
    本想打招呼，但见他中规中矩地工作，也并没有想要显露和她们有私交的模样，乔安便也没有主动提及。
    但乔安显然没有将赖斯此刻的反应，与眼前的蓝天联想在一起。
    只有赖斯自己清楚，自己心中的异动源自何处。
    自以为自己洒脱的很，真当蓝天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不由尴尬地攥起了拳。
    那个晚上有多勇，此刻就有多怂。
    而今天，是他俩自那个夜晚，第二次见面。
    不过蓝天的表现，倒是叫赖斯有点意外，他好像反比她要淡定的多。
    好像压根就不记得那晚的事情，甚至仿佛，不记得她这么个人。
    蓝天敛眸专注清理着桌上的残污，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但偏偏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加剧了他本身的存在感。
    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色工服，偏他还能穿出一身纤尘不染的高洁感。
    他的样貌很出众，但气质却更加抓人，整个人清冷到极致，还充斥着一股他独有的少年感。
    别说在场的女性了，连莫锴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蓝天收拾好桌子，便不着痕迹地退了出去，礼貌地帮他们带上了包厢的推拉门。
    全程，和赖斯别说言语交流，眼神上的交集都没有。
    赖斯看着阖上的门，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敢情这段时间她满身的负罪感，白背了。
    这小子不会是唬她的吧，什么初吻，怕不是个情场老油子。
    餐厅交班处。
    几个人在交头接耳。
    “包间里那三对情侣看到了吗？太养眼了！”
    “是啊，其中一个有点眼熟，好像在哪本财经杂志上见过，一下想不起是谁，但我敢肯定，是位大佬！”
    “其中一个我认识，就坐最左边的，何医生，我之前去过他家医院看过病。何医生真的是温柔又多金，可惜了，白马王子都是别人的黑骑士。”
    最左边，正是刚刚帮她擦拭衣服的那位。
    原来是位医生。
    这样的男人，才是最配她的吧。而他，不过是她酒醉后一时兴起。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本来就不该有交集。
    蓝天垂着眸子，不声不响地摘掉了工作牌，递给主管汪姐。
    汪姐接过，看了眼蓝天，“要我说，我们蓝天一点不比他们逊色，别说他们了，就娱乐圈里的那些小子，我瞅着都没咱们蓝天好看，是吧。”
    汪姐说完还对旁边的一个小姑娘寻找共鸣。
    小姑娘脸红一片，但重重点了点头。
    蓝天浅笑，“谢谢汪姐，我的班结束了，就先走了。”
第24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汪姐点头，随即想到了什么，将蓝天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小天，你怎么看着脸色不太好，不会是那帮王八蛋又来找你麻烦吧。”
    蓝天怔了须臾启唇，“没有，就没睡好，谢谢汪姐。”
    “傻小子，跟你汪姐有什么好谢谢的，有什么事跟汪姐讲，那帮王八蛋敢再来，我抄平底锅抡他们。”
    蓝天浅笑，捡起书包，“汪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汪红点点头，“去吧。”看他走远又叮嘱，“有事找汪姐啊！”
    等到蓝天走远，旁边一个年轻小姑娘凑上来打听，“汪姐，蓝天有女朋友吗？”
    汪姐瞥她一眼，重重叹了口气，“蓝天呀，是个好孩子。”顿了顿，“但我劝你，看看就好了。”
    小姑娘脸一红，嘴上不死心，“为什么呀。”
    汪姐没多说，一脸惋惜之色的转身去了餐厅大堂。
    赖斯借着去洗手间的由头出来找蓝天的时候，得知他早已经换班走人了。
    臭小子。赖斯在心里狠狠嘀咕了一声。
    饭后，莫锴还要和levi
    去见几个客户。
    amy一听，整个人都表现的蔫蔫的。
    乔安见状主动提议，他俩去见客户，至于她们仨，有其他安排。
    levi
    点头，本来这次带amy来康城，到现在都没空带她出去逛，本就有点愧疚。
    他了解乔安的为人之道和处事能力，让她带amy出去，他放一百个心。
    莫锴闻言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将乔安拉到一边，“我叫高义过来陪你们？”
    乔安一百个不需要。
    说好放高义休息的，这会拉过来陪她们三个女人，多少有点不太合适。
    更何况，高义来了，不等于是莫锴的眼线来了，叫她们怎么还放得开。
    既然要放松，记得是独属于她们自己的肆意时光。
    莫锴见乔安一副特有主意的样子，宠溺的摇摇头，但还是往她手心塞了一张卡。
    不容乔安退拒，“公务接待，自然要用公司公务卡。”
    这个理由确实也说得过去。
    只是下一秒，莫锴又轻言，“密码是你的生日。”
    乔安等莫锴和levi
    的步子走远，才意识到，哪有公司公务卡密码是私人生日的道理。
    莫锴早就走没影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乔安心里还是漾起了私私甜意。
    三人在康城转了一下午，乔安心中自有一套康城旅游攻略。
    特意避开了网红打卡地，挑选一些虽然小众但是极具当地人文特色的小众景点，逐个领略过来，赖斯和amy纷纷表示畅快。
    只是，白天开启人文游，晚上自然要来点不一样的。
    当康城皎月升起。
    志趣相当的三位美丽女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
    当三人在舒适的真皮沙发座椅上坐定，任凭舒缓音乐划过耳畔的时候，由衷感叹，夜生活，真不愧是成年人快乐的开始。
    只是这次，乔安放聪明了，没去夜色那种鱼龙混杂的酒吧，而是来到了顾辞的场子。
    锦绣华庭。
    乔安拿着莫锴给的卡，在眼前晃了晃，他都这么大方了，那今天就好好造作吧。
第24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赖斯和amy对这个地方很是满意，不论是私密的环境还是雅致的格调，都让人倍感舒适。
    而当老板顾辞出现的时候，amy和赖斯更是意外又惊喜。
    这个人在瑞士雪场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他们剧组在那边取景拍摄。
    赖斯和amy知道他是演员，之所以印象深刻，主要还是因为顾辞这个人的长相，着实叫人赏心悦目。
    乔安每次看到顾辞，多少还是有点惋惜，不过倒也谈不上遗憾。
    毕竟缘分这种事情就是这样，没法强求，何况蓝昕的选择才是最重要。
    至于方子聿，深度接触以后，其实也并没有那么讨厌。
    顾辞自乔安进门，就一眼认出她，特意赠送了一瓶顶级窖藏版红酒，顺便询问了蓝昕的近况。
    得知蓝昕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微微颔首，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显露。
    乔安清楚，像顾辞这类人，大都是骨子里骄傲的，知道了蓝昕和方子聿的关系后，他便选择了不打扰。
    有没有真的放弃，乔安不知道，但清楚的是，这个男人对待感情，像他为人一样，带着洒脱和磊落。
    两人简单寒暄后，顾辞便离开了。
    赖斯看到顾辞，瞬时联想起当时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那个气质清冷貌美的女人，蓝昕。
    赖斯将红酒倒入醒酒器，“安安，蓝昕是不是你的好朋友？”
    乔安闻言脸露讶然和惊喜，“是啊，你还记得她？”
    “嗯，不光记得，还想认识她，可以吗？”刚回康城那会，赖斯也没什么朋友，就窝在家里观影刷剧，意外看了部蓝昕主演的电影，瞬间就被圈了粉。
    “当然可以！”乔安想了想，要不这会叫她出来？”
    蓝昕的胳膊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要不是方子聿天天跟个教导主任似得盯着，她早把蓝昕偷偷带出来了。
    这个想法乔安当即就付诸了行动。
    电话拨通，蓝昕应允的利落爽快，反倒叫乔安一愣，方子聿这个盯妻狂魔转性了？
    没细想，抬腕看了眼手表，蓝昕家到这里，不堵车的话大概半小时就能到。
    友人在侧，佳酿在口，乐音绕梁，快意生活不过如此！
    乔安心情大好，闲适姿态依靠在卡座沙发上，抬眸扫了眼周遭。
    顾辞这个人，绝对是细节控，不光体现在装修陈设上，还有氛围营造上。
    比如说这会的现场驻唱小哥哥。
    这是不光弹得一手好吉他，唱功更是一流，完美的声线清润又有磁性，似微风抚过人的心窝，叫人整个暖漾漾。
    因为乔安她们一进门就径直上了二楼的卡座，一楼唱吧的位置正好被二楼圆形弧顶遮挡住半边。
    坐下只能堪堪能看到舞台上半个侧着的身体。
    一曲终，围在周遭的人都不吝啬掌声，连乔安也不由跟着鼓掌。
    吉他声再起，是一首偏民谣风的曲子，而歌者一开嗓，直接将人耳朵倏地攫住。
    这首歌旋律婉转抓人，但歌词，却透着极致的悲凉。
    “他是被命运摔在泥淖中的人，
    是横行在污水纵横中的蝼蚁，
    不该提及，
第24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足挂齿，
    不配存在…”
    现场所有人都立着耳朵在听。
    赖斯有些好奇，问向乔安，“这歌叫什么名字？”
    乔安摇摇头，表示不知，“估计是原创吧，曲子不错，就这词…太悲观了。”
    amy自然听不懂词里说得是什么，但人对美妙旋律的感知都是相通的，她倒是十分喜欢这首歌，不由探身去看唱歌的人。
    乔安低头看了眼时间，估算着蓝昕大概还有多久能到。
    突然amy抬手，在乔安和赖斯的眼前挥了挥，又指向一楼唱台，示意她们去看。
    乔安和赖斯不明所以探身，将目光投掷过去。
    身着白色卫衣的男生静静捧着吉他，长指熟稔扫弦，眸子在清冷灯光下灿若星河。
    赖斯和乔安皆是一愣，美妙的吉他乐曲和动人心弦的歌声居然是出自于他。
    正是白日里在天辣餐厅遇到过的，蓝天。
    他到底是打了几份工？
    一会是夜色酒吧的dj，一会是天辣湘菜馆的服务员，一会摇身一变又成了锦绣华庭的驻唱歌手？
    别说乔安看不懂，赖斯也疑惑住了。
    蓝天这个年纪，按理说应该是在读大学，怎么成天在外打工？
    他很缺钱吗？
    amy自然没有这些心思，倒是被音乐挠得心痒痒，突然起身，拉住赖斯和乔安，问她们会不会玩音乐。
    amy是莫盛集团尊贵的客人，也是乔安用心相待的友人，看她如此兴致高昂，乔安自然想要配合好她，让她玩得尽兴。
    赖斯自然也不是扭捏的性子，何况乐器对她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三人相视一笑，一拍即合。
    乔安和顾辞打了声招呼，顾辞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毕竟不久前他亲眼目睹过蓝昕和乔安的舞姿，那个场景至今叫他历历在目，丝毫不担心乔安会搞砸他的场，反倒是格外的期待。
    顾辞叫住工作人员，好似交代了些什么。
    不多时，场内柔和的灯光毫无预兆尽数熄灭，众人不明所以，人群中有人疑问，跳闸了？
    突然，一阵高山流水般流畅的炫妙电吉音穿透整个空间。
    众人纷纷屏息凝神，驻足面向这个声音的起源点。
    伴随一道射灯倾泻而下，一张绝艳的容颜乍现。明显是一张混血面孔，既有东方人的精致骨像，又带有西方特有的深邃轮廓。
    一件简约但不失设计感的红色背心，搭配黑色皮裤，脚踩黑色系带中筒靴，手抱着一把澄亮的红色贝斯。
    刚刚的乐声明显是来自于她。
    众人眼中不乏惊喜和期待。
    背着吉他准备离开的蓝天，人好似被张网给兜住了，怔愣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聚焦成了一个点，落在漆黑一片环境中唯一一抹明澈的光。
    与此同时，有几个人，也一样。
    刚到这里的他们，径直往包厢方向走的半途，突逢灯灭，诧异地停下了脚步。当看到台上的人时，都不约而同负手站在了原地。
第24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贝斯乐依旧在肆意高调地流淌，但不仅仅于此。
    又一抹射灯洒下，一位纯西方的面孔骤然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高挺鼻梁深邃眉眼，削葱般的手指高举架子鼓棒槌，两根木棍在她的指尖似有了生命力般灵活转动，随她动作重重落在鼓面上。
    贝斯乐紧跟而上，配合着激情鼓点，两种器乐相互碰撞，擦出更灼热的火花。
    不知是佳人酷飒还是乐声撩人，总之掀起众人一身久久不落的鸡皮疙瘩。
    人群中的蓝天同样如此，他没想到，赖斯还有这样的一面。
    至于隐匿在黑暗中的几位矜贵不凡的男人，同样被台上的这一幕音色热浪深深锁住。
    莫锴和levi
    今晚在这里有应酬局，随同而来的除了几位合作方的老总，还有方子聿。
    这个局说白了，是莫锴为方子聿组的。
    距离方子聿从方寰交权已经有段时间了。别人不知但莫锴清楚，与其说是交权，不如说是趁机放个假，好让他照顾蓝昕，顺便看看公司那帮乌合之众还能整出什么浪。
    方子聿跟莫锴关系交好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头温顺的羊。
    现在蓝昕身体基本无恙，自然到了他收网的时候了，所以他今晚和莫锴一道出现在这里。
    看到台上一幕，方子聿对着身侧莫锴道：“你家那位呢？这两位都在这儿了，你家的应该少不了吧。”
    莫锴听出方子聿话里的揶揄，没接话，因为他心里也确信乔安此刻多半也在。
    周遭昏暗，辨不清人影。
    想必是在人群或者哪个卡座里吧。莫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猜测。
    突然，酷炫的贝斯乐和激情鼓点同时停下。
    众人不明所以，屏息凝神盯着舞台。
    一段清丽的无伴奏浅唱突然自舞台某个暗处响起。
    “na...na...na”
    简单至极的一个音符，都被哼唱的缱绻婉转，抓肝挠肺般令人酥痒。
    贝斯、鼓声踩着节奏徐徐跟上，伴随一个重音节点，最后一抹射灯倏地照亮。
    舞台正中央的立式话筒架前，骤然显现一张惊艳绝伦的脸。
    一身裁剪精良的黑色套裙，上身的衬衫被故意向上堆叠，在腰间系了个结，漏出一圈白皙又性感的腰线，浓黑柔顺的长发似瀑布倾洒而下，一侧的头发被故意收拢耳后，别着一根极简的酒红色长条发卡。
    妩媚又明艳，似是暗夜里的女王。
    莫锴眼眸倏地一缩，她身上的这身衣服，早上出门前，明明不是这么个穿法。
    架前的乔安丝毫不知此刻自己的模样，已经悉数落至某人的眼瞳。
    她沉浸在这片刻的放松中忘乎所以，享受着乐声的玄妙，好友的默契，美目流转，纵情歌唱。
    炫酷的音乐，悦耳动听的歌声，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来，将整个场内的气氛推至炽热的高点。
    众人跟着摇摆，皆是心旌荡漾。
    一曲毕，场内的灯光才恢复如初。
    三人似沙场上的将，并不恋战，过把瘾后便酷酷下场，搞得场下的观众倒是意犹未尽。
第24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显然炸了场子的三人心情是好得不得了，挨个击过掌。
    但是乔安嘚瑟不过三秒。
    一扭头，瞅见莫锴正直勾勾盯着她。
    也是奇怪，好多人在场合里，偏偏能一下感知到那股不一样的凝视目光。不知是这个男人气场太强，还是他俩无论多远，都似有一根线轻牵。
    而每一次不经意的对视，都会搅得乔安一整个心律不齐。但多少会有些顾及现场一众人群，乔安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
    倒是amy,看到了人群中的levi
    ，丝毫不畏惧周遭目光，直接小跑着钻进了他的怀抱。
    levi
    宠溺地抚着她的发，敛眸好似跟她说着什么。
    直接把乔安给羡慕住了。
    偷瞄了眼莫锴，见他眼风扫过她的腰，不由也跟着低头，然后抬眸对着他咧嘴笑。
    莫锴看她那样儿就知道自己左右也是拿她没办法了，但还是板着脸故作严肃的模样，一副晚上回去再好好说教的样子。
    莫锴收回目光转向方子聿，沉声道：“萧董应该到了。”
    今晚还有正事要办。
    方子聿的面色好似有些愣怔。
    莫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不远处的身影貌似有些眼熟，但因那人正巧转身，莫锴并没看太清，倒是看到赖斯紧跟着上去了。
    “认识？”莫锴问方子聿。
    方子聿没接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见人离开抬步急急想追，偏巧一位举着酒杯的年轻女孩擦过，两人相碰，酒水打翻在了方子聿的西装上。
    女孩惊呼一声，连连道歉，方子聿漠不在意，回复着没事，眼神却一直追着白色卫衣的青年，
    见人马上要走远，方子聿拔脚就想去追，偏偏被面前将他衣服弄脏的女孩拦住。
    对方直言要赔他的西装。
    方子聿此刻根本无暇顾及衣服，偏眼前的女孩格外较真，就是拦着不放行。
    那抹白色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先生，我真不是故意的，方便加个微信吗？我把西装的钱转给你！”女孩闪着晶亮的眸子，一脸真挚。
    方子聿似是在思忖着什么，根本没接她的话，眼睛也一直落在出口方向。
    乔安见到此刻方子聿这一幕，本想上去解围，眼风扫过朝这边不断靠近，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窈窕身影，瞬时弯了弯嘴角，停在了原地。
    蓝昕急步而来，轻柔挪开了拽在方子聿胳膊上的手，转而将自己的十指与他紧扣，面对着一脸愕然的女孩，特意压了压声音，温言道：“不用了小姐，我男朋友西装很多，不缺这一件。”
    方子聿也被突如而至的蓝昕弄得蓦然一愣，须臾反应过来后，旁若无人地将她拢在怀里，还很小心避开那只伤过，但其实已无大碍的胳膊，“不在家好好休息，怎么跑出来了？”
    语气里带着丝丝责备，但更多的是怜惜和宠溺。
    弄洒酒水的女孩瞬间觉得此刻的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多余，尴尬地说了声抱歉便悻悻离去。
    方子聿牵起蓝昕，似乎并不打算叫她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而amy也好似已经玩得尽兴，此刻也是亦步亦趋跟在levi
    的身边。
    乔安一滞，这画风怎么感觉瞬间变了样，以及…赖斯呢？
第24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锦绣华庭外，蓝天好似有些步履匆匆，头都未回地拐进了一个巷子。
    赖斯小跑着跟上，出声叫住，“蓝天。”
    白色身影顿住。
    赖斯阔步而上，在他的面前直直站定，语气带着隐隐地埋怨，“你跑什么，我能吃了你？”
    赖斯以为蓝天是因为看到自己才跑的。
    殊不知，他其实是感受到了人群中的一抹探究目光，偏头一瞥之下心中一凛，随即匆匆离开。
    赖斯沉吟须臾，启唇，“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对不起。”
    她直奔主题。
    蓝天虽然年龄比她小，但个头比她高了好多，垂眸看她，“我知道。”
    声音很平静，脸上也没什么显山露水的情绪。
    弄得赖斯脑子瞬时一片空茫，甚至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到嘴的话。
    “我没放心上，你也不用觉得抱歉。”蓝天跟她说话的间隙，目光却穿过她的肩，随即脸色一变。
    下一秒，赖斯被蓝天推出去，一句声色沉厉的声音响起，“你快走！”
    赖斯自然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离开，反倒是被他这番赶人的架势搞得心里憋闷。
    扭身拽过蓝天胳膊，迫他看向自己，“我吻你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但好歹不至于让你这么厌恶吧。”
    赖斯丝毫没注意不远处正走来两个一脸癖相的男人，为首的脸上还爬着一根长长的刀疤。
    “赶紧走！”
    “我还偏不！”
    蓝天眼眸骤缩，一把抓住赖斯的手，拉她朝两个男人相反的方向跑。
    赖斯纤细的身体被力牵扯着迈步，只是刚走两步，停下了。
    巷子另一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身形高壮的男人。
    来人一看就知道非善类，赖斯在这个时刻才意识到他们的处境。
    也反应过来，刚刚蓝天赶她走，应该不是针对她。
    蓝天不动声色将赖斯拉至身后。
    刀疤男嚼着口香糖，大摇大摆而来，歪头睨了眼蓝天的身后。
    蓝天挪了挪身体，恨不得用自己的身躯将赖斯整个裹藏住。
    刀疤男见状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语气放浪玩味，“我说你小子是真有能耐，白家四少你攀得起，这种姿色的美人你也勾搭得上，有什么秘诀没有？给你大烈哥也传授传授？”
    蓝天沉着脸，语气平静，“我们的事跟她没关系，让她走。”
    刀疤男看他这会还有闲心英雄救美，脸上的褶子堆叠的更扎眼了。
    “你这辈子都只是活在阴沟里的蛆，明白吗？别以为长了人五人六的样子，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要不是飚哥，你能活到今天？！”
    这话无疑刺耳又尖锐，但蓝天一直保持缄默。
    他听这种话听太多遍了，人已经麻木。
    而且，在他心里，刀疤男说得也没什么不对，他确实永远都只能活在阴沟里，见不得天日。
    但显然另一个旁观者不容许蓝天这么被轻贱。
    “你嘴巴放干净点。”赖斯满腔怒火呵斥。
    刀疤男挠头，看着面前的蓝天，冷哼了一声。
第24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明明跟他们是一丘之貉，凭什么就他一身出淤泥而不染的超凡气质，衬得他们这帮人更加上不了台面。
    连女人都不要命地护着他。
    真是见鬼。
    刀疤男将口香糖重重吐地上，自己脚踩上去捻了又捻，嘴上却爆着粗口，“脏玩意儿，特么弄脏老子的鞋。”
    抬头看向蓝天，一脸蔫坏，“想让这妞走？可以啊，你帮我把这脏玩意儿弄干净。”
    刀疤男腿一抬，浮肿的身体晃了晃，语气邪恶至极，“来，舔干净。”
    看着干净出尘的人被自己似蝼蚁一样玩弄鼓掌，直叫刀疤男心里生出病态的痛快。
    一直以来，蓝天受他们夜色会所老板彪哥器重，叫他们虽然看不惯，但丝毫不敢动。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如一条弃犬，还不是任凭他们拿捏。
    要怪，就怪他自己痴人说梦，想要脱离林彪的掌控，还想考大学，好好生活。
    见过白日做梦中彩票发达，没见过混混想靠读书翻身的！简直笑话！
    刀疤男满脸不屑，对着蓝天颐指气使，“赶紧的，跪下来舔。”
    赖斯忍无可忍，兀自蹿到蓝天面前，纤弱的身躯横亘在刀疤男和蓝天的中间，语气丝毫不惧，反倒带着尖锐的斥问，“你们什么人？！别逼我报警！”
    “哎哟，妹子性子挺野，就是不知道…”刀疤男一脸猥琐坏笑地上下打量了赖斯一遍。
    蓝天重新将赖斯拉回身后，将背在肩上的吉他拿下，目光炯炯盯着面前的刀疤男，“我再说一遍，让她走。”
    声音坚毅，却透着股让赖斯都为之震颤的冷意。
    而须臾间，修长的手上，不知何时已经从随身的吉他包中取出了一根折叠棍。赖斯整个愕然，怎么会有人出门时刻带棍。
    重点是他那双骨感又好看的长指，明明是用来打碟和弹吉他的，此刻却握着一根泛着寒光的铁棍，而一向澄澈的眸子此刻却透着股狠戾。
    根本不是那个清隽无邪的大男孩，更像是暗黑世界里的修罗。
    蓝天，是有两个灵魂吗？赖斯一瞬怔住。
    刀疤男见他不服软，面子上更加无光，朝身旁高壮的男人颔首，自己退后了两步。
    胖子掰了掰指头朝蓝天走去，只是瞬间，就被蓝天一个利落的回旋踢，踢翻了去。
    蓝天压根儿就没用到手中的铁棍。
    赖斯眼眸倏地睁大，这是明显练过的啊。
    刀疤男知道蓝天不好对付，但没想到胖子也不是他的对手，偷偷朝着另一个喽啰使了个眼色。
    小喽啰贼眉鼠眼扫了一圈，抄起巷子墙边的板砖，直直朝着蓝天…旁边的赖斯砸去。
    “哐—”
    赖斯身子一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已被蓝天死死抱在了怀里。
    至于那一板砖，自然落在了护着赖斯的蓝天头上。
    白色卫衣瞬间沾染了刺眼的红。
    赖斯瞳孔轰地一下炸开。
    卧倒在地的胖子被刚刚一脚扫得正窝火，看到蓝天此刻被偷袭地踉跄，急急爬起想趁机补刀。
    一股从旁而来的千钧脚力突然而至，刚起身的胖子一下砸在了身后的墙上。
    等他回过神，怒不可遏转身，“谁特么多管闲事！”
    一个高大的男人倨傲立在身后，穿着件沾染了酒水的西装外套，面色暗沉，眸光如刃，“你们特么敢再动一个试试！”
第24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刀疤男看清面前的男人动都不敢动。
    常年混迹康城的人，怎么会不认识眼前的人是方寰集团的方子聿。
    只是刀疤男诧异，这位公子哥向来闲散，从不好管闲事，今天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但他们在场的人都清楚的很，方子聿这个人显然是他们惹不起的。
    “谁动得他？”方子聿声音冷凛，狭长凤眼扫过蓝天，“怎么动得他，照着自己来一遍。”
    语气寒凉，透着股摄人的危险气息。
    刚拍砖的男人瑟缩着身体窝在一角。
    “别浪费我时间！”方子聿再度发声。
    “哐！”刀疤男没再犹豫，捡起砖，对着刚动手的小喽啰狠狠拍下去。
    血色喷涌而出。
    “方少，他昏头了，您消气！”刀疤男弓腰，服顺的不得了。
    方子聿冷睨着这三人，眼风如刀，良久吐出个，“滚！”
    几人刚刚的嚣张气焰瞬时不见，“是，方少，我们滚，现在就滚！”
    刀疤男麻溜转身，踢了踢胖子，拽着捂着头嗷嗷叫的那个小喽啰，跑得相当麻利。
    有些晦暗的巷子中，只剩下方子聿他们三人。
    蓝天额间鲜血一直在流，但他跟没事人似的，连一声轻哼都没有。
    只是直勾勾看着方子聿，面色白的有些不正常。
    方子聿转身，目光死死锁住面前的蓝天，良久，他试探喊，“蓝昊。”
    声音带着隐忍的克制情绪，细听微微在抖。
    蓝天眼睫一颤，“先生，你认错人了。”
    赖斯不明所以地看着。
    方子聿眸光灼灼，兀自继续，“她，很想你。”
    蓝天垂眸，看不出什么情绪，收着自己手中的折叠棍，声音有些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话落他抬眸，眼神中已经恢复一片清明，语气极度疏离，“先生，今天谢谢你。”
    说完，背回自己的吉他包，绕开方子聿要走。
    方子聿一把将他抓住，拽着他就走，似要将他带至哪里。
    蓝天气力并不小，用力甩开，显然并不配合。
    两人之间瞬间生成了一股剑拔弩张的诡异气氛。
    一旁的赖斯被这两人弄得莫名其妙，看着蓝天额头不停渗出的血，本能护着，“方子聿，你放开他，他受伤了，现在需要去医院！”
    赖斯将两人拉开，“有什么事改天再说！”
    方子聿一愣，随即注意到蓝天的伤口，心一扯。
    如果他是蓝昊，现在这副样子并不适合带到蓝昕面前。
    现下要紧的确实是让他去医院，何况来日方长，只要这个人在康城，方子聿就不信翻不出他的底。
    没再继续纠缠，目送蓝天离去的背影，直至他消失不见。
    包厢内。
    莫锴和levi
    ，还有几位名企老总谈着事情。
    偏偏今日该来的主角不见了踪影。
    方子聿说要去洗手间收拾下身上的污渍，然后到现在都没出现。
    莫锴垂眸，又拨了个电话。
    直接被挂断，随即包厢门打开。
    方子聿阔步而来，神色略微复杂地看了眼包厢另一边的蓝昕，随后移开视线，走向莫锴一行。
第25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脸上已经敛住了情绪，是很少见的郑重模样，嘴里也直言着抱歉。
    莫锴眸光在方子聿身上停留，衣服显然没收拾过，时间有些久，这会酒污更显斑驳。
    莫锴面露一瞬的疑惑，但也没多问，利落站起，亲自将方子聿引荐给在场的人。
    到底是见过世面也不拘小节的人，并未多在意方子聿身上的狼狈，很快就直奔主题，商洽起工作。
    包厢另一边。
    乔安和蓝昕、amy围在一起聊天。
    桌上的手机募地亮起，乔安划开，是消失很久的赖斯发来的微信，说她有点事，就先走了。
    乔安本想问怎么了，但联想赖斯这会离开，必定是十分紧要的事，便简单回了句，改天再约。
    康城人来人往的街道。
    蓝天人高腿长，赖斯小跑着才能跟上。
    走在前面的人步子突然顿住，转身，看到身后有点气喘吁吁的女人，紧着眉宇沉声，“别再跟着我了，好么。”
    赖斯拽着蓝天的胳膊，“跟我去医院！”
    偏偏看着和顺的蓝天此刻固执如牛，“我没事，回去包扎一下就好。”
    刺眼血珠顺着那张俊秀白皙的脸颊滑下，对比太过强烈，透着股触目惊心的撕裂感。
    赖斯不容分说，死死拽着他的手，招呼出租车。
    车子停下，蓝天语气执拗，“我自己去医院，你不必跟着。”
    没等赖斯反应过来，蓝天已经将她推开，探身上车拉上车门，示意司机，“开车。”
    赖斯看着远去的汽车尾灯，整个人被气到不行。
    也在此刻彻底意识到，蓝天根本不像他的外表那般温顺听话。
    还有刚刚方子聿唤他，好像不是蓝天。
    突然感觉，这个外表清润的大男孩，好似要比她想象的，复杂的多。
    出租车行驶在霓虹灯闪烁的康城，不久后，蓝天顶着一头血污，出现在了另一片灯红酒绿之处。
    显而易见不是医院，而是纸醉金迷的...夜色会所。
    众人看着白色衣服上大片血污的男人，纷纷惊恐不已的让路。
    偏偏当事人蓝天满脸无所谓，任凭众人打量，直奔一间包厢。
    林彪看到来人的时候，眼眸猛然一缩。
    跪在林彪跟前的三个男人，也是一脸的惊讶。
    正是刚刚巷子里的刀疤男三人。
    林彪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脚踢开面前的刀疤男，起身迎了上去，“小天，这群王八干的事我知道了，你说，想怎么教训他们？都听你的！”
    三个人瞬间身形颤抖。
    蓝天平和褪下肩上的吉他背包，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男人，澄澈目光对着林彪，“你说得事，我帮你做，但我有两个条件。”
    林彪一听满眼放光，拍着蓝天的肩膀，“小天，只要你帮我做成，十个都成！到时候别说你想上什么康大的金融系，就算哈佛的，彪哥也供你到底。”
    蓝天面色无波，声色淡淡，“不需要，我只有两个条件。”
    “你说！”
    “让他们，离我身边的人远点。”
    “那是自然，这帮混球我今天还得好好教训他们！特么伤到你的脑子我会要了他们的命！还有呢？”林彪语气真挚的不行。
    蓝天深吸一口气，“帮我出国。”
    林彪闻言眸光一闪，“怎么想出国了？”停了下，“五年前好不容易回来的，何况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蓝天心中一嗑，心里自嘲，过去，这辈子都不可能过去。
    那可是，一条人命。
第25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过往似电影默片回闪。
    浓黑的苍穹下，一艘散发着恶臭的大船上，堆砌着一个巨大的集装箱，集装箱里是一堆腐烂的瓜果蔬菜。
    而瓜果蔬菜后，蜷坐着几十个男男女女。
    蓝天，便是其中之一。
    那时的他，还是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蓝昊。
    他被身为渔民的养父推上了这艘船。
    养父说，自己救了他一命，还供他吃喝，他蓝昊就应当报恩。
    这个恩，怎么报？
    养父堆着一脸横肉，告诉他，简单，去波士顿打工，那可是低头都能捡到钱的淘金圣地。
    蓝天被推上船的时候，看到养父指腹搁嘴边捻了把唾沫，眼冒精光地清点着手中的一沓钞票。
    心死不过一瞬间，原来自己，不过是一件可以随便物化，甚至交易的…物件。
    而船上，这样的“物件”还不止他一个。
    船在海上颠簸了近一个月，等他意识都接近涣散时，船终于停靠在了某个地方。
    这是哪里他不知道，但一直以来在船上对他们动辄打骂的壮汉突然又挥鞭而来。
    原来波士顿的买主反悔了，壮汉将这股怨气悉数撒在了他们的身上。
    那一刻蓝天知道，他们这批“货”被二手转卖，他们的下一站，变成了菲律宾。
    而这个时候，晦暗恶臭的集装箱内，又被推进来一个人。
    是个套着头套，身形纤瘦的女人，他看不清面容。
    船在重新启航的那刻，林彪带着一帮人出现在了蓝天的面前。
    而蓝天自认一生再也洗不去的罪孽，也自那刻开始。
    他不亚于用那个女人的命，向林彪换来了自己，生的可能。
    而这几年，蓝天更是做尽了林彪手中的刀，这把刀虽未真正捅过谁，但他清楚，一样肮脏。
    林彪背后的恶，根本不在于夜色会所，而且藏在夜色后的，更多蝇营狗苟的勾当。
    而所有违法所得，皆由蓝天帮他打理。
    超凡的经济头脑和天生的顶级智商，让这个看起来斯文甚至羸弱的小年轻，得到了林彪的特殊重用。
    除了林彪，没有人知道，蓝天，是“洗钱”的高手。
    再脏或者来源不明的钱，经过他的一番操作，滚到国外账户的时候，已经干净的比白色床单还要清透。
    国内根本无法追踪。林彪的恶，自然也不会被发现。
    对林彪来说，他清楚知道，论蓝天的智商和财商，别说上什么康大的金融系了，哈佛绝对都绰绰有余。
    只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真的舍得放他走。
    何况，他捏着蓝天的把柄，至于这个把柄的虚实，显然不重要。
    ——
    夜色会所包厢内。
    林彪盯着蓝天一片血迹的脑袋，是发自内心地紧张和心痛。
    一把扯起刀疤男，抬腿踢出去，扯着嗓子，“赶紧拿药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他脑子要是被敲坏了，看我不剁了你们！”
    刀疤男连滚带爬地点头，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招惹蓝天了，这小子，简直邪了门。
    怎么什么人都帮他！
    简单处理了后，蓝天直接回了家。快到门口，以为脑子被敲晕了，出现了幻影。
    连路灯都没有，仅有朦胧月色照拂的卷帘门前，蹲着个萧索的身影。
    赖斯蹲在地上，随手捡着根树枝画着圈圈，十分钟一个圈，她已经换画了好几个圈了。
    被蓝天扔下后，赖斯气得直接回了家，左想右想窝火，心里又实在放心不下。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小子，不会乖乖去医院。
第25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医者多有慈悲心，何况他脑门上那一下，是替她挡的。
    几乎没再犹豫，赖斯通过乔安，要到了白康峻的电话。
    又通过白康峻，找到了蓝天这里的家。
    当她循着地址找到这里的时候，简直无了大语。
    强吻蓝天的那个晚上，他说要自己走回去，不远。
    明明这里距离她家，天南地北的距离。
    赖斯重重在圈圈上打了个叉，似是将它作为发泄怒气的对象，喃喃自语：“尽胡扯！”
    话落，一双白色球鞋映入眼帘，她猛地抬眸，对上满眼错愕的黑色瞳孔。
    赖斯蹭地站起，蹲太久又站太急，身子一晃，头顶正好擦到蓝天的下颚。
    蓝天本能扶住她。
    赖斯不客气顺手抓住他，语气带着丝丝埋怨，“你再不回来我就走了，我还以为这地址是错的。”
    蓝天面色匿在夜色中，看不出是惊喜多一点还是惶措多一些。
    “愣着干嘛，开门啊！”赖斯边说边踮着脚尖，打量了一圈蓝天头顶包着的纱布。
    蓝天身体一僵，随即躬腰开门。
    卷帘门起得急，声音又重，赖斯不由退了好几步，蓝天见状伸手一拉，她直接被带入他的怀中。
    纯粹下意识的动作，倒是叫蓝天不由脸一红。
    赖斯倒没注意，见卷面门徐徐升起，没等门彻底升上去，就弯腰钻了进去。
    蓝天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今天那一幕，还不够叫她看出自己的可怕吗？她就这么放心自己？甚至敢独身往他家里钻。
    这种莫名被她信任的感觉让蓝天心中不由一热。
    打开灯，屋里骤亮。
    赖斯本能扫周围一圈，然后脸上露出一抹意外。
    落在蓝天眼里，不由生出一丝落寞，好像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会面露这种表情。
    仿佛他热衷看书，是多么不可思议又可笑的事情。
    赖斯自然并非这么想，而是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他。
    一个人最真实的状态，往往体现在生活的细微处。
    她并没问什么，而是将药箱放下，拉过蓝天，凑上前检查他的伤口。
    包扎得相当粗糙，显然不是去医院弄得。
    二话不说，蓝天被赖斯摁坐在了书桌前的凳子上。
    赖斯打开药箱，帮他解开，重新消毒，处理…动作娴熟又极致轻柔。
    她站着。
    他坐着。
    两人离得很近，蓝天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赖斯神情专注。
    蓝天呼吸全乱。
    不由自主挪了挪身体，原本是想和面前的女人拉开点距离，反倒遭到她的冷斥，“别动！”
    蓝天直接僵住了，只觉心跳，似乎下一秒就要蹦出喉咙口。
    明明很快的伤口处理，蓝天只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良久，赖斯终于收拢起了药箱，也从距离蓝天近在咫尺的地方撤开。
    蓝天如同大赦般重重吐了一口气，压住心底的那抹心猿意马，“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不多时，外头就突然狂风骤起，惊雷劈闪，暴雨如注。
    赖斯瞥一眼屋外，又扫一眼屋内，商量的语气，“要么，我在你这儿，借住一晚？”
第25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天以为听错了。
    谁知赖斯面色没半点局促或羞赧，红唇一勾，“我打个地铺就行。”
    半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确实是发自她内心，今晚，赖斯想待在这里。
    只是本意无关风月，只因医者仁心。
    她要确认蓝天，确实是真的无恙。
    毕竟那一砖，是结结实实落在了他的头上。
    比起外伤，不可见的内伤才更加需要重视。
    而赖斯今天也充分意识到，蓝天比他外表看上去要有主见有想法的多，根本不会老老实实听她的话去医院。
    果然，如她所料。
    要不是今天她执意过来，就他那个乱七八糟的包扎法，只会加剧伤口恶化。
    而接下来，她还得时刻观察着蓝天，看他是否出现眩晕或者呕吐…
    类似脑震荡的反应。
    屋外滂沱大雨，正好给了她在这里留观的借口。
    但赖斯的想法，蓝天显然并不知道。
    反倒是被她盯得额头都莫名起了一层薄汗。
    她目光炯炯，神色专注。
    叫蓝天不由心生起丝丝自作多情的心思。
    她对自己，是不是特殊的？至少，不讨厌。
    心中难掩一丝从未有过的悸动和雀跃，但随即被心中另一股声音摁下。
    那声音清晰有力，“那又如何，你配得上吗？不该存的心思趁早掐灭！”
    蓝天面色微便，随即从座椅上起身，掏出手机，“我帮你叫车。”
    赖斯踏步上前，手轻压在蓝天还没来得及解锁的手机上，脱口道：“这么大的雨，叫不到车的。”
    这个举动配合这个语气，很难叫蓝天不以为她是在暗示什么。
    瞬间脸红到脖子根，眼神都不敢和面前的女人对视。
    蓝天垂着眸，任凭纤长的眼睫在眼睑上打下一层阴影。
    赖斯看他脸红又局促，这才幡然醒悟。
    这小子八成是想多了，心里无比好笑，但又觉得他纯真的过分可爱，忍不住逗他，“你把我当什么，你都伤成这样了，我还能怎么了你。”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蓝天更觉整张脸都烧得慌。
    外头又一道惊雷炸响，赖斯本能一哆嗦，拽着蓝天的胳膊。
    这次不是演戏，她是真怕打雷。
    “别磨磨叽叽了，还有被子吗？我保证不动你！”这句话叫蓝天听去，又滑稽又无语。
    到底现在这个环境下，谁更危险一些？
    他也是个正值血气方刚的成年男人好不好！
    挫败又无奈，蓝天打开橱柜，抱出被子，“你睡床，我睡地铺。”
    “不行，你受伤了，睡床去！”赖斯冷声去抢被子。
    结果就是，几番拉扯下来，除了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弄得微妙又暧昧，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赖斯被蓝天摁在了床上，随后不亚于落荒而逃地睡回了自己的地铺上。
    外头电闪雷鸣。
    经过刚刚一通拉扯，两人心跳都久久不能平静，更别提能安然睡觉。
    终究是没忍住，赖斯轻唤了一声，“蓝天？”
    蓝天半晌嗯了一声。
第25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经过今晚，赖斯其实有很多想问的。
    准确来说，她对蓝天这个人，突然充满好奇，觉得他的身上，好似背负着类似枷锁一样沉重的东西。
    但人都有难言之隐，赖斯觉得贸然询问会有些唐突，最后只淡淡问了个自认为不算敏感的问题。
    “蓝天，你未来有什么规划？比如想做什么？”
    赖斯知道他多才多艺，会音乐会乐器，再看他满屋子的书，涉猎的范围可以说囊括了古今中外各种门类。
    这样的人，必定是心怀浩瀚，有着远大抱负和浪漫情怀的。
    现在的他，倒像是在通过体验生活来韬光养晦。
    蓝天没法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在他心中，这个问题难以启齿。
    未来，他最想做的，是逃开兵荒马乱的生活，拥有生而为人的自尊和骄傲。
    而这些，自五年前那声枪响，那个可怜的女人坠海的一瞬间，就没了。
    这辈子，他只能是苟活于世的行尸走肉。
    赖斯没等到蓝天的回答，只听到他有些颓然的声音，“不早了，睡吧。”
    没必要谈论未来，当下对他才最重要。
    他现在迫切要做的，是离开。
    明天一早，他便会离开这里。康城的一切，都将自他的世界中消散。
    那个他尊之敬之的姐姐蓝昕，还有这个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和悸动的女人赖斯，都不会和他再有任何交集。
    只有这样，她们的世界才会一直这么耀眼，干净。
    她们的美好，他不配。
    更不忍，去玷污。
    ——
    锦绣华庭。
    席散，众人也陆陆续续离场。
    今天很顺利，方寰近来一直搞不定的新产品线合作渠道悉数被打通，不论是方寰集团还是他方子聿，受掣肘的局面都出现了明显逆转。
    是件好事。
    可是莫锴视线中的方子聿，除了刚刚商讨公事时侃侃而谈，自众人散后，一向闲散的脸上，却是少见的凝重神色。
    “有事？”莫锴问。
    方子聿沉吟片刻，看了眼蓝昕，“二哥，你帮我把蓝昕送回去，我晚上还有点事。”
    莫锴点点头，并没多问。
    路上，乔安看着蓝昕面色有些不太好，不由问莫锴，“方子聿干嘛去了？”
    “有事吧。”
    乔安直接一个白眼送给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莫锴正巧偏头捕捉到乔安的面部表情，嘴唇不由弯起。
    不知是笑乔安面部表情丰富，还是开心她在自己面前，终于显露了肆无忌惮的真实模样。
    不过关于方子聿今天的反常，莫锴也好奇，但他倒不纠结，料想方子聿肯定事出有因。
    从乔安那边收回视线，眼风扫过车视镜，看到蓝昕有些担忧的脸，不由补充了句，“他做事素来有分寸，不必担心。”
    乔安知道，这话是说给蓝昕的。
    蓝昕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莫锴说得，她相信。
    外人多传方寰集团方子聿生性孟浪，薄情寡义，但唯有两个人除外。
    正是莫锴和蓝昕。
    自始自终他们都坚信方子聿的为人，那个永远做得比说得要多的男人。
    而今天，能让他急步离去的，必定是件对他来说重之又重的事情......
第25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夜色会所。
    林彪听手下说方寰集团的方子聿找他的时候，本能怒斥，瞎扯什么淡？
    方子聿怎么可能找他。
    两人素来没有交集，更别提私下往来。这位在康城赫赫有名的方寰集团大少爷，怎么可能主动上门找他。
    刀疤男瑟瑟缩缩，把今天的事跟林彪简述了一下。
    啪一巴掌甩他后脑勺，林彪扯着嗓子，“尽特么给老子惹事！”
    骂声刚落，方子聿已经拔脚而入。
    犀利眸光扫屋里一圈，最后在林彪身上落定，声音沉肃，“林老板，久闻大名。”
    话听上去是客气，但莫名带着股压迫性的低气压。
    林彪忙不迭迎上去，“方少！贵客！欢迎欢迎！”
    偏头怒瞪刀疤男一眼，“真是瞎了你狗眼，愣着干嘛，还不去拿酒来跟方少赔罪，拿最好的酒！”
    刀疤男连连点头称是，后退着往门边去。
    “酒就不必了，顺路经过，就顺道来会会林老板。”
    方子聿兀自在沙发上坐下，探身捡起桌上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我喝这个就行。”
    林彪面色有点讪讪。
    他知道方子聿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这会他面上越是云淡风轻，越是意味着此刻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方子聿是他林彪惹不起的人。甚至于，是他一直以来想要攀附巴结的对象。
    因为在康城这个地方，谁都知道如果能和方子聿搭上关系，等于变相同康城名流之首莫锴有了相识的可能。
    林彪眼下个人资产已经偷偷转移至境外，至于五年前意外卷入的那场风波，也已经平息，他早晚会回波士顿。
    而波士顿华人圈子的话语权，又悉数掌握在莫锴的手里。
    可以说，如果能搭上莫锴这条人脉，打入他们那个圈子，对林彪来说，都意味着不可估量的隐形财富。
    所以，今天找上门来的方子聿，不亚于天赐良机。
    林彪一脸诚挚，“方少，这帮混蛋今天让您不痛快了，我肯定不会让他们痛快！”
    方子聿颀长身姿慵懒倚靠在沙发里，长腿交叠，沉声问：“为什么堵人？”
    林彪用了两秒反应过来，“方少，他们闹着玩的，不过这次惊扰您就是罪过了，我代这三个兔崽子跟您道歉。”
    “闹着玩？”方子聿声音瞬间冷了好几成，“林老板手下的人都是拿板砖敲头玩的？”
    刀疤男知道今天是惹到阎王了，后背直冒冷寒，“方少，我错了，今天确实是我们不对，不该跟蓝天那么玩，更不该冲撞了您！我们该死！”
    话落，刀疤男带头对着自己的耳刮子扇着，另外两个小喽啰也跟着一起，响亮的耳光声在包厢里此起彼伏。
    方子聿冷眼睨着这会自扇耳光的三个人，也不阻拦和打断，任由他们动作。
    直到三人的脸肿成猪头，方子聿才悠悠启唇，“他叫…蓝天？”
    林彪下意识认为方子聿是为今天的事来算账的，自然也没多想，顺着答，“对，居然敢动蓝天，真是不知轻重的货！”
    方子聿身体微微前倾，故作漫不经心问：“蓝天，也是你这边的人？”
    “是，方少是觉得看着不像？”
    对方子聿的话，林彪有问必答，语气里也不乏讨好意味，“是不太像，但他确实是咱们夜色的员工，跟着我有五年了。”
    高悬头顶的昏黄灯光笼在方子聿身上，显得他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沉寂须臾，方子聿半眯着眼，嘴角轻勾，“他看着年龄不大啊，五年前就来夜色，林老板那会可是雇佣童工哦？”
第25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方子聿语气慵懒，听上去像是揶揄，反叫林彪放松了警惕。
    似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善举，林彪抿口酒，“要不是我那会在波士顿捡了他，这小子不知道在菲律宾哪个犄角旮旯里做着苦工呢。”
    方子聿拧瓶盖的手顿住，眼睫一颤。
    林彪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和方子聿套近乎，至于扯什么话题，都无关紧要。
    方子聿既然愿意聊这个话题，他就顺着这个话题聊。
    短暂停顿了下，林彪继续，“这小子也是倒霉，不知道怎么上了那艘船，不过还好，这不是遇到了我。”
    显然林彪把自己当成了蓝天的救世主。
    方子聿听到这话，嘴角虽是勾着和风细暖的笑，垂着的眸底却尽是寒意。
    林彪这号人物，在康城是出了名的声名狼藉。
    这种人，真把自己当根葱。
    收敛了情绪，方子聿抬眸，“林老板，我们方寰集团旗下呢有家娱乐公司，说来也是缘分，今天正巧碰上蓝天在锦绣华庭驻唱，我看这小子很有潜力，不知道能不能把他签到我们公司？”
    林彪一听，笑得脸上褶子都堆叠在了一起。能和方寰搭上关系，可是他此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只是，想到蓝天今天晚上特意找他提得要求。
    又无奈摇摇头，“方少您太看得起他了，可那小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想待在康城了，怕是要辜负方少的好意了。”
    “不待康城？去哪儿？”
    “波士顿。”
    ——
    翌日清晨。
    赖斯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套头卫衣的青年正端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
    蓬松的黑发，瘦削的侧脸，修韧的脖颈，挺拔的背脊…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蓬勃的青春气息。
    像是漫画家一笔一划精心勾勒出来的俊秀模样。
    赖斯似欣赏艺术品般偷看他，最后不知是灼灼目光让座椅上的青年感觉到，还是正巧他偏头...
    总之，两个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突然撞上。
    赖斯居然听到了自己扑咚扑咚的心跳声。
    心里暗斥了一句见鬼，随即掀开被子下床。
    “我去买早餐。”蓝天见赖斯起床，才去开卷帘门。
    其实他早想出去了，只是担心这扇卷帘门开，发出的声音太大，吵到赖斯睡觉。
    帘门缓缓升起，蓝天大步子迈出去，下一秒，他如石像定在了门口。
    赖斯见蓝天没走远，顾不得衣衫凌乱，趿着拖鞋追出来，“牙刷在哪儿？”
    话说完，也定住了。
    卷帘门旁的石墙上，一个纤长身姿正倚着，眸内泛红，好似一夜没睡。
    但此刻却目光炯炯，直勾勾盯着蓝天。
    气氛莫名微妙。
    而突然出现的赖斯，又在这份微妙的氛围中，添了把尴尬的小火苗。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25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空气似乎凝滞。
    良久，方子聿先启唇，对着蓝天说：“我们聊聊。”
    蓝天愣怔须臾，随后点了点头。
    准确来说，当他看到这个男人守在这扇门前时，就心中一凛。
    他万万没想到，方子聿的动作会这么快。
    只是一个晚上，就让他找到了自己。
    而今天，本来是自己离开康城，和这里的一切作切割的日子。
    不过蓝天也瞬间意识到，方子聿对自己肯定是起疑了。
    能找到这里，说明他一定有所调查，并且掌握了什么蛛丝马迹。
    这个时候，狡辩只是无力的徒劳，唯一能做得，是兴平气和地和他谈谈。
    蓝天深吸一口气，对着赖斯，“我出去一下，你走得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赖斯目送两个高大的背影离去，心中疑窦更深，良久才收拢情绪回去。
    一家室外的早点摊。
    蓝天垂着眸子慢条斯理吃着豆腐花，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方子聿坐在他的对面，就那么目不转睛又直勾勾地看着。
    仿佛是要透过他的皮囊看到他隐藏的灵魂。
    两人都没说话。
    良久，蓝天先启唇，声色淡淡，“你不吃么，该凉了。”
    “为什么不回去？”方子聿突然沉声问。
    “这家豆腐花挺好吃的，你尝尝。”
    “她一直在找你。”
    两人你一言他一语的，就是丝毫没在一个频道上。
    方子聿兀自着自己的话，“她没有一天忘记过你，也没有一天，不相信你还活着。”
    蓝天捏着汤匙的手密不可查地轻颤。
    终于，他将汤匙放下，面色冷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方子聿不急不躁，目光不移不闪地盯着蓝天，“不懂没关系，我有的是方法让你懂。甚至于，我可以现在就把你拎到蓝昕面前，让她教你懂。”
    顿了下，“或许，这些东西也可以让你懂。”方子聿拿出从林彪那里搞到的，有关于他的资料。
    一直伪装的平静面色终于被撕破，蓝天嘴唇泛着白，良久道：“那个人，死了。”
    方子聿看着面前隐忍着痛苦模样的男人，心中无限感慨。
    那年，蓝昊还是躲在蓝昕身后的那个怯怯少年，如今已经长得和他一样高，面容早已褪去稚嫩，逐渐显现出男人的刚毅轮廓。
    按理说，他变了，自己不应该会第一眼就认出他。
    偏偏就是这么神奇，时隔多年，似是冥冥之中有股力量牵引，自己就是在人群中一眼被他吸引。
    而愈靠近他，那股感觉就愈强烈。
    他，就是蓝昊。
    原来蓝昊真的活着，一直生活在康城，在蓝昕触手可及的地方。
    可是，让方子聿不解的是，蓝昊既然在康城，就不可能不知道蓝昕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去找她，还有他眸子里的痛楚，又是怎么回事。
    “蓝昊。”方子聿终于喊出这个多年都未曾叫过的名字。
    已经到这一步，说什么都不过是负隅顽抗。
第25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天抬眸，似是妥协，“别告诉她，你见过我，好么。”
    声音带着…乞求。
    “为什么？”方子聿声音放缓。
    从林彪那里，方子聿多少能猜到这些年蓝昊都经历了什么。
    而他不愿意让蓝昕知道他还活着，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不容蓝天再打太极，方子聿直言，“必须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必须带你回去。”
    蓝天直视着方子聿，眼眸中似是翻涌着旋涡，许久，他道：“我手上有人命，够么？”
    声音不大，但带着明显的颤音和自我厌弃。
    见方子聿终于愣住不再追问，蓝天费力牵动嘴角，“就让那个还算干净的蓝昊，长存在我姐的记忆中，可以么...算我求你。”
    两人再度沉默。
    许久，蓝天起身，“我姐，拜托你。”
    方子聿依旧如雷劈中般岿然不动，良久后才猛然站起，追上已经阔步走老远的蓝天，一把将他抓住。
    “别想着离开康城，否则天涯海角我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至于蓝昕那里，我答应你不会说，但我找你，你必须随叫随到。另外，到底发生了什么，跟我说清楚！”
    ——
    方子聿回到蓝昕家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敛着情绪在饭桌上坐下，对着喝粥的男人颔首招呼。
    昨晚莫锴送蓝昕回来，想把湛湛和歆一接回木槿园，见孩子们已经睡着就没折腾，自己也干脆在这边住下了。
    这会一群人正其乐融融围坐在一起吃早餐。
    蓝昕见他回来，也没多问，只是将自己面前的早点给他递过去。
    方子聿努力摆出一副和往常无二的面部情绪，轻言道：“我吃过了，你自己多吃点。”
    莫锴瞥一眼方子聿的衣服，和他眼瞳中挂满红血丝的疲惫，不着痕迹地提醒，“你去洗个澡吧，别熏着孩子。”
    方子聿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昨晚那身弄脏的西装，身上还隐隐带着夜色会所里浸润后的污糟味道。
    点头起身，走两步又转头，“二哥，等会我们书房碰下，我有事找你。”
    半小时后，书房。
    方子聿见莫锴进来，迅速将门掩上，直奔主题，“二哥，我遇到蓝昊了，他还活着。”
    莫锴反应了一秒，“蓝昕的弟弟？”
    “嗯。”
    “怎么了？”
    理应高兴的事情，方子聿的面色却透着焦灼，结合他昨晚的反常，莫锴自然有理由觉得，其中有蹊跷。
    “蓝昊五年前在波士顿，失手杀过人。”
    “波士顿？杀人？”莫锴愕然。
    方子聿将他所知道的情况悉数告诉了莫锴。
    “你是说，五年前，在波士顿的噶力港口？”莫锴眼眸骤缩。
    “是。”
    “确信蓝昊没有记错？”
    “不会，那片地方对他来说不亚于噩梦，他事后也回过那边吊唁那个女人，自然不会记错。何况波士顿叫噶力的港口就那一个，就连谐音的都少。”
    莫锴久久不说话，眼瞳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那片港口，一直是莫家的私家港口，平常停靠的都是莫盛集团走国际货运的大宗商品，怎么可能是用来做非法勾当，还是走私贩卖-人口这种惨绝人寰的罪恶行径？！
第25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五年前，莫盛的大部分产业，都是由莫锴的哥哥莫勋打理。
    可以说，莫锴全权接手莫盛集团，是自莫勋出事后。
    而那之前，莫勋在生意场上的事情，莫锴鲜少关心。
    关于噶力港口，莫锴有所耳闻，但绝对没法相信，他哥莫勋会容许在这个地方，发生这种道德沦丧的事情。
    但是这个港口，如果没有莫家人同意，根本连临停都不可能。
    谁这么大胆子，又有这么大权力，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方子聿看着莫锴冷沉如铁的面色，试探开口，“会不会是勋哥…”
    话说一半，见莫锴眉宇紧锁，方子聿停住，“对不起二哥，我一时失言。”
    莫锴没说话，但紧抿的唇线和骤缩的瞳仁无一不显露着他此刻的愕然。
    “二哥，我明天启程去波士顿，蓝昊的事情我不能不管。”
    方子聿顿了下，“噶力港口的事，我会去查，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方子聿知道，这件事一旦要查，多半会牵扯到莫家。
    即便莫家没有从事非法交易，但是提供非法交易场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莫锴面色不太好，良久他启唇，“我跟你一道去。”
    这件事很严重。
    不光关乎蓝昊，也牵涉到整个莫盛集团，和他敬重的大哥。
    五年前，噶力港口发生过这种事，还牵涉到人命。
    而他作为莫家人，居然一点都不知情。
    没由来的，莫锴心中划过一丝不安。
    眼前蓦然浮现出五年前一幕。
    他经过书房，听到莫勋和一个中年男人，针对噶力港口的货物问题发生过争执。
    那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莫锴当时只觉熟悉，但因有事急需外出，并没有仔细去听。
    但莫锴确定一点，他们谈论的就是噶力港口。
    而那段时间，他大哥莫勋确实经常行迹不定。
    不会真的…
    莫锴不愿意继续无端揣测，除非亲眼看到证据。
    “明天我跟你一起出发，这个事，先别和任何人说。”莫锴沉声道。
    客厅里。
    乔安和蓝昕陪湛湛和歆一玩飞行棋，许久后才看到两个男人从书房中出来。
    莫锴和方子聿的凝重面色在推开书房门的时候，不约而同收敛了起来。
    “有棘手的工作吗？”乔安抬眸随口一问。
    莫锴阔步走到沙发前，抚了抚湛湛的小脑袋，“湛湛，你带歆一去读故事书好不好，我和妈妈有事情要说。”
    湛湛立马点头，乖巧的带着歆一回他们的房间。
    乔安见他还特意支开孩子，忙不迭站起，跟着莫锴进她房间。
    “怎么了？”
    莫锴面色有些愧疚，“我明天和方子聿要去趟波士顿，处理一点事情。”
    乔安闻言愣了下，撇撇嘴，随后轻哦了一声。
    没有说不好或不行，但是满脸却写着…不开心。
第26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见状，将她轻拥入怀，敛眸看她，深邃的瞳孔了印着先发制人的光，“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乔安脑袋空了一下，心里思忖莫锴怎么把她的话给抢了。
    再也不忍心怨怪，反而圈住他腰，主动安慰，“你办好事情就早点回来，我跟往常一样，在家等你。”
    说完又眨着潋滟的眸子同莫锴对视，深情款款，“我也想你，每时每刻会想你。”
    莫锴反光的镜片后眼神微变，唇角很克制的扬了扬，停顿半晌，意味深长说，“或者，你和我一起去？”
    乔安埋在莫锴怀里囫囵闷声道：“我是社畜，哪能那么任性。”
    莫锴皱眉，“什么奇奇怪怪的比方？再说，在莫盛，你可以任性。”
    乔安勾着指头，对着莫锴衣领子一下一下的划拉，明知故问，“为什么啊？”
    莫锴摁住她乱动的手，喉咙窜出的声音低沉又魅惑，面上一本正经，“因为莫盛我说了算，我俩间，你说了算。”
    乔安才不会恃宠而骄呢，只是听到这话还是不由心情大好。
    仰头亲亲他的唇，又不轻不重碾了碾，“莫总，你真好。”
    前段时间莫锴还因为乔安一口一个莫总差点心梗。
    现在看她灵动狡黠，拖着尾音喊莫总，倒是透着股子说不出的遐思旖旎。
    原来只要换个语气，就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莫锴下巴抵在乔安额顶，假意调侃，“要么给你换个工作岗位？我觉得昨天那个就不错。”
    乔安回想起她昨天担任的莫锴一日秘书，轻笑出声，“那高特助要忧伤了，一天而已，饭碗就丢了。”
    两人戏谑打趣，温情和睦，但紧紧相拥的肢体语言，更多暴露了两人之间皆是不舍的情绪。
    重归于好还没多久，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一起的人，这会又不得不分开，实在是折磨人。
    但是有些事，又不得不处理。
    因为这次，对莫锴来说，并不仅是蓝昊和他哥的事，还有乔安身上的谜团。
    他的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蹊跷感，仿佛五年前的种种，虽盘根错节但好似环环相扣，亟待他去解。
    两人又安静地抱了很久，莫锴才松开乔安，兀自离开。
    出发波士顿前，莫锴去见了个人。
    苏沐。
    嘉楠苑，苏沐看到莫锴主动找上门，眼中难掩惊喜，但随即又被一种莫大的恐惧笼罩。
    毕竟那晚的事，虽然莫锴还没找她算，但不代表，他会不计较。
    而他今天居然主动登门，必定是有所目的。
    苏沐战战兢兢唤了声二少，大气都不敢喘地攥紧手。
    莫锴面色冷沉，径自在沙发上坐下，开口第一句就是，“那天没说完的，继续。”
    一句废话都没有，也丝毫不提及香薰的事。
    苏沐如一桶冰水兜头而下，也意识到，能叫莫锴还愿意开口和她说话，只能是关于乔安的事。
    莫锴，根本不可能再正眼看她了。
    至于自己那晚费尽心思做下的龌龊事，想必他连提及都觉得恶寒。
    可是，凭什么啊。
    明明是乔安用了自己的名字，明明自己先到的莫锴身边。
    哪怕自己得不到，苏沐也绝对不要让乔安得到。
    紧攥的掌心被指甲掐红一片，苏沐瞳仁一缩，对上莫锴，一字一句道：“乔安，是大少莫勋的女人。”
第26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苏沐心情胆怯又复杂的期待着莫锴听到这话的反应。
    但面前的男人却叫人看不出太多情绪，除了刚刚有过一瞬的怔然和错愕。
    苏沐确信，这么说，莫锴不可能不在意。
    那个人，可是莫勋，他的亲哥！
    嫉妒和不甘在苏沐的胸口不断膨胀，掐准莫锴的软肋，不亚于用一种豪赌心态，“二少要是不信，可以问我爸宁斌，如果他的话您也不信，您大可以去问莫冉大小姐。”
    莫锴搭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动了一下，泛着寒光的眼睛抬起，“你继续说。”
    苏沐吸一口气，煞有其事开口，“大少投资了一个心理学实验室，乔安是组员，后来两人情投意合，大少便带乔安出入公开场合，很多人都说乔安是大少的女朋友。”
    故事有实有虚，完全捏造很容易叫人看穿，反倒是真假掺半的更容易迷惑人。
    所以此刻的苏沐，自认这番说辞天衣无缝，面色更是无所顾忌：“其实这些二少您去查一下五年前波士顿的财经新闻，应该就能翻到。当时有一场名动整个华人圈的宴会，和大少一同出席的，便是乔安。”
    苏沐目不转睛注视着莫锴，迫切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些什么，偏偏这个男人，面色始终四平八稳。
    莫锴直视着苏沐，良久不咸不淡道，“没了？”
    苏沐表示真看不懂面前的男人，这是真无所谓，还是故作镇定。
    但看莫锴如同刺探审视的眼神，苏沐又如芒在背，不敢再多言，最后只留下一句，“二少您若不信我，可以去找大小姐求证。”
    莫锴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开车到王赫家的，甚至一向温和沉敛性子的人，多次利落果决地超车。
    来了才知道这几天莫冉去王赫的乡下老宅那边扫墓了，不过家佣说今天会回来。
    莫锴表示他可以等。
    等待间隙，莫锴拨通了高义的电话，让他去找一则新闻。
    莫冉回来时，高义面色凝重立在门口，莫锴坐在沙发上。
    秋日傍晚余晖晃入客厅，将莫锴绷到极致的侧脸衬托得更流畅。
    “怎么过来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什么时候来的？”莫冉边将风衣褪下边朝莫锴这边走来。
    直到在斜角的沙发坐定，莫冉才发觉莫锴的面色不太好，脸色有些发白。
    眸光扫过，发现面前茶几上躺着份什么报纸。
    “找我有事？”
    莫锴看着面前的莫冉，指腹摩挲着长指上闪着华光的戒指，神色平然，似是通知，“我想和乔安，结婚。”
    莫冉瞳孔一缩，沉下脸，“不行。”
    “为什么不行？”
    莫冉没想到莫锴今天来，是冲这事，正准备遣词造句应付，直接被莫锴阻截，“除非你有说得通我的理由。”
    空气忽然安静，莫锴目光却似重压。
    莫冉不退怯，找了个所有名望家族好似都通用的理由，“她配不上你。”
    莫锴冷哼一声，“哪里配不上，家室还是背景？”
    停顿了一下，“姐，你说这话，毫无说服力，不是吗？”
第26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要论门当户对，王赫的父亲王乾生就不可能成为他莫锴的姐夫。
    王乾生，是莫冉自十八岁起就暗恋着的男人，一个比她大十多岁的男人。
    可那会，王乾生已婚，王赫便是他和前任妻子的孩子。
    后来王乾生离婚，是莫冉主动追求，丝毫不理会外界声音，义无反顾地成为了王乾生第二任妻子，王赫的小后妈。
    就这样一位亲身践行着洒脱干脆，不介意世俗的女人，偏偏就对乔安心存芥蒂。
    而此刻，她想用“门不当户不对”这样的理由劝服别人，根本就是双标又无力。
    莫冉自然意识到莫锴话里的意思，平静接纳着他的质疑。
    许久，“既然你决定和她结婚，何必来问我？如果你是征询我的意见，我话放这里，我不同意。如果你是通知我，那我知道了，你可以离开了。”
    莫冉看向莫锴，眼神中透着坚毅，“但是乔安，我不会承认她是我的弟媳。”
    莫锴沉敛着情绪，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有种情绪在疯狂翻涌。
    微微探身，将桌上的报纸递给了莫冉。
    莫冉疑惑结果，摊开，心一磕。
    五年前的一期报纸，头版头条是莫盛集团莫勋和女友同框的照片。
    照片上挽着莫勋，盘着法式少女头，身着白色礼服，温婉浅笑的女人…
    正是乔安。
    莫锴眼中的痛楚似是要溢出，沉吟半晌单刀直入，声音明显落拓，“是因为这个，对吗？”
    莫冉在他颓然深邃的眉眼中不由心一软，安慰又似商量，“为什么非得是乔安呢？”
    莫锴嘴角牵起一抹虚无的笑意，“姐，你又为什么，非得是姐夫呢。”
    爱这个东西，本身就无道理可讲。
    莫锴喉咙紧悬，酸涩到几乎发不出声，良久才启唇，“我就问一句，五年前，哥和乔安，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
    莫冉视线定定看着眼前英俊慨然却颓唐无比的男人，狠了狠心，“是。”
    莫锴彻底僵住，直到莫冉唤他，他才回过神，“所以湛湛和歆一，是…”
    后面的话到底说不出口，但莫锴的身体已经开始止不住地颤，强撑了一下午的弦瞬间崩裂。
    什么叫造化弄人，莫锴在这一刻深切感受到了，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乔安那些声声缱绻，印刻在他心中的“我爱你”，让他找回久违踏实感的拥抱和亲密，此刻都像是脑中不停回闪的大字报，赫然提醒着这番滑天下之大稽般的荒谬。
    凌晨时分，万籁俱寂。
    木槿园内，莫锴孤绝立在落地窗前。
    手中的酒杯已经见底，目光飘远且空洞，神思早已不知在何处，此刻一动不动仿佛是一尊隽永的雕像。
    重重心事在心头堆叠，杯中酒再辛辣也不足以抚慰，莫锴已经站了好几个小时，直到高义进来。
    莫锴听到脚步声，眉紧皱，“什么事。”
    高义声色匆匆，“二少，波士顿医院来电话了，大少醒了！”
第26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波士顿。
    莫锴一下机，就直奔医院，可并未见到清醒着的莫勋。
    莫勋一如往常安静地沉睡着。
    医生在旁解释，不久前莫勋确实睁开过眼，且有一定的意识，虽然很快再度沉睡，但这是明显的好迹象。
    他这次睁开眼，意味着那些沉睡的身体机能已经被唤醒，哪怕这次时间短暂，但后面次数会逐渐增加，直至彻底清醒。
    还需要一个过程，但是已经可以预见到好的方向。
    莫锴点头坐在病床边，看着躺在床上双目微阂的男人，心中自是欣喜快慰。
    五年了，他没有一刻放弃。
    莫勋对莫锴是说，是敬重的兄长，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希望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哥能够醒过来。
    他知道，床上这个沉睡的男人亦然，那么骄傲，那么多远大抱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甘愿让自己一直沉睡下去。
    莫勋能够醒来，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消息。
    只是此刻莫锴的心中，还裹挟着一些五味杂成的情绪。
    手机突然想起，莫锴看了眼来电显示，起身走了出去。
    手机屏幕上的灯光折射在莫锴的脸上，反衬着那张俊逸面容带着丝丝说不出的怅然。
    屏幕上的名字一直闪，直至黑，平静了两秒，又耐心响起…
    乔安两个字像一道缱绻又无法抗拒的吸力，将莫锴的心死死拿捏着。
    良久，他接通。
    温柔悦耳的声音自手机听筒传来，“在忙吗？”
    莫锴敛了情绪，“嗯，刚在忙。”
    手机那边带着丝丝委屈的小埋怨，“波士顿距离康城太远了，算算时差，你那边天都黑了吧？累不累？”
    “有点。”莫锴喉咙吃紧，发声好似都有些吃力。
    乔安只觉莫锴是长途飞行累了，“你快去休息，好好睡个觉，工作等休息好了再说。”
    “好。”
    莫锴等乔安挂电话。
    可听筒那边久久没有动静。
    良久，似水柔情般的细语传来，“莫锴，我…想你了，很想很想的那种想。”
    莫锴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心也随之一扯，胸腔中交织着满腹的悸动、怅然和酸楚…
    他也好想她，疯了般的想。
    乔安估计是说完这话自觉羞臊，忙不迭道，“那你休息吧，我挂了啊，晚安。”
    听筒里随即一声嘟响。
    莫锴收回手机，颀长身姿倚靠在病房外的墙面上，面色隐在廊道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方子聿阔步而来，递给他一瓶水，拍拍莫锴的肩，“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莫锴拧开瓶盖，囫囵吞一口，“直接去噶力港口吧。”
    事情一码归一码，该查得事不能拖沓。
    寂静无声的港口，漆黑的苍穹似无边的黑幕笼罩，一声闷雷轰然炸开，却不见半滴雨滴下，但无端将噶力港口烘托得像是人间地狱。
第26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渡口，四下无人，只剩狂风乱骤，平添压抑。
    “二哥，这边已经弃用了么？”方子聿眼风扫过四周，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莫锴也有些愕然。
    自他接手莫盛集团，一年内将商业版图进行了重新布局。
    重点聚焦金融和新兴产业，大刀阔斧地斩断了一些对莫盛来说已经有些陈旧鸡肋的产业。
    这几年，莫锴在波士顿有了另一片黄金港口，有更加优越的承载量。噶力港口因码头吃水条件有限，又受制于地理位置的局限，现在已经很少使用。
    但也不至于颓败成这个样子，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走，去上面看看。”
    刚刚过来的时候，莫锴记得距离港口两公里左右有个小型居民社区。
    按照靠海吃海的习惯，住在这里的人，多半都从事港口上的生意，噶力港口在多年前小有知名度，周边居民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两人拔脚走近，正巧碰上一个出来扔垃圾，华人模样的高壮男人。
    异国他乡遇到同种肤色的人，都会心生亲近感，何况莫锴和方子聿的优越气质和长相，更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高壮男人客气招呼两人进屋。
    应该是常年在港口风吹日晒的缘故，男人皮肤黝黑，脸上斑斑点点，但人很健硕，也健谈。
    简短自我介绍后，莫锴知道这个男人人如其名，就叫大壮。
    闲扯一会后，方子聿看了眼莫锴，也不再绕弯子，“大壮兄弟对噶力港口了解吗？”
    本来还轻松愉悦的聊天氛围因为方子聿的这一问突然冷凝。
    大壮好客的表情瞬间消散，满眼带着防备和警惕，“你们也想打噶力港口的主意？”
    这话瞬时叫莫锴和方子聿的脸色都蓦然一紧。
    方子聿诧异，“也？”
    “出去！出去！我看你俩人模人样的，没想到也跟那帮子人一样一肚子坏水，又想做那档子事情，也不怕遭报应，滚！滚！”
    大壮瞬间暴怒，脸上尽是嫌恶和憎恨，直直撵人。
    莫锴和方子聿交换了个眼神。
    方子聿一把抓住大壮，面色痛苦又真挚，“大壮兄弟，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们是来找人的。”
    顿了下，再开口时声音里似乎都带着哽咽，“我妹五年前被人拐到波士顿，至今下落不明，我们找了五年，家中老人等不及急，直接撒手人寰了，临终前唯一的遗愿就是要我们找到妹妹！”
    莫锴脸色抽了抽。
    方子聿情真意切，鼻子里抽着气，“有人说五年前好似在噶力港口的一艘船上见过她，所以我俩马不停蹄赶到这里，可是这里空无一人，我那可怜的妹妹啊！”
    估计是跟蓝昕待久了，方子聿演得那是一个惟妙惟肖，就差声泪俱下了。
    刚刚他俩和大壮聊天，多少能从交谈中感受到这个人没有城府，这会见他这么愤慨激动，也正说明大壮是知善恶的性情中人，所以方子聿干脆动之以情。
    果然，大壮闻言后，推搡他们离开的手顿住，良久唾骂一声，“一定又是那帮王八蛋！”
    随后神思好似一凛，“你是说五年前？你妹妹多大？”
    方子聿看莫锴一眼，模棱两可回，“二十出头。”
    大壮面色突然凝重，目光穿过窗户看向噶力港口的方向，许久开口，“五年前，是有个二十出头的女人，出现在噶力港口的一艘船上，可惜...”
    他收回视线，满脸遗憾又痛心，“中枪坠海了。”
第26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道闪电自天而降，似将天幕重重劈开。
    憋了很久的雨终于在这一刻倾倒而下。
    大壮盯着窗外的滂沱大雨，沉吟片刻突然来了一句，“那天，也是这么个鬼天气。”
    莫锴和方子聿不约而同眉宇一皱。
    大壮收回视线，兀自燃上一根烟，深吸一口再开口，“五年前，我是噶力港口的搬运工，噶力是我们这片的福地，就咱这个社区，不少人都是靠着噶力混饭吃。”
    莫锴和方子聿静静听着。
    “本来一切都挺好的，就是那晚发生了桩事，这片地方就落败了。”
    “发生了什么？”方子聿追问。
    大壮眼睛微眯，似是在回忆，“那天港口停了艘集装箱货船，我被安排上去清扫垃圾，也是那时候发现里头装的，特么根本就不是正常的货！”
    大壮弹了弹指尖的烟灰，脸上愤愤不已，“我也不能跟你们说太多，只能说你们要找的女孩子如果是五年前到过噶力港口，还是在那艘船上，多半可能…”
    他万般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或者你们去问问闻警官吧。”
    方子聿神色一闪，“闻警官？”
    “原来分管咱这片的华人警官闻山，当年的案子就是他承办的。不过他已经辞职不干了，现在就在家养养花种种草，除了性格有点怪，人挺好的。”
    大壮心肠热，又没城府，主动带莫锴和方子聿过去找人。
    很顺利就见到这个叫闻山的，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浓眉大眼，很正派的长相。
    只是这人确实如大壮所说，性子明显不大好接近。
    听到莫锴和方子聿是为五年前的事情而来，更是脸冷的跟个冰坨子。
    “我早退下来不干了，跟你们没什么好聊的。”闻山高大的身躯站在门口，一手把着门框，声音冷冽。
    大壮有些尴尬，主动帮腔说话，“这两位是来找妹妹的，就五年前那船上的，二十岁左右，你忘啦，没准就是那个joa
    …”
    “不认识！”没等大壮继续叨叨，闻山沉声打断。
    但此刻的莫锴已经神色突变，目光灼灼盯着大壮，“你刚刚说...joa
    ？”
    大壮面露诧异，“对啊，就是joa
    ，我听船上有人这么叫她的，不会真是你妹妹吧！”
    “大壮！”闻山声音冷沉，无端带着警告意味。
    大壮吐吐舌头，“行行不说了，行吧。”
    莫锴眸色暗沉，似漩涡翻涌，随即翻出皮夹，抽出内夹里的一张证件照，高举在闻山面前，声音带着隐忍的颤意，“是她吗？”
    闻山精锐的眸光看过来，眼睑不由一颤。
    转瞬即逝的面部表情还是被莫锴精准抓住。
    “是她，对么。”莫锴紧着牙根，陈述的语气却不似往常平稳。
    闻山面色已经恢复漠然，目光坦然回望着莫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这位。”
    大壮倒是特别起劲凑上来，自言自语，“别说，还真像！”
    闻山犀利眸光扫向大壮，大壮却没懂意思，反倒是摸着下巴继续，“那天我正好在集装箱一侧清扫，看到几个人押着个年轻女人上船，他们摘掉头套验货的时候我瞥到过，就是跟这照片一样好看的年轻女人。”
    闻山扯一把大壮，“胡说八道什么，你臭小子看到好看的不都觉得长一样！”
    大壮一听尴尬摸摸脑袋，对闻山这句话倒是没有反驳。
第26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闻警官，joa
    是我很重要的人，能不能请你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子聿第一次听到莫锴，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同人说话。
    “这位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说的这个女人，要怎么同你说？”
    闻山油盐不进。
    方子聿不由怒气上头，“好言好语不听，非要来硬的是吗？”
    正准备挥出去的拳头被莫锴摁下。
    空气安静几秒，莫锴压着情绪，“既然闻警官不知情，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说罢示意方子聿离开。
    大壮被闻山一下拽进屋。
    方子聿走几步，忍不住扭头看一眼重重关上的门，火气直窜颅顶，“这人明显在睁眼说瞎话，你怎么还就算了？还有，那女人怎么会是乔安？！”
    莫锴心中情绪翻江倒海，没有接方子聿的话，而是直接打电话给高义，让他即刻找两个可信的人来噶力港口。
    “监视他们？”方子聿问。
    莫锴长指摘下在夜色中显得尤为澄亮的眼镜，拧了拧鼻梁，“闻山是主动请辞，他的差事在波士顿可是连当地人都求而不得的工作，好端端的为什么请辞。”
    此话一落，方子聿眸光一动，“你是说，他也与五年前那件事有关。”
    “既然案件都是他承办的，他如果说记不太清还有可能，矢口否认说不认识，未免太不合常理。”
    “那二哥，接下来我们…”
    莫锴望着远处漆黑一片的海面，想像着乔安可能在那里经历的一切，只觉心痛得都无法呼吸。
    许久，他启唇，“只要闻山有所动作，必定会留下痕迹，先静观其变吧。”
    闻山家。
    大壮嘴皮子没停过，“闻警官，他们八成就是五年前那个女人的哥哥，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当时的情况，我要有个妹妹经历这种事，我不也得急死！”
    闻山好似在想着什么，并没有搭话。
    大壮看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心里嘀咕了一句对牛弹琴，起身就要走。
    “站住！”闻山终于开口，“大壮，从现在开始，不论是谁问你五年前的事，你都不要再吐露半个字，听到没有？”
    闻山担心莫锴和方子聿又折回来找大壮，不由叮嘱。
    “为什么啊，什么都不让说，五年前那个坠海的女人不让说，那个杀人犯小子的事也不让说，我嘴巴是摆设吗？”
    大壮絮絮叨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直接将脾气同样暴躁的闻山点燃，“跟你说多少遍了，少一口一个杀人犯的！”
    “怎么了，还冤枉那小子怎么了，我明明听到枪响，然后那个女人扑咚栽海里，不是那小子动得手还能是谁？”
    “我懒得跟你废话，走走走，别在我这儿碍眼。”闻山将大壮推出门。
    门被关上，闻山兀自坐回沙发，眼光穿过窗户不知落在哪里。
    良久，他起身拨通了一个已经好久都不曾联系过的电话。
    “是我，闻山。”他停顿两秒，“五年前，乔安被送上船又坠海的事，暴露了。”
第26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康城。
    莫冉的车子停在一家幼儿园门口。
    目及之处，湛湛和歆一正被阿姨送入园。
    直至小小的身影消失，莫冉才收回视线，将手机往耳边又挪了挪，“知道了学长，时隔五年他都能认出乔安，这一天，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谢谢你特意来电告知我。”
    电话那头，正是闻山。
    “莫冉，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呢？”闻山声音明显透露着不解，“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莫冉沉默半晌，“学长，你想多了，我就是不喜欢乔安，不想她成为我们莫家的人，仅此而已。”
    “你不是这种人，何况你要是那么讨厌乔安，当年又何必那么大费周章地去帮她…”
    莫冉并没有任由他继续说下去，“学长，关于那年港口上发生的事，还是需要麻烦你替我继续保守秘密，其他的我会处理。”
    闻山不再执拗，也没有追问，因为他足够了解莫冉的性格。
    顿了下，他语气有些不自然，“这些年，你还好吗？”
    莫冉嘴角牵起一抹自嘲，语气却平然无波，“挺好的。”
    …
    听筒里是短暂的沉默。
    “学长，要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等。”闻山道。
    莫冉一愣，温言问，“还有什么事吗？”
    对方顿了下，“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谁？”
    闻山语气有些闷，“蓝昊，就是当年船上的那个孩子，他跟着林彪回国了，我查过，他在康城。”
    莫冉有点意外在闻山的口中听到这个有些久远的名字。
    蓝昊，她在口中喃喃，自己怎么把这个人忘记了。
    那个无辜被他们牵连到的少年，现在，想必已经长大了。
    “如果他确定在康城，我会找到他，等有消息了我联系你。”
    “好，谢谢。”闻山沉默两秒，“没什么事了，那我挂了，你…照顾好自己。”
    “嗯，你也是。”
    莫冉挂掉电话，坐在车中放空了很久，才驾车离开。
    波士顿，医院。
    莫锴坐在病床前，安静的夜，让他的思绪不由飘远。
    他回想，五年前莫勋有没有跟他提过乔安。
    好似真有。
    一个春日暖阳的午后，莫勋和他说，“阿锴，我想带你见个人。”
    “谁？”
    莫勋眉梢都带着浅笑，“你未来的大嫂。”
    一个片段忆起，那些边角料般的画面也随之清晰。
    莫锴想起当时自己惊喜又诚挚地回应，“真的？能让哥你心动的人，我倒是很好奇。”
    莫勋心情大好，“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吃顿饭。”
    但是莫锴没等到那顿饭，先来的是一场噩梦般的劫难，他双目失明，莫勋沉睡至今。
    而那个未能见到的女人，原来是…乔安。
    怎么会是，乔安？
    莫锴的心情难以言喻。
    这个消息，让他切实感受到了命运的捉弄和无情的奚落。
    他对乔安的爱，早已经深入骨髓，还怎么拿她，视为大嫂。
第26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久久凝视着莫勋，万般情绪汇聚成一句无力苍白的话，“哥，对不起。”
    床上的男人自然没有任何回应。
    夜色渐沉，病房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莫锴丝毫不觉困意，反倒越来越清醒。
    乔安，为什么会出现在噶力港口的那艘船上？
    如果那件罪恶交易莫勋参与其中，他怎么会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莫锴眸中精光一闪。
    时间线不对，乔安出事的时间，是在他俩出事后。
    不论是动机还是时间，都不可能是他哥莫勋。
    那么，谁又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随意出入噶力，决定港口停靠船只的权利。
    脑中蹦出一个名字，莫冉？
    莫锴瞳孔一缩，被自己的这个念头赫然怔住。
    心中思忖，怕不是疯了，简直荒唐。
    可是，不是莫冉，又是谁…
    还有乔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艘船上，中枪坠海，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中过枪，必定会留下枪伤。
    但乔安身上每一寸发肤，经过那么多次亲密时刻，早已经印刻在莫锴的心中…
    根本没有任何伤疤，更别提什么枪伤。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着愈来愈多的情况浮出水面，却只叫人更觉扑朔迷离…
    莫锴倚在椅背中，在莫勋的病床前又坐了一夜。
    翌日。
    方子聿推门而入，“二哥，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看到莫锴有些疲惫的面容，有些无奈，“你又没睡是不是？”
    莫锴没接话，只对着床上的男人道：“哥，我们回家吧。”
    医生说莫勋已经有了明显的意识，带他回到熟悉的家中或许更加有利于他恢复。
    莫锴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康城，本来也没有长久将莫勋一人留在医院的打算。
    既然医生判断莫勋可以出院回家疗养，莫锴自然是乐见其成，何况木槿庄园里不缺可以悉心照料莫勋的人。
    庄园里，家佣们皆是忙前忙后。
    “利落点，那些东西都擦干净，今天大少和二少就回来了！”
    “还有你，赶紧的，把那个拿到大少的房间里！”
    “哎呀，说你呢，新来的吗？傻愣着干嘛，动起来啊！”
    管家虽然疾言厉色，但是指挥干活毫不含糊，不多时，家中就被收拾的妥妥帖帖，大少莫勋的房间已经按照二少莫锴的吩咐，布置成了多年前的样子。
    一众家佣都翘首以盼着两位家主回来。
    汽车驶入木槿庄园，等莫锴将莫勋安置妥当后，又抽空去了趟莫盛集团驻波士顿总部。
    等到他忙好一切回来时，夜色中已经星月高悬。
    疲惫自然是有的，但不知是最近心事重重还是精神过于紧绷，明明感受到疲惫，莫锴却睡不着。
    去酒架取了瓶高浓度的威士忌，长指夹了个波纹杯进了书房。
    书房没开灯，仅留了一盏微弱的灯条，莫锴坐入高背真皮椅中，长指拨开酒塞，将剔透酒液注入杯中。
    一杯接一杯。
    直到意识终于混沌，莫锴眼睛微眯。
    近日的怅然和痛感充斥着整个胸腔，当这种感觉席卷四肢百骸之时，莫锴眼前的黯然倏地消失，变成了一抹熠熠生辉的光。
    书房门不知何时被推开，那个疯狂萦绕在脑中的女人，此刻像是皎洁清冷，象征着黎明的月桂女神，正静立在门边…
第26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慵懒沉坐在椅背之中，镜片反着冷寂的光，半开半阖的眸子虚空望着那道纤柔的身影。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在此刻，出现乔安的幻影。
    可他居然半点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莫锴看着那抹曼妙身姿，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她直直在自己的面前站定，然后亦如她往常那样，胳膊圈住他的脖子，侧坐在他的大腿之上。
    莫锴一瞬间分不清是酒醉人还是人自醉…
    这一刻，他已经飘忽到能闻到乔安身上独属于她的体香，感受到她像只娇软小猫在他怀里挨了挨，感觉到她扫在他脸上的鼻息又轻又痒…
    莫锴浓沉如墨的眼眸在这张日思夜想的脸上定格，似注视着挚爱之物，半晌才喑哑开口，“安安。”
    身上的女人挪了挪身体，笑容溢满潋滟的杏眸，俯身轻啄他的嘴角，软乎乎应，“嗯，我在。”
    ——
    几个小时前，乔安抵达波士顿，来到了有莫锴的这片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那天和莫锴通过电话，乔安脑中就蹦出一个念头。
    想念一个人，就去见他，管它什么山高水远。
    正巧最近华辰在芝加哥有个合作的项目，乔安主动向王赫请缨出差，为工作出份力。
    但不可否认，她也夹杂着私心。
    因为芝加哥距离波士顿不远，她可以顺道来见莫锴。
    搞到莫锴这边的地址并不难，只是没想到，即便找到这里，能见上莫锴也并不容易。
    乔安拖着行李箱一到这边，箱子刚放下，就被管家当成了新来的什么看护，都没等她解释，就直接被安排了活儿。
    看着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乔安顿觉不好意思打扰，也就将错就错，很自然地加入。
    她被分配去给大少收拾房间。
    大少，自然是莫锴的哥哥，乔安对这个人也本能的好奇，见过莫锴的姐姐莫冉，倒是从没见过他的这位哥哥。
    只是房间这边收拾好后，乔安便被安排了去后花园布置。
    另乔安惊喜的是，后花园和木槿园十分相似，或者说，木槿园是这边的缩小版。
    而神奇的是，乔安对这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知不觉便在这里待了许久。
    以至于莫锴回来过她也是后来才知道，等她反应过来时，听家佣说莫锴又出去工作了。
    乔安轻叹一声，怎么见他一面，这么难。
    直到天黑，莫锴才披星戴月回来。
    等了一下午的乔安，原本想藏在他的屋里给他一个惊喜，可是左等右等不见人影，于是主动寻找了过来。
    好不容易找到他，但是这会…
    这个男人显然喝多了，居然当在做梦，不然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安安，你怎么又到我梦里来了。”
    乔安无奈又好笑，看着这个她无比倾慕又想念的人，主动凑上去轻碾了下他的唇，语气又娇又乖，“我知道你想我，就来了。”
    莫锴闻言嘴角轻弯，睁开眼深情款款凝望着她。
    不知是书房灯带太暗，还是自己看晃了眼，乔安总觉从莫锴的眸中看到了某种不太好的情绪…
    类似痛楚，悲怆…
    乔安长指摘掉了莫锴鼻梁上的眼镜，和那双深眸毫无阻碍地对望。
    莫锴的眼睛似有漩涡，将乔安深深吸了进去…
    也是在这一刻，乔安可以确认，这股澎湃汹涌的情绪，并非她看错。
第27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此刻…在难过。
    乔安被这个认知弄得心疼不已，不由伸出手指，试图去抚平他那紧皱的眉宇。
    莫锴抓住她的手，声色有些无力，“安安，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乔安手指临摹着莫锴的眼，温柔到极致的声音送至他的耳畔：“莫锴，你怎么了？”
    莫锴沉默不语，只加大了手中的力，将怀中的乔安箍得更紧，仿佛是对待一件极其害怕失去的珍宝。
    忽而，他阖上了眼，似是央她，“安安，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乔安垂眸，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轮廓硬朗，眉眼清晰，英俊的仿若是上帝偏爱的宠儿，给了他所有得天独厚的美好。
    莫锴这样的人，该是永远瞩目，永远骄傲，永远无所不能。
    可此刻，他的身上却充斥着一股根本不应当出现的东西…
    类似，脆弱感。
    乔安只觉心被扯着般疼，紧紧回抱着莫锴，一字一句告诉他，“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话落，乔安双手捧上莫锴的脸，送上了自己的吻。
    这一刻，她只想将自己所有的温柔和爱意，通通毫无保留地给到这个，她无比深爱的男人。
    “莫锴，我爱你，只爱你…”
    一遍遍，乔安重复着这句话，恨不得将自己的真心，捧给他看。
    缱绻的情话被绵密的吻吞没。
    乔安的衣衫也不知在何时滑落。
    莫锴本就混沌的意识彻底放飞飘忽，任由身体本能地沉溺在了炽热的纠缠中。
    不知疲倦。
    清晨，细微的光亮透过没有合好的窗帘缝隙，稀稀疏疏洒进来。
    莫锴眼睛还未睁，先本能拧了拧鼻梁骨。
    心中暗叹昨晚上那酒太烈，此刻依旧觉得头有些沉。
    多年不曾宿醉的自己居然喝得酩酊大醉，甚至还做了那方面的梦。
    莫锴掀开被角想起身，一声细软的咕哝声突然响起，随后一个带着热意的绵软身躯熟稔地粘靠了上来。
    莫锴猛然睁开眼。
    乔安眉头轻蹙，圈着他的腰半睡半醒地囫囵轻哼，“再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莫锴目光直直在乔安的睡颜上定住，良久，才抬眸扫视周遭一圈。
    他和乔安正睡在书房里的床上。
    而被扔一地的衣物，无一不明晃晃昭示着昨晚的疯狂和旖旎。
    莫锴这才反应过来，他自以为发生在梦中的那些毫无节制的事情，都是昨晚真实上演着的。
    乔安又咕哝一身，往他怀里钻了钻，毛绒细软的发丝不停蹭着莫锴的脸颊。
    睡梦中的乔安，此刻乖巧的不像话，下意识靠近他的动作，又自带着一种惑人心魄的魅力。
    莫锴整个人都漾起了暖意。
    只是这股暖意还没持续多久，又心生难以言喻的落寞情绪。
    莫勋，正在距离他和乔安，并不算远的那扇门里。
    这段莫名牵扯了三个人的关系，接下来要怎么理…
第27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睡眼朦胧，又往莫锴身边蹭了蹭，软言软语地撒娇，“再睡一会，就一会。”
    莫锴轻嗯了一声，将乔安整个拥进臂弯，垂眸静静地看着她。
    从窗外穿透而入的晨光轻落在乔安的脸上，白皙通透的面孔，睫毛长而卷，动情的时候会像小扇子一样微微地颤。
    莫锴不由将指腹抚上她的脸，他清楚那双轻阖的眼睑下，是怎样一双勾人到极致的潋滟美眸，是他几近无法自抑的欲望之源。
    似是感受到莫锴的触碰，乔安又咕哝一身，动了动嘴角，以及轻薄被褥下的丝滑胴体。
    莫锴喉结一滚，毫无防备之下，又撞入了乔安忽然间睁开的眼。
    似是向莫锴表示抗议，面前的女人藏在被子中的小手开始肆意妄为，嘴上却倒打一耙地嗔怪他，“你这么直勾勾看着我，叫我怎么睡？”
    莫锴有点无奈，又耐不住乔安不老实的撩拨，贴着她耳廓沉声提醒，“你知道纵火的后果么。”
    乔安仰着脖子，一脸无辜的天真模样，“不知道。”
    美眸一眨，手上的动作压根没停，“要么，你教教我？”
    莫锴被她鬼灵精怪又蔫坏的样子，漾得心头一暖，近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仿佛都散开了。
    乔安此刻正在他的怀里，在闹，在笑，在耍赖…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伤害，笑靥粲然，生动鲜活。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呢。莫锴瞬时有些释然。
    “想什么呢？”乔安见他这个时候好似还在分心，故意撇嘴挑衅，“是不是昨晚上累着了…”
    莫锴被这个女人突如其来的话激得眼瞳一缩，随即重重的吻落下，将乔安胡说八道的嘴狠狠堵住！
    乔安早知道不招惹他了。
    等两个人汗涔涔离开床榻，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莫锴去洗了个澡，再出现时，已经戴上了那副象征性的金丝方框眼镜，一身白色针织衫，亚麻色长裤。
    难得的闲适装扮将他衬得更像温润如玉的贵族。
    只有乔安知道，这副沉敛斯文的皮像下，是怎样的炽热和性感。
    莫锴抬腕看了眼时间，随即阔步上前，牵起乔安，带她走向餐厅。
    家佣见到二少牵着个女人出现，都一脸愕然地面面相觑，当发现这个女人还是昨天他们安排干活的女人时，都不由身子一僵。
    乔安被莫锴带到餐厅，莫锴绅士拉开座椅，等乔安坐进去，俯身在她耳边轻言，“你先吃点东西，我有个视频会，你吃好后来书房找我，好不好。”
    周遭人何曾见过莫锴对一个女人这样过，都目瞪口呆的张着嘴，足以吞下一个鸡蛋。
    乔安点点头，目送莫锴离开。
    管家明显要比其他人沉稳一些，立马安排人上餐。
    乔安丝毫没有将昨天的乌龙放在心上，面对他们也一直温和有礼，叫家佣们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乔安独自坐在宽大的长桌上用餐。
    许久，方子聿伸着懒腰大步而来。看到乔安在，步子不由一顿，脸上闪过显而易见的惊讶，随后拔脚走近，拉开了乔安对面的椅子坐下。
    乔安看到方子聿出现，原以为他嘴上又要揶揄一番，没想到今天倒是格外反常，只声色平然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到的？”
    乔安抬眸，淡淡回了句，“昨天。”
    “昨天？”方子聿恍惚了一下，随即目光环顾四周一圈，问，“我二哥呢？”
第27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开视频会。”
    方子聿接过家佣送上来的餐食，意味深长来了一句，“我有时候真是佩服他的精力。”
    这话好巧不巧就叫乔安误会，不受控地发散性联想了一下，脸唰地红成熟透的番茄，慌不迭放下手中吃得差不多的甜羹，“我吃好了，我出去走走，你慢用。”
    方子聿看着乔安落荒而逃的样子，有点不明所以。
    他其实是觉得莫锴最近又要查线索，又要照顾他哥莫勋，还要兼顾工作，正常人早该身心俱疲了，偏他就能做到面面俱到，仿佛永不知疲累的机器。
    方子聿是敬佩莫锴的，自然也是打心眼里心疼这位年长他没几岁，不亚于兄长的男人。
    还好有乔安。他在心中喃喃。
    乔安离开餐厅，原本想要听莫锴的直接去书房，但想到他这会正在工作，自己此刻进去没准会叫他分心，便移开了搭在门把上的手。
    想到昨天后花园的风景不错，乔安抬步朝那个方向去。
    只是走了没几步，路经一扇门，她脚步顿住了。
    门半开着，想必是谁刚刚进去忘记了关，风又将门吹得更开。
    乔安转身想将门带上。
    窗外的风穿过，将皓白色的窗帘吹得猎猎飞扬。
    “啪！”
    窗边小圆桌上的花瓶被扬起的窗帘扫到，摔落在地。
    乔安本能上前，简单收拾后，侧身时猛然一怔。
    房中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
    乔安似被一股吸力扯着向前，步步靠近床榻。
    直至靠近，她才发现，是个男人。
    有着和莫锴极为相似的脸部轮廓，即便闭合着眼，静静躺在床上，也难掩他慨然俊朗的气质。
    乔安一寻思，突然意识到，这里不正是昨天她来打扫过的，管家口中大少的房间么。
    那么，床上的这个男人，不正是…
    莫锴的哥哥？！
    乔安顿觉尴尬，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正准备收回，心里又生疑窦，这个男人未免睡得也太沉了吧，刚刚那么大的动静，他居然也没醒。
    乔安心一嗑，转头又看了眼床上的男人，发现他的面色白得不正常，下意识反应是不是他身体不舒服。
    “先生，醒醒。”乔安试探着轻唤。
    乔安最近追蓝昕的电视剧太上头，不由联想起剧中某个类似的情节，不由怯生生伸出了手，弯起食指放在了莫勋高挺的鼻子下，探了探他的鼻息。
    气息平缓规律，没什么异样，乔安轻吐一口气，正准备收回手。
    突然，乔安身子猛然一抖，瞳孔倏地放大。
    身下的男人，毫无预兆睁开了眼，正与她四目相对。
    那双眼眸，浓黑如墨...
第27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眼皮子一颤，猛然直起身，尴尬慌乱地说着对不起。
    床上的男人始终缄默不语，只是眼睛不偏不移地看着她，瞳孔漆黑又沉静。
    乔安木楞地站着，一下子有些懵，因为那双漆黑眼眸，好似有些固执，盯着她的全程，都没有眨一下。
    乔安瞬时吃不准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只能站在床沿一动不动地回望着他。
    两股目光悄无声息地僵持着。
    直到乔安觉得这氛围实在诡异，想要问话之时，床上的男人好似突然失去了气力，无力地阖上了眼。
    场面恢复了最初的模样，甚至让乔安觉得，刚刚她和这个人四目相对的时刻，只是自己的一段臆想。
    乔安满脸写着愕然，目光落在这纹丝不动静躺着的男人身上，又试探性轻唤了一声，“先生？”
    依旧没有一点回应。
    此刻，乔安就算反射弧再长，也意识到这个男人的不对劲。
    他，很可能是身体抱恙的…无行为能力之人。
    不知是这个男人的轮廓和莫锴太过相似，还是遗憾他年纪轻轻就长困于床榻，乔安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遗憾和窒闷，丝毫未意识到自己，静立在床边，已经长达半刻钟有余。
    甚至背后有脚步声渐近也没有察觉。
    一身米色套装的莫冉风尘仆仆而来，看到床边站立的人，满脸惊愕。
    乔安？
    莫冉心中骇然不已，一时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会在这里？！
    莫冉听说莫勋醒过来了，并且已经被接回了木槿庄园，当即就买了最早的航班，马不停蹄地赶来波士顿。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乔安会在此刻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莫勋的面前。
    难道，还是来晚了吗？
    莫冉轻咳一声，乔安回过神，转头看到来人，脸上不由多了一层尴尬。
    乔安自知莫冉一直不喜欢她，否则也不会把苏沐带到莫锴面前，三番五次想要撮合那俩人。
    莫冉急步上前，看了眼床上双目闭阖着的莫勋，似是轻吐了一口气，随即转向乔安，沉吟须臾，“乔小姐，有时间聊聊吗？”
    乔安自觉和莫冉没什么好聊的，第一时间自然想着拒绝，但是看她今天面色好似有些恳切，便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乔安跟着莫冉到了后花园的亭子间。
    花团锦簇的亭子里，乔安无心欣赏风景，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女人，思忖着她想和自己聊什么。
    动动脚指头乔安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莫冉似是经过深思熟虑，第一话就直奔主题，“我觉得你和莫锴不合适。”
    果不其然，和乔安料想的大差不差。
第27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无非是不想她和莫锴在一起。
    乔安眼前不由浮现出电视剧里经常上演的一幕，打扮雍容华贵的贵族夫人，扬起倨傲的下巴，高高在上睥睨着朴素的年轻女人，用不亚于命令的口吻警告，离我儿子远一点。
    这个画面通常是剑拔弩张的。
    可偏偏，类似情形，类似的话从气质斐然的莫冉嘴巴里说出来，好像就莫名多了几分叫人信服的意味。
    乔安并不觉得愤懑，反倒心平静气，不卑不亢和莫冉对望，“什么才叫合适？”
    莫冉料到乔安不可能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劝退的，但现在不亚于形势所逼，她必须要乔安早点知难而退。
    沉寂两秒，莫冉启唇，“乔小姐，你口口声声爱莫锴，但是有替莫锴想过吗？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他？莫盛能有今天，你又知道他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如果真的爱他，舍得他为了你，让所有的这一切都付诸东流?”
    这个帽子明显扣得有点大，乔安闻言眼睫一颤，语气有些冷，“你有话不妨直说。”
    莫冉双手紧攥，吸一口气，刻薄开口，“你自己什么身份需要我给你强调吗？你带着两个孩子，在康城被人称作…”
    莫冉即便已经在心里进行过心理建设，但这番话还是难以说出口。
    但是话说到这里，乔安自然可以自行意会。
    她一个被人称作破鞋，带着两个父不详孩子的女人，根本和莫锴就该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根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
    莫锴不该是她能肖想的，她配不上。
    乔安垂着眼眸，心中划过一瞬的冷然。
    不久前，她也是这么想，所以，她推开过他。
    莫冉见乔安不说话，以为这番称得上恶毒的话起了效果，虽然心中万分愧疚，还是敛着情绪吐出不亚于刀锋般的尖刺言语，“你想让莫锴，因为你被唾沫星子淹死么。”
    终于，一直垂眸的乔安抬起了头，与莫冉的眸光相接。
    “我敬你是莫锴的姐姐，但我替莫锴难过，你作为他的至亲，是否有过那么一瞬间，去关心和在意莫锴他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乔安顿了下，“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自不量力也罢，我通通不在乎，因为我知道，莫锴不会这么想。我只笃信，莫锴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他，我们视彼此为唯一。如果这还不叫合适，我只替莫小姐觉得遗憾，你不曾体味过这种非彼此不可的至死不渝。”
    乔安声音似珠盘玉落，不疾不徐，却无比坚定，“只要莫锴说爱我，我就不会去质疑我们之间的一切，是他让我觉得幸福，让我觉得生活有所希冀。我相信，我对他，亦是这样的存在。”
    莫冉没想到乔安会另辟蹊径给她这样的回答，心中瞬时被两种情绪疯狂拉扯。
    有欣慰和感动，但更多的是胸口的揪痛，因为莫冉清楚，这份爱，带来的可能是…灾难。
    但乔安此刻只有一个信念，爱他。
    “我们是否合适，不需要除我俩之外的任何人评说，只要他不推开我，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他。”
    乔安说得真挚，而不远处被树遮住，长身鹤立着的莫锴，也听得专注。
    莫锴看着亭中的女人，仿佛是在看电影里的慢镜头。
    乔安的这番话和此刻这一幕，也必将永远烙刻在他的心上，任时光变迁，他都不可能忘...
第27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
    乔安的话不仅让身后的男人心口发热，也让面前的莫冉为之震颤。
    莫冉意识到，乔安对莫锴的爱，已经印刻入骨，哪怕时隔五年，依旧是发自本能的坚定。
    乔安认定莫锴，似心上镀了铠甲，柔软且强大，哪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她都不畏不惧。
    亦如五年前。
    可是，乔安不知，她赤诚浓烈的爱恋，反倒成了自戕的刀刃，让她痛不欲生。
    她忘了，但莫冉却历历在目。
    比起悲剧重演，天涯各自安好，平安无恙地活着，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莫冉胸腔内交织着的天人交战般的情绪，她清楚知道乔安对莫锴的爱有多真挚，但她不得不做最残忍的侩子手。
    莫冉面上挂着不近人情，语气带着违心的嘲弄，“这世上最不缺高呼真爱万岁的人，不过都是在自我感动。乔小姐的这番爱情宣言，在现今这个世俗的社会，再廉价不过。”
    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
    乔安从没想将自己的想法强加于莫冉，自然也不会被她的轻慢言论所影响，偏偏莫冉始终咄咄逼人。
    “你除了给莫锴带来无尽的非议和麻烦，你还能…”
    后面的话被突然而至的高大身影逼散在了喉咙口。
    莫锴满目冷凛而来，声音冷沉，“姐，类似这种话，请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
    莫冉强撑的平然面色在这一瞬颤了颤。
    莫锴将乔安从石凳上牵起，柔声道：“你在前面等我好不好？我很快过来。”
    乔安点点头。
    待乔安走开，莫锴启唇，“乔安是我爱的人，请你尊重她。”顿了下，“她于我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你应该最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至暗时刻，是乔安温暖了莫锴荒瘠悲怆的内心，让凛冬尽散。
    她是他长明不熄的星河。莫冉应当知道。
    莫冉垂眸摩挲着自己的酒红色指甲，良久抬眸，声色如刃，“那你可知道，乔安于阿勋而言，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有些话不必说尽，点到为止，但足够直中要害。
    莫锴的脸色倏地更沉。
    莫冉从石凳上起身，声音放软，“小锴，爱情这个东西，并非坚持就意味着美好。”
    顿了顿，她落寞一笑，“我，就是最活生生的例子。”
    话落，她抬步离开，经过乔安的时候，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乔安居然从莫冉的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逝的…痛楚。
    乔安甩甩头，一定是看错了。
    莫锴随后而来，乔安见他闷闷的，主动迎了上去，伸出手与他十指紧扣。
    乔安现在已经足够了解莫锴，他虽然常常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但通常心中烦闷时，眉心会微蹙。
    她不由心疼，指腹缱绻地想要抚平那方不平整，软下声音，“莫锴，你…不要不开心。”
    莫锴垂眸看着乔安，将她轻拥入怀。
    这个傻女人，明明莫冉对她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她却只还是顾念着他的心情。
    莫锴抬手揉揉她头顶细软的发，“傻瓜，有你在，我怎么会不开心。”
    秋日和煦暖阳里，乔安将脸深深埋在莫锴宽厚的胸膛里，心也觉得无比熨帖与柔软。
    两人紧紧相拥，宛若油画般美好，所有意外瞥见之人，都只觉挪不开眼。
    包括，那扇飞扬着皓白窗帘内，一个正费力撑起半个身子的男人…
    ——
    半小时前。
    莫勋睁开了眼，最先入眼帘的，是头顶熟悉的天花板。
第27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缭绕的迷雾，他能隐隐听到有人跟他说话的声音，也感知得到周遭窸窸窣窣的动静。
    很想回应，但人却似被一个无形的镣铐死死锁住，动弹不得。
    直到一束光刺透迷雾而来，他好似终于挣脱了禁锢，找到了回家的路。
    然后，莫勋看到了…乔安。
    她近在咫尺的脸，还是那么生动娇俏。
    而那一如既往澄澈的眼眸中，正倒影着自己一张毫无血色的病容。
    以及，那双眸子，盛着的，好似是…陌生。
    没等他细想，意识似被一股力又扯了回去，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乔安，乔安。
    莫勋在心中无声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这两个字可以集聚力量，将他带离这片困他很久的迷雾。
    不知是自己的意念加持，还是乔安这两个字真有魔力，他做到了。
    再度睁开眼时，他看到了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天花板…
    轻风自窗外徐徐吹来，捎带来一室清幽的花香。
    莫勋在这一刻，真切地感受到一种被称之为生命力的东西。
    他，还活着。
    挣扎着想起身，可是身体格外绵软，甚至很难使上力。
    大手撑着床沿，一点一点挪动身体，终于，上半身被抬起...
    莫勋甚至已经可以看到窗边，几乎要攀爬进屋的红色玫瑰。
    只是，目光再远一些，一抹身影，比窗边的玫瑰更绝艳。
    是那个不着痕迹降落在他心上，然后像蒲公英一样飞散开，不声不响就填满他整颗心的…
    乔安。
    莫勋感知到自己的心跳，正一寸一寸复苏，但…
    这种感觉，也只保留了须臾。
    因为，目及之处，乔安走向了一个男人，和他紧紧相拥。
    而那个男人，是他的...亲弟弟。
    “阿锴...怎么会...”莫勋在心中喃喃。
    那一刻，莫勋听到自己羸弱不堪的心脏一声轰响，随即人再度摔进床榻，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寂。
    窗外天造地设的一对壁人，全然不知这些。
    乔安近乎贪婪地沉溺在莫锴的怀中，良久才低低地开口，“莫锴，我得去芝加哥了。”
    她这次出差，看莫锴是主要目的，源于私心。但次要目的也不能含糊。
    芝加哥有工作要谈，还有一个为期两天的培训，小雅已经到了，自己得尽快赶过去和她汇合。
    但是想到才和莫锴见面又要分开，乔安就觉得闷闷的，整个人就跟树懒一样攀附在他身上。
    偏偏这个男人不解风情，丝毫没有表露出半点不舍，只云淡风轻道：“嗯，去吧。”
    乔安不由有点生气，赌气般收回缠在他脖颈上的胳膊，狠狠踢了下脚边的石子，扭头就走。
    莫锴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嘴角不自觉弯起。
    高义不知何时已经等候在了门口，看到莫锴和乔安过来赶忙迎了上去。
    “二少，那我后天到芝加哥和您汇合。”
    莫锴点点头。
    乔安这才发现，车边除了她的行李箱，还有一个男士商务行李箱。
    没等乔安张口，莫锴已经牵上她的手，目光温柔如水，“走吧，乔总监，接下来两天，我是你的助理。”
第27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飞机顺利抵达芝加哥。
    接机口的小雅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乔安，两只胳膊高举头顶挥舞个不停。
    下一秒，当他看到乔安身后跟着的那个颀长身姿时，本能缩回一只手，揉了好几把眼睛。
    可不就是他们莫盛的大boss?！
    小雅的印象还停留在莫锴和乔安分手那会，所以此刻两人同时出现，她惊讶又愕然…
    再定睛一看，那个万人拥戴的莫总手中，正一左一右地各推着个行李箱，其中一只，明显还是女式的。
    不会是…
    小雅被自己心中的猜测惊得捂住了嘴巴，半晌才想起来迎上去。
    “莫总！我来我来！”小雅伏低身子紧张又惶措地想要去接莫锴手中的行李箱。
    “不用，我来就行。”醇厚温润的声音轻风拂过，没有半点架子。
    小雅心一颤，莫锴的绅士反倒是叫她有些惶恐，求助似的看向乔安。
    乔安嘴角挂着笑，侧身靠近小雅，用刚好莫锴能听到的声音道，“没事，他这会是我的助理，你还是他的前辈，拿出点前辈的架势来。”
    这话不说还好，话落直接惊得小雅恨不得遁地逃跑。
    偏乔安整的跟真的似的，微扬着下巴，纤细胳膊撩一把浓密长发，一甩，随后高跟鞋在机场光洁的地板上叩得哒哒作响。
    莫锴看着乔安飒飒又做作的背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真是给她根杆子，她能顺着呲溜到顶。
    看小雅还愣怔在原地，不由启唇，但出口的话却尽是对远去女人的宠溺，“她说得没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
    小雅瘦弱的身躯不由原地抖三抖。
    这种紧张又别扭的感觉一直延续到车上，小雅身体端坐的笔挺挺，人却如坐针毡，眼神还总是忍不住偷偷往驾驶座上的男人身上瞟。
    要是搁半年前，她做梦都不敢想这一幕。
    莫盛集团总裁，居然在...当司机？
    借着座椅遮挡，小雅狠狠掐了把自己大腿。
    痛感让她倏地清醒，然后听到乔安的声音自副驾响起，“这几天的行程都在这里了吗？”
    小雅意识到乔安在问自己，立马应声，“嗯，都在上面了，顺利的话，我们三天后就能回程。”
    一直专注充当司机的莫锴突然发声，“能压一下吗？”
    乔安偏头，“什么？”
    “行程。”
    方向盘在莫锴大掌中利落转了半个圈，车子顺滑驶入芝加哥最繁华的密歇根大街。
    “能不能匀给我半天时间。”莫锴嘴上同乔安说着话，眼神却一直注意着路况，语气看似漫不经心却又透着股深思熟虑。
    “这个嘛…”乔安故意拉长尾音，作出一副为难思忖状，“你知道的，我比较…”
    “忙”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口，小雅先激动地拆起了台，“可以的可以的！安安姐的行程很宽松的，本来这次出差就不需要她来，是她强烈要求小王总才…”
    “哈…哈哈哈…”乔安的笑声突如其来，在逼仄的空间内更显突兀。
    本意是想在莫锴面前端端架子，装作百忙之中抽空陪陪这个男人，谁料瞬间坍台。
    莫锴没说话，但目视前方的眉眼，噙着的是难掩的笑意。
    乔安攥着手中的行程单，翻得噼里啪啦响，仿佛这样就能掩饰自己的尴尬。
第27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只是，手突然在某一页上顿住，甚至还愣怔了片刻。
    “天凌公司和咱们对接的人，不是孙总吗？怎么突然换人了？”乔安偏头问向后座的小雅，面上却不再是刚刚的松快模样。
    小雅有点为难，“孙总秘书说他抽不开身，所以换了他们公司的副总。”
    小雅这话有所保留，人家秘书说，一个市场总监而已，哪里轮得上他们孙总亲自接待，让他们副总出马，已经够给面子了。
    这话确实有一定道理，但这么不遮不掩说出来，把小雅气得不轻，但又只能忍气吞声着应下。
    乔安闻言没接话，只是指腹摩挲着页脚，似是若有所思。
    华辰在国外，如果不借莫盛的势，确实腰杆子还没那么硬。
    而这次要谈的合作，本来也不是华辰主攻的领域，也就是为什么不一定需要乔安亲自来出这个差的原因。
    在人的地盘，又是人家公司精专的领域，话语权不够是自然。
    只是乔安没想到，换的这个，还是个…故人。
    算算，跟这个人，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甚至连样貌，都已经有些模糊。
    没想到再见，会是这么个情景下。
    乔安不由唏嘘，人在生活面前，似乎就是个玩物，被它肆意玩弄于鼓掌中，还不得不配合着它玩下去。
    莫锴见乔安面色突然凝重，偏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乔安将手中的行程单收好，敛了敛情绪，看向莫锴的时候已经一脸粲然模样，语气格外认真，“我在想除了工作之外，要在这边吃什么，玩什么…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来芝加哥。”
    “有想法吗？”莫锴淡淡问。
    乔安一愣，“没有。”
    “那不如让我…看着办？”莫锴看她一眼，柔声询问。
    乔安本能点头。
    当共识达成的这一刻，乔安才发现，莫锴好像总能用询问的语气，说出让人根本无法拒绝的话，甚至会让人沉溺于他做事的周到和熨帖。
    而他，永远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闲适模样。
    乔安的心，此刻柔软的像是飒爽秋日里的云。
    车子不多时便到了他们下榻的酒店。
    小雅又局促了起来。
    因为没料到莫锴会来，乔安出差按照职级也并达不到住套房的标准，所以她只预定了两间行政商务房，而这家酒店这个时间早就没有套房了。
    乔安一瞬间读懂小雅的为难，立马解围，“没事，他就一个助理，没那么多讲究，跟我一间就行了。”
    莫锴被乔安这种既公事公办又公私不分的模样逗得嘴角一弯，“是，我和乔总监一间就行。”
    两人这一唱一和的，小雅只觉自己是多余的那个，将房卡塞给乔安就打招呼跑了。
    乔安看小雅不亚于落荒而逃的模样，胳膊肘推了推莫锴，“看你把人小姑娘给吓得。”
    莫锴反手将乔安的手扣住，“乔总监，走吧。”
    乔安眨着眼，“去哪儿？”
    “我在trumptower里的餐厅订了位。”
    “那我们搭乘公共交通吧，那边堵车严重。”
    说完，乔安怔住了。
    明明是第一次来芝加哥，怎么会蹦出这句话，还是不假思索下意识的反应...
第27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脑子飞速转了一圈，记忆中却无迹可寻。
    也是，在到华辰工作之前，她的最远活动半径是东南亚。
    芝加哥，不可能来过，更别提能对这里的一切做到了如指掌。
    大概率是因为初来乍到过于兴奋，将芝加哥和康城进行了类比。
    毕竟繁华城市的热闹街区，堵车都是常态。
    乔安收回思绪，将刚刚脱口而出的言论抛诸脑后，扯着莫锴的衣袖，用小孩要糖吃的天真和娇态，掰扯她接下来几天想做的事。
    “我想要和你一起到密歇根湖看日落，和你一起看城市天际线，和你一起去约翰汉考克中心俯瞰夜景…对了，还要和你一起替湛湛看一眼蝙蝠侠的取景地！”
    乔安絮絮叨叨了一堆，莫锴突然一把将她扯入怀中，将一个近乎虔诚的吻落在乔安的额前。
    怀中女人眨着晶亮的眼眸，被莫锴这突然的亲昵搞得脸蓦然一红。
    乔安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随口一番倒豆子式的言论，就足以将莫锴的整颗心填满。
    她说的每一句，都是…
    和你一起。
    莫锴垂眸，看到怀里的女人突然羞赧，不由伸手揉揉她的发，随后扣住了她的纤细手指，边走边回应，“好。”
    两人出了酒店。
    并没有选择自驾，而是如乔安所想，选择了芝加哥的公共交通。
    只是，越走，莫锴看向乔安的眼神好似就又多了几分探究。
    芝加哥cta（交通管理局）闻名遐迩，就因为拥有全美第二大公共交通系统，这里的交通网络自成体系，为了避开路面拥堵，更是设计成了高架道，多条线路四通八达。
    对于初到芝加哥的人来说，第一次搭乘，自然是需要稍微研究一下路线。
    偏偏乔安，仿佛熟门熟路，哪个站台搭乘，那条路线更便捷，她仿佛有种了然于心的身体本能。
    莫锴亦步亦趋跟着，心中却一紧，一个念头倏地上脑。
    五年前，乔安不光在波士顿出现过，她很可能到过芝加哥，甚至在这里长居过。
    毕竟波士顿距离芝加哥，并不算远。
    而当事人乔安，确实像极了初次而来的游客，对周遭一切都充满着新鲜感和好奇心，左顾右瞧，时不时再拉着莫锴互动几句，丝毫没有注意到…
    她在看景，而莫锴，始终在看她。
    很快，两人抵达密歇根湖，到的时间，刚刚好。
    落日弥漫的橘红色似大自然的馈赠，将波光粼粼海一样的湖蒙上了层层叠叠的暖色。
    城市天际线似一道弯弦赫然在眼前，仿佛探手可及。
    只是这一刻，乔安的心好似被重重一扯，窒闷来得猝不及防。
    不知何故，总觉得眼前的天际线，此刻看过去，仿佛就是一根时间弦，拨动它，就能和过去对话。
    乔安直勾勾盯着那处，眼前隐隐绰绰浮现出一个颀长的…模糊轮廓。
    她神色微变，但那抹身影到底还是如烟消散。
    掌中传来莫锴温热又有力的触碰，乔安抬头，看到莫锴眼眸低垂，模样温存。
    根本都无需言语，乔安就瞬间汲取到了力量。
    她身侧的莫锴，带她告别荒瘠，朝向灿然的未来。
    所以她又何必受困于过去。
    心逐渐平静。
第28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阵风拂面而来，乔安轻搭于修长脖颈上的丝巾仿若有了生命力，如羽化成蝶翩然飞离，在空中任性地打着圈。
    莫锴阔步而上，将丝巾收拢平整，抬眸的一瞬间，感觉呼吸都了些许的停滞。
    他对上了乔安侧过身追随而来灼灼目光。
    而此刻，乔安身后，大片橘红似火般热烈，她整个人沐浴在那抹瑰丽之色中央，盈盈美目比身后波光粼粼的密歇根湖还要澄澈闪亮。
    似是想将这一刻定格成永恒，莫锴本能点开手机相机。
    乔安眉眼弯弯，笑意粲然的瞬间正好被相机捕捉到。
    在莫锴心里，乔安的这一笑，让此刻声势浩大的壮丽景色，都沦为了陪衬。
    抿唇收起手机，回到她的身边，不着痕迹脱下自己身上的风衣，披在了乔安的肩膀上，将她牵着湖岸边的长椅坐下。
    两人相偎相依，直至最后一抹余晖散尽。
    夜幕降临。
    两人抵达莫锴提前预订好的地方。
    芝加哥地标性建筑最顶层的米其林星级餐厅，金发碧眼的应侍生绅士接过莫锴和乔安脱下的外套，将他俩引导至落地窗前的位置。
    绚烂夜景骤然映入眼帘，鳞次栉比的建筑群拔地而起，群灯闪耀的夜晚，将这座城镀得更加纸醉金迷。
    乔安沉溺于窗外夜色，良久收回视线才后知后觉发现，偌大的餐厅就他们两人，应侍生还直直站了一排。
    不由前倾身子，压低声音道：“这个阵仗是不是有点大？”
    莫锴眸光扫一圈周遭，颔首示意他们回避。
    乔安见人离开才放开声说话，“这种米其林餐厅，平常订位都难，你怎么还包场？”
    这个时间这个地段，要说是巧合，怎么可能。
    莫锴优雅地将盘中皓白餐布叠放在大腿上，启唇，“这里老板是一个老朋友，我以前常来这边，味道还不错。”
    话刚落，一个身姿高大，眉眼深邃的西方中年男人走来，手中还拿着一瓶99年的梅洛葡萄酒。
    看到莫锴和他热络的交谈，还特意聊到了莫锴哥哥的近况，乔安大概率猜到这位便是莫锴刚刚所说的老朋友。
    乔安听到莫锴唤这人nico，然后听到莫锴看着她，对nico说：“sheismyfia
    cee.”
    乔安心里一颤。
    莫锴说的是，她是我的…未婚妻。
    对方闻言眼尾高扬，侧身主动要和乔安问好。
    乔安见状也客气站起，礼貌回应，只是对方好似在看清她面容的一瞬，怔住了。
    乔安略微尴尬地轻咳了一下。
    nico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解释，“i’msorryitookyouforsomeo
    eelse.(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没再多说，nico很快就离开了。
    只是离开莫锴和乔安的视线后，他犹自进到了餐厅后面的一间办公室。
    打开办公桌，找出一个比较有年代感的相册，一页一页翻过…终于，在某处停住。
    里面躺着一张照片，右下角日期显示拍摄于五年前，一男一女坐在座位中，面对着镜头笑容粲然…
    照片上的女人像娇艳的玫瑰一样夺目美丽…
    她，和此刻外面的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偏偏，同样的座位，她对面坐着的男人，变了。
    五年前，是…莫勋。
第28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餐厅内。
    乔安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莫锴弯着嘴角一脸宠溺的凝望着她。
    一个电话进来，莫锴垂眸看了眼桌边闪闪烁烁的手机屏幕，说了声抱歉，捡起手机起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餐厅，乔安一人坐在餐桌旁，偏头将视线远眺。
    窗外的景色是她原本期待的，可此刻却只觉意兴阑珊。
    眸光似乎还逐渐失了焦点，虚空悬浮在一片璀璨的华光之中。
    心口甚至突生窒闷，似有什么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种感觉，今天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了…
    怎么回事？
    这一瞬间，乔安萌生了一种玄妙又强烈的念头。
    芝加哥，对她而言，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不该是陌生的。
    甚至于在这片地方，存在着对她来说颇为特殊的…人或事。
    偏偏，她毫无印象。
    是自己的臆想，还是，忘记了。
    如果是忘记，难道是…五年前缺失的那段？
    那今天总是影影绰绰出现的模糊轮廓…
    是…
    湛湛和歆一的父亲？！
    乔安被脑中迸发而至的这个念头一惊，余光又正巧瞥到莫锴进来。
    气宇轩昂的男人迈着颀长的步子迎面走来，似是聚拢了世间最耀眼的光。
    而这抹光，仿佛是上天给予她的恩赐，属于她，只属于她。
    乔安心里蓦然升起满腹愧疚。
    莫锴在，自己怎么可以分心纠结那段早就尘封，没必要再忆起的陈年旧事。
    莫锴的电话好似进入尾声，“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回去。”
    电话收起，莫锴重新拉开椅子坐下，看着乔安面前的头盘菜动都没动，“不合胃口？要不要换点别的？”
    敛了情绪，乔安语气温软，“莫锴，你其实不用特意在这里陪我的。”
    乔安知道莫锴平日里工作繁重，这次来芝加哥显然是陪她来的。
    “陪你？”莫锴反问。
    乔安眨着她的盈盈双眸，善解人意道：“是啊，你明明有很多事情要做，光莫盛集团每天的工作例会就有你忙的了，还有决策层需要你亲自出面处理的事…我不能太不懂事，总是霸占着你。”
    莫锴看着乔安一本正经又愧疚的模样，心里一软，将餐桌上的前菜往乔安面前推了推，认真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受不了离愁别绪，所以…缠着你。”
    乔安一怔，一双澄澈眸子水漾漾地望着莫锴，“可是，那些工作？”
    “都没你重要。”
    莫锴言简意赅地将这个话题利落收尾。
    乔安不说话了，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心，暖漾漾的。
    用餐结束，nico特意出来送莫锴和乔安。
第28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趁着莫锴去洗手间的间隙，nico试探性地用英文问了乔安一个问题，如果今日菜品选一道的话，哪道最合她胃口。
    乔安很配合地依据本心作出了回答。
    nico似是怔了一瞬才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对乔安说，他曾经有一位客人，跟她的选择一样。
    乔安以浅笑回应，但心里却总觉得莫锴的这个老朋友，哪里怪怪的。
    细微晃神间，nico送了乔安一份见面礼，一沓他亲自手绘的芝加哥地标性建筑的明信片。
    乔安礼貌收下放置包中，诚挚地跟他致谢。
    和莫锴回到酒店的时候，夜已经有些深。
    当乔安从浴室里出来时，莫锴正坐在书桌后，埋首在笔记本电脑前，飞速敲击着键盘。
    乔安就知道，一向对工作殚精竭虑的他怎么会真的扔下工作不管，落下的工作他都会见缝插针式地补回来。
    电脑屏幕上的蓝光映射在莫锴的脸上，叫他原本硬朗的轮廓更加英俊慨然。
    乔安似是受到了蛊惑，身体不受控地朝他走去。
    莫锴听到脚步声，抬眸看向了乔安。
    不远处的女人，闪着光泽感的黑色真丝睡裙裹着她玲珑的身形，美丽眼瞳里流转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魅意。
    她朝他款步而来，每一步好似都行踏在他的心尖上。
    莫锴搁在电脑键盘上的手指都不由微蜷。
    这一刻，莫锴分不清乔安是故意的，还是她撩人不自知，总之馨香温软的身子熟稔地侧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两只白皙的胳膊更是一如往常勾缠住了他的脖颈。
    “都这么晚了，明天再做不行吗？”乔安指腹轻抚着莫锴的眼，心疼地临摹着那双漂亮至极的眼睛。
    她至今都无法想象，也不敢相信，这双沉邃如深海的眼眸，居然失明过。
    莫锴顿了顿，哄她，“你明天不是有工作么，早点休息。我还有一点事情，处理好就去陪你。”
    乔安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手指在莫锴的领口来来回回地画圈，“被窝凉，要你暖。”
    这会只是秋天，还不是寒冬。
    莫锴摇头笑得无奈，弯起指节在乔安鼻头轻刮了一下，又将她微乱的发捋至耳后，“暖气我刚进屋就打高了。”
    乔安愣了一下，鼓着腮帮子跟面前的男人唱反调，“你不睡我也不睡！”
    莫锴的心被面前这个女人堪称任性的依赖填满，不由在她额头温柔印下一吻，随后唇瓣贴着她的耳尖，沉声诱哄，“乖，听话。”
    乔安感觉自己的心突然扑咚扑咚开始错乱。
    她真的是只是想让莫锴早点休息，怎么气氛就莫名旖旎了。
    乔安佯怒瘪嘴，“那我去睡了。”
    莫锴喉结一滚，轻嗯了一下，语气平然，“嗯，去吧。”
    乔安尴尬起身，但面部表情好似还有点忿忿。
    才起身，还没来的及抬步，身体就被一股霸道的力扯下，她再次跌坐在进了莫锴的怀里…
    紧接着，一个好似带着惩罚意味的吻狠狠落了下来。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乔安被吻得晕晕乎乎，七荤八素，感受到温热的大掌自丝滑的睡袍探入…
    耳边，是莫锴微乱的鼻息和蛊人的醇厚声线，“安安，你真是个…妖精。”
    约莫半小时后，莫锴把乔安送回了床榻，帮她掖好被子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架起他的眼镜，重新打开了电脑，变成了那个沉敛自持，矜贵禁欲的莫总。
第28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
    乔安捡了两套衣服在镜子前左右比划，扭头问向端着咖啡杯闲适打量她的莫锴，“哪套穿上去气场至少两米八，可以叫鬼畜勿近？”
    这话差点叫莫锴呛到，缓了下才悠悠接上她的话，“你是去谈工作，又不是蹚火山，忌惮什么鬼畜。”
    话落间，人已经走近，目光落在乔安手上的两套衣服上，抬了抬下颚示意，“红色这套吧。”
    乔安举起来晃了晃，“确定？”
    “红色更衬你。”莫锴抿了口咖啡，语气轻飘飘，“你自顾好看就行了，至于鬼畜...你当我，是摆设吗？”
    乔安反应了两秒，随即扬起小脸，“你要跟我一起去？”
    莫锴眼尾微扬，不置可否地转身。
    乔安扔下衣服跟上去，追着莫锴急言：“不用，我开玩笑的，你今天就在酒店等我，我忙好保证立马回来找你。”
    莫锴这种走哪儿都瞬间成为焦点的人，不适合带在身边谈工作，何况她今天要见的，还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合作对象。
    莫锴跟着，是真的不大方便。
    “莫总，您看您堂堂莫盛集团总裁，公务繁忙，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呢，还是担心我工作怠惰？”乔安眼珠子滴溜转，语气极尽狗腿，“莫总，我唯您马首是瞻，您这么不信任我，我可是会伤心的。”
    莫锴被乔安一副戏精附体的样子弄得无可奈何，最后两人选择了一个折中的解决方法。
    莫锴送乔安过去，但他不上去，只在楼下大堂的沙发区等着。
    天凌公司坐落在芝加哥市中心的一幢综合性大楼中。
    创始人是位华人，算是比较早的一批在芝加哥从事保健器材和保健用品的企业。
    华辰正巧有一批保健医疗器材想往国际市场推，想着天凌的创始人是国人，应该合作起来更顺畅，只是没想到，恰恰相反。
    乔安一到天凌公司就吃一剂闷锤。
    前台行政小姐说他们要见的副总还在开会，将她和小雅带到了一间会议室，叫她们等着，至于等多久提都没提。
    时间过去很久，小雅已经等得耐心尽失，忍不住抱怨，“这都等一个小时了，都是提前约好的时间，哪有这样叫人干等的！明摆着欺负人吧！”
    乔安抬腕看了眼手表，细眉也不由一蹙。
    如果今天是她和小雅两人一起来，被这么晾着忍忍也就算了，但是莫锴这会正在楼下大堂等着。
    这么干等着，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乔安决定主动出击，起身推开会议室的门。
    刚刚带她和小雅来会议室的前台行政，这会正领着一个红衣女人疾步而来。
    红衣女人在乔安面前站定的时候面色明显一愣。
    循着她的目光下移，乔安这才意识到，她俩…撞衫了。
    衣服是乔安在木槿园莫锴给她准备的衣柜里，随意捡了带过来的。
    至于今天穿这个出门，自然也是听了莫锴的建议。
    只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尴尬的事情。
    不过仔细看，衣服在设计上还是有差别的，特别是领口和掐腰处，有明显的不同。
第28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但看的出，是一个系列的款式。
    乔安其实并不在意，至于面前的人是否在意她不清楚，但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头。
    小雅凑到乔安耳边轻声道，“这位是孙总的秘书林梦。”
    乔安瞬时切换至工作状态，浅笑伸手，“林秘书您好。”
    ......对方毫无回应。
    似是一盆冷水浇下，小雅气得牙痒痒。
    这个林秘书压根都没拿正眼瞧她们，反而转头斥责起了带她们来这间会议室的前台。
    “怎么回事，什么人都往这间会议室带，不知道等会孙总要在这里接待瑞士亨通的sam先生吗？！”
    这话无疑是在打乔安的脸了。
    意思是乔安不够面，华辰不够格。
    乔安淡淡收回手，不怒反笑，感觉自己今早对着莫锴说得那番话，好似一语成谶了。
    总有些人，国外待久了，就忘了本，甚至生出一种莫名可笑的优越感。
    这位林秘书可谓将其诠释得淋漓尽致。
    林梦依旧颐指气使，扭头看向乔安，“你们是康城的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对国内的公司不怎么了解，这样吧，你们先到那边的会议室里等着。”
    林梦朝廊道深处方向指了指。
    小雅感觉到一股火直窜颅顶，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偷偷看了眼乔安，发现她的面色始终无波无澜的，不由攥紧拳，跟着压住自己的火气。
    心里不停回闪着乔安以前对她的叮咛，越是不堪的情境下，越是要做情绪的主人，歇斯底里除了让自己露怯和失态，没有任何意义。
    乔安嘴上始终挂着浅笑，“自然没问题，只是不知副总何时有空呢？”
    林梦闻言脸上瞬间露出不屑和不耐。
    乔安依旧面色不改，笑意吟吟，“我记得天凌孙总出过一本自传，正好我有幸拜读过，其中提及贵司的企业文化是效率至上。”
    顿了下，“林秘书你看，我们在这儿都白喝一个小时的水了，再这么往你们会议室里干杵着，实在是怕损了贵司多年营造的企业文化。”
    什么叫捧杀，小雅在这一刻是领教了。
    林梦的面色果然一抽。
    “林秘书，那我们就去那边会议室等了，不耽误你们工作。”乔安话落便拍拍小雅的肩，脊背笔直的阔步而去，十公分的高跟鞋直接踩出了头悬隐形皇冠的女王气势。
    在整个天凌，谁敢这么跟她林梦说话，被乔安甩身后的女人五官都气得拧在了一块。
    前台行政见状本能想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梦姐，您别和这种不入流的女人一般见识，您看她就连穿衣服都是山寨的，根本上不了台面，不值得您动气。”
    谁知道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出林梦直接脸铁青，“有你什么事？！”
    林梦清楚，自己身上这件是法国一家高奢品牌的秋季新款，而那女人的那件，是新款中有价都难求的限定款！
    想到这里，林梦心里虽不爽但也心生疑窦，冲她的穿着和刚刚沉稳自若的气场，这个女人，什么来头？
    林梦目光送向廊道深处，不由启唇，“乔晔呢，他搞什么？怎么还没过去？”
第28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到底还是被换到了廊道尽头的这间会议室。
    这间的装潢格局和刚刚的确实有着非常大的区别，但也不至于叫人气得腮帮子都像是充了气。
    乔安看着脸蛋圆鼓鼓的小雅，反倒被她逗乐了，安抚道：“好了，别生气了。”
    小雅强忍着愤懑，但还是委屈巴巴犯着嘀咕，“他们怎么这样啊，我们大老远飞芝加哥，敢情是来受气的嘛！”
    乔安捋了捋额前的发，拉开椅子坐下，语气淡淡，“这点气就受不了啦，以前咱在富阳经历过的，可比这个过分你忘啦？”
    这么一说小雅心情更不好了，“可是咱们代表的华辰啊，华辰在国内谁人不知，有实力又有社会责任感，凭什么到国外被他们视为草芥，我就是替华辰委屈！还有那个什么副总，我看他就是故意晾着咱们的！”
    乔安搁在办公桌上的手微蜷，沉吟须臾，“企业的价值是社会给予的，不是一两个人的轻慢就能抹杀的，不必太放心上。何况商人追求利润最大化是天性，现在的华辰对他们来说价值不大，所以不被重视。”
    顿了下，“我们要做的，就是踏实笃行，精进自己，陪华辰走更远。记住，只有社会给与的标签，才值得我们放心上。”
    小雅闻言似是有所触动，声音不由放低，“知道了安安姐，可是我们也等太久了。”
    乔安抬腕看了眼时间，眉间不由一蹙。
    其实她心里也等得有点起火了。
    毕竟她在上面等了多久，就意味着莫锴在楼下大厅也等了多久。
    终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个今天负责和乔安对接的副总，终于姗姗来迟。
    一个约莫三十岁不到的男人，藏蓝色西装，个子挺高，相貌也算得上中上，乍一看是个活脱脱的绅士模样，但细瞧，周身气场甚至眉眼眉梢，都是不加收敛的自傲。
    男人阔步而入，半句抱歉没有，径自走向会议桌另一边，将一沓资料往桌上一撂，人往椅背里一靠。
    知道今天要见这个人，乔安心中已经做好了各方面的心理准备。
    但当这个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真正出现时，乔安还是有种冷寒情绪从脚底滋滋升到头顶。
    快十年了，这人一点没变。
    乔晔，乔安生物学上…同父异母的哥。
    还是那么…目中无人。
    乔晔目光在乔安身上停留，探究意味浓厚，良久才慢腾腾开口，“华辰市场部总监，是吧。”
    “是吧”两个字，以及眼中明晃着的不屑，明确表露出他认出了乔安，但并不想承认他俩的关系。
    没等乔安接话，他又抬了抬眼皮，“还真是，年轻有为。”
    乔安心中冷笑，牵了牵嘴角，配合他拙劣的表演，“乔副总，说笑了。”
    不想承认乔安跟他有关系，不光是乔晔，也是所有乔家人的共识。
    不过关于乔安的身世，她自己都不愿提及，毕竟她的出生，不被祝福，甚至被视为不耻。
    不光是乔家人不耻，连她母亲伍悦，也一样。
    说来也是可笑，就连乔安这个名字，也不过是伍悦那会手边躺了本安全告知书，瞅到了个“安”字，随意取的。
    至于乔姓，不过是她母亲硬生生给她冠上，去向乔家换取利益的砝码。
    所以，这样的她，怎么可能被待见。
    何况是自小就自傲的乔晔，乔安不亚于是让他家族蒙羞的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说造化弄人，时隔这么多年，早已举家移民的乔家人，还能再碰上。
第28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晔翻着华辰提前邮寄过来的产品推介书，“你们华辰从事医疗器械的？”
    “是。”
    “我倒是从未在市场上见过。”乔晔说话明讽意味浓厚。
    乔安声色平然，“那想必是乔副总国外待太久，自然不清楚国内这个行业的现状。”
    乔安嘴角轻弯，作思忖状，“华辰在国内市场，论份额没有十成，七八成还是够得上的。可蛋糕就这么大，总得留出些，以供百花齐放。”
    乔安这话不亚于说，自己见识短别赖别人。
    乔晔目光投射在乔安身上，面前的女人，样貌精致出挑，根本不是十年前那个骨瘦嶙峋一脸寒碜的模样，说话更是平平有序，不疾不徐中甚至透着股莫名的压迫气场。
    乔晔太阳穴都忍不住突突直跳。
    凭什么！
    这个不堪的女人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甚至有资格坐在这里盛气凌人地和他说话。
    根本和他今天见她的目的截然相反。
    乔晔前几天碰到林梦，林梦把这个事同他说了一下，提到乔安这个名字，还以为只是重名。
    后来说是康城来的，看了林梦发他的乔安个人信息，他才确信是那个女人。
    今天之所以见她，自然不是真和她谈工作。
    她，哪里配？羞辱她，才是目的。
    于是，乔晔故意晾着她，想看她出糗，失态，然后再撵走。
    亦如当年她进乔家被扫地出门一样。
    偏偏今天，事与愿违。
    这个女人，好似变得非常陌生，眼中看起带笑，却裹挟着利刃般的凛然，跟她对视都会心生一种…难以置信的…怯。
    乔晔黑沉的眸底下藏着暗流涌动的不甘，连带着胸腔里都充斥着一股忿然，想要泄出去。
    华辰的推介书被他卷起，然后像垃圾一样投掷到垃圾桶。
    小雅蹭得站起，声音都在抖，“你…你…”
    乔安努力克制着情绪，对着小雅，“小雅，你先出去，外面等我。”
    小雅闻声不动。
    乔安对她施以眼神的重压，才把她劝了出去。
    会议室剩下乔安和乔晔。
    乔晔勾着左唇，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还真是小瞧了你，混的…挺风生水起。要我说呢，你可真得谢谢你那个妈，要不是她当年那番神操作…呵，可不见得有你今天。”
    乔安卯足劲儿把笑脸端着，就想看这个男人还能吐出些什么蔫坏又没品的话。
    乔晔本以为这番说辞起码会让他从乔安脸上看到点什么，可对面女人神态非常温和，反而显得自己有种用力过猛的掉价。
    但就此认输，显然不是他乔晔的风格，只停了须臾，他再度启唇，“既然你现在这么有能耐，怎么就任由你妈跟个乞丐一样落魄？她再不堪也是你生母，何至于让她漂洋过海来管乔家要钱？”
    果然，这话让乔安瞬间陷入了震惊和愕然中！
    消失了很久的伍悦，此刻在芝加哥？找乔家要钱？
第28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屏着呼吸，难以置信。
    伍悦动用了歆一看病的钱，那笔钱数目并不少，怎么可能短时间内被挥霍一空…
    何况她们都已经和乔家人一刀两断这么久了，伍悦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移民后的地址的？甚至不远万里上门自取其辱？
    要不是这次出差意外撞上乔晔，乔安都不知道他们是移民到了芝加哥。
    所以伍悦，又是怎么知道的？
    对面的男人勾着嘴角睨着乔安，冷笑一声，“怎么？不信？”
    乔安自然对这个男人的话持保留态度，毕竟这家人的行事做派，向来不算磊落。
    “你要不信就算，当我什么没说。不过话呢，我还是要说清楚。我家的主意，劝你和你那个妈，少打。”
    面对乔安，乔晔连逢场作戏的样子都懒得摆，言语间极尽贬损。
    乔安在这一刻，心中反倒有些释然，原本攥得泛白的手指，也逐渐恢复。
    她突然有点…可怜这个男人。
    自傲，又自卑。
    骨子里真正骄傲的人，往往谦卑自省，愿意放低姿态，释放善意，更不会靠打压别人来抬高自己。
    乔安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恶言而面露窘迫，脸上始终维持着举重若轻的淡定模样。
    反衬得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像个跳梁小丑。
    乔晔没想到这个曾经不亚于被他踩在脚底的女人，此刻这么沉得住气，更觉怒不可遏，眸光不由移到垃圾桶里的推介书，“就你这什么华辰，还是回你的康城吧，这里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掺一脚的地方。”
    话被他说到这份儿，乔安不怒反笑，款款起身。
    自古有云，常与同好论高下，不与傻瓜乱短长。此刻的乔晔，让乔安觉得多跟他费一句口舌，都是白费了口水。
    只是没曾想，她不说，自有人替她说。
    乔安还没来得及转身，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倏地从她背后穿透而来，瞬间响彻整个会议室，“你给我立刻！马上！向乔小姐道歉！”
    乔安闻声转头，一个身形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正堆着满脸惶措又激动的表情直冲过来。
    而他的身后，还有不少人。
    而中央最显眼那个，是那个和她说好，在楼下大堂等她的...莫锴。
    众人局促地站着，莫锴旁若无人走向乔安。
    高大颀长的身姿在乔安面前站定，像是一棵足以遮挡所有寒霜雨露的大树，笼罩在乔安的前头。
    他碰了碰乔安的鼻头，温柔又严厉地教育，“你啊，就是不听我的，非把我撇下。有些污秽东西，哪是气场两米八就能逼散的。”
    乔安扬着脖子，眨着眼问：“你怎么来了？”
    ——
    不久前。
    楼下大堂，靠窗沙发休息区。
    莫锴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打开，放置在交叠的大腿上，处理着工作邮件。
    窗外阳光经过压花玻璃的柔化，淡淡笼罩在了冷然英俊的男人身上。
    莫锴工作异常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周遭经过的人频频侧目，以及不乏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孩在他的座位区域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
    期间，莫锴眼皮子始终没抬。
    后面，女孩越走越近，越走…动静越大。
    莫锴不着痕迹抬起左手，轻撑着自己的下巴。
第28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窗外的光毫不吝啬穿透而来，将那骨节分明长指上的戒指折射得灿光肆溢。
    无声劝退…不该有的靠近。
    直到工作处理完毕，莫锴抬腕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一个多钟头。
    没表露出任何等待的不耐，莫锴将视线投掷到窗外。
    偏偏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与生俱来般的威严气场还是会无端将人的目光吸引了去，包括今天来天凌的亨通老总sam.
    天凌老板孙平可谓是大费周章才将sam请来公司。
    只是刚到大厦楼下，sam突然就顿住了步子，对着一片落地玻璃窗看了半天，随后就面露狂喜，不亚于是小跑着往里。
    把孙平搞得一头雾水，但也只是急匆匆跟着。
    直到孙平看到sam主动上去打招呼，客气至极，孙平才隐隐约约觉得面前的男人，怕是大有来头。
    当sam提到莫盛集团时，孙平才身子一抖。
    莫锴这个人素来低调，和孙平这种自费出自传的人不同，他是那种参加访谈，出席公众场合都屈指可数的类型。
    “莫锴”两个字，好似就是权威的象征。
    而莫锴这个人，却多活在坊间传闻。如果在外面碰到，还真不一定就能认出来。
    “莫总，您怎么在这儿坐着？这人来人往的太吵了，您看要不到我们天凌去喝杯茶？”
    孙平这会倒是贼有眼力见，看到sam都对莫锴费力讨好，可不得趁机将两位大佬都拉拢好。
    但他压根不知道莫锴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更不知道今天原本约好来谈合作的华辰，其实隶属于莫盛集团。
    莫锴听到天凌两个字，沉吟了须臾，点头，“叨扰了。”
    孙平心中喜不自胜，瞬觉自己的自传又可以多添几笔了，毕竟自己可是连莫锴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人。
    不禁开心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楼，天凌员工看到sam都难掩兴奋，至于其中站在最中心的男人，虽不认识，但心里多少能确定，应该是比sam还要重量级的人。
    不然，两位大老板能这么亦步亦趋？
    孙平亲自引导莫锴去会议室。
    莫锴却适时看到了廊道里好似在罚站的小雅。
    然后，就出现了此刻会议室里这一幕。
    ——
    “莫总！对不起，乔晔这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孙平连连道歉，又狠狠推搡了乔晔一下，压着声音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发什么呆，赶紧道歉！”
    乔晔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些懵。
    他不管这男人是谁，总之叫他跟乔安道歉，简直是笑话！
    乔晔冷哼一声，“就她？也配？”
    孙平被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两腮都直抽抽。
    莫锴目光似在乔晔身上逡巡一番，眸光在镜片的折射下显得更加冷凛。
    乔晔后背倏地升起丝丝椎骨的寒凉。
    气氛僵持着。
    乔安此刻起身，对着莫锴撇撇嘴，“今天搞砸了，合作没谈拢。”
    莫锴终于收回视线，抬手将乔安牵住，目不斜视领着她朝外走，“连基本尊重都做不到的公司，谈拢才是...真的搞砸。”
第28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语气平然，轻飘飘说出口的话却叫孙平脸色煞白。
    这话不亚于是带有生杀大权的闸刀，将他们天凌与莫盛集团合作的可能彻底斩断。
    莫盛旗下产业众多，国内国外影响深远，关系网更是盘根错节。
    不论孙平想要干什么，都很难绕过莫盛集团的势力辐射范围。
    他没想到因为一时大意，酿成这样惨烈的后果，忙不迭上前弓腰道歉。
    莫锴冷睨他一眼，沉声，“让开。”
    孙平身体本能地先过大脑，挪到一边。
    莫锴牵着乔安，旁若无人穿过众人，经过小雅示意她跟上。
    小雅点点头，走之前小跑到垃圾桶，将推介书小心翼翼捡起，然后故作恶狠狠模样对着乔晔冷哼了一声。
    狐假虎威完，小雅感觉通体舒畅，追着莫锴和乔安的步子都不由轻快。
    出了天凌，小雅叫了辆的士，去取明天培训的资料。
    莫锴和乔安也没急着回去，两人十指紧扣，沿着芝加哥河滨步道散步。
    行至古铜铁桥边，乔安站定，突然直直看着莫锴。
    莫锴看着乔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将她拢入怀，“还气？要不我回去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乔安仰头，眨着眼，“好啊。”
    她倒是从没见过莫锴打人。准确来说都不曾见他动怒失态过，更遑论打人这种有辱斯文的事。
    乔安笑着揶揄，“莫总打架一定很性感。”
    莫锴垂眸看她一眼，牵了牵嘴角，“那走吧，一到十级伤残，揍到哪个程度你来定。”
    乔安圈着莫锴腰的手使了把力，将真准备抬步的男人给扣住，踮起脚尖在他唇上留下一个温柔到极致的轻触。
    两唇相贴，乔安呢喃着，“不要，我舍不得。”
    “嗯？”
    “舍不得…脏了你的手。”
    莫锴拥着乔安后腰的大掌微微带力，将她纤细的身子往自己这边又带了带，一字一顿，“只要你高兴，我做什么都行…安安，我说真的。”
    乔安看着面前将她视若珍宝般的男人，眼中逐渐起了雾。
    自小，她被所有人弃如敝履，包括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父母、兄长，从未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丝一毫的关心，更别说是疼爱。
    乔安这个名字，也无日无夜不在提醒她，她是不被接受，不被尊重，视为不耻的存在。
    可是莫锴不一样，他给予了她最大的善意和最毫无保留的温柔，让乔安意识到，她也可以是被捧在手心，被人珍视的那份独一无二。
    而每当莫锴附在她耳边唤她安安时，又让她真切感受到，原来这个名字，可以这么缱绻温柔，蚀人心魄。
    乔安注定在莫锴身上，找寻到缺失的情感，也注定在莫锴的身上，学会爱和被爱。
    她将头埋进温暖的胸膛，沉吟须臾，“莫锴，其实刚刚那个男人…姓乔。”
    那些被视为不耻的，尘封许久不愿提及的，在莫锴面前，乔安都不再觉得难以启齿。
    “嗯。”莫锴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
第29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在乔安心里，莫锴那么聪明，不会不懂她的意思。
    “你想聊他吗？”莫锴柔声问。
    乔安摇摇头。
    “那我们就没必要聊。”
    “你不好奇吗？”乔安扯着莫锴的衣摆，“比如我的出生，我的过去…”
    “我好奇所有和你有关的一切，但如果对你来说是不堪回首，我愿意和你一同选择舍弃和遗忘。”莫锴抬起乔安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比起好奇，我更懊恼。”
    乔安不明所以看着他。
    “没能早点来到你身边护你安好周全，是我迄今为止最懊恼的事。”莫锴声音沉如流水，隐忍着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绪。
    乔安的身世、家人，以及她选择遗忘的五年前，他都会陪着她一起将其封存。
    “安安，比起你的快乐，其他的，都没那么重要。”
    似有万千绕指柔在乔安心尖丝丝缕缕勾缠，她甚至不敢和莫锴对视，她怕自己迎着那双沉邃的眼眸会忍不住掉下泪来。
    躲一样的将头埋回莫锴的胸膛，温热的泪水被悄无声息掩藏，乔安扬着声音戏谑，“才不要，你真那么早遇到我，就不一定会喜欢我了！不都说两个人相爱，时机很重要，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
    莫锴亲吻着乔安细软的额发，语气是十分的笃定，“我会，不管多早，我都一定会爱上你。”
    不管是那年还是现在，他为之心动的，自始至终都是她。
    莫锴比谁都要清楚，此生他深爱着的，是乔安，也只能是乔安。
    乔安小鹌鹑一样钻在莫锴极具安全感的怀里，只觉这世上的一切美好，都不及这个男人一声轻唤，一个拥抱，来得温柔。
    浪漫美丽的芝加哥河古铜铁桥边，一对璧人紧紧相拥，时间仿佛凝滞。
    不远处，一个正在发传单的男人手一松，传单不偏不倚飞到了乔安的脚边。
    乔安弯腰捡起，瞬时露出了莫大的兴趣。
    “psychologicallaboratory（心理学实验室）”
    乔安双眼放光，眼尾飞扬，“莫锴，心理学实验室！你知道世界上第一个建立了心理学实验室的人是谁吗？”
    莫锴听到这个问题本能一怔，脑中蹭地迸出，“阿锴，你知道世界上第一个…”
    莫勋，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乔安见莫锴突然愣怔，只以为他是不了解，于是自己补上，“1879年，一个叫冯特的，在德国建立了第一个心理学实验室。”
    莫锴的心似高空急速下坠，目光沉沉中，他艰难开口，“安安，你的梦想是什么？”
    乔安深思熟虑一番，缓缓开口，“我说了你别笑话我啊，我其实…想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我一直觉得这是个特别神圣的职业，能疗愈自己，还能治愈他人。如果有生之年，再有幸拥有一个心理学实验室，让更多人免受精神折磨，该多好。”
    乔安满眼噙着憧憬和灿然光芒，丝毫没有注意到莫锴此刻…脸色已经煞白。
    原来他哥的梦想，也是乔安的梦想。
    莫锴心脏剧烈摇晃，心中盘旋起可怕的念头，“安安，你一直深爱着的，其实是......”
    波士顿。
    莫勋睁开眼，第一句话是，“阿锴呢？我想见他。”
第29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深夜。
    往日繁星点点的夜空，今夜却只剩浓稠如墨般的单调黑幕。
    黑色车辆驶入木槿庄园，莫锴颀长身姿自车中下来。
    接到电话，他便第一时间订了飞波士顿的机票。
    漆黑一片的夜色中，莫锴眸光落向一扇窗，多年不曾亮起的地方，此刻光线温暖，在暗夜之中泛着熠熠的亮闪。
    千丝万缕的情绪在莫锴心头拧成毫无头绪的一团，没等他理清，莫冉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中。
    莫冉朝他疾步而来，“怎么不进去？”
    莫锴将风衣脱下，挂在臂弯中，“哥睡了吗？”
    “一直在等你。”
    莫锴的胸口堵塞着难言的情绪，抬步朝里走，“嗯，我这就过去。”
    “小锴。”莫冉叫住他，沉吟须臾，“阿勋刚醒，身体还有些虚弱，有些事…不一定非得现在让他知道。”
    莫冉话说得委婉。
    莫锴步子顿住，眼睫不由一颤。
    有些话不用太过挑明，彼此间都心知肚明。
    良久，莫锴淡淡应，“我知道了。”
    莫冉的目光落在莫锴高大宽阔的背影上，目光中充满了心疼、痛楚和道不明的…类似愧疚的情绪。
    通往莫勋房间的走廊静悄悄的，莫锴的每一步走得好似又沉又重。
    在房门外站了片刻，他才伸出手推开了那扇闭合着的门。
    目光送出去那瞬间，莫锴感受到胸腔内悲喜交错。
    喜的是，沉睡了五年之久的男人，终于醒来了。
    悲的是，昔日飞扬健朗的男人，因为久卧在床，四肢已经不复利落，此刻探出去想要捡东西的长臂颤抖不止。一个静静躺在地上的册子，他居然都困难到捡不起来。
    莫锴心一扯，随即大步而上，弓腰将册子捡起，并将莫勋颤颤巍巍的身体扶正。
    床上的男人虚弱地说着谢谢,抬眸对上莫锴的一瞬，不由一怔。
    莫锴一样恍然。
    他哥，莫勋，真的回来了。
    这个盼了无数日夜的时刻，真切发生之时，他只觉喉间酸涩吃紧，丝毫发不出声，反倒是先看到莫勋薄唇轻启，对他说：“阿锴，你回来了…你看，哥现在…是个…废物了。”
    这话，无疑像尖锐的刀锥，直直刺透了莫锴的心。
    良久，他哑着嗓子回，“哥，会好的，我陪你做复建，你一定可以…回到从前。”
    莫勋闻言,嘴角突然牵起一抹有些缥缈的笑，不知是问莫锴还是问自己，“回到从前？”
    顿了下，他抬眸看向莫锴，目光中似有多种情绪翻涌，“真的可以…回到从前吗？”
    莫勋长指摩挲着莫锴帮他捡起的册子，慢慢翻开。
    是本相册，册子中是莫勋当年随手收藏的一些照片。
第29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有与父母的、莫锴莫冉的、朋友同学的…还有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的…
    莫锴视线落在莫勋身前铺陈开来的相册上，册子一页一页地翻，莫锴感觉到自己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莫勋的指腹在一张洋溢着温馨与美好的照片上停住，语气飘然无力又意味深长，“五年了，我以为只是睡着了，做了个冗长的梦。没想到…这一觉，这么久…久到这册子里的有些人，都…不见了。”
    莫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莫勋房间的，他感觉自己的大脑陷入到一种罢工的状态，已经完全停止了运转。
    至于莫勋后面说了什么，莫锴已经记不大清了，犹记得那张合照，乔安挽着莫勋的臂弯，她笑得温婉，他笑得宠溺，比之前在那张报纸上看到的，还要亲密。
    芝加哥。
    夜风阵阵，将一扇未关好的窗吹得呼呼作响。
    床上的乔安猛地惊坐而起，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渗着一层密实的薄汗。
    乔安感觉后背都被汗水浸湿，随即还感受到脸上滑下两行温热。
    乔安伸手抚过，是…泪水。
    她做梦了…
    梦里，她又见到了那个无论如何自己都追不上的高大背影，她发不出声也叫不住他，只能任由他消失在视线中，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次，还不止这些…
    乔安梦到自己身处漆黑一片的混沌夜色中，有刺破天际的电闪雷鸣，歇斯底里的吵嚷喧闹，扑面而来的恶臭气味，还有混乱四起的枪声…
    而最后，她身如飘摇的落叶直直坠入一片漆黑无边的寒凉冷水中…
    可是，梦中她的脸上，那一瞬间并非恐惧或害怕，而是一抹,类似解脱般的艳绝笑意。
    ......
    乔安蜷坐在床上，像一个无助的小孩，胳膊将自己紧紧圈抱住。
    眼泪正不受控地自眼眶大滴大滴坠落，随之而来的是心脏处的痛感，肆虐着四肢百骸，叫她连呼吸都无比艰难。
    这种身体下意识般的反应，让乔安心中滋生出惶措、恐惧、无助、悲恸…
    甚至感受到…绝望。
    因为她不知道，这些蚀心刻骨的情绪，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脑中，正藏着一头暴戾的凶兽，疯狂奔蹿顶撞，想要破笼而出。
    那个高挑宽阔的背影，影影绰绰的脸形轮廓…
    乔安几乎自虐般一下一下敲击着自己的颅顶，痛苦地喃喃，“你是谁，究竟是谁…”
    倏地，她眼瞳骤缩，那抹模糊轮廓好似慢慢清晰，然后与一张脸逐渐…重叠。
    下一秒，乔安几乎是扑到放着手机的床头柜上，颤抖着拨通了那个置顶的电话号码。
    “嘟嘟嘟…”
    乔安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可以这么漫长，握着手机的指节已经根根泛白，满腔气息统统集聚在喉咙口，她颤着声音一遍遍重复，“接电话，接电话…快接电话…”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电话终于通了。
    不等对方说话，乔安将心中的积压的疑问一股脑儿倾倒出来，“我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
    根本没等听筒那边的人回话，乔安又接上，声音已经是抑制不住的哭腔，断断续续着，“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不是…早就认识？五年前，我忘记的那段记忆里，有你吗？木槿园…并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对吗？”
第29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木槿庄园。
    莫勋目送着莫锴离开的背影，将相册轻轻阖上，放置在了一遍。
    夜越来越深，他却丝毫没有睡意，倚坐在床上。
    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把那些时隔多年的记忆通通在脑中轮番回闪了一遍。
    麻省理工心理学系的中央广场，人来人往中，一身皓白连衣裙的女孩胸前环抱着书，半落的余晖轻落在她的半边侧脸上，风在那一瞬带起她额前细软的发。
    莫勋看着她偏过头对他一笑，发丝飞扬，长睫颤颤，眨着眼，“老师，你快点啊。”
    那一刻，莫勋体会到了，原来，一眼万年，是这种感觉。
    也在那一刻，他庆幸自己参与了这个心理学的项目，得以遇到让他为之心动，宛若天使一般的女孩。
    可是上天有时候就是这么无情又可笑，将最美好的送至面前，然后大手紧攥，将所有美好的希冀彻底碾碎。
    天赐的一场意外，是五年的长眠。
    五年…他弄丢了他的天使。
    房中安静如同死寂，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显得刺耳又突兀。
    莫勋敛眸，声源来自莫锴刚刚搀扶他时，随手放置在床沿的风衣口袋。
    莫名的直觉攀爬上脑，素来磊落的人，心生起不该有的念头。
    莫勋几乎颤抖着从风衣口袋中取出手机。
    心跳变得错落无章，仿佛要跳出喉咙口，手如同注了铅，重的几乎抬不起来。
    乔安。
    那个印刻在心里，沉睡了五年都不曾遗忘过的名字，此刻正闪闪烁烁。
    莫勋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心态看着那两个字一下又一下跳闪。
    闪得那么执着，仿佛等不到回应，她就会这么一直继续下去。
    莫勋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在等待回应，却不是他的回应。
    他自己都搞不清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将电话接起，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急切地问。
    莫勋没有回答，因为他没有立场回答。
    这通电话，原本就不属于他。
    电话里的声音依旧在继续，仿佛迫切地想要找寻什么答案，似溺水的人，疯狂想要抓住求生的浮木。
    然后，莫勋从乔安接下来的话中抓到了重点。
    五年前忘记的记忆…
    她，忘记了。
    莫勋瞬间联想起那天他睁开眼，乔安在床前，一脸陌生地看着他。原来，她只是忘了自己，而不是故意装不认识他。
    这一刻，莫勋感觉到自己那颗死寂的心好像动了动，随即心生出一丝庆幸。
    他只是…被遗忘了而已。
    好像比起不被乔安选择，被她遗忘要让自己好受一些。
    “莫锴？”
    电话那头没等到回答，声色哽咽地唤了一声，又问，“你有在听吗？”
    莫勋神思回拢，须臾后艰难开口，“他手机落我这里了，这会…不在。”
    电话那边明显愣怔了一下，“那...你是？”
第29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勋。”顿了顿，“莫锴的哥哥。”
    手机里又是须臾的沉寂。
    良久，试探的声音响起，“对不起，能不能麻烦你，让莫锴接电话?”
    莫勋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紧，良久，哑着嗓子说了声，“抱歉。”
    他现在连下床都困难，自然帮不了她。
    何况，他不仅不能，也不想。
    有种情绪如同岩浆，埋藏在地底，无人察觉，但已经开始暗流涌动。
    电话那头似是没想到他会回绝得这么干脆，随即说了句打扰了，便将电话挂断。
    莫勋垂落目光，盯着已然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感觉一呼一吸间都被生生勒扯着。
    长夜漫漫。
    今夜，注定是好几个人的不眠夜。
    书房内，一盏昏暗的台灯旁，莫锴沉着身子倚靠在沙发里，长指夹着的烟已经快要燃尽，他却丝毫未觉。
    脑海中，始终是那张郎才女貌，岁月静好的照片，牵扯着莫锴的每一根神经。
    门上突然传来一阵叩响，他心乱如麻地摁灭烟头，抬眸便对上方子聿已经自作主张进来的半个身子。
    “我就知道你没睡。”方子聿大步朝他而来。
    莫锴拧了拧眉心，此情此境下，他实在是没什么气力和方子聿周旋。
    “什么事？”
    方子聿晃晃手中的酒，在莫锴对面坐下，“不想来点？”
    酒液滑入剔透的酒杯，方子聿勾着唇，递过去，“不想跟我聊聊？”
    莫锴接过酒，并没有说话。
    方子聿神色是难得的正经模样，“二哥，什么事都压心里，小心积郁成疾，说出来会好受些。”
    莫锴举杯抿一口，声色淡淡，“没什么可说的。”
    方子聿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并未看向他，兀自说着，“我要是你，才不会管那么多，毕竟他们没有法律上实质性的关系。就算以前有什么，那也是过去而已。只不过你遇到的这个过去式，身份有点特殊，但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
    “如果他们明明相爱呢？只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因素，遗忘了而已。”莫锴沉吟须臾，带着自嘲，“我，算不算乘人之危？”
    “你带有主观恶性吗？没有。你强取豪夺了吗？也没有。你有悖法律人伦了吗？不至于。”方子聿自问自答了一番，总结陈词般摇了摇头，“都没有，算什么乘人之危？”
    莫锴垂眸摩挲着酒杯，并没有去接这番有些诡辩式的言论。
    不过接下来的话倒是让莫锴陷入了沉思。
    “与其纠结这个问题，我觉得现下有件事，二哥你要留意一下。”
    方子聿将酒杯放下，“今天有个人来过，在勋哥房里待了很久。这人我记得离开莫家很久吧，这会出现，未免太过蹊跷。”
    莫锴眸一沉，“谁？”
    “我记得没错的话，是木槿庄园以前的管家。”
    “宁斌？”莫锴手顿住，“他来找过我哥？”
    “嗯，两人见面的时间还不算短。”
    莫锴眼瞳骤缩，久久不语。
    一阵电话铃声倏地响起，方子聿边掏口袋边囫囵骂着，“特么现在的骚扰电话实在是敬业，这大半夜的…”
    敛眸看到来电显示倏地闭嘴，点了接通。
    两秒后，他将手机递给莫锴，“找你的。”
第29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显然愣怔了一下，下一秒意识到自己的手机不在身边。
    “我出去抽根烟。”方子聿起身离开。
    莫锴敛了敛情绪，将手机附在耳边，刚刚应了一声，就听到乔安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
    “莫锴，是你吗？”
    寥寥几个明显带着哭腔的字眼，让莫锴心一扯。
    她，在哭？
    这个认知叫莫锴心头一紧。
    乔安，她再委屈再难过的时候，都是本能强撑着，又何曾在他面前显露过这样的情绪？
    莫锴只觉此刻的心情比看到那张照片还要窒闷，他毫不迟疑应她，“我在。”
    乔安声音好似在颤：“五年前，你认识我吗？”
    莫锴僵住。
    耳边传来乔安有些急切的声音，“我有段记忆没有了，那里面，你存在过吗？”
    莫锴的心中似有海啸席卷而过，他不可置信地握紧手机，故作镇定问：“安安，你是不是…做梦了？”
    乔安回忆着梦中的场景，倾吐而出的话似有着万般委屈，“我梦里的那个人，是你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走那么快？我怎么都追不上。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你身后，一直想要你回头看看我，哪怕是一眼，你为什么连转身也不愿意呢？”
    乔安的语气已经有些语无伦次，随后又意识到什么，“不，那不仅仅是梦，是真实存在过的对不对？可是，我那么爱你，怎么会把你忘了呢？”
    莫锴心中积攒着万千情绪，沉默着。
    对她吐露实情吗?
    告诉她，是，我们认识，不光我们认识，你和我哥还认识，你现在很可能爱错了人，你以为你爱我，或许另有其人。
    而这些年，你坚韧乐观度过的这几年，全是五年前你用尽全力不惜涅槃换来的重生…
    莫锴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想说，此刻一个字都吐不出口。
    那段记忆对乔安来说是梦魇，是让她丧失基本生活勇气的可怖过往。永远尘封才是对她来说最好的结果。
    莫锴没再迟疑，“安安，你只是做梦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木槿园。”
    电话这头，乔安怔住了，是长达许久的沉默。
    不是莫锴？不是他…
    乔安瞬间失语，拔高的情绪一瞬间坠入了谷底。
    就像原本咕嘟咕嘟冒着泡儿，蓬勃着热气的水，忽然之间冷凝成了刺骨的冰。
    突然而至的安静，让莫锴胸口蓦然一痛，“安安。”
    乔安闭上了眼眸，因为长久哭泣的缘故，嗓子已经有些哑，“莫锴，我困了，想睡了。”
    莫锴愣了两秒，应了声，“好，别胡思乱想。”
    挂掉电话，乔安一直保持着蜷坐的姿势，下巴搁在膝盖上，缓缓垂下眼眸，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那双已经哭红的眼。
    天知道，她多想听到莫锴说，他认识她，五年前就认识。
    这样，自己就不用再揣着那份惶措忐忑面对他，也无需再忍受那些魂梦里的莫名阵痛。
    到底还是自己心生的贪念吧。
    想来是因为和莫锴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他的温柔体贴让自己过于沉溺，于是心生贪念，恨不得将他与自己缺失的那段时光也彻底捆绑。
第29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可是，不是他，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落？以及，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形轮廓，明明就能与莫锴严丝合缝重叠。
    何况，除了莫锴，还会有谁，会让自己生出这般刻骨的情绪…
    乔安睡意全无，保持着一个姿势蜷坐了一整夜。
    “叮咚——叮咚——”
    门铃声急促的很有规律。
    乔安从混沌的意识中抬眸，发现窗外的天已露鱼肚白。
    又一声门铃，她反应了两秒后才趿着拖鞋去开门。
    门开。
    乔安呆了片刻，随后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神明，那么这一刻。
    莫锴便是她的神明。
    他总是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宛若神袛降临。
    四目相对，莫锴漆黑如墨的瞳仁中交织着担忧、爱怜、疼惜…
    “你怎么…来了？”乔安的声音夹杂着颤意。
    波士顿飞芝加哥，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意味着他挂断电话就马不停蹄而来。
    下一秒，她被莫锴一把拉进怀里。
    熟悉的气息瞬间将乔安包裹住，她将脸深深埋进莫锴宽厚的胸膛，听到强有力的心跳声就在耳边，眼泪几乎喷涌而出。
    莫锴的怀抱是她最安心的栖息地，可以消散她所有的痛苦，焦虑和彷徨。
    温柔的大掌一下一下抚着乔安的后背，像对待易碎珍宝般轻柔和珍视，“安安，别哭。”
    电话里感知到她在哭，莫锴的心就跟着悲恸不已，看不到她，他根本无法安心。
    而这会，看到她泪流满面，他更是连呼吸都牵扯着痛意。
    乔安心弦一颤，伸手紧紧回抱住面前风尘仆仆为她而来的男人，“莫锴，对不起。”
    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本不该牵扯到他。
    乔安心里难受极了，身子又紧紧往他怀里钻了钻，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表达出自己同样对他的珍视，爱慕和感激。
    随后仰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莫锴，有你在，真好…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莫锴眼眸深邃了起来，伸手将乔安脸上的泪水拭去，语气却带着落拓和颓然，“安安，如果你…搞错了怎么办…如果我并非你爱的人…”
    “不会有这种如果。”乔安盈盈双眼中凝结着坚定，“遇到你，就不可能再有别人。”
    乔安指尖缱绻抚着莫锴微蹙的眉心，“是我把你当成梦里的人，叫你难过了是吗？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你只是你，是我此刻以及余生…都唯一深爱的人。”
    话落，乔安仰头主动吻上了他。
    莫锴瞳孔一缩。
    下一秒，乔安被猛然反抵在玄关柜上。
    似是裹挟着某种压抑又执拗的情绪，这个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用力，乔安本能溢出口的轻唔声还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再度被吞没。
    乔安被吻得呼吸困难，意识飘忽。
    恍惚中感觉身体悬空而起，莫锴不知何时已经将她抱起，边吻边送进了床榻…
第29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第一次感受到面前这个男人近乎失控的样子。
    她感受到莫锴贴在后腰的手收得极紧，哪怕是抱着她行动间，他的吻依旧落得毫不含糊，两唇极尽缱绻。
    这种事上，乔安到底不是他的对手，任由莫锴这个强势的吻将她整个点燃。
    素日沉敛自持的外表被彻底撕开，鼻梁上的眼镜早在纠缠间被弃之在地，毫无阻碍的沉邃瞳孔中是不加掩饰的渴求和欲念。
    两人摔进床榻，莫锴看着身下的女人，双眼弯着，眸中似闪着光，敛着雾，倒映的全是满满的…他的影子。
    这双眼，是狙击他心脏的枪，精准、致命，让他避无可避，为之疯狂。
    摁在乔安白皙腕骨上的大掌张开，骨感分明的长指穿过她的指缝扣住。
    牢牢的，好像生怕会失去一般。
    “莫锴—”乔安动情唤他的名字，如浅吟的低唱，悦耳蚀魂。
    莫锴暴风骤雨般的吻如同喷涌而出的熔岩，火热滚烫，似是要将乔安的每一寸发肤融化。
    空气中是久久不散的炽热......
    两人分开的时候，天已大亮。
    莫锴准备起身，乔安白皙胳膊一带，熟稔往他胸膛上枕过去，语气温软，“你都不知道累的吗？”
    这句话多少带点叫人浮想联翩的味道，莫锴掐了把她的细腰，“嗯，我的错，你再睡会。”
    乔安斜眼瞪他一眼，“不是你那个意思！”随即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心疼道：“你休息的时间太少了。”
    莫锴的心被乔安充满依赖性的小动作填满，揉了揉她的发，“我习惯了。”
    这话叫乔安莫名心疼，更加不愿意放他离开，手缠得更紧，“我昨晚没睡好，你陪我睡会，一个小时，就一个小时！”
    莫锴垂眸，目光定格在乔安的脸上，看她故意闭紧双眼，不由失笑，投降般在她耳尖印下一吻，“好。”
    两人相拥而眠，周遭的安静让彼此的心跳声都格外清晰。
    终于，感受到莫锴的气息逐渐趋于平缓…乔安偷偷睁开了眼。
    抬眼便是他凸起的喉结，然后是紧致修韧的脸部轮廓，性感的薄唇，英挺的鼻梁，还有那双深邃的仿佛可以将人灵魂吸进去的眼…此刻正闭阖着。
    乔安的目光肆无忌惮在莫锴的脸上描摹，不知为何，心脏突然砰砰剧跳，心中无端滋生出异常熟悉的感觉，有一种极致刻骨的情绪在心中涌动。
    仿佛某年某月，自己也曾这么深深打量过他，带着满腔的赤诚和爱恋，一点一点隔空临摹着他的眉眼鼻。
    天色越来越亮，阳光破窗而入，乔安怕吵醒他，身体动都不敢动，只小心翼翼抬手，用掌心遮住了落在他脸上的一片光。
    他呼吸清浅地睡着，她悄无声息地陪着。
    似一副画，隽永，美好。
    这一觉，莫锴睡得好似格外踏实，醒来时已接近中午。
    睁开眼，就看到乔安细碎的眼睛闪着光，直勾勾看着他。
    莫锴下意识拧了拧鼻梁，嗓音磁沉，“安安，我睡多久了？”
    乔安不着痕迹挪了挪自己发酸的胳膊，浅浅回，“不久，就一会会。”
    莫锴狐疑摸过床头柜上的手表，看一眼放下，轻刮了下乔安的鼻头，“尽胡说八道，怎么不叫醒我？”
    话落掀开被子起身，捡起床边的衣服，边系扣子边说，“你今天不是有培训么，我待会…”
    话随着扭头的一瞬戛然而止。
    目及之处，乔安正跟着坐起，被子自身上滑落。
第29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赤呈玉体之上，是触目的红痕，以及一片白到发光般的雪肌，两者间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
    乔安循着莫锴的目光，将被子猛然拢起，勾着嘴恨恨道：“你…混蛋。”
    莫锴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一副一本正经的禁欲模样，“我要真混蛋，可不止这些。”顿了下，“何况你那会，可不是这个反应。”
    乔安稍微回想了一下，脸瞬间爆红，咬牙切齿怼他，“你说这话也不知道害臊，坊间可都说你禁欲来着，你看你人设都崩碎成什么样了？”
    莫锴将机械表扣好，人直直朝床榻逼近，一副不耻下问的样子，“人设是个什么东西？”
    乔安正斟酌着怎么回，拢在胸口的被子突然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扯开。
    她本能一脚踹过去，谁知直接被莫锴扼住，往他那里一拖，瞬间被他禁锢在了撑在床沿的两臂间。
    “别闹。”他道。
    乔安一脸问号脸，但无端就被莫锴的声音拿捏的死死的，还真就不动了。
    莫锴的目光似是在乔安身上逡巡，一寸一寸都毫不放过。
    眸中是深深的探究…
    肤如凝脂，完美剔透，任何美好的词眼都可加诸到乔安的身上。
    这样的胴体之上，根本不存在任何外伤痕迹。
    不论是多年前他以为的那块烫伤，还是噶力港口遭遇的枪伤，她的身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既然乔安就是五年前中枪坠海的女人，怎么会一点痕迹没有？
    是借助现代医疗科技故意抹去了，还是说，那个坠海的女人，或许根本不是她？
    莫锴兀自在心中暗忖。
    乔安沉浸在自己的羞赧中，没想到关上门，莫锴还这么多小怪癖。
    直到门铃声响起，打断了两人全然不在一个频道的思绪。
    莫锴拉过被子，将乔安裹得跟个胖乎乎的大粽子，才起身去开门。
    门口是高义。
    “二少，车子都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莫锴点点头，“对了，手机？”
    高义从口袋中取出来，“确实是落在大少房间了。”
    莫锴接过，点了点头，“你先去车里等我，我过会就来。”
    房门被重新关上。
    乔安已经套上浴袍下床，在莫锴身后将他抱住，语气中尽是不舍，“你又要走了吗？”
    莫锴将她拉到身前，“我还有事，处理完就来找你好不好。”
    乔安哪次不都是万般不舍，但又放手让他去做自己的事。
    点点头，“嗯，我等你。”
    莫锴亲了亲她的额头，又捏了捏她的鼻头，“那我先走了，你自己…乖乖的，嗯？”
    “真啰嗦，知道了！”乔安从莫锴怀里退出来，去拿他的外套，直直要把他往门外推。
    到门口，莫锴似是想起了什么，步子突然顿住，“安安，夜里你打我电话时，有人接了吗？”
第29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有一种直觉突然盘旋于心，莫锴不由启唇问。
    乔安闻言面色有点尴尬，“嗯，他说是你哥。”
    莫锴瞳孔微沉。
    乔安扯了扯莫锴衣袖，“是不是打扰到他很不好？他好像身体不大好的样子。”
    莫锴一怔，须臾后，“安安…你，见过他？”
    乔安如实道：“嗯，就前几天，我不小心进了那件屋子，看到他睁开眼又睡着了。我刚开始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
    乔安一脸天真的仰起头，轻柔地眨着眼，“他现在没事了就好。”
    莫锴眸光倏然一深，哥醒来过，已经见过乔安。
    两人间出现片刻的沉寂。
    “怎么了？”乔安胸口揪起来，本能道：“他也反对我们在一起吗？”
    毕竟莫冉的话还萦绕在耳边，而电话中自称莫锴他哥的男人，也是第一时间拒绝了自己想要和莫锴通电话的请求。
    拒绝的那么干脆利落，多半同莫冉一样，觉得自己不该和莫锴在一起。乔安下意识这么想着。
    莫锴看着乔安落寞垂眸，心里似有千斤重，抚上她的脸颊，“别多想，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乔安脸颊在抚着她的大掌上贴了贴，贪婪地汲取着莫锴给与的温柔，又似是回应给他同等的力量，“嗯，我什么都不想，只要你在。”
    杏眸随即恢复了澄明和神采，“你快去忙吧，忙好了给我电话，我等着你。”
    莫锴将乔安拉到怀里，抵着她的额头浅浅嗯了一声，落下一个吻后才松开转身。
    乔安目送着修长挺拔离开的背影，等莫锴身影彻底不见，熠熠闪光的眸子才缓缓垂落。
    她心里无比清楚，他俩的关系，道阻且难。
    自己可以自私的什么都不用管，但是莫锴背地里需要背负的却远比她多得多。
    流言蜚语可以不用在意，至亲的家人，真的可以做到同样不管不顾吗？
    没由来的，乔安心生隐隐的不安，这种不安，她不想让莫锴知道。
    他在困难重重的荆棘丛中披荆斩棘，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无条件去信任，坚定他的坚定。
    乔安心中提醒自己，不该让任何不好的情绪在心中肆意滋长。
    等他，相信他，就够了...
    酒店外。
    高义已经将车子停在门口等候。
    车上的方子聿看到阔步而来的莫锴，忍不住揶揄，“你不是说就过来看一眼么，这一眼时间未免有点久啊。”
    等莫锴坐上车，方子聿才发现他好像脸色不太好，立马识相收起自己的玩味。
    莫锴对方子聿的话自然恍若未闻，兀自打开了手机，看了眼通话记录，然后面色有些沉地将手机收回口袋。
    方子聿瞥一眼，“怎么了？”
    他的大脑什么构造，话问出来的一瞬间自己就反应过来了，“你手机落勋哥房里，乔安一定是打你手机不通，所以才打我的，不会是...勋哥接了电话？”
    方子聿兀自分析一通，见莫锴并没有反驳，掐指一算也知道十有八九是这么个情况。
    他强行宽慰，“接就接了吧，你们的事早晚也得让他知道，快刀斩乱麻也不是件坏事。你放心，虽然我很敬重勋哥，但我绝对还是支持你。”
第30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依旧沉默着，降下车窗，一直偏头看向窗外。
    思绪有些飘远。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爱着乔安，自五年前就开始，否则这五年，自己不会疯了一样找她。
    乔安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刻骨入髓的…执念。
    如果五年前就知道乔安是他哥莫勋爱着的女人，自己大概率会恪守原则，不会去动别的心思，可是世事就是这么难料。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爱上她，然后这种情感蔓延至血液。
    这五年，这段潜藏于心的感情，并没有随着时间半点消散，反倒历久弥新。
    而当电话里听到她哽咽着问他是不是认识自己，所有的理智通通被轰炸了个干净。
    只剩一个念头，想见她。
    那一刻，叫他足以确信，乔安，就是他此生都逃不开的劫。
    但他不想逃，哪怕日月星河颠覆，他对她的爱，也永不颠破。
    至于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所有问题，他都会桩桩件件去解决。
    莫锴收回思绪，偏头问下方子聿，“他那边怎么样了？”
    方子聿愣了两秒，正色回：“我正准备和你说，闻山好像离开了。”
    莫锴眸一缩，“离开？”
    “嗯，好像还不是简单出门，是打算彻底消失。”
    莫锴抬眼示意方子聿继续说。
    “他将噶力港口附近的那套房子卖了，还是以明显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出售，家都不要了，这不是要跑路？这人是真可疑，我们找上门没几天，他就这么急于出售房子，有这么巧的事？”
    顿了下，方子聿面色凝重，“我后来又去找了次大壮，大壮还是确信坠海的女人就是乔安，开枪的，听他描述，大概率就是蓝昊。”
    莫锴捻了捻指节，“不是派人盯着了么，闻山去哪里总该可以查到。”
    “嗯，是一直盯着，说是去了机场，还办理了出境。”
    莫锴眸子一沉，声音冷沉，“高义，查一下，他飞哪里。”
    “是。”高义应声后继续，“对了二少，宁斌那边我按您说得都确认过了，最近他确实活跃在芝加哥和波士顿两边。”
    方子聿闻言眉一皱，“这人我早就看他不老实，要不是你家老爷子那辈跟他们宁家有过交情，干嘛用这么个人？不过这人都离开几年了，怎么又跟狗皮膏药似的黏了上来，他从哪儿得来的风声，知道勋哥醒了？”
    方子聿的疑惑自然也是莫锴的疑惑，不由启唇问高义，“还有多久到？”
    “大概一个小时。”
    莫锴抬腕看了眼时间，摘下眼镜拧了拧眉心。
    车子驶入宁斌所在的庄园，一个高瘦的男人看到停在庄子口的车，主动迎了上来。
    高义表明了他们此行的来意。
    谁知道男人直接扯着嗓子回，“哎呀，你们来晚了，人已经走了！”
    高义不动声色拿出烟递过去，打火机拢着火送上，似是不经意：“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啊，他不是一直在这儿么？”
    男人咬着烟往火苗间挨了挨，囫囵不清道，“自然是遇到贵人，飞黄腾达了呗！”
第30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男人重重吐了个烟圈，语气有些吃味，“谁能想到，他都这把年纪了，还能碰上时来运转这档子事，先是有个女人主动找上门，后来还天降个贵人，给了他个好差事，宁斌可不就风风光光走了。唉，我咋就没碰上这档子好事！”
    高义看了眼莫锴，转头又问，“他什么时候走得，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男人重重啄口烟，眯了眯眼，“就前两天的事，那天还来过一个人，那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高义面露莫大的兴趣。
    男人往前凑了凑，“宁斌平常动不动就说自己在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做过管家，在我们跟前啥时候不都一副鼻孔恨不得长脑门上的样子，你是没瞅到他见到那人点头哈腰的孬劲儿。”
    男人说完撇撇嘴，一副看不起又透着艳羡的样子。
    莫锴隐在镜片后的眸光一紧，启唇，“那人什么样貌？”
    “我就看到了个背影，高个，不胖不瘦，后面他们车子离开那会瞥到个侧脸，车窗开了一半，说实话样子我是真没看清，但可以确定是个年纪不算大的男人，估摸着也就三四十岁吧。”
    “三四十岁？勋哥？不对，勋哥醒来后根本就没离开过木槿庄园，怎么可能是他。”一旁的方子聿率先出声，自我否定后转头看向莫锴，“难道是…闻山？”
    莫锴眼瞳幽沉，“赌场那边会让宁斌离开？”
    男人一听更是羡慕不已，“要不说他还是命好呢，突然天降一笔横财！钱哪儿来的我是不知道，但他的赌债确实是都还了，人现在腰杆子可直了！”
    莫锴研磨着男人的话。
    据他了解，宁斌的赌债不在少数，如果要填补这个窟窿，势必需要大量资金。闻山刚卖了房子，手上正好有笔钱。
    这么一看，好似有点可能。
    不过为了帮宁斌还赌债去卖房？左右又觉得不太合常理。
    当然，如果两人之间存在某种特殊的关系或者利益上的纠葛，那么就说得通了。
    只是…闻山已经辞职，宁斌素来眼高，会对着一个已经手无实权的人点头哈腰？再者，闻山又是怎么在第一时间得知莫勋已经醒来，还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宁斌。
    莫锴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方子聿见莫锴一直眉心紧蹙沉声不语，忍不住问：“怎么了？”
    莫锴抬眸，没回方子聿，直接问向刚刚的男人，“你刚说，还有个女人？”
    “宁斌相好吗？”男人一根烟抽得很是神清气爽，话也多了起来，“是个中年女人，也是华人，啧，别说，保养的是真好，反正我瞧不出年龄，跟在宁斌后面一口一个斌哥的，据说是从是从康城来芝加哥探亲的。”
    这番话原本听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康城来的”四个字，不偏不倚落在了莫锴的心上。
    方子聿一旁皱眉，“二哥，这个女人先放放，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闻山和宁斌，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莫锴自然知道当下事情的轻重缓急，但他心中总觉这桩事情并不似他想得那么简单，心中隐隐觉得草蛇灰线之间好似留下了什么痕迹。
    但自己，却没有抓住。
    一定是哪个环节被疏漏了。
第30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捻着指节，眸光愈加沉邃，良久应声，“先回吧。”
    ——
    市场营销管理的培训班上。
    乔安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讲台上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口若悬河地吐着唾沫星子。
    这位讲师明显是自嗨型选手，他自己绝对陶醉，至于场下的听众朋友感受如何，他显然不在意也不理会。
    全程内容干瘪枯燥乏味毫无新意，乔安听得直打哈欠，感觉再搁这儿待下去属实有些浪费生命。
    半场休息时间，乔安直接拎包吆喝小雅走人。
    “安安姐，我们是直接回酒店吗？”
    乔安蓦地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始埋头翻包，“小雅，我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须臾后，小雅看到乔安的眉眼都弯成了月牙儿，好奇凑过去，对着张传单惊呼，“心理学讲座？安安姐你居然还对这个感兴趣呀！”
    乔安的眼里稠着粲然的光，挥舞着胳膊拔脚就走，“我听完就回去，走了！”
    讲座的时间和地点，都这么合时宜，仿佛就是特意等她过去的一样。
    乔安心里漾着丝丝雀跃和松快，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居然感觉到心跳都快了起来，原来热爱和爱情一样，都会让人为之心动。
    讲座刚刚开始，乔安猫着身子从后门钻进去，捡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台上是位老者，岁月和阅历凝结成的淡然自若，严谨深刻的问题剖析和解读，加上不疾不徐娓娓道来的谈吐，都将乔安的注意力深深地抓住。
    分不清是老教授渊博的知识体系，还是心理学本身的魅力，乔安听得如痴如醉。
    面前的笔记本上也已经记录了密密麻麻的笔记。
    突然，教授问到了一个相对生僻的心理学概念，问在场是否有人知道。
    乔安本能举起了手，然后起身流畅应答。
    老教授眼中饱含欣赏之色，带头鼓掌，“youareawesome!(太棒了！)”
    乔安面露羞赧之色，坐下后蓦地怔住了，自己…怎么会知道？
    接下来的讲座，乔安有些走神，有些概念和案例，她好似曾经…在哪儿听到过。
    虽然这些年她都私下看过大量心理学方面的书，但大都比较浅显，怎么会知道这些系统化甚至有些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所看的那些书中的案例。
    乔安觉得自己身体中，好似存在着某种知识架构，此刻在一点一点苏醒。
    脑中也开始嗡嗡作响，老教授的声音有点飘远，再抬眸时，眼前出现的场景好似都变了，报告厅变成了二百人式的阶梯教室，台上的老者好似变成了一个颀长高大的年轻身影。
    随后，有个声音仿佛自另一个时空而来，盘旋在乔安的耳畔，“心理学是一项伟大的学科。阿安，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要什么就去争取，梦想从来不是靠挂在嘴上的，只要你有足够想要的信念，全世界都会给你让路。”
第30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讲座在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乔安神思恍惚地跟着众人出去，压根没注意到结束讲座的老教授，正直直朝她这个方向走来，只是半道被人截住了。
    等他终于脱离被人围着的境地，乔安早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老教授驻足在原地，对着乔安离开的方向沉思须臾。
    其实刚刚她回答问题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姑娘有些眼熟，原本想等讲座结束向她确认的，谁知道还是错过了。
    教授有些遗憾地喃喃着，“joa
    ...”
    乔安上了回酒店的巴士，自坐下后就始终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目光虚空投掷在窗外，丝毫没有察觉到包中的手机一直在响。
    直到天色渐沉，乔安才出现在酒店门口。
    小雅似是在大堂翘首以盼了很久，隔了老远就小跑着迎上去，“安安姐，你终于回来了！”
    乔安已经没了去听讲座前的雀跃，反倒有些茫然落拓，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雅一脸焦灼，“安安姐你赶紧给莫总回个电话吧，他等了你很久，因为要赶飞机，又不得不离开。”
    乔安闻言脑子跟打了个激灵一样回过神，埋头又是一通翻包，看到未接来电的一瞬间，脸都不由自主抽了抽。
    好多来自莫锴的未接来电。
    迅速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几乎是顷刻间，熟悉沉润的声音就穿过听筒来到耳边，“安安。”
    乔安愧疚，“对不起，手机放包里了，我没注意。”
    莫锴声色平然轻嗯了一声，“到酒店了吗？”
    “嗯，到了。”乔安心口一酸，“你等我很久吗？”
    莫锴声音中尽是化骨般的温柔，“没有，就一小会。”
    安静了两秒，“安安，我到机场了，等落地我再给你电话。”
    “好。”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莫锴什么都没说，说话也总是好声好气又温柔，但是乔安莫名就觉得他是不是不开心了。
    将电话收起，乔安转而问下小雅，“莫锴他…等了多久？”
    “两个多小时吧！”又补充，“安安姐你要是早半小时，就能见到莫总了，他好像有急事，又想见你一面再走，可左等右等又等不着你，打你电话又打不通…”
    小雅如实陈述着，乔安越听胸口越紧，要不是因为自己七想八想地坐反了公交车，她早回来了，也不会和莫锴错过。
    一而再再而三被糟糕情绪影响，从某个层面来说已经波及到了莫锴，乔安不由懊恼又自责。
    乔安灵机一动，“小雅，查一下飞波士顿的航班，最近的一班。”
    小雅点头掏出手机，随即才反应过来，“啊？我们去波士顿？那明天还有一场培训课？”
    “不去了，那课程的意义不大，你要有兴趣，回去我都可以教你。”
    飞往波士顿的机舱内。
    莫锴沉身倚靠在座位里仰首闭目，眼镜被摘了搁在一边，面上根本不似刚刚电话里表现的那般柔情松快，脸部线条明显紧绷到极致，充斥着一股冷肃如冰的低气压。
    就连惯常会主动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的美丽空姐，今天也不太敢贸然打扰。
    方子聿偏头看一眼，就知道莫锴此刻心情不佳。
    事实也确实如此。
    莫锴的内心确实有种类似酸涩的情绪在持续发酵。
第30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从宁斌所在的庄园里出来，他们一行原本的计划是第一时间回波士顿。
    但莫锴估摸乔安的培训课程应该也结束了，便心生跟她打过招呼再离开的念头。
    到了酒店碰上小雅，以为乔安也在。
    只是没想到，小雅说她去听另外的讲座了。
    听到乔安这么用功，莫锴不由弯起嘴角，只是下一秒笑容倏地凝在了脸上。
    小雅说得是，“安安姐去了一个心理学实验室的讲座。”
    其实乔安能有自己心之所向的梦想，他自然是替她高兴，也珍视她的这份热爱，更愿意陪她一起去达成所愿。
    只是…当他知道这份热爱承载的可能是两个人共同的期许时，又不可抑制陷入到一种低落难言的苦涩情绪中。
    脑中又不时显现出照片之上，两人相携而立的模样，无一不透着天作之合的美意。
    多年前，他哥莫勋和乔安是佳偶天成，郎才女貌的一对…
    如果只是乔安过去的一段感情经历，他完全可以不去在意，甚至都不会放在心上。因为相比过去，当下才更重要。
    只是，这个过去中存在着另一个同样对他很重要的人。
    这段时间让莫锴最揪心的是，会是自己破坏了这段原本可以很美好的感情吗？
    这种想法一旦入心，就跟把生了锈的钝刀，一下一下划拉着莫锴的心。
    直到下机，莫锴的脸色都沉得似铁。
    木槿庄园。
    轮椅之上，坐着一个脸部削瘦，即便面色苍白也难掩英俊模样的男人。
    莫勋眼睛落在窗边生机盎然红玫瑰上，但目光似乎并未聚焦，反倒有些虚空，在安静的夜中多了好几分遗世独立的寂寥味道。
    门口进来个人，帮他拢了拢膝盖上的薄毯，“大少，夜深了，休息吧。”
    莫勋轻嗯一声，抬眸的瞬间，正巧撞见夜色中驶入一辆黑色轿车。
    莫勋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蜷起，垂眸轻问了一声，“是阿锴吧。”
    站在身后的人探身看了眼，随即缩回身子应，“应该是，二少现在操持着整个莫盛集团，自然早出晚归的。”
    莫勋眼睛眯了眯，脸上表情晦暗不明。
    莫锴自车上下来，习惯看向那扇窗，自然也看到了窗前朦胧的影子，重重的情绪顷刻又压在了肩头。
    乔安打来的那通电话，莫勋接过。
    至于莫勋醒来不久抚着相册说得那些话，此刻更让莫锴觉得意味深长。
    他俩之间，就像隔着的那扇窗，窗上有层隐形的窗户纸。
    即便肉眼不可见，但无时无刻不存在。
    重点是，这层纸明明已经破了，两人却都故意知当不知。
    然而，欲盖弥彰在问题的解决上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至少在莫锴看来是这样。
    有些问题，当断则断，当理则理。
    思忖了片刻，他抬步朝着莫勋的房间走去。
第30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在门口敛了敛心绪，才抬手叩响房门。
    门开，骤然印入眼帘的人让莫锴瞳孔微缩。
    是一张带着十足表演成分的卑躬姿态和阿谀语气，“二少！您回来了！”
    正是今天他们在芝加哥寻而未见的…宁斌。
    莫锴眉心紧了紧，声音冷沉，“你怎么在这？”
    宁斌闻声不语，他这种老油子，自然清楚这种问题最该由谁来回答。
    立马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转头看向窗边的莫勋。
    莫勋目光浅浅，穿过宁斌和莫锴对视，沉吟两秒后淡淡开口，“阿锴，我让宁伯过来的，我的起居习惯，没有谁比他更清楚。”
    这话无疑是给了宁斌一道护身符，让他此刻乃至今后待在莫家，都有了充分的理由。
    如若以前，莫锴自然不觉得排斥，毕竟宁斌在莫家待过很多年。
    但随着近来对他的调查，发现这个人不但有恶习，而且心术不正，选择这个时间回到莫家，别有用心的可能性更大。
    莫锴自然不想这种人待在莫勋身边，斟酌一番开口，“哥，你身体初愈，由专业陪护师照料或许更利于恢复，如果你对现在的陪护不满意，明天换…”
    “阿锴。”莫勋打断，抬眸凝望着他，“能让我…自己做主么。”
    莫勋声音清润，眼中无甚情绪，却让莫锴心蓦然一沉。
    空气瞬时安静。
    莫锴心中升腾起一种无力感。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莫勋这次醒来，他俩的关系，变了。
    是一种一切看似都好，其实隐藏了某种暗流涌动的情绪和客气到过分的疏离。
    而两人多少心知肚明这种变化的起点，却都不说破。
    莫锴敛了敛情绪，“自然哥你做主。”
    莫勋旋转了下轮椅，将侧脸留给莫锴，声音依旧淡淡，“我想这两天回康城。”
    莫锴眸光再度一紧。
    留下宁斌，也不是容不得，多留个心眼就是，就不信宁斌还能在眼皮子底下掀起什么浪。
    至于回康城…莫锴一时无法理解。
    因为他已经为莫勋安排了波士顿最一流的专业团队，帮助他做身体复建。
    “哥，复建做完回去也不迟。”
    “阿锴，我的身体，我自己更清楚。”
    又是短暂沉默。
    宁斌察言观色，“二少，大少这些年因伤困在波士顿，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想念故土也是人之常情，莫冉大小姐都说可以了，您又何必阻拦呢？”
    这番话很是声情并茂，但对在场的两个人来说，带来的感受却不一样。
    对莫勋来说，表露的是忠心。
    对莫锴来说，棉里藏得是刀。
    阻拦，这个词用得多精妙。
    莫锴只觉脑后有根弦嗡嗡作响，突然一绷，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莫勋在用行动拒绝，拒绝自己为他安排的一切。
    不论是陪护人员，还是专业的复建团队，亦或是接下来待在哪里。
    莫锴不知道这几天宁斌和莫勋接触说了什么。
    但宁斌的别有用心，此刻昭然若揭。
    他在挑唆，他和莫勋之间…已经有些微妙的关系。
第30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冷眼睨了宁斌一眼，这个男人瞬间瑟缩着身子退至一边，身上汗毛根根立起。
    莫锴阔步走向莫勋，“哥，我们单独聊聊。”
    如果明知问题存在，还放任不管，只会让问题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莫锴决定坦诚和莫勋聊一聊。
    莫勋眼中印着光，回望着莫锴，随后示意宁斌出去。
    几乎是顷刻间，空气中骤然凝结出一种微妙的气氛。
    “哥，我和…”
    “莫盛这几年，多亏了你，辛苦你了。”莫勋抬眸，眼中带笑，“莫盛，比我预想的，发展得还要稳健。”
    莫锴没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口，他能感知到莫勋的态度。
    自己想和他开诚布公谈乔安，但他未必就想听。
    于是，话题被强行切换了方向。
    莫锴在莫勋对面坐下，视线与他平齐，到底还是觉得歉疚，“哥，对不起。”
    莫勋嘴角的笑意浅的几乎抓不住，似是不咸不淡开口，“阿锴，你信命吗？”
    莫锴眼睫密不可查地颤了颤。
    “我原先不信。”莫勋垂眸，“我以为人定胜天，现实却告诉我，人有时候，真的宛若蝼蚁。”
    莫锴喉间吃紧，他的印象中，是那个说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莫勋，是那个在商场挥斥方遒的莫勋，是那个可以傲然漠视世间万物的莫勋…
    唯独哪一个，都不该是面前透着悲凉和破碎感的莫勋。
    在这一刻，莫锴真切感受到，这被岁月偷走的五年，对他哥莫勋来说，不亚于摧毁了他整个自信，也磨灭了他所有的斗志。
    而自己，又亲手补上了一刀。
    莫锴从未在这一刻，觉得自己…残忍至极。
    关于乔安，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至于安慰的话，无论是什么，莫锴都觉得…太轻。
    唯一能做的，就是寄托往后岁月，能尽他所能陪莫勋重拾昔日的自信。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将莫勋扶上床后，莫锴才离开。
    门外，缩头缩脑的宁斌被莫锴撞了个正着。
    宁斌被尖刃一样冷凝的视线扫得定在原地。
    莫锴步子铿锵在他面前站定。
    冷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声音里似淬着寒冰，“收起你那点心思，我可以留下你，一样可以…毁了你。”
    这话直直打在了宁斌的脊梁骨上。
    莫锴鲜少疾言厉色，更遑论是撂狠话。
    但宁斌丝毫不觉得他在开玩笑，相反，莫锴的阴柔铁腕，他比谁都要清楚。
    何况现在莫盛集团上下，莫锴的权威性毋庸置疑。
    宁斌一个劲儿点头哈腰，嘴里连连，“二少，我哪儿敢！”
    莫锴不管他是真听进去了这则警告，还是装腔作势的权宜之计，莫锴都不甚在意。
    只要他想，他自有千百种方法压制他。
    宁斌目送着莫锴远去，待他从视线里彻底消失，宁斌隐到无人的一角，拨通了电话。
    “家主，我已经到了，莫勋现在对我没什么提防，倒是莫锴…不过您放心，我一定按照您吩咐得去做…有什么情况我第一时间联系您。”
第30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芝加哥，乔安趴卧在床上，满脸大写着郁闷。
    最早一班飞波士顿的飞机居然要明天。
    原本想像莫锴一样，来一出从天而降式的惊喜，没想到直接被现实打败。
    乔安百无聊赖划拉着手机，除了刚刚莫锴落地时候的一通报平安的电话，并没有其他。
    乔安努努嘴，随即倏地想起了什么，眉心紧蹙着坐起，拨通了一个电话。
    提示音一直是，“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乔安思忖了一番，点开了微信，“看到消息给我回电，否则我就去报警！”
    微信上方显示的是伍悦。
    伍悦这些年做得离谱事不在少数，但多少还是会守着点底线，但这次把歆一治病的钱卷走这事，乔安实在想不通，也气不过。
    伍悦可能去的地方，自己能找的几乎都找了个遍，就是不见她的踪影。
    不由想起那天在天凌时乔晔说过的话。
    伍悦来过芝加哥。
    对于这番说辞，乔安自然半信半疑。
    可是伍悦这次太过反常，又叫乔安不得不重新审视这番话的真实性。
    歆一治病的这笔钱，是乔安多年的积蓄，数目不算小。
    伍悦既然动用了这笔钱，就不该还缺钱，更不至于上门找乔家伸手。
    除非是染上了什么恶习。
    除了过度酗酒，乔安倒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其它的可能性。
    心中疑窦丛生。
    乔安将手机扔床上，头埋进枕头里。
    只想将大脑彻底放空。
    手机突然骤响。
    乔安捡起手机，弯着眼睛望过去，居然是伍悦！
    倒是稀奇伍悦这次这么配合，想来报警戳到她的脑神经了。
    迅速划开手机，听筒那边立马传来凄凄艾艾的声音，“安安呐，是我。”
    许是想要先发制人堵住乔安的质问，伍悦急言道：“我前阵子开车撞了个人，大磊你还记得吗？就宁县，以前带你去过的那个渔村，隔壁家那个跟你差不多大小子。人家管我讹钱，不给就要抓我去坐牢，我实在是没办法，才动了歆一那笔钱。”
    乔安怎么会不记得宁县，就是带着歆一去找伍悦那天，诱发了歆一的病。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乔安只觉五脏六腑都在蹿火星子。
    至于什么撞了人，乔安只觉冷寒和可笑。
    如果是真的，上次村长和邻居不可能连提都没提。
    乔安没想到，伍悦现在脸不红心不跳编故事的能力已经炉火纯青到这种地步。
    这个世上真不是所有为人母的，都担得上“妈妈”这两个神圣的字眼。
    有人不光不配称为“妈妈”，甚至枉为人。
    伍悦动的，可是歆一救命的钱。
    而电话里的这个女人，却还在满嘴跑火车，更别提有丝毫愧疚。
第30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浑身都透着彻骨的寒，声音冷到极致，“钱还给我，其他的我不追究。”
    听筒了沉默了两秒，随后哽咽起，“安安啊，我可是你亲妈啊，他们都要抓我去坐大牢了，你就这么狠心吗？”
    “钱不拿回来，不用他们送你去，我送你去。那笔钱是蓝昕的，你拿走了算盗窃。”
    对待伍悦，就要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为了遏制住她动这笔钱的念头，乔安一直谎称钱是蓝昕存放在她这里的，没想到还是被她打了主意。
    果然这话一出，伍悦立马语气扬起来好几分，“乔安你就是个白眼狼！白瞎我费心费力把你拉扯大！是个人都要比你有良心！”
    乔安闻言只觉可笑至极。
    俗话说，有的人用童年去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这句话听上去太重，乔安却只觉无比贴合现实。
    自小，她就是一个有妈妈，还不如没有妈妈的孩子。
    受冻挨饿，情绪垃圾桶，动不动羞辱打骂…天知道她是如何挨过的。
    以及后来，如果不是意外看到了冯特的一本心理学的书，让她感知到情绪问题必须自救，意识到要自己拉自己一把，可能世间，早就不存在乔安这个人了。
    她费心费力将她拉扯大？
    简直是乔安听来最大的笑话。
    对这样的人，自己就不该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乔安只觉喉咙酸涩吃紧，压着声音警告，“歆一治病的钱你如果不拿回来，我们就法-庭见。”
    听到乔安居然要跟她对薄公堂了，伍悦声音都尖利了起来，“不就是几个钱么！至于么你！告诉你吧，就你那笔钱我还不稀罕！我会连本带利通通还你！就当我白生养了你这么个货！以后你跟你那俩拖油瓶过去吧你！”
    伍悦这番话说得既拿腔又拿调，一副好像她马上就要一夜暴富，走向人生巅峰的架势。
    乔安眉心不由一皱，想起乔晔提到伍悦上门要钱的事，“你现在在哪儿？”
    “你管我在哪儿？钱我一定会转你，以后没事别找我，咱俩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
    乔安冷笑一声，为天底下有这等奇葩的妈而唏嘘。
    “没别的事就…”伍悦明显想挂电话。
    乔安蓦然想起在宁县打翻的那个铁盒子，“等等。”
    深吸一口气，“五年前，我有没有…出过国？”
    电话那头的女人明显一愣，良久才囫囵着回，“出啥国啊，饭都吃不饱哪儿来的钱给你出国，七想八想个啥？”
    伍悦越说声音越低。
    “宁县那盒子里的课程表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国内的东西。”乔安追问。
    “我哪晓得，是不是你小时候在隔壁什么大磊家王花家玩儿带回来的？”伍悦明显在睁眼打哈哈。
    “五年前一定发生了什么，而你…知道。”乔安将心中笃定的想法说出来，“请你告诉我。”
    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的情绪，让乔安对那段过往心生起浓重的好奇心，甚至忍不住想要去揭开迷雾。
    这个问题叫听筒那边的伍悦愣怔了好长时间。
    良久，乔安听到一声重重的叹息。
    “乔安啊，我到底是你妈，也算是缘分一场。给你个忠告吧，过去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孩子他爸找不到就算了，天下男人多得是！”
    乔安本想细问，突觉伍悦那边好似来了什么人，她的语速变得又急又低，“倒是你，赶紧带着俩小的，离开康城，离那里的男人远远的！不然，你迟早后悔！”
第30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伍悦向来神神叨叨，上演狼来了的故事又太多次，这番话自然没被乔安放在心上。
    非但没有听伍悦的劝告远离康城的男人，还特意专程为一个康城的男人而去。
    翌日清晨，乔安便出现在了飞往波士顿的飞机上。
    曦光穿透绵绵云层，张扬着极具生命力的温柔。
    想到不久后便能见到如窗外情境那样强大又温柔的男人，乔安的眼尾都不由高高扬起。
    做好给惊喜的准备，乔安自然没有提前通知莫锴。
    只是没想到到了木槿庄园，居然能这么顺利。
    入园，简直宛入无人之境。
    根本没有人拦她，甚至见到她的人，无一不客客气气。
    甚至她问莫锴在哪里时，家佣也当即告知。
    显然是前段时间莫锴对待她的行为举止，叫众人印象太过深刻，不过这倒是给乔安提供了不少方便。
    家佣说莫锴和莫冉去莫盛集团在波士顿的总部开会，预计中午就会回来。
    乔安想着这样也好，留点时间给自己拾掇打扮，毕竟路途奔波后的样子有点憔悴。
    乔安拖着箱子去了距离书房不远不近的一间客房。
    换下了身上的便服，选了一条酒红色a版掐腰过膝连衣裙，长发利落盘在脑后，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精雕细琢般的五官浅着淡妆，同色系哑光口红将本就灵动的面容衬得更加绝艳。
    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乔安感觉莫锴，好像很喜欢她穿红色。
    潜移默化间，只要是见他，她也会本能投其所好，甚至爱上了在莫锴沉邃漆黑的瞳孔里，找寻印在其中的那抹烈焰般的红。
    待她精心打扮一番，乔安在镜子前兀自转了一圈，脸上晕着的都是明晃晃的绯色。
    垂眸看了眼时间，只希望时间走得快点再快点。
    一条盘山公路上。
    一辆黑色轿车急速行驶着。
    莫锴和莫冉今天从莫盛总部开完会后，去了趟医院，取了莫勋身体复建的方案和一些常备药物。
    回程的车上，莫冉偏头看了好几眼身侧沉声不语的莫锴，率先开口，“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莫锴闻言将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
    他知道莫冉指的是什么，是支持莫勋放弃波士顿专业的复建团队，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康城这件事。
    已成既定事实的事，还有什么发问的必要，莫锴淡淡，“既然是哥的意愿，那就这样吧。”
    过分平静的话让莫冉眉间一拧。
    这些天，莫冉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精神极度紧绷的状态。
    莫勋没醒来时，有些说辞还能搪塞，有些故事也能编造。但随着莫勋醒来，真相暴露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而如果，乔安这个时候又想起什么...那曾经自己费尽心思粉饰的所有太平，将在顷刻间通通化为乌有。
    至于后果，莫冉不愿想。
    而现下解决这种担忧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让莫锴和乔安分开。
    思量再三，莫冉紧攥着双手开口，“从小你和阿勋的感情最深厚，阿勋什么志向什么抱负你最清楚，可是现在呢？他的身上哪还有半分生气可言？健康没了，梦想没了，你以为，他不恼，不恨？”
第3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话都说到这份上，莫冉已经不在乎轻重了，“回康城，乔安迟早会出现，你俩到时候出双入对。阿锴，换位思考，如果是你，你能接受吗？”
    莫冉的话似尖锐的针，根根刺在莫锴的心脏要害。
    良久，莫锴紧着喉咙启唇，“这件事，我会处理。”
    莫冉冷笑一声，“处理？怎么处理？你和乔安远走高飞？即便不管阿勋，可是乔安呢？如果她有一天想起来，你叫她怎么面对你们兄弟俩。她不知情，可你知情！”
    “够了！”莫锴沉声打断，太阳穴处凸起的青筋刺眼又夺目。
    莫冉知道，自己的话落到他的软肋上了。
    莫锴不是那种轻易被他人言论影响的人，更多时候他会自己分析其中利害。但他现在这个反应，只能说他自己早就考虑到了。
    而她的话，不亚于是掀开了他心底最真实想法。
    莫冉这一刻觉得自己…赌赢了。
    在与乔安的这段原本坚定的关系中，莫锴他，已然…已经动摇。
    车内再度恢复安静，高义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噙了一掌心的汗，心脏被车内气氛托得突突直跳，连带着开往木槿庄园的车速都快了很多。
    庄园内。
    一直等待着莫锴的乔安看了眼时间，估摸莫锴应该到了。
    探着身子拦住了一个过往的家佣，“请问二少回来了吗？”
    “二少吗？他回来都是直接进书房办公的。”
    乔安扬着笑脸点头，没等她把话说完，兀自丢下句谢谢就朝书房方向跑去了。
    家佣后半句“不过这会好像还没到”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乔安几乎是以瞬移的速度移到书房门口。
    手摁在门把上，轻轻推开。
    屋内放眼望去有些朦胧。
    遮光窗帘将白日的书房遮挡地有些昏暗，光从几道窄缝中穿过，又正好给与了可供视物的一片光源。
    乔安看到一个穿着家居服的高大背影，此刻正如一尊雕像直立在窗边。
    乔安轻盈的身姿蹑手蹑脚靠近，连呼吸都压得极浅，一步一步挪到他的身后。
    像是为满足自己的小玩心，乔安像个孩子一样猛然踮起脚尖，双手自男人身后捂住了他的眼。
    随即一个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流淌在静谧的房内，“猜猜我是谁！”
    面前的身子一僵。
    这个反应让乔安的玩心得到了满足，但见他始终不语，又觉得他是不配合，捂在他眼上的手松开，转而圈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三分佯怒七分娇嗔：“你都快变成小老头了，怎么这么无趣啊！”
    男人身体僵了又僵…
    没等来回应，乔安心生不满，圈着对方腰的手又紧了紧，只是下一秒…
    她宛若触电般抽回胳膊！
    脑中似劈下两个字，“不对！”
    虽然身形差不多，但是莫锴…不是这个感觉！
    乔安趔趄着后退，一脸惊惶地看着面面的男人，缓缓转身…
第31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男人面容清隽，窗帘窄缝中穿透而来的一束光落在他身上，透着股清冷孤傲之感。
    乔安一下认出了眼前的人，是那天躺在床上沉沉睡着的，莫锴的…哥哥。
    许是太过惊慌，乔安本能往后退，小腿擦到了旁边自己一直未曾注意到的轮椅，身子瞬时一歪。
    莫勋本能伸手想要去扶，却忘记了自己身体还未痊愈，单站起就耗费了他不少气力，结果就是扶人不成，自己跟着一起摔了下去。
    两人几乎摔成了一团。
    仓皇之下，乔安还是感觉到脑后一个大掌，精准托住了她差点磕在地上的后脑勺。
    感激…赧然…惶措…乔安只觉脑子嗡嗡作响，再联想到刚刚把他当成莫锴做出的举动，她恨不得就地把自己给埋了。
    乔安满脸通红着想起身，发现身边的男人好像动弹不得。
    而自己也正一个非常尴尬的姿势，被庞然身躯拢着无法动弹。
    “你能先起来吗？”乔安极力伸长脖子，脸朝一侧偏着，明显是想要避开两人间的擦碰。
    见他一点移动的迹象也没有，乔安想着是不是撞到他哪里了，缓缓将投掷在侧的目光移了过来。
    四目相接的一瞬，乔安发现那双漆黑的眼正沉沉湛湛地凝望着她，瞳孔中似盛载着千言万语…
    以为他要说什么，偏偏什么都没有，就那么直直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拢着她的姿态，又始终没有松。
    乔安浑身充斥着不自在，见他动不了只能自己吃力地腾挪起身体…
    忽然，一片亮光自大敞而开的房门处倏然闪送进来，房内瞬间明亮了大半。
    两具卧倒在地的身躯更加清晰的显现，两人几乎交叠，无端透着令人遐思的旖旎。
    乔安心中咯噔一声，随即偏头望过去。
    她每时每刻思念的人，迫不及待想见的人，每每想起就让她为之悸动温暖的人，此刻正长身鹤立在门边。
    莫锴就那么看着，脸上挂着一片冷然。
    一瞬间，书房里的气氛似凝结成冰，空气好似都凝滞不动。
    乔安一时忘记了自己要干嘛，只是木楞地看着莫锴。
    须臾后才想起了此情此景的尴尬，也不知哪儿来的大力，一把将莫勋推到一边。
    只是刚直起上半身，因力气使得急，没想到哐地一下，后腰磕到了一旁的轮椅上，痛得乔安直接叫出了声。
    莫锴面色一紧，疾步而入，只是还没等他靠近，莫勋已经先一步紧张询问，“没事吧。”
    乔安得体摇摇头，随即撑着轮椅站起，望着朝她走来的莫锴，没等他在她面前站定，就已经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疼。”
    一个字，就叫屋中的两人都为之心一紧。
    莫勋撑在地上的手紧紧攥着。
    这一刻，即便是有心理准备，依旧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乔安的眼里，根本没有他，乔安心甘情愿的示弱，也不是对他。
    莫勋心里似吞了黄连般苦涩。
    而莫锴，现在已经足够了解乔安，她这句疼中的浮夸色彩占了几分，他已经能够精准把握。
    要是以前，他自然会顺着她由着她，照单接收她的所有小把戏。
    只是现在...
    莫锴看了眼还在地的莫勋，绕过乔安，弓腰将他扶回座椅。
第31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待莫勋坐好，又转身去拉窗帘。
    乔安立马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去拉另一边。
    待两侧的窗帘都彻底被拉开，屋内瞬间被日光充盈得一片骤亮。
    三人面上的所有情绪，在此刻都一眼可窥。
    莫勋双手扶着轮椅，脸上是不露声色的平然，除了眸色深沉如海。
    莫锴的脸上也无甚情绪，除了镜片上一直有冷光在闪。
    三人中最不淡定的，反倒成了乔安。
    一袭红衣似团火，张扬热烈，但此刻却是是一副女儿家的娇态。
    在乔安的认知中，认错人还做出那般无礼的行径，就够羞臊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偏偏还出现这么个修罗场。
    明明她和莫勋什么都没有做，但莫名就有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负罪感。
    乔安绞着手指头，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莫锴，心下思忖莫锴应该不会误会吧，自己和他哥可真的什么都没干。
    乔安想在莫锴的脸上寻找点什么特别的情绪，可就是一无所获。
    许久，听到莫锴说，“安安，方子聿正在和蓝昕视频通话，蓝昕说有话同你讲。”
    乔安听出莫锴这是想要支开她的意思，虽然脸上挂着不情不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走之前，乔安突然走向轮椅上的莫勋，格外真挚地启唇，“莫先生，刚刚对不起，是我认错了人，莽莽撞撞的，不小心冲撞了您，我跟您道歉。”
    话说完，还礼数相当周到地朝他鞠了个躬。
    这番话和这个动作一出，莫勋脸色直接苍白如纸。
    莫锴表情紧绷，“安安，你先出去吧。”
    乔安看了看莫锴，懵懂天真地朝他抛去个眼神，不亚于在说，你看我多识大体，能屈能伸，你怎么不帮腔反而赶我走？
    在乔安心里，莫勋是莫锴的大哥，自古长兄如父，如果自己能得到莫勋的认可，岂不就意味着他和莫锴后面的路要好走得多。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在两个男人心中引起的轩然大波有多汹涌。
    见莫锴和莫勋都沉默不语，乔安只觉讪讪，手指头指了指房门，“那我…先出去了?”
    莫锴点点头。
    乔安一步三回头离开。
    书房门被再度关上。
    莫锴在莫勋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凝固的一片沉寂中，两人像是在无声的对峙。
    原本一直无法启口的话，因为乔安突然的出现，自然到了放到台面上讲得时候。
    似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莫锴垂眸，“哥，乔安失忆了，五年前在波士顿的一切，她都不记得了。不记那年存在的所有人，不记得五年前的她自己。”
    莫勋这次没有打断莫锴关于乔安的话题。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确实不如直接摊牌。
    “所以？”莫勋第一次正式这个话题，沉声开口。
    莫锴垂眸，声色磁沉，“乔安太要强，有委屈喜欢藏心里，很少掉眼泪。胆子大，有时候不管不顾后果，容易让自己受伤…性子倔，有时候不撞南墙不回头…”
    莫锴事无巨细交代着和乔安有关的一切，仿佛是在作...离别的托付…
第31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关于乔安的一点一滴被一字一句送至莫勋的耳廓，让他本就不算平静的心湖更是涟漪不止。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比我更了解她？”莫勋剑眉扬起，“阿锴，你说得这些，我信。但不代表，我要认同。乔安是什么样的，我应该不会比你了解的少。至于现在，她只是忘记了，这不怪她，自然也不怪你。”
    莫勋顿了顿，牵起一抹虚无的笑意，“只能说造化弄人。不过她只是忘记。而忘记的东西，我倒觉得，总有一天她会记起，那个最真实的她。”
    莫锴心一沉。
    这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被骤然掀开，一瞬间，书房的气氛变得更加冷凝。
    但莫锴这次的目的，并非是要制造和莫勋之间的剑拔弩张，更不是将事态往不好的方向去引。
    沉吟须臾，莫锴抛掉最后一丝踌躇，坦然承接着莫勋的目光，“哥，我不知道乔安和你的关系…但我爱她，从来不后悔。可比起爱她，我更希望她的往后余生，都无忧无扰。”
    莫锴直接亮出底牌，“我会离开她。但哥，乔安失忆是她自己的选择，五年前，她患过很严重的抑郁症，这些你可以私下去确认。所以，即便是对哥你来说无比珍贵的回忆，也恳请别再让她记起。遗忘才是对她最大的荫护。”
    莫锴越说声音越沉，最后直接变成凄遑的沙哑，“哥，我求你，别跟她提...过去。”
    明明是自己说出的话，莫锴只觉每个字眼变成了明刀明枪，直直落在自己的每一寸要害之上，虽不见血，却叫他痛不欲生。
    原来，说放弃，不亚于抽筋扒骨。
    可这是他最后能为乔安做的。
    莫勋显然有被莫锴的这番话震惊到，久久无法理清头绪。
    莫锴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乔安正垂头丧气模样倚在花园入口处的罗马柱上。
    抬眸看到他的那一刻，蔫蔫的脑袋瞬时直立起，看着他的眼眸似炬火盈盈粲然。
    几乎是小跑着扑倒莫锴的怀里，鼻子蹭着莫锴的下巴，“怎么这么久，你哥这么严厉的吗？批评你了？”
    乔安眨着无辜又天真的眼睛，“我今天真的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我没想到那个人是你哥，所以才…刚刚真的只是摔了。”
    听到乔安说摔了，莫锴眉心本能一紧，但心里那句“还疼吗？”终究还是止在了唇舌间。
    乔安见莫锴一直不说话，总觉得他是因为刚刚的那一幕在泛醋意，心里反而生起一抹小窃喜，不由弯起嘴角揶揄，“这么小气的吗？连自己哥哥的醋都吃？”
    这话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莫锴将乔安紧扣在他腰间的手拉开，垂眸沉声，“你有什么想做的吗？明天一天，我陪你。”
    乔安一听两眼放光，“一整天吗？”
    莫锴一直很忙，乔安自然有点不相信，仰着脖子再次确认，“你一整天都属于我？！”
    莫锴点点头。
    乔安开心的直接原地打了个转，又紧紧钻回莫锴的怀里
    午后的阳光温暖静谧，莫锴的脸俊美的犹如精心雕琢的希腊雕像，而他双臂间的一方小小空间，仿佛就是乔安的整个世界。
    而这个世界，即将面临崩塌。
    一个浑然不知，一个心悬一线。
    沉浸在这方世界里的乔安，根本没意识到，如果她此刻抬眸，便会发现她深爱的男人，眼眸中正起着一层泛着潋滟华光的隐忍水雾。
    莫锴陪乔安用过午餐后去了公司。
    直到翌日清晨，乔安从房间出来，看到莫锴正垂眸倚靠在她房门外的墙上。
第31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晨光柔和打在他俊美的侧脸，白色休闲衬衫外套着米色的风衣，脖子的线条笔直修韧。
    他好似正在专注想着什么，目光垂落，几缕刘海洒在前额，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侧的门已经打开。
    乔安安静地立在一旁呆呆看着他，周遭的一切仿若都消失不见，唯独莫锴的样子牢牢印刻在她的视线。
    她好似，在哪里见过…
    像此刻这样，充斥着孤寂乃至悲伤的莫锴。
    心瞬时一扯，这样的他，叫乔安无比心疼。
    莫锴到底还是发现了她，抬眸四目相交的一刻，神色微怔。
    乔安一瞬间看到了莫锴眼中丝丝缕缕的红血丝。
    不由心乱如麻，本能走过去，环抱住这个男人，踮起脚尖将温柔的吻轻落在他的眼睑，随后将脸贴上他的胸膛，带着嗔怪，“昨晚上又通宵工作了吗？你总是这样，不好好休息。”
    莫锴的身子有些僵，良久启唇，“说好陪你的，第一件想做的事是什么？”
    “睡觉。”乔安一本正经重复，“我们睡觉吧。”
    话落便把莫锴往房间拖，还要去褪莫锴的风衣。
    莫锴脸色变了又变，摁住乔安的手，“安安。”
    “你看你眼睛都红成什么样了，我想要做得事情等你以后空了再说，又不急这一天！你赶紧睡会！”
    意识到自己误解了乔安的意思，莫锴面色动了动。只是这番话，让他本就皱乱的心更是拧成一团。
    宝贵的时间，怎么可以浪费在睡觉上。
    他一把圈住乔安，将她禁锢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前额，声音喑哑，“我不困，真的。今天一天，让我陪你去做任何你想做的，好不好。”
    就今天一天，安安，你再属于我这一天，好不好。莫锴心中喃喃，似无声泣泪。
    乔安被莫锴的话说得心头一软，又有些莫名怪异，明明是他陪她，怎么听上去像是叫她陪他。
    趁着乔安愣怔的间隙，人已经被莫锴拉了出去。
    人被塞进副驾，车子果断而决绝地驶出木槿庄园。
    晨光晕染着天际，是一片绚烂的朝气。
    乔安将手肘搭在车窗上，任凭风拂过脸颊，心中只觉安宁又熨帖。
    莫锴偏头看她一眼，压下心中肆意翻涌的情绪和眸中无尽的不舍与眷恋，亦如往常般平和开口，“安安，今天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乔安转头，对着莫锴浅浅一笑，须臾扬起眼尾，只说了一个字。
    “笨！”
    乔安嘴角轻勾，痴痴凝望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有个声音无限缱绻。
    莫锴，哪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唯一想做的，无非就是像此刻一样，静静待在你的身边，仅此而已。
    因为有你，我才对万事万物有了期待...
    你这么聪明，为什么连这个，都猜不到呢...真笨。
第31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个“笨”字，莫锴都无需多加研磨，微颤的眼睫就暴露出他此刻起伏的心情。
    乔安扭回身子，不为难他，“我想想。”
    车子行驶在蜿蜒公路上，窗外是一片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天空一片湛蓝，云层似棉花糖层层叠叠高悬，仿佛伸手可摘。
    乔安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趴在窗沿之上盯着团团云层思考。
    突然，她猛然转身，眸光雀跃又亢奋，“莫锴！我们去给歆一摘云朵吧！”
    莫锴微怔。
    两秒后，他摁下车载语音导航，磁沉悦耳的声音在车内响起，“goskydivebosto
    .”
    摘云朵，意味着她想翱翔高空。
    瑞士滑雪场上乔安的飒爽英姿，让莫锴知道她是一位极限运动爱好者。
    那么此刻，她所说的摘云朵，基本可以断定，她是想挑战高空跳伞。
    果然，乔安在听到目的地时，脸上的笑意漾地更开了，意味着莫锴没有猜错。
    车子在四十分钟后到达了波士顿周边的一处跳伞基地。
    乔安不知是无知者无畏还是胆子真的肥，直接选择了最高的那档，一万五千英尺高空跳伞。
    还一副行家姿态安抚莫锴，“你别害怕，我跟你说跳伞越高越安全，万一中间有啥意外还有反应的时间。”
    莫锴在一旁默默刷卡，听着乔安在身侧用絮絮叨叨的话语掩饰她的小紧张。
    跳伞前需要签署一个类似意外免责的文书，乔安紧扣着莫锴的手，笑意天真又无邪，“我们这是签了生死状么？”
    莫锴揉了揉她细软的发，“害怕吗？害怕咱们现在还来得及反悔，不然等上了直升机，就只能跳下来了。”
    乔安重重摇头，“开玩笑，钱都付了！再说，我可不怕！还是…你怕?”
    乔安忘记了自己一向是越心虚嘴皮子越利落。
    莫锴嘴角轻弯，扭头对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随后才转向乔安，“嗯，我怕，你多罩着我点。”
    乔安一听这话瞬间脊背都直了直，心虚不打紧，气势先要有，今天天塌下来她也不能腿软。
    莫锴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卡纸，“这下不能反悔了。”
    乔安拍拍他的肩，“别害怕，有我在。”突然想起了什么，扭身转向工作人员，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英语。
    大意是他眼睛受过伤，再三确认是否有影响。
    莫锴一把捞过乔安，拖着她朝里走，“不碍事，有护目镜。”
    乔安率先换好衣服在候机室等莫锴。
    须臾后，一个身穿黑白相间跳伞服的莫锴逆光而来。
    乔安霎时睁大了眼，修身的专业服装将莫锴的劲腰宽肩勾勒的性感又酷飒，配上那张英俊慨然的脸，怎么看都是直击人心的一剂绝杀。
    原来男人也有美色，同样可以将人撩得五迷三道。
    乔安此刻心里由衷飘过一句，我上辈子怕不是拯救了太阳系？不！是银河系!
    莫锴敛住心中所有的低落情绪，一步一步走向乔安，走向他此生唯一的挚爱。
    在她面前站定，莫锴皱了皱眉，“有皮筋吗？”
    乔安不明所以，但还是将手腕上的皮筋递过去，“这个吗？”
    莫锴接过，将乔安拉到自己身前。
    下一秒乔安身体一僵，感受到莫锴的长指穿过她的发，温柔又耐心的将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一束束挽起，扎紧。
    “那个高度的风不亚于十级强风，我想你大概率不想自己变成梅超风。”莫锴将头发挽好的乔安转过来，凝视着她的眼淡淡开玩笑。
第31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陷在莫锴浓墨般的瞳孔中。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莫锴此刻是在跟她开玩笑，她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类似痛楚的东西。
    乔安只觉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走吧。”莫锴没等乔安细看，就牵着她走出去了。
    直升机已经候在了停机坪上，机翼呼呼旋转。
    乔安在此刻才真切感受到了心脏的剧烈跳动，以及后知后觉发现，莫锴穿得和她好似不同。
    “你怎么穿教练的衣服？”
    莫锴语气轻描淡写，“我有uspa认证的d证，应该也够格穿得上这身衣服。”
    这是什么世纪凡尔赛的言论？！
    乔安嘴巴大的足以吞下一个鸡蛋。
    uspa颁发的跳伞证一共4个等级，分别为abcd证，其中d证最难。
    莫锴看着乔安身体抖了好几抖，又轻飘飘问，“所以你是跟教练飞，还是跟我？”
    这是一个需要问得问题吗？
    乔安一把搂住莫锴，在他怀里蹭了好几下，狗腿又讨好，“哥哥带我飞！”
    莫锴嘴角弯了弯，将手持摄像在手腕上固定好，“那走吧。”
    直升机很快升至近5000米的高空，乔安看向窗外，地面只剩一个迷糊的轮廓，耳边是轰轰作响的发动机声。
    机舱门被打开，风呼呼灌进来！
    虽然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但她能感觉到，心已如擂鼓！
    莫锴此刻坐在乔安身后，像拥着小袋鼠一样将乔安拢在怀中，附在她耳边问她，“准备好了吗？”
    乔安扭头，突然吻上莫锴的唇，像汲取力量一般，无比虔诚。
    莫锴一怔。
    离开他的唇，乔安高呼，“准备好了！”
    只要和他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她都不怕的。乔安的眼中，印着的，全是对莫锴的无条件信任和满腔赤诚。
    风呼呼刮，似是要将机舱中的两人卷走。
    莫锴回过神，迅速将自己与乔安腰间的锁扣重重扣上。
    咔嚓几声脆响，锁扣紧紧相连，仿佛是将两人的命运彻底捆绑。
    两人挪至门舱边，莫锴一手护着乔安前额，让她下巴微扬，另一手把着机舱门沿。
    “3,2,1”
    一个利落侧翻，他们如一对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蝴蝶，义无反顾从一万五千英尺的高空纵身一跃。
    乔安在急速下坠的那一刻高呼，“莫锴，我爱你！”
    声音被呼呼而来的风吹得七零八落，面孔也被风肆虐得扭曲凌乱，乔安本能闭上了眼。
    六十秒自由落体后，肩膀处传来莫锴的轻拍，示意她张开双臂，睁开眼。
    莫锴的话似定心丸，乔安本能照做。
    倏地，世间万物如调色盘骤入眼帘！
    乔安在莫锴的怀中展臂，心中情绪寸寸滋长。
    莫锴，你看，天地云雾，山川河流，都是我们，爱的见证…
第31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降落伞在莫锴的操控下迎风倏地展开，两人腾冲旋转而上。
    伴随失重感消失，乔安肆意享受着这次奇妙的体验。
    莫锴的操控熟稔又平稳，乔安紧贴着他，之前的紧张情绪早已烟消云散，满腔充盈的都是对大美山河的惊叹，以及对身后这个男人的依赖和崇拜。
    如果万物由上帝所造，那么这一刻，乔安只剩感激，感激上帝将莫锴送到她的身边，带她领略不一样的情绪体验。
    千米高空之上，他们仿佛就是一体，肆意翱翔。
    突然，莫锴掉转了个方向，随即乔安发出一声惊呼。
    远处，大片云雾宛若仙境。
    “不是想给歆一摘云朵么？”耳边响起莫锴磁沉的嗓音。
    原本只是乔安无心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莫锴就读懂了她的心中所想。至于说要帮歆一摘云朵，更是没想到真的能在万尺高空偶遇云海。
    降落伞徐徐游曳，层层云雾被悉数穿过。
    片刻后，山峦巍峨，湖水碧蓝，草木葳蕤…大片大片映入眼帘。
    天大地大，他们只是其中渺小的一粟。
    但对乔安来说，此时此刻却赛过世间万物。
    她完完全全依靠在莫锴的怀里，只觉任何时候都没有此刻叫她安宁，她的心，因为莫锴软的一塌糊涂。
    降落伞平稳着地，待莫锴卸下伞包，解开锁扣的一瞬间，乔安倏地转身将莫锴紧紧抱住，头埋在他的脖颈。
    明显感受到颈处的一抹温热，莫锴身体一僵，随后抬手轻抚着乔安的背，“怎么了？”
    “我好高兴。”乔安收拢胳膊，贴他更近，从未像这样坦诚自己的内心，像小孩子一样撒娇，“莫锴，你知道吗，有你，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
    莫锴整颗心都发酸发涩，眸中隐忍着一片红。
    敛了情绪将乔安的身体扶正，发现她两眼果真是一片水汪汪，心瞬时间揪成了一团，语气却故作轻松，“怎么最近变得这么爱哭鼻子？”
    曾几何时，他还为乔安从不为他落泪而窒闷过，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乔安对他不再设防，愿意将所有情绪在他面前显露时，她落下的每一滴泪，都灼热滚烫地落在他的心脏要害，叫他呼吸都难以为继。
    “因为我太高兴了！”乔安双眼澄澈，“你在我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喜极而泣！”
    “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呢？”莫锴迎着她的目光，深邃专注。
    乔安摘着护目镜，倒是并不在意这句话，揶揄道：“为什么不在我身边？你不爱我了吗？”
    莫锴哑着嗓子，“如果呢，安安。”
    “那我天涯海角找到你，然后想方设法让你重新爱上我。”
    乔安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发，语气轻松却透着股莫名的坚定，“我要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逃不开我。”
    后面的话就带点孩子气了，但乔安无端就将这番话说得相当理直气壮。
    周遭轻风拂过，日光云海依旧，一切都未曾有任何改变，唯独莫锴的眼睛在这一瞬间，似有粼粼波光在闪。
    须臾间，乔安扯住了莫锴的袖子。
第31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
    “嗯？”
    “你必须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许去。”乔安灵动伶俐地眨眼，“否则看我怎么治你的脱逃罪！”
    又是一句显得有些玩闹，却叫人心跳骤乱的话。
    而面对这番说辞，莫锴却哑然失语，肩上好似压着千金重担，无论是点头还是摇头，在此刻都无比艰难。
    最后万千情绪转为一个电影慢镜头般的动作。
    莫锴将扯着他衣袖的手反握住，小心翼翼牵到唇边，在乔安的手背上印下虔诚一吻。
    手背吻，意味着尊敬，永远为之心动。
    而此刻，还不止于此，其中潜藏的，还有莫锴说不出口的话。
    “安安，如果离开你是罪，我甘愿承受一切刑罚，哪怕此后余生圈地为牢，封心锁爱，刑期万万年年。”
    他的心声，她浑然不知。
    乔安将自己完全沉溺在莫锴的一腔柔情中，只觉五脏六腑都被万千绕指柔缠绕。
    云海恰逢其时散开，耀眼的光束似专为莫锴聚拢而来，周遭万物在这一刻皆沦为陪衬，他仿佛才是，万物的主宰。
    也是她乔安的主宰。
    乔安抬眸望向这个让她无论何时都为之悸动的男人，尊崇本心启唇，“莫锴，你知道刚刚和你从舱门纵身一跃的瞬间，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互为一体，同生共死。”
    莫锴被这几个字震慑到，耳畔，乔安的声音依旧在继续，“而这种感受，好似无比熟悉，不仅那一刻有，以前也有过。”
    莫锴紧着嗓子，“瑞士雪场…”
    “不，不是，好像很久前，又像是…上辈子。”乔安顿了顿，凝视着莫锴的深邃瞳仁，“莫锴，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总觉得，我们好像很久前就认识。”
    乔安微凉的指腹轻抚着他英俊的眉、眼、鼻…嘴里缱绻呢喃，“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好像就该是我记忆中的一部分，明明很熟悉…我们以前…真的不相识吗？”
    莫锴身体僵住，久久无法言语。
    乔安兀自继续，“莫锴，我五年前有段记忆没有了，但好像又有些记忆碎片一直在往外涌，最近这种感觉特别强烈，我逼自己去想，可是越想就越迷糊。”顿了下，“我…好希望里面有你。”
    乔安痴痴看着莫锴，眉眼逶迤，杏眸被柔情溢满，如四月春风，足以叫人溺毙其中。
    莫锴疯狂压抑着自己想要重重吻上她，告诉她真相的那股冲动。
    可是，这种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毫不犹豫掐灭。
    莫锴轻握住游曳在他脸上的手，“记忆原本就是会随着时间褪色模糊的东西，有时候难免会出现错乱。而忘记，也不过是身体选择性的将没有意义的那部分进行了剔除，这是很正常的生理反应。”
    莫锴喉间干涩到发声困难，眼中也是天人交战般的落拓，但出口的话却平稳清润，“所以安安，你不必因为这个而烦恼，更不必因为这个而强迫自己去回忆，重要的是，过好现在。”
    只要你现在平安无恙，那就比什么都重要。这句话，莫锴藏在了心里。
第31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离开跳伞基地，两人去了周边几个景点。
    一整天，乔安全程像是欢脱的鸟儿，紧拽着莫锴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最后又去了趟当地有名的集市，挑挑拣拣了一堆带回国的伴手礼。
    莫锴全程由着她，她挑，他跟在后面刷卡，拎物，目光极尽眷恋地锁着那张扬着肆意笑意的面孔上。
    辰光总是那么短暂，黑幕一点点压下，如同莫锴的心情，也一点点暗沉。
    乔安倒是一脸心满意足，倚靠在副驾中，偏头静静看着开车的莫锴。
    车外黑影与路旁的路灯明暗交替，莫锴的侧脸在此刻光影下如斧凿般深刻，乔安脑中突然跃然而出一个画面。
    曾几何时，也是这个光影下，这个侧脸，转头对着她，深情款款道，“阿沐。”
    乔安心咯噔一下，深觉自己最近怕不是疯的厉害，清醒的时候也开始臆想了，居然脑补莫锴叫她，阿沐？
    阿沐，可不就是苏沐？
    瞬间感觉车内都弥散着一股醋坛子掀翻了的味道，还是从自己身上散出去的。
    乔安脸偏向窗外，心中暗唾，你至于么，莫锴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放不下他的过去，现在都开始歪歪起人家前任了，有没有点出息？
    恨铁不成钢的进行了一番自我反省后，乔安收回视线闭阖上了眼，沉沉倚进了座椅中。
    “安安。”
    莫锴突然唤她。
    “嗯？”乔安睁开眼，望向他。
    “歆一的治疗方案一直在优化，最新的一版我已经发你邮箱了，tim博士会全力负责这件事，研究所的联系方式邮件中都有，有任何问题你可以随时随地和他联系。”
    提到歆一，乔安瞬间有些紧张，“新方案？之前的那版不是很完善了，是哪里出问题了吗？”
    “你先别紧张。”莫锴看她一眼安抚，“那版没问题，只是有了更好的，可以让歆一尽早手术，不用再等那么久。”
    “真的？！”乔安不可置信双手掩唇惊叹。
    莫锴轻轻点头，目光始终落在车前的路况上。
    乔安眼中瞬时又起了雾，哪怕已经有一个万全的方案，莫锴也从来没有放弃寻找更好的。
    他一直是这样，私下做得永远比说得多，永远想要给她最好的，给歆一最好的。
    乔安探出身子，顾及莫锴在开车，压制住自己内心满腔感激和激动，只在莫锴的侧脸落下了一个轻吻。
    莫锴的镜片闪了闪。
    “安安，还有件事。”莫锴顿了下，声色平然，“方子聿和蓝昕现在关系也稳定了，虽然蓝昕那边地方挺大的，但你在终归是不大方便。”
    何况蓝昊很快会和蓝昕重聚。
    但这话叫乔安这会听过去，只以为是莫锴想要叫她搬回木槿园的说辞，正准备揶揄他有话就明说，谁知道莫锴突然话锋一转。
    “我把蓝昕家隔壁那套房买下了，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你和蓝昕也能有个照应。”
    “买房？”乔安心中闪过一丝异样，“木槿园不是可以…”
    话说一半她自己停下，“是因为你哥哥也要回国了，所以你打算搬出来？”
    乔安只当是莫锴打算把木槿园给莫勋作身体复健用，确实木槿园的环境要适合病人休养。
    没再多想，乔安点点头。
    莫锴在哪儿，哪儿就是她的家。
    此时此刻，乔安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些其实是莫锴在尽他所能，扫清乔安生活上的一切路障。
第32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而莫锴做的，还远不止这些，只是此刻的乔安，一无所知。
    一天下来，乔安有些疲乏，靠在椅背中竟不知不觉沉沉睡着。
    直到车子停下，身侧的门被打开，乔安迷糊中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将她抱起，轻柔的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但她还是动了动，往他怀里又靠了靠。
    因为那个味道，是她最为之熟悉又贪恋的…属于莫锴的气息。
    莫锴垂眸看着几乎窝在自己怀里的女人，原地站了很久，才抬步抱她进门，送她进卧房。
    弯腰将乔安放入床榻，帮她脱掉鞋子，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沿，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看着。
    房间内灯都未开，只有稀疏月光自百叶帘窗穿透进来，莫锴似一尊岿然不动的雕像，眸光被乔安璞玉般的容颜死死锁住。
    乔安呼吸清浅，卷翘的长睫微微的在颤，“莫锴…”
    似是做了什么梦，她低喃着他的名字。
    莫锴手指蜷了蜷，良久，“安安…对不起。”
    声音很轻，轻到仿佛风一吹就散。
    乔安却才此刻眼睑动了动，倏地，睁开了。
    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伸出手去扯莫锴的衣袖，声音软绵低哑，“莫锴，我睡着了吗？你怎么不睡？”
    昏暗的房间内，莫锴的身影如崇山深沉，面色同周遭的黑暗糊成一团，乔安看不太真切。
    但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么坐在床沿，感受到他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的样子…
    她的心脏…蓦地就痛了起来。
    是那种好似被人攫住心脏般的扯痛，紧得呼吸都疼。
    “莫锴…”乔安声音低柔又缱绻，又扯了扯他的袖子。
    乔安不知道，莫锴爱极了她叫他的名字，轻柔妩媚细声化雨，但此刻却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几近碎裂。
    最后一次任由自己放纵般，莫锴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终于冷峻的五官在乔安的眼前漾开，连带他迷醉人的气息。
    乔安顺势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子。
    黑夜里，月光点点下，两人额头相抵，鼻息交融，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两人眼中，皆是匿在暗夜里的一片隐忍鸦色。
    许久，乔安感受到莫锴的气息微变，他开始…亲吻她。
    只是和以往每次都不一样。
    莫锴如对待珍宝般轻捧着她的脸，吻一寸一寸，落在额头，眼睛，鼻尖，嘴唇…
    这次的他，比任何一次都要绅士和温柔，似是亲吻着神的旨意。
    直至最后，他虚压在她的唇上，保持沉默了好久，才启唇，“安安，你先睡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顿了下，他道：“不要再等我。”
    乔安目送莫锴离开的背影，只以为他是在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房间外，高义已经在外等候。
    “二少，现在就走吗？”
    莫锴点头，走两步，“你不用跟着我，你回康城，帮我保护好她，有任何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第32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康城。
    乔安随着下班人潮一道离开莫盛大厦，一辆熟悉的卡宴倏地停在了乔安身侧。
    赖斯摇下车窗，“你今天居然不加班，难得！”
    乔安拉开车门坐进去，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浅笑，“今天要带歆一去医院，晚上约了何斯堂。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赖斯一脚油门踩下去，“我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现在是去云锦接歆一吗？”
    乔安点了点头。
    云锦，是莫锴给乔安买的那套房子所在的小区，就蓝昕家对门那套。
    车子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窗外的热闹反衬得车内有些安静。
    良久，赖斯启唇，“歆一的手术大概什么时候？”
    “明年春天。”乔安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赖斯，你等会直接把我放小区楼下就行，我接了歆一自己过去，今天估计会挺晚的，你就别陪着了啊。”
    “我反正也没事，再说我也好久没见到歆一小公主和湛湛小王子了。”
    赖斯灵活转了个弯，“就让我一起嘛，我都无聊到快浑身发霉了。”
    乔安看她一眼，轻笑了一声，也没坚持推脱。
    回到云锦，乔安直接去房间哄睡着的歆一起床。
    赖斯兀自在屋中走了走，由衷觉得这套房子越来越有家的温馨，除了，少了点什么。
    她还记得三个月前帮乔安搬家时，这里的大件家具电器都应有尽有，但看得出置办的有些匆忙，还没来得及精心布置。
    只是三个月的时间，这里就像是换了个模样，而细节之处，无意不显露出乔安的用心和…潜藏的情愫。
    随处可见的…都是，莫锴的喜好。
    赖斯喉咙口瞬间有些吃紧酸涩。
    距离乔安从波士顿回康城，已经过去三个月。
    意味着莫锴，也消失了三个月。
    刚开始，乔安还会追问她，问方子聿，可是后来，渐渐不问了，甚至都不再提及莫锴这个人。
    而所有人担心的情况也并没有发生，乔安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不欲生，甚至不再有任何情绪上的反应。
    悲伤，疑惑，愤怒…
    她，通通没有。
    生活一如往常，该笑笑，该干嘛干嘛。
    仿佛莫锴，从来没有出现过，所以他的消失，也无足轻重。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随处有着莫锴影子的细节之处，又是什么？
    “赖斯，帮我洗手间拿下歆一的毛巾，粉色小熊图案那个。”乔安突然房间里喊。
    赖斯回过神，“好！”
    三步并两步进了洗手间，扯下毛巾转身的一瞬间步子一顿，垃圾桶里，一根验孕棒骤然入眼帘。
    “赖斯？”乔安的身影倏地出现在洗手间门口。
    赖斯猛地回过神，疾步上前将毛巾递过去。
    “歆一好像有些发烧，你帮我去对门和蓝昕讲下，让她晚上陪下湛湛，我们可能回来会晚。”
    “哦，那个，好，我这就去。”赖斯恍惚的不行，顿了两秒才接话，然后疾步朝外跑。
第32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昕正在读剧本，听到门铃走过去。
    门口站着一脸惶措的赖斯。
    因为乔安的关系，蓝昕和赖斯也逐渐熟稔，赖斯大步进来，门刚掩上就忙不迭问，“安安是不是有了？”
    蓝昕被这话问的一头雾水，“有哪个？”
    “那个！”赖斯见蓝昕依旧懵懂，“怀孕啊！”
    赖斯边喘气边解释，“我刚在她洗手间垃圾桶里看到根验孕棒，就是还没来得及看…”
    到嘴边的话猛地戛然而止，因为方子聿突然长身鹤立出现在了蓝昕身后。
    “你...怎么在？”赖斯感觉自己有点结巴了。
    方子聿自从波士顿回来后便回了方家，偶尔来蓝昕这边，赖斯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上他。
    毕竟她和蓝天某天一大早出现在方子聿面前的场景，至今想起来还是多少会叫人有些尴尬。
    方子聿瞳孔缩了缩，“你说乔安，怀孕了？我二哥的？”
    蓝昕一听这话瞬间脸色不好，本来莫锴这次消失的就很不地道，对莫锴的不满多少会迁怒方子聿，他这话此刻无疑是火上浇油。
    “不是他的还能是谁？”蓝昕转身对着方子聿，“所以莫锴到底在哪儿？他是真不打算负责了，是吗？”
    方子聿眉心紧锁，欲言又止。
    门铃突然响起，三人皆是一怔，蓝昕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才将门打开。
    乔安抱着歆一，一脸狐疑看着堵在玄关的三个人，“都围在这儿做什么？”
    方子聿目光落在乔安的肚子上，又看到她怀里抱着歆一，赶忙上前去接，“我来抱。”
    乔安没撒手，只淡淡道，“湛湛还在写功课，晚上就麻烦你们了。”
    随后看向赖斯，“我们走吧。”
    赖斯点头，小心翼翼跟上，边走边一步三回头，对着方子聿口型说着，找莫锴。
    翌日，莫盛大厦。
    66层。
    乔安现在办公的楼层。
    总裁办乔特助，是她现在的身份。
    三个月前，莫锴说有事离开，乔安只以为他有急需处理的工作，毕竟工作繁忙才是他的常态。
    只是没想到，自那晚后，两人便失去了联系。
    直到回国，接到人事调令，说她被调至总裁办公室。
    乔安以为是莫锴回来了，在逗她，兴冲冲到66层。
    却发现熟悉的办公桌后坐着的，根本不是莫锴，而是他的哥哥，莫勋。
    再后来，莫盛上下皆在传，二少已将莫盛集团国内管理权移交给大少莫勋。
    而莫勋，众人早有耳闻，原本他才是莫盛集团最名正言顺的一把手，莫锴交权并不意外。
    意外的只是，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
    而更突然的是，而后仅仅三个月时间，莫勋便重新调整了组织架构，大力推进心理学研究项目，而原本正朝阳的企业，比如前阵子风头正盛的华辰医疗，在这次调整中遭受重创，原本如火如荼正在推进的二期项目，也趋于停滞。
    一时间众人感慨万千，不知是惊叹大少的雷霆手段，还是唏嘘二少多年心血瞬间如烟消散。
    而乔安，便是在这种混沌情境下，成为了莫勋的助理。
    也是在此刻清晰地感知到，波士顿的那一天，是莫锴在和自己…告别。
第32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看着手中的材料，有点出神。
    准确来说，她到此刻都有点摸不透莫勋为什么要选择她做他的助理。
    总部人事那边自己也去了解过，给的解释是华辰市场部人力饱和，目前比较空缺的职位就是总裁办助理。
    而乔安这些年从事的市场经验对从事这个岗位，只会更加游刃有余。
    这个理由明显有些单薄，但作为职场人，又不得不服从人事调动。
    只是现在这个岗位，多少叫乔安有些尴尬。
    即便是和莫勋已经共事了近三个月，自己每次见到他多少还是会...不自在。
    电话铃声正巧响起，打断乔安的思绪。
    “乔安，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莫勋的声音。
    “好。”
    敛了敛情绪，她抬步走向那扇门。
    曾经那扇门里，是她倾心爱慕着的男人，甚至此刻她都清晰记得走向那扇门时雀跃不已的心情和无比轻快的脚步。
    只是现在，脚下走的每一步好似都不复松快。
    表面看是一波平静的湖水，实则湖底藏匿着暗流。
    叩响办公室门，里面传来一声温润的“进来。”
    宽大的办公桌上，是密密麻麻的文件，文件堆后，是垂眸圈画着文件的男人。
    白衬衫，黑色马甲，深蓝色的领带。
    英俊，矜贵。
    乔安有一瞬间恍然，仿佛这个垂眸着的男人，就是莫锴。
    但只要稍微定睛，便会知道，不是。
    白皙清透的面上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痛楚，却正巧被抬眸的男人抓住。
    莫勋搁下手中的钢笔，颔首示意乔安对面坐。
    “华辰那边还没交接好吗？”他突然问。
    见莫勋主动提到华辰，乔安明显一怔，而后斟酌开口。
    “莫总，我自进莫盛集团以来，一直待在华辰，这个项目从启动开始，就倾注了太多人的心血，未来前景也很好，为什么您要在这个时候选择叫停？”
    乔安将积压在心头许久的话悉数吐了出来。
    莫勋眼神眯了眯，“我并没有叫停。”
    乔安目光坦然与他对视，“是，您没有明确叫停，可是这个项目的人员、经费都大幅度缩减，莫盛的近期规划直接将这起项目剔除在外。如果这都不算叫停，那什么才算？”
    莫勋将原本放置在办公桌上的双手收回，沉身倚靠进了高背椅中。
    清润的面色有了些微的变化。
    乔安意识到自己跟他说这番话有些逾矩，但是在华辰这么久，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无论是这个项目，还是华辰的同事...还是曾经在瑞士sri研究所里莫锴那番掷地有声的话。
    乔安不可能不在意。
    只是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了，又觉得局促。
    毕竟跟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上下级关系，按道理，她不应该去干涉一个庞大集团的商业布局。
    自己明显带有偏私的言论，无疑有质疑高层决策之嫌。
    乔安适时选择了缄默，良久，她听到莫勋有些意味不明的话。
    “我以为重新调整的这个近期规划，你最该高兴才是。”
第32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直接木楞住了，她高兴？
    “心理学实验室的项目，我以为你会更感兴趣。”莫勋淡淡道。
    乔安垂着的眸子倏地抬起，望着眼前的男人，一脸愕然。
    良久，乔安艰难启唇，“是他...跟您说的吗？”
    莫勋漆黑的瞳孔缩了缩，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模棱两可道：“所以你不想吗？”
    “不想。”乔安不假思索。
    莫勋双拳紧攥。
    “我想什么，不想什么，用不着他来替我做决定，我比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乔安直立而起，“莫总，如果是他叫您这么做的，大可不必。更不需要，靠牺牲一样，换另一样。华辰的项目还请您允许我继续跟着，我能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到本职工作。”
    “这就是你每天下班还要去华辰加班的原因？”莫勋从高背椅上站起，绕过宽大办公桌走向她。
    乔安瞬间被一个巨大的身影笼罩。
    不知道为什么，乔安对莫勋，总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感。
    他明明外表是温润的，说话也是清润的。
    但他仿佛与生俱来就该是王者，只是被意外折了羽翼，而这双痛失的羽翼让他变得更加要强，甚至于...偏执。
    乔安忘不了刚调为莫勋助理时，去木槿园给他送工作文件，他一个人扔掉轮椅，一遍一遍尝试走路的样子，满头是汗，摔了就爬起来继续，是那种天要打压我，我也要跟天斗的架势。
    所以后来他雷霆手段调整组织架构，乔安并不意外。
    他对所有人狠，包括他自己。
    而他所做的一切，也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就见到了成效。
    他扔掉了轮椅，能如正常人一样行走。
    也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了莫盛集团国内总部的新主人。
    “乔安。”他在乔安面前站定。
    乔安本能后退半步，小腿擦到座椅，莫勋伸手扶住她。
    恍若触电般，乔安避开他的触碰，“如果没什么别的事，那莫总，我就先出去了。”
    看着乔安毫不留恋的转身要走，莫勋似是妥协，“华辰的项目你想继续就继续，心理学实验室的项目，也由你负责，如果忙不过来，自己去人事那里领人。”
    说完他转身走回自己办公桌，不咸不淡道：“下了班偷偷去华辰加班，也没必要，想去就大大方方去。”
    乔安没想到莫勋会说这番话，蓦地愣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出去吧。”莫勋重新打开文件夹。
    待乔安彻底消失，才将文件撂到了办公桌上，人靠回高背椅中。
    失去的，他可以一样一样取回来。
    可是唯独乔安，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至少现在，他除了以这样的方式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毫无它法。
    而显然，乔安的心，早已经留在了某个地方。
    下班，乔安一如往常去了趟华辰。
    小雅看到来人瞬间一愣，“安安姐，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歆一病了吗？”
    “没事，已经退烧了，这会蓝昕看着呢，倒是你，今天有没有不舒服？”
    “吃了胃药，好多了，已经不吐了，就是，吓到了。”小雅脸上爬上羞赧，挠了挠头。
    乔安将手上的热饮递过去，“傻丫头，不是呕吐就意味着怀孕好不好。”
    “知道啦安安姐！”小雅在乔安肩膀上蹭了蹭，凑在她耳边低喃，“第一次没经验嘛，下次我就知道了，不放心就验孕棒验一验。”
第32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夜幕渐渐降临，华辰员工基本走得也差不离。
    准确来讲，自从华辰不再被纳入莫盛集团长远战略规划开始，原本踌躇满志斗志昂扬的华辰人，似被冷水兜头浇灌，瞬时就蔫了。
    工作氛围也再不见前段时间的热火喧天，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切换了工作模式，开始了每天朝九晚五式的机械打卡。
    以至于现在还将这份工作当做理想信念一般倾注心力的，少之又少。
    但即便如此，总不乏还有几个坚决不放弃的人，比如华辰副总白慕雪，还有乔安和小雅。
    说到白慕雪，乔安这次倒是由衷敬佩。
    比起华辰总经理王赫，白慕雪这个副总倒是更显担当。
    对于华辰无端成了莫盛集团战略调整下的牺牲品，白慕雪比王赫要义愤填膺，甚至多次出面和莫盛高层交涉。
    如果不是她的坚持和据理力争，那么和la的二期合作产品或许早就夭折了。
    现在虽然进度慢，但至少还在动。
    偌大的华辰，此刻只有白慕雪的副总办公室和市场部乔安和小雅这一块还亮着灯。
    夜渐深，一声爽朗的男声打破了市场部埋头办公的两人。
    白康峻甩着车钥匙阔步而入，“我真的怀疑华辰是不是给你们下蛊了，一个个的还真是忠贞不二。”
    自从乔安调到总裁办后，白康峻直接撂手不干了，他可没那闲心替华辰打工，又变回了那个纨绔又吊儿郎当的白家四少。
    乔安只当他是玩够了，走了也好，瞥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怎么，好歹前同事一场，我还不能来了？”
    白康峻嘴虽不饶人，行动倒是还算暖心，一大包宵夜瞬时出现在了乔安和小雅的面前。
    嘴上还勾着笑，吊儿郎当自说自话，“不谢。”
    乔安自然也不客气，伸手就去拆包装，“这么多？你把人店搬来了？”
    “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就每样来了点。你捡喜欢的吃就成，哪来那么多废话。”白康峻咕哝着。
    要不是吃人的嘴短，乔安早一脚踹过去了。
    这小子就学不会好好说话！
    “康峻？”
    白慕雪下班经过，看了眼乔安，朝她微笑着颔首，随后又转向白康峻，“你今天又很闲？”
    白康峻二话不说，长胳膊往白慕雪肩膀上一搭，揽着她就朝外走，“可不就是担心你走夜路碰上坏人，特意接你来了。”
    离开时，另一只胳膊也并没有闲着，高举过头顶朝乔安甩了又甩。
    出了华辰的玻璃门，白慕雪拍掉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行了，别没个正形了。”
    白康峻眼尾一挑，“怎么，你好弟弟我接你，你还不乐意？”
    “过九点王叔会来接我，你会不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算了，还非得拿我当幌子使，还跟我这儿装？”白慕雪摁下电梯下行键，语气冷冷。
    康峻两手插兜，努着嘴跟着白慕雪进了电梯。
    安静了两秒，白慕雪偏头问：“你认真的？”
    “什么？”
    “你喜欢乔安，是吧。”
    不是疑问的语气，是确认。
    如果是以前，白慕雪第一反应一定是，为什么是乔安？
    莫锴当初选择乔安带给她的震动至今还有余温。
    但现在她却能理解，为什么他都会选择她。
    首先她明确了一点，绝不是因为乔安的外表。
第32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个人的外表再惊为天人，终究难抵岁月蹉跎，而一个人内在的美好和丰盈，才抵得过岁月漫长。
    而乔安，恰恰是后者，美貌对她来说，只是锦上添花。
    这么久的共事，乔安的肯干、踏实、努力，责任心…无一不深深烙印在了白慕雪的心上。
    作为一个企业的管理者，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太多次为有乔安这样的工作伙伴而庆幸。
    而这次华辰遭受突如其来的打击，乔安本可以借岗位调整彻底撒手不管，可她偏偏是最有义气的那一个。
    这些，白慕雪都看在眼里。
    这样的乔安，自然是发着光的。她一个女人都为之动容，何况是男人。
    所以白康峻如果喜欢上乔安，现在足够了解乔安的她，并惊讶。
    只是，乔安的身份和背景，多少有点特别。而他们白家，又是门当户对最坚决的拥护者。
    她几乎瞬间就能想象，自家老爷子要是知道白康峻存了这种心思，或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思忖后郑重开口，“康峻，你感情的事情我从来不过问，但是乔安，你给不了她结果，就不要去招惹她。”
    这话明显就是在提醒白康峻，他的婚姻和她白慕雪的一样，从来不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或者说，他们唯一能做主的，就是在老爷子允许的范围内，在特定的人选间享有少之又少的选择权。
    但这个特定人选，怎么都不可能是乔安。
    白康峻闻言瞳孔一缩，他怎么会听不出白慕雪这番话的深意。
    这个话题结束之时，电梯倏地打开。
    白慕雪抬眸，身子猛然一僵。
    对面的总裁专用梯刚刚合上。
    而她好似透过那道缝，瞥到了…镜片一闪。
    16层华辰市场部。
    小雅已经打起了哈欠，“安安姐，我们回去吧，这些东西一时半会也做不完。”
    乔安抬腕看了眼手表，也有点意外居然时间过这么快，合上资料，“走吧，回家。”
    抬眼瞥见桌上还剩下好多未拆的宵夜，不知怎的，蓦然想到白日埋首在文件堆后的男人。
    这个时间，莫勋大概率还在办公室。
    想到他到底是大病初愈，心中生出了些许不忍。
    毕竟自己是他的助理。而关注老板工作时间的用餐，按道理是她这个岗位的工作内容之一。
    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将这项工作内容放在心上过。
    而莫勋，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这么一想，莫勋对她，好像一直都格外宽容。
    将资料收拾好，挑了几样口味清淡的宵夜，乔安转头看向小雅，“你先回去吧，我上去一趟。”
    抬步走进电梯，摁下66。
    乔安就这么仰头看着电梯数字一下一下在闪，直到电梯叮地一声打开。
    迈出电梯，目光望出去。
    “啪—”
    手上的宵夜猝不及防掉落在地。
    下一秒，杏眸中已经起满了水雾。
    长廊那头，那个背影，哪怕只是一眼，就叫乔安…彻底乱了呼吸。
第32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那个背影，是…莫锴。
    此刻，乔安能百分百确定。
    波士顿那次将莫勋错认为莫锴，纯属意外。
    当时她对莫勋并不熟悉，心理上就不曾有过半点防备，而当时的环境又给自己造成了视觉上的迷障。
    但现在，和莫勋共事已经有段时间，她已经能清晰分辨出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差别。
    即便外形在有些地方很相似，但是感觉这个东西却很玄妙。
    比如这个背影，几乎是在一瞬间将她平静的心搅出万千涟漪。
    乔安忘记了自己是怎样才遏制住想要冲上去，将那人死死拽住，然后质问他的心情。
    但最后满腔汹涌情绪都化成了一腔隐忍，安静待在了原地。
    追上去，又如何？
    质问他，又能怎么样？
    莫锴这次离开，连原因都没有给她。他不给，乔安就自己想。
    他一定有什么苦衷…
    这便是乔安替他这次离开找的理由。
    说到底，乔安不相信莫锴不爱她，就像笃定自己不可能不爱莫锴一样。
    这份爱，已经不知道从何时起，变成了她心中类似信仰一般的存在。
    哪怕磐石转移，她对莫锴都深信不疑。
    所以后来，乔安反应过来莫锴那句，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会怎样。
    自己说，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让他重新爱上她。
    这句话，是乔安的心里话，如果不是歆一手术提前，她真的会天涯海角去找他。只是现在，她走不开。
    所以，她这会选择留在原地等他。
    云锦是莫锴留给她的家，那么，她就帮他守好这个家…当他想回来了，家一直都在。
    乔安深深凝望着那扇他走进的门，许久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纸袋，若无其事转身进了电梯，摁下了下行键。
    办公室内。
    莫勋和莫锴面对面坐着，茶几上，莫勋正摆弄着功夫茶。
    “最近还好吗？”莫勋启唇。
    “嗯。”莫锴声色平然，“哥，你呢？”
    莫勋牵了牵嘴角，“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
    莫勋将茶杯递过去，“我以为你会待在波士顿。”
    莫锴沉邃的眼眸微缩。
    按照他们的共识，莫盛集团国内市场由莫勋接管，莫锴负责国外那块。
    但莫锴并没有待在波士顿总部。
    准确来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瑞士，几乎没日没夜和tim博士的专家团队们待在一起。
    而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听到了某些风声。
    沉吟半刻，莫锴启唇，“la那边反映华辰二期项目现在推进很慢，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么？”
    莫勋闻言手一顿，“华辰，关心的人倒是不少。”
    将杯子放下，莫勋抬眸，“阿锴，莫盛初期愿景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只是回归原点而已。至于华辰，项目只是暂时搁置，并不意味着彻底停摆。”
    莫锴对这种说法显然并不苟同，“哥，这个项目对华辰来说意义很特殊，这项技术多年来完全被国外垄断，华辰好不容易迈出去这一步，不能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停下。何况这批产品惠及的是千千万万的病患家庭，莫盛耗得起，他们却等不起。”
    莫锴正色凛然地继续，“心理学实验室是很重要，但莫盛完全可以齐头并进，并不需要两者取舍。这对华辰，不公平，对那些给与华辰期待的患者，同样不公平。”
    莫勋全程静静地听着，面色没什么变化，但听到最后一句，捏着茶杯的手，还是蓦地一紧。
第32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久前，乔安说，她不要放弃一样去换另一样。
    这番不约而同的说辞，让莫勋心皱缩。
    自己无端成了恶人。
    明明这是乔安五年前最大的愿望，可是现在，她说她可以不要。
    她到底是真的不要，还是说根本就是为了莫锴而不要。
    这一刻，有一种强烈不甘的情绪自莫勋的心中滋长。
    莫勋显然不想继续纠缠这件事，“不用多说了，任何事有舍才有得，心理学实验室已经在推，华辰的项目也并没有停，莫盛在国内的重心我自有考量。”
    这话不亚于是最后通牒，同时也在提醒莫锴，莫盛接下来在国内的发展他不该干涉。
    可这次，莫锴好似也格外较真，斟酌很久后，“哥，我需要在康城，再待一段时间。”
    莫勋明显一怔。
    莫锴眸光坚定，“华辰的项目，接下来我会全权负责，心理学实验室我不会干涉，但是华辰，我不可能放弃。”
    这句话掷地有声，不是商量，是通知。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滞。
    良久，莫锴再度开口，“如果你介意我…和她碰到，我可以不出现在莫盛。”
    莫勋眼神晃了晃，倚靠进沙发，许久后启口，“既然你决定了，那就回来。”
    这三个月，莫勋充分意识到，莫锴的离开，根本不可能叫乔安放弃，反倒是加深了她的执念。
    而他，想要和一个活在她执念中的人去争高下，根本就是力气使在棉花上，毫无用处。
    机遇险中求，放在情场同样适用。
    既然此刻是一个死局，那不如就孤注一掷，换个方式去破局。
    “回莫盛吧，这层还有一间办公室，我过去，你回来。”莫勋道。
    心理学实验室的项目和华辰的项目，他倒要看看，到底哪个可以更胜一筹。
    至于乔安，选择权在她手里，但是选谁，不到最后一刻，都是未知数。
    “对了，乔安现在是我的助理。你如果想她回华辰，可以问过她的意见，她愿意回，我批就是。”莫勋起身，似是对今天的谈话进行收尾。
    莫锴愣了下，沉吟须臾，“不用。”
    莫盛大厦一楼大堂，乔安纤弱的身躯隐在一根圆柱后。
    夜色渐沉，早该回家的她步子似有千斤重，根本迈不开。
    她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看到那抹让她每每梦中都阵痛不已的身影自电梯走出。
    泪水再度糊了视线。
    他，瘦了好多，人似乎，也憔悴了好多。
    乔安不知道这是什么心理，看着他，心疼到无以复加，可是又不敢靠近，身体本能想要偷偷跟着，远远看着。
    直到看到莫锴上车驶离，乔安慌忙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扭头，“去哪里？”
    “跟着前面那辆车就好！”
    车外夜色阑珊美则美矣，而乔安的眼里，只有前面那辆车。
    只是没多久，乔安双手紧攥，掌心都是汗。
    她瞬间就意识到了，前面那辆车子想要去往哪里。
    因为他的路线，她无比熟悉…
    是开往云锦的路。
    乔安感觉要捂住嘴才能将那颗几乎跳到喉咙口的心堵住。
    他终于…愿意回家了吗？
第32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车外两旁的建筑物乔安越来越熟悉，按照常规路线，十分钟后，便能到云锦。
    “师傅，不用跟了，我们前面右拐。”
    趁着前车直行等红灯的间隙，乔安果断让司机换道。
    这样一来，她可以至少比他快两分钟到达。
    在家等他，像妻子等待丈夫归家，是乔安近来潜藏在心底最大的念想。
    下了车，乔安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奔到家。
    湛湛和歆一这会在对门，家中此刻还是一片漆黑。
    乔安摁下玄关处的灯控开关，屋里瞬时被一抹温暖的柔和橙光笼罩。
    就这盏灯，都是乔安找遍了一整条的灯具街，精心挑选的。
    只因为莫锴的眼睛，不喜强光。
    扔下拎包，打开鞋柜取出崭新的男士拖鞋，然后三步并两步冲进洗手间，似迎接重要时刻般认真检查了一番仪容，然后疾步坐回沙发，姿态端方。
    一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似是在心中预演过无数遍。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没有听到门铃响动。
    心中攀爬起隐隐的不安，乔安募然起身，抬步进了黑黢黢的卧室，停在窗纱边…
    深吸一口气，她抬指勾开了窗纱一角。
    心似停滞了半拍。
    他…果然在。
    夜色无边，颀长高大的身姿似松柏直立于萧索寒风中，只剩路灯作陪。
    路灯映照下，是那张让乔安魂牵梦萦的脸，但宽厚的肩膀，似压着巨石般沉重。
    捏在指尖的点点橘红火光分外扎眼，已经几乎不抽烟的人，此刻烟却抽得很凶。
    夜色无声。
    他沉在朦胧之中仰头看着窗。
    她匿在窗帘后看着窗外的他。
    乔安的眼睛彻底红了，视线也逐渐模糊。
    到底是为什么，你宁可这般折磨自己，也要推开我？
    心似被万千外力撕扯着，明明触手可及，为什么要装作不在意？
    乔安终究还是夺门而出，冲进电梯，趿脚上的拖鞋掉了一只也浑然未觉。
    目光死死盯着下行数字，只觉电梯出奇地慢…
    而就是那么巧，莫锴的车离开的突然又决绝。
    乔安呆呆望着远去的汽车尾灯，许久后垂落下眸子，喃喃自语，乔安，不着急，你和他…有一辈子的时间…
    天已入冬，夜风冷冽又寒凉，给蓝昕送宵夜的方子聿看到乔安一身单薄的立在寒风中，还光着一只脚，头轰地一下炸开。
    几乎是小跑着上前，将身上的呢子大衣褪下盖到乔安的身上，语气丝毫不客气，“你是疯了吗？”
    一声疾言厉色，乔安猛地抬眸。
    方子聿直接怔住了。
    那是一双蓄满了泪水，却又极力隐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的眼。
第33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谁见乔安这个样子过，哪怕是五年来和乔安朝夕相处过的蓝昕，也一直说乔安的字典里就没有示弱这个词。
    然而此刻的她，仿佛遭受这个世上最难言的委屈。
    原来她所有的若无其事，都不过拼了命的假装。
    方子聿一瞬间慌了神，刚刚还高昂的斥问，此刻也变成了轻柔的规劝，“你去大堂沙发上坐着，我去给你拿鞋，别乱走。”
    说罢转身上楼，进了电梯思忖了须臾，掏出手机拨通了个电话。
    电话嘟嘟三秒被接通。
    方子聿未等对方开口，直接张口就来，“你女人疯了，怀孕了还赤脚大晚上在外头晃，你自己看着办吧！”
    话撂完直接就把电话给掐了，一副你爱咋咋的架势。
    方子聿实在是看不得这两人一天天搁这儿上演苦情戏，什么天大的苦衷，天还能塌了不成。
    他这通电话显然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至于可能会给电话那头的人带来什么冲击，他压根也不想管。
    他就是见不得两个明明相爱的人，互相折磨。
    蓝昕看到方子聿急赤白脸地回来取鞋，说是给乔安的，忙不迭跟着下楼，走到大堂心倏地一紧。
    乔安像个毫无生气的木偶，魂似被抽走了一般，低着头木楞地坐着。
    “安安。”蓝昕靠近，小心翼翼地开口，“怎么了？”
    乔安抬头，见到是蓝昕，嘴角轻弯，“昕昕，没事，我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一时紧张就…”
    没有提莫锴，说话间还牵着笑意。
    蓝昕知道她又在硬撑，她不想身边的人为她担心。
    蓝昕弯腰帮她把鞋穿上，起身后将她抱进怀里，轻抚着她的背，“安安，如果想哭，就哭出来好么？没事的，这里没有别人。”
    乔安任由蓝昕抱着，声音低低的，“昕昕，我没事，真的。”
    乔安这句话是发自内心，她不会让自己有事，在莫锴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她一定会好好生活，把自己照顾好。
    因为乔安相信，只有这样，莫锴才不会伤心难过。
    但让蓝昕此刻听去，只觉得她是在逞强，心里更觉愤懑，气急道，“真没想到莫锴是这种人，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乔安抬眸，对着蓝昕摇头。
    方子聿按耐不住开口，“乔安，你别怪我二哥，他…真的是…不得已，他其实，比谁都难。”
    “什么不得已？天大的不得已孩子也能不要？”这话一出蓝昕倒是先红了眼。
    这些年乔安有多不容易她看在眼里，好不容易遇到莫锴，以为乔安终于可以稳稳地幸福了，偏偏这个男人跟乔安五年前的那个狗男人一样，居然也玩起了消失！
    “你们男人就是会给自己的渣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方子聿无语，殃及鱼池也不该是这么个殃及法吧！
    无奈启口，“蓝昕，你冷静点。”
    明明始作俑者是莫锴，怎么感觉要把自己也给折进去了。
    蓝昕不搭理他，偏头看向乔安，言辞恳切：“安安，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有什么委屈不要憋心里好不好？你可以同我讲。”
    乔安摇头，本能维护着她爱的男人，“昕昕，莫锴他…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难过的是，他一定遇到了什么事，但他选择自己扛。而他不像我，难过了有你，有湛湛和歆一，他难过了，只有他自己…”
    乔安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昕昕，我难过的是，在他最难的时候，我不能陪在他的身边。”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俱震，包括那个…接到电话直接油门踩到底，此刻身体僵在大堂圆形柱后的男人…
第33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空气忽然安静。
    见方子聿和蓝昕一脸不可思议状，乔安反过来安慰，“我真的没事，你们放心。”
    蓝昕信乔安的话，爱到深处成执念，就像全世界都说方子聿是个混不吝，自己还不是这么多年坚信他的为人，非他不可。
    顿了下，蓝昕红唇轻启，“安安，我们先不管莫锴了，你现在一定要先顾好自己的身体。”
    方子聿大男人心直口快，“你既然不想我二哥担心，就不要这个样子，好好照顾好自己，何况现在你肚子里还有个孩子。”
    这话叫乔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孩子？”
    蓝昕顺着接道：“安安，你不是…有了吗？”
    乔安再反射弧长也意识到他俩什么意思，反问，“谁说我怀孕了？”
    “那你家里的那根…”蓝昕声音越来越低。
    乔安是彻底明白了，“没有，我没有怀孕。”
    蓝昕和方子聿一时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好。
    乔安打破沉寂，“方子聿，你刚刚说，他是不得已，是吗？”
    她眸光粲然，如星火一般。
    隐在圆柱后的男人，双手一攥。
    “你信他吗？”方子聿顿了顿，“如果你信他，可不可以…不要刨根问底。”
    如果不信，乔安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还顾念莫锴好不好。
    “我信。”乔安知道方子聿选择缄默，大概率是基于莫锴的意志，沉吟须臾又重复：“我信他。但如果你碰到他，能帮我给他带句话吗？”
    “什么？”
    “在波士顿跳伞基地，我和他说的，永远算数。”
    天涯海角，他都别想逃。
    这话根本不用方子聿带，直直传到了莫锴的耳朵里，振聋发聩，让他身体都不由虚晃了一下。
    从接到方子聿那通电话开始，莫锴就内心剧振，刹那间脑子只剩一片空白。
    而周遭的车流声、喧闹声悉数消失不见，他的世界，只剩本能地踩油门，几乎是以势不可挡之势出现在了这幢楼里。
    偏巧乔安的话，不偏不倚落入他的耳中，让他浑身血液都急速流窜。
    莫锴预想过他离开后的千万种可能，乔安气他、恨他、怨他…
    唯独没敢想，她无条件信任他，还反过来心疼他…
    莫锴瞳孔沉了又沉，面色变了又变，整颗心都发酵着酸涩。
    而听她说没有怀孕，又犹如一剂清醒剂，瞬间将他拉回现实。
    她怀上他的孩子，自然叫他欣喜若狂。可是此刻，他却庆幸，乔安没有。
    否则这段混乱的关系，只会更加无法收场。
    还好，没有。
    可是为什么，浑身似千万根针往胸口刺了又刺。
    莫锴不记得自己最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只记得整晚，脑中浮现的都是乔安温柔又坚定的模样，牵扯起他满腔的自责、爱怜和痛楚。
    安安，你怎么…这么傻。
    翌日一早。
    刚到办公室的乔安接到了小雅压着嗓子，但明显带着激动心情打来的电话。
    “安安姐！华辰有救了！莫总！莫总回来了！他现在就在华辰，你要不要下来？！”
第33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以为自己听叉了，愣了好几秒才启口，“莫锴？”
    “嗯！是二少！安安姐，华辰被二少接管了，我们的项目起死回生了！”
    小雅后面的话乔安已经听不进了，耳边萦绕都是那句，他回来了。
    乔安恍惚坐进椅子里，表面平静但心里跟盛了一汪沸水一样咕嘟咕嘟直冒泡。
    根本坐不住。
    一向不热衷八卦的人第一次主动点开了莫盛的论坛，还潜了好几个公司的内部群。
    果然，今日重磅新闻全被莫锴占领。
    只要他出现，他就永远是那个活在话题中心的人。
    也正是这份倍受关注，让乔安短时间内汲取到好几个重要信息。
    一是关于近期一蹶不振的华辰，此刻士气空前提振，因为莫锴将亲自接管，意味着华辰的地位不降反升。
    二是一则空穴来风的小道消息，关于莫盛新任大中华区总裁莫勋，让莫锴牵头华辰心脏医疗器械项目，是为了和他自己负责的心理学实验室项目一争高下，目的是想借此立威。
    三是关于莫锴叫人瞠目结舌的一则举动。作为莫盛集团海外区总裁，按理说级别和莫勋不分上下，应当与莫勋一样待在66层，但他主动提出自己只负责华辰的项目，没必要折腾，直接将办公室定在了16层。
    今天的华辰，感觉比一期项目发布的时候还要倍感荣光与骄傲。
    毕竟莫锴多年积攒的地位和威望在莫盛上下早已经根深蒂固，莫锴亲自坐镇华辰，搞得今天所有华辰员工脊梁骨都直了又直。
    只是乔安此刻，心情却五味杂陈。
    莫锴能为了华辰回来，其实不难理解。华辰的项目于他的意义，乔安要比所有人都清楚。
    只是，莫锴既然回来了，就不可能不知道她已经调到了总裁办。
    他选择在16楼办公，乔安怎么想都觉得…他是为了…刻意避开她。
    乔安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只是不久后，美丽的杏眸精光一闪。
    回来就好。
    她不用天涯海角去找他，他自己送上门来…乔安还就不信…自己治不了他。
    垂眸滑着手机，将论坛里别人偷拍的莫锴在华辰的照片一张张存到相册，就这个动作，她做得无比专注。
    以至于，莫勋站在她办公桌对面已许久，乔安都未发觉。
    终于，莫勋弯了弯指节，在乔安办公桌上重重叩了三下。
    乔安手中的手机倏地成了滑不溜秋的鱼，呲溜就窜了出去。
    落在办公桌的另一边。
    当目光撞让办公桌对面的男人时，惊得她反应都慢了好几拍。
    莫勋长身直立，不知道站了多久，快她一步捡起了手机。
    乔安心里直呼，要死。
    那张莫锴的照片刚点了查看原图，图片在转圈圈还没完全显示。
    乔安硬着头皮盯着自己的手机，看到莫勋没什么情绪地将手机递过来。
    在她准备接过的刹那，那张一直转着圈的照片突地就跳了出来。
    1080p高清像素下的莫锴，哪怕是偷拍，依旧帅得如同电影画报中的人物。
    乔安尴尬地连咳好几声…
    不亚于上班摸鱼发花痴，还被领导逮了个正着…
    此刻的乔安已经脸红到脖子根。
    莫勋眼睫密不可查地颤了颤，沉吟两秒才开口，“跟我，去趟华辰。”
第33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跟着莫勋到华辰的时候，莫锴正和华辰内部中高层开会。
    透过会议室那扇透明的玻璃门，乔安看到端坐在首位的男人，刚毅分明的脸部线条，目光垂落在面前的文件中，时而眉心微蹙，时而指节轻点桌面…
    沉稳内敛的气质仿佛是岁月重重凝缀在他身上的。
    众人之中，他是炫目的存在。
    而此刻，他并没有注意到会议室外的他们。
    前台小姑娘跟在莫勋和乔安的身后，脸上小心翼翼又略显局促，“莫总，需要我进去说一声么。”
    莫勋抬手示意不用。
    乔安看到小姑娘额头都凝了一层细密的汗，“你去忙吧，我在这儿就行。”
    乔安和风细暖一笑，“你忘了，这里我熟。”
    没什么比不着痕迹的解围更容易叫人心头一暖了，小姑娘面露感激，“那乔安姐，我先走了。”
    乔安微笑着点头，待她离开，偏头发现莫勋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乔安忙不迭表情管理，“莫总，要么我们去那边等？”
    乔安指着华辰一片临窗休息区。
    莫勋不置可否，抬步朝她指的方向阔步而去。
    这片休息区正好和外界隔开，落地窗又将窗外大片风景送至眼前，乔安觉得在这里等再合适不过。
    都是职场一步步走过来的，乔安深谙职工心理，大领导一在空气瞬间都冷凝，何况还是这位不显山露水但手段雷霆的新总裁。
    但替外面昔日同事考虑后，乔安后知后觉地发现将自己置于了一个尴尬的境地。
    和外面隔开的休息室，成了她和莫勋独处的空间，气氛无端就微妙了起来。
    偏偏莫勋和莫锴一样，都是话不多的类型，整个人往那儿一坐就气场迫人。
    不久前摸鱼被抓的狼狈还未消散，这会又添了满身不自在，乔安左思右想觉得要做点什么缓和这份尴尬。
    目光落在茶水台上的咖啡机上，乔安主动开口，“莫总，要不我给你冲杯咖啡？”
    话落便熟稔操作了起来，嘴巴也没闲着，“我之前在华辰的时候常来这里，这个休息区最好了，在这边干什么外头也看不到，工作累了就躲这边喝杯咖啡放个空，看看楼下人来人往，感觉什么烦恼都没了。”
    乔安兀自说着，自己都没意识到，今天是她三个月来，对莫勋说话最多的一次。
    显而易见，她今天的心情…好似和以往格外不同。
    莫勋静静看着她，也不打断，任由她说。
    “还有这里的咖啡就是比其他地方的好喝，这边的豆子磨出来的咖啡不酸，我不喜欢酸的，莫总您呢？”
    乔安转过身，嘴角还凝着笑，目光直直撞进莫勋一动不动凝望着她的眼。
    她倏地闭上了嘴，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话多了。
    莫勋长腿交迭，良久开口，“总裁办的咖啡豆…酸？”
    乔安干笑两下，亡羊补牢般开口，“不是，总裁办的咖啡豆没问题，我的问题，我应该是喝这边的咖啡喝习惯了。”
    莫勋眸光微闪，须臾后朝她抬手。
    乔安这才反应过来将手中的咖啡杯递过去。
    莫勋修长流畅的大手接过，抿了一口，“是不错。”
    乔安刚松口气，头悬的雷达又蹭得立起。
    因为她听到莫勋问，“总裁办让你不习惯吗？”
第33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之所以觉得和莫勋待在一起不自在，就是因为她时常摸不透他的想法。
    比如说此刻她明明在跟他谈咖啡豆子，他怎么就扩大解释到整个总裁办了？
    这话要叫她怎么答。
    总裁办没有不习惯，是做你的助理让我不习惯。
    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乔安敛了敛情绪，目光下垂，“莫总，是我最近哪里工作做得不到位？”
    莫勋优雅地将咖啡杯放下，双手交握放置在膝盖上，“你想回华辰吗？”
    乔安抬眸，但见沙发上的男人此刻目光温和又专注，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万兽之王瞄准猎物般，让她的心都不由一紧。
    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吗？我跟你说东，你跟我说西？
    乔安心里直犯嘀咕。
    但老板问话，话语权自然是牢牢被他掌控。
    乔安斟酌一番开口，“莫总，华辰对我来说，是真正意义上职业生涯的起点，这里给与了我施展自我的机会，也承载了我的希望，这份感情不论我未来去哪里，都会铭记于心。”
    沉吟两秒，“但在其位，任其职，担其责，这个道理我懂。既然我现在是您的助理，我就会努力履行好我的岗位职责。”
    一番话落落大方又有礼有节，挑不出半点毛病，但对莫勋来说，越是这种难挑错处的话，只会显示出她的刻意与疏离。
    莫勋眼眸缩了缩，直截了当重复，“所以，你想回华辰吗？”
    乔安一下子哑口无声，但眼神中明显有星光在闪。
    似是担忧什么，莫勋突然启唇，“如果我想你留在我身边呢？”
    乔安抬眸，一时间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这是…什么意思？
    莫勋看她一脸愕然模样，又不得不欲盖弥彰解释，“我的意思是，心理学实验室启动在即，我需要有人全力配合我。而我希望配合我的，是同样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人，而你正好有。所以我希望，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是你。”
    心理学实验室，要说没兴趣是假的。这是潜藏在乔安心中不知多少年的梦想。
    可华辰对乔安来说，同样重要。更何况，这里有她倾心爱慕的人。
    乔安思忖一番正准备启口，休息室的门上突然传来两下不轻不重的轻叩。
    转眸望去，乔安心一磕。
    莫锴长身鹤立，西装革履的他尽显高大英俊，如一道耀眼的光，晃的乔安都忘记了自己到嘴的话。
    “哥，找我有事？”莫锴声色淡淡。
    话是在问莫勋，无端让乔安心跳漏了两拍。
    “嗯，找你聊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去我办公室？”
    “好。”
    两人一问一答，丝毫没有乔安什么事。
    而莫锴的眼神，也自始至终没有在乔安的身上有过半秒的停留。
    反倒是莫勋，抬步离开的时候，步子顿了下，看向乔安，“你就别跟着进去了，在这儿喝杯咖啡等我，我说的话…你考虑一下。”
    乔安目送两个男人消失在视线中，许久才反应过来。
    莫锴这是，把她…当空气了？？？
第33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知道莫锴在演，演技看似从容老练但骗不了她。
    要论演技，倒是她乔安，怎么说也是和实力派女演员蓝昕朝夕相处过的，还能输了他莫锴。
    乔安几乎在这一刻决定，既然莫锴想演，她就陪他…好好演。
    她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会率先摒不住。
    心中下了这个决定，乔安整个人明显轻松，前段时间有多低落阴郁，此刻就有多明快鲜活。
    她不要莫锴一个人背负着压力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哪怕他费尽心思要推开她，她也要以势如破竹的气势浸润到他的生活里。
    有了目标，乔安的心就安定了下来，淡定悠闲地冲了杯咖啡，边喝边思忖着接下来的具体实操方法。
    脑中适时跳出莫勋最后留给她的问题。
    乔安手指摩挲着杯壁，面色忽的认真。
    心理学实验室，怎么会不心动。
    可是…想待在莫锴身边的心情也十分恳切。
    这道选择题，乔安不得不承认，并不是一道闭眼就可勾画的选项。
    可不都说，小孩子才做选择题，而自己，是成年人。
    成年人的世界，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贪心一点。
    想到这里，乔安放下咖啡杯，抬步朝莫锴的办公室走去。
    主动出击。
    便是乔安的第一步。
    华辰的角角落落，乔安都已经熟门熟路，甚至直接就能猜到莫锴的办公室是哪间。
    果然，在那片区域率先看到了高义。
    而高义，显然比乔安还要早发现她，已经绕过办公桌，起身迎接。
    只是当乔安在他面前站定的时候，高义的脸上倏地闪过慌措,“乔…”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合适了。
    乔总监？此刻肯定不对。
    乔特助？跟自己一个级别，显然不合适。
    二少夫人？他觉得这个称呼顶顶好，偏偏…
    向来一板一眼的男人突然发出一声轻微喟叹。
    乔安见高义短短几秒内骤现这么多表情，大概率是知道他的为难之处，主动开口，“高特助，以后您就是我的前辈了，工作上还请您多指点。”
    这话一出直接叫高义原地抖三抖。
    指点？！他哪敢！
    偏偏乔安面色语气无比真挚，高义整一个手足无措。
    “乔安。”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
    乔安闻声转头，莫勋已经从办公室出来了，莫锴跟在后面。
    “咖啡这么快喝完了？还是今天的豆子，磨出来的酸？”莫勋的声音清朗温润，似是不轻易一问，但话里多少裹挟着一股亲近感。
    莫锴搭在门把上的手指微蜷。
    而乔安压根没听清莫勋说了什么，目光本能穿过莫勋的肩，落到他身后那抹英挺身姿上。
    那双原本平静如水的杏眸，瞬间荟萃。
    莫锴似有感应般抬眸，直直撞上那双盈盈双眸，愣了半秒才移开目光。
    “高义，跟我进来。”莫锴声音冷沉无波。
    当办公室门被关上，莫锴从乔安视线中消失，她才回拢过心绪，放在身前的手指已经被她绞得泛红。
    而她所有的小动作，悉数落在了她身侧男人的眼里。
    莫勋从容镇静的眼眸里，一抹黯然一闪而过。
第33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丛林法则，是他这辈子唯一信奉的信条。
    对待感情也一样。
    来日方长，他最不缺的，就是给到乔安的…耐心。
    莫勋静默片刻，语气很平静地开口，“回去？”
    乔安回神，点头。
    16层办公室里，莫锴目光落在文件上，格外专注。
    但高义注意到，一向注重效率的二少，今天盯着这页已经长达半小时，还丝毫没有翻页的迹象。
    高义默默退了出去，将门关上的一瞬间再度发出一声叹息。
    这一刻，他无比确定，乔安就是他家二少的情绪开关。
    而这个开关，随着乔安的离开，此刻死机了。
    而66层的乔安，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她现在的工作内容并不算轻松，因为有个工作狂上司。
    莫勋自回归工作岗位以来，恨不得没日没夜工作，好将失去的时间找补回来。
    而作为他助理的乔安，工作量相比原先在华辰，只增不减。
    而此刻，乔安心中又有了更大的野心，她不仅想要参与心理学实验室，也不会放弃华辰与la合作的二期项目。
    这种什么都想要的心态，放在职场之上并不见得会被接受。
    唯有用实力才能堵得住悠悠之口，也只有实力才撑得起更大的野心和梦想。
    就像当初处在争议风口浪尖的她，凭借实力坐稳华辰市场总监，赢得尊重一样。
    此刻的乔安，心中涌动着迫切的渴望。
    她一定要足够努力，用实力换取自己更多的机会…也一定要以旗鼓相当的姿态，站到莫锴的身边。
    她要同他，共担风雨。
    一整天，乔安都异常专注，最后反倒是莫勋出来提醒她该下班了，她才从文件堆里回过神。
    “你这个样子，别人会误认为我苛待下属。”莫勋点了点他的表盘。
    乔安抓起手机看一眼时间，蹭的直立而起，居然都这么晚了！
    “莫总您先回吧，我收拾好就走。”乔安说完埋头收拾包。
    但莫勋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直到乔安一切收拾妥当，莫锴才迈开步子，朝电梯间走去。
    私人专用梯打开，莫勋摁着电梯键，示意乔安进去。
    乔安站在员工梯这边，“莫总，我等这个就行。”
    莫勋也不说不行，但摁着电梯键的手并没有松，目光也并未从乔安身上移开。
    员工梯又迟迟不上来。
    再推拒反而显得自己矫情，乔安跟着上去，“谢谢。”
    逼仄的空间，伸手可触的距离，两个现下并不算多熟的上下级关系，待在同一个狭小空间，过分安静就会觉得气氛尴尬。
    乔安不着痕迹往边上挪了挪，一直微扬着下巴盯着下行的数字。
    莫勋就在她身侧小半步，看着她清晰的侧脸轮廓，时光早已经将那个青涩的小女孩变成了眼尾都带着媚意的小女人。
    他到底是错过了她怎样的五年。
    电梯下行很快，电梯门倏地打开，两人前后脚出来，走了两步乔安却定在了原地。
    “呀！我有东西落了！我需要上去取一趟！莫总，您慢走！明天见！”
    没等莫勋把“我陪你”三个字说出来，乔安已经转身钻回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乔安长舒了一口气，迫不及待摁下了16。
第33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
    乔安探出半个身子朝深深的走廊望去。
    她百分之两百确定莫锴这会肯定在。
    他的生活作息自己可以说了如指掌，这个时间他一定还在伏案办公。
    好在这个时间华辰已经没什么人，乔安又对这边相当熟悉，几乎是瞬移的速度出现在了莫锴的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内果然亮着灯。
    乔安两手扒着门，耳朵贴在门上，办公室内静悄悄的，应该没别人。
    眼里闪着粲然的光，埋头在包里一通扒拉，掏出一根斩男色口红，举起手机借着屏幕镜开始涂抹。
    光线不太好，乔安皱了皱眉，原地转了半个圈。
    倏地，她手一抖，口红直接扯到了唇线外，在脸颊上拉下了一道醒目的红。
    一米开外，莫锴正拿着份文件，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乔安僵在了原地。
    首战就出师不利，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斩男色口红还握在手里，脸上的那道拉长的红痕还赫然挂在脸上…
    显然男人没斩到，自己的糗倒是出得明明白白。
    乔安一心虚或紧张就会咳嗽，连咳好几声后莫锴终于动了，迎面朝她走来。
    清隽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是那种让乔安几欲落泪的熟悉感。
    但这次，这个男人并不像以往那样将她拢入怀中，而是直接和她错肩而过。
    先她一步走进办公室，也没有邀请她进去的意思。
    反倒是大手撑着门沿准备关门送客。
    电光火石的速度间，乔安纤细的身姿自半掩的门缝中倏地探了进去，灵活钻过莫锴的胳膊，然后用自己的后背哐地将门给抵上。
    门瞬间紧紧闭上，像是一种战斗打响的号角。
    莫锴撑在门上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收回，此刻倒像是他把乔安壁咚在了门板上一样。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乔安瞬间有了一股不管不顾的撒泼劲儿。
    倨傲的扬着小巧的下巴，一张花猫脸半点无损她优越的容颜，挂着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直勾勾的和莫锴对视。
    这番操作的效果还是有的。
    一直稳如泰山岿然不动的男人，脸色明显变了变，喉结也上下一滚，捏在手上的文件瞬时有了好几道褶。
    两人目光无声对望，看似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莫锴收回撑在门上的手，声音是刻意到极致的冷漠，“乔安，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乔安凝望着他，似认真研磨着他的话。
    须臾后，她作天真状，眨着潋滟的眸子理直气壮应，“我就是啊。”
    藏在镜片后的深邃双眸蓦地一闪，明显是对这言简意赅又莫名带有挑衅意味的四个字有些猝不及防。
    用坐回办公桌的动作掩盖眸中那抹情绪变化，莫锴沉吟了片刻冷冷开口，“有些话，非要挑明了说？”
    男女之间几乎心照不宣的相处之道，不联系就是不爱了。
    这个道理，成年人应该都懂。
    乔安当然懂，但比起这个，她更懂莫锴藏在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口是心非才是他此刻的真正底色。
    乔安不为所动，玩赖的语气一字一顿，“我-不-同-意。”
    莫锴的眼神不由又暗了暗。
    乔安嘴角轻牵，阔步行至莫锴的办公桌对面，两手撑在桌沿，目光果敢坚定，“我们的关系，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莫锴放置在桌面上的双手倏地攥起。
第33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的心几乎在这一刻败下阵来。
    心里藏着的是翻涌的情意，又堆叠着满腹的隐忍。
    越是这个时候，他更需要的是…勒令自己保持理智。
    最后天人交战般的情绪变成了更加疏离和冷漠的语气。
    “乔安，乍见之欢的感情，新鲜劲早晚会过，把这段关系定格在还算美好的时候，不好么。”
    好你个大头鬼！乔安心里嘀咕。
    短暂的寂静后，乔安压了压情绪，“你想怎样，随你。至于我想怎样，不会随你的意志转移。”
    简言之，我不会因为你的远离而停止爱你，我爱你这件事，你管不了。
    摆明着就是将固执己见的装傻充愣贯彻到底。
    莫锴四平八稳的脸色几乎难以为继，这样的乔安，牵扯着他满腹的怜爱和无奈。
    乔安静静看着他，担心他又酝酿着什么劝退她的说辞，立马转移话题：“我找你有事。”
    迎着莫锴的目光，乔安掷地有声，“我要继续跟进华辰的项目。”
    不是商量的口吻。
    “不行。”
    莫锴同样是不容置喙的语气。
    空气又冷凝了几秒。
    “为什么？”乔安不甘心。
    莫锴一动不动望着她。
    为什么？因为你应该去捍卫和实现你自己的梦想。
    在芝加哥街头因为一张心理学实验室的宣传单，双目瞬间噙满浩瀚星辰的样子，鲜活生动的让人炫目又心疼。
    这些年，掩埋自己心中的一片火热赤诚，为了歆一的病，义无反顾扎进医疗科技领域负重前行。
    可是，你也当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安安，我希望在梦想的路上，你能灿如夏花。
    莫锴凝视着乔安，即便心中情绪早已翻江倒海，面色依旧平稳的看不出喜怒波澜。
    良久，他冷声启唇，“乔特助，三心二意是职场大忌，你应该认清自己现在的职责定位。”
    乔特助？这是开始拿她身份作文章了？
    乔安不甘示弱，“莫总不是一向只看结果么？”
    她可还记着当初因为富阳投标方案被拒，自己追着他跑时，他可是言之凿凿说自己只看结果来着。
    这会自己打自己脸？
    “如果我能保证绝对不会影响本职工作，莫总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莫锴知道乔安的性格，倔起来的时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没等他继续接下来的话，门上突然传来叩响，莫锴说了句进来。
    端着咖啡的高义走进，看到乔安明显一怔，随即开口，“二少，大少来了。”
    “哪儿呢？！”乔安率先发声。
    “正走廊过来。”
    乔安明显面露慌乱。
    她能不乱么，白日工作时间对着莫锴照片发花痴，下班了骗他说自己上楼取东西，实则又跑莫锴这儿了。
    要是这会再被撞上…这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不得尴尬死。
    左右环视了一圈，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脑子短路，乔安不假思索窜到莫锴身侧。
    在莫锴不明所以的目光下，灵巧的身子倏地…钻进了他宽大的办公桌底下。
    莫锴脸上的不可思议还没收回，门上已经传来了叩响...
第33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还没走？”
    一个清润的声音响起，莫勋负手立在门口。
    莫锴神思虚晃了下，随即裤角传来一阵拉扯，垂眸视线中，一双水亮澄澈的杏眸闪着光，无声的唇语说着拜托。
    莫锴眉宇微皱，但拿她半点办法没有。
    挪了挪办公桌下的长腿，收敛情绪抬眸看向莫勋，声色平然，“嗯，还有一点事没处理完。”
    莫勋阔步而入，眸光轻扫办公室，“我猜…你应该在。”
    这个话好似带着点意味深长的味道。
    话落的瞬间，人已经行至莫锴办公桌对面，拉开座椅坐下。
    全程目睹事情经过的高义嘴巴微张，目光不由自主瞥了眼桌底，又看了看端坐在办公桌两侧，气场均无端带着压迫性的两个男人。
    一张桌子似楚河汉界，似有无声无形的刀光剑影漂浮在有些冷凝的空气中。
    高义硬着头皮上前，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转身出门将办公室的门带上。
    每天跟在莫锴身后的他，现在多少知道了大少二少和乔安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办公室内，此刻不亚于世纪修罗场。
    偏偏…某个极其重要的当事人之一，全然不知其中纠葛。
    钻桌底？高义在门外深深擦了把汗。
    办公室内。
    乔安跟个小猫儿一样蜷着。
    高义担忧的问题她显然是真不知，钻桌底这个举动确实也很单纯，只为避开这位不太熟稔，又莫名忌惮的顶头上司。
    乔安想法很简单，在决定兼顾心理学实验室和华辰项目的关头，不能让莫勋觉得自己是因为莫锴才动了这样的心思。
    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乔安又缩了缩身体。
    只是她没想到莫勋好像一时半会并不打算离开，铮亮的皮鞋由远及近，自办公桌的窄缝撞入了乔安的瞳孔。
    她心一紧，本能地又往莫锴的腿边缩了缩。
    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蓦地席卷起那双长腿主人的平静心湖。
    莫锴眼瞳一缩。
    桌对面的莫勋探身捡起桌上的一沓资料，边翻边启口，“华辰二期的项目是心脏医疗器械？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打破国外技术封锁，填补国产这块的空白。”
    乔安这个时候由衷佩服莫锴，他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对答如流的。
    包括接下来他们畅谈莫盛接下来的战略规划，莫锴言辞间同样不慌不忙思路清晰。
    只是，乔安的腿…开始发酸。
    似是料定莫锴这时候不会拿她怎样，更为了让自己的姿势舒服些，乔安倏地伸出手臂。
    莫锴身体一僵，须臾间恢复平然，“空白领域的专利技术封锁是现在莫盛需要攻破的瓶颈问题，中远期规划都应该把这个纳入重点攻关事项。”
    语气自始至终无波无澜，说话间大掌推着鼻梁的上的眼镜，垂眸将视线往下扫。
    大腿之上，搁着一个圆乎乎的小脑袋，她的双臂，似藤蔓缠着他的腿。
    莫锴藏才镜片后的眼睫颤了好几颤。
    这个姿势，乔安倒觉得格外舒适，不由又贴了贴。
第34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不经意的动作搅得莫锴几乎心猿意马。
    拧了拧眉心，他无奈又没辙。
    两个男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莫锴低沉醇厚的声音似大提琴般悦耳动听，对乔安来说自带一层蛊意。
    忍不住抬头看。
    即便迷之角度望过去，依旧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极具画报质感的一张英俊容颜。
    往下，是苍劲的喉结和修韧的脖颈，西装革履将他衬得更加冷玉沉金…再往下，是垂坠顺滑的西裤…
    乔安脸倏地就红了，感觉圈着他大腿的胳膊都猛地过了一层电。
    这个男人，好像无论何时，都冷静内敛，傲然矜贵。
    可他越是这样，乔安就越想知道，他的这种岿然不动的姿态，容忍度的临界值在哪里。
    想到莫锴今天把她当空气的举动…乔安眼眸闪了闪。
    莫锴的声音还在继续，“决定核心团队的技术方向，考量因素无非是坚守研发初心还是追求--”
    他流畅的话似突然卡带，顿了两秒，才吐出了未说完的：“经济效益。”
    此刻桌上的咖啡是最好的伪装，莫锴举起杯子掩饰背后的僵硬，借着抿咖啡的瞬间，再度垂落目光。
    眼眸顺时一黯。
    一只作恶的小手正顺着他的西裤一点点向上攀升。
    而那个始作俑者，此刻正微仰着头，直勾勾看着他。
    偏偏眼神极度无辜。
    像极了一只媚态天成，摇曳又妖冶的…小狐狸。
    这幅样子，不消其他任何言语，就已经是极致的勾-引。
    风情无限的气色感在一方狭窄的空间里持续发酵。
    莫锴一秒就能断定，乔安此刻脑袋瓜子里存了什么样的坏心思，心里又只能隐忍着不发。
    但发现越是由她，她越是肆无忌惮。
    可眼下这个状况，原本就特殊，此刻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禁忌感。
    莫锴放下杯子，将一只手探到了桌下，带着不容挑衅的掌控力和自制力，压住了那只已经攀爬上来，胡作非为的手。
    出口的声音依旧四平八稳，“哥，波士顿那边，十分钟后有个视频会。”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是在将两人间的谈话进行收尾。
    莫勋抬腕看了眼时间，起身，目光微垂，须臾后淡淡启唇，“别太晚，早点回去休息。”
    “嗯。”
    莫勋微微倾身，将手上的资料放到办公桌上，眼风淡淡扫过桌沿，顿了两秒，转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逐渐远离，乔安钻出半个脑袋，瞅一眼已再无他人的办公室，松快的语气道：“你哥这人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怎么就莫名吓人呢，真像个修罗。”
    收回望出去的视线，一抬头，乔安忍不住轻咳一声。
    骤然印入眼帘的男人，此刻面色冷沉，原本深邃的眼眸像是噙着暗流，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冷觑着她。
    乔安心一磕，一恍间意识到，此刻最像暗夜修罗的…应该是面前的这个男人，莫锴。
    “起来。”
    声音冷肃又透着股子严厉，这样的莫锴，是乔安很少见的…
第34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紧拽着莫锴的衣服下摆乖乖站起，但到底是蹲得太久，头一阵眩晕，一个不稳直接栽倒了莫锴的怀里。
    不是故意甚似故意。
    乔安干脆既来之则安之，亦如以往那般赖在他怀里。
    料定莫锴顶多是疾言厉色说教一番，却没想到下一秒腾空而起。
    她被莫锴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道抱起，被迫坐在了办公桌沿。
    高大身躯将娇小的她顷刻笼罩，压迫感几乎兜头而下。
    “哗——”
    桌上的文件悉数被大手一挥清理在地。
    不见以往的绅士与温柔，而是罕见的举止粗莽，冷沉的眸子噙着一汪高深莫测。
    乔安心一窒，脑子瞬时一片空白。
    这是惹恼他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乔安瞬间就老实了，“我…我错了。”
    似是为自己辩解，从善如流咕哝，“你把我当空气，还不准我自己刷点存在感了？”
    莫锴没说话，只弓腰将双臂撑在乔安娇小的身躯两侧，算是彻底将乔安圈在怀里。
    他目不转睛盯着她，盯得乔安心中擂鼓喧天，“别在这里，我们…回家好不好。”
    这里到底是公司，她承认刚刚在桌子底下是动了坏心思，那还不是因为见不得他故意冷落自己的样子，但并不意味着真要真刀真枪的在公司上演什么。
    乔安双手撑着桌面，正对面的是死死禁锢住她的高大身姿，那张俊脸不断逼近。
    她忙要后躲，一把力倏地将她扯回到了身前。
    下一秒，下颚直接被骨感分明的手指捏住，逼她抬头和他对视。
    乔安下颚吃痛，视线中的莫锴面色冷沉，本就不怒自威的人此刻更加阴郁不明。
    浑身充斥着危险又强势的气息。
    这样的莫锴，让乔安有点害怕。
    下颚的痛感在持续，乔安委屈又慌措，“莫锴…”她轻唤着他的名字，伸手去拽莫锴的衣袖。
    手被大掌反握住。
    莫锴的眸光冷得似淬了冰，“乔安，这不就你想要的？这会又跟我搁这儿玩欲擒故纵？”
    话落，英挺鼻梁上的眼镜被丢弃一边，没了镜片遮挡的眼眸愈加深邃，出口的话直白露骨，但眼神却并不带任何旖旎，反透着股锐利和凶猛。
    乔安被他的眼神刺得晃了下神，下一秒身上就传来一阵凉意。
    衣衫被扯只发生在一瞬间。
    随后，莫锴发泄一般埋首在乔安的脖颈间。
    此刻的他，如同丛林中掠食的万兽之王，没有丝毫怜惜，只为将猎物拆骨入腹。
    乔安大脑深处荡出眩晕，莫锴的粗暴对待让她心中瞬间漾起满腹难言的情绪。
    “莫锴…”她几乎哽咽着去唤他的名字。
    极具攻击性的动作一顿，须臾后，身体干脆僵住。
    一双温柔至极的手，回抱着他，正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后背…
    不是抵触，也不是推拒，更像是裹挟着绵绵爱意的无声安抚，又像是将自己，虔诚献祭…
    莫锴眼瞳缩了缩，埋在乔安脖颈出的脸色直泛白。
    这不是他想要的。
    或者说，乔安的态度，不该是往这个方向发展。
    许久，他直起身，居高临下的口吻充斥着不屑，“就算这么对你，你也喜欢？”
第34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目光灼灼，直白干脆，“是，因为…是你。”
    莫锴心一窒。
    乔安此刻的心发酸发软，心中是和莫锴截然不同地另一番心情。
    莫锴，差点骗了她。
    他的粗暴对待，看似在轻贱她，实则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吓退她。
    乔安承认，他前期氛围营造得挺好，自己确实也倍感委屈，可是后面，感觉就不对了。
    衣服扯了，箭在弦上了，他却一直只是在磕咬着她的脖颈…
    雷声大雨点小…做戏都做不了全套。
    他根本，舍不得真得伤害她。
    这便是，她的莫锴。
    刚刚的委屈顷刻消散，满心只剩下震鼓擂天的跳动，根本不顾莫锴的反应，乔安捧上那张愕然英俊的脸，主动碰上了那片寒凉的薄唇。
    乔安的一方轻触轻柔如羽毛般，随即睁开眼，在莫锴的愣怔中，再度吻上。
    与刚刚的蜻蜓点水不同，这次极尽温柔缱绻，似是对待稀世珍宝，万般珍惜。
    莫锴的瞳孔不断放大，许久后才回过神，隐忍着将缠在他身上的胳膊近乎无情地拽下，目光冷酷，“乔安，适合而止。”
    估计也意识到计划进行不下去了，莫锴干脆退开，和乔安拉开距离，捡起桌上的眼镜重新戴上，声音平直，“太主动的女人，容易让人失去兴趣。衣服穿好，我叫高义送你回去。”
    乔安到底还是被这个无情的男人给“赶”了出来。
    …
    办公桌后，莫锴拧着眉心扯松领带，紧绷的下颚线暴露出此刻这个男人情绪上的纷乱。
    乔安继续在这儿待着，他保不齐真的会做出点什么。
    回华辰，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
    怎么可能。
    三个月来，只有天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日日夜夜，乔安这个名字几乎每时每刻在他的耳边叫嚣。
    声势浩大，不可阻挡。
    不是没生过自私的念头，比如他大可以趁着乔安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不管不顾和她结婚，但是这个结局的代价太过沉重。
    他想做的，是哪怕搭上自己的一切，去换乔安一生无虞。
    而自己，原本以为可以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
    可终究是高估了自己，想要见她的心，每时每刻都不曾停过。
    华辰的项目，是一剂助推剂，他有了名正言顺回来的契机。
    原谅他自私又卑劣的心。
    他想见乔安，想要她在自己的视线中。
    原以为不声不响离开，以乔安骄傲的性子，定然会恨他，然后彻底与他划清界限。
    这样也好，自己就可以远远的，无所顾忌地悄悄看着她。
    只是没想到，她这次这么倔强，甚至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出现，是否太过轻率。
    门上的敲门声打断莫锴的思绪。
    看到高义，莫锴皱起了眉头，“不是让你送她回去？”
    高义似有些吞吞吐吐。
    “有话就说。”
    高义硬着头皮，“楼下遇到大少，大少说，他送乔小姐回去。”
第34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在莫盛大厦门口等去地库开车的高义。
    想到今天莫锴的举动，乔安有点出神。
    夜色中，一抹车前灯突然晃闪了一下。
    没多想，乔安小跑着下台阶，拉开后座车门的瞬间人僵住。
    目光被车上西装革履的男人锁住。
    良久，乔安带着唐突后的歉意尴尬启唇，“莫总，您还没走？”
    莫勋朝她微微颔首，声音清润，“上车。”
    乔安微愣。
    “太晚了，我先送你回去。”莫勋语气亲和，仿佛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情。
    “不用了莫总，您也忙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乔安嘴角牵着尴尬的笑意，将拉开的车门轻轻关上。
    但车子并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发动驶离，反倒是莫勋直接从车上下来了。
    英挺高大的身姿绕过车尾，来到乔安的身侧，帮她拉开车门。
    无论是体态还是动作，都是无可挑剔的绅士和儒雅。
    偏偏乔安，瞬间感觉气温都低了好几度。
    乔安在这一刻意识到，莫勋这个人的存在感，不同于常人。
    很多时候他根本不消言语，一举一动看似润物细无声，实则举手投足间皆是在施压，让人难以对他说一个“不”字。
    乔安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高义的车子恰逢其时出地库，朝这边驶来。
    车前灯不可避免扫到站在一起的两个人。
    眼前一幕叫高义心中一凛，饶是平常冷静的他也一下乱了心神。
    但到底也只慌乱了两秒，他努力收拢起情绪。
    他是受莫锴之托送乔安回去。自然知晓此刻自己代表的，是自家二少。
    那么现在，断然不能畏畏缩缩。
    高义紧了紧喉咙，从车上下来，语气恭敬地招呼，“大少。”
    等莫勋点头后，他转而看向乔安，一字一句，“乔小姐，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这话透漏的信息直白明了，他今天负责送乔安回去。
    而整个莫盛集团的人都知道，高义素来只听从莫锴的意思。
    乔安根本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状况，准确来说，她怎么也没想到还会碰上莫勋。
    高义出现，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信口胡言自己是上楼取东西的说辞暴露了？
    这个时候，乔安本能想和莫勋拉开距离，正准备遣词婉拒莫勋的好意，到嘴的话直接被莫勋截断，“接下来几天的行程，我想和你再对一对。”
    莫勋语气平然，也没有其他过多的情绪显露，拉开车门的手依旧保持着刚开始的动作。
    他在耐心等她上车。
    什么事情一旦扯上公事，乔安自然就没了推拒的理由。
    没有再犹疑，乔安偏头，“高特助，我跟莫总的车回去就行了，今天就不用麻烦你了。”
    乔安弯腰进了的车。
    车门被莫勋从外面轻轻关上，与高义错肩时，莫勋冷淡的目光投掷，缓缓启唇，“乔安我自会安全把她送回去，你回去陪阿锴吧，让他工作别太晚，早点休息。”
    高义巴巴地目送那辆车消失在视线中。
第34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车上，乔安认真的翻阅着自己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她是打心眼里觉得莫勋是真的要个他对本周行程。
    “莫总，后天是心理学实验室项目的启动会，今明还有合作方的洽谈会，另外还有两场应酬，需要您敲定是否参加。”
    乔安声音清润，丝毫没有注意身边的男人正将视线聚焦，悉数落在她的身上。
    一板一眼汇报工作的乔安没有等来回应，蓦地抬头，对上莫勋看着她的眼。
    车内昏暗的灯光映在他漆黑一片的瞳孔里，其中讳如莫深。
    乔安本能认为是自己哪里说得有问题，“是哪里需要调整吗？”
    莫勋的目光始终落落大方落在乔安的脸上，分寸拿捏的极好，不过分炽热，也并不冷漠。
    这样的目光，乔安最多觉得奇怪，自然也不会再作其他联想。
    “我脸上脏？”问完她才想起来那道为了斩莫锴而留下的口红印。
    莫勋不知何时已经不着痕迹取出了一方手帕，“脸上，擦一擦？”
    乔安硬着头皮接过，囫囵抹了两下后将手帕递还过去，莫勋抬手接的瞬间，乔安又一把扯了回来，“我洗干净了还您。”
    莫勋不置可否，许久，“随你。”
    乔安点头，随即又追问，“莫总，刚刚的日程有需要有调整的吗？”
    与莫勋待在一起的分秒，乔安还真就将不忘本分公事公办的原则贯彻到底。
    莫勋垂着眸子，似是漫不经心随口一问，“乔安，是不是只要关乎工作，你都会全力配合我？”
    这个问题叫乔安本能去想是不是自己工作哪里失误了，这是已经开始质疑她的工作专业度了？
    斟酌开口，“我是您的助理，自然会在工作上全力配合您。如果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请您提出来，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莫勋扭头直视着乔安，墨色眸底闪了闪沉声道：“心理学实验室项目启动会那天，我希望你，做我的女伴。”
    …
    车子驶入云锦，乔安道谢下车，等车子驶出视线才转身上楼。
    莫勋的提议，于情于理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是个女伴，作为他的助理，职场上屡见不鲜的常规操作，扭捏反倒显得奇怪。
    但不知道为什么，乔安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异常熟悉，好像某年某月，自己也曾受邀做过谁的女伴，而这个人，好似还就是…莫勋…
    乔安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工作的弦绷得太紧了，居然出现这种荒唐的错觉。
    将这种可笑念头抛诸脑后，乔安抬步上楼。
    夜色里，车子汇入车流。
    莫勋降下车窗，手肘搭在窗沿。
    昏暗中，他的五官更显深邃，刚刚面对乔安时的淡然模样已经消散，此刻显露着的，是一种沉闷阴郁的气息。
    脑中是喧嚣沸腾的思绪，飘得有些远。
    遇到乔安的那年，她还不过是个青涩的大学生，她追在他后头，笑靥粲然一口一个老师，天真懵懂似璞玉纯真。
    现在的她，面对自己时，一颦一笑皆是客套和疏离。
    她的眼里，心里，还有她拙劣的谎话…无一不在表露，她的心里早已没了他的位置。
    五年前的关系一夕之间变得陌生。
    明明是自己先遇到她，明明他们可以有未来。
    叫他…怎么甘心。
    而刚刚，她是在阿锴那里。他俩，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莫勋的眸色沉了又沉，手背上青筋凸起，似是某种力量蓄势待发。
第34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盛，华辰。
    一抹颀长的身姿直立在落地窗前，直视着窗外的一片灯火阑珊。
    与窗外璀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双隐在镜片后的沉遂眼眸，此刻噙着的是遮天蔽日的浓云。
    莫锴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人就是这么矛盾，明明是预想过无数遍的事态发展，可是真的发生了，心里却似吞了一整碗的黄连。
    苦不堪言。
    但现下，不是正在往正常轨道上发展吗？
    对乔安来说，是好事。
    到底是个极度清醒的人，莫锴头脑中的理智无时无刻不存在，提醒他亦是警示他。
    放手。
    莫锴勒令自己别再胡思乱想，垂在身体两侧一直紧攥着微微轻颤的双拳缓缓松开，直至平复。
    高义叩门进来。
    “有事？”
    “二少，白副总找您。”
    莫锴闻言转身，抬腕看了眼时间，倒是有点意外，“她还在？”
    “是，这会在外面，说是有工作要跟您汇报。”
    莫锴拧了拧眉心，坐回办公桌，鼠标点开未读邮件，“让她进来。”
    高跟鞋叩地响亮干脆，莫锴回复着邮件，头都没抬，“什么事？”
    “莫总，二期项目的推进方案已经出来了，您看下是否需要进行相关调整。”
    “先放我桌上吧。”莫锴声色淡淡。
    黑色文件夹被放到莫锴手边，但白慕雪似乎并不打算离开。
    莫锴将邮件点击了发送，终于抬眸，“还有事？”
    瞳孔猛地撞见一抹红色，莫锴微怔，一身红色职业套装的白慕雪，正负手站在办公桌对面。
    莫锴面前瞬时浮现另一张火一般张扬的娇俏容颜，要说红色，应该没有谁比她更合适。
    刚说要放下的，怎么又...
    莫锴垂落眸子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敛了情绪启唇，“什么事？”
    白慕雪声音柔和，“莫总，后天是莫盛集团心理学实验室的启动日，这是当天启动会全部议程。”
    颇具设计感的议程卡被递送至莫锴的面前。
    莫锴接过上下扫了一眼，好似看到了什么，面色明显一变。
    “乔震先生会来？”
    “是，乔震先生已经多年未曾在国内出现过了，这次是专程为心理学实验室来的。”
    乔震，商界人士几乎无人不知，特别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他的名字更是家喻户晓。但凡国内叫得上名字的百货品牌，十之八九与乔震创立的振华集团搭得上边。
    乔震本人，更是有百货大王这样简单粗暴但又能彰显他威望和地位的称号。
    只是这样的传奇人物，突然从国内商坛退出，原因则十分令人唏嘘又动容。
    只因他的妻子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而对乔震来说，名利双收，家财万贯，都抵不过他的妻子。
    不久后，他做出了让所有人吃惊的决定，放弃国内打拼下的一切，带上他们唯一的小女儿，毅然决然选择去他们初识的温哥华定居。
    振华集团也重新调整了商业版图，在国外从头来过。
    而他多年积攒下来的果敢和执行力，让他很快在国外名声大噪，而人在国外，却也一直心系故土，慈善事业一直不曾停过，他的威望自然不容小觑。
    对莫锴来说，乔震是他敬仰尊敬的企业家，也是对标的榜样。
    白慕雪见莫锴良久不言，又启唇提醒，“但乔先生当天有其他工作安排，可能来不及参加启动仪式，不过仪式后的答谢晚宴，他说他一定会来。”
    莫锴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第34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沉吟须臾，“莫总，那晚宴需要帮您准备什么吗？”
    莫锴面露疑问。
    “乔震先生和她的妻子是在舞会上认识的，乔先生是个很浪漫的人，钟爱华尔兹，所以活动策划投其所好在晚宴上安排了舞会环节。”
    白慕雪顿了下，深吸一口气，“是否需要帮您安排好当天的舞伴？”
    莫锴眸子缩了缩，良久才启口，“不介意的话，能否请你随我一起？”
    ——
    乔安自工作以来，大大小小的发布会、启动会、晚宴都参加了不少。
    但是远不及莫盛今天的这个阵仗大。
    作为莫勋的助理，又是这个项目的执行负责人之一，这两日的乔安，简直忙成不停转的陀螺。
    至于莫锴，乔安这两日也完全顾不上，偶尔可以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但也仅此而已。
    终于等到实验室启动日，意味着两人碰面避无可避。
    窗外车水马龙，一片喧嚣，乔安的心跳却逐渐加速。
    启动仪式乔安并未参加，不是她自己不去，而是莫名被带来了这间屋子。
    莫勋当时只说司机在楼下等她，让她过去。
    乔安也只以为是有什么工作，谁知进了这间屋子才发现非她所想。
    屋里已经好几个人在等候，站在中间的那位，乔安好似在什么杂志上见过，是什么首席设计师。
    一侧的衣架上，华丽的礼服闪着熠熠的光，叫人眼花缭乱。
    “乔小姐，我们是莫总为您安排的造型团队。”
    乔安再后知后觉也知道了莫勋的用意。
    这阵仗，实属夸张，但乔安还是勒令自己拿出职场人的专业素质。
    作为助理，接受他的邀请，是一种义务。
    讲究专业的还不止她一个，在场的造型团队同样专业，设计师只需一眼，便知道怎样让面前原本就天生丽质的女人，更加全方位展露优势，成为今夜最夺目的存在。
    乔安如砧板上的鱼，任由设计师和造型师摆弄，等她几乎昏昏欲睡之时，一面全身镜被送至她的面前。
    当她起身站起，周遭传来一阵抽气声。
    乔安只觉他们太敬业，浮夸都这么卖力，一扭头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乔安也不由怔住了。
    她对自己的容貌素来不缺自信，但此刻镜中呈现的，是自己都未曾见过的样子。
    白色抹胸及地开叉裙，比以往礼服稍显硬挺的材质，更显质感，束腰设计将细腰勾勒的盈盈一握，身材曲线因修身设计毫厘毕现，及地的裙摆随着走动像散开的浪花。
    长发高高盘起，精致的五官尽显，修长的脖颈连着一片优越的美人骨，显露在外的皮肤一片夺目的瓷白。
    妆容也特别，看似轻描，实则每一处都潜藏心机，就连眼尾拉长的那淡淡一笔，都是设计师再三思量后的点睛之笔。
    没有谁能比乔安更能诠释这件礼服和这个妆容的精髓。
    她是荆棘丛中最艳的那朵玫瑰，也是高山之巅只可远观的圣洁雪莲。
    是一种极致妩媚中透着清冷高洁，看似矛盾却不违和的绝艳存在，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眼。
    包括乔安自己，也被造型师团队的能力深深折服。
    美，应该是每个人都很难拒绝的。
    乔安突然蹦出了一个念头。
    她和莫锴之间，好似缺了点什么…刺激。
    哪怕是最原始的一些东西…
    比如美色，比如占有欲。
    乔安嘴角不由弯了弯，眼中似有浮光星辰。
    想想真够幼稚的，但再细想，好像往往最幼稚的，或许…反而有效。
第34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造型师团队在完成任务后悄然无息的离场，只留下一句“莫勋总请您在这边等候。”
    工作室内，只剩下乔安一人。
    偏头看向窗外，百无聊赖地发着呆。
    这个时间，莫锴应该在启动仪式上。
    虽然这个项目不是他牵头，但到底是莫盛集团的掌权人之一，这么重要的场合，他大抵又是被众人拥蹙着吧。
    只是现在，还多了一个让人不容忽视的存在，莫勋。
    关于这个人，乔安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自然而然下属对待上级的敬重与忌惮，也在某些时刻有过划闪而过的熟悉感。
    陌生又熟悉，就…很矛盾。
    不过今天倒是托了他的福，自己居然忙里偷了几乎半天的闲。
    乔安摇摇头，不再为难自己的大脑。
    目光穿过玻璃窗送出去，窗外余晖已经将天幕染上一片绚烂的橘红。
    按道理，这个时间启动仪式应该结束了。
    乔安思量着转身，看到身后的人时，惊得后腿好几步，直挺挺抵到了背后的玻璃窗上。
    莫勋看着乔安一脸惊慌又拧眉的样子，哑然失笑，他甚至觉得，要不是自己是她的上司，她可能直接就开骂了。
    “我刚有敲门，你可能想事情太入神，没有注意。”莫勋声音清润，边解释边将手中的一个蓝色丝绒盒子放置在桌上。
    抬眸再度望向乔安，神色真挚，“你今天，很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莫勋本身自带一种超脱世俗的清俊气质，他的夸赞莫名就叫人觉得不虚伪，是真正发自内心。
    乔安定了定神，轻牵嘴角，落落大方毫不谦虚收下赞美，“谢谢。”
    莫勋眼神微迷，心里藏着暗涌的情绪。
    自他抬步进来的时候，只一个侧颜，就足以让他的心跳骤然间乱了半拍。
    他已经站定很久，如同被锁住的目光，腾挪不开。
    身姿窈窕，曼妙婀娜…所有美好的词均可在此刻堆叠到她的身上。
    而当乔安整个转身…莫勋一怔。
    那个质朴的小女孩已经被时光凝萃成了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模样。
    任何词句都不足以形容精心打扮后的乔安撞入他视线里带来的冲击。
    而另他更为惊喜的是，她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就埋头不语的腼腆小姑娘，她的自信更是让她的美无限加持。
    “启动仪式还顺利吗？”乔安打破安静。
    莫勋意识到自己多少有点失态，微微点头后垂眸打开他刚刚拿来的盒子。
    “过来。”他道。
    乔安不明所以款步上前，还未站定，就被盒子中的闪耀晃到了眼。
    疑窦着去打量，“星河入梦？”乔安无比惊讶。
    位列顶级珠宝品牌格拉睿的代表作“星河入梦”，粒粒铺镶的钻石让人看不出半点缝隙，梯形切割和镶嵌设计尽显钻石流丽，似一条璀璨流光的银河，隆重又浪漫。
    这条项链是世界顶级珠宝大师li
    在他八十岁隐退前的收官之作，价值连城，曾经存在于珠宝展览中，后来只存在于各大刊物中，有传闻说五年前被一位企业家收藏。
    多少珠宝爱好者为此神伤，再也看不到这条经典之作。
第34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认得？”莫勋眼中一亮。
    乔安似是认真回想，“应该是我在哪本杂志上见过。”
    闪着光的眼瞬时黯淡，莫勋沉吟两秒，“我帮你戴上？”
    “我？”乔安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莫勋点头。
    乔安直摆手，“莫总，一个晚宴应该不用这么隆重吧？！”
    乔安心里直呼好家伙，杀鸡焉用牛刀，她要是戴上这个，岂不是一个移动的珠宝展示柜！这万一碰上不安好心的，打它主意，她就算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啊！
    什么时候总裁助理成高危职业了？
    乔安看向这条项链的眼神，从惊艳变成了惊恐。
    一副看透了她所思所想的样子，莫勋失笑，“丢了不叫你赔。”
    “哈？”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乔安直接退后好几步。
    莫勋从首饰盒中将项链捡起，向乔安走去，亦真亦假道，“这条不是星河入梦，只是相似而已，li
    老人家的作品，我倒是想收藏，可是没机会。”
    顿了下，“晚上有重要的客人，隆重出席是对宾客的尊重，这条项链刚刚好。”
    莫勋就是这样，行事中是成熟男人的随和风范，但裹挟的又是不容置喙的气场。
    乔安敏感的感觉到他已经在自己的身后站定，敏感感受到那股陌生又清冷的气息萦绕…
    带着凉意的项链轻落在了她的脖颈，与肌肤相触的一瞬间，乔安不由瑟缩了一下。
    “我自己来。”她小心翼翼摁住脖颈间的流光，侧过身与莫勋拉开距离，故作镇定扣上，言之凿凿的语气掩饰尴尬，“您放心，它在我在，我一定看管好，宴会结束后完璧归赵。”
    莫勋的神色紧了紧。
    这条星河入梦，是他五年前向li
    求下的，只因一次意外的展览，乔安说了句，这条项链和它的名字一样美。
    星河入梦，本就属于她。
    莫勋眼瞳微缩，看着面前的女人。
    操之过急，或许只会适得其反。
    敛了敛情绪，莫勋声色淡淡：“好。”
    夜幕降临，康城滨江国际宴会厅的华彩灯光声势浩大。
    似是等待各方贵胄前来。
    加长林肯停下，一身笔挺白色西装的莫勋自一侧车门率先下车，绕过车尾，向应侍生已经拉开另一侧车门内伸出手。
    细长的高跟鞋自车内迈出，落在红毯之上，白皙素手自车内伸出，轻搭在莫勋的手上，而后，曼妙绝伦的身姿自车内而下。
    红毯之上，同色系着装的两人，一瞬间成为万众焦点。
    莫勋弯起臂弯，眼尾含笑，“走吧。”
    乔安勒令自己拿出专业度，手轻挽而上，朝他点头。
    只不过，步子还没迈开，余光就先瞥到了紧跟其后，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男人。
    那抹矜贵傲然的身姿乔安太过熟稔，是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嘈杂环境都能一眼捕捉到的卓然存在。
    一身黑色西装，就连内搭衬衫也是选的黑色，唯有一抹酒红色领带是唯一的亮色，此刻长指理着袖扣朝车的另一侧走去。
    乔安的呼吸在顷刻间变乱。
第34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心几乎在一瞬间失守，压根儿忘记了自己不久前信誓旦旦想要给莫锴刺激的。
    感觉被刺激的反倒是她自己。
    下一秒，乔安更是连表情都僵住了。
    一身黑色丝绒长裙的白慕雪自车中探身而出，挽上莫锴的臂弯。
    相同色系，搭配的酒红色贝壳手包，又与莫锴的领带色遥相呼应。
    乔安垂下眸子，牙齿陷入唇瓣，一瞬间觉得自己身上的礼服格外的紧，勒得她好似有些喘不过气。
    有些可笑，乔安心里自嘲，自己此刻不也挽着别的男人么，又凭什么介意他被别的女人挽着。
    乔安不断在心里自我宽慰，这个场合，各自有伴，只是职场礼仪，不要介怀…
    铮亮的皮鞋和黑色及地裙摆渐入她垂下的眼眸。
    强逼着自己从苦涩酸胀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乔安压下情绪倨傲抬眸。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了个正着。
    莫锴目光寒凉，此刻似黑洞般深邃晦暗。
    乔安迎着他的目光，安静璀璨的眸子不移不闪，似是同他无声较量。
    此时无声胜有声。
    最后的结果是…莫锴率先移开了视线。
    “哥。”熟悉的声音响起。
    莫勋点头，声色平然，“进去吧。”
    宴会厅内，气氛热闹喧天。
    当各自携伴而入的他们出现在宴会厅的一瞬，整个喧闹空间如同被按下了消音键。
    众人不约而同屏息凝神，让出一条道。
    如果说白色西装的莫勋代表着润玉清雅，那么一身黑色的莫锴便是冷玉沉金。
    两人同时而来，气场双倍叠加，场内的空气好似都被掀腾而起。
    好在两人身侧的佳人，将这份有些迫人的气场完美地加以了柔和。
    世间万物怕是都敌不过此刻才子佳人给人带来的视觉震撼。
    莫勋作为心理学实验室的项目负责人，自然要代表莫盛作晚宴致辞。
    乔安紧随着他，众人出于好奇，或者是出于本能，都不由将目光落在了莫勋身侧的这个女人身上。
    毫无疑问，那是一张得天独厚，尽享造物主偏爱的容颜。
    她只需安静地站在那里，似就能将所有光芒都为身侧的男人吸引而来。
    乔安，有的人认识，有的人不识。
    但不论是否认识，所有人此刻眼中皆是一片惊艳之色。
    包括…莫锴。
    只是他的神色…要更复杂。
    乔安的美，他比谁都清楚，所以她的今日份夺目，并不叫他感到意外。
    让他无力的是，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好似在她的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因为但凡有她出现的地方，自己就鬼迷心窍地去追寻她的身影。
    仿佛本能，无法阻挡。
    她是耀眼的火，而自己在她面前是负隅顽抗的渺小飞蛾，恨不得烧死在她的一片炽热烈焰中。
    其实乔安下车时，他就注意到了。
    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着乔安下车，挽上他哥的臂弯。
    他只记得那一幕冲的视线都开始眩晕。
第35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在自己的车里怔了好久，才重新找回心神下车，而只有自己知道，面上装得有多淡定，内心的暗流就有多汹涌。
    ——
    一阵热烈的掌声，宣告莫勋的致辞完毕，晚宴正式开始。
    莫勋和莫锴素来是圈子中的焦点，很快便被众人围住，而乔安和白慕雪这两位女伴自然也履行着她们的职责，陪着他俩周旋在各色人群中。
    只是莫勋和莫锴好似都频频看向入口，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终于，大厅的门被打开，两人不约而同侧身，乔安也循着视线看过去。
    莫冉带着一位五十多岁模样的男人迎面而来。
    是个英俊倜傥的男人，即便是天命之年，气质依旧卓越斐然，身上是时光淬炼的大气和沉稳，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平添魅力。
    乔安之前就听莫勋提过，今天会有一位重量级的神秘嘉宾要来，乔安此刻才意识到，这位叫莫勋和莫锴都为之期待的人，应该就是这位。
    果然，身边的两个男人一同迎了上去。
    乔安默默跟上去，在他们寒暄的过程中得知，面前这位居然是她小时候经常听到的，乔震。
    记得当时家中好多东西都印着振华集团的商标，可谓是一种时代的记忆。
    没想到能与创始人面对面，这种感觉着实有点奇妙。
    “这是，小雪？”乔震看着跟在莫锴身后的白慕雪，倏地面露喜色。
    白慕雪款款上前，“乔叔叔。”
    “我记得那会你才这么点高，要不是你眼睛边上这颗痣，还有你跟你爸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样子，我怕是都认不出来了，你爸最近身体还好吧。”
    “多谢乔叔叔挂心，他很好。”
    莫冉他们倒是意外，原来白家和乔震居然还有私交。
    “这位是？”乔震看到一直待在他们身后的乔安，丝毫没有厚此薄彼，主动询问。
    只是在看清乔安的一瞬间，他唇角的笑意好似一瞬间凝住。
    “乔董，这是我的助理，乔安。”莫勋代为介绍。
    乔震漆黑的深眸划过不可思议，目光死死攫住乔安，声音似乎都带着轻颤，确认，“乔安？”
    乔安向前半步，大方得体应，“是的，乔董，我叫乔安，是莫总的助理，久仰您大名。”
    乔震闻言久久未动，良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嘴角轻弯，“不好意思，乔小姐让我想到一位故人…我们也算是有缘，出自本家。”
    乔安只当这是一个表达友好的客气话，报以浅笑回应。
    宴会厅适时响起了浪漫的圆舞曲，作为舞会开场的第一支舞，自然是最万众瞩目的时刻。
    乔震算得上今天在场资历最老的人，而众人又皆知他酷爱华尔兹，大家不由高呼着乔董。
    乔震嘴角挂着和风细暖的笑，推拒着，“我都这把年纪了，已经不是你们年轻人啦！”
    众人哪有这般好糊弄，依旧齐呼着，莫勋和莫锴也是眼角含着崇敬和期待的笑意。
    在一片高呼声中，乔震无奈摇摇头，“你们喏！”
    似是妥协，他转身寻找舞伴。
    乔安蓦地一怔，因为乔震来到了她的面前，朝她绅士有礼地伸出了手。
    “乔小姐，能否邀你跳一支舞？”
    乔安愣了两秒，随即大方搭上了面前的手，“荣幸至极。”
    华尔兹是一种社交礼仪，没什么可扭捏的，乔安和他并肩走向舞池。
    莫冉看着两人的背影，觉得画面莫名温馨和谐，但又难掩疑窦，不由问向身边的白慕雪，“小雪，你和乔震先生认识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我父亲早点和乔叔算得上是合作伙伴，后来乔叔搬离康城，就逐渐联系的少了。”
    “哦？那按熟悉程度，不应该是和你更熟么，乔董怎么想起了和乔安跳第一支舞了？”
    白慕雪沉吟须臾启唇，“乔叔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便是叫乔安，遗憾的是她在很小时候就夭折了，乔叔的太太，就是因为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精神才出了问题…”
    白慕雪的声音不大，却刚刚好叫身侧的两个男人听的清楚分明。
第35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宴会厅内。
    众人屏息驻足，看着气度风华丝毫未减的乔震，轻牵着今夜最美的女人走至舞池中央。
    一首留声机圆舞曲似高山流水缓缓而来。
    两人滑动舞步，旋转，盘旋…
    男人动作绅士，气度优雅。
    女人身姿轻盈，舞姿曼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舞池之外，两个英俊绝伦的男人心中剧震。
    乔安此刻翩跹摇曳的裙摆，便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撩拨他们心湖的那根弦。
    不论莫锴还是莫勋，眸中诉说的，分明就是对于美好的眷恋。
    而乔安，便是美好的代名词。
    乔震和乔安暖场的第一支舞过半，乐声倏而一转，意味着众人进舞池的时间到了。
    莫冉挽上莫勋，眼神又示意莫锴和白慕雪，“走吧。”
    莫锴和莫勋皆纹丝不动，显然兴趣不大。
    莫冉眉一皱，压着嗓子，“宾客都看着呢，你俩搁这儿杵着，他们谁还敢动。”
    这话确实在理，莫勋看一眼周遭，随莫冉走进舞池。
    莫锴依旧立在原地。
    白慕雪偏头看一眼身侧这个令她思慕已久的男人，思忖一番，鼓起勇气开口，“莫总，我们也去吧？”
    良久，莫锴伸出了手。
    众人见莫勋和莫锴都上了场，才陆陆续续跟上。
    舞池瞬间热闹了起来，宴会厅的氛围也瞬间轻松高涨。
    只是刚刚还很专注的乔安，此刻倒是有些愣神，眼神一直在往旁侧瞟。
    乔震不动声色看一眼，主动启口，“乔小姐？”
    乔安愣了两秒才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一笑。
    “乔小姐有心事？”
    背景乐逐渐舒缓，缓慢舞动中的人也可以进行言语上的交流。
    “抱歉，乔董。”
    乔震微微一笑，并不介怀，只是目光落在乔安的脸上逡巡。
    看得乔安面色有点不自然。
    “不好意思，我让乔小姐不自在了是吗？”乔震温言解释，“说了乔小姐可能不信，你和我太太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我太太在你这个年纪，也是这般模样，青春，美丽。当然，她现在依旧美丽。”
    这话要是换个人来说，乔安或许觉得有轻浮之嫌，偏偏从乔震的嘴里说出来，一片磊落，甚至让乔安有点羡慕他口中提到的太太。
    一个人得多爱另一个人，才会在提到她的时候满眼都含着情意。
    充满爱意的眼神和温柔的话语是骗不了人的。
    许是觉得乔安很有眼缘，乔震的话也多了起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年可是我太太追得我，也是在这样一个舞会上。她天真又勇敢，说想要请我跳一支舞，然后我们就跳了一辈子。”
    乔安有点意外，没想到一个时代的传奇人物，会和她掏心掏肺说这么多。
    “勇敢是人类美德中最稀缺又宝贵的东西，但如果有了，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所以孩子，遇到喜欢的人呢，就大胆一点。”
    乔安脚下滑动的步子都错了两拍，原来自己走神的样子早就被面前这个男人捕捉到。
    甚至，他唤她...孩子，这一声让乔安喉咙瞬时吃紧。
    面前的男人用他充满阅历的过往告诉她，要勇敢。似一种来自长辈的谆谆教诲。
    这种温暖，是从小缺失父爱母爱的乔安从未体会过的。
    居然今天从一个仅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身上感受到。
第35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心又暖又酸。
    “乔小姐，今天很高兴认识你，和你共舞也很尽兴，只是接下来，你应该去找和你跳一辈子舞的那个人了。”
    一舞毕，一般会交换舞伴。
    乔震的意思很明显，在这支舞结束之时，她应去到她喜欢的人身边。
    环视一圈周遭，他故弄玄虚启口，“不妨让我猜猜，你心仪的那个人，在不在现场。”顿了下，“我猜呢，应该在。”
    在乔震刚刚暖心的一番话后，乔安明显感觉和这个男人有了莫名的亲近感。
    即便已经被他直白的话说得有些羞赧，还是诚实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就...”乔震话未说完，只轻带着乔安，转了一个大圈。
    乔安瞬间被带至了莫勋和莫冉的身侧。
    她猛地瞳孔张大，慌乱地直摇头。
    乔震轻笑。
    下一秒，乔安感觉到自己又被一股力带起，然后耳畔传来乔震的声音，“嘿，小子，换下舞伴。”
    乔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送出去，落入了一个怀抱。
    抬眸，四目凝视之下，乔安心一窒。
    是一身黑色西装的莫锴。
    不远处的乔震，此刻已经和白慕雪转圈而去，只朝乔安投掷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莫锴显然也是一脸愕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已经佳人在怀。
    还是搅得他整颗心都不得安宁的佳人。
    不知是否是巧合，内场的音乐都适时换了，舒缓绵长的华尔兹圆舞曲倏地变得缠绵悱恻。
    一首来自闻香识女人中的经典曲目《一步之遥》。
    经典之所以被称之为经典，便是因为只要一出，众人就知道它的出处，以及知道这首曲子的特殊之处。
    是一首探戈舞曲。
    而探戈，众人皆知，是舞步华丽高雅、热烈奔放的双人舞蹈，比起克制的华尔兹，更像是情人之间的秘密舞蹈。
    乔安毫不犹豫贴上莫锴，严丝合缝那种。
    莫锴身体一僵。
    乔安根本不容他半点迟疑，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一只舞而已，莫总不会都跳不起吧！”
    激将法都使上了。
    幼稚，但有效。
    乔安感觉自己腰间大掌倏地一紧，勒得她差点轻吟出声。
    随后，缠绵悱恻的音乐下，两人步子刚柔并济、快慢并施，行云流水又变幻莫测。
    而无论怎么变，两人的眼神都似胶着，丝丝缕缕勾缠。
    甚至舞场，都不知在何时被清退，只剩他们俩。
    对于乔安来说，周遭围观的人群也好似被橡皮擦擦净，空茫一片。
    她的眼里心里，只有莫锴那张冷峻的脸。
    而她，似藤蔓附着在莫锴的怀里，转圈，滑动，甩头，扭腰…
    她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看到那个小小的舞动着的自己。
    感受到他高耸的鼻梁在舞动中擦过她的耳廓，以及彼此喘出的热气和各自身体升腾起的热意...
    似电流肆意蔓延。
    没有人能淡定欣赏这段舞姿。
    似是世间最契合的两个灵魂在共舞，一帧一秒中裹挟的，都是只有两人才知的情意和秘语。
    神秘且诱惑，却又美得令人窒息...
第35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支探戈的时间足以演绎两人情感的四季。
    前段是积蓄能量的隐忍克制，后段是直击人心的情感宣泄。
    乐曲逐渐进入尾声，乔安长腿自开叉的裙摆下探出，收放腾挪。
    伴随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一个丝滑的旋转贴回莫锴的怀里，与他额头相抵。
    定格住的这最后一个动作，满满的都是依依不舍的情绪。
    无声纠缠的肢体语言，胜过千言万语。
    场下众人的情绪似被彻底撼动，一时间连掌声都忘了响起。
    场上两人皆在轻喘，呼吸交融，分不清喷洒在鼻尖的到底是谁的气息。
    这一刻，他们宛若一体。
    “精彩！太精彩了！”乔震满目欣赏之色，边说边鼓起了掌。
    场内众人一下被带动，掌声雷动，久久不息。
    骤起的掌声让沉浸在彼此世界中的两人抽离出来，紧贴的身体终于分开。
    乔安脸上已经是一片绯红的羞赧之色。
    莫锴眸中已然是浓稠的化不开的柔情。
    围观宾客眼中则是满目的意犹未尽。
    但也有人，此刻心情如同炼狱。
    比如，那个一袭白衣胜雪，清冷润玉般的男人，莫勋。
    莫勋直立在众人之首，似冬日里蒙了皑皑冬雪的苍松，寂寥苍凉。
    眸中素来的淡然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脊背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僵硬，心脏似被什么拖拽着，正一点一点，往地狱里面拖。
    痛感已经叫他麻木，但心底深处牵扯起的情绪，让莫勋自己都为之愕然。
    盘旋的毒蛇滋滋吐着蛇信子——
    是…恨意。
    莫勋感觉自己的身体此刻被撕裂成了两半，两种人格在极限拉扯。
    一半是残存了最后一丝理智的自己，劝慰着：是你自己没来得及告诉阿锴，你心仪乔安，而乔安又正好忘记了，所以他俩相爱，并没有错。
    错在这该死的可笑的命运！
    另一半是破碎又不甘的自己，叫嚣着：阿锴以前不知道，可是现在明知！而乔安，你那么珍视她，她怎么可以把你忘了，还爱上你亲弟弟。
    徒留你一个人留在回忆里！
    …
    莫勋的脸色变了又变，但不过也是片刻，神色就恢复了平然和镇定。
    甚至看上去是一副四月春风心神畅快的模样。
    两种情绪的撕扯最后只剩下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如信念支撑：这还不是最后一刻！
    不到最后一刻，就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他只需按照自己的节奏，一点一点达成目标。
    在他莫勋的字典里，就从来没有“放弃”这两个字，也从来没有过“失败”。
    是自信还是自负，他根本不在意。
    情绪滚滚的双眸终于变成了一片朗朗的清风霁月。
    众目睽睽之下，莫勋阔步迎上相携而下的两人。
    言语宛如一记直球，“阿锴，我的女伴，可以还给我了吧。”
    声音温润，和风细暖，又牵着儒雅的笑。话乍一听，似玩笑，但又叫人挑不出半点错。
    今天乔安，是他莫勋的女伴。
    但这话，对于他俩来说，或许又并不止表面上的意思。
第35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眼瞳缩了缩。
    一腔浑厚低沉的声音来得恰逢其时。
    “简直是太精彩了！莫先生和乔小姐的这段探戈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出彩的，特别是乔小姐，肢体语言极具张力，你要跟我说你是非专业的，我可不信！”
    乔震不知何时也已经走近，笑眯眯几句话就抹掉了此刻有些微妙的气氛。
    乔安浅笑，“乔董您说笑了，我真是业余的而已，倒是今天在您面前献丑了。”
    “过分谦虚可就是骄傲了哦！”乔震语气轻快，眸光不着痕迹扫过乔安身边的两个男人，再度开口，“乔小姐对华尔兹和探戈都这么有造诣，不知能否邀你聊聊？正好我对这些也兴趣颇深。”
    乔震说得没有人怀疑，圈子里谁不知道他是个舞迷。
    当然原因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因为但凡是他太太喜欢的，他都会去了解…因为他，热爱她的一切热爱。
    他的太太，曾经是国内外首屈一指的舞蹈艺术家。
    这个邀约，乔安自然没法推脱，甚至有点松口气的感觉。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此刻待在莫锴和莫勋的中间，还不如和这位长者在一起叫她感到轻松。
    “那我们那边聊？”乔震偏头，朝向身侧的两个年轻人，“你俩没意见吧？”
    莫勋和莫锴怎么可能有意见。
    乔震笑笑点头，看向乔安，“乔小姐，走吧。”
    乔安紧跟其后，目及之处便是他高大伟岸的身躯，甚至不由闪过一瞬的恍惚，觉得这个背影，似父亲般沉稳如山。
    莫勋和莫锴注视着乔安跟随乔震走向宴会厅一角。
    “哥，我去个洗手间。”莫锴收回视线。
    莫勋轻嗯了一声，招呼应侍生，拿起托盘里的酒，举杯朝向众人，“诸位且尽兴！”
    宴会厅内的音乐再度响起，气氛已经被烘托到极致，来宾也更放得开了。
    舞池里跳舞的跳舞，舞池外举杯寒暄的也自在闲适。
    莫勋很快被众人围住，而莫锴从宴会厅消失。
    乔安则跟随着乔震在厅内一角。
    乔震晃着手中的酒杯，带着意味颇深的笑意启口，“乔小姐，我应该没有搞错吧。”
    “什么？”乔安愣了一下又自己反应过来，脸上倏地爬上红晕，点头，“没错，是他。”
    “我想也是，要论眼力见儿，我还是有的。”乔震轻笑，将目光投掷出去，“不过乔小姐…可能当局者迷了。”
    乔震的目光落在人群中一身白色西装的莫勋身上，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乔安这话确实也没听懂。
    但乔震似乎也没打算多说，猛地转移话题：“你那个他刚刚朝那边方向去了。”
    乔安不明所以。
    乔震摇摇头，“傻孩子，找他去啊。”
    直到此刻乔安才意识到，乔震根本不是真的要和她探讨什么舞蹈，更像是替她解围。
    可他俩明明素昧平生，乔安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这么帮自己。
    斟酌一番，乔安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乔董，您为什么…这么帮我？”
    乔震抿一口酒，“咱俩都姓乔，出自本家不是。”顿了下，又认真道：“眼缘，你信吗？”
    乔安笑笑，她信。就像她自己也说不出缘由，觉得他亲近一样。
    “快去吧，从这边门走。”乔震指了指他身后的安全出口。
    乔安感激地朝他点头，提着裙子小跑了出去。
    乔震目送着乔安的背影直至消失，神采奕奕的深邃眼眸倏地爬上悲伤黯然。
    一个声音在他心中震荡，小安，你如果还在，也有这般大了吧…爸爸妈妈，都好想你。
第35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洗手间。
    一双骨感分明的大掌撑在洗手台两侧，水龙头上残余的水珠滴滴坠落，商务眼镜和黑色西装外套静静躺在大理石台面上。
    洗手台的镜子中倒映着一张英俊绝伦的脸，几重被水打湿的黑发肆意耷在前额，粒粒晶莹的水珠沿着棱角分明的脸庞徐徐下滑。
    而那双眼，此刻湛黑的仿佛黑洞。
    神秘，难测。
    许久，一直岿然不动的高大身姿终于动了动。
    莫锴抬手摁住领结，酒红色领带被扯掉，长指将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两颗。
    似一瞬间被解除了束缚和禁锢，黑色衬衫领口微敞，苍劲的喉结缓慢一滚…颓然又性感。
    探手捡起眼镜架回鼻梁，西装随意搭在臂弯，抬步朝外走去。
    刚出洗手间，墙角一个白色身影蓦然窜出，笔直挡在了他的身前。
    莫锴身体来了个急刹车，但这抹身姿来得太过猝不及防，最后还是避无可避地同她撞了个满怀。
    准确来说，是这个身姿撞进了他的怀。
    莫锴敛眸看着怀中不知何时已经勾上他脖子，一副惊慌模样的乔安，眉心一皱。
    刚刚洗手间里的那几捧泼面的冷水并不是白浇的，他费劲气力再度圈心锁爱，自然不能被乔安再给破功了。
    莫锴冷沉的拉下脸，准备启唇。
    但话还没出口，清亮又夹杂着委屈的声音倒是先他一步响起，“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都撞疼我了。”
    当代碰瓷的最高境界。
    莫锴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把戏，自然不为所动。
    何况他刚做过那么久的心理建设，这会城墙正坚挺，怎么会这么轻易被她动摇。
    “松开。”莫锴沉声，语气带着股不近人情，重复，“我叫你松开！”
    乔安恍若未闻，非但不松，勾着他脖颈的长臂还紧了紧，用肢体语言和他无声说不！
    以为这样就怕他了？
    乔安此刻的心怦怦直跳，不是吓的，是悸动的。
    也是见了鬼了，这样的莫锴反倒叫乔安更加心动。
    就是那种见惯了这个男人的极致温柔，这会他刻意表露出来的冷峻疏离，反倒因为反差太过强烈，滋生出一种惹人遐思的性感和蛊意。
    特别是此刻一身不羁的黑色，头发微湿，声音凶凶的，整个叫乔安心坎儿一阵酥-麻。
    乔安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怕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但行动依旧诚实。
    总之这样的莫锴，除了激发出她更加浓稠的爱意以及挑战欲，半点劝退的作用都没有。
    乔安潋滟的眸子殷殷凝望着莫锴，随即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送至他的耳边，压着声音，“莫锴，刚刚跳舞的时候，你是不是对我…”
    话突然停在令人很难不多想的地方。
    莫锴不说话，他倒想听听这个女人能说出什么大胆的话。
    乔安显然不负他的期待，故意将最后几个字说得极慢，红唇轻擦过他的耳根，似情人间的呢喃，“…有异样了。”
    莫锴情绪本就紧绷，一直板正着的严肃面孔在这一瞬间不由抽了抽，感觉心里刚垒砌的城墙有些岌岌可危。
    莫锴的细微变化被乔安精准捕捉到，她顺时感觉到自己找到拿捏他的法门了。
    美丽杏眸精光一闪，乔安的手已经滑至莫锴壁垒分明的胸膛，指腹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划着圈。
    莫锴的眼神愈发的幽暗。
    两人本就十分熟稔，包括身体哪个部位最是敏感，都心知肚明。
    莫锴摁住了乔安作乱的手。
    乔安任由他，小手乖乖不动。
第35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但美眸中的狡黠依旧可见…不过是声东击西的一个虚晃，本来她的目标也并不是这里。
    趁着莫锴一个不注意，乔安已经仰起头，唇贴上了他的…
    喉结。
    轻轻的…若即若离的…
    “嗯—”
    一个发自身体本能，性感又压抑的简短字节自莫锴的喉间溢出，乔安知道自己，对了。
    只有她知道，这里…才是莫锴的命门。
    莫锴臂弯里的外套倏地掉落在地，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乔安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刻...突然，被拉开了。
    莫锴已经退后半步，和她拉开距离，眼眸中除了冷肃还是冷肃。
    根本没有半点有关情-欲的杂念，甚至让乔安觉得他刚刚的那声喑哑是自己出现的幻听。
    到底还是低估了莫锴的自制力。
    莫锴眼眸微缩，心里翻涌着澎湃的情绪。
    自己或许会因为乔安一个出其不意的撩拨而失态，但不代表会彻底失去理智。
    对他来说，爱和欲的区别就在于，爱是理性的情感，欲是感性的冲动。
    爱是付出，欲似索取，爱不可控，但欲可以。
    莫锴从不掩藏自己对乔安的渴望，想拥有她是身体本能。
    但当爱与欲发生冲突时，他绝对会果敢决绝地用自制力扼杀掉欲念，勒令自己保持理智和清醒。
    此刻，他需要的，便是清醒。
    沉吟须臾，“乔安，我也是正常男人，投怀送抱有感觉很正常。如果你想要…”
    可能是觉得难以启齿，莫锴顿了下，“如果是纯粹为解决生理需求，那简单。去哪里？酒店？或者前面休息室也行。”
    莫锴以为，这番话落，骄傲的乔安会直接一巴掌甩他脸上。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承接这份力的准备。
    可是，并没有等到。
    面前的女人，没有了刚刚的那股灵动狡黠，只是垂下了眸子，沉默不语。
    莫锴没由来的…心慌，双手紧攥着，努力遏制住自己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的冲动。
    狠了狠心，“如果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就别再跟着我了。”
    话落，莫锴捡起地上的外套，抬步想要离开。
    乔安倏地伸手，扯住了莫锴的衣袖，声音哑哑的，“莫锴，你可不可以…不要和我说这样的话，我会…难过。”
    这话，发自乔安的内心。
    哪怕知道莫锴并非真心，这番说辞只是他的权宜之计，但乔安还是觉得心痛，整颗心都窒闷的喘不过气。
    心中不断喃喃自语：
    我们明明这么相爱，怎么可能是只为解决生理需求的关系呢？
    莫锴，这么说是在亵渎我们的爱情啊…
    真正纯粹的爱，爱和欲根本就是相伴相生不可分割的，是精神相契，是肉-体相吸。
    所以爱和欲，我都想给你。
    只因，我爱你。
    你对我而言是这样的存在，所以我对你而言，同样希望如此啊...
第35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扯着莫锴袖口的手一直没松开。
    莫锴感觉被扯的，不是袖子，是他的心。
    别说继续和面前的她说重话了，这会声音稍微大点都不行了。
    再度启唇，语气已经放得极软，“你…别跟着我了。”
    挪开袖口处的小手，抽回自己的手臂，莫锴终究还是抬步离开。
    乔安的手徒然落下，抬眸看向阔步而去头也不回的男人。
    背影决绝，仿佛真的对她…毫不在意。
    胸腔里夹着委屈，又裹挟着不服气，乔安心中瞬时起了要跟他一杠到底的心。
    不远处是下廊道的三层台阶。
    乔安大脑飞速运转，怎么个摔法能摔出点看似严重但又不是真严重的法子。
    眼瞅那抹高大的背影即将远离，乔安迅速跑至台阶旁，眸子丈量高度测算角度…
    勾腰解下高跟鞋，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十公分鞋根拧断，再皓腕一甩。
    鞋子抛出去的一瞬，身体也朝一侧斜过去。
    “哐——”高跟鞋飞出去砸地面的声音。
    “啊——”一声清亮的惊呼。
    廊道安静悠长，骤然响起的声响被远远送出去，甚至还牵起了回音。
    铿锵行踏着的步子倏地顿住。
    乔安趴在地上，也不管姿态好看不好看，脸贴着地默默倒数，“五四三二…”
    “一”还没数到，亲吻地面的小身板就被强有力的臂弯小心翼翼捞了起来。
    乔安心里划过窃喜——
    看，你明明就是在意我的！
    抬眼的一瞬间，对上的是莫锴明显带着慌张的面庞。
    突然又有些愧疚。
    戏是不是做太过了？看着莫锴的眉心几乎皱了一个川字，她心疼的恨不得伸手给他抹平了。
    莫锴紧张检查着乔安的身体，最后目光落在她脚踝处一片泛红的肌肤之上。
    大手轻轻抚上，语气只剩下慌乱和怜惜，“能动吗？”
    做戏做到这份上了，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乔安的眼睛几乎在一瞬间蓄上了迷蒙水雾，楚楚可怜，“疼…好像动不了了。”
    她自然不可能告诉莫锴，脚踝的这片红是摔倒前她自己掐的，又借着台阶蹭了下，不疼，就看着有点唬人。
    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吸了吸鼻子，“你走得太快了，我追得急才摔了…”
    委屈巴巴，好不可怜。
    还不声不响地甩了个锅。
    莫锴眸子一缩，看向乔安的眼神中，除了紧张，突然多了一丝探究。
    乔安心一紧，“真的疼…你看，都红了。”
    她指了指那片红，心虚还嘴硬。
    乔安清楚知道，要想在莫锴面前动小聪明，需得拿出浑身解数。
    因为这个男人，洞察人心和抓人尾巴的能力自己可是多有领教。
    自己之所以敢这么诓他，说白了是恃宠而骄。赌一把莫锴比起怀疑，会紧张她多一点。
    意料之中，又被乔安赌对了。
    莫锴此刻瞳孔里团着的，只剩紧张。没等乔安反应，便躬腰将她公主抱起，迈步而去。
    乔安心喜，顺势勾住了莫锴的脖子，下巴搁上他一侧的肩。藏在他肩上的小脸，眼尾嘴角噙着的…全是花招得逞后的自得笑意。
    只是这抹笑只保持了三秒，来不及收敛便僵在了嘴角。
    廊道另一头的拐角，一身白色西装的莫勋正长身鹤立，微凉的双眼和她对望着。
    乔安的脸抽了抽。
第35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勋什么到的她不知道，但是自己自导自演的这出把戏，他绝对是…看到了。
    乔安头顶飞过一群嘎嘎嘎的乌鸦。
    仓惶收回视线，赧然又慌乱地将脸彻底埋进莫锴的颈窝。这个时候的乔安，只想做只鸵鸟。
    爱咋咋吧。
    莫锴感受到自己怀里的女人动了动，不由垂眸。
    目及之处是白皙的肩线，此刻微微轻颤着。
    莫锴只以为她是疼的厉害，脚下的步子不由又快了些。
    另一头拐角。
    莫勋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眼瞳中是一片尖锐的冷邃。
    刚刚在会场，好像只是一恍的功夫，乔震和乔安都不见了踪影。
    身边众人围簇着，他难免分身乏术，顾不得其他。
    他只以为乔震和乔安是进了舞池。怎么都没想到，出来上个洗手间，会碰上这么一幕。
    居然是莫锴和乔安。
    而令他震动的是，记忆中的乔安，明明是循规蹈矩，乖巧腼腆的。
    别说是耍小聪明，明明是撒个无足轻重的小谎都会脸红到瞬间暴露的。
    何时起，她变了。
    她现在的所有样子，不论是外在、还是性格，都是自己…从不曾见过的。
    怔了许久，莫勋才转身朝宴会厅方向走去。
    一声突兀的斥问声自宴会厅侧的一扇门内传来，莫勋的步子顿住。
    “你哪儿来的？这边的东西是你能随便吃的吗？！”
    “咳咳——咳！”
    “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是谁，跑这里偷东西吃，你知道前厅里头都是些什么人吗，这种地方你也敢混进来？！”
    回应的依旧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莫勋本就心烦意乱，此刻莫名被吵到，沉着脸推开了半掩的门。
    正扯着嗓门喋喋不休的人看见门口的高大身影时，倏地停止了嘴上的叨叨，支支吾吾唤了声莫总。
    莫勋望过去，长条桌旁，一个年轻女孩，一身牛仔外套搭黑色铅笔裤，脚踩帆布鞋，头上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有些低。
    这片区域是通向宴会厅，用来存放厅内备用食物和酒水的地方。
    而此刻这个女孩鼓鼓的腮帮子和嘴唇上沾着的点心屑，不消说明就知道她正在干嘛。
    无非是…偷食。
    工作人员面色煞白，连连道歉，“莫总对不起，我这就带她出去！”
    莫勋顺手拿起长桌边上的一瓶矿泉水，边走边启口，声音是惯常的温润，“没事，让她待这里，你先出去吧。”
    工作人员逃一样离开。
    莫勋高大的身躯在女孩面前站定，一瓶已经拧开瓶盖的水递了出去。
    “慢点吃，别噎着。”
    女孩抬头，帽檐下，是一张即便素面朝天，但依旧难掩璞玉气质的容颜，只是有些微愣。
    莫勋牵了牵嘴角，示意她接水。
    女孩回过神伸手，“谢谢。”
    “客气。”莫勋颔首，转身离开。
    女孩站在原地，将那瓶水放下，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指腹。
    刚刚，她好似擦到了那个男人的手指…
    而那个细腻的触感，陌生又强烈，就像是…一丛电流。
    衣服兜里的手机铃声倏地响起，女孩划开送至耳边。
    一声醇厚，听似严厉实则宠溺的声音穿透听筒，“乔宁，你又跟爸爸玩追迷藏是吧，又跑哪儿去了？”
第35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滨江国际宴会厅外，高义已经驱车等在门口。
    莫锴将乔安小心翼翼抱进车内，“去医院。”
    一听去医院乔安瞬间一哆嗦，似如临大敌，“不用了，这点伤犯不着这么麻烦，回去抹点药膏就行了！”
    莫锴这个时候自然不会由着她，沉声示意高义开车。
    “高特助，我们去云锦。”乔安探身，语气同样固执。
    这下直接叫高义为难住了，这到底该听谁的。
    车子停在原地不动。
    乔安知道莫锴的脾气，虽然大多时候会由着自己，但在有些问题上一直也有自己的原则。
    和他犟有时候不顶用，斟酌了一番软言开口，“蓝昕今天新戏杀青，他们今天在家开趴，赖斯这会就在云锦，有她在，何必折腾到医院？”
    蓝昕今天杀青是真，方子聿在家为她接风洗尘也是真。至于赖斯在不在，显然就是添油加醋的了。
    乔安目的很简单，先把莫锴唬回云锦再说。
    那个他为自己打造的避风港，少了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她等他回家，等太久了。
    今天哪怕是连哄带骗，也要把他带回去。
    丝毫没有犹豫，乔安潋滟眸光对上莫锴的眼，“莫锴，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两个字极尽温柔缱绻,温情脉脉。
    莫锴被这句话冲击的一时忘了反应。
    趁他微愣的一瞬，乔安立马示意高义，“高特助，云锦，谢谢。”
    似是就等这一刻，高义点头，车子一下发动，利落汇入车流。
    到底还是如了乔安的愿，车子开到了云锦。
    莫锴率先下车，绕过车尾，打开了乔安那侧的车门。
    乔安早已经张开双臂，姿态语言和晶亮的眸光写满了…等他抱。
    莫锴看着乔安那副好似什么得逞的小得意，眼神眯了眯。
    但身体动作依旧妥帖温柔，先是将自己的西装外套在她肩上裹好，再小心翼翼将她捞起，还特别小心地避开一切可能磕碰到她的地方。
    乔安似一只小鹌鹑一样缩在莫锴温暖有力的怀抱里，眼神自始至终凝望隐忍瘦削的冷凛面庞。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
    莫锴抱着乔安走向两个人的…家。
    每走一步，即便是素来沉敛自持的男人，也难掩心中的擂鼓喧天。
    这里，自己从未来过。当初也只想乔安不孤单，所以买在了蓝昕的对面。
    两人在门口站定，乔安跟牙牙学语的小朋友一样，边输入，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念着。
    六位数字的密码，无比清晰，搅得莫锴心湖涟漪阵阵。
    是他的…生日。
    门被打开，玄关处的灯孔开关被打开，温暖柔和的灯光瞬间倾洒进整个屋子。
    骤然闯入眼帘的布置陈设，几乎让莫锴的心趋于停滞。
    旁人都看得出来的有关某人的痕迹，当事人自己，怎么会意识不到。
    莫锴几乎一眼就意识到，这屋子的目及之处，根本就是按照他的喜好和习惯来的，不论是灯光、摆设、就连书架上的书，都是他常翻阅的。
    说不感动是假的，莫锴眸子紧了又紧。
    “莫锴。”乔安对莫锴的的反应自然很满意，但还是担心他抱着她会累，“放我下来吧。”
    莫锴这才回过神，将她送至沙发，敛了情绪，“我去叫赖斯。”
第36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拽着莫锴的手并没有松开，乔安抬头，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莫锴，“我骗你的。”
    沙发上方悬着的柔和灯光撒在乔安的眼睛里，那双美得如同浩瀚星辰的双眸，此刻盛满了倔强和不服输。
    “赖斯不在，我的脚也没大碍，我是…骗你的。我就是想你，跟我回家。”直白的坦诚，声音不轻不重却如直球打在莫锴的心脏要害。
    乔安知道，她大可以继续装下去，可是再怎么演，回到这个只属于他们的家，自己只想卸下所有的伪装，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毫无保留告诉他。
    莫锴没说话，但镜片后的眼睛此刻如寒潭幽深，噙着乔安看不懂的一片深沉莫测。
    良久，莫锴启唇，“药箱在哪里？”
    “那边柜子下面。”乔安心脏处发酸发软，声音低而怯。
    莫锴面无表情走过去，提着药箱靠近，在乔安的面前蹲下，目光落在面前的那只泛红的脚踝之上。
    红印消失了一点，但擦了一点皮。
    莫锴闷声不响打开药箱，取出消毒液和药膏。
    一点一点涂抹，耐心又轻柔，像是进行着一场什么了不得的手术。
    如果单看动作，没什么特别，反倒是透着极致的缱绻，但乔安却莫名开始心慌。
    莫锴这个人，他若温柔，如沐的四月春风都敌不过，而他如果生了气，也从来不消言语，周身萦绕的气温都瞬间低了好几个度。
    乔安敢确定，这一刻，他显然是后者，动怒了。
    思量一番，乔安主动开口，“我下次…不了。”
    莫锴恍若未闻，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直到处理完毕，将消毒水和药膏收回药箱，送回原位，他才抬眼看了眼乔安。
    乔安殷殷望着他。
    他却倏而捡起沙发上的外套，直接转身。
    意思明显，不打算在这里再多留一秒。
    乔安一下就慌了，顾不得脚腕处隐隐的痛感，自沙发立起，一把圈抱住莫锴的腰，央他，“别走…”
    莫锴顿了下，眼中是一片冷肃，“伤害自己，很好玩？”
    他可以纵容她的一切小心思和小把戏，任性的，胡闹的…通通由她。
    唯独不能接受，她伤害自己。
    乔安百口莫辩，只能保证，“莫锴，你别生气，不会有下次了，好不好。”
    只是这次，莫锴并不似以往那般好说话，更是毫不留情地将圈在他腰间的手拉开，抬步离开。
    在手摁下门把手的一瞬，他沉声，“乔安，自爱是爱人的基础，如果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又谈何能力去爱别人？通过伤害自己去挽留别人，更是这个世上最可笑和幼稚的行为。”
    话落，人离开，门落锁，乔安跌坐回沙发。
    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莫锴出了门，在门口站了很久。
    之后，摁下了对门的门铃。
    开门的方子聿看到脸冷的跟冰坨子似的莫锴，不由缩了缩瞳孔。
    “出来。”莫锴惜字如金。
    方子聿不明所以跟着下了楼，“二哥，这是跟乔安又唱哪出？”
    莫锴压根没接他这话茬，直奔主题，“正事办得怎么样了？”
    方子聿脸色倏地认真，“闻山果然在康城，而且最近，跟一个人走得有些近。”
    莫锴等他继续说。
    方子聿目光落在莫锴脸上，似有些欲言又止，良久启唇，“你姐，莫冉。”
第36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闻言依旧不语，捻着指节似在沉思，只是本就冷如寒冰的脸此刻更像是蒙了层寒霜。
    “闻山这只狐狸，三个月的出入境记录显示在各地蹿，我的人被他耍得团团转，根本就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没想到他居然就在眼皮子底下！要不是你提醒，还不知道要被他耍到什么时候！”
    方子聿愤愤，“二哥，我一直好奇，你怎么就断定闻山会在康城？”
    莫锴抬手推了把鼻梁上眼镜，眸中寒光一闪，“灯下黑。越是近在咫尺的地方，越是容易让人忽略。他原先是什么职业你忘了么，跟他玩猫捉老鼠，自然不能用常规思维。”
    顿了下，莫锴又徐徐开口，“如果闻山真和当年的事情有关，这个时间回国必定有缘由。而当年那件事牵涉的当事人所在的地方，多半会有闻山的身影。”
    方子聿作思忖状，“可你怎么就确定一定有人在帮他？”
    “他常年居于波士顿，在那里积蓄的资源放到国内根本行不通，如果不是有人在帮他，他又怎么能在国内神出鬼没，连行动轨迹都能这么轻松自如的动手脚？”
    莫锴声音冷沉如水，眼瞳缩了缩，他只是没想到，莫冉居然和他有交集，甚至于…
    一种异样情绪爬上莫锴的心头，难道自己，也被“灯下黑”迷惑了么。
    深邃眼眸愈发幽暗，莫锴偏头，“蓝昊那边你跟他聊过了吗？”
    方子聿拧了拧眉心，“没多说，毕竟这件事牵涉到乔安，原本就打算等你回来从长计议。”
    莫锴抬腕看了眼时间，淡淡启唇，“这会有空吗？”
    “嗯？”
    “带我去见蓝昊。”
    ——
    车子驶入一片漆黑又破败的工业混杂居民区的地方。
    连导航都已经放弃工作。
    开车的高义拧着眉确认，“方少，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是这边吗？”
    方子聿探头，“嗯，没错，就前面，那辆白色卡宴旁边。”
    这种破败到野猫野狗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居然会出现卡宴。
    方子聿突然又一个激灵，偏头看向莫锴，扯了扯嘴角，“我们这会过去，可能不太方便。”
    莫锴抬眸，循着他的目光看出去，“他不在？”
    方子聿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他可记着某天一早，赖斯和蓝昊给他带来的冲击。
    单身男女间那档子事，他方子聿素来看得透彻，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只是他思来想去，也没办法把赖斯和蓝昊扯一块去。
    那辆白色卡宴，他见过，不是赖斯的还能是谁？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一块，方子聿稍微一脑补就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莫锴怎么也不可能联想到这层，何况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
    推开车门探身下车，方子聿摸了摸后脑勺，跟着下来。
    莫锴在卡宴旁的卷帘门处站定，“这里？”
    方子聿点了点头。
    莫锴抬腕，正想叩门，手就顿住了。
    “你…你…轻点…”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一扇薄薄的卷帘门，隔音效果在寂静的夜中，聊胜于无。
    莫锴终于在这个时候，明白了方子聿的意思。但到底见过的场面多了，他脸色并没什么异样。
    但是非礼勿听，莫锴收回想要叩门的手示意方子聿回吧。
    刚抬步，一个听似无奈的男声穿透卷帘门，传至门外两人的耳廓。
    “我的事，你不应该掺和的。还有，赖小姐，我跟你说很多遍了，别来找我，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这话清朗磊落，不带任何遐思旖旎。
    驻足在外的两个人也意识到，误会了。
    只是下一秒莫锴又抓住重点…眸光扫到不远处的有些熟悉的车。以及刚刚窜入耳廓的那声，赖小姐。
第36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素来对八卦不敢兴趣的男人，对着方子聿牵了牵嘴角，“赖斯？”
    方子聿耸耸肩，“所以现在，回，还是？”
    不用莫锴做决定，一声轰隆隆的起帘声已经响起。
    门内门外，皆是一愣。
    这种场面，无非是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赖斯捋一把头发，先发制人，“哟，熟人不是？真巧，我来出诊。”
    一旁的蓝天脸抽了抽。
    明明这会手上缠着绷带的是她自己。
    莫锴闻言眼睛眯了眯，懒得戳穿她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目光落在她右手上的绷带，“怎么了？”
    “被夜色会所里的狗咬的。”赖斯努努嘴，似乎并不想和莫锴多谈，反问，“你们怎么来了？”
    “找他，聊聊。”莫锴也是轻描淡写。
    赖斯脸上写满疑窦，这三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男人之间，什么时候多了这层可以聊聊的关系。
    但这会的这个场面，自己待在这里多少会有些尴尬。
    赖斯眸光扫过面前的三个人，“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基于对莫锴的了解，想必也不是来找蓝天麻烦的，没必要这么疑神疑鬼。
    赖斯抬步离开。
    “还能开车吗？让高义送你。”
    “不用，哪有那么娇弱，走了。”赖斯甩甩手，钻进了她的白色卡宴。
    不过车子的方向并不是往她家，而是开往云锦。
    卷帘门边。
    莫锴伸手，自我介绍，“你好，莫锴。”
    蓝天看着面前的男人，微愣。
    良久才伸出手，接话，“蓝天。”
    “什么蓝天，跟我们还整这种虚的。”方子聿蹙眉，转向莫锴，“二哥，蓝昊，跟你说过的，蓝昕的弟弟。”
    莫锴目光落在蓝昊脸上，“方便进去吗？”
    蓝昊好似有些恍神，点头。
    卷帘门再度被拉下，瞬间将外面污糟的世界隔绝开。屋里，是一片澄澈的天地。
    “随便坐。”蓝天边说边打开冰箱，“只有矿泉水，可以吗？”
    莫锴接过，“谢谢。”
    眸光淡淡扫了眼周遭，地方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没什么多余的陈设，除了塞满书的一排书架。
    莫锴站在书架边，“你读曼昆？”
    “嗯。”蓝昊淡淡应，脸上没什么情绪。
    “他的书确实不错，用通俗的语言和实例去验证高深的理论，至少不会觉得枯燥乏味。你如果对经济学感兴趣，不妨还可以看看阿马蒂亚森的那些，或许又有另一番的见解。”
    莫锴并没有直奔主题，顾左右而言其他，就是不提五年前噶力港口的事情。
    方子聿有点不明所以，疑窦的眼神望向莫锴。
    莫锴不慌不忙，“读书万卷终究是为了指导实践，光埋头看是不够的。蓝昊，如果给你个机会，去运用和实操，你愿不愿意？”
    ......
