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间无宁听雨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这一年,女子不过也值碧玉年华,长得玲珑楚楚动人,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奈何那脾气火辣暴躁,没人愿与她结亲,连那有着父母当年糊涂许下的娃娃亲,也被那男子的父亲送来退亲书信,信中道:我墨离煊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娶一泼妇为妻。 她满不在乎,她本就无意和他结亲,无意中得知他后院已满是红颜,妻妾成群。她早就死了心,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头来,还不是要做那卑微的妾,不如不嫁。 何况,这也是她那好父亲做的一手好事,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人人唤她为泼辣娇女,她不在意。 父母看那退回来的定情信物及退亲书信,老脸搁不住,便将她关进独院里,终日不得出门,一个小小女子。竟惹来诸多流言蜚语,害得这家里满是乌烟瘴气,出门都要遭人唾弃,一口一个家门不幸,竟有如此的女儿。 又不知谁偷摸的说了句,早不如赶出家门,或是背地里一口毒药灌了,岂不省了这麻烦。 家母吴氏出门当即听了过来,也不知是她耳力太好,还是那人有意提及。也不去管那三七二十一,趁着天黑,去了那专卖毒药的毒医手里,花了重金买下药剂。 当天夜晚,特意去那家门不幸的女儿的院中,摆起了一副慈母样子来,“雨儿,母亲见你这几日心情郁结,特意为你买来补药,快趁热喝了吧!” 宁听雨被关进来已有月余,每日的吃喝穿着都是贴身丫鬟小荷伺候着,却不见任何家人的面貌。哪里知道她有什么心情郁结,她不但没有心情郁结,且心情大好的很,用不着吃什么补药。 如今这吴氏一副慈母样,她可还没忘记将她关进这院子的那天呢!一口一个扫把星,丧门星,活脱脱的一个泼妇骂街的样。 她冷笑道,用了极冷的语气,回了眼前的吴氏,“母亲不必破费,女儿好的很。” 吴氏气的眼红,可还是将脾气压了下去,恬着笑脸道:“这可是补药,况且母亲和你父亲另外为你寻了一位好夫婿,择日就可以定亲。” “不必,女儿宁死不嫁。”宁听雨一气挥袖,冷冷的看了吴氏。 “来人,”吴氏一声令下,便有几位老妇人上前来架住了宁听雨,捏住嘴角,将那碗红褐色汤药灌进了她口中,随后将她推倒在地。 “咳咳咳……”宁听雨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就遭来了横祸,居然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被这女人下了毒手,这药下肚后,混身麻痹,竟是连那意识也开始模糊,身前那些女人都晃了好几个身影。 吴氏见这不知好歹的丫头倒下,随即叫了那几个妇人,将这丫头连夜带出宁府,扔到别处去。 心里呵道,不知好歹的东西,那就去死吧! 从此,世间不再有那贱人,也永无宁听雨! 宁听雨被带上马车,小厮一个劲赶车,一身的冷汗直冒,快速驾车。趁城门没关,快速得出了城。 宁听雨被扔进了官道附近的树林,这里常年出没野狼,想必一夜间就尸骨无存。 可老天眷顾,让她没有那么快被狼