    夜色渐沉，一通在方子聿看来毫无意义的闲扯终于接近尾声…
    回去的车上，方子聿看着莫锴隐在晦暗中的侧脸，实在是没忍住，“二哥，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莫锴收回搁在窗沿上的胳膊，沉吟须臾启唇，“放长线，钓大鱼。”
第36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隐在车内的一片昏暗中，沿途路灯冷冷透窗而来，忽明忽暗下是一张紧绷的侧脸，正垂眸捻着指节，不知在想什么。
    方子聿心中积疑已久，终究还是没忍住，“二哥，你是想把蓝昊放在身边，钓闻山？只是这样会不会反而打草惊蛇。”
    半垂的眸子终于抬起，反问，“你知不知蓝昊现在都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叫方子聿有些猝不及防，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和他的问题有什么联系。
    顿了几秒开口，语气落拓，“跟着林彪，还能干什么，还不是在夜色会所混着。因为这件事，我跟他谈过好多次了，软硬皆施，没用。也不知道林彪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也是见鬼！”
    一番话落，似是意识到什么，方子聿转头，见莫锴面色严峻，不由跟着心一紧，“二哥，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莫锴沉吟两秒启口，“洗钱。”
    “什么？”方子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干得了这种事？再说一个小小的夜色会所，要说打打法`律擦边球还有可能，难不成还敢铤而走险犯`罪不成？”
    如果这话是出自别人，方子聿只当可笑的耳旁风过，但出自莫锴的口，自然分量不一样，即便他再不愿意相信，也会认真对待。
    再开口声音都带着细微的轻颤，“二哥，你的意思是，夜色挂羊头卖狗肉，而蓝昊不仅牵涉其中，可能还充当着…”
    后面方子聿只觉窒闷至极，都无法继续说下去。
    莫锴长指摘下眼镜，手指摁了摁太阳穴，声音冷的像淬了冰，“五年前，乔安为什么在那艘船上，蓝昊又为什么跟了林彪，噶力为什么又牵涉其中，这些问题显然不是问蓝昊就能找到答案的。蓝昊他自己，怕是至今都没搞清楚状况。”
    方子聿被莫锴这番话说得头皮直发麻，“林彪这狗`东西！我看他那样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没想到还是个藏在暗处的鬼！”
    莫锴神色愈加凝重，意味颇深启口，“藏在暗处的…或许还不止他。”
    消失的这三个月，他虽然和tim博士在一起，但关于五年前那件事的调查，丝毫没有半刻的停滞。
    团团迷雾之下，找到突破口很关键。
    这点莫锴很清楚，他信奉，凡做过，必定留下痕迹。
    所以他选择顺藤摸瓜。
    于是，一家原本不起眼的“瑞亚”，意外闯进了莫锴的视线。
    瑞亚，莫盛旗下的跨国金融服务公司，主要业务是投资咨询、私人银行、财富管理。
    巧的是，噶力港口正挂在瑞亚的名下。
    噶力为什么会成为当年罪恶交易的场所，难免叫莫锴起疑。伴随对瑞亚的调查，另一个疑点出现了。
    一个来自康城的户头，开户时间正是五年前，此后，这个账户每年都会有大量资金汇入，再汇出。
    原本，这也算不上多奇怪。
    奇怪的是，这笔资金每次都会在多个不同的账户轮番倒腾，然后落入一个户头为林彪的账户。
    而蹊跷的是，这还不是结束，最后还有一步，林彪账户中的资金，流向的却又是另一个神秘账户。
    藏在暗处…莫锴眸中寒光似乎要将镜片刺穿。
    “二哥，那我们接下怎么做？”方子聿只觉脑门直充血。
    莫锴沉吟两秒，“先让蓝昊回来。”
    进瑞亚的那笔巨额资金，明显是有人在操盘，如果不注意，很难叫人看出问题。
    但对于莫锴来说，麻省理工经济学phd加多年商场杀伐沉浮，这些手段几乎被他一眼看透。
    而今天在蓝昊书架上看到的某些书，加上林彪对蓝昊的重用，莫锴几乎一瞬间心下了然。
    莫锴思忖一番开口，“蓝昕那里，瞒是瞒不住的,也没必要瞒。何况现在，赖斯又和他走得近。蓝昊，是时候让他回家了。林彪那边，我会处理。”
    一个人，舍得抛下至亲，选择孑然一身，无非是背负着什么。
第36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昊的身上的枷锁，莫锴有信心帮他卸了。
    反而自己身上的，好像，是个死局。
    那个有他挚爱的那个家，他终究是难以回去…
    ——
    云锦。
    乔安闭着眼，失魂落魄倚靠在沙发中，思绪有些飘忽，丝毫没意识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从房间走出来。
    湛湛轻手轻脚靠近，不声不响地趴在了乔安的身边，眨着眼睛静静看着她。
    感受到奶呼呼又熟悉的味道，乔安的猛地睁开眼，心倏地一紧，“湛湛，你没有在蓝昕阿姨那里吗？你，一直在家？”
    湛湛点点头。
    乔安心一滞，随即又将湛湛揽到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小脑袋，带着满腔柔情，“你是不是听到妈妈和莫叔叔说话了。”
    湛湛往乔安怀里钻了钻，犹豫了一下开口，“妈妈，你是不是和莫叔叔，吵架了？”
    乔安脸色变了变。
    他们没有吵架，但是现在的关系，好像和吵架没什么区别。
    但还是敛了敛情绪，“妈妈做了一件错事，莫叔叔只是有点生气。就像歆一有时候犯错了，湛湛也会生气，但是生气不代表湛湛不爱妹妹了，也不会一直生气对不对。”
    湛湛似懂非懂，漆黑的眸子似盛着漫天星辰，“妈妈，可是莫叔叔生气，你很难过是不是？”
    乔安胸腔乍然酸了酸，理了理湛湛额前细软的发，“湛湛，妈妈不难过，妈妈有你和歆一呀，怎么会难过。”
    “妈妈，你可以难过的，我的肩膀可以给你靠。”
    乔安轻笑，刮了刮湛湛的鼻头，“这话是不是跟方子聿叔叔后面学的？”
    湛湛没接话，只是垂着眸子，两只小手在胸前绞着。
    许久，黑曜石般的眼睛抬起，像是要和乔安交心，面色格外认真，“妈妈，你很喜欢莫叔叔，是吗？”
    乔安同样认真的给与了回应，“是。”
    湛湛并不意外，小大人一样点头，“妈妈，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乔安静静听湛湛说。
    “我也喜欢莫叔叔。”小小的他，面色赧然却坚定，“我希望，他可以是...爸爸。”
    乔安心中剧振。
    湛湛素来有着不合乎他年龄段的内敛，鲜少会情绪外露，有时候懂事的叫她心疼。
    这是这么多年，他第一次主动提到…“爸爸”这个字眼。
    酸涩充盈着乔安的整个胸腔，她的目光不由落到这个天使一般模样的孩子脸上。
    长而卷的睫毛，盛着银河般的眼眸，高而挺的小鼻子…
    小孩的变化惊人，就连样貌感觉都是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可喜变化。
    乔安感叹湛湛的五官，越来越优越，她甚至可以透过这张小小的脸蛋，预见到长大后的他。
    只是，乔安心猛地一磕…
    湛湛一点一点变化的眉眼，好似是依着某个人，临摹来的…
第36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毫无疑问，湛湛有着一张得天独厚的好皮囊和好骨相。
    有那么一瞬间，乔安感觉到某个模糊又疯狂的念头，自脑海深处快速划闪而过，但还没来得及去捕捉，便被骤然响起的门铃声给打断。
    这个时间，会是谁…
    乔安眸光倏然一亮，放下湛湛后，几乎是三步并两边的速度走至门边，甚至连鞋子都忘记了趿。
    门开，面色多少还是变了变。
    她以为，是莫锴掉头回来了。
    虽然来人同样让她开心，但不是预想的那个，失落也在所难免。
    不过顷刻间就调整了心情，笑问，“最近上哪里去了，都见不到你踪影？”
    门口站着的，是赖斯。
    友情和爱情一样，对上眼，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也不过是眨眼的事情。赖斯很快和乔安蓝昕打成了一片。
    莫锴和方子聿在蓝天那边，明天又是周末，对赖斯来说，今晚显然是天赐的好姐妹的girls’night。
    所以从蓝天那边离开后，她便径直来到云锦，先是摁下了蓝昕家的门铃，再是乔安这边的。
    没想到乔安倒是先蓝昕之前开了门。
    电光火石间的速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乔安一直门板后头等着。
    “怎么了？”乔安伸出手在赖斯呆愣的面部表情前晃了晃。
    赖斯怀里抱着啤酒，嘴巴张成一个圆圆的o字，并没有回答，只是目光一直死死锁着乔安，自上而下在她身上来了整套的逡巡。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我今天总算是见识过了！”赖斯愣了许久后慢悠悠启唇，满目惊艳。
    “好听的话稍微意思一下就够了啊，太夸张可就叫人怀疑真实性了。”乔安浅笑着揶揄。
    赖斯眨着眼，“我认真的！”
    当这抹清冷绝艳的身姿以破竹之势撞入赖斯瞳孔时，冲得她话都哽在了喉咙口，脑中盘踞的就只剩这句诗词。
    乔安接过啤酒，笑着侧开身子，“那夸奖收下，进来吧，我叫下昕昕。”
    蓝昕正好开门，看到对门的两个人，眼内瞬时笑意蔓延，然而下一秒又拧眉，目光先是落在赖斯的手上，“你手怎么了？”
    转而又移了移视线，换乔安，“还有你，怎么鞋也不穿，这脚踝又怎么了？”
    两个被询问的人好似商量好的一样，皆是一声轻叹，异口同声，“说来话长。”
    蓝昕眉心轻皱，将身后的门带上，趿着拖鞋朝乔安这边走，“那就进屋慢慢说。”
    屋内，湛湛站得笔直，澈亮的眸子看着进屋来的客人。
    家教良好的他主动向来者问好。
    赖斯看到湛湛两眼都放光，连带着动作和语气都开始夸张，“哎呀我的小王子。”
    张开双臂本来想抱一抱的，谁知道小家伙直接一个灵活的侧身，留下一句不打扰阿姨们聊天便转身回房了。
    全程面无表情又高冷，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冷面王。
    赖斯瞬间一脸悲怆，扭头问向身边两人，“我现在就这么毫无魅力可言了吗？一个个怎么都躲我？连湛湛都不亲近我了！”
第36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昕将啤酒列队似的在茶几上摆好，轻笑，“他不是不亲近你，他是不亲近所有的异性，除了安安和歆一，所以呢，你大可不必因为这个耿耿于怀。”
    带着探寻和玩味，“倒是你的这声一个个…我怎么觉得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呢？”
    赖斯刚入口的啤酒差点呛到，不自然挪了挪身体，打着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啊。”
    眸光移开，不着痕迹将枪头一转，“倒是安安，今天干什么去了，这样子就算是上了戛纳红毯也绝对是秒杀众人一枝独秀啊！”
    乔安觉得赖斯今天有些不自然的浮夸，眼睛微微眯了眯，“我是工作啦，你别借我…”
    “转移话题”四个字还没来的及说出口，赖斯倏地贴到了乔安的胸前，目光灼灼。
    乔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手中的啤酒罐子都差点没拿稳。
    “星河入梦？！”赖斯满眼写着不可置信，问乔安。
    乔安这才想起来自己脖子上还挂着莫勋今天赞助的项链。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乔安边想边小心翼翼摘下，捧在手心沉甸甸的，钻石流光在此刻如它名字一样璀璨耀眼。
    蓝昕也不由被吸引到，凑近打量，“我在一本杂志上看过，确实是星河入梦，没想到实物比图片还要美轮美奂。”
    赖斯对珠宝素来有兴趣，知道的自然也就多，“li
    大佬的收官之作星河入梦，多少骨灰级珠宝收藏家的梦中情链啊！只是它已经消失好多年了么，怎么会出现在安安你这里？”
    乔安知道这条项链定然价值不菲，但是左右找不出莫勋骗自己的理由，反倒是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条不是星河入梦，只是相似而已。”
    “相似？”赖斯轻笑，“安安，li
    的每一件作品，都会在卡扣处留下自己专有的符号，是不是星河入梦，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乔安顿了下，将掌心熠熠闪光的项链小心翼翼翻了面，卡扣处，li
    专有的叶片形状的符号赫然映入眼帘。
    心跟随着一紧。
    赖斯眼尾一挑，“我就说是吧！传闻说这条项链是被一位企业家收藏了，是为了向他挚爱的女人求婚用的。”
    蓝昕听完面色一喜，“所以是莫锴？安安，他向你求婚了？！”
    乔安沉声不语，良久郁闷摇了摇头，“不是莫锴，是…莫勋。”
    “莫勋？！”
    赖斯和蓝昕美目圆瞪，几乎异口同声。
    乔安看她们惊愕的样子，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忙不迭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莫勋现在不是我的上司么，我今天充当了他晚宴的临时女伴。这个项链是他为了让我撑场面借我的，是借。”
    乔安这话一出，赖斯和蓝昕的瞳孔又不约而同地缩了缩。
    空气一时都凝固了起来。
    根本无法用金钱去衡量的珍宝，说借就借？还是借给无关紧要的下属？
    而这会，借走项链的这位还堂而皇之地戴回了家，也没见出借的那方找上门来要求归还？
    财大气粗可以理解，可这是…星河入梦啊！
    放在博物馆珍藏都不为过的存在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良久，赖斯斟酌一番开口，“安安，莫勋会不会…喜欢你？”
第36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赖斯的话叫乔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怎么可能！我跟他根本都不熟。”要说莫勋喜欢她，乔安只觉得荒唐。
    “为什么不可能，一见钟情虽然概率小，但不代表不存在，何况安安，莫勋如果喜欢你，我倒一点不意外，你对自己魅力的认知一向就不精准。”蓝昕倒是对她的这个解释不敢苟同。
    乔安睁大眼睛直摇头，“这也太可笑了，他是莫锴的哥哥，他知道我和莫锴的关系，喜欢我？这也太离谱了！”
    赖斯手指摩挲着啤酒瓶，回忆着，“莫锴的这个哥哥，虽然我和他没有接触，但这个人的名字多有耳闻。五年前莫盛集团在波士顿的市场份额已经很大了，而莫勋当时是莫盛集团的实际控制人，当时各大财经报纸都经常刊登他的访谈，我记得…他好像有女朋友了，还一起上过报纸。”
    人的猎奇心通常叫人对未知的人或事产生兴趣，特别是这位行为举止让人摸不透，又与莫锴有着关系的人物。
    乔安听得认真，边听边思忖着什么。
    赖斯目光重新落回星河入梦，“这条五年前从公众视野消失的经典之作，现在想想，能将它收入囊中的，论财力和能力，是他莫勋倒也并不意外。只是现在看来，这条付诸了特别意义的项链，估计是没送得出去。”
    “他女友呢？”
    “离开他了吧。”赖斯眉心微皱，“就让莫锴失明的那次意外，莫勋也在，他伤的比莫锴还重，沉睡了整整五年。那个女人好像自他出事后就没出现过。”
    外人看来，难免会觉得是莫勋被那个女人抛弃了。
    赖斯唏嘘，“也能理解吧，毕竟当时连医生都说莫勋醒过来的概率很低，有多少人愿意把一辈子搭在一个植物人身上呢。”
    乔安没由来觉得心情有些窒闷，莫锴和莫勋，两个天之骄子一样矜傲的男人，居然会经历这种悲惨的遭遇。
    “哎呀跑题了。”赖斯从回忆中抽离，“现在讨论的是莫勋喜不喜欢你这件事！怎么还扯远了？！”
    乔安眉心一皱，“真不可能！我和莫锴的关系，莫勋心知肚明，又怎么会喜欢我。”
    一直没说话的蓝昕接上，“安安，我其实一直好奇，莫勋为什么把你调他身边做助理？莫盛集团这么多人，为什么非得是你？你不觉得，他给你的理由有些牵强？”
    乔安一愣。
    蓝昕兀自继续，“何况他既然知道你和莫锴的关系，不是应该更加恪守分寸和边界吗？怎么反而让你待在他的身边做助理，还叫你做他的女伴？他可是莫勋，还能缺女伴？”
    不等乔安反应，赖斯又紧跟着，“安安，他平常有没有什么超出工作范围的行为举止，比如给你什么特殊照顾，或者什么暗示之类的？”
    乔安捏着啤酒瓶的手指一点点泛白。
    倒不是确信莫勋真喜欢自己，而是在此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和莫勋单独在一起时，经常出现的不自在到底是因为什么…
    是莫勋，闯入了自己的安全距离。
    人和人之间都会有各自的社交安全距离，不同关系的亲疏，决定这距离的远近程度。
    按道理，乔安和莫勋，是关系清晰分明的上下级关系。
    但此刻，赖斯和蓝昕的话不亚于醍醐灌顶。
    越过工作那层关系，莫勋给到她的，表面看好似没有，但细想，细微之处明明都藏着不合常理之处。
    他的那些风轻云淡却又不容人半点推拒的举止…
第36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心一紧——
    明明是一种，看似和风细雨，实则专横强势的入侵，正在潜移默化中冲破他们之间的安全距离。
    那些发自身体本能的不自在，想必就是源于此。
    而她此前，根本不会多想，更别提是往男女关系那层想。
    到底是自作多情，还是…乔安一时间也有些迷糊。
    赖斯的话适时响起，“可是莫锴，他紧张你到不行的人，怎么这次这么淡定？就因为这人是他哥？不该啊…”赖斯想什么说什么，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个疑问，结结实实扣在了乔安的心上。
    一个大胆的又荒唐至极的念头缠上心头，乔安颤着嗓子问，“赖斯，莫锴和莫勋感情很好是吗？”
    “这是自然，这些年就是因为莫锴的悉心照料，不然莫勋可能真的就醒不来了，他们兄弟俩称得上是兄友弟恭的典范了。但五年前那次意外，对他们来说是剂重创，对莫锴来说，还一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乔安眉心紧锁，“为什么？”
    “因为莫勋是为了莫锴，才上了那辆带来厄运的车。莫锴这些年虽然不说，但自始至终认为，是自己间接害了莫勋，所以这些年也一直很愧疚。”
    乔安的脑子跟注了沸水一样咕咚咕咚，倏地从沙发上直立而起，“我出去一趟！”
    “现在？做什么？”蓝昕将她拦下。
    “我有些事情必须搞清楚，昕昕你帮我看下孩子，我很快回来。”
    “我们陪你去。”赖斯看乔安面色突然凝重，不管三七二十一要跟着一起。
    “不用，你们别跟着。”乔安异常坚定，步子匆匆。
    赖斯和蓝昕不知道乔安这是突然怎么了，但也知道她的脾气，只提醒“外套外套，外面凉！”
    直到乔安跑没影了，赖斯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安安是不是要找莫锴，莫锴这会在蓝天那里，她别跑岔了啊！”
    蓝昕偏头，“什么蓝天？”
    赖斯边掏手机边回，“一个朋友。”
    手机铃声屋内响了起来，赖斯一扭头，“她手机也没拿？”
    “赶紧，应该还能追上！”
    沉沉夜色中，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徐徐驶入云锦，刚停稳，前车灯正好扫到步子匆匆下楼的两个女人身上。
    方子聿从车上下来，看到蓝昕自是一喜，双臂开敞着迎上去，“你这是特意下来接我的？”
    蓝昕直接略过方子聿大敞的胳膊，在他一脸错愕的中快步走至车尾，敲了敲车窗，“二哥。”
    莫锴摇下车窗。
    “二哥，安安去找你了，刚走没多久，手机也没带。”
第36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确实是出去找人，但不是莫锴，是莫勋。
    木槿园。
    莫勋愕然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女人。
    还是那身白色礼服，外面套了件杏色的外套，高跟鞋变成了一脚蹬式的帆布鞋，头发不似早先一丝不苟，几缕微乱的发丝垂落在一侧…
    多少有点不搭，偏偏被她混搭出了并不算违和的样子，甚至平添了几份慵懒的妩媚。
    “找我？”莫勋已经换掉了今天那一身白色西装，一身藏青色的家居服衬得气质一如既往的温润。
    “是。”乔安的确定答复在只有两人的空间中格外清晰。
    莫勋故作平然的面色动了动。
    自晚宴回来，他的心没有过片刻的安宁。而这个时候，听管家说，乔安来找他。
    不可思议和惊喜，是第一反应。
    哪怕是乔安此刻真切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莫勋还是不敢相信，她是为自己而来。
    不久前，亲眼目睹着莫锴抱着她离开，他甚至已经卑劣脑补过他俩今夜可能发生的事。
    可她突然就出现了。
    原来地狱到天堂，不过是一瞬间。
    按捺住内心叫嚣的欣喜，莫勋的目光在乔安身上缱绻落下，“冷不冷？”
    话落的瞬间已经取起沙发边的温控器，将温度打高了几度。
    乔安淡漠看着。
    莫勋这样的人，绅士品格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彬彬有礼，毫无架子，不着痕迹地关心，潜移默化地攻心。
    很容易叫人不知不觉中沦陷。
    但对乔安来说，是不合时宜的…过界行为。
    正了正色，乔安将项链小心翼翼放置在茶几上，“说好晚宴结束后完璧归赵的。”
    语气和挂在嘴角的弧度都无比得体，话说完步子往后退了半步。
    一个无声拉开距离的小动作，被莫勋捕捉到。
    眉心微拧，“一条项链而已，犯不上大晚上还特意送过来。”
    一条项链，而已…
    乔安失笑，星河入梦，被他描述的似一件随处可见的东西。
    正了色，“莫总，不属于我的，还是尽早物归原主的好。”
    莫勋眼神暗了暗，“所以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莫勋目光灼灼，顿了下，嘴角牵起一抹自嘲，“我以为，你起码对今天在宴会上的不告而别，给我一个解释。”
    乔安噤声，愣住。
    这件事，说她不懂规矩，有失礼数都不冤。
    既然答应了做他的女伴，就没道理提前离开，甚至还被他撞见自己设计的那哗然一幕。
    乔安脸色不由自主变了变，但也没有逃避和辩解，对上莫勋的眼，诚恳道：“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说对不起，只是类似于今天的场面，我不希望…再发生。”迎着乔安的目光，莫勋往前一步，漆黑的眼眸沉静又深邃，“你只要一直待在我身边就好。”
    这话要搁今天之前，乔安只当耳旁风过了。
    但此刻，她不禁开始重新审视。
    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成年男女眼中的东西，只要用心看，便不可能分辨不出来。
    这一刻莫勋眼里敛着的，分明是…占有欲。
    这个认知让乔安的心紧了又紧，斟酌后开口，“为什么是我？”
第37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我没记错的话，我应该回答过你这个问题。让你做我的助理…”
    “为什么让我待在你的身边？”乔安直接撕开莫勋的伪装，“你的‘待在你身边’是字面意思，还是…假公济私？”
    莫勋一愣。
    乔安一字一顿，“你喜欢我。”
    直白又干脆，没有半点迂回，还是肯定句。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多少会让人觉得太过自以为是，偏偏乔安说出来，就莫名叫人信服。
    试探，暧昧，对满级的成年人来说，有时候反倒是多余。
    乔安的直球表达让莫勋的眼眸骤然一缩，插在裤兜中的手也跟着不由一紧。
    两人就那么对望着，良久，莫勋启口，同样直接，“是，我喜欢你。”
    饶是有心理准备，乔安还是被莫勋的不遮不掩，直接干脆弄得头皮发麻。
    他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又这么面色堂堂说出他喜欢自己的。
    压了压情绪，乔安红唇轻启，“莫总，我俩不算熟吧，莫总的喜欢未免太过草率。”
    话都说这份上了，自然没有扭捏的必要，莫勋嘴角轻弯，“你怎么知道我对你，就不是认真的？”
    乔安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怕不是疯了，不由提醒，“莫总，你搞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莫勋怎么会不懂乔安的意思，沉吟须臾，“你和阿锴，已经分手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轰的一下炸开了乔安隐忍了三个月的情绪。
    胸口几番起伏，“谁说我们分手了？他说的？！”杏眸中逐渐起雾，“莫锴跟你说，我和他分手了？”
    三个月，她想不出为什么，莫锴消失的那么决绝。
    直到赖斯和蓝昕提醒她，莫勋可能喜欢她。
    而乔安也在这个时候意识到，莫锴态度突变，就是在莫勋醒来后。
    荒唐的念头萦绕在心头，让她不管不顾要找莫勋对峙。
    她要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对自己存了不该有的情感。
    “我问你，是不是他说的？”
    莫勋的不置一词，很容易叫人认为是默认。
    乔安的心急速下坠，声音都带着凄遑的沙哑，“你们，怎么可以…我是可以随意转让的…物件吗？”
    莫锴的反常，似乎在这一刻，有了一个说得通的理由。
    乔安的心空茫一片，只觉可笑至极，浑身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明明嘴角牵着笑，眼泪却大颗大颗自脸颊滑落。
    莫勋的心轰地一下炸开，这样的乔安让他理智全无，阔步上前，将僵硬颤抖的娇小身体扯进怀中，“阿安，你别这样。”
    乔安身体一僵，随即反应过来去推抵，却丝毫动弹不得。
    莫勋的那股力，几乎是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
    “阿安，求你，别这样，明明是我先爱的你，你又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是不甘又无奈的质问。
    乔安根本不明白面前的男人在说什么，只剩惊愕、委屈、以及重重愠火，在他怀里挣扎着，“你疯了，放开我！”
    “不可能，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
    不再是那个理智温润，克己复礼的莫勋，面前的男人判若两人，浑身充斥着一股偏执的邪气。
    就在她感觉快要窒息时，一股遒劲有力的双手将她从禁锢中捞了出来。
    乔安落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
    抬眸，是那双让她为之深陷的沉邃眼眸…此刻，正噙着满目的心痛和怜惜。
第37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夜色沉沉。
    黑衣黑裤的莫锴似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双眼睛是一片透亮。
    当蓝昕说乔安出去了，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她来了木槿园。
    迈入沐园的一瞬间，莫锴就僵住了。
    窗明几净的落地玻璃窗内，是两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莫锴僵成了一尊无声无息的雕像，目光在此刻凝聚成了模糊的一团——
    看着他们面对面而立，看着他们说着什么，看着他将她抱入怀里…温暖又柔和的灯光下，看上去是一片岁月静好。
    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断攥紧，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这幅画面早就冲得莫锴心神俱荡，偏偏心中绝对的清醒和理智，果断而决绝地压制着想要破门而入的冲动。
    莫锴无力垂下眸子。
    一切回到了原点…乔安回到了她最初的位置，回到了他哥的身边。
    可是为什么…五脏六腑就好似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心似被利刃拉开一条长长的口子，肉眼不可见，但所有感官都在发出悲戚的信号，鲜血正淋漓不止，汩汩而流。
    最后一眼，再看她最后一眼。
    莫锴对自己说。
    只是这一眼，烧掉了他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
    冷静自持，隐忍克制，通通被抛到了脑后。
    眼里心里，只有那个挣扎推拒着的乔安。
    几乎是霎那间做出的反应，莫锴风驰电掣而入，一把将乔安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四目相对，是乔安红着的眼眶，以及清晰感受到，她颤抖着的身体。
    莫锴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混蛋。
    怎么就没早发现她的异常。
    原来，那个拥抱，她根本不是自愿。
    乔安泪眼婆娑的模样叫莫锴的呼吸都难以为继。
    而莫勋，此刻愣怔，静默在原地。
    瞳孔中，是一片空茫，裹挟着惶措。
    突如其来的一股力犹如当头棒喝，让他猛然回过神。
    莫勋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做着什么。
    身体中，好似盘旋着两个人格，一个是偏执的狂躁的，另一个是温和的冷静的。
    而刚刚，他好似被前者占据了主导，魔怔般失去理智，违背乔安的意志将她禁锢在怀。
    明明自己，是那么珍视她…她的一颦一笑都牵扯自己的心，自己怎么会舍得伤害她。
    就像万人向往而不得的星河入梦，只因乔安不经意的一句话，他就动用所有资源弄到手，别说是一条项链，哪怕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她想要的，他也会想方设法为她摘下来。
    可刚刚，自己在做什么…
    “阿安…”莫勋哑着嗓子上前。
    乔安身子一颤，本能往莫锴的怀里缩。
    莫勋的心急速下坠。
    乔安的眼神和小动作里，昭示的，全是对他的…
    恐惧。
第37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时隔五年，那个自己珍之重之的姑娘，居然害怕他。
    “阿安，对不起。”莫勋想道歉，想弥补。
    “你看不到吗？她不愿意。”字节似自牙缝中吐出，字字千钧力。
    冷光自莫锴沉遂的眼睛中闪过，即便面前是他素来敬重的大哥，此刻心中也只剩怒意，“人我带走，其余的事，我明天找你说。”
    莫锴声音冷沉，话落，将乔安横腰抱起，阔步离去。
    莫勋一动不动，宛若静止。
    云锦。
    莫锴将乔安小心翼翼放置在沙发上。
    刚刚路上，她安静地如同没有生命力的人偶，只是偏头呆呆看向窗外。
    这样的乔安，仿佛寒冬中飞舞的一片雪花，冰冷，空茫，仿佛风一吹就消散。
    莫锴的心脏都跟着抽搐，目光没有一秒能从她的身上移开。
    喉间紧了又紧，万千情绪在胸腔肆意翻涌，最后也只是将她轻轻拥入怀。
    乔安没有抗拒，任由他抱着，只是那双美丽的眸子，自始至终不曾有过焦点，空茫发着呆。
    而此刻，即便到了家，她依旧缄默不语，只是蜷着身体，防备姿态缩在沙发一角。
    莫锴忽的…有些慌。
    仿佛又看到了很久前那个自闭的，不会情绪宣泄的，将他隔绝在她世界之外的乔安。
    心紧了又紧，莫锴挨近她，再度抱住她，“安安，对不起。”
    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思虑再三，最后也只能是这句没什么实质意义的三个字。
    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屋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莫锴。”
    许久，乔安平静喊出了他的名字。
    莫锴抬眸，眸中闪过一丝欣喜，“嗯？”。
    垂落的潋滟杏眸终于抬起，迷蒙湿润的双眼干净澄澈，闪着细碎的光，像一面波光粼粼的湖…倒映着他。
    卷翘的长睫颤了颤，红唇轻启，“莫锴，过去的三个月，我每天都会站在那里。”白皙皓腕轻抬，指了指客厅的一扇窗，声音平和，“盼着你出现在楼下，盼着你...回家。”
    莫锴的胸口绷起，乔安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想了好多你离开的理由，什么样的都有。但最后我都告诉自己，你有不得已。而你是莫锴，纵使是最难过的关，我都相信你会处理得当，然后回到我的身边…莫锴，我信你，胜过信我自己。”
    乔安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是，我没想到，你放弃我，是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
    对乔安来说，莫勋的举动不亚于是冰锥，而冰锥的余力并没有那么快消散，反而后劲强劲，直往肉里钻。
    然而，在乔安心里，放弃她的莫锴，比莫勋，让她更加无法释怀。
    剔透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脸上勉强维持的笑意一点点散尽，“这三个月，我没有半点质疑你的念头，我把对你的爱小心翼翼藏在思念里。可是你呢，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什么？”
    乔安的声音已是满腔的哀戚，“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彰显兄友弟恭可以拱手相让的物件！”
    乔安的话一字一句，不亚于极端控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挺挺刺进莫锴的心脏要害，薄唇在一瞬间都失了血色。
    可他，百口莫辩，只剩脑后嗡嗡地刺。
    但这些还不是最致命的，对莫锴来说最致命的，是乔安最后一句——
    “莫锴，爱你，到底…是不是个错误。”
第37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将自己泡在浴室里，任凭刺骨寒凉的冷水浇灌在脸上身上，却怎么也浇不灭心中的纷乱情绪。
    脑中全是那双熄灭了星火般的空茫双眼，无望地对他说，“你走吧，我不会再缠着你，也不会再…傻傻的等你。”
    他们俩，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莫锴的眼前被水流润得一片模糊，但脑子却格外清明。
    如电影镜头一样不停回闪的，还是不久前乔安耍着小聪明，费劲心思亲近自己的模样，才不过一个晚上，她已经开始质疑，爱他是个错误。
    还有什么比否定和质疑入髓的爱还要残忍的事情呢。
    可这些，不都是自己自找的么。
    莫锴心中是一片窒闷和空茫。
    这些年，他是可翻云可覆雨的绝对上位者。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解决不了的。
    可偏偏面对乔安，他只剩束手无策。
    靠近她是胆战心惊，离开她是痛彻心扉。
    骄傲的英俊面庞在这一刻，垂得几乎看不见五官，只剩汩汩水流沿着紧绷的面庞快速滑落。
    撑在玻璃上的大掌，指节根根泛白。
    到底该拿乔安，怎么办…
    莫锴在一刻，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存在重大误判。
    这个夜，同样心乱如麻到彻夜难眠的，显然不止他一个。
    木槿园。
    莫勋沉坐在沙发里，颓然无力的脸被灯光打出了道道晦暗不明的阴影。
    三个月来的小心翼翼，毁在了一时冲动上。
    这段还未开始就宣告结束的关系，出乎他的意料。
    他没想到乔安对自己抗拒至此，她最后表露出的动作和眼神似烈焰烧灼着他的心。
    门发出一声轻响，随即一个声音自门边而来，打破屋内冷凝的死寂。
    “大少。”
    莫勋抬眼，看到来人眉心蹙了蹙，“宁伯，这么晚了什么事？”
    宁斌讪笑着上前，“我看您这边的灯还亮着，就让厨房给您备了点宵夜。”
    “拿下去吧，我不需要。”
    此刻的莫勋哪有什么闲心吃宵夜，宁斌也深知这一点。
    只是不久前在这个地方上演的三人纠葛，被他意外撞上。
    宁斌隐在暗处，如伺机而动的蛇，透着鬼魅和阴邪。
    这一幕，在他看来是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时机，几乎没多想，就找了个借口而来。
    宵夜被宁斌放置在一边，并不打算离开。
    “还有事？”
    “大少，您多少吃点吧，也累一天了，就算不饿，好歹考虑下自己的身体。”
第37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怎么看，宁斌都是位忠贞不二，关心体恤家主的典范。
    “宁伯，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莫勋今天并没有什么心情和宁斌周旋。
    但宁斌今天也是有备而来，自然不会那么容易退却。
    “大少，我也跟了您好多年了，今天也就倚老卖老一趟，跟您多唠叨几句。”
    莫勋拧了拧眉心，疑惑看着他。
    “刚刚二少和乔小姐出去，我…看到了。”宁斌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才会叫莫勋心甘情愿听下去。
    “要搁五年前，谁不说您才是和乔小姐佳偶天成的一对。别人不清楚，我可清楚的很，原以为乔小姐会成为大少夫人的，怎么就…唉！”
    最后一声叹息，饱含惋惜情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己的女儿差点成了莫家的少夫人。
    不过这句话着实是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莫勋的心坎上，沉默了一整晚的男人启唇，“宁伯也还记得她？”
    看到莫勋接话，宁斌心中一喜，“那可不，乔小姐那会是交流到麻省理工的大学生吧，大少您正好资助了他们一个什么项目，是她的校外导师，我就记得她叫您老师来着！”
    宁斌心里门儿清，此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看着莫勋的面色随着他的话动了动，宁斌心中盘算，时机应该差不多了。
    “乔小姐温婉聪慧，当时我们园子里的人，谁不说您和乔小姐最为登对，就是我至今想不通，乔小姐后来，怎么就…和二少好了。”
    莫勋拧了拧眉，声音有些落拓，“她不知道我对她的心意，自然有选择其他人的权利，而这个人，刚好是阿锴而已。”
    宁斌乘势继续，“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谁看不出来大少您喜欢乔小姐，二少怎么也不该夺人所爱吧，他们五年前就好了。”
    莫勋抚着衣袖的手顿住，抬眸，“你说什么？”
    宁斌装不知，作疑惑状。
    “你是说，阿锴和乔安，在五年前就已经在一起了？”
    宁斌抚着头，将愕然表现的淋漓尽致，“大少您不知道吗？就您刚昏迷的那段时间，二少和乔小姐好的。乔小姐原本念及您是她的导师，主动来木槿庄园照顾您的，后来却莫名其妙被二少要了去，那会已经是二少当家，谁还能说个不字，然后他俩就好上了。”
    莫勋一直以为，莫锴和乔安在一起，是乔安来华辰工作之后，两人因为工作结缘才走到一起。
    没人跟他提过，莫锴和乔安，居然是五年前，在他深陷鬼门关的时候，在一起的。
    莫勋的面色骤沉入铁，落在宁斌的眼里只觉得无比畅快。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最好是将他们焊死的手足情彻底斩得稀碎。
    “大少，有些话我憋心里很久了，要不是五年前那场意外，您何至于失去这么多？五年的时间，心爱的人，大半的莫盛…就算您现在回来了，莫盛上下，私底下还是只认二少。如果这个时候您还不立威，怕是以后就更难了。”
    “够了。”莫勋声音冷如冰刃，沉寂须臾，他才启唇，声音是克制后的平然，“这五年，发生了什么，通通告诉我。”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适当的时机再添把火，燎原之势便不可阻挡。
    那么，目的就达到了。
    他自己，也可以向他真正的家主，交差了。
    宁斌眸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密不可察的得逞笑意。
    夜色深深。
    宁斌绘声绘色向莫勋倾吐着那段亦真亦假的故事。
    莫勋静静地听着，只是那双素来温润的眼眸，此刻如鹰隼般阴鸷…
第37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周一，莫盛大厦。
    莫勋捡起桌上的辞呈，扔在了一边，摁下了内线电话。
    片刻后，乔安推门而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和，“莫总。”
    莫勋将白色信封往办公桌对面推了推，“拿回去。”
    乔安对上他的眼，平静阐述着这两天几番思虑后的决定，“我觉得自己不能胜任这份工作，所以还请莫总批准我的辞呈。”
    莫勋静静看了她几秒，良久启唇，“你是第一天工作吗？不把私人感情带入工作是职场最基本的素养吧。还有，公司规章你没看吗？就算我现在批了，你以为可以不用交接就能走人？”
    乔安被这番话噎得哑然。
    公司规章明文规定，合同期离职，提前一个月提交书面申请。意味着，即便她此刻递交了辞呈，她也必须一个月后才能离开。
    “乔安，前几天的事，是我失礼，我跟你道歉。”莫勋声音柔和了几分，“但我们都是成年人，能不能…别这么感情用事？”
    突如其来的致歉，叫乔安有些恍然。
    她用双休两天的时间，将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清理了一番，虽然成效不见得有多彻底，但至少能做到面色无恙地面对眼前的男人。
    在进这扇门之前，她甚至还在想莫勋如果又有什么越界的言论或者行为，自己怎么应付。
    只是没想到，他角色切换得如此彻底干脆，将工作和生活分得清楚又明白。
    反倒显得她，小题大做，感情用事。
    可这件事，真的是件小事么。
    不细想还好，一深究下去，乔安心中压住的愠火好似又冒出了火星子。
    单就脑补莫锴和他两个人有商有量地探讨自己的归属，乔安感觉一口气就要顺不上来。
    可是此刻莫勋表现的态度，好像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乔安感觉自己的脊背都有些僵硬。
    莫勋凝望着她，“如果你真想辞职，我不拦着，但我希望你作出的这个决定，是经过审慎考虑的，不夹杂任何意气用事。如果你是因为…”
    顿了下，“如果你是因为我的关系，也大可不必。乔安，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我不是…非你不可。”
    一番口是心非，被他说得毫无破绽。
    想离开？他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放她离开。
    至于怎样才能留下她…心中自有章法。
    正了正色，莫勋埋头开始处理起桌上的文件，语气轻描淡写：“后面你还待总裁办，后面的工作内容主要跟进项目。我的助理会让人事重新安排，如果你还想离职，不是不行，按公司规章来。”
    话落，抬下颚指了指桌上的辞呈，“那个拿走，或者把它交人事，一个月时间，交接。二选一，你自己决定。”
    乔安从莫勋办公室出来，在门口站了很久。
    没想到，一早吃了这么个瘪。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认，莫勋说得没错。
    即便是要离职，她也要有始有终，将手上未完成的工作进行收尾。
    而每每想到华辰，乔安的心就窒闷无比，华辰对她的意义，太特别了。
    可是现在，她连去华辰，都变成了奢侈。
    因为，那个人，在那里。
    面前又浮现出那张让乔安心如刀绞的脸。
    浑身是前所未有的无力。
    即便和莫锴已经闹到这般地步，她的脑子里，还是他。
    那晚，莫锴满眼赤红，空洞且悲恸的模样，似被烙刻在了乔安的脑海中，怎样都挥之不去。
    那晚，乔安对自己说，只要莫锴给一个解释，不管说什么，她都信，可是终究没等来他的只言片语。
第37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让他离开，他就真的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落寞又决绝的背影。
    有多爱，那一刻就有多恨。
    恨他的缄默不语，恨他的轻言放弃…
    ——
    乔安收回思绪，抬步朝人事部走去。
    人事今天好像又来了好几个新人，人事主管李华被几个人围在中间，抬头看到乔安，先是一愣，随即忙不迭迎上来。
    “乔特助，您怎么来了？”
    莫盛工作多年的职场人精，就像头顶安了风向的雷达，最是会审时度势。
    要说莫盛现在风头最盛的，除了两位大老板，就属此刻款步而来的女人，乔安。
    “乔特助您这是…找我？”李华一副受宠若惊的夸张样子。
    “李主管，我是来交这个的。”乔安把莫勋退回她的辞呈递给了李华。
    李华看着白色封面上的那几个字，哪里还敢接，立马扔下身后的几个新人，“乔特助，去我办公室聊？”
    乔安随着李华进了办公室。
    只剩两人的空间，说话自然也就直白了很多。
    “李主管，我因为一些个人的原因，需要离开莫盛，接下来一个月我会跟同事做好交接，后面退工的相关手续还是要麻烦你了。”
    乔安有礼有节，但听得李华是战战兢兢。
    总裁办的人，没有总裁发话，这个辞呈自己哪里敢接。
    何况，乔安可是莫勋钦点的助理。
    李华牵了牵嘴角，“乔特助，您这也太突然了，现在莫盛可离不开你。”
    乔安心里直发笑，莫盛人才济济，别说她乔安，离了任何一个人照样转。也就三个月前的自己，信了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接受工作调动成了莫勋的助理。
    现在难不成还骑虎难下了么。
    “李主管，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还请您按章办理。”
    乔安确实心意已决。
    要说是为了男人放弃大好的事业，不该是她的做派和风格。
    可偏偏这次，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这么没出息。
    哪怕她再舍不得莫盛舍不得华辰，也不得不选择逃避。
    因为她，没办法面对莫锴。
    已经爱到入血入髓的一个人，现在却又要将从身体里剔除，不亚于抽筋扒骨。
    而每天见到他，又是一道凌迟。
    将死未死，不如死个痛快。
    对此刻的乔安来说，逃避可耻，但有用。
    乔安知道李华忌惮什么，也不想和她继续纠缠，兀自将辞呈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牵了牵嘴角转身离开。
    办公室门开的一瞬间，迎面和一个女孩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没事吧？”一个清亮又好听的声音。
    乔安抬眸，对上一双像麋鹿一样水漾又动人的眼眸。
    “哎哟，安宁啊，你来得正好，这个就是你的实习带教老师，以后你就跟着乔特助，好好干啊！”
    乔安一头雾水。
    面前的女孩已经伸出了手，笑容粲然，“乔特助您好，我叫安宁，是新来的实习生，请您多关照！”
第37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面前的女孩跟小雅差不多的年纪，一张未加脂粉的清凌面庞，嵌着一双尤其抓人的水亮大眼睛，眼尾像勾子一眼，纤长的睫毛似羽扇簌簌。
    简直就是绿野仙踪里跑出来的灵动小鹿。
    一见倾心，原来不止发生在男女之间。
    此刻的乔安就被这张娇俏容颜给吸引住了，“你叫…安宁？”
    这么一个灵动的女孩子，却有一个偏温婉的名字。
    而这个名字和她的，还都有一个“安”字。
    安宁点头，笑意粲然，“是。”
    人事主管李华一看乔安不再提离职的事情，对安宁又格外热心，如释重负轻呼一口气。
    这个叫安宁的女孩，是大小姐莫冉介绍来的。
    莫大小姐只嘱咐，她想去哪里，只管安排就是了。
    至于其他的，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李华瞬间感觉这个姑娘来头不小。
    而当安宁真说出想去哪里时，李华瞬间顿悟，这姑娘，怕是还不简单。
    但莫盛大小姐都发话了，自己还不能不办。
    可这个小姑娘想去的地方，又不是自己想安排就能安排的。
    正当李华为难之时，正好接到莫勋的电话，让给总裁办再安排个人。
    可不就是巧！
    李华当即就应下来，现成的人可不就在这儿呢！
    “乔特助，那人我就交给您了，至于其他事情我们从长计议啊，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李华深知在这里多待一秒，就可能会重复那个敏感的话题。
    三十六计走为上。
    乔安看着脚底似抹了油一般离开的李华，微微蹙了蹙眉。
    但多少对她的话没有质疑。
    毕竟莫勋刚说过，总裁办会来新人，接替她的部分工作内容。
    敛了敛情绪，乔安嘴角轻弯，“那我们上去？”
    安宁点点头，面上却好似晕着一层淡淡的绯红。
    上行的电梯里，乔安和安宁被一个竖着的巨幅kt板的送货小哥隔绝在角落。
    电梯在中间层停了一下，上来两个人。
    “你是没看到，刚刚会议室的气氛有多剑拔弩张，大少的脸色全程就没好过。”
    “别说大少脸色不好了，就二少最后方案撂桌上那啪的一下，我心脏病差点都犯了。不过这次股权调整确实突然，谁不知道二少重视华辰，突然把华辰半数的股权转让出去，怎么带着点打脸二少的意思。”
    “话也不能这么说，按照莫盛在国内的中远期规划，说白了华辰就是一枚弃子，偏就二少执着。要我说倒是大少雷厉风行。再说二少既然分管海外市场，确实不应该干涉大少在国内的决策。”
    “大少二少不是一向和睦么，怎么这次意见相左成这个样子。”
    “你问我，我问谁去？与其纠结这个问题，不如好好想想下一次董事会表决你投哪边。”
    “这不是变相逼咱站队吗？唉~”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压根没有注意到kt板后面的两个人。
    乔安的心揪得紧紧的。
    这两人的声音她认得，是莫盛的两位资历比较老的董事。
    而他们此刻说的话，提到的两个人又是乔安想忽略都不可能的存在。
    两位董事和举着kt板的送货小哥什么时候下的电梯，乔安都不曾察觉。
    心里只不停盘旋着他们无意间透漏出的讯息。
    莫勋和莫锴存在分歧，而华辰，面临重大危机。
    下一次董事会，便是决定华辰生死的时刻。
    乔安心一磕。
    那个时刻的意义，或许还不仅于此。
    董事会表决的最终结果，怕是意味着莫盛最高话语权的归属。
    莫勋和莫锴，虽然大家明面上不敢议论，但私底下多少都会拐弯抹角地表露想法。
第37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如今的莫盛，似一片磅礴恢弘的江山。
    而历史这本教科书又给所有人上了一课，手足情，在万里江山面前，通常不值一提。
    两个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对莫盛集团来说，多少有点既生瑜何生亮的意味。
    一山，终究难容二虎。
    想来，这才是令两位资历老的董事都为之头疼的真正原因吧。
    只是，别人这么想。
    乔安多少都会持保留态度。
    在她看来，莫锴久居高位，驰骋商场杀伐狠厉，扩张版图果敢决绝，要说对权利没有欲望不现实，但莫锴绝对有他自己的分寸和底线。
    否则，他根本不会在莫勋昏迷的这几年，当所有人都几乎放弃的时候，也要费尽心思让他醒过来。
    而莫勋醒过来后，莫锴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国内莫盛的管理权悉数移交，甚至于，只要莫勋要的，什么都可以相让…
    包括她。
    乔安的眸子暗了暗，胸腔内胀得发酸发麻。
    既然莫锴什么都可以让，为什么这次对华辰，态度又这么坚决…
    着实让乔安费解。
    “乔特助？”安宁拦着电梯打开的门，提醒乔安到了。
    乔安恍然回神，点头。
    两人一起迈出电梯，巧得很，对面的总裁专用梯也正巧打开。
    莫勋自里面走出。
    乔安刚刚的纷乱情绪还没来得及收拢，反应自然慢了好几拍。
    只是身旁的安宁，好似也有些意外。
    三道目光在空中相撞，两位女士都带着明显的愣怔。
    莫勋的脸色正如刚刚电梯里那两位董事说的一样，不太好。
    乔安敛了敛情绪，主动上前引荐，“莫总，这位是您的新助理，安宁。”
    莫勋听到这话，本就不好看的面色似乎又沉了些，但还是克己有礼地看了眼安宁。
    但目光也只在安宁身上停留了一秒，颔首招呼后随即转身离开，一句话也没留。
    安宁心里划过一阵失落。
    原来，面前的这个男人，压根就不记得她了。
    乔安没有意识到身边女孩的异样，目光倒是目送着那个浑身充斥着寒凉气息的背影。
    只是脑中，浮现出了另一张脸。
    此刻的那个人，是不是也正憋着一肚子气。
    活该！
    乔安又气又恨...
    可是，下一秒却又被隐隐的不安和难过裹挟——
    他，还好吗？
    华辰。
    莫锴拉着脸坐在办公桌后，眸光一片冷凛。
    高义站在一侧，有些度秒如年。
    手机突然铃声大作，他仓皇接起，听筒那边传来一个声音，“高特助，这边是前台，有人找莫总。”
    高义压着声音，“有预约吗？”
    “没有。”
    “规矩都不懂了吗？”
    没预约还问什么问，还真会挑日子来撞枪口，高义蹙着眉正准备挂电话。
    “他说他叫乔景湛。”听筒那边急促道。
    “谁？”
    “乔景湛，一个小男孩。”
第37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大堂。
    莫锴步履匆匆，直奔前台。
    “人呢？”
    前台行政看到莫锴亲自下来，忙不迭上前迎接，一扭头一脸惊慌，“刚刚还在这儿的，我就打个电话的功夫，怎么人就不见了？”
    莫锴神色一紧，大步子迈出去，围着大堂扫了一圈。
    哪里还有湛湛的身影。
    “怎么连个人都看不好！”高义对着前台一通数落。
    莫锴立在原地，没说话，但眉宇间已经皱成了一个明显的川字，思忖须臾，对着高义，“你去调监控。”
    话落，自己便拔脚而去。
    66层。
    一个小身板自总裁专用梯走出来。
    经过总裁办的办公区域，小身板借着隔板遮挡，毫无声息地小跑了过去。
    丝毫没有人察觉。
    包括正在和安宁交接着工作的乔安。
    “你接下来的工作内容主要就是这些，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可以问我。”
    安宁点点头。
    乔安垂眸收拾散落在面前的文件，须臾转过头，交代总裁办的另一位生活助理，“安宁刚来，你也多照顾一下，我去趟项目组。”
    既然莫勋发话说自己接下来主要负责跟进项目，她自然没必要一直待在总裁办，去项目组待着好过碰上莫勋尴尬。
    “莫总。”生活助理突然直立起身，对着入口出声招呼。
    乔安汗然，看，待在这里可不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敛了情绪，转过头。
    想要跟着叫莫总的声音哽在了喉咙后，身体猛地僵住。
    门边，矜贵傲然的男人长身鹤立，似冬日松柏。
    是莫总，但此莫总非彼莫总。
    是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盘旋在她脑海中的…莫锴。
    乔安一头雾水又心如擂鼓。
    他…怎么来了？
    不是刚经历了一场不太和谐的会议风暴么？
    应该没闲心来66层刷存在感吧。
    乔安气归气，恼归恼，但在看到莫锴的瞬间，还是身体本能占据上风。
    比如在短短一会的时间里，她已经在心里脑补了一堆莫锴出现在此的原因，甚至还自我多情一番，他是不是为自己而来。
    谁知现实和乔安想的，有些出入。
    莫锴眼风在整个总裁办扫过一圈，然后落在了乔安的身上。
    在乔安以为他要和自己说些什么的时候，莫锴突然云淡风轻地移开了。
    乔安感觉到，他的视线，越过了自己的肩头，落到了她的身后。
    “刚刚有人来过吗？”莫锴薄唇轻启。
    “没有啊莫总，就我们几个在，您是有什么事吗？”生活助理忙不迭应。
    莫锴沉吟两秒，“没事，那你们忙。”
    话落，颀长的身姿倏地转过去，大步离开，没带半点犹疑和不舍。
    落在乔安眼里，多少带了些薄情意味。
    想来，他在找人，只是找得，不是她。
    莫锴素来沉稳自持，这么步履匆匆着又着急忙慌的样子，很少见。
    足以见得他要寻找的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乔安心里再度升起悲戚，曾几何时，她在他的心头，也是这样的存在。
    可是现在呢…
    心里又是一阵止不住的窒闷。
第38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走廊，莫锴握着手机，听筒里是高义的声音。
    “二少，湛湛是上了总裁专用梯。”
    “知道了。”
    莫锴将手机收起，抬步朝廊道最深处的那间办公室走去。
    叩了叩门，没回音。
    推门而入，放眼望去里面空无一人。
    但能听到办公室书架后的远程视频会议室里传来些许声音。
    正在开会，恰巧接近尾声。
    “莫总，我们今天的汇报就到这里。”
    “好。”
    莫勋自里间出来，看到莫锴，愣两秒后，“有事？”
    纵使两人在某些问题上存在分歧。
    但到底都是把克制两个字像标签一样刻入骨髓的人，面色自然都是一片平然。
    而对莫锴来说，即便会议桌上意见再不合，也并不意味着两人就此成为敌对的关系。
    “找个人。”莫锴的声音里没了今早会议桌上的那股凛冽，只剩满腔的关切。
    莫勋眼睛眯了眯，随即耸肩示意——
    你看我这儿像是藏了人的样子吗？
    莫勋的第一反应自然以为莫锴要找的，是乔安。
    插在裤兜里的一只手不由攥紧，这一上午的，一个是递交辞呈，一个是跑他这儿寻人。
    到底是情真意笃，还是真就半点没把他放眼里。
    莫勋漆黑的眸底似有愠火滑闪而过。
    而莫锴，此刻并无暇顾及莫勋的微表情。
    只有一个心思，找湛湛。
    监控里头湛湛上的就是总裁专用梯。
    前台又说，湛湛是来找他的。
    而早前湛湛就曾和歆一来过他的办公室，就在这层。
    莫锴有一种强烈的，难于言喻的笃定，湛湛就在距离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眸光又扫四周一圈，莫锴突然阔步向宽大的办公桌走去，弯腰向办公桌下探看。
    莫勋的脸色更难看了。
    但莫锴的面色却截然相反。
    郁结了一上午的心，在这一刻变成了晴空万里中最绵软的那朵云，紧绷的脸倏地被柔情替代。
    目及之处，湛湛小小的身体，正倚靠在巨大的办公桌一角，居然…睡着了。
    莫锴倾身弯腰，高大的身躯将小小的湛湛抱起。
    即便再小心翼翼，机警地小家伙还是猛然睁开了眼，看到莫锴的一瞬，眸子像注入了光，但奶呼呼的语气克制又有礼，“莫叔叔，你开好会了吗？”
    莫锴寻思，湛湛肯定以为刚刚在书架后面开会的是他，而懂事的小家伙选择了不打扰。
    “你怎么钻这儿来了？”莫锴问着湛湛，倒是不由想到了那个同样往他办公桌底下钻的乔安。
    湛湛小脸红了红。
    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楼下被人拦着不让他进，所以他自己偷偷跑进来，又害怕被人发现了会被赶走，所以就躲在了办公桌后面等。
    谁知道这一等，就睡着了。
    “莫叔叔，你放我下来吧。”湛湛总觉得被抱在怀里有失自己的男子气概。
    这可不行，毕竟自己今天过来是有正事的，是来找莫叔叔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的。
    莫锴知道湛湛虽然年龄小，但是一向有主见，顺着他的意弯腰将他放下。
    一大一小站在一起，小男孩扬着头，无比崇拜地看着面前的高大男人。
    画面和谐又美好。
    只是深深刺痛了不远处另外一个男人的眼。
第38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勋宛如一座岿然不动的雕像，愣怔在原地。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办公室里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人。
    而听到莫锴叫这个孩子的名字，湛湛。
    莫勋瞬间就意识到，这个孩子特殊的身份。
    宁斌有跟他提过，乔安有一儿一女，乔景湛，乔歆一。
    看着莫锴紧张的样子，以及这声湛湛，莫勋瞬间就能确定，面前突然出现的这个小男孩，就是乔安的儿子，乔景湛。
    而这个孩子的眉眼和神韵，好似有着莫家人的骨相。
    莫家人…
    那湛湛的父亲，可能是…
    莫勋的心紧了紧，抚着指节静静观摩这对俨然父子的两人，心中情绪早已经九曲十八弯。
    被湛湛牵着的莫锴突然抬眸，对上莫勋探究的视线，倏地想起…自己好似没什么立场将湛湛从他哥莫勋的面前带走。
    刚刚是因为湛湛不见了，他关心则乱。而此刻，心里已经恢复了清明。
    这里屋子里，有着对湛湛来说，比他要重要得多的人。
    湛湛的…父亲。而那个人，却偏偏不是自己。
    顷刻间，莫锴的心纷乱如麻。
    但对湛湛来说，小小的他自有自己的认知，心中也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他灿若星辰的眼眸中，独独只映着莫锴。
    那种殷殷的眼神，分明就是崇拜，与他看最喜欢的蝙蝠侠时的眼神无二。
    莫锴，是湛湛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暖柔的日光在一大一小的身上粉上了一层金光，无比耀眼。
    但也…刺眼。
    不远处的莫勋终究是没忍住，咳嗽了一声，打破这片宁静祥和。
    湛湛这才意识到这间办公室里，除了莫锴，还有别人。
    偏头看向莫勋，表情谈不上热络。
    反倒是和以往一样，面对陌生人是本能的防备，小身体往莫锴身边移了移，小手还顺势钻到了莫锴的大掌中。
    五根绵软的小指头，攥住了莫锴的食指，还紧了紧。
    就这么一个充满依赖性的动作，让莫锴垒砌的心防瞬间失守，万般纠结顷刻而散，只剩满腔缠绕在心头的绕指柔。
    湛湛，需要他。
    莫锴紧了紧眼眸，觉得通体热血沸腾。
    莫锴反手将湛湛的小手整个包进他温暖的大掌，垂头轻问，“跟我走？”
    湛湛不假思索地重重点了点头。
    “哥，没什么事了，那我们先走了。”莫锴启口。
    莫勋看着大大的身躯牵着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原地站了很久，才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脸上看似面无表情，但搁置在桌面上根根泛白的手指，暗藏的全是隐忍到极致的情绪。
    莫锴将湛湛带离66层，又在华辰人疑窦不已的目光中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莫锴将湛湛牵至沙发，并排坐下。
    “先回答我两个问题？”莫锴语气如扶风柳絮轻柔，和面前的小孩有商有量。
    湛湛像在幼儿园上课一样，身板坐得端正又笔直，点点头。
    “谁带你来这儿的？幼儿园老师知道吗？”
第38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是方子聿叔叔送我来的，方叔叔替我向老师请假了。”
    湛湛如实回答。
    莫锴眉头皱了皱，这要湛湛真丢了，他非得提刀去见方子聿。
    似是能猜透莫锴的想法，湛湛又赧然开口：“是我让方叔叔帮我的，是我自己一定要来的。”
    “一定”两个字，湛湛特意说得重重的。
    莫锴的眼瞳缩了缩，开口声音极致温柔，“所以是有事情找我对吗？说吧。”
    湛湛闻言突然埋头去翻他的小书包。
    莫锴耐心等着。
    看到湛湛从包中似宝贝一样拿出的东西时，莫锴嘴角弯了弯，“是想让我教你这个？”
    湛湛掏出的，是一个魔方，十阶魔方。
    莫锴笑着启唇，似父亲循循善诱，“湛湛，你现在还小，等再长大一点，自然就可以摸透十阶魔方了。现在不着急，要不咱们换个低阶的？”
    湛湛小小的目光透着坚毅，果断摇头。
    “一定要十阶？”莫锴准备去接湛湛手中的魔方。
    谁知湛湛突然垂眸，小手开始飞速转动。
    莫锴的视线倏地被死死攫住。
    一个五岁的孩子，居然开始转动十阶魔方，而他指尖的每一步还原，都是下意识的动作。
    重点是，这番动作利落干脆，颇有章法。
    莫锴喜欢魔方的一个原因在于，它的还原是一个囊括观察，动作，思维多维度的一个过程，而快速的还原过程通常需要高度的注意力和极高的思维能力。
    而这些难能可贵的品质，他居然在一个五岁的孩子身上看到了。
    湛湛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额间柔软的头发丝自由垂落，长睫近距离看像小扇子。
    而手中那个比湛湛小手还要大的魔方，正一点点被还原。
    莫锴的眸光从疑惑转为惊讶，再从惊讶变成了满目的惊喜，以及，隐隐的…骄傲。
    时间一点点过去，莫锴没有丝毫不耐，目光也自始至终未从湛湛的身上移开。
    当魔方被彻底还原时，莫锴满眼皆是赞赏，丝毫不吝啬赞美和鼓励，掌声伴随着“很棒”同时响起。
    湛湛小脸爬上羞赧，随后伸出小手，将魔方送到了莫锴的面前。
    莫锴大掌接过，“湛湛是想第一时间告诉莫叔叔，自己解锁了十阶的魔方，对吗？”
    湛湛点头，又摇头。
    “那是？”
    湛湛顿了好几秒，最后似鼓足勇气开口，“莫叔叔，歆一看云朵的那次，你说只要我完成十阶魔方，就可以交换一个愿望。”
    湛湛两眼噙着期许，“莫叔叔，我现在就想拿它兑换愿望，可以吗？”
    莫锴心一磕。
    原来，这才是今天湛湛来找他的目的。
    莫锴凝望着这双像坠了繁星般的澄亮眼眸，心里情绪翻涌。
    原来自己说得话，这个孩子一直认真的放在心上。
    十阶魔方，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都异常困难，更遑论是一个豆丁大的小孩。
    纵使湛湛再天赋异禀，私底下也绝对花了不少时间，碰了不少壁。
    又是什么愿望让他成功完成这种几乎不可能的挑战。
    莫锴敛了敛心中汹涌的情绪，“可以。那你告诉我，想要兑换什么愿望？”
第38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高义看着紧闭许久的门，费解办公室里的两人究竟再谈论些什么。
    中途他有进去过一次，本意是提醒二少还有个会议，直接就被莫锴要求延后。
    办公室气氛有点...特别。
    一大一小两个人，整得跟商务谈判似的，透着一股子高深莫测。
    莫锴的脸上是一副若有所思，小小的湛湛则是一脸不合年龄的沉稳。
    但两张脸摆一块，是如出一辙的英俊高冷。
    为了防止他人打扰，高义寸步不离守在办公室门口。
    果不其然。
    “高特助，刚跟着进去的那小孩，谁啊？”
    整个莫盛，遍地都是莫锴的遥瞻对象，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迎来他人的关注。
    而王赫，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人。
    “应该不是乔安的儿子吧，我小舅不是和乔安分手了吗？何况现在我大舅回来了。”王赫贴着高义，一脸的八卦和玩味。
    高义压着情绪才忍住了想要翻的白眼。
    对这位公子哥素来没有好印象。
    王赫仗着莫冉稳坐在华辰总经理的位置，可惜除了惹事，好像对华辰来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贡献。
    德不配位，说得就是这位。
    高义并不想接王赫的话茬。
    王赫见高义不语，一副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样子，环顾四周一圈，突然朝着高义勾手，压着声音，“高特助，你过来。”
    高义被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弄得皱了皱眉。
    王赫见高义磨磨唧唧的，自己贴过去，“高特助，你多劝劝我小舅，回波士顿得了，他不是喜欢乔安吗？带上一起，连带那俩孩子，偷偷带走！”
    了解王赫的人知道，他说话经常不着调，听他五分都是多的了。
    高义自然懒得去多加研磨，反倒是提醒王赫，“小王总，二少的事，咱们还是少议论的好。”
    王赫看着高义满脸写着无所谓，声音都不由高了两分，“怎么？你不信我？告诉你，我小舅留在康城，只会多事！”
    高义只当王赫是盼着莫锴离开，又开始变着法的胡诌。
    谁都知道，王赫忌惮莫锴，比刚回国的莫勋要多得多。
    因为莫勋不管他，而莫锴公私分明，收拾他起来丝毫不讲情面。
    偏偏现在莫锴又天天待在华辰。
    本就不自由的王赫，现在更是感觉被束缚住了手脚，他都已经好久没能出去跟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混了，要么被困公司，要么...倏地想起那个原以为是只小白兔，实则是只夜叉的女人...
    王赫身体不由一哆嗦，沉吟好一会才开口，“高特助，我跟你认真的，你别不信我！”
    高义觉得王赫为了让莫锴离开还真是借口花样迭出，紧了紧眉，“小王总这些话可以亲自和二少说。”
    王赫一听这话瞬间闭嘴。
    他今天过来就是好意提醒，又不是找虐来的。
    对王赫来说，遇到莫锴能避则避，因为每次碰上，都会不可避免被问到工作，而莫锴对待工作又很较真，每次王赫都被批得怀疑人生。
    “算了，你爱信不信吧，走了。”王赫嘴角一勾，拜拜手走人。
    高义目送这位公子哥远去，脑中划过一瞬的疑惑。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莫锴一滞，“站在里做什么？”
    高义慌乱收回视线，看到莫锴一手牵着湛湛，一手拎着一个小书包，“二少这是要出去？”
    莫锴点头，“待会的会排到下午，我出去一会，你不用跟着，公司有事电话我。”
    “好的，二少。”
第38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
    66层。
    莫勋自莫锴离开后，一直沉坐在高背椅中，周身都充斥着一股寒气。
    但无论坐多久，都好似有些沉不下心，更别提心无旁骛地去工作。
    拧了拧眉心，莫勋摁下了通往总裁办的内线。
    安宁正趴在桌上奋笔疾书，面前的a4纸上已经是密密麻麻的方块字，都是关于莫勋最近的工作安排。
    冷不丁响起的电话铃声将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接起电话，听筒那边传来一个清润的声音，“麻烦给我一杯咖啡。”
    办公室内，莫勋低头敲击着电脑键盘。
    安宁将咖啡杯轻轻放在了他抬手可取的地方。
    “谢谢。”莫勋伸出手，头都未抬，抓握杯子的手略过还没来得及收回手的安宁。
    意外的碰触倒是让一直埋首的莫勋抬起了头，两人目光倏地撞上。
    安宁抽回手，“对不起，莫总。”
    声音清冷，似是山间的一汪清凉的泉，让人不由会想再多打量一眼。
    清雅的长相，水灵的眼眸吊着微微上扬的眼尾...
    莫勋一瞬间有些愣神，仿佛是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明媚的午后，一席白裙，青春又晃眼的乔安。
    “莫总？”见莫勋一脸认真模样的看着自己，安宁心里爬上一丝小小的期待，这是想起她了？
    莫勋被这一声温柔的轻唤唤回神。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咳咳——”
    莫勋用咳嗽压制住自己差点喷出来的冲动。
    虽然乔安说过总裁办的咖啡豆酸，但他多少品鉴过。
    今天这杯手冲咖啡，已经不是苦了，根本就是难以下咽。
    安宁看着面前面色直抽抽的莫勋，有点尴尬，但也没辙。
    手生，不能怪她。
    素来都是别人给她冲咖啡，帮别人冲，属实是二十多年人生里的头一遭。
    “难喝？”安宁试探问。
    莫勋将杯子轻轻放下，转移话题，“第一次来莫盛？”
    安宁点点头，以为莫勋回忆起什么了才主动叫她过来，心不由突突直跳。
    谁知莫锴只淡淡“嗯”了一声，朝她牵了牵嘴角。
    显然是例行对下属表示慰问，绅士有度，蕴含着体面人士的教养，但语气中不乏明显的疏离。
    原来这个男人，真的压根不记得她了。乔宁瞬间有点失落。
    前两日，在宴会厅，自己误入那片存放食物的后厅。
    因久居国外吃惯了西餐，所以那会才被琳琅满目的中式点心吸引住，没想到还被人撞了正着。
    是面前这个男人轻风细雨地帮她解了围。
    而正是那天的那个小插曲，促成了她出现在此的理由。
    可偏偏，不记得了...
    反倒是她自己，中了邪般将他正儿八经放在了心上，甚至不惜借助自家老父亲的威望，找了莫冉才得以打入内部，来到他的身边。
    她才不是什么安宁，她是...乔宁。
    之所以用安姓，只是因为曾经有个姐姐，名“安”而已。
第38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没事了，你出去吧。”莫勋声音淡淡，显然没有和乔宁进一步交流的意思。
    乔宁看着面前俊雅却疏离的男人，心里不是一般的郁结。
    枉费她一番煞费苦心，人压根丁点都记不起她。
    要是被自家老父亲知道自己仗他的势还碰壁，怕是一顿耻笑后还又少不得一顿训斥。
    乔宁的心思还没回笼，办公室门上就出现一声叩响。
    莫冉领着个人进来。
    高高大大，孔武威严。
    乔宁瞳孔都倏地放大了好几倍。
    可不就是她亲爸，乔震。
    莫冉最先对上乔宁的视线，给了个放宽心的眼神，随后才启唇，“阿勋，看谁来了。”
    “乔董，有失远迎。”莫勋脸上是意外和惊喜，三两步越过乔宁，亲自到门口迎接。
    乔宁一瞬间有点羡慕她爸。
    乔震嘴角轻弯，“哪里的话，是我唐突了，今天碰巧遇上了小冉，我就不请自来了。”
    “乔董能来是莫盛的荣幸，原本我就打算登门拜访您的，又担心叨扰了您的清净。”
    “我在康城也没什么事，哪来叨扰一说。”
    两人你一言他一语的，言语间极尽客气。
    乔宁缩在后面直努嘴，原来莫勋这个男人并不是对所有人冷淡。
    这会不就格外热络么。
    对莫勋来说，事实也确实如此，或者说还不止如此。
    对乔震，尊敬是自然，只是此刻的热络，还多了…私心。
    乔震的威望是靠几十年积淀而成的，他的名字是一个时代的印记，是无数企业家视为人生灯塔的存在。
    现在，这个多年不曾露面的人，突然现身康城，只要轻轻抬个手，都瞬间能掀起了澎湃热浪。
    整个商界都在观望，这位昔日枭雄突然回国，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比如他此次首现的地方便是莫盛，不少人便猜想，乔震是不是准备和莫盛强强联手？
    世人大多喜欢捕风捉影，然后添油加醋将空穴来风传得煞有其事。
    只有当事者知道其中真相。
    作为莫盛掌权者之一的莫勋，自然比外人清楚，这不过是个传闻，但他倒是比谁都希望这个传闻能成真。
    如果心理学实验室能有乔震参与，未来不论是受众接受度还是市场认可度，成效绝对是以几何倍数增长。
    而当下，又是他莫勋和莫锴关系最为微妙的时刻。
    心理学实验室和华辰医疗器械项目，表面上看似乎不存在什么实质性的冲突，但是现下已经成了二者必选其一的必选项。
    在悬殊不相识上下之时，谁手上的砝码多，便意味着谁获胜的概率大。
    而此刻的乔震，不亚于就是最有分量的那个砝码。
    莫勋正了正色，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直奔主题，“乔董，今天您能来，莫盛荣幸之至。不知是否愿意随我移步心理学实验室？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点。”
    乔震嘴角弯了弯。
    他今天前来莫盛，其实是为了摸清自己家的小女儿又背着他在做什么。
    当他找到唯一和乔宁有过接触的莫冉之后，了解原委之后，就瞬间洞悉了这个丫头片子又动了什么心思。
    自己不是个老古板，可是…怎么就偏偏是莫勋呢。
第38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所谓眼见为实，所以他来了这里。偏偏现实，还就如预料的一样。
    乔震的心情瞬时就有些复杂。
    但此刻莫勋主动邀请，于情于理他都该去一趟。
    心理学实验室。
    一面巨大的透明玻璃将实验室与外界环境隔离开。
    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正围在一个精密的仪器前讨论着什么。
    而其中有个人被乔震一眼认出，“那不是乔小姐吗？她不是莫总的助理么，怎么还进了项目组？”
    莫勋眸光微闪，“乔安现在主要负责项目推进。”
    “哦~乔小姐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场三人多少有些意外。
    莫勋和莫冉自是意外仅与乔安有过一面之缘的他，居然还将乔安记住了，言语间也毫不掩饰对乔安的赏识。
    而乔宁意外的是，自家这位面上看来温和，但无论对人对事都高标准严要求的父亲，居然会主动夸人。
    乔宁在心里掰着指头暗数着自己被夸的次数，发现好似屈指可数，心里瞬间就有点闷闷。
    对乔安，乔宁很羡慕。
    羡慕的，不仅是指橱窗那头那个今日才谋面的乔安…
    还有那个，自己从未谋面的姐姐，乔安。
    她的姐姐，未满周岁就夭折了。
    这个被他父母寄予了无限期待和爱意的孩子，没了。
    有的人明明离开了，确是以成倍的存在感浸润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似盘根错节的树根深深扎在活着的人心里。
    甚至可以变成一种可以摧毁人精神的执念。
    比如，她的母亲，永远活在了自责和懊恼中，直至精神崩溃。
    “乔安。”乔宁在心里默默喃喃着这个名字，目光重新落回了那个和她姐姐同名同姓的女人身上。
    橱窗内埋头工作的乔安压根没注意到橱窗外来了人。
    直到自动门大敞而开，莫勋领着乔震一行进来，乔安才后知后觉注意。
    看到站在最中央的那个男人，乔安面色先是一愣，随即眼尾唇角都晕上了粲然的笑意，迎上去，“乔董。”
    乔震轻笑，示意操作着仪器的他们继续，“怎么停下了？你们忙你们的，当我们不存在就行。”
    话是这么说，但谁还真能拿他当空气，多少还是会有些局促。
    乔安从容大方，“乔董，要么我给您介绍一下？”
    乔震一听倒是有点兴趣，“那就劳烦乔小姐了。”
    乔安浅笑着启唇，“心理学实验室关注的是人的心理现象，包括精神、思维、感知等多个维度，我们项目组便是聚焦这些不同层面，进行深度挖掘。”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希望能够通过现代科学仪器，来探索大脑的认知，乔董您看，这些正在调试的设备，便是在为大脑神经性活动测量技术做准备…”
    乔安的声音悦耳动听，哪怕是单纯的讲解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莫勋凝视着的那抹纤丽身姿，看她得体自如游刃有余地介绍项目又阐述己见，心中的不甘又不由多了几分。
    乔安，是最应与他并肩同行的那个人。
    当然，也有人不这么想，比如，乔震。
    借着讲解休息的间隙，乔震用仅能乔安听到的声音，意味颇深问，“后来，你找到他了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晚宴那天，提前离开的...莫锴。
第38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震的话让乔安的面色倏然一变，眸光中瞬时多了一丝零落斑驳。
    而乔安一晃的表情变化，也被乔震精准捕捉到。
    有委屈，有难言。
    “是没找到？还是，两人有矛盾了？”乔震话语里透着关心。
    乔安抬眸，虽然在笑，但眼睛里却裹挟着落拓。
    “孩子，两个人之间有矛盾是难免的，牙齿和舌头都还有打碰的时候呢。我跟我太太年轻时也常有分歧，但还不是走到现在。遇事多沟通，凡事多体谅，哪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
    乔震面对乔安时，总是会自然而然生出像对待乔宁一样的心情，哪怕叫人觉得管的宽，也忍不住多唠叨几句。
    他压了压声音，“我啊，别的不敢说，就这双眼睛看人还是可以的。莫锴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可完全不一样哦。”
    其实乔震这话只说了一半。
    不光莫锴看乔安不一样，还有一个男人的目光也不一样。
    只是，感情素来讲究一个两厢情愿，所以在乔震看来，没必要点破。
    乔安闻言，只是牵起一抹略显酸涩的笑意。
    她从不否认莫锴爱她。她只是不确定，莫锴的爱，到底有几分坚定。
    她原以为的坚不可摧，怎么就变成了现如今这般脆弱荒唐。
    他怎么就舍得离开她，甚至眼睁睁看她走向另外一个男人。
    想到此，乔安就感觉心口揪痛的直翻腾，脸色都不由白了几个度。
    乔震看着乔安，忽地意识到可能事情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讶异于乔安突然的情绪变化，乔震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乔震这个年纪和阅历，最是能洞察人心，自然不消多问就知道乔安此刻的心境。
    毕竟这个话题是他引起的，带着愧疚和不忍，“或许你和我聊聊？孩子，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
    眼睛几乎是在一瞬间变红。乔安忙不迭侧过身，防止不合时宜的情绪显露。
    这两天她积压的情绪如山沉重，却又无处宣泄。乔震长辈般的一句温言瞬间叫乔安故作坚硬的心墙破了防。
    乔安的小动作自然逃不过乔震的眼睛。
    高大的身躯不着痕迹挪了挪，将不远处探寻的目光悉数遮挡。
    除了他，没人发现乔安的异样。
    乔安怎么会感觉不到这个如山似海稳重的男人，正不声不响地守护着她在人前的自尊和体面。
    成年人情绪失控的时间都是按秒计算，须臾后乔安便恢复平然，再抬眸时，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明。
    “乔董，谢谢您。”乔安发自内心地感激乔震给她的善意。
    乔震沉默了两秒，似是考虑后启唇，“你若信得过我，可以将我当成你的倾诉对象，或许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二。”
    乔安自然不想拿乔震做自己情绪宣泄的垃圾桶，正想婉谢，反倒是他先说话，“中午一起吃个便饭？正好我也有事，想请乔小姐帮个忙。”
    请她帮忙？乔安一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乔震的目光正落在莫勋和安宁那边的方向。
    既然是有需要她做的事情，乔安自然不能推脱，点头应，“有什么我能做的，您尽管说。”
    话落的顷刻，莫勋他们已经走近。
    乔震偏头，低声，“那我中午叫司机来接你。”说完抬步迎上了莫锴。
    “莫总，今天我真是大饱眼福了，你们给我的这波提前剧透是重磅啊，期待它能尽早面世，能让更多人看到、感受到、疗愈到。”
    字里行间，言语神态是挑不出半点问题的客气。
    就是独独少了莫勋想要的信息。
    比如，合作意向。
第38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震这样的人，说话滴水不漏，点到为止就行。
    不提，就是目前无意向，根本就没有继续追问得必要，莫锴深知这一点。
    面上自然也没有表露出任何遗憾的样子，相反面色更加谦逊，得体。
    对莫勋来说，来日方长。
    而今天乔震主动来到莫盛，实地观摩实验室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意义重大。
    或者说，隐形价值已经显现。
    他的出现，不亚于是一枚扭转乾坤的风向标。
    这个时候，舆论往往会随着这个风向标转动，事态发展也很可能因为风向标的指向而转变。
    眼下就有一桩事，几日后的董事会表决。悬而未决的事情，此刻基本可以预见到结果。
    莫勋心中拥有自一早天到目前为止，发自内心的松快时刻。
    实验室出口处。
    乔震步子顿了下，“莫总，我接下来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今天也叨扰你们很久了，咱们改天再约。”
    说罢抬手示意他们留步，经过乔宁的事后，眼中含着无奈又裹着一丝警告。
    乔宁直接装没看见，呲溜窜到莫勋身后。
    乔震心里喟叹不已，生生感觉女大不中留。
    尽管说不用送，莫勋和莫冉还是执意要亲自送他下楼。
    乔震坐于车后座，视线一直落在车后视镜中的几个倒影上，素来慈眉善目的脸此刻却显得异常的严肃。
    莫锴和乔安，他一眼就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怎么会看不出乔宁的心思。
    可偏偏，是莫勋。
    不是说莫勋不好，相反，他可能是天生适合在商界叱咤风云挥斥方遒的人。
    因为乔震在他的眼中，看到了野心，欲望…
    有对权力的，也有对人的。
    这就是为什么，同样是看乔安不同，但他却坚定站莫锴。
    因为莫锴的眼神，足够纯粹。
    可是乔震万万没想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乔宁，会对莫勋生出女儿家的心思。
    任何一个做父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顺遂，包括不希望她在感情路上受挫。
    可这个人如果是莫勋，那就注定不会是一片坦途。
    乔震的心紧了紧。
    “乔董，我们现在是回去吗？”司机打破车内沉寂。
    乔震回过神，“不用，就这附近找家餐厅，把我放下来，然后你回莫盛接乔特助。”
    司机闻声点头。
    乔震偏头看向车窗外。
    片刻后，“靠边，停车！”
    司机忙不迭踩刹车。
    车子刚挺稳，乔震便阔步而出。
    立在原地好久，似是在确认什么。
    良久，他拔腿跟上。
    前方，不远不近的地方，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牵着一个小男孩往一家餐厅走去。
第38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前方那个背影长身鹤立，气质卓越。
    乔震根本不用多看，仅凭这个背影和刚刚一晃而过的侧颜就能确定，前面的人，就是莫锴。
    只是，莫锴此刻牵着的那个小孩，又是谁？
    或者说，是莫锴的谁？
    乔震不由浮现出乔安今天落寞黯然，悲怯难言的样子。
    前面的画面，又叫他很难不多想。乔震阔步跟了上去。
    临近饭点，餐厅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看得出是家很受欢迎的餐厅。
    虽然人多，但里面环境倒也不嘈杂，桌与桌之间有木质隔断，不仔细看倒更像是个品茗的茶室。
    莫锴牵着孩子在临窗的位置坐下。
    乔震在木质隔断的另一边餐桌坐下。
    虽然这种做法多少有违君子之道，但乔震也从不自诩是君子。
    倒是一直自诩识人无数，看人起码能看出八九分的自己，在莫锴这里遭遇重大滑铁卢，让他很难接受。
    先不论是不是替乔安抱不平，他不弄清此刻状况，怕是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
    乔震给自己到了杯水，脸色晦暗不明地坐着。
    “湛湛，是妈妈以前带你来过这里吗？”
    “嗯。”
    “可是你还小，应该吃清淡一点的。”
    “我喜欢这里，因为妈妈喜欢。”
    莫锴轻笑，“所以妈妈喜欢的，你都喜欢？”
    “嗯！”
    “吃完饭我送你回幼儿园，下次不可以这么跑出来了，知道吗？”
    莫锴的声音，轻柔又耐心，但又不乏家长固有的严厉。
    只是听得另一张桌上的乔震，眉头深锁。
    莫锴这个位置的人，乔震大抵都比较了解，工作日里别说出来吃饭了，喝口水估计都嫌耽误时间。
    可这会又是陪吃饭又是送幼儿园的，要说没点特殊的关系，恐怕难以叫人信服。
    乔震的面前再度出现乔安凄遑的模样，原因在此刻似乎有迹可循。
    邻桌正上演的这幕，或许便是根源。
    乔震难以置信。心里又有疑问，不应该啊，就算看错人，也不至于这次错得这么离谱！
    邻桌的交谈声还在继续。
    “湛湛，以后不可以这样跑出来，妈妈知道了会担心的。你要真想见我，打我电话，等我去找你，知道了吗？”
    莫锴想到今天湛湛突然消失不见，自己此刻都有些心有余悸，何况是乔安。
    之所以寻到湛湛的后没告诉她，也是怕她担心。
    “还有，今天咱俩之间说得话，是男人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妈妈，你能做到吗？”
    “嗯，能。”声音虽然稚嫩，但回应的无比坚定果断。
    乔震的脸色愈发深沉。这是连孩子也利用上了？
    乔震的额头早就皱成了个川字，抬手拧了拧眉心。
    到底是自己看错了人，还是莫锴太会伪装…这个地方怕是不能多待，要是乔安过来撞见…
    乔震心里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素来贯彻有问题直面解决的乔震，在这一刻也只想着让乔安避开。
第39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再犹豫，乔震起身往门口走。谁知人还没走出去，乔安倒是率先推门而入。
    “乔董不好意思，久等了。”乔安步子匆匆，“原来您也知道这家餐厅？这里我常来，菜品很地道。”
    环顾四周四周一圈，乔安边说边往里走，“就是大堂会不会太吵，我让他们换个包间吧。”
    乔震见状眸子一缩，大步而上挡在她的面前，“乔小姐，要么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乔安只当乔震是怕她找人换包间麻烦，轻笑着启唇，“乔董，不麻烦的。这家店有个员工是我朋友，打声招呼就行了，您难得回来，自然......”
    话还没说完，乔安跟冻住了似的。
    窗边两道身影，如同一束聚拢了华彩的光，倏地窜入了她的眼帘。
    一瞬间，乔安不知是现实还是梦境。
    莫锴和湛湛。
    怎么可能？
    湛湛今天一早明明是方子聿送去的幼儿园，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莫锴，他不是在满大楼的找人吗？怎么这会又和湛湛待在一起？
    乔安心中疑窦裹挟着愠火和委屈，脸色自然凝重的如同黄色雷电预警。
    一旁的乔震深深叹口气，内心难掩愧疚。
    自己本意是想借着请乔安吃饭的契机，帮这对年轻人排解感情问题的，此刻看来好似有些弄巧成拙。
    这种被深爱的人背叛，不论是谁，都不亚于是一剂重创。而面前正上演的这桩，更是一件触犯原则性问题，无法原谅的事情，
    乔震唯有劝慰，“孩子，想开点，他或许并非你的良人。”
    乔安目光似被胶水黏住，纹丝不动。
    “孩子，别看了，我们走吧？”乔震知道，这个时候，不论他说什么都无力又苍白，不如眼不见为净。
    乔安确实走了，只是并非是听从他的建议往外走，还是朝着那张桌子直直走过去。
    乔震心一磕，生怕她做傻事，忙不迭跟上去。
    莫锴丝毫没注意不远处满目噙着怒火急步而来的两个人。此刻正用他那双在商界杀伐果决的大手，耐心细致地帮湛湛剥虾。
    直到乔安的身影在莫锴和湛湛的桌前站定，莫锴才抬起头。
    莫锴的眼中有意外，有礼貌…但偏偏没有乔震预想的那种…慌张。
    到底是道行太深本性渣，还是脸赛城墙千层厚。乔震在这一刻但是有点摸不准了。
    不过此刻并不需要他质问什么，他只需静静站在乔安身旁帮她造个势就行了。
    人多气势足。
    乔安冷言冷语质问，“你在做什么？”
    莫锴眼中的惊愕仅停留了短短两秒，看了眼乔安，又瞥到了跟在乔安圣后的乔震，随后长指拉过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剥虾的手，面色平然站了起来，朝座位外挪了几步。
    经过乔安，可以压低声音，“回去我跟你解释。”
    随后自座位里走出，礼貌问候，“乔董。”
    乔震此刻对莫锴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压根没有和莫锴对视，眸光直接落在了目瞪口呆的湛湛脸上。
    “乔小姐，这件事我建议你私底下去和他谈清楚，别当着孩子面说，怎么说小孩都是无辜的。”
    乔震在一旁劝解，忧心忡忡看着乔安。
    乔安一动不动直视着莫锴，良久后倏地抬手拿下了湛湛手中的筷子，然后去抱湛湛。
    这个动作直接叫乔震吓一跳。
    莫锴倒是反应很快，已经抬手拦住了乔安，“安安，别这样。”
    乔安目光凝视着莫锴，沉寂须臾冷声开口，“你是湛湛什么人，有什么权利把他私自带出来？”
第39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句话任谁一听都知道带着怨气。
    莫锴当然知道乔安话里什么意思。
    既然分开就不要过分关心她的生活。更不应该私底和湛湛单独接触，这些在乔安心里都是逾矩行为。
    “妈妈，是我来找莫叔叔的。”湛湛倏地扬起澄澈的眼眸，向乔安解释，“是我自己来的！”
    乔安愕然，也在这一刻意识到，莫锴今天上午满大楼在找的，难道是…湛湛？
    而一旁的乔震在这一刻也同样发觉，应该是搞了个乌龙。
    原来这个孩子，不是莫锴在外面的私生子，而是乔安的儿子。
    心里如释重负呼了口气，庆幸这一幕并非自己所想，也庆幸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只是，此刻的氛围依旧有些紧绷。
    莫锴微微倾身，语气温柔的像是在哄孩子，“安安，这样会吓到湛湛的，何况乔董还在。晚点我自然会给你一个说法，好吗？”
    突然逼近的气息和含哄的语气让乔安倏地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
    怎么把乔董忘了。
    而莫锴说的话，自己也无法反驳，他们俩的事确实不适合在这个这个时候说。
    乔安这才松开了想要将湛湛带离的手。
    莫锴敛了敛情绪，阔步走向乔震，“乔董，不好意思，有一点误会。要是不介意，一起？”
    莫锴主动邀请乔震一起用餐。
    既然误会解除，乔震的脸上重新挂上一如既往的温和，“那就一起吧。”
    乔震今天约乔安目的，本就是想要帮忙解决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感情问题的。现在两个当事人都在场，岂不是更好。
    “小朋友？我可以坐在你的旁边吗？”乔震满脸慈爱地问向湛湛。
    就这一句话，湛湛小脑袋瓜里飞快转了一圈。
    如果这个爷爷坐在他这里，妈妈就能和莫叔叔坐在一起了。
    湛湛看了眼莫锴和乔安，点点头。小身板往里挪了挪，十分礼貌地应，“爷爷您请坐。”
    乔震看了眼乔安，示意她让一让。
    还没等乔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莫锴拥着塞到了他身边的座位。
    莫锴行云流水的操作让乔安心生不满，不由美目圆瞪。
    乔震和湛湛一脸淡定看戏的样子。
    莫锴则是恍若未见，面色岿然不动。
    乔安心里愤愤，心中悬浮着疑窦又积压着愠火，可又清楚此刻不是深挖细究的时候。
    敛压情绪，收回视线，转眸时正巧对上桌对面乔震的笑眼。
    想到自己今天在他面前频频失态，乔安就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乔震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嘴角始终挂着和风细暖的笑，显然没有把她今天的失态放在心里。
    乔安自然少不了感激和感动，但赧然久久不散，只得回以乔震一个浅浅的微笑，而后掩耳盗铃般垂落下眼眸，喝一口水掩饰尴尬。
    一旁的莫锴倒是神态镇定的很，抬手招呼服务员，“你好，麻烦菜单再给我一下。”
    菜单很快送来，莫锴启口，“乔董也喜辣口？”
    “是啊，国外根本吃不到正宗川菜，回国了可不得好好填补这些年的遗憾。”
    莫锴浅笑，讶异于身边人口味居然都出奇的一致，“乔董有什么忌口吗？”
    “莫总您点吧，我都可以。”
    莫锴也不推拒，垂眸熟稔点菜。
第39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就这些。”莫锴将菜单递还服务员，压根也没问乔安的意见。
    借着上菜的时间，乔震眼风淡淡打量着对面的两个人。
    莫锴不声不响地给乔安的杯子添水。
    乔安则是一副克制隐忍的样子。
    两人确实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怎么看并像是谁移情别恋之类的原则性问题。
    乔震心里兀自分析着，目光又不小心落在了餐桌上。
    几盘明显偏儿童口味的菜品，以及一碗叠的高高的剔透虾仁。
    莫锴那边骨碟里堆了一堆虾壳，但碗里却很干净…
    说明他除了剥虾，压根自己没动筷。
    细节往往蕴藏着很多的深意和…爱意。
    乔震这一刻无比笃定，他没有看错人。
    乔震心情倏地畅快，偏头又看向湛湛，“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爷爷，我叫乔景湛。”湛湛端端正正坐好，礼貌回答。
    实在太过乖巧可爱，乔震不由伸手摸了摸了他细软的头发。
    湛湛居然没有躲闪，这让乔安很是意外。
    方子聿曾开玩笑说，湛湛身上自带一套隐形社交雷达。什么人该戒备，什么人可以亲近，他有自己的自动甄别系统。
    乔安只当方子聿胡诌八扯。可是此刻看来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乔震，和莫锴一样，是湛湛为数不多仅一面就愿意敞开心扉去亲近的人。
    乔震好似也格外喜欢湛湛。
    “乔景湛，景星麟凤，湛湛晴天，是个好名字。”乔震由衷夸赞。
    “那湛湛今年多大了？上幼儿园了吗？”乔震无心一问，倒是问到了敏感问题上。
    “五岁，上幼儿园了。”湛湛说完不自然看了一眼乔安，声音变得有些低，“今天我跟老师请过假了，妈妈我错了。”
    乔安眼睫一颤还没说话，莫锴反倒先启口，“知错就改，没有下次，记住了？”
    “嗯！”湛湛重重点头。
    乔震失笑，觉得这个画面格外温情，很有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样子。
    菜悉数上来，乔安筷子没怎么动。
    湛湛童言天真，“妈妈，快吃吧，都是你喜欢的菜。”
    乔安脸不自然牵了牵，确实是，每一样都是。
    莫锴记她的喜好比所有人都清楚。
    乔震看着对面两个看似别扭的两人，突然觉得其实犯不着替他们操心。
    莫锴对乔安的这种照顾和疼惜，连他这个旁观者都为之动容，这种情感，是任何外力都冲破不散的。
    对他俩，突然有足够信心。
    倒是自己，乔震的脸色突然一瞬间有些落寞和黯然。
    “乔董，是菜品不合胃口吗？”莫锴问。
    “不是，就是太合胃口。”乔震喟叹，“就是想到我太太了。”
    顿了下，“不怕两位笑话，我的口味是被我太太带偏的，她爱吃辣，我就跟着她吃，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可是国外的川菜馆都不太地道。有点遗憾，她不能尝到。”
    “为什么不带您夫人回国呢？”乔安顺口问，问完就觉得自己好像唐突了。
    乔震沉吟须臾后开口，“康城…是她的伤心地。”
第39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震顿了顿，“两位都知道我太太的情况吧。”
    外面怎么传的，乔震清楚的很。
    “这事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乔震素来磊落，也从不因为他太太的病而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
    何况面前的两人，他觉得十分的投缘，反倒更像是道家常，“我和我太太相识在温哥华，她是一名十分出色的舞蹈艺术家，在全世界巡演，只要她往舞台上一站，绝对就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不疾不徐的言语间，是无尽的骄傲。
    莫锴接上，“我看过您太太的演出，我母亲是阮瑾书老师的忠实舞迷，家中还珍藏着很多阮老师当年的舞蹈影像资料。”
    “是吗？我太太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倏地有些遗憾，“可惜，她现在不跳了。”
    莫锴和乔安只知她的太太精神状态时好时坏，坊间也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传闻，至于具体因为什么，不过是道听途说，没有人真正清楚。
    但乔震今天丝毫没当莫锴和乔安是外人，居然主动提起了这段。
    “我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和乔小姐也算颇有渊源，她也叫…乔安。”
    听者皆是一愣。
    乔安在这一刻倏地意识到，为什么自第一面的时候，乔震就对自己就格外的关照。
    原来是基于这份奇妙的缘分。
    乔震继续着他的话，只是神色从最初的松快变得有些凝重，“乔安是我和太太的第一个孩子。我到现在都记得她初降世间那一刻，带给我们的震撼。可惜我们的乔安，走得太早，都没来得及仔细看过这个世界。”
    人世间最沉重的话题，莫过于谈论死亡。
    而这世间，最公平的又是生老病死。
    再有滔天的权势，在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莫锴和乔安此刻是乔震最忠实的倾听者。
    “她自出生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但我们当时想，只要悉心照料，总规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可是她的身体依旧每况日下。医生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可是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做父母的会舍得放弃自己的孩子。”
    乔安闻言眼睑不由微颤。
    并非全天下的父母都是无条件珍视爱护自己孩子的。
    乔安心中低喃，把落寞情绪压在心底，双手不自觉藏于身前。
    忽地，一股暖意倏然而至，似一股暖流窜遍全身。
    乔安的手被一个大掌覆住，掌心温暖有力，偏头看一眼这只手的主人...
    莫锴专心听对桌的乔董说话，压根没在看她。
    可是，他的注意力又好似一直放在她的身上。
    否则怎么会知道她此刻的情绪，给与的安慰这么适时。
    对莫锴来说，他根本不用时时刻刻看着乔安，就可以感知到她微妙的情绪变化。
    天下人不知，但莫锴知，乔安不堪回首的童年和不愿提及的父母。
    心中自是多了一份怜惜，不由握住了她的手，果然，如他料想的一样，冰凉一片。
第39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而乔安此刻，内心五味杂陈，他们俩之间的事还没有解决...
    乔安身体做得笔直，脸上情绪平然，但桌下的手却使着力，想要从莫锴的掌中抽出来。
    莫锴眼瞳微缩，想着乔安此刻心里还藏着气，便顺着她的意松开了手。
    “后来呢？”莫锴将手不着痕迹收回，搁回桌上，继续着和乔震的对话，仿佛刚刚桌底什么都没发生过。
    反倒是乔安，脸上爬上了可疑的红。
    乔震启口，“我太太后来有找过医生，医生大意是怀孕期间在母体受过创伤。我太太因此觉得特别自责，认为是自己没有照顾好乔安。”
    乔震目光愈加黯淡，“可是明明我们都给了那孩子百分之百的照顾，她刚出身那会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怎么会是在母体时就遭受重大创伤呢。可能这个孩子就是与我们无缘吧。只是我太太始终走不出来。”
    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乔震打住，“我是不是很话痨？。”
    莫锴和乔安当然摇头。
    “我平常很少跟人讲这些的，就觉得你俩投缘，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乔震顿了顿，“我的故事可算叨叨完了，你俩的呢？”
    乔震话锋倏地一转，“你俩可瞒不了我，别忘了我可是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前几天晚上的那段探戈，可是比我和我太太跳得还要深入人心。今天你俩这是怎么了，可跟上次的氛围不一样哦。”
    乔震语气故意说得很轻松。
    乔安不知道这话得怎么接。
    莫锴倒是淡定的多，很认真接话，“是我不好，惹安安生气了。”
    乔安直接愣住。
    乔震笑了笑，“我年轻那会，也没少惹我太太生气，中间也分分合合好几次，但还好，最后我们坚持了下来。感情这件事，放弃比坚持容易太多了。但如果真的放弃，关乎的就是一辈子。”
    “余生那么漫长，不妨问问自己，真的能够忍受没有彼此的生活吗？然后再看，现在让你们纠结的事，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乔震这番话，显然是故意说给莫锴和乔安听的。
    这世间能遇到契合的灵魂已经极其可贵，而放弃，可能酿成一辈子的遗憾。
    乔震相信面前的两个年轻人足够聪明，自己的这番话，他们会听进去，也必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吃饭吧，都怪我话多，菜都快凉了。”乔震招呼，宛如大家长。
    一顿饭，在乔震的带动下，倒是吃得格外和睦，乔震和莫锴聊得也很是畅快。
    饭后，莫锴去开车，湛湛小跑着跟过去。
    乔震目送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对身侧的乔安启口，“你看，他们多像一对父子。”
    乔安缄默不语。
    “孩子，我不知道你和莫锴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但是他对你，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在意的多。”
    乔安放弃最后一丝踌躇，和盘托出，“可是爱情最基本的不就是排他性么。”乔安眸光带着犹疑，“如果可以因为第三人就轻而易举的放弃，是不是说明不够爱？”
    乔震偏头，许久后，“因为谁？”
    乔安有些难以启齿。
    乔震主动启口，“莫勋？”
第39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瞳孔微张，“您都知道？”
    乔震轻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会看。”
    晚宴那晚，一眼便知。不提及，本是不想多生是非。
    没想到是非已经发生了，那他自然也无所谓摊开来说。
    “爱情并非是绝对排他性，你说的那个，我倒觉得像…占有。就像花园里最美的那朵玫瑰，喜欢它的会将其摘断占为己有，而爱它的则会留它扎根沃土，让它继续生长。”
    乔震眸光沉睿，“喜欢，是排他占有，而爱，是成全滋养。”
    那晚，乔震从莫锴、莫勋的眼中探寻到的，便是这两种看似一样，但细看却有差异的情感色彩。
    这便是他为什么毅然决然选择站在莫锴这边的原因。
    “孩子，不妨去观察，莫锴为你做了什么，以及他这么做的出发点又是什么？”
    乔震的话犹如一粒石子，掉入乔安的心湖，阵阵涟漪在心底漾开。
    “乔董，谢谢您，我明白您的意思。”
    乔震欣慰一笑，乔安是个聪明孩子，她会懂的。倒是家里另一个…
    乔震收起嘴角的弧度，正色道：“乔小姐，有个私人的事情，我想请你帮个忙。”
    乔安面露疑惑，自己能有什么可以为乔董这样的人做的，但还是不假思索应，“您说。”
    乔震斟酌一番，“你们总裁办今天新来的那个女孩子。”
    乔安愕然，“您是说，安宁？”
    “她说她叫安宁？”
    乔安点头。
    “那丫头是我的小女儿，乔宁。这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了，有些事也不愿意同我讲，就像这次她跑莫盛，要不是我留了个心眼，怕是现在还蒙在鼓里。”
    乔安第一面就觉得安宁气质不俗，只是没想到她居然是乔震的女儿。
    收起震惊，乔安浅笑着开口，“说明乔宁小姐有主见又有上进心，想靠自己在职场上做出成绩，这是好事啊。”
    乔震眉头皱成了个川字，“阿宁真要这目的倒好了，不怕乔小姐笑话，这丫头冲人去的。”
    “冲人？”乔安一脸愕然，后而想到她来总裁办时候的雀跃，当时只当她是新入职场的新鲜感，现在想来…
    乔安心里瞬间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莫勋？”
    乔震的沉默应证了乔安的猜想。
    “总之麻烦乔小姐帮我看着点她，小孩子有时候任性不懂事，她要是在莫盛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还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乔震的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老父亲的良苦用心。
    看着面前受人敬仰的男人，像一位普通父亲那样想方设法守护着自己的女儿，乔安心中倏地生出了丝丝羡慕。
    认真点头应下乔震的请托，莫锴的车子正好开过来。
    “去吧。”乔震启唇。
    原本乔安要自己送湛湛回幼儿园，但莫锴非要一起，乔震又在一旁盯着，最后结果自然而然就变成了两人一道。
    莫锴已经下了车，打开了副驾的门，等乔安过去。
    乔安心里藏着气，动作自然带着扭捏，在乔震的几番催促下，才慢慢走过去。
    直到目送着莫锴的车子驶离，乔震才打电话叫司机开车来接。
    莫锴的车上，一片安静。
    乔安坐在副驾，许久后单刀直入，“怎么回事？”
第39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停顿了一秒，“指哪个？”
    乔安恍若未闻他的话，侧身转向后座的湛湛，“乔景湛，你说？”
    连名带姓，以彰显她的威严。
    湛湛坐的端正又笔直，两只小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垂着个小脑袋，乖巧又可怜。
    莫锴脸色变了变，这语气和态度，明摆着不光是冲湛湛，还冲他。
    不管乔安是不是问他，莫锴自顾接过话，“是方子聿不懂事，他带湛湛过来的，不过有跟老师请过假。”
    直接一口锅甩出去。
    不说还好，一说乔安气更加不顺，几乎是咬牙切齿，“那就请你管好你的朋友！”
    莫锴偏头看乔安一眼，“好，我一定收拾他。”
    乔安气鼓鼓转过身，偏头看向窗外，当车里大的小的，都视作空气。
    将湛湛送回幼儿园，乔安还是没忍住板着脸教育了几句，看到湛湛眼睛开始泛红，又于心不忍。
    怀着复杂的心情将小家伙送进教室，出来看到莫锴插着兜淡定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敢情不是他儿子他不心疼。
    乔安扭头就走，当莫锴不存在。
    今天和他同桌吃饭就是意外，乔震跟她说的话有道理，但不代表她就原谅他的荒唐做法了。
    那股子气还聚集在胸腔，刚刚因为外人在，她不好发作，不代表私底下两人的时候，自己还要给他好脸色看。
    莫锴看到乔安鼓的跟气球似的脸，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抽出插在兜里的手，阔步上期，一把将乔安拉住。
    “放开。”乔安拉着脸。
    “我带你回去。”
    “我走回去也不坐你的车。”
    莫锴眉宇一皱，刚刚还一副严母训儿的架势，弄得他都不好意思去打断，这会自己倒又耍起小孩子脾气了。
    莫锴学着她刚刚教育湛湛时的模样，装腔拿调，“看看现在几点，你走到莫盛也到点下班了，莫盛工资就这么好拿？”
    乔安闻言脸不由抽了抽，要是眼神能吃人，估计莫锴这会早被吞入腹中了。
    “上车。”莫锴故意板着张脸，也不跟乔安废话。
    当乔安被莫锴塞进车里，扣下安全带的那一刻，她好似在这个男人的嘴角看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乔安一路不同莫锴说话，莫锴也由着她。
    直到车子快到莫盛大厦，乔安突然叫停车。
    莫锴哪能不懂她意思，云淡风轻道：“我直接开进地库，你从那里下来，不会有人发现你上了我的车。”
    直白又赤裸的撕开乔安的小心思。
    换来的又是一剂恶狠狠的白眼。
    莫锴觉得乔安现在在他面前愈加不收敛自己的情绪了。
    他反倒觉得...有点开心。
    车子到底没停下，直接开进了莫盛大厦的地库。
    乔安解开安全带，手刚抵上车门把准备下车——
    咔嚓一声，是车门落锁的声音。
    乔安脑子嗡地一声轰响，身体里的机警雷达蹭的就立了起来…
第39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干什…”
    “么”字被一个突如其来，缱绻温柔的吻，吞了。
    乔安脑子一片懵，雷达预警顷刻间罢工，只剩本能的木愣。
    没有迎合，自然也忘了推拒。
    没有拒绝，在莫锴心里，就是一则正向信号，不由靠得更近，大掌捧上她的脸，将吻加深加重…似是要将自己的印记刻回到乔安的身体里。
    温柔汹涌，柔情肆意在封闭逼仄的车内持续发酵。
    乔安体温骤升，血液沸腾，许久才反应过来。
    “嘶—”莫锴闷哼出一剂吃痛，人被乔安推开。
    口中弥散开一股腥甜，薄唇上已经沁出一粒透着诡异性感的红色血珠。
    莫锴长指抚过，无奈喟叹一声，“怎么还学会咬人了？”
    乔安已经侧过身，将后背留给莫锴。
    明显压抑着的啜泣在狭小空间里盘旋，莫锴发现乔安瘦削的肩在隐隐颤动。
    瞬间有些慌，将纤弱的身体摆正过来，是一张已经挂着泪痕的脸。
    心在顷刻间拧成了麻花，心疼的无以复加，“安安，对不起。”
    莫锴承认，自己迄今为止做出的最重大误判，就是认为乔安回到原位是对她好。
    这两天萦绕在他脑海里的，全是乔安木槿园那晚的惊遑和悲痛模样，已经攻破了他心中的城池壁垒。
    如果回到最初的位置对乔安来说意味着痛苦，那么，自己又何尝不可以冒个险，待在她的身边。
    心中答案呼之欲出之时，湛湛的到来更无疑是往他心脏上注入了一剂强有力的助燃液。
    湛湛用十阶魔方向他珍重地交换愿望。
    “莫叔叔，我想你做妈妈的大树，可以为妈妈遮风挡雨，把肩膀给妈妈靠的大树。”
    莫锴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听到这话时，内心的震动。
    在那一瞬间，他被一个五岁小孩的愿望，击中心脏要害。
    今天意外遇到乔震，他说得很对，漫漫余生里，如果没有乔安，他根本不敢想。
    这个吻，是压抑许久后的情不自禁，可他忘记了，乔安这段时间里的委屈。
    指腹轻轻拭去乔安的泪痕，带着满腔愧疚和爱怜，“安安，都是我的错。”
    “你混蛋！”
    “嗯，我混蛋。”
    “开门！”乔安吸着鼻子，眼泪似珍珠一滴一滴坠落。
    “那你答应我别哭了行不行。”莫锴的心揪成一团。
    乔安囫囵擦了把脸，“我再说一遍，开门！”
    咯噔一声，锁开了。
    车门猛地被推开，乔安一条腿迈出去，突然又顿住，“莫锴，我俩的关系，不是你想的这么随便，想走就走，想回就回，想亲就亲，凭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
    话刚落，也没等莫锴做戴罪陈词，车门被哐地一声甩上，震得整个地库都荡起了重重回响。
    莫锴目送着乔安远去的背影，悔恨懊恼自责各种情绪交织。他觉得自己是活该。
    不过还好…
    乔安这恨不得把他车门给拆了的架势，反倒让他吃了一剂定心丸。
    莫锴最怕的，就是乔安毫无悲喜，一声不语。
    现在，她有情绪，说明自己还有救。
    莫锴伸手挪了挪车视镜，看着唇上还冒着血珠的唇瓣，居然很不要脸的觉得…很有味。
    在车里坐了很久莫锴才上楼。刚到办公室，高义便面色紧张而来。
第39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有事？”莫锴将外套脱下扔在沙发上。
    高义将手中的平板递给莫锴。
    公司内部社群。
    莫锴长指随意划了几下，面色无澜地将平板还给高义。
    高义对莫锴的反应显然是不理解。
    “二少，现在整个公司舆论几乎一边倒，都说乔董重视大少的实验室项目要多过咱们的，这股风要是继续这么吹下去，怕是要对我们后面董事会的表决有影响。”
    “你很紧张表决？”莫锴语气淡淡，仿若再说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不重要吗？”高义这种素来不关注八卦的人，最近都开始潜社群了，可不就是想第一时间抓住舆论动向。
    只是原本旗鼓相当的局势，突然就一边倒，只因为有人上传了振华集团ceo乔震参观实验室的照片。
    现在霸占社群头条的，说白了成了莫勋的个人崇拜帖。
    能将隐居世外的高人拉下神坛，可见这位新任总裁的实力和能力。
    莫勋的威望几乎在一瞬间盖过了莫锴。
    作为莫锴的绝对拥护者，高义因为社群消息，脑门都突突跳了一上午。
    这次表决的意义根本就不止关乎华辰，还关乎二少的威望，他都看得出来，二少又怎么会不知呢。
    可是自家二少这会云淡风轻的模样，叫高义整个就弄不懂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有这闲工夫，不如去帮我办件事。”莫锴慢悠悠道。
    高义眸光一闪，以为莫锴是有什么主意了。
    “帮我去买套房。”仿佛是安排高义去菜场买白菜的口吻。
    高义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即便知道逾矩，还是弱弱开口，“不是几个月前刚买过么？”
    就云锦那套，还是花远高市场价买下的，怎么又要买房？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搞房产投资呢。
    “城北那套，乔安原先那个家。”莫锴坐回自己的办公桌，边发邮件边交代高义，“不管什么代价，另外查一下乔安的母亲在哪儿。”
    高义就知道，他家二少的谜之操作，准是和乔安有关。
    但二少发话了，自然有他的道理，高义再也不敢多问，只是出门前，还是忍不住忠言逆耳了一句，“二少，咱要不也整个什么消息去公司社群刷个存在感？”
    莫锴抬眸冷风一扫，“出去。”
    高义瞬间闭了嘴，倏地又听到莫锴开口，“对了，帮我收拾一些衣物，送到云锦。”
    高义觉得自己最近不太在状态，比如莫锴的这句话，他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心里兀自将莫锴交代的事在心里盘了一遍：
    二少买下乔特助家城北的老宅，这么做的直接结果就是乔特助无家可归，自然要待在云锦。然后二少搬去云锦，强行同居。
    高义一副参透了老板心思的样子，默默退出办公室，将门带上后，重重叹了口气。
    自家二少，怎么好似变得…有些无耻了呢。
    真相呢，其实和高义想得大差不离，但是多少有些出入。
    比如买下乔安家城北的房子，是因为湛湛说，乔安带他和歆一回城北，但是房子没了，已经是别人的了。
    莫锴调查了一下，发现房子的所有权已经被强行变更了。自然又是因为乔安的母亲。
    属于乔安的东西，怎么也得帮她拿回来。
    至于搬去云锦，莫锴不否认确实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但也是为了兑现湛湛的愿望。
    毕竟，人都不在乔安的身边，肩膀要怎么给她靠？
第39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见高义离开，莫锴掏出手机，“这会空吗？来我这里一趟。”
    方子聿到的时候，看着莫锴泛着寒光的眼镜片，面色不慌反而嘴上含损，“怎么，给你送个大胖小子来你还不高兴？”
    本想开个玩笑活络下气氛的，没想到那双冷沉的眼中寒光不减反增。
    “方子聿，过头了。”莫锴声音似淬着冰。
    点到为止，但裹挟着明晃晃的警告。
    “生气了？”方子聿要这会都还看不出莫锴的情绪，怕是反射弧出问题了。
    方子聿笑道，“小家伙让我带他来找你，我还能说不怎么着。与其让他自己偷偷溜出来，是不是我送过来更好？”
    莫锴觑他一眼，“既然你把他带出来，是不是就得确保他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方子聿眯了眯眼，“敢情是害怕湛湛丢了啊，莫盛不是你的地盘么，还能丢了不成。”
    “方子聿。”莫锴声音拔高几分。
    “得，我多管闲事。”方子聿脸也一沉，往沙发里一沉。
    莫锴长指摘下眼镜，拧了拧眉心，“今天湛湛是没事，可万一呢，没人能承受得起那个万一。
    你没有为人父母过，不知道一个孩子对于爱他们的父母来说承载的意义。”
    想到乔震的太太，那个痛失爱女之后再也走不出来的女人，莫锴只觉遗憾加后怕。
    方子聿看着莫锴一本正经的样子，哎哎两声后，“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缺心眼？我一直在你们保安监控室待着，要不是看到他偷摸上楼溜进了你办公室，我敢走？”
    说完方子聿环视四周一圈，补充，“可你什么时候换了办公室我可不知道啊，湛湛去错地方总不能赖我吧。”
    方子聿这次说得倒也是大实话。
    “二哥，你搁这儿跟我说这些，不如去关心关心小家伙的精神诉求，你说湛湛这么乖的孩子，背着乔安也要来找你，可见你俩天天折腾的，影响到孩子了吧。”
    莫锴眼神眯了眯，没想到找方子聿算账的，反倒是被他反将了一军。
    可方子聿的话，在理。
    孩子越小，对父母的情感需求就越高，而他们看似天真无邪，其实有时候内心比成人还要敏感。
    而湛湛愿意坦诚地和自己分享他的想法，在莫锴看来无疑是一种认可，说明在湛湛的内心深处，自己是被接纳和依赖的。
    不可否认，这个认知让莫锴偷偷开心了很久。
    可是反过来想，孩子的情感需求，自己有满足到吗？
    莫锴不由沉默。
    方子聿自沙发上而起，晃到莫锴的办公桌对面，将手机朝莫锴那边滑过去。
    “湛湛的事儿你回头自个儿在慢慢琢磨吧，先看看这个。”
    方子聿叩叩桌子，“你说我容易么，又要帮你盯孩子，还要盯小人。”
    莫锴冷瞥他一眼，拿起手机。
    手机上的画面闪闪烁烁，莫锴的镜片折射着寒光，面色晦暗不明。
    许久，他将手机放下，声色无波，“就这些？”
    “还真就这些，就中途去过花鸟市场。你说一个大老爷们卷铺盖回国就为养花养草？他搁波士顿不是照样能干？估摸着铆着什么劲儿憋什么坏呢。”
    “是狐狸，迟早会露尾巴。”莫锴拿起杯子抿了口水，“继续盯着吧。”
    “那冉姐那儿呢？也继续盯着？”
    方子聿往椅子里一坐，“你不都查过了，冉姐和闻山只是老同学，或许她只是念在旧识一场，随手帮老同学个忙，毕竟咱冉姐是出了名的热心肠。二哥，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第40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眼瞳缩了缩，他比谁都要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莫冉在他心目中一直是知书达理温婉高洁的，莫锴当然不希望她与乌糟事有丁点关系。
    可是，当年发生悲剧的港口确实就是莫家的，说白了，要是没有莫家说得上话的人点头，那艘船根本无法停靠。
    再者，当年乔安坠海时的目击者和案件承办人闻山，回国后偏偏又只与莫冉有交集。
    种种迹象，叫他又怎么能不多想。
    盯着莫冉，更多也不过想确认，她与那桩事没有关系。
    莫锴声音淡淡，“照旧吧。”
    方子聿点头，没再细究，倒是话锋倏地一转，“对了二哥，听说勋哥要收购几家心理咨询机构，想拿华辰的股权进行置换？”
    莫锴手一顿，“你哪儿听来的。”
    “昨晚上锦绣华庭遇到建瑞的江董，他亲口说的，我以为你知道，正想问你呢，好端端的干嘛要上演一出弃车保帅？
    何况，莫盛根本不需要这种操作吧，直接资金收购不就完事了，犯得上牺牲华辰的股权？
    除非是华辰对莫盛再无任何价值，可你们二期项目不正推得热火朝天着么？”
    莫锴闻言脸色骤沉如铁。
    今天会议上，莫勋只提是内部股权调整，他就明确表示过反对，更别提是想要将华辰股权拱手外让。
    “二哥，你和勋哥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方子聿问得相当直白。
    莫锴眼睛眯了眯。
    自己耳朵没问题，周遭的风言风语不是没听见，但他只觉可笑，根本不在意。
    纵使在感情上有纠葛，但莫锴相信莫勋会就事论事。
    因为他们都是足够理智的人。
    可如果真如方子聿所言，要拿华辰去和别家公司进行股权置换…
    莫锴搁在桌上的手不由紧攥，眼神愈发深不可测。
    “二哥，如果这事是真的，你准备怎么办？”
    莫锴冷声，“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在此之前，莫锴并不看重董事会表决，但是现在，情势所逼，他绝对不会容许华辰成为牺牲品。
    这件事，不论真假，他都得未雨绸缪。
    莫锴打开电脑，对着方子聿，“你先回吧，这件事我自有分寸。对了，晚上去我那里。”
    “木槿园还是莫公馆？”
    “云锦。”
    “嗯？”
    “乔迁之喜。”
    方子聿在门口愣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良久啧啧两声，“二哥，你终于开窍了。走了，晚上见。”
    方子聿摆摆手。
    “等等。”莫锴突然出声。
    “还有什么喜事？”方子聿一脸期待。
    莫锴抬头，一字一顿，“今天湛湛的事，去跟乔安道个歉。”
第40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今天下班前就接到蓝昕电话，说晚上回家吃火锅。
    进门的时候，差点被门口的地毯绊倒。
    屋里一片热火朝天。
    方子聿和蓝昕围着餐桌摆放着火锅食材，歆一挥着气球满屋子跑。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沉坐在沙发里，闲适自若陪着湛湛玩魔方的男人。
    乔安步子顿住。
    “妈妈！”歆一最先发现乔安，一把扑过来搂住她的腿。
    这声高呼成功将屋里人的视线齐齐聚拢而来。
    乔安这才从愣怔中回过神，将自己的目光从莫锴的身上撕下来。
    “安安，回来啦。”蓝昕迎上来，去接乔安手中的包，“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经常没个正形的方子聿扯着嗓子，“无良企业，老板只顾自己下班，留员工加班。”
    乔安恍若未闻，不理方子聿，目光也未再往沙发那边去，只朝厨房流理台那边去。
    “欸，怎么不理人呢，我替你打抱不平看不出来？”方子聿这拱火的本事是一流。
    蓝昕去流理台端蔬菜盘，“你少说一点！今天的事就算安安不跟你算，我也要跟你算的。”
    方子聿哀叹，“不是吧，已经受过两拨教育了，你也要来？”
    话落抬步走向沙发，伸手要去捞湛湛，“乔景湛，过来，你看你方叔叔为了你遭多大罪。”
    湛湛直往莫锴怀里钻。
    莫锴毫不客气将方子聿伸过来的手打掉，“活该。”
    乔安余光还是不由瞥了眼沙发上扭在一片的三个男人。
    乔安打冰箱取瓶水，对着蓝昕低声道，“他来做什么？”
    蓝昕不用想也知道乔安在说谁，笑着解释，“二哥说他没饭吃，蹭顿便饭。”
    乔安冷哼一声，“他还能缺饭吃？”
    想到莫锴今天自以为是对她做的那些，乔安就郁闷了一下午。
    凭什么他想干嘛就干嘛。
    可是叫乔安最气得是，自己的不争气，气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还因为那个吻，悸动了一下午。导致工作效率大受影响，所以才加班到现在。
    这种情绪完完全全被莫锴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让乔安感觉相当不爽。
    偏偏这个始作俑者还好意思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乔安简直想上前将他直接撵走。
    蓝昕看着乔安多变的面部表情，觉得无奈又好笑，想了下，慢悠悠启口，“安安，有件事你可能需要知道一下。”
    乔安拧开瓶盖，“什么事？”
    还有什么比莫锴腆着脸来蹭饭吃还要让她脑仁突突的，乔安皱着眉将水瓶送到唇边。
    “二哥他现在，住对门。”
    “噗——”
    一口水毫无预兆喷出去老远，乔安呛得直咳。
    沙发那边一道视线投掷过来，乔安倏地转过身，挡住那人一二探寻的目光。
    脸上却因为这口水憋得通红。
    蓝昕抚着乔安的背，“安安，没事吧。”
    乔安认真研磨着蓝昕这句话的意思，努力压下起伏的胸腔，再次确认，“搬到对门是什么意思？”
    蓝昕浅笑，“就字面意思。”
第40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瞳孔在这一刻生生放大了一个圈，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和一个巨大的问号。
    乔安从没有什么时候像此刻这样，觉得素来光明磊落的莫锴，好似也带着无赖的属性。
    敢情今天地库里对他说得话压根就没放心上？
    乔安一张脸气得要冒烟。
    可他搬过来，本就天经地义，对门那套房子本就是他出资购买，虽然房本上写得是她乔安的名字。
    但他才是实际出资人，而自己，跟他既无瓜葛，说白了算无权占有人。
    自从和莫锴闹掰，乔安就想把房子还回去，只是回了城北发现屋漏偏逢连夜雨。
    想到这里乔安又心里窒闷，伍悦居然偷偷把房子给抵押了。
    然后因债务未能按时清偿，房子被依法拍卖，乔安也是在看到封条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最近的乔安是一个头两个大，还无处说理。
    玩这一手骚操作的，是她亲妈，而这个亲妈，现在扬言和她断绝母女关系，此刻不知藏身在天涯海角的哪个地方。
    跟莫锴，又处在很尴尬的阶段。
    “安安，你要么还搬回我这边？”蓝昕适时提出解决方案。
    乔安眉心微蹙，蓝昕这边是可以，但是方子聿时不时出现，多少还是有些不太方便。
    其实乔安这几天已经在外面看房子，只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
    想着莫锴这里空着也是空着，自己打理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之就是给自己找了再待几天的理由。
    但是千算万算没算到，等了三个月不着家的男人，这会倒又回来了。
    自己瞬间就陷入了被动。
    乔安手中矿泉水瓶盖被拧了开，开了拧的。
    倏地，瓶子被猛地往流理台上一立，乔安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朝门口跑。
    蓝昕看着乔安脚底跟抹了油往门口去的样子，扬着声音喊，“晚饭不吃了吗？”
    此刻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乔安三两步便回了对门，开门的时候心里懊恼不已，怎么就没把密码改掉呢。
    想到莫锴开门时输他自己的生日数字，乔安就脑补出他洋洋自得的样子。
    不过比起屋里的，乔安只觉得这还不算最跌面的。
    门开，打开灯，屋子里被一汪温暖的光溢满。
    垂眸，乔安一滞。
    几双拖鞋摆的齐齐整整，两大两小，其中一大是新摆出来的。
    乔安卷翘地长睫一颤，阔步朝里走，每一处看似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细看，每一处都多了一份堂而皇之的侵入宣告。
    乔安心一窒，小跑着进了衣帽间。
    大大的衣柜打开，乔安直接愣怔当场。
    他的衣服和她的衣服，整整齐齐摆放在衣帽间两端。
    发愣的间隙，身后倏地响起一抹磁沉的声音。
    “看什么？”
    乔安的身体不由僵住。
    耳畔紧接而来的是铿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熟悉的气息自她身后将她彻底包围。
    乔安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飞快流窜。
    “早知道你都为我准备好了，我就不用劳烦高义回去搬东西了。”
    乔安僵得如同一个玉琢的美人像，耳畔再度传来一声喑哑的浓情低喃，“安安，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第40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耳膜被这句话冲得直发麻。
    屋子里所有和莫锴有关的一切，并不是莫锴今天让高义搬来的，而是乔安很早之前就为他准备好的。
    在乔安的心里，这里就是莫锴的家，自然就该有他的东西。
    即便这两天生着莫锴的气，对他说着狠话，但这些东西，乔安都没有舍得扔，只是被她发泄般堆到了一角。
    只是这会，它们在顷刻间回归了原位，每一样衣服和物件都昭示着莫锴，就该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
    乔安尴尬转过身，对着莫锴掩耳盗铃，“以前的，还没来得及扔。”
    莫锴不戳穿，只淡淡哦了一声，步子往前了一步。
    乔安的步子在莫锴的带动下不由往后退。
    明明生着莫锴的气，偏偏心脏砰砰剧跳，眼睛也忍不住在他的脸上临摹。
    近在咫尺的那张卓越容貌耀眼如天上的星月。
    乔安在心里骂了自己百八十遍，不争气。
    “哐——”
    后面已经退无可退，乔安借着衣柜一角稳住自己的身体。
    屋内的灯静静铺洒出柔和的暖光，视线里的一切都是柔软的，暧昧的...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乔安偏过头，眼睛躲一样望着别处，声音却似控诉，“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聊聊，好不好？”声音低沉蛊惑。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语气掐着愠怒和委屈。
    莫锴眼眸噙满绵绵爱意，徐徐诱哄，“安安，看着我。”
    乔安倨傲不动。
    “再不看我，我亲你了。”
    乔安转过头，直勾勾看着莫锴，“你无赖！”
    莫锴镜片后的眼睛闪了闪，果然激将法对这个小女人还挺有用。
    “嗯，我无赖。”
    混蛋又无赖，莫锴心里算着今天自己上杆子找了几次骂。
    对了，还被咬了。
    只是看着乔安气鼓鼓又红润润的唇瓣，莫锴喉结不受控地上下一滚。
    一个人的无耻基因一旦被激发，往往势如破竹地成几何倍数增长。
    比如此刻的莫锴，就动了无耻的心思，想将脑中的激将法付诸现实，但想到今天车库里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冲动到底还是被理智压下。
    但还是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我可以亲你吗？”
    “亲你个头！”乔安对着莫锴的脚一脚踩下去。
    莫锴在这一刻体会到，不能轻易惹女人。
    突如其来的痛感加上乔安一股卯足劲推开的大力，毫无防备的莫锴瞬间身体一歪朝一边栽去。
    乔安心一紧本能伸手去拉，结果两人一同栽进了大敞而开的落地衣柜里，乔安直直摔进了人形肉垫莫锴的身上。
    目及之处，是他性感分明的下颚线条。
    身下所感，是他绷紧发力的肌肉力量。
    跌入衣柜的余震将挂在上头的衣服稀稀拉拉震落了几件，劈头盖在了交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无端又营造了几分惹人遐思的味道。
    而那双沉邃的眼，此刻涌动着只有乔安看得懂的暗流。
    白皙的小脸瞬间通红，正准备起身之时，门口晃过几个人影。
    “呵！这么刺激的么...”一声重重的惊叹加一句夸张揶揄，仿佛是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第40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惊慌转头，方子聿蒙着湛湛和歆一的眼睛，一脸玩味和促狭，“不好意思啊，本来是过来叫你们吃饭的，谁知道…继续！你们继续！”
    歆一懵懂无知，“方叔叔，你为什么要蒙着我的眼睛呀？莫叔叔和妈妈是在玩捉迷藏吗？我也要玩！”
    湛湛倒是沉稳的多，“方叔叔，我们回去吧。”
    方子聿看着衣柜里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啧啧了两声，将两个孩子拢着走出衣帽间。
    两句奶乎乎的对话飞进屋。
    “我也想要玩捉迷藏！为什么要走啊？”
    回答的声音稚嫩又老成，“莫叔叔和妈妈在培养感情，不可以去打扰。”
    乔安忘了自己是怎么从那个滚烫的身躯上仓皇爬起来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躲在了洗手间。
    镜子中倒映着的那张脸，红的仿佛是熟透的虾子。
    门上几声叩响，沉润的声音自门板穿透而来，“安安，你再躲着不出来，对门那几个只会想更多。”
    莫锴似乎摸透了拿捏乔安的小门道，轻飘飘出口的话，就能让里头的人乖乖就范。
    一直闭合着的门倏地就打开了。
    莫锴长身鹤立，含情脉脉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心里似被满腔化骨的柔情填满。
    乔安阔步要走，被一把拽住，拉入怀。
    “你到底想怎样？！”乔安忍无可忍。
    “想回家。”莫锴傲然矜贵的头颅低下，下巴抵着乔安的额头，声音低沉的似是央求。
    乔安闻言一愣，良久，“好。”
    莫锴一滞，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自然是没想到乔安答应的这么干脆，“真的？”
    乔安回望着他，静静陈述，“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你留下，我走。”
    莫锴就知道，哪有这种好事。
    刚刚她说好时欣喜若狂的情绪宛如昙花一现，莫锴无奈又颓然，“安安，没有你在的地方…不叫家。”
    你在哪里，家才在哪里。莫锴心里一遍遍重复。
    乔安的心紧了又紧，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分分合合，让她觉得身心疲惫。
    思忖了一番，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委屈还是赌气，“莫锴，我太累了，爱你…太累了。”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不爱我了？还是，你不想再爱我了？”莫锴镜片后的眼睛紧紧逼视着她。
    乔安不语。
    “安安，你若不爱我，家里这些是什么？你手上这个，又是什么。”
    莫锴抬起乔安的右手，乔安被迫看着自己指间泛着光的戒圈。
    家中有关于他的一切物件，她舍不得扔，手上和他有牵扯的这枚戒指，她更是舍不得摘。
    可是…
    乔安美丽的眼眸再度起了雾，“所以呢，你就是仗着我对你的舍不得，就这么…欺负我？”
    乔安视线落在莫锴空无一物的指间，苦笑着发问，“我舍不得的，你却舍得…”
    莫锴的手上，那枚和她成对的戒指，在他这次回来之后，乔安就再没看到。
    不说，不代表不会痛，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隐忍。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为什么还要将她隐藏的伤口赤裸裸扒开。
    莫锴的心跳早已失序，愣了许久，迎着乔安凄遑的眼神，抬手自脖颈处扯出一根红线。
    一枚戒圈顺着红线跃然而出，在灯光下熠熠粲然。
    莫锴凝视着乔安，瞳孔中似有浩瀚星海灼灼摄人心魄，“安安，每时每刻，它都在。”
    在距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
第40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今夜的火锅，莫锴和乔安终究是没有口福。
    莫锴正式回云锦的第一天，也以乔安抱着被子去对门蓝昕家而宣告结束。
    月色空明澄澈。
    乔安把失眠的原因归咎于透过窗洒进来的一地银辉。
    到底有些自欺欺人。
    其实她清楚，根源在于自己这颗根本无法平静下来的心。
    辗转反侧了许久，干脆自床上坐起，将自己蜷坐成一个蚕茧。
    下巴抵在膝盖上，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指上的戒圈。
    脑中盘旋着的，全是那张深情慨然的脸，以及那些搅得她心湖涟漪不止的话。
    对莫锴，她永远做不到无动于衷，哪怕是假装，都那么费力。
    毕竟那么多个朝夕相处的日日夜夜，莫锴的无微不至和疼惜爱怜，是印刻入骨的，入了她的骨。
    所以，他说想她，她信。他说爱她，她也信。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包括刚刚，释放的所有化骨柔情，都无一例外落在她的心坎上。
    而自己毫无招架之力，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逃。
    可是，明明最是深情的莫锴，为什么就会因为莫勋而放弃自己？
    乔安想不通。
    三个月，她可以不问原由的坚持等他回来。
    而现在，知道了可能的原因，却又无法释怀。
    乔安感叹，到底是自己善变，还是前期的自我麻痹太过魔怔。
    就当下而言，她根本做不到对莫锴视若无睹，可最后残存的理智，又时刻提醒她，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除非，他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但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能情有可原。
    乔安想了很久，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夜渐深，对门那户，灯火通明。
    莫锴同样毫无睡意，兀自沉坐在客厅沙发里。
    头顶悬着的灯都是乔安选的，最温馨柔和的颜色。
    目及之处，全是她的用心，每一处扯的莫锴，心疼又悔恨。
    原意是为她好，实则却伤她至深。
    他所认为的“为她好”，是自己彻头彻尾的“想当然”。
    莫锴在这一刻顿悟，所有的“自认为”，不过是“自以为是”。
    爱她，选择权就应该交给乔安自己，而不是自作主张替她做决定。
    莫锴脑中想了很多，有自省有自责，种种结论表明，他错了，错得离谱。
    还好，醒悟的还算及时…自己还有机会。
    而这份所谓的机会，正如乔安说得，不过是仗着她舍不得，仗着她会心疼。
    莫锴觉得自己卑鄙极了。
    可是，他还得继续卑鄙下去。
    不管这场攻心的仗多难打，他都做好了长期攻坚的准备。
    莫锴颀长身姿自沙发上起身回房。
    立在床沿，垂眸看向空无一人的大床，一腔酸涩夹杂着无奈的情绪升腾而起。
    酸涩的是，想要拥入怀中的女人不在。
    无奈的是，好歹给他留床被子啊…
    翌日。
    乔安开门的时候，对门也正巧开。
第40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挺拔的身姿分秒间攫住人眼球。
    莫锴一身裁剪合体的西装，棱角分明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方框眼镜，气质傲然矜重，恍得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
    乔安顶着一双熊猫眼，看着对面那个无论何时都气质斐然的男人，一时间觉得有点愤愤不平。
    这种气场一瞬间被碾压的感觉，让乔安有点不爽。
    成年人间的对抗，是无声的较量，而越慌乱，越是要表现出淡定。
    乔安微扬下巴，挺直脊背，气垫都遮不住一片乌青的杏眸扫过莫锴，高傲略过。高跟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踩得哒哒作响。
    莫锴嘴角轻弯跟上，行踏在地的皮鞋镇定有序。
    电梯门开，里头空无一人。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并肩而立。
    狭小的空间一旦安静，微妙的氛围往往随之而来。
    乔安盯着下行数字作淡定状。
    莫锴坦然看着身侧的女人，薄唇轻启，“真巧。”
    看着是挺巧。
    没有人知道，他一早盯着猫眼侦查了多久换来这次碰巧。开门的时机，是掐秒掐点得来的。
    “一起去公司？”莫锴绅士邀请。
    “不用，我跟你没那么熟。”回应带着刻薄的干脆，纤细的身板还往旁边挪了挪。
    莫锴的眼睛眯了眯…研磨着“不熟”这两个字。
    安静仅持续了2秒。
    “衣服很合身，谢谢。”一击直球落在了乔安的心上。
    莫锴今天这身西装，乔安其实早就注意到了，是衣柜里的，简言之就是她为他准备的。
    衣服的尺寸、款式、布料，都是乔安和康城专做西服的老师傅多次对接定制的。
    当初就想莫锴一回到家，所有他需要的，家中都一应俱全。
    只不过当时准备这些的心情有多迫切，此刻就有多憋屈。
    她不说，他还好意思提。
    乔安一肚子的愠火裹挟着满腹的憋闷，但人又被困在电梯这个方寸之间，只能翻着白眼继续采用不搭理战术。
    莫锴不慌不忙，长指推了推鼻梁上极显斯文禁欲感的眼镜，缓缓启口，“我就是有点好奇，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身形尺寸记这么清，和量身定制的丝毫无差。”
    这句发问，从语气和神态，无一不正经认真。
    可乔安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乔安怀疑，他绝对是…故意的！
    某个午后，她缠着他。
    事后，她腻在他的怀里，不老实的小手一点一点临摹着他不着寸缕的肌理。
    还同他振振有词，“别动，我在帮你丈量定制西服的尺寸。”
    这不脑补还好，一脑补脸上的灼热直接烧到脖颈和耳根。
    他的记性，要说忘了，鬼信！
    乔安咬了咬牙，恨恨，“拆了你一件衣服，照葫芦画瓢的。”
    莫锴淡淡哦了一声，“我说我有件西装怎么就找不到了。”继续煞有其事回忆，“那件，还挺贵的。”
    乔安脸颊抽了抽，“一柜子还抵不上你那一件？”
    莫锴平静嗯了一声，“也是，你破费了。”
    “不用，刷的你的卡！”
    电梯叮的一声，没等门全开，黑着脸的乔安拔脚就走。
    莫锴目送着乔安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弯了弯。
    不是“不熟”吗？这个傻傻的小女人，还真的是自相矛盾的厉害…
第40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盛大厦。
    乔安照例去总裁办，毕竟莫勋没有说她现在完全脱离总裁办，她的工位自然还是在这边。
    风有点大，窗户没关好，吹得窗边的纸张横飞。
    乔安放下手中的东西，探身将窗拉上，然后蹲下去捡飞散四处的纸。
    “这次董事会表决咱们大少一定能赢，虽然我也敬重二少，但没办法，一山哪里能容二虎啊，咱们是大少的人，自然得站大少这边了，待会记得去社群里头跟帖挺下咱大少啊。”
    是莫勋生活助理江阳的声音，传入乔安的耳廓，让她不由一怔。
    “为什么要这么做？”发问的正是乔震托乔安帮忙照看的乔宁。
    江阳和乔宁肩并肩走进来，丝毫没注意宽大办公桌后弯腰捡东西的乔安。
    “说来话长，你刚来，不要站错队就行。对了，这事别跟乔特助说。”
    “为什么？”
    “哎哟喂小祖宗，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赶紧放下这堆材料去找大少，今天要去谈华辰股权置换的事，可别耽误了！”
    乔宁被推着朝外，依旧不罢休，“你告诉我一下啊，为什么还不能让咱们乔特助知道？”
    “得，我跟你说…”江阳稍微压了压声音，“乔特助是二少的前女友。好了，不说了，赶紧的，不能让大少等着咱！”
    直到脚步声渐远，乔安才撑着桌子缓缓站起。
    董事会表决她知道，可是华辰股权不是调整么…置换是什么意思？
    还有公司社群...
    乔安在纷乱的思绪中抓取到几个关键词，拖着蹲到发麻的腿回到工位。
    坐了好一会，拿出手机，打开了许久未进的内部群。
    「莫裁连乔董都搞定了，还有什么悬念，笑到最后的自然是莫裁。」
    「一群见利忘义的，也不想想要不是莫总，有莫盛今天吗？心疼我方莫总，还待什么国内啊，莫总回波士顿吧，想问能不能申请转岗，莫总带我走吧！」
    乔安翻了好几条，才发现原来私底下大家为了区分两个莫总，将莫勋称作莫裁，莫锴还是那个不可撼动的莫总。
    留言很多，乔安越看心里越烦乱，准备扔下手机时，又蹦出一条新留言，「今日重磅！华辰出事了！莫总处境雪上加霜！」
    一个标题和几个感叹号直接把乔安的心给砸到了，刚被扔下的手机再度被拿起，乔安快速扫了几眼，脸上的表情更凝重。
    刚刚萦绕心头那些有关儿女情长各种小情绪，此刻皆消散，只剩下满腹对莫锴，对华辰的担忧。
    座椅上似是起了火，乔安再也坐不住，将手机塞进衣兜，朝着电梯小跑过去。
    华辰，整个气氛都无比凝重。
    小雅看到乔安快步而来的时候，忙不迭起身迎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乔安边走边问。
    “咱们一期项目剩下的一批瑕疵设备，被小王总私底下处理了，现在突然出现在市面上，问题是还闹出了医疗事故，现在家属在闹，说咱们华辰...无良企业，草菅人命。”
    “莫总知道了？”
    “恩，正在开紧急会议。”小雅指了指远处的会议室。
    最近的莫锴，本就处境尴尬。
第40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华辰的这个项目原本趋于停滞，是他力排众议才保住二期顺利推进，现在一期设备在这个当口发生意外，无疑是将他推向更加艰难的境地。
    何况，董事会的表决日很快就到，而莫勋，又试图将华辰进行股权置换。
    莫锴此刻处境不亚于腹背受敌。
    乔安想想都觉得太阳穴直抽抽。
    会议室。
    莫锴居于首位，脸上丝毫不见今早电梯间时那股和风细暖的样子，此刻整张脸像是一张没有感情的扑克，严肃又凛冽。
    王赫坐在一角，双手交握着，额头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一层薄汗。
    “小舅，我真的不知道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我就想那些设备干放着没用都占地，既然有人收，我就处理了，还省得咱们去报废。”
    王赫显然慌得不行，也不管场合一口一个小舅。
    莫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说话，但指节轻叩桌面的气势，就足以形成一股无形压迫，贯穿整个会议室。
    在场没人敢说话。
    王赫怯怯看着莫锴，试图在他脸上看出一二的情绪。
    可那张脸实在太过高深莫测，除了叫王赫自己汗毛立起三米高外，半点讯息都读不出。
    在场的高义，却比谁都清楚，莫锴未曾表露的情绪是什么。
    高义分析，王赫行事无脑、遇事莽撞、事后推责，这次违规操作更是踩在了莫锴的大忌上。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一个劲狡辩，不是天真就是蠢。
    空气凝固成冰。
    许久，莫锴平然启口，看向王赫，“这事，你认为怎么解决？”
    王赫一听小舅没有疾言厉色，以为事情有转圜余地，忙不迭接话，“按他们说的，赔点钱，那帮人不就是要钱吗，只要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大事，对吧！”
    话说完，还左右看了眼周遭的人，似是寻找能帮腔的同盟。
    可偏偏，所有人都刻意避开和他视线相撞。
    王赫讨了个没趣，倏地将在华辰说得上话的白慕雪拉出来，“白副总，你是女人，精明能干说话又好使。要不这样，你帮忙去找家属沟通，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不管多少，我来准备！”
    白慕雪的面色很不好看。
    最近华辰的处境所有人都清楚，原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这个时候任何负面消息都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现下，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其他可以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沉吟须臾，白慕雪看向莫锴，“莫总，家属那边我可以出面沟通安抚。至于他们提出的赔偿诉求，目前也在合理范围内。”
    等于变相赞同王赫的建议了。
    王赫一听白慕雪都这么说，更是觉得自己的方法可行，不由巴巴地向莫锴确认，“小舅，您看怎么样？”
    一直冷沉不语的莫锴突然倾身，手中的钢笔被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撂。
    金属叩桌发出一声突兀的清脆声，所有人的心都跟着咯噔一下。
    随即，冷冷的声音贯穿角角落落——
    “我看，不怎么样。”
第40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空气一时间被掀起了沉甸甸的重压。
    莫锴抬了抬眼皮，不疾不徐启口：“诸位觉得这是一件赔钱就能了事的突发事件？”
    顿了下，“我倒觉得各位应该正确认识一下这件事的性质。”
    在场所有人因为莫锴这句暗藏话锋的提醒倏地一惊。
    “华辰是做什么的，它赖以生存的立命之本又是什么，在场诸位陪同华辰一步步走到今天，都忘了么？”
    有些话点到为止，在意华辰的人，都懂。
    这哪里是件普通的突发事件。
    华辰是做医疗器械的，医疗器械的命门是安全性，安全得不能保证，最先引发的势必就是公众的信任危机。
    信任危机关乎企业存亡。
    白慕雪脸色变了变，最先表态，“莫总，对不起，是我考虑片面了。”
    莫锴淡淡看她一眼，指节轻叩下桌面，示意她继续。
    “赔偿这件事还是要慎重，赔偿意味着有责，如果我们采取这种方式，公众便会据此认定华辰确实存在安全性隐患。”
    这根本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关乎未来华辰能否再度被市场信任的问题。
    王赫已经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
    莫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沉如流水，“接下来工作，我说三点，第一，责任界定，伤者和华辰那批器械是否存在直接因果关系，委托权威机构介入调查。
    第二，积极与伤者沟通，安抚伤者情绪，给与人道主义关怀。如果确属华辰有责，华辰绝不推责，后续再谈赔偿。此前，摆正立场。
    上述两项工作向公众公开，全面接受社会舆论监督。
    第三，王赫重大失职，自今日起，免去华辰总经理职位，总经理位由白慕雪接任，副总位暂缺待议。散会。”
    莫锴神态严峻，一番话平铺直叙却掷地有声，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又心悦诚服。
    当然除了王赫，他没想到，小舅居然真的就六亲不认。
    但这里，莫锴是不容置喙的绝对上位者，三点说完，便抬步离开。
    会议室门刚推开，一双含着隐隐担忧的美丽杏眸蓦地撞入眼帘。
    莫锴刚刚还骤沉的脸几乎一秒间切换，温柔开口，“找我？”
    乔安这次点点头。
    这两天已经习惯了乔安冷言冷语的莫锴，对她此刻出现倒有些受宠若惊。
    “走吧，去我办公室。”
    办公室里。
    “不是不熟么，不熟找我做什么。”暧昧的语言裹挟着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乔安的脸上。
    乔安背贴着门板，面前是堵高大的人墙。
    “我找你有事！”早知道这个男人这会还有心思逗她，她就不来了。
    “什么事？”莫锴佯装不知，好似又靠近了些。
    “一期产品是不是出问题了？有解决方案了吗？”莫锴的脸近在咫尺，乔安感觉对着这张脸说话有些费劲，音色都不稳。
    “你是关心华辰，还是在，关心我？”莫锴压着声音问。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空想这些。乔安脸色瞬间有点恼，呛他，“华辰！”
    莫锴看面前小女人风雨欲来的表情，很识相地松开了她，转身朝沙发走去。
    “我听小雅说王赫打算赔偿，不能让他那么干！”乔安追着上去，语气焦灼。
    莫锴在沙发坐下，长腿交迭，示意自己身边的空位，“坐？”
第4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没理，声音因急切上扬了两分，“我跟你说话呢！你听没听啊！”
    莫锴轻勾着唇，伸手把乔安往下一拽，纤细的身子瞬间跌坐进沙发。
    乔安脸一沉，莫锴先发制人，“我怎么着也算你老板吧，你能不能对我，客气点？”
    乔安一噎。
    “对不起，我不该来。”
    美丽的眸子半垂，乔安准备起身，人直接被一股力拉住。
    “错了，我错了，你说，我听。”
    莫锴将交迭的双腿放平，态度怎么看怎么端正，“我洗耳恭听。”
    乔安被莫锴搞得有些恍惚，但念及事态从急，还是敛了情绪开口。
    “一期产品不可能有问题，我从头跟到尾，那些所谓的瑕疵品只是外观瑕疵，并非功能瑕疵。
    所有功能的安全性都经过多轮测试，即便是流入市场，也绝对不可能造成伤残后果！
    这是莫须有的罪名，华辰如果现在就赔偿，就等于变相承认有问题，不可以这么做！”
    乔安白皙的脸蛋因为急切而红扑扑的，莫名惹人怜爱。
    而她的话，又如一汪暖流细无声地划过莫锴的心间。
    乔安等着莫锴回应，直勾勾看着他。
    “嗯。”莫锴应。
    不假思索，应的干脆，在乔安听来，却像是是敷衍。
    卷翘的长睫颤了颤，语气有点挫败，“你要觉得我的话没价值，没必要浪费时间。”
    莫锴估摸着乔安是误解了，倏地正色起身，自办公桌上拿起一沓资料，递给乔安。
    “你原先在华辰的工作日志，还有整理的产品质检报告，都是这批货品不存在问题的最直接证据。”
    莫锴眸光深邃，噙着敬意，“是你的细致和严谨，让华辰能够堂堂应对这次危机。所以你说的，我信，你的建议，我认同。”
    之所以能在会议室言之凿凿，便是基于对乔安的信任，对一期项目研发工作人员的信任。
    那批根本算不得瑕疵的产品，正是因为他们的精益求精和力求完美，才被定义为瑕疵。
    莫锴不允许好意反被中伤。
    所以，他义正言辞摆明态度，开启调查接受监督。
    乔安因为莫锴的话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是自己误解了他。
    原来，他一直认可她的工作能力，珍视她的所有工作成果。
    乔安承认，自己本就不平静的心再度被莫锴精准狙击到了。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就回去了。”乔安压着自己扑咚扑咚的心要走。
    只是刚走一步，人又被一扯，往坚硬的胸膛上一磕。
    “安安，我们算不算挺熟了，下班坐我车回去，好不好？”莫锴压低声音问。
    这猛然的一磕让乔安脑子都清明了，募地想起这个男人跟自己耍的无赖，毫不客气：“不好！”
    说罢，推开他拉门就走。
    莫锴无奈摇头，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腆着脸要给人当司机，人还不领情。传出去，怕是得被人笑死。
第41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今天几乎是掐着时间下班的。
    弄得项目组几个有些意外，平常她都是留到最后拉实验室总电闸的那个。
    莫盛楼下。
    两个年轻人窃窃私语，“那不是乔特助么，不是刚刚就走了，怎么还在？”
    “等人吧。”
    “你怎么知道？”
    “那自动旋转门已经转第3遍了，咱乔特助还跟着转，你看她眼神，又总是盯着一个方向看。”
    ......
    乔安到蓝昕家的时候，将自己整个摔进沙发。
    憋闷！
    她就纳闷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随随便便就被莫锴牵着走。
    已经明确表示不要跟他一道回，谁知道身体很诚实地留原地打转。
    而转了好久都没见到那人时，乔安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在干嘛，然后直接恼羞成怒。
    回家的路上，心里也问候了莫锴一路。
    蓝昕抱着草莓果盘走近，捡一颗递到乔安的嘴边，“工作很累？”
    乔安张嘴咬住，摇头又点头。
    草莓囫囵着下肚，乔安突然扬起头，“晚上吃什么？”
    “火锅？”蓝昕脸上起了笑意，“昨天你和二哥都没吃，还有好多食材原封不动在冰箱，再不吃可浪费了。”
    “那就火锅吧，浪费是怪可惜的。”乔安煞有其事点头。
    蓝昕的眼睛眯了眯，盯着乔安一通打量，“老实交代，是你想吃，还是…二哥想吃？”
    乔安歪斜的身子差点自沙发上滑下，“干他什么事？我想吃！”
    蓝昕淡淡哦了一声，咽下草莓轻轻启口，“也是，二哥今天也吃不了，刚刚子聿打电话来，说他和二哥晚上临时有事，估计会很晚回。”
    乔安朝蓝昕果盘里伸的手顿了下，随后捡起一颗塞嘴里，咕哝道：“他爱回不回。”
    蓝昕但笑不语。
    乔安从沙发上爬起来，理了理皱乱的衣服，“我去找湛湛和歆一。”
    “正画画呢，别打扰。”
    蓝昕看了眼乔安两只重重的黑眼圈，忍不住提醒，“你回房休息会吧。二哥回来了，我叫你。”
    “不是，他回不…”
    “对，对！是我说错话，他回不回跟你没关系！快回屋歇着，看看你这眼袋，再不注意就有碍观瞻了。”
    “有这么夸张？”乔安摸着眼皮，半信半疑回屋。
    乔安将自己的身体整个泡进浴缸，淡淡的海盐玫瑰清香驱走了一整天的疲劳感。
    肉体的疲惫可以通过外物来驱散，但精神的疲累往往比较难化解。
    乔安觉得自己都时有精神疲累，更遑论那个每天都有各种事务缠身的男人。
    抬手拿起浴缸旁置物架上的平板，鬼使神差再度进了公司社群。
    人就是这样，明明已经能预见到看了会难受，还是忍不住。
    华辰俨然成了莫盛集团里的害群之马。要说前段时间风头多盛，此刻就有跌多惨。
    而莫锴和莫勋之间的重大分歧，更是将社群气氛烘托得微妙又热烈。
    乔安感觉整颗心都揪着，实在是不忍再看。
    但一条评论还是适时抓住了乔安的眼球。
    「龙虎相抗两败俱伤，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乔安看到这条时，长睫颤了颤。
第41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盛这几年一直处在风口，看似风光，背后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
    以前乔安或许不知，但现在，她很清楚。
    那些和莫锴在一起的分秒，亲眼目睹过他为莫盛殚精竭虑，宵衣旰食。可以说今天莫盛的荣耀，是他夙夜不懈捍卫守护来的。
    莫锴是驰骋疆场的王侯将相，可以战死疆场，但决不该牺牲在窝里斗的自相残杀。
    这个时候，站谁都不对，站莫盛，才是识大局。
    可如果真如帖子中所说，接下来会是一场龙争虎斗…
    乔安的心紧了又紧。
    他俩，不是一向兄友弟恭么，怎么这次会这样。
    乔安心间倏地起了一丝异样。
    再也无法安心泡澡，乔安起身，套上衣服，直接去了对门。
    时钟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几近夜半时分，门外才出现一阵窸窣的响动。
    乔安抬步走向门口，却倏地怔住。
    莫锴是被方子聿架着回来的，面色有些发白，意识也好似混沌。
    方子聿看到屋里乔安在，也是一惊，随后招呼，“看什么，帮忙啊！”
    乔安才反应过来，上前去扶，将莫锴送进卧室。
    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眉间拧着，乔安的心也直发紧，追上想要离开的方子聿，“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知道莫锴为人自律节制，即便在家饮酒也会把握好度，更别提在外面把自己喝成这个样子。
    乔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方子聿欲言又止，最后模棱两可搪塞，“喝了些混酒，不小心喝大了。”
    说完又看了眼乔安，不知是说实情还是打哈哈，“二哥替我喝的，你别怪他。”
    虽然不知道这句话乔安有没有听进去，但方子聿觉得该说还是得说，毕竟莫锴确实是事出有因才会破了自己的原则，喝成这幅样子。
    乔安没再说话。
    方子聿沉默了下，似是思忖一番后开口，“乔安，你今天能留下来照顾一下我二哥吗？”
    随即又轻叹一声，“他最近，挺不容易的。”
    前半句是目的，后半句多少是为达成目的而添加的情绪渲染。
    效果立竿见影。
    乔安闻言眉头深锁，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方子聿跟脚底抹油似的离开，然后将门帮他们带上。
    乔安回到房间，发现莫锴不知何时已经自己进了主卧的洗手间。
    眼镜被扔在地上，两手撑着洗手台，领口被扯得乱七八糟，正痛苦的干呕。
    乔安大脑顷刻间被冲的一片空白，只剩心疼。
    这个样子的莫锴，是她从未见过的。
    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来不及多想，乔安小跑着去接水，抚着他的后背，“喝点水？”
    莫锴半垂着眸子接过，抿一口，将杯子放下，然后歪歪斜斜朝外走。
    乔安忙不迭跟上，用自己小小的身板去承接他高大的身躯，扶着他往外走。
    将莫锴放倒床上的时候，惯性使然，将她也拖拽了下去。
    小小的身躯直直摔在了一方坚硬的胸膛上。
    莫锴嘴角溢出一声闷哼。
    乔安心惊肉跳，以为自己毛手毛脚压到了他。
    纤细的胳膊撑在他身体两侧想起身，却倏地感觉自己腰间…不知何时攀上了一只手。
第41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一瞬间觉得，哪里好似不大对劲。
    眼前蓦地闪现出近几日莫锴一反常态甚至可以称得上无赖的表现，结合此刻极度熟稔扼着她腰的手。
    乔安一个激灵，直接重重扯开那双搂着她腰的手，将他往旁边一甩，自己撑着床沿就直立起身。
    现在都学会搞什么苦肉计了是吧，乔安冷哼一身，垂眸冷睨床上的男人一眼。
    下一秒，心一扯。
    莫锴眉头紧锁，脸发白的厉害，额间沁了一层湿漉漉的薄汗。
    不像是…装的。
    刚刚她的那股力，使得还挺大。
    乔安懊恼不已，怎么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出口的声音不由柔了几分，“很难受吗？”
    莫锴蹙眉不语，只是眉宇间拧出了几道褶。
    乔安将莫锴的身子小心翼翼移正，然后起身朝外走。
    有些无力的声音自乔安身后传来，“安安，别走。”
    乔安的步子没停。
    只是片刻后，人又回到了床边，手上多了一盆水和毛巾。
    一方温毛巾，一点点抚过莫锴的脸颊。
    莫锴半睁开眼，看到乔安影影绰绰在眼前。
    “你怎么现在变这样了，喝酒都不知道节制吗？”
    话里带着怨怪，但抚在他身上的毛巾，却温柔地像是绵软的海绵。
    “下次要再这个样子，我才不要管你！”话里话外听着都是责备，但透出来的又全是心疼。
    莫锴的心也软的像海绵，用轻如羽毛的声音应她，“好。”
    喝的其实倒也不算多，但白的兑红的，让他有些难受。
    但他此刻，倒觉得喝对了。毕竟对他冷言冷语好多天的安安，终于愿意显露对他的真情实感了。
    他的安安，凶起来的时候像只会挠人的小猫，但是即便再生气，给到他的还是柔软到极致的关心和照顾。
    她是最口是心非，温柔却又充满力量的女人。
    莫锴的心，感觉比轻抚在他身上的温热毛巾还要熨帖。
    这些年，他每一刻呈现于外的，都是无坚不摧的样子。
    他是众人遥瞻的上位者，是别人口中的绝对强者，没有脆弱，也不能示弱。
    唯有乔安，会鼓着腮帮子怒斥他，会发自内心心疼他。
    她似他最善解人意的妻子，而自己，是令她操心的丈夫。
    即便被酒精麻痹了神经，莫锴也无比清醒，他最向往的，便是乔安可以…成为他的妻子。
    乔安显然不知这个男人此刻脑子里还能想这么多。
    只垂眸专心的擦拭，动作轻柔，像对待珍宝，极尽细心呵护。
    最后又将莫锴扯得乱七八糟的衬衫脱掉，帮他换上了舒适的睡衣。
    一整套动作都完成后，乔安才将目光重新落回到莫锴的脸上。
    双目微阖，呼吸轻浅，稀碎的刘海扑散在前额，有种和白日众人前完全不同的俊美。
    乔安的心软了又软。
    至于原本想要向他求证的问题，这个夜晚，显然是不可能了。
    掖了掖被子，乔安起身离开，原以为睡着的人突然睁开了眼，声音低的仿佛风一吹就散，“安安，不走，好不好。”
    纵有再多情绪，此刻也轰地一下炸没了，只剩本能的依着他。
    乔安坐回床沿，上半身倚在床靠背上，似哄湛湛一样，一下一下轻抚着莫锴的肩。
第41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只是不知过了多久，自己居然靠着睡着了。
    后半夜醒来过一次，乔安惊愕不已。
    记得自己明明是坐着的，怎么就莫名躺进了被窝，而且还在莫锴的怀里。
    她稍微一动，莫锴就蹙眉，搂着她腰的手又紧了紧，搞得乔安动都不敢动，最后还是任由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睡到天亮。
    翌日清晨。
    乔安醒来时，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意识到自己此刻处境，乔安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鞋子才趿了一只，另一只还没够着。
    莫锴从浴室里出来，腰间裹着浴巾，单手擦着湿发，残留的水珠顺着性感的肌肉线条缓缓下行，被水汽晕过的嗓子更加磁沉，“醒了？”
    哪里还有昨晚的半点颓然狼狈。
    正抬起一条腿蹦跳着勾鞋的乔安，愣怔当场。
    几秒恍神间，莫锴已经走进，捡起乔安还没够着的另一只拖鞋，在她面前蹲下。
    傲然矜贵的男人屈膝下蹲，大掌托着白皙秀气的脚踝，将拖鞋套上去。
    像王子单膝跪地给他心爱的公主穿上水晶鞋。
    乔安感觉自己的心跳一片紊乱。
    原本单脚站地就重心不稳的身体，晃了好几晃。
    莫锴已经先一步站起，自愿充当人型拐棍。
    乔安的手已经在慌乱下攀上了他矫健贲实的肩部。
    沐浴的清香裹挟着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抚在他肩头的手在一瞬间似过了电。
    所有感官在这一刻悉数被放大，乔安不由自主地咽了把口水。
    人前，莫锴是西装革履矜贵禁欲的莫总。只有乔安知道，褪了那身西装下的莫锴，是怎样一副叫人血脉喷张的样子。
    宽肩窄腰，壁垒分明，完美的如同雕刻。
    每一处对乔安来说都是足以让她大脑死机的迷情魅`药。
    莫锴看着面前脸红的跟小番茄，呆愣愣盯着他的乔安，压着嗓子开口诱哄，“喜欢？”
    “嗯。”
    刚嗯完，乔安恍然回过神，但为时已晚。
    莫锴的嘴角已经勾上了明晃晃的笑意。
    没下限，一个大男人居然使美人计。乔安恨恨。
    乔安倏地自莫锴怀里退出来，亡羊补牢打着哈哈，“我刚是喉咙不舒服。”
    莫锴嘴角轻弯，并不揭穿，只将手放在了腰间浴巾上。
    乔安瞳孔倏地放大，忽地转身，“麻烦你矜持一点，简直有伤风化！”
    莫锴失笑，“我在自己家里，为什么要矜持？这么出去，才是有伤风化。”
    “那我不是还在这里？”乔安理直气壮。
    “又不是没见过。”莫锴云淡风气。
    乔安再度被噎住。
    片刻后，听到莫锴的步子去往衣帽间的方向，乔安才缓缓转过身。
    这个男人真的是越发厚脸皮了，昨天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留下了。
    可是昨晚，他确实是喝多了，现在想起来他难受的样子，依旧会心疼。
    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会放任自己喝成这样？
    乔安想了想，抬步朝衣帽间走去。
第41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衣帽间，莫锴正对着镜子理领口，乔安纤细的身姿倏然出现。
    莫锴转身，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阔步走近，“怎么了？”
    乔安长睫轻颤，斟酌一番开口，“华辰这次碰到的事很棘手，对吗？”
    莫锴觉得没必要像乔安隐瞒，何况她这么聪明，瞒也瞒不住。
    “有点。”莫锴承认。
    棘手的其实不在于恢复一期产品的市场声誉。
    他们的产品在入市前的每个环节都有足够完备的数据支撑，至于伤者提出的瑕疵问题也经得起任何第三方权威机构检验，华辰自然不怕莫须有的污蔑，恢复声誉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这个“早晚”，当下比较棘手。
    因为后天的董事会，可能来不及。
    不论莫勋是想要进行内部股权调整，还是对外股权置换，对现在的华辰来说都是一记重创。
    偏偏华辰又在这个关键节点爆出这桩丑闻，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当下棘手的是，后天的董事会表决。
    “那你有对策了吗？”莫锴的肯定答复在乔安的意料之中，自然反应没有那么强烈，只静静发问。
    这场表决决定着华辰能否保住自主权和基本盘，如果表决落败，意味着华辰即便洗刷掉污点，也同样走向了某种意义上的终结。
    “放心，我不会让华辰有事。”莫锴没说太多，但语气好似运筹帷幄。
    但乔安听过后面色反倒更加沉重。
    就本能的，将莫锴昨晚的模样与这件事挂了勾。
    甚至在脑中脑补了一出莫锴为解决这桩麻烦，不得不四处周旋的模样。
    否则，一向自律克制的他，怎么会容许自己喝成那样。
    换位思考了一下，乔安觉得事有轻重缓急，自己和莫锴要算的账，先放一放。怎么陪他度过这次危机才是当务之急。
    至于他和莫勋，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变成了现在兵戎相向的样子，也暂且放一放。
    莫锴看着乔安一脸的忧心忡忡，以为她是忧虑华辰，“华辰不会有事，天塌下来，都有我顶着。”
    乔安并没有因为这句话面色有所好转。
    她并不想什么都由他顶着。
    凭什么所有的风雨，就该他顶着。
    莫锴垂眸，低头看她，“安安，别担心。”
    乔安迎上他的目光，点头。
    纵然面前是重压，自己或许微不足道，但不妨碍自己想要陪着他，甚至想要帮他分担一些。
    心中蓦然闪现出一个念头，乔安的心动了动。
    敛了情绪，红唇轻启，“那我回去了。”
    莫锴哪会那么容易放她走，看她转身直接一把将她扯回，双手揽着她盈盈一握的细腰，“安安，昨晚上是我迄今为止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莫锴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亲昵地蹭了蹭，“因为有你在。”
    乔安的心倏地变软…但，仅维持了一秒。
    因为下一秒——
    莫锴看似一本正经，“睡都睡了，现在够熟了吧，今天你要不要坐我的车上班？”
    ——
    方子聿自对门而来，指着门口，“你一早怎么乔安了，她那样子怎么像是要吃人。”
    莫锴正边走边喝水，冷冷提醒，“请注意你的措辞。”
    什么吃人，明明那么可爱。
    方子聿的视线落在莫锴好似不怎么利索的右腿上，明讽，“这是被乔安…收拾的？”
第41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眉毛密不可查动了动。
    他的安安，脾气还不小，刚刚那一脚，估摸着带着好几成的怒意，否则也不至于都过去好几分钟了，还隐隐的疼。
    莫锴嘴角含笑，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翩然在沙发上坐下，对方子聿的明讽恍若未闻。
    “看样子昨晚上进展顺利啊，要不说还得是你呢。”方子聿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高，实在是高。”
    莫锴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眼镜，不反驳也不接话。
    只是突然安静的空气叫他意识到了什么，抬眸...
    心一磕。
    乔安立在玄关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两眼红红的，似噙着滔天的怒火。
    饶是淡定的莫锴，此刻也不由喉结一滚...
    完了。
    方子聿也没料到乔安会突然出现，愕然又尴尬，侧着身子绕过玄关处的乔安，秒速闪人。
    门被哐地一声带上。
    莫锴捏着眼镜的手紧了紧。
    空气凝滞。
    许久，乔安将目光从莫锴的脸上挪开，阔步直奔沙发，伸手捡起落在一角的手机，捡完就转身。
    步子才抬，一条长胳膊倏地穿过她的腰，熟稔一捞。
    “你放开！”跌坐在莫锴腿上的乔安红着眼呵斥。
    谁知拥着她的胳膊没松反而又紧了紧。
    “我错了。”莫锴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乔安拉着脸。
    “罪犯尚且享有辩护权，你好歹也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乔安心里大骂他无耻！自己昨晚上怎么就稀里糊涂中了他的招呢？
    “先放开我。”乔安努力保持冷静。
    “那你答应我不生气。”莫锴讨价还价。
    见乔安没拒绝，才慢慢松开。任由她呲溜一下坐到离他有些远的地方。
    “骗子！”乔安咬牙切齿。
    “我抗辩。”莫锴淡淡勾着唇，“算不上骗。喝酒了是真，难受了也是真，最多是有点夸大嫌疑。”
    “至于夸大的动机，多少情有可原。”莫锴眼眸深沉，“因为看到你，就本能想将你留在身边。你要昨晚上不等我那么晚，也就不会有后来，对不对？”
    “......”
    巧舌如簧。
    乔安没想到，受人拥蹙敬仰的人，不要脸起来，简直叫人叹为观止！他就是只大灰狼！
    乔安眼风狠剐他一眼，“敢情你设陷下套还赖我？你跟谁学的这些…”
    莫锴阻了乔安的话，“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乔安脸色变了变。
    前不久，不正是自己变着法儿的在他面前刷存在感，费劲心思地想将他往家拐。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乔安火更大，他也不想想，自己为什么会那样。
    莫锴看乔安一副即将炸毛的样子，软言道：“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乔安看着原本还离他蛮远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紧贴她而坐。
    耳畔的发被他的长指捋至耳后，带着蛊意的声音有商有量，“要不这样，以后咱家只准你下套，我负责跳。只要你下的，我闭眼都跳。”
第41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遣词造句显然又是藏着话锋的。
    比如“咱家”。
    乔安气呼呼起身，边走边恨恨道：“谁跟你咱家！”
    都这个时候了，还被他忽悠着走，那未免也太没脑子。
    莫锴看着她气鼓鼓甩门而去的样子，嘴角弯了弯。
    其实昨晚上那酒，事出有因，只是现在不方便同乔安说。
    他压根没预料到乔安昨晚会在这边等他，倒也不是诚心想要欺骗她，但那直往心窝里钻的温柔实在是叫他贪恋，所以才夸大了自己的状态。
    谁叫她最近连个车都不愿意坐他的，还说他俩不熟。
    就允许她卯着劲儿气他，还不准自己动点旁门心思？
    不管乔安怎么跟他闹，自然会由着她，只是这次，他定会想方设法叫她乖乖回来。
    只是，自告奋勇白给的司机，今天估摸着又是当不成了。
    莫锴无奈摇摇头，抬手将眼镜戴上，起身朝门口走去。
    莫盛大厦。
    莫锴将签署完的文件，递还给高义，看他一脸凝重模样，薄唇轻启，“五感都被你拧成一团了，说吧，什么事？”
    素来循规蹈矩的高义一反常态地嘀咕，“都火烧眉毛了，二少您还有心思开玩笑。”
    莫锴圈画着文件，声色淡淡，“什么事就烧眉毛了？”
    “马上就是董事会表决了！”
    原来是为这事。
    莫锴眼睛微眯，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轻抿一口，“适度担心可以提高警觉，但过度操心对于问题解决本身，毫无益处。”
    “可是董事会的表决就在眼前，最近的舆论风向对我们都很不利，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做出反击，董事会上保不齐会陷入被动。”
    高义语气不似往常沉稳，明显是真的很担心。
    “二少，我知道您素来不在意风言风语，可是这次和以往不同，您知道公司社群里头现在都在猜…”
    急切的话突然像踩了刹车般打住。
    莫锴看着高义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顺着问，“猜什么？”
    高义犹豫两秒，硬着头皮开口，“都在猜您什么时候回波士顿。”
    这语气凭空被高义说得像，看你什么时候卷铺盖走人…
    高义脸色难看极了，莫锴闻言非但不怒，反倒表现出一副格外有兴趣的样子。
    “哦？什么时候？”
    高义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作为跟了莫锴好多年的助理，高义忠心护主是印刻在骨子里的。
    但凡谁要说莫锴一句不好，斯文的他可以撸起袖子跟人干架。只是现如今，他面对社群里那些阴阳怪气的言论却束手无策。这叫他无比挫败，又更加烦闷着急。
    这两日的高义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偏这两日的莫锴，好似还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模样，显露于外的紧张情绪大多时候也是源自于乔安。
    高义在这一瞬间深切体会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
    虽然高义也很敬重乔安，但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一丝喟叹，美人好像影响英雄拔刀速度了啊！
    总之，可把这位衷心护主的男人愁死了。
    莫锴见一会会功夫，高义的面色已经换了好几番，不由失笑，“好了，出去吧，波士顿一时半会回不去。”
第41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高义闻言表情并未松落，让他出去，他也动都未动。
    莫锴推了推眼镜，“还有事？”
    高义犹豫了下，“二少，我收到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
    “有人直接寄到咱们总裁办的。”高义边说边将一直拿在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
    莫锴接过，抽出看一眼，瞳孔一缩，“什么时候寄来的？”
    “今天一早。”
    “查寄件人了么？”
    高义点头，“这人是用街边邮筒投递的，只有发出地的邮戳，查不到具体寄件人。”
    莫锴沉吟须臾，将照片倒扣在桌面上，“知道了，出去吧。”
    高义转身，走两步又停住，“二少，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就不要讲。”今天的高义多少叫莫锴觉得有些反常。
    高义一噎，但还是觉得心里的话不吐不快。
    “二少，这照片我觉得来得正好，社群里站大少那边的，说白了就是因为乔董去过心理学实验室，看似和大少关系亲厚。如果咱们收到的这张照片，也能被众人看到，咱们这边的不利局势或许可以有所扭转。”
    高义声音越说越低，因为看到莫锴的眸子随着他的话越来越冷，不由停下。
    “说够了？”莫锴将手中的钢笔帽套上，靠进椅背。
    高义的心咯噔了一声，这样子的二少，是他熟悉的，动怒了的二少。
    一下回过神，“对不起二少，是我失言。”
    怎么就忘了，磊落的人，往往是最不屑用这种手段的，高义深觉自己是病急乱投医。
    “出去吧。”莫锴声音冷沉，“收起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高义点头称是，退出办公室。
    莫锴探身重新拿起桌上的照片，眸光中带着研磨。
    照片最能唤起定格的画面里，当下那个时刻的所有心境和情绪。
    照片拍摄的是湛湛来找他那天，和乔震碰上，一起用餐的画面。
    照片拍得很好，角度和构图都完美的无可挑剔，三大一小，乔震抚摸着湛湛的头，莫锴的目光正好落在身侧乔安的脸上。
    那一刻，他们是快乐的，融洽的，美好的，像极了温馨的一家人。
    只是，到底是谁，拍了这张照片，又不落痕迹寄给他，目的又是什么…莫锴陷入沉思。
    一阵叩门声来得突兀又急促。
    莫冉推门而入，面色似寒霜笼罩。
    莫锴将照片收至抽屉，看着径自坐入沙发的莫冉，淡淡启唇，“今天怎么来了？”
    莫冉直奔主题，“王赫那小子平常是有些不着调，但你要说他有坏心思，真不至于，就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莫锴脸色一沉，“如果是为王赫说情，大可不必。”
    “他已经知道错了，何况真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他难辞其咎。”
    “可他到底是咱们自家人，阿锴，你是他小舅，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
    莫冉显然是为王赫被罢免总经理的事来的。
    莫锴面容凛冽，蕴含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气势，缓缓开口，“亲情，从来不是拿来挑战规则和底线的。”
第41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这句话说的丝毫不讲情面，甚至…意有所指。
    莫冉闻言脸色倏然一变，沉吟良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莫锴阔步走至沙发，在莫冉对面坐下，“姐，你应该了解我的，原则性问题，是底线也是红线，不论是谁，我一视同仁。”
    声音明明温润，却好似绵里藏着千钧之力。
    莫冉看着莫锴晦暗不明，以及带着探究的眼神，心中没由来觉得他话里有话。
    又觉得是自己想多，敛着情绪再度开口，“说到底也是我管教不严，他才这么没规没矩的。总经理的位置罢免就罢免了，他确实也没那个能力，但起码给他点其他事情做做吧，让他这么游手好闲下去，人怕是都要废了。”
    莫锴长腿交迭，看一眼莫冉，“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不是稚童，不该你来为他的错误埋单，也不需要你来替他人生做安排。”
    “可你知道的，如果连我都不管他，他就更没救了。”
    “所以责任更不在你。”莫锴捻了捻指节，平然开口，“他怎么不管？”
    莫冉自然知道莫锴说得是谁。
    “姐，其实这些年，我一直不明白，你和姐夫到底怎么了。要说不爱，你处处为他着想，为王赫着想。要说爱…我五年没见过他了，你同我，也差不多吧。”
    莫冉的脸色在这一刻唰地变白。
    莫锴鲜少去干涉莫冉的感情问题，不是不关心，而是莫冉最不喜的便是旁人过问她的婚姻，所以莫锴也选择尊重她。
    只是莫冉的这段感情，实在是有些叫人无法理解。
    在她最美好的年华，处处优越的她毅然决然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很多，二婚还带着孩子的人。
    王赫便是那人和前妻的孩子，莫冉视为己出。
    就这事，也一度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因为当她和王赫站在一起，任凭谁都说更似姐弟。
    对于这个已经基本长成的儿子，莫冉身份多少尴尬，打不得骂不得，眼瞅着王赫越来越不像样。
    而莫冉的丈夫，外人都以为他们夫妻伉俪情深，但只有莫锴知道，他们已经分居多年，最多逢年过节时见一面，次数屈指可数。
    这段婚姻关系，莫锴不解，但莫冉也从来不需要他们任何人理解。
    此刻的莫冉，脸色很不好看。
    “你不用跟我顾左右而言其他。王赫的事，我不能不管，如果你非要这么坚持，我找阿勋就是了。”
    说完气急而起，抬步朝门边走。
    “姐，你这不是在帮他。”
    莫锴点到为止。
    莫冉离开的步子匆匆，但步伐间已然有些微乱。
    莫锴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王赫，将他从总经理位上拉下来，对莫锴来说，除了按章惩处，也有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
    生活远比想象的复杂多变，很少有人能够一生坦途。这个世上，也从来不存在绝对的捷径。
    幽禁在一方温室之中，消磨的是人的斗志和应对外界周遭变化的能力。温室，有时候反倒成了麻痹人神经的邪恶温床。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命运给与的，家族给与的，所有的荣耀和光环，都不过是暂时的。
    有没有能力承接的起，守护的住，才是关键。
    而这次华辰的这桩丑闻，发生在董事会的这个当口，真的只是意外吗？
    莫锴捻着指节，眸光又深了好几许。
    许久，他起身回到办公桌，拨通了方子聿的电话，“昨天跟你聊的事，就按我说得办，另外，你帮我查一下，最近王赫和谁走得比较近。”
    莫盛66层，总裁助理办公室。
第42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今天的乔安一直待在总裁办，倒是叫这边几个人有点意外。
    因为大多时间，乔安除了打卡似的到这边露个脸，大部分时间都在项目组。
    而新来的小姑娘乔宁，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她爸露了底，在乔安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以安宁自居，表现的也依旧是初入职场的欢欣又懵懂的新人模样。
    乔安自然也主动配合。
    毕竟乔董只让自己私下看着乔宁，所以也没必要将这层窗户纸捅破。
    “安宁，莫总今天怎么没带你们一起出去？”乔安主动问。
    小姑娘今天好似有些不在状态，愣了两秒，“哪个莫总？”
    乔安长睫一颤。
    乔宁猛然回过神，“咱莫总吗，他说要去见个什么人，自己开车，没必要我们跟着。”
    “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乔宁摇头。
    乔安看了眼时间，没再说话。
    她今天之所以一直待在总裁办，便是想和莫勋聊聊。
    一码归一码，即便心里积压着对莫锴的气，乔安还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莫锴做点什么。
    既然莫锴和莫勋之间存在重大分歧，如果自己能发挥调和作用，哪怕是一点，也是好的。
    想到董事会表决就在眼前，乔安的心又紧了紧。
    一旁的乔宁看着乔安忧心忡忡的样子，突然凑近，“乔特助，你是想和咱们莫总聊那个莫总的事情吗？”
    小鹿般的眼睛迷人晶亮，盛满了好奇，长睫跟扇子一样扑闪，特别惑人。
    这个那个的，搞得乔安有些迷糊，但也鬼使神差地朝她点点头。
    乔宁并不意外，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随即又开口，“乔特助，你知道我们有公司社群吗？”
    乔安看着新来的乔宁反过来问她知不知公司社群，不由失笑，“你知道？”
    乔宁点了点头，随后压低声音，诚恳发问，“你会在莫勋和莫锴之间站队吗？”
    直呼两位大boss其名，以及丝毫不觉得这个问题抛出来有什么不妥。
    乔安眼睛眯了眯，反问，“你呢？”
    乔宁坐直身体，一本正经，“我谁也不站。”
    这句坦诚又坚决的话让乔安倒是有些意外。
    乔董说乔宁是冲着莫勋才来莫盛上班，按道理，她应该会本能地追随莫勋，怎么会有此刻这么中立的态度。
    “为什么？”乔安发自内心好奇。
    乔宁淡淡吐出一句家喻户晓的诗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乔安一愣。
    所以昨晚社群里那句留言，是乔宁写得？
    乔安突然觉得，要重新审视面前的女孩子了。
    “哎呀，我今天要请半天假，还有事！”乔宁突然惊呼出声。
    “怎么了？”乔安悠悠问了一句。
    乔宁脸上难掩喜悦，“接机，今天我妈回国！”
    看着乔宁小跑着不见的背影，乔安反应过来，她的妈妈，不就是...乔董的太太？
    她也回国了？
第42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临近下班时间，乔安终于看到莫勋自总裁专用梯内走出。
    一身藏蓝色的双排扣西装散发着细碎的华光，亦如他这个人，低调矜尊。
    此刻正边走边接打电话，声音逐渐清晰，传入乔安的耳廓。
    “股权比例分配方案已经写的很清楚，市值值多少，透明的很，达不成一致意见就没必要浪费时间。”
    股权比例几个字弄得乔安心头一紧。
    莫勋经过总裁办时，余光朝里一暼，发现乔安正直挺挺站着，还看向他的时候，明显一愣。
    敏感如他，怎么会感觉不到这个女人最近刻意的疏远。
    至于此刻她的出现和果断望过来的视线，莫勋也一秒可知，她有事找他。
    嘴里还交代着电话，下颚和眼神已经在示意乔安跟他进办公室。
    乔安跟上，从总裁办到办公室并没几步的距离，乔安已经在心里飞速过了一遍自己待会要说的话。
    当厚重的办公室门关上，莫勋将手中的电话挂断，半倚在办公桌上，认真且专注地直直看向她时，乔安倒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为华辰的事找我？”
    不知是等得不耐烦还是过于了解面前的女人，反倒是莫勋率先开口。
    乔安讶异于他的直接，压了压情绪，“是。”
    莫勋面色并不觉得意外。
    她的心思，他了如指掌。她会来找他，也早在他意料之中。
    莫勋抬了抬下颚，示意她说。
    “之前不是已经达成共识了么，不叫停华辰的项目，为什么现在又…”
    乔安顿了下。
    “出尔反尔？”莫勋自然而然接上乔安未说完的话。
    倒是挺有自知之明。乔安对莫勋的话不置可否。
    “我有说过要叫停吗？”莫勋反问。
    “那华辰股权调整的事，是子虚乌有吗？”乔安追问。
    就他刚刚电话里交代的那些，想必就是关于华辰吧。乔安看着面前的男人，等他答复。
    偏偏莫勋此刻缄默不语。
    “所以这就是莫总所谓的不叫停？”乔安失笑，“莫总想动的是华辰的股权，不管是动华辰的基本盘，还是叫华辰改名换姓，项目照样可以做，是这个意思吗？”
    莫勋并不否认，面色也岿然不动，“乔安，经商不是做慈善，华辰对莫盛来说已经没有价值。”
    “什么才是有价值？您是以什么标准来界定的？”乔安追问，“如果您要以经济价值来衡量，心理学实验室和华辰的项目，半斤八两吧。”
    明明都是公益性质类的项目，为什么非得扯上经济价值，还双标对待。
    莫勋被乔安的话刺的眼瞳一缩，“乔安，你连自己的梦想都忘了吗？”
    乔安声色俱厉，“我的梦想是梦想，别人的梦想就可以肆意践踏了吗？”
    别人的梦想，是指…莫锴的梦想吧。
    莫勋一瞬间哑然失笑。
    五年前的种种，她忘了。五年前的梦想，她也不记得。
    现在出现在他面前，只是为质问他，为另一个男人质问他。
    乔安本能反驳，丝毫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还有，我的梦想，和莫总您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您这么做，只会让我觉得，幼、稚。”
第42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最后两个字，故意说得缓而重。
    莫勋眼瞳缩了缩，不可思议重复，“幼稚？”
    乔安果敢望着他，“您不是说，我没那么重要，既然没那么重要，何必…”
    顿了顿，“何必让华辰成为咱们三人之间的牺牲品？”
    莫勋一瞬间了然。原来，乔安是觉得他放弃华辰，是对求而不得的感情的报复。
    “你是这么想的？”他的声音带着落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乔安自然不准备藏藏掖掖的，话里有话，“华辰这个时候被人泼脏水，想必莫总也知道了吧，会这么巧？”
    乔安目光灼灼。
    “......“莫勋满脸不可置信，“所以，你怀疑是我？”
    一向冷静内敛的男人在这一刻，也不可避免的面色骤变。
    原本挨在办公桌上的高大身躯也已经跨步行至乔安的面前，垂眸看她。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卑鄙无耻？”
    乔安看着面前双眼好似噙满悲痛的男人，一时有些恍惚。
    他眸中的情绪太过强烈，强烈到乔安不由反省，是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是，华辰这次的事件太过蹊跷，几乎是掐着董事会表决的日子来的。
    而利益直接相关方，便是莫勋。
    最近，关于华辰股权转让的消息又层出不穷，很难叫人不多想。
    可他，为什么这么…悲伤。难道真的是自己恶意揣度了？
    乔安突然心生愧疚。
    莫勋显然被这番怀疑激怒，眼中的悲痛倏然被丝丝恨意取代，“你就这么想留下华辰？”
    步子步步紧逼，一字一句，“如果你不想我动它，也不是不可以。”
    乔安感觉自己的耳膜嗡嗡作响，听到莫勋接下来的话后，更是后脑都刺刺的麻。
    “既然我在你眼里这么卑鄙，我无所谓再卑鄙一点，你若想我不动…求我。”
    深如寒潭的双眸似狩猎的网，虎视眈眈攫着乔安，“求我，我就考虑。”
    乔安后背直发凉，身体已经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危险气息。
    可脑中又有个声音不停提醒她今天来的目的，以及很快就要到来的董事会。
    狠了狠心，乔安红唇轻启，“求您。”
    莫勋眸中的磊落清辉早就被乔安的话炸得灰飞烟灭，心里只剩难掩的恨意和破罐子破摔般的肆意。
    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女人，万般情绪最后变成一声冷笑，“乔安，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傻？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
    乔安双手紧攥，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面前这个清雅矜贵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
    一个男人，要一个女人拿出求人的样子，是什么意思，稍微意会一下就懂了。
    乔安的脸，惨白一片，为今天自己的莽撞而后悔不迭。
    就在她大脑一片混沌的时刻，门上传来宛若天籁的敲门声。
    下一秒，一个傲然卓越的颀长身姿似神袛骤然天降。
    “下班了还不走，非得我来接是吗？”
第42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声音沉润如水，在这一刻更是乔安心中最有效的安抚剂。
    突然出现的莫锴叫莫勋的理智瞬间回拢，沉着脸转身，坐回办公桌。
    莫锴上前，自然而然与乔安十指紧扣，朝着莫勋薄唇轻启，“哥，我们晚上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莫勋的目光在那双交握的双手上划过，面色冷沉。
    莫锴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步子一顿，扭头，“对了，董事会不用延期，如期举行就行。”
    话说完，便牵着乔安离开了。
    莫勋独坐在高背椅中，脸部线条紧绷到极致…
    他讶异于自己三番两次在乔安面前频频失去理智。
    他感觉，这次出口的话，彻底将两个人的关系推向了死局。
    可是，乔安今天的那番话，却比将他推入至死之地还要叫他无望和冷寒。
    他的处境，谁又替他想过。
    五年，睁开眼，一切物是人非。
    原来在身侧的女人，成了亲弟弟的女人，原来手中的权，也易了主。
    就连这具身体，也是拼了命的做复健，才看上去如常人无异。
    他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有错吗？
    时隔五年回到莫盛，他想要重新站稳脚跟，就必须拿出雷霆手段。何况，商场杀伐本就是常态，大刀阔斧改革才是立命之本。
    他从不自诩是正人君子，所以拿华辰下刀，他承认带有私心，但也不至于卑鄙到用下作手段去彻底毁了它。
    哪怕是想要对其进行股权变更，也是基于最初战略调整。自始至终他从不动摇的一点就是，答应她的，不让华辰的项目停摆。
    做到这份上，却成了彻头彻尾的…恶人。
    莫勋的心里，似万千利刃直往血肉里钻。
    而给与这份痛的，却是他的至亲和挚爱。
    可是，凭什么要退让的，必须是他？
    莫勋的手紧了又紧，半垂的眸子中噙着寒光。
    车库。
    乔安有些恍然地坐上了莫锴的车。
    主驾上的莫锴探身拉过乔安身侧的安全带，帮她扣上。
    安全带咔嚓一声系好，莫锴并没有自乔安的面前离开。
    高大身躯俯身凝望着她，指腹拂过杏眸眼尾，出口的声音似带着化骨的柔情，“安安，怎么了？”
    莫锴怎么会看不出乔安眼中的异样，这双潋滟眼眸中，明明噙着慌措。
    乔安殷殷回望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汹涌着情绪。
    莫勋也有向今天对自己这样，拿什么威逼过莫锴吗？
    虽然刚刚已经吃了恶意揣度他人后的亏，乔安此刻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多想。
    或许莫锴的一切反常，是不是也是为了守护某样至关重要的东西。
    乔安浓卷长睫微微轻颤，联想到刚刚莫勋说的话，还是忍不住后背发凉，甚至有些莫名的难过。
    为莫勋说出这样的话而难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告诉她，莫勋，不该是这样的人。
    “安安，回答我。”
    莫锴明显感觉到自己面前的女人正在走神。
    一声轻唤将乔安的思绪拉回。
    莫勋刚刚对她说得话，自然是不能说给莫锴听的。
第42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说了，只会将他俩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
    乔安低声，“可以不说吗？”
    莫锴静静看着她两秒，“那就不说，或者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沉邃双眸似卷着星云的黑洞，乔安感觉自己不经意就深陷其中，发自本能地朝着莫锴点头。
    这么乖顺，是莫锴没想到的，气氛到了，自然就有了得寸进尺的想法。
    乔安看到莫锴的目光好似下移，落在了她的唇上，然后他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两唇即将相碰的时候，一根削葱般地手指直直掩在了意图不轨的唇上。
    车内的粉红泡泡嘭地…炸开了。
    “还没长记性吗？”悦耳动听的娇俏声音故意掐着威严，掩在薄唇之上的纤细手指缓缓游曳，停在一小块若影若现的青紫上。
    “看来还是上次…不够狠。”声音缓而软，明明说着狠话，却无端显得媚。
    莫锴瞳孔缩了缩，不知是被乔安的话给激的，还是被她若即若离在他唇瓣游移的手指给撩拨的。
    他的安安，怎么这次这么记仇又难哄。
    莫锴眼神微眯，自乔安身前起身，退回自己的座位，嘴上认怂，“怕了你了。”
    显然不是真的怕，乔安这种所谓的惩戒，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反倒满足了他的恶趣味。
    他不介意由着她闹，只是待会有个重要的饭局，嘴上负伤多少有碍观瞻。
    莫锴推了推眼镜，嘴角含笑，发动车子，驶入车流。
    车子开出去老远，乔安才发现这不是往云锦的方向。
    “去哪儿？”
    莫锴失笑，“终于想到问了？”
    明显是笑乔安的反射弧长。
    乔安自是听出了他的揶揄，不由美目圆瞪，怎么今天就跟着上了他的车。
    莫锴偏头看她一眼，“一会你就知道了。”
    车子停在一家造型工作室门口。
    乔安看着一帮人举着礼服恭候多时的样子，多少猜到了莫锴今晚应该是要带她出席什么场合。
    果不其然。
    “晚上有个饭局，你陪我一下。”莫锴俯身，贴在乔安耳边。
    当着外人面，乔安多少会给这男人留点面子，偏过头压着声音，“你跟我过来。”
    说完便走向没有外人在的一片区域，莫锴嘴角勾着浅笑跟上。
    两人来到帘子后头。
    乔安板着脸，让自己看上去尽量严肃又有气势，“你这是自作主张，我没答应陪你参加什么饭局。”
    莫锴贴近，挑眉：“你不愿意？”
    自然不是不愿意，就是想要表个态度，起码应该提前征询一下她的意见吧。
    其实说穿了，是遇到了一个可以拿捏莫锴的机会，还是这么正当的理由，她怎么会轻而易举的浪费掉。
    乔安扬起小巧的下巴，双手环在胸前，等莫锴一个说法。
    只是想听的话没等来，却等来了面前男人倏然而至的一脸落寞。
    紧接着，低沉落拓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送你回去。”
    乔安直接懵了，什么情况？
    她就一句话而已，他怎么好似还委屈上了，还直接要送她走？
    现在男人的抗压力…这么弱？
第42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看着莫锴伸手去拉帘子，先他一步，一把拉过了他。
    “哐—”
    一身简短干脆的的响动，好似是衣架砸到什么东西的声音。
    外头的造型师们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不约而同望向同一个方向。
    白色纱帘摇摇晃晃，隐隐绰绰看得出后面一高一低的两个身影。
    众人面面相觑，下一秒都很自觉挪开视线。
    眼力和听力在这一刻，该屏蔽的屏蔽，该罢工的罢工。
    帘子这头，莫锴已经一手揽着乔安的腰，一手扶着身侧倒墙上的衣架，压着声音问：“最近怎么尽学会动手动脚了，嗯？”
    乔安水光潋滟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刚不是故意的，倒是你，怎么变得这么…”
    “什么？”莫锴觉得她左右说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乔安嘴里泛着嘀咕，“弱不禁风又小气吧啦的。”
    莫锴皱眉，弱不禁风可以理解成她一拉，他就倒。
    那是他…故意的，不然怎么顺理成章把她揽怀里。
    至于小气吧啦，他就有点不懂了。
    莫锴正色，诚心发问，“小气吧啦是什么意思？”
    “我就说你一句，你就甩脸子走人，还不小气？”
    莫锴就没见过这么理不直气也壮的人，“我觉得你说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你不愿意我就送你回去，怎么就成甩脸子了？对你甩脸子？我哪敢。”
    “那你什么意思，把我送回去然后叫白慕雪陪你吗？”
    乔安说完开始懊恼，怎么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那次莫锴和白慕雪相携共同出席晚宴，即便知道没什么，可是每每想起来，乔安都恨不得扑上去咬莫锴几口才解气。
    莫锴被乔安这句宛若指控的话弄得一愣，反应了两秒将她拥得更紧，额头抵上她的，声音温柔又无奈，“安安，你好不讲道理。”
    乔安觉得有些尴尬，偏开脸不去看他，只听到莫锴的声音在耳边流淌。
    “我让你不高兴了是吗？对不起，是我的错。”莫锴顿了顿，“可那天，我也很不高兴，你是不是也安慰安慰我？”
    既然要算账，怎么能双重标准呢。
    莫锴也每时每刻忘不了，那天乔安美得如同雅典娜女神，却不是站在他的身边。
    “赖我吗？还不是都赖你！我要跟你一样，不声不响离家出走几个月，回来还躲着…”乔安越说越委屈，“莫锴，你就是个混蛋！”
    “赖我，都赖我。”他声线变沉，指腹流连在面前的小脸上，“我是混蛋，彻头彻尾的混蛋，居然让你这么难过…”
    “我跟你说，这事没完！”
    “好，这笔账你先记下，慢慢跟我算，算一辈子。”
    帘子后头短暂安静了几秒。
    “晚上的饭局，不要我去拉到，你找白慕…”
    “不敢！没这心也没这胆！”
    又安静两秒。
    “安安，可不可以亲一下。”
    “不行！”
    帘子外头，等候的造型师们表情各异，但微张的嘴巴倒是出奇的一致。
    耳朵罢工失效，脑子还活络异常。
    帘子里头那位，确定是传闻中矜贵禁欲无人撼动的莫总？
第42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
    夜幕初降。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一片清幽的别墅区。
    明显不是什么喧嚣嘈杂的商业酒会，倒更像是去谁的家里拜访。
    “这是去哪里啊？”乔安一脸愕然。
    “一个长辈的家。”莫锴淡淡。
    怪不得今天在造型工作室，莫锴特意交代妆容淡雅一些就行了，衣服也不是传统礼服，选了一条黑色丝绒质地的过膝伞裙，气质大方又庄重。
    乔安瞬时紧张了起来，莫锴这么兴师动众，是要带他去见哪个长辈。
    但当视线中出现一抹高大伟岸的身姿时，乔安还是被惊讶到了，莫锴说的长辈，居然是乔震。
    “怎么是乔董？”
    莫锴笑笑，“乔董说今天设了家宴，特意邀请我俩过来。”
    乔安瞳孔倏地放大，所以说，刚刚在工作室，他说要送她回去，又是...装腔作势！
    莫锴看一眼，不打自招，“记账上，回头一起算。”
    反正他俩之间的账，算不清。算不清才好，这样才能牵扯一辈子。
    乔安有分寸，压了压情绪，“第一次登门，什么都没准备不合适吧。”
    莫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后座。
    乔安的心放下。
    也是，莫锴这种做事周到又细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失了礼数。
    乔震站在院子外亲自迎接，让莫锴和乔安自然有些受宠若惊。
    莫锴伸出手，“乔董，叨扰了。”
    “你俩能一起来，我就很高兴，快进来吧，家里没别人，不用拘束。”
    乔安跟着进屋，目光克制礼貌淡扫了屋子一眼。
    倒是叫乔安有些意外，屋中无半点雕梁画栋的奢侈之感，除了悬挂了一些书画，偶有花花草草点缀，再无他物，朴素清雅的宛若进了什么修身养性的斋堂。
    而屋里确实如乔震所说，没别人，就几个家佣在往长条餐桌上菜。
    可是乔安记得，今天乔宁下班时有提过，她的妈妈，回国了。
    似是知道乔安所想，乔震主动开口，“我太太回来了，本来今天打算介绍你们认识的，但她旅途辛苦，身体有点不舒服，已经睡下了。阿宁正在上面陪她。没关系，我们吃就行。”
    一桌子的菜，放眼望过去，大部分都是川菜。
    看得出来，是乔震特意准备的。
    “乔小姐，尝尝？”乔震启唇，“看看地道不地道。”
    乔安动筷，尝一口，“和天辣的味道好像…一样？”
    “果然是乔小姐，就是那天你带我去的那家餐厅，我把人家主厨请家里来了。”乔震说得轻松，但乔安听上去总觉得他笑中好似还带着些许悲伤。
    乔安不由想，是不是因为乔太太错过了今天的晚餐，让他觉得稍微有点遗憾。
    不过乔安心中也莫名升起一抹遗憾。
    她对乔震的太太，莫名有种说不清的好奇心。比如刚刚得知莫锴口中所说的长辈是乔震，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惊讶，第二个反应居然是，可以见到乔太太了。
    乔安也被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脑回路震惊了一下。
    可惜今晚见不到了。
    乔安收回思绪，目光落到桌上已经开始举杯交谈的两个男人身上。
    突然脑中浮现出一个疑问，既然是家宴，乔董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邀请自己和莫锴了？
第42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三人的饭桌，很是融洽。
    乔震和莫锴谈论的，无非是近来的一些商界动向，再穿插一些对他俩感情问题的适当关心，没什么异常。
    饭后，乔震突然提议，要和莫锴玩一局国际象棋。
    两个男人相对而坐，莫锴主动提出乔震执白棋，他执黑棋。
    乔震眼角笑出好几道褶，“臭小子，小瞧我是吧。”
    国际象棋，执白棋者可先行，白棋走第一步棋，往往开局就有优势。
    莫锴笑应，“不敢，您先请。”
    乔震也不跟莫锴废话，直接走棋，抢中心。
    乔安对国际象棋略懂一点，静静站着莫锴的身边，观棋不语。
    只是到底只懂皮毛，逐渐看不懂他们高深的排兵布阵，目光不由从观棋，变成了观人。
    两人均专注着面前的棋盘，仿佛他们自己就是棋牌中的“王”和“后”，坐于战马之上，指挥千军万马。
    一样的神色专注，一样的气质尊贵。
    只是随着棋局时间的拉长，两人的面色多多少少起了一点变化。
    反应在棋盘上，乔安看得出来，这盘旗下得很焦灼，两方旗鼓相当，不相上下。
    时间推移，但依旧伯仲难分。
    乔安看向莫锴，柔和灯光下，他的镜片闪着细细碎碎的光，遮住了那双沉邃至深的瞳孔。侧脸刚毅，思考的时候会微微蹙眉，落子时胸有成竹。
    不论何时，莫锴都是坚定自信的，无论是应对挑战还是解决麻烦。
    就像此刻，哪怕对面坐着是所有人都敬畏的强者，莫锴他同样敬重，但丝毫不畏惧。
    所以，接下来的董事会，他同样可以妥善处理的是吗。乔安在心里喃喃，他可以，一定可以。
    “哈哈哈。”
    伴随一阵爽朗的笑声，乔安才惊觉这局终于结束。
    胜负已定。
    乔安目光落在棋盘上，心中一紧。
    莫锴惜败。
    要搁以往，乔安不会在意胜负，只是董事会表决的当下，饶是素来不信怪力乱神的乔安，也总觉得这时候落败不是什么好兆头。
    莫锴面色倒是丝毫无恙，嘴角轻弯，“乔董，佩服。”
    乔震往沙发靠背一倚，“很久没有下棋下得这么畅快了，不过…”
    乔震眸子一闪，“你放水了吧。”
    莫锴摇头。
    乔震沉默了两秒，倏地对乔安说，“乔小姐，下棋有点渴了，能麻烦你去帮我们冲杯茶吗？”
    乔安怎么会听不懂话里意思。
    乔震是话想同莫锴单独讲。
    乔安点头回避。
    待乔安背影消失，乔震开口，“原本赢得人，是你。”
    乔震捡起桌上的黑子，在棋盘上复盘，“比如这致命的一步，你损失一兵，大可以借机舍弃一子，给我有机可趁的错觉，我必定顺着往这边走。那么，输的便是我。”
第42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长睫一颤。
    “我不信你，没看出这个漏洞，你只是不愿这么走。那一刻，你心软了，你不愿弃子，或是不愿以此取胜，可是有些东西，该舍弃就得舍弃，该争取的就得争取。”
    乔震目光如炬，看着莫锴，似前辈，更似谆谆教诲的导师。
    “乔董，受教了。”莫锴谦虚应下。
    乔震说的，没错。
    这个漏洞他看出来了，也知道如何取胜，只是那一刻，他没有求胜的心。
    乔震沉吟片刻，“如果今天和我下棋的是莫勋，可能他的走法，就会和你截然不同。我不能说谁对谁错，但我不希望，你输在心软上。”
    如果刚开始莫锴还不知道乔震突然提议下棋的用意，到了此刻不可能还不知。
    “我知道这是你和莫勋之间的事，说白了是你们的家事，我本没有立场多言。但我既然知道了，又与你和乔小姐投缘，就逾矩想多说几句，如果你愿意听，我便说。”
    “乔董，您言重了，您说。”
    “华辰的项目和心理学实验室，说实话，不分伯仲，都是好项目，出发点也都是好的。你和莫勋能有这个想法并且付诸实践，我真心觉得你们了不起。但你们想要通过董事会表决来决定华辰的未来，说实话，我有些意外。”
    莫锴讶异于乔震对他们公司内内部情况如此清楚。
    乔震看他表情猜出他的疑问，如实道：“我没有私底下去调查你们公司啊，就是意外看到了你们公司内部社群，至于怎么看到的，说来话长，你回头可以问乔小姐。”
    可不就是不省心的女儿回家捧着个平板刷刷刷，然后落在桌上的时候被他意外看到了。
    其实莫锴倒不介意乔震知道这些，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想好应对之策了吗？”乔震问得直接。
    莫锴坦然，“尽力而为。”
    乔震眸光深了深，纵横商场多年的人，多少能猜到莫锴的对策是什么，其实还有更简单的。
    已经主动把话题往华辰的问题上引，莫锴大可以顺嘴提一句，但他并未开口。
    乔震并不是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但也清楚，如果自己现在为莫锴说上点什么，这个问题其实就可以迎刃而解。
    就像莫勋可以将他参观实验室的照片去引导舆论，他莫锴为什么就不能？
    那张匿名寄过去的照片，想必是被压箱底了，否则不至于他们那个什么社群，至今没动静。
    真是可惜了司机觉得养眼，意外拍下的那么好的一张照片了。
    乔震看着莫锴的眸光虽无奈，但到底又多了几分赞赏。
    是个骄傲又有性格的小子。
    心中不由感叹，要不是莫锴身边有了乔安那么好的丫头，他绝对会想方设法地拐回家做女婿。
    可惜了。
    乔震的遗憾还没来得及收回，家佣就匆匆忙忙跑过来，气喘吁吁，“先生，先生！”
    乔震眉一皱，“喘口气，好好说。”
    “太太又发病了！”
    “下午医院回来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又…”乔震边说边直立而起，抬步就要往楼上去。
    “不在楼上，在花园。”说完又看向莫锴，“那个乔小姐，就跟莫总一起来的乔小姐…”
    莫锴见家佣神色紧张，不由跟着心一紧，“她怎么了？”
    “太太正死死拽着乔小姐，怎么都不肯撒手！”
第42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震和莫锴急匆匆从屋子里出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弄的一愣。
    并不见家佣刚刚描述紧张样子，反倒是一片祥和安宁，甚至有些温馨。
    两个女人正相拥在一起。
    乔安轻抚着另一个女人纤细的背，一下一下，耐心又温柔。
    那是一张即便是有了些许岁月痕迹，但依旧无损美丽容颜的脸，气质似幽兰清雅。
    乔宁安静站在她俩身旁，看到乔震，正欲张口，乔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阿安，你回来了，妈妈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啊？你知道妈妈每天都在盼你回来吗？”两行清泪自美丽的脸颊滑落，“以后都不走了，好不好。”
    乔安的心又酸又软，喉间吃紧，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用肢体语言无声安抚。
    乔震已经走近，递给乔安一个抱歉的眼神，然后轻轻拉上阮瑾书的手，试图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可阮瑾书就是不放手。
    乔震在一旁温柔地劝慰，“瑾书，你认错人了，外面凉，我们回房休息好吗？”
    “不！就是，她就是！”阮瑾书的眼睛倏地发红，拥着乔安的手收的更紧，语气几乎歇斯底里，“我的阿安我知道！”
    乔安被她搂得几乎喘不过气。
    乔宁看着自己母亲这个样子，心疼又着急，也上前帮忙拉人，“妈，这个不是姐姐，你看清楚！”
    阮瑾书不知道哪里来的大力，一把将上前拉她的乔宁推倒在地。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惊。
    乔震赶忙上前去扶。
    阮瑾书已经完全红了眼，“我说是就是！你们根本都不在乎阿安！你们都没有心！”
    乔宁被这一下弄得有些懵，一直以来积压的情绪也在这一刻释放，“姐姐已经不在了！她死了！死了明白吗？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来！”
    “啪！”
    清脆的一个巴掌，落在乔宁的脸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包括被打的乔宁，以及动手的乔震自己。
    乔宁不可思议捂着半边脸，泪眼婆娑，“我知道，你们心里都只有姐姐，可是她已经死了，这是事实，她的死错在我吗？
    这么多年，不管我怎么努力，都代替不了姐姐在你们心中的位置。在你们眼里，我不懂事，尽惹事，可我也只是想你们多看看我，看看这个还活在世上的女儿！”
    “阿宁对不起，爸爸不该动手的...爸爸跟你道歉。”一向冷静的男人，此刻眼中也是慌措，从小到大都不曾舍得动过半根头发的女儿，怎么今天就动手打了她。
    “我不用你的道歉！”乔宁倔强地抹掉脸上泪痕，自地上爬起，推开乔震跑了出去。
    阮瑾书的情绪好似也被乔震的那一巴掌给吓到了，猛地抽回抱着乔安的手，捧着头蹲下，身子颤抖不止。
    乔震阔步上前，将阮瑾书抱起，急急往屋里去，经过莫锴的时候顿住，“今天实在是抱歉，你先带乔小姐回去吧，改天我再亲自上门致歉。”
    突发的意外叫乔安也久久无法回神。
    刚刚她只是来花园透气，意外撞上了出来散步的阮瑾书和乔宁。
    碰上自然少不得要打招呼，乔宁看到她有些意外，但也主动将她介绍给了阮瑾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名字一样，总之阮瑾书看到她后，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一把将她扯住，然后怎么都不放开。
    乔安知道，阮瑾书是认错人了。
    但阮瑾书当时的状态，着实有点吓到乔安。
第43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每一声“阿安”，都裹着悲切和无尽的思念，叫她不忍心推开面前的女人。
    然后就发生了后来那一幕。
    如果自己没来花园，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
    莫锴看着面前愣怔的乔安，似是能听懂她的心声，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安安，乔太太是思女心切，所以情绪不太稳定，不是你的错。”
    两人回了云锦，乔安依旧有些恍惚，直到莫锴过来说，乔震那边来电话，说阮瑾书已经没事了，睡下了，乔安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乔太太没事了，乔宁呢？
    毕竟，那一巴掌，放谁身上都会很难过吧。
    锦绣华庭。
    一个带着鸭舌帽，着便服，踩着帆布鞋的女孩拎着一瓶酒往vip包厢方向去。
    “是你？”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拦住她，“快点，莫总已经来很久了。”
    “莫总？”
    “所以说你要抓住机会，人家可是莫勋，今天要抓住了，别说继续深造研究生的学费，你想出国留学都小意思。不过你这身行头，不行，赶紧，前面右拐，衣服换一下。”
    乔宁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见到和初见时完全不一样的莫勋。
    初见，他一席白衣胜雪，绅士儒雅，矜尊俊逸。而此次，他一身黑衣半靠沙发，举杯酌酒，慵懒邪气。
    乔宁一时间有些恍惚，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刚刚那个男人招呼，“莫总，这是我表妹，念经济学的，正巧有些问题想请教您。”
    这一刻，她再不经事，也意识到自己是面前这个男人，安排给莫勋的...女人。
    一句话，成功将在座三四个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包括莫勋。
    莫勋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酒，半眯着眼，居高临下的眼神打量着她。
    乔宁心里一咯噔，突然有些不自在。
    她刚去换的这身衣服，明显不是自己以往随意的风格。
    墨绿色的大方领过膝裙，锁骨尽现，掐腰的两侧还有小镂空的设计。还有脚上的高跟鞋，对于习惯帆布鞋的她，简直让随性走路都成了高难度。
    而妆容，更是和以往的自己反差极大，让她一度以为镜子中的女人，是别人。
    “愣着干嘛，过去啊。”身旁的男人再度发话。
    莫勋不接受也不拒绝，就冷冷地看着。
    仿佛事不关己。
    身旁的男人又催促了一声。
    乔宁想了想，自己都追他到莫盛了，这会怎么又反倒犹疑了。
    何况今天那一巴掌...总之，她心情很差，要找一个宣泄口。
    没再多想，乔宁倨傲抬步走过去。
    可是高跟鞋实在不熟稔，几步路走得磕磕绊绊，最后一步直接跌坐了下去。
    莫勋接住。
    旁边有人轻笑，意味颇深，“江董，你这表妹，不一般呐。”
第43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话在场谁听不懂，乔宁脸色变了变，不由看了眼身侧的男人。
    莫勋半垂着眸子，绅士手将她放下后，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但这一刻，乔宁感知到了两点。
    一是莫勋压根没有认出她。浑身的酒气加淡漠的态度，显然是真的将她当成了那个什么江董的表妹。
    二是他的心情此刻很不好。因为莫勋通常都是嘴角含笑的，可是今天的他，连惯常的笑意都不见了，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冷肃。
    乔宁安静坐着，明显被冷落，但她倒觉得很正常。反倒是带乔宁过来的江董，面上相当尴尬。
    今天江董是来赔罪的，因为华辰股权的事情。
    前段时间已经和莫勋就华辰股权置换的事私下达成一致意见。谁知道中途杀出一个程咬金，将他们公司最大股东的股权悉数吃下了，以至于股权置换这件事，直接被他们公司内部董事会一票否决。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背后是谁搞得鬼都还没弄清楚。
    莫勋显然是得罪了，今天他只得腆着老脸来致歉。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莫勋到底也是人。只是他这种人，单有姿色肯定还不够，所以关于人选，可费了一番心思。倒是相当意外，这姑娘比想象得还要出众。
    只是没想到，即便是这样的姿色，莫勋看都不看一眼，依旧一个人独酌，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酒桶。
    江董面色讪讪，朝着乔宁一通挤眉弄眼，示意她主动一点。
    乔宁恍如未见，依旧干坐着。
    直到莫勋自沙发上起身，捡起外套朝外走。
    乔宁看他路好似有些走不稳，急忙跟了上去，主动去扶。
    江董看着，终于满意的点点头，这小姑娘原来不是木头啊。
    松一口气，回沙发上坐下，只是没一会，他助理又领来个人。
    江董问号脸，“这是？”
    助理附在他耳边，“就是您今晚为莫总安排的那个啊。”
    江董手中的酒杯哐的掉地，忙不迭朝外跑，可外头，哪里还瞅得到人影。
    ......
    酒店。
    乔宁被莫勋压在了身下。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看莫勋好似醉了，便将他带到了酒店，原本想离开的，却被他痛苦的一声“别走”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今天的莫勋，格外悲伤。
    到底是什么事，让清风霁月一样的人，眉宇间都无法舒展。
    那一刻，乔宁似乎痛他所痛，忍不住伸出手，指腹触上他的额间，试图抚平那方不平整。
    手被倏地抓住，然后下一秒，人就被他拽下，反身压到了身下。
    乔宁大脑一片空白，整个身体紧绷成一根火柴棍。
    莫勋虚压在她身上，目光迷蒙却似卷着熊熊的烈焰。
    乔宁的心早就骤乱一片，感觉自己这根小火柴马上就要燃烧至死。
    面前是她一见钟情的那张脸，近在咫尺，与她鼻息交融。
    “你是喜欢我的。”酒后低沉沙哑的声线直窜耳廓。
    乔宁心如擂鼓，他知道了？
    略带薄茧的手指，轻捻着乔宁的唇，混着酒气的荷尔蒙气息喷洒在耳边，似下蛊似诱哄，“告诉我，你喜欢我。”
    最后一根理智的弦绷掉，乔宁坦诚，“我喜欢你，第一眼就喜欢你。”
    这句话将本就紧绷炽热的氛围彻底推上至高点，冒着红星子的火苗在顷刻间窜燃而起。
    夜色温柔…又热情肆意。
    天微亮，薄薄晨光自窗帘缝隙洒进房间。
    乔宁满脸都是带着绯红的魅色，目不转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想到昨夜，她的脸好似能滴出血。
第43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原来，他认出了自己…可是，他什么时候认出的自己。
    乔宁的手不由轻抚上莫勋的脸。
    莫勋眉微皱，嘴里突然低喃了一句，“阿安。”
    阿安？
    乔宁心一窒。
    在他面前，自己叫安宁没错，可是即便是昵称，也该是阿宁才对。
    阿安…
    乔宁倏地意识到了什么，原本染着红晕的小脸顷刻变得煞白，几乎是颤抖着下床，穿衣，逃离。
    莫勋醒来时，天已大亮。
    他拧了拧眉心，觉得头重的厉害，以及觉得自己…荒唐至极。
    居然做了那么一个无耻的梦，想来是禁欲太久。
    连梦，好似都格外真实，甚至…蚀骨销魂。
    莫勋掀开被子起身，骤然映入眼帘的酒店布景让他猛然一怔。
    他的衣物四散在地，是铁证，昭示着发生过的一切。
    转头看向身侧，空无一人。
    目光垂落，莫勋彻底僵住——
    雪白的床单上，落着一抹夺目的红。
    这一刻，他才彻底意识到，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他好似看到了乔安，好像是五年前的乔安。
    莫勋摁着突突跳得太阳穴，努力回想。
    他记得那双眼睛很美，盈盈又殷切地望着他，说她喜欢他，第一眼就喜欢。
    然后，那种事就水到渠成地发生了。
    还记得，动听娇软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边。
    莫勋的目光再度落在床上的那片红…
    这一刻深觉自己，不仅荒唐，还禽兽。
    然后，莫勋又意识到更荒唐的一点——
    他连这个女人是谁，都不知道。
    乔宅。
    乔震看着安然睡着的阮瑾书，松了口气，帮她掖好被子后走出房门。
    昨天将情绪不好的妻子送到医院，在医院陪了一整晚，今晨才回家。
    想到昨天失手打了乔宁，乔震心里很是自责，出了房门便往乔宁的房间去。
    “小姐起了吗？”乔震问向经过的家佣。
    家佣点头，“先生，小姐起了，今天天微亮时我就在花园碰上小姐了。”
    乔震点头，走几步又疑惑，天微亮？
    敲了敲房门，里面无人应声，乔震又叩了两声，“阿宁，爸爸进来了。”
    推门而入，乔震眉头一皱，心一紧。
    小小的身躯，缩得跟一个小蚕茧，头埋在膝盖上几乎看不见脸，但隐隐颤抖的肩膀又暴露了她的情绪。
    乔震的心剧震，他的宝贝女儿，在哭。
    “阿宁，爸爸跟你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该打你，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乔震看着乔宁不语，喟叹一声，“阿宁，对不起，一定是爸爸做的不够，才给了你不被疼爱的错觉。孩子，在我们心里，你是最无价的宝贝。妈妈是生病了，所以才会情绪失控，可她并不是不爱你。”
    乔震只以为，是自己昨晚的那一巴掌，打得太狠了。
    乔宁倏地抬头，满面泪痕，抱着乔震，“爸，我们回去吧，回温哥华好不好？”
第43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盛大厦。
    66层总裁办，乔安端坐在办公桌后，放在桌上的双手绞成一团。
    今天上午备受瞩目，关乎华辰去留的董事会正在进行。
    所有莫盛员工各种方式关注着会议室动向，乔安自然也不例外。
    自始至终，乔安都不知道莫锴会怎样应对，但看他今早还有心思忽悠她一道上班，总觉得莫锴应该是有了对策。
    但即便如此，乔安依旧心中忐忑，时刻关注着总裁专用梯。
    如果莫勋回来了，就表示会议结束了，意味着华辰表决结果出来了。
    只是今天的会议，好似比想象中的快，乔安看到莫勋摁着领带从电梯里迈出来，只是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经过总裁办，莫勋步子顿了下，眸光自乔安脸上落定，有些意味不明。
    沉寂了两秒，移开目光转向乔安身后的江阳，“安宁呢，让她冲杯咖啡送进来。”
    江阳环视四周一圈，摸了摸后脑勺，“一早就没看到，是不是去楼下取文件了。”
    莫勋淡淡，“人来了叫她来我办公室一趟。”
    话落，抬步离开。
    没能从莫勋脸上读出任何讯息，乔安坐也坐不住，想了想，还是直接去问另一个当事人吧。
    华辰，乔安出入莫锴的办公室是相当自由，没人会拦。
    而莫锴本人，对乔安的突然出现好似也不意外，正讲着电话的他微抬下颚，示意乔安稍等。
    莫锴说着英文，应该是波士顿那边的电话，好像有什么麻烦的事，乔安看到莫锴的眉心蹙了蹙。
    但具体什么，还没等她听出个大概，莫锴就挂了电话，朝她走来。
    多少猜到乔安来找他的目的，莫锴故意装作不知，抬手轻刮了下乔安的鼻尖，“咱不是刚分开没多久？想我了？”
    还有心思逗她，乔安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没去接他的话。
    莫锴轻笑，顺势将她揽怀里，“看样子是真想我了。”
    乔安觉得近来莫锴的脸皮，是愈发的厚了，皱着眉推开他，“董事会结果怎么样？”
    莫锴的淡然模样叫乔安不由往好的方向去猜，但听不到确切的回答，她依旧放心不下。
    莫锴拉着乔安在沙发坐下，“你不看新闻的吗？”
    乔安疑窦，这和新闻有什么关系？
    但还是掏出手机打开今日热点。
    头条跃然入眼帘，华辰股价一夜间爆涨。
    乔安不可思议看了眼莫锴，莫锴嘴角轻弯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新闻开篇交代华辰突发事件的背景，在康城极具代表性和引领性的企业出现丑闻，自然成了公众和舆论热议的焦点。
    自事件被华辰主动披露以来，这几日各大媒体都紧咬进展不放。有单纯吃瓜的，也有立场中立的，也不乏落井下石的。
    但反转的是，伴随华辰向公众公开事件调查进展，反倒是在获得关注度的同时还赢了一大波好感。
    首先是在这个过程中，科普了当前国内医疗器械空白的领域，以及华辰项目开展的重要意义。
第43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其次是第三方专业机构，联合行业内最具话语权的专家人士，对华辰所谓瑕疵品进行公开鉴定，除了外观上确实存有部分缺陷，安全性能等指标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同时选取了国外几个同类产品进行比对，结果华辰各项指标均远远优于其他。
    再然后事件高潮，华辰私下帮扶过的众多福利机构，企业全部跳了出来，力挺华辰。原来华辰多年来一直默默低调做慈善，无偿捐献过大量医疗器械。
    最后就是，伤者经专业鉴定，确非华辰一期产品所致。但华辰还是基于人道主义，给予了伤者经济帮扶。
    至此，华辰因祸得福，公众信任非但没有半点减损，还赢得了空前的赞誉和支持，现在已经荣升为最有价值和社会担当的企业代表。
    伴随而来的，就是华辰的股价爆长。
    所以，今天的董事会，压根不再需要表决。华辰非但动不了，还成为了莫盛锦上添花的一张重要名片。
    众人期待了很久的董事会，半点水花都没起就过了。
    乔安难以置信又欣喜不已，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这般戏剧性的结果。
    但又觉得太过神乎其神，不由看向莫锴，“所以这都是你安排的。”
    莫锴轻笑，“我在你心里这么厉害吗？还能操控舆论和股市？”
    见乔安一脸愣怔，莫锴正色，“企业就跟人一样，精耕踏实，低调做事，时间总会在它需要的时候给到正向反馈。”
    “敢情你什么都没做？”乔安嘴一撇，故意刺他。
    莫锴拧了把她的鼻头，“就你聪明。”
    其实今天的事确实也出乎莫锴的意料，虽然他预料到华辰最终会有这么一个结果，但也没想到速度这么快，能赶上董事会。
    毕竟鉴定再迅速，事态发酵再快，按照常规流程也很难在两日内达到这样一个效果。
    不要说乔安觉得吃惊，莫锴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莫锴其实已经做了准备，借方子聿的方寰集团收购江董公司最大股东的全部股权，获得一票否决权，扼杀掉他们公司内部的股权置换决议。
    只是没想到，压根都不需要他出手，华辰就打了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但莫锴隐隐觉得，这件事并非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
    因为这次牵头鉴定的专家，是已经隐退多年，行业内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无数人请他出山，他都婉拒。
    怎么这次会主动替华辰出面澄清。要说没人背后助力，莫锴自是不信，而能请得动这位老专家的...
    莫锴脑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名字，乔震。
    “既然没事了，我回去了。”乔安起身。
    “安安，我们找个时间，再去拜访一下乔董吧。”莫锴突然道。
    乔安闻言步子顿住，面露难色。
    “你还在为乔太太的事耿耿于怀？”莫锴跟着起身，“傻瓜，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如果不想打扰乔太太，我们邀请乔董来咱家好不好？”
    乔安想了下，不失为一个办法，点头，“好，那我先回去工作了。”
    自莫锴办公室出来，乔安忽然意识到...自己又被套进去了？
    谁跟你咱家。
    乔安嘴里嘀咕一声，但嘴角却挂起了一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弧度。
第43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从电梯刚出来，看到人事主管李华正在外头等电梯。
    “乔特助。”李华主动招呼。
    看到李华出现在这里，乔安多少有点意外。
    “李主管怎么来了？”
    “你们总裁办新来的那个安宁，要继续读书深造了，这班呢一时半会也就上不了了。小姑娘有上进心，咱总不能拦着吧。”
    李华说完生怕乔安也要再提离职的事，着急忙慌地往电梯里钻，“我等下还有个会，乔特助您忙，我先走了啊。”
    电梯门关上，李华深深叹口气。
    这工作真是越来越难做。
    莫冉一个电话过来，强把人塞进来，然后才没几天，又一个电话来让她妥善处理离职。自己只能跟着照办，还得编个理由去搪塞。
    还好刚刚莫勋听说安宁因为要继续读书深造，就没再追问。只是眼神，好似有点奇怪。
    办公室里。
    莫勋长腿交迭着坐在高背椅中，手上摩挲着一枚比五毛硬币还要小的圆形物件。
    一个项链的吊坠，上面有个字母，n。
    是今天临走时在床边发现的。
    莫勋眼睛眯了眯，偏头看向身侧的电脑，一段视频监控。
    锦绣华庭因为是私密会所，注重客户隐私，是不设监控的，这段监控是酒店调来的。
    那个女人是怎么将他带到酒店，今早又怎样离开，过程很清晰，人脸却模糊。
    昨晚，她扶着他，被他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大半的五官。
    而今早，她离开时，头垂得极低，脸庞依旧看不清晰。
    可即便是模糊的轮廓和身形，依旧可以辨得出这个女孩气质优越。
    莫勋眼前蓦地浮现出一双眼，眼尾似小勾子透着魅意，但眼神却纯净澄澈，放在一起非但不违和，反而更蛊人。
    即便其他记忆混沌，但那双眼睛，似深深烙印在心里，且越来越清晰。
    莫勋觉得自己好似在哪里见过类似的眼睛，然后脑中浮现了…安宁。
    n。莫勋眸光再度落在那枚吊坠上。
    今天这么重要的董事会，他居然几次走神，思忖着怎么妥善解决这件事，谁知道，她居然…离职了。
    这么巧？
    莫勋拧了拧眉，将吊坠收回抽屉柜。
    ——
    两日后。
    莫锴和乔安的家中迎来了尊贵的客人。
    自然是乔震，但是出乎意料的，还有阮瑾书。
    厨房流理台边，乔震跟乔安解释。
    “乔小姐，对不起，我太太这两天一直想要见你，我拗不过，所以就带她过来了。能不能请你陪她说说话。你放心，有我在，她不会伤害你的。瑾书其实不发病的时候，和常人无异的。”
    “乔董您言重了，乔太太能来，我很开心。”乔安看着沙发上偏头看向自己的阮瑾书，这番话是发自肺腑。
    自那晚后，她一直惴惴不安，担心阮瑾书的身体状况，但今天看到她好好的，温婉地对她笑着，乔安就觉得心里又暖又软。
    “乔小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乔震突然开口。
    “乔董您客气了，叫我名字就行。只要是我能做的，您尽管说。”
    乔震看着乔安，似是思忖如何开口。
第43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我太太这些年，像是关上了自己与外界连接的门，只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所有人充满敌意。哪怕是我和乔宁，她有时候也会抵触。唯独对你，她是特别的，你看她，看到你，她会笑。”
    纵然是外人眼中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脸上也难掩落寞。
    “我太太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笑过了。我希望她快乐，仅此而已。而这个快乐，现在只有你能给到她。”
    乔安安静听着。
    乔震顿了顿，似有些难以启齿，“能不能请你，做我和瑾书的干女儿。”
    乔安满脸愕然地怔住。
    乔震看到乔安惊愕不已的样子，自知这番话实在有些厚颜无耻。
    “对不起乔小姐，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自私，你是独立美好的个体，没理由让你代替我们的乔安，成为瑾书的情感寄托。是我失礼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乔安脑子一下有点卡顿，还没反应过来，门突然被推开。
    湛湛和歆一满头大汗从外头跑进来，正在摆餐桌的莫锴提醒，“和爷爷奶奶问好。”
    湛湛见过乔震，主动拉过歆一，“乔爷爷好。”
    歆一也跟着奶呼呼问好。
    沙发上的阮瑾书也转向两个孩子。
    歆一性格活泼，又自来熟，见阮瑾书看着她，一点也不认生，直直小跑到沙发，一下趴到了她腿上。
    莫锴和乔安一愣，乔震一惊。
    歆一天真又无邪地在阮瑾书怀里蹭了蹭，葡萄般的大眼睛眨巴着，软糯糯地喊，“奶奶。”
    阮瑾书抬起手...
    乔震忙不迭上前，突然又顿住了。
    阮瑾书正抚摸着歆一的头发，眉眼嘴角都染着温柔的笑意。
    乔震颇为意外。
    而紧接着的用餐，乔震更是大受震撼。
    一向少食的阮瑾书今天胃口好似很不错，居然添了小半碗饭，还不忘帮乔安和两个孩子夹菜。
    乔震有点羡慕，然后发现，自己成了饭桌上唯一一个被忽视的。
    因为阮瑾书居然主动和莫锴说话了？
    “你叫什么？”阮瑾书问莫锴。
    莫锴面色也有些意外，但也只是顿了一秒，放下手中的筷子，“乔太太，我叫莫锴。”
    “莫锴。”阮瑾书喃喃着这个名字，看看湛湛，又看看他，心下判断，“你是，阿安的丈夫？”
    这话直接叫一旁的乔安噎住了。
    莫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敛了情绪回答：“还不是。”
    乔震一听，眼尾微扬，觉得这个“还”字用的很精妙。
    阮瑾书却倏地脸色一变，“为什么不是？”
    莫锴看一眼乔安，面色认真，“很快就是了。”
    乔安刚刚有点噎到的脸，此刻更红了。
    阮瑾书的筷子也忽地放下，眉紧皱，“太胡闹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们就准备这么不清不楚的过？”
    乔安面露尴尬，“不是，他不是…”
    “不是什么？他是孩子的父亲，难道不该担起责任！”
    乔安正欲张口解释，直接被莫锴的话给阻了。
    “乔太太，您说得对，安安和孩子，我都会负责。”
第43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饭后，乔震和莫锴坐一块儿喝茶聊天。
    “你信不信人和人之间也有磁场？”乔震端着茶杯，看向沙发区其乐融融的几个人。
    “信，缘分让人相识，但有些人一见如故，有些人却不会深交。”莫锴循着乔震的目光看过去，“像他们，自然是磁场相吸相契。”
    乔震笑，“是，我第一眼看到乔安的时候，也是这个感觉，就不自觉被这个丫头吸引，有种说不出来的亲近感。后来才得知她居然还和我家阿安一个名字，更没想到，和我太太又这么投缘。”
    莫锴点头，“缘分有时候确实妙不可言。”
    乔震爽朗的笑声再度响起，“是，我看我跟你小子磁场也很契合。”
    莫锴嘴角轻弯，随后突然将手中茶杯放下，正色，“乔董，谢谢您。”
    “谢我做什么？”
    “华辰的事，谢谢您。”
    乔震的眼睛眯了眯，他以为自己做的够隐蔽的了，没想到，莫锴发现了，还发现的这么快。
    乔震敛了神色，“谢我做什么，华辰是实至名归，跟我可没关系。”
    乔震这话有自谦，但也是肺腑之言。这件事之所以处理得这么快，也是源自华辰本身足够扛打。
    如果华辰自身就是扶不起的阿斗，那么他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爱莫能助。
    所以华辰这次危机解除，在乔震看来，不过是在火源之上，添了把东风。
    “希望华辰不忘初心。”乔震谆谆叮嘱。
    “对了，最近我们便要回温哥华，今天正好来跟你们道个别。不过下次见，应该也很快。”
    莫锴有点意外，“怎么刚回来没多久就要回去？”
    “乔宁那丫头，想回去了，孩子大了，想法就多了，不过现在交通方便，随时可以回来，我们还可以常见。”
    夜渐深。
    乔震抬腕看了眼时间，软言软语来劝阮瑾书回去。
    阮瑾书依依不舍，直到乔安答应以后会带着湛湛和歆一去看她，阮瑾书才松开抓着乔安的手。
    待乔震和阮瑾书离开，乔安便要带湛湛和歆一回对门蓝昕那边。
    莫锴长腿跨步上前，对着俩小豆丁，“你俩回房间睡觉。”
    湛湛重重点头，拉着歆一小跑就回房。
    房间门被哐的一声关上。
    乔安直接无语，什么时候莫锴的话比她的还好使了。
    “安安，我想跟你聊聊？”
    不似这几天的逗趣模样，莫锴英俊深邃的面容上格外郑重，看着乔安的眼似卷着温柔缱绻的流云。
    乔安一瞬间觉得，他接下来应该是要同她谈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由心生忐忑。
    阮瑾书刚刚饭桌上的话还萦绕在乔安的耳畔，那一刻，她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
    她无比爱着湛湛和歆一，可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不是莫锴。
    可莫锴的回答，无疑给了她巨大的冲击。
    莫锴对她和两个孩子，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责任。谈何需要他来负责任。
    莫锴看着面前有些微愣的女人，伸手将她带入怀，“安安，迄今为止我最遗憾的，是没能早点出现在你身边，更恨我自己，松开你的手。”
    他闭眼，下颚蹭了蹭乔安的前额，声音沉如温玉，“和你分开的那三个月，对我来说每时每刻都是煎熬，可那是我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安安，都是我的错，我知道自己本没有资格请求你的原谅，可我…害怕，安安，我真的害怕。”
第43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被眼前这双溢满柔情，却又真切噙着哀伤的眼震撼到。
    莫锴，这个绝对上位，受人敬仰的男人，跟她说，他有为之害怕的东西。
    示弱，本不该存在于他的身上。可此刻，它真实存在着，并且毫无保留显露在她面前。
    不论莫锴的这份恐惧是什么，这一刻，都足以牵扯乔安的心。
    莫锴垂眸凝视着面前的女人，将自己赤诚的心摊开，“我害怕余生随处都是你的影子，可我却再也无法触及你。”
    乔安脑中轰的一声，一种酸胀顷刻间凝聚而来，直直堵在她的嗓子眼。
    可还没等它消散，又被莫锴接下来的话冲击成紧紧的一团。
    “安安，我什么都不要管了，我也想自私一回。可不可以，让我做你的丈夫，让我余生的每分每秒，都待在你的身边。”
    莫锴轻捧着乔安的脸庞，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高高在上的男人，放下他所有的骄傲，像他的挚爱乞求，让他成为她的丈夫。怎么能不震撼。
    乔安的脑子早在这一刻死机，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对莫锴，有气，有恼，有恨。
    可是更多的，是乔安不得不承认的，爱。
    二十多年来，她的生活充斥着各种难言、委屈和黑暗。
    莫锴是穿透裂缝而来的光，是无边夜幕里的皎月，是她跋山涉水抵达的最温暖的港湾。
    他让她知道，自己也可以是被珍视、被偏爱、被认可的存在。
    与这样的他厮守余生，她怎么会不愿意？
    可是，她也怕。
    越在意，越是患得患失。
    害怕失去，害怕莫锴哪怕丁点的不坚定。
    这次他消失的三个月，摧毁的，是乔安对未来的所有笃定和自信。
    乔安不否认自己深爱着他。
    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有它的道理。
    乔安咬了咬嘴唇，闭上眼，回拥他，像他对自己那般坦诚一样，同他坦诚宣告：
    “莫锴，你知道吗？梦里梦外，我幻想过无数次，穿着洁白婚纱走向你的样子，和你牵着手走过一个又一个黄昏四季的样子…独独没有，你离开我的样子。”
    乔安声音逐渐哽咽，仰起头，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落，“莫锴，我也害怕，害怕还会有…下一次。”
    “对不起。”莫锴心疼的抱紧她，“安安，不会有下次，我保证。”
    乔安缄默不语。
    怀中女人的犹疑深深刺痛了莫锴的心。
    莫锴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安安，我不逼你，你慢慢考虑，我愿意等，等你说愿意，等多久都可以。”
    翌日，晚间。
    埋首文件堆里的男人看到手机嗡嗡作响，看到手机来电，嘴角不由弯起，拿起滑开送到耳边。
    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先声夺人：
    “莫锴，我愿意！我是愿意的！对不起！湛湛和歆一，请你......”
    “找死！居然敢打电话！啪！md，力气还挺大！”
    嘟嘟......手机陷入一片忙音。
第43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几小时前。
    乔安出外勤，任务是调研几家当地的设备工厂，最后一家地处远郊。
    只是到最后一家时，随行同事接到公司电话，有个棘手的事情需要他回去处理，不得不先行离开。
    乔安兀自留下，忙完时已经临近傍晚。
    查了最近的回城公交，还好，并不远，到公交站台步行也就一公里的距离。
    但乔安没想到，也就是这一公里的距离，便遇到了意外。
    两个高壮大汉，趁她不备，将她弄晕塞进了车。
    乔安在车辆行驶的剧烈颠簸中醒来。
    眼前一片漆黑，双手被反绑在身后。
    身体感官在这一瞬间回拢，让她迅速感知到周遭的危险。
    乔安微微挪动了下身体，是一反常态的绵软无力，反扣在身后的手更是血液不畅，刺麻感直钻脑门。
    耳畔传来前座两个男人粗矿的声音。
    “老三，我们得快点了，得趁这女的醒过来把她送到目的地！”
    “我也想快啊，也得这车给力啊，特么从哪儿搞来的这破车，颠得老子心都快跳出来了！”
    “嘭——”
    车子发出一声异响，随即一个急刹。
    乔安被惯性甩在了车前座背上，咬着牙才忍住发出声。
    眼上布条倒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擦撞蹭得下滑了些，微弱的亮光窜如眼帘。
    她勉强可以看到清周遭。
    是一辆面包车，前座两个男人，此刻正骂骂咧咧。
    “你他妈的也太不靠谱了，这车也太垃圾了，又抛锚了！”
    “别叨叨了，赶紧下去看看，错过时间就完了，这位金主咱可得罪不起！”
    乔安倏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被人绑了，正被送往某个地方。
    恐惧蔓延至全身，叫她通体冰凉。
    乔安侧着身，牙齿咬得嘴唇毫无血色，但又不得不一遍遍提醒自己，镇定...要镇定...
    车门被哐地打开，两个男人气急败坏的下车。
    乔安借着车内昏暗挪动身体，努力蹭着身后绑着她手的绳结。
    不是死结，还好。虽然费了些劲，但双手还是恢复了自由。
    探手拉过包，摸出手机，划拉了两下，偏偏此刻手机信号弱，报警电话都拨不出去。
    乔安心一紧，又掏出包里的工具小刀，随后微微探头看了眼窗外。
    “尽特么耽误事。”寸头男口吐芬芳，重重踢了把轮胎。
    “抱怨有个屁用，前面好像有个村子，我去看看有没工具，你在这儿看好人！”
    “放心，一时半会的醒不了！”
    方脸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大步子离开。
    寸头男朝车方向偏头，乔安赶紧埋下头，假装还未醒，但手中的工具刀不由攥得更紧。
第44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男人透过窗，瞟了一眼，随后转身掏出根烟，边抽边看时间，又咒骂了一声，“妈的！真背！”
    乔安借着夜色轻推开另一侧的门，压低身子匍匐而出，再一点点往路边密丛中爬。
    要不是这俩混蛋用了什么东西，叫乔安身体疲软，她倒是不怕和这人硬碰硬。可是此刻，贸然出头只会是以卵击石。
    天气寒凉，草木似是裹着冰的尖针，根根刺在乔安的掌心，手肘，显露在外的每寸肌肤之上。
    乔安已经感受不到痛，只有机械的，拼劲全力地朝前爬。
    心中有强大的意念支撑，一定要逃出去，她有湛湛和歆一，有莫锴，她不能有事。
    黑夜是最好的伪装，也是最大的迷障，慌措夹着不可抑制的紧张，乔安滚下了斜坡。
    远远的，传来阵阵咒骂声，寸头男显然是发现车中的人不见了。
    乔安瑟缩着身体，贴着高斜的陡坡，脚踝处的痛感直钻脑门，刚刚摔下来那一下，显然是扭到了脚。
    男人叫骂的声音越来越近，乔安的心拧成了皱缩的一团，而身体此刻却又动弹不得。
    还好，声音只在上头飘了一会，便又消失不见。
    寒风瑟瑟，乔安感觉越来越冷，一直窝在这边，也不是办法。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周遭是漆黑的一片，看不清任何标识，但远远传来轮船驶过的汽鸣声。
    这一刻，她不确定能不能逃脱，心中恐惧变成了无限的懊恼。
    怪不得世人皆说，珍惜当下，因为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
    如果昨天知道今天会遭遇这些，那句“我愿意”便不会留着不说。
    短短的一会，和莫锴在一起的点滴似电影般在眼前快速过了一遍，懊恼悔恨在这一刻涌上心头。
    乔安颤抖着滑开手机，信号弱，报警电话依旧不通，sos的求救讯息不知道发出去了没有。
    滑到紧急联系人那里，是莫锴的手机号。
    乔安点了下去，一样不通。
    鬼使神差又点了一遍，压根没抱任何希望，偏偏就这么神奇，一直呼不出去的电话居然真的就通了。
    所有的情绪，在那一刻自脑中、心口喷涌而出，那句欠莫锴的“我愿意”终于被她急急说出了口。
    只是心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不远处，寸头男早已发现了她，正伺机而动，看到她居然接通了电话，急忙冲上来。
    一巴掌，打掉了乔安手中的电话，摁住了乔安挣扎的身躯。
    而那则还未讲完的电话，只剩下一片嘟嘟的忙音...
    华辰。
    高义进办公室看到莫锴的那一瞬间，心一惊。
    素来处事不惊的人，此刻脸上却透着焦炙，双眼泛红，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凸起，似在思忖什么。
    “二少？”高义唤了一声。
    莫锴突然抽出纸笔，在纸上飞速写着什么，递给高义，“乔安出事了，你马上去找市局刑侦总队的易队，请他派人重点在这几个地方找，另外请他调取这几处所有往来通行车辆的信息，特别是开往郊外沿海的，有可疑的马上联系我。”
    高义闻言面色一紧，“好！我这就去办！”
    莫锴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外套都没顾得上套，往外的步子匆而急，“有消息立刻给我电话！”
    夜色中，黑色轿车似风驰电掣，直奔郊外。
    安安，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等我。
第44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被拎回了面包车旁，只是这次的她，身后的绳结绑得更紧了，左腿脚踝处是钻心的痛，甚至连嘴里都塞上了布条。
    “差点让这女的跑了！”寸头男向回来的方脸男抱怨，“还好老子长了心眼，多瞅了一眼，要不然今天这事没法子交代！你别说，是个烈性子，还这么有姿色，看得老子都心痒痒！”
    方脸男压着声音，“你他妈的疯了吧！这女人的心思你也敢动？你想死可别拉着我下水，赶紧修车，误了时间我俩吃不了兜着走！”
    “特么赖我是么，还不是你整得这破车！”
    两人骂骂咧咧，又过了约莫一刻钟，车子才重新发动了起来。
    寸头男上前抓人。
    乔安奋力挣扎，不过此刻的她再怎么用力，也是负隅顽抗。
    “别跟老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寸头男毫不费力拎起乔安，扔进了后座。
    车子再度行驶，外头的轮船鸣笛声越来越清晰，乔安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他们是要将她送往哪里。
    这是康城的远洋货运港口，停靠在岸的船都是驶向海外的。
    乔安的心一窒，随即生出强烈的不安感。
    果然，她被拎上了岸边一艘中型货轮。
    船上一个高大威猛的外国面孔早已在等候。
    “哈喽哈喽！人带来了！”寸头男迎上去招呼。
    “怎么这么久？”外国男紧皱着眉头，用坡脚的中文继续，“是她吗？”
    “是！是！绝对是！我们跟好几天，就是这女的，不会错！”
    “酬劳已经打到你们的卡上了，老板叫你们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出现。”
    “是是，帮我们向老板问好！”两男人点头哈腰。
    乔安心中剧烈震动，所以自己这会是遇上国际人贩子了？！还是有目标有组织的国际人贩子！
    饶是提醒自己要镇定的乔安，此刻也镇定不起来了，浑身被巨大的恐惧笼罩，身体本能发颤。
    环顾四周一圈，前方是豺狼虎豹，后方是黑漆漆的海。
    乔安大脑飞速运转，绝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紧紧死攥在掌心的小工具刀，此刻派上了用场，乔安一点一点割着身后的绳子，只是越着急，手越是不听使唤，好几次绳子没割到，反划伤了自己。
    但乔安此刻什么都顾不得，手分秒未停。
    心中只剩强大的求生欲，必须要在船驶离港口前逃脱。
    船一旦离岸，四周是苍茫深海，那时便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这个时候，船还临岸，跳海尚且还有生的可能。
    乔安割绳子的手不由又加快了速度…
    外国男还在交代着那两人什么。
    乔安目光锁定船沿栏杆，下一秒，奋力奔跑。
    “靠！那女的要跳海！”寸头男余光一暼，高大身躯慌忙扑过来。
    其他两个男人皆是一惊。
    这次的金主特意强调，要活的！可不能让这女人出事！
    纵使乔安行动再迅速，到底还是脚踝负伤，被寸头男一把抓住。
    另外两人也已经上前，将她再度摁住。
    最后一丝希望在顷刻间破灭，随之而来的是灭顶的绝望。
    倏地——
    一抹强光刺透黑幕，迎头直射而来！
    三个男人眯上眼，乔安也本能偏头。
第44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什么情况，你跟我去看看，你看好她！”外国男示意。
    寸头男恨恨开口，“放心，这次她插翅难飞！”
    另外两人朝着那抹强烈光源而去。
    乔安的胳膊被寸头男紧紧扼着，往甲板上拖。
    “你特么是不给点颜色看看不老实是吧，信不信老子——”
    砰—！
    话还没说完，寸头男突然被一股重力一脚踢翻，连滚了好几番！
    寸头男颤颤巍巍爬起，嘴里依旧喷粪，“谁他妈——”
    抬腿又补了重重一脚，直直扫在了寸头男的脸上。
    顷刻间，寸头男闭了嘴，嘴角牙齿鲜红一片，瘫倒在船沿边。
    高大的肩背，熟悉的背影，乔安猛地怔住，以为自己在做梦…
    莫锴立在半明半暗的甲板之上，颀长的身姿如苍松。他转过身，英俊的面容隐在暗处。
    乔安看不清他的五官，但能感受到莫锴此刻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绝望死寂的心在这一刻疯狂跳动！
    忽地，乔安白色煞白，嘴里塞着布条，冲莫锴一个劲偏头。
    外国男和另一个方脸男意识到被耍，急急折了回来。
    刚刚那抹强光，是汽车的远光灯。是有人故意用来调虎离山的！
    折返回来的两人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提了一根铁棍，正朝着莫锴逼近。
    乔安的心紧到了嗓子眼。
    死寂的黑暗中，浪拍重重拍打着海岸，似是在为搏斗呐喊助威。
    “你找死！”外国男普通话虽发音不准，但气势听上去倒是挺足。
    莫锴恍若未闻，快步走至乔安面前，将她口中的布条扯掉，飞速在她额间落下安抚一吻，“我一定带你平安回家。”
    话落转身，平静将袖子推到肘部，露出一截遒劲有力的小臂。
    莫锴黑眸冷邃，声如冰刃，“我倒也想看看，今天是谁找死。”
    方脸男看着地上趴着起不来的寸头男，不由紧张地咽了把口水。
    外国男怒不可遏，提着混子就直直冲了上来！
    乔安胆战心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莫锴，大呼一声，“小心！”
    哐—！
    莫锴身手矫健，还没等对方棍子挥下，一个势大力沉的回旋踢已经只扫对方心窝。
    对方趔趄着后退好几步，招呼旁边木愣的男人一起上。
    二人围攻莫锴一人。
    乔安的心跟着拧成了一团，但紧张逐渐被惊讶替代。
    在乔安心里，莫锴一向是矜重克制的，别说打架，骂人都罕见。
    而此刻，他揍人揍红了眼，动若游龙，出去的每一招都直中要害，狠辣果决，叫对方节节败退，根本无力招架。
    不消一会两个男人趴地的趴地，吐血的吐血，一脸恐惧，瑟缩着身体在地上腾挪。
    莫锴并未就比作罢，踏步上前，程亮的皮鞋直直踩在外国男的胸口，一下一下，似碾着肮脏蝼蚁。
    半明半暗的甲板之上，他如同暗夜修罗冷肃凛然，居高临下，“敢动我的人，你们今天…才是真正的找死。”
第44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动怒让地上的两人瑟瑟发抖。
    而伴随而来的，是乌云压过，闷雷声起，似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夜更黑更沉，整条船变得像是可怖的地狱，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扒着船沿栏杆缓缓而起...
    一道惊雷劈闪而下，骤现的亮光将这一幕直送乔安眼帘。
    乔安瞳孔倏地放大！
    是最先被揍趴下的寸头男！不知何时已经捡起了掉落在地的铁棍，正高高举起目光狰狞地对准莫锴的后背！
    身体的无力和脚踝的疼痛在这一刻似乎尽数消失，乔安只剩身体本能，直直冲向了船沿边举着铁棍的那个男人。
    哐的一声响，铁棍目标击打偏离，落在了船沿上。
    莫锴转身，心脏几乎在那一刻骤停。
    寸头男被乔安重重推开，翻出栏杆。
    而乔安自己，因拼尽了全力，惯性将她同样甩出，纤细的身体直直栽了下去。
    莫锴眼疾手快，狂奔上前，两人的手近在咫尺。
    但，指尖相触，却没能抓住。
    “安安！”
    又一道惊雷划破漆黑苍穹，暴雨在那一刻倾倒而下。
    乔安似飘摇下坠的落叶，满眼定格着的是莫锴的惊惶，还有跃然入脑的...
    某时某刻，好似和此刻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她。
    ——
    乔安坠入一片黑暗混沌之中。
    眼前是一团黑，模模糊糊看不太清楚。
    但依稀的光亮让她又能感知到自己的处境。
    她在一个船舱内，周围是一片瓜果腐烂的臭味，还混杂着许久未曾清洗过的，各色人的身体气味。
    她缩在角落。
    “吃点吧。”一个清润的少年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是一片硬邦邦的，好似已经发臭的面包。
    少年见她不接，在她的身侧蹲下，压着声音，“船明天一早便会开往菲律宾，今晚是我们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吃点东西，待会跑的时候有力气。”
    船舱实在是暗，她看不清少年的长相，只看到他那双熠熠璀璨的眼睛。
    “临行前他们会带我们出舱清点人数，到时候我们便制造混乱伺机而逃，你会游泳吗？现在船离岸不远，记得往北边游。喏，吃点。”少年手中的面包又往她面前递了递。
    船舱外，众人被要求分组排排站。
    或者说，按照“价值”分组站，她“有幸”和少年被分在了一组。
    黑云下压，肮脏的罪恶隐在黑暗之中，肆意妄为。
    惊雷劈闪，暴雨如注。
    老外操着英语，交代着“货物”的归属。
    倏地，排排站中一人，猛的将前排人推倒，疯狂跑向船口。
    一声枪响。
    队伍顷刻间乱成一团，原本的计划也被彻底打乱，只剩下无头苍蝇般的四处乱蹿。
    她被少年拉起，躲到了甲板货物堆里。
    只是外面的枪声接二连三，开枪的张口咒骂，谁再跑，弄死谁！
    血腥味冲得人头皮直发麻。
    不幸的是，躲在货物后的两人，还是被发现，枪抵在了少年的脑门。
    “找死是吗？”为首的胖子咬牙切齿，“要不是你小子皮相值钱，老子早弄死你了！”
    “想逞英雄是吧，老子今天就教教你，这个世道，小人才能活得长久。今天老子有兴致，就陪你玩出游戏。”
    纤弱的她被推到了船沿。
    胖子举起手中的枪，对着她，“游戏的名字就叫[你死我活]。你俩，今天只能留一个，你不是想逞英雄吗？选择权给你，对她开枪，你就能活！”
    少年僵如石化，纹丝不动。
    胖子将枪塞到了少年的手里，阴恻恻开口，“不选的话，你俩…都得死！”
    少年直摇头，后退，但后方是胖子的手下，他退无可退。
    胖子不耐烦，抓起少年的手，怒吼，“开枪啊，开枪！”
第44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少年的眼已经红成一片，拼命的抽手，两人推搡间，一声枪响。
    有没有打中其实没人知道，但船沿边上的她，是确确实实倒了下去。
    随即而来的是更加密集的枪声，人声，脚步声…
    但都与她无关。
    下坠的身体上，并没有枪伤，那一枪，并未落在她的身上。
    只因她，觉得累。
    这一刻，是她自己选择的...解脱。
    雷电交加，暴雨滂沱，飘摇下坠的那张脸上却是一片安宁，嘴角轻弯似在喃喃，“对不起，我爱你。”
    ——
    “安安,安安...”一声声温柔到极致的轻唤，将乔安从梦魇之中唤醒。
    乔安倏地睁开了眼。
    是云锦，她熟悉的家。
    莫锴布满红血丝的眼骤然入眼帘，英俊的脸庞上此刻挂满了心疼和怜惜。
    温柔的大掌正轻抚她的脸颊。
    或者说，是在帮她拭去沉睡中还不停溢出眼眶的泪水。
    乔安看着面前的莫锴，心莫名一阵揪痛，眼泪更像是决堤的水，源源不止。
    莫锴整颗心早已经拧成团，俯身搂住她，一遍遍道歉，“安安，是我不好，我应该来再早一些，对不起，对不起。”
    刚刚没能抓住她，莫锴耿耿于怀。
    当下没加思索，跟着一起跳了下去，随后高义也带着刑侦队的人过来，但三个歹徒，却趁莫锴救人的间隙，跑了。
    “安安，怪我，都怪我，不哭了好不好。”
    乔安睡梦中滑下脸颊的眼泪，如烈焰烧灼着他的心。
    莫锴的道歉声一遍又一遍。
    乔安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怎么会怪他呢，她爱他，感激他都还来不及。
    可是刚刚梦里的，格外清晰的一幕...
    乔安意识到，不是梦。
    因为那种感受太过强烈，如果不是真实发生过，不会痛彻心扉至此。
    更像是，那个消失记忆中的一段。
    只是，她至死都说着爱他的那个人，是谁？
    甚至为了那个人，决绝凄厉地走向生命的终结。
    乔安感觉身体中，好似住着一个潜藏在暗处的灵魂，正深爱着某个人。
    她明明爱着莫锴，怎么可以，去爱另一个人。
    眼泪，不是对莫锴的怨怪，而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以及对灵魂上不忠的自责。
    乔安伸手，圈上莫锴的脖子，哽咽着嗓子唤他名字，“莫锴。”
    莫锴抬头，轻抚上她的眼尾，“我在。”
    水光潋滟的杏眸深深凝望着他，卷翘长睫上还沾着泪滴，似忏悔似承诺，“我爱你，只爱你。”
    莫锴怔住。
    乔安将他彻底勾缠下来,主动送上自己的唇，纤细手指似羽毛滑过他性感凸起的喉结。
    莫锴全身骤然紧绷。
    那只小手没有停，颇有些急躁地解他的衣服扣子。
    莫锴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意思，哑着嗓子摁住她的手，“安安，你现在需要休息。”
    回应他的，是果断直白的四个字，“不，我要你。”
    莫锴几乎是在一瞬间红了眼，欺身而下。
    思慕了三个多月的所有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得以释放。
    抵死缠绵，是他们爱的宣泄口。
    乔安一遍遍唤他的名字。
    似是在和身体里的另一个陌生的灵魂...无声对抗。
    莫锴，才是她此生唯一的挚爱。
第44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
    乔安醒来的时候，莫锴已经不在身边。
    偏头看了眼床头柜，赫然入眼帘的是一张字体遒劲有力的字条，“已代为请假，好好休息。”
    心里暖了暖，拿起手机，心有灵犀般，电话响起。
    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叫乔安眉梢眼尾瞬间起了笑意，“喂。”
    “醒了？”莫锴的声音自听筒传来，是他特有的温柔气息。
    “怎么都不叫醒我？”
    “看你睡的正熟，想让你多睡会。”
    他语调沉润，却带着莫名的缱绻和暧昧，“昨晚上跟你闹的有些晚，想你一定累着了。”
    乔安本能顺着他的话，“我才不累，你别瞎讲。”
    “哦？”莫锴语调上扬，似正经反省，“那可能是我还不够努力，今晚再将功补过一下。”
    乔安倏地脸一红，捧着手机呲溜一下钻回被子。
    最怕禁欲矜尊模样的男人一本正经地耍坏，乔安冷哼一声，“没羞没臊！”
    莫锴失笑，明明昨晚是她先开得头。
    乔安显然知道自己不占理，像是怕莫锴反驳，忙不迭转移话题，“这会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平常这个时间，是莫锴的各种例行会议时间。
    “我…想你了。”低沉的声线，隔着听筒都叫乔安的耳廓一阵酥麻。
    乔安汗颜，他怎么总是这么一本正经地说不着调的话，这么精准狙击在她的心上。
    乔安红着脸，心里头裹着甜滋滋，嘴上娇嗔，“肉麻兮兮。”
    莫锴笑了笑，“我说真的，想你了。”
    想她，害怕失去她，是莫锴此刻最真实的心境。
    昨天的事现在想来依旧叫他后怕，如果猜错了乔安被绑的地方，或者再晚一点，他无法想象后果会是怎样。
    乔安那通电话打来时，虽然就短短一句，但足以叫处事不惊的莫锴方寸骤乱。还好，残存的理智让他在只言片语中汲取到重要信息。
    几声轮船的汽鸣声，还是货轮特有的那种嘈杂汽鸣声，锁定位置是远郊。而通往那片区域，有三条道。至于能让货轮停靠的港口，有且只有一个。
    莫锴不否认其中有赌的成分，但是那一刻，他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至少大方向上，不会错。好在很快接到了高义的电话，确有一辆可疑面包车，绕道驶向港口。
    莫锴其实今天一早去了趟市局刑侦队，昨晚三个犯罪嫌疑人还在抓捕中，但根据船上留下的通行文件可以确定，船的目的是驶向波士顿。
    又是波士顿，又是港口。
    怎么会…这么巧。
    莫锴心中爬上疑窦，以至于一上午心神不宁。回到办公室，满脑子都是乔安，就给她打了这通电话。
    听到她巧笑嫣然的声音传递到耳边，他紧绷的情绪才稍稍得到缓解。
    “厨房有早餐，醒了就去吃点东西。”他声线压低，“乖乖等我回家。”
    乔安扬着嘴角，红着脸挂掉了电话。
    起身下床，朝浴室走去，发现脚踝好似处理过了，此刻走起来倒是没那么强烈的痛感了。
第44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突然想到昨晚，乔安的心又瞬时拧了起来。
    在浴缸边坐了好久，水不知何时已经漫出。乔安甩甩头，鸵鸟般将身子完完全全泡进浴缸，似是要将所有不好的画面通通浸泡掉。
    沐浴香氛清新好闻，好似带有疗愈的效果，乔安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
    可怖狰狞的绑匪，紧张打斗的画面，还有那个善良的少年，以及那个无望的自己…
    昨晚的一切在乔安的眼前从清晰逐渐变得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陌生的画面。
    有她的母亲伍悦，还有一个，扎着高高马尾辫，五官青涩的她。
    伍悦眉心拧在一块，“呵，人不大心思倒挺多，什么时候谋划起出国了？我跟你说，供你上大学已经够对得起你了，女孩子家家的，读书有什么用，找个有钱人嫁了比什么都管用！”
    “供我？”乔安冷笑一声，“别说读书，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上花过一分钱？还有，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谁都别想指手画脚！”
    伍悦横眉冷眼，“呵，翅膀硬了是吧？要没我能有你？再说，你学个什么不好，学什么心理学，一听就赚不了钱。行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不是一直在打工吗？说没钱唬谁呢，都说了管你借，回头我那理财涨了，铁定还你。”
    “我说了，我没钱，打工的钱是我留学期间的生活费！”
    伍悦恼羞成怒，“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东西！”
    伍悦愤然离去。
    画面一转，是一座巍峨热闹的校园，随处是充满青春气息的面孔。
    抱着书本走在校园里的她，笑颜粲然，那种快乐显而易见是发自内心。
    那本书，书名赫然写着，《心理学原理》。
    ——
    “咕噜。”
    乔安被一口水呛醒，居然又睡着了。
    只是这次的，到底是梦，还是…又是缺失记忆的碎片。
    乔安感觉最近大脑异常活跃，关于过往记忆的那个潘多拉盒子好似蠢蠢欲动，各种碎片画面不经意就会骤然浮现。
    但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对那个未知的盒子里蹦出来的东西，自带一种莫名的恐惧。
    或者说，现在的她，拥有莫锴的她，是幸福的。
    而越是幸福，越是对所有可能打破这一切的潜在未知，抱有胆怯之心。
    乔安从水里出来，套了件浴袍，镜中倒映着一张虽苍白但不失绝色的面容，是一张经过岁月雕琢，眼尾都已经染着媚意的容颜。
    乔安久久盯着镜中自己，透过这面镜子，却又仿佛看到了刚刚梦中那个，身着质朴连衣裙，扎着马尾辫的女孩。
    是自己都不认识的，青葱岁月里，眼中有光的她自己。
    屋里突然传来一阵门铃声，打破乔安的思绪。
    这个时间，要么是蓝昕，要么是赖斯。
    乔安擦着头发小跑着去开门。
    垂落的眸子最先落在一双漆黑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之上，然后是挺括垂坠的西装裤。
    乔安心喜抬头，莫锴两个字正欲吐出，倏地凝在嘴边。
    骤然入眼帘的，是…莫勋。
第44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尴尬地立在原地。
    “方便进去吗？”莫勋启唇。
    乔安愣了两秒，还是侧了身子，让他进门。
    说不上来为什么，对莫勋，哪怕他此前对自己有过逾矩的举动，但对他，却又有一种莫名的，说不清的信任感。
    始终觉得，他绝对不会做出真正伤害自己的行为。
    这种信任，就来得很诡异。
    莫勋在沙发上坐下，看了眼周遭，心沉了沉。
    目及之处，是家庭般生活的气息。
    乔安去接了一杯水，弯腰放在了莫勋面前的茶几上。
    莫勋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无意滑过她显露于外的脖颈，黑眸越发深邃。
    青红交加的痕迹格外显眼。
    那是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
    乔安倏地也意识到什么，尴尬起身，“我去换身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莫勋正长腿交迭地坐着，双手交握在膝盖之上，眸光垂落，似在想着什么。
    “您怎么来了？”乔安过去，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莫勋抬眸，“看看你。”
    这话多少带了暧昧的歧义，他顿了顿，又补充，“今早警方找王睿了解情况，我正巧在，知道了昨天的事。”
    王睿是昨天和她一起出外勤，后来提前回来的项目组同事。
    “谢谢关心，我没事。”乔安语气故作轻松，浅笑，“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莫勋目不转睛看着乔安，眼中似是裹挟着万千情绪，最后也就化成了一句，“嗯，没事就好。”
    空气倏地安静，气氛莫名尴尬，莫勋也没说要离开。
    乔安如坐针毡，大脑费力地搜罗，有没有什么无伤大雅的话题可以和面前的人掰扯。
    没等她寻思出个所以然，莫勋倒是率先启唇，“乔安，你的辞呈，我可以考虑。”
    乔安没想到他话锋一转转这儿了，一脸愕然。
    “可能是我主观臆断，觉得你对心理学实验室更感兴趣，但我可能低估了时间吧。”莫勋无奈牵动嘴角。
    五年时间，被他稀里糊涂睡了过去。但对别人来讲，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乔安，或许已经不是五年前那个听到心理学就会两眼透着希冀光芒的小姑娘了。
    “乔安，我把选择权给你，你好好考虑，心理学实验室和华辰，你自己选，只要是你发自内心选择的，我都支持你。”
    莫勋目光不偏不倚看着乔安，“如果你决定去华辰，你递交到我这边的辞呈，我立刻批允。”
    乔安一时失语，她没想到莫勋今天来会同他说这些。
    心理学实验室，一直以来就是她的梦想，梦想在手中了，此刻说放弃，哪有那么容易。人到底就是贪心的。
    见乔安踌躇，莫勋又启唇，“你不用着急答复，好好考虑，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告诉我。”
    莫勋抬腕看了眼时间，起身，“其他没什么事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乔安恍惚着送他到门口，莫勋步子突然顿住，倏地转身，“乔安，我有句话，一直想和你说。”
    斟酌一番开口，“我对你，不是你所认为的乍见之欢。我喜欢你，发自内心。”
第44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哑口，这话，她根本就没法接，无论是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前半句是不解，后半句是不能。
    她的愕然神态悉数落在莫勋的眼里，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番话，只有莫勋他自己才知道什么意思，以及其中裹挟的浓浓不甘。
    比如，乔安想当然觉得不久前在波士顿，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在她心目中，他俩根本就没什么交集，自己就说喜欢她，未免可笑又孟浪，自然把他对她的爱，当成荷尔蒙作祟的一时兴起。
    可是谁又知道他的苦楚，明明他们五年前就认识，自己那么疼她爱她。
    可乔安现在眼里心里，全是另一个男人。
    莫勋有满腹不甘无处诉说，他甚至动过邪恶的念头，为什么要跟着莫锴去守护乔安丢失的记忆。他倒是希望她想起，至少那样，自己就不至于这么被动。
    可是到底，对乔安，于心不忍。
    今早知道她昨晚碰到的意外，他大为震惊和后怕，后来得知是莫锴及时救了她，庆幸的同时又难免唏嘘。
    天意，不是站在他这边。
    那一刻，他说不出是苦涩还是认命。
    他不怕天意，可现下，他却已失去了人心。
    莫勋苦笑，“你不用有负担，告诉你，只因我自私地不想你误解我，并非是想要从你这里索取什么。至于刚刚给你的选择题，是真心希望你认真考虑。”
    莫勋离开后，乔安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倒不是因为莫勋的表白，而是他提及的梦想，心理学实验室。
    再联想到梦里，和伍悦有关出国留学的争执，抱在怀中的《心理学原理》，以及陌生校园里笑意粲然的自己…
    乔安总觉得有某种特殊的关联。
    脑中突然一道光乍现。
    歆一发病那次，在宁县老宅那个铁皮盒子里，确实有一张心理学的课表！当时她就意外是哪里来的。
    但因为伍悦信誓旦旦说她并未出过国，所以自己压根也就没有多想。
    所以说，五年前，并非像她所说，是伍悦对自己撒了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乔安想起来，和那张课程表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照片。
    乔安被自己的认知弄得心头一紧，往收纳室走的步子明显开始凌乱。
    那张课表和照片自己记得是塞进包里的带回来的，只是后来搬家搬了好几次，折腾来折腾去的不知道塞在了哪个角落。
    乔安打开包柜，挨个找。
    可是越是心急越是找不到，到后面直接碰倒了好几只包。
    一只包直接自高高架子上掉下来，随即一堆明信片跟雪花似的飘落了一地。
    乔安定睛一看，是当时和莫锴在芝加哥去的那家餐厅，老板nico临走时送给她的一沓手绘明信片。
    因为回来后发生了很多事，自己居然将人家的好意给忘记了。
    乔安心中有愧，弯腰一张一张捡起。
    只是，纤细的手突然顿住，继而开始…颤抖。
    一张合照混于其中，叫她整个面色煞白——
    是她和...莫勋。
第44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看着眼前的照片，那些自己原本想不通的问题好似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对莫勋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以及他口中所说的“并非乍见之欢”，原来是指他们早已相识，并非乍见。
    怪不得在波士顿第一次见他时，就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纷繁情绪以及欲言又止。
    怪不得他突然将她从华辰市场总监调为他的助理，还跟她说，待在他的身边就好。
    怪不得木槿园那晚，他紧紧抱着她，似不甘的质问，怎么可以那么对他，明明是他先爱的。
    之前的种种，自己自始至终一片茫然，她不懂他的意思，也不想懂，自然也从不曾去揣摩过。
    木槿园他表露心迹那晚，更是觉得这个男人是疯了。
    现在想来，或许不是他疯了。
    是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
    现在看来，自己倒更像个无情的渣女，忘记了旧爱，有了新欢。还带着新欢，逼疯了旧爱。
    乔安脑中一团乱麻，只觉脑后无数根针在嗡嗡地刺。
    另一抹思绪随之而来。
    关于莫锴突然消失的缘由，以及他在莫勋醒来后的一切反常…
    原本无法理解的种种，此刻都有了说得通的理由。
    莫锴一定是知道了，知道了她和莫勋的过往，所以他选择了消失，选择以自己的退出来成全他俩。
    莫锴的放弃，是有不得不的理由。
    这个理由，原来这么狗血又残酷。
    而自己，还一直在怨怪他，怨怪他的不坚定。
    明明他，最无辜。
    乔安心一阵揪痛，她无法想象，得知真相的莫锴，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选择离开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重新接纳她。
    而莫勋，又何其有错。他出了意外，卧病在床五年之久，醒来后，面对的却是这样一种难言的境遇。
    而他俩，都选择了缄默不语，到底是觉得难以启齿，还是为了帮她隐藏自己造成的这份不堪。
    说到底，这段造化弄人的感情中，最不无辜的，是自己。
    见异思迁，薄情寡义…
    乔安的心在这一刻似从高空急速下坠，摔得四散各处。
    扶着柜子颤颤巍巍站起，步子凌乱地摸着门往外去。
    门开，正好与走到门口的赖斯撞了个满怀。
    “这么着急，是要出门？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赖斯扶稳匆匆而出的乔安。
    其实昨晚赖斯就来过，帮乔安检查完身体后便回去了，发生在乔安身上的事，赖斯也知道。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又出什么事了？”赖斯见乔安面色苍白，眼眶红红，直觉是发生了什么。
    乔安紧着嗓子，声音有些颤，“赖斯，你刚刚在楼下，有遇到莫勋吗？”
    “莫..勋？”赖斯以为自己听错了，似是向乔安确认，勋字特意发的有些重。
    乔安点头。
    赖斯摇头，“没有。”
    乔安主动询问莫勋就已经够奇怪，还是以这幅表情问，赖斯无法理解，不由心直口快开口：“莫勋来过这边？你找他有事？”
    乔安还沉浸在那张照片带来的巨大冲击中，感觉张口说话都吃力，身体也有些站不稳。
    赖斯见状疑窦更深，蓦地注意到乔安手中紧攥的一张照片。
第45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定睛看过去，赖斯呼吸一滞。
    照片，用郎才女貌形容再合适不过。
    莫勋温文儒雅，乔安言笑晏晏。
    赖斯的心倏地一扯。
    看着乔安失魂落魄地样子，不由劝慰安抚，“一张照片而已，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话，赖斯说出来才觉得毫无说服力，甚至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乔安好似却听讲去了，刚刚还愣怔的模样顷刻间回拢，目光灼灼看着赖斯，“你之前说过，莫勋有女朋友，登过报对吗？”
    赖斯这个时候突然有些慌措，这该点头还是摇头。
    这件事关系重大，如果不是还好，如果是呢？
    基于乔安现在和莫锴的关系，他俩感情有多深，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而所有人都以为的，湛湛和歆一那个不负责任的爸爸，消失了多年的男人，如果是莫勋，乔安今后又该怎么面对这两个男人。
    赖斯的心也不由也跟着紧张起来，想到莫勋叫人无法理解的举动，以及那条价值连城，出现在乔安脖颈上的星河入梦…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莫勋和乔安，有过一段曾经。
    可人在这个时候，本能想要自欺欺人，赖斯启唇，“安安，都过去这么久了，可能是我记错了。”
    这话显然对乔安来说，没有任何劝慰作用。
    乔安恍若未闻，打开平板电脑，搜索引擎里直接输入了莫勋的名字。
    互联网时代，如果真想找，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乔安滑动页面的手指，是肉眼可见的在抖。
    国外各类财经报，几年前的，每一条有关莫勋的，她都仔细点开，确认。
    赖斯倏地摁住，“安安，别找了。”
    如果乔安再这么找下去，找到那些东西是必然的，可是后果，她真的准备好迎接了吗？
    乔安摇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新点开的页面正巧打开，乔安目光垂落，整个人彻底僵化。
    如果刚刚的她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那么在这一刻，最后一丝侥幸，如烟粉消散。
    图片上，她挽着莫勋。
    新闻稿里，她是他的女友。
    平板放下，乔安双目已经失焦，浑身开始止不住地颤。
    原来，那缺失的记忆里，她去过波士顿，去过芝加哥，读过心理学，爱过一个男人，湛湛和歆一，也是在那个时候有的。
    可现在，她爱上了别人，还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乔安失笑，苍白的脸上印着悲怆，凄遑，痛楚…
    “安安，你别这样。”赖斯心也拧成了一团，这个时候又好似说什么又都多余。
    “赖斯，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乔安将腿收进沙发，下巴搁在膝盖上，是她惯常的防备姿态。
    赖斯看着她，良久后无奈点头，出门。
    门刚关上，赖斯便发了条微信。
    [乔安知道了，五年前的事。]
    收件人，莫锴。
第45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是在开完一个接一个的会，晚间才看到赖斯发来的消息。
    等他急匆匆到家时，乔安并不在家中，也不在对门蓝昕那边。
    窗外，天暗沉沉的，似憋着一场大雨。
    莫锴抓起钥匙，疾步而去。
    天气寒凉，冷风萧瑟。
    莫勋看到乔安身形单薄等在木槿园门口时，心里一惊，随后一紧，“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
    她还是今天在家时换上的那件白色毛衣，外套都没穿。
    乔安看着面前的男人，睫毛止不住轻颤,白皙的小脸近乎透明。
    “怎么了？”莫勋看到乔安的状态好似有些不对，抬步朝里，“我们进去说。”
    乔安跟在莫勋身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心脏被冲击的拧成一团。
    这个背影，就是多次出现在她梦中，自己怎么都追不上的那个背影吗？
    就是五年前她用尽生命为之爱过，现如今依旧扎根心底，每每午夜梦回叫她不由自主泪流满面的那个人吗？
    乔安的心如同在火中炙烤，她怎么可以，以这样的心境去同时爱着两个人？
    屋里，光线柔和，和莫勋的目光一样。
    “这么快想好了？”他以为乔安是为了今天那道选择题而来。
    乔安半垂的眸子抬起，盛着犹疑，润着湿气。
    莫勋心不由跟着一扯，多少猜到她应该不是单为那件事而来。
    没等他开口询问，一直沉声的乔安突然启唇，“我们认识多久了？”
    讶异于乔安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莫勋低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是在结合她的面部表情，研磨这个问题是随口一问，还是意有所指。
    乔安目不转睛和他对视，在他打量自己的同时也在观察他，似乎要将他看透。
    “我们认识，不是有段时间了么。”不清楚乔安突然问这个的意图，莫勋模棱两可着回。
    “是吗？”乔安顿了顿，浅笑中带着苦楚，“那是几个月，还是…几年？”
    声音淡淡，如风般轻柔，却又似千钧的惊雷将莫勋整个击中，叫他愣怔当场。
    “回答我。”乔安水濛濛的双眼直直看着莫勋，“我要听，真话。”
    莫勋眸光变沉，突起的情绪被他生生压制了下去，启口，“重要么？”
    乔安只静静看着他，显然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但也没有因此反驳。
    空气沉寂须臾，乔安倏地抬手，紧攥的掌心在莫勋的面前摊开。
    一张已经被攥得起了褶皱的照片跃然而出。
    莫勋跟随她的动作，自然将目光垂落，锁定那张照片。
    呼吸一窒。
    “怎么会...”他逐渐哑口。
    照片定格的是他和乔安在芝加哥做项目调研时，在nico餐厅用餐时候拍的。他只消一眼就可以认出。
    那晚，他差点和她求婚，那晚，是他们久别前的最后一次相见。
    这张照片，是老友nico闹着玩拍下的，怎么会出现在乔安的手上？！
    一直克制着岿然不动的面色，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变化。
    “请你告诉我，五年前，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乔安视线直直看着莫勋，可声音已经明显有了隐忍的颤意。
第45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必须把这段混乱的关系理清楚，是乔安现下本能的念头。
    莫勋深邃的眼眸动了动，心里骤起了纷繁的情绪。
    答应莫锴的，不和乔安提过去，自己没有违背承诺。
    这张照片，不是他透漏给乔安的，五年前，也不是他要故意提及的。
    这一切，源自意外，是乔安自己向他讨要说法。
    莫勋在一刻突然感觉，所谓天意，那个看不见的天平，好似又往他这边倾斜了些。
    迎着乔安恳切的目光，他缓缓开口，“如果我说我们五年前就认识，比你和阿锴认识的还要早，你会信我么？”
    事已至此，他没必要再拿君子之道约束自己，沉吟两秒，“星河入梦，本就是属于你的。”
    众人皆知，星河入梦是一个男人为他心爱的女人重金所求，是他们爱的见证和信物。
    乔安哑口无言，莫勋的话对她来说，是一锤定音的最终宣判。
    这个结果，其实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有所预料。
    毅然决然要和莫勋当面对质，无非是抱有最后一丝幻想，可现实，却又简单粗暴地将这最后的幻想也彻底打破。
    莫勋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提到了莫锴，这个她移情的男人，也是她现在满心爱慕着的男人。
    可笑，荒唐…
    世俗的道德感在这一刻彻底击溃了她，乔宁神思变得恍惚，连眸光都开始失焦。
    莫勋的心忽然就很痛，双手扶着乔安的双肩，“阿安，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重新开始。我们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要你愿意重新看看我。”
    天意叫乔安发现这张照片，扭转了他在这段关系的中的被动局面。
    人都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他也是普普通通的人，有贪念，也有欲望。
    哪怕前面是深渊，这一刻的莫勋，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地放任机会溜走。
    莫勋伸出手，想将她拥入怀。
    乔安双手抵在莫勋胸前，身体本能着后退，摇着头不断喃喃，“对不起，对不起，我做不到。”
    下一秒，她推开，夺门而逃。
    哪怕真相有了，可她还是没办法和莫勋在仅有彼此的空间中多待一秒。
    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有莫锴。
    她爱的是，莫锴啊。
    屋外已是滂沱的大雨，乔安任由雨水浇灌，她全然不顾，仿佛身后是要将她吞噬的无边黑暗。
    而光明和希望，在前面。
    乔安红唇轻启，唇间无声重复着两个字。
    莫锴，莫锴。
    出了木槿园，乔安的步子生生刹住。
    她不可置信看着撑着伞朝她阔步而来的男人，身姿挺拔，衣角猎猎...
    眼泪顷刻间涌起，分不清是被雨水糊的还是被眼泪糊的，总之，视线中都是一片模糊。
    下一秒，她被拉到了怀里，那片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给到她极致温暖的，那方熟悉的坚实怀抱里。
    这一刻，所有情绪和理智通通四散在风雨中，她紧紧缩在自己无比贪恋的怀抱里，用尽全身的力气，哽咽着嗓子央求，“莫锴，带我回家。”
第45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目光垂落，一手撑伞，一手将她紧拥入怀，几乎霎那间作出应允，“好。”
    天知道，他此刻看似平静的面容下，藏着怎样灭顶的心慌。
    这一路，他忘记了刻在骨子里的遵章守纪，甚至一路闯过好几个红灯，以最快的速度，将她带回云锦。
    门关上的一秒，是只属于他俩的世界，莫锴倏地将乔安整个拉入怀，抵在门上，低头重重去吻她。
    疯了般，毫无温柔可言，仿佛只为宣示主权。
    两唇短暂分离，她听到他近乎绝望的低喃，“安安，你是我的。”
    随即，腰后的大掌将她扼得更紧，一手抚上她的脸颊，唇间力道越发野蛮，迫着她同他痴缠深吻。
    她想唤他的名字，可此刻的乔安根本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字节，只囫囵出了一声轻吟。
    这一刻的莫锴，是有悖他一贯淡然性子的。这会的他，明显是失了心智般的方寸大乱。
    那个素来自信沉稳的男人，此刻却透着慌措、脆弱和破碎。
    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害怕未知的以后。
    仿佛只有这个吻，能让他找回缺失的安全感和平日的运筹帷幄。
    乔安的眼泪自两颊滑落，心疼，歉疚，裹挟着浓稠得化不开的爱慕。几乎是同一个瞬间，她伸手回抱住莫锴，仰头回应。
    这个吻，分不清谁更急切一些，也不知纠缠了多久。
    只知它浓烈炽热，难舍难分，裹挟了万千情绪。
    仿佛借此就可以忘记世俗的一切束缚和纷扰。
    他们的世界里，只剩彼此。
    窗外，是滂沱的雨，伴随着凛冽的风，将窗户拍打的哐哐作响。
    似是提醒他们，现实里的当下，避无可避，依旧在眼前。
    两人气喘吁吁停下，身体严丝合缝，鼻息痴缠交融。
    莫锴的眼睛沉邃似海，垂眸凝视着面前的女人。
    目及之处，那双杏眸水光盈盈，盛着让他心痛万分的凄楚悲怆，此刻痴痴地看着他，其中倒映着的，全是他的影子。
    莫锴心拧的生疼，抬手抚上她的眼尾，“安安，别难过。”
    乔安泪眼婆娑地和他对望，声音因哽咽而沙哑，“莫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和莫勋有过，有过...”
    那些曾经，面对莫锴，她都觉得难以启齿。
    她爱过他哥，现如今又说爱他。
    乔安，像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无措又彷徨的一遍遍道歉。
    她背叛了莫勋，也对不起莫锴。
    可即便如此，她却依旧不知羞耻地，贪恋着面前的男人。
    她无法停止去爱他。
    莫锴看着面前面色煞白的女人，心痛地无以复加，捧着她的脸安抚，“安安，你是忘记了，不记得了，不是故意的。遗忘不是你的错，答应我，不要苛责自己，好不好？”
    他曾经最害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世俗的道德感，成为了乔安身上沉重的枷锁。
    而他，最怕的就是乔安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乃至...自我厌弃。
    甚至于，莫锴不由怀疑，乔安五年前的极端选择，以及她毫不犹豫遗忘的那段不堪，是否也是今时今日这般的场景。
    因他和莫勋。
    莫锴喉间吃紧，被自己脑中蹦出的这个想法揪痛。
    可是，除此之外，又还有什么原因，会叫乔安丧失活下去的欲望。
第45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安安，答应我，不要多想。”莫锴哑声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那些都不重要了，我们朝前看，往前走，好不好？”
    乔安眸子垂落，许久后摇头，“我做不到。”
    莫锴的话，可谓是和莫勋说的异曲同工。
    莫勋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莫锴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可是，明明真切发生过的事，并且已经牵连到多人的事，怎么就可以轻描淡写的当作不曾发生呢？
    如果无关他人，也无关紧要，那些深深扎根在脑中的碎片记忆，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涌现出来。
    似鞭打她，你不该忘记。
    偏偏现下，还不止脑中所想，还有诸如今天照片这样板上钉钉的物证，无一不昭示着过往的点滴。
    以后，还会有其他。
    乔安心一扯，意识到自己遗漏了更重要的...
    湛湛和歆一。
    乔安的脑子轰地一下炸开。所有的情绪在此刻都不值一提。
    理智瞬间回归。
    她怎么能，在知道了五年前的男人是谁，还带着湛湛和歆一，妄图和莫锴在一起。
    他是莫锴的亲哥哥啊。
    乔安几乎是从莫锴的怀中仓惶退出，“我们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窗外突然一声轰鸣，惊雷在这一刻刺破天际。
    莫锴的心也在这一刻，被痛击要害，久久无言。
    不是没有想过这种结果。其实就是早有预见，否则当初他就不会那么纠结。
    “对不起，莫锴，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和莫勋有了牵扯，还说爱你。这样的我，不值得你这么对我！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们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不可以！”
    自己怎么可以那么卑劣，怎么可以自私地要莫锴和自己一起去承受世俗的唾骂。
    乔安泪眼朦胧，像个茫然无助的孩子，语无伦次，一遍遍自责。
    莫锴双眼泛红，一把抓住乔安的皓腕，将她重新拉入怀，沉声，“乔安，你看着我！”
    乔安怔住。
    莫锴不容她有半点退缩，“如果我们离开，带着湛湛和歆一一起离开，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愿不愿意？”
    什么世俗道德，什么逃避可耻，他通通不要管！他只要她的一句话！
    乔安牙齿将唇咬出血印，含着泪摇头。她怎么可以置他于不仁不义的境地！
    莫锴久久凝望着她，直至眸中的光一片黯淡。
    “好。”他淡淡启唇，松开了怀中的娇软身躯。
    似认命，似妥协。
    安安，如果我的离开，能让你的负罪感没有这么重…我愿意。
    雨夜，电闪雷鸣。
    蓝昕多次敲门无人应，输了密码进屋，看到蜷缩在沙发一角的乔安，心一窒。
    自从和乔安相识以来，从未见她流过一滴泪的人，此刻正埋首在膝盖之上，失声恸哭。
    “安安，怎么了？”
    乔安抬头，泣不成声，“莫锴走了，这次他真的走了，我…真的失去他了。”
第45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把所有的悲戚，通通留在了那个暴雨夜。
    她想过逃离，但现实里她有湛湛和歆一，歆一的病，又让她不得不固守原地。
    于是，她将自己包裹成了一个茧，自缚于自己的世界中，照顾孩子，麻木工作，无念无想。
    万人眼中，她依旧是那个无悲无喜，仿佛从不曾经历过任何哀伤的女人。
    除了亲近她的人才知道，这次的打击，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未来一切美好、憧憬和希冀的彻底破碎。
    生活对她来说，已经是一潭没有任何生机的死水，自然无所谓悲喜。
    那个雨夜，悄然变化的并不止乔安一个。
    莫锴，离开的很决绝。
    云锦，他未再踏入一步。华辰的工作，他也是能远程处理的，就远程处理，鲜少出现在莫盛。
    至于莫勋，出乎意料没有同乔安旧情重提，也没有逼她作任何为难的选择，但也一直不近不远地守着。
    乔安想离开总裁办去项目组，他由着她，想干什么，都由着她。
    三个被命运捉弄的人，好似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退出彼此的生活，且彼此不打扰。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乏善可陈，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好。
    至少看上去，所有人都挺好。
    没有人去打破，这个被虚假粉饰的平静与宁和。
    ——
    刚到下班的点，赖斯就出现在了乔安的实验室门口，探头探脑。
    见到乔安到点依旧没有离开的打算，玻璃窗被她敲得哐哐作响。
    美丽的杏眸抬起，对上玻璃窗外的无声唇语，“下班了，快出来！”
    乔安将手中的文件资料收好，自实验里走出来。
    赖斯一把挽上她的胳膊，“晚上我们去夜色！”
    乔安摇头，“我就不去了，我要回家照顾--”
    “湛湛和歆一有人照顾，你就放心吧！”赖斯被乔安这个理由不知道搪塞了多少遍，今天才不要继续听她的。
    自从一个月前的那个雨夜开始，乔安几乎断了一切社交，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带孩子，生活无半点娱乐或消遣。
    赖斯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会放任她这么继续下去。
    “今天可是蓝昕特意安排的，她这次进组拍戏整整拍了一个月！好不容易能休息两天，特意定了位子，叫我俩先过去，晚点她结束就来和我们汇合，我跟你说，夜色来了新dj，打碟一流！”
    赖斯知道，蓝昕是近来唯一能打破乔安心墙壁垒的人。她的话，乔安多少会听。
    关于乔安和莫锴的事，他们几个关系好的都心知肚明，只是这次这件事，确实不同寻常。
    怎么就偏偏...是亲兄弟。
    莫锴和乔安，他们比谁都惋惜，也要心疼。
    但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好似都有些无力。可日子，总归要继续，看着乔安每天浑浑噩噩的样子，她们也急在心里。
    一时半会改变不了的事，就先放放。当务之急，是将乔安从死气沉沉的状态中拖拽出来。
    赖斯正了正色，不再由乔安拒绝，“走吧！”
    夜色会所。
    车刚到门口就听到里头传出来的阵阵鼓点声和轰鸣的音乐声。
    “赖斯，你先进去吧，我打个电话回去。”乔安突然道。
    赖斯看她一眼，想着人已经到这里了，应该不是唬她，不由点头，“那我先进去确认蓝昕订的包间，等下我把房号发你微信。”
第45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点头下车，转身进了会所旁边唯一算得上安静的空巷子，拨通了电话。
    这几天湛湛有些发烧，乔安有点放心不下，打了个电话给孙姨，叮嘱她记得盯牢湛湛吃药。
    挂了电话，转了个身，目光看出去，意外撞到了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高大的身姿此刻半蹲在地，手上举着一片面包，递给坐在地上的乞讨者，“吃点吧，这样才有力气。”
    乔安捏着手机的手一紧，脑中蓦地蹦出同样的画面，“吃点吧，待会跑得时候有力气。”
    一样的语调，只是音色从清稚变得成熟。
    而这个声音，对乔安来说，又莫名觉得很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
    乔安将电话收起，自暗处走出，朝着那两个人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乔安看清了他的侧脸。
    她记得他，好似是叫...
    乔安思考了两秒，试探开口，“蓝天？”
    蓝昊转头，看到乔安，有点意外。
    目光警惕淡扫了一圈周遭，并没看到其他人，好似松了一口气，“好久不见，乔小姐。”
    蓝昊记得，乔安是蓝昕和赖斯的好朋友。
    乔安并没有接这句话，而是阔步上前，直直看着蓝昊的眼睛。
    和梦中帮助过她的那双眼睛，几乎严丝合缝般的重合。
    乔安心一紧。
    嘴唇张了张，想要说得话却卡在了喉咙口，思忖着怎样问才不显得唐突。
    蓝昊将手中面包塞给乞讨者，随即起身，抬腕看了眼时间，眉间一紧。
    看向乔安抱歉开口，“乔小姐，我这会有急事，先走了。”
    说完便抬步离开。
    乔安见蓝昊步履匆匆快要消失在巷口，放弃心中踟躇，追了上去。
    夜色会所中，灯光迷离，人多嘈杂，蓝昊人高腿长，步子又快，乔安很快便跟丢了人。
    但能确信的是，他进了夜色，进了某间包房。
    夜色会所不比锦绣华庭，这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乔安自然也不能贸然进去找人。
    就在她几乎放弃之时，又一个熟悉的身影骤然晃入眼帘。
    但乔安以为是自己花了眼。
    方子聿不是出差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身边还粘着个陌生女人？！
    乔安怔在原地，再三确认，随后脑子轰地一下炸开，是他。
    浑身血液在一瞬间集聚，直冲脑门。
    乔安疾步追上，直奔他跟那女人进的包厢。
    门被她毫不犹豫推开，然后在看清在座的人时，整个僵住。
    一屋子男男女女，交错而座，推杯换盏的有，嘻笑调情的有，交颈低语的也有。
    好不热闹，好不多情。
    而其中，方子聿在，刚刚跟丢了的蓝天在，甚至于...
    居于首位的，正是那个雨夜离开后，再也不曾见到过的男人——
    莫锴，也在。
第45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咬唇，看着主位上的莫锴。指甲深陷掌心，已经掐红了一片。
    莫锴的身旁，一个女人正魅惑地同他说着什么，身体似如骨，几乎贴到了他的身上。
    但他无动于衷，甚至唇角勾着一丝罕见的笑意，任谁看去都是变相接受着身侧女人露骨的示好。
    乔安的突然闯入，显然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莫锴抬眸，四目在空中相撞，寂静无声却崩裂着无形的火花。
    藏在镜片后的深眸微闪，随后一片平然，只静看了乔安两秒，随后垂落视线，微微偏向身侧的女人，“你继续说。”
    乔安，在他眼里，宛若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身侧的女人似是受到了鼓励，身体贴得更近，旁若无人在莫锴的耳边低喃着什么，边说边娇笑连连。
    乔安早已石化，眼里是震惊、愕然...最后变成一片空茫。
    方子聿和蓝昊反倒是很惊讶，一脸愕然地看看莫锴，又看看乔安。
    讶异于乔安在这个时间，在莫锴套取重要信息的这个节骨眼，出现在这里。
    屋子里的其他人并没有因为乔安的到来有什么异样，只以为是林彪安排来的人。
    林彪自己也这么以为，以为是他亲妹子帮他找来的陪酒女。得意忘形的他心里还暗自窃喜，今天真是出奇的顺利。
    把莫锴照顾的再到位一些，波士顿一直碰不了的肥肉可不就到口了。
    那时候，他不用再受任何人掣肘，也不用再做任何人的走狗。
    林彪精华一闪，心里由衷美滋滋。不由又偏头看一眼今天的绝对主角。
    今天这个场子是林彪特意为莫锴攒的，费了他不少心思。
    前不久其实就和莫锴同桌吃过饭，还拼过酒，说来也是邪乎。
    不知道方子聿怎么就那么较真，非要从他这里挖人，挖谁不行，还非得是蓝天。
    但蓝天可不是别人，自己留着有大用处，怎么可能放他走。
    但当时喝多了就嘴碎，放话说只要莫锴出现，陪他干了这桌上的酒，别说蓝天，天皇老子他都交人。
    谁曾想，莫锴还真就来了，红的白的二话不说全给灌下去了，最后就撂了一句话，蓝天呢。
    要不是这会看到莫锴和他身旁的女人有说有笑，林彪真怀疑莫锴怕不是真如传闻中所言，取向有问题。
    为了个男人，命都能豁出去。
    林彪停止七想八想，必须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同莫锴关系再拉近一些。
    还好，女人还算管用。
    目光不由落在了乔安的身上，心里嘀咕，现在的这些女人，可真的是有眼力的很，都是眼睛直勾勾的往现场最高位的人身上瞧。
    林彪朝乔安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长，“妹子，你来晚咯。”
    意思再明显不过，你看上的男人，今天和你无缘。
    林彪酒精上脑，得意忘形，突然上前，一只手搭上乔安的肩，将她往沙发区带，“既然来了，也别白跑，陪不了莫总，陪哥哥也一样！”
    倏地一声夸张的娇嗔传来，“哎呀，莫总，你怎么把酒洒了啦！”
    话刚落，林彪又接上一声惨叫，然后是酒瓶坠地的砰砰声。
    众人这才意识到，林彪被后来进来的，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女人给…揍了。
    林彪怒目圆睁，一脸不可置信。
    刚刚只是恍个神的功夫，那女人就将他的手反扣住，还狠狠一拧。
    因没有防备，林彪被结结实实精准投掷，狗吃屎一样扑倒了台面上。
第45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桌上一排酒瓶子被他壮硕的身躯横扫一地。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方子聿差点不合时宜拍案叫绝。
    这番动作自然惹恼了在场林彪和他的一众小弟。
    自己老大的面子不要的吗？要传出去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
    一个瘦高的小喽啰第一个冲上来，朝着乔安高抬的手倏地定格在空中，似被锁住。紧接着，他整个人如同绵软的沙袋，腾空飞了出去。
    “砰！”
    人脸着地的那一刻，他恼怒抬头看是谁动的手，瞧清人时，干脆就地装死。
    莫锴颀长身姿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乔安的身侧，眸中似淬着凛冽的寒冰。
    所有人都懵了，嘴巴张的足以吞下一个鸭蛋。
    刚刚那一拦一拎再一脚将人踹飞的，是清尊斯文的莫锴？！
    别说就地装死的小喽啰，林彪也被震慑住了。
    此刻意识到，这个女人，压根儿不是什么陪酒女，怕是大有来头！
    刚刚莫锴，不是一副不认识她的样子吗？那这会的这一出，又是几个意思？
    林彪满脸愕然而起，又不敢轻举妄动，只朝着刚刚和莫锴有说有笑的那个女人使了个眼色。
    “莫总，别生气，我们刚刚的事情还没有聊完呢，我们继续好不好。”声音软的仿佛能掐出水。
    莫锴对这个声音恍若未闻，只阔步朝乔安靠近，想将她拉出去。
    谁知道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
    乔安不着痕迹避开，直奔沙发区，将方子聿拎起。
    方子聿一脸愕然，扬着声音抗议，“你是不是管错人了？”
    抗议无效，众目睽睽之下，方子聿似被捉奸的渣男，被乔安从一个陌生女人身侧拎起，扯了出去。
    林彪和身旁的人面面相觑，所以，她是冲方子聿来的？
    莫锴手中攒着空气，看向头也不回拽着方子聿离开，将他留在原地的背影…
    整个胸腔似翻滚着苦涩，不断蔓延发酵。
    林彪看着莫锴盯着空空如也的掌心发愣，不明所以又想重新活络气氛，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身边的女人往莫锴那边推了推。
    那女人咬着唇，鼓着勇气蹭了蹭莫锴的手，““莫总，我们继续聊嘛？”
    莫锴面无表情转身，弯腰捡起桌上的消毒湿巾纸，擦了擦手，走向林彪，声音平静如水，“你刚用哪只手碰她的？”
    林彪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莫锴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莫总，我真不知道那女人是方少的人，得罪了，我向您和方少道歉！”
    既然已经道歉，又是乌龙事件，众人觉得这件事想必过去了。
    就在所有人觉得一切恢复平静之时，擦干手的莫锴，将纸巾投掷垃圾桶，突然直直朝林彪走了过去。
    下一秒，莫锴抬手，揪住了林彪的衣领，将他重重钉在了墙上。
    林彪被这样子的莫锴和突如其来的撞击弄得脑袋直发蒙，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面前的男人镜片泛着寒光，沉邃平静的眸底，此刻满是狠戾。
    “给我记住了，刚刚那个女人，是我的人，动她…就是找死。”
第45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方子聿被乔安连拉带拽出了包厢，推到了廊道一角。
    看着乔安面色苍白，牙关紧合的样子，方子聿多少知道她心里铁定掐着气，但怎么就把他单拎出来了？
    她要算账怎么也不该是和他算啊！
    “乔安，你看清楚我是谁！”方子聿拧了拧眉心，无奈又无语。
    “我倒想问你，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又是蓝昕的谁？”
    “不是——”
    没等方子聿解释，乔安直接阻了他的话，“方子聿，我很早警告过你，但凡你做出一点对不起蓝昕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刚刚跟那个女人，在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方子聿打着哈哈。
    见他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乔安红了眼，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我问你，刚刚你在做什么！那个女人又是谁！”
    方子聿一个头两个大，倏地瞥到一道颀长身影晃入眼帘，不远不近地隐在了昏暗的一角。
    虽看不清面容，单就往那儿一站的气场，也能叫人一眼辨出是谁。
    方子聿收回视线，敛了敛情绪，好声好气回应，“我们就逢场作戏而已。”
    “做戏？”乔安冷笑怒斥，“在你们男人眼里，跟别的女人左拥右抱根本就不算个事是吗！明明是混蛋行径，却被你们粉饰的冠冕堂皇！”
    方子聿一瞬间抓到重点，乔安话里谴责的对象，用的是，你们。
    “你”，听上去自然是指他。
    至于“们”，动动脚指头也知道还指谁。
    方子聿脑子转的飞快，这番怒斥，怕是压根就不是冲他，只是自己成了背锅的冤大头。
    方子聿的目光不由朝乔安身后不远处的那抹颀长身姿看去。
    会所的灯光太过迷蒙，某人站在昏暗的一角，五官都看不清。
    但方子聿肯定，他绝对有在听，不由故意扬起嗓子，“是，是混蛋，还不要脸，要反省，深刻反省！”
    出了口气，又沉下声音解释，“乔安，其实我们，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今天是事出有因。”
    “还要怎样，勾肩搭背耳鬓厮磨还不够？还想要怎样？”
    乔安自某人那里积聚的委屈、怒气显而易见，但现下的处境又叫她只能隐忍着不能爆发，所有火力通通集中在了方子聿这边。
    说着说着，好似还代入了，甚至眼睛几乎在这一瞬间鼓起了泪花，“她那么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这样！”
    方子聿哪里见过乔安泪眼婆娑的样子，一下子懵了，“乔安，你别哭了行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了你！我跟你实话说了吧，我二哥跟那个女人——”
    没等话说完，一道身影已经斜了过来。
    方子聿叹口气，“叫他自己跟你解释吧！”
    乔安的眼泪，是个人也知道为谁流的。他方子聿还不至于拎不清到这种地步，掐着时机侧身离开。
    乔安有感应般抬眸，看到莫锴的一瞬间，心一磕，随即别过脸要走。
    垂在身体一侧的纤细皓腕，突然被一把扯住，人在顷刻间被带到了高大身躯的面前。
    狭窄的通道被莫锴完完全全的堵住。
    乔安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失序，眼泪还噙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莫锴敛眸，沉声，“看着我。”
    乔安固执不理。
    下一秒，小巧精致的下巴便被他捏在了手中，迫使她抬头。
    “方子聿和那个女人没什么，我跟你保证，他不会对不起蓝昕。”
第46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如鲠在喉，“你凭什么保证？”
    意思再明显不过，自己其身不正，怎么还有脸给别人做担保。
    “生我的气？”他沉声问。
    “不是！”回应的语气莫名就少了些底气，但带着明显的怒意。
    莫锴眸光闪了闪，捏着她下颚的大拇指上滑，一下一下碾过红嫩的唇，又缓缓游移，轻抚上殷红的眼尾...
    微妙气氛短时间内疯狂发酵。
    乔安脸上是热腾腾的一片，心里慌乱又无措，下意识回击，“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跟别的女人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莫锴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你是认真的吗？”
    时隔一个月，如果乔安给到他不一样的答案，他还是会践行他的承诺，不顾一切世俗偏见，带她远走高飞。
    “乔安，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不是认真的？”他连名带姓，郑重跟她确认。
    “最后一遍”四个字寓意着什么，他俩都清楚。
    是最后一次机会。
    乔安心如擂鼓，呼吸都难以为继，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发出一声脆响。
    她压下几乎从喉咙口跳出的心，艰难开口，“是。”
    空气一片冷凝。
    莫锴沉寂好久，冷声，“既然这样，你哭给谁看？”
    一反他温柔的常态，毫无怜惜可言，如一桶冷水，将乔安浇灌清醒。
    乔安咬牙抿唇，努力把眼中委屈的泪水给逼退回去。
    莫锴的喉结动了又动，哑着嗓子丢下最后的忠告，“既然我俩没什么关系，就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这副戚戚艾艾的样子。”
    这一刻，他尊重乔安的选择。
    但他看不得她悲伤难过，他比所有人都希望乔安能好好的。
    如果不得不分开，就不该让她对自己还有任何的眷恋。
    刚刚和那个女人的逢场作戏，此刻他倒是希望乔安真能放到心里去，最好因此厌恶他，唾弃他，不再爱他。
    用一种极尽残忍的方式，让她对自己彻底失望，换她尽早走出这份无疾而终的感情。
    心口不一，是现下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乔安的视线此刻凝在莫锴的瞳孔中。
    那双眼睛藏在冷凛的镜片后，一如既往叫她轻易溺毙其中。只是往日的情深不见，盛着的都是疏离和冷漠。
    乔安的心几番撕扯。
    “不会有下次。”她双手紧攥，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让出口的话听不出哽咽和颤抖，“我会过的很好，没有你，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莫锴脑中紧绷的弦发出一声重震，心脏好似也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理智又一遍遍告诉他，很好，这样很好。
    乔安似乎读懂他的心，殷殷看着他，补上那个雨夜欠下的郑重告别，“莫锴，以后我们，各自安好。”
    莫锴愣了好久，最后哑着嗓子应了声，“好。”
    两人用近乎无情的言语，去掩饰心中的赤诚爱恋，用刻意的表演，去反向安抚彼此间的满心担忧。
    爱入骨髓却不可言，出口的话都是口是心非。
    既然不得不分开，那么最好的结局便是，各自安好。
第46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莫锴自乔安面前退后半步，转身。
    方子聿疾步而来，靠近莫锴压低声音，“他们来了。”
    莫锴颔首，“走吧。”
    乔安目送那个背影决绝消失在瞳孔中，强撑的气力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抽干，贴着墙面滑蹲在地。
    只是没多久，熟悉的声音倏地闯入耳膜。
    是赖斯和不知何时已经到场的蓝昕。
    “安安，你怎么在这里？我和蓝昕正找你，打电话怎么也不接？”看到乔安蹲在地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赖斯并不知道不久前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莫锴他们此刻也正在夜色。
    蓝昕蹲下，轻唤了一声安安，随即便发现乔安的状态不对。
    忽地联想到刚刚进来时好似看到过两个熟悉的背影...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蓝昕突然起身，“赖斯，你陪着安安，我有点事。”
    赖斯不明所以，但还没等她问出话来，蓝昕已经健步如飞的走开了。
    乔安闻声抬头，看到蓝昕朝着走廊深处走去，心一窒。
    那个方向，正是她刚刚揪出方子聿的包厢。
    想到那里面此刻乌烟瘴气的样子，乔安心一窒，忙不迭撑着墙壁起身，追上去。
    只是才走几步路，喧闹的场子似乎被一瞬间拉下了消音键，鼓点乐声悉数停止，走廊那头还有不少人面露仓皇的小跑出来。
    乔安看到蓝昕被跑出来的人撞的一个趔趄，赶紧上去将她扶住。
    旁边赖斯直接拦下一个人，“里面怎么了，你们都跑什么？”
    男人眉一皱，“好像有人犯事了，来了好多警察，在逮人呢，散了散了，赶紧散了。”
    男人话音刚落，不远处就走出好多身穿制服的警察。
    乔安呼吸一滞。
    警察进出的那间包厢，正是莫锴所在的那间。
    乔安目光死死锁住包厢出口，压根忘记几分钟前，自己刚同莫锴划清界限。
    短短几分钟内，身体本能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的心，根本就是时刻被莫锴牵着走，但凡他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做不到无动于衷。
    “出警用这么大的阵仗，这是摊上大事了吧？”赖斯踮起脚朝前看。
    “刚刚那人不是说正在抓人么，我们还是别去凑热闹了。”蓝昕拉住想要继续朝前走的乔安。
    乔安知道那间屋子里都有谁，自然做不到不管不顾。眸光似被锁住般，牢牢盯着那个方向。
    最先被警察带出来的正是刚刚被乔安一把甩桌上去的男人，林彪。
    只是此刻鼻青脸肿，嘴角是一片血污。经过乔安的时候，目光还意味不明在她脸上停留了好几秒。
    乔安疑惑心慌，到底发生了什么，往前去的步子凌乱又匆匆。
    直到看到方子聿从包厢出来。
    乔安到嘴的话还没问出来，方子聿已经跨步而过，直奔蓝昕。
    高大身躯倏地挡在了蓝昕的面前。
    蓝昕看到方子聿，意外又窝火，“你怎么在这里？我就说刚刚看到两个背影，跟你和二哥很相似，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对了，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来了这么多警察？”
第46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昕边说身体边往外探看，方子聿脸色变了变，城墙般的身体不动声色地跟着她的目光移动。
    蓝昕带着帽子和眼镜，本就视线不够清晰，被方子聿再这么一挡，感觉整个目光就被硬生生切断。
    “你干嘛啊，二哥呢！”蓝昕看到乔安情绪不对，多少猜到原因，此刻一门心思要找莫锴。
    方子聿面色紧张，他怎么也没想到蓝昕会突然出现。
    想到待会可能发生的事，方子聿又挪了挪身体。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蓝昕看到。
    但现实往往与理想事与愿违。
    蓝昕发现身侧两个同行的女人，乔安和赖斯，突然都呈现出一副如被雷劈中般的震惊模样。
    好奇心在这一刻膨胀到顶点，蓝昕大力推开了杵在跟前的方子聿。
    视线恢复，蓝昕望过去...
    方子聿的心骤缩。
    两个警察，押着个年轻男人出来，越走越近...
    即将错肩而过之时，赖斯一把拽住要被带走的男人，几乎失态地问向押着他的两位公职人员，“他怎么了，你们为什么带他走？”
    “麻烦让让，我们例行公事。”回答机械又冷漠。
    “蓝天，你怎么了，你到底做什么了？说话啊！”赖斯不相信这个如同润玉无暇的人会做出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蓝昊缄默不语，此刻如同一根没有灵魂的木头。
    准确来说，自他被从包厢带出，看到人群中的人时，心脏轰地一下绞紧，四肢百骸的血液在顷刻间凝固，大脑嗡嗡作刺，一片空白。
    他最不堪的样子，落在了他最在意的两个女人眼里。
    他还能，说什么...
    赖斯此刻面色苍白，满脸不可置信。
    蓝昕不知何时已经摘了脸上的墨镜，目光毫无阻碍地死死盯着蓝昊，眼睛眨都不敢眨，生怕眨一下，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麻烦让让，不要耽误我们工作。”
    冷肃的声音再次响起，赖斯被推开，抓着蓝昊胳膊的手被迫分开。
    蓝昊被带离。
    而蓝昕怔在原地，浑身僵硬，喉间更似卡着一团气，让她发不出一丝声音，只剩身体在不停地颤抖。
    方子聿将蓝昕紧紧抱进怀里，大掌抚着她后脑，轻声安抚。
    蓝昕紧攥着方子聿的衣襟，吃力地吐着几乎破碎的句子，“他，他，是小昊，我的小昊，对吗？”
    这个时候，所有掩饰都是徒劳，方子聿点头，“是，他是。”
    要不是方子聿强有力的臂弯拥着蓝昕，她大概率会直接瘫软在地。
    一旁的乔安闻言，心中剧震。
    蓝天，就是蓝昕寻找了多年的弟弟，蓝昊？
    那间被警察围堵的包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抓走蓝昊...还有，莫锴呢？
    乔安疑窦丛生，心中慌措，心脏越跳越猛...
    倏地，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姿自那间包厢走出。
    即便现场一片混乱，那人行踏在地的步子依旧平稳铿锵，镇定有序，面上更是一片淡然，看不出半点慌乱或意外。
    或者说，他的面色，更像是一切尽在掌控。
第46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大脑轰地一声响，忽地意识到了什么。
    要说莫锴来夜色会所寻欢作乐，但凡是稍微了解他的人，都知道根本不可能。
    对乔安来说，即便是亲眼目睹莫锴和别的女人举止亲密，当下表露出来的愤怒和生气也是发自本心，但只要稍加冷静，她便不可能真将莫锴往不堪的方面去想。
    说到底，还是因为对这个男人渗透入骨的信任。她比任何人，都要相信莫锴的为人和品性。
    事出有因…乔安蓦地想起方子聿刚刚说的。
    那这个因，难道是，蓝昊？
    没等乔安想出个所以然，莫锴已经阔步而来，冰凉的视线从她身上冷冷略过，下一秒同她擦肩而过。
    乔安的心，一瞬间空落落。
    莫锴停在了方子聿身侧，冷峻的口吻交代，“你带蓝昕她们回去，我跟他们去趟市局。”
    方子聿心领神会的点头。
    莫锴看向蓝昕，“别担心，蓝昊不会有事。”
    又转向赖斯，“我会把他带回来，放心。”
    莫锴声音低沉淡然，却透着渗透骨血的沉稳，好似裹着千钧力量，莫名就叫人信服和心安。
    藏在镜片后的眼又偷偷瞥了眼不远处的纤细身姿后，才抬步离开。
    警铃声大作，警车呼啸驶离夜色会所。
    没有人知道，在康城声名大噪的夜色会所老板，到底犯了什么事，被这么兴师动众的带走，还是以一副明显挨揍的猪头样子被带走。
    这一切，此刻去往公安局路上的莫锴，最清楚。
    林彪那副鬼样子，自然是被他揍的，至于被警察带走，是他布控了整整一个多月的结果。
    今天，算得上是他的收网日。
    捕的第一条鱼，终于上钩了。
    自从发现林彪在莫盛瑞亚银行的账户有异常后，莫锴便一直暗中调查，伴随着调查的深入，发现林彪背后潜藏的黑色产业链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庞大。
    甚至到了可怖的地步。
    蓝昊以蓝天的身份待在林彪的身边，虽然很多不知情，但也确实帮林彪做过一些法律明令禁止的事情。
    简言之，林彪一旦落网，蓝昊也脱不了干系。
    如何在解决林彪的同时，帮蓝昊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争取到最大限度的宽大处理，是莫锴不得不重点考虑的问题。
    所以，这一个月，莫锴几乎倾尽全力调查取证，最后将收集的证据给到蓝昊，由蓝昊悉数提交警方，并配合警方顺藤摸瓜，一举捣毁林彪隐藏在暗处的多条黑色产业链。
    本来想等这件事妥善解决后，再告诉蓝昕真相，只是没想到，今天会被这几个女人齐齐撞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莫锴一贯的行事风格。
    既然蓝昕知道了，那就提前让蓝昊回家，也没什么不好。
    莫锴会尽快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只是想到乔安，他的心还是一团乱麻。
    因为现下还是没有证据显示，林彪和乔安五年前噶力港口发生的意外有直接关联。
    今天之所以和陌生女人逢场作戏，无非是想从她那里了解林彪这些年接触的人。
    因为那个女人，是林彪多年的情人。她那里，多少会有关于林彪的有效信息。
    比如，那女人透漏，林彪时常和一个人有电话往来，是叫林彪都为止畏惧的人。
第46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林彪称那人为，家主。
    可这个家主相当神秘，没有人见过，性别年龄长相一概无人知，更别提姓甚名谁。
    但莫锴几乎能在这一刻断定，林彪在瑞亚银行账户的巨额资金，最后流向的地方，大概率就是这位所谓的家主。
    莫锴摘下眼镜，拧了拧眉心，偏头看向窗外，下颚线紧绷成一条直线。
    乔安几天前被绑架，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以及，是否和林彪背后的这位家主有关联？
    这次，林彪落网，并且故意将动静弄得这么大，无非是想借此引蛇出洞。
    毕竟，端了林彪那么大的锅，最该跳脚的，显然是藏在背后的直接获利者。
    莫锴有的是耐心，也坚信做贼心虚者，必定会漏出端倪。
    以及最重要的，那人最好是和乔安的事无关，否则，他绝对要对方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云锦。
    方子聿把前因后果跟三个女人说清楚。
    只是波士顿那段，方子聿一句话带过，并没有提到和乔安有关的任何内容。
    蓝昕垂落着眸子，心中蓄满了心疼和自责，“我该早点找到他的，这样他就不至于会沦落到那种境地，也不会有今天的事，都是我不好！”
    方子聿就是知道蓝昕会把蓝昊经历的所有苦难通通算作是她的过错，所以才想等这件事摆平了再让她知道真相。
    方子聿小心翼翼接上蓝昕的话，“蓝昊会没事的，二哥会带他回来，他只是去配合调查，不会有事的。”
    蓝昕咬着唇，噤声不语。
    这个时候，她只能相信方子聿，相信莫锴。
    她的小昊，一定会吉人天相，平安回来。
    客厅沙发另一角，还坐着两个同样木楞的人。
    赖斯全程一句话没说，什么也没有问，就盯着墙上的挂钟，数着指针，好像多数几圈，那个人就回来了。
    至于乔安，自听到方子聿说到蓝昊五年前被人贩子偷渡到波士顿那里开始，就一直在发呆。
    夜逐渐变沉，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转着。
    在场的几个人集体陷入沉默，整个环境安静到压抑。
    直到门铃声打破屋中寂静。
    所有人都如灵魂归窍般猛然直起身，然后不约而同转头望向门口。
    方子聿率先走过去开门。
    先进来的是莫锴，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蓝昊！
    蓝昕脊背笔直，呼吸在这一刻大乱，眼睛似被固定，牢牢锁住那抹身影。
    蓝昊看着屋中的人，步子似被灌了铅，朝向蓝昕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但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平和安宁。
    他在眼眶红红的蓝昕面前站定，良久启唇，“姐。”
    这一声，时隔太多年。
    两人的眼泪，都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蓝昕感觉自己的喉咙刺刺的痛，想说的话太多太多，最后千言万语汇聚成言简意赅的四个字：
    “回来就好。”
第46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接下来半个月，各大媒体新闻头条都是夜色会所老板，因涉嫌重大犯罪被捕的消息。
    至于被捕原因，目前警方尚未公布相关细节，只回应还在侦办中。
    但越是神秘不可知，越是能激发起人的好奇心，夜色会所这件事受到了社会各方关注。
    毕竟夜色会所在康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至于夜色老板这个人，谁都知道并非善类。
    这人在康城嚣张跋扈多年，恶性竞争搞砸当地多家同类型娱乐场所，这会突然停业，人还被抓了，可不就是大快人心。
    莫公馆。
    莫锴双腿交迭着坐在沙发上，长指滑着平板上的新闻热点，脸上平波无痕，看不出任何情绪。
    方子聿倚靠在书桌一角，吐着烟圈，拧眉，“这舆论气氛都烘托大半个月了，林彪背后那人还真是沉得住气。”
    方子聿在莫锴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二哥，会不会是闻山？”
    莫锴沉下眼帘，“是人是鬼，总会知道的。”
    夜色会所摊上的事，这次闹这么轰动，身在康城的闻山，不可能不知道。如果真是他，纵使他再沉得住气，也不可能没有动作。
    如果是他倒又好办，毕竟是在眼皮子底下。怕的是，那人，不是他。
    我在明，敌在暗，才是棘手的地方。
    莫锴捻着指节，良久开口，“闻山那边，盯紧一些，另外…务必帮我保护好她。”
    比起调查五年前事件真相，乔安现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
    方子聿点头，“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按你说的派人暗中看着乔安，上次的意外，不可能再发生。只是二哥，你真准备和乔安，就这么算了？”
    这话莫锴没法接。
    他现在只要想到乔安，就会想起她的那句，以后我们各自安好。
    各自安好，单就这四个字，就跟千斤重的石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明明是当下最好的结局，怎么就叫他四肢百骸中都渗透着强烈的痛感。
    方子聿见莫锴不语，兀自继续，“乔安最近好像在找房子，她估计是怕触景伤情吧，你们家她没再回去过。现在蓝昊回来，她又倔强的要命，想要从蓝昕那里搬走。”
    莫锴拧了拧眉，随即起身，自书桌后掏出一份产证，递给方子聿，“你把这个给蓝昕，让蓝昕给乔安，别提我。”
    方子聿随手一翻，笑，“老公房的产证，二哥你不至于这么抠唆吧，好歹送套电梯房吧。”
    莫锴冷冷睨方子聿一眼，懒得搭理他。
    他倒是想大方呢，人也得要啊，云锦的房子现在不就空置了。
    这套虽说老旧，地段也不好，但到底是乔安原先的家。他这次已经特意请人里里外外翻新了，不管怎样，能为她遮风挡雨就好。
    莫锴回沙发坐下，“最近林彪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老样子，铁证当前，他不认也得认。至于背后的人，他咬的很紧，一个字都没有吐露过。”
    方子聿将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不过这家伙估摸在动什么坏心思，说要检举揭发什么重大线索来立功，至于具体是什么，目前还不知道。”
    莫锴眉宇蓦地一拧，“检举？”
    方子聿点头，“是，说是有这方面的线索。”
    “蓝昊最近怎么样？”莫锴话锋一转。
    “中间被警方传唤过两次，没什么特别的。”方子聿倏地心一紧，“蓝昊的事，没把握？”
    上次莫锴能带蓝昊回来，是因他去做了蓝昊的担保人，为蓝昊办理了取保候审。
    虽然蓝昊现在不必被收押，但并不代表他就完全就没事了，他还需要随时接受传唤调查。
第46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若要蓝昊从夜色会所事件中全身而退，他还必须拿出完全的证据。
    莫锴原本有自信将蓝昊从这个旋涡中彻底带离。
    但是现下，如果有人对蓝昊作出不利的指控，哪怕这件事并非是真实的，蓝昊都会被收押接受调查。
    重大线索…莫锴研磨着这几个字，心中警铃大作，总觉得林彪所指，是五年前噶力港口发生的那件事。
    他要检举的，是蓝昊涉嫌故意杀人。
    毕竟这么多年，他就是据此控制着蓝昊。
    莫锴面色骤沉。
    方子聿也意识到了什么，“二哥，你是担心林彪破罐子破摔，拉蓝昊下水？”
    如果蓝昊被指控故意杀人，那么五年前的事势必会被拉到台前，也必定就会牵扯出乔安。
    蝴蝶扇动翅膀，会引发什么样的后续效应。
    莫锴心一紧，这件事，怕是要比想象的，要棘手的多…
    ——
    两天后。
    果不其然，蓝昊被裁定取消取保候审，收押康城看守所。
    裁定变更的原因就是涉嫌故意杀人罪。
    屋漏偏逢连夜雨。
    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倍受关注的蓝昕，因夜色抓人当晚，流出的一张照片被送娱乐头版头条。
    她和方子聿的关系，以及和蓝昊的关系，同时被扒，各种标题不堪入目。
    最刺眼的当属，「新晋花旦蓝昕，其亲弟系杀人犯！」。
    所有合作品牌方第一时间发布解约公告，同她划清界限。
    蓝昕工作全面告停不说，各种索赔函如雪花纷至沓来。
    但最焦心的还不只这些，而是可畏的人言。
    蓝昕可以承受万人唾骂，工作停滞，但没法接受蓝昊被舆论定罪，还是十恶不赦的故意杀人。
    不多日，蓝昕精神趋于崩溃，卧病在床。
    这件事的发展方向及影响程度，是莫锴都为之震惊的。
    方子聿生怕蓝昕再出什么状况，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于是所有的事，又再度积压在了莫锴的肩上。他说过会确保蓝昊无恙，他就必须做到。
    其实莫锴和方子聿都知道蓝昊无辜，但是需要拿出证据。
    而现下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人证，乔安。
    莫锴立在窗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心乱如麻。
    管家突然叩门，打破他的思绪，“二少。”
    莫锴转过身，“什么事。”
    “乔小姐找您。”
    莫锴镜片后的眸光倏地一亮，“谁？”
    “乔安，乔小姐。”
第46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公馆的一楼客厅里，乔安安静坐在沙发上，杏眸微垂，嘴唇抿成一道直线。
    僵硬的后背暴露出她此刻的拘谨和局促。
    莫公馆是她完全陌生的地方。
    不似木槿园和云锦，那两个地方都有她和莫锴共同的回忆，唯独莫公馆，她从未踏入过。
    似是提醒着她，他俩的关系，也如同这幢陌生的建筑，亲密转为陌路。
    如果不是压根见不到莫锴，她今天也不会来这里找他。
    自从两人约定各自安好之后，乔安就真的连莫锴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他不去莫盛，也不去云锦，不出现任何有她在的地方。
    乔安能感觉到，莫锴是在刻意避开她。
    心不是不会痛，只是越这样，越是要提醒自己，要习惯。
    因为没有莫锴，是她往后漫漫余生里的常态。
    她要逼着自己，去习惯和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乔安用一种自我催眠的方式，将自己对莫锴的所有情感和思念封存。
    只是今天，她不得不来。
    客厅很大，周围很安静，只剩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等待感觉格外漫长，乔安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乱。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般，她终于听到了久违的，熟悉的脚步声。
    心好似在一瞬间被注入了满满的气泡水，咕嘟咕嘟鼓跳如雷。
    乔安紧着心脏抬眸。
    莫锴自二楼台阶拾级而下，卓绝容颜上架着斯文的金丝方框眼镜，极简的驼色高领毛衣，黑色西裤，随意中透着浑然天成的傲然矜贵。
    乔安双手紧攥，仿佛只有这样，才不至于暴露自己只要见到他，就会悸动到失序的心跳。
    莫锴看上去要淡定的多，在乔安对面的沙发坐下，不夹杂任何情绪的平然开口，“为蓝昊的事找我？”
    乔安这个时候，主动上门找他，莫锴闭着眼睛也知道她的目的。
    “是。”她应。
    既然他问得直接，乔安自然不用再绕弯子，“蓝昊是无辜的，他没有杀人，我能作证。”
    莫锴交握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一紧。
    “他被指控行凶的罪名，根本就不可能成立。因为那个时候，那个地方，我也在。他被指控谋杀的对象，就是我。”
    乔安的声音不掺杂任何情绪，平静地仿佛是在陈述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同莫锴说这番话。
    她信任莫锴，知道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蓝昊。而她，明知自己是当事人，更不可能置身事外。
    莫锴被乔安的这番平铺直叙的话冲得脑袋轰轰作响。
    她是…都记起了？
    乔安并未注意莫锴突变的神色，垂眸继续，“如果我要帮蓝昊作证，起码要有在场证明。可是我现在除了破碎的记忆片段，根本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就连五年前去过波士顿的证据都拿不出来。”
    乔安顿了顿，抬眸，“我甚至无法准确描述当时发生的一切，破碎的记忆作为证言被采纳的可能性太低。”
第46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多少松一口气，原来她只是想起了一小段。
    乔安目光灼灼看向他，“我想要为蓝昊作证，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回五年前的记忆？”
    “......”
    莫锴刚刚还在为乔安只想起零星片段而庆幸，现下却因为她的这个要求而一秒石化。
    他忘不了何斯堂的忠告，如果爱乔安，就别让她想起当年，对她来说宛若地狱般的可怖记忆。
    莫锴的手紧了又紧，指节处根根泛白。
    压下情绪，沉声开口，“这件事你不用掺和，我自会想办法解决。”
    “你是不信我吗？”乔安眉头紧锁，“我有去过波士顿，有上过那条船，蓝昊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他是想救我！莫锴，他真的是是想救我！那一枪，他没打中我，是我自己，我自己跳下去的！你信我！”
    许是怕莫锴不信，乔安语速又快又急，压根没有意识到她的那句，“是我自己跳下去的”，给莫锴带来多大的冲击。
    莫锴瞳孔骤缩，胸腔剧震。
    所以，何斯堂说的，是真的。
    她五年前，确实有过极端行为。
    即便早有耳闻，但这话自乔安嘴里亲口说出，还是叫莫锴四肢百骸都发冷发寒，心疼至极又疑惑至极。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这些问题，他问不得。所以，更别提还要帮她通通找回。
    莫锴看着乔安，缓缓开口，“我说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拒绝的意味明显，他不想帮她。
    乔安的眸光凝聚在莫锴的脸上，隽永的眉眼，冷邃的五官，只是忽然感觉，有些恍惚，还有些陌生。
    他不再是任她说什么，都由着自己的男人了。从刚刚见到她的淡漠，到此刻不假思索的拒绝，都无一不透着冷漠和疏离。
    乔安在这一刻意识到，一直以来，她沉溺在莫锴的宠溺之中，压根忘了，这个男人，原本就是不容亲近的，孤傲、冷峻才是他真正的底色。
    她想必是被他宠坏了，想当然觉得，他会一直这么，无条件对自己特别下去。
    乔安眸中逐渐起雾，起身告辞，“对不起，叨扰了。”
    莫锴没接话。
    乔安快步离去，步子仓皇似逃离。
    推开门，屋外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冬雨重重拍打在她脸上，直直灌到心里，叫她通体寒凉。
    顶着风撑开伞，偏偏今天什么都跟她作对，呼啸的风直接将伞整个掀翻了去，伞骨也一瞬间被折断，张牙舞爪飞出去。
    乔安追出去，那伞就跟被人栓了线，她追，它跑，跟逗她玩儿似的。
    雨势越来越大。
    乔安心烦意乱，只想快点离开，离开这个给她压迫，又让她觉得难堪的地方。
    举包盖过头顶，抬步钻进雨帘，只是刚跑两步，一把黑伞率先撑了过来，然后人被一股力回扯。
    乔安跌跌撞撞掉进了一片熟悉的气息中，双手几乎本能地圈住了面前的劲腰。
    乔安慌措抬头，额头擦到那人的下巴。
    四目相对。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只剩黑色雨伞上舞动溅跃着的雨珠，以及伞下视线勾缠，眸中只有彼此的两人...
第46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知过了多久，莫锴率先把视线挪开，“我送你回去。”
    语气毫无波澜，目光也是一片平波。
    一句话，叫乔安瞬间醒过神，甚至怀疑刚刚在莫锴隽永深眸中看到的炽热，只是自己一时的错觉。
    意识到自己还不合时宜地圈着莫锴的腰，乔安猛地松开手，“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莫锴冷声，“淋雨走回去？你这样子从我这里离开，感冒发烧算谁的？既然不想和我再有牵扯，就跟我上车。”
    乔安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恍惚中，她被莫锴塞进了副驾。
    逼仄的车内空间，莫锴并未直接发动车子，只是偏头蹙眉看着她。
    乔安顺着莫锴的目光向下看，随即尴尬地从口袋中掏出纸巾，擦了擦座椅上被衣服弄湿的水渍。
    莫锴见状眉头皱更紧了，倏地倾身贴近。
    心突突颤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莫锴已经开始脱她的衣服。
    美丽杏眸倏地放大，乔安大脑直接一片空白，忘记作任何反应。
    等到她回过神，身上被打湿的呢子外套已经被莫锴脱掉扔到了后座。
    带着木沉香的熟悉味道，裹挟着沾上温暖体温的干净外套，已经盖到了乔安的肩上。
    下一秒，高大身躯逼近，大手穿过她的身前，拉下安全带，咔嚓一声系好。
    乔安的脸红通一片，为自己的想东想西羞愧。
    一路上，两人都一句话没有说。
    车子到了云锦，雨也正好停歇。
    乔安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微微侧头，“谢谢。”
    “乔安。”他突然叫住她。
    乔安刚迈出一条腿的身体顿住。
    “你能不能，不要插手蓝昊的事。”不似刚刚的淡漠冷然，这句话，似是莫锴的软言恳求。
    乔安屏息，良久，“我有分寸。”
    四个字，不亚于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你拒绝我的请求，我自然也可以拒绝你的建议。
    莫锴目送乔安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天知道，他需要耗费多大的气力，才能压制住对她的思慕情绪，又是用了怎样的气力，才遏制住自己想要紧紧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对乔安的所有冷言冷语，都是以成百上千倍的杀伤力，反作用于他自己的身上。
    可是，他别无选择。
    只是，莫锴这次，显然是低估了乔安的决心。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乔安会以那么决然的方式，去寻找自己缺失的记忆。
    三日后，当乔安挽着莫勋的臂弯，一道出现在康城今日财经头版头条之时，莫锴几乎忘记了呼吸的频率。
    惊讶的，还不止莫锴一人。
第47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噩耗也不止这一个。
    方子聿步子匆匆闯入，夺下莫锴手中的杂志，“乔安她疯了，她要跟勋哥结婚了，你知道吗？”
    方子聿将杂志发泄般摔在桌上，“是结婚，结婚！全特么乱套了！”
    莫锴大脑轰然炸开，耳边嗡嗡作响，方子聿喋喋不休的言语悉数飘散，莫锴通通听不见，眼前，只剩一片空茫。
    “二哥！你有没有在听！”方子聿已经急得嗓子嘶哑。
    莫锴缓缓站起，声音听上去却冷静的反常，“我知道了，还有事吗？没有…就先回去吧。”
    话落，他丢下方子聿，缓缓拾级而上。
    没有人注意，他扶着楼梯扶手的掌背已经青筋凸起，血脉贲张狰狞，藏在镜片后的眼已然是一片猩红。
    云锦。
    一脸憔悴的蓝昕看着坐在床沿收拾衣服的乔安，开口，“安安，你真的要搬去木槿园吗？你…真的想好了吗？”
    乔安叠衣的动作微顿，良久点头，“没有人比莫勋，更了解我的五年前。”
    蓝昕上前，摁住她的手，“安安，我们一定可以有其他方法，我信二哥，二哥一定会有其他办法。”
    人越急，出口的话越是容易乱了章法，但往往都直抵心脏要害。
    乔安在听到二哥两个字，忽地愣住。
    蓝昕一把将乔安床上收拾好的衣服通通打散，“我不许你这么做！你爱的是二哥！安安，这是你一辈子的幸福，是你和二哥一辈子的幸福啊！蓝昊不需要你们这么牺牲！安安，我求求你，不去好不好！”
    乔安无声捡回散乱的衣物，抬眸，“昕昕，我不是单为蓝昊，我更为我自己，你们不要有任何负担。”
    “你一辈子的幸福呢？不要了？”
    乔安声音平然，透着无望，“昕昕，我已经…不可能有幸福了，莫勋对我来说，是现下最好的选择。”
    没有那个人的人生，怎么可能还有幸福…
    “可是你不爱莫勋啊，为什么非要结婚呢？即便你要找回记忆，也不一定非要结婚啊！”蓝昕不解，“是莫勋逼你的？”
    乔安摇头，“是我求他，求他跟我结婚的。”
    “你疯了吗！”蓝昕不可置信，“安安，你到底怎么了？”
    “因为只有结婚，我才能断了想莫锴的念头！”
    乔安眼泪顷刻溢满眼眶，“昕昕，我跟莫锴不可能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只有和莫勋结婚，才是我们三人关系的终结。只有结婚，我和莫锴才能对彼此真正死心，才能真正各自安好。”
    乔安将衣服胡乱往行李箱里塞，拉起箱子，自欺欺人地笑，“昕昕，你别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的。
    我不委屈，我五年前爱过莫勋，我只需要重新爱上他就好了。我现在只是回到我原来的位置，或许，这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乔安展臂，紧紧抱住蓝昕，将眼眶的泪水生生逼回，“昕昕，我相信，我们所有人，都会好好的，蓝昊，也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也答应我，好好的，等蓝昊回来，好不好？”
    蓝昕哽咽，已经发不出声。她阻止不了乔安的决定。
    莫勋的车停在楼下，湛湛垂着头，歆一抱着玩具，两人都无精打采地跟在乔安的身侧。
    小小的他们，自然不懂，那个他们最爱的莫叔叔怎么不见了，这个莫叔叔，又是谁。
    车子驶向木槿园，乔安的心境却和当初，截然不同。
    要概括，无非是四个字，物是人非。
第47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所有人都没想到，莫勋和乔安的婚事，反对声最大的，阻挠最激烈的，居然是莫冉。
    甚至动静搞得比当初阻拦乔安和莫锴时还要阵仗大。
    得知乔安搬回了木槿园，莫冉几乎是后脚也跟着搬了回来，还特意住在紧挨着乔安的那间房，怎么看都是一副盯梢的架势。
    说来也奇怪，按理说对乔安哪儿哪儿都不满意的莫冉，应该恨屋及乌才对，偏偏她对乔安的两个孩子，无比疼爱。
    甚至称得上是有求必应，极尽宠溺。
    一早，莫冉就带着两个孩子吃早餐，随后又陪着读绘本。甚至看上去，比乔安还要上心。
    搞得乔安都一头雾水。
    莫冉自儿童房出来，看到门口的乔安，温和的脸几乎是顷刻变化，走两步后又顿住，转身，“方便聊聊么？”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口吻却半点友好没有。
    但乔安还是跟着她去了茶室。
    面对面而坐，莫冉脸上始终没有好脸色。
    乔安早已经已经习惯了她这幅样子，面上自然一片平然。
    沉寂须臾，莫冉单刀直入开口，“只要有我在莫家一天，我便不会同意你和阿勋结婚。”
    乔安倒水的手顿了顿，随即放下，抬眸淡淡，“我知道。但我们是成年人了，结婚这件事，我想我们，还是可以自己做主的。”
    莫冉端起茶台上的杯子，抿一口，风轻云淡开口，“乔安，我不喜欢你，以前是，现在更是。”
    乔安心中被酸胀感填满，哑口无言。
    莫冉含讽直言，“波士顿那次，是谁信誓旦旦跟我说，视莫锴为唯一，是非彼此不可的至死不渝，这才多久？乔安，你的爱，这么随意的么？”
    莫冉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精准落在乔安的软肋之上，
    果然，一直看似平然的面色，一秒内煞白。
    莫冉看她一眼，声音放软，“乔安，今天我抛开对你的个人喜好不谈，就事论事。我不去深究你为什么违背自己当初的诺言，离开阿锴，选择跟阿勋结婚，单就这件事本身，就大错特错。”
    顿了下，“我就问你，你爱阿勋吗？”
    乔安喉间吃紧，哑然失声。
    这种氛围下，她确实说什么都是枉然。
    莫冉也并不需要她回应，代她答，“你不爱，你如果爱，你此刻就不会还待在这里。你怕是都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莫冉声色如刀，“今天是阿勋的生日，你有为他准备什么吗？再或者，有同他说过一句生日快乐吗？我想你，压根就不知道吧。”
    “乔安，我之前是不喜欢你，但不可否认很多时候，又佩服你，佩服你对待感情勇敢赤诚。
    可现在呢？你对自己不诚实，对阿锴不仁义，对阿勋不公平，这样的你，只叫我更讨厌。”
    莫冉将手中的杯子被放回茶台，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磕响，正色，“乔安，我希望你离这两个男人都远远的，离莫家也远远的。只有这样，对你们三人来说，是最好。”
    后面莫冉还说了什么，乔安已经记不大清了，脑中只盘桓着她的三个不，不诚实，不仁义，不公平。
    很少将莫冉的话放在心上的她，偏偏这次被触动，久久无法平静…
    夜深。
    乔安看到莫勋回来，进了书房，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这段时间，他们关系也很微妙，虽说两人对外已经是要结婚的关系，但两人和之前上下级那种相处模式和氛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变化。
    结婚，对他俩来说，好似都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乔安叩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沙哑的“进。”
    乔安推门而入，才发现他今天好似喝了不少酒，脸上的疲倦感很重。
第47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转身倒了一杯水，送到他桌上。
    杯子放好，不自觉退后了半步。
    这个动作叫最近情绪一直紧绷的莫勋瞳孔缩了缩。
    伸手一把扼住了乔安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跟前。
    乔安心拧成麻花，呼吸都紧张压抑。
    莫勋自座椅上站起，大掌直抵她后腰，将她箍住，目光更是毫不掩饰，赤裸裸落在乔安的脸上。
    乔安双目圆瞪，依旧防备的姿态，双手本能抵在胸前。
    莫勋的脸逼近，停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我们…就要结婚了,不是吗？”是提醒，也是情绪宣泄。
    莫勋忘不了那晚，乔安冒雨来找他，出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不掺杂任何情感的：“我们结婚，好不好？”
    那一刻，天意将天平彻底向他倾斜，甚至于将他梦寐以求的送到他的跟前。
    但不知为什么，这种突如其来，坐享其成的胜利果实，并不叫他觉得开心，反倒是觉得…羞辱。
    一个女人，眼中没有半点对他的爱慕，视死如归般跟他说，要和他结婚。
    乔安当他，是什么？
    又当他的婚姻，是什么？
    但这个提议，他到底还是同意了。
    莫勋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出于真心，还是源自报复。
    越过恋爱环节，直奔婚姻。高效，却极尽荒唐。
    乔安还在莫勋的怀里，倔强隐忍着没有推开他，但抑制不住颤抖的身体，将她的抵触心思暴露的赤裸裸。
    到底还是不忍心，更做不到真的去强迫女人，莫勋松开禁锢的手。
    垂眸看她几秒，出言提醒，“阿安，如果你连这点都接受不了，还跟我谈什么婚姻。”
    为人妻，往后只会有比这个更亲密的行为。
    乔安面色倏地…惨白。
    莫勋看不得乔安这样，坐回椅子，“结婚这个事，不急一时，你真的想好了再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番话，不亚于是特赦令。
    乔安感觉心跳逐渐恢复，但依旧留在原地。
    莫勋抬眸，“还有事？”
    乔安确实是有，不然也不会等他到现在。
    “能不能请你批我一个礼拜的假，我想出去一趟。”
    “去哪里？”
    乔安沉吟片刻，如实回，“波士顿。”
    莫勋瞳孔缩了缩，“去那里做什么？”
    “找人。”她淡淡。
    她要找，五年前的…乔安。
    获得应允后，乔安才转身离开书房。
    手摁在门把手的一瞬间，突然又转身，留下四个字，“生日快乐。”
第47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走出波士顿机场，心情和之前完全不同。
    那会，她为莫锴而来，不论是心情还是脚底的步子，都极其雀跃和激动。
    但这次，她为寻找缺失的记忆而来。心中，反倒是充盈着心慌和胆怯。
    以及，陪同她一起来的人，也叫乔安现下有些局促。
    “我们先回庄园，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去麻省理工。”莫勋拖着行李箱，在她身侧道。
    乔安应了声好。
    她那晚还想，莫勋怎么就批假批得这么利落。
    直到翌日一早，她拖着行李箱出木槿园，看到莫勋长身鹤立倚靠在车上等她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考虑到现在蓝昊深陷旋涡，时间拖越久越是被动，她必须尽快让自己记起来，帮蓝昊洗脱罪名。
    既然是要找回记忆，莫勋在或许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于是，一人行变成了两人行。
    第一站，乔安决定，就从宁县看到的那张课表开始。
    那张已经发黄的课表被她找出来，角角落落颠来倒去的看，终于在课表一角，发现了三个字母，“mit。”
    mit，是麻省理工学院的缩写，多少人梦想的学府。自然是乔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地方。
    她怎么会到过那里？
    正值雪花纷飞之日，冬日的mit校园裹上了皑皑白雪，更显静谧庄严。
    乔安置身其中，依旧有些恍惚。
    莫勋倒是熟门熟路，带着乔安走在广场大道上。
    雪下得不大，倒是多了好几分意境。
    乔安看着陌生的校园，打破沉寂，“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的吗？”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莫勋提起，属于他俩的过往。
    “是。”莫勋一个字的回应，没有过多延展。
    乔安沉吟了两秒，“我俩那会，是有过什么过节么？”
    莫勋微怔，“为什么这么问？”
    乔安偏头，直直看着他，“那你为什么这么介意跟我谈过去？”
    乔安能感觉到，莫勋这次陪她来波士顿，真的只是陪，她做什么，他就默默跟着。问他话，他照答，但多余的，也没有。
    对帮助她恢复记忆这件事，莫勋无论是行动上还是思想上，都并不积极。
    “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么？”莫勋看着乔安，“五年前的事，你确定一定要想起来？”
    乔安毫不犹豫点头，“是，一定。”
    蓝昊救了她，却因她身陷囹圄，她不可能坐视不理。何况，他还是蓝昕的亲弟弟。蓝昕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
    莫勋思忖了片刻，轻笑，“我跟你的过节...大概是，你欠我一条领带吧。”
    乔安面露愕然。
    莫勋两手插兜，声色淡淡，“第一次遇到你，你抢走了我的领带。”
    乔安脸上的疑惑更大了。
    莫勋解释，“其实是有个学生出了意外，你在现场，急救需要止血带，我恰好经过，你就近取物。”
    莫勋垂眸望着乔安，“这便是我们的初遇。”
    一条领带，将两人勾连在了一起，而后，他成了她的校外导师。
    听上去倒是很像偶像剧的开篇。
    乔安感觉自己的心被轻轻一扯，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爬上心头。好似，确有其事。
第47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缓缓走着。
    一个亚裔模样的女生与他们擦肩，后又退回，直直挡住了乔安的道。
    面面相觑之下，乔安不明所以。
    倏地，一个夸张至极的惊呼吓得乔安一激灵——
    “joa
    ！”
    乔安疑窦满面，“同学你是…”
    和她差不多的年纪，背着双肩包，围巾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盛满惊喜的眼睛。
    女生拉下围巾，漏出所有五官，“我啊！su
    y，夏阳！”
    乔安一脸茫然，“同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别说就隔了五年，就算再过十年八年，我都认得出你！”女生顿了下，“不是吧！你别说你不记得我了！”
    声音高亢，仿佛乔安是个负心人。
    乔安有点尴尬，“对不起，五年前的人和事，我通通不记得了。”
    “开玩笑呢吧，我…”夏阳话没说完，看到乔安身旁的莫勋，捂嘴，“莫老师！”
    莫勋眸子动了动，“你好，你…认识我？”
    “莫总您好，您是joa
    的校外实践导师，我自然认识！”
    这话一出，显然是昭示这个女孩没有认错人，她真的认识乔安，还和乔安很熟悉。
    对乔安来说，这自然是件好事，知道自己过去的人越多，帮助她记起当年的事情就更有利。
    莫勋自然也有些意外。
    “你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会忘了呢？要紧吗？我说你怎么五年前项目做一半就消失了，走的时候连招呼也没跟我打，我还因此气了你很久！”
    夏阳跟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乔安感受到对方释放的善意和关心，笑答，“除了忘记了一些人和事，其他都好。”
    夏阳点头，“你没事就好。”
    顿了下，“那你今天是为詹姆斯教授的讲座特意赶回来吗？你读书那会，最喜欢的就是詹姆斯教授的课了，我今天出门时候还想会不会碰到你，也太神奇了！”
    夏阳性格如她名字般热情如火，“你要听他讲座吗？我们一起？”
    这个邀约对乔安来说，显然无关乎兴趣。面前的这个女孩，好似和她真的很熟，或许能给到她有用的信息。
    乔安点头应下。
    偏头转向莫勋，看到他正看着一直闪烁的手机，但并未去接通。
    “我想和夏同学去听个讲座，你要么先回去忙吧，我结束了自己叫车回。”
    电话还在嗡嗡响，莫勋垂眸看了眼，“我去刚刚咱们经过的那家咖啡厅等你，你那边结束了打我电话。”
    话落便举起手机走开了。
    下一秒，乔安被夏阳拖走。
    夏阳丝毫不介意乔安忘记她，也并觉得久别重逢有什么尴尬，挽着乔安的胳膊兴奋的像只欢脱的小鸟儿。
    乔安不由被她的状态感染，在这一刻也生出了某种熟悉的感觉。
    两人经过mit的标志性建筑大穹顶时，夏阳突然停下了。
    乔安问，“怎么了？”
    夏阳指了指大穹顶前的广场一角，问，“你还记得那里吗？”
    乔安望过去，一个指示牌，旁边一张长椅，没什么特别，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夏阳不可置信外加一脸遗憾，“所以你连自己一见钟情的暗恋对象，也忘了？”
第47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句话直接叫乔安愣怔当场。
    什么一见钟情暗恋的对象？
    夏阳无语，“你每次经过这里，都会指着那里跟我叨叨，说你在那儿遇到了一束光一样耀眼温暖的人。”
    “我？”
    “嗯。”夏阳撅嘴，“你把我忘了，说实话我其实还有点难过，我们可是形影不离，睡觉都是上下铺的啊！没想到你把自己暗恋的男神都给忘了，我突然有点心理平衡了。”
    乔安的心好似被某种东西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那人…你知道是谁吗？”
    “说到这个我就想同你旧账重提了，我倒是想知道呢，你嘴巴跟上了强力胶，死活不说啊，就知道成天傻呵呵的笑。”
    乔安尴尬，不由又抬眸看向那张座椅，蓦地联想到莫勋说起他们初遇时的场景。
    在这个校园，她抢了他一条领带。
    夏阳嘴里的这个男人，应该是莫勋吧。
    乔安收回视线，刚刚的惊愕转为平然。她也曾少女怀春过，单纯美好的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是莫勋。
    对莫勋这样的人一见钟情，本来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帅气英俊，温文儒雅，绅士品格印刻入骨。
    只是乔安心里还是没由来又生出怅然，如果她更早一点，遇到的是莫锴…
    莫勋他足够好，只是感情这种事，就是玄乎，没有道理可讲。
    乔安的心里，角角落落，全是莫锴。
    自从决定和他划清界限，她把自己硬生生逼成了一只鸵鸟。
    光莫锴两个字，她都拼了命的去屏蔽，不去想，不敢想。
    只要想起，乔安呼吸都难以为继。
    夏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我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有个地方，肯定有那人！你要不要去看？”
    乔安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对夏阳的这番故弄玄虚并没有太大兴趣，只问，“你说的詹姆斯教授的讲座，我们还去吗？”
    夏阳一看时间，忙不迭拖着乔安跑，“还不是见到你兴奋的忘乎所以，要迟到了！”
    乔安和夏阳自阶梯教室后偷摸钻进去，在最后一排坐下。
    高亢的声音自讲台前方传来，乔安觉得好似有些熟悉，抬眸，瞳孔着印满意外。
    讲台上那位，不正是她出差芝加哥时，有幸听过他心理学讲座的那位老教授！
    讲座内容还是一样的生动有趣，课堂气氛一如既往的热烈。
    结束时老教授再度被学生团团围住，答疑解惑，拍照留念。
    夏阳拽着乔安，也要往前挤，“走呀，詹姆斯教授退休了，难得回来开设讲座，这么难得机会，咱们好歹和他留张影再走啊！”
    乔安虽说对五年前的事情记不得，但对这位教授的崇敬之心，自芝加哥时，就深深种下，对夏阳的提议，倒也不拒绝。
    两人在旁边等人逐渐变少才往教授那边去。
    老教授跟最后一个同学告别，抬眸正巧对上等待在不远处的乔安。
    教授愣了一下，随后试探唤开口，“joa
    ？”
    乔安受宠若惊，不可置信看着詹姆斯，又看看夏阳。
    “看我干嘛，喊你呢！”夏阳将乔安往前推。
    詹姆斯显然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乔安格外意外，为了体现友好，精通多国语言的他甚至为了乔安主动切换中文。
    詹姆斯笑，“芝加哥我遇到一个女孩，很像你。”
    乔安主动问好，又说了句抱歉，上次没能和他打过招呼后就离开。
第47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詹姆斯显然不会把这些小事放心上，和她们聊了聊近况。
    因为还有事，需提前离开，不得不遗憾同她们告别。
    临走时还特意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两个年轻人，表示有任何心理学方面的问题，都可以问他。
    最后也满足了两个年轻人的要求，拍了一张合影。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詹姆斯眼角皱纹都荡漾着笑意，“我记得五年前，也和你们拍过吧，那时候我头发还没有这么白。”
    夏阳一听相当激动，“您还记得？那张照片我至今还存着呢！”
    詹姆斯笑，“那你可要再发给我一下。”
    夏阳抬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ok！待詹姆斯离开，立马埋头翻照片。
    乔安目送詹姆斯远走的背影，心里倒是起了个念头——
    教授精钻心理学和精神学科，不知她失去的记忆，他有没有办法帮她找回…
    飘远的思绪突然被夏阳高呼的声音打断。
    “找到了！”
    夏阳将一张颇久远的照片举在了乔安的眼前。
    黑发的詹姆斯，留着短发的夏阳，以及扎着高马尾，笑靥粲然的她…
    高马尾，素面朝天的模样，跟梦里和伍悦呛声的那个乔安，一模一样。
    乔安的心似被什么戳了戳，说不出的感觉。
    有高兴，因那个她最终还是赢了伍悦，来到了她梦想的地方。
    有难过，那段青葱时光，居然被抹掉。至于为什么抹掉，她还不清不楚。
    而她的母亲，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对她隐瞒，现下更是完全联系不上。
    “乔安，你微信多少，加我一下，我把两张照片都发你。”
    见乔安愣怔，夏阳推了推她。
    乔安这才回过神，掏出手机。
    须臾后，两张照片嗖嗖出现在了乔安的手机上。
    乔安点击保存，手指摁在那张五年前的老照片上。
    只是——
    长按在手机上的指腹突然颤抖，连带着面色都剧变。
    夏阳不明所以，“乔安你怎么了？”
    乔安恍若未闻，只是戳着那张老照片，放大，再放大…
    粗看，就是三人在大穹顶门口的合影，但细看…
    照片一角，三人身后长椅上，坐着一个白衣黑裤，双腿交迭架着笔记本电脑的身影。
    到底是五年前的照片，手机像素还没有现在这么高。
    放到最大，堪堪能够看到个身形和脸部轮廓。
    但在那一刻，乔安死寂般的心似乎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水。
    总有人，他的举手投足，气质神韵是独一无二，无人可复制的。
    哪怕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乔安也一眼认出，那人是谁。
    照片里的意外拍到的这个人，是——
    莫锴。
第47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呼吸一滞，蓦然想起何斯堂曾经和她说过，他同莫锴是校友，同毕业于麻省理工。
    喉间瞬间涌上一股气，乔安紧着嗓子颤抖着开口，“夏同学，你之前说我暗恋的人，出现的地方...是不是这里？”
    夏阳贴过来，仔细打量着放大的照片，“大穹顶，路标，长椅...”
    一番比对后，夏阳点头，“就是这里啊，那人...是他？你记起来了？！”
    乔安心跳如擂鼓宣天，“你刚说的那个地方是哪里？”
    夏阳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你刚提到有个地方肯定有他，问我要不要去看的那个地方！”
    夏阳恍然大悟，“我这就带你去！”
    杰出校友展示墙前。
    “就这里咯，你每次经过都会驻足很久，盯着这面墙眼睛都不带眨的！甚至有时候会特意跑过来，就为看这面墙！”
    乔安瞳孔放大，嘴巴微张。
    夏阳插着腰，一脸的自得骄傲，“我掐指一算，其中一个肯定就是你的暗恋对象！”
    乔安看着悬挂了满满照片的校友墙，不知是夸这个女孩机智还是可爱。
    不过，她倒并不觉得夏阳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自己应该不至于将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如果三番两次来这里，说明这边一定有对自己来说特别重要的人。
    一整面的杰出校友，各国肤色的都有，想要找人，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乔安投机取巧地看过一个个亚洲面孔。
    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内心盛满某种期待，心底喃喃唤着那个让她心跳悸动的名字，似向上苍乞求怜悯，让他出现。
    “有眼熟的吗？”夏阳在一旁试探问。
    乔安屏息凝视，视线扫过...
    “哐——”
    乔安心中心脏坠地摔稀碎的声音。
    有熟悉的面孔，但他是，莫勋。
    期待有多高，落空的时候就有多痛。
    乔安的双手已经不自觉攥紧，感觉双眼被冲击的一片眩晕。
    继而失笑，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不死心，为了让自己爱莫锴可以合理化，拼了命的抓住一切可能。
    这一刻，乔安觉得自己可悲又...可恨。
    恨自己对莫锴的感情拿不起又放不下，也恨自己殃及无辜的莫勋。
    刚刚寻人的那一刻，乔安不得不承认，她身体每一个细胞希望看到的，是莫锴，而不是莫勋。
    莫勋撞入眼帘的时候，她通体寒凉。
    可莫勋，才是她自己提出要结婚的对象。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乔安从未在这一刻，觉得自己...自私又可怖。
    夏阳见乔安面色突变，咬唇不语，疑惑，“找到了？”
    乔安颓然笑，随后轻嗯了一声。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人是谁了吧？这都五年了，还这么小气，藏着掖着吗？”
    乔安无力张口，“他...你刚见过了。”
    夏阳认真思考了一下，匪夷所思，“你说...莫老师？”
    乔安点头。
    夏阳突然脸一拉，“乔安，你这样我会伤心的。”
    乔安不解。
    夏阳撇嘴，“你就算敷衍我，也好歹换个人吧，是谁也不可能是莫老师啊！”
    乔安倏地抬眸，“什么意思？”
第47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夏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压根没注意乔安的脸色已经有了变化，自顾答非所问，
    “你看我这脑子，都五年了，你和莫老师还一道出现，你俩肯定是在一起啦！
    看你当初还那么坚定，说和莫老师不可能，打脸了吧！我就说，怎么可能还有人会比得上莫老师！”
    乔安打断夏阳夸张的描述，紧着嗓子问，“你的意思是，五年前我跟你说过，我喜欢的人，不是莫勋？”
    夏阳点头，“对啊，我刚开始就以为是，但你明确跟我说过，你对莫老师只有崇敬，所以你才坚定地称呼他为老师，也是为了提醒自己要恪守边界。乔安，你不会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吧？”
    乔安的心几经起伏，此刻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
    心扑咚扑咚，乔安倏地转头，目光再度锁定在那片挂满照片的墙上。
    她一定是漏了，漏了...
    目光从左到右，从上到下…
    乔安目光寸寸逡巡，似搜寻着世间对她来说最最珍贵的东西。
    ......一声轰鸣，是脑中的乍响！
    眼泪在一瞬间喷涌而出！
    乔安缓步向前，哆哆嗦嗦伸手，隔空临摹骤然撞入眼帘的一张照片——
    精心雕琢过的卓越五官，没有眼镜遮挡的双眼，似深海，似星辰，似吸纳世间万物的漩涡...
    他...
    乔安哽咽，是他...
    是她爱的莫锴啊！
    ——
    雪越下越大，飘飘洒洒。
    等在咖啡厅的莫勋被夏阳找到，听到她的话后便匆匆离开。
    寻到乔安的时候，莫勋的心剧震。
    漫天飞雪中，乔安兀自坐在大穹顶对面的长椅上，旁若无人的放声恸哭。
    风雪吹乱她的发丝，纤弱的身姿瑟缩颤抖，浑身充斥着萧索，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雪花消散。
    偶尔三两人经过，不由侧目，乔安丝毫不管不顾。
    像是纯粹只为宣泄，又像是遭遇了世间最难言的苦楚。
    莫勋被这一幕冲的心脏剧痛，阔步上前将她揽入怀，“阿安，怎么了？”
    顿了下，“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吗？不想了，都过去了。”
    她到底是想起了什么，才会哭成这样。
    莫勋反复喊着乔安的名字，“阿安...安安...”
    乔安终于抬眸，眼泪在脸上留下道道红痕，卷翘长睫上在风雪中已经凝上了寒霜。
    她看着莫勋，一眨不眨。
    须臾后，哑着嗓子努力开口，“五年前，我们有没有在一起过？”
    莫勋一怔。
    乔安轻轻推开莫勋，睫毛依旧止不住颤，重复，“我问，五年前，我们有没有交往过？我们，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莫勋看着乔安雾蒙蒙的眼，声色僵硬，“乔安，我喜欢你。”
    乔安摇头，这个时候，她不要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
    噙着泪的眼裹挟着坚定，一字一句，“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莫勋听到心中某种东西破碎的声音。
    这一刻，他再后知后觉，也当意识到乔安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他看着她。
    面前的乔安，逐渐幻化成五年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终究还是不属于他。
    他倏地一笑，极尽落拓，妥协，“我喜欢你，一直是我单方面。我们是…导师与学生的关系，并不曾到男女朋友关系上。”
第47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木槿庄园。
    乔安捂着桌上热气袅袅的杯子，冰冷的身体和飘忽的神思终于逐渐缓过来。
    莫勋坐在她的对面，视线聚焦在她的身上。
    空气安静的针落可闻。
    “阿安。”
    终于，莫勋的一声轻唤，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关于我们的过去，如果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莫勋面露真挚。
    如果他的话，可以叫面前的女人不那么悲伤，他愿意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乔安抬眸，望向他，点头。
    莫勋举起杯子，抿一口放下，声色平然地启口讲述。
    五年前，那个青涩质朴，意外闯进他世界里的小姑娘，是怎样与他有了交集，又怎样与他有了牵扯。
    乔安的眼前，那个扎着马尾辫的陌生女孩，过往的经历似电影在眼前慢慢浮现。
    原来，她是来mit交流的学生。莫勋是她的校外实践导师。
    他们并非男女朋友关系。那些同时出现在报刊上的新闻，无非是媒体为了抓人眼球故意夸大其词。
    至于看似亲密的照片，也不过是她作为莫勋的女伴出席特定场合下被拍到的照片。
    至于夹在那堆明信片里的合照，莫勋承认，当晚在好有的餐厅，他本想同她表白，只是那句话因事耽搁，终究没来得及说出口。
    所以，自始至终，他俩并不曾真的在一起过。外界那些传闻，也不过就是传闻而已。
    乔安的胸腔跟随莫勋的讲述，几经起伏。
    莫勋放下手中的杯子，苦笑，“我以为，你对我…多少会有好感。想来还是我太自负。可是阿安，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就是走不进你的心。”
    乔安此刻是由衷感谢他的坦诚，同样敞开心扉，认真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因为心已经满了，再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容纳任何人。”
    她双目溢满柔情，“莫锴，他已经在了，所以我，不可能再爱任何人了。”
    莫勋瞳孔骤缩，对这番说辞显然无法接受，他反问，“那也是我先遇到的你。”
    乔安摇头，“不是，是他。”
    手机里的那张照片被放大，推到莫勋的面前，“莫锴，早就无声无息地闯进我的世界了。”
    乔安看着莫勋，虽脸色苍白，但满目都蓄满了光，“我爱莫锴，他出现的那刻起，我的心…就满了。”
    顿了顿，乔安再度张口，“老师，对不起。”
    莫勋僵住。
    一声老师，等同于将他们的关系进行了重新定义。
    莫勋嘴角轻弯，不知是释然，还是认命，“阿安，我到底还是输给你了。”
    其实对莫勋来说，自从那次在木槿园，他同乔安表明心迹时，乔安的抗拒，和面对莫锴时表露出的依赖，就叫他意识到——
    在他俩中间，自己根本插不进去。
    到底是自负裹挟着不甘心，让他不肯放弃。
    可要说自己真的有多爱乔安，不可否认有男女之情，但相较于他俩对彼此的爱，实在太过轻微。
    莫勋看向窗外，雪花依旧纷飞，有些情愫，也是时候让它…随风消散了…
    波士顿机场。
    乔安压根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快返程。
    她承认自己迫不及待想回去，回到那个有她心心念念之人的地方。
    但她此行的目的还没有达成，现实并不允许。只是这件事，突然就有了转机。
    蓝昕打电话来，说莫锴已经为蓝昊找到了洗脱罪名的办法。
    乔安欣喜于这个消息，但又怀疑是蓝昕为了骗她回去故意同她这么讲。
    后来联系了赖斯，确认了真实性。
第48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赖斯说，莫锴找到了重要的人证，那个人叫，闻山。
    乔安自然不认识闻山是何许人，但据说是当年事发时的亲历者之一，还是具体侦办过这起案子的华人警探。
    总之，蓝昊的事，柳暗花明。
    于是，乔安提前结束自己的找寻记忆之行，和莫勋出现在了返程的飞机上。
    但这次简短的波士顿之行，并非一无所获，甚至可以说意义重大，至少对乔安来说是这样。
    因为她此刻可以断定，湛湛和歆一的父亲，不可能是莫勋。
    这点至关重要。
    至少，一直禁锢在她身上的道德枷锁终于可以卸下，她终于可以毫无阻滞地去爱莫锴。
    甚至心中油然升起一丝大胆念想，一个叫她光想想就血脉贲张的想法。
    她迫不及待想要验证。
    飞机平稳降落，乔安的心也越跳越快。
    回到康城，她直奔莫公馆。
    可是刚刚有多迫不及待，此刻就有多踌躇忐忑。
    说各自安好的是她，说要跟别人结婚的是她，现在想要回头的又是她…
    莫锴给过她机会，说那是两人的最后一次机会。
    乔安垂着头，突然就没了底气。
    莫公馆的雕花大铁门前，乔安面色恍惚地呆呆站了很久。
    丝毫没注意，一辆原本要驶入的黑色轿车，停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也很久。
    “二少，进吗？”开车的高义率先摒不住。
    良久，莫锴轻嗯了一声，又道：“直接进。”
    高义瞬间领悟莫锴的意思，默默叹口气，轻点油门。
    自动大铁门徐徐大敞而开，发出一声重响，乔安吓一跳。
    下一秒才意识到，不远处正驶来一辆黑色轿车。
    心一瞬间疯狂跳动。
    高义鸣声示意门口的乔安让道。
    乔安愣怔在车前。
    这一幕，让高义不由想起初见乔安时的场景。
    她为了份方案，命都不要拦在车前。只是那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后续会和自家二少发生这么多情感纠葛。
    乔安看着面前的车，心砰砰剧跳，她知道车里坐着谁。
    但那人，并未下车，或者说，也并不打算下车。
    乔安双手紧攥，深吸一口气朝车后座走去。
    半降的车窗露出那个让她心跳失序的卓绝侧颜。
    “莫锴…”
    她似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无措，怯怯地唤。
    莫锴面色冷峻，似乎连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冷到几乎淬着冰的声音响起，“开车。”
    乔安的心…骤沉。
    轿车复驶，毫不留情将乔安扔在车后，徒留下似乎带着嘲讽般的汽车尾气。
    车子刚驶入，大铁门就无情关上。
    管家隔着铁门通知，“乔小姐，您请回吧，二少说，他不见客。”
    拔高的心在顷刻间如入冰窖——
    果然，他已经不在原地。
    自己对他来说，已经是客，还是…不被待见的客。
第48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怔在原地，苦笑，她早该预料到这一刻的。
    如果莫锴愿意，天底下最大的温柔他都会毫无保留给到她。
    但当他收回时，哪怕一言不发，充斥着的都是无情冷漠和无形压迫。
    天色开始暗下来，高义已经是第三次出来劝乔安离开了。
    他实在是不懂，为什么屋里屋外两个人，都这么倔强。
    一个僵化在了铁门前，一个石化在了窗户后。
    “乔小姐，您快回吧，二少…他不会见您的，您还是别等了。”
    乔安不接话也不动，就那么站着，远远看着那幢巍峨冰冷的莫公馆。
    虽看不见他，但她清楚，莫锴里面，自己便做不到就此离开。
    高义无奈摇头，转身。
    夜幕一点点压下。
    莫公馆大片草坪上的灯带一个接一个亮起，蔓延至乔安的脚边，泛着冷意的光是凄凄寒风中唯一的陪伴。
    她就那么倨傲地站着，不悲不喜，不动不移，真就宛若一尊女神雕像。
    直到，另一辆车驶过，车窗摇下，岿然不动的雕像似被击中，晃了晃。
    车中是…白慕雪。
    白慕雪的眼中同样装着意外，但不失礼节地招呼，“乔特助。”
    乔安张了张口，发现连佯装镇定都困难，客套的寒暄话卡在喉咙口，压根儿发不出声。
    报应。
    她脑子里，盘旋着的，就只剩这两个字。
    白慕雪并未在意乔安的反应，只微微颔首，随后摇上车窗。
    车子驶向乔安望眼欲穿，却进不得的那幢建筑。
    铁门等车子驶入，再度重重合上。
    乔安背抵一侧墙壁，感觉身体顷刻间无力，不受控的往下滑。
    一双手适时扶稳她。
    乔安倏地抬眸，眼中是期待落空后的凄遑，随即牵上费力的笑。
    嘶哑着嗓子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谢谢。”
    来人仍旧是高义。
    “乔特助，我送您回去。”高义的手似触电般收回，眼神不自觉往身后大宅瞟。
    乔安失笑，“不劳烦了，我自己回。”
    抬步却发现步子已经迈不开。
    波士顿风雪里已经受了寒，舟车劳顿后又在冷风中站了这么久，加上短短几日里情绪跌宕起伏…
    乔安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
    嘴上再逞强，身体的反馈却极其真实，乔安两眼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一双有力的手眼疾手快将她接住，然后直接横抱起。
    高义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莫勋，头皮直发麻。
    这个时候，大少又来添什么乱！
    高义已经不敢回头看身后的那幢楼了，只觉背后嗖嗖嗖的冷箭戳得他浑身刺骨拔凉。
    莫勋的车子快速驶离莫公馆。
    这下换高义怔在原地，他绞尽脑汁地想，该怎么同屋子中的男人交代。
    莫公馆内。
    白慕雪将莫锴急需的工作资料，连同今天他落在会议室的手机放到茶几上。
    “莫总。”这是白慕雪第二次唤他。
    背着她看向窗外的男人一如既往岿然不动。
    白慕雪顺着莫锴的目光望出去，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向沉稳严谨的莫锴，最近总是不在状态。
第48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今天甚至于连手机也忘记在了会议室里，所以她这才送上门来。
    当然，白慕雪不否认自己有私心，甚至于刚刚在门口遇到乔安，见她被拦门外，心中某种妄念死灰复燃。
    只是此刻，所有的想法又随之破灭。
    这个男人的世界，筑着铜墙铁壁，真正走得进的人，恰恰是那个此刻被拦在莫公馆门外的女人。
    白慕雪在莫锴的身后轻牵嘴角，不再期待他的回应，转身离开。
    高义磨磨蹭蹭回来，想着接下来会是怎样不着痕迹的刀光剑影。
    但莫锴什么都没说，也什么也没问，只是始终面色骤沉，血色全无。
    木槿园。
    乔安这一病，昏昏沉沉地睡了好几天。
    本就娇小白皙的脸蛋，此刻又瘦了两圈，面色更是苍白一片。
    莫勋端着瓷碗，吹凉汤匙里的清粥，递到半靠在床靠背的乔安嘴边，“张嘴。”
    乔安抬手，“我自己来。”
    莫勋皱眉，“你现在是病人。”
    自从和莫勋把有些话说开后，两人的关系反倒是自然了些，至少相处起来不似之前那么别扭。
    乔安没再推拒，配合着张口。
    莫勋看着面前虚弱的乔安，轻叹，“阿安，你如果再这样，我会后悔的。”
    乔安将粥咽下，面露不解，“什么？”
    “后悔放弃你。”莫勋言语直白。
    “因为我的退出，并没见你状态变好，反而更糟糕，你说我是不是需要重新考量我的决定。”
    这番话，他说的郑重其事，乔安表情瞬时就又开始堂皇了。
    莫勋见状，眉一皱，“好了，跟你开玩笑的。”
    她都这幅样子了，自然不想再给她加诸任何负担。
    又将勺子递近些，“需要我去和阿锴解释吗？”
    乔安微愣，随后摇头。
    莫勋就知道会这样。
    其实乔安生病期间，他就有想过去找莫锴，可乔安性格素来要强，他觉得既然是他俩的感情问题，不论是好是坏，最好是由他们自行解决。
    莫勋将碗放下，似是想起什么，“明天一起吃顿饭吧，就当同我们过往告别，也当作你和孩子搬离木槿园前的告别。”
    乔安搬到木槿园是因为荒唐的结婚提议，现下那个提议告吹，她自然不用再待在这里。
    所以她这次醒来后第一件，并提出要离开。
    至于莫勋这次的邀约，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毕竟五年前，他对她来说，虽不是爱慕之人，但师生的情谊同样贵重。
    只是想到明天…乔安的心不由又紧了紧。
    因为明天的日期，是云锦家中密码上的那串数字。
    意味着…莫锴的生日。
    莫冉不久前就说过，说她不爱莫勋，因为连他生日都不知道。
    乔安不否认，当时她确实不知。但莫锴的，却深深烙刻在心上。
    甚至她提早几个月就谋划着怎么陪他过。
    毕竟在乔安当时的认知中，这是他们相识以来，莫锴的第一个生日。
    只是当下，她却连靠近他，都成了奢侈…
    而她要验证的问题，也还没有达成。
    难道就这么放弃吗？
    乔安双手紧攥，心中情绪七上八下奔窜一通…
    其实…早有了答案。
第48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中午，莫勋的车子直接驶入了康城国际饭店。
    乔安牵着湛湛，歆一趴在莫勋的肩头。
    这两个孩子今天出门兴致就不大，一向活泼好动的歆一也直接在车上睡着了。
    下车时，莫勋主动抱起歆一，“让她再睡会吧。”
    乔安见歆一鼓着腮帮子睡的正酣，点了点头。
    国际饭店算得上康城数一数二的高规格餐厅，很多时候是政商人士用来接待中外贵宾的，乔安觉得来这儿属实有点兴师动众了。
    还好今天出门前有特意收拾了一番，浅浅化了个妆，将最近的憔悴面容遮盖了个七八分，换了身还算得体的呢子套裙。
    否则，出入这里都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餐厅环境静谧优雅，楼层又高，充分满足了歆一高层看云朵的独特喜好。
    睡醒的小家伙终于有了兴奋的模样，小跑至窗边，然后趴在大片玻璃上再也不愿离开。
    莫勋看着跑开的歆一，问乔安，“去包间还是？”
    “就这边吧。”
    莫勋点头，想要牵湛湛过去。
    湛湛不动声色地先行了一步。
    莫勋手落在半空中，牵了个空。
    乔安正巧看到，面露尴尬。
    湛湛最近的性格，好似变得更加孤僻了。
    “走吧。”
    莫勋显然没将湛湛的疏离放心上，朝着两个孩子阔步而去。
    乔安反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将莫勋拉进她儿戏般的结婚提议中，又突然抽离，现下吃顿饭还要他照顾孩子的情绪。
    多少还是会觉得愧疚。
    乔安垂眸，手伸到了包中，拿出一个长条形小礼盒，快步跟了上去，放到了莫勋的面前。
    “给我的？”莫勋面露讶异。
    “嗯，迟来的生日礼物，也是欠你的。”
    乔安赧然一笑，“多谢…老师的照顾，不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老师，两个字叫起来，乔安还是觉得不够利索。
    有些熟悉，但更多透着陌生。
    莫勋拆开，看到礼盒中装着的东西时，启唇，“所以我们现在是，彻底两清了？”
    是条藏蓝色的条纹领带。
    乔安曾经在校园中借走他一条领带，五年后以这样的形式还了回来，不知该感叹还是该唏嘘。
    “我很喜欢，谢谢。”莫勋长指抚着丝绸质地的领带，“帮我系上？”
    “......”
    乔安不会知道，莫勋想要的，并非她还回领带。而是每个清晨，她能亲手帮他系上领带。
    只是…这到底不可能了。
    似是为满足曾经的期冀，他顺口提出了这个此刻并不合时宜的请求。
    乔安看了他一眼，微愣，而后点了点头。
    莫勋今天正巧未系领带，外套刚脱，内搭了西装马甲，白色衬衫领口微敞…
    好似知道乔安今天要送他领带似的。
    乔安想着送都送了，没必要那么扭捏，起身站了起来。
    莫勋倒是意外乔安可以这么洒脱，配合她站起。
    错落有致的身高差，很方便乔安操作。
    莫勋垂眸看她。
    白皙的小手距离在他喉结近在咫尺的地方，系得很专注…
    熟稔的程度说明她定然没少做过这事。
    为谁系过，此刻不用想也知道。
    莫勋的心情又酸又涩，但到底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第48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庄重典雅的温莎结很快成形，乔安习惯性又帮他抻了抻领子…
    只是这次，她的手不似刚刚自然，而是倏地僵住了。
    因为静谧的餐厅中，突然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高呼，“哇！真是情深意笃！”
    乔安偏头，僵化。
    说话的是许久不见的方子苓。
    乔安对这个女孩子说什么，都并不在意。
    所谓什么嘴里吐不出什么。
    她慌措的是，此刻不偏不倚朝这边望过来的——
    那双穿透镜片，泛着凛凛寒光的深眸。
    莫锴被围在中间，方子聿兄妹，还有白慕雪，以及乔安不认识的几个西装革履的生面孔，一众人浩浩荡荡而来。
    乔安心里咯噔一声，要不要...这么巧。
    莫锴的面容，冷峻又迫人，眼风淡扫，却叫乔安感觉是刀，剜在她的脸上。
    碰着莫勋衣领子的手跟触电般缩回，然后她愣怔原地。
    “我就说咱们刚刚在停车场看到的是她吧，你偏说不是。”方子苓边说边同方子聿甩过去一个白眼。
    “你给我少说几句！”方子聿压着嗓子呵斥。
    这波动静同样吸引到了窗边的两个小家伙，齐刷刷转头。
    歆一看到莫锴，黏在玻璃上的小身板倏地弹开，下一秒直接蹬蹬蹬的朝莫锴跑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小家伙一把圈住了莫锴修长的双腿。
    小脑袋往上一靠，仰着头童言无忌，“莫叔叔，你是来接我们回家的吗？”
    莫锴僵住。
    跟着的一行人同样被这一幕惊到，跟着莫锴顿步不语。
    方子苓对乔安算得上深恶痛绝，好不容易等到莫锴同乔安的关系告吹，谁知小的又缠上了。
    不由面色大变，猛然上前将歆一把拉开。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歆一小小的身板被突如其来的力扯开，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愣了一下随即哇哇大哭。
    众人皆是一惊。
    方子苓也被歆一这一摔吓到，但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嘴上依旧刻薄不饶人，“没家教，这么小就学会缠着人抱大腿了，哭什么哭！”
    莫锴的脸本来就冷，这会彻底铁青，忙不迭朝歆一阔步而去。
    只是疾步而来的乔安先他一步，抢孩子似的一把将歆一抱走。
    紧随而来的莫锴抱了团空气。
    乔安蹲在地，轻抚着歆一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歆一不怕，没事，妈妈在。”
    莫勋和湛湛此刻都跟上了上来。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在现下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面面相觑。
    始作俑者方子苓终于开始心慌，心中开始惴惴不安。
    意识到事态好似弄大了。
    乔安偏头看向湛湛，“你是男子汉，可以照顾好妹妹的对吧。”
    湛湛点头。
    乔安脊背笔直，直立而起，将歆一推向湛湛，指了指远处，“带妹妹到那边去，转过身，捂住妹妹的耳朵。”
    湛湛照做。
    众人不明所以。
    只是下一秒，乔安已经在方子苓面前站定，扬手:
    啪--!
    “这一巴掌，拜你嘴贱。”
    啪--!
    “这一巴掌，教你做人。”
    啪--!
    “这一巴掌，纯粹...看你不爽。”
第48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三个巴掌，直接把方子苓给打懵了。
    整个餐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乔安如同目空一切的女王，气势凛凛，“方子苓，我劝你以后见到我最好绕道，否则，我不确定会不会见你一次，打一次。”
    乔安忍她已经很久了。
    自从第一次碰到她，就没从她嘴里听到过一句像样的话。
    那次瑞士之行，方子苓跟企划部前总监的一手骚操作，至今叫她想起来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但也看在方子聿和蓝昕的面上，没去同她计较。
    偏偏有些人，将别人的宽宏大量视作软弱可欺，非但不反省悔过，反而变本加厉。
    本来这几天乔安心里就很不痛快，方子苓还往她的枪口上撞，居然还敢动歆一。
    那就别怪她新仇旧帐同她一起算！
    三个巴掌，都算轻的了！
    众人面面相觑，但此刻没人敢插话，甚至都不敢动。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莫锴的手，拦在了方子聿想要上前的胸前。
    方子苓捂着脸，炸毛一样歇斯底里，“乔安！我今天非撕了你！”
    乔安冷笑，倨傲挺着脊背，云淡风轻，“那你试试？”
    方子苓推开拉着她的白慕雪，直直往前冲。
    一旁头一回见着这种场面的莫勋抬步想拉回乔安。
    只是没等他插手，乔安就已经利落处理了。
    甚至她待在原地，动都没动，单手扼住方子苓挥舞过来的手，一拽一送，然后下一秒方子苓便直挺挺后仰着出去了。
    要不是后面的白慕雪接住，方子苓绝对会四仰八叉栽下去。
    众人都被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给惊到了。
    而乔安全程淡漠，微扬下巴冷睨，仿佛动手的不是自己。
    莫勋同样被这套丝滑的动作惊到，根本没想过曾经较弱的乔安，现下武力值可以这么爆表。
    方子苓今天算是正儿八经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面子里子全然丢了个精光，脸部扭成一团，气急败坏：
    “乔安你不要脸，你勾引莫哥哥，转头又勾搭别的男人，你怎么还有脸叫不同的男人帮你养孩子，你就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这番话已经不单单是没教养了，绝对就是恶毒。
    空气在一瞬间冷凝成冰。
    乔安眼底全是冰冷的寒意，步子直逼方子苓。
    “啪！”
    这一巴掌，落得干脆，力道相较之前更大，方子苓脸上倏地鼓起老高。
    乔安丝毫不顾周遭人怎么看，再度扬手。
    但这次，迟迟没能落下。
    乔安看着扼着她手腕的男人，满目不可置信。
    “够了。”
    莫锴看着乔安，启唇，“她口不择言，我代她向你道歉。”
    乔安看着面前的男人，这个她为之疯狂爱慕，五年前就一见钟情的男人，突然就...觉得陌生。
    纵使天下人说她不堪，她都不在意。她为人身正，身正不怕影子斜。
    但她受不得，他们迁怒于她的孩子。
    她本能想要维护的，无非就是孩子，还有他，莫锴。
    可是这会拦着她的，却是他最爱的男人。
    乔安所有的倨傲似乎顷刻间消散，紧着嗓子，“道歉？”
    那双凛凛的杏眸此刻噙满悲怆，“凭什么...你代她道歉？”
    莫锴藏在镜片后的眸光微闪。
第48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目不转睛看着莫锴，从抓着她手腕的大手中抽出，嘴角牵着苦笑，一步一步后退。
    原来此刻的自己，像个笑话。
    方子苓见状，生出得胜的快意，至少这一刻，莫锴是向着她的，不由气焰更嚣张，“莫哥哥，你不用搭理她！”
    “方子苓。”莫锴突然出声，连名带姓，不容置喙的口吻，“道歉。”
    言简意赅，却裹挟无形重压。
    “莫哥哥？”
    “别让我说第二遍。”
    方子苓脊背直发寒，心不甘情不愿，最后碍于莫锴的压迫性太强，囫囵不清地说了句对不起。
    莫锴眼风如刀，耐心即将耗尽前的不耐，“一字一句说。”
    方子苓愣很久，最后咬牙，自牙缝里挤出来，“对-不-起。”
    莫锴看向乔安，问，“可以了么。”
    乔安笑，“言不由衷的道歉，我不接受。”
    比起方子苓的这毫无意义的三个字，她更在意的，是他莫锴的态度！
    乔安垂落眸子，已经分不清此刻该拿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莫锴了。
    原本就还未痊愈的身体因那几巴掌，动力又动气，不由晃了晃。
    莫锴本能伸手，但不及乔安身后的莫勋快。
    莫勋先他一步将乔安扶住。
    沉脸，“阿锴，晚上回木槿园，我有话跟你说。”
    不知是因莫勋的话，还是扶在乔安肩膀两侧的手，莫锴瞳孔骤缩。
    挪开视线，压下情绪，“我看时间。”
    “我们进去吧？”白慕雪看着现场几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觉得这个场面不适合再这么僵持下去。
    莫勋顺势问乔安，“我们走吧，孩子还等着。”
    乔安最后看莫锴一眼，咬唇转身，走向湛湛和歆一。
    歆一被牵起，但还是忍不住一步三回头，目光死死盯着莫锴，小脸上泪汪汪一片。
    莫锴根本不忍再看，费力将视线从离开的他们身上撕开，只觉心脏在一刻，成了机器中的零配件，只剩麻木死寂的转。
    方子苓虽觉今日屈辱，但不管怎样，乔安也没落着好，觉得莫锴至少还是向着她的，不然也不会管。
    面露委屈的挽上莫锴的手臂，软声喊了一声莫哥哥。
    莫锴脸铁青，一脸嫌恶地抽出手，转头交代白慕雪，“你先带他们进去，我待会过来。”
    随后偏头看向方子聿，声音冷肃，“你跟我来。”
    洗手间门口。
    临时摆上了一个正在维修，暂停使用的指示牌。
    只是自里面传来一阵动静相当大的响动，以及人受重击后发出的闷哼声。
    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才消歇。
    莫锴率先拎着外套自里面出来，慢条斯理将挽在臂肘处的衣袖放下，重新扣上袖扣。
    但与他优雅动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
    右手的拳骨上，此刻血迹斑斑。
    方子聿紧随其后，顶着满嘴的血污。
    伸手将血迹抹掉，牵了牵嘴角，吃痛发出一声轻嘶，随后跟上莫锴的步子。
    吃的这顿揍，方子聿知道，不冤。
    甚至是，意料之中。
    要不是莫锴还念及他的面子，今天的事情不可能这么收场。
    方子聿跟上莫锴的步子，开口，“二哥，对不起。”
    莫锴压下眸子，冷声，“谁惹乔安，我都不会放过。我不打女人，这笔账自然记你头上。还有，从今以后，别让方子苓再出现在我面前。”
第48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顿饭，对乔安来说，食不知味。
    盘中菜再精致可口，入口都满是苦涩。乔安再也坐不住，放下筷子，不受控地站起来。
    莫勋手跟着一顿，“不合胃口？”
    “我去趟洗手间。”
    去洗手间自然是幌子。
    此刻她满脑子，只剩下那个搅动的她情绪难安的男人。
    什么克制，什么礼数，什么识趣，她此刻通通不要管，她必须同莫锴说个明白。
    最后一丝踟蹰被抛却脑后，乔安抬腿离开座位。
    边走边取出手机，拨通置顶的那个号码，接连拨出去好几个，不管对方接不接，就是卯足劲地打。
    这种事放在以前恪守分寸，识趣知礼的她身上，是断然不会做的。
    但今天，乔安偏就想撕破一切束缚和面具，尊崇本心地表露自己对莫锴的所有情绪。
    哪怕是没皮没脸惹人嫌，这一刻她通通都不要管。
    三四个电话出去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乔安并不气馁，跟固执己见的孩子一样，继续拨…
    沉着脸和方子聿往包厢走的莫锴，感受到裤兜中疯狂震动的手机，拧着眉取出。
    闪烁着的名字骤入眼帘，叫他脚下的步子瞬时慢了好几拍。
    方子聿顺着莫锴的眸光看过去，“这么坚持不懈的，谁？”
    莫锴缄默不语，但这个问题的答案，倒是自己主动送上了门。
    目及之处，正是一个举着手机的女人。
    看到他们，面露愕然，随后将手机收起。
    莫锴的夺命连环call也紧跟着消停。
    方子聿一瞬间心下了然。
    也是，能在狮子命门上疯狂跳窜的，除了她乔安，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莫锴的视线还留在熄灭的屏幕上，似是在思忖什么。
    方子聿碰了碰他的肩，示意他朝前看，“二哥。”
    莫锴抬眸，看到乔安的一刻，明显一愣。
    乔安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莫锴，脸上也挂着意外之色，看到方子聿嘴角的斑驳时，也不由一滞。
    莫锴不动声色将右手插回裤兜。
    “我要话要跟你说。”乔安收回视线，看向莫锴。
    莫锴眼风淡淡，轻扫她一眼，随即绕过。
    高大的身躯不可避免擦过她的肩，熟悉的气息只在乔安身侧留了片刻。
    是他无声又直白的拒绝。
    乔安咬唇，微怔。
    既然决定来找他，就不应该这么容易被劝退。
    乔安毫不迟疑转身，追上，一把抓住莫锴一侧衣袖。
    “我们谈谈！”她语气急切，“就耽误你一点时间，好不好？”
    莫锴偏头看向方子聿，“你先进去，我随后到。”
    方子聿看乔安一眼，点头离开。
    莫锴这次不似之前眼风淡扫，此刻目光像审视般，落在乔安脸上寸寸逡巡。
    他身形高大，面色冷峻，无形的压迫感几乎兜头而下，让纤细的乔安更显势单力薄。
    片刻的静默，莫锴薄唇亲启，“我们应该没什么可谈的。”
    都这个时候了，她到底怎么还有胆，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结婚对象，是他的亲哥，就在不远处的大厅。
    莫锴失笑，“或者说，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谈？”
    大嫂？
    这两个近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夜不能寐的字眼，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可是，他恨。
第48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恨她真的可以这么决绝扔下他，转而投入他哥的怀抱。
    莫锴第一次发现，自以为的高尚，不过是假象。
    他希望乔安能够安好，可是当真看到她和莫勋公布婚讯，出双入对的时候，他再也安好不了！
    心里只剩下嫉妒，发疯般的嫉妒…
    “乔安，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谢你。”
    乔安身体颤了颤，摇头，死死拽着他的衣袖，“我和莫勋五年前的事，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凭什么觉得我想听？”
    乔安近来带给他的冲击，已经足够灭顶，他怎么可能还有半点想要听他们五年前的你侬我侬。
    莫锴只觉得，乔安此刻再多说一句，自己就恨不得...
    恨不得什么，他其实并没有实质性的对策。
    因为他清楚，他纵有千万种把乔安禁锢在身边的办法，但唯独没有一样可以真的用到她的身上。
    因为她是乔安。
    他做不到对这个女人使丁点半点的非常规手段。
    所以，他只能自己逃。
    但这辈子，她都别想他，称她大嫂。
    莫锴用力扯臂，“乔安，你如果还念及旧情，就别出现在我面前，即便像今天这样遇上了，也请…当我是陌路。”
    这话带着他的恨意和绝望。
    乔安的心皱缩，喉间被莫锴的话冲击的紧成一团，连连摇头艰难发声，“莫锴，我跟莫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好不好。”
    “够了！”莫锴打断，“我说了，你和我哥的过往，我不想听。”
    莫锴被嫉妒冲昏了头，单就刚刚看到乔安给莫勋系领带，就够他大脑嗡嗡作刺，到现在都缓不过来。
    他所有的冷静，理智，在乔安面前，通通不值一提。
    乔安还欲开口，只是被莫锴打断。
    “什么事？”
    他的目光穿过她的肩膀，看向她的身后。
    “您不在，大家都等着。”是白慕雪的声音。
    “要么您先忙，我再…”
    “不用，不是要紧的事。”莫锴抽出手，决绝离开。
    乔安身子晃了晃，看着莫锴和白慕雪离开的背影，觉得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
    餐厅大堂，歆一咬着汤匙，一脸的闷闷不乐。
    湛湛也是一直垂眸，兴致缺缺的吃饭。
    歆一放下汤匙，自座位上站起，“我吃饱了。”
    小身体往窗边挪了挪，趴在餐桌旁的窗户上看云朵。
    莫勋正接着电话，丝毫没注意一旁的歆一猫着小身板，一溜烟就没了影。
    似乎心中已经有了要去的地方。歆一的步子半点犹豫都没有。
    刚刚明明就是看着莫叔叔往这里面走的。
    歆一小腿蹬的那叫一个利索，不一会就钻进了包厢区的长廊。
    可是这么多房间，哪里有莫叔叔呢？
    歆一愣了下，随后拉住了在包厢区服务的服务生，软糯糯地开口，“姐姐，我迷路了。”
    这可不是小事，服务员立马蹲下，“小朋友，你和谁一起来的？”
    歆一葡萄般圆溜又晶亮的大眼睛滴溜一转，思忖一下答，“爸爸！”
    “那你爸爸呢？”
    歆一看向身后一排包厢，“在这里面一个屋子里！”
    服务员想了下，“你爸爸长什么样子？”
    “很帅很帅的样子。”
    这个回答直接叫服务员噎住了，尴尬笑了笑，“那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呢，我去帮你问问好不好？”
    “莫锴，我爸爸叫莫锴！”
第48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包厢里，气氛总觉哪里不对劲。
    方子聿这幅样子回来，动动脚趾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在场的，大都是聪明人，都心照不宣地看见当没看见，知道当不知道。
    莫锴和方子聿的关系，整个康城无人不知，往外说他俩是亲兄弟，怕是都没人怀疑。
    就连今天这个饭局，也是方子聿为了给莫锴过生日，老早安排的。
    而莫锴，显露于外的永远都是儒雅斯文，矜贵沉敛的模样，这样的他，任谁都想不出会动手打人。
    何况，打人不打脸，他还专挑脸打。
    方子聿英俊斐然的脸上，嘴角挂上那么一出显而易见的彩，怎么看，都更像是故意为之。
    仿佛就是为…警告。
    惹了不该惹的人，无论是谁，他都照揍不误。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意识到，刚刚那个同方子苓有过节的女人，在莫锴的心中，怕是份量相当不一般。
    莫锴随白慕雪进来，阔步在主位坐下，致歉，“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都随意。”
    即便这话出口，在座的还是稍显拘谨。
    但到底有通晓人情世故的白慕雪在，插科打诨了几句，气氛便很快活络了起来。
    饭桌上，莫锴对所有敬过来的酒照单全收。
    在座一个接一个同他说生日快乐。
    莫锴面上始终牵着和风细暖的笑，碰杯，致谢，礼数周到。
    但心里，却只觉讽刺。
    快乐？
    他怕是，今生都再也没有快乐可言。
    但既然外人想看他快乐，他也并不吝啬演一出所谓快乐的戏码。
    莫锴敛住所有情绪，游刃有余地周旋，举杯，一杯接一杯，仿佛不知疲倦。
    方子聿一眼看出莫锴的不痛快，压着嗓子，“二哥，别这么喝。”
    但显然此刻，没人劝得住。
    直到门口出现一个服务员，叩门，“不好意思，打扰了。”
    方子聿看过去，“什么事？”
    服务员看向主位的莫锴，声音洪亮，“莫先生，您女儿找您！”
    刚刚还热闹着的包厢顷刻间鸦雀无声。
    良久，方子聿启唇，“谁？”
    “莫锴先生的女儿。”
    这位服务员一直在包厢区工作，自然不知道刚刚大厅那会都发生了什么。
    只听小姑娘报出了莫锴的名字，自然是不敢怠慢。
    服务员见在座的都面露惊愕，侧开身体看向身后解释，“有个小姑娘找爸爸，说她爸爸叫…莫锴。”
    众人噤若寒蝉。
    莫锴放下酒杯，顺着服务员目光看过去，心一滞。
    歆一扒着墙沿，伸出半个小脑袋朝里面探看。
    看到莫锴的时候眼睛倏地放大，身子露出来，好似屋里的陌生人又叫她害怕，又怯怯地缩了回去。
    但依旧扒着墙沿，露出一双大眼睛，直直看着莫锴，眼巴巴的，想靠近，又害怕。
    莫锴死寂的心顷刻软的一塌糊涂。
    扔下手中的酒杯阔步朝歆一走去，一把将她抱起。
    歆一仿佛是走失的小鸟，重回了庇佑她的苍鹰怀抱，瞬间卸下了拘谨和胆怯。
    小孩子的情绪真实又直接，刚刚因害怕而望而止步，这会看到莫锴将她抱怀里，立马圈住他脖子一个劲儿蹭，后面直接呜呜的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莫锴近来机械转动的心似是通电复活，但揪麻一片。
    大掌抚着歆一的小脑袋，耐心地哄，“乖，歆一乖，不哭。”
第49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周遭人已经不是用瞠目结舌可以形容的了。
    所以，孩子的爸，到底是不是…莫锴？
    “我想回家。”歆一泪眼汪汪的，带着哭腔咿咿呀呀地说，“我要回家，回云朵那里的家，我不要旋转木马了，那里没有爸爸。”
    木槿园里，有歆一爱的旋转木马。
    而歆一口中的云朵，是云锦。
    她想表达的是，她宁可不要木槿园里的旋转木马，她也要回云锦，云锦才是她的家，而莫锴，是她认定的爸爸。
    都说童言无忌，但又有什么，比童言纯真。
    莫锴的心在这一瞬间被冲击的地动山摇。
    他发现自己游刃有余应付各种形色成年人的话术，在面对这样一个小孩子时，却有口难言。
    他要怎么同小小的歆一解释，他爱她，爱湛湛，做梦都想成为他们的父亲，听他俩堂堂正正喊他爸爸。
    但他们，没有这个缘分…
    莫锴从未在此刻觉得命运这个东西，如此可恨。
    既然无缘，又为什么要让他们遇见，又任由情感滋生蔓延，再最无法割舍的那一刻，挥刀斩断，送上四个大字——
    跟你无关。
    要不说，造化弄人呢。
    莫锴斟酌着如何开口，突然出现的人帮他直接消解了这道难题。
    这个人，居然是，湛湛。
    刚刚歆一跑出来时，湛湛就注意到了。
    他想了想歆一大概率要做什么，一路跟着她过来，果不其然被他找到了。
    “歆一，下来。”湛湛哥哥的架势很足。
    歆一垂眸看到是湛湛，头摇得跟拨浪鼓。
    “你这样乱跑妈妈会着急的。”湛湛搬出杀手锏。
    这话确实奏效，歆一头不摇了。
    这话倒也适时提醒了莫锴，“歆一，以后不可以不经过妈妈的同意就乱跑，知道吗？”
    歆一含着泪点头。
    “下来！”湛湛仰着头，小小的年纪，说话还软糯糯的，却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场，叫莫锴都为之一愣。
    莫锴刚将歆一放下，湛湛就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
    莫锴呼吸一滞。
    湛湛的这个动作，无疑是将他划到了不该亲近的那类人。
    果然，下一秒，湛湛伸出藏在身后的左手，一字一句，“这个，还给你。”
    是十阶魔方。
    莫锴瞳孔骤缩。
    湛湛仰着头，有条不紊说，“我以后再也不玩魔方了，因为它，根本就没有用。”
    这句话，只有莫锴听得懂。
    湛湛拿十阶魔方同他交换的愿望，自己并未成功兑现。
    湛湛在告诉他，他的承诺是骗人的，他放弃最爱的魔方，去记住这个教训。
    莫锴所有强装的镇定在这一刻消弭无形。
    这个生日，注定是他迄今为止乃至未来漫长岁月里，最刻骨铭心的一个。
    因为痛。
    而痛，最能叫记忆历久弥新，长久深刻。
    魔方，被湛湛塞进了他的掌中。
    等莫锴回过神时，两个小小的身板，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这顿饭，再也没办法风平无痕地继续下去。
    莫锴怔了许久，跟在座的说了声抱歉，拿起衣服起身离开。
第49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大厅里，那个位置上，已经空无一人。
    莫锴失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又期冀着什么。
    颓然下楼，他不知在萧索的冬日街头独自走了多久。
    久到将和乔安在一起的点滴悉数过了个遍。
    五年前，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的性格都变得乖张暴戾，所有人对他望而生畏，敬而远之。
    只有乔安，似明媚暖阳，又似最温柔的四月春风，悄然出现，不离不弃地陪伴。
    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她愿意待在他的身边，义无反顾接受他所有无礼，甚至过分的对待。
    心上所有的城墙壁垒，潜移默化地，悉数融化在了她的一腔温柔中。
    是她，将他自黑暗中带出，无论是视觉上，还是心理上。
    她不知道，自那一刻起，他便视她为救赎。
    可重获光明的那一刻，她似风过无痕，无影无踪。
    而自己，连她长什么样都不得而知。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连模样都无法具象化的人，深深扎根在他心上。
    整整五年。
    而今，她又重新闯入了他的生活。
    那种巨大的，失而复得的欣喜，此刻想起来，依旧叫他觉得心潮澎湃。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次并非失而复得，而是…求而不得。
    莫锴在沿路的长椅上坐下。
    手机时不时嗡嗡作响，他举起看，无非是一些生日祝福。
    再也不是，刚刚那个恶作剧般，却让他心潮涌动的号码。
    沉邃矜贵的眼，此刻尽显颓然落拓。
    皎月高悬，空明澄澈。
    乔安立在窗前，呆呆看着窗外，视线却并未聚焦。
    原本今天在她预想中，该是曼妙特别的一天。
    乔安自然记得自己生日时，还有湛湛歆一生日时，莫锴给到的用心。
    那种感动是每每想起，都会为之动容的深刻记忆。
    原本，她也想在莫锴特别的日子里，为他创造专属记忆。
    只是没想到，两人是现下这般境况。
    乔安垂眸，看着手中的盒子。
    和今天送给莫勋的那个不同，这个盒子更加小巧。
    打开，是一对精致的，泛着华光的宝石袖扣。
    张爱玲说，男人的袖扣犹如精致女人的耳环。
    而在西方，女士送男士袖扣，寓意为情定终身，代表此生不渝。
    是乔安想对莫锴说得话。
    而这对袖扣，是她做了很久功课，亲手做的。选用的宝石，是莫锴的生辰石。
    那会，她满心想的都是，莫锴抬手可见的，便是她的温柔。
    没想到，就连这个都没送出去…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响，整点报时提醒她，距离这一天结束，只剩一个小时。
    乔安转身看向墙上的钟，猛然回过神般，突然抓起外套，跑了出去。
    云锦。
    乔安输入那串让她悸动的密码，打开久违的那扇门。
    屋里一片漆黑。
    乔安连灯都没有开，熟门熟路摸黑走到餐桌前坐下。
    终究还是要将遗憾留在这一天…
    莫公馆，他不在。
    也是，要给他过生日的，何止她一个。
    乔安的心情被酸胀感填满，呆呆地坐在桌前发呆。
    许久，她打开放置在面前的盒子，取出里面的蛋糕，点上蜡烛。
第49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盈盈烛火下，印着乔安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
    “生日快乐。”她自言自语，极具仪式感。
    好像这种方式，就不算错过他的生日。
    虽然乔安自己也不知道，此刻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她盯着蛋糕上的烛光，久久未动，任由那珠火苗肆意的跳跃。
    “我爱你，很早就爱你了，很早很早…”乔安对着空气倾吐心声。
    空气中居然…有了回应。
    “咕噜咕噜—”
    屋中突然传来一声酒瓶子滚地的响动。
    乔安倏地抬眸，偏头，登时大脑一片轰鸣！
    屋里虽然没开灯，但此刻乔安蛋糕上的烛火，还有月色穿过玻璃透过来的光，也够她看清。
    一抹熟稔身姿骤然印入乔安的瞳孔。
    心脏好似在那一刻，骤停。
    朦胧月光下，莫锴背抵沙发一角，坐下地上，一腿蜷起，一腿随意长伸。
    眼镜已经不在了，脸上此刻很白，是那种病态般的苍白，额前的发凌乱地扑洒，领口被扯得皱乱不堪，手上握着个酒杯…
    和今天餐厅里遇到的，冷峻优雅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这一刻，他浑身是一种说不出的孤寂感破碎感。
    乔安心疼的无以复加。
    他此刻，不是应该在一个众人拥蹙的环境中，觥筹交错，欢度生日么。
    怎么会，在这里？！
    乔安停滞的心在这一幕重击下，疯狂苏醒跳跃，恨不得摁住胸口才能将几欲窜出来的心脏压下去。
    她感觉到，莫锴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而自己浑身都已经开始轻颤。
    他不在莫公馆，不是去和别人过生日，他没有和白慕雪在一起，他在他们的家里，他回家了。
    乔安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蹭的直立而起，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拖拽。
    下一秒，她几乎是踏着错乱的步子奔向莫锴，蹲地，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
    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这样特殊的日子里，莫锴这个样子，无一不叫乔安自责难过。
    她该陪着他的，她该再死皮赖脸一点赖着他的！
    莫锴的身体已然石化。
    长久的静默后…
    “乔安，松开。”
    “不要。”
    “我叫你松开！”
    “就不要！”
    昏暗的客厅里，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又是长久的静默…
    “乔安…松开。”他语气软下来。
    “那你答应不赶我走。”她也软着声音讨价还价。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同意了。”
    乔安终于松开了死死勾缠在莫锴身上的双臂。
    四目相对，两人将彼此看得更清。
    卸下枷锁放下内心阻滞的乔安，此刻莫名就有了无畏的勇气。
    不给抱，她就痴痴地看，甚至逐渐上手。
    看莫锴眉宇紧皱，她便伸手去触碰，心疼的嘴里喃喃，“你别不开心，好不好？”
    冰凉的手指缱绻流连在她深爱的这张脸上…
    这张，在五年前就叫她一见倾心的脸…
第49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伴随着乔安的触碰，莫锴的眼睛越发深邃晦暗。
    他到此刻，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原本，他盲目走在康城的街头。
    就那么走着，任由大腿牵动着身体，机械地朝某个方向迈步，漫无目的。
    步子停下时，他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居然到了...云锦。
    可这里，已经没有乔安，没有湛湛和歆一，屋子里是冷冰冰的一片，曾经这里多温馨，此刻就有多冷寂。
    那一刻，他彻底死心。
    可是，在他最无望的时刻，他念之恨之的女人突然从天而降。
    他听到门声响动，看着她披着夜色而入，木愣坐在桌前，又呆呆取出蛋糕，点上蜡烛。
    对他来说，不亚于在停止跳动的心脏上来了一剂猛烈电击。
    他能感受到心跳复苏，连带着血管里的血液也随之奔涌，全身感官直立而起，疯狂恢复运作。
    乔安带着体温的拥抱，胡搅蛮缠般的话语，缱绻温柔的指腹…都是那么鲜活生动，触手可及。
    每一样都告诉他，不是梦。
    可如果不是梦，她这又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要各自安好么，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么？
    莫锴的心一紧，倏地将流连在他脸上的手扼住。
    “乔安，你在做什么？”
    他凝视着她，沉邃瞳仁里裹挟着风起云涌，出口的声音都带着隐忍的颤音。
    乔安同他对视，双眼里含着一片痴醉，“莫锴，我爱你，很爱…很爱。”
    成年人，不再是青涩的少男少女，表达爱意的词汇都那么匮乏内敛，可又最为质朴真实。
    但对此刻被嫉妒冲昏头脑的男人来说，并不受用。
    “够了！”莫锴眼中已经一片猩红。
    她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还说爱他，她还有什么资格说爱他！是觉得此刻的他还不够可笑吗？
    她到底想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我请你离开，否则，我不敢断定会对你做什么。”他语气冰冷。
    “莫锴，别赶我走，你是爱我的，不然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莫锴，对不起，我和莫勋——”
    “住口！”
    她居然还敢提…
    莫锴倏地抬手，五指大张牢牢扣住乔安的后脑勺，一个用力将她带至眼前，裹着怒意阻了她的话，“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样，嗯？”
    乔安的脸被他带到同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鼻息交融，呼吸相擦。
    近距离下，莫锴满眼的红血丝，以及因为动怒而微微颤抖的苍白嘴唇更是清晰可见。
    而他看似威胁的这句话，对乔安来说根本就毫无杀伤力。
    乔安此刻脑子卡顿，只剩心疼，下一秒，直接冲着那片薄唇吻了上去。
    两唇相碰。
    莫锴明显一僵。
    乔安轻碾之中还没忘回他的话，“你想怎样…就怎样。”
    莫锴脑子轰然一片空白。
    本意想要逼退她，却敌不过这个女人不按套路出牌。
    而她的吻，温柔，绵长…
第49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是他贪恋沉醉到无法自拔的存在，可也是他现在做梦都不敢想的温存。
    偏偏，出现在这个时刻，对他来说，极具讽刺。
    她是在，可怜他吗？
    莫锴脸色一沉，几乎是毫不讲情面地将她拉开。
    猝不及防的分离，乔安都没反应过来。
    这个吻，不仅掺杂着她近来所有压抑的情绪，还有属于青春时期暗恋的心悸，她还没来的深入就被他打断，不免失落和委屈。
    乔安的眼眸瞬间黯然，无措地看着莫锴。
    面前的男人目光一片冷厉，薄唇翕张，“我对即将要结婚的女人，没兴趣。”
    乔安心一沉，随即意识到什么，字正腔圆一字一句道：“我不和莫勋结婚。”
    莫锴的眸光动了动，“乔安，你非要这么…对我么？”
    乔安不知道，在她和莫勋的婚讯公布之后，莫锴去过云锦，得知她搬去了木槿园。
    他不死心，又去木槿园找她，宁斌告诉他，大少和大少夫人去波士顿重忆过往了。好一个大少夫人。
    而今天，又亲眼目睹他俩带着孩子出双入对。
    莫锴觉得这些时日，自己遭遇的是凌迟。可即便这样，乔安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她为什么，此刻又要给他希望。
    “乔安，我们彼此放过，可以么？”
    希望过后，再来绝望。这种感觉，倘若他再经历一次，他都不保证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乔安看着莫锴，酸涩和苦楚在喉间持续发酵膨胀，叫她久久无法言语。
    莫锴眼中的犹疑深深刺痛了她。
    他已经…不再无条件相信她的话了。
    乔安眼眶倏地涌上水雾，“莫锴，我爱你，自始至终只爱你，你信我好不好。”
    其实将心比心，换位思考，她是莫锴，她也会受不了。
    乔安不怪莫锴质疑她，这一刻，她只想毫无阻滞的将心意传达给他。
    她红着眼，两行清泪滑下，央他，“莫锴，我不会和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结婚，你再信我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莫锴的脑中最后一根弦轰然断裂，浑身血液也在这一刻疯狂蹦窜。
    良久，他认命般启唇，“安安，别再这么对我，我会疯，真的…会疯。”
    乔安含着泪，去啄他的唇，哽咽发声，“莫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压抑的情绪决堤般喷涌而出，莫锴捧上她的脸蛋，重重压下他的吻。
    乔安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扣子，莫锴摁住，虚压着她的唇，哑着嗓子开口，“安安，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乔安呼吸已经彻底失序，发声困难，只摇头。
    心里一遍遍盘旋着，莫锴，是你，我怎么会后悔呢，我爱你，都来不及啊…
    积聚如山的情绪排山倒海袭来，莫锴一把将乔安抱起，送上沙发，欺身而上。
    压抑的情感顷刻释放，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身边，莫锴疯了般，只剩下身体最原始的冲动。
    冬夜的窗外寒风冷冽，屋内却是连空气中都充斥着滚滚热浪。
    两人皆是一片气喘吁吁，乔安破碎的声音突然不合时宜响起，“生日，生日蛋糕还没…”
    “唔——”
    “这会分心是会受惩罚的…”
    “可是你的生日，还…还有礼物…”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不许再分心！”
第49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莫锴比往常醒的要晚的多。
    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大多时候是身体疲累到极限，眯片刻。
    昨晚，是他这段时间以来睡得最为踏实的一晚。
    因为，有乔安在。
    睡眼惺忪地探手摸了摸身侧，莫锴倏地睁开眼，继而心一紧。
    身边，空无一人。
    下床，唤了几声乔安的名字，空旷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回应。
    挨个房间走过，皆无人影。餐桌上，还放着昨夜她带来的一口未动的蛋糕。
    如若不是这个蛋糕，莫锴甚至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疯了，昨晚只不过是他异想天开下做的一个梦。
    取出手机拨她电话，只有一阵无人应的嘟嘟声。
    心中顿起异样。
    她…后悔了？
    莫锴被这种念头激得瞳孔一缩，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显露。
    她昨夜在他耳畔动情叫他名字，口口声声说爱他，只是过了一晚上…
    她又无声无息消失了。
    莫锴面色愈加难看，牙关紧合，嘴唇紧抿成一道直线。
    门口倏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跟着一道纤细的身影蓦地晃了进来。
    乔安双手提着早点，看到长身鹤立在屋子中央的莫锴时，明显一愣。
    这一愣，源自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她在他的瞳孔中捕捉到了一抹外露的情绪——
    痛楚。
    乔安倏地想到刚刚在口袋里疯狂震动，而自己两手都提着东西，无法接听的那个电话，立马意识到了什么。
    不带半点犹豫，将手中早点放到玄关柜上，快步朝莫锴走去。
    双臂圈住他的腰，脸贴上他的胸膛，温言道：“我刚出去买早点，想让你多睡一会，所以没叫你。刚刚是手上拿了东西，所以没接电话。”
    她摸透他心中所想，软软糯糯的解释，精准抚慰着面前男人心中的惶惶不安。
    莫锴垂眸，视线中，乔安的鼻尖红红的，卷翘的长睫上还沾染着冬日清晨的冷霜，但看向他的眼睛，满是滚烫的炽热。
    莫锴提着的心缓缓放下，抬臂回拥，压下胡思乱想和纷繁情绪，哑着嗓子开口，“安安，不要乱跑。”
    乔安紧贴他温暖且紧实的胸膛，能听到他沉重急促的心跳声逐渐趋于平缓。
    这一刻，她意识到，哪怕是外人看来无所不能的莫锴，也会脆弱，紧张。
    所以说，自己这次给他带来的伤害，无疑是影响很大的，且后劲依旧足。
    即便他们在忘情的灵肉纠缠中理智尽失，紧紧相拥，也抵消不了莫锴心底的创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放到感情里，同样适用。
    这样的莫锴，叫乔安心疼不已。
    她必须，尽快消解掉他的每一分犹疑。
    忍住喉咙口的酸涩，乔安开口，“手机给我。”
    没等莫锴反应，自己就从他手中拿过，熟练划拉着。
    莫锴目不转睛凝视着她。
    看到她打开手机设置，找到定位，设置绑定。
    动作利落，大大方方。
    她将手机还给莫锴，“以后不管我在哪里，你只要想知道，都可以找到我。”
    莫锴垂眸，手机屏幕里是两个紧紧交叠在一起的圆点。
    她用行动表示，未来，她的所有行踪，只要他想，他便可寻。
    莫锴面色稍霁，轻嗯一声将手机收回裤兜。
    显然…还不够。
    乔安头大，面前这个男人，是当真不好哄。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蜻蜓点水般触了下他的嘴角，“你等我一下。”
第49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然后快速跑开，取了什么之后又飞快跑回。
    在莫锴面前站定后，突然又扭扭捏捏了起来。
    “藏着什么？”莫锴看着她别在身后的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发。
    “礼物，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原本想昨天给你的，可还是…错过了。”
    想到昨天没能同莫锴好好过生日，乔安就遗憾又难过。
    莫锴眼睛微眯。
    这个笨女人，她现在还不清楚么，她昨夜能出现在云锦，便是对他来说最好的礼物。
    但还是配合她，含哄，“现在给我，也一样。”
    乔安将手摊开，递过去。
    莫锴接过打开，眸子缩了缩。
    乔安见莫锴愣怔，又久久不语，心生忐忑，试探问，“不喜欢？”
    “喜欢。”他笑的极淡，回应也简单。
    乔安被他的反应弄得有点迷瞪。
    这样子怎么看都不是喜欢，或者说，不是…特别喜欢。
    乔安没忍住，“你不问我为什么送你这个？”
    莫锴已经转身去拿玄关上的早点，“嗯，你说。”
    乔安小跑着追上，“袖扣的含义你不知道？”
    他那么聪明，又在波士顿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
    乔安一急，“是托付终身！”
    不管他知不知道，她都得叫他知道自己的决心。
    莫锴的步子倏地顿住。
    这一步停的突然，乔安猛地嗑到了他的后背上。
    莫锴转身，很认真看她，漆黑的瞳孔中全是她，“安安，叫我。”
    乔安疑惑，但顺从，软软地喊他的名字——
    “莫锴。”
    他摇头，“不对。”
    “二哥？”
    他皱眉。
    乔安更不懂了，哪里不对。
    “叫—”他顿了顿，“老公。”
    乔安怔住。
    他一脸认真，半点不像是开玩笑。
    莫锴的眼中满是深情，却又裹着可见的忧伤。
    他拇指抚着她轮廓清晰的红唇，“很难张口，是吗？”
    无名无分，叫她怎么开口。
    莫锴看着她，眼中只有她，“安安，你看，我也是俗人，也是普通人，没你想象的那么高尚和无坚不摧。所有外物，所有甜言，通通不及我最朴素的愿望。我最想要的，是这个。”
    乔安不知道，她送的东西，恰恰踩在了莫锴的敏感区。
    他们海誓山盟过，共历生死过，紧连心脏血管的那根手指上，也曾套过象征非彼此不可的对戒。
    可结果呢，依旧阻碍不了他们分离。
    他已经对所有看似美好寓意的外物免疫。
    她名正言顺的丈夫,才是莫锴的心之所向，心安之处。
    所以，绵绵温柔的爱意已然不够，他更信奉法律上的事实捆绑。
    比如，九元的结婚证。
    他一字一句同她说，“安安，我们领证吧。”
第49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沉润如水的一句话，如湍流直冲乔安的心湖，激荡起巨大漩涡。
    空气顺时安静。
    莫锴俯身低头，“安安，我跟你坦白，我也有不堪的时候。”
    “我做不到和你各自安好，我原以为我可以，可是真看到你和除我之外的人过得好，我会嫉妒，会生气，会生恨...”
    乔安的心怦然跳跃，几乎溺毙在他的话，和眼前这双漆黑的瞳孔里。
    他还在继续，“没有你，我不好，我...好不了。”
    乔安看着他，眼中一片痴醉，因悸动而失语。
    莫锴牵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唤她姓名，“乔安，做我的妻子，永远待在我身边，你愿意吗？”
    乔安眼中的水雾早已凝结成珠，在眼眶里晃晃悠悠地打着转。
    她仰头殷殷凝望着他，哽咽着嗓子应，“愿意，我愿意。”
    莫锴将她揽入怀，望着她秋水盈盈的眼睛，抬手刮上小巧挺翘的鼻尖，“怎么现在动不动就哭鼻子？”
    以前的乔安，总是一副缺少泪腺的样子。
    可现在，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就叫他受不了。
    莫锴怜惜地亲吻她头顶，“好了，不哭了，乖。”
    乔安吸着鼻子往他怀里钻，“我高兴啊，莫锴，我是高兴的。”
    莫锴嘴角勾起笑，举起乔安送他的袖扣，“这副袖扣我很喜欢，以后就劳烦莫太太帮我扣了。”
    “袖扣要自己扣才...性感”，她狡黠一笑，“我可以帮你系领带。”
    空气倏地冷两秒。
    乔安这次脑子还算转的快，知道踩雷区上了。
    一秒站直，认错的态度先摆到位，“那天在餐厅你误会了，是我和莫勋说开了，我要搬走，莫勋就带我和湛湛歆一一起吃顿饭而已。我和莫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
    乔安愣了下，“说来话长，他是我求学时候的校外实践导师...”
    “知道了。”
    他回应的很淡，脸上无甚情趣，但满脸都写着“我不想听”。
    空气中都弥散着一股醋坛子打翻的味道。
    乔安被他这个样子又戳到了心窝子。
    她殷殷看着他，“莫锴，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我爱你，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还要…久。
    这三个字，乔安卡在了喉咙口，欲言又止。
    她想要先去确认一件事，想要给莫锴一个惊喜。
    如果结果如她所想，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无需言语赘述。
    而莫锴的所有顾虑和犹疑也必定都会烟消云散。
    但莫锴此刻并不知情，面上仍旧冷的跟个冰坨子。
    乔安钻回他怀里，软软开口，“我保证，以后只给我的莫先生一个人系领带。”
    莫锴脸色稍缓，但还是将乔安从怀里拉开，抬步朝里屋走。
    乔安紧跟而上，拦住，“我错了嘛，你跟我这么计较，那我也要同你清算清算。”
    莫锴步子顿住，沉声，“说。”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怎么把白的说成黑的。
    “你放白慕雪进你家，不让我进...”
    她嗫嚅着同他翻旧账，说着还委屈了。
    “我同她没什么。”
第49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没了？”
    “还要有什么？”
    乔安皱眉，他连解释都这么言简坦荡，反倒是显得自己小气巴巴。
    “你好像很介意她？”
    乔安垂眸，绞着手指，“她又漂亮又能干，跟你又门当户对。”
    越说，她声音越低，越说，越觉得心难安又委屈。
    莫锴无奈喟叹一声，捏她鼻头，“傻瓜，怎么自己说话都前后矛盾呢？”
    “什么？”
    “刚谁说‘我的莫先生’，既然是你的，就不要胡思乱想。何况...”他顿一下，正色，“你在我心里最无价，无人可取代。”
    乔安的心，此刻像棉花糖，又软又甜。
    莫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那天，她是来给我送资料和手机的，东西放下人就走了。至于不让你进...是我的错，我承认是我被嫉妒冲昏了头。”
    “我还生气，气你在蓝昊这件事上自作主张，气你真的舍得下我和别人结婚，气你一声不响离开康城，气你好多好多...但都敌不过你来找我，你出现在我面前那刻的心情。”
    “心死灰复燃，激动，开心，雀跃。”
    “所以，我更气我自己，恨自己不争气。不让你进门，更多的是对我自己意志不坚定的惩罚。可看到你固执不离开，直至昏倒，我恨不得剐了我自己。”
    莫锴缱绻深情地抚着乔安殷红的眼尾，“所以安安，别再离开我，别逼疯我，我害怕自己会失去理智，继而伤害到你。”
    这次，他不再是言简意赅，他同她敞开心扉。
    乔安的心被酸胀感彻底填满。
    她深爱的人，此刻正患得患失地爱着她。
    乔安只觉这样的莫锴，叫她无比心疼，又叫她无比痴恋。
    “不会，不会有这一天的。”她眼含热泪承诺。
    莫锴低头，鼻尖碰上她的鼻尖，轻嗯了一声，随即又道：“等我换身衣服，对了，你户口本在吧。”
    “什么？”
    “戳章去啊。”
    乔安反应了两秒，“今天？”
    “不然？”
    莫锴抬步朝卧室走，生怕她后悔似的。
    乔安，“等下周？”
    莫锴一听，眉宇紧皱。
    乔安失笑，“今天周六，人家民政局也不上班啊。”
    莫锴眼睫颤了颤，明显是被这句话打击到了。
    乔安觉得这样的莫锴和往常处事不惊的他反差有点大，甚至觉得有些可爱，不由踮起脚尖，主动送上她的吻。
    边吻边软腻腻地调侃，“莫先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两天而已，还担心我跑了吗？”
    似是为了安抚这个男人，也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她短暂犹豫了下，红唇亲启：“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跑呢？老公。”
    既然注定会是他的妻子，她不介意提前行使她妻子的权利，哄面前的男人开心。
    莫锴身体一僵，这声饱含特殊意义的称呼对他很受用。
    乔安感觉到自己腰间倏地攀上一个极具力量的大掌。
    原本由她主导的吻瞬间被反客为主。
    乔安在遒劲有力的大掌撑托下，被迫将脚尖踮得更高，承接着重重的热吻。
    不知何时人还被拦腰抱起，随即房门发出一声被脚蹬上的巨响。
    卧房中，是莫锴撕了禁欲面具后的横行无忌...
第49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风消雨歇后。
    莫锴一袭皓白衬衫，慢条斯理地扣着乔安送他的那对袖扣。
    蓝色星海般的袖扣在他抬腕戴眼镜时，直直晃到了乔安的眼。
    举手投足间都是皇家贵族般的矜俊贵重。
    乔安一张脸洇得通红，露出两只眼睛沉醉又哀切地看着他，满脑子印着衣冠楚楚四个字。
    装，太装了！
    莫锴看她一眼，倏地俯身，温柔落下一个额头吻，“早餐应该凉了，不过这个点，你可以起床吃午餐了，不过我不能陪你了。”
    乔安白皙皓腕自被窝伸出，拽住他的手，“你去哪里？”
    “蓝昊的事，还有一点尾巴需要处理。”
    说到蓝昊，乔安鲤鱼打挺般坐起，“蓝昊的事还没解决完？”
    “还有一些尾巴上的事情需要处理。”莫锴抬腕看看手表，“你去蓝昕那边等我吧。”
    乔安脸色倏地一紧，“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这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莫锴揉揉她的发，又捏捏她的脸，“去蓝昕那里等着，湛湛和歆一我已经叫高义接回来了。记住，以后不准乱跑...我的，莫太太。”
    莫太太…
    乔安身心皆是一片酥麻,心里跟注了蜜似的，感觉呼吸都甜腻腻的。
    这个男人，是她五年只敢站在照片墙前偷偷遥瞻的对象啊。
    她终于要同他紧紧捆绑在一起了。
    目送着莫锴离开的背影，乔安脑中倏地灵光乍闪。
    她怎么把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猛然掀开被子，也不管自己此刻身上不着寸缕，趴在床上就一通乱找。
    就他们在这里不知羞臊的孟浪法，她就不信还找不到莫锴的…
    头发。
    须臾后，纤葱似的两指间，出现了相绕交缠的几根长短青丝。
    乔安的心在一瞬间绵软，眼尾处都是一片殷红的柔情。
    对门。
    乔安被蓝昕抱得快要喘不过气。
    “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你和二哥有没有和好？”
    蓝昕总觉得是乔安是因为蓝昊才会和莫锴闹成这般地步，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安安，你别做傻事，就算莫勋以前和你有过一段，但你现在爱的是二哥啊！”
    “二哥他很爱你，什么都替你想。你城北的房子，是他从人家手中买回来的，就是怕你有负担，所以用我的名义给你。”
    “你和莫勋去波士顿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夜都待在云锦，好像待在那个空间里，你就在身边。乔安，二哥真的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你明明也很爱他，你俩这么分开太可惜了？”
    乔安头埋在蓝昕的脖颈，心中酸涩又感动，“昕昕，我和莫锴打算领证了，下周就去。”
    蓝昕一把将乔安身体摆正，“莫锴？和二哥？真的吗？没骗我？”
    乔安一脸绯红，点头，“嗯，和莫锴。”
第50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昕泪眼簌簌，“太好了！安安，我太高兴了！”
    “你别哭啊，你看你最近，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乔安知道近来蓝昕身上背负的，一点都不比她少。
    “安安，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蓝昕眼含热泪，但笑容粲然。
    “小昊平安无事回来，你和二哥也和好了，真的没有任何时刻比我现在还要开心。”
    “小昊已经回来了？”
    “你没看新闻吗？”
    乔安只在波士顿那会接到电话，知道蓝昊没事了，以为莫锴只是找到方法，但没想到他效率这么高。
    但既然蓝昊已经回来了，他所谓的要处理的尾巴又指的什么呢。
    至于新闻，她回来后便病了，还真没来得及关注。
    “你跟我说说，我在波士顿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安把蓝昕往沙发处拉，蓝昕也并不吝啬，连带着细节通通告诉她。
    原来，莫锴早就想到应对之策。
    如果认定蓝昊故意杀人，必须要有实际的被害人。
    既然是林彪指控，那他定然对当时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包括被害对象。
    但据林彪所描述的被害对象的体貌特征，当年就并未发现符合他描述的女性尸体。
    换言之，一个连受害者是谁都无法确认的案件，自然不应当作为认定蓝昊故意伤人的证据。
    而更关键的是，莫锴不知从哪里找到了当年亲历案发现场的警官，那人叫闻山。
    由于作证人员职业身份的特殊性，证言的可信度大大提高。加上闻山出动出面，协调波士顿方调取了当年的案卷，确实证实被害者中并没有林彪指控的年轻女性。
    莫锴在处理这件事全程，只含糊提到可能存在的受害对象，没提到乔安半句，就圆满解决。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各大新闻铺天盖地报道。
    然后匪夷所思的是，那些原先诋毁蓝昊最厉害的人，风向一转立马变成了吹嘘他得天宠爱的颜值。
    而那些顺带诋毁蓝昕，还拿她恋情说事的，第二天就碰上方寰集团总裁主动认爱，发现根本是惹不起的人。
    而最后，一张莫锴和方子聿亲自接蓝昊出看守所的照片，更是将蓝家兄妹彻底送上头条，至今依旧霸榜。
    所有的转变几乎是在短短几日内发生，画风变得无不叫人咋舌。
    总之，无限诋毁和浮夸赞美的，都是躲在电脑屏幕后的，捧着键盘的同一拨人。
    乔安心里自是五味杂陈。
    她该信任莫锴的，也就不会脑子抽抽地去找莫勋，多此一举整出这么一出荒唐的闹剧。
    可又一想，如果不是她这次的一意孤行，又怎么会发现自己同莫勋之间并没有什么，莫锴才是五年前倾心爱慕的人。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想到这里，乔安话锋一转，“昕昕，赖斯最近没来你这里吗？”
    提到赖斯，蓝昕倏地想起什么，“安安，赖斯和小昊...是不是在谈恋爱？”
    “哈？”乔安一脸懵，继而失笑，“怎么会，据我所知她和蓝昊也就几面之缘，但是我们都挺欣赏他的。你不知道，蓝昊打碟又多帅。赖斯心地好又惜才，把蓝昊当弟弟吧。”
    “哦，可能是我多想了。”
    乔安笑，“我给她打个电话。”
    “怎么了？”
    乔安摸了摸自己衣兜中装着的发丝，“有个很重要的事，要请她帮忙。”
第50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赖斯接到乔安电话就立马过来了。
    待乔安说明来意，赖斯和蓝昕均是一脸的震惊。
    “你再说一遍？！”赖斯几乎是惊呼出声。
    “我就是怀疑，所以...想要你帮我确认一下！”
    赖斯做手势打住，“你等等，先让我捋一捋。”
    “你的意思是你和莫勋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所以孩子不是他的，你现在怀疑是莫锴的，你要我帮你去做亲子鉴定？”
    赖斯越说声音分贝越高，“我没理解错吧！”
    乔安点头，“嗯，就是这个意思。”
    赖斯和蓝昕几乎异口同声，“天呐，莫锴知道吗？”
    “我还没有告诉他。万一不是，岂不是空欢喜一场。如果我还接触过别人呢，毕竟以前的事我也不记得，我想要确定了再和莫锴说。”
    赖斯直摇头，“怎么可能还会是别人！照你的话，你最先喜欢的是莫锴，正是因为有他，所以才不可能喜欢上莫勋！你说你连莫勋都瞧不上的话，怎么可能还有别人！”
    赖斯激动不已，“我就说，歆一像你多一点，但湛湛，真的就和莫锴越看越像，我之前就有这种感觉，只是碍于你同莫勋的绯闻，愣是被绕迷糊了，不敢往那方面想。”
    “是，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像，特别是眉眼！就连身上的气质，还有湛湛这个高冷的性子，可不就是同二哥大差不差。”蓝昕也越说越激动。
    乔安自己本身有心理准备，面上看上去倒很平静。
    “赖斯，所以请你帮帮我，这种事我只有交给最亲近的人才放心。”
    乔安的第六感已经高达八九成，但这种事只要不是看到板上钉钉的证据，乔安心就一直悬着。
    “你放一百个心，你和莫锴的事，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帮你们办成！样本呢，有带过来吗？”赖斯比乔安看上去还要着急。
    乔安从兜里拿出装好的头发，“这是莫锴的，还有湛湛和歆一的，都在这里了。”
    “确定样本没问题吧？”
    “嗯。”她今早在床上捡的，怎么可能有错，乔安的脸不由红了几度，“多久可以知道结果？”
    “我这边缺检测设备，需要借用人家的地方。总之快的话明天，最晚后天。”
    “好。”乔安淡淡应着，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此刻内心是怎样的急不可耐和疯狂跳窜。
    “对了，赖斯，其实我有个疑问，但是我现在不方便问莫锴，我想问问你。”
    “你说！”
    “莫锴和苏沐。”
    苏沐这个名字已经好久不曾被提起了，冷不丁被提到，赖斯和蓝昕皆是一愣。
    “我记得我初见莫锴时，他对我就格外宽容，我原以为他和那些男人一样，不过是心怀不轨而已，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他不是，他是错认了我而已。他把我当成了一个叫阿沐的女人。”
    “阿沐，就是苏沐，可是…”乔安顿了顿，“我觉得莫锴，不可能爱她。”
    莫锴的性格乔安太了解。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在休息室里，她看到苏沐贴在莫锴的身上，她也能断定他们不会发生什么。
    但看到白慕雪和莫锴出双入对，她是发自内心的紧张和难过。
    因为只有白慕雪这样的女人，才会给到她危机感。
    而那个叫苏沐的，乔安自始至终都不觉得会对她造成任何威胁。
    因为莫锴，太过善恶分明，让他爱慕的人，绝对不会是苏沐那样的。
    乔安的一席话叫赖斯恍然回神。
    “莫锴以前就因为这件事找过我，我们当时也讨论过这个问题。”
第50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也怀疑过？”
    “是，他没和你说过？”
    乔安摇头。
    “莫锴说，那个苏沐，除了声音相似，生活习性和性格都完全不同。”赖斯顿了顿，脑中似一道惊雷而下，“安安，如果你五年前就喜欢莫锴，湛湛和歆一又是莫锴的孩子…”
    赖斯一拍脑袋，“你才是那个苏沐！莫锴放在心上的那个苏沐！”
    “所以安安，你和二哥，你们的缘分多年前就注定了？！”蓝昕声音都颤抖了。
    乔安不否认，其实她也有往这方面想，自己，才是那个阿沐。
    只是不敢确定，又担心是自己自作多情。
    如果连莫锴都怀疑过…那这件事，或许并不是她的自以为是。
    乔安脑中走马观花似的过了一遍五年后和莫锴重逢的场景。
    他们第一次在木槿园碰面时，莫锴高深莫测探究的眼神，以及后面无条件接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死缠烂打。
    然后，他爱上她。这份爱来的突如其来又毫无道理，乔安一度怀疑忐忑。
    紧接着，即便那个自称苏沐的女人出现，莫锴依旧坚定地说只爱她乔安，那么热烈赤忱。
    乔安心中暗自分析着，胸腔几番起伏。
    如果五年前她去过波士顿，暗恋着莫锴，又和莫勋有一层所谓的师生关系在，借莫勋进入木槿园，接近莫锴，不是没可能。
    只是，她为什么要用苏沐的名字？
    这点乔安有点想不通。
    而自己，又怎么会把和莫锴的那段刻骨铭心给忘记了呢？
    乔安陷入沉思。
    但赖斯并没有给她太多深究的机会，直言，“乔安，我敢打赌，你才是莫锴多年前就深爱的人。”
    蓝昕跟着附和。
    乔安当然希望是。谁不想自己挚爱之人，那颗赤红的心脏里装着的，自始至终有且只有彼此。
    但如果不是，她也会心存感恩。毕竟，她才是那个将要和莫锴共同走过漫漫余生的人。
    乔安决定不再为难自己的大脑，不去多想。能够守住现在的幸福，对她来说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赖斯抬腕看了眼时间，“那我先回去了。”
    “这么早？”乔安问。
    赖斯晃晃手中的样本，“迫不及待，早做早出。”
    现下他们所有拿不准的事，只要等亲子鉴定的结果出来，便都真相大白。
    蓝昕一听忙不迭将赖斯往门外推，“那还等着干嘛啊，赶紧回去啊。”
    “知道啦，我会确保结果百分之百真实有效。你和二哥，就准备请我吃饭吧！”赖斯挥手离开。
    乔安今天没留她，不可否认，她也迫不及待。
    她想要给到莫锴的惊喜，便是他们之间从不曾有过任何其他人的最有力证据。
    而湛湛和歆一，就是上天给他们最好的礼物，是他俩爱情的结晶。
    他们的爱情，不会再有任何芥蒂。他们的婚姻，也不会再有任何阻滞。
    下周，她便会是他合法的妻子，而他，是她合法的丈夫。
    乔安从没像此刻一样，疯狂想要跳过双休，直奔工作日…
第50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车上。
    方子聿看着嘴角不自觉上扬一路的莫锴，试探开口，“有喜事？”
    莫锴的这张脸，在方子聿看来就是张晴雨表。而能调节这张晴雨表的，毋庸置疑非乔安莫属。
    何况今天，莫锴可是从云锦出来的，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
    想必乔安，一定也在云锦。
    方子聿不由揶揄，“乔安和勋哥，吹了？”
    莫锴一顿，压下微弯的嘴角，但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果然。”方子聿自言自语，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又盯着莫锴的手腕，“二哥，你这袖扣，挺别致啊，哪儿买的？我也去弄一副。”
    莫锴刚刚压下去的嘴角又不由又扬起，语气是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傲娇，“你买不到。”
    方子聿捧场王，故作惊愕凑近，“哦？还能有买不到的东西？这上面还有字母，？”
    装模作样地伸手，“是什么意思？锴.安？”
    “看归看，管好你的手，别碰。”莫锴冷声。
    方子聿再也绷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行，行，不碰你的宝贝！但二哥，就你这从上车开始，就没停过一刻的摩挲法，这俩字母怕是早晚会被你磨没了。”
    莫锴摩挲着袖扣的手顿住，终于抬头，偏头冷睨他一眼，“你今天的话，有点多。”
    方子聿抬手在唇边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将嘴巴封上。
    但只安静了几秒，“所以昨晚上你不接我电话，是同乔安在一起？你说你们这成天整得这一出出的，累不累？”
    莫锴眼风冷扫，方子聿打住，“行行，我闭嘴，你高兴就好。”
    “蓝昊呢？”莫锴直白转移话题。
    “已经到了吧。”
    莫锴点头，没再追问。
    车子驶入一片四季常青的竹林小道，片刻后是一片开阔的园子，园子里是开得正盛的腊梅，放眼望去是冬日独有的静谧和祥和。
    莫锴在这一刻觉得，人的心境还真是玄妙的东西。
    比如昨天，他只觉冬日萧瑟，毫无美感可言。
    “二少，我们到了，就是这里。”
    高义刚将车停下，屋里就走出两个人。
    是蓝昊，还有...闻山。
    屋中。
    闻山摆弄着茶盏、烫杯、泡茶...动作虽生疏，但道道工序倒是很讲究。
    “我这个简陋，没什么好招待的。”
    闻山将茶杯递到莫锴和方子聿面前，面色和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冷。
    莫锴接过，道了声谢，随后直奔主题，“闻先生还不打算告诉我们，当年发生的事吗？”
    “莫先生，我之前就说过了，你说得那个女人，我是真不知道，自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方子聿皱眉，这个男人，还真是顽固不化。
    “我说过，我不清楚。”
    闻山态度虽不似初见是那么敌对，但即便现在，也依旧不见得有多友好和坦诚，至少在乔安这件事上是这样。
第50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面色平然，并没有因为闻山的这个态度而有半点不快。
    他抿口茶，“闻警官如果你当真不知道，就不会插手蓝昊的事了。”
    放下杯子，莫锴不疾不徐着继续，“正因为你知道其中真相，所以你无法枉顾事实，让无罪之人枉受法律追究。所以，你坚持要帮蓝昊作证，因为你一开始就知道，蓝昊无罪，因为你清楚那个女人，根本没有死。”
    闻山续水的手一颤，桌布上瞬时多出几滴水渍。
    空气安静几秒。
    “这只是你的猜测。”闻山抬眸，冷声。
    莫锴捻了捻指节，轻笑，“是猜测，但这个猜测是否为真，闻警官心中想必最清楚。”
    四目相对，平静中似裹着无形的交战。
    莫锴姿态始终闲适，或者说，更似一种笃定。
    原先，闻山是他的怀疑对象。
    但蓝昊的事，恰恰叫他重新审视这个人。
    因为蓝昊在林彪的指控下被羁押，是闻山主动出面，第一时间找到他，提出要帮蓝昊作证。
    所以闻山的出现，并非迫于任何外力的威胁，而是源自于他自己的主观意愿。甚至后续和波士顿警方协调调取案卷，也是闻山亲力亲为。
    如果闻山是林彪的幕后家主，这个时候跳出来，还帮忙调取波士顿方的案卷，将当年的事再度搬至台前，从哪个层面看，都不符合常理。
    倒更像是，为了维护蓝昊，不得不为之。
    蓝昊适时从中调和，“闻警官，这次感谢您出面替我作证，当年如果不是您带人来的及时，可能还会发生更大的悲剧。如果您真的知道其中的真相，还请知无不言。”
    闻山面色微变，手中的杯子重重放下，“我说了不清楚，如果你们非要刨根问底，那就恕我只能送客了。”
    方子聿火爆脾气，蹭得自位子上站起，莫锴伸手挡了下。
    “屋里闷，我憋得慌！出去抽根烟。”方子聿压下火气，他才没莫锴那种耐心，和这个冥顽不灵的男人在这里推拉。
    “闻警官，五年前的事你若不想说，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等闻警官什么时候想聊了，我自当洗耳恭听。”
    莫锴说完起身，“今天就不再叨扰了，蓝昊的事，谢过闻警官，以及...”莫锴顿了顿，“我和我...太太，也谢谢你。”
    不再在意闻山作何表情，莫锴抬步离开。
    今天此行，他其实早就心中有数，大概率是不会从闻山这里听到什么信息。
    但也并非一无所获。因为他想确认的事，闻山的反应已经给了答案。
    那就是，闻山绝对知道乔安还活着。
    最后留下的这句谢谢，意有所指。
    既然当初乔安是有了寻死的心态，那么必定有人干预，她才活了下来。
    在当时那种场面下，有能力将乔安救起的，莫锴现在想来，除了闻山，大概率没有别人。
    而他固执不说，或许也是一种善意的守护。
    所以这句谢谢，莫锴是发自内心。
    如果当初救下乔安的人确实是闻山，那么，他就一定能听懂这句谢谢里饱含的深意。
    如若不是他，这句谢谢也无伤大雅。
    “那就告辞了，闻警官，再见。”
    莫锴话落，便抬步离开。
    屋内，闻山宛如雕像，久久未动。
第50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方子聿看到莫锴和蓝昊出来，掐灭手中的烟，阔步跟上，“他还是不说？”
    单就冲莫锴一语不发的样子，方子聿就知道结果，“也就你耐心足，要不是看在他这次出面作证，我才不惯他这石头脾气。”
    “你先收敛下自己的脾气吧。”
    “怎么胳膊肘还外拐上了？”
    莫锴不理他，问向蓝昊，“跟我们回云锦？”
    “不了，我回家。”
    蓝昊口中的家，自然是指那片卷帘门后的一块地方。
    方子聿眉一皱，语气不容置喙，“回云锦！到现在还拎不清吗？有你姐在的地方，才叫你的家。”
    莫锴觉得方子聿今天终于说了句人话，点头：“回云锦吧，别再让爱你的人空等。”
    不论爱情还是亲情，都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
    方子聿见蓝昊扭捏，“走不走？！不走信不信我今天就把你和赖斯的事告诉你姐！”
    蓝昊面色倏地一变，下一秒便拉开副驾门，坐了进去。
    莫锴轻笑，果然人都是有软肋的。
    不由自主抚了抚自己腕上的袖扣，他突然，也很想他的软肋了...
    云锦。
    湛湛和歆一在房间里头打打闹闹，比在木槿园的时候要明显开心快乐的多。
    两人玩得满头大汗，累了才双双扑到了乔安的怀里。
    乔安帮两个孩子擦汗，歆一趴在乔安的大腿上，眼睛滴溜转着，“妈妈，莫叔叔是不是一会就回家了？”
    “你怎么知道？”乔安笑。
    “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回家了，莫叔叔肯定也要回家啊。”歆一笑的天真又无邪。
    湛湛突然在一边绞着手指不言语。
    乔安感觉到湛湛从昨天餐厅回来状态就好似不对。
    “湛湛，你有没有什么事情想和妈妈分享啊？”
    湛湛依旧不说话。
    乔安耐心引导，“比如，那个十阶魔方呢？”
    她今天一早就看到那个魔方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但她明明记得这个魔方是湛湛最宝贝的东西，去哪里都带着。
    他还没回来，怎么就出现在云锦了。
    “要不妈妈猜猜看？这个魔方是不是你给莫叔叔的？你...不要了？”
    乔安看着湛湛，看他小嘴唇咬着，脑袋垂的低低的。
    良久，湛湛点头。
    乔安心不由一紧，把湛湛抱进怀里。
    “湛湛，你是在生莫叔叔的气？”
    一向倔强的湛湛，漆黑的眼眸中居然噙了泪，“莫叔叔，他答应我会一直保护你的。他说话不算数。”
    乔安心一软，看着湛湛几乎和莫锴如出一辙的五官，胸腔几番起伏。
    “湛湛，你听妈妈说，莫叔叔是这个世上最爱我们的人，爱妈妈，也爱你和歆一。但是呢，大人有时候会有不得已的时候，这些不得已，让我们不得不短暂分开一下。但这种分开，绝对不代表不爱你了，明白吗？”
    湛湛沉默良久，“什么是不得已？”
    “不得已就是不得不。比如你和歆一爱吃糖果，但是妈妈不让你们吃，你觉得是妈妈不爱你们吗？”
    湛湛摇头，“妈妈是怕我们蛀牙。”
    乔安温柔一笑，“这就是不得已。糖果虽然好吃，但是吃多了对小朋友的牙齿不好。所以妈妈即便是让你们不高兴了，也不会让你们多吃，这并不代表妈妈不爱你们，相反，是妈妈爱你们的表现。”
    湛湛好像懂了一点，沉思片刻，“那莫叔叔是因为爱我们，才离开的吗？”
第50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点头，继而又补充，“湛湛，你要相信，爱有时候可能会让人短暂分离，但如果那个人真的爱你，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回到你的身边。”
    “对，我就说莫叔叔一定会回来的！”歆一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在旁边高喝。
    乔安失笑，刮了刮她的小鼻头，“就你知道的多。”
    歆一扒到乔安肩膀上，突然来了一句，“妈妈，我什么时候可以叫莫叔叔爸爸啊？”
    这句童言直接叫乔安心一磕。
    没等她想好怎么回答，玄关处就传来一阵开门的响动。
    说曹操曹操到，高大的身影刚自玄关处出现，歆一光着脚就跑了过去。
    乔安眼睛倏地睁大。
    倒不是因为歆一的热情，而是莫锴手上提着的，装满各色食材的袋子。
    整个画风就和他素来冷玉沉金的样子相当违和...
    “莫叔叔抱！”歆一一如既往粘人。
    莫锴腾出一只手将歆一抱起，迎着乔安诧异的目光朝厨房走，将满满的食材放置到流理台上。
    乔安跟上去，在他身后抱臂，揶揄，“一早洗劫菜场了？”
    莫锴转身，目光缱绻落在她脸上，极尽宠溺地嗯了一声。
    “什么是洗劫？”歆一搂着莫锴的脖子，一本正经问。
    “让妈妈跟你解释一下？”莫锴抱着歆一朝乔安直直走过去。
    乔安讪讪，转移话题，“这是要晚上在家吃？”
    “嗯。”
    “可你买的这些食材我不会做啊。”乔安看着那一堆东西，只觉头大。
    “没说让你做。”
    乔安环顾四周一圈，“谁？高义吗？”
    莫锴眉宇微皱，抱着歆一走向沙发，湛湛看到莫锴过来，不自然垂下头。
    “我做。”莫锴在湛湛身边坐下，摸了摸他小小的脑袋，“我给你和孩子做。”
    湛湛愣了下，但没躲。
    “你会…做饭？”乔安已经不是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确定是可以吃的那种？”
    这话说得莫锴眼皮子一抽，“怎么，我看上去五谷不分，四体不勤？”
    “我要吃！莫叔叔做什么歆一都爱吃！”
    这话哄得莫锴眼角的笑意都深了好几分。
    乔安那叫一个醋的，脑中不自觉浮现那句，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
    爸爸...
    乔安的心扑咚扑咚，突然很向往，湛湛和歆一，叫莫锴爸爸时的样子。
    “湛湛，你带歆一先回房读绘本好不好？等饭做好了叫你们。”
    湛湛点头，牵着歆一要走。
    “等等。”莫锴拿起茶几上的魔方，递给他，“这个带走。”
    湛湛接过，脸一红，拉着歆一就跑了。
    房门哐地一声关上。
    乔安挨着莫锴坐下，“你把他俩支走做什...”
    未尽的话被莫锴温柔痴缠的吻堵在了喉咙口...
    许久后，莫锴贴上乔安的额头，声音低沉，带着蛊惑的喑哑，“没办法，太想你了，想对你做的，少儿不宜。”
第50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话萦绕在耳边，漾的乔安耳膜都酥酥的。
    “好了，我去做饭，你去屋里陪湛湛和歆一吧，等好了我去叫你们。”
    莫锴说完松开怀中的女人，看她眼尾都似裹了晚霞般魅色惑人。
    她再这么待在他怀里，他无法确保自己可以君子坐怀不乱。
    莫锴自沙发上站起，脱掉西装外套，垂眸解开袖扣，递给乔安，“帮我收好。”
    乔安脸上一片绯红，羞赧地接过，轻嗯了一声，接过送回房间。
    出来的时候，乔安目及之处便是莫锴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高大的身姿，笔直的脊背，宽肩窄腰，白色衬衫挽至手肘...
    他连做饭都那么优雅养眼。
    乔安感觉要捂住胸口才能抑制住自己因悸动而失序的心。
    不由地靠近，自莫锴身后圈住他的腰，脸贴上那方挺拔的后背，软软的叫他的名字，“莫锴。”
    莫锴一怔，须臾后开口，“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想起来我有句话忘记同你说了。”
    莫锴嘴角轻弯，“你说，我听着。”
    她在他坚实的背上蹭了蹭，“我也想你，好想好想。”
    莫锴料理的动作顿了顿，故作平然，“嗯，知道了。去客厅待着吧，这里有油烟。”
    “不要！”乔安装腔拿调，“莫总居然亲自下厨，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我怎么能错过！”
    莫锴笑，“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
    “我才舍不得！”
    乔安跟八爪鱼一样，恨不得挂他身上。莫锴去水槽边洗菜她挂着，去流理台备菜她也挂着。
    总之他干什么，她就跟个小尾巴一样粘着，嘴上还十分捧场的一直叨叨：
    “哇，莫总好厉害！”
    “哇，莫总怎么什么都会！”
    “莫总，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清淡...哎呀再加点辣椒嘛！啊，莫总最好了...”
    莫锴被逗的嘴角笑意整个就压不住，后面实在是受不了她浮夸的捧场演技，腾出一只手将她扯到跟前，用吻封上她絮絮叨叨的嘴。
    乔安被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气喘吁吁。
    莫锴捏她鼻子，“再话多，惩罚可就不止这个了。”
    “这是惩罚？”乔安眨着她水光潋滟的美眸，一脸认真地问。
    没等莫锴回答，她倏地又粘上了，一副耍皮玩赖的样子，“那你罚吧，罚多少都行，就是轻点，嘴巴会肿。”
    莫锴整个没忍住，轻笑出声。
    “安安，你再这样下去，今天的晚饭怕是会有点困难。”
    “那就不吃了。”她将玩赖贯彻到底。
    “湛湛和歆一也得吃啊。”
    “嗯，对门蓝昕家有饭。”
    莫锴失笑，哪儿来的磨人精...叫他束手无策又喜欢的紧。
    大掌拖着乔安，一把将她抱起，放置到宽大的流理台上，锢在两臂间。
    “做什么？”她问。
    “你说呢？”他答。
    锅里的汤咕嘟咕嘟，乔安的心也跟着咕嘟咕嘟...直冒泡儿。
    莫锴的脸越来越近。
    乔安的脸越来越红,嗫嚅着，“那个，在这里不合适吧，万一湛湛和歆一出来...”
第50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指轻弹落在她的额头，莫锴笑，“你这脑袋瓜里都想什么呢，乖乖坐这儿，不许胡闹！”
    下一秒，他高大压迫的身姿倏地离开，转到了灶台。
    乔安又羞又臊又愤愤，明明气氛是他烘托的！怎么整得她居心不良似的！
    这个男人，太坏了！
    但乔安的视线，怎么都没法子从莫锴的身上移开。
    就这么静静地开着，都叫她心里甜滋滋的。
    她看着这个外人看来高高在上的男人，愿意为她放下身段洗手做羹汤...
    这一刻的乔安，感觉心脏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包裹,心跳几乎都要跃然而出。
    她的莫锴，是世上最最温柔美好的人。
    莫锴将火关小，小火炖汤，转而去水槽洗水果。
    乔安的心又是一动。
    草莓是她最喜欢的水果。
    其实乔安能感觉得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生活习性，口味爱好就被莫锴悄悄的放在了心上。
    而他，也总是不着痕迹地照顾着她。
    莫锴将洗好的用玻璃碗装好，递给坐在流理台上的乔安。
    又大又红的草莓，诱人的很。乔安不客气接过来，将碗整个抱在怀里，捡起一个就往嘴里塞。
    莫锴向来都是不以物喜的性格，对任何东西都保持着克制的分寸，但乔安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勾起他很多尘封已久的各种欲望。
    而此刻，是食欲。
    “好吃吗？”
    乔安点头，嘴巴塞得满满囫囵着开口，“你要不要尝尝。”
    “好。”莫锴点头。
    乔安大方捡了一个又红又漂亮的，正准备递过去，倏地嘴边蹭上一抹温热，然后自己嘴里的半截草莓...没了。
    那双杏眸睁得又圆又大，不可思议看着面前的男人。
    莫锴一脸风轻云淡，似是在认真品鉴，良久淡淡，“确实不错。”
    乔安被这个动作整得大脑就死机，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莫锴带着蛊意的话，“还有吗？”
    乔安呆愣愣将手中捏得已经有些爆汁的草莓递到莫锴面前。
    他也不客气，张口就含住，连着那两根削葱似的手指。
    乔安呼吸一滞，感觉浑身都好似一股电流窜过。
    良久，莫锴松开，摸了摸她顺滑的发，“乖。”
    乔安许久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这次是脸带着脖子根都红了个透。
    一顿晚饭，莫锴倒是忙乎了蛮久，五菜一汤放到餐桌上的时候，乔安真的膜拜到不行。
    这个人怎么能做到样样拿得出手的。
    “你这些技能哪儿学来的，还是无师自通？”乔安一脸崇拜。
    “偶尔做饭为解压，你要是喜欢，以后天天给你做。”
    乔安简直要感动哭，她这是撞了什么世纪大运。
    感觉对他的爱都要自心口满溢出来了，乔安扯着他的衣服，卖乖似的开口，“老公，你真好。”
    莫锴的心倏的一软，轻点她的唇，“知道就好。”
    乔安回拥他，好想时光就在这一刻凝结成永恒。
    这种踏踏实实的平静温暖，是她最为向往和珍视的幸福。
    只是这种平静，当晚便被一通电话给打破了，是乔安做梦都没想到的，那个说要同她桥归桥路归路的妈...
    伍悦。
第50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从浴室出来，看到乔安正坐在梳妆台前发愣。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两人视线在镜子中相交，乔安开口，“莫锴，我明天要出去一趟。”
    “我陪你？”
    “不用，你一个男人，不方便。”
    莫锴只当乔安是和蓝昕和赖斯她们有什么事，也就没多问。
    其实，是伍悦约了乔安明天见面。
    电话里伍悦声泪俱下，说自己命不久矣，让乔安赶紧救救她。
    这话对乔安的触动并不大。
    因为但凡伍悦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乔安基本断定，十之八九又是干了什么事，赔了钱。
    主动找她，无非又是“借”钱。
    伍悦有多市侩、难缠，乔安比谁都清楚。这样的妈，乔安自然不想莫锴和她有任何的交集。
    但她毕竟是她的生母。
    而现在，乔安又有了一个不得不见伍悦的理由：五年前，她到底为什么，要瞒着自己出过国的事实？
    “安安？”莫锴的一声轻唤叫乔安神思回笼。
    “不早了，休息吧。”
    乔安敛了情绪点头。有莫锴在面前，可不能叫伍悦坏了他们的心情。
    乔安起身，抬手圈上莫锴的脖颈，“有你在，真好。”
    有莫锴在，再大的风浪她都敢去面对。
    略带薄茧的指腹缱绻抚上乔安的脸，“有心事？”
    乔安钻进他的怀里摇头。
    莫锴自然不信，“安安，你有任何事都可以和我说，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最忠实的倾听者。”
    他一下一下轻抚着乔安纤薄的后背，极尽耐心和温柔，“我希望你遇到任何事或任何麻烦，都告诉我，让我帮你解决。”
    “可我不想什么事都要麻烦你，那样，我觉得自己成了别人说的那种菟丝花，什么都要依赖你。”
    “傻瓜，我们既然决定成为夫妻，那便是共生共荣的一体。夫妻之间，谈何麻烦。照你这样，丈夫岂不成了摆设？”
    “还有，菟丝花？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比喻？我希望我的妻子依赖我，有问题吗？我的女人，我自己宠着惯着，有问题？”
    莫锴牵起她手，吻她的手背，声音磁沉，“你在我身边，我才对未来有希冀。傻瓜，我要怎么跟你说，你才明白，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要论依赖,是我…更依赖你。”
    乔安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软绵的一塌糊涂的心。
    他的莫锴，是世界上最最好的男人…
    莫锴见乔安不语，无奈又怜惜，下巴抵上她的头顶，“安安，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消除你的胡思乱想，你想不想试试？”
    乔安仰头，“什么？”
    莫锴嘴角轻弯，下一秒乔安被腾空抱起。
    夜色温柔。
    那张超大双人床上，映着两个交缠在一起的身体。
    这个夜，别说胡思乱想了，乔安感觉自己的灵肉都彻底迷醉了，迷醉在一汪炽热中，神思惧散…
    翌日一早，乔安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赴约。
    康城，宁县。
    乔安再次回到这个地方，顿时有些恍惚。
第5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她依稀记得那个大雨滂沱的夜里，她抱着发病的歆一，瑟瑟发抖着等在岸边。
    莫锴驾着游艇逆风而来，如同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生火热的神祇。
    而那个时候，自己居然还不识好歹地要同他划清界限。
    还好，他们没走散，而她明天，便会是他的妻。
    乔安敛了情绪，抬步朝伍悦的老家方向去。
    只是家中并无人，乔安屋前屋后又寻了一圈，连伍悦半个影子都没看到。
    蹙眉掏出手机，那个永远打不通的电话，居然在几声嘟嘟后，接通了。
    “安安，你快来县医院，我在医院。”伍悦的大嗓门隔着听筒都异常聒噪。
    “医院？怎么了？”
    “问那么多干什么，快点过来就是了！”伍悦说完就挂了电话。
    乔安眉心紧皱，看伍悦那中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是身体有问题。要不是自己心中有疑惑亟待问她，自己绝对直接扭头走人。
    宁县的医院，冷清的像是个废弃的医院。
    乔安按着伍悦发过来的定位找过去，高跟鞋叩在地上发出冰冷的脆响，在幽长的医院长廊里莫名就有些瘆人。
    乔安推开一扇厚重的大门，终于看到许久不见的伍悦。
    “死丫头，磨磨蹭蹭的，这都几点了。”伍悦一脸焦灼的样子，拧开手中的水，递给她。
    乔安颠簸了一路，又走到医院，正觉口干，接过水就喝了两口，“这边交通状况你不知道吗，我没翅膀又不能飞过来。”
    “嘴皮子就数你不饶人。”伍悦皱眉，但语气在看着乔安喝了她给的水后，莫名就软了点。
    “我有事问你。”乔安直奔主题，“五年前我明明出过国，为什么瞒我？”
    伍悦闻言眼神闪躲，支支吾吾，“我骗你做什么。”
    “真要我跟你撕破脸谈？”乔安突然扶了扶前额，莫名感觉有点晕，想了下是不是今早出门没吃早餐，低血糖了。
    “小安。”突然出现一声粗犷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乔安转身，愣住。
    是她那个，已经十多年未见过的生父…乔荣生。
    一身西装革履，派头十足，只是身材明显发福，再多贵重物品傍身，依旧叫人觉得是一副暴发户模样。
    “小安啊，好久不见，现在都是大姑娘了！”乔荣生笑。
    这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落在乔安的眼里，只有叫她恶心的犯呕。
    嘴上叫着小安，听上去是亲昵，只有乔安自己知道，不过是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她姓乔。
    自她出生，不闻不问，缺衣少食，他何曾关心过？
    曾经因病发烧，被迫上他家门求钱买药，都没能得到他垂眼看哪怕一眼。
    连他家的家佣都没一个将她放眼里，捡起扫帚将她扫地出门的那个场景，至今都叫乔安历历在目。
    如果没有他的纵容和默许，他们敢？
    怎么这会，突然就扮演起慈父情深了？
    乔安简直要冷笑出声，“乔老板时隔多年不远万里屈尊来这儿，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这孩子，怎么还生分了！”乔荣生看了看他手腕上的劳力士，“实不相瞒，确实是有点事想找你帮个忙。”
    乔安这次是真没忍住，冷笑出声，“哦？还能有什么事是乔老板办不了的？”
    “你哥哥乔晔，听说你们不久前已经在芝加哥见过了，他病了。”
    乔安简直要被哥哥这两个字给整吐了，“是么，那乔老板不在芝加哥帮他治病，找我做什么？”
    “因为，缺样东西。”一抹狠厉的精光自乔荣生的眼睛中迸出...
第51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又一阵眩晕袭来，乔安倏地意识到什么，满脸匪夷所思看着伍悦，以及手中喝了几口的水…
    伍悦不自然移开视线。
    “你居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我是你的女儿啊！
    最后半句乔安还没来得说出口，便被乔荣生的一声令下给截了。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的！这次再给我办砸，我废了你们！简直就是养了一群不中用的废物！”
    乔荣生彻底撕开他伪善的假面，露出狰狞可怖的真实面孔。
    两三个男人迎面而来，乔安身体趔趄两步，大脑轰然作响！
    其中一个，正是上次参与绑架她的那个寸头男！
    所以上次的幕后主使，便是眼前这个，和她流着相同血液的…亲生父亲？！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乔安大脑一片轰鸣，嗡嗡作刺！
    但这次，别说反抗，她连表达愤怒的机会都没有，两秒后直接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乔安迷迷糊糊醒来。
    映入眼帘是一片白色吊顶，周围混杂着一股消毒水味。
    乔安心一紧，摸了摸了身上，没有刀伤，舒一口气。
    挣扎着坐起，身侧另一张病床上，躺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是...乔晔！
    上次见他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
    但她乔安，从来不是什么圣母心，特别是他们乔家人，包括伍悦，此刻在她眼里就是豺狼虎豹。
    她断然不会对这种人产生半点同情。
    那瓶水，可能是喝的不多，乔安觉得身体虽还有些眩晕，但还能活动。
    只是她有些诧异，乔荣生刚刚火急火燎的样子，怎么此刻和伍悦都不见了踪影。
    乔安蹑手蹑脚下床，透着门缝朝着门外窥探。
    寸头男守在外面。还好，目前就他一个。
    乔安跟这个男人之前交过手，他武力值多少，乔安心里多少有点清楚。
    他跟她使过阴招，也就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乔安捡起手术托盘里一把的器具，然后又走向病床边挂吊瓶的支撑杆。
    片刻后，病房里发出一阵重重的金属器械落地发出的刺耳脆响。
    寸头男的身影才斜进来，躲在门后的乔安一杆子直直击向他脑后。
    一招偷袭被她使得利落干脆。
    寸头男一脸懵逼地脸部朝地，晕了过去。
    这一下，使了乔安百分百的力，她同样滑坐在地上，喘了好几秒的重气，才撑着门站起。
    这个地方，自然不能再待。
    乔安探头，她得先从这个手术室出去。
    但出去，必须就要经过刚刚的长廊。
    可是，乔荣生不可能只带了寸头男这一个人，贸然朝外跑肯定是徒劳。
    四下环顾一圈，不远处正好有一个保洁室。
    乔安赤脚跑过，钻了进去。
第51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是没想到，电视剧中的乔装易容这种事，会真实发生在她自己的身上。
    她要逃的，还是她的生身父母。
    果然生活有时候只会比电视剧更狗血。
    乔安换了保洁室里的工服，头发扎起，带上工帽和口罩，推着垃圾车就朝外走。
    迎面走来两个人，乔安垂眸。
    此刻，考验的自然就是心理素质。
    乔安面不红心不跳，故意弯腰驼背，推着垃圾车跟两人擦肩。
    “乔老板这次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把少爷弄到这个破地方啊？就为了那个女的肾？听说那个女的还是乔老板的私生女，啧啧，豪门何止是非多哦，简直是三观尽毁。”
    “背后议论老板，你不想活了？！还三观，你有三观就不至于掺和这档子事！赶紧过去看着，出了岔子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是有人看着么，都晕过去了，能出什么岔子？走走，再去抽根烟！”
    对话渐行渐远，乔安的步子也越走越快。
    只是，甩掉身后的，前面的更难缠，出口处，站着四五个彪型大汉。
    乔安纵使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是这帮人的对手。
    而刚刚那两人只要回到手术室，势必会发现她已经逃跑，届时她是插翅难逃。
    前后的路都已经被堵死…身上的东西早就被收走，更别提手机求救。
    乔安不断提醒自己冷静…冷静。
    环顾四周一圈，迅速闪入一个虚掩的房间，先避一避再说。
    偏偏就是这么巧，她刚进来，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她的那对所谓的“父母。”
    乔安钻进门帘后的病床下。
    “荣生哥，安安不会有事吧，会不会要了她的命？要不你再找找别人的，毕竟她是咱们的女儿啊！”
    “没听医生说吗？有血缘关系的配型概率大！”乔荣生的语气透着不耐。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开价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可是，两百万，买你女儿一颗肾，不是你自己说的？！怎么，这会想加价？”
    帘后的乔安，牙齿深深陷入下唇，已经沁出鲜红的血珠而不自知。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的父母，在这里为了她的肾讨价还价。
    两百万…她的一颗肾，值两百万。
    “荣生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想乔安怎么说都是我的女儿，咱要不等她醒过来问问，或者她自己同意捐呢？只要她同意，钱我可以少收一点的！”
    “拉到吧你，你怎么怀上她的心里没数？要不是想拿她要挟我，你会想生下来？你怀孕期间吃喝赌碰违禁品，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她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就压根不管她死活了，这会儿倒母女情深起来了？”
    乔荣生冷声，“我懒得跟你再废话，我就乔晔这一个儿子，你女儿的肾，我要定了！事成后，多加你五十万！两百五十万！”
    似是怕关键时刻节外生枝，乔荣生语气软了几分，“放心，一颗肾而已，不会影响你女儿往后生活的，我还会给她找最好的术后康复专家，毕竟她身体里也流着我的血不是。”
    乔安浑身止不住发抖，沁出血的嘴唇早已青紫，双手紧攥，指甲深深陷进掌肉中…
    帘外，伍悦闭了嘴。
    乔荣生焦灼不停地踱步，似是再等什么。
    许久，一阵重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进来一个人。
    乔荣生见到来人明显是喜出望外的语气，“张医生，是不是配型结果出来了？是不是可以动手术了！”
    对方沉吟两秒，“乔先生，很遗憾告诉您，手术无法进行，因为…配型不成功。”
第51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荣生倏地面部扭曲，“你说什么？”
    “配型不成功。乔晔先生和那位女士，没有任何生物学上的关系，出现这种结果，并不意外。”
    乔荣生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怎么可能！”
    “那位女士和乔晔先生不存在亲缘关系，所以配型不成功。”
    乔荣生声音几近颤抖，“你搞错了，绝对搞错了！不可能！她是我女儿！是我女儿！怎么可能没关系！”
    医生拿出随身携带的文件，“乔先生，我们同样比对过您的dna，那位女士，和您并无血缘关系。”
    这话一出，无疑重磅炸弹。
    帘后的乔安，僵住。
    帘外，是一片歇斯底里。
    伍悦尖利刺耳的声音穿透整个房间，“你嘴巴放干净，什么我女儿和他没血缘关系，我怀的谁的种我还能不知道？！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张医生，别开玩笑，你要是觉得钱不够，没关系，我加，你要多少我都加！只要你保住我儿子，我就这么个儿子了，你帮帮忙，帮帮忙！”
    “对不起乔先生，我无能为力。”
    乔荣生一把扯住医生的衣领，近乎疯魔，“今天这手术你不做也得做！我就这一个儿子！他等不了！你的这个什么狗屁话我不要听！”
    “乔先生你冷静，配型不成功根本无法手术，强行手术只会造成排斥反应，会产生更加严重的后果！”
    乔荣生眼中一片赤红，“不会的，那个女人就是我的女儿，不会有什么排斥的，没有人比她更适合。”
    “乔先生，这是报告，您可以自己看，这种事我不可能信口胡说。”
    乔荣生用抖若筛糠的手接过，翻着报告，倏地重重甩到了伍悦的脸上，“你说！这个野种到底是谁的！”
    伍悦手忙假乱捡起，边翻边惊惶开口，“不可能的，不可能！那段时间我只和你睡过，她怎么可能不是你的种！荣生哥，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骗你啊！那个孩子绝对是你的！”
    “难道…”她突然顿住，一脸不可置信，“难道，是保温室里的那两个牌子？”
    乔荣生一把扼住伍悦的脖子，“什么牌子？你给我说清楚！”
    他没想到，他憎恶了半辈子的，视为耻辱的私生女，此刻却极度恐慌她并非他的种。
    伍悦被掐得咳嗽不已，直直拍着乔荣生的手，“我…说，你先…先松手。”
    乔荣生倏地松开，伍悦拍着胸口，喘了好几口粗气。
    “说！”
    她一激灵，颤颤巍巍开口，“乔安刚出生时，你不管我死活，我就想抱她去找你。可她一出生就被送到了那个什么保温室，护士又不让进，我就想我自己孩子凭什么不让我抱。”
    “继续说！”乔荣生催促。
    “然后我就偷偷去抱嘛，谁知道里面有两个孩子叫乔安，还挨在一起，我还没仔细看，就正巧碰上护士巡楼，一紧张把箱子上那两个牌子给撞掉了，后面着急忙慌挂回去。会不会是…”
    伍悦声音越说越低，自己也开始堂皇，“难道我这些年是替别人家养孩子？！”
    乔荣生的脸已经彻底气炸了，感觉头顶都在呼呼直冒烟！这个世上怎么有这种蠢笨如猪的货色！
第51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此刻的乔安，心跳如擂鼓轰鸣，大脑一片空白。
    但她知道，有种类似巨大的庆幸将她整个包裹住。
    帘子那头的这对人面兽心的人，不是她的身生父母，他们不是！！！
    乔安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张口咬住自己的手臂，才能压制住情难自抑地哽咽出声。
    帘外，乔荣生瘫坐在椅子上，绝望喃喃，“儿子，我的儿子啊…”
    到嘴的二百五十万飞走了，自己怕是也少不了被秋后算账，伍悦瑟瑟发抖着试图补救，“荣生哥，你别急，晔晔还有救，只要我们找到我们的亲生女儿不就可以了。毕竟我跟你生过一个女儿是事实！”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落在了伍悦的脸上，“哪儿找？天大地大，你给我找？我耗得起，我儿子等得了？！”
    伍悦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怯怯开口，“康城国际医院，我在那儿生的乔安，你派人去查啊。”
    乔荣生暗淡混沌的眼倒是被这句话激得一亮，拔脚朝外走，行至门口被匆匆而来来的两个人撞了个正着，“找死啊，不看路！”
    来人面露仓皇，“乔老板，不好了，那女的跑了！”
    “一群废物！”乔荣生怒不可遏，“我现在没空收拾你们，回去跟你们算账！还不快去找！”
    “是！”
    “等等！”乔荣生眼中划过狠戾，“找到了，直接处理了。”
    小喽啰面面相觑，领悟着这句话的意思。
    “还不快去，杵这儿做什么！”
    “是！老板！”
    帘后的乔安，没想到乔荣生这个人恶毒至此。身上不由起了一阵冷寒。
    还好，乔荣生刚刚待在这间屋子里，反叫那帮人忽视了这个地方，去别处找去了。
    乔安不得已只能暂困于此，想怎么设法逃出去。
    只是，她没想到，乔荣生走了，伍悦倒是一直没走，甚至见乔荣生离开，拨通了个电话。
    声音透过帘子，清清楚楚传到乔安的耳廓。
    “出事了，事没成，乔安跑了。家主那边…”
    “说来话长，那个死丫头，早知道当年让她自生自灭好了！不过要不是她，我们也不会平安到今天。”
    “那个死丫头还要和莫家的人结婚？她怕不是疯了，要不是她，莫家兄弟会一个瞎一个植物人？就是可惜了，当年莫家兄弟没死绝，现在还好好的。我原来还念她是我女儿，帮她隐瞒，还提醒她赶紧跑，没想到她还尽往上凑。”
    “她今天见我，还问我为什么五年前不告诉她出过国的事情，早知道告诉她了，五年前她何止出过国，还亲手干了不少精彩的事呢，莫家兄弟就是因为她差点命丧黄泉。她以为忘了，那些事就不存在了吗？”
    “好了，我不说了，气死了，二百多万没了，你还不让我多说几句发泄发泄！可是家主那边怎么交代？不过乔荣生刚刚放话了，意思是不留活口。那也省得我们出面了。”
    信息来的太突然，乔安脑中嗡嗡响，只剩下那句——
    莫家兄弟，就是因为她差点命丧黄泉。
第51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伍悦的声音跟随她离开的步子，逐渐消散，屋子中恢复死一般的沉寂。
    乔安蜷成一团，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
    身体反应远比刚刚听到乔荣生那番丧心病狂的言论还要强烈，甚至一度忘记了她此刻身陷的处境。
    屋外嘈杂的人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三两个人在门口的对话清晰可闻。
    “奇怪，怎么会找不到？！”
    “里里外外都看过了吗？”
    “都看过了啊，门口那几个看管的说是连只苍蝇也没见过！更别提大活人了！门口她插翅难逃，肯定是还在医院里！”
    “真是见了鬼了，有没有哪里落下了？！”
    “没有了啊，角角落落，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那就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没听乔总最后的话吗？人要是不处理干净了，被处理的估计就是咱！”
    “对了！这间屋子搜过没？”
    “这间？这间不是刚刚乔总一直待的，这里怎么会有？”
    “蠢货！这就是你说得角角落落？给我去搜！”
    房间门发出一声巨响，重重的脚步声直直逼近，沉浸在巨大恍惚中的乔安依旧愣怔。
    遮挡在身前的病床被挪开，蜷缩的纤细身躯被一重阴影笼罩，她似一只毫无缚鸡之力的小猫被拎起，耳边响起奸邪如鬼魅的声音。
    “哈哈，挺能耐啊，原来躲在这里了！”
    “啧啧，长得这么标致，就这么处理实在太可惜了！要不咱哥几个先…”
    说话者脸上露出淫邪的笑声。
    “不好吧，这女人怎么说也是乔老板的私生女啊！”
    “你是蠢吗？刚没听医生说吗，配型不成功！再说，乔总都让我们把她处理了，就说明这女的毫无价值，送她上路前让咱哥几个快活快活，问题不大，你们别多嘴就行！”
    话落间，一只肥腻的手就朝乔安的衣服前襟伸过来。
    直到这一刻，乔安的神思才终于回笼。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到底做了什么，还没有弄清楚，绝对不可以这么不明不白的命丧这里。
    还是这帮禽兽不如的杂.碎手里。
    她必须活着出去！
    “来，妹子，你要是这会乖了，等会哥哥爽快点送你上路。”
    乔安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摆出一副羸弱不堪的小白兔样，娇滴滴的，“那你让他们先出去。”
    “呵，还害羞。”男人一脸猥琐，“行，你们两个先出去，等我完事了你们再来！”
    这人想必是另外两个的头，说话还是有一定用处，另外两个小喽啰果然就出去了。
    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乔安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狠戾。
    想快活是吧。
    “大哥，你靠近点。”她声音本就好听，此刻故作软糯，听上去弱不禁风楚楚可怜，更加惹人心痒。
    精.虫上脑的男人哪还细想得了那么多，龇着一口的黄牙就凑了上来。
    两人贴近的一刹那，电光火石之间，乔安已经不知何时从衣兜中掏出了一根泛着寒光的金属物件，直捅男人下盘。
    是刚刚她从逃出的那间手术室里带出来防身的手术刀。
    动作太快太突然，杀猪般的惨叫还没发出来，乔安又使出浑身的劲儿紧紧扼住了男人的脖颈。
    男人满目惊恐和不可置信，捂着自己的裤.裆，哑着嗓子滑跪了下去。
    乔安还是刚刚软糯蛊惑的语气，此刻听上去却叫人脊背发寒发颤，“想快活？这可怎么办呢，怕是你这辈子，都快活不了了…这就是你对女性施暴的代价。”
第51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男人眼睛怒目圆睁，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折在这个看似柔弱成兔子一样的女人手里。
    不堪，屈辱，叫他恨不得杀了这个女人！
    “来人…”被扼着的喉咙发不出半点完整的音节，两个字囫囵成一团，
    下.体的疼痛又叫他浑身使不出大力，但挣扎间还是将带着滚轮的病床上撞到了墙上，发出一阵重响。
    哐的一声成功吸引了门外两个小喽啰的注意，只是没有一人进来。
    “里面战况挺激烈啊。”门外两人自作聪明地相视一笑。
    只是这抹笑，很快凝固在了脸上。
    不远处逆光而来一个高大的身姿。
    黑衣黑裤，看不清面容，周身好似带着冷峻的杀气。
    但能确定的是，明显不是他们的人。
    “你是…”
    “谁”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人已经被一掌砍倒。
    动作利落干脆，丝毫不拖泥带水。
    另一个小喽啰愣两秒，立马抱头蹲地。
    此刻他再蠢钝，也知道审时度势。这个陌生男人能突然出现在这里，拳骨上血迹斑斑，衣衫凌乱，明显是撕打进来的。
    而能打得过守门的那几个，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大哥，有话好说！”
    “你们抓来的人呢？”声音淬着寒冰。
    “里面！里面！”
    “滚开！”
    屋子里，乔安体力逐渐不支，身上的力气已经耗费的七七八八。
    而此刻最让她心慌的是那扇门，如果那两个人进来，她势必就陷入弱势。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那扇门被重重踹开——
    哐地一声，震天动地！
    乔安心一沉！
    被她扼住的男人趁她不备，用力将她甩开！
    乔安趔趄几步，身体后仰着往下摔——
    男人发疯般猛扑上来，“老子今天非弄死——”
    只是，没等他肮脏的手伸过来，面目狰狞的他就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回旋踢直接扫飞，重重砸在了病床铁架上。
    几乎同一个瞬间，原本后脑勺着地的乔安被稳稳接住，下一秒便落入了一个熟悉又滚烫的怀抱。
    乔安抬头，愣怔当场，几乎忘记了呼吸。
    “莫锴…”她哑声。
    “安安，对不起，我来晚了。”漆黑深邃的眼眸中交织着各种情绪。
    慌乱，紧张，心疼…
    带着热意外套披在了乔安的肩上，一个怜惜的吻落在乔安的额头，“你等我一下。”
    话落，莫锴起身，朝着瘫在病床边的男人走去，单手拎起，将他重重钉在墙上。
    屋中，一拳又一拳，没有停过。
    而那个叫嚣要弄死乔安的男人，从最初的咒骂声变成求饶声，到奄奄一息的唔哝声，最后彻底无声…
    莫锴，此刻似嗜血的魔，满目充血，彻底揍红了眼…
第51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以及墙上被揍的奄奄一息的家伙，猛然回过神，冲上去拉住！
    “莫锴！住手！不能再打了！再打他会没命的！”
    乔安的话，此刻的莫锴根本听不进去，浑身充斥着熊熊怒火。
    乔安急了，这人死有余辜，她也恨不得拿刀剐了他。但这个时候莫锴真把他打死，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莫锴，他不值，不值！别打了！”
    乔安紧紧抱住莫锴的腰，哭求：“报警，我们报警！求求你，别打了！”
    莫锴双目赤红一片，挥出去的拳根本收不住。
    在刚刚进来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这个狗东西想对乔安做什么，地上的血迹和沾着血的刀更是瞬间叫他理智全失。
    这狗东西，碎尸万段都难解心头之恨！
    又一个提拳，身后的乔安倏地摔坐在地，长臂撞到那张病床，发出一声吃痛的哼声。
    莫锴猛然回过神，终于松开了手中的渣滓，任他如一瘫烂泥滑落地。
    “撞到哪里了？”他急急蹲地，检查着乔安的身体。
    乔安看到一向沉稳的他，眼中尽是惊惶，那双骨感分明的手上此刻一片血污，甚至在微微颤抖。
    乔安鼻头发酸，紧紧抱住他，反过来安抚他，“没事，我没事，你别紧张！”
    莫锴心疼不已，一把将她抱起，“我带你离开！”
    外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人，乔安圈着莫锴的脖子，心里五味杂陈。
    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又是怎么突破这道道关卡找到她的。
    刚走出大楼，发现高义已经带了一众身穿制服的警察守在大门口。
    以及，好几个人正抱头蹲地。
    其中一个，是她无比熟悉，已经说不上该拿什么样感情来对待的人，伍悦。
    高义急急迎上，“二少，你们没事吧！”
    “你在这里配合他们处理后续，今天所有参与其中的，一个都别放过。”
    “是。”
    “莫锴，你放我下来。”乔安突然道。
    “怎么了？”
    乔安的目光在某处落定，紧着嗓子，“我有点事，想弄清楚。”
    花坛长椅上，坐着两个女人。
    伍悦环顾四周一圈，不远不近都守着警察，想跑是不大可能了。
    转头看向叫她过来，却一直沉默不语的乔安，装模作样开口，“安安啊，我是被乔荣生威胁的，他说不叫你来就要弄死我，我不知道他叫你来是干这档子事啊，这个畜牲，真是猪狗不如！”
    伍悦并不知道她和乔荣生的对话，以及那通电话都已经被乔安听到，此刻故意不谈及乔安并非她亲生，反倒是不要脸地打起了感情牌。
    “安安，我是你亲妈，还真能害你不成！我跟你说，是乔荣生那个王八蛋诓骗我，说是要恢复你的千金身份，我这不是为你好么，所以才叫你过来的，我是真不知道他是要取你的肾啊！”
    伍悦张口瞎编不打草稿。
    乔安哑口无言，简直厚颜无耻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了。心里愈加冷寒，将这些年和伍悦相处的过往快速过了个遍。
    对于这个母亲，她怨恨过，怒其不争过，但到底是觉得，伍悦，起码还有良知，有底线。
第51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可是现在看来，有些人的坏，在根，就不应该存在任何幻想。
    “安安，你想办法捞我走啊，我是你亲妈，你还真准备见死不救？”
    乔安心中发冷发笑，好一个亲妈，好一个见死不救。
    刚刚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她这个妈可曾动过放过她的念头。
    压制住内心奔涌而出的愤怒，乔安声色平然开口，“带你走不是不可以，把五年前的事告诉我。”
    伍悦愣两秒，“什么事？”
    乔安偏头，一字一句，“五年前，发生在波士顿的事。”
    伍悦语气支支吾吾，打着哈哈，“我怎么知道。”
    “是吗？那我也没办法了。”乔安说完便起身作势离开。
    伍悦一把抓住，“死丫头，你真不管我吗？我好歹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没想到…”
    后面的话明显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乔安甩开伍悦的手，“既然你不想谈，那我也不耽误警察办案，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站住！”伍悦看一眼周遭，妥协，“说，我说。”
    乔安步子顿住，回来坐下。
    “五年前你去波士顿求学，我就跟你一起啊，我就你这一个女儿，哪里放心你一个人出远门，所以我就跟着你，为了照顾你。”
    一长段，全是无效信息。
    乔安不想听这些虚伪至极的话，直接打断，“五年前，我是怎么进的木槿庄园，以及莫锴和莫勋，都发生了什么？”
    伍悦一惊，目光随即闪躲，“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吗？”乔安冷声，“我之所以问你，自然有我的缘由。你选择如实回答，还是在这里跟我绕圈子，都随你。”
    乔安冷眼睨她，“不过我要提醒你，乔荣生今天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今天参与的每一个都是共犯，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你要是觉得吃牢饭无所谓，我也无所谓。”
    伍悦刚刚眼中的精明瞬时熄灭，“你…想起来了？”
    “你别管我是不是想起来了，你说你知道的就行！”
    “我说了你真的能救我？”伍悦试探问。
    “你现在除了信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伍悦似是思忖一番，终于开口，“你在波士顿上学，认识了有钱人家的少爷。莫家，就莫勋和莫锴那两兄弟。但是他们出了意外，你就去木槿庄园做他们的看护。”
    “为什么会出意外？”乔安心脏发酸发紧，感觉呼吸都难以为继。
    伍悦愣了下，须臾后开口，“车祸，就意外呗。”
    “意外？”
    “是啊！开车的酒驾，莫家两兄弟就是倒霉呗！”伍悦说得煞有其事。
    乔安指甲陷入掌心，“最后一遍，说实话。”
    明明刚刚伍悦在电话里，不是这么说的。
    乔安双手紧攥，胸腔上下起伏，“如果你忘了，我可以适当提醒你。”
    顿两秒，她紧着嗓子开口，“那起车祸，根本不是意外，是人祸，对吧。”
第51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伍悦的脸霎时惨白，支吾半天，“你…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乔安失笑，“你不知道何至于反应这么大，如果不是见不得光的事，你会费尽心思隐瞒我去过波士顿？”
    伍悦哑口无言。
    乔安紧攥的手指根根泛白，“莫锴和莫勋的那桩意外，我们…都不无辜，对吧。”
    伍悦足足愣了好几秒，“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走吧！我不跟你说了，你今天爱帮不帮吧！我就当养了个白眼狼！”
    当年的事，她哪里敢乱说。比起吃牢饭，牢狱外的那位，要恐怖的多！
    伍悦光想想就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乔安倒是讶异伍悦的嘴巴这么严实。她太了解伍悦了，最是胆小怕事，擅长权衡利弊。
    在现在这个境况下，她越是遮遮掩掩，越是说明背后藏着什么叫她畏惧的人或事。
    乔安沉默两秒，“是真听不懂？还是…不敢说。”
    伍悦嘴巴半张，半天挤牙膏似的挤出一句，“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又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我怎么知道！我跟他们无冤无仇的！”伍悦眼神闪躲，压根不敢和乔安对视。
    “你刚不说是意外么？”乔安淡淡。
    伍悦一顿，瞬间意识到自己被套进去了，脸一拉，起身就要走，“我懒得跟你废话！”
    “我想起来了。”乔安突然道。
    伍悦迈出的步子顿住，转身，“什么？”
    乔安自长椅上站起，在伍悦面前站定，“当年的事，我记起来了。”
    “呵呵，又想诓我是吧。”
    乔安看着伍悦的眼睛，一字一句，“你们利用我伤害莫锴和莫勋。你害怕你背后的人，难道就不怕莫锴和莫勋？”
    伍悦倏地眼睛睁大，嗓音尖利刺耳，“你别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明明是你害的他们！关我什么事，我又没逼你！你别胡说八道！”
    伍悦情绪异常激动，“我跟你说，你别想拉我下水，莫家兄弟真要算账也是跟你算，毕竟事情都是你干的！”
    话落伍悦拔腿就要走，仿佛再多待一秒，乔安就会变成洪水猛兽将她给吞了。
    乔安咬唇，双唇血色尽失，拽住伍悦，“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伍悦奋力挣脱，“我没什么跟你说的，你松手，不松手我喊人了啊！”
    “救命！救命！”伍悦还真就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莫锴闻声冲过来，发现乔安身体隐隐在抖，心一紧，“安安，你还好吗？”
    周围守着的几个警察也靠近，架着伍悦要带走。
    伍悦看着面前一脸紧张的莫锴，突然笑的诡异，“警官，我再和我女儿说句话行吗？”
    得到默许后，伍悦贴到乔安的耳边，压着声音阴阳怪气，“你骗我的吧，你根本没记起来，你要是真的记起来，怎么还有脸待在这个男人身边？”
    乔安脸色煞白。
    “看在咱们也是孽缘一场的份上，我不妨告诉你，五年前，你为这个男人寻过死，因为你，没脸活。”
    伍悦这话说完莫名有了报复的畅快。本来她对乔安就存着恨。原以为生下她自己就可以变凤凰，谁知道压根没用。现在发现她居然还不是自己亲生的，更是心里掐满了气！
    伍悦说完退开，看向莫锴时又失心疯般大笑了起来，“哈哈哈，造孽啊造孽！”
    乔安僵硬的如同一尊石像。伍悦已经走远，她却久久无法回神。
    莫锴将乔安揽进怀，发现她浑身都在发寒发颤。
    “安安，怎么了？”
    根本没等来回应，乔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无边的黑暗中。
    耳边却是一片喧闹声。
    乔安木愣地朝前走，一张张外籍面孔端着酒杯与她擦肩。
    灯火阑珊处，最瞩目的那个地方，站着最耀眼的人。
    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玉树临风气质卓绝。英俊的面容上难得没有戴眼镜，漆黑如墨的眼睛少了镜片阻挡，更像是摄人心魄的漩涡。
第52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是莫锴，她深爱的莫锴。
    乔安看着他朝她走来。
    她呼吸一滞，迎上去，正欲张口，他却直直与她擦肩而过。
    他走向的，不是她。
    “莫锴。”她喊他。
    莫锴步子顿住，转身，“你好，叫我吗？”
    他的目光中全然是一片陌生。
    “你不记得我了吗？”她哑着嗓子问。
    “我们见过？”他浅笑，语气客气又疏离。
    他抬腕看眼手表，“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失陪。”
    他走得决绝，头都未回。
    他不认得她，他怎么会，不认得她？
    乔安跟在他后面追，可是他的步子太快了，她怎么都追不上。
    但她看到了莫锴走向一辆黑色的轿车，轿车旁边站着的还有莫勋。
    他俩一起上了那辆车。
    乔安脑中瞬时蹦出两个字，意外。
    “莫锴，莫锴！”她追着车拼命的喊。
    ......
    乔安猛然睁开眼，是梦。
    “安安，我在。”紧张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乔安偏头，看到骤然入眼帘的那个人，倏地坐起紧紧抱住。
    莫锴满目心疼，抚摸着乔安的后背，“做噩梦了是吗？”
    乔安哽咽着点头，心里却碾过无数声对不起…
    莫锴亲吻她的额发，“我在你身边，会一直在你身边。”
    门上突然传来一阵叩响，“二少。”
    莫锴并未松开怀里的乔安，只问，“怎么样了。”
    “所有人都已经落网了，包括主谋，乔荣生。”
    乔安听到这个消息倏地抬头。
    “知道了，出去吧。”
    高义退出去，屋中又恢复安静。
    乔安久久不语。
    莫锴垂眸看着怀中的女人，那双美丽灵动的眼眸中，此刻满目都是凄遑和痛楚。
    他的心，连同四肢百骸，都因她的痛，跟着痛。
    伸手将贴在她脸上的几缕碎发捋至耳后，语气沉润如水，“安安，你还有我，有湛湛和歆一，我和孩子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爱着你。”
    莫锴以为，乔安此刻显露于外的悲痛，是因为她的那对亲生父母的禽兽行为。他们这种人，根本不配为人，更枉论父母，家人。
    根本就是玷污了这两个词。
    莫锴心疼的无以复加，双手捧上乔安的脸，虔诚吻去她白皙面庞的上的泪珠，“安安，你的过去，我恨自己没能参与。但你的未来，我发誓一定会护你周全。”
    “我不能保证能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但我能确定的是，我会尽我所能，将我所有的爱意毫无保留给到你。”
    “你缺失的所有，我会用别的方式弥补你，我发誓会让你的余生，不再有半点风雨侵扰。”
    乔安的身体，因莫锴的这番话，彻底僵住。
    心在这一刻无声泣血——
    莫锴，我还怎么配，坦然接受你给我的幸福…我不配…
第52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等待乔荣生和伍悦的，以及所有参与这起事件的人，都将是法律的严惩。这件事终究会有一个了结。
    但对乔安来说，却只是一个开始。
    她要探寻一个真相，一个有关她五年前所犯罪孽的真相。
    乔安的心骤缩成一团，几乎在一瞬间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但在这之前，她还有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要做。
    借着莫锴处理工作的空隙，乔安留了张字条便兀自出了门。
    康城国际医院。
    何斯堂看到乔安时，倒是有些意外。
    乔安直奔主题表明来意。
    何斯堂以为听错了，确认，“你说你要查你的出生记录？”
    他特意加重“你的”两个字。
    “是。”
    “你是在这里出生的？”
    乔安原先也不知道，但是电话里伍悦说的就是康城国际医院，康城并没有第二个叫这个名字的医院。
    “我不确定，但还是麻烦你帮我查一下，以及当年，是否有同样叫乔安的女婴出生。”
    “这是什么意思？”何斯堂不明所以，但看乔安脸上一脸焦灼，也就没追着多问。
    “你跟我来。”两人一起朝档案室走，见乔安神情凝重，不由善意提醒，“时间有点久，不能保证当年的档案还在。”
    管理档案的老焦看到何斯堂，主动迎上去，“何医生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焦老师，我想查阅一个档案。”
    “什么档案还需你亲自跑一趟。”老焦边说边坐回电脑桌前，“什么档案，你说。”
    “妇产科，25年前叫乔安的女婴出生记录。”
    老焦的手一顿，“啥？”
    何斯堂又重复一遍。
    老焦撂下鼠标，一脸八卦，“这个叫乔安的什么来头？”
    何斯堂眉一拧，“焦老师，你赶紧帮我查，我这急用。”
    “没有。”老焦两手一摊。
    乔安心一沉，难道又是伍悦胡说八道的？！
    “你还没查怎么就知道没有？”
    老焦挥手，“也不是没有，是现在没有。”
    这话说得奇奇怪怪，何斯堂和乔安面露疑窦。
    老焦解释，“那个乔安的档案已经被调走了，就在你们来的十分钟前吧。”
    乔安的心突突直跳，难道是乔荣生？但他不是被抓走了吗？
    “焦老师，你不清楚咱们医院的规章吗？随便来个人你就把档案交出去？”
    “哪是随便的人，你爸，何院长亲自来的，我能不给？”
    “我爸？”
    “对啊，你爸亲自陪人过来的，我还能说不吗？所以我就问这个乔安是什么来头，请得动咱何院长亲自出马。”
    乔安再也按捺不住，“焦老师，那他们调走了几份档案？是两份吗？同一天出生的，两个叫乔安的？”
    “你怎么知道？”
    乔安感觉心跳已然失序。
第52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至少这一刻她能确定，伍悦在这件事上，说的是真话。
    老焦一击掌，“姑娘，你不会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乔安吧！看年纪，很像啊！”
    乔安心一紧，“焦老师，和何院长一起来的那个人，是个偏胖的，个子大概到这里的中年男人吗？”
    老焦看乔安比划的高度，摇头，“是个中年男人不错，但不胖，个子也比你这个再高点。那气势往那儿一站，别说，咱们何院长都逊好几成！”
    老焦原本就喜欢动不动玩虚势，画面被他描述的惟妙惟肖。
    何斯堂才没空跟他在这儿绕嘴皮子，“我爸没跟你提到他是谁吗？”
    “没有，哦，但好像姓乔。”
    乔安一怔，不是乔荣生，又姓乔…
    老焦似是响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何院长叫他乔董，好像是从温哥华…”
    老焦的话还没说完，档案室的门倏地发出一声巨响。
    刚刚还在身侧的纤细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两个男人的视线中。
    乔安跑，疯狂的跑…长廊，门口，停车场…迫切寻找着什么。
    她跑得气喘吁吁，双目逐渐被水雾遮挡，一片模糊，最后力气抽干般瘫坐在路边的长椅上。
    十分钟前，那个人来过。
    如果她没猜错，便是初见时，就给与她无限善意的男人，乔震。
    乔安曾经痴心妄想过，如果那个如高山厚重沉稳的男人，是她的父亲，该多好。那个坐在轮椅上，错认她为自己女儿，给与她无限温柔的女人，真是她的母亲，该多好。
    但那个念头仅在脑中滑闪而过，乔安都觉得羞愧。
    好像单生出这种念头，都是对乔震夫妇的不尊重。
    那会的她，只觉得自己，哪里够格。
    可是现在，这个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念头，却好似真的有迹可循时，她却无法描述当下的心情。
    乔安弓腰，双手死死抵在心脏部位，感受到它呼之欲出的疯狂跳跃，以及皱缩带来的巨大绞痛。
    原本，她可以是有人疼有人爱的人。
    原来，乔安的名字是被寄予了祝福和爱意的两个字。
    这一刻，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应该要欣喜多一点，还是委屈更多一点。
    但身体很诚实，眼泪在这一刻彻底糊了她苍白如纸的脸。
    视线朦胧中，倏地映入一双黑色商务皮鞋，乔安猛然抬头。
    不知道是看到来人过于震惊，还是哭抽抽了，乔安一时忘了怎么反应，忽然开始止不住打嗝。
    高大身姿在她身侧坐下，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细听明显带着极力克制的沙哑和颤意，“傻孩子，找人不知道先打电话吗？”
    乔安的嗝一个接一个，话都说不出来，只傻愣愣地看着。
    她猜的没错，是他，是乔震！
    是在做梦吗？
    可是，身体中疯狂叫嚣的每一个细胞，蔓延至全身的沸腾血液，都清晰告诉她，不是梦！
    可不是梦，乔安反而拘谨了起来，刚刚疯狂找他的劲头倏地也蔫了…类似近乡情怯的情感。
    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这个跟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甚至，她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的那个念头，是不是又是痴心妄想下的虚空泡沫。
    总之，乔安被一种巨大的不真实感包围。
    但面前的男人，似乎能读懂乔安此刻的所有彷徨和不安，一句直球般的言语抚去她的所有犹疑。
    “阿安，对不起，是我们弄丢了你，还这么晚…才找到你。对不起，是爸爸，爸爸对不起你。”
第52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被乔震的话冲的大脑一片空白。
    准确来说，这一天对乔安来说，不亚于是惊雷霹雳般的冲击。
    她二十多年来虽然怨恨，但从未怀疑过的父母要置她于死地。
    她倾心爱慕的男人遭遇过的横祸，原来和她有关系。
    她远远仰望敬畏着的那个男人，居然是她的亲生父亲。
    最匪夷所思的，最无法面对的，最难以置信的，通通发生在这一天。
    乔安大脑彻底宕机，根本无法判断，思考，更别提，面对乔震突如其来的这番话，该拿出什么样的反应去应对。
    乔震看着面前愣怔的那张苍白脸庞，心如刀绞又无比自责。
    他知道乔安吃了多少苦，又有多少委屈。
    毕竟，在来之前，乔震已经将乔安这二十多年的生活以及境遇摸了个透。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要从他们回到温哥华说起。
    阮瑾书自从见过乔安后，一直念念不忘，不停念叨。
    乔震也时不时想起那个和年轻时候的妻子极其相似的女孩。
    但到底也不曾往其他地方想。毕竟任谁也不会想到，在同一家医院，会同时诞生另一个同名同姓的女婴。
    直到后来，阮瑾书发病的频率愈加频繁，而每次声嘶力竭哭喊的，永远都是那句，“她就是我的女儿！我要找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没死！”
    这种话听一遍两遍，乔震除了心疼自己的妻子，并未往心里去。
    可是当这种话以十遍乃至百遍的频率往耳朵里灌的时候，素来理智的他，都仿佛被洗脑，有种情绪疯狂滋长。
    他想知道，为什么将自己封闭起来的阮瑾书，会对乔安如此执着。而他自己对乔安初见就无比熟悉的感觉，又是源自哪里。
    所以乔震动了调查乔安的念头，并且付诸了行动。
    而这一查，他大为震惊。
    乔安居然同他不幸早夭的女儿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而更蹊跷的是，乔安也出生在康城国际医院，血型也和他的一致。
    这些并说明不了什么，但乔震却因为这些信息再也坐不住，马不停蹄回了国，直奔医院，调取档案。
    巧合的事，院方也在这个时候接到一个叫乔荣生打来的电话，同样是想要调查25年前乔安的出生记录。
    所有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明朗，乔震几乎能断定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和熟悉感是什么——
    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他被一种巨大的狂喜包围，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他的女儿，还活着！
    而当他看到乔安的刹那，这种狂喜瞬间又被兜头而下的自责和愧疚包围。
    是他，弄丢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阿安，对不起。”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的男人，此刻面对乔安，依旧手足无措，想抱抱她，又情怯。
    声音因激动愧疚而沙哑，“爸爸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乔安泪如雨下。
    这一天，她经历了二十多年来最难言的一天。乔震的出现，不亚于是她即将溺毙深渊的救命稻草。
    乔震心疼不已，大臂展开，抱住了这个弄丢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任凭她的泪水打湿他坚实的肩背。
    自这一刻起，乔安拥有了她梦寐以求的，父爱这座最坚实的山。
    ——
第52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云锦。
    回来后的乔安，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在厨房忙活。
    反倒是莫锴披着夜色而归，进门的刹那心里绵软的不像话。
    乔安系着围裙，长发松松挽在耳后，厅内的暖光轻柔笼罩在她纤细的身姿上，温馨又柔软。
    莫锴觉得世间万物美好都不及这一刻。
    脱下外套，阔步走近厨房，自乔安身后抱住她。
    他俯身埋首在她的脖颈，没有半点外人前的高高在上和冰冷疏离，是专属于眼前这个女人的，满腔化骨般的柔情。
    乔安身子一僵，缓两秒开口，“回来啦？”
    莫锴轻嗯一声，薄唇微张，惩罚似的在她脖颈处磕碰了下，“想什么呢，我进来都察觉不到？”
    乔安的身体似电流窜过，如实答，“想你。”
    她是在想他，想他的好，他的爱，他的一切。
    以及，想…自己怎么会，舍得去伤害这个她爱之入骨的男人。
    莫锴对乔安的回答似乎很满意，扶着她的肩膀转向他，俯身贴上她的唇。
    乔安的心弦被撩得嗡嗡作响，身心皆沉溺在这个霸道又痴缠的深吻中。
    而脑中那些疯狂作乱的情绪，在此刻通通如烟消散。
    她伸出手，圈上他的脖颈，只觉得这一刻，幸福的想哭。
    如果时间可以凝滞，让这一刻成为永恒，多好。
    可莫锴松开了。
    再美好的时刻，也会有结束的时候。乔安的怅然若失尽数显露在脸上。
    莫锴失笑，轻刮她鼻尖，“小傻瓜，汤都漫出锅了。”
    边说边挽衣袖，宠溺看她，“你去客厅坐着，我来。”
    乔安不应，一语不发地圈着莫锴的腰，跟小树懒一样霸着他不撒手。
    莫锴觉得今天的乔安，格外粘人，甚至隐隐觉得，粘人的有些…反常。
    这份反常，还体现在饭后，他在书房办公，她无所顾忌地闯入。
    因为以往，但凡知道莫锴在工作，乔安绝对会离他远远的，生怕自己会叫他分心。
    但今天，她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叫他呼吸都停了好几拍。
    一袭纤薄如蝉翼白色绸缎睡袍，蕾丝镶边的深v领勾勒着胸前迷醉风情，裙子下摆堪堪只能遮住臀部，无端惹人遐思…
    要命的是，偏偏眼神极致清纯和无辜，好似裹着什么他读不懂的浓烈情绪，就那么直勾勾盯着他。
    莫锴喉结上下一滚。
    乔安不会不知道，这个时间，通常是他最忙的时候。
    因为时差问题，波士顿的很多工作需要在这个时候加以处理。而这个时间点，正好又是他例行的跨国视频会议时间。
    借着喝水的动作，给她个眼神，示意她乖乖回房睡觉。
    不知是乔安是真没意会，还是存心捣乱，总之下一秒，莫锴瞳孔骤缩，随即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咳嗽声。
    电脑显示屏中，是一众正襟危坐向莫锴汇报工作的工作人员。
    而显示屏后，是只有莫锴才看得到的…
    一个扯掉了腰间绑带，褪去外袍露出一片冰肌玉骨，款款走向他，摄魂夺魄的…妖精。
第52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宽大办公桌后，莫锴衣冠楚楚，英俊斐然，细丝边框眼镜更是衬得他斯文矜重，冷玉沉金。
    他是只可远观，供世人瞻仰的高岭之花。
    偏偏，就有“妖精”敢觊觎。
    那泛着华光的睡袍自白皙肩膀滑落，坠地，冰肌之上只剩一片聊胜于无的蕾丝布料。
    莫锴的眸光如深潭幽沉，刺透方框镜片，穿过电脑显示屏，落定在一片曼妙身姿上。
    显示屏中，莫盛员工还在汇报工作，一板一眼的声音充斥整个空间。
    乔安恍若未闻，无所顾忌，款步走向那方本该严肃，不容挑衅的领域。
    莫锴眼睫颤了颤，英俊眉宇一皱。
    汇报声还在继续，只是汇报人的声音好似多了几分拘谨和怯意。
    显然不是因为窥探到屏幕后的旖旎风光，而是源自屏幕前，他们敬畏着的大boss，此刻令人捉摸不透的面部表情。
    本就不怒自威的人，脸色突然晦暗不明，又是皱眉又是拧眉心的…
    无形的重压隔着屏幕也叫人脊背嗖嗖发寒。屏幕那端的人都不由自我反省，是不是哪个环节说错了话，踩到了莫锴的雷点。
    下一秒，更是叫显示屏中的一众人直接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的莫总，突然压着声音发号施令，“今天就到这里，明天再说。”
    然后，显示屏…黑了。
    大洋彼岸那头的一众人员，面面相觑。
    这是方案，又被否了？
    但有一点他们达成共识，今天这个班是加定了。他们说一不二的莫总，显然是对这个汇报不满意。还能怎么着，改！
    这头。
    莫锴垂眸凝视着这个不请自来，不管不顾，还毫不客气横坐在他腿上兴风作浪的女人，故意沉着张冰块脸一语不发。
    刚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这个女人就要这副样子冲镜头前来吗？
    光想想她这副风情可能被旁人看去，莫锴就脑门子直窜火。
    偏这个女人还尽添火。
    乔安指腹轻轻碰他的喉结，蒙着雾气般的杏眼上扬，吊着殷红的眼尾，明知故问，“我打扰到你了吗？”
    语气无辜又温柔乖巧，偏偏行为是截然相反的出格大胆。
    莫锴佯装责备，“胡闹！”
    她好似半点反省的样子都没有，反倒又往他怀里钻了钻，软着嗓子，“莫锴…我想你了。”
    男人的心瞬间就软了，无奈叹息，“谁派你来的，嗯？”
    “什么？”
    他俯身，点她的唇，嗓音磁沉，“我怀疑，你是不是哪个对家给我使得美人计，专门派来对付我的。”
    乔安愣两秒，“如果…真是呢？”
    莫锴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耳廓，低笑，“那我谢谢他，谢谢他把这么好的你，送到我身边。”
    “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呢？”
    莫锴作思忖模样，“那我确实要好好想想，要怎么惩罚你。”
    乔安怔住。
    莫锴被她惊惶的样子逗乐，高挺的鼻子蹭她的颈窝，“我会用尽手段把你绑在身边，罚你永远都休想离开我半步。”
    乔安微愣，突然没心没肺道，“如果我跑了呢，跑到一个你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第52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脸上挂了薄怒，掐着乔安的软腰，“你敢跑一个试试？”
    乔安探手去抚他皱起的眉宇，哽咽着嗓子，“如果真有那一天，莫锴，你能不能…别找我…忘了我？”
    空气倏地安静几秒。
    良久，莫锴开口，“我不会找，但我也不会忘。”
    他语气沉缓，“你若真那么做，我会…记恨你一辈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乔安一怔，随即笑的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飞出来，“莫锴！你怎么这么小气！”
    “安安，别把我想得太伟大，在你身上，我毫无大度可言。所以，你乖乖的，别尽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以后这种话，说都不许说，听到没有？”
    在这个问题上，他将他的霸道表现的淋漓尽致。
    “听到没有，嗯？”他沉声，故作严厉，手上更是横行无忌。
    乔安四肢百骸都似过了电，双目泫然欲泣，嘴上乖的不像话，“嗯，知道了，老公我知道了。”
    莫锴对这声老公很受哄，理了理她微乱的额发，垂眸凝视着怀里面色绯红的女人。
    乔安大口呼吸，水光潋滟的眸子一眨不眨和他对望。
    不知是错觉，还是灯光迷了眼，莫锴总觉得乔安的眼里，透着凄楚和哀伤。
    但他来不及细想。
    因为赖在他怀里的这个女人，压根是不打算给他任何细想的机会。
    “莫锴。”她声音跟勾子似的，扯着他。
    “嗯？”
    纤细微凉的小手，摘下了他的眼镜，抚上那张英俊不凡的脸，然后一点一点吻上去。
    他的眉宇，眼睛，高挺的鼻梁，轮廓清晰的唇…
    她爱极了他的一切，每一次触碰，都无比温柔虔诚和小心翼翼。
    仿佛亲吻着她最仰慕的神，又怕亵渎了她的神。
    眼泪簌簌而下，喉咙也已经紧地发不出声，偏还要若无其事，挤出一声声破碎又压抑的誓言。
    “莫锴，我爱你，这辈子，下辈子，天涯海角，不论我在哪里，我都永远…只爱你。”
    爱你，却不得不辜负你。因为我已经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坦然接受你对我的所有好。
    又怎么坦然成为…你的妻。
    莫锴的眸光越发幽沉，呼吸已然紊乱。没有哪个男人在自己深爱的女人一遍遍说爱他的时候还能无动于衷。
    伴随椅子一声拖拽，乔安倏地被抱起，他声色喑哑，“我们回房。”
    灯光迷梦，空气中炽热流淌。
    ......
    莫锴看着怀中累睡着的女人，怜爱地亲吻着她的额头，“晚安，莫太太。”
    等天亮，他就可以完成期盼许久的事情。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是从未有过的雀跃。
    这次，他终于可以牢牢抓住她，终于等到对他来说，宇宙最终极的浪漫：成为乔安法律上认可的丈夫。
    只是，没想到…
    他深爱的女人，在他最幸福最期待的时刻，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击。
    这一夜，此刻有多痴醉，未来多少个黑夜，就有多剜心刺骨。
    这一天，也成为莫锴未来再也挥之不去的噩梦…和钝痛。
第52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月光斜斜倾洒进屋，温柔泻在床榻上。
    乔安睁开眼，贪恋痴醉地看着身侧双目微阖，呼吸平缓的男人。
    她是假寐，根本没有睡着。
    她怎么舍得，睡着。
    这是她和他，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
    乔安伸手，颤抖的手指临摹着那张深爱的脸，无声悲泣。
    “莫锴，对不起，你和莫勋所经历的伤害，都是因为我。伍悦说得对，我怎么还有脸待在你身边，自私的享有你毫无保留给到我的幸福，我哪里还有…这种资格？”
    奔涌而出的眼泪早已洇湿枕巾…
    温柔留下最后一个裹挟着泪水的离别吻，乔安无声地离开。
    对不起…
    翌日。
    莫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醒来，摸了摸身侧，空空如也。
    鉴于上次的乌龙事件，这次的莫锴倒是格外平静，只当乔安是不是又出门有什么事。
    冲了个澡，衣帽间左挑右捡，选了以往只有在隆重场合才会穿的双排扣西装。
    挑了一条贴合今日主题的亮色领带，认真扣好乔安送的那对袖扣，莫锴站在全身镜前，满意的牵动了嘴角。
    抬腕看了眼时间，还早。去书架上取了本书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优雅地翻阅。
    想象着马上成为他妻子的乔安，开门进来第一眼看到他时的样子，莫锴嘴角的弧度又弯了弯。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他第三次看向腕表。
    莫锴不是没有耐心的人，只是当九点的整点报时响起，他停在某一页的愣怔样子，还是暴露出他此刻开始烦乱的心绪。
    再也坐不住。
    先是起身去了湛湛和歆一的儿童房，两个孩子居然不在。他一直以为他们是还没起床。
    有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他又回到衣帽间，打开乔安的衣柜。
    衣服还在，他莫名松口气。
    转身时，步子顿住。
    乔安的包柜一角，躺着一张照片。
    长指捡起，莫锴蓦然僵住。
    是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的画面，虽然只是两个背影，却足以叫莫锴心瞬间骤乱。
    因为他认出，照片里的人，是他！
    大片的木槿花，照片下方的拍摄时间，以及…他失明的那段时间里，大部分时间待的那个园子。
    他怎么会不认得！
    只是这张照片出现在这里…
    莫锴大脑轰然作响——
    所以他猜测的没错，五年前的那个女人，就是…乔安！
    乔安…
    莫锴再也不要等，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两声嘟嘟后，电话被接通。
    莫锴：“你在哪儿？”
    听筒那边先是一阵沉默，两秒后传来一声轻唤，“莫锴，对不起。”
    莫锴心里没由来生出一阵不安。
    乔安又重复，“莫锴，对不起。”
    “安安？”
    “对不起，我不能遵守我们的约定了。”
    “你…说什么？”莫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锴，你听我说。”
    听筒里默了几秒。
第52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不该遇到我，因为我，你才经历了那些本不该有的浩劫。”
    莫锴握着手机的手青筋尽显，“你到底在说什么？”
    “莫锴，你听好，你是因为我才遭遇那些的，你不该原谅我，更不该爱我。”
    “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我们有话当面说！”
    “莫锴，别找我…你不会找到我的。你…忘了我吧。”
    “我做不到，安安，我怎么可能做到!”他声音已然颤抖，放下所有身段央求，“安安，你回来，如果是你觉得领证太早，我们延后！你要不想结婚都可以，只要你在我身边，好不好？”
    “莫锴，听我说好不好，最后一句话。”哽咽的声音顿了下，“我爱你，过去，现在，未来，我真的真的，都只爱你。”
    “乔安，你回来，我命令你回来！你要是敢走，我会恨你一辈子！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嘟——
    倏地挂掉的电话预示着莫锴的威胁无效。
    再拨，已经是“您的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高大身躯晃了晃，莫锴背抵着墙，双手颓然垂落。
    片刻后，他猛地抬手，划拨手机。
    不知是屏幕触感不灵敏还是手指过于颤抖，莫锴觉得光解锁都很艰难。
    他颤颤巍巍打开了手机定位…
    乔安被乔荣生抓去宁县，他就是靠这个找到她的。
    可是此刻，本该显示定位的原点，却不见了。
    她关闭了手机定位功能…
    莫锴如同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浑身是彻骨的寒意。
    她明明说过，只要他想，天涯海角都可以找到她。
    莫锴根本没办法接受乔安突如其来的消失，他们昨晚还好好的，她还在他的怀里，口口声声喊他老公！
    昨晚…
    莫锴心一扯，原来那些看似玩笑的话，根本不是随口而出的玩笑话！
    是她，早有预谋！
    并且，一语成谶。
    她走了…在她承诺成为他妻子的这天，彻底消失了。
    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巨大的失望、错愕、愤怒…
    莫锴被各种情绪裹挟，向来沉稳的步子此刻明显错乱，甚至往门口去时都有些慌不择路。
    门打开，差点又与门外的人撞个正着。
    “一大早的，这么急是要干什么？”赖斯挡在门口，一脸愉快又粲然的样子。
    “让开！”莫锴声音冷沉，面色不佳。
    赖斯眉一皱，“大哥，你什么态度？”
    话还没说完，莫锴已经疯狂摁上了对面蓝昕家的门铃。
    方子聿打着哈欠开门，“二哥，这一早的，有你这么夺命连环摁门铃的吗？”
    莫锴恍若未闻，沉着脸就往里冲。
    方子聿伸着懒腰跟着，“你这风风火火的，做什么？找乔安吗？她不在。话说你自己老婆就不能自己看看好吗？总跑我家找什么人？”
    方子聿的话是无心，也是自以为无伤大雅的玩笑，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往莫锴已经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
    莫锴的脸骤沉如铁，因为悲愤声音已经嘶哑，“蓝昕呢？”
    蓝昕套着外套出来，唤了声二哥。
    “乔安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通通告诉我。”
    方子聿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真不见了？”
    蓝昕也注意到莫锴脸色很不好，“二哥你别急，安安不可能去哪里的，你们不是约好今天领证吗？她那么期待这一天，怎么会离开呢？是不是想给你什么惊喜，对！惊喜！”
    蓝昕探头看了眼身旁的赖斯，“赖斯？报告是不是…”
第52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赖斯看了眼手中的文件，犹豫了下，“是不是等安安回来自己跟…”
    “姑奶奶，都什么时候了，看不到我二哥正着急吗？”方子聿急性子，顺着赖斯的目光一把夺过文件。
    “嗳！这是安安的！安安还没看！”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方子聿个子高，赖斯和蓝昕都够不到。
    内页被打开，方子聿顿住。
    他缓了好几秒，将文件递给莫锴，“二哥，你自己看。”
    莫锴见他神色凝重，接过。
    空气倏地安静。
    屋中是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莫锴突然风驰电掣般冲出去。
    屋中留下三人，只有蓝昕还一头雾水，她紧着嗓子问：“所以结果呢？二哥到底是不是？”
    两个人都有些愣怔。
    蓝昕急了，“你俩说话啊！二哥到底是不是湛湛和歆一的爸爸？！”
    方子聿和赖斯，不约而同…点头。
    赖斯一字一句，“是，莫锴就是湛湛和歆一，生物学上的父亲。”
    王赫家。
    莫锴眼睛一片赤红，将亲子鉴定书重重甩在了莫冉的面前。
    莫冉接过，翻看后面色一紧，再抬眸的时候，眼中已经是一片强装的镇定。
    莫锴嗓音嘶哑，满眼都是对面前这个女人的陌生，“你难道没什么跟我解释的？”
    莫冉双手环在胸前，“解释？所以你怀疑我故意伪造一份亲子鉴定去诓骗你？”
    莫锴缄默不语，并不否认。
    “阿锴，我是你姐，我纵使再看不惯乔安，也不会拿咱们莫家的种开玩笑吧！你怎么就确定我的那份是假的，你面前的这份才是真的？”
    莫锴哑着嗓子，“赖斯不会骗我，我的这双眼睛都是她医治好的，她的医德，我信。”
    “所以你就是…不信我？”
    莫锴沉默两秒，沉声开口，“亲子鉴定是你给我的，因为是你，我不曾有过半点怀疑。因为你是我姐，我尊之敬之的亲姐！”
    顿两秒，莫锴继续，“和亲子鉴定一块来的，还有那个女人，苏沐。”
    莫冉的瞳孔不可控的缩了缩。
    莫锴丝毫不给莫冉喘息的机会，将那张从云锦衣帽间捡到的照片放置在莫冉面前的茶几上。
    “你口口声声说苏沐就是我五年前爱过的女人，既然你笃定是她，那我们不妨先不谈这份鉴定，聊聊那个女人。”
    莫冉的目光在照片上落定，僵住。
    莫锴将照片往莫冉面前又推了推，冷声，“照片上这个女人，你应该认识吧？你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莫冉根本不知道莫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今天怒气冲冲来她家时，就叫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原本他的出现就够猝不及防了，这会一个接一个的质问更是叫她无力招架。
第53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而莫冉也清楚，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负隅顽抗。
    此前她可以借着乔安忘记，莫勋沉睡，莫锴对她本能的信任，肆意编排。
    可现在，所有的事态均不再按照她预想的那样走…其实她自己也早就意识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说话！”
    莫冉的闭口不言彻底激怒本就大脑充血的莫锴。
    他声音如刀刃，“瞎的是我，不是你！你到现在还要跟我说，照片上的这个女人，是你带回来的那个苏沐吗？！”
    莫冉知道，今天不给个说法，莫锴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沉吟须臾，她终于开口，“是，亲子鉴定是假的，苏沐也是假的。”
    莫锴双目如泣了血，看向莫冉的眼神已经不止是陌生，还有惊悚。
    他的嗓子已经干到发紧，声音费力的从喉咙里挤出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讨厌乔安，我说过很多遍！你有去调查过她的家庭背景吗？她那个妈，那个家庭，被黏上了甩都甩不掉！我是为你好！”莫冉眼光如炬，这番话说得很是用力。
    莫锴失笑，声音凄遑，“为我好？欺骗我是为我好？看着我爱而不能求而不得是为我好？放任我的孩子流落在外是为我好？你怎么…这么可怕？”
    “是，我是可怕，你呢，就不自私？莫盛有今天，是几代莫家人一点一点打拼下来的。你的婚姻，即便不是门当户对，起码不给家族抹黑，你又在做什么？”
    莫冉疾言厉色，出口的话跟刀子一样，“乔安那样的女人，你听不到外面的风言风语吗，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进莫家的门！”
    “你够了！我不需要外人来告诉我，我爱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何况，她受外人非议又是因为谁？！你搞清楚，孩子是我的！”
    莫锴苦笑，“你把我推向不仁不义不负责任的境地，那个时候，你有没有顾及莫家人的脸面，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跟我在这儿谈家族荣辱？”
    莫冉的红唇不可抑制颤抖，“所以你现在是想怎样，为了那个女人跟我算账，还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莫锴颓然站起，满目悲怆，“我能拿你怎样，拿你怎样后，乔安就能回来了吗？”
    莫冉僵住，“什么意思？”
    莫锴冷眼看她，似看着陌生人，“如你所愿，她走了，带着我的孩子消失了，你…满意了？”
    ——
    接下来一段时间，莫锴找了所有乔安可能去过的地方。
    郊区的家，公司，宁县老宅，湛湛和歆一的学校，歆一常去的医院…所有可能的地方，均一无所获。
    莫锴原本有信心可以找到她。
    当年独身一人的闻山，他都能找得到，何况是带着两个孩子的独身女人。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孩，出入哪里多少都会引人注目，离开康城也势必会留下痕迹。
    但莫锴在这件事上，第一次感受到挫败和自己的无能。
    他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能用到的资源，可乔安和湛湛、歆一，就真的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
    根本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或者蛛丝马迹。
    而原本可以看到位置的手机定位，也彻底停用，那个代表着乔安的原点，再也没有亮起过。
    莫锴这一次，终于有了一种强烈的，灭顶的恐慌：
    乔安是…真的离开了。
    且这次，归期未定，或者根本就…没有归期。
第53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有人离愁悲，有人重聚喜。
    温哥华。
    乔家庄园迎来了最热闹最开心的时候，所有家佣脸上都是喜色，因为他们乔家的大小姐回来了。
    还带了一个小少爷和小小姐。
    最喜上眉梢的自然乔震夫妇，还有什么比已逝的亲人，还好好活着更加令人欣喜的。
    原本频繁发病的阮瑾书，也因为乔安回来病情大有好转，不论是精神状态还是行为举止，几乎和正常人无异。
    就连家庭医生都直呼，解铃还需系铃人，系铃人回来了，乔太太的病瞬间就有了痊愈的迹象。
    总之所有人，都视乔安的回来为一桩天大的喜事，个个满目春风。
    除了…乔安自己。
    虽然她对谁都笑颜温和，可是很多时候，周身却莫名拢着一层悲伤。
    自然不是因为和亲人团聚不开心，能与分离多年的家人团聚，她庆幸，欣喜。
    她感觉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极其用心地对待她。
    乔震和阮瑾书自然不用说，恨不得将这缺失了二十多年的父爱母爱一夕之间通通塞给她。
    还有乔宁，对突然闯入这个家的她，怀抱的都是善意，没有半点分享父母爱意的怨恨或嫉妒。
    以及乔家的家佣，每一个人，都将她和湛湛、歆一，视为这个家的一份子，给到的都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这些，都是她二十多年来从不曾感受，也不敢奢望的。
    突然被巨大的爱意包围，她诚惶诚恐，但更多是心怀感恩。
    所以，在这件事上，她没有半点不开心。
    可是身体潜意识下的反应，乔安自己都控制不了。
    比如，她经常对着窗外发呆，目光却从未有过焦点，神思恍惚…
    比如，她明明在笑着同人说话，只因为对方不小心提到了一句康城，她的眼角就不自觉滑下了泪珠…
    比如，她会盯着一张世界地图，一坐就是一个通宵…
    这些时刻，太多了。多到但凡是个人，都会察觉出她的异样。
    阮瑾书挽着乔震，看着又在发呆的乔安，一脸忧心，“阿安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也生病了？”
    她说“也。”
    阮瑾书是因为乔安，精神上才出现问题，但她自己从不承认自己生病，每次面对医生的治疗都极其抗拒。
    可是现在乔安回来了，她仿佛神思回归，不再避讳自己的病情，积极主动接受治疗。
    对乔震来说，这是巨大的好事。
    但同样，让他意识到另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感觉自己这个好不容易回到家的女儿，正在走他妻子的老路。
    症状都极其相似。
    最初，阮瑾书也是这般不言不语的发呆。
    阮瑾书的系铃人是乔安。
    乔安的系铃人…
    乔震怎么会不知道，定然是...莫锴。
    可是她的女儿，对他提的第一个请求就是，带她离开，到一个莫锴绝对想不到，也找不到的地方。
    所以，他不惜代价抹掉了乔安，以及湛湛歆一的出入境记录。也交代康城国际医院的何院长，保守住乔安是他女儿的这个秘密。
第53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想到是他动了手脚，将乔安和湛湛歆一偷偷带到了温哥华。
    乔震不知道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这个亏欠了太多的女儿，无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有求必应。
    只是，他没想到，莫锴对乔安来说，这么重要。
    阮瑾书也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拽上乔震，“是因为湛湛和歆一的爸爸吗？那个男人呢？是不是他负了阿安？”
    她居然还记得有过一面之缘的莫锴。
    阮瑾书情绪逐渐激动，“肯定是因为他！我们回国，现在就去找他，帮阿安把他找过来！”
    “瑾书，你冷静一些。”乔震牵着阮瑾书转身，“你先回房好不好，我等会去跟阿安聊聊，你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咱们女儿的。”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咱俩一起去给她压力太大了，我一个人跟她聊，她或许更能放得开，你听我的，先回房休息。”
    “外婆！我渴。”玩够秋千的歆一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阮瑾书心一下子软起来，掏出手帕给歆一擦汗，“走，外婆带你喝水去。”
    乔震看了眼走远的两人，转头朝乔安走去。
    “阿安？”乔震唤。
    乔安没反应。
    又唤了一声，乔安才倏地回过神。
    愣了好几秒才开口，“爸。”
    这个字眼对乔安来说太陌生，即便是已经来温哥华有段时间，每次开口还是显得有些生硬。
    毕竟那个爸，乔荣生，从来没有参与过她的成长，而这个字眼在乔荣生眼里，她根本就不配叫。
    以至于现在，乔安即便有了名正言顺可以启唇的对象，张口依旧觉得很不习惯。
    乔震自然不同，他对乔安的疼爱裹着巨大的愧疚，恨不得倾尽所有换这个女儿开心快乐。
    他斟酌着开口，“阿安，愿不愿意跟爸爸聊聊？”
    乔安怔了下，点头。
    “方便告诉我，你和莫锴怎么了吗？”
    他问的直接，乔安陷入沉默。
    乔震不急，片刻后才启唇，“阿安，你可以将所有烦忧的事情都告诉我，你要相信，爸爸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
    乔安心一紧，因为乔震的这番话，以及，她这个位置看过去，乔震两鬓已经出现的几根白发。
    而目光穿过他的肩，还有远处阮瑾书不停转身回望，小心翼翼朝他们这么探看的模样。
    乔安倏地意识到，她好不容易重聚的父母，正在渐渐老去。而自己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情绪起伏，皆在无形中牵动着他们的心。
    自己怎么可以，还叫他们为她担忧，为她神伤。
    乔安敛了情绪，郑重开口，“我和莫锴…结束了。”
    “是那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
    “不是！”乔安连连摇头，“爸，莫锴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他，我伤害了他，无法被原谅的那种伤害！”
    乔安对莫锴的维护，出自本能，分外急切。
    她不想任何人去误解他，他明明是天底下最温柔，最好的男人。
    是她不配拥有…那么好的他。
第53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眼中是一片遮不住的哀伤。
    乔震心疼不已，起身走到乔安身侧坐下，“阿安，人的一生很长，犯错在所难免，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爸爸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很爱莫锴。也可以确定，即便你伤害了他，也并非是本意。无心之过，怎么就不可以原谅呢？”
    乔震正色，“如果是阿安你犯错了，没关系，我们道歉，爸爸陪你一起去找莫锴道歉，求他原谅。只要是阿安你爱的人，爸爸陪你一起去争取，好不好？”
    乔安一瞬间红了眼，她何德何能，让一个受人敬仰，传奇一样的人物，为她犯下的罪孽去道歉，去同一个小辈道歉。
    何况这件事，也根本不是道歉就可以解决的。
    莫锴失明，莫勋植物人…
    她拿什么去还莫锴暗无天日的那些日子，还有莫勋被剥夺的五年光阴。
    这份罪孽，太深重了。
    她已经没脸去面对莫锴和莫勋了。
    乔安压着心口，感觉呼吸愈发急促，逐渐喘不过气。
    她紧着嗓子沙哑开口，“爸，我没有办法面对莫锴，面对他，我只会更痛苦。”
    乔震看到乔安面色愈加苍白，慌乱地轻拍她后背，“好！好！阿安，那我们不提他，再也不提他！只要你好好的，爸爸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片刻后，乔安呼吸才逐渐平复。
    她愈加觉得自己的身体不争气，心里知道不能让家人担心，可就是无法控制。
    自从离开康城，她心绞痛和呼吸不畅的感觉就愈加频繁，往常是夜里，最近是连同白日也常有发生。
    连身体也再提醒她，是时候要和过去了结了。
    可是，怎么才算了结？
    乔安深吸一口气，“爸，有件事，您能不能帮帮我？”
    乔震对这个乔安，心疼的厉害，“傻孩子，只要是爸爸能做的，爸爸一定努力做到。还有，跟爸爸，不要用帮这个字，知道吗？”
    话如暖流，拂过乔安的心，她点头，沉吟须臾后开口，“我忘记了一段记忆，五年前的，我想要知道五年前发生了什么。”
    乔安的脑中，有一个紧锁的潘多拉盒子，所有的一切都被密闭其中。
    她虽不知道这其中到底封存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她确定，自己绝对是做了什么让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情，否则，那条船上，她就不会想轻生。
    想必那时候，她是知道真相的。
    而乔安此刻，就想知道真相，既然想了结，她就必须打开那个未知的潘多拉盒子。
    哪怕这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万劫不复。
    乔安眼中的悲怆被乔震瞬间捕获，他试探开口，“既然已经忘记了，为什么非要想起呢，身体过滤掉不值得的记忆，未尝不是件好事。有些事情，忘记了也就放下了，没有必要再纠结。”
    乔震从乔安的表情中就能辨别得出，她要找的这份记忆，不见得是什么值得回味的美好过往。
    而现在，所有可能令乔安不好的东西，在乔震眼里，都如同洪水猛兽。
    乔安沉默了两秒开口，“爸，因为那段记忆对我来说，记录了曾经最严重的错误，也是教训，我不应该忘记，而是要一辈子铭记，引以为戒。”
第53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震瞳孔一缩。
    乔安再度开口，目光如炬，“爸，我想找回我所有缺失的记忆，您帮我，好吗？”
    几日后，某医院。
    乔震握着乔安的手，“阿安，一定要这么做吗？”
    乔安眸光中的印着坚定，点头。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靠近，一束忽强忽弱的光倏地自头顶倾泄而下，耳畔响起了医生低沉的话，乔安逐渐陷入昏迷。
    诊疗室外，乔震立在玻璃窗前，乔宁搀着阮瑾书站在他身侧。
    “爸，这么做，真的可以吗？姐姐如果知道了，会不会…”
    乔震面色凝重，良久艰难开口，“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记住，阿安从来没有认识过叫一个叫莫锴的男人，你们所有人都不要再提到这个名字，记住了吗？”
    乔震的目光穿过玻璃窗，心中无声喃喃，“阿安，原谅爸爸的自私。爸爸只想未来的你，只有快乐。”
    诊疗室中，治疗还在继续。
    只是，并非乔安想的那种，帮她恢复记忆，而是截然相反的——
    借助催眠干预，像橡皮擦一样，擦去有些记忆…
    康城。
    乔安消失的前三个月，莫锴也消失了三个月。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有高义知道，他家二少在找人。
    不是在找人，就是在找人的路上。
    康城，波士顿，芝加哥，瑞士…均无功而返。
    乔安消失的第四个月，莫锴出现了，还是那个众人眼中高高在上，天之骄子一般的人物，在商界挥斥方遒叱咤风云。
    所有人都觉得他没什么异样，只有高义知道，他家二少哪里不寻常。
    每个夜晚，他加班到深夜，把自己弄得疲累不堪，然后固定曲目就是去云锦，对着家中乔安未带走的衣物发呆，最后回到湛湛和歆一的房间，坐一整晚。
    乔安消失的一年整，莫锴突然将从未离过身的，和乔安成对的戒指、乔安送的袖扣…
    所有和乔安有关的一切，通通锁进了云锦，那个他们曾有过太多欢声笑语，温馨过往，被称之为家的地方。
    别人不知，高义知，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家二少是怎样将东西愤恨扔下后，在暴雨之中行尸走肉般走回莫公馆的。
    而高义也忘不了，那个如同神祇般的男人，又是怎样双目赤红眼眶泛泪，将自己灌到酩酊大醉，一遍又一遍无措又无助地对着空气发问：
    “我用一年的时间，赌你舍不得，赌你回心转意，赌你回到我身边。终究是，赌输了…你怎么...这么狠心，乔安，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
    此后，莫锴再未踏入云锦一步。云锦这个地方，好似从莫锴的生活中彻底剔除。
    而乔安，似乎也成为了一个尘封的名字，所有人在莫锴面前都不再提及。
    至于莫锴，所有人都感觉他，突然变了......
第53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短短两年的时间，莫盛的商业版图在莫锴的雷霆手段下，不断扩张。而他本人，已经不是用风头无两可以形容了。
    他如同驰骋疆场的一方霸主，只要是他想做的，想要的，无往不利。
    但是，曾经素来做事留三分余地的男人，可以眼睛不带眨地将一个企业逼进绝境，不给任何情面。
    他如同一台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不停歇的运转，侵吞所有他想要的，亦或看不惯的。
    莫锴两个字，放在整个商界，自带千钧压力，现如今，也成为了冷漠绝情的代名词。
    而他本人，也一改先前低调的性子，开始频频接受各大主流媒体采访，恨不得叫全世界的人看到，他是如何不费吹灰之力碾掉那些意欲和他抗衡的。
    他，绝对不容挑衅。
    这些反常举动，在旁人看来，可能是莫盛集团扩张商业版图的公关策略。
    只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莫锴，那个孤傲清冷，不近女色的莫总，居然开始三天两头被送上八卦娱乐头条。
    当红女星、富家千金、知名艺人…各色绯闻女友，吃瓜群众纷纷感叹活久见，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能吃上莫锴的绯闻瓜。
    总之，那个不下神坛的，禁欲人设的莫总，再也不见了…
    ——
    温哥华机场，接机口。
    “阿宁，是这个时间，你没记错吧？”阮瑾书问向身侧的乔宁，眼睛却始终目不转睛盯着出口。
    “我确认过，是这班飞机没错，也没有晚点，妈，你别着急，再等等，应该快出来了。”
    “外公！看到了！在那里！外公快放我下来！”被举高高的歆一突然兴奋的叫出声。
    接机口的几个人目光直直朝着歆一指的方向看过去。
    白色t恤，黑色铅笔裤，脚踩帆布鞋，一头利落，一侧别在耳后的及肩短发…
    周身上下，朴素到不能再朴素。可即便如此，混在人群中，她绝艳出众的容颜，也依旧是最惹人注目的那一个。
    “妈妈！”
    “妈妈！”
    两声童音同时响起。
    一双美丽到极致的杏眸倏地抬起，继而越走越快，最后干脆扔下行李箱，奔跑，蹲地，将两个小小的身板紧紧拥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回来晚了，妈妈好想你们。”乔安左亲右亲，眼泪顺着两颊止不住流。
    乔震红了眼眶，阮瑾书和乔宁则在一旁默默拭泪。
    两年了，谁能想到，他好不容易重聚的女儿，恨不得天天放眼皮子底下极尽疼爱的女儿，会突然萌生做国际义工的念头，还是去肯尼亚的贫民窟。
    因为乔震对抹掉乔安记忆这件事，一直心生愧疚。所以对她所有想做的事情，他都是无条件支持。
    何况自己的女儿，有这份大爱，他虽然不舍，但为她骄傲。
    只是乔震没想到，说好的是去六个月，却一待就是两年。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乔安起身，哑着嗓子开口。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阮瑾书抱住乔安，颤抖着回应。
    “阿宁，你又变漂亮了。”乔安展臂，“抱抱。”
    乔宁抽着鼻子，哽咽着揶揄，“姐，你变黑了，以后不准再去了。”
    “好，答应你。”
第53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好一阵重逢情绪宣泄后，乔震才发现乔安身后，还跟着个...男人。
    “这位是？”他试探问。
    “乔叔，您把我忘了，我可是会难过的！”男人见终于有人不把他当空气了，阔步而上，主动套近乎。
    这话说得叫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乔安盯着男人笑，“你无聊不无聊?”
    乔震见状，不由仔细打量了面前的小子，良久一拍脑袋，“白家的臭小子？！”
    “乔叔，小时候您可没少抱过我啊，还好您还记得，不然我真的要伤心了。”
    见阮瑾书和乔宁都一脸的不明所以，乔震解释，“老白家最小的那个，康峻啊，白康峻！”
    “乔叔乔姨乔妹妹好！”
    这声略显狗腿的问好引来了乔安一记白眼。
    但乔震和阮瑾书被逗得格外开怀，“好好！你怎么也跑非洲去了？”
    白康峻看乔安一眼，回乔震的话，“乔叔，这话就说来话长了。”
    “那就跟我回家慢慢说！”
    乔安看着嘴巴咧到耳后根，对着她爸直点头的白康峻，无奈摇头。
    餐桌上，其乐融融。
    乔震笑得前仰后合，“所以，你诓老白在国外求学，实际是跑非洲去喂长颈鹿？然后意外遇到了我家阿安？”
    白康峻给乔震添酒，一脸卖乖模样，“乔叔您可得给我保密啊。这事除了今天在座的各位听到了，可再没其他人知道了，您可不能在我家老爷子那里说漏了嘴！”
    “哈哈哈，臭小子，还是这么混不吝！”乔震笑声爽朗，倏地意识到什么，看了眼乔安，“照你的话，你这两年…一直和我家阿安待在一起？”
    乔安坐在湛湛和歆一的中间，专心给两个孩子夹菜，不知是真没听到，还是对他们的聊天，丝毫没有任何掺和的打算。
    “算是吧，阿安大部时间在肯尼亚贫民窟做儿童支教和hiv女性救助志愿者，我呢，算是她的…助理吧。”
    白康峻说完看向乔安，“阿安，是吧？”
    乔安终于抬眸，淡淡，“这么多菜，还堵不住你的嘴？”
    白康峻吐舌，“乔叔您看，她对我总是这么凶。”
    乔震看一眼乔安，举杯，“康峻，这杯酒叔叔敬你，谢谢你。”
    谢你，这两年，照顾我的女儿。
    饭后，乔安在房间整理行李。
    门上传来叩响，乔安抬眸，手一顿，“进来吧。”
    白康峻目光在乔安的房间逡巡，“我记得在肯尼亚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正在垃圾堆旁那几平米的土胚屋里，帮不幸患上hiv的女性做心理辅导，谁能想到你居然是赫赫有名，一代传奇乔叔的女儿。”
    他的目光最后在她身上落定，“阿安，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见乔安不语，他又凑近，“怎么办，我对你，真的已经不止是好奇了，而是越来越…”
    乔安抬眸，正色，“康峻，有些话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
    白康峻努嘴，“得，我闭嘴，只要你不赶我走，做你身边的木头人也无妨。”
    顿一秒，“不过我现在好歹也算你的合伙人了吧，是不是偶尔也给我点…话语权？”
第53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红唇轻启，“只要你不跟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白康峻拉过梳妆台前的椅子坐下，“我怎么就乱扯了，对于你是乔叔女儿这件事，略微表达一下自己的惊讶不可以吗？”
    话落将椅子又朝着乔安拉近了些，勾着嘴角揶揄，“采访一下，身为时代传奇人物的女儿，什么心情？”
    乔安放下手中的衣物，那双美丽的杏眸中，此刻更多的是平和与淡然。
    两年的时间，去过最难言的悲苦之地，见过人间最无力的生活境遇。
    对此刻的她来说，她太过幸运，亲情自然也最可贵，但附加而来的其他东西，比如财富，家世背景，对她个人来说，倒确实是身外之物了。
    但要论什么心情，乔安一下子还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见乔安愣怔，白康峻摆手，“得了，冲你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跑去非洲受罪，想必你对自己这个新身份也并不见得多在意。”
    这话蓦地叫乔安顿两秒，随后开口，“不是，我在意，很庆幸，也感恩。”
    两年前，她刚到肯尼亚贫民窟支教时，曾立志要给当地弱势儿童送去精神慰藉，带他们学习识字。
    可她发现，仓廪实而知礼节。那些连基本温饱都得不到满足的人，单就活着都费劲力气，更遑论读书识礼。
    而她在的地方，因为卫生状况恶劣，周遭不少女性感染艾滋，得不到医治，又无法进行母婴阻断，导致各种恶性循环…而那些不幸的女人，殊途同归的结局又是遭丈夫抛弃。
    那是一片可以堪称为水生火热的地方，乔安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人间疾苦。
    在那里每待一天，乔安就迫切的想要出一份力所能及的力，哪怕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救世主，自己的力量杯水车薪，根本微不足道。
    但她，却如同一团不灭的火苗，固执又不计后果的燃烧。
    她在肯尼亚成立了自己的医疗援助公益组织，帮助孤童和女性，尽可能提供医疗资源、药品、食物，而这些，倚仗的，便是乔震背后的巨大帮扶。
    没有这个父亲，她纵使心比天高，也不可能做到这些。
    所以乔安清醒地认识到，她自己，有多幸运。只是，她不能什么事情都依靠他的父亲，这也有违她自己的初衷。
    所以，乔安背着乔震，和白康峻合伙开了一家跨国公司，专攻医疗器械经营和食药，一人出资一人出力，也算是配合的相当默契。
    这也就是为什么白康峻说，他好歹算是合伙人。
    “你这次真不跟我回国？”白康峻翻着乔安桌上的笔记本，随口一问。
    乔安倏地站起，不着痕迹将笔记本拿回，声色平然，“峻少，没有你处理不来的事情，不是吗？”
    白康峻手里一空，眯了眯眼，“我姑且当作你不是在捧杀我。但你真不问我，有没有把握？毕竟这次要动我们合作方公司的，来头不小。”
    “再有来头的公司，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创实医药已经答应和我们合作了，半路杀出一个收购方，就要否决我们之前的合作协议？哪有这种霸王做派。”
    乔安顿了下，面色焦灼，“那批药品，我等着急用。”
    白康峻自椅子上直立而起，面色是难得的正经，“放心吧，我会确保那批药按时送到肯尼亚的。”
    康城，莫盛集团。
第53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66层的办公楼旁不知何时拔地而起了另一幢高楼，高悬的独立logo彰显着它的不凡地位，是莫盛集团近两年风头最盛的企业，华辰医疗。
    开阔敞亮的办公室内。
    一身黑色衬衫的男人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沉声不语，半垂着眼眸圈画着文件，跟着压低的镜片时不时折射出几道寒光。
    桌对面，站着个频频擦汗的中年男人。
    空气中弥散着低气压。
    中年男人鼓起勇气开口，“莫总，请再给我一点时间，两天…不！一天！我去找这家公司的负责人面谈，他已经回国了，我保证这次一定不出岔子，您再给我一天时间。”
    一直垂眸的男人终于施舍般抬眸，无甚情绪地看着央求他的男人。
    良久，将握在指间的钢笔似弃子般，重重朝桌上一丢。
    一声脆响，如同死刑判决。
    “滚出去。”冷漠到裹着寒冰的声音，掀得办公室内空气都为之震颤，“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莫总，求您了，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真的是事出有因，我们没想到创实已经和别家签过合作协议，但您信我，我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件事，您只需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不再让您失望！”
    莫锴脸上耐心尽失，直接拨通内线。
    两秒后，高义进来，请人出去。
    中年男人不死心，扑咚一下跪下了，“莫总，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母亲身体还病重，全家就指着我一个人，我这个年纪经不起失业的，你这是把我往绝路上逼啊！求您，求您，放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莫锴拧了拧，自高背椅起身，烦躁扯开领带朝门口走。
    男人跪爬过去，一把抓住莫锴的腿，“莫总，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如果您现在辞退我，是逼我去跳楼啊！”
    一旁的高义心一紧，这是…以死威胁？
    跪地的男人依旧在央求，大有破罐子破摔般的架势。自他扑咚一声跪下时，就没有体面可言了，但他知道，比起脸面，家中的重担只能叫他出此下策。
    果然，莫锴的步子顿住了。
    男人心中划过一丝期待，只是下一秒，一盆冷水兜头而下。
    冷到彻骨的双眸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出口的话如尖利的刀刃，“想跳楼？出门左拐，电梯直达天台。
    对了，你上有老下有小是吧，高义，给他家里人打个电话，来的早，没准能赶上送一程，晚了，就只能收尸了。”
    话落，莫锴踢开男人，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镜，毫不留情阔步而去。
    背后响起歇斯底里的咒骂，“莫锴！你这个无情的男人，你早晚会有报应的！”
    远去的颀长身姿丝毫不受触动，反倒是冰冷的玻璃窗上，映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
    呵，报应，我倒想看看，还能有什么样的报应。
第53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高义看着莫锴大步流星离开，垂眸启唇，“林副总，你自己去人事那般办离职吧。”
    “高特助。”地上的男人突然开口，“莫锴这种人，根本没有心，跟在他这种冷漠无情的人身边，早晚有一天，我的下场也是你的下场。我劝你，不如…”
    “林副总。”高义直接打断他的话，“我最后再称你一声林副总，奉劝你，别做太难看。”
    高义顿两秒，“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莫总是因为你这次收购不力才辞退你吧。”
    “给你一句忠告，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莫总现在不过让你离职，没送你进监狱，你都应该感恩戴德。”
    高义知道，这个人并非他口中那么无辜。利用职权收受回扣，大肆敛财，要真跟他算，罄竹难书。
    他有什么脸，以死相逼。又有什么脸，去指摘二少。
    男人闻言，瘫坐在地。
    高义垂眸，最后交代，“收购案你正式移交华辰白总。”
    说罢，抬步离开。
    白慕雪办公室。
    “林副总的事我都听说了，没必要为这种小人动气。”白慕雪将倒好的水递给沙发上长腿交迭，冷沉着脸的男人。
    莫锴接过，长指拧了拧眉心。
    “昨晚又没睡好吗？”白慕雪自然而然走到莫锴身后，伸手轻摁着他的太阳穴。
    两年，有些变化是潜移默化的。
    比如，白慕雪终于有机会靠近这个她仰慕了许久的男人。
    莫锴不着痕迹起身，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捡起她办公桌上的一本资料。
    “林瑞负责的那家收购案，后面辛苦你了。”
    白慕雪跟过去，立马切换成下对上的语气，“我会尽力。”
    莫锴看她一眼，“不用那么大压力，一家药企而已，要不是他们有项专利还有点价值，根本就不值得华辰费这功夫。”
    他垂眸，骨节分明的长指慵懒翻着创实医药的尽调资料，“不过，有点实力的公司想要殊死一搏的我见过，以卵击石的，倒是头一回。”
    “我们调查过了，是创实在我们提出收购意向前，就和另一家企业签订了独家合作协议，提供的正是那项享有专利技术的药品。”
    “哦？”他漫不经心轻点着桌面，“协商解除协议，我们承担违约金就是了。”
    “对方不同意。无论我们出多少违约金，对方表示，他们只要药品。”
    莫锴终于抬眸，“哪家公司。”
    “安康医药，是一家刚注册没多久的企业，准确来说注册地在国外，不过他们的负责人是华人，听说已经回国了，我已经让秘书去约了。”
    “安康？刚注册的？”莫锴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有点意思。”
    他将手中的资料放下，“那行，你忙，我先走了。”
    白慕雪倏地抓住他，“莫锴，我们一起吃饭吧。我知道附近开了一家很好的餐饮，你喜欢的，川菜，我们去尝尝？”
    莫锴嘴角轻弯，“下次吧，我今天还有事。”
    “你今天不是没…”
    白慕雪的话还没说完，门口直直钻进来一个火红的身影。
第54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下一秒，莫锴的胳膊被挽住，软的几乎能掐出水的声音充斥整个空间。
    “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你答应今天陪我过生日的，我可是特意推掉了粉丝见面会来找你的！我不管，你今天得陪我！”
    白慕雪愣住。
    来的是莫锴的绯闻女友，知名女星，舒曼。
    莫锴皱眉，语气却像是宠溺，“像什么样子，白总的办公室也是你能冒冒失失闯进来的？”
    “谁让你不待在自己办公室嘛，我知道错了，下次我只闯你的，再也不闯白总的了！”
    女孩声音娇嗔，话里透着莫名的骄横，转头目光在白慕雪脸上飞快扫了一下，“白总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敲门！”
    “锴，我肚子饿了，你快带我去吃饭。”舒曼拖着他朝外走。
    莫锴转头看向白慕雪，“走了，工作别太累。”
    白慕雪怔住，莫锴和那抹红到扎眼的身影消失很久后，她才回过神，失笑。
    她怎么就会痴心妄想到以为那个人离开了，他身边的那个位置，自己就可以取代。
    纵使她觉得自己跟莫锴的关系近了，但莫锴又总是在不经间提醒她，他们可以成为朋友，可以是工作上最佳的排档，唯独不可能是…男女朋友。
    他身旁的那个位置，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会是她白慕雪。
    餐厅，莫锴握着手机回复着邮件。
    对面，舒曼瘪着嘴，“锴，我不能吃这些，会长痘的，我接下来还有试镜。”
    莫锴这才抬眸，继而对着服务员招手，“您好，麻烦给这位小姐换点她能吃的。”
    舒曼明媚的脸倏地一垮，压着声音，“锴，这里是川菜馆，换来换去不都是辣的嘛？我吃不了。”
    她有点搞不懂面前这个男人，就他的身份，明明可以去环境更好的地方，偏偏喜欢这种鱼龙混杂，一点格调都没有的川菜馆。
    还有这一大盆的剁椒鱼头，这都什么嘛！她预想的明明就是用刀叉品红酒，而不是对着这些毫无精致可言的东西无法下筷。
    莫锴将最后一封邮件点了发送，抬眸，盯着一桌的菜，怔两秒，“对不起，去你喜欢的地方吧，地点你来选。”
    舒曼的脸色跟天气似的，立马阴转晴，“我们去吃西餐吧，我知道一家米其林餐厅，环境比这里好多了，这边实在是…太嘈杂了。”
    她故意瑟缩两下，露出憨态可掬的娇俏模样，“在这里我浑身不自在。”
    莫锴目光意味不明地在她身上浅浅落定，须臾后淡淡说了句好，收起手机起身。
    “你去车库等我，我先去买单。”
    这家川菜馆是康城近两年最有名的一家，常年生意火爆，人来人往，光买单的收银台都是扎堆的人。
    莫锴往那里一站确实有点格格不入。不过大家都是来吃饭的，管你是什么身份，能挤则挤。
    莫锴一个大男人倒是没事，不过刚买好单出来的一个纤细身姿倒是被挤得有些趔趄。
    “当心。”他抬臂挡了下她差点摔倒的身体。
    她顺势抓住。
    “谢谢。”她抬眸，客气有礼，继而礼貌收回手，抬步离开，头都未回。
    莫锴的手举在半空中，往来人声越发嘈杂和飘忽，“先生，你这单买还是不买啊，不买麻烦让让，先生？先生？”
第54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时间仿佛凝滞，莫锴大脑一片轰鸣，所有感官几乎在这个时间同时宕机。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恍然回过神，疯一般冲出去时，哪里还有刚刚那个女人的身影。
    他双手紧攥，立在原地，眼中已是一片赤红。
    洗手间。
    舒曼对着镜子慢条斯理地补妆。
    象牙白的无暇肤色，若有似无的妆感，杏眼微微上扬自带风情，浆红色的唇蜜晕染的嘴唇娇滴诱人。
    抬手理了理身上如火般耀眼的红裙，微微偏头轻甩海藻般的波浪长发,目光温温柔柔看出去…
    想象着那个男人看向自己的样子…舒曼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她太知道如何让外面那个冰冷的男人，那个人人都胆寒的男人，多看她几眼。
    每次她穿一身红衣，像镜子中这个样子静静站在他面前时，那个人的目光都会在她身上驻足，甚至叫她觉得，他对自己，终究是和别人的女人…不同的。
    或许有一天，她真的可以，成为他的女人。
    舒曼看了眼时间，收起洗手台上的化妆品，勾着唇角满意转身。
    “砰！”
    舒曼看着被撞落一地的化妆品，眉头拧成一团，“你走路都不看前面的吗？”
    “对…对不起！”一声明显带着急促，貌似还有些呼吸不畅的声音。
    道歉的同时，人已经蹲地去捡。别在耳后的齐肩短发倾洒在一侧脸前，遮挡住了大半的容颜。
    站着的舒曼看不清这个撞到她的女人样貌，只看到她一头和自己比起来明显毛躁的发质，以及一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着装。
    舒曼心中冷哼，果然这种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压着心中的火气，“行了行了，摔烂了的粉饼和口红还怎么用，不要了。”
    蹲地的女人缓缓站起，将手包递给舒曼，喘着气，“对不起…碎了的…我照价赔你。”
    舒曼一滞。
    不知是被眼前这个穿着朴素却惊为天人的样貌惊到，还是被她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色吓到。
    良久，舒曼才缓缓吐出，“不用了。”
    这点东西对她舒曼来说，都是小意思。
    她想要什么，只管和外面的男人开口就是。那个男人，别说化妆品了，但凡是钱能解决的，他素来眼睛都不带眨。
    何况她自己可是公众人物，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东西和市井小民斤斤计较。
    不过，对面这个女人的样子，实在是白的吓人，她看起来，很不好。
    “你还好吧？需不需要帮你叫医生？”
    对方牵着笑，摇头，颤抖的手翻着包，“老毛病，吃点…药就好，谢谢。”
    舒曼看看时间，又看看她，“我还有事，你要是ok的话，那我就走了。”
    说罢，她抬步离开，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
    镜子中，倒映着那个美丽到几乎不真实的女人，吞下了一把白色药丸，然后一手撑着洗手台，一手摁在心脏位置，久久未动…
第54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停车场，舒曼迈着婀娜的步子朝莫锴的车走去，红色裙角翩跹，像极了一朵妖艳的玫瑰。
    她以为莫锴在看她，不长的一段路整得像是走红毯。
    靠近了才发现，那个男人正一动不动地坐在车里发呆。
    她对着车窗叩了好几下，他都没有反应。
    直到第四次重重叩窗，莫锴才抬眸，反应了好几秒才摁下车门解锁键。
    舒曼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锴，你怎么了？”
    见莫锴又是同往常一样的少言少语，她也识趣地不多问，但为了找寻话题，不由分享奇闻轶事般，将刚刚洗手间的事倒豆子一样往外吐。
    “锴，我刚在洗手间遇到一个奇奇怪怪的女人，她撞坏了我的东西，还要赔给我，我看她好像生活挺不容易的，也就没让她赔。只是那个女人长得倒是很好看，凭良心讲，一点不输给我们圈里的人。特别是那双眼睛，我觉得跟我的还有点像呢。”
    莫锴一直半垂的眸子倏地抬起，偏头看向她。
    舒曼为自己的这个话题成功吸引到莫锴而高兴，嘴上说得更起劲。
    “不过她是真奇怪，明明已经疼到脸都脱色了，还在那里强撑，我说帮她叫医生她都不要，你是没看到，她吞了整整…”
    舒曼摊开掌心，示意给莫锴看，“这么多，整整一掌心的药，都不用水，就那么硬吞…”
    “欸，锴，你去哪里？！”
    莫锴猛地推车门，颀长的身姿阔步而去，继而越跑越快，留下车上一脸懵的舒曼。
    怎么了？
    莫锴离开的功夫，地库里一辆白色suv快速驶过。
    “姐，怎么买个单这么久？”
    乔宁将车驶出地库，兀自继续，“我就说这家可以吧，我可是特意做过功课的，除了人多，没毛病。”
    出了地库，光线明显亮了好几个度，乔宁余光瞥了眼副驾上的乔安，“姐，哪里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乔安收回不知落在哪里的视线，“没倒好时差，有点累。”
    乔宁想了下，“也是，回来后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今天就不工作了，回去就休息，工作的事明天再说。只能说这次太不凑巧了，本来不需要你回来的。”
    乔安没接话，只偏头看向窗外。
    本来这次，确实不用乔安回国的。但肯尼亚那边的志愿组织出了状况，必须有人回去处理。
    可歆一等了两年的手术马上要进行，她哭着不要妈妈再离开，乔安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间丢下歆一回肯尼亚。
    但两边的事情同样重要。
    再三考量之后，最后的结果就是白康峻回肯尼亚处理那边的事，乔安带着不愿同她分开的孩子回国处理公司的事。
    “阿宁，湛湛和歆一现在在哪儿？”
    “大明哥带着他们在酒店玩呢。”乔宁注视着前方路况，“说到这个，为什么我们不回家，非得住酒店啊？”
    乔安有些无力地靠在座椅背上，“你想爸妈明天就追过来吗？”
    乔宁一想，点头，“也是，回家的话，汤伯肯定给爸爸打小报告，咱们诓他出门度假的说辞肯定会露馅，可是咱们这样就能瞒得住？”
    乔安的眼神远远看出去，“我会尽快，等事情处理完，咱们就回温哥华。”
第54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盛集团车库。
    舒曼跟在脸色骤沉如铁的莫锴身后，扯着他的衣袖，委屈地开始她第n次的发问，“锴，真的不去了么？”
    往常，只要她这般软下声音，莫锴都会妥协。
    他一向说一不二，明明已经答应换一家餐厅吃饭，怎么说变卦就变卦。
    今天的他实在是有些反常。还有表情实在是…有些吓人。
    可舒曼转念一想，她今天一早就在微博发了一条暧昧不明意有所指的微博动态。
    磕她和莫锴cp的粉丝，那些明里暗里关注她的圈内对手，还有八卦娱乐记者等等，肯定都在等她今天的微博更新。
    可不能打脸啊！
    舒曼深呼一口气，又去扯莫锴的袖子，声音貌似还带着些许哽咽，“锴，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还是你不喜欢西餐厅？那我们换别家，哪家都好，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莫锴目光垂落，落在拽住他衣袖的白皙素手上，良久神思回笼，轻轻抽回胳膊，“你不是说看中辆车么，叫高义陪你去提。”
    舒曼愣两秒，继而喜笑颜开，“真的？！”
    莫锴轻嗯了一声，“我有点事，你自己去找高义。”
    说完便阔步而去。
    舒曼留在原地，并未继续纠缠。
    她太清楚什么时候该撒娇，什么时候乖乖听话。
    在莫锴眼里，懂得恰到好处的知进退很重要。这也是为什么，她能比其他女人，在他身边待的长久的原因。
    舒曼目送男人离开的背影，待他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勾起粲然的笑，美丽转身离开。
    几个小时后，她被送上热搜，仅因为她在微博发了一条几个字加一张图片的动态：
    [有你真好。笔芯。]
    配图是一辆限量款红色法拉利跑车。
    而图片中，不偏不倚出现了一个男人半个身影。
    但足够被认出来，那人是在商界可翻云可覆雨的莫锴，最信任的特助，高义。
    高义出现在这张图中，加上之前疯传的绯闻，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所以舒曼的这个动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喜提热搜，粉丝开始狂欢，莫盛集团夫人的称谓几乎刷屏整个评论区。
    .
    夜色渐沉。
    高义发现莫锴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想起今天的热搜，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不由叩门。
    许久，屋内才传来一声低沉的“进。”
    高义推开门，看到办公室内的场景时，倏地顿住。
    莫锴背抵着落地窗，就那么慵懒地坐在地上，鼻梁上的眼镜被扔在身侧，一旁的威士忌酒瓶几乎见底。
    高义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见到二少这幅样子，还是在一年前。
    那个颓然的，脆弱的，破碎的二少，被定格在那个大雨夜。
    而所有的过往，通通被锁进了云锦的一间屋子里。
    此后这一年，莫锴呈现在外的，只有无坚不摧和驰骋商场的无往不利。
    仿佛颓然和落拓，对他而言，都是不耻。
    怎么突然又…高义心一紧。
    莫锴抬眸，看了眼高义，薄唇轻启，“陪我喝几杯？”
    外人看来，他们是界限分明的上下级。
    但其实很多时候，高义能感觉得到，莫锴视他为友人。
    而高义，又是最清楚这几年莫锴经历了什么的人。所以此刻的他能感觉到，莫锴心情很糟糕。
    高义点头，取了杯子，又取了瓶酒，跟着莫锴在地上坐下。
    高格调的办公室里，两个男人就那么毫不顾忌坐在地上，碰着杯，但两人都没说话。
第54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许久，莫锴打破死一样的沉寂，“今天辛苦你了。”
    “应该的。”高义顿了下，“二少，舒小姐又上热搜了。”
    这个“又”字，意味深长。
    莫锴怎么会听不懂。想必又是借他名义换热度，也不是第一次了。
    “二少，真的不用管么，再由着舒小姐这样下去，怕是舆论更加会添油加醋。”
    毕竟，莫盛集团夫人的传闻都已经传开了。
    莫锴晃动着手中的酒杯，表情是一脸的淡漠和无所谓。
    舒曼敢这么做，无非是他的不干涉已经被视作为一种默许。说到底，倒更像是他的纵容。
    纵容她制造关于他的花边新闻。
    “二少？”高义唤。
    莫锴目光穿过杯中液体，不知落在哪里，突然问了一个高义听不懂的问题：
    “你说，会有人在乎么？”
    高义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莫锴失笑，指腹摩挲着杯沿，摇头，“根本就…没有人在乎。”
    发泄般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含恨道：“她根本就不在乎，她不光不在乎，她居然可以…装作不认识我！”
    莫锴看向高义，双目已经一片猩红，“你知道吗？她居然看到我，全然陌生的样子，头都不回地走掉！”
    他笑，笑的凄遑，“呵，头都不回…”
    高义再迟钝，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大脑瞬间轰然作响。
    他家二少，自从那个人离开后，即便身边好似再不缺女人，但他身上的那种孤独感，始终没有消散过分毫。
    但起码，他不喜不悲。
    可越是云淡风轻，越是只字不提，越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高义就越是清楚，莫锴这张假面下，隐藏着何种程度的悲苦。
    而唯一能撕开这张假面的，这个世上，只可能是那个，很久都不曾提及的名字，乔安。
    所以，乔安回来了？
    可她，真的就这么残忍，把二少…忘了？
    酒店。
    乔宁刷着手机，越看脸色越沉，最后直接恨恨将手机扔沙发上。
    不知道是沙发弹性太好还是力气使得太大，手机在沙发上弹跳两下，落到了另一边乔安的脚下。
    乔安躬腰去捡，目光淡淡扫着手机屏幕，语气平然，“怎么了？”
    乔宁直直看着乔安，心一紧，良久压着情绪开口，“没事。”
    乔安起身，将屏幕上还亮着的手机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早点睡，我先回房了。”
    “嗯，姐，晚安。”
    待乔安离开，乔宁再度拿起手机，页面上显示的是舒曼的那条微博。
    “咣！”一声巨响。
    乔宁猛地转头，看向声源发出的地方，乔安的房间。
    “姐？怎么了？”
    屋内没有回应。
    乔宁猛地推开门，下一秒惊呆。
    乔安瘫坐在地，哆哆嗦嗦地往嘴里疯狂塞着什么…
    地上，是被打翻四散一地的白色药丸，和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乔宁目光不偏不倚落在笔记本上，瞬间如被雷击中——
    笔记本上，明显是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莫锴。
第54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面色煞白，额头凝结了一层密实的汗珠，痛到几乎蜷成一团，还要试图去捡掉在远处的笔记本。
    乔宁被她吓到，忙不迭将本子捡起送过去。
    乔安一把取回，继而紧紧抱在怀里，像搂着什么稀世珍宝。
    “姐，你怎么了？！”
    乔宁从来没见乔安这样子过，一下子六神无主。
    乔安浑身发颤，颔首示意掉在远处的药瓶。
    乔宁心领神会，赶忙取过来给她。
    一只手哆哆嗦嗦接过，继而连颗粒也不数，像瘾君子般直接往嘴里倒。
    乔宁瞳孔地震，一把夺过，“姐你做什么！这是药！药怎么能这么吃！”
    看向瓶身，[速效救心丸]几个大字叫乔宁蓦地僵住。
    “给我。”乔安摁着心脏处，颤抖着声音央求，“阿宁…给我。”
    乔宁看着乔安额前的发已经被汗水彻底洇湿，满脸看不到一点血色…
    “姐，我们去医院，这样吃药会出事的！我带你去医院，我们这就去医院！”
    乔安摇头，紧着嗓子，“阿宁，我疼。”
    紧攥着拳头摁在自己心脏处，哀求，“求你…给我。”
    乔宁左右为难之时，乔安居然开始捡散落在地上的白色颗粒，捡了直接往嘴里送。
    乔宁彻底绷不住，蹲在乔安面前泪如雨下，“姐，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我…我给爸爸打电话！”
    刚取出手机，乔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抢过去，咬着牙吐出：不要！
    两个字，几乎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说完后如同一条因缺氧而濒临死亡的鱼，大口大口喘气。
    乔宁彻底被吓到，再也不敢动她，好像自己只要稍稍一碰，面前的她，就会四分五裂地碎掉。
    两个人陷入无声的沉寂中。
    乔宁守在乔安的身边，眼泪早就糊了一脸。
    而那个痛到浑身发颤，嘴唇几乎咬出血的女人，自己愣是一滴泪都没有流，甚至没有发出一声闷哼。
    乔安的隐忍模样，深深刺痛了乔宁的心，她妥协，“姐，我不告诉爸爸，我什么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好好的！”
    不知是这句话确实起到安抚作用，还是药效发挥，乔安的呼吸逐渐平复。
    半晌后。
    乔安终于开口，“阿宁，今天的事，你可不可以当作…没看到？”
    乔宁眼眶红红，应她，“好。”
    她答应的很爽快，但显然有条件。
    “姐，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理解你，支持你。可你能不能告诉我实情，你到底怎么了？这些药，你又吃了多久？”
    乔安缄默不语，只下意识收紧了怀中的笔记本。
    乔宁注视着她，思忖须臾，“两年，你吃了两年，是不是？”
    顿了下，“从你走出诊疗室的那一天，你就开始背着爸爸妈妈，背着所有人，吃这种药，对吗？”
第54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长睫一颤，无话反驳。
    乔宁似在这一刻彻底想通了什么。
    她蹲在乔安的面前，颤抖的声音陈述着自己的猜想：
    “你不想让爸妈担心，所以你借着诊疗顺水推舟假装自己忘记，配合所有人营造出幸福快乐的假象。你所有显露于外的快乐，以及关于某些事情的忘却，通通是…假的。可你又害怕暴露，所以你只身一人去了肯尼亚。”
    乔安瞳孔骤然紧缩。
    “姐，其实你没有忘记，什么都记得，包括…”
    乔宁倏地停下，目光落在乔安怀中的笔记本上，一字一句，“包括你藏在这笔记本里的那个人。两年，你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对不对？”
    话如鱼雷在深海炸开，激起千层惊涛骇浪。
    乔安紧咬着唇，发不出点丁声音，唯有双拳紧攥，死死抱着那本仿佛能给她力量的笔记本。
    下意识的肢体语言，不输千言万语，足以证明什么。
    乔宁知道自己猜对了。
    下一秒，她将乔安紧紧抱住，泪水决堤一样奔涌而出，“姐，对不起，是我们关心你不够，没有发现你的痛苦，这两年让你一个人这么辛苦，对不起！对不起！”
    乔宁心脏发酸发紧，哽咽着嗓子央求乔安，“姐，你难过就哭出来好不好？我陪你，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做什么，我都陪着你，你不要再偷偷一个人扛好不好？”
    乔安僵住的身体终于反应过来，也终于松开了手中的笔记本，伸手回抱住乔宁，同样紧着嗓子，回了个“好。”
    忍了两年的秘密，终于在这一刻，不再是独属于她一个人的秘密。
    她，确实没有忘记。
    两年前，乔安有听到乔震和医生的对话，知道医生要进行的诊疗并非是她预想的那种，但她还是配合着去做了。
    她自然不怪医生，更不怪作出这个决定的父亲，那是怎样一片良苦用心，乔安怎么会不懂。
    不过是她的父母，想尽办法费尽心思地想要她快乐而已。所以她选择接纳，同样以他们想要的方式去回馈。
    他们，不过都是在用自己的方法，小心翼翼地爱着彼此，守护着彼此而已。
    只是，乔安没想到，她身体上的反应如此强烈。
    两年前突然有的心绞痛，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有所好转，而是越发严重。而她也不可避免地对药物逐渐产生了依赖。
    还好这两年，她与自己的身体已经达成了和解，药不离身，倒也没发生过什么失控的场面。
    只是没想到，两年的克制与隐忍，会在今天，功亏一篑。
    只因......
    乔安翻开面前的笔记本，这本她珍藏了两年，去哪里都随身携带的笔记本。
    从前面翻，没什么特别，无非是一些账户用户名和密码，可是自末页往前翻，每一页都工整地贴着什么。
    是两年里，莫锴接受过的，所有采访时的照片。
    不苟言笑的，严肃冷峻的，蹙眉冷脸的…各种各样的他。
    唯独少了，温柔含笑的。
    乔安指腹缱绻抚着贴在笔记本上的英俊面容上，隐忍的泪水终于如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滴落在莫锴的照片上。
    “我以为可以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可是怎么办，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我永远做不到…对他若无其事。”
第54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时间是可以愈合和抹平所有伤痕和悲苦的。
    终有一天，那些爱而不得的人，放不下的执念，终将可以释怀。
    如果还没有，那是时间还不够。
    原本乔安也是这样认为的，或者说，就是这么给自己洗脑的。
    她以为，经过这两年，那些暗流涌动的情绪，会一直潜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起码可以被她很好的掌控。
    只不过，餐厅那一面，只一眼，就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告诉她，不过都是“以为”。
    她用尽浑身气力才让自己不至于在他的面前发抖发颤，她不敢回头，逃一样离开，是害怕下一秒便在他面前泪流满面。
    她爱莫锴，在意莫锴，是身体无法抗拒的本能。她可以鸵鸟心态，可以逃到天涯海角，但只消一眼，心防轰塌再无城墙壁垒可言。
    只剩渗透至四肢百骸的…痛。
    所以，乔宁的猜想，半点没错。
    “阿宁，你答应我，这件事你不可以和任何说，好不好。”乔安央求。
    乔宁重重点头，含泪承诺，“好，我都听你的，可是姐，以后你难受可不可以告诉我，我陪你，我在你身边，起码可以把肩膀给你靠。”
    乔安伸手拭去乔宁眼角的泪，反过来安抚她，“我没事的，就是一点老毛病，你看，吃了药就好了。”
    “药不可以这么吃！”
    “好。”
    “我们明天去看医生！”
    “好。”
    “我今天要跟你睡！”
    “好。”
    双人床上，乔安和乔宁面对面躺着，房间里再没有刚刚的紧张，逐渐趋于一片安宁。
    乔安看着面前这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妹妹，再一次感受到，有家人陪伴的感觉，真好。
    “姐，回国，你后悔吗？”乔宁突然问。
    如果不回国，就不会遇到莫锴，哪怕是继续着自欺欺人，但至少不会这么痛。
    乔安愣了下，随后摇头。
    两年前，她很大程度是抱着逃避和赎罪的心态去的肯尼亚。
    但当她真切置身于那个环境中，不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经受了最强劲的洗礼，她不想再做那种只为男女情爱而活的乔安。
    这个世上，有太多值得她为之努力和奋斗的事情。
    人，生当如一团火。
    所以，她不后悔回国。只是这么快就遇到莫锴，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乔安想了下，“阿宁，有件事我想麻烦你。”
    乔宁不假思索，“好。”
    “不问我什么事吗？”
    “只要是姐你让我做的，都好。”
    乔安心里暖流划过，郑重开口，“我想请你去一趟莫盛集团，找一下…莫勋。”
    这次换乔宁一愣。
    乔安将乔宁耳侧碎发理至耳后，“我没想到这次收购创实的是莫盛，可我现在…不方便出现在那里。”
    乔安解释，“对莫盛而言，创实对他们本就可有可无，可对我们来说却意义不同。我不确定他们到底是谁在负责这个项目，但是至少，莫勋有话语权。所以你能不能代我，去找一趟莫勋？”
    乔宁耳朵嗡嗡的，只剩莫勋两个字。但还是应了声，“好。”
第54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莫盛集团。
    乔宁已经是第三次进了大堂又折返。
    事不过三，第四次，她终于朝行政总台走去，但满脸好似挂着“慷慨就义”。
    “不过是成年男女间的荒唐一夜，他根本不知道那晚上的人是你，不用自乱阵脚。乔宁，你可以的。”
    “安宁！”
    落在肩膀上的一巴掌把低声喃喃自语的乔宁吓了一跳。
    转头，居然是曾经一个办公室的江阳。
    “我刚还以为认错了人，真是你！”江阳满眼放光，“两年没见，安宁你又变漂亮了！听说你去国外念书了，这是学成归来了？今天怎么来这里了？”
    江阳性格外放，喋喋不休，乔宁被他说的耳膜都嗡嗡作响。
    “我来有点事。”
    “什么事尽管跟哥说，在莫盛咱多少还是说得上话的！”
    乔宁回以礼貌的笑，江阳这个人还是这个性子，真是一点没变。不过他的出现，或许可以解决没有预约见不上莫勋的问题。
    “江阳哥，我想见一下莫总。”
    “哪个莫总？”
    莫盛可不止一个莫总。
    乔宁声音银铃般悦耳又清晰，“莫勋，我找莫勋。”
    江阳大大咧咧，胳膊往乔宁肩上一搭，龇牙咧嘴地笑，“可以啊你，两年不见，都敢对咱大boss直呼其名了！可是…”
    话还没说完，江阳脸色倏地一变。
    搭在乔宁肩膀上的手跟触电一样缩回来，战战兢兢唤了声，“莫总。”
    乔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身体一僵。
    空气仿佛凝固。
    不远不近的地方，莫勋长身鹤立，就那么静静看着他们。
    乔宁僵住，刚刚做的各种心理建设好似一瞬间坍塌。
    两年，时光好似对这个男人格外偏宠，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还是那个，轻而易举就叫乔宁乱了心跳的存在。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对望，最后反倒是一旁的江阳打破了沉寂。
    “莫总，她是安宁，就原来在咱总裁办待过很短时间的实习生，您还记得吗？她今天找您有点事。”
    江阳说要帮乔宁，这会倒也确实讲义气，见莫勋始终沉声不语，又补充细节，“就咖啡泡得贼难喝的那个！”
    乔宁眼尾一颤，一下子不知是要谢谢江阳还是送他一记白眼。
    但这句话好似确实对一直扑克脸的男人有所触动，一直沉声的莫勋终于开口，“我记得。”
    乔宁心一滞。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在作祟，总觉得莫勋的这三个字意有所指。
    可是想到此行的目的，乔宁硬着头皮朝莫勋走去，边走边疯狂给自己心理暗示，他不知道，不知道，淡定，要淡定。
    终于，两年后，距离那个落荒而逃的荒诞之夜，整整两年后的现在，乔宁，又再次站在了她一见倾心，却无疾而终的思慕对象面前。
    她双手紧攥，抬眸，直直看向面前的莫勋。
    两年的时间，乔宁身上的青涩感逐渐退散，特别是那双本就美丽夺目的眼睛，在悄无声息中变得愈加摄人心魄。
    莫勋的眸子暗了暗。
    乔宁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脸色，心里直打鼓。
    深吸一口气，敛住情绪，客客气气开口，“莫总，好久不见，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第54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宁话说完，看着一言不发的莫勋，属实是猜不透他的意思。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他终于开口，“跟我来。”
    办公室。
    乔宁看着时隔两年重新回来的地方，熟悉又陌生。
    但心境显然和两年前不同。
    两年前，她也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一腔孤勇，不计后果地往他身边冲，以为只要靠近他，就可以制造出什么童话般的故事。
    只是没曾想，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什么童话可言。
    她对莫勋突如其来的爱慕，突然就偃旗息鼓，还弄得一身狼狈。
    好在，这个男人不知道。她还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站在他面前同他讲话。
    乔宁思忖，怎样开口可以显得自己既镇定，又不再有当年的那种懵懂憨态。
    两年了，莫名就想让对面的男人觉得她不一样。至于为什么有这种心态，她自己也不清楚。
    但还没等她组织好自己想要一鸣惊人的开场白，莫勋倒先开口了。
    “坐，不用拘谨。”声音是一贯的清润温柔，不轻不重落在乔宁心上，有点痒。
    莫勋不知何时已经接了水，放置在乔安面前的茶几上。
    乔宁呆呆盯着那只送水过来的手，遒劲有力，骨节分明，脑中不合时宜闪过一些画面。
    那夜，他带她开启了从未体验过的一个新世界，温柔旖旎游曳过各处的，正是这只手。
    乔宁倏地脸红到脖子根，心中又开始个人小剧场：乔宁你醒醒，姐姐的正事还没办呢，你怎么尽是一脑子带颜色的废料！
    “毕业了？”莫勋突然开口。
    “啊？”乔宁恍惚，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没，还有一年。”
    “读研？”
    “嗯。”
    “哪所学校？”
    “多伦多大学。”
    “一直在加拿大？”
    “嗯。”
    一问一答，整得像长辈问话似的。
    偏乔宁最后一个嗯字说完才意识到画风不对，到现在非但正事没干，就差把自己的老底都交代出去了。
    怎么就他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还没半点假话。
    今天上门找他的是自己，话题什么时候被他牵着走了。
    乔宁的脸蹭的一下更红了。
    莫勋的目光直直落在眼前的这张小脸上，看她一会功夫就变化了好几波的面部表情，嘴角勾起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
    “说吧，什么事。”莫勋收回视线，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长腿交迭，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乔宁心里将恨铁不成钢的自己唾弃了个遍，继而收敛情绪认真开口，“莫总，我知道今天突然上门找您有点冒昧，但我实在是有不得已。”
    莫勋眸光一深，“哦？和我有关？”
    乔宁点头，又摇头，“准确来说，是和莫盛有关。”
    顿了下，她表明来意，“我是代表安康公司来的，想要请您重新考虑一下莫盛最近推进的创实医药收购案。”
第55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勋瞳孔幽深，声音莫名比刚刚冷了一度，“所以，你并不是来找我的？”
    乔宁好不容易上了正轨的脑子里，此刻只剩如何顺利完成她姐的事，压根没有去揣摩莫勋的这句话，只顺着接：
    “就是找您，您是莫盛的负责人，所以这个项目能不能请您重新考虑？”
    乔宁办事心切，话到这份上更是直来直去，“创实医药对莫盛来说，说白了是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鸡肋。莫总何不成人之美，让给更需要的人？”
    “你不是还在念书么。”莫勋淡淡，答非所问。
    乔宁一愣。
    是哦，刚说还有一年毕业来着，这会怎么又代表别家公司跑这儿找他谈起工作来了？
    就说话多误事。好在这会她脑子够快，“实习，跟两年前在您这里一样。”
    乔宁干笑两声，亡羊补牢，“我在安康公司实习，安康的注册地就在加拿大。”
    莫勋直直看着她，“工作等毕业了再做并不迟。”
    “赚学费！”
    乔宁说完自己都感叹，这信口胡说八道的能力是什么时候练就的，谎话说多了可不好。
    但看到对面的男人突然就闭口不语了，乔宁又觉得，好像…挺管用？
    脑子里快速编排了一通，“莫总，您就看在两年前我好歹…”
    她倏地一顿，“看在我给您泡过咖啡的份上，能不能放弃对创实的收购？”
    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惨兮兮一点，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挤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老板说了，这个事办不好，让我就别回去了，他让我…”
    “让你干什么？”
    “卷铺盖滚蛋。”乔宁吸了吸鼻子，那双摄人的美眸直勾勾看着莫勋，“我剩一年就毕业了，怎样都得熬过这最后一年的，所以，您能不能帮帮我？”
    莫勋眼瞳幽深，默了两秒，“这个收购案不是我负责的。”
    “莫锴？！”乔宁蹭得站起。
    莫勋听她突然直呼莫锴的名字，反应还这么大，瞳孔不由一缩。
    乔宁头顶飞过一排乌鸦，怎么就这么巧，怕啥来啥。
    真要莫锴负责，这个事就更得她替她姐办了。
    乔宁瞬间生出天降大任的感觉，既然是莫锴负责的，她就直接去找莫锴。
    下一秒，她抓起包就走，压根儿忘记了她对面还坐着那个让她心跳失序的男人。
    背后倏地传来一声好似不满的声音，“站住！”
    乔宁步子一顿，扭头，继而反应过来道歉，“对不起莫总，我刚想到点事情，忘记跟您道别了，今天打扰了，我这会要去找莫锴，就先走了。”
    “…”
    叫莫勋是客气的莫总。叫莫锴，因那人让乔安伤心的关系，乔宁心里自然是带着怨气的，所以就直呼其名。
    但落在莫勋耳朵里，就不是这么个意思了。
    一直岿然不动的男人倏地起身，三两步便走到了乔宁的面前，高大的身姿顷刻间将她笼罩。
    乔宁看着那张让她忍不住心动，却又知道不该心存幻想的脸在她面前不断放大，不由紧张的直直后退。
    一只大掌适时撑住了她的后腰，猛地一下将她拉得更近。
    乔宁大脑轰地一声响，下一秒，她连着耳朵都出现了幻听。
    因为她听到莫勋说，“你要不要…跟我？”
第55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另一间办公室。
    舒曼看着一直埋首办公，除了她进来时淡淡扫她一眼，就再没抬过头的男人，心里止不住七上八下。
    她都坐了快一个小时了，办公桌后的莫锴始终当她是空气，视若无睹。
    思量再三，还是起身走到他身边，怯怯开口，“锴，你是因为热搜的事生气了吗？”
    莫锴未语，良久终于合上手中的文件，无甚情绪地看她，“我原本以为，你够聪明。”
    语气不重，声音听着也沉润随和，却叫舒曼后背直冒冷汗。
    她怎么听不出来莫锴这句话，是在不轻不重地敲打她。
    他们的关系，到底什么程度，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
    不过是…配合彼此的表演。
    她要热度，他配合给。
    他要什么，她不清楚。
    但舒曼清楚的是，打这场表演开始的第一天，莫锴就有言在先，除了男女情爱，她要什么都可以。
    这话听着就很邪乎，不过足够坦诚。
    一场交易，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
    舒曼甚至沾沾自喜，因为莫锴选择她进行这场交易，何尝不是对她的认可，甚至在她看来，更是一个机会。
    因为她有自信，只要她在他身边，她就不信拿不下这个男人。
    而此后，莫锴确实也践守着他的承诺，她要什么，他都毫不吝啬给，外人面前也给足了她面子。
    但是私底下，舒曼清楚，他们之间隔着一条隐形的鸿沟。而她，很难跨越。迄今为止，她也从未真正成为过他的女人。
    哪怕她对他使出浑身解数，极尽撩拨。
    他顶多就是沉声不语地看着。
    但偶尔也还是会露出深情的样子，比如她一身红裙，安静地，笑眼弯弯看向他的时候。
    可能就是这短暂的深情模样，叫她产生了某种错觉，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可是，舒曼想不通，明明之前她制造这些绯闻时，莫锴从未说过什么，怎么这次就上纲上线了呢。
    猛地一激灵，她一下子意识到，想必是纵容粉丝传播“莫盛夫人”踩到他的雷点了。
    “锴，我知道错了，你要是不高兴了，我这就去发帖澄清。”
    莫锴缄默不语，抬腕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回去吧。还有，以后工作时间，不要来这里。”
    舒曼心一紧，这是要和她结束这段关系了吗？
    “锴，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下次一定注意分寸，好不好？”
    一双杏眼瞬间噙着泪珠，摇摇欲坠，楚楚可怜。
    莫锴拧眉，“好了，别哭了，先回去吧，我真有事。”
    “那你不生气了好不好嘛？”
    见莫锴语气好似软下来，舒曼心里的石头放下，又去扯他的衣袖，语气又乖又软。
    莫锴好似又愣了下。
    门上突然传来叩门声。
    莫锴回过神，抽回手。
    “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门口传来儒雅清润的声音。
    舒曼瞧见来人，擦干泪，巧笑嫣然地问候，“大哥好。”
    莫勋笑，礼貌却疏离，“舒小姐客气了，担不上。”
    舒曼噎了噎，转头看向莫锴，“那我先回去了，等你空了再来找你。”
    纤细婀娜的身姿花蝴蝶一样翩然离开，厚重的办公室门被合上。
    办公室里，莫锴和莫勋，四目相对。
    良久，莫锴开口，“有事？”
    自从乔安离开后，两人的关系或多或少有些微妙。
    而有些话题越是闭口不谈，这种微妙气氛就越是会持续发酵。
第55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总之，他们依旧兄友弟恭，但再也不是当年无事就会凑在一起，谈天说地亲密无间的关系。
    所以莫锴对莫勋在上班时间，还是明显应该很忙的时间段，特意来找他，自然觉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莫勋点头，颀长身姿在莫锴对面的大班椅上坐下，出其不意问了句，“你和舒曼，认真的？”
    莫锴眸光一沉，“哥什么时候也这么热衷人私事了？”
    莫勋沉吟须臾，“阿锴，我们…非得聊公事？”
    莫锴捻着指节，语气散漫，“舒曼挺好的，就平常有些小性子。”
    “是吗？”莫勋不赞同也不反驳，意味不明来了一句，“可惜有些人，再像，也不是。”
    莫锴瞳孔骤然一缩，语气再不似刚刚散漫无谓，反倒似掐着一丝隐忍的愠怒，“她不需要像任何人。”
    “哦。”莫勋一个字吐得又淡又轻，却无端带着千钧的力。
    而这股力，正中莫锴的心头，让他莫名觉得不快。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如果你想聊私事，改天吧。”
    莫锴即刻终止话题，在莫勋看来不亚于又是逃避。
    这两年，已经不止一次这样，他们好似已经无法好好聊除了工作之外的事。
    而这一切，皆是因为那个不让提及的名字，乔安。
    莫勋知道，乔安现在已经成了莫锴心中的一根刺，还是深扎在心脏要害处的刺，不论过了多久，都没办法拔出来。
    可是，一根刺要怎么能和血肉共存呢，那可是钻心的痛。
    所以莫锴想方设法日复一日的麻痹自己。舒曼说到底，是他的一剂麻醉剂吧。
    可麻醉剂，终究只是暂时的，药效过后呢…
    莫勋轻叹一声，放弃同莫锴再纠缠这个他抗拒的话题。
    “我找你确实有事。”莫勋终于直奔主题。
    莫锴步子顿住。
    莫勋：“创实的收购案，我建议终止。”
    莫锴：“给我个理由。”
    莫勋：“收购方案出具前，想必关于创实的尽调你已经做过了，价值评估结果你最清楚，莫盛根本无需在这样的公司上浪费时间。”
    莫锴不置可否，因为莫勋这话说得没错。
    创实这家公司对于莫盛的价值，实在是不值一提。
    要说当初怎么就动了收购它的念头，不过就是看在它在某一个医药领域相对前沿。要说其他的，还真没有。
    只是没想到，名不见经传的一家小公司，反倒成了个难啃的骨头。
    人嘛，有时候就这样，越是不容易得到的，越是能激发占有欲。
    何况还是这种难得一见的蚍蜉撼大树的景象。
    莫锴之所以没放弃，也不过就是觉得这次收购遇到的意外有点意思，想要给乏善可陈的生活添点乐趣而已。
    所以，莫锴不否认莫勋的话，但也不见得就一定要采纳他的意见。
    推了推眼镜，莫锴开口，“创实价值多少，我心里有数。但哥你，为这家公司特意找我，我倒是…有点意外。”
    莫勋直言，“我不为这家公司，我受人所托。”
    这次换莫锴愕然。
    莫勋能受人之托以权谋私，属实就罕见。
    “女人？”莫锴玩味问。
    “嗯。”莫勋坦然回。
    莫锴眼睛眯了眯，半晌开口，“你都这么说了，那就…”
    话没说完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垂眸看了眼，快速接通…眸光越来越沉。
    良久，莫锴放下手机，沉默了好几秒才抬眸看向莫勋。
    “对不起，创实的收购案不会停，我会亲自负责，创实，我要定了！”
第55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创实医药会议室。
    长条形会议桌两侧分别坐着两拨人。
    一拨是创实医药的代表，另一拨是乔安的公司，安康医疗。
    乔安自然在列，不过她今天的身份，是安康总经理贾明的助理。
    贾明，乔安乔宁的表哥，是这次她们谎称要出国度假，乔震强硬塞过来的保镖。
    不让贾明跟着，乔震就不让她们出远门。
    好在贾明最畏惧的不是乔震，而是乔宁。所以在乔宁的威逼利诱下，他扮演起了安康的总经理。
    而不愿意暴露自己身份的乔安，此刻成了他的助理。
    贾明长得周正，往那儿一坐倒确实有几分架势。
    创实总经理秦宽亲自接待，满脸堆着歉意，“贾总，情况就是这样的，我们这种小企业，说白了胳膊拧不过大腿，和贵司此前签署的协议，我们只能和您这边协商解除。”
    贾明看了眼身侧的乔安。
    一直沉声不语的的乔安启唇，“秦总，我们的协议在三个月前就签署了，我们根本没有备选项。您也是做药剂研发出身的，应该知道我们这次合作的意义，所以能否请您再考虑考虑。”
    “乔助理，不瞒您说，我欣赏贵司的责任心，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决定同你们签署合作的原因。”
    秦宽面露难色，“但说实话，创实这几年发展很不容易，研发需要大量经费支持，早年我不过也是凭借一腔热血在做。可现在，我们公司自身难保，莫盛收购创实，对我们来说反倒是绝境逢生的机会。”
    见乔安眉头拧的越来越紧，秦宽又补充，“这次和安康合作不成，过错确实在我方，所以违约责任我们愿意承担。”
    乔安摇头，“秦总，任何一份协议的签署，都不是奔着追究违约责任去的，我们的诉求…”
    她话还没讲完，创实一众人突然都齐刷刷站了起来。
    乔安不明所以跟着转头。
    “…”
    大脑一声轰鸣，继而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乔安死死握着手中的钢笔，如同抓着救命稻草，好似稍稍一松手，她所有的镇定就会顷刻土崩瓦解。
    她让乔宁去莫盛，自己来创实，为的就是避开那个人。
    可他，怎么会…怎么会就突然出现在了这里！一点预兆都没有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门口，一身黑衣黑裤的莫锴，耀眼的直刺瞳孔，也冷冽的叫人发颤。
    乔安的心跳瞬间皱乱，感觉呼吸愈加急促，攥笔的手紧了又紧，指节根根泛白。
    “莫总，您怎么来了？”秦宽率先迎上去，将他往主座上引。
    莫锴眸光淡扫过众人，继而阔步而入。
    铿锵的步子似在空气中掀起一层无形的浪，面色平然淡漠却叫人望而生畏。
    贾明不知道莫锴的来头，但创实医药最大的按理来说就是秦宽，秦宽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绝非一般人。
    但这个人，无端叫他觉得有些来者不善。
    贾明忍不住启口，“秦总，这位是？”
    秦宽忙不迭介绍，“这位便是莫盛集团ceo，莫锴。”
    说完赶忙弓腰向莫锴引见，“莫总，这两位是安康医疗的贾总和乔助理。”
    莫锴表情岿然不动，镜片后的冷眸倒是愈加深邃，晦暗不明。
    贾明今天来这里，多少知道这桩收购案的前因后果。
第55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听莫盛，心里瞬时起了火，嘴上自然也就不客气，“秦总，我们今天是过来谈协议问题的，协议签署也是咱们双方，好似不需要无关紧要的第三方吧。”
    这话无疑是冲着莫锴去的，空气温度仿佛一瞬间直逼零下，创实医药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莫锴不怒反笑，眼风冷冷扫过贾明，拂过他身侧垂眸的女人身上，口中极缓地重复，“无关紧要的第三方…”
    会议桌上传来他指节叩动桌面的脆响，伴随第三声落下，他自嘲般启唇，“也对。”
    创实一众，大气都不敢喘。
    空气安静的诡异，无形中好似存着某种看不见的博弈。
    不知过了多久，乔安垂落的眸子终于抬起，看向秦宽，不卑不亢开口，“秦总，我们贾总说的不错，协议是我们双方签署的，不论是继续履行还是协商解约，都该是我们双方平等沟通，达成合意，确实无需第三方干预。”
    “啊？”秦宽愕然。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在场的谁不知道，创实马上就要归属莫盛。
    现在这个时候，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秦宽再肥的胆子，也不能在未来的boss面前乱说话吧。
    秦宽看看莫锴，又回看乔安，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
    不过乔安的这番义正言辞，好似并没有给主位上的男人带来任何触动。
    莫锴全程捻着指节，仿佛在听一个并不好笑的冷笑话，眼皮子都懒得动一下。
    “莫总？”秦宽看不透也猜不透莫锴的想法，忍不住请示。
    莫锴往皮椅上慵懒一靠，像是执掌大权发号施令的王，声音听似漫不经心却不容置喙，“你们继续，可以当我不存在。”
    当做不存在？
    就他往那儿一坐，周身气场就似凝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沉沉笼罩住整间会议室。
    现场，谁敢当他不存在？
    空气又静了几秒。
    乔安倏地站起，拿起身后的手袋，“既然秦总今天有客，那我们改天再谈。”
    贾明见状跟着站起。
    这是不谈了，要走？秦宽一慌。
    莫锴依旧是闲散姿态，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目送两人离去，只是没等乔安走出门，不疾不徐的声音突然贯穿整个空间。
    “莫盛和创实的收购协议如期签署，至于享有专利的那批药…”莫锴顿了顿，一字一句，“即刻停产。”
    乔安推门的手顿住，继而成拳…
    片刻后，会议桌前。
    坐着折返而回的乔安，滑稽却宿命般。
    乔安也在这一刻意识到，莫锴，他今天根本就是有备而来。
    以及，他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乔安曾经在他身上学到的。
    今天，她不得不用回到他的身上。
    既然躲不开，那就直面他…
    乔安藏在桌底的双手紧攥，使出浑身解数强装镇定。
    时隔两年，她终于抬眸，直面那张令她朝思暮想的脸，对上那双如鹰隼般犀利冷冽的深眸…
第55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首位之上，是那个不论何时都意气风发的男人。
    英俊慨然的面容之上，挂着慵懒浅淡的情绪，可偏那双眼睛沉如深海，就那么堂而皇之落在乔安的脸上。
    不轻不重却极具压迫。
    乔安想，人的身体里如果有一个能量池，那她二十多年来积蓄的所有力量，都在这一刻被拿来一次耗尽。
    只为面对莫锴时，用来强撑镇定。
    乔安吸一口气，看向莫锴，平然开口，“我方主张合同继续履行，还请…您考虑一下。”
    一个“您”字，无端就将两人本就微妙的气氛，又渲染出几丝别样味道。
    莫锴眉梢轻挑，薄唇轻启，“问我？”
    明知故问。
    乔安眼睫颤了颤，“是，莫总，能否请您考虑一下。”
    莫锴勾唇，“我不过是第三方。”
    他语气放得极缓，将之前他们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无关紧要的第三方…”
    乔安本就紊乱的呼吸瞬时又是一扯。
    两年不见。
    她再不是面对他时可以死乞白赖，软硬并施耍手段的乔安。
    他也不再是宠她由她，她要什么，恨不得双手奉上的莫锴。
    他们，成了彼此心头难言的痛和刺。
    乔安自然不会对莫锴再抱有任何期待。既然两人今天在会议桌上碰上，不掺杂个人情感的公事公办，应该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
    敛了情绪，乔安直白又干脆，“莫总，我们的需求自始至终只有一个，那批药，以及专利实施许可权。至于是以创实的名义给，还是莫盛的名义，对我们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好一声莫总。
    莫锴眼神眯了眯，“所以乔小姐现在是，想要和我…谈合作？”
    他压根不用动脑就能瞬间攫取到乔安话里重点，还不忘言语间玩味回赠她一声微妙的乔小姐。
    乔安藏于桌底的手绞了又绞。
    如果莫盛收购创实是无法更改的事实,那么创实和安康签署的协议，也并非就一定要解除。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由创实的收购方莫盛，继续履行。
    只要她想要的合同履行标的没有变，至于谁来履行，本身就不是重点。
    但确实如莫锴所说，这样，意味着合作方由创实变成了莫盛。
    乔安最初是断然不想和莫盛有任何交集的，但现在宿命般的相遇，她想要的东西，现在成了莫盛说了算，那不如就双方各退一步，在商言商。
    “莫总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们一定尽力办到。”
    “乔小姐凭什么觉得，我们莫盛会和你们…”莫锴捡起桌上的资料，淡淡扫一眼，“安康合作？”
    他顿一下，“恕我孤陋寡闻，贵司…我不曾听过。”
    乔安倏地响起两年前她拿着富阳的合作方案追着他跑时，好似也是这么个光景。
    他高高在上，享有绝对主导权，告诉她，富阳想和莫盛合作，不够格。
    富阳当时在康城多少还有点名气，结果尚且如此。
    那她刚注册的公司“安康”，在莫锴的眼里，怕是连“不够格”都排不上。
第55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可是那会，她可以胡搅蛮缠，可以极尽手段，可现在，却不行。
    她只能坐在这里，以一个被动者的姿态，甚至根本不平等的姿态，同他协商。
    “莫总，生意场上最看重的就是契约精神，想必您比我更清楚。我司并没有过分要求，只是希望双方基于诚实守信缔结的协议能够继续履行，仅此而已。”
    乔安语气平铺直叙，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即便安康确实寂寂无名，但乔安依旧不卑不亢，没有半点退缩怯弱的样子。
    创实一众看向乔安的眼神，都或多或少多了好几分钦佩。
    莫锴的眸光同样落在乔安的身上，寸寸逡巡。
    时隔两年，眼前的她…已经有点陌生。
    曾经海藻般的及腰长发，变成了利落的齐肩短发。妆容也不似曾经那么明艳考究，变得自然淡雅。
    但这种变化，只是浮于表面的，令莫锴真正觉得陌生的，很大程度并非来自外貌…
    而是乔安周身给人的气质。
    曾经的她，是长在荆棘丛里最绚烂明艳的玫瑰，肆意张扬。而现在的她，似是历经风霜后兀自悄然生长的莲，清冷疏离。
    而那双水光潋滟灵动流转的美眸，是肉眼可见地多了几丝类似坚韧的东西。
    总之，乔安，从内而外地变了。
    莫锴瞳孔缩了缩，启唇，“乔小姐这番话当真是振聋发聩。可惜......”
    他直直看着乔安，一直岿然不动的面色终于有了起伏，似乎是掐着怒气，“你和我谈诚实守信？谈契约精神？”
    乔安身体猛然骤缩，桌底的双手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是，她哪有立场同他谈这些。
    将信誓旦旦给到他的承诺，说推翻就推翻的，是自己。
    口口声声说不离不弃，领证前夕突然逃跑的，也是自己。
    她何曾守信践诺过！
    看吧，报应来了。
    乔安敛了情绪，“莫总，那您说，什么样的方案您能接受，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尽可能地配合。”
    莫锴像是打量猎物的眼神，勾唇冷声，“这种境况，乔小姐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以前那么熟稔，怎么，还越活越退回去了？怎么做…还需要我教？”
    他自然指两年前，乔安为了方案各种心机耍滑，死缠烂打。
    放在此刻台面上说，丝毫不留情面，明晃晃的嘲讽意味。
    众人闻言皆是一脸问号，这是什么意思？
    莫总和安康的乔助理，难道还有私交？可如果真有私交，不应该场面更和睦吗？可这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又是怎么回事？
    吃瓜群众都意识到气氛不对劲了，更遑论是当事者乔安。
    乔安此刻再自我洗脑，自欺欺人，也清楚地感知到，莫雷根本就不可能和她公事公办。
    反倒更像是，公报私仇。
    曾经她追着他跑，大有无知者无畏的莽劲。可如今，单就这么强撑着跟他说话，就已经用劲全身力气。
    到底要怎么做，他才可以不计前嫌，不迁怒于她的公司。
    但这次，没等乔安再开口，莫锴已经起身，不咸不淡开口，“既然乔小姐忘了，不防先回去回忆回忆。等想起来了，再谈不迟。”
    他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脸上，“记住，生意场上，契约精神是很重要。但是，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道的生存法则。”
第55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话，犹如当头棒喝。
    那个宛如春日暖阳的人，此刻却冷的如寒冬冰川，而他也仿佛不再知温柔为何物，一改自己的谦谦君子之派，用近乎威胁的语气提醒她：
    要认清现实。
    这个社会，弱肉强食。
    他俩之间，根本力量悬殊，再也不是平等的关系。
    而他也不再是任由她随意伤害乃至抛弃的那一方。
    在莫锴眼里，这场以商业谈判开局的重逢上，已经明显发生了角色互换。现下，他莫锴说了算。
    他要她，去回忆，不过是提醒她，当初是怎么不声不响离开的，此刻就要多大张旗鼓，低声下气地…去求他。
    乔安指甲深陷掌心皮肉，仿佛只有痛感才能叫她清醒，叫她维持住最后一丝强撑的气力。
    还好，莫锴离开了，在她即将撑不住的那个临界点，离开了。
    但乔安清楚，这一次面对面的较量，不过，才是开始。
    接下来，莫锴要给到她的，怕是比现在还要多的疾风骤雨，而她已经避无可避，也无处可逃…
    酒店。
    长条沙发两端分别坐着两个兀自发呆的女人。
    一个拿着资料，半晌没翻过一页，一个捧着电脑，视线却有些虚空。
    气氛莫名就安静的有些诡异。
    “今天…”
    一直沉声不语的两人倏地又异口同声。
    “姐，你先说。”乔宁抢先一句。
    乔安吸一口气，低声嗫嚅，“我今天，遇到他了。”
    “什么？”乔宁募然坐直，她不确定是自己出现幻听还是理解有误，追问，“哪个他？”
    乔安抬眸，“莫锴，我遇到莫锴了，在创实的谈判桌上。”
    乔宁瞬间扔下手中的电脑，挨着乔安坐下，扶着她的身体左瞧右看，“姐你还好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事。”
    “哪里没事，你脸色都白成什么样了！”乔宁倏地有些懊恼，自己居然没有发现今天姐姐从外面回来之后的异样。
    “那你们是意外撞上的，还是他…”
    有意为之…
    乔安摇头，她其实也不确定。
    莫锴今天突然出现在那里她也觉得匪夷所思。可他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咄咄逼人的话语，又叫她觉得他是有备而来。
    如果是巧合倒也还好，如果真就是故意为之…
    乔安不由呼吸一扯。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次在餐厅的匆匆一眼后，他便开始调查她。所以，他才会出现的时机，才会，这么“巧”。
    “阿宁，不是说时间可以让人忘记一个人，爱、恨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消解。可是为什么，有些人无论过了多久，单就静静站在那里，就足够令人…心防瓦解。”
    乔安轻笑，“我以为我可以，可当我真正看到他的脸时，他真切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意识到，他是我逃不开的…宿命。”
    低垂眉眼，乔安捂住心口，“他一直在，在这里，每时每刻，每分每秒。”
第55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宁展臂将她抱住，“姐，我懂。”
    那些以为可以忘记，可以释怀的人，见一面就足以叫掩藏的所有情愫…无处遁形。
    她们自以为竖起一道无坚不摧的城墙，不见，相信时间终究会让她们，不念。
    殊不知，被困于那道墙的，恰恰是她们自己。
    爱的人，不是靠时间就可以淡化的。
    不信，见一面试试。
    乔宁并不知是什么横亘在乔安和莫锴的中间，但她相信人都有苦衷，就像她对莫勋尚未开始就夭折的爱慕，原因同样无法说出口一样。
    她只能试探问，“姐，既然你那么爱他，为什么一定要分开？你的心绞痛是因为他，对吗？如果，我说如果，你没有他真就会痛一辈子，你难道也能忍受一辈子吗？一辈子依赖那些药物撑下去？”
    乔安笑，“阿宁，爱有多种呈现方式，有的是厮守一生，有的是天各一方。但爱从来又是多元的，是可以既爱着他，但仍然和他说再见的。”
    乔安声色如流水温柔却不失力量，“你依然可以每天思念他，但也能释怀他不在你的生命中。爱是恒久忍耐，要能够忍受，不管什么都能忍，哪怕是一辈子的痛。”
    乔宁摇头，“姐，这样太苦了，我不要你忍，你去找他吧，去找莫锴好不好？”
    乔安笑，“不苦，只要他好好的，他在一个我知道的地方好好的，我就…挺满足的。”
    乔宁心疼的五脏六腑都拧成团，抱着乔安的臂紧了又紧，“姐，那我们赶紧处理完这边的事，处理好我们就回去，我们离他们远远的。”
    乔宁此刻宁愿她们是一只蜗牛。
    倘若外面是一片疾风骤雨，她们就缩回自己的壳子里。
    逃避，永远是这么简单粗暴，却好用。
    乔安不置可否，在乔宁的怀里久久不语，但心里也盘旋着一个念头。
    她是得去…找他。
    安康公司的事，不能再拖，这件事需要尽快解决。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真的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乔安此刻并没有一个清晰的应对之策。
    这种遇事不可控的情形，是这两年里乔安第一次碰到。
    在肯尼亚的那段时间，再棘手的事情她都碰到过，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没底和惶措。
    其实说到底，只因那人…是莫锴。
    对他，乔安做不到无动于衷，更遑论是商场司空见惯的工于心计。
    可是，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叫他不计前嫌，同意抛除私人恩怨和她合作…
    乔安脑子一片混乱，毫无头绪。
    “对了阿宁，你今天见到莫勋，他还好吗？”乔安想起，今天久别重逢的可不只她一个。
    她家阿宁，去了莫盛，见了莫勋。
    乔安对莫锴有多少愧疚，对莫勋就同样有多少。莫勋失去的那五年，乔安每次想起就痛苦自责的不能自已。
    突然提到莫勋，乔宁脸色倏地起了染了一层可疑的绯红，愣了两秒才开口，“他…挺好的。”
    乔安沉浸在纷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乔宁的异样，只淡淡，“那就好。”
    乔宁以为她姐是想知道找莫勋谈解约的事情进展，心里没由来咯噔了一下。
    她绞着手指，突然嗫嚅着道歉，“姐，对不起。我可能把事情，给你…办砸了。”
    顿了下，乔宁不自然地支支吾吾，“我今天，把莫勋…给打了。”
第55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愣三秒，完全没理解乔宁的意思。或者说，她压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你把莫勋…给打了？”
    乔宁咬唇，点头。
    “为什么？”
    乔宁张口，突然噎了一下，“就...就…看他不爽，然后给了他一巴掌。”
    乔安的眼睛倏地瞪大，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即便再怎么看人不爽，也不该打人啊，何况打的还是那种清风霁月一样的男人。
    那人可是，莫勋！
    单就想想，画风都觉得哪里不对。
    乔安想想，“阿宁，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在乔安印象中，乔宁以前可是一门心思喜欢过莫勋的，甚至不惜代价也要靠近他。
    怎么时隔两年，即便是当年的悸动不在，也不至于动手打人啊。
    乔宁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是因为莫勋说这起收购案不归他管，摆明了就是不想帮我，我一生气…一生气就动手了。”
    “真这样？”
    “嗯。”
    乔安拉起乔宁的手，“阿宁，其实站在莫勋的立场，他说的也没错。本就是我们在强人所难，他就算拒绝也无可厚非，你动手…就是你不对了。”
    乔宁嘴唇颤了颤，差一点和盘托出，但细想了下还是打住了。
    姐姐已经够焦头烂额了，自己还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添麻烦。
    想要倾诉的话被乔宁咽回了肚子。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莫勋那边已经被我搞砸了，他不可能还会帮我了。”
    乔宁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巴掌落在他脸上时，莫勋惊愕的样子。
    乔安轻拍乔宁的肩膀，安抚，“阿宁，你别有任何负担。这件事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让你去找莫勋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乔宁不懂，“为什么？”
    “这件事，如果莫锴不知道，那还可以请莫勋从中周旋。可现在莫锴知道了，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就目前看，已经成了我和莫锴之间的…私事。”
    既然是私事，旁人插手，或许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阿宁，你不需要有负担，不是你的问题。你更不需要因为莫勋帮不了我们而耿耿于怀。”
    乔宁默默点头。
    “去跟莫勋道个歉。”乔安叮嘱，“哪有求人办事不成就送人巴掌的？这样未免显得我们太过无礼蛮横！”
    “知道了姐，那我先回房了。”乔宁顺从地点头，抱起电脑逃一样钻回房。
    床上，乔宁盘腿而坐，看着放置腿上的电脑显示屏。
    赫然挂着一段“发帖求助”问答：
    问：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说“你要不要跟我”是什么意思？
    答：那要看前后语境，这话去头掐尾的，不太方便精准回答。
    问：那如果这个男人说完这句“你要不要跟我”之后再给女人一张银行卡呢？
    答：海王实锤！给卡自然是想包.养！
    乔宁越看越心烦意乱。
    所以，她给莫勋的那一巴掌，他不冤！她没有理解错，他就是存了坏心思！
第56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自己那么喜欢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羞辱她？！居然想要花钱包.养她，跟他？是让她做他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乔宁气的脑仁都疼。
    虽然两年前那个晚上是意外，但是两人发生的那件事，乔宁没有后悔过，也不怪他。毕竟那晚他喝多了酒，而她自己，也会错了意。
    就当成一场意外好了。
    可是现在，他没喝酒，脑子应当很清楚，居然这么随便，对着隔了两年没见过的女人，说出这么孟浪的话！
    这还是那个她一见倾心再见心悸的男人吗？还是说，打一开始她就看错了人，也喜欢错了人？
    莫勋…海王？他想要她，乖乖做他鱼塘里的一条鱼？
    乔宁越想越气，跟他道歉？想得美！
    下次要是再见到他...如果不能动手，就见一次，拿眼神剜他一次！
    乔宁扔掉手中电脑，气得又蹬了好几脚被子，依旧觉得不解气…
    翌日，莫盛集团。
    高义叩门而入，看向那个自昨日创实回来后，动不动就一言不发陷入沉思的男人。
    高义自然知道他的这种状态是因为什么。
    时隔两年，外人前的莫锴，愈加孤僻冷傲，不近人情。
    只有高义知道，在某些方面，二少依然是那个二少。比如，哪怕他再心狠嘴硬，他还是一如既往被某人牵动着情绪。
    高义的脚步声叫垂眸沉思的男人倏地抬起了头。
    “二少，前台说今天没有未经预约来找您的人。”
    高义一口气说完这话，还带着某种视死如归般的架势。他猜到这话说完，桌对面的男人该是怎样的表情。
    果不其然，虽然那张俊美的脸看上去貌似依旧平波无痕，但不论是眼尾还是瞳孔，都一瞬间噙了阴翳和寒霜。
    “或许她已经在来得路上呢？”
    高义适时补充了一句，话出口后，又意识到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此地无银三百两！谁说他家二少在等某人的！
    果然，莫锴的眸子又沉了几分。
    高义太阳穴直突突，感觉自己再这么下去，他们两个当事人不疯，他这个旁观者得先疯。
    算了，还是闭嘴吧！高义在心里自我交代。
    但莫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生产线那边联系了吗？”莫锴将鼻梁上的眼镜摘了，随手朝桌上一扔，貌似有些烦躁地拧了拧眉心。
    高义一个激灵，反问，“二少，真停？”
    莫锴面色晦暗，眸光冷沉，“不然？”
    这道题真就给高义整不会了。
    莫锴口中的生产线，自然是指创实最近正投入生产的那批药，也是乔安急需的那批药。
    乔安要的，谁敢停？
    高义心中无奈喟叹一声，在创实的那句“即可停产”，怎么听都是气话吧。这些年，他要还是摸不透boss的意思，那他这个特助未免也太失职。
    偏偏这次，他家二少怎么就剑走偏锋了，他居然要对乔安…动真格的！
    高义悲催地发现，他终究还是迎来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危机，他已经有些看不懂他家二少了。
    但有一点高义可以确定，乔安接下来的处境，怕是要步步维艰......
第56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生产线停的第一天…乔安，没出现。
    第二天…依旧没出现。
    第三天…三条药品生产线同时停产，她，还是没有出现。
    高义偷偷凝望了眼办公桌后男人。
    颜如神祇却冷若冰霜，漆黑瞳孔中似酝酿着一场晦暗的风暴，随时可能爆发。
    高义心中焦灼不已。看目前自家boss这个架势，似乎等不到那个人，就要一直这么下去。
    可是强令创实停产，本身已经将莫盛推向了风口浪尖。
    毕竟现在创实并没有真正归属莫盛。现在就干预创实的生产经营，手未免伸得太长，也显得莫盛有些恃强凌弱。
    而对一个企业来说，停产又是致命的。这是要将本就岌岌可危的创实彻底逼向绝境。
    生意场，雷霆手段，杀伐果决是莫锴一贯的风格，但起码他一直恪守底线，就是…不伤及无辜。
    可是这次，创实明显是受到了牵连。
    高义心中叹息，甚至开始期冀那个女人快点出现。因为接下来，他都想不出自家二少可能还会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
    门上突然出来一声叩响，随即一道纤丽的身影晃了进来。
    莫锴和高义几乎是同时望过去，眸色也皆是在一瞬间同时黯然。
    “锴。”娇娇软软的声音如婉转的音符洒满整个空间。
    莫锴声音冷沉，“不是让你工作时间不要…”
    “我知道，可是今天是周五，而且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须臾间，舒曼已经到了莫锴的身侧，伸手拉他的衣袖，委屈巴巴，“应该不算打扰你吧。”
    面前的女人，红衣似火，妆容精致，笑容粲然…美则美矣。
    可莫锴的心里，却泛起了一抹难言的情绪，甚至不由勾起了唇。
    “锴，你笑什么？”舒曼捕捉到他一闪而过的嘴角弧度。
    “没什么。”他淡淡，心中却在无声自嘲。
    你疯一次还不够么，你在期待什么？这三天，你像一个傻子一样，到底在期待什么？
    “锴，我下周有个粉丝见面会，你今天能不能帮我挑礼服？”舒曼满眼期待，那双杏眸水光潋滟，像极了…
    莫锴脑子又轰然一响…
    够了，你真的够了！
    似是为了惩罚自己的可笑和不争气，莫锴将手中文件撂下，看向舒曼，“好，陪你。”
    舒曼没想到他今天答应的这么爽快，自己原本还准备了好长的说辞，居然都没有派上用场，她喜不自胜，一把挽上了莫锴的胳膊。
    莫锴眉心微拧，“走吧。”
    高义看着两个相携而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跟上。
    厚重的办公室门开，高义抹了把眼睛，随即倒抽一口凉气，继而看向自家二少。
    莫锴的步子…似被，钉住！
    她，乔安，终究还是…来了。
    “莫总，不好意思，没有预约就冒昧过来找您。”
    乔安语气平然，目光浅淡看眼挽着莫锴的舒曼，嘴角轻弯微微颔首。
    舒曼看着面前的女人，突然惊呼，“啊，是你！那次在洗手间…”
    乔安云淡风轻地阻了她的话，“舒小姐，您本人比镜头里还要漂亮。”
第56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突如其来的夸赞，对舒曼来说，多少是对她人气的认可，也长了她的面子，特别是在钦慕的男人的面前。
    舒曼看一眼莫锴，自谦，“哪里。”
    乔安看回莫锴，始终礼貌得体，“莫总，我今天来的应该不是时候，改天我和高特助约好时间再来，您忙，我先走了。”
    莫锴的眼神眯了眯。
    未等乔安转身。
    “站住。”他突然启口。
    乔安的步子顿住，回过身。
    莫锴直视着乔安的眼睛，冷声，“乔小姐是觉得我很闲？你怎么就确定接下来，我会有时间？”
    高义心里真就千万只乌鸦嘎嘎飞过…
    见过口是心非的，没见过口是心非到这种程度的，boss你明明都闲了三天了好不好！
    乔安被莫锴这话说得明显一愣。
    她用几天时间疯狂做心理建设，假想了面对莫锴时可能发生的所有状况。
    但即便如此，此刻听到他的冷言冷语，心还是不由拧得疼。
    敛了情绪，她开口，“那时间您定，我这边配合，可以吗？”
    这话和莫锴的咄咄逼人比起来，不带半点锋芒，甚至裹挟着一丝请求意味。
    一旁的舒曼突然插话，“锴，要不你就挤点时间？人家找你是工作需要，也是没办法的，你不要这么凶嘛！”
    高义一听心一梗，这位姐姐你还是别说话吧！是生怕二少不知道人家是逼不得已才来的吗？
    果然，莫锴的脸骤沉如铁。
    舒曼想当然地认为，莫锴的不悦皆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
    在她眼里，乔安大抵就是为了生活疲于奔命的那类，跟他们压根也不是一个阶层，她不懂莫锴为什么要同这个女人置气。
    如果不想跟这种人有交集，直接叫保安赶出去就好了，何必和她多费口舌。
    但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舒曼勾着美艳的红唇，“小姐，不好意思哦，锴平常真的太忙了，行程都排满了，真的就很难空出时间。”
    高义一听这话脑子都嗡嗡的，心里止不住腹诽，二少自打某人出现后，就把所有的行程都推了，天天搁办公室守株待她好不好，忙什么忙！
    舒曼还想说什么，莫锴眸光一扫，她瞬间识趣地噤声不语。
    “莫总，我要的时间不多，耽误您一点时间就可以。我可以等，等到您有时间为止。”乔安目光如炬，不卑不亢。
    莫锴抬腕看了眼时间，意味不明来了句，“今晚？”
    “啊？”舒曼嘴巴微张，“锴！今晚我们俩有约了！”
    “曼儿，你不是要挑礼服吗？多个人帮你出主意不是更好？”话是对舒曼说的，眼神却是直直看向乔安。
    舒曼压根都没听清莫锴后半句说了什么，只停留在那一声旖旎的“曼儿”。
    而乔安，面上划过一瞬愕然，随即又恢复平然，应了声好。
    她，别无选择。
    车里。
    高义不知道其他三人怎么样，但他觉得自己的呼吸是相当不畅。
    这到底是什么个状况？
    后座，坐着他已经搞不懂的二少和那个有些聒噪的舒曼。
    而副驾，是那个两年未见，也已经有些陌生的…乔安。
第56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偏头看向窗外，很安静，静的仿佛不存在。
    就像是身上自带了一个保护壳，她缩在只有自己才能感知到的那个壳子里，外界再嘈杂，都与她无关。
    她仿佛有一方专属于自己的世界，摒弃了周遭的一切。
    舒曼、高义…
    包括，莫锴。
    此刻的乔安，给到旁人的，只剩清冷到极致的疏离和飘渺。
    莫锴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将目光送出去，再无比受挫地收回来。
    乔安的游离状态和无所谓态度，让莫锴脸色沉了好几分。
    为什么，明明是伸手便可触及的距离，却好似依旧隔着万水千山。
    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像空气无形，根本没有实感。
    而车上的有些人，也似乎真就当乔安不存在。
    车后座，舒曼沉浸在莫锴那声亲昵称呼的余味中，挽着莫锴的胳膊，自上车也没松开。
    只是这次，莫锴一反常态的任由她，舒曼心情不由更加心花怒放。
    “锴，下周的粉丝见面会你会来吗？”
    “看时间。”
    “真的？”舒曼满脸不可置信。
    她鼓着勇气试探性一问，甚至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没想到居然还有商量的余地。
    舒曼突然觉得今天的莫锴好似格外好说话，又问：“锴，我们等会选好礼服一起吃饭好吗？”
    “好。”男人应。
    “去上次那家米其林西餐厅？”
    “你定。”
    “可是我们今天没有预约，这家位子太难定了。”
    “你喜欢就好，我来解决。”
    顺她，由她，好不宠溺。
    舒曼一脸倾慕又崇拜的星星眼，旁若无人朝莫锴的肩头贴去，“锴，你真好。”
    车子倏地一个急刹。
    舒曼身体惯性往前一冲，差点磕到前座椅背，不由心生不满，“高特助，你开稳点！”
    高义扭头，“对不起舒小姐，红灯跳太快，没注意。麻烦您坐好，系好安全带。”
    莫锴隐在镜片后的瞳孔微缩，略带警告意味般唤了声高义的名字，随即又偏头看向舒曼，“你回去坐好。”
    舒曼撇嘴，不情不愿回到右侧位置，系上安全带。
    车子复驶。
    莫锴视线不着痕迹瞥了眼右前方的副驾。
    那人，一如最初，事不关己，宛若空气。
    莫锴微微垂眸，镜片后是一片冷芒。
    某高定礼服工作室。
    舒曼被设计师带去换礼服。
    莫锴双腿交迭靠坐在华丽的欧式沙发上，尊贵的如同童话故事书中的白马王子，等待着他命定的公主。
    公主的华美礼服换了一套又一套，不知疲倦。
    王子好似也极具耐心，眸光专注，一套一套逡巡评价。
第56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在场的一众店员，对今天的男女主角也是极尽溢美之词。
    总之，现场气氛，其乐融融。
    除了安静立在角落，将自己明显隔绝在外，好似一直心不在焉的...乔安。
    在这个场合，她明显是多余的那个。
    不过要说多余，应该是很不起眼，很容易被忽视才对。
    偏她一身极简的白衬衫搭黑色过膝伞裙，踩低跟皮鞋，单就往角落一站，都无端抓人眼球。
    甚至惹得人忍不住频频侧目，交头接耳是不是娱乐圈的什么新人。
    不过今天的女主角，有眼睛的都知道是帘后的舒曼，所以即便这位佳人再夺人眼球，也必定会受冷待。
    不过，当事人显然不在意。只不过抬腕看表的动作愈加频繁。
    又一个整点。
    乔安抬眸，看向沉坐在沙发里等待的男人，深吸一口气，走过去。
    “莫总，现在可以借用您一点时间吗？”
    这是乔安自上他车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垂眸的男人自顾翻着手中选款的成衣册，眼都未抬，冷声，“乔小姐看不到吗？我正在忙。”
    “就几分钟，我说完就走。”她执着。
    莫锴终于抬头，眸中染着红血丝，嘴角勾着毫不掩饰的讽意，“乔小姐这就等不及了？曾几何时，你可不是这般没耐心。”
    漆黑的瞳孔中恨意悉数毕现，“还有，你凭什么觉得，只要你几分钟，几句话，就值得我点头，乔小姐未免…太高看自己？”
    乔安听到心脏崩碎的声音。
    这一刻她不知是不是要笑自己天真，怎么就觉得莫锴会同意放下过往恩怨，和她谈合作。
    现在的莫锴，叫她陌生。
    乔安见过他似春风般的化骨柔情，见过他假意推开她的隐忍决绝，见过他纵横商界运筹帷幄的自信强势…
    她见过太多面的他，只是唯独没见过这样的，带着明晃晃攻击性的他。
    莫锴现在表露的这些，乔安意识到，是…恨意。
    但，并不意外。因为，拜她自己所赐。
    她清楚记得，两年前，那通分别的电话里，莫锴声嘶力竭的最后一句话，“你要是敢走，我会恨你一辈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乔安垂眸，脸色在一瞬间煞白，身体的自我保护机能仿佛再度被激发。
    她又缩回了那个只有自己的保护壳，缄默不语，宛若空气般透明。
    莫锴的目光在乔安的身上停留，看着这个自己稍稍两句话，就退避三舍般不纠缠也不反驳的女人，心中更加郁结和烦躁。
    她再不是当年那个即便他冷言呵退，还是会不管不顾冲上来，赖上来霸着他的乔安了。
    那个扯他袖子撒娇，不讲道理死皮赖脸，主动索吻央他不生气…那样的乔安，不见了。
    那样的她，莫锴突然很怀念。
    甚至这几天，他在脑中不自觉去想，只要她跟他解释离开的原因，只要她保证以后再不离开他，只要她跟他撒撒娇说错了，甚至只要她同他卖卖乖，他都可以原谅她。
    什么面子里子，他通通可以不要！什么原则底线，他通通可以打破！
    只要那人是她，是她乔安！
    可是为什么，她眼里心里只有工作，半点没有他！哪怕他现在跟别的女人在她面前你侬我侬，她依旧无动于衷！
    莫锴从未有过这样的挫败感，并为这个时候依旧还在怀念旧情…深感不耻。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那张英俊斐然的脸上此刻蔓延着怒意和阴翳，连带着眼眶都是一片赤红。
    他猛地扯掉领带，解开领口两粒扣子，才觉得勉强可以呼吸。
    他到底，要拿面前的女人，怎么办…
第56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被噎到闭口不语，怔在原地。
    空气里是一片冷肃，只剩下莫锴频频翻页的声音。
    直到设计师浮夸的声音响起，才打破现场死一般的沉寂。
    圆弧形试衣帘似孔雀开屏徐徐打开，舒曼立于试衣间中央，正红色鱼尾裙仿佛就是依着她的身姿量身定制，重工高定面料，让她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明艳又绚烂的华光。
    在场一众皆是赞不绝口。
    包括乔安，本无焦点的目光也不由在舒曼的身上聚拢。
    美人，大抵如此。
    舒曼嘴角牵着笑，对众人的反应并不意外。她知道这条裙子必将成为她的战袍。
    只是，所有的雀跃心情，在看向她最期待的那个男人时，一瞬间自云端坠入深海。
    她没能从莫锴的眼中抓到半点惊艳之色，只看到了满目的心不在焉，甚至他的眸光好似压根就没在她的身上落下。
    “锴？”舒曼眉心微蹙。
    在场人不由齐齐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与其说今日主角是舒曼，倒不如说是沙发上那冷玉沉金的男人。
    往大里说，要不是莫锴，舒曼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迅速被大众熟知。
    所有人的心情都和舒曼一样殷切，想看莫锴的反应，谁知他半晌都没有动静。
    “锴！”舒曼声音又拔高了几分。
    莫锴这才神思回笼，“嗯？”
    “这件好看吗？”舒曼撩了下落在肩侧的长发，极尽风情。
    “嗯。”莫锴应，但听上去多少就显得敷衍。
    舒曼撇嘴，理了理仪态，自帘后走向莫锴。
    及地的裙角伴随她婀娜的步子，似卷起的浪花，一点一点朝他靠近。
    “你都没有认真看。”她佯怪，扯上莫锴的袖子娇嗔，“你起来认真看嘛！”
    工作人员掩嘴偷笑，感叹也就舒曼这样的女人，可以对莫总这般提要求吧。
    莫锴顿了下，但还是配合着起了身。
    颀长高大的身姿，瞬间将娇小的舒曼笼罩，形成最完美的身高差。
    至于和莫锴搭话未果，原本站在沙发侧的乔安，自觉这方寸之地容纳三人有些憋闷和局促，不由往侧后方退了几步，似是给他俩腾出空间。
    有些人，即便是用余光，也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乔安所有的小动作，在顷刻间便被某人攫取进漆黑的瞳孔。
    “有这么难看吗？”舒曼看着莫锴不知为何突然就冷若冰霜的脸，实在搞不懂哪个环节出了错。
    这件礼服，是知名设计师的高定限量款，又是莫锴最爱的红色，怎么就这么不合他心意？
    难道真是自己的眼光出了问题？
    舒曼不解，突然瞥到乔安，顺嘴问了一句，“乔小姐，你觉得哪件好？”
    本显多余的乔安突然被点到，瞬间就成了现场焦点，所有人似乎真就想听她的想法。
    乔安不扭捏，将目光投掷过去，郑重打量一番后，“就您身上的这件。”
    舒曼觉得乔安应该不至于诓她，何况她自己也觉得红色好看。可是，面前的男人偏就没反应。
    舒曼不由问乔安为什么选这件。
    乔安声线温柔：“红色，和舒小姐更衬。”
    舒曼一听这话心情就莫名的好，“是，我也喜欢红色。”挽着莫锴的胳膊紧了紧，突然含情脉脉，“因为红色是锴最喜欢的颜色。”
第56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缩。
    乔安卷翘的长睫颤了颤。
    这话在旁人听来怎么都是撒狗粮了，工作人员笑着打趣，“舒小姐真是了解莫总，连莫总的喜好都这么清楚。”
    莫锴依旧是张冰块脸，但不置可否。
    工作人员视为默认，不由又起哄，“舒小姐这身红裙站在莫总身边，可真是般配。”
    “那是，郎才女貌，简直就是现实里的偶像剧。”
    舒曼被工作人员吹捧的有些飘飘然，靠着莫锴的肩笑意连连。
    乔安也不知道对周遭的话是听进去了，还是压根不在意，总之看上去似乎又在神游。
    “乔小姐。”一直冷着脸的男人突然发声。
    乔安反射弧慢了两秒才意识到莫锴在同她说话，快速敛了情绪，“莫总您说。”
    “乔小姐觉得呢？”他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句。
    乔安心里打鼓，所以他并不是回心转意要和她聊工作，更像是惩罚她的分心，问了一个依旧与工作无关的问题。
    只是，乔安刚刚确实是神游了。
    她发现自己已经练就了一种身体自我保护的机能。
    比如当感知到外界声音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时候，身体便会将这种信息隔绝在外，过滤屏蔽。
    不听，不想，至少可以在这一刻压制住自己心口的痛意。
    所以，莫锴的问题…到底是什么？
    乔安眼中的茫然彻底刺痛了男人的眼，莫锴失笑，“所以乔小姐也觉得，我和舒小姐很般配，是吧。”
    清清楚楚的字眼，一字一句直钻耳廓，乔安垂在身侧的双手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倏地警铃大作，这是她心绞痛发作的前兆！
    刚刚还庆幸自己可以压制这股痛意，这才一晃神的功夫，就瞬间打脸。
    她可以逃避，控制自己不去听，但是耐不住莫锴的步步紧逼。
    她躲在她的壳子里，他便硬生生将她拽出来。
    乔安瞬间有些慌措，不可以让莫锴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对不起，我去个洗手间。”她语速不自觉变快，话落的一瞬间额头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没等莫锴点头，乔安便匆匆转身。
    屋内一众人不明所以。
    舒曼同样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但思前想后又觉得大概率还是因为合作的事情。
    想必是这个女人特别招莫锴烦。
    “锴，你如果不想跟她合作就明说吧，我想她也是识趣的人，应该不会死缠烂打的。”舒曼忍不住劝说。
    莫锴沉声不语，但面色晦暗不明。
    舒曼想了想，“锴，她应该挺不容易的，不然也不至于病成这样了还出来工作，想必也是为了谋生活，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莫锴眸光一紧，“什么？”
    “我上次跟你说过的，我在洗手间碰到过一个怪女人，就是她。我亲眼看到她吞了一把药，你想正常人哪有那么吃药的。所以你还是别跟她计较那么多了，万一出事…”
    “欸—”
    舒曼追着突然阔步而去的男人，对着背影直跺脚，“锴！你去哪里？”
第56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洗手间，乔安囫囵吞下药，盯着镜子中徒然苍白的脸，一遍遍勒令自己：
    乔安，不可以在他面前失态，再痛也要撑过去，你可以，你一定可以！
    她喃喃自语，如同给自己洗脑。闭眼兀自静默许久，直到那双颤抖的手恢复平然，她才攥拳朝外走。
    刚出洗手间，乔安猛地定住。
    莫锴长身伫立，正等在出口。
    四目相对，视线丝丝缕缕勾缠，分不清谁眼中翻涌的情绪更多一些。
    “你…”
    乔安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但莫锴这次根本没等她话说完，突然阔步而上，探手死死扣住了乔安的手。
    十指相扣，蛮横霸道。
    乔安心一磕。
    下一秒，她的身体被他强势到不容半点推拒的力道拉了出去。
    莫锴腿长，步子迈的又快，乔安甚至逐渐需要小跑才可以跟上他的节奏。
    “莫锴，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时隔两年，终于不再是疏离的莫总。乔安唤出了那个印刻在心上的名字，莫锴。
    可惜男人不为所动，握着她的手不见松，反而紧了又紧。
    试衣间内。
    左思右想不对劲的舒曼，终于坐不住，出来寻，拥前簇后的一众人也跟着一道出来。
    只是下一秒，个个都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总，怎么会牵着别的女人？
    “莫锴，我叫你松手！”乔安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靠近，压着声音好商好量，“我们有话好好说，这样会被误会的唔—”
    乔安话还没说完，嘴巴倏地被霸道的吻狠狠堵住。
    现场一众齐齐瞪大了眼，个个惊成了雕塑！
    这…这…怎么还吻上了？明摆着还是莫总强吻！
    莫锴一手扼着乔安的腰，迫她紧紧贴向他，一手捧着她的脸，迫她承接他毫无顾忌暴风骤雨般的吻。
    这个吻，肆意疯狂，旁若无人。
    乔安脑中似被惊雷炸过，一片空白。以至于什么时候被莫锴松开，再被他塞进车里带离，都不记得了。
    工作室一众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现场，也没人敢去看那个红衣似火，惊愕到面目扭曲定在原地的舒曼。
    这个瓜，实在是太太太劲爆了，有人忍不住开始摸索手机爆料。
    恰逢此时，一直没出现的高义突然冒了出来，咬字清晰，“不好意思诸位，莫总和莫太太有点小误会，所以......”
    他话说半句，故弄玄虚。
    “总之，今天的事还请各位当作没看见。莫总不喜私事占用公共资源，莫太太为人低调不喜抛头露面。我先代莫总谢过各位了。”
    话落，刚刚摸手机的人偷偷收回了手…话说这份上，不懂就是傻子了。
    舒曼依旧沉浸在不可置信和巨大愤懑中，几乎声嘶力竭，“你胡说，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是莫锴的太太，莫锴根本连女朋友都没有！哪儿来的太太！”
    她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直接沉了声。
    高义正色，“舒小姐，今天我就说句逾界的话。刚刚那位即便现在还不是莫太太，但早晚会是。倒是舒小姐，做人要知道见好就收，适可而止。”
    顿了下，又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舒小姐，您想去的米其林西餐厅，位子已经为您留好了，我现在送您过去？”
第56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只是，莫总…怕是去不了了。
    高架上。
    一辆黑色轿车几乎是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急驶。
    莫锴很少会失控，但碰上乔安，就是例外。
    此刻的他，那个素来冷静沉敛的男人，此刻明显被某种情绪裹挟。
    乔安不知道莫锴到底怎么了，但随着车子越开越远，她却知道，莫锴要将她带去哪里。
    心，疯狂跳动，毫无章法，彻底失序。
    莫锴带她去的方向，是他们的家，他们曾经满是幸福和温馨的家，云锦。
    车子直接驶入地库，乔安再度被莫锴固执的十指紧扣，上楼。
    一路直至现在，莫锴都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
    可是骤沉的面庞上明明掐着巨大的情绪，周身的气场和动作是让乔安绝对服从的强势。
    电梯数字一点点上行，乔安恨不得摁住自己的心脏，生怕它自口中跳出。
    电梯一声叮响…继而是他输密码的声音…紧接着入户门开…再然后…
    乔安的脑中又是一声轰鸣。
    莫锴近乎粗鲁地将她直接抵在了门上，再度吻上。
    可是，这个吻毫无温柔可言，更像是蛮横的掠夺。
    乔安感觉自己仿佛要被拆吞入腹，呼吸都难以为继。
    她艰难的溢出一声闷哼，伸手去推他。
    她的抗拒，没有得到男人的半点怜惜，反倒让他变本加厉。
    下一秒，她如手无缚鸡之力的鹌鹑，被他猛地托抱而起，熟门熟路摸黑进屋，直接压倒在了沙发上。
    乔安瞬间意识到了莫锴想要做什么，心里一紧，偏头推他，紧着嗓子央他，莫锴，不要。
    根本没用，他如同一头被情绪裹挟着的凶兽，毫无理智可言。
    她越是抗拒，越是激怒他。
    “莫锴，求你，不要。”
    她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在他毫无理智，带着恨意的情况下和他做这种事。何况，他俩不可以再有牵绊。
    是夜，今夜却连月光都没有，周遭是黑压压的一片。
    两人纠缠在一片漆黑中，连彼此的脸都看不清。
    但越是这样，身体感官越是被无限放大。
    胶着的气息，压抑的喘息，还有乔安…温热的泪水。
    大掌抚过娇小的脸，似是感受到脸颊湿意，肆虐般的动作徒然停住。
    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你…就这么抗拒我？”
    默了一路的男人终于开口，声音还带着被欲望冲沙的喑哑嗓音。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说走就走！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就是这么爱我的？！为什么骗我？！你到底有没有，有没有爱过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是莫锴隐忍了两年，掐着怒意的一连串质问。
    乔安的心似被撕裂成四分五裂，痛得无法发声，只本能死死攀着他的肩。
    心里的声音却清晰有力：莫锴，我爱你，很爱很爱。离开你，就是因为太爱你，爱到…无法面对你。爱到，即便你这么对我，都舍不得…真的推开你。
第56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心脏处的绞痛排山倒海袭来，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开始颤抖。
    她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的发出丁点声音，极力克制不想让莫锴发现她的异样。
    莫锴没等到回答，怎么能甘心。
    “说话！”他在黑暗中精准捏住她的下巴，“告诉我，为什么？！”
    乔安根本无法发声，眼泪无声滑落，脑中盘旋的只有一句，撑住，不可以让他发现。
    可他虚压着她，全身的感官又都紧紧跟随着她，怎么会感觉不到身下的颤意。
    几乎是一桶冷水迎头浇下，莫锴感觉心在一瞬间崩裂。
    她现在已经抗拒自己到这种地步了吗？她是在…害怕他？害怕到…发抖？
    燎原浴火几乎是在一瞬间冷却，连着他的那颗心，也凉的透彻。
    莫锴撑着沙发抽身而退。
    良久，黑暗中，是他挫败无力的声音，“乔安，你赢了。”
    在这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情感博弈中，字典中从不存在失败字眼的他，输的一败涂地。
    他，即便恨她入骨，爱…终究更胜一筹。
    做不到，对她的情绪置之不理，对她的抗拒全然不顾。
    他转身，自暴自弃朝门口走去。
    “莫锴。”她突然出声。
    迈开的步子倏地顿住。
    她的声音很轻，轻的有些缥缈，但足够他听清，“创实的生产线…”
    空气倏地又静默了。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此刻的表情，空气中只剩一片沉寂。
    乔安突然后悔，后悔在此刻说出这句话。
    果然，莫锴再度启唇，“乔安，我在你眼里真就无所谓到这种地步？两年，我不值得你给我一个解释，不值得你哪怕是假意的挽留？在你的眼里心里，我甚至不敌你的工作，我到底…算什么？”
    他失笑一声，“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颓然落拓的声音刺透黑暗，也刺透乔安本就千疮百孔的心。
    “不是…莫锴，不是…”她哽咽着，吃力吐出这几个字眼。
    他几乎是摔门而去，不再留恋。
    乔安木然起身，兀自静坐在黑暗中，很久…
    久到天空露出鱼肚白，久到晨光斜斜穿过窗户，久到隐在黑暗中的惨白面容终于显现…
    满面泪痕，目光空洞，像是灵魂出窍的木偶。
    直到门上，突然发出一声响动。
    乔安倏地抬头，空洞的眼一瞬间噙上希冀的光。
    脚步声穿过玄关，乔安的心越跳越快…
    下一秒，怔住。
    不是莫锴，但也是叫乔安足以心跳失序的人。
    蓝昕怀抱着大簇芍药，僵在原地。
    两人隔空相望，相对无言。
    蓝昕眼中，意外，惊讶，错愕…多种情绪交织，倏地，她突然毫无预兆转身。
    入户门，发出关上的脆响。
    乔安的心，再度被狠狠碾了一道。垂眸，笑得凄遑。
    自己两年前的不告而别，失去的何止是挚爱，还有…挚友。
    心已经痛到麻木，她挣扎着起身，目光不由重新落在了这间屋子上。
    她和莫锴在这里的点点滴滴，似电影默片清晰地回闪。
    时间哪里是用来遗忘的，有些记忆明明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沁入血髓，越来越刻骨铭心。
    这间屋子，是他们称之为家的地方，是他们身心的归属，是他们幸福的见证，可惜…
第57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到底还是…妄念。
    纤细指腹划过餐桌，视线倏地被桌花吸引。
    大团芍药花开的正艳。芍药，代表着思念，别离，期盼…
    乔安倏地意识到什么，目光再度扫了一眼周遭。
    两年，这间屋子纤尘不染，不起眼的角落，鲜花绿植透着青葱的生命力。
    似乎是在等待，随时等待着这里的人回来。
    乔安的眼泪，大颗大颗砸下，在桌面晕染成一片。
    许久，她似下了什么决心，抬步走向玄关，走向对门，摁下门铃。
    无人应。
    她垂眸，在门口立了很久。
    深吸一口气，乔安抬手，在密码锁上输入了一串数字。
    门…开了。
    乔安擦干脸上泪痕，推门而入。
    蓝昕怔在屋中央，显然也意外乔安会自己开锁闯进来。
    又是一阵沉默的对望。
    “昕昕。”乔安终于发声，声带因啜泣了一晚而显得嘶哑。
    她感觉自己都说不出一条长句子，卡在心口的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剩下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不跟你道别就离开。
    对不起，两年来我懦弱地不敢和你联系。
    对不起…
    蓝昕似乎也在进行着什么心理斗争，面色变了好几番，最后挤出一句，“请你出去。”
    乔安不动，就那么定在原地，看着她。
    两人的眼眶都是一片红。
    向来温柔的蓝昕，一反常态，声音带着颤意疾言厉色，“我请你离开，马上！”
    这身高声呵斥没把乔安呵退，倒是把书房办公的方子聿给招了出来。
    “怎么了？”他话落，看到屋子中的女人时，也是一愣。
    “乔安，你…你怎么…在这里？”方子聿也是惊愕的话都说不利索。
    乔安压根不看他，直直朝蓝昕走去。
    “我请你离开听不到吗？！”蓝昕眼中的眼泪直打转，“谁让你进来的，请你出去！”
    方子聿阔步上前，挡在乔安和蓝昕的中间。
    对乔安，方子聿同样心存怨气。她两年的不告而别，给莫锴和蓝昕带来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
    “你怎么还敢回来？怎么还敢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乔安，到底有没有心！”他直言，毫不留情面。
    “请你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方子聿下逐客令。
    乔安僵住，须臾后，“对不起。”
    是，她哪里还有脸回来。她不配，得到他们的原谅。
    “你回房去。”蓝昕突然哽咽出声，话却是对方子聿说的。
    “我叫你回去，听到没有！”蓝昕推方子聿，明显还急了眼。
    方子聿看眼蓝昕，又看眼乔安，闭嘴转身。
    傻瓜，全是一群自虐的傻瓜！
    见乔安真要走，蓝昕急急开口，“为什么？”
    她追上，堵在乔安面前，“为什么不告而别？”
    乔安默两秒，紧着嗓子开口，“昕昕，我有不得已。”
    “什么样的不得已可以让你抛下这里的一切？”
    蓝昕泪如雨下，“这里的一切，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不要我了，可你怎么连二哥也不要了？他可是湛湛和歆一的爸爸啊！安安，你连孩子的爸爸也不要吗？”
第57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募地怔住。
    两年前，她没等到赖斯的结果出来，便带着湛湛和歆一离开了，那个结果对她来说，不是不重要，而是太重要，重要到不敢去面对。
    她害怕那个结果出来，自己更加舍不得离开。
    这两年，乔安不是没想过，对那个结果，自己心里多少也有一定的认知。
    但此刻，当真的亲耳听到这个结果时，那根被自己深埋在心底的弦，还是轰然震荡出振聋发聩的响!
    她怔在原地，久久不能言语。
    “你看着我。”蓝昕看着面前眼神空洞，苍白到毫无血色的乔安，心也跟着绞在一起，“安安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要是这么容易启口，她当初就不会逃一样地离开。
    乔安眉心紧皱，身体的痛感越加强烈，她颤着声音开口，“昕昕，你能不能…抱抱我…”
    她的面色惨白的太过吓人，蓝昕心紧了又紧。
    “昕昕，我…疼。”
    蓝昕印象中，永远坚强，从不示弱的乔安，此刻似在向她…求救。
    蓝昕呼吸一扯。
    她知道乔安不好，从刚刚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好。她哭过，那双眼睛又红又肿，整个人憔悴不堪，仿佛一碰就碎。
    可自己还是毫无犹豫转身离开了。
    蓝昕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明明是期待了两年的事情，每天都希望打开那扇门，看到乔安就在那间屋子里，仿佛从未离开。
    可是真的看到她的那一眼，心里就只剩委屈和气。
    气她两年前不声不响离开！
    气她两年后一身狼狈的回来！
    气她舍得扔下这里的一切，却过的好似更不好！
    “你活该！”蓝昕话似刀，手上的动作却截然相反，倏地将乔安紧紧抱住，再度出口的话因为哽咽而断断续续，“哪里…哪里疼？”
    “你抱我一会，一会…就不疼了。”乔安笑，笑容虚弱却是难得的发自内心。
    她的蓝昕，还是那么好说话，生她的气都气不过三秒。乔安骤缩成团的心终于有了一丝熨帖，抬手回抱住面前的人。
    蓝昕：“安安，我气你，很气很气！”
    乔安：“我知道。”
    蓝昕：“你以后别随便进我家！”
    乔安：“不要，除了你这里，我再没勇气…去别的地方了…”
    丢了莫锴，她已经快要承受不住了。蓝昕这里，是她最后的勇气。
    蓝昕感受到乔安的身体在颤抖，哪里还说得出半句狠话，也不再追问乔安为什么，只紧张问，“安安你哪里疼？我们去医院！”
    乔安笑，依旧固执地抱着她，“不用，一会就好了，昕昕你别动。”
    蓝昕还真就一动都不敢动，除了眼泪跟决了堤一样，止不住地流。
    两人就这么个姿势，紧紧相拥，任凭眼泪洇湿彼此的肩头…
    待在房间的方子聿来回踱步，终究还是没忍住，推门而出。
    看了眼屋里两个女人，拧了拧眉心，绕道而过。
    莫盛集团。
    莫锴面色平然在文件上圈圈画画，半点看不出昨夜的失控和落拓。
    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仿佛无所不能的商界骄子。
    但对高义来说，莫锴的这个样子，并不见得是个好兆头。
    按照高义以往经验，经过这一夜，二少应该是春风满面，然后再时不时嘴角勾起一道明晃晃的弧度…
第57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总之，怎样都不该是眼前这幅扑克脸的模样。
    高义心里又是一声喟叹，想必昨晚上进展不顺利。
    但创实那边…也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忍了半晌，他开口，“二少，创实的生产线不能再…”
    “啪——”
    是文件重重摔在桌上的声音。
    高义一激灵，果不其然昨晚有问题，否则这雷区早该扫除了。
    行吧，还是闭嘴吧。高义识趣地不再多言，只能心里替创实默哀。
    只是办公室的气氛，愈加冷凝。
    门上发出叩响，高义看到来人，轻呼一口气，“方少。”
    招呼打完，高义抬步离开，把压抑的空间留给身后两个男人。
    莫锴扯了扯脖间的领带，“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方子聿在沙发上坐下。
    “我在忙。”莫锴重新捡起桌上的文件。
    “你忙你的，我又不打扰你。”方子聿拿起沙发边架子上的财经杂志，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莫锴还真就不管他，兀自翻着手上的文件，但没看几秒，又扔回了桌上。
    “有事说事。”他看向方子聿。
    方子聿悠哉翻阅着手中杂志，似是不经意开口，“二哥，你这两年接受的媒体采访，好似比以前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嘛。”
    莫锴自办公桌前起身，在落地窗前站定，双手插兜，不语。
    方子聿笑，“你想给谁看？”
    插在兜中的手一紧。
    “二哥，如果她又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办？”方子聿放下杂志，一脸正色看向莫锴。
    莫锴垂眸，语气淡淡，“能怎么办。”
    他失控到都对她用强了，最后还不是拿她没办法。
    他永远拿乔安没办法。
    “二哥，你放得下她吗？”方子聿问，“或者说，这两年，有没有哪一刻，放下过？哪怕是一刻？”
    莫锴缄默不语，脊背紧绷。
    方子聿妥协，其实他也知道，这种问题压根就不需要问。他太了解莫锴了，正是因为太了解，所以才会在见到乔安的第一时间冲到莫盛。
    即便他知道，乔安和莫锴之间再度纠缠，或许依旧是无休止的伤害，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将她回来的消息告诉他。
    方子聿顿了下，“乔安回来了，这会正在蓝昕那里。”
    莫锴依旧岿然不动，并没有出现方子聿预想的反应。
    “我说，乔安回来了。”他重复。
    良久，莫锴开口，“我知道。”
    方子聿愕然，“你知道了？那你们？”
    “结束了。两年前我就该明白的道理…就我跟傻子一样，还不停地回头。”
    莫锴转身，嘴角牵起一丝自嘲，“回忆是惩罚，惩罚那些不往前走的人。我…终究是得到了惩罚。”
    “你甘心？”
    “不甘心又能怎样？”
    方子聿摇头，“二哥，为什么生意场上你雷霆果决，偏就感情上畏首畏尾？我要是你，只要是认定的人，哪怕是极尽手段，我都要将她死死拴在身边！”
第57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失笑，“栓在身边之后呢？貌合神离彼此折磨？”
    “你们现在这样就不是在彼此折磨？”方子聿无法理解，“我就搞不懂，你们明明都放不下彼此，为什么就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为什么？”莫锴研磨着这三个字，明显有些挫败，“我也想知道。”
    他顿两秒，微微仰头似是回忆，“原本已经很接近了，差一点，就差一点，一天，一天而已…”
    就差一点，她就是他的妻子了。
    莫锴眼眶赤红，“你知道一瞬间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吗？”
    他自问自答，“我知道，因为我亲历过，还不止一次。可是即便再来一次，我依旧不知死活地重蹈覆辙。”
    对乔安积压了两年的恨，不敌见她那一眼的冲击。
    恨是真，欣喜若狂也是真。
    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获取到乔安此次来康城的目的，然后不假思索将自己送入这桩漩涡。
    他忘记了两年来无休止的痛，依旧不管不顾靠近她。没曾想又是鲜血淋漓铩羽而归。
    方子聿：“所以这次，你是真打算放手？”
    莫锴：“从来就没有真正抓住过，又何来放手。”
    话落，他双手自裤兜中抽出，脸上的颓然落寞几乎在一瞬间收敛不见。
    他坐会了自己的办公桌，又恢复了那个隐忍克制，看似无所谓的他。
    “好了，你回去吧，以后她的事，不用再跟我说。”莫锴淡淡，仿佛真的已经可以释怀。
    “二哥，你确定？如果还爱她，我奉劝你，该抓住就死死抓住，别等她这次又不见了…再后悔莫及。”
    方子聿自沙发上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手落在门把上，蓦地又转头，“二哥，一辈子太短，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们这么挥霍。”
    偌大的办公室，又只剩下莫锴一个。
    他长指摘下眼镜，扔到一边，英俊逼人的脸上此刻的肉眼可见的疲惫。
    她这次，还会再度离开？而自己，真的可以放任她再次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莫锴眉宇紧皱，眸中是一片阴翳。
    也是巧，有些刻意回避的事情，一个地方堵住了，四面八方涌过来。
    白慕雪突然来了，带着创实的消息。
    “莫总，创实的收购案怕是要停了。”
    莫锴半垂的眸子倏地一抬，示意她继续说。
    她斟酌一般开口，“创实突然接到一笔巨额投资，这笔资金相当庞大，甚至比我方提出的收购资金还要多。”
    莫锴闻言，瞳孔一缩。
    白慕雪顿了下，“对创实而言，这笔投资不仅可以解决当下的运营危机，也帮他们打破了未来研发经费上的掣肘，同时还确保他们享有绝对的经营自主权。所以我们的收购，很难再进行下去了。”
    白慕雪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是太巧了。”
    莫锴缄默不语，但眸光越来越沉。
    不是巧，而是其中必有问题。
    生意场上投资是常态，就莫盛收购创实这件事本身，可以说是他经手的所有收购案中最不值一提的一桩。
    创实的实际价值多少，他比谁都清楚。要不是因为她…他甚至根本都懒得耗费心力。
    这个时候，有人愿意投资，还是巨额投资，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这么做。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有人故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阻挠莫盛顺利完成收购。
    是谁，不惜代价做这种明显赔本的卖卖，以及，堂而皇之站到莫盛的对立面…
    “投资方查了吗？”
    “高特助已经在查了。”
第57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话刚落，高义就叩门而入，就是面色有种说不出的别样意味。
    白慕雪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查到？”
    高义看眼莫锴，硬着头皮，“二少，您确定要知道？”
    这话说完，高义就想抽自己嘴巴子，这不是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莫锴压根话都不用说，一个眼神过去就足够高义规规矩矩，如实交代。
    高义：“是安康。”
    白慕雪：“安康？就是和创实谈解约的安康公司？”
    高义：“是。”
    白慕雪：“怎么可能，安康自己就是个小规模的公司，注册资金还没有创实多，哪来这么大手笔？”
    高义支支吾吾，“是安康的…负责人…之一。”
    莫锴眸光一沉，似在思忖。
    他们的负责人，创实见过的那个叫贾明的男人？
    如若是那个男人，当天就不该是那样的结局的收场。
    莫锴眼神眯了眯，似是意识到哪里不对。
    “说重点。”一直沉声不语的他突然启口。
    高义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家二少，想糊弄，根本不可能。
    但是…这要怎么说，说出来势必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高特助，这位出资人跟我们莫盛有关？”
    白慕雪看高义一向直率的性子此刻却格外犹豫，也料想其中必有什么隐情。
    高义看一眼白慕雪，吸一口气，“白总，这人…您认识。”
    这话倒是把白慕雪说愣住了，“我？”
    高义视死如归般一吐为快：“您家四少！”
    “你说…康峻？！”白慕雪瞳孔倏地睁大！
    “怎么可能，他在国外求学，怎么可能掺和这档子事，高特助你肯定搞错了！再说他们安康的负责人不是叫贾明吗？”
    “贾明是假的。”
    “假的？那康峻如果是负责人之一，那另外还有谁？”
    高义看一眼莫锴，那双眼此刻冷沉且危险，他再不敢多言半句。
    白慕雪怎么说也是个聪明人，几乎一瞬间攫取到什么，心中一紧，“所以，安康的另一个是…”
    那个名字，她到底还是没敢在这个时候说出口。
    但所有人，此刻都心下了然。
    空气骤沉。
    许久，莫锴打破沉寂。
    “安康…”
    他轻声研磨这两个字，倏而失笑，“好一个安康。”
    怪不得她拼了命也要过问创实的收购案，怪不得那天在创实，她身边的那个叫贾明的所谓负责人，也要看她眼色说话。
    助理，安康负责人的助理。
    莫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青筋凸起。
    乔安，你到底…要把我当傻子玩弄到什么程度？
    乔安，我们终究不可能…好聚好散了。
第57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同样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久久才回过神，掏出手机。
    电话倒是接通的很快。
    “你在哪里？”白慕雪疾言厉色。
    “回国了？安康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电话那边似是说了什么，白慕雪眉头深锁，“你疯了吗？白康峻，我限你立刻、马上，出现在我的面前！”
    挂了电话，白慕雪满面愁容，“莫锴，我真不知道是康峻做了这个事，他一直跟我们说在国外念书。他从小到大野惯了，我爸都拿他没办法。不过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乱来的。”
    空气中多了层无形的重压。
    良久，莫锴突然问了一个与这件事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白康峻什么时候出国的。”
    白慕雪愕然，如实道，“两年前，怎么了？”
    莫锴的脸上笼着一层阴云，突然抬步夺门而出。
    高义脑中无声盘旋着两个字，完了。
    某酒店停车场。
    乔安自一辆超跑车上下来，满脸不悦。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跟着下车，三两步追上去，一把将她拉住。
    “好了，你都气一路了，我错了还不成。”
    可不就是那个本该在肯尼亚，却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康城的白康峻。
    乔安步子顿住，转身斥问，“你有问过我意见吗？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只会把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
    原本还在蓝昕那里的乔安，突然接到创实负责人秦宽的电话，听闻这件事根本不敢相信，直到白康峻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瞬时感觉世界都天旋地转。
    乔安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本来莫锴现在就对她存了误会，否则昨晚他就不会说出那番话。她还想着怎么去调和现下的矛盾，以最温和的方式去解决这件事。
    可白康峻突然这么掺和，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也势必会将本就僵持的局面弄得更加复杂。
    乔安气愤转身，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
    白康峻追在她身后：“我就见不得你受委屈。”
    “我没有受委屈！”乔安不假思索。
    “......”白康峻欲言又止，顿好几秒，“可是创实的问题并没有解决，不是吗？”
    他高大的身躯直接将乔安堵住，“阿安，我的这种方式能最快解决问题，为什么你要这么抗拒？”
    “你这是解决问题吗？”乔安反问，“康峻，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你就不该自作主张，涉及这种重大投资是不是该问过我的意见？何况你这是投资吗？是不是未来但凡出现什么问题，你都这么任性地拿钱砸？”
    白康峻失笑，“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儿戏？”
    “不是吗？”
    “乔安！因为是你，是你我才这么做！你以为这两年我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待在肯尼亚？我没你那么高尚，我有私心，一直有私心！”
    乔安怔住。
    白康峻直直凝视着她，“这几天，我没日没夜处理那边的事情，一分钟都不想多待，无非是想早点回到你的身边。你知道吗，我害怕，害怕你立场不坚定，害怕你动摇，害怕你…回到他身边！”
    白康峻越说越激动，双手握住乔安纤薄的双肩，“阿安，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本笔记本里都有些什么吗？”
第57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瞳孔倏地放大，难以置信，“你…偷看我…”
    下一秒，她直接被白康峻搂入怀，“你可不可以看看我，回头看看我？我真的忍不了了，再也不想忍了！”
    乔安僵住。
    白康峻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纨绔痞邪的样子，让人有时候都分不清他的话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但乔安知道，他有一颗赤诚又善良的心，否则也不会跑非洲参加野生动物保护组织，后来又没有任何怨言的加入她的公益组织。
    但她一直当他是弟弟，也一早跟他约法三章，两人只是合作关系，白康峻明明应得相当利落。
    白康峻的心意，乔安是真不知，或者说，压根没真的在意过。
    毕竟他曾经也对她说过一些不着调的话，但她也只当是他没正形的玩笑话。
    他从何时起，有了这个心思。
    “康峻。”乔安压住情绪，“你先松开。”
    白康峻不为所动，只将她拥得更紧。
    “康峻，你松开，我们谈谈。”乔安不想彼此间弄得太难看。
    一抹车前灯倏地大亮，直直打在两人的身上。
    乔安借着白康峻恍神的功夫自他怀里退出，本能朝光源看去。
    下一秒，车灯骤灭，车身几乎是擦过她快速而过，卷起周遭一层飞尘和热浪。
    乔安目光紧随，脑中猛然一声轰鸣！
    那辆车！莫锴！
    黑色劳斯莱斯飞速驶出停车场，却在距离主路的地方猛然停下。
    主驾上，男人镜片后的双眼仿佛下一秒就能渗出血，抓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青筋毕现。
    他先是去了云锦，看到她上了那辆车。跟了一路，短短一路，设想了好多种可能，甚至依旧心存侥幸告诫自己是他想多了。
    可现实比想象还要残酷，亲眼所见他们相拥在一起的那个当下，那种灭顶般的冲击，几乎要让他全身血管为之迸裂！
    怪不得，她能消失的这么彻底，怪不得，当年他怎么都找不到她一点痕迹。
    一定是有人在帮她。
    白康峻…居然是他。
    莫锴面色骇然，瞳孔中似裹着毁天灭地般的怒火。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确保行车安全。
    他在车里兀自静默了很久，费力取出手机，声音嘶哑，“来接我。”
    扔下手机，莫锴自主驾走出，无力倚靠在车上，颀长身姿落寞孤绝。
    接到电话的高义很快就到，看到莫锴的脸色是出奇的差，并未多问就上了车。
    一辆suv恰巧经过。
    “歆一，你在看什么？”
    带着两个孩子游玩归来的乔宁看一眼后视镜，看到歆一正趴在车窗上频频回头。
    歆一没接话，只是随着车子行驶，整个身体恨不得探出车窗！
    下一秒她突然猛拍椅背，声音是反常的高亢和急切，“停车！停车！小姨你快停车！”
第57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宁倏地踩下急刹。
    还没等车停稳，歆一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鞋子掉了一只也顾不得，朝着身后一路狂奔。
    前方的车子丝毫不知情，依靠在车上的颀长身姿也未察觉，弯腰上车。
    黑色劳斯莱斯发动起步，逐渐驶离。
    “莫叔叔！莫叔叔！”
    歆一追在后面，边跑边喘，因身体原因本就不能奔跑的她，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可是小小的她哪里能追得上四轮的轿车。
    但即便车子已经驶远，她依旧不放弃，哪怕身体已经到极限，还是固执的追…
    那只掉了鞋子的小脚早已经被马路上的细碎石子咯得青紫破皮，她全然不顾，声嘶力竭，“爸爸！”
    童音混着眼泪，歆一大口喘着气，但追车的步子一点都没有停。
    扑通一下，小身体狠狠摔在了地上，掌心膝盖瞬间被擦出一片血污！
    车上。
    不知为何，莫锴总觉心神不宁，耳畔好似听到了某种声音。
    他鬼使神差看向后视镜。
    瞳孔在一瞬间骤缩，连带呼吸都猛然停滞！
    “停车！”他几乎是嘶吼出声。
    高义被吓得一激灵，猛然踩下刹车。
    莫锴推门而出，看到车后的情景时，瞳孔都刺得生疼！
    歆一！
    一向稳重的男人大步流星狂奔过去，将趴在地上的小身板一把抱起。
    歆一倏地被捞起，看到眼前的人时，脸上还挂着泪，纯真的笑容却一瞬间漾满了整张脸，胳膊更是死死圈住了莫锴的脖子，好像生怕他消失。
    莫锴心疼到无以复加，任何言语好似都无法表达出他此刻的心情。
    他只知自己晦暗一片如同炼狱一般的心，在歆一抱上他的一瞬间变得熨帖，柔软的不像话。
    他忙不迭检查了一下歆一的身体，看到磕破的膝盖和手掌心，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
    下一秒，他直接快步而去，将歆一抱上了自己的车。
    “去医院！最近的医院！”
    车子风驰电掣驶出。
    乔宁僵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瞅着那辆车子飞速开走。
    须臾后，她才回过神，问向身边的另一个小身板，“湛湛，把歆一带走的，是不是…莫锴？”
    湛湛站在原地，像一樽小石像，一语不发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子远去的方向。
    乔宁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抱起湛湛一把塞进车，边拨打电话边调转车头。
    医院。
    医生埋头清理着歆一脚底的细碎石子，忍不住开口，“你们这些家长也真是的，怎么就任由孩子把自己弄成这样？”
    莫锴缄默不语，但那张俊脸满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歆一皱了皱小眉头。
    莫锴跟着心一扯，“麻烦您轻点，别弄疼她！”
    “这会知道心疼了，早干嘛了？有你这么当爸的吗？能把孩子看成这样！”不明事情缘由的医生一通数落。
    莫锴也不反驳。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这两天别碰水，以后看孩子仔细点！”医生虽然语气不客气，但伤口处理的很是仔细认真。
第57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等医生走远，莫锴的眉心都依旧没有半点舒展。
    歆一一眨不眨地盯着莫锴，满眼都是耀眼的星星。
    甚至似能读懂莫锴的心思，突然扯上他的衣袖，无比乖巧地宽慰他，“莫叔叔，不疼，歆一不疼。”
    莫锴目光寸寸打量着两年未见的歆一，胸腔内的酸胀感疯狂发酵膨胀。
    两年前，她的小脸和小包子一样圆乎乎的。可现在，瘦了也高了，不管是脸部轮廓，还是五官，都已经逐渐有了乔安的影子。
    而刚刚清理伤口的时候，明明痛到小脸紧皱，也能忍住不哭。
    歆一长大了，比以前勇敢了。
    歆一，是他的孩子，他的女儿…
    莫锴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也依旧有些恍惚，甚至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歆一看着有些愣神的莫锴，忍不住又拽了拽他的衣袖，软糯糯喊，“莫叔叔。”
    一声莫叔叔，又如同刀子一样剜在他的心口上。
    明明，他是她的父亲，却错过了孩子最宝贵的成长时期，还要听他的孩子，称呼他叔叔。
    莫锴从未有这一刻恨天不公。哪怕他曾经从不怨天尤人，这一刻，也恨命运将他玩弄于股掌。
    他将歆一抱入怀，温柔到极致地启唇，“歆一，是爸爸，爸爸以后，会一直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长大，好不好？”
    “真的？！”歆一满眼都是期冀的光，“真的会一直一直在？！”
    “真的。”莫锴抚摸着她小小的脑袋，不由红了眼眶。
    “歆一！”儿童诊疗室传来明显焦灼寻人的声音。
    歆一探出身，伸出小胳膊，“妈妈！妈妈！”
    乔安一扭头，看到不远处抱着歆一的莫锴时，猛地定住。
    今天一天，她接二连三遭受各种冲击，还没从莫锴就是湛湛和歆一的生父的消息中回过神，又接到创实进展生变的消息，继而又被莫锴撞见她和白康峻在停车场…
    乔安还沉浸巨大的慌措中没缓过神，又接到了乔宁的电话。
    这一路，她大脑一片空白，彻底死机。满脑子只有歆一被莫锴带走了，这会在医院的消息。
    当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亲眼目睹莫锴抱着歆一，倏地就…不知所措了。
    乔安不可否认，在亲耳听到蓝昕说出亲子鉴定的结果时，她满心都是为之心悸的巨大欣喜。
    她为孩子的父亲真的是莫锴，而止不住的心跳失序！
    那一刻，她甚至忘记了所有，忘记了和莫锴的尴尬处境。
    而此刻，她需得直面这种混乱处境，偏偏刚刚又好巧不巧多了停车场的那一幕…
    乔安看着莫锴，对上那双透着冷芒的眼眸，瞬时进退两难。
    “妈妈！”歆一又唤。
    乔安暼到歆一绑了绷带的伤口，再也顾不得那么多，疾步而上。苍白的脸上满是心疼，“歆一，痛不痛？”
    “不痛！是我不小心摔倒的！以后我会小心的！妈妈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妈妈带你回家。”乔安伸手，想要从莫锴怀里抱回歆一。
    莫锴恍若未见，抱着歆一转身，抬步朝外走，乔安手中抱了个空…
    门口，跟着过来的白康峻倏地将人拦住，“莫总，好久不见。”
    莫锴冷暼他一眼，冷冷，“让开。”
    “莫总是不是过于强势了？怎么说也没资格抱走人家的孩子吧。”白康峻直视着莫锴，咄咄逼人。
    乔安听得心里止不住发颤。
    半晌，莫锴牵动嘴角，讥诮冷笑，“我够不够资格，你问她。”
第57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几个带着讽意的字眼，直刺乔安的耳膜。
    她怎么会听不懂莫锴话中深意。
    作为孩子的亲生父亲，他怎么就没有资格带走自己的孩子。
    可在白康峻眼里，莫锴不过是一个仗着有过一段情就为所欲为的霸权之人。
    至于莫锴的话，他自然也没有听出别的意思。他的印象只停留在乔安和莫锴在两年前的那段情。
    “你们的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何必问她。”
    白康峻脸色一沉，“莫总怕不是忘了，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过去式。一个过去式本就不该再出现，更遑论这么堂而皇之地带走前任的孩子。”
    “是啊，不过是过去式。”莫锴嘴角划过一抹含讽的笑意，“所以，你作为她的现在时，是不是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凉薄的声音沉沉砸在了乔安的心上，呼吸在这一刻牵扯着锥骨的痛意。
    乔安看向莫锴，那个她日日夜夜思念的人，此刻与她只有一步之遥。可她，已然丧失了往前再迈一步的勇气。
    空气倏地骤沉。
    趴在莫锴肩头的歆一自然不懂大人言语间的歪歪绕绕，只看莫锴不走了，面露疑惑，“爸爸，我们不回家吗？”
    说完还不忘天真朝乔安喊，“妈妈，我们跟爸爸回家了，爸爸说以后会一直陪着我们的。”
    这句童言如同鱼雷炸响平静海面。
    白康峻听闻瞳孔地震，失笑，“想不到堂堂莫总居然会利用小孩，这么觍着脸糊弄孩子叫爸爸，是不是太无耻？”
    莫锴极温柔地抱着歆一，看向面前挡道的白康峻却是截然相反的黑沉寡冷，对他的这句明晃晃的嘲弄压根懒得搭理，只重复了一句让开。
    “孩子放下，你走…”
    白康峻话还没说完，乔安的声音便直直传了过来。
    “让开。”她说。
    白康峻看着莫锴，“听到没，叫你让开。”
    乔安艰难抬步上前，“康峻，你让开。”
    白康峻愣两秒，以为自己听岔了。
    乔安又重复，“白康峻，我请你，让开。”
    白康峻满脸挂着不可思议，哑口半晌才再度开口，“乔安！你疯了吗？就这么纵容他？”
    他依旧固执不动，乔安一把拉开他。
    堵在门口的人型路障被强行移开，莫锴抱着歆一头也不回大步流星离开。全程没有再看乔安一眼。
    乔安抬脚就要追，白康峻一把将她扯住。他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乔安看莫锴越走越远，恼怒地想要挣开白康峻抓住她的手，却换来他愈加大力的紧攥。
    “你放开我！”
    “阿安，歆一我一定帮你带回来，你别跟他走好不好？”
    “白康峻，我们的事你能不能别掺和！”
    “乔安，你真的要这么对我吗？”不等乔安说话，他又急切地继续，“这两年在你身边的是我，一直是我，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他反手握住乔安，试图温暖她冰凉又发颤的手，却发现乔安的目光穿过他的肩，始终落在他的身后。
    莫锴的身影终究是消失在了廊道尽头。
第58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心一点一点下沉，似灵魂被抽走般僵化在原地。
    “阿安，你放心，歆一我一定会带回来，我先送你回去。”
    “康峻。”她突然开口，声音透着凄遑嘶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答应！”
    乔安抽回手，垂落的眸子抬起，直直看向他，“我们做朋友，永远的朋友。”
    朋友，永远不可能是…恋人。
    白康峻瞳孔一缩，“不可能。”
    乔安嘴角牵起一抹虚无的笑，“你就这么想要和我在一起？”
    白康峻没想到乔安会问得这么直白，愣两秒才回答，“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两年前你在华辰的时候就想。”
    他直言不讳，“我承认我卑劣，两年前你和他还在一起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盼着你们分开。”
    “两年后我在肯尼亚遇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欣喜若狂吗？我掩藏私心靠近你，只要得你多看我一眼，我都甘愿这么继续卑劣下去！”
    多么疯狂又炽热的爱恋，可乔安眸光依旧黯然，丝毫看不出有所触动。
    “阿安，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白康峻的眼中，再不见一贯的玩世不恭，只有满目郑重和虔诚。
    乔安脸色苍白，笑容凄楚：“哪怕我根本不爱你，你也要和我在一起？”
    “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
    乔安下意识后退，“康峻，你到底有没有分清楚，你的情感到底是爱…还是占有欲？”
    “我就想和你在一起，怎么就不是爱？”
    乔安不想和他纠缠这个问题，她只想把话同他讲清楚。
    “康峻，这两年我们在肯尼亚一起面对了很多，桩桩件件我都珍藏于心，发自内心感激。于公，我当你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于私，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但我们，只能是…朋友，你明白吗？”
    “你试都没有试过，为什么就觉得不行？”
    乔安摁住自己的心脏位置，“这里，不可能再有任何人。”
    康峻不死心，“我不信，你已经和他分手了，既然你们都分手了，为什么不可以有别人？”
    话刚落，他蓦地想起那本笔记本，瞳孔一瞬间黯然，“你心里还是被那个人占据填满？”
    见乔安不否认，他失笑，“所以你可以任由他带走歆一，即便是已经跟他分手，你依旧放不下他，依旧还爱他？”
    “是，我爱他，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我爱他，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乔安不假思索接上白康峻的话。
    不知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乔安喃喃，“我爱莫锴，哪怕知道不能，不可以，可是心会痛，哪怕是看他的背影，都好痛…”
    乔安眼中蒙了一层水雾，隐忍了两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可是怎么办，我管不了自己…管不了，我想他，好想好想…”
    乔安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深深刺痛了白康峻。
    “阿安，过去是可以翻篇的！你等我，我这就去把歆一接回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康峻。”她叫住他。
    再无半点迟疑，乔安一字一句，“莫锴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湛湛和歆一的亲生父亲。所以康峻，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再插手我们的…家事。”
第58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番话，如惊雷炸响，震荡的白康峻耳膜都发嗡！
    而“家事”两个字，无疑是将他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打破。
    乔安在告诉他，纵使他和莫锴分开，他在她的眼里，都是永远都无法真正割舍的家人。
    他们的任何矛盾，都是他俩之间的家事，不容任何外人插足。
    “康峻，对不起。”乔安最后看他一眼，疾步而去。
    医院外，哪里还有莫锴和歆一的影子。
    倒是撞上了在医院里兜兜绕绕迷了路的乔宁。
    “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了，歆一呢，要紧吗？”
    乔安神色有些恍惚，倏地抬眸，“湛湛？”
    跟在乔宁身后的湛湛探出身，“妈妈。”
    乔安一把将湛湛抱起，“阿宁，你送我去一个地方。”
    莫公馆。
    歆一看着陌生的环境，突然心生怯意，搂着莫锴的脖子问，“莫叔叔，这是哪里？”
    莫锴将歆一小心翼翼放到沙发上，高大身躯蹲在她的面前，温柔开口，“歆一，是爸爸。”
    他极其耐心地纠正，“我就是你的爸爸，是你和湛湛的爸爸，以后再也没有莫叔叔，只有爸爸，记住了吗？”
    歆一并不懂莫锴的意思，但小小的她两年前就将他视为了父亲的角色，对他的这话自然是深信不疑，乖巧点头。
    莫锴心中被酸胀和柔软填满，嗓子都不由发紧，“歆一，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这次歆一倒是果断地摇头，“不是，我们的家在蓝昕阿姨家对面，不是这里！”
    纯真粲然的大眼睛扑闪着，童音如黄鹂鸟悦耳清脆，“爸爸，我们快回家吧！妈妈和哥哥正在家里等我们呢！”
    莫锴瞳孔微缩，无以名状的情绪顷刻间席卷大脑。
    在家等他？
    她怎么可能还在那个家等着他，她此时此刻正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哪怕自己满腔怒火抱走歆一，她依然不为所动。
    反衬得自己，更像个…傻瓜。
    停车场那一幕再度侵蚀大脑，莫锴感觉自己已经血肉模糊的心脏又被狠狠碾了碾。
    他，成了彻彻底底被抛弃的那个。
    莫锴心如枯槁，似抓着自己的救命稻草一般看着一个七岁的孩童，“歆一，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家，爸爸陪你长大好不好？”
    “那妈妈呢，妈妈和哥哥呢？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莫锴心又一扯。
    面对歆一的这个问题，他居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身后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什么事？”
    “二少，乔小姐来了！”
    莫锴的脊背明显一瞬间紧绷。
    歆一听到这话腾得起身，“是妈妈吗？”说完小身板跃跃欲试着往外探。
    莫锴拦住她，收敛起体内疯狂奔窜的情绪，“歆一，今天医生说的话你忘记了吗？不可以乱跑。”
    歆一垂头看了眼自己被绷带缠成一团的脚丫子，乖乖点了点头，眨巴了几下眼睛，“那爸爸你快去接妈妈进来。”
    莫锴揉揉她的小脑袋，起身朝外走。
    离了歆一的视线，莫锴步子猛然顿住，“你去让她离开。”
    高义生怕听错，“什么？”
第58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我不想见她。”莫锴薄唇冷掀。
    此刻他满脑子都嗡嗡作刺，这个时候，他没办法保证自己在她面前还能保持理智。
    “可是…”高义犹豫。
    “听不懂我说的话？”莫锴神色不悦。
    高义心中叫苦不迭，两年前乔安被拦在铁门外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今天又要往事重演吗？
    “那小少爷呢？”高义硬着头皮开口，“湛湛小少爷也不让进？”
    莫锴本就紧绷的神经重重一振，发出震耳欲聋的脆响。
    “她带着…湛湛？”
    高义默默点了点头。
    冰冷到极致的雕花大铁门外。
    一如两年前，乔安被拦在门外。而她的心情也一如曾经，复杂难言。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她的身边，多了一个湛湛，她可以汲取力量的湛湛。
    这扇门以及门口的那个人，再冰冷，乔安好似都有了直面的勇气。
    她和莫锴之间的结已经在无形中越积越多。
    而现在，他们之间又有了更深的牵绊，一辈子都无法割裂的牵绊。
    湛湛和歆一。
    从莫锴毅然决然抱走歆一的那刻起，乔安就意识到，她再也不能躲在自己那个无形的安全壳中，不听不想，自我逃避。
    她不得不站在这里，直面莫锴，哪怕接下来是她无法预料的疾风骤雨。
    乔安牵着湛湛的手不由又紧了紧。
    “妈妈，这是哪里？”湛湛看着陌生的环境，好奇问。
    没等乔安回答，紧闭的铁门倏地自动打开。下一秒，逆光而来的莫锴骤然闯入乔安的眼帘。
    乔安心一紧，为莫锴的突然出现，也为他的眼中只有湛湛。
    湛湛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性子，看到莫锴也不似歆一那般情绪热烈，反倒多了两年不见的疏离感。
    可是眉眼五官的轮廓，似是从莫锴的脸上复制而来。两人站在一起，就是一对毋庸置疑的父子。
    莫锴想要去抱他，湛湛往乔安身边靠了靠。
    是无声的拒绝。
    莫锴其实清楚，相较于歆一，湛湛的内心要敏感。
    他至今记得，湛湛两年前还他十阶魔方时的决绝。
    自己失信于他，哪怕不是出自本意。而现在，自己没有给到孩子最需要的陪伴，又怎么能奢求他的无条件亲近。
    可造成如今这局面的......
    莫锴垂在身侧的双手攥起，眼中冷芒在镜片后疯狂盘旋。
    不过到底孩子在身边，他纵使有万千的情绪，也知道不能显露分毫。
    乔安面色明显也有些局部，但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退缩，她紧着嗓子开口，“莫锴，我们可不可以，谈谈？”
    莫锴的目光终于在乔安身上落定，就那么温淡的看了她好久，眼神莫测。
    半晌后，他终于启唇，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进来。”
    话落，他倏地转身，抬步朝里走。
    乔安看着莫锴的背影，心中酸涩集聚膨胀。
    她心酸地发现，只有像此刻，在面对他的背影时，才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极尽贪恋地，凝望着他…
    乔安敛了敛情绪，又紧了紧牵着湛湛的手，终于踏入这幢叫她生畏，却不得不勇闯的…他的领地。
第58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书房，两人终究还是面对面坐下了。
    乔安设想过很多次，再次见到莫锴时会是怎样的光景，是恍若不识当作陌生人，还是释怀后的一句好久不见。
    或者说这辈子，再不得见。她只能透过藏在笔记本上的那些剪贴照，慰藉自己孤独的余生。
    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以这种方式重逢。餐厅遇到他的第一眼，她确实是将他视作陌生人装作不识。
    可命运，就是这么没有道理可讲。她越是躲，越是害怕，莫锴越是以一种势如破竹般的强势，逼得她无处遁形。
    乔安在一刻清晰的意识到，想要靠时间淡化的人，根本禁不起再见，也不可能有释怀可言......
    她压下情绪，看向桌对面的男人。
    是每个午夜梦回都会出现的俊朗容颜，却再不见温柔。
    英眉深蹙，薄唇紧抿，似是掐着某种不悦情绪，凛冽眼风如冰刃直刺在她的身上。
    书房内，酝酿着某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诡异静谧。
    乔安压下心中酸涩，突然启口，“对不起。”
    莫锴冷肃的眸子眯了眯，极淡的勾动唇角，“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是啊，对不起什么？
    这一声对不起，具体指什么，乔安自己都说不清。
    只知自己欠莫锴的太多了，对不起他的太多了，桩桩件件压得她喘不过气，压得她不得不鸵鸟心态的选择逃离。
    莫锴凉薄的声音沉沉掷来，“是对不起你的虚情假意？还是对不起你的满嘴谎言？”
    极端的愤怒，让曾经温柔如水的男人变得好似刻薄无情。
    乔安面色早无血色可言，藏在桌下的双手被掐红一片。
    她知道莫锴恨她。
    那个曾经将她捧在手心的男人不见了，还是被她…亲手推开的。
    她不怪他，她哪有资格怪他，甚至，她连自己偷偷委屈的资格都没有。
    乔安极力克制住已然有些发颤的声音，甚至带了几分央求意味，“莫锴，我们可不可以忘记过去的…恩怨?”
    “恩怨？”莫锴听到这两个字，不由发笑，“所以在你眼里，我们的曾经不过是可以说忘就忘的恩怨？”
    他顿两秒，声音冷肃，“乔安，你到底…有没有心？”
    乔安被噎住。
    沉默须臾，她咬牙，“能不能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们是湛湛和歆一的父母，即便不能给到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起码也不该是现在针尖对麦芒般的紧张状态。
    但这话对莫锴来说无疑又是火上浇油，他几乎是怒吼出声，“你有什么资格拿孩子跟我谈条件？！”
    一声疾言让乔安惊栗一缩。
    莫锴咬牙切齿，“乔安，你怎么能心安理得说出这种话，又怎么有胆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倏地意识到，莫锴对她的恨，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哪怕他们之间有湛湛和歆一，也不可能就因此有任何缓和的可能。
    或许，她今天抱着侥幸心理来找他，就是个错。他们现在根本没法心平气和地好好沟通。
    她和莫锴，已然成了两只刺猬，只要靠近，彼此都痛不欲生。
第58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死死攥紧自己止不住发颤的手，“对不起，你要是不想见到我，我保证，等创实的事情结束，我会彻彻底底地消失，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莫锴指尖都在发抖，明显是在强压听到这话后更加汹涌的怒火。
    乔安已经自桌对面起身，垂着眼帘，似乎连再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这就走。”
    莫锴本就漆黑的瞳孔蓦然一沉，三两步绕过办公桌，伸手扼住乔安的柔软皓腕，一把将她扯回，逼至桌沿。
    乔安被禁锢在他双臂和桌沿的那点方寸之地，几乎能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感觉到彼此身上的热意。
    “莫锴。”她本能轻吟出他的名字，愕然裹着慌措，出口的声音无端显得禁忌又旖旎。
    莫锴的手攀上她盈盈一握的软腰，声音冷沉且危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去找他？所以你那么抗拒我，不让我碰你，也是因为他？”
    乔安脑子嗡嗡地，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莫锴在说什么。
    所以他今晚的情绪，很大程度是因为，“白康峻？”
    乔安心一扯，看着莫锴近在咫尺的脸，摇头，“不是。”
    他又逼近几分，近到唇几乎要与她的相碰，“不是什么？”
    她似受了蛊，在彼此交缠的气息中如实交代，“不是找他，不是抗拒你。莫锴，我没有别人，我只有过你。”
    莫锴愣了下。
    但也只是这一下，他勾起一抹罕见的痞邪玩味，“是吗？那两年前为什么不声不响离开？这两年你在哪儿，又和谁在一起？安康，又是什么？”
    安康，连公司名字都裹着情义。莫锴想想都觉得讽刺。
    一连串的质问，将沉溺在那双沉邃眼眸中的乔安猛然拉回现实，她一下子哑口，眼中闪过难言的惊遑。
    细微的表情被莫锴精准捕捉。
    他失笑，倏地贴近她的耳廓，声音轻缓却透着彻骨的寒意，“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么。”
    他就是太过相信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深陷地狱般的至暗时刻。
    真要不知死活地再来一次吗？
    莫锴眼睛眯了眯，决绝抽身。
    徒然远去的气息，昭示着莫锴还她自由，可乔安却感觉…失去了全世界。
    纤细的身体似被抽干了力气，她双手木然撑着桌沿。
    莫锴面色恢复平然，理了理袖口，声音寡凉，“你可以离开了。”
    乔安知道，此刻自己百口莫辩，无论她说什么，他也根本不可能听进去。
    待在一起，无非又是互相伤害。
    压下万千情绪，她攥拳朝外走。
    书房门开的一瞬间，冷沉的声音突然自背后重掷而来，“你走，湛湛和歆一，留下。”
    纤薄羸弱的身姿猛然一颤，往外迈的步子也倏地顿住。
    乔安转头，脸色苍白如纸。
    莫锴面色依旧平然，唯独那双眼睛此刻晦暗莫测，好似噙着某种志在必得。
    他凝望着乔安，薄唇冷掀，一字一句，“这些年，我被剥夺的…为人父的权利，也是时候，还给我了吧？”
第58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车上。
    高义透过车视镜，看向后座一脸惨白呆滞的女人。
    思忖了半晌，高义开口，“乔小姐，我能和您说几句话吗？”
    即便是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倾吐积压在心底很久的话。
    高义的声音打破车内沉寂，也将乔安游离的神思唤回。
    她抬眸，对上车视镜中高义的眼，点头。
    高义收回视线，目光重新看向路况，淡淡启唇，“您别怪二少，这两年，他…太苦了。”
    乔安大抵能猜到高义想说什么，无非是关于莫锴。但是徒然听到这句，还是不由呼吸一扯。
    “您两年前离开的时候，二少疯了一样，找遍波士顿，芝加哥，瑞士…所有你可能去到的地方。”
    高义声色平缓，不带任何情绪地陈述着虽有些久远，但足以叫他刻骨铭心的过往。
    “外面找不到你，他又回云锦，守着你们的家，没日没夜，就那么苦苦地守着，等您回来。可终究，又是一场空。”
    乔安瞳孔骤缩，心跳彻底失序。
    “我跟在二少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那样的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外人前永远高高在上的人，一瞬间颓然萧索，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浑身上下只有绝望。”
    高义沉吟须臾，“然后，他拼了命的工作，殚精竭虑，不眠不休。商场之上他无所不能，名利傍身，呼风唤雨。可我再也没有，没有一次看到他，发自内心的…笑过，甚至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光。直到......”
    “直到你再次出现。”他顿了顿，“我以为，二少终于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
    终究是以为。
    高义的话平铺直叙，没有对乔安的谴责，却平静地让闻者更加忧伤。
    “乔小姐，我不清楚你和二少为什么弄这么僵。可是这个世上怎么会有真的解不开的结呢？我私心希望你们能好，能幸福。但如果，您真的不爱他，还请不要再…伤害他。”
    乔安的心已经痛到麻木，声带紧绷发不出声。
    她不想伤害他的，她怎么舍得伤害他？
    她就是半点都不想伤害他，所以在他提出湛湛和歆一留下，请她离开的时候，自己还是应了他的话，不忍心有半句微词。
    高义不再多言，车内恢复一片沉寂。
    夜色渐沉。
    高义推开书房的门，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一张极度疲惫的面容。
    “二少，小少爷和小小姐已经睡下了，乔小姐，也已经送回去了。”
    莫锴恍若未闻，自座椅上起身，身姿不似以往挺拔，徒然多了好几分颓然和无力。
    长指摘掉眼镜，拧了拧紧皱的眉心，另一只手撑着桌沿。
    约莫过了半分钟，才哑着嗓子开口，“明天的行程帮我推掉。”
    “推掉？明天是…”高义猛然打住，意识到自己逾矩了，立马改口，“是，二少。”
    这几天的二少，哪有常理可言。
    准确来说，自从乔安两年前离开那一天开始，他整个人就不在正常的频道内。
    而这次乔安回来，无疑是让这个本就有些剑走偏锋的男人，更加疯魔。
    高义自认，他已经能接受自家二少作出任何反常操作。
    可是下一秒，还是大受震撼。
    因为莫锴说，“明天一早让钱昊过来一趟。”
    钱昊，康城某红圈所合伙人律师，精通各类官司，尤其是婚姻家庭方面。
    高义浑身鸡皮疙瘩齐齐立正，这是要…？？？
第58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至于吧！
    可是接下来两天，现实让高义看到了莫锴这次的决绝，甚至于…狠辣。
    钱昊在授权下，代表莫锴向法院提交了抚养权变更的上诉状。
    莫锴用一纸诉状，将最爱的女人，送上了法庭。
    这起官司很简单，法院很快受理，并出具立案通知书，送达被告人乔安。
    酒店。
    乔宁一张脸气得圆鼓鼓，在客厅来回踱步，嘴里更是喋喋不休，“莫锴也太过分了，就算他是湛湛和歆一的亲生父亲，也不至于做到这份上吧！”
    沙发前的茶几上，赫然躺着的便是法院寄送来的立案通知书。
    乔宁眉心拧成一团，满脸都是焦灼和忧虑。
    反观沙发上的乔安，反倒出奇的安静，甚至安静的有些诡异。
    “姐，我们也请律师，不就是打官司吗！咱不怕！湛湛和歆一的抚养权不会这么轻易地变更的！”
    乔安始终沉声不语，目光空洞无物。
    乔宁看着乔安神思不属的样子，心疼得红了眼，伸手将她抱住，“姐，不过就是一个官司而已，没关系的，我们应诉，我这就去找律师。”
    这番话并没有让乔安的面色有任何的波动。
    但须臾后，乔安似神思回笼，倏地站起，抓起车钥匙就急急冲出了门。
    莫盛。
    莫锴听高义说乔安来找他，好似并不意外，只淡淡哦了一声，说，不见。
    一个小时候后，高义又来，说乔小姐还在。
    莫锴冷冷，“我很闲？”
    又两个小时，高义送咖啡进来，随口一句，“乔小姐说她有时间，可以等。”
    莫锴手一顿，冷声，“随她。”
    夜幕降临，莫锴扔下手中的笔，颀长身姿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俯瞰窗外灯红酒绿的车水马龙。
    可目光，似乎并未有任何聚焦。
    高义又进来，“二少，乔…”
    莫锴背对着他，拧了拧眉心，“让她有事直接找我的律师谈。”
    “莫锴。”是乔安的声音。
    莫锴脊背蓦地一紧，继而转身，双眼赤红盯着高义。
    “是我自己闯进来的，和高特助没关系！”乔安道。
    “出去！”莫锴眼风如刀。
    这两个字分不清是对谁说的，反正高义几乎一秒领下，扭头就走，还把门给带上了。
    莫锴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空气倏地冷凝。
    莫锴抬腕，看眼腕表，“五分钟，给你五分钟时间。”
    乔安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耐，如他所愿直截了当开口，“我不会出庭。”
    莫锴突然直直朝她走来，高大身躯顷刻间将她整个笼罩，极具压迫。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不会不知道抚养权官司可以缺席判决吧？你出不出席，对案件本身…毫无影响。”
    “我知道。”她嗫嚅，声音透着凄遑，“莫锴，我没法和你…对簿公堂。”
第58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笑容凄切，“我知道你恨我，你怎么对我都无所谓，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是能不能，能不能把湛湛歆一还给我。”
    莫锴眉宇紧皱，“乔安，孩子是我们两个人的，凭什么给你？你以为，我还会任由你将他们再不声不响地带走？”
    他顿两秒，“乔安，你是不是…太自私？”
    乔安心中泪如雨下，无声悲泣。
    莫锴，我是自私，我已经没有了你，不能再没有湛湛和歆一了…如果连他们都没有了，我可能会撑不下去…
    莫锴看着乔安憔悴苍白的脸，忍不住挪开视线，勒令自己不可以心软。
    抬手推把鼻梁上的眼镜，掩盖镜片后一闪而过的心痛，出口的话依旧透着凉薄，“判决结果都还未定，你至于这么害怕？”
    乔安不假思索，“是，我害怕。”
    莫锴眼神微眯。
    “所以我害怕了，你就可以撤诉吗？”乔安目光如炬。
    他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莫锴，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惩罚我都好，可是能不能别让湛湛和歆一牵扯进来？”
    她已经从高义那里得知了莫锴这两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也清楚知道莫锴此刻恨她，所以现在发生的一切，她都接受。
    哪怕是他的报复，惩罚，她通通全盘接受。只是，不可以用这种惨烈的方式。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怎么可以对簿公堂，还是为争夺孩子的抚养权。
    乔安一瞬间落寞，“莫锴，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可以撤诉？”
    他漫不经心，“求人，起码拿出你的诚意。”
    她伸手去拉他的衣袖，袖口的金属袖扣散发着极致的冷意，沁得她指尖都在发抖，“求你。”
    莫锴被她的这个动作弄得蓦然愣住，良久才回过神，压下满眼纷乱的情绪，甩开她的触碰。
    “乔安，你有时间在我这里白费功夫，不如去找个律师好好咨询，我不想法庭上胜之不武。”
    说完他无情转身，身后却发出扑咚一声响。
    莫锴转身，瞳孔如万千银针刺入，叫他痛得几乎睁不开眼。
    乔安…跪下了。
    姿态低至尘埃，“求你…”
    “乔安！”莫锴眼眸似血猩红，两步上前将她从地上一把扯起，“你尊严都不要了吗？！”
    乔安身体似一具无力的空壳，落在他的怀里，“我没有尊严了，从我选择来找你的那一刻，就没有尊严了。”
    她紧抓着他的手，声音悲切，“莫锴，求你，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好似是生怕莫锴不想听她说话，乔安语速又急又快，“我知道，我不该厚着脸皮来找你，也不敢奢求你原谅。可是湛湛和歆一是无辜的，他们自小没有安全感，不可以再让他们看到我们闹上法庭。”
    乔安主动从莫锴怀里退出，语气恳切，“莫锴，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一辈子忏悔。我保证，只要你撤诉，我再也不缠着你，再不碍你的眼，好不好？”
    莫锴瞳孔剧缩，心脏剧震，默了许久才启唇，出口的声音也全然嘶哑，“乔安，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你的…对不起。”
    他苦笑，“你是真的没有心吗？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懂过我？”他无比挫败，“你走吧，这件事，我会考虑。”
    到底，他还是表露出自己最后的仁慈。
    乔安面色如白纸，颤着声音说谢谢。
第58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下一秒，她应他的话离开，脚下的步子是自己都未察觉的凌乱。
    只剩心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痛意。
    她，太痛了。
    她怎么会没有心，心口的痛感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它存在，疯狂跳动着，撕扯着，拧缩着…
    通通是为他，莫锴。
    办公室门重重合上，将两人再度隔绝。
    莫锴沉坐在沙发内，眸里再没有半点刚刚的盛气凌人，只剩颓然落拓。
    办公室门突然被冒然推开，莫锴抬眸，撞上高义一脸紧张地喘气。
    “二少，乔小姐好像不太好，在电梯那边…”
    话还没说完，莫锴已经自沙发是腾地站起，一阵劲风般从高义身侧呼啸而过。
    电梯口，莫锴如雷击般定住，惊雷在脑中炸响，震天动地！
    乔安摔在地，似蚕茧蜷成一团，浑身瑟瑟发抖，煞白面容之上沁满豆大汗珠，哆嗦的双手正费力拧着什么药瓶瓶盖。
    四目相对，她面露惊愕，下一秒的反应居然是将那个药瓶藏于身后。
    莫锴从没有哪一刻，有此时…心如刀绞。
    他阔步上前，一把将她横腰抱起，臂弯强劲有力，动作却小心翼翼。
    “莫锴，我…没事，你放我下来…”
    “闭嘴！”他呵止住声色气弱还在逞能的乔安，转头看向跟上来的高义，“备车，去医院！”
    车上，乔安紧挨着车门而坐，好像身侧的莫锴是什么洪水猛兽。
    乔安觉得自己很不争气，起码应该撑到下楼，可她连摁电梯的力气都没了，药瓶也拧不开，还被他撞见了自己最不想被他看到的一面。
    心还在不知疲倦地抽搐，拧缩，甚至比此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仿佛不摧毁她就不罢休。
    乔安垂眸，看向紧攥在掌中的药，灭顶般痛意终究逼得她理智全无。
    下一秒，她似乎忘记了莫锴就在身侧，满眼都只剩对药物的渴望。
    许是这股渴望太过强烈，瓶盖居然被她拧开了，白色药丸似诱人的果子扑满她的手掌心，只是…
    没等她送入口，就被身侧一股力给打散了…
    乔安游离的灵魂似一瞬间被扯回躯体，惊遑、愕然、羞愤…多重情绪汇聚在那张充满破碎感的脸庞上。
    只是此刻，情绪纷乱的不止她，还有…莫锴。
    莫锴太阳穴突突直跳，眼中红的似能渗出血。
    他想起舒曼说，乔安在洗手间干吞一掌心的药。对舒曼的话，他只当夸张成分居多。
    只是，当这一幕真切出现在他的眼前时，莫锴只觉整个世界都天旋地转，内心对乔安筑起所有铜墙铁壁轰然坍塌。
    下一秒，他一把将她捞入怀，下巴抵上她的额头，一下一下轻抚她纤弱的后背…
    这一刻，他仿佛变回了两年前的莫锴。
    没有冷漠和无情，只有温柔和怜惜。
    “安安，我们去医院，听话。”
第58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手中的药瓶掉落，她觉得自己好似进入了一个幻境。
    思慕的怀抱，独属于莫锴的木沉香，还有他沉润温柔的话语…她所有不敢再奢望的东西，居然在此刻悉数出现。
    乔安恍惚贪恋地往温暖的怀抱中钻了钻，双目微阖，颤抖的双手紧紧攥着莫锴的衣襟，好似此刻，他就是她的一剂良药。
    莫锴被乔安痛苦的样子刺得瞳孔生疼，又被她依赖的动作冲得胸腔几番起伏。
    车子很快到医院，他如同怀抱价值连城的易碎物品，将乔安抱下车，送入急诊室。
    诊室外，莫锴背抵着墙，素来傲然冷峻的面容上，此刻却满是忧心。
    不多时，医生从诊疗室出来，看到守在门口的高大身姿时，步子一顿。
    莫锴声音沙哑，“医生，她怎么样了？”
    “给她注射了镇痛剂，已经逐渐平复。你是她家属？”
    莫锴怔两秒，点头。
    “她血液里的川芎冰片成分严重超标，明显不是短期所致，应该是长期过量服用速效救心丸引起的。”
    莫锴瞳孔一缩。
    “既然是家属，怎么会任由她这么不爱惜自己？”医生拧眉，“她那么用药，你们家属都不管的吗？”
    莫锴紧着嗓子，“是我的…疏忽。”
    “疏忽？”医生打量着莫锴，似瞅着薄情汉。
    “得是受了多大的苦，年纪轻轻就得靠速效救心丸顶着？年轻人，我劝你们啊，能在一起都是缘分，要珍惜。至于这个药，不能再让她这么长期吃下去。”
    莫锴英眉紧拧，“医生，那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不那么痛？”
    他想起刚刚乔安痛不欲生的样子，就觉得自己的呼吸也都跟着疼。
    医生顿两秒，“很多时候人的痛感，并非是身体机能本身出现问题，而是心理作用。”
    “心病，需要心药医。”医生说完，抬脚离开。
    莫锴在门外愣了很久，直到听到屋内出现响动才反应过来。
    他慌张推门而入，看到乔安正拖着虚弱的身体强撑起身。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的动作一下子局促了起来。
    莫锴恍如未见她的赧然，将她抱回病床。
    空气倏地安静地有些尴尬。
    乔安紧了紧自己干涩的喉咙，“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可能就是最近有些累了，所以才…”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垂眸绞着手指，“莫锴，我想回去。”
    空气又默两秒。
    下一秒，乔安已经腾空而起，落到了莫锴的臂弯里。
    她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嘴里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我…我可以自己走。”
    莫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非但不松开她，好似还紧了紧。
    乔安感觉耳膜嗡嗡地，里面全是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夏日衣衫本就单薄，他胸膛处的力量和热意，轻而易举就传递给她。
    乔安下来也不是，贴紧他也不是，一直苍白的脸倒是在此刻染上了一丝红晕。
    直到她被莫锴轻放至车座，她才如获大赦般深呼一口气。
    “开车。”莫锴示意高义。
    “二少，去哪里？”高义问。
第59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送她回酒店。”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高义意会，正准备发动车子。
    乔安倏地偏头，看向莫锴，声音透着几分恳切，“我可不可以…去你那里？”
    ......
    莫锴怔半晌，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回望乔安的眼眸透着难以置信。
    他面上虽不似此前冷冽，但不说话时自带的压迫气场，多少还是让乔安心生怯意。
    她双手紧攥，似鼓足了勇气，“我想去看看湛湛和歆一，可以吗？”
    她和孩子已经几天没见了，她不知道莫锴怎么和孩子解释的，但是如果她一直不出现，孩子一定会不安。
    所以，即便是觍着脸，她也要去他的莫公馆。
    莫锴的缄默不语叫乔安呼吸不由紧了紧。
    就在她以为莫锴要拒绝的时候，却听到他突然松口：
    “回莫公馆。”
    车子徐徐驶入那扇雕花大铁门。
    车子在门口刚停稳，乔安就迫不及待下车，还未进到两个孩子的房间，就听到歆一带着哭腔的声音。
    “爸爸呢，我要找爸爸！让爸爸带我和哥哥去找妈妈，我们要回家！”
    管家：“歆一小姐，这里就是你的家啊。”
    “不是，不是！”她扯着嗓子，“这里没有妈妈！”
    乔安眼睛一瞬间起了雾，顾不得看莫锴的眼色，径直冲进了孩子的房间。
    “歆一！湛湛！”她紧着嗓子唤他们的名字。
    歆一和湛湛倏地转身，下一秒两个人齐齐朝她扑了过来。
    乔安手臂大展，蹲地将两个孩子都拥入怀里。
    管家看一眼乔安，又看一眼门后的莫锴，默默退了出去。
    歆一哭，哭得鼻子直抽抽，还不忘断断续续问，“妈妈…妈妈你去哪里了？你不要…不要歆一和哥哥了吗？”
    乔安眼眶一片红，隐忍着不让自己掉眼泪，“怎么会呢，妈妈怎么会不要你们呢，妈妈是有工作，所以这几天才没来见你们。”
    “妈妈是又去陪那些没有爸爸妈妈的小朋友了吗？”歆一瞬间就不哭了，本能联想成乔安又去肯尼亚帮助那里的孤童了。
    在她的眼里，妈妈正在做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乔安愣两秒，点头。
    虽然知道应该对孩子诚实，可是这会只有这种善意的谎言能叫她将现下的局面搪塞过去。
    湛湛和歆一对乔安的话深信不疑，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平复了下来。
    歆一的脸跟天气一样，倏地大雨转晴，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扭身取出一本绘本。
    乔安看过去，心一磕。
    歆一小手指在绘本上游走，一本正经解说，“妈妈你看，这个又高又帅的是爸爸，最漂亮的是你，还有这两个小朋友，是我和哥哥。”
    乔安的心在一瞬间绵软，“歆一画得真好。”
    歆一得了夸奖更高兴，就扑到书桌上取过另一张，“妈妈，这是哥哥画得，你说是哥哥画得好还是歆一画得好？”
    同样是一家四口，但是湛湛的人物特征抓得好似更传神。
    比如莫锴和湛湛的嘴角弧度很浅，而乔安和歆一的笑容几乎都咧到了耳后根。
    但不论湛湛的还是歆一的，都有一个共同点：一家四口，手牵手。
第59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两张画，承载着孩子最质朴又浓烈的情感。
    童年很短，而湛湛和歆一的童年，最遗憾的便是没有爸爸的参与。
    缺失的父爱，乔安用自己满满的母爱去填补，但到底孩子的内心深处，终究难藏对父爱的渴望。
    终于，孩子的父亲回来了，那人还是…莫锴。
    可是对乔安来说，确定孩子父亲就是莫锴的那一刻，欣喜有多巨大，内心的苦楚就有多浓烈。
    因为，即便莫锴就是孩子的父亲，自己还是没办法和他组成一个完整的家，那个孩子满心期许的，其乐融融的四口之家。
    乔安的心被酸涩胀满，看向湛湛和歆一的眼中满是亏欠的自责。
    歆一自然不懂，满心只有欢喜，“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乔安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沉吟须臾开口，“歆一，你不想和爸爸在一起吗？”
    虚掩的一门之隔，莫锴长身鹤立，瞳孔骤然一沉。
    歆一连连摇头，“想！歆一当然想和爸爸在一起！要爸爸和我们一起回家。”
    乔安捏捏歆一的小鼻头，又伸手将湛湛拉到跟前，“湛湛，你呢？”
    湛湛思忖一番，“妈妈，我也想回家。”
    “你不喜欢这里吗？”
    湛湛不说话。
    乔安又问：“是不想和爸爸在一起？”
    湛湛果断摇头。
    门外，莫锴脸色越来越沉，口中好似吞了一整碗的黄连…
    所以乔安，你这么迫切地要跟我回来，真的只是为了单纯地看孩子吗？
    就在他准备推门而入之时，乔安的声音又倏地飘出来。
    “所以呀，这里就是你们的家。爸爸爱你们，你们也爱爸爸，有爱的地方就是家。”
    乔安循循善诱，温柔又耐心，“你俩要记住，以后不论什么时候，无论在哪里，只要是有爸爸或者妈妈的地方，那个地方都是你俩的家。所以这里也是，知道吗？”
    歆一似懂非懂，但银铃般的乖巧声音还是很配合地响应着乔安的话。
    “知道了妈妈！有爸爸妈妈的地方就是歆一和哥哥的家！”
    门外，莫锴蜷着的手倏地松开，无以名状的情绪充盈整个胸腔。
    “告诉妈妈，你们这几天有没有听爸爸的话，乖不乖？”
    “乖，可乖了！我比哥哥还要乖！”
    ......
    门内，乔安充满柔情的问话和孩子清脆的应答依旧在继续。
    莫锴将虚掩的门轻轻带上，抬步下楼。
    家佣刘妈迎面走过来，“二少，您晚饭用过了吗？要是还没吃，我这会给您做点？”
    莫锴略显疲惫地拧了拧眉心，“不用，刘妈你早点去休息吧。”
    刘妈会意离开，莫锴原地站须臾，突然垂眸解点衣袖袖扣，边挽边往厨房走。
    夜渐沉。
    乔安看着好不容易哄睡的两个孩子，心里又柔软又酸楚。
    她静静坐在床沿，看了许久，才不依不舍离开。
    出了孩子的房门，抬腕看了眼手表，才意识到自己今晚在这边待得时间有些久了。
    探身看了眼周遭，目及之处空无一人，偌大的空间一片静谧，安静地好似都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乔安偏头，目光不由看向走廊深处，一丝不合时宜的念头划过脑际。
    莫锴，他睡了么？还是又在书房伏案工作？自己现在离开需要同他打声招呼吗？
第59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怔在原地，半晌后，还是将这种想法压了下去。
    他们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他们，莫锴，也不见得就想见她。
    应该识趣点，安安静静地离开。
    乔安敛了情绪，脚步放得极轻，逐级而下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低闷的声音，无端像是潜入这间屋子的不速之客。
    只是步子在下了最后一级台阶时，猛地顿住。
    莫锴手上捧着本书，坐在餐桌边，目光此刻正不偏不倚落在她的身上。
    乔安身子猛地一僵，下一秒脱口而出，“还没休息？”
    问了句废话。莫锴没答。
    乔安面露尴尬，“对不起，今晚打扰太久了，你早点休息，再见。”
    说完她便急急朝门口走。
    “站住。”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两个字。
    乔安定住，转身看向他。
    莫锴下巴抬了抬，示意桌上某处，“把这个吃了，再走。”
    乔安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湖漾起涟漪。
    餐桌之上，正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
    她愣好几秒，开口，“不用了，我不饿。”
    几乎在话落的同时，肚子相当应景地发出一阵叽里咕噜的…抗议声。
    “......”乔安觉得自己的脸突然就热辣辣的。
    莫锴面色平然，恍若未闻，垂下眼眸继续翻着手中的书，只淡淡，“过来。”
    声音沉润醇厚，两个字却无端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
    一碗面而已。
    乔安勒令自己不要多想，更不要因此就方寸大乱。
    吸一口气，她抬步朝莫锴走去，在餐桌前坐下。
    莫锴并不看她，安安静静看自己的书。
    乔安也不扭捏，拿起筷子安安静静吃自己的面。
    两人在伸手就可触及彼此的距离里，兀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画面却莫名和谐，甚至透着丝丝温馨。
    厨房一角，刘妈探头偷看，压低声音问缩在厨房里间疯狂吃面的高义，“高特助，所以二少亲自煮面，不是给自己煮得，是给乔小姐煮得？”
    “不然？”高义大口往嘴里塞面，囫囵回。
    “那煮一碗就行了，至于煮这么多吗？”
    刘妈看着操作台上跟列队一样排了一排的面条，实在是不解。
    “可不就是为了让某人吃上热腾腾又不坨的。”
    高义一筷子插进自己已经坨成小山丘的面，心里叫苦不迭。
    二少这哪里是要给他加餐，明明是要向他索命。
    餐桌上，乔安并不知屋内一角此刻正上演着一碗面的幕后花絮，只觉自己的胃在这一刻温暖又熨帖。
    其实，今天一整天，她滴水未进，胃早已经饿过头。要不是莫锴这碗面，她可能压根想不起还要吃饭这件事。
    胃部的暖意蔓延至心间，继而渗透四肢百骸。
    一碗面，居然逐渐见了底。
    乔安放下筷子，像交答卷一样看向莫锴，“我吃好了。”
    莫锴抬眸，看眼她的碗，漆黑瞳孔微微一颤。
    默两秒，他放下手中的书起身，风轻云淡开口，“高义这会有事，我送你。”
第59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很是讶异，莫锴…怎么了？
    突然变得格外好说话，同意让她来这边看孩子，又有这碗让她的心和眼都不由升腾起热意的面。
    而这会，他居然还说要亲自送她回去。
    相较于之前的盛气凌人，此刻的莫锴反差过于强烈。乔安难免心生惶恐，紧着喉咙跟他说不用。
    但这两个字，在莫锴那里好似无足轻重。
    他已经抬步，再度将宽厚的背影留给她。
    乔安不知他的用意，但毕竟此刻有求于他，她还是压下擂鼓宣天的心跳声，急急跟上去。
    高架上车流如织，莫锴真就如尽责的司机，专注路况，不声不响地开车。
    乔安安静坐在他身侧的副驾，两人一路无言。
    车子在酒店的圆形水池边停下。
    他闭口不语，她也没下车，好似形成某种默契一般，在车内静坐着。
    两人的五官隐在车内一片昏暗中，面上的表情都看不太真切。
    好半晌，莫锴沙沙的声音响起，“两年前…”
    乔安单就听到这几个字，心就一紧。
    莫锴：“两年前你离开，是发自内心吗？”
    不再是追问她离开的原因，而是问她是否是真心。
    乔安双手不由紧攥，心中情绪迭起。
    是真心。
    真心觉得没有颜面再留在他的身边，真心觉得不配再拥有他给得幸福，真心觉得唯有离开才是他们之间的最优解…
    乔安咬了咬唇，半晌后吐出一个残酷的字眼：“是。”
    莫锴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蓦地一蜷。
    即便是有心理准备，这个字还是如千斤石哐地一下重重砸在他的心脏要害。
    他张口，嗓音嘶哑，“所以，如果不是因为创实，你真就打算一辈子不出现在我面前？”
    他问得轻缓，声音再不似此前咄咄逼人，却平静地叫人更觉悲伤。
    乔安心弦剧振。
    莫锴的这个问题，她其实想过很多次。
    自己这辈子，是不是真的就要和他做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答案是，不。
    比如创实的事情，真的非她回国解决不可吗？
    其实抛开白康峻这次的冲动行为不谈，他的工作能力乔安最是清楚，只要他出马，肯尼亚的事情绝对能很快得到解决。
    而康城这边，要是等白康峻从肯尼亚那边回来再说，也不是等不及。
    等不及的，是她自己。
    当她想到自己可以代替白康峻回国的那个当下，内心的激动和雀跃…是骗不了人。
    她居然期待，她发现自己在可耻的期待，期待自己是不是可以偷偷地，远远地，看他一眼。
    说白了，她的内心深处，有莫锴在的康城，一直是她藏在心底，最魂牵梦萦的地方。
    所以莫锴这个问题的答案无比清晰，不是一辈子不打算见他，而是每时每刻都幻想自己能得天垂怜，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默默看他一眼。
    一眼，对乔安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至于其它的，她哪里还敢有半点奢望。
第59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莫锴看她一眼，“这也很难回答？”
    低沉醇厚的声音将乔安从飘忽的思绪中唤了回来。
    不难回答，但对乔安来说，有口难言。
    沉吟须臾，她启唇，“莫锴，你别再恨我…好不好？”
    姿态低至尘埃。
    乔安说这句话，听上去多少有些没皮没脸，确是她此刻最大的心愿。
    因为爱也好，恨也罢，都是在消耗一个人的情感。
    莫锴如果一直耿耿于怀,只会叫他止步不前，永远沉浸在恨意中的人，要怎么去感知眼下的幸福。
    乔安比所有人都希望莫锴可以幸福，可以过得好。
    所以，彻底忘记她，无爱也无恨，才是对莫锴来说最好的归宿，也是乔安最大的期盼。
    至于那份无法在一起的遗憾和蚀心的疼痛，留给她一人慢慢消解就够了。
    乔安垂眸，脸低得几乎看不到五官，“忘了过去，可以吗？”
    莫锴的瞳孔缩了缩，喉间似凝了一团巨大的气，卡得他几乎发不出声。
    良久，他费力张嘴，“乔安，你真的就这么想要和我撇清关系？跟我在一起真的就让你…那么痛苦？”
    乔安绞在一起的手指根根泛白，感觉嗓子都疼，“莫锴，对不起。”
    莫锴压下内心酸涩，失笑，“又是对不起？”
    他偏头看她,“乔安，我不明白，既然你和我在一起会痛苦，为什么两年前又要给我一种你爱我的错觉？你说爱我，说的每一句…我深信不疑。”
    他笑得凄遑，“可你为什么，要在我最无防备的时候给我当头棒喝？还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那么惧怕我逃离我？”
    “乔安，罪犯定罪尚且会有罪名，而我…死得不明不白。”
    乔安瞳孔倏地放大，满目错愕看着他！
    怎么会…莫锴怎么会觉得她的离开，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的原因！”她语气有些急切，“莫锴，是我！是我自己的原因，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自己想要离开！跟你没有关系！”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会和我没关系？”莫锴静静看着她，挫败感再度涌上心头。
    逼仄的车内，无形的重压叫两人呼吸都难以为继。
    良久，莫锴妥协般启唇，“是不是只要我既往不咎，往事再不提及，彻底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你就真的可以好过一些？那些药，也可以不用再吃？”
    乔安在这一瞬间恍然大悟，莫锴今晚的所有反常，是因为…顾念她的身体。
    药的事，他知道了！
    没等她想着怎么回答，莫锴突然又道：“如果远离我，是你真的想要的，我可以…成全。”
    乔安呼吸一扯。
    莫锴的意思是，他愿意放过她，只要她…过得好。
    乔安脸色瞬时煞白，心在这一刻再度拧成团。
    原来莫锴，自始至终没有变，他还是那个…心底最柔软的，根本做不到对她狠心的莫锴。
    可是这个认知并没有让乔安好过，反而叫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事事先以自己为先？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关心她过得好不好？
    乔安感觉自己被困住了，灵魂被困在了滂沱的大雨中，她的心里眼里，再也没有晴天，只有连绵不绝的雨…
第59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四目相对，即便车内昏暗，但两人依旧能毫无阻滞地看清彼此。
    莫锴目光在乔安脸上寸寸逡巡。
    良久，他轻弯嘴角，淡淡，“回去吧，湛湛和歆一，明天我会让高义送过来。以后…照顾好自己。”
    没有说再见，仿佛是在说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偏刺得乔安耳膜都嗡嗡作响。
    她认得莫锴此刻眼神里的情绪。
    不是两年后再度重逢的剑拔弩张，也不是两年前他们在一起时的浓情蜜意…
    而是波士顿那晚，他因为莫勋选择离开的前夕，一模一样的眼神。
    他在同她…告别。
    乔安被自己的这认知惊到心脏骤缩。
    心口的痛感再度席卷而来，好似今夜在医院注射过的镇痛剂毫无作用。
    可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这不就是这段有缘无分的感情…最好的结局吗？
    乔安的眼睛却不可抑制起了雾，喉咙已经紧到难以发声，偏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地逼自己生硬开口，“嗯，你也是。”
    到底，他们之间再无多余的话，更遑论是挽留。
    赶在眼泪掉落的那一刻，乔安推门下车。
    明明是夏日晚风，她却只觉身处寒冬，浑身瑟瑟发抖。
    泪水浸湿脸颊，乔安不敢回头，抬步离开。
    她勒令自己，每一步要走得脊背笔直，走得稳稳无恙，走得毫不留恋…
    哪怕自己心里，早已地动山摇。
    因为她知道，莫锴此刻一定在看着她。
    事实也确实如此，莫锴的视线，从未从她身上移开。
    那个如同神祇一样的男人，此刻颓然落寞，而那双叫所有人都望而生畏的眼，此刻噙着闪闪荧光。
    直至乔安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收回视线。但车子始终不曾驶离，好似待在这里，就还不算是和她分开。
    莫锴沉坐在昏暗的车内，许久后取出手机拨通。
    “钱律师，帮我撤诉。”莫锴顿两秒，“抚养权…我放弃。”
    电话那边好似不理解，强调了这么做得后果。
    莫锴面色始终平然，回对方，“我心里有数。”
    挂掉电话，他长指摘下眼镜，拧了拧眉心。
    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其实这起官司打一开始，他就动机不纯。
    想要陪伴孩子是身为父亲最本能的愿望，但是一纸诉状将乔安告上法庭，想要争夺抚养权，最根本的目的不过是想借此绑住她。
    原本，他还得对方子聿的不择手段论嗤之以鼻。但凡真正属于你的，不会离开，不属于你的，强留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当白康峻出现的那一刻，那种兜头而下灭顶般的愤怒，让他突然就认同了方子聿的话，并且就在那一瞬间，有了卑劣的想法：
    夺得孩子的抚养权，绑住乔安，让她这辈子都休想从他身边再逃开。
    她爱不爱他，都不重要，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这辈子都乖乖地待在他的身边。
    可是所有的汲汲于求，志在必得，在看到她痛不欲生，需要依赖药物支撑的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
    没有什么，比她安然无恙重要。
    如果给她自由便可换她一生无虞，他愿意。
第59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拨通高义的手机，“帮我订明天飞波士顿的机票。”
    最后看一眼乔安消失的方向，莫锴终于调转车头。
    酒店内，是另一番别样的诡异气氛。
    乔安和乔宁站得笔直，面色有些无措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
    乔震和阮瑾书。
    乔安到目前为止依旧有些恍惚。
    她下了莫锴的车，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刷卡进房，甚至眼眶里的水汽还未散尽，就被屋内从天而降般的两个人惊得瞬间石化。
    她的爸妈，正面色凝重坐在沙发上。
    而乔宁，明显一副遭受逼供后的茫然模样，耷拉着脑袋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乔安心一磕，预感不妙。
    下一秒，乔震平静地启口，“阿安，湛湛和歆一呢？”
    乔安看乔宁一眼，乔宁刚碰上她的视线就忙不迭移开，下一秒头埋得更低了。
    乔安瞬间心下了然，想必所有的一切，爸妈都知道了。
    咬咬牙，乔安如实交代，“在…莫锴那边。”
    果不其然，乔震和阮瑾书的脸上没有出现半点意料之外的样子。
    乔震板着脸，突然看向乔宁，“你先回房，回头再找你谈。”
    乔宁讪讪朝房间走，满眼愧疚地一步三回头地看乔安。
    乔安哪里舍得怪她，她知道这几天乔宁同样着急湛湛和歆一抚养权的事情。
    而这件事想要瞒，根本也瞒不住。毕竟他们此行康城发生了太多事，而莫锴，他确实就孩子的父亲。
    何况，就在刚刚，从莫锴车上下来，走至房间的这段并不算长的路上，她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再也无法同自己父母隐瞒的重大决定。
    乔安思忖一番主动开口，“爸，妈，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们。”
    乔震的脸沉得似铁，阮瑾书的眼眶红成一片。
    他们的傻女儿，他们哪里会怪责她，心疼都来不及。
    明明难过，却装得自己哪里都好，明明可以让他们帮忙分担，却什么都隐忍着不说。
    这次，要不是碰上湛湛和歆一抚养权的问题，乔宁实在是急得没招告诉他们实情，他俩还不知道要被瞒在鼓里多久。
    这两年，她自己到底是怎么强撑过来的，又是用了多大的力，才伪装得这般无懈可击。
    乔震和阮瑾书心疼到无以复加。
    阮瑾书起身，抱住乔安，泪如雨下，“傻孩子，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都没能洞察到你的情绪，让你一个人独自承受，是我们的错！”
    乔安连连摇头，嗓音发颤，“爸妈，我很好，真的很好，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要和我们说实话吗？”
    一直沉声不语的乔震终于启唇，声音自责又心痛，“你有错，我们也有错，我们都有错！错在…对彼此不诚实。”
    他从沙发上站起，在乔安面前站定，“阿安，从今以后，我们都对彼此毫无保留地坦诚，好不好？”
    他看着这个倔强又要强的女儿，心都揪痛，“答应爸爸，别再硬撑，更别在我们面前硬撑。不管你走多远，爸妈永远在原地，是你永远可以信赖和依赖的人。”
    乔安鼻子连着胸腔直发酸，默了两秒，点头。
    “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安紧着干涩的喉咙，一字一句，“爸，妈，我想把湛湛和歆一，留给莫锴…”
第59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此话一出，乔震和阮瑾书皆是一愣。
    但也只是片刻，乔震脸上便恢复一片平然，情绪上也看不出任何波动和起伏。
    就连一向恨不得将湛湛和歆一捧在掌心疼爱的阮瑾书，也未露任何反对情绪。
    或者说，他们对乔安的这个决定，好似并不意外。
    这反倒是叫乔安有些疑窦不解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表述有什么问题。
    一咬牙，她更加直白了当，“爸，妈，莫锴是湛湛和歆一的爸爸，孩子的抚养权…我想给他。”
    乔震和阮瑾书的面色依旧如平静的湖面，无波无痕。
    乔安越发惴惴不安，再也忍不住问，“爸，妈，你们不反对吗？”
    按理说，下意识反对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乔震目光如炬，良久启唇，“阿安，只要是你发自内心的决定，爸妈都支持你。”
    乔安有些不可思议。
    她设想过如果把这个决定告诉自己父母可能出现的情形，但万万没想到他们能平静到这种程度，甚至连一点水花都没有激起。
    乔震面色凝重，“阿安，以前是我们太过自以为是，才妄图干涉你的选择，让你独自背负了整整两年的痛苦。今后，只要是阿安你经过认真考量的，爸妈都会支持你。”
    乔安的双眼再度被水雾梦了眼，哽咽着开口，“爸，妈，对不起。”
    她太知道乔震和阮瑾书和湛湛歆一的感情了，孩子的抚养权若是给了莫锴，便意味着他们不得不和孩子分离。
    可是，为了莫锴，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今夜之前，她沉浸在即将失去抚养权的慌措中。
    可是今晚，当她看到湛湛和歆一对父爱的渴求，看到莫锴对错失为人父这些年的遗憾，她倏地意识到，自己的自私。
    孩子毕竟是她和莫锴两个人的，她有多爱湛湛和歆一，莫锴不会比她少。
    可是自己只想着再一次带孩子离开。而莫锴却只要她好，她好…他便甘愿放弃一切。
    那一刻，乔安被巨大的难言情绪笼罩，也在那瞬间自惭形愧。
    而莫锴浑身充斥着的孤绝感，那种好似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绝寂寥，乔安怎么都忘不了。
    她能为莫锴做的，好似就这么多了。
    他的世界里，不再是他一人，哪怕没有她，还有孩子陪伴。
    乔安敛了敛情绪，“抚养权就算给了莫锴，我们还是可以随时去看湛湛和歆一的，我相信莫锴…他对这个不会有异议。”
    阮瑾书将乔安拉到沙发坐下，“阿安，抚养权的事我们也没有异议，但爸爸妈妈想要确定的是，你这么做，你会幸福吗？”
    乔安没想到阮瑾书会话锋突转到她的身上。
    “我和你爸爸不干涉你的选择，前提是你好，你幸福，而不是又默默一个人背负痛苦。”
    阮瑾书极笃定，“你还爱莫锴，还是很爱的那种，对不对？”
第59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这次足足愣好几秒，半晌后，哽咽着嗓子承认，“是。”
    “既然爱他，为什么要分开呢？”
    “我们…有缘无分。”
    阮瑾书拉起乔安的手，轻抚着她的手背，“阿安，有缘无分这个词我就不敢苟同。缘份这个东西是需要努力作为的，不作为，再深的缘，也会被挥霍一空。”
    阮瑾书看着乔安，心中心疼不已，“阿安，我和你爸爸也遇到过很多次感情挫折，害怕面对说放弃，缘尽。同舟共济跨过去，分来。有时候缘分，就看是不是坚持，有没有努力。”
    乔安双手紧攥，有苦难言。
    “阿安，你有苦衷对不对？能不能跟爸爸妈妈讲？”
    阮瑾书耐心十足，劝哄，“人很多时候遇到棘手的问题，很容易陷入到一个故步自封的怪圈里，但阿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妨告诉爸妈，你和莫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明明相爱，为什么…要分开？”
    乔安咬唇不语。
    乔震在乔安对面坐下，“阿安，不论发生什么事，爸妈一定是你最可以信赖的人。所以不用对我们有任何拘束，也别再对我们有所保留。不论什么事，我们一起去面对，好不好？”
    乔安眉心紧皱，身体紧绷，浑身细胞无一不叫嚣着她此刻的纠结与犹豫。
    那座如山压在她心头，叫她几乎喘不过气的秘密，怎么会不希望有一个情绪的出口。
    而此刻，出口就在爱她怜她的亲生父母那里，就看她自己愿不愿意朝那边走。
    乔安的胸腔几经起伏，固执的心在乔震和阮瑾书的软言攻势下，一点一点瓦解。
    经过一阵强烈的心理斗争后，她终于敞开心扉，“我对莫锴和莫勋，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
    七年前，她缺失的记忆，两年前，她为何离开...所有她隐藏在内心深处，装着她所有不为人知，痛苦悲伤的那个盒子，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打开了。
    空气里是一片冷凝。
    乔震平然的面色终于有了波动。阮瑾书即便是极尽隐忍，也在频频偏头偷偷拭泪。
    他们没想到，乔安受得苦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可是这个傻孩子，言语里没有半点对自己遭受的不幸有过怨念，只想着自己是不是伤害了别人。
    乔震心脏剧振，克制情绪启唇，“阿安，莫锴他们兄弟俩出事的真相是什么，还没有调查清楚，你现在说得也不过是基于他人口述。管中窥豹不知全貌就不要妄下判断，更不要这个时候就将所有罪责都往自己身上揽。”
    乔安垂眸，“可是这件事无论如何…我都脱不了干系。”
    “那就去查真相！”乔震瞳孔一沉，“阿安，我现在就问你一个问题。”
    他顿一秒，“你会想要伤害莫锴吗？”
    乔安直摇头！
    她怎么可能会想伤害莫锴，她早在那之前就无可救药爱上他了，又怎么会舍得伤害他！
    乔震目光灼灼，“无知者无罪，刑法定罪也会看主观动机和客观行为是否一致，二者缺一都无法定罪。所以阿安，在真相出来之前，你不该过分苛责自己。”
    沉吟须臾，他倏地语气放缓放慢，“更不该，这么随随便便放弃你们的感情，你这样对莫锴，不公平，也残忍…”
第59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句话，叫乔安的心重重一扯，面色在一瞬间又白了一个度。
    乔震怜惜，但话题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越发犀利和直接。
    “阿安，你离开他，是不是因为…负罪感？”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全写在乔安的脸上。
    她眼眶泛红，坦言，“我没有颜面面对他，更无法心安理得接受他对我的好。”
    乔震摇头，“还记得那次舞会吗？你和莫锴跳得那只探戈，爸爸迄今为止都记忆犹新。当两人情到浓时，所有的情绪和爱意是印刻在身体里，肢体张力，眼神情意…骗不了人。”
    乔安哽咽，“可是爸，我没法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还坦然接受莫锴给得幸福。他对我很好，可是每一分的好，只会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所以你就用离开惩罚自己？”乔震追问。
    乔安不置可否。
    “阿安，爸爸能理解的你的心情，但在你离开这件事上，并不认同你的做法。”
    乔震一字一句，“因为你不光惩罚了自己，还惩罚了他。”
    乔安心一扯。
    “感情从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幸福感也是相互的。一段感情莫名终结，那个不明不白被放弃的人，只会更痛苦。可他…又何错之有？”
    这句话直中乔安的心脏要害。
    莫锴不久前说过的那些，“我做错了什么…死得不明不白…”字字清晰，再度盘旋耳畔。
    乔安感觉自己的心口，好似都要炸裂成万千碎片。
    她离开的初衷，只是因为自己无法面对，根本不是想让莫锴痛苦。
    可是此时此刻，乔震的话却叫她醍醐灌顶。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惩罚了自己，这两年她受尽思念带来的疼痛折磨。
    可是她却忘记了，两年前的莫锴，视她为他的全世界。
    而她不声不响离开，不就是亲手摧毁了他的世界…
    乔安指甲深陷掌心皮肉，抵不过心脏处万千疼痛之一。
    “阿安，既然你们深爱彼此，就该有一种命运共同体的意识。这份感情中出现任何意外，都该两个人共同去面对。”
    乔震语重心长，“逃避，从来不是问题的解决之道。爸爸就问你一句，你想莫锴幸福吗？”
    她哽咽，“我希望他幸福，只要他幸福，我怎样都可以。”
    “如果叫你待在他的身边呢？”
    乔震一记直球问得干脆，“抛开你的想法，单从莫锴的角度看，如果你待在他的身边，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你愿不愿意？”
    乔震的话清晰有力，每个字都千金重地掷在乔安的心上。
    她，犹豫了，或者说，心中一瞬间起了期待，甚至在无声地问自己，真的…可以吗？
    乔安眼中的动摇被乔震瞬间攫取，他乘胜追击，“阿安，如果你觉得对莫锴有所亏欠，为什么不考虑用爱意去弥补呢？”
    分开，两个人都痛苦。在一起，莫锴幸福了，他们的阿安才会幸福。
    乔震眼中精光一闪，“阿安，爸爸不希望你轻易放弃这段感情。你大可以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莫锴无心之下伤害了你，你会怎么做？是希望他一走了之，还是选择原谅他，让他留在你身边？”
    “其实很多问题，换位思考或许就能找到答案。”
    乔安被这番话说得心中剧振，久久无法平静。
    一旁的阮瑾书看着乔安，心揪痛，但也不得不补充，“阿安，别再犯傻了，你们还有湛湛和歆一，你把抚养权给了莫锴，你还能一辈子不见孩子吗？孩子呢，好不容易有了爸爸，再没了妈妈？”
第60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那我该...怎么办...”乔安泪如雨下。
    默默克制隐忍了两年，终于在这一刻彻底释放，她不再逞强，“爸妈，我快撑不下去了，我想莫锴，好想好想...”
    阮瑾书紧紧抱住因哭泣颤抖不已的身体，“阿安，想他，就去找他。”
    “真的可以吗？”她颤抖着嗓音问，“真的还可以待在他的身边吗？”
    “傻孩子，你为什么不想想莫锴要得是什么？就像你爸说的，如果他的幸福在于你，你逃到天涯海角去，无非是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他，同时牵扯到了无辜的湛湛和歆一，这样的结局，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可是，莫锴和莫勋受过的...”
    “那还不是最终真相，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们去查。”乔震打断乔安的的犹疑。
    “阿安，这件事我们不逃避，爸爸和你一起去面对，我们一起去寻找真相。至于这个过程，和你回到莫锴身边并不冲突，你只管去做你任何想做的，爸妈永远是你的后盾，知道吗？”
    乔安含泪点头，悬空了两年的心，似在这一刻有了着落点。
    乔震和阮瑾书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呼口气。
    今天他们这场自回国登机开始，就有所有预谋的夫唱妇随，目的已然达到。
    只是乔安离开的原因，出乎了他的意料。
    居然有人想要动他的女儿和女婿...
    乔震眸光倏地一紧，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攥紧，青筋凸起。
    看来这次，短时间内，他们一家都将会留在康城了...
    莫公馆。
    莫锴在湛湛和歆一的床前坐到天明，似乎要把那两张小脸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他还记得两年前在莫盛电梯里，歆一扯着他的袖子，古灵精怪地问他缺不缺老婆。
    那会他哪里会想到，这个软糯糯的小天使，是他的亲生女儿。
    而湛湛，更叫他只觉血缘的神奇。因为湛湛清冷的性格，和他根本就是如出一辙。
    他的两个宝贝，乖巧又懂事。不可否认，乔安教得很好。
    只是这一别，下次见不知又是什么时候。
    莫锴眼眶红了又红，心里掐着万千不舍和不愿，却无处宣泄。
    高义悄然出现在孩子的房门口，提醒莫锴可以出发了。
    颀长身姿附身而下，在两个孩子的额头分别落下一个轻吻。
    最后再看一眼，带上房门…
    高义驾车驶向机场。
    另一辆车内。
    “阿宁，还可以再快点吗？”
    “好！只是姐，你确定他在机场？”
    乔安垂眸，看向手中两年前用过的那台手机。
    两个原点在手机上闪闪烁烁。
    是两年前绑定的定位功能。
    他在。
    即便她单方面关了自己的这个功能，莫锴的，自始至终…都在。
第60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视线紧粘着手机屏幕，代表莫锴的那个原点距离机场越来越近，乔安的心跳也随之越来越快。
    犹豫了两秒，她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手机号码。
    听筒中一阵嘟嘟声，只是无人接听…
    乔安心中没由来地生出一丝慌乱感。
    怔两秒，她终于点开了那个深深烙刻在心上，两年未曾联系过的微信。
    最近的一条消息还是两年前，他央她回来的那条。
    心中溢满酸楚，敲字的动作再无半点犹疑。
    【莫锴，我有话跟你说，你能不能等等我？】
    她一眨不眨盯着微信，没有回复，甚至连屏幕上方“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也看不到。
    是没看到，还是不想回...
    乔安探身看一眼车窗外堵得纹丝不动的路况，一咬牙直接打开车门。
    “姐，加油！”乔宁探出车窗对着奔跑而去的背影喊。
    乔安光顾着往前冲，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中蓦然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迫切。
    迫切想要见到他，迫切想要同他说，她再也不会从他身边带走湛湛和歆一，他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
    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达目的地，乔安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机场内人头攒动，乔安直奔手机上代表莫锴的那个圆点。
    明明很近，可偏偏中间好似总隔着什么，两个圆点始终无法交汇。
    乔安抬头，出发安检通道...
    所以自己，还是来晚了吗？
    乔安刚刚还无比充沛的力气好似一瞬间被抽干，也压根管不得周遭经过的人怎么看，颓然抱臂蹲地。
    偌大的机场，有麻木的行走，有重逢的喜悦，也有离别的伤感...
    一个蹲地的女人，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乔安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旁若无人合上眼，脑补着莫锴独自一人登机的孤独和寂寥。
    感慨他们之间为什么总是会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阻碍。
    而这次，她好不容易有了重新靠近他的勇气，依旧是...来不及。
    乔安心中胀起深深的无力感。
    莫锴两年前满世界找自己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吧？
    或许，还远远不止。
    人来人往，乔安将自己缩成了一个一动不动的茧。
    “你在做什么？”
    磁沉嗓音在耳畔丝丝萦绕，乔安却将脸埋得更深，提醒自己别再做梦。
    “你准备这样，蹲多久？”
    那个声音还在头顶继续，乔安终于睁开了自己晦暗蒙蒙的眼。
    一双漆黑的商务皮鞋骤然钻进瞳孔。
    视线上移，是挺括垂坠的西裤。
    乔安依旧纹丝不动，就那么呆呆地看着。
    怔好几秒，终于试探性地伸手，拽住了眼前的裤脚。
    感受布料捏在掌心的实感…
    下一秒，她猛地抬头，直直对上那双漆黑如墨，带着别样探究目光的眼。
    “莫锴！”
    她惊呼出声的同时猛然起身，眼前不由一黑，直接撞进他怀里。
    双手不偏不依撑在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之上。
    莫锴长睫一颤。
第60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有体位性低血压，平常只要几秒就会恢复，今天想必是蹲得时间太久，又起得太急，头晕目眩的时间比往常都要长。
    莫锴任由她贴着，但低垂的目光紧锁着她，探究意味更加浓厚。
    乔安眩晕的世界逐渐恢复清明。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撑在莫锴胸前的手，脸上瞬时火辣辣一片。
    熟悉的气息，真实的触感，如佳酿侵蚀着她的大脑，她居然贪恋地不想退出他的怀抱。
    但到底还是做不到像两年前那样没皮没脸。乔安后退，红着脸说抱歉。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找你，我有话跟你说。”她仰头，直勾勾回望他。
    莫锴眼睛眯了眯，眼中一瞬间好似多了一种类似期待的情绪。
    乔安拿出攥了一路的文件，递给莫锴。
    莫锴接过，在看到协议上的几个字时，瞳孔骤然一缩。
    [抚养权变更协议]
    “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不似此前那般毫无波澜。
    乔安攥拳，吸一口气，脑中快速提取昨夜酝酿了一整晚的话。
    正欲张口...
    “莫锴，你怎么总是把手机落下，找你都找不到，我们到时间登机了。”
    清丽的声音自莫锴身后传来，直接将乔安尚未出口的话堵住。
    下一秒，纤丽的身影骤现。
    两个女人皆是一愣。
    一声轰鸣。
    乔安感受到自己拔高的心，一瞬间自万丈高空垂直摔下，碎得片甲不留。
    她从未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如此狼狈。
    脑补了一整晚莫锴独自离开时的背影，心痛到呼吸都疼。哪里想到，他有佳人在侧。
    莫锴，白慕雪已经直呼他的名字了。他们现在的关系，定然不是以前了。
    乔安勒令自己不可以失态，启唇，“白总，好久不见。”
    白慕雪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乔安，眼中也印着意外，“乔小姐，好久不见。”
    话落转头看眼莫锴，将手机递还给他，“你们先聊，我在登机口等你。”
    莫锴点头。
    白慕雪朝乔安颔首道别。
    又只剩下他俩。
    “乔安，你到底什么意思？”莫锴瞳孔缩了缩。
    乔安感觉自己嗓子里团了一口气，艰难开口，“如果你想要孩子，抚养权...可以给你。”
    莫锴明显怔了一瞬。
    “为什么？”他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为什么改变主意？”
    明明之前宁可放下尊严，也要求他不要带走孩子，这会怎么又愿意主动放弃抚养权？
    莫锴感觉自己通体的神经都为之紧绷，他发现自己现在真就一点都看不懂乔安。
    刚刚在茫茫人海中意外看到她时，浑身的血液都为之叫嚣，沸腾。
    当她待在自己的怀里，说是来找他的那一刻，不可否认涌上心头的…全是雀跃。
    而此刻，他看着手中的这份文件，实在是...无法理解。
    “回答我，为什么？”他追问。
    乔安沉吟须臾，“工作原因，我陪伴他们的时间，会很少。”
    她说得有实情。至少这两年，确实因为身在肯尼亚，没有陪伴湛湛和歆一。
    莫锴沉默了好几秒，出口的声音明显带着隐忍的愠怒，“就为了你和白康俊的安康公司？”
第60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哑口无言。
    是，也不是。
    乔安垂眸，不再看他，她怕自己再多看他一眼，就忍不住同他说，可不可不要走，可不可以不要和白慕雪走。
    可自己，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如果他可以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应该祝福他才对！自己不是信誓旦旦说，只要他幸福就好么？
    而自己，本身就是罪人。怎么还可以提这种恬不知耻的要求。
    白慕雪，才是最配莫锴的人。不像她，连站在他面前，都做不到堂堂正正底气十足。
    短短几秒，乔安已经七想八想了一通。
    “回答我！”莫锴的语气已经透着不耐。
    乔安仰头，破罐子破摔，“是，所以我们放弃创实的投资，你能不能同样放弃收购？”
    “乔安，你真的是...”
    莫锴的脸色已经不是用难看可以形容的了，但是重话到底还是克制着没有说出口。
    莫锴觉得自己疯了，才会产生她在乎他的错觉。
    两年前犯过的错，现在还是不知悔改，不知死活。
    他倏地拦住一个过往的地勤，借了支笔，看都没看便在尾页上直接签上他的名字。
    “抚养权，我接受。至于创实的收购，我同意放弃。”莫锴眼中的光几乎在一瞬间消失殆尽，“现在，满意了？”
    乔安大脑彻底停止运转，身体里好似蔓延出细细密密带刺的枝条，齐刷刷朝心脏处游动缠绕，勒得整颗心血肉模糊。
    莫锴再无半点留恋，转身就走。
    乔安始终垂眸，他的背影，她再也没勇气看。
    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转身，终究是没走几步，扶着墙壁一点一点滑下去。
    一个星期后，乔家。
    一早，乔宁打着哈欠挨着阮瑾书坐下，看着在厨房忙活的乔安，“姐这是又在给湛湛和歆一准备爱心便当了？”
    沙发上的乔震翻着报纸，不语。
    阮瑾书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也不由自主追随着流理台处的乔安。
    “姐这次会不会又在装？装作若无其事？”乔宁压低声音问。
    阮瑾书面上凝着忧虑，没接话。
    自莫锴离开已经有几天了，乔安呈现在外的状态倒是并未受太大的影响。
    照样该陪孩子陪孩子，该工作就工作，好似莫锴真就可有可无。
    可是，别人不知道，作为父母的他们，特别是经过上次深度交心谈话后的乔震和阮瑾书，怎么会意识不到莫锴对乔安来说意味着什么。
    阮瑾书实在是忍不住，伸腿踢了踢乔震的脚，“真就不管了？”
    乔震依旧是闲散姿态，翻着手中的报纸，“他会回来的。”
    “真的吗？”阮瑾书皱眉，“你怎么就这么笃定？”
    “抚养权转让协议他都签了，湛湛和歆一这会还在康城，他总归会回来的。”
    乔震合上报纸，喝口水，眼中看不出丝毫慌乱。
    “那莫锴万一就是个倔性子，就是不回来呢？”
第60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阮瑾书实在是不想自己的女儿忍受爱而不得的悲苦，恨不得自己亲自去把莫锴给找回来。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把他给“请”回来。”乔震抿一口茶，声音平直。
    阮瑾书长睫一颤：“请？怎么请？绑回来？”
    “需要请个重要的人出面。”
    “他出面就可以解决？那我们现在就去！那人是谁，我们认识吗？”
    乔震淡淡，“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一旁的乔宁指了指自己。
    乔震投掷过去一个你少掺和的眼神。
    阮瑾书看着原处忙碌着的乔安，无奈摇头，“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但是阿安和莫锴的结要是真这么容易解，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个样子了。”
    “心结不过是一个个误会堆砌而成的，既然问题客观存在，逐个破了就是。”
    乔震顿两秒，“不过，我说的那人，也不是阿安。”
    乔宁转身看向身后，“不是我也不是姐姐，那还能有谁？”
    阮瑾书也一脸疑窦，“能有谁可以请得动莫锴？”
    乔震目光灼灼盯着阮瑾书，意味深长，“你。”
    乔宁坐在沙发沿，差点一个趔趄滑下去，“爸，您认真的吗？让咱手无缚鸡力气的妈去把莫锴抓回来？”
    乔震对乔宁的揶揄置若罔闻，一本正经，“瑾书，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重返你热爱的舞台？”
    这话锋转得太快，阮瑾书压根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倒是乔宁，这次瞬间攫取到重点，跟着激动。
    “妈，您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舞蹈艺术家，多少人做梦都想见你再跳一支舞呢！”
    阮瑾书此前因病不得不放弃热爱，但乔安回来后，她的病基本痊愈，那个让她发光发热的舞台，怎么会叫她不心生向往。
    乔震不止一次在夜晚看到阮瑾书对着曾经舞蹈的照片发呆，渴望全都写在脸上。
    给妻子补一个舞蹈专场演出，原本就是乔震在默默筹备的事情。
    但阮瑾书却有着自己的顾虑。
    “我都好多年不曾登过台了，基本功都退化了，哪里还能上得了台。”
    乔震摇头，“就一个慈善晚宴的舞蹈专场，不用太多负担，你只管享受舞台就是了。”
    “可我真的太久没有登台了，怕是到时候看到观众都会紧张。”
    “那找人陪你就是了。”乔震看了眼流理台处的乔安，又扫了眼乔宁。
    乔宁倏地感觉到了什么，机警的雷达响起，“不是吧？”
    阮瑾书也瞬间明白了乔震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让阿安和阿宁和我一起？”
    乔震不置可否，“瑾书，阿安都回我们身边这么久了，也一直没有对外公布。总归需要一个场合，对外宣告我们的大女儿不光回来了，还这么漂亮优秀。”
    “爸，你想要炫妻炫女就直说，但是能不能别带我？”乔宁努嘴，“您女儿这个标签...太沉重。”
    乔震眉头一皱，“由着你在外面用安宁的名字招摇撞骗惹是生非？”
    乔宁嘀咕，谁招摇撞骗惹是生非了。不过就是招惹了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还被他误以为她缺钱，想要塞钱包养她而已。
    “你最近最好别动歪心思，还有，看好你姐。”
    “知道了，莫锴再不回来，我感觉他莫公馆直接改名乔公馆得了，你看我姐就差没在那儿住下了，哪有抚养权给男方，自己天天跑人家家里照顾孩子的…”
第60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震眼风一扫，乔宁立马乖乖闭嘴。
    “你姐公司的事解决了吗？”
    “创实收购案？”乔宁思忖两秒，“最近倒是没听姐提起。”
    顿一顿，她颇有些咬牙切齿，“他们莫家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乔震瞳孔一缩，直截了当，“你又去找莫勋了？”
    乔宁跟被踩住了小尾巴，身板蹭得一下就直了，“我找他做什么！”
    阮瑾书面露好奇，“莫勋？莫锴的哥哥？阿宁和莫勋怎么有牵扯？”
    乔震摇头，语气透着无奈，“咱的宝贝女儿，两年前可是换姓也要往人家身边凑的。”
    乔宁脸倏地红成煮熟的虾子，“谁还没点黑历史！”
    阮瑾书直直看着乔宁，“阿宁，你对莫勋不会…”
    “没有！才没有！”她像个倨傲的小孔雀，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才不会喜欢他呢！”
    话落，却做贼心虚般落荒而逃。
    乔震和阮瑾书面面相觑，眉头不约而同都拧了起来。
    自家的两个女儿，不会都栽在莫家两兄弟手上吧…
    房间。
    乔宁盯着微信中已经晾了好几天的好友申请，眼神恨不得刺穿手机屏幕。
    备注就两个字，莫勋。
    就这两个字，已经搅得乔宁心绪不宁了好几天了。
    明明说要将这个男人抛诸脑后，偏偏还是会不自觉被影响。这种情绪失去自主性的感觉叫乔宁觉得相当不快。
    手机嗡嗡响起，她捡起一看，来电显示是江阳。也没多想，接通喂了一声。
    “是我。”
    两个字沉润磁性，根本不是江阳粗犷奔放的公鸭嗓。
    乔宁愣了足足三秒，三秒后，直接将手机扔了出去，却忘了结束通话...
    “安宁？”
    听筒那边好似感受到她这边的异样，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乔宁脸色变了变，许是意识到自己举动太过大惊小怪，有违她淡定的原则，又一个探身将手机捞回，装腔作势，“您哪位？”
    “莫勋。”听筒那边云淡风轻回。
    “莫总自己没手机吗？连职工手机都霸占着，还是为了省话费？”她故意胡言乱语刺他。
    他还真就认真回，“有手机，但打不通，就借了江阳的。”
    乔宁白眼一翻，拉黑你了，能打通才怪。
    嘴上依旧不饶人，“有事说事，我忙着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莫总，干坐着都能日进斗金，大手一挥就送人黑卡。”
    对面突然就沉默了。
    乔宁心一紧，本能反省自己是不是话说过了。
    良久，对面发声，“你在哪里，我这会去接你，我们聊聊。”没等乔宁反应过来，又补充，“公事。”
    公事，在乔宁的字典里，自然就是此前她有求于他的，创实收购的事。
    乔宁面色倏地一变，“不用，我自己过去。”
    莫盛。
    莫勋埋首在文件堆里，颔首示意乔宁沙发上等他一会。
    乔宁百无聊赖，东瞅瞅西看看，最后目光还是不自觉被办公桌后的男人抓住，锁住般移不开。
第60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那张脸，是真好看。
    好看到让乔宁不由开始脑补，他靠这张脸给多少女人送过卡。
    然后越想就越气，越想越不爽，看过去的眼神犹如密密麻麻的麦芒，恨不得全刺他身上。
    莫勋似是有所感应般抬眸，一本正经问，“你眼睛...累不累？”
    乔宁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堂而皇之瞪他一眼，移开视线。
    莫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甚至根本无法将她和两年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现在的她，好似身上长了刺，却更灵动。
    他承认，她有一副得天独厚的好皮囊，甚至自己无意中也感受到了她不为人知的美好。
    这个原本自己从未真正注意过的小姑娘，居然唤起了他最原始的冲动。
    好似一块洁白无瑕的玉，因他有了瑕疵。
    心里到底还是愧疚的，但想着她既然不想被认出，他也愿意配合。
    只是不知是基于自己的愧疚心，还是不忍她为了生存耽误学业，总之，那一天他想要她跟着自己是真，想要给她卡帮助她也是真。
    只是时机不对，叫她产生误解，也不算冤。
    只是那一巴掌，倒确实是叫莫勋记住了，毕竟三十多年，敢动手打他，还就她这么一个。
    还是个在他眼里，初出茅庐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莫勋自办公桌后起身，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走至沙发，“走吧。”
    “去哪里？”
    “解决公事。”
    乔宁就这么被莫勋稀里糊涂带上了他的车。
    车子驶入一个有些熟悉的地方，锦绣华庭。
    两年前，她就是在这个地方，带走了莫勋。
    她不清楚莫勋的意图，只本能跟着他走，进得甚至好似都是两年前同一个包房。
    只是里面的人，不再是曾经的那波。
    个个西装革履，气质不俗，全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
    乔宁实在是不清楚莫勋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直到他介绍完，她才恍然大悟，甚至偷偷掐自己一把，勒令自己稳住惊到要掉的下巴。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莫锴所谓的解决公事是什么。
    可以说是关于创实，也可以说不是。
    因为莫勋并非要摆平创实收购案，而是想一劳永逸解决她的生计问题。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多伦多大学的名誉校友，科研的、金融的、艺术的...几乎涵盖各个领域。
    而从他们的交谈中，乔宁快速攫取到信息，无论是留校勤工俭学，还是外出实习工作，任由她挑选。
    乔宁心中直呼好家伙，感叹莫勋为了包养个女人真够下血本的。
    脑中的小剧场开始放飞，脑补莫勋一手夹着卡，一手勾着美艳女人的下巴，顶着他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脸：“嘿，做我的女人！”
    乔宁浑身一哆嗦。
    莫勋眸光一缩，凑到她耳边，“想什么呢？”
    男性荷尔蒙气息擦过纤巧的耳廓，乔宁蹭得自沙发上站起，看向莫勋的脸部表情五彩纷呈。
    莫勋料想她肯定没想什么好事，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将她拉出包厢。
    乔宁跟在他身后，“做什么？”
    “公事办完了，我们聊聊私事。”
第60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私事！”乔宁心口不一，但又拗不过莫勋的大力，再度被他塞进了车。
    车子开往哪里，乔宁并不知道，但随着车子停下，她瞳孔都不由大了好几圈。
    酒店？！
    大白天带她来酒店？！
    乔宁的脸瞬间红成熟透的番茄。
    两年前那个炽热的夜，让她每每想起来，都不由脸红心跳。
    乔宁再度看向周遭，倏地心一磕！
    这家酒店，好似就是两年前的那家！
    怎么可能？莫勋根本不知道那晚是她！巧合，绝对是巧合！
    乔宁恍神间，已被莫勋拉进电梯，刷卡进门，逼至墙角。
    他垂眸，声音低沉，“我们之间...真没有私事可聊吗？”
    乔宁一脸懵，被高大身躯困在方寸大的地方，再没了今天电话里的那股嚣张气焰，眼神不停闪躲，“没有...吧。”
    这个断句和语气，莫名就很没有底气。
    莫勋直直看着她，自顾开口，“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看到了一双空灵剔透的眼睛。”
    他顿了下，一字一句，“和你很像。”
    乔宁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自我催眠，都是巧合！
    “你知道我梦里都发生了什么吗？”他诱哄。
    乔宁脸通红，双手反撑着身后墙壁，故作镇定，“我怎么知道！”
    莫勋又靠近。
    明明屋里没有第三人，他还是要俯身同她耳语，“她对我做了什么，事后却偷偷地跑了，你说我要不要跟她算这笔账？”
    乔宁蹙眉，“什么叫她对你，那种事不是你情我愿的吗？！”
    “哪种事？”他笑问。
    乔宁心一横，“不就成年男女之间那种事。”
    莫勋的眼光沉了又沉，又逼近几分，嘴上淡淡哦了一声，口气却意味颇深，“原来是你情我愿啊。”
    乔宁身后就是墙，退无可退，看着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的脸，感觉呼吸都要停滞。
    她有一种直觉，感觉自己好似掉进了一个陷阱，一个莫勋挖好，就等着她往里跳的陷阱。
    而她，还真就不管不顾一头扎进去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猎人已经露出了老奸巨猾的笑。
    乔宁觉得此刻的莫勋就像一只美色惑人的千年老狐狸，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她伸出手想要推开他，迫切想从那方狭窄的空间里逃出来。
    谁知莫勋突然抬腕，冰凉的指腹流连在她空无一物的纤细脖颈。
    乔宁浑身似过了一层电，战栗不止。
    下一秒，她心脏彻底失序。
    一枚比他指腹还要冰凉的吊坠不知何时附上了她的脖颈。
    垂眸，乔宁倒抽一口气！
    大写的字母，n！
    所以这枚自她出生就戴在身上，两年前丢失的项链，一直在莫勋的手里？！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那晚，是她？！
    乔宁脸色倏地爆红，身体在这一瞬间僵成石像。
    莫勋手指临摹着挂在脖颈处的n字吊坠，声音平然，“物归原主。”
    没有特意去提那晚的事情，却叫乔宁更加尴尬。
第60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勋看出她的惊愕和慌措，退开一步，琥珀色的瞳孔里印着真诚，“安宁，我们之间有的是可以聊的私事，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目光沉沉，“是我唐突了你，我向你郑重道歉。但想让你待在我身边的心意，是真的。不过选择权在你，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至于那张卡，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你为了赚钱顾此失彼耽误学业，仅此而已。”
    他说得真挚，乔宁心中情绪翻江倒海。
    “你回去考虑一下，想好了告诉我。”
    他不再逼她，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话锋突转，“创实的收购案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件事牵涉到了阿锴和乔安，他们之间的事，我们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掺和，知道吗？”
    说到莫锴和她姐，乔宁神思回笼，下意识问：“莫锴还会回来吗？？”
    “他有分寸，会的。”
    ——
    皎月高悬，一辆白色suv披着夜色驶入莫公馆。
    高义等候在门口迎上。
    乔安自驾驶座下来，朝他作出个噤声的手势。
    车后座，湛湛和歆一睡得正酣。
    今天乔安陪着两个孩子在游乐园玩了一整天。
    准确来说，自莫锴离开那天，也就是他签下那份抚养权变更协议开始，乔安就将手上的工作移交给了白康峻，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孩子。
    因为自己很快便会和湛湛和歆一分开。
    能够预见到分别，当下的每一刻就变得弥足珍贵，乔安恨不得每分每秒都和湛湛歆一待在一起。
    所以这段时间，她每天都会来莫公馆。
    还好，莫锴不在，高义也答应不说。她可以肆意待在湛湛和歆一的身边。
    “我来吧。”高义看到乔安抱起湛湛，忙不迭接过。
    两个孩子想必是累坏了，一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歆一睡得却并不安稳，好似正做着什么梦，皱着小眉头呢喃着爸爸妈妈。
    乔安的心似被什么重重碾过，又沉又痛。
    顿了好几秒，才小心翼翼伸出手，将歆一抱起。
    软软的小身板好似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朝她怀里钻了钻。
    乔安的心化作歆一最爱的云，蓬松又绵软。
    将两个孩子安顿好，一如往常起身离开。
    这几天，她都是这样，在湛湛和歆一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出现，待到孩子睡着再离开。
    仿佛她就一直就在莫公馆。
    而莫公馆里所有的人，都心照不宣地配合着。
    乔安心中自然感激，甚至短短几日，好似就和这片原本她莫名生畏的地方，生出了某种亲近感。
    虽然她知道，一个很快就要离开的地方，本就不该存有这种感情，否则分别的那一刻，只会更加伤感。
    乔安卷翘的长睫颤了颤，难掩落寞情绪地扶着楼梯扶手下楼。
    已是凌晨，丁点的动静在静谧无声的空间里都显得格外清晰。
    一楼餐饮里，传来有人倒水的声音。
    乔安抬腕看眼时间，边走边试探叫了声，“高义？”
    这个时间还没睡的，在乔安的字典里，大概率就只有高义了。
    旋梯遮挡住了视线，她想起有事要同高义说，径自朝那边走去。
    四目在空中撞了个正着，乔安似被钉住，僵在原地。
    长身鹤立半倚在餐台边的，哪里是高义！
第60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夜色沉沉。
    莫锴黑色衬衫领口半敞，衣袖随意卷至手肘，方框眼镜丢在身后的餐桌上，浑身透着股罕见的慵懒痞邪，如同暗夜里英俊慨然的修罗。
    乔安脑子轰然炸开，慌措间大喇喇蹦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怎么在？”
    空气凝滞。
    乔安脸瞬间唰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怎么在？这里明明是他的家！该说这话的应该是他吧！
    莫锴眯了眯眼，沉默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
    乔安轻易便沉沦在那双漆黑的瞳孔中。
    一个声音突然打破沉寂。
    “蛋糕我放冰箱了，湛湛和歆一醒来就能吃。”
    乔安心一咯噔，偏头对上自厨房走出的白慕雪。
    气质娴雅，美丽大方。
    即便是看到她同样惊诧，面色也在顷刻间恢复得体的模样。
    其实对白慕雪这个人，乔安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虽然两人初识并不愉快，甚至隐隐不对付，但是共事后，单就白慕雪对待工作的拼劲，和对事不对人的态度，就足够乔安对她改观。
    更何况，白慕雪明明有那么显耀的家族背景加持，但她从不据以自傲。
    越优秀的人越努力，这样的她，站在莫锴的身边，才是真正的比肩而立吧。
    从不艳羡任何人的乔安，不可否认自己羡慕着她。
    不止羡慕，甚至于现在还多了一份感激。
    感激她能让莫锴放下过去拥有新的幸福，感激她接纳和善待湛湛和歆一。
    但难过也在所难免，毕竟自己不是圣人，做不到无动于衷拱手相让自己深爱的人。
    可现下，她不得不。所以，哪怕是硬撑，也得把这台戏唱下去。
    乔安压下纷乱的情绪，主动开口，“白总，我今天和湛湛和歆一出去玩，送他们回来，这就走。”
    这话明显是解释自己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只是解释的对象，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莫锴，而是白慕雪。
    显而易见，此情此景下，乔安将自己定义成了…外人。
    莫锴瞳孔骤然一沉，眼中卷起波涛汹涌的海浪。
    玻璃杯搁桌上发出一声脆响，他薄唇轻启，“高义在外面等了，让他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开车了。”乔安接话，说完怔住。
    莫锴看向的方向是白慕雪，根本不是在对她说。
    乔安一时间脸又火辣辣的。
    尴尬还未消散，莫锴已经阔步上前，经她身侧，眼风淡扫，轻飘飘移开。
    他在白慕雪身前站定，嗓音磁沉，“你要的资料高义已经拿车上了，直接过去就行。今天先回去休息，刘董那里我打过招呼了，不急。”
    乔安看不到白慕雪的表情，只知她在莫锴话落后便转身离开。
    而她自己，从没有哪一刻，希望可以拥有一秒遁地消失的能力。
    莫锴依旧是背对着她。
    乔安攥拳，自知自己非带没有待下去的理由，甚至客套一句“那我也走了”，都显得尴尬又多余。
    她垂眸迈步，错肩而过之时，突然传来不容置喙三个字：“跟我来。”
    此刻屋中已无第三人。
    乔安偏头，莫锴正看着她，眼神冰冷。
    显然，这三个字是同她说。
第6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愣两秒，跟上。
    书房门重重合上，乔安心跟着一紧。
    两人陷入长时间的静默。
    终究还是莫锴先开口，“说吧，为什么在这里。”
    “我就想…陪陪孩子。”
    莫锴嘴角划过一丝嘲弄，“你对待感情善变，对待孩子也这么善变？”
    他心里掐着愠怒，又克制着不能爆发，只能用隔靴搔痒的话发泄不满。
    “抚养权是你主动放弃的，怎么，又后悔了？”
    乔安有苦难言，难过酸涩，抬眸对上他骤沉的眼，“我不后悔。”
    顿两秒，她神色认真，“莫锴，再给我一点时间，几天就行，之后我再也不打扰你们的生活。你不用走，我走，好不好？”
    这话没能消解莫锴半分怒气，反倒叫他眼中燃起燎原怒火。
    他双目骤沉，猛地扼住乔安的皓腕扯到跟前，重重抵在身旁的书架上！
    稀里哗啦掉下好几本书。
    空气倏地结成冰。
    “你这次又要不声不响去哪里？！”他情绪俨然濒临失控，双眼一片猩红。
    “你折磨我一个还不够，还要让孩子也尝一尝不明不白被抛下的滋味？乔安，你怎么这么残忍？！”
    乔安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眉头紧拧，“不会，我会和湛湛歆一讲清楚。”
    莫锴的所有理智在乔安面前就是徒有虚表。
    他满眼阴翳，理智全无，“怎么解释，说你为了一个叫白康峻的男人，不要他们了？！”
    乔安被莫锴高大的身躯死死抵着，越来越觉呼吸不畅，听他这么说更是脑子都嗡嗡作刺。
    她极力挣扎，对上他含怒的眼眸，“莫锴，你冷静一点！”
    “乔安，我告诉你，想让我的孩子管白康峻叫爸，想都别想！”
    乔安简直不敢相信莫锴会说这种话，情绪倏地上头，不管不顾驳斥，“关白康峻什么事！”
    “你到现在还帮他说话？！”
    莫锴彻底失控，一把捏住乔安的下巴，迫她不得不仰头看向他。
    密密麻麻的吻如暴风骤雨而下，毫无温度。
    乔安死死咬着唇，根本就是负隅顽抗。
    她越这样，他越蛮横。就像一场无声的较量。
    乔安觉得自己的心被撕裂成一个巨大的口子。
    这样的莫锴，让她心痛…又害怕。
    在情绪的某个临界点，她终究是以自己的方式去抵抗。
    两人的口腔，瞬时间溢满浓浓的血腥味。
    分不清是谁的，却足以终止这场无畏的纠缠。
    沉重、压抑。
    莫锴神思一瞬间回笼，长指碾过自己的唇，失笑后退，“乔安，你已经厌恶我到这种程度了？”
    乔安本能摇头。
    不是厌恶，只是没有办法让好不容易要朝前走的他，再度犹豫不决，踟躇不行。
    “那是什么？你这么迫不及待离开，难道不是为了白康峻？！”
    莫锴完全被嫉妒冲昏了头，口不择言，“是不是他这么吻你就可以，是我就不行？！”
第61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满嘴憋着腥味，喉咙处被一团气堵着，不上不下，痛苦到难以发声。
    “说话！”他满眼红血丝，怒不可遏，仿佛今天得不到答案就誓不罢休。
    乔安被莫锴现在的样子彻底击溃，紧着嗓子艰难开口，“我说了跟白康峻没关系，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你要我怎么说？”
    “那安康是什么？”他依旧咄咄逼人。
    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安康在我这次遇到他之前就创办了，他名字里正好有个康字，也怪我吗？”
    乔安情绪在一瞬间失控，再无隐忍，“我跟他根本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就是不信我！”
    有些事情埋在心底不觉得有什么，一旦开了口，反倒觉得排山倒海般的委屈。
    纤薄的身体沿着书架缓缓滑落，她将自己瑟缩成一团，埋首恸哭。
    两年，乔安深埋心底有苦难言的情绪，集聚在此刻，彻底爆发。
    莫锴胸腔炸裂，心中怒意悉数化作心疼，以及对自己荒诞言语的自责和唾弃。
    乔安蹲在地上，又是那个防备的姿态，低低的啜泣声重重砸在他的心上。
    只犹豫了须臾，他俯身将她捞起。
    乔安又挣扎了几下，换来明显软了好几分的声音，“要哭坐这儿哭。”
    她被放置在柔软的沙发上，还真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旁若无人地哭。
    莫锴在她侧面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也不打扰，就默默地陪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好似再也忍不住，坐到她身侧，又不敢碰她，克制着情绪哑声开口，“对不起。”
    她哭声反倒更大了。
    他喟叹一声，无奈开口，“乔安，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明明被放弃的是我，你想要的我也都由着你，为什么反倒是你更委屈？”
    抽泣声如按下停止键，戛然而止。
    乔安猛然清醒！
    自己在做什么？怎么就在莫锴的面前，这般毫无顾忌地宣泄情绪？！
    慌措抬头，水光潋滟的眼对上莫锴漆黑压抑的眸，乔安觉得自己难堪极了。
    下一秒她大力推开面前的高大身躯，几乎是仓皇逃离！
    莫锴看着乔安头也不回冲出去，颓然垂下眼眸，脑中的弦彻底崩裂。
    乔安，即便不是因为白康峻，终究还是怕了他。
    她对他，好似浑身都有了抵触和戒备。
    莫锴被这个认知冲得神经俱震，连呼吸都扯得生疼。
    他们真就…回不去了吗？
    刚刚在客厅看到她骤然出现在自己视线中的那一刻，那种不可思议的巨大狂喜骗不了人，心里几乎是一瞬间燃起了希望。
    可如果真的就不可能了，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希望。
    抚养权转让协议，是希望。她突然出现在莫公馆，是希望。她说和白康峻没有关系，也是希望…
    可希望，为什么总是要伴随绝望呢。
    她浑身都在拒绝他，是事实。
    她…以后应该再也不会来自己这里了吧。
    夜色渐沉，莫锴坐在沙发上，久久未动。
    ——
    接下来几天，乔安确实没再来过莫公馆。
    但雷打不动的是，每晚都会和湛湛歆一视频通话。
    莫锴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在他们视频的时候，在屏幕摄像头看不到地方，耳朵直立而起。
    他对自己的这种行为深感不耻，但更为没能从中听到有关自己的只言片语而落寞感怀。
    歆一趴在桌上，大半个脸遮住了摄像头，“妈妈，那你工作结束之后一定记得过来看我和哥哥好不好？”
第61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嗯，歆一乖，和哥哥乖乖听话。”
    通常这句话就意味着今天的视频通话接近尾声。
    莫锴拧了拧眉，准备起身回房。又是毫无他存在感的一次。
    歆一大眼睛一眨，倏地起立，扯着嗓子，“妈妈，你有没有想爸爸？！”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直接叫视频内外两个大人都怔住了。
    没等乔安回答，歆一已经哒哒哒朝着莫锴狂奔而去，平板差点直接怼他脸上。
    “爸爸，妈妈想你了，你快跟妈妈说几句话。”
    莫锴脸色变了变。
    视频那头的乔安，明显也有点慌乱，两人隔着和摄像头，莫名都有些扭捏。
    歆一催促，“爸爸快啊，跟妈妈说话。”
    莫锴敛了情绪，“吃饭了吗？”
    对面反应慢半拍，“嗯。”
    “早点休息。”
    “嗯。”
    不痛不痒的对话，听得歆一小脸都皱起来了。
    她撇嘴，“不是这样的！不对！爸爸妈妈以前不是这样说话的，你们又吵架了吗？”
    一个“又”字，莫名就成了这句童言里的精髓。
    两个大人面色皆是一变。
    下一秒，歆一直接双目泛起泪花，“妈妈，你是不是又和爸爸吵架了，所以才不来陪我和哥哥了？”
    乔安这一刻是真不知道是感叹自己女儿太过聪明，还是哀叹她和莫锴表现太差劲。
    没等乔安解释，莫锴突然开口，“安安，我想你。”
    声音沉润，面色真挚，挑不出半点假装的痕迹。
    哪怕不是面对面，隔着冰冷的屏幕，乔安还是在一瞬间看到了他眼中的炽热，以及自己内心的悸动。
    歆一果然不哭了，只是小脸再度挤到镜头里，直勾勾看着乔安，“妈妈，该你了。”
    乔安怔半晌，启唇，“我也想你。”
    莫锴瞳孔缩了缩。
    乔安面色多少有些不自然，话锋一转，“歆一，乖乖回去睡觉了好不好？”
    歆一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平板也不要了就钻回房。
    视频通话却还没有关。
    莫锴和乔安还在彼此的视线中。
    良久，乔安开口，“不早了，早点休息。”
    “乔安。”他突然郑重唤她的名字，“我们可不可以给湛湛和歆一一个完整家，哪怕是粉饰出来的。”
    乔安明显一怔。
    如果不是最后一句，她可能会理解成一种浪漫。但加了粉饰两个字，瞬间又成了另外的意思。
    她咬唇，顿三秒确认，“是像刚刚那样，在歆一和湛湛面前继续演下去，是吗？”
    莫锴瞳孔一缩，“是。”
    既然他们之前根本不存在白康峻，或任何其他人，那么“演”一出只关乎自己的戏又何妨。
    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因这出戏有了联结，有联结便会生出牵绊。
    莫锴眸中精光一闪，他要的，就是这份牵绊。
    哪怕是假的，他也想要乔安，待在他目光看得到的地方…
第61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只是他的这个提议，乔安并没有应下。
    甚至接下来两天，她和孩子视频的时间，好似都故意换成了他不在的时间段。
    莫锴感觉乔安故意掐断了所有和他有交集的可能。
    他为自己的这个发现郁结了很久。
    好在，湛湛和歆一在自己的身边，莫锴心里多少踏实了很多。至少他确定，乔安不可能再像前两年一样，毫无音讯。
    甚至现在，只要自己想，要堵到她也是轻而易举。
    某五星级大酒店。
    乔安开着车在地下车库不停转悠。
    原因有点难以启齿，只为找一个非升降式停车位。
    停车困难大概是所有市中心的通病。
    为了让空间利用最大化，传统的停车位都被改成了空间狭窄的升降式立体车位，这对本就倒车入库技术堪忧的乔安来说，不亚于奥数里的最后一道题。
    磨叽了半天停不进去，反倒是把停车场的通道给堵了。
    总之，乔安活灵活现展示了会开车但不擅停车的罕见一幕。
    车后，一辆黑色轿车紧跟着。
    主驾上，英俊矜重的男人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镜，好整以暇地等着，看着前车左右各种腾挪，嘴角慢慢起了无奈的弧度。
    黑车已经在白车后面等了不下十分钟了。
    车子越堵越多，后面已经有车不耐烦地鸣起了喇叭。
    就在前车倒车再一次磕碰上铁栏杆，黑车里的男人轻叹一声，打开车门，长腿迈出，朝前车走去。
    谁知还没等他走近，车子突然呲溜一下…开走了。
    看着消失在出口的白色SUV，原定站定的男人，唇角又秘不可查地勾了勾。
    洗手间，乔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通红。
    刚刚倒车后视镜里看到的那个人，确定是莫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乔安捧了好几把冷水扑脸上，勒令自己镇定下来。来之前已经摸清了今天到场的人，里面根本没有莫锴。
    何况莫锴才不屑于参加这种局。
    乔安深吸一口气，暗示自己放宽心。
    抬腕看了眼时间，对着镜子理了理仪容，面色平然朝外走。
    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找一家和创实医药同类型的供药商。
    创实的生产线虽然已经恢复，但毕竟耽搁了一段时间，急需的一种药马上就要断供。
    好在创实老板秦宽给乔安介绍了个人，也姓秦，叫秦亿。
    秦宽说他那边有种药，药剂成分和创实来不及生产的这款差不多，可以暂顶一下。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但伴随而来还有坏消息。
    秦宽和秦亿算得上师出同门，但秦亿是典型唯利是图的商人，这种不赚钱还麻烦的买卖，他从来不干。
    乔安已经上门找过他两次，都是吃了闭门羹。今天是第三次，还是托了秦宽的面子，才来了秦亿攒的这个饭局。
    只是刚进包厢门，乔安瞬时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场。
    一个饭局而已，却好似格外隆重。
第61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在场所有男士西装革履，正襟危坐，女士礼服华贵，妆容精致。
    衬得一身米色职业套裙，妆容聊胜于无的乔安，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乔安叩门，原本轻声交谈的一群人倏地齐唰唰看向她。但眼神又不约而同地从期待变成失望。
    显而易见，他们在等人，但那人不是她。
    没等乔安自我介绍，靠门坐的一个男人直接颐指气使开口，“水呢？不是叫你们的人去拿了吗？怎么还不来！”
    乔安反应过来，敢情这是把她当成这儿服务员了。
    这倒也不意外，毕竟她的衣服和包厢内服务员的制服撞了色。
    乔安情绪平和，真就转身去接服务员小跑送过来的水。只是取完后，径自走到了秦亿的身旁。
    “秦先生您好，我是秦宽先生介绍来的，我叫乔安，这是我的名片。”
    乔安认真作自我介绍，双手递出自己的名片，得体有礼。
    秦亿坐在桌前，抬手单手接过，淡瞄一眼，随手就将名片放在桌上，“我听我师弟提过你，乔小姐是吧，欢迎。”
    嘴上说着欢迎，眼神却移到别处，甚至下一秒直接转头和身侧的人说话去了，徒留乔安直立在他身侧。
    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敷衍和无视。
    乔安对这种轻慢司空见惯。
    这种饭局，说白了就是利益交换局。
    在场的哪一个不都是职场摸爬滚打来的，个个最会审时度势。
    背景不够硬的，连虚与委蛇都是浪费时间。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又功利。
    这些人眼里，怕是觉得此刻如同新生幼苗的安康，能和他们这些已繁茂成荫的大树同在一个空间，就该诚惶诚恐感恩戴德吧。
    乔安心里跟明镜似的，也并不会因为秦亿的轻慢而心生不痛快。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过几年再看就是。
    乔安看秦亿这会并不打算听她说话，也就不纠缠，去寻空位子坐。
    只是这一看，她心里不由失笑。
    能容纳二十人的巨型圆桌，居然只留下了三个空位。
    而这个位子，却又透着玄机。
    明明在同一张桌上，单就座位就将人清清楚楚分了个尊卑高下。
    正对包厢入口的那个位置最为尊贵，最尊位两边次之，越往两边逐渐递减。
    而最低位，是最靠门那个。一般都是留给无足轻重之人，以及预留给上菜的通道。
    留下的三个，好巧不巧就是最尊位和最低位，以及尊位旁的位置。
    乔安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径自朝着最低位走去，兀自坐下。
    只是她屁股还没挨上凳子，其他人倒是齐唰唰都站起来了。
    秦亿跟身上安了弹簧一样蹭得弹起，下一秒直接朝着入口方向来。
    乔安还没来得及转身，一道窈窕纤丽的红色身影翩然而过。
    秦亿点头哈腰，“舒小姐，您可是我们今天的贵客！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和刚刚见到乔安时的，简直判若两人。
    要多热情有多热情，要多惊喜有多惊喜，你一言我一语，个个恨不得把人吹捧上天。
    舒小姐，乔安差点忘了这个人，可不就是莫锴的绯闻女友，舒曼。
第61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心里一咯噔，这也太冤家路窄了！默默将头低垂。
    好在这种桌子，正中央杵着盆巨大的桌花，正好可以挡住正对面的视线。
    乔安这会倒是庆幸，两人此刻地位悬殊，一盆花就似楚河汉界，只要她闷头不声不响，估计没人会注意她。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好。
    果不其然，舒曼压根没有注意到桌对面的乔安。
    而在场的所有人，所有的关注点也都在舒曼身上。
    这个活跃在屏幕上的女明星，大众口中的女神，突然出现在现实生活里，可不叫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只是看她的同时，又忍不住频频往门口看，好似还期待着谁。
    舒曼在前簇后拥下坐在了尊位旁的位子，风情万种地理了理自己微乱的刘海，“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
    “哪里哪里，还早。”众人忙不迭应。
    她美眉一蹙，“要不是有人占了地面停车位，我早到了。”
    秦亿作惊讶状，“还有这种事？我特意交代酒店给您留了位，谁这么不识好歹？”
    默默竖着耳朵的乔安心一磕。
    不会这么巧吧。
    舒曼摆手，“算了，我叫人去解决了。”
    秦亿站在她身侧躬腰问，“舒小姐，今天您能来我们实在太高兴了！说了您别不信，今天在场的可都是您的粉丝！”
    舒曼掩嘴娇笑，“秦总您说笑了，您能邀请我来，是我的荣幸，以后还盼着能和您，和各位公司有合作。”
    “哎哟舒小姐您太客气了，我们还指着您帮我们在莫总面前多美言几句。”秦亿一顿，试探问：“对了，莫总没和您一起来吗？”
    舒曼卷翘的睫毛一颤，沉吟须臾，“锴他一向工作很忙，这会在来的路上吧。”
    乔安听到这话差点从座位上一蹭而起。
    莫锴？
    所以那个姗姗来迟，众人翘首以盼的人…是莫锴？！
    乔安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宜，堵秦亿还是改天再说。
    好在自己的这个位置离门最近，自己又是毫无存在感的那个，不声不响撤离应该没人发现。
    乔安捏着小包，侧过半个身子，臀部微抬…
    只是身体才前倾，一双被西裤包裹的长腿倏地撞入眼帘。
    众人视线齐唰唰朝门口聚拢。
    乔安半抬的臀部直接跌回到了凳子。
    众人翘首以盼的人，终于来了。
    尊位，果然独属于莫锴。
    矜贵气质如影随形，气场和风采远压众人，他是毋庸置疑的上位者。
    现场已然成了他的主场，他是绝对的焦点。
    与空气般的乔安，形成鲜明的对比。
    厚重的大门在此刻被服务员关上。某人的逃离计划宣告失败。
    好在那盆挡在他们之间巨大的桌花，将两人完全隔绝开。
    乔安甚至心生侥幸，莫锴和舒曼一样，压根没发现她。
    她觉得在停车场遇上莫锴就已经够巧合的了，这会又在同一张饭桌上遇到，简直就邪乎。
    心中又不免多想，他现在这么闲么，这种功利局也有兴致参加，还是说为了博身侧美人一笑？
第61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在乔安的认知里，莫锴的那些花边新闻绝对就是逢场作戏，他如果跟白慕雪在一起还有可能，在外面沾花惹草打死她都不信。
    可他今天能出现在这里…难道莫锴，真的变了吗？
    这种念头盘旋脑际，让乔安心生巨大的不快。
    餐桌上，气氛依旧热烈。而调节气氛有时候也逃不开男女之间的话题。
    莫锴和舒曼在现场人眼里，就是公认的一对。不乏有人自以为是地捧赞，“莫总和舒小姐真是郎才女貌。”
    莫锴眼眸沉沉，缄默不语，好似压根没听他们说话，只是眼神时不时落在某处。
    而那个某处，乔安心不在焉，缩在桌花那道安全屏障后，将自己所有的怒气，悉数发泄在了面前的菜品上。
    埋头品鉴桌上的菜，芋艿软糯，糖糕甘甜，海鲜美味…
    俨然像是来蹭饭的。
    只是，一直沉声不语的莫锴突然轻启，“麻烦能把那盆花撤了吗？我对花粉过敏。”
    秦亿一听忙不迭招手服务员，转瞬间，象征安全的屏障没了。
    桌花撤离，一头一尾的两个位置直直相对，乔安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错愕的眸子对上毫无阻碍投掷而来的犀利视线，她嘴里还叼着半块糖藕。
    四目相对，她筷子一抖，半块糖藕啪嗒掉在了桌上。
    莫锴就那么看着她，几秒后微微勾唇移开视线。
    没人发现他俩的异样。
    现场一如起初，众人围着莫锴阿谀逢迎。
    乔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大快朵颐，真就成了认真来吃饭的。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她已经能清楚的知道哪些菜不错，哪些菜需避雷。
    而莫锴，一手抚着杯沿，一手轻点着桌面，时不时推把鼻梁上的眼镜，视线远送，然后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桌上的秦亿只当是自己气氛烘托得好，显然有些得意忘形，“所以什么时候可以喝到莫总和舒小姐的喜酒呢。”
    舒曼脸色一变，怯怯看眼莫锴，“秦总，您又说笑了。”
    她再怎么神经大条，也发现了哪里不对。
    从莫锴进来开始，他的注意力就没有在她的身上停留过半分。
    而那盆花撤去后，舒曼一眼看到桌对面时，心一拧。
    这次她受邀前来无非是听秦亿说莫锴会来，所以存了再搏一搏的心思。
    可是发现莫锴频频看向某处，甚至在别人难以察觉之处，手指不着痕迹摁住桌面旋转盘，只为让那个女人夹到她想要的菜时，她就知道自己再度被判出局。
    秦亿不知这些，依旧自顾自，“舒小姐，您看莫总都不说话，心里自然是有计划了，没准是要给您一个惊喜呢！”
    乔安咬着一个扇贝肉，觉得这道菜做得不太行，咬得她腮帮子有点痛。
    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一阵难受，貌似撑得慌，她终于放下筷子。下一秒直接起身离开。
    一阵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响起。
    “那女人到底谁啊？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就知道吃。”
    “谁知道啊。”
    “估计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吧，也是够寒酸的。”
    窃窃私语声很低，但依旧入了有心之人的耳。
    “莫总，我们可都等着您和舒小姐的官宣呢。”秦亿还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原以为莫锴这次会接话，没想到他刚刚还弯起的嘴角倏地压了下去。
    莫锴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薄唇冷掀，“我去下洗手间。”
第61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面色就如同气氛调节器。
    上一秒还气氛活跃下一秒就冷凝成冰。
    秦亿甚至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怎么就突然惹得莫锴不快了。
    但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只是还没等走出包厢，外头一位应侍生急急进来，还和莫锴撞了个正着。
    秦亿一看脸色一沉，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斥责，“走路不长眼睛吗！”
    应侍生面露惊慌连连道歉。
    莫锴面波无痕，淡淡说了声没事。
    身后秦亿不依不饶，“什么事莽莽撞撞的？”
    应侍生支支吾吾，“有辆白色沃尔沃把人家的车门给堵了，需要请车主去挪下车。”
    莫锴朝外走的步子倏地顿住。
    “沃尔沃？”秦亿笑出声，“你找错地方了吧？”
    话落又朝在座的问了一句，“你们谁开沃尔沃？”
    在座的人均摇头。
    有个话多的没忍住，“这里谁会开沃尔沃啊。”
    言下之意，在场的非富即贵，谁的车不都得百万起步。
    “不会是她的吧。”有个声音响起。
    “谁？”
    “刚刚那个只顾着吃的，你看她桌前的车钥匙，可不就是！”
    众人视线聚焦，桌上还真就有把带有沃尔沃车标的钥匙。
    秦亿看向英眉冷拧，面色骤沉的莫锴，面露尴尬，“莫总，不好意思，这人是我一个师弟介绍来的，我也不认识。”
    秦亿心里把秦宽骂了个遍，他还真是什么小虾米都往他这边介绍。
    只是还没等他把心里的恶言过个遍，莫锴突然擦过他的肩朝餐桌去。
    下一秒，他捡起桌上的车钥匙，看向应侍生，“车在哪里？”
    周遭一切倏地静止，所有人表情同步，嘴巴大开目送他阔步而去，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乔安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着一桌子人跟石像一样纹丝不动。
    看到她的一瞬间，更是个个眼大如铜铃。
    她一头雾水坐回自己的位置，视线淡扫过去发现主座之上的男人不见了踪影。
    但现场的气氛莫名就有些诡异。
    乔安即便垂着头都能感觉万千视线直直刺在她的身上。
    攒局的秦亿猛然醒神，目光四处搜罗刚刚随手扔桌上的名片，拂去上面沾染的水渍，牵动一脸腮帮子试探唤，“乔总？”
    乔安反应了好几秒，又看了眼周遭，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倏地受宠若惊直立而起，“秦总…您叫我？”
    “您坐您坐。”秦亿忙不迭上前给她倒水。
    乔安一脸懵，心里腹诽这秦亿是研学过川剧变脸吗？
    “乔总，不好意思啊，刚人多，没认出您，原来您是莫总的朋友啊。”
    “莫总？”乔安心里失笑，怪不得脸变这么快，她敛了情绪，“我和莫总并不熟。”
第61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秦亿一听，人一怔，良久又确认，“您和莫总，真不熟？”
    乔安点头。
    秦亿明显舒一口气。
    桌上有人交头接耳，“我就说吧，莫总就是乐于助人罢了，这舒小姐还在这儿呢，怎么会和这种没见过什么市面的素人不清不楚，肯定是我们想多了。”
    刚刚还如冻住的一波人，逐渐精神回笼。
    秦亿回到自己位置上，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舒曼，尴尬开口，“舒小姐，莫总真是绅士，他就是大众口中的暖男啊，他平常应该对您很体贴吧。”
    要不是顾及形象，舒曼简直想要指着这男人的鼻子骂，他是如何做到每一句话，都在人的雷区反复蹦跶。
    但是扪心自问，舒曼对乔安倒是相当好奇，她到底凭什么，让莫锴这样的男人甘愿自降身份围着她转。
    这近一年的时间，她自己用尽浑身解数，都不曾得到莫锴发自内心的关注，更别提男女之间的亲昵行为。
    可他那天，居然当众强吻这个女人。要说不气，怎么可能！
    自己好歹也是有着万千粉丝，众星拱月一样的存在，怎么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出局了？
    舒曼后面有去了解过乔安的过往，听说两年前她曾在华辰工作，曾经是莫锴的下属。
    这种女人她自认为了解，对莫锴这样的男人装作不识，无非是欲擒故纵。否则，干嘛时不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舒曼瞥眼身侧空空的座位，倏地启唇，“乔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这一声主动搭腔，瞬间将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收拢集中。
    乔安不知她用意，但也出于礼貌回了句，“舒小姐好。”
    舒曼眼尾一挑，“乔小姐和我们真挺有缘，不管哪里都能碰上。”
    一句看似简单的话，如同往平静湖面投掷了块大石头。
    热衷吃瓜的群众已经开始拆解语意。
    首先，话中涉及三人，乔小姐＋我们，“我们”自然是指她舒曼和莫锴。
    其次，这句透漏出他们三人并非第一次见。那么刚刚莫锴的行为多少就解释的通了，大抵是基于几次照面，出于绅士品格顺手帮个忙。
    最后，“不管哪里都能碰上”无疑在暗讽，这位乔小姐与莫锴舒曼，总有一方在舔着脸追另一方。至于谁追谁，是个明眼人心里都有数。
    现场倏地又开始窸窸窣窣。
    乔安瞳孔缩了缩，突然觉得这个舒小姐，也真是有意思。
    她不痛不痒，反笑，“舒小姐说的是，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买通了您和莫总的贴身助理，对你们的行程了如指掌呢。我要有这能力，早该应征娱记去了。”
    这番话，不卑不亢，坦荡又莫名带着反讽。
    总之不管效果如何，起码叫现场的人重新审视起这个一直被忽视，甚至压根看不入眼的女人。
    根本就不是她外表看上去那么娇弱，可以任人搓圆捏扁。
    被众星捧月惯了的舒曼，被这么一回怼，脸色倏地一变。
    这个时候，看人脸色的“正义之士”势必会跳出来，自以为是地维护他所谓的“正义”。
    “乔小姐这么开不起玩笑吗？何必上纲上线呢？舒小姐又没别的意思。”秦亿拉着脸。
    乔安看着这个男人，只觉下头。
    这种是非不分的人，强行合作也会有后续问题，瞬间觉得今天来这里，就是个错误。
    她拿起包起身，不与傻瓜论短长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
    只是人还没站直，就被一股力摁回了座椅。
    下一秒，耳侧响起沉润冷沉的声音，“不好意思，方便换个位子吗？”
第61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空气里笼了层巨大的重压。
    莫锴高大的身姿站在乔安的身侧，话是对她邻座说的。
    邻座那人便是一开始就颐指气使吆喝乔安倒水去的那个，听到这话半天没反应过来。
    半晌后蹭得直立而起，让出位置。
    莫锴闲散自若拉开椅子坐下，将掌中的车钥匙放回乔安的桌上。
    乔安被他这通莫名其妙的举动弄得脑袋发蒙，又在气头上，几乎是质问的语气，“你拿我钥匙做什么？”
    他声音温润，“你车子没停好。”
    她尴尬找补，“我停进去了啊！”
    莫锴抬手示意服务员换套碗碟，平然直述，“你把人家车门别得打不开了。”
    乔安拧眉，“那你也不能不经过我同意，就随便动我的东西啊。”
    莫锴沉吟两秒，一脸正色点头，“是，我下次注意。”
    “......”
    周遭，静的鸦雀无声。
    乔安这才意识到气氛不对，目光扫四周一圈，单手虚掩着唇，轻声，“你坐回自己位子去行吗？人都看着呢。”
    莫锴置若罔闻，只开始动筷，专捡乔安刚刚夹得频率比较多的那几道菜。
    “你不觉得这道菜太甜吗？”他一本正经偏头同她探讨。
    乔安满脸懵圈，不搭腔。
    莫锴半点不受影响，完全忽视周遭。他成了今天第二个正儿八经来吃饭的。
    偌大的包厢，此刻俨然成了莫锴的个人吃播秀。还不忘互动，互动对象有且只有他身侧的乔安。
    比如时不时夹几道菜送乔安碗里，诱哄，“这个不错，你尝尝。”
    别说在场众人一副下巴脱臼的样子，就乔安自己也是不明所以满目愕然。
    甚至心中无声腹诽，莫锴今天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气氛莫名就诡异又紧绷。
    乔安看众人视线死死粘在她的身上，浑身都如芒在背。
    拿起自己座凳后的手包，她启唇，“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
    莫锴放下筷子，伸手便扼住了身侧的纤细皓腕。
    乔安呼吸一扯，压着声音囫囵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莫锴面色坦荡，“我碰过酒了，不能开车，搭你的便车行不行？”
    乔安多少被无语到，她觉得莫锴今天怪怪的。再留在这里，指不定还会听到他说出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再也顾及不到现场其他人怎么看，乔安逃一样离开。
    众人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又偷偷打量莫锴。
    目及之处，英俊逼人的男人长指拿起餐巾，慢条斯理拭了下嘴角，起身。
    只是，前一秒还温润平和的面容，几乎是在顷刻间冷沉如铁。
    众人雷达机警，蹭的一下跟着起立。
    泛着寒光的镜片后，漆黑瞳孔眼风淡扫，不消任何言语，自有千钧之力贯穿空气，直刺每一个人头上。
    是足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莫锴探手，捡起桌上某人遗忘的车钥匙，未留任何只言片语阔步离开。
    徒留一屋人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停车场。
    乔安攥拳敲着自己的脑袋，怎么就把钥匙又给落下了。
    如果这会硬着头皮进去取，不光尴尬，没准又生出是非。
第62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左思右想还是等他们饭局散场后，再悄悄进去取。
    她纤细身姿倚在车门上，良久双手交握，捂住心口。
    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如电影在脑海回放。
    要说莫锴那一系列举动，没有对她造成任何波澜，自然是假的。
    乔安不可否认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间疯狂失序。
    她感受到了莫锴同两年前一样，润物细无声的偏宠和温柔。
    她心生惶恐，但竟然也心生出阔别已久的熟悉感和迷醉感。
    可理智的弦又发出振聋发聩的响，勒令她遏制住不该有的情愫。
    乔安觉得自己快要被撕裂成两半。
    一半对莫锴疯狂眷恋，一半对莫锴避之不及。
    她无力依靠在车上，垂眸思忖怎样才能彻底摆脱这两种情绪的绑架。
    车灯突然闪烁两下，乔安条件反射站直转身，后退两步倏地撞上一堵人墙，下一秒落入淡淡木沉香的气息中。
    刚还信誓旦旦说要摆脱情绪绑架的乔安，心湖顷刻被这股熟悉的气息搅出一池春水。
    “是在等我吗？”低沉性感的声音轻轻柔柔落在乔安的耳畔，让她通体都似窜过一层电。
    乔安红着脸转身，一把夺回莫锴手上的钥匙，扭头就往自己车里钻。
    莫锴不客气跟上，拉开车门坐上的她的副驾。
    他垂眸兀自系上安全带，看不出半点局促或不自在。
    乔安怔半晌：“我帮你叫代驾或者打电话叫高义？”
    莫锴嗓音磁沉：“我没有喝酒。”
    “......”
    长久的静默。
    狭窄的车内空间，越安静气氛就越微妙。
    乔安的脸莫名开始发烫，良久启唇，“莫锴，我们不顺路。”
    莫锴摘下眼镜，面色好似格外疲惫，“那劳烦你送我回去吧，我眯会，到了叫我。”
    说完就合上了眼。
    乔安偏头看他，心中喟叹一声，到底还是不忍心。
    起步，打方向盘，车子汇入车流。
    夜色醉人。
    车外路灯斜照进来，车内忽明忽暗，乔安的脸好似也被笼上了一层迷蒙感。
    副驾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偏头倚靠在座椅靠枕中，视线如粘在认真开车的女人身上。
    寸寸逡巡，极尽痴醉。
    这是莫锴两年后第一次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她。
    梦里梦过千百回的脸，真的就在眼前。
    莫锴心中酸涩发酵。
    他心里其实有很多疑问。而每多看乔安一眼，心中的疑问就多滋长出一分。
    比如，她到底为什么离开，这两年她到底去了哪里？当年到底是谁帮她这么毫无痕迹天衣无缝地消失？而现在，他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
    太多的疑问和情绪，满的快要从莫锴的心间溢出来，可他却什么都不敢问。
    比起这些好奇，他更害怕自己不合时宜的逼问，会将乔安再次吓跑。
    这几日，莫锴夜不能寐，心里清楚应吃一堑长一智，但面对乔安，他的所有理智，底线，原则，通通就不作数。
    他充分意识到，没有什么，有乔安在自己的目及之处，来得重要。
    所以这次，他不会再让她跑掉，无论是以何种形式…
第62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车子徐徐驶入莫公馆，乔安将车停稳，准备叫醒身侧的男人。
    偏头，四目相对。
    副驾上的莫锴哪里有刚睡醒的迷蒙样子，眼神抖擞沉邃，好似还卷着太多讳莫如深的情绪。
    乔安呼吸一扯，故作镇定开口，“到了。”
    莫锴恍若未闻，不下车也不言语，依旧沉靠在座椅上，目光紧锁着她。
    “到了，你早点休息。”她不自然重复。
    莫锴微微直了直身子，镜片折射出的冷光蓦地就叫人觉得有压迫。
    “安安。”他突然叫她。
    不是乔安，是安安。
    一如两年前，温柔，缱绻，像羽毛轻飘飘落下，却带着酥酥麻麻的痒。
    乔安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耳畔，莫锴一字一句，“你能不能留下？”
    暂且不论莫锴的这句话是想让乔安留在他身边，还是今夜留在莫公馆。总之，喑哑的嗓音在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更显磁沉，透着撩人心弦的蛊意。
    乔安心里的一池春水倏地漾开巨大的涟漪。
    但心里时刻紧绷的那根弦再度发出一声脆响，提醒乔安恪守住边界。
    她沉吟须臾开口，“莫锴，我们这样......不好。”
    漆黑的瞳孔缩了缩，“哪样？”
    他明知故问。
    “对我，你应该避嫌。”乔安也省去拐弯抹角。
    无疑是在提醒他，不论是今天餐桌上的行为，还是这句请她留下的话，对现在他俩来说，都不合适。
    莫锴眸光一沉，顿两秒，“如果我不呢？”
    乔安噎住。
    “你是我孩子的妈妈，你觉得我们俩之间可能避得了嫌吗？还是说你可以一辈子不见湛湛和歆一？”
    莫锴直言不讳，乔安脑子开始嗡嗡作响。
    她摇头，“不，我要看湛湛和歆一，我可以联系高义，请他把孩子送出来就行。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
    顿两秒，她再度启唇，只是声音低如蚊声，“莫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如果我来找你，你能不能就当没看见我，或者掉头走掉？”
    莫锴以为自己听叉了，但看到乔安一本正经的面部表情，他瞬间感觉胸腔都要气炸裂！
    “乔安，我究竟怎么你了，叫你厌恶我到这种程度。哪怕就见我一面，对你来说就这么折磨吗？”
    乔安摇头，心中悲切——
    因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确定自己可以真的放弃你。
    她压下心中无限膨胀的酸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颤意，“莫锴，路都是往前走的，既然朝前走，就不要再回头看了，别再错过眼前的风景。”
    “眼前的？”他研磨着她的话，两秒后试探问，“舒曼？”
    乔安长睫一颤，突然就不想再同莫锴说话了。
    但莫锴落寞的眼中却好似一瞬间出现一道光，薄唇轻启，“我和舒曼没什么。”
    乔安不语。莫锴以为她在同他怄气。
    “我承认我和她之间有过交易，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我们之间也不存在任何关乎男女情爱的关系。”
第62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解释得有些迫切。
    “我知道。”乔安淡淡。
    乔安看着莫锴，目光灼灼，眼中不存在任何怀疑。
    “那你什么意思？”漆黑瞳孔中的那道光来得突然散得也匆忙。
    乔安斟酌后开口，“感情归根结底是有排他性的，昔日的故人，逢场作戏的人，都该清理干净才对。现下良人才是最重要的，不要伤了她的心。”
    莫锴脸色变了变。
    一会故人，一会逢场作戏的人，最后还有良人。
    莫锴这次几乎是瞬间研磨出乔安话中寓意，一时间胸腔上下起伏，隐忍着怒意开口，“所以我有了良人，你就完全无所谓？我在你眼里也不过就是个故人，还是个连见一面都叫你隔应碍眼的故人？”
    乔安的心拧了又拧，他怎么能这么无限曲解她的意思呢。
    压下情绪，她字字清晰，“莫锴，我祝你幸福。”
    莫锴简直要失笑出声，脸色已经不是一般难看，双眼红到几乎能渗出血，骤然贲张的瞳孔翻涌着万千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近乎咬牙切齿，“我怕不是疯了，才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送到你面前，任由你这么作贱我。”
    副驾上的安全带啪嗒一声解开，发出愤怒爆发般的脆响。
    乔安的心同步拧成皱缩的一团，而莫锴眼中的痛楚，又如同千万根刺，悉数反作用于她自己身上。
    她心痛又慌乱的移开视线，再不敢看莫锴一眼。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已经在隐隐的颤抖。
    莫锴推开车门，即便是气到太阳穴突突直跳，还是极力隐忍着开口——
    “不管你信不信，想不想听，我和白慕雪，过去不可能，现在、未来同样不可能。”
    他怎么会意识不到，乔安口中所谓的良人，就是白慕雪。
    莫锴倏地发现，乔安这点倒是没变，还是一如既往在意白慕雪。
    实在是叫他无法理解。
    莫锴下车，立在车前最后看她一眼，顺便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的良人是谁，我自己最清楚。乔安，你如果有心…...就不会看不到。”
    乔安的心重重一磕，垂到五官都看不清的脸倏地抬起。
    目及之处终只剩莫锴大步而去紧绷到极致的脊背。
    她眼睁睁看着莫锴消失在视线中，心中擂鼓喧天——
    他和白慕雪，不是那个关系！
    他的心里，自始自终都没有过别人！
    他早已有了认定的良人！
    而那个人...…
    乔安的脑子轰然一声炸响，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酸胀感裹挟着悸动疯狂在体内流窜，赤红的心脏恨不得要从喉咙口蹦出来！
    莫锴，自始自终，都在原地，傻傻地等她...…
    “莫锴......”
    乔安喃喃着他的名字，一直在眼眶打转的眼泪顷刻溢出眼眶。
    她自己都搞不情为什么哭，是为这个发现欣喜，还是在为莫锴的痴情不值。
    夜色渐沉。
    乔安不声不响坐在车内，看不出是在发呆还是在认真思忖着什么。
    总之，她就那么一动不动地静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回神般看向某扇窗，似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打开车门下车......
第62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公馆内，温暖的光线铺洒而下。
    不知从何时起，乔安突然就觉得这里不似曾经，只透着冰冷。
    而她，也不知从何时起，进出这边就如同行走在无人之境，畅通无阻。
    甚至家佣看到她都会主动问好，告诉她湛湛和歆一，以及莫锴的动向。
    无论怎么看，乔安都好似被莫公馆里的每个人，视作了这里的女主人。
    “乔小姐，您回来了！”刘妈端着托盘从厨房出来，看到乔安的时候面上一喜。
    乔安视线落在托盘上的两杯牛奶，柔声问：“湛湛和歆一还没睡吗？”
    “还没有呢，今天小少爷和小小姐非要等二少回来，说是看不到爸爸睡不着。”
    乔安长睫一颤，问：“莫锴这会在他们房里？”
    “嗯，在给小少爷和小小姐读故事书呢！”
    乔安思忖两秒，“牛奶给我吧，我送进去。”
    刘妈一听笑容漾地脸上皱纹都多了好几道，不假思索把托盘递过去。
    乔安接过，压着扑咚扑咚的心跳抬步上楼。
    湛湛和歆一的房门虚掩着。
    透过窄窄的门缝，能清楚看到两个孩子一人一边，倚靠在莫锴的臂弯里。
    如大提琴沉润悦耳的声音在房间回荡，莫锴语速缓慢声色温柔，一字一句为湛湛和歆一读着故事书。
    刚刚的雷霆盛怒仿佛从未发生过，莫锴脸色看不出哪怕半分的不快。
    孩子面前，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悉数掩藏，永远是稳如大山的沉稳平和模样。
    房间内的画面温馨祥和，周遭一切都变得异常温柔。
    只是此情此景下的莫锴，只叫乔安更加心疼。
    七年，他莫名错失了整整七年为人父的权利，错过了孩子最宝贵的七年成长。
    而他，明明那么爱湛湛和歆一，可还是愿意为了她，选择撤诉，自动放弃抚养权。
    甚至愿意为了她好过，选择离开。
    甚至于再愤怒，做出来的每个举动，依旧都是妥协，退让…
    连假装恨她，傻傻的莫锴，都不会。
    乔安心里难过又自责，心里涌起太多难以言明的情绪。
    明明犯错的是自己，为什么要让莫锴承受那么多。
    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乔安抬腕叩门，下一秒推门而入。
    “妈妈！”一声惊呼震天动地。
    歆一几乎是鲤鱼打挺般自床上蹦起，湛湛也是一秒坐直，满眼闪耀着盈盈星光。
    至于莫锴，翻阅故事书的手倏然顿住，指腹差点被页角划拉出一道口子。
    他深深打量着她，目光寸寸带着探究和研磨。头顶暖光衬得他眸光更加犀利，沉邃似海。
    乔安的心跳彻底乱了节奏，都不太敢看他，感觉只要一眼，就被他的眼神吸进去。
    歆一已经跳下床，直奔乔安。
    乔安将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垂眸柔声和孩子说话：“歆一，快和哥哥把牛奶喝了，然后乖乖睡觉。”
    歆一哪里顾得上牛奶，抱着乔安大腿都快委屈哭了，“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哥哥还有爸爸都好想你。”
    乔安跟着鼻子发酸，蹲下抱住她，“妈妈也想你们。”
第62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那妈妈工作完成了，是不是以后就可以不走了？”歆一天真问。
    乔安看着歆一，一字一句，“嗯，不走了。”顿两秒，好似强调，“再也不走了。”
    歆一一听高兴坏了，扭头朝着床榻喊，“爸爸，哥哥，你们听到了吗！妈妈以后再也不走了，会一直陪着我们的！”
    乔安心跳砰砰，跟着歆一的目光看过去。
    视线里，莫锴嘴唇紧抿成一道直线，脸部线条紧绷，表情严肃凝重更显高深莫测。
    她压了压莫名紧张的情绪，迎着他的目光开口，“我留下。”
    一直岿然不动的扑克脸因为这三个字不可抑制地动了动。
    “不早了，你俩过来，把牛奶喝了就睡觉。”乔安故作平然转移话题，以掩饰自己内心锣鼓喧天的心跳。
    湛湛和歆一乖得不得了，举起杯子仰头咕咚咕咚就喝了个空。
    杯底一见空，歆一立马往床上爬，取过莫锴手中的书，直把他往外推，嘴里还念念有词，“爸爸，我和哥哥要睡觉了，你也快去陪妈妈睡觉吧，爸爸妈妈晚安。”
    莫锴和乔安的瞳孔几乎是不约而同地缩了缩。
    夜色深重。
    湛湛和歆一儿童房的门被莫锴带上。
    莫锴偏头，看了眼身侧的乔安，才抬步朝前走。
    这一眼，叫乔安自动理解成他有话要跟她说，想都没想就跟在他身后走。
    一前一后，她踩在他走过的每一步上。压根也没注意他是要往哪里去。
    直到莫锴径直进了自己的卧房，一张大床骤然撞入乔安的瞳孔。
    歆一童言无忌的话还盘旋在乔安的脑际，她的脸蹭一下就红了。
    真就…直接睡觉？
    莫锴的步子倏地顿住。
    乔安此刻脑子里正不健康地七想八想，没来得反应直接磕上了莫锴的后背。
    莫锴僵了僵。乔安尴尬地小脸直抽抽，眼帘下垂只敢盯着自己的前脚尖。
    须臾后，莫锴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到底什么意思？”
    乔安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她这一刻的意思多了。莫锴指哪个？
    沉吟片刻，她还是选择先表达自己的意思。
    清了清脑子里的废料，她启口，“莫锴，你的提议，我接受。”
    莫锴长睫微颤，“说清楚。”
    “你之前说的，我们给湛湛和歆一一个完整的家，还作数吗？”
    乔安抬头，直勾勾看着莫锴，声音清朗，字字清晰。
    莫锴漆黑的瞳孔一瞬间风起云涌，满目都是难以置信。
    “如果我现在答应，还来得及吗？”乔安双眼透着坚毅，再无闪躲之意。
    莫锴彻底冻住，良久，“你认真的？”
    乔安心里酸楚，莫锴的犹疑叫她苦涩又心痛。
    要怎么做，才能叫他重新相信她。
    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这段已然有了巨大裂痕的关系，得到修补。
    要怎么做，才能让莫锴从痛苦中抽离，重新拥有幸福的能力。
    良久，乔安深吸一口气，“莫锴，我留下，以后你和湛湛歆一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第62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瞳孔剧震，目光重而沉地落在乔安的身上。
    只是，那双漆黑的深瞳中并没有出现欣喜或雀跃，反倒是多了一层显而易见的质疑。
    他张口，“乔安，你什么意思？”
    乔安长睫颤颤，“我留下，留在你和湛湛、歆一的身边。”
    她掷地有声，出口的话是和此前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脸上看上去甚至还有一丝殷切。
    莫锴瞳孔缩了缩，通体血液激流。
    要放两年前，但凡是乔安说得，他都深信不疑，可是现在...
    他很难相信。
    前一秒才将他推进无望的地狱，后一秒又送他上梦想的天堂。
    对他来说，事态变化太过突然，还是两种极端。
    乔安此刻越是信誓旦旦的承诺，越是叫莫锴不由想起两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她也是这般，言之凿凿，满脸真挚，说爱他，说愿意做他的妻子，却在第二天没了踪影。
    乐极生悲，不是没有体验过。莫锴再也做不到对乔安的话深信不疑，照单全收。
    他眯了眯眼，将乔安这番话带来的冲击压下，理智开口，“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乔安沉吟半晌。
    面对莫锴这样的反应，她心中多少会难过失落，但也在顷刻间恢复平然。
    毕竟，莫锴的这个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
    回到他的身边，不过是仗着他的爱意和纵容。可破碎的信任想要重建，哪有那么简单。
    乔安知道，这个时候说自己留下是因为爱他，只会叫莫锴更加细思深想。甚至可能刨根问底，再度回到她两年前为什么要离开那个问题上。
    对乔安来说，那件事并没有翻篇，依旧是她心头的重压，她还做不到对莫锴坦然相告。
    可是此刻，想陪在莫锴身边的心更为迫切。这个时候先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打消他的猜忌待在他的身边才最重要。
    至于他失去的信任，来日方长，她定会想方设法一点点渗透，填补。
    乔安斟酌一番开口，“莫锴，湛湛和歆一离不开我，我同样离不开他们。我觉得你说得对，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一个有爸爸有妈妈，有爱的家。所以你之前的提议，我接受。”
    这个理由，确实在情理之中，无懈可击。
    莫锴的眼睛沉了沉，眼中的疑虑多少消除了几分。
    良久，他启唇，“乔安，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哪怕这是一场游戏，但参与者已经不只有你我，还有湛湛和歆一。所以这次一旦开始，便不再是你说停，就停。”
    乔安乌黑杏眸里噙着潋滟波光，“莫锴，只要你不喊停，我便不会停。”
    她声音清透，一字一字如同雷霆之声，重重扣在莫锴的心上。
    呼吸，终于不受控地开始紊乱。
    两人四目相对，静默须臾。
    莫锴突然开口，“搬过来。”
    犀利眼眸中依旧还敛着不可思议，开口的声音带着沙哑。
    乔安没想到他这么快进入角色，但也只是慢半拍，回以：“好。”
    绚烂的烟花好似在莫锴的脑中炸开，心脏在一瞬间涌入鲜活血液，砰砰剧跳。
    镜片后的眸光晃了晃。
    “不早了。”他压制情绪，面色从容开口。
    乔安的心重重一磕，莫名就将目光投向莫锴身后的双人大床。
    只一眼，脸就一下子红到耳根。
第62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已经抬步朝里走，倏地打开衣柜，取出一件他的白色衬衫，递向她，“你先穿这个。”
    乔安面色一变，某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再度充盈大脑。
    心里跟灌了气泡水似的，咕嘟咕嘟…
    乔安垂着眸子，目光锁着自己的前脚尖，嗫嚅：“莫锴，湛湛和歆一看不到的地方，我们也需要这样吗？”
    她越说声音越低，到后面直接就囫囵吞枣咽了下去。
    莫锴压根没听清她含混不清叽地咕噜了什么，只是将衬衫递给她，又取了自己的睡衣，眉梢微扬，“你睡这里，我去书房。”
    下一秒，他已经擦过她的肩，阔步而出。
    乔安目送他离开，颀长身姿消失好久，她才想起收回视线。
    只是心里，莫名生出丝丝类似遗憾的情绪。
    书房。
    莫锴沉坐在沙发，任由威士忌充盈整个胸腔。
    酒精一点一点沁入混沌的大脑，他只觉自己的意识反倒越来越清晰。
    莫锴一直在研磨，回味，忍不住去辨别乔安刚刚那些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甚至此时此刻，他依旧不敢相信，乔安真的留下了，这会正乖乖待在他的卧房。
    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到他如梦如幻。
    可是她面色那么认真，那双眼那么赤忱，像是织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死死罩住，他逃不开也躲不了。
    哪怕明知前方很可能是海市蜃楼，自己的心还是一寸一寸沦陷，忍不住一步一步朝里走。
    乔安，是他最向往，最想留住的幸福。
    夜色深重。
    乔安套着莫锴的衬衫，对着洗手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镜子中，是一张被水汽氤氲后媚态天成的脸。
    只是神色貌似一直恍惚，眼神虽然看着镜子，却好似并未在看自己。
    倒更像是，虔诚看着身上的衬衫。
    皓白无暇，舒适顺滑，贴着肌肤。抚摸光滑的布料，好似触碰着衬衫的主人。
    因为用了莫锴的洗浴用品，身上全是独属于他的味道。
    不论是身体和心情，乔安此刻都是前所未有的熨帖和…悸动。
    乔安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此生，还能在莫锴的领地，穿他的衣服，用他私密的空间…这辈子，她以为再没有可能了。
    抬手触碰在心口，这颗心，扑咚扑咚擂鼓喧天。
    乔安放下毛巾朝卧房走去。
    莫锴不在，她可以开始肆无忌惮打量他的卧室。
    人都是这样，对心爱之人私密的领域总是会产生一种独特的好奇心和窥探欲。
    只是视线投掷到床头柜上，乔安呼吸一扯：
    只剩半瓶的安眠药。
    她知道莫锴曾经睡眠不好，偶尔会吃点褪黑素，可现在，都需要服用安眠药入眠了吗？
    脑中倏地又想起高义那句，这两年，他过得很苦。
    乔安心中酸楚，在这一刻真切意识到的，自己的不告而别，早已将两人都弄得…遍体鳞伤。
    离开，是最不明智的举动，还好这个错误，还来得及挽回。
    乔安倏地下了某种决心，攥拳走向通往书房的廊道…
第62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卧室到书房，并不远的距离，乔安却觉得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
    心中的迫切难以忽视，但距离那扇门越近，心中的忐忑也随之翻涌。
    但这次她只犹豫了片刻，甚至连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书房里就一展落地灯寥落地亮着，莫锴隐在沙发一角，仿佛和周遭的昏暗融为一体。
    但乔安还是一瞬间撞上他熠亮惊人的眼。那双眼，几乎是有所感应般抬眸，与她精准对焦。
    莫锴五官太过深邃，去了眼镜，目光更是灼灼犀利，乔安觉得但凡再多看一眼，都会被卷进去。
    她红着脸定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让自己看上去尽量平然淡定，默默深吸一口气，“莫锴，你能不能…回房睡？”
    湛黑瞳孔猛然一缩，杯中酒差点没洒出来。
    他的目光锁定在乔安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
    这个女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知道就她现在这副样子，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已经是在纵火了。
    她是太没有防备意识，还是压根不再把他当成一个正常男人看？
    还是在…蓄意勾引他？
    莫锴被最后一个念头炸得脑子都嗡嗡的，须臾后心里暗唾，自己怕不是疯了。
    思来想去，想必是她觉得占用了他的卧室，生出负罪感，想要同他换。
    “我睡这里就行。”他压下心里一瞬间涌上的邪火，勒令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自作多情。
    出师不利，乔安面露尴尬。要放以前，她肯定直接横坐他腿上去，没皮没脸缠他闹他。
    可是现在，至少目前，她还是做不到像以前那样恃宠而骄地放肆。
    她噎了噎，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目光不偏不倚落在莫锴手中的酒杯上。
    思忖须臾，乔安倏地抬步，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径自坐下。
    “能不能，给我一点？”她指了指莫锴手中的威士忌，语气似在请示，莫名又乖又软。
    莫锴瞳孔徒然一缩，目光不受控落在她堪堪盖住大腿的衬衫上，止不住心猿意马。
    “我能尝尝吗？”乔安又问，满眼都是盈盈波光，晃得人整颗心都苏苏的。
    莫锴长久注视后移开视线，颇长辈管束晚辈的语气，“这酒的度数不适合你。”
    他说得是实话。
    从乔安离开那时起，莫锴就只喝最烈的酒。
    只有最烈的，才能麻痹到他的神经，才能叫他短暂忘却爱而不得的痛苦。
    这种酒，自然不适合乔安。
    “可是我想试试。”乔安表情几乎一瞬间落寞，声音低得莫名有些委屈。
    莫锴英眉微蹙，思忖片刻起身。只是不多时，手里就多了一只高脚杯，还有一瓶罗曼尼康帝。
    红色酒液挂在杯壁，空气中好似都弥漫了厚重的酒香。
    莫锴将酒递给两眼放光的乔安，语气透着无奈，“喝了这杯就回去睡觉。”
    她点头，乖的不像话，伸手去接那杯酒，纤细指尖若有似无擦过他的手背。
    莫锴手指一颤。
    乔安恍若不知，像贪杯的酒鬼，安静又虔诚地品尝自己的佳酿。
    两年后，两人第一次在没有紧张和敌对情绪的状态下，平和安然地待在同一个空间下。
    “喜欢？”莫锴看她一脸沉醉的样子，启口问。
    “嗯。”乔安点头，郑重其事，“每一口都是钱的味道。”
    她努力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轻松。
第62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并不算高明的笑话，倒让莫锴嘴角真就起了淡淡的弧度。
    两只刺猬，好似不约而同收起彼此身上的刺。
    两人的瞳孔里，只剩对方。
    她粗品着红酒，盯着他英俊斐然的脸，神思不属。
    他轻抿着威士忌，凝视着她潋滟波光的眸，意乱情迷。
    此时无声胜有声，空气中无端就多了几分遐思旖旎。
    也不知是酒壮怂人胆，还是酒精上头，乔安目光倏然一变。
    没有请示，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她起身探手就夺过了莫锴手中的杯子。
    莫锴杯中的澄黄液体顷刻不见。
    许是乔安这番动作太过行云流水，莫锴压根还没反应过来，杯中残液就被乔安一口豪饮干净。
    烈酒如喉，如火灼烧，乔安呛得直咳，还不忘倒打一耙，“你这都，都是…什么，这…能喝吗？咳咳…咳…”
    莫锴眉间拧成一个大大的川字，长身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乔安身侧，轻拍着她因咳嗽耸动的后背，“你什么时候才能听话。”
    乔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喉间屯着太多情绪，平复了老半天，憋出两个字，“我会。”
    缓半刻，她迎上莫锴沉邃的眼，一字一句，“以后，我会听。”
    轻轻柔柔的声音拂过莫锴的耳廓，他一时分不清，是乔安醉了，还是自己醉了。
    只是，没多时，他便意识到这个疑问的答案，乔安何止是醉了，还醉得不轻。
    半杯高浓度威士忌下肚，混着她此前喝的红酒，不消多时，乔安的脸上就爬满红晕，甚至连着眼尾，都染上了醉人的殷红。
    而她本人，浑然不觉。只觉此刻的莫锴，五官越发清晰立体，好看的叫她脑袋直发晕。
    她就那么歪着头，半眯着眼打量他。
    莫锴皱眉，但看她头越垂越低，不由摊开掌心，去接不断下垂的那张小脸。
    她还真就不客气，偏着头将侧脸落在他的手掌心。
    莫锴感觉自己的脑电波突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
    “乔安？”他试探唤她名字。
    她哼哼唧唧半天，没说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但是身体却如同本能朝某处贴去。
    下一秒，莫锴呼吸一扯。
    乔安咕噜一下钻入了他的怀抱，另一只胳膊几乎蛮横地圈住了他的腰。
    而那张原本贴在他掌心的脸，此刻已经舒舒服服挨到了他的胸膛上。
    一如两年前，对他只有依赖，没有任何戒备。
    莫锴心中被难言的情绪蓦然填满。
    温香软玉在怀，乔安的体温如同滚烫的热流，不断蔓延到他的身上，叫他四肢百骸都起了层层叠叠的热意。
    莫锴觉得自己呼吸愈发急促。
    他喟叹一声，将意识不清的乔安横腰抱起，送回主卧床榻。
    短短几步路，莫锴觉得自己走得相当煎熬。
    他勒令自己小心翼翼，偏她意识混沌胡搅蛮缠。
    他松手，她死活不撒。
    “不走。”乔安咕哝。
    莫锴心一磕。他觉得自己身体里掩埋了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地雷。
    良久，他哑着嗓子开口，“乔安，我不是柳下惠…”
第62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
    乔安迷迷糊糊睁开眼，半眯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久的呆，倏地意识到什么，猛然直坐而起。
    杏眸流转，环视周遭，她身在莫锴的卧室，在他的床上。
    可身侧空空如也。
    乔安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最后的记忆定格在她喝了他的酒，自己还对他动手动脚了。
    而他，好似喃喃跟她说了什么。
    至于然后…
    乔安脑子里一团浆糊。
    她也想知道，到底有没有然后？
    好奇掺杂着羞赧，乔安拉开被子垂头看自己一眼，心中咯噔一下，我衬衫呢？
    被子下，是未着寸缕的胴体。
    她噎了噎口水，耳根都热辣辣的，所以他们是，那个了？
    心中瞬时涌上各种情绪，像烟花在脑中炸开，四散满天际的星火。
    但其中有一股情绪，叫乔安自己都不由羞臊——
    她和莫锴两年后的第一个夜晚，怎么就丁点印象都没有。她居然在遗憾，遗憾自己怎么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乔安垂眸，绞尽脑汁想半天，最后还是缴械投降。
    起身下床，发现床侧的沙发上，已经放置了女士的衣物。
    应该是莫锴准备的。
    走近穿上，衣服尺寸如量身定制般合体。
    乔安看着全身镜中的自己，心中说不出的绵软。
    看了眼时间，上午八点，不早不晚。莫锴可能还在家。
    乔安倏地有些紧张，寻思待会看到他的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都说凡事别在夜晚做决定，因为人在夜间比白日里冲动。
    乔安此刻觉得这话有点道理，比如昨晚她明明义无反顾一腔莽勇，天亮了莫名就多了拘谨和局促。
    即便是两人再度有了亲密关系，但那股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氛依旧没有半分消减。
    不过乔安此刻清楚的是，她不后悔，甚至更坚定。
    敛了敛情绪，乔安抬步朝外走。
    “妈妈！”歆一耳聪眼尖，最先发现她。
    同在餐桌旁的另外一大一小同时抬头。
    乔安心咯噔一声，莫锴果然还在。
    “妈妈过来吃早餐。”歆一扯着嗓门，椅子发出刺耳的拖拽声。
    乔安硬着头皮上前，偷偷看了眼已经移开目光的莫锴，不声不响在他身侧坐下。
    刚落坐，余光便暼到莫锴剥鸡蛋的手明显一顿。
    就说吧，他俩之间就算是有了亲密无间的关系，气氛还是怪怪的。乔安突然有些如坐针毡。
    下一秒，莫锴伸手好似想取纸巾。
    纸巾盒在乔安的正前方，她眼疾手快，主动抽出来递向他。
    莫锴愣一秒，继而伸手擦歆一嘴角的粥渍，谆谆严厉，“吃饭的时候坐好。”
    歆一乖乖扭了扭身子，只是小身板老实了，小嘴就开始讲个不停，“爸爸，你眼睛下面怎么黑黑的。”
    乔安心一缩，余光又忍不住去看，莫锴的眼睑下，是眼镜都遮不住的乌青。
    一旁来给乔安添碗筷的刘妈一副过来的人的样子掩嘴笑，“那是爸爸昨天晚上没睡好。”
    莫锴的瞳孔缩了缩。乔安的心尖颤了颤。
第63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小朋友有时候就是十万个为什么，“爸爸妈妈是一晚上都在培养感情吗？”
    莫锴和乔安不约而同瞳孔放大一圈。
    歆一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妈妈，我想要一个妹妹，哥哥有时候都不和我玩，我想要一个像水晶球里那个公主一样漂亮的妹妹。”
    乔安差点把自己面前的牛奶杯子给打翻。
    刘妈一旁喜笑颜开，“是是，歆一说得是。”
    莫锴眸光微变，擦了擦嘴角起身，无甚情绪，“我去公司。”
    全程，他都未同乔安说一句话。
    这个态度瞬间叫乔安的心空落落的，疑问也随之而来。
    即便是回不去从前，可他们之间经过昨晚，按理说多少也该有所缓和，为什么此刻的莫锴，好似更加冷淡疏离了。
    乔安心乱如麻，感觉这个男人变得异常捉摸不透。
    还是昨晚，是自己想多了？
    乔安心里被大团的疑云笼罩，等莫锴离开便红着脸问刘妈，二少昨晚上睡哪里的？
    刘妈笑容都快咧到耳后根，说二少抱着她一起进了卧室，今晨才出来。
    这下乔安更迷惑了，他没走，自己衣服凭空消失，显然是那个了。那他这会的情绪，又是因为什么？
    开往莫盛的车内。
    高义向莫锴汇报着一天的行程安排，莫锴只偏头看着窗外，看不出有没有在听。
    但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之色。
    高义看眼后视镜，“二少，您要不要眯会，等到了我叫您。”
    莫锴长指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了一句，“高义，去帮我查件事。”
    “您说。”
    “除了白康峻，她还和哪个男人接触比较多。”
    “是。”这个她不用想高义也知道是谁，只是难免好奇，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了，除了莫锴，没人知道。自然与昨晚有关。
    昨夜，他整晚没睡，也确实是被乔安折腾得整晚没睡。
    先是不让他走，任凭他怎么软硬并施都没有用。醉酒的乔安就是有股子赖劲，偏他还就是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可他又不敢动她，纵使体内那股子欲望几乎要将他的血管冲破，他也不敢在她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动她。
    偏偏这个女人，你同她讲君子之礼，她越是火上浇油。
    扯着衬衫三两下将自己剥落个干净，他摁住，她就委屈巴巴说热。
    最后不得已用被子将她裹成一个动弹不得的蝉蛹，才堪堪叫她老实几分，也生生压下自己内心那股万马奔腾的邪火。
    可即便这样，这个女人还是不消停，嘴里叽里咕噜，“莫锴，你真傻。”
    “哪里傻？”
    “你就不该…不该这么傻傻的…等我啊。”
    “为什么？”
    迷蒙的眼睛眨啊眨，就那么波光粼粼地看着他，不说话。
    莫锴那个时候忘记了所谓的君子之道，承认有点乘人不备故意诱导，“两年前你是和白康峻离开的吗？”
    乔安摇头，“不是。”
    又诱哄，“那是谁？”
    乔安半眯的眼睛倏地睁大，继而天真，“一个了不起的…男人。”
    即便是醉了，那双眼里溢出来的幸福感却显而易见，亮得惊人，刺得莫锴浑身都疼。
    所有的心猿意马在那一刻尽数消散，他在她的身侧，黑着脸坐了一整宿…
第63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并不知道莫锴拉着脸是因为这个插曲，但是莫锴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削减了她好不容易鼓足往前冲的勇气。
    越是在意，就越是会多想，甚至不由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是自己误判了，莫锴的幸福并不是非她不可。
    心中难免忐忑，好在想要在他身边的初心未改。乔安还是回了趟乔宅，将自己的行李拖了过来。
    东西不多，也就一个行李箱，虽然离开乔宅的时候，乔震和阮瑾书难免不舍，但不仅没有挽留，相反还很开明的支持。
    乔安这两年有太多时刻都在感恩，感恩上天能赐她这么好的父母。而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父母想要的，无非是她能幸福。
    她怎么能辜负他们的期盼，至少，自己应该努力。
    乔安怀着积极向上的心情拖着箱子来到了莫公馆。
    巍峨冰冷，让她无数次望而生畏的地方，居然成了她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
    她的孩子，孩子的爸爸莫锴，他们都在这里。乔安光想想，心里就涌出无数五彩斑斓的泡泡。
    拖着行李箱直接进了莫锴的主卧。
    原本也没打算在康城多待，所以乔安的衣服也就几件，加上这几年在肯尼亚，习惯了一切以精简为主，随身的东西怎么看都少得可怜。
    打开衣柜，是莫锴清一色的衬衫、西服。
    乔安的手顿住，多少又有些犹豫，这么动他的私人空间是否合适，但思忖了两秒，还是将自己的衣服挂到了他的衣服一侧。
    不多时，莫锴的卧房里就多了乔安的痕迹。她颇有点勇者无畏地正式侵入他的空间。
    一同收拾后，乔安满意下楼。
    湛湛和歆一正在客厅茶几上写学习班的作业，乔安也不打扰，径自在沙发一侧坐下，拿出了一沓资料翻看。
    是关于康城各类小学的入学招生简章。乱花迷人眼，乔安觉得还是等莫锴回来同他商量。
    时间滴嗒过去，直至晚饭点莫锴都没有回来。乔安百无聊赖刷着微博，倒是一则头条吸引了她的注意。
    莫锴出现在了一部电影的首映式上，而那部电影的女主角，是舒曼。
    配图一看就是路人抓拍，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男人即便是毫无角度可言的随手一拍，都是画报般的质感。
    至于接下来的文字，乔安没有兴致再看，收起手机回房。
    凌晨十二点，莫锴披着夜色而归，看一眼卧房方向，还透着影影绰绰的光。
    他原地驻足很久，转身进了书房，但他发现自己很难神思聚拢做其他任何事情。
    点起一根烟，由它在指尖丝丝缕缕地燃，发泄般深吸一口，尼古丁溢满胸腔的感觉并没有叫他好受一些。
    垂眸凝思半晌，他倏地将未燃尽的烟摁灭，扯了领带朝主卧去。
    床上，正躺着让他神思惧乱的“元凶”。
    莫锴走近，当那张魂牵梦绕的脸清晰落入视网膜时，却又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乔安睡着了，可即便是在睡梦中，泪水还是顺着两颊往下流，枕巾洇湿一片。
    莫锴心中浮起难以言喻的情绪，心针扎般揪痛，分不清是心中的烦躁多一些，还是心疼怜惜多一些。
    乔安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
    他再也看不懂她，哪怕她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他依旧不懂她的心思，更遑论是她睡梦中都为之流泪的缘由。
    甚至生出荒谬的想法，是因为那个让她觉得了不起的男人吗？
第63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那自己又成了什么，靠着孩子拴住她的无能之人。
    莫锴坐在床沿，感觉头顶满是厚重的推不开的乌云。
    乔安的泪仿佛流不尽，每一滴都重重砸在他的心上。
    终究是怜惜和不忍更多，莫锴探手，抚上她湿漉漉的脸颊。
    不知是乔安睡眠浅还是警惕性强，几乎是在莫锴的手触碰上她脸的一瞬间，倏然睁开了眼。
    眼里还蒙着湿意，但眼睛更透亮，灼灼摄人。
    莫锴一顿，随即收回手。
    乔安半坐而起，哑声，“你回来了。”
    “嗯。”他淡淡。
    明明都是能言会道的两个人，偏偏此刻嘴巴都如同粘了胶，要么惜字如金，要么客套拘谨。
    “你睡吧。”莫锴起身，准备离开。
    “莫锴。”乔安突然叫住。
    莫锴的步子倏地停下。
    “你晚上去哪里了？”她问。
    莫锴眸光一闪，“电影首映式。”
    乔安长睫不可抑制轻颤，但也没再继续追问，只道：“莫锴，咱们给湛湛歆一的这场戏，终止权在你。如果你想喊停，什么时候都可以。”
    她顿两秒，“但如果出现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导致没有继续的必要，那我们也好聚好散，可以吗？”
    即便是回不到过去，乔安也不想和莫锴再度回到剑拔弩张的状态。
    莫锴本就冷峻的脸却在此时沉了沉，“什么叫不可抗力的原因？”
    乔安吸一口气，隐忍着让自己的声音不起波澜，“你的社交我无权干涉，但如果湛湛和歆一看到呢，你要怎么同他们解释？说爸爸妈妈其实是在演戏？”
    莫锴胸口刺刺的，又痛又无力，顿半晌开口，“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乔安，我不存在任何有碍家庭的关系，关于舒曼我解释过，至于今天也是事出有因。倒是你…”
    他突然意味不明地将话锋转向她，英朗的双眼目光如炬，“你又准备和我演多久，演到什么程度？”
    乔安的心一松又一紧。
    不知道为什么，就今天这件事，明明该郁闷的是自己，却莫名觉得莫锴好似掐着更大的气，浑身充斥着叫人难以忽略的凄苦之感。
    还有，她并没有在演，她只是借着演戏这个理由合情合理待在他的身边。所有的一切行为皆是发自内心，甚至对他的情感都是极尽克制和收敛。
    而时限，只要莫锴不喊停，她便…至死方休。
    乔安敛了情绪，面色诚挚认真，“莫锴，我说过，终止权在你。至于程度，也在你。”
    莫锴嘴角勾起一抹虚无的弧度。
    这话换个角度听，莫名还有些托付终身的意思。只是此刻落在莫锴的耳朵里，莫名只觉得讽刺。
    乔安，是你自己选择和我纠缠不清的…
    莫锴所有的情绪掩藏在眼镜后，沉声，“跟我来书房。”
第63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跟着莫锴进书房，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刻，他俩分别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的两端，莫锴长指在电脑键盘上快速敲击，不多时，打印机吐出两份文件。
    他将其中一份递给乔安。
    乔安接过，卷翘的睫毛颤得跟蝴蝶振翅。
    是一份关于“爱”的合作协议。
    莫锴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移开，目光更加直接落在乔安的脸上，声音沉润，“我觉得你今天的提醒很对，比起口头承诺，白纸黑字的效力或许更具约束力。”
    他自笔筒抽出笔，递给乔安，“目前我想到的就这些，你看一下，条款内容是否需要修改或增减。”
    乔安接过笔，莫名就觉得这个画风很诡异。
    和莫锴躲过了对薄公堂，却没逃得过甲乙双方。
    虽然心里无语又无奈，但进入角色倒是挺快，前一秒还惊愕，后一秒眉一皱，“为什么我是乙方？”
    莫锴二话不说，抬笔唰唰两下，将甲乙双方位置对调。
    乔安口嫌正体，心里忍不住吐槽，眼睛却看得极其认真，一条一条却像是在阅读高考题。
    其实协议内容很清晰，无非是为给孩子营造和睦有爱的家庭气氛，双方基于平等协商，达成互敬互爱，互约互束的行为准则。
    乔安目光下滑，突然停住——
    “协议期间，甲乙双方不得与除彼此之外的第三方异性，出现任何超出正常社交的行为。”
    乔安指着这条，一脸正色，“这个正常社交怎么定义？”
    她直言问：“你同舒曼那种正常吗？”
    莫锴瞳孔一缩，“我说了我同她没什么。”
    “可我觉得不正常。”乔安声音平然，听上去莫名带着某种情绪，说话间压根没看莫锴徒然一变的面色。
    她提笔，自顾在这条后边又写着什么，边写边念，“包括且不限于让他人产生误会的行为。”
    还不忘征求莫锴意见，“可以吗？”
    莫锴研磨的目光凝视着乔安，不置可否。
    乔安目光继续向下，脸色倏地一红，“这最后一条什么意思？”
    莫锴眸光沉如深海，英俊斐然的脸上噙着高深莫测，声色淡淡，“字面意思。”
    乔安脸红到耳根，目光再度聚焦在白纸黑字上，生怕自己理解错了，又默读一遍——
    “为确保双方关系稳固，甲乙双方应关心彼此精神诉求，并满足对方一定的生理需求（频次一周一次）。”
    这前半句她懂，这后半句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那个…后面那句…”乔安觉得就嘴巴说都怪不好意思的，莫锴怎么还能堂而皇之写纸上，连次数还括弧出来。
    “你不是说哪种程度我说了算么。”莫锴声音依旧沉润，用最禁欲的表情说着最惹人遐思的事，“这就是我的程度。当然，你也可以提你的意见，时间，次数，都可以商量。”
    乔安就没见过把这种事说得跟商业谈判似的。
    更要命的是，莫锴接下来还真就把时间都定好了。每周六，遇特殊情况可调整或顺延。
    明摆着是霸王条款，甚至带点违反公序良俗的嫌疑，乔安感觉头颅内都血液激流，不由垂眸凝思。
    莫锴手指抚着钢笔套，耐心等待她的反应。
    乔安并未叫莫锴久等，很快开口，“我同意，但我想加一条。”
    莫锴的眸子明显一缩，怔两秒，“你说。”
    “你晚上能不能回主卧睡？”
第63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我在书房挺好，工作处理完直接在这边休息，你用主卧就行。”
    乔安藏在桌下的手指又绞又掐，一咬牙，“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和我一起睡主卧。”
    莫锴的抚弄着钢笔的手猛地一顿，漆黑的眼眸愈加深邃。
    乔安一脸羞赧，“湛湛和歆一看我们分房，会多想。”
    她当然不能说是发现莫锴在服用安眠药，所以想要待在他的身边。因为两年前，莫锴的褪黑素就是她帮他戒掉的。
    所以这次，乔安想试试。
    再说了，莫锴连生理需求都写出来了，自己的这点要求应该也不算过分，何况湛湛和歆一确实会多想。
    莫锴沉吟须臾，点头。
    一份以爱为名的协议，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诞生了，将两个久别的人再度捆绑在了一起。
    而这份协议，特别的还不止这些奇奇怪怪的具体条款，而是协议的时间：
    【无固定期限】莫锴苍劲有力的五个大字，几乎穿透纸张。
    无固定期限协议，意味着永久。
    乔安居然真就二话不说，落笔签名。
    莫锴看着乔安大笔唰唰，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昨天的酒还没醒。
    这份协议，他是带着情绪草拟的，本意不过是想试探她，其中条款不止苛刻甚至过分。
    想她如果直言拒绝，或者当场翻脸，自己就放弃执念，不再强留她。
    偏她就提了些无关痛痒的意见，干脆利落地签下了，还增加了让他匪夷所思的内容。
    乔安的行为着实是叫莫锴相当意外。
    他将协议收进抽屉，眼中瞬时起了别样的幽光。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再隐忍克制。
    “回房间等我。”他的眼睛在她身上落下，乔安感觉了某种阔别已久的熟悉感。
    她心一磕，随即乖乖点头，红着脸转身回房，钻进被窝。
    等待本身就格外漫长，特别是对时隔两年，即将在清醒状态下同塌而眠的两人，不亚于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宣告式。
    乔安居然开始紧张，甚至开始在意自己最近的皮肤状态。
    但又一想，今天又不是周六。
    可心里的紧张并没有因此消减半点。
    乔安感觉自己全身感官此刻都处于一种急急待命的状态。
    耳畔全是浴室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
    浴室。
    莫锴任凭冷水兜头浇灌而下，水流沿着雕刻般的脸徐徐下滑，坠入人鱼线…卫生间明亮的白光将那张脸照得更加性感俊逸。
    他自浴室走出，单手捞过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发，几缕刘海撒在前额，遮住了沉邃的眼。
    那双眼里此刻裹挟着各色情绪，浓烈的几乎化不开。其中最多的…是犹疑。
    即便是此刻，莫锴依旧有些恍惚，甚至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梦。
    是虚是实，他总归有的是方法验证。
    怔须臾，他遒劲有力的大手推开了浴室的门，抬步朝着床榻走去。
第63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浴室门发出的响动如同发令枪，乔安缩在被中的脚趾头倏地紧张蜷起，脸上满是桃花般的淡粉。
    心脏伴随着脚步声扑咚扑咚剧跳。
    乔安侧躺着，背对着浴室方向，脊背僵硬的如同一尊雕像。
    要不，假装睡着？
    纵使他们以前有过太多亲密无间的瞬间，但面对莫锴，她永远都不失悸动和少女情怀。
    乔安闭上眼，满心都是咕嘟咕嘟的粉红泡泡。
    只是左等右等，身侧始终没有出现她预想的动静。
    睁开眼，余光暼四周一圈，乔安心一磕。
    莫锴居然已经躺下了，在她床榻不远处的…沙发。
    乔安卷翘长睫一颤，心里的粉红泡泡嘣地一声，破了。
    她预想的可不是这样的场景。
    让莫锴长身屈挤在沙发上，还不如让他舒舒服服睡书房。
    还有他昨晚和自己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刚刚又签下那么直白露骨的协议，这会睡沙发又是几个意思？
    刚刚羞答答的少女心被巨大的心理落差和对莫锴行为的不解所替代，乔安起身下床，三两步走到沙发。
    翻身下床的动作带着情绪，发出明显的响动，莫锴睁开眼，漆黑瞳孔对上乔安波光粼粼的眼。
    “睡床。”她莽劲上头，边掀他被子边将这两个字利落干脆扔进莫锴的耳。
    莫锴瞳孔一缩，落在乔安身上的目光全是费解。
    乔安见他不动，后知后觉意识到话中暧昧，“沙发上休息不好，床这么大，你睡一边我睡一边，我不会碰你的，你放心。”
    空气倏地又静了。
    乔安葱段似的手指紧攥着薄被，感觉自己呼吸乱得一塌糊涂，恨不得就地挖个洞钻进去，怎么在莫锴面前就这么不会说话。
    果然，这句话一说，莫锴的眸色更沉了。
    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乔安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干脆腾出一只手去拽莫锴的衣袖，声音执拗：“回床上去。”
    不知是这四个字有影响力还是这个小动作挠到了某人的心，某人虽然依旧摆着张扑克脸，但还是应了乔安的要求起身上了床。
    床头灯透着润泽温馨的朦胧光亮。
    乔安是典型的间歇性胆大者，要求莫锴回床时有多直接勇猛，此刻真同榻而眠时就有多拘谨尴尬。
    即便同榻不同被，乔安依旧扭捏，和莫锴背对背侧睡，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条隐形的三.八线。
    这种拘谨状态的可不止乔安。
    谁能想到，在商界素来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莫锴，此刻会因为和一个女人在一张床上而小心翼翼。
    此刻的乔安在莫锴的心理，神秘地如同解不开的世纪之谜。
    可她对他的诱惑力却是一如既往的精准致命。即便知道这个女人行为反常可疑，但自己还是无可救药地沦陷。
    选择睡沙发，不过是担心自己会对她怎么样，偏这个女人还非要自己往虎口送。
    莫锴突然有点懊恼，干嘛要限定什么该死的周六。
    “莫锴，你睡着了吗？”
    “嗯。”
    莫锴心猿意马，压根没听清乔安说什么，本能嗯了一声，嗯完后心底一紧。
第63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果然，空气因为他的这个字瞬间冷凝。
    乔安鼓起勇气主动出击一旦得不到回应，就会受挫地缩回到自己的安全壳。
    她闭口不再言语。
    莫锴好似意识到她的情绪变化，转过身，对着她后背开口，“怎么了？”
    嗓音磁沉轻柔。
    乔安被子外的肩膀轻微一颤，愣几秒翻过身，视线不偏不倚落在莫锴性感凸起的喉结上，莫名就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咽了把口水。
    目光尴尬上移，视线相撞，乔安心一滞。
    莫锴正神色专注地凝望着她。
    房间内只剩墙上滴答滴答的钟表声。
    两人就那么毫无顾忌地看着彼此，眼中并非旖旎，而是一种极尽克制隐忍的情绪。
    有类似失而复得的欣喜，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但凡是几日前，无论是乔安还是莫锴，都不会想到他们还有同床共枕的一天。
    虽然原因和过程堪称滑稽，但事实是他们确实在一张床上，彼此的脸伸手便可触及。
    四目无声相对，目光灼灼恨不得燃烧在彼此的瞳孔里。
    许久，还是莫锴先开口，“刚刚想说什么？”
    乔安这才回过神，身体是自己都未察觉地朝莫锴那边挪了挪，“湛湛和歆一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了，我最近看了几所学校，有点拿不定注意，想要问问你的意见。”
    她声音轻柔的像羽毛挠在莫锴的心坎上。
    语气真就像极了妻子同丈夫研究令人头疼的孩子入学问题。
    莫锴的眼神眯了眯，面露思忖状。
    当然他倒不是因为孩子读哪所学校纠结，而是欣喜于乔安着手这件事，至少说明她真的是想让湛湛和歆一留下。而她，或许也是真心想要留下。
    莫锴觉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不想利用孩子强留乔安，另一方面又乐此不疲地想要同乔安永远纠缠下去。
    “莫锴，你看，哪所比较好。”乔安已经探身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了招生简章，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莫锴配合半坐而起，接过她递过来的资料翻看。
    看得出来乔安很用心，每个学校的优劣势分析都在招生简章上作了备注，好似真就等着莫锴最后拍板。
    莫锴做事向来高效，只几眼就过滤掉几个，最后留下两所，一所私立一所公立，然后递还给乔安。
    乔安看了看，“所以到底哪个？”
    “明天我们带湛湛和歆一去这两所学校感受一下。”莫锴淡淡，“至于哪所，让湛湛和歆一自己选。”
    乔安心悦诚服点头，她怎么就忘记了，可以去问问两个小家伙自己的意见。
    “不早了，睡吧。”莫锴躺下。
    乔安将招生简章放回抽屉，跟着滑进被窝，关掉床头灯。
    屋内瞬时陷入黑暗，乔安感觉自己脑子里好似露了什么信息，下一秒灵光一闪，刚刚莫锴说明天去两所学校感受，用得是“我们”。
    所以明天，他会同他们一起去，是这个意思吗？
    本想再问，但到底还是没好意思再开口，反正明天很快就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乔安已经开始期待，好似只要能和莫锴一起的，她都忍不住心生期待。
    包括那张白纸黑字上的“星期六”。
第63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乔安神清气爽醒来。一看身侧又是空无一人。
    乔安觉得莫锴的作息简直就是老年人，她永远都摸不透他什么时候起的床。
    洗漱一番下楼，脑补着“老年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餐桌前，边看报边闲适喝着咖啡的样子。
    下楼的步子，是乔安自己都未意识到的轻快和迫不及待。
    只是视线落在空空的餐桌时，乔安感受到了升降机般的落差感。
    “刘妈，二少呢？”她故作平然问。
    正在拾掇卫生的刘妈扭头，“乔小姐早，二少一早就去公司了呀。”
    乔安轻哦了一声，眼睛一瞬间黯然。
    莫锴工作很忙她自然知道，也知道自己应该要理解。
    可是心里难免还是会失落，毕竟昨晚是他自己提出，今天要和她一起陪湛湛歆一去学校。即便有事无法兑现，起码应该同她说一下。
    乔安心里好似被什么堵住，有些不畅。
    但还是敛了情绪抬步朝湛湛和歆一的房间去。既然莫锴不在，她便自己带孩子去。
    康城国际小学，一家以双语教学为特色的私立小学，不论是学校软环境还是硬件设施，绝对都是康城顶级的存在。
    还不止于此，这所小学还是很多名人贵胄子女就读的学校。功利一点说，这里没点社会地位，都很难有机会拿到入场券。
    为人父母总是本能地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给到自己孩子最好的，乔安自然也不例外。
    夏日蝉鸣鸟叫，校园里一片生机勃勃。
    正值招生季，学校里不乏有带着孩子来参观的学生家长，乔安在这群人中倒也不算突兀。
    只是冤家路窄有时候真就很神奇，乔安是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当年在富阳的前同事吴瑶。
    更没想到的是，时隔多年未见的她，和当年几乎没什么变化，性格一样不知收敛。
    “哎哟，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这不是咱们康城赫赫有名的乔安乔总监吗？”吴瑶领着三位男士还有一个小男孩，在她面前站定。
    乔安听着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低头跟湛湛耳语了几句，湛湛带着歆一到不远处的儿童乐园玩滑梯。
    看到孩子离开，乔安才看向吴瑶，客套又疏离，“好久不见。”
    吴瑶仪态万千抚了抚额头刘海，十克拉钻戒折射的光晃得乔安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赤焰红唇微张，“怎么，你也来给你孩子报名？”
    乔安不置可否，倒是意外吴瑶也会出现在这里，身后还跟着一个和湛湛歆一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她应该还没有小孩。
    极具眼力见的她注意到了吴瑶身后的中年男人，那男人乔安知道，在康城有点地位，已经离异过好几次，而这个小男孩叫他爸爸。
    想必是…
    别人的家事，乔安还是提醒自己少点好奇。移开视线，乔安呼吸一顿。
    两步上前，主动开口，“王校长，您好。”
    被称作王校长的人，推了把啤酒瓶底后的眼镜，“你认识我？”
第63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没等乔安开口，吴瑶插进来，“王校长您可别小瞧了咱们这个乔总监，整个康城怕是就没她不认识的男人。”
    这话怎么听都怪异又刺耳。
    乔安瞳孔一缩，压下情绪平然开口，“王校长，我拜读过你的著作，关于如何做好孩子的启蒙教育，您给了我很多启发。”
    乔安知道，是人都爱听漂亮话，怎样不显山不露水的将话说到对方的心坎上，也是一门艺术。
    对于王校长这样的人，比起露骨的阿谀奉承，不如捡一个他为之重视的东西，四两拨千斤。
    王校长果然面色动了动，“乔小姐是刚刚那两个孩子的妈妈？”
    “是。”乔安语气不疾不徐，“今天带他们来感受学校的氛围。”
    王校长还没说话，旁边倒是先传来一声嗤笑，“乔安你来之前好歹做做功课啊，你觉得这里是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可以觊觎的地方吗？”
    两年，有的人愈加嚣张，有的人早已收起锋芒。
    乔安自然是后者，而吴瑶，此刻正生动诠释着前者。
    “乔安，你换别家看看吧，这里你就省省吧。”吴瑶语气愣是搞得这学校她开得似的。
    乔安无法理解，这个世上怎么就有如此讨厌的人。
    哪怕将其视作空气，那人都能自己凑上来刷存在感。
    乔安懒得同她费口舌，只问：“王校长，是真没有名额了吗？”
    王校长看一眼吴瑶，和她身侧身材已经发福的男人，犹豫了须臾开口，“乔小姐，对不起，我们学校的招生名额确实是满了，您要不看看别的学校？”
    “满了？”乔安失笑，“那您这个招生简章上的截止日期又是什么意思？”
    王校长脸色不自然抽了抽，但想到人家刚刚投资了一栋楼，一咬牙，“乔小姐，对不起，我们名额是真的紧张。”
    乔安倏然意识到什么，但笑不语。这一刻，她切实感受到了现实功利。
    吴瑶显然对校长的话很满意，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千载难公报私仇的机会。
    谁让她当年在富阳就处处压她一头。
    吴瑶现在可不怕她。
    曾经忌惮乔安无非是因为她在华辰，甚至莫锴那样的男人好似都对她格外特别。
    但是现在，看她这个寒酸样子，哪里和一身珠光宝气的自己比。至于莫锴，他的女朋友好似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女明星舒曼，又哪里是她乔安这一介素人可以比的。
    吴瑶视线又在质朴打扮的乔安身上四下打量，眼尾上挑，“乔安，我劝你醒醒，这所学校所有的孩子非富即贵，麻雀就别肖想凤凰窝，自不量力。”
    她捻着自己的酒红色指甲盖，“你以为你在康城消失一段时间，你的名声就可以洗白了，要我说啊，你就该带着你那两个父不详的孩子，夹着尾巴做人。”
    这话何止是难听了。
    乔安再好的修养，碰上这样的，也觉得修养这个东西得放一放。
    只是，没等她回击，耳后便传来铿锵有序的步子，空气中瞬时被掀起一层厚重的浪。
    下一秒，垂在身侧的五指就被紧紧扣住，磁沉的声音冷得似淬了冰——
    “谁说她的孩子父不详？”
第63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轻不重几个字，瞬间让现场噤若寒蝉。
    吴瑶的嚣张气焰一瞬间蔫消，另外两个男人成了石雕。
    莫锴，单就这个名字就自带份量，更别提他长身鹤立于眼前，与这个看似质朴的女人十指紧扣。
    这冲击足以叫他们惊愕到怀疑人生。
    乔安同样面露愕然，但掌心力道和温热芸芸漫入心脏，提醒她眼前的莫锴并非是她的臆想。
    早晨没见到他的那股失落，也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难以克制心中欢喜，声音都透着雀跃，“你怎么来了？”
    莫锴理了理乔安额前被风吹乱的几缕发，佯怪，“怎么不等我？”
    乔安诧异，“你有让我等你吗？”
    “我今早在床头柜上留了字条。”
    旁如无人的一问一答，话中信息已经足够说明两人的关系。
    一旁看客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
    莫锴声音沉润温柔，“我说了今天陪你和孩子，自然不会失约。上午有个比较紧急的会，耽误了点时间。”
    他自顾同乔安说着话，完全当周遭的一切不存在，更遑论去关注身侧早已诚惶诚恐的吴瑶一众。
    “爸爸！”
    不远处的歆一看到莫锴，再好玩的滑梯也没了兴趣，往这边奔的步子跟装了电动小马达。
    莫锴腾出手接住歆一，面上看似严厉，抱她的动作无比轻柔，话里更是透着宠溺，“好好走路，不要这么跑，爸爸的话你又忘记了吗？”
    “爸爸”两个字，足有雷霆千钧之力。
    看客的嘴不约而同齐张。
    莫锴的眸光都懒得朝那三人身上移，他的眼里只有乔安和孩子，“看得怎么样？”
    这个问题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看到乔安摇头。
    “那走吧，换一所。”他语气淡淡，仿佛不过是吃饭换家餐厅那么简单。
    乔安点头。
    一旁的王校长简直要哭了，想要说着什么力挽狂澜，可莫锴全程的无视就是最直白的呵退。
    下一秒，他只能眼瞅着莫锴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紧扣那个女人，走向不远处的小男孩。
    阳光笼罩在四人身上，仿佛是镀了层金边，耀眼的他眼睛都止不住眩晕。
    ......悔得肠子都青了。
    车上，乔安偏头看莫锴，张了张口，又一言不发坐直身体。
    “后悔了？”
    莫锴余光就能感知到身侧女人的状态。
    乔安垂眸，“怎么说都是康城顶级的小学，因为赌气就这么轻易放弃会不会有点可惜？”
    莫锴偏头看她一眼，“你要后悔我们现在还可以回去。”
    “不要。”乔安咕哝，“那也太没面子了。”
    乔安话虽这么说，其实真要回去，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第64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所脱离了以人为本的学校，说白了已经失去了教育的初心。
    太过功利的环境，不是乔安想要湛湛和歆一过早体验的。所以嘴上即便说着可惜，要真回去，乔安内心还是抗拒的。
    但莫锴倒是很认真地接着乔安的话，“面子没有你的实际感受重要。如果你一直耿耿于怀，那我们就回去。”
    他嘴角微弯，“但我建议看完下一所再定夺，你看呢？”
    乔安当然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莫锴在身边，她就莫名觉得踏实。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狐假虎威一下，好像感觉也不错。
    比如刚刚看到那帮人恨不得吞下一个鸡蛋的惊愕嘴脸，她确实有被爽到。
    乔安偷看一眼主驾上不论何时都运筹帷幄的男人，本就涟漪阵阵的心又漾出更大的波纹。
    车子在她粉红色的遐思中抵达康城一小。
    一家已有数几十年历史的公立小学，不论是学校规模还是软环境，第一眼看上去都和刚刚的国际小学差距甚远。
    但乔安明白看学校和看人一样，不能单看外表，毕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例子太多。
    这所学校她多少也做过功课，悠久的建校历史让它有着独特的文化底蕴，虽然外在环境上确实是肉眼可见的比不上国际小学，但师资力量并不见得有多逊色。
    更令乔安可敬的是，这所学校自建校以来，对普通小孩和残障孩童一视同仁。在这里，所有的孩子，接受的都是无差别的教育。
    莫锴将湛湛和歆一抱下车，两大两小牵着手朝校园走，画面比还四月的天空还要温柔。
    只是乔安逐渐疑惑，总觉得莫锴好似对这个地方熟门熟路。
    好似这里对他而言，并不陌生。果不其然，很快他就被认出。
    莫锴被认出本不稀奇，只是在这个校园里被一群豆丁大的孩子认出来，还莫叔叔长莫叔叔短的，就叫乔安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阿锴。”一个轻润和蔼的声音响起。
    乔安被这声算得上熟稔的轻唤吸引，跟着莫锴一同转头。
    一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长者朝他们走来。
    莫锴嘴角起了弧度，忙领着乔安和湛湛歆一迎上去，“吕校长。”
    “这位是…”被称作吕校长的看着乔安，顿两秒自问自答：“是乔小姐吧。”
    乔安愣怔两秒，眼前的长者显然是第一次见，怎么会认识她？
    顿了顿，“吕校长您好，我是乔安。”
    “好，好，你能和阿锴一起来我很高兴。”
    这话更是叫乔安一头雾水了，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又见吕校长已经蹲在了湛湛和歆一的面前，轻言问：“乔景湛，乔歆一，对吧？”
    两个萌娃齐刷刷点头。
    吕校长看着湛湛，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阿锴，景湛简直就和当年的你一模一样。”
    乔安更加迷惑了，忍不住看莫锴。
    莫锴一脸淡定模样，摸摸湛湛和歆一的小脑袋，“快叫吕奶奶。”
    两个孩子软糯糯照做，吕校长笑逐颜开，牵起两个孩子就朝教学楼走，“走，奶奶等你们很久了！”
    边走边回头招呼两个大人，“你俩快跟上啊。”
    乔安头顶一个大问号，没等她反应过来，垂在一侧的手就被一股温暖包住。
    她被莫锴手上的力带着朝前走，忍不住压低声音问：“莫锴，这是什么情况？”
    “回母校，拜访恩师。”
第64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瞠目结舌，“母校？你不是自小就在波士顿吗？”
    莫锴嘴角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谁说的？”
    好像确实没人说过，乔安转念一想恍然大悟，“所以选哪所学校，你心里早就有打算了？”
    她冷不丁凑到莫锴跟前，怒嘴佯怪：“早知道就不去国际小学了，直接来这里就好了嘛。”
    莫锴捕捉到久违的灵动神态和娇嗔语气，心湖好似在一瞬间掀起四面八方的潮涌。
    他仿佛看到了两年前那个他熟悉的乔安——
    盈盈美目，生动娇俏，满眼装得都是他。
    这样的乔安，让莫锴很怀念。
    乔安不知此刻莫锴的心思，左看右瞧自说自话，“莫锴，这里离家近，接送湛湛和歆一也方便，真好。”
    “都还没看就决定了？”他压下情绪平然开口。
    “这里不是你的母校嘛。”
    “就因为我？”
    “嗯，你这么好，就是这里最亮的金字招牌。”乔安张口就来，也不管自己的话是不是过于浮夸或有黄婆卖瓜之嫌。
    莫锴眼睛眯了眯。
    前方吕校长已经在朝他们招手，等他们靠近，笑言：“歆一原来喜欢这个呀！”
    歆一的小身板此刻紧紧贴在落地玻璃上。
    玻璃那头，是同她差不多年龄的小朋友，正在上芭蕾舞课。
    一位手，二位手，伸腿…
    小朋友们跟着老师的口令，下巴微扬，动作认真，像极了骄傲的小天鹅。
    乔安的心一扯。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女儿看到什么会迈不开腿。
    歆一性子活泼好动，唯有看到水晶球里旋转着的芭蕾舞女孩，会一动不动坐很久。
    乔安怎么会不懂歆一的小心思，可是她的身体…不允许。
    所以前几日歆一童言无忌说想要一个妹妹，一个和水晶球里那个女孩一样的妹妹时，乔安除了吃惊，更多是酸楚和怜惜。
    乔安上前蹲下，轻抚着歆一的后背，“歆一，要不要进去试试？”
    简单的形体动作，乔安想应该没事的。
    歆一眼里瞬时有了光，但两秒后又摇头，垂下眼睑，“不要。”
    小小的她忘不了一年前就是因为偷偷跟着外婆跳舞，后来忘乎所以，差点再也见不到妈妈。
    五岁时候她还相信自己是妈妈口中所说的天使，所以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她需要吃药，打针。
    但七岁的她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一个地方坏了，她需要乖乖的，才可以和爸爸妈妈外公外婆还有哥哥待得久一些。
    所以，再喜欢，小小的她也学会了说“不要”。
    乔安心中满是酸涩，亲了亲她的小脸，心里无声说着宝贝对不起，再给妈妈一点时间。
    莫锴垂在一侧的手紧了紧，没等乔安反应过来，歆一已经被他抱起，送至舞蹈室门口。
    “爸爸？”歆一大眼睛扑闪，不知道莫锴想要做什么。
    莫锴将歆一放下，长身蹲下同她平视，“歆一，还记得爸爸前天陪你读得那本书吗？”
    歆一回想，认真答：“是《缇娜的舞鞋》吗？”
    莫锴循循善诱，“那缇娜最后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歆一绞着小手指，“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想做什么就去做，要勇敢。”
    “那歆一还记得力所能及是什么意思吗？”
第64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歆一点头。
    莫锴牵着歆一的小手，“我们做自己能力范围内的动作就好，爸爸陪着你，好不好？”
    歆一犹豫了两秒，点头。
    莫锴牵着歆一进了舞房…
    舞蹈房里，歆一站在队伍中，跟着老师和小朋友做动作，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伫立在角落的莫锴。
    仿佛爸爸就是她的力量源泉。
    莫锴悄悄给她竖个大拇指。
    歆一怯怯拘谨的模样慢慢消散，身体动作逐渐放开。
    仿佛是有着与生俱来的舞感和乐感，小小的她相当有模有样。
    窗外的乔安，看着舞蹈房的一幕，觉得岁月温柔不过此刻。
    站在她身侧的吕校长显然也被这一幕感染，不由开口，“乔小姐，阿锴是个好爸爸。”
    乔安认可，下意识应，“嗯，他是。”
    应完自己又觉羞赧，还真是不客气。
    吕校长笑，“阿锴确实很招孩子喜欢。”
    乔安这次浅笑不语，觉得要低调。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那么多孩子认识莫锴吗？”吕校长话锋突转。
    这个问题简直是问到了乔安的心坎上，她本来就想问，只是不大好意思开口。
    既然吕校长主动提起，她便顺理成章接话，“他常来这里？”
    “阿锴每年都会往学校捐赠大量教育经费，这两年更是每周都会来学校，有时候陪孩子们上上活动课，有时候就在操场那边的梧桐树下，就那么看着孩子坐一下午。”
    吕校长看乔安一眼，“那些孩子，都和景湛歆一差不多的年纪。”
    和声细语地陈述，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却如惊雷在乔安的心中轰然炸响。
    难以言喻的滋味如万千藤蔓攀爬上脑，乔安看向莫锴的眼神再也没法淡定。
    直到舞蹈课结束，莫锴牵着满头是汗的歆一走出活动室，乔安才从自己的愣怔中回过神。
    之后的参观，乔安多少有些神思不属。但湛湛和歆一的热情明显就比在国际小学里自在活络。
    小孩的喜好，都直白挂在脸上，择校的结果压根就不用再纠结。
    但回程的车上，莫锴还是主动问乔安的意见，乔安哪里还有意见，只知道自己心里酸楚的不像话。
    莫锴不比她爱湛湛歆一少，孩子的未来，自然也不比她考虑少。
    “这里很好。”乔安偏头凝视他，发自内心回答，声音里带着隐隐的颤意。
    要不是莫锴在开车，她好想抱抱他。
    莫锴那两年，就是那样“望梅止渴”地思念着湛湛和歆一吗？
    乔安从未有哪一刻，后悔自己离开，后悔自己回来这般晚。
    她甚至忍不住想，莫锴明明那么爱孩子，当初是以怎样的心情，同意撤诉，自愿放弃孩子抚养权，选择离开的。
    越想，乔安心里就越不是滋味。越想，就越后悔不迭。
    “莫锴，对不起。”她不由自主同他说。
    莫锴轻握在方向盘的手倏地一紧。
    他发现自己陷入一种可怕的本能，只要乔安一说对不起，他就紧张，甚至于害怕。
    害怕她，又要说离开......
第64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剑走偏锋的胡思乱想，乔安显然不知情，她的心里此刻只寻思着怎么将莫锴错失的那些遗憾，一点一点找补回来。
    沉吟两秒，乔安试探开口，“莫锴，我们回云锦吧。”
    莫锴面色一变。
    云锦，是久别重逢以来，两人都小心翼翼避口不谈的地方。
    回云锦，意味着直面过去。
    曾经幸福温馨的时刻，悲恸无望的时刻，那方天地，都是见证。
    莫锴瞳孔缩了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松，松了紧。
    乔安目光灼灼，眼神毫不犹疑，“莫锴，我们回家吧。”
    莫公馆很好，但云锦却承载着乔安对家的初心，平常不过的一家四口，普通却温馨。
    莫锴缄默不语，并未当即表态。
    湛湛和歆一听到云锦，脸上一瞬间绽放成向日葵。
    歆一恨不得从安全带里游出来，扒着莫锴的座椅后背，“爸爸，我们真要回云锦了吗？蓝昕阿姨家对面的家吗？我好想蓝昕阿姨和方叔叔！爸爸我们快回云锦吧！”
    大人小孩在一瞬间达成一致战线。
    莫锴看乔安一眼，心里纵使有再多犹疑，也在此刻尽数化成无奈。
    车头调转，驶向那个无比熟悉却又让他心情极度复杂的地方。
    乔安偏头看一眼歆一，“好了，回座位坐好，别影响爸爸开车。”
    “我们回家咯！”歆一银铃般清亮的童音充盈在车内，烂漫天真。
    乔安看眼车后座两个孩子，又偷偷瞄眼莫锴，心里是两年来从未有过的踏实。
    云锦地库。
    乔安被湛湛和歆一拖着，几乎是小跑着朝电梯去。
    莫锴跟在他们身后，觉得这一幕美好的另人眩晕。
    他甚至都不敢眨眼，生怕自己只要一闭眼，又是无数午夜梦回中反复出现的画面：
    乔安和湛湛歆一不见了，徒留他一人。
    那是灭顶般的绝望。
    两年前乔安的消失，让莫锴整个人都变得患得患失。甚至遇到美好的，幸福的，下意识去怀疑它的真实性。
    他沉浸在自己胆战心惊的幸福中。
    前面三人突然停下。
    乔安倏地转身，笑靥粲然，“莫锴，你太慢了！”
    莫锴镜片后的长睫颤了颤，愣了足足三秒。
    “爸爸快点！”
    她和孩子的声音，是最有效的抚慰剂。
    莫锴的所有情绪，在一瞬间熨帖，脚下步子不由加快，牵过孩子，同她肩并肩。
    电梯口，一家四口格外养眼。
    “二哥！”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歆一已经被一把抱起。
    “方叔叔！”她满眼欣喜。
    是方子聿。
    “我们家歆一长大了，又变漂亮了！想方叔叔没有？”
    “想！”
    “歆一最乖了！”方子聿又看眼莫锴身侧的湛湛，“你呢？”
    湛湛面色淡淡，自动回避他这个肉麻的问题，但也不忘礼数，“方叔叔好。”
    方子聿眼尾一挑，挨着莫锴揶揄，“二哥，真不愧是你儿子。”
第64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皱眉，“你哪里冒出来的？”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我哪里冒出来的？我家在这儿，倒是你们…”
    方子聿目光在莫锴和乔安身上逡巡一番，半天意味深长吐了俩字，“恭喜。”
    莫锴瞪他一眼。
    方子聿勾唇不语。除了说恭喜还能说啥，难不成说，好家伙，你俩咋又勾搭一起去了。
    顿两秒，方子聿又反应过来，“所以咱这是又成邻居了？”
    电梯敞开，莫锴大掌拦着电梯门，让乔安和湛湛先进，看到自己女儿还在方子聿怀里抱着，颔首示意他进。
    相对狭窄的空间内，最后上来的莫锴站在最边侧。
    电梯徐徐上升，方子聿一直在和孩子嘀嘀咕咕。
    另外两人一直缄默不语。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莫锴总觉得乔安好似故意再往他身边靠。甚至两人垂在身侧的手背，总能若有似无地碰上。
    在不知道第几次擦碰下，莫锴倏地反手捉住那只柔荑，修韧五指穿过纤细指缝，大力反扣。
    英俊斐然的面上，依旧是岿然不动看不出情绪。
    而那只柔荑的主人，偷看莫锴一眼，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又不着痕迹朝高大身躯旁挪了挪。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方子聿率先阔步朝外走，“蓝昕今天正好在家，去我们屋里坐坐？”
    乔安看莫锴一眼，抢话，“晚点去。”
    她不带停顿，又转向孩子，“湛湛，歆一，你们是不是想蓝昕阿姨了，要不要现在去看看她？”
    两个小朋友不假思索点头。
    莫锴的眼神眯了眯。
    话落间，已经到自家门口。
    乔安熟稔输入密码，将莫锴拉了进来。
    门掩上的一瞬间，莫锴松开了乔安的手。
    “说吧，什么事。”他面色一沉。
    乔安看着突然就分开的手，心也跟着空落落，甚至都没察觉到莫锴语气不对，只本能问，“哪有什么事？”
    “你把孩子支走到蓝昕那边，难道不是想说什么？”莫锴声音冷冽。
    刚从学校出来，他就感觉到了乔安的状态不太对。
    车上的那声对不起，以及突然来云锦，现在又要支走孩子…这些堆叠在一起，难免叫他不多想。
    乔安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心中难免哀叹，两人之间的信任已经崩碎到这种程度了吗？
    她是故意支开湛湛和歆一，只是想单独和他待一会。
    偏偏造成现下这种状态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想到这里，乔安心里又是自责又是难过，所有的情绪凝结成一个无限膨胀的气球，在胸腔内炸开。
    只是这次，她选择直面。
    时隔两年，乔安终于尝试扔下身上的包袱，尊崇本心走向她的魂牵梦萦，她的心安之处——
    “莫锴。”
    她温柔缱绻叫这个扎根在心尖上的名字。
    莫锴凝眸看她，镜片后的瞳孔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深海。
    乔安仰头承接他的目光，感受到胸口的心脏失序有力地跳动，以及浑身细胞疯狂雀跃地叫嚣！
    再无犹疑，她伸出手，纤细胳膊圈上他的腰，将脸埋入他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让乔安一瞬间热泪盈眶。
    这个怀抱，是她每分每秒都不曾停止过思念的温暖港湾，也是她以为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再拥有的妄想。
    她喉间团着酸楚，嗓子发紧发颤，“莫锴，能回家，我好高兴…”
第64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僵住。
    这套房子，对他来说，承载的更多是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忘不了自己独守在这间空荡荡的屋子中，是如何干坐到麻木，绝望。
    那个雨夜，他含恨将所有和乔安有关的一切锁进这间屋子，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离开。
    此后，便再未踏入这里一步。
    直到乔安再次出现，逼得他失控，逼得他将她带到这里，在漆黑一片的屋中差点对她用强。
    莫锴承认，那晚的他，满脑子是不甘，是恨意。他恨不得在她身上极尽肆虐，折磨她羞辱她，让她臣服于他，让她知道什么是痛。
    可感受到她身体颤意的一瞬间，终究是…舍不得。
    那一刻，莫锴自己都分不清是对乔安的恨意多一点，还是对自己不知死活的眷恋更憎恶一些。
    可是后来，乔安的态度，一直在变。明明此前一直抗拒，却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甚至此刻，居然…
    投怀送抱？！
    莫锴远游的神思一瞬间回笼。
    温软触感和温热体温穿透衣料，芸芸浸润到他的身上，颀长身躯不自觉轻颤。
    他垂眸，看向自己怀中的女人，无尽的疑窦和愕然盘踞眼眸。
    好半晌，哑声开口，“乔安，你到底什么意思？”
    乔安胸腔起伏，圈着莫锴腰间的胳膊又紧了紧，“莫锴，我以后一定乖乖待在云锦，待在你的身边，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这句话虽然来得莫名其妙，但对莫锴来说，一瞬间占据整个大脑。
    如果抛开可信度不谈，他承认，已经没有什么会比这句话的份量更重了。
    没等他张口，怀中的女人又继续，“莫锴，我犯错了，犯了很大很大的错。”
    她声音柔柔的，低低的，但莫锴却听得真切。
    “哪里错了？”他沉声。
    乔安像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沉吟许久囫囵开口，“好多好多。”
    顿须臾，“莫锴，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不跟我计较，也别问？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好吗？”
    乔安的话越说越叫莫锴疑窦不已。
    他神经高度紧绷，忍无可忍伸出手，五指贲张箍上乔安的后脑勺，迫她仰头。
    他要看清她的表情，看她是不是在伪装，看她到底又在耍什么花招。
    可四目相对的那一霎那，他只觉整颗心都如同刀绞。
    乔安眼眶中是一片潋滟水光，眸中糅杂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但他看得出来，其中有一如两年前的思慕、情爱，也混着浓浓的愧疚、悲切…
    莫锴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也无暇顾及这些情绪的真伪，他只知道自己的所有感官，本能就被她的情绪所牵引。
    乔安的悲伤，无论真情还是假意，都会悉数蔓延到他的身上。
    他痛她所痛，即便不知道是为什么。
    莫锴心中喟叹，在这场只有他俩的感情对弈中，他永远没有半分胜算。
    心在这一刻抛戈弃甲，举旗投降。
    那双早已隐隐颤抖的大手终于揽上她的腰，可他并没有用尽全力去拥抱，反倒是极力克制隐忍的小心翼翼。
    他万般怜惜轻拥着她，出口的话是再一次的妥协：“好，我不问，不计较。”
第64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管你离开的原因是什么，不管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不管那个让你觉得了不起的男人是谁…
    只要你在我身边，永远待在我的身边。
    余生，我们都是彼此撇不清的牵绊。
    莫锴心中无声碾过的话，乔安仿佛有所感知。她乖顺地待在他的怀里，再无半点抗拒，全然只剩对他的依赖。
    “莫锴。”
    “嗯？”
    “莫锴。”
    乔安重复喃喃着莫锴的名字，虔诚又痴醉。
    “怎么了？”他轻抚她后背。
    乔安抬眸不语，抽回圈在莫锴腰间的手，削葱般的手指如藤蔓徐徐上爬，攀上他坚实有力的肩头，最后撒娇卖乖似的环住他的脖颈。
    莫锴漆黑的瞳孔蓦地幽深了好几分。
    视线交织，无声勾缠，两人均能感觉彼此身上徒然攀升的体温。
    她仰头踮脚，他垂眸俯身…
    两人的瞳孔中皆是彼此不断放大的脸…
    “滴滴滴…”
    入户门上出现密码摁键的声音。
    就跟按下暂停键般，屋内的两人怔住。
    乔安反应了两秒，倏地从莫锴的怀里弹开。
    下一秒，方子聿插着裤兜晃进来，“我应该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方子聿大概率已经千疮百孔了。
    偏他就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抬着下巴示意莫锴，“今晚帮你们温居，你女儿说晚上想吃火锅，我俩买食材去？”
    乔安的脸还红红的，支支吾吾，“我…我去找蓝昕。”
    下一秒便没了影。
    方子聿见乔安那样儿，笑出声，“二哥，你大白天的是不是过于孟浪了，看把人给臊的，又跟脚底抹了油似的。”
    莫锴根本不接他的话，只松了松领口，挽起袖子就朝方子聿这边走。
    “不至于吧？”方子聿捂脸，“你女儿让我来的，欸，文明人有话好说啊…”
    莫锴近距离冷睨他一眼，下一秒当他路障，抬手一拨，错肩而过。
    见莫锴又是万年不动扑克脸，方子聿就越来劲，嘴角笑意更放肆，“二哥，你矜持一点，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什么词儿来着，对，恋爱.脑！傻白甜！”
    莫锴对方子聿的揶揄丝毫不为所动，弯着腰在入户门上操作着什么，下一秒，电子入户门发出提示音，“请输入新密码。”
    方子聿头顶三条黑线，“我天，你至于吗？我下次进来先摁门铃还不成吗？”
    见莫锴仍旧不搭腔，方子聿干脆往墙上一靠，“得，我猜猜啊，这次是乔安的生日呢还是湛湛歆一的生日。”
    莫锴手上的动作明显一顿。
    方子聿简直要笑出声，“二哥行了，费这功夫你不如以后把门反锁好。”
    跟门锁较劲的男人面色一沉，放弃挣扎直起腰，推把鼻梁上的眼镜，“有事说事。”
    多少知道方子聿不至于不识趣到这种地步，这会跑过来定是有什么非说不可的事。
    果不其然，方子聿收起他吊儿郎当的散漫样子，一脸正色，“二哥，伍悦…出狱了。”
第64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伍悦，因为两年前参与乔荣生绑架乔安，意欲窃取器官的事踉跄入狱。最终因为犯罪未遂，判了两年实刑。
    乔荣生作为主犯，依旧在服刑。但伍悦作为从犯，今天是她出狱的日子。
    莫锴和方子聿一直还以为乔荣生和伍悦是乔安的亲生父母，一对丧心病狂的，枉为人的父母。
    乔安两年前消失的那会，莫锴有去见过伍悦，问过乔安的下落。伍悦看到他时的惊愕样子至今叫莫锴记忆犹新。
    他没能从伍悦口中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伍悦有两句话叫他放在了心上。
    她说：“孽缘。我和那死丫头是孽缘，你俩也是。活该，我们都活该！”
    还有一句意味颇深的话，“你…命真大。”
    如果前一句是她的气话，那后四字就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莫锴几乎是一瞬间意识到哪里不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某种重要的信息。
    所以这两年，莫锴一直关注着伍悦的动向。
    “现在要去找她吗？”方子聿问。
    “按兵不动。”莫锴眸光一沉。
    现在没必要打草惊蛇，如果他猜得不错，她大概率会去找一个人。
    木槿园。
    一个五六十岁模样的男人打开后门。
    “斌哥，这里。”一个中年女人招手。
    “阿悦，我不是让你有事打我电话吗？怎么找这里来了？！”
    是宁斌和伍悦。
    “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啊。”伍悦急言道。
    宁斌掩藏住自己脸上的不耐，“什么事？”
    “斌哥，我已经按照家主的意思对当年的事闭口不谈了，家主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指示？”
    宁斌一听家主两个字忙不迭四下左右看，下一秒直接将伍悦拉到无人的一角，压低声音，“别乱说话，以后都别提！”
    “为什么啊？”伍悦不解，“家主是放弃了吗？”
    宁斌脸色瞬间不悦，“家主的事以后不用你操心，你回宁县去吧。”
    伍悦再傻也知道自己被当成棋子给弃了，也不再拐弯抹角，“斌哥，我这些年可一直守口如瓶啊，对家主和你也都是忠心不二，你们不能用完就把我一脚踢了吧。”
    宁斌压住心中怒火，虚情假意开口，“阿悦，实话跟你说了吧，莫家兄弟俩现在权势如日中天，谁动得了？家主现在自己都要想着怎么明哲保身，何况咱？”
    “真的？”伍悦半信半疑。
第64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宁斌皱眉，“夜色会所的林老板都折在莫锴手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家主痛失了左膀右臂，哪里还会轻举妄动。”
    这话倒是叫伍悦有几分相信，但转念又一想，她依旧不相信那人就这么算了。
    “可是家主不还有斌哥你么！”
    “我？”宁斌失笑，“我虽然还在木槿园，但是根本就不得莫勋重用。我感觉他对我有所提防，虽然明面上对我客客气气的，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斌哥，这一定是你想多了吧！莫勋又不是莫锴，你可是跟在他后面几十年的人了，应该不至于吧。”
    宁斌抿嘴，“这个事你别管了，总之你听我的，先回宁县，有什么事我会跟你联系，以后也别再这么贸然来找我了，被人看到不好。”
    伍悦点头，犹豫几秒又开口，“那斌哥，家主给咱的那笔佣金，什么时候结算啊？你知道的，我刚出来，手头肯定拮据，以前还能管乔安那个死丫头要钱，现在…”
    话说这个份上，是个人都听得懂。但对宁斌来说，听懂也得打个马虎混过去。
    对宁斌来说，伍悦的价值在她把那到嘴的二百五十万弄飞后，就等同于零，现在怎么可能还给她钱。
    老奸巨猾的脸一秒变为难状，“阿悦啊，林老板出了那档子事，等同于断了家主的财路啊，你觉得我们现在跟家主谈佣金合适吗？”
    这话一出口，伍悦五官都拧成一团。
    自己做了那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不惜和莫锴作对，除了忌惮背后那人的狠辣，更多是心心念念着那笔巨额佣金，敢情现在啥都没有？
    伍悦也不是好打发的人，想到以后再无可以索取的人，无赖劲儿瞬间又上来了。
    “斌哥，我当年可是因为你才上了这条船的，你可不能这个时候见死不救！就算回宁县，我好歹要生活啊，你要这会撒手不管我…”
    她装腔拿调抚了抚指甲，“莫锴再来找我，我保不齐忘记的东西，又想起来了。”
    宁斌眼中阴鸷之色一闪而过，下一秒笑，“阿悦你怎么这么想，斌哥就算再困难，也会不管你啊。”
    他掏了半天口袋，“喏，这张卡我早给你准备好了，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老底了，密码我发你手机上，你先回宁县，总之那笔佣金下来，我一定立马转你！”
    宁斌说得信誓旦旦，伍悦也只能相信。
    除了相信，她也没别的选择，谁让她连乔安这么好拿捏的对象都失去了。想到这里，她就郁闷不已。
    宁斌好似也一瞬间想起了什么，“对了阿悦，乔安回来了，就在康城，她是不是还不知道你不是她亲生父母的事？”
    “那死丫头还在康城？！莫锴不是说她离开了吗？”伍悦惊愕不已。
    “应该不会错，上次我从莫勋那边偷听到的，她回来了，好像和莫锴还撞上了。”
    “回来了？”伍悦好似被这个消息冲击的有些愣怔，喃喃自语，“不过两年前我确实没有告诉她真相，她应该还不知道自己不是我和乔荣生亲生的…”
    宁斌一听也来劲，“既然她不知道，那你就还是她亲妈，难道她还真能甩了你不成？现在她和莫锴不清不楚岂不是正好，还能差钱？她的,可不就是你的？”
    “那倒是，那我…”
    这块大饼画得两个人眼中都起了精光，沉浸在自己如意算盘中的两人，压根不知道他们打算盘的对象，早在两年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当然，乔安同样不知，早已不想再有任何瓜葛的人，再度将贪婪的目光锁定到她的身上。
第64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云锦。
    在方子聿的撺掇下，用一顿火锅完成了所谓的温居仪式。
    饭后，湛湛和歆一被哄进房间读书学习，莫锴和方子聿负责收拾一桌的杯盘狼藉，蓝昕和乔安则躲入卧房讲起两人的悄悄话。
    话题自然绕不开莫锴。
    蓝昕看着乔安红着脸，一副娇羞的女儿态模样，感觉自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她心里其实一直记挂和担心，生怕莫锴和乔安真就这么一拍两散了。
    明明他们那么相爱，还有那么可爱的两个孩子。
    还好，他们的感情并没有那么脆弱。
    “安安，看到你和二哥一起回云锦，真好！”蓝昕美丽的双眸中都是盈盈的水光。
    “是，真好。”乔安脸上红晕未消，但也是发自内心庆幸，庆幸莫锴还愿意无条件接纳她，庆幸自己还能回到云锦。
    这个有爱人，也有友人的地方。
    “那这次呢，还会离开吗？”蓝昕小心翼翼问。
    乔安摇头，她答应莫锴了，再也不会离开他。
    未来，她不会再想逃，更不想和莫锴划清界限。
    她只想陪伴在他的身边，用自己所有的温柔和爱意，去一点一点偿还对莫锴的亏欠。
    “对了安安，有个事…”蓝昕突然面露犹豫，语气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什么？你说。”
    蓝昕调整了下坐姿，似深思熟虑后开口，“你不在的那段时间，二哥有过绯闻。”
    乔安收拾床褥的手一顿。
    蓝昕见状忙不迭又补充，“不过你放心，我和子聿确认过，二哥和她们真都没什么！”
    许是怕乔安多想，又道：“用子聿的话说，二哥有段时间魔怔了，放任媒体那么写，大概率是想用这种方法逼你出现，只是，有个人…”
    乔安长睫一颤。
    蓝昕觉得这个话题越说越偏，但又一想，不说也不行，一咬牙，“就他后来遇到了…遇到了…”
    “舒曼？”乔安替蓝昕说。
    “你知道？”蓝昕惊讶。
    乔安点头，她何止知道，自己还不止一次见过舒曼。
    纵使是相信莫锴，最初开始也并不在意，但三番两次听到这个名字和莫锴一起出现，心境也逐渐发生变化。
    乔安眉心微皱。
    蓝昕怎么会看不出来，忙不迭开口，“安安，不是你想得那样，二哥没和她怎么样，我之所以今天跟你提起她，就是想给你打个预防针，如果你看到二哥和舒曼的新闻，先不要误会他。”
    其实关于这件事，只要莫锴说没有，乔安就不会质疑他。但是蓝昕既然提起，乔安多少也会好奇。
    何况，以前他的绯闻自己可以不管。可如果接下来还是会出现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不论是什么原因，她定然都会不舒服。
    乔安思忖须臾，“昕昕，莫锴待舒曼，不一样是吗？”
    “我就知道你会胡思乱想。”蓝昕伸手掏出手机，打开一则新闻递给乔安，“这个你看过没？”
    乔安接过，正是莫锴出席首映式上的那则新闻。她承认，看到的当下是真的难过。
    但莫锴说事出有因，她选择相信。
第65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将手机还给蓝昕，“我知道。”
    “二哥有跟你说他为什么出现在哪里吗？”
    乔安摇头。
    “我就知道。”蓝昕叹气，“这部电影我有客串，当天我在现场。二哥之所以出现在那里，是因为安安你。”
    乔安原本低垂的眼眸一瞬间抬起，“我？”
    蓝昕点头，“嗯，因为你。”
    乔安一脸茫然。
    “你是不是和莫锴参加过什么饭局，然后一起离开的？而那个饭局，舒曼当天也在？”
    乔安点头，可不就是秦亿那个让她消化不良的饭局。
    “你怎么知道？”乔安问。
    “安安，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很多嗑莫锴和舒曼的CP粉，有粉丝一直在那个饭店蹲他们的点，最后却拍到了莫锴和你一起离开的画面？你知道你差点在娱乐圈激起地动山摇的震荡吗？”
    乔安满脸大写的无语，什么震荡娱乐圈她不确定，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成为CP粉的箭靶子倒是板上钉钉。
    她皱眉，“所以莫锴去找舒曼，是为了这件事？”
    “可不就是。”蓝昕顿两秒，“这件事是莫锴第一时间压下来的，他担心舒曼的粉丝将矛头指向你。毕竟人言可畏，他不想你遭受一点言语攻击。我想今明舒曼应该就会有声明出来，关于和莫锴的。”
    乔安紧紧松松胀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莫锴不说。
    他总是这样，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是不着痕迹地解决，把她拦在风暴中心外。
    不过舒曼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还不是他自己，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就不该去招惹人家呀。
    看吧，现在生出事端了吧。
    不知怎的，乔安反倒开始生出了情绪和莫名的小脾气。
    而这股气，一直延续到睡觉。以至于莫锴想要继续今天被方子聿打断的那件事，直接遭到了阻力。
    床上多出来的两个枕头，垒起了明晃嚣张的三八线。
    莫锴看眼侧躺背对他的小女人，一时有些不明所以。
    他摘下眼镜，在三八线这头躺下，淡淡开口，“家里储物柜是放不下两个枕头吗？如果是地方小，明天回莫公馆吧。”
    乔安一听，脊背一僵，下一秒拎起两个多余的枕头就往卧室沙发上扔。
    “啪——啪——”精准落下。
    完事，她跟滑溜的鱼一样钻进被窝。
    两人间的屏障一除，莫锴目光徒然一沉。
    下一秒，他大手一挥，除掉她身上的薄被，一把将她捞入怀。
    乔安全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覆在了精壮的身下。
    温暖的灯光下，是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刚刚还气赳赳的乔安，一瞬间就老实了，满脸绯红。
    “在生我的气？”他虚压着她，木沉香的气息碰洒在她的鼻尖、耳畔、脖颈…
    “气我什么？”他嗓音低沉，身上热意徐徐蔓延到乔安的身上。
    乔安脑子直发懵，感觉心里有头鹿撞得五迷三道，下一秒直接开始打嗝，还不忘挑衅，“那个…今天…不是周六，你…自重一点。”
第65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嘴上虽这么说，手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攀上了莫锴的肩头。
    同时微扬的下巴，更是不经意间将自己娇嫩欲滴的红唇往莫锴面前送，颇有点邀他采撷的意思。
    莫锴嘴角弯了弯，俊脸又压低几分，故意逗她，“我有说要做什么吗？还是你在…期待什么？”
    像被说中了心事，乔安的脸一秒羞红成绚烂晚霞，嘴上依旧不服软：“哪有！你才有！”
    莫锴眼睛微眯，分分钟将她反向拿捏：“嗯，我有。”
    直接把乔安整不会了。
    一惊一乍一懵的娇俏容颜，落在莫锴的眼里，更加爱不忍释。
    他在她近在咫尺的地方诱哄，声线喑哑：“你说，怎么办？”
    乔安色令智昏，盯着眼前的那方性感薄唇，真就被蛊惑地回答起这个问题，“先…亲亲？”
    莫锴故作思忖，作妥协状，“也行吧。”
    一拍即合…偏偏没迎来预想的火花四射。
    乔安的手机响了，震天动地！
    莫锴心中哀叹，认命般让开。
    乔安自然也来气，又不能表露出来，手忙脚乱想将手机摁掉，但看清来电显示的一瞬间，还是被那个号码灼到了眼。
    她纵使心再大，也不会不记得，伍悦。
    心中所有遐念一瞬间破灭，飘忽神思也在顷刻间回笼。乔安再没了刚刚的灵动劲，只剩握着手机的僵硬。
    半晌后，她紧着嗓子不自然开口，“莫锴，我出去接个电话。”
    再旖旎的气氛，也因这句话消失殆尽。
    乔安突变的表情叫莫锴心里一滞，随即漆黑深眸染上重重的晦暗不明。
    而乔安此刻根本无暇顾及，反倒是往外走的步子，透着些许匆忙和凌乱。
    这个电话其实接得时间并不算长，但她回房时，莫锴已经双目阖上，睡下了。
    乔安感觉整个胸腔几番起伏，酸涩感不断朝喉咙口往外翻涌。
    她在床沿站着，张了张口，终究还是发不出声。
    轻到不能再轻地爬上床，在大床的另一侧躺下，动作再没了之前的肆意。
    她再度变回重遇莫锴时的畏畏缩缩，小心翼翼。
    伸手关掉床头灯，刚刚还炽热一片的卧室，只剩沉寂与黑暗。
    乔安觉得前路也如同周遭，迷茫漆黑。
    明明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要开始新的生活，魔鬼却出现了。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的恶兽，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好不容易垒砌起来的勇气，轻而易举地击碎。
    电话里，伍悦约她见面，提醒她别忘了，她们是一条船上的。
    船，自然是指七年前伤害过莫锴莫勋的船。
    伍悦用最赤裸裸的方式，提醒她过往的不堪。
    乔安双手紧攥着被子，黑夜隐藏了她早已根根发白的指节。
    她蜷缩成一团，闭上眼，再也不敢主动和莫锴说话。哪怕此刻，她那么想抱抱他。
    床的另一侧。
第65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怎么可能睡着，心里自然也掐着愠怒，又只能隐忍着不能发作。
    什么样的人，让她接个电话也要回避，甚至对他显露出来的不悦没有丝毫的察觉和在意。
    而他，还问不得，计较不得。
    莫锴满腔都是无法言喻的酸楚滋味。
    长夜漫漫，但两人…各自无眠。
    翌日。
    莫锴一早便去了公司，乔安则是去了和伍悦约定的地点。
    伍悦这个人，是乔安每次想起都忍不住浑身发寒的人。
    但即便有再多的憎恶，还是得见。
    毕竟当年的事，伍悦是亲历者，也是为数不多知道这起真相的人。
    乔安自然知道想从她身上挖掘到所谓真相并不容易，否则两年前她也不会宁愿坐牢也要死守秘密。
    但是，既然伍悦主动找上门，她自然也不会放过和她周旋的机会。
    咖啡厅。
    伍悦看着乔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哎呀安安啊，妈妈好想你！这两年妈妈在那个铁窗里是真心悔过了！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向你保证，以后一定本本分分做人，再也不走旁门左道！”
    虚伪又做作的开场白直接叫乔安心生恶寒，她隐忍着心头不断上涌的呕意开口：“寒暄就不必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伍悦一噎，怔两秒，“你这孩子，怎么说话语气还是和两年前一点没变呢？”
    “好了，叙旧的话大可不必，不如直接一点，找我什么事？”
    伍悦脸色多少挂不住，两秒后继续声泪俱下，“安安，我好歹是你妈，你至于说话都跟我这么夹枪带棒吗？我这两年该受的惩罚也受了，你还真准备一辈子不原谅我吗？不管怎样，我都是你妈啊，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
    “够了。”乔安打断。
    要不是早知道自己身世，估计真就被伍悦这副哭天抢地的样子给骗过去了。
    乔安无语，她怎么有脸，将“妈妈”这两个伟大的字眼恬不知耻地挂在嘴上。
    但这一刻，乔安大抵也能猜出伍悦找她目的，这口口声声将亲情挂嘴边，多少暴露出她“水蛭”的属性。
    每当伍悦想要索取什么的时候，这招，她屡试不爽。
    果不其然，伍悦期期艾艾开口，“我这两年跟社会脱节，这个岁数也找不到什么活干，安安，你真不准备管我吗？”
    乔安心中冷笑，出口的声音不疾不徐，“芝加哥那会信誓旦旦同我说桥归桥，路归路的，是你吧。怎么，承诺让你飞黄腾达的人，不管你了？”
    这话直戳伍悦心窝子，一直作戏的脸瞬息变了好几番。
    这一刻，伍悦多少也意识到乔安的态度里透着不同以往的强硬。刚刚作戏哭凄凄的眼一瞬间被阴鸷取代。
    她抽张纸巾，擤把鼻涕，卸下假面，“乔安，你非得撕破脸是吧？你就不怕我告诉莫锴，你当年对他和他哥做得好事？”
    乔安搅动杯中奶泡的手一顿。
    伍悦精光一闪，嘴角眼尾都是小人得志的奸邪笑意，“如果莫锴知道了，你觉得他还能容忍差点害死他的女人在身边吗？”
    乔安紧捏着杯子，冷声：“你到底想怎样？”
    伍悦见状，心中胜算又多几分，脸色倏然又一变，“安安，我俩好歹母女一场，干嘛把关系搞这么僵呢？”
    她舒舒服服往椅背一靠，眼睛半眯，“五百万，给我五百万，你依然可以风风光光做莫锴的女人。”
第65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失笑。
    五百万，被伍悦说得轻飘飘。亦如两年前，因为两百五十万就私下同乔荣生交易起她的肾。
    两年铁窗，非但没有让伍悦有所醒悟，反而让她变得更加贪得无厌。
    “怎么样？”伍悦见乔安缄默不语，自以为是被自己的话给唬住了，脸上的嚣张气焰更是不加掩饰。
    “五百万而已，对你来说小意思。”伍悦胃口不小。
    “小意思？”乔安冷笑，“你凭什么觉得我有五百万？”
    伍悦端起咖啡杯，慢悠悠抿一口，“你没有，莫锴有啊，区区五百万，对他来说可不就是小意思？”
    乔安心中冷哼，红唇冷启：“他的是他的，跟我没关系。”
    伍悦吃了鳖，面色露出不爽，“你说这话谁信？乔安，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要么给钱，要么咱们耗着，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看咱俩谁耗得过谁。”
    她将无赖彻底延续到底，扯着嗓子，“再不然我找莫锴也行，我去他公司找他要，总之，我有的是招。”
    乔安眉心紧皱，压下自己心里直直上涌的恶心。
    伍悦不觉可耻，反对自己无赖的小人行径引以为傲。只是当她觉得自己的威胁即将奏效之时，乔安突然放下手中杯子，靠进了椅背。
    “别说五百万，一分都没有。”
    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伍悦嘴角的自得笑意都没来得及收，瞬间凝固在嘴角。
    半晌，她不可思议开口，“乔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乔安就那么冷眼睨着她，只觉这个女人可怜又可笑。
    “你是这两年的牢饭没吃够，想进去重温吗？”乔安声音冷冽。
    伍悦脸色再也挂不住，青一阵白一阵，精彩纷呈。
    乔安缓缓掏出手机，搜索着什么之后，将手机推至伍悦面前，“刑法二百七十四条，了解一下？”
    伍悦垂眸，手机上明晃晃的“敲诈勒索罪”跃入眼帘,本就骤缩成一团的脸更加狰狞了。
    乔安勾唇，“五百万何止定罪，量刑也够最高刑了吧。”
    她语速不急不缓，嗓音清冽透着威慑力，“这次或许你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纤长手指取回手机，划拨两下，刚刚两人的对话早已经被手机录音录下了。
    伍悦蹭得直立而起，指着乔安鼻子破口大骂：“你…你…虎毒都不食子，反过来也一样！你怎么这么恶毒！乔安，我是你妈！”
    乔安眼中冷光一闪，如无形的利刃，反问：“是吗？”
    伍悦莫名就被她的气势怔住，半晌跳开这个话题，支支吾吾：“你别吓唬我！我不是被吓大的，你别忘了，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你把这个交出去，你就能逃脱得了干系？”
    乔安眼风如刀，“去。”
    伍悦自己都懵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乔安的这个“去”字，什么意思。
    似能摸透她的心思，乔安不疾不徐继续，“去警局，把当年的事交代一下，我什么责任，我也想知道。”
    乔安目光灼灼，她可能和这件事有关，但不相信自己真的会蓄意伤害别人，何况是自己敬重的老师和深爱的男人。
    “还是说你想找莫锴？也尽管去，莫盛在哪儿你随便拦个路人一问，应该就能问到。”
    这番话说得坦坦荡荡，直接打得伍悦一个措手不及。
    伍悦眼神闪闪烁烁，垂死挣扎，“你就不怕我把当年的事告诉莫锴？！”
    乔安眼皮轻掀：“你自便。”
    顿两秒，“顺便把你背后的那位家主也跟莫锴抖落抖落。”
    这话一说，伍悦瞳孔放大，彻底闭了嘴。
第65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语气轻飘飘，“不过你要是愿意和我坦诚当年的事，钱，多少我也能给你一点。”
    伍悦什么德行乔安还能不知道，她那种贪婪市侩，深谙趋利避害的人，要真敢找莫锴，就不会等到今天。
    一个满嘴跑火车，毫无底线的人，乔安自然知道她的话，应该听几分。
    伍悦整张脸都直抽抽，“乔安，我能说的两年前就跟你说了，你别再死缠着我不放。”
    乔安简直要笑出声，到底是谁缠着谁？
    “不说是吧？”乔安起身。
    见乔安要走，伍悦也蹭得站起，“等等！”
    五百万没有，多少也得讹点。谁能想到宁斌给的那张卡里只有几千块，塞牙缝都不够。
    伍悦眼里一时又有了戏，“安安，那年的事过去太久了，我这记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真就记不清了。”
    乔安作势要走。
    “我想起一点了！”伍悦一拍脑袋，随即把乔安往座椅上拽。
    乔安顺势坐下，“说。”
    伍悦斟词酌句，顿半天开口，“我跟你不是说过吗，他们兄弟俩是出的车祸，司机酒驾。”
    乔安心一拧。
    即便莫锴和莫勋现在没事了，但是每每听到这个，她还是会后怕，心拧成一团。
    乔安强压情绪，直勾勾看着伍悦，“酒驾是意外，但这件事是人祸，说重点。”
    伍悦叹口气，心里腹诽嘀咕，就知道这死丫头没这么好糊弄。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那酒是你拿给司机的。”
    乔安瞳孔一缩，怔两秒，“说清楚。”
    “七年前波士顿，莫家兄弟在木槿庄园里举办了一场晚宴，你当时也去了，给莫家兄弟的专职司机送了酒，人就是喝了你给的酒出事了呗。”
    伍悦说得煞有其事。
    乔安对她的自然不可能全信。暂且不论自己送酒的动机是什么，但凡一个正常人都知道开车不饮酒，何况是莫家的专职司机。
    “那时候我为什么在木槿庄园？”乔安问。
    “你当时和莫家那个大少爷不清不楚呗。”伍悦不假思索，“就莫锴的哥哥，他带你去的，谁知道你们当时是什么关系。”
    乔安长睫颤了颤。
    莫勋当时是她的老师，自己因为莫勋进入木槿庄园，倒也可能。
    那时，莫锴还不认识她。
    但…乔安意识到什么，又问，“那你怎么在？”
    伍悦身体明显一僵，愣了好几秒才回答，“你带我去的呗。”
    乔安眼睛眯了眯。
    纵使是自己不记得了，也不代表对自己的行为习惯缺乏认知，她怎么可能带伍悦出席什么晚宴。
    显然，伍悦没有说实话，起码，她的话有所保留。
    就在乔安准备继续发问的时候，伍悦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乔安瞥一眼。
    伍悦慌忙拿起，摁掉，将手机屏幕反扣在桌上。殊不知欲盖弥彰的样子只叫人更加起疑。
    只可惜，她动作再快，刚刚屏幕上亮起的两个字，还是被乔安精准地捕捉到。
    显示的是：“斌哥”。
第65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不动声色，只淡淡，“还有呢？”
    “真没别的了。”伍悦信誓旦旦，“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乔安看她一眼，知道想要深挖也不太可能，随即起身。
    伍悦哪能善罢甘休，一把将乔安拦下，贪婪嘴脸再现，“你刚说多少会给点的。”
    乔安冷眼取出钱包，将一沓红色纸币放在桌上，“喏，都给你。”
    伍悦脸颊抽了抽，半晌回过神，对着已经抬步离开的乔安嘶吼，“乔安你打发叫花子呢！”
    乔安恍若未闻。对付无赖之人，就只能比她更无赖。
    给她五百块，都是多的。
    乔安头也不回离开，伍悦原地咬牙切齿。
    只是两人都未注意，在距离她们四五张桌子的一个拐角，一个带着墨镜，妆发精致的红衣女人一直都在注意着她们。
    见乔安离开，女人起身，朝伍悦走了过去…
    ——
    乔安离开咖啡厅，径直去了停车场，在车里兀自坐了很久。
    纵使面对伍悦显得游刃有余，但直面当年那件事，她的心不亚于在刀尖上来回碾。
    波士顿，宴会，车祸…
    乔安努力回想，倏地忆起自己做过的那个梦。
    梦里，也是在一个宴会之上，莫锴与她擦肩，但并不认识她。而她，亲眼目睹莫锴和莫勋，上了一辆黑色的车。
    那个夜晚难道就是事发当日？
    而那辆车，便是出事的那辆？
    乔安心一拧，感觉呼吸都重了起来，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司机酒驾，是因为喝了她的酒。伍悦的这个说辞，很难叫乔安相信。
    伍悦出现在木槿庄园，也根本不可能是因为她。而刚刚那个电话…
    乔安灵光一闪。
    下一秒，她发车起步。
    莫盛集团。
    莫勋听助理说有位自称乔安的女士找他，恍惚了很久。
    他自然知道乔安回到康城了，只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来找自己。直到乔安真的出现，莫勋才有了些真实感。
    “老师，好久不见。”
    莫勋愣了好几秒，“阿安，好久不见。”
    再次重逢，两人的心境都有了变化。
    莫勋在两年前就决意放下，放下执念，人自然也就释怀了。对乔安的这声老师，虽受之有愧，但多少也能平然接受。
    而对乔安来说，又是另一番心情。
    她对莫勋，总觉亏欠更多。
    莫勋是她敬重的老师，可她却给他带去了无妄之灾。原本可以大有作为的五年，却只能躺在冰冷的床上，还差点醒不过来。
    对莫锴的亏欠，她尚且可以用爱意一点一点偿还。可是对莫勋，却什么都做不了。
    乔安心里蕴含了更大的自责和愧疚。
    “老师，对不起。”所有情绪汇聚成沉重的三个字。
    莫勋将水杯放置在乔安面前的茶几上，“傻丫头，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乔安顿两秒，“老师，你这两年过得好吗？”
    “阿安，我们之间不用这么生分。”
    莫勋笑，他将乔安的话理解成客套的寒暄。殊不知，乔安是真心关心他过得好不好。
    “找我有事？”莫勋在乔安对面的沙发坐下，长腿交迭，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乔安思忖一番开口，“老师，宁斌这个人，你了解吗？”
    “宁斌？”
第65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对，就和你一起从波士顿回来的那个宁管家。”
    虽然照面不多，但乔安记得这个人。能让伍悦自由出入木槿庄园，说明那人定然在木槿庄园有一定的话语权。
    而刚刚咖啡厅里，伍悦手机上显示的正是“斌哥”。
    乔安几乎是一瞬间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
    宁斌，就是那个“斌哥”，也就是当年将伍悦带入木槿庄园的人。
    而这个人，并不简单。
    莫勋自然讶异乔安会问到宁斌，但对她的话还是有问必答。
    “他在木槿庄园很多年了，跟在我后面的时间比较久，至于为人…”
    莫勋似思忖一番，最后给出四个字：“并非善类。”
    乔安倒是意外莫勋会这么评价他。
    “既然知道他并非善类，为什么还要留在身边？”乔安问得有些急迫。
    养虎为患，莫勋不该不懂这个道理。
    莫勋沉吟须臾，“算…还情吧。”
    乔安这下更疑惑了。
    莫勋：“宁斌对莫家有恩。”
    “有恩？”乔安面露愕然。
    莫勋丝毫未将乔安当做外人，如实相告，“他在机缘巧合下，救过我姐。”
    “莫冉？”乔安瞳孔放大，下一秒意识到好像直呼其名有些不合适。
    “对不起，我只是有些惊讶。”她赧然。
    对乔安来说，虽然莫冉是莫勋和莫锴的姐姐，但是莫冉每次对她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实在是叫她无法亲近。
    不过说到莫冉，乔安多少也好奇。这次回康城，就再没见到过她，也不曾从莫锴或莫公馆任何一个人那里听到有关她的只言片语。
    “阿安，方便告诉我为什么想起来打听宁斌了？”
    莫勋的话打破乔安的沉思。
    只是这个问题乔安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顿半晌，“宁斌和伍悦认识，现在还有联系。”
    莫勋知道伍悦这个人，也知道伍悦和乔安的关系，自然也就不多问了。
    乔安垂着眸子绞着手指，突然启唇：“老师，你信我吗？”
    “当然。”
    乔安抬眸，目光灼灼，“老师，小心宁斌这个人，以及和他有来往的人。”
    莫勋交握在一起的手一紧，似是相当意外乔安会说出这番话。
    空气静默须臾。
    “阿安，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直白同我说。”莫勋怎么会看不出乔安的欲言又止。
    “老师，如果我在七年前伤害过你，你会原谅我吗？”乔安鼓足勇气开口。
    “感情上？”
    莫勋笑，“感情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以前是我一厢情愿，跟你无关，更遑论是你伤害我？别胡思乱想。”
    乔安有口难言，“如果不是感情上呢？”
    莫勋嘴角弧度更大了，“那我更想不到你会伤害我什么，就算真有，我也一定会原谅你。”
    “为什么？”
    莫勋声音儒雅清润，“一个本性善良的人，纵使是犯错了，也是无心之过。既然无心，又何必苛责？”
    乔安嘴巴张了张，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直觉整颗心都酸胀发酵，难以言喻。
    助理此刻叩门而入，提醒莫勋他得出门了。
    莫勋抬腕看眼时间，面露遗憾，“阿安，抱歉，我们可能需要改天再聊了，不过你的提醒我收到了，那人我会注意的。”
    乔安急忙起身，“嗯，你去忙。”
    莫勋点头，临走还不忘转头加一句，“既然来了，去看看阿锴吧，他在隔壁那幢。”
第65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闻言脸一红。
    莫勋似又想起了什么，步子突然顿住，“对了阿安，你是不是在找创实的替代药？”
    提到这个乔安眼睛倏然一亮，“老师怎么知道？”
    “你小徒弟说的。”他回答得坦荡自然。
    “小徒弟？”乔安愕然，她哪里有什么小徒弟。
    莫勋眼眸深邃含笑，“安宁。”
    乔安恍然大悟。
    莫勋还不知道安宁是乔宁，是她的亲妹妹。大概率以为她们是基于曾经同在他的总裁办工作，结下了缘分。
    这么看，确实算得上是小徒弟。
    只是乔安多少也纳闷，自己之前确实有让乔宁来找过莫勋，但那会她是想让乔宁说服莫勋，放弃收购创实的事，寻找替代药是近期才决定的。
    莫勋怎么会知道？
    难道说，阿宁和莫勋后面还有接触？
    乔安忽然觉得自己的宝贝妹妹，是不是瞒了她什么。
    只是没等乔安细想，莫勋突然又折回来，拿出纸笔在便签上写着什么，递给她。
    “明晚有个医药界的交流会，皆时国内首屈一指的医药商都会前来。据我了解，你需要的药品，那里都会有。”
    “真的？”乔安眼中一时有了光，这种机会太难得了，继而又疑窦，“我怎么没有听到过这个消息？”
    “内部会员制，消息不对外。你要有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去。别的帮不了你，帮你引荐一下还是可以的。”
    这个消息对乔安来说实在太重磅了，只是…
    乔安的犹豫被莫勋捕捉到，他浅笑，“你都口口声声叫我老师了，老师起码也得做点什么才担得上你这声称谓吧。地址在上面，明天晚上八点。”
    “明晚？”乔安嗫嚅，“明晚是周六。”
    “周六怎么了？”
    乔安脸一红，敛住胡思乱想，“没什么，我会去，谢谢老师。”
    “好了阿安，客气的话就不用了，真想谢我，就帮我把阿锴拐回木槿园吧，我们几个一起吃顿饭。”
    他说得认真，半点不想开玩笑，“我也想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一下。”
    莫勋语气轻松，话落含笑离开。
    乔安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只觉得整颗心都晕满了暖意。
    来这里，是想提莫勋小心身边的“毒蛇”。
    可是真要直面他，乔安心中其实一直是忐忑紧张的。
    曾经两人之间就存着一份尴尬，现在又裹挟着一份巨大的愧疚。
    乔安不亚于顶着千斤重石般的心境，迈进他的办公室。
    可是经过和他的短暂对话，这会心中的大石头莫名就减轻了一些。
    她能感受到莫勋对过往的释怀，大气平和礼待她。他们之间的氛围，是她不曾想到的轻松自在。
    乔安怎么能不感激。心里更是由衷希望，无论莫锴还是莫勋，此生都平安无恙，幸福美满。
第65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她会努力给。至于莫勋，希望有一天，他也能遇到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幸福。
    乔安收敛情绪，从莫勋所在的这幢办公大楼出来。
    对面，过个圆形喷水池，便是刚刚莫勋说的另一幢楼，莫锴所在的楼。
    乔安来过，清楚知道莫锴的办公室在哪里。
    只是上班时间，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如果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去找他，会不会显得太逾矩…何况今早，莫锴的脸色，好像并不好。
    乔安定在原地，七想八想。越是在意的人，越是不可抑制地想更多。
    只是没等她做出决定，手机突然毫无预兆响起。
    看一眼来电显示，乔安愣两秒，接通：“康峻？”
    白康峻自从上次告白不成后，直接离开康城回了肯尼亚。
    但两人到底都是成年人，在肯尼亚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共同经历过太多艰难的时刻。
    明面上他们是合伙人，私底下更是友人。还真能因为一个告白，就幼稚到一拍两散？
    何况，对乔安来说，这两年和白康峻算得上朝夕相处。对他的为人，乔安自认有相当大的发言权。
    外人眼里一贯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样子，嘴上也说是因为有私心才待在肯尼亚。但每次但凡发生什么事，他永远都冲在最前头，半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明明是个特别积极特别善良的人，非要把自己伪装的什么都不在意。
    乔安其实心里清楚，要不是白康峻能在肯尼亚坐镇，她此刻哪能这么毫无后顾之忧地待在康城。
    说到底，白康峻嘴虽硬，实则还是选择成全她。自己又怎么能对他的付出和成全不心存感恩呢。
    理了理心境，乔安率先开口：“最近还好吗？”
    “嗯。你呢，在康城…一切还顺利吗？”
    和白康峻以往痞里痞气的语调不同，他此刻的声音闷闷的。
    一听便知，他这通主动打来的电话，想必都是鼓了勇气的。
    乔安故作轻松活络气氛，“都好，吃好喝好，哪里都好。还有火锅，想吃就能吃到！对了，我要不要给你邮寄点火锅底料？”
    这番话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低笑，“干喝火锅底料吗？”
    那种保持温饱就不错的地方，哪有肉给你涮。
    乔安想想也是，发现自己强行讲笑话的水平是真不够。想想还是算了，将话题转至正题，“对了，那批替代药我会尽快想办法的，你放心。”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才发声，“阿安，药的事，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们都尽力了。”
    乔安一听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问：“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有时候工作太执着，执着过了头就成执拗了，不好。好好享受你自己的生活，别年纪轻轻把自己活成老古板。”
    白康峻惯常贱兮兮的话风回来了，叫乔安稍微松快几分，也忘记去深究他话里是否蕴藏了别的意思，只如以往回怼：“白康峻你又皮痒是吧！”
    电话那头又不知道说了什么，乔安气鼓鼓挂了电话，须臾恢复平然，嘴角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她垂眸将手机放入包内，丝毫没注意旁边那幢大楼地库里驶出的一辆黑色轿车，绕过喷水池，从她身侧驶过。
    ......
    “二少，真不用和乔小姐打声招呼吗？”
    后座的男人收回视线，薄唇冷掀，“不用。”
第65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碰了壁。
    前台说莫锴不在，已经出去了。至于去哪里，她自然不方便说。
    乔安悻悻而归，但直到夜幕降临，也没等到莫锴回来。
    夜渐深，乔安辗转难眠，捧着手机看了又看，没有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
    给他打个电话？他要是在忙呢？
    发微信？会不会打扰到他？
    乔安不停在心里自我发问，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对莫锴的在意，已经变得战战兢兢。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最后只无精打采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微信提示音倏地响起，乔安举起看一眼，下一秒蹭得坐起。
    莫锴：【出差，归期未定。】
    乔安盯着寥寥几字，直至屏幕黑透。
    也好，出差了，那明晚自己也不用忐忑纠结了…乔安自我安慰。
    只是即便这么想，心中的酸楚依旧在无限膨胀，她听到心中有种期待破裂的声音。
    【好，晚安。】她回复。
    伸手关掉台灯缩回被窝，乔安合上眼，强装没关系。
    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
    翌日，乔宅。
    乔震和阮瑾书搂着湛湛和歆一又亲又抱，想极了自己的宝贝外孙和外孙女。
    乔安看着这个画面心中难免抱歉。最近事情多，又成天七想八想，应该早点带孩子回来的。
    好在乔震和阮瑾书没没说什么。
    湛湛和歆一缠着阮瑾书去玩，客厅只剩下乔震乔安父女俩。
    “和莫锴怎么样了？”
    乔震问得直接，乔安微愣两秒开口，“挺好的。”
    这个反应显然缺少了点底气。
    乔安绞着手指，本来她是觉得和莫锴正在朝一个好的方向上去，可是伍悦的突然出现，以及昨晚莫锴那条冷淡的微信…
    他俩好了，又好像…没好。
    两个遍体鳞伤的人，迫不及待想要靠近彼此。可两年分离的后遗症，比想象的还要巨大。
    两人间横亘着微妙的距离感。破碎的镜子，再怎么修复，也依旧有裂痕。
    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将看似和好的他们打回原形。
    乔安面上一闪而过的忧伤没能逃过乔震的眼。
    乔震似乎能读懂乔安的心思，“阿安，再给彼此一些时间，慢慢来。”
    乔安轻笑点头，“爸，我知道。”
    不管前路如何，这次她誓必会待在莫锴身边，用爱意一点点修补两人的裂痕。即便回不到过去，她也不会再逃避。
    乔安的坚定让乔震多少感到欣慰，他思忖片刻，突然开口，“阿安，爸爸想跟你说一件事。”
    “爸，您说。”
    乔震抿口茶，将茶杯放下，不疾不徐张嘴，“爸爸想办一个慈善晚会，想请你帮忙。”
    “当然没问题。”乔安一秒应下。
    乔震顿几秒，“我想借着那个机会给你妈妈办一个舞蹈专场演出。你知道的，这些年她不得已放弃了自己的热爱，爸爸想帮她找回来。”
    “真的吗？！”乔安难掩雀跃，这是她近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我支持！妈和您一样，都是一代人心目中的传奇！我和阿宁之前还在想，什么时候可到看她重回舞台，我想这也是妈妈的广大粉丝，最为之期盼的事了！”
    乔震看着乔安，笑问：“那如果需要你参与呢？”
第66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没问题啊，有什么我能做的，我都没有问题！”乔安自认在华辰时就参与过许多大型活动，这个不难，她不假思索应下。
    乔震双眼噙着高深莫测，“在所有人面前宣告你是我的女儿，也可以？”
    乔安刚想张嘴说可以，突然打住，愣半晌，“什么？”
    乔震笑，“你听爸爸慢慢同你说。”
    ......
    乔震的计划，完全出乎乔安的意料，让她久久无法回过神。
    原来这个计划想要达到的目的，并不止圆阮瑾书的舞台梦这一项。另外的目的，堪称宏大。
    至于乔安是否能如乔震的愿，以当事人的身份参与这场宴会…此刻，还是未知数。
    但乔安答应，会慎重考虑。
    总之，这场誓必会引起全社会轰动的晚会，初定在一个月后。
    和乔震聊完，又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乔安赶在六点前回到了云锦。
    和莫勋约好的，八点的那个重要晚宴，她自然还放在心上。
    出于社交礼仪，乔安觉得这种场合还是要盛装出席的。她来到衣帽间，看着一整牌的衣服，莫名就有些恍惚。
    衣柜里，自己两年前的衣服原封不动，礼服自然也不缺，只是心境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光看那些礼服，乔安就仿佛看到了两年前那个性感张扬，在莫锴面前恃宠而骄的样子。
    堵他，撩他，闹他…肆无忌惮。
    那样的自己，那么无所畏惧。乔安不可抑制生出了怀念和羡慕。
    现在的她，大多时候会小心翼翼看莫锴的眼色。比如此刻，哪怕是想问他一声何时回家，都情怯到张不开口。
    更别提对他撒娇索爱了。
    现在她和莫锴相处的模式，很大程度已经取决于莫锴的态度。
    他朝前一步，她才敢往前一步。他但凡一冷，她便缩回到自己的壳子。
    乔安垂眸，长睫扑闪，遮住了眼中的无力和苦楚。
    衣柜前怔许久，乔安才抬手，白皙指尖滑过明艳如火的红色，徐徐往旁…
    黑色，她手指停住。
    脑中浮现出莫锴高大颀长的挺拔身姿。
    乔安忍不住想，现在大多时候，他穿黑色衬衫更多一些。
    几乎是一瞬间做了决定，乔安将黑色长裙取出，换上。
    堪称完美的身材被贴身缎面长裙包裹，更显玲珑婀娜。白到发光的肌肤在泛着华光的黑色缎面映衬下，更具视觉冲击。裙摆一侧开着叉，长而直的美腿影影绰绰。
    乔安将头发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天鹅颈。认真化了妆，最终镜子中呈现的，是她自己都觉得恍惚的样子。
    时隔两年，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盛装。
    但一旦稍加妆点，乔安，就是尤物的代名词。
    墙上时钟敲响，乔安看眼时间，拿起手包出门。
    某顶级酒店门口。
    莫勋看着耀眼如璀璨钻石的乔安，夸赞，“你今天很美。”
    乔安：“谢谢。”
    “他们应该到了，我们进去吧。”莫勋绅士弯臂。
    乔安大方挽上莫勋的臂弯，“老师，麻烦你了。”
    宴会厅门大敞，清风霁月般的男人和人间尤物般的女人一同入场，毫无疑义瞬间成为焦点。
    乔安脸上挂着得体浅淡的微笑，直到目光穿过人群，毫无预兆对上一双卷着星云的沉邃深眸。
    乔安心一磕，呼吸好似在这一刻，骤停。
第66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众人簇拥之处，莫锴西装革履矜俊斐然，金丝眼镜下是平然不动却绝对压迫的面容。
    乔安僵住，心跳疯狂加速，他不是说出差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最先上脑的情绪是发自本能的欣喜，但转瞬间又被巨大的惊惶替代。
    乔安敏锐觉察到莫锴的目光下移，冷冷落在她挽着莫勋臂弯的手上。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社交礼仪，乔安却还是仓皇抽回了手，规规矩矩放在身前。
    莫勋看乔安神色突变，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瞳倏地一缩。
    显然他也没想到莫锴会来，甚至昨天还和主办方确认过来宾名单。如果知道莫锴会出现在这里，他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但既然撞上了，莫勋倒也坦荡，看乔安一眼，“阿锴如果误会，我会帮你解释，走吧，上去打个招呼。”
    乔安点头，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遁地消失吧。
    她压住情绪，机械地跟在莫勋身后，走向那个让她心跳失序的男人。
    但浑身局促都显露在小动作上，站在距离莫锴不远不近的地方，无端像是犯了错的小孩，放在身前的两只手都绞得通红。
    “你今天不是应该在荣城吗，怎么提前回来了？”莫勋问。
    莫锴敛着眉眼，表情淡漠的叫人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淡淡：“今天周六。”
    乔安呼吸蓦地一扯，半垂的眼眸倏然抬起，发现莫锴的目光正自上而下的在她的身上逡巡。
    她脸一热。
    不知道为什么，单就他这种冷峻打量的眼神，就叫乔安倍感压力，以及浑身如过电般发热发烫。
    “二哥。”一个声音响起，打破现场修罗场。
    方子聿同样一身西装革履模样，朝他们阔步而来，看到莫勋和乔安时，明显一怔，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正事。
    “二哥，他们到了。”
    莫锴抬腕看眼时间，抬眸时又冷瞥面前女人一眼，随后移开视线，朝周遭人启唇，“不好意思，失陪。”
    没等乔安反应过来，他已自她身侧擦肩而过。
    乔安紧悬的心一瞬间自高空着落，非但没觉得松口气，只觉更加窒闷。
    怎么就…走了，还有他，是不高兴了吗？
    周遭的人见莫锴离开，自然又围上莫勋。
    总之无论是莫锴和莫勋，只要是他们出现的地方，都势必成为目光追随的中心。
    而乔安，自莫锴离开，就变得有些心神不宁，木然跟在莫勋身侧。
    不过在他们此后的谈话中，乔安才得知，莫锴今天其实是在隔壁宴客厅有应酬，并非是冲着他们这个宴会来的。
    这叫乔安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莫锴根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更遑论是主动往宴会上凑了。
    没来得及多想，陪同她来的莫勋已经开始践行承诺，主动为她引荐药企负责人。
    乔安懂凡事讲究轻重缓急。
    寒暄，周旋…乔安勒令自己暂且放下心中对莫锴的思慕，切换至工作状态。
    有莫勋在，乔安不可否认自己的商洽过程事半功倍，只是，她想要的那批药，还是来晚了一步。
    “乔小姐，实在是对不住，那批药已经有人订了。”药企老板一脸抱歉模样。
    乔安面色一紧，“张总，我要的量并不多，能不能匀给我一些？价格我们都好商量。”
    “乔小姐，不是价格的问题，我是真的爱莫能助。”
第66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被称张总的面色诚恳，并不像是故意为难的样子。
    “这么巧？”一直安静待在一边的莫勋突然开口，“不久前你不是还有货吗？这么快就没了？”莫勋顿须臾，“还是你…全给阿锴了？”
    张老板突变的面部表情等于证实了莫勋的猜想。
    乔安心中某根弦倏地一绷，莫锴？订那批药的人是莫锴？他要那批药做什么？
    她感觉自己要变成十万个为什么了…脑中轰然一声响，难道是因为她？
    身旁莫勋显然也意识了什么，突然开口，“阿安，去找阿锴吧。”
    乔安百爪挠心，即便不是因为这批药品，她内心深处都迫不及待想要见莫锴，想要待在他的身边。
    莫勋的话无疑又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只是…
    乔安又犹豫，“他在应酬，现在去找他，真的可以吗？”
    莫勋笑，“相信我，你去找他，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会很高兴。”
    莫勋怎么会看不出来，别说华辰并不需要那批药，整个莫盛都不需要，莫锴此刻悉数全订走，用意再明显不过。
    “去吧。”他又鼓励。
    乔安思忖两秒，点头，下一秒转身朝出口去，步子越来越快。
    另一间宴客厅。
    十来个人正围着一张巨型圆桌，男士西装革履，女生妆容精致，杯影之间觥筹交错。
    莫锴居于首位，纵使是沉敛不语的样子，也能轻而易举聚拢所有关注，囊收一众倾慕。
    偏不论身边的人如何刻意示好，他除了公事上的会搭上几句，其余皆以一抹浅淡的微笑回应。
    而周遭不论多么热闹喧嚣，他的眼神却始终往下沉，落在手机上，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十分钟前，他收到一条微信：
    乔安：【今天回家吗？】
    五分钟后，他又收到一条：
    乔安：【回去的话能不能带我，我没开车。】
    三分钟后，又一条来自同一人，发来但是两秒撤回的：
    【今天周六。】
    对方可能不知，即便是两秒撤回，还是被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的男人攫取到。
    莫锴藏在镜片后的深邃眼眸是一片研磨之色。
    他这两天的心情很复杂，原本在荣城出差，可是满脑子全是乔安。
    昨晚的那条微信显然是带着情绪发的，没想到她不咸不淡回了个好。
    今天这个应酬局，要不是知道隔壁正是两年一度的医药交流会，他才不会马不停蹄赶回来，就为拿下她想要的那批药。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从上次那个叫秦亿的饭局上就知道了。
    自己费尽心思，偏偏这个女人，总是可以分分钟刺激他。
    想到她刻意避开自己出去接电话，隔天又从莫勋那幢楼里出来，满脸欣然娇态地同谁讲电话，他就郁结不已。
    还有此刻，她那么美，美得叫人挪不开眼，却挽着别的男人！
    莫锴光想想都太阳穴止不住突突直跳！
    倏地，他直立起身，抓起桌上手机，朝在座人颔首，“失陪一下。”
第66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阔步而出，刚走出宴客厅的步子倏地顿住。
    那个搅得他心神不宁神思不属的女人骤然闯入瞳孔。
    她就在自己所在的宴客厅外，此刻正拿额头抵着墙，不知道在自言自语嘀咕着什么。就连他靠近，她都浑然不觉。
    “什么星期六，你疯了吗？他没看见没看见没看见肯定没看见…”
    莫锴摇头，颇有点不忍心告诉她，自己不光看见了，这会也听见了。
    乔安依旧神神叨叨，边嘀咕边拿额头往墙上磕，一副懊恼不迭的样子。
    就在她想要再度将头朝墙上送时，额头突然落入一方温软的掌心。
    “这面墙招你了？”磁沉嗓音响起。
    乔安身体一僵，足足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猛地转身又磕上宽厚的胸膛，脸登时红成一片。
    莫锴目光灼灼紧锁着她，“在这里做什么？”
    乔安被抓现行，大脑一片空白，“等你。”
    莫锴刚还拧成团的心不知是因为这两个字，还是她乖得不像话的眼神，突然就舒展熨帖几分。
    “跟我来。”他说。
    乔安哪里会说不，毫不犹豫就跟了上去，甚至都不问莫锴要带她去哪里。
    直到进了电梯，电梯门轻轻合上，两人在逼仄的空间里相携而立，她才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电梯是上行，而非下行。
    乔安下意识看莫锴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泛着冷光的镜片后，那抹截然相反的炽热她怎么会看不懂。
    这下不仅是脸红了，乔安感觉自己的耳根都在发热，绞着手指嗫嚅，“我们…不回家吗？”
    莫锴垂眸看她，眼神不乏压迫，意味不明开口，“这里一样。”
    下一秒，像是急待验证什么，他一股力将她扯到跟前，捏住她小巧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乔安脑子轰地一下炸开！
    悸动、羞赧、紧张…多种情绪裹挟，乔安瞳孔倏地放大了好几圈。
    她在暴风雨般的吻中艰难囫囵，“电梯有…摄…摄像…头。”
    “闭嘴。”莫锴的恪守隐忍通通不见，似乎掐着某种愠怒和执拗。
    他再也不要被任何状况中断他想做的。
    他虚压着那方红唇，不知是故意还是诱哄，将乔安刚刚撤回的信息还给她，“今天周六。”
    周六，意味着他可以为所欲为。
    乔安的理智早在莫锴出现的那一刻就被碾得粉碎，此刻这四字一出，更是一瞬间神思俱散。
    再没有抗拒，乔安遵崇本心，伸手圈上莫锴的脖子，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送向他。
    莫锴敏锐觉察到她时隔两年的主动，微愣须臾后猛然加重力道。
    只是两人唇间都带着难以克制的颤意。
    卸下心防的吻，时隔两年之久，缱绻疯狂，无所顾忌，恨不得溺毙在彼此炽热的呼吸里！
    两人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进了一间休息室。
    门被莫锴重重一脚蹬上，发出一声巨响，两人好似都顾不上看周遭，大小步子皆是一片错乱。
第66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恍惚之下，被莫锴拎上了桌。
    贲张五指扼着她的后腰，迫她紧贴向他，但刚刚还欲罢不能的吻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像是被收走了奖励，乔安坐在桌沿气喘吁吁又不知所措。
    好在莫锴依旧紧拥着她，乔安沉浸在一片木沉香的气息中，感觉是坠入了一汪荷尔蒙酿制成的佳酿里，醉得有些飘飘然。
    温暖暧昧的灯光下，她眨着水光潋滟的双眸，定定看着绝对掌控姿态的男人。
    空气倏地安静，莫名而至的静默让乔安本就失序的心更加错乱。
    终于，他开口，“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大多时候都岿然不动，看不出太多情绪的冷峻面容上，终于有了情绪的显露。
    他在...生气。
    即便此刻乔安的脑子晕乎乎的，也能感知到这抹情绪，甚至本能去反省自己惹他生气的原因。
    下一秒，她乖乖开口，“我想要那批药，老师说可以帮我引荐，我就和他一起来了。”
    莫锴眼神眯了眯，“老师？”
    “嗯，莫勋是我的老师，我去波士顿交流学习那会，校外实践的时候他带过我。”
    乔安坦诚的不行，恨不得把心捧出来叫他看，自己没有半点假话。说完还不忘软糯糯补充一句，“莫锴，你别多想。”
    莫锴长睫一颤，面色并未有所缓和，他居然心生嫉妒，嫉妒莫勋比自己认识乔安要早。
    “莫锴，我和老师真的就只有师生情谊，他也是出于好意想帮我。那批药我是真的需要，所以他才陪我来的。再说，要不是你…”
    她出口的话像踩了急刹车，猛地停下。
    “我怎么？”莫锴面孔朝她逼近几分。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个女人在埋怨他。不过也确实，要不是他，创实的生产线就不会停，她也用不着四处寻找替代药。
    而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的替代药，又落到了他的手里。
    莫锴撑在桌沿的手抬起，粗粝指腹一点点摩挲着乔安被吻到红肿的唇瓣，“所以你刚刚找我，只是想问我那批药的事？甚至这个吻…”
    他的声音恢复冷冽，本就还未缓和的面色又沉几分。
    乔安心咯噔一声，她简直要疯了！
    自己本意是不想他再误会，才同他讲这些。可是天地良心，她鼓足勇气找他并不是因为那批药！
    莫锴松开扼在她腰间的手，像是要离开。
    乔安一下子就慌了，猛地伸手环住他的腰，“不是，不是因为那批药，因为你！你昨晚不回家，我一晚上都没睡好，就一直在想你。你刚刚又不理我，我怕你生气所以才去找你，真的不是因为那批药！”
    她说得急，话跟倒豆子一样，说了什么怕是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是莫锴原本想要抽离的身体倒是停住了。
    乔安死死搂着他的腰，跟考拉抱树一样。
    又是长久的静默。
    “再说一遍。”莫锴突然启唇，声音透着情绪克制的沙哑。
    “什么？”她好死不死在此刻诠释起金鱼的七秒记忆。
    莫锴面露不悦，眼眸越发深邃。
    乔安如临大考，绞尽脑汁回想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半晌她开口，“莫锴，我想你，好想你。”
第66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知是此刻气氛惑人，还是想要留住莫锴的心情太过迫切，乔安掩藏在心底，每分每秒都不曾停歇过的心声，在这一瞬间倾吐而出。
    莫锴定住，久久盯着面前的女人，一语不发。
    只有两人的休息室中，空气中肆意流淌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氛。
    乔安早已臊得满脸通红，甚至都不敢去看莫锴的眼睛，头垂得看不清五官。
    “看着我。”良久，低沉喑哑的声音自她头顶而下。
    乔安一不小心表露了心迹，羞赧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哪里还好意思抬头。
    只是莫锴根本不容她退缩，大掌再度揽上她的后腰，轻轻往前一提便叫她又贴近他几分。
    轻薄的缎料擦上他挺括的衬衫，乔安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渡来的热意和强有力的身体肌理。
    脸更红了…
    颀长高大的身姿俯身逼近，将头顶的灯光都盖住了大半。
    莫锴重复：“乔安，看着我。”
    声音不容置喙，透着强硬，让人下意识服从。
    低垂的脑袋终于抬起，杏眸噙着盈盈波光，如一片澄澈的湖，湖心倒映着一张英俊慨然的面容。
    莫锴腾出一只手，抚上她宛若勾子般的殷红眼尾，低沉性感的声音透着蛊意，“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缱绻的动作和巡视般的眼神搅得乔安心跳巨乱，她应他要求张口，“莫锴，我想你。”
    出口的声音是乔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绵软味道。
    莫锴的瞳孔缩了缩，感觉到心脏处涌入一股热流，满得要溢出心口。
    “真心的？”英俊面孔又压低一分。
    乔安卷翘长睫簌簌，满眼都是赤诚，“嗯。”
    空气静默半晌。
    莫锴薄唇又启：“行动表示给我看。”
    “啊？”乔安面露愕然，显然是不懂他的意思。
    莫锴落在她眼尾的指腹徐徐下滑，停至她的红唇之上，轻碾摩挲，“今天周六，忘了吗？”
    他语气轻缓，金丝方框眼镜下是绝对禁欲的模样，偏这话是他俩才懂的旖旎。
    乔安的脸红成煮熟的虾子，同他说刚刚那话已经叫她羞赧不已了，现在被这么直白一提醒，她感觉耳根都火辣辣的。
    她干脆装聋作哑。
    莫锴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她，漆黑的眼眸又沉几分，“该怎么做，还要我教？”
    又不是第一次，哪里需要教。
    只是，时隔两年，她对他多了莫名的怯意，哪里还敢如当年那般肆意妄为。
    乔安大脑嗡嗡作响，声音也低低的，“万一有人进来…”
    莫锴不疾不徐，“这里是我的专用休息室，不会有人打扰。”
    他贴近，灼热气息喷洒在她小巧的鼻尖，声音沉润如水，“你不是想我吗？那就表现给我看。”
    乔安觉得他就是在故意惩罚她，否则干嘛让她这么煎熬！还有这种事，哪有让她主动的道理…
    她无意识咬唇，那张美到极致的脸上晕满了春日桃花般的绯红。
    欲语还休，媚态天成…
    乔安不知道，她越是这副样子，就越是助长了莫锴想要为所欲为的心思。
    金丝眼镜后的双眸，早已染上了别样的幽光。
    在外，莫锴一贯奉行君子之道，多年来也一直修身律己，唯独面对乔安，他不可否认难以自控，存满了坏心思。
    比如现在，他一反常态扔下还未结束的应酬局，不管不顾将她拉到这里，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叫她老老实实臣服于他。
    “安安。”他温柔亲昵唤她，偏掌控她后腰的大掌是截然相反的加重力道，将她箍得更紧，霸道又蛮横。
第66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只呆呆地看着他，满心满眼全是他。
    不知是被乔安的乖顺样子挠到心尖，还是被她眼中的倒影灼射到，莫锴突然捉住她的手，发号施令般启唇：“帮我摘掉眼镜。”
    两年了，乔安消失了整整两年，天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等到即便她真实出现了，他都怀疑是在幻境。
    所以忍不住试探，想方设法确认此情此景的真实性。
    他目光灼灼凝视着她，“听话。”
    乔安长睫一颤，她最受不得的，就是莫锴磁沉温柔的诱哄。
    削葱般的白皙双手抬起，小心翼翼摘下他鼻梁上的眼镜，本就漆黑的瞳孔去掉了镜片遮挡，更显深邃。
    “继续。”他道。
    乔安已经完全被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晃得神思飞散，服顺得不像话。
    她伸出手，圈上了他的脖颈。
    “还有呢？”他继续。
    乔安仰头，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
    温柔，虔诚…
    莫锴瞳孔一缩，时刻紧绷的那根弦发出一声重振。
    两年，距离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女人，终于回来了。
    她的气息，她的吻，真实存在，一如曾经。
    拧巴了两天的情绪，终于在此刻得以纾解，沉了一晚上的脸也随之舒展。
    只是，对这个女人隔靴搔痒小心翼翼的亲吻，莫锴还是微微皱了皱眉。
    由着她来，怕是他们今天一整晚都进不了正题。
    莫锴五指大张托住乔安的后脑勺，一瞬间拿回主动权。
    “唔——”
    疾风骤雨般的吻，让乔安不自觉轻吟出声，轻捏在指尖的眼镜差点甩出去。
    这个周六，时隔两年，莫锴终于释放了所有的隐忍和克制。
    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夜色醉人，远不及休息室里的一片旖旎…
    风消雨歇后。
    莫锴依旧是一副正经到不行的模样，甚至衣衫都还是齐齐整整，衬得截然相反的乔安更加狼狈。
    她满脸潮红，整个人恨不得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羞死人了！
    莫锴垂眸低笑，弯着嘴角在她头顶落下一个轻吻，“让高义送你回去。”
    低垂的脑袋倏地抬起，“你不回家吗？”
    莫锴探手捡起桌侧的眼镜，慢条斯理架回英挺的鼻梁，“楼下应酬还没结束，今晚我还要回荣城，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
    “哦。”她瞬间又耷拉下脑袋，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依依不舍。
    这个样子无端叫莫锴刚压下去的火又起了几分，但理智叫他不能毫无节制。
    毕竟应酬还没结束，众人还在楼下等着，中途消失这么久已经失了礼数，总归还是要回去一趟的。
    他伸手刮她鼻尖，“衣服穿好，我让高义送你回去。”
    说完又俯身凑进她耳畔，轻声，“还有下次，不要再穿这条裙子出来。”
    乔安：“......？”
    莫锴嘴角微勾：“太招人了。”
第66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云锦，乔安将身体整个浸到浴缸里。
    腾腾的热气将本就红扑扑的脸蛋氲得更加娇艳欲滴，眉梢眼尾全然都是惑人的魅意。
    她将头轻靠在浴缸壁上，合上眼，莫锴的样子顷刻占据整个大脑。
    乔安想不明白，明明他们才分开一会，怎么思念就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还有脑中不停回闪，刚刚莫锴横行无忌的样子…
    乔安捧起两拨水，朝自己的脸上扑，勒令自己不许再想。可两秒后，又不受控地落入发呆状。
    终究是敌不过丘脑分泌的多巴胺，乔安缴械投降。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
    她暗唾自己，随即探身抓过置物架上的手机，点开莫锴的微信。
    电话铃声在这一刻倏地响起，吓得乔安差点将手机滑进浴缸。
    看一眼来电显示，她猛地坐直，吸一口气，“喂。”
    “在做什么？”是莫锴温柔磁沉的声音。
    乔安差点脱口而出“在想你”，还好这次脑子转得比较快，她不自然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准备睡觉。”
    说完又后悔，这不是把话题聊死了么。
    果然，对面顿两秒，“好，晚安。”
    “你呢，应酬结束了吗？”乔安问得有些急，生怕通话就此终结。
    “嗯，结束了。”
    “那…去荣城一路顺风。”
    “好。”
    对话终究还是收了尾，偏两人都不愿做第一个挂断电话的人。
    听筒里安静了好几秒。
    “安安。”莫锴突然唤她。
    “嗯。”乔安的心又酥又软，“我在。”
    “想我吗？”他一剂直球打得突然。
    乔安呼吸一扯，怀疑莫锴在她的心里安了传感器。
    她捧着自己红扑扑的脸，羞臊却诚实，“想。”
    莫锴对这个字似乎很受用，听筒那边传来他的一声轻笑。
    下一秒，他道：“那你到窗边来。”
    乔安反应了好几秒，恍然大悟后蹭得自浴缸而起，顾不上浑身还湿哒哒的，套上浴袍就冲到了窗前。
    掀开窗帘，她长睫颤抖不止。
    寂寥的路灯下，莫锴握着手机，依靠在车上，正仰头看着她。
    “打扰你休息没？”他语气轻柔，却直直落在乔安的心坎上。
    心在顷刻间被巨大的悸动填满，乔安出口的声音都带着颤意，“你怎么回来了？”
    “想看你一眼再走。”磁沉温柔的声音，透着极致的蛊意。
    悸动情绪在乔安的胸腔无限膨胀，心脏好似在这一刻都要迸涌而出。此情此境下，她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回应他。
    两人隔空相望，无声胜有声。
    半晌后，莫锴开口，“好了，去睡吧，我得走了。”又交代，“睡之前记得把头发吹干。”
    乔安心里似装满了咕嘟咕嘟的气泡水，感觉嗓子眼都卡了一团无以名状的气团。
    她咽把口水，一咬牙，“你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
    倏地，电话挂了，人没了影。
    莫锴将手机收回裤兜，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
    都没用五分钟，乔安就火急火燎冲下楼。
    莫锴看着趿着帆布鞋，边跑边提鞋跟，甚至头发还湿答答滴着水的女人，不由眉心一皱，“急什么，头发都不擦干？”
第66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光顾着奔向他，哪里还顾得上头发。
    她一把扯上他的衣袖，颇有点讨好意味，“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我保证，你工作我就待着，安静地待着，不打扰你，行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莫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开口确认，“你要陪我出差？”
    “你带我去好不好？”
    她目光殷切，声音乖软直抵人心，让人根本无法说“不好”。
    何况莫锴不觉得这个提议哪里不好。
    但直到两人都坐上车，莫锴依旧有些恍惚。他不过是想在临行前看她一眼，万万没想到能直接将她捎带走。
    但不可否认，这样的结果他求之不得。何况还是这么珍贵的周六。
    莫锴眼睛眯了眯，下一秒伸手，探身叩了叩高义身旁的中控台。
    高义心跟明镜似的，压根不用莫锴开口就明白他意思。
    驾驶位和后座之间的隔挡板倏地升起。
    正小学生坐姿，规规矩矩坐在后座一侧的乔安，被突然升起的挡板搞得瞳孔一炸。
    干嘛？！
    她一脸问号看向莫锴。
    莫锴偏头，不咸不淡吐出两个字：“过来。”
    乔安脑中又是一炸，脸登时热了。
    短短几秒里，她已经在心里叽里咕噜了一大堆——
    莫锴什么时候变这么孟浪了？今天在休息室就算了，这会还要在车上吗？高义还在呢，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乔安的脸一会功夫里变了好几变，落在莫锴的眼里更加娇俏可人。
    他多少也能猜到，这个女人，大概率是把他想象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了。不过在她面前，自己确实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莫锴敛了敛情绪，直接伸手抓住她的一侧皓腕，一带力便将她扯到自己身侧。
    乔安面露惊慌，看着莫锴的眼睛水盈盈的，压低声音同他说“不要”。
    莫锴故作不知，面色堂堂，“不要什么？”
    她压着嗓子，“高义在。”
    边说边拿手指指着挡板，示意莫锴用唇语。
    “没事，他看不到也听不到。”莫锴一如既往声色平然，也丝毫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乔安脸唰红，蹭地扑向他，一把捂住他的嘴。
    莫锴瞳孔一缩。
    乔安全然不顾，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莫锴给逼疯了！他怎么能堂而皇之讲这话啦！
    一个隔挡板而已，高义又不是聋！
    乔安神经紧张，浑身紧绷，捂着莫锴嘴巴的手丝毫没有挪开的打算，压根没注意她这个动作，其实是将自己往莫锴那里送得更近。
    莫锴顺势伸出手，握住她盈盈一握的软腰，往下一带，乔安直接跌坐到他怀里。
    四目相对，乔安大脑一片泛空。
    莫锴暗着眸色，下一秒覆上了她的唇。
    熟悉的木沉香将乔安完完全全包围，她越发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不自觉揪住莫锴的衬衫，越攥越紧。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好在莫锴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到底还是顾及这个女人的羞耻心。
    乔安彻底软在莫锴的怀里，沉迷，贪恋。
    两人相偎相依，但这种一成不变的姿态并没有持续很久。
    莫锴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条干毛巾，将乔安的湿发一缕一缕拢在指尖，温柔又耐心地擦拭。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乔安痴痴看着莫锴，心里被暖意胀满。她并不信奉神明，可这一刻，她向神明祈求——
    如果可以，她愿意拿任何东西来换，换这一刻…长长久久下去。
第66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抵达荣城的时候，已经是次日凌晨一点。
    乔安眼皮耷拉地都抬不起来，几乎是挨着床就睡着了。
    莫锴从浴室出来，看眼床上的女人，动作轻柔掀开被子，在她身侧躺下。
    许是感受到动静，她居然咕噜一下滚到了他的怀里，还毫无防备地朝他贴了贴，手臂缠上他的腰。
    莫锴心间一瞬间爬上万千绕指柔，浓烈的化不开。
    垂眸看着怀里的女人，她双目微阖，呼吸清浅，难得的睡态乖巧。
    到底还是没忍住，莫锴贴上那方娇艳欲滴的红唇，温柔，缱绻。
    乔安意识不清地哼哼唧唧，“困，我困。”
    “乖，你睡你的。”他声线低沉，在她耳畔轻哄。
    乔安还真就当了真，迷迷糊糊中任由莫锴唇间厮磨。
    都到这份上了，最后少不得又是一通折腾，等到乔安睡意被强行冲散，彻底反应过来时，莫锴已经吃干抹净了。
    “你犯规！”她美目圆睁，水光潋滟的眼中满是春潮，嗔他：“现在已经是周日了！”
    “过凌晨了吗？抱歉，我没注意。”莫锴说得一本正经，“要么公平起见，也给你追加一次？”
    乔安小脸直抽抽。
    莫锴一脸餍足后的慵懒模样，将她捞入怀，下巴抵上她的额顶，“睡吧，我困了。”
    乔安感觉自己一股力打在棉花上，心也跟着软绵绵的。
    可她哪里还睡得着，在莫锴强烈男性荷尔蒙的怀抱中数绵羊数到后半夜。
    什么时候睡着的全然也不记得，而天明起床时，莫锴又不在身边了。
    不过这次乔安放聪明了，第一反应就是在床头柜上找纸条。
    果不其然。
    她探身捡起纸条，看一眼后嘴角弯出一道明晃晃的弧度。
    起身下床，环视四周一圈。
    总统套房里什么都不缺，甚至陈设布局都同家中大同小异。
    餐桌上，是莫锴提前为她叫好的早餐。
    乔安刚坐下，电话就进来了。
    “早餐看到了吗？”莫锴声音温柔。
    “嗯，在吃。”她软声回。
    “抱歉，不能陪你。”
    留下乔安一人在酒店，莫锴难掩歉意。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陪的。”
    乔安口是心非，他能在自然更好。
    “你要是无聊的话，酒店旁边就有购物街，去逛逛？”
    “好。”
    乔安不假思索应，哪怕她并不爱逛街，但她更不想莫锴因为她分心。
    想了想，她又补充，“我等会出去给湛湛和歆一买点礼物。我第一次来荣城，还有蛮多地方想去的，你放心，不会无聊的。”
    莫锴听她这么说自然松快许多，“好，我尽快回来。”
    挂了电话，乔安又拨了电话给刘妈，交代歆一的药要按时给她吃，以及这几天自己会和莫锴待在荣城，让她费心照顾孩子。
    又同湛湛和歆一视频了一会，乔安才正式提包出门。
    进了购物街，她还真就一头扎了进去。买了不少东西，湛湛歆一的，爸妈的，乔宁的，还有莫锴的，唯独没有她自己的。
    但即便如此，乔安还是第一次体会到了购物的乐趣。
第67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为牵挂的人挑选礼物，让她生出了久违的快乐和满足。
    这种感觉，已经时隔很久，久到乔安此刻有些欲罢不能，乐此不疲。
    不知不觉天色渐沉，她都未曾察觉，直到最后两只手都快拎不下，她才恍然惊讶自己是不是买太多了。
    手机在兜里疯狂振动，乔安找了个路边长椅，将东西放下，手忙脚乱接起。
    “莫锴，你回来了吗？”
    “嗯。”
    乔安这才意识自己在外面待得时间太久了，忙不迭同他解释，“我还在外面，这就回去，你等我一会。”
    挂了电话，将包斜跨上身，乔安提上大大小小的纸袋转身。
    谁晓得一回头，就瞧见莫锴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插兜，正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夜间霓虹灯闪闪烁烁，但乔安莫名就觉得莫锴比熠熠生辉的灯光还要耀眼。
    没等她张口问他怎么来了，莫锴已经阔步行至她面前，一把接过她手中大大小小的袋子。
    “看样子逛得不错。”他笑。
    乔安有点赧然，她觉得有些夸张，嗫嚅，“我平常不这样的。”
    “这样很好。”莫锴顿一下，“你开心就好。”
    乔安心里漾起暖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莫锴如实回答：“看了你的手机定位。”
    乔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轻哦一声。
    定位功能是在她这次回来之后重新打开的，她以为莫锴再也不会去看。
    两年前的一切，不论是幸福甜蜜的，还是不堪回首的，此刻再度提起，多少都会叫气氛莫名就微妙几分。
    乔安转移话题，“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小时前。”他道。
    “这么早？”乔安以为他起码得晚上十一二点回。
    莫锴眉一皱。
    自己可是分秒必争处理工作，就为早一点回来陪她，谁知酒店没见到她人不说，此刻她还觉得他回来过早。
    乔安敏锐感知到莫锴好似不悦的情绪，迅速补救，“早知道你能这么早回来，我就哪里都不去了，就在酒店等你。”
    这话卖乖嫌疑太明显，可是对莫锴却相当受用，他神色稍霁，薄唇轻启，“逛这么久，饿了吗？”
    乔安点头，笑颜大开，“嗯！”
    莫锴无奈，话里却是无尽的宠溺，“我带你去吃东西。”
    半小时后。
    乔安大包小包的战利品，被莫锴一个电话，叫高义送到了酒店。
    显然不是他拎不动，而是他急需腾出手，才能捉住那个脱缰小野马般的女人。
    乔安放着莫锴费尽心思订得餐厅不去，非要来什么美食一条街。
    莫锴站在吵嚷的市井街道，觉得相当恍惚。
    如果不是乔安，这类地方他是根本不会涉足的。
    倒不是去惯高档场所，对这里有偏见。相反，他崇敬这片烟火气，无奈生了个无欲无求的胃，也没有那个时间和闲情去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品。
    所以今天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因为乔安。
    而这个小女人，自打进了这片区域，眼睛都起了光，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稍不注意，就不见了踪影，叫他恨不得将她拴身上。
    人群堆里，乔安挥舞着纤细手臂，“莫锴，快过来！”
    莫锴无奈摇头，偏朝向她的步子，不带半点犹豫。
第67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美食街里，摊位一个接一个，臭豆腐，炸串串，烤冷面，烤苕皮…
    有些莫锴还能知道是什么，而大部分，他脑中居然都无法具象化是个什么东西。
    他直接放弃对博大精深美食的探索，目光全数落在那个如同鱼儿入了水，欢快自在的女人身上。
    灯火辉煌、人群熙攘，莫锴的心却如同按下了暂停键，满心满眼，只有乔安一人。
    她的眉眼，她的笑靥，她鼓着腮帮子大快朵颐的样子…每一样，都叫他挪不开眼。
    目及之处，乔安举着一根红通通的串串，咬一口，美眉一蹙，下一秒突然将目光移过来。
    莫锴隔空同她对望，嘴角弯起宠溺的弧度。
    英俊斐然的男人，长身伫立于一片烟火气中，宛若神祇坠入凡尘，格格不入却万丈夺目。
    周遭喧嚣一片，乔安却还是能听到自己擂鼓喧天的心跳声。
    倏地，她抬步，朝莫锴小跑过来。
    “慢点，人多，别摔了。”莫锴看她动，先她疾步上前，将她稳稳扶住。
    “莫锴。”她笑靥粲然叫他名字，将手上红通通的串串送到他唇边，“你尝尝。”
    莫锴垂眸看着眼前的不明物体，愣两秒，“不用，我不饿。”
    “就尝一下。”乔安不放弃。
    莫锴本就没有口腹之欲，对这种外表奇形怪状，涂满酱料的东西更是退避三舍。
    他身体本能想要后退。但见乔安一努嘴，他瞬间妥协张口就咬了上去。
    下一秒，蹙眉直咳，“这是什么？”
    食不知原材料，还满嘴酱料味。
    乔安仰头，笑得狡黠：“火龙串！”
    莫锴的英眉拧得更紧了，“什么东西？”
    “黑暗料理！”乔安举着那啥串笑得前仰后合，“就想让你也感受一下黑暗。”
    她的手倏地被大掌握住。
    乔安抬眸，嘴角的笑意蓦地就凝固。
    莫锴面色突然严肃。
    乔安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是不是自己得意忘形的过头了？
    莫锴凝视着她，“安安，你不在的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是黑暗。”
    是日复一日，望不到头的无边黑暗。
    乔安呼吸一扯。
    她的话自然是无心，但莫锴的这句话却是发自肺腑，如有千钧。
    其中裹挟着他藏在心底两年，隐忍再隐忍的无休止思念。
    他垂眸看她，将她耳畔碎发拢至耳后，语气温柔却似在央求，“安安，以后我不想再经历什么黑暗，可以吗？”
    乔安心里的酸胀感无限发酵，仰头迎上他的灼灼目光，点头，“好。”
    莫锴嘴角轻弯，好似刚刚这段插曲不曾发生，只拿过乔安手中的什么火龙串，送进了垃圾回收桶。
    “这个东西加工过头，还是换一个吧。”他说完，扣上乔安的五指，将她带离了这片“黑暗料理”区域。
    而接下来，莫锴再也不纵着乔安，但凡是他觉得不健康的，乔安再怎么眼巴巴看他，他都摇头。
第67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莫名有一种他把自己当女儿在管束的感觉。
    最后，她的晚饭以一碗清淡的馄饨解决，然后便被莫锴拎回了酒店。
    血拼了一下午加夜探美食街，早已一身粘汗的乔安第一时间就冲进了浴室。
    莫锴就在客厅，看着堆满一沙发的大小纸袋，勾了勾唇。
    原本还担心没人陪她，她会无聊孤单，现在看来，还挺能给自己找乐子的。
    只是这个女人，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但凡让她逛个街，都得连哄带骗。
    莫锴边想边将纸袋提至储物柜，整理过程中一个纸袋不稳，直直掉了下来。
    他弯腰去捡，将掉出来的东西归于原位，只是手倏地顿住。
    是一枚镶了宝石的，男士专用的领带夹。
    莫锴眼神迷了眯，将东西收好，放回原位。
    乔安正巧从浴室出来，小脸在水汽的氤氲下红扑扑的，边走边拿毛巾擦拭着湿发。
    莫锴敛了神色，三两步上前，拿过她手中毛巾，将她带至沙发，极其自然拉到自己的腿上。
    乔安稀里糊涂就横坐在他大腿上，甚至不知何时圈住了他的脖子。
    莫锴骨节分明的长指拢着她的发，不似昨天那般沉声不语，倒是极有兴致问：“为什么把头发剪了？”
    两年前，她是一头海藻般的及腰长发，带着风情的大波浪卷。
    莫锴至今忘不了乔安曾经撩把她的发，风姿绰约婀娜娉婷走向他，把他摁进沙发的样子。
    虽然裹着一眼就能叫他看透的做作。
    但不可否认，她就是那么风情万种，声势浩大地走进了他的心。哪怕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女人，便是自己寻找了五年的女人。
    乔安就像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妖精”，给他织了张无形的大网，将他死死困于其中。
    偏偏他自己还甘之若饴，一次次自投罗网。
    “不好看吗？”乔安反问，将莫锴远游的神思拉回。
    莫锴定定看着乔安，原来的大波浪变成了现在仅到肩膀的直发。
    他恢复手上动作，力道温柔，“这样也好看，更干练了。”
    乔安撇嘴，“骗人，好看你就不会问了。”
    莫锴没想到她会这么想，沉吟须臾，“你怎样都好看。”顿了顿，“我只是…好奇。”
    其实莫锴好奇的多了，哪里是头发这么简单？
    但他已经答应她不问。纵使心里有再多疑问，他也逐个击碎，勒令自己将其掩埋。
    在他和乔安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里，莫锴有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小心翼翼。
    如果眼下的幸福可以一直这么持续下去，她真愿意一辈子待在他身边，他便甘愿就这么一直自我麻痹下去。
    乔安浑然不知莫锴此刻心中想法，只顺着他的话答，“长发太麻烦了，光擦头发吹头发，都比短发费时费力。”
    “我不怕麻烦。”莫锴道。
    沉润平然的声音，却搅得乔安心湖起了阵阵涟漪。
    莫锴一脸认真，“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大可不必。以后你的头发，我来帮你擦，帮你吹，好不好？”
    乔安心里绵软得不像话，眼睛在一瞬间起了水雾，躲一样攀上他的坚实的肩头，“莫锴，你别对我这么好。”
    她无声喃喃，你对我这么好，会让我觉得亏欠你的，怎么还…都还不清。
第67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
    乔安睡眼惺忪中，发现莫锴居然还在，正半靠在床头看书。
    她一瞬间清醒，继而搂上他腰，“今天怎么还在？”
    莫锴见她醒来，将手中的书收起，垂眸看她，“陪你。”
    “真的？”乔安猛地半撑起身，咚地一下撞到莫锴的鼻子。
    莫锴轻嘶一声。
    “对不起！”乔安惊慌凑上去，轻抚着他的鼻梁，一脸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看到你还在有些意外。”
    莫锴将她轻拥入怀，“没事”，顿了顿，“我留下，你很高兴？”
    乔安不敢乱动了，只回抱他软软应，“嗯，高兴。”
    莫锴觉得这两日的乔安实在是太过乖顺，而她对自己久违的这份依赖，叫他如同置身梦里。
    乔安浑然不知自己最近是不是用力过猛，只本能将自己的满腔温柔朝他芸芸输出。
    她朝他又挨了挨，仰头盈盈望着他，“那我们今天做什么？”
    莫锴被她的眼神和娇软的语气搅得有些心猿意马，“你想做什么？”
    “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行。”她刚醒，语调都软绵绵的。
    莫锴瞳孔缩了缩，下一秒拉起被子，忽地将两人盖住。
    被子一通窸窣，里头传来一阵娇羞的咿咿呀呀，“我不是这个意思！”
    低沉的声音透着不容置喙，“晚了。”
    等两人自酒店出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莫锴难得一身休闲装扮，简单的白色T恤都被他穿出时装周男模的既视感，晃得乔安眼睛都冒星星。
    乔安同样简单白T，束在高腰黑色铅笔裤中，往莫锴身边一站，俨然就是情侣装。
    飞扬俊逸的男人和明媚娇俏的女人十指紧扣出街，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我们去哪里？”乔安小鸟依人紧挨着莫锴。
    “都听你的。”他道。
    乔安思忖一番，有点不好意思开口，“莫锴，我们约会去吧。”
    莫锴面露疑惑，“现在不算吗？”
    乔安解释：“不是不算，就是想要和你做一些特别的。”
    “特别的？”
    “嗯。”她点头。
    莫锴揉揉她的颅顶，一脸宠溺，“好，都依你。”
    他自然也很想知道乔安所说的“特别的”指什么。
    直到乔安抱着一桶爆米花，拉着他进了电影院，他才意识到她所谓的特别，不过就是想同他看一场电影。
    莫锴倏地有些愧疚，那些情侣间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他好似都不曾陪她体验过。
    一起看电影，细想来，居然是他俩相识以来的第一次。
    乔安的雀跃和满足都写在脸上，拥着爆米花，挽着莫锴的胳膊，仿佛就拥有了全世界。
    两人买了最后一排的情侣座，莫锴只知道是恐怖片，至于片子的内容，他压根无暇顾及。
    因为身侧女人一惊一乍的反应，要比电影好看得多。特别是动不动往他怀里钻的时候，更叫他由衷觉得电影院是个好地方。
    乔安神神叨叨，红唇贴在莫锴耳畔，吐气如兰，“你信不信，凶手在窗外？”
第67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嗯。”他淡淡。
    乔安全神贯注，压根听不出莫锴应得敷衍。
    她沉浸在紧张刺激的剧情中，边看边往嘴里机械塞着爆米花，还不忘捏两个往莫锴嘴里送。
    莫锴吃不惯甜食，但只要是乔安递来的，他都欣然张口。
    到后来，乔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比如指尖芸芸传来电流窜过的酥麻感。
    她疑惑偏头，正好漆黑大屏幕突然切换明亮场景，叫她一瞬间看清莫锴直直盯向她的深眸，以及…
    他居然…正含着她指尖…
    “轰”一声，乔安大脑炸出噼里啪啦的火星子。
    她倏地抽回手，脸登时红成晚霞。
    高大身躯贴过来，气息轻洒在她耳畔，“很好吃，还有吗？”
    乔安满脸羞赧，将爆米花桶直接塞莫锴怀里，“喏，都给你。”
    莫锴一本正经，“不是你喂的，少了滋味。”
    乔安耳根子都发烫，觉得莫锴变得越来越坏了。
    而接下来，她再也无法如刚刚那般全神贯注地看电影。以至于电影结束，乔安都不晓得凶手是谁。
    她撅着嘴嗔他，“都怪你！”
    莫锴失笑，捏着她的小手表示歉意，“要不再看一遍？”
    乔安美目圆瞪起身要走，突然又被莫锴一把扯了下来！
    她跌回座椅，以为莫锴又要使坏，却见他面色突然凝重，目光正穿过她投掷在某个地方。
    乔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面色骤然一紧。
    即便时隔两年，她也一眼认出，那人是…莫冉！
    可怎么会是…莫冉？！
    还不止她一人，她身边还有个男人！
    如果乔安没记错，那人是两年前帮过蓝昊的，好像叫，闻山。
    莫冉和闻山并未注意到最后排的莫锴和乔安，相携离开。
    乔安虽然和莫冉不曾有过深交，但多少也知道，她有丈夫，只是和丈夫分隔两地，那这会…
    乔安的心咯噔一下，下意识看莫锴眼色，发现他的面色已经不止是难看这么简单了。
    乔安想着怎么化解这意外撞见的尴尬，斟词酌句开口：“莫锴，异性朋友相约着看场电影，很正常。”
    莫锴久久不语。
    乔安觉得自己的话好似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但不管怎样，她一个外人看到莫冉和另一个男人出现，多少都受到了冲击，更何况是至亲间。
    她多少能理解莫锴此刻的愕然。
    只是半晌后，莫锴并未表现出什么，也没有就这件事发表任何只言片语，只淡淡，“走吧。”
    乔安自然也不方便再问，两人心照不宣般将刚刚那一幕当作没有看见。
    只是之后的气氛，因为这个插曲变得有些微妙。
    而两人接下来的约会，也不再如刚刚那边轻松自在。莫锴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但乔安多少都能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对乔安来说，她的疑惑也一点不少。比如这次回来，为什么所有人好似对莫冉都闭口不谈。
    而刚刚，莫锴明明看到了。暂且不论莫冉和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问都不问，并且看着莫冉的脸色，好似都带着陌生和冷意。
    还是说，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第67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带着疑问和莫锴回到了酒店。
    回来后，莫锴便进了书房，不久后高义也进去了。
    乔安坐在沙发上，看着紧合着的书房门，突然就觉得…有些伤感。
    因为这一刻她意识到，即便她和莫锴放下过往从头来过，他们之间也多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就像此刻，他和高义在书房，说什么她全然不知，而自己也不方便去问。
    乔安敏感察觉到，她和莫锴之间，好似都有了彼此进不去的世界......
    高义是在很久后才从书房出来的，乔安看到后立马起身，第一时间想要去书房找莫锴。
    高壮的身体拦在门口，一动不动。
    乔安蹙眉。
    高义开口：“乔小姐，二少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
    话落还轻轻带上了书房门。
    乔安愣了下。
    意思再明显不过，此刻不要去打扰莫锴。
    高义从来不会自作主张，这话显然是听命于莫锴。
    乔安点头，等高义离开后，兀自回沙发坐下。
    心里莫名就酸酸的，胀胀的，甚至生出无以名状的委屈。
    可乔安又知道，自己哪里有资格委屈。还能待在莫锴的身边，就该心存感恩，而不是得寸进尺，想要更多。
    幸福容易将人冲昏了头，乔安觉得这几日的自己，就有这个趋势。甚至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好似有些忘乎所以了。
    她在沙发上蜷坐成一团，看着时钟滴答滴答地摇摆，感觉自己的心绪也开始摇摆不定。
    莫名就感到不安。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打破客厅死一般的沉寂。
    乔安看眼来电显示，没多想就接通，“康峻？”
    “这会接电话方便吗？”
    乔安偏头，看眼身侧紧合的书房门，“方便，你说。”
    听筒那边似是顿了几秒才开口，“阿安，最近方便回肯尼亚一趟吗？”
    乔安想了想，“最近没有这个计划，等歆一手术结束后会回去一趟，是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又沉默半晌。
    乔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连串追问，“是出什么事了吗？瓦塔她们还好吗？预留的那批药还能撑多久？”
    瓦塔是乔安在肯尼亚时相互扶持最多，给与彼此力量最多的一位女性朋友。
    乔安刚到肯尼亚最难熬的那段时间，便是瓦塔给了她各方面无微不至的照顾。
    瓦塔是乔安心中的天使，也是无比珍视的朋友。
    可惜的是，天使被折断了翅膀，瓦塔和当地很多女性一样，不幸染上HIV。
    乔安此行康城，其中很大的目的就是尽快拿到瓦塔她们需要的药。
    听筒那边又是沉默。
    “你说话啊？那批药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乔安问得有些急，音量都不由拔高几分。
第67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应该还可以撑一阵子。”康峻似想到了什么，叮嘱，“阿安，药的事你别太费心了，我印度那边的朋友已经弄到了，这几天就能到，你安心陪歆一。”
    乔安才不信白康峻能突然弄到药，真有那么容易，也不用回康城大费周章了。
    她敛下眼睑，“那批药我不会放弃的，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尽快解决。至于那边的事，辛苦你多费心。”
    乔安垂头窝在沙发里专心讲电话，丝毫没注意侧边的书房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
    直到通话结束，探身将手机放回茶几时，余光瞥到一抹高大身影，乔安猛地僵住。
    张了张口，乔安想着怎么解释。
    莫锴没说什么，甚至连问都没有问，只走向冰箱，取出一瓶水，慢条斯理地喝着。
    甚至都没有看乔安。
    他的缄默不语，叫乔安心里莫名就发虚。她搞不清莫锴是何时开得门，自己的这通电话，他又听了多少。
    她感觉自己的头顶，悬了一层重重的气压。
    思忖了一下，乔安主动交代，“莫锴，刚刚是白康峻，我同他对接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莫锴眼睫微闪，面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淡淡“嗯”了一声。
    空气倏地又陷入诡异的安静。
    莫锴此刻不甚在意的态度，叫乔安心理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同他解释，还是如他一样，忽略掉这个话题。
    莫锴将未喝完的水轻放到桌上，声音平然，“你要的那批药，高义会陪同你去提，时间你和高义约，随时可以。”
    乔安有些难以置信。
    她原本还想着怎么同莫锴开口，或者用怎样的方式同他开口会合适一些，没想到莫锴会主动提出来，言语中的意思是要将那批药给她。
    高兴是自然，毕竟这批药对她来说很重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乔安好似隐隐约约从莫锴的眼眸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痛楚。
    没等她仔细研磨，莫锴又突然开口，“除了那批药，你还想要什么？”
    乔安被这话问得有些懵，一头雾水看着他。
    莫锴嘴角牵起一抹虚无的笑，“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又看眼置物架上的那堆纸袋，徐徐开口，“东西也收拾收拾，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康城。”
    “这么快？”乔安听高义说至少要在荣城待一个礼拜的，怎么这会突然急急要回去。
    “有些事要处理。”莫锴语气云淡风轻，话落便趿着拖鞋回卧房。
    徒留乔安待在原地，不明所以。她就算反射弧再长，也不会意识不到莫锴此刻有情绪。
    并且这抹情绪，乔安确信绝不单纯是因为莫冉。
    因为莫锴是那种绝不会将对他人的情绪，迁怒到她身上的人。
    说白了，他越是面色淡然同她说这些话，越是说明他心里掐着气，还是针对她的气。
    乔安不由反省。
    要说是因为自己和白康峻的这通电话不高兴，她也同他解释了。
    他如果是觉得这个解释太牵强，还不够，就事论事同她提出来就行，可后半句的“你还想要什么”又是什么意思？
    乔安原地想了很久，依旧不得解。
    看眼卧房方向，她决定不再为难自己的大脑。与其坐在这里七想八想，东猜西猜，不如直接向他问个明白。
    乔安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朝卧房走去。
第67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卧房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等待的过程分秒都叫人心焦，乔安在浴室门外来回徘徊，就差破门而入了。
    水声一停，乔安紧绷的神经也倏地一振，再一转头，视线同推门而出的莫锴撞了个正着。
    莫锴显然也被等在浴室门口外的女人给弄得一怔。
    但也只是须臾，他便恢复了平然面色，问：“怎么了？”
    乔安虽说时刻提醒自己不该委屈，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莫锴问她，心里就被酸胀填满，连着嗓子眼都紧得有些发不出声。
    她绞着手指往他跟前去，也不管莫锴怎么看怎么想，伸手就圈上他的腰，将头靠上他的胸膛。
    莫锴脊背一绷，垂眸看向怀里的女人。
    “莫锴，你是在生我的气吗？”乔安突然开口，声音低低的，无端就叫闻者感受到她的委屈。
    “如果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仰头，盈盈如水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影子。
    莫锴心中积压的再多不快也如同烟粉，四散在对她难以克制的怜惜里。
    见莫锴沉声不语，乔安又道，“莫锴，不管你信不信我，那批药是等着救命的，所以我不否认自己很着急很需要。但待在你身边，和其他的任何东西都无关，只因为你。”
    这番话她说得很慢，又温柔又赤诚。
    莫锴瞳孔缩了缩，沉默须臾，发出一声喟叹，将乔安抱紧，“我信你。”
    但乔安，这是最后一次。他心中喃喃。
    翌日。
    两人早早出发回康城，直接回了云锦。
    “爸爸妈妈！”歆一几乎是刚听到门口响动，就冲了出来。
    莫锴同样是听到声音的一瞬间嘴角眉梢都起了笑意，将手中一堆东西放下，腾出手将歆一抱起，“在家有没有乖乖听话？”
    “当然有，我比哥哥还要听话！”
    莫锴失笑，弯指轻刮她小鼻头，“跟谁学得，卖乖还不忘出卖队友？哥哥怎么了？”
    湛湛听到莫锴提到他，小耳朵都恨不得竖起来。
    “哥哥总是让我给你和妈妈打电话，我想爸爸妈妈在工作，当然不能打扰，我就不听哥哥的，哥哥就生气！”
    歆一告状振振有词，湛湛一听脸红到脖子根，扭头就将小身板埋进沙发。
    莫锴一听眼角的笑意更浓了，“你和哥哥什么时候打电话，爸爸妈妈都不会忙。没有什么比你俩重要，知道吗？”
    莫锴边说边往沙发区，紧挨着湛湛坐下。
    湛湛情感不似歆一外露，但莫锴知道，他的心思却比歆一敏感的多。
    “乔景湛。”他突然连名带姓叫他。
    湛湛倏地坐直身体。
    莫锴大多时候是温柔的慈父形象，但他只要语气稍加严肃，大人都发怵，何况是小孩。
    湛湛双手乖乖放在膝盖上，脊背笔直。
    莫锴谆谆严厉，“你是男子汉，想做任何事情就自己去做，不要假手他人，知道吗？”
    湛湛点头。
    莫锴不疾不徐，“假手他人知道什么意思吗？”
    “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湛湛眼睛亮晶晶，“爸爸，我知道错了。”
    莫锴轻笑，伸手摸摸他细软的发，“不愧是我儿子。”
    对湛湛而言，没有什么比这几个的字的夸赞意义更大，他小脸倏地一红，有点不好意思转过身。
    “那我呢？”歆一一听立马凑过去，缠着莫锴索要肯定。
    莫锴笑得开怀，“你呀，小机灵鬼，也不知道随谁。”
    最后这句还特意看了眼玄关处的乔安。
    乔安隔空同他对望，感觉整颗心都是一片绵软。
第67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她敛起内心悸动，将从荣城带回来的几个纸袋提至沙发。
    歆一立马蹦起来，“妈妈，是有我和哥哥的礼物吗？”
    乔安笑，学莫锴的语调，“就数你最机灵。”
    话虽如此，还是递给歆一一个大大的纸袋。
    歆一展臂抱住，打开一看，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小嘴突然就不说话了。
    搞得乔安心里都跟着咯噔了一下，“怎么了？宝贝是不喜欢吗？”
    歆一眨着晶亮的大眼睛，“妈妈，太漂亮了，真的是给我的吗？”
    是一条雪白的，美轮美奂的芭蕾tutu裙。
    “当然是，走，妈妈陪你去换。”乔安伸手，牵着歆一回房。
    不多时，乔安先出来，站在门口击掌两下，沙发上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齐齐抬头。
    下一秒，歆一两手捏着tutu裙角，踮着脚尖走了出来。
    微扬的小下巴，倨傲的小表情，真就像极了美丽的小天鹅。
    莫锴煞有其事起身，三两步上前，朝着他的小公主行了一个绅士的王子礼。
    歆一明显接受过良好的礼仪教育，提着裙边，微微倾身，回以她的公主礼。
    两人有模有样，看得乔安都忍不住有些泪目。
    莫锴和孩子，本该有无数个这种温馨的时刻，可莫名就少了七年。而人的一生，又有多少七年。
    她痴痴看着眼前一幕，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
    歆一行完礼，又转了一圈，笑颜弯弯问莫锴：“爸爸，我好看吗？”
    莫锴揉揉歆一的小脑袋，“你是最美的天鹅。”
    歆一眨着眼睛，声音空灵嘹亮，“不是，妈妈和外婆才是世上最美的天鹅！”
    童言纯真，出口的话都不假思量。
    乔安的脸色在歆一说出这话时微微一愣，不过倒也没出现什么太过意外慌措的样子，只接着歆一的话说：“你就是爸爸妈妈心中最美的小天鹅。”
    但歆一的童言，对莫锴来说多少就有点不一样。
    将乔安挂在嘴上他能理解，但是…外婆？
    莫锴眼睛微眯，但并未多问，但这两个字倒是不轻不重落在了他的心上。
    所以昨天他收到的那条消息…
    莫锴眼中迅速滑闪过一抹别样的幽光，只不过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莫锴，你过来一下。”乔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沙发边，对他开口。
    莫锴敛了情绪走过去。
    “这是给你的。”
    乔安将一个精致的方形盒子递给他。
    莫锴长睫一颤，募然想起昨晚看到的那个领带夹，“给我的？”
    乔安笑靥粲然，轻嗯了一声。
    莫锴接过，打开后瞳孔微缩，是一块机械腕表。
    “谢谢，我很喜欢。”
    声音平然，听不出情绪。回答也是中规中矩，但显然不是乔安期待的反应。
    乔安其实是想他问，为什么要送他手表？
    然后自己再顺理成章告诉他：
    “我想把余生里的所有时间，都给你。”
第67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虽然这话听上去矫情又刻意，但却是乔安当下最真实又迫切的心声。
    其实每一次乔安为莫锴挑选礼物，都是煞费苦心。
    既要实用，又要寓意美好。等她终于千挑万选后满心欢喜送出去，偏最后的结果都超出预料。
    寓意再美好，在莫锴眼里，怕是都再难打动他吧。
    否则，曾经她送他的对戒，袖扣，每一样都寄予了她满腔爱意的信物，都再也没见莫锴佩戴过。
    想必那些东西，早已经被束之高阁，甚至于…扔了吧。
    乔安没想到，送个礼物也能送出莫名其妙的委屈感。
    但她更不可能想到，收礼物的人，同样收出无处宣泄的憋闷感。
    午饭时间，刘妈做了一桌子的菜，莫锴只说公司还有事，饭都没吃就出去了。
    乔安再次感觉气氛不对，但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精神太紧张，过度解读或曲解莫锴的情绪。
    她勒令自己别再胡思乱想。
    看了眼剩下的几个礼品袋，乔安带上湛湛和歆一出了门。
    乔宅。
    “爸，又不是你一个人有礼物，至于捧着个领带夹嘚瑟这么久吗？”乔宁坐在沙发一角，边剥橘子边揶揄。
    乔震嘴角勾了勾，“你以为都跟你似的，小没良心。”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啊，是谁冻结了我的银行卡？我也想给你们买啊！”乔宁将橘子往身侧乔安嘴里送。
    乔安笑着坐在一旁安静地接受投喂，根本不接他俩的话茬。
    乔震轻呵一声，“敢情你还倒打一耙？是谁说不要我的庇护，要自力更生？刷爸爸的卡能叫自力更生吗？好赖话都由着你说。”
    “那我不是还没毕业嘛！直接停我银行卡是不是太不仁道了？好歹给我留点零花钱啊！”乔宁耷拉着脸，“要么明天我就休学出去打工？”
    乔震眼皮子都不掀，“随你。”
    眼看威胁没用，乔宁又推了推身侧的乔安。
    乔安笑，“你什么时候回加拿大？还真准备休学吗？”
    乔宁没想到自己找帮手不成，反倒是将自己送上了话题的风暴中心。
    她讪笑一声，缄默不语。
    乔震倒是板起脸，“阿安，你还不了解你这个妹妹吗？她通常不说话的时候，大概率就是闷声不响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乔宁干咳两声，“爸，不带你这么旁敲侧击暗讽自己女儿的啊！”
    乔震倏地将手中的领带夹放下，“那你告诉你姐，你干什么了？”
    乔安被他俩的对话搞得一头雾水，一脸疑窦看着乔宁。
    乔宁干笑两声，“姐，我暂时都不用回加拿大了。”
    “为什么？”
    “我报名参加了学校国际交流的项目，剩余的学分可以在康城大学修完，学分两边互通，所以就可以留下来了。”
    “康大？”乔安讶异。
第68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嗯。”为了表示自己并非是一时心血来潮，乔宁振振有词，“姐，你看啊，你现在和莫锴在一起，爸妈呢又舍不得他们的宝贝外孙外孙女，咱们一家以后肯定是要长居康城的，我哪里舍得你们啊！”
    “冠冕堂皇。”乔震忍不住冷哼一声。
    乔宁噎了噎，朝乔安身边挪了挪继续，“你看我是法律专业的，加拿大学得是英美法系，咱国内是大陆法系，以后呢我又势必要回国，我要想吃法律这口饭还得回炉重造，何必呢？所以我这叫为未来职业规划提前布局！”
    她说得煞有其事。
    乔震眉头深锁，“就你这张嘴，黑的都给你说成白的。”
    乔安听完宽慰乔震，“爸，您不用太担心，大学期间交流很正常。再说康大也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学，阿宁在这里修完剩下的学分，没什么不好。”
    只是乔宁的这个理由，乔安自然是不信的，至少不是百分之百相信。
    顿了顿，她伸手拍拍乔宁的肩，“你跟我来。”
    两人进了房间。
    乔安双手环于胸前，“说吧，瞒了我们什么？”
    乔宁眼神游移，“什么什么？”
    “不说是吧，那我问你答就行。”乔安往沙发上一靠，红唇轻启，“你见过莫勋？”
    乔宁长睫一颤，呆愣两秒开口，“嗯，见过啊，不是你让我去莫盛找得他吗？”
    对于这个回答，乔安没发表任何意见，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乔宁，一副你再想想的架势。
    乔宁被乔安盯得直发毛，感觉自己身处一个审讯室，脑后一条大大的横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想了想，一脸讨好挨着乔安坐下，“姐，我跟你交代了，能不能别告诉爸妈？”
    乔安抬手轻戳她脑门，“我要想弄得人尽皆知就不会拉你到这里，刚在爸的面前就将你公开处刑了。”
    “我知道你最疼我啦！”乔宁腻歪地朝乔安贴了贴，沉吟好一会才红着脸开口，“那天之后我是见过莫勋。”
    她如实交代了自己和莫勋碰面的次数，当然对于两年前那一夜，以及衍生出的某些暧昧场景，她选择性失忆。
    因为实在不好意思说。总言之，乔宁承认她爱慕莫勋，莫勋现在对她也有尝试交往的意思。
    乔安多少有些意外，但又莫名觉得在情理之中。自己妹妹聪明美丽，怎么会不讨人喜欢。
    只是…怎么就那么巧，居然最后真就是莫勋。
    她思忖两秒，“那你们现在在一起了？”
    乔宁摇头，“没有。”
    “你刚不是说莫勋同你表示过交往的意思吗？”
    “我觉得我们还不到那种程度啦。”乔宁打着哈哈，但熠熠粲然的眸子划过一闪而过的落寞。
    对莫勋的提议，她怎么会不动心。可对她来说，她希望莫勋同她在一起，是因为发自内心的喜欢，而不是因为…责任。
    在乔宁心里，莫勋之所以这么对她，不过是因为两年前的那一晚。
    她顿了顿，“哎呀姐，我们的事你不用操心啦，后面有什么情况我一定不瞒你！倒是你，到底和莫锴怎么样了？难道就真这么一直不清不楚地同居下去，就不考虑结婚？”
    乔安刚刚还明媚的神色一瞬间黯然。
    “阿宁…”乔安沉默几秒，语气裹着无奈和凄遑，“我和莫锴，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到过去了。”
第68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为什么回不到过去？你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乔宁不太明白乔安的意思。
    乔安沉默不语，良久才启唇，“破镜再修复尚且有裂痕，何况人心呢？”
    顿两秒，又似是自我安慰，“不过来日方长，慢慢努力就是了。”
    乔宁看乔安明明很难过，还要费力牵出没关系的样子，只觉心疼，张臂将她抱住。
    “姐，你要是遇到什么委屈了就跟我讲，你放心，我谁都不说，只做你的倾听者。”
    乔安将下巴轻靠在乔宁的肩膀上，“阿宁，我没事，其实能待在莫锴的身边，对我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那些所谓的委屈，同他在我身边相比，就都算不得什么。只要他在，我就可以坚持下去。”
    乔宁叹口气，“姐，你就那么爱他，非他不可？”
    “嗯，非他不可。”乔安声音低低的，却不带丝毫犹疑。
    “嗯，你真的幸福就好。”乔宁妥协，不再纠结这个聊起来无端就让人觉得有些沉重的话题。
    两人靠一块沉默了好一会。
    “对了，你同莫锴说过我们的事吗？”乔宁突然又开口。
    “什么事？”
    乔宁眉一皱，“姐，你是心大还是缺心眼啊，就你是咱爸咱妈女儿的事啊！”
    乔安被她的一惊一乍和没大没小呛得一噎，愣两秒，“还没。”
    “为什么不告诉他？有爸爸撑腰，你看莫锴还敢不敢欺负你！”
    乔安轻笑，“多大了还要爸爸撑腰？再说，你出门为什么自称安宁？有跟莫勋说过你姓乔吗？”
    乔宁腮帮子一鼓，“怎么又扯我身上了？咱俩能一样吗？”
    “怎么就不一样？”乔安不再同她打趣，正色开口：“我和莫锴现在的关系还不稳定，我不想他作出的任何决定，被其他因素干扰。”
    乔宁噤声，对于乔安的这番话，她并不意外。
    自己的姐姐向来就是独立要强，又处处为他人着想。她不想任何人因为她和莫锴的事烦忧，同样不想莫锴因为任何原因左右选择。
    不过乔宁倒也不担心，因为这件事，莫锴迟到会知道。毕竟她们的这个爸爸，虽说看上去与世无争慈爱可亲，实则老谋深算得很。她才不信他会一直放任莫锴让自己女儿不痛快。
    敛了情绪，乔宁倏地将乔安拽起，“姐，不想这些了，今天难得好天气，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去哪里？”
    “跟我走就是了！”
    磨不过这个好似长不大的妹妹，乔安跟着出了门。不过等到了目的地，她倒是格外意外和惊喜。
    居然是康城大学。
    “怎么样，带你过来实地考察一下，好让你和爸爸妈妈放心！”乔宁扬着下巴，满脸都是青春的朝气。
    乔安环视四周，成群结队而过的都是同乔宁一样年轻明媚的面容。
    青春的肆意和张扬如美妙旋律，流淌在绿树红墙的校园中，让乔安不由心旌荡漾…以及，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曾经，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姐，发什么愣呢！”乔宁五指大张在乔安的眼前左右摇晃。
    乔安神思回笼，轻笑，“被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感染到了，年轻真好。”
    “姐，你随便拦个人问问，哪个不觉得你是大一新生！”
    乔宁挽上乔安的胳膊，一路叽叽喳喳，花式彩虹屁炫得乔安的嘴角都压不下去。
    两人相携着朝校园深处走去，真就同往来而过的大学生无异。
第68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只是途径心理学系时，乔安的步子倏地顿住，笑意也凝在了嘴角。
    一幢被梧桐环绕的小红楼，她好似看到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沿着那条林荫道，一步一脚印地朝里走。
    那是十八岁的自己，被她弄丢了的自己。
    乔安怔在原地，听到心脏扑咚扑咚剧跳。
    “乔安？”一声试探性的轻唤。
    乔安闻声偏头。
    “真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了！”一个留着寸头的中年男人阔步上前，热情的不得了，“我啊，你李洋老师！忘了吗？”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还自称老师，乔安哪里敢有半点怠慢。
    她收起脸上愕然，轻弯嘴角启唇：“李老师您好。”
    “好！好！”李洋上下打量了乔安一番，连连啧啧了好几声，“你说说，都说时间最公平，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好似都没什么变化，我刚看到到你，就瞅着像，没想到还真是！不像我，老的都叫你认不出来了！”
    乔安赧然，有点羞于开口。自己没认出来并非是因为他的原因，而是她的学生时代，以及关于那段岁月的所有，此刻通通成了空白。
    她不记得的，何止面前的这位李老师。
    “来都来了，去我办公室坐坐？”李洋突然邀请。
    乔安原以为这位李老师就是过来打个招呼，没想到他这么热情，甚至于没等她开口应，他已经抬步在前面引路了。
    “这边走！”
    着实是叫人盛情难却，乔安只能跟上。
    一旁乔宁拽了拽乔安：“姐，原来这里是你的母校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乔安愣两秒才开口：“以前在这里读过一段时间，但没能顺利毕业，谈不上这里的学生。”
    “为什么？”
    乔安面露遗憾，“说来话长。”
    “那人家干嘛这么盛情邀请你去坐坐？”
    乔安看着走在前头的李洋，她其实也有点好奇。
    自己在这所学校只待过一年，这位李老师怎么还会这么清楚地记得她，好似对她还格外客气。
    她决定静观其变。
    直到到了李洋的办公室门口，看到了高悬的指示牌，乔安才知道这人原来是康大的教导主任。
    “坐，你们随便坐！”李洋招呼着，转头为她俩煮上功夫茶。
    这般待客让乔安颇有些受宠若惊。
    “李主任，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喝矿泉水就行了。”
    李洋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嘴上也没闲着，“哎呀，你难得回来我太高兴了，虽然我没教过你，但你那会可没少来咱教导处，也算是我学生了。”
    这话一说倒是叫乔宁感兴趣了，一脸八卦追问，“李主任，一般不是问题学生才时不时进教导处吗？我姐是常客，难道她当年是问题学生？”
    乔安脑后瞬间滑下三条黑线。
    李洋还真就认真思忖，良久开口：“别说，还真算，确实不咋让人省心。”
    乔宁一听更起劲了，“李主任，我姐以前什么样的，你跟我说说呗！”
    李洋一看笑出声，“乔安，你看看，对你感兴趣的人还真不少。”
    没等乔安反应过来，李洋又悠悠开口，“之前莫先生也是坐在你的这个位置，然后问了我差不多的问题。”
第68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先生？”乔安心一滞，“哪个莫先生？”
    “就是莫盛集团的莫锴啊！怎么，乔同学你跟他不认识吗？”李洋也是一脸错愕，“不应该啊。”
    就因为猜到是莫锴，所以叫乔安更加疑惑了。
    “李主任，我和他认识，只是…”乔安顿了顿，“我只是不明白您的意思，他是来过您这里，向您问过我？”
    “来过啊。”李洋回忆，“不过是两年前了，他那会有来我这边调过你的学籍信息。”
    乔安手一颤，差点打翻手边茶杯，“两年前？”
    “嗯，是两年前，我如果没记错，正好是个秋天。”
    乔安不可置信，他两年前有特意来康大…调查她？
    秋天？
    乔安想了想，自己离开康城的时候是冬天，所以莫锴是在她离开之前，就来过康大，调她的学籍信息？
    为什么？
    乔安感觉被一团巨大的迷雾笼罩。
    “怎么，莫先生没和你说吗？”李洋并未感受到乔安的异样。
    乔安沉声不语，乔宁看她一眼，接过话，“李主任，莫锴为什么来调我姐的学籍，这个您清楚吗？”
    李洋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也不方便问。”
    乔安心绪纷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所有两年前，他对她就存了某种不信任吗？他调查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李洋突然又开口。
    乔宁显得比乔安更急，“不过什么？”
    李洋看着乔安，一字一句：“莫先生说，你是他…很重要的人。”
    乔安心一滞。
    这句话，将刚刚她的窒闷冲走了大半。
    李洋提到莫锴，简直口若悬河，把莫锴那天来康大发生的一切，连着细枝末节全都倾倒而出，最后还不忘告诉她，莫锴离开时，还顺走了她新生登记表上的一寸照。
    乔安的心在李洋的话中紧一阵，松一阵，到后来直接变成一片绵软。莫锴来康大的目的，似乎也变得不再重要。
    李洋兴致很高，眉飞色舞讲了一通莫锴后，又倏地想起了什么，顿两秒开口，“乔同学，你现在和王教授还有联系吗？”
    “王教授？哪个王教授？”乔安本能问。
    李洋看乔安这个反应，瞬间脸上爬上巨大的问号加一个惊叹号，语气都变得有些夸张，“乔同学，你不记得我就算了，怎么连你的恩师也忘记了？”
    这话让乔安更是一头雾水。
    她顿几秒，斟酌一番开口：“李主任，不瞒您说，我是忘记了。我生过一场病，有几年，所有的事…都不记得了。”
    “失忆了？”李洋满脸愕然，“我说呢，你不记得王教授就离谱，要不是他，你当年也就没机会出国去MIT交流了。”
    李洋沉吟须臾，“不过这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中途退学了？”
    乔安这个问题自然也没法回答，关于过去，她现在也迫切的想知道，可是想不起来。
第68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她轻笑着搪塞，“可能是因为生病，没法再继续学业吧。”
    李洋满脸都是惋惜之色，倒没再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只喃喃：“看你都不记得了，想必跟王教授也没联系了吧。”
    王教授？
    乔安对这个人丝毫没有印象，但是听到这个称呼，莫名就觉得有些熟悉。她想了想张口，“那王教授现在在哪里？”
    如果真是自己的恩师，自己确实应当去拜访一下，或许还能想起些什么。
    李洋抿口茶，又是一脸遗憾状，“王教授多年前就辞职了，跟你退学一样，辞得也很突然。我已经好些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所以今天看到你就想起来问一问，只是没想到你忘记了。”
    “信息时代找个人很难吗？他难道还没个什么社交平台之类的，搜搜看呗，顺藤摸瓜没准能找到人呢。”乔宁倒是有些不以为然，开口问李洋，“我姐的这位恩师叫什么名字？”
    李洋：“王乾生。”
    乔宁掏出手机，嘴里念念叨叨，“三横一竖王？哪个qia
    ？”
    “乾坤的乾，生活的生。”
    乔宁长指划拉，几个社交平台来回切换，递向李洋，“是这个吗？”
    “不是。”
    “这个呢？”
    “也不是。”
    李洋看着乔宁这么较真，不由失笑，“小姑娘，你别搜了，王教授还真就不是爱玩这些，他性情内敛低调，平生就醉心心理学研究，哪里有空玩什么社交平台啊！”
    “王乾生…”
    一直缄默不语的乔安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异常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但她确信，自己曾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门上突然传来几声轻叩，一位教职工模样的人看着李洋，“李主任，校长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这话一出，自然意味着他们的交流就此终止。
    乔安和乔宁就此告辞，只是出了李主任的办公室，乔安依旧觉得有些恍惚。也难免自责，对过去的一切，怎么就能忘记的这么彻底。
    还有这个王教授，自己同他又有着怎样的渊源？
    不过乔安心中的怅然很快被乔宁的兴奋冲走，她在乔安耳畔的嘀咕就没停过。
    “姐，原来你曾经是康大的学生啊，还去MIT交流过，心理学专业，听着都好酷哦！”
    乔安失笑，“我连入门都算不上，碰了点皮毛就没了下文，甚至连一纸毕业证书都没拿到。我是半途而废的反面教材，所以你要引以为戒。”
    “那就捡起来继续啊。”乔宁不以为然，“学习难道不是这个世上最简单最值得投资的事吗？完全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想学就学，有努力就会有回报，稳赚不赔！再说你又不是因为自己怠惰才退学，是有原因的！”
    乔安听到乔宁说这话，笑意都在嘴角漾开，“你这话我同意，也接受。”
    未完成的学业，一直是乔安心头的遗憾。即便是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她依旧难掩对校园的向往，对知识的渴求。
    等一切平息，会重新开始的。乔安对自己说。
    “安安姐？”又一个试探性的声音突然响起。
    两人一转身，乔宁直呼好家伙，贴着乔安耳廓低语：“姐你可以啊，我以为康大是我的主场，敢情是你的。老实交代，这位帅帅的小哥哥又是谁？”
第68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颀长身材，五官清俊，细碎刘海扑洒在前额，一身天蓝色的格子衬衫搭配深色牛仔裤，背着把吉他，怎么看都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俊朗少年。
    “安安姐，好久不见。”那人已经在她俩面前站定，再度张口。
    “小昊！”乔安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蓝昊，错愕中裹着巨大的惊喜，“你现在是康大的学生？”
    蓝昊笑着点头，“是，金融系，大二了。”
    “真的吗？太好了，不愧是昕昕的骄傲！”乔安由衷为蓝昊高兴。
    蓝昊脸上爬上赧然，“多亏二哥，他帮我了很多，不管是学业还是…”
    他顿了顿，并没有继续往下说。
    乔安自然知道他的意思，笑言，“那是你自己足够坚强，也足够努力。”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身处淤泥而不染的。比起他人施以援手，自我不言弃更加重要。
    乔宁在一旁压着嗓子嘀咕，“介绍一下。”
    “蓝昊，我好朋友的弟弟。”顿了下，又同蓝昊开口，“小昊，这是我妹妹…”
    “安宁！”乔宁抢答。
    乔安看眼乔宁，无奈勾唇，随她。
    “以后就是同学了，我法律系经济法专业，跟你的金融系...四舍五入也算亲戚了，多多关照！”乔宁伸手，大方的很。
    蓝昊见过自来熟的，这么攀亲戚的，倒是头一回。
    但既然是乔安的妹妹，蓝昊多少也得礼让几分，跟着伸手。
    乔安一旁笑，真就拿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没办法。
    “对了，你现在都住校吗？”乔安突然想起来，回来后自己一次都没在蓝昕那里看到过他。
    “嗯，大部分时间都住校。”
    “怎么不回家？”这个家自然是蓝昕那边。
    “我住学校挺好的。”
    蓝昊当然不会说是不想打扰蓝昕和方子聿的二人世界。或者说，他至今还无法相信，方子聿怎么就成了他的姐夫。
    “那你现在是…要出去？”乔安指了指他肩上的吉他，“现在还打工？”
    蓝昊云淡风轻，“勤工俭学，没什么不好。”
    顿了顿，似是怕乔安同蓝昕说，又补充，“就顾辞哥那边，偶尔去帮他热热场子，其他地方都不去了，不会耽误学业。”
    一听是顾辞，乔安确实松口气，一旁的乔宁倒是突然起劲，“勤工俭学？！带我一个啊！”
    “你别闹。”乔安佯怒，“想一出是一出的。”
    “我认真的，爸爸把我的银行卡停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这位蓝同学可以去，为什么我不行？”
    “生活费不用你操心。”乔安才不会由着她来，“你别借口勤工俭学实则想着贪玩。”
    乔宁心思一眼被看透，尴尬笑两声，“姐，那你今天带我去玩吧，我最近宅家都快发霉了，你就心疼心疼我，要不就去蓝同学要去的地方？！”
    乔安最不擅长的，就是应付乔宁的软磨硬泡，最后还真就被她磨到了锦绣华庭。
第68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时隔两年再次来到锦绣华庭，乔安居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虽然这里的陈设和以前变化巨大，但老板顾辞的品味，一如既往的优越。
    而乔宁到了这边也发现，这里自己来过，还是同莫勋一起的时候。不由感叹人的圈子，有时候是真小。
    三人来得时间刚刚好，蓝昊去后台准备，乔安和乔宁为了听蓝昊唱歌，放弃包厢，选了张距离舞台最近的卡座坐下。
    “两杯B-52，谢谢。”乔宁招呼应侍生，点酒点得相当麻利。
    “换成两杯苏打水。”乔安毫不留情拦住。
    “姐，不是吧，你还不如给我点杯橙汁！”乔宁的小脸简直要皱成团。
    “女孩子在外面喝什么B52，还想不想回家了？”乔安板起脸。
    “那起码不要苏打水啊，换！莫吉托可以吗？热量还低！我保证，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绝对不喝酒，难得出来玩一次，好不好嘛！”
    最后结果又是乔安妥协。
    乔宁美滋滋咬着吸管，看着低声浅唱的蓝昊，两只大眼睛都好似亮着满天星，“怎么有人不光长得好看，唱歌还这么好听。”
    人都是视觉动物，对美好的都不免多加关注，乔宁对他也不乏好奇，“姐，我看这个蓝同学年纪好似跟我差不多，怎么还在念大二啊，按理说应该也读研了吧。”
    “读书被耽误了几年，确实跟你差不多年纪。”乔安说完，脑里倏地一响，“怎么，这么快就忘记莫勋了？”
    “姐你说什么呢？！我就好奇所以单纯一问，你可别瞎想！还有…”乔宁脸一红，“关莫勋什么事啊！”
    乔安手指摩挲着杯子，似是思忖着什么，半刻后正色开口，“阿宁，你对莫勋是认真的吗？”
    乔宁没想到自己的姐姐思维这么跳脱，怎么就把话题扯到了莫勋的身上，羞赧瞬间上脸，“我和他真就没什么的。”
    乔安斟酌一番开口，“阿宁，莫勋的年龄比你大了整整一轮，你知道吗？”
    “姐，你也跟别人一样，觉得年龄是问题吗？”乔宁搅动着吸管，有点不敢相信乔安也会有世俗偏见。
    “是也不是。”乔安沉吟须臾，“你现在还小，你未来会遇到很多人，比如蓝昊这样的，青春，阳光，最重要的，他们与你同频。但莫勋…”
    “他怎么了，不好吗？”乔宁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护短。
    乔安摇头，“不是，他很好。我只怕你是一时热血上头。”
    她顿了顿，“阿宁，崇拜…不等于爱。如果你确定是莫勋，我自然支持你，但前提是，你自己真的想清楚，也做好了接纳你们之间代沟的准备。如果确定是他，就要坚定不移，明白吗？”
    乔宁莫名就觉得委屈，“我真就是欣赏这位蓝同学，没有别的心思！”
    乔安笑，“我知道，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要真能和莫勋修成正果，我也会发自内心为你们高兴。”
    毕竟，她是由衷希望自己的妹妹，还有莫勋，能一生幸福。
    “好了，你乖乖待这儿别动，我去下洗手间。”乔安放下杯子，起身往里走。
    乐池四周的卡座密集，乔安抄近道往外去。
    余光蓦地瞥见一抹颀长高大的黑色身影。
    乔安的步子猛地顿住，愣了两秒面露喜色张口：“莫——”
    锴字还未出口，就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目及之处，一抹纤丽身姿已经先她一步到了他的身侧，下一秒，两人共同拐进了一间包厢。
    乔安如同被钉子钉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第68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久等不见人回来的乔宁离开卡座，没走几步路发现乔安正宛若石化地一动不动。
    她循着乔安看过去的方向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姐，怎么了？”
    乔安眼睫微颤，反应了好几秒才开口，“没什么，可能是喝了酒，头有点晕，一时绕晕了。”
    “姐，你的酒量倒退这么多吗？”乔宁看眼乔安，“怎么脸色也这么白？”
    乔安牵出一抹勉强的笑意，“太久没碰酒精所以反应有点大吧。阿宁，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乔宁抬腕看眼时间，“这不是还早吗？再待一会好不好？”
    话说完一抬头，发现乔安的确是面色不舒服的样子，又点了点头。
    回到云锦，月已高悬。
    歆一不情不愿往被窝钻，“爸爸呢，我想要等爸爸回来读完睡前故事再睡。”
    乔安掖被子的手顿了顿，语气平然地哄她，“爸爸有事，歆一乖，今天和哥哥早点睡，等爸爸有空了再给你读，好不好？”
    “爸爸最近怎么总是那么忙。”歆一嘴上虽天真地抱怨着，行动却是很乖巧，乖乖闭上眼，还不忘说：“妈妈晚安。”
    “宝贝晚安。”
    乔安轻轻带上儿童房的门，回卧房后一直安静坐在梳妆台前。
    镜子中倒映着一双木然空洞的眼。
    良久，她好似回过神，打开手机。
    屏幕最上方的一条消息是乔宁发得“晚安”，然后…再无其他。
    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随后又放下，只是精神好似有些恍惚，放置的时候手一抖，光滑的机体滑入了留着窄缝的抽屉柜。
    乔安拉开抽屉柜，将手机捡起的一瞬间，目光似被锁住。
    她今天心中念及的袖扣，戒指，原来在这里。
    只是结局果然同她想得大差不差，成对的袖扣，分处于抽屉柜的两个角落，还有那枚戒指，寥落地躺在另一角。
    想必是带着怒气扔进来的吧。
    乔安找出一个首饰盒，将它们捡起，收纳进盒子。动作小心翼翼，好似捡起的，是自己四散零落的心。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她起身上床，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躺下，她在心中默念，没关系。
    凌晨整点时钟敲响，原本闭合着的双目缓缓睁开。
    偏头，身侧依旧是一片空荡荡。
    乔安半撑起身，看眼一片安静的手机，将它调整至飞行模式，又将台灯又调暗几个度，重新钻回被窝。
    夜色渐沉，万籁俱寂。
    一阵低闷但沉稳有序的脚步声在此刻显得格外突兀。
    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床沿边。
    莫锴长身鹤立，矜贵不凡。
    暗淡的床头灯叫他鼻梁上的眼镜折射着涔冷的光，直直落在床榻之上。
    床上，是一张白皙到近乎透明的姣好容颜，长睫卷翘，五官精致，呼吸轻浅…
    月色斜斜破窗而入，轻抚着这张绝色面容，凭添更多不容亵渎的圣洁。
    但对长身矗立在床沿边的莫锴来说，她越是只可远观，越是勾出他最原始的雄性占有欲，生出同她抵死沉沦的欲念。
第68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知是否是饮了酒，他漆黑瞳孔中泛着隐隐的红血丝，以及接下来一连串的动作，好似还透着一反常态的烦躁。
    单手扯开领口，摘下眼镜朝床头柜一扔，也不管是否会吵到床上的睡美人，高大身躯直接俯身而下。
    精准覆上那方美好的唇。
    床榻之上的女人，卷翘长睫一瞬间如蝴蝶翅膀簌簌不止，被褥中的小手早在不动声色中攥得直发白。
    继续装睡？
    莫锴显然不满足于浅尝辄止，不仅吻得越发蛮横深入，甚至直接扯开了覆在美好胴体之上的被褥。
    下一秒，直接欺身而上。
    乔安眼睛倏地睁开，满脸惊惶。纵使装得再像，也不可能还装得下去。
    波光潋滟的杏眸直直对上卷着晦暗漩涡的沉邃深眸。
    两人无声对望，却相对无言。
    半晌，莫锴张口，“吵醒你了？”
    “没有。”她低低答。
    她一直就没睡着，一直…在等他。
    乔安的两个字叫莫锴不由怔了两秒，但随后也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大手再度游曳上她的软腰。
    云淡风轻的态度，让闻者只觉冷漠。
    乔安眼中迅速滑过一抹凄楚，但也只消片刻就消失不见。
    她敛了神色，平静开口，“不早了，明天你还要上班，早点休息吧。”
    意思再直白不过，她拒绝亲热。
    莫锴懂装不懂，“不用替我操这份心。”
    话落的一瞬间，乔安就倏地感觉到了肩膀处传来一阵凉意。
    室内冷气打得低，她不由瑟缩了下身子，作出了自己都未意识到的防备姿态。
    她双手推抵，“莫锴，我累了。”
    “是吗？”男人视线暗沉，冰凉指腹临摹着乔安的脸，一寸一寸，透着莫测地审视。
    乔安原本精神就有些恍惚，也顾不得去想今日的莫锴是否哪里反常，只本能想要缩回自己的安全壳。
    偏莫锴此刻格外执拗，乔安的话非但没有劝退作用，落在她身上的手倒是越发肆无忌惮，英俊面容越逼越近。
    乔安的身体紧绷成一道弦，在锦绣华庭看到的那一慕如洪流直冲大脑。
    她忘记了隐忍，下意识偏头躲，满脸都是抗拒。
    欲拒还迎和真心抵触，莫锴还不至于分不出。
    他瞳孔微缩，漆黑的瞳孔中染上一层阴翳。
    下一秒，他伸手，虎口箍住乔安的下巴，迫她不得不直直对上他的视线。
    夜色深沉，是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中无端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剑拔弩张。
    良久，莫锴开口，声音是和他手上力道截然相反的轻缓，“安安，就算是场戏，我们也要有始有终，对不对？”
    乔安不知道莫锴怎么了，明明此刻应该质问应该生气的是她，为什么好似是他存了更大的不满？
    乔安眼中不由起了水雾，今天还同乔宁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委屈的话，原来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心里早已经下起了绵绵的雨——
    莫锴，为了能待在你的身边，我已经低到了尘埃里了，你还要我怎样？难道男女欢爱这种事，我也不能说一个“不”字吗？
第68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两人交缠的呼吸在静谧的夜中被无限放大。
    乔安在他绝对强势的态度中妥协，任他为所欲为。
    偏莫锴…突然停下了，只虚拢着她，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一声不响。
    气氛沉静，莫名压抑。
    良久，他发出一声喟叹，“乔安，我该拿你…怎么办？”
    乔安呆滞了一瞬，莫锴已经松开她下床。
    “你睡吧，我还有事处理，今天睡书房，晚安。”
    书房。
    莫锴灯都没开，就那么长腿交迭地坐在百叶窗前，捏着酒杯，就着夜色独酌。
    明澈月光衬得他的脸愈加冷峻，眸子似乎都染着一层寒霜。
    良久，他掏出手机，点开一通录音：
    “舒小姐，既然你对我这么真诚，我也不瞒你，你刚也看到了，乔安那个死丫头过河拆桥，她现在攀附上莫锴了，怎么可能还把我这个当妈的放在眼里？
    这死丫头心眼坏着呢，七年前她就是有目的地接近莫锴。我告诉你，她原来的目标还不是莫锴，是他哥，就那个叫…对，叫莫勋的！
    我跟你说，她跟莫勋不清不楚了很久，就吊着人家，后来莫家兄弟出了事，莫勋成了植物人，她才转头盯上莫锴的，她鬼精着呢，瞎子总比一个醒不过来的植物人要强吧…”
    似是再也听不下去，莫锴摁掉录音，将手机重重扔在茶几上。
    夜色将那张脸衬得愈加冷凛。
    其实在荣城的碰上莫冉的那晚，他就收到了舒曼发给他的消息，提醒他要小心乔安，说乔安接近他是另有所图。
    莫锴自然不会任由一个外人来挑唆他和乔安之间的关系，问都没问就直接将那则消息删除，恍若未见。
    而他的态度显然刺激到了屏幕那端的人，不久后又收到了一张照片，一家咖啡厅内，乔安和一个中年女人。
    那个女人，莫锴自然认识，是伍悦。
    舒曼又一则消息：“这张照片只是前菜，我手上的东西，绝对值得你见我一面。”
    于是，莫锴今天去了锦绣华庭，有了这段录音。
    要说因为这段录音就直接否定自己深爱的女人，对莫锴来说断然不可能。但要说没有一点影响，也显然是自欺欺人。
    因为那人是乔安，他爱到血肉里的人，不可否认这番话，让他的心里涌上了难以言喻的滋味。
    其实这些年，莫锴一直有个疑惑——
    七年前，乔安到底为什么无条件包容他。
    那时候的他，是自己现在想起都无法接受的样子，性情乖张，阴晴不定，不近人情。
    所有人都对他退避三舍，只有乔安不离不弃，无论他怎么苛待她，她都坚定如磐石，温柔如秋意。
    她仿佛就为救赎他而来，为爱他而来。
    可这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突如其来的爱。除非，有目的而来。
    所以，即便他并不相信录音里伍悦的说辞，但深埋在心底多年的疑问，还是被刺激地破土而出。
    乔安，接近他，真是因为存了什么目的？
    ......
    这个夜，注定有人无眠。
第69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
    让莫锴摸不透的女人起得比往常都早，比莫锴还要早。
    天刚微亮，乔安便在厨房轻手轻脚地忙活。
    莫锴晨起的生物钟很准时，清晨六点，一身考究的手工西装，长指捏着金丝框眼镜，矜贵斯文地自里屋走出，再无昨夜半点颓然模样。
    除了下眼睑上蒙了一层淡淡的青。
    他步子大，几步走至客厅，抬眸时倏地顿住。
    目及之处，乔安套着围裙，头发松松挽在耳后，专心致志地在厨房料理台上摆弄着什么。
    晨光下，她生动美好的像一幅画。莫锴的目光被上了锁，再也无法腾挪。
    似是有所感应，乔安抬眸，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姣好的容颜上顷刻绽开笑颜。
    “早。”她笑意吟吟，端起流理台上精心准备的早点，送到餐桌。
    反倒是莫锴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印象中，乔安的字典里鲜少有“早起”两个字，更遑论是早起做早餐？
    “吃完再上班，好不好？”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拽着他的衣袖，声音温软。
    莫锴瞳孔缩了缩，不知是被她的温柔触动到，还是被她过分刻意的讨好冲击到，总之，他还是跟着她的脚步坐上了餐桌。
    清淡不油腻的早餐，口味也完全是按照莫锴的喜好来的。
    “味道可能没有外面卖得好，但我刚刚偷偷尝过一口，还可以，你试试？”乔安将筷子递给他，目光盈盈，声色温柔。
    莫锴却只觉…心里闷闷的。
    因为这样的乔安，让他觉得戴了一层假面。
    昨晚她眸里的惊惶，身体的抗拒，哪一样，都同此刻的殷切示好截然相反。
    现在，她好似将所有真实情绪尽数收敛，假装他俩昨晚的一切不快不曾发生，甚至假装起了…贤妻良母的角色。
    莫锴眸光一沉，但并未多言，只慢条斯理地用餐。
    乔安又端起咖啡杯，递给他，“咖啡今天用得是埃塞的豆子，和你平常喝的那款不一样，不过我觉得这款你应该也会喜欢，所以就换了。你尝尝，如果不喜欢我明天再换回来。”
    他不置可否，接过杯子，抿一口。
    “怎么样？”乔安双眼澄澈，满眼期待。
    “嗯，不错。”莫锴在波光粼粼的杏眸中再度败下阵。
    一顿早餐，意外“和谐”。
    甚至莫锴出门时，乔安还将他送至门边，主动踮脚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送别吻。
    莫锴抬手轻柔她的发，“等我回来。”
    乔安笑靥粲然，“嗯，我等你。”
    伴随门锁一声落下，分隔木门两边的人，嘴角的弧度几乎是同一时间，一起落下。
    两人眼中，也一瞬间黯然。
    门这边，乔安无声喃喃：“这样才对，赎罪就要有赎罪的样子。你以为回到莫锴的身边，就可以回到曾经吗？乔安，别再期待，别再妄想，记住你回到他身边的初衷。”
    门那头，莫锴心中喟叹：“如果貌合神离是我们的最终归宿，你要演，我陪你，哪怕是…一辈子。”
第69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前几日的幸福短暂的如同昙花一现，但并不妨碍他们继续着一片岁月静好。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接下来的时日，乔安如同上了发条，对莫锴的所有饮食起居亲力亲为，无微不至。晨起送他出门，夜幕等他归来…除了,不再过问他的任何社交亦或私事。
    莫锴亦如此，对乔安的所有举动照单全收，不闻不问不说破。
    岁月，好似真就可以这么一直相安无事地粉饰下去。
    ......
    锦绣华庭。
    方子聿看着一直闷头灌酒的莫锴，一把将酒杯夺过来，“二哥，小酌怡情，你这么喝可就伤身了！”
    “给我。”莫锴沉着脸。
    “你喝成这样就不怕乔安发飙？”方子聿张口就来。
    “她不会。”莫锴淡淡，下一秒拿回自己的杯子，杯中残液又是一秒见空。
    方子聿瞳孔一缩，“为什么？”
    莫锴但笑不语，只在心中无声喃喃：她哪里还会生气，她非但不会生气，问都不会再问。现在的她，永远是温柔的乖顺的，从不显露任何负面情绪，像一个被设置了程序的…假人。
    莫锴透着苦楚的笑意刺到了方子聿的眼，“二哥，你俩是又闹别扭了？！”
    方子聿眉心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我说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这都多少年了，你俩还有完没完？如果在一起真就这么折磨，为什么还硬是凑在一起？！”
    方子聿话落，多少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但斟酌一番还是再度启唇，“二哥，我只是觉得你受感情所累太多年了。我知道乔安对你来说很重要，但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永远都是在消耗，消耗感情，消耗心力，那真不如放彼此一条生路。”
    “够了。”一直沉声不语的男人突然开口，“我的事，我自有分寸。”
    方子聿识时务闭嘴。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纵使是天之骄子一样的莫锴，也不例外。
    凌晨一点，莫锴被方子聿架着回到云锦。
    没等他输完密码，门就开了。
    乔安似是一直等在门口，看到方子聿架着一身酒气的莫锴，急忙上前搭把手，还不忘提醒方子聿，“慢点。”
    方子聿余光瞥她一眼，直接将莫锴送到了卧室。
    乔安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好了蜂蜜水，还备了擦拭用的温毛巾。
    “莫锴，我们喝点水再睡，好不好？”她在他身侧，温柔地同烂醉如泥的他商量。
    莫锴无意识伸手，胳膊一挥将乔安递过来的杯子打飞了去。
    杯子啪嗒碎了一地，连着乔安的身上瞬间湿了一片。
    “对不起。”反而是乔安同莫锴道歉。
    下一秒，她又捡起毛巾，小心翼翼触碰着莫锴的脸颊。
第69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那不喝了，就擦下身体好不好，这样会舒服一点。”她的语气温软地如同手中那方柔软的毛巾。
    莫锴这次倒是没有抵触，任由乔安一点一点帮他擦拭。
    她小心翼翼，耐心细致，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又掖了掖盖在莫锴身上的被子，确定他没有不舒服后，才弯腰处理地上的玻璃碎片。
    起身一转头，才发现方子聿一直没走，正半倚在门框上，带着研磨之色的打量着她。
    乔安被他这种探寻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你怎么还没回去？”
    “我们聊聊？”方子聿突然提议。
    乔安不置可否，轻手轻脚将房门关上，跟着方子聿到客厅。
    “聊什么？”乔安直奔主题。
    方子聿沉坐进单人沙发里，自顾开口，“乔安，我其实不怎么喜欢你。”
    乔安伸手抽出茶几上的纸巾，无甚情绪地擦拭着身上的水污，淡淡，“谢谢。”
    方子聿眼睛眯了眯，顿两秒开口，“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这么喜欢你。昕昕把你当亲姐，还有我二哥,这么多年了，命都被你玩走半条，对你还是死心塌地。”
    乔安擦拭水污的手猛地顿住。
    方子聿说话向来心直口快，情绪之下多少又带有夸张成分，压根不知自己的话如同千钧锥子砸在了乔安的心脏要害。
    “乔安，我自小跟我二哥长大，说白了，他比我亲哥还要亲。如果你真心待他，我绝对尊你敬你，也绝无二话会喊你一声二嫂。可如果你总是这样折磨他，我谢谢你，麻烦你离他远点，消失的话也请利落干脆点！”
    乔安攥着纸巾的手直发白，紧着嗓子开口，“是莫锴跟你说什么了吗？他是觉得现在…不好吗？”
    “好？”方子聿冷笑，“我以为你回来了，他会好。可你看他现在的样子，像是好吗？好的话会频频深夜买醉？！”
    深夜买醉？乔安心一紧。他不是工作忙，应酬吗？
    方子聿越说越上头，“最开始的那五年，他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满世界无头苍蝇一样找你。
    你不告而别的这两年，他把自己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好不容易你回来了，我想这次他总该苦尽甘来了吧，偏又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乔安，我二哥到底怎么你了，你至于这么一次又一次变着法地折磨他？这七年，我除了看到你给他带来痛苦，你还带来什么了？
    如果你爱他，算我求你，别再让他因为你而苦！如果做不到，我宁愿你就此消失，而不是不断给他希望，又毁灭希望。我二哥，不欠你什么！”
    方子聿纯粹是心里憋着气，加上今天也喝了酒，多少有些情绪上头。殊不知他的这番话，不亚于一刀一刀将乔安片片凌迟。
    乔安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根本就发不出声。不过对她来说，说什么好似都无力，对莫锴的伤害，似乎真就到了罄竹难书的地步。
    此刻，她只觉得痛，好似许久都未发作的心绞痛都卷土重来。
    方子聿借着酒意一股脑儿地将情绪宣泄完，便起身离开。
    乔安一人呆坐在沙发上，盯着墙上指针一圈又一圈，任凭时间静静流淌。
    这个夜，注定再无睡意。
    似是为了转移注意力，遏制脑中的胡思乱想，乔安摁下了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
第69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清晨。
    莫锴昏昏沉沉醒来，身上还留有昨夜宿醉的酒气。
    他摁了摁眉心，多少也觉得自己荒唐，居然也会喝酒喝到毫无节制。
    偏头看眼身侧，是一如前几日的空空如也。
    起身下床，冲了个冷水澡，混沌的思绪才算回笼了一些。
    他抻着衣领，走向客厅。
    这个时间，按照往常惯例，乔安应该都在厨房里准备他的早餐。
    莫锴的目光下意识往开放式厨房的流理台送去。
    偏偏，那抹熟悉的身影…并不在。
    环视四周一圈，依旧空空。客厅的巨幕电视倒是在无声播报着什么：
    “肯尼亚持续降雨已引发严重洪涝灾害和山体滑坡，据悉伤亡最严重的为西部贫民区，目前已造成死亡人数…”
    他捡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转身回了卧室，拿起手机拨通置顶的那个号码。
    机械的电音透着冰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不知为何，莫锴倏地爬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蓝昕家。
    “昨晚上你送二哥回去，到底发生什么了？！”蓝昕站在方子聿面前直跺脚。
    方子聿满脸错愕，眼神瞥向一侧，颇有些底气不足地开口，“我就说了乔安几句。”
    沙发上的男人一直沉声不语，面色冷如凛冬的寒霜，镜片后的瞳孔里更是翻涌着滔天的巨浪。
    “说什么了？”莫锴终于开口，声音听似平然，却无端叫人觉得压迫。
    方子聿也不隐瞒，“我看不惯你们互相折磨，七年都修不成正果，我奉劝她，不如散了。”
    莫锴瞳孔一缩。
    蓝昕直接伸手去捶打方子聿，“你疯了吗？怎么能说这种话！”
    “难道不是事实吗？”
    方子聿扼住蓝昕的手，看向的却是莫锴，“七年，整整七年了，你让二哥自己扪心自问，他是快乐多还是痛苦更多？！他俩是谈感情吗？他俩是互虐！我还是那句话，感情不是彼此消耗，互相折磨不如就此了断！”
    “方子聿！”蓝昕抽回手，一巴掌狠狠落在他的脸上，“你懂什么！你闭嘴！”
    “够了。”莫锴起身，两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只透着无力和凄遑。
    他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力气，颓然落拓朝外走。
    蓝昕急急追上，“二哥，不会的！安安一定是有什么事出去了，她跟我说过，她绝对不会再离开你的！何况你看，湛湛和歆一还在呢，她就算真要离开，不会连孩子也不要的啊！”
    湛湛和歆一…
    莫锴长睫一颤，垂在身侧的手密不可查地在颤抖。
    是，家里还有两个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抛弃的孩子。
    “二哥，再等等，我们再等等，或许安安是有急事出去了，手机没电了，或者丢了，所以才联系不上，你先别急，好不好？”
    莫锴未执一词绕道离开。
    家中。
    湛湛和歆一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趴在茶几上摆弄着自己的玩具。
    莫锴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就那么痴痴地看着他们，像石像岿然不动。
    “爸爸，你怎么了？”湛湛好似感觉到了什么，放下手中的玩具，来到莫锴的跟前。
    莫锴摸了摸湛湛的头发，“爸爸在想，你们今晚想吃什么？”
第69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湛湛思忖两秒，“妈妈做得红烧鸡翅可以吗？”说完又四下环顾一圈，“爸爸，妈妈呢？”
    莫锴的瞳孔一缩，正想着如何开口跟他们解释，歆一捣鼓着她的爱莎公主，头都没抬就跟着接话，“妈妈出去工作了，不在家。”
    湛湛闻言又道，“爸爸，那吃什么都可以。”
    莫锴倒是没想到，两个孩子对乔安的突然消失，并没有出现他预想中的大吵大闹，反倒是一如既往的听话乖巧。
    可这才是第一天，接下来呢…
    灭顶般的无望如同一根无形的绳子，紧扼在脖颈处，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人在这种时候，免不了会寄予幻想，饶是莫锴也不例外。
    他居然在心里为乔安开脱：或许她真如蓝昕所说，只是手机没电了，一时联系不上而已。
    这是这个说辞，第一天还说得过去，第二天也能勉强再撑撑，第三天…
    听筒里重复又重复的机械提示音，不亚于现实狠狠甩来的一剂响亮耳光。
    是夜。
    莫锴沉坐在高背椅中，冷峻面容是一如往常的平然模样，看不出什么情绪，偏那双眼是出奇的亮，里面盛得满是刺骨般的冷意。
    方子聿坐在桌对面，面色同样也不好。
    两人就这么无声坐着，谈不上对峙，但气氛莫名就透着压抑。
    良久，方子聿开口，“二哥，对不起，是我逞一时口舌之快，你要是不痛快，就打我一顿出气，我保证不还手，但你能不能，别憋着？”
    这几日的方子聿，其实也不好过。背地里也没少抽自己嘴巴子。
    要说不愧疚自然不可能。毕竟他的初衷无非是想自己从小敬重到大，视为兄长的莫锴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不再受感情所苦。
    同乔安说那番话多少带着激她的意思，本意是想敲醒她，让她珍惜好不容易重聚的缘分。
    当然，不可否认当时心里掐着气，说话口不择言。但是真就万万没想到，乔安真就一走了之了。
    “二哥，对不起。”方子聿再度开口。
    莫锴还是一如既往的缄默不语。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斥责过方子聿一句。
    只是莫锴越是这样，方子聿更加不安。他倒是希望莫锴如以前那般，冲过来揍他一顿。
    可他偏偏安静的诡异。
    “二哥，你说句话行不行，你有气就冲我发出来行不行？”
    “再坚固的城墙，都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一直沉声不语的莫锴终于启口，只是这话叫方子聿一时没听明白。
    方子聿问：“什么意思？”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她心意坚决，别说是你的三言两语，就算刀架她脖子上，也不可能劝退她。”
    莫锴笑意凄遑，“所以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究其根本，不过是她自己，再次选择了…舍弃。”
    方子聿沉吟须臾：“那这次，二哥你还会…继续等她吗？”
    莫锴答非所问，“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
    夜渐深，莫锴几乎与暗沉夜色融为一体。
    他目光死死锁着那个不曾亮起的手机。下一秒，他突然如同发怒的雄狮，抓起手机重重砸向了厚实的墙。
    “哐——！”
    一声巨响，手机蹦出去老远，直直砸向地面，屏幕一片稀碎。
    莫锴双手撑着桌沿，每一根指关节都是一片死白，而那双眼，此刻好似能渗出血。
    似认命，似反省，似回答刚刚方子聿留下的那个问题——
    “乔安，我已经给过我们彼此…最后一次机会了。”
第69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肯尼亚。
    白康峻看着蓬头垢面一身狼狈的乔安出现在避险棚时，怔了足足半晌，才怒吼出声，“你疯了吗？！谁让你这个时候来的！”
    “如果不是我看到新闻，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瓦塔呢？！”乔安声嘶力竭。
    那晚，乔安隔着屏幕被一则新闻冲击得心脏几乎骤停，电视中那片水深火热的地方，是她这两年最为熟悉的地方。
    而出现在画面中最为惨烈的那幢小房子，更是印刻在乔安的血肉里。墙上的那幅画，是她和瓦塔一起画上去的，初升的太阳，意味着希望。
    此刻，只剩一片废墟。
    “我问你话，瓦塔她们呢？”几日不眠不休奔波辗转，一刻都不曾停过的乔安，此刻满目都是红血丝。
    白康峻张了张口，顿两秒，“阿安，你先休息一会好不好？”
    见他不答，乔安扭头就往外冲，滂沱的大雨瞬间将她浇了个透。
    白康峻冲上去，扼住她皓腕往回拽，“跟我回去！前面路堵了根本进不去，就算侥幸进去了，也不一定出得来！”
    乔安被雨幕糊了一脸，根本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你放开，我叫你放开！”
    她拼命挣扎，还真就将白康峻甩开了，疯狂的跑。
    暴雨如注，冷风呼啸，泥泞路上满是积水，没几步她就重重摔下。
    白康峻追上，一把将她捞起，“乔安！你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白康峻，你告诉我，瓦塔…瓦塔是不是…没了？”
    雨幕将她的声音都吹得零落破碎，“她是不是…早就没了？所以你才跟我说，不需要那批药了？”
    白康峻眼神闪了闪。
    “说话啊，你说话！”乔安声色凄遑，满目悲切。
    “阿安，我们回去说好不好？”白康峻声音放软。
    乔安摇头，“现在，就现在！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
    “是！她没了，瓦塔几天前就没了！”
    乔安僵住。
    即便是心中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一瞬间血液倒流，下一秒，身体一软眼前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几日无休，身体已经无比疲累，再闻噩耗和淋雨，乔安的身体彻底到了极限，接下来连着发了好几天的烧。
    等她醒来时，自己都恍惚的不知今昔是何昔。
    而肯尼亚的灾情在这几日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让乔安缅怀挚友和痛苦的时间都没有。
    她一手创立的志愿组织和一些避险而来的灾民，此刻被困在湍急洪流中间的一处高地。
    怎么险中求生，才是当下最为重要的事。
    通往外界的路被彻底堵住，进退两难。救援队伍进不来，事物和水又严重短缺。所有的电力设施和通讯基站彻底瘫痪。
    这里，是一片与世隔绝的水深火热。而天黑，这里更是如同炼狱。
    周遭黑茫茫一片，只有哀嚎、祈祷和痛哭声。
    白康峻挨着乔安坐下，将手中的水递给她，“今天忙一天了，喝一点。”
    乔安接过，只抿了一小口，“水和食物还能撑多久？”
    “咱们出来的时候带了一些，但架不住人多。”白康峻思忖了下，“最多还可以…三天。”
    “三天后呢？”乔安嗫嚅。
第69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阿安，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白康峻承诺。
    乔安偏头看他，微弱烛火映得她眸光灼灼，“康峻，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白康峻的心软了软，“你后悔回肯尼亚吗？”
    乔安思忖，继而嘴角牵起一抹苦楚，“后悔，后悔没早点回，没能见上瓦塔最后一面。”
    顿了顿，又道：“你那次电话里问我有没有回来的打算，是不是那时候，瓦塔就已经出事了？如果我那时候赶回来，就能见她最后一面了？”
    康峻瞳孔缩了缩，“阿安，相遇和分离，本就是人生永恒的命题。如果瓦塔还在，她也不想你沉湎悲痛。”
    乔安苦笑，“我们总说时间很多，来日方长，可有些人却连好好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就天人永隔。”
    “所以阿安，我们要珍惜，珍惜眼前，珍惜当下，珍惜还能在一起的每一天。”
    乔安抬头，目光好似投向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是，要珍惜。”
    漆黑的夜，漏着雨的棚子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两人坐在一起，不再言语。
    良久，白康峻打破两人间的沉默，“阿安，你害怕吗？”
    乔安牵了牵嘴角，“怕…又不怕。”
    白康峻面露疑惑，“什么意思？”
    乔安垂眸，沉吟许久开口，“怕没有机会，去好好爱…想爱的人。”
    “想爱的人？”白康峻不由研磨这几个字。
    乔安声音满是柔情，“亲人，朋友，挚爱…”
    “挚爱？”白康峻瞳孔缩了缩，“莫锴？”
    乔安一滞，意识到自己的话好似有些多。
    康峻作委屈状揶揄，“阿安，你现在还真是不怕我伤心。”
    乔安面露尴尬。
    “好了，逗你的。但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又不想爱他了，可不可以看看我？”白康峻突然又认真了起来。
    “康峻。”乔安正色叫他，“你知不知道，你特别好，善良，正直，帅气。”
    “少给我发好人卡，我真有你说得这么好，你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选他不选我？”
    乔安长睫轻颤，“爱情不是做选择题，A选项不行就B选项。你这么好，值得被全心全意地对待，而不该成为任何人的备胎。”
    “行了，我说不过你，你高兴就好。”白康峻话落，掏出一块饼干，“你再吃点，瘦成火柴棍了，回头你那人该心疼了。”
    乔安接过，却吃不下。
    她心里总觉得不安，通讯基站瘫痪了，她无法和莫锴取得联系。
    那天因为那则新闻，她心神俱乱，想要同莫锴说，他酩酊大醉意识全无。无奈之下留了一张纸条在床头，便匆匆离开。
    不过出门时正好碰上半夜上厕所的歆一，跟她说自己要出趟远门，要去工作的地方。
    歆一点头，还同她表示一定会在家听爸爸的话。
    所以这次，自己应该不算是不告而别吧。
    乔安在心里自我安慰。
    殊不知，她预想的，正朝她截然相反的方向去。
    歆一只践行着她对乔安的承诺，在家乖巧听话，但并没有把乔安的话转述给莫锴。
    至于那张着急忙慌留下的纸条，此刻正静悄悄躺在床沿和床头柜的夹缝中…
第69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刚说我们的食物和水最多只剩三天？”乔安倏地回到正题。
    白康峻面色一紧，“是，前几天我已经和组员把所有的食物和水按份分配好了，每天都是定人定量发放。我初步估算了一下，最多还能撑三天。”
    “咱们组织内部自己留了多少？”乔安突然问。
    白康峻如实告知，“这里老弱幼小不少，我们的基本都留给他们了，只剩少量水和食物。”
    乔安一听陷入沉思，将手中的一块饼干包好，正色，“不行，队内的份量不能少。”
    白康峻愣了下，觉得这和乔安一贯的行事风格不太像，“阿安，我们顶得住。”
    乔安摇头，“这不是顶不顶得住的问题。”
    “优先老弱幼，不是你一贯的原则么。怎么现在…”白康峻不解。
    “那要分时候。”乔安直接打断他的话，“现在咱们面对的是灾难！”
    “灾难怎么了？灾难前不该更加…阿安，你怎么会...”
    乔安眉心紧皱，意识到白康峻显然是误会她的意思了。
    她斟酌开口，“康峻，正因为面对的是灾难，是未知，是生死，这个时候不是简单人道主义排序，首当其冲要看考虑的是如何在灾难中尽可能减少人员伤亡！”
    乔安顿了顿，“我不是说老弱幼小不重要，每个人的生命都值得重视和敬畏。但灾难面前，不是单靠一腔热血，助人者，先自助。只有先顾好自己，才有能力去为他们遮风挡雨，才有可能成为他们绝望中的依靠。”
    康峻倏地意识到了什么。
    乔安继续，“我今天白天就发现，阿江他们明显体力不支，但所有的搭棚工作，救治伤者全是他们在做。一天两天他们可以撑，可这场自救战会持续多久，我们还不得而知，如果他们倒下了呢？你让这里的老弱幼小，还依靠谁？”
    乔安看一眼周遭，“这种极端天气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食物没了还能再撑个几天，水必须要储备一些，明天我就想办法弄水。”
    白康峻恍然惊醒，乔安的这番话，自然叫他心悦诚服。
    只是取水，哪有这么容易。
    “阿安，且不说现在天气恶劣，附近也根本没有干净的水源。就算有，这里的水不经过处理，怎么能喝？”
    乔安思忖须臾，“没有干净的水源，就找水的替代物。”
    白康峻：“替代物？”
    乔安喃喃：“明天我去一趟西北角。”
    翌日。
    康峻看着大片的仙人掌田，才知道乔安想要做什么。
    “你说的水源替代物，就这个？”
    乔安在狂风骤雨中扯着嗓子应他，“仙人掌含水量丰富，你学着我弄，小心手！”
    下一秒，乔安挥刀切去仙人掌顶部，果然，汁液瞬间顺着切口流了出来。
    乔安拿出容器小心翼翼去接，又转头提醒白康峻，“如果流出来的是乳白色的液体，大概率有毒，那种不能要，只有类似这种质地的，才是可以食用的！”
    白康峻看着仙人掌田里的乔安，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觉得她宛若普度众生而来的九天玄女。
    用乔安的方法，两人还真就采集了不少汁液。特殊时期，每一滴都是生命之源。乔安小心翼翼将容器瓶拧紧，又往另一个方向去。
    白康峻急急跟在她后面喊，“阿安，我们得回去了，雨越来越大了！”
第69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刚出口的话就被风雨吹散，乔安的步子并没有因此停下。
    白康峻追上，“那片区域没有仙人掌了！”
    “我知道。”乔安步子依旧没停。
    “那你要做什么？你看不到风雨越来越大了吗？咱们不能往里走了，那边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安全隐患！”
    乔安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康峻你看，那棵树的叶阔大，树身一定藏水丰沛，我就去那边看看，不会再往里去了！”
    乔安话落，已经抬步朝那棵树过去。
    不多时，她已经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对着粗壮树干挖出一个小孔，插入一根小竹筒聚流，固定盛接的容器…
    白康峻盯着动作熟稔的乔安，满脸都是不可思议，“你是在荒上野岭上长大的吗？是不是给你根木头你都能钻木取火？”
    乔安眉一皱，“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笑！”
    白康峻努嘴，“不是有句话叫不论世事多艰难，也不能忘记微笑么？阿安，别这么严肃！”
    乔安目不转睛盯着盛水容器，也不搭白康峻的话。
    白康峻讨了个没趣，环视四周一圈，下一秒，他瞳孔猛地放大，一把扼住乔安的皓腕，“阿安，跑！”
    “轰——！”
    一声巨响，粗壮大树的繁茂枝叶抖了好几抖，而刚刚树下的两人，几乎是一瞬间没了踪影......
    康城。
    对莫锴来说，是同肯尼亚不同的另一种水深火热。
    如果乔安两年前的不告而别让他伤筋动骨，那这次，不亚于抽筋扒骨。
    而这次，他连短暂颓废愤怒的资格都没有，再绝望再愤恨，都得强撑着。
    因为现在，他还是一个父亲。
    手上的所有工作，他能推则推，剩余的时间，悉数给到湛湛和歆一。
    他将自己的所有的注意力，爱意和温柔，通通转嫁到了孩子的身上。
    乔安，再度成了一个讳莫如深的名字。
    而这短短的一周时间里，还发生了几件大事：
    一是莫锴带着湛湛和歆一回了莫公馆，云锦那套房子再度空置。
    二是莫锴首次向公众宣告，自己已有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名叫：莫景湛，莫歆一。
    以及让所有人难以置信瞠目结舌的第三条，莫锴发布了自己的婚讯。
    对象不是两个孩子神秘的母亲，也不是大众以为的当红影星舒曼，而是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华辰总经理，白家三小姐…白慕雪。
    莫锴将他在工作上的雷厉风行，第一次在生活中发挥得淋漓尽致。
    如果结婚生子可以列入人生进度条，他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果决的方式，将这道进度条，强行拉了个大半。
    只要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正以一种不给自己任何退路的方式，挥刀斩断同过去的一切纠葛。
    他是在同世界宣告，此生，他莫锴的世界，再无乔安。
第69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公馆。
    方子聿满脸郁结，堵着莫锴的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我，是我嘴贱！你揍我出气，怎么揍都行，我要还手我就是孙子！”
    “让开。”莫锴薄唇冷掀。
    “二哥，就算我不看好你和乔安，可你和白慕雪…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这是拿婚姻当儿戏！你到底怎么想的？！”
    再度听到乔安这两个字，本就黑着脸的莫锴脸更沉了。
    “方子聿，我再说一遍，让开！”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哪儿也别去！我一直敬你冷静睿智，可你现在在做什么？没有感情的婚姻是什么？是坟墓！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给葬送了？你现在是什么，你就是个懦夫！”
    莫锴瞳孔骤缩，眸子染上猩红，保留最后一丝隐忍和克制。
    方子聿偏要往他雷区上凑，“想揍我是吗，来，拳头朝这儿挥！”
    他扬着下巴朝莫锴面前送，口不留情地激怒他，“我告诉你，求而不得就自我放弃，自我毁灭，就特么是个懦夫！让人瞧不起的懦夫！”
    莫锴那根绷到极致的弦发出一声重振。
    下一秒，他几乎是铆足劲提拳，狠狠甩出去！
    拳如一道影速闪而过，方子聿直直趔趄后退好几步…
    方子聿舔着嘴角血污，“很好，再来！”
    就在又一拳即将落下之时——
    “莫锴！”
    空气中的剑拔弩张被一个清亮的声音打断。
    莫锴看清来人，眉心一皱，将沾染着血痕的那只手插进裤兜。
    方子聿跟着偏头，“哎哟，这不是许久没见的白三小姐么。”
    语气颇有点阴阳怪气。
    白慕雪恍若未闻，绕过方子聿，直直朝莫锴身边去，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担心和惊慌，“怎么还动上手了？”
    莫锴缄默不语。
    方子聿拭了拭嘴角斑驳血迹，不知是想故意刺白慕雪还是刺莫锴，悠悠开口：“白小姐，咱俩好歹也处过不是，你这就有点薄情寡义了，这会受伤的可是我。”
    “还有我就纳闷了…你图啥？”方子聿嘴角一勾，疯狂作死，“就这么上杆子给人做后妈？”
    白慕雪脸色变了变。
    “方子聿！”莫锴叫他名字，声音中淬着冰，是为警告。
    白慕雪正色，不卑不亢，“方子聿，我自愿的。”
    方子聿怔两秒，随后诡异地鼓起了掌：“啪—啪—！”
    他眉梢高抬，一字一句，“还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情深意笃。”
    他勾唇，笑得讽刺，“那我就祝你俩一辈子…相敬如宾，至于你们的婚礼…”
    方子聿抽出兜里皱巴巴的请柬，举在半空，倏地一松手，“不好意思，我没空。”
    纸片落地，莫锴瞳孔缩了缩，晦暗的深眸下似迸裂出一道巨大的口子，里面奔窜着汹涌的暗流。
    空气倏地极寒。
    白慕雪都倒抽一口凉气。
    方子聿耸肩，满脸好似挂着“有种你就弄死我”的挑衅。
    莫锴的手早已青筋凸起。
    “莫锴，你这会有空吗？我有事想和你商量。”白慕雪急急开口，“我们进去说？”
    莫锴眼睛眯了眯，冷着脸转身回屋。
    白慕雪看眼方子聿，转头想要跟上。
    “他不爱你。”方子聿突然开口。
第70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步子顿住，两秒后淡淡，“我知道。”
    “知道还这么做有意思吗？他疯你也跟着疯？你到底…图什么？”
    “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白慕雪转过身，眼中在这一刻起了水汽。
    方子聿一怔，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白慕雪。
    “方子聿，我不比乔安爱莫锴的时间短，八年，你知道暗恋一个人八年是什么感受吗？我终于等到的机会，你凭什么叫我放弃？”
    方子聿直接哑然失语，暗恋八年？
    “你知道只能远远看着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吗？我不管他心里有谁，只要他未来属于我，就已经是我做梦都不敢想得了。你可以不祝福我，但也请你…别诋毁我的真心。”
    白慕雪说完转身离开。
    书房。
    “什么事？”莫锴拧着眉心，一脸疲倦。
    白慕雪已经敛了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大方娴雅。
    她拿出一张单子，“婚礼时间比较赶，部分请柬是发出去了，但还有一些没来得及，以及后续又有一些增补，你看看？”
    “你做主就好，我没意见。”莫锴嘴角轻牵。
    白慕雪恍若未见他这抹牵强的笑意，声音依旧温柔，“对了，有几位重要的长辈，可能我们亲自去送请柬比较合适，你看你什么时间有空？”
    “你定。”他依旧淡淡。
    白慕雪看他一眼，试探问，“要不…就今天?”
    莫锴不置可否。
    准确说，关于这个婚礼，只要是白慕雪提出来的，无论是什么，莫锴都全数接受。
    就像此刻，他应她提议，一同去给某位长辈送请柬，但车子驶向哪里，去见谁，莫锴全程都不过问，全凭白慕雪做主。
    他是这场婚礼中最重要的主角，却如同…工具人。
    车子驶入一片竹林清幽环境雅致，私密性又极佳的院子。
    是家茶室，莫锴跟随白慕雪进去，才晓得今天要见的人都有谁。
    白慕雪的父母，还有两位他也算见过的长者。
    “爸，妈，文伯伯，蒋伯伯。”白慕雪主动打招呼。
    在场的看到莫锴有点意外，但也是一瞬间敛了情绪笑脸相迎。
    白父白母对莫锴这个准女婿多少有点心情复杂。
    要放之前，他们自然是百分之两百的中意，可现在全天下都知道莫锴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意味着自己捧在手心宠到大的宝贝女儿，一结婚就当上后妈。
    这搁谁心里头，都是个疙瘩。
    偏这人，又是莫锴，自己的女儿又死心塌地非他不嫁，两老被磨得没办法，只得点头。
    既然事已成定局，他们自然也是要把场面功夫做足的。
    白父亲自上前迎莫锴，还转头佯斥白慕雪，“怎么过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饭吃过了吗？这里可没有你们年轻人爱吃的东西。”
    “爸，不用，我们过来送请柬的，等下就回去了。”
    “你文伯伯蒋伯伯不都有了吗？”
    白慕雪看眼周遭，“乔震伯伯呢？爸你昨天不是说他从温哥华回来了吗？”
    一旁莫锴眼睫微颤。
    白父面色倏然凝重，语气也沉重好几分，“你乔伯伯…刚走。”
    “走了？不是说这次会在康城待一段时间吗？”
    白父顿好一会才开口，“你乔伯伯家出事了。”
    “怎么了？”
    “他的女儿，好像…出了意外。”
第70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黑。
    乔安费力睁开眼，最先感受到的，就只有这个字。
    周遭是一片漆黑和死寂，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她忽地感觉自己的呼吸，相当不畅。
    不久前的惊险一幕在脑中迅速滑闪，乔安迅速意识到此刻处境。
    她和白康峻，遭遇了意外。
    下一秒，她尝试着动了动身体，能感觉到正身处某个岩石堆砌的夹缝，以及…感知到身下是一片柔软。
    她几乎是一秒意识到这片柔软的本体是什么。
    白康峻正以一种保护她的姿态，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哪怕是此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一只手还护在她的脑后。
    可是，他没有丁点的反应，甚至连呼吸，好似都听不到。
    乔安的心一瞬间直坠而下，惊惶出声，“康峻？康峻？”
    除了她自己的声音，漆黑中没有任何回应，周遭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
    夹缝太窄，乔安感觉动弹都困难，黑漆漆的一片又将人的恐惧无限放大。
    她看不到白康峻，她只知道他在自己的身边，任凭她怎么叫他的名字，都没有反应。
    “康峻！白康峻！你说话，说话！”
    得不到回应，乔安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慌乱…
    “康峻！你醒醒，醒醒…你醒过来…好不好，求你了，醒过来…”乔安嗓子俨然带着哭腔和颤意。
    无论她怎么喊，怎么求，他依旧如一尊…没有生命力的石头。
    乔安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她艰难抬手，摸索着去碰白康峻的鼻息。
    倏地，手被扼住。
    “我要真没了，原来你也会难过啊。”头顶飘来气息微弱，却还不忘揶揄的声音，“就你那么个喊法，魂儿飞再远也早被吼回来了。看不出来，我在你心里还挺重要。”
    乔安反应了好几秒，怒吼出声，“白康峻！你混蛋！”
    声嘶力竭的声音中依旧颤意未消。
    白康峻笑，“你怎么那么不经逗，我逗你玩的。”
    空气倏地冷凝。
    漆黑一片中，白康峻看不到乔安的表情，但能感觉到她的身体，依旧在抖，以及，细闻可查的啜泣声。
    “怎么还哭啊？”白康峻明显慌了。
    “我混蛋、王八蛋、狗蛋，只要你别哭，我什么蛋都行。”白康峻声音低闷，“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这种事是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吗？”乔安怒吼，震得白康峻耳朵都抖三抖。
    “知道了，不敢有下次了，阿安，别生气了。”
    他嗫嚅，“我就想知道，如果我不在了，你会不会在意我。现在我知道了，你也会为我难过，我真就…挺知足的。”
    乔安心一拧，顿半晌，“你怎么…这么幼稚。”
    白康峻：“在你面前，我一直挺幼稚的。”
    乔安不想再理他，动了动身体，白康峻低低闷哼一声。
    她觉得白康峻哪里怪怪的，他今天的声音好似就跟以往不一样，一直低闷，好像气息也弱。
    乔安倏地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没有，你想多了。”
    “说实话！”
    白康峻沉默须臾开口，“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乔安心一紧，“哪里？伤到哪里了？”
    取水遇上的惊险一幕再度浮现，他们是遇上了洪涝和山体滑坡，还好他们当时身处滑坡斜侧，那棵树的巨大树身又缓冲掉部分冲力，所以才落入这块逼仄的庇护之所。
    当时事发突然，白康峻将她护在身下，才让她得以躲过落石撞击，但白康峻自己也是肉体凡胎，不代表他就能承受撞击。
第70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何况看这道夹缝被堵得严严实实，可想而知当时落石数量不在少数。
    乔安刚还稍稍放下的心倏地又紧拧，“说话！到底伤到哪里了！”
    白康峻对乔安是典型的吃软又怕硬，张口，“腿。”
    “还能动吗？”乔安心拧成团，
    “应该是扭到了，没事，你放心。”他反过来安抚她。
    顿两秒，“阿安，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困在这个漆黑狭窄的空间里，根本无法预见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意外。
    就像他们怎么也没预料到，那个位置也会遇上洪涝和山体滑坡。
    但现在更棘手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外界是什么环境，而他们所处的这个窄缝，又是否绝对安全。
    如果山体滑坡还在继续，落石只会源源不断，不尽快从这里出去，迟早会被深埋于此。
    “阿安，你看右前方。”白康峻拍拍乔安的肩，示意她看。
    乔安顺着他说得方位看过去，发现那里有道极其微弱的光。
    “你往那边去，那边或许没被堵死。”
    “嗯。”乔安应声，匍匐朝那处爬。
    只是她身体稍微一动，就有稀碎的石头往下掉。此刻她意识到，这个夹缝，确实不安全，不由又加快了速度。
    只是半道里她猛地顿住，转头问：“康峻，你跟上来了吗？”
    “嗯，我就在你后面。”他道。
    乔安继续爬，但夹缝越来越窄，她越钻越费劲。
    “康峻。”她又叫他。
    “嗯。”他应。
    这个声音明显带有距离感。
    乔安倏地意识到了什么，伸腿朝后试探，根本无人。意味着白康峻压根就没有跟上来。
    乔安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他伤得绝对没有他口中说得那般轻。甚至于刚刚，也并非全然是在逗她。
    “阿安，快到了吗？”他还在黑暗中问。
    白康峻没等到回答，一个声音突然在身侧响起，“你的腿，是不是不能动了？”
    白康峻一僵，隔了两秒才斥声，“你干嘛呢！谁让你回来的？！”
    他话刚落，又一波散石坠地的声音。
    “我背你。”乔安道。
    白康峻不语也不动。
    “康峻，过来，我背你爬出去。”乔安又道。
    空气倏地冷凝好久。
    “你是傻子吗，还是缺心眼？你这点小身板怎么可能背得动我！”
    “闭嘴！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康峻，你说我们是战友，既然是战友，就没有独自逃生的道理。那一瞬间，你不也是想都没想就护着我吗？”
    乔安软硬并施，“快点！别浪费时间！”
    白康峻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被乔安拽着攀上了她的肩。
    漆黑一片中，乔安宛若一块负重的木板，一点一点腾挪。
    胳膊膝盖早在匍匐中撕出道道口子，但她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心里只剩对生的渴求。
    仿佛那道微弱的光里，站着她朝思暮想的人，给与了她最无畏的勇气。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即将看到曙光的那一刻…
    轰，一声巨响，那仅存的一道光，也没了…
第70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几日的康城，可谓是重磅新闻不断。
    关于莫锴的新闻余热还未有半点消退，另一则爆炸性新闻又铺天盖地闯入公众视野。
    而这次的主人公，是自九十年代开始就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乔震。
    在大众眼里，乔震是一个时代的象征，是低调沉敛宛若避世的高人，是活在各大报刊杂志中的先锋人物。
    即便多年前已经移居海外，他在国人心中的地位依旧无可撼动。
    这样的人物重回大众视线，多少叫人觉得不可思议，连连感叹活久见。
    而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素来低调的乔震此次造成如此大的动静，只因他在广泛组织民间救援组织，短时间内集结一支精兵强将远赴肯尼亚。
    肯尼亚的灾情，也是最近整个社会都为之关注热议的热点事件。
    因为严重性和伤亡程度，都极其惨烈。
    而乔震这个时候顶着风险远赴那里的原因，更是众说纷纭。
    其中有个传闻说，乔震的女儿在肯尼亚遭遇了意外。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不相信这个噩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他也要将她的女儿接回来。
    这种说法叫大众更加唏嘘了，一代枭雄，妻子病重，现在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何等的悲剧。
    所有人茶余饭后的关注点，都从对莫锴的八卦轶事，转移到了这位可怜的老父亲万里寻女的悲剧上。
    最近整个康城的天，都灰蒙蒙的，九月里也都是下不完的雨，似乎在为谁悲泣。
    莫盛集团。
    莫锴颀长身姿立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目光毫无焦点落在窗外的雨幕中。
    身后的电脑视频正滚动播放着肯尼亚的灾情。
    高义推门而入。
    “二少，确认过了，乔董确实是在组建救援队伍，已经出发去肯尼亚了。至于传闻，目前虽然没有太多讯息，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乔董的女儿确实在肯尼亚，现在生死未卜。”
    莫锴的眼前倏地出现一张年轻清丽的面庞，乔宁。
    明明是最美好的年纪，怎么就…
    莫锴脸色凝重，“乔太太呢？”
    人生最无力的便是面对生离死别，莫锴甚至无法想象，那个因为大女儿早夭就一蹶不振的阮瑾书，要怎么承受第二次伤害。
    “据说乔太太也去了，乔家现在家中应该只剩管家。最近乔家附近都围着一堆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乔宅直接封紧了院子，谢绝一切打扰。”
    这话让莫锴瞳孔缩了缩。
    简言之高义的这番话倒是有些坐实了传言，乔家确实出了大事。
    否则，怎么也无需让身体抱恙的阮瑾书一起远赴灾情严重的肯尼亚。
    那里，一定有什么他们非见不可，放心不下的人。
    莫锴的心没由来拧了拧，他思忖一番，“联系simo
    ，请他过去支援。还有那些媒体，也处理干净。”
    高义瞬间知晓莫锴的意思。
    论救援，没有谁有擅长荒野求生的simo
    更有话语权。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人就在内罗毕，距离灾情严重的那个地区并不远。而他不论是专业技能，还是对当地地形，资源调配，都是最绝佳的人选。
    至于烦扰乔董家宅的那帮记者，就更好处理了。
    总之高义知道，莫锴是在尽自己可能的，为乔家出一份力。
    “知道了，二少，我现在就去办。”高义退出办公室，火速执行莫锴交代的事情。
    莫锴依旧一动不动立在窗前。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他心情好似也和天气一样，说不出的沉重与压抑。
    长指摘掉眼睛，拧了拧紧皱的眉心，却依旧消散不掉浓烈的化不开的川字。
    未知和意外，叫人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悲苦和无力。
    纵使外人看来，再无所不能的人。
第70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最为尊敬，视为榜样的乔震如此。
    何况是他。
    莫锴长睫颤了颤。
    距离乔安这次的离开，已经有了整整十天。
    对莫锴来说，这十天，足够他平复所有的情绪。
    毕竟这种遭遇已经不是第一次，他甚至觉得自己在面对这种莫名其妙被舍弃的无望，已经驾轻就熟。
    无非是在地狱里又碾了一遭。
    不过与其说是平复，不如说是…彻底的麻木。
    这次，他连痛都不会了，好似没了心，真就成了一具无情无感无念无想的…行尸走肉。
    原本，他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说乔震女儿出事的事情后，行尸走肉的他又好似有了感知的能力。
    只是这种感知，同样并非是什么好的情绪。
    他没办法工作，甚至是没办法专注去做任何一件事，就是莫名的心神不宁。
    甚至生出比任何时候都要巨大的…窒闷和心慌。
    他把这种莫名其妙，突然而至的感受，归结于人类对悲苦的相通。
    莫锴长睫低垂，敛住了双眼中的落寞神色。
    时间滴答过去。
    他垂眸，蓦然一怔。
    他的手中，是自己都不曾发觉的，不知何时掏出的手机，甚至无意识下已经摁下了一串数字：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窗外，黑云重压，仿佛整个世界…都即将覆灭。
    一道惊雷炸响天际，莫锴的心骤然一缩，他本能摁住自己的左侧胸腔。
    如同万千尖针齐齐刺向心脏，外加一股无形的力生拉硬拽，恨不得将心脏彻底撕成碎片。
    莫锴呼吸都难以为继。
    比起痛意本身，这种毫无预兆突如其来的剧痛，以及伴随而来的巨大心慌，令他更加坐立难安。
    他甚至不受控地抓起钥匙，疯一样将车驶出地库，然后一路最高时速开至乔宅。
    到了乔宅院外，他又不知道自己来干嘛，就那么呆坐在车内，目光投掷窗外。
    总之，如同魔怔了般。
    记忆还是那么鲜活，眼前不由浮现出曾经和乔安受邀来这里的画面。
    那晚并不算愉快，阮瑾书发病，错将乔安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乔宁当时还挨了一巴掌…
    往事还历历在目。
    莫锴不由抬高视线，看向乔宅开敞着的一扇窗。
    风雨越来越大，雨刷在挡风玻璃上一刻不停歇地左右摇摆，视线若隐若现。
    倏地，莫锴瞳孔一缩，直接冲下了车。
    他好似看到了一张面孔——
    乔宁！
    可怎么会是…乔宁？！
    如果是乔宁，那乔震不远万里去寻得那个，传闻中生死不明的女儿…
    又是谁？
第70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再度朝那扇窗看去，只见窗户啪啪拍打着窗框，却再不见那抹身影。
    仿佛刚刚，只是他魔怔下的臆想。
    愣怔须臾，他拔腿上前摁响门铃。
    “叮咚—”
    一下、两下均无应答，他又继续第三第四下，颇有些锲而不舍。
    只是，无论他怎么摁，里面始终没有任何应答。
    莫锴仰头，那扇窗前，依旧空空。
    “你真是…有够疯的。”他颓然转身，心中对自己暗唾。
    乔宅。
    “秦伯，刚刚又有谁摁门铃？”乔宁满脸疲倦之色，自二楼逐级而下。
    管家秦伯眉一皱，“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那帮记者！这帮人真是够烦人的！”
    “那帮人不是刚走了吗？”乔宁摁了摁自己紧拧的眉心。
    “谁知道啊，我刚还想说他们算识相的，这才消停多久，又卷土重来了！二小姐，是又吵到您了吗？要不我先去把门铃拆了？”
    “不用了，随他们去吧。”乔宁蜷坐在沙发一角，打开国际新闻频道。
    秦伯看着电视机中的画面，心都跟着揪成一团。
    乔宁的面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此刻苍白如纸。
    “二小姐，别看了，您忘了先生跟您说的了吗？顾好自己的身体，安心在家等着，他们一定会平安把大小姐接回来的。”
    乔宁长睫垂落，下巴搁在膝盖上，喃喃自语，“是，他们一定会回来，一定回平安回来的。”
    肯尼亚。
    一架直升机上，乔震紧握着阮瑾书发颤的手，越来越紧。
    两人均面色凝重，缄默不语。
    周遭只剩螺旋桨疯狂运作的轰鸣声，充斥着恨不得将人卷进去绞碎的压迫。
    亦如他们此刻的心境。
    他们已经寻找了整整两天，解救了好几批被困灾民，可唯独，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儿。
    黄金救援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多拖延一分，意味着生还的可能，就少一分。
    纵使是他天塌下来也不怕的乔震，这一刻也心生起灭顶般的焦灼和慌张。
    直升机着落在一片高地。乔震搀着阮瑾书下机，弓腰奔向一片棚户区。
    已经有人等候在此，看到乔震主动迎了上来。
    “乔先生您好，我就是跟您联系的Simo
    ，请随我来。”
    来人言简意赅，省去任何多余的客套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乔震心中带着疑问，但还是紧跟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说来确实蹊跷，就在他们寻人两天都没有任何进展的时刻，一通陌生电话进来，自荐加入他的救援队伍。
    最重要的是，这人自称已经发现了他女儿的被困地。
    这个人，便是眼前的这位叫Simo
    的年轻人。
    这个时候，但凡有一丝可能，乔震都不可能放弃。
    几人步子匆匆进到棚户区的一个大帐篷，七八个华人面孔的年轻人正围坐在一起，个个面色都如同霜打的茄子。
    一群人见到Simo
    带着乔震和阮瑾书进来，都直直站了起来。
    乔震迅速扫过眼前一张张年轻面孔…
第70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没有他的阿安。
    阮瑾书更是直接唤起了乔安的名字，“阿安，阿安…阿安，你在哪里？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一声一声，凄婉悲切，像无声的催泪弹，惹得一屋子人眼中都蒙上了水雾。
    “瑾书，别这样，阿安她不在这里。”
    乔震隐忍着宽慰，“阿安会没事的，我们先让这些孩子说话。”
    阮瑾书瞬间回过神，指甲掐进掌心皮肉，勒令自己要冷静。
    一旁Simo
    干脆利落，拿出一张照片，“乔先生，这位是您的女儿的吗？”
    是一张合影，乔安和在座这几位年轻人的合照，还有他认识的，白家那个最小的，白康峻。
    乔震点头。
    下一秒，他心里瞬时又起了不祥的预感，紧着喉咙问，“我女儿和康峻，怎么了？”
    一位短发女孩泪眼婆娑着开口，“阿安姐和康峻哥，他俩三天前出去找水源，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附近可能的地方我们都找过了，就是没有他们的踪影，就只有…阿安姐出去时带的容器。”
    乔震心一窒，阮瑾书差点滑下去。
    乔震将她扶坐下，“没看到人，就说明还有希望！”
    这话他不知是说给阮瑾书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三天前出去就没再回来，意味着距离他们遇险，已经超过了黄金救援的72小时。
    若还有生还，便意味着奇迹。
    可此刻，乔震希望奇迹发生。如果可以，他愿意拿任何东西，哪怕是他的命，去换这个奇迹。
    他强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Simo
    ，我的人已经到了，后面全数听你调配。”
    这个年轻人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女儿所在的地方，甚至能主动联系上他，自然非池中物，乔震选择相信他。
    下一秒，众人一滞。
    “拜托…拜托你。”乔震深深鞠躬。
    一个受人仰望拥蹙，年过半百从未低过头的男人，向一个比他小两轮的年轻人，九十度弯腰乞求。
    空气倏地更加沉重…
    Simo
    愣怔好几秒，才猛然回神，“乔先生您这是做什么！您起来！您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找到您的女儿！”
    此刻的承诺，犹有千金重。
    再多的话，也无需多言，Simo
    带队出发。一路上，他在地图上勾图圈画打叉，极快的速度锁定可能的地方。
    乔震和阮瑾书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但再艰难的路，他们的步子也没有半点迟缓，不曾给救援队伍添过一丝负担。
    只是，越往深处走，他们的心，拧得越紧。
    断树碎石，随处可见。
    放眼望去，只有被洪涝肆虐后的狼藉萧索。
    而此时他们身处的地方，情况更严重，遍地石头，望不到头，如同一片石海。显而易见经历过山体滑坡。
    所有人的面色，倏地更加凝重。
    因为Simo
    ，突然伸手拦住了前进的队伍，下一秒抽出腰间细长的铁棍，开始左右试探敲击。
    这个动作，无疑是同所有人宣告，他们寻找的人，很可能就埋在这堆碎石下。
    如果真是埋在这种地方，已经超过72小时…
    所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阮瑾书直接瘫软在地。乔震，几乎是一瞬间，变得苍老。
第70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所有人注意，接下来所有人全部按照我勾画的这几道行径路线走。”Simo
    突然发出指令。
    此次前来的都是参与过就救援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Simo
    是在提醒众人切勿破坏埋压人员身处的空间支撑条件。
    支撑条件一旦被破坏，二次垮塌会造成更严重的二次伤害。
    这话无疑是确认了大家的猜想：碎石之下，就有他们想要找的人。
    深埋于此，重创、饥饿、窒息…每一样都是致命杀手。
    这样的环境，是什么样的求生欲望，才可能创造出生还的奇迹？
    所有人的心，在这一刻都拧成麻花。
    但只要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的救援就不可能放弃。
    训练有素的救援队伍，沿着安全路线进入这片石海，拿出铁棍轻敲落石。
    是否有奇迹发生，就看他们发送出去的声音信号，是否能被接收到，同时对方能发出回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除了铁棍投递出去的敲击声，并没有出现任何反馈的声音。
    所有人的面色越来越凝重。
    每分每秒，对乔震夫妇来说，都是心在油锅里滚一般的煎熬。
    他们穿过整片石海，依旧毫无回应。意味着这片地方，不可能存有活体。
    如果乱石之下确实深埋了什么，那么大概率是已经丧失了生命指征的…尸体。
    搜救队伍停下了手中的敲击动作，好似默哀。
    阮瑾书已经彻底无法站立，瘫坐在一边，浑身颤抖。
    “阿安，你是疾风中的劲草，顽强、坚韧，爸爸信你，信你一定能挺过去。阿安，如果你真的在这里，请给我们回应，求求你，给我们回应！”
    稳重内敛的男人，完全抛弃了自己一贯的克制，对着冰冷的石海近乎失态地哀求。
    “乔先生，您先回去吧，这片地方我们会尽快清理，如果乔小姐真的…”
    “不会！她不会！”阮瑾书直接阻了他的话，“阿安不会那么残忍，她有我们，有孩子，还有她深爱的那个人，她怎么舍得离开，不可能！”
    阮瑾书坚决不要听Simo
    往下说。
    乔震大脑嗡嗡作刺，也已经完全说不出话。
    所有人屏息凝神，悲恸哀悼。
    空气，如同凝成了冰。
    突然，乔震猛地抬眸。
    Simo
    :“乔先生，怎——”
    乔震做出噤声的动作，然后抬步往某个方向去。
    Simo
    不明所以跟上，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
    乔震在某处停下，转身拿过Simo
    手中的铁棒，顿三秒后对着某一处轻敲。
    “咚咚咚”他轻敲三下。
    空气默须臾。
    “哒-”
    乔震瞳孔倏地放大，“咚咚咚”又三下。
    “哒-哒-”
    Simo
    怔住，下一秒回过神，“快！这边！”
    三日后。
    康城，莫盛集团。
    莫锴长指划动着平板，肯尼亚延续了许久的灾情终于得以控制。
    而众人关注的乔震万里寻女的故事结局，却至今无人知晓。
    包括莫锴。
    他拿出手机，长指滑至Simo
    ，不假思索拨出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莫锴听到这句机械的声音，脸倏地又黑几分。
    这句话，莫名就像利刃抓挠着他的心。
    他将手机揣进兜里，起身行至窗前。
    窗外，是同前几日截然不同的天气。
第70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连绵不绝了好多天的雨，说停就停了，甚至天边还起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只可惜，自某日开始，他的世界就再无色彩可言。
    不过莫名绞痛到让他痛不欲生的心，突然就平复了，恢复成最初的无波无澜。
    虽然依旧死寂…好过疯魔般地撕扯。
    莫锴拧了拧眉心，眉间倦色并未有丝毫消散，双眼一看就是许久未曾休息过的红血丝。
    静躺在兜中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他看一眼接通，“刚怎么关机了？”
    “别提了，这个鬼地方的通讯基站全毁了，根本没法接打电话。我这会在内罗毕，一下机就跟你联系了。”
    电话那头，正是Simo
    。
    莫锴：“你回内罗毕了？那乔董…”
    Simo
    :“放心，没事了。”
    莫锴悬空的心如同石头落地。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Simo
    好似是久未和人畅聊，嘴上喋喋不休，“你是不知道，真就差一点，乔先生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你是不知道我们当时找到他女儿的时候，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乱石堆里生生埋了近八十多个小时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顽强的女人！”
    这番话，莫名就像千钧的重石，重重砸在莫锴死寂的心湖，振荡出澎湃的暗涌。
    “Simo
    ，多谢。”他发现出口的声音都紧得发哑。
    “你谢我什么，具体细节回头我跟你当面聊！”
    “好。”莫锴应完反应过来，“当面？”
    “是，我过两天会回趟国。乔小姐落下一个包，我给她带回去，顺带看看你，咱们也好久没见了。”
    “好。”
    “那就先这样，bye.”
    挂了电话，莫锴忽然又有些愣神。
    另一通电话突然响起，将他飘忽的神思拉回。
    看眼来电显示，他长指划开接通键。
    “二少，不好了，小少爷和小小姐不见了！”电话那头，是刘妈急促的声音。
    莫锴心一拧，“慢慢说。”
    “今天小少爷和小小姐一直在后院里玩，我看他们玩得挺好就回厨房做饭了，谁知后来一转头，两个孩子就不见了！”
    莫锴抓起车钥匙，“知道了，我现在回去。”
    莫公馆。
    刘妈满脸惊惶，“是我的疏忽，应该时刻盯着小少爷和小小姐的，这要是遇到人贩子可怎么办？！”
    莫锴沉声不语，他自然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会有人公然到他的莫公馆来拐他的孩子。
    他思忖须臾，抬步朝儿童房去。
    刘妈跟在他的身后，满脸慌措，“二少，我们还是报警吧！”
    莫锴环视房间一圈，冷峻的脸上一瞬间染了一层冷霜。
    “不用。”他冷声。
    下一秒，阔步而去，驾车驶离。
    云锦。
    歆一趴在沙发上，蔫蔫地问湛湛：“哥哥，我们这样子是不是叫离家出走？”
    翻了个身，又道：“哥哥，我们还是回家吧，爸爸发现了会生气的！”
    湛湛声音冷冷，“要回你自己回！”
    “为什么呀？”歆一撅嘴。
    “你要是想别人做你的妈妈，你就回。”
    歆一不假思索，“那我不回！”
    但又一细想，“可是妈妈让我们在家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呀！”
    “我们又没有乱跑，我们是在这里等妈妈。”
    门锁发出一阵响动，两个小家伙几乎是不约而同钻到了沙发后。
    只是片刻后，探出头的两人突然满面喜色，下一秒直直奔向玄关，齐齐高呼：“妈妈！”
第70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玄关处，是乔安。
    那个十多天前，自这个家消失的乔安。
    “妈妈！妈妈！”
    清脆的童音声声入耳，宛若天籁让乔安潸然泪下。
    她几乎是趔趄着接住狂奔而来的湛湛和歆一，将他们紧紧抱在怀里。
    这个时刻，是支撑她面对一切可怖境遇，绝不放弃的信念之一。
    三人，哭抱成一团。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歆一号啕大哭，分不清是委屈多一些还是开心多一些。
    乔安左拥右抱，亲两个孩子的脸，一声声道歉，“对不起，妈妈回来晚了，宝贝对不起。”
    湛湛歆一趴在乔安的脖颈两侧，眼泪将她的肩膀洇湿了一片。
    “妈妈你这次去工作是不是很忙，为什么都没有和我们视频，我和哥哥都好想你！”
    “妈妈也好想你们！”乔安心中满是酸楚，无法同两个孩子解释为什么。
    她将湛湛和歆一抱得更紧，“妈妈这次的工作很紧张，所以才没有时间和宝贝们视频，妈妈一定好好反省，再没有下次，好不好？”
    “嗯，好！”
    孩子最是天真，三两句话一哄，这事就过去了。
    但要换成大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乔安抬头，环视屋内一圈，“怎么就你们俩，爸爸呢？”
    歆一不假思索张口，“爸爸他…”
    话还没说完，门上突然传来“滴滴滴”密码摁键的声音。
    乔安扭头。
    一抹高大身影逆光而入。
    四目相对，似炮火轰然炸响，空中迸裂出的四散的火光。
    两人都僵若石化。唯独各自的眼，都似裂开了一道口子，疯狂涌动着汹涌澎湃的情绪海浪。
    分不清…谁的更多。
    时间像被摁下了暂停键，空气凝固，万物停滞。
    他们的世界，好似只剩彼此。
    “妈妈，爸爸来了！”歆一还无法感知大人微妙的情绪，出声打破此刻沉寂。
    乔安神思瞬间回笼，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直直冲入大脑，本能支配起她接下来的动作。
    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的…魂牵梦绕。
    他，是她的光，她的信念，她同死神交战时，最利的矛和最强的盾。
    是他，叫她撑到了最后一刻。
    “莫锴。”乔安努力笑，隐忍着颤意叫他的名字，眼泪在眼眶疯狂打转，她努力不让泪珠掉下来。
    下一秒，她突然伸手，环抱住面前男人的腰，满腔柔情：“莫锴，我回来了。”
    说完，还将侧脸又往他胸口埋了埋。
    她太高兴了，高兴到压根没有注意到，她抱着的这个男人，身体紧绷到极致，整张脸满是黑沉和寡凉，也没有…回抱她。
    “你们俩，回房间。”
    头顶飘落带有威慑力的两句话，随后是小小的步子离开的声音。
    再然后，又是一片沉寂。
    乔安沉浸在重回莫锴身边的巨大庆幸中。
    哪怕她刚被转至康城医院，医生交代还得留院观察，她还是背着爸妈和看护，偷偷跑了出来。
    只为第一时间回家，看莫锴和孩子。
    而他们，真的在。
    乔安的心被死里逃生，重回他们身边的巨大幸福感包围，全然没有察觉，气氛是不是哪里不对。
    她近乎贪恋地感受着莫锴的体温，汲取熟悉的气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此刻的真实性。
第7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经历过濒死的绝望，她更能体会这一刻的珍贵。
    乔安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她此时此刻的心情，只将莫锴…抱得更紧。
    不知过了多久。
    莫锴终于开口：“跟我来。”
    伴随三个字落下，乔安被松开。
    与其说是“松开”，好似“被强力扯开”，更贴切些。
    乔安心一扯，这一瞬间才注意到，莫锴的眼中…好似裹着冷意。
    但没等她细看，他已经转身抬步朝书房去。
    乔安的心七上八下。
    不过她一想，莫锴生气也在情理之中。自己没有按照字条里写得时间按时回来，这么久又一直没和他联系，他不生气才怪。
    就知道，大人没有小孩子好哄。
    乔安也没再多想，跟着那个背影进了书房。
    莫锴身高腿长走得快，乔安小跑着才追上去。
    书房门刚合上，甚至没等莫锴站定，纤细的双臂已经穿过他的腰，将他圈住。
    莫锴的步子倏地顿住。
    下一秒，乔安已经将脸贴在了宽厚的脊背上。
    这次乔安感觉到了，莫锴的身体明显一僵。
    她倏地就有些心疼。
    “莫锴，对不起，我又失信了，本来是一个礼拜的，但是又晚了。我知道你生气，但这次是因为出现了一些意外，所以才耽搁这么久，你能不能不生气，或者，少气一点？”
    她尽量将此次遭遇的灾难，说得没那么可怖，好让莫锴不那么紧张。
    空气静默许久。
    半晌，莫锴开口，声音透着沙哑，“乔安，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乔安这次没能攫取到莫锴的意思。
    莫锴将搂在他腰腹处的双手扯开，转过身。
    乔安心一磕。
    金丝眼镜后是满目的猩红，眸光冷冽，沉重又压抑。
    乔安在此刻才彻底感知到莫锴的情绪。
    心不由又一沉。
    她知道莫锴生气，可是他再气，应该也不至于气成这个样子。
    她心疼的伸手，想要去触碰他满是红血丝的眼。
    “别碰我！”一声呵斥。
    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
    莫锴垂眸冷睨，一字一句，“乔安，你是怎么做到这么…恬不知耻的？”
    乔安呆滞了足足半晌。
    不仅是因为这句话，还有莫锴眼中纷乱的情绪，愕然、愤怒，以及类似…厌恶的情绪。
    她愣怔许久才想起收回悬空的手，紧着嗓子问，“莫锴，你怎么了？”
    “我怎么？”他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英眉拧得更深了。
    下一秒，砰的一声响，乔安毫无预兆被莫锴重重欺压在了门上。
    她身上本就带着伤，这一下，更是感觉后背骨架都要散了。
    乔安双手本能反抵着身后门板，强撑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吃痛的闷哼。
    莫锴眸色冷得如同淬了冰，“乔安，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怎么还敢回来？甚至妄图带走湛湛和歆一？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他伸手，虎口大张扼着她的纤细脖颈，眼中是一片疯魔，“你信不信，我现在恨不得…恨不得掐死你！”
    然后，陪你去死…
第71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如有千斤，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吐出来的。
    可即便说着再狠的话，扼着乔安脖颈的手，实则根本就是虚空的，反倒是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乔安的呼吸，却好似停了。
    被埋在乱石下，濒临死亡的那个时刻，她都没有此刻这般害怕。
    可莫锴满目疮痍，隐忍克制的样子，却让她心痛窒闷到无以复加。
    她十指死死反扣着身后门板，指节根根泛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保留住最后一丝正常思考的能力。
    她紧着嗓子，艰难开口，“莫锴，我说过我要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哪怕是最绝望的时候，我都没有放弃过。我也从没有想过要带走湛湛和歆一，我带走他们做什么？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们的家，我们哪里都不要去。”
    “你觉得现在，我还会信你的花言巧语吗？”
    莫锴语气讥嘲，“乔安，我给我们彼此机会，是你一次又一次将我的真心弃如敝履。信誓旦旦许下承诺，转头就消失不见，一次次，想走就走，想回就回…”
    他怒极反笑，“乔安，你当我是什么？非要这么作践我？”
    乔安直摇头，“莫锴，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想要伤害你，不是你想的这样…”
    莫锴气极，“你这种阴晴不定的爱，我…承受不起。”
    “......”
    “乔安，你放过我吧。”
    放过？
    乔安的心一点一点下沉。
    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刻，回家，回到莫锴身边，是这股信念支撑她到最后一刻，她才得以在此刻，站在他的面前。
    可他却同她说，放过他。
    所有的隐忍顷刻崩塌，乔安不管不顾伸手缠上莫锴的腰，贴上他的胸口，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往他的衣襟上砸，“莫锴，你是不要我了吗？”
    她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我知道我有错，你完全可以生气，但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说这样的话？”
    乔安声音已然带着颤意，“我没有想要伤害你，真的没有！莫锴，我好不容易回来的，你能不能…再原谅我一次，最后一次？”
    莫锴的心，早就在乔安出现的那一刻，就神思不属了。
    那些死寂的细胞好似都一瞬间活了过来，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血液激涌。
    更别提乔安这番直白的告白，不亚于在他本就沸反盈天的心上再度注入一剂强心剂。
    他甚至不敢再张口，害怕一张口，那颗叫嚣不止的心，就会自喉咙口蹦出。
    可越这样，越让他无比厌恶。
    厌恶自己，还是这般…死性不改。
    只是这次，他不再屈服于自由意志的沉沦，因为他已经给自己下了死刑判决书。
    他压制自己对乔安的渴望，近乎无情地将她从他身上扯下，“乔安，如果你非要有个结果才愿意放过我的话，我给你。”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他声音沙哑，“一个月后，是我和白慕雪的婚礼。”
    空气倏地，静得针落可闻。
    再多的话，在此刻，都多余。
    乔安缄默不语，眼中再无潋滟光芒，只剩一片黯然。
    莫锴移开视线，他根本无法直视乔安徒然苍白的面色，更遑论是那双悲怆的双眸。
    但这次，他勒令自己断绝一切后路。
    顿了顿，将狠心贯彻到底，“乔安，我们的所有过往，都翻篇吧，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第71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如同魂魄被抽离，双目空洞如提线木偶，只重复：“两不相欠…两不相欠…”
    须臾后她又失笑，笑声凄遑悲切，“那还是我，赚到了呢。”
    这样的乔安，莫锴看不得。
    他担心自己再多看一眼，会忍不住重蹈覆辙，将她拽进怀里…
    不可以。
    他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警醒。
    莫锴掌心搭上门把手，最后开口：“孩子我今天会带走，以后如果你想见，联系高义，我不会干涉和限制你的探视权，但是私自带走孩子，我劝你，别再动这个心思。还有以后，我们俩…能不见，就别再见了。”
    乔安没有辩解，也没有挽留，只机械低喃，“你知道吗，我是…拼了命，拼了命回到你身边的。”
    …
    莫锴不知道，此刻也不想知道，他走得决绝，还强行带走了湛湛和歆一。
    他不知道的还有，他带着孩子离开云锦的那天，乔安住进了医院。
    外伤可愈，心伤难医。
    接下来的乔安，虽然面上无恙，也会偶尔说笑，但乔震和阮瑾书知道，她心里的苦。
    乔震看着病房里动不动就发呆的乔安，同阮瑾书开口，“瑾书，我们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乔安感觉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想出院，奈何乔震和阮瑾书就是不让。
    其实乔安不想住院还有一个原因：不想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
    比如小护士们茶余饭后必聊的：莫锴和白慕雪的婚礼。
    其实这种结果，没什么不好。
    乔安说服自己，王子最后的结局，就该是和公主幸福一生。
    可要说不痛怎么可能，但让乔安更难过的是，为什么连做鸵鸟的机会都不给她。
    走到哪里，莫锴这两个字好似都如影随形。压得她，每时每刻都好似喘不过气。
    只是乔安没想到，接下来，她不光是听到这两个字，她还撞上了他的人。
    康城国际医院。
    莫锴看到一身病服提着水壶的乔安时，明显也是一愣。
    四目相对，两人的长睫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颤了好几颤。
    莫锴的预想，是这辈子都不大可能再和乔安有交集，怎么才几天，就又碰上了。
    还有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病服？
    莫锴这时候才意识到，乔安这次回来，明显比之前更瘦了。本就巴掌大的脸又瘦了一大圈，病服套在身上像是麻袋套着火柴棍。
    他漆黑的瞳孔不自觉缩了缩，忘记了自己曾信誓旦旦说，不再同她有任何瓜葛，却还是本能想要知道她怎么了。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张嘴，乔安直接转身…走了。
    俨然就是将他视作了打招呼都多余的…陌生人。
    莫锴的面色一瞬间骤冷，看着那抹毫不犹豫远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背都是一片凸起的青筋。
    他极力压制着体内那股疯狂发酵的巨大酸胀，以及无处发泄的憋闷，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去。
    这样，很好。他说。
第71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儿科住院区。
    白慕雪看到莫锴进来，作出了噤声的手势。
    歆一躺在床上，好似刚睡着。
    白慕雪拿过床头的一份文件，示意莫锴出去说。
    两人在院外花园长椅坐下，白慕雪将文件递给莫锴，“这是主治医生刚刚送来的检查报告。”
    莫锴接过，目光行行细细看过，眉头深锁。
    “医生有特意说，这个指标虽然现在看着有些高，但只要没有继续升高，就不会影响两个月后的手术。所以接下来还要观察几天，你先别太担紧张。”
    莫锴轻嗯了一声，摘下眼镜拧了拧眉心，“这几天…辛苦你了。”
    白慕雪垂眸，“莫锴，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的。”
    “谢谢。”
    空气沉默。
    自那天云锦回去后，歆一就一直发低烧，莫锴每天几乎寸步不离守在歆一身边，至于工作，也无暇顾及。
    好在白慕雪一直配合着他的步调，除非是必须他出面解决的，其余一概帮他处理，不让他有一点工作上的烦扰。
    而每天她自己不论多忙，还会去莫公馆为莫锴和湛湛歆一做饭。哪怕两个孩子对她并不接受，她也没有表现过半点不悦或不耐。
    莫锴不可否认，他们是工作上的最佳拍档。也不得不承认，她符合一个完美妻子的定义。
    但其实，白慕雪越是无微不至，莫锴越是痛恨自己。
    恨自己，即便是现在，脑子里依旧另外一个身影。
    哪怕她看似不完美，给他带来的是无休止的痛苦，他依旧挥不去那道影子。
    莫锴将手中报告收起，正了正色，“慕雪，我不值得你这样。”
    白慕雪心一紧，沉吟须臾轻笑问，“莫锴，咱们是又要重复那个话题了吗？”
    莫锴凝视着她：“这样的婚姻，对你…不公平。”
    “你这话都说好几遍了，我都听腻了。”白慕雪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沉重。
    她抬眸看他，一字一句：“结婚本就是我提的，我没觉得不公平，我需要的是一个机会。
    就像我们收购企业，必须承担风险自负盈亏，这个道理其实放在婚姻里同样适用。只要这个对象是你，哪怕是赌，我都愿意。”
    白慕雪目光灼灼，“余生那么长，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输？”
    莫锴再度哑声。
    “好了，如果你有时间纠结这个问题，等歆一情况稳定了，你能不能分我一点时间？”她脸蓦地一红，“陪我…选婚纱。”
    莫锴怔须臾，点头。
    这个反应，多少叫白慕雪发自内心牵动了嘴角。
    “走吧，你先回去，我去给歆一买点吃的。”白慕雪起身。
    莫锴不置可否。
    只是没走两步，白慕雪倏地顿住，下一秒喊：“白康峻！”
    莫锴因为这个名字定住。
    被叫的人顿了好半晌，磨叽了好半天才转过来。
第71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倒也不能怪他，主要是这轮椅…还没用习惯。
    白慕雪已经阔步而来，看着打着石膏坐着轮椅，身上还穿着病服的男人，眉心皱成了一团，“白康峻！你怎么这幅鬼样子？！”
    白康峻没接话，冷眼扫着跟过来的莫锴，阴阳怪气，“这世界有时候是真小，恭喜啊莫总。”
    “白康峻，你给我严肃一点！你怎么一天到晚就没有消停的时候，能不能让人少操点心！我问你话，你怎么这个样子？是不是又在外面打架了？”
    “打架？敢情我在你眼里就是天天不务正业寻衅滋事呗。”
    白康峻失笑，垂眸掩住眼中落寞，语气依旧吊儿郎当，“生活太无趣，就去鬼门关玩了一遭。”
    白慕雪被他这个散漫态度，和满嘴不知轻重的胡言乱语搞得火冒三丈。
    强压心中火气，她平然开口，“白康峻，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小时候不懂事就算了，现在也该有个正形了吧，你真想气死爸妈和我？”
    白康峻抬眸，眼里裹着冷意，“气死你们？你们还记得白家有个我吗？怕是哪天我死在外面，你们都想不到替我收尸吧。”
    “啪——！”
    一声响，白康峻脸上瞬时多出五根指印。
    但相比被打的，打人的白慕雪反倒是自己先懵了。
    她居然动手打了这个她虽恨铁不成钢，但自小疼到大的弟弟。
    白康峻舌尖抵了抵火辣辣的一侧脸颊，冷笑，“打够了吗？够了就让让。”
    白慕雪没动。
    “让开！”白康峻一声吼。
    白慕雪垂在一侧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白康峻，注意你的态度，她是你姐姐，也是担心你。”莫锴开口。
    莫锴不发声还好，一开口好似莫名就踩到了白康峻的什么雷区。
    白康峻抬头冷睨，哂笑，“你算什么？一个薄情寡义的人，有什么资格同我说教？”
    莫锴瞳孔一缩。
    倒不是被白康峻的这句话激到，而是白康峻此刻怒发冲冠的样子，让他多少有些不明所以。
    冷睨他的那双眼恨不得能飞出刀子，甚至叫莫锴觉得，要不是白康峻此刻腿脚不便，怕是会直接冲上来朝他挥拳。
    气氛倏地就有些僵化，白慕雪不想激化矛盾，她主动让开，看向白康峻，“你的事，我以后不管，行了吧。”
    “最好。”白康峻冷冷。
    轮椅推两下，白康峻倏地又顿住，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俩的新闻是个人都看到了，不用这么大张旗鼓满世界宣告吧，天天霸着公共资源，多少会叫人觉得烦，麻烦…低调一点。”
    话落，他闭上嘴，只倏地掏出震动了好一会的手机，看眼来电显示，思忖两秒接通。
    “安安，我在。”三百八十度大转变的语气，温柔的如春日杨柳。
    留在身后的两人，面色徒然一变。
    白康峻旁若无人，语气透着堂而皇之的矫揉造作，“我说姑奶奶，你能不能有点良心，我给你买烤地瓜去了，你不是爱吃吗？
    腿？身残志坚不行吗？只要是安安你喜欢的，我爬也要爬去给你弄来，你等我哈，我马上来！”
    白康峻边说边拿余光瞥侧后方的高大身姿，嘴角微微起勾——
    呵，气不死你！
第71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住院区走廊。
    乔安看着推着轮椅磕磕绊绊进来的白康峻，拉下老长的脸。
    “你不躺着好好养伤，四处瞎折腾什么？”乔安嘴上斥责，人已经到了他身后，推上他的轮椅。
    “拜托这位女士，我都已经是残障人士了，能不能对我温柔点。”
    乔安噎了噎，不再搭理他，将他送回病房。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想不想恢复了，还真想一直坐轮椅吗？”乔安边说边将白康峻往床上扶。
    白康峻扯着嗓子嗷嗷叫，“疼疼，你轻点。”
    “还知道疼，我以为你钢筋铁骨铸的呢。”乔安刀子嘴豆腐心，手上动作轻柔无比。
    白康峻看着忙前忙后的乔安，心里软了软，“我要是真废了，你是不是就要以身相许了？然后我就可以顺势讹你一辈子？”
    乔安手一顿，下一秒，在白康峻的伤腿上使了把力。
    病房瞬时发出杀猪般地惨叫，“乔安！你怎么这么不经逗！人家电视剧里就这么演的！”
    乔安一剂白眼甩过去。
    “得，得，我怕你了行吧！”白康峻挪了挪身体，突然正色，“阿安，你猜我刚刚遇到谁了？”
    乔安长睫一颤，“我知道。”
    “你知道？”白康峻看着乔安瞬间不自然的面色，一下了然于心。
    他清了清嗓子，“作为共历过生死的战友，可别说我不仗义啊，我刚狠狠…气了他一顿。”
    “......”
    幼稚。
    莫锴第不知道多少次在脑中炸出这两个字。
    他怎么会看不出白康峻的意图，他那番话无非是故意刺他。
    “安安？只要她想要，爬也要爬过去？”
    莫锴冷哼。
    笑话，以前年轻气盛的时候或许还可能受影响，现在跟他玩这些小儿科的把戏，想刺他？
    简直是可笑！
    她愿意和谁好，是她的自由！
    住院？敢情是和他白康峻一起住的院？是不是打架她也出了一份力？
    他气什么，他有什么可气的！
    莫锴镜片后是一片冷芒，瞳孔里是一浪接一浪的滚滚激流。
    高义自病房内推门而出，看到长身鹤立站在门外，目光冷冽脸色黑沉的男人时，吓了一跳。
    机敏如高义，几乎是一瞬间感知到自己Boss散发的气场信号：
    危险！
    他将手中震动着的手机藏于身后，硬着头皮喊了声二少。
    莫锴回过神，敛了神色问：“歆一醒了？”
    高义点头，“是，歆一小姐已经醒了，这会正在看书。”
    莫锴敛了神色，推门而入。
    高义长舒一口气，垂眸看眼手机，走到无人的角落接通。
    “乔小姐，您找我…有事？”
    ——
    病房。
    歆一手上捧着故事书，双眼却盯着窗外，安静的同她以往的性子截然不同。
    莫锴在她床边坐下，歆一听到动静扭头，乖乖叫了声“爸爸。”
第71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在看什么？”莫锴看眼歆一手中的书本，眼睛徒然缩了缩。
    书名：《我的爸爸妈妈》
    在如何做一名合格父亲上，莫锴尽他所能，但有些事，他无能为力。
    比如他和乔安终究无法善终的感情。
    莫锴温柔转移话题，“歆一，等完成手术，爸爸陪你去英国看皇家芭蕾舞团好吗？”
    歆一耷拉着脑袋，浓密的长睫扑闪，兴致并不大。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乖顺的让人心疼。
    每每这个时候，莫锴就觉得歆一，到底还是随了乔安的性格。
    活泼的时候极尽胡闹，可以让他脑仁都疼，可安静下来的时候，却又叫他整颗心都揪着。
    她们可以是夏日里炽热如火的太阳，也可以是清秋里一轮安静清冷的皎月。
    有时候切换的叫他都猝不及防。
    可他宁可她又哭又闹，而不是违背孩童天性的隐忍乖顺。
    不要像乔安…
    莫锴倏地打住，怎么又扯到她的身上…
    “爸爸，我能不能不待在这里，我想回家。”歆一突然道。
    莫锴：“歆一，我们再待三天好不好？你忘了你还要做最美的小天鹅吗?”
    歆一停顿了几秒，“爸爸，我其实不是想要成为天鹅。”
    这个回答倒是叫莫锴有些意外，“歆一不是最喜欢芭蕾吗？怎么又不想了？”
    “我最喜欢的是妈妈。”歆一眨着眼，一脸认真模样。
    这个回答有点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爸爸，我最想成为的不是天鹅，是长大之后能像妈妈一样。妈妈常说我是天使，但我知道，妈妈才是。善良的人是天使，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善良的人。”
    歆一顿了顿，一脸难过，“可是爸爸，你为什么不喜欢妈妈了？”
    莫锴没想到，自己好似被一个小孩子带到某个话题陷阱里去了。
    没等他回答，歆一又急急开口，“爸爸，我和哥哥以后都乖乖听话，再也不惹你生气，再也不离家出走，会一直很乖很听话，你能不能不要和妈妈分开？”
    莫锴知道小孩子心思敏感，要说他们不懂，其实什么都懂。
    又那么天真，觉得可以拿乖巧，去换他们不分开。
    莫锴的心满是酸胀和无处倾吐的憋闷，但也意识到这个时候应当诚实。
    一个谎，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填补。
    他斟酌一番开口，“歆一，爸爸和妈妈分开，只是因为我们两个大人没有处理好爱情这件事，所有才分开，因为这样两个人才会幸福。
    但是这不影响爸爸妈妈依旧爱你们，无论什么时候，你们都是我们最珍视的宝贝，所以即便是分开，妈妈依旧是你们的妈妈，我们对你们的爱也不会有一点减少，明白吗？”
    歆一似懂非懂，沉默不语。
    莫锴看着歆一，他相信她慢慢都会懂。
    只是反应了两秒，莫锴脑中一根弦倏地一响，“歆一，你刚说…离家出走？什么离家出走？”
    歆一绞着手指，“就妈妈回来的那天，我和哥哥偷偷回云锦了，我们想在云锦等妈妈，就背着刘婆婆偷跑回去了。”
    莫锴脑子叮地一声，顿了好半晌才开口：“你是和哥哥两个人偷偷跑回去的？”
    歆一小脑袋低垂，“爸爸，我们知道错了。”
    莫锴瞳孔缩了缩，“你们怎么知道妈妈那天会回来？”
    歆一如实交代，“不知道，但是妈妈肯定会回来的，她走得那天跟我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走得那天？什么时候？”
    歆一掰着手指头，最后放弃，“就妈妈出差的那个晚上跟我说的，妈妈还让我和哥哥在家要听爸爸的话。”
    莫锴彻底语塞，良久都说不出一个字。
第71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接下来，莫锴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
    说是回公司参加什么非他不可的视频工作会，偏开往莫盛的车子，开着开着到了云锦，更是不知何时坐到了保安的监控室。
    显示屏上，湛湛和歆一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背着书包拖着小拉杆箱，手拉手晃进小区。
    除了他们俩，根本没有任何第三人。
    进度条拉到一个小时后，一个纤丽的身影从另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几乎是一路小跑，急急往家中赶。
    莫锴脑子轰地一声响，眼中蓦然出现一双黯然失色，只剩满目悲怆的杏眸。
    他误会她了。至少在湛湛和歆一的事上，她不曾想要私自带走孩子。
    保安：“莫先生，还要看其他的吗？”
    莫锴摇头，只和保安道了声谢，便回了医院。
    只是接下来，他整个人好似更加混沌了。
    陪歆一读故事书，读着读着跳行又跳章，他也浑然没有意识到。
    亏得今天的小听众同样也没啥兴致，错就错了，也没有发现。
    父女俩看似在同一个频道，实则早在两个世界。
    反倒是默默陪在一旁的白慕雪，频频侧目看了莫锴好几次。
    皎月高悬，歆一进入梦香。
    “莫锴，你回去休息吧，今天我在这里陪歆一。”白慕雪轻声道。
    莫锴反应好几秒，“不用，我陪着她就好。”
    “你都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你看你的眼睛，都是红血丝。”
    “歆一晚上万一醒来，看我不在会紧张，你回去吧。”莫锴头都未抬，语气不容置喙。
    白慕雪张了张口，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点头离开。
    护士值班台。
    “白小姐您好，是有什么需要吗？”
    小护士一眼认出，眼前的人可不就是最近热度最高的白家三小姐。
    白慕雪思忖两秒开口，“你好，能否帮我查一下白康峻的病房号？”
    “好的，您稍等。”小护士手脚利索，三两下找出白慕雪想要的信息，“康复科，102。”
    “谢谢。”
    病房内。
    乔安将乔宁送来的骨头汤盛出来，递给白康峻。
    白康峻一副老爷坐姿，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乔安的“伺候”。
    “这夜宵够硬，要我说，我这伤真挺值，不然哪有机会看到你为我鞍前马后的。”
    乔安蹙眉，“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吗？”
    白康峻大口喝汤，抬眸：“你不来点？”
    见乔安不搭腔，他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一遍，“你这浑身上下瘦的只剩骨架子，是个男人都对你没兴趣了。”
    这话搁现在这个光景下，不仅伤害大，侮辱性还强。
    乔安没心情跟他贫嘴，只拉开椅子安静坐下。
    白康峻挑眉，“为个男人茶饭不思就没出息了哈。”
    乔安越是不说话，白康峻越是拿言语激她。
第71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依旧不为所动，抽过几张纸巾递到他面前的小方桌上。
    白康峻看着乔安明明在意的要死，还硬撑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觉不爽又挠心。
    “如果放不下他，就去把他追回来。”白康峻敛眸，压下眼中落寞，“为了见他，那么绝望的时候都能撑得过来，现在怎么就畏畏缩缩了？”
    乔安嗫嚅，“现在…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就因为他要结婚？他那个婚结不结得了还另说！”
    “康峻，别这样。”乔安沉吟须臾，“现在，挺好的。”
    “好？”白康峻冷笑，“哪里好？”
    乔安声音低低的，“他终于可以放下过去，接纳新的幸福，开始新的人生，哪里不好。”
    似是自我洗脑，她又补充，“何况他选择的人是白慕雪，你姐姐她很好，和莫锴…很般配。”
    “靠！”白康峻没忍住，唾一声，“是谁说只要能回到他身边，再难的绝境也能坚持下去的？呵，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放手是成全，还觉得自己倍儿伟大？”
    “我只是尊重他的选择。”乔安蹙眉，不知是说给白康峻还是说给她自己听，“应该祝福他们的。”
    白康峻又气又恼又窝火，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摁了摁太阳穴，字从齿缝里蹦出来：“我没你这么伟大，我不可能祝福他们。”
    乔安一噎，以及——
    在病房外不知站了多久的另一个纤丽身影，同样一僵。
    白康峻声音软下来，话锋突转，“阿安，迄今为止，有两个女人对我来说很重要，一个是…”
    他一顿，将“你”字咽下去，咽了把口水继续，“总之，其中一个是我姐。”
    白康峻难得的正经语气，好似还透着鲜少外露的忧伤。
    乔安静静听他说。
    “白家不缺懂事优秀的孩子，我自小是父母口中的刺头，不会讨人欢心，自然也不讨人喜欢。哪怕是现在，所有人依旧觉得我是混不吝，成天不务正业。”
    他顿了顿，“不过我也无所谓，他们那么想我，我就遂了他们的愿。但我知道，如果白家还有一个人在乎我，那就只可能是…我姐。如果真有什么事，她还是会跳出来护着我的。”
    乔安：“那你为什么不祝福…”
    “因为莫锴不爱她。”白康峻截过她的话。
    他眼睛眯了眯，“乔安，我其实很讨厌莫锴，为什么我在意的人，都那么死心塌地的对他，可到头来，换来的都是你们的黯然神伤。”
    乔安：“不是…”
    白康峻：“你听我说。”
    他不给乔安为莫锴辩驳的机会，兀自继续自己的话：
    “就像他和我姐要结婚，这事好不好，明明你们都心知肚明。
    是你好？我姐好？还是他莫锴好？
    没有一个人会好！
    这样的婚姻，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昧着良心去祝福？”
    白康峻鲜少的语重心长，面色也格外认真，“我没那么伟大，我就想我在意的人能幸福。你幸福，我姐幸福，你们是发自内心地幸福，而不是装模作样粉饰出岁月静好的样子。”
    白康峻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足够房里房外的人都听清。
    乔安垂着眼眸缄默不语。
    门外那位默默定住，许久后悄无声息离开。
    夜渐沉。
    这个夜晚，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第71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医院无人的休息区，莫锴结束跨国视频会议，将电脑合上。
    看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
    长指摘下眼镜，拧了拧眉心，眉间倦色依旧没有半点消减。
    他兀自坐了会，似思忖又似发呆，许久后起身，往病房方向去。
    “莫先生。”一个声音轻轻叫住他。
    莫锴步子顿住，偏头发现是护士台值班的小护士。
    “您走错了，儿科病房在左边。”小护士红着脸，指了指莫锴身后的指示牌。
    莫锴这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身体不知何时本能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今天白天…乔安转身离开的方向。
    “谢谢。”莫锴怔好半晌，转身。
    只是走两步，又停下，朝护士台去。
    他斟酌开口，“你好，麻烦问下，白康峻和…跟他一起来的那位，几号病房？”
    小护士不久前刚回答过白慕雪那个问题，此刻灵光一闪，这是关心小舅子来了！忙不迭回答：“白先生在一楼102，另一位女士在二楼，201。”
    “谢谢。”莫锴道谢完抬步就朝楼梯去。
    小护士压着声音叫他，“莫先生您又走错了！白先生是在一楼，不是二楼！”
    只是她这次的提醒没派上用场，莫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201病房外。
    莫锴就那么垂眸靠在墙上。
    如果说之前他还可以自欺欺人说他不在意她，那么此刻，身体本能不亚于给他甩过来一剂响亮的耳光。
    让他都有些猝不及防。
    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不去想她。
    想她在做什么，好不好？想她是不是因为他的误会而难过？想她为什么要跟着白康峻胡闹，还胡闹进医院？想她…真的会和白康峻在一起吗？
    想她，好多好多…
    明明自己，不可以再这么深陷，更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去干涉她的生活和感情。
    可偏偏，就难以自持。
    就像此刻，明明自己没了退路，也已经有了结婚对象，却守在她的病房外，活脱脱的渣男行径。
    在最后一丝理智的约束下，他终究还是停在了这扇门外。
    夜间负责巡楼查房的护士经过，看到莫锴有些意外，又看眼房号，“莫先生是找乔小姐吗？”
    没等莫锴张口说话，护士已经推开了病房的门。
    莫锴瞳孔倏地一缩，一时进退两难。
    只是…病床上空无一人。
    “莫先生，乔小姐不在，应该是去白康峻先生那里还没回来。他们俩感情可好了，乔小姐大部分时间，都在白先生的病房里寸步不离地照料。”
    莫锴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随后转身离开。
    徒留护士原地挠头，一脸懵圈——
    莫先生大晚上找乔小姐做什么，而且刚刚她只是如实说了最近乔小姐的动向，怎么莫先生听到这话，脸色一瞬间黑沉黑沉的？
    ......
    高义看到莫锴顶着张冰山脸阔步而来的时候，坐在廊道长椅上的他倏地直立而起。
    “二少，今天会议结束挺早的啊，波士顿那边还顺利吗？对了，歆一小姐睡得挺好的，您放心。要不您还是别进去了，回去休息吧，我在这边守着就好！”
    高义噼里啪啦一大堆，最后还不自然干笑两声。
    莫锴眼睛眯了眯，沉吟两秒，“歆一有醒吗？”
    “没！今天没醒！睡得很好！”高义身高体壮，往哪里一站都像堵墙。
    莫锴不说话只颔首，这堵墙微微挪一点。
第72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再抬下巴，这墙再挪一点。
    莫锴干脆只拿冷眼看他，这堵墙倏地识相让开了。
    “把我电脑桌面上的那几份文件打印出来给我。”莫锴将手中的电脑扔给他。
    “是，二少！”说完，高义拔腿就走，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
    莫锴看他一眼，抬手推开病房的门，目光扫视房内一圈。
    床头灯散着昏黄温暖的光，歆一安静地睡着。
    一眼看过去，除了床上的歆一，看似再无其他异常。
    只是，他的目光，锁在了不远处窗帘上。目光下移，一双病人专用的拖鞋，露出小半个尖头。
    他抬步朝窗边走。
    安静的夜，一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那小半个鞋尖，显而易见地在一点点朝里收。
    莫锴眼睛眯了眯，倏地…在窗侧的沙发上，坐下了。
    窗帘布…一抖。
    片刻后，高义将莫锴所需的资料送过来，没等他多看屋内两眼，便被莫锴一通冷眼给扫射了出去。
    时间嘀嗒过去，房间里只剩莫锴轻轻翻动文件的声音。
    以及偶尔，某种不明物体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窸窣。
    莫锴双腿交迭坐着，垂眸勾画着搭在膝盖上的文件，看似全神贯注，但又不时抬眸，目光落在身侧窗帘上，看两眼后又垂眸…
    总之，是一副闲适自若的样子。
    但对帘后的不明物体来说，是分秒难熬。
    不明物体还能是谁，自然是201病房，夜不归宿的那位，乔安。
    她今天在医院撞上莫锴，第一反应就是歆一是不是不舒服了。
    莫锴说过，她如果想见孩子只要跟高义说，所以她就打电话问了高义，了解了歆一的情况。
    白天，歆一的病房里，莫锴和白慕雪几乎寸步不离，她知道这种情况自己自然不方便过来。
    而晚上，高义说莫锴有个视频会，会离开一会。
    乔安清楚记得，莫锴那天对她说，“我们能不见，就别见了。”
    这话，他说得认真，她深深记住了。
    或者说，莫锴说得那些话，一字一句，都深深砸进了乔安的心。
    所以，看到他，她主动绕道。
    想看歆一，为了不出现在他面前，也选择偷偷摸摸趁他不在的半夜来。
    只是谁能想到，他突然就提早回来了。
    本着对莫锴的不打扰，以及不殃及给她透露情报的高义。
    乔安仓皇之下，躲进了窗帘后。
    只是钻进来后紧张之感还未消，莫锴的脚步又越逼越近，搅得她心脏差点从喉咙口跳出来。
    还好，他的步子停下了，原来是奔着沙发去的。
    只是伴随时间流逝，乔安又陷入了另一种焦灼。
    倒不是因为站累了，因为她身后正好有块宽大的飘窗，往飘窗里坐靠着，没有半点不适。
    只是，乔安突然意识到，如果莫锴一直不离开，她要…怎么出去？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耳畔依旧是莫锴轻轻翻动纸张的声音…
    显然一时半会，他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乔安心里紧了紧，又自我宽慰，他总归…要睡一会的吧。
    至于后来莫锴有没有睡，乔安并不知道，因为她自己，居然倚着飘窗…睡着了。
    甚至于，脚上的拖鞋，啪嗒一下掉了一只，她都不知道…
第72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那只鞋，直接蹦到了窗帘外，帘内的人浑然不知，帘外的人倒是微微一愣。
    垂落的沉邃眼眸不偏不倚对上那只飞落而下的鞋子。
    莫锴抬头，下一秒，钢笔在纸张上蓦地拉出一道长长的直线。
    一只白皙精致，如玉润泽的脚丫子，正大喇喇自帘后探出…
    莫锴长睫颤了颤，顿须臾，套上钢笔套，放下手中资料起身。
    其实不过是一胳膊的距离，莫锴长臂一伸，长指一勾，帘后的场景就窥了个遍。
    果然，是她。
    莫锴心中轻叹一声，面上颇有些无奈。但皱了十多天的眉心，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在这一刻突然舒展。
    心好似漾了漾，不再是一片死寂，他能感受到心中说不出的绵软。
    甚至无端生出一种…踏实感。
    她，不在白康峻的房里。
    莫锴面上乌云散去，目光如有实质落在乔安的身上，一寸一寸逡巡。
    只是，越看，莫锴舒展的眉心又不由一点点拧起。
    只因，她睡梦中的表情…不好。
    即便是睡着了，但睡得并不安稳，眉心紧皱，长睫簌簌，垂在一侧的手攥得恨不得将自己的掌心皮肉掐出血…
    梦里，她似正经历着什么极其痛苦绝望的事情。
    莫锴瞳孔缩了缩，本就摇摇欲坠的最后一丝理智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他轻声拨开窗帘，在乔安身侧坐下，将她斜靠在飘窗上的身体轻拢入怀。
    怕吵醒她，莫锴动作小心翼翼…
    偏怀里的女人好似闻着味儿，自己就贴了过来，埋在了他的脖颈间。
    一时间，莫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不知是被乔安下意识的动作狙击到了心窝，还是对自己不合时宜的过界举动自我谴责…
    总之，他的心，再难平静。
    那些压抑了多日的情愫一股脑涌上头，他恨不得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卑劣就卑劣吧。
    他唾弃自己，却无法自拔任由灵魂沉沦堕落。
    长指轻抚过乔安紧蹙的眉心，仿佛他的手指带着魔力，那骤缩的一团真就被抹平了。
    莫锴的感官似与她紧紧勾连，痛她所痛，她舒展了，他的心也跟着熨帖。
    视线一点点下移，多看一眼，眼中的怜惜就多出一分。
    怎么瘦成这样，到底在忙什么？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病服套在身上，整个就空荡荡的，莫锴视线逐渐下移，甚至能透过她宽敞的领口，看到深处莹白的起伏。
    目光徒然一变。
    下一秒，他突然伸手轻解她的钮扣。
    一粒两粒…到第三粒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二…”高义急刹车式住嘴，眼睛瞪得像铜铃。
    飘窗上，莫锴一手拥着乔安，一手停在她胸前第三粒纽扣上，显然也被突然闯进的高义弄得头皮一紧。
    高义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颇有些手忙脚乱地将门又掩上。
    莫锴的长睫颤了好几颤，但还是心理素质极强的解开了第三粒纽扣…
    深夜的周遭一片安静，女人呼吸清浅，毫无防备。
    反衬得衣冠楚楚的男人，像个借机轻薄的登徒浪子。
    只是，登徒子并未继续往下，而是长指拨开病服领口，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
    但细看，漆黑的瞳孔中，除了研磨之色，并不带有任何欲念。
    半晌后，他又轻轻将纽扣系上。
    不知是系纽扣的动作没把握好力度，还是乔安罢工许久的机警雷达重启工作…
第72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总之，怀中的女人轻轻挪了挪身体，嘴里也不知哼唧了什么。
    莫锴意识到，她该是要醒了。
    将怀中娇软轻轻松开，复原她原先依靠在飘窗上的姿态，还不忘将掉落的那只拖鞋，勾回她的脚。
    随后又拉回窗帘，起身走出房间。
    屋内，恢复一片平然，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片刻后。
    飘窗上的睡美人终于睁开了眼，环视周遭一圈，她愣怔了足足三秒，惊慌失色地差点从飘窗上滚下来。
    离了大谱…
    乔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在这里睡着。
    虽然这几天她总是时不时犯困，但是在这种场景下睡着，也太匪夷所思了！
    她压下擂鼓喧天的心跳声，伸出一根手指拨开一条帘缝，沙发上没人！
    胆子不由又大了点，将帘缝挑得更开些…乔安重重吐口气，自帘后走出来。
    有惊无险，莫锴没发现她，这会也不在了。
    乔安走至床前，满眼柔情看着床上的歆一，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转身离开。
    轻轻拉开病房的门，乔安探出头，看一眼又缩了回来。
    门外，有人。
    莫锴坐在门侧这边的长椅上，垂眸敲击着电脑键盘，高义在一侧。
    乔安深吸一口气，又小探出头，盼望着高义能偏头看一眼。
    巧了，他还真回头了。
    乔安给个眼色，发出求救信号。
    高义不动声色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下一秒，他高壮的身体倏然一转，手矫揉造作往墙上一撑，嘴上还念念有词，“二少，接下来几天的晚上，您都要去参加视频会吗？”
    “嗯。”莫锴眼皮都没抬，淡淡回。
    “您放心，我一定看护好歆一小姐，绝对不让任何人打扰！”
    这衷心表得，真是叫闻者感动…
    但是乔安这会可没功夫感动，她精准捕捉到了高义藏在身后，朝她不停摇摆的手。
    她摸准时机，拔腿走人。步子匆匆，好似屁股后头有火追着燎。
    眨眼的功夫，她成功消失在廊道拐角。
    “够了。”莫锴将电脑合上。
    高义：？？？
    莫锴眼皮轻掀，抬了抬下颚，语气无波，“你这姿势，过于…做作。”
    高义低头看一眼，一本正经检讨，“那应该是我没学到精髓，跟乔小姐比，确实欠了火候。”
    莫锴冷哼一声。心里腹诽，你还真敢比。
    高义大直男，今天透漏情报立马就被逮了个现行，这会可不就得在自家Boss面前可劲儿表现，将功补过。
    莫锴让他说啥就说啥，让他当啥没看见他就装眼瞎，怎么就唯一一处自己发挥的，还被无情diss了，高义心中叫苦不迭。
    明明当年，乔某人每次这个姿势叩开二少的办公室，二少再怎么臭的脸，都是瞬间冰山融化，转为四月艳阳天，一把就把她扯屋里去了。
    高义喟叹一声，男人啊，有时候也善变。
    喜好变了就算了，只是一向正人君子的男人，居然…
    高义脑中再度浮现刚刚飘窗上的那一幕，一下没忍住，不合时宜啧啧出两声。
    莫锴听着高义意味颇深的两声啧啧，压根不用动脑子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概率自己在他心目中已经成了衣冠禽兽。
    莫锴摁了摁太阳穴，懒得解释。
    只是镜片后的眸色，又沉了沉——
    他如果没看错，乔安的身上，遍布了…大片淤青。
第72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脚底生风回到病房，背抵着房门大口喘气。
    须臾后，她将掌心贴在自己的心脏处，闭上了眼…
    那颗只要面对莫锴，就做不到平然淡定的心，此刻正毫无章法砰砰剧跳。
    哪怕她面上表现得再天衣无缝，心里都是一片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兵荒马乱。
    她的心，早已圈地为牢，被莫锴判了无期徒刑。
    可她不觉得苦，爱莫锴，她从来不觉得苦。
    苦得是，莫锴用最决绝的方式，将她彻底拦截在了他的世界外，她再不可以往他身边再走近一步。
    白康峻今天说得话，对也不对。
    不可否认，她确实努力在粉饰岁月静好，但她并非是因为怯懦而放手成全…
    而是背负着罪责的她，根本连争取都没有足够的资格和底气。
    她此前所有的底气，不过源自于莫锴的需要，莫锴的爱。
    可是现在，唯一的底气没了，莫锴亲手推开了她，他要和别人往前走了，自己除了真心去祝福，还能怎么办。
    乔安慢慢滑坐而下，将下巴抵上膝盖，静坐到天明。
    天刚蒙蒙亮，102病房。
    白康峻睡眼惺忪，感觉床边的座椅上好似坐了个人，他揉把眼睛确认，僵了足足一分钟，然后…
    狠狠爆了句粗口。
    静坐之人听着这声情感过于丰沛的晨间问候，微微皱了皱眉。
    下一秒，嘹亮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你变态吗！谁让你进我房间的？！”
    白康峻撑起身子一连三问，满脸都是活见鬼的样子。
    被质问的对象面色从容，长指推了把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只淡淡：“早。”
    “不是…我说…”
    白康峻整个就无语，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舌头跟着脑子在这一刻一道打起了结。
    不过要说他白康峻大惊小怪，当事人多少也不服，实在是这个画风太过冲击。
    一个大男人一早醒来，床边坐着个人就已经够惊悚了，要是个婀娜纤姿也就算了，偏是个身姿颀长高大的男人，还是自己的死对头…
    白康峻感觉自己血压都高了，偏死对头一脸淡定，闲适自若，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这让白康峻不爽又自省，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过于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跟面前的这位比起来，是不是少了些腔调？
    这个认知叫白康峻更加不快。
    这里明明是他的房间，他的地盘，凭什么他白康峻还得被他莫锴压一头？
    男人的领地意识和胜负欲有时候就来得莫名其妙，总之莫锴的出现不光激起了白康峻的好胜心，还成功激发出他新奇的脑回路。
    送上门是吧，那可别怪他新仇旧恨跟他一起算。
    白康峻敛了敛情绪，拿腔又拿调开口：“我说莫总，就算想要讨好小舅子，也犯不上这么赶早，你这种上年纪的起早容易，怎么着也体恤一下咱这种年轻人，我们都是日常缺觉。”
    讨好小舅子？上年纪？
    莫锴眼睛眯了眯，面上岿然不动，“我并没有打扰你，你自己醒的。”
    白康峻一噎，两秒后咬牙切齿，“有何贵干？”
    莫锴：“聊聊？”
第72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康峻斜睨莫锴一眼，嘴角漾开讥诮，“什么身份跟我聊，未来姐夫？”
    真是每分每秒极尽在莫锴的雷区蹦跶。
    莫锴垂眸，捻了捻指节，“非得有个身份才能聊？”
    白康峻往床头一靠，“我没那闲工夫跟不熟的人掰东扯西。”
    “身份…”莫锴似思忖，两秒后薄唇轻启，“乔安孩子的父亲。”
    嗖一下，白康峻的血槽直接空了。
    空气倏地默了好一会。
    莫锴依旧淡定从容。
    白康峻字从齿缝里出来，“聊什么？”
    莫锴淡淡：“乔安。”
    白康峻失笑，“莫总你还真是开得了口，你别忘了你可是要结婚的人，对象还是我亲姐，你觉得跟我聊除我姐以外的女人，合适吗？”
    莫锴不疾不徐：“我孩子的母亲住院了，我不觉得我关心一下有什么问题。”
    莫锴的理直气壮刺得白康峻瞳孔炸裂，他没好气，“有事说事！”
    “你和乔安为什么会住院？”莫锴直奔主题。
    白康峻眉尾一挑，上下打量莫锴一番，故意刺他，“我俩为什么住院，关你什么事？”
    莫锴双腿交迭，就那么目光深锁着白康峻，良久，“你喜欢乔安？”
    “嗯！”白康峻不遮不掩，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甚至觉得一个字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情感，又忙不迭加一句，“命都能豁上去的那种！”
    莫锴瞳孔一缩。
    并不是听到这个结果而意外，他怎么会不知道白康峻对乔安的想法。
    只是，白康峻不加掩饰朝他显露自己情感的肆意，让素来自持内敛的他，多少还是受到了冲击。
    这一刻，莫锴不得不承认，白康峻有着他没有的东西：独属于年轻人的奔放和热烈。
    他们表达爱意直白果敢，让他居然心生羡慕。以及萦绕在心头，难言的酸胀和危机感。
    可是现在，他把自己扫除危机的路，作茧自缚地生生堵死了。
    莫锴怅然，顿几秒才开口，“既然命都能豁出去，她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破碎，纤弱…仿佛风一吹就散。
    白康峻就差再次爆粗口了，心里把莫锴骂了个透：你的锅赖我？
    深吸一口气，白康峻倏地坐直身体，“我先问你一句，你真的会和我姐结婚吗？”
    话锋突转地让莫锴有些猝不及防，岿然不动的面上终于有了情绪的波动。
    莫锴推把眼镜：“这和我们聊的，有关系？”
    “当然有。”白康峻正色，“如果你决意要结婚，那就请你恪守你的边界，乔安怎样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该关心的女人，只能是我姐。你现在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纠结于旧爱，置我姐于何地，你不觉得自己很可耻吗？
    至于乔安，只要我白康峻有口气在，我都会护着她，拿命护她，绝不再让她受丁点伤害。”
    莫锴哑口。
    如果此前白康峻那些小打小闹的把戏，他可以不去在意，但这番话，不可否认重重敲在他早就紧绷的那根弦上。
    振聋发聩，久久回响。
第72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乔安的心里，一直有座山。”
    第一次，白康峻叫莫锴的名字，也不再是咄咄逼人的语气，面色也倏地凝重。
    “那山，是你。”他又道。
    莫锴心一滞。
    “我不否认，我曾经疯狂嫉妒你，为什么即便你不在她的身边，她每时每刻心里念得都是你，欢喜是你，悲伤是你…”
    白康峻笑，恢复了他惯常的痞邪，“我原以为，这座山我再也翻不过去，乔安不给我机会，没想到，反倒是你把机会送到我面前了，我得谢谢你。”
    迎着莫锴的目光，他一字一句，“我愿意做愚公，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十年，十年不行一辈子。总之，我会想方设法，移了你这座山。”
    四目相对，白康峻眸光灼灼，满目都是挑衅意味。
    莫锴纵使再隐忍自持，面色在此刻也再难平然淡定。
    镜片后的眼眸是一片翻涌的云海，交叉叠放在膝盖上的十指更是肉眼可见的指节泛白。
    偏白康峻的这番话，他无力反驳。
    机会，确实是他亲手送出去的。
    从他宣布和白慕雪婚讯的那一刻，他就将乔安，拱手相让了。
    白康峻看着莫锴再无最初的淡定，没由来就觉得心情大好。
    他打了胜仗般舒舒服服往床上一靠，“莫总没别的事就请回吧，阿安应该快来给我送早餐了，你杵这儿影响我们培养感情。”
    莫锴的脸色变了好几遍，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一个臭小子气得青筋凸起。
    果然，一旦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他就再难正常。
    莫锴压下情绪起身，“你最好记得你说的话。”
    “哪句？”白康峻扒拉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边划拉边漫不经心接茬。
    莫锴拧眉沉声，“会拿命护她，不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白康峻看都不看他，“我的话我不会忘，也请记住你自己的身份…”
    没等白康峻把话说完，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可声音来源…
    白康峻一怔，看眼莫锴，再看眼自己拨出去的手机，最后又看向门口。
    “啪—！”门口传来某样东西落地的声音。
    莫锴眸光蓦然一沉，随后起身拉开门，定住。
    乔安弯腰捡着手机，披肩的发垂下，遮住了她的面色。
    莫锴呼吸一窒。
    乔安缓缓起身，朝屋内走。
    和莫锴擦肩而过时，她开口，“我不用任何人拿命护我，我自己可以顾好自己。从今以后，我不会打扰你，也请你…别再插手我的事。”
    “......”
    歆一病房。
    高义战战兢兢进，如履薄冰出。
    他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一早出去还好好的，这会又跟个冰坨子似的。
    高义思忖一番，大概率是和那位有关。
    心中不由喟叹，二少啊二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非把自己送杠头上，这会上不去又下不来了吧。
    恍惚的功夫，一抹身影在他身边站定，“高特助，早。”
    高义愣两秒，“白总早。”
    “我给歆一和莫锴熬了粥，麻烦你拿进去，让他们趁热喝了。”白慕雪将手中饭盒递给高义。
第72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高义接过，“您不进去吗？”
    “我还有点事，出去一趟。”她浅笑，似又想起什么，“莫锴昨晚…有好好休息吗？”
    高义斟酌开口：“眯了一会。”
    应该是有所预料，白慕雪并未表现出愕然的样子，只微微颔首，继而转身离开。
    高义看着白慕雪远走的背影，心唏嘘不已。
    如果没有乔安，他也会觉得白慕雪和二少很登对。
    白慕雪，每一样都符合世俗定义的完美，独立、聪慧、知进退、家世好…几乎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可以往她身上叠加。
    只可惜，纵有万般好，都并非二少的良人。
    倒不是因为先入为主，所以对她有了偏见。
    而是有样东西，有且只有一个人才能给到——
    二少眼里的…光。
    只有乔安，给得到。
    没有人有高义清楚，纵使莫锴在外再风光无限，关上门，眼中只剩晦暗，周身只有寂寥。
    所以，对于自家二少和白慕雪的婚礼，他高义，同样不看好。
    这场隐在平静湖底的感情漩涡，最终怎么收场，高义有种强烈的预感，不会那么简单。
    或许，某处正憋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白康峻病房。
    “阿安，我真就只是想气气他。”
    白康峻看着埋首剥橘子，却自始至终一语不发的乔安，心里七上八下。
    乔安把橘子递给他，终于开口，“我刚问过医生了，你的腿再休养一段时间就会行动自如，不会落下后遗症。如果你不想告诉家里人，我请个阿姨照顾你。”
    白康峻面色抽了抽，“你的意思是撒手不管我了？”
    “康峻。”她顿两秒，“我以为…你懂我的。”
    “就因为我刚刚和莫锴说了那些话，你生气了？所以就不想搭理我了？”
    乔安正色，“如果我明知道你的心思，明知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还待在你身边，理所应当接受你对我的付出，这样的我，会让我自己都鄙夷的。”
    “我有管你要回应吗？”
    “你越是无所求，我越是心难安。你该往别的地方去，你的世界不该局限在我身上，明白吗？”
    白康峻简直要被气死了，“你说我不懂你，你就懂我？”
    他顿了顿，噼里啪啦开始倒豆子：
    “你脑子呢？我要真想跟你怎么样，会傻不拉叽去刺莫锴，我闷声不响缠着你不就行了？他最好是真结婚，好让你彻底死了这条心。犯得着我在这里费力扒拉戳他痛处？
    对，我承认我有私心，我就看他不爽，我恨不得每分每秒在他心里添堵，可天地良心我可真不是全为自己！”
    乔安长睫簌簌，但白康峻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我是对你有过心思，可对你的心思在我俩被埋在肯尼亚乱石堆下，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就彻底死心了。
    你至死都惦记他莫锴，我俩就算死一块埋一块，你心里还是他，这样我还惦记你，不是犯贱么我。
    你不懂男人就劈头盖脸对我一通数落，还不想搭理我了，你不高兴，我还有脾气呢我！”
    白康峻语气激动，好似乔安真做了多没良心的事，但倏地，刚还嗷嗷叫的他，语气突然一软——
    “可是阿安，跟莫锴说拿命护你，不是玩笑话。当你在乱石缝里折回来，死活不放弃我的那一刻，我就视你为…亲人。
    你拿命护我，我余生护你，有问题吗？我早没了乱七八糟的心思，我只想你幸福，仅此而已。如果莫锴让你不痛快，我就跟他…没完。”
第72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康峻一箩筐倒出来的话，让乔安久久说不出一个字。
    但要说没有被触动，显然不可能。
    他们有着过命的交情，共同经历过人生最绝望的时刻，也确实拼劲全力守护过彼此。
    他口中的“亲人”二字，听似轻描淡写，但对乔安来说，重过千金。
    所以白康峻的这番话，她不仅为之震撼，也深受触动。
    乔安心里又酸又暖，怔了好一会故作平然开口，“知道了。”
    “那你还生气吗？”白康峻追着问。
    乔安：“我没有生你的气。”
    白康峻：“可是你满脸写着不高兴。”
    乔安：“没有。”
    白康峻：“我拿个镜子你照照？”
    “叩叩——”
    门上突然传来两声轻叩，两人转头，皆是一愣。
    “方便进来吗？”
    乔安起身，“白总，方便。”
    “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白慕雪浅笑进来，将手中的保温桶放到桌上，回头看乔安，“安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乔安怔了怔，须臾后点头。
    “你早餐吃过没有？我带了粥。”白慕雪问。
    “不用，我不饿，谢谢。”
    “阿安，你先回去吧。”一旁白康峻插话。
    乔安看眼两人，点头离开。
    房间蓦地安静。
    片刻后。
    “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不管我么？”
    白慕雪不接他的话，只不声不响打开白康峻床上的小桌板，将保温桶内的粥倒出来，端上去。
    “我早上现熬的，海参干贝粥。”
    白康峻喉间一紧，两秒后起了酸胀感。
    从小到大，他唯一吃不腻的东西，海参干贝粥，整个白家只有白慕雪知道。
    再硬的嘴这会也老实了，说不出一句狠话。
    白康峻拿着汤匙，在碗里一下又一下地搅，长睫遮住了瞳孔，良久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慕雪淡淡，“刚到。”
    白康峻抬头看她，“有听到我和乔安说话吗？”
    空气默了两秒。
    “说什么？你们背后说我坏话？”
    白慕雪笑，“你说我坏话我还信，乔安不是会背后议论人长短的人，你可别带坏人家。”
    白康峻闻言轻哦一声，没再说话，只埋下头喝粥。
    白慕雪环视周遭一圈，“你一个大男人，每天缠着乔安来照顾你，你好意思啊。”
    她顿了顿，“后面我来照顾你，还有，出院那天你跟我回家。”
    “不要！”白康峻满脸抗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老头子不对付！”
    白慕雪蹙眉，“去我公寓。我警告你啊，不准再说不，否则我现在就跟爸妈打电话！”
    白康峻举手投降。
    “你吃吧，我先回公司，午饭你吃医院配餐吧，晚饭我会做好送过来。”
    “我自己会看着办，你不用跑来跑去的。”白康峻嘀咕。
    白慕雪看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出去。
第72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停车场，白慕雪呆坐在车内，远看没有异常，近看握在方向盘的手…抖如筛糠。
    康峻和乔安，差点命丧肯尼亚？
    怪不得那十多天怎么都联系不上他，只以为康峻是又和以前一样，闷声不响做什么事去了。
    但怎么也没往意外那方面想…
    原来他说的鬼门关走了一遭，不是胡说八道。
    他差点真的…没了。
    巨大的后怕让白慕雪整颗心都揪着，握着方向盘的手，手心已经是一片濡湿。
    倏地，她手又一紧，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下一秒，白慕雪猛地踩下油门，冲出车库…
    日子一天一天悄无声息过。
    自那日起，莫锴和乔安再没有碰过面。
    哪怕他们在同一家医院。
    他们好似形成了一种默契，歆一去检查的时候乔安陪着，歆一回病房的时候莫锴陪着。
    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在各自的空间领域内循规蹈矩，互不打扰。
    而白慕雪如以往一般，每天尽心尽力，只是除了莫锴歆一这边，大部分时间会往白康峻那里跑，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好似和乔安都走得近了些。
    每个人面上都是一片平然，至于心里是怎么样的暗流涌动，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知道。
    哪怕是天天目睹这一幕幕的高义，也逐渐看不懂。
    终于，歆一的身体指标恢复正常，而乔安和白康峻也同在这一天迎来了出院日。
    也正是这一天，那两条看似再不相交的平行线，终于有了交点。
    歆一病房。
    莫锴垂眸收拾着歆一的衣物，白慕雪在一旁搭把手。
    “莫锴，我等下要送康峻回去，就不陪你和歆一回莫公馆了。”白慕雪突然开口。
    “嗯。”莫锴轻声应。
    “康峻腿脚还是有些不太利索，我能请高特助去帮个忙吗？”
    莫锴不假思索，“可以。”
    “你一个人抱歆一又拎东西，会不会不方便？要不我找…”
    “不用，我可以的，你去忙吧。”莫锴躬腰去给歆一穿鞋。
    “慕雪。”一个明显气喘吁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莫锴背对门的脊背一僵。
    白慕雪轻笑，“不晚，康峻那边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来人似是看到了什么，迟疑两秒才出声，“嗯。”
    “那我先走了，这边交给你了。”白慕雪放下手中东西，朝歆一挥了挥手离开。
    歆一木愣回了句白阿姨再见，随后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盯着门口怔了好几秒才叫出声，“妈妈！”
    乔安脑子还有点嗡嗡的，白慕雪打电话让她送歆一回去，没说莫锴在啊。
    他怎么在这里？
    乔安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妈妈快进来！”歆一可不给她思前想后的机会，扬起小嗓子就喊。
    乔安敛了情绪，硬着头皮朝里走。一步一步，像是走在鼓点上。
    目及之处，宛若一副电影画报。
    半蹲在地给歆一穿鞋的某人，依旧是后背示人，裁剪精良的白衬衫勾勒出流畅的脊背线条。
    即便是背影，即便是半蹲在地，依旧掌握着绝对气场，矜贵沉敛。
    仿佛无论什么状况，他都静观自持，方寸不乱。
    只是，须臾功夫…
    “爸爸，你把我鞋子穿反了！”歆一坐在床沿，晃着两条腿，“左右脚反了！”
第72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脊背，肉眼可见的一僵。
    “妈妈！”歆一也不管鞋子了，张开双臂晃着身体向乔安索抱。
    “别动。”莫锴突然发声，语气严厉。
    歆一立马就乖乖不动了。
    只是这一声，叫原本想要朝歆一靠近的乔安，也跟着停下。
    不知道为什么，莫锴的话明明是对歆一说的，乔安却不由自主地对号入座，身体本能就僵在原地。
    莫锴垂眸不语，面无表情将歆一穿错的鞋子换好，一手将她抱起，一手拎上床尾的大号行李包。
    乔安见状上前帮忙，谁知伸出去的手落了空，莫锴已经绕过了她的身，阔步朝外走。
    乔安手上接了团空气。
    歆一趴在莫锴的肩头，挥着胳膊使劲招手，“妈妈快来！”
    乔安压下喉间酸涩，蓦地又看到床头柜上歆一的小书包，立马捡起来跟上。
    车库。
    莫锴将大号行李包往后座一放，绕过车尾将歆一送上另一侧的儿童座椅，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径自上了主驾。
    全程并未看乔安一眼。
    追上来的乔安看眼被行李包占满，再无余位的后座，只觉嗓子眼堵了粒酸枣。
    她将歆一的小书包放上车，而后不着痕迹自车身退开。
    莫锴落在后视镜中的目光沉了沉。
    歆一见状探出身体，“妈妈，你怎么不上车？”
    乔安强压心中苦楚，努力笑应，“妈妈今天还有事，歆一你先和爸爸回家，等…”
    “上车。”不容置喙的两个字自车内飘出，直接阻了她的话。
    乔安一滞，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甚至不由余光左右看，确认四周是不是还有别人。
    车上的人似是等得不耐烦，突然从主驾探身而出，三两步走到愣怔的女人面前，扼着她皓腕往副驾去，拉开车门就塞了进去。
    动作熟稔丝滑，行云流水。
    乔安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发动，驶出了地库。
    一路上，除了歆一小黄鹂鸟一样叽叽喳喳，另外两个人，一个专注路况开车，一个偏头看窗外，两人嘴巴均像上了粘合胶。
    莫公馆。
    管家、刘妈和一众人看到乔安恨不得要抱她痛哭一通。
    倒不是他们受了啥委屈，就是和乔安相处了那么久，早将她视作了这里唯一的女主人，怎么才短短半个月时间，女主人就要换了。
    这次回来，整个人还又瘦又萧索。
    湛湛看到乔安，不轻易落泪的小小男子汉也直接躲屋里头哭去了。
    乔安胸腔几番起伏，追着湛湛进了屋。
    莫锴将歆一交给刘妈，自己跟了上去。
    “湛湛，你是在生妈妈的气吗？”
    湛湛闷着脑袋，趴在书桌上，不说话。
    “湛湛，如果是妈妈哪里做的不好，你要告诉我。就算生气，也要让妈妈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我们说好的，不是吗？”乔安温柔耐心哄他。
    湛湛倏地抬头，“妈妈，我是生气，我生爸爸的气，也生你的气。”
    他顿了顿，“我生气爸爸要和白阿姨结婚，我生气白阿姨来我们家，我生气妈妈你一点都不着急也不争取。”
第73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心一拧，硬撑着挤出一丝笑意，“这么小的年纪，哪来这么多气？”
    她顿了顿，“湛湛，大人的事情，你现在还不懂。”
    “你们就是吵架了，然后就要分开。”湛湛童言无忌，直言不讳。
    乔安斟酌开口，“等你再长大一些就会明白，大人会遇到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好的，坏的，能掌控的，不能控制的。
    但你要相信，爸爸妈妈做任何一种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对彼此最好的。”
    湛湛缄默不语。
    乔安循循善诱，“我就问你，你想爸爸妈妈都幸福吗？”
    湛湛不假思索点头。
    “如果分开是爸爸妈妈现在唯一能幸福的方式，你是不是就可以接受了？”
    湛湛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良久，又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乔安摸摸他的发，“所以爸爸的选择没有错。还有白阿姨，爸爸妈妈分开只是因为我们俩自己的原因，跟白阿姨没有关系，所以你不该把情绪迁怒到她身上，明白吗？”
    “可是妈妈你呢？你不难过吗？”湛湛追问。
    乔安摇头，努力笑，努力让湛湛相信，她不难过。
    “那爸爸的婚礼，妈妈会参加吗？”
    湛湛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总之每个问题都问得乔安猝不及防。
    她垂眸，掩住眸中情绪，“妈妈那时候，应该回去了。”
    湛湛一顿，“还是和康峻叔叔一起的那个地方吗？这次又是两年吗？还是会更久？”
    乔安一噎，“不管多久，妈妈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经常和你们视频，你和歆一要听爸爸和白阿姨的话。等歆一手术的时候，妈妈一定回来。”
    ......
    乔安哄好湛湛出来的时候，看到莫锴站在门外，一时间有些堂皇。
    他就那么静静看着她，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良久莫锴开口：“跟我到书房。”
    乔安思忖两秒，抬脚跟上。
    偌大的书房，两人就那么面对面而立。
    每每此时，这种气氛，都会让乔安心生忐忑与不安。
    果然，莫锴张口的第一个问题，就刺痛了她。
    “乔安，你真的有爱过我吗？”他问。
    他怀疑她的爱，质疑她曾经满腔赤诚的爱。
    乔安怔了好一会，紧着嗓子开口，“爱过。”
    莫锴冷哼，“那看在你爱过的份上，能不能告诉我，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或许可以从七年前开始说。”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叫乔安久久说不出话。
    空气就这么静默着，莫锴好似掐足了耐性等她回答。
    许久乔安开口，“因为…一见钟情。”
    等来这四个字，莫锴讥诮轻笑，“对一个坐在轮椅上，性格乖张的男人一见钟情？”
    乔安看着莫锴，心中喃喃：你看莫锴，我们之间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毫无信任，哪怕我说得真话，在你眼里…就是个笑话。
    莫锴回望她，心中自嘲：乔安，湛湛说得没错，我难道都不值得你，哪怕做个样子争取一下？你放手洒脱，全然无谓，要我怎么相信，你是真的…爱过我？
第73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垂落的眼眸中，早已是一片落寞和悲怆。
    但也只是顷刻，所有情绪便被她尽数收敛，再抬眸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乔安咽下喉间那团酸胀，“莫锴，无论世事如何颠破，我希望你幸福这一点，自始自终没有变过。”
    她一字一句，“我是真的，祝你幸福。”
    两人的无声对峙，在乔安这番话中好似彻底画上终止符。
    莫锴插在裤兜中的手，遍布了旁人看不到的青筋。
    自认沉敛持重几十年，什么样的情绪他都能掌控自如，唯独面对乔安，一而再再而三地破防。
    这番话，他才不会感动，反倒让他眼尾发红，脑仁炸裂。
    他要的，是眼前这个女人反对他结婚！不准他跟别的任何女人有牵扯！
    闹他，缠他，玩赖耍滑，威逼利诱…她曾经不是很在行吗？为什么现在，连努力尝试挽留他，都不愿意？！
    莫锴眼中一片猩红。
    哪怕泰山崩于前，他自认眼皮都不会动。但乔安的满不在乎，让他的整个世界都地动山摇。
    这些天，莫锴没有一天不在想，想婚期一点点逼近，她会不会紧张，会不会心慌难过。
    到头来，呵，非但没有…她居然还祝他幸福？
    莫锴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快憋闷到炸开！
    他烦躁扯了把领口，将领带狠狠抽下扔到办公桌，扯开喉间纽扣，方才觉得稍稍能呼吸两口。
    没有她，他怎么可能幸福！
    岿然不动的面色再也绷不出，莫锴面子里子也不要了，“乔安，我就问你最后一遍，你愿不愿意，嫁我？”
    哪怕被是被世人唾骂，他渣，他混蛋，他没道德底线，他都认。
    他自会去和白慕雪去解释，去道歉，去求她原谅，怎样都可以。
    只要乔安愿意嫁他，他就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
    莫锴觉得自己疯了，无可救药，可却无法自控。
    “嫁给我，你愿不愿意？”
    乔安直接僵住了，瞳孔都大了好几圈，满眼都是惊愕。
    空气一片死寂。
    良久，乔安开口：“莫锴，你听我说…”
    “你只要说愿意不愿意。”
    “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就…”
    “我问你愿意不愿意！”
    “莫锴你冷静点…”
    “够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莫锴的声音倏地落下，透着凄遑的挫败和无力。
    他没办法再往下听，最后的尊严和做人的底线他都不要了，他彻底豁出去，都没换来想要的那三个字。
    乔安的心拧成一团，想要解释什么，莫锴根本不等她张口，擦过她的肩朝门口走。
    书房门打开的那瞬间，莫锴的声音落拓含沙，“乔安，老话说…事不过三。”
    “......”
    乔安出了莫公馆，天气一片晴好，可她只觉心里眼里，全是滂沱的雨。
    她怎么会不想嫁他。做梦都想。
    可是真的可以这么自私，不管不顾身边的人？何况，他俩之间的问题，破碎的信任，真的可以不用修补就走进婚姻？
第73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然后永远活在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中吗？婚姻到底是救赎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枷锁？
    乔安困惑，迷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怎样对莫锴来说是最好的。
    当局者迷。
    她如同一只迷失了方向的小兽，被困在一个漆黑的笼子里，横冲直撞。
    想要冲出去，却又被什么死死束缚着，害怕又彷徨。
    这个笼子，到底怎么破，她一时间找不到法门。
    或许这就是她和莫锴不得不接受的结局。也或许，能破，只是需等某个时间，某个契机…
    几日后。
    一则消息如同惊雷炸响，将原本因为莫锴婚礼就备受关注的康城，再度送上热搜，连提数日的“爆”。
    能盖住莫锴风头的，无疑是重量级的大人物。
    这个大人物，目前也就只有前段时间出现过的那人，乔震。
    上次他万里寻女的后续，吃瓜群众可是眼巴巴等着，也是奇怪，消息封得死死的，就是没吃到结局。
    这种好奇心被调得足足的，偏又看不到大结局的感受，实在是叫人抓心挠肺的难受。
    还好，乔震本人不光将结局送到吃瓜群众嘴边，还不忘再附赠几个更令人激动的消息。
    一则，乔震感恩社会各界对他女儿的关心，他女儿已经平安归来。
    二则，为了支持女儿的慈善事业，以及帮助灾区重建，乔震拟于本月31日召开慈善专场舞会，筹集的善款均用于公益事业。
    最后，本次慈善舞会的主角，为乔震的妻子，首屈一指的舞蹈艺术家阮瑾书，以及他此次平安归来，从未露过面的女儿。
    就这几则消息，哪一条拉出来都足够霸上新闻头条。
    乔震不拿腔不拿调，一股脑儿将这些消息告知公众。
    甚至连这场慈善专场舞会的主题，都提前透漏，为：
    【窒暗】
    简单的两个字，莫名就让人觉得压抑，也将这场舞会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期待感十足。
    而更玄妙的事，还不止于此。
    乔震举办的这起慈善舞会，与莫锴和白慕雪的婚礼，在同一天。
    在同一天就够叫人稀奇了，偏偏场地，也在同一处：康城国际会展中心。
    要说乔震选择这个地方还能理解，据说他要在这里为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搭一个独一无二的舞台。
    以及，为她女儿的国际公益组织举办一个纪实影像展。
    但是莫锴的婚礼，怎么着也得是个世纪婚礼吧，据说最后只屈屈在乔震会场的隔壁，定了一个小型宴会厅。
    这倒是让所有人有些意外。
    当然也有人解释，说这是莫锴以示对前辈的尊重。
    一个是曾经的传奇，一个是现今的大佬。撞了日子多少有些尴尬。
    直白点说，当天受邀的人都要纠结，去哪边？
    这种选择题，不管选哪道，好似都是错。
    而莫锴这个时候选择在乔震隔壁的小型宴会厅简办婚礼，无疑是将这个问题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婚礼从简，缩小范围。如果实在冲突，这边露个脸，再去另一边，丝毫不影响。
    总之，最近的媒体，简直跟过大年一样。就最近层出不穷的这些重磅，至少够他们半年的新闻素材了。
    本月31号，毫不夸张，几乎所有人，都掰着手指头倒计时…
第73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距离31日，越来越近。
    莫锴坐在一扇巨大的玻璃窗前，目光安静投掷窗外。
    落日余晖轻洒在他的身上，宛若渡上了一层金边，矜贵不凡。
    “莫锴。”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
    他转头，怔住。
    “白小姐，我就说这件适合您，您看莫先生都看呆了呢！”
    白慕雪一身重工刺绣一字肩鱼尾婚纱，修身裁剪勾勒出完美的骨骼轮廓，自然垂坠的大拖尾尽显娴雅大气。
    莫锴此刻的愣怔，在旁人看来完全符合新郎第一次见到新娘穿婚纱时该有的反应。
    愣怔，意味着惊艳。
    几位服务试纱的礼服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掩嘴轻笑。
    按照接下来的走向，大概率他们会狠狠吃顿狗粮。
    所有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莫锴，期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只是越等，越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知是不是男主角过于激动，他就那么目不转睛看着，并没有进一步的表示，反倒是面色越发叫人读不懂。
    一个年纪稍小的礼服师已经忍不住问身边另一个年长的，“莫先生是不是对这件不满意啊，怎么脸色看起来灰蒙蒙的？”
    “别乱说话。”年长者压着声音呵斥。
    气氛倏地有些微妙。
    “莫锴，是不好看吗？”白慕雪主动开口询问。
    莫锴神思好似远走，依旧沉声不语。
    礼服师莫名就觉得有些尴尬，忍不住打圆场，“新郎第一次见新娘穿婚纱，都难免激动，莫先生自然也不例外，显然是被白小姐惊艳到了。”
    这种话唬唬别人还行，对白慕雪来说显然就是多此一举。
    “莫锴。”白慕雪又叫他。
    这次，莫锴终于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敛了情绪开口，“好看。”
    白慕雪长睫颤了颤，“要不我再试试别的款？”
    “好。”莫锴都顺着她。
    白慕雪浅笑，不再说什么，只示意礼服师帮她换衣服。
    伴随试衣间的帘布拉上，莫锴眸子再度垂落，神思几乎是一瞬间又不可控地飞了出去。
    刚刚，白慕雪一身婚纱骤然印入他瞳孔的那一刻，他眼前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面孔。
    一双水光潋滟的杏眸，盈盈凝望着他，一脸深情对他说——
    “莫锴，我也曾幻想，穿着一身白纱惊艳你的样子。”
    圣洁如雪的婚纱，他做梦都想看那个女人为他穿上的美好，此刻落入眼中，只觉万般讽刺和刺眼。
    莫锴眸色转冷，心中无声重重碾过两四个字，虚情假意。
    ......
    恍惚的功夫，白慕雪已经自帘后走出，只是这次不再是一身白纱，而是她自己的便服。
    莫锴倏地意识到自己的不堪，勒令自己要适可而止，不能再这么心猿意马下去。
    裹着对白慕雪的愧疚，这次他主动起身，迎上去，“怎么不试了？”
    白慕雪面色恬淡如菊，只问，“莫锴，你喜欢什么样的？”
    “挑你喜欢的就行。”
第73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番对话，多少就带着相敬如宾的感觉，说不出哪里不对，偏偏就有哪里怪怪的。
    白慕雪眼睫又颤了颤，试探性开口，“莫锴，你能不能…帮我选？”
    其实对莫锴来说，白慕雪穿什么都一样，但他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礼服师忙不迭带莫锴到高定婚纱区。
    纯手工重工刺绣婚纱，细节之处皆是一片流光溢彩，但落在莫锴的眼里，除了眩晕，没有任何一丝其他感受。
    甚至他已经分不出，这一件件有哪里不一样。
    到最后，他直接转头问礼服师，“有没有简单点的？”
    话出口，他倏地又有些窒闷。
    因为这句话不是凭空而来，而是他刚刚脑子里又不可控地浮想联翩：“乔安她定然不喜欢这些设计繁冗的。”
    莫锴，你简直无可救药！他在心里唾弃自己。
    莫锴下意识的话，礼服师倒是立马在心里记下了，对莫锴这样的客户自然也是有求必应。
    “莫先生是追求简约气质风吗？我们倒也有。不过不在这片区域，需要您和白小姐随我们移步二楼。”
    白慕雪好似一点意见没有，已经提包朝外走，往二楼去。
    莫锴心里五味杂陈，缄默不语跟上。
    二楼的另一间礼服区，莫锴明显觉得这里更符合他的审美。
    甚至第一眼，他就攫取到了落在心间的那件。
    比如人形模特展示的那件白裙，泛着淡淡光泽的真丝塔夫绸，裁剪设计简约不简单，细看更是每一处都藏着细节。
    人有一见钟情，物也有一见倾心。莫锴的步子，直接在这一件前定住了。
    总之，莫锴是真真切切将这条裙子看进去了，目光似被锁住，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当他想伸手触碰时，设计师突然一脸抱歉开口，“莫先生，这条裙子已经有主人了，因为尺寸稍微有点不合适，所以才放到这边修改的。”
    说完立马招呼旁边的礼服师，“改好了就赶紧送过去吧，别让客人久等，客人就在隔壁。”
    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莫锴收回手，移开视线。
    不过心里多少也有点好奇，居然也有人和他一样的审美。
    毕竟这条裙子做婚纱，多少还是简单了一些，要不是…
    莫锴及时打住，不允许自己再往下延展。
    他压下纷乱的情绪，开始循规蹈矩挑选。白慕雪安静待在一侧，不声不响地看着手机。
    搞得礼服师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别人试纱不是情绪高涨就是热泪盈眶，偏偏今天这两位，怎么好似一点火花也没有？
    还是说，豪门大佬们都是这样的，喜形不形于色？
    三两礼服师面面相觑，也都闭口不语，偌大的试衣室，显得格外安静。
    这时候，外头一点声音都会被无限放大。
    比如此刻，一个扯着嗓子，高亢又粗矿的男音自隔壁试衣室里传出。
    “这件可！下来转一圈我看看！哎呀你扭捏个什么劲儿，下来！”
    莫锴步子一顿。
    这个声音太过耳熟，嚣张又张扬，除了…
    莫锴脑子轰地一炸，白康峻！
    隔壁嗓音依旧嘹亮，“美绝！如果身上再多点肉肉效果可能会更好！
    我就说你最近太瘦了！让你好好吃饭跟送你上刑场似的，你再这样下去，这条裙子就算改了尺寸，你也撑不起来！”
第73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隔壁的浮夸声还在继续，莫锴的所有自持和隐忍在一声“阿安”出现时，彻底崩碎。
    他着了魔般抬步往外走，往声音的发源地去，即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依旧不到黄河心不死。
    然后......
    何止是心死了，四肢百骸都如万千针刺，甚至连瞳孔都刺痛得几乎睁不开。
    刚刚他一见倾心的那条白裙，此刻正在乔安的身上。
    如他所想，再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条裙子。
    她穿上的样子，亦如他脑中所补，是夜空中高悬的月亮，身着一袭皎洁，万千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璀璨和圣洁。
    可他没想到的是，她穿上了，是为别的男人穿上的。
    “莫锴，我幻想一身白纱，惊艳你的样子。”
    乔安曾经的这句话，如一剂重锤再度入脑。莫锴只觉体内血液激涌，横冲直撞恨不得冲破血管！
    明明几日后他就要和白慕雪结婚，今天来这里也是陪白慕雪挑选婚纱，反倒是他在这一刻，感觉自己遭受到了巨大的背叛。
    嫉妒足以叫人冲昏头，何况莫锴在乔安面前本就徒有其表的理智。
    他压根都忘记去分辨，一袭白色或许并非就是他所想的婚纱。
    那双眼早已一片赤红，晦暗中掐着毁天灭地般的怒火。
    乔安看到突然出现在门边的莫锴时，显然也十分意外，甚至慌措到忘记拉上帘子，就那么木讷地同他对视。
    “哟，这么巧？”
    沉重压抑的气氛下，白康峻率先发声。
    下一秒宣誓主权似的将乔安面前的帘子拉上，遮住耀眼的曼妙身姿。
    一副老子的人你别看的架势。
    莫锴垂在身侧的双手早已攥成拳。
    白康峻一脸挑衅往帘前一站，“阿安，这件我很喜欢，就它了，换好衣服，我们回家。”
    话对乔安说，目光却直直盯着莫锴的眼睛，一字一字直往莫锴心中要害处砸。
    “康峻。”白慕雪不知何时已经跟上来，冷声叫他。
    白康峻再无所顾忌地闹腾，被白慕雪冷眼一睨，也识趣儿地闭嘴不语了。
    白慕雪的出现，叫莫锴多少恢复了一丝理智，但心里那股子翻江倒海的窒闷和酸胀，依旧叫他呼吸都难以为继。
    至于帘后那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乔安几乎是手忙脚乱换下身上的裙子，闭眼深吸好几口气，才拉开帘子平然走出来。
    “我们回去吧。”乔安对康峻说，全程没有再看莫锴。
    康峻得令似的，又是鞍前马后拎包又是嘱咐礼服师，“裙子麻烦送家里哈，谢谢！”
    下一秒已经冲到乔安面前开路，冲着门口的莫锴，“麻烦让让！”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白康峻看着莫锴明明气得要死还不能发作的样子，心里爽得不行！
    莫锴的双拳微不可查地在颤，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康峻将乔安从他身侧带走。
    车上。
    乔安沉声不语。
    白康峻偏头看她一眼，故意抱怨，“也真是见了鬼了，康城那么多加婚纱礼服店，怎么就偏偏碰上他们了，你说是吧。”
    乔安没有接话。
    她的不言不语丝毫不影响白康峻喋喋不休的兴致。
    他兀自继续，“乔伯伯眼光确实好，他好早前就给你订好的礼服，你穿这件一定能在31号惊艳全场。”
    乔安兴致阑珊，只靠回座椅，轻轻阖上眼。
    惊艳全场又如何？
    全场里，并没有她最想见的那个人。那个人，会在那天开始他全新的人生。
第73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个再也没有她的人生。
    乔安浓密的长睫簌簌，紧阖的双眸中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湿意。
    脑中倏地又浮现出莫锴刚刚纷乱的眼神。她没有细看，她不忍心看，特别是在那种地方，他身边站着白慕雪。
    她几乎是仓皇逃离。
    乔安告诫自己不能再想了，只要一想，心里就开始下雨了。
    “去哪里？”白康峻问。
    乔安轻声回，“舞房。”
    白康峻点头，打个转向灯变换车道。
    等他再想同乔安说话时，偏头一看，副驾的女人呼吸清浅，好似已经睡着了。
    白康峻摇头，喃喃：“最近晚上是都不睡觉吗，大白天哪来这么多觉？”
    那头。
    莫锴整个人全然不在状态。甚至直至回去都没有意识到，他最终都没能替白慕雪选好婚纱。
    而他们的婚礼，已经是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的天数。
    “莫锴，你不用送我回家了，路边放我下来就行，我还有点事。”白慕雪突然开口。
    莫锴回过神，“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就前面，我走过去就行。”
    莫锴没再坚持，将车停在路边。
    白慕雪下车，目送车子远去，随后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莫公馆。
    莫锴车刚驶入花园，管家就火急火燎凑上来，说是家中来了一位客人。
    莫锴此刻其实没什么心情见客。
    特别是这番光景下，他大概率能猜到，无非又是千篇一律的新婚祝福。
    但既然人已经到了，秉承待客之道，他还是敛了情绪往家中去。
    只是看到来人的时候，莫锴倒是怔了好半晌。
    “阿锴。”对方率先开口。
    “好久不见。”莫锴顿了顿，“姐夫。”
    姐夫，那个算算已经好多年不曾见过，莫冉的丈夫，王乾生。
    高大身姿，长相偏儒雅，同样戴副眼镜，即便人过中年，看上去依旧是倜傥的模样。
    “阿锴，这些年没见，你变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更加稳重成熟了。我记得我离开那会，你才毕业没多久。”
    “姐夫这些年，倒是没什么变化。”莫锴淡淡，语气不亲不疏。
    “哪里，老了。”他道。
    莫锴拨弄着茶盏，“姐夫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
    王乾生声音清润，“你结婚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回来。”
    莫锴手一顿，须臾后问：“我姐呢，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王乾生喝口水，“她有点事耽误了，没有和我一起。”
    “哦？”莫锴垂眸，语气云淡风轻，“那她现在还在加拿大？”
    王乾生轻笑不语，像是默认。
    莫锴面色平然，看不出什么情绪：“这次回来会长待吗？”
    “应该会待一段时间吧，好久没回康城了，回来看看。外头再好，终究还是故乡的月亮最圆。”
    莫锴唇角轻牵未置一词，只垂眸捻着指节，似是思忖着什么…
第73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王乾生倒是没有待太久，不痛不痒地一番寒暄过后便离开了。
    莫锴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瞳孔缩了缩。
    这个姐夫，其实在他的心里，两个字可以概括：陌生。
    或者说，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
    细想来，他们好似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为了他的婚礼而来？
    莫锴眼前不由又浮现起荣城撞上莫冉和闻山的那一幕…
    王乾生是真的不知道，还是知当不知？
    曾经恨不得和全世界对抗也要走到一起的两个人，原来感情也可以这么不堪一击？
    那些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所有看上去的美好，不过都是镜中月水中花…全是假的。
    莫锴眸中再度染上晦暗不明的研磨之色。
    半晌，他突然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点击发送，随后扔在一旁。
    头顶吊灯倾泻着暖融融的光，莫锴长指摘下眼镜，闭眼仰头靠进沙发。
    只是一阖上眼，婚纱店里那一幕似勾子死死攫住他的神经，本就沸反盈天的大脑，又开始疯狂叫嚣。
    她一身皎洁有多惊艳，他的窒闷酸胀就有多强烈。
    赤红的心房如有万千利刃，刺得他痛不欲生…
    适可而止吧，莫锴。他一遍遍对自己说。
    “嗡嗡——”
    手机好似感应到他的痛楚，在一旁疯狂震动，迫使莫锴不得不转移注意力。
    余光瞥见来电显示，他接通。
    对方先声夺人，第一句便是揶揄，“准新郎是在筹备婚礼吗？接个电话需要这么久？”
    莫锴敛了情绪，“Simo
    ，刚有点事，抱歉。”
    “新婚快乐啊！”
    Simo
    不清楚莫锴这个婚礼的其中内幕，发自内心送出祝福，殊不知这几个字让这位所谓的准新郎，心又沉了沉。
    “最近在哪里？”莫锴不着痕迹转移话题。
    Simo
    身兼多种身份，兴趣涉猎广泛，投行顾问、荒野求生专家、摄影师、策展人…总之大部分时间都在满世界跑。
    莫锴这随口一问，Simo
    故作神秘，“你猜猜我在哪里？”
    莫锴这会正郁闷心揪，哪里有这个兴致，语气多少有些敷衍，“内罗毕？”
    “兄弟你认真的吗？后天是你的婚礼唉，我这会要还在内罗毕，还怎么见证你人生最重要的时刻！”Simo
    语气激昂夸张。
    三两句逃不开婚礼两个字，莫锴忍不住摁了摁太阳穴，沉声不语。
    “算了，你现在越来越无趣了，不为难你了，我这会在康城！”Simo
    主动交代。
    莫锴闻言确实有那么点意外，“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是不是没想到？”Simo
    哈哈两声，倏地又压低声音，“还有你更想不到的。”
    他顿了顿，“我这会在乔震先生的家里。”
    莫锴这次是结结实实意外到了。
    对于乔震，莫锴一直存着敬意，但现在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因为曾经，这位前辈真心实意撮合过他和乔安，他希望他俩能修成正果。
第73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只是现在，自己终究是辜负了前辈的好心和期待，即将去奔赴另一种婚姻。
    一个对婚姻做不到敬畏，对感情做不到诚实的人，早已叫莫锴自惭形愧，无地自容。
    甚至他都庆幸，庆幸这场婚礼，和乔震举办的慈善舞会撞在同一天。这样，他就不用去面对他。
    可悲可怜却又不值得同情的鸵鸟心态。
    “莫锴！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莫锴的沉默惹得电话那头的人颇有点不快。
    莫锴：“我有在听，你说。”
    “对了，明天吕亮和张晟会来康城，你知道吧？专程为你来的！”
    莫锴眼睫微颤。
    吕亮和张晟都是莫锴曾经在MIT的校友兼好友，只是后来毕业了，四散在世界各地，就难得见一面。
    “你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跟他们说一声，人家气得当天就订了机票，说要来讨伐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Simo
    提前给莫锴打预防针，又不忘提醒，“明晚上是你最后一个单身夜，你再忙也请把时间匀出来给哥几个啊。”
    莫锴拧了拧眉心，只觉得脑子更加抽痛了。
    “好了，不跟你说了，乔先生过来了，先这样，我们明天见。”Simo
    嘟地一声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莫锴静坐着，久久无法平静。
    后天，就是31号了吗…
    乔宅。
    长条餐桌，饕餮佳肴摆得满满当当，足以见主人对来客的重视。
    乔震和阮瑾书笑容亲和，乔安和乔宁安静坐在一侧。
    Simo
    看着一桌子菜，颇有点受宠若惊。
    “Simo
    先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做了一些康城的特色，你尝尝。”乔震笑着开口。
    “乔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叫我Simo
    就行。我对吃的没讲究啦，这么多我反倒是不知道如何下筷了。”
    乔震笑，“那就每样都尝尝。”
    Simo
    满世界走南闯北惯了，本身也不是多拘束的人，“那我就不客气了！”
    客人放松，主人自然也愉悦。
    只是，乔震突然端起酒杯，“之前我们回国匆忙，一直没来得及谢你，这一杯，我代表我们全家，感谢你。”
    旁边三位女士一看，也跟着站起。
    Simo
    蹭得自座位上弹起来，“乔先生乔太太，你们别这样，我其实没做什么。乔小姐这次能脱险，是她自己足够坚韧，还有乔先生和乔小姐血脉相连，心有灵犀。”
    乔震摇头，“是你给了我们找到阿安的机会。在我们最无望的时刻，是你给我们指了方向。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永远找不到阿安。所以Simo
    ，这杯酒，还请你不要推辞。”
    乔安看着鬓间已有白发的父亲，心里满是酸胀，看向Simo
    ，“Simo
    哥，您的救命之恩，我永远记在心里。”
    Simo
    被一声哥叫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行，我干了，以后就别谢不谢的了！”
    杯中酒一秒见底，一切尽在不言中。
    喝了酒，人好似就越发聊得开了。
    乔震思忖开口，“Simo
    ,其实我一直好奇，你当时怎么就知道我正在找阿安，还能在那么关键的时候，主动联系上我的？
    毕竟你一直在内罗毕，就算我在康城组织救援队，按理说你也不会那么快获得消息吧？”
    Simo
    闻言收回想要夹菜的手，面露愕然，“不是您让莫锴联系我的吗？”
第73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Simo
    这番话让乔震瞳孔一缩，“你说得是莫盛集团的莫锴？”
    “对啊，我当时在内罗毕，是莫锴联系我，让我全力配合您，也是他给了我您的联系方式。怎么，难道您不知道？”
    乔安手中的筷子啪地掉了一只。
    乔震摇头，“我没有跟莫锴提过这个要求。”他沉吟须臾，“倒是他…有心了。”
    “我以为您知道，所以就没跟您说。”突然提到莫锴，Simo
    的话匣子好似打开了。
    “莫锴一贯作风就这样，做什么事都闷声不响的。就像他这次突然结婚，要不是我从他助理那边听到，我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几人脸色微变。
    偏大直男不擅长察言观色，酒后话又多：“别看莫锴他清风霁月无欲无求的，可是个痴情种。几年前他出事，眼盲的时候爱上了个女人。
    谁能想到，等他眼睛好了，那女人不见了。他抓瞎似的找那女人找了好几年，我就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
    Simo
    喟叹一声，“我总以为他要注孤生了，没想到居然要结婚了，估计是死心了，想通了。”
    乔震嘴角牵着浅淡得体的弧度，目光淡淡投掷乔安身上，眸光意味不明。
    关于莫锴的话题并未继续太久，桌上气氛依旧活络，看不出任何异样。
    乔宁偏头看眼身侧，下一秒，她将手伸向桌下——
    握住了那双早已经一片冷涔，还在隐隐颤抖的手。
    皎月高悬时，乔震一家亲自送Simo
    离开。
    分别前，沉默了一整晚的乔安突然开口叫住Simo
    。
    水光潋滟的杏眸让男人心脏砰砰剧跳。
    “乔小姐，还有事？”说话一向干脆利落的人，莫名就有些结巴，脸也跟着发热。
    乔安点头，“有个事情想问一下您。”
    “乔小姐请说。”
    乔安沉吟两秒，“不知Simo
    大哥有没有捡到一个帆布包？”
    Simo
    恍然大悟，“是不是卡其色的那个？”
    乔安急急点头。
    “是在我这边，不过还在托运中。因为托运行李和我回来的航班不是同一班，稍微有点延迟，估计要明天才能到康城。”
    乔安长舒一口气，“在就行，等您方便的时候，我再去取。”
    “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乔安不假思索点头。包里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翌日，30号。
    全康城的媒体以及公众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听说国际展览中心的沉浸式舞台已经搭建好了，所有的设备调试和准备工作都已完成。
    甚至有蹲点的记者还拍到了乔震阮瑾书夫妇出入展览中心的照片。
    但乔震夫妇最为珍视，此次在肯尼亚灾情中死里逃生的那个女儿，始终蒙着神秘的面纱。
    无论外人如何想方设法刺探，都得不到一点实质性的信息。
    而当天另一桩大事的主人公，莫锴和白慕雪，在婚礼前夕也一直没有露面。
    当事者们越是平静，越是将众人对31号的期待推至巅峰。
    但众人不知，当事人哪里是平静。
    他们心里都藏着擂鼓喧天的情绪，正躲在无人知的角落，想方设法地自我麻痹，让大脑无暇去顾及。
第74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比如乔安，在舞房挥汗如雨。
    阮瑾书在一旁看着，越看越揪心。
    不得不说，自己的女儿有着与生俱来的舞蹈天赋，她只需从中稍加指点，乔安就能攫取精髓，然后用肢体语言近乎完美地诠释出来。
    只是，令阮瑾书揪心的是，乔安选择了对她自己来说并不算擅长的芭蕾，并且坚持穿足尖鞋。
    对一个非专业芭蕾舞者而言，立足尖多少等同于自虐。
    可乔安这些天，疯狂压脚背踩脚背，练习足尖变奏，仿佛不知痛为何物。
    阮瑾书轻叹一口气，将音乐关掉。
    “阿安，可以了，你今天把力气都耗尽了，明天怎么办？演出前一天，要做得是休息和放空。”
    乔安没有坚持，卸下足尖顺从点头。
    这些天，乔安一直是这样，看不出哪里异样，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是这样的她，让阮瑾书只觉更加心疼。
    她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不过是以身体的痛，来压制心上的痛。
    还要顾及他们的感受，所有的情绪都自己一个人藏着敛着。
    阮瑾书心中心绪复杂，蓦地也希望明天能快点到来。
    因为不管最终结局如何，起码明天，都会有一个交代…
    华灯初上，锦绣华庭VIP包厢。
    莫锴被Simo
    ，还有多年未见的好友吕亮和张晟堵在包厢，强行过最后一个黄金单身夜。
    莫锴对这个显然没兴趣，但觉得面前的酒倒是个好东西。他晃着杯中酒液，然后一饮而尽。
    吕亮皱眉，“莫锴，你这次真就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说都不说？”
    莫锴无甚情绪牵动嘴角，“结个婚而已。”
    “结个婚…而已？”吕亮无语，“你知道Simo
    以前说你什么吗？注孤生！你结婚能叫小事？”
    Simo
    眉一挑，“可不能赖我啊，你问问他自己当年什么德行，为了个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女人，成天青灯古佛的。还好，现在开窍了。”
    莫锴并不接话，只是漆黑的眸子愈发深邃。
    吕亮和Simo
    碰到一起就斗嘴，“莫锴怎么可能注孤生，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扯我干嘛，跟你们说，哥我恋爱了。”
    Simo
    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提着酒瓶子就对嘴吹。
    这话和这副样子直接把吕亮和张晟给逗笑了。
    吕亮嘴毒，“谁这么惨，被你给看上了？”
    “臭小子，会不会说话！”Simo
    伸手就想揍他，没够着扑了个空，转头对莫锴说，“兄弟，谢谢你，让我遇到了真爱。”
    吕亮直接一口酒喷出来，“你能少恶心人吗？你真爱谁？”
    Simo
    一本正经，“莫锴知道的，乔震的女儿乔小姐，我对乔小姐来电了！”
    “哥们，醒醒，天虽然黑了，但还没到可以做梦的时候。”吕亮拍拍他的肩，损他到底。
    “好了，你们够了，今晚主角可不是你俩。”张晟在一旁叫停。
    “不过说到真爱，我倒是想起来有个小姑娘，也说她遇到了真爱。”
    张晟似回忆起什么，转头看向吕亮，“你还记得吗？咱们好多年前返校参加校庆那次，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
    吕亮一拍脑袋，“就那个被我忽悠去照片墙面壁的丫头吗？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忘！”
    吕亮蓦地看向莫锴，“可惜了，她的真爱明天要结婚了！”
第74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吕亮这话一出，某人没什么反应，Simo
    倒是起劲了：“什么真爱？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吕亮冷睨他一眼，“又不关你的事，你激动个什么劲！”
    见Simo
    拳头又要挥过来，吕亮直往莫锴身边躲。
    吕亮警告：“你离我远点！一个大男人老往我这边凑像什么样子！我又不是你那什么真爱！”
    Simo
    张牙舞爪:“你说不说？！”
    莫锴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任由身侧的两人瞎闹。
    张晟见状皱眉，“你们两个够了啊，外人面前人五人六正经的不行，凑在一起幼稚得跟小孩一样，还有完没完了？”
    张晟在他们当中年龄最大，人也稳重，语气稍微一重，另外两个多少还是会听的。
    吕亮举手投降，“说，我说还不行吗？”
    “揍性！”Simo
    睨他一眼，收起拳头坐下，“说！”
    “就一个暗恋莫锴的小姑娘呗。”吕亮伸手捞过桌台上的酒，慵懒往沙发一靠。
    Simo
    眉一皱，“我以为多了不得的事呢，有人暗恋莫锴又不稀奇咯，你看他这副装腔作势的冰山脸，小姑娘们就吃这一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不顾及莫锴这个当事人还在现场。
    不过莫锴显然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对Simo
    的揶揄也全然无所谓，眉毛都没皱一下，就闷声不响地抿酒。
    吕亮见莫锴没反应，反倒更起劲了，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他一本正经：“那个小姑娘，还真就不一样。”
    “好看？”Simo
    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嗯，毋庸置疑的那种好看。”
    “哟，你这种外貌协会首席成员都说好看，那绝对是天人之姿了。不过可惜了，莫锴没你这么肤浅，向来不图人皮囊，小姑娘碰壁了吧。”
    “怎么还拉踩上了？”吕亮眉一拧，不爽归不爽，嘴上还是认真回答：“人家何止碰壁，我估计都怀疑人生了，你是不知道莫锴都干了什么。”
    Simo
    ：“干什么了？”
    吕亮：“人小姑娘鼓足勇气问他要联系方式，他反手给人家咱们做课题那会回收调查问卷的邮箱号。论装傻充愣，就没人有他牛逼！”
    Simo
    笑得前仰后合，推莫锴，“不愧是你！”转头又看吕亮，“不过也没错啊，谁说联系方式就非得是手机号？”
    吕亮冷呵两声，“那祝你以后遇到心仪对象，你管人家要联系方式时，她也给你闲置不用的邮箱号！”
    “你又来劲是吧！”Simo
    和吕亮又杠上了。
    张晟看着全程缄默不语的莫锴，思忖开口，“莫锴，有心事？”
    莫锴放下手中酒杯，顾左右而言其他，“他俩…有些吵。”
    Simo
    佯装伤心，“莫锴你有没有点良心，过了今天，你这些花色往事就要彻底翻篇了，以后你就是想聊都没人跟你聊！”
    吕亮接上，“就是，没良心。校庆那会，人小姑娘可是场场蹲你的讲座，还巴巴守着有你的那面照片墙，你估计都没正眼瞧过人家一眼吧。”
    刚刚还斗嘴的两人，倏地站到了同一战线。
    全程没说话的莫锴，头顶蓦地就有了三个大字，没良心！
    莫锴摘下眼睛，拧了拧眉心，对他们扔过来的罪责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他的印象中确实没有吕亮说得那个什么小姑娘。
第74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是世界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一个女人。
    甜蜜是她，痛苦是她，幸福是她，绝望也是她…
    吕亮没完没了，拖着莫锴，“嗳，你要不要看那个女孩子的照片，我那会莫名觉着你们有戏，帮你拍了，应该自动备份在云盘里了，我给你找找？真的很好看！”
    莫锴满脸都写着没兴趣，抬手将眼镜架回鼻梁，倏地放下酒杯起身，“时间不早了，今天到这儿吧。”
    吕亮瞬间不爽，“难道不是通宵吗？”
    张晟制止，“别闹他了，今天喝不少了，莫锴明天还有正事，让他回去休息吧。”
    吕亮和Simo
    闹归闹，当然也知道分寸，并没有强留。
    只是莫锴走到门边，吕亮还不忘揶揄，“新郎官明天见！照片等我找到了发你啊～”
    莫锴恍若未闻，插兜离开。
    吕亮待他自视线中消失，问身侧两人：“你们有没有觉得莫锴怪怪的？这哪里像是明天要结婚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明天要去离婚。”
    “胡说什么呢！”张晟眉一拧，“你俩也别喝了，不早了，回酒店吧。”
    “你们先走，我还有事。”Simo
    抓起桌上的手机往外走。
    吕亮一把将他勾住，“老实交代，你真春心萌动了？这会找真爱去？”
    Simo
    啪啪拍掉吕亮的手，“怎么着，就允许你们一个个花前月下的，我就不能动个心？”
    “认真的？”吕亮嘴巴咧到耳后根，“你就算认真的，也犯不上这大半夜去骚扰人家吧，有舔狗嫌疑了啊！”
    “去你的，我有正事。”Simo
    边说边挥手，“让让，我去趟机场，有托运的东西要取。”
    一时间走了俩，兴致高涨的吕亮瞬间觉得扫兴，目光看向张晟。
    一个眼神张晟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堵了他的话，“别看我，今天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接下来你自便，我先回酒店了。”
    话落也挥手走人，徒留吕亮一人在原地。
    看着瞬间就空荡荡的包厢，吕亮无语至极。
    他长身倚进沙发，百无聊赖中掏出手机，点开云盘，顺着时间线往让划拉。
    指腹在某处停住，吕亮嘴角瞬时起了一抹弧度。
    选中，发送。
    看到几张照片嗖嗖飞出去，显示发送成功，他勾唇起身，抬步朝外走。
    只是才探出半个身子，一个软玉馨香倏地撞入了怀。
    他垂眸，对上一双美目。
    或许是这个擦碰过于意外，两人皆是一愣。
    这一愣，还愣挺久。
    夜场艳遇这种事，对吕亮来说，其实见怪不怪。但起码的道德底线他还是有的，面前的女人，明显醉态。
    美人醉酒多少叫人心生怜惜，见她摇摇晃晃，吕亮绅士伸手借她搭一把。
    只是下一秒，吕亮眼睛微眯。
    那只落在他腕间的白皙柔荑，不知何时已经下滑至他的手背，冰凉指腹在上面羽毛似地轻挠了两下…
第74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夜间，在这种地方，这种小动作无声胜有声。
    吕亮不由再度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女人。
    长相可谓出众，一身很显气质的米色职业套裙，身上有淡淡的冷调香水味，优雅中透着知性。
    偏偏这个小动作，又是与她气质截然相反的大胆。
    看样子像是喝了不少酒，脸蛋红扑扑的，那双眼睛因醉酒稍显朦胧，此刻好似还掐着某种大义凛然，直直盯着他。
    吕亮什么场面没见过，面色从容回望她。
    良久，女人先开口：“你...长得挺好看的。”
    吕亮回：“我知道。”
    顿两秒，他礼尚往来：“你也不差。”
    她笑，笑意莫名凄楚，下一秒倏地说了一句天雷滚滚的话：
    “我刚在勾引你，你看出来了吗？”
    纵使是见过大场面的吕亮，也被这话逗笑了。
    他面带研磨之色看着面前的女人，并没有多加思忖便回应，“看出来了，所以？”
    面前的女人身体晃了晃，张了张口又闭上，好似进行着什么激烈的心理斗争。
    吕亮虽然跟兄弟一起时，一言不合就打打闹闹，但对女士向来有耐心，他就静静看着面前的女人，也不催促。
    半晌功夫，美丽的红唇终于张开，蹦出声音虽低却足够重磅的两个字：“约吗？”
    吕亮瞳孔缩了缩，倒不是因为这两个字。
    食色男女，他太懂这种路数了，他讶异的是，这个女人虽然举止言语大胆，偏面上有种视死如归的架势。
    “约吗？”她似下定了决心，又重复。
    吕亮眼睛眯了眯，“换个地方？”
    夜色渐沉。
    说好共度黄金单身夜的，最后几个单身汉是各有各的事情。
    莫锴自锦绣华庭出来后并没有回莫公馆。
    他独自一人披着夜色，漫无目的走在康城的街头。
    胸腔内似堵着一团巨大的气，不上不下，卡得他呼吸都相当不畅。
    原本想借着晚风消解一些，没想到症状不消反涨，最后不光是呼吸困难，脑子也一片混沌。
    稀里糊涂下，他居然又置身于…云锦。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当他只想放空自己时，潜意识总归将他的身体牵引到这个地方。
    仿佛这里，是他灵魂和肉身的归处。
    可明明，这里装载更多的是绝望和悲痛，现如今也只剩下一片寂寥。
    他不懂自己，还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是期盼打开门的一瞬间，她在？还是期盼，他们之间还有转圜的可能？
    莫锴心中失笑，无声鄙夷自己——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醒？
    她如果真的在意你，怎么会消失的这么洒脱和彻底？又怎么会任由你娶别的女人？
    莫锴，麻烦你，醒醒…
    他一遍遍自我对话，强迫不甘的灵魂接受眼下这个现实。
    偌大安静的屋内，莫锴目光一寸一寸在各处逡巡，似是同屋里的一切郑重告别。
    衣帽间，他们的衣服还相偎相依。洗手台，两人的洗护用品还紧挨着。卧房，情侣睡衣还静静悬挂在衣架上...
第74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每一处，都是曾经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
    莫锴的心越拧越紧，皱缩成拧巴的一团。
    他撑着床沿缓缓坐下，仰头靠着，双目轻阖。
    卧房吸顶灯散着淡淡的光，将他五官衬得更加立体沉邃，以及…落拓破碎。
    身侧手机嗡嗡作响，莫锴恍若未闻。
    今晚手机频频振动，他根本无暇顾及，或者说，懒得去管。
    那一条又一条的祝福，对他来说看似是糖，实则是砒霜。
    眼不见为净，紧阖的双眸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须臾后，莫锴突然睁开眼，脑中倏地起了一个念头：
    如果是…她呢？
    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莫锴蓦地拿起手机。
    心中暗求，向那个他此刻恨之入骨的女人祈怜，她能回头，能看看他，能跟他说，不要结婚…
    残存的那最后一丝妄念，在看清那一通通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时，如烟粉消散。
    没有她的…
    莫锴眼中最后一点光，也终究归于黯淡。
    颓然放下手机，冰凉指腹无意触碰到吕亮发来的消息，目光鬼使神差落到上面…
    下一秒，怔住。
    莫锴足足怔了好几秒，瞳孔不知何时骤然放大，举手机的手好似僵硬迟缓，却带着肉眼见的…颤抖。
    是几张照片，与他藏在皮夹内的一寸照片，样貌几乎完全重叠！
    是稚嫩纯朴，青春少女模样的乔安！他爱之深恨之切的女人乔安！
    礼堂里，照片墙前…她小小的纤细身姿，就那么静静站在人群里。
    无论是他在讲台上的样子，还是照片里的静像…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追随着他。
    莫锴的心轰然炸开，脑中嗡嗡做刺，他拼命回想，自己错过了什么？
    乔安，这么早就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吗？为什么他全然不知？！
    他们第一次相遇，难道不是木槿庄园，自己出事看不见的那段时间吗？！
    脑中的弦发出一声重振，吕亮晚上的话直击大脑。暗恋？有个女孩暗恋他，向他要过联系方式？是乔安？
    无数问号，裹挟着巨大惊愕和难以言喻的激动，冲得莫锴心脏彻底失序，一片混乱。
    他摁下吕亮的电话，偏那头不知道在做什么，始终没有应答。
    莫锴脑中不由又浮现起那次毫无理智可言，疯了一样逼问乔安，有没有爱过他，到底因为什么靠近他！
    她说，一见钟情。
    当时自己只被愤怒冲昏了头，患得患失让他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能力。以至于乔安所说的一切，本能就是质疑！
    莫锴意识到，两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后悔不迭，心一阵一阵揪痛，浑身都如同力气被抽空。
    手机自掌心滑落，擦过顺滑的床沿，落入窄缝。
    莫锴拧眉去捡，收回手的一瞬间，余光暼见卡在床头柜和床垫间的一张黄色便签。
    他顺手捡起，在看清上面字迹时，心脏如同被一块巨石再度重碾！
    那张命运般迟到的便签上，是乔安留下的话：
    [莫锴：我公司出了事，必须即刻出国一趟，预计一周后回来，等落地我就联系你。永远爱你的，安安。]
第74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再也做不到泰然处之，所有自尊和骄傲通通不管，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打电话给乔安。
    电话那头是关机状态。
    莫锴胸腔几番起伏，下一秒他起身直奔对门，疯狂摁动门铃。
    对门好似也整宿没睡，方子聿看到莫锴一脸惊愕，“二哥？
    “乔安在这里吗？”莫锴问得干脆。
    方子聿最近因为莫锴的事正别扭着，“你怎么每次找乔安都往我家来？再说今天是你和白慕雪的婚礼吧，这会还在找乔安是不是过分了？”
    莫锴无暇顾方子聿此刻是否出言不逊。
    方子聿见莫锴的样子，多少也知道他不痛快，也不再刺他，只道：“乔安不在，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来过。”
    莫锴面色苍白，垂落在侧的双手密不可察在颤。
    乔安城北的房子一直空关，她不曾回去过。她在康城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只有蓝昕这里了。
    连这里都没有，那还会在哪里？
    莫锴倏地想起白康峻那天在婚纱店对乔安说的话：我们回家。
    在康城，乔安哪里还有别的家？还是说，乔安在白康峻那里？
    白康峻信誓旦旦要踏平乔安心里的山，关于他的这座山，当时他是丝毫不屑的。
    可此刻，莫锴不得不承认，他动摇了，恐慌了…胸口越发窒闷，呼吸难以为继…
    乔安原本是爱他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早，可他却质疑她的爱，对她的话她的解释通通置若罔闻。
    如今深陷这种境遇，是他自己…活该。
    莫锴目光无力垂落，再无往日半点骄傲可言…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空已露鱼肚白。
    莫锴满目红血丝，除了颓然，哪里有一点今日新郎该有的样子。
    方子聿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深深叹口气。
    他就知道，乔安是莫锴的软肋，是他的命门，是他心脏上剜掉就致命的要害！
    他们纠缠这些年，怎么就落得这么荒唐的结局？
    方子聿斟酌开口，“二哥，如果到现在你还想着乔安，就请你正视自己的心，趁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来得及？”莫锴垂眸，失笑。
    眼前，是她一身皎洁的白，走向白康峻的样子。
    还是被自己，亲手推出去的…
    空气静默好半晌，一声类似绝望的呢喃自空气中漾开，“她…放弃我了。”
    方子聿徒然一惊，不仅因这句话，还因这个声音，嘶哑中裹着类似低泣的颤意…
    是不该属于莫锴这样的人该有的情绪。
    他纵使是天塌下来，他都该是隐忍克制岿然不动的！
    低泣？莫锴？怎么会，怎么可能？！
    应该是…错觉吧。
    方子聿被莫锴这句话整个冲击到，没等他缓过来，莫锴已经颓然转身。
    走路素来沉稳有序的人，此刻的步子都显得有些凌乱。
    方子聿原本打算跟上，莫锴抬手，“我想一个人静静。”
    门关上，将两人隔开。
第74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方子聿在门外站了很久，他不知道接下来这个婚礼的走向如何。但他清楚，莫锴此刻的心里，定然是一片炼狱。
    方子聿没有进去，他觉得莫锴确实应该静静，最好是想清楚，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
    万众瞩目的31号，终究还是来了。
    一早全康城记者几乎全数出动，兵分好几路，会展中心、乔宅、莫公馆、白家，谁都想拿出最一手的独家爆料。
    守在电脑屏幕前的吃瓜群众苦苦等待。
    偏偏一上午，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新闻，实质性的消息是一条没看到。
    显然不是今天的记者工作怠惰，死守在现场的他们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因为自今晨起，备受关注的主人公们都过分低调，人影都没见着。
    莫公馆没有半点婚礼的喜庆气氛，期间只进出过一辆车，但车上并非是莫锴，而是莫锴的助理高义，以及两个孩子，车子去往的方向自然也是会展中心。
    白家相较于莫公馆倒是热闹一些，进进出出好几拨人，白家老爷子倒是露面了，但脸上并不是传统嫁女的喜悦，看上去倒更像是焦灼多一些。
    而今天的女主角白慕雪，也一样不见踪影。
    至于乔宅，是唯一记者不算无功而返的地方，好歹拍到了一张乔小姐上车时的侧影，虽然鸭舌帽遮住了容颜，但是纤丽的身姿还是被捕捉到了。
    家中蹲点蹲不到，所有人又把目光转移到了万众期待的目的地——
    国际会展中心。
    会展中心因建筑单体巨大，坐落于康城最负盛名的紫荆山，远离市内喧嚣，毗邻湛蓝大海，环境美则美矣。
    往日相对静谧的盘山公路上，今日是一辆又一辆有序驶入的私家车。
    一辆商务车上。
    张晟看着身侧西装革履的Simo
    ，突然开口，“好像上一次见你这么盛装出席，还是咱们毕业典礼那会吧，算算这都快十年了。”
    这话纵使是大直男也听出来了，意思是他装扮过头了。
    Simo
    面色稍显不自然，“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兄弟结婚不是。”
    “那你就厚此薄彼了，我结婚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张晟笑，不留情面戳破他的心思，“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Simo
    昨晚是借着酒劲说话才那么放肆，这会听张晟这么一说还真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还是老实交代，“今天乔小姐在莫锴礼堂隔壁有演出，我想去看看。”
    高壮直男脸上染上了极具反差的一抹红，手还小心翼翼捧上了身侧的卡其色帆布包。
    看Simo
    这个样子，张晟嘴角的弧度都压不下来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Simo
    转移话题，“吕亮呢？”
    张晟拿出手机，边编辑短信边开口，“昨晚上你走后我就回去了，吕亮没和我一起。”
    Simo
    逮着机会就吐槽，“怕是又仗着自己有几分男色，出去鬼混了！”
    张晟笑，“你俩这都互损多少年了，不嫌腻啊，吕亮有分寸的。”
    手机嗡嗡两声，张晟道，“这不来了，吕亮说他已经到了，这会已经在礼堂了。”
    “算他识相。”Simo
    看眼时间，“对了，莫锴呢？这个时间应该也到了吧？”
    张晟目光还落在手机上，只是刚刚还和风细暖的面色倏地一紧。
    下一秒他前倾身体，对着司机开口，“师傅，麻烦开快点。”
    Simo
    ：“怎么了？”
    张晟眉一皱，“莫锴那边，好像出事了。”
第74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张晟和Simo
    急急赶到会展中心。
    莫锴的婚礼和乔震的慈善舞会虽同在这里，但所在区域分属不同片区，进出也有各自的通道，倒也互不干扰。
    但相较于乔震那边络绎不绝的进出人群，莫锴这边看上去就显得相当门庭冷清。
    Simo
    步子有些急，“吕亮就没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晟缄默不语，只摇头。
    两人进了婚礼宴会厅，乍一眼看过去，没有任何异常，现场也布置的典雅庄重，完全符合婚礼该有的浪漫氛围和格调。
    只是奇怪的是，里面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好像还是工作人员。
    两人循着吕亮发来的位置找到一间休息室。
    休息室外，吕亮长身鹤立，看到他俩倏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Simo
    压着声音，“什么情况？”
    吕亮对着那扇虚掩的门努了努嘴，意思叫他自己看。
    Simo
    目光投掷过去，瞳孔随即一缩。
    莫锴在里面，斜身坐在沙发上，好似在发呆。
    身上还是昨晚上他们在会所里的那身衣服，黑衬衫黑西裤，只是衬衫上满是褶皱，眼镜随意扔在茶几一角，头发也乱糟糟的…
    好像一晚上去历了什么劫。
    总之，和他以往一丝不苟矜贵光鲜的样子简直派若两人。
    情绪上也丝毫没有一点身为新郎官的欢欣雀跃，浑身倒似充斥着一种巨大的忧郁感。
    Simo
    将虚掩的门又带上，“怎么回事？”
    吕亮勾勾手，将两人带至一边，“新娘跑了。”
    两人一怔。
    吕亮：“是不是很意外？我刚也是你们这个反应。”
    张晟问：“莫锴说的吗？”
    “那倒不是，我今早过来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呆坐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Simo
    无语，“那你怎么就确定是新娘子跑了？”
    吕亮双手插兜，半调侃半认真，“结婚当天这副样子，除了新娘子跑了还能是什么情况？”
    “这种事也能这么揣测吗？”Simo
    翻了个白眼。
    吕亮抬了抬下颚，“你刚没看外头连宾客都没几个吗？显然是一方发出了婚礼取消的通知。而我们几个作为莫锴这边的，都不知情，自然意味着这件事是女方作出的。”
    斗嘴成瘾，Simo
    本能回怼，“那我还觉得是莫锴取消的呢，你看他昨晚开始就魂不守舍的样子，我看他压根就不想结这个婚。”
    “好了，都别瞎猜了，去问问吧。”张晟已经抬步，朝休息室去。
    门上两声轻叩，莫锴猛地抬头，看清来人时，又毫无波澜地垂落眼眸。
    三人不请自入。
    吕亮环视四周一圈，发现莫锴身侧静躺着一封信。
    “这年头还有人用这个？当手机是摆设吗？”他嘴上佯嘲，捡起来问：“能看吗？”
    莫锴不置可否。
第74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吕亮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一目十行扫过之后递给身边另外两人，“看看，我就说新娘子跑了吧。”
    张晟和Simo
    接过——
    【莫锴：
    相敬如宾的婚姻，我以为我可以，可现在我发现，我做不到。
    纵使我渗透你生活的方方面面，也走不进你的心。你的心里眼里，没有我的半点容身之所。
    这场婚姻的豪赌，结局早就在眼前了，是我视若无睹。你们是命运相契的齿轮，非彼此不可。我不是输给你，是输给，你们。
    莫锴，我醒了，我不该那么狭隘，只关注你。世界这么大，我突然想出去走走了，看看外面的山，外面的天，外面的人。
    这个婚礼，感谢你把开始和结束的主动权给了我，现在我决定摁下终止键了。
    婚礼现场和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原谅我的不计后果，这应该是我对你做过唯一任性的事吧，可我却感受到了这段时间以来，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畅快。
    还有，你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临时更换了婚礼场地…莫锴，去会展中心找乔董，那里有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也是我现下，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莫锴，我要往前走了，你也去追寻你的幸福吧。希望再见时，你的眼里已经找回了光，而我，是全新的…白慕雪。】
    这封信，足够说明事情原委。
    只是，在场三人依旧不解，既然这个婚礼并非发自内心，那现在取消了岂不是更好，可莫锴这会的惆怅样子，又是为什么？
    信上明显提到另外一个人，虽然没有姓名，但显而易见是对莫锴极其重要的人。
    三人面面相觑，都是一头雾水。
    片刻，Simo
    试探开口，“莫锴，信上说让你去找乔董，要不我们去隔壁看看？”
    “我说你这个时候好歹收敛点啊，你想去看你那什么乔小姐也犯不着打着莫锴的幌子。”吕亮故意讥诮。
    Simo
    睨他，“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成天外头鬼混！管好你自己吧，把衬衫领上的口红先擦擦吧！”
    吕亮低头去看，随即口中吐了个芬芳字眼。
    张晟一旁皱眉，“你俩消停会行吗？”
    继而又问莫锴，“乔董就在隔壁，信里既然特意提及，我们去一趟也无妨。”
    “乔董这次的慈善舞会都是实名受邀才能入场吧，我们这会也进不去啊。”吕亮没了刚刚的散漫样，面色倏地严肃了起来。
    作为莫锴的好友，他们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我有办法。”Simo
    突然开口，“乔小姐的包在我这里，我去还包，不会进不去的。”
    “看不出来啊，你小子现在也学会使这些弯弯绕绕的招了。”吕亮话落看向Simo
    宝贝一样拎手里的帆布袋。
    “你胡说什么呢，是乔小姐在肯尼亚出事时落在营地的，她当时身体太虚弱，是被担架抬着送上回国飞机的，哪里还顾得上随身物品。不过乔小姐说这里有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Simo
    越是这么说，吕亮就越好奇，忍不住探身去看，看Simo
    紧张的样子，又忍不住逗他。
    “看一眼。”
    “你别动！”
    “你要不要这么见色忘友，看一眼怎么了!”
    两人你拉我拽的，啪地一声，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出来。
    Simo
    脸色瞬间就变了，吕亮也觉得这次有些过了，边捡边道歉，“不好意思，失手失手。”
    只是话刚说完，他手顿住，怔了足足好几秒，继而几乎惊呼出声，“莫锴，暗恋你的人…真不少啊！”
    地上，一本笔记本大开大敞，上面全是从各处裁剪下来的…莫锴的照片。
第74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吕亮捡起，随手一翻，直呼好家伙，下一秒直接将笔记本横竖在莫锴的眼前，“这是你，没错吧！”
    照片大喇喇呈现在眼前，还不止一张，莫锴死寂沉沉的瞳孔多少有了波澜。
    Simo
    依旧难以置信，“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乔小姐怎么会…”
    未说完的话在看清笔记本上的内容时，戛然而止。
    莫锴虽意外，但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顾及这种事，他满脸倦色挥开面前的笔记本。
    只是下一秒，他蓦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乔宁会对他有这种心思，也太匪夷所思。他们接触屈指可数，唯一有印象的就是他和乔安去乔宅做客那次。
    何况，乔宁大费周章去莫勋那里做助理的事，他多少知道一点。
    如果说乔宁心仪莫勋还有可能，喜欢他？根本不符合常理。
    所以......
    莫锴心中倏地起了一个大胆又荒唐的念头。
    他怔两秒，似乎也被自己的想法惊愕到，但这次也只是两秒，他起身夺回吕亮手中的本子，仓皇去翻。
    只须臾，那张本就骤沉的脸倏地一片惨白，连带翻动纸张的手都止不住地簌簌颤抖。
    关于他的照片，时间横跨两年，贴了满满当当大半本。
    除了照片，还有空白处密密麻麻的娟秀字体，字里行间是浓郁的化不开的思慕和悲切——
    “我可以明目张胆地思念你，却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找你，我可以分秒不停地爱你，却不能理直气壮地拥有你…”
    “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感知过生活的美好。遇见你之后，阳光、微风、树木、花草都是温柔的，连带着无妄的思念，都是那么的美好…”
    “所有人都不知道我想你，爸爸妈妈和阿宁都以为我忘记了，我怎么舍得再次忘记你。你是我晦暗人生里最明亮的一束光，是我此生唯一的爱与救赎…”
    莫锴已经没办法再往下看，一向稳若松柏的高大身躯如同连根拔起，左右摇晃。
    如果说这一段段饱含深情的文字，未曾提及姓名的方块字，还不够直白，那么首页一张合照，足够冲击得莫锴一片眩晕。
    AK国际救援组织的蓝旗后，是一群年轻人和黑色皮肤的妇女和孩童，而正中间的，是乔安。
    莫锴脑中轰地一声炸响，回忆铺陈开——
    那天在乔宅窗边看到乔宁的身影，那段时间他莫名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乔安身上那大片的淤青…
    “莫锴，我公司出了事，需要即刻出国一趟。”
    “莫锴，我是拼了命回到你身边的。”
    那些零碎的画面和乔安的话，几乎是奔腾洪水一样袭入莫锴的大脑。
    漆黑瞳孔似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里面是一片汹涌的血红！
    莫锴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抓住了Simo
    的衣领，声音破碎又嘶哑：“肯尼亚出事的不是乔宁，是乔安，乔安对不对？！”
    Simo
    此刻也相当恍惚，木愣回，“是乔家大小姐乔安，不是二小姐乔宁。”
    “乔先生有两个女儿吗？”吕亮对乔震多少有所耳闻，插嘴问：“他怎么会有两个女儿啊，传闻不是说乔先生的大女儿早夭吗？”
第75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此刻房内气氛凝重，Simo
    有问必答：“乔先生是两年前找到乔小姐的，中间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就上次去他家做客时听乔先生提到一句，只知道乔小姐是乔先生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
    空气倏地又冷凝几分。
    那些原本想破脑袋不得解的答案，在这一刻真相大白，却如当头棒喝，打得莫锴措手不及！
    他彻底站不稳，颓然趔趄几步，宽厚的背部哐一声重重砸到身后柜子上。
    莫锴本就疲倦不堪的面容上是一片死灰，紧攥着笔记本那只手抖若筛糠，另一手死死摁着自己的心脏。
    赤红的心在这一刻正经历着钝刀的凌迟，一下一下，血肉模糊。
    莫锴疯了一下低喃，“安安，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她同死神抗争的时候，他在恨她，在怨她，在大张旗鼓地向世界宣告，他要结婚！
    她死里逃生奔向他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将她推开，要跟她两清！
    ......
    莫锴感觉自己的呼吸刺痛万分，这一刻，他恨不得…剜了自己。
    屋内三人，此刻心情也是一片地动山摇，他们何曾见过莫锴这个样子！
    吕亮行事果决，“所以刚刚新娘子信里提到的这个人，就是乔家大小姐乔安？那还愣着干嘛，去隔壁啊？她不就在隔壁吗？”
    这话在莫锴的脑中震荡出振聋发聩的响，他神思一瞬间回笼，下一秒，风驰电掣般狂奔而去。
    屋内留下今日吃瓜吃到撑，久久无法平静的三人。
    良久，吕亮上前拍拍神思恍惚的Simo
    ，不知是真心宽慰还是火上浇油，“哥们，朋友妻不可欺，天涯何处无芳草，别难过。走，看看去。”
    夜幕初降，距离演出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乔震为妻子和女儿精心准备的剧场外已经没什么人，所有的受邀对象，早已进场翘首以待。
    而莫锴此刻的出现无疑叫工作人员有些堂皇。只因他没有邀请函，还想硬闯。
    莫锴在康城谁人不知，可此刻这里是乔震的主场，这让查验邀请函的工作人员左右为难。
    “莫总，您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也是按规办事。没有乔董点头，我们不能擅自让任何人进去。”
    莫锴心里一团乱麻，连刻在骨子里的绅士品格在此刻也烟消云散，出口的两个字透着无礼和蛮横，“让开！”
    吕亮三人已经跟上，将他拉住，生怕莫锴下一秒在乔震的场子里直接上手打人。
    现在的莫锴，简直毫无理智可言。
    Simo
    抛下自己的儿女情长，急急开口，“我们找乔小姐，麻烦你去说一声，就说我们是来给她送东西的，她落在肯尼亚的包，你一说她就知道！”
    这话多少也算是解了围，工作人员忙不迭应下，“这行，那莫总您先到那边的展厅稍等片刻，我们这就进去请乔小姐。”
    工作人员做了个引导的手势。
    一旁三人颇有眼力劲儿，生怕莫锴闹事，也不管他的意见，直接将人给拖了进去。
    只是不进去还好，一进去，吕亮又是直呼：好家伙…
第75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四人进了展厅，视线不约而同被展区陈列的作品吸引。
    侧重纪实的影像资料，从观察者的角度记录一个国际志愿组织在肯尼亚贫民窟的点滴，将观展者与另一个极端世界，另一类特殊人群予以连结。
    残垣断瓦、饥寒伤病、天灾人祸…那是一片肉眼可见的水深火热。
    偏展品没有刻意渲染极端环境下的困苦，妇女、儿童的粲然笑颜随处可见，哪怕身体羸弱，发肤溃烂，都透着不屈从命运，顽强向上的生命力。
    而这其中，一抹身影死死攫住了莫锴，让他的心脏几欲骤停。
    他寻而不得的乔安，却在这片影像资料中随处可见。
    一身质朴利落的装扮，看似纤弱的她仿佛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像一团燃不尽的火苗，越是至暗之处，越有她夺目耀眼的身影。
    原来这两年，她在遥远的…肯尼亚。
    “这不就是校庆那会追着莫锴后面跑得那个小姑娘吗？她就是乔家大小姐？”吕亮指着画面中的乔安一脸惊愕问。
    张晟同样不可思议，“好像是她，怎么会这么巧？”
    莫锴胸腔早已积压了一团无以名状的巨大酸胀，悔恨、怜惜、自责、痛楚…
    无数情绪纷繁交错，让他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安安，对不起，对不起…
    他只能在心中无声碾过这些字，期盼乔安还愿意出来见他一面。
    门口发出一声响动，莫锴心一嗑，猛地转头，继而瞳孔一缩。
    来人不是乔安，却也是足以让莫锴心跳失序的人：
    乔震。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是同时呼吸一扯。
    乔震一身塔士多男士西服，黑色漆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沉重又威严的气场。
    反衬得衣服皱巴巴，满脸落拓的莫锴，更加狼狈。
    乔震在莫锴面前站定，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莫锴从未有哪一刻，有此刻这般无地自容。
    这是时隔两年，他们再度重逢，却是在他伤害了乔安的光景下。
    而乔震，此刻还是乔安的父亲。
    “乔董，对不起。”
    终究是莫锴率先开口，虽然无论他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在乔安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非但不在，还极尽伤害。
    甚至这一刻，莫锴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乔震代替乔安出现，是因为乔安不想见他。
    而乔震亲自出面，是为了彻底斩断他和乔安之间的纠葛。
    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会容许别人伤害自己的孩子。何况，女儿对乔震夫妇来说，那么重要。
    空气静默须臾。
    乔震终于开口，声音平润，“你没有对不起我，不用跟我说这几个字。”
    莫锴心一紧，他此刻多少有些吃不准乔震的意思。
第75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震轻叹一声，“如果这一刻，你觉得愧对阿安，那这句话，你留着去跟她说。”
    莫锴长睫一颤，晦暗的眸子倏地一亮，“您的意思是，允许我…见她？”
    “如若我说不许，你就会不见吗？”乔震反问。
    “不会。”莫锴道。
    哪怕天塌下来，他都要见到乔安。
    哪怕她放弃他了，不打算爱他了，欠她的对不起，自己也要当面同她说。
    “我要见她，一定要见到她，请您让我进去。”莫锴一字一句，毫不犹豫。
    乔震顿几秒，“莫锴，我可以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和你聊几句吗？”
    没有谴责斥问，没有刻意刁难，乔震心平气和的商量语气，让莫锴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您说。”莫锴声音已然嘶哑。
    乔震斟酌开口，“阿安吃了很多苦，有些是你已经知道，或者应该知道的，有些是你不知道的。她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些流言蜚语，觉得自己对你做过错事，再无颜面对你，所以两年前，跟我去了温哥华。”
    他顿了顿，“我只希望阿安过得好，不再沉溺于过去，所以，我不惜想要再度抹去她对你的记忆，让她彻底忘了你，再不受回忆所累。”
    莫锴心一拧。
    “可你知道吗，为了不忘记你，她偷偷换掉自己的药，然后日复一日的折磨自己，自己难受了，就靠速效救心丸扛过去，还要在所有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乔震语气已然也有了颤意，“阿安原本可以一劳永逸不再受思念所苦，可她不愿意，不愿意就此忘记你。”
    莫锴浑身僵硬。从昨夜开始，他的心脏没有丝毫缓息，接受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莫锴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撑到这一刻的。
    乔震面色倏地严肃认真，“所以莫锴，我不会再代阿安做任何决定，我尊重我女儿的一切选择。但作为父亲，我就一个问题。”
    他沉吟须臾张口，“莫锴，如果所有过去都可以既往不咎，你会坚定不移毫不质疑地去爱她吗？”
    “会。”莫锴掷地有声。
    “不用这么着急回答我，想清楚再说。”乔震道。
    “我发誓，自此时此刻起，我会拿我的生命去爱她，守护她，绝无犹疑。”
    莫锴大脑一片喧嚣，他根本没法去深思研磨和遣词造句，所有回答都是发自本能地情感宣泄。
    乔震只淡淡，“请你说到做到。”
    这几个字，此刻对莫锴来说，犹如千金。
    乔震：“等下跟我进内场看演出。阿安这会在后台准备，先别去打扰，等结束后再去找她。”
    乔震目光在莫锴身上逡巡一翻，眉间微皱，“怎么这个样子？”
    旁边吕亮最是鬼精，“乔董，您放心，莫锴这就回去收拾，保证衣冠整洁人模人样去见乔小姐。”
    “来不及了。”乔震话落，倏地击掌两下，随即进来两个工作人员，推着男士西服架。
    工作人员：“莫总，这边请。”
    等莫锴一身戗驳领镶缎黑色燕尾服，白色翼领之上佩戴象征最庄重的白色领结出现时，其余几人瞳孔都放大了好几圈。
    这身宛若量身定制的礼服，加上莫锴天生行走的衣架子，仪式感、氛围感、冲击感…全部都是天花板级别。
    吕亮在一侧压着声音对另外两人说，“这明显就是老丈人给女婿特有的待遇，要说这不是有备而来的我都不信，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第75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内场，人头攒动座无虚席，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
    高大巍峨的雕花大门徐徐打开，乔震和莫锴并肩而入。
    两个时代都颇有地位的人物，单就往那里一站，无形的气场就贯穿整个空间。
    只是众人意外又惊愕，没有人能解释清楚，今天举办婚礼的莫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窸窸窣窣的交头接耳声连绵不绝。
    莫锴跟随乔震进入主位区。
    “爸爸！”歆一和湛湛满脸惊喜。
    莫锴在这一刻多少意识到，今天这一切，或许都并非偶然。
    从他今早想要找白慕雪取消婚礼那刻起，好似所有的事态发展，就开始出乎他的意料。
    先是看到白慕雪留下的那份信，他没说出口的话，她替他做了决定。
    然后是乔震，非但没有阻拦他见乔安，相反，提前备好的礼服，预留的座位，甚至连湛湛和歆一，都接来了…
    他们的用意，如果此前他还不清楚，这一刻又怎么会吃不透这些良苦用心。
    莫锴心中情绪翻涌，胸腔上下起伏。
    只不过很快，他的全部感官，和现场所有人一样，被突然而至的凝重氛围笼罩。
    场内灯光悉数暗灭，只剩主舞台区域留下浅浅淡淡的氛围灯，以及两旁高悬的巨幕显示屏上，骤然亮出的两个大字：窒暗。
    这个主题，结合此刻现场氛围，立马给人以沉浸式的体验。
    一声激昂的乐声倏地响起，下一秒，恢弘乐曲高山流水倾泻而出。
    始终紧阖的舞台帷幕，终于缓缓打开…
    开场便是声势浩大的群舞，舞者身姿灵动裙袂飘飘，C位当仁不让是今日的主角，阮瑾书。
    即便是多年不曾登台，但泰斗级的舞蹈艺术家，一动一静间都是教科书式的绝美演绎，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跟着游移…
    乔震全程目不转睛，嘴角轻弯，满心满眼都是自豪。
    整场舞会一共三个篇章，阮瑾书不知不觉中就已经圆满完成了两章。
    现场掌声雷动，所有人都被美轮美奂的表演深深折服。
    但有个人，多少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就连鼓掌动作，明显都比旁人慢半拍。
    自然是，莫锴。
    自帷幕拉开那一瞬间，他就将所有舞者都过了一遍，但始终没能捕捉到他最想看到的那个身影，乔安。
    甚至连第二幕中，乔宁都作为阮瑾书的搭档出现了，乔安依旧没有出现。
    一旁乔震似是感受到了莫锴的心不在焉，轻言：“稍安勿躁。”
    莫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即便是知道乔安早晚会出现，可他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浮躁，感觉分秒都难熬。
    还好，这份见而不得的难耐伴随第三篇章的帷幕打开，终于消散。
    只是难耐情绪虽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视觉和情感冲击。
    第三幕，舞台上只有一人，正以沉睡之姿静卧在地。
    莫锴心猛然一扯，即便此刻看不到她的五官，莫锴都知道，那便是他心心念念的…乔安。
    就连歆一都一秒站起，嘴里喃喃着，妈妈。
第75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场下同样是一阵窸窣声。
    第三幕，是今天的最后一幕，按理说是压轴的一个重要篇章。
    偏偏此刻，舞台上就一位舞者，舞美灯效和前两场根本就毫无可比性。
    整个舞台是一片晦暗，只有浅浅一束昏黄的光，轻笼在舞台上那抹沉睡的单薄身姿上。
    所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开始轻声交流，场下也出现刻意压低声音的交流声，“这位难道是乔董的女儿？”
    这声音一出，场下的窸窣声就更多了。
    不过只须臾，所有人都噤了声，众人视线似被锁住，齐齐聚焦到舞台正中央。
    电子显示屏幕骤然出现本幕主题：《窒暗：最后一天》
    磅礴凄婉的乐曲倏然响起，沉睡的美人好似自晦暗中醒来，她缓缓起身，轻轻浅浅一个转身，被遮住的神秘容颜彻底呈现在众人面前。
    素净的一张脸，黑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低丸子，黑色方领连体服，白色薄纱芭蕾半身裙，黑白下是绑带足跟鞋。
    简简单单，再无半点其他修饰。
    也是在这一刻，众人才意识到，哪怕是她刚刚那个浅浅的转身，原来都是脚尖触地而来。
    莫锴的目光，如同被粘住，再也无法腾挪，他甚至都不敢眨眼，害怕错过乔安的任何一个神态和动作。
    舞台上的乔安，如同深海最至纯至美的水母，挣脱世间重力，肢体修长柔软，线条典雅优美，每一次脚尖触地，都是一种视觉馈赠。
    可对莫锴来说，看得却是触目惊心。
    乔安，不是专业芭蕾舞者，这些动作对她来说，并不简单。能演绎到这种程度，可想而知，她为此付出了多少。
    以及，叫莫锴最不能忽视的，是这支舞的情绪。
    乔安双目微敛，表情肃穆，似是沉浸在她一个人的世界，浑然忘我。
    而每一次立足尖、旋转、跳跃带来的视觉冲击，更是加剧了她的破碎。
    那是一种充斥着悲伤、无望，哪怕累死痛死在舞台上也在所不惜的决绝。
    她似乎在用自己的肢体语言，诉说着这支舞的名字，最后一天。
    这一天，对她来说，是末日。
    莫锴的心跟随她的步子跌宕起伏。
    这一刻，他恨不得冲上台，将她拥入怀，告诉她，安安，这不是最后一天，我们还有无数个明天。
    一阵高亢的鼓点倏然响起，浇灭了莫锴的冲动。原本漆黑一片的舞台幕布，骤然出现一道光，刺破黑暗。
    始终垂眸的乔安，终于昂起了她的头颅，修长脖颈倨傲坚韧，她足尖触地，每一步重重踩在鼓点之上，展臂，抬颚，仿佛涅槃重生，无畏无惧。
    她可以脆弱，亦可以，强大。
    窒暗之处，是新生。
    所有的黑暗终将过去，裂痕之处，必定有光刺透而来。
    这才是这支舞最终想要表达的。
    一舞毕，现场掌声雷动，久久不息。
    莫锴同样怔在原地，他知道乔安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他从来不曾小觑过她。
    乔安不是他莫锴的菟丝花，她坚韧，果敢，温柔不失力量，是他爱之敬之的对象。
    所以此刻，莫锴倏地又害怕，乔安这支舞，难道是在同过去告别，她要新生，不要他了吗？
第75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现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乔安一个绝美优雅的屈膝谢幕礼，舞台帷幕圆满拉上。
    莫锴心如擂鼓，分秒都待不住，起身冲出剧场。
    他步履不停绕至后台，目及之处是行完谢幕礼陆续下场的舞者，众人簇拥之处确有一道影影绰绰的纤丽身影。
    莫锴忙不迭拨开人群朝里去，近看时才发觉，那人是今日的主咖阮瑾书，并不是乔安。
    阮瑾书也看到了莫锴。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阮瑾书面上难掩意外之色，但在看清莫锴身上穿着的燕尾礼服时，不着痕迹轻吐了一口气。
    想来是自家先生赌赢了。
    “阮老师，我找安安。”莫锴直言自己的目的。
    阮瑾书长睫轻颤，语气多少带着怨气，“这个时候想起来找阿安了，早干嘛去了？”
    莫锴一噎，无言以对。
    阮瑾书这话不过是发泄自己近来不满，看着自己的女儿终日为他神伤，她是又心疼又着急，这会自然对莫锴没什么好脸色。
    但说到底，不知者无罪，何况她清楚莫锴对自己的女儿来说意味着什么，情绪发泄过了就没有继续刁难，反如实告知，“阿安在二楼VIP休息室。”
    “谢谢您！”莫锴意外阮瑾书突变的态度，但也是须臾间便没了踪影。
    阮瑾书后面轻叹。
    气归气，她最终还是希望莫锴和阿安，能幸福。
    莫锴急急去往休息室，刚到门口就碰上从里面仓皇出来的乔宁。
    乔宁看到莫锴时一滞，但下一秒几乎带着哭腔：“我姐，我姐不见了！”
    演出过后是慈善晚宴，按理说乔安还需要继续出席，这个时候不见了，多少有些不符合常理。
    莫锴心一扯，三两步进了休息室，目及之处是乔安刚褪下的舞服，足跟鞋静静躺在一边。
    而她的随身物品，一样都没拿，甚至于手机都还是关机状态落在沙发上。
    “周围找过了吗？”莫锴紧着嗓子问。
    “都找过了！我姐她…她会不会想不开？”乔宁声音颤抖，“她今天跳得这支舞，最后一天，她是不是早就计划不要明天了？！”
    乔宁忍不住各种脑补，“她从今天一早开始状态就不对，整个人就一直恍惚…会不会，会不会…”
    关心则乱，乔宁倏地歇斯底里，“都是你！你知不知我姐多爱你！她被压在乱石堆下面几天几夜，就是因为你一口气撑到最后的，你呢，你说不要她就不要她了，你还跟别的女人结婚！你这会来装什么好人！”
    莫锴脑子嗡嗡作刺，他勒令自己冷静。
    乔安这两年像团火一样在最极端的环境里奋力燃烧，她的舞姿里虽有绝望但更多是不屈服不放弃。
    纵使是再泥淖的境遇，她都有着向上的生命力。何况现在，即便没有他，她还有爱她的家人，有湛湛和歆一。
    这样的乔安，只会更加敬畏生命，不可能再做傻事。
    莫锴张口，“她不会有事，我会把她带回来。”
    这句话是给乔宁的承诺，也是给他自己的。
    话落，他步履匆匆离开。
    话虽如此，但莫锴心中的紧张感一点没有消散。
    伴随时间点滴过去，四下寻找依旧毫无所获，纵使是冷静自持的他，也逐渐心焦。
    脑中已是一片混沌，莫锴长身倚在会展中心冰凉的洞石墙壁上，理智告诉他，不可以再这么无头苍蝇一样找下去。
    会展中心地处远郊，乔安没有带任何随身物品…莫锴有种强烈的预感，她一定还在这里某处。
    脑中灵光乍现，莫锴似迸发出什么重要念头，下一秒，他猛地朝剧场外跑，直奔…
    他的婚礼礼堂。
第75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礼堂内一片安静，只有寥落的梯台灯亮着。
    即便是婚礼取消了，这里的婚典布置还没有清退，依旧是一片庄重肃穆。
    仿佛不久前，这里确实举行过一场浪漫的婚礼。
    黑色皮鞋行踏在绵软的地毯上，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只是越往里走，莫锴的心越是一点点高悬。
    不多时，他的步子倏地顿住，高悬的心，重重落下。
    礼堂第一排长椅上，静坐着一个纤丽身姿，单就一个背影，就足够叫莫锴的整颗心都炸裂开。
    是他的，安安。
    她就那么安静的坐着，身上穿的正是那天他一眼倾心的那条皎洁白裙，显露于外的纤薄脊背透着脆弱，美得令人心碎。
    莫锴感觉心脏几欲从喉咙口蹦出来。
    他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轻颤。
    他的安安，在流泪。
    这个认知让莫锴生出巨大的自责和怜惜。
    他再无半点犹豫，阔步上前，直直在乔安面前的站定。
    四目相对，视线丝丝缕缕勾缠。
    礼堂很大，除了他俩再没别人。
    静谧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长椅上的乔安，双眼还蒙着湿意，看着莫锴的双眸满是不可思议，整个人怔成一尊美人瓷像。
    唯有那双满是凄楚的杏眸中，珍珠般的泪珠汩汩不止。
    乔安彻底的呆住了，除了身体本能的流泪，她再也没了任何反应。
    这个样子落在莫锴的眼里，只觉更加心疼，心如刀绞。
    他不用乔安作任何反应，也不用她说什么，此刻他都懂。
    莫锴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捧上了乔安泪流满面的脸颊，在她的错愕之中，薄凉的唇温柔贴上了她的眼角。
    颀长身姿此刻正俯身而下，亲吻着乔安眼角的泪珠，一颗一颗，小心翼翼。
    这一刻，乔安藏在心里的苦，她泪水里的痛，他通通能够感同深受。
    那些积压在心头的误会消散，裹挟着失而复得的激动，莫锴的每一次触碰，唇瓣都是一片颤意。
    这个不同寻常饱含怜爱的吻，极尽虔诚，承载着莫锴太多的情绪。
    可对乔安来说，却如一剂惊雷。
    她恍惚了很久才神思回笼，几乎是用尽全部力气将莫锴推开。
    莫锴没有防备，被乔安推了一个趔趄。
    乔安满目惊愕，泪水更多了。
    他在做什么？他怎么还可以这样？
    可乔安觉得自己更狼狈，心中一遍遍懊恼，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被他撞见，为什么要在他结婚这天，就和他又做出这种事？
    她无地自容起身，想要逃，偏偏仓皇之下一脚踩在及地的裙摆上。
    遒劲有力的大手顺势搂住她的腰，轻轻一带，娇小的身躯就稳稳落入了满是男性荷尔蒙的怀抱。
    两具身体，体温隔着礼服芸芸交融。
    乔安手足无措，泪眼簌簌，想要挣脱，莫锴却不由她。
    “安安，这一次，不，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放开你。”
第75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怔住，她不会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她只是不懂莫锴此刻跟她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瞳孔放大，看着莫锴的目光愕然又复杂，可面前的男人似乎更为急迫，铺天盖地的吻密密麻麻落下。
    乔安盈盈一握的后腰被他有力的大掌托着，她被迫仰头承受，感觉到莫锴长舌强势撬开她的牙关，她退一步，他逼一分…
    乔安大脑一片轰鸣，手在他胸前推抵，偏身体是那么的不争气，早就软在了他的怀里，使不上半分力，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不…要。”她艰难吐出囫囵不清的字眼，泪水滑入莫锴捧着她脸颊的掌心。
    掌中湿意将莫锴的理智拉回，疾风骤雨般的吻终于停下。
    莫锴垂眸看着怀中梨花带雨，仿佛一碰就会碎的女人，心上百爪挠心地难受。
    明明此刻怜惜她还来不及，怎么就搞得跟他欺负她一样。
    莫锴此刻当然不会再去怀疑乔安的心意，甚至他不得不承认，发现乔安真在他的婚礼礼堂时，心中生出欢喜，甚至被甜意胀满。
    他的安安没有放弃他，她心里依旧有他，否则，她便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这会，她这么抗拒，又是为什么…
    只两秒，莫锴恍然惊悟，先是心中把自己骂了个遍，然后抽出扼在乔安身后的左手，高举送至乔安眼前。
    乔安想要逃离的动作顿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莫锴高举的手背。
    长指上，有枚素戒。
    重点是，是她熟悉的那枚素戒，那枚本该静静躺在云锦抽屉柜里的那枚戒指。
    乔安怔了足足好几分钟，也不想着逃了，声音中掐着颤意，“你没有和她结婚？”
    “没有。”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反倒是又逼出乔安两行热泪。
    但此刻她自己都分不清，是因为高兴还是委屈。
    莫锴心都揪着，再度将她捞入怀，下巴抵在她的额顶，“安安对不起，我错了，错得离谱，你打我出气好不好？”
    他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胸口送。
    乔安手攥着，像棉花软绵绵落在他的身上。
    她越是这样，莫锴就越觉得自己混蛋。
    这一刻，莫锴觉得自己遇到了几十年来最焦灼的一道题，就是如何哄好眼前的女人。
    只是这次，他并没有思考太久，反倒是行云流水作出一番叫乔安瞠目结舌的动作。
    乔安人如石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
    她看到莫锴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看到他双手带着颤意打开，看他深情款款地看着自己，然后…单膝跪地。
    乔安脑子轰地一声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皮肉，似是寻求痛意，让她感知这一幕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已经死心了，可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莫锴的婚礼礼堂。
    明明前一秒还是绝望，可是眼前这一幕却叫她难以置信恍然如梦。
    “乔安，嫁给我。”莫锴说。
    乔安眼泪更多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旁人面前，她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可只要莫锴出现，只要他一开口说话，自己就是这么没出息，眼泪像开闸泄洪一下源源不断。
第75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明明说事不过三，他明明不要她了，他明明今天要和白慕雪结婚的…
    乔安脑子嗡嗡的。
    莫锴此刻出现就足以叫她脑子宕机了，此刻这三个字，无疑是将她本就混沌的脑子，激荡得更加擂鼓喧天。
    乔安的愣怔落在莫锴的眼里，加剧了他的紧张。
    如果再被拒绝…
    莫锴光想想，太阳穴就忍不住突突开始跳了…
    但这次，他颇有耐心，又重复：“乔安，你愿意…”
    话才说一半，莫锴瞳孔骤然一缩。
    都没等他这句话说完，乔安已经手忙脚乱捡起了盒子里的戒指，自己套上去了！
    下一秒，那只带了戒指的手已经伸到了莫锴的面前，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样，，急急开口，“愿意！我愿意！”
    莫锴看着两眼还泪汪汪，语气却异常笃定的女人，心中觉得激动、好笑…又心疼。
    他敛了情绪，大手牵上面前的白皙柔夷，虔诚落下一个手背吻后，才缓缓起身。
    乔安此刻的样子实在太美，又惹人怜惜，莫锴的目光都移不开。
    他在她身上逡巡一番，又看眼周遭，倏地同她十指紧扣，牵向礼堂中央。
    正中央的那束柔光温柔洒下，两人如同渡上了一层圣洁金光。
    莫锴缱绻抚摸着乔安清瘦绝艳的面颊，徐徐诱之，“安安，你不觉得今天的我们，就像是新郎新娘吗？”
    乔安一身皎洁的及地白色长裙，高贵典雅。
    莫锴一身考究庄重的黑色燕尾服，矜贵不凡。
    乔安怔了须臾，而后好似攫取到什么信息，对着礼堂内的神像郑重开口：“上帝为证，今天我将嫁给莫锴为妻。至此以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健康还是疾病，我发誓此生对他忠贞不渝，不离不弃。”
    莫锴眼角发热，他的安安，这么聪明。
    大掌紧了紧手中的小手，他一字一句回应：“上帝为证，今天我将成为乔安的丈夫。我发誓，她将是我此生唯一的伴侣，我愿将我的一切乃至生命交付于她，无条件信任她，尊敬她，忠诚于她。”
    空旷静谧的礼堂，誓词庄严肃穆，振聋发聩。两人深情凝望彼此，眼中均是一片湿意。
    没有任何见证人的婚礼，看上去甚至有些草率，但对两人来说，弥足珍贵。
    比起轰轰烈烈万众瞩目，只要对象是彼此，哪怕什么都没有，这个婚礼就是完美的。
    最重要的是，对莫锴和乔安来说，他们不愿意再等，一分一秒都不愿意。
    分不清两人谁更迫切一些，迫不及待想拥有一个身份。这个婚礼，透着果敢决绝和当机立断。
    莫锴将乔安拉到跟前，声音喑哑低沉，“那我现在，可以亲吻我的新娘了吗？”
    这句话叫乔安心跳飞快，满脸绯红。
    不久前还是窒暗的地狱，此刻却是天堂，她依旧有些恍惚，但双手已经圈上了莫锴的脖颈。
    那双杏眸此刻水光潋滟，剔透含情，莫锴恨不得溺毙进去。
    他的问题，答案自是不必说，乔安已经踮起脚尖，将自己的唇主动送给了他。
    莫锴的心一声重振，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安安，我们的故事，才刚拉开序幕。”
第75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思念入髓，两人都隐忍压抑了太久。
    柔和圣洁的灯光下，两人唇齿交缠。
    莫锴爱惨了怀中娇软，这个吻霸道又绵长，舌尖追着她的跑，乔安感觉自己已经成了一滩无念无想的水。
    莫锴食髓知味，不知疲倦地在那片温软里极尽索取，扶在乔安后腰的手也早就不自觉上移，落在她后背礼服的暗扣上。
    偏这件裙子比想象中难褪，他的动作逐渐失去耐心。
    乔安似是意识到莫锴要做什么，热吻的空隙气喘吁吁开口，“莫锴，不要扯坏裙子，爸爸那边的晚宴还没结束。”
    莫锴箭在弦上，浑身紧绷滚烫，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猩红欲望，他太渴望这一刻了，已经忘乎所以。
    但乔安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到底还是克制着停下，只拥着怀中的小女人低喘了好一会。
    乔安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上下连着脊椎骨都是一股子酥软，但最后残存的理智让她不得不叫停，她还得回趟晚宴。
    “你和我一起回去吗？”温存后的乔安，声音都带着丝丝绵软味道。
    “嗯。”莫锴轻抚着她的脊背，哄小孩一样：“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乔安靠在他怀里，轻笑，“那也太粘人了，不要。”
    莫锴在她后腰轻拧一把，“要不要？”
    “要，要莫总一直在我身边替我撑腰。”她声音软得一塌糊涂。
    “叫什么？”他微微皱眉。
    “老公，要老公一直在我身边。”
    盈盈如水的眸子直勾勾看着他，莫锴本就还没完全压下去的邪火又上来了。
    他无奈轻叹一声，移开视线不再看她，五指扣住她的手，“走吧。”
    再同她单独待在一起，他保不准会热血上头。
    两人最终还是去了隔壁剧场二楼的慈善晚宴，只是两人并未一起进去。
    今天这个日子，原本是莫锴和白慕雪的婚礼，婚礼临时取消，这个时候突然和乔安出双入对，不论是对白慕雪还是对乔安来说，都会有非议。
    何况今天是乔震的主场，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喧宾夺主。
    权衡过后，莫锴还是目送乔安先进去，待她自视线消失，拨通了Simo
    的电话。
    三剑客看到莫锴长身倚在剧场楼梯处的栏杆上时，都齐刷刷愣了好半晌。
    要说前不久莫锴还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这会简直就判若两人。
    吕亮胳膊肘推了推张晟，“你看他，是在…笑吗？”
    张晟也是慢半拍，“好像是。”随后出声喊：“莫锴。”
    莫锴垂落的眸子抬起，嘴角的弧度都没来得及收。
    吕亮三两步上前，揶揄，“瞅这样子，想必是见着乔大小姐了。”
    莫锴不反驳，只偏头问Simo
    ，“我的东西呢？”
    “什么你的东西？”Simo
    问。
    莫锴视线落在他手中的帆布包上。
    Simo
    维持着最后的倔强，“这是乔小姐的，我答应要亲手还给她的。”
    吕亮看莫锴不再沉着脸，以及Simo
    猛男受挫的样子，不由又起了玩笑的心思。
    他伸手拍了拍莫锴的肩，“体谅一下，千年老树难得开次花，谁晓得人有主了，还是兄弟的女人，他正郁闷着呢！”
第76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好一个兄弟的女人。
    这话对莫锴自然很受用，但对Simo
    来说真就是伤口上撒盐了。
    纯情直男难得动次心，还没开始就夭折了，多少心里憋闷。
    也不知道是打击太大，还是被吕亮给刺激的，Simo
    气昂昂开口，“兄弟怎么了，兄弟也可以公平竞争！”
    “哟呵，还来劲儿了。”吕亮啪啪鼓掌，“可以，够胆！”
    转头又问莫锴，“兄弟，敢不敢迎战？”
    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欠揍模样。
    莫锴始终嘴角轻弯，但笑不语。
    他的安安有魅力他当然知道，只是这种竞争毫无意义。
    这让看热闹的吕亮更起劲了，对着Simo
    一通煽风点火，“你看，人家压根就不把你放在眼里。”
    这话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Simo
    脸都抽抽了。
    一旁张晟也被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
    这会算是昨日到此时，最轻松的时刻了，他忍不住也加入，对莫锴说：“你就应下吧，就当陪跑，让Simo
    体验一下虽败犹荣的滋味。”
    吕亮的笑声更大声了，Simo
    脸拉老长，拔腿就剧场内走，“懒得理你们，我去找乔小姐。”
    莫锴看他疾步远去的步子，好心好意提醒，“错了，这边，她在二楼。”
    这话一出，轻敌意味更浓了。
    Simo
    原地打了个转，转头往二楼跑。
    莫锴摇摇头，慢悠悠跟在后头。
    二楼休息室，乔安果然在。
    看到Simo
    叩门，乔安忙不迭迎上去，喊了一声：“Simo
    哥。”
    这一声“哥”，温温柔柔的，Simo
    感觉自己的腰杆子瞬间就硬起来了，忍不住回头看慢他一步进来的莫锴。
    莫锴双手插兜，表情闲适自若，没有半点不爽的样子。
    这让当事者和吃瓜群众更加不爽了。
    谁看个戏不是奔着冲突去的，这拳头和棉花打架，还有什么看头？
    吕亮故意刺莫锴，“这个时候可不是装淡定的时候啊？哥们，乔小姐看着呢。”
    莫锴怎么会不知道乔小姐正看着，不光知道她正看着，还知道她的眼里只有他。
    还真不是莫锴自恋，事实确实如此。
    乔安自打看到莫锴出现，视线就黏上去了，盈盈如水的杏眸中全是他一个人的影子。
    吕亮还是热衷搞事，在一旁叽叽喳喳。
    莫锴不知是觉得聒噪，还是想釜底抽薪地直接来把绝杀，扼杀掉Simo
    七想八想的念头。
    总之，他慢悠悠抽出了插在裤兜的手，朝乔安作出了展臂的动作。
    果然，须臾后，吕亮闭嘴了，Simo
    嘴巴大的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因为乔安看到这个姿态后，提着裙角就钻到了莫锴的怀里，还软糯糯说了一句，“老公，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晚点进去吗？”
    老公？老公？
    吕亮思忖了好久，后知后觉注意到两人手上的对戒，终于反应过来，“所以你俩一起消失的那档子功夫，是去…结了个婚？”
    莫锴嘴角微弯，薄唇轻启：“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太太，乔安。”
第76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自莫锴怀里退出，贤妻模样站在他身侧，浅笑看着在场的其他人。
    莫锴介绍，“他们都是我多年的好友，吕亮、张晟，还有这位，你已经认识的，Simo
    。”
    乔安点头，看向Simo
    的一瞬间，就注意到他手中的帆布袋，“Simo
    哥，这是我的…”
    Simo
    从未战即败的恍惚中回过神，挠了挠头，赧然开口，“乔小姐，是您的包。”
    乔安难掩失而复得的欣喜，接过后忙不迭翻包内，面色倏地又一紧。
    笔记本呢？
    她的紧张模样落在莫锴的心里，说不出的酸软滋味。
    急迫翻东西的柔荑被莫锴温暖的掌心握住，沉润的声音响起，“安安，别找了。”
    “不行，很重要的。”乔安声音透着固执。
    “在我那里。”莫锴重复，“笔记本在我那里。”
    乔安手一顿，盈盈凝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找笔记本？里面的内容…你看到了？”
    “你想我看到吗？”莫锴温柔看着面前的女人，语气宠溺：“你要是不想，我就没看到。”
    这话莫名就像是情人间嬉闹调情，乔安脸一红，满脸羞赧。
    旁边吕亮实在是看不下去，抢过话，“小学妹，怎么几年不见，你变这么扭捏了？当初你可不是这个样子啊！”
    没等乔安作出反应，吕亮再度先声夺人，“小学妹，你还记得我吗？”
    乔安被问得一头雾水。
    吕亮似是帮她回忆，“在MIT的时候，你到校友文化墙前看莫锴的照片，可是我给你支得招啊？”
    吕亮摆出做作的忧伤，“我长得应该不至于这么路人吧，你竟然把我忘了？”
    文化墙悄悄看莫锴照片这件事，乔安两年前就知道了，但具体的细节自己依旧不记得，自然没法去接吕亮的话。
    只是女儿家情窦初开时的那些小秘密，被这么堂而皇之地抖落出来，还是当着莫锴的面，乔安只觉得更加羞臊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莫锴，张了张口又不晓得要说些什么，来为自己的奇怪行径辩解。
    莫锴垂眸看她，似是能读懂她的心思，倾身贴进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很高兴，我的太太原来那么早就出现在了我生命里。”
    温柔缱绻的字眼裹着木沉香的气息，如羽毛拂过乔安小巧的耳廓…
    她忍不住捂住心口，清晰感觉到那里面酥酥麻麻，颤颤悠悠的。
    其余三人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
    莫锴直起身，旁若无人拢了拢乔安耳边碎发，满心满眼都是她，“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边？”
    “爸妈在隔壁休息室和几位长辈叙旧，乔宁刚走，她送湛湛和歆一先回家。”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莫锴问。
    “我等会需要陪爸爸下去应酬一圈，应该很快，你等我会好不好？”她软软征询他的意见。
    “好。”
    “老公你真好。”乔安笑。
    “夸奖收下。”莫锴顺着她的话答。
第76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吕亮目瞪口呆，实在是看不下去打断，“两位，能不能稍稍顾及一下我们？我们仨可不是空气！”
    乔安脸一红，莫锴眼神安抚她，轻笑，“他酸葡萄心理，你不用在意。”
    “说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吕亮眼尾一挑，“大哥，我是唏嘘，你可是莫锴，这么黏糊老婆也不怕传出去叫人笑掉大牙！”
    莫锴一副你爱传传好了的无所谓样子。
    乔安看得出来，莫锴和这几个人关系很要好，自然也没那么局促了。
    她面色赛若桃花，轻轻扯了扯莫锴的袖子，“你等下能不能去前厅，让我看到你。”
    乔安直白表达她对他的需要，莫锴心里绵软的一塌糊涂。
    “好。”他温柔应。
    “那我先去找爸爸，等会前厅见。”乔安像得了糖吃的小孩，欣然雀跃。
    下一秒她朝身侧几人颔首，步履翩跹离开。
    见乔安走远，吕亮忍不住感叹，“还是我慧眼识人啊，多年前就预感这姑娘非同一般，就某人睁眼瞎，对人家还爱答不理的。偏老天不公，最后偏让他抱了个美人归，要不说缘分这玩意儿玄妙呢。”
    吕亮的话，莫锴并不反驳。
    自己刚刚和乔安说，他高兴乔安那么早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但其实他更多是懊恼，为什么没有早她一步先发现她，先爱上她。
    如果再早一点，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意外和误会…
    莫锴只要一想就心如刀绞，他们错过彼此太久，也浪费了太多时间。
    对乔安所有的亏欠，不用吕亮提醒，他已经悉数郑重放在了心上，未来自然会百倍千倍地去填补。
    往事不可追，当下最重要。
    莫锴现在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他会珍惜和乔安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将余生的所有爱意悉数给到这个女人。
    敛了情绪，莫锴想起来还有事，“你们先去前厅吧，我出去一趟。”
    “你不过去？”张晟问。
    “我去取个东西，待会就过去。”话落，莫锴已经抬步朝外走。
    见莫锴也离开了，吕亮一把勾过Simo
    ，“天涯何处无芳草，指不定下次你就转角遇到爱了，要不要跟哥混？哥给你介绍介绍？”
    Simo
    冷睨他一眼，“跟你混？那我宁可孤独终老！手起开，少跟我勾肩搭背的！”
    见Simo
    恢复武力值，另外两人就知道他对这次无疾而终的单恋释怀了。
    张晟笑，“好了，你俩大男人成天打打闹闹的害不害臊？”
    继而话锋一转，对着吕亮开口，“倒是你，刚刚顾不上，现在你是不是可以交代一下了，昨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
    张晟抬颚，指了指他衣领上的口红渍，“这个怎么回事？你转角遇到爱了？”
    吕亮没想到箭靶子这么快转到他身上了，故作思忖状，故弄玄虚了半天慢悠悠开口：“转角遇到的是不是爱，我不确定，但确定…有点意思。”
    这是什么形容？
    没等另两人细问，吕亮已经勾着意味不明的笑走远了。
    昨晚，可有趣着呢，不过是他和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两人之间的秘密…
第76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会场外，夜风习习，莫锴觉得通体舒畅。
    准确说，此刻的他颇有点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什么东西落在眼里都是顺眼的，拂过的风自然也是适宜的。
    这一刻莫锴不得不承认，乔安是他的心情调节剂。
    这会之所以出来，目的是想去刚刚换衣服的更衣室取回乔安的笔记本。
    那时候心焦，笔记本和随身的东西还留在更衣室，乔安的东西自然是要将它取回来的。
    莫锴脚下的步子，是自己都未觉察到的快。
    剧场外，此刻只有寥寥几个人。
    无论是受邀宾客还是工作人员，大部分都已经转至内场，加上乔震本身就是绿色环保的践行者，不必要的地方也没有使用大面积灯光。
    只是这样一来，外场多少就显得寂静和昏暗。
    莫锴径直走向更衣室的方向。
    拐弯处，一人正巧自另一边出来，两人错肩而过。
    这片区域相对较暗，堪堪可以看出对方身着男士工作服和高矮胖瘦。
    至于具体样貌，那人垂着头，走得又急，根本看不清。
    莫锴的走两步顿住，感觉脚底踩到了一块硬物，捡起来一看，是块工作人员的胸牌。
    他转头，本想提醒那人东西掉了，可那个身影早就溺进了一片暗色中，不知所踪。
    莫锴脑中还记着乔安跟他说得话，自然也没有在这里多停留。
    他快步前往目的地，取了笔记本和落下的东西，立马转头回宴会厅。
    进宴会厅前，莫锴伸手拦住了过往的一个工作人员，将捡到的胸牌让他转交。
    对方一看是莫锴，连连点头，毕恭毕敬目送他离开。
    见莫锴的背影消失，工作人员急急拨通电话，“你的胸牌找到了，你都想不到是谁捡到的，莫总！哪个莫总？自然是咱们这儿办婚礼的莫总啊！我就说你记错了，谁那么无聊会拿你的胸牌，肯定是你自己弄掉了，正好借故不上班！”
    ......
    宴会厅，莫锴刚进去，就被来往人群围在了中间，一个个争抢着祝贺他新婚快乐。
    莫锴恢复了他惯常的矜重沉敛模样，对送来的这四个字回以浅淡的微笑。
    不过今天确实是他的新婚，他此刻也的确挺快乐的。
    不过被众人簇拥着，又难免觉得行动和视线受阻。
    毕竟他今天只想静静地，远远地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
    游刃有余周旋一番后，莫锴道了句失陪，便抬步朝宴会厅一角走去。
    那处，吕亮正朝他招手。
    “火急火燎的就为去取这个？”吕亮看着莫锴手中的笔记本，揶揄，“当年你可是都不拿正眼瞧人家，现在怕是乔安要天上的月亮，你都会想方设法地给她摘下来吧。”
    莫锴不接吕亮的话，眼风扫过全场，搜寻那他心尖上的身影。
    “别看了，还没来呢。”吕亮知道莫锴在找谁。
    开玩笑永远不嫌腻的吕亮又开口了，“话说你老婆可得看好了。”
    他努嘴指了指周遭翘首以盼的那些青年才俊，“看到没，都是和你一样，等同一个人呢？”
    莫锴顺着吕亮说得方向看过去，确实看到好些人在频频往入口和楼梯口看。
    “谁说一定是等乔小姐的，崇拜乔董的年轻人可不在少数。”张晟反驳。
第76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吕亮勾唇，“你没听他们一直议论的，话题可都围着乔大小姐？”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吕亮继续，“他们要是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乔小姐刚刚已经嫁为人妇了，估计得像Simo
    一样郁闷死。”
    “你还有完没完了？”Simo
    作势要揍他，“怎么三两句就被你踩尾巴了。”
    吕亮躲得那是一个快，还不忘推推莫锴，“话说你老婆真就可以啊，就她组建的那只AK志愿组织，听说在国际上都响当当。”
    “这个我刚刚也听说了，乔安还是荣获过国际杰出女性代表人物，这个荣誉可非同一般。”张晟补充。
    “那是她实至名归。”Simo
    感情虽然夭折了，但说话还是有理有据。
    吕亮抿口酒，看眼万众瞩目的乔安，“看她那纤弱的样儿，居然是个狠人，贫民窟那个地方，我肯定一天都待不下去。”
    吕亮一脸真挚，“莫锴，我突然有点羡慕你。”他戏精附体，“你以后要是生意场混不下去，有这么厉害的老婆，还可以吃软饭。”
    这番调侃，莫锴无甚情绪，只牵了牵嘴角，“准了。”
    吕亮：“什么？”
    莫锴：“准你羡慕。”
    吕亮：“给你根杆儿你还真就顺着上了，看你这得瑟样儿。”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画面莫名就挺和谐。
    “你们期待的人来了。”一旁张晟颔首示意正前方。
    莫锴视线送出去。
    内场几乎是一瞬间摁下消音键，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同一处。
    旋转楼梯上，自带威严的乔震挽着气质高洁的乔安，两人逐级而下，气场在空气中掀出一层无形的浪。
    这一幕，堪称本年度康城最佳，众人的视线再也无法腾挪开。
    如果刚刚舞台上足尖起舞的乔安是遮着面纱的璞玉，那此刻的乔安就是除去一切遮挡的珍珠，光泽耀眼。
    五官精致，妆容素雅，长裙及地，每一步都婀娜娉婷，像踩在人的心间软肉上。
    甚至让人生出一种心甘情愿臣服于她的痴醉感。
    其实在场的人中，不乏也有人认出她的，毕竟曾经的她在康城多少“有名”。
    但此刻，又有谁会非议她。
    哪怕抛开她原来是乔震遗落在沧海的掌上明珠不说，单就她这两年不计得失坚持的那些善举，就足以叫人重新审视她。
    毋庸置疑，她是值得被人尊敬的女性！
    这一刻，曾经被流言蜚语极尽伤害过的乔安，以自己的方式，摘掉了别人强行贴上的标签。
    没有人能定义她，除了她自己。
    她是乔安，堂堂正正的乔安。
    莫锴目不转睛盯着逐级而下的女人，心中被万千绕指柔缠绕。
    因为乔安的目光，已经精准对上了他的。
    四目相对，不消言语，其中是只有他们彼此才知道的绵绵情意。
    纵使是茫茫人海中，他们都能一眼发现彼此。
    然后，一眼万年。
第76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随乔震周旋在来宾中。
    乔震威风凛凛，乔安施施然伴在他身侧，两人身上都充盈着一种傲然气质，尊贵气场贯穿偌大宴会厅。
    这一幕，叫莫锴意识到，原来乔安说两年前一同离开的那个了不起的男人，是乔震，她的父亲。
    莫锴这一刻百感交集，深感当初醋意实在荒诞，以及此时，又为乔安拥有了真心爱她的家人，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的安安，原本就值得世间一切美好和爱意。
    莫锴追随着那抹纤丽身姿，看到她浅笑得体同人交谈，身上散发的自信和从容让她更加魅力四射。
    莫锴心中油然生出自豪感和骄傲感。
    “好了别看了，都快成盯妻狂魔了。”吕亮从过往应侍生的酒水托盘里取过一杯酒，递给莫锴。
    莫锴抬手示意不必，“等会要给我太太开车。”
    挺正常的一句话，此刻落人耳朵里，莫名就炫耀意味十足。
    “知道你有太太了，不用再强调了！”
    吕亮揶揄一通，又自我安慰，“看在你新婚一夜值千金的份上，不跟你计较，过两天我们再聚。”
    莫锴瞬间抓到重点，“过两天？”
    Simo
    也好奇，“你这个大忙人不回去了？”
    吕亮抿口酒，面色是难得的认真，“那边工作在这次回来前就已经交接完了，我这次回国就没打算再回去。”
    这倒是让在座的几个有点意外。
    吕亮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但人可是声名在外的华尔街之狼，放弃外头打下的江山不要，多少让人有些意外。
    不过也确实符合他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
    “你要回国岂不是电话都被猎头打爆？”张晟笑，“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么你干脆去莫盛吧。”
    莫锴也难得的好兴致，笑言：“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向莫盛的HR投简历去。”
    吕亮对着莫锴直摇头，“终究是错付了，我俩之间都不值一个后门的交情。”
    “怎么，你还真想去？”Simo
    追着问。
    “美的他！”吕亮冷呵一声，“大学那会就处处被他莫锴压一头，现在让我给他的莫盛打工，我不要面子的吗？”
    “何况我早有打算。”吕亮话锋倏地一转，“比如好好感受一下，时下年轻人最时髦的那个…”
    莫锴三人齐齐露出疑问之色。
    吕亮晃动着杯中酒液，半玩笑半认真，“躺平。”
    “......”
    外人前皆已是某些领域的绝对佼佼者，凑在一起仿佛真有了男人至死是少年的既视感。
    莫锴的嘴角始终弯着，觉得人生快意不过如此：
    爱人为伴，家人在侧，挚友为伍。
    轻松闲聊多少消解了莫锴等待的漫长感。
    只是交谈间隙，他的目光还是会下意识追随着乔安的跑。
    说来也唏嘘，以前哪怕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下，莫锴都觉得他俩之间好似隔着万重山。
    而此次，即便他们之间是一片喧闹的人群，莫锴也觉得她触手可及，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第76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果然心上的距离能超越一切物理距离。
    人头攒动的宴会厅内。
    那头的乔安，其实和莫锴是差不多的心境。
    看到莫锴在，乔安的心就像落在云层里，是一片绵软。
    有些人，一转身便开始想念。对乔安来说，莫锴就是这样的存在。
    所以周旋在来宾中的她，虽面上依旧游刃有余，但多少又有些身在曹营心在汉，视线总是不自觉想要往某个地方去。
    她的心不在焉，自然不可能逃脱得了她身侧的另一位男士。
    乔震偏头看乔安，“是累了吗？”
    乔安先摇头，然后又诚实地点了点头。她这会确实有些疲累了。
    想回家，和她的丈夫一起。
    乔震一本正经，“那爸爸得想想，怎么给咱家阿安充充电。”
    乔安不明所以。
    乔震目光掷向某处，“走，有个人咱们也冷落好久了，找他算算账去。”
    话落，高大的身姿已经阔步离开了，方向正是莫锴所在的那处。
    乔安怔了好几秒，恍然惊悟，以为乔震是真要去同莫锴算账，整颗心都砰砰乱跳，急急跟上去。
    这个场子，乔震父女俩本就是众人关注的对象，这会看到他们往莫锴那边去了，众人的视线明里暗里也全都跟着走。
    莫锴自然也注意到了，下一秒抽出插在裤兜里的手，主动迎上去，尊敬开口，“乔董。”
    没等乔震回应，乔安的话已经急急插了进来：“爸，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好不好？莫锴，是我让他来的！”
    乔安后来者追上，抢着开口不说，放着开阔的空间不站，下意识挤到莫锴的身侧，出口的话也满是袒护意味。
    乔震眼睛眯了眯，心下暗暗喟叹，自己的宝贝女儿还真是满心向着这个男人。
    乔安生怕在这个场合节外生枝，压低的声音里透着急迫，“爸，莫锴没有和慕雪结婚，是我们，我们结婚了！”
    她扯了扯乔震的衣袖，又得顾及周遭，语气轻柔又讨好，“爸，具体的等回去我们再跟您解释，您别生气，也别为难莫锴，好不好？”
    明晃晃的袒护加鲜少会有的撒娇，乔震瞬间就缴械投降了，哪里还敢为难自己的女婿。
    何况乔震自认自己，可从未为难过莫锴。他简直不要太爱屋及乌！
    自己宝贝女儿喜欢的，自己又怎么会不接受？何况他对莫锴本身也并没有不满意。
    两个年轻人之所以分分合合，也是事出有因。只是长辈的态度，有时候在小辈面前，多少还是要端着点的。
    “爸～”乔安双目殷切看着乔震，就差没把拜托拜托两个字印在瞳孔里了。
    乔震看着自己女儿护夫心切的样子，真就一点长辈架子都端不出了，只要女儿高兴。
    莫锴全程一旁安静地看着。
    对他来说，乔安此刻这个样子，居然让他觉得享受和贪恋。
    她是莫太太，她正努力护着他。
    被女人护着自然是头一遭，但这滋味着实新奇，感觉还相当不赖。
    莫锴突然觉得吕亮那句你可以跟着老婆吃软饭，倒真可以试试…
    总之，莫锴无比期待接下来和莫太太的婚后日常。
第76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过莫锴知道今日原委，此刻不做声多少显得有些不合适。毕竟今天他能出现在这里，能这样出现在乔安面前，都是因为乔震。
    “安安你误会了，乔董没有这个意思。”莫锴开口。
    此话一出，乔震眉间微皱。
    乔安本能看向乔震。
    但见自己的父亲听到这话后，面色并没有缓和，反倒是眉心皱起，心不由又一紧。
    她显然认为莫锴这话是在缓和紧张气氛。
    乔安站在莫锴和乔震的中间，无端就像是隔绝战场的小城墙。
    “爸，我们真结婚了。”乔安边说边怯怯显了显自己的戒指，颇有一种生米煮成熟饭的大义凛然。
    乔震瞥一眼，又看眼莫锴，面色更加晦暗不明。
    “乔董，我和乔安的事…”莫锴相较于乔安要冷静的多。
    但还没等他说完，乔震已经截过他的话，“明天你俩回家吃饭。还有你，叫我什么再想想。”
    臭小子，不声不响就这么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娶走了，还一口一个乔董。
    乔震的不满，其实藏这儿呢。
    莫锴和乔安皆是一愣。
    吕亮在一旁吃瓜起劲，偏头压着声音对莫锴说，“还愣着干嘛？你岳父大人等你改口呢！”
    莫锴看眼乔安，顿两秒开口，“明天我带安安回您那边，爸。”
    这一声，果然让乔震的额间立马舒展开了，嘴角眼尾全是明晃晃的笑意。
    乔安在一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锴这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入了她家内部了？她还一直担心爸妈会反对。毕竟两年前，他们还想她忘记莫锴…
    乔安这一瞬间，心里软软的。也大抵能猜到，他们一定是爱屋及乌。
    乔安的愣怔样子落在莫锴的眼里，让他颇为怜惜。
    借着面前的吧台高脚桌遮挡，莫锴不着痕迹捉住桌下娇嫩的柔荑，一下一下轻抚。
    温暖大掌中的温热芸芸渡来，乔安确实受到了安抚，精神都不由放松。
    她回以莫锴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莫锴显然是看到了，但并未就此收回手，而是继续牵着，甚至后面手上动作愈加放肆。
    骨节分明的长指，来来回.回地拨弄着她的手指，像是逗玩着什么爱不释手的玩具…
    爸爸还在，还有众人时不时投掷过来的目光…乔安心里多少有点羞耻，生怕被发现。
    偏她只要抽手，莫锴就霸道捉住，还以示惩戒在上面捏一把。
    乔安脸上已经升腾起火辣辣的热意，可始作俑者面上看不出一丝端倪，甚至依旧是一副矜重沉敛的样子，和她的父亲和好友一本正经谈事情。
    这个样子，让乔安的心一寸一寸往里陷，也不再挣扎了，任由他在桌下把玩着她的手。
    她不得不承认，此刻心里更多是悸动。
    越是外表斯文禁欲的男人，呈现出的反差越是叫人心动。
    对乔安来说，莫锴就是荷尔蒙酿成的至纯佳酿，他的坏，只会让她沉醉沉迷。
    因为那是只有她一个人，看得到和感受得到的一面。
    乔安心脏砰砰跳，又学莫锴不动声色地站着，貌似在倾听，实则神思早就被撩得七荤八素。
    后面甚至也起了坏心思，不服输地反客为主，用自己小巧的指腹在他掌心羽毛似的挠几下。
第76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无人看得见的桌下，两人的手乐此不疲地你追我赶。
    时间滴答过去。
    乔震抬腕看眼手表，“和你们年轻人聊天最容易忘记时间，不早了，你俩要不先回吧？”
    一句话，对此刻的莫锴和乔安来说，如同恩典。
    两人在乔震和吕亮一行的掩护下先行离开。
    会展中心外，皎月高悬。
    毗邻停车场的一片空旷高墙边，月光浮影中定格着两个紧贴在一起的身影。
    乔安瞪着波光潋滟的眼，气喘吁吁，一脸佯怒看着莫锴。
    月色下，金丝眼镜将男人衬得更加禁欲，偏手上动作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色感。
    略带薄茧的拇指腹正摩挲着明显刚被重碾过的娇嫩红唇，喑哑磁沉的声音透着蛊意，“怎么还生气了，莫太太？”
    最后这个称呼，他故意说得很慢。
    乔安浑身酥软，心都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除了喘气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明明走得好好的，突然就被身边这个男人壁咚了，然后就吻得难舍难分了。
    更不可理喻的是，自己是什么时候勾缠上莫锴的脖子，对他予与予求，她自己都记不清。
    导致现在想要装腔拿调嗔怪他一下，都没底气。
    “不喜欢老公这么对你吗？”莫锴笑得有些坏，脸又逼近几分，“还是说，没够？”
    乔安满脸臊得通红。
    莫锴看到怀中女人一脸羞态，笑意都快溢出瞳孔。
    他其实也意外，自己自律持重这些年，莫名就有了年轻人的那种不管不顾的冲动。
    或许是前段时间憋太狠了，也或许是今夜的乔安太美，美到他恨不得捧在手心疼爱，又难以自控生出恶念，想要破坏。
    比如疯狂占有她的美好，看她美丽澄澈的眸中因他沾染上悸动，乃至情欲。
    莫锴不可否认，看似无欲无求的他，实则同样潜藏着男人惯有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他要她的心，要她的一切。
    乔安，是他此生都为之疯狂和沉沦的欲望。
    “安安。”他轻吻她的眼，“别这么看我，我怕忍不住。”
    忍不住想要欺负她更多。
    乔安整个后背都抵在墙壁上，才不至于让自己绵软的身体滑下去。
    她痴醉看着英俊慨然的男人，是她思念了无数日日夜夜的样子，是藏在笔记本里无人可知的秘密，是青春时期满腔满腹的单方爱慕…
    她怎么能不看他，她不光要看他，还要看一辈子…
    莫锴看着怀里的女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无奈又甜蜜，“走吧，我们回家。”
    他的宝贝老婆，自然不可能在这种露天地方对她作出什么出格举动的。
    莫锴压下心中欲念，五指扣上乔安，牵着她去车库取车。
    晚宴还未结束，莫锴又是刻意选择绕道，四下依旧安静无人。
    夜色沉沉，两人披着夜色而去。
    没有人知道，今天两桩大事件的主人公，居然还有这样的后续。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人提早离开。
    除了隐藏在暗处，在莫锴的车子驶出停车场后，自暗处走出的一个身影…
第76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黑色轿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会展中心开往市区，距离不远不近。
    不过今晚的山路并不怎么好走，车子驶出没多久，天就开始下起了雨。
    夏天的雨，来得又急又猛，雨刷啪啪重拍着前挡风玻璃，视线被打得一团零散。
    偏这条盘山路素有“三十弯”之称，因为途径三十条弯道，一侧是山，一侧是海。
    纵使是莫锴这种开车技术毋庸置疑的，也需要打起精神专注路况。
    都说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偏今天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莫锴性格沉稳，安全行车自然是放在第一位，他下意识要减速。
    只是下一秒，他瞬间觉察到不对劲。
    油门踏板踩下后有偏移现象，而且车速也并没有降下来。
    刹车失灵？
    他再度踩下制动踏板，心一咯噔，不是他的错觉。
    不久后，便是连续弯道…莫锴心一紧。
    但面上依旧岿然不动，手上动作沉着冷静，扶上中控台，从高档位依次降档，熟稔操控…
    但车速依旧未减。
    乔安还未感知到危险来临，倦意上涌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感叹天气，“怎么雨越下越大了？”
    越是紧急状况当前，莫锴越是渗入骨髓的清醒。
    “安安，你看一下后座上有没有靠枕。”莫锴声音听不出波澜。
    “拿这个做什么？”乔安问归问，但还是按照他说得做，伸手够后面的靠枕。
    “抱怀里。”莫锴说。
    乔安这一瞬间多少感觉到不对劲。外面风雨越来越大，按照莫锴的性格，车子没道理不减速。
    还有没事抱软枕做什么？
    她敏锐觉察到了危险。
    莫锴眼睛直视路况，并没有隐瞒，如实开口，“车子出了故障，我需要想办法停下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
    乔安倏地意识到了什么，以及莫锴想要做什么。
    一定是刹车出了问题！
    而让她此刻抱紧软枕，足以说明他尝试其他方法未果，现在不得已要使用最后一种方式——
    用撞击强制将车停下。
    乔安理解他的做法。前方不远便是连续弯道，现在暴雨如注视线不清，无法减速冲过去，完全可以预料到后果。
    可是，撞击…
    乔安抱着靠枕的手指节都泛白。
    她尚且有个软枕，莫锴怎么办？
    似是能感知到乔安的不安，莫锴控车过程中还不忘安抚，“别怕，我们还有安全气囊。”
    莫锴现在有更为重要的问题亟待解决，就是车子往哪里撞。
    靠山那侧角度不对，撞山车子大概率停不下来，还很可能会伤及副驾上的乔安。
    现下唯一可取的就是在过弯道时，用车头左侧保险杠撞击靠海那面的铁围栏，算好角度应该可以起到制动效果，最重要的是副驾遭受的撞击程度会相对可控。
    “安安，抱紧。”话落，莫锴当机立断调整方向盘。
    砰——
    一声巨响，莫锴主驾驶位前侧的保险杠精准撞上铁围栏，车内安全气囊一瞬间弹出。
    车子摇摇晃晃，但到底还是…停下了。
第77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过即便有安全气囊，这股冲击力也不小。
    莫锴刻意算过角度，将撞击区域大部分聚拢在他这一侧。
    结果就是乔安很快缓过来，莫锴迟迟没有动静。
    “莫锴！”乔安第一个反应就是拨开气囊，探出手摸身侧，“莫锴，莫锴！”
    她急急叫他，叫了几声都没回应，浑身开始抑制不住发抖。
    “莫锴，你别吓我！”乔安声音也在颤抖。
    莫锴闷哼一声，“安安，我没事，别怕。”
    他一出声，乔安就绷不出了，裹着哭腔断断续续，“你…你…吓死我了！”
    莫锴伸手握住她的手，“你有没有撞到哪里？”
    “没有，我没事，我哪里都没事！”乔安生怕他担心，忙不迭回应。
    “那就好，没事了，安安。”莫锴松一口气。
    只是话刚落，车外发出某种响动，随即车身如同浮萍开始摇晃。
    莫锴这才注意到，他撞击的这侧围栏并没有想象中坚固，这一撞，直接将铁栏撞断了。
    刚刚是栏杆断裂的声音，而此刻他的车，虽然停下了，但大半个车身已经冲出围栏外，下面是无边的海。
    才松下来的心，倏地又拧紧。
    车外的响动还在继续，每传来一次，车身就往前一分。
    莫锴和乔安瞬间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乔安死死抓着莫锴的手，掌心早已经是一片湿意。
    莫锴努力向外看，纵使是不畏大风大浪的他，此刻也面色紧张。
    没有多少时间了。
    此刻他唯一庆幸的是，还好，车身是从他这侧探出去的。
    他努力伸手，摁下乔安安全带的锁扣，“安安，从那边爬出去！你可以的！”
    莫锴鼓励她。
    乔安面露惊恐，继而连连摇头，他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走！何况她要是走了，车子会因为失去平衡坠得更快！
    “不要！”她早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你别想赶我走！”
    莫锴心中五味杂陈，但此刻他顾不得太多，劝哄，“安安你听话，先下车，你在这里我反而会分心，这样我们俩只能坐以待毙。”
    莫锴说这话的功夫，车子又挪一点。
    “乔安！下车！你下车就是在救我！”莫锴软硬皆施。
    “安安，你信我，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我跟你发誓！你先下车，你下车了我再从你那个位置出去。”
    他各种劝哄。
    莫锴说的话听上去不无道理，乔安神思一瞬间回笼。
    是！她不能抱着和莫锴共同赴死的心，他们要一起活！
    再没有犹豫，乔安听从莫锴的话，小心翼翼推开车门。
    莫锴用力往乔安那边去，努力将身体重量往那处移，确保车子尽量平衡，给她足够可能安全爬出去。
    外面暴雨依旧，但乔安看似纤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她不负莫锴的期望，安全而出。
    “莫锴，出来！”乔安对着车子声嘶力竭。
    风将她的声音吹散。
    也将莫锴的话吹至她的耳畔：“乔安，我爱你！”
    失了平衡的车哪里会等莫锴出来，那些话，不过是将乔安骗出去的权宜之计。
    一声惊雷劈开天际，车子一声轰响，坠入无边深海。
    “莫锴——！”
第77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时间回转，停在某年某月的秋天。
    康大校园里，一个女孩疾步行走在繁茂的林荫大道下。
    清清丽丽的小巧面容上，嵌着一双大而亮的杏眸。高高的马尾，一身浅蓝色的格子连衣裙，天然去雕饰的纯美，赛过周遭一切浮华。
    她走得很急，几乎是一路小跑，额头早已起了涔涔的薄汗。
    “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她推开教务处的门，一脸抱歉。
    “乔安，你怎么总是火急火燎的？又偷摸出去打工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学生要以学习为重！”教务处李阳苦口婆心。
    “李老师您放心，我不会耽误学业的。”乔安气喘吁吁。
    李阳想再说她几句，可确实没有由头，毕竟乔安的平均绩点一直名列前茅。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厚底眼镜，直奔主题，“找你来有个事。”
    乔安规规矩矩开口：“您说。”
    “你王教授要带队去麻省理工交流，按理说你今年才大二，这个机会原本还轮不到你，可你王教授认可你，把你也加上了，为期一年，你准备一下，一个月后出发。”
    乔安被这番话说得愣了好一会，才开口：“老师，我能考虑一下吗？”
    李阳眉一蹙，“你这丫头平常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迷糊了？这是需要考虑的事情吗？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这个机会都没有？！”
    乔安声音低低的，“不是，老师我…”
    李阳直接阻了她的话，“你的家庭情况我了解。但是乔安，有些机会足以改变一生，就看你能不能抓住。如果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束缚了你，你更该想方设法走出去，明白吗？”
    乔安不会不明白。
    她没有后盾，兵荒马乱的生活里，她只有她自己。
    只是这件事来得太突然，对每天解决温饱都得当成一桩正儿八经的事来考虑的她，出国求学，太过奢侈。
    “乔安，之前分配给你的那个资助名额，我其实一直替你保留着。”
    李阳顿了顿，“我知道你这个小丫头自尊心强，宁可自己出去打工也不要接受这种帮助。可你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没有人生来强大，试着接受自己一时的弱小，等以后有能力了，再反哺回去，不更好吗？”
    李阳为人师者，语重心长，“乔安，有时候过分看重自尊，反而是自卑的一种表现。先让自己强大了，再去谈自尊和骄傲。”
    这番话，其实对乔安的触动很大。
    话中道理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感动。
    十九年来，从来没有人会发自内心跟她说这些话，她的父母都不会。
    乔安喉咙发紧，默了须臾，“老师，我去。”
    她要让自己强大，越是不堪的环境，越是要努力活成自己的铠甲。
    李阳紧锁的眉头舒展开，自抽屉里取出一张卡，“这里面是你资助人每月的汇款，密码是你的学号。你拿回去，用不用是你的事。记住老师的话，先强大再谈骄傲，别那么玻璃心。”
    乔安这次只犹豫了几秒，“老师，我能知道资助人的信息吗？”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何况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李阳将卡往乔安面前推，“回去准备准备，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乔安沉吟两秒，接过那张卡，点头出了教务处。
    只是转身，她就去了趟银行。
    “您好，麻烦帮我查一下余额，以及…汇款人信息。”
    都说秋日萧条，但从银行出来的乔安，却只觉周遭的一切，好似都透着一种蓬勃的希望。
    以及，她记住了一个名字：莫锴。
    ——
第77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在MIT的学业生活，比康大要繁重的多，乔安的生活基本是三点一线。
    学校、宿舍、学校附近的中餐馆。
    中餐馆不是吃饭，是打工。
    资助人的那笔钱，乔安并没有动，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动那里面的钱。
    对她来说，不愿意接受资助不单是自尊问题。
    而是自小看惯了人情冷暖，她早比别人更懂一个道理：
    那就是自力更生得来的，远比不劳而获更让她感到踏实。
    这样的日子虽累，却无比充实。
    可是，十九岁的乔安到底还是太年轻，以为远赴重洋就能逃脱原生家庭的枷锁。
    生活在那一刻又给她上了一课，告诉她什么是事与愿违。
    伍悦追过来了，不仅追来了，还带来了可怕的麻烦。
    某个雨夜。
    几个高壮大汉将刚打完一天工的乔安堵在街边。
    “你就是伍悦的女儿吧？你妈和她相好在我们钱庄输了钱，母债女偿，是这么个理吧！”高壮大汉将乔安双手扼住，高举头顶摁在墙上。
    少女满眼惊恐，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本能哭喊救命！
    深夜，异国的街头，没有人多管闲事。
    “救命怕是不可能了，小丫头，认命倒是可以！瞧这水灵灵的模样，倒是个美人坯子！要不这样吧妹妹，钱呢，哥哥不要了，你陪哥哥玩玩？”
    肥厚的手捏着乔安的下颚，她惊恐又恶心，身体颤抖着挣扎。
    可十九岁的她哪里是一个高壮男人的对手，乔安如同在粘板上任人刀俎的鱼肉，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到底是苍天怜悯，最绝望的时刻，一个沉而缓的男声刺透黑暗——
    “果然一到晚上，蛇鼠蝼蚁就出洞了。”
    那一幕，是乔安很长时间里的信仰。
    一个清风霁月模样的男人，逆着光而来，那个瞬间，乔安以为自己见到了从天而降的神明。
    “神明”面容英俊，体态清霍，白色衬衫被他穿得纤尘不染，偏手里拎着和气质截然不符的一根木棍。
    乔安甚至都不记得具体的细节，就只记得不多时，那几个高壮大汉悉数趴下了，跪在地上求爷爷。
    而他慢条斯理掏出手机，流利的英文报警。
    乔安全程木愣着。
    他似是能感受到她的惊魂未定，解决掉这帮人渣也并未急着离开，而是在她面前站定安抚：“没事了。”
    那个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轻轻落在乔安的心上，惊恐不安的情绪逐渐趋于安定。
    不多时，警察就赶到了。
    以及另一个男性跑过来，好似是他的朋友。
    乔安听到他们的对话——
    “发生什么事了？我说你怎么出来接个电话人就没影了。”
    “碰上几个人渣，就松松筋骨。”
    “你会英雄救美我不稀奇，稀奇的是，你居然会打架？可以啊，莫锴！”
第77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十九年间，乔安时常想，如果世界在下一秒毁灭，她也全然无所谓。
    因为每一个明天，对她来说都可有可无。
    生活于她而言，只有苦楚和难言，是没有任何期待的一潭死水。
    直到，他出现，那个叫莫锴的男人。
    那个惊险之夜后，乔安其实懊恼了很久，因为那晚自己没有和他说上话，甚至连一句谢谢都没说出口。
    他在警察到之后，很快便和朋友离开。
    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一遍遍念着两个字：
    莫锴。
    乔安不确定，这个莫锴是不是银行工作人员口中的那个莫锴。
    她唯一确定的是，自那夜起，这个名字，连同他的面容，以势不可挡破竹之力，重重烙刻在她的心上。
    也是自那夜起，她对生活燃起了期待，期待能和他再次重逢。
    另乔安心喜的是，这抹期待没有落空，她居然在MIT的校庆典礼上再次见到了他。
    莫锴作为杰出校友代表，回校做讲座。原来，他也是MIT的学生，已经是一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
    百人大礼堂，座无虚席，乔安隔着喧闹的人群，目不转睛看着讲台上的他。
    好听纯正的英文发音像是沉润的大提琴，晦涩的金融主题报告都能被他深入浅出讲解得生动有趣。
    总之飞扬俊逸意气风发都不足以形容那一刻的他。
    乔安心脏扑咚扑咚疯狂作乱。
    讲座结束，她鼓足勇气朝他走去。欠他的一句谢谢，无论如何都想要还给他。
    可往前走的步子被和她一样蜂拥往前的同学冲散。
    莫锴太受欢迎了，即便是讲座已经结束，还是有大把学生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乔安想了想，站在一边等待，只是视线如同锁住，始终停留在他所在的地方。
    “喜欢莫锴？”一个声音突然问。
    “嗯。”恍惚中的乔安被诱导着答。
    话落须臾，她才恍然回神，惊慌看向身边问话的人。
    那人嘴角勾着得逞的笑。
    乔安脸一红，眼中起了薄怒。
    “你好，我叫吕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男人率先开口。
    乔安怔两秒，随后认出这个人，她确实是见过。
    就是那晚把莫锴叫走的那个人。
    轻而易举被莫锴的朋友诓出了自己的秘密，乔安脸上瞬时羞赧，一时间也有些进退两难。
    吕亮似是看出了她心思，笑着开口，“喜欢莫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看，前面那些，至少有一半和你有一样的心思。”
    乔安更加无地自容了。她原意不过是想上前跟他说一声谢谢。
    “不是你想得那样。”乔安解释是自己都能意识到的无力，她想要走。
    “我有办法可以让你天天见到他，你信不信？”吕亮故作玄虚。
    乔安一下子就迈不动腿了。
    莫锴的出现，将她一潭死水的生活，变成了咕嘟咕嘟冒着粉红泡泡的气泡水。
    每天都可以见到他，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
    乔安顿住，认真问：“真的吗？”
    吕亮笑，“那你先告诉我，你对莫锴是不是认真的？”
第77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一噎。
    “小学妹，老天不论何时都偏爱有勇气的人。”他说得煞有其事。
    乔安真就郑重思考起这个问题，良久红唇蹦出两个字：“真爱。”
    吕亮哈哈笑出声，“小丫头片子，你知道什么是真爱吗？”
    乔安水光潋滟的眼中满是赤诚，“每天都想见到他还不算吗？”
    这话倒是让吕亮哑口无言了。
    他不过是在喧嚣人群里，多看了这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一眼，发现她的目光黏在自己好兄弟的身上，瞬时间就起了逗她的心思。
    没想到小姑娘这么莽，以为她顶多羞答答说一句喜欢，没想到开口直接是真爱。
    吕亮不由重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长相虽还青涩，但已经难掩绝色的小姑娘，一本正经开口，“那你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你的真爱可不是一般人，是棵千年不开花的…老树。”
    这个形容不由让乔安美眉微蹙。莫锴才不老，才不像他形容的老树，透着老朽的味道。
    “怎么，不信？”吕亮又笑，“不信你现在去跟他要个联系方式试试？”
    天真又果敢的乔安还真就被吕亮给激到了。
    她偏头看一眼莫锴，围在讲台前的人已经散掉了一些，他正垂眸操作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乔安攥拳朝他去。每走一步，都盛着她情窦初开的悸动。
    她在他的讲台对面站住，吸一口气开口，“莫锴。”
    她本来想叫学长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这个名字在心里碾得过于频繁，导致一张口成了莫锴。
    多少显得有些没礼貌。
    莫锴眼皮轻抬，倒并不介意，语气客气疏离，“同学，有事？”
    他叫她同学，还有这个淡淡的眼神，显然…不记得她了。
    乔安悸动裹着失落，脑子乱哄哄的，直白开口：“能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莫锴对这个要求好似司空见惯，没有意外也没有拒绝，顺手拿过讲台上的黄色便签纸，唰唰落笔。
    乔安心一磕。少女心思又开始泛滥，他的手太好看了，字也很好看。
    只是看着看着，心里的粉红泡泡…砰一声，炸了。
    一个邮箱号。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发到这个邮箱里。”莫锴嘴角微弯。
    这个浅到几乎抓不住的微笑，都晃得乔安脑子有些晕乎，她居然接过来，点了点头。
    等她再反应过来时，莫锴已经走远了。
    倒是那个叫吕亮的又凑了过来，看到她手中标签纸上的内容时，笑得前仰后合。
    乔安回过神后，多少羞愤，不想理这个总是戏弄她的学长，哪怕他是莫锴的朋友。
    她抬步就要走，吕亮却一个跨步将她拦住，“怎么，不想知道哪里可以天天看见莫锴了？他也就校庆这几天在学校哦，过段时间你想见可能就见不到了。”
    乔安又走不动道了，清透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看着吕亮的眼里淬满了光。
    “叫声学长我就告诉你。”
    “学长。”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吕亮嘴角眼尾都是笑意，莫名就觉得这个小姑娘特别可爱。
    他微微倾身，告诉了乔安一个地方。
    于是，接下来——
    乔安原本单调乏味的十九岁生活圈，多了一个盛放她满心悸动的地方：校友墙。
    她正式开始了她的暗恋。
    而这件事，注定又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第77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单方暗恋，原以为就只会止步于此，毕竟她自己也清楚地知道，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世界。
    甚至今后，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也只能借着这面墙，寄予思念。
    直到有一天，帮她争取到这次出国交流机会的王教授，带着一个叫莫勋的男人出现，事情有了转机。
    莫勋是他们心理学实验室的项目投资人，也是她的校外实践导师。
    重点是，在此后的接触中，乔安有了意外之喜。
    某日，木槿庄园。
    乔安循着王教授给的地址找来，给莫勋送最新一期的实验室数据。
    走进这个园子的一瞬间，乔安恍觉是照进现实。
    她心心念念的人，如《傲慢与偏见》中的达西，披着薄雾，自晨曦中走来。
    唯一不同的是，达西是义无反顾走向伊丽莎白。
    而莫锴只是路过，眼神也只在她身上落了一秒。
    错肩而过时，他礼貌颔首，再无其他。
    乔安知道，莫锴依旧不记得她，不过是将她当成了家中客人。
    女孩垂眸，失落很快被心喜代替，纵使他不记得她，但是起码自己知道了，这里便是他的家。
    原来莫锴和莫勋，是兄弟。
    所以接下来，乔安主动承揽了所有给莫勋递送资料的工作，风雨无阻地像是专职邮递员。
    甚至在这个过程中，乔安偷偷注意到，莫锴喜欢在庄园里的一棵大树下看书，颀长身姿斜靠在树干上，有时候也会懒懒的睡个觉。
    没有人知道，那段时间，对乔安来说是怎样的美好。
    每次来木槿庄园，她都雀跃又悸动，姣好容颜之上时常挂上女儿家的娇态和绯红，比窗边最美的那朵玫瑰都还要惹人遐思。
    沉浸在自己单方思慕里的乔安，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这幅样子，落在自己的老师眼里，是另外的意思。
    莫勋，看她的眼神逐渐有了变化，也开始并不忌讳地带她出入各种场合。
    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喜欢一个人都是一门心思，哪里还会注意到其他。
    对莫勋的关心和偏爱，都本能视为老师对学生的关照。
    而从不世故的她，在那一刻心里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只要莫勋开口，她就配合他参加任何一个需要她陪同的场合。
    因为她有了私心：没准，会遇到莫锴呢？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
    直到某个夜晚，木槿庄园举办了一场晚宴。
    这个晚宴空前盛大，因为莫勋和莫锴决定将海外市场的重心转移国内，这个宴会，意义不同以往。
    不过这次乔安出现并非是因为莫勋。甚至莫勋都不知道乔安会来。
    之所以她会出现，是因为伍悦。
    伍悦偷走了乔安的卡，那张乔安坚决没有动一分，小心翼翼珍藏的卡。
    对乔安来说，那张卡丢了如同晴天霹雳。
    在对待伍悦的问题上，乔安承认自己有时候有些软弱，自己的忍耐变相纵容了她。
    上次在地下钱庄赌钱，伍悦是和宁斌一起。宁斌就是她的相好。
    所以乔安来木槿庄园找宁斌，找到宁斌才能找到伍悦。
    乔安在一间房门口站定，正准备敲门，宁斌的声音自里面传出来：
    “他们一旦回国，噶力港口迟早会被取代，我们的生意便彻底进行不下去。家主，难道真就这么放任不管？咱们如履薄冰这些年，好不容易上了正轨，可不能这个时候被他们给毁了！何况按道理，您也是莫家…”
    “管好你的嘴。”另一个男人压着声音呵止住他的话。
    这个声音，乔安蓦然就觉得有些耳熟。
    “乔小姐，您找大少吗？”路过的家佣突然发声。
第77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下一秒，乔安面前的门猛然自内打开，“乔小姐？”
    宁斌立在门口，眼中闪过阴鸷的光。
    乔安只听了个大概，心里这会也只惦记着那张卡，急言道，“我找伍悦。”
    宁斌眼睛眯了眯，沉吟好一会才说，“她在后厨帮忙。”
    乔安道句谢，临走时隔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里面是谁她根本看不清。
    她遂放弃，转身离开。
    乔安走后，宁斌转头，“家主，不确定她听了多少，要处理掉吗？”
    对方默了一会才开口，“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而已，先不要节外生枝。”
    乔安在后厨找到伍悦，便将她拉了出去。
    “我的卡呢！”乔安气势汹汹，虽然看上去不足为惧。
    伍悦理了理衣服，“死丫头，什么你的？你的就是老娘的！没我能有你？没良心的东西！”
    乔安不理她的骂骂咧咧，伸手就去掏她的口袋。
    “死丫头你再动手动脚的信不信我抽你？！”伍悦脸拉老长。
    乔安急了，“你要钱我会想办法给你，但那里面的钱不能动，那是别人的钱！”
    “别人的？谁的？莫大少的？”伍悦面露贪婪，“我都听这里的家佣说了，你和莫勋好上了是吧？看不出啊，你倒有点本事！”
    “你不要乱说，我和老师没什么！”
    “死丫头，小小年纪都开始玩情趣了，还老师！得了，卡还你可以，你答应我回头给我转十万美金！”
    有卡又没密码，她伍悦又不傻。
    乔安无语，还十万美金，她兜里拢共就十美金。但这时候的乔安多少也放聪明了，别说十万美金，一百万她都应下。
    反正空头支票又不花钱，先拿回自己的卡再说。
    “记住你的话啊！”伍悦不情不愿从口袋掏出卡。
    乔安夺过来，心倏地放下，才注意到伍悦手里一直拿着一瓶酒。
    “你又要酗酒？”乔安随口一说。
    “谁说就是我喝得。”伍悦左顾右盼，“给老张的。”
    话落伍悦手机响起，“家主要见我？来了来了这就来！”
    “什么家主？”乔安想起刚刚房间没看到的那个人。
    “不是家主是财主。”伍悦边说边看手中的酒，又看眼乔安，“你认识老张吧？帮我把这个带给他，我这会有急事。”
    说完人就没了影。
    乔安看着伍悦塞过来的酒，一脸莫名。
    老张她确实认识，是莫勋的专职司机，自己还坐过好几次他的车。
    开车怎么能喝酒，乔安将酒换成了矿泉水，送给老张后偷偷去了趟宴会厅。
    万人中央，灯火阑珊处，乔安一眼就看到卓尔不群的那个人。
    于是，一整晚，她小小的身体藏在角落，视线再未腾挪开。
    直到最后，她目送着他同莫勋，上了老张的车。
    而那一晚，晴好的天突然下起了雨，而老张开出去的车，再未开回来…
    ——
    康城，医院。
    “莫锴！老师！”乔安自病床上惊坐而起。
    “阿安，阿安！”阮瑾书上前，紧紧抱着面色苍白如纸的女儿。
    乔安魔怔，口中一遍遍喃喃，声音嘶哑凄切，“别上车，别上车…下来，你们下来…”
    她记起来了，所有的…一切。
第77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距离事发已经半月。
    乔安那夜是被紧随其后离开的吕亮一行发现的，当时她昏倒在地。
    现场相当惨烈，沿海的栏杆被撞得断裂一大片。
    莫锴不见了，连同那辆车。
    吕亮当时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往下看，只有深不见底的海。
    接下来几天的新闻版面都换了，31号的瓜还没吃上就凉了，变成了这起沉重又压抑的意外。
    标题也越来越触目惊心，从最初还算温和的莫盛集团莫锴突发意外，变成生死未卜到最后干脆直接成了车毁人亡。
    茫茫大海找辆车，就是大海捞针。何况这都过去半月了，依旧没有进展。
    莫锴存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所与人都唏嘘，谁能想到，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乔宅。
    乔震披着夜色而归。
    等在客厅的阮瑾书和乔宁迎上去，“有消息吗？”
    乔震面色凝重，阮瑾书和乔宁不约而同选择了不再追问。
    结果想必又是和前几日一样，毫无进展。
    “阿安呢？”乔震突然开口。
    阮瑾书看眼二楼方向，“老样子。”
    “今天她有没有好好吃饭？”乔震拧了拧眉心。
    阮瑾书点头，“嗯，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吃完就睡下了。”
    乔震：“还是不说话？”
    阮瑾书点头，“不光不说话，我想她哪怕是哭一哭闹一闹也好。她就这么硬生生的憋着，再这样下去她迟早憋出事！何况她现在肚子里又…”
    阮瑾书突然泪如泉涌，“我们的阿安，怎么就这么命苦！”
    “妈，你别哭了，你再急坏身体，谁去照顾姐姐？”乔宁将阮瑾书往沙发上扶。
    乔震这段时间也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创，先是自己女儿，接着又是女婿。
    魁梧潇洒的男人，两鬓的白发好似都多了许多。
    他抬步往楼上去，“我去跟阿安聊聊。”
    二楼乔安的房间，没有开灯。
    乔震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看到乔安静静侧躺在床上，不声不响。
    窗户大敞着，风卷着帘子，啪啪拍打着窗框。
    乔震径直走向窗前，将窗户带上，一转身发现乔安其实睁着眼，并没有睡着。
    他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摁下床头的台灯，静静看着乔安好一会开口，“阿安，和爸爸聊聊？”
    乔安双目空洞，像没了灵魂，就那么静静躺着。
    良久，她终于开口，问：“爸，你说莫锴…会不会冷？”
    乔震呼吸一扯。
    乔安撑起身体坐靠在床上，垂眸低语：“莫锴不喜欢太凉的东西，夏天他都喝温水的。他以前看不见那会，可敏感了，给他凉水他也会皱眉头。”
    乔安声音很平静，只是越平静，就越凄遑。
    她突然抬眸，看着乔震，“深海里那么凉，他一个人在那里，一定会觉得冷吧。”
    白皙手指早已被绞得根根泛白，声音却依旧隐忍克制，“爸，下次你去的时候，带我一起吧，我能感觉到他，我想接他回家。”
    乔安所说的带她一起去，是指打捞尸体的时候，带她一起。
    乔震胸腔几番起伏，乔安这个样子让他的心都揪成皱缩的一团。
    不知是安慰还是自己也心存侥幸，他紧着喉咙开口，“阿安，没有消息，有时候也是好消息。”
第77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只要不见尸，就有生还的可能。
    万一，有奇迹呢。
    乔震见证过奇迹。
    他敛了情绪，“阿安，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听医生的话，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其余的事，爸爸一定竭尽全力。”
    乔安缄默不语。
    这个样子落在乔震的眼里，心疼又无奈，“安安，如果莫锴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只会比任何人都要心痛，你明白吗？”
    “爸，我困了，想睡了。”乔安躺下，意味着再次关上心门。
    乔震话里的意思，乔安不会不懂，但她不想听。
    这种状态，自她出院那天就是这样。每次谈到，她就像一只鸵鸟，将头埋入沙堆。
    而今天，刚刚她的那番话，也是她自出院以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这些天，她不哭不闹不发声，让她做什么她也会照做，但她把自己的心彻底封锁了起来。
    甚至连湛湛和歆一，她都不亲近了。
    两个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经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想要问爸爸去哪里了，想要抱抱妈妈，却又不敢问也不敢靠近，就整天缩在阮瑾书怀里，蔫蔫的红着眼。
    “阿安…”乔震看着乔安闭上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起身出去。
    伴随门上一声锁扣合上的声音，乔安紧阖的双眼缓缓睁开。
    原本放置在床侧的手徐徐下滑，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随即眼角，一滴泪划过…
    翌日，乔家乱了套。
    乔安不见了。
    湛湛和歆一憋了好些天了，意识到妈妈也不见了，终于嗷啕大哭。
    乔震相对冷静，把两个孩子塞到阮瑾书怀里，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去。
    他大概率知道，乔安去了哪里。
    ——
    盘山公路的意外发生地。
    乔安在拉了警戒线的海边站着，风将她的裙角吹得猎猎飞扬。
    她的身下，是一片汪洋，再往前一步，便是深渊。
    她就那么站着，任海风重拍在脸上，浑身充斥着一种濒临破碎，触目惊心的美。
    风呼海啸，她声音温柔，对着大海低喃：
    “莫锴，我来看你了。”
    她沉默许久，又开口，“那年，有人跟我说你没了，是我害的，我信了，那时候我不知道有了湛湛和歆一，所以我义无反顾去陪你。可这次，我不能去陪你了…”
    “莫锴，我又怀孕了，你的孩子。”
    “你不是说你错过了湛湛和歆一的成长吗？那这次，这次你也不要了吗？你凭什么，凭什么把孩子都丢给我？”
    泪水早已经将那张脸洇湿，乔安摸着自己的小腹，“莫锴，我快撑不下去了，没有你，我连宝宝都不爱了，怎么办，莫锴你告诉我怎么办？”
    “你答应我的，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为什么要骗我？莫锴，如果你听得到，你就回应我，好不好？”
    那张脸满是泪水，瞳孔中满目悲怆。
    风将她诉说的衷肠带走，飘落在湛蓝海面上。
    乔安立在海岸边，宛若一尊守护这片海的女神像。
    手机在很久后铃声疯狂大作，她木愣接起。
    下一秒她需用两只手扶着手机，才不至于掉下来。
    电话那头，有个磁沉的声音唤她：“安安。”
第77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震找到乔安的时候，心脏结结实实漏跳了好几拍。
    乔安就那么独自站在海岸边，浑身发抖泪眼簌簌，一句一句重复着莫锴的名字。
    “阿安！”乔震一把将乔安拉到怀里，一下一下轻抚她后背，“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一些了，爸爸会陪着你，不论发生什么，爸爸都在！”
    乔安这才回过神，下一秒急急开口，“爸，莫锴没死，他没死！他刚给我打电话了！”
    乔安将手机递给乔震。
    手机屏幕上一片漆黑。
    乔震瞳孔缩了缩。
    “爸，你信我，是莫锴，我就算听错任何人的声音，也不会听错他的！是他，真的是他！爸，你信我！”乔安语气急迫。
    乔震觉得乔安现在的症状，跟当年阮瑾书的某个阶段很像。
    他心如刀绞。
    敛了情绪，乔震顺着乔安的话安抚，“那莫锴，说什么了？”
    乔安急回：“他叫安安。”
    “然后呢？”
    乔安沉默了，因为…没有然后。
    那通电话，在说完那两个字后，就断了。
    乔安尝试拨回去，就再也打不通。
    那个号码，不是莫锴的手机，是个陌生的座机号。
    但那个声音，乔安再熟悉不过，她绝对不会听错！
    “爸，莫锴一定是遇到了麻烦，所以才没办法联系我，就像我在肯尼亚那会没法联系他一样！爸，我们去找他，现在就去找他，好不好？！”
    “好。”乔震扶着乔安，将她送上副驾，“我们先回去，然后再想下一步怎么做。”
    乔安死死攥着手机，好似攥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只是接下来两天，乔安发现了不对劲。
    乔震虽说答应她去找莫锴，但是他每天去得最多的地方，依旧是打捞局。
    以及，乔安感觉到阮瑾书和乔宁，对她几乎寸步不离，好似生怕她出什么意外。
    甚至家里最近频繁出入一个人，精神科医生。
    对乔安来说，她能理解父母的心情和做法，所以对这些安排她照单全收。
    真正让她心生焦灼的是，那个号码再也没有响起过。
    而且无论她何时回拨，都无法拨通。
    这让乔安自己都不由怀疑，那天到底是不是她的幻觉。
    可脑中又有个声音又告诉她，不是。
    一个月黑风高夜，趁着左右人都沉睡的时候，乔安留下了一张字条，带着为数不多的东西离开了乔家。
    她做不到放弃。
    莫锴是她的丈夫，她深爱的丈夫。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努力去把他找回来。
    漆黑的夜色中，一个纤细身影步履匆匆，不带半点犹豫。
    之后一段时间，乔安沿着海岸，在周边可能的地点撒网式寻找。
    效率虽低，却也是当下没有办法的办法。
    海岸周边一般都是靠海吃海的小渔村。如果有什么外人进入的话，很容易就引起注意。
第78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但问了好些村落，都说没有看到生人进来。
    乔安马不停蹄找了好几天，依旧没有什么进展。
    今天来的这个地方，更是偏僻到连手机导航都定位不到。要不是沿路找下来，误打误撞进来，根本就叫人发现不了这处。
    天色渐沉，乔安费了老大劲，才找到一家小旅馆休整。
    最近的她时常犯困，小腹虽然还看不见隆起，但她已经能感受到里面的小生命在一点一点长大。
    乔安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太特别。
    知道有宝宝的时候，正好是得知莫锴出事的时候。
    医生说，你怀孕了，是一个妈妈，你要对孩子负责，要管理好自己的情绪。
    新生命的到来伴随着挚爱的死亡噩耗，这让乔安根本无法接受，更遑论去管理情绪。
    甚至毫无道理将莫锴的离开，迁怒于这个小生命。他的到来，只会让她永远记得，莫锴是怎样离开的。
    乔安接受医生的一切安排，但自始至终没有因为这个新生命的到来而有半点释怀。
    相反，痛苦被放大。
    她做不到，满心欢喜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
    可是，肚子里这个孩子，却用自己的方式，顽强存活了下来。
    按理说，乔安原本不太可能再怀孕。
    那年生湛湛和歆一的时候发生过意外，虽然她和孩子都平安，但医生当时说以后再怀孕的概率很低。
    所以这些年，乔安也从没想过，还能有宝宝。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不光有了，而且算算日子，应该是和莫锴还在闹别扭，定礼拜六之约的时候有的。
    也就是说，她在肯尼亚历经生死的时候，这个孩子就已经在肚子里了。
    而之后，和莫锴分开后情绪不好，那段时间还经常练舞，细想这个孩子天天在她的肚子里过山车…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顽强地活下来了，并且很乖。
    就像是这几日，即便每天寻找莫锴很辛苦，但除了给乔安偶尔带来一些困意，再没有带来任何不适，甚至连孕吐都没有。
    仿佛是在同她说：“妈妈，我很乖，你可不可以爱爱我。”
    乔安轻抚着小腹，眼泪自脸颊滑落，第一次对他说话，“宝贝，妈妈爱你，不光妈妈爱你，爸爸如果知道有了你，他会更加高兴。宝贝，你能把妈妈，带到爸爸身边去吗？”
    乔安抬起垂落的眼眸，将目光投掷窗外。
    “莫锴，你在哪里？如果你能感觉到我，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点回应？”乔安魔怔般喃喃自语。
    只是这次，电话并没有如上次那般响起，屏幕安静地如同此刻窗外的海面。
    乔安痴痴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串号码，视线偏移时，倏地暼见手机信号显示“无”。
    脑中灵光一闪，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推门而出，问小旅馆值班的大爷，“大爷，这边有wifi吗？”
    “歪fi是个什么东西？”
    “就是移动网络，上网用的。”
    大爷抽着他的老烟斗，“我们这种小渔村，不是留守的娃娃就是我们这种老弱病残，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那电话呢，你们平常和外界怎么联系？”
    大爷懒懒抬了抬下颚，“喏，你手边那个红色的座机，但是打不打得通要看运气。我们这个地方实在是偏，信号不稳定，拨的时候记得加区号，097。”
    乔安脑中飞速闪过近来频繁回拨的那个号码，下一秒声音都带着颤意，“097…是这里的区号？”
    大爷抬头，缓缓吐口烟圈，“对啊，097，我们这儿的区号，怎么了？”
第78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如果之前乔安还怀疑电话里的那声“安安”可能是自己的幻听，那么此刻她几乎可以确定，不是。
    那通来不及多说就断线的电话，想必就是他在这里某处拨出去的，但因为信号不稳定，才断了线。
    “莫锴，一定是他。”
    乔安眼泪夺眶而出，吓得老大爷都扔下了手中的烟斗，“姑娘你怎么了？”
    “大爷，谢谢，谢谢您。”
    乔安泣不成声，但这次是喜极而泣。
    哪怕此刻她还没有见到莫锴，但想到他还活着，在这个小渔村的某个地方平平安安的，她就激动到无以复加。
    乔安轻抚着肚子，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嘴角却又牵着笑，“宝贝，爸爸没有丢下我们。”
    老大爷被乔安大起大落的情绪弄得一愣一愣的，“姑娘，你没事吧？”
    乔安擦掉眼泪，努力平复情绪开口，“大爷，您知道最近村里，有没有外人来过？”
    “外人？”
    “就像我这种，外乡来的。”乔安边说边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点开莫锴的照片，“这个人，您见过吗？”
    大爷端详了一通，随后摇头，“没见过。”
    乔安的心紧了紧。
    “姑娘你是来找他的？”
    乔安点头，“他是我先生，半月前出了意外，一直下落不明。”
    大爷一听，语气不像刚开始那般冷淡，反而主动宽慰，“如果你先生真在我们渔村，那肯定能找到，毕竟就这么大点地方。你先回去休息，等明天天亮了我领你去找。”
    出门在外碰上当地的热心人，乔安心中是难以言喻的感激，她点头回房。
    只是这个夜晚，乔安再也难入眠，最后就依靠在窗边床榻，半靠着到天明。
    一早，大爷就践行着他昨晚的承诺，提着他的烟斗等在了小旅馆外。
    七十多岁的人，腿脚利索精神烁烁，对这块地方也比较熟，一上午就带乔安走了大半个村落。
    夏天的日头毒，海风吹在身上都是滚烫的。
    乔安看着陪她一直在走，连口水都不曾喝过的大爷，心里总归过意不去。
    她环视周遭一圈开口：“大爷，那边有个小卖部，我们先去那里歇一会吧。”
    小卖部就是一个巴掌大的门面，一个中年女人在门口左顾右盼。
    大爷看到那人，伸手吆喝，“二丫妈！”
    中年女人转过头，一脸的夸张表情，“哎哟这不是耿大爷嘛，今天怎么有闲工夫来我店里了？”
    话是对耿大爷说，眼神却一直若有似无往乔安身上瞟。
    乔安怎么会感觉不到，并且认得这种眼神。是那种表面热情友好，实则裹着一眼就能叫人看透的精明世故。
    和伍悦很像。
    耿大爷直来直去开口，“二丫妈，你算是咱们村上的百事通了，跟你打听个人。”
    二丫妈叉着腰，“什么人？”
第78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个年轻又帅气的男人。”耿大爷说完问乔安，“是吧？”
    乔安打开手机，“大姐，您有没有见过他？”
    二丫妈伸着脖子看一眼，眼色不自然闪躲了一下，“没见过！”
    耿大爷开口：“你再仔细看看，没准…”
    大爷的话还没说完，二丫妈直接摆手，“我守着这个小卖部，人来人往的，哪能记得那么多人？不记得！不记得！”
    “咱们渔村统共就这么些人，还能你二丫妈记不住的？人姑娘好好问你，你就帮着回忆回忆，人家大老远来一趟，你就帮帮忙。”
    二丫妈眼睛一挑，“我说耿大爷，我看你年纪大让你几分，你别蹬鼻子上脸啊，老娘说没见过就没见过，咋的，让我给你变出个人？！没事一边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这话让耿大爷瞬间也火冒三丈起来了，“我呸，你这小卖部一天到晚数得过来的生意，把你给能耐的！”
    乔安没想到问个人也能问出事端，瞬间有些过意不去，正准备说几句缓和矛盾，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姑娘。
    十八九岁的模样，额头是一片汗涔涔，对着中年女人就是一通比划。
    是个哑女，手上拎着一个袋子，里面好似装着绷带和药。
    中年女人看到哑女比划的动作后，面色倏地一紧。
    但下一秒意识到耿大爷和乔安还在，她直接捞起墙角的扫帚就是一通扫，“我要忙了，耿大爷你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
    乔安和耿大爷直接被扫地出门。
    离开的路上，耿大爷气呼呼的，还不忘宽慰乔安：“姑娘，你别放心上，这个二丫妈专横跋扈惯了，她男人走得早，自己拉扯个孩子不容易。就刚刚你看到的，那个哑女，就是她的女儿，二丫。”
    乔安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去计较这些，但是她隐隐觉得，这个中年女人不对劲。
    “耿大爷，您说二丫妈平常小卖部的生意不好？”
    “咱们这个小渔村，就这么点人，白日里但凡还有劳动能力的都出海去了，剩下的人本来就少，她那个店铺又死贵死贵的，哪里会有人去她那里烧钱？”
    乔安沉吟两秒，“那她家除了她们母女，还有别人吗？”
    “没了，就她母女俩相依为命。”
    乔安沉默许久，“耿大爷，辛苦您一上午了，您回去休息吧，村里的路我也认得了，下午我自己去就行。”
    “你可以？”耿大爷还有点不放心。
    “可以的，谢谢您。”乔安笑。
    “也行，被那女人气了下，是得回去吃点降压药。那你下午沿着东边这条路往前走就行了。”
    “嗯，我知道了。”乔安应下。
    等耿大爷消失在视线里，乔安倏地转身，只是并未往他指的东边走，而是往刚刚小卖部的方向去。
    借着一棵树遮挡，乔安紧盯着小卖部的那对母女。
    乔安心里思忖，这个女人说她是因为经营小卖部，人来人往所以不记得，可她这边明明就门庭冷清。
    没见过就没见过，何必本能撒谎。
    还有她的女儿二丫，手上拎着绷带和药，可她们母女，明明就没有受伤。
    可耿大爷说，她们家里，没别人了。
    乔安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但是不管怎样，她都想一探究竟。
第78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盯梢了没多久，二丫就从小卖部出来，然后又火急火燎地去另一个地方。
    乔安不声不响跟上。
    只是跟了一路，她的心越发紧张。
    因为乔安发现，二丫上了集市，买了不少…男人用得东西。
    直到两个小时后，这个小姑娘才转头往另一个地方去。
    但回的不是小卖部，而是一幢隐藏在成片竹林后，带着院子的小楼房。
    乔安悄悄跟着潜入，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和勇气，哪怕前面是龙潭虎穴，她都无所畏惧要进去探一探。
    而越靠近，乔安心脏愈跳愈快，甚至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
    她要找的人，就在这里。
    只是怀孕还翻墙，多少都有些离经叛道，乔安贴着墙根跟肚子里的宝宝道歉。
    只是须臾后，她护着肚子又开始爬窗。
    还好这幢小楼房里并没有什么人看着，乔安很轻松就偷摸着进去，安全着落在一层的杂货间。
    乔安偷偷拉开一道门缝，外面没有人，只有客厅方向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乔安想应该是刚刚进去的二丫。
    走廊上也静悄悄的，乔安轻手轻脚，摸着楼梯往二楼去。
    只是还没等她想好从哪里开始找，错落的脚步声倏地自一楼楼梯口响起。
    乔安忙不迭推开离自己最近的那扇门，看到里面有张长条桌，想都没想就钻了进去。
    后背不小心碰到桌沿，两张宣纸似落叶飘落在她的脚边。
    乔安目光垂落，下一秒呼吸彻底乱了节奏，眼泪几乎是一瞬间砸下来，在宣纸上洇湿出一朵花。
    泛黄的宣纸上，写得全是：“安安”。
    她认得这个遒劲有力的字体，是出自谁人之手。
    乔安胸腔上下起伏，这一刻她无比确信，莫锴就在这幢房子里。
    可是，既然他在，为什么不想办法离开，还是说…
    乔安蓦然想起二丫今天手中提的那个装着绷带和药的塑料袋，心倏地又一紧。
    她刚想起身，门口突然又传来脚步声，甚至这扇门上出现了响动，直接将乔安半探而出的身体又给逼了回去。
    而紧接着，听到屋中对话的她更是紧紧捂住了嘴，才不至于叫自己发出声。
    来人她认识，是她做梦都不会想到的两个人——
    伍悦和苏沐。
    “咱们这么做真的可以吗？万一家主知道了呢？”是苏沐的声音。
    伍悦冷哼一声：“呵，家主？你觉得他现在会有闲功夫顾到我们？明明这次我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非但不记我的功，还一脚把我踹到荣城。”
    伍悦顿了顿，“不过要不是他这么做，我也发现不了莫锴这么个金元宝。家主精明算计了一辈子，怕是做梦都想不到，莫锴还活着吧！”
    苏沐还是不放心，“可家主万一知道了呢，我们岂不是完了？”
    “他不知道就会放过我们？你别忘了，你耍手段做得那些事，你以为家主心里没数？小沐呀，我算是想明白了，靠人不如靠己，与其眼巴巴等着别人施舍，不如自己抓住机会。”
    伍悦满眼贪婪的幽光，“再说，莫锴你真就不心动？”
    苏沐语气中掐满怨气，“别提了，我怎么就那么倒霉，每次遇见他都是那么个样子！可即便都成那样了，还天天搁这儿写这些鬼东西！”
    苏沐怒气冲冲抓过桌上的宣纸，揉捏成团狠狠扔到地上。
第78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纸团咕噜咕噜滚到桌下，乔安的脚边。
    伍悦恨铁不成钢，“七年前的教训你忘了吗？要不是你半途而废，会让乔安那个死丫头有机可乘？现在对你来说就是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可他是莫锴！”苏沐叹气。
    伍悦语气一扬：“莫锴怎么了，他就算再厉害又怎样，这会还不是任由我们揉圆搓扁？”
    伍悦语气软了软，“我说小沐，我是真拿你当亲生女儿才对你说这些！等事成了，就家主最近惦记的那些东西，就是你的了。你想想，那时候你可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苏沐似陷入畅想，面色都有些飘飘然，只是不多时又叹息一声，“道理我懂！可莫锴跟当年一样软硬不吃，我.靠近他都不行，要怎么进一步发展！”
    “你咬死你就是这个人就行！”
    伍悦的手突然在桌面宣纸上重重叩了两下，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当年她用了你的名字接近的莫锴吗？你现在用她的，也算是扯平了。”
    藏在桌下的乔安呼吸重重一扯。这话的意思…
    屋内两人还在继续着她们的如意算盘，乔安的心已经几乎要跳出喉咙口。
    苏沐又开口，“可那个哑女是个麻烦！那个死丫头和她妈成天盯着我，想做什么都不方便。”
    “她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你就别纠结她们了，我就不信她们两个渔民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你安心拿下莫锴，其余的事交给我。”
    苏沐又问：“知道了，那我爸那边？”
    伍悦又冷哼：“你爸迂腐又死忠，这些年你见他捞着什么好了！小沐，这件事你听我的，等跟莫锴生米煮成熟饭，我们就能拿到咱们梦寐以求的那个东西了！”
    伍悦越说越兴奋，“家主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忙了半辈子最后是给咱做嫁衣！”
    她哈哈笑两声，“总之你别忘了，事成之后咱们五五分。”
    这番对话，让藏在桌下的乔安，面色一片惨白。
    七年前的车祸，还有这次的，都不是意外。
    伍悦、苏沐、宁斌，还有那个…家主。以及他们丧心病狂想从莫锴这里得到的东西，又是什么？
    乔安的脑子轰地一声响。
    莫锴他，一定是受了很重的伤。
    否则，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离开这里，又遑论任由她们两个女人揉圆搓扁？！
    还有，苏沐为什么要用她的名字？
    乔安脑中一道光闪过，下一秒便意识到了什么。
    心中一片地动山摇。
    屋内的两个女人没再说什么，不一会便离开了。
    乔安再也待不住，她要找到莫锴，要立刻马上见到他。
    她从桌下起身，视线不偏不倚又正好落在桌面上，一张又一张的宣纸上，全都是安安。
    乔安再度愣怔。
    只是这次，她恍神的功夫，房门再度被打开。
    而这次因为太过突然，乔安想要藏匿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头都还没埋下去，门口人影已经出现了。
    乔安钻桌底的动作似被摁下暂停键，整个人就那么僵若石化。
    而下一秒，那双慌措的杏眸，突然被盈盈澄澈的星光取代。
    进来的，正是这些天她疯狂寻找的人…她的丈夫，莫锴。
第78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惊喜到嗓子发紧，甚至都发不出声。
    但也仅过了一秒，她的泪水就止不住簌簌而下。
    莫锴坐在轮椅上，衣着简单，头发也不是以往那种精致的侧背头，此刻几缕细碎刘海搭在前额，落在没有眼镜遮挡的瞳孔上。
    那双眼睛漆黑深邃，却没有焦点。
    乔安的心重重一扯。
    这样的莫锴，和七年前木槿庄园那会，一模一样。
    乔安的心彻底乱了序，她就那么远远地看着，看着莫锴缓缓转动轮椅，朝她这个方向来，然后撑着桌沿起身，换坐到椅子上。
    随后双手又摸索着桌上的纸笔，写着什么。
    [安]，他写了一个字，倏地停下了笔。
    “谁？”他开口。
    乔安轻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待她想张口时，门上倏地传来叩门声。
    乔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躲到帘后。
    门外是一个温软的声音，“莫锴。”
    乔安一听就知道是谁。
    其实对乔安来说，她大可以直接将伍悦和苏沐给制服了。这两个人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
    只是刚刚她们的对话，让乔安有了另外的打算。
    莫锴的这起意外，连同七年前的，都不是意外，而是蓄意谋杀！
    伍悦和苏沐，以及他们口中的那个家主，哪怕是现在，依旧在谋划着什么阴谋。
    打蛇打七寸，是乔安应对一切邪恶的原则。
    乔安的心紧了又紧，她知道当下什么更重要，找出幕后主谋，以及他们的真正目的，才是当务之急！
    所以这个时候，乔安决定不贸然露面，以免打草惊蛇。
    倒不如，顺藤摸瓜。
    帘外，苏沐已经进来了，语气讨好，“莫锴，这是我刚给你煮的汤，你趁热喝了吧。”
    “放着吧。”莫锴淡淡。
    苏沐已经绕过桌子，取出瓷勺，“你眼睛这会不方便，我喂你吧。”
    莫锴薄唇冷掀，“不用，你出去吧。”
    苏沐一噎，下一秒突然潸然泪下，“莫锴，你还是怀疑我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宁可每天在这里写我的名字，都不相信我就是你的安安吗？”
    帘后的乔安拳头紧攥，压制出自己想要冲出去，将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女人从窗户口丢出去的冲动。
    到底还是理智更胜一筹。
    何况莫锴岿然不动的样子，让帘后的乔安拥有了莫大的安全感。莫锴根本不吃苏沐那一套。
    所以此刻对乔安来说，对莫锴的悸动和心疼要多过其他一切情绪。
    她隔着帘缝看着那个即便落魄，依旧难掩矜贵气质的男人，心里的酸胀感无限发酵。
    她的莫锴，哪怕是忘记了，却依旧记得她的名字，她的手机号，记得给她打电话。
    外面的女人还在期期艾艾地做戏，“莫锴，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相信我？”
    “你不用做什么。”莫锴声音依旧冷淡，“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可…”
    “出去。”纵使声音平然无波，依旧透着一股从内而外的威慑力。
    苏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双眼恶狠狠瞪着落了名字的宣纸，恨不得用眼风把那些纸通通给烧了。
    但到底还是不敢忤逆莫锴的意思，即便是心里掐着不甘，苏沐还是默默退了出去。
    房中瞬间又只剩下莫锴，以及…藏在帘后的乔安。
    空气默了好一会，乔安才自帘后小心翼翼走出。
    她蹑手蹑脚在莫锴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然后就那么痴痴地看着。
    他看不见了，记不得了，腿不能走路了…
第78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心疼的呼吸都难以为继…
    可是，她又无比庆幸，他活着。
    看不见又如何，余生她是他的眼。记不得又如何，她已经记起了他们在一起的点滴。走不了路又如何，她愿意做他一辈子的拐。
    乔安心痛裹着酸胀，不断翻涌。
    她好想走上去抱抱他，可最后的理智劝住了她。
    当下对乔安来说，首当其冲是搞清楚那个家主到底是谁。
    现在贸然跟莫锴说自己是安安，不确定会不会落得跟苏沐一样的结果。
    既然决定藏在暗处调查，倒不如干脆做全套。
    至于伍悦苏沐的如意算盘，乔安丝毫不担心。
    莫锴纵使看不见，想不起来，也不是那种轻易会被他人左右心智的人。
    关于这点，她在七年前就深有体会。越是看不见，莫锴的戒备心只会更重。
    “莫锴，这次换我默默守护你。”
    乔安盈盈双目凝视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暗暗发誓。
    接下来，乔安真就将这个房间当成了自己的临时作战地。
    有人来，她就躲到窗帘后，人走，她再出来，跟块望夫石似的盯着莫锴。
    也只是半天的功夫，她便收获到了不少信息。
    比如，乔安发现了二丫和伍悦、苏沐确实不是一伙儿的。
    甚至莫锴对二丫的信任度，明显要高于自称“安安”的苏沐。
    甚至于吃的食物，也只吃二丫送进来的。
    关于这点，乔安有点看不透。二丫和二丫妈，难道是误会她们了？
    但乔安相信莫锴有这种态度，自然有他的道理。
    乔安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二丫那个小姑娘，或许其中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乔安神思回笼，目及之处，莫锴正在慢条斯理的吃东西。
    乔安这才意识到自己也许久滴水未进了。
    自己倒是没关系，可肚子里的宝宝不能不管。
    乔安进行了一番简短的心理斗争，便蹑手蹑脚往莫锴那边靠了靠。
    可看了一眼，桌上好像除了一杯莫锴喝过的水，好像也没什么她能吃的了。
    乔安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再悄悄放回去。
    她想，还是等天黑，再去厨房找点吃的。
    但意外的是，她刚准备转身，莫锴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汤碗，还往一边推了推。
    乔安眼睛都大了一圈，这是…不吃了？还有大半碗呢。
    她等了好一会，莫锴真就没有再动。
    乔安摸了摸小腹，随后轻轻捧起汤碗，小心翼翼退到一边，将莫锴剩下的那半碗汤喝掉…
    时间静静流淌，月亮慢慢露脸。
    期间伍悦和苏沐又来了两趟，无一例外被赶了出去。二丫甚至在门外直接充当起了门神。
    这对乔安来说，倒是好事。
    两天一夜未曾好好休息过的她，双眼早已经开始打颤。
    乔安看眼莫锴，又看眼周遭，倏地起身，轻手轻脚钻进了窗帘后的飘窗上。
    这一刻，乔安由衷觉得，飘窗真是个好地方。她慢慢合上眼，想要眯片刻。
    只是这一次，她严重低估了自己的疲倦感。这一觉，她睡得格外沉。
    沉到丝毫不知，夜深人静时，一个高大身影自轮椅站起，径直走向飘窗…
    他将她整个捞起，轻拥入怀…
    “安安。”他轻声低语。
第78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
    乔安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愣了好一会。
    下一秒几乎是手忙脚乱地——
    下…床。
    乔安呼吸重重一扯。
    昨晚上自己明明是倚靠在飘窗里睡着的，怎么会在床上？
    四下看一圈，周遭空无一人，不远处的布艺沙发上，有一件白色T恤。
    乔安想了想，莫锴昨天穿了什么？下一秒，她的心几欲跳出喉咙口。
    屋内洗手间里，细听有丝丝的响动。
    乔安一点一点靠近，颤抖的手落在门把手上，定了足足两秒，才轻轻推开门。
    瞳孔在下一秒骤然放大。
    目及之处是脊背硬朗的上半身，宽肩窄腰显露无遗，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自腰线延伸至脊背。
    颀长身姿此刻立在镜前，镜中映着一张苍白冷峻的脸，正垂眸给那道长条伤痕涂药。
    乔安死死扣着门把手，似用手中触感来确认眼前的一切，是否为梦境。
    手中触感真实，眼前画面鲜活......
    乔安积压了许久的情绪顷刻决堤，什么也顾不得了，三两步上前，紧紧搂住了面前男人的腰。
    高大身躯一僵。
    两人就这种姿势静默了很久。
    “安安。”很久后，莫锴先出声。
    他能感觉后背上的湿意，这个抱着她的小女人在哭。
    乔安太激动了，激动到嗓子吃紧难以发声。
    唯有执拗地紧搂着莫锴，好似生怕一松手，他就消失了，或者这只是一场梦。
    “莫锴，莫锴。”她一声一声唤他的名字。
    “安安，我在。”
    大掌抚上乔安自身后穿过来的手，轻轻一带便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
    他垂眸，大手一点一点抚摸着乔安的脸，似是瞻望又似临摹。
    乔安目不转睛回望他。
    莫锴那双眼睛没有了镜片遮挡，漆黑沉邃，好似能将她卷进去。
    她忍不住伸手，抚摸着那双眼睛，像是抚着举世无双的珍宝。
    “还能看到，真好。”乔安低语。
    没有问莫锴为什么明明能看到，昨天却装作看不到。
    她的心里，此刻只有庆幸。是否装模作样不重要，假的更好！
    乔安看着面前英俊慨然的脸，感觉眼中又忍不住要起雾了。
    她手上动作愈加温柔。
    莫锴任由白皙柔荑在他的脸上游走。
    只是不多时，他突然喉结一滚。
    乔安不知何时踮起脚，娇软的唇突然印上了他的眼，一寸一寸亲吻，比四月春风还要温柔。
    她声音带着颤意，一遍遍呢喃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莫锴一直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拥上乔安的后腰。
    这个动作，无端就像是鼓励，让踮着脚尖亲吻的乔安更加沉醉。
    她贴他更近，细密的吻中还掺着自己眼角滑落的热泪。
    天知道此刻乔安心中是怎样的巨震，又是怎样的的狂喜，以及心中不曾停过的…感恩。
    感恩莫锴，回到了她的身边。
    乔安所有说不出口的话，以及浓稠到化不开的爱意，悉数倾注在了这个极致温柔的吻中。
第78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甚至于，她已经完全不满足于只亲吻他的眼睛，而是缓缓向下去寻莫锴的唇。
    两唇相碰，两人唇瓣皆是一颤。
    无论多久，他们对彼此的悸动都一如最初，不曾有半点消褪。
    乔安像是得了棒棒糖的小孩，欲罢不能一下一下的。
    莫锴的眸光越来越深，喉结上下涌动。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不短，但乔安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太了解莫锴了，了解到哪怕是接吻这种事，都清楚知道莫锴的习惯。
    可以温柔，可以强势。
    但无论是哪一种，掌控权最后都会落在他那里。
    以前她也会这般小猫挠人似的故意撩拨他，但无一例外最后都是软在他的怀里，气喘吁吁地同他缴械投降。
    他才不会任由自己一直这般小打小闹的蜻蜓点水呢。
    乔安敏感察觉到面前的男人好似有什么心事。
    她仰头看他，“莫锴，你怎么了？”
    莫锴垂眸看她，瞳孔中倒映着乔安小小的影子。
    乔安突然生出隐隐的不安，伸手在莫锴的眼前晃了晃。
    瞳孔会随着她摇摆的手有变化，但反应明显慢了好几拍。
    莫锴长而密的眼睫颤了颤，沉吟几秒开口，“安安，我有话跟你说。”
    莫锴一本正色的样子叫乔安呆愣了好半晌。
    “安安，你别紧张。”
    似能感受到乔安的情绪，莫锴安抚她，“医生说我颅内有一个血块，所以我的记忆有些混乱。以及，我目前不太能…看清你。”
    “能看清多少？”
    “时隐时现，比如这会，我可以看到你的轮廓。”
    乔安的心是紧了松，松了又紧。
    上一秒还在庆幸莫锴好好的，怎么才一晃神的功夫，好似又不是她想得那样？
    但也只是片刻，她便敛了情绪，温柔开口：“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回来就好。”
    只要莫锴能平安回到她的身边，她就心存感激。
    至于这些小意外，她七年前不在意，现在更加不会在意。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陪在莫锴的身边。
    乔安紧紧抱着他，贪婪汲取着他的体温。
    心里情绪咕嘟咕嘟的翻涌，乔安对自己说，此刻应该高兴才对。
    乔安仰头又问：“那记忆混沌，是指不记得了吗？”
    莫锴如实道，“直至昨晚，我只记得一些碎片，以及你的…名字。”
    “安安？”
    “嗯。”
    乔安心中充斥着无限酸胀，莫锴即便是忘记，自己依旧在他的心上。
    “所以那个电话，是你打给我的，对吗？”乔安问。
    “我没想到，那串数字真可以拨通。”莫锴亲她额头，“我梦到你在找我。梦里，你很着急。”
    乔安整颗心又疼又软，“是，我在找你，很着急。莫锴，谢谢你记得我，谢谢你努力给我的那通电话。”
    是那通电话，让她看到了希望。也是那通电话，让她这么快找到了他。
    乔安盈盈双目看着莫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说直至昨晚，那现在…是都想起来了？”
    莫锴笑，“在飘窗里触碰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想起某个人，也曾在同样的地方睡着过。”
    他附身，贴着乔安的耳畔，轻声低语，“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在…医院。”
    乔安嘴巴微张，哑然失语。
    莫锴面色突然认真，“安安，我说不会让自己有事，答应你的，我便不会食言。”
    他牵起乔安的手贴上自己的唇，“但老公让你担心了，安安，对不起。”
第78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在莫锴怀里挨了好一会，才平复住自己擂鼓喧天的心。
    只是下一秒，莫锴突然闷哼一声，“安安，别乱摸。”
    乔安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探到他身下，这里捏捏，那里碰碰。
    “还好吗？有感觉吗？”她问得很认真。
    只是这话刚落，她整个人就被抱坐上了洗手台。
    乔安一脸懵，这是要干嘛？！
    莫锴的俊脸在她面前无限放大：“傻瓜，知不知这个问题对一个男人来说，关乎尊严。”
    高大身躯逼近，乔安被紧箍在方寸之间，听到莫锴同她低语：“不过你要真想知道，倒也简单。”
    严丝合缝的距离下，乔安终于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恍然惊悟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什么？”莫锴声音低低的，落在乔安耳朵里似带着羽毛，挠得她又酥又痒。
    眼前莫锴宽肩窄腰，健康的小麦肤色，喉结修韧有力，胸肌强劲贲张，人鱼线如雕刻般分明…
    乔安不自觉咽了把口水，神思直接飞九霄云外去了，盯着莫锴上半身的眼睛都腾挪不开，心里叽里咕噜：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能把性感两个字，诠释得这么精准又极致。
    乔安的心猿意马好似莫锴都能感觉到，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头，笑，“怎么不说话了，还是又在动什么坏心思？”
    乔安被他一碰脸一红。
    不过天地良心，要不是他想歪了还诱导她，她才不会生出什么不纯洁的心思。
    乔安原本只是单纯想知道，莫锴腿的情况。
    之所以上手，也不过是想确认他的腿是不是真的无恙。毕竟昨天看到他时，他坐在轮椅上。
    再加上莫锴眼睛出现这种状况，乔安难免担心他即便是此刻长身鹤立般站着，没准也是在硬撑。
    乔安红着脸嗔他，“我的意思是，你的腿要不要紧？你不要总往那方面想！”
    莫锴一听这话有些哭笑不得。遐思气氛明明是被她作乱的小手给撩拨起来的，偏这个始作俑者突然不认账了。
    他一手轻抚着乔安的后腰，一手捧着她的脸，忍不住想要逗她，“我往哪方面想了？”
    乔安心里又开始冒粉红泡泡了，出口的话是自己都没有意识的娇软，“莫锴，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我怎么？”莫锴用鼻梁蹭她的鼻尖，要多亲昵有多亲昵，轻捏她后腰，“告诉老公。”
    这明里暗里的小动作叫乔安更加神思不属了，“你…总使坏！”
    莫锴直起身，笑，“安安，刚刚明明是你的手先作乱的，怎么反咬一口呢。”
    他捉住抵在他胸膛的上白皙小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下，一本正经的神态说着不太正经的话：“何况，老公要真想对你使坏，可远远不止这样了。”
    乔安的脸更红了，装没听到。
    莫锴已经能够想象，此刻的乔安一定是一副女儿家的娇态模样。
    可他看不到。
第79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心中难免怅然和失落，莫锴道：“安安，我的腿没事，但是…”他喟叹一声，话锋一转，“我到底还是自私的。”
    这话让乔安微愣，但也只是一秒，她就知道莫锴是什么意思：一定是如七年前，莫锴觉得自己看不见，会拖累她。
    乔安凝望着他沉邃的眼睛，语气温柔却不失笃定，“莫锴，看不见只是暂时的。昨晚在那个房间，你不就看到我了吗？”
    “昨晚？”莫锴顿两秒，“其实没有。”
    乔安：“没看到我？”
    莫锴：“嗯。”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还把我带到这间房间？”乔安满脸不可思议。
    “感觉。”莫锴沉吟须臾，答：“你的磁场让我感觉到你。”
    乔安仰头，一脸疑窦，“磁场？”
    “人和人之间的磁场，有相吸，也有排斥，虽看似无形却真实存在。当你出现在那个房间，哪怕是安静地待着，你身上的味道，气息，我都能感觉得到。”
    莫锴语速轻缓，“以及，我的感官告诉我，盘旋在我脑子里的安安，是你。因为我不仅能从你身上获取到巨大的熟悉感，我还忍不住想要…拥抱你。也正是这种感觉，帮我在极短的时间里，理清了混沌的记忆。”
    乔安没有深究莫锴的这个什么磁场论，她只知道自己的整颗心都软乎乎的，兀自在他的话里揪出自己认为的重点。
    纤细的食指在莫锴的胸膛上浅浅画着，她软软问：“所以你记忆混沌的那段时间，断定苏沐不是安安，是因为身体本能的排斥，对吗？”
    莫锴点头，“嗯。”
    深爱的人，纵使是记忆受创，身体本能是骗不了人的。
    乔安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就弯起了。
    即便知道莫锴不会和苏沐怎么样，但是听他亲口说，心里多少还是会被甜意胀满。
    以及此刻，还能听莫锴对她说这些情意绵绵的话，乔安这段时间在刀山火海里煎熬的心，终于可以安全落地。
    空气安静须臾，两人就那么紧紧相拥着。
    莫锴似依旧有顾虑，缓缓开口：“安安，我这次失明不同于上次的雪盲症，不确定多久能恢复，或者说，会不会未来都是这个样子。”
    乔安心疼的探手去抚莫锴深邃的眼，满腔柔情开口，“莫锴，我们婚礼那天的誓言，不是随口说得。”
    她满眼真挚：“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健康还是疾病，我发誓此生对你，忠贞不渝。”
    莫锴长睫一颤。
    乔安继续着自己的话，“七年前，你也有过这个顾虑，对我也说过同样的话，你忘了吗？那时候你眼睛的情况可比现在还要严重，当时医生都说复明的可能性很低，可最后不也恢复了吗？以前可以，相信这次一定也可以。”
    乔安顿了下，“就算…就算恢复不了，你有我，我会和当年一样，做你的眼睛，给你读书读报，陪你在木槿树旁喝茶品茗。”
    莫锴握住游走在他眉间的手，声音透着急迫：“安安，你说什么？”
    “我说我做你的眼睛。”
    “不是这句。”莫锴声音已然有了颤意。
    乔安主动环过莫锴的脖子，紧紧贴近他，纤长手指穿过他后脑勺处的软发，一字一句，“是，莫锴，我想起来了，七年前，有关你的，我的，我们的一切。”
第79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话，让素来沉敛持重的莫锴，大脑一片眩晕。
    他确认：“全部？”
    “嗯，全部。”乔安自莫锴怀中退出，面色倏地凝重，“莫锴，我有话跟你说。”
    她斟酌开口，“七年前，你和你哥哥经历的那起事故，不是意外。”
    重提七年前的旧事，莫锴面色同样凝重。但乔安的这句话，并未给莫锴带来任何情绪上的波澜。
    好似他并不意外。
    默了两秒，莫锴开口，“安安，你是想告诉我，那起事故是人为。”
    “你都知道？！”乔安满脸惊愕。
    莫锴瞳孔幽深，似在回忆：“七年前的那起车祸，波士顿警方最终是以司机醉驾定性结案的。”
    “不是！司机老张那晚没有喝酒，酒我换过，我换成了矿泉水！”
    “安安，你当时也在？”这点莫锴倒是意外。
    乔安将那晚的经过如实告知莫锴，宁斌，伍悦，乃至于那个家主。
    可莫锴面色始终岿然不动，这让乔安有些看不懂。
    “莫锴，你是不相信我的话吗？”乔安忍不住问。
    莫锴微微皱眉，“傻瓜，老公怎么会不信你。”
    “那你怎么都没有一点反应呢？莫家内部出了内鬼，是有人制造了那起意外，不光那起，还有这次的，都是蓄意谋杀！”乔安显然要比莫锴激动的多。
    “安安。”莫锴面色凝重，“我大概率已经猜到，是谁。”
    “谁？”乔安心一拧。
    莫锴眸光幽暗，“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有几个疑点需要搞清楚，比如，动机。”
    乔安相信莫锴的处事能力，他让她再等等，定然也有他的道理，她自然也就不再追问。
    经过这个话题，旖旎气氛显然是没了。
    乔安取过洗手台上的药瓶，让莫锴转身。
    看着狰狞的伤痕，乔安上药的手指都开始止不住轻颤，眉头紧蹙成一团，“莫锴，我们需要离开这里，你身上的伤，特别是脑中的瘀血，需要医生处理。”
    莫锴道：“我现在还不能离开。”
    “为什么？是因为伍悦和苏沐吗？”提到这两个人，乔安上药的手顿住，“莫锴，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是她们救了你？”
    “她们是在五天前找来的。”莫锴道。
    乔安面露思考状：“也就是说不是她们救了你，但却掌握了你的行踪。毋庸置疑，她们与这起意外脱不了干系，可是…”
    乔安顿了下，“我昨天听到她俩的对话，她们貌似已经和她们的家主决裂了，好似都为了某样东西。而那样东西，取决于你。”
    乔安的这番话，让莫锴长睫一颤。
    乔安恍然领悟，“那个东西，会不会就是你想找的，他们的犯罪…动机？”
第79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或许。”莫锴的瞳孔眯了眯，似是在研磨着什么，须臾后开口，“他们的马脚，应该快露出来了。”
    莫锴面向乔安，突然正色，“安安，你能配合我做一件事吗？”
    乔安看莫锴明显是要交代什么大事的样子，连连点头，“好。”
    夫妻齐心，其利断金。乔安脑中蓦地就浮现出了这么一句。
    别说一件，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要和莫锴一起趟过去。
    乔安在心中起誓，一定要让藏在暗处的那些蝇营狗苟都付出代价！
    “莫锴，你说，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回去，回康城。”莫锴声音温柔。
    乔安呆愣了足足好几秒，反应过来后直接吐出两个字：“我不！”
    莫锴捏了捏她的柔荑，“刚刚谁信誓旦旦说，什么都听我的呢？”
    “就这个不行！”乔安语气急迫，“伍悦和苏沐心术不正，我知道你现在需要稳住她们，自然也不可能赶她们走。可你现在看不清，让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我怎么放心！”
    乔安噼里啪啦一通输出，“我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不行，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我留下来陪你！”
    她压根不给莫锴说话的机会，倒豆子一样继续：“何况你还有伤，皮外伤可以自行处理，可是内伤看不到，万一有什么隐患呢！我知道查明真像重要，可是你的身体更重要！”
    “安安，你先听我说，好不好。”莫锴耐心劝哄，“你也知道，我们现在需要稳住伍悦和苏沐。之前我看不到也记不清，所以在她俩的处理方式上多有不便，但是现在不同了，你出现了，你可以帮助我。”
    乔安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盘山公路上发生意外的那晚，莫锴就是用这种方式哄骗她下车的。
    什么为了帮他，最后还不是他自己扛，这次肯定又是想把她支走！
    乔安语气执拗，“莫锴，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但是这件事，不行就是不行！”
    “安安，如果我说，只有你离开，我们才能真正揪出藏在暗处的那个人，以及守护住整个莫盛集团呢？”莫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这番话的份量太重了，真就把乔安给说愣了，怎么还扯到莫盛集团了呢？
    “莫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锴不疾不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钱财也好，权力也罢，总之没有人作奸犯科没有动机。伍悦苏沐的目的我大抵能猜得出。但是那人的，纵使我猜出来，我也想要去验证。安安，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到我。”
    莫锴说得悬乎又郑重，乔安真就不懂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抵不住好奇问：“莫锴，只要是我能做的，我一定去做，可是为什么非得我离开？”
    莫锴再也不卖关子，凑到乔安的耳边，同她耳语了一通什么。
    乔安的面色变了好几遍，但在莫锴的话说完后，她瞬间就不坚持了，只道：“好，我答应你离开，但是我也有条件。”
    莫锴笑，“只要你乖乖的回康城，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乔安皱着小脸，斟酌一番开口，“我回去后，你交代我的事我会照办，但我会联系高义，让他暗中保护你。还有，我会帮你安排好医生，你必须好好接受治疗。总之，你回康城的时候，必须还我一个完完整整的老公。”
    莫锴揉乔安的头发，“好，我的老婆大人，都答应你。”
    乔安伸手圈住莫锴的腰，紧着嗓子开口，“老公，你一定快点回来，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一个，肚子里的…小宝宝。
第79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距离莫锴失踪已经近一月。
    新闻报道的口径和风向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莫锴车毁人亡在外界看来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
    而今天，莫盛集团莫勋也正式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这起事件已被定性成意外，后续将按照宣告死亡制度，提请法院作出莫锴的死亡认定。
    莫勋公开表露的立场，一定程度将这起事故盖棺定论。
    乔宅。
    乔宁看到电视里正在进行的新闻发布会，简直要气炸。
    她啪嗒摁掉电视，遥控器往茶几上重重一掷，转头问乔震，“爸，他放弃了，您也放弃了吗？”
    乔震不声不响取过遥控器，将电视重新打开，只道：“莫勋这么做，有他的道理。”
    “什么狗屁道理？就算…就算莫锴真没了，尸体呢？就任由他死无葬身之地吗？”
    乔震眉一皱，斥她，“说话别口无遮拦的！”
    乔宁心急，虽然话不好听，但也都是发自内心。
    即便她怨怪莫锴让自己的姐姐伤心难过，但是那人真没了，至死还都见不到尸首，她都难以接受，更遑论是深爱莫锴的乔安。
    乔宁急得满脸通红，“这是事实！爸，你不能放弃，你如果都放弃了，姐姐一定会哭死的！”
    说到乔安，乔宁脸上忧愁又多几分，她挨着乔震坐下，“爸，我姐现在在哪里？你不是一直派人暗中跟着吗？怎么到现在也没个信？那些人到底行不行啊？”
    乔宁像个小喇叭一样，说得乔震头都大。
    “你姐在家。”乔震目不转睛盯着电视，语气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在家？”乔宁一听蹭得立起，“哪里？”
    下一秒，乔宁嘴巴张得仿佛能吞下一个鸡蛋。
    一个纤细的人影不知道何时晃了过来，挨着沙发一角就坐下了。
    乔宁反应了足足好几秒，下一秒几乎是扑过去抢乔震手中的遥控器，又手忙脚乱地把电视又给摁了。
    乔震眉拧成了一个川字，乔安看着乔宁手中的遥控器，语气平然，“阿宁，打开。”
    乔宁把遥控器直往背后塞，还生硬地转移话题，“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电视有什么好看的，我陪你上去休息吧！或者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
    乔安未接乔宁的话，只是再度将视线投掷到电视屏幕上。
    “莫总，我们都知道，莫盛集团海外市场一直是莫锴先生在负责，经过这次意外，莫盛的商业版图是否会重新调整？以及负责人是否为网传的，由莫冉小姐接任？”
    乔宁背后的乔震，不知何时已经拿过遥控器，再度把电视给打开了。
    一个记者正在对莫勋提问。
    乔宁心里直呼自己的爸今天怎么这么不懂事！
    偏乔震和乔安两个人看着电视屏幕的样子都格外认真。乔震甚至边看边把遮挡视线的乔宁往边上推了推。
    乔宁实在是有些看不懂。本能视线求助端着瓷碗过来的阮瑾书。
    偏今天阮瑾书对她的挤眉弄眼也恍若未见，将手中的碗递给沙发上的乔安，“阿安，趁热喝了。”
    乔安点头，接过后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只是视线一直没有从电视上挪开，面上也读不出情绪。
    阮瑾书在一旁问：“味道可以吗？”
    乔安也很配合的答，“嗯，很好喝。”甚至一碗喝完，又添了一碗。
    乔宁看着一屋子的人，实在是越看越觉得…诡异。
    接下来几天，乔宁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外面，所有人都在沉重哀悼一代风云人物的陨落，打捞工作也全部停了，听说莫勋已经在操办莫锴的葬礼…
第79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她都快急死了。
    偏自己的姐姐乔安跟没事人似的，再也不提莫锴，这两天倒是格外注重养生。
    而自己的父母，也对莫锴缄默不提。
    阮瑾书大部分时间泡在厨房，专注给乔安倒腾各种花式补品。
    乔震则是成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就连湛湛和歆一，这几天也终于有了点精神，因为乔安天天将两个孩子拢在自己身边，给他们读故事书。
    总之，乔家从之前的乌云密布，倏地变为风平浪静，好似还透着一片诡异的祥和。
    乔宁想问，又不敢问，就自己缩在一角苦思冥想。
    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一定是自己的爸爸对她姐再度进行了什么记忆干扰，让她把莫锴把悲伤通通给抹了。
    这么一想，乔宁更加心疼乔安了，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抹过去。
    她在家再也待不住，抓了车钥匙就偷摸着往一个地方去。
    莫盛集团。
    乔宁一通电话直接打到总裁办。
    江阳一听来人，喜笑颜开下楼迎接。
    “今天什么风，怎么把你给吹来了？”江宁摁着电梯，满脸都写着欢迎。
    乔宁和江阳在总裁办的时候关系就不错，加上她原本就是讨人喜欢的性格，人又长得好看，只要是她出现，江阳每次都鞍前马后的。
    乔宁直奔主题，“江阳哥，我找莫勋。”
    江阳心脏扑动扑动的。
    直男有时候对女生的话就容易过度解读，比如乔宁的这几个字，就让他心里暗暗窃喜：
    “安宁这丫头，称呼大Boss都直呼其名，叫我反而加个“哥”，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这可怎么办，我大她六岁，两个代沟了…”
    “江阳哥，莫勋在哪里？”乔宁又问。
    纯情大男人一旁憨态可掬傻呵呵地乐。
    “江阳哥！”
    “在！”江阳立正，一脸激动：“什么？”
    “我问，莫勋在哪里？”乔宁又重复。
    “66层办公室。”江阳直接和盘托出。
    电梯正好叮一声打开，乔宁二话不说迈腿直奔莫勋办公室方向。
    江阳恍惚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急追上去，“安宁！安宁！不行！你现在不能进去！”
    晚了…门开了…
    办公室里的人听到响动，齐齐往门口看。
    乔宁顿住，明显也有点意外。
    掐着怒意的她，这次连门都没有敲，进来以后也慌措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莫勋的办公室里，此刻…有客人。
    乔宁的意外闯入，让办公室内的两个男人都微愣了下。
    但也只是须臾，莫勋冷冷开口：“出去。”
第79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两个字，让乔宁多少觉得有些没面子。
    其实她这次敢这么贸然闯进来，不过仗着莫勋前段时间说要同她交往，难免带了些恃宠而横的意思。
    谁知道今天这个男人这么无情，当着外人的面就撵她出来了。
    乔宁愣了足足好几秒，才将门带上。
    到底还是不太会隐藏情绪的小姑娘，乔宁立在门口委屈巴巴。
    江阳看到立马把她拉回总裁办，“安宁，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屋里的人是谁？”
    乔宁当然不知道，但不管是谁，莫勋当那人面把她这么赶出来，她心里就不爽，但还是顺嘴问了一句，“谁？”
    江阳看了眼周遭，“咱们莫总的姐夫，莫冉大小姐的丈夫，王乾生。”
    江阳压着声音说：“安宁，你不知道二少莫锴出事了吗？咱们Boss因为这件事正悲痛着呢，咱们这个时候还是别去烦他比较好！”
    “警方不是已经定性为意外事件了吗？莫勋不也正在提请法院宣告死亡吗？他这叫悲痛？悲痛会放任自己的亲弟弟长眠深海？！”乔宁原本就掐着气，被莫勋这么轰出来，说话更是有些不管不顾。
    只是没曾想，自己这话刚说完，江阳又立正了。
    他这种姿态一出，乔宁就意识到不对劲。一转头果不其然，莫勋和那位客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总裁办门口。
    显然她的这番话也已经传到了他俩的耳朵里。
    背后说人坏话被逮个现行，乔宁面色多少有些不自然。
    “这位是？”王乾生问。
    莫勋瞳孔缩了缩，语气淡淡，“来这儿实习的小姑娘，刚毕业，还不怎么懂规矩。”
    乔宁刚想驳斥他“谁是你的实习生”，莫勋已经开口阻了她的话，“去帮我泡杯咖啡，送我办公室。”
    背后说人坏话确实理亏，加上自己找莫勋是有目的而来，即便心里不服，乔宁还是乖乖往咖啡吧的方向去。
    见乔宁走远，莫勋转身对王乾生说：“姐夫，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考虑，等方案出来，我会联系你。今天我还有事，恕不远送了。对了，代我向我姐问好。”
    王乾生点头，临走时又道：“节哀。”
    莫勋看王乾生进了电梯，转头回自己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开，莫勋看到乔宁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心猛地一滞。
    乔宁手上端着咖啡，但目光明显被桌上大敞的一份文件锁住，此刻正目不转睛一动不动。
    莫勋阔步而上，大手捞过桌上文件，合上扔到一边，转身对乔宁：“你…”
    “哗啦——”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一秒间时间里，只剩…狼狈。
    昂贵的手工西装上，清润英俊的面容上，全是咖啡液。
    乔宁将她手中的咖啡对着莫勋的脸就泼了上去…
    两个人明显都怔住了。
    莫勋自然是意外，毕竟几十年来，敢对他泼水的都还没出生，更遑论是泼咖啡了。
    但见过大风大浪的他，即便此刻狼狈，也不失儒雅风范，面色平然抽过桌上的纸巾，擦了擦沿着脸颊滑下来的液体…
    甚至都没有斥责她。
    乔宁显然也慌了，自己从小到大也没做过这么极端的事，但她实在是太震惊也太生气了。
    对莫勋的巨大失望让她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发泄方式。
    要怪就怪她手里正好有杯咖啡。
    泼也泼了，她也不后悔，反倒是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不留余地开口：“以前是我瞎了眼！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这句话，她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仿佛是一句话都不再想同莫勋多说，乔宁将手中杯子重重放下便转身。
第79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下一秒，皓腕倏地被扯住，她被莫勋扯到他跟前。
    “放开我！”她双目通红。
    “你冷静一点。”莫勋终于开口。
    “冷静？你叫我怎么冷静？那请你跟我解释一下，那份文件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我现在不方便说。”莫勋语气平然。
    “不方便说？”乔宁冷笑，“你在新闻发布会上不是挺能说的么？莫锴尸体都没有找到，你凭什么就要宣告他死亡？就算他真死了，他现在尸骨未寒，你身为他的亲哥却已经在觊觎他的身前财产，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莫勋的瞳孔眯了眯，“不是你想得这样。”
    乔宁指着桌上那份文件斥问：“我都已经亲眼看到了！你还想矢口否认吗？”
    她满目失望，“怪不得你想尽快宣告莫锴死亡。也是，他死了，你就是莫盛集团唯一的掌权人了！”
    “安宁！”他叫她的名字，两个字裹着威严，以及终于露出一丝怒意。
    “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
    乔宁到底涉世未深，情绪一旦外露，便收不住，出口的话都是一把把泛着寒光的刀子，一刀出去还不忘补刀：
    “莫锴是我姐姐的命！你凭什么自作主张说出这样的言论！还是说，你对我姐余情未了，莫锴死了，你认为你就有机会了？”
    乔宁越说越离谱。
    莫勋的面色再不如起初了，是肉眼可见的难看。
    他无奈又疲累：“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乔宁冷呵一声，“怎么，心虚了？”
    莫勋拧了拧眉心。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够焦头烂额了，没想到今天还会被一个小丫头气得脑仁都疼。
    乔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莫勋推开，语气还透着小姑娘的赌气意味：“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你！”
    话落，她拔腿就走，甩门而去。
    莫勋这次并没有追，长身倚靠在办公桌上，目光垂落在让乔宁暴怒的那份文件上。
    [遗产分割方案]
    他呆呆看了许久，面上表情晦暗不明。良久才拨通江阳的电话说：“帮我送套换洗衣服。”
    ——
    乔宁气炸了，又特别难过。
    不光为姐姐深爱的莫锴就这么被放弃被遗忘难过，也为自己爱错了人而难过。
    莫勋，怎么会这样…
    所有的情绪化作了一股子不服输的念头。
    她直接去了奢侈品专柜，卖掉了自己的一套珠宝，然后带着那笔钱径直去了民间的尸体打捞队。
    捞到天黑，鬼影子都没捞到。
    她披着夜色挫败至极回家，耷拉着脑袋借着月色往房间去。
    “乔宁。”一个声音叫她。
    乔宁一转头，一屁股直接坐到了楼梯上。
    大半夜，在自己家见鬼了，那鬼，还是她捞了好几个小时的对象——
    莫锴。
    “乔宁，你姐房间在哪里？”那“鬼”问。
第79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月色温柔。
    乔安房内留着一盏暖融融的床头灯。
    她双目微阖呼吸清浅，柔软乌黑的头发铺洒在软枕上，是另一种静谧的美好。
    但不多时，原本沉睡的乔安突然发出了惹人遐思的浅吟。
    她醒了，还是被…吻醒的。
    莫锴的炽热大掌拥着盈盈一握的软腰，绵密缱绻的细吻一直从唇边蔓延至脖颈。
    乔安睡眼朦胧，骤然陷入魂牵梦萦的木沉香气息里，还以为是做梦。
    但浑身电流窜过般的战栗感又让她忍不住去探看。
    下一秒，她睡意全无，整颗心都为之震颤——
    朝思暮想的人居然就在眼前！
    “莫锴…”
    乔安出口的声音都带着激动的颤意。
    她自然有疑问要问，但莫锴好似比她还要备受思念的折磨，根本都不让她多言，热切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乔安脑中轰然一声响，也无暇去问了，圈上莫锴的脖子温柔回应。
    唇齿痴缠，全是彼此近来疯狂压抑的思念。
    这个极尽缠绵的亲吻过后，乔安满脸都是诱人的潮红，两人也不知何时滚到了一起。
    乔安在莫锴的身下，小手紧攥着他的衣领，满眼都是水汪汪的潋滟波光，气喘吁吁地凝望着他。
    炽热大掌轻抚着她红扑扑的脸颊，莫锴温柔磁沉的声音落下：“想老公没？”
    乔安被这个意外冲得脑子都晕晕乎乎的，满眼都是惊喜。
    她怔了好一会才发出声，“想，好想好想。”
    娇娇软软的声音，丝丝缕缕盘旋在莫锴的耳畔，他的心是说不出的绵软。
    莫锴奖励般蹭了蹭乔安的鼻尖，嗓音喑哑：“老公也想你，想得...都快疯了。”
    说话的间隙，手指不知何时已经勾上乔安的睡衣纽扣，一粒一粒轻缓又虔诚地剥开。
    外人面前沉敛禁欲模样的男人，关上门的情话和动作都那么露骨和直白，乔安早已羞赧不已。
    只是脑中始终绷着的一根弦倏地发出一声重响，乔安猛地回过神，摁住莫锴的手：“不行，老公不行…”
    莫锴无奈皱眉，语气还故作委屈：“安安，上次我说得话你是没记住吗？那我只能身体力行告诉你，老公行不行了。”
    游曳的手微微使把力，乔安细细哼唧了下，破碎的声音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肚子里有宝宝了，还没满三个月，所以不行。
    但这句话她还是没有说出口。
    乔安太了解莫锴了。
    如果他现在知道她怀了孕，百分之两百会将她以珍稀物种的架势全方位保护起来，别说是同意她参与到眼前这桩棘手的麻烦事中，怕是连门都不会再让她出。
    而且，会叫莫锴分心。
    乔安左思右想，决定还是等这件事结束后再告诉他。
    可是当下莫锴这种箭在弦上的架势，也着实让乔安有些头疼。
第79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老公，来那个了。”乔安灵光一闪，抓到个理由就搪塞。
    这个时候这句话多少就是往干柴烈火上泼了一桶水。
    莫锴果然停下了，炽热动作变为静静抱着面前的女人。只将脑袋深埋在她纤细修韧的脖颈处，喘着粗气平息了好一会。
    乔安多少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当然知道莫锴正难受，但这会也只能回拥着他，纤细长指插过他的软发，一下一下轻抚：“老公，对不起。”
    莫锴抬头，在乔安额上印上一吻，“傻瓜，这种事有什么好道歉的。老公没你想得那么纵欲，因为是你，所以才有些忘乎所以。”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拍拍乔安搂着他的胳膊示意她松手，“我去洗个澡。”
    乔安立马松开跟着坐起，“我扶你进去。”
    都没等莫锴开口，她已经下床趿上了拖鞋。
    莫锴也没拒绝，任由她扶着。
    只是把莫锴送进浴室还不够，乔安亲力亲为又放起了洗澡水，又是调试水温，又是在水里加这加那的，还扬言要帮他洗。
    “安安，我自己可以，你出去吧。”莫锴有些哭笑不得。
    “不行，你现在看不见，万一磕了碰了，或者滑倒了怎么办？”乔安执拗将莫锴扶到浴缸的大理石台面上坐下。
    “你是我的丈夫，不用不好意思。”乔安边说边伸手就去解莫锴的衣服。
    莫锴在心里笑出声，这个傻丫头，他才不会不好意思，只不过他所谓的洗澡可不是泡澡，他是想冲个冷水澡，把那股子邪火给冲掉。
    莫锴一把将利落动作的小手摁住，哑着嗓子开口：“安安，你出去吧，我真的可以，你要是这会帮我洗，可能会…要了我的命。”
    乔安反应了好几秒，才恍然惊悟莫锴是什么意思，下一秒脸红到脖子根。
    她抽回手，尴尬开口：“那你自己洗，我加了一点精油，有舒缓助眠的效果。”
    莫锴真就爱死乔安含羞娇态的样子，语气宠溺，“好，我的莫太太费心了。”
    乔安脸更红了，逃一样转身往浴室门口走。
    浴室门被她拉开…合上，发出一阵明显的响动。
    但是伴随这两下动作，原本应该消失在这间浴室的乔安，还在。
    显然这个开关门的动作，只是她虚晃的一枪。
    她压根就没打算离开。
    就连往泡澡水里添加的精油，也不会是为了迷惑莫锴的感官。
    谁让他之前说，他能感觉到她的味道和磁场啥的。
    乔安蹑手蹑脚，在洗浴室里的另一张大理石台面上坐下，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莫锴。
    乔安相信莫锴说得话，他可以。
    但对她来说，在莫锴看不见的分秒里，只要她在，她便会守在他的身边，充当他的眼睛，帮他抵御一切可能存在的磕碰和危险。
    虽然这么做，莫名有点像是变态偷窥狂。
    特别是那具如同雕刻般的精壮身躯显露于外时，乔安的脑子轰地一声响，脑中清明瞬间被黄色废料取代。
    但自己可是他的妻子！
    关上门在自己家看自家老公洗澡最多算个闺房乐趣，又不违反社会公序良俗！
    乔安这么一想，心中倏地又坦荡了起来，甚至还调整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坐观美男沐浴。
    殊不知，她看不见的角度，莫锴沉邃的瞳孔中别样幽光一闪，性感薄唇上勾起了一抹秘不可察的笑意…
第79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浴室里弥散着淡淡的精油芳香，清新怡人。
    这个澡，当事人莫锴泡得怎么样没人知道，但某位不声不响坐观男色的女人，倒是相当悠然自得。
    时间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莫锴终于自浴缸立起，捡过大理石台面上的浴巾，围在了腰腹上。
    乔安视线被黏住，不过这次倒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而是本能去看莫锴肌肤上的伤痕。
    已经没有上次看着那么狰狞了，疤痕的颜色也浅淡了一些。
    乔安的心稍稍放下了，说明莫锴有兑现他的承诺，好好照顾他自己。
    晃神的功夫，莫锴已经趿上了拖鞋。
    乔安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泡好了，也急忙跟着起身。
    纤巧身姿先他一步，轻手轻脚往浴室门口去，推开仅够半个身体过去的门缝，小心翼翼侧身往外挪。
    等安全退出，乔安双手捧着脸，站在浴室外轻吐一口气。
    想想自己这离谱的“偷窥”行为，多少也还是有点羞臊的。
    门紧跟其后发出一声响动，莫锴长身而出，边走边擦着湿发。
    乔安遏制住自己扑咚扑咚的心，一副在外等候的样子迎上去，勾上莫锴的臂弯明知故问：“泡过澡有没有舒服一点？”
    “嗯。”莫锴顺手揽上乔安：“等很久了？”
    “不久。”乔安盯着莫锴精壮的上半身，水光闪闪的眸中都淬着光，“其实还可以再多泡一会的。”
    “是吗？”莫锴勾着笑，饶有兴味回，“那老公下次满足你。”
    “满足我？”
    莫锴但笑不语。
    乔安这会自然没功夫去揣摩莫锴的话，把他扶上床后，便熟稔地躺到了他的怀里。
    乔安八爪鱼一样勾上莫锴的脖子：“你怎么来了？”
    “想你，就来了。”他郑重其事道。
    乔安的心跟掉在蜜罐里一样。
    但心里多少还存着一丝理智，她斟酌问：“可按照计划，你不是还要在渔村待一段时间吗？这个时候出来会不会打草惊蛇？”
    莫锴沉吟两秒：“蛰伏到一定的时候，就可以引蛇出洞了。”
    乔安心里一紧，“新闻发布会你看了？”
    莫锴点头，淡淡启唇：“安安，接下来我需要你配合我完成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至关重要？”乔安一听这几个字，面色倏地一紧，又挨上莫锴追问到底什么事。
    软玉温香在怀，还总是黏糊糊挨着他，莫锴被蹭得不上不下。
    无奈将乔安调整了一个姿势拥在怀里，他哑着嗓子开口：“明天你就知道了，不早了，安安，睡吧。”
    “睡不着。”乔安话刚落又凑到莫锴唇边，轻啄了一下开口，“莫锴，其实你没必要亲自跑一趟的，如果有什么事让高义告诉我就行了，我在康城一定配合好你。”
    “傻瓜。”莫锴垂着眼眸，满眼温柔：“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乔安心一嗑。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两天自己的爸妈没少在她耳边说起，就寻思要怎么给她过了。
第80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是她的生日。
    乔安想，莫锴这个时候能出现，一定很不方便，光应付伍悦和苏沐，想必都要费不少劲。
    她对莫锴说：“不过就是一个生日而已，你不用特意回来一趟的。”
    莫锴微微皱眉，摇头道：“安安，你不知道这一天，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他声音沉润，一字一句，“我无数次庆幸和感恩，那年的今天，你能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乔安心一颤，继而眼睛都湿润了。
    自她出生以来，她的存在被当时的父母视为耻辱。
    她不曾有过童年，不曾体会过父母的庇护，有的只有冷眼和恶言，以及生活强加的数不尽的悲苦。
    乔安无数次问天，她来到这个世上的意义是什么，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她已经释怀了，从认识莫锴的那一刻起。
    是莫锴让她懂得，纵使是再平平无奇的人，这个世上都会有另一个人，视你为珍宝。而总有一天，缺失的美好，也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填补回来。
    乔安现在无比相信，事物的发展以及人的境遇，终究是有规律可循的。
    只要不放弃，触底反弹过后，终究会迎来“苦尽甘来”。
    乔安等来了她的甘甜。不止甘甜，被爱意包裹的她，感觉这一刻的幸福感都要溢出来了。
    但多少还有些担心，乔安又道：“可是现在情况特殊，我不希望你冒任何风险。”
    莫锴轻抚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安安，我有礼物，迫不及待想要送给你。”
    “什么？”
    “现在不剧透，等明天告诉你。”
    又是明天。乔安微微努了努嘴。但也没有再追问。毕竟此刻在她心里，不论什么礼物，都比不上莫锴的出现。
    他能这个时候回到她的身边，对乔安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她将头埋进莫锴的胸口，万般依赖地又朝他贴了贴，软软开口：“老公，你能来看我，我好高兴。”
    “安安，对不起，我应该陪在你身边的。莫锴怜爱地亲了亲她额头，“相信我，我会很快解决这件事，然后接你回我们的家。”
    乔安比谁都懂莫锴此刻的心情。
    自己有多思念他，他的思念就不会比她的少。对于回到她身边，他只会比任何人都要急迫。
    乔安温柔开口，反向安抚：“莫锴，我有爸爸妈妈，有乔宁，还有孩子陪着，我很好。你放心做你的事，不用担心我也不用记挂我，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
    莫锴心里软软的，他的安安太美好了，她有着天底下最柔软的心，温柔却又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她是他的软肋，亦是他的铠甲。
    莫锴心绪复杂，最终也只剩一句话，“安安，有你，真好。”
    埋在莫锴胸膛里的乔安倏地抬头，也不管莫锴看不看得见，盈盈如水的眼眸对上他沉遂的眼眸，对莫锴说：“我也是，有你，真好。”
    窗外月色再温柔，都敌不过此刻相拥着的两人。
    两人低声耳语了很久，嗜睡的乔安到底还是没能抵挡住倦意来袭，在莫锴的怀里沉沉睡去。
    “晚安。”莫锴亲吻她的额头，视线落在娇俏的容颜上，心跟着视线，一寸一寸往里陷。
第80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乔安睁开眼时，本能摸了摸身侧，不出意外又摸了个空。
    微微蹙了蹙眉，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才清晨六点。
    乔安四下环顾，空无一人，趿了脱鞋看了眼洗手间，里面也是空空的。
    倒不至于心慌，毕竟她知道今天莫锴无论如何都会陪着她。
    思忖莫锴可能去哪里的间隙，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已经由远及近而来。
    乔安心一喜，转头后怔住。
    是莫锴，但不是同昨日以及在小渔村找到他那时，着装简单的样子。
    此刻的他，明显刻意盛装过。
    这几日倾洒在前额的刘海重新梳了上去，变成了以前气场干练的侧背头，恢复了他一贯矜贵不凡的模样。
    一身禁欲感十足的绅装，白色衬衫束在垂坠黑色西裤内，外搭一件同色系双排扣西装马甲，脚踩漆黑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
    乔安由衷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人有莫锴穿西装好看，他比T台上的男模还要耀眼。
    对乔安来说，不论怎样的莫锴，她都为之悸动。
    昨天一身简单白T的莫锴是清润出尘的佛子。而现在的他又变成了让她沉迷的雅痞绅士。
    养眼自然就要多看几眼，只是几眼后，乔安的心更加砰砰不止。
    因为莫锴不仅在着装上恢复了他原来的习惯，甚至重新架回了他标志性的商务眼镜。
    以及，让乔安心脏跳跃紊乱的一点——
    莫锴手腕处别得那两枚金属袖扣，正是两年前她送给他的那副。
    乔安心软乎乎的，小跑着凑到莫锴跟前，牵过他的手腕左看右瞧。
    袖扣上，是她亲自刻上去的当时自己是满腔柔情，废了老大的劲儿，才完成了这对袖扣。
    而那次，她在抽屉柜里看到被弃在一边的袖扣时，天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它们重新收纳起来的。
    当时她很难过，可那个时候的她，连跟莫锴表露难过都不可以。
    她以为这两枚蕴含着她心意和誓言的信物，彻彻底底被莫锴弃如敝履了。
    没想到今天，他居然重新戴起了。
    乔安纤细手指摩挲他腕处的袖扣。时隔两年，它们依旧光泽如初，金属质地在这一刻，也不再透着冷意。
    他俩之间…到底还是雨过天晴了。
    “真好。”乔安低声喃喃。
    莫锴的心漾了漾，负罪感裹挟着悔恨：“安安，对不起。”
    他反手牵上乔安的手，“其实只要是你送我的东西，每一样我都很喜欢。”顿了顿，“那段时间是我昏了头，才将不好的情绪迁怒于所有有关于你的物件。”
    那段时光，现在不堪回首。还好，他们没有被困在过去。
    莫锴将乔安拉入怀里，对她许诺，“安安，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空气安静两秒。
    “莫锴，我也有责任。我想当然觉得分开才是对我们彼此好。”
    乔安鼻子酸酸的，“如果当时我对你再坦诚一些，不畏首畏尾地只想逃避，或许我们之间的很多误会就可以避免，不信任感也不会被无限放大。”
第80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都过去了。”莫锴亲她额发，“安安，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任何误会存在于我们之间。”
    “嗯。”乔安轻声应，手指依旧摩挲着他的袖子。
    那两个字母相偎相依，正如同此刻的他俩。
    乔安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对莫锴说：“老公，有件事我其实也一直想跟你说。”
    莫锴：“什么？”
    “安康。”乔安顿了下继续：“就是我和白康峻在肯尼亚一起合伙经营的那家公司。”
    突然提到白康峻，即便是现在误会已消，莫锴也确信乔安和白康峻没什么，但那小子好几次在他雷区疯狂挑衅的样子，此刻依旧叫他记忆犹新。
    莫锴脸色多少没那么好看了，语气也淡淡的：“我知道，怎么了？”
    乔安踮起脚尖，亲了亲莫锴的嘴角，“老公你笑一下，笑一下我再说。”
    莫锴机械牵了牵嘴角。
    这个样子反而把乔安给逗笑了，她不卖关子开口：“其实白康峻在加入安康的时候，我这个公司已经创立了，公司的注册名不是安康，而是…，包括我们在肯尼亚的志愿救援组织，名字也一直是”
    莫锴倏地想起乔震举办的慈善舞会那天，乔安他们志愿组织的纪实展上，队旗上印得确实都是
    乔安往莫锴怀里钻了钻，又继续：“后来因为公司经常和国内企业有来往，为了备案方便，就将音译了一下，我们是医疗相关的公司，安康也不过是讨个吉利的说法。所以康，不是白康峻，他那会还没加入。”
    莫锴的心抽了抽。
    乔安声音温柔似水，“如果非要说是什么意思。其实和袖扣是一样的，A是安，K是锴。”
    莫锴已经说不出话了。
    乔安看着莫锴这会僵若石化的样子，自然懂他的心情，她扯了扯他的袖子，软糯糯道：“老公，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觉得抱歉的，我是想告诉你，我从始至终心里只有你，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A，永远只追随着K。”
    莫锴心湖好似被丢如了一块石子，涟漪一圈又一圈。
    没等莫锴缓过来，乔安又道：“老公，以后我不可避免还会回安康工作，你能不能…支持我。”
    乔安这一股脑儿的软言软语冲得莫锴脑子都嗡嗡的。
    “好。”他不假思索应。
    能不好吗？她现在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可能都会想法设法研究怎么给她弄下来。
    乔安心满意足了，满眼痴醉凝望着莫锴，又问：“对了老公，你今天什么时候回云锦的？”
    “天没亮的时候，看你睡得沉，就没有叫醒你。”莫锴揉了揉乔安的发，语气温柔赛过四月春风。
    “就为回去换身衣服和取袖扣吗？”乔安长睫簌簌，“一个生日而已，不用这么盛装的。老公这一大早这么大费周章，是不是又折腾人高义了？”
    莫锴佯装愠怒，“怪不得那小子敢背着我和你串通一气，还就认你是莫太太，你倒是处处替他着想。”
    乔安笑得花枝乱颤，“我这叫战术，打入敌人内部先从亲信下手。”
    莫锴捏她鼻子，“敢情我在你这里还成敌人了，嗯？”
    乔安乖得不行，“不是敌人，是爱人，是老公。”
    莫锴也不跟她贫嘴了，突然一脸认真，“安安，去收拾一下吧，我们出去一趟。”
    “去哪里？”乔安问。
    莫锴嗓音磁沉：“我说过，今天要送你…一件礼物。”
第80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一听忙不迭往洗漱间冲。
    倒不是为什么礼物，而是她分外珍惜和莫锴在一起的分秒。
    莫锴目送蝴蝶一样飞走的乔安，嘴角眼尾全是笑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不多时，乔宁趴在门框上朝里面探头探脑，看到莫锴一个人在房内，疾步走向他，“喏，你要得东西，都在这里了。”
    莫锴接过，说了声：“多谢。”
    乔宁没说话，但还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莫锴好几眼。
    昨晚上她属实是吓坏了，甚至后来直接冲到了乔震和阮静书的房间，连说带比划的嚷嚷，莫锴的鬼魂来找她姐了。
    谁知道他爸妈淡定得不行，哦了一声就继续睡了，还让她出门把房门带上。
    那一刻乔宁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段时间家中的平和的气氛到底是因为什么。
    莫锴根本没死，他们早就知道了。
    反倒是自己咋咋呼呼的像个大傻子，还跑莫勋那里闹了一场。
    想到莫勋，乔宁心里又是说不出的滋味。甚至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如果莫锴知道了莫勋的做法，他们兄弟之间会不会…反目？
    莫勋会不会有麻烦？他有麻烦就有麻烦，那是他活该！
    乔宁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脑袋拨浪鼓一样摇了又摇，自言自语：“别想了别想了。”
    “乔宁？”莫锴对她的这个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乔宁转头就走，走两步又回头，“爸妈让你们俩晚上回来吃饭。”
    话一说完，乔宁满面愁容扭头就走。
    莫锴目光垂落，落在乔宁递来的东西上，看几眼后小心翼翼收起，转头走向洗漱间找乔安。
    乔安正对着镜子化妆。
    莫锴自她身后将她拥住，倾身将下巴搁在她纤巧的肩头上，低声：“安安，你…好香。”
    乔安脖颈处因莫锴突然而至的气息而痒痒的，又因这句总觉有点不太正经的话红了脸，原本想要涂抹口红的手都有点不稳。
    莫锴并不会安静地待着，他埋首在她的颈间。
    乔安只觉脖颈处越来越痒。
    “莫锴，别。”她轻吟制止。
    她觉得莫锴就是亦正亦痞，孟浪起来的时候她根本就招架不住。
    莫锴闷笑一身，“你抖什么？你涂你的，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乔安佯嗔他，“莫锴，你再这样我们一时半会都别想出门了！”
    莫锴动作顿住，长身直立应，“也是。”
    乔安轻吐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逃过莫锴无声无息的折磨，谁知他突然又掰回了她面向镜子的身体。
    英俊非凡的脸在她的眼前骤然放大，乔安感觉心脏又漏跳了一拍。
    莫锴声音轻缓真挚，“既然莫太太手抖，那不如我帮你涂吧。”
第80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还没回过神，指尖的口红已经到了莫锴的手中。
    乔安见过莫锴骨感分明的手握着钢笔写字的样子，倒是第一次见他捏着女人用得口红。
    偏他此刻看向口红的样子，像是审阅标的额巨大的合同，认真又专注。慢条斯理将膏体旋起，看眼颜色，摇头，放下，取过另一只。
    强烈反差造成的巨大视觉冲突冲得乔安脑子更晕乎了。以及，脑中某根弦突然发出一声重振…
    乔安一瞬间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心砰砰乱了序，只呆呆看着莫锴！
    “这只更适合你。”莫锴边说边伸手，抬着乔安的下颚，捏着口红的那只手温柔到极致地涂抹着她美好的唇。
    茶棕玫瑰色，淡淡一层就把乔安冷艳又不失温柔的气质给凸显了出来。
    莫锴目光凝视着那方红唇，像是打量自己精心打磨出的艺术品，“不错，就是不知道掉色么。”
    话刚说完，勾着乔安后腰的大掌又将她拉进半寸，紧接着炽热缠绵的吻密密麻麻落下。
    乔安早已经惊讶得嘴巴微张，正好方便他撬开壁垒，攻城略地。
    这一吻，乔安彻底的神思不属。
    等两人皆是一片气喘吁吁停下，乔安眼里已经有了水雾。
    莫锴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心整个就像是少了一块，伸手轻抚着乔安的脸颊，“安安，怎么又像是老公欺负了你？”
    乔安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她颤颤巍巍抬起胳膊，小心翼翼摘下莫锴的眼镜，削葱似的手指在他深邃的眼睑上轻触，带着隐忍的哭腔开口：“看见了，是可以…看见了，对吗？”
    莫锴深深凝望着她，点头，“安安，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个礼物，答应你的，完完整整的我。”
    乔安长睫簌簌，大脑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华美的言语来精准表达她此刻的心情，她笨拙开口：“莫锴，我好高兴，真的好高兴！这是我收到的，最好最好的礼物。”
    只是高兴当头，她又恍然意识到什么，支支吾吾问：“所以你这次回来，就昨晚…昨晚眼睛就已经恢复了？”
    本就被吻得双颊绯红一片的乔安，这会更是羞臊的耳根子都热辣辣的。
    莫锴将乔安整个拥到怀里，无奈又宠溺：“我的莫太太，你的反射弧啊，有时候是…真长。”
    乔安自然是听出莫锴的揶揄了，手抵着他的胸膛想要逃，还掩耳盗铃式自我催眠，“听不到听不到。”
    莫锴被她可爱的羞态狠狠挠到了心窝子，他一把将想要逃跑的人扯回，手勾上她的下巴，再度覆上她的唇。
    乔安的咿咿呀呀又被莫锴吞入腹中。
    被吞没的还不止未说完的话，还有乔安唇上的红。
    口红白涂了，全被莫锴给吃没了。
    乔安已经彻底软在了莫锴的怀里，至于神思也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最后也能任由莫锴又捡起口红，重新帮她涂抹。
    就这样两人又磨磨唧唧了好一会，等从洗漱室出来，时间都过去了一个多钟头了。
    这还不是结束，莫锴今天好似格外有兴致，帮她涂口红就算了，还一路跟她到更衣室。
    进了更衣室，乔安眼前再度一亮，指了指不远处，“老公，你准备的？”
    莫锴插兜跟在她的身后，不疾不徐开口，“第二件礼物，喜欢吗？”
第80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更衣室里，不知何时已经摆上了明显新入驻的一条红裙和一套奢华珠宝。
    红裙没有夸张设计，细腻简约的剪裁，上乘面料透着朦胧的柔雾奢华质感，是一条明显符合莫锴审美的裙子。
    对于莫锴的审美，乔安一向是很认可的，甚至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他很多时候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适合什么。
    而静躺在裙边的那套首饰盒里，闪亮白钻搭配珍稀顶级宝石，镶作鬼斧神工，绝美镂空工艺，是和“星河入梦”同属于博物馆典藏级别的绝世之作。
    乔安笑了。
    这一笑，还颇有些得意。
    “怎么了？”莫锴看出这抹笑意多少有点不怀好意的意思。
    乔安美眸流转，语气娇俏，“我闻到了…醋味。”
    莫锴嘴角一勾，“哦？”
    乔安软乎乎黏上他，踮起脚尖亲吻了下他的嘴角才开口：“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条和星河入梦一样，同出Li
    老先生之手。你这是在…跟莫勋较劲？”
    两人误会消解之后，说话也没有了以前的小心翼翼。
    而曾经那些原本如根刺卡在喉咙口的事，现如今也不过就是一件可以用来调侃的玩笑。
    莫锴不置可否：“这条虽不比星河入梦的名气，但上面镶嵌的这些可都是你的生辰石，所以…希望你喜欢。”
    乔安见莫锴为了逗她开心极力找补的样子，心里甜得不行，眼里的幸福感更是要溢出瞳孔：“我超级超级喜欢，星河入梦再美都与我无关，我只喜欢老公送的！”
    这话莫锴很受哄，拍拍她的背，“换衣服吧。”
    乔安点头，走向莫锴送得这第二份礼物，煞有其事道：“莫总真大方，穿戴上这些我绝对可以康城横着走了。”
    莫锴嘴角瞬时又起了笑意。
    他自然还记得乔安当年追他到洗手间，扬着小脸倨傲说的那句无厘头的话：跟了他，她就可以康城横着走。
    莫锴承认，当时听到这话，无语又好笑，但心确实也被她小猫爪子似的挠到了。他甚至想要看到这个女人，是如何横着走的。
    不过现在，莫锴当然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嘴把式。
    伸手捏了捏她精致的小鼻头，逗她：“你倒是横一个我看看。”
    乔安咯咯笑着躲，双手将莫锴往更衣室外推：“老公，你可以回避一下了。”
    莫锴反手将抵在她胸前柔荑捉住，一脸认真道：“不行，怎么着我也得…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
    乔安这会脑子转可快了，仅三秒就领悟到了莫锴的意思。
    顿时尴尬得脚趾头抠地。
    可不就是变相在揭她昨晚上偷看他洗澡的短。
    把柄在他手，乔安瞬间就硬气不起来了。
    不过想想，反正两人也不是第一次坦诚相见了，那就一起没羞没臊吧。
    乔安抽回手，麻溜利索地褪去了睡衣。
    莫锴好整以暇倚在壁柜上，深邃矜贵的眼就那么目不转睛凝视着她，薄唇轻掀：“挺好。”
    乔安才堪堪拉开裙子拉链的手顿住，整个无语。
    她就知道，莫锴才不会就那么安静地待着，一定又在一本正经地酝酿什么。
第80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果不其然，下一秒高大身姿已经踱步而来，目光一点不客气落在她胸前。
    这种打量外加研磨的眼神如同带着电，看得乔安脸登时红成一片。
    她伸手遮挡，莫锴的话直接自她头顶落下，透着不容置喙，“手拿开。”
    他声音只要一沉，就莫名带着威慑力，叫人下意识服从。
    乔安移开。偏莫锴还得寸进尺上了。
    还上手？乔安瞳孔倏地放大。
    张了张口，想问莫锴今天到底还出不出去呢，谁知一抬头，撞上他盛满怜惜的双眸。
    “还痛吗？”他温暖的指腹小心翼翼触碰着她肌肤上斑驳的青紫。
    乔安这才意识到莫锴的目光是落在她在肯尼亚时受得伤上。
    其实伤口都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就因为她皮肤太过白皙，所以对比之下，青紫依旧隐隐可见。
    乔安摇头，“不疼了，莫锴，我没事的。”
    莫锴想到她在肯尼亚遭遇的惊险，到现在都十分后怕，“安安，你在肯尼亚经历的那些，Simo
    都跟我说了。”
    他嗓子因紧张懊恼而生出几分喑哑，“那会，你该是多么无助和害怕。对不起安安，我真是混蛋。”
    “莫锴，我不怕。”她盈盈双目只视着莫锴，“面对未知和灾难我没有那么害怕，我唯一害怕的是，见不到你，所以是你给了我信念，让我撑下去。”
    莫锴垂眸，眼中似有星光在闪，他隐忍着情绪开口：“安安，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坚强，这么勇敢，又这么柔软善良。”
    乔安深情款款同他对望，“莫锴，那我是不是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兑现承诺，平平安安回到我身边？”
    莫锴亲了亲她的发顶，“好了，我们之间不该总说谢。但安安，答应我，以后不管去哪里，一定告诉我。如果你还想去肯尼亚，我支持你，我就有一个条件，让我陪你。”
    乔安觉得莫锴有些扯远了，以及，能不能等她衣服穿好了再说这些？
    乔安从他怀里钻出来，敷衍应了一句后又手忙脚乱把裙子往身上套。
    莫锴在一旁边慢悠悠等她，只是下一秒说得话让乔安动作又是一顿。
    他说：“安安，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莫锴大抵知道女孩子多少都会介意别人评价胖，但对他来说，他更崇尚健康美。
    似怕乔安误会，他又补充：“安安，我的意思是现在更好。”
    乔安这几年因为工作环境的问题，以及对莫锴思念的愁苦，整个人就显得消瘦。
    但最近在阮瑾书的各种花式大补下，身体逐步丰腴了些。
    当然也不止这些，乔安记得自己就是怀孕易胖的体质。当年怀湛湛和歆一的时候就经历过。
    所以她的体型变化，不仅在补，更多在孕。
    看到莫锴目光往她腹部去，乔安套裙子的动作更麻溜了。
    “慢点，不急。”莫锴看她穿个衣服都晃晃悠悠的，伸手去扶，无奈摇头笑。
    上身效果确实如莫锴料想的那样，红色艳而不俗，气质浑然天成。
    莫锴眼中不乏欣赏，继而长指捡起一边的首饰，轻拢开乔安的长发，帮她戴上。
    镜子中，两人皆是一身华装，相携而立，无比登对。
    莫锴手指穿过乔安的纤细指缝，同她十指紧扣，柔情蜜意：“走吧，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第80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两人一道出了房间，直接去了后院。
    高义早就将车子停在那里等候。
    关于这次外出，其实对乔安来说，紧张多过兴奋。
    因为这个时候，莫锴的计划才进展到一小半，还没到公开露面的时候。
    乔安心中难免好奇，他这一大早兴师动众的，冒险也要带她去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多少有些坐立不安，乔安张口问：“莫锴，车窗上的膜是防偷窥的吧？”
    莫锴似能读懂乔安的言下之意，抚了抚她的手背，“放心，没事。”
    “我们到底是去哪里呀？”
    “等会你就知道了。”
    车子七拐八绕，去往的方向也完全无迹可寻。乔安逐渐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反正也确实没必要急这一时半会的。
    她调整了下坐姿，往莫锴身边靠了靠，转移话题：“莫锴，你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好的？”
    “前几天。”莫锴勾着乔安柔弱无骨般的柔荑把玩，“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所以只能请回了我远在重洋的眼科医生。”
    “赖斯？”乔安蹭得坐直身体，一脸惊喜，“我听蓝昕说她跟着赖教授回波士顿了，这次是专程为你回来的吗？”
    莫锴淡淡，“赖医生医者仁心，为病人不辞辛苦。”
    乔安笑，“你不用求生欲这么强，我才不会乱吃飞醋，何况她是赖斯，我更不会了，我是高兴！”
    莫锴嘴角勾了勾，万一呢？
    乔安：“那她现在还在小渔村吗？”
    莫锴：“嗯。”
    乔安：“伍悦和苏沐知道吗？”
    “不知道，赖斯现在住在二丫家，那会也是暗中帮我治疗，这几天再观察一下，她便可以回康城了。”莫锴如实交代。
    乔安点头，赖斯回来她固然高兴，但她也想莫锴尽快回来。但这心思她也只能偷偷想，并不会催促莫锴。
    她相信莫锴自有他的分寸。
    不过关于小渔村，乔安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二丫和二丫妈。
    反正这会坐车也是无聊，她索性做起了十万个为什么。
    乔安问：“莫锴，是二丫母女救了你吗？”
    “是也不是。”莫锴道。
    乔安皱眉，“真是听君一席言，就是一席言。”
    莫锴捏了把乔安的手，“现在都会拐着弯揶揄我了是吗？”
    “老公，你的反射弧能不能不要这么敏锐。”乔安笑得狡黠。
    这样生动活泼的乔安自然是莫锴最想看到的，他嘴角弯了弯，脸上全是宠溺。
    不过他刚刚说得话，其实有他的道理。
    莫锴徐徐开口：“车子坠海的那天，我是用逃生锤击碎了玻璃逃生的。”
    提到事发当日，乔安心重重一扯。车子坠入深海的那一幕，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而莫锴越是平然淡定说出这番话，她就越是心揪。
    他身上的伤，受创的记忆，事发当日怎么可能像他说得这么云淡风轻。
    不过又是不想她担心的说辞罢了。
    但乔安并不打断，只等他继续说。
第80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不疾不徐：“我自车窗逃出后，很幸运碰到了一块浮木。但可能是下坠中受到了撞击，后来又失去了意识。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那个渔村，二丫母女负责我的饮食起居。”
    乔安紧着嗓子分析：“也就是说你自己从车里逃出来，然后被冲到了渔村，二丫母女把你救回了家。”
    莫锴淡淡：“我原本也是这么想，但......”
    他顿住，面色有些晦暗不明，沉吟了好一会才开口：“二丫的母亲在渔村经营一家小卖部，平常几乎寸步不离店。而海岸距离她的小卖部有段距离，她不会有闲暇时间过去。”
    那个小卖部乔安知道，确实距离海岸有些距离。加上最近的毒日头，海风火辣辣的，出门都恨不得叫人脱层皮，不会有人没事往那边去的。
    “会不会是二丫？”乔安又问。
    莫锴摇头，“就算是二丫救了我，但依旧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哪里？”
    “比如那幢明显不是她们负担得起的楼房，以及给我用得药和准备得每日餐补。那些东西，根本不是那种闭塞的渔村该有的。”
    莫锴瞳孔缩了缩，“与其说是二丫母女救了我，我倒觉得她们更像是听命行事。”
    乔安恍然惊悟，“莫锴，我想起来了，我刚找到你的那会，有听到伍悦和苏沐说起过，二丫母女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只是......”
    乔安思忖一番分析，“可伍悦和苏沐也一直提防着她俩，显然她们并不是一伙的。而他们口中的家主，此刻都不知道你活着。这个人另有其人，不仅知晓这起意外，并且和伍悦和苏沐都有交集。”
    乔安倏地有些紧张，“所以你在小渔村假装失忆和行动不便，不仅是想要引出背后的凶手，还有那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对吗？”
    莫锴点头。
    乔安之所以将后者定义为“不知是敌是友”，是因为这人行动太过奇怪。
    如果是敌，犯不上去救莫锴，还安排人照顾，好吃好喝好住地善待着。
    但要说是友，为什么明知莫锴这起意外以及他的身份，还要瞒着不对外界公布，任由外面各种舆论肆虐。
    乔安觉得这件事越发扑朔迷离，但又总有种预感，真相距离他们已经很接近了。或者已经在某处显露，只是被他们忽略了。
    “莫锴，你这个时候从渔村出来，真不会打草惊蛇吗？毕竟你在明那人在暗，还是说，你最近有了新的线索？”
    乔安现在也无心去想车子此刻要开去哪里了，满心满腹都是对这件事的担忧。
    莫锴自然能感知到乔安的情绪，安抚道：“安安，你别担心，这件事我心里有数。”
    “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新的计划了？”乔安又问。
    莫锴看眼窗外，偏头对乔安说：“安安，我们今天先不聊这个了好吗？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只想陪我的莫太太过好这个生日。”
    乔安心里又酸又甜，嗫嚅：“可是......”
    “没有可是。”莫锴笑意温柔，“安安，你要相信我，我会妥善处理完这件事，尽快回到你和孩子的身边。”
    乔安自然是信莫锴的，她焦灼的只是自己不在他的身边，看不到他就会不受控地担心。
    以及......
    乔安不着痕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目光垂落，眼中满是柔情。
    她好想和莫锴分享，他们拥有了新生命的喜悦。
    “安安，我们到了。”乔安恍惚的功夫，莫锴突然提醒她。
    车子稳稳停下，乔安抬眸，瞳孔在一瞬间骤然放大好几圈。
    杏眸起雾，转瞬集结成波光粼粼的泪海。
    她彻底怔住了。
    莫锴贴在乔安的耳畔，声音温柔磁沉，“安安，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第三件礼物，但是这个礼物需要你点头。”
    他牵起乔安的手送至唇边，印上他虔诚的吻：“安安，你愿不愿意接受？”
    车子停在了…康城民政局门口。
第80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虽然婚礼仪式在那晚已经礼成，但是从法律角度看，他们还缺少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那个原本在两年前就该完成的，领结婚证。
    莫锴把愣怔的乔安往怀里拥，拭去她眼角夺眶而出的热泪，动作无比的轻缓温柔。
    这一刻，即便是知道乔安的心意，他还是不忘绅士再问一遍，“安安，你愿意和我缔结法律上的婚姻关系吗？”
    乔安心中的悸动似春草疯涨，怎么会不愿意，很久很久之前，她做梦都想。
    她激动到语塞，就光点头。
    莫锴虔诚的一剂亲吻落在她的头顶，下一秒打开车门绕过车头，朝她伸出手。
    乔安的心砰砰剧跳，指尖都带着颤意的手指搭上他温暖的掌心。
    穿过彼此指缝，十指紧扣相携而入。
    这个地方，迟到了整整两年，甚至于，更早。
    两人心跳皆是一片擂鼓喧天。
    只是…乔安又逐渐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莫锴并没有和她去结婚登记的窗口，而是牵着她往另一个安静的长廊去。
    她疑窦看着莫锴。莫锴但笑不语。
    乔安想，或许是为了避开人群，特意申请了私下登记？
    这个疑窦很快被打消，并非乔安所想。
    两人确实是进到了一间休息室，里面也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在那处等候。
    但看着装，并非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乔安七想八想的功夫，那人已经主动迎了上来，朝他俩道：“恭喜恭喜！”
    这个样子明显和莫锴熟稔。
    莫锴笑，“你倒是比我来得还要早。”
    那人答：“那是自然，你的事我还能不上心吗？”
    “材料都齐全了吗？”莫锴问。
    对方答：“已经全部带来了。”
    听两人的交谈，乔安一头雾水，只定定看向莫锴。
    “介绍一下，钱昊律师。”莫锴道。
    律师？
    乔安更迷惑了。
    他俩来民政局领证，特地请个律师来做什么？
    钱昊率先同乔安打招呼：“乔小姐，久仰。”
    “钱律师您好。”乔安回应，虽然此刻她掐着巨大的不解。
    比如久仰？这从何说起？
    但对钱昊来说可不就是久仰，他记得两年前，莫锴委托他打抚养权官司的对象，就叫乔安。
    当时接到莫锴的这桩委托，钱昊是相当意外，莫锴当时都没结婚是哪来的孩子。
    只是后来还没等法院正式立案，莫锴这边又突然决定撤诉，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当时钱昊就预感这个叫乔安的，在莫锴心中绝对不一般。只是这次，钱昊又意识到，何止是不一般，简直是无法用言语评价的重要了。
    否则，钱昊此刻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拘谨。”莫锴突然开口，又示意两人坐。
    三人正对的圆形桌上，正堆放着厚厚一沓资料。
    “莫锴，我们今天不是来领证的吗？这是要做什么？”乔安实在的没忍住，问。
第8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有些事在领证前完成比较合适。”莫锴语气平然认真，“有些东西需要让你知道，以及有几份协议需要你签字。”
    乔安挂着一脸的问号，这是要签什么婚前协议？
    如果这是放在她和莫锴还在闹别扭的阶段，乔安还能理解。可是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消除了误会，婚姻还需要一纸协议去维系吗？
    还是说，莫锴对他们的婚姻依旧没有安全感？
    一旦开始联想，思维就过分发散，乔安又开始止不住胡思乱想了。
    莫锴似能读懂她的心思，指节轻弯叩了叩桌面，“钱律师，开始吧。”
    钱昊心领神会，取过身边一份文件开口：“乔小姐，这堆文件是莫锴先生的个人资产情况，包括他名下所有动产和不动产，以及股权、期权等，请过目。”
    厚厚的一堆文件被推至她的面前，乔安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钱昊话还在继续，“莫锴先生愿将个人所有婚前资产转移至您的名下，您只需在协议末页签署您的姓名即可。”
    乔安的呼吸重重一扯。
    这个婚前协议同她想象的那种完全不一样。
    莫锴希望她签署的协议价值根本就无法估量。单就莫盛集团股权这一项，就已经不是金钱数字那么简单的了。
    乔安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她语塞了好一会才开口，“莫锴，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我知道你的心意。”
    结了婚，他们是夫妻，婚姻存续期间创造的财产自然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但婚前的个人财产，婚后只有孳息部分才是夫妻共同财产。
    但莫锴若是在婚前就以赠与的形式转让给乔安，那他个人财产的性质便发生了重大变化。
    乔安懂莫锴的心思，他是要将自己的全部，毫无保留通通给到她。
    乔安摇头，“莫锴，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只是我觉得结婚是一件很纯粹的事，没必要弄这么复杂。”
    “为什么这么想？我倒是觉得这样更纯粹。”莫锴云淡风轻笑。
    “安安，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但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是有十分便想给你十分的纯粹，所以你也不用想太多。”
    莫锴顿了顿，“以及这件事，已经不是需不需要，而是非常有必要这么做。”
    这后半句话乔安没太明白，直到莫锴打开了面前的一本文件，递到她面前时，她才恍然惊悟。
    文件标题赫然醒目：莫盛集团股权转让协议——
    出让方：莫锴
    受让方：乔安
    莫锴声音低沉：“安安，我们要打得蛇出洞了，接下来到我们打它七寸的时候了。这是最至关重要的一环，我需要你的配合。”
    乔安目光还在股权转让几个字上，脑中灵光乍闪，“莫锴，他们想要的东西就是莫盛海外市场的…股权？”
    股权的份额意味着话语权、经营权、决策权…以及这些权利衍生出的不可估量的财富。
    乔安的猜测是否正确，莫锴并没有明说，但赞许的眼神无疑给了她确切的答复。
    “签字吧。”莫锴将钢笔递给乔安。
    乔安心中已经猜到了莫锴的用意，但多少还是犹豫，接过钢笔的手迟迟没有动静。
    “莫锴，非要用这种方法吗？”她又问。
    莫锴语气笃定：“安安，你是我的妻子，我没必要舍近求远，或者动其他心思。而不论是从办事效率，还是预期可能的结果看，现在这个方法都是最快捷且高校的。所以签字吧，莫太太。”
    乔安的胸腔几番起伏，莫锴的建议固然没错，但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上吗？
    一旦落笔，莫锴等于是净身出户，一无所有了。
    即便办了婚礼，但只要还没领证，法律意义上的“户”就还没形成。
    莫锴此刻这么做，无疑是没有给他自己留任何退路。
    以及这个决定中蕴含着的，是他对乔安巨大的，无条件的信任。
    “安安，夫妇本就是一体，到我们齐心协力一致对外的时候了。”莫锴嗓音磁沉，宠溺含哄，“听话，签字。”
    这次乔安只犹疑了静安，唰唰签下了名字。
    莫锴欣慰点头，“安安，从此刻起，你就是莫盛集团海外市场，新任CEO。”
第81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种不劳而获的美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有人或许会心生窃喜，但对乔安来说，只让她心情愈加沉重。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莫锴拥有今天的地位，付出了多少心力和心思，她比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所以听上去再了不得的身份，在她这里不过都是一个虚名。
    而乔安之所以签字，不过就想尽快将这件事了结，揪出藏在暗处的那个人，好让莫锴早点回来。
    所以面前这厚厚一沓的材料，她没签两份就放下了笔。
    “怎么了？”莫锴问。
    乔安委屈巴巴，“太多了，签不动了，手疼。”
    疲累的样子被她演得入木三分。
    莫锴蹙眉。
    乔安扯了扯他的衣袖，“等会大堂人就多了，你现在不方便抛头露面，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话落她已经兀自走出座椅，“莫锴，我们还是趁这会人少，赶紧把正事办了吧！”
    她说得煞有其事，只是莫锴又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小把戏。
    他握上她的手，扯回跟前，“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出现你预想的那种情况。”
    “我不想签了，这么厚要签到什么时候？何况签完还得去办那些乱七八糟的手续，就算你不累，我累！”乔安努嘴，满脸挂着不情愿，撒娇般，“莫锴，我是真的累～”
    其实乔安心里清楚的很，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就足够解决目前的局面，以及这份协议的分量如有山重。
    否则那些人也不会这么费尽心思地想要据为己有。
    “钱律师，今天辛苦你了，这些都不用了。”乔安对钱昊说。
    钱昊看了眼莫锴，等他意见。
    乔安一把勾上莫锴的胳膊，边拖边威胁，“你要再不去我可就后悔了！”
    莫锴被乔安缠得没办法，只得妥协，“钱律师，你先回去吧，后面我再联系你。”
    钱昊点头，收拾东西离开。
    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俩。
    “满意了？”莫锴垂眸看乔安，一脸无奈。
    乔安笑容粲然，头往他肩膀上靠，软糯糯嗯了一声。
    莫锴的心软了软，“现在去登记？”
    乔安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但下一秒脸色倏然一变，身体一僵，“莫锴…”
    “嗯？”
    乔安声音弱下去，满脸惊惶，“我突然想起来，我没带证件！”
    这种箭在弦上的时刻，乔安但凡一点不好的情绪变化都会叫莫锴吓一跳，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放心，都准备好了。”莫锴心落下。
    今天一早让乔宁送过来的，就是这些东西。
    领证这件事对莫锴来说，比他所经历的任何一场大型商业谈判还要郑重和忐忑。
    经历了以前的意外，他这次怎么也要做到有备无患。
    乔安一听这话所有的低迷情绪瞬间消散，满眼星光确认，“我的？”
    莫锴取出乔安的证件，送到她手里，“安安，今天你再也别想逃走了。”
    乔安扬着笑颜，“明显只赚不赔的好事，傻子才逃！”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五指紧扣上莫锴的手，主动拉他往登记窗口去。
    两人目光坚毅，满眼都是对彼此的笃定。
    递交材料，拍照宣誓、红章落下......
    回程的路上，莫锴垂眸看着怀中捧着两个小本本，没有一刻放下过，并且一会哭一会笑的乔安，实在是无奈又好笑。
    “莫锴，你看，我们领证了，以后我就是你的法定监护人了。”
    “傻瓜，成年人除非是失去了行为能力，不然都不能称作是被监护人。”
第81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一听瞬间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晦气，连忙呸呸好几声，急急改口，“应该是法定家属！”
    莫锴将吻印在乔安的额头上，“是，第一顺位的家属。”
    乔安一听又忍不住眼泪哗啦啦的掉，“莫锴，怎么办，我好高兴。”
    “我也高兴。”莫锴轻拭她的泪，感觉擦都擦不完，忍不住逗她，“但是莫太太，你的情绪起伏未免波动太大了，鼻涕都蹭我衣服上了。”
    乔安当了真，差点脱口而出，孕妇情绪波动大，你要多担待！
    但到嘴的话还是被她急刹车咽了回去。
    可是，那份想要和莫锴分享喜悦的心到底还是迫切的，乔安终于将两本小红本收起。转为捉住莫锴的手，纤巧的手指在他的掌中游走，像极了他以前无聊总爱玩她手的样子。
    只是后面，乔安不着痕迹将他的大掌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莫锴自然也都由着她，也没多想。
    乔安心里偷偷喃喃，“宝贝，这就是爸爸，你感觉到了吗？”
    说来也神奇，这一刻，乔安有了反应。
    而这个反应，简直吓她一跳。
    她居然…干呕出声！
    “怎么了，不舒服吗？”莫锴轻拍她后背问。
    乔安捂着嘴视线闪躲。
    这是她怀这个孩子，第一次出现这种反应，并且十分强烈！在此前，她明明还在感叹肚子里的这个宝宝很特别，存在感极低。
    怎么莫锴的手只是碰了下，小家伙好似觉醒般刷起了存在感！
    乔安敛了情绪开口：“吃坏东西吧，没事。”
    只是话刚落，又一声呕，乔安眼泪差点都给难受到飚出来。
    乔安整个不好了，一脸慌措。
    还好莫锴并没有怀疑，只取过一瓶水拧开递给她，然后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
    乔安克制着自己擂鼓喧天的心，心中诱哄：“宝贝乖一点，不可以捣乱，爸爸这个时候需要专心对付坏人，不可以分心，知道吗？”
    也不知道真是血缘关系的其妙，还是乔安的心理作用，那种如同海啸般突然其来又猛烈的感觉，没有再度袭来。
    车子这个时候已经驶入了乔宅，为了避人耳目直接驶入了车库。
    进了家门，乔安才发现今天家中氛围和以往，以及出门前截然不同。
    外面虽看不出什么特别，但是内部是一片喜庆。
    随处可见的红色喜字，乔震今天一身红色唐装，阮瑾书红色旗袍，就连湛湛和歆一都是红彤彤的着装。
    明显家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俩一早是干嘛去了。
    莫锴牵着乔安，率先开口：“爸，妈，从今天开始，我和安安就是合法夫妻了。”
    “好！好！”乔震眼角的笑意都堆出了褶子。
    乔安看了眼莫锴，此刻不光服他保密工作做得好，笼络她家人的本事也是顶呱呱。
    湛湛和歆一看到莫锴高兴坏了，歆一嚎啕大哭缠着莫锴抱，搞得莫锴心疼得不行。
    乔安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心中满足的泡泡咕噜咕噜地直冒。
    “红本本呢？看看？”一旁乔宁拿胳膊肘推推乔安。
    乔安也不藏着掖着，甚至还带着丝丝骄傲显摆的感觉，“喏。”
    乔宁看一眼，高兴是真高兴，眼红是真眼红，心塞也是真心塞。
    她想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享受这种九块钱的幸福了。
    想到这里，乔宁又忍不住看莫锴，不知道怎么的，她总想和他聊聊莫勋的事。
    虽然乔宁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她不该掺和他们兄弟间的事，甚至根本就不该再没出息地想到莫勋，可就是有些管不住。
    只是此刻，她显然是没机会和莫锴聊了。
    乔宁看到她爸在莫锴的耳边说了点什么，然后莫锴便松开了湛湛和歆一，跟随他去了二楼。
    不知为何，乔宁心中突然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81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接下来的乔宅，大家各忙各的事。
    莫锴和乔震始终待在书房，似是商讨着什么大事。
    乔安和乔宁帮亲自下厨的阮瑾书打下手，湛湛和歆一围着厨房流理台玩耍。
    家中是久违的祥和。
    “阿安，你别在这边待着，去客厅歇着去。”阮瑾书道。
    乔安最近在家中简直就是国宝级待遇，所有人都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上。
    但这种关怀备至的感觉一旦多了，反倒让她压力倍增。
    “妈，一直歇着太难受了，你看我都圆润一圈了，再说多动动对胎儿好，端个盘子而已，不碍事的。”乔安笑答。
    阮瑾书也是过来人，多少也知道乔安说得话有道理，也就没再强求。
    但想了想又问：“阿安，你怀孕的事真不打算和莫锴说？”
    乔安道：“再等等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阮瑾书：“我是觉得现在大局已定，就算莫锴知道了，也没什么。不过这是你俩的事，阿安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妈，我知道，你放心，这件事莫锴很快就会解决的，到时候告诉他也不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
    乔宁默默站在一边。大局已定，很快解决，这些字眼落到了她的耳里，多少引起了不一样的涟漪。
    “阿宁？”阮瑾书突然偏头：“想什么呢？我看你这两天怎么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一向活泼的乔宁，最近常常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语，多少叫人觉得奇怪。
    对阮瑾书此刻的问话，乔宁也是愣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
    “没睡饱。”她答。
    阮瑾书皱眉，“让你保持正常作息就是不听，就你那昼夜颠倒的习惯，精神不恍惚才怪！对了，你学校是不是开学了？多少可以收收心了。”
    乔宁对阮瑾书的话敷衍了几句。她心里藏着事，还是无法同至亲的家人说出口的那种心事，表情和神态难免都蔫蔫的。
    乔安料想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挨过去问：“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乔宁张了张口，想说得话终究还是被咽了下去。
    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放不下那个人，那个明明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依旧无法割舍和释怀的那个人。
    莫勋。
    这个时候还会因为他心烦意乱，乔宁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根深蒂固的正义感和价值观出现了问题。
    这不亚于信念的崩塌。
    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此刻无比好奇，莫锴和自己的爸爸这会在书房在商讨着什么。自己的妈妈刚刚那句大局已定，又是定了什么？
    他们是决定联合起来对付莫勋了吗？
    乔宁觉得抓肝挠心的难受。
    “别愣着了，把这些端餐桌上，然后去叫你爸和你姐夫下楼吃饭。”阮瑾书道。
    乔宁一听忙不迭照做，将餐盘送到餐桌后就火急火燎往二楼去。
    书房门紧阖着，乔宁耳朵像小雷达一样直立而起。
    偏偏厚重的房门隔音效果极佳，耳朵整个贴上去都获取不到一点声音。
第81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乃至于里面人的动向，她也不得而知。所以紧跟着下一秒，她身体晃了个趔趄。
    因为乔震正好从里面打开了房门。
    “干什么呢？”乔震一把扶住往他身上栽的乔宁，蹙眉问。
    乔宁惊慌失措，不自然摆手，“妈让我过来叫你们下去吃饭。”
    乔震看眼乔宁，偏头对莫锴说，“阿锴，你先下去吧，我等会就来。”
    话落转向自己的小女儿，“你跟我进来。”
    突然支开莫锴，把她叫进去，心虚的乔宁多少有些忐忑。
    “爸，有什么事吗？妈和姐姐都等着我们吃饭呢。”
    乔震目光炯炯不怒自威，“说说，最近又在动什么心思？”
    “什么动什么心思？”乔宁明显底气不足地嗫嚅，“爸，你能不能别总把我当成任性的小孩子，好像我动不动就会在外面惹是生非一样。”
    “那你刚鬼鬼祟祟干什么呢？”乔震问。
    “没干什么啊，就想叫你们吃饭。”乔宁拒不承认自己有不轨意图。
    乔震眼睛眯了眯，沉吟两秒开口：“阿宁，明天你就去学校。”
    手落在门把手上的瞬间，他又一字一句，“不该你掺和的事，不要瞎掺和。”
    这句话意味颇深，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要求。
    乔宁藏在身后的双手绞得通红。
    饭桌上，是一片其乐融融。
    乔震和阮瑾书的脸上是藏不住的高兴，两个孩子再也不是前段时间霜打茄子般的模样，歆一更是满嘴油光恨不得坐到莫锴腿上去。
    乔安看着眼前一幕，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充盈，从未有哪一刻有此刻满足。
    她不由端起面前杯子，“爸妈，谢谢你们，让我来到这个世上。”
    莫锴跟着乔安端起面前的红酒杯，他的感激一点不比乔安少。
    只是乔安此刻发自内心的一句话，却让阮瑾书一下子红了眼，“阿安，要不是爸妈糊涂，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
    乔安直摇头，“爸妈，这件事跟你们无关，这是意外，或者说就该是我的命运。人一生里所经历的东西，好的坏的，应该都有它的意义。对我来说，正是那番阴差阳错的经历，成就了我此刻拥有的一切。”
    乔安看向莫锴和孩子，满眼柔情和满足，“我拥有了属于我的意义。”
    莫锴懂乔安的意思，眼神缱绻看着她。
    他们都是彼此最为珍贵的意义。
    往事不可追，感悟当下才是最重要。乔震纵使有遗憾，但现在也只有释怀，他举起酒杯，“来，祝我的女儿女婿新婚快乐，祝我的宝贝女儿生日快乐。”
    晶莹剔透的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等等！”阮瑾书突然面色一紧，直直拦住了乔安。
    乔安心一嗑，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太高兴了，给自己倒得居然是红酒。
    她尴尬笑两声，将酒换成了橙汁。偷摸看了眼莫锴，发现他的面色没什么变化，不由轻吐一口气，悄悄放下心。
    只是接下来，乔安突然开始食不知味。
    准确来说，是胃里突然开始翻江倒海地…泛呕。
第81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餐桌上，莫锴一顿饭基本没怎么吃，不是在照顾孩子，就是在帮乔安夹菜。
    只是一筷子乔安平常最爱吃的鱼鳃肉刚送到她的碗里，就见她一反常态捂住了嘴，然后逃一样推开座椅直奔洗手间。
    莫锴不明所以。
    桌上另几人也面面相觑，阮瑾书正准备去看看，莫锴已经先她一步追了过去。
    “要不要过去看看？”阮瑾书问乔震。
    乔震摇头，“他们小两口的事随他们，咱们吃饭。”
    洗手间。
    “呕——”
    乔安感觉自己的胃都快呕出来了。
    “安安，你还好吗？”莫锴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一下一下轻抚她后背。
    乔安抬头，镜子中映着莫锴一脸担忧的脸，以及自己因干呕已经发红的眼。
    她的心倏地一紧。
    再这样下去，一定会露出破绽。
    乔安压下喉咙口的强烈不适，挤出一抹笑，故作轻松开口：“老公，早上喝得牛奶好像过期了。”
    莫锴垂眸凝望她，温暖的指腹温柔摩挲着她殷红的眼尾，声音温柔如水，“怎么这么不注意？”
    这话听不出半分责备，只有满腔的怜惜和心疼。
    “我下次一定注意，老公你不要紧张。”乔安雾蒙蒙的眼看着莫锴，“我们出去吧，爸妈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莫锴点头。
    只是接下来，乔安几乎就没再动筷，甚至连着眼神都不再往桌上的饭菜上落，好像多看一眼，身体就不舒服似的。
    莫锴频频侧目，面色平然，但藏在镜片后的眼神多少起了些变化…
    下午，一家人围在客厅沙发聊天。
    莫锴垂眸看眼靠在他肩膀上睡着的乔安，朝乔震唇语打了声招呼，便小心翼翼将她抱起，送回房间。
    乔安睡得格外沉，甚至莫锴褪下她的裙子，给她换了身睡衣，她都没醒。
    甚至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
    等乔安醒来，发现窗外已经是黑漆漆一片时，怔了足足两分钟。
    和莫锴在一起的时间，怎么就被她给睡过去了？
    想到莫锴，乔安呼吸一扯，他会不会已经回渔村了？
    下一秒，乔安连拖鞋都顾不上趿，小跑着朝门外去。
    正好和从外而入的人撞了个满怀。
    纤细的身体被温暖的大掌稳稳地托住。
    “跑什么？当心！”那人道。
    乔安定睛一看，又欣喜又没由来的委屈，伸手紧紧圈住眼前人的腰。
    是莫锴，他还在。
    莫锴明显也被惊了一下，垂眸一看英眉拧成一团，“怎么鞋也不穿？”
    都没等乔安开口，他已经伸手将她横腰抱起，送回了床榻。
    “老公。”乔安叫他。
    “嗯？”他应，动作极致轻柔地将她放下。
    乔安也不撒手。
    莫锴没办法只得跟着坐下，将她拥入怀里，“安安，怎么了？”
    乔安没说话，只是抱着莫锴腰的手又紧了紧。
    不是对莫锴没话说，而是这些话不适合这个时候说。
    比如对她而言，这会在情感上并不想莫锴回小渔村，她想要莫锴待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理智又让她不得不作出相反的行为，说出违心的话。
第81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幸福来得太多太满，导致乔安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但一想到两人即将又要分隔两地，处在高出的心就不可抑制地重重落下。
    乔安将这种情绪上的变化归咎于身体里的孕激素影响。
    不过说来也奇怪，以前怀着湛湛和歆一的时候，她无人所依，身上只有钝感力，她感觉不到苦。或者说，有苦逼着自己挨过去。
    而现在被满满的爱意包裹，她的各项感官反而变得愈加柔软和敏感。想到莫锴即将离开她要回小渔村，心就跟缺了一个大口子一样，空落落的。
    “安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莫锴显然感受到了乔安的反常和情绪上的低落，温柔问。
    乔安摇头，长睫扑簌簌，眼睛红红的，倔强的脸上牵着笑。这个样子无比惹人怜爱。
    莫锴无奈，捧上乔安的面颊深深凝望了好一会，看着她美丽的瞳孔中全部是他一个人的影子。
    心里又酸又软。
    “安安。”
    “嗯。”
    “想老公留下吗？”
    “......”
    乔安哑然失语。
    “想”这个字被她死死咬在嘴里。她对自己说，这个时候要顾全大局，不可以任性。
    莫锴看着自己怀里缄默不语的小女人，也不等她回答了，突然就吻了上去。
    只是这一次的吻，不带半点掠夺性质，甚至比四月里杨柳拂岸还要温柔。
    他轻而缓地亲吻着她的唇，似品味着人世间最美好的珍馐佳肴，只舍得浅尝细品。
    这个吻带着安抚的魔力。
    乔安双目微阖，双手紧攥着莫锴的衬衫，大脑一片空白，只剩本能地回应。
    不安和怅然，被莫锴的这腔温柔不着痕迹地拂去。
    两人唇齿交缠许久，直到房门上传来叩门声，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
    乔安脸上是一片醉人的绯红，莫锴倒是坦然的多，抚了抚胸前被乔安攥皱的衬衫，起身往门口去。
    “阿锴，让阿安吃了。”门外敲门的是阮瑾书。
    莫锴接过瓷碗，“谢谢妈。”
    房门被重新合关上。
    一听到又要吃东西，乔安的面色就有些不自然。
    她感觉今天肚子里的小宝贝突然疯狂刷着存在感。而她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胃。
    但莫锴已经端着碗过来了，拉开了她床边圆椅同她面对面坐下，长指捏上瓷勺。
    这架势显然是打算一勺一勺喂她。
    乔安心一紧，下一秒弱弱开口，“老公，我能…不吃吗？”
    莫锴舀起一勺，放唇边吹了吹才送到乔安的嘴边，语气温柔却透着不容置喙，“你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听话，张嘴。”
    乔安噎了噎，想要说不，又担心自己表现太过反常让莫锴起疑。
    于是，莫锴喂一勺，她就吃一勺，无比乖顺。
    只是越到后面，乔安脸上的表情就越像是英勇就义。
    “有这么难以下咽？”莫锴如有鹰眼。
    乔安摇头又点头。虽然这样有点对不起精心准备的阮瑾书，但这会过这关要紧，她真的不能再吃了。
    “你呀，就是小鸟胃。”莫锴表情和语气都是宠溺，“实在不想吃，那就不吃了。”
    “真的？”乔安跟孩子得了糖吃一样开心，顿了顿，“那妈妈那边？”
    莫锴慢条斯理将乔安吃剩的补汤往自己嘴里送，清干净后将碗放下。
    乔安心里暖漾漾的，但也只是几秒，心中又生出怅然。
    她扯了扯莫锴的衣袖，声音低低的：“莫锴，你等会是不是就要回渔村？”
    莫锴目光灼灼看着乔安，深邃的瞳孔里似卷着深不可测的星云，他沉吟须臾开口：“安安，老公不走了，留下来…陪你。”
第81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话让乔安怔了足足半晌，杏眸中的不可思议远远盖过了欣喜。
    “傻瓜，不高兴吗，这是什么表情？”莫锴轻笑着揉乔安的软发，“还是说，你不想我留下？”
    乔安缓了好一会才开口确认：“真的吗？”
    “嗯。”莫锴笃定应。
    “那伍悦和苏沐？还有你的计划…”乔安高兴是高兴，但心中的石头并没有因此放下。
    莫锴长指摩挲着乔安莹润的面颊，轻声安抚，“做计划怎么会没有备选项呢？放弃Pla
    A，自然会有Pla
    B，所以安安，不必替我担心。”
    乔安相信莫锴的话，但她不太理解。
    纵使是有两个计划，但计划A往往是最优的方法，A行不通了，不得已再换B。而莫锴属于直接舍弃A计划，突然换成B，肯定事出有因。
    “为什么？”乔安问。
    莫锴目光灼灼看着乔安，非但没有回答还反问：“安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老公？”
    乔安呼吸一扯，面色有些不自然。感觉莫锴好像知道了什么，但又怕他是在虚晃一枪。
    乔安决定还是先稳住，她敛了情绪道：“没有啊。”
    “是吗？”莫锴贴着她的耳廓，声音低低的，气息挠得乔安颈部都有些痒。
    “啊—！”
    下一秒，她愕然出声，人已被莫锴护着头放倒在了床上。
    颀长高大的身躯虚压着她，英俊慨然的脸近在咫尺，性感薄唇里吐出的话直接叫乔安心跳漏了一拍——
    莫锴慢悠悠道：“撒谎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乔安短短几秒的时间里，想要疯狂拆解这句话的意思，谁曾想自己脑子根本就不受控，完全被莫锴牵着鼻子走。
    准确说，是被他的“手”给勾走了。
    因为它不知何时已经探入了薄薄的衣料…
    温柔缱绻地游曳。
    乔安脚趾头都倏地紧绷，小手紧攥着身下被单，咬着红唇半羞赧半惊惶地看着莫锴。
    “还是不说，嗯？”莫锴火上浇油。
    乔安心里七上八下的，甚至觉得莫锴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否则这会，怎么这么对她“刑讯逼供”呢？
    但乔安现在还不能确定，自然还是要再试探一番的。
    她负隅顽抗地嗫嚅：“说…什么？”
    莫锴凝望着乔安那张透着紧张却又无比倔强的小脸，好笑又无奈，但依旧颇有耐心问：“要不，我猜猜？”
    “从哪里开始呢？”莫锴声音轻而缓，“要不，就从昨晚你不让老公碰你开始，你看行吗？”
    莫锴面色平然严肃，出口的话却又那么直白露骨。煞有其事的样子更是晃得乔安的心湖一圈一圈荡起了涟漪。
    乔安攥着被单的手更紧了，不自觉咽了把心虚的口水，说话开始打磕巴：“我…我…我那是…来…来那个了。”
    刚说完，乔安就轻吟出声，下一秒直接捉住莫锴的手，连声求饶，“错了错了老公我错了！”
    “哪里错了？”莫锴这次格外较真，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乔安盈盈双目直勾勾盯着莫锴，投降般开口，“老公，你明明知道了…”
    “我要你亲口说给我听。”莫锴语气不容置喙，但素来深邃沉敛的深眸中，此刻却似有荧光疯狂涌动。
第81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终于松开了紧攥着被单的手，勾缠上莫锴的脖子，软软开口：“老公，你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
    乔安原本想要等风波过去之后同莫锴分享的，最后却在今天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提前暴露了。
    从刚刚莫锴在她身上看似惩罚实则爱抚的手，以及他最后将手掌落在她小腹处，一下一下轻抚时，乔安就知道，瞒不住了。
    至于是哪个环节暴露出来的，是干呕，还是爸妈说得，还是什么其他马脚，通通不重要了。
    以及乔安也不再追问莫锴为什么突然变更计划留下了，因为原因动动脚趾头都想得到。
    “老公？”乔安心里又酸又软。
    莫锴愣了好一会。准确来说，他的反应和乔安预想得有些不一样。
    并没有欣喜雀跃，反倒是突然埋首在乔安的脖颈处，不声不响，不言不语。
    但乔安很快便感受到了来自莫锴身上的…颤意。
    乔安心一磕。
    她小手轻轻拥上莫锴的后脑勺，像他无数次安抚她一样，一下一下轻抚着：“莫锴，我肚子里又有你的宝宝了，你要不要和他打声招呼？”
    乔安声音轻柔舒缓，如微风拂过。
    这话好似真起到了安抚的效果。
    莫锴终于不再埋首在乔安的脖颈，而是换了个姿势，将她紧紧搂在了怀里。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
    “安安，谢谢你。”莫锴终于开口，语气中好似怕极了什么，又像是庆幸着什么。
    其实对莫锴来说，他原本只是怀疑，甚至都不太敢往那方面想。
    但乔安不停干呕，不让碰，不能饮酒，阮瑾书对乔安的小心翼翼，以及乔安日渐莹润的身体…
    纵使他是个男人，也不会迟钝到那种地步。毕竟乔安是他深爱的女人，是他视线永远追随的焦点，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她的反常。
    所以才想要诱哄乔安自己说。没想到，果真如此！
    即便是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带来的冲击，让他浑身都血液激涌，久久无法平静！
    以及莫锴心生出巨大的后怕：他差点，失去了自己的挚爱和孩子！
    莫锴无比虔诚得亲吻着乔安的额头，然后撑起身子，耳朵贴上乔安的小腹。
    这个动作直接把乔安给逗笑了，她五指穿过莫锴的软发，咯咯笑，“莫锴，宝宝现在还很小，听不到的。”
    莫锴充耳不闻，素来沉敛持重的男人变得格外幼稚，对着乔安肚皮就是一通自我介绍，“宝贝你好，我是你的爸爸，莫锴。”
    这个画面，是她怀湛湛歆一时缺失的，而如今却戏剧性以这种方式回来。
    乔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眼角都渗出幸福的热泪。
    她偷偷拭了拭湿润的眼，紧着嗓子开口：“老公，我们给宝宝起个名字吧，现在还不知道性别，我们先起个小名怎么样？！”
    莫锴思忖须臾开口：“六六，可以吗？”
    “六六？”乔安不明所以。
    多少听着有些随便。但她又好奇，为什么叫六六？莫锴应该不会随手捡个名字就给宝宝用。
    乔安自然要问为什么，但是听到莫锴的答案后，她一下子脸红到脖子根，觉得莫锴有时候真是一本正经的…胡来。
    莫锴说：“算算日子，这个宝宝应该是在那个星期六来到我们身边的，六六，挺应景不是。”
第81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关于肚子里的宝宝叫六六这件事，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莫锴脸不红心不跳，倒打一耙：“安安，你红脸做什么？”
    边说边捏捏她的脸颊，一本正经揶揄：“你呀，思想不要这么不单纯。”
    乔安恨不得伸手去堵莫锴的嘴。
    不过接下来，乔安发觉莫锴的“可怕”之处还不止于此。
    她当初料想莫锴知道自己怀孕过后，一定会过分紧张，没想到还真就成真了，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夸张。
    比如翌日一早，乔安睁开眼的时候就惊呆了，房间角角落落里所有可能出现磕碰的硬物全都不见了，而无法移动或者拆卸的尖锐之处，也被棉花似的软物缠了一圈又一圈。
    乔安有些哭笑不得。
    她趿了拖鞋下床，还没走出房门，莫锴高大身躯就先晃了进来。
    “醒了？”他阔步上前扶住她。
    乔安软软挨进莫锴的胸膛，指了指房内被缠着棉布的一个个尖角，故作惊讶开口：“敢问莫先生，这些是您的大作吗？”
    莫锴自然不会说昨晚上他兴奋得整晚没睡着，半夜起来就着昏暗的月光，做贼似的偷摸着干的。
    镜片后的漆黑瞳孔缩了缩，莫锴云淡风轻转移话题：“安安，我给你做了早餐，我扶你下去。”
    乔安一听倒是感兴趣了：“你做的？”
    对乔安来说，她妈妈阮瑾书会由着莫锴亲自做早餐，多少有些稀奇。
    关于乔安怀孕后的餐饮，阮瑾书是绝对不会假手任何人的，家里阿姨不行，乔震不行，按理说莫锴也不行。
    这件事其实乔安有点为难。
    阮瑾书总觉得亏欠乔安太多，所以各方面极尽可能地找补。
    这次乔安怀孕，阮瑾书更是紧张得不行，具体到行动上就是各种嘘寒问暖和花式大补。
    但这种填鸭式补法，乔安不单精神上有了压力，胃也逐渐有些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孕反更是让她整个人都不太好。
    她现在想到那些汤，胃里就翻江倒海的难受。
    所以莫锴的这句话，对乔安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她喜笑颜开挽上莫锴的胳膊，“老公，你是怎么说服我妈妈的？”
    “爸妈送乔宁去康大了，这会不在家，湛湛歆一也跟着去了。”莫锴道。
    莫锴知道，岳父岳母是变着法地给他们新婚小两口制造独处空间呢。
    乔安想想，确实到了乔宁开学的日子了，她回学校也好，至少可以收收心。
    莫锴小心翼翼搀着乔安下楼梯，那专注的样子比他签署上亿的合同还要谨慎。
    乔安笑，“老公，你淡定一点，不用这么紧张。”
    “我没紧张。”莫锴语气是惯常的克制。
    乔安笑，也不戳穿他，明明那眼神恨不得把这一级一级的台阶给铲平了。
    如若是在莫公馆，乔安相信莫锴真有可能这么做。
    一个三十多岁素来稳重的男人，居然也会紧张成这个样子。
    但这种被在意的感觉，让乔安的整颗心都如同掉进蜜罐，就连空气中好似都萦绕着甜甜的味道。
    她的心被胀满，柔弱无骨往莫锴身上倚，还探着身子要去亲他的嘴角。
    “别闹！”莫锴语气谆谆严厉，“楼梯上好好走路！”
    不给亲还凶她，乔安瞬间就委屈上了，踏下最后一级台阶便推开莫锴的手自己往餐桌去。
    只是看到桌上已经摆好的早餐时，心里的委屈劲瞬间就没了。
第82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金灿灿的玉子烧，她很喜欢的一道料理。
    这道料理是莫锴特意为乔安学的，就因为她曾经咕哝了一句，外面卖得玉子烧，蛋卷有些老。
    莫锴就找了师傅亲自去学，按照乔安的口味做里头的馅儿，洋葱胡萝卜青椒打碎，包裹上蛋液，也不知道是煎费了多少鸡蛋，才达成了乔安最爱的软嫩度。
    要知道那时候的莫锴，常常是忙得脚不沾地，可即便那样，他还是见缝插针挤出时间，去满足乔安的胃。
    所以此刻这道料理重现，乔安的心登时又软乎乎的。
    莫锴见乔安盯着玉子烧不说话，以为她还生着气。
    毕竟他也知道，孕妇的情绪会受孕激素的影响出现波动。他瞬间懊恼刚刚是不是语气重了。
    孕妇最大。
    莫锴几乎不假思索拉开椅子，然后像哄小孩一样将乔安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还将她整个环在自己的臂弯里。
    乔安脸瞬间一红，“做什么？”
    “生气了？”莫锴拥着她，语气含哄。
    “没有。”乔安撅嘴回。
    这个小动作可不就带着恃宠而娇赌气的意思。
    莫锴无奈又好笑，但还是耐心解释：“刚刚万一摔了怎么办？老公不是凶你，再说你想亲老公什么时候不行，非得急那一会？”
    这话说得乔安跟色鬼似的，她本能就回怼，“谁想亲你！”
    莫锴失笑，“嗯，你不想，我想。”
    话落，他已经贴上了那方邀人采撷的骄嫩红唇。
    只是亲，逐渐变成了深吻。
    乔安原本想要闹莫锴的心思全淹没在这个缱绻炽热的吻里了，再没了别的念头。
    两人唇齿交缠…
    直到…
    “哐—！”某样物件好似撞到什么，发出一声响动。
    两唇终于分开。
    “小姐姑爷，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家佣红着脸转头就跑。
    乔安双目水光潋滟的，唇上是一片被碾过后的娇艳欲滴，此刻像是受了惊的小鹿，怔怔看着家佣跑开的方向。
    莫锴明显心理素质极强，不光没受影响，还伸手轻捏上乔安的下巴，让她回过头看向自己。
    甚至不羞不臊地又来了句：“安安，我们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
    乔安在这一刻才恍然惊悟，爸妈不在家，管家和阿姨们还在呢，他们俩这像什么样子！
    “莫锴，放我下来，阿姨看到了！”乔安嗔他。
    “新婚燕尔，他们能理解的。”莫锴的唇又凑上来，此刻痞邪的不行。
    乔安满脸通红躲开，转移话题，“老公，我要吃早餐了。”
    这句话倒是有点用，莫锴凑近的脸停住，转为思忖的语气：“也是，再不吃该凉了。”
    只是紧接着，乔安心里飘过一连串象征无语的蛙卵......
    因为莫锴言行不一，并没有将她放开。
    她依旧被迫横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的双臂紧箍于他的怀里。
    而这个男人，矜贵好看的手已经捏上了刀叉，慢条斯理切开玉子烧，送到她的嘴边，磁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乖，张嘴。”
第82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脸红成晚霞。
    但到底还是没能经受住莫锴的这种诱哄，跟着了魔似的乖乖张了嘴。
    有了第一口自然就有第二口，然后一顿饭就一直这个姿势，被莫锴喂着吃完的。
    不过这次她倒是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有点分不清是玉子烧的味道太好，还是莫锴近在咫尺的脸太下饭。
    总之这顿早餐刨去羞耻感，乔安还是吃得相当满足的，甚至隐隐约约看到空气中都飘着粉红色的泡泡。
    “饱了？”莫锴问。
    乔安点头。
    莫锴拿起桌上的纸巾，轻轻拭了拭乔安的嘴角，终于放她下来。
    但拉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反而是将乔安往自己的身边又拉了拉，像昨夜那样，再度将耳朵贴上乔安的小腹。
    “我听听看六六饱了没。”他说。
    乔安瞬间就笑了。
    明明刚刚还是一副绝对威严的老成样子，这会突然开始幼稚，这反差简直叫乔安忍不住扶额。
    她纤细手指伸进莫锴的软发，轻声道：“老公，六六饱没饱我不知道，但是你…不饿吗？”
    从昨夜开始，除了最后看着莫锴喝掉了她剩下的汤，好像就没见他正经吃过什么。
    莫锴起身，“妈今早给你做了汤，我待会去喝掉，长辈的心意，不能浪费。”
    乔安怔了下，随后伸手圈住莫锴的腰，“老公，你真好。”
    莫锴到底还是最了解乔安的，她的口味，喜好，以及玲珑剔透的心思。
    乔安没怀孕的时候都吃不惯的那些东西，更遑论现在孕期。
    莫锴奉行一个原则，孕期以乔安的感受为最大，不论是哪方面。
    不喜欢的餐食，不论有什么样的效用，他都不会逼她吃。
    以及莫锴也知道乔安介意什么。
    越是缺失过亲情的人，在面对失而复得的家人时，越是小心翼翼。
    乔安不会拒绝阮瑾书的好意，所以即便是不喜欢的，甚至吃了会不舒服的，她也会逼着自己吃下去。
    所以莫锴用自己的方式，去守护乔安柔软的心，以及阮瑾书诚挚的母爱…
    早餐过后，莫锴和乔安去了书房。
    莫锴在办公桌后操作着电脑，乔安静躺在一张软椅上，安静地陪着莫锴。
    其实自今天进了这间书房，乔安就有些讶异。
    这是他父亲乔震最喜欢的一个房间，原来都是用来写书法和作画用的，因为是边套，阳光充足，视野又好。
    只是一天的功夫，里面的格局就变了，好像是特意为莫锴腾出来的，就连莫锴惯常用得东西，都不知何时添置齐全了。
    乔安心里暖暖的，她自然知道，乔震爱屋及乌。
    想到乔震，乔安自然联想到昨天他和莫锴在书房待了很久，应该是在商量着什么大事。
第82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原本乔安不打算过问，只是莫锴突然临时改了计划，多少叫乔安有些心神不安。
    等莫锴终于合上了电脑，两人视线在空中相撞时，乔安终于忍不住开口，“莫锴，你和爸爸是不是…不打算让我参与你们的计划了？”
    这个问题问得过于直接，莫锴走过来，在乔安面前蹲下，“安安，我们有其他解决方法。”
    乔安没有那么好忽悠，坐直身体开口：“莫锴，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不告诉你，我怀孕这件事吗？”
    她一字一句道：“莫锴，我承认，你能留下来我很高兴。但我只是怀孕了而已，不是失去行动能力，你和爸爸因此就要把我排除在外，我会难过的。”
    乔安头低垂，语气凝重，“这也是我为什么当初不想告诉你的原因。我就是害怕，你一旦知道了，便什么都不让我做。”
    莫锴轻抚着乔安的脸颊，“安安，别这么想，我和爸只是有了其他的计划，一样可以达到目的，条条大路通罗马。”
    乔安摇头，“通往罗马的路是多，但有平坦大道和翻山越岭之分。其实我们都知道，计划A是最能快刀斩乱麻的。但就因为我怀孕，你和爸爸就决定将我排除在外。这么做，我不能接受。”
    乔安冷静阐述自己的观点，“莫锴，我的身体我自己更了解。何况你也知道，我纵使是参与了你的计划，也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实质的危险。我都签了股权转让协议，你也说我现在才是莫盛海外市场的CEO，哪有把CEO关在家里的道理？”
    乔安说得自然有几分道理，但是现在的莫锴不愿意让乔安抛头露面。
    他承认自己在乔安怀孕这件事上过于紧张，甚至有些理解阮瑾书。
    阮瑾书是在弥补那些年欠乔安的亲情。他又何尝不是再弥补当年乔安怀着湛湛和歆一时，没能守在她身边的那份自责和遗憾。
    所以现在，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将乔安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更遑论让她出去面对外面的喧嚣，哪怕她说得话确实有道理。
    “安安，你相信老公，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的，好不好？”莫锴承诺。
    但乔安执拗的时候也十头牛拉不回，她在这件事上格外较真，道：“老公，我信你，但你能不能也信信我？我能配合好你的计划，并且照顾好自己，我保证！”
    “别的事我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安安，听话。”
    “你说话不算话。”乔安偏过脸，“你明明说会信我，尊重我的选择。”
    “安安，这件事不行。”他语气不容置喙。
    乔安不说话了。
    莫锴以为这件事过去了，只是他这次低估了乔安的决心。
    因为莫锴很快发现，他的妻子一本正经动真格的生起气来了。
    乔安的脾气莫锴多少还是了解的，就算不高兴稍微哄哄就过去了，她才不会真的生气。
    只是这次，任凭他怎么软磨硬泡地哄，她就是一概不吃，不说话不理他，甚至连晚上睡觉都不似以往那般直往他怀里钻。
    居然还背对着他！
    莫锴瞬间觉得有点头大。
    不过对乔安的这个反应，莫锴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虽然乔安在他面前大多时候乖软服顺，但莫锴知道，她从来不是温室里的花。
    一旦触碰到她原则性的问题，她往往透着一股不屈和倔强。
    柔软且强大，才是她一直以来真正的代名词。
    莫锴拧了拧自己的眉心，心中喟叹一声，这辈子，他注定要败给他的安安了。
第82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安安…”
    听见莫锴叫她的名字，乔安肩膀微微颤了颤，但依旧倔强地不肯转身。
    只是下一秒她就感觉到精壮的身躯紧紧贴上了她的后背，热力隔着睡衣芸芸而来。
    乔安其实是无比贪恋这抹温热气息的，但此刻，她却一反常态地挪、挪、挪…
    只是她挪一寸，身后的莫锴就跟着追一寸，不一会两人就齐齐滚到了床沿。
    再动一点就直接掉床下了。
    莫锴长臂一伸将乔安捞回，半开玩笑半认真：“安安，要不明天我们去换张大点的床？”
    这话含讽刺意味或许明显，乔安小脸登时一皱，抬手就是朝身后狠狠一顶。
    莫锴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乔安心一紧，倏地意识到莫锴身上还有伤，拿腔拿调了半天的情绪立马破功，一脸紧张转身：“碰到伤口了吗？要不要紧？老公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边嘀嘀咕咕边上下其手地扒拉着莫锴的睡衣查看。
    着急的手被莫锴捉住，送到唇边，宝贝似的亲了一口。
    乔安看到莫锴嘴角勾着笑，倏地意识到被诓骗了。腮帮子一秒鼓起，冷哼一声重新背对他躺下。
    这短短几秒派若两人的样子让莫锴有些忍不住笑意。
    他嘴角轻牵，也不管乔安不痛不痒的挣扎，将她温软的身体抱住，声音低沉喑哑，“安安，转过来。”
    “才不要理你。”乔安赌气。
    莫锴在她身后轻笑出声，“好啦，老公依你还不行吗？”
    乔安怔了一秒，但也只是一秒便呲溜一下转过了身，目光灼灼对着莫锴的眼睛，“依我什么？”
    莫锴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柔如水开口：“尊重你的想法，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
    “真的？！”本就澄澈透亮的眼睛一瞬间更加熠熠生辉。
    莫锴点头，“但是我有个条件。”
    乔安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莫锴揉她的发，一脸严肃交代，“只做我们计划内的事，量力而行。至于其他的，不逞能也不掺和。”
    “好！”乔安答应的不假思索言之凿凿，“我都听老公的！”
    过于绝对的承诺往往后面会打个折扣，但换个角度看，这个态度起码也算相当端正了。
    忍不住捏了捏乔安小巧精致的鼻头，问：“还生气吗？”
    “我才没有真的生气！”乔安咕哝一句，话落的瞬间，人已经如同小鹌鹑一样钻进了莫锴的怀里，左贴贴右蹭蹭得，“我那叫…战术。”
    还战术？
    莫锴眼睛眯了眯，觉得自己的老婆实在是可爱的紧。
    “你哦......歆一怕是都没你这么小孩子气。”他语气无奈却宠溺到不行。
第82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缩在莫锴的怀里咯咯直笑，“那还不是你惯得？”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莫锴也是见识到了。
    他的心跟被小猫爪子挠了似的，妥协道：“是，都是我自找的。”
    顿两秒喟叹一声，“你啊，就是我的小祖宗。”
    有些不符合莫锴惯常语言风格的话，却逗得乔安整颗心都喜滋滋的。
    她双手圈上莫锴的脖子，挂着一脸求知欲问：“那老公什么时候开始给我补课呢？”
    “补什么课？”莫锴淡淡。
    乔安美眉一蹙，“老公你忘了吗，我现在是莫盛集团海外部ceo了，你不会只打算让我去做个傀儡吧？”
    “说什么呢？”莫锴面上一本正经。
    心里暗暗：傀儡？这多难听？虽然意思好像也差不多。
    对莫锴而言，他愿意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毫不保留给到乔安，但确实没真想让自己的老婆去替莫盛打天下。
    比如这个ceo的位子，她稳稳的坐着就行了，舒舒服服当个甩手掌柜，至于打天下，放着他来，他自会亲手送到她跟前来。
    偏偏乔安还真就不是一般人，追着莫锴刨根问底，“不是傀儡，难道是花瓶？”
    “谁敢说你是花瓶？”莫锴抚了抚乔安的头发，“我的莫太太是毋庸置疑的秀外慧中。”
    “莫锴，我不需要浮夸的赞美。”乔安一脸认真，“既然要做，哪怕做不到像你那样的十分，我也想尽我所能做出一点样子。”
    乔安其实知道，这段时间莫锴虽然私底下偷偷进行着自己的工作，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部分工作已经趋于停滞。
    而莫盛集团就像是一台无数精密版块组成的庞大机器，哪怕是一处停滞，其实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乔安这个时候接任ceo，其实意义重大。至少她可以名正言顺重新启动那些被迫停滞的工作，让一切恢复正常。
    “在其位，任其职，担其责，我必须有真材实料，不能只是外强中干。”乔安一脸真挚，“莫锴，我不仅仅是我，还是你的妻子，是莫盛集团的一份子，我也想守护它。”
    乔安是真心实意想要为自己的丈夫，为莫盛尽一份力所能及的力。
    但莫锴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对他来说，他的计划是乔安在台前坐稳鱼台，他在幕后出力扶持，从未想过要自己的宝贝老婆劳心劳力。
    但乔安的话却又在一定程度上提醒了他。且不说藏在暗处的那人大概率会阻挠乔安顺利上位，单就莫盛集团董事会里那几位老董事，就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对象。
    他可以将无上权力让渡给乔安，但树德立威这件事，一定程度还得靠乔安自己。
    毕竟他现在不能露面，堂而皇之给自己老婆撑腰都做不到。
    何况，莫盛集团业务范围综合庞大，海外市场更是盘根复杂。乔安即便是未来不参与经营，但作为他的妻子，也确实应该对自家的产业和资源做到心中有数。
    莫锴瞳孔缩了缩，也不再执拗，终于开口，“安安，你真想学？”
    “是，我想。”乔安的语气是毫不迟疑的坚定。
    莫锴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心中除了爱慕，还涌动着巨大的敬佩。他的安安，永远那么蓬勃向上，充满力量。
    莫锴将吻印在乔安的额头，嗓音磁沉：“那莫太太今天早点休息吧，明天开始，我俩去书房…闭关。”
第82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得偿所愿，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翌日她也是极其勤奋地起了个大早，又是洗漱沐浴又是束发更衣的，恨不得要将悬梁刺股的架势都给拿出来。
    没到八点，她就已经小学生坐姿端端正正坐在书房了。
    莫锴看着办公桌后的乔安，有一瞬间的失神。
    高高的马尾，不施粉黛的素颜，杏眸中盈盈闪着光的求知欲…像极了他皮夹内那张照片上的十八岁少女。
    “老公，我们可以开始了吗？”乔安开口将莫锴微愣的神思唤回。
    莫锴看乔安一早就开始的忙乎劲儿，哪里还敢打击她的积极性。
    他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一板一眼开口：“你在莫盛工作过，关于背景和一些基础信息想必不用多说，这部分我就略过了，直接从一些核心数据开始吧。”
    乔安点头。
    莫锴随即打开了一份加密文件夹。
    乔安的心咯噔一下。
    不单为莫锴连工作上的加密密码都是她的生日，更为文件夹内深奥繁杂的文件内容震惊到。
    “安安，这份数据图你先看下。”莫锴道。
    乔安轻嗯一声，但不多时脸上便爬上了堂皇。
    她一度自认自己应该还算悟性高，有点小聪明那一卦的人。但此刻却恍然大悟，什么聪明，倒更像是社会毒打还不够，无知者无畏。
    昨晚上的豪情壮志在这张图前就遭遇了可怕的滑铁卢。
    因为这张图表上的数据，她压根就…看不懂。
    还好，乔安很快便打消了自己的顾虑，因为莫锴对她完全看不懂这件事，非但没有打击，反而加以更多的鼓励。
    所有晦涩难懂的地方，他都会循序渐进地同乔安解释，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和案例去强化她的理解和吸收。
    乔安边听边抑制不住眼冒粉红星星，莫锴简直是她生平遇到过最温柔的老师。
    脑中不由臆想，莫锴要是真做老师，她的学习成绩一定会有大幅度提升。
    “看哪儿呢？”莫锴指节轻弯刮乔安鼻头。
    乔安脸一红，将视线从莫锴的脸上撕下来，心里暗唾自己，怎么还心猿意马上了！
    以及突然想要收回刚刚自己的臆想——
    莫锴这种人真要做老师，太容易分散学生注意力了，思想太容易跑偏！
    果然万事都有两面性，有利有弊！
    “专心点。”莫锴叩了叩桌面。
    乔安一秒坐直身体，重重点了点头。
    这次她真的就是全神贯注，大脑完全跟着莫锴的节奏走。
    而伴随着莫锴耐心又细致的讲授，乔安才惊觉莫盛是怎样一个商业帝国。
    早前她只知道莫盛集团实力雄厚，至于多雄厚，她其实也没什么具体的概念。
    但是此刻，当所有的业务网错综铺展开时，她才意识到其中的庞杂以及莫锴了不起的商业思维。
    也在这一刻进一步感受到，莫锴义无反顾将所有莫盛集团的股份转让给她，又是怎样的一种信任和宠爱。
    乔安的心连同通体血液都为之疯狂涌动…
    书房中，两人全身心的投入，一个毫无保留传授输出，一个海绵一样努力汲取。
    专注总是让时间飞速流走，很快便到了饭点，有人叩响了书房的门。
第82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将电脑合上，起身开门。
    阮瑾书端着餐盘站在门外。
    “中午让她休息一会，别累着。”
    “我知道，妈，你放心。”
    书房重新合上的瞬间，莫锴转头看到乔安正蔫蔫趴在桌上。
    “累了？”莫锴将餐盘放下，走到乔安面前蹲下，握紧她的手。
    乔安摇头，沉吟了好一会开口，“莫锴，我觉得我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的，这样临时抱佛脚，怕是连皮毛都学不到。”
    “傻瓜，就为这个失落？”莫锴笑，“要是你一上午就能把整个莫盛集团都摸透了，你让我和莫盛的其他高层情何以堪？”
    乔安歪头看着莫锴，缄默不语。
    莫锴轻抚乔安的手，“安安，做任何事不能急功近利，我从一开始就跟你说过，量力而行。你现在只需掌握我告诉你的那些东西，哪怕是浅显的皮毛，只要能帮你在莫盛站足脚跟，就够了。”
    莫锴无比耐心安抚，“至于那些需要深耕研磨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达成的，可能三年五载都不够，需要慢慢来。”
    乔安点头。
    道理她都懂，但人在着急的时候，往往就想一口吃成胖子。哪怕知道这本身就违反客观规律。
    确实是她心急了，乔安决定听从莫锴的。
    敛了情绪，她的视线突然被桌上餐盘里的菜吸引，“老公，这是？”
    明显不是她妈妈阮瑾书往日的风格。
    莫锴淡淡，“我找妈谈了谈，给你安排了营养师，以后你的一日三餐，我来给你定。”
    这个消息瞬间将乔安的阴霾一扫而空，她几乎是扑倒在莫锴的怀里对着他的脸一通亲。
    “当心！”莫锴皱眉。
    乔安举止幅度稍微一大，莫锴就提心吊胆的。
    “老公，有你在真好。”乔安干脆横坐到莫锴的腿上，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呢喃。
    乔安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莫锴肯定废了老大劲才同阮瑾书争取来的。这种万事有人撑腰的感觉，真爽。
    乔安不由想起以前怀湛湛和歆一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搞得定，反倒是觉得别人矫情。
    可现在看来，哪有人生来就浑身遍布铠甲，只不过无人可依靠，不得不将自己伪装成无坚不摧。
    就像求而不得的东西，干脆自我欺骗说不喜欢。
    而此刻，乔安清晰的感觉到，她何止是喜欢这种感觉，甚至于贪恋。
    是莫锴让她拥有了最朴实表达情绪的能力。原来，自己也可以示弱，可以矫情，可以全身心的倚靠在他的庇护里。
    爱，真就是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乔安神思游走的功夫，莫锴不知何时已经腾出一只手，拉过餐盘，捡起了筷子。这架势像极了又要一口一口喂她。
    乔安觉得适度依赖可以，但真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跟失去行为能力似的。
    她接过莫锴手中的筷子，“老公，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吃。”
    手机适时响起，莫锴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也没再坚持。
    他小心翼翼将乔安放下，拿过手机走到窗前，摁下接听键。
    但他没说话，好似在认真聆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
    良久，莫锴开口：“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先做个局外人，静观虎斗。”
第82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收起电话，回到桌前。
    “高义打来的？是出什么状况了吗？”乔安一脸紧张问。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不必太担心。”莫锴拉开椅子坐下，指了指她面前的餐盘，柔声道：“好好吃饭。”
    乔安有点食不知味，总觉得最近他们的生活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思忖一番，突然放下筷子，小手勾上莫锴的手指，道：“老公，你还是回渔村吧。”
    莫锴有些意外乔安这时候说这样的话。
    显然，这是她忧心的表现。
    莫锴反手握住乔安的手，温言道：“安安，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已经达成一致结果了么，没必要再纠结。”
    乔安面上忧思不减反增。
    对她来说，她其实知道这件事的其中利害。可是见到莫锴的狂喜，以及领证带来的幸福感，让她沉浸在了爱意绵绵的儿女情长之中，忘记了他们面对的这帮人是怎样的“恶”。
    而莫锴此刻越是云淡风轻，她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
    “可我现在想你回去。”乔安道。
    生怕莫锴打断她的话，乔安又急急开口：“老公，你等我把话说完。”
    她斟酌一番启唇，“我承认，在情感上特别希望你待在我的身边，可眼下我们还是得以大局为重。这件事不容半点掉以轻心，藏在暗处的隐患一天不解决，我就始终觉得咱们的幸福之下，埋着一颗地雷，无法心安。”
    乔安眸光灼灼，“所以老公，我后悔了。我相信你有别的办法，可是留在这里只会束缚住你的拳脚，回渔村你才能放手施展你的计划。”
    乔安摩挲着莫锴的掌心，声音温柔却不失坚定，“对我来说，与其战战兢兢地感受幸福，不如让你全身心地投入，早点解决这件事，早让我们的生活回归正常的轨道。”
    莫锴安静听乔安把话讲完，心里同样复杂。
    于理，乔安说得对。但于情，他实在是不想离开她哪怕半步。
    乔安看出莫锴的犹疑，又开口：“老公，来日方长，用短暂的分开去换我们未来稳稳的幸福，值得。”
    这番话，她说给莫锴听，也是说服她自己。毕竟在心理上，她比任何人都想要莫锴留在身边。
    可是现下，不得不以大局为重。儿女情长，不愿不舍，都得靠边放。
    莫锴将乔安拥入怀，坦露心声：“安安，看不到你，我没法安心。”
    乔安笑意温柔，“老公，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可我现在跟爸妈住在一起，有爸妈两双眼睛全天候盯着，家里还有营养师、家庭医生，管家伯伯和阿姨，你还有哪里不放心的？”
    这话确实让人无法反驳。
    乔安乘胜继续：“所以嘛，你安心去做你的事，好不好？”
    莫锴承认，他有被说动，或者说，联想起刚刚的那通电话…不可否认，此刻回渔村，是眼下一个比较好的选择。
    “回去吧。”乔安亲了亲莫锴的嘴角，“老公，咱们争取早点打完这场仗。”
    “那这些，不学了？”莫锴指了指电脑。
    “学啊，我自学！但是你都说了，这些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学完的，学多少是多少，不懂的我先记下来，回头你再教我就是了。”
    乔安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明快轻松，好让莫锴不那么为难。
第82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沉吟几秒，终于松口，“好。”
    听到莫锴点头，乔安也松一口气，虽然这口气带着即将分开的怅然和失落。
    空气安静须臾，乔安试探问：“莫锴，刚刚那个电话，是他们开始…内斗了吗？”
    说到这个，莫锴倒是思忖了一番，而后附在乔安身侧耳语。
    乔安一听，顿须臾后眼中突然淬了光，“老公，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火上再添把油。”
    莫锴看她一脸狡黠的样子，倒是好奇，“说来听听？”
    乔安同样回以他悄悄话。
    等乔安说完，莫锴皱眉，“亏你想得出来。”
    “你就稍稍牺牲一下色相怎么了？又不是真要你怎样。”乔安努嘴，“再说你真想怎样，我还不同意呢！”
    莫锴无奈又好笑，捏她鼻头，“你这小脑袋瓜子里到底成天想些什么啊？”
    乔安挪了挪身体，一本正经，“老公你信我，你只要按照我说得做，保证事半功倍。”
    为了说服莫锴，她还故作委屈，“你就不想尽早收网，然后回到我身边？”
    这话说得莫锴哑口。
    乔安又是一通软磨硬泡，“你就答应我嘛，对付坏人就要掐七寸。”
    “我考虑一下总可以吧。”莫锴先应下。
    乔安知道莫锴做事有分寸，也就不再唠叨了。
    她伸手圈着莫锴的脖子，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轻声呢喃，“老公，你在渔村一定照顾好自己，还有，该我出场的时候，一定及时通知我。”
    莫锴大掌轻抚她纤细的后背，“这话应该是我跟你说，在家照顾好自己，别总是各种操心。老公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跟你说，但是其余时间，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好不好？”
    乔安将已经漫到眼眶口的热泪给硬生生逼回去，应下，“好，你放心。”
    莫锴将乔安趴在他肩头的身体扶正，大掌轻抚上她的小腹，语气倏地有些严厉，“还有你，也乖一点，不准折腾妈妈，知道吗？”
    这话自然是对着乔安肚子里丁点大的六六说的。
    乔安失笑，“六六才听不懂你说什么。”
    “那可不见得。”莫锴一下一下轻抚乔安小腹，垂眸含哄，“六六，妈妈不信你能听懂，你就乖一个给妈妈看看，好不好？”
    乔安感觉这话不是在哄孩子，倒像是哄她，心中的不舍情绪更浓稠了。
    但她不能表露分毫，因为乔安知道，只要她稍微显露出一点不开心，莫锴肯定会不管不顾的留下。
    乔安敛了情绪，从莫锴怀里退出来，“我去帮你收拾东西。”
    刚迈出一小步的身体被莫锴轻轻带回，再度落入他的怀中。
    沉润温柔的声音透着些许霸道：“不用收拾，有高义在，不会缺东西的，何况......”
    莫锴顿了顿，漆黑瞳孔深深凝望着她，喑哑低语：“何况这会，我有更重要的事做。”
第82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都没等乔安问什么事，娇小的身躯已被莫锴公主抱起，送到了宽大的沙发里。
    高大身躯雄武有力，相比之下更显乔安的娇小，她整个身体几乎陷入绵软的沙发靠垫内。
    莫锴生怕压到她的肚子，身体只敢虚贴着她。
    暧昧气息丝丝缕缕萦绕在两人之间，莫锴的鼻息扫过乔安的颈间，牵起过电般的酥麻。
    乔安无力又慌措地紧攥上莫锴的衣服前襟，软声道：“老公，不可以。”
    “我知道。”喑哑的声音拂过乔安的耳廓，莫锴低声轻语，“但新婚燕尔就要小别，总归是愧对我的宝贝。”
    乔安脑子都懵懵的，甚至都分不清莫锴嘴里的宝贝是指她，还是指肚子里的六六。
    印象中，他这种沉敛持重的男人，除了叫湛湛和歆一“宝贝”，可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
    “想什么呢？”莫锴根本不容乔安这个时候走神，捏了捏她日渐莹润的小脸，满眼不舍问：“会想老公吗？”
    “想，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会想…”
    正所谓色令智昏，莫锴对乔安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只要他顶着那张斯文又禁欲的脸在她眼前晃荡，乔安的心绪就会不受控地跟着跑，出口的话更是真心到不能再真心。
    而这话叫莫锴听去，自然满意又受用。他眼睛眯了眯，下一秒便吮上了她的唇。
    碾磨…撩拨。
    热情蔓延之际，他还哑着嗓子动情道：“宝贝，老公已经开始想你了。”
    乔安的心绵软得一塌糊涂。但想到马上要分开，又被酸涩和不舍胀满。
    她勒令自己不许表露出难过，所有的情绪化为对莫锴的热情回应，攥着他衣襟的手不由勾缠上他的脖子，让两人贴得更紧更近…
    原来，莫锴所谓重要的事，不过是两人小别前，隔靴搔痒式的一点温存。
    莫锴很快便被高义接走，不过这次乔安也只怅然了一会，就坐回办公桌，打开电脑，再次投入到勤奋刻苦的学习中。
    莫锴不在，不妨碍她自学，甚至比莫锴在的时候，更认真。
    好似这么做，就可以淡化思念，以及换莫锴早点回来。
    乔安的学习劲头，不亚于当年备考康大。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整周。
    而这一周时间里，也陆续发生了好几桩事。
    康城大学。
    本应该好好学习的乔宁，却是另外一种和乔安截然相反的状态。
    乔宁自从被乔震和阮瑾书押到学校后，说是收心，实则心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不是课上盯着教授的黑板板书犯愣，就是课后盯着宿舍天花板发呆。
    今天更是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翘课跑到了莫盛集团。
    乔宁站在高耸巍峨的大楼下，进退两难。
    毕竟上次自己可是劈头盖脸地朝莫勋泼了一整杯咖啡，还当场撂了狠话，说以后再也不要见他。
    可这会又主动送上门是怎么回事？
    乔宁感觉自己的双腿都似注了铅，重得迈不动道儿。
    那天她气鼓鼓离开后，关于泼莫勋咖啡这件事，没有任何后续，莫勋没找她算账。
    准确说，莫勋自那天起，再也没找过她。
    这反倒是让撂狠话的乔宁郁闷上了。
    这几天她各种胡思乱想，脑中一个小人说：他一定是被说到要害了，被刺激得不轻，再也无颜面对你。
第83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另一个小人说：算了吧，他之前不过是因为新鲜劲儿给你点颜色，就你还当真开起染坊了，人现在压根对你无所谓，现在正好一脚踢开你。
    两个小人的话没一边中听，乔宁越想越心烦。
    “算了！我管他干嘛！”乔宁自言自语，拔脚就走，可没走几步又回头。
    怔在原地好一会后，似又经历了一番心理斗争，她最终还是攥着拳头往楼里冲。
    只是这次直接她被拦在楼下了，就连给江阳打电话，那头也支吾了老半天，拐弯抹角地说不方便。
    乔宁不傻，这架势明摆着是莫勋将她出入莫盛集团的自由权给收走了。
    一瞬间，她憋闷到不行。
    就在她悻悻准备从大堂离开的时候，一个高大的男性身影突然拦在了她的面前。
    乔宁步子一顿。
    对方道：“你好。”
    乔宁抬头：“跟我说？”
    对方笑着点头。
    乔宁觉得面前的人有点眼熟，好似哪里见过，想了一圈灵光一闪。
    是上次在莫勋办公室见过的那个男人，莫勋的姐夫，好像叫王乾生。
    没等她作出反应，对方已经再度开口，“小姐怎么称呼？”
    乔宁差点脱口而出“乔”，但脑子这次转得快了点，“qiao”的口型秒变成了“a
    ”。
    “安宁。”她道。
    “安小姐？倒是蛮少见的姓。”男人推了推眼镜，突然问：“阿勋在忙吗？”
    “我怎么知道。”乔宁本能答。
    对方眼睛微眯，下一秒嘴角含笑开口，“安小姐不是阿勋的助理吗？助理不需要了解老板的行程？”
    乔宁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乔宁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气质儒雅长相周正，但看她的眼神却叫乔宁只觉压迫多过亲和。
    她张了张口，一时语塞，只怪自己嘴快，搞得现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王先生，您到了怎么不上去？”一个突如而来的声音解了乔宁当下的围。
    来人是江阳，边招呼王乾生边用眼神示意乔宁先离开。
    乔宁随即转身，但王乾生突然叫住了她：“安小姐，不一起上去吗？还是说，莫盛总裁办的助理，还差别对待？”
    这话一出，无疑是将想要蒙混过关的乔宁再度扯回。
    江阳讪笑，“怎么会。”说完看乔宁，示意她先跟上。
    乔宁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电梯徐徐上爬，到莫勋所在的66层需要一点时间。
    王乾生双手负于身后，缓缓开口：“安小姐现在是实习，那就是还没正式毕业咯？在哪里就读？”
    乔宁有些意外王乾生突然对她感兴趣，但她这次长了心眼，心里思忖了一下才开口：“康大。”
    “康大？”王乾生笑，“那我和安小姐倒也算有点缘分。”
    乔宁面露不解。
    王乾生悠悠道：“我有幸在康大任教过。”
    顿了顿，他突然偏头看乔宁，缓缓道：“安小姐和我曾经的一个学生，倒是…有些像。”
第83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王乾生话刚说完，电梯门便叮的一声打开了。至于他的话，其实并未在乔宁的心中激起任何的波澜。
    因为这会的乔宁，哪里还有心思顾及其他。
    刚刚还想往莫勋办公室里冲的劲头，在真的进入到这层楼时，倏地就漏了气。
    她一下子有些慌措，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同莫勋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为什么还是跟他姐夫一起。
    不过这个问题根本不容她细想，她已经随同王乾生走到门口，穿过了那扇厚重的门。
    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乔宁觉得也没必要扭捏。她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跟上。
    办公室里，埋首办公的男人听到动静抬头，看清来人时，面色飞速划过一瞬间的愕然。
    但也只是须臾间，他便恢复了面色平然的模样。
    莫勋自办公桌后起身，走向王乾生。
    “姐夫，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的？”
    王乾生眉目含笑，“顺路，就过来看看，以及提醒你，晚上的饭局别忘了。”
    “我记得。”莫勋说话的功夫，眼风淡淡扫过乔宁。
    王乾生将这一幕收拢眼底，悠悠开口，“刚正巧在楼下碰上了安小姐，就聊了几句。听安小姐说她是康大的，更觉着亲切，就一道上来了。”
    乔宁心里腹诽，我们好似也没聊什么吧，怎么搞得很熟稔似的。何况这先后顺序是不是错了，明明是你先喊我一道上来，然后才聊到学校。
    乔宁忍不住看莫勋，偏从他脸看不出什么情绪或暗示。甚至叫乔宁觉着自己被当成了空气。
    不对，也不是空气。
    空气是必需品，乔宁觉得自己才没这么重要。
    因为下一秒莫勋就开口，“你回自己的办公室吧。”
    听听，这话明摆着是嫌她多余，要赶她走。
    但下一秒乔宁又回过神，回她办公室？现在这里哪来她的办公室？
    乔宁抬头，对上莫勋漆黑的眼。
    虽然此刻她不太能确定莫勋的意思，但有一点她还是感觉出来了，就是莫勋不想她此刻待在这里。
    以及，他好似依旧要她扮演他助理的角色。
    虽然乔宁此刻对莫勋的意见和怒气都很大，但对比起面前这个不认识的男人，她胳膊肘还是毋庸置疑地会往莫勋那里偏。
    何况，她有事要同莫勋说，此刻自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那泼了一大杯咖啡的账还在。
    乔宁听从莫勋的，掉头往门口去。
    只是这次，她依旧没能利落退出，而是再度听到王乾生开口说：“等等。”
    乔宁的步子又不得不顿住。
    王乾生大步行至乔宁的身侧，“安小姐，今晚我和阿勋有个饭局，不知道你是否有时间赏光，一道出席。”
    “我？”乔宁愕然。
    她总觉得莫勋的这个姐夫怪怪的，好似格外看得起她的样子。
    可又觉得这份看得起，让人有些隐隐的不对味。
第83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王乾生笑容和煦，“我和安小姐也算有些渊源了，你忘了，我们都是康城大学的。”
    乔宁觉得这种渊源未免太牵强。
    照这个理，她和莫勋也有渊源，他俩都在莫盛集团，自己曾经真就在他手下实习过呢。
    莫勋不知何时也已经站到乔宁跟前，不着痕迹将她掩在身后，对着王乾生开口：“姐夫，安宁还是个学生，我们那个场合，她去不合适。”
    王乾生嘴角牵了牵，顿两秒：“可惜了，我倒是对安小姐一见如故，还想聊聊的。”
    “下次吧。”莫勋直接挡掉，下一秒偏头对乔宁说：“你先出去吧。”
    乔宁如蒙大赦，推门而出。
    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就是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乔宁在门口深吸好几口气，平复了心情才往总裁办去。果然还是这里的空气更让人自在适宜一些。
    江阳看到乔宁出来，拉过旋转椅在她身侧坐下，一脸好奇问：“安宁，我最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乔宁喝着矿泉水，表情淡淡囫囵问：“什么？”
    “你是不是…”江阳顿了顿，一咬牙，“想追求咱莫裁？”
    乔宁一口水直接呛到咳嗽，好久才缓过来。
    她红着脸，“你想什么呢？”
    “我原以为你来莫盛是找…”江阳一顿，将“我”字咽下去。
    他面色倏地认真：“安宁，你漂亮又可爱，我相信很多人会喜欢你。但是…我还是想奉劝你，打消对咱们莫裁的心思，他不适合你。”
    这话太过直球，一点都不婉转，乔宁多少脸上有些挂不住。
    暂且不论她是不是真的还在打莫勋的心思，单就这话，多少让乔宁觉得有些不舒服。
    是觉得她配不上莫勋？
    江阳似看懂了乔宁的心思，连忙又补充，“安宁，你别多想，我不是说你不好，你很好，真的，我甚至现在也觉得莫裁对你不一样，他对你很特别，没准也喜欢你，我的意思是…”
    江阳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却有些语无伦次，话说一半还停下来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搞得乔宁都失了耐心，“江阳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阳斟酌开口：“安宁，看在咱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就跟你直说了。咱们莫裁很好，但是他跟你不是一路人。”
    他伸头看向办公室方向，确认那扇门还关着才开口：“安宁，莫裁这样的人，不适合谈感情。对他来说，感情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有更好，没有，他也不强求。唯有驰骋商界的权力才是他最为看重的东西。”
    江阳压低声音，“在这点上，他同已逝的那位莫总，不一样。咱们莫裁，把婚姻和谈情分得很清楚，所以安宁，你要想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乔宁自然知道江阳口中的那位莫总是谁，但是后半句…不亚于往她心湖里扔了粒石子。
    心情再难平静。
    江阳的话显然还没说完，“安宁，我跟你说，莫裁其实已经…”
    但这次，他的话是结结实实被走廊上铿锵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江阳哪里还敢再多说一个字，呲溜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还朝着她摆出一个噤声不语的动作。
    乔宁只觉得当下的境况，更奇怪了。以及疑窦丛生，莫勋真如江阳所说的那样，重权势轻感情吗？
第83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没等乔宁多想，脚步声已经停在了总裁办的门口。
    乔宁转头，看到莫勋亲自送王乾生出来。这幅景象，叫乔宁只觉莫勋无比重视这个男人。
    “阿勋，你去忙你的吧，晚上我们酒庄见。”
    王乾生抬手示意莫勋留步，只是离开的瞬间，眼风轻轻扫过办公室里的乔宁。
    两人目光不偏不倚相撞，乔宁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为何，她总觉那个眼神，好似带着研磨和探究，又好似，盯着...猎物。
    乔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无语到了，自己同这个男人不过是见过短短两面，又没什么纠葛，他又怎么会对她有什么企图。
    乔宁将脑中不着边际的想法挥开，王乾生已经走远，偏头又正巧碰上莫勋凝望她的目光。
    “跟我来。”莫勋道。
    乔宁连犹豫和扭捏的功夫都没有，本能就追着莫勋的步子去。
    只是当莫勋真的同她面对面而站时，乔宁才后知后觉地露出赧然和局促。
    她多少也意识到自己此刻出现在这里，显得荒唐又很没面子。
    前不久自己还信誓旦旦要和他划清界限。一杯咖啡更是泼得洋洋洒洒不管不顾。
    现在反倒是又腆着脸凑上来了，这多少不亚于在啪啪打自己的脸。
    乔宁目光局促落在自己脚边的方寸之地，拿脚尖就在那儿蹭啊蹭...
    地毯明显是刚换不久的，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
    兜头而下的咖啡，被毁了的何止是这块地毯，还有莫勋身上昂贵的手工西装，还有此刻想想都令人窒息的...他的面子和权威吧。
    乔宁想，莫勋这种人，定然将被泼咖啡这种事，视作奇耻大辱。
    越想，乔宁就越不自然，恨不得拿脚尖在地上抠出个洞，然后钻进去。
    她蹭啊蹭，抠啊抠，思忖着如何装作坦然模样，同莫勋说她今日来得目的。
    这种小动作落在莫勋的眼里，叫他瞳孔微缩。他似无奈拧了把眉，开口：“是有事找我吗？”
    没有提泼咖啡那件事，好像他俩之间并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
    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清润，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不怒不喜。
    但这种不亲不疏的态度，反倒让乔宁觉得，他俩之间已经有了距离感。
    这个认知叫乔宁的心里莫名就有些不是滋味，可是当下她明白，这会不是纠结自己情绪的时候。
    来都来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乔宁深吸一口气开口：“你能不能不要动莫锴的东西？”
    到底还是年纪轻，出口的话都透着一股子天真，甚至显得有些无厘头。
    莫勋就那么看着她，沉吟两秒：“安宁，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阿锴的事？”
    “当然是因为我姐。”乔宁不假思索。
    “你姐？”
    乔宁这才恍然回神，莫勋现在还不知道她和乔安真正的关系。
    她脑子飞速运转，下一秒道：“是，以前我在总裁办的时候，安安姐没少照拂过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现在多关心她，有问题吗？你现在动莫锴的东西，就是在伤害安安姐，我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乔安知道你来找我吗？”
    “安安姐不用知道。”
    莫勋似思忖着什么。
    乔宁这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她的问题被莫勋不着痕迹给绕过去了。
    不过这次她脑子倒也回笼地快，莫勋没给出答案，她就坚持不懈继续：“你能不能放弃分割莫锴的东西。”
    乔宁这番话说得倒是很溜。
第83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但说完心里还直泛嘀咕，姐姐姐夫对不起。
    来找莫勋，她已经觉得有些对不起乔安和莫锴了，可是私心又管不住自己。
    但她更不愿意看到莫勋和莫锴因为世俗外物，陷入无休止和无意义的争斗中。
    乔宁承认，她对莫勋依旧抱着希望。她其实根本不相信莫勋真是这样唯利是图的小人。
    “好不好？”她又道。麋鹿一样的眼睛晶亮亮的，盛满了期待，仿佛不得到他的允诺就不罢休。
    莫勋看不得乔宁这样的眼神，他不着痕迹移开视线，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淡淡道：“安宁，我说过，这件事你不要掺和。”
    “如果，我说如果...”乔宁突然急急开口，但又急急打住，脸上爬上不自然的羞赧，一咬牙，“如果你不动莫锴的东西，我就跟你，行不行？”
    这又是什么惊世骇俗又幼稚的发言。乔宁话到后面也意识到不妥，声音徒然变低。
    但说出去的话自然收不回了，莫勋已经听到了，眸光一深。
    跟你…他怎么会不懂什么意思。
    空气蓦地就安静得尴尬。
    莫勋徐徐开口，“安宁，我现在这个位置，势必会有很多无可奈何。”
    这话乔宁没太懂。
    但莫勋接下来一句话她倒是立马懂了，并且无比后悔今天来到这里。
    因为莫勋说：“安宁，对不起，我对此前对你说过的那些冒昧的话，郑重道歉。”
    他直直看着乔宁，道：“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乔宁一噎，怔了足足半晌。自己这是…被拒了？
    乔宁突然就觉得面前的男人，格外陌生，好像从来就没有看懂过。
    不是他问她，要不要和他交往的吗？
    即便他还没到爱她的程度，但起码也喜欢吧，或者说有点喜欢吧？
    毕竟他们有段时间经常打电话，即便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但有些话明明都是心知肚明的啊。
    怎么突然就不合适了呢？
    乔宁胸腔瞬间被巨大的委屈胀满，又羞愤交加，就木愣看着莫勋好一会，直到眼眶内起了热意，急急扔下一句打扰了，仓措离开。
    她已经不能再看莫勋了，生怕自己此刻下一秒流泪的样子被他看到。
    太丢脸了！
    乔宁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她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号...大傻子。
    眼泪倔强隐忍在眼眶，在推开门的那一刻，才自两颊滚落…
    她在心里失笑，自己到底是怎样的痴心妄想，以为自己重要到可以令莫勋收手。
    乔宁望着已经重重合上的门，只觉可笑又恍惚，原来江阳同她说得话，并非杜撰。
    莫勋，初见时一身白色西装，温柔帮她拧开水，叮嘱她慢点吃。她便是那一刻，沦陷的。
    可现在乔宁知道了，他的儒雅，绅士，只不过是他呈现于外的习惯。
    并非，对她的偏宠。
    她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乔宁一秒醒悟般，最后看眼这道门，转身离开。
    再见，青春，再见，错爱。
    ——
    乔宁不知，其实隔着一道门，原本笔直的身体在她跑离的那瞬间，好似就失了力气。
    十指大张撑在桌面，垂落的漆黑眼眸中，是万千翻涌的…颓然情绪。
第83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渔村。
    “高特助，二少今天还是不舒服吗？”问话的是苏沐，身后跟着伍悦。
    高义在厨房给莫锴准备餐食，眼皮子都没抬，只淡淡道：“二少这次伤势什么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需要静养，自然不方便打扰。”
    “可是我们都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就看一眼也不行吗？”苏沐语气听上去分外恳切，“我知道我之前犯过错，但也是因为钦慕二少，我已经知错了，现在也只想待在二少身边照顾他而已。”
    高义眼眸轻抬，语气依旧冷淡，“苏小姐，有我在，就不劳您费心了。”
    苏沐一噎。
    一旁伍悦待不住了，大步上前，“我说高特助啊，你这么做不合适吧。”
    她冷哼一声，眼尾上挑，“你搞搞清楚，我们可是莫锴的救命恩人，没有我们，能有他莫锴现在安安稳稳地待在这里？”
    伍悦就差没指着高义鼻子同他掰扯了，“有你这样对待他救命恩人的吗？你没来的时候，可是我们每天没日没夜地照顾莫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凭什么你一来，我们连见他一面都不行了？”
    高义冷冷看向伍悦和苏沐，道：“你们是二少的救命恩人？”
    伍悦下颚一抬，“可不就是。”
    “那不妨跟我讲讲，你们是怎么救得二少？”
    “怎么，你不信我们？”伍悦声音蓦地拔高两分。
    高义面色不改：“我只是好奇，你们怎么知道二少在这个渔村的，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你们和二少这起意外有关？”
    苏沐：“当然不是！我们是在宋城…”
    “沿着河岸找得！”伍悦急急开口，一把扯住苏沐，阻止她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是吗？”高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苏沐也反应过来，差点中了高义的激将法。她忙不迭找补：“是我不相信二少出事。高特助你知道的，我一直仰慕二少，他出事了我自然不能接受，哪怕生不见人，死也要见尸。”
    苏沐说到后面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好似对莫锴真就情深意笃。
    一旁伍悦眼珠子滴溜转：“我说高助理，自从你来了，就各种理由拦着不让我们见二少，这都好几天了，二少身体怎么样了我们也不知道。还是说，你把二少藏起来了？他根本就不在渔村？”
    高义倒是觉得伍悦这个女人有几把刷子。二少确实离开过渔村，只是现在回来了。
    他敛了情绪，语气不咸不淡，“二少现在行动不便，还能去哪里？他现在一切以养伤为重，等他身体好转了，你们自然可以见到，这么心急做什么？”
    伍悦和苏沐面面相觑，她们怎么能不急。
    本来那个哑女就已经够烦了，现在多了个高义。这个男人可比那个哑女难对付多了。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高义居然有这个本事，能找到莫锴。而自从他来了，她俩根本连莫锴的房门都进不去，更别说近身了。
    计划停滞不前没有进展，这让伍悦和苏沐简直觉都睡不好。
    今天伍悦出言不逊，不惜得罪高义，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
    高义的出现，苏沐假装自己是乔安的计划就彻底行不通，伍悦只能寄希望苏沐能争点气，趁着莫锴现在失忆，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第83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件事不能再耽搁，拖越久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不论是莫锴这边，还是家主那边。
    “高助理，我们阿沐性子软好说话，但我是心直口快的人，看不惯的自然多说几句，我们好歹是莫锴的救命恩人，你没有权力限制我们见莫锴的自由！”
    “高特助，你就让我见见二少吧！”苏沐哽咽低泣，“我是真的担心二少，也真的只是想照顾他，没有别的心思，你相信我。”
    高义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端起餐盘绕过两人，往二楼去。
    伍悦盯着高义的背影，气得牙痒痒。
    “伍姨，怎么办，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这还要你说，我不知道吗？”伍悦蹙眉，恨铁不成钢道：“你但凡有点能耐何至于陷入这种被动的局面？真是白瞎了你这副好皮囊，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苏沐心里本身就不痛快，听伍悦这么一说更不爽了，直接回怼，“那也没见你想出什么有用的办法啊，怎么责任全到我一个人身上了？！”
    伍悦本想继续发牢骚的，后来一想自己现在的处境，现在只能倚仗苏沐，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不得哄着供着。
    伍悦阴郁的面色一秒转晴，“阿沐啊，我这不是关心则乱，又担心夜长梦多吗？所以语气急了些，我还能真怪你不成？我哪里舍得呀傻丫头！”
    她握上苏沐的手，一脸认真，“阿沐，你放心，伍姨一定会帮你！这件事我们也不能再这么干耗着了！”
    “什么意思？”
    “咱们要化被动为主动！高义不让见怎么了？腿长在我们自己的身上！”说完，她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伍姨你有办法了？”苏沐眼睛一亮。
    “你就等着看吧。”伍悦冷哼一声。
    书房。
    一身家居服的莫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全神贯注地圈画着手中的文件。
    门上传来响动他警惕性抬头。
    高义推门而入，将餐盘送到莫锴的桌前，“二少，到时间吃饭了。”
    莫锴抬腕看眼时间，随即便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和笔。
    但他并未着急着吃饭，反倒是长指摘下眼镜，拧了拧眉心，然后好似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等捏起眼镜重新架回鼻梁的瞬间，还不忘问高义，“可以吗？”
    这问题要是头一遭，高义可能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每天都会出现的环节，高义自然秒懂。他故作端详一番，认真道：“一如既往的…帅！”
    莫锴嘴角勾了勾，下一秒打开笔记本上的视讯按钮。
    视频通话几乎是一秒就被接通，好似屏幕那头的人早就算好了时间，一直坐在电脑前面等着一样。
    显示屏里，是一张洋溢着雀跃的美丽容颜，此刻先声夺人，“老公！”
第83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自乔宅回到渔村的第一件事，就是解决了这边通讯不畅的问题。
    然后每天雷打不动的一件大事，就是定时定点做…吃播秀。
    对象自然是自己的妻子。
    乔安最近孕反严重，吃什么吐什么。
    阮瑾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生怕乔安弄出什么厌食症出来，无奈之下只得给莫锴打电话。
    阮瑾书甚至觉得是不是莫锴找得营养师有什么问题，所以才出现这种状况，她提议重新接管乔安的一日三餐。
    莫锴自然是不赞成，他都能想象乔安若是听到这个消息，眼里会流露出怎样可怜巴巴的模样。
    最后莫锴只得承诺阮瑾书，他一定会解决乔安无法好好吃饭这个问题。
    所以才有了此刻这一幕——
    两人隔着电脑屏幕的吃播秀。
    说来也是神奇，这招对乔安来说当真有用，吃饭甚至成了她每天最期待的事。
    都不用阮瑾书开口，乔安自己就定时定点地跑厨房了，抱着自己的餐盘就躲一边去了。
    搞得阮瑾书现在对莫锴心服口服。
    “老公，你今天吃什么？”显示屏那头的乔安扬着笑颜。
    莫锴将自己的餐盘让镜头里拉了拉，一脸宠溺开口：“和你一样。”
    “怎么又和我一样？”乔安心里软得不像话。
    乔安现在的一日三餐，菜单依旧是莫锴每天把关。
    而莫锴对这件事的上心程度，一点不亚于像对待自己工作那般认真严谨。
    而为了哄乔安多吃一点，莫锴也是身体力行，乔安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
    好似这么做，就能帮乔安分担掉不适。
    乔安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心里除了一片感动，又不免好笑。
    比如现在，她夹什么，莫锴就跟着夹什么，吃个饭像是照镜子。
    “老公，你不用跟着我吃孕妇餐。”乔安咽下口中的菜，轻笑。
    “我没什么口腹之欲，吃什么其实没有差别。”莫锴目光灼灼看着屏幕那头的乔安，“安安，对不起，老公应该在你身边的。”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乔安忙不迭放下筷子，“老公，你不用担心我，更不用觉得抱歉，我在家很好。”
    似是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乔安又往镜头前凑了凑，“你看我是不是又胖了？”
    莫锴看着乔安恨不得拿自己小脸铺满整个显示屏的样子，无奈又好笑。
    他眸光温柔至极，长指轻触着显示屏，好似真就在抚摸着乔安的脸。
    思念在这一刻无限发酵，莫锴沉声道：“安安，老公想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乔安心跳倏地都漏半拍，她又何曾不想他。
    这种隔着屏幕看彼此，看得到却触碰不到的感觉，对他们而言，思念根本得不到半分消解，反而更加怅然。
    但此刻乔安不能表露出来。
    事已至此，支持莫锴，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去进行他的计划，才是现下的头等大事。
    乔安顿了顿，问：“老公，我跟你说得那件事，你考虑好了吗？”
    莫锴反应了两秒才感知到乔安说得是什么，夹菜的手都顿了顿。
    他看着屏幕那头一脸期待的小脸，语气严厉几分：“安安，好好吃饭。”
    莫锴其实大多时候都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但此刻为了哄乔安多吃一点，才会一反常态陪她边吃东西边聊天，好分散乔安进食的注意力，让她多吃一些。
第83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只是即便这样，乔安还是有空胡思乱想，还会说出令莫锴猝不及防的话。
    比如现在，莫锴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妻子还惦记着她那不着调的计划，有没有被采纳。
    “老公…”
    乔安故意拉长尾调，撒娇意味浓烈，“演出戏而已嘛，你怎么就这么古板呢？”
    激将法都用上了。
    莫锴拧了拧眉心，声音低沉：“傻瓜，你那个建议我真照做，你就不会…吃醋？”
    乔安一听小脸一扬，满脸自信又笃定：“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你可是我老公！这是权宜之计，我心里有数！”
    莫锴嘴角轻勾，笑得颇有些无奈。
    这话真叫他不知是该为乔安的信任高兴，还是无语。
    “行了，我知道了。”莫锴道。
    “那我什么时候去莫盛？”乔安好似又起了什么念头，“老公，你留给我的那些资料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可纸上得来终觉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实战演练一下的。”
    她说得煞有其事，但下一秒就切换成灵动娇俏的模样，软乎乎讨好：“老公，我在家实在太无聊了。你看别人怀孕也没有立马待在家的，有点事做反而能分散注意力，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
    乔安声音软糯糯的，很难让人说不。
    但莫锴眼眸还是沉了沉，道：“安安，现在还没到你出面的时候。”
    “为什么？”
    “时机还没到。”
    “你又搪塞我。”乔安垂眸咕哝。
    “安安，现在时机确实没到。”
    这句话，是事实。
    莫锴在等。
    等一个契机。
    莫锴看不了乔安情绪低落的样子，妥协道：“我答应让你参与，便不会食言。”
    “那我的建议呢？”乔安并没有见好就收，反倒有点得寸进尺的架势。
    “都依你，好不好。”莫锴语气无比宠溺。
    但两秒后，他瞳孔幽深，倏地严肃：“安安，我真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了。”
    莫锴这话一出，乔安耷拉的小脸瞬间就有了神采。
    莫锴看着这个情绪宛若小孩子一样跳脱的乔安，真就是无奈又没辙。
    搞得他自己的语气都像是在同小孩子说话：“让我看看，吃完了没有？”
    像极了幼儿园里的生活老师检查小朋友有没有吃完饭的样子。
    乔安还真就配合着将碗送到摄像头前，求表扬一样给莫锴看，“喏，都吃完了。”
    莫锴满意点点头。
    用餐过后，莫锴叮嘱乔安好好休息，两人依依不舍了好一会才关了摄像头。
    高义一直宛若空气一样静静等在一边。
    对于自家少爷少夫人腻歪的样子，高义已经司空见惯到心中不起一点波澜了。
    莫锴也不把他当外人，慢条斯理收拾起餐盘，又将电脑合上，再抬眸时已经切换成了沉敛持重的模样。
    “康城那边，什么情况？”莫锴单刀直入问。
    高义也一秒进入状态，答：“二少，他们有动作了。”
第83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听到高义的话似乎并不意外，甚至露出一种就等这一天的样子。
    饶是跟在莫锴身边很久的高义，此刻也摸不透他的想法。
    高义硬着头皮继续汇报：“今晚在锦绣华庭有一场饭局，攒局的据说是大小姐，是您的家宴，大少和您的姐夫王乾生先生应该都会参加。”
    这番话高义其实都有些难以开口，他觉得当着莫锴的面说出来有些残忍。
    莫家的家宴，却没有自家二少，甚至那帮人的目的，大概率还是为了瓜分二少的财产。
    现在莫锴身处的局面，不亚于众叛亲离。
    高义从没有在哪一刻觉得，世态炎凉，亲情居然可以凉薄至此。
    他一个旁观者，心中都是说不出的苦涩和憋闷。可想而知当事者又是怎么样的心情。
    高义在这一刻庆幸，还好，乔安回到了自家二少的身边。他坚信，只要有乔安在，他家二少的世界就是鸟语花香。
    “高义。”莫锴看高义突然发愣，沉声提醒他继续。
    高义这才意识到自己思绪飘远了，立马回归正题，“纪董今晚也会参加。”
    莫锴瞳孔一缩，抬头确认：“纪董？”
    “是。”
    莫锴一直岿然的不动的面色因为这个人，变了变。
    高义口中的纪董，叫纪帆。
    既然是莫家的家宴，按照常理这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是这个人与他们莫家，确实又有着很深的渊源。
    纪帆是他们父母辈时的好友。
    甚至莫锴爸妈还约定，纪帆的女儿，未来可是要做他们莫家儿媳妇的。
    这件事长辈们是否认真是他们的事，但作为莫家儿子的莫勋和莫锴，大抵都不曾放在心上。
    纪帆这几年虽然在国内，但一直住在荣城，这次突然来康城参加莫家的家宴…
    莫锴脑中灵光一闪，下一秒悠悠开口：“高义，收拾收拾吧。”
    高义不明所以看着莫锴。
    莫锴眼睛微眯，“如果我预料的没错，我们很快便要回康城了。”
    高义虎躯一震，“二少，您怀疑纪董也参与其中了？”
    莫锴摇头。
    纪帆的为人莫锴还是了解的，这些年其实已经远离商场。何况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并不存在制造这桩意外的动机。
    莫锴倒更觉得纪帆是被人故意牵扯进来的。
    甚至加深了莫锴的猜想，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要的是什么。
    纪帆手上有样东西。
    莫盛集团在创立初期时，纪帆在人脉上帮助过莫家，所以当时在分股时自然也有他的一份。
    所以纪帆是掌握莫盛集团原始股的唯一一个外姓股东。
    “高义，继续盯着那边，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莫锴顿了下，又道：“对了，除了康城那边，再去盯两个人。”
    高义不懂除了康城之外，还有什么人需要重点关注。
    莫锴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镜，徐徐开口：“我姐和闻山。”
    高义有点不太理解，这个时候盯他俩做什么。
    但见自家Boss一脸沉思的样子，他也就没多问，只顺从的点了点头。
    空气静了半晌，莫锴启唇，“伍悦和苏沐这两天有什么反常吗？”
    高义：“我正准备和您说这事呢，这两个女人一直吵嚷着要见您。”
第84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冷笑一声，下一秒薄唇冷掀：“等会带苏沐进来？”
    “二少，您这是？”
    莫锴眸色幽沉，语气淡淡却透着一抹狠厉决绝，“插过来得刀，总得礼尚往来还回去，不是吗？”
    高义这一刻，再度见到了在商界运筹帷幄，杀伐果断的二少。
    这一刻，高义确信，所有藏在暗处肆意妄为的邪恶，终究会付出代价。
    因为莫锴，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夜幕初降。
    莫盛集团大厦驶出一辆黑色轿车，半降的车窗印着一张清俊冷然的脸。
    开车的江阳透过车视镜看了眼后座的男人，犹豫了一下开口，“大少，纪董刚刚来电话了，他说纪佳小姐今天回国，正好可以参加今晚的饭局。”
    莫勋始终缄默不语，目光就那么毫无焦点地看向窗外。
    江阳忍不住再度开口：“纪董还说，纪佳小姐特意问过您，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去接她。”
    莫勋顿了几秒，收回视线，语气淡淡：“去机场。”
    晚九点，酒庄。
    这个酒庄隶属于锦绣华庭旗下，一般不对外营业，但凡能在这里进行私家宴请的，都不是一般人。
    甚至进入酒庄内部还必须穿过锦绣华庭。
    一辆林肯车不偏不倚停在门口，一位两鬓已露白发的男人已经在那处翘首以盼。
    车子徐徐停下，那男人弯着腰朝车里探看。
    都没等车停稳，车门已经打开，下一秒一身粉色香奈儿限量套裙的倩影已经探身而出，紧紧抱住了车外的男人。
    “爸！”车上下来的女人满目欣喜。
    “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女儿瘦了没有？”男人同样激动。
    “纪叔。”紧随其后下车的莫勋开口打招呼。
    莫勋的这声纪叔，很是客气有理。
    这人，便是纪帆。
    和莫勋一道出现的女人，便是他的女儿纪佳。
    纪帆看着莫勋，满脸都是笑意：“阿勋，今天麻烦你了，还特意替我去接佳佳。不过没办法，女大不中留啊，她点名希望去接他的是你，我这个做爸爸的，只能往后靠咯。”
    这话说得已经足够直白，莫勋面上始终挂着一贯浅浅淡淡的弧度：“纪叔您言重了。”
    反倒是纪佳红了脸，挽着纪帆的胳膊撒娇，“爸，您说什么呢？我是怕您辛苦，所以才不让您去接，您可别乱说！”
    边说这话，还不自然偷瞄着看莫勋。
    纪帆哈哈大笑，“行行，我乱说，行了吧。那你最好是以后都别嫁人，一辈子待在爸爸妈妈身边！”
    纪佳摇着纪帆的胳膊，低声道：“爸，你别说啦，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哈哈，我们佳佳还知道害羞了。”纪帆今天看上去心情格外的好，轻拍了下自己女儿挽在他臂弯里的小手，又去看莫勋，“好了，我们进去吧，就等你们俩了。”
    只是走了两步，父女俩一扭头发现莫勋并未跟上来。
    他长身鹤立怔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一个方向看。
    “阿勋哥？”纪佳唤莫勋的名字。
    莫勋这才回过神，抬步跟上。只是几步路，他回头看了好几次。
    虽然只是一眼，他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娇小身影——
    乔宁。
第84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那抹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甚至叫莫勋逐渐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乔宁这个时间，按理说应该是在学校。
    何况锦绣华庭这种会员制的娱乐场所，除非是有人带她过来，她一个学生，按理说进不去。
    莫勋的瞳孔沉了沉，但没等他细想，臂弯处已经攀上了一只白皙素手。
    纪佳娇软的声音响在他耳侧：“阿勋哥，看什么呢？叔叔伯伯都在里面等我们呢。”
    莫勋收回视线，淡淡回：“认错人了，走吧。”
    包厢内，确实已有不少人在等候。
    但与其说是莫家的家宴，倒不如说是莫盛集团大股东的聚会。
    莫勋今天首当其冲应该居于首位，但他自谦地将主位让给了比他年长的纪帆。
    另外还有一些人是莫盛集团董事会的成员，以及莫家的另一位代表，王乾生。
    说来也是奇怪，作为这场饭局的组局者莫冉，却不在这里。
    莫勋一眼就发现了，但都不等他问，纪帆已经抢先开口：“乾生，小冉呢？”
    王乾生不疾不徐：“纪叔，冉冉今天本来是要来的，但是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今天更是发起了高烧，实在是不便出门，她特让我跟您说声抱歉。”
    “病了？”纪帆面色一紧，莫勋也跟着抬头。
    纪帆算是看着莫冉长大的，几乎将莫冉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听到这个消息自是忧心不已，“怎么就突然发烧了，要紧吗？”
    王乾生道：“没什么大碍，出门的时候她刚吃过药，刚刚我也打电话回去确认过了，家里阿姨说冉冉已经退烧了。”
    “那就好。”纪帆松口气，拉开椅子招呼众人坐下，嘴上宽慰，“还是身体要紧，吃饭什么时候不能吃，改天再约就是了，让小冉在家好好休息。”
    王乾生点头，对纪帆也是很尊敬的样子。
    纪帆转头看莫勋：“阿勋，最近莫盛集团还顺利吧？”
    众所周知，莫锴离开后，莫盛很多工作几乎停摆。
    最近的莫勋，多少有些焦头烂额。
    “阿勋？”纪帆唤。
    莫勋好似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坐在他右侧的纪佳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肘，几乎是凑到他的耳边提醒，“阿勋哥，我爸在跟你说话。”
    莫勋这才神思回笼，敛了情绪：“纪叔，不好意思，刚想起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吃饭就不要想工作。”纪帆道。
    莫勋点头。
    众人齐齐看着主位上的两个男人。
    其实在座的都知道，莫家和纪家是怎样的交情，以及莫家两位少爷在纪帆心里又是怎样的存在。
    只是现在莫锴不在了，最重要的自然成了莫勋。
    巧得是，纪帆就一个捧在手心都生怕化了的宝贝女儿。
    甚至已经不少人私底下传，纪帆已经认定莫勋为女婿，打算等女儿嫁过去后，将纪氏全部资产和权益通通赠送给女儿，作为她的陪嫁。
第84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商业联姻，司空见惯。
    何况莫勋和纪佳，本就是才子佳人，怎么看怎么登对。
    这件事如果成真，那么莫盛集团不亚于如虎添翼。而对莫勋个人而言，意义更是无以言喻的重大。
    除却纪氏庞大的产业不说，纪帆手上的那部分莫盛的原始股一旦到了莫勋的手中，他的股权份额将成为最多的那个。
    届时，莫盛集团正式进入到全新局面，莫勋将成为权力中心，等同于拥有莫盛的最高话语权。
    这个道理，在座的都懂，自然包括莫勋。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举杯敬酒，话里话外也丝毫不掩饰对他的阿谀逢迎。
    而所有人在这一刻，也心照不宣地回避了…莫锴。
    曾经最耀眼的星，不在了，便什么都不是了。哪怕是曾经在莫锴面前极尽讨好的人，一夕之间就好似换了张面孔。
    审时度势，跟着大势走，是人的本能，或者说是…劣根性。
    只是此刻，看似最大的赢家莫勋，嘴角始终勾着一抹浅淡的几乎抓不住的弧度，面色平波无水，惯常的不亲不疏。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心里，到底是喜是悲，还是藏着什么…其他的情绪。
    纪帆今天倒是一眼看得出来的心情大好，酒没少喝不说，一直偏头同莫勋低语。
    “阿勋啊，我就佳佳这么一个女儿，说实话，想到她以后要嫁人，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但我又一想，如果照顾我女儿的人是你，我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莫勋瞳孔微缩，沉吟须臾开口：“纪叔，承蒙您厚爱，不过感情的事情…”
    只是都没等他话说完，一个声音突然将其打断。
    “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让人不省心！”
    是不知何时出去，又回来的王乾生。
    他拉开椅子坐下，眉头深锁，好似格外动怒的样子。
    这副样子自然吸引了他身侧的纪帆。
    纪帆接过话，佯怪：“乾生啊，我怕是有十年没见过你了，今天就吃顿饭的功夫，你还有什么事放不下，需要偷偷出去吗？”
    王乾生轻笑一声，“抱歉啊纪叔，说了不怕你笑话，我家那小子不懂事，和一群狐朋狗友在锦绣华庭闹事。也怪我，这些年不在他身边，养出他现在这种不着调的性子。”
    纪帆：“小赫也在？那怎么不叫他过来？”
    “算了，那小子过来无非又是添堵，被我给骂回去了。”王乾生停下，突然看向莫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勋自然不会看不出来，“姐夫，有什么事你直说。”
    似是就等莫勋的这句话，王乾生脸上露出愧疚又为难的样子，一字一句道：“阿勋，我刚刚在王赫那帮臭小子的包厢里，碰到了…安宁小姐。”
    莫勋摩挲着酒杯的手倏地一顿。
    这个动作没逃得过王乾生的眼睛。他继续道：“王赫已经回去了，但他的那几个朋友我管不了，安小姐还很那帮人在一起。”
    突然提到一个女人，看样子还是和莫勋有关的女人，一旁安静吃饭的纪佳停下了筷子，一脸疑窦看着莫勋。
    纪帆自然也疑惑，开口问：“安宁是谁？”
    王乾生看眼莫勋，悠悠道，“阿勋的…助理。”
第84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助理啊。”纪帆舒口气。
    在纪帆眼里，他自然不会觉得一个助理，会和莫勋生出怎样的纠葛。
    一个成大事的男人，懂得如何抉择。自己的女儿，算得上人中龙凤。这本就是一道压根就不用考虑的选择题。
    纪佳心里自然也是这么想，脸上的讶异在听到助理两个字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她垂下眼眸继续优雅用餐。
    只是王乾生并未就此终结这个话题。
    “阿勋，我有让安小姐早点回去，不过她好似有些听不进去。”
    莫勋目光沉了沉，语气克制：“莫盛不干涉员工的下班时间。”
    王乾生：“那是自然，我只是好奇，安小姐为什么会在锦绣华庭…打工。”
    “打工”两个字他说得很慢。
    娱乐场所，在一群全是男人的包厢里…打工。
    无端叫人发散性联想。
    莫勋的眼睛沉了沉，暂未发表意见。
    纪帆一副过来的人模样，语气裹着痛惜：“总有些女孩子不懂得爱惜自己，试图用这种方式走捷径。算了，这是个人选择，不用去管她。”
    纪帆显然不把莫勋当外人看，和他说话也直白干脆：“不过阿勋啊，行为不端的人留在身边，以后多少都会叫人说长道短的，这年头人才济济，还能找不到一个品行端正的助理？要不，换了吧？”
    “安宁品性没问题。”今天大部分时间沉声不语的莫勋难得说句话。
    只是这番话，让原本不在意的纪佳，再度抬起了头。
    仿佛是天生的第六感，让她对莫勋口中的这个安宁有了兴趣。
    王乾生似乎就等着莫勋这个反应，听到这句话眼睛不由半眯，道：“我想也是，安小姐来这里工作一定也是生活所迫。”
    顿了顿，他又道：“可能今天是心情不太好吧，喝酒喝得有些多。不过我想应该也没事，刚刚有个小子和安小姐很熟，听那人语气，好像是她男朋友。”
    莫勋放在桌面上的手悄无声息攥起。安宁有没有男朋友，没有人比他清楚。
    莫勋倏地站起，突然大步流星往外去。
    纪佳蹭得站起，追喊：“阿勋哥！”
    回应她的，只有一个离开时的决绝背影。
    纪帆皱眉，面露不悦。众人疑窦不解。
    唯有王乾生，嘴角好似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作为锦绣华庭最尊贵的客人，莫勋想要在这里找一个人并不难，他一个电话直接打给顾辞。
    然后仅仅几分钟的时间，领班就将莫勋带到了乔宁所在的包厢。
    一身应侍生打扮的乔宁，正吆五喝六地跟三个和她差不多年龄的男性划拳喝酒。
    估计真没少喝，满脸红扑扑的不说，提着酒瓶子的身体还各种摇摇晃晃。
    莫勋素来平然的眼眸好似一瞬间卷上了满满的阴云。他大步上前，长臂似捞小鸡仔儿似的，将乔宁提到了自己怀里。
    乔宁好似腾云驾雾，步子也呲溜打滑，嘴里不成调地嚷嚷着：“谁谁谁，松松松…松手。”
    莫勋将乔宁的身体掰正，正脸对向她。
    乔宁看着面前骤然放大的俊脸，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啪啪——”她伸手上去就是两巴掌，还好力气不大。
    但跟在后面的一群应侍生直接懵圈了，领班更是脸色煞白如纸。
    偏偏喝多了的乔宁完全就是个三岁小孩子，看到惹她难过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可不就是可尽的撒气。
    啪啪两巴掌结束还不够，她干脆两手捧上莫勋的脸颊，狠狠地掐，边掐还边扭头对着围观的人指控，“你们看，他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坏人！”
    围观群众大气都不敢出。
第84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勋的脸色自然也不好看，他扼住乔宁不知死活放飞的手，启唇：“站好。”
    两个字稍稍加重语气，就透着威严。
    旁观者闻言都不自觉站好。
    反倒是当事者乔宁，原本就已经喝得有些找不着北，加上心里掐着气和满腹的委屈，才不管他说什么。
    反倒让乔宁更加不管不顾，指着莫勋的鼻子一通囫囵：“你是我谁啊！要你管！”
    这话一出，刚刚跟乔宁喝酒的一个小年轻跳出来了，“就是，这位叔叔，你谁啊！干嘛管我们？！”
    叔叔？
    莫勋的脸色更难看了。
    乔宁身体晃了晃，跟着火上浇油：“叔叔，麻烦你松开，我跟你不熟的！”
    “安宁！”莫勋冷声。
    这次语气比刚刚还要重，刚刚还叫叔叔的年轻人被这气场吓得瞬间不动了，乔宁也不可抑制哆嗦了一下。
    但也只是两秒，她嘴里又开始叽里咕噜，还直摇头，“安宁，我才不是安宁！”
    莫勋已经懒得跟面前这个醉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女人多费口舌了，也不管周遭人怎么看，他拦腰将乔宁抱起，径直朝外去。
    酒店。
    莫勋将乔宁放到ki
    gsize的大床上。
    只是即便是已经睡着，她依旧是八爪鱼一样扒着他，就是不撒手。
    莫勋拧了拧眉。
    想要狠狠心将缠在他脖颈处的手扯下来，谁知道她直接攀上了他的肩头，低声呜咽了起来。
    这一下，莫勋再怎么铁石心肠的心也化了。他再也下不去手了，改为轻拥乔宁躺下。
    终于，乔宁不再低泣了，改成了低喃：
    “莫勋，你坏蛋，你是最坏最坏的坏蛋！”
    “莫勋，我讨厌你！”
    “莫勋，我再也不要见你！”
    “莫勋，我诅咒你，吃泡面没有调料包！”
    ......
    莫勋看着怀中红扑扑的小脸，心情相当复杂。
    敢朝他泼咖啡的是她，敢对他动手动脚的是她，梦里还不忘说他坏话的，也是她…
    偏偏自己非但生气不起来，好似还有种甘之若饴的感觉。
    甚至他清楚的知道，今天自己自饭局冲出来冲动举动，非但不理智，更违反他惯常的行为准则。
    因为他已经预见到了那么做的后果，但是即便再次给他一个机会，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做出相同的选择。
    莫勋不得不承认，他不允许怀里的这个小女人，有任何的意外或闪失。
    乔宁在莫勋的怀里沉沉睡去。
    但莫勋今夜，注定无眠。
    不仅是因为软玉馨香在怀，也因为他心有疑窦，觉得今天…不该这么巧。
    她怎么就出现在了锦绣华庭，还被王乾生遇到。
    一个猜想在他脑中灵光乍现。
    下一秒，莫勋轻轻挪了挪身体，取出手机，敲下了一串文字点击了发送…
第84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
    乔宁醒来的时候，看到周遭的环境，掀起被子看了好几眼，下一秒僵成石化，只剩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现在知道害怕，是不是晚了。”一个平直温润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乔宁倏地抬头，看清来人又呆愣两秒，下一秒直接抄起枕头朝他扔过去，“流氓！”
    莫勋单手接住，英眉一皱后，还是好脾气地将枕头放到床尾，只是长身一步步逼近床沿。
    乔宁拢着被子捂在胸前，直直往床另一侧缩，语气无端结巴：“做…做什么。”
    莫勋垂眸看着瑟缩成一团的女人，无奈摇了摇头，将手上的纸袋递过去。
    “我不要你的东西！”乔宁对莫勋显然还掐着气。
    莫勋耐着性子：“衣服穿好，出来吃早餐。”
    乔宁不管三七二十一，赌气道：“不穿你的！”
    莫勋眸光微沉，语气淡淡：“你也可以选择，光着出来。”
    乔宁一噎。
    莫勋这次不似以往云淡风轻，似乎裹着不满，“你那身衣服脏了，送去干洗了，至于为什么，我倒是建议你自己想想。与其跟我闹，不如去洗个澡，反思一下自己昨晚都做了什么。”
    话落，他便转身离开了卧房。
    乔宁坐在床上一脸懵——
    他这是在…训斥她？
    他是在…生气？
    他们又没关系，他凭什么又是说教又是生气的！
    乔宁床上一阵扑腾，满脸愤慨。
    但低头闻了闻，自己都不由嫌弃地蹙了蹙眉。
    一身酒气！
    乔宁终于意识到莫勋的意思，翻身下床直往浴室冲。
    只是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瞬间爬上羞赧。
    一点不性感的白色棉质内衣，上面还印着一朵朵黄色小雏菊。
    重点是，她昨天出门急，拿错了，穿得内衣…不成套。
    莫勋一定是看到了。
    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心思总是那么跳脱和不可理喻，这个时候，她居然在懊恼，为什么穿了不成套还这么幼稚的内衣！
    乔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颇有些无语。
    她唰唰摇头，将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打开了水龙头。
    温暖的水流拂过玲珑的身躯，乔宁觉得被酒精浸泡过的细胞都逐渐苏醒了过来。
    脑中倏地响起了刚刚莫勋的话，让她好好想想，自己昨晚做了什么。
    昨晚......
    大概率是指锦绣华庭里的闹剧。
    乔宁的思绪被拉到昨天。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其实要从她离开莫盛集团那天说起。
    乔宁几乎是满面泪痕的从楼里跑出来，只是没等她走多远，就被一辆黑色轿车拦住了。
    “安小姐，去哪里，我送你？”车窗降下，是王乾生。
    “王先生不用，我打车就行，谢谢！”
    “上车吧，我正好有点关于阿勋的事，想和你聊聊。”
第84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宁对王乾生其实也是好奇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觉得面前的人身上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或许是因为，他是莫勋的姐夫。
    而他的这句话，不亚于精准狙击到乔宁此刻的心窝，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了王乾生的车。
    “安小姐怎么了？”王乾生问。
    乔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眶还红红的，慌忙擦干眼泪。
    “风进眼睛了。”她道。
    理由都是这么的天真。
    王乾生笑了笑，下一秒看着乔宁，悠悠开口：“安小姐不是阿勋的助理吧。”
    这话叫安宁呼吸一扯，回答都慢了半拍，“我…是啊。”
    王乾生偏头看她一眼，笑意看上去很是随和：“莫盛的上班时间也可以随意离开吗？”
    乔宁到底涉世未深，要换乔安，可能就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这不出外勤么！
    只是到她这里，一时就没反应过来如何接话。
    王乾生似乎深谙人的心理，不疾不徐开口，“安小姐，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就是看你也是康城大学的，觉得有些缘分，所以不知不觉话就多了些。”
    乔宁心里腹诽，这玩笑，可不好笑。
    “对了，你去哪里？”王乾生问。
    “市中心。”乔宁道。
    车子汇入车流，王乾生偏头看乔宁一眼，“我离开康城好多年了，这里变化太大了，已经完全不是我当年离开时的样子了。”
    “嗯，是。”乔宁接话接得多少有些敷衍。
    她其实在等着王乾生说重点。刚刚他明明说要同她聊有关莫勋的事。
    王乾生似会读心术似的，下一秒不光真提到了莫勋，问出的问题更不亚于是一剂直球，打得乔宁措手不及。
    他说：“安小姐，你是喜欢阿勋吧。”
    乔宁再度半晌说不出话。
    王乾生笑，“安小姐，喜欢一个人很正常，不用不好意思。”
    乔宁没觉得喜欢莫勋不正常，但她觉得这件事多少不用跟面前的王乾生交代。
    她斟酌一番后开口，“我是喜欢过他，但已经是过去时了，现在我对他已经没想法了。”
    莫勋都说他们不合适了，自己多少也有自尊和骄傲。
    “为什么？”
    “就突然不喜欢了。”乔宁口是心非。
    王乾生听闻乔宁的话，眼睛眯了眯，半晌后才道：“那倒是有点可惜了，我倒觉得安小姐和阿勋看着很登对，比那捕风捉影的传闻要让人觉得靠谱些。”
    乔宁这个时候倒很是会拎重点，偏头问：“什么传闻？”
    王乾生一副话说多的样子，顿两秒开口：“最近有阵风，关于阿勋和纪氏集团千金的传闻，不过应该是空穴来风吧，不用太在意。”
    乔宁一怔。
    所以莫勋突然的转变，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乔宁放在腿上的双手绞得通红。
    一路上，她也没了闲情逸致去听王乾生说了什么了，浑浑噩噩下车后，去了锦绣华庭。
    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车里的人，始终注视着她，许久拨出去一个电话，交代电话那头：“晚上找几个人到锦绣华庭来。”
    这点，乔宁自然是不知道。
    至于莫勋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俩又为什么一起出现在这间酒店，以及在酒店又发生了什么，乔宁更是通通不记得了…
    这一刻，她倒是只觉得，难堪。
第84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浴室里，氤氲着腾腾的热气。
    温热的水冲掉了乔宁的宿醉，脑子也逐渐恢复清明。
    这个时刻，她自然也知道，莫勋昨晚定然没有对她做什么。
    她满身酒气，喝多了肯定又是胡搅蛮缠。那个画面，她自己想想都有些头皮发麻。
    莫勋这种生理和心理都洁癖讲究的男人，才不会饥不择食。
    估计对她退避三舍都来不及。何况，他都说了，他们不合适。
    可不合适，为什么又要管她。
    乔宁脑中某根弦又突然发出一声响动，“纪氏集团千金”几个字眼倏地侵入大脑。
    那人便是他现在心仪对象吧。怪不得他现在连温柔都不再愿意给她…
    乔宁微微仰头，叫她一时都分不清顺着自己脸颊而下的，是蓬头里兜头直下的水，还是抑制不住往外喷涌的眼泪。
    她抬手拭了把眼角，“坚强点，乔宁。”
    直到情绪平复，她才擦干身体，裹了浴巾抬步朝外走。
    而最后，她还是穿上了莫勋为她从里到外准备的衣服。
    全身镜中，是一个青春娉婷的身姿，明黄色的连衣裙，衬得她皮肤都更加白皙娇嫩。
    乔宁本身就长着一张灵动的娃娃脸，这个颜色又凭添出好几分妙龄少女的娇俏活泼。
    要搁以往，她的心情自然也如这条漂亮的裙子一样鲜亮，可是此刻她却觉得这个颜色异常扎眼。
    或许在莫勋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高兴了就逗一逗，不高兴，抽身就走。
    乔宁盯着镜子看了好一会，才走出卧房。
    卧房外，是客厅，莫勋长身依靠在沙发上翻着财经杂志，听到响动后将杂志收起，起身朝餐桌去。
    “过来吃早餐。”他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太多情绪。
    “不用。”乔宁感觉嗓子眼卡着一颗巨大的酸枣，涩涩的，出口的话更是带着某种幽怨和赌气成分，“谢谢你的衣服，但是以后我的事，还请你别再…多管闲事。”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任性起来也是毫不讲道理。
    莫勋眼睛眯了眯：“多管闲事？”
    一向平和温润的男人露出了鲜少外露的愠怒。
    莫勋蹙眉，沉吟两秒开口：“安宁，你是成年人了，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就问你，昨晚那几个男人，你认识吗？你完全不设防地和他们喝得酩酊大醉，如若我放任你不管，如果后续发生其他事，你承受的起吗？”
    这话说得足够直白，甚至一点情面都没给乔宁留。
    莫勋奉行一个原则，就事论事，原则问题面前更是绝不含糊。
    她天真无邪一心懵懂，将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失控，甚至可能潜藏危险的境地，他怎么能不疾言厉色。
    莫勋的生气此刻全写在脸上。
    乔宁的心重重一嗑。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莫勋说得，句句在理。
    醒来的那一刻，发现自己衣衫不整地在酒店，那一刻的惊惶和恐惧，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当看到莫勋出现在门口时，她居然生出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还好，不是别人，还好，他在。
    还好，没有发生她以为的那种结果，那个她根本无法承受的结果。
    “我…不会有下次了。”乔宁声音低低的，但足够莫勋听清。
第84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在这个问题上，她没有反驳，也没有狡辩，错了就是错了。
    可是，认错归认错，不妨碍她委屈。
    她之所以会一反常态喝得酩酊大醉，还不是因为他。
    他现在一本正经义正言辞地冲她说教，可是只言片语中丝毫不提及他自己又做了什么。
    既然他没打算认真和自己交往，干嘛要招惹她？！
    乔宁抬头，小鹿一样的大眼睛中已经是一片水汪汪，“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蠢事，我在外面会保护好自己。”
    她顿了顿，不再故意呛他，反而一脸认真：“昨晚上谢谢你，但是以后，我们就别再见了。”
    这是她最后的自尊和倔强。
    话落，她扭头就走，手腕被扼住。
    莫勋语气不容置喙：“吃完早餐，我送你去学校。”
    “不用。”乔宁头都不愿转，用力抽回手，不想让莫勋看到她掉眼泪的样子。
    怪丢人的。
    “阿宁。”莫勋叫。
    “别这么叫我。”乔宁嗓子因哽咽显得有些沙沙的，“莫勋，我要收回对你的喜欢了，再见。哦不，再也不见。”
    最后的话，都透着孩子气，却重重砸在了莫勋的心上。
    她逃一样跑开，门被打开，又被重重合上。
    “阿宁，给我一点时间。”莫勋喃喃。
    这个时候，不该把她扯进这个漩涡里。
    乔宁气鼓鼓离开，走到半道回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眼泪更像是泄洪一样，彻底止不住了。
    他果然，不在乎自己。
    这个认知，让乔宁整颗心都缺漏了一大块。她原地怔了许久，才擦干眼泪离开。
    只是她刚刚只顾着朝后看，一直没发现前侧方，一直有个身影隐在一角，等她彻底离开后，自暗处走出。
    是宁斌。
    他拨通电话：“家主，您料想的没错，只是莫勋没有和那个女人一起出来。”
    顿了顿，宁斌颠了颠手中的相机，“不过我想，我手上的这些，已经够用了。”
    ——
    莫盛集团，华辰。
    这两天出现一桩相当特别的事。
    原本已经办理了离职手续的华辰总经理白慕雪，突然又回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莫锴是在和白慕雪婚礼那天出得意外，也一直以为莫锴是在婚礼前就出事了，才导致他俩的婚礼没有办成。
    所有人看白慕雪的眼光，不免透着惋惜，又透着庆幸。
    偏白慕雪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女强人，丝毫不受流言蜚语的困扰，重新回来主持大局。
    这让不少人觉得，白慕雪是个相当重情重义的女人。莫锴要是知道，多少也会觉得宽慰。
    但其实这还不是这桩事的重点，重点是白慕雪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
    而这个人的身份，对华辰员工，甚至整个莫盛上下的老员工来说，都不陌生。
    这个人便是华辰的前任总监，莫锴的前任女友：乔安。
第84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任何一家公司的茶水间，很多时候都是畅聊八卦的地方。
    华辰自然也不意外，两男一女正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一男人先开口：“听说了吗，咱们白总，还有咱华辰当年的风云人物乔总监回来了！”
    另一男道：“你这消息太滞后了，我跟你们说，我是目击者，亲眼目睹白总和乔总监一起进得公司。”
    旁边一中年女性不屑嗤笑一声，“你这一口一个乔总监的，还好意思笑别人消息滞后。”
    “怎么，你有什么小道消息？”
    女人悠悠喝口水：“咱们要改口了，已经不是乔总监了。”
    “那是什么？”
    “乔副总，白总亲自举荐的。”
    “真的假的？”男人面露狐疑状。
    “不信？你们没看到白总已经把副总的办公室腾出来给乔安了？”
    男人满脸疑窦样：“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之前就传闻说白总辞职了，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还有乔安，离开华辰也好些年了，这个时候回来，还是白总亲自举荐？她俩好歹算莫总的前任和现任吧。”
    另一个男人跟着连连点头，“是啊，前任和现任能这么不计前嫌搭档工作，倒是少见。”
    “那是你们见识少了，白总和乔副总哪个是一般人，何况现在莫总都不在了，还计较那些有什么意思？”
    女人顿了顿，“现在华辰群龙无首，她们这时候回来，明摆着是来守大局的，想必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风声？什么风声？”
    “这话你们听过就算，不要外传啊！”
    “别卖关子了，说！”
    “我听说这两天集团就会召开高层会，莫盛内部股权份额可能会有变化，到时候别说华辰了，整个莫盛的实际控制人和未来走向都讲不定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白总和乔副总这个时候回来，是为莫总抱不平？”
    对方不予置评，只耸了耸肩。
    其中一个男人皱眉，“可白总和莫总的婚礼没办成，乔副总更是老早就和莫总分手了。说白了她俩哪个都不是莫总法律上的利害关系人，根本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吧？”
    女人一声叹息，“莫总尸骨未寒就要面临股权瓜分，人走茶凉也不是这么个凉法。白总和乔副总这时候回来，可能也是咽不下这口气吧。”
    “这么看，白总和乔副总倒是有情有义的女人。希望她们真能力挽狂澜吧，我可不想华辰成为牺牲品，然后现在这个岁数还出去和应届生抢饭碗。”
    女人拍拍男人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哈哈不至于，华辰这艘船的目标可是星辰大海，咱自己可不能失去信心，走了，回去工作了......”
    交谈声音渐远，乔安自高大的零食柜后走出来。
    她可不是故意听墙角。只是感觉肚子里的六六饿了，才过来找点吃的。
    只是藏在零食柜后这一幕，让她不由回忆起当年同样的场景。
    一柜之隔，当时她听到的是对自己的非议。而如今，她非但没听出任何恶意，反倒是听出了华辰员工共进退的决心。
    乔安心里莫名就觉得有些暖。觉得自己可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她将喝完的牛奶罐扔进垃圾桶，抬步朝白慕雪的办公室去。
    叩了叩白慕雪办公室的门，里面没有应声，好似没人，偏偏门又虚掩着。
    “砰！”
第85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办公室内传来某样物件掉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响动。
    “慕雪？”乔安推门而入。
    放眼望去，里间没人，倒是办公室内的另一个套间里，发出类似干呕的声音。
    乔安疾步而入，看到白慕雪正趴在洗手台上，干呕到眼睛都一片通红，地上打碎了一个杯子。
    “怎么了？”乔安顺手抓起一瓶水，拧开递过去，然后一下一下抚着白慕雪的后背。
    白慕雪接过水，抿两口后抽出纸巾拭干嘴角。
    “胃不舒服，待会吃点药就好了。”白慕雪嘴角牵出一抹笑，转头看乔安：“安安，办公室你去看过了吗？”
    “嗯，去过了，麻烦你了，慕雪。”
    “我俩之间就别谢来谢去了，办公室也是小雅收拾的，她听说你回来很高兴。”白慕雪顿了顿，“其实，我觉得你直接用莫锴的办公室就行了，何必这么麻烦？”
    乔安摇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要来一个人，莫锴的办公室另有用途。”
    白慕雪沉吟须臾，似乎也意识到乔安说得是谁，只问：“那莫锴呢，什么时候回来？”
    关心显露无遗。莫锴出事后，白慕雪心中剧震。
    即便是已经决定放手和成全，但毕竟是钦慕了那么多年的人，听到这个噩耗还是冲击得白慕雪久久缓不过来。
    而原本打算远走高飞的她，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地回来，回来后第一时间去找了乔安。
    乔安对她足够坦诚，不仅告知她莫锴没事，还将前因后果也如实相告，并且委婉请求白慕雪，帮她一个忙：
    帮她回莫盛。
    白慕雪的心重重放下，自然不推拒，于是才出现了她俩共同出现在莫盛的这幅景象。
    乔安看着白慕雪脸色很不好，还在强撑着和她说话，伸手将她扶到沙发坐下。
    “莫锴应该也会回来吧。”乔安回答白慕雪刚刚的问题。
    顿了顿，又道：“但我不确定，他可能会晚几天。毕竟有些人的真面目还没有显露，不过我想应该也快了。”
    白慕雪没再追问，一是因为她相信莫锴和乔安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他们夫妻间的事情，自己过问太多未免有失分寸。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这几天身体，实在是不舒服。时不时的犯呕，让她精神上有些紧张。
    “唔——”
    又来......
    白慕雪心里难言又窒息，下一秒捂住嘴冲向了洗手台。
    乔安的眼神伴随她的动作，不由变了变。
    “慕雪，你是......”
    乔安话都没说完，也没说什么事，白慕雪已经急急接上，“不是！”
    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这种症状，但凡是个成年女性都会有一定的认知。
    但白慕雪格外坚持，“安安，不是你想得那种，我真就是......胃不舒服。”
    乔安的长睫颤了颤。
    这个理由，她自己就曾经对莫锴用过。这种说法，反而让乔安的心一紧......
第85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笑，“我真没事，倒是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乔安点头。至于白慕雪到底怎么了，乔安也没有追问。
    当事人想说自然会说，至于是不是她想得那样，也只有自己最清楚。
    乔安最后只能收敛起情绪，道：“慕雪，如果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
    “嗯，我知道。”
    乔安看白慕雪不舒服，就没有在她办公室多留，但心里总归是有些难以平静。
    不过乔安并没有七想八想太久，小雅突然急匆匆而来。
    两年时间，小雅已经不是当年跟在乔安后头的懵懂小姑娘了，踏实勤恳的她已经跻身为华辰现任市场总监了。
    但紧张乔安的样子还是一如当年，半点没变。
    “安安姐，不好了。”小雅一脸惊慌。
    “怎么了？”
    “董事会已经定了，就在明天上午。”
    乔安笑：“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专注八卦了？”
    小雅眉间紧蹙，“这哪里是八卦，这是火烧眉毛的事情，您这次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乔安半开玩笑半认真。
    小雅看着乔安这个样子都懵了，心里一百个问号，安安姐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啊？
    但是有一点她肯定，就是乔安回来一定是为了莫锴的事情，毕竟当年乔安和莫锴的感情，她最是全程目睹过。
    可是眼下这个光景，深爱着莫锴的乔安，怎么还笑得出来啊？
    乔安似读懂小雅的心思，也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笑得有些没心没肺，立马表情管理，正色道，“明天上午吗？那我得准备准备。”
    小雅：“您是已经有对策了吗？”
    “没有，就想去给董事会送个礼物。”乔安眼尾微挑，“小雅，还记得当年我们在富阳吗？”
    富阳？这都是多久远的事情了。
    但小雅还是点了点头，但有点不明白乔安这会提富阳是什么意思。
    但下一秒小雅恍然惊悟，“您这是准备大闹董事会？”
    小雅想起来当年富阳老板戴明在工作上经常有一些骚操作，乔安从来不惯他那臭毛病，没少怼天怼地怼老板。
    可是富阳当初是一盘散沙，根本同今日的莫盛无法比。
    小雅一下子就急了，“安安姐，这可不行，您刚任华辰副总，甚至高层那边完全可以一票否决您，这个时候冲上去不就是......”
    “送人头”三个字，小雅没好意思说。
    “副总？”乔安差点又笑出来，她现在可不止是副总。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啦。
    要不是想同那帮坏人好好磨，她完全可以用CEO的身份大摇大摆晃进来。
    但此刻的乔安却不想这么做。
    不知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报复心，还是最近实在无聊，她就想近距离看看那帮人两幅面孔的样子。
    然后在他们期待值升到无限大的时候，给予猝不及防地反扑，将他们近在咫尺的美梦无情打碎。
    只有这样，绝望和痛苦才会深深烙刻到他们的血肉里。
    乔安承认，她恨且做不到原谅，她要那帮伤害过莫锴的人，通通付出代价。
    “安安姐，你确定要那么做吗？”小雅一脸不放心地看着乔安。
    乔安美眸轻抬，红唇轻启，“小雅，你放心，我就去刷个存在感。”
    表情和语气都相当的闲适自若，仿佛她即将要做的，真就是一件再简单平常的事。
第85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很紧张小雅，一颗心也莫名跟着平静了下来。
    无端就觉得，两年未见的女人，变得更加淡定、从容。已经强大到浑身都有了令人心安的气场。
    小雅点头，下一秒退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乔安静坐了会，脑中浮现出她和莫锴计划的第一步。
    由她出面去敲山震虎。
    但是敲山的方式，乔安突然想要变一变。
    她取过手机，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
    等电话接通，乔安嘴角轻牵：“赖斯，在忙吗？”
    ——
    翌日，一大早开始，所有人便都盯着莫盛那幢楼的入口。
    到底是个特别的日子，往来的豪车似乎都比往常要多一些。
    而那些很多只闻其名，但鲜少露面的人都出现了，比如一直手握莫盛原始股的纪帆，这次和他的女儿纪佳一道出席。
    然后就是数十年不曾合体过的一对夫妻，莫盛集团大小姐莫冉和她分居了数年之久的王乾生。
    而他们此次前来，都是为了今天的高层会议。这会议的阵仗，毋庸置疑是莫盛近几年来最声势浩大的一场。
    乔安收回勾着百叶帘的手，转身端起茶杯在沙发上坐下，满眼看不出半点惊慌，反而透着一种泰然自若。
    小雅叩门进来，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乔安，“白总已经进会议室了，这是今天的会议议程和议题，她让我转交给您。”
    乔安接过，翻看了几眼后便放到了一边。
    小雅忍不住问：“安安姐，您不是说今天也要去刷存在感的吗？”
    乔安抬腕看了眼手表，“戏台子还没搭好，还没到入场的时间，再等等。”
    莫盛会议室。
    今天决议内容说白了就是莫盛集团海外市场的经营权。
    这项议题其实已经能预见到结果，不是莫勋就是莫冉。
    原本海外市场的决策者是莫锴，因为他的个人股份远超半数。
    但他的离世，意味着遗留下来的股份将一分为二，莫勋和莫冉各自分得一半。
    所以只要莫勋和莫冉两人中，谁的股份总额能占到半数以上，自然而然就享有了最大的话语权。
    偏偏不凑巧，两人距离总份额的半数，都差那么一点。
    所以有意思的一幕出现了，决定这这次董事会决议走向的至关一环，反倒是成了享有少量原始股的纪帆。
    因为他要转让自己手上的份额。虽不多，但足以扭转局面。
    在座的大部分看了眼跟随纪帆一道出席的纪佳，多少已经能猜到最终结局。
    莫勋，毋庸置疑将是最大的赢家。
    今天的这个会议，不过也是走个形式而已。毕竟现在谁人不知，莫勋是纪帆认定的女婿。
    会议按照议程有条不紊地进行。
    莫勋居于上位，面色平然，看不出太多情绪，就那么淡漠地看着桌对面的人。
    正对面坐着的，是莫冉，莫冉身侧是王乾生。
    莫勋都记不起上一次见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出双入对是什么时候了。眼前的这个景象，反倒让他觉得陌生。
    莫冉和王乾生此刻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作为夫妻，两人自始至终好似也没什么互动。
    莫冉更是自进会议室以来，就未曾张口说过什么话。给莫勋的感觉就是，她是当事者，却更似是旁观者。
    那眼神，好似再看一场家庭内部的…闹剧。
第85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勋印象中，莫冉和王乾生的婚后生活就像是热火追着冰山跑。
    莫冉是热火，王乾生是冰山。
    准确来说，他们这段感情打一开始，就是莫冉处于积极主动的一方。好像她的满世界，只有这个男人。
    莫冉性格倔强，认准一个人便死心塌地。
    在得知王乾生妻子过世后，她更是不管不顾，恨不得同全世界抗衡，也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仿佛飞蛾扑火，不计后果。
    在外人眼里，没有人有莫冉那般，对爱情忠贞和炽热。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突然就变了，不再追着王乾生不说，甚至同他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异地分居。
    其中缘由，哪怕是至亲之人，也不得知。
    而每每聊起这个话题，莫冉也总能不着痕迹地转移开来。久而久之，大家自然也都不问了。
    包括莫勋和莫锴。
    只是现在，莫冉和王乾生突然又同进同出，多少叫莫勋觉得有些恍惚。他不由多看了几眼桌对面的两人。
    莫冉最近好似瘦了一些，看上去有些疲累，精致的妆容都无法掩盖她面上的倦色。
    至于王乾生，倒是惯常的温文儒雅。
    莫勋眼风淡扫，王乾生似乎也感觉到了，抬头同他对视几秒，然后淡淡移开视线，翻动着手上的会议资料。
    整个姿态，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总是不论是莫冉还是王乾生，俨然都对今天的会议相当无所谓的样子。
    只是，真是这样吗？
    莫勋指腹摩挲着纸张，若有所思。
    “按照会议议程，开始今天的第一项议程。”会议主持人启唇，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接下来，常规性内容该讨论的讨论，表决的表决，会议进展有条不紊。
    只是，众人期盼的那桩大事，始终温温吞吞。
    直到纪帆自座位上站起时，在座众人都不自觉跟着坐直了身体。
    “接下来，我有一桩事要同在座各位宣布。”
    在座心照不宣互相对视。他们自然都知道，纪帆要宣布什么事，自然是今天的重磅。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纪帆。
    纪帆此刻的眼神正直直落在莫勋的身上，就那么静静看了他好几分钟，才徐徐开口。
    “我当年和阿勋阿冉的父亲交好，有幸成为莫盛集团创立的见证者，也荣幸拥有了莫盛部分原始股。但我现在毕竟老了，这部分东西于我而言意义不大，所以我打算将我的份额转让出去。”
    终于说到到重点了！会议桌上的其他董事会成员开始面面相觑。
    不少人已经在心里暗忖，纪帆真是太会说场面话，想要将股权赠与未来女婿直说就好了，非这么拐弯抹角一番。
    莫勋手指微蜷放置在桌面上，就那么平静地听着。
    期间和王乾生的视线对上，两人均微微牵动了下嘴角，然后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但空气中莫名就多了丝丝两军交战势均力敌的味道。
    而莫冉全程轻捻着自己的酒红色指甲盖，半点看不出一点情绪上的波澜。
    纪帆眸光扫过全程，又看眼莫勋，“我决定，将我个人的股权，悉数转让给——”
    他在关键的地方故弄玄虚的停下。
    众人的心也咯噔一下。
    情绪和气氛被烘托道最高点，却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多少叫人有些不痛快。有几个最快的董事会成员已经压着声音喃喃：莫勋。
第85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所有人都觉得是莫勋，这就是一个压根不用费脑子去想的结果。
    偏偏，纪帆吐出了另一个叫人大为震惊的名字。
    “莫冉。”
    众人如被雷劈中，一动不动。
    纪帆嘴里说得不是莫勋，是莫…冉。
    居然是莫冉，可怎么会是莫冉。
    一时间，众人不知所措，就那么满面愕然地看着会议桌上的几个主人公。
    纪帆不像是说错话，也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莫冉神色淡淡，没有半点喜悦之色，好似这块天降的大饼，并不是掉在她的头上。
    所有人又齐刷刷去看莫勋。
    却又见莫勋始终眸光微敛，面色一如既往平稳如山，好似这个结果对他来说，也并不意外。
    真就......邪门了。
    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难以相信，拿下了莫盛集团大半个江山的，怎么就成了莫冉。
    眼前的此情此景，让他们这些看客摸不出一点头绪。匪夷所思的同时，又心生不满。
    这帮董事会成员，手上多少都持有莫盛的股权。在莫锴掌权的那些年，他们吃够了集团强势发展带来的各种红利。
    作为利益共同体的他们，自然也希望下一任接管者，一样能带领他们囊收更多的名利。
    莫冉很好，但她无心商战。这些年也鲜少参与莫盛的经营。
    而海外市场比国内市场还要复杂多变，这让所有人都难免质疑莫冉能否可以胜任。
    所以从利益角度出发，在座的大部分人更希望是征战商场多年的莫勋，接管莫锴好不容易打下的海外市场。
    “我不同意。”一个资历相对较老的董事率先发声。
    纪帆沉吟了两秒：“当然可以反对，只是......”
    反对无效。
    纪帆把自己的股份给到莫冉，莫冉原有的，以及加上从莫锴那里继承的一半，最后总份额居然比莫勋多出0.1。
    商场残酷就在于此，他们的反对在此刻没有任何意义。股权份额的多寡，决定了最终的话语权。
    纪帆就那么目不转睛看着莫勋，或者说，他此刻看莫勋的那个眼神，好似在等他说什么话。
    莫勋面色淡然同他对望，无论是眼神和嘴角的弧度，分寸感都拿捏得恰到好处，透着晚辈对长辈的敬意，却又没有任何谄媚之意。
    这幅姿态只让人觉着，莫勋看似亲和温润，骨子里却倔强清高。
    可是这个时候，可不是清高自傲的时候。
    刚刚那位率先发声的老董事已经看不下去了，“莫总，你倒是说句话啊？”
    莫勋今天很反常，自开会以来就始终沉声不语，甚至这种关乎重大决策权的事情，出现了这种结果，他也没有据理力争。
    众人很是不解。
    明明纪帆早前对外透露过，自己的股份是要给自己的女婿的，临时变卦，怎么可能没有缘由。
    难道说莫勋是有什么事惹未来老丈人不痛快，所以纪帆临时改变了主意？
    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莫勋，等他的态度和反应。
    就连坐在莫勋身侧的纪佳，都忍不住压低声音跟莫勋说话，“阿勋哥，你跟爸爸解释一下好不好？”
    莫勋恍若未闻，沉邃的眼眸直直看着纪帆，淡淡启唇：“我对纪叔的决定......没意见。”
第85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没意见”三个字，直接浇灭了在座董事会成员的幻想。
    有人面面相觑无法接受，有人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精光。
    纪帆的眸子缩了缩，他显然也没料想到，即便他使出杀手锏，莫勋还是这么稳得住。
    纪帆心里其实藏着满腔怒火，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看重的女婿，会因为一个女人，作出这等荒唐的选择。
    会前，他收到了一沓匿名寄来的照片，莫勋抱着一个女人进了酒店，翌日才从酒店出来。
    这对爱女如命的纪帆来说，怎么能忍。
    他当即拿着那堆照片去质问莫勋，要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纪帆原以为莫勋在看到这些照片后会忏悔，会承诺，此生不再和这个女人有瓜葛。
    没想到，莫勋看到照片后只沉默了须臾，便坦坦荡荡告知：照片上的女人，是他的女友。
    正因为如此，气得纪帆佛袖而去，所以才出现了会议桌上的这一幕。
    到底是女儿认准的人，逼得纪帆不得不在会议桌上孤注一掷，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让莫勋服软。
    到底还是高看了他的野心。
    原以为，莫勋会为了莫盛集团的控制权不惜一切代价。
    纪帆此刻的脸色是相当不好看。
    众人噤若寒蝉，也是有口难言。
    而场下，还有一个今日异常安静的女人，白慕雪。鉴于她是莫盛现任高层之一，自然也有了参加这场会议的入场券。
    不过与其说她是参会者，倒更像是个静观龙虎争斗的看客。
    不过素来一板一眼的女人，今天双手倒是一直藏在会议桌下，垂眸拨弄着手机。不过今天的主角不是她，自然也没有人注意。
    而今天负责草拟股权转让的法务部门已经进入到会议室，负责草拟转让协议。
    大局面似乎已定。
    同一时间的华辰，乔安办公室。
    小雅看着还在淡定喝水看杂志的乔安，张了张口，最终还是选择将嘴闭上。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相较于好整以暇的乔安，小雅多少开始有些不淡定，已经忍不住开始偷瞄墙上的钟表。
    小雅不明白乔安所谓的搭台子，到底是搭什么，又要搭到何种程度。
    只是这个问题没等她细想，一个陌生又透着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阿安！”
    来人门都没敲，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等身影晃进来的一瞬间，小雅一双眼睛都亮了，她惊喜出声：“康峻哥！”
    白康峻西装革履人模人样，偏嘴角勾着不羁的笑，说话更是张口就来：“小雅还是这么漂亮嘴又甜！”
    乔安看白康峻这个浮夸的样子就忍不住蹙眉，不过对于他的到来好似也相当意外。
    她将杂志和茶杯放下，“你怎么来了？”
    白康峻长身坐进沙发，懒懒往靠背上一倚，“怎么，我不能来？”
    “好好回答我的话。”乔安这个时候可没兴致和他打太极。她才不信白康峻这个时候出现只是巧合。
    “怕你打架干不过人家，过来给你撑撑场。”白康峻语气听上去贱兮兮的，“怎样，我够意思吧？”
    乔安一个白眼立马就想翻，但下一秒又回过神，“谁跟你说我要去打架的？”
第85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康峻眉毛一挑，“你猜？”
    要不是两人坐得有点距离，乔安直接一脚踹过去了。
    但她美目圆瞪的样子还是让白康峻老老实实开口：“我要说是你家那位让我来找你的，你信不信？”
    乔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白康峻无奈叹息一声，“莫那谁让我来的。”
    莫那谁？
    乔安美眉一蹙，“白康峻先生，我老公有名字。”
    老公？
    白康峻鼻中发出一声冷哼，以示对乔安强塞狗粮的行为表示不满。
    一旁小雅伸手摁了摁耳蜗，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老公？安安姐哪儿来的老公？
    乔安此刻同样有些愕然，莫锴可以差遣得动白康峻，而白康峻居然也同意，这件事本身就很有些不可思议。
    乔安的印象，还停留在莫锴和白康峻互相看彼此不顺眼上。
    她呆看了白康峻好一会才开口，“他主动跟你联系，还让你来找我？”
    白康峻耸肩，不置可否。
    乔安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难道是不放心她，所以安排了人高马大的白康峻来当保镖？
    只是，乔安又纳闷，早前莫锴可是看到自己和白康峻在一起，醋坛子都翻得稀巴烂的，现在怎么还主动把人往她身边塞了。
    乔安扶额，心里直泛嘀咕，男人心，海底针。
    “他真的叫你陪我去打架？”乔安问白康峻。
    白康峻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似的，泡上一杯茶，翘着二郎腿悠哉道：“不打架喊我来干嘛？”
    就知道，肯定是白康峻胡扯。
    别说打架了，自打知道她怀孕后，她就是步子走快点，莫锴的脸就拉老长了。
    “康峻，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干什么来了，我现在真没空跟你贫嘴。”
    白康峻看乔安脸色一沉，立马改口，“真就莫锴叫我来的，今天莫盛高层会，他不放心你一个人独闯龙潭虎穴，于是就让我照看着你点。。”
    这话乔安一听，起码应该有七八成为真。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让彼此的戏份演得更为逼真，乔安已经好几天没有和莫锴联系。
    但有一点乔安确定，那就是关于康城这边的所有风吹草动，莫锴定然都了如指掌。
    所以让白康峻过来，也不是不可能。何况白康峻出现在华辰也合情合理，因为他还有一个身份，白慕雪的亲弟弟。
    乔安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倒是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跟心有灵犀似的，微信正好进来一条消息提醒。
    乔安垂眸，目光落在手机上，卷翘的长睫微微一颤。
    白康峻在来之前就从莫锴那里知道了不少内幕，见乔安面色倏地凝重，不由问：“怎么，狐狸露尾巴了？”
    乔安并未接话，只缓缓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过一沓资料，然后悠悠启唇，“走吧，打架犯不上，但存在感还是要刷得快准狠一些的…”
第85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会议室里，是一片速冻模式。
    在座的利益相关者，无一不将视线死死锁住莫勋。
    偏偏还就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莫勋始终是一副坦然接受现实，丝毫不想争取的样子。
    可此情此景下也没人敢说些什么，就连那些尚且有资历的几位老董事，除了拧眉叹息，也没别的辙。
    今天跟纪帆一到来的纪佳显然也没料想到会出现这番景象，眼中的慌措反倒是现场最厉害的。
    不是说吓唬吓唬的吗？怎么还成真了？
    她对着纪帆又是使眼色又是偷偷说什么唇语的。
    可事已至此，众目睽睽之下，莫勋也没有任何表态。纪帆此刻即便是想找个台阶下，也无处可下。
    法务人员办事干脆利落，很快便将协议递交给纪帆和莫冉。
    纪帆最后看一眼莫勋，似乎就等他最后反悔。
    谁知莫勋倔强如牛，纪帆脸色整个挂不住，唰唰落笔。
    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好似都带着书写者的怒气。
    协议另一方的莫冉，静静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迟迟没有落笔。
    反倒是她身侧的王乾生轻唤，“冉冉。”
    莫冉这才回过神的样子，顿了几秒后，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潦草，透着敷衍。但不妨碍协议效力。
    法务人员确认了文件签署页，随后朝众人颔首而出。
    这才是真正的大局已定。
    大部分董事会成员眼眸垂落，无一不觉得这个结果荒唐又无语。
    但也有审时度势的人带头鼓掌，“祝贺莫冉小姐。”
    掌声寥落，但一旦有人起了头，即便是有人心里不情愿，面上功夫也要做一做的。
    会议室掌声渐起。
    只不过也有脾气硬的，比如刚为莫勋打抱不平的老董事，直接自座位而起，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应该差不多了吧？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有人将他拉住，压低声音劝诫：“既然木已成舟，莫总都接受了，咱们还愤愤不平个什么？何况莫冉小姐还在呢，没必要弄得那么难看吧，忍忍。”
    但老董事并不买账，拂袖执意要走。
    场面一时就有些难堪。
    僵持不下之时，门上倒是出现解围般地叩门声。
    下一秒，一个纤丽的身影款款而入。
    只消一眼，众人便认出来人是谁。
    得天独厚的容貌与多年前无甚变化，头发低盘，一身黑色职业套装雅致大气，哪怕此刻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气质也是拔然吸睛，叫人无法挪开视线。
    这个女人，曾经是莫锴的女友。莫锴唯一公开承认过的女友。
    空气倏地寂静无声。
    莫勋、莫冉和王乾生也都目不转睛看着乔安，三人的眼中好似都翻涌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第85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但这一刻，无人注意。
    所有人的视线，都齐齐聚焦在乔安一个人的身上。
    但纪帆并不认识乔安，他手上虽持股，但这几年也一直在荣城，莫盛集团事务大都也是线上参与，很少亲临。
    所以莫锴的这桩事，他并不知情。
    以至于面对这个时候堂而皇之闯进来的乔安，面露不悦。
    “你什么人？没看到这里正在开会吗？”纪帆正好肚子里有气没出撒，碰上主动往枪口上撞的，面色和口气自然都不好。
    都没等乔安说话，莫勋倒是先站了起来，“纪叔，这位是乔安，我的朋友。”
    今天等莫勋说话等半天，都没等到的纪帆，这会听莫勋张口护着别的女人，还是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甚至难免将面前的乔安与照片中莫勋抱着的那个女人联想在一起。
    纪帆横眉冷对，“阿勋，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你向做事讲分寸，什么时候起，也变得这么......”
    到底场下还坐着其他人，纪帆再难听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浓缩成了一句，“莫盛集团内部就这么没规没矩吗，董事会也能任由外人随随便便闯入？”
    这话怎么听都是指桑骂槐了。
    “纪帆先生您好。”乔安都不等莫勋张口，自己先声夺人，“我应该，不算外人。”
    她边说边兀自朝办公桌走近，甚至丝毫不客气地走向上位圈的纪帆，不卑不亢伸出手，“纪董您好，久仰您大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乔安，莫盛集团的......员工。”
    乔安到底还是低调了一下。
    “莫盛员工？”纪帆冷哼一声，“所以这就是你贸然朝里闯的通行证？”他看莫勋一眼，含讽道：“我看是狐假虎威吧。”
    乔安嘴角始终勾着浅淡得体的笑，但是心里多少也忍不住腹诽：这位今天是吃枪药了？
    虽然莫锴说过纪帆脾气大，但还不至于故意刁难别人。
    但没容乔安细想，纪帆已经再度开口：“这位小姐，董事会可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还请你出去。”
    他将手中刚刚签署的转让协议往会议桌上一撂，整张脸冷沉如铁。
    “乔小姐，要不你还是先出去吧，如果是有什么事，等我们的会议结束后再说也不迟。”人多的地方从来不乏和事佬，有人跳出来缓和气氛。
    乔安出现的这个时机多少有些特别，不少人甚至开始脑补，纪帆临时变卦难道真是和乔安有关？
    否则纪董何必动这么大的怒。
    就连刚刚那位执意要走的老董事，也同样面露不悦，“乔小姐，莫盛集团内部规章你应该不陌生，做事要有分寸。”
    会议桌上此前积蓄的火力，蓦地就齐齐朝乔安扫射了过来。
    但乔安今天还不算孤立无援。
    一旁的莫勋突然开口：“江阳，去取张椅子过来。”
    这话一出，空气倏地又诡异了几分。
    原本做着会议纪要的江阳反应了足足好几拍，才反应过来自己的Boss正在跟他说话。
    他忙不迭照做，不多时便推着椅子过来。只不过一下子又为难了，这椅子......该往哪里放？
    会议室内的席位都是有讲究的，可不是吃饭随便加个位子这么简单。
    江阳左右为难，最后将椅子放在了长条会议桌的桌尾。
    按照职级看，这么摆应该没错。
    只是还没等他将椅子摆好退开，莫勋突然又发话，“拿这边来。”
第85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边？哪边？
    江阳环视四周一圈，须臾后嘴巴不由张成一个椭圆。
    目及之处，莫勋已经起身，挪了挪自己的座椅，在他身侧腾挪出了一个位置。
    那儿？
    纵使是念在曾经的交情上，但就这么堂而皇之让乔安坐进上位圈里，还是当着诸位董事的面，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江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领悟错了莫勋的意思。
    还好莫勋并没有为难他的大脑，颔首示意他身侧的空位，一字一句异常清晰：“放这里就行。”
    江阳哪敢不从，麻溜将椅子从桌尾拖过去。
    椅子刚放好，莫勋面向乔安，“过来坐。”
    乔安丝毫不扭捏，也不觉得自己坐这里有什么问题，施施然走近，泰然自若坐下。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纪帆脸都青了。
    莫冉全程没说话，俨然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王乾生也是缄默不语，就那么看着对桌对面，眸光幽沉不知在研磨着什么。
    最不淡定的反倒成了纪帆父女。
    纪佳早已双目泛红，纪帆更是气得直接从座位上腾得站起。
    “阿勋！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如果你父亲看到你为了个女人拿莫盛当儿戏，他得有多心痛！”
    莫勋的举动对纪帆来说刺激太大，搞得他整个炉顶都窜火。
    纪帆一直以来就视莫勋为准女婿，要说此前有多中意，这会心里的怒火就有多旺盛。
    只是他这话一出，饶是素来温雅的莫勋，此刻脸上也笑意全无，出口的声音也全然是冷意，“纪叔，就事论事即可，何必扯上我父亲。”
    莫勋的态度，反倒是加深了其他董事的猜想，今天这桩惊天大逆转的董事会，绝对又是因为乔安。
    之所以用“又”，是因为曾几何时，乔安的影响力他们都见识过。
    只是没曾想，怎么时隔两年她再度而归，又和莫勋牵扯上了？
    以至于今天纪帆的这个反常举动，好似也有了解释。
    一时间，莫勋好似成了为美色置千秋大业于不顾的昏庸君王，而乔安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妲己。
    原本还为莫勋抱不平的人，这会齐齐加入了恨铁不成钢的阵营。
    才一会的功夫，会议室里的气氛就转变了。而乔安多少也感知出来了，她看了一桌人，颇有些无奈。
    “乔小姐，请你出去。”纪帆再度开口。
    而这次，已经不少人开始附和。
    有言辞温和的：
    “乔小姐，麻烦你先出去吧，我们这里召开的是高层内部会议。”
    言下之意是，你这个外人要自觉。
    也有言辞犀利的：
    “乔安，做人贵在自知之明。”
    言下之意是，这个位置，是你能坐的吗？
    当然还有其他，不过乔安皆当耳旁风，反倒是看向了桌对面始终沉声不语的两人：
    莫冉和王乾生。
第86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悠悠开口：“不知莫冉姐，怎么看？”
    这话倒是提醒了在座的众人，此刻最有发言权的人，是莫冉。
    莫冉似乎并不意外乔安会这么问她。她双眸抬起，眼眸中裹着缕缕红血丝，顿了两秒开口，“请你离开。”
    还是和两年前一样，语气透着不满和不待见。
    “听到没有，请你离开。”纪帆冷着脸强调。
    乔安似乎并不受影响，忽略纪帆的疾言厉色，就那么淡定地看着桌对面，语气淡淡：“莫冉姐，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这话听上去云淡风轻，却莫名带着点别样的意味。
    莫冉长睫颤了颤，但对乔安的这句话，未置一词。
    反倒是一旁的王乾生开口，“乔小姐，我太太请你出去，还请你不要为难她。”
    乔安藏在桌底的手在对上王乾生的眼睛时，指甲几乎是一瞬间掐进了掌心皮肉。
    “为难？这从何说起，好像从刚刚到现在，被为难的…是我吧。”乔安敛住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波澜。
    王乾生眼睛半眯，就那么直直看着乔安。
    乔安，他自然认得，还很熟悉。不过准确来说，是曾经很熟悉。
    曾经，她是他的学生。
    一个家庭背景复杂，如同生活在泥淖中的小姑娘，就像是一株为人问津的野草，野蛮生长坚韧不拔。
    她很聪明，是他任教以来接触过的所有学生中，最有悟性也最勤奋的那一个。似是知道自己命运悲苦，却不甘受制于命运。
    说来也蹊跷，当时他甚至觉得这个奋力挣扎的小姑娘，像极了他自己。
    或许就是那个瞬间，让他决定将她举荐到了MIT的心理学交流项目中。
    以至于后来，发生了让他都无法控制的事情，乃至深觉后悔的事情......
    王乾生收回短暂走远的思绪，目光重新落回到乔安的身上，多少还是有些恍惚。
    时光荏苒，当年那个清清凌凌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此刻乔安的眼中，坚韧依旧，但多了更多时光淬炼而成的自信从容。
    曾经那个看似骄傲，实则骨子里敏感自卑的弱小影子，好似从来就不曾在她的身上出现过。
    她好似换了一个灵魂，那个蜷缩在角落任人拿捏的灵魂，已经变得独立强大，甚至已经可以震慑住别人。
    比如现在，在座的董事会成员，即便不满，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王乾生眼睛眯了眯，他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乔安会出现。
    不能让她…坏了计划。
    不再犹疑，王乾生突然伸手握住了莫冉的手，“冉冉，我们得抓紧了，等会我们还有事，你忘了吗？”
    这番话，他说得好不温柔。
    莫冉的瞳孔在看到王乾生握住她手的那一刻，缩了缩。
    下一秒，她一字一句：“乔安，你已经干扰到我们得会议进度了，何况你根本没有资格待在这里。如果你还是固执不离开，我只能叫保安了。”
    乔安才不担心保安，有白康峻在外头守着，以一抵十都是小意思。
    但她好似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也不想承受这里明里暗里眼风横扫，只想速战速决。
    乔安倏然起身，拿起自己带来的一沓厚厚的资料，挨个分发。
    等人手一份，个个目光死锁在那张白纸黑色上时，她才悠悠启口：“各位，我现在可有......留下的资格呢？”
第86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会议室鸦雀无声。
    毋庸置疑，乔安发到各位手上的这份文件，份量不言而喻。
    就连莫冉和王乾生，几乎也是同一时间抬头，看向乔安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刚刚的平然淡定。
    “乔小姐，你的意思是，你才是二少遗留股权的继承人？”会议桌上已经有人发声。
    乔安听到继承两个字不由微微蹙了蹙眉。心里腹诽，我老公好着呢。
    但面上是跟着莫锴练就出来的波澜不惊。
    她眼尾微扬，悠悠开口：“准确来说，莫锴的股权份额应当归属于莫景湛，莫歆一。”
    乔安声音平铺直叙，却振聋发聩。特别是莫景湛、莫歆一这两个名字，更是掷地有声。
    众人再度看向面前的资料，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乔安下发的，是一份......亲子鉴定。
    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莫锴是莫景湛、莫歆一生物学上的父亲。
    对在座人而言，如果这份亲子鉴定为真，那么乔安说得自然没错。
    按照继承法，非婚生子女享有婚生子女同等的继承权。
    如果这两个孩子确实是莫锴的，那他的股权自然也轮不到莫勋和莫冉了。
    那么，莫冉成为莫盛海外市场负责人这件事，自然就发生变数了。
    众人面面相觑。
    莫勋看着眼前的亲子鉴定书，好似格外淡定。似乎这种局面的出现，对他来说并非坏事。
    但也有人不这么认为，眼眸中翻涌着一片晦暗不明。
    其中有董事提出了质疑：“乔小姐，这种事可不是儿戏，你要我们怎么相信，你说得是真的？”
    这话一出，会议桌上窸窸窣窣：“是啊，乔安和二少的关系，也就两年前那段吧。如果这两个孩子真是二少的，当年怎么不说？”
    “他们分手也有两年了吧，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很难叫人不怀疑动机啊？”
    “.......”
    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乔安恍若未闻，淡定抚弄着自己的指甲盖。
    淡定得不行。
    在乔安的衬托下，有些人就显得没那么淡定了。
    王乾生眸光微闪，突然偏头对着莫冉开口：“冉冉，我怎么记得你那里也有一份亲子鉴定，也是阿锴和两个孩子的？”
    莫冉呼吸一滞。
    这话成功将众人的注意力聚焦到莫冉的身上。
    包括乔安。
    乔安满腹愕然，莫冉有什么亲子鉴定？还是莫锴和两个孩子的？
    乔安不知道莫冉当年用假的亲子鉴定糊弄莫锴的事。
    她长睫簌簌，面上多少起了波澜。
    这个插曲，是乔安万万没想到的。
    其实按照原计划，她大可以直接拿着莫锴同她签署的那份股权赠与协议，直接甩到这帮人面前。
    但她觉得杀鸡焉用牛刀，何况对方的路数还没摸清，现在也没必要放大招。
    所以她向赖斯要了当年的亲子鉴定，原以为这样就能守住莫锴的股权。
第86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只是，王乾生的这句话，倒是打得乔安一个措手不及，她觉得自己轻敌了。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对方有所动作，自己岂有不接招的道理。
    乔安直了直脊背，开口道：“既然王先生这么说了，我倒也想看看您所谓的那份亲子鉴定。”
    乔安语气笃定，目光灼灼丝毫不惧。
    之所以有这个底气，无非是仗着她对莫锴的信任。
    莫锴还能和别人做亲子鉴定不成？
    莫冉也没想到，两年前自己伪造的那份东西，会再度被提及，还是在这种场合上。
    她眼风淡扫王乾生一眼，眸光意味不明。
    王乾生迎上她的目光，将手覆上她的，微微勾了勾唇角。
    外人看来是相当的情深意笃。
    莫冉被推到杠头上，敛起情绪硬着头皮开口：“莫景湛，莫歆一，你以为给孩子换个姓，就真成莫锴的了？”
    乔安觉得莫冉这话是有点意思，她不慌不忙开口：“口说无凭，所以白纸黑字已经送到你们面前了，难道这还能有假？”
    莫冉不依不饶，徐徐开口：“乔安，你这份亲子鉴定的时间已经是两年前的了，为什么你当年不说，反而选择了离开？”
    “为什么离开？”乔安心中冷笑，要不是此刻她还不能暴露自己已经恢复记忆，绝对直接质问：为什么离开，你心里没数吗？”
    想到自己和莫锴错过的那几年拜谁人所赐，乔安整个人再难维持刚刚的平然模样。
    在场其他董事早就被这一幕弄得一头雾水。
    有人忍不住对着莫冉开口：“大小姐，刚刚王先生提到的那份亲子鉴定，方便也出示一下吗？”
    莫冉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之她沉声不语。
    空气默了几秒。
    王乾生代她开口，“那份亲子鉴定是关于阿锴的，孩子好似叫乔景湛，乔歆一。不过那份鉴定的结果，是两个孩子和阿锴无血缘关系啊。”
    他顿了顿，看向乔安，“乔小姐，是你的两个孩子吧。”
    乔安眼睛眯了眯。
    敢情坑在这儿挖着呢。
    在场众人因为王乾生的话再度议论纷纷。
    相较于这个时隔两年突然出现的乔安，自然是身为莫家大小姐的莫冉，更叫人信服。
    纪帆在一旁吃瓜吃了许久，到底还是偏向莫冉，左右又看乔安不顺眼，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
    他直言不讳道：“我见过了异想天开要上位的，这种胆大包天的倒是头一遭，亲子鉴定也敢伪造？”
    这话直接将乔安钉在了不择手段的耻辱柱上。
    乔安觉得今天的事态发展有那么点出乎意料，她对上王乾生漆黑的眼，在这一刻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对面的两人这是在引导众人，否定她这份亲子鉴定的效力。
    在他们的心里，反正现在莫锴不在了，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乔安倏地觉得有些可笑，忽然觉得对方大概率也是黔驴技穷了，否则也不至于想要否定一份完全可以再度鉴定的东西。
    话可以是主观的。科学是客观的。
    除非，他们在拖延时间，亦或是，想要继续造假。
    可这次，她和莫锴，都不再是任由别人拿捏的被动者。
    乔安敛了神色开口：“鉴定书是不是伪造，交给权威机构一验便知，但是在真相出具之前，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处分莫锴的股份，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第86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要求何止不过分，简直太合理了。
    特别是那些原本就不想莫冉接管海外市场的董事会成员，更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说白了，莫锴的股份到谁的手上，和在座的其他董事会成员都没啥关系。
    谁能帮助他们最大限度的获利，才是最重要的。
    甚至脑子转得快的，反而希望乔安说得是真的。
    因为这样就意味着莫冉不再是份额最多的那个。
    而莫勋，很可能再度拿下决策权。
    乔安的出现，让这件本来就板上钉钉的事情，存在了其他可能。从这个角度看，好像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除了纪帆依旧不依不饶，“我不同意，莫盛的高层决议就因为一个女人三两句话就中断，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空气倏地冷凝。
    莫勋打破沉寂，“孩子是不是阿锴的，现代科技那么发达，即便阿锴不在了，一样可以查清。”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纪帆怒目圆瞪，觉得莫勋今天是跟他杠上了。甚至觉得，莫勋此前所有的淡定，怕是就等着这一刻。
    联合外人，对付他和自己的亲姐姐。
    “阿勋，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纪帆痛心疾首。
    莫勋面不改色，“纪叔，我只是就事论事。何况，按照莫盛的公司章程，我司内部各项决议必须遵循严谨公正的原则。所以我建议，今天的决议，延后再议。”
    如果说乔安刚刚的话叫众人看到希望，莫勋的表态更是加深了众人的期待感。
    甚至也有人猜测，乔安这一出，是不是早就和莫勋商量好的。
    莫勋压根没有放弃海外市场，他的手段藏这儿呢。这么一想，众人更是恨不得举双手赞成。
    “我同意！”
    “我也同意！”
    一声声附和，少数服从多数，会议被迫中止。
    乔安始终嘴角轻弯，这个结果虽然和预想的有出入，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至于莫冉和王乾生，好似面色就不太好了，宣布会议中止后，并未多待就离开了。
    乔安目送两人离开，看到莫冉脊背虽笔直，但步子走得并不似曾经那般沉稳。
    其实在乔安的心里，比起王乾生，她更看不懂莫冉。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女人之间本能地心灵互通。
    乔安总觉得莫冉不该是这样，莫冉本身就好似一个巨大的谜团。
    乔安刚刚会上故意刺她，说她和两年前一样，一点没变。
    其实不然，现在的莫冉，远不如当年咄咄逼人的那个她。至少那时候的她，身上有生气。
    而现在，同样是嘴巴里吐刀子，却毫无杀伤力，甚至让人觉得绵软无力，就如同她现在给人的感觉。
    乔安觉得自己，是真看不懂她。
    不过今天，敲山震虎的作用，应该是起到了。
    众人陆陆续续鱼贯而出。
    乔安起身，和莫勋目光相对。
    “去我办公室坐坐？”莫勋道。
    “改天吧。”乔安回。
    气氛倏地有些尴尬。
    莫勋也没有坚持，只是沉吟须臾后开口：“阿安，阿锴......还好吗？”
    乔安准备离开的步子倏地顿住，扭头，一脸惊愕。
    莫勋失笑：“怎么，现在连我也不相信了？”
    乔安心里七上八下翻江倒海，一时语塞。
    莫勋语气淡淡，“虽然看到你这么防备我，多少有些难过，但看你今天能来，想必阿锴也快回来了。”
第86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这下更是话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莫勋知道莫锴......还活着？！
    莫勋也压根不用乔安说什么，自顾自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冷血怪物？”
    乔安的沉默好似默认。
    莫勋喟叹一声，也不为自己辩解，只道：“阿安，你今天的这个做法，有些冒险。”
    他直言：“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自己最近注意安全，还有，看好湛湛和歆一。”
    说完，阔步离开。
    乔安怔在原地。
    直到莫勋远走，白康峻找进来，她依旧没有回过神。
    今天会议上发生的意外，都不及莫勋刚刚那番话带给她的冲击大。
    莫勋怎么会知道莫锴没事？还有他的那句兔子咬人，又是什么意思？还是他也察觉出什么了？
    莫勋的提醒敲响了乔安的警钟。
    她脑中的弦发出一声重振。
    她太过自信，反倒是忘记了，人被逼急了，确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何况那帮人就曾有过前科。
    她只想着他们或许会继续造假，却忽略了人性中最黑暗的恶，怎么就忘了，有更一劳永逸的方法。
    比如直接除掉真相本身，湛湛和歆一！
    乔安呼吸都瞬间不畅了。
    这一刻也意识到自己的自作主张，很可能酿成大错！
    “想什么呢？人都走空了！”白康峻晃进来。
    乔安原本平然的面色已经煞白，抓着白康峻的胳膊往外拖，声音都透着慌乱：“你开车了吗？送我回趟家。”
    车子急驶，乔安拨打阮瑾书的电话，偏偏无人接听。她又拨打家中的电话，好一会才接通，接电话的是家中阿姨。
    “刘阿姨，湛湛和歆一呢？”
    “今天一早夫人就带他们去游乐园了。”
    乔安心一扯，“我妈一个人带他们去的吗？我爸呢？”
    “先生今天有事，是司机陪夫人一道去的。”
    乔安语气都急迫了些，追问：“他们去得哪个游乐园？”
    “听说是有什么摩天轮的那个。”
    “知道了。如果他们回来了，给我打个电话。”电话挂断，乔安直接让白康峻掉转车头。
    车子飞速行驶，乔安陷入无限的懊恼和自责。
    她在心中不停祈祷，希望只是她多想，湛湛和歆一不可能会有事。
    又心存侥幸，希望那个人还能有起码的人性和良知，不动孩子。
    乔安心如擂鼓，手机越握越紧。
    “还能再快点吗？”她偏头问白康峻。
    白康峻的目光正注视着车后镜。
    其实不用乔安开口，他也正有此意。
    车后镜中，一辆银灰色面包车，已经跟了他一路。
    白康峻冷哼一声，熟稔换挡变道，一脚油门到底，车子立马跟脱了缰的野马，肆意穿梭在车流如织的车道。
    等到那辆银灰色面包车被彻底甩开，白康峻才移开不时看向后视镜的视线。
    这一刻，他由衷佩服莫锴的先见之明。
    昨晚，他接到莫锴的电话，自然很意外。
    一直高高在上姿态的男人，居然开口请求他，保护好乔安。
    白康峻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在莫锴面前有这待遇。当即就问莫锴，为什么相信他？
    莫锴当时的原话是：“因为你拿命护过她。以及，我欠你一声谢谢。谢你在肯尼亚为乔安所做的一切，我会铭记一辈子。而比起别人，我更信你。”
第86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巨型摩天轮很快映入眼帘，都没等车子停稳，乔安就冲下了车。
    乔安拨打阮瑾书的电话，嘟嘟的忙音让她的心愈加焦灼。
    她环视四周一圈，巨型摩天轮拔地而起，这里似康城的地标性建筑，她确信自己不会找错。
    乔安不管不顾朝里冲，门口的值班人员拦都拦不住。
    白康峻紧紧跟上，也不知道和值班人员说了什么，人非但不阻拦了，反倒在游乐园门口立起了一张告示牌：
    设备维修，暂停入园。
    偌大的游乐场，儿童乐曲轻快悦耳，五彩缤纷的气球环绕，但乔安无暇顾及。
    她步子慌措又混乱，明知这样找无疑就是无头苍蝇乱窜，但身体本能还是驱使着她不断小跑着。
    攥着电话的手心已经沁出湿汗，想要拨打电话的手已经隐隐有了颤意。
    “嗡嗡——”手机倒是先她拨出之前震动了起来。
    乔安一看来电显示，心都快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是莫锴。
    两人顾大局牺牲小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了。
    只是莫锴这个时候打来电话，让乔安一下子六神无主。
    说，还是不说？
    说了，纵使莫锴又天大的本事，也鞭长莫及。可是不说…万一湛湛和歆一真出事怎么办？
    嗡嗡震动的手机此刻好似都有些烫手，但乔安到底还是没有犹豫太久，最终还是选择了接通。
    手机中传来磁性温柔的声音：“安安。”
    不知是因为听到了思念至极的声音，还是孕妇的情绪起伏不定，乔安一下子就有些绷不住，湿意几乎是一瞬间涌入眼眶。
    就连刚刚的纠结也被抛诸脑后，她张口道：“莫锴，怎么办，我犯错了！”
    这一刻，乔安本能将自己的丈夫，视为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的声音已经透着隐隐的哭腔，是在莫锴面前才外露的无助和慌措。
    对面的男人似乎瞬间感知到了她的情绪，紧随安抚：“没关系，老公在。”
    问都不问什么事，只说他在。
    乔安只当莫锴在安慰她。
    “我联系不上我妈，也找不到湛湛和歆一！”她左右环视，视线四处横扫，边找边自责：“是我自作聪明，才把湛湛和歆一推进了危险的境地，莫锴，我......”
    口中的话戛然而止，乔安似被定住。
    摩天轮下，一抹颀长身姿分外惹眼，简约的白T黑裤，五官被鼻梁上的黑色墨镜遮盖了大半，但丝毫无法掩盖卓然不群的气质。
    乔安不知道藏在墨镜后的眼睛是不是在看她，但这一刻，她还是整个人呆成了一樽雕像。
    那人的手中，也正举着手机。
    “安安，怎么不说话了。”莫锴的声音自听筒里温柔流出。
    乔安出窍的灵魂似归了位，红唇轻启：“我不该自作主张更改你的计划，还天真地以为亲子鉴定就能戳中那些人的要害。”
    她边说边走，越走越快......眼中的湿气迅速成团，凝结成疯狂打转的剔透珍珠。
第86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片刻的功夫，她钻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你怎么在这里？”乔安的眼泪恨不得洇湿他的胸膛。
    “预感到你需要我，就来了。”男人回拥着她，掌心一下一下轻抚着乔安的后脑勺。
    乔安整颗心被胀满，高悬的心似有了安稳踏实的着落点。
    她只顾将自己的脑袋整个埋在男人的怀里，贪婪汲取着他的气息，这股能给与她力量和安宁的气息。
    莫锴，是她的丈夫莫锴。
    只要他在，乔安就像是有了刀枪不入的铠甲。
    她仰头，“你就是刘阿姨说得那个司机？妈和孩子呢？”
    莫锴将吻印在乔安的额头，“放心，他们都好好的。”
    乔安心中的大石头重重放下。
    其实刚刚看到莫锴的一瞬间，她几乎就能确定，湛湛和歆一应该没事。
    只是，莫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按照计划，他应该会晚两天才回康城的，计划改变，定然是有什么缘由。
    只是还没等乔安开口问，莫锴已经拉过她的手，牵她进了摩天轮。
    摩天轮关上门，隔成只属于他们彼此的世界。
    小别胜新婚，两人还没坐下，乔安娇嫩欲滴的红唇就凑过来了，似是嫌莫锴的墨镜碍事，削葱似的手指直接就给他摘了。
    莫锴倒是乐得见自己的妻子这么主动，嘴角都不由起了笑意，任由她作乱不说，还不忘拥住她的腰肢，直接将她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而乔安的浅尝辄止，很快被莫锴反客为主。
    遒劲有力的大掌揽着她腰，另一掌托着她的后脑勺，撬开她微张的牙关，霸道加深这个吻。
    摩天轮徐徐上爬，两人之间的热意也逐渐攀升。
    乔安感觉自己身体都已经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了，整个人陷入到一种极度缺氧的状态......
    伴随她喉间溢出的一声轻呜，莫锴睁开了眼。
    他知道，该停下了。
    即便是心里舍不得，最后也只是克制地蹭吻了下她的唇瓣，然后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明明蛊得不行，偏偏禁欲感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乔安再度色令智昏，一时间都忘记了说正事。
    反倒是莫锴捏了捏她的鼻尖，直奔主题问：“你刚说得亲子鉴定，怎么回事？”
    莫锴这话叫乔安瞬间脑子就清明了，她不自然挪了挪身体，半愧疚半认错的把今天会议上发生的事详细交代了一遍。
    “老公，我错了。”她咕哝着，“是我欠考虑了。”
    莫锴沉吟两秒，“安安，那是因为你本性纯良，所以难免会忽略人性的复杂，所以这件事本身算不得错，最多是考虑不够周全。”
    乔安蔫着头，觉得莫锴故意把话说得这么委婉，是在给她留面子。
    莫锴揉揉乔安的脑袋，轻笑：“安安，你坚韧果敢，也很聪明。如果下次你有什么想法，只管去做就是了，老公永远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只是......”
    莫锴顿了顿，有商有量：“我能否提一个小小的建议？”
    乔安抬头，对上莫锴漆黑沉邃的眼，乖顺点头。
    莫锴语气温柔，却又透着谆谆的引导意味，“或许你在行事之前，可以先和我沟通一下，毕竟一加一的力量，总归是双倍叠加的，你觉得呢？”
第86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看着眼前这个令她心悦诚服的男人，哪能再说得出一个“不”字。
    她郑重点了点头。只是想到今天的这桩事，乔安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还好莫锴回来得及时。
    只是，怎么就这么巧？
    她想了想开口：“莫锴，今天会上王乾生提到的，莫冉姐手中的那份亲子鉴定，我不太理解。”
    莫锴倒是没想到乔安还惦记着这个，只道：“那份是假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个我知道，我不理解的意思是，她为什么要造假？”
    她说出心中疑窦，“莫锴，我觉得莫冉姐很奇怪，从我和她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表露出对我的敌意。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并非她的真心。”
    莫锴长睫一颤。
    其实提到那份假的亲自鉴定，莫锴就愠火难消。
    正是那份鉴定，让他和乔安经历了很多原本可以避免的误会。
    偏偏做出这种事的，是莫冉，他深信不疑的亲姐。
    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去利用孩子，这种毫无底线的行径，打破的何止是信任，更是对亲情的无情践踏。
    所以迄今为之，莫锴都难以释怀，也无法原谅。
    乔安还在继续她的话：“莫冉姐曾经明确表示不会接纳我和我的一切。我的一切，无外乎就是湛湛和歆一。可私下，她对两个孩子明明就很疼爱。孩子很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放心上，而莫冉姐，迄今为止湛湛和歆一都记着。”
    莫锴沉吟须臾，“总之，亲子鉴定作假这件事，她难辞其咎。”
    “那她这么做的动机呢？”
    乔安问到了莫锴的心坎上。
    他也无数次想，莫冉为什么这么做。
    到底是什么样的动机，会促使一个善良正直的女人，连基本为人的操守都不要了。
    是因为......爱情吗？
    莫锴没有继续往下想，而是被乔安突变的话锋吸引去。
    乔安：“老公，你这次要交手的目标，是王乾生，对吗？”
    莫锴长睫一颤，他倒是意外乔安说得这么直接。
    乔安面色倏地冷凝，“莫锴，七年前，你和莫勋出事的那晚，我听到过一个男人的声音。我一直觉得熟悉，可当时就是想不起来。但现在，我几乎就可以断定是......”
    “王乾生。”莫锴接上她的话。
    两人一个眼神，便透着心照不宣的默契。
    “莫锴，我在康大读过一年书。印象中的王教授温润儒雅，待人亲和，是无论如何都叫人无法往坏处想得人。哪怕是现在，我依旧不敢相信他会行凶作恶。”
    莫锴斟酌开口：“安安，没有人会把恶写在脸上。那些手段残暴的人，日常生活里越是善于伪装。”
    “那老公你是从什么时候锁定这个人的？”
    “准确来说，两年前就怀疑了，在调查噶力港口的时候。”
    能自由出入那个港口，起码得是莫家有一定话语权的人。
    王乾生自然算。但还有一个人是关键，宁斌。
    宁斌和王乾生，原本就有点远方亲戚关系在。甚至要不是宁斌，王乾生和莫冉都不会有交集。
第86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此刻笃信，莫冉定然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说，在试图掩饰什么。
    而能让她这么不管不顾，甚至迷失自我的人，只有一个，王乾生。
    此前王乾生身在遥远的加拿大，这些年也足够低调，存在感极低，才叫莫锴放松警惕。
    而这两年，莫锴因为乔安突然离开，身心大受重创，也根本没花心思继续去深究这个男人。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大意疏忽险些酿成大祸。
    不过对莫锴来说，这次意外也是因祸得福。
    起码他现在得知，当年自己和莫勋的那起车祸，并非意外。以及乔安失去的记忆回来了，所有真相都指日可待。
    莫锴的眸光越发幽深，声音冷沉，“王乾生大概率是穷途末路了，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露面。只是他越是操之过急，越是会露出更多马脚。”
    “那接下来呢？”乔安突然有些难为情，声音低低的，“我今天多此一举弄出这个亲子鉴定，是不是反而扰乱了你的计划？”
    莫锴看她一脸愧疚的样子，摸了摸她的颅顶，“没有，其实你这么做，换个角度倒是帮了我一个忙。”
    这话叫乔安又犯懵了，满脸问号。
    “因为我还想确认一件事，正好缺少一个契机。”莫锴沉吟须臾，“安安，我到底还是没办法相信，她会......伤害我们。”
    这句话有些沉重，莫锴的英眉也随之拧在了一起。
    乔安有些心疼，抬手抚上他额间的那方不平整，“莫锴，你还是放不下莫冉姐，对吗？”
    莫锴不置可否，许久才道：“我想知道，她在这件事中，到底参与到何种程度，以及......她还做了什么......”
    爱之深责之切。越是在意，越无法接受背叛。
    那是他尊敬爱戴了数十年的亲姐姐......
    如果王乾生罪行属实，最终势必逃脱不了法律制裁，如果莫冉也参与过，哪怕只是起到帮助的作用，也难逃法网恢恢。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比起伤害本身，类似信仰般的东西崩塌，才最痛心。
    爱情如此，亲情也一样。
    莫锴的心情，乔安多少能理解。
    乔安双手捧着莫锴的脸，一点点亲吻他。
    额头，眉间，唇瓣…她对待珍宝一样一一拂过。
    最后，乔安虚贴着莫锴的唇，宽慰道：“老公，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你别难过，好不好？”
    两人额头相抵，莫锴轻嗯一声：“好。”
    还好，有乔安在。
    似又想起了什么，莫锴又叮嘱：“安安，王乾生最近大概率会有其他动作，湛湛和歆一你放心，我会确保他们安全。但是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也一定保护好自己。”
    “所以你是担心他会对我做什么，所以提早回来的？”
    乔安勾着莫锴的脖颈，“可你不是让白康峻过来保护我了吗，自己还特意跑一趟干嘛？”
    乔安完全忘记了刚刚找不到湛湛和歆一，向莫锴哭诉时的紧张焦灼。
    此刻倒是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你要是想我了......就直说。”
第86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笑。
    他怎么会不知道乔安是故意这么说，不过是想抚平他低落的情绪。
    “是，我想你，想疯了。”他顺着她的话答，满目眷恋。
    眼前的乔安，好似怎么看，都看不够。
    乔安最近的状态看上去确实很不错，面上也是红润中透着光泽。
    莫锴的大掌不知何时已经抚上乔安的小腹，笑道：“看样子最近六六很乖，没有折腾你。”
    光说还不够，下一秒他干脆俯身将耳朵贴上，对着乔安的肚子就是一通谆谆说教。
    无外乎要听妈妈的话，别惹妈妈不舒服之类的......
    乔安扶额，有些无语，“老公，六六听不懂的。”
    莫锴一本正经，“语言胎教八周左右就可以开始了。”
    “你还知道这个？”乔安坏笑，“老公你是不是又偷看育儿百科全书了？”
    乔安想想莫锴捧着育儿书的样子，就觉得反差得可爱。
    莫锴不疾不徐，“不是偷看，是正大光明地......钻研。”
    还钻研？
    乔安笑，“那你的教材怕不是盗版的，胎儿的大脑发育一般要在四个月左右，你现在的说教，六六才不买账。”
    莫锴起身，摇头，“我莫锴的孩子，天赋异禀。”
    两人相偎相依，还真就你一言我一语地探讨起育儿。
    外人面前惜字如金的男人，在自己老婆面前各种胡言乱语，逗得乔安笑意频频。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莫锴看着乔安灿若夏花，心中积郁的烦闷多少也得到了纾解。
    他倏地起了兴致，反手捉住在自己掌心挠挠画画的小手，牵到唇边亲了亲，诱问：“安安，你有没有觉得今天......有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
    这个问题倒是让乔安一时语塞。
    在见到莫锴之前，她满心只有湛湛和歆一，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见到莫锴之后，心里的大石头是放下了，却又被眼前的男人撩拨得五迷三道。
    此刻听莫锴这么说，她倒是认真了起来。甚至挪了挪自己的坐姿，双手虔诚捧上莫锴的脸，仔细打量。
    乔安视线逡巡半天之后，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老公，你真好看。”
    莫锴显然有些无语。
    他用薄唇轻蹭乔安挺翘的鼻尖，“有你这么敷衍的吗？”
    乔安真是搞不懂莫锴为什么总能做出这些气色感满满的小动作，不痛不痒地就叫她心如擂鼓。
    可她多少又觉得有些不服气，自己明明讲得是实话，怎么就敷衍了。
    她直勾勾凝视莫锴，满目赤诚：“你今天就是不一样！”
    莫锴见她这么认真，倒是好奇了，“说来听听？”
    乔安伸手拨弄着莫锴搭在前额的刘海，一本正经道：“发型和往常不一样，衣着风格和往常也不一样，没有带眼镜，嗯，有种......少年感。”
    少年感？这个词对莫锴来说倒是值得玩味。
    “这是嫌我......老了？”莫锴捏乔安的鼻尖，佯怒。
    乔安笑着偏头躲，边躲还继续刺他：“您老当益壮！”
    “再说一遍试试？”莫锴挠乔安的腰窝。
    那处她最敏感了。
第87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瞬间就老实了，忙不迭求饶，“不老不老，谁敢说你老，我第一个不同意！老公现在明明是最有魅力的时候！”
    话听上去狗腿，但到底还是承载着乔安的真心。
    莫锴根本不晓得这个岁数的他，有多性感蛊人。
    乔安捉住莫锴在她身上游曳的大掌，水光潋滟的眼中尽是绵绵的情意，柔情蜜意道：“今天的你，是我对你一见钟情时的样子。”
    莫锴心里一软。
    其实他的问题，并不是指他哪里不一样。
    乔安明显理解错了。
    但是此刻，莫锴突然觉得将错就错也挺好。毕竟谁不爱自己的挚爱，同自己耳鬓厮磨地说情话？
    他顺着乔安的话问：“是在MIT的时候吗？”
    乔安摇头，“不是。”
    她抬手，指腹蜻蜓点水游走在莫锴坚毅的面庞上，柔声细语：“那个巷子口，你出现的时候，也是和今天差不多。一袭白衣黑裤，不染纤尘地如同神祇降临。”
    “巷子？”莫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可当时清风霁月模样的你，却提着一根长棍跟人打架。”乔安眸光盈盈如水，孺慕之情溢于言表：“你在波士顿救过我，在我被坏蛋围堵的时候。”
    莫锴听乔安这么一说，好似有那么一点印象了。
    毕竟他动手打架，截止目前屈指可数。
    乔安直往莫锴怀里钻，“那个时候起，我就记住你了。后面再遇见你，你都不晓得我多高兴，高兴到夜不能寐，之后还经常借着给你哥送资料，偷偷去看你。”
    乔安仰头，邀功似的开口：“我甚至都知道你喜欢在木槿庄园的哪颗树下睡觉。”
    原来当年那个时不时往木槿庄园跑的小姑娘，就是乔安。
    他命定的妻子，原来那么早就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可他，好似连话都不曾和她说过。
    他们俩之间的缘分，明明那么早，偏偏直到今天才修成正果。
    莫锴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酸胀感在胸腔无限发酵膨胀。
    到底是缘分玄幻，还是造化弄人。
    “安安，对不起，我该更早一点认出你的。”
    “认出我？”
    “认出你就是我的妻子，给你爱的回应，分分秒秒守着你，也不至于后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段时光，是乔安的噩梦。也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往。
    “莫锴，这不是你的错。”乔安知道莫锴心中一直遗憾和愧疚。
    她柔声细语，“很多事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虽然过程辛苦了点，但结局是好的，就是圆满。莫锴，我现在很幸福，我们往前看，好不好？”
    莫锴爱极了面前温柔又有力量的乔安，点头，“已经发生过的事，追忆没有意义。错过的遗憾，老公一定痛定思痛，未来向你保证，你的生活里只有稳稳的幸福。”
    乔安笑意粲然，“我信。”
    乔安坚信，努力生活，生活总会在某个时间节点予以回馈。幸福这个东西，有人早一点，有人晚一点，有人在路上。
    但早晚，都会拥有。不妨给自己，一点耐心。
    “对了老公，你还没告诉我，我说得对不对呢！”乔安倏地意识到他俩好似跑题了，跑得还有些远。
    “你说今天的不一样，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莫锴笑，宠溺地揉她的头，“安安，你有时候的反射弧，是真长。”
    他顿了顿，下巴微抬示意摩天轮外：“过去看看？”
第87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听完莫锴的话，原本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的乔安终于舍得撒手，挨着玻璃窗朝外看。
    大片花海簇拥着拔地而起的城堡，丰富的游乐设施一刻不停歇地运转，五彩缤纷的彩色气球随处可见......
    俨然就是孩童心目中梦幻般的游玩圣地。
    但要说哪里特别——
    乔安视线横扫，直到看到了停在海湾处的一艘白色豪华游艇，又环视一圈，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她指着一片海滨沙滩，“就这个地方，这个摩天轮，我们以前来过，你带我和湛湛歆一来的！”
    莫锴眼尾唇角全是温柔的笑意，“嗯，记忆还不错。”
    乔安当然记得，某个周末，他不请自来闯入她的家中，丝毫无视她的“抗议”，带着孩子和她来到这个地方。
    只是当时这里只有一个摩天轮和一片休闲沙滩，怎么短短两年时间里就变成了一个游乐场？
    而乔安讶异的还不止于此。
    那艘在暴雨天中披荆斩浪，将她和歆一接走的游艇，船身居然赫赫印着：Joa
    。
    Joa
    ，乔安。
    可乔安明明记得，那艘游艇有个登记在册的名字：Desti
    y（命运）。
    乔安疑窦转身：“莫锴，你给游艇改名了？”
    “嗯。”莫锴应得云淡风轻。
    乔安怔两秒，随即义正言辞：“你去改回来！”
    航海传统中有一条规则，不要轻易给游艇改名。
    因为随意改名会带来噩运。
    乔安不信怪力乱神。但是关乎莫锴，她宁可信其有。或者说，她心存敬畏。
    “莫锴，我们还是用原来的名字吧，好不好？”她央他。
    莫锴怎么会不知道乔安玲珑剔透的心思，偏他但笑不语，还摇头。
    乔安见状，咬了咬唇，甩开他的手就坐到了对面。
    把不满的情绪直接写脸上了。
    莫锴无奈，下一秒便跟着过去，紧挨着她坐下，“这就生气了？”
    乔安抿唇，偏开脸。
    莫锴哪里舍得身边的女人有一点不开心，又是讨好又是含哄，“一个名字而已，安安，不气好不好？”
    “我不信你没听过有关航海的传统，随意给游艇改名是大忌！”乔安一本正经。
    莫锴看着素来聪慧的女人也会在这种事上较真，莫名觉得好笑又无奈，但不可否认内心又被满腔甜意胀满。
    他唇角勾起笑，倾身蹭上乔安的唇瓣，一点一点吻她，嗓音磁沉，“安安，我不算改名。因为——
    Joa
    ，youaremydesti
    y(乔安，你就是我的命运)。”
    好听的英腔说着猝不及的情话，乔安整颗心都乱作了一团，就那么直愣愣看着莫锴。
    莫锴笑意更深了，鼻尖蹭了蹭她的，声线低沉：“傻瓜，老公承诺过你，以后只会给你稳稳的幸福，所以你尽管放宽心。你有这胡思乱想的功夫，不如......”
    乔安眼眸忽闪忽闪，天真问：“不如什么？”
    他将她拉进，彼此间贴得更紧，呼吸灼人，“做些夫妻之间培养感情的事。”
    明明曾经是那么沉敛矜重的男人，现在动不动嘴里就蹦出几句不着调的话。
    乔安脸一红，推他，“不正经。”
    不过现在她有孕在身，莫锴纵使是有这个心，也不可能真拿她怎样，也只能是言语上孟浪几句，宣泄无处盛放的思慕。
    摩天轮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乔安后知后觉开口：“这摩天轮是不是坏了，怎么都不停？”
    “想和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就多转几圈。”莫锴淡淡。
    乔安勾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揶揄，“说得这里是你家开得似的。”
第87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嗯。”他又淡淡。
    还真敢应。乔安笑，凑过去啄了下他的唇角。
    蜻蜓点水点到为止，却撩拨得莫锴心痒痒。
    水光潋滟的杏眸深情款款凝视着他，莫锴觉得世界万物都不如这一刻美好。
    他倾身吻她的发顶，问：“是觉得无聊了？”
    莫锴以为她坐摩天轮坐腻了。
    乔安摇头，软糯糯开口：“和你在一起，哪怕是安静地坐着，我都不会无聊。”
    这话莫锴相当受用，嘴角的弧度都瞬时间起了老高。
    但下一秒还是取出了手机，一个电话后，摩天轮徐徐停下。
    这一刻，乔安多少意识到，莫锴刚刚或许并非是在逗她。
    这摩天轮，好似真受他操控。
    没等她细想，莫锴已经长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紧扣上，“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莫锴这么说，乔安就乐滋滋跟着。反正只要他在身侧，她就觉整颗心都无比踏实。
    而刚刚焦灼状态下没能细看的游乐园，此刻也可以好好打量了。
    她环视周遭。只是越看，心湖涟漪圈圈漾开。
    偌大的游乐园，几乎没什么人，是那种刻意限流后的人流量。
    这还不是重点，而是这个游乐园有很多主题园区，比如无数魔方堆砌而成的魔方乐园，高耸如云的粉红色城堡......
    乔安纵使是反射弧再长，此刻也能领悟到莫锴那句：哪里不一样，究竟是指什么。
    她步子倏地顿住，将莫锴拉住。
    “怎么了？”莫锴同她一起停下。
    乔安缄默不语，只伸手圈上他的腰，将头埋入他怀中。
    莫锴心头一动。
    虽不知道乔安怎么了，但还是顺势拥住她，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背。
    许久，乔安开口：“莫锴，谢谢你。”
    乔安自然不会忘记，莫锴第一次带着她和湛湛歆一来这里时，自己是怎么对他横眉冷对的。
    他进，她退，他追，她拒。即便那会她所有的举动都并非真心。但她当时别无选择。
    不过那会，有一点乔安深信不疑，关于摩天轮的童话，根本就是骗人的。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在那一刻，她勒令自己不该和这个男人有牵扯。
    还好，他没有放弃，他一直以势不可挡之力，渗透到她的生活里。
    所以他们才有了今天。
    而莫锴，在她不在的两年中，还偷偷为她，为孩子，打造了这片童话之地。
    乔安心里又甜又涩，只将莫锴抱得更紧，“老公，有你真好，我好幸福好幸福。”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莫锴大抵也能猜到缘由。他眉目温和，修长手指抬起乔安小巧的下巴。
    四目相对，他们的眼中只看得到彼此。
    乔安软软地抱住莫锴的脖子，踮起脚尖主动索吻......
    “咳咳—”一声明显刻意的咳嗽声响起。
    莫锴蹙眉看向来者。乔安也跟着抬头，瞧见来人多少也尴尬了一下。
    反倒是乱人好事者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我说你俩可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啊，正事不干了？”
第87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恍惚一瞬，自己怎么把白康峻给忘了。
    莫锴倒是淡定的多，但还是压着声音吐槽了一句，“没有眼力见。”
    白康峻双手插兜，几步上前，朝着莫锴扬了扬下巴。
    莫锴心领神会，低头看向乔安，“安安，你先去前面等我会？”
    乔安有些意外，这两个男人居然有朝一日能有共同话题，还要支开她。但还是顺从的轻嗯了一声，抬步离开。
    “我们出了莫盛之后就有人尾随了。”白康峻直奔主题，半句废话都没有。
    莫锴瞳孔微缩，正巧手机响起，他取出接通：“说。”
    电话那边好似跟他说了什么重要的事，莫锴的眸色变沉，交代：“我知道了，继续盯着，特别是荣城那边。”
    挂了电话，白康峻问：“高义？”
    莫锴对他倒也不隐瞒，点头后继续被打断的话题：“抱歉，刚刚你是说出了莫盛，就被人尾随了？”
    白康峻难得的肃然模样：“应该是，那辆面包车跟了很久，如果我猜想得不错，应该是一早就守在莫盛门口了。”
    莫锴冷笑，“倒是会未雨绸缪。”
    “再未雨绸缪也没你老谋深算，玩得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康峻玩味道。
    “老谋深算？”莫锴捻了捻指节，“我姑且当你是在夸我。”
    他顿了顿，又补充：“今天谢了。”
    “你犯不上跟我说谢。”白康峻哼哼，“我又不是为你。”
    要搁以前，这种明显带着挑衅的话，莫锴即便面色不变，心里到底还是会心生不爽。
    只是现在，也不知道是那一纸结婚证的威力太大，还是误会解除后，他和乔安的信任坚不可摧。
    总之，白康峻这话，已经再难叫莫锴的心生出什么波澜了。
    莫锴不咸不淡应：“那我替我太太，谢谢你。”
    白康峻一噎，有种挑衅不成，反被将一军的感觉。
    “那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白康峻嘴上讨不到好，也懒得再自讨没趣，一秒切回正题。
    莫锴目光远送，看向远处那抹纤丽身姿，“乔安最近势必会成为那些人关注的中心，我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时间，还是需要麻烦你继续保护好她。”
    白康峻正色，“这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动她分毫。”
    顿了顿，“那你呢，什么时候回莫盛？”
    白康峻又岂会不知，莫锴不在，乔安的心就一天安定不了。
    “我会尽快。”
    即便明里暗里，莫锴为了守护自己的老婆孩子，已经织了一张堪称铜墙铁壁的防护网，但依旧消磨不了迫切想要回到乔安身边的心。
    自己的老婆孩子，说到底还是自己看着更放心。
    “今天尾随你们的那帮人我会处理，就先别和乔安说了。”莫锴道。
    “好。”
    曾经一碰上就剑拔弩张的两个男人，居然也能有同仇敌忾，好商好量的一天。
    莫锴这次居然还主动和白康峻扯起了别的，“对了，你姐她，还好吧？”
    但这问题倒是叫白康峻变了变色。
    “她好不好，跟你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既然已经有了乔安，就不要再过问我姐。我也明确告诉你，没有你，她只会更好。”
第87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我不是这个意思。”莫锴沉吟两秒，觉得没必要同白康峻解释什么，只淡淡：“她好就好。”
    对白慕雪，莫锴心中有亏欠，又有感激。
    他是后来才得知，白慕雪其实很早前就和乔震联系过，甚至婚纱店里撞上乔安那次，也并非是巧合。
    无非是想要他，认清自己的真心。
    至于后面发生的，更是一切都在她和乔震的计划中。
    而那次婚礼取消后，他连一句感谢都没来得及同她说。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加上乔安这次回莫盛，白慕雪也是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这叫莫锴又怎么能不感激。
    不过白康峻的话说得倒也没错，不合时宜的关心，有时候多此一举不说，还可能招来不必要的误会。
    莫锴没有继续深究这个话题，敛了情绪：“康峻，你要么先回去？今天有我在。”
    到底还是对白家姐弟都存了谢意，对外人说话大都透着强势的他，此刻却用着征询的语气。
    白康峻还不至于拎不清到这种地步，看向不远不近的地方，那个女人在频频回头。
    看得是谁他自然知道。
    白康峻喟叹一声，自己是造得什么孽，吃狗粮就算了，还是自己情敌的狗粮。
    问题是，他现在就连情敌的资格都没了，人家已经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了。
    白康峻腹黑心态作祟，即便离开还要找莫锴不痛快，贱兮兮地朝乔安抛个媚眼，扯着嗓子吆喝，“阿安，明天一早我去你家接你上班啊！”
    莫锴这次也没忍住，当即冷哼一声。
    不远处的乔安明显也怔了一下，瞪了白康峻一眼，又尴尬看莫锴。
    始作俑者倒是高兴了，插着兜晃晃悠悠离开了。
    都没等白康峻走远，乔安就步履欢脱地朝莫锴飞扑过来了。
    莫锴眉一拧，大步上前，“别跑！好好走！”
    哪里等他把话说完，那个小女人就跟个小鹌鹑似的埋他怀里了。
    莫锴将她圈在怀里，板着张脸，“说多少次了，让你别跑怎么就是不听？”
    “错了错了，老公我下次不了。”乔安深谙听不听是一回事，态度首先要端正。
    这招对付莫锴屡试不爽。
    莫锴语气多少软了些，“你现在怀着孕，别跟歆一一样，步子跟安了小马达。她七岁，你也七岁吗？”
    乔安窝在莫锴怀里，仰头朝他笑，“那你干嘛总拿对歆一说教的语气同我说话，我又不是你女儿！”
    莫锴捏她鼻子，“你别说，我现在真怀疑我是娶了个老婆还是养了个女儿！”
    “都是，反正你都得宠着我！”乔安嘴角上扬，胡说八道。
    “严肃点！”莫锴脸一板，语气严厉起来，“别的事我都由着你，但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自己一定当心。外面的危险我势必会帮你挡掉，但你自己不可以毛毛躁躁的......”
    没等莫锴把话说完，嘴巴就被堵住了。
    乔安蹭吻他的唇，还不忘间隙里吐槽一句，“老公，你越来越唠叨了。”
    莫锴长睫颤了颤，属实无奈。
    乔安不给他继续说教的机会，真就像小孩子贪恋糖果一样贪恋他的唇，又是磕碾又是厮磨的。
    莫锴眸色渐沉，轻抚在她腰间的手移至她的后腰，将她稳稳托住，配合着她的胡作非为。
    还能怎样，自己的老婆，怎么还不得宠着......
第87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但到底也没由着乔安作乱太久，莫锴扶正她的身子，“安安，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乔安玩闹归玩闹，但到底还是知道分寸的，也知道莫锴是真的紧张她才会这样。
    “老公，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她殷殷凝望着莫锴，柔声细语，“是因为你在，我才高兴地有些忘形，你安心忙你的事情，我保证乖乖等你回来。”
    乔安到底还是识大体知分寸的。莫锴自然信她，怜爱地亲吻着她的发顶。
    “对了，康峻怎么走了？”乔安突然煞风景地问。
    “怎么，你想他待在这里？”莫锴眼睛眯了眯。
    “不想！”她回得急迫，下一秒声音又有些扭捏，试探问：“那是不是意味着，你能多陪我一会？”
    莫锴心上一软，“嗯，等下我送你和妈，还有湛湛歆一回去，今晚再走。”
    “真的？”乔安瞬间就兴奋了，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雀跃。
    莫锴看到乔安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开心成这样，心里更觉抱歉。
    这个时候，其实是乔安最需要陪伴的时候。
    莫锴漆黑瞳孔沉了沉，觉得眼下这桩闹心的事，还是要速战速决，早点回家陪老婆孩子。
    片刻功夫后，两人接了在乐园里玩得满头大汗的湛湛和歆一。
    也是这个时候，乔安觉得今天紧张两个孩子，显然是自己多虑了。
    湛湛和歆一前前后后有数十个高壮保镖围着。
    别说是谁想打他们的主意了，怕是近身都难。
    乔安勾了勾莫锴的手指头，压低声音问：“这个阵仗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保险起见，不为过。”莫锴云淡风轻。
    如果乔安知道，莫锴背地里安排了多少人，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保护着她时，她只会更吃惊。
    莫锴安排在乔安身边的，根本不止身在明处的一个白康峻。
    但这些，乔安没必要知道。
    “爸爸抱！”歆一已经小跑过来，伸出手朝向莫锴。
    莫锴单手就将歆一捞到怀里，“玩得开心吗？”
    歆一小脑袋捣蒜一样，一脸兴奋，“爸爸，我好喜欢这座城堡，它和我梦里的那个城堡好像，就连颜色都是一样的！爸爸，你下次再带我来好不好？”
    莫锴拭去歆一头顶的汗珠，温柔应：“好，歆一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真的吗？”歆一大眼睛圆溜溜的，可爱极了。
    莫锴点头，“当然，这座城堡就是属于你的。”
    “我的？”
    “嗯，你的。”莫锴抱着歆一，一会指着哥特式的塔尖，一会指着五彩斑斓的琉璃瓦，无比耐心叫歆一看。
    歆一惊喜出声，“爸爸，这就是我的城堡！”
    莫锴笑，“是，歆一就是这座城堡的设计师。”
    七岁的孩子，是这幢巍峨城堡的设计师，说出去都没人信吧。
    一旁乔安一脸疑窦看着这对父女。
    歆一也没太听得懂，扑闪着大眼睛问，“爸爸，什么是设计师啊？”
    莫锴耐心解释：“你在画本上画了这座城堡，爸爸看到了就请建筑师叔叔建造了出来。因为你的画，才有了这里，这就是设计师。”
    歆一一听可骄傲了，转头对着乔安，“妈妈，你看，这是我设计的城堡。”
    “嗯，歆一真棒！”乔安应着歆一，目光却满是倾慕地看着莫锴。
第87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不光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孩子的童心，还为孩子造梦。
    “走吧，回去吧。你们爸回来了，等我们回去吃法呢。”阮瑾书牵着湛湛走过来。
    乔宅。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其乐融融。
    阮瑾书看着埋头扒饭的乔宁，皱了皱眉，“阿宁，今天不是周末吧，你是不是又翘课了？”
    乔宁噘嘴，“妈，我读研，又不是高中生，不是每天都有课的。”
    “说得就你念过研究生似的，我们那个时候，硕博阶段的课业是最繁重的，咱不跟外人比，就你姐夫在你这个年纪，发核心期刊的论文就不知道多少篇了，你呢？”
    乔宁看了眼莫锴，心里腹诽，麻省理工的优秀校友，还真敢比。她嘀咕：“妈，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阮瑾书一声叹息。
    乔安看着莫锴，一脸崇拜，压着声音道：“我都没有看过你的论文。”
    莫锴云淡风轻，同样低声回：“应付登刊指标的，没什么意思。”
    “高级凡尔赛。”乔安笑，垂眸一看碗里不知何时又添满的菜，眉一皱，“老公，太多了了，吃不下。”
    “能吃多少吃多少，吃不下给我。”
    “阿锴，你现在是已经回了康城，还是等会还要回渔村？”乔震突然问。
    这个问题乔安倒是都没想起来问，她直直看着莫锴。
    “已经回来了，目前在您安排的西郊酒店。”莫锴道。
    乔震：“倒是比我想象得快。你就在那边安心住着，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好的，爸。”
    乔安听着两人的对话，诧异又心喜。莫锴是回康城了，那岂不是意味着他很快便可以回家。
    接下来的饭，乔安都有些精神恍惚了。
    等到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乔安拖着莫锴就要回房。
    阮瑾书跟在后头叮嘱，“阿锴，我知道你和阿安新婚燕尔，又分开这么长一段时间，你们年轻人难免会冲动，但现在可不能胡闹，她有身子，知道吗？”
    莫锴还没说话，乔安率先红了脸，“妈，你说什么呢！”
    乔震拥着阮瑾书，“瑾书，你操得心是不是有点多。”
    “我这不是担心他们年轻人......”
    “好了，你不放心阿安，阿锴有分寸。”乔震边说边把阮瑾书往一边带。
    乔安脑后三根黑线，要她理解没错的话，这是自己躺枪了？
    看一眼莫锴，他嘴角弧度弯得几乎压不下去了。
    一副隔岸观火，还洋洋自得的样子。
    乔安鼓着腮帮子就上楼了，莫锴勾着嘴角跟在后头。
    等房门关上，“啊——”
    乔安一声惊呼，人骤然一轻，下一秒被莫锴横抱起，送进了软卧。
    他人已经小心翼翼虚压了上来。
    “莫先生，你自觉一点。”乔安声音一板一眼，偏两只胳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勾缠上了莫锴的脖颈。
    “爸都说了，我有分寸。”他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你就是外头装模作样，关上门就欺负我。”
    莫锴凝望着身下水光潋滟的美眸，含笑贴上他的唇，声音喑哑磁沉：“我怎么舍得欺负你，乖，张嘴。”
第87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到底还是小打小闹了会，便把乔安搂怀里哄她午睡了。
    可莫锴在，乔安哪里睡得着，她攥着他的衣角问：“你住在酒店，和苏沐？”
    这话说得倒不错，但怎么听着那么怪？莫锴捏了捏她的小手，“谁先前大义凛然撺掇我和她演戏的，这就醋了？”
    乔安撇嘴不语。
    “那要不算了？我现在就回家？不然后头，我保不齐演砸。”莫锴可见不得自己的妻子委屈。
    “我不是这个意思。”乔安咕哝。
    “不放心我？”
    “也不是。”乔安顿了顿，“我也想和你住酒店。”
    话里话外都是依恋。
    莫锴将她拢在怀里，亲她额头，“信我，老公很就回来。还有，住什么酒店，我们回家。”
    回家，这个词听着都叫人动容，乔安心上软软的，在莫锴怀里直起身，凑到他唇边就是一通蹭吻。
    莫锴悉数接受，大掌把着她的后脑勺，配合着她加深力道。
    直到最后两人呼吸渐重，莫锴无奈喟叹一声，“安安，我觉得咱妈的提醒很对，你......真是要我的命。”
    乔安无语，“还讲不讲道理呢？明明是你......”
    可是看到莫锴呼吸粗重，双目猩红，实在忍得辛苦，乔安未说完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撑在他胸前的小手徐徐往下，媚眼如丝地跟个妖精似的，道：“老公，我帮你。”
    “不用！”
    “我有办法。”她的小手已经触碰上了他的裤带上的金属锁扣。
    “安安，不用，我能忍。”
    话是这么说，但上下一滚的喉结，和他下意识的闷哼，无一不昭示着他的口是心非。
    ......
    一通折腾后，莫锴一把将乔安捞到怀里，埋入她的脖颈，声线还透着欲望释放后的喑哑，“宝贝，其实真不用这么做。”
    他顿了顿，“不过，你好棒。”
    这种夸奖直叫乔安耳根发烫，她像只鸵鸟一样埋着在莫锴怀里假装听不懂。
    “这就不好意思了？刚刚不是挺热情的？”莫锴看着脸蛋红润的乔安，真是爱极了她热情奔放，欲语还羞无缝衔接的样子。
    可爱的紧。
    “我突然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也不难熬了。”莫锴意味颇深道。
    乔安越是面若桃腮，莫锴就越是忍不住想要逗她。
    “你别说了！”乔安愤愤，伸手就去捂他的嘴，嗔怪：“早知道不帮你了！”
    谁知伸出去的手直接被莫锴扼住，他使坏地在她的手掌心亲了一下。
    这个动作不言而喻，乔安脸更红了，感觉浑身都跟窜了层电。
    她抽回手，掀开被子要起身，莫锴长臂一捞将她扯回，摁在怀里，“好了，不逗你了，乖乖睡个午觉。”
    “我睡不着。”乔安声音软软糯糯，“还有，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我还上着班呢，我这算不算，无故旷工？”
    莫锴笑，“你这个时候意识到今天还上着班，是不是晚了？打个电话跟人事请假吧。”
    “无故请假要扣钱的。”她咕哝。
第87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直接笑出声，“那我现在也不能给你走后门不是。再说，公司规章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纵使你现在是华辰暗地里的CEO，也一样，该扣扣。扣多少记账上，老公给你补上。”
    说完还点了点乔安的鼻头，“小财迷。”
    乔安也不反驳，本来就是为转移话题，好让自己不那么尴尬，见莫锴不再纠缠着刚刚那个问题不放，她也就安安稳稳再度躺下，缠上莫锴的脖子，“那你陪我睡。”
    “好。”莫锴宠溺道。
    乔安最近到底是嗜睡体质，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莫锴见她呼吸清浅，睡得正熟，才小心翼翼挪开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轻手轻脚下床。
    出了房间，他径直去了书房，点开了视讯通话。
    “二少。”视频那头是高义。
    “今天尾随乔安的那几个，查清来路了吗？”
    高义：“不出您所料，确实是荣城那边来的，我派了人跟着，那帮人进了莫冉小姐在荣城的别墅。”
    莫锴眼睛眯了眯，好似并不意外，反倒是话锋一转：“闻山呢，看到他了吗？”
    突然问到闻山，高义倒是有些意外，但也如实回：“您上次让我关注莫冉小姐和闻山动向时，我就一直派人盯着，但是很奇怪，闻山一直没有露过面，倒是期间您姐夫王先生出入过莫冉小姐家。”
    莫锴瞳孔沉了沉，缄默不语。
    “您怀疑闻山？”高义问。
    莫锴摇头，只道，“再多派几个人盯着王乾生，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包括闻山的。”
    “是。”
    高义顿了两秒，突然又开口：“二少，您今天是否回酒店？”他面露为难之色，“那两个女人问过您好几次了。”
    “我待会会回。”莫锴声音冷肃，“对了，钱昊草拟的协议，送过去了吗？”
    “送来了，只是二少，这样确定没问题吗？会不会最后真便宜了那两个女人。”
    莫锴唇角轻牵，“你多虑了，按我说得做，我待会就回酒店。”
    捕鱼而已，网撒够了，差不多也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莫锴瞳孔沉了沉，将手机收起。抬腕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他起身朝外走。
    莫锴原本是想回房，生怕乔安醒来他不在会失落，只是还没等他回屋，就感觉身后好似有个小小的人影跟着。
    “出来吧。”他道。
    身后那人好似犹豫了几秒，还是从拐角处探出了身，怯怯搅着手指头问：“能耽误你几分钟时间吗？”
    是乔宁。
    两人去了后花园，莫锴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乔宁，直言道：“为莫勋的事找我？”
    “你怎么知道？”乔宁本能道，但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嘴太快。
    莫锴眼睛眯了眯，悠悠道：“因为我想不出，这个时候，你会找我聊什么。”
    乔宁一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那个，你会和莫勋撕破脸吗？”
    “撕破脸？”莫锴大概率是猜到乔宁为什么会这么问，笑，“你就这么在意他？”
    乔宁有些尴尬，但问都问了，怎么答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硬着头皮道：“莫勋他这次是很过分，但是可不可以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计较？”
    莫锴笑，到底还是小姑娘，说出来的话都这么天真，“你的意思是，他是小人咯？”
第87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宁哑口，她不是要莫锴这么解读这句话，他怎么就这么会找重点？
    “阿宁，我和莫勋之间的事，不是你想得那样，也不是三言两语能和你讲清的，我倒是建议你，这个时候回学校，专注你自己的学业，不要掺和我们的事。”
    俨然一副小孩子别掺和大人的事。
    乔宁没想到在莫勋那里碰了壁，莫锴这边也是一样的话。
    她咬了咬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锴其实没想到乔宁到今天到还对莫勋念念不忘，有点意外又有些好笑，他看着茫然无措的小姑娘，问：“所以这就是你至今都不叫我一声姐夫的原因？”
    “啊？”乔宁反应慢了半拍。
    莫锴轻笑一声，觉得小姑娘的少女心还是不要打破的好，他双手插兜，“行了，你姐午休快醒了，我走了。”
    不过走两步又回头，“如果莫勋知道了，他定然也不想你掺和进来，所以阿宁，回学校去，等这事风头过了，他如果对你有意，自然会去找你。”
    乔宁还能说不吗？枉费她今天听到乔震说莫锴回来，忙不迭就从学校往家赶。
    不过看样子，莫锴谈到莫勋倒也没有咬牙切齿，乔宁甚至不由想，这是不是也是一个好兆头。
    或许莫锴并没有那么生气？
    她胡思乱想的功夫，莫锴已经走远了。
    乔安睡眼惺忪，看着莫锴倚靠在床背上看书。
    她索性侧个身子，双手撑在脸颊下，痴痴地看着。
    捧着书本的手都那么好看，骨节分明，指甲收拾的干净整洁，细微之处都透着自律和矜贵。
    但也只是一小会的功夫，莫锴似乎就感受到了灼灼的目光，他将书收起，放置在床头，“这么快就醒了？”
    “睡久了会头疼。”乔安捉住莫锴的手，五指穿过他的指缝，“老公，我以为醒来你就已经回去了。”
    莫锴其实是要离开的，但好似预感到乔安会这种心理，左想右想还是等她醒来再说。
    果不其然。
    他抚身将乔安捞进自己怀里，将她脖颈处的长发捋了捋，温柔道：“不差这一时半会的。”
    “你回去吧。”乔安才不信莫锴的话。
    “安安，我很快就会回莫盛。”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头，“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我天天盼着你回来。”乔安道。
    “傻瓜，跟老公也打马虎眼，你明知道我指得什么。”
    “苏沐？”乔安仰头问。
    莫锴捏了捏乔安的鼻头，“你最好是真的不介意。”
    乔安瞬间从莫锴怀里直起身，“有肢体接触吗？”
    问完好似又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明明是自己软磨硬泡着要莫锴这么做的，怎么这会反倒是斤斤计较了起来。
    她急急改口，“当我没问。”
    “现在知道紧张了？”莫锴笑，“我需要经由苏沐和伍悦去调查一些其他事情，至于你脑子里想得那些，大可以放一百个心，但回莫盛的逢场作戏，也少不得，所以我才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了。”乔安努嘴，觉得莫锴唠叨的时候是真唠叨。
第88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还嫌我烦了？嗯？”他蹭她鼻尖，“你最好到时候不跟我置气。”
    “我才不会好不好！”乔安推他，倔强的很。
    莫锴抬腕看眼手表，“安安，我得回去了。”
    乔安一听眼眶都红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情绪说上来就上来。
    可把莫锴心疼坏了，又抱又亲的，“委屈了？”
    “没有。”
    “没有这是什么。”他将她眼角的湿意吻去。
    乔安搂着莫锴的腰，说着孩子气的话：“老公，你要么把我一起打包带走吧，我就偷偷的藏在你身边，不让别人知道。”
    她说得认真，莫锴倒也当起了真。
    他循循善诱道：“安安，最多几天我就回来了，你现在跟在我身边，小心翼翼的，只能是委屈了你。”
    乔安许久不说话，她其实也就嘴上图个痛快，权衡利弊她还是懂得，可是舍不得莫锴也确实是情难自控。
    “我知道了。”她声音闷闷的。
    越这样，莫锴越是百爪挠心，他亲吻她，极尽温柔，“我保证，就几天。”
    “嗯。”乔安应。
    离开乔宅，莫锴心里也空落落的。
    乔安舍不得他，他又何尝不想每分每秒守在她的身边。
    说到底，藏在他们身处的雷不排掉，当初的仇不报，他就心难安，也难消心头之恨。
    莫锴眼睛眯了眯，下一秒调转车头，车子快而稳地汇入另一条车道。
    两日后。
    乔安最近又成莫盛的风云人物了，搞得华辰最近也成了舆论中心。
    午餐时间的食堂，就没人不在旁敲侧击同华辰员工打听的。
    “你们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说？别这么小气嘛，我们又不会外传！乔安的那两个孩子到底是不是莫总的？”
    “我也想知道，但我是真不知道。”挂着华辰胸牌的人回，“我们自己都稀里糊涂的，乔安是跟着白总一道回来的，还是白总亲自举荐乔安为华辰副总。”
    “这也太离谱了吧！还是说乔安的孩子真是莫总的，白总这是见斯人已逝，所以觉得乔安为他留下两个孩子，也是一桩好事？”
    “你这剑走偏锋的假设我怎么没想到！你别说真有可能！与其让别人把莫总的资产给瓜分了，留给莫总的亲骨肉，怎么也是上乘之选啊！”
    “你小点声！什么瓜分不瓜分的，多难听！”一人压低声音提醒。
    “哎呀，前几日董事会上发生的事已经不是秘密了，就算换个词不也是换汤不换药吗？要不说豪门人情凉薄呢，一旦牵扯到利益，什么亲情，都讲不清咯......”
    “好了，就你聪明，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吧，小心祸从口出，莫总的家事，你们也敢议论！”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闲聊，特别是你们几个华辰的，你们内部这会已经乱套了！”一人端着急急走近，出口的话透着急迫和高亢。
    “怎么了，咋咋呼呼的？”
    “你们都不关注公司社群吗？！”那人话一落，几个人便不约而同掏出手机，须臾后齐齐发出一声重叹，“不是吧！”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一人才开口，“也就是说，苏沐，就曾经在华辰待过，刮过一阵总裁夫人风的那个苏沐？她这会在你们乔副总的办公室？！”
第88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办公室。
    一身高定套裙的苏沐抚弄着自己酒红色指甲盖，看着施施然端着咖啡杯半倚在办公桌上的乔安，悠悠道：“真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还是在这里。”
    乔安嘴角挂着公式化的笑意，道：“我也没想到。”
    苏沐自沙发站起，丝毫没有外人进到他人领域该有的拘谨，目光扫过乔安办公室的角角落落，“乔副总这个办公室倒是不错，比当年我们那个要好多了。”
    乔安但笑不语，就静静听面前的女人，张张合合的嘴里还能说出些什么。
    “华辰这几年倒是比我想象得发展的好，乔副总这回来的时机挑得也是相当好，只是......”
    见乔安看似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苏沐红唇一勾，“可惜了。”
    这话没头没尾，但乔安到底还是从中间听出了得意和挑衅。
    “苏小姐这话，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乔安把手中的杯子放下，故作愕然，“不知您今天大驾光临，究竟是有何贵干？”
    苏沐似是就等着她问这句话，她抚了抚耳鬓的发，故弄玄虚，“自然是有重要的事，乔副总何必这么心急，时机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哦？”乔安配合着她的表演，但心中其实难免好笑。说急的明明是她自己，她可不急。
    乔安端起杯子回到自己办公桌后的高背椅坐下，“苏小姐，不介意的话，我要开始工作了。”
    约等于明晃晃的送客令了。
    但是有时候，哪怕是直白的话都叫不醒装睡的人。
    苏沐非但不离开，还扭动着腰肢在乔安桌对面的座椅上坐下，扬着眼尾道：“也是，乔副总现在什么身份，今非昔比了。在这个位置一天，自然是要担得一天的责任。”
    她故意顿了顿，道，“你这个副总，可不得且当且珍惜。”
    乔安抬眸直视着桌对面洋洋自得溢于言表的女人，倒觉得她真挺有意思。
    估摸着拿着什么类似尚方宝剑的东西，便迫不及待地到她面前阴阳怪气。
    乔安心中失笑，满瓶不动半瓶摇，心想苏沐还真是沉不住气。
    乔安压了压自己不自觉想要上扬的嘴角，故作天真道：“是啊，现在的华辰发展势头正盛，能有机会回来，可不得牢牢把握住了。”
    苏沐想要从乔安身上看到的反应可不是这样。
    难道不该是诚惶诚恐，心惊胆战，然后追着她问怎么了？
    见乔安云淡风轻丝毫不为所动，苏沐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甚至连场面样子都懒得装了。
    她牵动嘴角，嘲讽之色不加掩饰，“你倒是挺会见风使舵。”
    乔安笑，“苏小姐这是哪里的话，我这叫......顺势而为。何况，你不也选择这个时候回来了？”
    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苏沐脸一沉。
    空气安静几秒。
    “乔安，你真以为你会是最后的赢家？”
    “赢家，有赌局吗，和谁？你？”乔安反问。
    字里行间，都透着不以为意。
    苏沐莫名就感觉到了被轻慢。
第88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这副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只叫苏沐浑身都不爽，当即脸一黑。但又觉得这个时候，谁先失态谁先输。
    她压下心中火气，笑道：“你真以为有了莫锴的两个孩子，就能为所欲为？”
    苏沐太知道如何往人的要害处插刀了，她红唇一扯，“你那两个孩子，究竟是不是莫锴的，现在外界都众说纷纭呢。”
    乔安握着手杯的手一紧，攻击她就算了，拿她孩子说事多少就些不讲武德了。
    她眸光一冷，“是不是莫锴的，你不该比谁都清楚么。”
    “我清楚？呵，你的那些......”苏沐话说一半生生打住，不知道为什么，她没由来就被乔安此刻的眼神震慑到。
    这种感觉，苏沐最近经常感受过，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们此刻正提及的那个男人，莫锴。
    就是那种轻飘飘一个眼神，就充斥着无形的压迫感。
    “算了，我何苦在你这边费口舌。”苏沐起身，抚了抚自己的裙摆，皮笑肉不笑道：“反正过几天，自会有东西让你认清现实。”
    乔安耸肩，一副我拭目以待的样子。
    苏沐说完，长发一撩往外走，行至门口还不忘回头，“对了，乔副总既然现在还在华辰，有空也来我办公室坐坐，我办公室离你不远。”
    她特意顿了顿，加重语气，“就原来莫锴那间。”
    乔安看着面前恨不得尾巴翘上天的女人，心中没有半点不爽不说，反倒是有了丝丝窃喜。
    苏沐的出现，是不是意味莫锴已经开始行动了。
    而伴随这个女人回来华辰，怕是有的人，也必定不会淡定了。
    乔安突然开始期待明天的董事会。
    翌日。
    果不其然，参会人员来得都比往常还要早。而苏沐，也是一早就到，不止是有意还是无心，还挑了莫勋身侧的位置。
    这年头，真就一点不讲谦让了，好歹客气一下都不会。
    不过乔安也没打算客气，但是自己的位置被占了，她想想该如何要回来。
    好在这个问题压根就没用她怎么纠结。
    因为莫勋来得相当凑巧，他眼风看过乔安，又淡淡扫过苏沐，问：“你是？”
    这种场合，这两个字瞬间叫苏沐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不情不愿起身，“莫总，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苏沐啊，以前在木槿庄园还有华辰待过。”
    莫勋声音温润却透着疏离，“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太好。”
    他顿了顿，最绅士的语气说着最不近人情的话，“苏小姐，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好像，没有你的位子。”
    这话一出，妆容再精致的苏沐，也直接黑了脸，她双手紧攥，睥睨着乔安，“那她怎么能在这里？”
    乔安头后三条黑线，这是跟她杠上了？
    莫勋八风不动，道：“她的孩子是我莫家的血脉，她没资格，谁有资格？”
    “她说是就是吗？那我还说我有莫锴留下来的一份重要文件，足够我在这里呢？”苏沐觉得莫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索性也撕破脸好了。
    她在心中冷笑，反正她有这帮人绝对想不到的靠山......
第88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众人一听这话，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下一秒便开始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啊这是，上一次是乔安冒出来，说孩子是莫锴的，今天这个叫苏沐的又跳出来，说莫锴留下了一份重要协议？
    交头接耳声都已经响起来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看看白总，她是不是脸都绿了？”
    “白总脸绿不绿我不知道，但她和莫总那婚还好是没结成，哪怕是莫总没出事，这么多桃花债也吃不消啊！”
    乔安忍不住喟叹，自家老公的风评这是崩碎得稀巴烂了......
    人群里有董事已经按耐不住，“苏小姐，口说无凭，我们要看实物，乔小姐至少有亲子鉴定，你所谓的材料，如果真有，不妨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苏沐扶了扶额，“您这是怀疑我的话吗？”
    “苏小姐，没人怀疑你，莫盛的惯例就是看事实说话，没有，就请你出去，别耽误我们开会。”
    “老顽固。”苏沐在心里暗唾，但嘴角的笑意倒是半点没收，软声软语道：“我今天来得匆忙，所以忘记带来了。”
    自然不是没带，而是材料目前还不在她的手中。
    苏沐没想到，这帮人这么较真。
    “苏小姐，那抱歉了。”一旁莫勋突然道，然后眼神示意助理江阳。
    江阳人精似的，一秒领悟，将苏沐“请”出座位。
    “你做什么？松手！”苏沐也管不得自己的仪态了，尖着嗓子急急道：“我说得句句属实，我要是真没拿得出手的东西，今天也不至于会贸然出现在这里。只是今天确实来得匆忙，所以忘记带了，但我可以保证，是比乔安那份亲子鉴定还要重要的东西！”
    这话的到底还是被有心人听进去了。
    苏沐的话有几分道理，如果不是手握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怕是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闹到莫盛的董事会吧。
    但也有人不买账，比如莫勋。
    他不知何时已经拉开了椅子，示意乔安，“过来坐。”
    乔安还能不坐么，她无视苏沐跟刀子一样往她身上剜的眼风，闲适淡定坐下，还当着众人的面慢悠悠打开了自己随时携带的保温杯，悠悠抿了一口。
    苏沐脸都抽抽了。
    “苏小姐，您要再不离开，我可能就要冒犯了。”江阳做出请的手势。
    苏沐直接无视，语气透着强硬，“我告诉你们，今天我是不会离开的。我有莫锴的私人律师钱昊的授权委托书，我目前有正当理由待在莫盛。”
    这句话确实有些唬人，毕竟知道钱昊的没几个。
    趁着江阳不留神，苏沐已经甩开对方，拉开一个空位坐下，“要说离开，她乔安才最该离开。”
    乔安悠哉悠哉喝水的动作一顿，不过面上倒是丝毫不受影响，稳若磐石。
    乔安倒想知道，这个女人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苏沐语不惊人死不休。
    “就算她的孩子是莫锴的，也不代表就一定可以继承股权。比如说，这部分股权，早就是我的了呢？”
    这话可比刚刚那些重磅多了，不亚于往湖面投掷了一颗惊天鱼雷。
    所有的心湖都震荡不止。
    包括今天一直沉声不语的人，王乾生。
    他眼光飞速闪过一抹精光，不动声色打量了苏沐一通后开口：“既然苏小姐这么说，不妨也让她旁听，反正今天这会也不涉及公司内部决议，我们也不过是在等一个结果，至于她说得协议，改天补上就是了。”
第88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苏沐这才抬头去看说话的男人，但也仅对视了一秒，她就急急移开视线。
    好似怕急了眼前的人，也压根没想到他会帮她说话。
    乔安手指摩挲着杯身，面色平然心里却失笑，有些人到底还是憋不住了。
    她大概率能猜到王乾生此刻的心境。
    关于苏沐的话，他一定也有疑惑。但这个时候，苏沐这话，可能是他力挽狂澜的另一个砝码。
    毕竟，苏沐话里话外的意思摆在这儿呢，她手上的协议，可以叫湛湛歆一拿不到股权。
    大鱼上钩了。乔安心里想。
    只是，乔安此刻也有些疑惑，今天怎么就王乾生一个人在唱独角戏？莫冉怎么没来？
    她思忖两秒，觉得还是先顾及眼下，偏头对莫勋说：“我同意王先生的话，今天大家齐聚在此，不过是为了公布亲子鉴定的真伪，多一个人见证，也没什么大不了。”
    乔安不计前嫌开口，反倒衬得咋咋呼呼的苏沐有些狼狈。
    “其他人有意见吗？”莫勋听乔安这么一说，问众人。
    谁还能有意见？
    苏沐终究还是留下了，只是上位圈跟她无缘。她隔着长条会议桌，看着莫勋身侧的乔安，恨得咬牙切齿。余光收回时感受到一抹似冷冽的视线，扫得她脊背都发凉。
    苏沐怎么会感觉不到是谁，王乾生。
    今天自进了会议一来，她就感觉到了他的眼风，恨不得刺穿了她。不过她早已预料，昨晚上伍悦也是恨不得做了她一整宿的心理建设。
    想想未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生活，就没什么迈不出去的。走到这一步了，她和伍悦都没有回头路可选。
    苏沐直了直脊背，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露怯。
    自苏沐消停后，会议室里蓦然就显得有些安静。众人正襟危坐，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门上发出一声响动，所有人目光齐刷刷往门口移。
    乔安也不例外，但看清来人时一口水差点呛到。
    赖斯？怎么会是她？
    两人视线隔空相撞，要不是顾及现场还有旁人在，她俩估计早就开始挤眉弄眼了。
    但这会都心照不宣地装不太熟。
    乔安反倒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莫勋。赖斯能出现在这里，要说不是莫勋的刻意安排，她都不信。
    上次的董事会因为亲子鉴定的结果存疑，所以不了了之，最后是莫勋向董事会承诺，会交由鉴定机构核实。
    他的话，自然没人质疑。
    敢情找得是......赖斯？
    乔安觉得这件事就有些耐人寻味。
    其实大可不必，自己的亲子鉴定本来就是真的，交给谁鉴定她都不担心。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还是说，巧合？可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乔安看向莫勋的眼满是费解和研磨之色。
    “各位好，今天我受莫盛集团的委托，带来这份鉴定报告。”赖斯拿腔拿调，专业架势拿得足足的。
    众人耳朵直立，直勾勾看着赖斯手中的鉴定报告。如若是真，这便是一桩了不得的大事！
    但没等赖斯宣读结论，一个声音倏地响起：“我反对！”
第88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众人循声望去，微微皱眉。
    老董事心直口快，道：“苏小姐，麻烦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可以吗？我可不管你手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此刻你只是旁听，就请你保持一个旁听者该有的自觉性，不要随意干涉我们今天的会议进程，否则别怪我倚老卖老，请你出去！”
    苏沐脸青一阵紫一阵，憋了老半天道：“如果鉴定者和乔安是串通好的呢？”
    “苏小姐，你是在质疑我？”莫勋冷脸，“赖斯医生是我聘请的，怎么，我也是和她串通好的？”
    苏沐噎了噎，“我不是这个意思。”
    莫勋云淡风轻：“那苏小姐要是有意见的话，就请保留。”
    乔安卷翘的长睫一颤，差点没管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她敛了神色看向莫勋，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男人也挺会阴阳怪气。
    苏沐显然没想到今天会出现这种局面。
    原以为她的出现，会成为众人簇拥的焦点，谁曾想压根没一个人买她的账，话里话外也是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她心里更是愤懑。寻思怎么把莫锴那份承诺给她的协议早点拿到手，到时候，她一定叫今天这帮人后悔今天对她的不敬。
    苏沐的内心戏，没人关心。
    所有的人的关注点，都在那个宣读鉴定结果的赖斯医生身上。
    结果毋庸置疑，乔安出具的那份鉴定为真。
    所有人大为震撼，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苏沐倒是有很多话想说，但经过刚刚那一闹，她自然也张不了口。
    而乔安，悠悠看着桌对面的王乾生。
    她最想看到的，是这个男人的反应。
    不过王乾生此刻倒是格外沉得住气的样子，表露出来的神态倒是叫乔安有些看不懂。
    其他董事不说什么，乔安还能理解。
    但上次董事会还信誓旦旦说莫冉有另一份亲子鉴定的他，此刻好似倒也不挣扎了。甚至大有接受这个结果的样子。
    乔安心中思忖，不应该啊。
    她沉吟两秒，直言道：“王先生，您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说法吗？莫冉小姐的那份亲子鉴定，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话倒是提醒了在座众人。乔安的既然是真的，意味中莫冉的是假的。
    可莫冉为什么要造假？这可是莫家正儿八经的血脉啊！
    所有人齐刷刷看着王乾生。
    王乾生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色，面对众人不亚于质问的眼神，也全然不显慌乱。
    他承接中乔安的目光，承认：“我们那份，确实有误。”
    乔安心中冷哼，还真是会遣词造句，不说是“假的”，而是“有误”。
    王乾生眸光转向众人，解释：“其实上次董事会结束，冉冉便寝食难安，她也担心会不会是自己弄错了。真要错了，她自然难辞其咎，所以私下又找了当年鉴定的机构。”
    王乾生讲得声情并茂，最后叹息一声，“当初负责鉴定的人员支支吾吾，说大概率是样本弄错了，冉冉一听直接气病倒了，所以今天都没能来参会。”
第88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莫冉小姐何至于去造假？她这么做图什么？”众人交头接耳，又快速反应过来，“那按照继承法，这两个孩子确实可以继承股权咯？”
    苏沐一听又不淡定了，嘴巴张张合合，想要挑个时机说些什么，偏没人给她机会。
    莫勋已经站起，“既然结果已出，莫锴的股份自然归属于乔安的两个孩子，至于海外市场的具体经营权，等股权变更完成后，再行决议，散会。”
    几句话，将这件事快速定了性。
    苏沐哪里能忍，“股权是我的，你们凭什么自作主张给她！”
    可惜压根没人听她的话，众人视她为空气，纷纷退出会议室。
    眼下的这个结局，对董事们而言，已经再好不过了。
    见好久收，这帮老油子精明的很，就差手脚投票赶紧让莫勋接管海外市场了。
    至于这个小丑一样乱蹦跶的女人，其实在座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莫勋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再了不得，还能大过莫锴的亲生骨肉？
    众人把苏沐，俨然当成了笑话一样。
    会议室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乔安也慢悠悠起身，看了眼赖斯，两人视线快速碰了一下，算招呼过。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表现出太过热络的样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显然不会有人这么轻易让乔安离开。
    苏沐大步上前，将乔安拦住，“你和她明明认识，干嘛装模作样的？”
    乔安眼皮都懒得抬，“所以？”她余光瞥了瞥还未离开的王乾生，用足够他能听到的声音道：“与其用些不痛不痒的话来找我不痛快，不如拿出点实质性的东西，比如你手上的那份协议，我倒是很期待。”
    “激将法？”苏沐冷笑。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乔安嘴角一勾，“前提是，你也得真有东西值得我激。”
    “你！”苏沐左右觉得乔安哪儿哪儿都不把她放在眼里，火冒三丈之下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但哪可能轮到她动手，乔安伸手就给扼住了。要不是怕惊了肚子里的孩子，她直接可以将苏沐甩出去。
    乔安看着眼前这个连面具都懒得戴的女人，丝毫不客气地加重扼住她手腕的力道，将她扯到跟前，压着声音道：“奉劝你，别招惹我，给你留脸，别不要脸。”
    苏沐痛得龇牙咧嘴，她怎么就忘了，乔安根本不是她外表看上去这么那么娇滴可欺。
    随着乔安松手，苏沐重重一个趔趄，后背正巧撞上个人墙，一回头脸色都瞬时白了好几个度，下一秒差点腿软在地。
    王乾生冷沉着张脸，看着苏沐的眼神似乎裹着刀子。
    乔安眼风淡扫，将这一幕收至眼中。
    要说装，谁能有这两个人能装，苏沐和伍悦口口生生唤得家主，可不就这位？
    乔安心中冷哼，但看戏的分寸拿捏得极好，也就那么浅浅看了几眼，便施施然走了出去。
    只是那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娇俏容颜上起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狗咬狗的戏码，开始了，这场戏，终于拉开大幕了。
    乔安边走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心中喃喃，“六六，爸爸要回来了，你期待不期待？”
第88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王家。
    王乾生高坐在雕花红木沙发上，闲散模样地拨弄着茶盏。
    茶烟袅袅，晕染着他温和无害的脸。
    只是了解他的人都懂，这种面色，不过是看似温和。甚至这抹温和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沏茶品茗，原本是一件惬意舒适的事情，但是周遭整个环境，却透着丝丝的紧绷。
    除了他之外，屋子里还杵着三个人，一男一女，和一个高壮大汉。
    三人也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王乾生将茶杯往玻璃茶几上一搁，发出的一声不轻不重的脆响。
    对面直挺挺站着的宁斌一个激灵，下一秒倏地侧身，对着杵在一边瑟瑟发抖的女人扬起胳膊。
    “啪——！”重重一巴掌，丝毫没有掺假。
    苏沐的脸上瞬时间起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捂着火辣辣的脸敢怒不敢言。
    比起动手打她的宁斌，她更忌惮沙发上笑面虎一样的男人。
    她做梦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她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就被人撂倒了，然后带到了这里！
    甚至连怎么到得这里，她都不清楚，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间屋子里了。
    “家主，小沐她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一定是被伍悦那个女人给撺掇的！”
    宁斌到底就苏沐这么一个女儿，怎么着还是得护着。
    王乾生抚弄着杯子，缄默不语。
    宁斌见状，心里明镜似的，显然这是怒气未消啊。咬咬牙，啪又一巴掌又落在了苏沐的另半边脸上。
    一瞬间的功夫，那女人原本半肿的脸，一下子对称上了。
    “爸！”苏沐泪眼汪汪，不可思议。
    宁斌呵斥：“你还有脸叫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赶紧给我老实交代了，伍悦那个女人到底撺掇你干什么了？！”
    宁斌苦口婆心：“你俩本该在荣城好好盯着莫冉小姐和闻山的，谁给你们的胆子半路跑了的？伍悦给你出得主意？你们这段时间到底干什么去了？”
    苏沐哪里敢讲。
    宁斌见她这个时候还有心隐瞒，简直要被她蠢哭。忍不住又看了眼王乾生，那人慢条斯理喝着自己的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宁斌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他跟拎鸡仔似的拎起苏沐，“不说是吧，不说我就打断你的腿！我让你不老实！”
    苏沐已经吃了痛，自然不可能再任由宁斌打骂，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破罐子破摔。
    她扯着嗓子道：“是，我是和伍悦一起离开的，我们在荣城憋都憋疯了，莫冉成天不是养花就是弄草的，有什么好看着的！她现在就是个傀儡，还能反了天不成！”
    “你给我闭嘴，这种话是你能说的吗？你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行了。”始终沉声不语的王乾生终于显露不出耐，出声制止。
    宁斌立马闭嘴。
    王乾生往沙发里一靠，就那么静静看着这对父女。
    看得那两人心里直发毛。
    “家主，是我教女无方，我一定回去好好教育她！”
    王乾生嘴角牵了牵，“宁斌啊，你好歹也跟了我几十年了吧，我的做事风格，以及生平最不能容忍的，你还记得吗？”
第88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话明明平铺直序，甚至听上去还好声好气的，但叫宁斌只觉浑身发寒。
    他整个面色煞白，因为他怎么会不知道王乾生最不能容忍的是什么——
    自作主张和自作聪明。
    至于背叛，更是......找死。
    上一个人试图挑战他的人，听说已经在菲律宾喂了狗。
    敢和王乾生公然作对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哪怕是他至亲至爱的人。
    比如，莫冉。
    宁斌的老脸上早就是一片汗涔涔了，他卑躬屈膝，“家主，您消气，我家这死丫头这次闹出来的事，我一定不会饶了她，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
    话都没说完，王乾生已经自沙发上起来，不轻不重道：“我这里，只讲规则不讲人情，老规矩，带下去吧。”
    等在一旁好久的一个高壮大汉已经伸手去抓苏沐，提货物一样往外拖。
    苏沐本就是纸糊的胆子，哪里还有刚刚的硬气和嚣张，死死拽着宁斌的胳膊撕心裂肺，“爸，我不要去菲律宾！你救救我啊！”
    “没用的东西，现在知道怕了！”恨铁不成钢归恨铁不成钢，宁斌多少也不忍心自己唯一的女儿命丧菲律宾。
    他扑咚一下，“家主，我给你跪下来，我就这么个女儿！你给我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拿我这条老命保证，一定不负您所托。”
    这话丝毫没用。
    高壮大汉一个大力，苏沐被拖下去老远。
    “我是莫盛集团的女主人！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女人张牙舞爪，歇斯底里，“家主，我有莫锴的股权，只要你放过我，我就分你一半！”
    即将被拖出门的一瞬间，她终于说出了王乾生想听的话。
    其实分不分他一半他压根不在意，只要股权真在这个女人手上，他便有几千几万种方法架空这个女人。
    只是，这个蠢货，怎么可能会有莫锴的股权？
    但鉴于今天她在会上提到莫锴的私人律师钱昊，又让王乾生觉得事情或许并非她信口开河。
    但不管怎么说，如若这件事是真，那简直就是天在助他。
    “等等。”王乾生终于开口。
    高壮汉瞬间领悟意思，松开手。
    苏沐连滚带爬地站起，发丝凌乱，满身狼狈，哪里还有一点今早在会议室耀武扬威的劲儿。
    “还不赶紧过来！”宁斌看着自己的女人，相当怒其不争。
    苏沐脚底跟绑了千斤重石，但还是一点一点朝那个男人走去。
    “说说吧，股权的事，什么意思。”王乾生重新坐回去，抬了抬下颚。
    左右也是瞒不下去了，苏沐咬咬牙，道：“股权是莫锴给我的。”
    “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莫锴怎么给你？托梦给你的？要托梦也托不到你这儿啊！”
    宁斌脸一拉，“都什么时候了，还尽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别打岔。”王乾生冷声。
    宁斌一噎，闭口不语。
    苏沐扭捏了两秒，道：“莫锴，他没死！”
第88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话一出，宁斌差点又破口大骂，瞥见王乾生骤然黑沉的眼，又生生咽了下去。
    “他真没死！”苏沐现在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他没死，但伤得很重，又瞎又残的，而且还失忆了！他以为是我和伍悦救得他，所以对我们言听计从的，也是为了感谢我，所以才签下了那份股权赠与的协议。”
    苏沐为了在王乾生面前体现自己的价值，不由添油加醋了些。
    而她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就冷凝多度。
    宁斌愣了好一会，问：“你说得真的？”
    “真的，不信你们随我去看他就是了。”
    “他没死你怎么不早说？！”
    自然是心里有自己的算盘。苏沐这话没法接。
    宁斌多少也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蠢女儿有什么目的，转头对王乾生道：“家主，这死丫头是被猪油蒙了心，加上伍悦那个女人怂恿，不然她可没这个胆子！”
    见王乾生始终不语，宁斌心如擂鼓，怯怯问：“家主，莫锴没死，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王乾生眸色黑沉，顾左右而言他：“莫锴现在怎么样？”
    “除了记不起来，身体倒是逐渐恢复了，前两天刚下轮椅。”
    “协议呢？”
    苏沐一滞，支支吾吾，“在钱昊那里。”
    像是生怕王乾生不信似的，她立马掏出手机，“不信您看，我拍过照的，我们真签过一份协议，真是给我的。”
    王乾生料想这个女人也没胆子再骗他，只道，“行了，不知道除了原件，其他的都不具有法律效力吗？”
    苏沐面色讪讪收回手机。
    王乾生：“尽快拿到原件，然后帮我做件事。好了，你先回莫盛吧，记住，股权无论如何不能到乔安的手里。”
    “好的，家主，协议我会尽快向钱昊要到手。”苏沐说完，忙不迭就退出去了，离开王家的步子都在打滑。
    至于留下的宁斌，依旧是如履薄冰。
    “家主，莫锴就这么放过他吗？要不要?”
    “这次多出来的事，还没吸取到教训吗？”王乾生冷斥，顿了顿，“伍悦那个女人，不必留了。”
    “是，家主。”
    “你们都先下去吧。”
    等众人离开，王乾生摩挲着杯子，自言自语，“阿锴，我们到底还是要面对面交锋了，只是这次，姐夫可不会再心慈手软了。”
    酒店。
    莫锴双手在笔记本电脑上快速敲击着，宽大的办公桌上铺满了成堆的文件，是莫盛海外市场几大重点支柱型产业的经营报告。
    高义推门而入，莫锴连头都没抬。
    “二少，该吃点东西了。”
    “放着吧。”
    “少夫人特意叮嘱我，您如果......”
    “给我吧。”莫锴视线终于从电脑上挪开，接过高义递送过来的汤，三两口喝完还回去，“你现在也成她的眼线了是吧。”
    高义牵了牵嘴角，“那要不我去回了少夫人，以后还是别给我安排这种不讨好的差事。”
    “你的话有点多。”莫锴道。
    高义心里呜呼，老板心海底针，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莫锴抽过纸巾拭了拭嘴角，“她让你做什么，你听她的就是。”
    高义心中偷笑，看看，还不是你自己宠妻无底线。
    不过有了莫锴这话，他等同于拿到了特赦令，高义感觉自己腰板子都直了，道，“二少，您都泡在书房一整天了，少夫人说了，让您早点回房休息。”
第89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会还早。”
    “二少，十一点了。”
    “少啰嗦。”
    “少夫人......”
    “啪！”莫锴合上电脑，起身回房。高义跟在后头笑。
    经过客厅，门铃倒是突然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动动脚趾头都知道是谁。
    莫锴示意身后的高义。
    门打开，果不其然，一身穿着清凉的苏沐，手上捧着宵夜，巧笑嫣然。
    只是看到开门的高义时，嘴角标准式笑容瞬间就失了几分颜色。
    “高特助，您怎么还在，二少睡了吗？我给他来送点夜宵。”
    “二少睡了。”
    苏沐才不管，探头就要往里进。
    高义高壮的身体跟堵墙似的，堵得严严实实。
    “高特助，能不能麻烦你让让？”苏沐声音娇滴滴的仿佛能掐出水。
    “听不懂吗？二少休息了。”高义冷脸，仿佛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
    苏沐脸色瞬间就不好看，她忍高义很久了。要不是高义在，她早就上了莫锴的床，自己的砝码早就又多一件了。
    “高特助，我早晚是莫总的人，协议的事你也知道，何苦这么为难我？”
    高义软硬不吃，“等真有那一天再说。现在，请你离开，吵醒二少算谁的？”
    苏沐吃瘪，没等她再次据理力争，门已经被高义无情关上了。
    她捧着手中不知道第多少次没送成功的宵夜，恨不得砸门上去。
    屋内，莫锴笑，“高义，你可以啊。没什么事你也回去吧，我确实要休息了。”
    高义点头，笑得跟个憨憨似的：“二少晚安。”
    莫锴看他那样儿，道：“你别这么笑，怪吓人的。”
    高义心里腹诽了一句，谁被吓到还讲不定呢。
    等高义离开，莫锴边回房边掏出手机，给乔安拨过去一个电话，但始终无人接听。
    想必是已经睡下了。
    他撂下手机去浴室里冲了个澡，一天的疲惫感消散了很多。但心口，始终有一块空落落的。
    莫锴知道，那个地方，只有一个人能填补。
    而思念这个东西，最是容易在深夜发酵膨胀，甚至连空气中好似都充盈着乔安的味道。
    莫锴觉得今夜尤其想念自己的妻子，又尝试着拨了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想想她这会大概睡得正酣，心里没由来又觉得踏实。
    将手机放置在床头柜上，将原本就昏暗的灯光再度调低两个度，莫锴躺上床。
    只是这一躺，简直把莫锴吓得不轻。
    Ki
    gsize的大床上，被子下不知何时躺着一个女人，白嫩的胳膊直接缠上了他的腰。
    他几乎是一瞬间翻身下床，而看到那双跟盛满星光的潋滟美眸时，莫锴的呼吸都漏了好几拍。
    硬生生怔了足足半晌才开口，声音都好似带着克制的颤意：“什么时候来的？”
    被窝里的“妖精”美眸流转：“老公，你怎么这么慢，我等你等得都快睡着了。”
第89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微微抬起身子，盈盈如水的眸子凝望着莫锴，身上套着他的白衬衫，领口也不好好系，白皙修长的脖颈和性感的大片锁骨显露在外，白到发光。
    她故意朝他勾勾小手指，软糯糯道：“老公......”
    房内灯光昏暗，映衬的莫锴的五官更加深邃立体。
    他不知是太过惊愕还是怎么了，依旧还是石像一样立在床前，漆黑如墨的眼睛就那么直直看着乔安。
    看得乔安忍不住又搔首弄姿一番。
    可惜莫锴依旧没啥反应。
    乔安心里腹诽，难道是自己这出半夜大变活人把莫锴给吓到了？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也是，搁谁大晚上被窝里钻出个人来，不得吓得尿裤子。
    莫锴已经算是相当临危不乱了。
    乔安觉得自己可能玩脱了，干脆自己从床上起来，三两下爬至床沿，双手熟稔缠上莫锴的腰，在他怀里又是贴又是蹭的，一声一声老公，尽显讨好。
    莫锴喉结滚动，紧着嗓子道：“谁让你这个时候跑这儿来的？不跟你说乖乖在家等我吗？”
    “六六想你了，吵着要见你，我拗不过就带他来了。老公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小孩子不懂事。”乔安张口就来。
    莫锴一听这话英眉间的川字更深了，他拿腔拿调：“坐好。”
    乔安一听这语气，这是又要上演老父亲式说教啊。
    但她倒是很配合，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乖乖坐好。
    只是本就堪堪只能遮住大腿根的白衬衫，这会感觉更是欲盖弥彰。
    让一下子教导主任附体准备说教的莫锴，眼睛都不晓得往哪儿放。
    “衣服穿穿好。”他道。
    “手疼。”她委屈巴巴的。
    莫锴差点就没绷住，他微微偏头，将嘴角的笑意压下去，回头又是一张扑克脸。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都老老实实告诉我，不然......”
    “不然什么？”乔安一脸狡黠模样，扭扭身体，本就衣衫不整的她，又添了几分魅色。
    把莫锴整个瞧得心痒难耐的，下一秒也不端着了，捞起乔安就往床上送，埋在她白皙的颈窝里就是一通亲吻。
    “问话就问话，脱我衣服做什么？”
    “你不是不好好穿么，那就不穿了。”
    “别......别亲那里。”
    乔安早知道，就不招惹莫锴了。这是纵火容易，灭火难。
    要不是莫锴到底还是顾念她的身体，两人指不定会怎么疯呢。
    克制的小小温存后，莫锴将乔安紧紧搂在怀里，“真不打算告诉老公，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乔安把玩着莫锴的手，“威逼康峻，串通高义，甩锅六六，然后就到你这里了。”
    “你倒也不惭愧。”莫锴刮了刮她的小鼻头。
    “老公，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乔安煞有其事。
    “说来听听？”
    “我梦到你特别想我，所以我就来了，我怎么能让我的老公想我又见不到我呢，你说是不是？”
    “敢情赖我？”
第89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软软勾上莫锴的脖子，“可不都赖你。”
    莫锴眼中的笑意都会溢出眼眶了，他轻抚着乔安的软腰，“好，都怪我。”
    他五指拢着乔安的发丝，语重心长：“但是安安，苏沐现在和王乾生碰上了，我这边左右都会被王乾生盯上，你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太过冒险，如果想见我，给我电话，等我去找你。”
    “嗯。”乔安其实今天也觉得自己确实是任性了。
    来找莫锴属于临时起意，主要是在莫盛碰到了前来调取工作资料的高义。听高义说，苏沐被人带上了一辆车，驶向王家的。
    这两个人不在，乔安才起了来找莫锴的心思。只是到这里后见莫锴一直在工作，就没打扰，一直等到了天黑。
    现在想想，还是有点冲动了。
    “知道了老公，我知道错了。”乔安卖乖第一名，下一秒从床上爬起来。
    莫锴伸手就将她捞回，“做什么？”
    “趁着月黑风高我开溜啊。”
    “是不是最好再来个飞檐走壁？”莫锴手指弯起轻弹她脑门，“亏你想得出来。”
    乔安努嘴，“晚上离开不易被察觉。”
    莫锴大掌把着乔安的后脑勺，按到怀里，“好了，你平常少动点歪门心思就好了，乖，睡觉。”
    理智上虽然说乔安来这里很危险，但情感上，莫锴心里就跟烟花炸过似的，心花怒放着呢。
    他都多久没抱着自己软玉馨香的老婆睡觉了。来都来了，怎么可能放她走。
    “今晚就乖乖待在这里，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莫锴含哄。
    乔安乐得所见，客气一下都没有，直往莫锴怀里钻，乐呵呵应：“好。”
    两人相拥好梦到天明。
    翌日清晨，莫锴换好衣服出来，准备送乔安回去的时候，着实又被眼前的画风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乔安头上绑着块头巾，一副黑色口罩将本就巴掌大的脸盖得只剩两只大眼睛，这还不够，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大眼镜，一身保洁阿姨的工服......
    总之一副亲妈都认不出的模样。
    “先生，客房需要打扫吗？”看到莫锴，乔安一秒入戏。
    莫锴蹙了蹙眉，目光上下打量一番，“从哪儿搞来的这身行头？”说完睨高义，“是不是又是你帮她弄得？”
    高义不承认也不反驳。
    乔安显然对自己这一身行头相当满意，转一圈，自吹自擂：“怎样，是不是相当入木三分？”
    “成天胡闹。”莫锴无奈，出口的话却又透着明晃晃的宠溺，“去把这身换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乔安眼尾一挑，“老公你太惹眼了，送我回去目标太大，我明明这样就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干嘛要你大费周章的！”
    乔安这话说得相当在理，高义跟在后头频频点头，“是啊二少，我送少夫人就行了，你放心，我一定将少夫人平平安安送到公司。”
    莫锴正欲张口，兜中手机突然响起了起来，他看眼来电显示走到窗边。
    乔安朝高义使了个眼色，蹑手蹑脚往外走。
    只是出了房门，乔安推上高义事先在门口准备好的清洁车，往电梯间去。
    但要不说冤家路窄呢，有时候不想碰到的人，偏偏还就是能面对面硬刚上。
    “那个，保洁员，过来搭把手！”
    这个声音乔安这辈子都忘不了的——
    伍悦的声音。
第89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愣着干嘛，叫你呢！赶紧的！”伍悦扯着嗓子重复。
    但没等乔安回应，另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插进来，驱赶不速之客一样，“你该干嘛干嘛去，不用过来！”
    还能是谁，自然是苏沐。
    这一大早的，这两人又想整什么幺蛾子？乔安倒是有了兴致，偷偷瞥了一眼。
    伍悦正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好似要往哪里去。
    有趣的是，伍悦要走，苏沐拦着。
    一个箱子被她们你拉我拽的。
    “你干什么？撒手！”伍悦声音尖利刺耳。
    “你这是做什么？不是说帮我坐稳莫盛夫人的位置吗？现在收拾行李中途离开算什么？好日子你不要了吗？”
    苏沐脑子这时候倒是挺拎得清，看得出来伍悦这是要跑路。
    “还好日子呢，那我也得有命享！”伍悦拖着箱子直往电梯方向去。
    乔安悄无声息隐到一处拐角。
    “伍姨，不行，你现在不能离开，你离开了谁帮我啊，别说莫锴了，我连那个高义都搞不定！”苏沐跟在后头急急道。
    伍悦一声叹息，“小沐啊，说白了，你对家主还有利用价值，但我不一样，我现在对他来说肯定就是眼中钉，对我不可能心慈手软的，我现在不跑，等着被送菲律宾喂狗吗？”
    伍悦自从听到苏沐说她在莫盛就被人敲晕带走，还差点送菲律宾这件事后，辗转反侧了一整晚。
    虽然舍不得眼下即将唾手可得的金钱名利，但是强烈的危机感还是促使她收拾东西先跑路。
    “家主现在正在用人的时候，他既然放过了我，也一定不会拿你怎样的！”苏沐信誓旦旦。
    环顾四周一圈，苏沐又道：“何况，你可是立了大功的啊！那晚在莫锴婚礼现场，不就是你伪装成工作人员，动了莫锴的刹车吗，这件事，家主怎么都该记你一功吧！”
    “大功？”伍悦冷笑，“七年前我就这么做了，他还不是一脚把我踹回国？只会让你爸给我画大饼，开空头支票，我也是当初年轻，才当了真！”
    伍悦喘口气继续，“我有预感，这次非但不会有什么奖赏，怕是会直接将我斩草除根！还有莫冉的事，王乾生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我？”
    伍悦一把夺过自己的行李箱，“我这人虽然爱钱，但也惜命，我先出去避避风头，等过了阵子，我再想办法联系你。”
    “不行，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就一个可以用得人都没了！”苏沐一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她哪是真舍不得伍悦，她是一肚子坏水需要实施的时候，没人帮她。
    远的不说，单就莫锴身边的一个高义，就够她头疼的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苏小姐？”高义阔步而来，高大的身躯把走廊里的光都给遮住了大半。
    “这一大早的上演什么依依不舍的送别戏呢？”高义看着伍悦手中的箱子，“怎么，伍大婶儿这是要出远门？”
    伍悦五官都拧成一团。
    怎么说自己年轻时候也是出了名的一枝花，即便上了年纪，自认风韵犹存，偏每次高义一句一个大婶儿的，直戳她心窝子！
    偏她还就拿这个男人不能怎么样！
    伍悦压下心中愠火，“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一下，暂时离开一段时间，我家小沐还有劳高特助平常多照顾一些。”
    “苏小姐的心思八面玲珑的，哪里用得着我照顾？伍大婶儿你就爱操不必要的心。”
第89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句话，字里行间含讽意味浓厚，伍悦和苏沐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两人在心里对高义气得咬牙切齿，偏脸上还得堆出笑意，好声好气道：“高特助说笑了，要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
    “走吧。”高义指了指另外一条出去的道，“你们走那边，这边是二少的专用梯。”
    两人点头称是，须臾的功夫就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少夫人？”高义看着拐角处有些愣神的乔安，开口唤她。
    乔安手中握着手机，下一秒神思回笼般，丢下一句，“高特助你现去车库等我吧。”
    话说完便急急折返回莫锴的房间。
    莫锴还在接打着电话，好像是波士顿那边来的，他立在窗前讲着英文。
    乔安看着高大的背影，强烈的后怕让她浑身脊背发凉。
    顾不得这会上前会不会打扰到莫锴，她疾步上前，从身后抱住他。
    莫锴微微一愣，微微侧头看了眼，任由这个小女人抱着。
    他一手举着手机，抽出另一只插在裤兜中的手，覆上交叠扣在他身前的小手上，边讲电话，边一下一下轻抚着。
    乔安静静听着，莫锴也丝毫不避讳她。
    原来莫锴在调整波士顿那边的产业布局，特别是几个看似利润空间极大的港口生意，他好似在进行什么资产重组。
    港口。
    其实但就这两个字，就足以唤起乔安血淋淋的那段记忆。
    那个暴雨夜，噶力港口上的一幕，她这辈子怕是再也忘不了了。
    人性的恶，越来可以恐怖如斯。
    还好，命运到底最后还是垂怜她，让她活了下来。
    乔安将小脸整个贴在莫锴坚实的后背上，闭上眼。
    脑中倏地一个发出一声重振。最近总是萦绕在她脑海里的一个疑问再度浮现——
    噶力港口那晚，救她的，还有谁？
    显然并不止当时在船上的蓝昊。或者再表述准确一些，坠海之后，谁救了她？
    乔安此刻的记忆中，有人趁乱将她从海中救起，还将她送到医院。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知道自己怀了孕。
    至于记忆，是她主动提出医学干预抹去的，因为她听信了伍悦的话，她没办法接受自己是伤害莫锴和莫勋的刽子手。
    活着太痛苦，也只有这个方法，能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原本医生并不赞同，但最后却突然同意了，等她再度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康城，而她五年里的所有一切，不论是记忆，还是生活里的痕迹，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她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单亲妈妈，虽然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有天底下最可爱的两个孩子。
    只是，记忆一旦恢复，疑窦丛生。
    首先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圈套，她根本没有伤害她挚爱的男人。
    以及，是谁大费周章抹去了她五年里所有生活的痕迹？这个人，和救她的人，又有什么样的关系？
    乔安心中突然起了一个以前从来不敢想的念头......
第89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电话讲完收起手机，将乔安拉到自己身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眼。
    他抬手轻抚她的眼睛，语气满是怜惜，“怎么了？是觉得老公冷落了你吗？”
    乔安缩在他怀里直摇头，“老公，我要他们通通付出代价！”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叫莫锴有些猝不及防。
    但是起码有一点叫他意识到，就是乔安并非是因为他打电话，觉得受到了冷落而委屈。
    “安安，那些人，一个都跑不了，你放心。”莫锴承诺。
    乔安相信会有那么一天。
    她从莫锴的怀里暂时性退出来，取出手机，将刚刚她藏在拐角处偷录下来的音频点给莫锴听。
    伍悦和苏沐的对话响起......
    莫锴眸色渐沉，特别是听到苏沐说，伍悦扮成会展中心工作人员那一段时，他的面色更显晦暗不明。
    甚至脑中猛地电影回闪出现一个画面：
    他去取乔安的笔记本时，那个压低帽檐和他擦肩而过的工作人员......
    莫锴脑中一声重震。
    那人形迹可疑鬼鬼祟祟，身高体型和伍悦几乎一致。
    所以说，那人其实就是伍悦？！
    “老公，这段录音应该可以作为他们犯罪的铁证吧？”乔安问。
    莫锴点头，“是证据，但......还不够。”
    “这还不够吗？”乔安多少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伍悦都承认是她对你的刹车动了手脚。”
    “我们的目标不光是伍悦，更是王乾生。安安，你别忘了，他现在是加拿大国籍，七年前的犯罪发生地又是在波士顿，按照刑法管辖权原则，他很可能会逃脱法律制裁。”
    “可这次他的蓄意谋杀，发生在我国，按照属地原则完全可以追责啊！”
    乔安总觉得这样都不能定王乾生的罪也太过离谱。
    “你说得是没错。”莫锴捏捏她的小手，“可我还活着。王乾生最多算一个杀人未遂。何况，他大概率不会这么轻易认罪伏法，而是想方设法地脱罪。”
    乔安突然就沉默了，觉得自己将这件事想得太过简单了。
    莫锴亲乔安额头，宽慰她：“安安，你放心，我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更不可能便宜了王乾生。他犯下的那些罪孽，我会一笔一笔跟他算。我要他这辈子，都休想再翻得了身。”
    莫锴言之凿凿，也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那......莫冉姐呢？”乔安突然问。
    莫锴倒是没想到乔安会突然提到莫冉，他顿了顿，道：“我姐她遇人不淑，不管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都是曾经的因，种下的果。是好是坏，她都得承受。”
    乔安知道，莫锴虽这么说，但心里肯定还是难过的无以复加。
    她想了想，启唇：“老公，我想跟你说件事。”
    “嗯，你说。”
    乔安似斟酌一番：“七年前，噶力港口那晚，有人救了我。”
    突然提到噶力，莫锴呼吸都一扯。
    这个地方是乔安的噩梦，现在又何尝不是莫锴的噩梦。
    他吻她额头，“安安，对不起，又让你想起那段糟糕的回忆。”
第89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我要说得重点不是这个。”
    乔安目光如炬，一字一句，“那晚有人救了我。不光指蓝昊，还有别人。在我坠海之后，那人趁乱救走我，还把我送到了医院，以及，我怀疑帮我抹掉记忆的，也是那人。”
    莫锴认真倾听，神色愈加凝重。
    乔安顿了顿，“老公，我心里有一个想法，关于那个人的身份。”
    莫锴瞳孔漆黑如墨，“你觉得是谁？”
    乔安迎着他的视线，红唇吐出两个字：“莫冉。”
    空气蓦然安静地针落可闻。
    良久，莫锴道：“为什么觉得是她？”
    “因为我觉得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情感，爱也好，恨也罢。而她对我的恨，让我很费解。可对湛湛和歆一的疼爱，一样让我不理解。
    站在莫冉的角度，她好像除了让我远离你们莫家，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其他过分的行为。”乔安回答得很认真。
    “所以你就猜想可能是她救了你？可是安安，这两者间不存在必然的因果关系。”
    “可她确实知道我有两个孩子，而且明知道是你的，还弄出来一份假的亲子鉴定，她不想我回到你的身边，或者说，不想我和莫家扯上关系。”
    乔安顿了顿，“莫锴，我知道谈感觉很玄乎，但是我最近有种感觉很强烈，莫冉这么做，好似更像在，守护我。”
    这种感觉属实微妙，特别是过往的那一幕幕一点点串起来时，结合乔安上次在董事会看到莫冉和王乾生的相处模式......
    爱一个人眼睛里是可以看得出来的，同样，不爱，或者恨，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总之，这段感情根本不似外界传得那般伉俪情深。
    乔安觉得莫冉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见莫锴始终不语，乔安补充，“老公，我觉得莫冉姐和王乾生的感情大概率已经名存实亡了。”
    莫锴牵起乔安，拉她到沙发上坐下，淡淡道：“他俩，其实七年前就离婚了。”
    这下换乔安瞠目结舌了。
    “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其实你的猜想，我也想到了。”
    乔安一脸愕然。
    莫锴不疾不徐，“最近在波士顿调查一些陈年旧事的时候，发现他们其实很早就在加拿大协议离婚了。至于你猜想的，是不是莫冉救了你......”
    莫锴顿了顿，“我明确告诉你，是。只是救你的，不光有莫冉，还有闻山。甚至我怀疑闻山帮你做了假死证明，所以波士顿警方那边没有你的记录。”
    乔安嘴巴微张，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震惊了。
    她怔了许久，才想起来问：“老公，你确定吗？”
    “跟你一样，猜得。”
    “啊？”
    莫锴笑，“但我猜得大概率八九不离十吧。”
    “确定？”乔安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
    “你就这么质疑你老公的判断能力？”莫锴捏捏乔安的鼻子。
    “你自己说下判定要讲究真凭实据的！”
    “闻山当年救了蓝昊，蓝昊和你在一艘船上，所以我就想他是不是也顺手救过你。鉴于我以前每次和他谈到你，他的顾左右而言其他，让我多少断定，他是知道你的。”
    “那怎么又联想到你姐？就因为他现在和莫冉在一起？”
第89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摇头，“当然不是，因为闻山虽然有能力救你，但不至于神通广大到可以抹掉你五年生活过的所有痕迹。但有一个人可以。”
    “莫冉？”
    莫锴点头，“能制造假的亲子鉴定，抹去你那五年，对她来说，不难。”
    “那她为什么这么做呢？”
    “如果真是莫冉做的，那么为什么，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听到莫锴这么说，乔安心里多少也宽慰一些，“那是不是就说明，莫冉和王乾生并不是同谋？是我们误会她了？”
    莫锴沉吟须臾，“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王乾生做得那些肮脏交易，她如果知情，那她就和帮凶没有分别，自然也就不无辜。”
    莫锴摸了摸乔安已经开始微微隆起的小腹，“安安，你现在好好照顾好自己，不管是王乾生还是莫冉，你都不用去操心，老公答应你，一定会给你一个明明白白的真相。”
    在这个时候，不仅不能陪在孕妻的身边，还要她成天跟着劳心费神的，莫锴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我送你回爸爸家？”莫锴道。
    “不了，我回公司去了，哪有人上班跟我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乔安起身，戴上她的道具眼镜，跟无间道似的扒门上左右环视。
    莫锴跟在后头摇头笑，牵起她就堂而皇之往外走。
    “老公！”乔安盯着与自己十指紧扣的莫锴，“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来找你吗？”
    “你就算是小瞧老公，也不该小瞧咱爸。”莫锴说话的功夫，已经将乔安牵到了电梯口。
    “关我爸什么事？”
    “咱爸只会让别人看到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
    这句话有点绕，乔安稍稍反应了一下，“所以你真打算高调送我上班？”
    “我这不挺低调的？”莫锴话落的一瞬间，电梯已经叮地一声直达地下私人车库。
    乔安环视一圈，才意识到怪不得莫锴这么嘚瑟，这里何止担心人看到啊，估计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车库里停着一辆海棠白闪瞎人的布加迪超跑。
    乔安站在车边，半天说不出话，咽了把口水问：“老公你确定要开着这个送我去上班？”
    “你能开吗？”莫锴把钥匙给乔安。
    “我？”
    “嗯。”
    “算了，还是我来吧。”莫锴又拿回钥匙。
    自己家这位，可是倒车入库都还开不明白的，还是等哪天车练明白了再让她开跑车吧。
    “上车。”莫锴已经打开车门，护着她的头。
    乔安拗不过，探身而入。
    等莫锴上车后，乔安实在是没忍住，开口问，“老公，你从哪里借来的这么骚包的车？”
    莫锴向来就是沉稳内敛型的，这种明骚风，明显更属于方子聿白康峻那一卦的。
    甚至乔安上了车才发现，这居然是爱马仕和布加迪的梦幻定制款。
    “你不喜欢？”莫锴问。
第89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摇头，一脸真挚，“我喜欢我那辆沃尔沃，视野好，最重要的，安全性高，还有自动避让功能。”
    乔安这话可是发自肺腑，这个跑车她坐着都不舒服。除了装X用，舒适度在她这里，直接负分。
    “这车不是借的，是你的。”莫锴淡淡，好像有些尴尬，“那怎么办，我以为送你一个大玩具你会开心呢。”
    “你认真的？”乔安皱眉，“能退货吗？”
    莫锴摇头，“你看看档杆还有窗户边。”
    乔安扫一眼，显然退货无门。联名LOGO都是她的名字。
    莫锴还补刀，“出厂日期正好和你生日同一天，你要不喜欢，就放家里看吧。”
    乔安大写的无语。
    她还记得那年他送她一个爱马仕限量款的包，也是这套说辞，然后那个包，真就成了镇宅之宝一般的存在，反正乔安是一次都没背过。
    这次好家伙，直接来一辆爱马仕联名超跑，还是和世界最顶级跑车制造商。
    乔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反倒是莫锴一脸地云淡风轻，“安安，我觉得你要开出去的话，别人没准会给你让道。”
    乔安听出了莫锴话中地揶揄意味，立马送他一个白眼。
    莫锴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随即发动车子。
    不愧是顶级超跑，车子启动的一瞬间，强烈的推背感让乔安都忍不住握紧了安全带。
    虽说是坐跑车对乔安来说，舒服度相当不好，但是看莫锴开跑车是相当养眼。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认真工作的男人，和开车的男人，最性感。
    乔安盯着莫锴遒劲有力又修韧好看的手，熟稔操作着方向盘，心动得不行，更别说沿着手臂往上，还是一张英俊到令人愤慨的脸。
    真就是一路赏心悦目，乔安倒也不觉得这花里胡哨的跑车一无是处了。
    车子很快便接近莫盛。
    “老公，找个路边放我下来就行了，开到莫盛真就太招摇了。”乔安道。
    “我直接开进华辰地库，不会有人注意到你，对了，打电话叫白康峻下来接你。”莫锴道。
    车库，白康峻看着迎面而来的一辆限量款布加迪，眼睛都直了。
    作为典型的爱车的人士，他显然比乔安要识货的多，都没等乔安下车，他人就恨不得贴车上去了。
    “康峻，你至于吗？好歹顾及一下你富二代的身份，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乔安揶揄。
    “物以稀为贵！你知不知这车型全世界就两辆？从哪儿搞来的？”康峻终于舍得抬头，看到乔安的保洁着装打扮时生生后退一步，敲了敲莫锴的玻璃：“你老婆这是什么怎么了？”
    “夫妻情趣。”莫锴懒懒道。
    “呵，不愧是你们。”白康峻刚准备吐槽莫锴几句，但是随即看到内饰上的私人定制LOGO，眼睛瞬时间又起了光，“布加迪这两年不是不接私人订单了吗？你有路子？介绍我认识认识？”
    乔安第一次见白康峻和莫锴说话，那么狗腿。
    莫锴手指轻点着方向盘，“行啊，帮我做件事。”
    “说！只要不是违法乱纪杀人放火，上刀山下火海都成！”
    乔安这一刻有理由怀疑，今天莫锴这么招摇地出来，怕是打得就是白康峻的注意。
    不过他倒是也好奇，莫锴需要白康峻做什么？
第89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两个男人密谋了什么，乔安不得而知。而后来她也干脆忘记了这茬。
    因为在华辰上班，她有自己需要应付的事情。
    白慕雪知道乔安怀孕，所以给她安排的工作量并不多。
    反倒是苏沐，拿着鸡毛当令箭，时不时到她办公室晃荡两圈。
    不过好在白康峻在，这个男人也是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的代表，那女人只要过来，就被他毫不留情给轰了出去。
    总之，苏沐在乔安这里是半点好处没捞着，反倒是碰了一鼻子灰。
    而她自己，也并没有在华辰嚣张多就。
    因为被白慕雪从莫锴的办公室里给扫了出去。原因自然很简单，看不到她所谓的协议，她就没资格用莫锴的办公室。
    甚至，华辰连一个正经的工位都没给她。
    最后反倒是听说莫冉出面，让苏沐留下了。是不是莫冉，无人得知。
    总之，苏沐虽然留下了，至于办公室，白慕雪给她安排在了市场部，格子间里的一个空位。
    而现在的市场部总监是小雅，苏沐反倒像是成了小雅的手下。
    这可把苏沐气得不轻。
    白慕雪办公室。
    乔安听到这些时，笑得几乎前仰后合，“我都能想象她的样子，慕雪，你这招是真的狠。”
    “恶人就要用恶法子磨，给她一个工位，已经是我仁至义尽了。对了，她有没有去找你的麻烦？”
    “康峻在，烦不到我。”乔安将手上的橘子分一半给白慕雪。
    白慕雪接过，送一瓣到嘴里，目光落在乔安的小腹上，“安安，怀孕是不是很辛苦？”
    “辛苦？”乔安摇头，“现在不辛苦，反倒是幸福多一些。”
    乔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是回忆，“不过怀湛湛和歆一的时候，确实有点辛苦，那个时候身边没别人。记得羊水破的时候伍悦在赌桌上，后来还是我自己咬着牙自己去得医院。”
    她顿了顿，“当时医生说两个孩子位置不太好，连手术危险告知书也都是我自己签得，那个时候确实有觉得辛苦。”
    乔安笑着说出这些，落在白慕雪眼里更觉她的不容易。
    乔安继续，“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时候确实会觉得辛苦，但撑过来以后，特别是看到小生命的时候，又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不过现在，孩子的爸爸在，我爸妈在，好多爱我的人在，真就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安安，对不起。”白慕雪突然道：“以前我对你多有偏见，甚至也因为嫉妒心作祟，对你做过不好的事情，现在我终于知道，你有多么不容易。”
    “好好的跟我道歉做什么？”乔安看着白慕雪，沉吟了两秒，“慕雪，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如果是有什么事，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或许我能帮你出出主意。”
    或许是女人之间的第六感，乔安觉得白慕雪最近的状态好似不太对。
    白慕雪犹豫了一下，“安安，我可能，也怀孕了。”
    乔安手中的橘子差点掉地上。
第90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别误会，不是莫锴的！我和莫锴什么都没有过！”白慕雪急急道。
    乔安的心七上八下的，但是就算孩子不是莫锴的，这也是件大事！
    她敛了好一会情绪，才问出口：“孩子的爸爸是？”
    一向自信大方的白慕雪，这次却支支吾吾，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就一晚，我做了件荒唐事。”
    成年人的荒唐事，乔安一下子就懂了。
    “我其实纠结，这个孩子......该不该留。”虽然这话难以启齿，白慕雪还是咬牙说了出来。
    她几十年循规蹈矩的生活，长辈眼中最是知书达理的人，人人赞誉的白家三小姐，却怀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孩子。
    那晚上有多义无反顾，这会就有多后悔不迭。
    可是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一失足成千古终究还是发生在了天之娇女一样的她身上。
    白慕雪原本可以悄悄将孩子做掉，但这到底是一条生命，她做不到。
    可是，自己真的可以做好一个单亲妈妈吗？
    所以，她还是鼓足勇气问乔安。
    “慕雪，这个孩子，你自己想要吗？”乔安补充，“不要去管别人怎么说，怎么议论，你就问你自己的心，你想不想他来到这个世上？”
    “如果我不留，我可能这辈子都难以安心，留下，我又不确定自己可以照顾好他。”白慕雪抚着自己的小腹，眼中的柔情其实已经说明了答案。
    “相信我，爱会让你无师自通，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你想不想。慕雪，只要记住，生育自主权是我们女人自己的，任何人都无权干涉，想生，就生，觉得没有准备好，也不用自我苛责。”
    “我想要。”白慕雪语气笃定。
    “你一定会是一位好妈妈，那从今天开始，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白慕雪点头，“那我以后有什么不清楚的，能请教你吗？”
    “当然可以。”乔安拉住白慕雪的手，“你有任何需要我的，都可以跟我说！”
    乔安知道这个时候，身边能有一个人支持着，是多么的重要。想来最近白慕雪肯定是一个人拿不定主意，左右为难。
    “慕雪，不过这件事瞒肯定是瞒不住的，要不要告诉康峻？”乔安觉得怀孕这么大的事，还是要有一个家人知道比较好。
    “还是晚点告诉他吧。康峻的性格我了解，他要是知道了，怕是掘地三尺也会把那个男人挖出来，还是先不跟他说吧。”
    “那你呢，就不想把那男人找出来？”乔安对那个男人相当好奇。
    白慕雪似回忆，“找出来又如何，那种事虽然你情我愿，但是生养孩子就不一样了，他万一不接受我生下来呢？我有能力抚养，找出他反而可能生出事端。”
    乔安觉得这种事情，真就是安慰都显得无力。她心里也有些隐隐的不安，难免想白慕雪的这次意外，是不是因为她和莫锴......
    像是能读懂乔安的心思，白慕雪拉过乔安的手，“安安，你别多想。我跟那个男人是因为荷尔蒙吸引，可不是自暴自弃，所以对这个结果，我能接受。”
    乔安搭上白慕雪的手，点头，“总之，以后我们都会在你身边，以后孩子出生了，也会有爱他的叔叔阿姨。”
    “是，会有很多很多的人爱他。”白慕雪满面柔情，但更多的是释然，和对未来的向往。
第90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锦绣华庭。
    白康峻按照莫锴给得包厢号找过来。推开门，一人蓝白色条纹衬衫，深色西裤，正翘腿而坐摆弄着手机。
    四目相对，白康峻率先开口，“吕先生？”
    吕亮起身迎接，主动伸手，“是，吕亮。”
    “白康峻。”
    两人握手，简单自我介绍后，白康峻主动表明来意，“想必莫锴和你说过了吧，喏，这些便是他让我带给送来的资料，他说你看了自然会明白。”
    吕亮接过，翻看了几眼后小心翼翼收拾好，道了一声麻烦了，又招呼，“坐会？”
    白康峻其实也有好奇莫锴接下来的计划，余光又瞥见了桌上的好酒，也就犹豫了两秒，就坐下了。
    “莫锴还好吗？缺胳膊少腿没？”吕亮将酒杯递给白康峻。
    这话要是叫乔安听去肯定要翻白眼，但是搁白康峻这里只觉吕亮说话不拘小节，同仇敌忾，能处。
    他接过杯子，笑，“莫锴好的很，今天一早开了辆限量款布加迪超跑在我跟前嘚瑟呢。”
    “莫锴开超跑嘚瑟？”吕亮差点呛到，调侃，“他经此一劫，风格也变了？”
    “谁知道呢。”白康峻耸肩，目光再度落到已经被吕亮收起的文件包上，悠悠道：“我刚不小心看到那些资料，这是要做空那几家公司？”
    吕亮摩挲着杯身的手一顿。
    白康峻笑得漫不经心，“你放心，我就随意瞄了一眼，涉及商业机密的我可什么都没看。”
    吕亮倒不担心眼前的白康峻看到这些资料会怎么样，毕竟莫锴敢让他来送这些东西，自然说明对他足够信任。
    吕亮讶异的是，白康峻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居然能这么轻易就看透莫锴的意图。
    “白先生家里也是经商的？”吕亮问。
    “我就一保镖。”白康峻嘴一勾，“莫锴给她老婆雇得金牌保镖。”
    吕亮觉得面前的这个小子有点意思。
    白康峻晃了晃杯中的橙黄液体，悠悠道：“我跟你说，我原来对莫锴还就是特别不服气，不就是吃得米比我多了点么，怎么就叫乔安对他死心塌地的。但现在，我还真就不得不服。”
    白康峻抿口酒，“做空自己的公司，玩一出金蝉脱壳，亏他想得出来。莫锴是不是让你在波士顿和他打配合战？”
    吕亮笑，“哈哈，你现在认识他也不晚，要论玩资本，没人玩得过他。不过，你也很有趣。”
    他的夸奖多少有点发自肺腑。
    不过下一秒，吕亮放下手中的酒杯，抬腕看了眼时间，“我得去机场了，今天很高兴认识你，希望我们下次还能有机会再聊。”
    “来日方长，肯定有，慢走。”
    完成莫锴交代的任务后，白康峻偷了好一会的懒，才回莫盛。
    回到华辰后，大老远看到市场部几个人围坐一团，交头接耳着什么。
    “苏沐真以为自己是谁，居然敢辱骂我们总监，气死我了！”
    “她也就只敢趁着咱们白总和乔副总出去的功夫耀武扬威，小人得志！”
第90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可是她口口声声说以后她才是这里的主人，真的假的啊？”
    “口嗨谁不会，她要是真那么厉害，就不是在这儿欺负我们了。”
    “可是刚刚钱昊律师来了，你看到了吗？咱们莫总的私人律师，我看到他们一起进了会议室，所以传闻不会是真的吧？”
    白康峻插兜晃过来，“你们一个个不好好上班聚在一起干嘛呢？”
    几人见着白康峻像是见到了撑腰的，“康峻哥，我们总监又被苏沐刁难了。”
    “你们这些个人，都不能给反击回去？”白康峻皱眉。
    “谁敢啊，她叫嚣自己才是这里的负责人，我们这些打工的，就算心里不满，也不敢真去刺她啊，万一她要说得真的，以后我们在华辰的饭碗还能保得住么？”
    “瞅瞅你们，就这点出息。”白康峻笑，“华辰真要落这种人手里，你们也趁早辞职的好！白总和乔副总呢？”
    “应该在白总的办公室。”
    还没等白康峻走远，一人就火急火燎小跑而来，“快，华辰中层以上紧急会议，说是有重大事件公布！”
    一时间，办公室里窸窸窣窣，交头接耳声更多了。
    “钱律师一般只会在又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来莫盛，大概率是为了苏沐的事情来得，天呐，她不会说得是真的？难道我们以后真的要认苏沐为老板？”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叫苦不迭。
    白康峻勾着唇，往会议室方向去。不过他可不是担心的，而是去看热闹的。
    会议室里，所有中层以上人员悉数到场，乔安和白慕雪自然也都在。
    当然，此刻最春风得意模样的要属苏沐，她抚弄着自己的刘海，颇有些挑衅意味地看着桌对面的乔安。
    乔安面色平然，看不出半点多余的情绪，如同往常一样，捧着自己的保温杯小口抿。
    主持会议的是钱昊，此刻正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照本宣科宣读着一份授权委托书。
    只是，随着钱昊宣读完毕，苏沐的脸色突然有些不好看，她甚至不顾众人聚焦的视线，将钱昊拉到一边。
    “钱律师，不是股权转让协议吗？怎么还成授权委托书了？还是几家公司的代理经营权？”她压着声音道。
    钱昊板着张扑克脸，“我按指令办事，苏小姐要是不满意的话，你也有不接受的权力。”
    苏沐一噎，她哪里会不接受，只是钱昊这会给得，和她想得好像不是一回事。
    她要的是股权，可不是什么公司的代理经营权，还有听钱昊的意思是，这几家公司还不都是给她的，只让她从中挑选一家。
    她哪里懂哪个公司更赚钱？
    偏偏这个时候，她连商量的人也没有。
    “苏小姐，麻烦你回座位上去。如果是有什么意见或者不满，你可以私底下去找莫总。”
    钱昊同样压低声音，语气也丝毫不讲情面，公事公办地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可二少明明答应我的！”
    钱昊耐心尽失：“苏小姐，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我建议你不要操之过急。如果真是莫总许诺你的，自然会给你，但是他主动给，和你咄咄逼人要，是两个概念。”
第90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苏沐脸一红。
    她怎么就觉得莫锴身边的人，说话都这么直接呢，连块遮羞布都不给她留。
    但她还是从中听出了一点别的意思，“钱律师，您的意思是，二少除了这几家公司，后面还是会给我股权的？是不是股权赠与协议附了什么生效期限？”
    钱昊心中冷哼，心中腹诽这个女人想得倒是挺美。
    但他还是故意顺着苏沐的话道：“你既然知道还这么着急做什么？”
    这话一出，苏沐顿觉接到了一颗巨大的甜枣，表情就跟晴雨表一样，瞬间又艳阳高照。
    “苏小姐，几家公司的资料我已经给到您了，您可以从中挑选一家，如果决定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签署协议。”
    钱昊当着众人面道。
    苏沐翻着面前的资料，装模作样的架势拿得很足，但要说她看懂了多少，其实并没多少。
    钱昊带来的这几家公司，注册地和实际经营地都在海外，至于复杂的经营财报，她更是压根就看不懂。
    她装模作样地翻了翻，最后直接将文件往桌上一撂，自作聪明道：“华辰，我就要华辰。”
    话是对钱昊说，视线却直勾勾盯着乔安。
    其实华辰并不在这几家公司之列，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沐之所以要华辰，无非是现在想要在众人面前作威作福。
    大家心一咯噔，怎么就怕啥来啥。
    这个女人掌控了华辰，还得了。
    所有视线又齐刷刷往白慕雪和乔安两人身上看，多少都希望她俩能发个声。
    偏两人都淡定的不行，一副你要华辰就华辰好咯，跟我俩又没啥关系的样子。
    苏沐顿时就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相当的不爽。
    她干脆敲敲桌面，扬了扬下巴示意白慕雪，“白总，钱律师的话你想必也听到了，所以从今天起，我是华辰的负责人。请你等会散会后，将华辰这季度的财报送到我的办公室。”
    新官上任，三把火。苏沐架势足足的。
    这一刻，有没有拿到股权对她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起码此时此刻，她觉得相当扬眉吐气。
    好不容易翻身了，可不得使劲把这两天受得窝囊气给找补回来。
    苏沐丝毫不顾及在场的这些人怎么看，做戏都懒得做，出言要求：“我的办公室尽快帮我收拾出来。我建议就二少原来的......”
    “苏小姐，你是代理行使经营权，不代表可以代位使用莫总的办公室吧？还有，你先搞清楚代理权和所有权的意思，再来同我提要求吧。”白慕雪丝毫不买她的账。
    “你！”苏沐脸一拉，她自然是没想到白慕雪公然拒绝她不说，言语还极尽含讽。
    偏偏现场没有一个帮她苏沐说话，哪怕是钱昊，好似对白慕雪的话也表示赞同。
    明明自己已经是华辰的负责人，偏偏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心悦诚服。
    苏沐的脸色一阵抽抽，几乎是带着怨气对白慕雪道：“二少的办公室算了，我现在要求就一个，我的办公室要朝南，采光好的。”
    “没有。”白慕雪淡淡。
第90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其实所有人对这话都心照不宣，这是明摆着要乔副总把办公室腾出来啊，毕竟现场只剩乔副总的办公室符合苏沐的要求了。
    乔安喝着自己的水，听懂也当听不懂。
    白慕雪的冷漠，乔安的置身事外，整个叫苏沐脸上挂不住。
    她觉得自己上任第一天就这么被她俩骑到自己的头上，今后就更别想在华辰树立威信了。
    苏沐将文件狠狠往会议桌上一扔，“怎么，我就算是代理负责人也是负责人吧，说话不好使还是怎么着！今天别说是一个办公室，我就算换了你们这里的所有人，也是我的权力！”
    这歇斯底里一通吼还真是有点用，不少人还真就被唬住了。
    乔安看着苏沐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样子，觉得看戏也看够了，终于开口，“既然苏小姐是华辰的负责人，又怎么能没有办公室呢？承蒙苏小姐看得上我的办公室，你要喜欢，我可以让。”
    啧啧，高下立判。众人在心里腹诽。
    会后，苏沐跟得了势的孔雀似的，冷眼睨了白慕雪和乔安一眼，冷笑着出了会议室。
    钱昊趁着人都走得差不多，朝乔安微微颔首才离开。
    他当然知道，谁才是今天现场真正享有最高权力的那个人。
    白慕雪还在会议室待着，多少有些愤愤不平，“安安，你干嘛答应把自己的办公室给她？”
    “同意是一回事，她有没有本事真的进得了是另一回事。”乔安牵着笑意，丝毫不担心。
    “哦？所以你是预料到什么了？”白慕雪问。
    乔安浓密地长睫颤了颤，冷哼道：“她得意不了多久的，准确说，她一定会后悔做了刚刚的那个选择。”
    白康峻踱步而来，插话，“后悔选择了华辰？”
    “你一上午去哪里了？”白慕雪瞧见来人皱眉。
    “跑腿去了，见了个人。”白康峻道，下一秒看向乔安，“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白慕雪看着乔安和白康峻神神秘秘的样子，不免好奇，“你俩这是在秘密进行着什么呢？”
    乔安笑，“就刚刚会上发生的事，让喇叭君白康峻先生出去广播了一下。”
    白慕雪有点不明所以。
    乔安凑近，贴着白慕雪的耳边同她耳语，“今天钱昊给苏沐的那道选择题，她做错了。我们不跟她算账，自然有人跟她算账。”
    莫盛仓库。
    苏沐看着突然出现的王乾生，已经跟在王乾生身后的高壮大汉和他爸宁斌，害怕又惶措。
    但想到刚刚会上自己可是拿到了华辰的经营权，她立马邀功似的把这件事告诉王乾生。
    只是不说还好，刚说完，啪一巴掌干脆利落，直接又把苏沐给打懵了。
    “你是蠢吗？”宁斌觉得自己早晚要被自己的这个蠢货女儿给气死。
    “钱昊给你那么些个公司选，你怎么就眼瞎非得选华辰？”
    苏沐捂着火辣辣的脸，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选错了，怯生生问：“不选华辰选什么？”
第90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苏沐显然不知道，王乾生想要的是莫盛享有港口经营权的那几家公司。
    不过在宁斌这次耳提面命的教训后，她心里自然有数了。
    回到华辰的第一件事也不是追着乔安要办公室了，而是打电话联系钱昊。
    目的很简单，更换选项。
    至于华辰负责人，自然也就与她无关了。
    乔安办公室，白慕雪竖着大拇指，“安安，我接到钱昊电话电话了，你真是料事如神。”
    “不是我料事如神，而是贪婪的人根本就坐不住。”乔安云淡风轻边说边笑。
    “你有没有觉得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莫锴的调调了？”白慕雪叩了叩乔安的桌面。
    “是吗？”乔安半信半疑。
    “莫锴布得网应该差不多了，是不是也快回来了？”白慕雪目光透过玻璃，远送至市场部苏沐办公桌的方向。
    乔安点头，她也确信莫锴会回来，但是具体的时间，她其实还并不知情。
    “应该就这一两天吧。”乔安道。
    接下来两日，钱昊多次出入华辰，甚至直接参与了这一次的莫盛董事会。
    关于华辰海外市场的决策权迟迟不定，总有人坐不住，不论是王乾生，还是莫盛董事会高层。
    而钱昊今日的出现，无疑是让所有人对这桩悬而未决的事件，又有了新的期待。
    只是，会议的进程总会发生一些突发的状况。
    比如所有人万万没想到，钱昊并未提及股权的事情，而是当着在座所有董事会成员的面，公布苏沐正式接管莫盛海外港口的经营权。
    此消息一出，直接有董事拍起了桌子。
    莫盛旗下的港口，牵扯面相当广泛，甚至说是莫盛集团的主要经济命脉都不为过，这么重要的核心产业，怎么能交由这个女人！
    “我不同意！”最近一直叫嚣最厉害的老董事第一个带头反对。
    “我也不同意。”最近存在感极强的纪帆也直言不讳，“莫盛的港口从早年噶力开始，就一直是莫盛的支柱型产业。噶力港口因地理缺陷被弃用，但现在新的深水港发展势头更强劲，也更复杂，交给一个什么不懂的外行管理，稍有不慎这些年的努力都化为泡影！”
    “是啊，我们不管阿锴和苏小姐曾经达成过什么样的协议，苏小姐想要什么都好说，但是港口的经营权，不适合她。”老董事同样固执己见。
    安静坐着的乔安其实听出来了，如果今天钱昊宣布的是华辰给了苏沐，这帮人或许意见反而没有这么大。
    说到底，波士顿港口涉及的利益，根本就无法估量。这块巨大的蛋糕一旦划拨出去，损失必定惨重，换谁也不愿意。
    一直不说话的王乾生倒是开口了，只是这次，他一改往日的中庸之道，居然做起了和事者，道：“各位，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乔安心里嗤笑，不当讲你倒是别开口啊。
    “乾生你说。”纪帆作为这里的老资历，对他还是相当客气。
    “是啊，王先生，您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尽管说！”老董事附和上。
第90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王乾生开口，“我今天前来呢，只是转述冉冉的意思，冉冉说她尊重阿锴的意见，既然阿锴决定将这部分经营权给苏小姐，他是权力人，如何处分都是他的自由，我想我们都不应该插手太多。”
    好一个尊重莫锴的意见。乔安心里腹诽，编个理由都这么冠冕堂皇。
    还有，乔安再度看向王乾生身边的空位，不知为何，总是生出一丝隐隐的不安。
    莫冉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
    只是乔安的思绪很快被现场的争论声打断。
    董事们显然没想到王乾生会帮苏沐说话。
    虽然理是这么个理，但是在座的也都清楚，权力交出去容易，交出去之后要再想收回，就难了。
    现场几人面面相觑，纪帆问莫勋，“阿勋，你什么意见呢？”
    莫勋一副置身事外，坐观龙虎斗的样子，听纪帆问起，只淡淡，“我没意见。”
    几位董事真就有苦说不出，真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可左思右想，目光又落在一人身上，恍然大悟般：现场不是还有一个利害关系人么？！
    几人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其中一人开口，“乔小姐，您怎么看？”
    一直以来被视作空气般存在的乔安，突然被人主动问起，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她在心中冷笑，这会倒是想起她来了。
    不过既然承蒙看得起，乔安自然也会配合着将这出戏演完，她清了清嗓子，作为难状，“我的话，有用吗？”
    乔安觉得自己这语气，真就是相当做作。但秉承做戏做全套，她依旧保持着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个样子，可不就是此刻董事们喜闻乐见的，一群人瞬间义愤填膺起来，“说白了，二少的股权都是乔小姐孩子的，关于经营权，她自然也有发言权吧。”
    乔安知道这帮人才没有这么好心，无非是将她架在杠头上，他们好坐收渔翁之利。
    压根就就没等乔安再说话，老董事们已经再度开口：“既然今天钱昊律师在，那干脆我们把要算得都算算清，苏小姐如果非要港口的经营权，那乔小姐这边该分多少股权，也算算清。”
    “不行！”苏沐跳出来。
    苏沐现在可不傻，那几个港口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她真正想要的是股权。
    要是今天股权被乔安拿走，那她费尽心思做得那些岂不是都白费了功夫。
    “苏小姐，做人别太贪心，你是按照协议享有的权利，乔小姐则是按照法定继承规则享有股权，你同不同意没有任何意义。”
    老董事皱眉，“还是说，你又有什么赠与协议，二少已经把股权全给你了？”
    “是！”苏沐大言不惭。
    “钱律师，有这回事吗？”董事知道现场问谁更具有权威性。
    钱昊面色淡淡，“我今天前来只负责宣读苏小姐接管港口公司的事情，其他的一概不管。”
    苏沐见这个男人这个时候也不帮自己说话，气得七窍生烟。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乔安她凭什么继承，人死了才会涉及遗产继承吧！二少如果没死呢？”
第90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苏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有人皱眉。
    “字面意思！”苏沐破罐子破摔样，“如果二少莫锴没死，你们有什么权利处置他的股权？”
    “哪来这种如果？”纪帆真就受够了这个女人胡言乱语。
    “不是如果，是二少本来就活着！”苏沐干脆挑明！
    众人再也坐不住，“钱律师，是真的吗？二少真的还活着？！”
    钱昊不置可否，只一脸淡漠地看着众人。
    苏沐反正话也说到这个份上了，更加不管不顾了，“我的这份协议就是二少最近同意与我签署的，是我救了二少，所以他赠予我的！”
    “二少现在在哪里？”董事们比谁都激动。
    只要莫锴还活着，什么股权不股权，经营权不经营权的，都不再重要。
    如果莫盛集团是一艘巨型游轮，莫锴就是最叫人放心的船长，只要船长在，他们就不怕船驶错了航向。
    “说啊！二少现在在哪里！”董事们语气都焦灼了起来！
    “二少他在......”
    “叩——叩——”
    都没等苏沐把话说完，门上倒是出现了两声叩响，随即高义的身影晃了进来。
    众人看到每时每刻跟着莫锴的高义突然出现，心一扯。
    而伴随办公室门大敞而开，所有人直接是呼吸都漏了好几拍。
    西装革履，标志性的金丝方框眼镜下，是一张绝对压迫性的面容，堪堪往那里一站，气势如虹恨不得贯穿整个空间。
    乔安的心扑咚扑咚狂跳。
    他回来了，她的丈夫莫锴，终于......回来了。
    四目相对，两人简短对视，莫锴平然无波移开视线。
    纪帆和几位老董事步履错乱迎上去，真就一副老泪纵横的样子。
    乔安觉得不给他们颁发一个最丰沛情感奖都对不住这些人汹涌澎湃的热泪。
    “阿锴啊阿锴！还好你没事，老天保佑啊！”纪帆声泪俱下。
    莫锴始终表情淡然，甚至有些微微蹙眉。
    “纪董，二少这次伤到了大脑，所以记忆受了些创伤，不太记得清您。”高义在一旁维持秩序，“各位董事，麻烦大家先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群人也觉得把莫锴围堵在门口不太合适，纷纷让开一条道。
    莫锴阔步而上，铿锵的步子一如既往沉稳自持。只一个淡淡的眼神，他一贯的主位便被让了出来。
    苏沐反应倒是相当快，看到莫锴坐下的下一秒就贴了上去，故意贴近莫锴身边，弯腰不知同他说着什么。
    总之，外人看来举止相当亲密。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视线该往哪里看，是看白慕雪呢，还是看乔安呢......
    总之现场的气氛倏地就诡异了起来。
    “抱歉诸位，我应该回来得不算晚吧？”莫锴淡淡道。
    不晚不晚，谁敢说晚。
    “二少，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他们刚刚都在为难我。”苏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几位老董事脸色一变。
第90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为难你？”莫锴问。
    苏沐看眼乔安，故意掐住水的声音道：“他们不愿意将港口的经营权给我，还总是想要瓜分你的股权。”
    在座的人心一磕。
    纪帆开口，“阿锴啊，不是你想得那样，这个事情说来话长，没必要这个时候拿到会议桌上掰扯。”
    说到底，在座人的眼里，可不就是莫锴乱七八糟的风流债搞出来的事，这个时候当着当事人的面谈论这些，多少会叫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可是苏沐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刷存在感，莫锴此刻的出现无疑成了她的底气。她越发肆无忌惮，语气都透着撒娇般的娇嗔，“二少。”
    这一声，直接叫乔安轻触在纸上的笔，划拉出一道长长的横线。
    怪瘆人的。
    莫锴拧眉，转头问钱昊，“事情都办妥了吗？”
    钱昊点头，“莫总，已经按照您的要求签署了授权代理协议，至于其他的一些细节，我后面会亲自和苏小姐对接。”
    莫锴点头，“阿沐，你有什么需求跟钱昊提就是了，我既然允诺你了自然会兑现，至于别人说什么，你不用理会。”
    阿沐，乔安的长睫颤了颤。
    反观苏沐，腰杆子都直了，最重要的事，扬眉吐气的很。
    比起从莫锴身上捞到什么，莫锴这个时候站在她这边，可是意义重大的多。
    特别是看到乔安一直平然不动的面色有了起伏，苏沐比中了头彩还要心情舒畅。
    她颇有些得寸进尺，告状，“二少，您要是再不回来，我连办公室都不配拥有。”
    白慕雪直接冷哼一声。
    这一声，其实就是直白表达对苏沐的不满，但是落在别人的耳朵里多少多了几丝不一样的味道。
    莫锴眼风横扫，落在桌对面垂着小脑袋，不知道在干嘛的某个女人身上，淡淡道，“会议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了，没了，阿锴你先回去休息。”纪帆缓和气氛第一人。生怕莫锴听风是雨，以为他们在瓜分他的股权。
    莫锴自座位上站起，视线下垂，淡淡看了眼始终缄默不语的王乾生，随即往门外走。
    苏沐急急跟上，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散会，众人久久都不曾离开会议室，好像都还没回过神。
    就那么直愣愣看着白慕雪和乔安，甚至眼神都带着一点同情意味。
    不过两个女人却格外淡定，拿起自己的文件就相携出了会议室，看上去反倒是有些惺惺相惜。
    回到华辰，工位上已经只剩零零散散的人了。
    白慕雪皱眉，“一定是又聚在一起八卦了，要么就堵在莫锴办公室了吧。”
    乔安点头，“八卦是人的天性，莫锴这次回来，这阵仗已经算轻得了，我本来以为他们好歹要放个爆竹迎接一下什么的。”
    乔安还有心思开玩笑。
    白慕雪碰了碰乔安的胳膊，“不生气？”
    “不气，犯不上。”乔安嘴角牵了牵，“好了，我回办公室了，对了，我刚刚让白康峻给你提过去的汤，记得喝。”
    白慕雪点头，“知道了，谢谢。”
    乔安挥挥手，往办公室去。
    门才推开半个身子的缝隙，门后好似早就有人等着，一股力直接将她扯进，下一秒便稳稳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以及磁沉温柔的声音响起：“老婆，我跟你认错来了。”
第90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看着眼前英俊慨然的脸，想到会上那一幕，撇嘴道：“刚刚不是挺能装的吗？”
    莫锴笑，“装？我看你埋着脑袋，也没看我不是？”
    “你有什么好看的？”乔安嘴硬，还故意刺他，“不去陪阿沐，来我这里做什么？”
    莫锴轻捏乔安小巧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不高兴了？”他作思忖状，“要么我现在就让高义叫她离开。”
    话落，莫锴还真就去掏手机。
    乔安一把夺过他真要拨号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可不管什么意思。”莫锴垂眸看她，“我只知道我太太不高兴了，而我不想她不高兴。”
    “花言巧语。”乔安嘴上虽这么说，心里早就跟掉蜜罐子里了。
    而对莫锴所谓的气，其实在进办公室看到他早就等候在此的一瞬间，早就没了。
    或者说，乔安也压根没真的同他置气。
    “手机给我。”莫锴伸手。
    “不给。”乔安背抵着门，呲溜一下从莫锴壁咚她的胳膊下面钻了出去。
    莫锴跟在后头，好笑地摇了摇头。
    “莫总，我要上班了。”乔安假模假样将刚刚会上带回来的文件夹摊开。
    “这么用功？”莫锴三两步上前，捡起来翻了翻，嘴角的弧度不由上扬，“这就是你刚刚开会的心得？”
    乔安这才倏地意识到什么，呲溜站起来要去抢。
    莫锴手轻轻一抬，身高差叫乔安就只能望纸兴叹。
    “还给我！”她伸手够。
    “我说你一直垂个头的在纸上戳戳画画的，原来那么聚精会神是在偷偷骂我，嗯？”
    莫锴一手举着她的作案证据，一手去捏她的鼻头。
    乔安被抓了个现行，尴尬笑两声，圈住莫锴的腰就开始耍赖，“老公你别对号入座啊，谁说戴副眼镜的就一定是你？”
    莫锴看着白色纸张上的小人，点头，“也是，歆一画得都没你这么抽象。”
    乔安脸色变了变。
    莫锴也不逗她了，将文件夹放下，下一秒将乔安整个横腰抱起。
    乔安一声惊叫，手臂下意识勾上莫锴的脖颈。
    恍惚的功夫，莫锴已经轻轻将她放在了沙发上，循着乔安的红唇就贴了上去。
    乔安轻唔出声，原本想说的话被莫锴炽热的吻给吞了个干净。
    他追着她口中的那方温软，痴缠缱绻，像是品味着世间最美味的佳酿，永远不知餍足。
    乔安被吻得晕晕乎乎的，意乱情迷地回应他。
    莫锴很是受用，将怀里的小女人抱得更紧。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依依不舍松开怀里的娇软。
    乔安气喘吁吁，半睁的眼睛波光粼粼的，圈着莫锴脖颈的手都忘了收，反应了好半晌才开口，“这是上班时间。”
    莫锴粗粝指腹一下一下抚着乔安被吻到红艳艳的唇，嗓音磁沉：“刚刚会上看你不搭理我，我就想对你做这个了。”
    乔安小脸早就红扑扑了，听莫锴这么说更是脸颊爆红。
    “不正经。”她嗔他。
第9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轻笑，对乔安的话不置可否，只问：“还生气吗？”
    莫锴若是不提这事，乔安其实早就忘记了，她也没有真的气他。何况和苏沐这出戏，原本也就是她提议的。
    “我没有生气。”乔安的手还软软圈在他的脖子上，看着他如同卷着星云的眼中满是柔情，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化开了。
    她柔声问：“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回来晚了。”莫锴佯装惆怅，“安安，你都不想我的吗？”
    怎么能不想，天天翘首以盼着呢。
    都没等乔安为自己辩解，莫锴已经将她再度拉到了怀里，甚至不知何时探身取过了一个饭盒。
    饭盒打开的一瞬间，乔安眼睛都亮了，“张阿婆家的生煎？！”
    莫锴点头，“趁热吃。”
    乔安捧上莫锴的脸啄一口，“老公，你真好！”
    作为一个资深吃货，乔安词典里，好吃不过张阿婆家的生煎。
    但是阿婆年事已高，每天生煎都是限量供应，地段都在远郊，乔安想不到莫锴是什么时间去买的。
    莫锴已经拿起筷子夹起来送到乔安嘴边，满脸宠溺地等她张嘴。
    乔安觉得莫锴这种俨然将她视为生活不能自理的做法，太过夸张。
    “老公，我能不能自己吃？”她伸手去抢莫锴手中的筷子。
    莫锴倒也由着她，转身又去给乔安倒水。
    乔安看着忙左忙右的莫锴，心里软绵绵的。
    只是对乔安来说，即便是再好吃的东西，小鸟胃的她也是没吃几个就摇头说饱了。
    “再吃最后一个？”莫锴变着法子诱哄她多吃一点。
    “吃不下了。”乔安摇头。
    莫锴看着乔安不情愿的样子，将饭盒收起，“那就不吃了。”
    乔安其实对莫锴还是有些抱歉的。
    每次他兴师动众买来的东西，乔安其实也就尝个味儿，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乐此不疲地恨不得满世界给乔安搜罗美食。
    莫锴对孕期的乔安总有着用不完的耐心。
    而如果乔安说不要了不吃了，他又也会无条件地尊重她的意见。
    乔安双目盈盈看着莫锴，心里被甜意胀满，也不再去计较会上发生的那一幕。反倒是关心起来后续进展。
    “你这个时间跑我这里来，被苏沐发现了不好吧？”
    这话叫莫锴不由皱起了眉头，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乔安生怕莫锴觉得她是在吃飞醋，立马又解释，“你现在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总是出入我这里不合适，何况王乾生肯定也安插了眼线在这附近。”
    其实这个莫锴也知道，但是比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老婆的情绪应该放在第一位。
    至于会不会被看到，无非是多费点心思的事情，倒是难不倒他。
    不过莫锴抬腕看了眼时间，他确实也不能多待。
    “我要出去一趟，你中午小憩一会。”莫锴看向乔安的办公桌，又叮嘱，“还有那些工作，适可而止。我让你来华辰是怕你无聊，可不是真要你那么拼命工作的，知道吗？”
    “知道了，唠叨大王。”乔安抬手推他，“你去忙你的吧。”
    莫锴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临走前又道：“晚上下班等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91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下午，乔安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嘴角还时不时上扬。
    白康峻看了忍不住吐槽：“你老公这会正帮别的女人张罗办公室呢，你怎么反而这么高兴？要我说，你们夫妻俩还真是一对奇葩。”？
    乔安才不理他的“挑拨离间”，兀自翻着自己手中的文件资料，眼皮都没抬，“你要是闲着没事，不如去干活？”？
    “我这不正干着活么，你的贴身保镖。”
    贴身保镖四个字，白康峻说得煞有其事。？
    乔安文件翻得唰唰响，“我不需要。”？
    “那你倒是让你家那位解雇了我啊！”白康峻绕到乔安跟前，看着她摆弄得那些文件，揶揄，“你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你老板知道吗？”
    那些文件上的公司名称，赫然写着安康，而非华辰。
    人在华辰，用着华辰的办公室，做得却是安康的活，看上去确实有那么些不厚道。
    但现在，名义上的老板可是她乔安。
    不过乔安对于自己这个隐名老板，还真就没当回事。？
    她默两秒道：“安康因为上次肯尼亚的事，内部多少元气大伤。这个时候正是重振旗鼓的时候，不能亲临现场，其他琐碎的事情我现在能处理一点是一点。”？
    说完还加一句，“莫锴他不会有意见的。”
    “你倒是对他挺自信。”白康峻这话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了。
    他指节轻弯，叩了叩桌面，“你放着吧，我回头会处理。”
    白康峻嘴虽损，但到底刀子嘴豆腐心，“安康那边我已经盯着了，上次你爸慈善晚宴募集的资金和物资，也已经下发到位了。等过几天，我再亲自飞一趟肯尼亚。”
    乔安有些吃惊，她正准备跟进那批慈善款流向，以及灾后重建的事情，只是没想到白康峻私底下已经先她一步在做了。
    ？“你就别操心了，一个孕妇，别成天想东想西的，好好休息。”白康峻边说边将乔安手上的文件夹合上。？
    乔安倒是听话很能听重点，忽略他后半句，只追着问：“你最近要回肯尼亚？”？
    “怎么，舍不得我？”白康峻恢复一贯的没正形。？
    乔安这会自然是没心思和白康峻耍嘴皮子。
    她斟酌开口，“康峻，你其实没必要耗在安康。”？
    其实每每提到安康，乔安就想到肯尼亚那次惊险，以及在那场灾难中离开的人，心情难免沉重。
    甚至现在也后怕，万一白康峻上次和她在肯尼亚出事的话，她又要如何同白家交代。
    白康峻面色一沉，反问：“耗？”
    “康峻，你的未来生涯不应该局限在小小的安康，你大可以去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乔安说到底还是觉得对白康峻心存愧疚。？
    白康峻眼睛微眯，“你怎么知道安康不是我的心之所向？还是说，你和所有人一样，觉得我做什么，都是在......儿戏？”
    这话多少就带着点怨气成分了。？
    乔安蹙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觉得，让你待在安康，是屈才。”
    “捧杀？”
    “当然不是！”？
    这话乔安发自肺腑，和白康峻相处的这两年里，她太了他的能力和才华了，总觉得安康根本不足以他施展自己的抱负，起码束缚了他的拳脚。
    “我只是觉得你完全可以到更大更好的平台上去，也定然会有所作为。”
第91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我缺平台吗？”白康峻反问。
    乔安一噎。
    也是，他白康峻，堂堂白家的少公子，怎么会缺什么工作平台。
    ？乔安沉默的功夫，白康峻已经转身绕过办公桌，长身坐进椅子，一脸的冷肃，“阿安，你小瞧安康，也小瞧我了。”？
    他难得的正经模样，“我承认最初入股公司动机不纯，但人都是会变的，安康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简单是家可有可无的公司了，除非有一天我自己要退出，其他任何人的劝说，对我来说，都没用。”
    他顿了顿，“也包括你。”？
    白康峻言尽于此。
    乔安原本还想说得话，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这个男人固执起来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
    何况这番话，其实白康峻也并不止说过这一次。
    其中的真心成分，乔安多少也能听得出来。
    ？“行了，以后这件事我不提了，只要你愿意，你就永远是安康的负责人。”
    乔安的这句表态，赛过千言。？
    事业上能碰到共进退的合作伙伴，本身就是件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何况在工作上，白康峻除了上次为了和莫锴硬刚，自作主张了一下之外，几乎挑不出半点错处。？
    他如果真心想留，自己又有什么立场让他离开？
    “那你什么时候回肯尼亚？”乔安问。？
    “你家那位不是回来了么，就他那雷霆手段，想必不要几天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那时候便回。”
    乔安思忖了下，“安康那边目前一切都可控，不急这一时半会的，还是晚点回去吧。”
    “真舍不得我？”白康峻笑。
    乔安嘴上回得倒也积极，“可不就是。”
    “你好歹思考个两秒，我可能还信一下。”白康峻皱眉，“你这敷衍味儿都快充满整个屋子了。”
    乔安其实差点就说出实话了，想你留下来，多照顾照顾你姐。
    对于白慕雪怀孕这件事，乔安一直放在心上。
    她此刻对白慕雪太能感同身受了，一个人面对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哪怕外在表现得再坚强，终究还是会有辛苦的时候。
    这个时候，家人的支持和陪伴，无可替代。
    乔安私心是希望白康峻能留下，陪伴在白慕雪身边。
    可偏偏白慕雪现在并不打算公布她怀孕的事，这让乔安这个旁观者又不能自作主张去干涉。
    但是关心也在所难免，乔安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旁敲侧击问：“康峻，你最近还住在你姐家吗？”
    白康峻面露疑窦状，“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私生活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打什么注意呢？”
    乔安又一噎。
    所以说，彼此间太了解也不见得是好事，不然随口一句话就叫人起了疑心。
    乔安正准备找个什么理由搪塞呢，谁知道办公室门倏地被叩响，下一秒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苏小姐，有何贵干？”乔安看着苏沐带着浩浩荡荡的保安，冷声问。
    苏沐没回话，只抬了抬下颚，示意身后的人，“搬吧，轻点，别把我的东西磕了碰了。”
第91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冷眼旁观。
    白康峻脸一拉，“都滚出去！”
    这言简意赅又干脆直接的四个字，直接将搬东西的几个保安给斥怔住了。
    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手上的东西是该放还是不放。
    “搬！我看谁敢拦！”
    苏沐指尖轻触着办公桌，居高临下般睨着白康峻，明讽，“舔狗也知道狗仗人势！”
    这话简直算得上人身攻击了。
    白康峻脸色一沉。
    “道歉。”率先发声的是乔安。
    两个字，甚至多余情绪都听不出来。只是越是听不出，越是裹挟着不容置喙般的气势。
    但这次，苏沐好似腰杆子也格外硬，只冷笑，“乔安，你还以为华辰你说了算吗？你同他不过一丘之貉，有什么资格让我跟他道歉。”
    乔安已经阔步上前，眼风如刀扫过她，“我再说一遍，跟他道歉。”
    “如果我不呢？”苏沐眼神示意跟过来的保安。
    两个高壮的保安直接站到了苏沐的跟前。
    白康峻自座位上站起，只是还没等他迈步，冷冽的声音已经自门口传过来。
    “上班时间，围作一团做什么！”
    这个声音一出，整间屋子都雅雀无声，两个保安倏地退到了一边。
    苏沐瞧见来人，一下子摆出泫然欲泣的模样，直直走到门边，嗲声嗲气道：“二少，她不肯让出办公室，要不......算了吧。”
    最后三个字，不晓得还不知道乔安让她蒙受了多大的委屈。
    “啧啧，恶人先告状玩挺溜。”白康峻道。
    他倒是头一回见人睁眼说瞎话，还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
    莫锴目光穿透镜片，折射出一道冷光。
    都没等莫锴开口，乔安已经先声夺人，“莫总，是您许可她用我的办公室吗？”
    这措辞，这语气，莫锴都还没皱眉，白康峻倒是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着痕迹挑了挑眉。
    莫锴应，“是。”
    白康峻心理腹诽，真会玩。
    苏沐听到这个字，难掩脸上的得意之色，似乎下巴都抬高了不少。
    唯有乔安，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空气倏地安静两秒。
    须臾后，乔安自办公桌后阔步而出，看向手上还抱着苏沐东西的几个保安，“你们搬吧。”
    “啥？”白康峻以为自己听岔了，向乔安确认，“你不是吧？”
    他眼神明明白白写着，你的战斗力什么时候变这么弱？
    但乔安并未对白康峻的不满和质疑作出回应，反倒是迎着莫锴和苏沐的方向去，直直站在了他俩跟前。
    然后就那么直勾勾看着苏沐，问：“满意了？”
    苏沐能不满意吗？简直满意得心花怒放！
    这个场景，她等了足足两年！不对，还可以追溯更远！七年前，她就等着这一天了！
    做梦都想莫锴站在她身边，不再是满心满眼只有她乔安！
    终于，等到了！
    这种心情，要不是碍于莫锴在，苏沐简直要喜极而泣！
第91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只是人在得意忘形之际，很容易就飘忽地忘乎所以，包括周遭早已经凝重的气氛。
    “既然办公室的事让你满意了，你现在是不是也该让我满意了？”乔安冷声。
    这句话苏沐愣是没反应过来。
    而在她恍惚的功夫，重重一巴掌已经甩她脸上去了。
    这一巴掌，直接叫苏沐更懵圈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乔安居然敢当着莫锴的面，动手打了她！
    苏沐捂着脸，一脸惊惶看莫锴，又看看乔安，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如若不是莫锴在，苏沐还能撕打回去，打不过骂回去也成，偏偏莫锴在，冷沉着一张脸，反倒是叫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过苏沐转念一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叫莫锴看清乔安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苏沐瞬间觉得这巴掌挨得值了，下一秒直接开始泪如涌泉，哭诉：“二少，我错了，我不该要这间办公室的，让乔副总不开心了！”
    好不可怜！
    看得乔安恨不得再补一巴掌，好让她再凄苦可怜一些。
    而那些跟着苏沐进来的保安们，即便是得到了乔安允许搬的许可，也都不敢随意动。
    他们的目光，集中聚焦在那个单就这么静静站着，就让空气都冷凝多度的男人。
    偏偏这个男人始终缄默不语，就蹙着眉，目光盯着乔安打人的手。
    “完了，乔副总这下要遭殃了。”这便是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的心声。
    包括苏沐，也都觉得莫锴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接下来的好戏。
    谁知道好戏没等来，直接被乔安一句话噎得不轻。
    当着莫锴的面，乔安一字一句，“我对于不会讲人话的，向来见一个，打一个。你让我不痛快，我只能从你身上找回痛快。办公室你要，给你就是了。但是下次，你要再让我听到有辱我耳朵的话，我下手，只会更狠。”
    这话，何止嚣张，简直就是压根不把她放在眼里。
    苏沐见莫锴始终不表态，这下是真要哭出来了。
    她一咬牙，带着哭腔道：“二少，你看她，不把我当回事就算了，还当着您的面公然威胁我。知道的以为她只是对我有意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您不满呢！”
    白康峻直接在不远处阴阳怪气地鼓起了掌，“康师傅绿茶应该换代言。”
    苏沐脸色一变，这句内涵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二少，明明是您同意我用这间办公室的，可现在......”她声泪俱下，“他们都欺负我！”
    “我有让你上班时间搬吗？”莫锴终于发声。
    苏沐这次倒是哑口无言了。
    上班时间搞这么大动静，还私自调用这么多保安上来，不过就是想让所有人知道，她背后有了大靠山。
    莫锴此刻的这句话，不亚于看透了她的心思。
    “二少，对不起，我就是想快点进入工作状态，不是刻意惹事的。”苏沐亡羊补牢式开口，“你们先出去吧，下班了再搬。”
    莫锴似是看不得眼前乌烟瘴气的局面，只道：“既然东西已经搬来了，就现在搬吧。”
    这句话，直接叫苏沐晴转多云。
    看，这个男人终究还是向着她的!
    保安扫周遭一圈，怯怯问：“那莫总，乔副总的东西？”
    莫锴：“都送我办公室。”
    乔安：？
    保安：？
    苏沐：？
    白康峻：......会玩。
第91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被莫锴这句话弄得一头雾水。
    苏沐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僵若石化。
    就白康峻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戏模样。
    空气安静地有些诡异。
    乔安到底没忍住，做足下属的样子，毕恭毕敬问：“莫总，您的意思是？”
    莫锴眸光深邃，无甚情绪开口：“我听白总说，最近的几个项目都是你在牵头。既然你是负责人，就由你负责跟我汇报，有问题吗？”
    有没有问题，你心里不清楚？乔安在心里直嘀咕。
    水光潋滟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看着莫锴，看他还能怎么一本正经地假公济私。
    莫锴凝视她，不疾不徐道：“我需要尽快了解这些项目的执行情况，既然你把这间办公室让出来了，华辰自然也不会让你无处办公。”
    他面色不改，表现得煞有其事，“方便起见，你就暂且去我办公室外那处闲置的区域办公吧。”
    乔安心中直呼，你真老六。
    他办公室的构造她又不是不清楚，明明就是一个大套间，外面所谓的办公区域其实就是一片落地玻璃隔开的空间。
    这是明摆着要将她安置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乔安想了想，试探性开口：“莫总，这样不合适吧？”
    她的心里话其实是：夫妻之间，还是保持点神秘感比较好啊！
    莫锴长指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镜，对下的冷肃口吻道：“乔副总，希望你拿出你职场人的专业度，凡事以工作为先，我不想在办公室这种事上再浪费口舌。”
    话落，莫锴直接插兜走人，冷酷得不行。
    乔安脑后滑下三条黑线。
    这男人，不久前还将她摁在怀里又亲又抱的，这是亲热完了不认人？
    乔安美目圆瞪目送莫锴潇洒远去。
    而一直僵若石化的苏沐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事态不该是这么发展的啊！
    她急急抬步，想要追上莫锴。
    一直守在门口的高义长臂一伸，直接将苏沐拦住。
    “苏小姐，这间办公室是你自己要的，二少也已经如了你的愿，还请你适可而止，别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叨扰二少。”
    苏沐指着乔安，一脸的不服气，“可她凭什么搬去二少的办公室！”
    高义冷脸，“苏小姐，麻烦你说话注意分寸。莫盛上下都知道二少素来以工作为先，也公私分明。今天你要这间办公室，他同意给你，已经有违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还请你不要得寸进尺。”
    他顿了顿继续，“乔副总是华辰重大项目负责人，换了任何人，二少都会这么做。还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这里是工作场合，不是你胡搅蛮缠的地方。”
    这番义正言辞，真叫乔安都恨不得给高义鼓掌，他这胡扯的本事什么时候也这么炉火纯青了？
    多么慷慨激昂又正义凛然的言论，乔安表示她差点就要相信了。
    当然了，事实上她心里跟明镜似的。
    某人，可不就打着算盘以公谋私来着。
    但对于苏沐这个不知情的，倒确实被高义这番话给唬住了。
    或者说是被莫锴貌似动怒的样子震慑到，也不敢妄加揣测。
    可眼下这个局面，又叫她掐着巨大的不甘，想要争取，偏偏高义守门员似的，拦得死死的，压根不给她任何机会。
第91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高义堵在门口，“既然苏小姐这么兴师动众地选择上班时间搬，还请抓紧，不要再影响二少和其他人工作。”
    说完这句他径直走向乔安，“乔副总，二少需要尽快了解项目进度，也请您抓紧时间过去。”
    都没等乔安作出回应，一旁白康峻已经将桌上的文件塞到了乔安的怀里，“去吧，你不是说正好有几处地方需要请示吗？”
    乔安看眼怀里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安康两个大字，就知道白康峻没安好心。
    虽说乔安笃定莫锴知道她华辰上班时间处理安康的事务，应该也没什么，但也不至于上杆子去自爆啊！
    但白康峻显然也不给她时间多盘算，直接就推她离开了。
    办公室里就剩一群不知如何自处的保安，以及心有不甘的苏沐。
    高义冷声：“抓紧搬吧，搬完都回去上班。”
    高义在华辰人眼里就是莫锴的代言人，他一声令下，在场的保安动作麻利到不行。
    苏沐看着眼前一幕，双手握拳攒地通红。
    她回头看向早就消失在廊道拐角的乔安，胸腔几番起伏，憋闷到不行。
    明明自己赢了，怎么就有种输得更彻底的感觉......
    莫锴办公室。
    矜贵不凡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的真皮高背椅中，一脸冷肃模样的抬了抬下颚，示意乔安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
    乔安环视四周一圈，眼瞅四下并无旁人。
    还演？
    还是说不得不演？
    莫锴的这个架势，叫乔安难免不多想，难道说王乾生在这里安插了什么窃听设备？
    乔安简单犹豫了两秒，还是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配合莫锴这出戏。
    莫锴接过，修韧的长指慢条斯理地翻阅，目光认真，神情专注，真就像是在审阅着什么了不得的项目书。
    乔安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儿，愣是下意识地端坐好。
    像是接受老师检查作业的小学生，老实得不行。
    “你最近就在忙这些？”良久，莫锴终于开口，语气依旧淡淡，带着某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乔安心虚咽了把口水，轻嗯了一声。
    她偷偷思忖，莫锴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件事生气。
    可眼下这个男人的面色，又不像是准备和她完全不计较的样子。
    乔安绞着手指头，巴巴望着莫锴。
    莫锴见乔安应得老实，就没再说话，继续全神贯注地看起文件。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随着时间流逝，端坐在莫锴办公桌对面的乔安，心里逐渐开始七上八下。
    对她来说，说不上来为什么，莫锴只要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乔安就会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
    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个人气场，并不会因为莫锴对她之前的无条件宠溺就消散，相反在特定环境下，还会无声疯涨。
    比如此刻，莫锴看得越是认真，乔安就越觉得尴尬，甚至逐渐趋于局促。
    乔安已经忍不住心里打鼓，难道这是......真生气了？
第91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面色严肃，八风不动。
    乔安坐得脊背笔直，思忖着现在管莫锴要回那些文件还来不来得及。
    乔安突然就有点后悔，怎么就真的抱着那堆东西进来了呢。
    偏那些文件，可以说是把她安康公司的老底都抖落得干干净净。
    乔安倏地有些羞赧。
    毕竟她曾经只给别人的公司打过工，自认为职场的高光时刻就是两年前在华辰做市场总监那会。
    身为企业职工，她尚且有那么一丝底气，但作为企业老板，乔安觉得在莫锴面前，多少就有那么点班门弄斧的感觉。
    作为安康公司的负责人，听上去派头十足，但论现在的实力，安康和莫盛旗下的任何一家下属公司都无法比拟。
    一家初出茅庐的小公司，被莫锴这么认真地看着，乔安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但碍于莫锴此刻的严肃模样，以及隐藏在周遭的未知环境，乔安并不敢轻举妄动。
    她就那么安静地待着，凝望着这个让她无限爱慕又莫名敬畏的男人。
    目及之处的莫锴，五官硬朗坚毅，完美得如同精雕细琢，专注的时候不怒自威，气场逼人......
    总之哪儿都长在乔安的审美点上。
    乔安凝望着莫锴，满眼柔情和痴醉。
    不知过去多久，莫锴好似终于看完，一抬头，倏地就对上一双爱意流转的杏眸。
    莫锴被这种眼神看得心上一软，缓两秒道：“安康......有点问题。”
    乔安正心猿意马地走神，听到莫锴突然启口，反应也是慢了半拍，本能道：“什么？”
    莫锴将文件送到办公桌上，目光灼灼凝望着乔安，薄唇轻启，“你过来。”
    乔安这次真就不假思索绕过桌子，服顺地站在莫锴身侧，认真盯向桌上的材料。
    在经营公司上，乔安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自己还属于小白。
    而莫锴在她心里，自然是遥瞻的商界大神。
    大神愿意指教，小白的态度可不得摆摆正。
    所以此刻的乔安，是自己都没有意识的巴结样，瞅着办公桌上不知谁冲得咖啡，伸手就端过来，借花献佛递过去，“莫总，哪里有问题？请您赐教？”
    莫锴看着乔安这副乖软又讨好的样子，心里只觉好笑，面上却端得一本正经。
    他眼皮微抬，接过她递来的咖啡抿一口，淡淡道：“教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乔安急急追问。
    莫锴将咖啡杯往边上放放，宽阔脊背往高背椅中一靠，一板一眼道：“在商言商，总讲究个对价交换。”
    乔安：“哈？”
    他嘴角一牵，下一秒大手一伸，扣住身侧纤细的皓腕，微微带力将那个小身板往自己身上一捞。
    这番动作无比丝滑，乔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横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薄凉的唇瓣不知何时凑到了她的耳畔，莫锴磁性低沉的嗓音透着蛊惑：“我有什么好处？”
    乔安耳畔似有一股电流瞬间蔓延至全身，激灵一下终于回过神，这个男人又装腔作势戏弄她！
    爱演是吧。
    乔安美眸流转，抵在莫锴胸前地小手徐徐上攀，缠上他的脖子，娇滴软糯的声音回：“给莫总潜规则？”
第91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眼睛眯了眯。
    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不着调的话都敢讲。
    不过又一想，先开始不着调行为的，好似是他自己。
    莫锴还真就故作思考状，目光在乔安脸上逡巡，“如果对象是你，我倒是可以考虑。”
    乔安微微仰头，红唇故意若有似无去碰他的下巴，软软道：“还需要考虑吗？”
    莫锴凝视着自己怀里一脸狡黠模样的小女人，“既然是对价交换，总得让我知道，值不值。”
    呵，还起劲了是吧。乔安心里腹诽。
    但面上，她早就跟莫锴学会了不动声色。
    乔安眨着水光潋滟的眸子，无辜望着拿腔拿调看着自己的男人，小手触上他苍劲的喉结。
    感受到莫锴的喉结在她指腹间上下一滚，乔安笑着贴近他，声音低低的，“值不值，莫总试试，不就知道了？”
    莫锴瞬间就绷不住了，俯身堵住了她胡言乱语的嘴。
    他惩罚性地在她腰上轻拧一把，“从哪儿学来的，这么会招人，嗯？”
    “看到莫总，就无师自通了。”
    她将胡言乱语贯彻到底，偏头躲开莫锴的吻，入戏还挺深，揪着刚刚的问题不放，“那莫总，您觉得值吗？”
    乔安眼尾似勾子，钓得莫锴都挪不开眼。
    他大手托住她后脑勺，去追她躲开的唇，言语也不再如刚刚那般高高在上，反倒是透着对她的绝对诚服——
    “值。”
    毫无疑问。
    乔安似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也不躲了，勾上他的脖颈主动送上自己的吻。
    莫锴心里软绵的一塌糊涂，他的妻子，怎么这么可爱，真是让人恨不得溺毙在她的温柔里。
    两人深情拥吻，乔安甚至都能感受到莫锴逐渐升腾起的热意。
    毕竟还在公司，随时可能有人进来，乔安意乱情迷之下，还仅存着一丝理智。
    何况她知道，再这么下去，最后难受的还是莫锴自己。
    乔安轻轻推他，出声终止纠缠，“老公，我有些…喘不过…气了。”
    莫锴倏地打住，睁开眼。
    怀中的女人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眼角都是染着情动的殷红，水润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影子。
    莫锴意识到自己又过了，本来就只想逗逗她的，可是乔安实在是招人得厉害，看到她就不想放她走，一不小心就过了头，然后把自己弄得不上不下。
    要不是顾及她现在怀着孕，怕是还远远不止如此。
    莫锴现在也不知道，要求乔安搬到自己的办公室，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折磨么。
    他在心中喟叹一声，将怀里的女人调整了一下坐姿，圈着她就去捞桌上的文件。
    还是办正事吧。
    莫锴觉得压制乱七八糟欲念的方式，就是工作。
    但乔安瞬间就有些头大，莫锴一认真，她就开始心慌慌，这是又要跟她算安康的账了？
第91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偏头看莫锴。
    他已经恢复了一板一眼的冷峻模样，偏偏圈抱着她的动作，又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画风。
    乔安搞不懂莫锴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试探性开口：“老公，你要不要先放我下来？”
    莫锴点了点手中的文件，“专心点，看这里。”
    乔安无语，心想这男人怎么又端起莫总的架子了，可是这种姿势，她要怎么专心？
    她在他大腿上左腾右挪的，这种不经意的动作不亚于在纵火。
    莫锴眸色一沉，“乱动什么，看文件。”
    乔安心里直犯嘀咕，明明是你假公济私假正经，还反过来管束我？
    只是心里想归想，行动上倒是格外乖巧。乔安也不挣扎了，目光乖乖循着莫锴手指得地方看。
    只是这个姿势放在办公室里，到底还是过于旖旎，乔安的目光总会时不时瞥向门口，生怕有人突然闯进来。
    “啊—”乔安突然轻吟出声，原因是腰间痒处被轻拧了一道。
    莫锴沉声：“再分心可不止这个了，刚刚是谁表现得求知若渴，想要我教来着？”
    乔安一下子就规矩了，一脸服顺模样，语气也颇为狗腿：“莫总请讲，我一定认真听！”
    莫锴看着怀里的女人秒变脸的样子，好笑又有些无奈。但自己说要教她，倒也不是开玩笑。
    帮助乔安的安康公司解决问题，自然先要找出问题。
    莫锴一针见血开口：“安康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管理权责不清，制度建设缺少体系，无奖惩问责机制，以及......”
    他真就半点弯路不绕地指出问题所在。
    只是这番直言不讳，多少叫乔安面上有些臊得慌。她甚至在心中自我反省：作为一个企业管理者，自己真有这么差吗？
    似是能感受到怀里女人的沮丧，莫锴又宽慰：“安安，企业最难的便是初创阶段，安康的这些问题，是大多数初创企业都会经历的通病。你能顺利成立公司，并且将它有效运作起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乔安想，这是在给她找台阶下吗？
    身后的男人已经拿起钢笔，拥着她在文件上做起标注，“你看这里，管理架构需要明确具体的职责，而不是你这样笼统带过。如果架构设置都模糊不清，权责不明，很容易导致推诿扯皮......”
    莫锴循循善诱，对指出的每一个问题都进行解释，并且提出相应的解决对策。
    他的每一分耐心，无一不透着对乔安心血的重视。
    “安安，作为企业的管理者，最重要的不是事必躬亲，人情至上。而是统筹大局，建章立制。企业不是家庭作坊，如果你想做大做强，一定是讲规则大于谈感情。”
    乔安对莫锴早已心悦诚服，满心满眼的崇拜。
    也自这一刻起，她知道莫锴并不会因为她人在华辰，还惦记着安康而生气。
    这个男人，有着最开阔的胸怀，如他此前承诺过的那般，支持她，尊敬她。
    乔安目光莹莹如水，忍不住偏头啄了下莫锴的唇角，一脸赤诚，“老公，谢谢你。”
    莫锴倾囊相授自然不是图这声谢，但是乔安柔情蜜意的眼神倒是让他心情相当愉悦。
    他将手中文件放下，在她发顶落下一吻。但即便是一对一的亲密授课结束，他也没把乔安放下来。
第92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安静地靠在莫锴的怀里，心里上一片绵软，过了许久才开口：“老公，我搬进你的办公室，会不会叫别人起疑啊？”
    莫锴拥着她，语气淡淡：“他们现在才没有这个闲工夫关心这种小事。”
    “你就这么确信？”乔安。
    莫锴但笑不语。
    乔安看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觉得最近自己可能真就是瞎操心了。
    一直静躺在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嗡作响。
    乔安探身帮莫锴取过，看眼来电显示，是波士顿那边打来的，那个人乔安有印象，是莫锴的朋友，吕亮。
    乔安不想打扰莫锴讲电话，想要从他腿上下来。
    偏男人固执得很，将想要逃开的女人又捞回怀，还惩罚性嗑了下她小巧的耳珠，低斥：“跑什么？”
    说话的瞬间，已经当着乔安的面接通了手机，并且直接开成了公放。
    乔安想要怒嗔他的话硬生生就卡在了喉咙口。
    “莫锴，是我。”吕亮的声音穿过听筒而来，“现在说话方便吗？”
    乔安一听这后半句都不免一哆嗦，忍不住去确认莫锴放桌上的手机是只开了公放还是开着视频通话。
    乔安紧张的样子，好似满足了莫锴的恶趣味，他下巴贴上乔安纤长的脖颈，回电话那头吕亮的话：“方便，你说。”
    蛊人的气息喷洒在乔安的耳畔和颈窝，挠得她痒痒的，偏她躲，他就故意蹭她。
    碍于电话那头还有人，乔安又只能隐忍着不发，只偏头拿美眸瞪不怀好意的男人。
    可乔安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莫锴就越是爱极了逗她，甚至圈着她的手也逐渐作乱。
    吕亮：“波士顿这边进展一切顺利，瑞亚公司的账面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处理好了，接下来呢？”
    莫锴大手在乔安身上横行无忌，偏出口的声音四平八稳，一本正经：“对外发资产重组公告。”
    乔安真就服了眼前的男人，他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一心二用的。
    似是为了报复，亦或是为了抑制住自己忍不住想要轻吟出声的冲动，乔安倏地张嘴，一口咬住莫锴的肩膀。
    “嘶—”莫锴突然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吃痛声。
    电话那头的吕亮不明所以，“怎么了？”
    莫锴垂眸看向始作俑者，满眼写着胆子够大，还敢咬人了？嘴上却平波无痕地回着吕亮的话：“没事，你继续。”
    吕亮怕是做梦都想不到，素来沉敛的莫锴，此时此刻的画风是这样的。
    “那两个港口是否需要提一下？”吕亮问。
    “不用，有心之人不会不知道它们隶属于瑞亚，单拎出来反而容易叫人起疑。”
    即便是和乔安在吕亮看不到的地方打情骂俏，莫锴的思路依旧清晰得可怕。
    这场蛰伏许久没有硝烟的战场，也自莫锴这句话开始，真正拉响号角。
    他眼神微眯，对着电话一字一句，“我们是时候，送出这份大礼了。”
第92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和乔安玩闹归玩闹，到底都还是有分寸的人，并没有胡闹太久便投入了各自的工作。
    两人的办公区，只隔着一片聊胜于无的玻璃墙，一抬头，就能望得见彼此。
    这点和乔安预想的一样，两人之间的神秘感是彻底没了。
    只是，又有那么点不同。
    比如乔安原以为，莫锴将她安在眼皮子底下，是为了每时每刻地盯她，可实际上这个男人工作起来好像就没怎么看她。
    他可以一心二用，但专注起来也可以不受外界任何干扰。反倒是乔安自己，时不时走神，眼神总是不自觉往那方宽大的办公桌后瞄。
    得不到莫锴的回应，她反倒是生出莫名的不快，赌气一样也埋头工作。
    时间滴答过去，高义轻手轻脚进来，“少夫人，您的用餐时间到了。”
    乔安抬头，“又吃？”
    “二少说了，少食多餐。”高义边说边将手上的保温盒放下，伸手将乔安面前的工作资料收走。
    “拿走我资料做什么？”乔安伸手去拦。
    “少夫人，您今天的工作量已经超标，用过餐后，还请您好好休息。”
    乔安反应了好一会，偏头看莫锴。
    都不用开口问，高义就心领神会地开口：“二少特意交代的。”
    乔安这会终于意识到，莫锴将她安在自己身边，打得是这个主意。
    支持她工作，但限制工作量，以及方便上班时间的各种投喂。
    乔安真就服了莫锴，无奈打开保温盒，开始今天的第四餐。好在都是些不难下咽，看着就叫人有食欲的东西。
    她倒出一半，留一半，将保温盒递给高义，“这个帮我送到白总那里。”
    “白总？”高义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家少夫人怎么就和白总关系突然这么好了，一碗补汤还要分着喝？
    “嗯，给慕雪，高特助，麻烦了。”乔安又道。
    对高义来说，只要自家少夫人愿意配合吃东西就行，这种小事均可以照办。
    高义领命一样，接过保温盒转头就走。
    乔安看着他果决离开的背影，压着声音道：“我的文件留下。”
    高义恍若未闻，非但不把文件放下，好似还往怀里又拢了拢。
    乔安真就脑后三道黑线，最后满腔无语化作一剂毫无杀伤力的眼神，穿过玻璃去瞪莫锴。
    那个男人才是始作俑者！
    乔安摸了摸小腹，喃喃自语，“六六，你爸爸好烦哦。”
    话是埋怨，偏出口声音听上去裹着丝丝的甜意。
    吃过东西，加上工作被迫终止，乔安百无聊赖，就那么侧脸贴在办公桌上，一眨不眨地盯着莫锴看。
第92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越看，乔安就越沉醉，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好看呢，得天独厚的相貌和气质，以及工作的男人最性感，这话真就是半点不假。
    盯到最后，她干脆掏出手机，对着莫锴就是一通拍，拍完还微信发给乔宁，问：我老公帅不帅。
    乔宁秒回了两字：显摆。外加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
    乔安咯咯笑，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玩够了，困意来袭，她趴在桌上，不知不觉闭阖上了眼。
    玻璃门那边，一直伏案专注工作的男人终于自文件堆中抬头，起身朝乔安走去。
    他看着侧脸贴在办公桌上，正以一种奇奇怪怪的姿态睡正酣的女人，嘴角露出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
    下一秒像对待珍宝一样将她轻轻抱起，送上了绵软的沙发。
    有些人，是仅用余光就能精准捕捉到的存在。乔安对莫锴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乔安不知道，她的每一个小动作，早已落入莫锴的瞳孔。更不知道，她的一颦一笑，无一不牵动着这个男人的心。
    对莫锴来说，目及之处就是她，他便有前所未有的心安和踏实。
    莫锴取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到乔安身上，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再度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这间办公室里，是一片岁月静好的祥和与温馨。
    而另外一间办公室，却是截然不同的气氛了。
    苏沐目光扫射着这间好不容易从乔安那里夺来的办公室，却没有半点得胜的快感。此刻倒更像是掐着一肚子无处发泄的憋闷和怒火。
    她手上还举着手机，明显是刚和谁通话过。攥着手机的手指根根泛着红，显然这则通话对她来说，不是好事。
    她思前想后，拨通了一个久违的号码。电话嘟嘟了很久，始终没有回应，屏幕上显示的通话人，是伍悦。
    苏沐心里有种隐隐的不安，伍悦自从那次说要出去避避风头，就再也没有联系上。
    原本两人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不见了一个，苏沐心里终究是有些忐忑。
    她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看一眼门外，将门反锁上。
    “爸，家主给我打电话了。”苏沐最终选择打电话给宁斌。
    宁斌回：“照做就是了。”
    “可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得二少点头，我现在就去提这个要求，会不会很奇怪？”
    “简单的话家主犯得着用你？”宁斌顿了顿，“你是莫锴的救命恩人，他现在不是又失忆了吗？正好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
    话说到这里，苏沐就知道自己这个爸大概率还是只认他的家主，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了，直接问：“伍姨到底去哪里了？”
    “你现在管那个女人做什么，家主的话你忘了吗？只管按照他说得办，不该问得也别问！”宁斌怒其不争的声音穿过听筒。
    “家主还真是看得起我。”苏沐不满地嘀咕。
    “我的小祖宗，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拎不清吗？你最好是被他看得起，还有点价值，否则下场......”
    宁斌的话戛然而止，苦口婆心道：“总之小沐，收起你多余的念头，等我们完成了这次任务，咱们就回芝加哥，找个不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这种刀尖上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一心只想成为莫盛集团夫人的苏沐嘴上不说心里想：寂寂无名的日子你要过你自己去过好了，让我跟你回去，想都不要想！都走到这一步了，就差临门一脚了，我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第92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苏沐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哪怕这人是她亲爸。
    偏偏这次回华辰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可是以莫锴救命恩人的身份回归的华辰，原以为这次可以将乔安彻底踩在脚下，自己顺理成章上位，偏偏中间多出个碍事的家主，自己还不得不听命于他。
    这个时候，唯一能给她出对策的伍悦也不见了。
    电话那头的宁斌还在唠唠叨叨，听得苏沐头都大，她不耐烦开口：“行了，我知道了，那人交代的事我想办法办还不成吗？至于其他的，你也少干涉我。”
    话落，她便挂了电话。
    苏沐算是看透了，自己这个爸真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根本不可能指望他帮着实现宏愿，甚至觉得伍悦说得对，他就是愚忠。
    可自己现在人单力薄，王乾生交代的事，又不得不干。
    心比天高的苏沐陷入沉思，到底怎样才能既办好那人交办的事，又能成功上位......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门上就发出叩响。
    苏沐心烦气躁将反锁的门打开，看到门口站着几张陌生面孔，以及不远处工位上一群探头探脑的职工。
    不耐的脸立马切换成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轻言软笑问：“是有什么事吗？”
    门口的小姑娘如实道：“苏总监您好，我是行政部的，来给您换门牌和桌牌。”
    苏沐这才注意到，小姑娘手上拿着一块牌子。
    至于身后的两个物业模样的人，已经手脚麻利地敲敲打打，摘下“副总经理办公室”字眼的门牌，换上了“企划部总监”。
    苏沐瞬间脸一拉。
    不久前她有多耀武扬威地带保安上来赶走乔安，这会面上就有多挂不住。
    什么狗屁总监，还不是居于乔安的副总之下，上位不成不说，这会反倒更像是提醒她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苏总监，我能进去吗？”抱着桌牌的小姑娘看着挡在门口的苏沐，怯怯问。
    不远处格子间的一众人都在默默窥看。
    苏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偏又不能发作，她万万没想到赢来办公室，最后还赢出了一肚子气来。
    明明自己已经签署了委托权代理协议，是波士顿瑞亚公司的负责人，怎么又成了华辰一个小小的企划部总监了？
    企划部总监，和当年她在华辰时的职级一样。不敌乔安不说，直接和乔安以前的助理小雅平级了。
    这叫她怎么能忍。
    苏沐抚了抚自己的刘海，作疑惑状：“企划部？锴没跟我说过这件事啊，他只让我负责波士顿的瑞亚公司，你确定没有弄错？”
    故意亲密叫莫锴的名，在“瑞亚”两个字加重音调，恨不得叫身后格子间里的众人都听到。
    果然，这话一出，行政部的小姑娘真就不敢动了。
    苏沐心中哼笑，要不是今天王乾生打电话来，她都不知道原来莫锴让她负责的这家公司这么厉害，市值怕是要敌几十个华辰。
    看眼前这帮人吃惊的样子，苏沐积郁了一天的不爽终于消去了一些。只是余光瞥见不远处阔步而来的男人时，神经倏地又紧绷了起来。
第92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要说现在除了乔安是苏沐的眼中钉，二号眼中钉就是此刻掐点而来的男人，高义。
    高义摆着他一贯的扑克冷脸，在办公室门口停下，看向行政部小姑娘怀里的桌牌问：“怎么不给苏总监送进屋？”
    小姑娘一看就是职场新人，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不敢说。
    高义大抵是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为难她，只淡淡开口，“给我吧，你回去工作。”
    小姑娘看向高义的眼神瞬间充满崇拜，应得格外积极：“好的高特助，我这就回去工作。”
    桌牌到了高义的手中。
    高义在华辰是什么样的地位自是不用说，别说眼前站着的是苏沐，就是华辰总经理白慕雪，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他的行为，说白了就是莫锴的意思。至少华辰上下都这么认为。
    格子间的吃瓜群众们脖子伸得更长了，都在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高义自然是不买苏沐的账，眼神都懒得往她身上去，绕过她径直走向办公桌，将乔安原先的桌牌小心翼翼收走后，才将手中的另一张往桌上一搁。
    苏沐看得脑仁都直突突，她真就忍高义很久了，可偏偏拿这个男人没一点办法。
    苏沐清楚，要是这会高义真就这么公然离开，她和莫锴的传闻肯定就不攻自破了。
    起码华辰上下不会再如刚开始那样，笃信她就是未来的总裁夫人。
    苏沐硬着头皮拦住高义，直直将他堵住。
    高义面对苏沐的这种把戏简直就司空见惯，他压根不需要搭理她，绕道即可。
    偏偏面前的女人突然潸然泪下，同他哭诉：“高特助，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总是针对我？我知道您和乔副总私下交情好，可您也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地欺负人吧！”
    苏沐突然梨花带雨的样子，以及这句明显不善，还捎带上自家少夫人的言论，让高义的眉宇间拧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冷眼看面前的女人，道：“苏小姐这话从何说起，你既然人在华辰，又占用了这么大的办公空间，怎么，您以为这里是您家？”
    高义真就半点怜香惜玉的样子都没有，直来直去，“苏小姐，如果你有意见，大可以去找二少。不过我倒是建议你，先去公司内部打听打听，华辰养不养闲人。”
    苏沐双手紧攥，觉得高义就是个软硬不吃的臭木头。
    她在心里将他骂了个遍，但嘴上到底还是顾及莫锴，不敢表露太多。
    最后也只能紧着牙根开口：“可是二少确实是叫我负责瑞亚公司的啊，并没有提到华辰。”
    高义听到瑞亚两个字从苏沐的口中说出来，眼睫倏地一颤，下一秒道：“可苏小姐人现在毕竟还在华辰，并不在波士顿的瑞亚，你如果到瑞亚坐镇，自然不可能是总监，起码得是......”
    他故弄玄虚突然打住。
    “是什么？”苏沐满眼都是明晃晃的期待和肖想。
    高义故意顿两秒才回她：“按照签署的协议，可以是，总经理。”
    苏沐的心砰砰剧烈跳动。
    瑞亚的总经理，那可比华辰的副总不知道强出多少啊。
    苏沐黯淡了一天的眼眸里，一瞬间涌上了疯狂闪动的精光......
第92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苏沐显然不知道，她的神色变化早就落在了高义的眼中。
    高义嘴角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抬步绕道离开。
    沉浸在自己畅想中的苏沐还没回过神，高义已经走远了。而此时此刻，她也顾不得周遭的窃窃私语，满心都在研磨着高义的话。
    莫锴办公室。
    乔安睡眼惺忪半睁开眼，盖在身上的外套滑落而下，她定睛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睡着了。
    而此刻窗外，已经夜幕初降。
    这是睡了多久？
    乔安有些恍惚，抬眼去寻办公桌后的身影，可莫锴此刻并不在。
    撑着沙发起身，将西装外套挂回衣架，乔安走出办公室，去到不远处的总裁办。
    “你怎么在这里？”乔安一脸愕然。
    高义的办公桌后，坐着垂头看手机的白康峻。
    白康峻将手机收起，“醒了？到下班的点了，我送你回去。”
    “高义呢？”乔安左右环视。
    “离开了，说有事。”白康峻怎么会看不出来，乔安这句话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又主动补充，“和你家那位一起。”
    果然，乔安听完没再追问。
    白康峻捡起桌上的车钥匙起身，“走吧，莫锴让我送你回去。”
    乔安怔两秒点头，“我去取个包。”
    出口的话无波无澜，但面上的失落倒是清晰可见。她心里还记着莫锴早前说过的话，让下班等他，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的。
    是突然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乔安突然就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下班高峰的马路上，车流如织，霓虹灯烁烁，乔安偏头看向窗外，目光有些虚空，明显心不在焉。
    白康峻偏头看眼乔安，打破车内安静：“担心他？”
    乔安收回视线，只摇头。
    白康峻笑，“你的口是心非全写在脸上。”
    白康峻看眼后视镜，熟稔打个转向灯变道，车子驶下高架，确认车后没有异常后才继续开口：“你不是说他行事一向沉稳么，那你还瞎担心什么？还是说，你介意苏沐那个女人？”
    “苏沐？”乔安这次倒是接过了白康峻的话，淡淡道：“没有介意她的必要。”
    “为什么？”
    “我和莫锴之间，不会有第三者。”
    “这么自信？”
    “嗯。”
    一问一答间，无疑不透着乔安的自信和坚定。
    白康峻真就是第不知道多少次羡慕莫锴，怎么就能让乔安这么无条件地信任他。
    羡慕归羡慕，但见乔安此刻紧张，还是宽慰道：“那你大可以放宽心，他除了面对你时可能会乱了方寸,其余时候可是天塌下来都面不改色的人，他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顿了顿，又道：“保不齐这会是为了给你准备什么惊喜。”
    此时这话并不能打消乔安的顾虑。
    主要是莫锴素来说到做到，允诺她的事情轻易不会食言，如果计划有变也会提前告知。
    但是突然离开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多少都会叫她忍不住七想八想。
    难道说波士顿那边进展不顺利？
    乔安心一紧。
第92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她垂眸看向紧握在手中但一直都不曾亮起过的手机，想要主动联系莫锴，但又在心中勒令自己，要忍住。
    越是这种未知的情况，越是不该贸然行动。
    白康峻感觉到乔安此刻的紧绷状态，妥协开口，“好了，我跟你打包票，他很好。”
    话落，他倏地提速，车子驶入一道窄巷。
    乔安一路心神恍惚，也压根没注意，其实今天的下班路线和往常并不相同。
    直到车子在一片老公房前停下，她才回过神，下一秒再度一脸愕然。
    是她原来城北的家。
    “愣着干嘛，上去吧。”白康峻道。
    乔安定了足足半晌，试探开口：“莫锴？”
    白康峻点头。
    乔安脸上登时有了喜色，下一秒便探身而出，转头跟白康峻说了声谢谢就小跑而去。
    白康峻看着面色一瞬间阴转晴，迫不及待奔向某处的乔安，心里自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的心之所向，永远是莫锴，那个让她没有半点犹疑的男人。
    白康峻心里清楚的很，也早已决定真的放手，但是耐不住有时候还是会黯然神伤。
    爱一个人，如果真的能收放自如就好了。
    他脸上露出一抹很少显露于外的颓然，喃喃自语：阿安，你要一直这么幸福。
    高大身姿隐在车里的一片昏暗里，目送着乔安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掉转车头绝尘而去。
    楼里，乔安几乎是三步并两步地进了电梯。
    自从这套房子被伍悦折腾没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之前虽然也听蓝昕提过，莫锴为了让她和孩子不论何时都有栖身之所，暗地里帮她把这套房子回购了回来，怕她不接受，还用了蓝昕的名义。
    但是乔安没想到，这里变化这么大。
    九十年代的老公房，居然加装了电梯。动不动就坏的灯，全部换成了明亮的自动声控灯。曾经斑驳脱皮又发霉的外墙，也都焕然一新......
    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十多年的乔安，闭着眼睛都知道，这都是谁的手笔。
    她心里咕嘟咕嘟直冒泡，往家里去的步子，越走越快。
    走到门口才发现，入户门都换了，她试着输入了云锦那套房子的密码，果不其然，门咯噔一声开了。
    如果屋外的变化已经叫乔安吃惊，那么屋内的，更是叫乔安惊愕到嘴巴都合不拢。
    这是......我家？
    她脑中就这四个字，久久环绕。
    “妈妈！”下一秒，歆一的童音将乔安从惊愕中拉回。
    她顺手将包放到玄关柜上，展臂接住小跑而来的歆一，本能就想将她抱起。
    “你俩都去洗手，然后过来吃饭。”今天搅得乔安神思不属的男人突然晃出来，磁沉的声音道。
    乔安循声望去，忍不住心旌荡漾。
    眼前的男人，和办公室里伏案办公的他，简直两个模样。
    白日里一丝不苟的皓白衬衫，此刻领口纽扣解开了几颗，脖颈性感修韧。衣袖随意挽至袖口，遒劲有力的小臂显露于外。此刻双手插兜，不羁潇洒又帅气逼人。
    视线远送，桌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家常菜。
    矜贵肃穆的商界大佬化身家庭煮夫，为她和孩子洗手作羹汤，反差得叫人都难以置信。
    而高大的身姿后面，还跟着一个缩小版的他，湛湛。
    乔安蓦地就被这一幕弄晃了眼，整颗心也都绵软得一塌糊涂。
    对乔安来说，这一刻的温馨和烟火气，抵得过世界一切美好......
第92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心里有些疑惑，莫锴今天这是唱哪出，怎么会突然想起带她和孩子来老宅这边的。
    但没容她多想，歆一已经开口叫她：“妈妈？”
    乔安回过神，将歆一直接抱起。
    莫锴见状面色一紧，几步上前将歆一抱回自己怀中，看向乔安的肚子，眸色一沉：“又胡闹？”
    乔安手中落了空，朝莫锴吐了吐舌头。
    莫锴揉揉歆一的小脑袋，温言道：“爸爸带你去洗手好不好？”
    歆一乖巧点头，伸手抱住莫锴的脖子。
    乔安看莫锴对她疾言厉色，对歆一温言温语，居然生出丝丝的羡慕。
    她拔脚跟上，考拉一样从莫锴身后将他抱住。
    莫锴行进的步子一顿。
    乔安整张脸贴上身前男人坚实的后背，软声道：“我也要洗手。”
    胸前抱着一个小的，身后又多了一个大型挂件，莫锴嘴角弯起，笑得无奈又宠溺。
    但随即放缓步子，一点一点朝前走。
    乔安真就跟尾巴一样，圈着莫锴的腰，亦步亦趋地跟着挪。
    往日不苟言笑的湛湛，英俊小脸上此刻也是嘴角弯弯，看向这三人的眼睛都不带眨。
    一家人嘻嘻闹闹了很久才来到饭桌。
    明显精心搭配过的菜肴，大都是依着乔安的口味来的，歆一还邀功一样开口，“妈妈，这个菜是我和哥哥摘的，妈妈你要多吃一点哦！”
    乔安心里暖漾漾的，拥着湛湛和歆一坐到他俩中间，笑应：“好！”
    莫锴将儿童碗筷取过来，顺势捞过歆一，将她往外挪了挪，自己挨着乔安坐下。
    明明是一张空间富余的长条桌，两大两小愣是要挤在一排。
    湛湛和歆一也好长时间没见到莫锴了，两人好似都有了表现欲，埋头比谁吃饭更乖巧。
    反倒是乔安磨磨唧唧，没吃一会就开始跟莫锴讨价还价：“太多了，吃不完，这都是今天第五餐了。”
    歆一都看不下去了，油光澄亮的小嘴张张合合，“妈妈，你再吃一点，不然妹妹会饿的！”
    妹妹？乔安微愣。
    莫锴倒是跟着附和，“嗯，歆一说得对。”
    这父女俩一唱一和的，乔安无奈又好笑。
    但知道这顿饭是莫锴辛苦做出来的，乔安还是配合着又吃了一些。
    饭桌上其乐融融。
    饭后，莫锴哄好湛湛和歆一睡下后，淡定收拾着一桌子的残羹狼藉，好似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乔安心上瞬间一喜，凑他身边旁敲侧击：“老公，你什么时候回酒店？”
    莫锴轻拍乔安伸过来想要帮忙的手，道：“去洗漱，然后床上等我。”
    “真的？！”乔安几乎是惊呼出声。
    莫锴的话要搁以往，自然带着旖旎色彩，但现下完全就是无关风月的字面意思，偏乔安露出了一脸急色色的模样，下一秒直接转身钻进了房。
    莫锴看着欢快跑开的背影，嘴角弯起的弧度久久落不下去。
第92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莫锴冲了个澡才回房，乔安真就和蚕宝宝一样缩在被子里，只露着脑袋极度乖巧地等他。
    那个巴巴望过来的眼神，叫莫锴看得心头都不由一软。
    都不等他开口，乔安已经主动腾出位置，将被子掀开一角，满眼都写着：老公快来！
    莫锴真就被她软糯可人的模样狙击到心脏，几步上了床，先将手中东西放下，长臂顺势一捞，乔安便到了他怀里。
    “怎么把这个拿来了？”被拥着的小女人这才注意到他带来了一直锁在柜子里的陈年相册，面露不解。
    “其实很早就想翻了，那时候没好意思。”莫锴淡淡。
    “什么时候？”
    “第一次来你家的时候。”
    乔安努力回想，莫锴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下一秒脸一红，犹记得当时自己只想赶他走。
    这会回想起来多少觉得抱歉，乔安偏头去啄莫锴的嘴角，声音低低的：“老公对不起。”
    莫锴抬手轻刮她鼻头，“傻瓜，是老公要跟你说对不起。”他沉吟两秒，“安安，我当时发现这本相册的时候，很想看。”
    “那为什么不看？我又没让你别看！”乔安事后嘴硬。
    “因为我跟你提到…他，你当时脸色很不好。”即便是现在，莫锴的眼中依旧透着怜惜。
    乔安有点想不起来那天的具体细节了，但脑中依稀有印象莫锴看着橱窗展示柜里的照片，问过她：“他呢？”
    他，自然指湛湛和歆一的父亲。
    而那会，他俩都不知道，这个“他”，居然是莫锴自己。
    莫锴声色温柔：“安安，在遇到你之前，我未曾嫉妒过任何人，可当我看到湛湛和歆一的时候，我发了疯地嫉妒，可偏偏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那种挫败感和无力感，直至现在都记得。”
    他同她解释：“所以那天，我很想翻开这本相册，妄图看一眼，那个占据你青春的男人，是什么样子。”
    乔安乖乖倚靠在莫锴的怀里，听他沉润如水的声音拂过耳畔，一点一点落在心尖软肉上。
    “安安，不瞒你说，我当时还存了卑劣的心思，庆幸他狠心抛下你，我才有了可乘之机。”
    莫锴将吻印在乔安的发顶，“但我又无时无刻不在恨他，恨他让你这么辛苦，恨他让你不得不独自承受养育湛湛和歆一的艰辛。”
    他语气裹着浓浓的自责，“原来，我恨得人，是我自己。”
    这番话莫锴说得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却叫乔安听得心疼又酸胀。
    她挪了挪身体，主动回身去抱莫锴，“老公，你别自责，这件事错不在你。”
    准确说，他们都是受害者。
    乔安温柔安抚，“我们只是弄丢了彼此一段时间，并没有错过。”
    乔安边说边打开相册，试图转移莫锴的注意力。
    厚厚的一本中，没有任何男人的身影，都是湛湛和歆一的，从出生皱巴巴的一团，到五岁之间所有成长的点滴，都记录在册。
    孩子的每一点变化，无一不透着记录者的爱。而那个很少出现在镜头中的人，无疑更加牵动着莫锴的心。
    如果不是那个人，如若他能在乔安的身边，他们就不会错过那五年，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遗憾。
    这本成长册，原本可以是另一番样子。
    莫锴眼睛眯了眯，道：“我一定让造成这一切的，付出惨重的代价。”
    “嗯。”乔安自然相信。
    莫锴扶正她的身体，深深凝望她，突然面露歉意开口：“安安，我要去趟......波士顿。”
第92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波士顿？”乔安倏地直起身子，一脸紧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别担心，都在计划中。”莫锴宽慰。
    乔安压下内心的疑惑和满腔不舍，思忖了好一会，最后还是选择什么都不问，只道了声好。
    她在此刻多少也意识到，莫锴今天带她和孩子们来这里，应该是为了避人耳目，想在临行前陪陪他们。
    “什么时候出发？”她敛了情绪问。
    “明天一早。”
    乔安长睫一颤，再度沉默。
    她的不舍落在莫锴的眼里，叫他只觉怜惜，又主动解释，“吕亮在波士顿帮我处理瑞亚的资产重组，但最后时刻，我在可能更好一些。”
    他抬手拨开粘在乔安脸颊上的几捋发丝，“还有，我要回麻省理工一趟，恩师今年退休，希望在退休前见我一面，总不能拂了老人家的意思。”
    乔安自然不可能阻拦，“嗯，你去吧。”
    “我尽快回来。”莫锴允诺。
    乔安轻轻点了点头。
    莫锴看着眼前明明很在意，却隐忍着不执一词的乔安，怜爱地将她拥到怀里，“我会每天给老婆大人汇报行程。”
    莫锴说得煞有其事，乔安嘴角终于弯起，“老公，你专心做你的事，也不用担心我，我一定把自己和孩子们都照顾好。”
    她的善解人意如春风化雨，细密落在他的心上，美到极致的水眸更是灼得莫锴心弦一颤。
    没等乔安再说什么，高大身躯已经凑近，吻上了她的唇。
    乔安胸腔内裹挟着不舍和绵绵爱意，配合着启口，任由那方柔软霸道地探入，双手几乎是下意识攀上他的肩。
    夜色渐浓，浓不过一室缱绻的情意。
    天还没亮，乔安感觉到身侧的窸窣，怀孕后本就浅眠的她，几乎是在莫锴起身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
    “老公。”她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沙感，边说边伸手，自莫锴身后缠了上去。
    莫锴腰被扣住，身体随即一顿，抚了抚他身前交握的小手，“抱歉，吵醒你了。”
    他已经尽量将动作放轻放缓，没想到还是被乔安感觉出来。
    “不是说早上走吗？”乔安佯怪。
    “天快亮了，想给你和湛湛歆一做好早餐。”
    “不用麻烦了，我带他们出去吃就行。”乔安咕哝着，圈着莫锴的手不松反又紧了紧，软声央他，“老公，你再陪我睡会。”
    见莫锴不动，她撒娇似的在他身后左摇右晃。
    架不住这番软磨硬泡，莫锴再度躺下，只是两人到底还是没了睡意。
    “安安，我不在这段时间，自己当心，如果碰到什么特别棘手的事，你还可以去找一个人......”
    乔安直接截断了莫锴的话，“我在康城能有什么事，有爸和白康峻，还有你在我身边安插的护法，肯定都妥妥当当的，你就放心吧！”
    乔安心宽的很，但在莫锴这里，但凡是跟她有关的，一点问题都会被无限放大。
    万一呢？
第93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也没再跟她绕弯子，直言道：“你有事可以去找我哥。”
    这话倒是叫把玩着莫锴手指的乔安停下了。她仰头确认：“莫勋？”
    “嗯。”莫锴应。
    “哦。”乔安的愕然和惊讶都没维持三秒。
    这个“哦”字反倒是叫莫锴意外了。
    他垂眸看她，薄唇轻启：“我原以为让你在这个时间去找我哥，你会意外甚至抵触，毕竟现下流言四起。”
    乔安声音平铺直叙，“对莫勋我没必要意外，更别提抵触。”
    “哦？”莫锴捏上乔安的下巴，让两人视线相对：“为什么？”
    虽然曾经乔安和莫勋的乌龙事件已过，但不妨碍莫锴现在依旧吃味。
    乔安刚想张口，莫锴又先声夺人，压着声音道：“想清楚了再说。”
    这有什么需要想的？乔安心里嘀咕。
    但她显然从中听出了莫锴的醋意，心中不免想笑，偏又生出坏心思，忍不住去刺他：“莫勋那么厉害，做我校外导师那会，但凡我遇到什么问题，到他手上都能迎刃而解，好像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可叫人敬仰了！”
    她倒豆子一样说得轻巧，带着没心没肺的表情，全然不顾身侧的男人脸色逐渐一沉。
    莫锴捏她鼻头：“明目张胆激我？”
    乔安看着眼前英俊面容上挂满了郁色，识时务地去亲他下颚，软声：“不是你让我说的嘛！”
    莫锴扣着她的腰，命令的口吻：“捡我喜欢听的说。”
    沉敛矜重的男人一脸认真说出这种孩子气的话，叫乔安差点笑出声。
    “说不说？”他挠她痒处。
    “说！说！”乔安直往莫锴怀里钻，服软道：“在我心里，老公才是顶顶厉害的那一个！你让我找的人，自然有你的道理，我最相信老公了，所以老公说谁我都不意外！”
    讨好意味过于明显的一番话，莫锴倒是相当受用，嘴角不可抑制向上扬起。
    “满意吗？”乔安明知故问。
    莫锴眼风淡扫过她，一副算你识相的样子。
    得了便宜就卖乖的乔安，自然也不会放过乘胜追问的机会，她沉吟开口:“老公，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跟莫勋，是不是早就联系上了？”乔安突然道。
    许是怕自己的话还不够直白，她继续补充：“其实他早就知道你没事，至于知道的时间，我想应该是在我从渔村回来的时候吧。”
    莫锴眼神微闪，并未打断乔安的话，似是安静听她继续说。
    乔安：“我大胆猜测一下，莫勋主持召开的那场发布会，就是你俩联合设得局，甚至现在外头关于莫勋强占你股份的流言蜚语，也是你们自己散播出去的，为的就是要营造出莫盛集团内斗的假象。”
    顿了顿，乔安再度扔出一剂直球：“所以老公这次让我有事找莫勋，其实并非是你不计前嫌，而是你无比信任他。
    因为在这场局中，莫勋自始至终就不曾缺席过，他在明，你在暗，你们私下里一直联系，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的始末，也并未外界传言那么不堪。”
    乔安看着久久不语的莫锴，笑的狡黠：“老公，我说得对吗？”
第93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波士顿的夜，圆月高悬。
    高义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办公室内亮如白昼，宽大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色文件。
    桌两端分坐着两个伏案办公的男人，皆是一身衬衫，衣袖随意堆叠在手肘，衬衫皱巴巴的明显是没换过，但丝毫无损他们的傲然矜贵。
    两人此刻的神色都高度专注。
    高义看了眼桌角早已放凉都不曾动过的夜宵，心里喟叹一声，又得同少夫人撒谎了。
    距离他们来波士顿已经一周了，这一周里，莫锴大部分状态就如同此刻，和吕亮两人几乎是不分白天黑夜地埋头工作。
    仿佛在抢时间。
    高义抬腕看了眼手表，无奈摇了摇头，悄悄退出办公室，给乔安发了条微信：
    [少夫人，二少一切都好，有按时吃饭，现在已经睡下了。]
    办公室里，只剩敲击键盘和翻阅文件的声音。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个男人仿佛不知疲倦为何物。
    不知过了多久，吕亮终于发声：“可以了，你看看。”话落的功夫，他已经绕过办公桌，走到莫锴一侧，盯向电脑显示屏。
    莫锴迅速扫了两眼吕亮递来的文件，随即指腹落在键盘上，嗒嗒嗒的敲击声行云流水，熟稔到飞起。
    这么久的蛰伏，就等这一刻了。
    怕是那人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处心积虑想要的港口，早已易了主，甚至瑞亚本身，已经不亚于是一个空壳。
    接下来，就等鱼上钩了。
    吕亮看着显示屏中变幻莫测的数据，眼神都愈发幽沉。
    伴随莫锴最后一步完成，两声响亮的掌声响彻整间办公室。
    “论经商头脑和雷霆手段，我就服你！”吕亮眼中不乏钦佩。
    “彼此彼此。”莫锴起身，由衷道：“这次也多亏你。”
    吕亮松了松领口，“少来啊，真要谢我，陪我去放松放松？”他笑得一脸痞邪，“你很久没过夜生活了吧？”
    同为男人，莫锴怎么会不懂他的意思。这段时间，他们精神确实都绷得很紧，是该放松放松。
    莫锴思忖两秒，点头，“可以，我知道一个不错的地方。”
    “那还愣着干嘛，走啊！”吕亮拔脚就往外走。
    等到达目的地后，吕亮看着招牌上大喇喇的茶室二字时，对着莫锴直接爆了句粗口：“靠，我信了你个鬼！”
    莫锴权当没听见，悠悠道：“抱歉，家里那位管得紧。”
    没等吕亮回击，莫锴已经先他一步走了进去，吕亮咬牙切齿跟上去。
    这个时间，在波士顿还能找到一间古色古香的中式茶室，本就是件稀罕的事情，莫锴真就是一副闲适的放松姿态，但瞧得吕亮是真心不爽。
    “我说大哥，你正值青壮年，喝茶？要不要我给你整个保温杯泡枸杞？”吕亮扫周遭一眼，似是依旧不能接受现实。
    他大好的夜，怎么就被掳来喝茶了？
    莫锴骨节分明的长指拨弄着茶盏，不急不恼，“品茗可以养性。”
第93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看着老古董一样的男人，吕亮放弃挣扎，最后不知真心还是假意地吐槽：“结了婚的男人真可怕，打死我也不要结婚，肆意的单身生活，多爽！”
    莫锴没有去反驳吕亮的话，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
    婚姻不是必选项，但倘若真爱一个人，婚姻给到的踏实感和幸福感，远超一切。
    这点，他深有体会。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会在乔安第一次出现时，先她一步去爱她，向她求婚，告诉她，我想成为你的家人，会用一辈子爱你，疼惜你。
    放下工作后的莫锴，整颗心被乔安填满。
    他不自觉拿出手机，打开吕亮早先发来的照片，屏幕里清清凌凌的小姑娘，看向他的样子都小心翼翼的。
    这样的乔安，让莫锴既甜蜜又酸胀。
    怎么那会就没发现，自己身边原来有那么美好的她呢？
    “我说，你带我来喝茶就算了，这会又走神想什么呢？”吕亮看着始终盯着手机发呆的莫锴，探头去看，瞧清他手机上的人时，直摇头。
    “莫锴，你不是吧，曾经你可是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啊，怎么就被一个小姑娘吃得死死的，拿出点你的腔调来，行不行？”
    莫锴不理他，自己老婆面前，要什么腔调。他不着痕迹转移话题：“明天你回校吗？”
    吕亮往座椅中深深一靠，“你受邀回去做讲座，我去凑什么热闹？最近缺觉，明天打算睡它的昏天暗地。”
    莫锴不置可否，看了看外头的时间，算算时差，起身走到一边，点开置顶的号码，拨通视讯通话。
    只是和以往不同，原来秒接的乔安，今天倒是久久不应。
    “这么快？”吕亮看着无功而返的莫锴，玩笑道：“看看，你就是宠过头了，所以恃宠而骄不搭理你了。别说，我现在真对乔学妹刮目相看，怎么说也报了她当年主动向你示好，你反手给人邮箱号的仇了，解气！”
    吕亮的揶揄丝毫就叫莫锴起不了一点波澜，反倒是这一声乔学妹，不轻不重落在了他的心上。
    他的安安，原本可以像所有求学的学生一样，顺利完成学业，在自己梦想的领域有所作为。
    是他，打乱了她的节奏，叫她不得不放弃梦想，在最美好的年华里，为了抚养两个孩子而疲于奔命。
    想到这里，莫锴心中某根弦又动了动。
    翌日，麻省理工大礼堂。
    讲台之上，莫锴一身蓝白条纹商务衬衫，束在挺括的黑色西裤内，金丝眼镜将人衬得愈发斯文禁欲，大手捏着PPT翻页笔，游刃有余地进行着他的讲授。
    他的人气自是毋庸置疑，千人大礼堂乌泱泱一片，座无虚席不说，就连过道就挤满了人。
    直至讲座结束，同学们也久久不散，一如曾经，讲台上的莫锴被人群包围。
    有真诚想要发问的，也有借着问问题红脸靠近的女学生......
    莫锴不失礼数游刃有余地回应，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莫锴，能给我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他猛地抬头，几乎是一瞬间......红了眼。
    昨晚相册中身穿天蓝色连衣裙，扎着马尾辫，十九岁的乔安，骤然在眼前。
    她盈盈凝望着他，满眼赤诚和眷恋，重复：“莫锴，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第93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眼前的一幕叫莫锴始料未及，甚至生出恍如隔世之感，他怔了好一会才垂眸落笔，遒劲的字体在便签纸上唰唰落下。
    千人礼堂中开讲座都无比泰然的男人，此刻指尖都似裹着隐隐的颤。
    须臾间，他就将便签纸递给她。
    递给面前这个他错过的，十九岁模样的乔安。
    乔安接过，卷翘的长睫扑闪，在看清便签上的内容时，嘴角眼尾更是一瞬间弯起。
    她此刻的一颦一笑，都透着四个字：心满意足。
    “谢谢莫学长。”娇娇的声音，落在莫锴的心尖上，软乎乎的。
    这一刻，莫锴印刻入骨的矜重自持好像也被抛诸脑后了，他只想将面前的女人拥入怀中。
    椅子放出一声刺耳的滑擦声，围在讲台周围的一众学生看着莫锴蹭得直立而起，都有些不明所以。
    “安安，你......”
    他才仅仅叫出她的名字，后续的话还没说完，生生停下。
    乔安居然......扭头走了。
    探出去想要拥她入怀的手压根没有触碰到她，仅仅攥到了一团空气。
    她来得意外，离开得也突然。
    莫锴镜片后的眸光微闪，也顾不得周遭，说了句抱歉便想去追。
    可他忽略了自己的人气。此刻讲桌前还围着层层的学生，他的行动多少受限。
    而此时，莫锴明显反常的行为举止，叫周遭人早已止不住窃窃私语。
    不论在哪个国度，都不乏吃瓜群众。
    围在周遭的学生们自然也都意识到，刚刚那位美丽的亚洲女孩，对莫锴来说好似不同。
    其中有人已经在低声猜测这个女孩的身份和来历，甚至有热情奔放的金发女孩直白追问莫锴，她是谁。
    莫锴视线远送，满腔温柔：“Sheismybeloved.（她是我的挚爱。）”
    这句话，是对乔安迟到的告白，也是给对他抱以好感的异性，最委婉的劝退。
    他在五分钟后才顺利从簇拥的人群中抽出身，但心心念念的那个挚爱，早就不知去向。
    莫锴原地思忖须臾，随即便迈步往某个地方去。行进的步子铿锵有序不见慌乱，似乎心中早已笃信她的位置。
    杰出校友墙前。
    莫锴停下了脚步，周遭的所有喧嚣和往来人群都似被橡皮擦擦净，他满心满眼，都只剩下那个目不转睛看着墙面的娉婷身姿。
    目及之处，是一张青春纯臻的容颜，看向照片墙的眸光那么认真、专注、赤诚。
    她看着照片中的他。
    莫锴眼眶发红发热，这一刻的心情，他说不清。只知道，心上最软处似被万千细密的柔丝攀满，缠了又缠，密不透风。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在她的身侧站定，陪她望着照片中的自己。
    世界仿佛就此停滞，身高错落有致的两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往来经过的人无一不侧目回望。
    美好的像一幅不朽的画作。
    时间过去多久没人知道，但一直面对照片墙而站的两人终于侧身，面向彼此。
    两人视线无声交缠，各自的瞳孔中只有彼此，以及浓稠到化不开的情绪。
    良久，磁性低沉的声音在两人间响起——
第93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好，我叫莫锴，我可以认识你吗？”
    美到极致的杏眸中此刻蒙着盈盈的水雾，卷翘长睫簌簌，她回：“莫锴，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
    这简单的一句话，是十九岁那年，她无数次立在照片墙前，最想当面同莫锴说得话。
    梦想了千百回的场景，青春时深藏于心的妄念，好似在这一刻归于圆满。
    她终于还是当面和他说出了这句话，虽然时隔了七年。
    虽迟，但......等到了。
    .
    车内。
    莫锴和乔安几乎是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就黏在了一块，绵长炽热的深吻，分不清谁更迫切。
    不知过了多久，乔安被莫锴缠吻到逐渐承受不住，攥着他衣襟的手无力地拉扯，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停......停一下。”
    莫锴正吻得痴醉，但节律克制到底是印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乔安叫停，他再不舍也依着她松开。
    他长指抚摸着面前这张清泠美好的面庞，无奈又宠溺地喟叹，“你啊，真是胡闹。”
    时光流转这种事不可能发生，面前的女人，也不可能是七年前的乔安。
    现在他拥吻的女人，是岁月雕琢后更加美好的她，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妻，此刻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乔安的高腰线连衣裙遮住了已经有了起伏的小腹，莫锴的手此刻正覆在她的小腹上一下一下轻抚。
    “不准备给个解释，嗯？”莫锴道。
    乔安眨着杏眸，故作懵懂，“解释什么啊莫学长，不是你要认识我的么，第一次认识就把人摁在车里亲，不合适吧。”
    莫锴眼睛眯了眯，略施惩戒般捏她鼻头，也不再配合她的小把戏。
    他坐回自己的驾驶位，沉声：“怎么跑波士顿来了，还打扮成这样？”
    “老公，你别这么无趣嘛！”乔安美眉一蹙，嗔他。
    莫锴英眉一紧，“怀着孕还尽胡闹！”他故作严厉，“坐好，回答我的问题。”
    乔安边挪身体边叽里咕噜地哼唧：“刚刚明明不是这个态度，把人嘴唇都亲肿了，这会倒摆起训人的架势了，装！”
    “说大声点。”莫锴声音一沉。
    乔安立马规矩了，开口：“六六......”
    “别又甩锅六六。”
    乔安一噎，立马改口，“老公，我好想你，很想很想，想得都睡不着觉了。”
    她戏精一样翻过中控台，直往莫锴跟前凑，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看看，是不是都有黑眼圈了。”
    “哪里？”他淡淡。
    她又凑近几分，恨不得从副驾爬到主驾，仰头往莫锴脸上贴，“喏，这里，看到了吗？”
    莫锴眼中的无奈更多了，垂下头，让乔安的唇精准贴上他的，随后任由她撒娇似的轻碾厮磨。
    还能怎么样，左右是拿她没办法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有的是方法搞清楚。
    其实，对莫锴来说，见到乔安的一瞬间，愕然是有，但惊喜是真，开心更是真。
    他，一点不比她想他少。
第93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木槿庄园。
    莫锴看到端坐在沙发上闲适翻报纸的莫勋时，瞬间就洞悉了乔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偏头看她，压低声音：“让你有事找我哥，可不是派这个用场的。”
    “或许我们只是来办公事呢？”乔安煞有其事。
    莫锴嘴角轻弯由着她说，下一秒抬步往沙发区去。
    “哥，什么时候到的？”莫锴在莫勋身侧沙发坐下。
    “今早。”
    “今早？”莫锴愕然。
    所以乔安是刚下飞机都未休整，就马不停蹄去找他了？
    莫锴目光远送，锁着那抹纤丽身姿，英眉一蹙。
    越来越胡闹了。
    似是有所感应，乔安恰巧偏头，两人隔空对视一眼，下一秒她便转身去流理台找水喝。
    颇有点心虚的样子。
    “阿安想要给你惊喜，所以就没有提前通知。”莫勋见状帮腔。
    “确实......够惊喜。”莫锴应得意味深长。
    他目光在乔安身上驻足，天然去雕饰的清凌模样，马尾辫伴随她喝水的动作晃晃悠悠。
    莫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乔安让他通体血液激涌，心脏砰砰作乱。
    但，无奈也是真，怀着孕也不知道乖乖的。
    他收回视线对着莫勋开口，“哥，你没必要这么纵着她的。”
    “跟她没关系，常规出差。”
    莫锴不置可否。这个时候，自然没必要去纠结这话的真伪。
    倒是莫勋再度解释：“实验室遇到了点问题，特意过来拜访一位老教授。”
    “心理学方面的？”莫锴长身倚进沙发，悠悠问。
    莫勋点头。
    提及心理学实验室，莫勋因公出差的说辞确实有了说服力。
    莫锴思忖启口：“是见詹姆斯教授吗？”
    “你认识？”莫勋面露意外。
    莫锴本身主攻经济学，詹姆斯教授虽为麻省理工名誉教授，但毕竟是心理学领域的，又退休多年，能精准确定是他，多少令人吃惊。
    不过当莫勋眸光扫到乔安时，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他轻笑揶揄，“看来你没少了解。”
    莫锴自谦：“一点。”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叫莫勋嘴角弯了弯，“怕是不止吧。”
    莫锴淡笑不语。
    确实，何止是一点。
    自从知道乔安远赴重洋求学，曾经怯生生远远望着他，莫锴满腔满腹都被懊恼和遗憾充盈。
    几乎是以一种赎罪的心态，他把乔安曾经走过的，感兴趣的，通通摸了个遍。这也是为什么今天看到一身少女模样的乔安时，震动那么大。
    如此聪颖美好的女孩子，自己当时怎么就错过了，还让她在学业上留下了遗憾。
    莫锴倏地正色：“哥，谢谢你。”
第93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声谢，来得太突然，莫勋顿两秒才反应过来，回：“不用。”
    谢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
    抛开曾经的误会不谈，莫勋对乔安不亚于是伯乐遇到千里马。
    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乔安原本可以在她梦想的领域挥洒青春和才华。
    莫锴顿两秒：“哥，有件事，我想麻烦你。”
    ......
    流理台旁，乔安恨不得两耳竖起去捕捉两人交谈的内容，可惜什么都听不到。想要过去，又觉得自己此刻不便去打扰。
    两个矜贵傲然的男人，单坐着聊天都叫远观者觉得养眼。乔安干脆拉过一张椅子，舒舒服服地远远打量。
    此情此景，让乔安心生出久违的熨帖。
    因为她确信，经过这次人为横祸中的一致对外，以及莫勋对她的释然，他们兄弟间的关系已然得到了修复。
    不远处交谈的两人，似是怕冷落她，并未聊很久。不多时，莫锴便起身唤，“安安。”
    乔安闻声起立，随即脚步生风上前，满眼噙着璀璨的星光：“老公，什么事？”
    “跟我来书房。”莫锴语气平波。
    乔安雷达一紧，这是要秋后算账？
    两人前后脚进书房，门才合上，乔安就挨上前，踮着脚尖仰头往莫锴脸前凑：“老公，你别板着个脸，我知道错了。”
    “哪里错了？”莫锴微微抬头，躲过乔安讨好式的献吻。
    男人不配合，身高差让主动送出的吻只能落在他坚毅的下巴上，惹得女人些微不快。
    乔安小猫儿一样地哼唧，“老公，笑一笑嘛。”
    莫锴不为所动。
    乔安的花招，他现在是门儿清，想靠美色蒙混过关，一次两次可以，次次都由着她，她怕是怀着孕都能上房揭瓦。
    “回我的话。”莫锴视线垂落，无端就带着压迫。
    乔安表情瞬间又规矩了，但出口的话不知是真心还是故意，“这身衣服不行，不该穿这样招惹你的，是我失策了。”
    莫锴闻言眉一皱。
    乔安恍若未见，反倒更起劲了，“这可是我在某宝上特意淘得，不好看吗？老公，这叫纯欲风，纯欲你懂吗？”
    她眼尾上扬，启唇胡言，“还是你喜欢直接一点的？比如......这样？”
    乔安边说边解开前襟两粒纽扣，柔软无骨的身体往莫锴身上又挨了挨。
    莫锴扶额，半天吐了句，“严肃点，书房是谈正事的地方。”
    “是吗？”乔安仰头，故作思忖，随后指着四处一通点，“那儿，那儿，喏，还有那儿......你胡来的时候怎么不说书房是谈正事的地方？”
    语气天真又无辜，今天打扮也至纯至臻，偏满眼魅色言语大胆。
    强烈的反差让莫锴眸色都沉了好几个度。甚至眼前也随着白皙手指点过的地方，铺陈开一幅幅曾经上演过的炽热画面。
    莫锴无奈拧了拧眉心，怀里的女人笑得更加狡黠了，在他怀里又是蹭又是贴的，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莫锴喟叹一声，投降般温柔扼住拱火的腰肢，出口的声音好似裹着一层沙哑，“等六六出生，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口不择言的后果。”
    显然此刻的乔安，是算准了他不能拿她怎样。
    乔安潋滟杏眸眨啊眨，满脸挑衅，怕你哦。
    莫锴无奈又宠溺地蹭了蹭她的鼻尖：“安安，等这件事过去，我一定陪在你和孩子身边，下次别这么千里迢迢地找我。不论什么时候，你只需要站在原地，等我去找你，明白吗？”
    他将吻印在乔安的头顶，声色温柔：“你只需记得，未来你在哪儿，我的归处，便是哪儿。”
第93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番话叫乔安的心一片绵软，她软糯糯地应：“嗯，我相信。”
    说完乖顺地去亲莫锴的脸，“老公，你别生气了，我下次不乱跑了。其实我也有分寸的，我一上飞机就蒙头睡了，真没累着，六六也很乖，不信你摸摸？”
    她边说边捉着莫锴的大手，往自己的小腹处送。
    莫锴爱她都不够，又哪里舍得同她真的置气。何况触碰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更是舍不得对她说一句重话了。
    他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美好和温柔，通通囊括起来送给这个女人。
    脑中某根弦猛地一颤，莫锴蓦然想起正事。
    他扶正乔安的身体，言归正传，“安安，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老公你说！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乔安不假思索。
    卖乖痕迹太明显，莫锴眼睫一颤，确认：“真的？”
    “那当然！”乔安应得干脆。
    莫锴凝望着她，徐徐开口：“回国之后，你就别去华辰了，工作上的事，都放一放。”
    乔安愣了好几秒后才恍然惊悟，“不要！”
    “不是说什么都答应的吗？”莫锴轻捏她鼻尖，“自己刚说过的话，怎么转头就忘？”
    “我保证孕期老老实实待着还不行吗？每天就完成你定得工作量，绝对不再乱跑也不让自己累着！”
    乔安捉住莫锴的大手，软着声音同他商量，“或者摸鱼，我上班摸鱼总可以吧？！”
    “摸鱼？”
    “就上班时间偷懒，我专门偷懒！”乔安急急解释，只是解释完又觉得哪里不对。
    见过下属同Boss表态要努力工作的，倒是头一遭见同Boss保证要上班浑水摸鱼的。
    果不其然，莫锴听到这话都无语到拧眉心了。
    “我在家什么都不做真的太无聊了，上班还能解闷！”乔安委屈巴巴的，“让我去嘛，好不好？”
    莫锴未执一词，只伸手将她的手扣住，牵至沙发坐下，随后自己转身走向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沓资料。
    “你先看看这个。”莫锴在乔安身前站定，将手中资料递过去。
    乔安不明所以接过，看清其中内容时，一下子愣住。
    书房突然变得格外安静。
    许久，乔安仰头，美丽的杏眸中不知何时已经噙上了一层水雾，她凝望着莫锴，几乎不可置信的语气：“给我的？”
    “当然。”面前的男人如崇山稳重，沉润的声音温柔地将她环绕，“安安，我希望你全身心做自己喜欢的事。”
    乔安的心发酸发胀，此刻的心情难以言喻。
    莫锴是在帮她圆梦，帮她找回丢失的青春年华。
    这堆资料，居然是麻省理工心理学专业的申请材料和学习资料，甚至已经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备注便签。
    每一张纸，每一个字符，无一不透着准备者的用心和爱意。
    这一刻，乔安胸腔几番起伏。
    半途而废的学业，半路夭折的梦想，不是没有遗憾。午夜梦回怅然过，也曾想过重新再来。
第93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可终究是......想得多，做得少。
    而莫锴不仅替她想到了，还要带她付诸执行。
    乔安意外又感动，但面色又透着彷徨。
    她紧着嗓子开口：“莫锴，谢谢你，可是麻省理工对我而言，太遥远了。”
    “安安，你的聪慧毋庸置疑，你忘了自己的平均绩点曾是康大的年级第一吗？你应该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
    提到康大，乔安只觉更加惭愧，她低声，“我没有毕业，不算康大的学生。”
    莫锴瞬间读懂乔安的情绪，以及她话中的苦涩，含哄：“抱歉安安，是我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
    他怜爱地将她揽入怀，“可是安安，万事不存在遥不可及，只要信念足够强，足够努力，再远也会到达。追寻梦想的路上，最大的拦路虎是缺乏勇气。”
    “嗯，我知道。”乔安嗫嚅。
    道理她懂，也完全认同莫锴的说法。如果当年没有退学，她或许真会冲向莘莘学子梦想的top级学术殿堂。
    但人总要面对现实，没有可供考证的过往成绩，以及有力的推荐信，她压根连向麻省理工递交申请的资格都没有。
    “老公，我们换一所院校吧。”乔安道。
    似是知道乔安心中顾虑，莫锴宽慰，“安安，你只管肆意往前冲，其余的，有我在。”
    乔安一听直摇头，“如果是重新出发，我想堂堂正正靠自己，而不是走后门。”
    莫锴笑，“你也太看得起你老公了，你觉得我三两句话就能叫MIT给你预留出入学名额吗？”
    乔安面露尴尬，她刚刚第一反应还真是这样。她发现自己本能觉得莫锴无所不能。
    莫锴解释，“我让你放下手中的工作，是希望你专注备考，面试题库我会和你一起整理，总之，我们按照MIT的流程来，也不会存在什么暗箱操作，至于内部推荐信你更是无需担心。”
    “哪有丈夫推荐妻子的，那也太黄婆卖瓜了吧。”乔安终于面露笑颜。
    “我妻子的实力需要浮夸吗？”莫锴顿了顿，“不过谁说推荐信一定是出自我手？”
    “那是......你哥？”乔安问。
    莫勋和莫锴都是MIT优秀校友，要说出具一份推荐信，再自然不过。
    莫锴轻笑，摇头：“你只管备考，其他都有我。”
    虽然崇尚独立的乔安觉得万事得靠自己，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有强大的后盾在，她不论做什么，好似都多了更多的勇气。
    “那我......试试？”乔安终于松口。
    “你一定可以。”莫锴语气笃定，“别怀疑，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优秀。”
    不管莫锴这话是浮夸还是鼓励，乔安还是大受鼓舞，她点了点头，不再犹疑。
    莫锴的心，终于也放下。未来，他定会守护好她，让她毫无后顾之忧地去绽放自己。
    “老公，有你在，真好。”乔安殷殷凝望着莫锴，发自肺腑道。
    那双本就美丽的眼，此刻仿佛注入了星辉，灼得莫锴心弦都不由一颤。
    没等乔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俯身，吮上了她的唇儿。
    气息胶着间，喑哑的声音低低响起，“安安，你都不知道，拥有你，我有多庆幸。”
第93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本就被突如其来的缠吻弄得晕乎乎的，更别提莫锴的情话现在是张口就来。
    她又乖又软地攀在他身上，迷乱地回应着。
    所谓讲正事的庄重书房，气氛最终还是走偏了，室内的温度好似都逐渐高涨。
    只是两人温存并没有持续太久，乔安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嗡嗡大作，一点没有消停的迹象。
    莫锴眉宇拧起，面露郁色。
    乔安抱歉地在啄他唇角，拉开距离接通电话：“康峻？”
    这个名字叫莫锴眼睫微颤，敢情捣乱的是他。
    似是不满乔安为了白康峻冷落他，莫锴倏地将举着电话的女人扯入怀，坚毅的下巴搁上白皙的颈窝。
    强势的男性气息，叫乔安浑身都似窜过层电。
    她深呼一口气才回应电话那头，“嗯，你说，我没有在忙。”
    没在忙？似乎又踩在了身边男人的不爽之处。
    “唔—”
    一声轻吟声倏地响起，乔安一瞬间脸红到脖子根，下一秒偏头，美目圆瞪。
    莫锴居然......张口含上了她的耳垂。
    “阿安，怎么了？”电话那头，不知情的白康峻问。
    乔安毫无杀伤力的水眸瞪身旁作坏的男人，顺嘴道：“没事，被大狗狗咬了。”
    电话那头明显一愣。
    这头的莫锴眼睛微眯，指桑骂槐？
    索性坏到底，他再度张口，报复性磕咬她小巧的耳珠，手上也没闲着，肆意游走在乔安的痒处。
    乔安瞬间就老实了，捂着手机听筒用无声的唇语求饶。
    莫锴绝对掌控姿态地沉靠进沙发，修韧长指点了点自己的薄唇。
    乔安得令似的，立马凑上去送上一个香吻。
    如此这样，莫锴好似才满意，也终于不再闹她。
    “康峻，你说，我听着呢！”乔安松一口气，终于松开捂着听筒的手，继续道。
    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痞邪，“大狗狗赶走了？”
    乔安一噎，有些后悔刚刚怎么就胡言乱语了。
    她心虚又怯怯地看莫锴，忽略白康峻话中的玩味，直奔主题，“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还好莫锴貌似没有听到，施施然起身走向书架，挑出一本书翻阅。
    明摆着给自己的妻子腾出随心讲话的空间。
    乔安心里软软的。
    其实她并不避讳莫锴在，且不说她现在堂堂正正，何况现在的莫锴，根本不会再介怀她同康峻的关系。
    乔安坦然讲着电话，那头好似说了什么，叫她面露惊喜，“真的吗？好，我知道了，我等会就去，你放心！”
    不远处，莫锴翻书的手一顿。
    他没有刻意去听乔安在说些什么，但那句“等会就去”还是不偏不倚钻进了他的耳。
    不过压根都不用他开口问，乔安倒是先声夺人，“老公，我得走了。”
    莫锴眸色一沉，周遭气温一秒降多度。
    乔安预感不妙，忙不迭解释，“刚刚康峻给我电话，说慕雪来了，她现在就在你们莫盛旗下的酒店，我过去陪陪她。”
    “慕雪？”莫锴同样意外，“她怎么会来波士顿？”
    “应该是华辰和芝加哥那边的合作有了眉目，这件事具体是她的项目组在负责，具体我倒不太清楚。”
    “那你去凑什么热闹？”莫锴将乔安往沙发上送，“乖乖在家待着。”
    乔安左挪右躲，哪里肯依。
第94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垂眸：“你和慕雪志趣相投我不意外，但你重友轻色未免有些夸张，何况还是在我们小别胜新婚的现在。”
    莫锴捉住乔安的柔荑轻捏，语气居然裹着丝丝委屈，“你去陪她，那我呢？”
    乔安被莫锴这副样子彻底逗乐了，她勾上他的脖子咯咯笑，“老公，你一个大男人这么黏人，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在外呼风唤雨的人，此刻哪有半点对外的高姿态，俯身含哄：“笑又怎样，我自己的妻子，我甘愿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乔安怀疑莫锴是不是蜜罐里泡过了，随口而出的话叫她有些招架不住。
    莫锴气息蛊人，嗓音磁沉：“今晚哪儿也不去，好不好？”
    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将乔安整个耳廓都渡了一层绯红，心脏早已腻在甜言里，有些忘乎所以。
    但最后一丝理智还是叫她顾念到了什么。
    她红唇轻启：“慕雪的项目组都是大男人，不懂照顾人，我去陪着她好一点。”
    话说完，乔安倏地意识到，坏了，说多了。
    果不其然，乔安上了轻轨的嘴，敌不过莫锴高速运转的脑子。
    他大手一伸，将想要拔腿溜的乔安捞入怀，“说清楚。”
    “说什么？”乔安装傻充愣。
    “慕雪不是小孩子了，犯得着你一个孕妇去照顾？”
    莫锴眼风如炬，“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哪有？”乔安继续打哈哈。
    莫锴捻了捻指节，悠悠道：“自我从渔村回莫盛开始，你俩就奇奇怪怪。说吧，你为什么频频往她办公室钻？”
    “你怎么知道？”乔安惊呼出声。
    他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工作吗？怎么会对她的动向这么清楚？
    “你在我身上安监控器了？”乔安天真烂漫问。
    莫锴捏了捏她的鼻尖，“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最近对慕雪，是不是过于殷勤了？”
    “我找她是谈工作！”
    “谈工作还不忘把自己的加餐也分她一半？”
    “我不想一个人胖！”
    莫锴冷呵一声，“不想说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知道。”
    乔安呼吸一扯，她完全相信莫锴说到做到。慕雪的秘密，在莫锴这里，怕是根本也瞒不住了。
    她思忖一番开口，“老公，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和慕雪，有没有......那个过？”
    “哪个？”
    “那个。”乔安面色有些不自然，“就......那个！”
    饶是莫锴这种顶级智商的人，也反应了好久才恍然大悟，“胡说八道什么？！”
    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无厘头，很少情绪外露的男人，还是被这个问题刺得瞳孔都缩了缩。
    “有没有你喝多了，忘记了，或者不小心......”
    “乔安！”莫锴连名带姓阻了她的话，素来平然的面色此刻都有些挂不住，义正言辞，“没有！”
    “没有就好，我就知道没有。”乔安尴尬笑。
    她当然愿意相信莫锴，只是又忍不住想亲口听他说，或者说，其实自己心里多少也有些后怕。
    毕竟，莫锴差点和白慕雪结婚。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莫锴摘下眼镜，无奈拧眉。
    乔安沉吟半晌，左右是瞒不住的，她终于如实道，“慕雪，也怀孕了。”
第94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英眉紧蹙，良久才出声，“什么时候的事？”
    “也快一个月了吧。”
    “孩子的父亲是谁？”
    乔安只摇头，不置一词。
    莫锴喟叹一声。
    也是，乔安如果知道，刚刚就不会问他那种荒唐的问题了，不过这么一想他更觉吃味。
    敢情这个女人以为白慕雪的孩子是他的？
    莫锴无语又哭笑不得，弹她脑门，“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值得信任？”
    “不是，我信你。”乔安顿了顿，“可慕雪身边没有过别的男人，只差点和你......”
    男人面色一沉，乔安识趣的将“结婚”两个字咽下去。
    莫锴无奈，“安安，我不否认有段时间受情绪裹挟，身边出现过别的女人，但除了你，我不曾和她们有过任何实质行为，包括慕雪。我知道即便如此，也是错，所以关于这点，我深刻检讨，并且跟你保证，不会有下次。”
    这番话尽显求生欲，乔安很大度地点了点头。
    莫锴凝望着她，倏地抚上她微扬的眼尾，“可是安安，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我承认我恨，可比起恨，我更害怕，害怕你真的忘了我。”
    乔安心里又涩又软，“怎么可能忘了你，每分每秒都不曾忘记。”
    她长睫簌簌，满眼都是莫锴的影子，“你知道我在肯尼亚最期待哪一天吗？”
    迎着莫锴诧异的目光，她自答：“每月的第一天，因为那天报刊局会有康城来得报纸，我可以获取到有关于你的信息。”
    莫锴瞳孔一缩，猛然想起乔安那本贴满他照片的笔记本。
    乔安盈盈看他，“莫锴，每次看到有你的那些新闻，我都......很难过。”
    莫锴呼吸都被这句话扯出痛意。
    那时候频频接受采访的他，本就动机不纯。
    就是想：她跑，他就站到人人可望得见的中央。让乔安知道，纵使逃到天涯海角，她都休想忘了他。
    而一起频频登报的，又何止是采访，层出不穷的花边新闻才是常态，而他当时因为恨意和不甘，选择了纵容。
    想必乔安不会看不到。
    莫锴的心紧了又紧，他无法想象，当时的乔安，是以怎样的心情，从那种新闻中，裁剪下他的照片，还小心翼翼地珍藏......
    莫锴无比怜爱将乔安揽入怀，“对不起安安，都是我不好，让你难过了。”
    “嗯，是很难过。”乔安边应边抬手，温柔抚上这张叫她无比爱慕的脸，一字一句：“可莫锴，我难过的是，那么多新闻，为什么你从来都不笑。”
    她声音放缓放低，满眼心疼，“一次都没有过。”
    莫锴心弦剧震。
    他以为乔安难过，是因为那些花边新闻。
    没曾想，她是难过他没了笑颜。
    他频频出现在各大报刊的本意，是要她看到他的无往不利和坚不可摧。
    可她看到的，或者关心的，却只有他的情绪。
    莫锴心中说不出的滋味，震动，愕然，怜爱，懊恼......多种情绪交织。
    他附身亲吻乔安的额头，满腔柔情，“安安，没有你，单撑过每一天，就能耗尽我所有心力，又谈何快乐。”
    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强大莫总，莫锴毫不避讳在乔安面前展露他的脆弱，以及对她的需要。
    乔安心湖涌动，紧着嗓子回应，“莫锴，我太笨了，笨到没有意识到，你的情绪是因为我。甚至你和慕雪传出婚讯，我也想当然觉得那就是最好的结局。压根没去想，你是不是真的幸福。”
    她双手捧上莫锴的脸，印上自己虔诚的一吻，“莫锴，对不起，我应该站在你的角度，换位思考的。”
    莫锴胸腔几番起伏，他的妻子，这么美好温柔，而他，居然怀疑过她的真心。
    而和白慕雪那段，更是错得离谱。
第94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往事不可追，他将怀里的女人拥得更紧。
    乔安再度悠悠开口，“可如果不是慕雪最后的成全，我们可能真的会错过。所以老公，我对慕雪所做的，远不及她给与我们的。这份情义，我们应该永远放在心上。”
    “嗯。”莫锴应。
    乔安的这个想法本就与他不谋而合。
    如果不是当时白慕雪抽身而退，想必最后的结果更是无法收场。
    只是......
    莫锴倏地心一紧，好似倏地意识到了什么。
    “安安，你是说慕雪怀孕已经一个月左右？”
    乔安点头。
    莫锴突然生出隐隐的不安。
    白慕雪有孕，他可以言之凿凿说孩子不是他的，但这件事本身，难道他就完全没关系吗？
    白慕雪真得如她信里说得那样洒脱吗？还是......
    这种念头一旦萌生，莫锴更是做不到熟视无睹。
    他松开乔安转身去取车钥匙，“安安，我跟你一起过去。”
    “现在？”
    “嗯。”
    “老公。”乔安拉住，“慕雪现在不想劳师动众，你现在就当不知道行不行？”
    “这种事能瞒？”莫锴皱眉，“孕育孩子不是儿戏，也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还有孩子的父亲......”
    乔安直截了当，“老公，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但孩子的去留应该由慕雪自己做主，至于这件事怎么发生的，并不适合你贸然去问。”
    莫锴正欲继续说什么，房门突然传来几声叩响，将这个话题中断。
    高义正肃着脸而入：“二少，刚来的确切消息，他们已经抵达波士顿了。”
    高义又补充，“莫冉大小姐也在列。”
    莫锴瞳孔一缩。
    一旁乔安听到莫冉的名字心都跟着一紧，“王乾生来了，怎么这么快？”
    莫锴听到这个名字，本就幽沉的眸子一瞬间染上了寒霜。
    确实快，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料。
    没想到王乾生这次这么沉不住气，居然这么迫不及待。
    不过相较于莫锴，乔安面色更显紧张。
    “老公，既然他们都来了，我更不能留在木槿庄园了，最后关头，我们还是要谨慎些。”
    成败在此一举，乔安明白局势。
    而她的话也在理。他们还没到可以暴露关系的时候。
    且不论王乾生背地里做过什么，现在名面上他和莫锴还是一家人。莫冉又在，王乾生一行自然会回莫家的木槿庄园。
    甚至莫锴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摆出欣喜的样子，迎接“家人”。
    乔安看向高义，“高特助，麻烦你送我去酒店吧，我们现在就走。”
    说完又向莫锴允诺，“老公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和慕雪的。”
    莫锴这次没有挽留，只叮嘱，“你们住莫盛的酒店也好，我有个朋友正好在那里，你们要是遇到什么事，尽管找他，他是这里的万事通，正巧你也认识。”
    “谁？”乔安顺嘴问。
    “上次你见过的，吕亮。”
第94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皎月高悬，繁星点点，夜色醉人。
    只是此刻，再好的夜色乔安也无心欣赏，心境反倒如此刻窗外的车流，闭塞拥堵。
    明知这一天早晚会来，甚至盼着尽早结束，但真来了，又止不住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前路未知，而未知将恐惧无限放大。
    “少夫人，到了。”高义道。
    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在酒店门前停稳，乔安恍然回神，“高特助，莫锴有什么事，都烦请你告诉我，好吗？”
    这种时刻不能陪在莫锴的身边，乔安更是心难安。
    高义忙不迭点头，“少夫人您放心，二少的动向我还是会和以往一样，每天向您汇报。”
    乔安声色轻柔却异常清晰，“高特助，我要的，不是报喜不报忧，或者......”她沉吟两秒，“粉饰过后的，善意谎言。”
    高义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紧。
    乔安徐徐继续：“高特助，这些年辛苦你陪在莫锴的身边，尽心尽力照顾他。对我，也是自一开始就存着善意，不曾有过偏见。这些，我都记在心里，谢谢你。”
    高义呼吸一扯，难掩慌乱道：“少夫人，我知错了，还请您…别开了我。”
    他大抵猜到乔安这么说的缘由，一定是发现了这几天他撒的谎，说二少有好好休息，按时吃饭。
    也是，乔安全心全意爱慕着二少，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二少殚精竭虑后的疲惫。
    高义不狡辩，诚恳道：“少夫人，这次确实是我的错。”
    乔安此刻的话术，对高义来说，像极了开人前的前期铺垫，先扬后抑。
    乔安一听高义的话，嘴角的弧度弯更大了，“高特助，您多虑了，我哪里有权利开了你，何况，你都不知道我多庆幸，莫锴身边有这么能干又正派的你。”
    这番话，并非乔安夸大或者刻意的浮夸。
    有高义这样忠心不渝的人在身边，何尝不是莫锴的幸运。
    高义直接红了脸，摸着后脑勺都不晓得如何回应。
    乔安笑，“所以后面还是要继续麻烦你了，他有什么情况，还请对我知无不言。你放心，我只需要知道他好不好就可以了，不会让你工作难做。”
    高义哪里还说得出一个不字，头点得异常坚定，“是，少夫人。”
    乔安手搭上车门把手，笑意温柔，“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对了，少夫人。”高义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道：“这家酒店除了您和白总一行，还有个人，也在。”
    “吕亮先生吗？莫锴已经跟我说过了。”
    “不是吕先生。”高义顿了顿，“是......苏沐。”
    似是怕乔安误会，他又追加：“二少不知道苏沐住这边，是这个女人今天自作主张换了酒店，我还没来得及向二少汇报。您放心，我会尽快让她离开。”
    骤然提到苏沐，乔安才恍然回神，自己怎么把她给忘了。
    “不用。”乔安语气平然，“不用在这种小事上费功夫，她影响不了我。何况我们现在要做的，反倒是给足她牌面。”
    乔安顿两秒，“怎么说，苏沐现在都是瑞亚的总经理。”
    高义点头，他自是懂其中利害，之所以介意苏沐，也是觉得那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会给乔安添堵。
    不过这个时候强令苏沐离开，确实有些说不过去，还好自家少夫人深明大义。
    不知为何，高义在乔安的身上，越来越多看到了他家二少的影子。
    冷静自持，沉敛强大。
    “行了，回去吧，慢点开。”乔安话落的瞬间，人已经探身而下。
第94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乔安原本是想去找白慕雪，只是目光自光洁澄澈的电梯镜中瞥见自己时，步子顿住。
    她看着一身少女装扮的自己，不由发笑。
    还是回房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想到这里，她改了道，只是突然想起件事，又掏出手机：“慕雪，是我。”
    ......
    白慕雪将电话收起，看了眼时间，要不是乔安的这通电话，她压根都没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将桌上四散的文件理了理，白慕雪才抬步朝外去。
    这家酒店隶属莫盛，说是酒店，其实更趋向于一个高端会所，除了客房，还有各色娱乐休憩中心，甚至餐厅的餐饮都是米其林水平。
    白慕雪摸了摸肚子，好似确实有些饿了，何况就算她不饿，也得顾及肚子里的那个。
    不过去餐厅之前，她还得办一件事。
    打开手机再度看了眼乔安发来的微信，她抬步往客房某个方向去。
    立在门口再三确认房间号后，她摁下了门铃。
    一下，没人应。
    两下，依旧没有动静。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开了。
    然后，世界......静止了。
    门后，高大英俊的男人，套着白色浴袍，明显刚洗过澡，头发上还凝着大滴大滴的水珠，原本举着毛巾胡乱擦拭的手，似看到了什么极其震惊的一幕，倏地顿住。
    两人瞳孔明显都噙着意外，半晌后几乎异口同声：“你......”
    男人绅士停下，让她先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白慕雪的声音，几乎裹着丝丝的颤意。
    “这话好似应该，我问吧？”男人嘴角起了笑。
    白慕雪吸口气，“我找......”
    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倏地响起——
    “吕亮哥，衬衫熨好了，你过来穿吧。”
    有玄关挡着，看不到里面的人，但这个声音，是明显的女声。
    白慕雪长睫密不可查地颤了颤，双拳紧攥，“我走错了，抱歉。”
    话落，利落转身。
    垂在一侧的皓腕倏地被一股力扯住，耳畔男声响起：“等等。”
    白慕雪皱眉，心里裹着恶寒抽回手，声音冷冷：“先生，请自重。”
    吕亮的眼睛眯了眯，下一秒，白慕雪倒抽一口凉气。
    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不费吹灰之力将她卷入怀，然后几步路将她带进了房间外的保洁室。
    狭小的空间，白慕雪就那么被抵在门上，鼻息间全是面前男人身上清爽的沐浴香气。
    可她，只觉恶心，甚至，有些犯呕。
    “放开我！”她挣扎，疾言厉色，语气里有愤怒，有鄙夷，以及......自我厌弃。
    她怎么就，怀上了这种男人的孩子。
第94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刚刚跟我说什么，自重？”吕亮嘴角微扬，一脸纨绔，“那个晚上，你可不是这个态度。还是说，要我帮你回忆？”
    白慕雪的心拧成一团，自小到大循规蹈矩的她，哪怕是被西方开放的环境浸泡过，在男女关系上，她还是趋于传统。
    截至目前做得最出格的一件事，就是主动招惹了面前的男人。
    而此刻，这个男人在提醒她，同他谈自重，简直是笑话。
    想必在他眼里，自己也不过是能随随便便同人上床的女人吧。所以现在，又怎么来向他索要尊重。
    “你也不亏，不是吗？”白慕雪扬起头，眼睛里是故作的洒脱，“一晚上而已，我早忘了。”
    “忘了？”吕亮的瞳孔缩了缩，不知是被刺激的，还是觉得被女人说忘记太没面子，高大身躯不由贴得更近，“居然能忘了，看来是我那晚的表现不够叫你满意。”
    他恶作剧般伸手捧上她的脸，低声：“要不，再给个机会？”
    白慕雪满脸羞愤，下意识抬手。
    只是想要掌掴的手到底没能甩出去，反倒两只手都被吕亮的大掌扼住，高举头顶抵在门上。
    “你属猫的吗？动不动挠人？”他笑得玩味，眸子却幽暗的可怕。
    严丝合缝的距离，被禁锢住丝毫不得动弹的双手，让逼仄狭小的空间里充斥着说不出的禁忌感。
    “你松手！”白慕雪本能挣扎，她何曾被这么对待过。
    那双素来骄傲的眼睛里，此刻好似都蒙上了屈辱的水雾。
    不知是她的疾言厉色真的起到了效果，还是这种泫然欲泣的模样触动到了面前的男人。
    总之吕亮扼着她的皓腕的力度是明显的轻了，甚至接下来的声音，都软了好几分，“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手机号，我今天就不纠缠。”
    这话说得真就不要脸到极致，今天不纠缠。
    白慕雪心中直发冷，这个男人，背着此刻房里的女人，将她带到这里，极尽撩惹，还说今天不纠缠，难道还想改天？
    “名字。”他再度发声，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白慕雪胸腔几番起伏，恨不得撕了眼前这个人模狗样的男人，偏偏就力量悬殊，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白......”她卡了卡壳，省去一个字，“雪，白雪。”
    吕亮手上力道又轻几分，但嘴上依旧不罢休：“手机号。”
    白慕雪觉得此刻没有什么比离开这里更重要，她熟稔吐出一串数字，只是不着痕迹改了其中两个数。
    “可以放开我了吗？”她隐忍着怒气和他好商好量。
    可眼前的男人，好似比她想象的还要难缠，居然腾出一只手去摸她口袋，都没等她反应过来，袋中的手机已经落到了男人的手上。
    吕亮举起手机对着白慕雪的脸解锁，下一秒输入一串号码，拨通。
    白慕雪的脸霎时又白了几度。
    “我记性不好，这样更方便。”吕亮将手机递还给她，厚颜无耻道。
    不过这次，他到底还是松开了白慕雪，退后两步，还她自由。
    白慕雪几乎是夺门而逃。压根没注意——
    身后的男人眼中再无刚刚的放浪形骸，反倒是噙着一汪意味深长，喃喃自嘲，“你果然不记得我，白、慕、雪。”
    ·
    乔安看着始终无人接听的电话，不由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电梯门开，正好与里面出来的人撞了满怀。
第94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慕雪，我正找你呢，餐厅位子已经给我们预留好了，现在就可以过去，对了，吕亮先生呢？”
    乔安探头看向白慕雪身后，电梯里空无一人，并没有吕亮。
    “安安，晚饭我就不吃了，我现在要去芝加哥。”白慕雪答非所问。
    乔安愕然，“现在？”
    白慕雪的步子似乎有些急，“恩，芝加哥那边的江总今晚有时间，正好可以面谈。”
    乔安追上，“江总？那你更不用亲自去了，咱们直接去吃饭。”
    白慕雪牵出虚无的笑，“我还是自己跑一趟比较放心，你知道的，这次合作对华辰来说很重要。”
    “所以更加要去吃饭了。”乔安一字一句，“江总这会不在芝加哥，你去就是白跑。”
    白慕雪微愣，“怎么会？”
    “我刚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你的助理刚刚过来说，江总到了，此刻正在酒店餐厅，让我们现在直接过去。”
    白慕雪嘴巴开开合合，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慕雪，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乔安发现了白慕雪脸上的异样。
    “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她道。
    乔安倒没怀疑，“那你回去休息吧，江总那边我代你去，这个项目，我多少也知道一些。”
    白慕雪沉吟须臾，摇头，“没事，还是我去吧。”
    她顿了顿，“安安，对不起，我刚刚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没有去请......那个男人。”
    乔安反应两秒才答，“吕亮？”
    乔安笑，“没事，来日方长，吕学长不是计较的人，我们改天请他吃饭也一样。再说今天我们贸然找他，可能也有些唐突，他现在或许正在忙呢。”
    白慕雪长睫颤了颤，点头，“嗯。”
    “好了，工作的事放一放吧，回去好好休息，晚饭待会我去餐厅打包好给你送过来。”
    白慕雪心里无声翻滚着乔安那句，他或许在忙。
    也是，他这会房里藏娇哪有空。只是这么一想，白慕雪想要逃离的心蓦地有些动摇——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今天也根本无暇顾及到她。那自己今晚暂且留下来工作，应该也没事？
    为了这么个渣男耽误重要工作，显然很不值当。等到今晚事情办完再离开也一样。
    想到这里，白慕雪正了正色，“安安，不用，这个项目比较复杂，我自己去更合适。江总现在在哪里，我这就过去。”
    乔安到底没拗得过工作狂白慕雪，最后还是点了头。
    但乔安始终觉得，今天的白慕雪面色很不好，不放心就跟着一道来了。
    隐藏在酒店最高层的米其林餐厅，优雅的古典乐缓缓流淌，进出的用餐者全都是衣着考究的模样。
    总之，氛围感很浓厚。
    乔安和白慕雪进入餐厅，视线不约而同寻找江总。只是，江总没找到，两人的脸色几乎同一时间变了色。
    临窗的位置，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
    乔安轻叹一声，还真是冤家路窄，那女人，可不就是今天高义提到的，苏沐。
    只是，乔安讶异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吕亮怎么会坐在她的对面？
第94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世界明明那么大，偏偏很多时候又叫人只觉得小。
    当下惹不起，躲总躲得起吧。乔安想，要么此刻先当没看见？
    只是这种情况，往往又伴随着事与愿违。
    明显，窗边的两人也发现了她俩，甚至苏沐已经起身朝这个方向走来。
    而吕亮，勾着若有似无的笑跟在苏沐的身后。
    想要装作没看见是不现实了，乔安压低声音：“慕雪，咱们怕是一时半会还走不了了。”
    白慕雪这次没有接话。
    乔安的目光落在往这边来的两人身上，并未注意到，此刻白慕雪的脸上，正发白得有些反常。
    须臾功夫，苏沐已经在她俩面前站定，先声夺人，“这里也能碰上白总和乔副总，还真是巧，您二位来波士顿，是来......找二少？”
    问出的话都不等乔安她们回答，又作遗憾状，“真是不巧，二少不在，你们知道的，现在是瑞亚资产重组的紧要关头，我又刚接任总经理一职，很多东西不懂，二少只得自己亲力亲为替我扫除障碍。”
    她抚把前额，软言娇笑，“这会怕是正忙得脚不沾地呢。”
    乔安看着苏沐的嘴巴张张合合，丝毫没有要停的打算，索性让她说个够。
    放眼下，倒像是给足了这位瑞亚新任总经理面子。
    苏沐越说眸色越发得意，音调都不自觉上扬，“瑞亚不是华辰，涉及的产业庞大又复杂，二少让我慢慢学，这不，还特意给我请了大神级的私人导师呢。”
    乔安眸光微闪。
    私人导师？莫锴安排的？
    她不由看向吕亮，正好对上他转瞬即逝的一个会意眼神。
    “吕亮哥。”苏沐的声音倏地变柔，“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华辰大名鼎鼎的白总和乔副总呢。”
    男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朝离他最近的乔安伸出手，“吕亮，乔小姐幸会。”
    仿佛此刻是他们第一次见，此前并不认识。
    乔安心领神会，“吕先生，你好。”
    浅浅的一个轻握后，吕亮的手移至另一边，公事公办的语气，“白总。”顿两秒，“久仰。”
    “......”
    “慕雪？”乔安看身侧明显在神游的白慕雪，轻声提醒。
    吕亮伸出去的手，已经干举了好一会。
    乔安的轻唤将精神游走的女人拉回。
    白慕雪终于看到半举着的手，顿两秒后才回应，只是，一碰即收。
    跟烫手似的。
    吕亮瞳孔缩了缩。
    “安安，我们进去吧，江总待会可能就要离开，我们的事情还没办完。”白慕雪的语气有些说不出的急迫。
    苏沐轻笑，“什么人还需要劳烦我们华辰两大高管亲自下场？华辰是......没别人了吗？”
    乔安心中冷嗤，平然无波接过话，“华辰不比瑞亚，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自然要多费心。”
    这话让一旁的吕亮勾了勾唇，心中轻笑：不愧是莫锴的女人，话里藏话。
    华辰蒸蒸日上未来可期，而光环无限的瑞亚，即将成为一具空壳。
第94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只是这话，在场的三人懂，话最多的苏沐，显然是没听出来，反倒觉得，这是乔安识时务的一种表现。
    苏沐下巴都不自觉又微扬了些。
    乔安做戏做全套，得体有理，“吕先生，今天很高兴认识你，就不耽误您和…苏总用餐了。”
    这声苏总，明显让苏沐心情大好。她难得没再继续纠缠，转头看吕亮，“吕亮哥，那我们回去吧。”
    吕亮不置可否，只眸光淡扫过某处，随后点了点头。
    两人离开后，乔安这才发现身侧异常，“慕雪，你还好吗？”
    今天的白慕雪，乔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没事。”白慕雪牵着笑，“我在想待会要和江总详谈哪些内容。”
    这话有一定可信度，乔安没再追问，随即眸光一亮：“慕雪，你看蓝色西装那位，是不是江总？”
    江淮，华辰这次要合作的AOA公司大中华区总裁。
    “是他。”刚刚还神色恍惚的白慕雪几乎是一瞬间切换了状态，点头，“走吧。”
    白慕雪有备而来，加上专业度足够的乔安，两人合作起来默契满分。
    而江淮年轻有为又绅士有礼，三人在合作理念上又不谋而合，总之相谈甚欢。
    甚至江淮当场表态，今天就可以把合作协议签了。
    这个结果远超今天两个女人的预期。
    两人皆是喜上眉梢，今天把协议签了，意味着这个合作项目明天就可以正式启动。
    只是下一秒，白慕雪笑容凝住。
    协议没带。而错过今天，再见江淮要两个月后。
    但须臾的功夫，她心中已经就有了考量。
    白慕雪沉着开口，“江总，协议我已经草拟好了，只是这次出来得匆忙，没带在身边，您看能否请您移步，我电脑中有备份，条款部分您若有建议，还可以直接修改。”
    江淮也是诚心合作，点头，“当然可以。”
    三人起身往外走，半道乔安手机倏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她面色一喜，只是下一秒又面露难色。
    “安安你先去接电话吧，这边有我就行。”白慕雪敏锐发现乔安的异样，主动开口。
    掌心手机嗡嗡不停，像是有什么急事，乔安抱歉又感激地看她一眼，“那我待会就过去找你。”
    “好。”
    乔安朝江淮颔首，步子匆匆行至无人处，接通视讯通话。
    “在做什么，这么久接？”莫锴沉润磁性的声音穿过听筒，比刚刚餐厅里的管弦乐还动听。
    乔安始终处于紧绷状态下的精神倏地放松，一片绵软。
    乔安忍不住逗他，“难得家属不在身边，总要抓紧过个夜生活啊！”
    为了今天的商谈，为示尊重的乔安化了妆，换了身职业装，是和白日青春装扮明显不同的干练酷飒，应着身后忽明忽暗的夜色，又添好几分魅惑。
    “别说，金发碧眼的小哥哥还真挺养眼。”乔安嘴又跟上了轻轨似的，一通狂飙。
    莫锴脸上明显起了郁色，但出口的声音却依旧克制，“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
    见乔安不搭腔，又哄小孩一样，“听话。”
第94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努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莫锴一本正色，“安安，我有份文件急用，但优盘好似今天随手放你包里了。”
    乔安一下子紧张起来，“我包里？”她想了想，莫锴今天确实往她里面放过什么。
    “那我现在回去找，老公你别急，我找到就把文件拷出来发你邮箱，你等我一会。”
    话落她匆匆关了视频，脚下生风直往房间去。
    大灯都没顾上开，乔安坐在床沿，借着落地灯就是一通狂翻。
    噼里啪啦倒出一堆零碎玩意儿，包都翻出个底儿朝天了，哪儿有什么优盘。
    乔安垂眸看着手中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和莫锴的聊天界面......
    哪里不对。
    要说她自己有时候粗心大意，会将东西乱放，莫锴这么稳重又细心的人，怎么会出现“随手”这种情况，还是涉及什么重要文件。
    乔安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怕是自己掉进了某人的陷阱。
    有点生气，又有些哭笑不得，乔安摸出手机，在对话框里嗒嗒嗒地敲击一通。
    “强烈谴责这词都用上了，就这么生气？”
    “不气才怪！大骗子！”
    乔安边敲边下意识答，怔两秒后才偏头，下一秒手机直接呈抛物线飞了出去，啪嗒坠地又连打了好几个滚。
    “你！你——”
    乔安美女圆瞪，口中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的男人轻笑一声，绕过床尾弓腰去捡地上的手机，悠悠道：“可惜了，怕是不能用了，屏幕碎了。”
    边说，长臂一伸摁下了卧房的吸顶大灯。
    全屋瞬间亮如白昼，捏着手机的男人长身鹤立在吊灯之下，周身都渡了一层柔和的暖光。
    乔安这次怔了足足半晌，精神回笼的一瞬间自床沿弹起，扑进男人的胸膛，“你是有哆啦A梦的传送门吗？”
    “嗯，被你发现了。”他笑应，将小小的她托臀抱起，“你不乖，我自然要查个岗。”
    这人，可不就是莫锴。
    乔安惊喜又意外，前一秒那人还在镜头后，怎么现在就伸手可触了。她不可思议在他怀里左挨右蹭的。
    只是这种乖顺并未持续多久，她倏地对着莫锴的肩头张口。
    “嘶——咬我？”莫锴吃痛出声，眼睛眯了眯，镜片后眸光微闪。
    怀里的女人半张的嘴还未收，被抓现行非但不害怕，还胆大包天地迎着他的目光，又追加了一口。
    “解气了吗？”莫锴无奈笑。
    “没有！”乔安恃宠而娇，再度补上一口后，“居然下套骗我回来！哼，骗子！”
    莫锴看着明明她自己惹他在先，此刻反而委屈巴巴质问他的样子，不由笑出声，“太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你如果想玩，下次老公陪你，一定让你玩尽兴，好不好？”
    莫锴的语气极尽含哄。
    乔安在莫锴面前向来就是逮着杆子就往上爬的性子，“不要，你在会耽误我看帅哥！”
    这话挑衅又嚣张。
    莫锴脸色沉几分，作势要将挂在他身上的小身板放下来。
    “行吧，你去吧，我回去了。”他故意。
    乔安跟考拉似的，双腿急急往他腰上圈，双臂更是死死攀着他的肩，一脸卖乖讨好，“老公太耀眼了，有你在我眼里哪还容得下别人，看老公都不够，自然分不出精力看别人！”
第95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一掌稳稳托住乔安，腾出一只手捏她鼻头，“给个巴掌再来颗甜枣，都哪里学来的坏毛病，我看就是我平常太惯着你。”
    乔安眼尾上扬，“明明是你先诓骗我的，哪来的什么优盘，你就是无中生有的......大灰狼。”
    “我是狼你是什么？”莫锴边说边把乔安往床上送，将她虚压身下。
    乔安熟稔勾住他的脖颈，还真就认真思考了下，“狈？”
    “嗯？”莫锴这次倒是反应慢半拍。
    面前的女人笑得狡黠，指腹逶迤游走在他苍劲的喉结上，“莫总大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间里，还这种姿势，难道不是为了，狼狈......为奸？”
    成语还能这样用？还不惜丑化自己？
    莫锴觉得这个女人，怕是就没有她不敢讲的。
    而无可奈何的是，坐怀不乱这个词在她乔安面前，压根就形同虚设。
    莫锴意识到，自己早已被这个女人三两下就撩拨得紧绷发烫。
    “你哪里是什么狈，你是老天派来折腾我的......小狐狸。”
    可不就是，媚态天成的小狐狸。
    莫锴喟叹一声，出口的声音已然喑哑，“好了，安安，别闹，让我抱会。”
    他倒是真想做点什么，可现下倒是能啊。
    “我帮你？”乔安眼睛眨啊眨。
    莫锴捉住她肆意的柔荑，紧着嗓子，“不用，你别再招我就行。”
    “老公，我们和上次那样......”
    “别说话，也别乱动，听话。”莫锴阻了她的话。
    乔安倏地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乱来了，让他忍得这么辛苦。
    她转移话题，“你这会怎么突然来这里了？家里，没关系吗？”
    家里，自然是指木槿庄园。
    其实刚刚乔安就想问，王乾生和莫冉都已经回去了，他怎么还能出来。
    “我去了趟公司处理点事，顺道看看你。”莫锴轻描淡写道。
    莫盛在波士顿的总部距离这家酒店很近，也就步行的距离，听上去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这个时间回公司，是有棘手的事吗？”乔安试探问。
    “小事，不用担心。”
    莫锴无论何时遇何事，都表现得举重若轻。
    想必也问不出什么，乔安没再追问。
    “安安，早点休息。”莫锴很快平复了呼吸，亲了亲乔安的额头起身。
    乔安跟着坐起，“你今天还要回去？”
    莫锴：“我去找趟吕亮，有些事要谈。”
    “吕学长？”乔安下意识接道，“我刚刚和慕雪在餐厅有遇到他，我还正想问你，他怎么成苏沐的什么私人导师了？”
    只是没等莫锴回答，乔安一拍脑袋，“完了，正事给忘了！”
    “怎么了？”
    “果然男色误人，色令智昏，我怎么把慕雪给忘了，也不知道她协议签好了没有。”
    乔安边说边翻身下床去趿拖鞋，“老公你也去忙你的吧，走得时候记得把门给我带上啊！”
第95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长臂一伸，将火急火燎的乔安一把捞回。
    “看看时间，现在都几点了？还想做什么！”莫锴英眉紧蹙，“今晚你哪儿也不准去，去洗漱，然后睡觉！”
    “可是慕雪她那边还有事，我就去一下，一下好不好？”乔安好商好量。
    她其实早已摸透了莫锴的脾气，也知道什么时候他是假生气，什么时候是真动怒。
    而此刻的样子，明显是真动怒了。
    “老公。”她声音软下来，扯他衣袖解释，“华辰有个项目，今天和合作方谈得很好，所以我们就想趁热打铁把协议签了。但这会只留了慕雪一个人，虽然江淮是个正人君子，但大晚上的，我在总归气氛没那么尴尬。”
    莫锴皱眉不语，但箍着乔安的动作并没有松，只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很快电话接通。
    “慕雪，是我。”
    乔安无语，这是觉得她信口胡说，打电话求证吗？
    通话很快结束，莫锴挂下手机，淡淡，“你不用去了，她那边工作已经处理完了。”
    “这么快？”乔安狐疑，“我去看看。”
    莫锴整个眉间都拧成川字了，也不再跟她废话，直接拦腰抱起往浴室送。
    乔安拖鞋都掉了一只，噘着嘴哼哼唧唧，“莫锴你干什么？放我下来，鞋掉了！不去了，不去了行吧，你放我下来！”
    须臾的功夫，她人已经被抱坐在了洗手台上。
    “坐好。”莫锴脸一沉。
    乔安扭扭腰，双手规规矩矩放到膝盖上。
    想必又是拿腔拿调的家庭教育时间。
    谁曾想，莫锴突然长身逼近，搞得乔安下意识闭眼、抬下颚、红唇微送。
    只是，许久没动静，她不由偷偷睁开一只眼，继而脸一红。
    莫锴就那么俯身凝望着她，表情好整以暇又玩味，明显是将她的表情和小动作都收拢进了眼底。
    “闭眼做什么？”他笑。
    她咬牙切齿，挤出一个“困！”
    莫锴不戳穿，只道：“还知道困，我以为你铁打的呢。”
    话落，他倏地伸手，自乔安身后取了件什么。
    下一秒，乔安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
    温柔到极致的力道抚在她的脸上，细致又仔细地轻拭着她面颊上的每一处。
    莫锴取得是卸妆巾，他居然在，帮她卸妆？还卸得像模像样。
    乔安惊愕到话都说不来了，反倒是莫锴，一心二用的本事已然巅峰造极。
    手上温柔，出口的话却严肃的跟训小孩似的，“你要以后还这样不顾身体瞎胡闹，信不信我能把你锁屋里，让你房门都别想出？”
    乔安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应，“听呢，等下就睡。”
    她才不信莫锴会锁她呢，就像莫锴知道她每次答应得好，但转头就忘一样。
    “老公，我自己来吧，你去找吕学长吧。我保证洗漱好就上床睡觉。”乔安还记着莫锴的话，知道他应该还有正事。
    “不差这一会。”莫锴手上动作没停，顿了顿又道：“慕雪那里你别担心，不管是她的工作，还是她孩子的父亲，我都不会坐视不管。倒是你......”
第95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我怎么了？”乔安仰头，“不放心我？”
    “安安，你要不回康城吧，回爸身边，我心里踏实一点。”莫锴道。
    “你是担心王乾生现在会对我怎么样？”乔安笑，“老公，你太紧张了，他现在才没有心思顾到我，何况，我现在对他来说并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
    莫锴的眉宇并没有因此有所纾解。
    现下，波士顿是他和王乾生较量的主战场，乔安不该处在这个风暴中心。
    她在，他就做不到心无旁骛，总有种隐隐的不安。
    乔安敏锐觉察到莫锴的情绪，松口，“我听你的，等这次工作上的事情办完，我立马回去，之后在家专心准备MIT的面试，哪儿都不去，你别担心，好吗？”
    莫锴点头，捧着卸妆过后清凌美好的面庞，对着红唇印上一吻，“可以了，去洗澡吧，我去找吕亮。今天就别等我了，我待会要回去。”
    乔安再没了刚刚的赖皮劲儿，无比乖顺的模样点头，“好。”
    莫锴离开乔安这里后直接去了吕亮的房间，奈何要找的人并不在。
    他拧了拧眉心，难道又去过所谓的夜生活了？轻叹一口气，编辑了一条信息：[方便时回电。]
    转身走几步，步子倏地又顿住，既然来了，要不要去见一见白慕雪？
    只是这个念头刚出来就被莫锴压下去了，这个时间，怎么看都不合适。
    没再纠结，他抬步离开。
    另一间客房外，白慕雪将江淮送出来。
    “白总留步，不用送了，你也辛苦一晚上了，早点休息。”
    “不辛苦。”白慕雪有始有终。
    江淮儒雅温润，“哪有男士让女士送得道理，这么晚了，我待会岂不是还得再送你，来来回回多麻烦？”
    这话听似玩笑却又透着好意，白慕雪自然也就不推拒，“那江总您慢走，今天真就耽误您不少时间，但请您放心，华辰必定不负重托。”
    “白总客气了。”江淮轻笑，“今天很开心，甚至觉得和白总有些相见恨晚，如果有机会，下次还请白总赏光，一起吃顿饭。”
    “那饭一定得我请。”白慕雪有礼有节，分寸拿捏极好。
    江淮轻笑，没再说什么，颔首远去。
    白慕雪垂眸，露出了今天以来最发自内心的笑，团队的心血，终究没有白费。
    她轻呼一口气转身，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生生凝在了唇角。
    一抹高大身姿立在墙角，不知站了多久，看了多久，以及......
    猛然靠近后，满身的酒气昭示着，喝了多少。
    总之，浑身莫名充斥一种孤影落拓。
    但下一秒，白慕雪浑身雷达立起，颤抖不止。
    她被他拽进怀，推进房间，抵在玄关柜上就是一通吻。
    密密麻麻的吻，落得霸道又强势。
    白慕雪惊慌失措，出口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左右挣扎闪躲：“吕亮，你疯了吗？唔——你松开！”
    吕亮不为所动，似乎还掐着某种怒气，“你有没有和他做？你那样我都舍不得动你，你让别的男人进你房间，你跟他，有没有，嗯？”
第95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吕亮像一头失了理智的凶兽，近乎蛮横地质问，可下一秒声音又倏地放轻放缓，似乎还带着某种诡异的卑微——
    “你知道吗？我看着你们并肩离开，看着你们一起进房，可我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哪怕等在这里的分秒，脑子里全是你和他在......”
    他失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哪有资格，一如曾经。”
    “你有病吧！”借着吕亮恍神的功夫，白慕雪铆足劲将他推开，一巴掌更是甩得毫不含糊，“你看清楚，我不是你房里的女人！”
    此刻的白慕雪，即便动作狠厉，嘴上说着狠话，但顺着两颊而下的泪水和颤抖的身体，无一不昭示着她才是最恐惧的那个。
    或许是白慕雪眼中的憎恶，也或许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吕亮好似恍然惊醒，“小雪。”他哑着嗓子，伸手想拉她。
    白慕雪直直后退。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不是......”
    “滚！”白慕雪什么都不想听，满眼抵触，“我请你，立刻从我这里滚出去！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世上，还有比这种话更直白的憎恶吗？
    也是，她哪里是自己这种人，可以肖想的。
    吕亮高大身躯似连根拔起，大掌撑着玄关柜才不至于失态趔趄。
    “对不起。”他颓然转身，手搭在门把手上，“我喝多了，冒犯了。”
    门上发出一声关上的滴滴声，白慕雪滑坐在地，大口喘气。
    一个轻轻的脚步声局促靠近，“白总，您......还好吗？”
    白慕雪猛地抬头，一怔。
    “白总，我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有听到！我就把咱们刚刚签署好的协议资料整理好，出来才......您放心，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是白慕雪的助理李芸。
    这间房间，自始至终并不只有她和江淮两个人。
    成年男女，即便是真心谈工作，又怎么会不知避嫌，书房里，她的助理一直在。
    白慕雪拭干泪痕，起身，“小芸，今天的事，别跟任何人提，还有，帮我订最早回康城的机票。”
    ·
    莫锴看到吕亮的时候，眉一皱。
    他都已经准备离开了，刚进地库就接到吕亮的电话，于是又折了回来。
    但早知道吕亮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可能要重新想想，是否有回来的必要。
    “掉酒缸了？”莫锴问。
    吕亮扯着衣领，风马牛不相及来了句，“你有没有暗恋过谁？”
    莫锴倒杯温水，放到吕亮面前的茶几上，才淡淡开口：“被暗恋过，算吗？”
    吕亮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无形中的凡尔赛，最是容易拉仇恨。”
    莫锴不置可否，只在吕亮身侧单人沙发上坐下，长腿交迭，双手交握，探究眼神地回望他。
    “找我什么事？”吕亮被打量的不自在，喝口水囫囵问。
第95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捻着指节，“比起我的事，我突然觉得，你的事，可能更稀罕，先说你的吧。”
    “我能有什么事。”
    莫锴不疾不徐，“我突然有些好奇，如果你现在的样子，以及刚刚的话，被Simo
    听去，会是什么反应。”
    吕亮眼睛眯了眯，“我刚刚就......随口一问。”
    “哦。”莫锴伸手去掏手机。
    “还是不是好兄弟？”吕亮伸手去抢，“我说，说还不行？”
    莫锴将手机收起。
    吕亮坐回沙发，单刀直入，“我喜欢过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这么禽兽的事你也做得出？”
    “让不让人说了？”
    “抱歉，你继续。”
    “小时候我跟着我爸四处讨工程款，工地上风吹日晒赚得辛苦钱，却拿不到分毫。可我妈，等着那些钱救命。”
    吕亮的声音有些沙哑，“可我妈的命，在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眼里，如同草芥。而我爸，那时候也倒下了。那年我十五岁，唯一能做的，就是跪下，求他们。”
    他笑，笑意凄楚，“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要他们结算我爸的劳务费，让我从他们胯下钻，我都绝无二话。”
    “那天，我记得清楚，天阴沉沉的，但我还是从那些人的瞳孔里，清楚看到了跪着的自己，像条狗，一条摇尾乞怜的狗。那一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莫锴多少知道吕亮的家庭背景，但第一次听他这么详细地说起，心莫名跟着揪起，他再不打断，安静听他说。
    “但那天，却又让我觉得，这个丑陋肮脏的世界，原来也有美好，她，便是那个美好。”
    吕亮的脸上蓦然有了暖色，“明明自己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却盛气凌人，叉着腰不许别人欺负我，还逼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跟我道歉。”
    吕亮眸中似有雾气，“我丢掉了尊严，那天，她帮我把尊严捡起来了。而她做的，还不止于此。”
    吕亮伸手，自脖间抽出一根红线，一块无暇剔透的玉佩倏地显露，他如同稀世珍宝捧在掌心。
    “她跟我说，哥哥你是不是需要钱，这个给你，可以换钱。以后不要随便给人跪，你要变强，我爸爸说了，人只要变强了，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吕亮一字一句回忆。
    莫锴此刻意识到，吕亮所谓的喜欢，缘起的原因。
    这何止是喜欢，怕更多是恩情。
    “多亏了她，工程款讨回来了。但我妈终究是没能等到就撒手人寰。我爸也在不久后郁结离世。而她给我的这块玉，也没派上用场，但我还是存着私心留下了，就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变强大，要让所有看不起我的，终有一日臣服于我。”
    顿了顿，吕亮喟叹，“只是当时我不知道，这块玉价值连城。后来我打听过，这块玉不是市场流通那种，是家族限定。而多年后，我居然在一个女人的身上发现了一模一样的它。”
    莫锴大抵猜到，吕亮今天的情绪是因为什么了。
    吕亮在外人面前游迹花丛，心无所定，天天嚷嚷什么夜生活，但真正了解他的也知道，无非是心里空，空到每晚都难以入眠。
    梦里，是不堪的少年时光，以及双亲离世的悲痛和无望。
    呈现在外的浪荡不羁，不过是破碎自我下的伪装。
    莫锴终于发声，“多年后重逢，这不是好事吗？或许你们......”
    “不可能的。”吕亮笑，“在她心里，我已经......被判死刑了。”
第95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藏在吕亮心底多年的旧事，借着未散的酒劲说出来，好似背负的枷锁重量就能减轻一些。
    只是吐露完，又不免有些尴尬。他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不说这个了，说正事，这么晚找我，有急事？”
    吕亮几乎是瞬间收敛了情绪，仿佛刚刚的颓然落寞并不是他身上流露出的。
    而对倾听者莫锴来说，他深知有些情绪并非三言两语就能纾解，至于情感上的求而不得，更是能够感同身受。
    他斟酌开口：“吕亮，还记得18年我们几个一起看得那场世界杯吗？”
    “比利时对战日本那场？”
    莫锴点头。
    吕亮沉吟须臾，继而轻笑，“记得。”
    日本2球领先，比利时最后14秒闪电逆转局势。那场球赛，至今想起都叫人心潮澎湃。
    突然提这个，吕亮大抵能猜到莫锴的意思，他道：“没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可能。”
    莫锴嘴角轻弯，接过话，“放在感情上，同理。”
    有些话，点到为止即可。
    吕亮没再说什么，只是晦暗的眸中，好似有了隐隐的火苗。
    空气静须臾。
    “苏沐那边的事，需要提前了。”莫锴终于切入主题。
    吕亮正色，“提前？按计划不该是一星期后吗？”
    莫锴眸色深若寒潭，“王乾生已经到了，想必不会再按兵不动了。他出动，我们自然得奉陪了。”
    吕亮沉吟两秒，“时间上，有些紧。”他实事求是，“苏沐那边我已经带她签过几份协议书了，但清产核资和处理账面都需要一些时间。”
    “还需要多久？”
    “就算那些都完成，数据整合还需要一天。”吕亮思忖，“我需要三天。”
    “如果我帮你找个帮手呢？”莫锴道。
    “你？”吕亮摇头，“算了，你应付王乾生就够你受了，我这边你放心，会尽快，不会耽误你的事。”
    莫锴自然相信，吕亮的能力毋庸置疑，十个专业团队都不抵他一个。但这个时候，多个人做基础工作也是好的。
    “好了，我自有考量，你今天先休息吧。”莫锴起身，“酒多伤身，以后适量。”
    走几步，步子倏地又顿住，“吕亮，别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你，你不是一个人，起码，兄弟们都在。”
    翌日。
    吕亮打开房门的时候觉得自己在做梦。
    门口站着的，正是昨晚指着他鼻子让他滚的女人，白慕雪。
    “方便进去吗？”清清冷冷的声音，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吕亮几乎是本能地侧身。
    白慕雪径直而入，房间内扫一圈。
    酒店套房的格局大差不差，她直直往书房去。
    吕亮恍惚了足足三分钟才抬步跟进去。
    要说昨晚上酒后有多疯魔，此刻就有多懊恼，吕亮浑身血液都抑制不住疯狂窜涌。
    而此刻，他又拿不准白慕雪的意思。
    两人在书房就那么干站着。
    良久，白慕雪率先开口：“资料在哪里？”
    吕亮这才注意到，她怀里抱着电脑。
    只字不提昨晚的事，可浑身上连带着语气都透着极致的冷淡，让吕亮清醒意识到，昨晚的事没完，也根本不可能完。
    她之所以还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她不得不这么做。
第95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也是，她是莫盛集团的人。
    吕亮下一秒反应过来，所以莫锴所谓的帮手，是白慕雪？
    到底是存了歉意，她不想提，他便由着她。
    吕亮公事公办将书桌上一沓资料递过去。
    白慕雪接过，看都不看他，眼神落在别处：“这两天我会和你一起办公，约法三章，办公桌那边归你，沙发这片归我，可以吗？”
    能不可以吗？
    别说屁大点地方，要他的心，现在都可以掏出来，捧着送到她面前。只要她白慕雪，还愿意让他存在于她的眼皮子底下。
    “好！”他应。
    “非必要，三米以上距离。”
    “好！”
    “非必要，不说话。”
    “好！”
    “我们的事，当作没发生，也不要和任何人讲，包括莫锴。等眼下的事结束，桥归桥路归路，我和吕先生，从未认识过。”
    这一句，吕亮明显顿了好一会才开口，“好。”
    明显不同于之前的语气。
    白慕雪等到了想要的承诺，没再说话，转身在沙发上坐下，利落打开手中笔记本。
    吕亮识相退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
    但往常分秒即可进入工作状态的他，今天却对着电脑屏幕发呆了许久，迟迟找不到状态。
    至于沙发上的白慕雪，又何尝不是。
    今天一早，她原本是想去同乔安告别，却意外得知莫锴安排的数据分析师出了点状况，无法准时到达。
    这次重组事关重大，又不能随便找个不知根知底的人来。
    白慕雪想着自己兴许可以帮上忙，只是自告奋勇之后才得知，她要搭档的对象，居然是吕亮。
    原来吕亮，竟是莫锴的挚友。
    就连他出现在苏沐身边，也是莫锴安排的。以及那天从他房间里听到的那句女声，也是苏沐。
    一时间，白慕雪感觉脑子都嗡嗡作响。自己怎么就，招惹了莫锴的朋友。
    而眼下，她又骑虎难下。刚刚，她在吕亮的房门口站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摁下门铃。
    不是不害怕，不是不生气，而是赌，赌这个男人不会真拿她怎样。以及，她必须同他讲清楚，她俩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特别是莫锴。
    还好，她赌赢了。这个男人清醒的时候，还算好讲话。
    时间滴答过去，两人互不干扰，书房里逐渐只剩翻页和键盘敲击的时间。
    只是不多时，白慕雪就卡住了。有一组专业数据，她看不太懂。
    问他？
    可刚刚她自己先跟他约法三章的，别说话。
    可是，数据问题不容许丁点出错。何况，这属于必要情况。
    白慕雪终于抬头，眸光看向办公桌后的男人。
    这是今天，她第一次拿正眼看他。
    凭心而论，那是一张生来好似就有足够资本拈花惹草的脸。
    她甚至忍不住想，那晚的自己，是不是就是被这张脸给迷惑了，所以才做出那番破格的举动。
    而下一秒，白慕雪呼吸都一扯。
    她被自己脑中迸出的念头吓了一跳，她居然在想：
    她肚子里的孩子，样貌随他的话，应该会......很好看。
第95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似是有所感应，吕亮倏地抬头。
    视线猛地相撞，白慕雪的脸登时一红，浑身都是被抓现行的窘迫。
    “有问题吗？”吕亮问。
    他先一步主动开口，一定程度缓解了她的尴尬。
    白慕雪顺势点头。
    吕亮随即起身，只是刚行进了两步就原地定住：“我过去？还是......就这么说？”
    这个时候倒挺识相，约法三章还记得。
    白慕雪长睫颤了颤。
    到底是职业素养高又识大局的性格，白慕雪拿起资料起身，主动朝他走去。
    她在他身旁站定，“这组数据，我没明白。”
    白慕雪垂落眼眸，钢笔在资料上圈画，“这两组和这边的，对不上，存在差值，是不是这部分漏了什么？”
    她不带情感色彩虚心求教。
    吕亮瞳孔缩了缩。
    说好至少三米的距离，此刻却探手可及。
    甚至近到彼此间呼吸可闻，以及清晰看到她粉红耳廓上，有枚小小的红痣。
    那夜，除了那块一模一样的玉，还有就是这颗痣，让吕亮确信，她就是当年那个将他尊严拾起的她。
    吕亮眸中卷着汹涌的暗流。
    “你有在听吗？”冷冽的女声响起。
    吕亮回过神，收起自己的心猿意马，去拿她手中的钢笔。
    粗粝指腹意外擦过柔滑肌肤，白慕雪手一缩，钢笔自她手中坠落。
    吕亮眼疾手快接住，目光在她脸上落了好几秒后才移开。
    白慕雪刚刚的盛气凌人莫名如烟粉消散，脸上反而透着一股不自然的红。
    “换个方式算，用这个。”吕亮话落的功夫，资料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白慕雪从未见过的公式。
    “你的方法没有错，但这组数据有一定的特殊性，用这个公式更合适，也不易出错。”
    吕亮嗓音温润，边说边演示，丝毫不见往日里的吊儿郎当。
    .
    两天时间，白慕雪原本以为会很难熬，没想到进展比想象中顺利。
    甚至就这短短的两天，她好似领略了一个全新的金融新世界。
    而这一切，居然拜三米开外，那个让她憎恶的男人所赐。
    白慕雪看着资料上的注解，无一不透着这个男人的能力、智慧。
    吕亮，好似远超她的想象。
    甚至白慕雪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如果他们的初遇并非那荒唐的一夜，她可能会用另一种眼光看待他。
    只是现在，形同陌路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白慕雪将最后一份文件装订好起身，“既然工作上的事都处理结束了，还请吕先生记得自己的承诺。”
    约法三章最后一条：所有的事，全当没有发生过。他们此后，也没有再见的必要。
    这话让自以为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关系能有所缓和的吕亮，再度迎来当头棒喝。
    他将意欲离开的白慕雪拦住，“我有话对你说。”
    白慕雪退无可退跌回沙发，“吕先生，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了，还请你......”
    没等她把话说完，门铃倒是适时响起。
    两人同时噤声。
    “待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吕亮说完退开，还带上了书房门。
第95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个时候，来人是自己人还好，要是苏沐......吕亮扶额，有些头大。
    俯身透过猫眼看了一眼，他打开门。
    “吕学长。”清亮的声音响起，乔安举着两个保温瓶，“给你们送吃的来了，慕雪呢？”
    吕亮侧身让道：“她在书房。”
    乔安径直往书房去。
    白慕雪看到来人，面露欣喜，下一秒又紧张，“安安，你怎么来了，万一被人撞见......”
    “苏沐一早去瑞亚了，今天一天怕是都不在酒店。放心，我是扫过雷之后来的，不会被别人看见。倒是你们，辛苦了，快吃点东西。”
    “我不饿。”白慕雪道。
    “你不饿有人饿。”乔安意有所指。
    吕亮取过桌上一沓资料，“你们先吃，我去趟莫盛。”
    他以为这个“有人”，是指他。
    “吕学长，你多少也吃一点吧，这么多慕雪也吃不完啊。”乔安倒没觉察出面前的两人有什么异常，只将手中汤碗递给他。
    “不必了，谢谢。”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此刻待在这里，某人兴许会消化不良。
    “我给莫锴把这份文件送过去，你们吃吧。”他视线扫过白慕雪后离开。
    书房内只剩下两个女人。
    “慕雪，这个味道很不错，你尝尝。”乔安边说边将瓷碗往白慕雪面前推了推。
    白慕雪好似在想事情，并没有动。
    “慕雪？”乔安又唤。
    “嗯？”
    “趁热吃吧，凉了可能会有腥味。”
    白慕雪这才伸手去接，捏住汤匙就往嘴边送。
    “慕雪，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乔安问。
    白慕雪顿了一下，意外乔安突如其来的这个问题：“怎么了安安？”
    乔安颔首示意她看自己捏在指间的汤匙。
    空空如也，压根就没盛到。
    白慕雪垂眸，脸上起了赧然。
    “你最近，好像一直不在状态。”乔安道。
    “慕雪，如果你遇到什么事，不必压在心里。纵使我帮不了你，起码我可以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也可以把我当作情绪的树洞。”
    乔安知道孕妇在孕期，情绪会不稳定。
    她有莫锴在身边，而白慕雪，连怀孕这件事都不愿意告诉别人，更遑论能有人帮她排忧解愁。
    可这几日的白慕雪，在乔安看来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止情绪上。
    白慕雪讶异乔安的敏感，但也只是片刻，她便敛了情绪：“安安，我可能是累了。”
    似是知道这个理由太过牵强，她又道：“最近确实有些压力，毕竟第一次做妈妈，有点紧张又有点......害怕。”
    眼下，没有比这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了，乔安果然信了。
    “第一次怀孕难免会紧张，我以前怀湛湛和歆一的时候也是风吹草动就紧张到不行，其实没必要的，相信我，宝宝比你想象的要坚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照顾好。先把这汤喝了，你不饿，宝宝也会饿，对不对？”
    白慕雪点头，似听进去了。
    “啪——”
    有东西坠落的声音。
    两个女人循声望去，皆是一愣。
    门口站着不知何时折返而归的，吕亮。
第95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吕亮这个样子，明显是听到了，显然还听得不少。
    不过在乔安看来，这事左右和他没什么关系，何况莫锴也已经知道白慕雪怀孕这件事，所以即便吕亮告诉他，也没什么。
    乔安的愕然只持续了两秒，随即开口，“吕学长，你怎么又回来了？”
    吕亮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只道：“乔安，莫锴有事找你。”
    “他来了？不是说今天都会在公司吗？”乔安边说边起身。
    临走又不忘偏头对白慕雪低喃，“吕学长不是外人，就算听到也没关系，不必紧张。我会私下跟他聊，你放心。我先出去一趟，你先把汤喝了。”
    乔安叮嘱完便匆匆离开。
    周遭静得针落可闻。
    终于，吕亮好似抬手，推门。
    门阖上的一瞬间发出一声响动，明明很轻，却蓦地像是声势浩大的发令枪。
    白慕雪身子都不由一缩。
    她眼睑下垂，捏着汤匙往唇边送，指尖肉眼可见的颤意又叫她不得不将汤碗放下。
    她依旧垂眸没抬头，分不清是不想，还是不敢。
    但听力在这一刻，好似被无限放大。
    皮鞋行踏在地面上的声音，越来越近，又重又沉，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事已至此，白慕雪一咬牙，“孩子的事，不用你......”
    “谁的？”
    吕亮截过话，两个字似裹着颤意，以及某种巨大的，道不明的情绪。
    “谁的？”白慕雪终于抬眸，重复。
    她长睫簌簌，满目噙着荒唐和不可思议，几乎失笑出声，问：“你觉得是谁的？”
    “那个什么江总？前几天不是你们第一次见？你们很早就认识？还是说，别人？”他的话，透着慌措和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口不择言。
    白慕雪几乎在话落下的一瞬间抬手，只是想要掌掴的手，被迫停在了半空中。
    吕亮扼着她的手，声音如同冷水中泡过，“不是他？难道是......莫锴？”
    他双目泛红，失了理智般喃喃自语，“我已经知道了，你就是和莫锴差点结婚的那个女人，所以......”
    他到底还是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白慕雪满目惊愕，甚至惊悚。
    她无法用言语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但有一点她知道，这两天里对这个男人仅存的一丝改观，也在这一刻彻底破灭了。
    她无法和这个男人在同一个空间再多待一秒。
    一秒，都足够她浑身恶寒。
    “松手。”白慕雪极力克制情绪。
    “到底是不是莫锴？！”他彻底失了理智。
    白慕雪嘴角挂着讥诮，答非所问，“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她自问自答，“就是那晚招惹了你，为什么那晚的男人，是你。”
    她笑，笑得凄遑又愤恨，“吕亮，你就是个......垃圾。”
第96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面前的男人明显一怔，半晌后，“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
    “是，你让我觉得，恶心。”白慕雪一字一句。
    吕亮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松开了白慕雪的手。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神，也或许是她的话，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
    至于白慕雪何时离开的，他更是记不清。他只知道，自那一刻开始，他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自信和尊严，再度弄丢了。
    三日后，莫盛波士顿总部大厦。
    乔安和白慕雪到底是被绊住了，原本以为和江淮那边的协议签完便可以回康城，千算万算没算到，项目启动仪式要迁就合作方AOA公司，在波士顿进行。
    这场合作到底是甲乙方实力悬殊，华辰现在放海外市场，羽翼还不够丰盈，自然是要要尊重甲方的意思。
    这对乔安来说自是好事，她正愁着怎么才能明正言顺地留下来。
    而对白慕雪来说，当真是噩耗。不过鉴于近几日让她倒胃口的人没再出现，她多少也松了一口气，希望这种状态一直保持下去。
    而今天，她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即将进行一场意义非凡的大事。
    瑞亚资产重组后的最后一个资产包，将进行竞标。
    这个资产包的特殊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庄严肃穆的报告厅，已经慕名来了不少人，乔安和白慕雪轻手轻脚进去，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乔安目光四处扫射一圈，她等得人还没来。不过好巧不巧，倒是先和冤家的视线撞上了。
    报告厅中央主席台上，苏沐像只倨傲的孔雀，一身火红的职业套裙，此刻下巴微扬坐在近乎C位的地方。
    叫人想不注意都难。
    乔安机械地扯了扯嘴角。
    对方施舍般勾了勾唇，眸中的自得和不屑丝毫不加掩饰。
    “官.腔倒挺大。”乔安收回八颗牙式标准假笑，揶揄道。
    白慕雪冷冷瞥苏沐一眼，索性当没看见。
    “安安，莫锴没说几点到吗？”白慕雪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快到了。”
    她俩都深知今天这场资产包竞售的意义，越是知道其中内幕，心里越是止不住紧张。
    乔安下意识去看手机，发给莫锴的信息他好似都没空看，一直也没回。
    再度抬眸看一圈，王乾生和莫冉也还没到。
    没由来的，乔安心里生出隐隐的不安。
    好在，这种状态并未持续太久，先是莫勋被簇拥而入，随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另一抹颀长身姿骤然出现在门口，乔安目光一秒被攫住。
    莫锴一身藏青色格纹西装，标志性金丝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之上，镜片后是一张绝对压迫的面容，锃亮皮鞋行踏在地上的每一步，都似能卷起沉重又叫人不容忽视的气场。
    乔安发现，这样子的莫锴，是她最为之沉迷的。
    她见过他最温柔的一面，而越是感受过他的极尽温柔，此刻巨大反差下的绝对强势，越是让她心悸到无法自拔。
    而此刻，莫锴正单指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镜，简简单单一个动作，都莫名透着禁欲感。
    而下一秒，乔安呼吸一扯。
    似都无需刻意寻找，莫锴就能精准发现她。
    两人视线穿过人群隔空交会，乔安能感觉得到莫锴的眸光里，是独属于自己的温柔。
    以及，她接收到了莫锴的无声安抚，一切顺利，放心。
    莫锴行至主席台坐下，乔安的目光，也有了令她心安的着落点。
第96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主席台上，各项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但伴随时间流逝，乔安的心境逐渐起了变化。
    莫锴这次精心布局，为得就是王乾生。可现在已经半场过去了，依旧不见那人的踪影。
    乔安再度看向莫锴，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攫取到一些信息。
    然而，主席台上的莫锴表情浅淡，面色岿然不动。别说看出他此刻想法了，压根就抓不住他丁点的情绪起伏。
    到底是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
    乔安勒令自己，要像他一样淡定，哪怕是装，也要装得不动声色。
    半场休息时间，莫锴和莫勋突然起身，好似要离开。
    乔安视线紧随其后，捕捉到莫锴眼风淡扫，朝她送过来的一个宽慰眼神。
    她知道，他的意思是，放心。
    但对乔安来说，效果甚微。她根本坐不住。
    乔安思忖须臾，“慕雪，我们是不是要和莫锴汇报一下AOA的合作进展？”
    乔安一本正经，“他们这会反正是在休息，我们要不要......趁现在？”
    白慕雪怎么会不知道乔安的心情，也知道她醉翁之意不一定在酒，但还是点头，“好。”
    休息室。
    高义领着乔安和白慕雪进屋。
    两人进来之后面色几乎是同时一愣。
    乔安显然意识到来得不是时候。
    莫锴哪里是在休息，此刻正和另外两个男人围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一本正色地讨论着什么。
    其中一个是莫勋，至于另一个......倒是有些意外。
    “吕学长居然也在，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他既然再刚刚怎么没参会？”乔安压低声音对身侧白慕雪说。
    身侧半晌后才有了回应，“安安，我们要不，换个时间再来？”
    乔安视线远送，点头。这个时间，确实不该打扰他们。
    两人当即转身。
    一个磁沉的声音倏地响起，“来都来了，跑什么？”
    两个女人的步子似被钉住，一时间进退两难。
    莫锴不知何时已经发现她俩，镜片后眸光微闪，“你俩沙发那边坐会，我们很快就好。”
    这句话等同于官方许可，乔安哪里还会客气，伸手挽上白慕雪的胳膊就往沙发上带。
    “安安，要不我们还是......”
    “慕雪，你怎么了，怎么手这么凉？”乔安突然道。
    不知是她讲话声音太大，还是办公桌那头的男人听力太好。总之，莫锴再度抬眸，甚至这次连带着吕亮都好似皱了皱眉。
    乔安多少有些尴尬，唇语道：“抱歉，我会安静。”
    “高义。”莫锴的声音再度响起。
    乔安雷达一紧。
    “给她们送两杯热水。”
    乔安轻呼一口气，还好。
    不多时水送到，乔安将热水往白慕雪掌心送。
    “谢谢。”白慕雪牵动嘴角，但不知为何，落在乔安的眼里，莫名觉得有些虚空。
    但此刻的乔安倒也没多想，几乎所有的关注点，都集中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
    三个男人此时此刻的交谈内容和面部表情，才是乔安当下最关心的。
    “所有出标方的信息都在这里，蓝色这些已经核验过，没有问题，但是红色这几家，存在隐名股东。”
    是吕亮的声音，平铺直叙，听不出特别的情绪。
第96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勋接上：“很接近了，应该就藏在这里的某处。”
    乔安心咯噔一声，藏？王乾生？
    乔安耳朵直立，感觉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漏听什么。
    下一秒，莫锴薄唇轻启：“这两家公司，深查一下资金流向，以及户名能不能挖出来。”
    这是再度缩小了范围？
    莫锴的这话让只闻其声的乔安百爪挠心，又紧张激动。
    目及之处，吕亮正全神贯注操作着什么。
    乔安看不到屏幕，但从他们三人的面色看，对于今天上半场王乾生没有出现，他们心中明显是已经有了预设。
    以及这一刻乔安知道，王乾生除了狠辣，还远比她想象得狡猾。
    也是，这种场合哪里需要王乾生他亲自出面。怕是此刻他正悠闲地坐在哪里，看好戏一样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乔安想到这里，太阳穴就突突地跳。
    还好，面前的三个男人，深刻诠释了什么叫作商场杀伐，举手投足间都是绝对的果决自信和不惧不乱。
    时间一点点流逝。
    好在并没有太久，三人突然齐齐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弯起了嘴角。
    乔安虽然看不到电脑上此刻显示什么，但她的心此刻倏地跟着落下。
    想必是，他们要找的东西，找到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电脑上赫然显示着一个账户，IP显示加拿大，户名，wa
    g.
    “真有你的。”莫锴拍了拍吕亮的肩。
    吕亮嘴角弯了弯，没说话。
    “完成了？”乔安再也按捺不住，璀璨的星星眼看莫锴。
    莫锴终于对上乔安的视线，“嗯。”
    话落的一瞬间，他已抬步往乔安所在的沙发区去，“有事找我？”
    乔安正欲张嘴，突然发现莫锴的视线移向了白慕雪。
    敢情不是问我？乔安多少有那么一丢丢尴尬，下意识努了努嘴。
    莫锴余光瞥见，嘴角不自觉轻弯，觉得自己的妻子，有时候是真有点可爱。
    她那点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自是不用多问。
    但白慕雪多少就有些不一样，何况现在，她的情况特殊。
    莫锴声音沉润，“是关于和AOA公司的合作？这个你做主就行了，不必问我的意见。但凡你决定的，莫盛自会支持。何况你办事，我何时不放心过。”
    白慕雪意外莫锴这个时候会率先同她说这些，反应迟钝了两秒才点头，“好。”
    “工作上不必事必躬亲，我刚给你调了一波人，项目执行交给他们做就是，你自己好好休息。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更得好好休息。”莫锴的关心丝毫不避讳，坦坦荡荡，包括乔安。
    乔安自是不打断，甚至也跟着附议般点头。
    白慕雪始终半垂着眸子，没说什么。
    莫锴余光瞥见一抹身影，倏地偏头，“你去哪里？”
    吕亮的步子顿住，沉吟开口，“我的任务完成了，回去了。”
    “芝加哥？”
    吕亮没说“是”，还是“不是”。
    莫锴还是头一次遇吕亮事情办完不缠他喝庆功酒的，道：“今天至少留下吃顿饭吧？”
    吕亮笑，语气一如贯常的放浪不羁，“有约了，下次吧，走了。”
    白慕雪提在嗓子眼的心，因这句话放下去。
    看样子，他没有对莫锴说什么，甚至于，没有将情绪迁怒于莫锴当下布得局。
    白慕雪垂眸，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等这抹声音彻底消失时，她终于抬眸。
    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积压在胸口，好似在发酸发胀。
第96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果然下半场，王乾生依旧没出现。
    不过这时候的乔安，再没有了早前的忐忑，撑着下巴开启望夫模式。
    下半场的进程比想象中还要快，一家名为W的外资公司直接以高出估值的数倍将最后一个资产包拿下。
    一锤定音。
    乔安看到莫锴唇角微弯，心也跟着落下。
    主席台上，作为瑞亚总经理的苏沐上台和对方公司代表签署合同，现场掌声雷动。
    满面春风的女人，让乔安一时不知感慨还是唏嘘，她都能想象，苏沐知道真相后会是怎样的歇斯底里。
    但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并不值得同情。
    目光再度移回莫锴身上，他正低头和莫勋交谈着什么。
    乔安想他待会势必还有很多事情处理，便和白慕雪自行回酒店。
    车子行驶在拥堵的车流中，乔安偏头，“慕雪，我们去趟医院吧？”
    “怎么了安安，你不舒服吗？”
    乔安摇头，“你要不要看看医生？”
    “我？”
    “慕雪，你近来的精神有些过于紧绷了，不妨和医生聊聊，或许可以减轻一些不必要的焦虑。”
    乔安能理解初为人母的紧张和压力，但始终觉得白慕雪这种一向独立自强的人，未免也有些太紧张过头了。
    她都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发现白慕雪在发呆了。
    似是怕白慕雪有顾虑，又补充，“不用觉得看医生有什么不好意思，有时候听听专业人士的话，咱们想不通的问题兴许就豁然开朗了。”
    “真不用，我没事。”白慕雪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并非是看医生就能解决的。
    乔安向来心思聪敏，白慕雪呈现在外的样子，哪里像是没事。
    她顿了顿，试探开口，“慕雪，我方便问一下，关于孩子的父亲，他......”
    白慕雪几乎是本能回：“跟莫锴没关系！”
    这话是实话，但此刻反倒生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白慕雪面露堂皇，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合适，想来是被吕亮那天的质问给弄魔怔了。
    她忙不迭找补，“安安，我发誓，孩子真和莫锴没有关系。”
    乔安显然也怔了下，但也只是几秒，她便回过神，勒令自己不要作任何扩大解释。
    她自然相信。也正是因为确信没关系，她才敢当面问白慕雪。
    “慕雪，我知道，我信。”
    白慕雪心里一瞬间绵软又酸胀，积压在心里的某种情绪，像个无限膨胀的气球，几欲炸裂。
    似一番心理挣扎后，白慕雪突然抬眸，“安安，孩子是意外中有的。”
    她顿了顿：“就男女之间的......见色起意。”
    乔安面露讶异，这种事算不得稀奇，只是发生在白慕雪身上，多少又叫她意外。
    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达到她所谓的见“色”起意。
    “那你们之后有联系吗？他知道你怀孕了吗？”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必要再弯弯绕绕，乔安这次问得很直接。
    白慕雪垂落眼睑，车内光线昏暗，看不太清她面上的神色。
    空气默了须臾，白慕雪道：“没有，原本也不想他知道。”
第96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哑然。
    不过也是，成年人间所谓的见色起意，事后不联系是心照不宣的规则。
    乔安觉得没有再继续追问的必要了。
    “可我......又遇见他了。”
    白慕雪突然道，将本来趋于终结的话题倏地送至高潮。
    乔安这次是结结实实惊讶到了，嘴巴半张，良久，“后来呢？”
    “他觉得孩子是别人的，只字不提他自己。”白慕雪轻笑，眼中透着凄遑，“是不是很可笑？”
    乔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确认，“那个男人，不认这个孩子？”
    “都过去了，本来就没想和那人有什么牵扯，孩子我会自己抚养大。只是觉得他的态度太过可笑，有些无语罢了。”白慕雪不知是在安慰乔安，还是在自我安慰。
    不知是这话的信息量太大，还是在思考着什么，乔安陷入沉默。
    车内倏地有些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乔安侧身，轻唤：“慕雪。”
    白慕雪抬眸，对上乔安的眼，“嗯？”
    “那人是......”乔安顿了顿，一字一句，“吕亮？”
    车子驶入一片热闹街区，车外霓虹华光透过半降的车窗而入，不偏不倚照亮了白慕雪这一刻的惊愕和慌措。
    “是他，对吧。”乔安目光与她相接，语气笃定。
    两人沉默。
    须臾后，乔安兀自开口，“慕雪，你是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她正了正色，“那天，我们的话被吕学长听到，他跟我说莫锴找我，可我回去，莫锴根本不在。我当时只当是莫锴有急事离开，所以没往别处想。现在想来，想必他只是借由支开我。”
    乔安顿了顿，“而你情绪不对的时间，正是这次遇见他开始。”
    都不用乔安继续往下说，白慕雪已然投降。
    “是他。”她承认。
    如果是别人，白慕雪自认有千百种方法掩饰搪塞，可对象是乔安，又如何瞒得住。
    “安安，我......”白慕雪实在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声音早就低若蚊音。
    “慕雪，你可以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吗？或许，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吕学长怎么会不认自己的孩子呢？”
    乔安胸腔几番起伏，她不相信吕亮会是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
    “安安，别的我都愿意跟你说，但是关于他，我真的不想聊。”白慕雪面色凝重，“你能不能就当不知道，更别和任何人提，可以吗？”
    可明明已经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他还就在身边，还要这么稀里糊涂的......算了？
    “求你，安安。”白慕雪嗓子已然有些哽咽，“我想给自己，留最后一点体面。所以请你全当不知道，也别再提到他那个人，包括莫锴，好不好？”
    话到这份上，乔安哪里还能说不，即便心中早已经翻江倒海，依旧承诺，“好，我答应你。”
    “谢谢。”白慕雪道。
    乔安眸光微闪，这声谢，她哪里受得起。
    此刻的乔安已经能够推算出，白慕雪怀上这个孩子的时间。
    想必正是白慕雪选择成全她和莫锴的那个时间。
    而就是那么巧，她碰上了原本来参加莫锴婚礼的吕亮，发生了所谓的见色起意。
    乔安心中五味杂陈，这件事，她和莫锴真的能置身事外吗？
第96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时间过得飞快，一星期过去。
    乔安和白慕雪已经完成了AOA合作的启动会，按照原计划，她们即将回康城。
    对乔安来说，自是不情愿。
    因为自上次资产包出售日开始，她和莫锴就再没碰过面，每天就是高义承诺的，例行告知莫锴的动向。
    这对乔安来说，总觉得心里难安。
    乔安站在窗前接着电话。
    “高特助，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他抽不开身？”顿了顿，“你答应过我的，说实话。”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总之乔安的面色不太好。
    “我知道了。”挂了电话，乔安陷入沉思。
    莫盛波士顿总部。
    会议室气氛肃穆，长条会议桌两端分坐着两排人，首位之上，坐着英俊慨然的男人。
    窗外夜幕已挂，意味着这场会议已经持续了很久。
    “瑞亚资产重组前我们已经对资产包进行过核验，后续也均按照流程进行，W公司如有疑议，可申请审验。”说话的是负责这次资产出售的第三方审计负责人。
    “苏总，您觉得呢？”W公司的代表问瑞亚总经理苏沐。
    苏沐一脸慌措，她哪里懂这些，甚至到此刻都云里雾里。
    她明明从吕亮那里清清楚楚听到，瑞亚的两个港口就在最后一个资产包里，所以自己信誓旦旦向家主交差，怎么最后两个港口从资产包里凭空消失了？
    想到昨晚王乾生那张冷到几乎淬成冰的脸，苏沐到现在还后背直发凉。
    苏沐的嘴开开合合，不知该如何作答，视线又忍不住往主位上一直缄默不语的男人那里看。
    男人西装革履，半垂着眸子捻着指节，即便是这场会议已经久到让所有人脸上都起了倦色，他依旧傲然矜贵。
    苏沐想到王乾生，如后背抵着一把尖刀，一咬牙，“二少，资产清单吕先生给我看过，确实有那两个港口，会不会是......漏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用等莫锴开口，第三方审计负责人一听先恼了，“苏总这是在质疑我们动了手脚？”
    苏沐不说话。
    一张清单被推到苏沐面前，审计负责人掐着不满：“这张清单上的署名是苏总您自己签得吧，苏总该不会连自己的字都不认得吧？”
    苏沐一看顿时傻了眼，“不是，吕先生说......”
    一直沉默的莫锴终于发声，“莫盛素来讲究商誉，剥离不良资产给与优质资产，反而让贵司不满，也是......有趣。”
    这话一出，不论是W公司代表，还是苏沐，都噤若寒蝉。
    因为怎么看，莫锴说得都没错，这个资产包看上去已然是给对方公司的优待。
    莫锴突然起身，看向第三方审计，“既然W公司有疑异，那就劳烦诸位陪同他们进行审验，我先失陪。”
    办公室，莫锴披着夜色而入，明亮皎洁的月光穿过大片落地窗，亮堂的连灯都无需开。
    莫锴几乎是烦躁地扯开领带，摘下机械腕表扔到茶几上，随后沉沉倚进沙发。
    倦色在无人的地方终于显露。
    他哪里不会疲惫，这些天一刻不停歇地处理着瑞亚资产重组的后续工作，不过这些都在预料，自然都算不得什么。
第96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烦躁的是，已经好几天无法抽身去见自己的妻子了。
    莫锴长指摘下眼镜，拧了拧眉心去看手机。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没有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他在心里不由喟叹，小没良心也不知道找他。
    月色沉沉。
    思念在深夜总是会无限发酵，乔安的影子完完全全占据了莫锴的整颗大脑。他捡起手机，指腹却在触碰拨通键的一瞬间，又停下。
    这个时间，她必定是睡下了。
    终是不忍吵醒她，莫锴放下手机，闭眼仰头靠在沙发上，修韧长指一颗一颗解着脖间的纽扣。
    朦胧月色下，两只胳膊倏地自他身后缠过来，娇软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间，“需要我帮你吗？”
    莫锴猛地睁开眼，转头，僵住。
    温柔的小手兀自解着他的纽扣，出口的声音温软又透着埋怨，“你都不想我吗？我......好想你。”
    莫锴怔了足足好几秒，哑着嗓子道：“过来。”
    身侧的女人熟稔跨坐到他的腿上，双目盈盈凝望着他。
    莫锴几乎是一秒扼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下，覆上她的唇。
    情不自禁的绵长深吻后，莫锴才意识到乔安此刻出现在这里有多不合时宜。
    “你胆子，真够大的。”他轻捏她鼻尖，“怎么跑这儿来了？又撺掇高义跟着你胡闹？”
    乔安瘪嘴，“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这委屈巴巴的模样，叫莫锴心都跟着软塌塌的。
    “我的错。”他道。
    “嗯，你的错。”乔安双手捧着莫锴的脸，满目柔情凝望他，“既然错了，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
    “你想怎么惩罚？”他反问。
    乔安的心扑咚扑咚的，去了眼镜的男人，眸色亮得惊人，好似能将她卷进去。
    她就顺嘴一说，怎么气氛莫名就多了几丝禁忌的气色感。
    见她不语，莫锴倏地将她再度拉近，声音低沉的让人耳朵发痒，“你想怎样惩罚，我都无条件......服从。”
    真够要命的！乔安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失了序。
    “你，严肃一点！”她红着脸拿腔拿调。
    “不严肃吗？我只是在正常回答问话，还是说......”莫锴顿了顿，继而牵动嘴角，“你在想什么？”
    乔安脑后飞过嘎嘎一排乌鸦。
    这个男人嘴上无辜，明明抚着她腰的手在不着痕迹的施压，以为她不知道？他就是面上斯文正派，关上门其实坏得很。
    不知是被挑衅激到了，还是被思念催发了冲动欲和坏心思，乔安倏地捡起莫锴刚刚解开扔在沙发上的领带，装模作样地拽了拽。
    莫锴眼睛眯了眯。
    乔安卷翘长睫簌簌，嘴角勾着狡黠的笑，“莫总没少感受过众星捧月，想不想尝尝......被掌控的感觉？”
    男人漆黑如墨的瞳孔中倏地起了笑意，磁沉的嗓音在月色下格外蛊人：“我倒是......很期待。”
第96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办公室里灯已被打开。
    莫锴衬衫半敞，大片蜜色胸膛显露于外。密睫微垂在眼睑上打下一片阴影，英俊的面容上是欲望纾解后的餍足。
    和刚刚会议桌上冷峻肃穆的男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模样。
    在乔安的特殊时期，两人在这种事上摸索了一套相对安全的解决方法。
    只是奈何不住情到浓时，有些疯。
    乔安面若桃腮，乖软得偎在莫锴的怀里，白皙手指轻抚着男人手腕上的一片红痕，声音裹着歉意，“疼吗？”
    莫锴摇头，声音还带着被欲望冲沙后的喑哑，“其实你还可以再大胆一些。”
    乔安脸更红了，后悔问出这样的话。
    她捂着双耳躲一样往他怀里钻，“你别说了，我听不到。”
    莫锴被她掩耳盗铃的可爱模样逗乐，“刚刚不是挺主动的，怎么事后这么害羞？”
    他亲了亲她的发顶，“偶尔感受一下不一样的莫太太，有点惊讶，我......很喜欢。”
    他夸得一本正经，叫乔安羞臊又难掩得意。
    在莫锴面前享有绝对主导权，掌控他，感受他为自己疯狂的样子，是那么的令人悸动。
    只要想到被外人奉为神祇一般的男人，满眼猩红臣服于自己的样子，乔安整颗心都抑制不住砰砰狂跳！
    乔安顺杆上爬，俏脸微扬，“那下次我再......重一点？”
    莫锴眼底起了无奈又宠溺的笑，牵起她的手送至唇边，印上一吻后薄唇轻启：“下次，换你。”
    “哈？”乔安被莫锴的话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托抱而起，轻放到沙发另一边。
    莫锴慢条斯理系回衬衫纽扣，理了理西装裤，脸上的欲色早就没了踪影，又是一脸不容亵渎的佛子模样。
    他捡起茶几上的机械手表，戴回手腕，伸手去取眼镜的时候，手半空顿住。
    “给我。”他道。
    “不要！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眼镜被乔安眼疾手快抢了过去。
    “工作上还有些事没处理完，需要回会议室一趟。”莫锴语气含哄，“我让高义送你回去，好不好？”
    乔安摇头，削葱似的白皙手指勾着他的眼镜摇摇晃晃，“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莫锴就知道这个小女人这么大费周章地偷跑过来，并不是单纯想同他亲热。
    他俯身，双臂展开撑在她身体两侧，“说来听听。”
    乔安顺势将他拉下，鱼儿一样滑回到他怀里，“你要不要把我藏你的办公室，你看你需要那个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随时可以办公室play！”
    乔安边说边往莫锴身上黏，手还不老实地作乱，眼睛眨巴眨巴煞是天真。
    办公室play？莫锴英眉一蹙。
    刚刚害羞的是她，这会什么都敢说也是她。这频道切换的速度也是没谁了。
    莫锴扶正乔安的身体，让她规规矩矩坐好，故意板起脸：“我没你想得那么纵欲。”
    乔安一噎。
    这话她信，要不是她主动撩惹，莫锴怕是青灯古佛不染红尘一辈子都有可能。
    她投降，咕哝：“老公，我想待在你身边，不想一个人回康城。”
    “不行。”莫锴的语气不容置喙。
    乔安气得腮帮子都鼓鼓的，一脸委屈地偏过头。
    莫锴挨着她坐下，声音软下来，“安安，我们之前说好的，你回康城，回爸那边，我这边结束就回去找你。”
第96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不说话。
    莫锴又哪里舍得同她分开，可眼下让乔安留在波士顿并非绝对安全。
    比起思念，她不存在丁点的风险才最重要的。
    “听话，你回去我才能安心，何况我们都出来这么久了，湛湛和歆一也会想我们。我现在必须留在这里，你回去好歹还能分散孩子们的注意力。”
    连湛湛和歆一都搬出来了，乔安还能说什么。
    自己已经试着争取过了，他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乔安能理解莫锴的心情。
    其实她今天偷摸来这里，不过是想在回国之前见他一面。
    “我知道了。”乔安鼻尖微酸，但还是很懂事地抬手，帮莫锴把眼镜戴上，“我听你的，回康城，在爸妈那里等你。”
    莫锴的心里泛出密密麻麻的心疼和怜爱，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宝贝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很快，我保证。”
    “嗯。”乔安轻声应，下一秒几乎是秒切换了不久前的灵动狡黠，“等你回来我们再试试别的play。”
    别的play？
    莫锴这次没蹙眉，反倒失笑。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她的妻子，不过是用这些不着调的胡言乱语，好让他减轻一些不能陪伴的愧疚感。
    “好，莫太太的所有花式play，我都愿意体验。”他伸手刮她鼻尖，温柔应她。
    虽然是自己开得头，但乔安受不了莫锴一本正经跟着回荤话。
    她红着脸去推他，“你快回去忙吧，早点忙好早点休息，要是回国让我发现你瘦了，我就......不理你了。”
    “好。”他都应她。
    两人依依不舍凝望了彼此好一会后，莫锴才终于起身，揉了揉乔安的发顶后转身。
    只是手刚搭上门把手，身后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
    “老公。”乔安唤。
    他转头，对上乔安水光潋滟的眸，“嗯，你说。”
    “吕......”乔安顿了顿，“你......一定照顾好自己。”
    “嗯，放心。你先在这儿乖乖等着，我让高义送你回去。”
    “好。”
    莫锴离开后，乔安蜷坐在沙发上发呆。见他开心是真，见完分开后的失落感却更大。
    为什么有些人，明明才分开一分钟都不到，就开始思念了呢。
    乔安捂着心口，感受心脏处的悸动，以及，难以言喻的酸涩。
    不管怎么说，此刻的她无疑是幸福的。即便现在依旧会因为思念而情绪低落，但早已不是曾经那种无望蚀骨的思念。
    现在的思念，乔安知道，终究会是团圆，所以她是幸福的。
    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多少掺杂了别人的牺牲。
    乔安的眼前浮现出白慕雪的脸。偏偏自己，好似无能为力。
    关于吕亮，她到底还是没能和莫锴开得了口。
    自然是遵循白慕雪的意愿，可是这件事就算她不说，真的就能一直瞒下去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
    乔安怎么也没想到，让她纠结不已的事情，会以一种完全始料不及的方式揭开，甚至直接将她和莫锴，乃至整个莫盛集团，一并送向漩涡......
第96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两日后，波士顿酒店。
    说好回国的乔安，此刻却在小心翼翼地帮身侧的莫锴上药。
    莫锴嘴角挂着血污，明显刚挨过拳头。
    乔安的五官因为心疼恨不得拧成一团，边上药边口中喃喃：“哪有不问清缘由就打人的！”
    沙发另一端还坐着一个男人，是许久不见的白康峻。泛红的指骨昭示着他就是让莫锴脸上挂彩的人。
    “好了，他也是关心则乱。”莫锴出声，示意乔安别说了。
    乔安眉心紧蹙，“你也是，他动手你就不知道躲吗，就由着他？”
    “安安，我没事。”莫锴声音温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乔安噤声，上好药后对着莫锴的唇角轻轻吹了吹，仔仔细细又检查一通后才起身。
    偏头看眼发过疯后跟块石头一样闷声不响的白康峻，乔安心中又气又无奈，轻叹一声后还是捡起药箱往他身边去。
    “伸手。”她声音多少还带着点情绪，对白康峻道。
    白康峻满脸挂着黯沉和郁色，半垂着眼眸缄默不语，也不动。
    乔安巫自在他对面的茶几上坐下，不顾他臭脸地拽出他的手，边上药边启唇：“别板着脸了，你动手打人就是不对啊，说你几句，你还不舒服了是吗？”
    白康峻咕哝，“我气得不是这个。”
    “你姐这件事不是你想得那样，你起码应该弄清楚前因后果再追责，而不是二话不说就抡拳头，不是吗？”
    乔安心疼莫锴，不代表她偏私，这件事上，确实是白康峻做得不对。
    哪有远跨重洋二话不问上来就打人的道理。
    “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可不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那些人正等着看我们先内乱呢。”乔安虽然也有气，但出口的声音明显放轻放缓。
    白康峻的心情她多少能理解。别说是他作为白慕雪的亲弟，就是她自己，看到那样的新闻，都被震荡得许久说不出话。
    此刻一幕要从不久前说起。
    原本都打算回国了，谁知道白康峻提着一纸新闻从天而降，而新闻内容简直比八点档电视剧还狗血。
    大意是莫锴始乱终弃，在乔安和白慕雪之间摇摆不定，和白慕雪的婚礼之所以取消，是因为和乔安再度勾搭上了。
    而此刻，这个男人又移情于另一个叫苏沐的女人，甚至不惜把整个瑞亚当儿戏一样拆成四分五裂重组出售，只为博红颜一笑。
    巧的是，不论前任还是前前任，却在这个时候齐齐怀上了莫锴的孩子。
    估计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莫锴看向白康峻，薄唇轻启，“康峻，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对慕雪，我尊重她，自始至终不曾有过半点逾矩之举。”
    他顿了顿，“我不否认对她问心有愧，但这份“愧”，也是基于我们婚礼取消后，对她关心不够。至于其他的，我以人格担保，没有。”
    莫锴说得郑重又坦荡。
    白康峻瞳孔缩了缩，没接话。
    乔安顺着开口，“康峻，慕雪的孩子真不是莫锴的。如果孩子是他的，不用你找莫锴算账，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就不能......相信我们吗？”
    白康峻一直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看向莫锴，启唇：“对不起，动手是我不对。”
    乔安和莫锴说得，他信。
第97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其实不用莫锴和乔安的这些话，只要冷静下来细想，他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
    暂且不论莫锴的为人，就冲他姐那骄傲的性子，孩子要真是莫锴的，她怎么可能还留在莫锴和乔安的身边。
    还有乔安，她眼里向来都是揉不得沙子。
    所以关于孩子的父亲不是莫锴，他信。之所以动手，是急火攻心下失去了理智。
    着急自然是真着急。
    他怎么也没办法相信自己的姐姐，会莫名其妙怀上谁的孩子。
    可不是莫锴的，又会是谁的？
    白康峻声带发紧发颤，“其余的我不再多问，我就一个问题，能不能告诉我，我姐到底去了哪里？”
    这话直接将屋内气氛再度送向冰点。
    莫锴和乔安也想知道，白慕雪去了哪里。
    乔安将手机递到白康峻面前，“她留了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白康峻接过。
    [安安，我有件事情急需处理，需要离开波士顿几天，你放心，事情办完我就回来，勿念。]
    消息是今早发的，正是那则新闻铺天盖地席卷网络的时刻。
    白康峻瞳孔一缩，她定然是知道了。大概率是因为看到了这条新闻，而萌发了什么念头。
    “康峻，你姐做事向来有主见也有分寸，我们给她一点时间好不好？”乔安现在除了宽慰白康峻，一时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白康峻起身，满脸倦色回：“我先回去，有她消息麻烦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乔安应下。
    将白康峻送出门后，乔安转身走向莫锴，双臂温柔圈住他的腰，将头枕靠在他的胸膛上。
    莫锴爱怜地回拥她，“安安，对不起。”
    乔安在他怀里摇头，“莫锴，这件事不用你说对不起，我们都是这桩事件下的受害者。”
    乔安的心，如明镜澄澈。
    伴随传言发酵，莫锴正派形象崩得稀碎，而乔安成了破坏她人婚姻的第三者。
    至于白慕雪，谁说互联网没有记忆，就连她和方子聿告吹的订婚宴也被挖出来群嘲，她现在是二度被男人抛弃的女人。
    而这件事越传越邪乎，甚至有消息称，白慕雪之所以和方子聿没成，也是因为莫锴从中作梗，看上了兄弟的女人，可后来又始乱终弃。
    总之，他们三人齐齐跌入了舆论风暴，而莫锴显而易见处于风暴的中心，一夕之间从万人敬仰的神坛跌落，沦为了众人讨伐的陈世美。
    蝴蝶振翅带来的连锁反应远不止这些，最可怕的是莫盛集团的股价跟着大跌。
    其实今天这个现场，愤懑的又何止是白康峻。
    把两个女人牵扯进污水池，让荣光无限的莫盛集团蒙了尘，莫锴比谁都要心焦淤堵。
    这些，他不说，不代表乔安不知道。
    甚至乔安清楚，莫锴任由白康峻挥在他脸上的拳头，想必也是故意为之。
    他心里难受，需要一个出口......
第97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心疼地轻抚着莫锴的唇角，“老公，我是你的妻子，你有任何情绪不必对我隐藏，你同样可以难过，可以伤心，可以示弱，我的肩膀虽然没有你的坚实有力，但不论何时，你需要的时候，我都在。”
    乔安的话，温柔如水，能抚平莫锴心里所有的褶。
    莫锴在她额间印上虔诚一吻，很多时候他都无比感恩，自己的妻子如此善解人意。
    不由将她抱得更紧，“不用替我担心，这点事还打不垮我，只是让你和慕雪承受这些，我很抱歉。”
    “莫锴，你还记得我很喜欢的那首《致橡树》吗？”
    乔安仰头，目光盈盈如炬，“在我心里，你是橡树，我就是你身旁的木棉，我要的并非是你每时每刻为我遮风挡雨，而是我们共历风霜，共担风雨，哪怕是惊雷霹雳，我都不会畏惧。”
    她指腹逶迤临摹着莫锴的眉眼，“对我而言，我们夫妻原本就是一体，何来的抱歉？至于慕雪，她确实是被殃及了。但要说抱歉，也是我俩一道去说。”
    乔安一字一句，叫莫锴心弦剧振。
    莫锴承认，这一刻他的心被怀中女人的坚定和坚韧灼到了，他紧着嗓子开口：“安安，我何其有幸。”
    乔安轻啄他嘴角，“我也一样。”
    何其有幸，拥有你。
    两人静静相拥，许久，乔安启唇，“老公，这件事，是不是我闯祸了？”
    莫锴垂眸，“傻瓜，为什么这么说？”
    乔安垂落眸子，“是不是那晚，我去你办公室被王乾生的人看到了，所以他才开始大做文章。”
    莫锴倒是意外乔安会这么说。
    他沉吟两秒启唇，“你只说对了一半。”
    迎着乔安的目光，莫锴继续，“做文章的确实是王乾生，但跟你无关。”
    顿了顿，“倒是你，怎么就断定这件事的主谋是王乾生？”
    “显而易见啊。”乔安正色道，“新闻是国内传过来的，可这则事件的主人公涉及你，放国内哪家媒体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写？除非是不得已或者故意为之。”
    莫锴安静听乔安分析。
    “你还记得苏沐有次在公共场合对你用那个香薰吗？”
    乔安突然提到让莫锴恶寒的往事，英眉不由蹙起。
    乔安不由伸手去抚，柔声解释，“那天后台一直有记者蹲点，明显是奔着你和她所在的包厢去的。我当天留了个心眼，让小雅去打听了为首记者的背景。果然，那人和苏沐搭了层亲戚关系，而那个记者所属的报社，跟这次新闻的首发报社是同一家。”
    莫锴知道苏沐心术不正，但是没想到当初她居然还存了这种心思，私下联系了记者。
    所以要不是乔安当时折返，他怕是直接落入圈套，纵使他什么都没有做，怕也是百口莫辩。
    莫锴看向乔安的眼神都不由又多了爱怜和尊敬，轻抚着她的发，“还好有你。”
    乔安继续：“但苏沐显然不是主谋，一来没这个胆，二来拉你入污水，她没有这么做的动机。毕竟，她还做着莫盛夫人的美梦，你若是倒了，她的梦就碎了。”
    乔安笃定，“所以说，那人毋庸置疑是王乾生，而苏沐，只是王乾生的一枚尚且还有利用价值的棋子而已，而棋子，注定只能任人摆布。”
    莫锴知道乔安聪明，但是能分析得这么头头是道，多少也叫他惊讶。
    “安安，你很聪明。”他由衷赞许。
第97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可不是为了这声夸赞，脸色反而愈加凝重，“可我想不明白的是，王乾生又是怎么知道我和慕雪怀孕的，明明我们都谨小慎微，而慕雪怀孕更是鲜少人知，怎么就......”
    乔安顿了顿，“我去莫盛找你那晚有些莽撞，会不会就是那天被他发现了端倪，所以才暴露了？”
    莫锴理了理乔安的发，“安安，跟那晚无关，是我自己的疏忽。”
    他徐徐解释，“是我疏忽了一个人。”
    “谁？”
    莫锴顿了顿，启唇：“宁斌。”
    乔安反应了好几秒，“他这次不是没跟王乾生一道来波士顿吗？难道......他其实一直潜藏在我们身边？”
    她惊愕，“他藏在哪里？”
    “酒店后勤部。”
    “后勤部？”
    “宁斌早年是木槿庄园的管家，和后勤部负责酒店餐食的一名厨师有私交。”
    乔安脑子都嗡嗡的，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哪个环节出了错。
    “所以我和慕雪怀孕的事情暴露，是因为每天定时定点送过去的孕餐？”
    莫锴不置可否。
    乔安错愕又讶异，“那老公你是怎么发现的？”
    “资产包一旦到王乾生手里，他就不会发觉不了自己中了圈套，想必那一刻也意识到，我根本没有失忆，对苏沐，也不过是将计就计。而我和你的关系，想必那一刻就暴露了。”
    莫锴声音沉润，“王乾生这种人定然是睚眦必报，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可偏偏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料想他一定在暗处动着什么手脚，只是......我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听到这里，乔安的心都紧着。
    她思忖开口：“怪不得这个新闻出现的时间这么凑巧，不早不晚在资产包出售之后。可如果只是简单地想抹黑你，又明知你和苏沐没什么，干嘛还将她和瑞亚扯进来，还特意强调那个资产包？”
    乔安恍然惊悟，“他是在警告，也是在施压，借此打压你，想让你重新让渡出他想要的东西。”
    莫锴看向乔安的眼神已经不止是赞许这么简单了。
    乔安细思极恐，“那现在他等同于和我们正面宣战了，是吗？”
    “是。”莫锴点头，垂眸看乔安，“安安，你害怕吗？”
    乔安摇头，“有你在，什么都不怕。”
    莫锴心里一片绵软。
    乔安的聪慧、坚定、勇敢，无一不化作缱绻的绕指柔，缠绕在他的心上。
    “那宁斌你打算怎么处理？”乔安又问。
    “留下。”
    “留在酒店？”乔安面露愕然，“留在身边，不会养虎为患吗？”
    莫锴轻哼一声，“我们不止要养虎，还要养熟了......放虎归山。”
第97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这句话在乔安看来，已然是有了计划。
    而不论莫锴做什么，乔安都会选择无条件支持。至于眼下的风波，她也相信莫锴能妥善处理。
    只是，王乾生不是寻常对手，现在这场风波殃及的不仅仅是他们夫妻俩，还有白慕雪，以及整个莫盛集团的声誉。
    乔安斟酌一番启口，“老公，关于慕雪，我大概知道她去哪里了。”
    这话一出，莫锴面露愕然，“你知道？”
    乔安郑重点头，红唇轻启，“我想她应该是去找......吕亮。”
    “吕亮？她找吕亮做什么？”莫锴话刚落，脑中似灵光乍闪，猛然怔住。
    须臾后，他启唇，声音中带着猜测得犹疑，“孩子的父亲，是......吕亮？”
    乔安缄默不语。
    此情此境下自然是默认。
    鲜少情绪外露的莫锴，此刻也是满目的不可置信，“怎么会？吕亮和慕雪什么时候有过交集？”
    大脑一声轰鸣，不用乔安解答，莫锴就自己迅速理清了思路，“是31号那段时间？”
    31号，自然是指他和白慕雪原计划结婚的那个31号。
    吕亮就是为了参加他婚礼回得康城，所以不是没有接触的可能。莫锴又一细想，那天好似确实在吕亮的衣领上看到过女人的口红印。
    以及，莫锴迅速攫取到了一个更重要的点——
    所以前几日吕亮口中说得那个女人，难道是......
    莫锴长睫一颤。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如果他们孩子都有了，吕亮又怎么可能留下白慕雪独自离开。
    莫锴斟酌开口，“安安，慕雪怀孕这件事，是不是没有跟吕亮说？”
    莫锴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乔安脸上瞬间就有些纠结和无奈。
    想了想，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她启唇：“吕学长知道，但他......不认这个孩子。”
    莫锴几乎是本能回：“这不可能。”
    吕亮的为人，莫锴比谁都清楚，他同方子聿都是一类人，纵使外在再放浪形骸，骨子里其实比谁都正派，这样的人，不会敢做不敢当。
    乔安这次倒没有反驳，只道：“吕学长是亲耳听到慕雪怀孕这件事的，当时我在场，那天他用你的名义假意支开我，至于之后和慕雪谈了什么我不得而知，但是慕雪怀孕这件事，他确实是知情的。”
    莫锴眼睛微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也这么想吗？可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呢？”乔安其实也一直有这种感觉。
    “我们现在凭空猜测没有意义，这件事还是需要他们自己去沟通，解决。”莫锴说完话锋一转，“对了安安，你刚刚说慕雪去找吕亮，是她跟你说得？”
    “不是，她微信中只说有事，是我去问了她的助理，她助理说帮她定得是往芝加哥的机票。资产包出售那天，在后台休息室，吕学长说要离开，你不是有提到过芝加哥吗？”
    顿了顿，乔安又道：“我们这次出差的工作都已经结束了，她没有理由再去芝加哥，这个时间过去，只可能是找吕亮。”
第97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很是佩服乔安的记性，“那刚刚康峻问，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乔安一脸愁容，“康峻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冲动，在这件事没有搞明白之前，对他有所保留比较好。何况现在，慕雪去找吕亮说是有事，康峻贸然过去，反而可能添乱。”
    “你倒是很了解白康峻。”莫锴的话蓦地有些吃味。
    乔安听出他话里味道，轻笑，“我毕竟和他共事了两年，也一起经历过很多事，了解是自然。”
    顿了顿，又一字一句补充，“我一直当他是......弟弟。”
    莫锴淡淡哦了一声，一副我并没有很介意的样子。
    乔安也不揭穿，只笑眼弯弯轻啄了下他的下颚，见到莫锴嘴角再度漾起笑意又开口：“可是老公，慕雪这个时候找吕亮，会不会是因为这次的风波。”
    这其实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莫锴不置可否。
    他们大抵都能猜到，白慕雪如果真去找吕亮，为得是什么事......
    不过在莫锴看来，或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他和乔安的前车之鉴在这里，两人之间若是存了误会，唯一可行的路径就是当面沟通，逃避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芝加哥。
    如莫锴和乔安所料，白慕雪正身处在这片霓虹绚烂，纸醉金迷的世界。
    来这里，也确实是找人，找得，还真是吕亮。
    白慕雪来之前假设过找人的麻烦，万万没想到，吕亮在芝加哥金融圈居然声名大噪到无人不识，几乎不用多加打听，就能确认他的大概动向。
    只是......
    白慕雪环视周遭，觉得不该是用声名大噪来形容他，用臭名远播可能更为贴切。
    乌烟瘴气的环境，震耳欲聋的音乐，勾肩调笑而过的男男女女，以及不怀好意惹人生厌的目光......
    她此刻所在的，是芝加哥有名的夜场。
    白慕雪眉头紧锁，身体自然是不想再往里迈一步，可是脑中理智的弦又叫她不得不继续朝里走。
    能在偌大的芝加哥找到吕亮尚且不难，何况在一个夜场。
    不多时，白慕雪就找到了吕亮所在的包厢。
    烟雾缭绕的包厢里坐着好些人，白慕雪的目光却是一瞬间锁住了要找的人。
    吕亮一身白衬衫，黑色西裤，极简的穿搭因他的优越容貌和潇洒身姿，显得气质超群，此刻衣袖随意挽至手肘，骨感分明的长指捏着几张扑克牌。
    而他身侧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窈窕女人，此刻正娇俏地贴在他的耳廓，似是在同他探讨着该出哪张牌。
    包厢里灯光迷离，衬得男人脸部轮廓尤为深刻，嘴角此刻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更显痞邪。
    白慕雪双手紧攥，咬着下唇忍住想要扭头离开的冲动。
    而此刻，沙发上的男人显然还未发现门口的白慕雪，还在气定神闲地出牌。
    反倒是他身侧的女人率先提醒：“Lia
    g，Whoisthatwoma
    ?（亮，那个女人是谁？）”
    吕亮这才抬眸，四目相对，他指间的牌，倏地滑落......
第97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的突然闯入，让原本包厢内的活络气氛突然中止。而她投掷的视线，显而易见是落在吕亮的身上。
    “找你的？”一个同样华人模样的男人问。
    吕亮眼中的愕然和意外在须臾间被收敛，继而勾笑，“不认识。”
    冷冷的三个字，不轻不重飘进白慕雪的耳朵里，让她的耳蜗都嗡嗡作刺。
    “刚打到哪里了，轮到我出牌了吧？”吕亮淡淡收回视线，弓腰捡回了自己的牌，一对A甩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不玩了不玩了。”牌桌上有个男人启唇道，“这一晚上被你虐得体无完肤的，没意思。”
    男人将手中没打完的牌一撂，开始饶有兴味地打量起了门口一动不动的白慕雪，视线两头切换后，开口揶揄：“吕亮，真不是找你的？人家看你呢？你是不是哪里又欠了情债，给忘了？”
    吕亮连眼皮子好似都懒得抬，漫不经心洗着牌，悠悠道：“我这种垃圾，哪里配。”
    问话的男人皱眉，“去你的，凡尔赛呢吧你！”
    白慕雪感觉胸腔里堵着团不上不下的气，说不出的憋闷。
    她听出了他的话外音。那天她出口的恶言，他还记着。
    对白慕雪来说，“垃圾”，“你让我恶心”，诸如此类的字眼，原本就不存在于她的字典中。
    她也不知道那天怎么了，怎么会说出这种带有人格贬损的话。
    白慕雪承认，在这件事上，她言语有些过头，甚至于看到他满目惊愕和痛楚的样子，也自责反省过。
    可是，还不都是他逼得，何况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其身不正，才让她失了理智般口不择言。
    “这位小姐，你是不是走错包厢了？”刚刚那个同吕亮打趣的男人出声问，将白慕雪有些游移的神思拉回。
    她神思回笼，并没有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敛了神色朝吕亮走去。
    她在他对面的茶几前站定，压着满腔情绪平和启唇：“我找你。”
    “吕亮，就说你欠了情债吧，还不承认，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刚刚那人再度起哄。
    吕亮眼睑微敛，依旧事不关己地洗着牌，颔首示意自己身侧的女人揭牌，标准的美英说着，他们不玩我们玩。
    女人娇笑着回：可我不会呀。
    两人旁若无人打情骂俏似的，白慕雪被堂而皇之晾在一边。
    “小姐，你要不换个对象？咱们吕亮人气太高，排队的话，你可能需要先取个号。”人多的地方总不乏搞事的人，有人公然揶揄。
    包厢随即一阵哄笑。
    白慕雪长睫微颤，下一秒直接叫所有人瞠目结舌。
    她径自绕过茶几，在吕亮身侧硬生生挤出了个位置，不知何时探手取过他手心的牌，“她不会，我会，我陪你玩。”
    整个包厢的人都似被冻住，包括吕亮自己。
    “怎么，不敢？”白慕雪下巴微扬，明明她此刻最该是现场最局促的那个，偏偏像是头上悬着皇冠的女王。
    吕亮终于抬眸，正儿八经正视面前的女人。
    白慕雪坦然承接着他的打量，红唇轻启：“敢不敢和我玩一局。”
    吕亮眸色沉了沉，但手上没动。
    “玩啊！吕亮你不会真怕了吧！”这种场面，最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了。
    白慕雪垂眸，将牌中的大小王取出，放置一边，随后启唇：“简单点，十点半，会吧。”
    十点半？
第97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众人笑得更欢了，有人毫不客气，“美女，你认真的吗？你跟我们金融街首席分析师玩十点半？”
    白慕雪正了正色，“怎么，不行？”
    其实她也想玩点别的，奈何......不会。
    就这个堪称幼稚的扑克游戏，还是有次被白康峻闹着，才跟着他学得。
    她承认，自己很多时候过于条顺，简言之就是个无趣的人。
    只是眼下，哪怕是装模作样，她也得把这出戏坚持唱下去。
    白慕雪不由直了直脊背，“游戏虽然简单，但我们照样可以玩得刺激。既然是玩牌，自然就有输有赢，那我们不妨赌个大的，怎样？”
    这话倒是让众人起了兴致，人群中已经有人接话，“赌什么？”
    白慕雪悠悠启唇，“他若赢了，今天在场你们所有的消费，算我的。”
    “wow！”人群已然沸腾。
    “但如果是我赢了......”白慕雪顿了顿。
    起哄之人压着手势叫大家静静，听她说。
    白慕雪目光灼灼凝视着吕亮，“我要他跟我......”
    包厢内似被按下消音键，所有人竖着耳朵屏息凝神去听——
    “......登记结婚。”
    空气安静好久。
    不知是谁碰到了酒瓶子，打破现场沉寂。下一秒，口哨声，鼓掌声此起彼伏，“美女，够魄力！我们支持你！”
    吕亮瞳孔骤然放大一圈，大脑都是一片轰鸣。
    他忘不了那日她出口的话，如一把带着逆刺的利刃直刺他心上，而她厌恶鄙夷的眼神，更是让他午夜梦回都为之阵痛。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疯了吗？
    但包厢里的气氛已经被白慕雪烘托到极致，所有人似乎完完全全被这个意外闯入的女人笼络了去。
    起哄声、助威声让吕亮耳朵都嗡嗡的。
    偏偏眼前的女人半点不像开玩笑，白皙柔荑理好牌，递向吕亮，红唇轻启，“你先切牌。”
    吕亮笔直的脊背暴露出他此刻的僵硬。
    许久，一直沉默的他终于启唇，“我有说要跟你玩吗？”
    白慕雪卷翘长睫一颤，明显一噎。但随即嘴上起了笑，偏头看众人，“怎么办，他不敢。”
    白慕雪把这个问题丢给在座的人。
    这哪能行！
    难得一见的大型逼婚现场，逼得还是视婚姻为坟墓的情场浪子，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戏怎么能错过！
    众人瞬间义愤填膺，完全被白慕雪牵着鼻子走，开口鼓动：“吕亮，能不能像个男人，怎么，你还怕输怎么着？迎战啊！”
    吕亮的脸色不太好。
    白慕雪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再度启唇激他，“就这么没自信，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会输？”
    这话不知是他听进去了，还是想通了，半晌后，他终究还是抬腕，应白慕雪的要求，伸手切牌......
第97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十点半，很简单，JQK三种花牌算半点，其余数字的大小和牌面数相等。
    玩家按照牌面数自行决定是否补牌，补牌后的数字之和等于十点半为大，但若超过十点半，即为爆点，意味着直接输掉游戏。
    “一局定胜负怎么样？”白慕雪道。
    吕亮看着面前女人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心中都不免好笑。
    箭在弦上，他顺着她点头。
    下一秒，两人面前均有了一张底牌。
    吕亮底牌起了半角，眼风淡扫后随即压下。想要窥看牌面的吃瓜群众脖子伸老长也只看了个寂寞。
    不过今天众人最想看到的是白慕雪赢，所以视线都不约而同往她那边瞧。
    白慕雪面上很淡定，至少看上去是这样。至于心里是否擂鼓喧天的紧张，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她之所以敢和吕亮玩这个，是因为还记得白康峻传授过这个游戏的窍门。
    十点半根本不容易凑齐，让自己手中的牌面之和，在不超过十点半的基础上越大，赢面才越大。
    她跟着起牌，学吕亮的样子眼风淡扫，随后红唇轻牵，“补不补？”
    吕亮面色八风不动，只淡淡摇了摇头。白慕雪随即自己伸手。
    牌桌上，两人一来一回，气定神闲，反倒是围观者，越到后面越是大气都不敢喘。
    十点半的游戏规则，每人手上不得超过五张牌。而此刻，吕亮和白慕雪手中都已经有了四张，而桌上，只剩最后两张可补的牌。
    意味着很快就会有结果。
    最后时刻，氧气好似都稀薄了起来，但两人依旧平波无澜，颇有点高手过招的意思。
    “补吗？”这次换吕亮问。
    白慕雪身后一群吃瓜群众显然比她还着急，想要她赢的心估计比她还迫切，有人甚至直接充当起了军师，“不能补，这个时候补了可能会爆点。”
    吕亮听闻嘴角勾了勾，悠悠启唇，“你不补，那我可补了。”话落伸手捡牌，还蔫坏地补充，“你今天钱包带了吧？”
    白慕雪美眉一蹙，“等等。”
    吕亮的手顿在半空中，下一秒他勾在指尖尚未来得及看的牌被白慕雪唰地一下抽走。
    白慕雪颔首，语气裹着不服输的倨傲，“最后那张，才是你的。”
    吕亮听闻面露意外状，继而微微耸肩，绅士让出牌。只是捡回最后一张牌时，不着痕迹勾了勾唇角。
    两人进入五对五，比大小。
    吕亮依旧是牌起半边，淡扫一眼后压下，面上看不出丁点的情绪起伏。
    白慕雪那张牌捂在手心，即便自己心里有一定的预判，但要说不紧张也是假的。她深吸一口气，看一眼。
    “多少？”围观她的看客，询问的语气都不由跟着低下来。
    白慕雪并没急着亮牌，倏地对上吕亮浓黑如墨的眸子启唇，“愿赌服输，没问题吧。”
    都玩到这份上了，自然没什么可说的。吕亮朝她颔首，示意亮牌。
    白慕雪眼尾微扬，五张牌在桌面铺陈开：234JQ。
    牌面数总和：10。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口哨声绵延不绝。
    没有爆点！
第97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而且，白慕雪的这幅牌，称为“五子”，十点半游戏中，当手中持有五张牌，牌面之和都没有超过十点半，这个时候，五子是大于十点半的。
    所有人再也按捺不住，开始疯狂起哄，胜负已然分出高下，吕亮什么牌面显然连亮得必要都没了。
    白慕雪起身，抚了抚衣服上坐皱的褶，“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
    吕亮瞳孔缩了缩，表情晦暗不明。
    一旁看客看不下去，“吕亮，愿赌服输，赶紧起来，跟嫂子走！”
    话落又鼓动，“来来，各位举杯，咱们今天可都是见证人啊，一起祝吕亮和嫂子新婚快乐！”
    一杯酒送到白慕雪面前，“嫂子是女中豪杰，今天我们是见识过了，由衷敬佩，这杯酒我们大伙敬你！”
    周遭一群人没恶意，就纯粹跟着起哄，那杯酒也并不算多，但白慕雪顾念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接，场面倏地有那么点尴尬。
    不过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几秒，一只遒劲有力的大手倏地在她眼前滑过，下一秒，酒水入了吕亮的喉。
    “可以啊吕亮，你状态切换得挺快啊，这就开始护着了，不过就一杯酒而已，至于吗你哈哈哈。”
    吕亮对身侧揶揄仿若未闻，拉过白慕雪的皓腕就带她离开。
    “新婚快乐！”众人对着他俩的背影高呼远送。
    待两个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包厢，一个声音倏地响起：“这是刚刚吕亮的牌吧？”
    另一人接过：“是啊，怎么了？”
    下一秒，众人齐齐：“我去！”
    吕亮的牌面是：A234K。
    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五子十点半。
    比白慕雪的牌，大的何止一点半点......
    地下车库。
    白慕雪从吕亮手中夺过车钥匙，“你喝酒了，我来开。”
    吕亮愣神的功夫，白慕雪已经径自进了驾驶座。
    他拧了拧眉心，随后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吕亮偏头看她，“你......”
    “你住哪儿？”白慕雪直接阻了他的话。
    “你到底什么意思？”吕亮眉头紧蹙。
    “去你家取证件，然后我们飞拉斯维加斯登记。你如果证件在身边，我们现在就可以直接去机场。”
    白慕雪将他俩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吕亮依旧有些难以置信，满眼噙着不可思议。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以及想要做什么。”白慕雪一词一句，语气异常坚定。
    下一秒，她似是为显示自己的诚意，居然开始自报家门，“我觉得我有必要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不叫白雪，我叫白慕雪，今年27岁，家里排行第三，还有......”
    “我是谁？”吕亮蹙眉，直接将她的话打断。
    白慕雪的话倏地卡在喉咙口。
    “你看看清楚，你是在对谁说这些话。”吕亮的脸隐在半明半暗的车内，看不太清他脸上的神色，但声音再无惯常的漫不经心，反而透着满腔郑重。
    这个问题，是在提醒白慕雪，你搞清楚，我是你避之不及，心生恶寒的人。
第97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昏暗的车内，将两人的面色都打上了一层阴影。
    空气倏地冷凝，又安静的诡异。
    “吕亮，愿赌服输，我们刚刚说好的。”白慕雪终于启唇。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吕亮瞳孔微眯，怔须臾后启唇：“你不觉得可笑吗？”
    白慕雪噎了噎，沉吟片刻开口：“你之所以抵触婚姻，是不是顾虑结婚就有了束缚？这点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婚后你的生活和现在无异。我们保持一个绝对开放的婚姻关系，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和过问。”
    白慕雪说得认真，吕亮却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面色早已骤沉如铁。
    “开放的婚姻关系？”
    不知是过于惊愕还是被气到，吕亮直接失笑出声，“没想到白小姐的思想，这么前卫。”
    两人间又是一阵静默。
    白慕雪眼眸低垂，一咬牙：“我遇到了一点麻烦，必须给出一个交代才能将风波平息。我知道我的提议有些强人所难，但只要你配合我，你有任何要求，我也一定会竭尽满足。”
    都不惜开出对价条件了。吕亮心一窒。
    显然这番话不仅没有让吕亮的面色有所好转，反而愈加难看。
    他始终沉声不语。
    白慕雪的声音软下来，再没有了之前的倨傲，语气中似乎还透着一丝乞求意味，“吕亮，你能不能帮帮我？好歹我们......”
    好歹我们有过那么一晚。这句话她到底赧然到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是我？”男人的声带好似有些发紧。
    “因为你足够......”
    白慕雪倏地卡顿，两秒后道：“洒脱。”
    她总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因为你是浪子，浪子本来无情，和你这样的人保持一种开放式婚姻，两人才不会有负担。
    以及，起码我的孩子，有父亲。哪怕你不认。
    这种话，白慕雪藏在心里。
    而对吕亮来说，他此刻关注的点显然是放在白慕雪出口的那两个字上。
    “洒脱？”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呼吸都觉不畅，犀利眸光目不转睛直视着面前的女人看了好一会，妥协，“这次，又是因为谁？”
    白慕雪被问住。
    吕亮不容她回避，直言，“又是莫锴？”
    白慕雪指甲掐进掌心皮肉，深吸一口气，“不止为他，也为我自己。”
    这个回答，多少算得上坦诚。起码没有完全撇清莫锴。
    吕亮瞳孔缩了缩，光线昏暗，将他眼中的风起云涌悉数隐藏。
    他收敛起情绪，声色郑重，“一旦登记，我俩就是无法割裂的关系，起码你白慕雪的名字，不可避免会跟我吕亮捆绑在一起，无论荣辱，你......真的想好了?”
    这话是确认，更是他最后的提醒。
    白慕雪似心意已决，当即点头，“我确定。”
    吕亮静静凝望着身侧的女人，突然意味颇深道：“小雪，我没那么高尚，也给过你远离我的机会。”
    白慕雪没有仔细研磨这句话，只本能他那一声小雪唤得浑身一激灵。
    吕亮勾唇，轻笑一声。
    分不清这抹笑意是接受还是认命，但他面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懒淡颓痞。
第98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开车。”他道。
    ·
    两日后，波士顿，酒店餐厅大堂。
    乔安挽着莫锴的臂弯，压低声音道:“老公，我们这个时候这样出双入对，确定不会太张狂？”
    她眼尖扫到某处，囫囵着：“左边，有人在偷拍我们。”
    莫锴闻言不为所动，宽厚的大掌倏地揽上乔安盈盈一握的后腰，将她娇软的身躯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他附身贴上她的耳廓，低语，“安安，手搭上来。”
    “啊？”乔安问号脸。
    “照我说得做。”他含哄。
    乔安即便不知道莫锴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还是乖顺地照他意思做。
    两条皓白纤细的胳膊跟藤蔓一样缠上莫锴的脖子。
    西装革履的男人和妖精一样魅惑明艳的女人，几乎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气色感氛围感被拿捏的死死的。让人只消一眼，目光就似被黏住，根本挪不开。
    “老公，你这是在给那帮人，扩充借题发挥的素材吗？”乔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娇嫩欲滴的唇送到莫锴跟前，一副邀君采撷的样子。
    莫锴附身，张口吮住，轻碾厮磨，间隙中低语，“既然他们这么想窥探别人的隐私，我们不妨就满足一下。”
    乔安呵气如兰，笑眼弯弯，“那老公我俩能不能换个位置？”
    “嗯？”
    乔安美眸流转，“我右半边脸更上镜。”
    莫锴揽着怀中娇软转了个圈，轻笑，“这你多虑了，你哪个角度都好看。”
    “......”
    两人旁如无人，耳鬓厮磨窃窃私语。
    这个风波口的当下，看着好不要脸，却又......好不深情。
    而接下来，按理说是丑闻风波尘嚣直上，最不可控的时候。
    偏莫锴并没有就此作出任何回应，反倒开始大大方方带乔安频频出席各种公共场合。
    甚至最近整个莫盛公关部，好似都集体放假，一则对外澄清的官宣消息也没有。
    而整个莫盛，即便股市起伏波动，他们的掌舵人莫锴，依旧淡定如斯。
    更叫人瞠目的是，被奉为不近女色禁欲佛子般的莫锴，多次被拍到，怀里搂着个女人，低头索吻的样子，是见了鬼的温柔。
    以及，最最重磅的，莫锴十指紧扣着一个纤丽身影，和她出入波士顿一家妇产科医院。全程，他紧随其后，事无巨细陪伴照料，同样极尽温柔。
    那个女人，自始至终，是乔安一人。
    舆论风向开始发生变化......
    这两人，本该是口诛笔伐的对象。
    偏偏，二人不论是身形还是样貌，都是得天独厚绝杀般的存在，随便偷拍用以描黑谴责的照片，都是堪比画报摄人心魄的质感。
    甚至叫人觉得落下神台的神祇，和妖孽相当般配和养眼。让附在图片一侧谴责的大段文字，都直接叫人下意识忽略。
    最叫人匪夷所思的是，吃瓜群众好似也被带跑偏了，甚至不少人直呼：
    [他好爱她的样子。]
    [他的眼里明明只有她。]
    ......
第98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距离波士顿隔着远山重洋的康城，一场记者发布会蓄势待发，长枪短炮高架，一众记者翘首以盼，似是等待着什么人。
    窸窸窣窣交头接耳的对话，暴露这场发布会的主角，是丑闻风波里的当事人之一，白慕雪。
    根据现场人的表情，似乎也对这起发布会感到意外。没人想得到，一向低调的立坤集团三小姐，会以这种声势浩大的方式，出现在媒体面前。
    反观那头泰然处之的莫锴，注定白慕雪发起的这场发布会，备受瞩目。
    “你觉得白三小姐今天召开发布会的目的是什么？”等待中，一圆脸记者侧头问另一高个记者。
    “还用想吗，显然是气不过，要公开控诉呗！”
    那人不假思索继续，“你想想，莫锴和乔安在波士顿秀恩爱，她心里能没气？婚礼被人搞砸了，现在同样是怀了莫锴的孩子，凭什么她就得被无视？”
    高个记者分析得煞有其事，“人家可是立坤集团最得宠的三小姐，自小被白坤捧在手心里头呵护大的，怎么甘心输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平平无奇？你怕不是对平平无奇有什么误解？”圆脸男轻哼一声，“且不说乔安是万里挑一的绝色，你没听有传闻说，她可是振华集团乔董的女儿！”
    高个记者擦着镜头，漫不经心：“同名同姓吧，你在娱乐圈混迹这么久，没少听说谁是谁的谁，有几个是真的？”
    “你还不信我怎么着？”圆脸男压低声音，“内部消息，乔董31号的那场慈善拍卖专场舞会，最后压轴表演的就是乔安。31号那天晚上莫锴也压根没办什么婚礼，而是和乔震一起看了乔安的演出。”
    高个男冷哼一声，“我当天还在现场，我怎么不知道。”
    “当天咱们不都被拦在会展中心外了，除了特邀的几个能入场，哪来的记者？再说后续也没有报道，显然是乔董封锁了消息。”
    圆脸记者一本正经，“何况当天，咱们确实都没有蹲到白三小姐啊！”
    高个男显然一副不大相信的样子。
    圆脸男见他不信又道：“我跟你说，莫锴不是有一对私生的龙凤胎吗？就是他和乔安的，人家老里八早就好上了。”
    “我看你是三观跟着五官跑，也被莫锴和乔安蛊惑了吧，非要将他们的关系合理化，还越说越离谱？”
    高个男忍无可忍，他才不信那些道听途说呢。
    “我看是你对人家有偏见，非见不得人家好！”圆脸男顿觉话不投机半句多，移开视线往挂了帘子的门口去。
    突然，烁烁的闪光灯和鼓点一样的高跟鞋齐齐响起，一身白色套裙的白慕雪终于自帘后出现。
    只是下一秒，闪光灯好似不约而同停滞半秒，须臾后迅速恢复，快门摁键声更是此起彼伏。
    白慕雪并非一人，身后跟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而她，当男人彻彻底底曝光在闪光灯下时，倏地顿步，笑容温婉地挽上了他的臂弯。
    她眉眼含笑，启唇，“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白小姐，这位先生是？”
    “白小姐，关于最近的新闻，您有什么想说的？”
    “白小姐，您怀孕多久了？”
    “白小姐，您最近和莫锴先生有联系吗？”
    ......
    记者的提问如潮水四面八方涌来，白慕雪始终嘴角含笑，淡淡不语。
    许久，她才缓缓抬手，“各位，麻烦安静一下。”
第98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她的声音似有魔力，一个劲抛问题的记者居然都很配合地打住，周遭只剩相机咔咔的工作声。
    白慕雪偏头，目光在身侧英俊矜重的男人身上驻足，极尽柔情缱绻。
    两人旁若无人视线勾缠。
    相机咔咔声更大了。
    许久，白慕雪收回看向男人的视线，对着摄像头，红唇轻启：“这位是我先生，吕亮。”
    顿了顿，又补充，“是我孩子的......父亲。”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异常清晰。
    吕亮长睫肉眼可见地一颤，随即弯起唇角，朝众人微微颔首，“各位好，我是白慕雪的丈夫，吕亮，幸会。”
    此情此景如惊雷炸开，将现场一众记者给劈懵了。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反应不过来。
    人群中，一个刺耳的声音倏地响起，“白小姐，谁不知道您和莫总可是要在会展中心办婚礼的，这个时候了，随便抓个人来替莫总挡枪，不得不说您还真是痴情呢！”
    声源发出地，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长伸着脖子，阴阳怪气地带起了节奏。
    本就云里雾里的一众人，被这句话拉回现实，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再度充斥整个空间。
    白慕雪的脸色在这一刻白得有些不自然。
    “还是说，白总这是因爱生恨，用这种方式向莫总示威？”那人见白慕雪不搭腔，更加肆无忌惮。
    “麻烦你对我太太，放尊重点。”一个磁性的声音倏地响起，正是来自长身鹤立在白慕雪身后的吕亮。
    声音不算大，却莫名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被呛了声的男人没由来心一窒，但也只是几秒，又扯着嗓子讥诮，“这位先生，白三小姐是给了你什么好处啊，让你甘愿喜当......后爹？”
    说完，还朝周遭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现场多少有些尴尬。
    吕亮长居在国外，也没有什么背景加持，自然没什么人认识。
    而白慕雪不一样，大名鼎鼎立坤集团家的千金，在外人看来，怎么着也得是莫锴、方子聿这样的人才配得上。
    所以面生的吕亮，在他们的眼里，确实就像是被临时抓过来的。除了一副好皮囊，想必就是个秀外中空的花瓶。
    这无疑给了滋事者出言不逊的胆量。
    周遭质疑声响起，吕亮瞳孔如寒潭幽深，卷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而白慕雪，指甲陷入掌心皮肉，胸腔更是不可抑制上下几番起伏，她正欲张嘴......
    “金山报社，是吗？”不料身旁的吕亮先声夺人。
    场内窃窃私语声倏地打住，齐齐循着吕亮的视线看出去。
    寻衅滋事的人，看眼举在手中贴有金山报社标志的话筒，面色慌张将手收起，扬起下巴，问：“怎么？”
    吕亮语气淡淡，“算算时间，贵社这个时候，怕是已经收到律师函了。”
第98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话一出明显叫对方一愣。
    吕亮眸色一沉，“涉及我太太的那则不实传闻，就是你们蓄意捏造和散播的吧。”
    吕亮声音不疾不徐，面上是久经风霜凝结出的淡然自若，不费什么力就蓦地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那里。
    在场其他记者交头接耳，“捏造的？”
    “你......你少血口喷人！”那人牙龇目瞪，“谁捏造啊！这就是事实！莫锴就是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
    吕亮冷笑一声，“你们公司为博眼球，没少做这种事吧，被对方告上法庭更是屡见不鲜，应诉记录已经几页纸都翻不过来了。就你们这种毫无下限的公司，反过来说别人两面三刀，不觉得可笑至极？”
    “你到底谁啊你，胡说八道什么？”原本还叫嚣厉害的那人，相较开始倒显得有些声色气弱，“你这是诽谤，小心我告你！”
    “我诽谤？”吕亮满眼噙着冷嘲，“我说得这些是不是事实，企业征信网上一查便知。”
    不论对方如何跳脚，吕亮面色始终八风不动，出口的声音没什么太大起伏，却又句句裹着千钧的力。
    现场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甚至不乏有人真照吕亮说得做，掏出手机就去查，“风险提示里真有嗳，金山待应诉的就几十条，还被列为了失信执行人。”
    吕亮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继而偏头看向身侧的女人，众目睽睽之下伸手，穿过白慕雪纤细的手指，与她十指紧扣。
    他就那么目光含情地看着她，眸色温柔的仿佛金秋九月里的云，半点不掺杂质。
    整一出大型虐狗现场。
    白慕雪明显有些愣怔，分不清是被吕亮的话和动作，还是他浓情蜜意到灼人的眼神狙击到。
    这一刻，她居然觉得面前的男人，好似是爱着她的。
    白慕雪微愣的模样和明显有些冷涔的手，落在吕亮的心上。
    他俯身，贴在她的耳畔低语：“没事，有我在。”
    不等白慕雪反应，他身体已经直立，再度看向那个膀大腰圆的滋事者。
    刚刚还温柔至极的男人几乎一秒切换，声音冷肃，“到底是我在诽谤还是你们恶人先告状？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把脏水往我太太，还有莫锴夫妇身上泼？”
    吕亮的声音略微拔高几分，就叫人不由脊背一紧。
    众人跟着心一凛，随即又抓住了什么，“莫锴夫妇？莫锴和乔安已经......结婚了？”
    被吕亮质问的男人明显顾不上多想，脸上颜色几番多变。
    他原以为白慕雪今天可以任凭他拿捏，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泰然应对这种脏水。
    只是万万没想到，白慕雪今天带了个明显不好惹的角儿，反倒让他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男人直接恼羞成怒，“你们就是一伙的，你们就是想维护莫锴！”
    吕亮直接冷笑出声，“你是天真，还是......蠢？”
    最后一个字，他特意拉长尾调。
    现场一众跟着心一磕。没想到清风霁月模样的男人，原来也会说粗鄙的字眼。
    吕亮眼尾微扬，“如果事实如你所说，我们何必去维护他莫锴，恨之入骨才对。”
    那人一噎，半晌道：“你不要在这里混淆视听，31号原本就是莫锴和她白慕雪的婚礼！”
第98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亲眼见到了？”吕亮嘴唇轻掀。
    “众所周知！”
    吕亮眼皮微抬，温温开口：“那天莫先生确实办了场婚礼。”
    这话一出，众人屏息凝神，耳朵直立，目光死死盯着吕亮，就连白慕雪也不由自主被吕亮的话扯住了呼吸。
    “只是婚礼的女主人公......”吕亮顿了顿，“是乔小姐，而非我太太。”
    “什么？！”现场众人哗然！
    “不可能！莫锴根本不可能和乔安已经结婚，他就是始乱终弃！现在怕是出了这个丑闻，才回头上演痴情人设。一定是事情闹大了，影响到莫盛股价，你们私下和解，然后试图将这件事美化！”
    吕亮静静听他说，等男人嘴巴闭合上，“说完了？”
    那人莫名被呛住。
    吕亮见状转头看白慕雪，似是征询她什么意见。
    白慕雪点头。
    下一秒，他自西装口袋中取出一纸文件，高举众人前：“我和慕雪在国外相识相恋，并且认定彼此为共度一生的伴侣，这是我们的结婚登记证明。”
    登记页上的具体时间看不太清，但是吕亮和白慕雪的名字赫然在上，以及官方戳章也是相当醒目。
    吕亮适时将文书收回，“我太太是和莫锴先生传过婚讯。但感情的事，分分合合很正常，原本也不是需要向外人道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有小人背后作祟。那今天我就代我太太，还有莫锴夫妇，做一个交代。”
    白慕雪一听这话有点慌措，不由去扯吕亮的西装下摆。她觉得这种场合，表明他们的立场就行了，代莫锴发言大可不必。
    吕亮贴近她，“相信我。”
    不知道为什么，白慕雪虽然看不惯吕亮这个人，但重要场合，他身上的从容老练，好似又能给到她莫名的踏实感。
    “31号的婚礼，之所以在会展中心，想必各位也知道，乔震先生正在那里举办慈善舞会。之所以选在那里，无非还有一个原因，因为那晚，是他女儿和莫锴先生的婚礼。”
    这话如鱼雷炸响，场下议论纷纷——
    “什么，这个乔安真是乔董寻回的那个女儿，乔安？”
    “我一直以为是道听途说！”
    “谁不是，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乔安和乔董一道出现！”
    吕亮恍若未闻场下议论，继续着他的话，“至于我太太，早就从那桩婚礼中抽身，至于原因......”
    他故意摆出一副难言又惹人遐想的样子，“总之她和莫锴谈婚论嫁，情非得已。但最后，她还是决定尊崇内心，直面自己的真情实感，哪怕得不到理解和祝福，我们也决定厮守一生。”
    这话一出，下面当即又炸开了：“看样子是白三小姐被逼家族联姻啊！怪不得31号那天没见着她的人影，倒是白董胡子气上天了！敢情是白小姐是为了这位吕先生，不惜毁婚勇敢追爱啊！”
    “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白董能同意才怪！”
    “可我瞅着这个吕先生也是一表人才，和白小姐多登对......”
    窸窸窣窣的声音正好够两人听到。
    吕亮嘴角起着得体的弧度，白慕雪卷翘长睫轻簌，一切看着都是那么平和。
    只是，无人看得见的长条桌下，一只白色高跟鞋踩在漆黑的男士皮鞋面上，碾了又碾......
第98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场下金山的那个记者，看着周遭俨然同之前明显不同的氛围，眉头深锁。再由着这样下去，他显然是无法向幕后的那人交代。
    一咬牙，他扯着嗓子继续充当搅屎棍，“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说句不好听的，就你们那结婚登记，也可能是假的。莫锴要是真的无辜，干嘛不自己出面澄清？”
    吕亮压根没看他，目光落在白慕雪的脸上，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低语：“再踩，踩坏了你负责？”
    白慕雪脸一红，尴尬收回脚。
    他低笑，随后才抬眸对上刚刚的男人，脸色一变，“应付跳梁小丑，犯得着莫锴亲自下场？”
    顿了顿，吕亮眸光凛冽，“倒是你，三番两次提及莫锴，到底是莫锴行为不端，还是你蓄意抹黑？”
    似是耐心耗尽，吕亮懒得陪这人多费口舌，直言，“你叫苏强是吧，苏沐是你的谁，怕是你比我更清楚吧。”
    苏沐？
    不说众人都忘了，这段风波里，还有苏沐这号人物。
    滋事记者一听这话猛地怔住，吐了个你字半天没下文。他确实叫苏强，正是苏沐的那个远方亲戚，这次是听了宁斌的要求，制造了这起丑闻。
    不过他只是听命行事，至于具体内容和话术，均是听从于宁斌。
    宁斌承诺，只要拉下莫锴，什么要求尽管他提。看着账户里入账的第一笔五十万，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可是这些，面前的这个男人怎么知道？
    苏强满脸不可思议。
    吕亮不再看他，面色倏地郑重，看向在座所有媒体，“诸位，今天耽误大家时间，本意无他，只是不想我太太再受舆论困扰。以及，受莫锴所托，向公众陈明一些事情，他的意图同样简单，希望各位也不要再非议她的太太。”
    话落，吕亮伸手示意。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上前。
    这个男人，在康城不算陌生，是红圈所有名的律师，钱昊。
    消停了一会的闪光灯再度咔咔不止。
    这场发布会，本就万众瞩目，记者天生的职业敏锐度叫他们察觉到接下来必定有重磅消息。
    长枪短炮再度被架起，原本的采访直接变成了实况转播。
    康城大街小巷，各类网络平台，无数人守在镜头前，等着镜头后的大律师启唇。
    钱昊对这种场合司空见惯，几句例行的开场白后，直抒重点：“莫先生与乔安小姐早已登记结婚，这份是康城民政局出具的婚姻证明。”
    如果说吕亮那份国外婚姻登记文件，众人因为不熟悉难辨真伪，但眼下这份国内民政机构出具的白纸黑字，以及醒目的红头章，显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何况大名鼎鼎的钱昊律师本人，也是背书。
    而紧接着，众人更是瞠目结舌。
    钱昊再度出具了另一份文件，内容显示，莫锴在婚前，就已经将属于他的那部分莫盛股权全部转赠给乔安。
    所以某种意义上，乔安才是现在莫盛海外市场最有话语权的那个。
    一时间，场内场外，线上线下都是一片哗然。
第98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发布会现场也是议论纷纷——
    “这得是爱到什么程度，才愿意将自己的所有身家拱手相赠？”
    “我就说这起丑闻有蹊跷，你还不信。爱一个人的眼神哪能骗得了人，你就看最近他们在波士顿的那些照片，哪张莫总的眼睛不都黏在她乔安身上？人家夫妻恩爱着呢！”
    “怪不得莫总那么淡定，原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倒真反衬得我们跟群跳梁小丑似的。”
    “可不就是！不过这件事要怪就怪始作俑者，要不是他们金山......”
    众人视线齐齐往苏强那边去。
    此时的苏强，宛若过街老鼠，这个地方哪里还待得住，收拾起家伙就想一走了之。
    “慢着。”
    一个醇厚的嗓音，似裹着千斤重量，瞬间攫住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顿三秒，闪光灯更疯狂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感叹，今天这个发布会，是真真来对了，这是什么活久见的画面！
    乔震，振华集团的乔震，居然亲临发布会现场！
    白慕雪明显也很意外，怔须臾后才抬步朝乔震走去，“乔叔叔。”
    “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乔震道。
    白慕雪摇头，想要搀他去上位。
    乔震示意她稍等，继而看向苏强，“我乔家上下素来磊落，我乔震也不是锱铢必较的性格。但倘若有人动我女儿、女婿，还有小雪，我自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声音透着时光淬炼过的沉稳，无需拔高音调就叫人不由一震。
    苏强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和乔震这样的人物说上话，虽然这番话显而易见是种警告。
    他早没了之前的嚣张，头跟公鸡啄米似的，边退边絮叨：“乔董应该是误会了！误会了！”
    在场其他人，无人去关心苏强这个小丑。
    所有人脸上此刻全是一片骇然，脑中只嗡嗡响着那两个称谓：女儿、女婿。
    所以此乔安就是彼乔安？！乔震的女儿乔安？！
    乔震根本不管自己的话给旁人带来多大的震动，只抬步往发布会中央去。
    摄像机、相机、话筒齐齐往他身边送，所有人不约而同噤声不语，耳提面命般等着这位传奇大佬开口。
    年过半百的男人，两鬓已有斑斑白发，但依旧精神健硕，目光炯炯有神。
    他看着摄像头，郑重启口：“因小女乔安和女婿莫锴的私事占用公共资源，我们深感抱歉。但今天，我作为他们的父亲，看到他们被莫名送上口诛笔伐的风口浪尖，也深感痛心。”
    乔震没有半点受人拥戴就居高临下的样子，反倒是满腔真挚，语气谦卑。
    “小女乔安和我失散多年，为了生活不得已强装逆鳞，但她始终心存良善、勇敢坚韧。我的女婿莫锴，心有大义，正直峻节。而小雪，不亚于是我看着长大，品行端方，秀外慧中。这三个孩子，我由衷为他们骄傲。”
    乔震顿了顿，对着不停歇的摄像头，一字一句：“我愿意用我的人格，我乔家经年积累的声誉，担保我的孩子们，绝对不会做出任何道德败坏的事情。也恳请各位，切勿再以讹传讹，纵容恶意蔓延，我乔震，谢谢诸位了。”
第98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波士顿。
    莫锴长指捏着一枚红艳艳的草莓，往脑袋枕在他大腿上玩手机的乔安嘴边送。
    乔安姿态慵懒，樱桃小口毫不客气张开，一口咬下半颗，边咀嚼边咯咯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莫锴垂眸问。
    怀里的女人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的问话无动于衷，除了接受投喂的嘴还在本能地开开合合。
    莫锴无奈轻叹一声，将剩余的半颗草莓送到她嘴里后出声：“差不多了，再吃待会晚饭又吃不下了。”
    他探身取过沙发前的纸巾，将手中黏腻的果渍擦干净，然后将乔安小猫儿似的捞入怀里。
    “安安。”他突然唤。
    “嗯。”还捧着手机玩得起劲的女人明显应得敷衍。
    莫锴微微皱眉。不理人是吧。
    下一秒，一声娇娇的轻吟声倏地响起。乔安浑身如同过了电，激灵到手机都自掌中滑落。
    莫锴不知何时吮上了她小巧的耳珠，略施惩戒般嗑咬了一下，控诉，“莫太太已经冷落我好一会了，什么东西这么好看，比我好看，嗯？”
    低沉的声线，说是控诉倒更像是明撩暗诱的蛊惑。
    以及，他这是在......撒娇？
    就这个认知，让乔安脊椎骨好似都起了痒意，刚刚出走在外的注意力，自然也在顷刻间回归到面前男人身上。
    她红着脸嗫嚅：“老公你要不要这么黏人，我不过就看会手机。”
    莫锴拢着她身体的手都没松开，腾出另一只手去捡掉落在地的手机，熟稔对着她的小脸照一下解锁，而后去看手机上的内容。
    乔安脸一红，撅起身子伸手就去抢。
    “别动。”他脸一沉。
    乔安本能地定住。
    莫锴的目光轻扫着手机，面上淡定的看不出任何情绪。反观乔安，整张脸上已经拧在了一起。
    手机屏幕上是她和蓝昕、赖斯三人的微信聊天群。
    赖斯：[你们俩这次实在是太出其不意了，不动声色间就将康城炸开了锅！]
    蓝昕：[就是，消息传到剧组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要不是舒曼正巧在旁边看发布会直播，我还以为又是媒体在乱写，安安你要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乔安：[嗯嗯，要多少尽管开，找我家莫锴要。（得瑟jpg.）]
    赖斯：[莫太太现在果然语气都不一样了。不过莫锴转赠股权的事确实是够下血本啊，你知道现在外头都在怎么传吗？]
    蓝昕：[吃瓜小板凳已搬好jpg.]
    赖斯：[外头说，堂堂莫总现在是在替老婆打工。]
    蓝昕：[哈哈，现在看来确实是，我们安安这会可是手握重权的莫盛CEO了，莫锴可不得唯咱安安马首是瞻。]
    赖斯：[那是安安驭夫有术，改天可得好好传授一下方法。]
    乔安：[撩发媚眼jpg.没问题，等我哪天这个CEO成气候了，我就出本书，书名就叫霸道女总裁和她的贴身男下属不得不说的故事。]
    ......
    时间分分秒秒地走，不算久，但乔安已经尴尬的脚趾头都蜷麻了。
    她在心中默默数数，数到十时，带着研磨之味的磁沉声音从头顶飘落而下——
    “霸道女总裁和她的贴身男下属......”顿了顿，“不得不说的故事？”
    莫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要不要先跟我说说？”
第98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心里哀嚎，刚刚自己打这些字的时候，为什么没觉得这么羞耻？
    怎么这会从莫锴嘴巴里说出来，她就恨不得把自己就地给埋了？
    乔安是典型的口嗨型选手，跟关系交好的人聊天从来不设防，常常说话就跟上了轻轨似的，一旦发车拦都拦不住。
    “那个......我们闹着玩儿呢，就胡说八道，你别往里心去哈！”乔安讪讪笑。
    莫锴将手机放回茶几，理了理乔安耳鬓毛绒绒的碎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觉得她们说得也没错。至于你说得......”
    乔安整个耳朵蹭得立正。
    “倒确实值得我反省和反思。”
    乔安：“......？”
    莫锴一本正经，“我可能对我太太某些方面的嗜好，了解地还不够深入，比如......”
    金丝眼镜后眸光微闪，乔安倏地警铃大作，直觉告诉她最好这一秒要捂住这个男人的嘴！
    但行动到底还是比反应慢了两拍，以至于此刻，她羞赧到满脸臊红。
    莫锴俯身凑在她耳畔，压低声音：“怪不得莫太太这么热衷办公室play，女总裁和贴身男下属，我记住了。等合适的时间，我自当配合莫太......哦，不，是乔总。”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乔安听得耳朵都发烫，但说到底也是败她自己所赐。
    她吸了吸鼻子，又开始装听不见，“谁让你看我手机的，夫妻之间的信任呢？”
    话题转移的相当生硬。
    莫锴垂眸看怀中小脸红成番茄还故作气昂昂的小女人，轻笑出声，“我怎么会不信你，你要介意，我以后不看就是。”
    他声线温柔又真挚，“其实我原本不想看，是你欲盖弥彰的可爱样子，让我不由想要窥探。果然，我太太总能给到我出其不意的......惊喜。”
    惊喜两个字被他说得很是意味深长。
    但乔安此刻也顾不得研磨了，本就佯装的气早就跟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就没了。
    乔安心里直嘀咕，莫锴这个男人真就太会了，三言两语将这事合理化不说，还搅得她心中涟漪阵阵。
    他一口一个“我太太”，又比任何情话都要动人心弦。
    乔安的情绪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公平起见，我的，你也可以随意看。”莫锴话落间，已经将自己的手机递过来，“密码你知道的。”
    乔安眼睫簌簌，她当然知道，莫锴的所有密码，都是她的生日。
    她还真就不客气接过，熟稔解锁，滑拉了起来。
    要搁以往，她还真就不会看。
    因为莫锴这个人虽然久居权力场，资源人脉雄厚，但社交生活其实单调乏味的连高义都叹气。
    乔安没少心里腹诽过，莫锴这个人就是沉敛持重过了头，有些时候甚至像个小老头。
    这样的他，如同清澈见底的水，有什么可看的。
    只是今天，乔安突然就来了兴致，在他的手机上戳戳点点。
    莫锴眉眼含笑地任由她。
    良久，乔安启唇：“你果然跟吕学长联系过。”
    莫锴饶有兴味地看她，示意她继续说。
    “康城的那场发布会，是不是你们俩早就设计好的？”
第98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眼睛眯了眯。
    敢情今天一反常态看他手机是为了刺探军情来了。
    他伸手揉乔安脑袋，“现在才问，反射弧刚刚又宕机了？”
    乔安这会自然没空管他的揶揄，仰头一本正经问：“那慕雪和吕学长登记那事，也是假的咯？”
    莫锴嘴角轻弯，逗她，“这我可没说。”
    乔安有些急，“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你觉得呢？”莫锴反问。
    乔安作思忖状，须臾后启唇，“如果这场发布会没有你的掺和，我觉得有这种概率。可是现在，我......不确定。”
    顿了顿，她又道：“因为吕亮和慕雪其实领不领证，对这件事本身的结局影响并不大，何况后来爸还参与了进来。”
    乔安一本正色分析，“还是说，慕雪也被蒙在鼓里？她召开发布会，是不是想以一己之力来平息风波，只是没想到其实你和吕亮私下有联系，你干脆顺水推舟，还请钱律师出山，一招制敌？”
    莫锴颇为赏识点头，“小脑袋瓜挺聪明。”
    “所以，慕雪和吕亮领证是真的？”乔安没有半点被夸赞的欣喜，反倒是美眉紧蹙从他怀里挣脱开，带着愠怒，“莫锴，你为什么这么做啊？”
    乔安的脸几乎是一瞬间起了阴霾，“你们这样和算计慕雪有什么区别？”
    “安安。”莫锴见乔安腮帮子都气得圆鼓鼓的，伸手去捞她。
    乔安偏头，躲开他的触碰挪到沙发另一边。
    莫锴眼底起了无奈的笑意，跟着追过去挨着她坐下，“真生气了？”
    乔安依旧固执不看他。
    “我的安安那么聪明，怎么这个时候不晓得换个角度看问题呢？”莫锴看着身边不搭理自己的女人，兀自开口。
    “这次的新闻发布会本就是慕雪发起的，不论是吕亮，我，还是爸，我们都不过是中途参与进来的一剂助燃剂而已。”
    “诡辩。”乔安嘀咕，“这件事你本就早有考量，压根就不用慕雪出面。既然吕学长和你联系过，你更该在得知他们有这个意图的时候就制止，而不是顺水推舟，将错就错。”
    乔安转过身，面色严肃看向莫锴，“婚姻不是儿戏，两个根本没有感情的人强行在一起，会是怎样的痛苦，我们都经历过，不是吗？”
    莫锴同她对视，“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感情？或许其中有人，早就蓄谋已久了呢？”
    乔安更不解了，“什么意思？”
    “我给你讲个故事。”莫锴故弄玄虚，“想不想听？”
    “听！”小雷达让她感知到莫锴要讲得故事应该不简单。
    莫锴声音沉润好听，故事娓娓道来，一点一点落在乔安的心上。
    直到莫锴停下，乔安满目都堆砌着不可置信。
    “讲完了？”她显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嗯，我知道的就到这里。当然，故事未完待续，只是，得当事人自己去续写。”
    乔安怔了好一会，声音都不由拔高，“所以你的意思是，吕学长和慕雪很小时候就结下了缘分？慕雪不知道？！”
    莫锴但笑不语。
    “既然吕学长是喜欢慕雪的，为什么不认慕雪肚子里的孩子？”乔安感觉自己的脑子好似有些不够用了。
第99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个问题......”莫锴顿了顿，“安安，虽然感情的事，我觉得外人不便插手，但这件事，我们或许真可以替他们添把柴。”
    “老公你别卖关子了，什么？”乔安眼巴巴看他。
    莫锴轻笑，将乔安拉进，喃喃低语着什么。
    半晌后，“确定这样可以？”乔安一脸犹疑。
    “不试试，怎么知道？”莫锴始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边说边不着痕迹将乔安圈回怀里，“所以要辛苦莫太太尽快回国了。”
    说到这个，乔安脸瞬时又垮下来了，“再待几天不行吗？好不容易可以名正言顺待在你身边。”
    她咕哝着，“你是不是故意想这招，就是想糊弄我回康城？”
    莫锴蹭了蹭她的鼻尖，“我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你拴在我身边，怎么会故意骗你回去。”
    这话有虚有实，舍不得是真，骗，多少也有点，但只有莫锴自己知道。
    他和王乾生还没结束，甚至于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还不可知。何况，他势必要让王乾生千倍百倍尝尽自己种下的恶果。
    这些，乔安不需要知道。
    莫锴语气一如之前温柔，“安安，吕亮和慕雪的事你不用太操心。相信我，吕亮绝对比你想象得要沉稳靠谱。”
    他不疾不徐地劝慰，“你以为他为什么同意和慕雪去拉斯维加斯登记？因为他知道，那里的一纸婚书，没有经过繁冗的国际认证，放在国内根本没有法律效力。”
    莫锴顿了顿，“他不过，也是想给彼此一个机会。”
    乔安久久不语。
    “还生气吗？”莫锴问。
    哪里还有气。乔安胡乱拨弄着莫锴的手机，掩饰自己刚刚不问缘由就置气的尴尬。
    莫锴能感知她的所有小情绪，将吻印在她的额顶，“好了，不说他们了。”
    他不着痕迹切过这个话题，垂眸看着拨弄手机的女人，宠溺问：“我手机里，是不是过于无趣？”
    他对自己，倒是有一定认知。
    “嗯。”乔安毫不客气接过话，“老公你朋友圈里的上一条动态还是好久前，还有，你就不能分享一些有趣的日常吗？你怎么这么爱拍......月亮？”
    她边吐槽边往下拉，只是愈往下，心里好似有种酸楚，裹着涩意咕嘟咕嘟集聚而来。
    原本就寥寥无几的动态，都是各种形态的月亮，圆月，残月......每次有且也只有一张图片，也没有任何文字注解。
    乔安看了看那些照片发布的时间线，集中在她离开的那两年里。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心下了然。
    “唯应待明月，千里与君同。”乔安边说边伸手温柔抚着莫锴的眉眼，“莫锴，你是在借月亮，遥寄思念吗？”
    莫锴弯了嘴角，此刻的沉默寓意再明显不过。
    乔安挨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心里有种无以名状的情绪集聚发酵，酸酸的，胀胀的。
    她蓦地想起，曾经在肯尼亚的时候，她也无数次看着月亮发呆，心里想得也不过是：莫锴，世界那么大，还好，我还能和你共享同一轮月亮。
    原来，他也一样。
    纵使天各一方，他俩的心从未有一刻，真的分开过......
第99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的手机里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宠妻爱子，除却工作相关的信息电话之外，所有和私生活相关的，就是相册里满满当当乔安和湛湛歆一的照片。
    乔安甚至眼尖地发现，莫锴的备忘录里，记载着也是有关她的一些习惯爱好，以及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她十八九岁时的照片。
    他好似特意去探寻过她的曾经。
    乔安心里是一片绵软，眉梢眼尾都染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莫锴垂眸看她，“开心了？”
    乔安将手机塞回到他手里，口是心非道：“什么都没有，无趣！”
    “那你还想有什么？”
    莫锴看她明明小脸荡漾得跟朵花儿似的，还装模作样，忍不住在她后腰软处施把力，“我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乔安咯咯笑着躲，“错了错了。”
    她自然知道，莫锴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她和孩子才是他心上最珍视的软肋。
    乔安攀上他的肩，对着他的耳朵呵气如兰：“莫锴，我高兴，好高兴好高兴。”
    “高兴什么？”
    “高兴我如愿以偿，十九岁时的一见钟情，成了我的丈夫。”
    嘴巴挺甜。
    莫锴明显因这句话心情大好，顺着她的话开起了玩笑，“你当时为什么不再主动一点？”
    “赖我？”
    乔安倏地坐直身体，“我都变着法地在你眼前晃了，你就是不看我，我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扑到你吧？”
    说完又有些羞赧，“虽然我真有这么想过，你在木槿树下睡着的时候，有想偷偷亲你，但是，没敢，怕你把我扔出去。”
    莫锴看着煞有其事的小女人，含笑，“抱歉，我当时才叫眼盲心瞎。”
    否则，怎么会看不到她。
    说到眼盲，乔安明显美眉一拧。
    她忍不住探手摘去莫锴的眼镜，手指逶迤地轻抚他眉眼，温柔又缱绻：“莫锴，你能重获光明，真好。”
    莫锴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个时刻，她盯着他漆黑如墨，却没有焦点的瞳孔，心痛到无以复加。
    乔安亲他的眼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
    莫锴心里软软的，“安安，那时候没有给你回应，我很遗憾，也很抱歉。”
    他面色认真，“曾经的我，骨子里藏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傲慢，所以那段时间不见天日，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课。”
    莫锴眼中似有流光在闪，“安安，我曾经不信命运，直到你出现，我开始信了。有时候也难免会想，还好经此一劫，才有幸遇见你。从这个层面看，我甚至有些感激王乾生。”
    莫锴的话不疾不徐，却叫乔安整颗心拧得疼，她红唇轻启：“莫锴，不要美化痛苦，如果需要用你的悲惨遭遇来换我们彼此拥有，代价太大了，那我宁可不要。”
    她笑意温柔又透着执拗，“如果真有命运一说，那我们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只是过程有所不同。但我相信，哪怕是百转千回，我们也会走到彼此的身边。”
    莫锴似乎并不意外听到这番话，甚至轻嗯了一声。
    他觉得乔安说得不无道理。因为换位思考，如果拥有她必须她去遭遇磨难，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放弃。
    狭义的爱是绝对占有，而沁入血髓的爱，是希望对方此生无恙。
    莫锴怜爱将她抱紧，“你说得很对。”
    两人紧紧相拥，半晌后，莫锴的声音自乔安头顶落下，“安安，我有一个问题想问。”
    “什么？”乔安抬头应他。
第99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当时为什么要用苏沐的名字？”
    这个时刻其实不该提到这个名字，但莫锴之所以耿耿于怀，便是因为这个名字，让他差点错过他的乔安。
    乔安显然没想到莫锴会突然问这个，脸上稍微有些不自然。
    “真要听？”她仰头确认，“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听得好。”
    “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感兴趣。”莫锴一字一句。
    乔安沉吟须臾，“那我说了，你能不能不笑话我或者批评我？”
    这句善意提醒反倒叫莫锴好奇心又拔高几分。
    “好。”他应。
    乔安脸上一秒挂起丝丝羞赧，“是我自己动机不纯，主动和苏沐提出来换名字的。”
    倒是有些出乎莫锴意料。
    乔安将头埋入莫锴怀里，“其实这件事说来话长，简言之就是你刚失明的时候，脾气有些......不太好。”
    最后三个字，乔安明显说得不太有底气。
    莫锴眼睛眯了眯。
    他自是知道这三个字，是在顾及他的面子。
    莫锴承认那时候的自己，骨子里自傲清高。而越是自傲的人，越是无法忍受自己一夕之间成为一个废人。
    当时的他因此性情大变。
    所以乔安此刻的这句“不太好”，显然是给他留了情面。
    莫锴干咳一声，“你继续。”
    “苏沐当时在木槿庄园，应该是被宁斌安排过来做你的陪护的。可是你那会情绪确实有些阴晴不定，还失手将她烫伤了。”
    说到这个，莫锴本能眉一拧。
    怪不得他最初和乔安重逢时，在她腰腹处寻伤疤没寻到，反倒是苏沐出现时，跟他显露过那处烫伤。
    只是这个念头一起，瞬间叫莫锴脑袋嗡嗡作刺。
    他看不见那会，和“阿沐”做那种事时，明明触碰到一处烫伤。因为愧疚，他的吻，还没少在上面流连过。
    难道他和苏沐？
    莫锴被这种想法吓到，但下一秒又冷静了下来。
    不可能，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是除了乔安之外的女人。
    身体本能不会骗人。
    否则他也不会在时隔五年后，第一次见到乔安时，就莫名觉得熟悉。
    不论是心理，还是生理。
    莫锴至今忘不了，重获光明后初见乔安时，她是怎样的娇柔做作。
    那样的她，按照常理本不该入他的眼，可就是那么奇怪，身体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甚至在木槿园的沐屋中，当她故意攀蹭上他，那一刻，生出过龌龊的心思：倘若撕开她密实的旗袍，该是怎样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种邪念，他才仓皇将她赶走。
    他有一点可以确认，自始至终，只有她乔安，才是他欲念的开关......
第99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敛了神态，回归到正题：“然后呢？”
    乔安仰头，牙一龇，“你吓到苏沐了，她就撂挑子不干了，我就接班了。”
    “没了？”
    乔安脑袋直往莫锴怀里钻，哼哼唧唧打着哈哈。
    莫锴弯指在她头上轻弹了一下，“抬头，说清楚。”
    “这不挺清楚了？”乔安装听不懂。
    莫锴的眸色微沉，没说话，但须臾后，他突然开始扯领带。
    乔安眼睛......直了。
    莫锴不知道，乔安爱极了他长指解领带解钮扣解手表......解一切东西的动作。
    莫名就，很欲。
    只是下一秒，乔安脑子宕机了。
    一脸矜重模样的男人，出其不意抓过她两只皓腕，抽出领带边缠绕边启唇：“看来你是不打算跟我说实话了，那我就只能使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了。”
    非常规手段，怎么个非常规法？
    乔安脑子噼里啪啦炸开了花。
    白皙皓腕被红色领带缠了好几圈，不疼，但对比之下足够视觉冲击。
    面前的男人还很坏地打了个蝴蝶结。
    乔安整个人都惊呆了。这人是......莫锴？
    高大身躯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不费什么力就将双手束缚住的小女人抱至单人沙发中。
    莫锴双臂大展，撑在沙发两侧，犀利的眸子去了眼镜，更加深邃迫人。
    “莫太太之前的建议，我自然也还记得。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你看如何？”
    莫锴的声音本就磁性好听，此刻故意放缓音量和语速，搅得乔安整个神思不属。
    “只是这次，要按照我的规则来了。”
    乔安很不争气咽了把口水，顺着他的话，“什么？”
    莫锴长指轻抚着她的脸颊，绝对掌控姿态，“交代一下，你在那件事中又做了什么？”
    那件事，哪件事？
    乔安觉得，眼下这个状况，她的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为什么主动和苏沐换名字。”莫锴将问题重新抛给面前的女人。
    乔安眨着水光潋滟的眸子，“她不想做你的陪护，因为你太凶了。”
    莫锴眼睛微眯，“那你呢？”
    “可是我想，很想很想待在你的身边。”
    “为什么？”莫锴明知故问。
    “因为我喜欢你很久了，她不干了，我正好可以顶上。很巧，我们声音差不多。这对她来说是解脱，对我来说，是梦寐以求可以靠近你的机会。”
    “所以你和她一拍即合？”
    “嗯。”
    在这件事上，乔安倒是应得很老实。
第99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那腰腹上的那处烫伤呢？”
    “我自己贴得，是假的，硅胶制品。”
    乔安坦诚自己的小心机。莫锴却在听到这话时忍不住扶额。
    敢情他曾经没少亲吻过的那处地方，是块硅胶。
    不过他倒是有些意外，这小丫头片子当初为了打他主意，倒是废了不少心思。
    似是奖励她的如实交代，莫锴虎口箍住她小巧的下颚，俯身亲吻上她的唇。
    但也只是浅尝辄止，两秒后就毫不留恋分开。
    乔安眼睛似是起了雾，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
    莫锴直直凝望着面前的女人，即便知道她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依旧不为所动。
    他面色四平八稳，语气依旧谆谆严厉，“告诉我，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这语气有点像诱哄，又有点上位者自带的压迫。
    这个样子的莫锴，无疑是乔安为之沉迷的，她的情绪完完全全被他牵着走，心甘情愿向这样的莫锴，坦诚自己的所有。
    她痴痴看着他，展露心迹，“那时候，你对我说得每一句话，哪怕是疾言厉色，好似都裹着糖衣，让我甘之若怡。而后来，你愿意接纳我，甚至说喜欢我，我为此辗转难眠了好几夜。”
    乔安此刻的眼神，是少女的至臻至纯，“我觉得自己在做梦，一颗心好似被劈成两半，一半是雀跃欣喜，另一半是胆怯畏惧。”
    这话让莫锴意外，“畏惧什么？”
    “我害怕有一天你发现我冒用别人的名字，是蓄意接近你。害怕我的不诚实，以及不体面的家庭，让你.......对我失望。”
    莫锴瞳孔缩了缩，他自然是记得，那个叫阿沐的小姑娘，无论他如何呵退，她总能春风化雨般化解掉，好多次以为她被骂走了，却又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刻一秒出现。
    她对他，有着仿佛数不尽的耐心和温柔。是从何时起，他沦陷在一汪温柔里，莫锴自己都记不清了。
    但有一点他清楚，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他，这个女人，都无比珍视和在意他，也始终坚信，他能重获光明。
    在他心里，她是冬日里的小太阳。
    只是没想到，等到他终于可以重见光明时，她却仿若一朵短暂停歇过的云，消散得无影无踪。
    莫锴心中起了涩意，“所以后来，你选择在我手术后离开？”
    乔安哑声，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那时的我，凭借一腔孤勇来到你身边，可是现实又叫我不得不正视我们之间的差距。而伴随朝夕相处，你对我越宠爱，我越是诚惶诚恐。我不敢想你知道真相后会怎样，当时就想，倒不如两个人都及时止损。”
    莫锴英眉紧蹙，这是什么傻话。
    但是念及那时候的乔安，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岁还不到的小姑娘，他的心里，除了怜惜就是满满的自责。
    他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这个看上去温柔又乖巧的女孩子，原来和他在一起的分秒，是那么的小心翼翼。
    说到底，是他做得还不够，没有给到她足够的安全感。
    莫锴喟叹一声，伸手解开了乔安手上的领带。
    原本还想进行什么强制爱的戏码，这会也全然没了兴致。他此刻满腔满腹，只剩对这个女人的怜爱和疼惜。
    像是对待奇珍异宝般，莫锴将乔安捞起，抱坐到自己的腿上，“傻丫头，我怎么会对你失望？你为我费尽心思，我高兴还来不及。”
    “嗯，当时年纪小，脑子没转过弯。”乔安适时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莫锴嘴角弯了弯，揉了揉她细软的发，“我很抱歉，当时疏忽了你的情绪和感受。但是安安......”
    他顿了顿，“你发现没有，其实我们之间很多问题，大都是沟通不畅导致的，如果问题出现的当下，我们能及时沟通，很多误会乃至分离，都是可以避免的。”
    他循循善诱，乔安又怎么会听不懂他话中的深意。
第99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长睫簌簌，揪着莫锴的手，点头。
    莫锴见她耷拉着脑袋，语气不由软几分，“安安，答应我，以后不论有什么想法，不要猜，只要你问，我承诺会对你做到绝对坦诚。同样，我希望你对我，也是如此，明白吗？”
    莫锴语重心长，乔安自然心悦诚服点头。
    “老公，我答应你，以后我有任何想法，都会告诉你。”她勾着他的手，像小孩把玩着什么爱不释手的玩具，语气乖软，“我什么都同你讲，你别嫌我烦就好。”
    莫锴轻笑，“对你，我自信只有数不尽的耐心。”
    亦如曾经，乔安对待双目失明又性情乖张的他，一样。
    莫锴爱怜亲她脸颊，他心里自是无比清楚，纵使这个小丫头当时动机不纯，可有一点他无比确定，那就是她爱他的心，比璞玉还纯真。
    所以他哪里会苛责她，偷着乐还来不及。
    乔安见莫锴并没有再揪着她曾经的小尾巴不放，心上好似瞬间就卸了防，干脆和盘托出，“老公，其实后来我后悔过，有回过木槿庄园找你，但是......我再也进不去了。”
    “进不去？”莫锴面露愕然，但也只是片刻，他道：“有人故意不让你见我，是吗？”
    都不等乔安反应，他自己又追加，“不让你见我的，是我姐吧。”
    这话显然让乔安相当惊愕，“莫锴......你？”
    莫锴瞳孔微缩，“她不光拦着你，还说我和我哥出事，和你有关，对吗？”
    乔安一窒，显然莫锴这么说让她更意外。
    她沉吟半晌，“你怎么知道？”
    “我猜想是这样。”莫锴不疾不徐，“是不是我姐说，让我和我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是你的母亲伍悦？所以真正催生你彻底离开我，甚至不惜抹掉记忆，其实是这件事？”
    乔安几乎哑声。
    莫锴猜得没错。
    当初之所以离开得那么决绝，并非是此前说得那些，更大原因是再无颜面面对莫锴。
    因为伤害她最爱的人，和最敬重的老师的刽子手，是她的母亲。
    她没办法接受自己是刽子手的女儿。
    “莫锴，对不起。”即便此刻，乔安依旧觉得对不起面前的男人。
    莫锴眼中满是自责和后怕，“安安，别这么说，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反倒是我，当年没有保护好你，以至于后来发生那样的事......”
    那样的事，自然是指乔安将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甚至在噶力港口寻求解脱那件事。
    人没必要沉溺于过去的不幸和痛苦中，乔安善意人意岔开话题，“老公，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幸福，能成为你的妻子，我相信未来我只会更幸福。”
    她笑得温婉，没有怨天尤人，只有满腔柔情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期许，这样的乔安，无疑让莫锴更加怜爱。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嗯，能成为你的丈夫，我也很幸福。”
    这话明显让怀里的小女人很快慰，她仰头，亲他下颚，一脸心满意足。
    莫锴垂眸看她，怀里的小女人早已被岁月淬炼地更加美好，脸上更是添了为人妻和为人母特有的知性和妩媚。
第99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心里软得不像话，不由抚上了乔安已经明显隆起的小腹，满腔柔情开口：“安安，六六又长大不少。”
    乔安小手覆上莫锴的手背，顺着他的话，“老公，你希望六六是男孩还是女孩？”
    莫锴不假思索，“女孩，和歆一一样，像你最好。”
    这话显然对乔安很是受用，她双交握着勾着莫锴的脖颈，满脸都堆着骄傲和小自得，出口的话都自带一种恃宠而骄，“那莫总岂不是要有三个女儿得操心了？”
    “三个？”莫锴思考了一下，继而失笑，“你倒是对自己有一定的认知，不过也对，你确实没让我少操心。”
    乔安微微噘嘴，她自己这么说，可不代表莫锴也可以这么堂而皇之讲出来。
    她白眼一翻。
    莫锴被她的样子弄得忍俊不禁，“你啊，使起顽劣小性子的时候，确实就像个小孩子。比如现在，话明明是自己说得，怎么反过来自己不乐意了呢？”
    他含情脉脉看她，温柔如水，“不过这样很好，我希望我太太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失童心。”
    乔安被莫锴说得心扑咚扑咚，“你不会觉得我太闹腾？”
    “女孩子活泼一点好。”话落还蹭了蹭她的鼻尖，认真道，“你这样，就很好。”
    在莫锴心里，经历过曾经的那些误会和坎坷，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女人突然安静。
    她安静的时候，他整个束手无策。越是闹腾，心里反而越踏实。至少说明，那样的乔安，是快乐无忧的。
    这就是为什么，莫锴希望乔安始终保有童心。
    因为有童心，意味着鲜少受到伤害。
    莫锴愿意用余生去守护乔安的童心和少女心，让她永远活成明媚快意的小女人。
    乔安并不知道自己的话叫莫锴想那么多，她只觉得自己眼前的这张脸实在是帅得犯规，不由仰头啄上他的唇瓣厮摩。
    莫锴自然乐于迎合。
    只是吻正进行得炽热之时，面前的小女人倏地躲开，捧着莫锴的脸一本正经：“那万一是男孩呢？”
    莫锴目光落在她丰盈红润的唇瓣上，喉结一滚，“你啊，有时候话是真多。”
    他早被她的主动献吻撩惹得有些心猿意马，偏偏这个女人经常撩人不自知，纵完火就跑。
    “万一是男孩，你会不喜欢他吗？”乔安还是一板一眼。
    莫锴眸光沉了沉，懒得搭理她这个无效问题。
    他俩的孩子，他能不喜欢吗？
    他直接俯身，用自己的唇堵上叨叨不停的小嘴，还惩戒似的碾了碾。
    间隙间也不忘回一句，“男孩也不错，家里多一个男子汉保护你，是件好事。”
    乔安被莫锴霸道的缠吻和这句话搅动得心潮涌动，双手不由攀上他的脖颈，将自己送他更近。
    身上的薄毯不知何时轻轻滑落，秋日渐凉，但乔安只觉身处一片炽热，连着心脏，都是暖意......
第99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只是，突然间一道闪电倏地刺破天际，紧接着天如同开了口子，倾盆而下的雨柱将落地玻璃窗都砸得哐哐作响。
    沙发上痴缠在一起的两人，终于分开。
    莫锴和乔安额头相抵，一个眸色幽沉，一个面若桃腮。就那么静静凝望着彼此，好似在平复心中难耐的情动。
    许久，乔安软软开口，“最近波士顿的天气怎么总是这样？”
    莫锴顺了顺她的头发，“入秋了，这里每年这个时候，天气大都如此。”
    他说完边弓腰捡起地上的薄毯，将乔安重新裹上。
    一声惊雷乍响，乔安几乎本能瑟缩着身体往莫锴怀里贴了贴。
    “怕打雷？”莫锴顺势将她拥紧。
    在莫锴心里，乔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什么时候起，害怕起打雷了？
    乔安没说话。
    她其实不是害怕打雷，而是这样的天气，无端就叫她心神难安。
    至于原因，也只有乔安自己心里清楚，无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无论是多年前莫锴出事的夜，还是嘎力港口，还是不久前盘山公路上的那起意外，都是发生在类似的天气里。
    她害怕的不是这种天气，而是这种天气总是会勾起她那些尘封的可怖记忆。
    虽然乔安时常提醒自己，别回头，往前看，但很多时候又不可避免会被拉入回忆的漩涡。
    人可能总是这样，越是来之不易的幸福面前，越是有些诚惶诚恐，一点风吹草动就叫她忍不住心乱。
    比如现在，这狂风大作，惊雷劈闪的夜，就搅得她心绪纷乱。
    乔安依偎在莫锴怀里，五指穿过他的掌间指缝，与他紧紧相扣，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依赖。
    “没事，我在。”似能感知到她的情绪，莫锴反手将她小手整个包裹住，出声安抚。
    他的声音好似真就有疗愈的作用，乔安在他怀里认真点了点头，虽然神态依旧没有刚刚那会明媚。
    莫锴敏锐觉察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莫锴......”
    乔安轻声呢喃他的名字，似犹豫着什么事情。
    “我们刚达成的共识，忘了吗？”莫锴循循善诱。
    乔安眼睛眨了眨，她知道莫锴的意思，要沟通。与其瞎猜，不如干脆问出来。
    她心里确实压着件事，不再犹疑，她启唇，“最近怎么没看到高特助？”
    高义，在这次丑闻风波最厉害的时候，就不见了。她一直没提，不代表她没有发现。
    几乎和莫锴如影随形的人，突然没了踪影，难免叫她不多想。而她也确定，高义此刻的消失，一定是与王乾生有关。
    而与王乾生有关的，乔安自然忍不住会紧张。
    “莫锴，你的计划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原本这件事乔安没打算多问，一则是她相信莫锴有自己的计划，一定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二则是莫锴不多说，自然是不想她担心，她倒也愿意配合。
    只是今天这个天气实在是压抑到让人惴惴不安，催发了她想要一探究竟的心。
    “高特助是不是回康城了？”乔安又问。
    莫锴听到乔安的话并没有表现得太意外，显然也没有想要隐瞒她的意思。
    他探身捡起茶几上的手机，当着乔安的面拨通了电话，直接选择了公放。
    电话很快被接通，高义的声音穿过听筒——
    “二少？”
第99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事情进展如何？”
    “当地黑市鱼龙混杂，找人确实遇到了一些阻力，不过好在我们眼线众多，人也已经找到了，也安顿好了。”
    “好，辛苦。”
    莫锴又简单交代了几句，随后便挂了电话。
    乔安被他俩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高特助是出去找人了？”
    莫锴点头，又道：“他这会在菲律宾。”
    “菲律宾？”乔安愕然，“他现在去菲律宾做什么？刚刚他说在找人，找谁？”
    又是菲律宾又是黑市的，乔安更能确信高义此刻是在办的事一定与王乾生有关。
    那年，她自己也被送上了开往菲律宾的那条船，她清楚地知道菲律宾在此时意味着什么。
    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去那里找人，乔安有些费解。
    她满脸疑窦看着莫锴。
    “伍悦，我们在找她。”莫锴直言不讳。
    乔安听到这个答案更诧异了，“伍悦？”
    莫锴点头。
    “她怎么会在菲律宾，她和王乾生他们不是一伙的吗？何况她和宁斌早好上了，又怎么会......”
    “伍悦现在，是王乾生的......弃子。”
    乔安面色因为莫锴这话，已然有了浮动。
    她对伍悦这个人，情绪上多少有些复杂。
    毕竟她曾视这个女人为亲生母亲，整整二十多年，哪怕是知道她的品行败坏，但也念及生育了她，不曾真正弃之不理。
    而这个女人带来的，是一次比一次还要灭顶的灾难。
    她做下的那些恶，终有一天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乔安没想到，惩罚比她想象得来得还要早。
    如果是弃子......
    王乾生手段狠辣，这种人一旦将一人视为弃子，会是怎样的下场，乔安都不用细想也脊背发寒。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乔安觉得伍悦不值得同情。
    但是莫锴这个时候，不惜让高义远赴菲律宾大费周章去找她，想必是有大动作。
    她一脸求知若渴的模样看莫锴，偏偏这次面前的男人只揉了揉她的发，没急着说话，而是捡起手机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乔安不明所以地看着。
    但下一秒，她蹭得就从莫锴腿上跳了下来。
    “嘶——”
    乔安下来动作幅度太大，直接撞到了莫锴的鼻梁骨，让他不由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乔安一副这不能赖我的样子。
    莫锴开得是视讯通话，这显然是要和谁视频，视频他俩怎么能保持这么暧昧的姿势。
    乔安吐了吐舌头，直往摄像头外躲。
    “二哥。”
    一个清润好听的声音自摄像头那边传来，刚刚还缩在镜头外的女人，几乎是一秒瞬移了回来。
    甚至莫锴不知何时，都被乔安直接挤出了沙发。
    乔安整张脸铺满整个摄像头，满眼噙着开心和意外，“蓝昊，怎么是你？！”
第99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二嫂。”视频那头的蓝昊客气打着招呼。
    许久未见蓝昊的乔安，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莫锴这个时候找蓝昊，显然不会是为了叙旧。
    “小昊，一段时间不见你又变帅了呢！现在是妥妥的盐系小哥哥了！”
    乔安对一切美好从来不吝啬赞美。
    视频那头的年轻人赧然地挠了挠了头，明显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至于视频这头的另一个男人，原本淡定拨弄茶盏的手微微顿了顿。
    莫锴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无声碾过：小哥哥？盐系，又是什么意思？
    乔安这会自然不会发现莫锴的异样，所有注意力都在屏幕上的蓝昊身上，甚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心一意跟他闲扯。
    “小昊，谈恋爱没有？”
    这个问题问得半点不迂回，蓝昊脸一红，借着喝水掩饰尴尬。
    乔安过来人模样道：“校园生活不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多少有些可惜呢！可别学你二哥，他那会清高自傲总是凹副高冷范儿，现在你问问他，是不是悔不当初。”
    这话一出，蓝昊差点呛到。
    莫锴端着茶杯的手也不由晃了晃，什么叫凹高冷范儿？
    莫锴觉得这个女人拆台的本事倒是一流。
    蓝昊现在可就把莫锴当作导师一样尊敬，开口维护：“二哥那时在潜心学业。”
    “谁说谈恋爱就一定耽误学业？好的感情可以促进双方成长。再者说这两者根本不冲突，如果这都平衡不好，那是个人能力问题。”
    乔安倒是有一通自己的见解，只是抒发完又莫名扯到某人身上：“你二哥那时候就是难搞，跟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石头一样，油盐不进。”
    莫锴眼睛眯了眯。
    他有理由相信，这个女人显然是算准了他不可能会拿她怎样，所以各种肆意放飞。
    乔安确实如此，之所以眉飞色舞地信口开河，无非是仗着被宠爱，就有恃无恐。
    只是片刻后，她又乖顺老实了起来。
    只因感觉脸上好似有层视线紧紧盯着，叫她不由抬眸。
    四目相对，乔安心一嗑。
    莫锴不知何时已经放下手中茶杯，就那么双腿交迭，双手交握搭在膝盖上，一副好整以暇看着。
    无非是看她还能说出什么让人大跌眼镜的话。
    “哈哈。”乔安讪笑两声，识时务道：“当然，后来开窍了，所以现在比以前可爱多了！”
    可爱？
    莫锴无奈扶额。
    他现在真就搞不懂，是年龄代沟，还是他与时代脱节，所以搞不懂时下小年轻的沟通话术。
    乔安躲一样移开和莫锴焦灼的视线，问蓝昊：“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嗯，这学期的学分提前修完了，最近在......”蓝昊顿了顿，“社会实践。”
    “社会实践？”乔安研磨着这几个字，下一秒灵光乍闪去看莫锴。
    对面沙发上的男人只微微耸了耸肩，未执一词。
    乔安在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自己好像耽误他们说事情了。
    她忙不迭闭嘴，将霸占了好久的手机还给莫锴。
第100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和小哥哥聊够了？”莫锴声音不轻不重，像鼓点落在乔安的心上。
    乔安挨着他坐下，笑得谄媚又卖乖，“二哥，你们说正事。”
    二哥都叫上了。
    莫锴无奈又宠溺揉了揉她的发，低到他俩能听到的声音，“乖乖坐好，别闹。”
    话落接过手机，直奔主题，“小昊，最近辛苦你了。”
    “二哥你别这么说，是我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蓝昊所谓的社会实践，自然是让他书本所学用于实际。
    莫锴给了他百分百的信任，让他接手瑞亚旗下银行庞杂的账目。
    那些旧账里，隐藏着王乾生作恶的证据。
    “你帮了我很多。”莫锴道。
    “二哥，不是帮你，我也是为我自己。”蓝昊正色，“我也是这起事件的亲历者，以及......受害者。”
    无端背负沉重的枷锁那些年，蓝昊何尝不恨，“二哥，谢谢你让我参与。对了，所有账目明细我都已经梳理好了，如果没问题就可以提交给波士顿警方了，有了这些，起码立案没问题。”
    莫锴顿须臾，“波士顿这边问题不大，很快就会有结果。”他眼中胜券在握，“不过调查期间，可能有一些细节需要补充，到时候或许还会麻烦你。”
    “只要是我能做的，我定然全力配合，二哥你尽管提。”
    “多谢。”莫锴说完话锋一转，“对了，你姐夫呢？”
    不等蓝昊回答，另一个男声响起，“你终于想起我了。”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语气莫名还带着点浮夸的幽怨。
    一旁乔安听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好好说话，少阴阳怪气。”莫锴显然也觉得对方这贱兮兮的语气有些欠揍。
    方子聿的脸适时出现在镜头中，“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得了。一块顽石，别说，某人形容得还挺贴切。”
    某人？
    乔安一听不乐意了，她可没想到自己随口说得话，转眼间被方子聿拿去揶揄起莫锴来了。
    她对着方子聿咬牙切齿。
    莫锴看着不论何时都不太对付的两人，无奈摇头，“好了，说正事。”
    视频那头方子聿拍拍蓝昊的肩，两人换了个位置，面色一秒认真：“二哥，闻山，我找到了。”
    “是在荣城？”莫锴问。
    “嗯，果然如你所料，王乾生不论何时都玩得一手灯下黑。原来他一直把闻山藏在荣城，就在远郊的一处废弃工厂里。”
    “他还好吗？”
    这问题一出，方子聿明显一顿。
    须臾后，方子聿启唇，“看样子怕是没少遭罪，找到的时候浑身是伤，不过不得不说是条硬汉，全程我没听他闷哼过一声。”
    莫锴英眉紧蹙，“现在他在哪里？
    “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目前在何斯堂的医院里疗养。”
    “消息封锁了吗？”莫锴问。
    方子聿这倒是格外有信心的样子：“那边绝对安全，至于那帮看管的小喽啰我也解决了。你放心，有关闻山的消息，绝对不会走漏半点。”
第100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方子聿的做事风格不似他惯常的吊儿郎当模样，莫锴自是相信。
    而一直旁听的乔安，默默收集着他们话中的重点。
    方子聿还在问：“你那边呢，伍悦找到了吗？”
    “嗯。”
    “这么快？她真在菲律宾？”
    莫锴点头。
    “那她愿意作证？”
    莫锴顿两秒，“会。”
    “二哥，你就这么确定？这个女人，并非善类。”
    “眼下这个光景，除了配合我，她没有别的选择。”莫锴语气笃定，“除非她宁愿像现在一样，生不如死。”
    伴随莫锴这句话说完，乔安终于在脑中梳理出一个大致脉络。
    原来莫锴，早已经布下了一张密实的大网。
    瑞亚的资产包不过是一颗试水的石子，让王乾生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但这招，除了让这个男人心头愤懑，伤不了他真正的筋骨。
    而莫锴要做的，是顺着资产包的资金流向，挖出背后秘密账号，以及王乾生这些年从事的所有黑暗交易。
    莫锴的目的，是让那些见不得光的所有勾当，通通无处遁形。
    所以这些天，他悄无声息将所有的人证、物证，一应准备齐全。
    乔安在这一刻恍然大悟，原来莫锴早前说要送王乾生一份大礼，并非瑞亚的那个资产包，而是桩桩都叫王乾生难以翻身的......罪状。
    乔安顿觉浑身血液激涌，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马上就可以收官了！
    “那我们还需要再等吗？”
    视频那头的方子聿倒是问出了乔安的心中所想。
    莫锴捻着指节，“时机到了，自然不用再等。”
    蛰伏这么久，就是为得这一刻。
    方子聿顿了几秒，突然道：“那莫冉姐呢，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问题抛得太过突然，乔安不由心一紧，目光随即去看莫锴。
    莫锴显然也有些意外，一时没说话。
    对于莫冉，他们鲜少会深谈，好似这是一个讳莫如深的话题。
    其实说到底，还是因为对这个人，有着一种难言的情愫。
    不相信，不愿意相信，甚至心底忍不住替她开脱。
    空气默了许久，莫锴终于启唇：“如果她确实参与了，法律自会评说。”
    方子聿没再多问，但在场的人都清楚，提及莫冉，没有人比莫锴更加痛心疾首。
    即便他可以做到不偏私，但是心里，怕是早就鲜血淋漓。
    毕竟，莫冉被他自小敬重到大。
    “或许，我们可以找莫冉姐聊聊。”就连方子聿也下意识替莫冉说话，“或许，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莫锴不置可否，但话锋随即一转，“闻山，我需要尽快见到他。”
    “明白，我们这两天就会动身。”
    “那先这样，其他事见面再聊。”
    “好。”
    挂断电话，莫锴久久未语。
    乔安安静地陪着，看着身边的男人，莫名有些心疼。
    她多少能对莫锴此刻的心境感同身受，而此刻说再多，不如陪在他身边来得重要。
    莫锴握着掌中柔荑，仿佛那只手能让他汲取到力量，“安安，这件事，是时候画上句点了。”
第100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似是给她承诺，“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曾经伤害过她的，不论是谁，莫锴都会给出一个说法。
    乔安握着他的手坚定有力，“老公，我不需要什么交代，只要我们能恢复平静的生活，你在我身边，其余的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你只管尊崇本心做你想做的，我都会义无反顾支持你。”
    莫锴深深凝望她，两人再未多言，这一刻，无声胜有声。
    接下来几日，所有走向皆按照莫锴预料，波士顿警方公开逮捕了王乾生。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蝇营狗苟，甚至鲜血堆砌的人命，都在多年后的今天，一一显现。
    残忍程度，另人瞠目。
    起初，王乾生自是不认。
    但伴随多条缜密的证据链，以及证人伍悦，以及在波士顿也算小有名气的华人警探闻山，相继指证，王乾生被彻彻底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人证物证面前，他百口莫辩。
    而王乾生试图潜逃出境的当晚，被不知从哪里获悉消息的波士顿警方一举逮捕，正式收押。
    这件事，如快刀斩乱麻，效率高到叫所有人咋舌。
    怎么看，都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大雨滂沱。
    莫锴立在窗前，盯着屋外的雨幕思忖着什么。
    许久不见的高义叩门而入，“二少，少夫人和白康峻先生已经到机场了。”
    莫锴回身，轻嗯了一声。
    按照原计划，乔安早该回国了，要不是她软磨硬泡，根本都拖不到这个时候。
    现在大局已定，虽然她也不是非回去不可，但到底还是顾及家中还有两个孩子。
    莫锴长身返回沙发，面色看上去有些凝重，倒并非是因为乔安，而是压着另一桩事。
    “我姐，还没找到？”莫锴问。
    高义点头，“是，不过大小姐应该没有出境，截至目前没有她的出镜记录。”
    莫锴沉吟两秒，“闻山呢？”
    “他配合警方调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莫锴捻着指节，似是在思忖着什么，许久启唇，“不用找了。”
    “您是觉得大小姐是和闻山一起离开了？”
    莫锴不置可否。
    其实是否一起离开，他没必要深究。
    因为现有证据表明，王乾生曾经的那些罪恶行径，并没有莫冉参与过的任何痕迹。
    而王乾生本人，在警方调查期间的所有供认，也从未提及莫冉半个字。
    这点，不亚于让莫锴心中最沉的那块大石头放下。
    只是，又不免感怀。毕竟，莫冉爱王乾生，曾经是那么的轰轰烈烈。
    别人不知道，他清楚，半点不输他和乔安彼此间的情感。
    或许，正是这份盲目又不计后果的爱，才让她当年得知真相，选择了缄默。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伤害乔安的帮凶。
    她，可曾后悔过。
    或许吧。
    起码这次王乾生出逃加拿大，第一时间提供给警方的信息的，除了莫冉，不可能再有别人。
    所以此刻，莫冉如果真是和闻山一起离开了，起码说明她认识到了王乾生的真面目，不再执迷不悟。
    莫锴双手交握，长睫颤颤。
    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因为王乾生被捕，就觉得万事皆安。反倒是有种难言的滋味，萦绕在心头。
    似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不由抬头往窗外看，风雨终于停歇，漆黑的夜空似有点点飞行的亮光闪烁。
    莫锴心里软几分，他的妻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
第100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只是这种宁静才持续须臾，突然一道惊雷劈闪，原本停歇的暴风雨再度席卷而来。
    莫锴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抬腕落到手表上，面色不无担忧。
    高义见状开口：“二少，您不用担心，这个时间少夫人的航班想必已经穿过波士顿领空了，这里的天气，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莫锴点头，正欲开口交代高义什么，一阵电话铃声突然嗡嗡大作。
    高义尴尬地去摸裤兜，看眼来电显示，也只愣了一秒，随即便当着莫锴的面接通。
    电话那头似是说着什么，高义面色明显大变。
    通话时间并不长，但莫锴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薄唇冷启：“有事？”
    高义脸色凝重，“二少，波士顿警方来电话，王乾生在换监所的时候，跑了。”
    莫锴自沙发直立而起，“荒唐！”
    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只可能出现在电视剧中的情节，还真就这么堂而皇之发生了。
    莫锴满眼噙着不可置信，良久出声：“什么时候的事？”
    “据说今天中午就不见了，当地警署害怕担责就隐瞒没报，本来想着尽快抓回来，把看守不力这件事给淌过去，没想到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人，最后实在是瞒不住了，才暴露了。”
    莫锴眸色沉得可怕，似在思考着什么。
    “二少，王乾生即便是现在跑了，也是枉然。现在所有波士顿的出入口，在他逃离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撒网布控，除非他插上翅膀，否则插翅难逃。”
    高义说得是实情，但显然他的话，莫锴好似并没有认真在听，而是兀自研磨着什么。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二哥，出事了！”
    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到了莫锴的面前，正是不久前刚从康城过来的方子聿。
    “出大事了！”他又重复。不过看到莫锴和高义两人的神色时，好似又觉察出了什么。
    方子聿试探性启唇，“你们都知道了？”
    高义率先点了点头。
    方子聿忍不住口吐芬芳，“这帮废柴，连个人都看不牢，居然真就叫他给跑了！”
    下一秒他看向莫锴，“不过二哥，就算他王乾生跑得了一时，这会天罗地网正等着他，也不可能全身而退。这个时候他再怎么费尽心思，也不过是徒劳。”
    这话倒是与高义不谋而合。
    见莫锴不答，方子聿又继续，“不过王乾生图什么呢，想必他不会不知道，自己根本出不了境，这么折腾，除了加重自己的刑罚，有什么意义？还是说，他还有什么目的。”
    “他现在已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什么样的目的不都是水中月镜中花。”高义道。
    “不尽然。”始终沉声不语的莫锴终于启唇，“或许，他是想来一出，鱼死网破呢。”
    “鱼死网破？”方子聿面露愕然，下一秒转身四处探看。
    高义被方子聿这冷不丁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方少，您找什么呢？”
    “安保，二哥的安保到位没有？”方子聿见高义这个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叹口气，“王乾生如果想要鱼死网破，他的头号死对头是谁？”
    高义恍然惊悟，“王乾生要来找二少报仇？！”
    “不然越狱出来散心吗？”
第100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方少您怎么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打趣啊？”高义愁得都额头起了川字。
    莫锴适时启唇，“不用紧张，他要是真来找我，我倒是很乐意会会他。”
    莫锴说得轻松，高义一听这话脸色更难看了。
    “二少，穷凶极恶的人，还是别会了，有多远咱们躲多远。”
    “怂样。”方子聿显然对高义的这个“躲”字颇有微词，不过内心到底也还是关心莫锴的安危。
    方子聿道:“二哥，还是提防一下比较好，主要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咱们料不准王乾生这次出逃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多安排一些保镖在身边，稳妥一点。”
    都没等莫锴交代，高义已经自作主张拨出了个电话，三两下安排好了。
    莫锴听闻英眉紧蹙，“不用大费周章，让他们待在原来的地方就好。”
    “他们现在就是机动待命的状态。”高义道。
    莫锴眸色一变，“什么意思？”
    高义倒是没多想，只解释，“少夫人今早就让我把他们调回来了，她说现在大局已定，她也要回国了，没必要再安排这些人秘密跟着她，让他们回来护着您的安全就好。”
    莫锴长睫一颤，“你是说今早乔安就把暗地里保护她的人，撤了？”
    高义点了点头。
    莫锴瞳孔中似是一瞬间起了滔天的骇浪，“简直胡闹！”
    下一秒，莫锴抓过茶几上的手机，拨通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莫锴素来岿然不动的面色明显有了起伏。
    电话无人接听，他就不停拨，“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旁高义看不下去，出声提醒，“二少，少夫人这会在回国的飞机上，手机关机很正常。”
    莫锴的手终于顿住。关心则乱在这一刻被他表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下一秒，方子聿的话不亚于把他送进深渊。
    “飞机？什么飞机？”方子聿突然问。
    “今晚飞康城的飞机，少夫人先回国了。”高义答。
    方子聿顿了须臾，看向莫锴，“二哥，你没看晚间新闻吗？今晚波士顿机场空中管制，加上天气原因，大部分晚间航班都取消了。”
    这话一出，莫锴高大身型一怔，紧攥着手机的手青筋凸起。
    “你......说什么？”莫锴觉得呼吸在这一刻，好似都难以为继。
    方子聿脸上也有了焦灼之色，抽出手机打开新闻，递到莫锴面前，“今晚，没有飞康城的飞机。”
    高义这一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重要性，但下一秒，他倏地想起了什么，忙不迭道：“少夫人不是一个人，白家四少白康峻和她同行。”
    这话倒是提醒了莫锴，他迫不及待去找白康峻的电话。
    不知为何，素来沉稳的男人，这次手指好似都裹挟着颤意。
    一种不祥的预感，兜头而下。
第100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波士顿机场。
    白康峻长身依靠在洗手间外的圆形柱子上，举着手机讲着电话。
    “你应付媒体的那套话术不要拿来对付我，我是你亲弟，你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反正回国我需要第一时间见到他，其他等见了面再说，行了，先这样。”
    白康峻蹙眉将电话挂断，另一个电话无缝衔接打了过来，他看眼来电显示，接通送至耳边。
    电话那头好似说了什么，白康峻拧了拧眉心，“我说莫大总裁，你一天天的就这么闲，每时每刻盯着老婆？我还能把阿安弄丢了不成？她这会在洗手间，什么？她手机？”
    白康峻垂眸，看眼自己手中帮乔安提着的包，扒拉了两下，“哦，她手机没电了，在包里呢，她刚进去也没带包。”
    “不好意思麻烦让让。”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康峻懒懒抬了把眸子，将过道让给了从洗手间内推着保洁车出来的工作人员。
    “我说大哥你讲不讲理啊，我总不能跟她进女厕吧？行了行了，我现在就去找她，知道了，找到立马回电！”
    白康峻满脸堆着无语，边说边往女士洗手间去，杵在门口扭捏了两下，才张口喊乔安的名字。
    “阿安？阿安？”
    几声叫出去，里面没人应。
    “乔安？”白康峻声音拔高几分，又重重叩了叩洗手间的门，依旧没有回应。
    他心一紧。
    下一秒，白康峻再也顾不得什么，直直冲进去，每一个隔间被他重重推开，哐哐重响一声接一声。
    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往下沉。洗手间空无一人，哪里有乔安的影子......
    白康峻费解，他亲眼看着乔安进了这个洗手间，全程也并未见到她出来过，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脑中某根弦突然发出一声重振——
    刚刚那个推着车子的保洁员？！
    白康峻身形趔趄，下一秒拔脚向外，只是来来往往的旅客中，哪里还寻得到什么保洁员。
    他仓皇取出手机，紧着嗓子开口：“莫锴，阿安真的......不见了。”
    木槿庄园。
    距离乔安不见已经过了24小时。至于是谁干的，显而易见。
    期间高义进进出出好几次，和方子聿和白康峻不知说了些什么，又匆匆离开。
    不论是方子聿还是白康峻，面上都是一脸的肃穆和凝重。
    白康峻看眼坐在沙发上一直沉声不语的男人，忍不住开口：“我去找，哪怕掘地三尺，我也会把王乾生揪出来，把阿安平平安安带回来！”
    说完转头就要往外冲。
    “站住。”莫锴发声，两个字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那你说怎么办？”白康峻觉得这会的莫锴太过冷静，他怎么还坐得住的。
    但白康峻又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乔安，心里又淤堵又愤恨，“是我大意了，让那王八蛋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人弄走！”
    白康峻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
    “谁也算不到王乾生还能越狱，这个时候还能出现在机场。”方子聿觉得此刻去追究谁的责任没有任何意义。
    他拦住白康峻，“冷静一点，越是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能方寸大乱。何况，高义和波士顿警方也一直在找。我们先听听二哥怎么说。”
    说完，方子聿看向莫锴：“二哥？”
    自从得知乔安被掳走之后，莫锴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远看岿然不动，但近看那双藏在镜片的双目，似能渗出血。
第100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等。”莫锴就一个字。
    “等等等，都等这么久了，等出什么了吗？那王八蛋万一伤害阿安呢？”白康峻心烦意乱叨叨不止，“那王八蛋要是敢动她，我一定亲手碎了他！”
    “康峻，少说几句。”方子聿看眼莫锴，制止他别再火上浇油。
    这个时候，莫锴只会比任何人都心焦。他看似平静，平静之下是怎样的暗流汹涌，只有他自己知道。
    方子聿相信，莫锴心里定然有自己的想法。
    他再度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莫锴视线低垂，目光幽沉如寒潭，一动不动死死盯住手机。
    他确实在......等。
    莫锴深知王乾生对乔安下手，针对得自然是他。所以王乾生，不可能不联系他。
    至于为什么间隔这么久，无非是那人精准扼住了他的软肋，知道用何种方法可以让他坠入炼狱般的心理折磨。
    莫锴承认，王乾生做到了。此刻他的心，如同在油锅了反复煎烤。
    这场原本胜负已分的对弈，以他都没算到的方式发生了逆转。此刻的主动权，不在他莫锴手里。
    或者说，关乎乔安的安危，他纵使是有通天的手段，也全然无法施展。
    只能以一个被动者的姿态，去等待王乾生给与回应。
    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格外漫长。
    好在，死寂的手机终于亮起，莫锴的镜片也在同一时间折射出道道冷光。
    终究还是等到了。
    只是，收到的这张照片，足以在莫锴本就骤缩的心脏上再度重重碾压。
    照片里是枚镶嵌了红宝石的戒指，是他和乔安的结婚对戒。
    戒圈上，隐隐约约沾染着红色血迹。
    紧随其后有一行字：“来噶力港口，一个人。否则，不敢保证戒指的主人，会发生什么。”
    窗外大雨滂沱，闪电将黑压压的天幕劈开一道大口子，惊雷炸响，连着在场所有人的心，也跟着轰轰剧震。
    “二哥，你不能一个人去，我陪你。”方子聿道。
    “我也去！”白康峻急急跟着。
    莫锴将手机收起，语气毋庸置疑：“我一个人去。”
    王乾生既然提出这个要求，他就必须照办，别说现在是让他一个人去，就是拿他的命，换乔安的，他都绝无二话。
    “可是......”
    “没有可是。”莫锴目光果决，“我和王乾生的恩怨，只能我自己去解决，噶力港口我自己去，至于你们......”
    他顿了顿，“帮我去做件事。”
    纵使是心焦万分，莫锴的理智还在。
    他清楚此刻，如果挑衅亡命之徒鱼死网破的决心，可能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而那个后果，纵使是千万分之一的发生概率，他都不敢去赌。
    他不敢拿她的妻子，一分一毫去赌。
第100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冷静交代完方子聿和白康峻接下来的事后，单刀赴会。
    黑云压城，暴雨如柱，一辆黑色超跑以最高时速，风驰电掣在寥落寂静的沿海公路上。
    车子在破败的噶力港口急急刹住，发出刺耳的刹车制动声。
    四周荒无人烟，几条废弃的货轮停靠在港岸，在黑黢黢的夜里，阴森的如同是魑魅魍魉的巢穴。
    狂风骤雨中，莫锴英挺身姿自车内探出，风雨在须臾间将他浑身淋透，他也全然不顾。
    鼻梁上晕着水雾的眼镜此刻成了阻碍视线的障碍，他果断长指摘下，投掷进车里。
    下一秒，他转身往漆黑的港口深处走，似乎心中已经有了确定的方位。
    每一步，他走得都毫不迟疑。
    周遭很暗，只有闪电和岸边的几条灯带提供了微弱的光源。
    好在莫锴的眼睛，比常人更能适应黑暗。行走的路，并不算难。
    一道闪电刺破天际，将漆黑天幕划拉出一道巨大的口子。一瞬间的骤亮，让莫锴瞬间抓攫住不远处那艘巨轮上，一抹黑色身影。
    他心弦一振，果然是这里。
    心理学研究表明，罪犯实施犯罪行为后，大部分会重返犯罪现场，寻求心理快慰。
    王乾生选择噶力，想必也有这重心理。
    来得路上，莫锴就赌，王乾生此刻就在曾经那片停靠罪恶货轮的海域附近。
    他赌赢了。
    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视线中的那抹黑影也越来越清晰。
    而那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但并未有什么动作，依旧直立在破败的货轮甲板上，就那么居高临下地静静凝视着他。
    似饶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莫锴此刻顾不得自己是不是猎物，他只知道，哪怕此刻前方是刀山火海，他都照闯不误。
    颀长步子铿锵有力，直直往货轮上去。
    通往甲板的舷梯已经生锈，黑色皮鞋踩在上面发出低闷的响动，沉重的如同丧钟，令人窒闷。
    片刻的功夫，他终于在那抹人影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
    遥遥对望，四目相接，两人面上都是一片平然，谁的情绪都看不出。
    周遭，风雨适时小了下来。
    “阿锴，你终于来了。”
    披着黑色雨披的男人开口，声音温和的仿佛是和故人叙旧。
    “是，我来了。”莫锴顿了顿，“如你所愿，王先生。”
    “王先生？”对方笑，“阿锴，我是你姐夫。”
    莫锴淡淡，“是吗？”
    言下之意，你......配吗。
    “阿锴，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后生可畏。果真，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出色。”
    “王先生今天请我来这里，想必不是为了和我追忆过往吧。我们不妨，直奔主题？”
第100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眸色冷冽，简明扼要，“我要见乔安。”
    王乾生轻笑，“阿锴，这么沉不住气，可不像你。”
    说完又前进两步，继续，“你素来有耐心，有城府，论狠辣果决雷霆杀伐，你甚至比你哥还要更甚一筹。”
    莫锴冷声，“王先生过誉了，论城府、狠辣，谁能及你。”
    王乾生自然听出莫锴话中讽意，不怒反笑，“也是，早知道乔安这个丫头就可以让你全然不顾，我何至于废那些心思。”
    顿了顿，“罢了罢了，好歹我们也曾是一家人。”
    话落，他倏地抬腕，摆摆手，
    昏暗的船舷一侧，宁斌走出来，身前推着一个带着头套，麻绳束缚住上半身的红裙女人。
    那条红裙，莫锴再熟悉不过，曾经有多明艳，此刻就有多刺目锥心。
    一把手枪，明晃晃抵着女人纤薄的后背。
    莫锴的心皱缩成一团。
    他没想到王乾生把乔安带到了这里，更没想到，他居然敢丧心病狂拿枪抵着乔安。
    “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谈，我只有一个要求，放她走！”莫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还能保持平稳。
    王乾生走近挣扎着的那抹红色身影，直直看向莫锴，反问：“你觉得现在，还来得及吗？”
    他接过宁斌手中的枪，悠悠道：“噶力对你来说，本就可有可无，你本可以睁一眼闭一只眼，可你非要步步紧逼，即便我想收手，你觉得现在，我还有生路吗？”
    王乾生语速放得极慢，“阿锴，晚了，是你逼我的。”
    莫锴心中血液激涌，始作俑者总能将罪责推卸到别人身上，明明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的，是他自己！
    至于步步紧逼的，更是他王乾生自己！
    这些话，莫锴此刻说不得。他不仅说不得，他还要将王乾生的指摘悉数应下。
    “好，是我的错！你有任何不满，尽管冲我来！”
    他意识到，王乾生何止执迷不悟，已经存了鱼死网破的心思。
    莫锴的声音，再不复镇定。他没法去跟一个疯子，去理智地沟通，何况，那把枪，抵在乔安的身上。
    莫锴的失态终于让王乾生心中得到了快慰，他哈哈笑出声。
    只是须臾后，笑声戛然而止，他阴恻恻的声音再度响起：“念你曾经也叫我一声姐夫，我推心置腹告诫你，想成大事者，就不该受情爱所累，人一旦有了软肋，再难成大器。”
    王乾生看眼乔安，“你看看，现在，你的教训不就来了？”
    莫锴额间青筋暴起，哑着嗓子启口，“乔安是无辜的，你别动她！”
    王乾生牵着嘴角，枪口沿着女人肩膀徐徐下移，落至后腰，“这丫头，怀孕了是吧，真是......可惜了。”
    “王乾生，你敢！”莫锴瞳孔赤红，嘶吼出声。
    “我有什么不敢呢，我不过是个亡命之徒，多活一天都是赚到，只是可惜了这么聪明的丫头，还有这个还未降临人世的孩子。”
    王乾生穷凶极恶，“所以说啊阿锴，你就该学我，断情绝爱，又何至于现在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又这么痛苦？”
    “你要命是吗？我的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莫锴往前几步，指着自己的心脏，“你朝这儿开枪，朝我来！”
    王乾生摇头，“死太容易了，生不如死的滋味，才是姐夫最想送你的。”
第100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话落，王乾生将乔安推至船沿。
    乔安似口中被塞了什么，并不能发声，只能身体挣扎着抗拒。
    莫锴心如刀绞，本能拔腿上前。
    “砰！”
    一声枪响，子弹将莫锴步子前的木制甲板直接打穿。
    “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不能保证，下一颗子弹，会是落在哪里了。”
    王乾生手中的枪口尚有余烟，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下一秒游至乔安的后腰。
    此情此境足以叫莫锴英雄气短，他行进的步子猛然定住！
    “好，我不动！”
    王乾生慨叹，“阿锴啊，时至今日，我们总算可以有个了结了，我是输了，但你也不见得赢。我俩的下场，终究是殊途同归，一样不得善终。”
    他边说边拨动扳机，“我甚至还比你好一些，起码，我来去自由，无牵无挂。”
    那把枪如同万千针芒，直刺莫锴的瞳孔，千钧一发之际——
    “你爱她！”莫锴急急出声，“你不是无牵无挂，你爱我姐，你爱莫冉！”
    这个时候提及莫冉，是莫锴孤注一掷的又一次豪赌。
    莫锴额间青筋毕露，紧着嗓子开口，“纵使你骗得了所有人，可你不该骗你自己。在感情上我们才是一类人，你爱莫冉，很爱她，对不对？”
    王乾生手一顿，黯然漆黑的眸中似一道光滑闪，面上有了明显的恍惚。
    “小冉......”王乾生似被莫锴拉入回忆。
    良久，他开口：“你们莫家人总是这么自信。你知道吗？我当初最厌恶的，就是你们的自以为是。你姐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不该......招惹我。”
    莫锴长睫一颤，“我姐她很爱你，为了你，她愿意和全世界抗衡。”
    “所以？”
    王乾生冷哼，“被你们所谓的名门望族看上，我就得感恩戴德？你们的自我感动，就该我来配合？有谁在意过，我想不想要？”
    莫锴蹙眉，“我姐从来没有逼过你，包括你们的婚姻。”
    王乾生笑，“是，她是没逼过。可我，有选择吗？”
    莫锴呼吸一扯，他显然没想到王乾生会这么说。
    当年莫冉追着王乾生跑，满世界都知道，报纸上新闻里，所有的标题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富家千金倒追草根之类。
    一向清高自傲的大学教授，被迫送到大众的视线中，为了凸现差距，又被媒体塑造成凤凰男的典型代表，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些莫锴知道一些。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莫冉的不顾一切，原来戳到了这个男人骄傲的脊梁骨。
    可这些，和他王乾生作奸犯科哪里有半点关系。
第10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压住心中怒火，“当年我姐可能方法不当，但她对你的用心毋庸置疑，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的真心。何况这些年，她明明知道你做了那些事，还选择闭口不谈，始终如一维护你......”
    “维护我？”王乾生直接打断，“阿锴，如果她维护我，今天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更不会输给你。小冉，何曾和我一条战线过。”
    莫锴因这话心弦一振，脑中迅速滑闪过一个念头。
    “所以我说你爱莫冉，很爱她，没有错。”
    莫锴直直看着王乾生，一字一句：“早在七年前，你本可以斩草除根，但是你没有，我原本想不明白，可是现在......”
    他顿了顿，“你说人不该有软肋，可你何尝没有，你的软肋是我姐。如果你真的不爱她，当年为什么要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收手，还移居加拿大？”
    “你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我姐，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俩分居的缘由，她无法接受你的行径，而你，不愿承认早已爱上她。”
    王乾生面色一变。他承认莫锴说得没错，一念之间的仁慈，酿成了今日他的死局。
    莫锴死死盯着王乾生的脸，关注着他脸上的每一丝起伏，确信自己说中了这个男人心底最隐晦的秘密。
    “我姐爱你，所以她自始自终为你保守秘密，如果不是这次你再度动手，她怕是会一直守口如瓶下去，如果这还不算维护你，那什么才算？”
    莫锴不着痕迹向前挪动两步，妥协般启唇，“别再执迷不悟，姐夫。”
    这声姐夫，他企图唤回王乾生最后一丝良知。
    王乾生似有所触动，一直抵在乔安后腰处的枪好似有了晃动。
    “家主！你别听他的！”宁斌突然出声，“是他们莫家人把我们逼到这步田地的，他说这些话无非是扰乱你的心！”
    王乾生眼风冷扫，“这里还轮不到你插嘴。”
    宁斌识趣退后。
    “阿锴，你很聪明。可你就是太聪明，聪明到......招人恨。”
    王乾生的目光在莫锴身上逡巡，“你真以为，这个时候跟我提你姐，我就会作罢？曾经犯过得错，我已经亲尝到了代价，又怎么会二次再犯？你啊，到底还是小瞧我了。”
    他语速慢悠悠的，“我和小冉注定是孽缘，她对我早已失望透顶，而她现在身边有了别的男人，那男人很好，起码比我干净，我留那男人一条命，也算对得起你姐了。”
    他将枪举起，突然擦拭起枪口，边擦边对面前的女人说：“乔安啊，别怪老师，要怪只能怪你爱错了人，你爱谁不好，非得是莫锴。既然你都要上路了，老师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乾生俯身，用莫锴能够听到的声音道：“阿锴说得很对，当年要不是小冉，你们都不可能活到今天，而你乔安，七年前就该葬身这片海域了。是小冉和那个叫闻山的男人救了你，还背着我把你偷偷送回国。”
    红裙女人闻言挣扎得更厉害了。
    “你别害怕，死亡不可怕的，很快。”王乾生声音很低，令人毛骨悚然。
    莫锴满眼腥红，“王乾生，你别动她！”
    一道惊雷而下，莫锴再也顾不得，健步如飞冲上前。
    而这次，都还没等他靠近，船沿边被缚住的女人不知哪里来得力气，率先用单薄的身体将身侧的王乾生重重撞开。
    这个动作，叫在场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砰！”
    一声枪响，猝然响彻整个嘎力......
第101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心一窒。
    目及之处，红色身影摇晃两下。
    “乔安！”莫锴红了眼，探手去抓，掌中徒留一团空气。
    “扑咚！”纤薄的身姿直直栽入水中。
    下一秒，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跨跳过栏杆，紧跟着入水。
    “扑咚！”
    狂风骤雨将海平面卷起层层叠叠的浪，两个身影几乎是瞬间被夜色和海浪吞没。
    甲板上，王乾生盯着只剩狂浪，再不见人影的海平面，口中喃喃，“阿锴，你到底是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别怪姐夫，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家主，我们快走吧，这个地方不能再多待，警察没准一会就来了！”宁斌急急道。
    王乾生恍若未闻，目光依旧紧盯着漆黑海面，不慌不忙启口：“你觉得我们现在，还能逃到哪里？”
    “可我们不离开，是坐以待毙啊！”
    宁斌的语气有些急迫，“家主，我们不能这么消沉，哪怕鱼死网破，都该搏一搏的。您看，莫锴就是最好的例子，就算他再有能耐又怎样，最终还不是葬身鱼腹。”
    “我们又能好到哪里去？”王乾生好似有些恍惚。
    宁斌清楚他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但他也意识到，他忠心耿耿的家主，怕是此刻已经丧失了求生的念头。
    可他宁斌，还不想死。
    他一咬牙，“家主，那我......我先走了！”
    只是这次话刚落，不知哪里的警铃倏地大作，宁斌几乎是一瞬间脸色煞白。
    他当真扔下王乾生，拔腿就跑。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只是这次，来到现场的警员数量远在他的预料之外，别说是这条船，整个噶力都被围里里三层外三层。
    惊雷乍响，声势浩大，现场气氛肃穆。
    宁斌双手高举，抱头蹲地。
    握着枪的王乾生似乎早有预料这一刻，反倒是一脸的坦然，甚至脸上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都结束了。”他被警员扣上的一瞬间，发出一声喟叹。
    不知何时到达的方子聿左右环视，扯上王乾生的衣襟，“我二哥呢？！”
    王乾生只笑，不说话。
    宁斌这会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相当识时务回答，“海里，和乔安在海里！”
    他话音刚落，扑咚的水声再度响起。
    “二哥！”方子聿声嘶力竭对着海面呼喊。
    周围太黑，视线不佳，他摸索着寻找。
    风呼呼而过，海浪声此起彼伏，一通巨大的水花漾开，莫锴搂着一个身体浮出水面。
    “二哥！”方子聿眼睛一亮，迅速游上前接应。
    甲板上已经有人扔下了救生工具，三人被救上船。
    王乾生看着莫锴真能将人救上来，有意外但并不遗憾，相反觉得畅快。
    因为那具躯体，双手垂落，已经不见生命力。
    而莫锴此刻失魂落魄的样子，无疑正中王乾生下怀。
    甲板上，莫锴半跪在地，双目空洞，死死搂着怀中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躯体，着了魔一样轻唤，“安安。”
    怀里女人的胸口，被枪打穿，鲜血将那一处浸染成暗红。
    莫锴满目充斥着绝望和悲怆，就那么固执地抱着那抹已经不复明艳的红，企图用自己尚存的温热，去温暖已经冰冷的躯体。
    大雨滂沱，分不清莫锴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汩汩不止的泪水。
    王乾生笑，笑声阴恻又鬼魅，“阿锴，怎样，生不如死的滋味，好受吗？”
    莫锴满目猩红，小心翼翼放下怀中的女人，阔步上前。
第101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脚千钧之力重重踹在王乾生的心口。
    男人一口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但这样，根本不足以消解莫锴千万分之一的恨，他拎垃圾一样将王乾生扯起，重而沉地出拳。
    一拳接一拳，王乾生那张脸很快血肉模糊。而莫锴自己，腕骨处也早已是斑斑血迹。
    在场抓捕逃犯的警官，拦都拦不住。
    莫锴像是一头发了疯的凶兽，全然没了理智。
    王乾生早已奄奄一息，满嘴血污，可即便如此，依旧仰头笑，“阿锴，有种，你......杀了我，替你的妻儿报仇，哈哈哈。”
    他的声音，不知死活，挑衅味十足。
    莫锴几乎是不假思索夺过身旁一警员的手枪。
    所有人一惊！
    “杀了我！动手啊！”王乾生嘶吼出声。这一刻，王乾生相信莫锴，敢。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因为杀了他，清风霁月的莫锴，也不过是个杀人犯。
    “动手！替乔安和你尚未出生的孩子报仇啊！”
    “二哥！不要！”方子聿瞳孔炸裂。
    莫锴听不到，子弹顷刻上膛，抵上王乾生脑门。
    间不容发的一瞬间——
    “莫锴！不可以！”
    一个急迫又惊惶的女声，骤然钻进莫锴的耳廓。
    莫锴的手顿住。
    下一秒，脚步声疾疾而来，一双皓腕，死死搂住了莫锴的腰，声音裹着颤意，“莫锴，把枪放下！”
    高大身躯僵若石化。
    “莫锴，我没事，没事，你把枪放下。”身后的女人，语气带着哭腔和紧张，“老公，你看看我，看看我。”
    这个声音，此刻如同天籁。
    莫锴缓缓转身，红得几乎渗血的瞳孔，在看清面前的女人时，倏地放大。
    方子聿趁莫锴慌神间夺走他手中的枪。
    身后，是乔安，完好的乔安。
    而她的杏眸里，此刻噙满的同样是惊恐、慌乱和难以言喻的汹涌情绪。
    “莫锴，莫锴......”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纤细的胳膊紧紧抱着面前的男人，感受到苍松一样的身躯，此刻紧绷如铁，还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乔安完完全全感受到莫锴的情绪，她轻拍他的后背，“没事，老公我没事。”
    直到这一刻，莫锴才真真切切回过神，他颤着手将乔安紧紧拥住，脸埋在她的脖颈。
    从未在外人面前低过头的男人，这一刻却任凭自己的泪洇湿乔安的脖颈，无所顾忌坦露他的脆弱和恐惧。
    “安安。”他甚至除了呢喃这个名字，再说不出一句其余的话。
    高高在上的男人，此刻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个无助的孩子。
    乔安含泪给予他回应：“我在，莫锴我在。”
    两人紧紧相拥，恨不得将对方嵌入自己的身体。
    而与此相反，王乾生刚刚的猖狂笑意再也不见，他一遍遍呢喃，“怎么会，乔安怎么会？！”
    如果她好好的，那此刻，这个中枪的红裙女人......
    王乾生再不复淡定，红着眼往那处看。心在这一刻，轰然炸开。
    闻山抱着那个躯体，莫锴怯懦到不敢面对一直未摘的头套，在这一刻被打开，而那个女人，是：
    莫冉。
第101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王乾生面如死灰。
    怎么会是莫冉，怎么会是她！
    一口心头血自他口中喷出，王乾生睚眦目裂，根本不相信眼前的一幕。
    不是，不是莫冉，怎么会是莫冉！
    如果莫锴此前毫不隐晦揭露他内心秘密的时候，他可以假意否认，但此刻，他再也没了刚刚的全然不顾和嚣张气焰。
    那张满是血污的脸，明显地动山摇。
    “小冉！”王乾生嘶吼出声。
    这一声，将他不在意的假面通通撕开，那些藏在心头多年，不甘又不可控的情愫在一瞬间爆发。
    他的声音伴随惊雷，在黑皴皴的噶力，更显悲怆和凄切。
    这一声也将莫锴和乔安的思绪拉回。莫锴步子有些站不稳。
    那个甲板上躺着的女人，怎么会是......他姐？！
    莫锴内心剧震，乔安完好出现在他面前的欣喜还未来得及消化，此刻又再度坠入另一种悲怆中。
    那条红裙，莫锴认得，是乔安的，甚至是去机场前，他亲自为她乔安挑选的，怎么会穿在莫冉的身上？
    不远处抱头蹲地的宁斌也是一脸惊愕，明明他记得自己在仓库里看着的，一直是乔安，是什么时候，人换了。
    难道是......
    宁斌呼吸一扯，难道是仓库无端起火，他短暂离开的那一会？
    乔安哽咽出声，言简意赅，“莫锴，是莫冉姐救了我，她换了我的衣服。”
    王乾生因乔安这句话，耳朵嗡嗡作刺。
    他疯狂挣扎，想要冲到那抹红色身躯前，被警员重重摁在甲板上。
    明明只几步路的距离，他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口中一遍遍道：“你怎么那么傻，小冉，为什么你宁死都不愿意站在我这边，你是在惩罚我对吗？你用死来惩罚我？”
    清朗的男人，仿佛一瞬间苍老，再无刚刚半点自傲可言，“小冉，如果有下辈子，别认识我。“
    “砰！”
    王乾生倒地，他的手，扣动了警员指向他的枪。
    血色沿着他的头颅而下，那双眼睛，一直死死盯着莫冉的方向。
    死不瞑目。
    两度被夺了枪的波士顿警员，一脸懵逼，半天吐了句fuck。
    风雨呼啸，甲板上的血流很快被冲刷干净，警员清理着现场。
    很快，这里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噶力，这片罪恶的港口，以这样的方式宣告终结。
    几个月后。
    一身高领羊绒衫的男人立在窗前，窗外攀爬进屋的光影将他的脸晕染得立体又深邃，金丝眼镜将他衬托得无比优雅矜贵。
    “嗯，等安安分娩后吧，快了，预产期就剩一个月不到。”他单手插兜讲着电话，声音沉润如水。
    走廊那头，一个行动略显笨重，但体态依旧难掩婀娜的女人，撑着后腰一点点靠近。
    似乎有所感应，男人缓缓转身，抽出插在裤兜中的手，轻揽女人入怀。
    他下巴抵在她的额角，继续着自己的电话，“嗯，放心吧，你也照顾好自己。”
第101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顿了顿，他道：“谢谢。”
    通话结束。
    “是......闻大哥？”乔安眨着水光潋滟的眼睛，问莫锴。
    “嗯。”
    “闻大哥还好吗？”
    “现在在波士顿的华人医院做义工，挺好的。”
    “闻大哥是个热心肠，倒是符合他的做派。”乔安说完沉吟须臾，“莫冉姐呢？”
    突然提及这个名字，莫锴长睫一颤。
    距离嘎力港口那晚已经有段日子，但每每提及这件事，莫锴还是会被兜头而下的后怕笼罩。
    但后怕归后怕，他更多的还是庆幸，那晚，并未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莫冉那枪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后续坠海加失血过多，人短暂休克，不过虽然抢回来一条命，依旧昏迷至今。
    她此刻正在闻山做义工的那家医院，闻山大部分时间，都守在她的病床前。
    至于王乾生，畏罪自杀，而他至死，都确信是自己杀死了心爱的女人。
    乔安这一刻，不知是该感怀还是唏嘘。
    “莫冉姐会醒过来的。”乔安抚摸着莫锴的脸，出声安慰。
    虽然这种话有些苍白和无力，但是有希望，总比绝望要强。
    “安安，对不起。”莫锴启唇，“七年前我姐就知道了真相，她为爱迷失自我，她欠你一次郑重的道歉。”
    “莫锴，她同我道过歉了，就在嘎力出事那晚。”
    乔安回忆起那天，面色倏地凝重，“她对王乾生，是爱之深恨之切。王乾生逃狱的当天，她就基于对那个男人的了解，找到了他藏身的地方，也正是那个时候，她发现了我，然后义无反顾救下了我。”
    这段可怕的经历，莫锴恨不得乔安彻底忘记，所以一直没有去过问细节。
    反倒是乔安自己，将当初的情境，事无巨细说了出来。
    “莫冉姐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莫勋哥，她爱错了人，给你们带来了万劫不复。”
    “安安，她对不起的，还有你。”莫锴就事论事。
    乔安斟酌开口，“莫锴，她知道错了，七年前就知道。她千方百计阻挠我靠近你，其实不过是想我走得远远的，别被王乾生发现。包括......”
    她顿了顿，“我一直疑惑的，是谁抹去了我的记忆，现在，有了答案。”
    “是......我姐？”莫锴道。
    乔安点头，“七年前的嘎力港口，是她和闻山大哥救了我，为了让我彻底远离所有潜在的危险源，她不惜将错就错，抹去了我关于你的一切记忆。”
    莫锴英眉紧蹙，心中五味杂陈，“这种做法我不敢苟同，也不是可以包庇罪犯的理由。”
    乔安不反驳，“莫冉姐是有错。”
    她一字一句，“但她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每一天都活在爱上恶魔的自我厌弃和痛苦之中。何况这次她以命护我。我对她，终究是难以苛责。”
    乔安的话，发自肺腑。
    莫锴亲吻她的额头，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小女人柔软的心，以及她的大度，又何尝不是因为他。
    莫锴叹息，“安安，如果你没有遇到我，这些灾祸，是不是就可以避免？”
    乔安头摇得跟拨浪鼓，“莫锴，别怀疑，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第101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不怀疑乔安的话，将她白皙柔荑牵至唇边印上虔诚一吻，“我也一样。”
    乔安笑颜粲然，伸手勾上莫锴的脖子，即便她肚子上已经存在一个不容忽视的浑圆肉球，依旧不妨碍她跟个小考拉地挂到莫锴的身上。
    莫锴稳稳托住乔安的后腰，“不是午休时间吗，怎么跑出来了？”
    乔安瘪嘴，“还不是都赖你。”
    “我？”
    “你儿子见人下菜碟，你在的时候他就老实，你一离开他就开始捣乱，这会在我肚子里跳踢踏舞呢！”
    乔安表情生动娇俏，说得煞有其事，“你能不能管管？”
    “我管不了。”莫锴笑，“我倒觉得是个女孩，像你，所以顽皮。”
    关于乔安肚子里孩子的性别，所有人都很好奇，反倒是他们夫妻俩异常淡定，坚定要开盲盒。
    莫锴的话让乔安美目圆瞪，张口就嗑他下巴。
    莫锴被她一言不合就上嘴的样子逗乐，英俊的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快慰。
    “好了，我陪你午休。”莫锴投降，语气里满是宠溺。
    关上房门，乔安哪里会老实睡觉。
    莫锴倚靠在床头，才翻了一页的书，被乔安削葱似的白皙手指抽走，啪嗒就给扔到了床下。
    莫锴长睫一颤。心中了然，这是又来戏了。
    果不其然，她趴到他胸前，眨着无辜又潋滟的水眸，软言软语：“老公，睡不着。”
    藏在被窝里的小手，自然是不老实。
    莫锴呼吸漏了一拍。吸一口气故作威严，不容置喙的语气提要求：“闭眼，睡觉。”
    “就不。”她恃宠而骄。
    整个孕期，莫锴深刻诠释了是什么是宠妻无度，结果就是把乔安骄纵性子都给惯出来了。
    他倒是深陷其中，但是架不住这个女人有时候实在是磨人得厉害。
    她又不知道自己多招人，那张本就生得张扬的五官和纤弄有度的身材，现在更是多了这个时期独有的婀娜和媚态。
    莫锴本就忍得辛苦，他喉结一滚，“别闹。”
    乔安咯咯笑，扬着倨傲的脖子，满脸堆着：你能奈我何？
    莫锴眸色一沉，单手箍住乔安越来越放肆的两只小手，沉声：“信不信再过几个月，我桩桩件件跟你算，你最好是掂量一下......”
    “后果”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把持不住闷哼一声。
    乔安亲上了他苍劲的喉结。
    软硬并施，在乔安这里已经全然没有用，她洋洋自得，毫无顾忌。
    莫锴瞳孔缩了缩，心在这一刻绵软得一塌糊涂。无关情欲，只因这样的乔安，是他爱极了的样子。
    快乐肆意得仿佛从未受过伤害。
    他腾出一只手，轻捏上乔安小巧的下巴，俯身吻上。
    这个吻，极尽缱绻温柔，似对待信仰般虔诚。
    乔安不闹了，配合着承接莫锴每一次温柔触碰，心脏在这一被万千化指柔缠绕，填满。
    曾经的所有缺憾，好似在这一刻，通通趋于圆满。
    两人唇齿厮磨地有些忘我，门上突然传来砰砰的敲门声。
第101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爸爸妈妈！”是湛湛的声音。
    湛湛人小鬼大，双商超高，但凡见到主卧的房门关上都不会来打扰，这会急急敲门，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乔安被吻得整颗脑袋都晕乎乎，脸上还染着红晕，攀着莫锴的肩慌措地扭头。
    莫锴一瞬间神思回笼，顷刻间下床，打开房门。
    “爸爸！歆一不舒服！”
    门刚半开，湛湛便急言道。
    莫锴心一紧，随即阔步而出，乔安趿上拖鞋紧跟着追上去。
    儿童房里，歆一的小身体蜷在床上，额头上已经起着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小嘴唇泛着青紫。
    发病来势汹汹，和曾经在宁县一样。
    “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乔安一下子慌了神，也不管自己现在身体是否方便，伸手就要去抱歆一，嘴里念着，“莫锴，我们去医院！”
    莫锴明显要冷静得多，“安安，你去倒杯温水来。”
    见乔安慌措，又道：“放心，我在。”
    这四个字就像一剂安心剂，她毫无迟疑照做。
    取了水回房，莫锴正将歆一抱在怀里轻抚，看到她又颔首：“安安，桌上那个包，第一个夹层里的药，拿过来。”
    乔安忙不迭取过，又确认，“真不用去医院吗？”
    莫锴将药喂歆一吃下，“放心，没事。”
    果然，不多时歆一的呼吸趋于平缓，面色也逐渐红润，乔安悬空的心终于落下。
    莫锴轻轻将歆一放回床，却发现她的小手一直紧攥着他的衣袖，好似生怕他离开一样。
    莫锴没由来的心一拧。
    “莫锴，歆一抱到我们房里去吧。”乔安看着孩子睡着还不撒手的样子，心里莫名酸酸的。
    莫锴点了点头。
    两人一左一右陪在歆一的身边。
    好似是因为莫锴和乔安都在，躺在两人中间的歆一睡得明显比刚刚安稳。
    莫锴看向乔安，看她脸上愁容并未有消减，压低声音道：“安安，歆一发病原本就在医生的预判中，Tim博士那边已经准备好，只等歆一的身体指标稳定，手术便可以立即进行。”
    乔安垂着眸子，眸光始终落在歆一的小脸上，轻轻点了点头。
    似是感受到了乔安的目光，原本睡着的小家伙适时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莫锴和乔安的中间，愣怔了两秒才开口：“爸爸，妈妈。”
    “宝贝，是爸爸妈妈讲话吵到你了吗？”乔安温柔地理着歆一毛茸茸的小刘海。
    歆一摇头，眨巴着她圆而黑亮的大眼睛，似是短暂思考着什么，视线逐渐下移，突然问：“妈妈，我能摸摸妹妹吗？”
    歆一和莫锴一样，坚定地认为乔安的肚子里，是个女孩。
    乔安没想到歆一会突然提这个要求，但还是点了点头，将被子掀开。
    歆一白嫩嫩的小手小心翼翼贴上乔安的肚子，随后干脆将脑袋凑近，像曾经的莫锴一样，贴着肚皮讲话，“妹妹，我是姐姐，我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都很爱很爱你。”
    乔安看着心里一片绵软，她的歆一，真就是最可爱的天使。
    只是歆一说完这番话后，挪了挪身体，翻了下小身板，藏一样躲到莫锴胳肢窝里，突然不说话了。
    小肩膀，好像还在隐隐约约地颤。
第101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歆一？”莫锴轻唤。
    “爸爸，我困了，想睡觉了。”
    歆一的话术都和有心事时拒绝沟通的乔安一样，声音也低得近乎听不到。
    莫锴瞬间就意识到歆一的不对劲，扶正了她的小身板，发现她眼睛红红的。
    “歆一，怎么了？”
    莫锴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个样子，心都揪着。乔安看了自然也是呼吸一扯。
    偏小家伙埋着小脑袋，就是不说话。
    莫锴将歆一抱到怀里，轻拍她后背：“歆一，爸爸妈妈即便是有了六六，也一样会爱你和哥哥，一分都不会少。”
    歆一这个样子，让莫锴不由去反思，是不是最近给到她的关心不够。
    乔安跟着附和，“宝贝，你是爸爸妈妈最珍贵的天使。”
    歆一弓着小身板点头，“我知道。”
    小家伙声音轻轻的，“我知道爸爸妈妈很爱我。”
    “那歆一愿意告诉我们，为什么红眼睛了？”莫锴慈爱地诱问。
    歆一沉默了一会启口：“爸爸妈妈，我不想做天使。”
    莫锴乔安都一愣。
    “为什么？”乔安问。
    “因为天使是住在天上的。我想和你们在一起，不想一个人住在天上，我可不可以......不和爸爸妈妈分开？”
    歆一终于抬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的身体是坏的，是不是好不了了？妹妹来了，是不是换我回去的？”
    这话直接叫莫锴和乔安的心脏都拧成一团。
    有团酸胀在乔安喉咙口发胀发酵，她敛住情绪，“宝贝怎么会这么想？Tim爷爷会亲自给你手术，你还记得那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吗？他可厉害了，歆一一定会健健康康地长大！”
    话是这么说，只是话刚说完，乔安便红了眼。
    莫锴看着身旁的一大一小，无比怜爱地将两人都拥入臂弯。
    在商场上再怎么冷面无情的男人，面对自己的妻儿只有满腔柔情和耐心，“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我保证。”
    对乔安来说，她对莫锴无条件信任。而对小小的歆一来说，她同样知道爸爸说话，说到做到。
    接下来的时间，原本还要回公司的莫锴，直接推到了接下来的所有工作，专心在家陪老婆孩子。
    小孩子懵懂天真又好哄，莫锴三言两语就将歆一低落的情绪给打消了。
    倒是乔安，再也不见此前的高亢劲儿，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蔫蔫的。
    半夜，莫锴探手摸了摸身侧，空空无人。他起身下床，往歆一的房间去。
    乔安果然安静地坐在孩子的床沿，一动不动。
    莫锴轻声靠近，弯腰将乔安抱起。
    乔安面露一瞬的惊慌，但手还是下意识攀上了莫锴的脖颈。
    莫锴将乔安抱回房，帮她被子掖好启唇：“我说了，你不用担心。”
    “我知道，就是有些......控制不了。”
    乔安眼睑下垂，声音低若蚊呐，“歆一的手术原本早就该动了，可是谁又能算到身体指标不稳定，这才一拖再拖。而这次，真的会万无一失吗？会不会又有什么状况？万一有意外呢？”
    乔安不再是曾经什么事都藏在心里的那个她，现在的她，会愿意向莫锴坦露她的真实想法，以及心中的胆怯和害怕。
第101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越是在乎，越是心惊胆战，乔安只要想到歆一有万分之一的意外，就坐立难安。
    莫锴心喜于乔安的坦诚，但要说他不担忧，自然也是假的。
    只要是关乎他的妻子和孩子，莫锴再多的淡定其实也不过是徒有其表。
    “安安，我想和你商量件事。”莫锴捏了捏乔安的手，“这周，我就和歆一去瑞士。”
    乔安怔了两秒反应过来，“我也去！”
    莫锴摇头。
    “我想陪在歆一的身边。”乔安眼睛起了雾，“盼了这么多年的手术，终于到这一天了，我想在她的身边。”
    莫锴知道乔安会这么说，斟酌开口，“安安，你现在已经临近预产期，不可以再舟车劳顿，歆一有我在，我会寸步不离守着她，你在康城安心待产，好不好？”
    乔安知道其中利害，自然也清楚莫锴说得无法反驳。
    “安安，你相信我，一定会把歆一健健康康带回来。倒是你......”莫锴顿了顿，“我可能会错过你的生产。”
    乔安接受了现实，沉吟开口，“我可以的，你只管陪着歆一就好，何况爸妈他们都在，你不用担心我。”
    莫锴抚着乔安圆润的肚子，“安安，我们之前那么多挫折都走过来了，眼下这个，也一定会安然度过。”
    “嗯。”乔安偎在莫锴的怀里，点头。
    两人达成共识。
    翌日，机场，送机口。
    莫锴一身烟灰色的风衣，简单的高领毛衣，怀中抱着粉团子一样可爱的歆一，潇洒不羁中又透着慈父威严。
    “好了，不用送了，你和爸妈先回去吧。”莫锴看着不知何时又红了眼的乔安，心疼道。
    “妈妈，我会勇敢的，你别哭。”
    这个岁数的歆一，已经能感知到他人的情绪，小手不由伸去抚摸乔安泛红的眼睛。
    这话让乔安更加酸楚，她裹着歉意亲歆一的脸颊，“宝贝对不起，妈妈不能陪你一起，你是最坚强最勇敢的，妈妈等你回来，好不好？”
    “嗯，等我回来就可以和妹妹一起玩水晶球了！”歆一笑容纯真又美好。
    乔安依依不舍分开。
    莫锴看向乔震，“爸，妈，后面就辛苦你们了。”
    莫锴深知这个时候不能陪在乔安身边，自是有愧。但还好，他和乔安，现在都有强大的后盾。
    “你就放心吧，安安这里有我们，倒是你，照顾好孩子的同时，也别忘了自己。”乔震早就将莫锴，视为自己的亲儿子。
    莫锴点头。
    临走前，莫锴又垂眸看向乔安身侧的小男孩，突然启口：“莫景湛。”
    湛湛直了直身体，一副听令的样子。
    “你还记得爸爸昨晚跟你说得话吗？”莫锴突然一脸严父模样问。
    “记得。”湛湛表情严肃，“爸爸，我是男子汉，会照顾好妈妈的。”
    莫锴腾出一直手，摸了摸湛湛的软发。
    不愧是他的儿子。
    “那我们进去了。”莫锴看向乔安，语气是同刚刚的严父截然相反的温柔。
    乔安忍着眼中湿意，又抱了抱莫锴和孩子，点头，“一路平安。”
第101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瑞士，夜深。
    莫锴一身无菌服自重症监护室内走出来，高大身躯依靠在冰冷的墙面上，久久未动。
    那双眼睛，布满了丝丝缕缕的红血丝。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未曾好好休息过。
    一阵急急的步子在此刻显得尤为清晰，莫锴抬眸，对上快步而来的高义。
    “怎么样了？”莫锴开口，声音异常沙哑。
    “Tim博士说歆一小姐的情况实属罕见，他们也没想到会发生排斥反应，这会还在商讨方案。”
    莫锴本就不平整的眉心蹙得更紧。
    “但博士说歆一小姐高烧已经退了，是好迹象。”
    莫锴的面色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所好转，也没有接高义的话。
    “二少，您回去睡会吧，这段时间您寸步不离守着歆一小姐，就没睡过一个整觉，再铁打的身体也会受不住的！”
    莫锴摆手，长指摘下眼睛，拧了拧鼻梁骨，“康城那边怎么样了？”
    高义没想到莫锴突然又扯到康城，脸上倏地一紧，慢了好几拍才道：“挺好的。”
    莫锴即便疲惫，大脑也从未停止过思考，几乎是瞬间攫取到高义的异样。
    “说实话！”他面色一沉。
    高义心一扯，咬牙，“少夫人......住院了。”
    莫锴倚靠在墙上的身体倏地直起，“为什么现在才说？！”
    鲜少对高义有微辞的莫锴，脸上有了明显的怒色。
    高义心中无奈，无论是瑞士这里还是康城那边，两边都是报喜不报忧，让他这个夹在中间传话的，好难。
    “说清楚！”莫锴脸色沉得可怕。
    预产期明明是在半个月后，乔安提早住院，显然是发生了什么。
    高义哪里还敢隐瞒，“少夫人昨天突然开始腹痛，乔董不放心，就送少夫人进医院了，少夫人说在医院不会有什么事，让我......别跟您说。”
    莫锴脑仁都突突直跳，但他也知道，没有理由责备高义。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自己不也让高义瞒着乔安有关歆一手术出现意外的事情。
    莫锴胸腔几番起伏。
    “二少，歆一小姐有Tim博士团队精心看护着，不会有事，您就先去睡一觉吧！”
    高义明知自己的话莫锴这会肯定听不见，但还是忍不住唠叨，“您不好好休息我没法跟少夫人交代。”
    “你以后给乔安做助理吧。”莫锴平铺直叙丢下这句话，架回眼镜抬步就走。
    高义原地怔了好几秒，回过神后急急追上，“二少，我错了，错了，可少夫人交代我也不能不听啊！”
    康城妇产科医院。
    乔安坐在瑜伽球上，大口呼气吸气。
    湛湛小苍鹰一样站着乔安旁边，展着双臂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护着。
    乔宁蹲在乔安面前，满脸挂着紧张和焦灼：“姐，这靠谱吗？还有没有其他方法，你脸都疼脱色了！”
    “瑜伽球可以帮六六尽快入盆。”乔安倒是耐心，还有心思跟乔宁解释。
    乔宁显然不懂这些，也听不进去，跟个小鸟儿似的各种发问。
    乔安逐渐有些招架不住，“阿宁，没事的，我不是第一次，有经验，你要不回去休息？”
    “那怎么行！”乔宁眉一拧，“爸妈千叮咛万嘱咐我看好你，他们取好东西回来之前我哪儿都不去！”
    乔安无奈，“那你能不能，安静一会？”
    乔宁一下没反应过来。
    湛湛人小鬼大叹口气，“小姨，你吵到妈妈了。”
    乔安又痛又好笑，拍了拍乔宁的肩，“阿宁，你看湛湛都比你淡定。你再问下去，我不紧张也被你搞紧张了。”
第102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宁这才意识到自己好似有些聒噪了，立马点头，“好，不说，不说了！”
    乔安满意点头，撑着床沿起身。乔宁忙不迭去扶。
    只是下一秒，两人脸色皆是一变——
    破水破得毫无预兆......
    “怎......怎么办？”乔宁没见过这阵仗，说话都打着顿。
    湛湛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冲出去了，片刻的功夫就把护士领进来了。
    紧接着乔安便被推进了产房。
    厚重的门哐地一声重重关上，乔宁和湛湛被拦在了产房外。
    .
    产房内。
    乔安躺在产床上，盯着高悬的那展灯，眼前浮现出莫锴的样子。
    这个时刻，要说不可抑制想起什么，无非是那个男人。
    莫锴，是她抵御一切境遇，永不倒的军旗。
    “乔安，你可以。”
    她在心中给自己打气，又抚了抚肚子，“六六，你也要加油。”
    医生严阵以待，“乔小姐，接下来跟着我的话做。”
    乔安点了点头。
    医生的声音成了她此刻唯一遵循的金科律令，她照着耳畔传来的所有指令做，何时吸气何时吐气，何时用力，都有条不紊。
    起初很顺利，只是后面乔安倏地呼吸急促，突然使不上力，甚至连着医生的声音也逐渐飘远。
    乔安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色空茫......
    时间一点点过去。
    等候在产房外的乔宁逐渐坐立不安。
    湛湛小手紧攥着，身体坐得笔直，眼睛盯着手术室上方的那展灯，一眨不眨。
    手术室的门倏地打开，乔宁弹簧一样从长椅上立起。
    “我姐怎么样？”
    “产妇家属呢？”
    身穿手术服的医生头都没抬，翻着手中的文件，“产妇的丈夫呢？赶紧过来签字！”
    乔宁瞳孔放大好几圈，“签什么字？！”
    这种时刻，乔宁只在电视剧中见过，嗓子眼瞬间紧张得吐字困难，“他不在。”
    “不在？”医生皱眉，“其他家属呢？”
    乔宁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手抖如筛糠的给乔震打电话，也不管电话有没有接通，声音裹着哭腔喃喃，“爸，你到哪里了！”
    “你们什么情况？”医生已经不满，“你是孕妇什么人？”
    “妹，我是她妹！”乔宁急急道。
    “那别耽误时间了，赶紧签！”
    医生一声疾言，乔宁哆嗦着手去接笔，但是明显又不敢落笔，她甚至都没有勇气去看医生让她签得是什么。
    “快点！”医生又道。
    一道长身倏地逼近，纸笔在一瞬间落到一个大掌中。
    下一秒，笔触在那张手术确认单上游走，家属一栏，两个大字遒劲有力：
    莫锴。
第102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感觉自己，又做梦了。
    她回到了十八岁，她到康城大学报名的第一天。
    九月的夏日蝉鸣声不绝，她局促地站在教务处外的走廊上。
    办公室里正传来伍悦歇斯底里的声音，“反正这钱你们必须退给我，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没有你这样做母亲的，哪有来学校闹着要退学费的，何况学校也没有这个先例！”
    “我管你们有没有先例，我是乔安的家长，她上不上大学我说了算，关你们屁事？死丫头背着我动这么多钱，我没收拾她不错了，女孩家家的上学有什么用，不如早点出去打工赚钱！”
    “有你这么当妈的吗？你知道有多少孩子梦想着进康大！还有女孩子怎么了，人人都有平等接受教育的权利，而且乔安是远超录取分数线考进来的，你作为母亲不为她骄傲，说得这是什么话！”
    “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她是我女儿，老娘生了她，她就得听我的！你不退是吧，你不退我就去找你们校长！”
    伍悦牙龇目瞪冲出来，“死丫头，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还痴心妄想上大学，明天就给老娘进厂！”
    伍悦扯着乔安脖项处的衣领，推推搡搡，“走，现在跟我去校长室！”
    乔安倔强地不动。
    “死丫头，跟我玩倔是吧！”她一把将乔安重重朝前推去。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常年营养不良如同纸片的身体，猛地朝前一栽。
    前方是个台阶，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火石间，一个长臂将羸弱的身体捞了过去，乔安落入了一个坚实有力的臂弯。
    等她站定，那双手绅士地松开。
    乔安抬头，面前的人还没看清，人已经再度被身后的伍悦扯了过去。
    “死丫头，想作死是吧，你作死也得先去给我把学费要回来！”
    教务处的老师追出来，“这位家长，你这样逼孩子太过分了！”
    “少跟我摆你们老师的架子，别以为你们肚子里有点墨水，就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怎么管孩子，跟你们半毛钱关系没有！”
    夏日热浪铺面，乔安只觉自己的脸，比周遭的气温还烫。
    她无地自容地垂着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脚尖的那块方寸之地。
    “你让她这个年纪不读书去哪里？”一个磁性好听的男声突然响起。
    “电子厂，一个月1800，包吃包住，多好！”伍悦的声音相比之下更加尖利。
    “一个月1800？”男人似认真研磨，然后不疾不徐开口，“你有没有想过，你女儿四年后从这所大学毕业，月入18000或许都不止。”
    叨叨不止的伍悦，因为这句话顿住了，半晌才开口，“骗谁呢？这死丫头能有这能耐？”
    伍悦自然是没什么概念，但是抓着乔安要往校长室冲得动作倒是迟疑了。
    “康大的就业情况，人才网上就能看到，想要确认很简单。”男人的声音始终没有太大起伏，却无端带着份量。
    “就算是真的，我哪有钱供她读完四年！”
    “奖学金、助学金、国家助学贷款，每一样，都能确保她顺利完成学业，这不是问题。”男人道。
    “不用我出钱，还有奖学金，多少？”伍悦眼中露出贪婪的精光。
    一旁教务处老师见状附和：“你知不知道你女儿高考成绩全市前十！她可是学霸！学霸你懂不懂？”
    伍悦才不管什么学霸不学霸的，满脑子都是各种“金”，绕过面前高大的男人，走到乔安面前，“得了得了，你要上就上吧，但是上学归上学，电子厂有小时工，你没课的时候必须去！”
第102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伍悦将自己的水蛭属性表现得淋漓尽致。
    乔安在伍悦身上充分学会了审时度势，她现在翅膀还不够硬，几乎是不假思索先点头。
    伍悦这才扭着腰离开。
    教导处的老师直叹气，“我就没见过这种人！气死我了！”
    乔安脸烧得通红，为第一天报道，自己的母亲就大闹教务处无比羞愧，又因这么狼狈的一幕暴露在陌生人面前而无地自容。
    她头低得五官都看不清。
    “不是你的错。”温柔的声音再度响起，“人没有办法选择出生，但是可以选择怎样活着。”
    他格外有耐心，“记住，读书是这个世上最公平，回报率最高的事情，你知识越广博，内心就会越丰盈。它可以成为你未来劈荆斩棘的武器。所以，不必耿耿于怀流言蜚语，学会摒弃掉不好的杂音，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
    乔安的心，因为这番话心湖涌动，低垂的脑袋终于抬起。
    面前的人很高，她需要仰头看他。
    他脸上带着一副黑色大墨镜，遮住了大半的容颜，阳光又将他的五官晕得模糊不清。
    乔安只堪堪看到他微微牵了牵唇角，以及转身离开的背影。
    那个背影，挺拔如苍松，稳重如泰山......
    莫锴。乔安喃喃。
    “安安，安安！”
    一个声音在唤她，是让她几欲落泪的声音。她疯狂想睁开眼，但眼皮有些重。
    耳畔的声音格外坚持，一声接一声。
    “乔安！不能睡！”
    “乔安！醒醒！”又一声，透着急迫。
    乔安心弦一颤。下一秒，她像是缺氧的鱼重获了氧气，深抽一口气，杏眸倏地大开。
    眼前是穿着医院专用防护服，戴着口罩的男人，乔安一眼认出他是谁，心脏在顷刻间被一股热流冲击得心悸不止。
    两行热泪自杏眸话落。
    “莫锴，莫锴。”她无力牵动着唇，倾吐着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面前的男人明显比她还要激动，双手捧着她的手，裹着颤意的吻一下一下印在乔安的手背，“安安，你是最了不起的，你一定可以。”
    你一定可以。乔安恍惚了一下。
    但这次，仅持续了两秒，她猛地抓握着莫锴的手，使出浑身解数发力。
    “好，很好！”在场的医生护士心潮澎湃。
    乔安像是蓄满了能量池，一呼一吸都颇有章法。
    伴随又一次发力，婴儿啼哭声骤然响彻整间产房，高亢又嘹亮......
    手术室外。
    乔震来回踱步，阮瑾书抱着湛湛，乔宁耳朵贴在厚重的门上。
    门一开，三个大人几乎齐齐发声：“怎么样了？”
    “恭喜，母子平安。”
第102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病房内。
    乔安的床前围着一群人。
    阮瑾书和乔宁恨不得黏在床前，不肯离开半步。
    湛湛趴在床头，聪明至极又心思细腻的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妈妈刚刚经历了怎样的辛苦。
    湛湛谨记自己是个男子汉，硬生生憋了一晚上，但到底还是个孩子，所有的隐忍在乔安温柔抚摸上他的头发时，眼泪奔涌而出。
    他挪了挪身体，把自己的小脑袋往乔安的掌心送，小小的动作无一不透着他对乔安的爱和依赖。
    “姐，你还好吗？还疼吗？”乔宁因紧张而拧在一块的五官依旧没有舒展。
    “阿安，想吃什么，妈回去给你做？”阮瑾书也是直到此刻都心有余悸。
    “好了，你们差不多可以了，阿安这会最需要的是休息。”一直在不远不近处站着的乔震，看了眼被隔绝在外，目光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女儿的莫锴，开口道。
    两大一小恍若未闻。
    乔震无奈上前，先将湛湛抱起，随后对阮瑾书和乔宁启唇，“我们去看看六六吧。”
    六六此刻在医院保育箱里，颇有点一出生就失宠的样子。
    乔安被从产房推出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本能追着乔安跑，好似都忘了还有新生命的降临。
    “走吧，给他们夫妻俩留点独处的时间。”乔震压低声音在阮瑾书耳边提醒。
    阮瑾书这才注意到了宛若雕像的莫锴，随即点了点头，顺手将不情不愿的乔宁拖了出去。
    视线瞬间开阔，半躺在床上的乔安看着长身鹤立着的男人，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她朝他伸手，唤：“莫锴。”
    声音因虚弱显得低低的，却如同千钧力落在莫锴的心上。
    莫锴三两步上前，双手将她的手包裹于掌心，小心翼翼又饱含深情，“安安，辛苦了。”
    他伸手去触碰这张叫他魂牵梦萦的脸，心里裹着满腹的怜爱和自责，“安安对不起，我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乔安看着面前双眼泛红，下巴上起着青色胡茬的男人，知道他此刻风尘仆仆出现在这里，已经是怎样的不容易。
    又因莫锴的这句话，乔安脑中又徐徐铺展开好多幅画面——
    刚刚手术室里的惊险一刻、噶力港口上的生死瞬间、伍悦意图拿她的肾作交易的医院、七年前在波士顿被流氓围堵的巷口......
    甚至于，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在她全然意想不到的地方......
    乔安眼里起了湿意，声音轻颤：“莫锴，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好多次，你都在。”
    莫锴没有去细细拆解乔安话里的深意，他只知道她的安安永远都是那么体贴温柔，舍不得怨怪他。
    这样的乔安，无疑是叫莫锴无比心疼和怜惜着的。
    以及庆幸，老天终究还算仁慈，让这么温柔美好的女人，平平安安。
    这一刻，莫锴甚至忍不住在心中祈求，祈求他的女儿莫歆一，也能得天垂怜。
    乔安似与莫锴心灵相通，突然面色一紧：“老公，歆一怎么样了？你这个时候回来歆一怎么办？”
    莫锴看着乔安发白的面色，斟酌开口，“歆一的手术已经完成了，但术后还需要监测一段时间，等情况稳定下来我就带她回来。”
    莫锴这番话，自然是有所保留。
    但此刻，他实在是不想身体元气尚未恢复的乔安，再因为歆一黯然神伤。
    “安安，Tim博士的专家团队都在，你放心。”莫锴顿了顿，面上挂满歉意，“安安，我不能陪你太久，一小时后我就要回瑞士。”
第102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好，我没事，你快回去陪歆一。”乔安完全就不假思索。
    莫锴心里很不是滋味，人生总有难以两全的时刻，他无比感恩有个无条件理解他支持他的妻子。
    能在一起的时间分秒都宝贵，乔安倏地开口，“老公，你要看看六六吗？”
    这一刻原本是他们期待了很久的时刻，只是突发的小意外让莫锴根本就无暇顾及那个小生命。
    这会乔安提起，他反倒是有些恍惚。
    乔安摁下了提示铃，不久后护士便抱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送到乔安的床前。
    小婴儿在襁褓中酣睡着，全然不知道刚刚自己以及孕育他的伟大母亲，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惊心动魄。
    “老公，你抱抱。”乔安满目柔情，看着盯着婴儿石化的男人。
    见过大风大浪的男人，虽然已经是个父亲，但面对这团小东西，居然紧张得有些手足无措。
    “老公，没关系的。”乔安温言软语鼓励。
    莫锴终于伸手去接，只是姿势是肉眼可见的僵硬。
    小家伙貌似并不抗拒这个不够熟稔的怀抱，很惬意扯了扯小嘴，紧攥的小拳头挥了挥，悠悠打了个哈欠。
    莫锴好似被猛然注入了一汪情绪迭起的强心剂，感觉浑身都血液激流。
    这是他和乔安的孩子，他们爱的结晶。
    这一刻，莫锴感觉近来紧绷的神经，好似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抚慰。
    他目光在小婴儿身上逡巡，良久用干涩又发紧的声带吐出三个字，“臭小子。”
    初次见面的第一句问候，好似预示了莫锴接下来对这个儿子，怕是严厉多过宠爱。
    这话让乔安有些忍俊不禁，她弯着嘴角，痴痴看着莫锴，大抵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她扯了扯莫锴的衣袖，“老公，六六不是女孩，你是不是很遗憾？”
    答案自然写在莫锴的脸上。
    但既然盲盒已开，他也只能接受现实。
    莫锴对着六六一板一眼：“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妈妈还有姐姐的三号黑骑士，知道吗？”
    这话不亚于暴露了他们莫家成员的家庭地位。
    乔安心里绵软又好笑，“老公，我们可能没法同歆一交代了。”
    即便面对着新生的六六，乔安此刻心里最挂怀的，依旧是她的宝贝，歆一。
    歆一想要妹妹和她一起玩水晶球。
    莫锴闻言长睫颤了颤，将六六小心翼翼送入乔安的臂弯，启唇，“让哥哥弟弟陪她玩。”
    顿了顿，“安安，我得去机场了。”
    “嗯，去吧，别让歆一久等。”乔安声音温柔如水。
    莫锴在乔安额间落下一个轻吻，再度看眼襁褓中的婴儿，起身。
    转身的间隙，乔安的声音再度响起：“老公，你帮我跟歆一说，妈妈特别特别爱她，她的哥哥弟弟也爱她，我们等她健健康康回家。”
    莫锴点头。
    歆一，毋庸置疑是莫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唯一的公主。
第102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瑞士，机场。
    莫锴风衣衣角在行动间猎猎飞扬。他抬腕看手表，表情在看清表盘上的时间时，更加肃穆。
    高义早已将车停在机场外最显眼的位置，莫锴疾步上前，“怎么样了？”
    高义自然知道莫锴问得是什么，立马回：“歆一小姐没再发烧，中间醒过一次。”
    莫锴闻言都不等高义把后面的话讲完，当即弓腰上车，“直接去医院，快。”
    车子极速行驶。
    莫锴偏头看向窗外，交握的双手青筋显露，心中是他自己一个人才知道的擂鼓喧天。
    歆一没有再发烧，也醒来过，无疑是个好消息。
    只是，歆一醒来的那段时间，如果发现他不在，一定无比紧张和害怕。
    莫锴一想到这里，呼吸都牵扯出阵痛。
    “高义，再快点。”他出声道。
    高义点头，油门一踩到底。
    车子刚停下，莫锴就探身下车，疾步远去，换好防菌服直奔歆一所在的重症监护区。
    通往监护室的走廊很长，莫锴的步子重而沉，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如果说六六的到来意味着新生的希望，那歆一所处的危机，无疑是另一种相反的极端。
    莫锴脑中甚至迸出歆一的那句童言，“六六，是不是来换她的？”
    这话当时冲击他脑子都嗡嗡作响。他在心里发誓，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脚下的步子不由又更快了些。
    厚重的门被推开，莫锴压轻步子走向床边，在看清躺在床上的小人时，心好似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歆一醒着，就那么安静地躺着，葡萄一样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
    莫锴自然希望歆一能够醒来。
    可是此刻这个孩子醒来，发现周围空无一人，居然不哭不闹，叫莫锴整颗心都拧得生疼。
    莫锴两步上前，脚步声成功将歆一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歆一明显愣住了，眼中有意外，下一秒眼中突然蓄满了一汪水汽。
    这个样子让莫锴更加心疼，他不知道歆一醒来多久，保持这个动作多久，才会呈现出这样的反应。
    “爸爸。”歆一从被窝中伸出小手，向莫锴索抱。
    没有哭闹，没有问爸爸你为什么不在，只是发自本能地表露她对父亲的依赖。
    莫锴心里的酸胀无限发酵膨胀，他温柔伸手，将歆一小心翼翼抱起，一下一下轻抚她后背，“歆一，爸爸跟你说对不起，应该一直在的。”
    歆一像着小鹌鹑一样，仰着小脑袋软糯糯道：“爸爸有很多工作，就像妈妈以前一样，不得不去的，歆一知道。”
    都说歆一生性活泼顽皮，但莫锴清楚，她的女儿和湛湛一样，有着超乎这个年龄的懂事乖巧。
    就像此刻，明明眼睛里噙着泪，心里肯定又害怕又委屈，还反过来替他找理由。
    “歆一，在爸爸妈妈心里，任何工作都没有你重要。”莫锴耐心解释，“爸爸离开，是回了一次家。”
    “回家？是我们康城的家吗？”歆一瞬间来了精神。
    “是，爸爸回家看妈妈了，还有......”
    莫锴顿了顿，“歆一，妈妈让爸爸给你说一句话，你想不想听？”
    “当然想！”歆一重重点了点头。
第102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妈妈让我告诉歆一，她很爱很爱你，不光她爱你，爸爸，哥哥，还有弟弟，都最爱你。”
    歆一眼睛本来就大，这一刻更是盛满了星星，明澈耀眼。
    她笑容纯真，“我也最爱爸爸妈妈哥哥，还有......”
    她打了个顿，似意识到哪里不对，“爸爸，为什么是弟弟，不是妹妹吗？”
    “歆一，妈妈肚子里的小宝宝已经出生了，虽然是个弟弟，但是一样可以陪你玩，还有以后，让弟弟保护你，好不好？”莫锴含哄的语气安抚。
    歆一微愣。
    须臾后，“嗯。”她长睫低垂，“我也爱弟弟。”
    莫锴看着歆一，真就觉得血脉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比如此刻，歆一本能遗憾的样子，就跟他不久前一样。
    可嘴倔的样子，又同乔安大差不离。
    莫锴轻笑着揉了揉歆一的小脑袋，“歆一如果想玩水晶球，爸爸也可以陪你玩，所以我们的公主殿下不伤心，好不好？”
    歆一最是善良心软了，乖巧点头。
    莫锴看着歆一这会神态可掬的样子，一直惴惴不安的心稍微放下来些。
    此时的歆一，面色不似他离开时那般苍白，这会已经多了血色。
    “歆一，你醒来多久了？”莫锴试探问。
    “这么久。”歆一举着两只小手，比划了一小段。
    见莫锴不说话看着她，她又拉开点距离，“这么久。”
    莫锴也不追问了，他心里已经判断得大差不离，看来时间不算短。
    他的女儿，真就越来越像乔安的性子。
    哪怕是委屈，也都憋着不说。要不是近看发现她睁着眼，怕是和远程监控里的专家们一样，以为她还睡着。
    莫锴拨通手机，请博士来帮歆一检查身体。
    检查要去隔壁的设备室，歆一一听将小脑袋整个埋进莫锴的胸膛，小手更是死死拽着他的衣袖不愿意松开。
    “歆一不怕，爸爸跟你承诺，接下来我哪里都不去，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论你做什么，爸爸都陪着你，好不好？”
    莫锴无比温柔，“歆一，我们要加油，你要相信Tim爷爷和那些叔叔阿姨，他们一定会让你恢复健康，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家了。”
    回家这个词对歆一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她不再抗拒，松开了手。
    莫锴自然也践行了他的承诺，寸步不离地守着。
    甚至于接下来，他的所有时间，也几乎是全部用到了歆一的身上。
    好在，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歆一的术后排斥已经没了，身体各项指标也趋于平稳，甚至小丫头最近精神头都好了好多，Tim博士发话，可以从重症监护室搬到了普通病房。
    莫锴高悬的心终于放下。
    “爸爸，我这里真的快好了吗？”歆一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眨着眼睛问。
    “是，我们的公主殿下以后会健健康康长大。”
    歆一嘴角弯老高，“那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六六？”
    她满眼期待，好似已经忘记了求妹不得的事实。
    莫锴温柔答：“等歆一身体康复了，我们就回，好不好？”
    “好！”歆一应得干脆又嘹亮。
第102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三个月后，瑞士。
    初冬的这里居然就已经迎来了一场皑皑白雪，一栋童话般的木屋前，连排的高大垂杨柳上挂满了白色积雪。
    漫天飞雪中，歆一一身酒红色羊毛小斗篷，黑色贝雷帽和同色系小皮靴，一团小火苗一样，快乐穿梭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
    她捧着一掌心的雪，往苍茫雪景里一站，小小年纪气质拉满。
    不远处，一个高大身影长身鹤立，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抹欢脱的小身影，嘴角眼尾都是无比宠爱的笑意。
    “爸爸！”比黄鹂鸟还空灵的声音穿透白色苍茫，将柳梢的雪花都带下来几分。
    “爸爸，你过来看我堆得雪人好不好看！”
    高大身姿抬步上前，在一团火一样的歆一面前蹲下，轻轻拂去落在小斗篷上的落雪，温柔回答：“歆一堆得雪人，当然好看。”
    “爸爸，这个是雪人宝宝，她一个人会不会孤单？”纯朴的童心像钻石一样闪着光。
    莫锴摸了摸她的软发，“那我们给雪人宝宝找一个小伙伴好不好？”
    歆一挂着银霜的卷翘长睫簌簌，“爸爸，那我们也给雪人宝宝堆一对爱她的爸爸妈妈好不好！”
    “当然可以。”莫锴温柔应。
    话未落，他已经上手。
    谁能想到，驰骋商界雷霆杀伐，惜时如金的男人，此刻正在漫天飞舞的雪地里，认真地堆着雪人。
    不多时，几个雪人相继诞生，两个大雪人前，还有三个圆溜溜的小雪人。
    堆个雪人，不知不觉就堆成了他们一家。
    歆一显然也意识到了，笑眼弯弯指着雪人，“爸爸，这是你和妈妈，这个哥哥，这两个是我和六六。”
    “雪人宝宝不会孤单了。”歆一天真的童言，让莫锴的心都是一片绵软。
    莫锴取出手帕，温柔轻拭着歆一微微冻红的小鼻头，“既然雪人宝宝不孤单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他们俩在雪地待了蛮久了，虽然歆一现在已经确定不会再有大碍，但莫锴还是担心冻到她。
    歆一无比乖巧点头，“好！”
    莫锴一把将她抱起，转身。只是这一转，他的目光似被锁住，身体整个僵成冰雕。
    抱在怀里的小人儿不明所以，葡萄一样圆溜溜的眼睛顺着莫锴的视线看过去，下一秒，她挣扎出莫锴的怀抱，朝那个方向一路狂奔，白色雪地上瞬时间多出一长串的脚印。
    “妈妈！”
    清透的声音空灵澄澈，将莫锴愣怔的神思也猛然拉回。
    不远不近处，一抹娉婷身姿就那么安静地站在，白色大衣与周遭雪景几乎融为一体，她仿若就是这片银装素裹世界里的女神，典雅高洁。
    莫锴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那是他的妻子，他心尖上的女人，乔安。
    下一秒，莫锴阔步上前，步子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越走越快。
    他将抱着歆一的乔安紧紧拥入怀。
    漫天飞雪中，三人相拥。此刻，再多的言语也是多余。
    午后，歆一被哄去午睡。
    客厅里的壁炉烧得正旺，莫锴长身沉坐在沙发里，乔安躺在他的大腿上，勾着他的大掌把玩。
    他拢了拢她身上的毛毯，“不是跟你说，我们过几天就会回去吗？怎么还是跑来了？”
    “想歆一，还有你，一分钟都不想再等。”乔安回得干脆利落。
    要不是产妇产后三个月内不宜坐飞机，她早飞过来了。
第102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见她高兴是真，但这个女人总是这么出其不意，让他头疼也是真。
    他无奈捏了捏她的鼻头，“反正现在我说什么，你左右是听不进了，是吧。”
    乔安撇嘴，故作委屈巴巴的模样，“你要是不想见我，我现在就回去。”说完还作势起身。
    莫锴大手一捞，她便跌回到他怀里，再也动弹不得。
    “又给自己加戏，嗯？”莫锴垂眸看她，把她那点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你不是不想见我吗？那我可不是回去好了。”乔安偏头不看他，嗔怪。
    入戏挺深。
    莫锴嘴角不由勾出笑意，俯身蹭了蹭她的鼻尖，大手徐徐下滑，探入盖在她身上的毛毯。
    乔安身体倏地瑟缩了一下，脸登时一红。
    莫锴恍若未见，徐徐压低身体，贴在她的耳畔低语：“又胡闹？”
    到底是谁在胡闹？
    乔安被他藏在毛毯下的手搞得脑子发麻，身体打着颤想要躲，偏被他大力钳制着动不了。
    “胡闹可是要受惩罚的。”莫锴还反咬一口。
    乔安刚刚的嚣张劲儿早没了影。
    面前的男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性感磁性的声音像羽毛，一下一下挠着她的耳蜗——
    “你明知道我想你，很想很想，想得，都快疯了。”莫锴一字一句，极具蛊意。
    乔安的心跟着一点一点往下陷。
    莫锴似乎心情很好，唇角始终挂着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笑。
    但对乔安来说，她觉得此刻有些难熬。因为只有她知道，这张温润的面容后，是怎样的绝对强势。
    莫锴可以是天底下最温柔的男人，但在很多事上，绝对掌控才是他真正的底色。
    比如这会看不到的薄毯下，他遒劲有力的大掌，进攻意味十足。
    莫锴有的是办法让她服顺。而他，轻而易举做到了。
    他坚实的双肩上，不知何时主动攀上的白皙柔荑，就是最好的证明。
    “老公上次跟你说得，还记得吗？”莫锴的声音再度响起。
    乔安起了雾的水眸对上他深邃的眼，感觉自己快要被里面的漩涡给吸走了。
    她努力去想，莫锴说过什么，但这会脑子好似宕机了。
    她摇头。
    “你啊。”莫锴语气无奈又颇为宠溺。
    他倏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换了个姿势，将横坐在他腿上的乔安放入沙发。
    突然重获了自由，乔安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
    但心在这一刻并未觉得快慰，随即而来的，反倒是巨大的空虚和怅然。
    她咬唇，一副被欺负的样子去瞪莫锴。
    面前的男人凝望她，良久笑出声。
    他越笑，乔安越气，杏眸瞪得更大，贝齿将下唇嗑咬得更深。
    莫锴眸色闪了闪，粗粝指腹抚上她的唇瓣，“别咬了，咬坏了，我心疼。”
    乔安合理怀疑一本正经的莫锴，在一本正经地耍流氓。
第102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想都没想，张口就咬住莫锴停留在自己唇上的手指。
    “嘶—！”
    莫锴吃痛出声，英眉一拧，“哪儿学来的，这么会咬人，嗯？”
    乔安眼尾微扬，倨傲的眼睛里写着，“怎样！”
    “生我的气？”莫锴目光深锁着她，勾着唇角明知顾问，“气我什么？”
    他声音又沉又缓，故作思考状，“还是说，你想要什么？”
    “你别乱说，我才没有想那种事。”乔安忙不迭接话。
    莫锴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淡淡哦了一声，意味颇深拉长语调：“那你不妨告诉我，你说那种事，是哪种事？”
    乔安脸臊得红到耳根，假装没听懂，哼唧了一声往沙发一角挪了挪，用行动表示她没有半点威慑力的抗议。
    莫锴沉迷于乔安这种生动娇俏的模样，感觉四肢百骸都起了痒意。
    乔安永远不知道，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会轻而易举挠到莫锴的心中软肉。
    他目光灼灼凝视着她，下一秒突然抬腕。
    高挺鼻梁上的眼镜随即被摘下，重重掉落到远处的茶几上。
    啪嗒一声，乔安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下一秒，她的双足被扼住，人被往前轻轻一提，在自己还没搞明白什么状况时，人已被精壮的身躯覆于身下。
    “你不想，我想。”莫锴堂而皇之道。
    乔安双手一攥，下意识咽了把口水。
    去了眼镜的莫锴，目光摄人心魄，一本正经的模样开口：“之前我同你三令五申，你胡闹的桩桩件件，我都记账上了，现在，是时候同你好好清算了。”
    乔安这次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身上的薄毯呲溜就飞了出去。
    “莫锴！你耍流氓！唔—”
    剩余的话，被密密麻麻的吻生生掐断。
    窗外雪花纷飞，美得不像话。
    室内，壁炉里的火苗越烧越旺，火光中隐隐绰绰倒映着严丝合缝的身影。空气中好似都翻滚着层层叠叠的热浪。
    ......
    纵情痴缠后，乔安依偎在莫锴的怀里，绯红含羞的模样将本就美丽的脸庞晕染得更加绝艳。
    她任由莫锴将她轻拢在怀，两人透过大片玻璃窗看外面的雪景。
    说是看风景，但两人的视线好似都未曾真的往窗外聚焦。
    莫锴眼睑下垂，视线每一刻好似都是落在怀里的女人的身上。
    良久，他启唇，“安安，六六还好吗？”
    孩子一出生，他就没能陪着，莫锴心里自然是愧疚的。
    “嗯，能吃能睡，白白胖胖。”
    “那你现在来这里，六六没关系吗？”
第103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虽然莫锴觉得儿子不必那么宠，但还是觉得豆丁大的小婴儿，自己没能陪着，乔安也不在，还是相当于心不忍。
    “我来之前存了一些母乳，足够他吃几天了，再说我们不是马上就可以回去了吗？”
    莫锴点头，心稍稍放下。
    说起这个儿子，乔安无奈又好笑，直接打起了小报告，“六六特别顽皮，白天别人逗他他睡觉，晚上别人睡觉他就精神倍好，嗷嗷哭地刷存在感，比湛湛歆一小时候闹腾多了。”
    “抱歉，我......”
    乔安知道莫锴想说什么，直接阻了他的话，“老公，爸妈还有乔宁他们都在，你看我都胖了。反倒是你，一个人照顾歆一很辛苦吧。”
    她指尖抚着莫锴的脸，温柔缱绻，“你看你，都瘦了。”
    乔安自始至终不知道，歆一手术曾经出现过极其危险的意外。而莫锴为了兑现将健健康康的歆一带回康城的承诺，除了陪护，其他时间都是和专家团队在一起，为了他的女儿殚精竭虑。
    好在，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报。至于其中的艰难，对莫锴来说，乔安不需要知道。至于他所做的这些，更是身为父亲最基本的责任，根本就和辛苦二字不搭边。
    莫锴将乔安脸颊一侧的发拢到耳后，只道：“这边待久了，有些......水土不服。”
    “水土不服？”
    莫锴这种本就长居国外的人，怎么会有什么水土不服？乔安那么聪明，自然知道这话里的真实成分有多少。
    她看破不说破，伸手将莫锴抱更紧，“老公，辛苦你守护歆一，她再也不是折翼的天使了。”
    莫锴覆上她的手背，“安安，我们的歆一，一定是健健康康，并被爱意包围长大的公主。”
    “嗯，她一定会。”乔安同样坚信。
    其实来之前，乔安的心始终高悬着。
    歆一不在身边的每一天，她都无比忧心和记挂。所以在能够长途飞行的第一时间，她不惜放下嗷嗷待哺的六六，飞往女儿身边。
    而今天，当看到穿着一身红色小斗篷，小太阳一样的歆一在雪地里欢畅堆雪人的时候，她几欲落泪。
    她的小歆一，再也不需要依赖药物，提心吊胆地生活了，她终于可以像正常的小朋友那样，奔跑，跳跃，肆意明媚地成长。
    乔安眼眶再度起了水雾，她感觉自己心里，幸福感都快要满得溢出来了。
    “莫锴，你知道吗，你是歆一心目中的盖世英雄。”
    乔安仰起脖子，将吻印上他坚毅的下颌，无比真挚开口，“不光是歆一的，也是我的。”
    美到极致的瞳孔中满是星光在闪，乔安一字一句：“莫锴，你也是我的......盖世英雄。”
    两行因为幸福而沁出的热泪，自乔安两颊滑落。
    “我好幸运，好幸运。”她温软的声音，和眼角滑落的泪水，仿佛勾子一样攫着莫锴的心。
    莫锴浑身血液直冲天灵盖，长睫肉眼可见的颤。他被乔安的话和此刻的模样冲击到心跳失序。
    莫锴无比怜爱捧上乔安的脸，将她脸上剔透的泪珠虔诚吻去，“小傻瓜，哭什么。”
    莫锴自是不知道，乔安多感激，感激他的时刻太多了，多到乔安自己都快要说不清了。
    乔安声带都发紧，“莫锴，谢谢你，那么早就参与到我的生命里。”
    莫锴自然误解了她的意思，摇头，“傻瓜，这话应该我说。”
    乔安贴上他的胸膛，突然发问：“莫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吗？”
第103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觉得这个问题，对现在的他来说，再容易不过。
    他目光专注凝视着乔安，“波士顿，你十九岁的时候，在一家中餐馆外的巷子里，对吗？”
    隽永沉邃的眉眼微拧，出口的声音透着怜惜和无奈，“如果我能再早点遇到你，照顾你该多好。”
    莫锴只要一想到花样年华里的乔安在异国他乡为了生活疲于奔命，甚至差点被人欺负时，脑仁都突突直跳。
    乔安眼里翻涌着汹涌的情绪，手指逶迤抚着这张让她无比爱慕的脸庞，饱含深情：“莫锴，我们的缘分，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就结下了。”
    “更早？”莫锴自然有些不解。
    “八年前，你有没有在康大资助过一个刚入学的女学生？”乔安突然发问。
    “康大？”莫锴似是回忆，“早年我是去过康大，至于资助......”
    他笑，理了理乔安的刘海，“莫盛集团资助的学生太多了。”
    言下之意，他还真没有刻意去记过什么女学生。
    “你再想想！”乔安捉住莫锴的手，语气颇有些不甘心，“就开学季，在康大的教务处，你有没有遇到一个女学生。”
    乔安目光灼灼盯着莫锴，试图从他那里唤醒什么，又补充：“你还跟她说，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可以选择如何活着。”
    莫锴被乔安盈盈秋水的杏眸瞧得心直往下陷，真就照着她的话去回忆。
    脑中好似真有个画面逐渐清晰。
    当年莫盛集团和康城大学签订毕业生合作协议，他为签约仪式去过校方那里，当时好似确实遇到过一个奇葩的学生家长，吵嚷着要退孩子的学费。
    原本也是不想珠玉蒙尘，就顺手资助了那个女学生，只是后来，他将这件事交给了莫盛的财务去办，自己倒是逐渐将这事给淡忘了。
    现在经乔安一提醒，那个家长的样貌，以及那个头都垂得五官没瞧见的女学生......
    伍悦和......
    莫锴长睫一颤，怔了半晌开口：“那个学生，是安安你？”
    莫锴的这句话，自己此刻脸上的神态，叫乔安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她点头，眼睛里已经润着湿意，声音打着颤，“所以资助我的那个人，那个莫锴，不是同名同姓，真就是你！”
    乔安显然比莫锴更激动。
    很早很早之前，在她的世界还是一片晦暗的时候，莫锴就如同一道光悄无声息而来，将她贫瘠又荒凉的前路照亮。
    这个认知让乔安浑身好似都起了层鸡皮疙瘩，她往莫锴怀里挨了挨，问：“老公，我们算不算命中注定。”
    莫锴显然也很意外，心潮涌动在她额间印上的他的吻，“是，命中注定我们彼此相爱。”
    这一刻，莫锴真切感受到了缘分的玄妙。原来，他和他的妻子，早就以一种他们都始料未及的方式，紧紧勾连在了一起。
    莫锴胸腔几番起伏，心怀感恩贴上乔安的唇，一点一点下移。
    轻柔的触碰每一下都饱含深情和眷恋，乔安无意识扬起修长的脖子，将自己送他更近。
    缱绻的吻再度化为深浅不一的吻痕......
    两日后，康城，又是媒体的狂欢日。
    自几个月前丑闻风波那日起，就再也没有在大众面前露过脸的莫锴，突然就出现了。
    重点是，还不光他一个人。
    机场。
    莫锴一身黑色羊毛大衣，内搭深色高领毛衣，鼻梁上高悬一副黑色墨镜，气质挺拔超群又沉敛冷肃。
第103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一手抱着一个小女孩，另一手牵着一个美丽绝艳的女人。
    两大一小都是同色系黑色着装，酷飒得如同时尚秀场大片，所到之处轻而易举收割一众注目礼。
    “爸爸，这里好多人啊。”歆一小手圈着莫锴的颈项，小小年纪五官已经尽显优越。被爱意包围的她，也不再是那个看到陌生人会生怯的小奶包了。
    “我们这就回家。”莫锴温柔道。
    “妈妈，回家就可以见到弟弟了是吗？”歆一脸上满是雀跃，探出身子凑向乔安。
    乔安被莫锴五指紧扣，嘴角含笑站在他俩的身侧，温柔回答歆一的问题：“是，六六正在家里等我们。”
    “莫总！”
    不知从哪儿得来消息的媒体记者突然蜂拥而至，三人行进的路被迫中断。
    莫锴今天戴着墨镜，众人看不到他镜片下眼神的犀利。
    “莫总，您女儿真是随了您和莫太太，真可爱。”
    “莫总，恭喜您再得贵子。”
    “莫总，您和莫太太真是郎才女貌，方便对镜头讲两句吗？”
    ......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但所有人好似都心照不宣，没有一个人去提及曾经那起丑闻的一丁半点。
    仿佛那件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莫锴暂时松开乔安的手，将歆一头上的公主帽檐往下压了压，薄唇轻启：“多谢诸位关心，不过我女儿和我太太刚经历长途飞行，正困顿疲累，还请诸位让她们尽早回去休息。”
    不想被打扰的意思表露得相当直白。
    在其他地方可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记者，面对莫锴，莫名就下意识服从，问题卡在喉咙口不说，还乖乖让出了道。
    莫锴扣回乔安的手，就这样目不斜视带着他的妻儿离开。
    停车场，莫锴将歆一抱进车内的儿童座椅，系好她身上的安全带，转身看跟在身后的高义。
    “高义，今天就不用跟着我了，你直接回去休息吧。”莫锴给高义放了假。
    乔安熟稔钻进了副驾。
    车子行驶在通畅无阻的马路上，亦如此刻乔安的心情，无比畅快。
    她摘掉鼻梁上的大墨镜，满眼痴醉往主驾上的男人身上瞧。
    侧脸线条硬朗流畅，简单的内搭高领反而将他衬托得更加尊贵矜重，就连五指喷张打方向盘的动作，都是说不出的性感和帅气。
    乔安心里的粉红泡泡咕嘟咕嘟直往外溢。
    “我脸上有脏东西？”莫锴关注着前方路况，但依旧能感受到身侧灼灼的目光，开口问。
    “我在想一个问题。”乔安回答。
    “什么？”莫锴顺着她的话接。
    “造物主怎么这么不公平，让某人纵享所有偏爱。”
    莫锴轻笑出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手，礼尚往来，“彼此彼此。”
    乔安咯咯笑，浑身上下都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康城，终于回来了，他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
第103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老公，我们现在去哪里？”
    乔安发现车子并未驶向乔宅，不是云锦也不是莫公馆，而是一条她并不熟悉的路线。
    莫锴淡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车子在一幢巴洛克风格的欧式建筑前停下，乔安探身往窗外看，周遭寂静无声，她脸上的疑窦更多了。
    莫锴将车停稳，揉了揉乔安的额头，“到了，下车吧。”
    “爸爸，我们为什么不回家？”后座上的歆一也化身成一个小问号，眨巴着眼睛问：“这是哪里呀？”
    车窗上适时传出两声叩响。
    下一秒，歆一也不问了，自己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就跳下车。
    “外公！”小家伙跟个小鸟儿似的扑到乔震的怀里。
    乔震搂着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左看右瞧，“好！好！我们的小公主回来了！”
    乔安看清车外来人，多少也意外，紧跟着下车，“爸，你怎么在这里？”
    乔震这一刻顾不得回乔安的话，眼里心里都是歆一：“歆一想外公没有？”
    “想！”
    “真是好孩子！外公外婆也都好想你，外公带你找外婆去好不好？”
    “好！”
    下一秒，乔震已经抬步，抱着歆一走开了。
    乔安扶额，感觉自己已经插不进他们爷孙俩了。不由又转头看莫锴，“什么情况？”
    莫锴修韧五指穿过乔安的掌间指缝，将她牢牢扣住，淡笑，“六六今天满100天了。”
    乔安这才恍然大悟，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她任由莫锴牵着朝里走，环顾四周忍不住感叹，“百日宴在家里办不就行了，干嘛兴师动众来这么个地方？”
    莫锴只笑，没说话，今天好似恢复了惯常的惜字如金。
    乔安也不问了，因为所有注意力都被周遭的布置陈设吸引了去。
    这里没有半点冬日的萧索，温度适宜，满屋都是馥郁花香。宫廷的典雅和童话的浪漫相辅相成。
    说是将春天和卢浮宫搬到了这里也不为过。
    乔安不由又看莫锴，怪不得这两天他好似总背着她偷偷打电话。原来是偷摸着给儿子筹备百日宴。
    心中自然是感动，乔安不由踮起脚尖，亲上他的脸颊。
    莫锴对这种主动送上来的吻自然是很受用，甚至不满足只被亲脸颊，突然偏头，让乔安的红唇精准贴上的他的唇。
    “我说你俩要不要这么腻歪？一屋子人就等你们呢！”
    方子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勾着唇揶揄。
    乔安吓一跳，慌忙抽开身，偏莫锴紧扣着她，将她箍在怀里。
    “老公，松开。”她脸一红。
    莫锴照做，只是松开前还是旁若无人轻吮了下她的唇瓣，俨然是将方子聿视作空气。
    乔安脸更红了。
    “进去吧。”莫锴跟个没事人一样，还用指腹摩挲了下她殷红的唇瓣。
    乔安满脸绯色，美眸嗔他。
    莫锴轻笑，搂过她的肩，拥着她朝里去。
    只是才行进了一点，又被突然出现的蓝昕半路截了道，“二哥，安安能借给我一会吗？”
    莫锴这次几乎是不假思索：“当然”。
第103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看到蓝昕意外又开心，压根都不问什么事就跟着她走。
    “昕昕，你的新戏不是刚开拍吗，怎么有空来这里？”
    “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缺席。”蓝昕笑着将乔安往一个房间引。
    门刚打开，乔安惊喜到双手捂嘴。
    赖斯，乔宁，都在。
    乔安被推到化妆镜前，赖斯和乔宁开始对她上下其手。
    “不就是六六的百日宴嘛，不用这么麻烦！”乔安笑着躲。
    身边的几个女人哪能由她，“你可是六六的妈妈，今天的女主角，怎么会麻烦，待着别动！”
    乔安无奈，任由她们摆弄。
    门上突然传来叩响，乔安抬头，脸上笑意漾得更开了，“慕雪。”
    “慕雪姐，你上哪儿去了，我刚还找你来着。”乔宁问。
    “去隔壁看了看六六。”白慕雪走近，看向乔安，“安安，六六的眉眼像你更多。”
    “姐，你是不知道，慕雪姐可喜欢小孩了，她有事没事就去看六六。”一旁乔宁插话。
    白慕雪脸色倏地一红，不自然道：“六六很可爱。”
    原本，她的孩子应该和六六一样大了。
    乔安似乎读懂了白慕雪的心思，沉吟开口：“慕雪，你和吕学长怎么样了？”
    在场的几个，现在都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没什么不可以说的。甚至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白慕雪。
    白慕雪默了几秒，启唇：“已经不联系了。”
    “不联系？”乔安愕然，“即便孩子的事情是乌龙，只是胃病引起的呕吐，但既然真相大白，你们也已经办理过结婚登记，怎么就......不联系了？”
    “拉斯维加斯的结婚登记，我们没有去做相关手续，可以不作数。”白慕雪解释，但声音听上去莫名有些低闷。
    乔安看她，“慕雪，如果你不喜欢吕学长，不论这个登记作不作数，我都支持你和他分开。但是......你真的对吕学长，一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吗？”
    乔安顿了顿，“或许，你可以问问自己的心。”
    感情的事，旁人其实说再多都无用，只能是当事人自己，尊崇本心去选择。
    乔安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幸福。
    “好了，我知道。”白慕雪笑，随即示意蓝昕她们，“不早了哦。”
    蓝昕一看时间，面色一紧，下一秒化妆刷再度触上乔安的脸。
    不多时，一张美到极致的面容，出现在了镜子中。
    乔安实在是不懂她们几个今天是怎么了，直到乔宁拉开大片的米色帘布，乔安双眼一下子涌上热意。
    那是一片圣洁的......婚纱世界。
    蓝昕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二哥说，这是他欠你的，一场郑重浪漫，有父母、有亲友，有满满祝福的婚礼。”
    ·
    乔安一席圣洁的婚纱，白色头纱遮面，手挽着乔震的臂弯，等候高悬的那扇门开。
    她知道，门那边，便是她的丈夫，莫锴。
    心在这一刻，擂鼓震天。和莫锴相识的每一幕都如同电影慢镜头回放，帧帧清晰。
    乔安觉得任何词句都不足以表达她这一刻的感受。
    但她清楚的是，山有峰顶，路有回转，漫漫人生，再崎岖的路，终究会迎来坦途。
    未来，只会更幸福。
    （正文完）
第103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盛华辰，茶水间。
    白慕雪看着趴在落地窗上往楼下看得助理小芸和另一个新人模样的小姑娘，随口问：“看什么呢？”
    “型男秀场！”小芸想都没想就接话。
    另一个小姑娘紧跟着接话，“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咱们莫总身边的人，感觉个个都是偶像剧里走出来的，真是养眼得叫人止不住哇塞！”
    白慕雪听过不由轻笑。
    小姑娘们之间的用词，让她觉得自己都有些跟不上的潮流了。不过这种肆意表达情感的洒脱，倒是让她都萌生出丝丝的艳羡。
    白慕雪没再打扰，径自走到咖啡机面前，优雅地冲着自己的咖啡。
    专心看型男的两个小姑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非但没有察觉到刚刚问话的是她们的领导，甚至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人。
    两人依旧你一言我一语。
    “谁说男人过了三十岁就满身油腻感，气质这个东西真就和年龄无关啊，根本就是因人而异。”小芸感叹，“有些男人真就是越成熟越有魅力。”
    “可不就是！就莫总他们哪一个不秒杀那些所谓的小鲜肉！咱们莫总现在是居家好男人的典范，就是另外两个，不知道还是不是单身。”
    小姑娘春心萌动，“小芸姐，莫总身旁的那两个人你认识吗？是我们莫盛集团的高层领导吗？”
    “不是。”小芸摇头。
    “您这么确定？”
    “我来华辰好些年了，左边那个从来没见过，至于右边那个是莫总的朋友，去年我和白总出差波士顿的时候见过，他是......”
    小芸倏地打住，意识到自己话多了，忙不迭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别摸鱼了，回去上班了。”她终于从窗户前转身，只是下一秒身体一僵。
    旁边小姑娘跟着转身，也是愣了两秒才开口：“白总好！”
    白慕雪点了点头。两个小姑娘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两人离开，白慕雪原地站了好一会。良久，她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抬步走向窗边。
    楼下，三人好似正好进大楼，只堪堪露出其中一人的背影。
    那个背影......
    白慕雪浓密长睫一颤，心中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藤蔓一点一点往心口攀爬......
    莫锴办公室。
    “你最好老实交代，这段时间到底干嘛去了，联系你也联系不上。”
    Simo
    坐在吕亮旁边，扯着他衣领子质问，“我合理怀疑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刚刚在外头Simo
    就想好好审问吕亮了，顾及人来人往，愣是忍住了。这会关上门都是自己人，可不就恢复了男人至死是少年的幼稚一面。
    “我合理怀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没事总找我干什么。赶紧的，松手。”吕亮同样英眉一拧。
    Simo
    一听立马撒手，“我呸，我对你有意思？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抽出张纸巾作势嫌弃地擦了擦手，“你就说你够不够意思吧，玩消失就算了，上次莫锴和乔小姐的婚礼你都能缺席。”
    “还一口一个乔小姐，人家现在是莫太太，请注意你的措辞。”吕亮顾左右而言其他，还顺道将Simo
    一军。
    Simo
    脸直抽抽，好气又没辙。
    莫锴双手插兜，长身依靠在办公桌桌沿，也不说话，就那么含笑看热闹。
第103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Simo
    觉得自己在吕亮那里讨不着好，直接看向莫锴，“你说几句好吧，你就不觉得这家伙这段时间有些反常？”
    莫锴多少知道其中缘由，双手自口袋抽出，走到两人对面的沙发坐下。
    他看向吕亮，顿了顿启唇：“富荣地产宣告破产，法定代表人踉跄入狱。”
    莫锴顿了顿，“你做得吧。”
    吕亮眸光微闪，不置可否。
    “地产龙头企业富荣？”Simo
    接过话，下一秒灵光一闪，看向吕亮，“所以你这次回国，其实真实目的是为了给你爸妈报仇？”
    Simo
    虽然跟吕亮一言不合就互损，但终究是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自然知道他家里的事。
    十年磨一剑，但扳倒地产龙头，根本就不是一个十年能办到的。
    Simo
    看向吕亮的眼神多了敬意，拍了拍他的肩，“这么多年就为这一天，也算是给你爸妈一个交代了。”
    吕亮没有半点大仇得报的爽快，只淡淡：“迟来的正义又有什么意义，人都不在了。”
    莫锴接过话：“倒不尽然，起码算个了结。我想你父母倘若泉下有知，一定更希望你放下仇恨，心无包袱地轻松生活。”
    自从知道了吕亮的家事，莫锴很能理解吕亮的心情。
    想要跟权势斗，要么是比那人更有权势，要么就是更有能力和手段。而吕亮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后盾傍身，所以也只有拼命成为后者。
    但人，不能总沉湎于过去。
    “路还很长，往前看。”莫锴宽慰。
    “知道。”吕亮笑，“好了，不提这个了，跟你说声抱歉，上次你婚礼，我确实是走不开。”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我理解。”莫锴给他倒杯水，“那接下来呢，有什么打算？”
    “躺平，我之前好像说过。”吕亮唇角一挑，恢复了他惯常的漫不经心。
    Simo
    看他，“你这些年辛苦打下的江山确实够资格说这话。只是，去哪儿躺？要不要跟我去非洲大草原看动物？你别说，你这长相去了非洲，应该挺讨大猩猩喜欢。”
    莫锴直接笑出声。
    吕亮狠狠踢Simo
    一脚，“滚。”
    轻松活络的气氛回来一点。
    “不过说真的，下一站准备去哪里？”莫锴也好奇吕亮的选择。或者说，莫锴心里其实还记挂着一件事。
    “老家。”吕亮对莫锴倒是不藏不掖，有问必答。
    “开什么玩笑，你老家那里可没有什么夜生活给你过了，你真待得住？”Simo
    截过话。
    吕亮这次倒是格外认真，“想陪陪我爸妈，起码等过完他们的忌日。”
    空气莫名又显得有些凝重。
    吕亮笑，“好啦，纸醉金迷的世界待久了也难免会腻，回乡下去修身养性，没什么不好。”
    “嗯。”莫锴倒没再阻拦，但沉吟须臾又开口，“走之前，不去见她一面？”
    吕亮原本想要取杯子的手一顿。
    他自是知道莫锴口中的这个她，指得谁。
第103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吕亮这次顿了好一会，最后吐出两个字：“算了。”
    莫锴倒是难得坚持，追问：“理由？”
    吕亮抿口水，顿两秒，“她，避我不及。”
    一旁Simo
    听得一头雾水，但大直男这次还是从中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听。
    莫锴听到吕亮这两个字，也没急着说什么，斟酌好一会后才道：“乔安曾经有段时间，也是避我不及。”
    提到乔安，莫锴的面色都不由又柔情几分，他似回忆，“那时候方子聿跟我说，该不要脸的时候，就该不要脸。我原先只觉得这话可笑荒唐，可后来的实践经验告诉我，挺对。”
    吕亮笑，“你和乔安原本就感情深厚。我们跟你们不一样，如果她对我哪怕有一点动心，别说脸了，面子里子我通通可以不要。”
    这话直接叫一旁吃瓜的Simo
    嘴巴张老大，他觉得自己是不是消息闭塞的非洲待久了，有种与世隔绝不知今昔是何昔的感觉。
    插不上话的他直接怀疑人生，吕亮这个身在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男人，是在说他被一个女人......拒绝了？
    Simo
    此刻无比想笑，但他忍住了，他得把故事听完一起笑！
    吕亮压根也不避讳他，继续着自己的话，“我愿意给，她不要。舔着脸硬凑上去，也不是脸面不脸面的问题，而是给她造成困扰了。”
    吕亮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是真的释怀，“所以，算了，我还她自由。”
    莫锴对吕亮的话倒没反驳，只道，“白坤最近，在给慕雪安排相亲。”
    感情哪有那么容易看开，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有些情感只会随着时间推移沁入骨血，不消反涨。
    所以是不是真的放下，稍微一探便知。何况，莫锴也觉得，有必要跟自己的好友，友情提醒一下。
    吕亮听过这话倒是一愣，不过白坤这么做也不意外，毕竟当初他听说自己的宝贝女儿和他这个来路不明的人结婚登记，直接气到住院。
    白坤原本就是门当户对的坚定支持者，看不上他这种无名小辈，急着给自己女儿物色对象，倒不意外。
    只是......白慕雪在这件事上，难道也会妥协吗？
    吕亮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她幸福就好。”
    一直安静吃瓜的Simo
    感觉自己终于抓到重点了，白慕雪！让吕亮情场经历滑铁卢的女侠叫白慕雪！
    Simo
    在心中喃喃了几声，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下一秒，他终于惊讶出声，“莫锴，你头一个婚礼上逃跑的那个新娘，给你留信的那个，落款我记得就是白慕雪啊！她不是你前妻吗？”
    两道寒光直直刺来。
    Simo
    一哆嗦，作势抽了下自己嘴巴子，“嘴误，是差点成前妻。”
    两个男人面色都是一沉，眼风如刀，好似都写着：不会说话就别说！
    Simo
    干笑两声，“你们继续，继续！”
    吕亮哪里还有兴致继续，或许是在知道白慕雪被安排相亲开始，他就没有了任何的兴致。
    他抬腕看手表，随后放下手中杯子起身，“今天就到这儿吧，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我送你。”莫锴起身。
    “不用，男人之间搞这套，腻歪。”
    Simo
    一看吕亮要走，他才不管什么腻歪不腻歪，急急站起，“不行，你跟我说清楚！”
    吕亮才不搭理他，拔腿就走。
    “嘿，跑是吧！”Simo
    朝莫锴摆摆手，紧跟而上。
    吕亮步子自然更快，只是门一拉，他步子一顿，身体一僵。紧随其后的Simo
    追上来，哐得一下直直撞上了吕亮的后背。
第103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吕亮身体惯性往前一冲。
    “没事吧。”吕亮的声音。
    Simo
    下意识接过话，“能有什么事。”
    接过话后又觉得不对，吕亮这语气怎么跟平常不一样，不由探头去看。
    这一看Simo
    连连道歉，“小姐，不好意思，步子刚刚没来得及刹住，追尾了。”
    白慕雪自吕亮怀里退出来，往后退半步，理了理刘海，道：“没事。”
    “你......”吕亮开口。
    “我找莫总。”白慕雪阻了他的话。
    吕亮半张的嘴合上，眼中的惊喜几乎是一瞬间没了踪影，没再说话，很配合地侧身。
    Simo
    也急急让出道。
    屋内的莫锴也意识到来人，走到门口，“慕雪，找我什么事？”
    白慕雪与两人擦肩而过，将文件递给莫锴，“莫总，这是天凌的收购方案。”
    上班时间，白慕雪把上下级关系分得很清。工作场合，也一直称莫锴莫总。
    Simo
    这会可不傻，莫锴的这声慕雪和此刻吕亮的反应，明显就是说这会面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他们刚刚话中的女主人公。
    他不由重新去打量白慕雪。
    容貌姣好，长发低盘，看似简单但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职业套装，尽显个人品味和干练气质。
    Simo
    又不由看吕亮，唇语无声喃喃，“你小子原来喜欢这样的。”
    吕亮这会自然无暇去顾及好友的揶揄，抬步就想离开。
    “吕亮，Simo
    ,我想起来还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能不能稍等片刻。”
    莫锴突然发声，留人意图明显。
    Simo
    现在可机灵了，拖着吕亮就回办公室，经过白慕雪的时候还点头向她致意。
    吕亮被摁进沙发。
    白慕雪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一副单纯来汇报工作的正肃模样。
    莫锴打开她带来的文件夹，不疾不徐开口：“天凌这种企业不是一般公司，我们常规的收购手段可能行不通。”
    他边说边往吕亮那边去，将手中文件夹递给他，“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不妨给点建议？”
    吕亮看着莫锴，瞳孔里写着，“别跟我整这套。”
    他才不信一个小小的收购，莫锴还犯得着问他的意思。
    偏莫锴还就很是执着，“看看。”
    吕亮余光瞥到不远处，恍惚了几秒伸手去接。
    莫锴又道：“这样吧，你自己和慕雪说吧。我和Simo
    还有一些事要谈。”
    他拍了拍Simo
    的肩，示意他跟他出去。
    两人前后脚离开，莫锴不光将办公室让出来，还把门给带上了。
    偌大的办公室，倏地就安静了下来，只剩吕亮和白慕雪。
    两人视线隔空交汇，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第103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周遭安静得针落可闻。
    良久，白慕雪抬步，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目光不躲不闪和吕亮对视。
    吕亮相较于白慕雪，反而显得有些意外。很大程度是觉得，按照往常，这个女人此刻应该是扭头就走。
    他收敛情绪，放下刚刚莫锴递过来的文件，双手交握放置在自己的膝盖上，故意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
    白慕雪目光落在文件上，“莫总说，请你提点意见。”
    吕亮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好一会，等白慕雪脸上好似有了不耐之色，他才开口：“他人都走了，咱们之间没必要这样。”
    “这里是公司。”白慕雪依旧一板一眼。
    “所以你现在是以华辰总经理的身份，想要和我探讨你们的工作？”
    白慕雪一噎，“莫总说，你经验丰富。”
    吕亮唇角微勾，“可我不是你们公司员工。换言之，不论是你们莫总，还是你白总，我并没有义务配合。”
    他端起茶几上杯子，抿口水，一字一句：“我只聊私，不聊公。”
    吕亮话说得直接，甚至带着某种让人不容忽视的强势。
    而白慕雪此刻，却生出一种被人窥探到心思的窘迫。
    她知道，吕亮是聪明人，自然不会相信她此刻留下来，真的是为了向他请教工作。
    她无法先启口的话，他先把那层窗户纸捅破。
    周遭再度陷入安静。白慕雪的心，却说不出的嗡嗡作乱。
    吕亮好似格外有耐心，指腹摩挲杯壁，就那么目光直视着她。
    白慕雪吸一口气，启唇：“我有件事，想问你。”
    “私事？”
    吕亮好似非得撕开她的羞耻心，让她不得不承认，纵使他们不再联系，他们之间也有除了公事之外，独属于他俩的，私事。
    白慕雪觉得话说到这份上，再扭捏就是矫情了，她利落开口，“是，私事。”
    吕亮舌尖抵着后槽牙，眸中难掩喜色，“洗耳恭听。”
    白慕雪唇微张，话还没说，脸上好似先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粉红，和她平常果敢干练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吕亮自然也注意到了，白慕雪此刻呈现出的样子，明显是一种羞态。
    她面对自己，居然会有这种神态。这让吕亮心中不可抑制产生雀跃，甚至期待。
    “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无论是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吕亮承诺。
    白慕雪眼睑微垂，似乎依旧有些赧然和难以启齿，但两秒后，“即便怀孕的事是我搞错了，可你当时怎么就那么笃定，孩子不是你的？”
    她到底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对白慕雪来说，当初觉得吕亮说这种话，无非就是不想担责。毕竟外面花花世界，对他这种流连花丛的男人来说，怎么甘心被孩子捆绑住。
    可后来，那桩污水事件，即便是吕亮输了跟她的赌局。但他如果不愿意，她也不可能真得强迫到他。
    反倒是不管遇到什么，这个男人都很配合，甚至总能在不经意间显露他的担当。
    他甚至也在履行着一个丈夫的职责，陪她去产检。
    而怀孕那件事的乌龙，正是他陪她第一次产检的时候发现的。
    关于那一天，白慕雪迄今记忆犹新。
    医生宣布她没有怀孕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难过。
第104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或许早前犹豫过，是否要留下那个孩子，经过多番心理斗争决定后，就再也没有半点迟疑。
    白慕雪甚至开始幻想自己成为母亲后的样子，幻想孩子的长相，甚至抚着肚子喃喃自语过：宝宝你可以长得像你爸爸，但可不要随了你爸爸那种纨绔的性格......
    她幻想过很多很多。
    但谁能想到，当她什么都准备好了，医生却告诉她：“你弄错了，是你想多了，这种事你居然也能弄错，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
    医生后面的话她不记得了，只是那一刻，白慕雪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难过。
    而那一天的吕亮，却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他仿佛成了一个幼稚的大男孩，将她抱起来转圈，一声声高呼：“小雪，你没有怀孕，你没有过别人，对不对？”
    白慕雪当时脑子嗡嗡的，没有回答，但就是那天，她提议两人分开。
    她还平静告诉这个男人，孩子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连结，没有孩子，他们便没有任何理由再待在一起。
    吕亮眼中的欢喜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散，就那么硬生生冻结在瞳孔中。
    至此，他们再没见过。
    ·
    很多事，在当时那个当下不觉得哪里不对，但随着时间推移，脑子逐渐清明后，那些忽略的细节就如雨后春笋一点点冒了出来。
    白慕雪觉察到了哪里不对。
    “回答我，你为什么，那么确定？”白慕雪神思回笼，再度启唇。
    吕亮没想到她想知道的所谓私事，居然是这件。
    他将手中杯子放下，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如果我说，那晚，我其实根本就没有碰过你，你信吗？”
    白慕雪怔几秒，“什么意思？”
    “我不至于毫无底线到对一个明显因为情伤把自己灌醉，又一脸视死如归模样的女人，做那种事。”
    白慕雪默了须臾，“你既然不想，为什么跟我去酒店？”
    “我的普世价值观，让我无法将一个神志不清的女性，独自留在一个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的环境里。”
    这话明显叫白慕雪更意外。
    但也只是片刻，她美眉一蹙，“你明明躺在我身边，而我俩......”
    她到底是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说。
    “衣衫不整？”吕亮字典里可没什么羞臊可言，替她说。
    白慕雪真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优雅，叫她没有当即翻白眼。
    可不就是。
    吕亮看着她故作自持的样子，莫名有点想笑。
    他自然是听出白慕雪的话中意思，不光听出来了，还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在暗讽他就是个伪君子。
    不过也是，一对成年男女，一张床上待一整夜，又衣衫不整的，要说什么都没发生，怕是说出去也没人信。
    吕亮捻着指节，话锋倏地一转：“有没有人评价你性情高冷，寡言少语，不易亲近？”
    白慕雪没想到吕亮怎么会突然又扯到她的性格上。
    她眉一拧，“这和那晚，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你不是。”吕亮嘴角轻弯，答非所问，“因为我见过你，另外的样子。”
第104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话一出，白慕雪直接不知道该怎么去接。
    吕亮已经再度开口，“你知道吗，你喝多了话很多，不光话多——”
    他故意顿了顿，“还特别......热情。”
    意味颇深的“热情”两个字，终于让看似平然的白慕雪，面色有了不一样的起伏。
    这种语境，她很难不去脑补，自己那晚到底做了什么“热情”的举动。
    脸色难免在七想八想中染上红晕。
    吕亮将白慕雪的所有微表情悉数收拢眼底，嘴角不由生出弧度，“不过你喝多了，有些过于出格的小举动，倒也不必耿耿于怀。”
    他好像是在帮她挽尊。
    但对白慕雪来说，她觉得这个男人此刻什么都不说比较好。但心里多少又被他的话搅得有些不甘。
    她直视他，“既然你根本就没有想和我发生什么，也把我送到酒店了，为什么不离开？”
    吕亮的话虽叫白慕雪赧然，但她还是很快抓住重点，“既然你奉行君子做派，为什么不贯彻到底，还要留下来，甚至——”
    顿了顿，一咬牙，“真正的正人君子，就该自始至终把握好分寸。我意识不清，你又没喝多，为什么要跟我睡一张床。”
    反正话也说到这里了，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了。
    白慕雪心一横，干脆说个明白：“第二天我们明明就是在一张床上醒过来的，你当时还......”
    还把我抱在怀里。
    后半句还是被白慕雪硬生生咽下去了。
    吕亮看着鲜少会情绪外露的女人，这会有了女生特有的羞赧和娇态，感觉心脏处都涌出丝丝热意。
    “你主动的，考拉抱树，见过吗？”他一脸认真，“你当时就是那样的。”
    白慕雪又一噎，再度开始脑补。好像确实有主动往他身上攀的印象。
    但这个时候嘴硬是人的本能，白慕雪道：“你可以推开我的。”
    “我倒是想，可一松手，你就哭。你哭鼻子的样子，让人很难......说不。”
    吕亮目光紧紧锁着她，这句话莫名就被他说得暧昧十足。
    白慕雪此刻已经不止是脸红了，耳廓都渡了一层的粉色。
    吕亮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又指了指自己的衣领，“还有，你这个应该没忘吧。”
    白慕雪心一磕。
    如果前一晚醉酒下的事情记不清了，那第二天清醒后，明晃晃挂在吕亮衣领口的痕迹，她自然不会忘记。
    明显是在提醒她，她留在他衣领处的那些口红印，就是最确凿的证据。
    白慕雪双手紧攥。
    一向遇事冷静，沉稳不慌的她，此刻脸都憋得通红，还无法反驳。
    “不过你哭鼻子的样子，很可爱。”吕亮又来一句。但对白慕雪来说，不亚于补刀。
    主动往他身上扑就够她难堪了，居然还在他面前哭过鼻子？
    这个认知让一向骄傲的白慕雪，脸登时红成熟透的番茄，恨不得这会直接扔下对面这个男人，立马消失。
第104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吕亮虽然很是爱看有七情六欲，情绪外露的白慕雪，但多少也知道尺度，他知道话题的松紧度应该在什么地方。
    没再继续逗她，反而郑重开口：“我没有碰过你，是事实。至于留下，甚至明知你误会了也没有澄清，是因为我确实有私心。”
    他面色倏地认真：“小雪，我希望我们之间，能产生牵绊，最好是，还能有以后。”
    那夜，他原本确实打算离开。
    但当他意外看到了那颗刻在脑中的一颗痣，以及这个女人扯开衣襟后，那枚和他一样的吊坠后，他再也迈不动腿。
    当年那个倨傲的小姑娘，原来是她。
    这些，让吕亮忘记了自己奉行的君子之礼，他怎么还舍得走。
    她主动贴上来，他再也没有拒绝。但到底是男人，如果不将她抱紧锁住，她那种折腾法，他担心自己，真的会禽兽......
    ·
    某高奢商场。
    “姐，破费了。”白康峻接过导购递过来的一套高奢珠宝，偏头跟身旁的白慕雪道。
    白慕雪瞪他一眼，“你送歆一生日礼物喊我来付钱，这种事你也好意思干。”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爷子自从知道我动了他账户里的钱去投资创实，最后还是白折腾，已经把我所有的卡都冻结了。”
    “你和安安的安康医药也运作这些年了，你自己就没存到点什么私房钱？”
    “私房钱？拉到吧。”白康峻笑，“我们干得一直是赔本的生意好不好。要不是莫锴一直偷偷变着花的往里头注资，怕是早就运营不下去了。别说，这点，他够爷们。”
    白慕雪难得听白康峻说莫锴好话，也跟着笑出声。
    白康峻说得，她自然也相信。
    乔安创立的安康，更像是一个公益性质的企业，别说盈利了，如果想要帮助更多人，反而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
    至于莫锴支持，更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提到安康，白慕雪还是蓦地想起来什么。
    她斟酌开口：“康峻，爸年纪也大了，这两年身体也不太好，立坤集团需要新的掌舵人，所以......”
    白康峻双手高举，“求放过！白家不还有两个哥哥吗？”
    “大哥潜心学术无心商界，二哥又不擅长公司经营。康峻，其实咱们立坤集团——”
    “姐，别人不了解我，你不是最该懂我吗？我对经商真的没兴趣。就乔安那个企业，说白了要不是因为她做得是慈善，我也待不久。我的性格，受不了困在高楼里的格子间。”白康峻直接截了她的话。
    白慕雪看着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弟弟，到嘴的后半句，咽了下去。
    “我这两天就要回肯尼亚，乔安最近在准备什么考试，我先过去。”
    白慕雪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到底还是不忍心，让他真的回来接管立坤。
    还是遭遇重创，岌岌可危的立坤。
    “好了，我的好姐姐，放心吧，老爷子不是最有招吗，他那种倔强小老头，还能容许自己视作心肝的公司群龙无首？”
    白康峻语气轻松，“其实吧，要我说这事简单的很，这年头聘请个企业高管管理公司不就行了，专业的事本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做。”
    他顿了顿，故意拉长语调，“比如，我那玩转金融又极懂车的前姐夫，我就觉得挺合适。”
第104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康峻的话叫白慕雪心湖一颤，显然是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跑到吕亮的身上。
    “不过他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请得动的人，听说莫锴好几次朝他抛橄榄枝，人家都是直接拒绝了。”白康峻垂眸看向白慕雪，缓缓道。
    白慕雪低垂着眼睑，目光不知是闪躲还是真的在看展示柜里的珠宝，无甚情绪答：“你对他，好像倒是挺宽容的。”
    “我对谁不宽容？”白康峻反问。
    白慕雪移动到另一边柜子，并没有正面回答。
    “莫锴？”白康峻其实也能猜到，勾了勾唇，“我看莫锴不爽，你知道原因的啊。我就是对他自带滤镜，不爽的滤镜。”
    “你倒是，挺坦荡。”白慕雪知道白康峻的话里几分认真，几分玩笑。
    白康峻紧跟着移动的白慕雪挨过去，大掌压在玻璃面上，“行了别看了，我问你，你就真没考虑过吕亮？”
    还真就揪着这个男人不放了。
    白慕雪无奈，直起身，“我印象中，你对出现在我身边的异性都十分苛刻，为什么唯独对他这样，他......贿赂你了？”
    “说什么呢，我是那种收受贿赂，就睁眼说瞎话的吗？何况这关乎的可是你的幸福嗳！”
    白慕雪定定看他，顿了须臾开口：“那今天你载我来的那辆车，哪儿来了？”
    “什么车？”白康峻打着哈哈。
    “你现在买套珠宝都得我来付钱，天价又无市的限量款布加迪，路上捡的？”
    “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白康峻嘀咕，见白慕雪扭头就走，忙不迭追上，“得，我承认，车是吕亮的，他借我的。”
    他将白慕雪拉住，“但是一码归一码，我要不是把他调查得明明白白，别说一辆车，一百辆我也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让头猪来拱我从小看到大的亲姐！”
    “说什么呢。”白慕雪眉一拧，“什么猪不猪的，措辞文明一点。”
    “是，吕亮不是猪。”
    “我说你找打是吧？”
    “你看，你急了，你还是在意他的！”
    白慕雪抬手。
    白康峻接住，笑得蔫坏，“在意就在意嘛，你弟面前犯不着不好意思！”
    白康峻真就贱兮兮到底，“我帮你把过关了，人没问题，何况你觉得他要没点真材实料，能和莫锴那种老奸巨猾的人关系那么要好？”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吧。”白慕雪美目圆瞪。
    “你看你，骂我就骂我，带自己做什么，我是狗你成什么了？”
    啪—！
    那一巴掌终于还是落在了白康峻的肩上。
    “还真急眼了，啧啧。”
    显然这一下对白康峻来说没有任何威慑作用，他出口的话更加直白，“你这下替谁打得？要是我前姐夫就算了，要是莫锴......”
    他顿了顿，“莫锴都三个孩子的爸了，再惦记就没意思了。”
    “白康峻！”白慕雪脸上明显是真的生气了。
第104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行行，不说莫锴，我开玩笑的，我知道莫锴对你来说早翻篇了。”
    他将白慕雪拉到一边，“我的意思是，这世上优秀的男人不少啊，你也该看看别人了。就像吕亮，或者了解过后，你会改观呢？”
    白慕雪这次倒没急着否认，反倒是浮现出那天在华辰，吕亮一脸认真和自己表露心迹的样子。
    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她死寂沉沉的心，好似注入了活泉。
    但到底也只是那短暂的一刻，她便恢复了冷静。
    他们相遇的开始就不单纯。而这个男人流连花丛的“丰功伟绩”也不是没有听说过。
    说白了吕亮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怕是看狗都深情。
    这样的男人，让本就情感经历极其单纯的她很难去认真。或者说，不敢去认真。
    白慕雪敛了情绪，“我们不是一路人。”
    “什么叫一路人？你不会真被老爷子洗脑了，要搞什么门当户对那一套吧！”
    白康峻眉间皱出一个深深的川字，“姐，别人怎么选择我不评价，但是感情这个事情，还要去权衡利益和对价，太可悲了。”
    他面色不再吊儿郎当，“如果硬要讲什么门当户对，那也是精神上的门当户对，是灵魂上的契合，而不是世俗定义的家世背景。”
    白康峻似换了个皮囊，格外认真：“何况有些人，他一个人，就已经活出了无数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如果这样的人，都被定义成门不当户不对，那未免是下定义的人，太狭隘。”
    白慕雪听到这番话，眸光微闪。
    倒不是对白康峻的这番苦口婆心不赞同，而是无比欣慰，自己的弟弟，到底是没有被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污浊化。
    “我知道。”白慕雪终于开口，“我说得不是一路人，是指我俩的性格，我比较传统，也有些闷，而他——”
    白慕雪顿了顿，“他性格不羁，是向往自由的野马，我俩，怎么看都不是一路人。”
    白康峻松口气，“我以为你被老爷子洗脑了，嫌弃他的原生家庭。”
    他顿了顿，“你们连好好相处都没有过，现在谈适合或者不适合，都为时过早。或许，你可以先从了解他开始。”
    “行了，你别操心我了，管好自己，一个人在肯尼亚照顾好自己，每周至少要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白慕雪正色。
    “知道了！”白康峻拥上白慕雪的肩，“看在你今天帮我付钱的份上，我请你吃饭。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说，请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白慕雪无奈摇头，但嘴角已经起了笑，“饭就算了，爸让我今晚回家，说有事。你要不跟我一起回去吃？”
    “我谢谢你！”白康峻脸一拉。
    白慕雪笑，“随你吧，那你先回去吧，张叔等会来接我。”
    白康峻这次倒是听话的很，“那也行，我就不送你了，送你一趟未必还能出得来，那我撤了。”
    话刚落，他已经摆手阔步远去。
    白慕雪看着几乎转瞬消失的高大的背影，笑得无奈。
    她取出手机拨司机电话，边说边往另一面的电梯走。
    只是才走了几步，脚步倏地顿住，嘴角尚且还挂着的浅浅弧度，凝在了嘴角。
    她原地站了好一会，继而失笑——
    果然，她就不该对那个男人产生期待，他们确实就不是一路人。
    不远不近的一家奢侈品店门口，吕亮一手拎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一手正轻揉着一个女孩的头......
第104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家。
    白慕雪坐在化妆前，镜子里倒映着一张神思恍惚的姣好容颜。
    她刚从她父亲白坤的书房出来，明显是刚经历了一场深层次的谈话。
    白慕雪知道立坤这些年的实力每况愈下，只是没想到比她想象得还要差。
    几年前和方子聿的方寰集团意欲联姻，原本也是想两方联手，壮大实力，只是没想到最后弄巧成拙。
    白慕雪和方子聿倒是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毕竟两人本就无情。
    但两家高层，特别是董事会的大股东们，早就结下了仇。
    而这些年，不论是城市发展还是生活方式，都是日新月异。立坤赖以发展的产业，黄金时期已经过去。
    而立坤集团的创始人白坤，有着老一辈创业者身上特有的精神。踏实肯干，勇往直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坚韧劲。
    只是这种大无畏精神，有些时候，反倒成了制约企业发展的掣肘。
    白坤不愿承认自己的企业管理理念已经日渐陈旧，又固执己见，对新事物难以接受。一次决策失误，便让整个立坤成了一幢摇摇欲坠，即将倾覆的大厦......
    白慕雪的目光垂落，落在手机上，一则已读还未回复的信息还亮着。
    “白小姐，明天能否赏光一起吃顿饭？”
    白慕雪放在梳妆台上的指节攥得泛白，她爸白坤的话萦绕在耳边。
    “小雪，爸爸知道不该和你提这个要求。只是眼下，只有这个办法能最快解决咱们资金链断裂的问题。你季伯伯也算我的朋友，季扬又跟你同岁，应该很谈得来。你俩要是成了，也是皆大欢喜。何况，季扬怎么说，也比那来路不明的那人要靠谱得多吧。”
    来路不明的那人？
    白慕雪长睫簌簌，白日里商场那一幕再度浮现。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因为白坤的话，还是那一幕，总之这一会的她，只觉整颗心被一条条带着触角的藤蔓，绞得几乎透不过气......
    许久，白慕雪捡起手机，在刚刚那条消息下，回复了个：“好”。
    翌日，某高档西餐厅。
    古典乐舒缓流淌，统一着装的应侍生优雅地往玻璃酒樽里注着红酒。
    白慕雪安静地坐着，听着对面的男人已经进行了近半小时，都未曾停歇过的自我介绍。
    正是昨晚她父亲提到的，季扬。
    这个男人的开场白，是从显赫的家世背景开始，再到他惊天动地的留学经历，然后自然而然跨度道现今接任家族公司后的如何如何......
    白慕雪就看着他一开一合的嘴，神思逐渐飘忽。
    “白小姐，这就是我的情况了，接下来不如你跟我说说你的吧？”对面终于停下他的演说。
    “我大学毕业后在外企工作过，现在在华辰。”白慕雪微愣，礼数让她有礼有节回答。
    “华辰？就那个搞医疗的？”季扬的声音原本就有些公鸭嗓，突然拔高声音，直接将不远不近处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他丝毫未觉，只眉一皱，“你为什么不去你自己家的立坤集团啊，跑去给别人打工啊？”
    他问完之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了，我爸说你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不会是你爸把经营权都给了他们，所以你只能自己出去自谋职业吧？”
    白慕雪就那么静静看着他。出于礼貌，她没有表露出看白痴的目光。
    对面的男人自说自话，“不过你是个女人。女人嘛，确实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没必要出去抛头露面的。”
第104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觉得今晚的饭实在是食不知味，这一刻，更觉得有些倒胃口。
    对面浑然不觉，抓过桌侧酒樽：“白小姐，这是我珍藏的红酒，特意让法国酒庄那边空运过来的，你尝尝。”
    “谢谢，不用，我开车了。”她压着内心不适，开口婉拒。
    “没关系，我有司机，我送你。”季扬说话的功夫，身体已经绕过白色小方桌，挨到了白慕雪的身侧去，取过她面前的空杯，往里倒酒。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白慕雪感觉他的身体，在刻意往她这边贴。
    “不好意思，我去个洗手间。”她起身，不等男人反应便从另一侧绕过。
    等白慕雪消失在拐角，餐桌这边的男人冷哼一声，“装清高个屁，被几个男人退婚的货色，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扑咚—！”
    一声重重的响动，来自话刚说完的季扬。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直觉背后突然出现一股力，被猛地一撞，重心不稳直直往桌上扑去，餐盘都被送出去好几个，噼里啪啦碎一地。
    “你他妈不长眼吗？”季扬跟炸了毛一样，怒气冲冲转身。
    只是下一秒他好似被钉住。他对上一双似乎能淬出冰刃的犀利眼睛！
    “你......撞到我了！”季扬直了直身体。
    “所以？”
    对方就那么定定站着，双手插兜，反问。
    季扬咽了把口水，觉得这个人好似在哪里见过，又一下子想不起来。
    但是这会最让他闹心的，倒不是想不起来，而是即便是他站直了之后，依然矮这个男人好多。
    本来对上这个男人的眼睛，季扬所剩无几的气势，更是直接原地蒸发。
    他吸一口气，随后作出一副大人大量的样子，“以后走路，小心点！”
    通常这种话出来，自然意味着这件事过去了。但下一秒，季扬直接傻了。
    撞了他的男人非但没有离开的打算，反而慢条斯理卷起了衬衫袖子。
    下一秒，季扬还没反应过来，半边脸已经被重重钉在了餐桌上。
    法国空运过来的红酒如高山瀑布哗啦啦而下，而盛接的地方，是那张已经扭曲的脸。
    “咕噜咕噜——”
    “救......救......”季扬声音断断续续。
    红酒蔓延渗透，所到之处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刚刚夸夸其谈的男人，此刻就是一条任人刀俎的鲶鱼，只剩狼狈不堪。
    至于刚刚那股的高人一等的劲儿，仿佛也只是幻影。
    “救......命。”
    一抹寡凉的声音裹满寒霜，“嘴巴脏，就得好好洗洗。”
    脸钉在餐桌上的季扬拼命挣扎，却丝毫动弹不得。
    他到此刻都没搞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及这个突然冲过来对他发疯的男人，究竟是谁？！
第104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在洗手间里冷静了很久，出来的时候被眼前一幕冲击到满目愕然。
    “吕亮！”她疾步上前，“你住手！”
    不知是红酒已经见底，还是白慕雪的话起了作用，吕亮将已经空了的酒樽朝桌上一撂，当真松了手。
    他也不管周遭，顺手抽出桌上的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
    已经狼狈到不行的季扬像是破网而出的鱼，蹭得弹起，缩到一边。
    白慕雪没想到自己离开得这一会功夫，居然发生了这么一出闹剧。
    吕亮怎么会在这里？
    她目光穿过满身狼狈的季扬，看到不远处正朝他们这边看过来的一个女孩，眼睫一颤。
    正是昨天商场里，她看到的那个。
    白慕雪眉间拧起，视线收回看向吕亮，声音冷然：“请你，向他道歉。”
    吕亮手一顿，显然有些意外。他抬眸望向白慕雪，反问，“我，跟他？”
    “你对我的朋友无礼动粗，难道不该道歉吗？”白慕雪目光灼灼。
    吕亮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牵了牵唇角，“行，可以道歉，但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他，要不要？”
    他语气玩味，将手中已经被酒渍染红的餐巾往桌上一扔，眼风冷扫到一旁，“喂，跟你道歉，你要吗？”
    畏畏缩缩在一边，大气都不太敢喘的男人突然被问话，赶忙应，“不用不用，都是误会，误会！”
    吕亮耸肩，“你看，他说不用。”
    白慕雪看着面前男人一副纨绔又挑衅的样子，心里的无名火烧得更旺。
    她虽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季扬这个男人确实也惹人生厌。但不管怎样，也不至于在公共场合被这么羞辱。
    而吕亮此刻的表现，怎么看，也都是恃强凌弱。
    白慕雪抽出纸巾，绕过吕亮，递给另一边的季扬。
    季扬看吕亮眼色，自然也不敢接。
    白慕雪的手就那么举着，一时间也不知道现场谁更尴尬。
    “愣着干嘛，还要她给你擦？”吕亮凉薄的声音又响起。
    男人一哆嗦，慌忙接过，胡乱地擦着。
    白慕雪瞳孔缩了缩，脸色明显很不好。
    吕亮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脸色更沉。
    他显然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无能的样子刺激道。这种人，哪里有资格坐在白慕雪的对面，还对她评头论足。
    “滚。”吕亮连面子工程都懒得再做，一个字如冰刃直直丢出去。
    但对缩在一角的男人来说，反倒是如蒙大赦。他抓起自己的名牌手包，脚步生风急急离开。
    白慕雪觉得瞳孔都刺得疼。
    刚刚在洗手间，她其实已经想好了跟季扬讲清楚，要违背长辈的好意了。但是她出口讲，和吕亮这么堂而皇之将人揍走，是两码事。
    现在的立坤，已经不可以再树敌了。
    白慕雪二话不说，想要去追。
    身侧皓腕被扯住，下一秒她的身体被一股力往相反的方向拉去。
    无人敢靠近的餐厅拐角，白慕雪就那么被禁锢在吕亮身前的方寸之地。
    “疯子！”她含恨道。
    吕亮瞳孔幽深晦暗，不知是被白慕雪的态度，还是这两个字刺到。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虎口箍住白慕雪的下巴，迫她看向他，“你宁可跟那样两面三刀又怯懦无能的男人相亲，也不愿意正眼看我，哪怕一眼？”
第104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冷嗤：“他两面三刀怯懦无能，你吕亮，又好到哪里去？”
    她心里掐着火，语气不善：“我和他不过各取所需，起码我们足够坦诚，你呢？”
    白慕雪直视他，一字一句，“玩深情麻烦你找别人去，你这样的人，恕我......不想奉陪。”
    吕亮瞳孔一缩。
    “我这样的人？”他缓缓重复，似研磨着这几个字，“我在你眼里，是怎样的人？”
    白慕雪倨傲看他，不说话，明摆着让他自己意会。
    吕亮失笑，“在你眼里，我贱如草芥，不配，是吧。”
    他刚刚的盛气凌人和压迫强势，仿佛成了虚空的泡沫，一下子就没了。
    反倒是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忧伤。
    这个样子，让白慕雪的心和脑子，无端乱成一团浆糊。
    她贝齿咬着下唇，没有去接他的话。
    吕亮已经收回撑在墙面禁锢她的手掌，转身。
    只是走两步，颓然落寞的背影又停住。
    “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落拓的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但你如果真要相亲，找一个真心对你好的。”
    他停顿了下，“刚刚那个男人，他，也不配。”
    一个“也”字，意味颇深。
    吕亮接受了白慕雪的质问，他承认他不配。但与此同时，他也提醒她，那个男人，并非善类......
    吕亮离开后，白慕雪后脚去餐厅取包，餐厅里，他和那个一道来得女孩，都没了身影。
    这顿饭，白慕雪注定也吃不下，她心乱如麻，出了餐厅后，一个人在沿街的长椅上坐到天黑。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比起得罪季扬，后续可能发生的一系列恶果，好似都没有吕亮刚刚那番话给到她的后劲强。
    白慕雪的双手早就不知何时绞得通红。
    她意识一个问题，自己好像在吕亮面前频频失态，她隐忍克制的礼数，好似遇到他就会失效。
    比如鲜少对人口出恶言。可是细想来，好几次带有人身攻击性的话，都是用在了吕亮的身上。
    他行为不检固然可恨，可是......
    白慕雪后知后觉，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手机嗡嗡作响，将白慕雪的神思拉回，她看眼来电显示，敛住情绪启唇：“爸，对不起，我和季伯伯的儿子真的不合适，我会亲自登门道歉。还有，我明天就去华辰办离职手续，我会回立坤。”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白慕雪原本暗沉的面色缓和了好多，“真的吗？那太好了。好，我知道了，嗯，那先这样。”
    她挂了电话，松一口气。
    还好，自己的处境还不算太糟糕。
    至少她父亲白坤已经知道了今天餐厅里发生的事，并且没有想象中那么暴跳如雷。
    白慕雪想，应该是季扬和他说了，而且只说了两人不合适，并没有提其他的。
    想到这里，她倒是觉得这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在这件事上起码也是有担当了。
    总之这则电话，让白慕雪淤堵的心稍微通畅了些。
    她不用再去费心处理这场餐厅风波的后续，更不用放下自己热爱的事业，去接手家族产业。
    立坤，有救了。
    甚至白坤电话里还说，以后再也不会让她去相亲，以及去做任何她不愿意的事情。
    柳暗终究迎来花明。
    她起身，勒令自己从糟糕的情绪中走出来，更勒令自己不要再去想，不该想的人。
第104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几日后。
    “白总？”助理李芸看着盯着今日财经，已经好久没有动过的白慕雪，试探性唤了一声。
    白慕雪双耳未闻，依旧是刚刚的姿势，纹丝不动。
    李芸很少见自己的上司出现这个样子，自然相当好奇，探着身体想要去看财经杂志上究竟写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容。
    只是还没看到个所以然，白慕雪倏地站起，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我出去一趟，等会的会议让企划部总监主持。”
    “好的，白总。”
    等白慕雪出了办公室，李芸才扭身去看那本还摊着的财经杂志。
    头版头条：[立坤集团新任高管，吕亮专访。]
    立坤集团。
    前台看到白慕雪这个时间来公司，明显很是意外。她急急追上，“三小姐，白董今天没来公司。”
    “我找吕亮。”白慕雪边说边熟门熟路摁下直通总裁办公室的电梯。
    “吕总这会正忙，说没有预约不要打扰——”
    小姑娘话还没说，电梯门已经合上。她原地自我安慰，“三小姐又不是外人，应该没关系吧。”
    本就没少来这里，白慕雪没费什么功夫便摸到了吕亮所在的办公室。
    外头总裁办的秘书看到来人也很意外，只是还没来得及阻拦，白慕雪已经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一张办公桌对面正围坐着好几个人。
    而最醒目的那个，是唯一站着的男人，也正是白慕雪今天要找的人，吕亮。
    吕亮一身蓝白衬衫，黑色西裤，衣袖袖口随意堆叠在手肘，正一手插兜，一手捏着只马克笔，随性又不羁地在玻璃墙板上演示着什么。
    只是此刻，他停下了，就那么直直看向门口。
    显然，白慕雪的突然闯入，打断了现场的节奏。不光吕亮，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齐刷刷看了过来。
    白慕雪的心咯噔了一下。
    “吕总，对不起，三小姐她——”
    总裁办的秘书最是堂皇。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新总裁有特意交代，谁都不要放进来。谁曾想他的话才刚说完，转头三小姐就杀进来了。
    场面倏地有些尴尬。
    “没事，你出去吧。”吕亮并没有为难秘书。
    秘书连连点头，留下白慕雪就出去了。
    这下倒是叫白慕雪有些进退两难了。
    以及这一刻，她也意识到自己又被情绪裹挟了，怎么就不知道进来之前先问一问，起码也敲个门。
    显然又是有违她一贯的作风。
    “过来坐？”吕亮率先启唇，声音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听上去反倒是有些公事公办。
    但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替她解了围。
    白慕雪没再扭捏，在不近不远的沙发一角坐下。
    见她坐下，吕亮目光干脆利落自她脸上移开，几乎是转瞬间就切换回他的工作状态，马克笔重新落回到他面前的玻璃板上。
    他讲解问题的节奏感和场控能力相当强，那几个听众，很快被他重新带入状态。
    至于白慕雪制造的这个插曲，仿佛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如同一颗无足轻重的小石子，落入湖中都没激出一丁点的涟漪。
第105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看着再也没有往她这里看过一眼的男人，白慕雪居然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怅然。
    吕亮正在剖析立坤现存战略框架中存在的弊端，可谓是字字珠玑，直击要害。
    白慕雪不得不承认，工作上，他专业缜密、能力卓绝，甚至面对本就优秀的同行，呈现得都是绝对性碾压。
    总之，和他平日里显露于外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白慕雪不免去想，自己真正注意到这个男人，好像就是在波士顿一起共事时开始。在专业能力上，她不可否认是深深折服于他的。
    白慕雪在这一瞬间，好似也找到了自己生气的理由：大概率是因为越是趋于完美的人，越是很难接受他有致命瑕疵。
    吕亮对待感情的随意，在她看来就是这样的瑕疵。
    周围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白慕雪这才发现自己走神走远了，他们的会议结束自己都未曾察觉。
    等人走得差不多，吕亮转身倒了杯咖啡，递到白慕雪面前的茶几上，“清咖，没加糖。”
    白慕雪眼睫颤了颤。
    此时此刻，她为自己的生气，又找到了第二条理由。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吕亮。
    因为他总是在不经意的小事上，让她产生一种错觉，他对自己好似无比在意和特别，乃至于她的很多喜好，他不知何时已经了如指掌。
    只对一人，那叫暖男。但对一众，就成不值钱的中央空调了。
    白慕雪提醒自己不要被表象迷惑，“不用，我喝矿泉水就行。”
    心里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女人，压根没有意识到，一杯咖啡而已，已经再度牵动起她的情绪，甚至出口的这句话，本身就带着赌气成分。
    吕亮没说什么，顺着她的意，在咖啡旁边又放了一瓶矿泉水，甚至还帮她拧松了瓶盖。
    “我找你有事。”白慕雪道。
    “我知道。”吕亮没什么表情，“三小姐请说。”
    他克己复礼，像立坤所有人一样，称呼她为三小姐。
    白慕雪一噎，感觉胸腔里莫名就有些淤堵。
    吕亮就那么安静在她对面坐着，等她开口。
    空气安静得有些诡异。
    白慕雪来之前精心打得腹稿，一瞬间好似也忘了，只剩最本能的一句，“你来立坤做什么？”
    “工作。”他言简意赅，语气也不似以往轻佻，反而显得很郑重。
    只是这种郑重，反而把白慕雪给整不会了。
    她来之前之所以往他办公室直闯，无非是觉得吕亮来立坤一定动机不纯。
    要么是为上次她的话耿耿于怀，心存不满打击报复。要么就是想要再度纠缠她。
    只是眼前这番景象，好像两个都不像。
    他确实在认真工作，对她，也明显恪守礼节，甚至，透着某种刻意的疏离。
    反倒是自己，看上去有些自作多情。
    白慕雪敛了情绪，故作平然开口：“凭借吕先生的资历，哪里都是争抢的对象。据我所知，莫盛也多次邀约，你为什么非得选立坤？”
    立坤的经营状况，别人看不出来，他吕亮不可能看不出。
    莫盛对立坤，怎么选，都应该是前者。
    “白董给得报酬很丰厚，我不过也是......”
    吕亮顿了顿，直视她，“利益所趋，仅此而已。”
第105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华辰。
    助理李芸将最新一期的财经资讯整理后，放到白慕雪的桌上，悄悄退了出去。
    总经办新来的小姑娘凑过来，“小芸姐，你有没有觉得，咱们白总最近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李芸在工位上坐下，回得有些敷衍。
    小姑娘一般对八卦都比较热衷，压低声音道：“白总是不是......失恋了？”
    李芸眉一皱，“说什么呢？”
    “哎呀小芸姐，我都知道了。”小姑娘煞有其事，“原来上次我们看到的那几个型男，里面有一个就是白总的前任呀！”
    “谁跟你说的？别乱说！”
    “怎么是乱说呢，他们原来一起参加过发布会啊，还在拉斯维加斯登记过，只是，怎么就分手了呢？”
    李芸跟了白慕雪有些年了，加上上次在波士顿也意外撞见了某个场面，自然知道其中缘由。她沉吟开口，“不合适就分开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姑娘显然不这么想，反而说得更起劲，“白总最近总是让我们准备每日财经资讯，还都是关于立坤的。”
    “白总是立坤创始人白坤先生的女儿，关心自家企业无可厚非。”
    “话是这么说，可白总时常对着那堆杂志发呆，甚至有时候会生气。喏，像这样——”
    小姑娘捡过一本书，啪一下重重合上，甩到一边。
    活灵活现地模样让李芸都有些忍俊不禁，“你倒是观察得挺仔细。”
    “咱们白总一向温和有礼，很少发脾气的，可是她居然对一本杂志发脾气，还不止一次，我有次偷偷看——”
    小姑娘古灵精怪的，伸出一只手掩在唇边，小声道：“杂志上面是那个帅帅的男人，就是她前任，白总就是对着他发脾气的。”
    李芸正色，“什么前任前任的，别乱说话，好了，去工作！”
    见李芸突然严肃，小姑娘捂住嘴，点头回工位。
    “以后不准在办公室里妄议领导的私事，记住了吗？”李芸又提醒。
    “知道了，小芸姐。”
    小姑娘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答应得挺利落，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服气，白总最近真就像是失恋了，魂不守舍的样子嘛！
    总经理办公室。
    正单手托腮发呆的白慕雪，一定程度反映出刚刚小姑娘的话，也不算错。
    最近的她，确实是有些奇怪。
    而之所以这个样子，自然也是事出有因。
    那日白慕雪去立坤，并没能从吕亮嘴巴里问出任何话，甚至可以说是悻悻而归。
    因为最后他俩的谈话，被吕亮强行收尾，他语气冷淡，“如果三小姐没别的事，我还要忙，就不送了。”
    就这句话，让白慕雪愤愤不平了好久，当天饭气得都没吃得下。甚至于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每每想起，她依旧气不打一处来。
    而后，吕亮真就践行着他的承诺，再也没有打扰过她，甚至有两次他来莫盛找莫锴，也是绕着她的办公室走。
    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可心里就是说不出的不舒服，相当不舒服。
    白慕雪抽出桌上的文件，强迫自己清空脑中的七想八想，专心工作。
    门上突然传来叩响，“白总，有您的闪送。”
    白慕雪倏地抬眸，“什么？”
    李芸移开身体，下一秒，闪送员捧着超大束的玫瑰，送了进来。
第105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眼睫一颤，“你好，麻烦问下，这是......谁送的？”
    “不好意思，我只负责送单。”闪送员说完便离开了。
    李芸也跟着离开，还帮她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白慕雪起身，在大团花束前站定，复古色的厄瓜多尔玫瑰，大团粉色漩涡心，有着特别美好的花语：
    总有人为你浪漫。
    她试图在花团锦簇中寻找蛛丝马迹，一张小卡片映入眼帘，她迅速打开，没有落款，只有一句简单的英文：
    Haveagoodday.（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她将卡片放下，将花抱到一侧边桌上，重新坐回办公桌。只是接下来，她发现自己好似有些难以进入工作状态。
    一束不知谁送得花，让白慕雪心里多少起了波澜。但毕竟只是一束花，她提醒自己没必要去过度意会。
    而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的每一天，都会出现这束花。
    比打卡还准时，同样没有署名。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厄瓜多尔玫瑰实在是太好看，也或许是卡片上每日那句haveagoodday，她的心情真就觉得愉快许多。
    这种状态，又持续了半个月。
    某日。
    天气格外明媚，白慕雪看眼时间，放下手中的咖啡，抬步往华辰前台方向去。
    只是不多时，当她瞧见前台附近两个长身鹤立的男人时，脚下步子倏地定住，想立马扭头，但已经晚了。
    两个男人显然也发现了她，一个率先开口，“慕雪。”
    另一个男人愣须臾，也跟着开口，但是换了一种称谓，“三小姐。”
    是莫锴和吕亮。
    白慕雪看着这两个男人，一时间进退两难，轻嗯了一声。
    下一秒，她心咯噔了一下。
    目及之处，今天送花的闪送员急急过来。
    “白总，不好意思，今天路上有点堵，稍微晚了点！”
    闪送员因为最近每天都来，已经和白慕雪有些熟稔，话自然也多了起来，“您今天亲自出来签收啊，您男朋友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白慕雪的脸登时火辣辣的。
    心里暗唾自己，今天怎么就脑子抽了，往这里来。
    花被闪送员送到了她的怀里，巨大的花束将她红透的脸直接给盖住了。
    “慕雪？”是莫锴的声音。
    白慕雪也不管了，转身就走，跟逃一样，很快消失在拐角。
    “你不过去？”莫锴见人离开，转头问吕亮。
    吕亮眸光晦暗不明，视线收回，淡淡：“不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我堂妹的事，还是麻烦你。那丫头也是命运悲舛，如果我都不管她，她怕是会被那个家庭吸蚀干净。”
    “小事，你让她过来吧。对了，今晚要是有空，你带她去我家吃饭吧，人你亲自交给乔安，让她安排就是了。”
    吕亮没推脱，点头，“好。”
    莫锴看着吕亮明显因为见到某人后就不太一样的面色，拍了拍他的肩，好意提醒，“你啊，也多关心关心自己，有点危机感吧。”
第105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办公室里，仓皇回来的白慕雪将大束玫瑰花放到固定的边桌，定定站着喘气。
    脸上因赧然而透出的红晕还没有消散，她好似想起什么，突然走向办公桌，掏出化妆镜，左看右瞧。
    但也只是几秒，手中的化妆镜又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被她重重扔回了包里。
    “你疯了吧，白慕雪！”她喃喃出声。
    比起刚刚那社死的一幕，白慕雪发现了另一个更加惊悚的事情——
    她在在意，她居然在为了吕亮那个男人，在意自己今天的妆容，是不是得体，是不是好看？！
    这个认知把白慕雪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定是疯了。她在心中自我暗唾。
    可是下一秒，白慕雪的视线又不自觉往那束花上看。本就不平静的心，此刻更像是注了气泡水，咕嘟咕嘟的。
    总之，一股无以名状的情绪在心里无限发酵，膨胀。
    手机铃声倏地响起，白慕雪看眼来电显示，压下情绪接通，“安安。”
    电话那头是乔安，正说着什么。
    白慕雪回：“有空是有空，只是怎么突然想起来办家宴了，蓝昕和赖斯都去吗？”
    如果是闺蜜之间的轰趴，白慕雪自然欣然应允，不过看她微变的面色，好似并非她想的那种。
    “他？”白慕雪听到了某个名字，露出意外之色，似进行着什么心理斗争，“他在我就不去了吧。”
    电话那头的乔安好似用了什么激将法。
    白慕雪几乎脱口而出，“我没有在意！知道了，去，我去！”
    这句话结束，这通电话才结束。
    白慕雪无奈摇了摇头，但嘴角早已挂上了弯弯的弧度。她发现乔安有种魔力，能轻而易举让人听服于她。
    但不可否认，她居然生出一种心甘情愿，甚至隐隐期待的感觉。
    白慕雪抬腕看了眼时间，今天有场莫盛集团的高层例会，她敛了情绪捡起桌上的文件，抬步往外去。
    会议在隔壁的莫盛大楼，她不可避免经过前台。而刚刚还在这里的两个男人已经离开。
    莫锴和她一样，自然是要去开这场会，至于另一个......
    白慕雪步子倏地顿住，往前台那里挨了挨。
    前台小姑娘看到来人蹭得一下立起。
    “你坐。”白慕雪示意她不要这么拘谨，但一时又没再说话。
    小姑娘应声坐下，但神色依旧是半点不敢懈怠。她自然是因为摸不透领导的意图而有些堂皇。
    良久，白慕雪轻咳一声，似不经意开口，“刚刚莫总，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哦，是咱们行政前台要来一个新人，好像是吕先生的什么人，莫总陪吕先生一道过来看看工作环境。”
    小姑娘如实解答，压根也没意识到自己的措辞可能惹人遐想。
    白慕雪听闻眼睫微颤，轻嗯了一声：“没事了，工作吧。”
    两小时后。
    李芸见白慕雪开会回来，觉得今天的会议应该开得不太顺利，不然白总的脸色怎么看着不太好。
    她边想边将今日财经往白慕雪的办公桌上放。
    白慕雪的视线跟着飘过来，“小芸，以后都别送了。”
第105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李芸手上动作一顿，反应了两秒后点头，抱起杂志转身。
    “等等。”白慕雪叫住，“那束花，也扔了。”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开个会的功夫......
    李芸一头雾水。但她到底不是职场新人了，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以及这种情况下，照做就是了。
    李芸将花抱起，走出去。只是门才合上，立马又被叩响。
    白慕雪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李芸手上还抱着东西，只探着头，“白总，有人找。”
    “是天凌的李特助吗？带他去会议室就行了，我这就过去。”
    “不是，不是，是江总。”
    “江总？”白慕雪面露疑窦，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是哪个江总。
    但下一秒她瞧见来人，几乎是一瞬间收敛情绪，呈现出标志性微笑，迎上去伸手，“原来是您，欢迎！”
    李芸口中的江总，是上次在波士顿就见过的，AOA公司大中华区总裁，江淮。
    “没有提前预约就冒昧打扰，还请白总不要介意。”江淮温润儒雅，语气也很真诚。
    “怎么会，您能来华辰，是我们的荣幸。”白慕雪笑意温婉，边说边将他往办公室沙发区引，还不忘转头对李芸说，“帮江总倒杯水。”
    江淮坐下，目光轻轻扫过白慕雪的办公室：“白总的工作环境，和你本人的气质倒是很像。”
    白慕雪收着桌上堆得有些乱的文件，故作轻松：“乱糟糟的气质吗？”
    江淮摇头，“和你本人一样雅致。”
    白慕雪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圆滑地回应，“江总的夸奖我收下了，谢谢。”
    江淮长腿交迭坐在沙发上，西装革履尽显绅士贵胄，就那么温柔地看着白慕雪。
    白慕雪穿过办公桌，在江淮侧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江总怎么突然来康城了？”
    “去荣城出差，顺路过来看看你。”江淮道。
    这话叫她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
    对白慕雪这种工作多年，深谙职场交际法则，并且已经不再懵懂的成年女性来说，这样的话，她很难不往别处延伸。
    毕竟，荣城和康城，怎么都算不得“顺路”，而他说得又是，“看你”。
    但白慕雪又觉得，江淮或许只是随后一说，自己也没必要过分揣摩。
    她以不变应万变，“江总您客气了，应该是我们先登门拜访您。不过您今天既然来了，我正好代表华辰向您汇报一下我们项目合作的进展。”
    江淮始终是挂着温文尔雅的笑，等白慕雪这番话说完才开口：“不用了，你的月报和季报内容都很详尽，如果这样我都不清楚，那未免是我太怠惰了。”
    他顿了顿，直视着白慕雪的眼睛，“我今天纯粹就是来，看看你。”
    这话一出，白慕雪自然是不可能再继续工作的话题了。
    而江淮接下来的话，更是不亚于直接将窗户纸捅破，以及，扔出对白慕雪来说的一声惊雷。
    他说：“那花，你不喜欢吗？”
    白慕雪怔住。
    良久，她紧着嗓子开口：“花，是您送的？”
    江淮轻笑，声音和煦：“如果你不喜欢厄瓜多尔玫瑰，那明天起，我换别的品种。”
第105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云锦，莫锴和乔安家。
    乔安和一个二十出头的清秀小姑娘收拾着餐桌。
    “姗姗，你是客人，放着我来就行了。”乔安伸手去拦。
    “安安姐，没关系的。”小姑娘声音不大，但是又乖又软。
    “乔安，你就让吕姗做吧，这样她反而会更自在。”吕亮端着餐盘出来，一身皓白的衬衫外，却套着略微有些违和的围裙。
    乔安无奈：“哪有你们这样的，来我家做客，一个争着下厨一个抢着收拾的。”
    莫锴拿着红酒走过来，“好了安安，你就别阻拦了，在这里都是自己人，怎么舒适怎么来。”
    莫锴将红酒放下，看向吕亮，“再说，你怎么知道某人不是乐在其中。”
    说完还拍了拍吕亮的肩，问：“你说，是吧。”
    吕亮眼尾微扬，“我觉得你不说话比较好。”
    乔安看着这两个男人，下一秒恍然大悟，“我说呢，今天的菜怎么莫名和某人的口味那么贴。明白了吕学长，厨房给你，今天你尽情发挥。”
    一会这某人一会那某人的，一旁的吕姗都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跟着轻笑。
    吕亮勾了勾唇，全当听不懂，只道：“最后一道菜，马上好。”随后又钻进了厨房。
    莫锴扫了眼桌上，一桌子吕亮亲手做得美味佳肴，既有中式珍馐美馔，又有西式精致餐品，怎么看都是诚意十足和用心满满。
    醉翁之意是什么，不言而喻。
    莫锴抬腕看眼时间，“安安，你确定今天慕雪会来？”
    “嗯，她说来就一定会来。”乔安自信满满，“应该也快到了。”
    话刚落，门铃就响起来了。
    “你看，这不是来了！”乔安脸上漾起笑意，快步往门口去。
    只是门开的一瞬间，人怔住。
    莫锴见玄关处久久没有动静，跟着上前，继而跟着瞳孔一缩。
    是白慕雪来了没错，只是来得......不止她一个。
    她的身旁，并肩站立着一位傲然英俊的男性。
    莫锴倏地想起今天白天前台那里见到的一幕，原本那句让吕亮有点危机感的话只是玩笑，万万没想到还一语成谶了。
    他眼睛不由眯了眯，为此刻厨房里还浑然不知，忙得热火朝天的好友喟叹一声。
    白慕雪和她带来的这位还站在门口。此刻来者皆是客，没有不让人进门的道理。
    莫锴敛了情绪，含笑抬步，上前迎接，“欢迎，进来吧。”
    莫锴拉开微愣的乔安，给白慕雪和她带来的这位朋友让道。
    看着两人相携而入的背影，乔安扯上莫锴衣袖，压低声音急急问：“什么情况？”
    “如果你都不知道什么情况，那我就更不知道了。”莫锴如实答。
    “我今天跟慕雪通电话的时候她还没说会带人来啊，还是江淮！我要是知道，也不会凑这什么饭局了！”
    乔安显示是没算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倒豆子一样在莫锴的耳畔飞快嘀咕。
    “弄巧成拙了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打趣！现在怎么办？”
    乔安边走边往厨房那边瞄，“老公，要不你想办法把吕学长堵厨房吧，让他别出来！”乔安显然是真急了。
    莫锴耸肩，“怕是晚了。”
    目及之处，吕亮端着他的最后一道菜，定在了原地，显然也是被眼前的一幕冲击到了。
第105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但也只是须臾，他脸上的愕然便已经不见，手中餐盘被放置到桌上。
    吕亮解开身上围裙，看向莫锴，“菜齐了。”
    莫锴顺势接话，“都过去坐吧。”
    一众人聚集到餐桌。
    白慕雪这一刻自然也注意到这个屋子里还另有其人，脸色在一瞬间白了一个度。
    场面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莫锴向来注重礼数，正欲张口介绍，谁知白慕雪先声夺人，“莫锴，这是我男朋友，江淮。”
    现场空气倏地又冷凝几分。
    乔安这个时候已经不太忍心去看吕亮的脸了，只在心中懊恼不迭。
    以及无比惊愕，白慕雪和江淮，什么时候的事？
    江淮的声音响起，“莫总，久仰大名。”
    “哪里，江淮先生才是声名远播。”莫锴有礼有节。
    很快，江淮不可避免站到了吕亮的对面。
    “吕亮先生，幸会。”江淮显然知道自己面前的男人是谁，率先伸出手。
    吕亮眸光微闪，眼风轻扫过某人后才抬手，无甚情绪：“幸会。”
    两人双手轻轻一碰就分开，似乎是多一秒彼此都烫手。
    乔安偷偷去看白慕雪。
    白慕雪脸色反正就看着不太好。
    “大家要么先坐吧。”莫锴伸手招呼。
    一行人终于在饭桌前坐下。乔安和莫锴坐在一起，另外两拨分坐在长桌的两侧。
    看着极为合理，但气氛莫名就是不对。
    莫锴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和江淮又是第一次见面，出于礼数也自是不能怠慢。他主动开口：“江先生，上次在波士顿实在是分身乏术，没能亲自跟你商洽合作的事，实在是抱歉。”
    “莫总言重了，莫盛集团产业庞大，自然也不可能样样兼顾。您手下的得力干将又那么多，也不必事必躬亲。何况......”
    江淮顿了顿，看向白慕雪，“反倒是我，要谢谢莫总。”
    这话任凭谁都听出来点别的意思，他是感谢莫锴的分身乏术，促成了他和白慕雪的相遇。
    乔安不由去看吕亮，那人脸色果然骤沉如铁。目光又移向白慕雪，白慕雪眼睑微垂，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
    不对，两人气氛不对！乔安几乎是瞬间得出结论。
    下一秒，乔安伸腿，桌底踢了踢莫锴的脚。
    莫锴薄唇轻启：“在这里不必见外，大家动筷吧。”
    杯盘轻碰，声音不大，在此刻却显得格外清晰。
    江淮很绅士地给白慕雪添菜。
    乔安侧头看莫锴，桌下又补了一脚。
    莫锴取过餐巾轻拭了下嘴角，突然看向吕亮身边的女孩，启唇：“姗姗，我跟你哥认识这么久，都不知道他原来厨艺这么好。今天这些菜，半点不输名家私厨了。”
    白慕雪往嘴边送得红酒杯明显一顿。
    “恩，小时候大伯和婶婶在外面工作，哥哥都是自己做饭的，他做好后还会给大伯婶婶送过去。”
    吕姗软言软语的，但声音里不乏骄傲和自豪，“我哥哥会的东西很多的。”
    顿了顿，又补充：“哥哥他，只给特别重要的人做饭。”
第105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华辰。
    李芸将今日份的玫瑰放到白慕雪办公室的边桌上，原地叹了口气。
    依旧是每天风雨无阻送来的浪漫，但不再是厄瓜多尔玫瑰，而是换成了稀有的奥斯汀朱丽叶，一样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只是，花束的主人，目光再也不似最初收到花的那几天，时不时看几眼。
    近来别说是总经办那个热衷八卦的小姑娘了，就连李芸自己，都感觉到上司状态不对。
    要说最明显的，就是发呆的频率越来越多了。
    李芸想，要说从什么时候起白总变这样，好像就是从叫她把那束花扔了的隔天开始。
    但让李芸费解的是，白总到底是怎么了？
    最近的样子，还真就如那个小姑娘所说，大有失恋后魂不守舍的模样。
    可是，不应该啊！因为众所周知，白总谈恋爱了，对象还是声名在外的江淮。
    一个儒雅绅士到几乎找不到任何缺点的男人。
    可李芸看得出来，她的白总并不快乐，或者说没有一点恋爱中的女人，应该有的样子。
    所以这束朱丽叶，纵使开得再美，依旧是被冷待。李芸再度望花兴叹。
    “怎么了？”白慕雪恰巧推门进来，刚好听到她的叹息声。
    李芸吓一跳，连忙道：“没，没什么，白总，江总今天的玫瑰送到了。”
    白慕雪淡淡轻嗯了一声，看都没看径直走向办公桌，语气也格外平然：“没事的话你先出去吧。”
    李芸点头，但走两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了白总，江总想今晚和您共进晚餐，问您是否有时间。”
    白慕雪眼睫颤了颤，良久道，“我待会确认了告诉你。”
    李芸点头，退了出去。
    白慕雪起身，端着咖啡杯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景色怡人，但她的视线却好似并未有焦点，反倒看上去有些虚空缥缈。
    关于共进晚餐的邀请，白慕雪明显兴致阑珊。但于情于理，她深知不该拒绝。
    因为她和江淮，已经交往了一个月。
    如果一个人真可以用分数去量化的话，江淮可以是满分。
    他为人温润沉稳，绅士品格似与生俱来。家世背景又是条条符合她父亲白坤的要求。
    不仅如此，每天比打卡还准时的浪漫花束，事业上给与尊重和支持，生活上体贴入微和关怀备至......
    甚至就连约她吃饭，都会事先和她的助理确认是否有时间。
    江淮怎么看，似乎就是白慕雪最初认为的那一类人，可以和她完全合拍的同路人。
    可是为什么......
    白慕雪眼睑低垂，一只手捂住心房，自问：为什么这里，没有半点悸动的感觉。
    甚至眼前浮现的，还是另一张脸。
    其实答案，在乔安家宴那晚，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一顿食不知味的晚餐后，当她看到吕亮几乎是头也不回离开的时候，心里就只剩失落、怅然、还有说不出的懊恼。
    懊恼自己为什么要幼稚到让另一个男人，来假扮她的男朋友。
    江淮很聪明，他感知到了，但他愿意配合。甚至那顿饭后，他温柔问她：“能不能给我一个，假戏真做的机会。”
    白慕雪直至此刻都记得江淮那一刻的眼神，真挚认真，一点都没有吕亮的纨绔和不羁。
第105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江淮温言和她商量：“或许我们可以一个月为限，如果一个月的时间，我还是不能让你对我产生好感，那我们就做回朋友，如何？”
    或许是江淮的眼神太过纯粹，也或许是那一刻的白慕雪，依旧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心已经在某处失守，她点了头。
    但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心非但没有从某处抽离，相反在一点一点往里陷。
    答案，明明白白。
    窗前，白慕雪似一瞬间作出了什么决定，放下手中咖啡杯走向办公桌，摁下内线，“小芸，帮我回复江淮，今晚老地方见。”
    皎月高悬。
    一家餐厅门口走出一对气质超群的男女，两人彼此相望，随后伸手相拥。
    只是看上去，不带一点遐思或旖旎。
    “以后要幸福，否则我可能会收回今天的话。”江淮拍了拍白慕雪的后背，不知是认真还是玩笑，“他如果对你不好，记得我还在你身后。”
    江淮自始自终保持着他的绅士风度。这样的男人，无疑是让白慕雪无比感激、尊敬，又抱歉的。
    只是，她现在知道，无论是感激、尊敬，还是其他任何情感，都并不必然会与男女情爱挂钩。
    甚至关于心中对另一半的设想，或者所有的条条框框，在特定的人出现后，也都成了虚设。
    感情这个东西，真就毫无道理可讲。
    白慕雪真心回抱江淮，“我会幸福的，你也一样。”
    这段突然而至的恋爱，体面的开始，也体面的结束......
    和江淮分开后，白慕雪来到了立坤楼下。
    已经是晚上十点，她并不确定那个人还在不在公司。以及，如果他在，她又该说些什么。
    胡思乱想的功夫，她的身体本能已经驱使她上了楼，并且在他的办公室门外站定。
    拉了百叶帘的玻璃上，透着办公室里渗出来的光。
    白慕雪感觉胸腔内迅速集聚起咕嘟咕嘟的气泡水。她深吸一口气，抬腕叩门。
    须臾功夫，门被从里面打开。
    白慕雪长睫一颤，好不容易鼓足的一身劲头好似在一瞬间泄了气。
    她反应了好几秒开口：“爸，怎么是你？”
    白坤看到白慕雪显然也有些意外，但下一秒他便转身坐会办公桌，“这话应该我问你，这个时间来这里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
    这个时间点，不偏不倚又是这间办公室，目的自然昭然若揭。
    只是这次，白慕雪并没有被抓现行的窘迫，反而不加掩饰开口：“我找吕亮。”
    白坤眼睛眯了眯，举起桌上杯子抿了口茶，顾左右而言他：“我听张叔说你最近在和一个小子在谈恋爱，AOA中华区的负责人江淮，是吧。”
    白慕雪眼睫簌簌，“是，但分了。”
    白坤手一顿，“为什么？”
    白慕雪抬眸，直视他，“爸，我试过了，很努力地试过了，但是......不行。”
    一个月的时间，除了叫她看清自己的真心，再无其他。哪怕那个人是无可挑剔的江淮。
    “爸，吕亮究竟去哪里了？”白慕雪再无半点迂回。
    白坤将杯子放下，凝视她：“离职了，走了。”
    白慕雪瞳孔一缩，声音都吃紧：“您辞退了他？”
    白坤靠进高背椅，一字一句：“不，我们是，赌局终止。”
第105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赌局？”
    白慕雪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难道不是您高薪聘请他来立坤，帮助解决公司眼下困局的？”
    “我聘请他？还高薪？”白坤哈哈笑出声，“是那小子主动找得我！”
    “他，主动找您？”白慕雪眼中全然是不可思议。
    她记得吕亮明明说得是，她爸给得报酬很丰厚，他是利益驱使，所以来立坤工作。
    怎么又变成了什么赌局？
    白坤慢悠悠开口，“是那小子亲自找我，说只要给他两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让立坤起死回生，还问我敢不敢跟他赌一局。”
    白坤冷哼一声：“一个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居然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还找我打赌？我白坤这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么狂妄嚣张的倒是头一回，我会搭理他？”
    这话在白慕雪听来，多少带着贬损意味，她几乎是下意识道：“吕亮他有这个实力，您根本就是对他心存偏见！”
    白坤看着从小到大最是条顺听话，也最让他省心的女儿，此刻为了维护那个男人，公然和他叫板，不由眯了眯眼。
    但白慕雪这次好像是铁了心要叫板到底，“何况您既然不愿意，为什么又同意他接管立坤？”
    白坤往椅背里一靠：“那是我改主意了，谁让这臭小子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何况......”他顿了顿，“他提的赌约，有点意思。”
    不知为何，白慕雪总觉得这件事里藏着什么蹊跷。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白坤，仿佛今天挖不出真相就这么和他僵持到底。
    白坤探身取过茶杯，抿口茶悠悠道：“他居然拿他的所有身家当赌注，我倒是没看出来，这小子倒是有点实力。”
    “所以您就因为这个赌注，同意了？”白慕雪眸光烁烁，“您知不知道，吕亮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您这样未免也太强盗主义。”
    白坤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撂，发出一声脆响，“说得什么话！是我逼他的吗？他是自己找上门的！”
    白慕雪也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激动，声音软下来：“爸，吕亮不欠我们什么，您不能这么对他。”
    白坤这次没说话，只起身，走到白慕雪面前，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小雪，爸爸在你眼里就这么蛮横自私吗？”
    白慕雪下唇都被自己咬得脱色，隐忍着没说话。
    白坤叹口气，“我改主意不是因为他押得赌注，而是他说，如果他赢了，我需要允诺他一个条件。”
    白坤凝视着自己的女儿，“你猜他想要什么？”
    白慕雪嗓子发紧发颤：“什么？”
    “自由。”白坤一字一句，“你的自由。”
    白慕雪的心，重重一颤。
    白坤的声音还在继续，“吕亮管我要的，是有关你的自由，恋爱自由、婚嫁自由、一切你想要的自由。”
    他似回忆：“当时我气啊，这小子说得这叫什么话，敢情我自己女儿我不知道心疼，用得着他在我这里越俎代庖，替你要这个自由，那个自由的！”
    他顿了顿，而后叹了口气，“但不可否认，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欣慰。起码这小子，对你是真心。所以我同意跟他赌，当然当时是存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谁想到他居然真得做到了，还真就两个月。”
第106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坤的话里已经裹上了赏识之意，“爸承认，是小瞧了他。”
    白慕雪的脑子嗡嗡作响。
    其实白坤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从她听到吕亮提出的条件时，她只觉得整颗心都沸反盈天，眼睛一瞬间起了雾，连着嗓子眼，都酸胀得厉害。
    其他的话，她没必要再听，这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白慕雪转身。
    “等等。”白坤的声音身后传来，“你就不想知道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白慕雪步子顿住，回头。
    白坤走到办公桌，拉开抽屉取了什么，回到白慕雪面前站定，“臭小子说他敬我是长辈，但说实话不太喜欢我，但又谢我，谢我生了你这么好的女儿。”
    白坤边说边叹气，“这臭小子，笼络人心的说辞还真就一套一套的。”
    这话说完，他抬手，将手中的一个首饰盒递过来，“这是吕亮留下的，说这个东西陪伴了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刻，但现在是时候还给你了。他祝你和江淮，幸福美满。”
    白慕雪早就说不出话，在看清首饰盒里的东西时，眼中隐忍的大片荧光，瞬间冲出眼眶，沿着两颊滑落。
    那是和她此刻挂在胸前一模一样的吊坠。当年，她亲手送出去的吊坠。
    “孩子，是爸爸错了。以后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至于吕亮，你去跟他说，给他放长假可以，但辞呈，我不会批。”
    白坤抱了抱白慕雪，“去吧。”
    ·
    一辆白色轿车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行驶着，车内，是一张被泪水洇湿过的脸。
    她摁下蓝牙拨通电话，嘟嘟两声后，“莫锴，你知道吕亮在哪儿吗？”
    夜色沉沉，某乡村。
    这里比白慕雪想象的还要偏远，导航已经彻底罢工，周遭除了大片竹林再无人烟。沿路上连路灯也没有，除了车前灯所到之处，其它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应该是刚下过雨的缘故，本就曲折的泥泞小路上，到处是积压的水塘和泥潭。路况不佳，白慕雪的车速已经降到不能再慢。
    只是车速越慢，心莫名就越慌。刚刚不管不顾的劲儿，多少被此刻的环境冲刷了不少。偏偏手机在这里还没信号，想联系的人还联系不上。
    而屋漏又逢连夜雨，车子突然就动不了了，车轮明显在疯狂打转。
    白慕雪心一咯噔，意识到车子陷进泥潭里了。她坐在车里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壮着胆子下车查看，果不其然。
    抬腕看看时间，凌晨三点。这个时间点，她也不知道是要盼有人经过是好，还是没人发现她为好。
    还真是想啥来啥，一个高壮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不近不远处。
    白慕雪几乎是一瞬间钻回了车里，啪嗒一下将车门车窗通通锁好，还检查了好几遍。
    “卧槽，这个鬼地方居然能有这种豪车。”粗犷的声音和重重的脚步声越逼越近，白慕雪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第106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惊恐未定之时，那个男人已经走近，啪地一下掌心撑上主驾旁的车窗，大半张脸还恨不得贴上来朝里探看：“哟呵，还是个美女！”
    轻浮孟浪的声音在此刻相当瘆人。白慕雪大脑登时一片空白，只剩手本能去翻包里的防狼喷雾。
    车窗上传来哐哐的敲击声，“嘿！美女！需要帮忙吗？”
    哪怕是确实需要帮助，但此情此境下，面对这个言语放浪的陌生男人，白慕雪浑身的危机雷达直立，选择完全无视。
    “跟你说话呢！喂！”男人见白慕雪不回应，分贝立马拔高几分，边说边伸手拉车门。
    车门被上了锁，男人淬了口唾沫，两秒后又故意软下声音，“美女，你这是车轮陷进去了啊，你开个门，我来帮你呗！”
    饶是镇定的白慕雪，面对这种局面也慌措地手指发颤，她的身体下意识往车的另一边缩。
    而她越是表露出紧张害怕，外面的那个男人好似就越起劲。他抬手，抡拳对着车窗又哐哐砸了好几下。
    白慕雪的心都缩成团。
    “小东！你干什么！”一个女声突然响起，下一秒，一抹娇小的身影自车前迅速闪过，将那个男人一下子拉开，“你又想做什么坏事！”
    “给我滚开！”男的骂骂咧咧，“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你敢惹事！我就告诉哥哥！”柔柔弱弱的声音却透着不容置喙。
    “胳膊肘往外拐的贱骨头，一口一个哥哥的，我才是你亲弟！你告诉他又怎样？我还真怕了他怎么着？”
    “那你试试！”小姑娘的声音也高几分。
    “艹！”男人顿半晌吐了个脏字，显然是不爽，但又确实有被震慑到。
    他狠狠踢了下脚下的水塘，愤愤走开，走两步又回头，“你不回？”
    小姑娘看着车里蜷在角落的女人，开口道：“不用你管，你先走！”
    “扫把星。”男人骂骂咧咧离开。
    周遭恢复安静。
    白慕雪始终待在车里，须臾后，车窗上再度传来两下敲击声。
    只是这次的很轻很柔，以及随之而来一个温软的声音，“你别害怕，没事了，他已经走了。”
    夜色太黑，白慕雪看不太清车外，加上惊魂未定，即便这番话听似透着善意，但危机意识尚存的她，还是没有放下戒备。
    她并未接话，也依旧不下车。
    车外的小姑娘也没有强迫，只看了看周遭，随后在一处不近不远的大石头上坐下。
    不打扰，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好似在陪着车里的白慕雪，等天亮。
    而白慕雪紧张的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放下来。
    那个男人没有再回来，那个帮她解围的小姑娘也自始至终没有打扰，就那么静坐着。
    而天也在一点点变亮，天际已露鱼肚白。
    白慕雪终于吃下定心丸，去看车外的那个女孩。
第106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女孩正低垂着脑袋，好似在打瞌睡，脑袋一颠一颠的。
    白慕雪的心，这一刻居然变得有些绵软。
    这个世界，存在恶，但也不乏善。
    白慕雪降下车窗，对着窗外开口唤了一声“你好”。
    坐在石头上的身影蹭得一下直立，“嗯？”
    女孩急急上前，目光与车内视线撞上，定住。
    下一秒，巨大的笑容在眼前漾开，“慕雪姐！”
    白慕雪看清车外的人，久久说不出话。
    她居然到此刻才发现，一直守在外面的小姑娘，居然是那天一起在乔安家吃过饭的，让她曾经吃味过的女孩，吕亮的堂妹，吕姗。
    吕亮家。
    四四方方的一间小瓦房，院子里堆着乱七八糟的柴火和木头，几只鸡一通乱窜。
    白慕雪万万没想到，找到这里，会经历这番惊心动魄，以及遇到这么戏剧性的一幕。
    但她同样没想到，即便她现在已经坐在了吕亮的家中，依旧没能见到他本人。而耳畔，还有嗡嗡嗡苍蝇一样聒噪的声音。
    一个体态臃肿的中年妇女端着一盘鸡，边走边嘀咕，“真是败家玩意儿，多你一张嘴就够我受的了，还敢再领回来一个，下蛋的鸡都给宰了，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生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这话自然是对吕姗说得，但她全当听不见，倒了杯水递给白慕雪，“慕雪姐，你先喝点水。”
    “赔钱玩意儿！”妇人又骂了一句，丝毫不顾及还有旁人在。
    白慕雪眉一皱，接过水放在一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妈，你可别骂姗姗啦，她现在可是背靠大树，有人撑腰了，回头又把她的宝贝哥哥搬出来吓唬咱咯！”说话的正是夜里堵车的那个男的，举着他的酒瓶子，一边灌酒一边插话。
    白慕雪现在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叫吕东，比吕姗小两岁，二十岁的年纪就恶习一堆，平常就在家游手好闲，一副地痞流氓的做派。
    唯一忌惮的，便是他此刻嘴里阴阳怪气提到的人，他的堂哥吕亮。
    而正是这份忌惮，让白慕雪此刻强忍着不适，坐在这里。
    “哼，还大树，死在外头这些年，鬼知道他干嘛去了，现在知道回来了，他父母坟头的草都高过头顶了，还回来做什么？”妇人嘴里一直在碎碎念。
    白慕雪眉间越蹙越深。
    “妈，你别说了！”吕姗制止，“这房子本就是大伯婶婶留下的，这里是哥哥的家，他为什么不能回来？明明是小东沉迷赌博，把咱家弄没了，要不是哥哥不跟咱们一般见识，我们根本连容身的地方都没有。”
    “吕姗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特么说话就说话，带我做什么？”吕东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
    中年妇女也明显被戳到了痛处，啪一巴掌呼上吕姗的头：“吃里扒外的东西，吃饭！”
    吕姗似乎对这些恶言恶行已经习惯，并没有太大的触动，只转身朝白慕雪递过来一副碗筷，“慕雪姐，吃饭吧。”
    白慕雪哪里吃得下去，跟这对母子待在一个屋子里，她的生理和心理都感到了极度的不适。
    而这一刻，白慕雪也意识到吕亮的这个家，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的世界，又是怎样的凄遑和寂寥。
第106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再难平静，心湖在这一刻起了巨大的潋滟。
    她再也坐不住，她只想快点见到吕亮，想让他知道，以后他的世界里，再也不是孤单一个人。
    她想陪着他。
    白慕雪起身，无视桌上另外两人，将吕姗拉到门外。
    “慕雪姐，怎么了？”
    “姗姗，你哥是在那座山上吗？”白慕雪指了指远处。
    “是的，就那座。”
    “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哥哥在山上搭了个帐篷，最近都住在那里。马上就是大伯和婶婶的忌日了，他想赶在那之前为婶婶种上一片她最喜欢的月季花。”
    白慕雪思忖须臾，“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现在？”
    白慕雪点头。
    吕姗面色有些为难，“慕雪姐，不是我不带你去，是路程有些远。而且刚下过雨，那路也不太好走。要么，我们还是在家等哥哥吧，哥哥兴许很快就回来了。”
    白慕雪此刻想去找吕亮，想尽快见到他是其一，其二就是，她看到身后探头探脑，一副贼眉鼠像往外瞄的母子，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但她也清楚，吕姗是好意，自然也没有强人所难。
    她想了想，“那我去车里等他。”
    车子还停在原处，距离吕亮家倒也不远，不过有了工具，折腾了一会轮胎倒是顺利从泥潭里冲了出来。
    她心中一喜，看眼车外，青天白日，那座山肉眼看过去，好似也不算远，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白慕雪心中某根弦又动了动。下一秒，她没再犹豫，发动车子。
    车子缓缓往山的深处开。只是不多时，她又不得不停下。
    倒不是前方没有路，而是平坦大道上可以急速飞驶的跑车，底盘实在太低，换到崎岖颠簸的山路上，瞬间行进都成了问题。
    很快，她只得弃车步行。
    只是这一走，实际距离比她想得要远很多，而刚刚还晴好的天气，突然开始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
    兴许是因为下雨，路上往来行人也越来越少，以及越往深处走，树木高耸，密叶遮住了光线，凉意一点一点直往皮肤里头钻。
    白慕雪下意识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西装小外套，但明显不足以御寒，更别提西装窄裙下，还显露在外的小腿。
    只是比起环境本身的冷寒，周遭的安静更让她的心有些惶惶不安，她的步子越走越快，也会尽量挑选有过往村民经过的路段走。
    只是到底还是地广人稀的地方，路上坑坑洼洼的泥潭实在太多，白慕雪只顾着看路，突然臂膀被扯住，嘴巴被捂住，拖到了一片密林后的荒地里。
    白慕雪浑身僵住，本就吓得不轻的她看到眼前的人，瞳孔骤然大了好几圈！
    男人一手死死捂住她的嘴，一手胡乱又猴急地扯她的衣服，“昨晚上就想弄你了，那个贱人居然敢多事！还敢拿吕亮压我，他吕亮算老几！老子凭什么要怕他！”
    居然是不知何时跟上来的吕东！
    白慕雪浑身颤抖，拼命挣扎。
第106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但显然面前的男人力气更大，又喝了很多酒，酒精让这个男人彻底鬼迷了心窍，不久前的忌惮通通被抛诸脑后，只剩咬牙切齿的不甘和肮脏龌龊的念头。
    白慕雪因恐惧双眼通红，求生本能让她狠狠咬上捂住她嘴的手，趁他吃痛的间隙，抬腿对着他的下盘重重一踢。
    这一下，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而这一脚直击男人要害，吕东面目狰狞，捂住裤.裆嗷嗷直叫，“臭娘么居然敢踢我，我今天非得弄死你！”
    白慕雪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拔腿就跑，脚下的皮鞋掉了也顾不得。
    她拼了命地跑，雨势越来越大，耳畔风声猎猎......只是她快，身后发了疯的男人更快，不一会她便被他逼至一处陡坡。
    “敢踢老子，今天老子就要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此刻男人的声音，比周遭的寒风还要森冷百倍，他一步一步朝白慕雪逼近，“你不是吕亮的女人对吗？那你叫他啊，叫他来救你啊！”
    倨傲的白慕雪怎么可能接受自己被凌辱，他进一步，她退一步。
    美女宛若惊弓之鸟，在吕东这种龌龊男人眼里只会加剧他的兴奋，他咧着嘴又往前进了一点。
    白慕雪后退，陡坡上石子哗啦啦直滚而下。
    万念俱灰，不过此刻。
    但下一秒，她好似看到了什么，惊恐双眸好似瞬间燃起一股巨大的希望火苗。
    吕东不明所以跟着转头，下一秒，酒醒了大半。
    一辆越野吉普车几乎是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而来，直直在他面前停下，车上跳下来一身军绿工装的英俊男人，黑色皮靴几乎是一脚将吕东踹飞了去。
    吕东的酒彻底醒了，趴在地上一个劲儿求饶，“哥！哥！我闹着玩的，闹着玩的！”
    求饶的对象，正是他刚刚口口声声说不怕的吕亮。
    “哥！我错了！错了！我是——”
    话还没说完，他人再度被拎起。
    吕亮重重一拳抡进吕东的小腹，拳风狠厉一下接一下，拳拳入肉，不知抡了多少拳。
    吕东被抡到除了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再也看不到半点嚣张，最后如同一摊烂泥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一通狠揍并没能消除掉吕亮心头的怒火，满是污泥的皮靴毫不留情踩上吕东的手背，左右反复碾压，如同碾着蝼蚁。
    “哥哥！”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是和吕亮一起来的吕姗，正给满目惊恐的白慕雪撑着伞。
    吕亮这才从揍人的愤恨中抽离出来，重重补了一脚后，大步朝白慕雪走去。
    此刻的白慕雪，双目通红水光迷蒙，身上早已湿透，衣服也被扯得凌乱不堪，脚下的鞋子也跑没了，就赤着脚踩在满是稀碎石子的山路上。
    吕亮想想都知道她刚刚经历了怎样的恐惧，脑仁都突突直跳。他的眼中是一片滔天的怒火，但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做。
    “姗姗，你去跟那个畜生说，要么他自己去自首，要么等我回来送他进去，这笔账，我会跟他好好算！”
    话落，他脱下自己的工装外套，将依旧愣怔的白慕雪裹住，横腰抱起，小心翼翼放入吉普车的副驾。
    “没事了，我们回去。”
第106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吕亮探身拉过安全带，帮白慕雪系上。想要起身回主驾，发现身体动不了。
    许是惊吓过度，白慕雪的手，始终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吕亮瞳孔缩了缩，这一刻有种无以名状的情绪疯狂奔涌，心里对伤害白慕雪的那滩烂泥，更是愤恨不已。
    他压下纷乱的情绪，怜惜开口，“没事了，别怕。”
    白慕雪依旧没松手。
    吕亮声音放得极轻，“小雪，你这样，我没法开车。”
    这话一出，白慕雪才终于松开了手。
    吕亮快步上车，将车内温度打高，探身取过毛巾，将身边的女人温柔擦拭了一番，甚至连她脚底的污泥和稀碎石子也清理干净，才发车驶离。
    白慕雪一直没说话，任由他动作。
    直到车子飞速驶出山路，那片村落撞入瞳孔，她才低低开口：“我们去哪里？”
    “我家。”
    “我不想见那个人。”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意，一点都没有往常的骄傲。
    这个样子，让吕亮的心拧得更紧更疼。
    他自然听出来白慕雪的意思，解释：“去我别的地方的住处，你需要洗个澡，不然会感冒。”
    白慕雪这才似松口气，但也没再说话，只偏头看窗外。
    车子驶出泥泞的山路，进了距离村子有段距离的一个商品房小区。吕亮直接将车停入车库，然后如刚刚一样，小心翼翼将白慕雪抱上楼。
    “你先在这里坐会，我去给你放洗澡水。”吕亮将白慕雪放到沙发上，转身就去了浴室。
    不多时，他出来，抱起她又往里送。
    即便是经历了惊魂的一天一夜，但这一刻的白慕雪，脸上还是起了不自然的红，她紧着嗓子开口：“我自己来。”
    吕亮没接话，坚持将她抱着送进了浴室，随后探手试了试水温。
    他转身取过毛巾，“这是新的，洗漱用品也是新的，你都可以用，只是衣服需要将就一下先穿我的了，我都放在架子上了。”
    吕亮事无巨细交代完转身，走到门口又道：“有事叫我。”
    白慕雪轻嗯了一声。
    浴室门关上，白慕雪看着镜子里惨不忍睹模样的自己，一时有些失神。
    她对着镜子呆呆站了好一会，才褪去衣服将自己浸入浴缸。
    不知是温暖的热水有疗愈的作用，还是浴室外让她充满安全感的男人在，白慕雪的身心，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踏实的着落点。
    不久前的一幕还有些挥之不去，她将脸整个埋进水里，提醒自己不要用别人的恶，来惩罚自己，以及爱自己的人。
    她努力将人渣的影子从脑中强行擦除，去想一些正向的人或事。
    吕亮的从吉普车上跳下来的样子顷刻间占据整个大脑，白慕雪感觉惊慌失措的心变成了另一种错乱的跳。
    是悸动。
    时间静静流淌，浴室门上传来叩门声，“你，还好吗？”
    是吕亮，他不放心白慕雪，敲门确认她的状态。
    白慕雪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水里泡得时间太久了，水的温度都已经凉了下来，她自水中哗地起身，应门外，“嗯，我没事。”
    门口没再催促，周遭再度安静了下来。
    白慕雪其实能感知到吕亮的情绪，他明显，更紧张。
    否则，这一路，他不会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提，就谨小慎微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第106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眼睫颤了颤，觉得自己不能忘记来这里的初衷。
    她取过毛巾将身体擦干，套上吕亮的衣服。
    衣服套在她身上显得宽宽大大的，甚至有些滑稽，但莫名就让她的心，一点点熨帖。
    白慕雪深吸一口气，推开浴室的门。目光几乎是立马与另一抹视线撞上。
    吕亮本就长相英俊，眼睛又是那种自带深情的桃花眼，目光沉邃看向白慕雪的时候，倏地叫她心跳好似都漏掉了几拍。
    他好似就一直守在门外，没有离开过，面色因为担心显得格外凝重。
    白慕雪看着他这个样子，更是加剧了心中猜想。她心里又酸又胀，抬步走向他，说了句可有可无的话：“我洗好了。”
    “嗯，我给你热了牛奶。”他也回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吕东没有伤害到我，我狠狠踢了他。”白慕雪切换频道，吕亮长睫一颤。
    “其实我自己也大意了，没想到他居然敢跟着我，我当时只顾着赶路去找你，所以没发现。”白慕雪看着吕亮的眼睛，平铺直叙。
    吕亮显然还沉浸在这件事的后怕中，声音冷肃，“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不会这么放过他。”
    “交给法律制裁就行了。”白慕雪抬眸，眸中全是着吕亮一个人的影子，她软声，“吕亮，这件事，我们让它翻篇吧。”
    这种垃圾，不值得为他消耗自己宝贵的情绪价值。
    吕亮沉吟片刻，点头。
    空气倏地安静，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迅速在两人之间凝结膨胀，发热发烫。
    吕亮将自己灼热的视线从白慕雪的脸上移开，“对了，找我，有事？”
    他的字典里，白慕雪找他，只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白慕雪点头，“嗯。”
    “关于立坤？”
    吕亮显然面对白慕雪的话，再也不会作任何扩大解释。
    没等白慕雪开口，他已经转身，“我送你回去，我们路上说。”
    “吕亮。”她叫住他。
    “嗯？”他步子顿住，而下一秒，心重重一磕。
    他的一侧手腕被一只白皙柔荑抓住，一个仿佛幻听的声音倏然响起：“我现在不想回去。”
    吕亮瞳孔缩了缩。
    说这话的女人没有就此打住，娇软的身躯还一点点靠近他，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最后近到彼此呼吸可闻。
    无以名状的气氛在彼此间肆意流淌，白慕雪追加的一句话更是令已经怔住的男人，彻底僵若石化。
    她说：“今天我能不能，留在你这里？”
    这话他不会听不懂，而正是因为听懂，他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以及，无法接受。
    吕亮因受到冲击一动不动。
    白慕雪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说完这番话后，藏在拖鞋里的脚趾头，已经羞赧到十趾抓地。
    她自然能理解吕亮表露出来的惊愕，别说他了，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谁让这画风，转变得太快。
    不久前，她还双目含恨说他是疯子，当他的面说她的男友叫江淮。
    这才过去多久，又拉着他的手问能不能留在他家。
    这画面，怎么看都透着越轨的禁忌。
第106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吕亮的面色明显不太好看，不知是觉得被轻视而起了怒意，还是被扰了心绪后有些心虚，他冷声：“这话我就当没听到，我送你回去。”
    他抽出被抓住的手腕，拔脚就走。
    白慕雪看着他明显已经有些凌乱的步子，有些想笑，又不可抑制地有些难过。
    他明明一直很在意她，自己却熟视无睹将他推开，还一次又一次往他心上插刀。
    门上传来电子锁开门的滴嗒声，显然吕亮这次是要动真格地送她回去。
    白慕雪从未有哪一刻，有现在这般确定自己的心意，也依旧记得自己长途跋涉来这里的目的，显然她不可能现在离开。
    她看眼玄关处一脸冷肃气息等待她的男人，非但没有配合跟上，反倒是突然扭头。
    “哐—！”
    一声干脆利落的关门声，直接叫吕亮瞳孔放大一圈。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慕雪居然冲进了卧室，还直接把卧室门给关上了。
    他在原地怔了许久，才想起来转身走向卧室，门口又站了好长时间，似是平复情绪。
    良久，他启唇：“三小姐。”
    里面没人应。
    吕亮抬手，门上叩了两下，见里面依旧没有动静，他英眉深蹙改口：“白慕雪。”
    连名带姓，似乎掐着某种即将爆发的情绪。
    “门没锁。”
    里面终于传来回应，但莫名就显得有些挑衅。
    吕亮长睫颤了颤，手握上门把手，顿了好一会，拧开。
    下一秒，他瞳孔再度炸裂。
    目及之处，那个对他永远避之不及，甚至正眼看他都吝啬的女人，此刻却钻在他的被窝里，露出两只眼睛，就那么定定看着他。
    吕亮满脑子嗡嗡的，许久，“白慕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不再三小姐了，起码改口连名带姓了。
    这对此刻的白慕雪来说，也算个好的开始。
    其实这一刻的她，心里也是紧张万分的，但她现在好像除了这么赖着，一时也想不到其他的方法。
    或者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简单粗暴又管用呢？
    白慕雪吸一口气，道：“我昨天开了一晚上的车，到现在都没有闭过眼，实在太困了。你如果要送我回去，等我睡醒了再说，行不行？”
    她把这番话说得相当认真。
    吕亮的嘴半开，似乎正想说什么，白慕雪先声夺人，追加一句，“对了，我和江淮，分手了。”
    “......”
    不知过去多久，白慕雪睁开眼。
    她偏头看向窗外，天都黑了，她猛地惊坐起。
    不过是随便找了个说辞想搪塞吕亮，没想到还真就睡着了。想想应该是身体和精神都紧绷到极致，突然放松下来，就自然而然被困倦带入了梦乡。
    只是，她到底睡了多久，以及，吕亮呢？
    白慕雪犹记得睡着之前，不知是自己的理由确实起了效果，还是什么戳中了吕亮的软肋，他真就没再强令她回去，不但把房间给了她，还帮她带上了门。
    只是关门离开的时候，他脚下步子明显又打了滑。
    白慕雪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起了弯。
    她起身下床，打开门往客厅去，感官最快的是嗅觉，饭菜的香味几乎是一瞬间袭卷了她的鼻腔。
    下一秒，颀长高大的身姿跃入眼帘。一身亚麻家居服的男人，在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里，垂眸摆弄着什么。
    脚步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很难叫人注意不到，吕亮抬眸，对上白慕雪略微有些羞赧的眼。
    “吃饭吧。”
第106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声音依旧听不出太多的情绪，只边说边端着手上的餐盘往餐桌去。
    白慕雪跟过去坐下。
    牛排配阿根廷青酱、牛油果蔬菜沙拉、还有一碗三文鱼味增汤，色香味俱全，看得白慕雪胃都适时发出一阵咕咕声。
    她脸一红。
    吕亮当作没听到，只将餐具递过去。
    白慕雪接过，手指碰到他的，莫名就觉得脸上有点烧。
    她用喝汤的动作掩盖自己的赧然，汤水入口，她的眉间几乎是一瞬间起了意外之色。
    怪不得莫锴说吕亮做饭不输名家私厨，他确实担得上。只是白慕雪又去想，上次同样是他做得饭，怎么就那么的食不知味。
    她不由抬头看桌对面的男人，他正拿着刀叉，眸子低垂切牛排。
    牛排在他的刀叉下，很快变成刚好可入口的大小。而接着，他将切好的牛排，很自然地换掉了她门前尚未切过的那一盘。
    白慕雪心跳有些失序。
    哪里不一样吗？
    其实答案已经很清晰，吕亮没有不一样，不一样的，是她自己的心境。
    白慕雪收回视线，专心吃饭，她觉得面前的饭菜，比她吃过的所有米其林大餐，还要可口百倍。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顿饭，两人吃得都很安静，几乎没有什么言语交流。
    饭后，吕亮更是直接收拾起了桌子，将餐盘送进水槽。
    白慕雪坐在沙发上，看着吕亮一直忙忙碌碌却不多言的背影，心里某根弦动了动。
    她能感知到他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聪明如她，自然也知道吕亮这浑身上下散发的情绪是缘自哪里。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白慕雪见吕亮将最后一个餐盘放入碗柜中，突然自沙发上起身，开口道：“走吧。”
    吕亮眸光看过来，擦手的纸巾还没来得及扔。
    “你不是说送我回去的吗？现在走？”
    吕亮没接话，也没动。
    “或者你的车借我用一下也行，我自己回去。”白慕雪说得煞是认真。
    吕亮的脸色有些沉。
    白慕雪恍若未见，自己取过他随手扔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只身往门口去。
    只是余光瞥见远本还立在流理台前的男人，几乎是瞬移到了她的身侧。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侧皓腕就被扯住，人被高大身躯堵在了玄关处。
    “说清楚。”低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隐忍的颤意。
    白慕雪被这突然的一壁咚搞得心脏都漏了一拍，但心里还是腹诽，终于......不忍了？
    她敛了情绪开口：“你不是要送我回去吗？”
    “你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吕亮的字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白慕雪迎着他的目光，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是什么？”
    “你——”
    吕亮欲言又止，明显是被面前的女人拿捏得死死的。
    白慕雪凝望着面前的男人，他好看到极致的眼眸，此刻幽沉深邃，浓郁得似能渗出墨来。
    她不再忍心抓挠他的心，红唇轻启：“我和江淮分手了，我没办法去喜欢他。”
    吕亮眼睫一颤，“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第106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声音虽低，但足够清晰。
    吕亮的心脏像是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击中，怔许久后才哑着嗓子开口：“好像？”
    白慕雪仰头，眼中染了笑意，“所以你......接受吗？”
    她的印象中，吕亮大多时候都是纨绔不羁，甚至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而这会的语气，显而易见透着憋屈。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作祟，白慕雪突然就想逗逗他，“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话落还推开他作势去拉门。
    门被一个大掌哐地一下重重抵上。
    白慕雪身体被一带，再度落回有力的臂弯里。
    一个裹着不爽但又无奈的声音自她头顶而下：“我有说不愿意吗？”
    白慕雪心里轻笑，“不生我的气吗？”
    “我什么时候真的生过你的气。”
    “那你起码应该生生气。”白慕雪笑，“你现在这样，显得有些不值钱。”
    吕亮皱眉，但并未回应这话。
    他被她粲然的笑靥灼到了眼，自然也顾不得她话里的揶揄。他伸手抚着白慕雪的眉眼，依旧觉得很不真实。
    良久，他启唇，“小雪，你是认真的吗？”
    吕亮难免担心她只是一时兴起。毕竟，他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她亲口说出来的。
    而这句话，已经根深蒂固于他的心里。
    “小雪，我的家庭你应该知道，甚至更不堪的，你也见过。但父母生养我是恩，不论我未来变成什么样，都不会以自己的出生为耻，更不可能忘了自己的根。如果你要门当户对，我确实给不了。”
    他顿了顿，“这样的我，你愿意吗？”
    他对白慕雪渴望是真，但这一刻掏心掏肺和她确认，也是给她时间思考和反悔。
    白慕雪早就对自己曾经口无遮拦的话心声懊恼，至于门当户对这种说法，她如果真的在意，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吕亮，对不起，我为我曾经说过的那些伤害过你的话道歉。是我情绪管理出了问题，而造成这些的缘由，很大程度是因为我不愿正视自己的心。而现在，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心意。”
    她直视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句：“吕亮，我喜欢你，不是‘好像’，是‘确定’。所以，我-愿-意。”
    最后三个字，她刻意说得很慢跟笃定。
    吕亮心头发热发烫，隐忍在身体里满腔满腹的情感，如火山岩浆喷涌而出，他大掌扼上她的软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急迫又热烈地吻了下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叫白慕雪有些意外，但她并不排斥，甚至故作老练去迎合他。
    然而实际上，白慕雪除了对莫锴有过单相思外，情感经历就是一张白纸。
    这个吻很深很久，白慕雪逐渐招架不住，甚至脸都憋得通红。偏偏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了个干净，她连推抵都成了欲拒还迎。
    “傻瓜，再不换气就憋坏了。”
    显然她的笨拙被吕亮捕捉到，他不光闷哼笑出声，还揶揄她。
    白慕雪脸烧得通红。
    “今晚不回去了，好不好？”他贴在她耳畔耳语。
    白慕雪觉得接个吻都能丢面子，直接张口，“不好。”
    只是两个字，无端听着就像是娇嗔，她下意识捂住嘴，甚至不愿意相信这个声音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
    “外面天太黑了，我有夜盲症，看不清路，开车不安全。”
    压抑了许久的男人明显仗着有了名分，摆明着开始没皮没脸。早前的那点矜重模样仿佛就是昙花一现。
    白慕雪脸上全是绯色，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稀里糊涂中就被抱回了屋。
    她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脚趾头几乎是在吕亮覆上来的一瞬间，倏地蜷起。
第107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感觉自己的心，这会横冲直撞地完全就找不着北，一双本就大的眼睛，瞪得大如铜铃。
    “别紧张。”
    磁性的声音在这一刻，加剧了她无以名状的羞赧和痒意。
    吕亮再度笑出声。
    面前的女人，给到他的反差实在是太大。
    大多时候，白慕雪都像是头顶悬着一个无形皇冠的骄傲白孔雀，高洁优雅，又倨傲得叫人难以亲近。
    而这会，她双手死死攥着身下的被单，无辜又娇小的样子，像极了惹人怜爱的小白兔。
    吕亮的心，从未有哪一刻，有这般绵软。
    “愿意把你，交给我吗？”即便此刻，他依旧绅士询问她的意思。
    白慕雪的眼中，全是他的影子。仿佛是着了魔，她点了点头。
    吕亮嘴角扬起，迎着她的目光，褪去了上衣。
    精壮的身躯和清晰的人鱼线，在迷离的灯光下，晃得白慕雪有些睁不开眼。
    他俯身压下，温暖的气息拂过白皙的颈项，温柔的声音裹着万千柔情：“小雪，我爱你。”
    ......
    清晨，阳光穿过窗户，洒下一室的温暖。白慕雪伸手，指腹一点一点临摹着身边男人的脸。
    昨晚，吕亮很温柔，甚至她能感觉得到，哪怕是那种事，他都有在照顾她。
    原来幸福，是这种感觉，她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白慕雪心里软乎乎的，指腹在吕亮脸上温柔游弋，只是下一秒，倏地被捉住。
    “怎么醒这么早？再睡会？”
    吕亮眼睛都没有睁，边说边把身侧的女人捞入怀。
    白慕雪被抓了个现行，但见他眼睛都没睁，自然窘迫也少了几分。她顺着他的力，往温暖的胸膛里挨了挨。
    单就这个动作，对晨间的男人来说，多少有些煎熬，睡意似乎在这一瞬间也被冲刷了个干净。
    吕亮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白慕雪的羞赧就无处遁形了，她视线闪躲往别处瞄。
    “昨晚睡得好吗？”吕亮的声音还透着刚睡醒的沙哑，莫名让人听了都有些酥酥的。
    白慕雪轻嗯了一声。
    “那就好。”吕亮亲了亲她的额头，“我去给你做早餐。”
    “不用，我不饿。”她顺口接。
    但吕亮还是固执起身，只是被子掀开一角，他猛地顿住。
    胸前，一个吊坠骤然撞入瞳孔。
    曾经意外拥有的那枚吊坠，他让白坤交还给他女儿的那枚吊坠，不知何时又挂回到了他的脖子上。
    吕亮转头去看床上的女人，但见她翻了个身背对他，装没看见。
    心在这一刻，软得不像话。
    他附身贴近她，“小雪，你不饿是吗？”他顿了顿，佯装思考：“怎么办，我饿了。”
    下一秒，被窝里传来一通窸窣——
    “吕亮，你做什么？！”
    “叫哥哥。”
    “......变态！”
第107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康城大学。
    恰逢百年校庆，整个校园里面横幅高悬，彩旗飘飘，气氛相当浓郁。
    大学生活动中心前，一身黑色运动装，戴着鸭舌帽的女孩懒懒倚靠在罗马柱上，虽然姿态懒散，但依旧掩盖不住出众的外貌和气质。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年纪相仿，容貌清秀的女生，“好宁宁，你就帮帮我嘛，要是你不替我去，学姐那里我没法交差。”
    “你那个学姐......”倚在罗马柱上的女孩直摇头，“我跟她气场不合。”
    另一个小姑娘明显是有求于人，声音也软软的，“我们项目组要准备几天后的专家评审会，现在整个团队的人都在做最后的冲刺准备。我一个实习生，这会再不表现还等什么时候？”
    “我说林贝贝同学，你是不是被职场PUA了。”带着鸭舌帽的女孩抬头，露出一双好看到极致的眼睛。
    林贝贝口中的宁宁，可不就是乔宁。
    “哪家霸王公司的霸王条款，学生实习就不能返校参加校庆了？这点时间也剥削？”乔宁皱眉。
    林贝贝直摇头，“公司没有要求，是我自己想多表现。我明年就要毕业了，现在一份好的工作太难找了，就这个实习资格也是过五关斩六才争取来的，如果能顺利留下来，就可以躲过明年的秋招大军了。”
    “宁宁，你就帮帮我嘛！”女孩拉着乔宁的手左右摇晃，“咱们可是中国好室友，你忘了吗？”
    “威胁我？”乔宁佯怒。
    “我哪敢。”林贝贝笑，但身体朝她倾过去，“下个月房租给你减一半，外加请你涮一顿火锅，不，两顿！”
    乔宁眸光动了动，“真的？”
    林贝贝点了点头。
    乔宁懒散的身体倏地直立，“成交！”
    不能怪她没骨气，要怪就怪她爸乔震下手太狠，冻了她的卡不说，还三令五申不准家中任何人暗地资助，每月只有固定的2000块生活费。
    2000块？
    现在这个物价，出去下几顿馆子就没了。
    乔宁叫苦不迭，但乔震有理有据，你一个在校大学生，吃食堂，住学校，2000块足够了。既然想要独立，就要有独立的样子，不够用，就自己去赚。
    乔震说话向来说一不二，这次就连最疼她的好姐姐乔安，也都只能默默祝她好运了。
    事已至此，何况这个牛皮本身也是她乔宁自己吹出去的，半途而废可不是她的性格。
    乔宁还真就揣着2000块度日了。
    然而，天天吃食堂还能忍，但实在是住不惯集体宿舍。她把主意打到了在校外租房的同学林贝贝身上。
    小两房，房租两人摊，为了便宜，乔宁选了朝北的那间小的，房租1200，刨除充饭卡500，这样，她每个月兜里还剩300块。
    300块，够干嘛？
    于是乎，堂堂振华集团的小女儿，最近成了个小财迷，只要能节省花销的，她两只眼睛都放光。
    乔宁小鹿一样的灵动双眸似盛满星光，“那我们可说好了，半月房租外加两顿火锅！”
    “行！我还能唬你不成！”
第107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对了，我答应替你去，但你学姐同意吗？这次的礼仪队统筹不就是她吗？何况你们还是特意遴选过的。”
    “这个没关系的，我跟辅导员说过了，她怎么也得顾及辅导员吧！再说我们身高差不多，你又这么好看，往队里一站都是门面担当！”
    “我可不要这个什么门面担当。”乔宁嘀咕。
    乔宁可还记着自己莫名其妙和这个学姐结下梁子，就是因为什么“门面担当”。
    谁说学校里就一定是远离纷争的象牙塔，有时候不亚于是个复杂的小型社会。
    乔宁没来康大作交流生前，康大校花的头衔就一直是她们这个学姐，田岚。
    只是有一天，不知道谁在论坛里上传了一张乔宁坐在校园长椅上翻书的照片，然后康大“门面担当”，“新晋校花”的标签就跟雪花似的飘了下来，落在了乔宁的头上。
    乔宁对这些从天而降的溢美之词是相当不感冒，甚至觉得无聊。
    但对这些赞美的原主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偏偏这个原主，还是学生会外联部的部长，乔宁作为学生会新来的一个小虾米，没少遭明里暗里的挤兑。
    说真的，乔宁平常看到这个学姐都绕道走，今天偏偏还就得往枪口上撞。
    “林贝贝，你怎么回事，就差你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一身套裙的女生气势汹汹而来。
    林贝贝倏地站直身体，“学姐，对不起，我正要跟你说，今天的活动乔宁代替我去。”
    田岚扫过一脸慵懒模样靠在罗马柱上的乔宁，眉一皱：“她？”
    乔宁真想直接回敬个白眼，我怎么了？
    “谁允许你擅自换人的，这点纪律意识没有吗？知不知道今天的活动有多重要！”田岚语气听上去莫名官腔很足。
    “学姐，我跟辅导员说过了，我今天是确实有事无法参加，而且我和乔宁身型差不多，辅导员也同意了。”
    林贝贝显然挺畏惧这个学姐的，解释了一大通。
    “礼仪队是什么人都能往里塞得吗？如果下次再这样，你直接退出！真是每年总有几个拖后腿的！”田岚语气带刺，明显是颐指气使惯了。
    “不就站着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技术工种呢。”
    林贝贝性格温软，但乔宁才不是软柿子，听不惯的直接回怼。
    田岚冷眼扫过来，跟淬了冰的寒剑。
    乔宁只当看不见，眼皮子都懒得掀。
    两人之间气氛不对，最紧张的自然是林贝贝，她赶忙中间调和：“学姐，乔宁的意思是她知道今天的流程，保证会圆满完成任务！”说完还拽了拽乔宁的衣袖。
    乔宁不惹事，也从来不怕事，她还就看不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
    但今天主要是替补林贝贝，怎么也要顾及她，何况林贝贝以后还得在这个学姐所在的社团待。
    乔宁想了想，终究是忍了下来。
    田岚也知道现在真要缺个人，她也不好交差，见乔宁没再上纲上线地顶嘴，她也就没有继续发难，只扔下句话：“十分钟后，活动室集合。”
    等田岚走远，林贝贝才轻吐一口气。
    乔宁皱眉，“你干嘛这么忌惮她啦，不就是比我们高一届么，说个话句句带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属仙人掌的呢！”
第107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林贝贝笑出声，“你这话在我这里说说就行了，可别被她听到。”
    “听到怎么了，我还就和歪风邪气抗争到底呢！”乔宁撇嘴。
    林贝贝拉了拉乔宁，左右环视了一圈，凑在乔宁耳朵边上不知说了什么。
    “她跟你在一家公司实习？！那她怎么就不用去加班？公司她家开的？”
    “你轻点声！”林贝贝真就被乔宁这句话吓得呼吸都一扯。
    林贝贝顿了顿，一脸羡慕，“人家情商高家世好有背景，工作根本不用愁，听说一毕业就可以直接签约莫盛，哪里需要像我这么汲汲于营，提早为未来做规划的。”
    “真正情商高的人才不会吆五喝六，见人下菜碟。”乔宁接过这话，倏地发现自己好似露掉了什么关键信息。
    顿须臾，她卷翘长睫一颤，后知后觉开口：“你是说，你和田岚，是在莫盛实习？就那个莫盛集团？”
    “对啊，莫盛和我们学校有实习合作项目，不然我哪有这个实习机会，又不是每个人都是田岚，有数不尽的资源。”
    林贝贝指了指不远处那幢新落成的大楼，“你看那边三幢楼，就是莫盛这么多年来捐赠的。对了，今天莫盛集团应该也会有高层来参加剪彩仪式，就是不知道今天来得是哪位。”
    林贝贝双手交握举在胸前，一脸少女怀春模样，“要是莫总就好了。”
    乔宁因为这两个字，突然恍惚了一下。
    “莫总，哪个莫总？”
    林贝贝边翻包找手机边道：“当然是没结婚的那个莫总啊！”她看眼手机，“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了，宁宁今天就辛苦你了！”
    话刚落，她挥手跑了出去。
    乔宁怔在原地，为自己没搞清楚今天到底要干嘛，就为三斗米折腰而恨铁不成钢。
    新落成的一幢教学楼前，乌泱泱的一片全是人。
    但稀奇的是，这里不光有成群的学生，还有不少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窸窸窣窣交头接耳的声音不绝于耳，乔宁竖着耳朵去听。
    “今天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居然比咱们的大礼堂还要热闹。”
    “这你不知道吧，这幢楼是莫盛集团在咱们学校捐赠的第三幢新大楼了，等这幢楼启动，我们的实训基地就又多一个了。”
    “我只关心莫盛今年的秋招名额能不能多放一些出来，现在的市场大环境真就太差了，要是一毕业就能进到莫盛，我就感觉自己人生圆满了。”
    “那你待会倒是代替我们广大应届生问问莫总啊。”
    “莫总今天也来？”
    “肯定啊，你没看到校领导都出动了，都在休息室呢，能有这阵仗的，可不得是莫总亲临。”
    乔宁耳朵就差没直立到头顶里，在听到莫总两个字的时候，耳廓都瞬间起了一圈的粉意。
    应该不会这么巧吧，莫盛的莫总可不止一个。乔宁心里暗自揣度。
    “坐在这里发什么呆呢，还不去那边站好？”语气跟教导主任一样的田岚突然出现，乔宁简直怀疑她是不是把眼睛粘在她身上了，怎么就追着她不放。
    “这不是人还没来吗？这么着急做什么？”乔宁嘀咕一句，不情不愿地从广场一角的长椅上起身，然后极不自然地扯了扯高开叉的旗袍下摆。
    乔宁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剪彩都得穿红色旗袍，还得踩个高跟鞋，这显然跟她往常随性潇洒的风格相当违和。
第107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加上这衣服本就是依着林贝贝的身型定做的，她俩虽然身型差不多，但某些部位还是有区别的。
    比如这套旗袍穿在她的身上，曲线过于明显，前凸后翘的叫她浑身都不自在。
    但想想兜里那惨兮兮的300块，以及信誓旦旦给出去的承诺，乔宁虽不情愿，到底还是往田岚指得地方走去。
    初春的天气，虽然舒适，但依旧透着春寒料峭的冷意。
    旗袍到底单薄，又是短袖，裙长又是那种堪堪过膝的中短款，乔宁莹白的小腿肚露在外头，真就应了那个词：美丽“冻”人。
    她已经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乔宁今天的任务就是端花球，供校方以及花大力气请来的重磅嘉宾完成剪彩仪式。
    说白了，就是个花瓶工具人。偏偏重磅嘉宾迟迟不出现。
    风呼呼地刮，乔宁踩在高跟鞋里的脚脖子和脚趾头又累又酸又痛。
    乔宁在心里把搞这套形式主义的人挨个骂了个遍。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黑压压的一群人朝这边移动。乔宁看不见为首的是谁，但起码知道，来者一定身份矜尊。
    莫锴莫锴莫锴......她在心里碎碎念。
    显然不是喊错了名字，而是此刻的乔宁，真心希望围观者口中的莫总，是莫锴，而不是......莫勋。
    自己这个怪怪的样子，可不能让他看去。以及，她可是打着“安宁”的名号在他那里胡闹过，并不想那么快暴露。
    但想到莫勋，乔宁心里就生出一肚子的委屈和烦闷。
    义正言辞说他们不合适，跟那个什么叫纪佳的千金闹绯闻。锦绣华庭那次，又一副长辈姿态对她说教。
    他凭什么！
    乔宁越想越气，咬牙切齿恨恨挤出两个字：“坏人！”
    那众人行进的步子很快，乔宁恍惚的功夫，一众人已经到了她跟前，以至于她情绪裹挟下本能吐出来的字眼，更是不偏不倚落入了最前头某人的耳。
    某人眼神不轻不重飘过来，与乔宁的在空中短暂交汇碰撞，然后没什么情绪的移开。
    乔宁心一咯噔：他没听到吧？
    下一秒：听到又怎样，我又没指名道姓，那也是他自己对号入座！
    心里的小剧场一刻没消停。余光又在不自觉中往某处瞄。
    一身裁剪精良的藏青色西装，将本就气质卓越的男人衬托得更加傲然矜尊，脚踩深棕色皮鞋，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好似都踩在人的心上，存在感极强。
    男人脸部轮廓棱角分明，没什么表情淡淡看向别人的时候，自带一种拒人于千里的压迫感和疏离感。
    而刚刚，他就是这种眼神看过她，仿佛不认识的陌路。
    乔宁心里愈加不爽了。
    她在心里忍不住哀叹，姐姐，你为什么不把你老公放出来。
    显然这个莫总，正是搅得她心绪不稳的罪魁祸首，莫勋。
第107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总，您这边请。”负责现场统筹的田岚亲自引导莫勋上前。
    莫勋微微颔首，说了句谢谢。
    乔宁心里哼唧一声，莫名不爽。
    某人似是感受到了她不快的小情绪，居然直接在她身旁的红色绸缎前站住了。
    “莫总，您应该站这边。”田岚伸手示意中间的C位。
    “这里就行。”莫勋声音平然，眼风轻扫过身侧，随后移开，谦恭看向一位两鬓花白的长者。
    这一系列动作只叫田岚看了个开始和结束，她愣须臾，随即脸一红。
    红脸的原因有两个：
    一是因为莫勋主动跟她说话了。如果不是这次机会，她根本就无法与这样的男人产生交集，哪怕她在莫盛集团实习已经有段时间，根本连高层的面都很难见上，更别提能听到莫勋亲口对她说话了。
    其二是赧然和感激，她觉得莫勋这是在给她善意提醒，应该顾及礼数。莫勋看向的那位长者是退休多年的老教授，中间位置理所应当应该给到长者。
    田岚看向莫勋的眼中，仰慕之意几乎能溢出来，她红着脸羞答答地转头去招呼那位老教授。
    乔宁全程余光轻扫，落在身侧高大的侧脸上。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像是注入了气泡。
    她在心里默算他们已经多久未见。
    两人面对面，还是锦绣华庭那出闹剧后，莫勋板着张脸疾言厉色，谆谆严厉地说教。
    虽然后来也见过，也都是在人很多的场合，比如乔安和莫锴补办的婚礼上。隔着人群远远看到过。
    至于像现在这么触手可及的距离，好像已经时隔很久。
    乔宁忍不住想，说到底，他是真的不喜欢自己。再或者，他和那个纪家的千金，兴许已经在一起了。
    这么一脑补，乔宁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校长在他们前面做着什么仪式前的讲话，有些冗长，也有些无聊。
    乔宁只盼着这个什么剪彩仪式快点结束，她好快点离开。就现在和莫勋几乎并肩站立着，她只觉呼吸都牵扯着憋闷和痛意。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乔宁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还是忍不住偏头，心脏很没出息地漏了一拍。
    但她心里不痛快，自然没有搭理。
    莫勋的瞳孔缩了缩。
    正在进行开场词的校长兴致格外高昂，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乔宁感觉这呼呼的风好似都在替他助兴，他越说越停不下来。
    但对在室外已经站很久的乔宁来说，这风就跟顽皮的触手，在她的鼻腔一通作乱，挠得她越来越痒。
    校长的发言明显进入升华的高潮阶段，他一脸自我陶醉，正欲说着什么——
    “阿嚏——！”
    一个重重的喷嚏，出现的时机都无比精妙。
    校长的嘴半张，话被截断。现场一众，也跟着齐刷刷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乔宁呵呵干笑两声。
    此刻面色最难看的，要数现场统筹了，田岚懊恼，自己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没见过世面又无用的人来做替补！
第107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但下一秒，她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那个无比矜尊的男人，目光也看过去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眼神似裹着温情，以及嘴角貌似还牵起了一抹弯弯的弧度。
    田岚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那张脸上已无迹可寻。
    一定是看错了，田岚心中喃喃。她将目光移向制造这起意外的乔宁，本就不满的眼神里，此刻又多了一丝肉眼可见的不屑和鄙夷。
    校长面容和善，虽被打断倒也没觉得不快，反倒哈哈笑两声，“这位同学想必是在提醒我要自觉了。行了，我就不霸着话筒了，让我们有请莫盛集团CEO，莫总讲话。”
    莫勋看眼身侧冻红了鼻头的小姑娘，声音平润，“蒋校长刚刚的开场词已经高度概括，我就没必要再画蛇添足了，不妨直接开始吧。”
    蒋校长也很会抓话中重点，直接省去多余环节，宣布仪式开始。
    红绸剪断，干脆利落，掌声雷动。
    “莫总，那我们进去看看？”蒋校长询问。
    莫勋点头，看眼身侧，抬步往里走。
    大部队自然而然跟上去，这对乔宁来说如蒙大赦，她几乎是逃一样回到活动中心的更衣室。
    手指刚触及前襟领口处的纽扣，一个声音背后过来，“你是乔宁吧，找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里，学姐喊你去实践楼。”
    实践楼，正是刚刚的那幢。
    “我的任务不是完成了吗？”
    “剪彩仪式后有咱们校方和合作企业的交流会，学姐说我们还需要在现场倒水。”
    “倒水？”乔宁真是当即想翻白眼，她都鲜少给她爸倒水。
    “快点吧。”女孩急急催促。
    乔宁真就无语到极致，但活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一个月的房租和两顿火锅也近在咫尺，这个时候撂挑子不干也太亏了。
    她咬咬牙，跟上。
    会议厅，坐着不少来参加活动的企业方代表，等待着交流会的开始。
    乔宁拎着水壶晃进来，心理暗示倒个水而已，不用慌张。她身体力行做着一个没有感情的倒水机器，从这头晃到那头......途径中间。
    “刚刚我的话，你还没回答。”一个沉润的声音突然飘至乔宁的耳廓，“怎么跑这儿来了？”
    乔宁低垂的眼睑一抬，倒水的手一顿。
    坐在单人沙发椅上的男人优雅翻着手中的资料，手指骨感修长，手腕上的机械手表折射着冷光，衬托着那双手无比性感好看。
    声音出自这双手的主人，但他并未抬头，不过这话又显然是对倒水机器乔宁说的。
    乔宁赌气，她才不要理他！
    莫勋收起手中的资料，抬眼，“来这儿......打工？”
    他长腿交迭着坐着，她却只能站着，偏偏他那张脸，又晃得她眼睛都有些眩晕。
    乔宁觉得太不公平了。她不由抬了抬下颚，眼尾一扬：“要你管！”
    莫勋牵了牵嘴角，不疾不徐的声音开口：“那他们的岗前培训还有待提升。”
    乔宁小脸胀鼓鼓的，显然是听出莫勋的话里还藏着其他意思，本能回怼，“怎么着，倒杯水还得给您倒出朵花来？”
    莫勋看着鼓着腮帮子，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的小丫头，悠悠启口：“水，早漫过金山了。”
第107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宁愣三秒，一低头发现莫勋身侧的小桌板上已经是水光光一片，杯子里的水正汩汩往外直流，沿着桌沿滴答滴答。
    她忙不迭抽纸去擦。
    “哗—！”
    乔宁怔住。
    手忙脚乱之下，桌子还没擦干，整杯水又被带倒，水流直溅她腰腹以下。
    “烫到没有？”明显紧张的声音问。
    “没，温水。”乔宁答。
    她心里庆幸，还好不是开水。不过下一秒，她的脸红成熟透了的小番茄。
    旗袍布料单薄又吸水，大片水渍几乎瞬间显现，还黏糊糊贴在身上，勾勒出极其尴尬的痕迹。
    乔宁一时有些无措。
    但只片刻，一股稳重又沉敛的木质调气息将她环绕，腰腹处突然裹上了一件还带着体温的藏青色西装，西装袖子在她后腰拧成团，系成了一个结。
    乔宁愕然抬头，对上漆黑的眸子，心倏地又乱了一拍。
    “当心点。”莫勋道。
    水漫了他的桌都岿然不动的男人，此刻倒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莫勋原本就是备受关注的焦点，此情此景下，更是瞬间收割了在场一众人的视线。
    校长急急而来，后头跟着脸色极差的田岚。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校长边说边往莫勋身旁看，叹气，“这位同学，怎么又是你啊，你是不是隔壁大学特意派来捣乱的呀！”
    今天两起意外事件的主角，都是乔宁。但校长这话怎么听又像是开玩笑，倒并非是真的责怪。
    反倒是一旁的田岚义愤填膺，“校长，她是今年国际班来的交流生，临时借调到我们礼仪队的，是我没有把好关，不该随便换人的。”
    “没关系，只是水洒了而已。何况，是我主动跟她说话，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平然温润的声音，却裹着不容置喙的力。
    田岚瞳孔缩了缩。
    当事人乔宁看眼突然帮她说话的男人，只觉他可真是会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啊。
    但乔宁觉得他说得也是事实，本来就是因为他让自己分了心。
    于是乔宁心安理得接受这个说辞，还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对校长开口，“校长，莫总跟我问东问西，我这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洒了。”
    问东问西？
    莫勋看着眼前这个给个台阶，就恨不得往下跳的机灵鬼，嘴角再度起了密不可查的弧。
    校长老谋深算，看眼乔宁腰上裹着的西装，又看莫勋，试探性开口：“两位认识？”
    “不认识！”乔宁先声夺人，“第一次见。”
    莫勋长睫一颤，倒也配合着她的表演，“刚刚看到康大的百年校史，觉得有点意思，就顺嘴和这位同学多聊了一些。”
    乔宁自己否认是一回事，但莫勋补充在她看来是另一回事，何况他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来的样子，更是叫乔宁忍不住心里腹诽，大骗子！
    压根忘了，明明是她自己先开的头。
第107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行了，那这位同学，你先出去吧，下次当心点啊，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莫总这么绅士和好说话。”校长倒也没多追问，只意思性的叮嘱了一句。
    乔宁连连点头说是，提着几乎已经空了的水壶，闪离现场。
    走之前还不忘小眼神瞪莫勋一眼。
    莫勋将她的小动作收拢眼底，看着踩着高跟鞋磕磕绊绊，一段路走得歪七扭八的身影，再度牵了牵嘴角。
    更衣室。
    乔宁猫在一角换衣服，几个人的脚步声渐近，围在一起谈话的声音透过高高的储物柜直直传过来。
    “学姐，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吗？咱们礼仪队都成笑话了！”
    “可不就是！丢我们队的脸不说，而且她还那么有心机，居然想到搞小动作去吸引莫总的注意！偏偏莫总还真就注意到她了，居然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给她！”
    “好心机啊！”
    乔宁的手正搭在系在她腰间的西装上，一秒就意识到这群人口中的“她”是谁。
    不过她多少也意识到，今天莫勋那一出手，少不得有人心里不舒坦，换她她也会。
    所以对这会背后议论自己的这群人，乔宁倒是表现的相当淡定。甚至干脆好整以暇靠着储物柜，静静地听。
    “莫总不会是真看上她了吧？说实话，那个乔宁好看是真好看，就不说别的，一样的旗袍，穿在她的身上好像都和我们的不一样。”
    “你这人真是，哪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再说咱们校花田岚学姐还在这儿呢，哪里轮得到她？”
    一群人叽叽喳喳，显然也很懂社会上那阿谀的一套，话里话外自然也都捧着她们礼仪队的这个队长。
    “好了，莫总在整个莫盛集团都是出了名的绅士，看到她丢了丑，顺手帮个忙而已，换了谁他都会这么做，不用过度解读。何况，莫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说这话的，是田岚。
    这话的前半段，在场的人自然也信，毕竟怎么想，好似也无法将这两个连结在一起。至于最后那半句，听上去又好似过于绝对。
    “为什么不可能啊？”有人问。
    “因为莫总有女朋友。”田岚突然道。
    一语激起千层浪。
    “怎么会？有女朋友的不是莫锴吗？不对，已经是老婆了。”
    “哎呀，你别打岔，听学姐说！”另一个倒是挺会场控。
    田岚开口：“莫盛集团几乎人人皆知，莫家和纪氏千金有婚约，莫锴已经结婚，这个婚约自然落在未婚的莫勋身上。何况那个纪佳心仪莫总，在莫盛更不是秘密。我在莫盛就看到她来过好几次，找莫总。”
    “原来如此，那今天自导自演刷存在感的那位，可不就是白费心思了，哈哈…哎呀，你推我干嘛！”
    说话的人一扭头，怔住。
    目及之处，乔宁面无表情而来，目不斜视穿过这几人，快到门口时倏又突然停住，回头，“嗳，你们口渴吗？”
    几人面面相觑。
    乔宁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储物盒一角的一箱饮料，红唇轻启：“喝点那个。”说完抬着小下巴离开。
    几人扭头去看，脸色齐齐一沉，墙角堆得是......一箱绿茶。
第107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宁心里掐着巨大的气，但比起刚刚更衣室里的那些人，她觉得始作俑者莫勋这一刻更让她讨厌。
    她将西装揉成乱糟糟的一团，愤愤塞进双肩包，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急急往某个地方去。
    另一边，莫勋浑然不知这些，配合校方完成一系列活动后，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婉拒了校方的晚宴邀请，莫勋直接去了停车场，但车子经过校门口时又停下，好似并不着急离开，倒是一直在看手机。
    微信界面留在一个并没有回复的聊天对话框：
    [我在你学校门口，方便出来一趟吗？]
    下面空空如也，对方不知是没看到，还是不想理会。
    莫勋的面色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见对面没有动静，又拨通手机送至耳边，接听的间隙看向窗外。
    电话那头嘟嘟几声，随后明显被掐断的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莫勋微微摇头，视线收回时又突然顿住，直直落在某个地方，瞳孔是肉眼可见的缩了缩。
    他电话连线的对象，正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白日里那一身过于修身的红色旗袍已经换下，变成了一身利落的黑色运动套装。鸭舌帽反戴在头上，帽檐压在脑后，极其随意的穿着打扮，却半点无损她的灵动和漂亮。
    只是此刻，女孩好似心情并不愉快，而不愉快的点，正是她手中的那个手机。
    她低垂着脑袋，正举着手机狠狠地戳，随后置气般将手机塞进双肩包。
    莫勋推门下车，只是身体刚探出，就再度顿住。
    刚刚还板着小脸的女孩，突然扬起灿若夏花的笑颜，直直堵住了一个白色衬衫，背着吉他，一身少年感的男生。
    男生身形颀长，她需要仰头跟他说话。但眉目间的神采飞扬，哪怕是隔着一定的距离，也让人能感知到她情绪的高昂。
    夜幕初降，路灯恰好亮起，路灯下的男孩女孩，美好的仿佛像一副隽永的青春画报。
    莫勋面色平然，依旧是看不出情绪，但垂在一侧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微微蜷起。
    他似是原地思忖着什么。
    但也只是须臾，他便抬步。只是，步子不是离开，而是直直走向了那副“画”。
    乔宁正和面前的男生说得起劲，看到突然出现在身旁的人，惊愕到嘴巴半张，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莫勋眸光轻轻浅浅在她脸上落下，清润开口：“我在找你。”
    乔宁一脸问号。
    但莫勋没有继续对她说什么，而是突然转头，看向她对面的男生。
    远看只看得清身形轮廓，近看倒是意料之中，果然是生了一张小姑娘都会喜欢的脸。
    很帅气很阳光，以及有他没有的青春朝气。
    这一刻，纵使再岿然不动的他，心里居然开始有些吃味。
    “你好，莫勋。”他率先伸手。
    不论心里怎么想，呈现在外的莫勋，永远都是温润有礼的。
    男生明显也有些意外，愣两秒跟着抬手，“您好，莫先生。”
    声音也好听，怪不得背着吉他，唱歌应该也不错。女孩子喜欢的，这个男生好似每一样都有。
    莫勋眼睛眯了眯，开口：“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第108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宁从恍惚中回过神，直了直腰，继而又微微歪头，那双美丽不自知的小鹿眼明亮又挑衅：“莫总这么没有眼力见吗，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生我的气？”莫勋问。
    “我生你的气做什么？！”
    “没生气你今天跟我闹一天别扭？”
    “我什么时候跟你闹别扭了？”
    “我给你发微信了。”
    “没看到！”
    “电话呢？”
    “没听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他每一句问得温柔，她每一句回得嚣张。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画面莫名也十分生动。
    不久前青春少男少女的美好画面一瞬间被打破，这块地方好似成了他俩的主场。
    甚至这个画报里原本的男主角都很识趣地转身，抬步要走。
    乔宁一看画风不对，直接伸手将人拽住，“你跑什么？”
    说完将人拖到身边，朝莫勋扬了扬下巴，“喏，我男朋友。”
    男生一听英眉一皱，“我还有事，你放过我行不行？”
    乔宁面子瞬间挂不住，侧半边脸，压低声音威呵，“老实待着！”
    声音很低，但对于耳聪目明的某人来说，刚刚好可以听清。老谋深算的脸上迅速滑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浅显笑意。
    乔宁挽着男生的臂弯，拿腔拿调：“不好意思啊莫总，我呢，忙得很，要和我男朋友去吃饭，您慢走，不送！”
    莫勋的目光浅浅落在明显她强挽，男生在躲的拉锯氛围上，淡淡来了句，“我也没吃饭。”
    乔宁再度以为自己听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没吃饭关我们什么事？你看看，这马路上不缺路灯，亮得很，不用莫总你上杆子给咱当电灯泡。”
    小丫头今天像个小麦芒一样，刺的很，不过莫勋看到她这个炸毛的样子，突然就觉得很有趣。
    他不急不恼，就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看她。
    旁边的男生好似真的有急事，也无心配合这里两人的小剧场，抽出胳膊拔腿就走，“我时间来不及了，阿宁你陪莫先生去吃饭吧，我先走了。”
    乔宁对着远走的背影直嚷嚷，“蓝昊你给我等着！”
    “蓝昊？”莫勋听过这个名字，“蓝昕的那个弟弟？”
    乔宁心里还记着今天更衣室里田岚说得那些话，心里的气团还卡在胸口呢，才不想理他。
    见蓝昊这个不顶事的跑了，她也扭头就走。
    皓腕被扯住，莫勋的声音身后响起：“我西装呢？”
    乔宁心里咯噔一下，但下一秒又一副还好我早有准备的模样硬气转身。
    她抽回手，褪下双肩包一通扒拉，往莫勋怀里塞过去一团，“喏，还你。”
    莫勋抽出他插在裤兜里的手，接过，轻轻甩了甩，随后直直凝视着她。
    那眼神，怎么看都像是盯着猎物。
    乔宁被莫勋盯得脸上烧得慌，越看他，就越觉得他像只千年老狐狸，心里绝对在打着什么坏水......
第108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果不其然，莫勋晃了晃手中的西装启唇：“我好像借你的时候，它不是这样。”
    乔宁眼睫簌簌，这话她也听出来了，显而易见，面前的男人开始借衣服发挥了。
    但问题是，他说得又没有错。
    乔宁自知理亏，但不妨碍她嘴硬：“一件衣服而已，莫总你很缺钱吗？这么斤斤计较？”
    莫勋嘴角轻弯看她，云淡风轻开口：“没有一分钱是风吹来的。”
    乔宁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男人今天就存心跟她过不去了。
    “西装多少钱？”她扬了扬下巴问，但转念一想，他莫大总裁的西装，动动脚趾头也知道一定价格不菲。
    自觉这个问题问出去绝对是砸自己的脚，乔宁又忙不迭改口：“你说吧，要怎么着，西装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莫勋好似就等这句话，嘴角轻轻一牵，“我刚说过了。”
    “什么？”
    “我没吃饭。”
    “......”
    一家路边的苍蝇小馆，大老远就飘过来相当刺激又上头的味道。
    乔宁眉飞色舞，看上去心情很好，跟不久前被拿捏的她，简直派若两人。
    反观她身旁的那个，矜重的气质往这个环境里一站，怎么看怎么违和。
    但越是极致的反差，越是叫周遭人都忍不住频频侧目。
    “莫总，不好意思了，咱们大学城附近基本就这些，肯定比不上你平常吃得那些山珍海味，今天只能委屈您的胃了。”
    莫勋定定看她，那双看向自己的澄澈美眸，此刻无辜至极。
    他怎么会看不出她此刻的小心思，但心上某处依旧不可控地动了动，问：“你平常都吃这些？”
    乔宁拉开她就近的一条长板凳，跨坐上去，“不然？”
    “小姑娘，你们要什么口味的？”一位圆肚子大叔拎着汤勺探出半个身子，目光忍不住又多看莫勋几眼。
    乔宁看眼身侧，扬高分贝喊了一声：“两份螺蛳粉，加臭加辣！”
    莫勋的眉间瞬间起了一道褶。
    “好嘞！马上！”老板跟着应和，不一会，他端着两大碗送过来，“来喽，加臭加辣螺蛳粉！”
    飘着迷之气味的螺蛳粉被老板往桌上重重一放，扑了整整一层的红油溅得桌上到处都是。
    莫勋不由拧了拧眉心。
    乔宁狡黠的眸子滴溜转，抽出筷子递过去，一脸蔫坏：“莫总，难得请您吃顿饭，一定管饱，一碗不够，还可以再点。来，尝尝——欸！”
    凳子倏地发出一声拖拽声。
    “你做什么？放，放开！莫勋你放开！你要带我去哪里啦！”
    车上，乔宁偏头生闷气。
    莫勋居然像拎鹌鹑一样把她拎了出去，那两碗加臭加辣的螺蛳粉还一口没吃呢，白白浪费她五十块！
    那可是五十块啊！乔宁心里头在滴血。
    一路上，她赌气不跟身侧的男人说一句话。直到车子在一个私密性很好的中餐馆前停下。
第108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到了，下车吧。”莫勋道。
    乔宁瞄了眼窗外，心一咯噔，语气软下来，“我改天请你吃饭行不行？我想起来我还有事。”
    这个环境，一想她兜里的250块，这绝对就hold不住啊！
    莫勋全当没听到，兀自解开安全带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车门，“下车吧。”
    乔宁双手攥着身前的安全带，眼巴巴地看着他摇头。
    莫勋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同她对视。半晌后，他突然俯身，巨大的男性荷尔蒙避无可避直直压下。
    乔宁攥着安全带的指节倏地泛白，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扑簌簌地落在她的颈项。
    精致的小脸登时红到耳根，慌措得整个人僵成一樽美人瓷。
    “啪嗒——！”
    一声脆响，安全带弹开的声音。
    乔宁心跟着一滞，但须臾后她意识到了什么，飘在高空的心呲溜坠落。那张本就红扑扑的小脸，此刻似能滴出血。
    男人低闷的笑声拂过她的耳廓：“你在想什么？还是在......期待什么？”
    乔宁拳头攥得更紧了，真恨不得扑上去咬他。
    莫勋不慌不忙起身，手肘把着车门，“还不下来，是想我抱你进去？”
    简直是，太坏了！
    乔宁心里疯狂腹诽，她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外表端着一副温润谦和的模样，实则是个腹黑的大灰狼！她咬牙切齿下车。
    莫勋牵着嘴角走在前头，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讨厌鬼！”乔宁对着颀长高大的背影无声唇语，还比划着拳头。
    莫勋猛地转身，她差点撞到他怀里。下一秒，她忍不住暗唾自己不争气，因为心脏又砰砰乱了节奏。
    莫勋居然伸手，捏上了她的鼻头，“你今天打喷嚏都打成那样了，是感冒的迹象，不宜再吃重油重辣的，明白吗？”
    语气温柔得似能掐出水来。
    乔宁心里七上八下的，她觉得自己得稳住，不能被花言巧语的大灰狼迷了心智。
    她直了直腰，撇嘴，“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打我主意，想趁机敲我竹杠！”
    莫勋眼睛眯了眯，非但没有反驳，还点了点头，意味深长：“是，我确实在打你的主意。”
    乔宁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
    她算是发现了，莫勋这个人，是真的坏。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待宰的小羔羊，而他是磨刀霍霍向着她的狡猾猎人。
    但她才不要做任凭宰割的小羊羔，她深吸一口，迎上他的目光，挑衅意味十足：“那你也得有这个本事！”
    狠话撂完，她扬起倨傲的下巴，纡尊降贵般推开面前高大人墙，拉开包厢门走进去。
    莫勋看着拿腔拿调派头十足的纤丽背影，嘴角眼尾都染着肉眼可见的笑意。看得出来他非但没有被这个小姑娘刺激到，相反心情还很好。
    之前是不想她掺和到未知的危险境遇里，所以刻意和她拉开距离，后来又因为工作的事情长时间出差，确实是没怎么顾及到她。
    心中自然有愧，但接下来，以及未来，他有的是时间。
    何况，现在小姑娘都放话了，他自然不可能再对她手软，哪怕工于心计。
    莫勋抬步跟上，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慢悠悠拉上了包厢的门。
第108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两人面对面而坐，刚坐下没多久，一个年轻男人便叩门而入，“勋哥，你可好久没来了！”
    这人话说得急又倏地打住，显然是被包厢里的另一个身影吸引了注意，“哟，稀罕呀，头一回见你带......朋友。”
    “朋友”两个字他说得很是意味深长。
    乔宁看这人和莫勋说话的这个语气，料想他俩的关系应该很熟稔。
    莫勋恍若未闻，将倒好的水递到乔宁面前，只淡淡道：“和以前一样，对了，先给她上碗粥。”
    那人得令似的，“行，马上！”走之前还对乔宁挤眉弄眼了一番，自来熟的很。
    乔宁见他离开，才对莫勋开口，“他好像误会了。”
    莫勋抿口茶，“误会什么？”
    “就我俩的关系......”
    他好整以暇，“什么关系？”
    乔宁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觉得自己就不该问这个话，赌气举起面前的水杯，偏头喝不看他。
    对面温润的声音传过来，“既然今天是你请我吃饭，那菜品就让我自作主张一回，可以吧？”
    点都点了，还说这么多做什么。
    乔宁心里直泛嘀咕，但下一秒心一咯噔：他点了什么，菜单都没瞅见，多少钱？
    只是这个问题压根也不用她多想，因为很快，桌上就摆上了一桌子的美食，一盘盘精致的跟艺术品似的。
    乔宁的视线丝丝粘在上面，一道道菜在她眼中幻化成一张张的百元大钞。
    她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继而猛然起身，“那个，我去下洗手间。”
    话落，人呲溜一下就没了影。
    餐厅拐角，一个明显讨好的声音：“爸，哎呀我这不是要请人吃饭嘛......同学，请同学吃饭！我知道，没有打肿脸充胖子，就......总之现在我也不能半途跑了呀！就这一回，算我借的！”
    从包厢出来去往洗手间的男人途径这里，步子猛然停了停，但也只听了须臾，就不着痕迹走开。
    乔宁回来的时候，在包厢门口站了好一会，敛了情绪才推门而入。
    里面空无一人，她轻呼一口气坐下，刚刚脸上强行收敛起的郁色，见屋中没人又再度显露了出来。
    不开心。
    她将手机往桌上一放，虽然不想依靠家里是她说的，但她爸还真就不管她，居然还质疑她是不是为了充面子在同学面前摆阔，让她自己去想办法解决。
    还有莫勋，也讨厌，叫她浪费了五十块不说，还尽给她出难题。
    他们都讨厌！
    乔宁心里突然就有些委屈。
    突然，手机咯噔了一声，她抓起来一看，是条入账提示，她两眼一亮，还认真数了数，1后面1234，整整四个零。
    汇款人：乔安。
    备注：手滑。
    乔宁都快感动哭了，捧着手机一通亲。
    莫勋恰好推门进来，看着座位上的乔宁小鼻头红红的，却做着怪异的举动，瞳孔秘不可查缩了缩。
第108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怎么了。”他装作毫不知情问。
    乔宁当然不会告诉他怎么了，但她的情绪全然都写在脸上，仿佛雨后放晴明媚耀眼，特别是那双眼睛，流转间可以让周遭的一切失了颜色。
    白皙素手挥了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去哪里了，不是说吃饭吗？来，请用，随便用！”
    她语气轻快，声音清脆动人，直直扫在莫勋的心上，莫名就让他觉得有些痒。
    莫勋自然也不再客气，拉开座椅坐下，接受着她的“慷慨”。
    可接下来这个画风，怎么看，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因为明显撸起袖子大块朵颐的，是嚷嚷请客的乔宁自己。
    莫勋指节突然轻弯叩了叩桌面。
    “嗯？”乔宁嘴里咬着什么，被他的动作搞得一愣，鼓着腮帮子挤出一个疑问的字节。
    “先把粥喝了。”莫勋将粥碗推到她面前。
    “粥有什么好喝的！”乔宁嘴里咬着珍珠糯米丸子，囫囵着开口。
    “这粥里用得都是珍贵的药材。”
    乔宁将口中丸子咽下，“那我更不要喝了，哪有好不容易下顿馆子让人喝药的！”
    莫勋捡起粥碗中的汤匙，递过去，“驱寒养胃的，相信我，不难喝。”见她不接，又道：“听话。”
    乔宁看着面前的男人，一身西装马甲和白衬衫，搭配这张成熟又魅力十足的脸，轻挑眉眼，一副似笑不笑的样子，就威严地让她大脑宕机，只剩本能服从。
    乔宁接过汤匙，挖一勺往嘴里送，但一口后，她面露疑惑之色，接下来往嘴边送的动作也好似变快，最后直接变成了边喝边喃喃：“怎么会这么好喝？”
    不一会，小碗粥见底，莫勋嘴角跟着弯了弯，抽出纸巾，自然而然去拭她黏糊糊的嘴角。
    乔宁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愣半秒夺下纸巾，脸一红，“不劳莫总！”
    莫勋勾了勾唇，“好，你自己来。”
    乔宁觉得对比他的淡定，自己显得过于大惊小怪。她心虚移开视线，这才发现对面的男人好像就一直就没怎么动筷。
    “你干嘛不吃，不是你让我请你吃饭的吗？”
    光这句话似乎还不足以表达她的心疼，乔宁又补充一句，“这顿饭我可是下了血本的！”
    莫勋凝视她，半晌开口，“刚刚你看到的那位，是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我的一个老朋友，时常会研发一些新菜系，让我来试菜。”
    他边说边给用公筷给她夹过去一道。
    乔宁反应了好一会，“所以我们今天都是试菜的小白鼠，以及这些......都不要钱？”
    莫勋并不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乔宁眼中似突然燃起了一丛小火苗，都怪这个男人，害她病急乱投医，慌里慌张去找她爸，还莫名挨了一通数落！
    莫勋听她质问的语气，颇为好笑。他无奈又宠溺，“你也没问我啊，再说，给你一个惊喜，不好吗？”
    好你个锤子！乔宁心里愤愤不平。
    她一筷子狠狠戳上面前的糖藕，“看在美食的份上，我姑且不跟你计较。反正吃了这顿饭，咱们就算两清了，你可别跟我赖账！”
    她义正言辞，至于桌对面的男人怎么想，是否听讲去了，她压根也不在意。
    莫勋悠然自得举起杯子，微垂的眼睑下迅速闪过一丝玩味——
    傻瓜，怎么可能两清呢，我们这才......刚刚开始。
第108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顿饭，两人心里都藏着各自的心思。
    乔宁此刻满脑子都是，不要钱更得敞开来吃，甚至嫌老是滑到胸前的头发碍事，她直接去掉帽子，将所有头发拢到脑后，束成了一个高高的丸子，全然不顾及形象。
    但这幅样子落在莫勋的眼里，反倒让他觉得，“秀色可餐”这个词，原来真实存在。
    至于桌上的菜，莫勋几乎没怎么吃，大部分时间都是拿着公筷给乔宁添菜，再时不时温柔提醒一句，“慢点，别噎着。”
    乔宁恍若未闻，天天吃食堂，好不容易换个口味，还不得铆足劲吃，直到最后实在是撑到了，她才餍足地放下筷子。
    莫勋满眼宠溺，“饱了？”
    乔宁看眼桌上有几盘都没怎么动过的，问：“这些我能打包吗？”
    莫勋心中某处动了动，应：“好。”
    车上。
    乔宁偷偷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又看了眼自己手中一大袋打包回来的菜，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不久前的别扭劲儿都尽数消失。
    莫勋开着车，偏头看她一眼，“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可以经常带你来。”
    “真的？”她居然下意识应，但转念一想，“这家店经常可以免费试菜？”
    莫勋笑，“随时可以，只要你想。”
    乔宁觉得这话听着不太对，半天反应过来，“谁想跟你再去！”
    莫勋没接这话，只打了个转向灯，车子停在了路边。
    “干嘛？”乔宁问。
    “等我一会。”
    乔宁趴在窗户上往外看，颀长的背影进了一家便利店。不多时，拎了个塑料袋回来。
    莫勋拧开一瓶水，又取出一盒药丸，递过去，“这个吃了。”
    “什么东西？”
    “消食片。”莫勋声音温润，“吃了这个，晚上你睡觉才不会难受。”
    莫勋这话刚说完，乔宁立马就感受到了胃里的不适。确实也是，就她今天这种吃法，不积食才怪。
    她这次很乖，接过吃下。
    莫勋见她这么听话，嘴角弯了弯，重新发动车子。
    车子在乔宁的指挥下，停在了校外一片动迁房小区门口。她干脆利落解开安全带，“莫总再见！”手搭上把手又扭头，“记得，两清了哦。”
    莫勋没说话，就那么安静看她。
    乔宁压根也不没想他回答，撂完话便去推门，只是下一秒，她倏地又扭回头：“车门开开！”
    男人的面容隐在昏暗的车里，看不太清却依旧压迫感十足。
    而接下来，他更是作出了让乔宁脑子发懵的举动。
    莫勋上半身探过来，徐徐逼近。
    乔宁盯着在她面前徒然放大的脸，口水一咽，打起结巴：“你…你…做什么？”
    高大身躯熟视无睹，直直压过来......
    “咔嚓！”
    乔宁心一磕，脑子里噼里啪啦火花四射，这个男人居然放倒了她的座椅！
    巨大的男性气息将她彻彻底底包裹，低沉的声音一点一点落下，“都说是免费试菜了，这怎么能算你请我呢？自然也就算不得两清了。”
    他温言温语的，偏偏此刻的举动剑走偏锋。
    乔宁那双小鹿眼噙着一片愕然，双臂死死环抱着打包的菜，盯着近在咫尺的唇，磕磕巴巴道：“那…那你…刚刚怎么不说？”
第108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勋牵了牵嘴角，“看你吃得开心，不忍心打断。”
    “你…你…能不能离我远点。”钩子似的眼尾泛着潋滟的殷红，出口的声音好似都打着颤。
    乔宁觉得他再不让开，她呼吸都要停了。
    偏偏这个男人相比她的慌乱，是另一种极端，不光不动，还就那么很淡定地凝视她，嘴角还牵着风雪轻落般的笑，甚至连着声音都不急不缓，“明天我来找你？”
    他边说边压近几分，两唇近到几乎马上贴到一起。
    乔宁大脑嗡嗡的，“行，行，你先让让，菜菜菜，菜要洒了。”
    莫勋轻笑出声。
    这丫头平常到底过得什么生活，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惦记着她怀里的菜。
    不知是被无语到，还是因为得到了想要的承诺，他倒也没有继续紧逼，起身摁下车锁键。
    乔宁脸上红扑扑一片，听到车锁开启的咯噔声，立马推门而出，抱着她的菜几乎一路小跑，钻进楼道。
    莫勋坐在车里，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才轻笑着发车驶离。
    家中。
    林贝贝推门出来，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的乔宁，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
    乔宁蹭得直立，跟个弹簧似的。
    林贝贝吓一跳，“怎么了，发烧了？”
    “谁发烧？”
    “没发烧你脸怎么这么红，还这么烫？”林贝贝边说边去给乔宁倒水。
    乔宁伸手摸了摸脸，还真是，感觉烫得可以烙饼了。她在心里疯狂嘀咕，坏人！大灰狼！
    “你怀里抱着什么？”林贝贝问。
    乔宁这才意识到自己自进门来，恍惚到怀里的菜都还没有放下。她压了压情绪，往餐桌那边去，“我给你打包了一些菜。”
    林贝贝走过去一看，“你捡钱了？还是中彩票了？”
    乔宁无语，“几个意思？爱吃不吃。”
    “你吃个食堂还要精打细算的人，这些菜哪里来的？”林贝贝和乔宁关系好，说话也是有什么说什么。
    虽然盒子里的菜已经毫无卖相可言，甚至歪七扭八，但鲍鱼海参这种名贵食材，林贝贝还不至于认不出来。
    乔宁张口：“请——朋友请我吃饭，这些就动过几筷子，用得公筷，你快吃吧。”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富豪朋友？”林贝贝面露狐疑。
    乔宁想一想，“暴发户，家里动拆迁分了一大笔钱的那种！”
    林贝贝还真信了，取过筷子边吃边道：“动拆迁啊，怪不得，我也想成为这种暴发户。你什么时候也介绍介绍这种暴发户给我认识啊？”
    乔宁讪笑两声，见这关勉强过了，忙不迭掉头。
    “欸，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门哐一声被关上。
    门口，乔宁后背抵在门板上，久久未动。
    如果那个男人知道她把他形容成暴发户，得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乔宁忍不住轻笑出声，那张原本就绯红的面颊，在粲然笑靥的映衬下，更是娇俏动人。
    她双手捂着脸，回想起莫勋今天的举动，以及分开时的那句明天见，感觉这张脸烧得更厉害了。
    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却不可抑制地开始期待，明天能快点到来。
第108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康大。
    距离下课还有几分钟，乔宁已经摸索着课桌桌肚，开始收拾东西往双肩包里塞了。
    林贝贝看她一眼，“今天食堂应该没有你爱吃的黄鱼拉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乔宁压低声音：“我待会有事，今天中午就不去食堂了，你自己去啊，我们下午课上见。”
    说完，正好铃声响起，她跟离弦的箭直直冲了出去，留下林贝贝在后头直摇头，“奇奇怪怪。”
    校门外，刚刚还风风火火的乔宁，突然就扭捏了起来，甚至不自然地拉了拉自己的裙子。
    她今天依旧盘着高高的丸子头，上半身穿了件乳白色的短款卫衣，下面搭配了一条黑色百褶短裙，脚踩一双白色帆布鞋，学院风中又不失甜美俏皮的气息。
    但此刻，她好似有些紧张，吸一口气后，才往停在校园外不起眼处的一辆黑色suv走去。
    车门没锁，她直接拉开副驾车门坐上去。
    主驾上的男人一身白色衬衫，领口微敞，袖口随意堆叠在手肘，正垂眸敲击着放在自己大腿上的笔记本电脑，直到副驾进来个人，他才偏头去看。
    这一看，他微愣，显然也是被小姑娘的打扮惊艳了一下。
    “很好看。”他边说边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收起，丝毫不吝啬赞美。
    乔宁脸上瞬间起了可疑的红，沉吟了下开口：“你在忙？”
    “不忙。”莫勋温和回。
    工作日的中午，按照莫盛的工作强度，怎么可能不忙。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乔宁觉得自己也没要上杆子去跟他较真。
    “你想吃什么？”乔宁问。
    她想当然觉得，这个男人是为那顿饭而来，又补充，“不过中午只能学校附近吃点了，我下午还有课，不能走太远。”
    莫勋看着她，觉得她今天不似昨天那般像小麦芒，甚至有些乖软。
    见她说得认真，他自然也回应得认真，“你下午几点的课？”
    “一点半。”
    “那还有一个半小时，来的及。”他话落转身，从后座提过一个袋子，递给她：“吃吧，吃完回去上课。”
    乔宁打开看一眼，愣了一下开口：“不是我请你吃饭吗？”
    莫勋脸上平然无波，“请我吃饭是不是地点起码我来选，等你周末的时候吧。”
    “那你今天过来干什么？”
    “找你继续试菜。”他答得云淡风轻又理所当然，颔首示意她手中的饭盒。
    乔宁无语，但看到营养搭配合理，飘着诱人香气的饭盒，又很没骨气地服了软。
    饭菜的温度尚在，显然是刚做好就送过来了。她夹一筷子往嘴里送，不过今天的动作明显没有昨天在餐厅里那般豪迈。
    “不合胃口？”莫勋问。
    “在你车里吃，不碍事吧？你这车，很贵的。”她眨着眼睛，一本正经。
    价格不菲的车里溢满菜味就够怪了，这要掉上什么菜叶米粒之类的......乔宁表示自己还是要讲良心的，他大老远来投喂，自己总不能祸祸了他的车子。
第108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勋笑出声，显然是觉得这个小丫头的心思倒是挺跳脱，他温柔开口：“你吃好喝好，比什么都重要。”
    车主都这么说了，乔宁自然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她真就很认真的开始吃饭。
    在车里吃午饭，只用了半小时时间，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
    乔宁吃人的嘴软，不知道接下来她是撤呢，还是做什么。她忍不住看身侧。
    莫勋慢条斯理将饭盒收好，放回后座。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直接靠近，再度放倒了她的座椅。
    乔宁心一紧。
    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任何惹她遐思的举动，甚至是立马起身，只道：“下午有课就睡会吧，半小时后我叫你。”
    乔宁看着他成熟又正肃的脸，还真就老老实实闭上了眼。
    莫勋见她今天出奇的听话，心都感觉软乎乎的。他看了她一会收回视线，谁知眼风下走，目光恰好落在因为躺下，裙子难免上移的双腿上，两条腿又直又白，晃得人眼睛都无处安放。
    莫勋长睫颤了颤，随即移开视线，取过身后的西装，温柔盖到了她的大腿上。
    乔宁哪里睡得着，装模作样眯了十来分钟，悄咪咪睁开了一条缝。
    身侧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取回了他的笔记本，依旧是轻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全神贯注地开始工作。
    乔宁的视线在他脸上游曳，鼻梁英挺，侧颜硬朗，眼眸深邃，不轻不重看向她的时候，能让她心跳撞得找不着北。
    莫勋很讨厌，莫勋是大灰狼......但敌不过，她就是会不由自主被他吸引。甚至不可否认，自从遇到他后，眼里再也看不到同龄的男孩子。
    “想看就大大方方看。”莫勋的声音倏地响起，将半眯着眼的乔宁吓了一跳。
    乔宁脸登时一红，她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第三只眼睛，他不是在专心致志工作吗，是怎么发现她在偷看他的？
    “谁要看你！”她猛地坐起，嘴硬道。
    莫勋将邮件点了发送，偏头同她对视，没有揪着她的小辫子不放，反倒是话锋一转：“我明天还来给你送饭，好不好？”
    乔宁的心似被勾子狠狠勾提了一下，愣了须臾开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莫勋不怒反笑，“回去吧，明天还是这里，有什么想吃的，微信给我。”
    乔宁脸上红扑扑的，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推门下车，小跑离开。
    莫勋看她跟个小鸟儿似的进了校园，才发动车子离开。
    课上，林贝贝看着身侧的乔宁，真就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她伸腿踢了踢乔宁，没反应。用拿胳膊肘顶她，乔宁这才从走神中回来，“做什么？”
    林贝贝对她一通挤眉弄眼。
    乔宁没能抓住重点，反问：“你眼睛疼？”
    “教授，教授喊你回答问题呢！”林贝贝无了大语。
    乔宁一回头，咽了把口水。一教室的人正目光齐发，直直落在了她的身上。
    “乔同学，看来我接下来要讲得内容你都会了，不用再听了。既然这样，你就起来给大家讲讲吧。”
    “哈？”乔宁两眼茫然，下一秒垂眸求助林贝贝，“什么问题？”
第108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课后，林贝贝缠着乔宁，“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乔宁心虚，步子走得健步如飞，“交代什么，我没什么可交代的！”
    “你可算了吧，你今天一下午的课，就没一节课是在状态的，走神都走到外太空了！”
    “林贝贝你还是不是好室友了，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乔宁想到刚刚当众出丑，肚子里正憋着郁闷呢！
    “你是不是跟你那个暴发户朋友谈恋爱了？”
    林贝贝这话叫乔宁差点摔个大跟头。
    “你别胡说！谁跟他谈恋爱了！”乔宁忙不迭否认。
    这否认太过果决，还有一个“他”。林贝贝的八卦雷达蹭得就运作了起来。她将乔宁一把抓住，目光在她浑身身上细细逡巡。
    乔宁被她看得不自在，“干嘛？！”
    “有问题。”林贝贝绕着她走一圈，“你这条裙子还是跟我逛街的时候我怂恿你买得吧，多久了也没见你穿过一次，今天怎么就穿上了，还有大中午，你这个一号干饭人居然会不吃饭跑出去，还临近上课才回来......”
    林贝贝跟侦探附体似的，“乔宁同学，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
    她话还没说完，身边的那个身影突然呲溜一下没了影子。
    呼呼的风中，传来林贝贝震耳欲聋的声音，“乔宁，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
    接下来几天，莫勋真就践守他的话，每天中午都来给乔宁送饭，而这个过程中，他确实也没有过任何逾矩的行为或出格的举动，俨然一个尽职尽责的投喂者。
    乔宁起初还会唾弃自己的白嫖思想，每次在他车里端着那个饭盒，都由衷生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翌日——
    她还来。
    乔宁觉得她近来的表现，像极了思政课上教授口中谴责的那种“极个别人”，面对诱惑没有定力，轻而易举就被腐蚀得干干净净。
    没出息！
    乔宁脑子里盘旋着这三个字，背着双肩包往校门口跑。
    这段时间的乔宁，回个家都跟做贼似的，还好林贝贝这几天加班的频次越来越多，两人正面碰上的机会倒是不多。
    只是今天，她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因为她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地雷，莫勋。
    “说好了，你吃碗面就走，以后再不提西装的事情。”乔宁扬着下巴，一板一眼。
    “好。”他跟在她身后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乔宁钥匙都插进钥匙孔了，还不忘扭头再确认一遍。
    莫勋朝她浅笑，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
    乔宁开了门，“我和我同学合租，右边那个房间是我的。”
    不说还好，一说莫勋步子倒是顿住了。
    “怎么了？”乔宁见他不动，狐疑问。
    “你带异性回来，有征求过室友的同意吗？”莫勋还真就是把礼数贯彻到底。
    乔宁无语，“我和贝贝关系很好，她巴不得我能带异性回来，再说我俩又不做什么！”
    她出口的话跟机关枪一样一通扫射，全然不管这番话说出来有多令人遐思。
    莫勋眸子眯了眯，突然朝她迈动步子：“那你有带过别的异性回来吗？”
    “没有。”
第109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那为什么带我？”他循循诱问。
    “不是你要吃我亲手做得面吗？”她两眼无辜。
    乔宁纵使再神经大条，这会也意识到气氛不对了。
    他进一步，她退一步。这个小两房面积本来就小，没几步她后背就抵到了墙面，退无可退。
    高大伟岸的身躯笼罩在她的面前，莫勋身上特有的木质调气息几乎无孔不入。
    乔宁的心彻底失了序。
    莫勋抬手，轻捏上她的下颚，“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不做什么？”
    乔宁大脑嗡嗡，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在一瞬间都过了一层电。她双手倒抠着墙面，两只眼睛眨巴眨巴无辜至极，澄亮的似能从中跃出锦鲤。
    莫勋眸色又沉了几分。
    这个傻姑娘，她不知道越是露出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越是会勾起他最原始的恶念。
    他指腹缓缓上移，轻抚上那双美到极致的眼眸，缓缓道：“阿宁，你是对自己缺乏自信，还是对我，过于放松警惕？”
    乔宁脸臊得通红，慌张地避开他的视线：“你明明就说来吃面的，不可以欺负我。”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小猫爪子毫无杀伤力。莫勋就那么垂眸看她，继而轻笑出声，“好，不欺负你。”
    他的小姑娘不愿意，他当然不会舍得欺负她。他松开对她的桎梏。
    重新获得自由，乔宁大口呼吸，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反倒像是悬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难受。
    讨厌鬼！她对使坏完然后翩然抽身离去的男人举起了拳，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莫勋进了她的房间。
    空间很小，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衣柜，便将整个房间撑满。
    粉粉嫩嫩的床褥，倒是很符合她天真烂漫的性子，甚至本就不算大的床上，还躺着一只超大的玩偶熊。
    莫勋想象她晚上四仰八叉跟这只熊挤在一起睡觉的样子，嘴角都不由起了笑。
    乔宁进来喊莫勋出去吃面的时候，看到他正对着她的床面露微笑。她脑子灵光一闪，下一秒几乎是飞扑上床，然后捡了个书本模样的东西就往被褥下面塞。
    这通动作太过丝滑，反倒是激发了莫勋的好奇心。他走过去伸手，“拿出来。”
    “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结巴什么。”
    “谁…谁结巴了，你不要乱讲！”
    他伸手去捞，她死死护在胸前就是不给。她越是不给，他越是好奇。
    莫勋见乔宁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只觉想笑，他也不强迫了，只干脆坐下同她商量，“这么怕我看到，那我猜猜是什么，猜中了，你就给我看，怎么样？”
    乔宁装没听到。
    “学习教材？”他在她背后自问自答：“应该不是。”
    趴在床上的乔宁想把自己的耳朵给捂上。
    身后的男人好似并不打算放过她，反倒是贴在她的耳畔，不知耳语了什么。
    乔宁几乎是鲤鱼打挺而起，满脸通红去捂莫勋的嘴，“别说了！你别说了！”
    莫勋捉住她胡乱挥舞的小手，抽出她捏在手心已经起了褶的书，看一眼，“果然我猜对了，原来阿宁也会看这种书啊。”
第109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勋这话一出，乔宁的脸已经不止是红了，感觉下一秒能够滴出血。
    但面前的男人显然并不打算放过她，非但没有停下，还一字一句念出声：
    [他像是要把她拆吞入腹，贪婪地汲取着她的迷醉香气，低沉地哄她：“乖宝，闭眼。”]
    “你别念了！”乔宁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奋力抽出被禁锢的手，攀上他的肩膀去抢夺。
    奈何男人身形高大，又高举着拿书的手，一心只想夺回书的乔宁为了向上攀爬，最后无意识下居然用腿盘住了他的腰。
    许是过于羞愤，力气也大了不少，急急而上的身体又东倒西歪，下一秒：
    “啪——！”
    那本极其羞耻的书终于飞了出去，但与此同时，也将本就笑得前仰后合的男人带倒在了她的身上——
    “哐！”两人重心不稳齐齐跌进床榻。
    莫勋压倒在了乔宁的身上，极其暧昧的姿势。
    空气倏地凝固。
    乔宁此刻只想装死，眼睛瞪得大大的，眨都不眨。
    这一刻，她身上的男人眸色愈发幽沉，浓郁得似能渗出墨，声音喑哑：“原来阿宁喜欢那种，嗯？”
    乔宁脑子宕机了，只剩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好死不死，门上又突然发出响动。
    “宁宁？你在家？”林贝贝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这下乔宁心里已经不仅是花火四溅了，还有惊悚，她本能反应就是捂住莫勋的嘴，对着门口喊：“嗯，我在，已经睡了！”
    “这么早？”林贝贝语气狐疑，“桌上的面是给谁煮得？”
    “你！给你煮得！”乔宁张口就来。
    莫勋目光灼灼看着身下的小女人，听她睁眼说瞎话只觉好笑。
    他躲开捂着他嘴的小手，凑到她耳畔低语，“不是给我的吗？”
    乔宁美眸瞪他，唇语描着：下次！
    莫勋嘴角弯着，回她：“那我们，又两清不了了。”
    门外的人好似并不打算离开，还语出惊人：“宁宁，你跟你那个暴发户男友怎么样了？”
    这下别说乔宁了，莫勋的面色也不由动了动。
    乔宁这会相当识时务，见莫勋面色有变，忙不迭对他软声：“没有的事，你别放心上。”
    “宁宁？”门外的林贝贝没收到回应又开口，“你再不说我进来啦！”
    乔宁吓得魂儿都快没了，听到门把手上出现响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怪力，一把就把压在身上的莫勋推到床下，还一脚把那个大狗熊给踹了过去，将他盖上。
    “我说你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前几天我加班所以暂时放过你，今天你别想搪塞我！”林贝贝已经推门进来。
    乔宁蹭得从床上坐起，移了移身子，挡住某处：“没有的事啊，你让我说什么？”
    “还没有，鬼信！就你每天中午脚底跟抹了油似的往外头跑，然后回来一副少女怀春的没出息样儿，不是恋爱了我把名字倒过来念！”林贝贝出口的话毫不留情。
    乔宁脸上烫得直冒烟，比起这屋子此刻隐藏的雷区，她觉得再由着林贝贝在这里揭她老底，她可能会先一步羞臊到原地爆炸。
第109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偏偏林贝贝压根就没打算离开，甚至还将客厅餐桌上的那碗面直接端进了她的房间，放到了她的小桌子上，就那么悠哉淡定的嗦起了面。
    “林贝贝，你给我出去吃，把我房间都弄串味了！”乔宁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就要去端面碗。
    林贝贝嘴上还挂着面条子，囫囵着：“干嘛啦，你平常在我房里吃麻辣烫的时候怎么不说！”
    “你走不走，你再不走信不信下次我端电磁炉到你房间煮螺蛳粉！”
    “你狠！”林贝贝端起面碗起身，“我看你就是被我说中了心事心虚了，看在你今天主动给我煮面的份上，我放你一马！还有你那个暴发户男朋友，我就不信你还能藏一辈子！”
    “出去出去，别胡说八道！”乔宁边说边急急把林贝贝往门外推。
    “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林贝贝身体已经被推出去，倏地又探头往房内瞅，“怎么着，你房里真藏了暴发户男友？”
    “林贝贝你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乔宁心虚嘴硬。她慌里慌张将门关上，反锁了一道后还不忘趴在门上听外头的动静。
    等确信人走开了，乔宁深吐一口气，但一转身，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刚刚被她一脚揣下床的暴发户，哦，不，莫大总裁，已经拎着她的大狗熊直起了身，正目光灼灼看着她，双目带着研磨之色。
    乔宁呵呵讪笑两声，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微微抬了抬下颚，示意她过去。
    乔宁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但这个时候她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咽把口水往他身边去，只是步子慢得像是乌龟腾挪。
    莫勋倒也耐心，就负手等她。
    乔宁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定住不动了。
    莫勋眼睛眯了眯：“过来点。”
    她挪一点。
    “再过来点。”
    她又挪一点。
    他说一句，她动一点，像极了接受教导处主任训斥的顽劣学生，老老实实中又透着不情不愿。
    直到两人距离只剩下约摸二十公分，莫勋才言归正传：“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乔宁垂着头，嗫嚅：“是我跟贝贝说，你是动拆迁的暴发户。”
    莫勋眼睫微颤，没生气，反倒是眼角起了笑意：“所以她口中你的男朋友，是我？”
    “啊？”乔宁没想到他的关注点放在这里，倏地抬头找补：“这不是我说得，是她说得。”
    “那她说得，你每次中午见我回去后呈现的样子，是真的吗？”莫勋凝望着她，问得认真。
    “那是贝贝胡说的！”乔宁的脸再度红到脖颈，“你不要听她瞎讲！”
    莫勋的眸色沉了几许，“那你告诉我，她那么说，你讨厌吗？”
    乔宁又露出了懵懂不解的神色。
    莫勋不疾不徐：“阿宁，如果真如你室友所说，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会讨厌吗？”
    乔宁眼睫簌簌，心脏砰砰狂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莫勋温柔又有耐心：“阿宁，如果我说，我听到她这么讲，心里很高兴，你信吗？”
第109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康大，食堂。
    乔宁坐在临窗的位置，盯着手机里的一则财经报道发呆，报道内容写得绘声绘色，男女主角分别是莫勋和纪佳。
    林贝贝拍了拍乔宁的肩，“看什么呢，今天你的暴发户男友没来给你送饭吗？”
    乔宁将手机收起，“贝贝，你能不能不提他了。”
    “怎么了？”林贝贝将餐盘放下，发现乔宁眼睛红红的，“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了，他劈腿了？”
    乔宁不说话。
    林贝贝一看心里一咯噔，“真劈腿了？我说这两天你中午怎么没出去。”
    乔宁蔫巴巴的模样加深了林贝贝的猜测，她立马义愤填膺，出声讨伐：“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原来是个玩弄人感情的混蛋！宁宁你别难过，改明儿我给你介绍更好的！”
    林贝贝将自己拉面里的黄鱼夹起来送到乔宁的碗里，“宁宁咱不稀罕渣男啊，吃饭。”
    乔宁盯着碗里的黄鱼，依旧是无精打采的样子。
    林贝贝心中大喊不妙，这黄鱼拉面都已经没办法调起乔宁的兴致了，想来是这次情感受挫相当严重。
    她正想着如何安慰，一群身影突然黑压压移了过来，在她俩侧边的长条桌子上坐下。
    不知是其中一人说了什么，所有人的目光突然齐刷刷飘了过来，眼神怎么看好似都裹着别样的深意，甚至透着类似鄙夷的东西。
    林贝贝认识这群人，一些是她礼仪队的，还有一些是篮球队的，至于落在乔宁身上的这个眼神，她是有些没看懂。
    桌子离得并不远，坐在最边上的一个寸头男生开口：“市侩虚荣的见多了，发生在咱身边还是头一遭，还没毕业就被包养，真不知道怎么还有脸在学校待的，真是白瞎了我曾经给她投得那么多女神票！”
    包养？女神票？
    “你说谁呢？！”林贝贝瞬间攫取到隔壁桌的阴阳怪气。
    寸头男生眼睛扫过乔宁，冷哼一声，“能谁？就每天大中午往豪车里钻，不知道干什么的某人呗。”
    “你敢再说一遍！”林贝贝瞬间成了炸毛的刺猬。
    “林贝贝，要想别人不议论，得自己身子正。”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林贝贝一扭头，对上田岚嘲讽的眼。
    田岚绕过桌子，双手抱臂，“这件事已经在校园论坛里传开了，林贝贝我劝你，与其在这里跟别人大呼小叫，不如让你的这个好朋友，先自己主动到校方那里说明情况，这种事传出去，她不嫌丢人，我们作为校友，都脸上无光。”
    “宁宁才不是那种人！”林贝贝第一次敢对这个学姐大小声。
    田岚冷哼一声，也不接她的话，只是面带鄙夷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最边上寸头男生掩着嘴对旁边一众人说了什么，一群人再度发散出一抹冷眼。
    林贝贝气得都快炸了，偏偏乔宁跟事不关己一样，无动于衷扒拉着碗里的黄鱼，甚至连辩解都没有。
    当事人没有反应，在议论的人眼里就是坐实猜测。
    寸头男生不知是因心中女神形象轰塌而因爱生恨，还是见乔宁这般无所谓更加愤愤不已，出口的话都无比尖锐刺耳，“表里不一，倒胃口，恶心！”
第109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句话一出，乔宁终于抬眸。但没等到她作出反应，突然一个身穿蓝色T恤的身影直直过来，将寸头男生拎起，一把送到了乔宁的面前。
    “跟她道歉。”蓝衣男生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手上的力气是不容忽视的强势。
    “蓝昊，你别被她的清纯外表蒙骗住！她其实就是个被富豪包养的下头女！”
    寸头男生看见来人相当意外，因为管闲事的居然是蓝昊！
    蓝昊是典型的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要用实力碾压众人的代表。霸占康大校草头衔不说，成绩也是年年榜首。
    整个康大，无人不识。但他为人清冷疏离，独来独往，更别提还能看到他多管闲事。
    “我再说一遍，跟乔宁道歉。”蓝昊一字一句，澄澈的眼中透着强硬。
    “学弟，周围都看着呢，别闹太难看！”田岚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试图解围。
    蓝昊看都没看她，冷哼：“难看？你们一群人围堵她们两个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难看？”
    或许是动静闹太大，也或许是这桩事件里的主人公本就受人关注，闹哄哄的食堂，不少人已经放下了筷子，将目光齐齐聚焦到这一块。
    寸头男生也意识到蓝昊软硬不吃，这是要较真到底。
    这个年纪的男生，多少有些血气方刚又好面子，见蓝昊态度这么强硬，四周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由顶回去，“关你屁事！她自己做过的事，还不让人说了！我不光要说，我还要昭告天下，她乔宁就是，脏！”
    蓝昊一拳挥过去，对方嘴角瞬间起了血污。下一秒，两人扭打在一块。
    周围的尖叫声，餐盘坠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教务处，一群人趴在门边上朝里探看。
    李主任双手负在身后，在乔宁、蓝昊、还有那个寸头男生面前来回踱步：“你看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子！康大就培养出你们这种学生了？一言不合就开打，把你们一个个能的，咋不上天呢！”
    寸头男生摸着自己的嘴角，轻嘶一声，“老师，是蓝昊先动得手，您可不能因为他学习好就偏私！”
    李主任推把自己的厚底眼镜，音调一扬，“臭小子，你倒是先教育起我来了！这件事的始末，我不知道吗！到底是谁最先生出来的事，我自会考量！”
    寸头男生闭了嘴，又摸了摸自己一片血污的嘴角，闷哼了一声。
    李主任在蓝昊的面前站定，“你小子还会打架啊，看不出来啊，但有本事你脸上别挂彩啊！”
    李主任在训人上还真就一点都不厚此薄彼，哪怕是被校长捧在手心的香饽饽蓝昊，也照训不误。
    蓝昊没接这句，只道：“他今天必须给乔宁道歉。”
    “用不着你提醒我！”李主任冷呵一声，又移到寸头男生跟前，板着张脸，“去跟乔同学道歉。”
    “李主任你就是偏私！”寸头男生嘀咕了一句。
    李主任啪一巴掌落在他后背上，扬声：“你还觉得你无辜怎么着！”
第109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论坛里都传遍了，她每天中午都会上一辆豪车，就在校门口的那颗梧桐树下。”
    寸头男生一脸不服气转头，对着门外那群伸头看热闹的同学，“不信李主任您问问他们！”
    李主任冷哼一声，“一辆车就能叫你们衍生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我看就是你们平常学习任务太轻松了！”
    “反正无风不起浪。”寸头男生嘀咕。
    李主任就那么直直扫过他以及他身后的那群人，问：“康大的校训是什么？”
    寸头男生不假思索：“实事求是，明辨笃行。”
    “记挺牢。”李主任揶揄，下一秒面色一凛，“那你们又在做什么？”
    寸头男生一愣。
    “单凭一辆车，你就自诩正义给他人随意贴上标签，发动言语上的围剿，你那个时候有没有想起过康大的校训？”
    李主任走至门边，分贝倏地拔高，“康大这些年对你们的教育，都不足以叫你们学会明辨是非，知晓善恶，那你们这个学是白上了！”
    他疾言厉色，“记住，你们参与的每一场对他人的言语攻击，都是一场暴力，甚至你们每一个旁观者，都是加害者。实事求是，明辨笃行，我希望你们是真真切切地放在心上，落在实际行动上，而不是成为一个自诩正义的乌合之众！”
    门里门外，一众人都噤声不语。
    “去，跟乔宁同学道歉！”李主任走回寸头男生跟前，“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良久，“对不起。”
    不管是真的良心发现，还是李主任的施压，寸头男生最后到底还是说了这三个字。
    “好了，通通散了。”李主任对着门口挥了挥手，转头对办公室的三人道：“你们也回去吧，乔宁留下。”
    寸头男生扭头就走，蓝昊看眼乔宁，也跟着离开。
    等人都走了，李主任这才端起他的大茶缸，吹了吹飘在最上头的茶叶，“乔同学，说吧，怎么回事？”
    乔宁视线落在自己的鞋尖，只说：“反正不是他们说得那样。”
    倒是挺会总结归纳，李主任把杯子放下，“乔同学，我也不是老古板，你们年轻人谈个恋爱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老师希望，你们的恋爱关系是积极的，正向的，明白吗？”
    他推把自己鼻梁上的厚底眼镜，“老师也不是反对你和社会上的人谈恋爱，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还年轻，未来的路也长，自己要懂得甄别，不要过早在物质中迷失自己。”
    乔宁一听，敢情这也是误会了啊。
    “李老师，不是您想得那样，就一个......朋友而已。”
    以后连朋友都不是。这句乔宁在心里补充。
    “不是最好，老师也是提醒，好了，回去吧。”
    乔宁出了教务处，等在外头的林贝贝便冲了上来，一脸紧张问：“宁宁，你没事吧？”
    乔宁摇了摇头，面上依旧无精打采的样子。
    “都怪那个混蛋暴发户！”林贝贝似骂完这个还不解气，又补充一句，“宁宁，他下次要是再来骚扰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乔宁闷头往前走，“他以后都不会来了。”
    林贝贝就没见过乔宁这副样子过，这句话怎么听都透着一股怅然若失。
    林贝贝脑补了一连串，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挽上乔宁的胳膊：“宁宁，你是不是因为缺钱？你要缺钱我借你啊，咱不惦记暴发户了好不好？”
第109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宁整一个大无语，行进的步子更快了。
    林贝贝跟在后面苦口婆心，“宁宁，那个暴发户有什么好，你今天看到没，蓝昊，蓝昊帮你出头欸！帅呆了！你不考虑考虑他吗？我天，你们要是再一起，我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同，嗑死了！哎呀，宁宁你跑什么啊！”
    接下来，这起风波的闲言碎语确实少了，但是另一股风又莫名其妙刮了起来，还真就是蓝昊和乔宁这组校园cp。
    比起前几天的捕风捉影，这次倒更像是真的，起码确实不少人看到，素来独来独往的男生，倒是多次和乔宁一起出现。
    不管真相如何，总之这两人站在一起，养眼是真养眼。
    但事实上，是乔宁追着蓝昊不放。
    “阿宁，你别跟着我了行不行？”蓝昊皱眉。
    “那你带我去。”
    “不行。”
    乔宁气到叹气：“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油盐不进呢，我还能给你添乱不成？你没听过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收益咱们对半分，哦不，你六我四，这样总行吧？”
    蓝昊似被磨到没辙，“你给安安姐打电话，如果她同意，我就带你去。”
    “我疯了吗？”乔宁眼尾一挑，“我姐会同意才怪！”
    蓝昊语气淡淡：“所以我更不能带你去。”
    “行，你行。”乔宁真就为了这事在蓝昊这里碰壁无数，见他真要走，故作漫不经心道：“我看看啊，赖斯姐姐昨天跟我发微信，说什么来着了。”
    蓝昊的步子顿住了。
    乔宁划拉着手机，“你说我手上的这副肖像画要不要给赖斯姐姐看看？”
    蓝昊转身，面上自是无奈，“乔宁，你真是......”
    蓝昊上次和寸头男打架挂彩，乔宁找上门给他送药，好巧不巧发现了他的秘密。
    这下好了，她手上有了他的把柄。
    乔宁收起手机，又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你就带我去呗，我保证，我不给你添乱，也什么都不知道。”
    蓝昊长睫颤了颤，似思忖后开口：“你会什么？”
    “你愿意带我去了？”乔宁眸光一亮，“我唱跳都可以！”
    这还真不是乔宁大话。
    唱歌没问题，天生一副好嗓子。至于舞蹈更不是话下，她可是出生舞蹈世家，时下的舞种就没有她不会的。
    所以此刻，整个锦绣华庭的场子，都因今天这样一个新面孔炸开了。
    锦绣华庭经过这些年，依旧是康城最负盛名的娱乐场所。
    夜晚这里来者众多，今天更甚，大多数都是冲着打碟的蓝昊来的。
    而显然，今天现场的气氛，比往常还要热烈，因为舞台上不仅有无比帅气的打碟DJ，还有一个美丽又酷飒的女孩。
    女孩短款露脐背心，宽松长裤，长发扑撒腰间，头上压一顶黑色鸭舌帽，氛围感爵士舞简直是跳在人的心间软肉上，场下尖叫声连连！
    她是现场绝对的焦点，所有人的视线都齐齐朝这边聚拢而来。
    包括今天来这里有应酬，不可避免经过前厅的，莫勋。
第109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如果说什么时候的乔宁最耀眼，那一定是舞动着她。
    比如此刻，每一个律动，轻松自如又恰到好处，仿佛连着发丝都在跳舞，散发的魅力和气场，任凭谁看了都不得不说一句，青春真好！
    一舞毕，场内嚷嚷安可的声音此起彼伏。
    忽明忽暗的一角。
    莫勋眸光落在舞台上的青春肆意的两个身影，看不出什么情绪，须臾后一语不发转身。
    “那是......安宁吧？没想到她这么会跳舞啊！”助理江阳眼睛都看直了，边说边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
    只是下一秒，他倏地擦了擦眼，人群中，他好似看到了一个了不得的身影。
    应该不是吧，那人怎么会来这里？江阳心中自我否定，随后目光移到了自家boss的脸上。
    面色看上去貌似不太好看的样子，和前段时间的如沐春风的男人简直派若两人。
    准确来说，这两天的他一直板着张脸，可再往前的那段时间，明显不是啊。
    老板心，海底针。江阳心里嘀咕。
    只是让他更加意外的是，一向以工作为先的男人，今天居然应酬到一半，就提早离开了。
    至于去哪里，和前段时间的中午一样，无人得知......
    后台。
    “莫先生，Sky今天会打碟到十二点，至于和他一起表演的A
    e，刚刚和一位男士离开了，刚走没多久。”一位挂着经理胸牌的工作人员道。
    莫勋的眸色明显沉了沉，几乎是在对方话落的一瞬间抬步就走。
    车库，一辆黑色林肯正巧驶过，莫勋几乎是一眼攫取到后座上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
    这下本就算不得好看的面色，似乎更沉了。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发动车子跟上。
    一路上，沿路霓虹灯烁烁，开车的男人是肉眼可见的面容冷肃，抓握方向盘的手，也是青筋尽显。
    直到黑色林肯驶入一条并不算陌生的小区，正是乔宁租住的那片动迁房，以及看到随后从车上下来的两个人时，莫勋的面色才有了些许的舒展。
    车上下来的是乔宁，还有，乔安。
    乔安不知同乔宁说着什么，乔宁垂头踢着路边的石子，许久后转身钻入楼道。
    莫勋正犹豫是否需要过去打个招呼，乔安已经钻回了车里。
    车子随即发动，与他会车时，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车后座好似还坐着一个男人，乔震。
    家中。
    乔宁斜靠在沙发上，眼睛红红的。林贝贝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面，挨过去坐下，“暴发户又来招你了？”
    “不是。”乔宁语气蔫蔫的。
    “那你这是怎么了？”
    乔宁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道：“我去跳舞赚钱，然后被我......一个熟人撞见了，训斥了一通。”
    “跳舞？赚钱？”林贝贝目光在乔宁身上逡巡了一圈，“你会跳舞？”
    不过下一秒意识到重点歪了，但是另一个念头让她心里一咯噔：“宁宁你不会是去夜店赚那种钱吧？”
    乔宁无力掀了掀眼皮，低着声音解释：“不是，我和蓝昊一起，就类似清吧里的那种驻场表演，我和他组队赚钱。”
    “蓝昊？”林贝贝面露遗憾，“所以你不是在和蓝昊谈恋爱？”
    “当然不是。”
    “宁宁！”林贝贝摆正乔宁的身体，“你不会这个时候还想着那个暴发户吧？我就问你，那人有什么好？”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锋倏地一转，“所以你今天遇到的熟人，是他？”
第109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提这人还好，一提乔宁更加难过了。
    她起身往房间里去，“不是，他不会再找我了。”
    “不来最好！这个渣男，他要是再敢来找你，我非给他揍回去不可！”林贝贝咬牙切齿。
    话刚落，门铃倏地响起，林贝贝看眼时间，口中喃喃：“这个点，谁啊！”
    她嘀咕着打开门，僵住。
    “你好，我找安宁。”门口成熟英俊的男人开口。
    林贝贝怔了好一会，突然猛地鞠躬，“莫总好！”
    莫勋有些意外，“你认识我？”
    林贝贝觉得自己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在…在莫盛实习。”
    “你好。”莫勋声音温润，重复，“我找安宁。”
    “安宁？”林贝贝不认识什么安宁，只知道自己屋里有一个叫乔宁的。
    但是没等她的话出口，乔宁晃了过来，看到来人，面色一滞，下一秒扭头就走。
    “阿宁。”莫勋追上。
    两人前后脚进了房间，门房随即掩上。留下入户门前目瞪口呆僵若石化的林贝贝。
    房内，乔宁情绪激动推着莫勋，“你还来这里干什么！出去，你出去！”
    莫勋摁住她飞舞的手，轻哄的语气：“几句话，我说完就走。”
    乔宁偏头，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委屈，固执地不看他。
    莫勋也不逼她，兀自启唇：“我那晚对你说的话，不是玩笑，放到现在也依旧没变。我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要拒绝我，我可以接受，但是删除微信以及拉黑电话，这样的拒绝方式我不能接受。”
    他一脸郑重看她，“阿宁，如果你要拒绝我，我希望你是当面跟我说，以及给我一个被判出局的理由。”
    莫勋话里话外都透着成熟男人的自持和冷静，出口的声音不疾不徐，条理清晰。
    “我不喜欢你！可以吗？！”
    相比之下，乔宁的回应就显得有些孩子气。
    话虽说得硬气，偏那双眼睛却噙着剔透晶莹的水光，在眼眶里疯狂打转，要掉不掉。
    莫勋凝望她，“真的？”
    乔宁贝齿咬唇，迎着他的目光：“是，我讨厌你，就是讨厌你！你就是个感情骗子！”
    “感情骗子？”莫勋眉头一蹙，“阿宁，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吗？”
    他静静等她回答。她咬唇置气，缄默不语。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
    莫勋似妥协，松开轻拢着乔宁的手，同她拉开距离，随后转身。
    乔宁不知道怎么了，要掉不掉的眼泪，在看到莫勋打开门走出去的瞬间，突然就直往外涌，决堤了一样怎么都控制不住。
    她低垂着脑袋，任凭眼泪砸向地面。
    只是不多时，她又猛地抬头，满目愕然，以及藏都藏不住的惊喜。
    莫勋回来了，只是手里多了一条温热的毛巾。
    而下一秒，她被轻拢入怀，温热绵软的毛巾轻拭在她的脸上，温柔的声音透着无奈，“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第109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宁非但没停下，感觉更委屈了，泪眼簌簌的。
    这个样子落在莫勋的心里，只叫他心生疼惜，手上的动作都无比轻柔，“突然拉黑我的微信，不理我，是因为我和纪佳的新闻？”
    如果之前他还有点琢磨不透小姑娘的心思，但她那句明显带着怒气的感情骗子，无疑是解答了他的疑惑。
    何况，他不会看不出来，眼前的小丫头，明显委屈到不行。
    莫勋轻叹一口气，“媒体捕风捉影写得东西，你是不是应该问问当事人？你宁可信他们，不信我吗？”
    他声线清润又温柔，“当然，是我不好，就不该给他们做文章的机会，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下次。”
    莫勋轻捏上乔宁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如果硬要说我是感情骗子，那我也不否认。但我想要骗得，只有一个。”
    顿了顿，“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乔宁眨着雾蒙蒙的眼，看向莫勋的样子又愣怔又惹人怜爱。
    他轻抚她的眼尾，徐徐开口：“但也算不得骗，只是处心积虑了一点。但我做得还不够，费尽心思打主意的小姑娘，人直接把我拉黑了，还说不喜欢我，讨厌我。”
    莫勋煞有其事的样子，“阿宁，你教教我，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乔宁早就被莫勋这番话说得神思不属了，情绪自然也被他牵着走，问出了这段时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的问题：“你没有和纪佳在一起吗？”
    莫勋答：“没有，从来都没有过。”
    “可别人都说你和她有婚约了。”乔宁语气低低的，还带着哭泣后的抽抽声。
    “那些都是长辈间的玩笑话。我想要的人，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做主。”莫勋垂眸看向怀里的哭包，“鉴于你对我的误会，我想我有必要再直接一点。”
    他凝望她，“阿宁，我喜欢你，想要的也是你。这两天你拉黑我，我正巧在外面出差，否则不会迟迟不去找你。你刚刚说得那些话，我不会往心里去，因为我知道，你如果不在乎我，就不会这么生气，还让我留在这里说这么多。所以——”
    莫勋眸色沉了沉，俯身贴近，“接下来，我会吻你，如果你不愿意，就推开我。”
    他直视着那双灵动澄澈的眼睛，一点一点靠近，一点一点施压。但也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和选择。
    乔宁心如擂鼓，面对着眼前不断放大的英俊容颜，大脑非但没有重启工作，还很不争气地咽了把口水。
    以至于最后，两唇相贴，“猎人”嘴角含笑，下一秒露出了他真实的獠牙。
    他毫不客气撬开她原本就微张的贝齿，长驱直入，肆意采撷着她的美好。
    甚至不着痕迹下握住抵在他胸前的柔荑，牵起送至他的脖颈。
    乔宁浑身软得一塌糊涂，任由着他动作，满脑子都是电流滋滋钻过的声音，噼里啪啦响。
    这个吻持续了多久，乔宁都懵得不记得了，她只知道自己的呼吸都快停了，莫勋才停下。
    两人额头相抵，鼻息胶着着，暧昧的气息充盈着本就不算大的空间。
    乔宁感觉自己的心，扑咚扑咚地完全失了序。
    莫勋有着岁月凝练的沉稳和老练，他贴上她的耳廓，是承诺却更似撩拨：“这个吻是认证，以后莫勋是阿宁一个人的，阿宁要吗？”
    灼热的气息扑簌簌落在乔宁的耳廓，激起她一身的酥软和痒意，她就那么呆愣愣地圈着他的脖颈，似着了魔一样点了点头。
    莫勋笑，亲了亲她的额头，低语：“乖宝。”
第110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宁脑子轰然一声炸响，恍然意识到莫勋刚刚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以及这会正叫她什么，脸霎时红到耳根。
    小姑娘的心思玲珑剔透，误会解了，情绪自然去得也快。
    莫勋的这一声轻唤，让她这一刻居然抽出心思去往床上看，自己的那本羞耻的小h书，今天有没有藏好。
    莫勋见她羞赧又惊惶的样子，失笑：“别看了，晚了。”
    那本书，正自枕头下面探出半个角。
    乔宁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无处安放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嗫嚅：“我最近没看。”
    莫勋笑意更浓了，倒也没有追着这个话题继续，只道：“要是情绪好点了，我们聊点别的事？”
    乔宁这一刻正巴不得他转移话题呢，立马点头。
    “你今晚为什么穿成这样？”莫勋问得直接。
    乔宁一偏头，全身镜中正映着她露着肚脐的小背心。刚刚还悸动不已的心脏倏地又迎来一击，看样子又少不得要上第二节家庭教育课了。
    乔宁徒然地把背心往下拽了拽，“那个，就是，和同学，出去......”
    一句话磕磕顿顿说了半天，也没说到一句重点。
    “我在锦绣华庭看到你了。”莫勋开口，话如一剂直球，干脆利落。
    乔宁心一磕，半天憋出一句，“下次不去了。”
    她哪里还敢有下次，别说莫勋了，她爸今天疾言厉色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
    “手机给我。”莫勋突然道。
    乔宁不明所以给他。
    下一秒，手机支付宝咯噔一声，是入账提示音。
    “你给我转账做什么？”乔宁一脸疑窦。
    莫勋声音沉润，“阿宁，大学时光很宝贵，我希望你能够专注学业，而不是被迫去谋生计。你也别多想，这笔钱最多也只够你享有不被生活烦忧的自由，至于什么暴发户，是不可能的。”
    都什么跟什么啊？乔宁心里疯狂腹诽。
    但下一秒，她脑中一根弦猛地一颤，她倏地意识到一件事，她要怎么让莫勋知道，其实她倒也没有他想得那么缺钱。
    以及更重要的，她的名字，叫乔宁，而不是安宁。
    “好了，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莫勋揉揉她的头顶。
    “你要回去了？”乔宁下意识道。
    “怎么，想留我？”他笑。
    乔宁脸一红，嗔他：“谁要留你！”
    莫勋觉得这样的乔宁可爱极了，行至门边，突然回眸，目光送至床上探出头的书角，悠悠启口：“书本带来的毕竟有限，实践才能出真知。”
    他顿了顿，“以后，我教你。”
第110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康大。
    周五的最后一节心理学选修课，百人阶梯教室里，学生鱼贯而入。
    乔宁和林贝贝两人挽着手晃进来，选了最后一排的老位置。
    之所以这么多人，显然不是因为在座所有人都热衷心理学，而是这节课的老师，是出了名的给分大方。反正在他的手上，就没有挂科的。
    导致这门课每年都是选修大热门，抢课难度系数不亚于抢春运车票。而选修这门课的，不乏带着功利的心思，至少乔宁是这样。
    “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哪儿都能碰上她。”一个声音自前座传过来。
    乔宁眼眸微抬，正是上次篮球队和礼仪队的那帮人，寸头男生和田岚都在。一群人的目光齐齐送过来，又收走。
    想必是上次李主任的话还是有点威力的，起码这群人虽然看她不爽，倒也不敢再胡说些什么。
    但是并不影响她乔宁依旧是这群人口中的谈资。
    “听说她在和蓝昊谈恋爱，不会是真的吧？蓝昊一直不交女朋友，原来是因为她啊？蓝昊怎么就......唉！”说话的人一脸遗憾地叹口气。
    “这帮人真讨厌。”林贝贝眉一拧，“就知道成天背后议论别人，他们要是知道宁宁你的男朋友不是蓝昊，而是——”
    她倏地打住，下一秒贴近乔宁，笑得蔫坏：“宁宁，你和我们大boss还好吧？”
    林贝贝那晚得知莫勋是乔宁男朋友的时候，不亚于被惊雷劈中，但是更多是与有荣焉般的骄傲。
    她的宁宁可真出息啊！
    乔宁顶着两只熊猫眼，打着哈欠答非所问：“我睡会。”
    “你怎么成天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林贝贝才不要放过她，“你是不是趁着我最近不在家，和莫总，嗯嗯嗯了。”
    林贝贝挤眉弄眼一通。
    “嗯什么嗯。”乔宁脸一红，“林贝贝你思想太不纯洁了！”
    “那你这两只黑眼圈怎么回事？”
    “刷题，通宵刷题！”乔宁取出双肩包里的书，愤愤道。
    “刷题？我才不信。”林贝贝一脸你就装吧的样子，还补刀，“你不如说你通宵看小h书更叫我信服。”
    乔宁伸手去捂林贝贝的嘴，“轻点声，胡说八道什么呢！”
    “不是你紧张什么？”林贝贝笑，“那本看完没有，要不要换一本？”林贝贝朝她抛个眉眼，“保证肉香四溢。”
    “林贝贝，你别去莫盛实习了。”乔宁一板一眼，“我觉得你适合穿一身夹克，就蹲路边，然后遇到路人的时候，就夹克衫这样一掀！”
    乔宁边说边装模作样的演示。
    林贝贝好似脑补了一番，随后挠乔宁痒处。“你才卖碟片的呢！”
    乔宁笑得前仰后合。
    林贝贝等她笑够了，才再度开口，“你那晚和boss在房里那么久，就没做点什么？boss那么极品的男人，你就没动什么心思？你们真没有......那个？”
    不提这茬还好，提到这个乔宁就无语。
第110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勋那天离开时留下的那句话，让她羞臊到半夜。
    但事实上两人关系纯情到不行，出去约会再晚，他也会把她送回家，最后也最多亲亲她便离开。
    至于这个黑眼圈，还真是刷题刷得，因为过几天要考cpa，乔宁虽然平常做派活脱脱一个学渣，但在有些事上，她还是不含糊的。
    甚至为了这个考试，她已经快一个礼拜没见到莫勋了，还是她自己要求的，不许他来分她的心。
    乔宁取出一本书往桌上一竖，塞上耳机，脸往桌上一贴，“你别瞎想了，我补会觉，太困了。”
    讲台上，教授滔滔不绝地照本宣科，但场下的听众们，绝大部分的心思早就飞到即将到来的美好周末去了。
    林贝贝面前摆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正在赶着什么ppt，至于她身边的那位，还真就脑袋埋在书本后，随性慵懒地睡得正酣。
    时间滴答过去，哪怕场下是一潭毫无生机的死水，丝毫不影响场上的教授口若悬河，甚至越是临近下课，这位教授的兴致越发的高昂，唾沫星子横飞。
    林贝贝抬腕看了眼时间，取出乔宁塞在耳朵里的耳机，“宁宁，别睡了，快下课了。”
    乔宁换了个趴睡的姿势，咕哝着：“等下课了再说。”
    林贝贝无奈摇头，把耳机重新塞进了她的耳朵。
    只是这个动作刚做完，林贝贝就觉得是徒劳，因为教室里突然出现了一阵很难叫人忽略的响动。
    而声音的发源地，是自前几排的窗口传来，甚至不少人，都在往窗口看。
    林贝贝下意识跟着去瞧，但她和乔宁所在的位置正好处于视线盲区，什么都看不到。
    但前方篮球队和礼仪队几个人的对话还是清晰地传入了林贝贝的耳廓——
    “莫先生怎么来了？”
    “不会是给我们来做心理学的讲座吧？他牵头的心理学实验室可是家喻户晓！”
    “真的吗？这是今天心理学课的隐藏惊喜吗？还好我没有翘课！”
    林贝贝呼吸一扯，但还没等她确认，下课铃声正巧响起。
    但往常一打铃就跟鸟儿争相出笼似的他们，今天却都没有急着走，搞得讲台上的教授也是一脸疑窦，甚至摁下话筒提醒：“下课了。”
    学生们还是不动，篮球队的那个寸头男生中气十足，直接开口道：“教授，您别关子了，我们都看到了！”
    场下不知是谁还吹起了口哨。
    教授不明所以，跟着往外看，下一秒瞳孔中也是立马起了意外之色，随后抬腿往外走。
    教室外，男人一身西装，身姿挺拔，面容清隽，岁月凝练的从容气场让他看上去无比矜尊。他就那么安静地站着，一手闲适插在裤兜，另一手正抬腕看着机械表。
    一举一动间，无一不攫人注意力。
    “莫先生？”
    现在康城的心理学界，几乎无人不识莫勋。教授自然也是发现了他，迎上来招呼。
    “方教授，您好。”莫勋自然也认得面前的人。
    “您今天怎么会在这里？”教授话问完一拍脑袋，“校长说今天有个什么事要跟我说，不会就是您吧？怪不得这帮孩子不着急下课了，来，请进请进！”
第110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教授的邀请，莫勋倒也没有多迟疑，跟着进教室。
    半个身子刚显现，教室里就起了一阵恨不得将屋顶掀翻的尖叫声。
    乔宁眼睛都还没睁开，蹙眉摘下耳机，“下课了吗？这么吵。”
    “宁宁，宁宁，醒醒，你看看谁来了！”林贝贝一通拉拽。
    “扰我清梦的，谁来了都是上杆子找骂！”她不情不愿睁开眼，下一秒狠狠揉了一通，困意全无。
    讲台上，男人气宇轩扬，嘴角轻弯，眸光轻轻扫过场下，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乔宁啪一下竖起门前的书，将脑袋缩到书本后，压低声音，“贝贝，帮我看看后门开着没？”
    “干嘛？”林贝贝被乔宁这个动作搞得一愣，但还是应声扭头看，“后门没开。”
    乔宁举着书往外挪，鬼鬼祟祟开口，“那你先过去，把门打开然后掩护我。”
    “开不了，这会被来看你男朋友的人堵住了，再说你俩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吗？你躲什么啊？”
    林贝贝面脸费解。眼下这个场景，可不就是照进现实！
    乔宁缩着脑袋往后瞄，逃跑的念头瞬间被浇灭了。后门正被一大波人堵得死死的。
    她不得已挪回原位，清润的声音已经自讲台传过来。
    “各位好，我是莫勋。”
    教室里又是一阵热浪。
    “莫总！莫总！莫总！”寸头男生所在那排的嗓门最大，带头起哄吆喝。不知道的还以为哪路明星来了。
    不过乔宁在这一声声里，终究也是没忍住，自书后移出半个头探看。
    心跳一滞。
    她几乎是一秒间就对上了讲台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
    男人的目光穿过几百号人，精准落在她的身上。
    他早发现了她。
    乔宁尴尬缩回头，手伸在双肩包里一通扒拉，摸索什么无果后又去拽林贝贝，“你气垫带了没有，借我用用。”
    “啧啧，原来是担心自己现在这个邋里邋遢的样子，不好意思在咱boss面前露脸啊。”
    乔宁要想跑，邋遢是一回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越是教授同学都在的场合，越是可能暴露她骗莫勋自己叫安宁这件事。
    乔宁觉得自己应该尽早和莫勋交代，总这么提心吊胆的也不是回事。
    但她主动告诉他，显然和被动暴露不一样，起码她得确保莫勋不会生气。
    所以眼下，她想到先跑为快。谁知客观环境不允许。既然跑不了，那就待着吧。
    想到自己通宵整晚，今天出门就一把水糊了下脸的样子，乔宁又催促，“贝贝，快点，气垫。”
    林贝贝行动很配合，但嘴上也不忘打趣，“遮瑕膏要吗？你黑眼圈像是挨人揍过的。”
    乔宁一慌，摸着自己眼睑，“有这么夸张吗？”
    边说粉扑边往脸上盖。
    林贝贝笑，看向场上，那个让自己小姐妹慌了心神的男人正配合着教授，一问一答，谈吐不疾不徐，游刃有余。
    而场下，窃窃私语声也不绝于耳。
    前排礼仪队的谈话传过来，“田岚姐，你知不知道今天莫总怎么会突然来学校？他说路过，那并不是来给咱们做讲座的啊？”
第110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我们莫盛集团刚捐了那幢实践楼，莫总想在实践楼里增设一个心理学实验室，所以又捐赠了不少心理学常用的实验仪器和设备，今天应该是来检验设备运转情况的。”
    田岚话里话外好似已经是莫盛的正式员工，又对莫勋行程相当了解的样子。
    这番话自然又是惹得她身旁的人羡慕连连。
    “学姐，你和莫盛的hr关系怎么样？今年秋招如果有内部推荐之类的，可别忘了我们啊！”
    田岚嘴角弯了弯，语气不乏自得：“到时候再说吧。”
    “切，尾巴翘上天了，搞得莫盛你家开得一样。”林贝贝压着声音吐槽，又忍不住看眼身侧往脸上疯狂抹粉的乔宁。
    “可以了宁宁，再抹莫总可能以为你掉粉缸了。”林贝贝提醒。
    林贝贝其实到现在都想不通，乔宁怎么就和她的大老板好上了。
    怎么看，他俩根本就八竿子都打不着啊！
    但林贝贝显然也不是觉得乔宁配不上，只觉得她家宁宁古灵精怪又漂亮可爱，莫勋能看上乔宁，是慧眼识珠。
    而且这颗“珠”，为人还这么低调。要是被田岚这帮人知道莫勋是乔宁的男朋友，怕不是得气死。
    “贝贝，这样可以了吗？”乔宁缩在书后头，仰着小脸一脸期待。
    “嗯，貌比潘安。”
    “这词是形容女生的吗！”
    “赛若貂蝉。”
    “敷衍。”乔宁将气垫还给林贝贝，“不弄了，就这样吧，本姑娘天生丽质。”
    “是，是！”林贝贝推她，“那你这本书，准备遮到什么时候？你好歹看看咱莫总啊！你没听到前排都议论什么呢？”
    乔宁自然是听到了，灵动的眼眸一转，拿腔拿调：“谁让你们莫总这会台上跟只开屏的孔雀似的，不议论他议论谁？”
    “开屏的孔雀？”林贝贝惊呆了，“宁宁你这么形容我们boss，我可第一个不同意啊，还有上次的暴发户！就这气质，你欺负人了啊！”
    “我欺负他？”乔宁蹙眉，“那你是不知道你们莫总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坏？”
    “那你给我讲讲？”
    “去，去，一边去！”
    两人旁若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到后面直接笑得前仰后合。面前竖着的书也啪嗒倒下来了。
    “能不能安静点？！”前排丢过来一声冷哼。
    乔宁和林贝贝齐刷刷抬头，不出意外喜提一排犀利冷眼。
    “教授，莫总牵头的心理学实验室这几年发展势头迅猛，今天既然来到我们心理学的课堂，我们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一个学生突然发声，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拢在了一起。
    “我平常也没见你们这么好学，怎么不问我！”教授佯装生气，但还是转头询问莫勋，“可以吗？”
    “当然。”莫勋浅笑。
    “那你们珍惜这次机会啊，有什么赶紧问！”教授似乎也是喜闻乐见自己的学生如此好学。
    只是刚开始几个问题抛得倒还是中规中矩，但越到后面，教授都觉得画风逐渐走偏。
    不知谁隐在人群中，扔出来一个可以说和心理学完全无关，但又无比重磅的问题。
    “莫总，您的择偶标准是什么啊？”
第110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场面倏地安静几秒，但紧随其后口哨声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
    教授都有点慌措了，凑到话筒跟前，“一个个的都安静点，你们是娱记吗！”
    但这番呵斥显然没用，现场气氛不降反升。这会别说教授了，场下的乔宁都不由蜷起了双手。
    “莫先生，不用理这帮小兔崽子，就是平常对他们太客气了，现在一个个没规没矩的。”
    “不碍事。”莫勋是一如既往的绅士，非但没有被问及这个问题的堂皇和局促，成熟的面容上还挂着和风细暖的微笑。
    众目睽睽之下，他轻轻压了压话筒，送至嘴边：“择偶标准对我个人来说，就是一个伪命题。既然是择偶，那她就不是一时的合作伙伴，而是要共同抵御漫长岁月的亲密战友。这样的人，并非是用简单的标准去框定的。”
    莫勋始终不疾不徐，声色温润：“只有特定的那个人出现，心中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告诉我，是她，那就对了。”
    他的目光穿过茫茫人群，看向某处：“换言之，喜欢她，并非是因为任何虚设的标准，而是因为，那人是她，所以喜欢。”
    场下愣了几秒，随即掌声雷动。
    关于这样直接又劲爆的问题，莫勋没有半点敷衍和搪塞，回答得认真又诚挚，现场的人无一不动容。
    林贝贝最激动，桌底拉着乔宁的衣袖一通扯：“宁宁，这通表白也太酷了吧！莫总说因为是你，所以喜欢！”
    其实不用林贝贝说，乔宁这一刻也心湖涌动。
    不知是不是因莫勋这番话说得格外坦荡，现场有人更大胆了，直接扔出一剂直球：“那莫总有女朋友了吗？”
    这个问题直接将现场气氛烘托至高潮。
    “这个问题也太直接了吧，怕是娱记都不敢这么问。”场下有人议论。
    “是啊，真勇士啊！也不怕这问题问完下课被喊去办公室喝茶，你看教授都在擦汗了哈哈。”
    林贝贝偏头看乔宁，“宁宁，这帮人也太乱来了，莫总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在这种场回答吧，你别太在意。”
    显然，林贝贝也觉得莫勋这种活在众人关注之下的人，对隐私这种事肯定格外看重，更遑论是恋爱这种敏感的话题，所以她想当然地提前宽慰起乔宁。
    “我知道，公开关系对我俩来说，肯定是麻烦更多。”乔宁收起桌上的书，收回视线，眼眸微垂。
    话是这么说，但那双眼眸，在无人察觉得到的地方，还是黯然了几分。
    “我有。”莫勋的两个字，掷地有声，清清楚楚。
    乔宁抬头，满目不可置信。
    场下似被摁下暂停键，所有人被冻住。
    乔宁听到自己心脏中传来擂鼓喧天的声音，她就那么呆愣愣看向场上不论何时都矜尊绅士的男人，看到他温柔至极的眼神穿过茫茫人群，直直落在她的脸上。
    顿须臾，她听到他启唇：“我有女朋友，也确定她就是未来和我携手并进，最亲密的那个人。”
    众人愣怔，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第一声“wow”，下一秒，教室里的口哨声再度此起彼伏。
    “田岚学姐，就是那个纪氏千金纪佳吧！”
    “肯定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果然还是学姐消息灵通！”
第110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前排礼仪队的几个旁若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后排林贝贝听不下去，“什么纪佳，媒体写得就一定是真的吗？乱点什么鸳鸯谱！”
    前排扭头，冷哼，“怎么着，酸了？”
    林贝贝差点笑出声，“我酸什么？”
    “你不酸也是替你的某位好闺蜜酸吧，谁不知道某人在实践楼剪彩那天，自导自演刷存在感来着。”
    那人冷眼睨过乔宁，冷哼，“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得意忘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你阴阳怪气谁呢？”林贝贝脸一拉。
    乔宁拉了拉林贝贝的衣袖，随后悠悠开口：“贝贝，人那是夸我呢。”她朝林贝贝抛去个媚眼，“人说我，有姿色。”
    乔宁顿了顿，几乎是一秒变脸，倏地认真：“我几斤几两，我确实不知道，但有些人的脑子有几两重，我倒是很清楚。”
    乔宁举起手，掐住小拇指甲盖那点，“估摸着也就这点。”
    “乔宁你——”
    “好了，你何必和天生脸皮厚的人费口舌？”田岚冒出来插一嘴，“都安静点行不行？”
    乔宁双手抱臂，学她们的眼神冷睨回去。
    林贝贝看乔宁拿腔拿调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也是，她的宁宁可从来不是好欺负的主儿，压根犯不着她替她出头。何况，现在她并不缺可以保护她的黑骑士。
    场上提问莫勋的气氛依旧热烈，甚至前排的寸头男生也突然加入，扯着嗓门喊了一句：“那莫总是准备结婚了吗？”
    还越问越离谱了，乔宁无语。但心脏莫名又被牵扯得怦怦跳。
    “结婚？”场上的莫勋今天好似格外有耐心，真就认真研磨起这个问题。
    良久，他道：“这个问题并不取决于我。”
    众人一脸不解，等莫勋继续。
    “我想，但婚姻讲究两厢情愿，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守护好她，等她毕业那天向她确认，是否愿意嫁给我。”
    这番话，高高在上的他明显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又无比诚恳。
    场下吃瓜群众已经不止是愕然了，还有不可置信，显然是攫取到了这话中重点：
    [等她毕业]
    这次，都还没等愣怔的众人回过神，莫勋已经再度开口：“各位同学，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和大家这么轻松愉快的交流，但接下来我还有其他安排，如果大家还有心理学相关的问题，可以发送至莫盛集团心理学实验室的邮箱，我们会有专业的团队替大家解答。今天，就先到这里了，谢谢。”
    众人这才回神，但下一秒再度被冲击到嘴巴微张，甚至不少人已经在疯狂揉搓着自己的眼睛。
    那个他们瞻仰的男人，优雅地放下了手中话筒，径直走向场下。
    众目睽睽之下，他穿过茫茫人群，在最后一排前站定，然后伸手，掌心朝上：
    “阿宁，愿意跟我走吗？”
第110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车里，乔宁偏头看向窗外，不说话。
    莫勋淡定开着车，看她一眼，“生气了？”
    乔宁转头，是一张臊得通红的脸，她搅着手指头开口：“你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啊？”
    “你不愿意吗？”莫勋顺着问。
    “太高调了。”乔宁声音低低的，虽然内心深处直至此刻，都还在为那一刻的莫勋，悸动着。
    莫勋打了个转向灯，“没有提前和你说，确实有些抱歉，但对于公开我俩的关系，我并不后悔。”
    他顿了顿，“阿宁，前段时间关于你的流言蜚语，我知道了。”
    乔宁心一紧，“贝贝告诉你的？我还让她不要跟你讲。”
    “为什么不跟我讲？”莫勋声音沉润，“我很抱歉，让你因为我受到伤害。”
    “没有。”乔宁直了直身体，“我才不会因为这种流言蜚语耿耿于怀呢！他们伤害不到我！”
    莫勋看着这样的乔宁，心里某处似被击中，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可我舍不得我的小姑娘，被恶言中伤。”
    乔宁心里软乎乎的。
    “阿宁，今天之所以公布我俩的关系，一来是不想你以后再度被人误解，比如接下来但凡我有空，依旧会去给你送饭，与其让人猜疑，不如大大方方。
    二来，我也有私心，我不希望你被其他人觊觎。我恨不得广而告之全天下，安宁是我莫勋的女朋友。”
    莫勋右手执起乔宁的左手，轻轻捏了捏，“以及我今天所说的，都是发自内心，包括等你毕业那件事。”
    他顿两秒，看她，“我倒觉得，你现在就可以考虑起来，等那天到了，再告诉我。”
    乔宁脸更加红了，抽回手，“谁要嫁给你！”
    莫勋被她害羞的样子逗乐，下一秒压下嘴角佯装遗憾：“那我得继续努力了，怎样才能让我的小姑娘在毕业那天，心甘情愿对我说出那三个字。”
    乔宁面若桃腮，感觉要偷偷摁住心口，才能平复住几欲跳出喉咙口的心脏。
    她再度将视线投掷车外，以掩盖自己脸上藏不住的羞赧，几秒后，她蓦地转头，“我们这是去哪里？”
    莫勋笑，“这才反应过来？”
    车子明显驶入了郊区，和城区的高楼林立不同，郊区绿树成荫，感觉空气都是畅快香甜的。
    “你最近为了准备cpa考试很辛苦，给你的奖励。”莫勋边说边单手打满方向盘，车子进入一条狭窄的幽静小道。
    “什么奖励？”
    “这里是温泉度假村，明后天你正好双休，带你来放松一下。”莫勋看她，“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
    乔宁倏地坐直，一脸惊讶：“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两个晚上，就我们俩？”
    “如果就我们俩，不可以吗？”莫勋笑。
    乔宁长睫簌簌，突然又开始结巴，“那个，你为什么不早说，我，我还没准备好。”
    “你需要准备什么？”莫勋嘴角笑意更深了，“你脑袋瓜里想什么呢？”
    乔宁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脸登时一红。
    怎么话题尽往高速上跑。
    “我没带换洗衣服。”她亡羊补牢。
    “如果是这个，那你大可以放宽心。”莫勋依旧云淡风轻，“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乔宁这会饶是再擂鼓喧天，也得装出七八分的淡定样。
    不过等到车子真的驶入度假村，她才意识到又被莫勋骗了，根本就不是他俩。
第110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和她姐乔安也在，甚至于明天方子聿蓝昕，赖斯他们都会来。
    原来是乔安顺利通过了mit的面试，很快就要出国留学，莫锴想在离开之前，组织大家聚聚，一来当庆祝，二来也是和大家短暂告个别。
    皎月高悬，度假村的夜色格外怡人。
    四人饭后一起出来散步。乔安和乔宁走在前头，两个男人跟在后面。
    “姐，莫锴不会跟莫勋说漏了嘴吧。”乔宁挽着乔安的胳膊，压低声音道。
    乔安反应了一会，“你还没和莫勋坦白？他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你是我小徒弟吧？”
    “这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嘛！”乔宁嗫嚅。
    “这需要什么时机啊！”乔安轻拍乔宁的手，“莫勋那么聪明，发现只是早晚的事情，与其他找你，不如你先跟他坦诚。”
    “嗯，就这两天，我跟他说。”乔宁自然也知道，现在两人关系都定下来，没有继续隐瞒的道理。
    话音刚落，中央广场的方向倏地响起一阵贝斯乐，以及一阵热烈的安可声。
    “前面在干什么，这么热闹，去看看？”热衷往热闹处扎堆的乔宁拖着乔安就往那处去。
    身后的两个男人边谈论这什么，边亦步亦趋地跟着。
    广场上，一群年轻人在斗舞，年龄看上去与乔宁相仿，询问过后才知道是康城几个大学的街舞社团，在这里举办友谊赛，这个度假村正好是赞助方。
    不算大的中央广场上，此刻挤了不少的年轻人。
    乔宁两只眼睛都放光。
    “有康大吗？”乔安似乎也对这种充满青春朝气的比赛颇有兴趣，转头问乔宁。
    乔宁伸长脖子去看赛事牌，然后惊呼，“还真有欸！只是排名怎么这么靠后！”
    场上参赛队伍一轮接一轮，两支队伍battle，赢得那支进入下一场。
    两姐妹都是热衷舞蹈的人，很快就被现场的气氛带动，甚至看到康大惜败，不约而同地拧起了眉，乔宁更是气得原地直跺脚。
    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默默守在她们的身后，胳膊距离她们后腰不远不近的地方，细心地护着。
    很快，场上只剩下最后一支队伍。
    就在大家都以为冠军已出的时刻，主持人突然拍了拍话筒：“根据比赛规则，现场有想要挑战的，可以继续上台battle，挑战胜利可以获得奖金2万元，以及度假村一年十次的免费入驻券。”
    话落，气氛高过汹涌的海浪。
    “有人挑战吗？”主持人拔高声音，确认。
    乔安和乔宁互相给了个眼色，下一秒，“这里！”
    莫锴和莫勋是万万没想到，出来散个步，也会散出一把“情敌”来。
    要怪，只能怪场上本就容貌姣好的两个女人，单就往哪儿一站就不亚于芳心纵火犯。
    更别提跳着最酷最帅的jazz，默契度百分之两百，就差直接把人家场子给炸了！
    现场小年轻们，不管男男女女，扯着嗓子拼了命地喊：
    “啊啊啊！姐姐鲨我！姐姐斩我！”
    “姐姐我的心你全拿走！”
    “救命了我要死了！老婆老婆老婆！”
    “......”
    驰骋商界翻云覆雨，自认什么场面都见过的两个男人，在一重盖过一重的奇怪欢呼中，面面相觑，一脸问号。
第110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场上两个女人，一举一动都张弛有度，最重要的是，哪怕是一个对视的眼神，都配合得精准又恰到。
    掌声雷动中，两人毫无悬念斩获了这次比赛的最终胜利。
    “阿锴，你有没有觉得，她俩的默契度，很高。”莫勋视线追随着场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莫锴轻笑，“那是自然，基因是一种神奇的生命科学。”
    莫勋听闻顿了须臾，嘴角轻牵看他，“哦？”
    莫锴微微耸肩，但笑不语。
    场上，看得出来两个女人玩得无比畅快，但面对场下此起彼伏的安可声，倒也没表现出多贪恋舞台。
    她们华丽旋转谢幕，随后自舞台上一跃而下，脚步疾飞隐入涌动的人潮中。
    此刻的她们，是众人视线追随的焦点，所有人在此刻，才发现隐秘的人群一角落，长身鹤立着两个气质矜尊的男人。
    佳人才子，不过如此，众人不由看呆了。
    “我们赢了！”乔宁举着奖金牌和抵用券，在莫勋眼前一通炫耀。
    “很精彩。”莫勋赞许。
    “这次度假村的开销我承包了！”乔宁扬着倨傲的小下巴，小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莫勋笑，“你倒会慷他人之慨。”他探手理了理她已经被薄汗浸湿的刘海，“你和乔安共同的奖励，是不是也应该问过她的意见，如何支配？”
    “我姐才不管这些呢！”乔宁兴奋又雀跃，张口就来。
    莫勋眼睛微眯。
    “阿宁，我们回去吧！”乔安在不远处招呼。
    “走啦！”乔宁也不管周围人的目光，拖着莫勋离开。
    今夜两枚耀眼明珠就这样悄无声息来，众人啊啊啊的捧场声中送走。
    四人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星月高悬。
    乔宁这才有空认真打量今晚要过夜的地方。
    这是一幢现代感十足的三层建筑，客厅和户外区域连接，视野无比开阔。
    客厅一侧的露天区域里还有大片泳池，环在一侧的灯带自动形成一道亮眼的风景线。而泳池的另一侧还有一块下沉式的休息区，更是氛围感满满。
    “我们房间在三楼东侧，其余房间你们随意挑。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乔安边说边挽上莫锴的胳膊，拉他上楼，走几步又回头，“阿宁，你要不要跟我们住三楼？西侧正好还有空房间。”
    “不用！”乔宁不假思索直摇头。
    说完好似意识到自己回答得过于果决，慌忙之下又脱口而出，“我恐高！”
    空气倏地静默几秒。
    乔宁恨不得咬舌自尽。今天晚饭时，她刚在饭桌上遗憾发问，为什么这里没有云霄飞车或者跳楼机之类的。
    “哈，那个，我说着玩的。”她亡羊补牢，压根都不好意思去看现场三人的脸。
    “好了安安，阿宁又不是小孩子了。”莫锴笑着打破现场安静，揽过乔安的肩拥她上楼。
    乔安边走边回头，看眼莫勋，又移向乔宁，“那你们早点休息，别太......晚。”
    不知是不是乔宁多想，她总觉得乔安的这个停顿不那么单纯。
    “嗯。”乔宁低声应。
    脚步声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楼梯尽头。
    偌大的客厅，瞬间就成了乔宁和莫勋两个人。
    而越是安静，气氛就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那个，我还是睡三楼吧！”乔宁一咬牙，抬眸开口道。
第11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目及之处，莫勋长身坐在沙发里，微微躬身，正垂落着眼睑往茶几上的杯子里注水。
    听到她的声音，他暂停手上动作，“过来。”
    乔宁扭扭捏捏，脚尖在地上腾挪画圈，那张绯红小脸，跟含苞待放的桃花一样羞答答的，“我们这样不好吧，姐姐他们在。”
    莫勋闻言眼睛眯了眯。
    “那我上去了。”
    “站住。”
    相比乔宁浑身上下显露出来的小姑娘羞态，莫勋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男人的淡定和威严。
    他眼神示意他身侧那张单人沙发，“过来坐，我有事跟你谈。”
    乔宁嘴巴微张，一脸迷瞪样，反应了好一会才慢腾腾移过去，“怎么了？”
    莫勋将一杯水递过去，淡淡开口：“你和乔安关系很要好？”
    “啊？”显然乔宁没想到莫勋想要谈得是这个。又愣两秒，嗯了一声。
    “为什么？”
    “她对我好啊，我——”
    乔宁不假思索开口，jie的字节又跟踩了急刹车一样猛然停住。
    她心里一咯噔，看向莫勋。
    莫勋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摩挲着杯壁，“什么时候开始的？”
    乔宁咽把口水，“在莫盛实习那会啊，安安姐最照顾我。”
    “是吗，我原本以为，和你同在总裁办的江阳，照顾你更多。”
    乔宁脑中某根弦一震。
    那会她姐乔安虽然岗位还在总裁办，但人早到了距离总裁办很远的实验室项目组了。
    反倒是她每天跟着江阳，在莫勋眼皮子底下各种晃。
    “我记错了，是在温哥华，在安康实习的时候好起来的。”乔宁笑得牵强。
    “温哥华？”
    莫勋将杯子放下，双手交握放在交迭的膝盖上，直视她，“你们邮件沟通感情？”
    这话直接把乔宁给问懵了。
    什么意思？
    莫勋不疾不徐，“乔安的安康公司只是注册地在温哥华，实际经营地，以及她本人，那段时间不是一直在肯尼亚吗？”
    乔宁脑子轰一声炸响，再度哑然。
    莫勋就那么不轻不重看她，明明眼中好似含着笑，却莫名裹着晦暗不明的探究和研磨。
    乔宁心脏砰砰的，小脸也憋得通红的。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解释的时候，莫勋已经起身。
    “好了，你上去休息吧，晚安。”
    乔宁看着莫勋并没有逼问，而是转身离开，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只觉喘不过气的心慌。
    就像小时候弄丢了自己最爱的那个洋娃娃一样。
    她猛然起身追上去，在他即将开门进房间的那一瞬间，自他身后紧紧抱住，“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高大的身躯顿住，似是等背后的人继续。
    乔宁的声音又乖又软，又透着某种急迫，“莫勋，我们能不能，重新认识一下？”
    她顿了顿，“我叫乔宁，乔安的亲妹妹，乔宁。”
第111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周遭有些安静。
    莫勋不知是过于意外僵住了，还是已有预判淡定如斯，总之他任由身后的女人抱着，但迟迟没有给与回应。
    “我没有打算骗你，可是撒了一个谎，就不得不用好多个去掩盖。然后就......”乔宁摸不透莫勋的想法，心如擂鼓，搂着他腰的手紧了紧，声音低若蚊呐，“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或许是这句话太乖软，面前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手，盖住了乔宁搂在他腰间的手。只是下一秒，乔宁呼吸都要停了。
    莫勋强行松开了她交握在他腰前的两个小手，转过身，面向她，“不早了，上去休息吧，晚安。”
    没有质问和责怪，出口的话依旧清润，但是往日里那双温柔的眼睛，此刻却好似多了讳莫如深的冷意。
    乔宁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退后两步，大手抓过门框，垂落眼睑掩上房门。一门将两人隔开，乔宁更加心慌了。
    她还不至于神经大条到看不出莫勋生气了，还气得不轻。她在门口站了许久，才垂着脑袋回房。
    三楼房内，乔宁呈个大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去多久，她突然鲤鱼打挺起身，趿起拖鞋就往乔安和莫锴的房间去。
    在乔宁眼里，姐姐无所不能，她应该有办法！
    搬救兵！
    只是想要叩门的手，在听到门内隐隐约约传来惹人遐思的声音时，猛然顿住。
    乔宁不亚于是双手捧着面红耳赤的小脸落荒而逃。
    姐姐这个军师一时半会肯定是指望不上了。
    乔宁再度倒回床榻，只是接下来，她的脑子里再也不复清明，甚至开始脑补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画面里的主角还成了她和莫勋。
    乔宁心弦一颤，“乔宁你真是够了！成天脑子里尽想些什么！”自我唾弃后，她伸手捂住心口，里面似有蝴蝶振翅，一下又一下的震颤。
    脸更红了。
    她自暴自弃将脸埋入枕头，只是没几秒，突然猛地转身取过手机，拨通电话。
    “呦，宁宁你怎么还有空给我打电话，这个时间你不该是和莫总在如胶似漆地你侬我侬吗？”
    听筒那边传来林贝贝明显带着揶揄的声音。
    乔宁翻了个身，红着脸倒打一耙：“林贝贝你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
    “哈哈，你少在我这里装，我还能不了解你？他可是莫勋！比书里那些男人还要荷尔蒙爆表好不好！”
    林贝贝在戳乔宁的心思上，毫不留情。
    “你别乱讲！”乔宁声音气弱，明显不大有底气。
    “话说你们不是出去二人世界了吗？这大好的夜晚怎么用来跟我打电话啊？”林贝贝回归正题。
    乔宁将来龙去脉简要说了下。
    “我说呢，为什么莫总叫你安宁！话说你没事学人家谎报姓名做什么？乔宁怎么了？这名字挺好听的，我们另一个莫总的太太，乔安，你听过吧，她有一个妹妹还跟你同名同姓呢。”
    乔宁蔫蔫的，随口道：“嗯，我就是那个妹妹。”
    林贝贝笑得声音都打着颤，“你要是那个乔宁，犯得着跟我挤在这巴掌大的出租屋，还跟我做朋友？宁宁，你看多了吧哈哈哈。”
    “我只想做个普通人而已。”乔宁声音很轻。
    这就是她为什么要用安宁的名字。
    因为家族的名望是荣耀，有时也是负担。她想要一份纯粹而已，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
    乔宁盯着天花板，低声喃喃。
    林贝贝没听清这句，但好似感觉到了乔宁情绪上的低落，言归正传，“宁宁，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被骗的是你，你是不是也会生气？”
第111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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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那你就主动跟莫总道个歉嘛，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我道过歉了。”
    “然后呢？”
    “他让我早点休息，然后就把门关上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乔宁翻了个身，“贝贝，你也觉得莫勋生气了对不对？”
    听筒了传来一声叹息，“应该是。”
    “那你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又是一阵静默。
    良久，林贝贝开口，“是不是只要让莫总不生气，你什么都敢做？”
    “你有办法？”
    林贝贝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我说乔同学，你枕头下面看得那些书，都看哪里去了？”
    “哈？”
    ......
    夜色渐沉，两个小姑娘连着一根电话线，不知在说些什么。
    许久，乔宁挂了电话，但那张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
    但这次，她也只是愣怔了须臾，随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起身下床，蹑手蹑脚下楼。
    莫勋的房间在一楼，连着室外泳池。乔宁鼓足勇气叩了叩门。
    里面没有回应。
    突然一阵水声，明显是从泳池里传过来的。
    乔宁想了想，这间别墅，这个时间，泳池里可能的人......
    她的心猛然一磕。
    拍了拍红扑扑的脸颊，乔宁蹑手蹑脚穿过客厅，走向阳台，藏身在窗帘后，偷偷往外看。
    这一看，脑子轰然一声响，眼神好似被锁住了。
    果真是莫勋！
    昏黄的灯带照得泳池内水波粼粼，而搅动这一池波光的男人，展着双臂肆意徜徉在水中，结实的背肌和肱二头肌伴随游姿若影若现。
    乔宁听到心脏怦怦剧烈跳动的声音。
    接下来不仅眼睛管不住，连着双腿都不受控制，一点一点往泳池旁的下沉式休息区里挪。
    越近，自然看得越清。
    乔宁甚至能够看到结实精壮的身躯，宽肩蜂腰，三十好几的男人，明显没有半点疏于身材管理，别具刺激，比那书上写得还刺激。
    色字头上一把刀，说得便是此刻的乔宁。
    夜色是最好的保护色，也助长了乔宁疯狂滋长的坏心思。她背抵着大理石圆柱，忘乎所以地往前进。
    只是不多时，现实就教她做人：人真就不能做坏事，做坏事肯定是会受到惩罚的。
    “扑咚！”
    巨大的水声轰然响起。
    乔宁一脚踩空，四仰八叉重重摔进泳池，波光粼粼的水面如砸进一颗鱼雷，炸出一圈大大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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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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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脸丢到太平洋了，乔宁一边往下沉一边想，就这么干脆死翘翘算了。
    但是下一秒，她又觉得不行。
    她的花样年华才刚开始，生活还有太多美好没有体验，她这条小命可宝贝着呢！
    乔宁奋力扑腾两下，还没开始呼救，就被捞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隔着水帘，莫勋那张俊逸的容颜近在咫尺。
    乔宁一时分不清是窘迫多一些，还是悸动更多一些。但身体本能还是叫她顺势攀上他坚实贲张的肩膀。
    须臾的功夫，她就被稳稳托抱而起，送至泳池边。
    意外落水，乔宁不免喝上几口水，呛得她直咳。
    莫勋紧跟着从泳池里上岸，源源不断的水流顺着他精雕细琢般的人鱼线徐徐下滑。
    他只穿了一条泳裤。
    乔宁感觉自己的眼睛简直无处安放。
    莫勋此刻倒管不得这些，在她面前蹲下，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背。
    乔宁沾着水珠的长睫颤了颤，咳得更厉害了。
    “还好吗？”他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紧张。
    乔宁自然是听出来了，心里不由窃喜，甚至觉得失足落水，好像阴差阳错得了便宜。
    至少莫勋就算是生气，还是紧张她的。
    乔宁这会内心小剧场飞起，下一秒直接将咳嗽声再度拔高几分，还边咳边故作艰难地吐字：“难受。”
    莫勋英眉一拧，将乔宁横腰抱起，直接抄近路回了他的房间。
    两人浑身都湿哒哒的，乔宁在莫勋的怀里僵得都不敢动，不算长的一段路，莫名就叫她整张脸都烧得慌。
    “好好坐着，等我。”莫勋将她小心翼翼放到沙发上。
    乔宁真就乖得不像话，一动不动。
    不多时，莫勋就套着浴袍出现，手上还多了干毛巾。
    他挨着她坐下，温柔地替她擦拭。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这么晚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莫勋语气低沉冷肃，但手上动作无比温柔。
    乔宁脸一红，总不能说是被美色诱惑，心怀不轨吧。她头垂得低低的，绞着手指头不回答。
    这个样子，无端看上去就可怜巴巴的。
    莫勋静静看她，擦得差不多后启唇：“回房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
    说完他起身，但步子才迈出去，就被迫停住。
    一只白皙小手紧攥着他的浴袍下摆。
    莫勋转身，心一紧。
    乔宁垂着脑袋，但能看到大颗大颗的眼泪直往下掉。
    她吸着鼻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低低的，“我睡不着，你都生我的气了，我怎么还睡得着。”
    莫勋喟叹一声，再也没了半点脾气，在她面前蹲下，与她平视：“阿宁，我没有生你的气。”
    “没有生气，你为什么要赶我走？贝贝都说了，我们第一次出来约会，这个时候不应该在一起吗？可是你都不要我待在你的身边。”
    许是这会的莫勋太温柔，也愿意同她讲话，也或许是被莫勋刚刚紧张她的样子，激发出了勇气，乔宁多少有些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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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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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还说，你喜欢我是因为我这个人，和其他都无关吗？那为什么我是乔宁，你就不高兴了呢？”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乔宁倒更觉得委屈了。
    莫勋被她湿漉漉的眼睛狙击到了心脏。
    他欣慰于这个小丫头把他的话记住了，但他也意识到，她是误解他的意思了。
    莫勋正色，“阿宁，我没有不喜欢你，但我也是普通人，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毕竟这件事，算不得小事。”
    他语气不疾不徐，“你记得我说得话，我很高兴。所以那句‘等你毕业，我们结婚’，我希望你同样放心上。”
    乔宁心脏砰砰直跳，眼泪都忘记掉了。
    莫勋耐心解释：“我原本计划等你毕业向你求婚，可你是乔董的女儿，乔安的妹妹，这件事多多少少就复杂了一些。”
    “姐姐不会阻挠的，至于爸爸......”
    乔宁倏地也沉默了，好像一直以来，他爸就不赞成自己追着莫勋跑。
    空气倏地安静。
    两人都没说话，乔宁瞬间就觉得空气凝重了。但紧接着，她忽然听到莫勋轻笑出声。
    “你笑什么？”乔宁还沾着泪珠的长睫簌簌不止。
    莫勋轻轻拭去她小脸上的泪痕，“我高兴。”
    乔宁脸上的疑窦更多了。
    莫勋执起乔宁的手，印上他的吻：“所以，如果是暂且放下家人的意见，阿宁你自己，是愿意嫁给我的，对吗？”
    乔宁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脸登时一红。
    莫勋没有继续逗她，只揉了揉她的发，“你愿意嫁给我，我就很高兴，至于乔董，我会想办法让他接受我。”
    乔宁脑子懵懵的，一时都分不清莫勋早前的生气，是真的呢，还是只为套她上钩。
    但这个念头也只在她脑子里盘旋了须臾，因为她很快就被莫勋吻得神思不属，就连什么时候跨坐到了他的身上，纠缠到沙发上，都不记得了。
    乔宁只感觉身热体燥的，连带着房间里的气温好似都热辣辣的。
    不知过去多久，莫勋停下，两人对望，鼻息交融。
    “衣服湿着粘在身上会不舒服，回房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觉，好不好？”
    莫勋声音透着被某种欲望冲过的沙哑，但依旧克制。
    乔宁目光落在眼前滚动的喉结上，小嘴微张，一副迷糊样子，还呆呆摇了摇头。
    莫勋轻笑，刮了下她的鼻头，“我总担心会唐突了我的小姑娘，只是某个小坏蛋好像并不是我想得那样。”
    乔宁这才恍然回神，脸顷刻间红上加红。
    她不自然地在他身上扭来扭去，试图要下来，丝毫没有意识这个动作有多撩惹。
    “别乱动！”莫勋的眼神幽暗得可怕。
    乔宁感受到灼热的异样，真就一动都不敢动了。
    莫勋看她一会色急又胆大，一会又如临大敌羞愤不已，只觉得可爱得厉害。
    “不想回就不回了。”他边说边亲吻她的唇角，意味颇深，“我们上课。”
    乔宁美到极致的眼眸噙着疑惑，软糯糯问：“上什么课，又是家庭教育课吗？”
    莫勋眼眸含笑，捻了下她的耳珠，“看来你偷摸看得那些书，并不得要领。”
    他笑着抚上她的软腰，将她托抱而起，往房间里去，“答应你的，我亲自教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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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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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莫锴和乔安的套房。
    乔安朦朦胧胧睁开眼的时候，莫锴已经是一身休闲装，矜重地坐在阳台边的竹编椅上，优雅地翻着什么。
    乔安轻手轻脚下床，披上睡袍蹑足上前，自他身后圈上。
    她下巴抵上他的肩，“在看什么？”
    “怎么不多睡会？”莫锴将手中的文件合上，伸手将乔安拉到身前，“我应该没有吵到你吧。”
    “不都说夫妻在一起生活久了，生活习性就会日趋相似么。”乔安边说边熟稔坐到莫锴的大腿上，埋怨，“你看我的生物钟都被你带得越来越早了。”
    “敢情又是我的不是？”莫锴笑，蹭她鼻尖，“这样也好，等你去mit留学，我起码不用担心你上课迟到。”
    “才不会，好不容易得来重返校园的机会，我怎么舍得迟到！”乔安双手圈上莫锴的脖子，煞有其事：“莫先生，你太太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莫锴眼中笑意更深，将乔安调整成面向他的坐姿，认真道：“安安，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遇事有商有量是他们家的传统。乔安也回以认真模样，“老公你说。”
    “我去陪读好不好？”
    “陪读？”乔安笑出声，“老公，湛湛歆一，还有六六都没你这么粘人。我不过就去留个学，现在交通又这么便捷，我们随时可以见。”
    莫锴倒是没有半点说笑的样子，一脸真挚，“莫盛的国内市场本就是我哥在管，我留在这里无非是因为你。现在你要去那边留学，华辰也已经上了正轨，我去陪读，不是正合适么。”
    他顿了顿，“再说，你就不想天天见到我吗？还是又想去照片墙那里面壁？”
    “不带揭人黑历史的！”乔安脸一红。
    莫锴笑，亲了亲她的侧脸，“怎么会是黑历史？明明很可爱。”
    “讨厌。”乔安红脸嗔他，下一秒枪头又一转，“都怪吕学长，诓骗我，还说什么天天可以见到你。”
    莫锴好笑又心疼，“所以这次我不想你睹墙思人，何况，我也想每天都能看到你。”
    乔安好像真就被说心动了，但多少还有些犹豫，“那孩子们......”
    “你放心，我都会妥善安排好，包括你的安康公司。你只需要心无旁骛去读你的书，让我陪着你，至于其他的都不用操心，好不好？”莫锴承诺。
    乔安心湖涌动，看着面前英俊斐然的男人，伸手捧上他的脸，虔诚亲吻一口，道：“好，我的莫先生。”
    莫锴听闻嘴角轻牵，探身取过刚刚看得资料，“这是我在mit外租得房子，你上下课很方便，我办公地点很自由，倒是没什么讲究......”
    “原来你早盘算好了？”乔安阻了他的话。
    莫锴悠悠道：“我只是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乔安美眸圆瞪。
    莫锴勾着笑，蹭上她的鼻尖，“谁让我的莫太太这么好，为了每时每刻能和她待在一起，我总归要多费些心思。”
    乔安被他温柔的言语扫得心尖都痒痒的，脾气自然被磨没了。但为示惩戒，还是仰头咬他下巴，哪怕根本不痛不痒。
    莫锴眼中的笑意似快溢出来了，但下一秒，他轻拍乔安的后背，颔首示意楼下：“安安，去换身衣服，方子聿他们到了。”
    客厅。
    莫锴和乔安下来的时候，莫勋已经先一步在招呼来人，几人正聊得热络。
    方子聿和蓝昕，还有许久未见的赖斯。
    乔安下楼的步子都不由快了很多，三人一通熊抱后开启了闺蜜茶话会。
    “慕雪他们夫妇今天怎么没来，算算时间，也好久没见了。”蓝昕道。
    乔安笑，“慕雪现在身体有些不方便。”
    “什么意思？”
    “吕学长说她孕吐得厉害，现在怀孕初期，就不让她折腾了，等稳定下来再和大家约。”
    蓝昕双手捂嘴，一脸惊喜，“慕雪真的怀孕了！”
    乔安点头，“刚满三个月，我也是刚知道。”
    “太好了，慕雪那么喜欢小朋友，现在也算如愿以偿了！”蓝昕由衷替她开心。
    “那阿宁呢？”蓝昕扫周围一圈，“怎么没看到阿宁。”
    说到乔宁，乔安这也才反应过来，这都快日上三竿了，也没见着她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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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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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只是行迹莫名就显得有些鬼鬼祟祟，都不知是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
    “阿宁，你大热天的系条丝巾做什么？”蓝昕笑问。
    乔宁干咳两声，不自然举起茶几上的冰水，边喝边咕哝，“热吗？我怎么觉得浑身凉飕飕的。”
    “不会发烧了吧，你额头都起满了汗，这个摘了，捂着反而不好。”紧挨着乔宁坐得赖斯直接抽掉了她脖子上的丝巾。
    乔宁倏地抬手，双手瞬间不知道是先捂脖子还是干脆捂脸。
    肤如凝脂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一点点印记，都会异常扎眼。比如乔宁此刻的脖颈处，好几处惹人遐思的红痕。
    ......空气停滞几秒。
    良久，赖斯终于笑出声，“我们的阿宁是长大了。”
    乔宁觉得如果此刻脚下有地洞，她一定钻进去。
    都怪莫勋！
    什么教学，他就是欺负人，让她呜呜求饶不说，还在她身上留下这些遮都遮不住印记。他自己这会倒是衣冠楚楚，看不出一点昨夜沉浮欲海的放纵模样。
    乔宁眼神剜过去，又红着脸收回来，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大坏蛋！
    乔安看着自己的宝贝妹妹往某处瞄的小眼神，心里自然门儿清。
    但作为姐姐，她觉得开明是一回事，关心也少不得。
    乔安直白开口：“你们安全措施做了吧？”
    乔宁就知道瞒不住姐姐，至于这个问题倒也不必再扭捏，她红着脸轻嗯了一声。
    “丝巾别系了，欲盖弥彰。”乔安边说边将乔宁盘在脑后的丸子散开，又理了理她的衣领，“傻丫头，这不就行了。”
    蓝昕和赖斯看着乔宁笑。
    乔宁又羞臊又尴尬，她觉得自己怕不是紧张得降智了。
    “连我们阿宁都交男朋友了，你呢？”
    乔安看出乔宁的尴尬，不着痕迹转移了个话题，看向她关心的另一号对象，赖斯。
    “我？”
    赖斯显然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话题中心，没等她想好怎么答，方子聿倒是突然领了个人过来。
    赖斯瞧清来人，一瞬间呼吸都乱了序。
    过往好似电影迅速划过脑际。
    那年机场，她同他握手告别：“不用送了，回去吧，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蓝天，认识你，我很高兴，祝你前程似锦。”
    俊朗少年欲言又止，良久启唇：“你还会回来吗？”
    “回康城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作为医者，她要跟随父亲全世界义诊，没有特别的理由，回来的可能确实很小。
    面前男孩的眸色几乎是瞬间黯然，但沉默须臾，“如果你回来，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让我追求你，以蓝昊的身份。”
    那年阳光正好，少年的真挚虔诚模样，任时光荏苒，依旧叫人记忆犹新。
    当然，也包括她赖斯自己的回应：
    “如果那时候你还没有女朋友，那......好。”
    ·
    “都聊什么呢，过去坐，吃饭了！”方子聿招呼。
    所有人起身围上餐桌，欢声笑语不断......
    当下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所有人的未来，也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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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目及之处，莫勋长身坐在沙发里，微微躬身，正垂落着眼睑往茶几上的杯子里注水。
    听到她的声音，他暂停手上动作，“过来。”
    乔宁扭扭捏捏，脚尖在地上腾挪画圈，那张绯红小脸，跟含苞待放的桃花一样羞答答的，“我们这样不好吧，姐姐他们在。”
    莫勋闻言眼睛眯了眯。
    “那我上去了。”
    “站住。”
    相比乔宁浑身上下显露出来的小姑娘羞态，莫勋举手投足间都是成熟男人的淡定和威严。
    他眼神示意他身侧那张单人沙发，“过来坐，我有事跟你谈。”
    乔宁嘴巴微张，一脸迷瞪样，反应了好一会才慢腾腾移过去，“怎么了？”
    莫勋将一杯水递过去，淡淡开口：“你和乔安关系很要好？”
    “啊？”显然乔宁没想到莫勋想要谈得是这个。又愣两秒，嗯了一声。
    “为什么？”
    “她对我好啊，我——”
    乔宁不假思索开口，jie的字节又跟踩了急刹车一样猛然停住。
    她心里一咯噔，看向莫勋。
    莫勋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摩挲着杯壁，“什么时候开始的？”
    乔宁咽把口水，“在莫盛实习那会啊，安安姐最照顾我。”
    “是吗，我原本以为，和你同在总裁办的江阳，照顾你更多。”
    乔宁脑中某根弦一震。
    那会她姐乔安虽然岗位还在总裁办，但人早到了距离总裁办很远的实验室项目组了。
    反倒是她每天跟着江阳，在莫勋眼皮子底下各种晃。
    “我记错了，是在温哥华，在安康实习的时候好起来的。”乔宁笑得牵强。
    “温哥华？”
    莫勋将杯子放下，双手交握放在交迭的膝盖上，直视她，“你们邮件沟通感情？”
    这话直接把乔宁给问懵了。
    什么意思？
    莫勋不疾不徐，“乔安的安康公司只是注册地在温哥华，实际经营地，以及她本人，那段时间不是一直在肯尼亚吗？”
    乔宁脑子轰一声炸响，再度哑然。
    莫勋就那么不轻不重看她，明明眼中好似含着笑，却莫名裹着晦暗不明的探究和研磨。
    乔宁心脏砰砰的，小脸也憋得通红的。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解释的时候，莫勋已经起身。
    “好了，你上去休息吧，晚安。”
    乔宁看着莫勋并没有逼问，而是转身离开，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只觉喘不过气的心慌。
    就像小时候弄丢了自己最爱的那个洋娃娃一样。
    她猛然起身追上去，在他即将开门进房间的那一瞬间，自他身后紧紧抱住，“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高大的身躯顿住，似是等背后的人继续。
    乔宁的声音又乖又软，又透着某种急迫，“莫勋，我们能不能，重新认识一下？”
    她顿了顿，“我叫乔宁，乔安的亲妹妹，乔宁。”
第110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场上两个女人，一举一动都张弛有度，最重要的是，哪怕是一个对视的眼神，都配合得精准又恰到。
    掌声雷动中，两人毫无悬念斩获了这次比赛的最终胜利。
    “阿锴，你有没有觉得，她俩的默契度，很高。”莫勋视线追随着场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莫锴轻笑，“那是自然，基因是一种神奇的生命科学。”
    莫勋听闻顿了须臾，嘴角轻牵看他，“哦？”
    莫锴微微耸肩，但笑不语。
    场上，看得出来两个女人玩得无比畅快，但面对场下此起彼伏的安可声，倒也没表现出多贪恋舞台。
    她们华丽旋转谢幕，随后自舞台上一跃而下，脚步疾飞隐入涌动的人潮中。
    此刻的她们，是众人视线追随的焦点，所有人在此刻，才发现隐秘的人群一角落，长身鹤立着两个气质矜尊的男人。
    佳人才子，不过如此，众人不由看呆了。
    “我们赢了！”乔宁举着奖金牌和抵用券，在莫勋眼前一通炫耀。
    “很精彩。”莫勋赞许。
    “这次度假村的开销我承包了！”乔宁扬着倨傲的小下巴，小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莫勋笑，“你倒会慷他人之慨。”他探手理了理她已经被薄汗浸湿的刘海，“你和乔安共同的奖励，是不是也应该问过她的意见，如何支配？”
    “我姐才不管这些呢！”乔宁兴奋又雀跃，张口就来。
    莫勋眼睛微眯。
    “阿宁，我们回去吧！”乔安在不远处招呼。
    “走啦！”乔宁也不管周围人的目光，拖着莫勋离开。
    今夜两枚耀眼明珠就这样悄无声息来，众人啊啊啊的捧场声中送走。
    四人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星月高悬。
    乔宁这才有空认真打量今晚要过夜的地方。
    这是一幢现代感十足的三层建筑，客厅和户外区域连接，视野无比开阔。
    客厅一侧的露天区域里还有大片泳池，环在一侧的灯带自动形成一道亮眼的风景线。而泳池的另一侧还有一块下沉式的休息区，更是氛围感满满。
    “我们房间在三楼东侧，其余房间你们随意挑。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乔安边说边挽上莫锴的胳膊，拉他上楼，走几步又回头，“阿宁，你要不要跟我们住三楼？西侧正好还有空房间。”
    “不用！”乔宁不假思索直摇头。
    说完好似意识到自己回答得过于果决，慌忙之下又脱口而出，“我恐高！”
    空气倏地静默几秒。
    乔宁恨不得咬舌自尽。今天晚饭时，她刚在饭桌上遗憾发问，为什么这里没有云霄飞车或者跳楼机之类的。
    “哈，那个，我说着玩的。”她亡羊补牢，压根都不好意思去看现场三人的脸。
    “好了安安，阿宁又不是小孩子了。”莫锴笑着打破现场安静，揽过乔安的肩拥她上楼。
    乔安边走边回头，看眼莫勋，又移向乔宁，“那你们早点休息，别太......晚。”
    不知是不是乔宁多想，她总觉得乔安的这个停顿不那么单纯。
    “嗯。”乔宁低声应。
    脚步声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楼梯尽头。
    偌大的客厅，瞬间就成了乔宁和莫勋两个人。
    而越是安静，气氛就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那个，我还是睡三楼吧！”乔宁一咬牙，抬眸开口道。
第110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和她姐乔安也在，甚至于明天方子聿蓝昕，赖斯他们都会来。
    原来是乔安顺利通过了mit的面试，很快就要出国留学，莫锴想在离开之前，组织大家聚聚，一来当庆祝，二来也是和大家短暂告个别。
    皎月高悬，度假村的夜色格外怡人。
    四人饭后一起出来散步。乔安和乔宁走在前头，两个男人跟在后面。
    “姐，莫锴不会跟莫勋说漏了嘴吧。”乔宁挽着乔安的胳膊，压低声音道。
    乔安反应了一会，“你还没和莫勋坦白？他不会到现在还以为你是我小徒弟吧？”
    “这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嘛！”乔宁嗫嚅。
    “这需要什么时机啊！”乔安轻拍乔宁的手，“莫勋那么聪明，发现只是早晚的事情，与其他找你，不如你先跟他坦诚。”
    “嗯，就这两天，我跟他说。”乔宁自然也知道，现在两人关系都定下来，没有继续隐瞒的道理。
    话音刚落，中央广场的方向倏地响起一阵贝斯乐，以及一阵热烈的安可声。
    “前面在干什么，这么热闹，去看看？”热衷往热闹处扎堆的乔宁拖着乔安就往那处去。
    身后的两个男人边谈论这什么，边亦步亦趋地跟着。
    广场上，一群年轻人在斗舞，年龄看上去与乔宁相仿，询问过后才知道是康城几个大学的街舞社团，在这里举办友谊赛，这个度假村正好是赞助方。
    不算大的中央广场上，此刻挤了不少的年轻人。
    乔宁两只眼睛都放光。
    “有康大吗？”乔安似乎也对这种充满青春朝气的比赛颇有兴趣，转头问乔宁。
    乔宁伸长脖子去看赛事牌，然后惊呼，“还真有欸！只是排名怎么这么靠后！”
    场上参赛队伍一轮接一轮，两支队伍battle，赢得那支进入下一场。
    两姐妹都是热衷舞蹈的人，很快就被现场的气氛带动，甚至看到康大惜败，不约而同地拧起了眉，乔宁更是气得原地直跺脚。
    两个高大英俊的男人默默守在她们的身后，胳膊距离她们后腰不远不近的地方，细心地护着。
    很快，场上只剩下最后一支队伍。
    就在大家都以为冠军已出的时刻，主持人突然拍了拍话筒：“根据比赛规则，现场有想要挑战的，可以继续上台battle，挑战胜利可以获得奖金2万元，以及度假村一年十次的免费入驻券。”
    话落，气氛高过汹涌的海浪。
    “有人挑战吗？”主持人拔高声音，确认。
    乔安和乔宁互相给了个眼色，下一秒，“这里！”
    莫锴和莫勋是万万没想到，出来散个步，也会散出一把“情敌”来。
    要怪，只能怪场上本就容貌姣好的两个女人，单就往哪儿一站就不亚于芳心纵火犯。
    更别提跳着最酷最帅的jazz，默契度百分之两百，就差直接把人家场子给炸了！
    现场小年轻们，不管男男女女，扯着嗓子拼了命地喊：
    “啊啊啊！姐姐鲨我！姐姐斩我！”
    “姐姐我的心你全拿走！”
    “救命了我要死了！老婆老婆老婆！”
    “......”
    驰骋商界翻云覆雨，自认什么场面都见过的两个男人，在一重盖过一重的奇怪欢呼中，面面相觑，一脸问号。
第110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车里，乔宁偏头看向窗外，不说话。
    莫勋淡定开着车，看她一眼，“生气了？”
    乔宁转头，是一张臊得通红的脸，她搅着手指头开口：“你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啊？”
    “你不愿意吗？”莫勋顺着问。
    “太高调了。”乔宁声音低低的，虽然内心深处直至此刻，都还在为那一刻的莫勋，悸动着。
    莫勋打了个转向灯，“没有提前和你说，确实有些抱歉，但对于公开我俩的关系，我并不后悔。”
    他顿了顿，“阿宁，前段时间关于你的流言蜚语，我知道了。”
    乔宁心一紧，“贝贝告诉你的？我还让她不要跟你讲。”
    “为什么不跟我讲？”莫勋声音沉润，“我很抱歉，让你因为我受到伤害。”
    “没有。”乔宁直了直身体，“我才不会因为这种流言蜚语耿耿于怀呢！他们伤害不到我！”
    莫勋看着这样的乔宁，心里某处似被击中，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可我舍不得我的小姑娘，被恶言中伤。”
    乔宁心里软乎乎的。
    “阿宁，今天之所以公布我俩的关系，一来是不想你以后再度被人误解，比如接下来但凡我有空，依旧会去给你送饭，与其让人猜疑，不如大大方方。
    二来，我也有私心，我不希望你被其他人觊觎。我恨不得广而告之全天下，安宁是我莫勋的女朋友。”
    莫勋右手执起乔宁的左手，轻轻捏了捏，“以及我今天所说的，都是发自内心，包括等你毕业那件事。”
    他顿两秒，看她，“我倒觉得，你现在就可以考虑起来，等那天到了，再告诉我。”
    乔宁脸更加红了，抽回手，“谁要嫁给你！”
    莫勋被她害羞的样子逗乐，下一秒压下嘴角佯装遗憾：“那我得继续努力了，怎样才能让我的小姑娘在毕业那天，心甘情愿对我说出那三个字。”
    乔宁面若桃腮，感觉要偷偷摁住心口，才能平复住几欲跳出喉咙口的心脏。
    她再度将视线投掷车外，以掩盖自己脸上藏不住的羞赧，几秒后，她蓦地转头，“我们这是去哪里？”
    莫勋笑，“这才反应过来？”
    车子明显驶入了郊区，和城区的高楼林立不同，郊区绿树成荫，感觉空气都是畅快香甜的。
    “你最近为了准备cpa考试很辛苦，给你的奖励。”莫勋边说边单手打满方向盘，车子进入一条狭窄的幽静小道。
    “什么奖励？”
    “这里是温泉度假村，明后天你正好双休，带你来放松一下。”莫勋看她，“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
    乔宁倏地坐直，一脸惊讶：“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两个晚上，就我们俩？”
    “如果就我们俩，不可以吗？”莫勋笑。
    乔宁长睫簌簌，突然又开始结巴，“那个，你为什么不早说，我，我还没准备好。”
    “你需要准备什么？”莫勋嘴角笑意更深了，“你脑袋瓜里想什么呢？”
    乔宁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脸登时一红。
    怎么话题尽往高速上跑。
    “我没带换洗衣服。”她亡羊补牢。
    “如果是这个，那你大可以放宽心。”莫勋依旧云淡风轻，“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乔宁这会饶是再擂鼓喧天，也得装出七八分的淡定样。
    不过等到车子真的驶入度假村，她才意识到又被莫勋骗了，根本就不是他俩。
第110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前排礼仪队的几个旁若无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后排林贝贝听不下去，“什么纪佳，媒体写得就一定是真的吗？乱点什么鸳鸯谱！”
    前排扭头，冷哼，“怎么着，酸了？”
    林贝贝差点笑出声，“我酸什么？”
    “你不酸也是替你的某位好闺蜜酸吧，谁不知道某人在实践楼剪彩那天，自导自演刷存在感来着。”
    那人冷眼睨过乔宁，冷哼，“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得意忘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你阴阳怪气谁呢？”林贝贝脸一拉。
    乔宁拉了拉林贝贝的衣袖，随后悠悠开口：“贝贝，人那是夸我呢。”她朝林贝贝抛去个媚眼，“人说我，有姿色。”
    乔宁顿了顿，几乎是一秒变脸，倏地认真：“我几斤几两，我确实不知道，但有些人的脑子有几两重，我倒是很清楚。”
    乔宁举起手，掐住小拇指甲盖那点，“估摸着也就这点。”
    “乔宁你——”
    “好了，你何必和天生脸皮厚的人费口舌？”田岚冒出来插一嘴，“都安静点行不行？”
    乔宁双手抱臂，学她们的眼神冷睨回去。
    林贝贝看乔宁拿腔拿调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也是，她的宁宁可从来不是好欺负的主儿，压根犯不着她替她出头。何况，现在她并不缺可以保护她的黑骑士。
    场上提问莫勋的气氛依旧热烈，甚至前排的寸头男生也突然加入，扯着嗓门喊了一句：“那莫总是准备结婚了吗？”
    还越问越离谱了，乔宁无语。但心脏莫名又被牵扯得怦怦跳。
    “结婚？”场上的莫勋今天好似格外有耐心，真就认真研磨起这个问题。
    良久，他道：“这个问题并不取决于我。”
    众人一脸不解，等莫勋继续。
    “我想，但婚姻讲究两厢情愿，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守护好她，等她毕业那天向她确认，是否愿意嫁给我。”
    这番话，高高在上的他明显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又无比诚恳。
    场下吃瓜群众已经不止是愕然了，还有不可置信，显然是攫取到了这话中重点：
    [等她毕业]
    这次，都还没等愣怔的众人回过神，莫勋已经再度开口：“各位同学，很高兴今天能在这里和大家这么轻松愉快的交流，但接下来我还有其他安排，如果大家还有心理学相关的问题，可以发送至莫盛集团心理学实验室的邮箱，我们会有专业的团队替大家解答。今天，就先到这里了，谢谢。”
    众人这才回神，但下一秒再度被冲击到嘴巴微张，甚至不少人已经在疯狂揉搓着自己的眼睛。
    那个他们瞻仰的男人，优雅地放下了手中话筒，径直走向场下。
    众目睽睽之下，他穿过茫茫人群，在最后一排前站定，然后伸手，掌心朝上：
    “阿宁，愿意跟我走吗？”
第110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场面倏地安静几秒，但紧随其后口哨声尖叫声一浪盖过一浪。
    教授都有点慌措了，凑到话筒跟前，“一个个的都安静点，你们是娱记吗！”
    但这番呵斥显然没用，现场气氛不降反升。这会别说教授了，场下的乔宁都不由蜷起了双手。
    “莫先生，不用理这帮小兔崽子，就是平常对他们太客气了，现在一个个没规没矩的。”
    “不碍事。”莫勋是一如既往的绅士，非但没有被问及这个问题的堂皇和局促，成熟的面容上还挂着和风细暖的微笑。
    众目睽睽之下，他轻轻压了压话筒，送至嘴边：“择偶标准对我个人来说，就是一个伪命题。既然是择偶，那她就不是一时的合作伙伴，而是要共同抵御漫长岁月的亲密战友。这样的人，并非是用简单的标准去框定的。”
    莫勋始终不疾不徐，声色温润：“只有特定的那个人出现，心中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告诉我，是她，那就对了。”
    他的目光穿过茫茫人群，看向某处：“换言之，喜欢她，并非是因为任何虚设的标准，而是因为，那人是她，所以喜欢。”
    场下愣了几秒，随即掌声雷动。
    关于这样直接又劲爆的问题，莫勋没有半点敷衍和搪塞，回答得认真又诚挚，现场的人无一不动容。
    林贝贝最激动，桌底拉着乔宁的衣袖一通扯：“宁宁，这通表白也太酷了吧！莫总说因为是你，所以喜欢！”
    其实不用林贝贝说，乔宁这一刻也心湖涌动。
    不知是不是因莫勋这番话说得格外坦荡，现场有人更大胆了，直接扔出一剂直球：“那莫总有女朋友了吗？”
    这个问题直接将现场气氛烘托至高潮。
    “这个问题也太直接了吧，怕是娱记都不敢这么问。”场下有人议论。
    “是啊，真勇士啊！也不怕这问题问完下课被喊去办公室喝茶，你看教授都在擦汗了哈哈。”
    林贝贝偏头看乔宁，“宁宁，这帮人也太乱来了，莫总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在这种场回答吧，你别太在意。”
    显然，林贝贝也觉得莫勋这种活在众人关注之下的人，对隐私这种事肯定格外看重，更遑论是恋爱这种敏感的话题，所以她想当然地提前宽慰起乔宁。
    “我知道，公开关系对我俩来说，肯定是麻烦更多。”乔宁收起桌上的书，收回视线，眼眸微垂。
    话是这么说，但那双眼眸，在无人察觉得到的地方，还是黯然了几分。
    “我有。”莫勋的两个字，掷地有声，清清楚楚。
    乔宁抬头，满目不可置信。
    场下似被摁下暂停键，所有人被冻住。
    乔宁听到自己心脏中传来擂鼓喧天的声音，她就那么呆愣愣看向场上不论何时都矜尊绅士的男人，看到他温柔至极的眼神穿过茫茫人群，直直落在她的脸上。
    顿须臾，她听到他启唇：“我有女朋友，也确定她就是未来和我携手并进，最亲密的那个人。”
    众人愣怔，不知是谁率先发出了第一声“wow”，下一秒，教室里的口哨声再度此起彼伏。
    “田岚学姐，就是那个纪氏千金纪佳吧！”
    “肯定是啊，除了她还能有谁！果然还是学姐消息灵通！”
第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康城，木槿园。
    乍一听，以为是小桥流水，格调高雅的竹林幽院，再不济也得是个附庸风雅的赏玩之地。
    谁能想到，是家娱乐会所。
    男男女女，勾肩搭背，耳鬓厮磨。
    一首缱绻缠绵的O
    eNight背景乐充斥着整个空间。
    乔安一身斜襟素色旗袍，长发挽起，精致的鹅蛋小脸略施粉黛，通体未戴任何首饰，极显书香风雅。
    仿佛是一株灼灼白莲误入泥淖，行踏在灯红酒绿间，充斥着强烈的视觉反差。
    过往男女无一不侧目多看几眼。
    四下好似无人的廊道拐角，乔安娉婷袅娜的身姿倏地慵懒蔫靠在墙上，纤纤素手从包中取出手机，拨通…
    “下次能不能靠谱点，我跟个白痴一样还整一身旗袍。”
    “行了行了，不怪你，会所取这么个名，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目标？呵，才不是王子…是王总。”
    乔安声音如珠盘玉落，语气却孟浪轻佻。
    她摁掉电话，理了理旗袍，款款走了出去。
    廊道拐角这一边，晦暗的灯光下站着两个气度不凡的男人。
    一个沉敛矜贵，一个飞扬俊逸。
    “听到没，人说你，有大病。”方子聿吐出一口轻烟，狭长的凤眸带着揶揄。
    另一个男人隐在晦暗的灯光下，五官似刀刻般凌厉，英挺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方框眼镜，骨节分明的两指夹着烟，垂在一侧，好似有点愣神。
    “你那个外甥得管管了，好好的地方被他弄得乌烟瘴气，还有这些女人，一个个前仆后继的。”方子聿补充道。
    “走吧。”一直敛眸不语的男人突然抬眸，掐灭了手中的烟，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冷漠。
    VIP包厢。
    乔安推开门，纤细素手重重叩在门上。
    一屋子男男女女瞧见来人居然安静了下来。
    “哎哟，这不是乔小姐嘛，怎么，追咱小王总追这儿来了？”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一脸狭促。
    包厢内随即一阵哄笑。
    乔安，康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也算是有头有脸人家的后代，可惜是不光彩的那种。
    私生的，人称野种。
    这种身份自然上不了台面，这姑娘要是洁身自好低调做人也就算了。
    偏偏她行为放浪，五年前因一桩丑闻离开康城，后来居然还有脸回来，还带着俩孩子。
    重点是，这俩孩子，父不详。
    在康城男人眼里，她就是个破鞋。
    可是吧，这破鞋，是真辣。
    比如此刻，乔安一身旗袍看似密实，实则丰盈的身子被勾勒出令人遐想的轮廓。
    男人眼里，最勾人的就是破鞋装纯，又纯又欲。
    酒过三巡，衣冠楚楚的男人丑态百出。
    “乔小姐可真是美艳绝伦啊！”
    “啧啧，小王总可真是艳福不浅…”
    男人们你一言他一语，乔安始终面不改色，唇间含笑，媚眼如丝。
    “乔安？”坐中间的年轻男人一手拥着个女人，一手举着剔透的琉璃酒杯，半眯着个眼，估计没少喝。
    这人叫王赫，众人口中的小王总，就是她今天的目标。
    乔安猫一样的眼睛魅惑晶亮，迈开步子，细软的腰肢似柔若无骨，高开叉的旗袍在行动间，露出长而直的白皙大腿。
    男人们眼睛都直了，感觉骨头缝里都在窜火。
    乔安贴着王赫就坐下了，娇嗔道：“王总，你让我好找。”
    王赫眼神落在乔安脸上，蓦地捏住了乔安的下巴：“能找到这里，不愧是乔小姐。”
    “谁让王总在这儿呢，我这不是…心落您这儿了。”
    “感动，说得我都要信了，想好了？”
    乔安美目流转，指腹轻描着王赫的衣领，语气娇滴滴：“换个地方？”
    看热闹的男人一听立马起哄。
    “哎哟，嫌我们碍事咯。”
    一男人举起手指着包厢里间，一脸坏笑：“喏，里头，你们尽情发挥。”
    乔安面色不改，心里暗唾一声，去你大爷的！
    王赫这种富家公子哥什么荒唐事没干过，旁人起哄加酒精作祟，真一把拉起乔安，将她推进了只有一块屏风隔着的里间，压在了圆桌上。
    “嘶——”旗袍斜肩盘扣被扯开，露出一片白皙肩膀。
    乔安听到了男人们狂浪调笑的声音。
    “王总未免有些操之过急吧。”乔安语气轻柔，但扼着王赫脖子的手却狠辣有劲。
    王赫一身酒气，眸子半眯，即便喝了酒，意识还在。
    这女人，表面追着他跑，实则野的狠，在她身上来硬的，过往经历告诉他，根本不可能。
    王赫开口：“你想知道的…”
    突然，他整个人从乔安身上弹开。
    只见到嘴的话被外头众人齐刷刷的“莫总”打断！
    乔安一脸疑窦，心中无比愤懑，靠，莫总？什么来路！
第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王赫此刻面色煞白。
    下一秒，屋中响起音色醇厚、掷地有声的两个字。
    “出去。”
    不消片刻，包厢安静下来。
    屏风这头的乔安寻思，已经临门一脚了，总不能这会放弃吧。
    “王总，我们还继续吗？”乔安压住情绪，语气依旧娇滴软嫩。
    王赫眉间紧皱瞪她一眼，朝外走去的步子显得格外慌乱。
    “小舅，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声音里满含怯意。
    乔安掐指一算，啧啧，让康城小霸王王赫还胆寒的人，绝对是大佬啊！
    他小舅？她要是这会出去跟着叫舅舅，能不能跟大佬攀上点关系？
    想到此，乔安系好胸前盘扣，窜溜出去挽住王赫的胳膊，还没等瞧清来人模样，先自来熟跟着唤道：“小舅。”
    王赫闻言一哆嗦，猛地扒开挽住他胳膊的手，心里叫嚣，这女人疯了吗？！
    乔安被王赫故意撇清关系的动作弄得不爽，瞥他一眼后才转向面前的人，怔住。
    她撞上一双眼镜都遮不住的深邃冷眸。
    在乔安的认知里，舅舅起码得是四五十岁膀大腰圆或者饱经沧桑的秃头大叔。
    偏偏眼前的人，年龄最多二十七八，一身黑色衬衫束于挺括西裤内，袖口随意挽起，衬衫领口钮扣解开了两颗，露出苍劲的喉结，金丝方框眼镜又凭添矜贵…
    斯文中夹杂着成熟又禁欲的性感。
    男人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眼格外幽沉，静静看着面前的女人。
    也是奇怪，乔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偏偏被眼前的男人盯得直发毛。
    这个人，即便安静地站着，也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摄人气场。
    “王赫，这位是？”跟在男人后头的方子聿打破沉寂。
    “乔…乔安…一个朋友。”王赫吞吞吐吐道。
    方子聿冷哼一声，看向屏风：“朋友有这么处的？”
    乔安一下就听出来了，估计是指他们两人处到桌上去这事。
    确实不是正常朋友间干的事。
    一直沉默的男人将目光从女人脸上移开，敛眸捻了捻指节，低声道：“木槿园，我走时，不是这样。”
    “小舅，我…我看它闲置着怪可惜的，所以…”
    “关了。”语气淡淡但不容置喙。
    “可是…”王赫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三天内，恢复原状，还有，别让我看到，有下次。”男人语气始终不疾不徐，就是没由来给人一阵压迫感。
    王赫点头如捣蒜，他了解他这个小舅，今天绝对是触怒到他了。
    只是，他也纳闷，一直潜心海外市场多年的小舅，怎么就突然回国了。
    没敢多想，王赫拽着乔安就出去了。
    临门一脚的事情办劈叉了，乔安心里憋着不甘，步履匆匆追上王赫：“王总，您话还没说完呢。”
    王赫不搭腔，始终眉头紧蹙。
    乔安伸手拦住他。
    王赫叹气：“乔小姐，我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要的，现在没戏。”
    “怎么会没戏呢，华辰医疗的总经理可不就是您？”乔安眉眼轻挑，娇嗔道。
    “华辰医疗是全资控股子公司，实际控股方，你不会不知道吧。”
    乔安沉静须臾，确认道：“你的意思是，刚刚那人…莫盛集团的？”
    王赫面色紧张，点头：“是，莫盛集团总裁，莫锴。你想办的事儿，只有他说了算。”
    莫锴，乔安有所耳闻，坐拥传奇商业帝国莫盛集团。
    坊间传闻，他商场杀伐果断，雷厉风行，自律严苛近乎变态。
    乔安做梦都想合作的华辰医疗是全国赫赫有名的医药科技公司，也不过是莫盛集团中小小的一粟。
    与其把精力耗费在一个不确定的人身上，确实不如直接拿下实际掌权人。
    乔安扭头，目光看向身后。
    包厢内。
    方子聿看着始终沉默不语的男人，启唇：“那个女人，有意思？”
    莫锴瞥他一眼，没搭腔。
    “我可从来没见你目光放哪个女人身上那么久的。”
    “管好你自己。”莫锴迈出颀长的步子走了出去，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方子聿一急，脱口而出：“二哥，她不是苏沐。”
    莫锴步子一顿，良久：“你该回去了。”
第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怯怯推开了一扇厚重的门，她明明看到那个男人朝着这个方向走的。
    她的心突突直跳，以前也不是没刻意接近过男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到即将要面对的那个人，心里莫名没底又慌乱。
    门推开一瞬间，乔安才意识到里面别有洞天。
    这才符合木槿园的气质嘛，是个古韵古香的露天园子，还有大片的木槿花。
    主人应该很爱木槿吧，这里的名字，还有这漫天漫地的粉紫色。
    好巧，她也很爱木槿。
    木槿的花期只有一日，早晨盛开，晚间凋零，所以又叫朝开暮落花。
    但一朵花败后，其他花苞会继续开放，仿佛有着无穷尽的生命力。
    乔安觉得，人生也该如此，无穷坚韧。
    她痴痴沉浸在漫天飞舞的粉紫花瓣中，不由举起手摊开，任凭花落于掌中…
    一阵凉风袭来，乔安打了个激灵，靠！正事忘了！
    她环视周围一圈，目光定住。
    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不远处屋子里的落地玻璃窗前，迷离灯光映衬下，充斥着一股寂寥孤绝之感。
    好似正看着她。
    他在那儿，多久了？！
    乔安觉得自从这个男人出现，她好像总是掉线。
    比如此刻，她应该搔首弄姿一番，朝他抛去半惶恐半含羞的眼神，再一步一莲花款款走向他。
    偏偏这会，她跟个木头桩子般定住了。
    好巧不巧，天还突然跟漏了似的，哗啦啦砸起了滂沱大雨。
    原计划风情万种攻略大佬，瞬间变成狼狈不堪仓皇奔窜。
    乔安心里发出一声哀嚎，他大爷！
    “叮咚—”
    乔安压了压情绪摁下门铃。
    门开了，男人高大的身躯立在门口。
    要换别人，乔安估计上来一声娇滴滴的某某总。
    偏偏这个人，乌黑深邃的一双眼，总让她莫名被压制。
    “莫小舅！”乔安脑子继续短路，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倒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外甥女。”
    男人声音低沉醇厚好听，乔安莫名就心一颤。
    “方便进去吗？”乔安媚眼如丝，瞟了眼他身后。
    “不方便。”男人语气淡淡。
    乔安一愣。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编排的剧本直接走偏，目标对象临时换了，还不按套路出牌。
    她还就不信了。
    不方便你开什么门，装！
    乔安红唇轻弯，扬起魅惑至极的美眸，迈开步子兀自朝里走，娇软的身子擦过莫锴的肩。
    好似无心。
    “嘭—”身后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
    乔安心里冷哼一声，呵，男人。
    她人立在玄关处，微微倾身，抬起白皙小腿，解着高跟鞋上的扣子，动作极慢，身材曲线毫厘毕现。
    莫锴懒懒倚在旁边的门上，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着。
    乔安心里默默嘀咕，老娘造型都凹累了能不能给个反应？
    反应没等到，她自己倒是先站不稳了，一个趔趄，身体往一边斜去。
    仓皇之下，她探手抓向手所能及的地方。
    “嘣——”
    莫锴胸前的衬衫钮扣瞬间弹掉三颗，意外显露于外的精壮胸肌还被锋利的指甲挠下一长条红痕…
    作为罪魁祸首的乔安，紧紧攒着他衣服的手非但没有松开，还盯着那片强有力的清晰肌理咽了把口水。
    但她发誓，这出真不是她故意的。
    为了削减此刻尴尬，乔安左思右想，憋了半天，来了句：“那个，衬衫质量不太行啊…”
    莫锴眉心一蹙：“松手。”
    乔安这才意识到，她还扒着人家衣服，整个人攀在他的怀里。她不由脸一红，麻利松开，呲溜闪到一边，静静看着莫锴走进里屋。
    不一会，男人出来，已经换了件灰色休闲款套衫，一颗钮扣都没有那种。
    乔安撇嘴，防谁呢。
    莫锴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握双手交叠，薄唇轻启：“乔小姐，坐。”
    乔安本来想黏他身边坐下，莫名被他气场隔绝，步子不受控制走向了他旁边另一张单人沙发。
    莫锴抬腕看了看手表：“五分钟后我有视频会议。”
    乔安一愣，立刻反应过来。
    “莫总，这是我的名片。”乔安从贝壳包中掏出一张小卡片，递给他。
    莫锴目光落在名片上：富阳医药科技有限公司，市场经理，乔安。
    乔安语气不似刚刚般轻佻，反倒格外认真：“那我长话短说，我们富阳想向华辰争取瑞士SRI项目的合作。”
    “接近王赫，为这？”莫锴指腹轻轻划过名片上的名字，面色冷肃。
    乔安被这个过于直接的问题弄得一愣，但还是如实回道：“是。”她觉得跟眼前这个男人交谈不适合拐弯抹角。
    “乔小姐为达目的，都用这种方式？”莫锴看向她，目光越发幽沉。
第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纳闷，他指什么方式？
    “乔小姐确实有几分姿色，不过…抱歉。”
    乔安一愣，他指她用美色谋求工作便利？
    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男人商场阴谋算计可以，女人利用姿色就不行？
    乔安承认，有时候确实难免会利用自身优势，但她一直恪守底线，并不曾真的有过什么权色交易。
    偏偏乔安的性子是，激我？那我还就顺着杆子爬了！
    仿佛挑衅般，乔安白皙的嫩足沿着莫锴的西装裤脚缓缓攀蹭，媚眼如丝：“莫总，不也给我开门了？”
    言下之意，瞅瞅，你自己明明就吃这套。
    莫锴一愣，随即起身，眼眸如寒潭幽深，声音冷肃：“乔小姐，不送。”
    木槿园内。
    两个服务员打扮的人交头接耳。
    “刚刚我好像看到有个女人从沐屋里面出来。”
    “怎么可能，莫少从不允许女人近身的，何况还是进沐屋！”
    “也是，我肯定眼花了…对了，莫少接下来都住沐屋吗？”
    康城老城区。
    悻悻而归的乔安钻进了一桩老公房的黑暗楼道。
    这个走廊的灯坏一个月了，老小区没有物业，最近她回家总是黑灯瞎火的。
    最后一层台阶，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轻唤：“妈妈。”
    乔安一愣，摁亮手机。
    “湛湛，你怎么坐在这里？！”
    暗淡手机灯光下，一个五岁模样的小男孩，安静坐在台阶上，眼如星辰，却透漏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敛情绪。
    “妈妈，下次别这么晚回家。”
    说完，小男孩起身推开了家中的门。
    乔安急急跟上去：“湛湛，你在外面坐多久了？外婆呢？”
    小男孩不说话，直接回房，轻轻关上了门。
    乔安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
    入户门发出一声吱呀声，一股酒气传来。
    “你干嘛呢？大半夜杵这儿想吓死谁！”一个酒气熏天的中年女人咕哝道。
    “又酗酒？什么时候出去的，湛湛和歆一…”
    乔安的话被中年女人打断：“怎么，教训起你妈来了！少跟我提那俩拖油瓶！不是这两个小崽子！我日子…”
    “闭嘴！”乔安压低声音呵止道。
    “不让说？呵，你那破事我愿意说？小崽子老子是谁都不知道，跟着我好的不学，我生个野种你就给我弄出野种的野种！”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乔安眼红一片，眼神如刀锋般凌厉。
    中年女人摇摇晃晃的身子一哆嗦，“哎哟，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货！”
    说完晃进了房间，哐地一声甩上了门。
    乔安滑坐在沙发上。
    中年女人，是她的母亲，伍悦。
    从她出生记事之日起，她从伍悦那里得到的，从来没有爱，只有满腔恨意。
    仿佛她的存在，是个耻辱。
    对乔安来说，伍悦对自己怎么歇斯底里，她都懒得跟她废话，但要是伤害她的孩子，她会拼命。
    关于湛湛和歆一的父亲，那段记忆，好似被人刻意抽走了。
    毫无痕迹。
    唯有午夜梦回，一个模糊的身影。
    但乔安确信，她爱过那个人，湛湛和歆一，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吱——”卧室门轻开。
    乔安抬眸，嘴角瞬间挂上笑。
    “湛湛，刚刚是外婆喝醉了，说胡话呢。”
    湛湛点点头，手上拿着一条毛巾，走向乔安，静静帮她擦拭。
    夜渐深。
    乔安目光落在床上已经入睡的两个孩子身上。
    湛湛，很多时候像个小大人，性格冷清，总之不像她。在五岁的他面前，自己反倒成了被照顾的那个。
    歆一，比湛湛晚一分钟出生，奶呼呼的漂亮的像个洋娃娃，性格活泼可爱。
    只是，歆一有先天性心脏方面的疾病，还是极其罕见的一类。
    这种病，目前最权威的团队，要属瑞士SRI医疗研究所。
    SRI是全球三大医疗研究机构之一，掌握全球最尖端的医疗团队、医药研发技术…
    如果能和SRI合作，就可以取得瑞士研究所的入场券，那么，歆一的病或许就有更好的治疗方案。
    偏偏瑞士SRI只认莫盛集团下的华辰医疗。
    乔安脑中再度出现今天那张英俊沉敛的脸，漠然的眸子，还有他独自站立在窗前的孤绝身影。
    乔安突然觉得心口被牵扯的生疼，有种情愫，说不清，道不明。
    同时，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能放弃。
    乔安思虑须臾，走出房间，摸出手机：“昕昕，莫盛集团莫锴你认识吗？我想要他的行程。”
第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栋豪华别墅里。
    一个气质清冷的美丽女人坐在梳妆台前，柔声地接着电话：“好，我打听一下。”
    是乔安最好的朋友，蓝昕。
    背后的浴室推拉门发出一阵轻响。
    蓝昕压低声音，“嗯，我回头联系你，晚安。”
    “不愧蓝小姐，这么晚都有人惦记。”方子聿裹着条浴巾走近，头发还滴着水，面色不悦盯着梳妆台上的手机。
    下一秒，蓝昕被一把拎起来，扔到了床上，被男人精壮的身躯覆住。
    方子聿浑身充斥着一股邪气，“怎么，我还让你不开心了吗？”
    “不是…”蓝昕嘴角的话被湿热的缠吻吞没。
    一番风雨过后，蓝昕蜷缩在一片狼藉的床角。
    方子聿起身穿衣，一如往常般，不过夜，无温存。
    临走时方子聿丢下一张银行卡。
    蓝昕拥着被子猛然坐起：“我不缺钱！”
    方子聿狭长的凤眼微挑，冷哼一声：“也是，蓝小姐现在可是新生代女演员了，还能缺钱？”
    方子聿燃气一支烟，语气不屑：“那你想要什么，结婚？想都别…”
    蓝昕打断：“莫锴的行程。”
    白色烟圈蒙着方子聿的脸，他的面色看不太真切。
    须臾后，蓝昕看到他摁灭了指尖没抽完的烟，再度走向了自己…
    ——
    翌日。
    康城国际会议中心，名流贵胄云集。
    今天这里，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商界论坛。
    之所以万众瞩目，还有一个原因。
    多年不曾露面，人人都想攀附的康城名流之首莫锴，将在这里作主题交流。
    人流攒动间，一个戴着鸭舌帽、黑框大眼镜，身着便装的清丽女性四下环顾，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胸前挂着一张记者名牌，康城日报记者，乔安。
    人群突然躁动，相机闪光灯闪烁。
    “来了！来了！他来了！”
    人群中，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身姿英拔，黑色锃亮的皮鞋行踏在红色地毯上，气质如同神袛般冷然清隽。
    乔安扶了扶几乎遮住大半个脸庞的眼镜，喃喃：“乔记者，开工了。”
    莫锴今天交流的主题是全球经济融资现状，重点分析了具有代表性的几个区域合作项目案例。
    乔安盯着台上出口成章，意气风发的男人，深深感叹上帝捏人时的不公。
    他的分享自然赢得了满堂喝彩。
    主持人提示有十分钟的提问时间。
    乔安纤细的胳膊高高举起。
    场上男人看过来。
    然后，乔安感觉那道目光，只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略过…
    最后一个问题，乔安依旧不放弃，手举老高，还左右挥动。
    莫锴面色无波，依旧略过。
    乔安脸上直泛红，被气的。
    原本打算借这个场合，问点和华辰合作的问题，奈何那个男人一个机会都不给。
    主题交流结束后还有一个商业酒会。
    VIP休息室。
    莫锴脱掉西装外套，露出同色系西装马甲和白衬衫，更显矜贵。
    他燃起一只烟，兀自站在窗前，眼眸幽沉。
    半掩的门被推开，一个纤细的身影鬼鬼祟祟钻入。
    “莫总。”
    莫锴转身，目光落在来者胸前的记者名牌上，悠悠道：“乔小姐的花样，属实多。”
    乔安讪笑，语气有点讨好：“莫总，能否借您点时间。”
    “如果是关于和华辰合作的事，乔小姐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您是顾虑富阳的实力吗？但您只要相信…”
    “口头承诺最廉价，乔小姐应该工作有段时间了，这点还需要我教你吗？”
    “莫总，或许您再了解一下富阳…”
    “乔小姐，不送。”莫锴敛眸，神色似乎不悦。
    “是因为这次合作机会已经给升东药业了，对吗？”
    乔安刚刚碰到一脸得意的升东老总，和几个祝贺他的业内同行。
    莫锴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语气也淡淡：“是。”
    “没有回旋的余地吗…如果升东药业自己退出呢？”乔安的语气已经有点急。
    莫锴眼眸微敛：“哦？”
    “如果我能让升东医疗自动退出，能不能请莫总，考虑一下我们富阳。”
    整个康城，哪家公司不都幻想能和莫盛集团搭上点关系，更何况是千载难逢的合作机会。
    莫锴摁掉了手中的烟，浓眉微挑，突然觉得有点意思。
    “那我，拭目以待。”
    “莫总，我也有个请求，请您不要干涉我要做的。”
    莫锴薄唇轻启：“我只看结果。”
    乔安走出VIP室，紧握的双拳倏地松开。
第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夜色阑珊。
    国际会议中心宴会厅。
    音乐抒情缱绻，灯光暧昧迷离。
    众人客气寒暄，举杯交谈。
    莫锴不喜喧闹，独自坐在宴会厅休息区，只是不一会，他的周围就围上一圈意欲攀附的商界人士。
    只是，莫锴全程面色冷肃，也不多言，让周围人萌生出望而止步的怯意。
    突然，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哒声逐渐靠近。
    众人扭头看去。
    一抹女人的魅惑身姿由远及近。
    浓黑卷发如瀑布倾泻于腰间，纯黑挂脖大露背连衣裙，脖间细带感觉轻轻一扯就散。
    腰间掐腰镂空设计，两处白嫩抓人眼球。高开叉的裙摆之下，白皙长腿若隐若现。
    八公分绑带细高跟鞋里的白嫩玉足上，酒红色脚指甲油晃眼又撩人。
    简直就是里走出来的…狐狸精。
    莫锴摇晃着杯中威士忌，瞥了眼他斜对面的升东医疗老板，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
    原来，又是这招。
    他承认，这个女人确实有傲人的资本，只是，他终究高估了她。
    莫锴搁下酒杯，敛眸起身准备离开。
    她勾搭别的男人的戏码，他没兴趣。
    只是，还没等他迈出去，就被一股馨香萦绕。
    众人呼吸都停滞了。
    什么情况？！
    素来不近女色的莫锴，被一个女人摁回了沙发里！女人还直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众人抹了好几把眼睛，以为眼花了。
    “乔小姐，请自重。”莫锴面色无波，声音低沉无甚情绪。
    乔安不为所动，反将纤细食指掩在微张的两片凉薄唇瓣之上：“嘘，安静。”
    下一秒她缓缓倾身，附在男人的脖颈处，温热的气息和缱绻的低咛拂上莫锴的耳廓，“说好的，您不干涉…待着别动。”
    这画面着实让周遭人群倒抽一口凉气。
    当事者乔安此刻倒顾不得那帮呆若木鸡的吃瓜群众，计划进行时，不容分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此刻明明是她掌握着和这个男人之间的主导权，但这人的眼神无端就像睥睨着她的王者，岿然自若地像是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作秀。
    乔安体内莫名其妙的征服欲就这么被激发了出来，她下颚微抬，手落在了莫锴喉间的领结上。
    “莫总，这样不舒服吧。”暗红色的领带在纤纤素手间散开，随后被抽出，扔在了一边。
    还不算结束，紧接着，男人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最上头两颗钮扣也开了。
    冰凉的指尖若有似无触碰到苍劲的喉结。
    莫锴睫毛微颤。
    众人一哆嗦，突然惊觉大佬的电灯泡谁敢当，纷纷麻溜儿散开。
    休息区，只剩下莫锴和乔安。
    乔安心里划过一丝得意，不愧是我。
    莫锴敛眸瞥了眼坐他腿上的女人，冷冷道：“你的观众，散了。”
    乔安一愣，随即挺直腰背准备起身。
    然而此刻，她发现身体正被一股力禁锢住，动弹不得。
    一只大掌扣住她的腰，另一掌扣住她后脑勺，逼她靠近。
    莫锴嘴角勾着一丝罕见的纨绔笑意：“我，利用的可还顺手？”
    乔安心一窒。
    他识破了？！
    想要让升东的老板甘愿退出，只能是莫锴这个人。
    让他们认为，自己是莫锴的女人，那么她的话，自然有了份量。
    商人唯利是图，卖个人情，舍小取大，怎么都不亏。
    所以，莫锴说得对，是利用。
    借他的名望和势力，行她的工作方便。
    她今天是孤注一掷，才会动莫锴的心思，因为这次的合作权，她必须拿下。
    四目相对之下，乔安不由心如擂鼓。
    良久，一个刻意压低声线的醇厚声音在乔安的耳畔响起。
    “奉劝你，戏别太过。”
第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慌神间，莫锴已经松开她，起身翩然离去。
    地下停车场。
    乔安攥着一份文件，盯着VIP车辆通道。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驶出，乔安几乎是蹿过去的。
    车子猛然一个急刹，擦上乔安的腿。
    助理高义面色紧张：“二少，有人拦车。”
    莫锴面色幽沉。
    “叩—叩—”车窗门发出叩响。
    莫锴抬眸瞥一眼。
    车外女人额间密布一层薄汗，举着一根纤细手指，口型：“给我一分钟。”
    车窗缓缓摇下。
    “乔小姐，我以为，我表示的够清楚了。”莫锴语气冷漠。
    “莫总，这是我的合作方案，请您过目一下总可以吧。”
    乔安语气不负之前的轻佻，倒显得有些诚恳。
    文件从车窗递进。
    莫锴凝视着她两眼，接过随意撂在了一边。
    “开车。”语气冷冷。
    车子复驶，莫锴犀利的目光落在后视镜中一身黑裙的女人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白的发光。
    “二少，今天回莫公馆还是？”
    “木槿园。”
    “今天的新闻？”
    “处理干净。”
    昏黄灯光中，莫锴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晃动着手中的伏特加，眼眸微敛。
    酒水入喉，辛辣如同那个女人。
    窗外，大片木槿花散落在地。
    立在窗前的男人思绪飘远，耳畔响起一个声音：“二少，我给您念个故事吧。”
    那个声音和语气，和今天的女人，一模一样。
    翌日。
    富阳公司内。
    “乔姐，老板又在发飙了，您当心。”助理小雅拦住往会议室去的乔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怕。”乔安轻轻拍了拍小雅的肩，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会议室气氛很是凝重，众人正襟危坐，老板戴明面色铁青。
    “大家早上好。”乔安笑意吟吟。
    戴明瞧见来人，抄起手头的文件就扔过去。
    乔安侧身躲过。
    “好你个乔安，你还真是什么男人都敢撩，你自己作死可别拉着富阳陪葬！”
    乔安思忖，消息传这么快？
    “王赫是什么人？华辰医疗总经理，你什么身份，他也是你能肖想的？！”
    乔安看着戴明急赤白脸的样子，一脸懵，王赫？
    她敛了敛有些好笑的情绪，捡起地上的材料：“不就是个王赫嘛，至于戴总您动这么大气。”
    “看看！是不是你干的好事！”戴明指着乔安捡起的材料，咬牙切齿道。
    乔安低头翻阅，娇嫩红唇间蹦出句：“啧啧，够狠。”
    资料显示，富阳在这次合作招投标中，首轮出局。
    整个行业规则，一般首轮不会出现淘汰。
    因为首轮出局，面子里子裤衩子丢光了不说，还意味着被招标方拉黑了。
    最近和华辰有过接触的，只有信誓旦旦要拿下这个项目的乔安。
    “白瞎我通宵做的方案！”乔安恨恨道。
    和乔安同期进入公司的吴瑶突然出声：“戴总，听说莫盛集团的莫锴回国了，要是得到莫总的赏识，一个合作权应该不在话下。”
    “谁？”戴明眸子一亮。
    “莫盛集团的莫锴？！”戴明不可置信般惊呼。
    “是，他确实回来了，我表哥说他昨天还出席某论坛了，但是这次莫盛集团没让报道，所以外界不知道。”
    “戴总，要么这个项目您交给我？据我了解，莫总接下来一周会接洽瑞士SRI的考察团。”吴瑶试探问。
    乔安翻页的手顿住。
    戴明眼中瞬间有了神采：“哎哟瑶瑶真的吗？SRI考察团来康城了？你还认识莫锴？那接下来就由你…”
    “不行。”乔安打断。
    这个项目她势在必得！
    “有人给你收拾烂摊子你还就该阿弥陀福，乔安，你最好摆正你的位置，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这个项目，我不会转手。”乔安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行，这件事你和吴瑶各凭本事。乔安，你若是成了，项目照旧归你。解决不了，市场经理的位子给吴瑶，你滚蛋！”
    戴明哐地一声甩开椅子，怒气冲冲摔门而去！
    众人一脸怨怪瞪了乔安一眼，跟着离去。
    乔安能理解戴明和众人的心情，毕竟被华辰拉黑，意味着本就举步维艰的富阳更加雪上加霜。
    只是，她想不出理由，莫锴在看过她的方案后，非但没有转变想法，还直接将富阳拉黑了。
    这简直不亚于啪啪打她脸！
    必须要讨个说法！
    乔安拿起文件起身，刚准备迈出的身子被吴瑶挡住。
    “乔经理，您何必这么执着呢，偶尔认个输，不丢人。”
    乔安抬眸：“手下败将面前，偶尔，不存在的。”
    说完，美眸一挑，闲适绕过。
    “乔安，你还真以为市场部缺了你不转了！这次我一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乔安步子一顿，语气平淡：“那我，拭目以待。”
    说完，乔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好似和某个男人一样。
第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下班时间，疲惫一天的社畜们从大楼鱼贯而出。
    不远处，一辆黑色路虎停在路边，一个身形颀长，眉目清隽的男人站得笔直，傍晚余晖将他的身影拉长，形成一道让人不容忽视的风景线。
    “斯堂哥！”乔安从大楼窜出，一眼看到俊逸不凡的男人，大步流星飞奔过来。
    “慢点。”何斯堂嘴角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打开了副驾的车门，护着乔安毛毛躁躁就往里钻的脑袋。
    车子驶入车流。
    “工作还顺利？”何斯堂问。
    “有点小状况，不过托你那个在康城日报的堂弟，已经接触到人家老总了。”
    “这家公司很难合作？”
    “莫盛集团，斯堂哥你听过吗？”
    何斯堂略沉吟，“嗯，康城的人，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莫锴呢？”乔安突然坐直身子转向他。
    “嗯。”何斯堂淡淡。
    “嗯？”乔安疑窦满面。
    “他是我的校友。”
    乔安嘴巴微张。
    “在麻省理工的时候，我跟他在一个课题组待过。”何斯堂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神望着前方，语气平稳如常。
    “你不是学医的吗？”
    “辅修经济学。”
    好吧，大佬的世界她不懂。
    何斯堂看了眼乔安，似乎并不想继续有关莫锴的话题，直接岔开：“瑞士SRI团队来康城了，这周会来我们医院考察交流，你要是方便，可以作为我的助理一道参加。”
    “真的？！”乔安简直要从座位上蹭起。
    “角色扮演？何医生的小助理？哈，这个我在行啊！”
    何斯堂无奈摇摇头，但眼底含着不加掩饰的温柔笑意。
    只是他没料到，世界小的时候是真小，不想有交集的故人总会在意外之下相遇。
    康城国际医院。
    乔安一身白大褂，画了极淡的妆，气质娉婷。
    “斯堂哥，像吗？”乔安煞有其事抚了抚自己前额，体态婀娜转了一圈，余光瞥到个身影，直接冻住。
    西装革履的莫锴，正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俩，眼神似乎带着探究。
    莫锴走近，抽出了插在裤兜中的手，“好久不见，何医生。”
    “好久不见，莫总。”
    两手交握，简短有力，客气又疏离。
    莫锴漆黑的眸子转向一旁愣怔的乔安：“这位是？”
    “我的助理。”何斯堂下意识朝前半步，颇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
    “哦？”莫锴嘴角牵起一抹玩味，看向乔安，但并没说什么。
    乔安的心跳莫名漏掉一拍。
    “锴。”一个老者的声音响起。
    莫锴转身。
    几个外籍模样的人士走近，胸前挂着瑞士SRI专家的胸牌！
    乔安感觉呼吸都要停了。日思夜想的时刻，居然就在眼前。
    带头的老者走到莫锴面前，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说道：“这里确实不错。”
    何斯堂突然意识到，难道是莫锴向SRI引荐的他们医院？
    SRI拥有最一流的医学专家团队，掌握全球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先进技术，是众多医院都盼望能与之交流学习的对象。他原本就有点意外，这家声名远播的专家团队，怎么会选择他们这所私立医院进行交流。
    想来，应该是莫锴的原因。只是，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俩的交情，并没这么深厚。
    这是这番思忖很快被带队而来的医院高层打断。
    “斯堂，愣着干嘛呢，还不带着各位专家去转转。”院长何远看着这个时候还有空发愣的儿子，面色有点不悦。
    何斯堂回过神，谦逊有礼的声音响起：“各位请随我来。”
    转身的瞬间，乔安目光突然撞上了一汪宛如寒潭的眼，那人薄唇似乎还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
    乔安收回目光敛了情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专家们身上。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才能和他们搭上话。
    然而始终未果。
    直到她听到何斯堂的声音：“Tim博士，不知是否有机会向SRI学习最新的心脏移植和心外科人工瓣膜置换技术。”
    莫锴眼眸微动，这个项目国内知道的很少，因为还处在临床实验阶段，而且国内医疗器械很受限，一般很少有医院会关心这个。
    原以为，何斯堂会借这个难得的机会，交流神经学方面的内容。毕竟这才是他的专业，也是他家医院的立院之本。
    果然院长何远听到他儿子问出这个问题，面部一抽，但也只能无奈静静待着。
    Tim婉转回道：“何医生，这个项目我们和莫盛的华辰医疗签署了保密合作协议了，所以…抱歉。”
    乔安知道，这个问题是何斯堂代她问的，她不由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只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悉数落在了另一个男人的眼里。
第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眸子幽深，看不出情绪。
    乔安还不知道刚刚一幕被他抓了个正着，心里专心泛着嘀咕，原来华辰和SRI签署了独家协议，既然如此，一定要和莫锴死磕到底了！
    她缓缓一笑，杏眸泛着潋滟光芒，趁着何斯堂带领众人参观实验室的空隙，风一样窜到莫锴旁边，细声道：“莫总，我的方案您看过了吗？”
    莫锴仿若未闻，没搭腔。随即感受到垂在一侧的衣袖处被一股力牵扯着。
    他敛眸瞥一眼始作俑者，语气冷冷：“何医生要是知道乔小姐生在曹营心在汉，怕是会不高兴吧。”
    乔安心里不由暗怼，阴阳怪气，能不能好好说话！
    但脸上还是维持着八颗牙式标准笑容，讨好道：“莫总，方案请您阅提意见！有不足的地方我肯定改！”
    “我对方案没意见。”
    “那是对我这个人有意见？”
    莫锴不置可否，慢条斯理理了理袖口，走开了。
    乔安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
    一直到专家团队参观结束，乔安都没能再度和莫锴搭上话，甚至这个男人在她没注意的情况下就离开了。
    计划没有进展，乔安懊恼的不行，手机此刻突然嗡嗡作响。
    “喂，小雅，什么事？”
    “乔姐，吴瑶好像行动了！”
    “哦？”
    “她遍布康城的表哥之一牵线搭桥的，今晚好像要去什么乾硕饭庄，奔着莫锴去的。”
    “啧啧，那我倒是想给吴瑶点个赞了。”
    “为什么？”
    “这样才有点对手的样子，平常她太弱鸡了，不好玩。”
    乔安想到莫锴那张万年扑克脸，突然也想看看别的女人撞冰山的样子。
    “那乔姐你今晚去吗？”小雅弱弱问。
    “必须去，有吴瑶作妖的地方怎么能少得了我？”其实还有一句，有莫锴在的地方，必定也要有她乔安。
    乾硕饭庄。
    乔安看了眼时间，都七点了，也没瞅见莫锴人影。
    倒是先碰上了盛装打扮的吴瑶，一身白色席地长裙典雅又婀娜，那妆容估计也是特意去工作室化的，眼角还点了若有似无的月亮，COS冰清玉洁的月亮女神？
    “乔经理，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可惜你大门口这么个蹲点法，可不太行哦。”吴瑶语气软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
    “那月亮姐姐你传授点经验，毕竟，我没表哥蹭呀？”乔安语气也浪的不行。
    旁边跟在吴瑶身边高壮的男人突然脸一红。
    “乔安，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哎哟，怎么还生气了，眉间舒展舒展，你看这粉都拧一块了。”乔安假模假样地伸手还想帮她抚平。
    “你给我等着，我绝对让你这周就从富阳滚蛋！”吴瑶下意识后退一步，怒目圆睁道。
    “打嘴炮又不花钱，你开心就好，走啦。”乔安转身甩甩手，小腰扭得妖的不行。
    “看什么看！眼珠子要掉了！莫锴呢？！今天见不到他以后别来找我！”吴瑶气呼呼离去，熟料裙子太长被绊到，差点摔个狗吃屎。
    这一幕正巧落在扭头观望的乔安眼里，她摇摇头，不由感叹，攻略男人穿长裙是真没必要，限制行动不说，还不利于自己发挥。
    所以需要发挥的她，通常会选择似撩非撩的开叉过膝裙，露得恰到好处，行动还特别方便。
    比如她翻个窗啥的，完全不受影响。
    夜色中，一扇窗户口飞进一双高跟鞋，随后一个身手矫健的身影窜过。
    乔安稳稳落在了乾硕饭庄最豪华包厢…的洗手间。
    刚刚她兜了一圈探查敌情，今天这个饭庄这间包厢的阵仗最大，应侍生们进进出出，嘴里还念叨着莫总。
    莫总还能是谁？
    所以这里，就是她今天的战场。
    不得不说，豪华包厢的洗手间都跟镶了金子似的，奢华至极，还燃着轻香，味道舒缓又解压，乔安将门反锁，呲溜坐在了洗手台上。
    守株待莫。
第1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高架上，一辆劳斯莱斯车内。
    莫锴骨节分明的长指摆弄着手中的魔方，漫不经心开口：“有人惹你了？”
    旁边坐着方子聿。
    今天两人碰面的时候，方子聿就摆着张好似被猪亲了的臭脸。
    “蓝昕，你还记得吗？”
    “嗯。”莫锴淡淡，“她和子苓一个年纪吧，你这两个妹妹倒是很久没见了。”
    “她不是我妹。”
    莫锴暂停摆弄魔方，抬眸看向方子聿，良久，口中吐出四个字：“你真禽兽。”
    方子聿懒懒靠在椅背上，也不否认，倒是突然问了一句：“二哥，你还会爱上别的女人吗？”
    莫锴恢复转动魔方的手，显然是在拒绝回答。
    “算了，不问了。”方子聿心里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会爱上别人，他就不会至今单身，甚至连女人都不碰，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
    至于蓝昕，什么劳什子的妹妹，他俩只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名义上的兄妹。
    那天，蓝昕突然要莫锴的行程，他不光没说，还发泄般把她折腾的推掉了第二天的通告。
    方子聿凤眼微眯，她，只能是他方子聿的掌中物。
    车子急驶，进入乾硕饭庄。
    车还未停稳，一帮人就围了上了。
    方子聿冷哼：“这帮人多会审时度势，你看，都拥门口迎你来了。”
    莫锴表情懒懒，看不出什么情绪。
    众人簇拥着莫锴和方子聿进入包厢。
    今天来的都是接下来会和莫盛合作的几家企业的老总。
    能和莫盛集团合作，意味着本身实力足够强，能和莫锴同桌吃饭这种场合，自然是乔安所在的富阳遥不可及的梦想。
    但总有一些人头铁，不够格，那就自己创造机会。
    比如吴瑶，今天作为她所谓表哥的女伴出席，但自从莫锴进屋落座主位以来，她眼神就跟定住了般，黏在了莫锴身上。
    “莫盛集团很高兴能和各位共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今天到场的大家也都不陌生，不必拘谨。”
    莫锴声音低沉醇厚，说出的话自带分量，是多年混迹权力场浸润出来的强大气场。
    在吴瑶心里，这样的男人，要是蒙他多看一眼，都会幸福的晕过去吧。
    可惜，这个男人全程没看她一眼。
    但是，吴瑶姿色不差，加上今天高洁温婉的打扮，还是吸引了几个人的目光，有个男人借着酒劲问道：“这位是？”
    “您好，我是富阳医药科技市场部的吴瑶。”
    吴瑶回答着男人的问话，眼神却若有似无瞥向莫锴。
    下一秒，她整个心跳错乱，因为莫锴抬眸了，不光看向了她，甚至还开口跟她说话了！
    “富阳？”莫锴问。
    “是的莫总！我们前阵子参加过莫盛旗下华辰医疗的合作招标会，遗憾落选了。”
    吴瑶顿了顿继续道：“当然，我们知道华辰这样的企业淘汰机制很公平，只怪我们的项目对接人不专业。我们已经进行了深刻反省，接下来将由我对接，还请莫总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洗手间听墙角的另一位头铁人士乔安恨恨自语：“靠！捧高踩低还睁眼说瞎话！”
    “哦？原先的不专业，那你有什么高见？”莫锴指腹抚了抚杯沿，悠悠道。
    吴瑶喜不自胜，赶忙掏出他们项目组新做的方案，递给莫锴，手指还好似无意碰上莫锴的手背。
    莫锴随意翻看了几眼，搁在一边。
    “莫总？”吴瑶试探问。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说完，莫锴起身，走向了包厢洗手间。
    趴在门缝守株待莫的乔安乐的不行，就差没高歌一曲“好日子”。
    她还在想万一别人先过来，怎么应付，反锁厕所还是拖进来抡晕，没想到天助她也。
    莫锴迈进洗手间的瞬间，面色一沉，“你怎么在这儿？”
    乔安指了指洗手间上头的窗，委屈巴巴道：“那儿进来的。”
    莫锴顺着看过去：“乔小姐总是给人无限惊喜。”
    “来这儿做什么？”
    “找你。”
    “怎么？何斯堂的助理做腻了？”
    乔安扯过莫锴的领带，微微带力，小脸凑过去：“莫总是…醋了？”
    莫锴眼眸微眯：“我有跟乔小姐说过吧，戏别太过，小心…玩火自焚。”
    “不试试怎么知道，要是对象是莫总,我倒是不介意，以…身…试险。”
    论口嗨，她乔安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这个男人，还就激发起她的征服欲了，何况这么极品的男人，真嗨过头了，她也是赚到了。
    只是没想到，下一秒形势突变。
    乔安被高大的身躯哐地抵在了洗手间的门上。
第1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洗手间光晕迷离，乔安倏地被他压在门上，心一嗑，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
    “轻点，外头有人。”娇滴滴的女声透着股极力克制的慌乱。
    “你到底这样勾引过多少人？”莫锴语气低沉似乎还带着怒意，“你和何斯堂，有没有过。”
    “没有，就勾过你。”乔安回得轻佻干脆但说得是实话。
    她从没像这样勾引过其他任何人，她正儿八经撩拨的，只有他。
    “信不信，我在这里，就可以睡了你。”莫锴暗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冰冷的指腹一点点划过乔安的眉、眼、鼻、唇、脖颈…
    激起乔安一阵颤栗。
    这个男人太蛊了！
    明明衣冠楚楚，一副金丝方框眼镜斯文又禁欲，嘴里却说着不着调的话，手下动作侵略性十足又分寸拿捏得极好。
    乔安认为，他在逼她服软。
    但她偏不。
    一秒、两秒…
    “莫总，原来您好这口啊，在洗手间？”乔安扫了一圈周围，执拗挑衅道。
    “怕了？”
    “我怕什么，真成了莫总的女人，康城我都能横着走。”乔安越是心如擂鼓越是嘴皮子厉害。
    “那你想吗？”
    “什么？”
    “横着走？”
    “做梦都想。”
    莫锴如王者般睥睨着怀里的女人，须臾后，线条硬朗的脸缓缓靠近，近到彼此间呼吸可闻。
    两人目光相接，丝丝缕缕勾缠。
    因为隔得极近，乔安被清冽好闻和夹杂着淡淡烟草味的男人气息包围，甚至能感受到他坚实身躯逐渐升腾起的热意。
    要命！乔安心里叫嚣。
    这男人五官气质甚至连身上的味道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
    她感觉自己心间的小鹿已经撞迷瞪了！
    男人气息从她耳边滑到脖颈…
    乔安不由闭上了眼，迎合般扬起脖子。
    男人突然发出一声闷笑，下一秒，倏地松手，往后退了一步。
    原本被坚实身躯锢在怀中软了腿的女人突然间失了倚靠，差点滑坐在地。
    一个暗哑玩味的声音响起，“那乔小姐赶紧回去，洗洗睡，祝好梦。”
    可恶！
    这男人，蛊是真蛊，狗也是真狗！
    乔安知道莫锴让她离开意味着耐性即将耗尽，她急忙言归正传。
    “莫总，我的方案您真看过？”
    莫锴淡淡：“嗯。”
    乔安：“然后？”
    莫锴：“你不是知道了。”
    “刚刚那个女人的方案比我的好？我的有那么差？！”
    莫锴凝视着她，“这么没自信？她的，远不及你的。”
    乔安心不由一喜。
    “所以我？”
    “没戏。”
    乔安真想一口咬上去。
    这个男人总是用最轻飘飘的态度，给颗糖吃再扔颗雷轰她一下。
    “能给个拉黑富阳的理由吗？”乔安眼巴巴望着眼前的男人。
    “有点耐心，你会知道的。”莫锴理了理身上微皱的衬衫，眼神示意她让开。
    既然人家都说她很快就能知道，乔安自然也暂不纠缠，只是…乔安落在莫锴脸上的眼神逐渐下移。
    “你洗手间不用了？”发誓她这句纯粹是真的为他着想。
    毕竟都来这儿一趟了，不至于裤子拉链都不拉吧。
    “乔安。”莫锴警告。
    要不是刚刚严丝合缝的距离下感受到娇软的身子微微颤抖，还有她挂在嘴上明显戏谑的野心，他可能真觉得她就是个随便的女人。至于洗手间，谁说来这里就一定是上厕所的。
    “哎呀，你想多了！你放心，我这就走！”乔安反应过来，有点尴尬，迅速解开高跟鞋，麻利扔向窗户。
    “你干嘛？”莫锴皱眉。
    “给你腾地儿。”下一秒，乔安一脚踩着洗手台，呲溜窜窗上去了。
    “莫总，方案我会继续改，绝对改到您满意为止！今天多有打扰，咱们回见！”乔安正准备往下跳，突然又响起了什么，回头。
    “莫总，今晚，咱梦里见！”
    没等莫锴反应过来，人已经没影了。
    莫锴摇摇头，打开水龙头，任凭水流冲洗着不久前吴瑶碰过的手背。
第1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夜渐深。
    乔安阖上了新做的方案，这是在上一版的基础上进行的深化完善。
    没有十成也有九成半的把握能让那个人满意。
    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
    乔安躺倒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莫锴，跟她遇到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他冷清沉敛，成熟自若，面对她出格的撩拨和挑衅，泰然处之，似乎还恪守着君子之道。
    她承认，看不懂他。
    神思逐渐迷糊，乔安慢慢陷入睡眠。
    木槿树下。
    “二少…”
    “我，可以吗？”低沉暗哑的声音中压抑着某种喷薄的情绪。
    “嗯。”含羞地应允。
    春色满园。
    ......
    乔安猛然睁开眼。
    卧槽！
    一语成谶，她梦到了莫锴。
    她还直接把人家给睡了？还是在青天白日的室外！
    这春思得够野啊！
    乔安拍了拍通红的脸，蹭地坐起，才发现自己早已汗流浃背。
    简直邪乎！
    食色性也是人之常情，但这么没羞没臊真是头一回，而且这个梦还格外真实。
    只是梦里的莫锴，不似现实中那般锋芒逼人，气质更偏温润儒雅，对待她仿佛是呵护珍宝般极致温柔。
    梦中的体验，简直绝了。
    乔安甩甩头，努力将脑中的旖旎画面甩掉！
    “嗡——嗡——”床头柜上的手机疯狂振动。
    乔安飘忽的思绪被拉回，一把抓起：“小雅，怎么了？”
    小雅的声音明显有些急促和慌乱，“乔姐，您快来公司，出事了！”
    富阳公司。
    乔安在众人怪异的打量中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小雅闻声扭头，满眼通红，指着办公桌那头，“乔姐，她！”
    旋转椅上转过来扬着下巴，鼻孔朝天的吴瑶。
    “乔经理，哦，不，乔…助理。”
    吴瑶眼里是嚣张至极的得意，她缓缓从椅子上站起，绕过办公桌，双手环于胸前，居高临下道：“对不住了，这间办公室，以后是我的了。你要是…”
    乔安没听她废话，直接转身离去，冲进了老板戴明的办公室。
    戴明正咧着嘴翻着什么美女杂志，看到意外闯进的乔安尴尬又不快地将杂志扔进了抽屉。
    乔安冷眼瞥他一眼，“怎么回事？”
    “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不知道敲门的吗？还有，你以为你是谁？麻烦注意你的语气。”
    “我是谁？”乔安冷哼一声，在戴明对面坐下，“富阳仅有的十八个大项目的负责人，算吗？”
    戴明蹭地从椅子上站起：“对！大项目都被你把在手里，你胃口这么大，也不怕噎着了！”
    戴明声音大，引来了一众围观的人。
    门口观火的吴瑶一看这形势妙啊，立马挑出来煽风点火：“乔经理呀，这些年你为市场部确实拉了不少项目，可是大项目你都自己揽着，大伙儿只能跟着你吃冷菜残羹，搁谁谁愿意？”
    乔安居高临下般瞥她一眼，“给你，你能行？”
    “哎哟，看看，你真以为少了你富阳就不行了？还就告诉你了，人家瑶瑶可是莫盛集团莫锴的朋友，今天一早华辰就来通知，撤销了富阳一轮淘汰的决定。”
    乔安一愣，众人则是听了什么惊天大新闻窸窸窣窣。
    “听到没？莫盛的莫锴欸！咱们富阳是要飞黄腾达了？吴瑶也太厉害了！”
    “什么吴瑶，还不改口，吴经理！”
    吴瑶眼里的得意之色都快溢出来了。
    “其他项目你想要什么都行，唯独华辰的不行！”乔安语气坚定。
    公司里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的人。
    今天一早吴瑶就入驻乔安的办公室了，这帮混迹职场的老油子最清楚风往哪里吹了。
    这会自然是第一时间站队表忠心的时候。
    “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人家吴经理好心帮她擦屁股，她还不识好歹！”
    “就是，我早就看她不爽了，说得好听是成天在外开拓市场，鬼知道干什么去了。”
    乔安扭头，“都给我闭嘴！”
    气势凛然。
    众人被吓得一惊，还真闭了嘴。
    戴明坐回椅子上，二郎腿一翘，“乔安，你在康城的风评，自己不知道吗？做了还怕人说？”
    在戴明心里，乔安能力强，工作上有狼性，但有时候太较真原则性极强，平常没少呛他。但因为富阳仰仗她，他有气也不敢撒。
    不过这下好了，有了吴瑶和她背后莫锴这样的靠山，她乔安，算个屁！
第1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仿佛是发泄般，戴明扯着嗓子：“我看你年纪轻轻带俩孩子也不容易，你要是接下来安分守己，做好瑶瑶的助理，我还能分你口饭吃。”
    乔安未婚先孕，25岁就有了两个5岁的孩子，还父不详这事大家众所周知，只是鉴于她原来是经理的身份大家故意闭口不谈。
    戴明今天这话不亚于当众羞辱。
    看热闹的自然不嫌事儿大，甚至都想看看平常不可一世的高傲女人为三斗米折腰的卑微样子。
    乔安缓缓站起，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转身走向门口。
    “馊饭而已，谁爱吃谁吃，姑奶奶我，不好这口。”声音冷厉语气不屑。
    众人愣怔。
    “保安呢？把她给我撵出去！”戴明骂骂咧咧！
    乔安下巴微扬，脊背笔直，“不用劳烦，我自己走。”
    临走前经过吴瑶：“对了吴经理，十八个项目你不是想要吗？都给你，至于接下来的结项报告，也劳烦你带着你的这帮…乌合之众，去完成了，加油哦！”
    众人脸瞬间煞白！
    长廊中，乔安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
    小雅来富阳没多久，一直跟着乔安，自然愤愤不平，“乔姐，他们太没良心了！要不是您拿下那些项目，富阳早成空壳公司了。”
    “不碍事，就当真心喂了狗。”其实乔安不后悔，富阳这几年不成气候，除了戴明，还有就是下面一群跟着混的员工，一个企业，老板和员工如果都做不到一鼓力向上，终难长久。今天这出无疑是提早了她离开的计划。
    “不过结项报告是真解气！先不管他们能不能做出来，一个项目的结项报告就有够他们受了！还十八个！就是白费了您熬的无数个通宵。”
    “趋利避害是大多数人的本性，职场没有实力都白瞎，这次就让这些项目教教他们怎么做人。这段时间跟着我，辛苦你了。”
    乔安倒是很舍不得这个比她其实小不了几岁的姑娘。
    “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人生低谷再低谷，可是，永不放弃才是我的座右铭。”乔安唇角轻牵。
    小雅感觉自己成了被安抚的那个。也是，乔姐实力那么强，一定大有作为！
    “放心吧，走了。”
    “乔姐，照顾好自己。”小雅眼里含着水雾。
    “嗯，你也是。”
    乔安走出办公大楼，最后转身看了一眼。
    莫盛大厦总部。
    莫锴颀长英挺的身姿立在窗前，俯瞰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二少，如您所料，她被富阳赶出来了。”高义低声道。
    “知道了。”
    窗明几净的玻璃窗上，倒映出男人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瞳。
    他单手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方框眼镜，嘴角勾起一抹秘不可查的弧度，捕猎游戏，开始了。
    莫盛大厦，会议室。
    莫锴端坐于首位，集团下属各公司的一把手逐个汇报工作。
    每个人汇报时，他都会认真注视着对方，也不会打断他人，显得格外平易近人和好说话。
    只有了解他的人知道，这些都是表象。
    莫锴对工作的严苛程度，简直丧心病狂。并且每次工作汇报结束，他都会抓住一个典型分析，不亚于公开处刑。
    汇报一轮结束，众人埋首祈祷：倒霉蛋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莫锴弯指轻叩桌面，“华辰和瑞士SRI合作的项目，二级代理招标工作方案谁负责的。”
    话一出，众人一颗悬着的心放下。除了华辰总经理王赫。
    “小舅…莫总，因为时间比较赶，所以我们市场部出的方案可能不够完美。”
    莫锴冷眸看他一眼，将自己面前的一本材料推了出去，分毫不差滑在了王赫面前。
    王赫疑惑翻开，项目合作策划方案。
    落款，富阳医药科技公司市场部，乔安。
    在场众人屏息凝神，良久，听到了首位传来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学学人家的，如果能力不够，不如让贤。”
    莫锴套上钢笔套，起身：“散会。”
    王赫一脸懵圈盯着面前的方案，心里暗暗感叹，乔安，果然有手段啊。
    不如让贤的意思是？
    王赫猛然醒悟过来，看到还未走远的高义，赶忙追上去拦住。
    “高特助，我小舅什么意思？”
    “小王总，您是指？”
    王赫举起了手中的方案。
    “据我了解，这是二少迄今为止看到过为数不多的优秀工作方案，自然是供您学习，小王总莫要辜负二少的良苦用心。”
    “那不如让贤的意思是？”
    “那我就不清楚了。”
    “高特助你跟随我小舅多年，你都不清楚就没人清楚了。”
    “小王总别多想，许是激励您对标优秀。不过能写出这种方案的人才，如果能加入华辰自然再好不过了，毕竟二少经常说，人才是企业的生命之源。”
    王赫似懂非懂，但还是从这句话中拎出了个重点。
    挖人，回去就挖！
第1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如果照往常，今天应该是一个异常忙碌的工作日，但此刻待业在家的乔安睡了一个长长的回笼觉。
    她懒懒从床上爬起，深深打了个哈欠，已经好久没有过不被闹钟叫醒的日子了。
    但是这种日子不能贪念。她得工作赚钱养家，以及打入华辰医疗内部！
    乔安打开电脑，打开了华辰的招聘页，扫了一圈，一如既往两则招聘信息。
    诚聘保洁，月薪6800元。
    诚聘安保，月薪8000元。
    不愧知名企业，保洁阿姨的薪资水平都快赶上她在富阳的基本工资了。
    “嗡——嗡——”手机振动不止。
    乔安抓起滑到免提。
    “乔安小姐吗？”
    “是。”
    “乔小姐您好，我这里是华辰医疗人事部，冒昧问您最近是否有换工作的意向？”
    乔安吓得扭身环顾四周，华辰在她家安监控了？
    “乔小姐？”
    乔安愣愣道，“你们保洁薪资确实高于同行，不过…”要死，她居然对华辰的保洁岗还有点心动。
    “保洁？”对方明显愣怔两秒，随即恢复正常，“乔小姐不知对我司市场部总监的职位是否有兴趣？”
    “啪——啪——”乔安对着自己大腿狠狠拍了两下。
    “嘶——”痛感让她倒抽一口气。
    疼！不是做梦！
    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如果乔小姐有兴趣，可于本周五上午至莫盛总部大厦16楼面试。”
    怎么会没兴趣！乔安简直要被天降的大饼直接砸晕过去了。
    接下来两天，乔安全身心备战面试，专业方面她有信心，至于其他主观因素，她不能左右，但她还是会拿出十足的认真态度去面对。
    周五一早，乔安一早起来梳洗打扮。
    米色职业套装，素妆淡描，长发盘起，脚踩六公分高跟鞋，简约干练又气场十足。
    只是推门准备出发的瞬间，发现她母亲伍悦昨晚又彻夜未归。
    意味着今天歆一医院复诊没大人陪同。
    一直默默在一旁玩魔方的湛湛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仿佛是看出了乔安的心思，“妈妈，我陪歆一去医院。”
    乔安自然不会让湛湛单独带歆一去，只能先将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找个地方让他们等着自己，面试结束后直接去医院。
    莫盛大厦，高耸入云。
    “哇——妈妈，这幢楼好高呀！妈妈以后会在这里上班吗？”小小的歆一嘴巴张得大大的，葡萄般的大眼睛圆溜溜又亮晶晶。
    莫盛集团声名赫赫，但是来这里倒是头一次，她朝歆一点点头：“嗯，妈妈一定会在这里上班的。”
    乔安将湛湛和歆一带到莫盛大厦大堂休息区。
    “湛湛，你和妹妹就待在这里，妈妈面试好了就过来接你们好吗？”
    乔安了解湛湛，虽然才五岁，但有着超乎这个年纪的沉稳，比她那个不靠谱的妈让她踏实放心多了。
    湛湛点点头。
    乔安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准备起身。
    “妈妈。”湛湛轻唤。
    乔安顿住。
    两个孩子交换了个眼神，随即乔安左右两脸颊上落下一个重重的吻。
    “妈妈加油，你一定可以。”湛湛小大人般抚了抚乔安额前的碎发。
    “嗯！”乔安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乔安钻进电梯，心里漾起满腔柔情和动力，有这两个宝贝的鼓励加持，她必定会所向披靡。
    大堂，两个漂亮至极的小朋友惹得往来人群纷纷侧目，不少人上前搭话。
    “哥哥，我们可以去楼上吗？这个楼好高，我们去到最上面是不是就可以摘到云朵了？”
    湛湛看了看身边总是上前搭话的人群，有些烦，不由点了点头，牵着歆一走向了一部没什么人排队的电梯前。
    众人看着两个小可爱走向了总裁专用梯，哪里还敢跟上去。
    高义低头看了眼站在电梯一侧的两个小孩，本来想问什么，但看到自家二少正饶有兴趣地打量这俩小孩，也就没说话。
    电梯门开。
    莫锴没动。牵着歆一的湛湛也没动。
    莫锴颔首朝湛湛示意：“你先进。”
    “谢谢。”湛湛高冷礼貌又疏离，牵着歆一进去。
    莫锴随后跟上。
    高义故作淡定摁下了66楼，问，“小朋友你们去哪里？”
    “最高层。”湛湛回答。
    66楼就是最高层。
    莫锴给了高义一个眼神。
    高义随即给大楼安保发了条信息：查一下有无谁家孩子走失。
    电梯继续上行，莫锴突然感觉袖口一股力扯着，不由低头。
    一张白皙到近乎透明，洋娃娃般的漂亮小脸洋溢着笑颜看着他，圆圆的大眼睛宛若星辰。
    莫锴记忆中，三个人曾这样扯过他袖口，五年前的苏沐、前几日的乔安，还有今天的这个小娃娃。
    扯拉的方式动作，一模一样。
第1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叔叔，你好，我叫歆一，一往情深，令人歆美的歆一，叔叔你真好看，你缺老婆吗？”歆一拽着莫锴的衣袖没松开，小嘴开机关枪一样咕哝一通。
    旁边高义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家二少还真是老少通吃。
    莫锴一愣，被一个团子大的女娃娃问缺不缺老婆倒是头一遭。
    “小朋友，这个问题要等你长大了才可以问。”
    “歆一，矜持一点。”旁边湛湛不由蹙眉，将歆一拽着莫锴衣袖的小手扒拉开，拉道自己身后，昂着脖子盯着莫锴，小大人的口吻，“这位先生很抱歉，我妹妹年纪小不懂事。”
    高义再度轻笑出声，这语气和这表情，活脱脱跟他家二少一个样儿。
    莫锴瞥高义一眼，高义干咳一声压住嘴角漾开的笑。
    莫锴看向母鸡护小鸡般的小男孩，明明自己还是个奶呼呼的小娃娃，这架势倒是摆的挺足，不由问他：“你又叫什么名字？”
    “叔叔我和你不熟悉，不必知道我叫什么。”
    高义心里内心戏飞起，敢怼他家二少，有个性，我喜欢。
    偏偏女宝胳膊肘外拐，探出个小脑袋回莫锴：“景湛，景星麟凤，湛湛青天的景、湛！叔叔你叫他湛湛就行了！”
    “歆一，你还要不要看云朵呢？”湛湛语气奶凶奶凶的。
    “看！叔叔你要和我们一起看云朵吗？”
    莫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小女娃娃亮晶晶的大眼睛就下意识点头，“好。”
    “叮！”
    电梯门打开，66楼到了。
    “走吧，看云朵我知道哪里最好。”莫锴颀长的步子迈了出去。
    歆一呲溜一下要跟上去，被湛湛一把抓住：“歆一，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走！”
    歆一一脸无奈，突然掏出胸前斜跨小包里的迷你小ipad，神秘兮兮划拨两下，附在湛湛耳边。
    “看，我刚在一楼拍的这个叔叔的照片了，我听旁边阿姨说他是总裁！就是老板！妈妈以后在这里上班要是有总裁罩着，就没人敢欺负她了！还有，你不觉得这个叔叔很帅吗？拐回家做爸爸多好，哥哥乖，别耽误事！”
    说完，歆一呲溜一下追上去了。
    湛湛无奈摇摇头，跟了上去。
    “哇——”真的好多云朵呀！歆一趴在大片落地窗前，兴奋不已。
    莫锴将西装外套脱下搭在沙发上，走到窗前。
    “好看吗？”
    “嗯，好看！叔叔，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歆一突然扭头，郑重其事道。
    “可以啊。”莫锴回答完后，猛然被自己的不假思索惊到。他不由归咎于自己可能对这个萌娃毫无抵抗力。
    “那我以后可以经常来这里看云朵吗？”
    原来小家伙打着这个主意呢，他嘴角轻弯，“好。”
    歆一心满意足继续看她的云朵。
    莫锴一扭头，看到自打进屋就坐在沙发一角的小男孩，正专注着什么。
    这两兄妹性格还真是截然不同，一个性格活泼，一个安静高冷。
    莫锴走过去，一愣，小家伙居然喜欢魔方，这点倒是跟他志趣相投。
    湛湛耷拉着脑袋，好似在很认真地在思考。
    莫锴注意到他手中的魔方，其他颜色齐全，唯独就差最后一块。
    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
    “需要我帮忙吗？”
    湛湛抬起俊逸的小脸，略微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莫锴在他身边坐下，只是几秒，居然就完成了！
    一直不苟言笑的湛湛瞬间眼神中有了神采。
    “我教你？”莫锴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对这个孩子就格外有耐心。
    莫锴一步步演示给湛湛看，最后轻问：“会了吗？”
    湛湛取回魔方打乱，小手再次转起，嘴里还喃喃：“上右下右逆左顺，上左顺下逆下，上左下左上左左下左左，上左上左上右下右下右。”
    成功了！
    湛湛将完成的魔方举到莫锴面前，小脸洋溢着少有的激动情绪。
    莫锴愣怔，只演示了一步，这个小家伙居然连三阶魔方的公式都理出来了，实在是叫他有些意外。
    “叮铃叮铃——”
    湛湛的小包中发出一阵声音。他将手中的魔方放下，掏出了包中的声音之源，摁了关闭键。
    原来是个小闹铃。
    下一秒，湛湛熟练掏出一个小盒子，一瓶水，拧开杯盖，喊道，“歆一”。
    歆一很配合地小跑过来，乖乖吞掉。
    莫锴突然意识到，这个小女娃面色白皙的几乎透明，或许有原因。
    莫名，心被一扯。
    小女孩这么小又这么乖。
    小男孩懂事得叫人心疼。
    许是感受到面前帅气叔叔变化的情绪，歆一挨着坐过去：“叔叔，我吃的是魔法药丸，妈妈说因为我是落入凡间的天使，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的，所以要吃这个。”
    莫锴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是，你是小天使。”
    歆一喜滋滋蹭了蹭莫锴的胳膊，莫锴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融化开来了。
第1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高义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一大两小。
    一向如王者般高高在上的二少此刻似卸下了所有铠甲，面色柔软地坐在两小只中间，画面格外美好。
    只是他这个旁观者，总觉得这俩孩子的眉眼和他的二少格外相似，特别是那个小男孩，细看简直是缩小版的二少。
    “二少。”
    莫锴抬眸。
    “16楼的面试，她顺利过初面了，接下来将由小王总进行终面。”
    “哦？”莫锴盯着孩子的眼睛都没抬，“让她上来，会议室等着。”
    “您是要亲自终面？”
    “机会给到她，至于能不能抓住，莫盛还是要看实力。”
    “是，我这就去通知。”
    莫锴起身：“叔叔要离开一会，你俩在这里可以吗？”
    “叔叔，我们也要回去了，妈妈等会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湛湛背起小书包。
    歆一跟着站起来：“叔叔再见，改天再来看你。”
    “对了，湛湛，等等。”莫锴叫住牵着歆一的湛湛。
    莫锴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小东西：“这个送你。”
    湛湛眼睛一亮，是一个四阶魔方，但嘴上还是说：“谢谢叔叔，但我不能要，妈妈说无功不受禄。”
    莫锴嘴角轻牵，看得出是个家教很好的小家伙。
    “那我们交换，我用我的四阶魔方换你的三阶魔方，以后你每成功完成一个可找我换一个，如果你能通关到十阶，可以来找我交换一个愿望，任何愿望都可以，你敢不敢？”
    男人，不论大的还是小的，都很难躲过激将法。
    湛湛从包里取出了三阶魔方递给了莫锴，接过了他大掌中的四阶魔方。
    “敢！”
    “那我们说定了，下次见。”莫锴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眼角噙满了温柔。
    66楼会议室，乔安左顾右盼。
    今天面试比想象中顺利，都是些常规性问题，她自认回答的没什么疏漏，只是终面好像比刚刚的阵仗大了…不是一点半点。
    单这会议室的规格，比刚刚的就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本来还有点游刃有余的乔安，此刻突然开始紧张。
    自动开合门突然发出一声轻响，乔安下意识扭头，目光撞上一双幽深似海的眼。
    身型英挺，正装挺括的莫锴走进，气质矜重沉敛似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王者。
    乔安心里一磕，这不就是前不久她梦里占过便宜的那个，不由脸一红。
    莫锴走到乔安办公桌对面，坐下，淡淡看着她。
    看得乔安心如擂鼓。
    “乔小姐，我们直奔主题？”莫锴翻开乔安的简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乔安手伸桌底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提醒自己：“清醒点乔安！打入华辰不能折这儿！”
    “乔小姐，是自考的本科？”
    “是。”乔安不卑不亢道。
    莫锴声音低沉醇厚：“我司没有低于985或211大学的。”
    “商界比尔盖茨、政界美国第十六任总统林肯、学界爱迪生，据我所知，他们都没有漂亮学历傍身，但不妨碍他们走向成功…这个世上没有高学历依旧成绩斐然的大有人在。”乔安顿了顿，反问：“莫盛集团，难道是唯学历论吗？”
    莫锴面色丝毫无恙，嘴角轻牵，不疾不徐道：“乔小姐倒是牙尖嘴利，不过我没兴趣听你讲名人传，不如聊聊你自己的竞争优势。”
    乔安沉吟片刻，从包里取出前段时间修改过的方案，递给莫锴。
    “莫总，这是我上版方案的修改版，在原基础上进行了十六处的细化完善。我是没什么名校傍身，但我工作以来一直践行的原则就是勤勉踏实、永不言弃。这个方案现在虽已经无用，但不妨碍证明我的工作态度。还希望您给我一个机会。”
    不同于她往常刻意的轻佻狡黠，这次的她异常认真，声音细软，显得很乖。
    莫锴骨节分明的长指翻开方案书，上面每一处修改的地方都用颜色笔进行了标准，还做了解释说明。
    如果说上一份方案让他觉得满意。那么这份方案，确实堪称完美教科书。
    但面上，莫锴依旧没有表露出半分情绪，只是慢条斯理地翻阅着。
    乔安盯着他扑克般板正的脸，心里很是没底。
    终于，等来了他阖上方案。
第1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就静静坐在那里，眼神直勾勾落在乔安的身上。那双眼深邃幽沉，漆黑的瞳孔宛若黑曜石般澄亮，但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乔安也挺直腰背故作镇定回望着他，但莫名就是觉得气势逊他好几成。
    面前的莫锴，似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王者，而她，仿佛是等待处刑的犯人，就等他最后一语定生死。
    良久，莫锴终于启唇：“乔小姐，问你几个问题。”
    “莫总您说。”
    “乔小姐，可学过心理学？”
    乔安不知道这个问题和今天的面试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如实回答：“莫总，我的专业是市场营销，不过个人对心理方面也有兴趣，平常有看过这方面的书籍。不过华辰的市场总监岗应该不需要心理学相关背景吧？”
    莫锴没接茬，骨节分明的长指轻叩着桌面，好似在思忖着什么。
    乔安看着眼前这个正襟危坐的男人，实在是没法将他与不久前将自己摁在洗手间门上，说要就地睡了她的那个男人联系在一起。
    此刻的莫锴，浑身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接近的冷肃气息。
    不过他如果能一直秉承这种公事公办的样子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乔安没把握他是否会因为主观原因而在终面刀了她。
    何况，他曾经也明确表示过，对她的工作方式有意见。
    好在接下来莫锴走着正常的应聘程序，专业问题抛得直接干脆，乔安答得自然也是滴水不漏。
    两人一问一答，倒略有点高手过招的意思。
    几个回合下来，莫锴长指推了把眼镜：“乔小姐今天表现不错。”
    乔安心中不由窃喜：“所以我是通过了？”
    莫锴心里其实早有答案，但故意沉吟片刻后才悠悠回道：“回去等消息吧。”
    乔安心中急待燃放的烟花呲溜一下熄灭了，她没料到是这种结果。
    “莫总，你公报私仇吗？”乔安蹭地站起，劈头盖脸道。
    莫锴弯了弯嘴角，莫名就觉得有点好笑，她刚刚乖得不行的样子都没坚持到面试结束。
    “给个死法吧，痛快点的！”乔安向来都是直来直去，对面这位的温吞做派不亚于是在将她片片凌迟。
    莫锴看着两眼貌似在蹿火的乔安，他有理由相信，要不是今天他是面试官，她会直接扑上来打他。
    可他偏偏觉得，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很是有趣。
    莫锴懒懒倚靠在椅背中，风马牛不相及的突然来了一句：“乔小姐，近来睡得可好。”
    “什么？”乔安一愣。
    莫锴嘴角微勾，就那么静静看着她，好似有着足够的耐心。
    乔安突然就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脸瞬间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看来乔小姐最近好梦了。”莫锴手指轻弯轻叩着桌面，不疾不徐继续道：“康城横着走的感觉，怎样？”
    不是刚刚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的吗？怎么这会突然切换频道改开车还直奔高速了？几个意思？
    乔安不由凝视着对面冷玉沉金般的男人，但他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蕴藏在眼镜后那双沉遂的眼中，让人无法窥探其中深意。
    莫锴眼眸微敛，突然起身，淡淡道：“走吧。”
    “去哪里？”乔安下意识追问。
    “人事部报道。”
    乔安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站起，椅子随即发出一阵刺耳的拖拽声。
    “莫总，您指我面试通过了？”乔安眼睛直发亮。
    莫锴瞥她一眼：“乔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
    乔安心里腹诽，我哪是没有自信，是你这个男人实在是狗，我不得不防而已！
    莫锴插兜离开，瞥到倒映在窗户中，乔安喜不自禁地原地转圈的样儿。
    他唇角弯起一个密不可查的弧度，颀长的步子迈了出去。
    “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了？”莫锴问向门外的高义。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大堂安保人员看着了，会确保他们的安全，您放心。”
    莫锴点头，走了两步步子顿住：“把乔安五年前的资料都拿给我。”
第1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美好的双休日过去，乔安迎来了去华辰正式上班的第一天。
    一身利落职业套裙的乔安站在高耸入云的莫盛集团大厦之下，感慨万千。不久前她还在为一个合作机会费尽心思，如今居然以华辰市场总监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乔安心潮澎湃，但依旧觉得缺乏一丝真实感，不过这种感觉很快被周围步履匆匆的上班人群冲散。
    这里就是现实，是她的职业新生涯的开始，更是歆一恢复健康的希望。乔安不由心情大好，步态轻快走进大楼。
    接下来这段时间，乔安忙的不得了，单就熟悉华辰的内部规章就花了一天，更别提熟悉项目和处理还没上手的日常事务了。好在她学习能力很强，上手还算快。
    只是忙碌的工作间隙，乔安还是会走神，还是因为莫锴。
    虽然同在一幢大楼，但自她上班以来，近一个月了一次都没有碰上他。66楼和16楼，这么近又那么远。
    不过很快乔安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发现自己的思绪极容易因为那个男人跑偏，比如工作一停下，她的面前就会浮现出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逸面容，甚至脑中不时蹦出想见他的念头。
    这对多年游刃有余游走在各色男人中的乔安打击不小，这幅少女怀春的模样不亚于自家院子起火，简直可怖又惊悚。
    何况，那个男人丝毫没将她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时隔这么久，一次都没主动联系过她。
    乔安努力甩掉脑中的胡思乱想，又抽出一份工作文件仔细翻阅。只是没看几秒就啪地阖上，似乎还带着怒气。
    翌日上班高峰。
    电梯间廊道上站满了人。一群原本还在窸窸窣窣聊天的人突然安静，齐刷刷看向一边，乔安不由顺着目光望过去，看到消失了很久的男人正朝电梯方向走来。
    众人待他靠近，齐声问候：“莫总，早。”
    “早。”莫锴眼神淡淡略过众人，颀长的步子迈向另一侧的专用梯。
    乔安感觉到他目光过来，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就轻飘飘移开，仿佛她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属。
    反倒他身后的高义，好歹还和她对视了好几秒，虽然眼神有点意味深长。
    员工电梯打开，乔安被身后的人推着上去，电梯门阖上的一瞬间，乔安瞥到了斜对面总裁专用梯里的莫锴。
    他今天不似往常般西装革履，外套随意搭在手腕上，墨色衬衫束于裁剪精良的挺括西裤内，更显宽肩窄腰、体态修长。
    一如既往的矜贵帅气。
    只是，乔安发现他表情始终懒懒，好似格外疲倦。
    电梯上行，乔安心思有点飘忽。
    “叮！”电梯门开。
    “谁十六楼，下不下？”
    乔安这才回过神：“对不起，我下。”
    乔安悻悻进到自己的办公室。但每次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乔安都会心情大好，并油然生出一种自己出息了的感觉。
    这里的薪资待遇是富阳的好几倍，办公环境更是比富阳好的不是一点半点，单就这个办公室，都让乔安萌生出打了鸡血般的干劲。
    不然怎么对得起东家这般阔绰。
    东家？可不就是六十六楼那个男人。乔安感觉自己魔怔了。
    胡思乱想多半就是闲的。乔安摁下了助理的电话：“麻烦把SRI项目的推进方案拿给我。”
    这个项目是当时她想破脑袋想拿下的，没想到短短一段时间，她从卑微乙方变成了甲方。
    乔安心中的烦闷瞬间消散不少，专注投入工作。快要临近下班的时间，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叩门声。
    乔安闻声从文件堆里抬眸，看清来人立马迎了上去：“小王总，您看您，有事直接给我打个电话就成，怎么还亲自跑一趟呢。”
    王赫被她这一声“小王总”叫得猛然一激灵，要放以前可能是骨头酥的，搁现在只可能是被吓得。
    两人之前没少打情骂俏，但此刻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客气至极。
    “乔总监啊，明天晚上华辰的酒会，就劳烦你费心一下了。”
    明晚酒会之上将公布华辰最新的合作企业，康城所有业内同行悉数在邀请之列。
    华辰背靠莫盛集团，自然吸引众多关注，乔安已经能预料到明晚酒会的阵仗。
    “王总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工作上，乔安向来信心十足也绝不含糊。
    “对了，这是最新的合作方名单和合作方案，既然你是市场总监，不如就由你去给我小舅汇报一下吧。”王赫总觉得他小舅莫锴这几天整个人气场瘆人，尽量能避则避。
    小舅不是说这个女人方案做的好嘛，那就让她去汇报工作吧。王赫再一次被自己机智到。
    “我？这会？”乔安确认。
    “嗯。”王赫郑重点了点头。
第1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抱着文件夹，盯着极速上升的电梯数字，一下一下最终停在了六十六。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乔安感觉到自己心跳也漏了一拍。
    她迈出电梯，没由来觉得脚下的步子有点沉。乔安也纳闷，之前比这更出格的撩拨都有过，她也没露过半分怯，怎么此刻反而显得紧张又慌乱。
    难道是因为他们的关系变了？老板和下属...乔安莫名觉得多了一份气色感。
    下一秒，她恨铁不成钢般抡了下自己脑门，自言自语道：“乔安，管管你里面的黄色废料！”
    她低头看了眼怀中的文件夹，终于平复好情绪，步履铿锵走向了总裁办公室。
    只是没想到门口就被高义拦住了：“乔总监，莫总这会正在忙。”
    乔安不由心生敬佩，看人老总，都下班的点了，还在专心工作，她这个拿人工资的社畜，可不得好好向他学习。
    乔安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办公室重重阖着的门突然被推开，走出一个白裙飘飘的貌美女子。
    乔安心中不由啧啧两下：真纯。
    下一秒她心一嗑，敢情忙这个？
    白裙飘飘的美女步履款款经过乔安的时候，美眸上下扫了她一番，随后嘴角含笑离开。
    这一笑，就让乔安有点不爽了。女人有时候很懂女人，特别是不怀好意的，简直就像头顶悬了小雷达。
    乔安从她眼中看到了一瞬间的惊艳，随后转为敌意，最后变为不屑。至于为什么不屑，乔安有点不懂，只能转向高义，认真问：“我好看吗？”
    高义脸一红，点点头。
    “高义。”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两人扭头，莫锴手上拿着一个女士提包，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身后。
    高义虎躯一震，随即迎上去。
    莫锴：“把包给她送去。”
    高义麻溜接过，转身离去的步子好似踩了风火轮。
    乔安目光一直追随着高义手中的包，突然有点羡慕那个白裙美人，居然能随随便便落下价值大几十万的爱马仕。
    又纯又有钱。
    乔安不由看了眼玻璃窗中自己的倒影，全身上下估计就耳朵上的耳钉最值钱，还是蓝昕送的。怪不得白裙美人对她不屑。
    乔安丰富的内心戏被莫锴的声音打断。
    “进来。”
    她看了眼周遭，周围已经没别人，于是急忙跟了上去。
    办公室门开，室内暖光晕着黑白灰调的陈设，这片区域如同这个男人一样矜重沉敛。
    乔安第一次来他工作的地方，不免好奇多看几眼。巨大玻璃窗外是灯火璀璨的写字楼和往来交织的车流，整个康城的浮华都净收眼底。
    乔安不由浮现出这个矜贵无比的男人手持高脚杯，立于窗前睥睨众生的样子，想想都蛊人。
    不过这样的男人，大概率是个渣男。就像不久前还在跟她互撩，这会又换别的女人了，怪不得消失了近一个月。
    乔安胸口憋着一通气，但嘴角依旧挂着得体甚至略显谄媚的笑。
    毕竟这位现在是她的金主爸爸。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能在这里上班已是天降大运，何况她乔安也不是不洒脱的主儿。
    “什么事？”莫锴兀自坐到了宽大的办公桌后，问向乔安。
    想到方案需要他签字，乔安乖巧麻利将文件递过去。
    桌对面的男人接过，慢条斯理翻了又翻，笔尖却始终停在某处，就是不签字。
    “莫总，是有什么问题吗？”乔安低声问。
    莫锴抬头：“乔总监，在华辰麻烦注意你的行为举止。”
    乔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说方案有问题，是说她的行为举止有问题？乔安此刻由衷觉得，跟这个男人交流是真费劲，因为他总是冷不丁切换频道。
    无奈下她再次侧身看向玻璃窗内的倒影，酒红色衬衫束于黑色高腰包臀窄裙中，长腿踩在黑色细高跟鞋中，妆容也中规中矩，也没有什么过分举动，怎么就惹着他了。
    莫锴单手松了下衬衫前的领结，眸子微敛：“别打我身边人的主意。”
    他身边的人，高义？她什么时候打过高义主意了？
    乔安突然联想到蓝昕有次打趣她的话：“安安，你别没事盯着人看，你这眼睛怎么看都像在勾人。”
第2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随后，乔安眼前又浮现出问高义问题的场景，瞬间顿悟：“我没勾高助理，就是诚心向他请教问题。”
    莫锴表情懒懒：“你好不好看，自己心里没点数？”
    这话乔安就有点不懂了，这是夸她天生丽质要自信呢，还是提醒她丑人不要多作怪？
    乔安努努嘴，瞥了眼桌上阖着的方案，谄媚道：“刚刚那位小姐姐真好看，我就想呀，我要是有人家一半好看该多好，所以就随口问了下高助理。原来莫总喜欢小姐姐那种清纯挂的呀！嗯，您确实有品位！”
    这话一出口，乔安觉得自己是又茶又机智。这番话把他和他相好的马屁都兼顾到了。
    但实际上，她其实是想说那女人真纯，但是装纯她也会，还有信心比那女人装得更好。
    只是她现在不稀得装了，毕竟插足别人感情在她乔安字典里有损阴德。
    觊觎这个男人的心，自那个女人从他办公室走出来的一瞬间就被掐死在摇篮里了。
    她乔安可以不要脸，但不能没底线。有主的男人，再极品她都不碰的。
    莫锴目光如炬盯着她，抿着唇也不说话。
    两人同处一室，还是在夜晚，一旦过于安静，就会显得很奇怪。
    乔安率先没屏住，弱弱道：“莫总，方案劳烦您...”
    “过来。”
    乔安的话被莫锴轻飘飘又甚是诡异的两个字打断。
    她犯懵了，心中疯狂思忖：“他说过来，哪儿？”
    乔安饶是常在男人中间过，也一下没参透其中深意。她此刻就和莫锴隔着一张办公桌，还要怎么“过来”？
    莫锴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指节轻弯叩了叩他面前的办公桌。
    乔安瞥了眼他手边不远的方案，瞬间恍然大悟，莫总约莫是要叫她过去解释方案。
    一向讲究工作效率的她自然也不扭捏，速度起身走了过去。
    谁知下一秒乔安彻底冻住了，这个男人怕不是有大病，直接一把将她抱坐在了办公桌上，大掌撑在她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凝视着她。
    乔安惊慌失措盯着面前的男人，心里暗唾了八百遍有关莫锴的坊间传闻，全唬人的！
    什么矜贵禁欲，这个男人表面斯文实则浪的飞起，还超级没底线，刚送走一朵小白莲，扭头就想摧残她这株疾风劲草。
    “干嘛？”乔安带着颤意的声音溢出喉咙后自己都吓了一跳，哪里像斥问，倒更像是娇嗔。
    更别说她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正直勾勾盯着对方，不亚于邀君采撷。
    乔安看着面前男人一向幽深的眸子似乎更沉了，心里掐指一算，这男人肯定以为她又在勾他。
    果不其然，这没底线的男人口中吐出了两个宛若惊雷的字眼。
    “吻我。”
    乔安此刻如泥塑的雕像，视线中的莫锴身体逼近，脸部线条如刀刻般流畅，显露于外的脖子苍劲有力又白皙修韧。实在是，太蛊了。
    乔安很不争气的咽了把口水。但理智还是叫她岿然不动。
    你都有相好了，吻你个奶奶腿。乔安心里大骂。
    想到那个清纯小白莲，乔安心里就不爽，不由推了莫锴一把，嘴上明损：“我不偷食。”
    莫锴明显一愣，随即脸色不太好，下颚一直紧绷。
    乔安意识到自己对着金主爸爸说这话好像有点狂，赶紧做小伏低：“莫总，我的意思是您都有女友了，咱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我可不能再祸害了您。”
    她乔安能屈能伸，金主爸爸不高兴了还不得哄着，反正刀自己这种事她乔安也没少干。
    “她不是我的谁。”莫锴语气淡淡，眼神坦荡。
    这次换乔安一愣。误会了？
    “所以，可以吗？”低沉醇厚的声音穿过乔安的耳廓。
    她不由想起自己不久前做过的那个梦，木槿树下，他也是这么问自己：“可以吗？”
    男色当前，原本就居心不良的乔安又没了道德约束，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将她的唇瓣贴了上去。
    两唇相触的一瞬间，乔安感觉到他的身体好似一僵，但奇怪的是...
    这个吻不似想象中的热情似火，反倒是像两块冰坨相碰，毫无温度。
    乔安笨拙地轻触，但对方始终未给她任何回应，甚至他的嘴唇都没动过，感觉只是在任由她动作。
    双目微阖的乔安有些生气地睁开了眼，对上了莫锴漆黑一片的深眸。
第2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眼中的莫锴，眼神专注，深深凝望着她，眼底似乎翻涌着一股排山倒海的情绪。
    但乔安有一瞬的恍然，这抹情绪，好似并非情动，而是想穿透她，直达她心底。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让人捉摸不透，明明是他开的头，却又一副在逗玩她的模样。她都亲吻了那么久，他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这无疑让乔安既茫然又受挫。
    她赌气般伸手摘下了莫锴鼻梁上泛着寒光的眼镜，扔在身侧桌上，纤细的胳膊圈住了他的脖颈，将他彻底勾缠下来。
    两人距离近到鼻尖相抵，乔安再度将唇覆上，吻他的动作更加缱绻，甚至报复般，在莫锴薄凉的唇瓣上不轻不重地嗑咬。
    乔安明显感受到了男人的呼吸有了变化，颇有点扬眉吐气。
    只是下一秒，她就后悔了，腰间突然掐上的大掌，唇边猛然席卷而来的力道，无一不充满着侵略性。
    一直按兵不动的男人突然变了...
    两唇相缠，乔安嘴角不可抑制溢出一声嘤咛，随即又被吞没。
    这个吻绵长又热烈，乔安心中千树万树的木槿花开了一茬又一茬。
    神思飘忽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衬衫下摆中钻进了一个冰凉的大掌，抚上了她的肚子右侧，并且始终停留在那一处摩挲，似乎在探寻着什么。
    乔安感觉自己成了油锅里反复煎炸的鱼，浑身战栗无法思考。
    突然，没什么预兆，一切戛然而止，热情垒砌而成的万丈高台顷刻崩塌。
    这本该旖旎的时刻，莫锴竟然倏地抽身离开了。
    乔安喘着气，泛着雾气的杏眸木楞看着面前的男人。
    莫锴眼睫低垂，但遮不住猩红的双目，表情看上去有些落寞，似乎一瞬间有了颓唐。
    良久，她从他嘴里听到了三个字：“对不起。”
    乔安深感迷惑，此刻他衬衫微皱，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但他身上的气质还是那么矜贵沉敛，让她心动又莫名心烦。
    “哐——”门口突然传来重重推门的声音。
    乔安扭身看过去，下一秒推开莫锴，仓皇跳下桌。随即发现自己衬衫早就皱乱不堪，原来束在裙中的衬衫下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抽了出来。
    “你们继续，我等会再来。”方子聿脸上丝毫没有意外闯入的尴尬，反而是一副看到好戏的狭促，嘴角勾着笑重新带上了门。
    乔安小脸红的仿佛能滴出血，面前的莫锴倒是看不出半点慌乱，沉默半晌，他淡淡道：“你先回去。”
    不亚于仓皇而逃的乔安在门口遇上了吐着烟圈的方子聿，这个男人与莫锴一样，放在人群中都是卓尔不群的存在，但周身却有着与莫锴截然不同的气质。
    莫锴是冷玉沉金，而他是邪魅张扬。
    方子聿上下打量了乔安一番，嘴角轻勾目光复杂，莫名就让乔安离开的步子有点打滑。
    办公室门再度被推开：“二哥，你不送送吗？我看她腿软的道都不会走了。”
    莫锴语气冷冷：“下次进来先到前台那儿预约。”
    方子聿狭长的凤眼一挑：“二哥，你认真的？”
    莫锴理了理自己微皱的衬衫，重新戴上刚被乔安扔桌上的金丝方框眼镜，眼眸中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清明：“我什么时候逗你玩过。”
第2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方子聿兀自拉开了莫锴办公桌前的旋转椅，慵懒坐下：“你知道我说得不是这个。”
    “我说过，管好你自己。”莫锴显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但自己并不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
    “也好多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只是为什么偏偏是她？”方子聿翘起二郎腿，自顾自继续道：“这个女人在圈子里头，好像名声不太好。何况，她还是你那好侄儿的女人。”
    “她和王赫没关系。”莫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方子聿解释。
    方子聿嘴角一牵：“你怎么知道？她说的？她说你就信？”
    这一连三问确实提醒了莫锴，好像她说的，他莫名都相信。毫无理由般，仿佛下意识。
    “二哥，如果你对这个女人有感觉，养在身边也无妨，毕竟这么多年了，你这么个清心寡欲法，我都怀疑你确实是外头传得那样，有、问、题。”
    方子聿倾身，眼中促狭褪去：“但要认清现实，她不是你心里头那个人。”
    莫锴垂眸没什么情绪的看着他：“不用你提醒我。”
    确实不用方子聿来提醒。他看过乔安的资料，五年前，她不在国外，更没在麻省理工攻读过心理学。
    这几天，他甚至出了趟国，去了趟学校，以乔安的名义再次查了入学记录，如五年前那个女人一样，毫无痕迹。
    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干干净净，无从查起。
    挫败回国，他看到她，那种萦绕在每个骨头缝中的熟悉感再度袭来。于是，他选择了用这样一种荒唐的形式确认。
    结果依旧让他大失所望。
    五年前那个女人的右腹处，有一处烫伤，抚上去是不平滑的凹凸触感。可是乔安的腰腹，光滑如丝绸般，丝毫无恙。
    她不是她，可她明明应该就是她。
    不然，身体本能和熟悉至极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莫锴承认，他不光对她有了异样，甚至情动沉迷。
    方子聿一把转动座椅，滑至莫锴办公桌上的电话机前：“叫王赫上来。”
    “做什么？”莫锴问。
    “要养在身边的女人，自然要把关系理理清。”方子聿故作正经道。
    王赫推开门的时候，莫锴正举着杯子低垂着头坐在办公桌前，方寰集团狠辣决绝的少爷方子聿也在。
    王赫迈出的每一步好似都如履薄冰。
    “小舅，方少。”王赫战战兢兢问候，大脑飞速运转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大晚上的叫他上来。
    方子聿言简意赅：“你和乔安睡过没？”
    莫锴举着杯子的手一顿，杯中水差点洒出来。
    王赫头摇得跟个拨浪鼓：“没！我发誓！连嘴都没亲过！那女人别看她表面柔柔弱弱，跆拳道黑带几段来着的？总之就是很厉害！”
    王赫嘴巴跟机关枪扫射，关系撇得相当干净利索，越说还越起劲。
    “我跟她接触过，还是有点发言权的，她人前轻浮那套全是装的，实则性子可烈着呢！除非她自愿，否则你动她根指头，她能反过来将你骨头都给卸了，我怎么敢招她！五年前她可是将一个电影制片人打进医院ICU的！”
第2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王赫此话一出，莫锴眉间一蹙，方子聿直接转过座椅，确认道：“打进ICU？”
    “准确讲还不是打，是捅。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一个朋友当时在现场，乔安被警察带走的时候满手是血。”
    莫锴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但弯着的指节泛着突兀的白。
    听王赫这么一说，方子聿倒是有点印象了。五年前这桩事因为牵涉到娱乐圈一位小有名气的电影制片人，还被媒体报道过。
    媒体说法是女人为获取电影资源，主动攀附。谁知碰上了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那禽兽意图不轨遭女人以死相抗。
    总之这件事，男人落了个犯罪未遂，受到了法律的制裁。女人则是因正当防卫免除了刑事追究。
    不过在很多管中窥豹的吃瓜群众眼里，这个女人并不无辜，甚至当时流传最多的一句话是：“谁让她贪图名利，不知检点还想走捷径，活该！”
    方子聿这种并不怎么关心八卦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当年他们圈子里的一些公子哥，茶余饭后谈论的狠辣野猫是乔安。
    王赫看了眼莫锴和方子聿，见他俩今天好像不是为了难为自己，只是单纯地听八卦，不由打开了话匣子，将他知道的所谓内幕倒豆子般往外倒。
    “我跟乔安没少接触，外头传她贪图名利，我倒觉着不太像。我追她那会没少给她送过东西，什么名牌包包，她一样没要。甚至出去吃饭还要跟我AA。”
    王赫说得眉飞色舞，丝毫没注意莫锴脸色好似不大好。
    方子聿瞥了眼一脸阴沉的男人，嘴角牵着笑朝向王赫：“你倒是什么人都敢追。”
    王赫说得正起劲，显然没听出来方子聿对他的敲打，还忘乎所以道：“可不是，乔安什么人，带爪的野猫，就我圈子里那些男人哪个不想，谁叫越难驯服的越得劲！”
    “啪——”
    一个黑色文件夹重重落在桌这边。
    “拿上你的方案，出去。”一直沉默的莫锴语气冷冽，蓦地叫王赫一激灵，一直喋喋不休的嘴瞬间打住。
    王赫退出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由扇了把自己的嘴巴子，言多必失怎么又忘了！
    屋里的莫锴拧了拧眉心，样子好似有些疲惫。
    方子聿难得见到莫锴为一个女人动怒，认真道：“二哥，不会真对那女人动心了吧？动心思可以，动心，算了吧。”
    莫锴心绪烦乱，根本不想搭理他，捡起了衣架上的西装，朝外走去。
    方子聿摇摇头跟上，突然想起来什么，追上去问：“子苓今天是不是来找你了？”
    “嗯。”莫锴冷冷回。
    “又烦你了？”方子聿揶揄道：“也就你这么大魅力，让这个小丫头这么死心塌地。”
    “我当她是妹妹。”莫锴言尽于此。
    莫盛大厦十六楼。
    乔安呆愣坐在办公桌前，指腹轻轻摩挲着樱桃般红润的唇瓣，思绪飘远。
    刚刚的吻，要说起初食不知味，可后来明明缱绻浓烈，怎么就说停就停了呢？
    还有莫锴的落寞神态，以及那句对不起，到底又是几个意思。
    乔安左思右想，始终不得解。良久，她好似顿悟，脸上挂着遗憾，低喃道：可惜了，这么极品的男人，原来真不行啊。
    她得出的最终结论：坊间传闻不假，越是高高在上的男人，越是有着致命的缺陷。
    莫锴的缺陷，大概率就是不能人道。
    怪不得他每次都是撩拨几下就收手。
第2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否则，不应该啊。乔安对自己的魅力，其实多少还是有点数的。
    想到这里，她闷闷不乐的心情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纾解。
    问题不是出在自己身上就好，再说来日方长，如果是心理原因导致，她乔安还是很有信心医好他的。
    困惑很久的女人脸上露出了娇俏又魅惑的笑意，拎起包起身回家。
    电梯里，站在乔安前面的两个年轻女孩围着个平板旁若无人交谈。
    “蓝昕这不是作死吗，这么好的资源，给作没了。”
    “谁说不是，本来这次和她演对手戏的是顾辞，顶流顾辞嗳！她错失了顾辞，还得罪了大导，以后怕是再难翻身了。”
    乔安耳朵猛地立起，瞥到了亮着的平板上大喇喇的一行字：
    「新生代女演员蓝昕因缺席新戏开机仪式遭剧组临时换角！」
    配图是蓝昕带着鸭舌帽，被一众记者围着离开片场的照片。
    电梯叮地一声开门，两位女孩离开，乔安木楞了好一会，随即掏出手机。
    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听。乔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匆匆小跑了起来。
    一片漆黑的屋内，蓝昕蜷坐在沙发上，任凭长发垂落肩头，巴掌大的瓜子脸轻轻搁在膝盖之上，身旁高脚杯已倒，杯壁上还挂着一丝红艳艳的残酿，周身充斥着颓丧破碎的美感。
    沙发前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黑，黑了亮，她依然不为所动。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蓝昕长长的睫毛微颤，伸出蜷曲的长腿，撑着沙发沿缓缓起身，只是下一秒，又重重摔坐了回去。
    电子锁传来一阵急促的密码按键声，下一秒密码锁发出“门锁已打开”的提示音。
    “昕昕？”
    乔安摸索着进屋，摁亮了玄关处的灯，屋内瞬间骤亮。
    久处黑暗之中的蓝昕下意识阖上了眼。
    “你喝了多少？”乔安盯着蓝昕面前滚在地上已经见底的红酒瓶，蹙眉问道。
    “安安，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的。”蓝昕半眯着眼仰头看向乔安，答非所问道。
    “你别跟我转移话题。”乔安目光落在了蓝昕白皙锁骨处触目惊心的斑斑红痕，不由语气都提高了两分，“你还没和他断了？”
    蓝昕眼神落寞，语气无奈至极，“安安，我逃不开的。”
    乔安愣怔几秒，挨着蓝昕坐下，轻轻拥着她，低声道：“你现在完全可以，只要你想。”
    蓝昕木然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安安，你听到没？外头的鸟叫声。我挺羡慕它们的，可是我发现自己在笼中待得太久了，已经忘了怎么飞了。”
    乔安看着眼前只比自己小了两岁的蓝昕，恍惚又唏嘘。
    五年前，她从一个变态制作人手中救下蓝昕时，她仿佛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五年了，蓝昕外表虽光鲜亮丽，但只有乔安知道，她心如枯槁，毫无生气。
    而这一切，却是拜蓝昕的哥哥所赐。
    这个哥哥，乔安没见过，甚至那人的名字，蓝昕从来都是用“他”来指代。乔安只知道，那个“他”，仿佛是蓝昕心头的蛊毒，戒不了，离不开。
    因为她爱他，深入骨髓。
    而那个男人，并不爱她，甚至恨她。
第2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七年前，蓝昕母亲结识了一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双方都是离异，彼此也有好感，很快就决定重组家庭。
    蓝昕很为母亲开心。因为男人善良儒雅，对她和弟弟蓝昊也如同亲生。
    只是蓝昕没想到，这位叔叔有一对难以相处的儿女。初见之时便直言不讳拒绝接纳她的母亲，千方百计阻挠两家结合，甚至还会变着法的找她和蓝昊的茬。
    即便相处不愉快，蓝昕也始终相信，总有一天这对兄妹会释怀。只是没想到，她没等来这一天，只等到了噩耗。
    蓝昕母亲和那个男人在去领证的路上，突遭意外，车子直直冲进了悬崖，崖底是湍急激流。
    母亲和那个男人尸骨寻到之时，已经面目全非。车上的弟弟蓝昊，尸骨至今未见。
    一夕之间，蓝昕失去至亲，那对兄妹失去了最敬重的父亲。
    十六岁的蓝昕，突遭变故只觉天塌地陷。
    最无助之时，是好心的舅舅收留了她。但很快，蓝昕发现，舅舅不光伪善还人面兽心。
    家中唯一一套住宅被舅舅和舅母侵吞。蓝昕的每一天，缺衣少食是常态，甚至动辄被打骂。最后一丝防线在舅舅拉上她手的时候彻底崩塌，她奋力推开，逃离了那个被虚情假意粉饰过的，可怖至极的家。
    也不知道为什么，仓皇而逃的蓝昕选择摁下了“他”家的门铃。
    十八岁的少年，差点成为她哥哥的人，居然让她进了门。只是当时乔安不知道，这对兄妹早已将他们父亲的死迁怒于她。
    留下她，只为折磨。
    多年后，蓝昕甚至成了“他”圈养的雀，还爱上了这个男人。
    这是乔安所知道的关于蓝昕的故事。至于蓝昕为什么会爱上这个他，是个谜。
    乔安收回思绪，理了理蓝昕显得有些凌乱的发，轻劝道：“昕昕，不爱他了好不好，换个人去爱，你值得更好的。”
    乔安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所爱之人如果那么容易换，天下哪还有那么多悲情虐恋。
    可是蓝昕这么好的姑娘，就是应该被放在心间宠着的。乔安不由心中郁结。
    蓝昕笑得无力又凄美：“我再试一次，最后一次，安安你信我。”
    乔安无奈，对待爱情，男人女人总是这么大相径庭。
    女人可能因为男人很多不经意的瞬间甚至习惯逐渐爱上他，然后死心塌地。而男人如果不爱，女人做什么都只是多余。
    但是蓝昕是倔强的姑娘，表面柔弱，但是向来不撞南墙不回头。乔安了解她的性格，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突然想起了什么，乔安问道：“剧组换角的事怎么回事？”
    蓝昕拧了拧眉心，“这次确实是我的问题，我缺席了，不怪导演。”
    “可是那位大导是出了名的难搞，后面会不会找你麻烦？”乔安忧心问。
    “嗡——嗡——”手机振动声突然响起。
    “你经纪人电话。”乔安瞥了眼来电显示，是蓝昕的经纪人江虹。
    蓝昕眉心微皱，拿起手机接听。
    听筒那边的尖利声音高的都不用开免提，让旁边的乔安都清晰可闻。
    “蓝昕，你是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为了卢导的这部戏我耗费了多少心力，到嘴的鸭子你给我整飞了？告诉你，就得罪卢导这一桩事，就够你娱乐圈混不下去！还有顾辞，多少一线小花做梦都想和他搭戏，你简直要把我气死！”
    蓝昕面色没什么变化，淡淡道：“江姐，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的。”
第2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处理？拿什么处理？我跟你说蓝昕，你听我的话，亲自去给卢导赔个罪，我打听好了，这周六晚上锦绣华庭，卢导在！”
    “我知道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没等江姐继续说，蓝昕挂掉了电话。
    “你要去？”乔安因为蓝昕的缘故，平常也格外关注娱乐圈，关于这个卢导，多少有所了解，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嗯，安安你知道的，我进娱乐圈是为了…”
    “顶流，家喻户晓那种。”乔安替她说。
    蓝昕轻笑一声，声音几乎轻不可闻，“是啊，如果我找不到蓝昊，我就站在最醒目的地方等他来找我。”
    蓝昊死不见尸，反倒是给了蓝昕希望，她执拗地坚信他还活着。
    “我陪你去。”乔安知道蓝昕的心思，不由再次叮嘱她；“那天我陪你。”
    蓝昕嘴角轻牵：“安安，让我自己去面对好吗？你帮我的实在太多了。”
    这些年，不管什么时候，乔安都是她最坚实的后盾，有什么事情，乔安永远冲在最前面，蓝昕自觉亏欠她很多。
    “你要跟我算账吗？那你拿命护着湛湛和歆一的怎么算，我们算不清的。”乔安杏眸里落满了水晶灯般稀碎的流芒。
    蓝昕轻轻靠在乔安肩上，淡淡道：“安安，你真好。”
    她俩，感情早已胜似亲人，真要算确实怎么也算不清。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了？”蓝昕突然问。
    “嗯，很顺利，我现在是华辰的市场总监了！”乔安的语气是难掩的开心。
    “真的吗？”蓝昕不由坐直了身体，因为她知道这是乔安一直以来的梦想。
    “是莫盛的华辰？安安，我真为你高兴！”没有什么比见证对方愿望实现更开心的事情了。
    乔安重重点点头，突然瞥到墙上的时钟，立马起身：“我得回去了，两个小家伙在家估计等着急了！”
    蓝昕颔首送她出门，目送她消失在夜幕中。
    像是想到了什么，蓝昕掏出手机，点开经纪人的对话框，“江姐，你上次说得华辰的晚宴，我去。”
    木槿园，莫锴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慵懒又性感。
    “你还不走？”莫锴看了眼一直赖在他这里，不停看手表又纹丝不动的方子聿。
    “你又没有夜生活，催我干嘛？”方子聿说话总是没个正形。
    莫锴丝毫不在意他的揶揄，大手随意捡起酒架上的威士忌，骨节分明的长指夹起两个波纹柱形杯，径直走到了沙发前。
    “啧啧，你这个样子得让多少女人疯，怪不得子苓天天吵着非你不可。”方子聿看着优雅至极又斯文禁欲的男人，打趣道。
    “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莫锴将酒注入杯中，递给了方子聿，反问道：“你去蓝昕那里都要掐点？”
    “二哥，你不懂。”方子聿淡淡道，神色倒不似刚刚的纨绔，沉吟片刻转移话题：“明天华辰的晚宴你去吗？”
    “没我去的必要。”莫锴晃动中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道。
    “那估计很多人要失望了。”方子聿扯了把嘴角，突然想到了什么，“乔安明天也在吧，你侄儿都说了，人家可不缺虎视眈眈的倾慕对象，你不去看着点？”
    莫锴喉结轻滚，咽下一口烈酒，声色无波：“是我的，跑不了。”
第2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华辰晚宴当晚，康城国际商务中心门前车辆穿梭不止。
    饶是有过心里准备的乔安，也被这阵仗惊到了。
    场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媒体，长枪短炮蓄势待发。
    场内，但凡在康城有点地位的全来了。
    虽然华辰这几年在康城的势头逐渐攀升，但还不至于惊动到这么多商界贵胄和媒体记者。
    乔安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听到有人交头接耳：“莫总今天会来吗？”
    原来众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搞得乔安心中也有了期待，不由环顾一圈，他来吗？
    这一扭头说巧不巧，想见的人没出现，冤种前同事吴瑶倒是映入了眼帘。
    两人目光相撞，随即不约而同挂上了八颗牙式虚伪至极的笑。
    吴瑶挽着上次乾硕饭庄出现过的高壮表哥朝她婀娜走来，乔安也主动迎了上去。
    “这不是乔姐么，怎么就这身？虽然你现在不是富阳的员工，但好歹也给点华辰面子嘛，穿这样来人家酒会，是生怕别人不晓得你是混进来的？”
    吴瑶眉毛微挑，嘴角虽含着笑但挂着毫不掩饰的讽意。今天这场宴会到场的非富即贵，她可是使出浑身解数才换来了身边男人带她出席。她乔安这个不入流的货色有什么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宴会。
    无非又是混进来的。吴瑶心里笃定的很。
    乔安和眼前的女人共事也有些年头了，对方嘴皮子一动眼皮子一挑，乔安就能知道她想要掀什么浪。
    不过被吴瑶这么一说，乔安倒是想起来今天因在外跑项目，穿了便装和平底鞋。又因时间比较赶，只叫助理将礼服先带过来，还没来得及换。
    她不由低头瞅了眼自己，又扫了周围盛装出席的众人，喃喃道：“大意了，确实有些不合适。”
    这番动作落在吴瑶眼中不亚于坐实了她的猜想，嘴角讥诮更甚：“所以乔姐，行事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不是自己的圈子，别强融。”
    乔安故作思考状，配合点点头：“这话很对，还上杆子往里挤，确实不好看。”
    吴瑶白眼一翻，瞥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别着商务中心经理的胸牌，宣誓着他是这个会场中拥有相当话语权的人。
    她不由声音提高了几分：“乔姐呀，你这样贸贸然混进来，万一被赶出去多难看，不如就跟着我们吧，万一有人问起来，你就装作我助理好了，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果然，这番话吸引了正巧擦肩而过的会场经理。
    吴瑶脸色一喜。
    这种级别的宴会，最忌讳的就是闲杂人等混入，吴瑶不由已经开始畅想乔安被赶出去的落魄样。想想都叫人心情舒畅。
    看！经理眼神落在那个女人身上了！神色逐渐...谦恭？吴瑶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乔总监，您的助理已经在休息室等您了。”
    会场经理在宴会筹备阶段就和华辰市场总监乔安打过交道，她很多事都亲力亲为，工作作风细致严谨，让他很是佩服。
    而且，这个女人还绝美。比如今天她即便是一身便服，样貌依旧出众地秒杀现场一众莺莺燕燕。
第2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经理看向乔安的目光自然满是敬意和钦佩。
    这让吴瑶很是诧异和愤懑，再度确认：“你认错人了吧。”
    “您是？”经理将吴瑶上下打量了一番，礼貌问道。
    这句话无疑结结实实打在了吴瑶的脸上。
    康城国际商务中心之所以被外界誉为最高端的社交场所，就是因为他们的服务闻名遐迩。承接的每一场宴会，工作人员都会提前记住每一位宾客信息，以便提供个性化的精准服务。
    经理都不识这号人，意味着她并不是常规途径受邀进来的。
    旁边的高壮表哥有点不好意思，立马上前解释：“这位是我临时带来的女伴。”
    吴瑶脸色瞬间一沉，这男人此前和自己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可是信誓旦旦表示是和莫锴打过招呼，走特殊通道受邀而来的。
    乔安冷冷瞥了眼这对男女，深觉没必要将时间浪费在此，扭头转身准备离开，谁知气急败坏的吴瑶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果然还是咱乔姐道行深啊，也是，拿下人家商务中心的经理，以后什么样的局混不进来。”
    乔安微扬着下巴，即便穿着平底鞋，气势依旧凛然，睥睨着对面这个女人，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
    乔安抬手甩开胳膊上的手，反向捏住了吴瑶一侧肩膀，贴近她耳边低语：“你是傻吗？给我泼脏水就算了，什么人也敢牵扯。你不觉得就你刚那句话，人家经理可以直接将你拉进黑名单，让你以后再无可能朝这里踏半步。”
    吴瑶身子一抖，猛然看向身旁商务中心的经理。那人面色确实很不好看。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类似吴瑶这样的人很多，自己掉沟里，不是想着怎么爬上来，而是成天算计着怎么把别人一同拉下去。
    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乔安理了理被扯皱的衣袖，抬脚准备离去时，红唇轻启：“以后啊，别看到我就一口一个姐的，把我都叫年轻了，我这年纪，明明可以当你奶奶。”
    话撂完，乔安撇下怒目圆睁的吴瑶，穿过人群朝侧门走去。
    晚宴已经开始，穿着统一服饰的应侍生们往来穿梭，气氛好不热闹。但细看又总觉得距离宴会高潮还差点意思。
    众人都在推杯换盏，客套寒暄，但所有人好似又都在左顾右盼，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果不其然，入口处厚重的大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众人仿佛商量好般齐刷刷将目光锁住，然后个个面露喜色。
    久未现身的莫锴踏步而来，众人情绪跟烧开的水一样沸反盈天，就连背景音乐的鼓点都不一样了。
    走在半道被激动人群挡了路的乔安有点无语，但不可否认她的心也跟着敲起了擂鼓。
    有些人就是活在万人中央，供人敬仰，奉为神祇的。
    比如莫锴。就往那儿一站，都能自动成为焦点，叫旁人黯然失去了颜色。
    可是神祇也有下凡的一天。
    她乔安就是有野心要将莫锴拉下神坛的人。
    所以，当两人隔着众人目光相碰的一瞬间，乔安就很挑衅地扬起了眉，用那双寒星碎玉般璀璨的双眸发散了一剂缱绻勾魂的媚眼。
第2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一身挺括的黑色西装，与现场大部分男人西装的颜色无异，偏偏就他能把黑色穿得斯文矜贵，风头无两。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男人英姿飒飒，黑曜石般的犀利眸光精准锁在了人群中朝他挤眉弄眼的小女人身上，不由嘴角轻牵，勾起一抹密不可查的弧度。
    乔安心尖儿跟着一颤，颤过之后是一抖。
    这一抖拜莫锴身后的方子聿所赐。
    这个男人实在是...痞、邪。
    乔安思忖了半天，才提炼出了这么两个字。
    不可否认，方子聿的样貌出类拔萃。但今天男人们均西装革履的场合，偏他一身锃亮到反光的黑色皮夹克，里头V型内搭的领口还大敞，露出大片古铜色肌理，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玩世不恭的邪气。
    更惹眼的是，他怀里还搂着个女人，狭长的凤眼目空一切，正旁若无人地和她调笑。
    反观莫锴，无论出席什么场合，身边从不见女伴，总是跟着一身正气的高义。
    乔安对莫锴的好感度瞬间又多了几分。
    满意收回视线打算去换礼服的乔安，突然一怔，抬手揉了揉眼。
    门口立着一抹熟悉的清雅身影，再三确认后，乔安惊讶又心喜。
    蓝昕！
    乔安正想偷偷跟她使眼色打招呼，却发现视线中的蓝昕面色惨白，眸光尽数落在...
    痞邪男人方子聿身上。
    舒缓的音乐声和来宾的交流声流淌在整个宴会厅。
    莫盛集团和方寰集团的掌权人双双到场，门口似乎还站着当红影视小花，来宾们显得格外雀跃，宴会终于迎来高潮。
    但周遭的所有好似都被乔安隔绝，她的眼里只有那个浑身都在轻颤的女人。
    莫锴边走边朝众人颔首，步子行进间，看到缩在人群中的乔安目光正直勾勾盯着某处，脸上好似挂着纷繁的情绪。
    困惑、惊讶、心疼、愤怒...
    莫锴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身影，有点熟悉，随后想起来，是蓝昕。
    他步子顿住，转向肆无忌惮打情骂俏的男人，语气冷冽叫了声：“方子聿。”
    和怀里女人正打得火热的方子聿蓦地一惊。
    莫锴这种语气叫人全名的时候，一般是警告。只是这无端而来的警告实在是叫人有些莫名其妙。
    身旁的一位宾客适时插了句话：“那是蓝昕吗？真人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方子聿揽着女人的手一顿，愣怔两秒后非但没松开，手上力道还加大，将女人揽得更紧更近。
    被揽入怀的女人面色娇红一片。
    不远的处的蓝昕脸上毫无血色。
    这番景象，让乔安瞬间火冒三丈。
    下一秒，众人看到一个穿着便服，蹬着帆布鞋的女人突然窜了出来，将黏在方子聿身上的女人一把拉开。
    这些年，乔安维护蓝昕仿佛已经成为了身体本能。
    原本还沉浸在浓情蜜意氛围中的女人突然被打断，对方还是一个穿着打扮一看就上不了台面的。
    女人一脸愤怒和不可置信，又不敢发作，只能跺脚娇嗔：“方少！”
    不可置信的何止这女人一人，在场所有人无不惊讶，就连当事人方子聿也是一头雾水。
第3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被乔安拽开的女人见方子聿不说话，不由又挽上他的胳膊，左右摇晃着：“方少，她欺负人。”
    方子聿看都没看面前雄赳赳气昂昂的乔安，倒是瞥了眼门口愣怔的蓝昕，悠悠道：“宝贝，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女人心里一喜，这个男人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她清楚的很，但是当着众人的面维护她，不论是否真心，虚荣心都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乔安一听，面色骤沉，一把拽过方子聿：“这男人我用会。”
    下一秒，方子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拖走了。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是二女争一夫？
    人群中央的莫锴面色无波，看了眼愣怔的蓝昕，绅士走近，用仅两人可闻的声音道：“去看看？”
    蓝昕点头，默默跟上莫锴的步子。
    众人再度惊愕，莫锴和娱乐圈小花蓝昕？
    今天的瓜都太劲爆了吧！
    一间休息室，身高188的方子聿被168的乔安堵在墙角，不知情的，还以为正上演一出女人为求爱壁咚男人的戏码。
    方子聿显然不会这么想，倒是觉得这个女人会跆拳道还真不是王赫胡驺的。
    “乔小姐，你今天目标搞错了吧，你家莫总，在外头。”方子聿语气故意说得极慢，嘴角还勾着笑，显得更加邪魅张狂。
    瞬间让乔安努力压制的火气又噌的起来。
    她攥紧拳头压住情绪：“你有蓝昕了。”
    乔安说得掷地有声，用的还是陈述句。
    提到蓝昕，方子聿脸色微变：“和你有什么关系？”
    “哐——！”
    方子聿被乔安一把力重重摁在了墙上：“你要再招惹蓝昕，我，弄、死、你。”
    乔安双目泛红，最后三个字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吐出来的。
    “安安！”门口的蓝昕冲上来，试图拉开。
    “就这种人，值得你处处维护他？”乔安斥问，“他就是那个人，对不对！”
    蓝昕眸中噙着水雾，倔强不让眼泪掉下来。
    “安安，我们回去说好不好。”蓝昕声音带着颤意。
    “不好，今天必须说清楚！”
    蓝昕在乔安心目中，就是亲妹妹。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情场浪子，根本不值得蓝昕如此对待他。
    方子聿探头瞅了眼门口一直沉着脸的莫锴：“二哥，不管管？”
    莫锴冷冷瞥方子聿一眼，径直走到乔安身旁，拉住她紧攥到指结都泛白的手：“跟我走。”
    乔安正在气头上，看到莫锴突然进来插一脚，还并非站在她这边，口不择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也不是什么...”
    莫锴眸子一缩。
    乔安话没说完，“好鸟”两个字被她识相地咽了下去。
    莫锴面色幽沉，朝着方子聿和蓝昕，语气毫不犹豫且云淡风轻：“你俩出去，把门带上。”
    乔安一看蓝昕跟着方子聿走了，瞬间成了张牙舞爪的猫：“站住，你俩都给我站住！”
    莫锴大手一伸将乔安拦腰抱回，扣在怀里。
    门被咔嚓一声带上。
第3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气得牙齿直打颤，怄得几乎咽不下气：“你是在助纣为孽！”
    莫锴将她拢在怀中，任由她情绪宣泄，直至平复。
    休息室逐渐安静，良久，乔安敛眸：“松开。”
    莫锴下颚紧绷：“不闹了？”
    乔安扬起脸，眼角泛着湿意：“你为什么帮他，你知不知道他对蓝昕都做了什么？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莫锴低头看到她一脸隐忍的不甘，不由放缓语气：“凡事不要只看表象。”
    乔安机械回怼：“他这么伤害蓝昕，我不同意！”
    “你可以看不惯方子聿，但为什么不信蓝昕？她愿意待在方子聿的身边，自有她的道理。感情的事，不论是分是合，都不该外人去替他俩做决定。”
    莫锴语气不疾不徐，就像是轻哄。
    乔安哑口，她怎么会不明白。所以这么多年，即便她知道蓝昕不快乐，她也没强迫她离开。
    因为乔安知道，离开只会让她更痛苦。
    “可是，方子聿...”乔安想到蓝昕上次脖颈处的斑斑红痕，不由问：“他俩干嘛去了？”
    乔安将莫锴猛地推开，一副要去盯梢的架势。
    莫锴一怔，随即伸手将乔安一把扯回，恼道：“你就不能消停会，蓝昕成年人了，她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不行，你们男人都太狗了，孤男寡女在一块准没好事。”乔安在莫锴怀里一阵扑腾。
    男人面色一变。
    乔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误伤他的嫌疑。
    更尴尬的是，她在莫锴怀里不停地动来扭去，不经意下将两人间的气氛搞得有点微妙。
    她感觉到莫锴身体一僵，随即扼住她后腰的力道加大。
    须臾后，暗哑的声音滑过她的耳廓：“这么懂男人？”
    乔安转动着剔透的琥珀色眼球，想着怎么把话给圆回来。
    只是大脑此刻停止了运转，乔安满脑都是那张不断逼近的俊逸面容。
    直到两人鼻尖几乎相抵，莫锴玩味道：“那你觉得，接下来，我会做什么？”
    热血涌上面颊，乔安只觉面部发烫，没办法理智思考。
    莫锴一掌依旧扼住她的腰，另一掌顺着乔安的腰线上移，温热的大掌抚过因娇羞而显媚态的脸。
    乔安只觉喉间干渴。
    趁她愣神间，大掌指腹已经滑至额间，指节轻弯留下了一剂轻弹。
    不轻不重，却叫乔安的心猛地一嗑。
    下一秒，莫锴已经站直，高大的身躯将娇小的乔安整个笼罩在内，闷笑道：“你这脑瓜子里成天在想什么。”
    乔安心里百爪挠心的不爽，这是又被他戏耍了？
    正想跟他理论，见莫锴已经转身走向沙发坐下，正敛眸在手机上输入着什么。
    这个男人总是可以在须臾间切换状态，上一秒还在蛊惑人心，下一秒又一副不可亵渎的尊神模样。
    单单往那儿一坐，凭空衍生出一股鬼畜勿近，生人勿扰的气场。
    乔安简直牙痒痒，恶狠狠瞪着敛眸打字的莫锴，嘴里一字一顿默念：“你、真、狗。”
    莫锴抬眸时正巧撞上嘴巴咧开还没来得及阖上，表情特放肆的乔安。
    乔安一惊，立马收敛。
    莫锴幽幽看她一眼，敛眸继续打字：“说什么呢？”
    “您真帅！”方寸微乱的乔安不假思索道。
    莫锴越发觉得，这个女人说起违心话，都是信手拈来。
    “你和蓝昕什么关系？”莫锴收起手机，抬眸问。
    “朋友，胜似家人。”乔安答。
第3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不语，似乎在研磨这话的意思。
    “莫总，我也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莫锴颔首示意她说。
    “你和方子聿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为什么你会和他深交？”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莫锴答非所问道。
    “貌比潘安、沉敛正直、雅人深致、逸群之才...”乔安一脸虔诚样，但语气明明就很狗腿。
    莫锴被她报菜名般的浮夸表演弄得眼瞳都缩了缩：“打住。”
    乔安就等他踩刹车了，她的词库亟待枯竭。
    “方子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也是不是你所认为的样子。”
    莫锴顿了顿，继续道：“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就像你乔安，显露于外的就一定是你？”
    乔安觉得这话倒叫她醍醐灌顶了，自己在外的风评可比方子聿差多了，风评就真的能代表她吗？
    如果真是这样，她乔安应该是个有违社会公序良俗的恶女。但恰恰相反，乔安的自我定位一向是新时代好青年。
    一瞬间，她烦闷的心情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排解。
    只是她疏忽了一个问题，莫锴为什么就能确定，她显露于外的并非真的她。
    “叩——叩——”
    “二少。”门外传来高义的声音。
    莫锴起身将门打开，接过一个礼盒。
    门重新被关上，莫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乔安不明所以。
    “过来换上。”
    “什么？”
    “礼服。”
    “我有，在助理那里，我叫她...”
    “就穿这件。”莫锴语气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霸道。
    乔安打开礼盒，是一条皓白色长裙，乍一眼看不出什么特别，但显然不是她往常的妖孽风格。
    但眼前的男人态度好似有些坚决，乔安想着不就一件衣服么，金主爸爸最大。
    都无需做什么心理建设，乔安便开始脱衣服，纽扣解了两颗后才发现不对劲。
    “你要看我脱衣服？”乔安问。
    莫锴本想转身。
    谁知乔安突然嘴欠来了句：“你要想看，我可以脱给你看。”
    乔安心里腹诽，就你，到嘴的吻都不敢接的人。
    她可不还记着刚刚被他摁怀里戏耍的仇！
    莫锴和乔安经过此前多次交锋，关于对方的路数，心里多少都有点数。
    在莫锴心里，乔安就是嘴嗨第一名，实际怂的不行。
    在乔安心里，莫锴就是摆架势第一名，动真格的真不行。
    偏偏两个人，还都喜欢挑衅对方。
    乔安看到莫锴转身，不由脸上挂起一副我就知道的嘚瑟样。
    只是下一秒，乔安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莫锴走向沙发，转身坐下。颀长的身躯往沙发靠背里一倚，长腿交叠，好整以暇。
    紧接着，他长指慢条斯理推了把鼻梁上的眼镜，淡淡一笑，道：“脱吧。”
第3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得意不过三秒，莫锴转瞬间居于上风。
    这让乔安面子有些挂不住，脚步不由自主挪到了门口。期待这会外头要是有什么人“打扰”一下就好了。
    见莫锴嘴角讥诮的笑意更甚，乔安倔强道：“我检查一下，门锁好没有。”
    嘴上虽这么说，转手却握上了门把手，拉开半个门缝，贼头贼脑环视了一圈。
    四下根本无人，乔安恨恨缩回头，发泄般将门给甩上，狠狠拧了把反锁按钮。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叫莫锴觉得有点好笑。
    乔安扭头看着唇角轻勾，一副看戏模样的男人，心里腹诽，想玩是吧...
    娉婷婀娜的身姿倏地倚在门上，白皙素手覆上了衬衫纽扣，小巧的下巴倨傲微扬，潋滟明眸目不转睛承接着莫锴居高临下般的目光。
    衣扣自上而下粒粒散开。
    但端坐在沙发之上的男人眼中看不出半点情绪变化。
    乔安愤愤，挺沉得住气啊。
    不过，他越淡漠，越激发起她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扣子一路到底，露出若影若现的白色...短窄...打底背心。
    莫锴嘴角勾起一抹明晃晃的灼眼笑意，满目似乎都写着：“就这？”
    乔安学着他的样儿嘴角一勾，矫揉造作地褪下了衬衫，纤长的胳膊拎着一甩。
    衬衫在空中张牙舞爪地划过一个抛物线，落在了莫锴交叠的双腿之上。
    乔安嘴角上翘，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莫锴眉毛一挑，戏还挺多。
    慵懒倚靠沙发里的高大身躯突然端坐起，好看到极致的手捡起横陈在腿上的衬衫，慢条斯理地叠了起来。
    铺陈开来的衬衫在莫锴手中变得熨帖平整。
    天道不公啊，乔安哀叹。
    这男人就坐着叠个衣裳，无端就生出一股优雅至极，矜贵不凡的禁欲气色。
    而自己，反倒像是他手下被收拾妥帖的衬衫，规规矩矩。
    一套宛若礼仪教科书般的叠衣动作完成后，男人嘴唇轻勾：“继续。”
    小丑竟是我自己，乔安心塞。刚刚的嚣张气焰也不见了踪影。
    “走近些。”
    莫锴看她愣怔，也不再戏谑，语气格外认真。
    乔安对莫锴总是有种莫名的顺从，很配合地走向他。
    白色短款小背心，紧身牛仔裤，脚踩帆布鞋。
    和她以往刻意过头的性感不同，这会更添了丝纯-欲味道。
    莫锴一直岿然不动的眸色终于有了变化，眼神还无端有些晦暗不明。
    似窥探猎物的狩猎者。
    乔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马甲线？
    不由有点得意。
    呵，平常的平板支撑没白做。
    就在她自得其乐忘乎所以之时，人被拉下。
    乔安跌坐在莫锴大腿之上，腰腹之处被大掌扼住。
    画面暧昧十足。
    偏偏两个人什么都没做，就互相对望着，像是狩猎者和猎物在最后生死关头的对峙。
    敌不动我不动，是乔安此刻的心境。
第3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但是敌方总是不按照套路出牌，不光动了，甚至解开了乔安牛仔裤的前扣，乔安下意识蹭的从他身上撅起。
    被裤腰遮住的部分小腹在拉扯间露了出来，白皙光滑一片。
    乔安此刻只觉得莫锴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比如有的人会迷恋身体某个部位，莫锴迷恋的怕不就是腰腹。
    真不是一般人。
    乔安尴尬系扣子之时，莫锴已经起身，眸中似乎带着压抑的情绪：“你换吧，我先出去。”
    就知道，他根本不会拿她怎样。
    乔安嬉皮笑脸送走这位金主爸爸，深深吸了口气后打开了桌上的礼盒。
    当双手触碰到衣料之时，乔安就意识到此前对它小瞧了，这可不是件普通礼服。
    一上身，就感觉出它定然价格不菲。
    礼服大多笨重，但这件上身轻如蝉翼，比她的便服还要轻便舒适。
    更特别的是，细看裙摆处，隐隐绰绰绣了大片木槿花，针脚走线用的是同色系，静止不动时很难发现，行动间反倒叫人捕捉到丝丝缕缕勾勒的花瓣，流光溢彩地在裙角起舞。
    礼盒内还有一个小盒子，打开是双闪耀着璀璨星光般的高跟鞋。
    乔安诧异，莫锴是什么时候，弄到这件礼服和这双鞋的。
    更奇怪的是，这件礼服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长度分毫不差，腰部掐腰处精准吻合。
    甚至这双高跟鞋，也完全是自己的尺码。
    乔安换好衣服后，一脸疑窦地拧开了门把手。
    门被打开，乔安吓了一跳。
    莫锴并未离开，正插兜倚在外头的墙上，静待着她。
    乔安对上他的目光。
    他眸光幽沉似海，表情也叫人难以捉摸，好像很震惊，又好像并不意外。
    他这个反应倒叫乔安有点不好意思，问道：“不好看？”
    莫锴沉默不语，视线从乔安脸上往下移，直至裙尾，视线灼灼，认真又专注。
    乔安迫切想听他的意见，却瞧他半晌都不表态，只觉是他不满意。
    女人有时候莫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比如在心动之人的面前。
    没有接收到正向反馈的乔安顿时心生不快。
    莫锴这会半点意见都不愿发表的样子，可不就是告诉她翻车了。
    她就知道，再完美的华服，如果不是自己的风格，都会叫人看着别扭。她不适合这种高贵典雅的温婉风。
    还是热辣妖冶的随性路子让她更自在。
    乔安皱了皱眉，扭头回屋，赌气道：“我这就打电话叫助理把我的礼服拿来，马上换掉！”
    莫锴眼瞳不经意敛了下，跟着进屋，伸手一把扯过她。
    乔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股力扯得失去了平衡，转身的瞬间脚下一个趔趄，额头直直嗑在了莫锴宽阔坚硬的胸膛上。
    “做什么！”乔安怒斥，但为了寻求支撑的手却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莫锴无视她气鼓鼓的脸蛋，兀自抬手，滑过她的耳鬓，探到她的脑后。
    原本扎起的马尾瞬间倾泄而下，披散在白皙的香肩之上。
    莫锴看着她，眸光幽幽，冰凉的指腹将她一侧发丝拢于耳后，醇厚的声线蛊人心魄：“好看。”
    “咚—咚—”
    乔安感觉自己的心跳完全不受控制，赶紧吸一口气平复。
    但效果...甚微。
    视线中的莫锴，突然弓腰倾身，附在她的耳边：“这件礼服，就是为你而存在。”
第3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耳边被温热的气息萦绕，脑中顿时嗡嗡作响，一片乱麻。
    莫锴见她半天不说话，以为她还在闹情绪，又重复了遍：“好看，很适合你。”
    “你从哪里弄来...”乔安话还没说完，门外窜进来个人。
    来人冲进来的一瞬间，冻住。
    三秒后，原地打了个转，步子毫无章法地急急朝外窜。
    门还被咔嚓带上了。
    乔安像是被人撞破奸情似的，脸唰红，拽了拽莫锴的衣摆：“王赫看到了。”
    莫锴微挑了下眉，但整个人依旧不为所动，看了她半晌后，松开，拨通了手机。
    门外传来了唢呐般突兀的手机铃声。
    莫锴眉心一蹙，两三步走到门口，拉开了门。
    王赫正在门外手忙脚乱地掏着手机。
    “进来。”莫锴又变成了平日里清冷沉敛，不亲不疏的模样。
    “小舅。”王赫语气颤颤巍巍。
    “什么事？”莫锴理了理微皱的西装。
    “我找乔...舅妈。”王赫瞥一眼乔安，也不知道这会改口能不能弥补自己曾经的逾矩举止。
    休息室瞬间安静的针落可闻。
    气氛和王赫预料的好像不太一样，他这会只想遁地消失，不由怯怯道：“小舅，要么你先忙，我先走了。”
    莫锴面色冷冽，但语气倒是和风细暖：“有事说事。”
    王赫确实有事，但是这会莫锴在，他左右又有点犹豫，
    毕竟，工作上出差错，他小舅是出了名的不会心慈手软。
    莫锴瞥一眼王赫吞吞吐吐的样子，面色稍显不悦：“说。”
    “小舅，今天晚宴上除了公布华辰近期的合作方，还要发布最新研发的一款产品，产品资料原计划是现场发放的，只是刚刚发现这些资料数据存在错误......”
    “捡重点的说。”莫锴打断。
    “这款器材数据存在错误，不能再从这个切入点进行我们的产品宣传。”王赫声音越说越低。
    “数据精准度是医疗器械的命脉，投放市场后关乎的是人命。如果连数据支撑都无法把控，就没有问世的必要。”莫锴冷声道。
    乔安第一次见他疾言厉色地说话，心脏都跟着颤了两下，随即想起来什么，插话道：“莫总，您误会了，这个产品数据已经更正过了。”
    莫锴目光看过去。
    王赫重重吐了一口气，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是舅妈给力。
    “今天下午我出外勤时顺道去过研发中心，正巧碰上这个项目组的研发人员。数据问题已经更正，并且多次校核无误。至于资料上的数据错误，应该是还没来得及重新调整。”
    果不其然，乔安话刚落，王赫秘书匆匆寻来，确实是行政人员搞错了，将错误的产品资料带到了现场。
    误会解除，王赫大石头落地，但随即又愁容满面。
    “现有的产品资料发不了，最新的数据即便有了也来不及更改，这个新品发布还怎么开。还有，我们的产品代言人蓝昕也不见了。”王赫一脸求助地看向乔安。
    王赫和乔安同属于华辰，这个时候算得上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给我十分钟，再给我一台电脑。”乔安说。
    王赫不由感叹，这个舅妈，能处！
    秘书很快将电脑抱来，乔安熟稔打开PPT软件，指腹在键盘上飞起。
    言简意赅但句句在重点的方块字，在幻灯片中飞快呈现。
    莫锴敛眸看着伏案专注工作的女人，瞬觉今天的晚宴来对了，看到了她的另一面。
第3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知道她机灵狡黠，但不知道她将这股劲儿也游刃有余地用在工作之上。
    比如她知道产品切入点若以数据为支撑，那就需要大量的基础数据去佐证。
    而现在，她没有时间去变更数据。那么，切入点从情怀开始，立足市场定位和实际需求，更能锁定目标人群一击即中。
    十分钟，几乎分秒不差，乔安递上了她的答卷。
    王赫一脸胆颤地看着莫锴。等他发话。
    “等会谁宣讲？”莫锴问。
    乔安看向王赫。
    产品发布，理应总经理亲自来。
    偏偏王赫巴巴望着乔安。他照着念稿子还行，这会临场发挥岂不是要他的命。
    场面沉寂两秒。
    “你去。”莫锴对着乔安道。
    乔安一愣：“我？”
    莫锴点头。
    宴会厅里乐声流淌，觥筹交错。
    众人三三两两围着交谈。
    “莫总怎么露了个面就不见了？”
    “你们说莫总和蓝昕不会是真的吧，不然两个人怎么一起消失了。”
    “名流贵胄身边待着个娱乐圈小花，很常见啊。”
    “可不是，倒是消失的另外一对，瞅着有点邪门。”
    “我刚听一位富阳公司的女士说，拖走方寰集团少爷的是乔安，就是咱康城的狠辣野猫。说是不久前刚因为行为不检点被公司开除了。”
    热衷八卦是大多数的天性，何况这个瓜关乎着这座城的风云人物，众人聊得不亦乐乎。
    “要说乔安这个女人是真的路子野，前阵子不是一直缠着小王总么，这会胃口又大了，居然打起方家大少的主意了。”
    “方子聿什么人，不过你别说，我倒觉得挺般配，都是狠辣的角儿。”
    “怎么可能，这乔安什么身份，跟方子聿就两个世界的人。”
    说这话的男人顿了顿，四下环顾了一圈，刻意压低声音：“小道消息，方子聿和立坤集团家的千金白慕雪要订婚了。”
    “真的假......”话还没说完，厅内灯光倏地变暗，王赫西装笔挺走上台。
    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的人都停下来齐齐鼓掌。
    众人这才意识到被八卦冲昏了头，忽略了今天的重磅环节。
    华辰的新品发布和合作方名单公布。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到台上的王赫身上。
    王赫理了理西装，调试了下话筒，激昂有力的声音在宴会厅响起：“尊敬的各位来宾，很荣幸能够邀请到各位见证......”
    被大理石圆柱遮住的乔安，缩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静静候场，觉得王赫打着官腔的样子倒挺像回事。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华辰新任市场总监作新品发布。”
    掌声雷动，万众期待。
    乔安深吸一口气，从容自若走了出去。
    射灯笼罩之下，乔安眼睛有一瞬不适，看不太真切台下人的表情。
    但已下台的王赫倒是看得分外清晰，怎么个个都呆若木鸡？
第3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康城妖孽一般存在的女人是华辰新任市场总监，简直如同一颗鱼雷钻进平静海面，炸开重重涟漪。
    此刻的乔安褪去了不久前身着便服，踩着帆布鞋的质朴模样，一席华贵皓白长裙，在射灯笼罩下泛着潋滟华光。
    乔安的美一向张扬又野性。但今天的着装打扮却宛如从天而降的雅典娜女神，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高洁气质。
    众人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拥有着千面，面面摄人心魄。
    而往往这样的女人，可不就是聊斋书里头浓墨重彩描绘的...妖孽。
    华辰的新品发布让这样的女人主持，未免太过儿戏。
    质疑声在台下窸窸窣窣弥散开。
    “我应该没认错吧，是那个乔安吧？她不是刚被你们富阳辞退的么，怎么成华辰市场总监了？”吴瑶身边的高壮表哥问。
    吴瑶双目圆睁，一脸惊诧愕然。从这个女人身形款款走出来的瞬间，直至此刻，她依旧不愿意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乔安一定又使了什么花招。
    “王赫，一定是王赫。她追着王赫跑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王赫又是华辰总经理，怪不得乔安从富阳走得这么干脆利落，原来早攀上高枝了。”吴瑶眼瞳逐渐失焦，木讷喃喃。
    这话叫她旁边的人听去，不亚于煽风点火。
    旁边的人接话：“权色交易？呵，华辰叫这样的人来主持新品发布，是家底子大不怕翻沟里头吗？”
    旁边的旁边人接茬：“可不是，而且也不太尊重人了吧。”
    众人一听，觉得不无道理。接待还要讲究个级别对应呢。
    在场的哪个不是有头有脸公司的老总，听一个靠权色交易上位的女人高高在上地大放厥词未免有失身份。
    这个女人站在那里，根本德不配位。
    场下人逐渐被这种抵触气氛渲染，露出不屑鄙夷的神色。
    刚刚还郁闷至极的吴瑶顺时觉得舒坦多了，嘴角挂上深深的嘲讽，爬得再高又怎样，越高跌得越惨。
    现场和吴瑶一样巴不得乔安赶紧下台的还有几个道貌岸然的男人，都是以前对乔安有过狂浪言语的。
    真叫乔安成为华辰市场总监，可不担心以后她在合作上施加掣肘。
    其中一个男人瞥一眼四周，趁势带头聊天，众人逐渐恢复三三两两的交谈。
    明摆着就是抱团无视台上的女人，齐心协力给王赫施压，赶紧换人。
    不明所以的人还真被撺掇了，乔安独自一人立于射灯之下，显得更加突兀。
    一直隐在台侧的莫锴朝高义颔首。
    高义点头，正准备上台维持秩序。
    场上的乔安倒先声夺人：“工作人员，麻烦射灯给到场下聊最嗨的先生。对，就中间那位眉飞色舞的先生，我要没记错，可不就是咱吉奇医疗的张总。”
    高义顿住，转向莫锴。
    莫锴眼神示意他回来。
    工作人员真把笼罩在乔安身上的射灯唰地一下切换到了所谓张总的身上。跟年会揭示大奖得主似的。
    张总挂在脸上眉飞色舞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瞬间成为了焦点。
    “张总呀，什么事这么有趣，不妨请您上来，站这个位置，带着大伙儿一起聊。要有什么问题呢，咱没准还能一起参详参详。”
    涓涓细流般的声音流淌在整个空间。
    乔安声音清脆好听，说话的时候更是有种天然抓心的能力。
    众人不由自主停止了交谈，看向她和她嘴中的张总。
    被她点名的张总正是最先撺掇大伙的人。
    男人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当众点名。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回怼：“乔小姐，我可不像你，没那个本事站那个位。”
第3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话里话外都是嘲讽。
    乔安漂亮的美眸居高临下地看向他，丝毫不恼，目光清澈：“也是，您说您每次拐着您的好搭档在招投标中串标拿市场，怎么能做出名堂呢。”
    张总脸直抽抽：“你-他-妈少含血喷人！”
    乔安眼眸一转，对着张总旁边的另一人：“是吧，齐华器械的...齐总？”
    那男人明显脸煞白。
    乔安工作这些年，一直勤勉细致。来华辰的头两天，就对所有提交合作申请的公司进行了尽职调查，背景、人力、优势、劣势均烂熟于心。
    吉奇医疗的张军和齐华器械的齐飞，这两人本就不是善茬，只是乔安也没想到，居然还是蛇鼠一窝。
    是否串标其实很好核实，将两家历次投标记录拉出来比对一下，就能水落石出。
    众人突觉，台上的女人不似看上去那么简单。
    被点名的两家企业老总脸色难看至极。
    台上的女人看上去倒是格外闲适自若。
    台侧的莫锴眼神微动，朝着高义：“确认一下，如果属实，这两家剔除永久合作名录。”
    场下原本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安静。
    “如果大家不想聊了，我们就开始今天的新品发布。”乔安面色倏地切换，变得认真严谨，颔首示意台侧工作人员打开幻灯设备。
    目光正巧撞上了不知何时站在台侧的莫锴。
    乔安有一瞬愣怔，他没走？
    看到隐在黑暗中男人好似与她对视着，她的心一突，随即眼神移开看向场下。
    激光笔被她夹于指尖，PPT页面伴随着她的介绍精准翻页。
    内容详实、重点突出、逻辑清晰的宣讲很快就将现场人的注意力吸引了去。
    不得不说，乔安的切入点和后续讲解很成功，抓人眼球的同时直抵人心。
    原本质疑她的人都默默闭上了嘴，转为紧跟她的思路，听她不疾不徐地将产品性能娓娓道来。
    宣讲过后是提问环节，也是最容易出突发状况的环节。
    但乔安足够自信和专业，应对场下问题都游刃有余，对答如流。
    现场效果无疑是显著的，产品发布圆满成功。
    台侧，康锴鼓掌走出。
    莫锴的出现让现场瞬间沸腾了起来，众人瞠目，莫总一直在？
    乔安看到他步步走向自己，每一步好似都行踏在她的心坎上。
    他靠近她，伸出了手。
    乔安抬手和他轻握。
    “辛苦了，乔总监。”莫锴当着众人和乔安握手，嘴角挂着温润的笑。
    莫盛集团莫锴的掌声，和他的这声总监......
    无疑是戳章认证，这个女人，已经是华辰认定新任市场总监。
    不过她好似并非花瓶，确实实至名归。
    场下瞬间掌声雷动。
    莫锴松手，绅士站到乔安身侧。
    那一天，是乔安此后数年都为之心动震颤的高光时刻之一。
第3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夜色中，康城高架上急速驶过一辆碳黑迈巴赫。
    方子聿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夹着烟卷搭于车窗上，狭长的凤眼挂着无以言喻的烦躁。
    副驾上坐着蓝昕，长长卷卷的睫毛如冷凝寒霜，幽清绝艳。
    除了车子听似有些暴躁的轰鸣声，车内再无其他声响。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方子聿看都没看直接按下了车载公放设备，一个嗲声嗲气的声音传来：“子聿，你不会真跟那个女人走了吧，说好今晚跟我回家的呢。”
    方子聿瞥一眼副驾，唇角懒懒勾起，“改天，我今天有点事。”
    “你真坏，说话不算数！”电话那边的声音腻歪的叫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蓝昕眉心紧蹙。
    那头女人还在继续：“我不管，你现在就来找我嘛。”
    估计没等到回答，女人更加卖力：“你是不是又骗人家！”
    360度环绕式车载音箱将句句腻味娇语充满整个逼仄空间。
    方子聿抬起夹着烟卷的左手，拧了拧眉心。
    一路沉默不语的蓝昕突然侧身转向主驾，红唇亲启，音色娇柔：“子聿哥，我们什么时候到家。”
    电话那头，突然就安静了。
    连同车内，也安静的诡异。
    车子很快驶入一幢别墅，两人一前一后进屋。
    大门轻阖上，还没等开灯，方子聿步子突然一顿，转身掐住身后人盈盈一握的细腰，猛地往怀里一摁。
    “刚刚叫我什么？”
    黑暗中，两人额头相抵，鼻息可闻。
    蓝昕沉默不语。
    一个霸道至极甚至带着惩罚意味的吻狠狠落下。
    蓝昕唇间吃痛，本能闪躲。
    感受到她的抵触，方子聿倏地摁下玄关处的一排灯控开关，屋内瞬间骤亮。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怎么，还不满足？”方子聿低头俯视着她，眼神带着嘲弄。
    “子聿哥。”蓝昕语气带着乞怜。
    “别这么叫我！”方子聿喝止。
    他反感她这么叫自己。
    可是这段关系，明明就由她蓝昕引起。
    要不是她日记本上的心思意外被他看到，他绝对想不到用男女之情惩罚她。
    感情里，谁先认真谁先输。
    蓝昕承认，是她不争气，先动了心。
    孤注一掷般，蓝昕仰头与方子聿对视，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攀上了他腰间的皮带，眸光澄净：“你是喜欢今天那种类型的女人吗？你怎么知道我不可以？”
    方子聿眸色骤沉，一把扼住蓝昕胡乱动作的手：“够了！”
    蓝昕以前太条顺了，温顺听话，但依旧捂不热方子聿的心。
    直到今天亲眼所见他和别的女人耳鬓厮磨，她觉得自己的单向爱恋，总要有个交代。
    蓝昕主动将自己的唇送上，含上了方子聿的下唇，继续着手上解皮带的动作。
    方子聿身体一僵。
    蓝昕懊恼，她根本不擅长做这些，就连手中的皮带扣怎么解都找不到法门。
    这番动作倒是彻底把方子聿激怒了。
    方子聿将蓝昕一把捞起，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欺身而上。
第4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家里刚安了摄像头。”蓝昕平静说道。
    方子聿窝在蓝昕肩窝处的头都没抬，闷哼道：“怎么，还想事后回味？”
    “如果记者看到了，我俩就再也牵扯不清了，也不用再偷偷摸摸了...”
    蓝昕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方子聿捏住：“威胁我？”
    蓝昕自嘲地抿嘴，目光直视着这个可以对天下人温柔，唯独对她无情的男人，破罐子破摔般直言：“你不是挺喜欢和我睡觉的。”
    方子聿一愣，没想到这么露骨的话从她的口中吐出，但她脖颈处的红痕依旧扎眼，堂而皇之印证着她说得并没有错。
    “是，但馋你身子还不至于叫我失去理智。”方子聿撑着沙发靠背起身，冷漠道：“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
    即便是知道他会言语伤人，但眼泪还是很快满了眼眶。
    蓝昕别开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样：“既然如此，放我走吧。”
    沉吟片刻，蓝昕重复道：“放我走吧。”
    方子聿一脸不可置信，但也紧维持了几秒，随即便转为无所谓的漠然。
    “你确定？”方子聿目不转睛逼视着她，居高临下道。
    一行清泪顺着蓝昕脸颊滑下。
    方子聿只觉喉间分外干涩吃紧，不由挪开视线。
    “我从来没拦过你，你要离开，自便。”
    从某些角度来说，和蓝昕的这段关系，由她结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早晚有一天，他俩也得断。
    比如，如果他没记错，他将在一个月后，和一个叫白慕雪的女人订婚。
    方子聿转身离开，脸色不复纨绔，倒是格外落寞。
    背后传来蓝昕的声音：“这些年，谢谢你。”
    ———
    莫锴半夜被方子聿的夺命连环call叫醒。
    他作息一向规律，原本不打算理会，但是今天的方子聿格外执着。
    “出来。”方子聿语气不太好。
    “我睡了。”莫锴淡淡。
    “你还是男人吗？”方子聿今天心情不好，张口就来，“偶尔过个夜生活怎么了！”
    “没兴趣。”莫锴声色依旧没什么起伏。
    “二哥，陪我喝酒。”方子聿语气格外低沉。
    莫锴看了眼时间，拧了拧眉：“哪里？”
    莫锴到锦绣华庭的时候，方子聿正和两个女人玩骰子玩得正起劲。
    “方少，你玩赖！”女人边娇嗔边往方子聿身上靠，“我们不玩这个，玩别的吧。”
    “玩什么？”方子聿嘴角轻挑，大手一伸将趴在他肩头的女人直接掀开了去。
    正巧被门口进来的莫锴瞧见。
    两个女人陪方子聿玩骰子都个把小时了，直犯困，正努力强撑。
    莫锴的到来不亚于帮她俩解围。
    重点是这个男人简直犹如神祇降临，叫人光看几眼就心跳不止，困意全消。
    方子聿抬眸，抱怨道：“二哥，你再磨蹭天都亮了。”
    说完拎起桌上一瓶酒直接朝莫锴扔了过去。
    莫锴接过，找了个离两个女人远点的位置坐下。
    方子聿一看凤眼一挑：“不至于吧，你家那位又不在。”
    莫锴淡定接茬：“嗯，你能耐，你家那位越在，你越浪。”顿了顿，补刀：“可惜，浪大翻船了。”
第4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当莫锴将喝得路都走不稳的方子聿扔进客房的时候，天已露鱼肚白。
    只休息了三小时不到的莫锴并不打算将时间花费在睡觉上，换了身运动服，直接去了健身房。
    每天清晨运动两小时是他这些年雷打不动的习惯。
    他记得五年前，即便行动不便，他也不曾有过懈怠。
    那会，每当他运动过后大汗淋漓之时，就会适时出现一个悦耳动听的娇软声音：“二少，擦擦汗。”
    “二少，毛巾。”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
    莫锴步子一顿，瞥了眼说话的高义，接过毛巾，眉头紧蹙走开了。
    高义愣了下，总觉得刚刚二少的表情好像有些不爽，不晓得是不是他的错觉。
    昨天晚上明明心情还很好啊，应该是看错了。高义急忙跟了上去。
    “二少，后天您飞瑞士的行程已经安排好，这次在那边待的时间预计会比较久，是否需要安排随行人员？”
    高义心里的原话其实是：“要不要安排乔总监随行？”
    莫锴拿水杯的手顿了顿：“后天？”
    “是，后天是您的复诊日。”
    莫锴：“知道了。”
    “那随行？”
    “不用。”
    乔安今天到办公室的时候，左右觉得大伙不大对劲，好像变得比之前更客气了。
    一向深谙职场规则的她笃信事出必有妖。
    突如其来的亲近和疏远都不见得是好事。
    果不其然，窝在茶水间零食架后乔安不小心就听到了企划部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乔安昨天可是出尽了风头。”
    “可不是，就这新品发布怎么也轮不到市场部掺和吧，即便王总不上，也该研发部来，再不济咱企划部也比市场部更符合规矩吧。”
    乔安瞬间顿悟，只要是职场，不论在哪儿，有人的地方就有纷纷扰扰的江湖。
    部门抱团在职场本就司空见惯。
    乔安见怪不怪，窝在零食架后淡定抿着旺仔碎碎冰，丝毫没因为她们这番话心里不痛快。
    倒是接下来的话将她炸得宛如雷击。
    “原先我以为她是借着王总空降的咱公司，现在看来是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可不是，昨天晚宴上她拉走方子聿的时候，可叫人惊得下巴都掉了。方寰集团的方大少嗳！但他不是快订婚了吗？怎么还和各种女人纠缠不清？”
    “订婚，和谁？”
    “你们不知道？咱们华辰新任副总白慕雪，人力资源部前两天就在办她的高管入职手续。”
    “白慕雪，立坤集团家最得宠的三小姐，国外名校毕业的才女，有钱有颜又有才，简直是天之娇女。听说这次入职华辰可是猎头特意挖过来的。”
    “她那样的女人跟方子聿才叫门当户对啊，你们说这些男人放着家里的凤凰不珍惜，怎么就偏偏惦记外头乱七八糟的野鸡呢。”
    “野鸡怎么可能成凤凰。”一阵不屑的嗤笑。
    一直窝在货架后头的乔安慵懒的眸子一缩，将含在嘴角的旺旺碎碎冰吸得呲溜响。
    外头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
    乔安迈着踩着高跟鞋的步子，哒哒声跟踩在鼓点上似的，眉眼上挑着从货架后走了出来。
    刚刚还滔滔不绝交谈的几个人顷刻间成了泥塑的雕像。
第4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走到门口，乔安停下，拦手招呼不远处的保洁阿姨：“阿姨，劳烦您茶水间打扫打扫，有垃圾，实在臭。”
    勤劳的保洁阿姨一听招呼立马过来，环视了一圈纤尘不染的茶水间，询问：“乔经理，哪里？”
    乔安睥睨了眼不远处立着人的方向：“那边。”
    十六楼办公室，乔安十指交握撑着下巴，似是很认真的思忖着什么。
    良久，她走向沙发，抱起了沙发上的礼盒，走向电梯，摁下了六十六。
    高义正端坐在总裁办的特助办公区，看到乔安过来主动迎了上来。
    “乔总监。”高义看了眼乔安手中的礼盒。
    “高特助，我找莫总还礼服。”乔安看向紧阖的总裁办公室大门。
    “您稍等。”高义推门进去没多久，就出来领乔安进去。
    莫锴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那头，对着电脑的眼睛都没抬。
    高义示意乔安在沙发上稍等片刻。
    “莫总，法资方要求成交价提3%，否则主张合同解除。”
    “除不可抗力因素外，其余不合理诉求，直接司法途径解决，我没时间跟他们耗。”
    原来他正在开视频会议。
    乔安觉得自己来得有些唐突。
    只是专注工作的莫锴，是她没见过的模样，不由吸引她偷偷打量。
    身体正襟危坐，面色凛冽冷肃，谈论问题爱掐重点，讲究效率。
    乔安有一瞬的恍惚，他貌似给了自己足够多的耐心。
    否则，依他的工作风格，不应该会忍受她此前的多次叨扰，甚至有些出格的死缠烂打。
    而这会，她占用他的工作时间，他居然也放她进来。
    没等她细想，会议好似提前收尾。
    “其他问题和高义对接，先这样。”
    莫锴合上了笔记本，抬头看向乔安。
    “有事？”莫锴单手拧着喉间领结松了松，瞥了眼沙发上的礼盒，言简意赅问。
    乔安只觉他又变成了那个清冷疏离的莫总。
    仿佛之前他们所有的亲密举动都只是荷尔蒙作祟下的虚空泡沫。
    也是，成年男女间的某些暧昧信号，并不能代表什么。何况他们也并没有实质行为。
    “我来归还礼服。”乔安说道。
    莫锴敛眸盯她半晌：“我说了，它本身为你而存在。”
    乔安很多时候，觉得莫锴像是一个高端的猎手，总是撩人于无形，风轻云淡地朝人心里头扔颗小石子，就能激起阵阵涟漪。
    而他自己，面色不惊，显露于外的情绪往往又透着清冷疏离，叫她又不敢将他的话作太多遐想。
    “一件衣服而已。”莫锴在乔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淡淡道：“为这个找我？”
    自然不是。
    乔安摇头，如实说：“我想见你。”
    莫锴眼睫微颤：“以后找我，直接过来，不用找借口。”
    乔安心一嗑，他怕不是误会了，但自己好像又被蛊到了。
第4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脸色微热，急忙解释：“我有事想问。”
    莫锴微抬下巴，示意她说。
    “方子聿要订婚了，对方是华辰的新任副总，这事你知道吗？”
    “嗯。”莫锴点头。
    “那你昨晚为什么不让我拦着他，还让他带蓝昕走？”乔安脸色霎时泛白。
    “将来时的事情，并且不可能成真，何必在意。”莫锴语气淡淡但很是笃定。
    “真的？”乔安蹭的从沙发上立起。
    莫锴被她这一惊一乍的模样逗得嘴角一勾：“你要不信，咱不妨打个赌？”
    乔安直勾勾盯着莫锴，“你要骗我，我...跟你没完。”
    这话本意是威胁，却整的像猫爪子挠痒，听上去半点威慑力没有，反倒像是恃宠撒娇，搞的乔安瞬间有点不好意思。
    莫锴抬眸和她对视：“如果我赢了呢？”
    “想要什么都随你。”乔安不假思索回。
    “我要...”莫锴微微抬了下眉梢，良久悠悠吐出个字，“你。”
    乔安从莫锴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满脸坨红，思绪如麻，就连高义跟上来都浑然不觉。
    “乔总监，方便加一下您的微信吗？”
    乔安沉浸在咕嘟咕嘟的粉红泡泡中，条件反射回：“不好意思，我的微信是专用来做微商的。”
    电梯即将阖上的时候，乔安才反应过来，哐地一下拦住门，一把掏出手机：“高特助，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高义加微信纯粹是为他家二少考虑，毕竟这次出差少说又得半个月，帮二少加个微信没准能给他解解闷。
    毕竟每次只要乔安出现，二少心情就会变好。
    乔安好友验证通过一行英文字母，也没细看就熟练将备注名改成了高特助。
    高义将手机收好，目送乔安离开。
    数字缓缓下行，停在了十六层。
    回到办公室的乔安没等屁股坐热，行政部就通知各部门会场集合，说是迎接新任副总上任。
    新任副总，白慕雪，方子聿的订婚对象。
    乔安起身，随着众人前往，早到的人已围坐在一起交头接耳。
    “白总为什么不去方寰集团来咱莫盛啊，她不是方寰未来的总裁夫人么。”
    “白总是事业型女强人，走到今天全靠自己，去方寰的话不如直接接手自己的家族产业，可人家不屑走捷径呗。”
    看得出来，公司所有人对新来的白总都颇有好感。
    会场入口处门开，走进来一个容貌清丽，身材高挑的美人，米色衬衫，白色阔腿长裤，只化淡妆，却亮眼的叫人挪不开视线。
    女人嘴角含笑，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发言席。
    行政主管上前弓腰帮她调试话筒，她抬手示意不必。
    行动举止间都透露着一股子从容不迫的自信。
    乔安只觉，这样的人，必定优秀，且自小被爱意浸润长大，没有经过任何物质世俗的侵扰，最终呈现出这般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不由心生羡慕。
    白慕雪在台上大气谦和地发表上任致辞，语速缓缓，意气风发。
    但乔安依旧觉得蓝昕的样貌和气质，更合自己的眼缘。
    眼缘这个东西很神奇，不是说孰高孰低，而是第一印象，有好有坏。
第4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对白慕雪第一眼的印象自然不能叫坏，但也不见得多好，主要还是因为她身边的人。
    华辰副总办公室距离市场部最近，和乔安的办公室也就隔了十来米的距离。
    乔安去茶水间倒咖啡的瞬间，正巧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白慕雪，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俏丽的女人。
    那女人乔安认得，可不就是前些天从莫锴办公室走出来，对她一脸不屑的小白莲。
    小白莲此刻挽着白慕雪的手，这关系一看就匪浅。
    廊道毕竟不算宽敞，她小小的总监自然得给副总让道。
    乔安原本想和副总打招呼，见她视线并未落在自己身上，就很识相地侧身，安静等她俩先过。
    两人巧笑嫣然从她面前经过，乔安抬步正准备离开，突然被叫住：“乔安？”
    乔安扭头，对上了唤她的小白莲。
    小白莲认识她？乔安倒是有点纳闷，自己名头什么时候这么响了。
    白慕雪听到这个称呼，也不由上下打量了乔安一番。
    乔安看到小白莲走向自己，扬着下巴道：“你别缠着我哥。”
    这句警告叫乔安有点莫名其妙，顺着问：“哪个哥？”
    小白莲眼中不加掩饰的鄙夷，直截了当道：“方子聿不好你这口，不光方子聿，正经男人都不好你这口。劝你省省。”
    这话说得就有点人身攻击的味道了。
    乔安眸子微敛，目光如炬上下扫小白莲一番。
    光看穿着打扮也知道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主儿，大小姐嘛，多少骄纵能理解，但说话未免也太不懂礼貌，往大里说简直就是没家教。
    “你家住八卦阵的？”乔安红唇轻启。
    对方一下没反应过来，顺着问：“什么意思？”
    “说话这么阴阳怪气的。”
    “你！”
    “子苓，像什么样子。”一直站在一旁的白慕雪上前拉开了小白莲，转向乔安：“乔总监是吧，你别跟子苓计较，她年纪小不懂事。”
    要不是眼前说话的女人是她副总，乔安直接笑出声。
    这看上去明显二字打头的年纪，还小？
    拉偏架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乔安压住情绪道：“白总，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办公室了。”
    白慕雪点头，视线一直追随她消失在廊道拐角。
    “慕雪姐，你干嘛拦我，这女人就是欠教训。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也敢肖想我哥和莫锴哥哥。”
    白慕雪转过身：“你说什么？”
    “她可不就是晚宴上拉走我哥的那个女人。”方子苓嘀咕道。
    白慕雪理了理方子苓的衣领，语气似是漫不经心：“除了你哥，她还找过莫锴？”
    “上次我去找莫哥哥的时候就碰到了她，守在莫哥哥办公室外头。莫哥哥的办公区域一般不叫女人靠近的，就她一身狐媚样子的杵那里。”
    “算了，不说她了，就这种妖里妖气的类型，根本入不了他们眼的！慕雪姐你放心，我一定替你盯好我哥！”
    方子苓再度挽上了白慕雪的胳膊，但见她好似一直在愣神。
    “慕雪姐？”
    白慕雪回过神，刚刚脸上的诧异和不甘仿佛只是旁人看晃了眼。
    她一如既往的清浅笑意再度漾满明艳的眼睑，语气和风细暖：“走吧，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第4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下班路上，收到了蓝昕微信发来的一张照片。
    她搂着湛湛和歆一，三人笑得璀璨，背景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餐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
    微信又发来一个地址。
    蓝昕催促，下班了就过来，我们等你。
    乔安没细想，拦了辆出租车就上去。
    车子停在了一片陌生的高档小区。
    乔安按着地址寻上门，一脸疑窦按下了门铃。
    蓝昕做饭的围兜还没摘，举着铲子趿着拖鞋就来给乔安开门。
    “安安，密码没变。”蓝昕说。
    乔安愣怔，环视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蓝昕拉过乔安，“发什么呆，我们的新家，喜欢吗？”
    乔安更晕乎了，这是什么女霸总般的言论。
    迎面扑来个奶呼呼的小团子，歆一吵嚷着：“妈妈，昕昕阿姨说以后我们一起住这里了对吗？”
    乔安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叫她先去和哥哥玩，自己转身将蓝昕拉到沙发上坐下。
    “什么情况？”乔安问。
    “安安，从今天开始，我要开启全新的人生。”蓝昕嘴角含着笑，眼角却带着湿意。
    乔安不打断，安静地等她继续。
    “我和他，结束了。”
    蓝昕沉吟片刻：“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但我今天不想说，今天我们就单纯地庆祝乔迁之喜好吗？”
    乔安点头。
    她了解蓝昕，轻易不做决定，做了，比谁都要坚决。何况还是关于方子聿。
    “这房子怎么样？”蓝昕话锋转的突兀，叫乔安一下没反应过来。
    “其实这套房子我很久前就定了，我是没有家的人，一直以来想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乔安扫到了墙边打包后还未拆分的行李箱，“你从那里搬出来了？”
    蓝昕点头：“那里不属于我。”
    既然要离开，就不该留在随处都有他气息的地方。
    这才是彻底斩断前缘。
    “安安，我想你和湛湛歆一都搬过来住。”蓝昕见乔安又想像往常一样拒绝，赶忙补充：“这个房子里有你、我、湛湛、歆一、还有小昊，有你们在，这里才是家。”
    乔安有些动摇。
    “你不许说不好，这么多房间，如果都空着，我害怕。而且这里，湛湛和歆一还能有人照顾，你那个家...”蓝昕说到这里突然打住。
    乔安知道她想说什么。
    伍悦经常酗酒不管孩子，还不止一次把男人往家带，即便蓝昕不提，她也会找房子带着湛湛和歆一尽快搬出去。
    “安安，好不好？”
    乔安抬头，对上蓝昕真挚的眼，良久道：“好，谢谢。”
    蓝昕拉起她，“跟我说谢，今天罚你洗碗。对了，今天的菜可是我亲手做的，都没让阿姨插手，你多吃点，你最近好像都瘦了！”
    乔安突然觉得，这样的蓝昕，也挺好，去你丫的方子聿。
    晚饭后，乔安将两个孩子哄睡，便冲进了蓝昕的房间，拉她出去...过夜生活。
    这些年缺失的快乐，乔安要可劲给她补回来。
    “安安，你确定这样不会被认出来？”蓝昕对着镜子问道。
    乔安瞥了她一眼，“怎么，不相信我的化妆技术，你往人堆里吼一声我是蓝昕，你看有人会不会信你。”
    蓝昕低喃：“确实不像我...可这裙子会不会太露？”她扯了又扯，又害怕扯了下边掉上边。
    蓝昕自出道以来走得都是邻家清冷风，妆容也是以裸妆为主，根本没有走过今天的风格。
第4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眼尾上挑的魅惑妆容，黑色抹胸开叉长裙，露出白皙一片的美人谷，直直的长腿踩在绑带式高跟鞋上。
    两个字，惹火。
    显然是乔安经常走的野性风格。
    但这会被乔安强行安在蓝昕身上，虽说第一眼有些突兀，但多看两眼，不由叫人鼓掌叫绝。
    “啧啧，真是妖精。”乔安一脸惊艳模样地调侃。
    蓝昕每次看到乔安这副宛如纨绔公子哥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好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生错了性别。
    但乔安若真生成男人，未免又太可惜。因为她实在太美，比娱乐圈那些当红影星还要更胜一筹。
    红衣似火，妩媚妖娆，美艳不可方物。
    “安安，你知道吗，你才是妖精。”
    妖精这个词在乔安字典里，一向是褒义词。
    “咱也犯得上互吹？”乔安邪魅一笑：“得，走吧，妖精出洞，炸场子去！”
    蓝昕急急跟上，但面色还是有点犹豫：“真不会被认出来？”
    “自信点，把问句换成陈述句。”
    锦绣华庭，康城新开的高端酒吧，是最近名流最爱光顾的社交场。
    之所以受青睐，不仅因为这里的藏酒品类闻名遐迩，私密性还极佳。
    VIP会员制，自动过滤掉纷扰的嘈杂人群。
    乔安的会员卡是今早王赫给她的，说是申请时特意帮她注册的。乔安想着攻市场累人脉难免需要出入那里，也就收下了。
    踏进这家酒吧之时，乔安就觉老板的审美很好，装潢陈设很用心，处处显得贵重但又不落俗套。
    乔安拉着蓝昕坐于吧台之上，点了两杯酒。
    两个女人排排坐没一会就有人上前搭讪。
    “两位打扰了，方便认识一下吗？”一个长相周正的年轻男人靠近。
    “不好意思，我们俩是...”乔安将手轻轻覆在蓝昕手上，眼神意味深长。
    男人瞬间有点可惜的样子，但依旧绅士有礼道：“抱歉，打扰了。”
    看得出，这个场子中的人素质相对较高，搭讪不成也不会死缠烂打。
    蓝昕倒是没细想乔安话里意思，只觉忐忑，以为是被人认出来了。
    乔安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两个人凑在一块旁若无人聊着天，直至音乐变化，舞池中央射灯亮起，乔安拉起蓝昕：“走，跳舞去。”
    蓝昕连连摆手：“算了吧。”
    乔安知道蓝昕跳舞是一绝，自然不肯罢休：“你放心，媒体报道都说你四肢不协调，没人会认出你的。既然要开始新生活，就从回归本我开始！”
    蓝昕被乔安拉进舞池。
    两人随着音乐缓缓扭动腰肢。
    蓝昕刚开始还有点拘谨，但被身旁的乔安和乐声带动，身体逐渐放松，投入。
    不知何时，周围的人已不约而同停下动作，将舞台让给两人。
    舞池中央两个美艳绝伦的女人下巴微扬，眉目流转，踩着音乐，裙角翩跹。
    出腿、提跨、扭腰、甩头......时而婀娜缱绻，时而酷飒利落，极具肢体张力。
    在众人痴痴地注视下，一段热情奔放的伦巴舞精彩落幕。
    掌声雷动。
    乔安牵着蓝昕，转了个圈交换了位置，配合默契地朝众人行了个伦巴谢幕礼。
    抬眸间，乔安倏地一怔。
    她在一众人群中好似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莫锴和方子聿？！
第4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完全没料想到会在这个场合见到这两个人，甚至觉得是自己看晃了眼。
    可是这两个人的气质和样貌，分明就是在强有力地宣告，是他俩。
    乔安对上莫锴幽沉似海的眼眸，心跳顷刻间跳乱了一拍。
    只是下一秒，心皱缩。
    莫锴和方子聿的身旁，站着两个女人。
    正是白天廊道上狭路相逢过的白慕雪和小白莲。
    看到他们四人站在一起，乔安脸色瞬间晴转阴。
    蓝昕见乔安突变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蓝昕的心也皱然一扯。
    “昕昕，我们走。”乔安侧身拉走蓝昕。
    佳人离场，场内热度瞬间不及刚刚。
    方子苓拉着方子聿的胳膊：“别看了，人都走了！”
    方子聿神情像是见着什么惊天轶事般不可置信，叫方子苓看来就是叫人勾了魂。
    她不由拧了把方子聿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哥，慕雪姐还在呢！”
    白慕雪上前一步，淡淡道：“乔总监不仅人美，舞跳得也是美艳绝伦。”
    这话从白慕雪口中说出，听上去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夸赞。
    “好看什么，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人，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女人，也是一路货色。”
    方子苓下意识接话，语速又快，丝毫没发现身边两个男人的面色都一沉。
    “不过哥，你觉不觉得乔安身边的女人有点眼熟，我怎么看着有点像蓝昕？”
    “你看错了。”方子聿语气冷冷。
    “也是，虽然我看她不爽，但她倒不至于跟乔安那女人一样，一身狐媚样子！”
    “闭嘴！”方子聿喝止。
    方子苓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一缩。
    方子聿平常很少会对她这个妹妹疾言厉色，更别说还是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
    今天是方子苓二十二岁的生日。
    也是他们一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方子苓不由红了眼。
    白慕雪见状，主动缓和气氛：“子聿，今天这种日子，别为了外人伤了自家的和气。”
    方子聿没搭腔。
    白慕雪看向莫锴，似是在寻求同盟。
    莫锴始终敛着眸，脸色晦暗不明，似乎并不想掺和。
    场面瞬时有点尴尬。
    不远处一个年轻清俊的年轻人小跑过来：“二哥，子聿哥，你们到了怎么不进去，大伙都在里头等着呢。”
    白慕雪拉着撅着嘴的方子苓率先迈开步子。
    莫锴和方子聿跟上。
    一间豪华包厢内，方子苓被众多俊男美女围在中间。
    从小被宠到大的方子苓多少有些小孩子心性，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一会就兴致高昂地和朋友们打成了一片。
    莫锴和方子聿对小年轻玩得东西丝毫没有兴致，两人坐在角落。
    “二哥，对不起，子苓是我没教好，所以口无遮拦。”方子聿突然道。
    莫锴没接这话茬，倒是突然提议：“出去透透气？”
    方子聿愣了下，随后点了点头。
    说是透气，莫锴步子似乎并不是去透气的地方。
    方子聿心知肚明地跟着。
    酒吧二楼卡座上，乔安和蓝昕碰着杯，但两人明显不复最初的快意模样。
    说到底，被意外撞上的人扫了兴致。
    乔安愤懑，莫锴白天还在和自己谈情，晚上就和别的女人来酒吧，还和她撞个正着。偏偏这个男人还一脸坦然模样。
第4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想想真是讽刺可笑。
    蓝昕愣怔，她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碰上方子聿和方子苓。
    想想也是冤家路窄。
    两个人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丝毫没发现，一瓶红酒已经见底。
    “两位小姐，这是那边那位先生赠得酒。”应侍生送来一瓶红酒。
    乔安瞥一眼，真够下得了血本的，居然是罗曼尼康帝。
    不由抬眸，对上对面卡座上赠酒的男人。
    男人的位置和角度，正好对着她俩刚刚跳舞的舞池。
    想必是看到她俩跳舞了。
    两人目光撞上，男人眼神从她脸上很快滑过，落在了蓝昕的身上。
    乔安一瞬间心知肚明，不由认真打量起他。
    男人带着鸭舌帽，但依旧压不住俊逸出众的相貌，白色衬衫穿出了纤尘不染的味道，正一人端坐在那里独酌，在忽明忽暗的灯光笼罩下，显得气质金贵绝伦。
    乔安有一瞬的恍惚，总觉得这人在哪里见过。
    乔安凑到蓝昕耳边，低喃道：“昕昕，那边有个帅哥看上你了。你要不要认识一下。”
    蓝昕呛了一口酒，语气已经有点囫囵：“安安别闹！”
    乔安朝着赠酒的男人举杯致谢，耸耸肩表示蓝昕喝多了，不好意思了。
    赠酒出手就是罗曼尼康帝，想必不是普通人。
    长得还这般帅气，也没有因为赠酒就做出任何让人不舒适的行为。
    乔安识人无数，觉得这个男人，初印象倒是很不错。
    敛眸看了眼几乎快睡着的蓝昕，不由摇头。
    谁说酒是个解千愁的好东西，明明越喝心情越差。
    乔安愤愤，准备回家。
    她招呼应侍生，将罗曼尼康帝以赠酒人的名义存起，扶着蓝昕起身离开。
    只是不站起来不知道，一迈步子才发现自己好像也有点飘忽，没走几步高跟鞋一崴，身子一歪，差点连带着蓝昕一起摔倒。
    一个温暖的大掌适时挡了下她的后腰，待她扶着蓝昕站稳，那人手便绅士收回。
    随即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响起：“需要帮忙吗？”
    是刚刚赠酒的男人。
    乔安一下觉得，这人是个正人君子。
    只是这一幕，不巧被出来透气的两个男人撞个正着。
    方子聿几乎没加思索，上前将蓝昕一把抱起。
    乔安一看来人顺时火大：“你把她给我放下！”
    方子聿瞥乔安一眼，颔首示意她自己看。
    醉的不省人事的蓝昕似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居然本能朝方子聿怀里缩了缩，还伸出胳膊紧紧环住了他的脖颈。
    乔安瞬间就觉得自己底气不足了。
    方子聿抱着蓝昕要离开，被站在一旁的赠酒男士拦住。
    “你不能带她走。”
    方子聿瞥了眼对方，冷冷：“你谁？”
    “你又是谁？”对方丝毫不惧。
    莫锴见两人一直僵持不下，替方子聿说道：“是她哥。”
    男人看向乔安确认。
    没等乔安说话，蓝昕半眯着个眼，自己来了句：“子聿哥，我想回家。”
    乔安眼睁睁看着方子聿把蓝昕抱走，简直要气炸了！
    偏偏今天这酒妖的很，后劲好像格外的大，乔安伸出去想阻拦的手都跟筛糠似的抖抖抖，丝毫使不上力，人还开始东倒西歪。
    旁边的莫锴眼色一沉，走上前拥住她：“你醉了。”
    乔安满脸潮红，目光涣散但格外倔强：“我！才没醉！你你你......”
    舌头居然捋不直了，好气！
第4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一肚子火，在莫锴怀里一阵扭，想要挣脱他的环抱。
    只是这一折腾，脑子更加混沌，身上更加绵软无力。
    偏偏人还格外倔强，双腿打抖也要撇开莫锴自己走。
    莫锴无奈松开，但大掌始终悬空在乔安后腰不远不近的地方。
    乔安歪歪扭扭走出去，没两步就觉得双腿使不上力，人直直要栽倒。
    莫锴伸手一捞，人被带怀里。
    “你...怎么...还在。”乔安挥着胳膊，卷着大舌头咕哝。
    莫锴收紧了抱着乔安的手，下巴抵在她前额，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乖，别闹了好不好？”
    乔安似乎很受哄，居然真的不闹腾了。
    莫锴将身上西装脱下，像包粽子似的将乔安裹住，再一把将她腾空抱起，走向酒吧出口。
    包厢里。
    白慕雪抬腕看了眼手表。
    莫锴和方子聿出去半小时了，便没再回来。
    要是以往，她不会多想。
    只是今天，不同寻常。
    从今天进门撞见舞池中那一幕开始，这两个男人的情绪就不太对。
    如果方子聿确如子苓所说，被乔安勾了魂，也不是说不过去。
    毕竟刚刚场上那段舞，她一个女人看了都不由心颤。
    只是，莫锴，那个五年前就死了心，再未将任何女人放在心上，甚至鲜少正眼去看女人的人，为什么那么专注。
    甚至，他的眼神中，透漏出她从未见过的，宛若占有欲的东西。
    还是说，是她看错了。
    还有，那两个女人，一身红衣的是乔安，是方子聿的绯闻对象。
    那莫锴目及所处的人，是那个黑裙女人吗？她又是谁？
    白慕雪抿了口酒，似是想验证什么，放下酒杯，走出包厢。
    包厢外，三两人群时不时经过，但都不是她想寻得人。绕了一圈并无所获。
    白慕雪敛眸转身的一刹那，眼角瞥到了一个宽肩窄腰的男人背影，怀中似乎抱着个人，伴随着一抹红色裙角，消失在出口处。
    白慕雪顿足，不由回忆，莫锴今天穿了什么。
    随后自我轻嘲般摇头，是谁都不可能是莫锴。
    他的心，除了苏沐，不可能装得下任何人。更别提，会在酒吧抱着个女人离开。
    否则，她白慕雪，才是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又怎么可能和方子聿，假模假样地谈婚论嫁。
    ——
    木槿园内。
    莫锴抱着乔安，走在灯光迷蒙的大片木槿树下。
    园内花香沁人心脾，凉风阵阵，一直缩在莫锴怀里阖着眼的乔安突然睁开了眼。
    莫锴感觉到衣领口传来一阵拉扯，不由敛眸。
    乔安眨巴着水光潋滟的眸子对着他：“要下来，看...花。”
    莫锴觉得她喝多了事儿还挺多，但也很配合地将她轻轻放下。
    乔安路都走不稳了还晃晃悠悠想跑。
    莫锴紧紧跟着，看她即将摔倒之际，自己倒先搂住了园内最壮的那棵木槿树。
    满面潮红的小脸贴在粗壮的树干上，一只手伸出去捞掉落的花瓣。
    月色撩人，却远不及她。
    莫锴颀长的身姿静立于树下，由着她，陪着她。
    乔安拥着树干傻傻看了好久，突然扭头：“莫总。”
    “嗯？”
    见他应，乔安仿佛小孩子起了玩心，斗胆道：“莫锴。”
    男人好整以暇：“嗯。”
第5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突然咧开嘴角，笑得狡黠，冷不丁来了一句：
    “二少。”
    莫锴眸子一缩。
    乔安半眯着眸子，松开树干，慢慢走向他，倚靠在他宽有力的胸膛之上。
    仿佛这一刻，他是她的大树。
    乔安仰起下巴，微凉的指腹抚上莫锴俊朗的脸，潋滟的眸子在月色下闪着晶耀的光。
    莫锴任由她动作，也不打断，只是敛眸回望着她，目光灼灼。
    “你真好看。”乔安指腹滑动在刀刻般明朗的线条之上，兀自说着：“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做了...一个梦。”
    乔安说完咯咯轻笑了起来。
    笑得身子发软，直直朝后仰去，莫锴一把捞过，哄问道：“梦到了什么？”
    乔安额头嗑在莫锴胸膛上，顺势缠上了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头，轻声到：“我梦到...和你...那个了。”
    含羞顿了顿，又补充：“就在这棵...树下。”
    莫锴身子一僵。
    乔安说完站直身体，手指轻描着莫锴眼镜上的金丝方框，断断续续道：“梦里，你没有...戴眼镜，眼睛...很漂亮，人还...很...温柔。”
    话落，莫锴鼻梁上的眼镜被摘下，乔安的唇覆上了那双涌动着翻江倒海情绪的眼。
    莫锴面色骤变，身体僵住。
    酒精作祟下意识混沌的乔安，指尖戳了戳面前一动不动的男人，落在男人眼睑上的吻逐渐下移，寻到了那片薄凉的唇瓣，恶作剧般嗑咬了上去。
    边嗑还边咕哝：“你为什么和别的女人去酒吧，你明明才说，要我的呢。你要我为什么还要别人，你骗我的对不对。也是，你怎么会真要我呢，你看上我哪里呢。”
    乔安喝多了舌头卷，话还多，叽里咕噜一通输出，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
    “唔——”
    乔安嘴被堵住，堪堪发出一声低吟。
    没什么预兆，乔安被抵在树干上，一掌护着她后脑勺，随后席卷而来的湿热气息将她整个包裹住，充斥着一股压抑已久的侵略性。
    稀里糊涂的乔安并不排斥，甚至贪念沉沦这股熟悉又炽热的味道。
    她睫毛颤颤笨拙地迎合。
    乔安觉得木槿花开得更多了，她又做美梦了。
    朦胧中，乔安好似在耳畔听到了一个带着无限缱绻情绪的轻唤：“阿沐。”
    乔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
    吓得她从床上撅起来老高，扫了眼床上，没有任何人影。
    她松一口气，随即低头瞅自己一眼，一身不属于她的睡衣。
    乔安攥起拳头朝着自己脑壳抡了好几下，丝毫想不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
    唯一印象停留在方子聿把蓝昕带走，自己正和莫锴置气。
    莫锴？
    乔安跳下床，赤着脚就冲出房间，落地窗外是大片木槿树。
    几个清扫卫生的家佣看到乔安，立马停下手中动作：“乔小姐，早。”
    语气丝毫不慌，反倒是乔安脸红一片。
    乔安原地打了个转，留下个“早”字就窜回房间。
    这里是木槿园，莫锴的地方。
    乔安愣怔间，一众家佣推着一整架的衣服进来。
    “乔小姐，请更衣。”
    乔安随意捡起一件，衣服是新的，只是不太是自己的风格。
    不过想到莫锴短时间搞到这些也是费心了，不由问：“莫总呢？”
    “少爷瑞士出差了，今天一早就去机场了。”
    乔安一下失语，良久道：“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乔安此刻心里有太多问号还没来得及解。
    比如，昨晚，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第5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整天下来，乔安的脑子都是懵的。
    懵的还不止她一个，还有临近中午才回家的蓝昕。
    乔安在屋里头不停踱步。
    蓝昕在沙发上兀自发呆。
    湛湛和歆一被徐姨带进书房看绘本。
    大白天的，家中安静地针落可闻。
    时间滴嗒滴嗒过去。
    终于，乔安先回神，三步并两步跨到蓝昕身旁坐下，掰正她的身体，正色问：“坦白局，玩不玩？”
    蓝昕愣怔三秒，点头。
    “昨晚上，你和方子聿，有没有...那个？”乔安第一个问题就把蓝昕问得一愣。
    蓝昕的神情有些飘忽。
    乔安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不会有下次了。”蓝昕眸子沉敛，语气带着隐忍的哽咽。
    乔安轻拍她的肩，“嗯，我信。”
    “安安，我们昨晚上什么都没做。”蓝昕突然道。
    乔安深深看她一眼，长长吐了一口气，听到蓝昕又说：“但昨天是他第一次，陪我过夜。”
    乔安一下没理解透这句话的意思。
    蓝昕嘴角牵起一抹自嘲：“你知道吗？我跟他的这三年，无论多晚，他从不留宿。昨天，是第一次，他待在我身边，整晚。我们没做什么，就是单纯地同塌而眠。”
    “清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看到他的脸，我以为自己在做梦，甚至又有了赖在他身边的冲动。”蓝昕仰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乔安不打断，听她继续说。
    “可他说，他要和别人订婚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隐忍的泪，终究还是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滑落。
    乔安这会剁了方子聿的心都有了。
    “安安，我醒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蓝昕擦干泪，笑意坚决。
    “我跟他纠缠了三年，该了结了。我会努力忘记他，好好爱自己，找到小昊，过好属于我自己的生活。”带着对过去的郑重告别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蓝昕眼神甚笃。
    乔安知道，这次她是认真的，不由张开双臂给了蓝昕一个大大的拥抱，用有力的臂弯宣誓，自己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对了，我听徐姨说，你也是今早回来的，你昨晚去哪里了？”
    蓝昕这一问，叫乔安从刚刚的情绪中迅速抽离，转而陷入沉思。
    该怎么和蓝昕说，她和莫锴的事？
    乔安觉得难点在于如何界定她和莫锴的关系。
    恋人肯定不是，情人也不是，还是......炮...友？
    问题是，昨晚上他俩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没有，她丝毫想不起来。
    这种关键时刻断片和缺失了五年前那段记忆的感觉，一样糟糕。
    蓝昕看乔安欲言又止的模样，料想应该是有情况，不由提醒道：“说好的，坦白局。”
    乔安思量再三，弱弱道：“我说了你别惊讶。”
第5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蓝昕真挚点头。
    “昨儿晚上，我在莫锴那里。”
    “莫...锴？昨天和方子聿一道的那个莫锴？”蓝昕惊诧不已，不由确认了一遍。
    乔安点点头。
    蓝昕一愣，随即问：“你们是谈情，还是谈......”
    后面还有个字，她没说出口。
    “性？”乔安帮她接上。
    说实话，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
    但理智叫她，偏向后者更多一些。
    乔安自嘲道：“他愿意认真和我谈感情，未免太奇怪了，还不如直白点，图色，更叫人信服。”
    “和我这样的人谈感情，就得无条件接纳我的所有，好的、坏的、一切流言蜚语，还有最重要的，湛湛和歆一。”
    乔安眨了下眼，继续：“有几个正常男人愿意，更何况是他这种可翻云可覆雨的男人。倒不如直奔男欢女爱来得更实际。各取所需，然后在恰当的时间将这段关系挥刀斩断。这才是成年男女间心照不宣的相处法则。”
    蓝昕皱眉，她和乔安认识多年，深知她嘴硬心软。往常塑造的那股子孟浪不羁的妖魅气场，都不过是她的保护色。
    终归是个外刚内柔，心思剔透之人，怎么可能不奢望真情实感。
    “你怎么知道莫锴不愿意，安安你这么好，不要妄自菲薄。”蓝昕下意识宽慰。
    乔安轻笑不语，感情这种事情，最是不该强求，也最是不该心存妄念。
    只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心中积蓄了越来越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叫她已经没办法将莫锴只单纯当做一个只谈性的对象。
    她在他的身上，有了贪念，想要更多。
    当这种贪念产生，人就容易患得患失。
    比如昨天因为他的甜言蜜语而心动，又因他和别的女人一道出现在酒吧而烦闷，而后又因在他家醒来心生悸动，这会又因想不来发生了什么而心塞。
    整个心情简直跟坐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
    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乔安甩甩脑袋顺手捡起了茶几上的遥控器，试图让电视中的声音冲散掉自己脑中的沸反盈天的纷乱情绪。
    电视中正播放着什么星光大赏，各路明星身穿华服争奇斗艳，红毯之上星光璀璨。
    乔安顺嘴问了句：“这是什么活动，是录播吗？你去了没有？”
    蓝昕抬眸看了眼，摇头：“直播。”
    乔安看到红毯之上走过一个高壮的，留着长发的中年男人，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问下蓝昕：“昕昕，你的经纪人是不是让你今晚去锦绣华庭，找那个姓卢的导演，是这人吗？”
    蓝昕点点头。
    下一秒，电视机内的欢呼声猛然高涨，红毯之上阔步而来一个气质斐然的男人，稀碎的黑发洒在额前，眉眼清隽，唇角含笑，一身挺括得体的黑色西装，尽显人高腿长，身姿优越。
    “蓝昕，这人是？”乔安指着这个显而易见现场人气最高的男人问。
    “顾辞，二十六岁就斩获白兰花金奖的人，名副其实的娱乐圈顶流。”蓝昕淡淡道。
    “你和他熟吗？”乔安问。
    蓝昕摇头，“虽然都在娱乐圈，但是鲜少有交集，本来倒是可以合作，只是...”蓝昕黯然一笑：“总之不熟。”
    “昕昕，这人昨晚在酒吧，送了你一瓶罗曼尼康帝！”
    乔安就说，昨晚上就觉得这人眼熟，绝对是在哪儿见过，可不就是霸占电视各大频道的顶流明星，顾辞！
第5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心里自然有私心。
    不都说忘记前任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入一段新的感情，只要新欢足够好，不怕旧爱忘不了。
    这个顾辞，看着就挺好。
    没细想，她关掉电视机，拉着蓝昕回房。
    “怎么了？”
    乔安边翻衣柜边解释，“赶紧换衣服，拾掇一下，晚上锦绣华庭找卢导，争取一下和顾辞合作的那个戏。”
    蓝昕确实要找卢导，倒也不是为了那个戏，也就由着她。
    乔安和蓝昕到达锦绣华庭的时候，没费什么力就找到了卢导所在的包厢。
    娱乐圈大导，到哪里都是被人众星捧月般前簇后拥着。
    偌大的包厢，坐了约莫二十人左右。好几个都是娱乐圈的熟悉面孔。
    卢导坐于首位，正抿着酒和身边一位制作人交谈。
    乔安正想着怎么进去，正巧碰到端着酒水朝这间包厢走来的应侍生，她眼尾一挑，顺手拦下。
    “小哥哥，我来就行。”乔安巧笑嫣然，自带蛊意。
    应侍生是个小男生，面色一红，嗫嚅道：“小姐，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我们就是这个包厢的，自己带进去就行了，小哥哥你去忙别的吧。”乔安说话故作娇柔，落在人心上直叫人心痒酥麻。
    小男生被逗得有些手足无措，但又忍不住偷偷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是明星蓝昕，他自然认得。至于和自己说话的，这么好看，想必也是娱乐圈的人。
    仿佛中邪般，他将酒水连着托盘一起给了乔安。然后脸红一片慌不择路匆忙离去。
    蓝昕一副安安你可真行的表情。
    乔安轻笑，抚了把衣摆。
    她还是今早从莫锴家穿出的那身白色气质款衬衫裙，自我感觉端上托盘，颇有点高格调酒吧经理的感觉。
    乔安昂首挺胸，推门而入，和蓝昕一道径直走向沙发主位方向。
    起初众人并未注意，倒是和卢导说话的男人余光最先瞥到她，语气略带埋怨：“取个酒也磨磨蹭…”
    话未说完对上乔安的眼，又看到了她身旁的蓝昕，语气不由放软：“这是？”
    “不好意思卢导，酒来晚了。”乔安对着头都没抬的卢导说。
    “卢导，这是您挖掘的新人演员吗？”旁边人问。
    被叫卢导的男人这才抬起头。看了眼乔安，眼光又滑过她看向蓝昕。
    蓝昕迈步上前：“卢导，我是来向您真诚道歉的。”
    到这里，包厢中的人才逐渐发现气氛有变，原本三三两两高谈阔论的也都合上了嘴。
    包厢内逐渐趋于安静。
    在场的人都是圈内人士，自然知道此刻说话的是谁，也知道来龙去脉。让蓝昕放下身段来这儿的目的，无非是顾辞主演的那部剧。
    不乏好事之人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现实中看圈内出了名的高冷小花卑躬屈膝的讨好，可比他们演得电视剧有趣多了。
    何况今天的大导，可不是一般的难搞。
第5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卢导端着酒杯，往沙发背里一靠，下巴一扬一脸嘲讽：“别，您谁啊，不敢。”
    乔安看到这男人对蓝昕阴阳怪气的样子，不由面色一沉攥起了拳。
    蓝昕看了乔安一眼，示意接下来让她自己来。
    “卢导，今天来找您，并不是为了之前的角色，纯粹就是想郑重地向您道个歉。那天确实是事出有因，我不方便讲，但不代表我无辜，所以，对不起。”
    蓝昕鞠躬，诚意十足。
    卢导这种混迹娱乐圈多年的人，勤勉努力的，利欲熏心的，想走捷径的都见多了，唯独没见过真正与世无争的。
    真要这么与世无争，来什么娱乐圈。
    蓝昕的这般说辞，显然对他的触动不大。
    “蓝昕啊，这样吧，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既然你不是为了角色来，那简单，这杯酒喝了，你的道歉我就接受。”
    卢导捡起手边酒瓶，对着圆柱形玻璃杯哗啦啦倾注。
    泛着橙光的液体满到从杯体中直直溢了出来。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那可是最高浓度的白兰地，浅酌可以，这么个喝法，男人都抵不住，何况柔柔弱弱的蓝昕。
    众人屏息凝视齐刷刷看向面色煞白的女人。
    场面逐渐有趣，有人偷偷点开了手机上的相机。
    一直待在蓝昕身旁的乔安躬腰一把接过，“我替她喝。”
    没等卢导说话。
    蓝昕一把夺下，“我自己来。”话落，须臾间杯中酒就被她似白开水一样往口中直灌。
    众人瞠目。
    卢导双手交握鼓掌：“没看出来，倒是个人物。”
    乔安被这一幕刺激的气血直往上涌，但又极力克制着升腾而上的满腔怒意，一把提起桌上一整瓶的白兰地。
    “卢导，是咱有错再先，对不起。您一看就是豪爽的人，没必要跟我们计较。角色的事，她蓝昕不在乎，我作为她的头号粉丝，我在乎。今天我就觍着脸和卢导求个情，我把这瓶酒全干了，角色还请您考虑蓝昕，您看行不行。”
    乔安心里清楚，成年人，歇斯底里从来不是解决问题之道，适时低头也并非懦弱，能将麻烦妥善解决才是王道。
    乔安虽不是圈内人，但不论是长相还是说话的语气神态，都自有一股让人不容忽视的气势。
    坐在卢导旁边的男人嘴角一扯：“这位小姐，小心牛皮吹破了。”
    这种酒，这种喝法，不得把胃都给喝烧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
    周围几个看似说得上话的人不由起哄：“你要真能喝完，别说卢导，我们手上还有几个本子，任挑。”
    这话显然是戳到乔安了，她提瓶仰头，脊背笔直，白皙颈部滚滚，瓶中酒液以极快的速度见底。
    “不要。”蓝昕拉扯，却使不上力。
    画面充斥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别喝了。”门不知何时被推开，进来一个男人，一把夺下了乔安手中的酒瓶。
    “顾辞！”卢导起身迎接。
    乔安只觉头晕目眩，耳边传来男人带着冷意的声音：“卢导，锦绣华庭是我的场子，还请别在我这里惹事。”
第5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翌日，一则视频横扫各大娱乐头条，还提微博居高不下的【爆】
    视频当事人正是昨晚锦绣华庭中以酒致歉的两个女人。
    视频被掐头去尾，只截取了蓝昕和乔安对着几个男人豪饮的片段，配合阴间滤镜和暧昧BGM，确实像是什么不正当场合的不正当行为。
    这番放飞纵酒的样子确实与蓝昕以往的清冷高洁模样大相径庭。
    最近本就被换角风波缠身的她顺时又成了众矢之的。
    不少人直接扣上了清纯白莲花，人间真绿茶的帽子。
    乔安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感觉颅顶都在窜火星子。
    标题五花八门。
    【揭开虚伪的面纱，清纯小花人设塌】
    【独家揭秘自甘堕落的女人，背后的故事】
    ......
    【为搏资源无下限，陪酒不成进医院】
    读到这里，乔安直接脸抽抽，这帮子娱记胡编乱造和移花接木的本事是真的强。
    比如进医院这事，确实有，但不是蓝昕，是她这个大冤种。
    不过医院走一趟，身体没什么大碍。
    至于新闻她倒不是太担心。毕竟消息出来那会最先发飙的是卢导。
    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搞动作，哪怕不是为蓝昕出头，他都没法容忍。
    很快人就被揪了出来。
    是现场一个不懂事的新人演员，拍下来和好友分享，不料被有心人利用，造成事件发酵。
    卢导已经答应会全权处理这个事。同时承诺新剧的角色给蓝昕，虽然不再是主角，但戏份也不少。
    算是个还不错的结局。
    乔安心满意足翻了个身，头还有点晕，但是不妨碍她美得不行的好心情。
    因为刚刚，蓝昕和顾辞一起过来看她，俊男美女，亮眼的叫人挪不开眼。
    像是给自家闺女相看儿郎的婆妈子，乔安心里啧啧了好久。
    真真儿登对。
    她拍着床板儿决定，即刻开始磕真人CP，去你丫的方子聿！
    乔安沉浸在自己幻想CP粉红泡泡中一脸姨母笑的时候，突然瞥到了墙上的时钟。
    嘴角的笑意骤然收回。
    这个时间，莫锴应该早到瑞士了。
    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未接来电。
    瞬间心情不美丽。
    这男人，会演深情，但实际比谁都无情。
    一声不响走了，然后连个信都没有。
    乔安瘫回到病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突然想到了什么，在微信好友列表里一阵拖拽。
    纤葱似的手指定在了高特助的微信上。
    乔安选了个猴子招手喊Hello的表情包。点了发送。
    良久，手机微信咯噔了一下。
    乔安速度滑开。
    【？】
    乔安暗唾一声，还真是和莫锴一个样，惜字如金。
    乔安指腹在手机上飞快敲击：
    【已经安全落地了吗？】
    想想，删掉，明显是废话，往返都够了。
    【你们那里天亮了吗？】
    无聊，又删。
    【莫锴在干嘛？】
    太直白，删。
第5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屏幕那头的商务车中，一袭风衣的男人敛眸批阅着手中的文件，额间微微凌乱的发垂落于泛着寒光的眼镜之上，整个人看上去似是有些风尘仆仆。
    “接下来的会议先往后排，时间上还可以再压缩一些。”
    “知道了二少。”
    男人将文件合上，瞥了眼手机。
    微信对话框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却许久未见一个字。
    莫锴嘴角轻勾，正准备直接电话过去。
    突然，一行字飘来。
    【高特助，我觉得你这人刚正不阿，孔武不凡，英俊潇洒，妥妥是小姐姐们喜欢的类型呀，你缺女朋友么？】
    发完这行字的乔安眉飞色舞，一直盯着手机等回复。
    好一会，对面回：【会说你就多说点。】
    乔安心里一乐，看看，这世上谁不爱听漂亮话。
    随即道：【改天给你介绍个，年轻人该浪的时候就要浪，莫要辜负好时光。你可别被你家莫总带偏咯。】
    【偏？】
    乔安深呼一口气，总算是到扯到目标人物身上了，问道：【你家莫总是不是真是传闻中说得，不行？】
    乔安点了发送之后没等两秒就撤回了，虽说这两个问题她特别想知道，因为关系到那晚她和莫锴到底有没有发生啥，但这么窥探别人隐私总归是不礼貌。
    乔安撤回重新编辑了一下，【莫总还好吗？】
    对方没再回复。
    真是跟莫锴一个高冷样！
    乔安顿觉无趣，忿忿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四仰八叉瘫在病床上继续盯着天花板。
    门口传来一声推门声。
    脚步由远及近。
    乔安边侧身边情绪宣泄般嘀咕了句：“昕昕，我难受。”
    毫无防备对上一双幽沉如寒潭的眼眸。
    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踏步而来，让这个飘着消毒水味儿的质朴房间都蓦地镀上层炫目华光。
    乔安心脏砰砰乱了节奏。
    良久启唇：“你不是在瑞士么。”
    莫锴俯身，将她歪七扭八的身子扶正，淡淡道：“家里有个不省心的。”
    就这几个轻飘飘的字眼，却有着千钧的力量，砸在了乔安的心尖，让她瞬时连气都忘了怎么喘。
    “咳—咳—”
    乔安憋得脸通红，轻咳出声。
    莫锴眉一紧：“还难受？”
    难受，但显然不是他理解的那种难受。
    乔安的难受，源自于眼前的男人。同样，解药也是他，从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药到病除了。
    但乔安还是故作柔弱点点头，伸手扯住了莫锴的衣袖，叫他坐到床沿，然后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了他的大腿上。顺势哼哼唧唧了好一番，像极了受了欺负寻求爱怜的柔弱小猫。
    刚开始这个男人好似还蛮受哄，轻抚着她的头发，但随着她哼唧的越大声，莫锴的面色逐渐有了变化。
    乔安猛地发现，自己好像戏过了。
    哼唧的音调在忘乎所以下早已跑了调，娇娇的，软软的，像极了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一下捂住了嘴，呆愣愣看着眼前英气逼人的男人。
    莫锴突然抬腕，骨节分明的长指将高悬于鼻梁之上的眼镜摘下，搁置在一边，琥珀色眼眸去了镜片阻挡，璀璨如星辰，带着股不轻易示人的罕见占有欲。
    下一秒，乔安被他彻底捞入怀，承受着明显带着侵略性和惩罚意味的吻。
    鼻翼相擦，呼吸交缠。
    乔安满脸通红，浑身发软。
    良久，一个隐忍暗哑的声音拂过乔安耳畔：“知道错了吗？”
    乔安半眯着好似蒙着雾的眼，满脑子混沌，机械问：“哪件。”
    “你也知道不止一件。”
    莫锴闷哼一声，“这次，桩桩件件，我都要好好跟你算。”
第5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娇喘着，囫囵喃喃：“新闻，你看到了？”
    “不然呢？”
    网络时代，信息共享的速度飞快，而亘古不变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下飞机没多久的莫锴，看到高义递过来平板上的新闻时，没待休整就又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只因新闻中写，她们喝进了医院。
    那一刻，手头所有棘手的工作，都不及亲眼所见那个女人安好来的重要。
    只是没想到，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的路上，就先收到她好似闹了乌龙的微信。
    看样子没什么大碍，还有力气口无遮拦地大放厥词。
    原本带着一腔怒气要找她好好清算，可见她戏精一样撒娇又示好的样子，怒气在心尖又转瞬化为丝丝绕指柔。
    只想溺死在她的温柔乡里。
    乔安唇间不可抑制地溢出娇喘嘤咛。
    窗外阳光明媚，远不及这间屋子里的炽热温度。
    莫锴狠狠厮磨着乔安早已红肿的唇瓣，直觉血气上涌，愈发不满足。
    青筋凸起的大掌穿过乔安的病号服。
    乔安身体倏地紧绷，呼吸急促，。
    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年纪，乔安坦然承受着这个男人。
    意乱情迷下的乔安探出手去褪莫锴的衣服。
    偏偏今天他穿的衣衫很是周正繁复，乔安摸索了半天也没啥进展，反倒听到了莫锴一声闷笑，随即还被他扼住了手。
    干柴烈火烧得正旺之时呲溜又灭了。
    乔安又羞又恼，这男人是真不行吗？！
    莫锴抬头，凝视着怀里满脸涨红，气呼呼的乔安，指节轻弯起勾了下她的鼻子，似哄逗要糖吃而不得的小孩：“今天不行，乖。”
    莫锴不论做任何事，向来理智，还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今天三样貌似都不占。
    天时不对，等会他还要赶飞机；
    地利不佳，他并不想在医院这种地方草草了事；
    人和不行，这个女人此刻需要好好休息。
    还好，这些年，在生理需求上，他有着超凡的自制力，否则，也不会落下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
    但不可否定的是，他差点刹不住车，而且这会身体里燥热又难耐，比想象中难熬的多。
    乔安自然和莫锴此刻的想法不同频。
    她直勾勾盯着眼前矜贵沉敛的男人，肆无忌惮的目光上下一通扫射，然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揪心模样。
    惹得莫锴不由眉间紧蹙，“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她眼珠子呲溜转：“没想什么。”
    “既然没想什么，不妨给我解释解释这个。”莫锴掏出了手机，点开了微信。
    乔安一瞥，一脸惊恐：“莫总你控制欲未免太强了吧，高特助的微信你也盯梢？”
    莫锴：“我没这癖好。”
    “铁证当前，你这…”乔安话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忙掏出自己手机，点开备注高特助的微信，仔细看了下原来微信名。
    【】
    乔安含恨，埋着头暗暗骂了句，乔安你眼瞎吗？！
    突然，她眸子一缩，怯怯问：“那个，看到了？”
    莫锴眉一皱：“嗯。”
    乔安简直无语，总裁都这么闲的嘛，分分秒秒盯着手机？
    她讪笑一声，压了压错乱的精神，提醒自己稳住。
    既然已经这样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乔安一下贴到莫锴耳边，轻声低语：“莫总，要不咱看看医生去？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没什么治不好的。”
    生怕他拒绝，乔安急忙补充：“别不好意思，现在生活节奏快，男人压力大，那方面有点问题很常见，敢于面对积极治疗就好！”
    莫锴无奈拧了拧眉心，捡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回望着乔安，正色道：“我很好。”
    这个淡漠无谓的样子落在乔安心里，无非是在故作逞强，除了叫她更加笃定和揪心，起不到任何消除误会的作用。
    甚至，下一秒，乔安信誓旦旦：“没关系，有我在。”
    莫锴被她逗得好气又好笑，懒得解释，还跟着她一起胡闹：“嗯？”
    乔安潋滟美眸一转，“现在不能说，这个要…出其不意！”
    莫锴看着眼前一脸媚态，目光狡黠的女人，突然对她如何出其不意有了莫大的兴趣，薄唇轻启：“那就麻烦你了。”
    乔安一听心里瞬时升腾一起一股责任感和使命感。
    这是多信任她，才愿意将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对她和盘托出。
    乔安眼尾拉长，喃喃自语：“简直暴殄天物。”
    莫锴见她这神神叨叨的样儿，嘴角勾起一抹密不可查的弧度。
    ——
    方子聿叩门进来的时候，屋里头正漂浮着一股诡异的暧昧气氛。
    “二哥。”
    方子聿兀自唤了声，然后见怪不怪将手中的保温瓶往床头柜上一放，扭头坐在了床对面的沙发上。
    乔安看他两腿交叠一副拽炸天的模样，相当无语。
    更无语的是，这家伙进来也只和莫锴打了个招呼，然后捡起本杂志，旁如无人翻看，好像她是空气。
    这间病房好像是她的地盘。他这架势看着还像是准备赖这里不走了？
    乔安对方子聿本就相当有意见，不由凑到莫锴跟前，扬着声音：“你觉不觉得这屋子太亮？”
    莫锴抬手伸向保温瓶，不疾不徐应和：“嗯，八百瓦。”
    方子聿嘴角一勾，表情懒懒，“习惯就好。”
    莫锴瞥他一眼，随即慢条斯理拧开保温瓶，将里面的粥倒入瓷碗，捡起勺羹盛一口，吹了吹，递到乔安嘴边，“张嘴。”
    乔安丝毫不客气，凑上来吃掉。
    一个不厌其烦一口一口喂，一个不羞不臊一口一口喝。
    旁若无人般。
    方子聿杂志翻得噼里啪啦响。
    乔安甜甜：“够了。”
    莫锴淡淡：“再一口。”
    乔安撒娇：“不要。”
    莫锴轻哄：“听话。”
    “啪—！”方子聿手中的杂志被重重合上，“你俩至于吗？”
    莫锴冷声：“习惯就好。”
    方子聿的脸直抽抽。
    乔安简直想对着莫锴的英俊面庞撮一口。
第5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嘴角轻弯，将保温瓶收拾规整，转头朝向方子聿，“谢了。不过两人份，一份浪费了。”
    乔安这才想起来这粥是方子聿刚刚拎进来的。
    所谓吃人家的嘴短，乔安不由启唇，“蓝昕没事，她很好。”
    方子聿明显一愣。
    乔安原本就不相信方子聿会这么好心给她送粥，他俩可并不熟。
    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就是个蹭食的。
    既然送粥因为蓝昕，那么此刻赖着不走只可能也是因为蓝昕。
    乔安在心里头分析得头头是道。
    看在这碗粥的份儿上，她再度开口：“昨天晚上是个误会，蓝昕才不是那些乱七八糟新闻里说得那样，希望你别误会她，还有就是…”
    “做人得有底线，你一个即将谈婚论嫁的人，就不该再招惹旁人。既然你们已经断了，就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乔安这话说得已经相当客气了。
    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该和死了一样，不应该时不时出来诈尸。
    方子聿直勾勾看着乔安，良久，“我要是，偏不呢。”
    乔安以为这男人不要脸好歹也要顾及一下在场的其他人吧，看他丝毫没有这方面的觉悟和羞耻心。
    她不由冒火想要跳下床朝他呼两拳。
    莫锴大手一捞，乔安猛地跌坐在他怀里。
    “你有功夫在这儿和她斗嘴，不如去解决掉那堆子麻烦事。”莫锴对着方子聿，冷声道。
    乔安被莫锴禁锢在怀中，听他疾言厉色地和方子聿说话，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是哪边的。
    不过方子聿的麻烦事？他能有什么麻烦事，女人太多惹下的情债？
    没等她细想，莫锴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知道了，马上就来。”
    乔安巴巴望着莫锴，这是又要走了吗？
    莫锴心有灵犀点头，“瑞士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我会尽快回来。”
    乔安早已不是沉浸在情情爱爱中就不知轻重的恋爱脑，自然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太多需要承揽的责任。
    何况莫锴此次突然返程而归已经是破格之举，立马点头。
    “那你快去吧，一路平安。”乔安表现相当洒脱明事理，丝毫没有刚刚耍皮玩赖的模样。
    莫锴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招呼方子聿：“你不走？”
    方子聿看了眼时间，起身朝门边走去。
    乔安一把拉住莫锴，趁他不备间，迅速啄了下他的唇瓣。
    “我等你。”乔安轻声说。
    莫锴嘴角弯起，“好。”
    方子聿走到门口，推开门的瞬间，正巧迎面碰上两个人。
    清雅温婉的蓝昕，和一个有点面熟的男人。
    乔安偏头，发现门口有人。但正巧被身姿颀长高大的方子聿挡住。
    瞧不清人的正脸，但透过半个缝隙看到几块衣角，一眼便认出了是谁。
    “昕昕，顾先生，快进来！”乔安主动招呼。
    偏偏方子聿跟个石头桩子似的堵在门口。不走不退。
    幼稚。乔安忿忿。
    气氛莫名有点剑拔弩张。
    “方先生，你好。”门外的顾辞嘴角含笑，率先谦和有礼地伸出了手。
    方子聿目光从蓝昕脸上挪开，对上顾辞清冷沉静的眼，但并未伸手。
    顾辞见状面色丝毫无波，淡定收回悬空的手，继续：“那天晚上有些误会，不知道你是蓝昕的朋友，也没能自我介绍。”
    顿了顿，“我叫顾辞，蓝昕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他特意转向身侧的女人，似乎是在征询这么说是否逾矩。
    有礼有节又绅士。
第5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对他的印象分又上来了。对方子聿印象分，哗啦啦又掉了个档。
    “朋友？”两个字似淬了冰的刃从方子聿的喉咙口溢出，浓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攫住了一脸苍白的蓝昕。
    “你跟他就这么介绍我的？”
    蓝昕昨晚上的酒还未散净，脸上透漏出疲惫：“子聿哥，顾先生是我圈内的前辈，也是我的朋友，麻烦你客气一点。”
    一番话直接将方子聿噎住。
    “方子聿。”莫锴唤。
    方子聿下意识侧身回望。
    莫锴经过，拍了拍方子聿的肩，靠近低语：“失态了。”
    蓝昕顺势领着顾辞进入屋内。经过莫锴，颔首问候。
    乔安近距离看到顾辞，心情大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是这么平常活在电视机屏幕那头的娱乐圈顶流。
    瞬间眼冒星光。
    莫锴远远瞥她一眼。
    女人丝毫没发现，自顾自道：“顾先生，昨晚上多谢你了。”
    “举手之劳。”顾辞声音温润如玉。
    乔安顿时有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的感觉。
    “乔安。”莫锴叫。
    “嗯？”眼睛都没挪过来。
    丝毫没发现莫锴面色一沉，拂袖而去。
    方子聿走到门口，步子顿了下。
    房间内传来蓝昕的声音，“安安，我今天晚上就要进组，这周六还要去瑞士，待两个礼拜。”
    “这么快？”一听进组，乔安自然是高兴的。
    就是她和蓝昕的同居生活还没开始就要分开，不免又有点神伤。
    “那你照顾好自己。”乔安嘱咐。
    蓝昕点点头，随即问：“你要不要和我一道，去瑞士？”
    乔安自然很心动，蓝昕说得是去瑞士，莫锴也是在瑞士出差，而最重要的是，她心心念念的SRI也在瑞士。
    乔安不由点头：“想，但是…”
    当即又摇摇头。
    蓝昕见她犹豫，猜到她的顾虑，“湛湛和歆一徐姨会帮忙照顾，你不用担心，你不是一直想带歆一去瑞士看病的吗，先去探探路？”
    乔安思量了一番：“我考虑考虑。”
    蓝昕和顾辞离开后，乔安点开了莫锴的微信。
    【到机场了吗？】
    良久，对面答非所问来了句，
    【喜欢他？】
    【谁？】
    对面不回复了。
    乔安觉得这个男人，真真叫人难以捉摸。
    随后脑中铃声大作。
    乔安嘴角一勾，指腹如飞。
    机场的莫锴，健步如飞，英姿飒飒，就是脸色宛如寒冰。
    那个女人实在叫他生气又没辙。
    “咯噔—”一条未读微信，来自乔安。
    【顾辞又帅又绅士，但不及某人万分之一，横批，莫锴无敌】
    配图，爱心发射。
    简单粗暴又土味十足。却逗得屏幕这头的男人眼底瞬间噙满了笑意。
第6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邪乎。
    是乔安此刻的心境。
    蓝昕建议她一起跟着去瑞士，要说不心动自然是假的，但是作为一个职场社畜，特别是入职华辰还没多久，就要请公休去度假，属实是不太合适。
    因此她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意外的是，没几日，她就从王赫那边接到了赴瑞士出差的通知。
    领队的是白慕雪。随行的除了乔安还有企划部总监卢娜，上次在茶水间嚼乔安舌根的其中之一。
    毕竟同在华辰，抬头不见低头见，共事在所难免。再大的纠葛，面上的样子还是要装到位的。
    这女人自然不至于让乔安心生异样，而是同架飞机上，遇到了方子聿和方子苓。
    就连落地下榻的酒店，都是同一家，来接机的司机甚至都是同一个。
    乔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酒店迎宾迎上来开车门。
    下来的几个人往门口一站，就叫往来人员纷纷侧目。
    白慕雪站在最中间，黑色贝雷帽下是浓如墨的长直发，搭配一身黑色斗篷连衣裙，手拎香奈儿最新限量款波点小包，全身以黑色为主基调，正红色的口红成为浓墨重彩的一笔，极显复古优雅。
    她身边的方子苓和卢娜也都打扮不俗，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格外靓丽。
    就连懒懒跟在后头的方子聿，也是休闲西装加身，周正帅气。
    唯独最边上的乔安，素面朝天，高高的马尾束于颅顶，一身宝石蓝运动套装，脚踩帆布鞋，腰间斜跨个黑色小包，从头到脚简单至极。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乔安的原则就俩字，舒适。
    但她忘记了，越是高档的地方，越是会以着装打扮看人。
    所以当酒店迎宾将拎不走的行李让她帮忙拉一下时，乔安才意识到，自己真像富家小姐少爷的打杂小跟班。
    拖个箱子的事情，乔安也不矫情，就接了过来。落在好事的方子苓眼里少不得一阵明讽。
    “不愧是瑞士最顶尖的酒店，连工作人员的眼力见儿都这么好。”
    白慕雪看方子苓一眼，嘴角轻勾朝她摇摇头。看上去自然是叫她少说几句。
    方子苓吐了吐舌头，一副本来就是的跋扈样子。
    乔安自然犯不上和这种蜜罐子里溺到大的大小姐一般见识，就当没听到。
    一股力来的突然，乔安手中的箱子被截胡，落到了方子聿手里。
    方子聿也没多想，纯粹觉得一个大老爷们杵这儿叫一个女人拎箱子，太不是个东西。
    白慕雪瞥一眼，当没看见，高跟鞋踩得跟敲击鼓点似的，走得铿锵有力，像骄傲的黑天鹅。
    不过在方子苓眼里，只觉得他哥被乔安这个妖孽迷惑得不轻。简直是家门不幸！
    方子苓将手上的护照丢给乔安，斜眼道：“你去办理入住，好了叫我们。”
    乔安瞥了眼这个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嘴角一扯：“生活不能自理？”
    她可没义务惯着她。
    方子苓自小就没碰上什么敢呛她的人，唯独这个乔安三番五次地挑衅，不由扯着个嗓子：“你是个什么东西，叫你做点事是看得起你！”
第6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显然不买账，擦过方子聿的肩，“你妹是吧，管管吧，就她这张嘴，我不跟她计较，但社会险恶，等老天教她做人的时候就晚了。”
    方子聿自知方子苓理亏，并且早就意识到她妹妹嚣张跋扈的性格，他这个当哥的当然难辞其咎，顿时哑口无言。
    白慕雪见状，转向铁青着脸的方子苓：“子苓，这些事叫大堂经理做就行了，这里毕竟不是国内，乔总监也不熟的。”
    “也是，就她这副乡巴佬的样子，估计英语都说不利索吧，叫她办事只会耽误事。”
    “白总，方小姐，我来吧，你们护照都给我，我去办，正好让他们给你们安排好点的套房。”一旁的卢娜见缝插针道。
    白慕雪：“那就麻烦卢总监了。”
    卢娜拿着在场人的护照，唯独略过乔安，“乔总监，按照公司差旅标准，咱俩自然不能住套房了，要不你自己先去办理一下普通房的入住？”
    乔安一听，就差没笑出声，也是够幼稚的。随即拉起自己箱子，走向前台。
    不远处，几人就见乔安把前台金发碧眼的帅气小哥哥逗得脸红一片，哪里有半点交流障碍的样子。
    “妖精搁哪儿都是妖精！哥，你睁大眼好好瞧瞧！就这种货色，你是瞎了眼......”方子苓一扭头，被方子聿冷如冰刃的眼色吓得直接闭了嘴。
    乔安率先办好入住，喜笑颜开地和前台工作人员告别，转了个身，笑容凝在了脸上。
    大堂入口处，一个身穿浅灰色中长款风衣，搭配黑色西裤皮鞋的男人逆着光走进。
    五官看不太清楚，但周身气场和标志性眼镜，叫乔安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止乔安，同行的那几个也看到了，方子苓最先冲了上去，一把挽住了莫锴的胳膊。
    莫锴冷冷瞥她一眼。
    方子苓迅速松开手。莫哥哥反感任何女人的触碰，她怎么就激动地忘记了呢！
    “你们怎么来了？”莫锴问，眼睛却越过他们一票人落在了前台那边的乔安身上。
    目光相碰的一瞬间，乔安感觉被灼到了。
    他也住这里？乔安飞机上就设想了很多遍有没有遇到莫锴的可能。
    没想到初到瑞士就有了这么大的惊喜。突然又慌了起来，早知道就拾掇一下自己了，出门前可是连气垫都没扑。
    好在他俩很快分道扬镳。因为套房和普通房连电梯都不是一道的。
    乔安拖着她的行李箱咕噜咕噜跟逃难似的的往电梯间跑。
    “小姐，508号，走右手边电梯。”大堂迎宾好心提醒道。
    乔安边跑边伸出胳膊比划了个OK的手势，然后呲溜一下窜没影了。
    电梯里，乔安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照照。气色太差了，早知道涂个口红的。
    女人难免会在意自己在心仪之人面前的形象。她自然也不例外。
    懊恼中她刷开了房门。
    门才虚开，就见身后一只大掌将门扣住，接着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推了进去，门又被扣上。
    一个高大有力的身躯将她抵在门背上，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腰身，俯身将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轮廓清晰的唇近在咫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乔安的鼻尖。
    “想我没？”
    低沉暗哑又蛊惑人心的声音叫乔安整个人都酥麻了起来。
第6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嗯。”乔安缱绻绵软地应着，“你怎么跟过来了？”
    “你说呢？”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眸看似平静无波，却如同潮水般深邃幽沉地叫人心悸不止。
    “刚刚跑什么？”莫锴问。
    乔安腰间被一股力猛然收紧，身体不由再贴近。
    “不够好看。”她嗫嚅道。
    莫锴眼底含笑，“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倒是有点意外。”
    印象中的她，明明时刻张扬又自信。
    莫锴眸光深深凝望着她，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你，怎样都好看。”
    又是这般出其不意的甜言，叫乔安心底颤起阵阵涟漪。
    沉浸在甜腻泡泡中的她眼角突然闪过一抹狡黠的精光，“今天太素了，口红都没抹，不好看。要不...你帮我？”
    乔安轻挑眼角，美眸一弯，语气娇软魅惑。
    莫锴一时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她环抱住他腰的手使力，将他彻底勾缠过来。
    唇贴唇，温柔又缱绻。
    莫锴眼眸一缩，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贴着她的唇轻笑：“这样没什么效果。”
    换乔安愣怔。
    趁她不备间，他的吻重重落下，厮磨、碾压、含吮......
    力道急而重，仿佛是一只冲破出笼不知餍足的兽。
    乔安只觉脑中一片嗡嗡作响，毫无招架之力。
    许久，莫锴停下，略带薄茧的拇指轻揉着她的娇唇，低沉喑哑道，“这就差不多了。”
    唇红似血，娇艳欲滴。
    乔安脸滚烫，连同耳廓都蒙上了一层粉红。
    这男人，太会了。
    但是，她乔安，也不吃素。
    倨傲的小脸扬起，泛着雾的潋滟眸子果断迎着他的眸光，在他的注视下启开唇。
    停留在唇瓣的拇指瞬间被娇唇覆住。
    莫锴喉结一滚，顿觉全身痒意难却。
    再在这里待下去，今天就别想出门了。
    莫锴不再由着她，隐忍着分开，低声道：“我要去趟采尔马特。”
    乔安愣怔几秒，“马特宏峰那边？”
    采尔马特是瑞士的一个小镇，位于马特宏峰山脚下，马特宏峰是阿尔卑斯山脉第五高峰，海拔四千多米。
    去那里干吗？乔安一脸疑窦。
    莫锴一眼看出她的想法，解释道：“工作需要。”
    乔安这才注意到，他的神色好似有些疲惫，应该近来碰到了比较棘手的事情。
    即便是不想就此分开，乔安还是乖乖松开了紧环着他的双手，缓缓退出了他的怀抱。
    “等我回来。”莫锴在她额间再度落下轻轻一吻，随即骨节分明的长指从兜中掏出了一张房卡。
    “莫总，随便给女人房卡可不是君子所为哦。”乔安揶揄道。
    莫锴轻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商务眼镜，嘴角一勾，“我可从未标榜过自己是君子。”
第6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话落，乔安被拥入怀，从门板上挪开，莫锴捏捏她鼻尖：“自己搬过去，我预计后天晚上回来。乖乖在那里等我。”
    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撩人似火，叫人心动不已。
    “去就去，还怕你不成。”
    莫锴离开后，乔安并没有真的搬过去，一是莫锴的套房距离方子聿白慕雪那帮人太近，其次就是她并未忘记自己来瑞士的目的。
    可不是度假来的。但具体是什么，直至此刻，她依旧是一头雾水。
    白慕雪只是通知她随行，但关于此行的目的丝毫没有和她详聊，准确来说，自白慕雪上任华辰副总以来，她俩还不曾有过太多交集。
    这个女人的具体工作风格，她并不清楚。
    乔安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选自己同行，还带着方子聿和方子苓。
    但既然来了，又是公费出差瑞士，在满足了见莫锴私心的同时，职业素养叫她也不能懈怠工作。
    她双腿盘踞在床上，捧着笔记本研读着她从王赫那边搞到的项目资料，有关瑞士LA公司。
    看完过后乔安直呼牛逼。
    她以前觉得莫盛集团已经够厉害，但是这家LA集团显然同样不简单。成立五年时间，迅速跻身为瑞士最大的商业实体，其影响力渗透各行各业。
    是计算机技术、医疗产品、保健服务目前最大的供应商。
    看到这里，乔安瞬间明白此行瑞士的目的了。这个项目显然是莫盛集团战略层面的大项目，已经不仅仅是关乎华辰了。
    如果能和这家公司达成合作，华辰绝对跻身国内首屈一指的医疗器械企业。
    那么，国内那些因为医疗设备受限而无法攻克的疾病，就有了新的希望。
    这不亚于是一桩造福整个医疗行业和病患的大事，乔安瞬间心潮澎湃。
    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莫锴亲自牵头。怪不得，他最近一直在瑞士，且四处奔波。
    只是，华辰在国内的知名度放到海外市场，根本不值一提。即便有强大的莫盛集团背书，要在一众出色的本土对手中脱颖而出，势必也需要费力劳神。
    怪不得莫锴的面上有一丝疲惫。
    就在乔安胡思乱想想的时候，接到了同事卢娜的电话，叫她赶紧去车库。语气听上去好似十万火急。
    车上，白慕雪、方子苓和卢娜三个人已经坐于后座，方子聿不在。
    乔安叫了声白总，白慕雪嘴角轻弯点头。
    看了眼车上位置，也就剩司机旁边的副驾了，乔安兀自拉开坐了进去。
    “慕雪姐，你知道莫哥哥去哪里了吗？他不是说有东西落下取好就上来的吗？怎么后面就一直没见到人。”
    “他去周边小镇出差，这两天会待在那边。”白慕雪对莫锴的行程倒是很清楚的样子。
    方子苓咕哝了一句，“莫哥哥一天到晚只知道工作，就像台没有温度的印钞机。”
    这句话叫副驾上的乔安猛地笑出声，随即感觉脑后几道利剑般的目光，扭头道：“不好意思，刚看到手机上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
    方子苓很嫌弃地白她一眼，乔安就当没看到。
    “白总，莫总是去和Levi
    交涉了吗？有莫总在的话自然万事大吉啊！”
    “Levi
    这个人油盐不进，本土Top级的企业都处处受他掣肘，何况我们。希望莫总此行一切顺利。”白慕雪敛眸轻抚着自己的酒红色指甲，淡淡道。
    乔安不由竖起耳朵，Levi
    是她刚刚研读的那份材料的LA集团总裁。
    卢娜：“那我们这次来能做些什么呢？”
    “配合莫总，拿下项目。”白慕雪眸色一紧，语气笃定。
    “您是有计划了？”卢娜激动问。
    白慕雪笑而不语。她还不确定能不能成，但不论多难，她都会努力配合好他。
    总有一天，她会让莫锴意识到，自己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第6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白慕雪和卢娜两人在车中一问一答，丝毫没人在意副驾上的乔安。
    不过乔安向来自我适调能力强，笑眯眯侧身扭头：“白总，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买点东西。”白慕雪淡淡。
    当车子停在一片奢侈品店门口时，乔安无语至极。
    火急火燎就为...买包？大可不必叫她来的。
    乔安面上自然没有表露出丝毫异样，跟着三个女人一道进了爱马仕。
    方子苓和卢娜兴致格外高昂，跟着导购左看右瞧。
    乔安向来对这些东西意兴阑珊，爱马仕，不该是存在她现在生活中的东西。
    白慕雪的兴致似乎也一般，目光扫过架上一众包包，但她的表情更像是在打量菜市场里的萝卜土豆。
    “乔总监，你觉得哪款好？”白慕雪从她身边经过，语气听着似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慕雪姐，你问她做什么，看她这个样子，能懂包？”方子苓闻声赶着插话。
    白慕雪眸光未从乔安面上挪开，“乔总监，别在意子苓说的，我相信你的眼光，不妨说说，如果送人，你觉得哪款最合适？”
    “送人，送谁？”旁边方子苓来了兴趣。
    “Levi
    的未婚妻。”卢娜道。
    “送人自然越贵越好，这有什么难的。”方子苓咕哝一句。
    白慕雪倒是格外沉得住气，依旧嘴角浅弯看着乔安，等她回答。
    乔安沉吟片刻，目光对上白慕雪，“爱马仕，哪款都不适合。”
    这话一出，方子苓和卢娜直接就笑了。白慕雪嘴角也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全球顶级奢侈品包包，都挑不出一个合适的款？
    卢娜不屑，直言道：“乔总监，如果不懂没关系的，毕竟爱马仕不是一般人消费得起的，你如实说好了，没必要这么迂回。”
    甚至直接走上前，睥着乔安连牌标都没有的斜挎小包，嘲讽道：“乔总监，还是说你觉得你身上这款合适？什么牌子的？”
    这些嘲讽讥笑的话语尽收乔安耳中，她冷冷一笑，“中国制造。”
    语气不卑不亢，甚至还相当自豪。
    对乔安来说，高奢包和平价包在她眼里都一样，品行不行，什么高奢物件挂身上都去不掉一股子Low味。
    白慕雪见状，红唇轻启：“乔总监，我认同国产品牌，但是这会，可不是说笑的时候。”
    乔安目光灼灼：“白总，送人礼物自然投其所好最重要。Levi
    的未婚妻Amy小姐，出行爱用包，爱马仕曝光率不过2成，可见并非是她的心头好。”
    白慕雪美眸一颤，“你知道Amy？”
    乔安轻笑不语，她何止知道，Levi
    的所有背景她已经烂熟于心，要不是被她们火急火燎叫出来，她还能挖出更多对家的料。
    “LA集团是Levi
    先生为Amy小姐创立的，我只是不巧看过相关报道而已。”乔安云淡风轻道。
    白慕雪一瞬惊愕，随即面色恢复如常，“那你觉得哪个合适？”
    “出门左拐，隔壁那家，德尔沃。”
    见她们一脸质疑，乔安解释：“德尔沃是比利时品牌，1829年创立，世界上最古老的奢侈品箱包，比爱马仕早8年，比LV早27年，比Cha
    el早80年，称得上是最低调的高奢品牌。”
    三人皆一愣，乔安的这番话，意味着她对高奢品牌，不仅懂，还如数家珍。
    乔安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精光，很多东西，她可以没有，但不代表她不懂。她的原则，越是和自己无关的领域，越是要做到心中有数。
    她顿了顿，又补充：“Amy出行，七成背得是德尔沃的包，且都是经典款。网上搜一下，就能确认真假。”
    卢娜一听，迅速掏出手机，片刻后一脸不可置信地将手机递给白慕雪。
    白慕雪接过，扫了几眼，再抬眸时，看乔安的眼神都骤变。
    这个女人，她绝对是小瞧了。
    “走吧...”白慕雪率先迈开腿。
第6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当她们从德尔沃完成采购任务时，又被方子苓拽回爱马仕买了一只Briki
    。
    一出店门，方子苓便举高包包，自拍一张，喜笑颜开打开微信，点了发送。
    “这么高兴？”白慕雪看着方子苓雀跃的样子，顺嘴问。
    “发给莫哥哥。”
    “莫锴？”
    方子苓头都没抬，在微信输入框上指腹如飞，“嗯，他上次说我的生日礼物可以随便挑，我就要这个，找他报销。”
    这话搁谁耳朵里，炫耀意味浓厚。
    白慕雪脸色一变。
    跟在后头的乔安，恨恨拽了把斜挎肩带。
    莫锴刚从会议室出来，摘掉眼镜拧了拧眉心，正巧收到方子苓发来的微信。
    一张自拍照，还有一句话：
    「莫哥哥，生日礼物选好了，你给我报销！」
    莫锴瞟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回复了个：好。
    准备关掉对话框的时候，他瞥到了方子苓的自拍，不由点开放大，眸光定在缩在后头的乔安身上。
    下一秒，他长指选中置顶位置的那个，点开聊天对话框。
    :「有喜欢的吗？」
    乔：「什么？」
    ：「包。」
    乔：「你在我身上安监控了？」
    :「喜欢什么告诉我。」
    乔：「什么都可以？」
    :「嗯。」
    对方正在输入......
    乔：「你。」
    对方秒回：
    「好。」
    莫锴手机塞进裤兜，眼底噙满了笑意。
    屏幕这边的乔安，满面娇态，心情瞬间大好。
    回到酒店已是晚上。
    乔安洗了个澡，白皙的脸蛋如同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身薄如蝉翼的丝滑睡袍将玲珑曲线展露无疑，带着湿意的长发如瀑布倾泄腰间，趿着拖鞋在房中来回踱步。
    脑中尽是两人刚刚的微信聊天对话，脸微微泛红，抬眸间瞥到了莫锴留下的房卡。
    人对私人领域多少存在好奇，何况是莫锴。
    他这会不在，更叫乔安心生起窥探的欲望。
    脑中去与不去的黑白小人交战了两个回合，乔安捡起房卡，套了件外套就偷摸了上去。
    房门被打开，是酒店的标准陈设，空间很开阔，书房、餐厅、卧室、甚至连娱乐室都一应俱全。
    但除了书房桌上整齐摆着一众文件资料，衣柜了整齐划一的衬衫西装，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他存在的痕迹。
    乔安努努嘴，余光瞥见了床头边的一个药瓶。
    USANA，主要成分，叶黄素。
    莫锴的眼睛，怎么了？
第6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他平常虽然带着眼镜，但眼睛看着并不像近视严重的样子啊，反倒是褪掉眼镜后的眸子，更加灼热犀利。
    乔安下意识猜想，应该是最近工作太累，眼部疲劳吧。
    她把药瓶放下，坐在床沿上，再度打开了莫锴的微信。
    仿佛心有灵犀般，他正巧发来了视频邀请。
    乔安一下慌了，不过细想一下不正是他叫她上来的么。
    慌乱转瞬即逝，眼眸中反倒闪过一丝狡黠。
    下一秒，乔安褪掉外套，露出泛着光泽的丝滑睡袍，蹬掉拖鞋爬上床。
    带着湿意的长发悉数拢到一侧，露出一侧线条流畅的白皙脖颈，轻咳两下清了清嗓子......
    一切准备就绪，矫健翻个身趴在床上，指腹恶作剧捂住了手机上方的摄像头，点了接通。
    屏幕中的莫锴面容俊逸，神色清俊，高挺的鼻梁上的眼镜后双眸深邃幽暗，矜贵不凡。
    “乔安。”他唤。
    嗓音低沉，在夜晚自带蛊意。
    “嗯？”乔安尾调上扬，语气软软，声息魅惑。
    莫锴的手机看过去，屏幕那头一片黑，什么都看不到。
    “睡了？”
    “你猜...”慵懒软糯，嗓音绵软。
    莫锴眼眸含笑，心下了然，这是又起了什么玩心。
    他很配合问：“跟我有关？”
    乔安美唇一勾，挪开盖住摄像头的指腹，吐气如兰，“等你，在你的...床上。”
    眼眸波光潋滟迷蒙又魅惑，毫不羞怯地注视着他，抬臂撩拨发丝的瞬间，另一侧睡袍肩带顺着肩部滑落。
    对于不经意间展露自身优势，乔安深谙其道。
    莫锴目不转睛直视，将她直白大胆的挑逗模样收尽眼底，眸色顿时浓郁，脑中不由浮现出那晚在木槿树下埋首在她大片美人骨上亲吻的模样。
    喉结上下一滚。
    他沉敛情绪，“怎么还没睡。”
    “天冷，被窝凉。”乔安嘴角弧度上翘，嘴角漾着肆意的撩拨。
    她娇娇软软的语气，就同小猫爪子挠在他的身上，又痒又带劲儿。
    莫锴轻笑一声，她的这点小把戏，他怎么能看不明白，只是她的每分刻意，都叫他体会到了久违的暖意。
    心甘情愿陪着她闹，看着她笑，直到看到乔安的眼皮打抖，莫锴才意识到她该休息了。
    视频断开，莫锴只觉心底被丝丝缕缕的甜暖缠绕，甚至高义走近都未察觉。
    “二少，赖斯小姐已经在外等您。”
    莫锴抬腕看了眼时间，点了点头，长指摘掉眼镜，走了出去。
    赖斯，在丹麦语中是光的意思，人如其名，阳光亮眼。
    是莫锴的老朋友。
    “锴，你还好吗？”赖斯双臂一张，小跑着上前给了莫锴一个熊抱。
    莫锴受不了她的热情，轻拍她后背示意她松开。
    赖斯嘴一撇，“这个不让女人碰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随即话锋一转，“锴，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害我跑这么远找你。”
    赖斯语气带着嗔怪，但满面挂着的却是重逢的喜悦。
    莫锴悄无声息退开，转移话题，“你的中文又见长了。”
    “本来我就有一半中国血统，再说，可不都是为了你。”赖斯美眸一转，“你不要打岔，你这次回国了一趟为什么就不回来了？复诊也一直再拖，我要是不追过来你就继续拖吗？”
    赖斯不仅是莫锴的朋友，也是他最尽职的私人医生，波士顿最年轻的眼科专家。
    说话的间隙，她已经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箱，从中取出了检查用的眼底镜。
第6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配合走过去，坐下，“最近太忙了，回国后发生了点事。”
    赖斯熟练进行着手中的动作，仔细又专注，一向好奇心重的她甚至都没问发生了什么事。
    莫锴看到她将眼底镜收起，微微蹙眉的样子，问：“怎么，不乐观？”
    “你想好还是不好？”赖斯反问。
    “你说呢？”莫锴轻笑。
    这是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谁想生活在黑暗之中，那种经历，没有人会愿意经历第二次。
    “那你还不好好爱惜自己，你这满眼的红血丝，最近是不是用眼过度了？”赖斯语气不太好。
    莫锴阖了下眼，“最近有点忙。”
    “目前看下来大问题没有，还是需要回去之后做深度检查。还有，日常护眼的那些药还是要按时吃，别过度劳累，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哪天你会不会旧疾复发。”
    “好。”莫锴平静道。
    赖斯倒是头一回见他这么配合。
    “行了，我这么大老远跑一趟，感不感动，谢就不用了，不如你就…”
    “赖斯，我找到她了。”莫锴打断。
    赖斯嘴角戏谑的笑凝住，良久，“所以你这么久不回美国，是因为她？”
    莫锴起身，语气泛着涩意，“我弄丢她五年，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这次，他只想陪在她的身边。
    “赖斯，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莫锴正色道。
    “你这话说了也至少五年了，我都听腻了，能不能换一句？”
    她眼尾一挑，“我知道了，话我收到了，我自己会看着办，你快回去休息吧。”
    没说好还是不好，赖斯背起她的药箱，甩甩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莫锴原地愣怔。
    五年前，一场意外，让他坠入无边黑暗。
    是苏沐，那个暖风和煦般温柔的女人，陪伴他度过了最昏暗的日子。
    只可惜，他重获光明之时，她仿若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甚至和她所有有关的一切，都消失殆尽。仿佛被人刻意抹掉。
    连当时的家佣，也全部被换掉。
    莫锴适时从回忆中抽离，捻了捻指节，面色晦暗不明，“高义，波士顿那边有消息了吗？”
    “莫冉小姐守在大少身边，大少还是老样子。不过医生说他醒来的次数比以前多了，就是神志依旧不清。”
    “继续盯着，有什么新情况即时告知我。”
    “是。”
    莫锴抬步没走几步，顿住，“明天和Levi
    的行程对接过了吗？”
    “确认过了，就在马特洪峰雪场，可是，您的眼睛…”
    高义忧心忡忡。
    正常人去那里，都要时刻警惕雪盲症，何况二少这种眼睛极其敏感的。
    “我会当心。”莫锴语气毋庸置疑。
    高义知道他家Boss决定了事情，势必达成不罢休。
    于是不再纠结，直接说重点，“还有两件事，一是华辰白副总一行明日将抵达采尔马特，随您一同赴约。二是蓝昕小姐，明天剧组也将抵达马特洪峰，新剧取景。”
    莫锴眉微挑，也真是够巧。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他也怪想自己的小妖精的。
第6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一辆吉普车飞速行驶在通往采尔马特镇的路上。
    车窗外，已经能看到马特洪峰，阿尔卑斯山最美丽的山峰。
    四面锥体，分别面向东南西北，每个面都陡峭无比，长年积雪的山体折射出潋滟光芒，瑰丽壮美。
    乔安第一次来瑞士，趴在车窗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窗外的景致。
    “刘姥姥进大观园。”车后座传来个丝毫不掩饰恶意的嘲讽。
    乔安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不过她也看一路了，有点累，收回身体靠坐于椅背上。
    坐直身体后，余光瞥到正在开车的方子聿。
    要乔安说，这对兄妹，都挺奇葩。
    方子苓刁蛮任性，方子聿孟浪轻佻。
    乔安无法想象，蓝昕这些年是如何在夹缝中生存的。
    以及，乔安始终想不通，蓝昕为什么会爱上方子聿。
    鬼使神差的，乔安侧目打量。
    浓眉凤眼，高挺鼻梁，表情懒懒，一身冲锋衣，一手夹着烟卷搁在车窗上，一手五指大掌操控着方向盘，莫名透着股慵懒又随意的邪魅。
    凭心而论，论外表，确实人模人样。
    可就是，不干人事。比如，在蓝昕的事情上，不仅渣，还禽兽。
    乔安打量的目光肆意又直接。
    方子聿不由瞥她一眼，嘴角一勾，调侃道，“我的长相和某人比，哪个更顺眼？”
    乔安收回目光，低声喃喃：“比你个锤子，毫无可比性好么！还有，干嘛和我说话，我跟你熟吗？何况你未婚妻还在！”
    说到这个，乔安又纳闷了。
    按理说，方子聿开车，怎么也是她未婚妻白慕雪坐副驾，偏偏白慕雪丝毫无所谓，已经落坐后排的她明确表示懒得再挪位。
    反倒是搞得乔安有点莫名其妙。
    近几天的乔安发觉，方子聿和白慕雪，没半点像要谈婚论嫁的样子。
    两人相对鲜少多言，更别提恋人间的亲密互动，总之是半点火花芯子都看不到。
    相敬如宾也不是这样的。
    乔安只能说一句，豪门会玩。
    车子驶入小镇，老远乔安就看到了立在镇口等待的高义。
    “那不是高特助吗？是不是说明莫哥哥已经在这边了！”
    方子苓兴奋又雀跃，没等车子停稳就第一个冲了下去。
    白慕雪相对要冷静自持的多，下车后抚了抚长途跋涉略微皱褶的衣摆，音色清冽问：“高特助，久等了。”
    “白总言重了，各位一路辛苦，请随我来。”高义有礼有节引导。
    “高特助，我们现在是去找莫哥哥吗？莫哥哥这几天还好吗？他上次走都没跟我说，我都没能送他。”方子苓围着高义叽叽喳喳。
    “方小姐，二少正在和Levi
    先生谈事情，各位可以先在观景台稍作休息，二少忙完，自然会来和各位汇合。”
    高义的话意味着这会还见不到莫锴。
    方子苓瞬间撅起嘴，一脸不高兴，白慕雪拉过她，摇摇头示意她别闹。
    雪场观景台，虽有大片玻璃环绕，但窗外壮阔美景依旧尽收眼底。
    同样吸睛的，还有窗边的一位东方美人。
第6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独自一人安静坐于观景台边，长发盘起，隔窗远眺，白色雪服将她衬托的纤尘不染，面容清冷的好似马特洪峰上的雪莲。
    乔安确认了好几眼，捂住自己差点蹦出喉咙的呼喊。
    蓝昕！
    仿佛心有灵犀，蓝昕偏头，对上乔安，眼眸似星辰璀璨。
    只是下一秒，璀璨星光划过一丝愕然。
    乔安瞥了眼方子聿和白慕雪，懊恼手中缺把芭蕉扇，最好是可以直接将人扇飞了去那种。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乔安忘记了身边还有一颗定时炸弹，方子苓。
    “蓝昕？那个贱骨…”方子苓的话突然堵在喉咙口，硬生生咽了下去，还偷偷看了眼方子聿。
    果然，他一脸寒冰。
    方子苓倒抽一口凉气。刚刚差点又犯大错，污言秽语用在蓝昕身上可是会遭严惩的。
    蓦然想起三年前，她叫人将蓝昕绑起来扔地下室，关了三天。后来被他哥得知，以同样的方式关了她三天，还断掉了她整整一年的零花钱。
    当时他说，蓝昕他自会教训，但绝不容许旁人动她分毫。包括她方子苓。
    哥哥说，人可以有恨，但不能摆烂，更不能用下三滥的方式去伤害人，不管是对蓝昕，还是其他任何人。
    所以这些年，她再也不敢对蓝昕怎样，但是不妨碍她看到蓝昕就心生嫉妒和恨意。
    这个女人明明是寄人篱下的卑贱货，甚至年纪都和她一样，偏偏运气哪里都比她好，不光相貌越来越出众，没想到还能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
    凭什么！
    “子苓。”白慕雪碰碰气呼呼的方子苓，询问：“她是蓝昕？”
    方子苓点头。
    外人都不知道，蓝昕是寄养方家长大的，更别提，蓝昕和方子聿维系了三年的秘密关系。
    白慕雪自然也不认识蓝昕，但听过。
    前段时间有个传闻有点意思，讲得是娱乐圈小花蓝昕和莫盛集团的莫锴，在华辰晚宴上一道离开。
    一道消失，还是在晚上，自然惹人遐想。
    “走呀，打个招呼去。”白慕雪说话的间隙，步子已经迈开了。
    “蓝小姐，你好，方便一起拼个桌吗？”
    白慕雪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立马解释：“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白慕雪，是…”
    方子苓直接拉开蓝昕对面的椅子，不请自坐，还抢话道：“慕雪姐，你跟她客气什么，她要有良心，后头还得称呼你一声嫂子。”
    方子苓不知道他哥和蓝昕之间的事，脱口而出的无心之言却像一把冰刃直中蓝昕的要害。
    乔安一瞬捕捉到蓝昕面上闪过的懵怔和痛苦，以及她强装镇定下的婉拒：“对不起，这里有人了。”
    乔安忍无可忍，擦过方子聿的肩：“你是死的吗？”
    方子聿冷眸一缩，将方子苓从座位上拽起，冷言道：“换桌坐。”
    白慕雪抬眸，故作不解：“子聿，都是自己人，坐哪里不都一样吗？何况我也想认识娱乐圈的漂亮妹妹啊。”
    她之所这么执着，便是看到蓝昕的第一眼，便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清新脱俗，温婉清雅。
    莫锴看上这样的女人，不是不可能。
    莫锴喜欢的，她疯狂想了解，甚至自己都失了态也毫无察觉。
    白慕雪拖开椅子，还真就…坐下了。
第7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不好意思，我俩需要对剧本，劳烦各位还是换别桌吧。”
    一个清润的声音自乔安身后传来，她扭头，看到身穿和蓝昕好似情侣款白色雪服的顾辞，阔步而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顾辞眉目隽朗，温润如玉。
    乔安总觉得这话很是一语双关。
    “点了杯卡布奇诺，雪场风大，喝点热的暖暖。”顾辞将手中热杯递给蓝昕，满眼暖意。
    烧得好几个人刺眼。
    刚刚还准备换桌的方子聿突然很无赖地坐下来了，狭长的眼对着顾辞一挑，“她不喝这些甜腻腻的东西。”
    蓝昕强压住心底的异样，看向方子聿的眼满含冰霜，“人的口味，会变的。”
    转头看向顾辞，“谢谢，我很喜欢。”
    方子聿唇角不屑的笑意瞬间凝固，但还是佯装出了戏谑轻佻的模样。
    窸窸窣窣一群人过来，站在最前头的正是好久未见的卢导。
    自上次风波后，卢导多少觉得有些对不住蓝昕。
    乔安觉得他的态度相较于之前客气多了。
    “蓝昕，准备好了吗？等会可能会下雪。我们要尽快把你滑雪的戏份拍掉。”
    “可以的导演。”蓝昕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起身。
    “等等。”方子聿叫住，“滑雪，在这里？”
    “这里是马特洪峰，赛道陡峭程度你们有实地考察过吗？这里是职业赛道，你让她这个雪板都踩不利索的人在这里滑雪？叫她玩命吗？”方子聿脸色骤黑，对着卢导一顿斥问。
    卢导一脸写着谁啊这是？但这人倒是提醒了他，“蓝昕，你不会滑雪？”
    “最近有一直在练习，卢导，我可以的。”蓝昕倒是很自信。
    乔安虽然不待见方子聿，但很认同他说的。马特洪峰雪场不是一般人可以在这里玩的转的，何况天气状况好似不佳。
    “卢导，这里都是顶级难度的雪道，确实不适合新手，您看要不换个拍法？”乔安试探问。
    “可这场戏很重要，务必今天要拍出来，不然耽误整个进度，制片方的安全防护措施也已经到位，应该不会有问题。”卢导左右有些纠结。
    “是进度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方子聿怒气冲天。
    这一声叫旁边的白慕雪和方子苓为之一惊。他这么大怒气做什么？
    乔安跨步上前，附和，“卢导，危险动作不都有专业的替身演员么，您看这段能不能用替身？”
    今天的乔安倒是和方子聿一唱一和。
    卢导认出这人就是那天酒吧自称蓝昕头号粉丝的女人。是个女中豪杰，不由语气放软，“我们也想，只是这次专业演员临时变卦，没来得了。这一时半会，我到哪里去找专业的？”
    “你看我行吗？”乔安突然道。
    周围人瞠目。
    方子苓忍不住嘀咕，“也不怕牛皮给吹破了。”
    甚至连一直安静围观的白慕雪也提醒乔安不要强出头。
    卢导可是见过乔安喝酒对瓶吹的，多少觉得她不是在开玩笑，确认道：“你真可以？”
    乔安也不多言，低头在自己的随行包中一通翻，然后掏出一本小本本递过去。
    美国滑雪教练协会PSIA-AASI双板滑雪等级评定：八级。
    “我觉得没有谁比我更适应这条雪道的了。”乔安看向观景台外，美唇一勾，表情轻松淡然。
    “那简直太好了！”卢导原本也一直担心，甚至承认叫蓝昕亲自上存在侥幸心理，这下心里终于踏实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卢导招呼。
    乔安拉上蓝昕，擦过方子聿身边时，好像听到他说了句，谢谢，注意安全。
    走了几步，听到方子苓高喊：“莫哥哥！”
    乔安扭头。
    四个人从观景台的另一侧入口进来。
    Levi
    和Amy，
第7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和…一个混血模样的金发美女。
    两人好似很熟稔的样子，他正低头耐心听她说着什么，嘴角牵着笑。
    乔安突觉喉间干涩，甚至没等和莫锴眼神对上，转身跟着卢导一行从另一侧出口离开。
    莫锴抬眸，唇角的笑意凝住，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头也不回消失在逆光之中。
    “锴，你至于么，不就是个女人么，就因为要见到她，你都乐一天了。”赖斯白了莫锴一眼，才发现他正一脸愣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已经什么都没有。
    收回视线的过程中，倒是感受到了两抹直勾勾的目光。
    一抹毫不掩饰的敌意。
    一抹小心翼翼的探究。
    赖斯从接下来的介绍中得知，前者叫方子苓，后者叫白慕雪。
    都不是苏沐。苏沐呢？
    不过这个问题显然莫锴更想知道。
    “他们干嘛去？”莫锴问。
    “蓝昕剧组，拍戏呗。”方子苓抢着回。
    莫锴转向高义，示意他说。
    高义凑近，用仅莫锴可闻的声音说了什么。
    莫锴眉头紧蹙。
    观景台正好可看到剧组取景的那条雪道。
    一身红衣雪服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雪道最顶端。
    这是条极其陡峭的比赛级雪道。
    “莫总，我们请Levi
    先生进去吧。”白慕雪上前说。
    莫锴不为所动，盯着窗外。
    Levi
    身边的Amy，也被窗外的一幕吸引，兴奋说了一通英语。
    在场的人都听懂了，她说这是雪场最难的一条赛道，每一个站在那里的人，都是勇士。她要留下来看勇士如何征服它。
    “锴，不可以。”赖斯提醒。
    莫锴的眼镜，不可以长时间盯着白茫茫的雪场。
    但男人固执，丝毫不听劝。赖斯皱眉摇头，从随行包中掏出副新的眼镜。
    “换上这个。”她说。
    莫锴这次没执拗，说了句谢谢便接过换上。
    天幕下，白雪皑皑，蔚为壮观。
    红衣雪服之人，立于赛道之巅，脚踏长长的滑雪板，从高处直速冲下，身子一屈一伸，挥仗驰骋，腾起的雪浪被她迅速甩在身后。
    观景台这边人齐齐看呆。
    雪场之上的人，似雪中灵动的精灵，忽左忽右，身姿矫健，像一团火焰，滚动着，燃烧着，肆意驰骋，风姿飒飒。
    莫锴一直攒着的拳头终于松开，心口石头落下。
    还好，她不是逞能。她有着他都不曾发觉的强大能量。
    突然，一个工作人员手持对讲机匆匆跑入，对讲机中人声焦灼。
    但所有人还是一下捕捉到重点信息：天气异常，即将有场大风暴，不排除有雪崩可能。所有雪道即刻务必关停！
    莫锴面色骤沉，那抹红色身影早已滑向马特洪峰深处，踪影不再可寻。
    “高义，帮我准备雪服雪具！”莫锴摘掉鼻梁上的眼镜，扭头就走。
    “锴！你疯了吗？！”赖斯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观景台内。
    窗外雪场，狂风骤起，雪花纷纷。
第7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滑行的速度极快，只觉酣畅淋漓。
    但不久后就意识到周遭环境突变。
    天慕骤沉，气压越来越重，周围冰山一样的尖峰好似都消失不见，唯见四面八方的落雪拉成条条白色斜线。
    “不好！”乔安低喃一声，意识到暴风雪来了，不由降低重心，屈膝收腹，寻找就近的出口。
    可能是刚刚滑行得太过忘乎所以，此刻她已经身处雪道深处。并且，身边除了剧组给的Gopro自拍设备，周围一个人影子都没有。
    风力越来越大，乔安视线逐渐受阻，目及之处除了白茫茫一片，其他已经看不真切。
    乔安只能凭感觉盲滑下行，并且期待能尽快找到避险之地。
    观景台中。
    广播循环播放着瑞士气象局发布的紧急暴风雪预警：受季节性气旋影响，气温将急剧降低，并伴随持续降雪，海拔高之地可能发生雪崩。
    观景台一片沉寂。
    “那是莫哥哥吗？哥哥，你快去拦住他啊！这会出去会没命的！”方子苓大惊失色。
    方子聿沉默不语，眉心紧蹙目不转睛盯着雪场上的逆行者。
    赛道顶端，一身蓝色雪服的矫健身影直冲而下，动作老练利落，不久就消失在雪场弯道中。
    雪越来越大，场内众人面色皆一片凝重。
    外面的人已陆陆续续返回，被围在中间的蓝昕面色煞白，卢导一个劲地安慰，“蓝昕你先别着急，滑雪场都有比较完善的救援机制，不会有事的。”
    方子苓瞧见剧组的人，再也忍不住，就差没指着蓝昕鼻子骂：“你就是个害人精，莫哥哥都是因为你才冲进去的！”
    不要说是方子苓，就连白慕雪也以为莫锴是因为蓝昕义无反顾冲进雪场的。看向蓝昕的目光不由都带着恨意。
    蓝昕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心中愈加苦涩，乔安和莫锴确实是因为她进的雪场。
    方子聿适时道，“不用担心，他们都会没事的。”
    这话不知是在安抚方子苓，还是说给蓝昕听。
    “你要去哪里？”方子苓问像突然扭身离开的方子聿。
    方子聿不搭腔，径直走到高义身边：“带我去救援队，要快。”
    雪场内，风雪越来越大。
    肆虐盘旋的风，冲锋似的怒吼，将雪道上的乔安直接掀翻。
    千钧一发之际，乔安重心前移，躲过后脑勺着地。
    她瞬间意识到，这次的风暴程度可能远超想象，必须自救。
    冷静环视四周一圈，此刻周围能见度很低，目及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当下最紧要的是找到掩体，比如矗立的岩石，至少可挡风。
    乔安小心翼翼挪动滑板，并开始慢慢扔随身物品，留下痕迹。
    风呼啸而过，似刀片剐在脸上般冷冽，终于，雪道外出现一块矗立的岩石。
    乔安卸掉滑板慢挪过去，蹲在岩石后面。
    风势瞬时被削减了大半，除了骤降的气温，让她冻得直哆嗦，其余还能忍。
    这一刻，乔安庆幸，还好没让蓝昕滑雪，这是什么鬼天气，她的身体可经不住。
    不由轻吐一口气，安心等待救援。
    只是消停没几秒，乔安就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她在不远处，看到了裂线。
第7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有裂线，意味着随时可能会发生雪崩。
    她脑中飞速运转着自救指南，这个时候，躲开雪崩路线是生存的唯一可能。
    这现在所处的位置和这块大石头，不在那条直线必经路线之上，她只要死死抱住这块石头，应该能抵得住。
    突然，一道蓝色身影极速而下，如果按照雪道路线走，会直冲裂线方向。
    乔安起初以为是幻觉。
    只是定睛一看，确实是个人，貌似还是个滑雪极其酷飒老练的行家。
    只是这位行家丝毫未意识到前方的危险。
    乔安这些年历经社会拷打，向来谨小慎微，自认没那么伟大，舍生忘死的见义勇为之举还真没干过。
    她心里清楚的很，这会死死守住这块石头才是保命最稳妥的方式。
    一旦冲出去，可能那人没带回，她也跟着直接玩完。
    管，不管？
    没等她纠结两个回合，她的身体居然已经冲了出去，仿佛本能。
    扑上去出的一瞬间，乔安恨恨了一句，这该死的英雄主义！
    皑皑白雪之中，乔安一身红衣似一团火，直直冲向赛道。
    风驰电掣而来的一抹蓝色显然被闪现而出的乔安惊到。
    即便是刻意急刹减速，依旧受惯性影响，两人直直撞上，下一秒相拥着翻出雪道。
    乔安死死抱住面前的人，随即感受到一个大掌紧护着她的头，将她彻底拢于怀中。
    瞬间，她被熟悉至极的感觉萦绕，认出了近在咫尺的男人。
    “莫......”锴字都没能说出口，两人便似麻花般拧在一块，滚了好几圈。
    不远处已经传来异响，甚至可以明显感受到身下的雪地在颤抖。
    乔安死死盯着远处倾泄而来大片白茫茫，大喊一声，“快，到那个岩石下面！”
    莫锴奋力起身，一把抓过乔安，快速卸下滑板，拉着她大步行踏过去，摁在岩石之后，躬身将她彻底包裹住。
    几乎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白龙呼啸而过，雪道被彻底吞没。
    陡峭山岩高耸在摇摇的天际，嘶吼的旋风刮得天昏地暗，广袤雪场成了一片素裹的白茫世界。
    乔安感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但眼前这个男人的怀抱，又让她无比安心。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风嘶雪袭的画面逐渐平息，乔安缓缓抬起埋在莫锴胸膛中的脸。
    发现他的护目镜不知何时已经碎裂，眼睛此刻正血红一片。
    “你怎么来了？”乔安紧紧抱着莫锴，声音略带着哽咽。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个人的时候，哪怕灾难当头，她都没想过掉眼泪。偏偏这会在莫锴面前，她似铠甲落地，柔软的只想掉眼泪。
    “受伤了没有？”莫锴冰冷的指腹轻轻抚着她的脸，一向冷静自持的他，语气中却带着失而复得的慌乱。
    庆幸，这块矗立的岩石，成了掩护他俩强有力的屏障。
    “没事，我没事。”乔安依偎在他的怀里喃喃。
    风雪渐渐平息，逐渐静谧祥和，仿佛刚刚那场精心动魄的画面只是人的臆想。
    “我们没事了！”乔安显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
    身边的莫锴好像有点不对劲。
    那双没有眼镜遮挡的璀璨眼眸，好似没了焦点......
第7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颤颤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莫锴双眉微蹙，眼内红肿。
    对雪地中可能存在的意外状况，乔安都很了解，单看莫锴的神色状态，乔安便能猜出七八分。
    应该是在白茫茫雪场中长时间受强光刺激而诱发了雪盲症。
    乔安伸出手，将两掌心覆在莫锴的双眼之上，帮他遮挡住雪地上折射的强光。
    “你跑这里来干什么！”乔安嘴上虽怨怪，但心里却被满腔暖意填满。
    语气不由放软，“这会眼睛是不是很痛？”
    雪地中如果出现眼睛红肿，一般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莫锴轻描淡写，倒显得乔安有些小题大做。
    乔安自然不相信他轻描淡写的话，眼睛红肿，无法视物，不是雪盲症是什么。
    雪盲症会导致暂时性失明，此刻还是需要做好必要防护。
    “闭上眼睛。”乔安道。
    随即莫锴听到雪服的拉链声和衣服布料的撕扯声。
    下一秒，一股萦绕着女性体香的布条蒙上了他的眼。
    冷峻逼人，棱角分明的英俊脸上，覆着一条黑色布带，怎么看都是一股子惹人遐想的限制级色气感。
    乔安简直要给自己跪了。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空胡思乱想。
    “这个材质可以遮挡强光，先凑合用吧，等会救援队应该就来了。”乔安压下乱七八糟的臆想，一本正经解释道。
    同时庆幸，还好莫锴这会看不到她烧红的脸。
    雪场上直升机飞过，不远处也传来了阵阵呼喊声。
    “莫总，救援队到附近了！”乔安长呼一口气，随即大声呼救。
    岩石后的两人被冲在最前头的方子聿发现。
    酒店里，乔安、方子聿和蓝昕围在莫锴的床边，赖斯正帮莫锴做着检查。
    “你以后再这么胡来，我直接罢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赖斯收起手上的医疗器具，义愤之气显露于色，“我就没见过像你这种不遵医嘱的人！”
    莫锴知道乔安在，不想她担心，解释道：“我有分寸。”
    赖斯抬眸，对上乔安，挪开视线，低斥了句：“命都可以豁出去，你有哪门子分寸！”
    “你好好休息吧，我懒得和你费口舌了。”赖斯拾掇起自己的医药箱准备离开。
    “赖斯，麻烦你帮乔安检查一下。”莫锴突然道。
    赖斯手顿住，眼神看向乔安，沉吟片刻，语气无波，“乔小姐，这边坐。”
    乔安迎着她的目光，坦然不扭捏过去坐下，任凭这个漂亮的混血女医生对她上下其手。
    良久，赖斯收起器具，面朝莫锴，交作业般报告：“检查完毕，没任何问题。你可以安心休息了吧。”
    “谢谢。”乔安和莫锴几乎不约而同道。
    乔安是发自内心感谢，她能感受到这个女人在检查自己时的认真和细心。
    “你俩还真够有默契的，客气就不用了，医生职责所在。”
    赖斯嘴一努，语气带着玩味，表情也算不得友善，但偏叫乔安讨厌不起来。
    眼缘这个东西，真是神奇。
    “走啦！”赖斯背起药箱，朝着在场的摆摆手，“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撤吧，他需要休息。”赖斯对着方子聿蓝昕的方向。
    三人跟着走出卧室。
    行至门口时，赖斯扭头看向乔安，“你出来做什么？”
    乔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赖斯眉一蹙，“锴需要你。”
    从莫锴命都不要冲向雪场的时候，赖斯就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
第7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人生辽阔，爱有很多种，明智的放弃，好过盲目的执着。她自然懂得该怎么抉择。
    乔安止住步子，她本来也没想走，就送送他们而已。
    赖斯嘴角一勾，随即拧开门，和方子聿蓝昕走了出去。
    门外，高义正拦着白慕雪方子苓一行。
    方子苓直直要往里冲，赖斯手一伸拦下，“锴已经休息了，这会不方便打扰。”
    “你谁啊你！”方子苓今天看到莫锴和这个女人并肩而立，本就妒意横生，这会居然还拦着她，不由火冒三丈。
    方子聿呵斥方子苓，“给我好好说话！这位是二哥的私人医生赖斯小姐。”
    方子苓被呛地一缩。
    赖斯冷冷瞥她一眼，“锴确实需要休息，你们改天再来吧。”
    “赖斯医生，子苓是关心则乱，就是想知道莫总现在的情况。”白慕雪要比方子苓克制有礼的多。
    赖斯启唇，“雪盲症，暂时性失明，休息好就不会有事，你们离开吧，锴现在不便人打扰。”
    方子苓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离开。
    屋内，就剩下莫锴和乔安两人。
    但莫锴并不知道乔安还在。
    这两天工作赶进度，确实没怎么好好休息，这次倒是意外入睡的很快。
    乔安静默不语，默默守在一边。
    看着眼前阖着眼的男人，呼吸轻缓，面容清俊，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情愫。
    这个人，仿佛认识好久。
    迷迷糊糊，她也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阵窸窣声中，乔安睁开眼时，夜幕已将临。
    扭过头，正巧看到莫锴也醒了，正摸索着起身，下床，迈步…
    动作娴熟，行云流水，不见失明的半点慌乱和局促，依旧矜贵不凡。
    当她正准备起身去搀扶之时，莫锴突然一把褪去了上衣。
    乔安瞬间石化。
    宽肩窄腰，腰背流畅…苍劲有力的背肌，蓬勃有力，似乎等待着一个迸发的契机。
    乔安瞬时觉得口干。
    下一秒，他迈进浴室，淅淅沥沥的水流声弥散开来。
    乔安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变-态-偷-窥-狂。
    非礼勿视，乔安提醒自己这会应该回避。
    但这会他看不见呀，如果这时候离开，万一他发生意外可怎么办。
    不消一会，乔安便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留下。
    时间分秒过去，乔安百爪挠心，浴室推拉门发出声响。
    她下意识捂住了眼，须臾后后指间又一点一点打开。
    莫锴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大片性感肌理一览无余。
    清晰明朗的线条，刀刻般的腹肌，残留的水滴挂在古铜色的肌肤之上，顺着线条流向令人遐想腰腹之下。
    就连行动间擦拭头发的动作，都随意慵懒的魅惑人心。
    乔安心里喃喃，我有罪，眼瞎的应该是我。
    可是太养眼了，眼睛挪不动！
    下一秒，莫锴打开衣柜，手伸向腰间。
    乔安意识到他接下来的动作，慌忙扭身，正巧擦到沙发旁的水杯。
    “哐！”做贼心虚的人瞬间暴露。
    莫锴的手顿住。
第7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他转身，试探唤。
    乔安一个激灵，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过来。”他的声音本就醇厚好听，这会更是带着撩人心弦的魔力。
    乔安步步靠近，直到触手可及。
    眼前的莫锴，丝丝缕缕的细碎湿发倾洒在前额，往常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不见了踪影，一双眼眸更加璀璨夺目。
    只是，此刻琥珀色的瞳仁里，装的却是空茫。
    乔安葱白似的纤指拨开那几缕细碎发丝，抚上了他的眉眼，动作极致轻柔。
    “对不起。”她低声道。
    终究是因为自己造成的，乔安咬紧下唇，难掩愧疚。
    倏地，她整个人被带入怀中，软嫩的小手下意识抵在了面前紧实滚烫的胸膛上。
    瞬息间，洗浴用品的清香，以及这个男人强大的男性荷尔蒙气息迎面袭来，乔安只觉呼吸都牵扯着热意。
    “乔安，谢谢你。”他突然道。
    “谢我？”乔安扬起头，满脸不解。
    他俯身贴在她的耳边，低声耳语，“谢谢你平安无恙。”
    莫锴不敢想象，如果乔安出事，他会怎么样。
    当白茫一片的雪场之上闪现那火一般的红色之时，他居然感恩起老天爷，这个他心中愤恨了多年的所谓造物主。
    五年的空茫思念和夜不能寐的折磨都不算什么，哪怕再度让他回到双目失明的无边黑暗中，他也无所畏惧，只要她能平安。
    还好，乔安不再是五年前那个柔弱的，需要他来保护的苏沐。
    她变得强大，强大到可以照顾好自己，甚至救下了他。
    如果不是她的及时出现，那么，此刻自己怕是早已被掩埋在一片雪海之下。
    莫锴温柔的指腹寸寸描摹着乔安的脸，眼神极尽温柔缱绻。
    乔安回望着他，心中攀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熟悉感，甚至在脑中逐渐勾勒出一个若影若现的眼眸，也是这般深情。
    “你，一直在？”他突然问。
    即便此刻看不见，但眼神依旧灼灼有力，带着让人不容小觑的魔力。
    “嗯。”乔安脑袋发懵，本能回应。
    “都看到了？”他问。
    “嗯。”乔安眼睛自然落在眼前未着寸缕的身躯之上。
    “喜欢？”
    “嗯。”
    莫锴轻笑一声，“傻瓜，你是复读机吗？”
    乔安面红耳赤，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字就暴露了自己的所有小心思。
    面前的男人再度俯身靠近。
    成熟魅惑的气息轻扫在她的鼻尖，性感醇厚的声音带着蛊意，“乔安，我们不管方子聿了好不好。”
    乔安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关于方子聿的赌约，不作数了。
    “我后悔了，不想等那么久。”不是因为怕输，而是传达，他想要她，就现在。
    说话的间隙，他已经埋首于乔安白皙颈部，薄唇轻落在大片美人骨之上，大手将乔安盈盈一握的软腰压向自己。
    乔安瞬间感受到一丝异样。
    此前怀疑他是不是不行，她现在百分百能确定是自己操错了心。
    瞬间，她的脸红成火炉，连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第7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那个，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他需要休息。
    “别......”她红着脸偏开头，扭着身子回避，“你眼睛不方便。”
    “你不知道人在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官会更加敏感吗？还有，别动...再动，它就掉了。”
    他将她的手，移到了腰部的浴巾处。
    乔安果然如木头人定住。
    莫锴隐忍克制的喑哑声中带着几分笑意，“之前，不是挺能耐的？”
    乔安酥酥痒痒，心跳加速，持续发懵......
    感受到怀中女人的僵硬，莫锴直接轻笑出声，语气依旧不疾不徐，轻吐着惹火的字眼，“怎么，不敢了，嗯？”掐着细腰的大手猛然一收紧。
    带着热意的呼吸氤氲而上，就停在乔安的唇边，唇与唇相隔就几毫米，但吻就是迟迟不落下......
    乔安的心房早已溃不成军。
    此时此刻，她只想顺从本心，就此沉沦。
    下一秒，柔弱无骨的小手攀上了清晰的肌理......
    动作不犹豫但明显带着紧张。
    莫锴嘴角轻勾，对于她的主动格外满意，仿佛奖励般，他彻底压下唇......
    乔安已经彻底酥软，仰着头承受，又本能的回应。
    晃神间，她被腾空抱起，随后两人一同跌入柔软的床榻。
    荷尔蒙气息来得强势又猛烈。
    长夜撩人，一室旖旎。
    乔安睁开眼的时候，已是翌日。
    莫锴已不再身边，浴室倒是有着淅淅沥沥的水声。
    回忆起昨晚，乔安羞臊的再度埋进被窝。
    谁说这男人禁欲来着，明明就是个隐藏很深的狼。
    但他所给与的悸动和情动交织的那种愉悦快感，却好似烙在了乔安的身体中，回想起来依旧清晰灼热。
    看了眼浴室，男人健硕的身躯影影绰绰投射在玻璃门上。
    所见即所感，蕴藏着蓬勃的力量。
    乔安越想脸烧得越厉害，想到待会见到莫锴的尴尬，想着这会要不先跑路。
    她几乎鲤鱼打挺般起身，瞬间龇牙，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身体，此刻正如散架一般。
    裹着被子撑着床沿下床，弓腰捡着散落在地的衣衫，水声突然戛然而止，推拉门随后被推开。
    乔安作贼般的身体还弯着，正对着刚出浴的男人。
    四目相对。
    他无言。
    她愣怔。
    须臾间，乔安拥着被子，蹑手蹑脚仓皇后退，躺倒在床上。她确信，他的眼睛还没恢复。
    否则，不至于沉默不语。
    莫锴慢条斯理擦拭着头发，不疾不徐走向床边，骨节分明的长指熟稔端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杯，喉结上下滚动，一杯水迅速见底。
    乔安钻出脑袋，偷瞄着眼前男人，感叹喝个水都这么性感。
    还有这勾人的身材，乔安差点啧啧出声。
    后来一想反正他这会也看不见，干脆半坐起，堂而皇之的打量，眼神更加放肆和直接。
    不老实的小手甚至还恶作剧般举起，伸出食指假模假样地隔空戳戳，拢在胸前的被子滑落了也丝毫不在意。
    喝水的男人将手中的杯子轻轻放下，突然转向床榻......
第7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跟呲溜的鱼一样滑回被窝，只漏出一双眨巴眨巴的潋滟美眸。
    俊逸逼人的刚毅脸庞逐渐靠近......
    她呼吸一滞。
    莫锴的眼眸，昨天的空茫已经不见踪影，相反幽沉深邃炯炯有神，直勾勾地和她对视着，眼神中自带的千钧力量让她的目光都无处遁形。
    乔安杏眸瞪得圆鼓鼓，怯怯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直接被他扼住。
    “嗝~”
    乔安喉间不合时宜的轻嗝暴露了她的心虚。
    “你看见了？”她试探问道，随即脑袋又往被窝里缩了缩，质问道：“那你装什么！”
    明明自己被捏住了小尾巴，反倒先倒打一耙了。
    莫锴轻捏着她鼻尖，一声低笑，“你又没问我。”
    “那我刚刚......”乔安伸出白皙光滑的胳膊张牙舞爪比划了一通。
    大意是指刚刚戏精附体的那一幕。
    莫锴抓住她肆意挥舞的双臂，俯身而下，脸贴近，“很可爱，不忍打扰。何况，和昨天的某人相比，正好扯平。”
    乔安心中又有点愤愤，好像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总是讨不到便宜，不由抿动了下唇，欲言又止。
    只是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无端就将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她的红唇之上。
    娇艳欲滴，邀人采撷。
    尝过这个滋味，便更加欲罢不能。
    莫锴气息势不可挡地拂向她的唇瓣，乔安不假思索偏头躲开。
    “我还没刷牙。”她惊慌失措咕哝道，下一秒，她连头都缩进被子里。
    她越是这幅如临大敌的样子，莫锴就越是想逗她，不由伸出大掌钻进被褥去捞她。
    大手碰到她光滑肌肤的刹那，乔安如同那惊弓之鸟，缩在被窝中窸窸窣窣一阵游窜。
    “再不出来我掀被子了。”他眼角含笑威胁。
    即便两个人昨晚发生了亲密无间的行为，但这会大喇喇赤条条暴露在他的面前，乔安多少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乖，出来。”他似哄小孩般。
    偏偏乔安对他这招很是受哄，乖乖钻出脑袋。
    莫锴轻笑出声，在她额间落下温柔一吻，“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你再睡会。”
    说罢，起身离开。
    片刻后，再次出现的莫锴已经穿戴整齐。
    果然是应了那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西装革履的他，瞬间变回了那个沉敛矜贵，高不可攀模样的莫总。
    “我叫了客房服务，待会记得起床吃早餐。”莫锴长指捡起床头柜的商务眼镜，再次捏了捏她的小鼻头，含笑走了出去。
    乔安感觉整颗心都充盈着前所未有的暖意。
    莫锴前脚离开，她后脚便跳下床，简单冲了澡，囫囵塞了几口早饭，便回自己的房间工作。
    偏偏好巧不巧，电梯间里，遇到了和自己不对付的同事卢娜。
第7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总监的房间，好似并不在这层吧。”卢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定在乔安白皙脖颈处的红痕上，意味深长道。
    乔安自然知道这个女人话里的意思，但这种事，好事之人若想做文章，说什么都毫无益处。
    还不如省省力气，你爱咋咋。
    乔安不搭腔，盯着下行数字，一副闲适自若的样子。
    电梯停在5楼，乔安款款下去，头也不回地离开。
    卢娜对她自是不屑，看她背影消失，冷哼一声：“不知廉耻！”
    一楼咖啡厅，白慕雪和方子苓坐在最显眼的窗前，轻抿着咖啡，谈论着什么。
    卢娜迎了上去，一脸不快。
    “卢总监，这一大早的，谁叫你不痛快了？”方子苓撑着下巴有气无力地问。
    卢娜一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的样子。
    白慕雪优雅地搅动着手中的咖啡，语气平和淡然，“卢总监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本就不吐不快性格的卢娜得到准令，当即开腔：“我刚看到乔安，从咱们的楼层下来。”
    为了增加画面感，又添油加醋的补充：“我看她脚步匆匆，行迹鬼鬼祟祟，好像就怕别人发现什么。对了，她脖子上，好像还有大片吻痕。”
    “贱人！”方子苓直接丢下手中的杯子，“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慕雪姐还在这儿呢，她还敢上去找我哥！”
    白慕雪神色无波，叫别人看了去更像是在极力隐忍克制。
    毕竟，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未婚夫在外拈花惹草。
    方子苓挂着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我哥也是离谱，居然会看上乔安那种货色...随即感觉到说错话，话锋一转，“但是慕雪姐，你放心，乔安这种不入流的女人，我哥最多就是玩玩，不会当真的。”
    白慕雪依旧不搭腔，人还似乎很不在状态。
    “白总？”卢娜提高音量唤。
    白慕雪抬眸，风马牛不相及的来了句：“卢娜，你联系一下高特助，确定一下莫总的行程。”
    “莫总？”卢娜一下没明白白慕雪的意图。
    白慕雪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淡淡道：“我们是来工作的，自然不能忘了份内的事。不管莫总需不需要，我们都得发挥自己的工作能动性，既然Levi
    的项目莫总不用我们插手，SRI我们总要拜访一下的，毕竟都来瑞士一趟了。”
    卢娜点头，对白慕雪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这个女人永远冷静，高高在上。未婚夫在她眼皮子底下劈腿这种天大的事搁眼前，她都丝毫不挂怀，只心系工作，只能说，她绝非池中物。
    乔安在房间处理工作邮件的时候接到白慕雪亲自打来的电话，叫她准备一下晚上和瑞士SRI的饭局，还特意叮嘱她，打扮好看一点，提前吃点解酒药。
    乔安挂掉电话后，愣怔了好久，才缓过神。
    她没想到，这次居然可以阴差阳错接触到SRI。
    好像自从在木槿园意外撞上莫锴开始，她的生活就朝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向发展。
    甚至一直以来盘旋在心头的大事，都以一种玄而又玄的速度和形式实现。
    SRI，她喃喃，双手掩住唇才能压住自己随时要蹦出喉咙的兴奋呼喊。
    阖上电脑，乔安突然想起，白慕雪让她打扮好看一点，提前吃点解酒药。
    都是多年混迹社会的职场人，有些话的意思无需挑明，大家都心照不宣。
    原来，白慕雪此行点名叫她随行是这个用意。
    一瞬间，乔安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唏嘘......
第8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饭局设在瑞士一家知名西餐厅。
    既然事关SRI，乔安自然很重视，精心梳妆打扮。
    只是换衣服时，看到锁骨处的片片红痕，叫她有点头疼。翻遍行李箱找到一条黑色丝绒长裙，半高领正好可以遮盖，掐腰修身的设计，将她的玲珑身材又勾勒的恰到好处。
    耀眼炽热，女人味十足。
    就连白慕雪见了，也点头表示满意。
    在座的确实是瑞士SRI的工作人员。只是这些人，并非上次在国内见到的那一众专家。
    应该不是瑞士研究所的人。
    但不管怎样，都是以前她费尽心思想接触都不可能见到的人。
    乔安大方跟着白慕雪进去落座，深知今天自己的职责所在，主动和在座的人举杯交谈，全程英文交流落落大方。
    今天的这个饭局，也并非乔安以往遇到的那种应酬局，在场的人大多谦逊，言谈举止间也恪守着分寸。
    借此之机，乔安见缝插针地表露着华辰最新的合作意向。
    饭桌上的女人美丽耀眼，谈吐优雅，举止洒脱，起身时又尽显东方女人的婀娜身段。
    在座的男人无一不表露出自己的欣赏心悦之色，同时更加耐心倾听她的讲话。
    连白慕雪和卢娜，也都意外乔安能如此从善如流地应对。
    一番交流下来，每个人都兴致高昂。
    白慕雪美眸环视四下，自知时机已经差不多，拿出了最新产品的合作意向书。
    今天饭局显然效果不错，对方负责人简单扫了几眼便表示可以考虑。
    白慕雪含笑致谢，没想到，今天能这么顺利。
    不由看向乔安，此刻的她，游刃有余地举着杯，和周遭人相谈甚欢，显然是掌控全场气氛的焦点。
    原以为她只是个没见过世面，借着几分姿色就和男人纠缠不清的角色。没曾想，她根本就是深藏不露，不论是她的工作能力还是个人气场，都叫她不容小觑。
    白慕雪移开视线，和身边客户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需要去趟洗手间。
    包厢外，应侍生们西装革履，端着酒水托盘娴熟穿梭在廊道中。
    白慕雪拦住经过的一位，示意自己迷了路。
    对方很热忱地问她是几号包间。
    白慕雪直接报了莫锴的名字。莫锴是这家西餐厅的常客，无人不知。
    她知道莫锴今晚在这里会见Levi
    。所以她才将与SRI的饭局定在这里，无非就是想让他知道，她白慕雪，从来不是主动等着机会找上门的女人。
    不论是工作，还是男人。
    雪场上他为了个女人冲出去的那瞬间，白慕雪心如刀绞，随后又如释重负般重重吐了一口气。
    原来他并非莫冉所言，此生只爱苏沐一人。
    只要不是非苏沐不可，那么，就说明她白慕雪同样还有机会。
    一间包房外，应侍生正巧从里面出来，闭合的包厢门打开，白慕雪顺势走进。
    屋里的人抬眸。
    莫锴、Levi
    ，居然还有方子聿。
    看得出此刻包厢内气氛正好，三个男人皆是眉目含笑，莫锴甚至是难得的放松姿态，慵懒倚靠在椅背上，单手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笑意还未掩去，正好对上突然出现的女人。
    Levi
    自然好奇这是谁，看向莫锴。
第8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耸耸肩，颔首指了指方子聿。
    几个小动作，全然落在白慕雪的眼中，一如她初见他时的那般，叫人心动不已。
    只可惜，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认真看过她，哪怕是一眼。
    甚至，他可能都忘记了，五年前当他重获光明时，最先出现在他眼里的人，除了他的姐姐莫冉，还有她，白慕雪。
    收回思绪敛住情绪，白子慕含笑对着方子聿，“刚刚去洗手间，正巧路过这里，看着有点像你，我还以为认错了人。”
    这话说得她和方子聿好像情深意笃。
    方子聿只觉好笑，嘴角一勾，语气漫不经心，“有事？”
    白慕雪淡然如菊，“没事，就过来打个招呼，我们就在斜对面的包厢，正在和SRI的几位老朋友谈合作的事情。”
    她似是无心回答着方子聿，但她确信，只要是关于工作，莫锴不会注意不到她。
    果不其然，一直敛着眸子的男人抬起了头，但面色似乎是...不悦。
    没等白慕雪继续说话，方子聿突然起身，将她拉了出去。
    “你松开我！”白慕雪眉心一蹙。
    “乔安在？”方子聿言简意赅问。
    白慕雪冷哼一声，“是，乔总监这样的美人，谈项目可是无往不利，这会正和一群男人推杯换盏呢，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番话明显带着报复般的怒意。今天听到卢娜说她从方子聿房间出来，怎么会心中没气。这两个人显然太过无视自己。
    没等方子聿说话，她眼尾一挑，继续道：“即便咱俩是短期逢场作戏，起码在外人面前把这出戏演好了，多少收敛着点，方寰集团，应该比一个女人重要的多，是吧。”
    白慕雪一通话明显叫方子聿一愣，她也懒得等他回应，扭头准备离开。
    一转身，莫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莫总。”她语气不复刚刚的盛气凌人。
    莫锴捻了捻指节，“白小姐，莫盛集团上下，没有靠女人上酒桌谈合作的文化，希望，别有下次。”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冷冽如寒冰，叫人无端脊背发寒。
    莫锴走向斜对面包厢，门口就听到乔安银铃般的笑声，脸色骤沉。
    他抬手轻叩包厢门，门大敞之时，脸色已切换至暖风和煦的模样。
    此刻的乔安，拿下合作，还结识了SRI的人，自然有点忘乎所以。但那么多红酒下肚，多少还是有点晕的。
    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醉了，怎么还瞧见莫锴了。
    对上他眸光深深的眼，好似还看到了一丝怒气，叫她不由压下了弯起的嘴角，乖乖坐好。
    莫锴颔首和在座的打招呼。
    在场的人自然没有不认识他的，毕竟莫盛集团在瑞士的市场份额也相当大。
    刚寒暄没多久，方子聿便适时进来，示意Levi
    要回去了。
    乔安这边的局其实也已接近尾声。
    宴散之时，乔安跟着白慕雪和卢娜在餐厅门口送客，几位男士主动要和乔安互换联系方式。
    能结交到SRI的人做朋友，对乔安来说本就是一件好事，她自然乐意，欣欣然掏出手机。
    一旁的白慕雪神情恍惚，卢娜直接白眼瞟上了天。
    不远处的黑色轿车中，一个矜贵沉敛的男人目光凉淡，掏出手机，点开置顶的微信，飞速敲下几个字。
    “等会回去，领罚。”
第8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看到微信的一瞬间，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一弯。
    她又不欠，哪有人上杆子找收拾的。
    回到酒店，她想都没想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喝了不少酒，倒是多亏了白慕雪提醒她提前吃了醒酒药。
    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但疲惫之感还是有的，乔安将自己整个身体泡进了浴缸。
    顿觉每个细胞都活了过来。
    人在特别放松的状态下，一般容易放空，偏偏这会乔安的脑中，全是莫锴的影子。
    疏离的，淡漠的，温柔的，炽热的…
    但此刻，她的心，却爬上了丝丝缕缕的伤感。
    因为她意识到，不知何时起，莫锴对她来说，已经不单单是荷尔蒙吸引这么简单的事了。
    她对他有了期待。
    他似乎也满足了自己的期待。
    义无反顾从瑞士折返回国只为见她一面，奋不顾身冲进雪场只为寻她，见到她与别的男人应酬喝酒会生气动怒…
    每一个，都叫乔安觉得，他对自己无比在意。
    可是，凭什么，她凭什么能得他如此青睐？
    乔安承认自己沉溺其中，且无比贪恋他的每一分在意。
    可是每每一个人时，总有一种悲伤的情绪袭来，凝结成一片挥之不去的巨大阴云，压得她喘不过气。
    因为在意，所以患得患失。
    幸福来了，乔安却害怕了。
    搁置在浴缸旁的手机嗡嗡作响，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倏地坐直身体，点了接听。
    “开门。”对方简短有力。
    乔安匆忙擦了把身体，套上浴袍趿着拖鞋冲到了门口。
    门开，莫锴先是一愣，随即推着行李箱拔脚走进。
    “这是？”乔安一头雾水不解问。
    莫锴将行李箱搁置一边，“你住哪，我住哪。”
    语气风轻云淡，理所当然。
    乔安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盈盈眸光如同清澈的一汪清泉，闪着潋滟的光，长发还滴着水，一身松松的浴袍遮不住白皙脖颈处的暧昧红痕…
    此刻的她，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诱人模样。
    莫锴的目光愈加幽沉，危险炽热。
    乔安的心重重一跳，经历了昨晚，她自然知道他的这种眼神代表了什么，不由脸红到耳根。
    他阔步上前，拉着她的手腕一把扯过来，俯身抵上乔安的额头与她平视，大手探进浴袍，掐着她腰间柔嫩，“知道错了吗？”
    乔安身子倏地一软，倔强摇头，“我没有错。”
    莫锴抬头，幽沉似海的眼眸居高临下凝视着她。
    乔安面不改色：“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饭局。”
    不想莫锴误会，她又解释，“我有原则，也没有越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答应你，以后但凡不正经的饭局，我都不出现，好吗？”
    乔安目光坦荡，叫莫锴无法再生出半分苛责。
    但不妨碍他面色依旧不好看。
    乔安捧上他的脸，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缱绻间含混道，“相信我好吗？”
    声音软糯，像狐狸的小爪子挠在他的心上。
    莫锴闷吭一声，用密密麻麻的吻和势不可挡的行动回应。
第8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游走在缺氧的边缘，心中积蓄的无限渴望垒砌成塔，眼神逐渐迷离，无力攀附着他向上。
    不久前的阴霾情绪，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哪怕是短暂的幸福，至少这一刻，让她彻底沉沦吧。
    乔安潋滟美眸中噙满了水雾。
    “莫锴—”
    喉间不可抑制溢出的名字和嘤咛，让这个男人彻底疯狂。
    纵情，似火。
    直到乔安累得彻底睡着。
    迷迷糊糊中，她好似感受到了吹风机温热的风拂来，一双温柔的手穿过她的发丝，带着满腔的耐心和柔情。
    好像还听到了，什么阿沐。
    总之，这一夜她累坏了，不久就沉沉睡去。
    翌日，她睁开眼时，摸了摸身侧，又是空无一人。
    她看了眼时间，刚八点。
    门锁发出一阵声响，莫锴从屋外回来。
    一身简单的运动服已经被汗水浸湿，勾勒出有力的胸膛，浓黑的发丝肆意洒在前额，整个人洋溢着健康蓬勃的活力。
    原来他每一寸让她迷恋的地方，都是自律下的呈现。
    反观动不动赖床的自己，乔安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捂着被子半坐起，转移话题道：“怎么没戴眼镜？”
    戴眼镜和摘了眼镜的他，简直是两种气质，但是不论哪一种，都能轻易叫她心跳乱了节奏。
    莫锴拧开一瓶水，直勾勾看着她，“眼镜对我，本就可有可无。”
    乔安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中意思。
    莫锴倒反问，“你喜欢哪种，我可以配合你。”
    “都喜欢，莫总的时候戴着，莫锴的时候摘掉。”乔安觉得自己有时候说话就跟上了轻轨，拦都拦不住。
    正喝着水的莫锴差点呛到，随即唇角牵起一抹淡笑，“嗯，毕竟那时候，眼镜确实挺碍事。”
    乔安脸瞬间红得能滴出血。
    接下来两天，莫锴真把她这里当成自己的房间，除了工作会回去，其余时间都在她这里，休息、睡觉。
    瑞士之行的最后一天，莫锴突然提议要拜访SRI研究所的几位老专家，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去。
    乔安愣怔了好几秒后才忙不迭点头。
    莫锴这次没叫高义陪同，自己捡了车钥匙，带着乔安出去。
    SRI研究所，做梦都想来的地方，近在咫尺。
    乔安深吸一口气才能抑制住乱了节奏的心跳。
    大片玻璃窗内，是她从未见过的先进设备，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乔安站在窗前，感觉自己的腿都迈不动了，满眼带着兴奋。
    她看着它们，莫锴看着她。
    这几天，莫锴突然就有了个疑虑，乔安的房间，四散了很多资料，均是关于SRI。
    不由想起来，他们重逢的契机，也是因为她想寻求和SRI的合作。
    她好像，对SRI格外上心。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帮她达成。
    “这些都是已经投放市场的设备，其中部分其实在华辰就能看到。”莫锴看着两眼放光的乔安，不由牵了牵嘴角。
    乔安看得专注，步子突然停在了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这扇窗上写着串英文，译过来是：心脏医疗科学与器械设备工程研发中心。
    眼眶不知何时已经湿润，这里，是她的希望，是歆一的希望...
第8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这些技术和设备，如果能引进国内，该多好。”乔安喃喃。
    “会的，这一天不会太久，但不是引进，而是华辰制造。”
    莫锴语气平缓，说得话却振聋发聩，乔安目不转睛盯着他，静闻其详。
    “华辰这些年，重引进轻研发，已经成为阻碍自身发展的掣肘。医疗科技企业的硬实力，源自自研能力，要想真正成长壮大，唯有走出舒适圈，攻破自研瓶颈。”
    他顿了顿，“接下来，华辰将联合SRI、LA，共同参与研发工作。未来会有更多的华辰制造投放至国内市场。华辰也必将肩负起中国医疗科技跻身世界先进水平的重任。”
    莫锴说话始终不疾不徐，温润淡然，却似有雷霆之力，充斥着征战星辰大海般的视野与雄心。
    乔安终于知道他此次来瑞士的真正目的。
    这个男人也并非方子苓口中所说的冰冷的赚钱机器。他有理想有抱负，且用实际行动践行着他的社会责任。
    莫锴的话字字在乔安脑中回荡，她兀自思考着，未来将有多少病患因此受益。而她的歆一，也将是其中之一。
    “走吧，进去看看。”莫锴拿出内部通信卡，对着卡槽一刷，玻璃门瞬息打开。
    凝聚着她希望的精密医疗仪器在车间稳定运转，穿过车间区便是这间实验室的核心位置。
    一群工作人员正在伏案工作，好几个人穿着印有莫盛-华辰字样的白大褂。
    乔安瞬间升腾起一股与有荣焉的激动情绪和自豪感。
    中间有位老者，乔安一眼认出他便是上次带队前往康城考察的专家，Tim博士。
    Tim博士抬眸看到实验操作台外的莫锴，一脸惊喜，放下手中的工作迎了过来。
    看到他身边居然还跟着个女人，露出一瞬的惊讶，随即友好致意。
    看得出Tim博士和莫锴关系甚笃，两人相谈甚欢，乔安乖巧的待在莫锴身边，不插话不打扰，只是眼神总是不可控的被周遭的心脏医疗器械吸引。
    作为莫锴带在身边的女士，Tim博士自是非常感兴趣，主动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问：“乔小姐，你对它们很感兴趣吗？”
    乔安露出被抓包的尴尬，随即看到莫锴对她笑了笑，听他道：“你想了解什么，都可以向Tim博士请教，他定然知无不言。”
    乔安依稀记得，那次在康城，何斯堂就在这个问题上碰了壁。而这会，莫锴不亚于给她放权，意味着她可以在此得到她想知道的任何答案。
    沉吟片刻，乔安语气小心翼翼：这项心脏专业技术和配套的医疗器械多久能够问世。
    Tim博士说，最快要三年。
    她不由攥紧了拳头。
    三年，那么久。
    回程的路上，乔安一言不发，呆呆看着窗外，再也不见来时的雀跃。
    车子驶入地库，莫锴将车停好，并不急着上去。
    “乔安，我们聊聊。”他说。
    乔安扭头，一脸疑惑。
    “为什么这么在意那个项目？”莫锴问得直接干脆。
    他怎么能感受不到她情绪的异样。
    乔安绞着手指，沉默不语。
    “乔安，我们现在应该是可以相互坦诚的关系吧。”莫锴表情晦暗不明，“何斯堂医院那次，他的问题和你相差无两，为什么你们都...”
    没等莫锴话说完，乔安打断，“我俩是什么关系？”
    她抬眸直视着眼前的男人，“你喜欢我对吗？”
第8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目不转睛和她对视，声色清晰：“是。”
    乔安嘴角突然牵出一抹轻佻，眼尾微挑，“莫总，那档子事你情我愿，但是谈情，就没意思了。”
    听到这些，莫锴眼中似有火光迸裂而出，“乔安！”
    乔安牵起一抹虚笑，“我以为咱俩心照不宣只谈性，您非得跟我玩深情，可我乔安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莫总不会真不知道吧。”
    句句如刺，莫锴脸色骤变。
    刺着莫锴的心，同时成倍反作用于乔安自己身上。
    她双拳紧攥，掌心已被指甲掐红一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自己拼尽全力作出的伪装。
    莫锴果然被激怒，阔步下车将她从副驾拉下，哐地一声甩上车门，拽着她进入酒店。
    突然响起的重重车门声回荡在车库内，叫不远处一辆小轿车上的两个女人都为之吓了一跳。
    卢娜放下今天和方子苓扫荡了一天的战利品，伸出脖子看过去，总觉得那一男一女的背影格外眼熟。
    “子苓，你看那个女人，像不像乔安？”她碰了碰方子苓，试探问。
    方子苓一听乔安瞬间来了劲，也探着脖子去瞧。
    “靠！那个包，不是她是谁，那个男的又是谁？我哥今天好像去蓝昕剧组了！这女人是在...给我哥带绿帽？”
    方子苓咋呼了一句，“等什么啊，赶紧追呀！”
    即便步子再快，两个人还是在等电梯时浪费了不少时间。
    莫锴走得很快，乔安小跑才跟上他，不多时两人已经到了她的房间门口。
    “开门。”莫锴道。
    乔安觉得既然决定结束这段不可能的关系，就不应该和他再有牵扯。
    “莫总，你回去吧。”
    一声刻意拉远关系的莫总彻底将面前的男人惹怒。
    莫锴拧着她的手腕，将她抵在房门上，吻重重落下。
    乔安被吻得几近缺氧，双手抓挠着身后的门板强撑，直到撑不住，抬手去推面前的男人。
    莫锴扼住她的手，终于停下，与她额头相抵，“你是真忘了还是跟我装，想要欲情故纵的话，够了！”
    他的话似乎带着某种情绪上的宣泄，但是乔安听不懂。
    而眼前男人渐变的瞳仁，熟悉的眸色让乔安意识到接下来他想做什么。
    “开门！”他耐心耗尽，锢住她后腰的手倏地使力，迫使她更加贴近自己。
    乔安是真怕他在走廊上就做什么，立马服软掏出房卡。
    两个人紧紧相拥着进了房。
    不近不远的廊道上。
    卢娜满意摁下了录像停止键。
    方子苓神色紧张又雀跃：“拍到了吗？”
    “拍到了，就是离得有点远，这个男人就只有个背影，看不清脸。不过没关系，女的确定是乔安，不会错！”
    方子苓接过手机欣赏了一番，“啧啧，瞧这如胶似漆的，还有这开门都急不可耐的样子，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货色，勾搭我哥还绿我哥！这次，我定叫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两个女人对视一笑，满意离开。
第8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房内，门落锁。
    乔安退，莫锴就逼近，直到她退无可退，摔坐到床上。
    莫锴居高临下缓缓贴近，高大的身躯顷刻间将她笼罩，超强压迫感侵袭着她的每一处神经。
    乔安两手攒着床单，瑟缩着想退，却无处可逃。
    莫锴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能如此善变。
    明明前不久，她还一副主动迎合又依赖他的模样，此刻却又迫不及待地要和他撇清关系。
    莫锴俯身，将她彻底禁锢在两臂间，挺拔的身姿压了过来，逼问道：“告诉我，为什么？”
    他不相信，乔安对自己没有感情，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
    乔安的目光与他相撞。
    眼前的男人，成熟矜重，耀眼逼人。
    眼眸幽沉似海，像是蕴含着神秘又汹涌的旋涡，单静静看着，就仿佛要被他吸走了魂魄。
    她好想告诉他，自己已经不可救药喜欢上他。
    但她不是活在童话世界里天真的小姑娘，他们之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乔安抬眸，神色凛然：“我不是能和你谈情说爱的女人。”
    “是我不配？”莫锴眸光一紧，“给我个理由。”
    乔安直觉口中酸涩，不是他不配。而是他的耀眼唤醒了自己的自知之明。
    自己心中无比渴望与他比肩而立，但是她左右不了戏剧性的过往。
    沉吟片刻，她果敢迎着他的目光，不再给自己任何退路，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有过别人，还有孩子。”
    字如惊雷，劈在莫锴的心上。
    他眼眸皱缩，面露愕然，心脏不可抑制地极速跳动...
    即便此刻情绪纷乱，但他还是隐忍着，努力研磨着乔安的话。
    他有叫高义查过乔安五年前的资料。
    若按资料里所显示的，她根本不可能是苏沐。
    然而，比起冷冰冰的文字，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她就是。
    所有这堆资料，被他视作垃圾扔进了抽屉柜，根本就没有往下细翻的必要。
    至于乔安的传闻，他更不在乎，自然不会去打听或者留意。
    所以有关孩子的事，他确实不知情。
    乔安见莫锴良久不说话，只觉喉间吃紧，心中愈加酸涩。
    果然，他会介意。
    可是，介意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理智上，乔安能够安慰自己，但情感上，却感到无比窒闷，心中闷到快喘不过气。
    她宽慰自己，这样也好，把话说开，叫他也及时止损。
    乔安压下情绪，“莫总，是人都有过去，我也有我的过去。我隐瞒了一些事情，并非刻意，希望你别跟我计较。”
    顿了顿，又启唇，“回国后，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华辰，我不会离开，还希望你不要因此迁怒于我的工作。”
    这番话，无端带着一丝乞怜和卑微。
    在乔安看来，这辈子，她可以无缘于幸福。但是歆一，她会拼了命地守护好，将她的病医治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只是这番话，无疑是一盆冷水，浇灌在莫锴的头上。
    他终于松开乔安，退至窗边，掏出了烟卷，燃上。
    乔安知道，他生气了，不然也不会想要抽烟。跟她在一起时，她很少见他碰过烟卷。
    莫锴的眸色逐渐浓郁，语气讳莫如深，“你的过去，是谁？”
    “是谁不重要，我和他已经分开很多年了。”乔安细眉紧皱，越说声音越低。
    她根本不记得那个男人，要怎么说。
    这番话却叫莫锴疯狂跳动的心骤然一沉，有种前所未有的慌张自脚底升腾而起。
    他蹙眉将未燃尽的烟卷碾灭，阔步向前将乔安摁倒在床，覆身压下，撑在乔安身体两侧的手背已经青筋凸起，“那个人是谁？回答我！”
    莫锴也搞不清，他到底在慌张什么，是介意乔安真忘了他，还是慌张乔安口中的男人，是别人。
    五年，足以发生很多事情。
    他的手掐在她的腰间。
    她不回答，他手上的力就多了两分。
    身下的女人就是倔强不说话。
    腰间大掌倏地钻入衣料。
    “我很早就提醒过你，别招惹我，既然开始了，就轮不到你来喊停。”
    莫锴逼视着她，不复平常的禁欲模样，满眼都是要将她吞骨入腹般的占有欲。
    唇在即将压上她时，声线喑哑不容置喙，“你…只能是我的！”
    乔安早已呼吸紊乱，双眼迷离尽显媚态。
    “莫总，和我做这种事，你很喜欢...对吗？”
    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念，她破碎的话语中带着孤注一掷的豪赌，“或许我们，可以谈个...交易。”
    “交易？”莫锴睥睨着她，冷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再度蒙上了一层寒霜。
    乔安大口喘气平缓气息，“莫总的生理需求，我都可以满足。我就一个要求，今天的项目，加紧进度，并且让我全程参与。”
    乔安用她一直以来认为最不耻的方式去谈交易。
    还是用在她倾心爱慕的人身上。
    乔安感受到莫锴的身子一僵。
    他虚压着她，许久不言语，也许久不离开，房间内安静的针落可闻。
    良久，他终于起身，拉起前几日带来的行李箱，抬步朝门口走去。
    经过门口时，他步子停住，“乔安，如果我是为这个，不必只找你。”
    他从来不是被欲望裹挟操控的男人，如果没有感情，他不会动她，更不会任由她三番两次在自己的面前，耍些一眼就叫他看透的小把戏。
    门被轻轻关上，乔安却觉得自己的心，重重崩碎。
    翌日便是他们的回程日。
    再见时，他变回了斯文禁欲又清冷疏离的莫总。
    前一日的颓然挫败如烟消逝，除了眼底缕缕红血丝和眼圈下渡了层淡淡的青。
    众人和他打招呼，他例行公事般颔首示意，却直接略过了她。
    错肩而过之时，他也恍若不识。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乔安还是感受到了心被刀剐的钝痛。
    她嘴角牵起一抹自嘲，心下暗忖，“乔安，你委屈什么，这不是你自找的么。”
第8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机场，去往候机室的路上。
    距离登机还有段时间，乔安快步走到白慕雪身边，耳语了几句。
    白慕雪点了点头，乔安便和他们分开。
    候机室内。
    莫锴紧盯着笔记本电脑，处理着手中的邮件，却发现注意力始终难以集中。
    方子苓等得无聊四下环视，随口问了句，“乔安呢？”
    卢娜接上：“刚刚还在的。”
    方子苓眼珠子滴溜一转，“不会是会相好去了吧。”
    说完和卢娜交换了个你我都懂的眼神。
    “乔总监说她要买点东西带回去。”白慕雪悠悠道。
    “在爱马仕店里装作眼皮子都不抬的样子，还装模作样说支持国货，敢情是动着来免税店扫货的心思啊，真够寒酸的！”
    “方子苓，说话过过脑子！”方子聿发现他这个妹妹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面露不悦呵斥。
    方子苓噘着嘴白他一眼，心里嘀咕，你都头顶一片草原了，还凶我，等回国，送你一份大礼，看你以后还有没有脸训我！
    莫锴阖上电脑，扔给高义，语气冷冷，“我出去抽根烟。”
    机场免税区各色商品琳琅满目，但乔安还是花了很久的时间找到一家手作小店。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真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比如此行瑞士，居然在此刻才想起来给家中的两个小宝贝买礼物。
    精心挑选了很久，选了一樽冰上公主的水晶球和一块印着阿尔卑斯山的魔方。
    准备离开的瞬间，瞥到了展示柜中一对素圈对戒，上面镶着一蓝一红的水晶石。
    一蓝一红，让乔安蓦然想起雪场之上，一身蓝衣的莫锴和一身红衣的自己。
    即便是不可能送出的东西，乔安还是鬼使神差地走近，买下后视如珍宝般小心翼翼放进包里。
    返回候机室的途中，接到了何斯堂的电话。
    他和湛湛、歆一，会一起接机，然后陪她过生日。
    落地的时间，正是乔安的生日。
    何斯堂不容她拒绝，乔安只能应下，将航班信息告诉了他，约好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碰头即可。
    过生日是次要，主要是她和两个宝贝从未分开这么久，乔安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到他们身边。
    敛眸专注摩挲着手机，心中想着两个孩子，脸上不由爬起满腔柔情笑意，丝毫没注意立在不远处的莫锴。
    沉着脸，目光复杂幽深无边。
    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乔安几乎是睡过去的。
    她自然不知道莫锴在做什么，因为他在头等舱，她在经济舱。
    这倒不是华辰抠索，按照乔安的职级，是可以公费坐商务舱的，但是商务舱满了，乔安便去了经济舱。
    她倒是无所谓。
    只是突然有点唏嘘，看看，就连坐个飞机都好像在教她认清现实。
    她和莫锴之间的距离，就像中间隔了个商务舱。
    乔安嘴角轻嘲，看了眼时间，掏出眼罩戴上，便沉沉睡去。
    抵达康城正是翌日上午，乔安觉得外面世界再好，都没有家中的空气香甜。
    今天又正好是周末，他们落地后便可以自行离去。
    乔安磨磨唧唧收拾着东西，莫锴他们自然是VIP快速通道下机，经济舱的她要稍慢些，这样正好遂了乔安的愿。
    这样他们就不会和何斯堂还有两个孩子撞上。
    偏偏乔安不知道，两个孩子缠着何斯堂早早来到了接机口等她。
    以及她不知道，她的俩个宝贝，认识莫锴。
    莫锴下机后才知道乔安一直待在经济舱。
第8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上似乎又蒙上了层阴云，原本铿锵向前的步子突然就慢了很多。
    正巧电话响起，莫锴干脆立在原地接起了电话。
    方子聿这两天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撂下一句我还有事就拉着方子苓先走了。
    白慕雪自然也没留下的道理，和卢娜也跟了上去。
    电话挂断。
    高义抬腕看表，提醒：“莫总，半小时后您有高层会议。”
    莫锴扭头回望了眼身后，自嘲般牵了牵嘴角，拔脚迈向出口。
    航站楼出站口，一个漂亮的粉糯女娃和一个帅气的小男孩扒着栏杆翘首以盼。
    “何叔叔，妈妈怎么还不出来呀！”歆一已经急不可耐，就差整个身子穿过栏杆去里头找妈妈。
    她眨巴着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眼欲穿，突然瞧见一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大步流星从里面走出来。
    歆一揉了揉小眼睛，小脑袋又往前伸了伸。
    下一秒，她直接钻过栏杆，小步子跟上了小马达，狂奔而去，死死抱住了男人的大腿。
    莫锴一愣，随即低头，看到一张扑闪着大眼睛的白皙软糯小脸。
    “云朵叔叔。”歆一蹭了蹭莫锴，奶声奶气地唤道。
    阴沉了一天的男人脸上瞬间漾起温柔，笼罩头顶的阴云也仿佛一瞬间化开，缕缕阳光穿透而来。
    莫锴弯腰将歆一一把抱起。
    “歆一，你怎么在这儿。”莫锴碰了碰小丫头的小脸，意外又惊喜。
    “我和哥哥来接妈妈。”
    “那哥哥呢？”莫锴笑问。
    歆一指了指不远处的湛湛，“在那儿。”
    莫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湛湛。
    直直的站着，乖又克制地看着他，像个沉敛的小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两个孩子，莫锴心里都会觉得无比亲近。
    只是目光上移，他的笑意凝住。
    何斯堂？
    一股带着寒意的笃定突然涌上心头，不消多想几乎能够确定。
    “歆一，你妈妈是不是…”
    “出来了，妈妈，妈妈在那里！”歆一小嗓门儿清澈透亮。
    莫锴转身。
    一个拖着行李箱朝这边阔步而来的女人跃然映入眼帘。
    如他所想，正是乔安。
    乔安边走边滑拉着手机，说好在地下停车场碰的，怎么改接机口了。
    不过这个时间，莫锴肯定早走了。
    她收起手机，不由步子又匆匆了些，只想快点见到湛湛和歆一。
    出口近在眼前，然后，她定住了。
    莫锴？
    她揉了揉眼，又仔细确认了一遍。
    还真是他。
    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场面。
    莫锴怎么会，抱着歆一？
第8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的心，重重一磕.....
    身边的人经过，碰撞到她的肩，才将她从惊诧恍惚的状态中带了出来。
    她咬了下唇，葱白管似的胳膊用力握住行李箱拉杆，走向莫锴的步子似是有千金重。
    歆一从莫锴身上下来，朝着乔安扑去。
    何斯堂牵着湛湛上前，经过莫锴时，顿步颔首招呼，随后擦过他，自然拿过了乔安手中的行李箱。
    “累了吧。”语气无比温柔。
    乔安摇摇头，浅笑回应。
    郎才女貌，旁边还有一对漂亮的金童玉女…
    温情又和睦的重逢画面叫来往经过的旅客都忍不住艳羡地多看几眼。
    就连一旁很少感性的高义也觉得这一幕格外养眼。
    只是，他无比心疼自己的Boss莫锴，因为这个场面，怎么看自家Boss都像是多余的那一个。
    他自二少莫锴接手莫盛集团以来就跟着他，五年来亲眼目睹这个男人在商场杀伐果断，自律严苛几近自虐，不近女色不谈风月，生活如同一台沉寂不语的精密仪器。
    高效运转，不知疲倦，但永远单调孤寂，毫无色彩。
    是这个叫乔安的女人的出现，让二少有了生而为人的起伏情绪和鲜活神采。
    甚至好几次从不苟言笑的二少脸上，看到了突然而至的温柔笑意。
    皆是因为这个女人，轻易就能牵动二少的情绪。
    但是好景并不长，近几日的二少突然又变了回去。
    “走吧。”
    高义突然听到一声冷冽的声音，叫他猛地回过神。
    莫锴铿锵的步子渐行渐远。
    乔安看到莫锴大步离去的孤绝背影时，仿佛发自身体本能，急急就追了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拽上之后又怔住，她自己都搞不懂自己想干嘛，整个人就呈现出一种非常割裂的状态。
    她不想他误会。
    可是他误会了岂不是更好。
    这样他们就能断得更加彻底。
    两种情绪互相撕扯......
    莫锴浑身充斥着一股冷然淡漠的气息，犀利冷锐的眸光落在乔安的脸上，幽深暗炙。
    “松手。”他冷声道。
    乔安乖乖松开，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迈步离开，只觉喉中酸涩直涌。
    歆一天真烂漫，小跑上前，“妈妈，叔叔怎么走了？”
    乔安蹲下，温言问：“歆一是怎么认识刚刚这位叔叔的？”
    “妈妈第一次去高高大楼的那天，我和哥哥在叔叔那里看云朵的，叔叔是我的朋友。”
    歆一探出头，眼神追着已经走远的莫锴，语气极度失落：“怎么走了呢。”
    乔安摸了摸歆一的小脸，“叔叔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
    抱起歆一，乔安发现何斯堂正一脸愕然地看着她。
    乔安尴尬地牵了牵嘴角，走近，“斯堂哥，长途飞行有些疲累，我想早点回去休息好吗？”
    刚刚乔安拉住莫锴的那一幕排山倒海袭来，何斯堂心中升腾起太多问号，但在这一瞬间他沉默了。
    他安静送乔安回去，打开车门准备下车的瞬间，他再也不想忍，“安安，我们能谈谈吗？就几句话。”
    乔安怔了下，点了点头。
    两人下车，乔安看着何斯堂，大概率能猜到他想问什么。
第9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你和莫锴？”他问得直接。
    “我喜欢他。”她回得干脆。
    何斯堂多少能猜到答案，只是没想到，她回答得如此坦诚，哪怕跟他粉饰一下都不愿意。
    终究是不在意自己。何斯堂无奈又窒闷。
    “可他不适合你。”他直言，丝毫没注意自己这话可能叫乔安误解。
    乔安果然一愣，随即浅浅一笑，“我知道。”
    乔安敛眸，抚着自己的心脏位置，喃喃，“但这里，控制不住。”
    沉静须臾，抬头与他对视，声音温软但有力，“斯堂哥，谢谢你，我知道的…我没想怎样。有些人，单就能遇到，就已经是运气了。我不贪心。”
    一句话，就堵死了何斯堂的所有幻想和想要说出的话。
    何斯堂眼眸满含错愕和不甘。
    没想到，时隔多年，莫锴还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亦如多年前在学校一样，他还是败的那一方。
    曾经也有个光一样的女孩，像乔安一样奋不顾身，从一而终的爱慕着这个男人。
    结果呢，不过徒劳。
    莫锴的心，坚如磐石。
    为什么偏偏是他…又是他…
    木槿园。
    莫锴开好会，便直接回来了。
    方子聿找过来的时候，莫锴正坐在书桌前，脸色讳莫如深，但是桌上摊着的，却是有关乔安的资料。
    他兀自凑过去看了眼，戏谑道：“乔安真有孩子啊，你别说，基因这个东西啊，是真的强，这俩小孩怎么这么好看。”
    莫锴将资料合上，冷冷道：“你怎么来了。”
    “找你喝酒呗。”方子聿晃了晃手中的两个空杯和酒瓶。
    莫锴扯掉领带，解开衣领，颔首示意他满上。
    “二哥，你还觉着她是苏沐？”威士忌沿着杯壁注满，方子聿将酒杯递过去。
    “就声音相似而已，我虽没见过苏沐，但电话里可没少听到她讲话，和乔安明明就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方子聿说起劲了，莫锴也任由他。
    “会跆拳道，会捅人，会滑雪，还会混迹男人场中独善其身。我现在敬她是个人物，但二哥，她哪里有半点苏沐的样子？”
    方子聿直勾勾看着莫锴，举了举杯，似是请他考虑。
    莫锴怎么会没想过这些。
    苏沐性情温柔，清雅娇软。
    乔安张扬魅惑，酷飒坚强。
    一个是需要精心呵护的柔嫩菟丝花。
    一个是自我野蛮生长的带刺野玫瑰。
    放一起确实连半点重合的影子都看不到。
    但偏偏，他就有一种笃定的自信。
    他相信直觉，更相信身体的本能。
    黑暗的那些日子让他的其他感官有了超于常人的敏锐度，声音可以有相似，但情动时只有两人才知道的一些小动作小习惯…
    他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
    方子聿翻了翻那本资料，轻抿一口酒，悠悠道，“不过既然孩子都有了，如果你真想确认，本就很简单。”
    莫锴不回应，但他心里自然清楚。
    他想要的答案，其实不过是个亲子鉴定的事情。
第91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若是在初遇乔安之时，他或许会这么做。
    但是此刻，他不愿意。
    不愿意用亲子鉴定来决定他们这段关系的走向。
    说白了，不想承担哪怕1%的其他可能。
    “二哥，如果乔安真就不是苏沐，这两个孩子跟你毫无关系，你能放得下乔安吗？”方子聿兀自说着。
    “这种假设，对我来说，没有意义。”莫锴眼眸一紧，将杯中酒抿尽。
    方子聿瞬间心下了然，瞥了眼那本资料，“所以这东西，就是垃圾。二哥，顺遂自己的心意就好。”
    “你之前好像不是这个态度。”莫锴讶异方子聿的态度变化。
    “乔安五年前捅人的事，是为了蓝昕…这事没人知道，我居然也才知道。”
    方子聿语气隐忍，握着酒杯的指节却早已泛白，眼神倏地阴戾，“要不是那王八蛋现在蹲局子里还没出来，我非弄死他！”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方子聿顿了顿，语气恢复平缓，“这次瑞士雪场，如果不是乔安，蓝昕她…总之这女人够仗义。”
    莫锴也颇为震惊，他知道乔安身体里蕴藏了很多能量，但自己还是有些小瞧她。
    话都说这份上了，方子聿干脆一吐到底，“乔安这些年没别的男人，这是我从蓝昕那边套话套出来的，不谢。”
    莫锴眼睫一颤，沉吟片刻，似是研磨这话，而后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你这次跑瑞士，收获应该不少吧。”
    “还行吧，投资了蓝昕的新片换来了他们剧组通行证。话说是真特么烧钱。”方子聿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燃起了一根烟，慵懒又痞邪。
    “和蓝昕和好了？”
    方子聿眼尾一挑，轻吐一口烟圈，“什么和好，本来就没断。”
    “你单方面没断？”莫锴睥他一眼，悠悠道。
    方子聿觉得莫锴这人是不是心理变态，看不得人痛快。
    但方子聿还是大言不惭地“嗯”了一声。
    “你真够不要脸的。”莫锴直言。
    方子聿不急反笑，“二哥，希望你有一天别落得跟我一样。”
    莫锴指腹摩挲着杯沿，“善意提醒，你跟那白慕雪的事处理干净之前，最好还是别去招惹蓝昕。”
    “你怎么说话都跟乔安一个样。”方子聿长腿交叠，往沙发上一靠，脸色却倏地认真，“二哥，我有数的，不会乱来。”
    莫锴不再多言，余光瞥见桌上乔安的资料，骨节分明的长指捡起，利落扔进了垃圾桶。
    方子聿看了眼时间，蓝昕这个点应该收工了，言简意赅敲了个“在？”点了发送。
    良久，蓝昕都没回。
    倒是瞥见朋友圈处一个红点，他鬼使神差点开，随后自言自语，“我倒是有点羡慕乔安了。”
    莫锴静静看着他。
    方子聿手机举起，把蓝昕最新的朋友圈消息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愿最爱的安安每天都是鸟语花香日，明媚灿烂时，生日快乐！]
    蓝昕和乔安的家中。
    徐姨一早就已经接到远在瑞士的蓝昕打回来的电话，为乔安筹备了生日宴。
    一桌的菜，生日蛋糕，礼物，鲜花，一样都不落。
    乔安心中被丝丝缕缕的暖意萦绕。
    自从认识了蓝昕，每年生日都会有她精心创造的仪式感。
    即便有时候不能亲自陪她度过，但蓝昕永远是将自己放在心上的那个人。
    看人蛋糕上的荧荧烛光，乔安心中爬过万般绕指柔。
    有人惦记，真好。
    “妈妈，你有什么愿望。”
    “愿我的宝贝健康快乐长大。愿我爱的和爱我的人都健康平安无忧无扰。”
    乔安每年都是这个朴素的愿望，没有一丁点变化。
    这些年，她的生活重心，就是两个孩子。
    要说此刻有没有别的…乔安心中滑过一丝伤感。
    如果莫锴在，多好。如果余生的每分每秒他都能陪着自己，多好。
    看，她都幻想起整个余生了。
第92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醒醒，不该做梦。
    陪孩子们吃完饭后乔安便回了房。
    不受控制般打开手机，除了蓝昕的几条信息外，再无其他未读。
    心中顿生怅然，手指点开了莫锴的聊天对话框，
    他的头像是黑夜中一轮皎月，如他的人一般深沉矜重。
    聊天记录还定格在那条：
    [等会回去，领罚]。
    乔安不由想起那晚缠绵悱恻的旖旎画面，他炽热呼吸喷洒在耳畔的撩人低语…
    那个男人就是荷尔蒙酿成的烈酒，醇厚浓郁，让人欲罢不能地贪恋沉沦…
    胡思乱想间，乔安手指头一滑，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什么。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大呼一声完了，发现已经撤不回了！
    乔安误点了个表情包，一只性感妖娆，甩着皮鞭扭着腰的妖媚狐狸。
    动图还附着三行字。
    「今晚我色定你了
    逃不掉的
    嘿嘿」
    乔安想死的心都有了。
    心里一个劲儿提醒自己，遇事不要慌，要冷静要冷静！
    抬眸时，歆一推门进来。
    “妈妈，这个水晶球好美，里面的公主还会跳舞。”
    乔安眸中精光一闪，“歆一，你要不要和云朵叔叔讲话。”
    歆一一听是云朵叔叔立马点头。
    “妈妈我要说什么？”
    “都可以，你想说什么都行。”小朋友童言无忌的，可不都是说什么都行。
    只要让莫锴觉得手机不在她乔安手里就行。
    心里暗唾了自己一声：“乔安你连小孩都利用，还有没有点节操！”
    但行动上还是将手机递给歆一，还将她拢过来深深亲了一口。
    天真的歆一点点头，接过。
    现在的小朋友用智能手机都不用教的，熟稔的很。
    她长按语音，“云朵叔叔，我是歆一，妈妈想你了，让我跟你说话。”
    乔安差点从床上滚下去，赶忙伸手意图捞回，“不是，歆一不是这么说...”
    歆一一个丝滑地转身，撇开乔安，小手一直长按语音键，小嘴巴倒豆子似的：“叔叔，叔叔，你快说话，妈妈好着急！”
    话落间已经跑出了房间。
    乔安立马下床去追。
    还没等她拿回手机，莫锴的视频邀请已经进来了。
    还被歆一点了接通。
    “叔叔！”歆一兴奋不已，手机举老高。
    隔着屏幕，莫锴看到惊慌失措的乔安夺门而出，一副饿狼扑小羊的样子。
    对上他的目光，又像踩了急刹般猛然定住。
    “歆一，叔叔能单独和你讲话吗？”听筒内传来一个低沉醇厚的温柔男声。
    乔安偏了偏头，揣摩领悟，这话几个意思？
    歆一简直是胳膊肘外拐都不带思考的，小步子噔噔噔直冲自己房间。
    门锁咯嗒一声。
    乔安自闭了。
    她被自家小甜心锁在了屋外…
第93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乔安窝在客厅沙发一角，死死盯着歆一的房间。
    瞟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中途湛湛还进去了。
    刚刚她借着送水果的名头叩响了房门，门仅开了一条缝，湛湛伸出手，接过果盘，直接又把门给阖上了。
    乔安脸皱成了个囧字。
    时间嘀嗒过去。
    乔安想了想，莫锴这个人一向惜时如金，碎片时间也都是见缝插针地用来处理公务，怎么有空跟两个孩子视讯通话这么久？
    还有她的两个宝贝，歆一性格活泼容易和人亲近，但是湛湛一向性子清冷，对人防备心重，就连何斯堂当初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和湛湛亲近了些。
    莫锴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将这两个孩子笼络的如此服顺，连她这个亲妈都可以冷落不管了。
    思来想去，有道是以貌取人，美色误人。
    莫锴这张蛊惑人心的脸，她乔安好这口，和她审美基本一致的两小只可不也好这口。
    说的通了。
    不过，反过来，莫锴呢，他又为什么和自家两小只这么投缘。
    没等她揣摩出个所以然，歆一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乔安趿着拖鞋一个滑步就呲溜了过去。
    歆一抬手将手机还给她，屏幕已经暗了。
    那个男人居然真就一句话不跟自己说。
    呵，是个狠人。乔安心里问候他好几遍。
    她愤愤将手机揣回兜，假模假样掸掸手，身体却不着痕迹地朝湛湛和歆一旁边又贴了贴。
    “你们跟叔叔聊什么呢？”乔安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歆一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妈妈，叔叔说小朋友不能经常玩手机。我就说我从来不玩手机，今天是妈妈叫我跟叔叔说话我才碰的，我是好孩子。”
    乔安嘴巴微张。
    湛湛补刀，“妈妈，以后别这样了，幼稚。”说完还小大人模样摇了摇头，牵着歆一去洗手间洗漱了。
    乔安嘴巴能塞下鸡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悻悻回房，点开莫锴头像一通隔空扫拳。
    周一，最忙碌的工作日。
    一早，乔安在穿衣镜前左照右看。
    不远处的床上已经四散了好几套衣服。
    试试这件，比划比划那套…这件太艳，这件过素，这件也不行…
    没一件顺眼的。
    乔安颓败坐在床沿上，突然心情就不好了。
    一早这番折腾，只因为今天有场会议，莫锴会参加。
    莫锴一般很少插手下属公司的具体经营，但因这次关于瑞士LA项目，很多时候他都亲力亲为。
    一个会议，就足以叫乔安乱了方寸，对从来不曾有过如此困扰的她来说，不亚于当头一棒。
    原本肆意洒脱的自己，居然一大早坐这儿纠结穿什么，自导自演着女为悦己者容的戏码。
    理智叫嚣要与他拉开距离，情感疯狂宣告对他的无比在意。
    乔安有点恨铁不成钢。随意捡起就近的一套的衣服，套上就出了门。
    还好周一本就忙碌，胡思乱想很快被琐碎工作取代，抬腕看表时发现距离会议就剩一刻钟。
    收拾好东西直奔会议室，老实了一上午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推开会议室玻璃门，难得见到华辰中层以上悉数到场，个个还都正襟危坐。
第94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就连王赫和白慕雪也早早到此等候。
    乔安讪讪拉开自己的座椅坐下，如现场所有人一样，等待大Boss视察工作。
    莫锴几乎是掐点到的。
    不似往常那般西装革履领带紧束。倒是很少见的穿了件浅色休闲款西装，内搭一件立领休闲衬衫，气质一贯矜贵但又多好几分儒雅，不似往常那般叫人难以接近。
    在场的齐齐站起迎接，莫锴抚手示意不用，径直就走向首位，声音醇厚悦耳，“直接进主题吧，背景介绍也不必了。”
    作为华辰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白慕雪款款站起，姿态优雅地点开了幻灯片。
    内容严谨，充实饱满，无论是数据还是图表，都做的详细又能叫人一目了然。
    配上白慕雪逻辑清晰，主次分明的讲述，看得出准备得相当用心。
    莫锴旋转椅微转，认真聆听，即便是发现问题也不会贸然打断，会在白慕雪一章节结束时再礼貌指出，同时征询在场其他人意见。
    给予在座所有人足够的尊重。
    这样的莫锴，自然是发着光的，受人敬仰的。
    幻灯片上的内容乔安烂熟于心，因为是她一页一页做出来的。
    所以她分心了，目光看似看向幻灯片，实则落在了那张轻易就能叫自己方寸大乱的脸上。
    此刻莫锴偏着身子，神色认真看着幻灯片，侧脸线条流畅硬朗，一只手轻搁在桌面上，偶尔会指节轻弯轻点桌面。
    每一处都是乔安无比贪恋的，也曾完完全全地短暂属于过她。
    她不由升出满腹说不出的感觉。
    从进屋以来，莫锴的目光都不曾在自己的身上停留过半秒。
    来这里前乔安还会宽慰自己，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就好。
    可是这会他明明近在眼前，却叫自己鼻腔无端发酸。
    她双手紧攥，逼自己摈弃胡思乱想，目光移向白慕雪。
    三十分钟汇报，白慕雪表现得相当出色，掌声雷动。
    莫锴转回座椅，眼中多少也有了赏识之意。
    乔安不着痕迹收回目光，听到莫锴的声音，“接下来辛苦白总牵头，带大家再优化一下细节。”
    “您是要离开？”白慕雪看到莫锴起身，急问。
    “我要赶飞机，这份方案已经很成熟，我相信你们可以做得很好。”
    乔安竖着耳朵，赶飞机？
    王赫昨晚跟莫冉通过电话，听她说莫锴要回波士顿。
    一激动，脱口而出，“小舅，国内不挺好的么，干嘛又回去。”
    莫锴捡起桌上的手机，“配合白总把工作做好，其他的少管。”
    说完抬步就走。
    乔安抬眸，终于对上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而来的目光。
    清清冷冷，无甚情绪。
    看着他毫不迟疑离开的背影，乔安只觉窒闷到喘不过气。
    他要走？
    让她远远看着他的机会都不给？
    乔安瞬间委屈得不行。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到办公室的，甚至接下来都始终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
    丝毫没注意，一向和自己不对付的方子苓来了，眼底尽是嘲讽、不屑，以及眸中一抹诡异的寒光......
第95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锴驱车行驶在康城车流如织的高架上。
    脑中尽是和乔安最后对视时，她满脸错愕的样子。
    原本克制自己不去看她，却好几次因为她注意力都无法集中。
    原来她已经能影响自己到这种地步了。
    莫锴指腹摩挲着方向盘，似是思忖着什么。
    车子急驶，停在了一所幼稚园门口。
    正值散学时间。
    莫锴脸上不复刚刚的冷肃，已经是满脸温柔。
    不远处的湛湛牵着歆一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个中年女人。
    莫锴昨晚视频时候就和两个孩子约好，今天来接他们，也让方子聿和蓝昕家的徐阿姨打过招呼，今晚不用她来接。
    这个女人又是谁。
    莫锴下车的功夫，两个孩子已被那女人领到了个墙角。
    歆一怯怯瑟缩在湛湛身后。
    “你们妈没良心，你们小的也是一个德行，卷铺盖跑路可以啊，好歹钱留下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这些年存了不少钱，扔套房子就以为把我打发了！做梦！快说，你妈死哪儿去了！”
    湛湛将歆一护在身后，任凭伍悦拉扯，就是倔强不说话。
    “臭小子，死倔的德行也不知道随了谁，带我去你们现在住的地方！”伍悦歇斯底里拖拽着湛湛的小胳膊。
    湛湛小小的身体倔强不从，歆一直接吓得哭出了声。
    “你俩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伍悦扬起巴掌。
    只是下一秒她高悬的手被狠狠扼住，一股大力将她狠狠甩开，人猛地趔趄出去直接脸着地。
    歆一一看来人，眼泪鼻涕都来不及抹，三步并两步扑进了莫锴的怀里，“莫叔叔。”
    小歆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粒粒砸在莫锴的心上，叫他心痛不已，看向伍悦的眼中满是雷霆赤焰般的怒火。
    伍悦无端跌了个狗啃泥，气急败坏，“哪个狗东西敢动我！”
    撸起袖子冲上来正准备破口大骂，瞧清莫锴时突然就像遭雷击般死死的定住。
    伍悦满脸惊愕，一副不可置信见了鬼的样子，扬在半空中准备干架的胳膊也似被人点穴了，一动不动。
    “歆一，这人是谁？”莫锴掏出手帕，温柔擦掉歆一的眼泪，温柔问。
    “外婆。”歆一看伍悦一眼，立马扭头钻莫锴怀里，怯生生道。
    歆一眼中的惧意刺痛了莫锴的心，他轻抚着她的背，随即又走到湛湛身旁，一把将他也捞抱入怀。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被他架在臂弯中。
    随即转向伍悦，眸色转瞬如冰锥尖锐冷利，声音凛然如刀，“我不管你是谁，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若再动这两个孩子一根汗毛，对他们有半个字的疯言，我定会让你付出成千上万倍的代价！”
    说罢抬脚，补充：“乔安也是，离她远点。”
    伍悦大气不敢喘，浑身抑制不住瑟瑟发抖。
    直到莫锴离去，她瑟瑟的身体都还是止不住的颤，神色恍惚，嘴中一直低喃，“是他，是他...他回来报仇了…”
    湛湛和歆一被放进车里，莫锴细心帮他们系好安全带后，开车扬长而去，直奔游乐园。
    偌大的游乐园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仿佛是特意为他俩准备的。
    歆一兴奋的瞬间笑脸洋溢。
    孩子终究是孩子，一个游乐园就叫他们恢复了天真无忧的模样。
    莫锴静静立在旋转木马的围栏外，看着两个孩子。
    心中却堵得慌，那个中年女人歇斯底里的话还萦绕在耳边...
    这些年乔安带着湛湛和歆一怎么过来的。
第96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莫叔叔！”歆一挥着小胳膊朝他招手，天真烂漫。
    就连一向拘谨的湛湛，此刻也眼角含笑。
    仿佛没有受过伤害。
    莫锴心中爬上从未有过的酸楚。未来，他定会守着他们，不会再叫他们再受半点风雨侵扰。
    直到两个小家伙玩到尽兴，莫锴才带他们离开，改道去了康城国际医院。
    何斯堂看到莫锴一手抱着歆一，一手牵着湛湛时，还是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
    莫锴大步流星走近，直奔主题，“何医生，歆一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吧，还请知无不言。”
    “莫总应该没有知道的必要吧。”
    莫锴将歆一放下，温柔地叫湛湛带她去不远处的儿童区读绘本。
    孩子离开后，满目柔情的脸倏地冷然，“你和乔安都清楚，SRI是歆一的希望。你觉得现在有谁比我更有资格知道？”
    何斯堂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刚刚也不过是被妒意刺激的逞了一时口舌之快。
    他敛住情绪，“莫总认真的？”
    “你觉得我会拿孩子的事开玩笑？”
    何斯堂多少了解莫锴的为人，点了点头，“莫总请跟我来。”
    何斯堂确实做到了知无不言，关于歆一的病，莫锴有了清晰的了解，比想象中还要严峻。
    怪不得乔安，那么急切。
    “今天谢谢你，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先不要告诉乔安，我找过你。”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那会他会亲自给乔安一个交代。
    何斯堂不解，但也配合点头。
    “对了，赖斯下个月来康城。”莫锴走到门口，突然丢下句没头没尾的话。
    却叫何斯堂整个定住了。
    车子开到乔安家的时候，天空已经暗沉，两个孩子已经相互依靠着睡着了。
    他们都好小，莫锴一起抱起都不费什么力。
    乔安这个点还没到家，徐姨开得门。
    两个小家伙睡得有些沉，歆一直接将小脸埋在莫锴的脖子上，小手攥着他的衣服，到家也不松。
    莫锴轻轻抚着她的背，想要把她放床上，歆一咕哝了半天，攥着莫锴衣领子就是不撒手。
    抬腕看了眼时间，快要赶不上飞机了，他对着歆一柔声道：“歆一乖...”
    “爸爸。”
    歆一半睁开眼睛，对着他呢喃了一声，随即又阖上，松手翻身滚到了床里头。
    应该是做梦了…
    只是这一声，似电流，激的莫锴五脏肺腑都为之震颤…
    兀自在床边站了很久，他才离开。
    乔安今天在公司待到很晚，白天神游发得呆，欠下的工作都要还。
    平常很快就能完成的东西，今天她效率却极低。
    整个心一直空落落的。
    她机械处理着一封封工作邮件，突然看到一封匿名邮件。
    文件标题，华辰中层丑闻揭露。
    点开，乔安满目愕然。
第97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匿名信开篇就是：
    华辰员工借出差之名偷欢，大尺度视频流出。
    所谓的大尺度视频，其实不过是张截图，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抵在门上，两人画面极具暧昧。
    两位当事人皆看不清面容。
    越是这种欲盖弥彰半遮半掩的画面，越是能激发起人的无限遐想和势必要一窥到底的好奇心。
    何况偷欢这种词自带热点属性，谁不爱在日常枯燥的生活中来点八卦乐趣加以调剂。
    至于是否是谣言，是否是恶意中伤，并没有人真正地关心和在意。
    乔安怎么会不知道这张截图里的是谁。
    瞬间就觉得整个太阳穴都鼓胀堵痛。
    不该把莫锴拉下水的。他已经离开，不该再和自己有任何的瓜葛。
    乔安冷静思忖，她收到这份邮件，很可能意味着整个华辰内部都收到了。
    点开了公司论坛，果不其然，里面已经炸开了锅。
    这条话题下的跟帖几页都翻不过来。
    从一开始还算温和的含蓄议论，到后面逐渐放飞的评头论足，再到最后失控的恶意揣度......
    这则话题被彻底推上了风口浪尖，掀起了整个华辰内部的网络狂欢。
    有人专开了剖析贴，分析其中可能的男女主角。
    也有人带头发起清朗运动，势必要揪出华辰内部有违公序良俗的害群之马。
    可以说，一张截图，将一向平静沉闷的公司氛围烘托得史无前例的热烈。
    显然爆料者很懂吃瓜群众的热情阀值，等热度彻底炒上来了，再继续扔出一剂重磅。
    截图变成了更具有视觉冲击力的动图。
    缠绵悱恻，如胶似漆，栩栩如生。
    男人始终是背影，但是女人伸手推开男人的间隙，还是露出隐隐绰绰的一丝脸部轮廓。
    热度再次攀升。
    [这如饥似渴的样子，妥妥偷情吧]
    [那女的一看就是行家，欲拒还迎玩得挺溜]
    [男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都没羞耻心！]
    ......
    突然，一条留言犹如一剂惊雷。
    [话说…你们不觉得这女的有点像那谁？]
    [仔细审题，借出差之名偷欢，划重点，出差。]
    紧接着，又有人留言：
    [卧槽，这明明是道送分题啊！]
    [看破不熟破，只能说，海后实在路子野，鱼塘都被她承包了！]
    最近华辰出差的就三个人，白慕雪，卢娜和乔安。
    这道题在吃瓜群众眼里可不就是实打实的送分题。
    白慕雪是整个华辰人心目中的高贵女神，自然不可能。
    那么最可能是…
    乔安冷冷看着屏幕上不停跳出的恶俗言论，眼眸冷肃一片。
    爆料者应该是冲她来的，显然也不知道视频中的男人是莫锴。
    否则不会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散播。
    对于流言蜚语，乔安其实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些年早习惯了。
第98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倒不是刀子落在她身上不痛，而是刀子落得太多太狠，她麻木到忘记喊疼。
    只是这次，她不想把莫锴牵涉进来。倒有点庆幸，他离开了。
    不能任由事件发酵。
    乔安掏出手机拨给王赫，手机始终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也是，莫锴不在国内，他可不瞬间变回脱了僵的野马，早不知道放飞到哪里去了。
    乔安眉头紧蹙。下一秒她走出办公室，叩响了白慕雪的办公室。
    呵，好巧，方子苓和卢娜也在。
    其实这件事一出来，乔安动动脚趾头都知道跟拍和爆料的是谁。
    白慕雪自然也知道。她对乔安不喜欢但也谈不上多讨厌，不过自己手下出了这种事她多少面上也无光。
    看到方子苓在卢娜那边交头接耳，她便将她俩叫过来，了解了来龙去脉之后不免斥责了几句，正巧乔安过来了。
    方子苓可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觉得自己在行正义之事，莫名被白慕雪说了一通，心里正窝着一团火，看到送上门的乔安，不由将气彻底撒她身上。
    “你就那么欲求不满吗？”
    这话原本是卢娜私下跟她说得，气急败坏的方子苓直接照搬来羞辱乔安。
    乔安眼底犀利，神色凛然，踏步上前。
    “啪—！”
    一剂响亮清脆的耳光不仅将方子苓打懵了，也将一旁的白慕雪和卢娜惊得怔住。
    “下次记得说话嘴巴给我放干净，别人惯着你，我没这义务！”
    乔安掸掸手，下巴微扬，毫无惧色。
    方子苓愣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发疯般朝乔安扑了过去。
    乔安一个轻巧侧身，方子苓扑空，摔了个趔趄。
    “乔安！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
    乔安勾起一抹冷笑：“方子苓，警告你，别惹我。我管你是谁，但凡人话都不会说的玩意儿，我遇一个撕一个！”
    “贱人！我今天非跟你拼了！”方子苓像炸了毛的公鸡直冲上来，手臂扬老高。
    乔安不费什么力将她手腕捏住，语气平平，“我倒见识了，堂堂方寰集团，培养出你这么个法盲玩意儿，就偷拍和散播匿名信这事，我完全可以告你侮辱和诽谤。”
    “你吓唬谁呢贱人！”方子苓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你再满嘴喷一句试试？”犀利冷冽的眼神似刮在方子苓脸上，叫她无端身子一缩，喉咙被堵。
    一直愣怔的白慕雪恍然间回神。
    愕然归愕然，但她显然懂大局识大体的多，原本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这种事真闹大，谁也不好看。立马上前拉住方子苓，呵止住她，叫卢娜领她出去。
    方子苓一张脸死灰一片，双拳紧握指甲泛着白，被卢娜拖走。
    心里暗暗发誓，今天这一巴掌的仇，势必要成倍地讨回来！
    这件事终究还是被雷厉风行的白慕雪压了下来。只是乔安在整个公司的处境再度微妙了起来。
    背地里，她不再是乔总监，她有了个新代号，女海后。
    乔安自嘲，她的个人形象词典，又被充盈了。
    除此之外，倒也还算风平浪静。
    只是，乔安的心，依旧不复平静，时常盯着一轮暗色皎月发呆。
    一个星期，没有任何联系，是不是意味着这段关系已经彻底终结。
    接下来的日子，乔安似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每天将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半点闲暇时间都不留。
    当生活被工作悉数填满，她才不会被万蚁钻心般的思念裹挟。
    日子看似无波无澜，可平静之下往往暗流涌动。
    乔安没想到，卷土重来的方子苓，这次做得这么绝......
第99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华辰和LA项目正式启动。
    筹办已久的启动会晚宴于莫盛集团大厦八百人报告厅举行。
    不光华辰，莫盛集团上下全体人员以及华辰的所有合作伙伴都齐聚一堂，共贺华辰开新局。
    现场还特意邀请了媒体记者，记录这特别的一天。
    与LA合作，将影响华辰未来发展，关乎每个华辰人的未来。
    一荣俱荣，今晚所有华辰人与有荣焉般的兴奋骄傲，三两相聚，举杯畅饮，眉宇间皆是对未来的踌躇满志。
    乔安匿在人群之中，对华辰未来她同样期待，但对这个晚宴意兴阑珊，敛眸兀自独酌。
    自从上次的匿名信事件，工作之外，自诩正义的人士都有意无意地和她保持了距离，似乎和她扯上点关系都是蒙羞。
    乔安自然不在意，压不垮她的，势必叫她更强大。
    这样也好，她还落个清净。乔安嘴角一勾，将杯中的酒饮尽。
    但她还是错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论风姿，乔安在康城数一数二，即便她真是海后，照样有人做梦都想往她的鱼塘里跳。
    可不就没多久，就吸引过来一只苍蝇。
    男人脸上堆积的肉牵扯出一个自认为邪魅的笑，“乔小姐，一起喝一杯？”
    眼神肆意游走在乔安身上，一手举着杯，另一手伸出，似是想和她握手。
    乔安颔首回应，浅笑转身委婉拒绝，却被肥厚的大手一把拽住。
    “装什么纯情烈女，视频我都看过了，明明那么想！”男人龇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乔安不认识这个男的，不是华辰的人，莫盛集团应该也没有这么不懂规矩的，合作方里的人自然也不敢。
    这人绝对有问题。眼神蓦地对上不远不近出捂嘴笑的方子苓和卢娜。
    呵，低级。
    乔安心中冷哼一声，她毕竟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娇软小花，一把拧开那只另她恶心的肥手。
    男人瞬间炸毛，声音扬起，“你都是家喻户晓的破鞋了！以为混进华辰就能野鸡变凤凰了，给你脸还不要脸了！”
    男人话刚落，人就飞出去了，抬头间已经满嘴是血。
    不是乔安动得手，还没轮到她动手。
    是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方子聿。
    乔安愣怔间，方子聿已经大步上前，长腿一扫，男人肥壮的身体再度滑下去老远，撞得长条摆台倾倒，酒水稀碎一地。
    方子聿毫不顾忌骂骂咧咧，“你他妈什么狗东西，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似乎揍得还不解气，他又要往上冲，围观的人中有人上去拉。
    原本积极严肃又向上的宴会氛围瞬间变得乌烟瘴气。
    方子苓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亲哥来搅局，简直要被气死，都头顶草原了，还多管闲事！
    本来就想趁着这次众人都在，将乔安一击致命，这一波岂不是更加实锤了他哥和乔安有一腿！
    果然，众人已经在议论纷纷。
    乔安已经不光是海后，还是不要脸的小三，插足的还是他们视为女神般不可亵渎的白慕雪。
    白慕雪没想到方子聿这么疯，为了乔安可以这么不管不顾，这是把她也推到了风口浪尖。
    但作为这次宴会的负责人，她平复情绪，款款上台，拉上话筒，平稳启唇，“各位，请安静。”
    她在此刻，是所有人最为之心疼的受害者，自然拥有强有力的号召力。
    众人目光齐齐聚焦在她身上。
    没有人去在意小丑。
    此刻的乔安，就是小丑。
第100章 - 莫总，你不是禁欲吗 - 厚七

    台上，白慕雪没有斥问，没有谴责，也丝毫不提及这段上不了台面的插曲。
    一如往常波澜不惊，代表华辰作项目启动会致辞。
    晚宴被拉回正轨，众人再度士气高昂。
    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揭示华辰与LA项目的真面目。
    众人屏住呼吸对着大屏幕，齐齐倒数：
    5，4，3，2，1
    轰—！
    如一剂惊雷，把所有人劈傻了！
    原本应该揭示项目的电子大屏幕，居然滚动着不久前轰动整个华辰的那则视频。
    这次不光有视频，还衔接着乔安的各色黑料。
    潜规则，被包养，未婚生子…
    高逼格晚宴瞬间变成了粗鄙不堪的大型艳俗现场。
    所有人都忘记了去找制作这幕的始作俑者，而是将所有矛头全部指向了视频中的乔安。
    乔安眉心紧缩，脸色煞白。
    一而再再而三，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再怎么宽慰自己说没有关系，也不代表她真的没有心，不会痛。
    没有一个女人能在这种污水中真正做到全身而退。
    视频还在滚动，方子苓片刻愣神。
    胖子男人是她找来的没错，可是这电子屏幕上公放的视频怎么回事？
    不是和卢娜说好私下发的吗，怎么拿到这里公放了？
    人的情绪在特定刺激下特别容易被煽动。乔安此刻已经成了道德败坏人人喊打的臭虫！
    混乱中，一位白慕雪的拥护者将手中的红酒朝乔安直直泼了过去。
    猩红的酒液瞬间糊上乔安的脸，顺着白皙脸颊滑下，胸前也被酒渍弄得污浊一片…
    从来没有过的狼狈…却充斥的诡异又刺激的美感。
    现场原来被叫来见证项目启动的记者转瞬切换了目标，对着乔安一阵猛拍。
    搞砸华辰的启动会，还有这么刺激的剧情，占个头条肯定没问题。
    方子聿脸色铁青，脱下西装外套一把盖住乔安已经微微颤抖的身体。
    此举不亚于火上浇油。
    “失德之人滚出华辰！”人群中谁率先喊了一句。
    随后一个人变成十个人，十个人变成一百个人。
    人声鼎沸......
    方子聿拉过乔安，“我带你走。”
    乔安不动。须臾间，她明显泛白的双手脱下了方子聿的外套，还给他。
    她的路，再难也只能自己走。
    慢条斯理擦掉脸上的酒渍，扬起头，憋回去起雾的眼，脊背笔直，迈向门口的步子铿锵有力。
    仿佛是一只无人可以伤害的骄傲白天鹅。
    紧阖的会场大门仿佛心有灵犀般，突然大敞开来。
    一袭黑色风衣的男人似风尘仆仆而来，商务眼镜投射出一抹清冷凛然的光，眼眸深深锁住乔安。
    下一秒，八百人会场仿佛一瞬被摁下了消音键。
    男人将乔安轻轻拥入了怀，仿若珍宝般。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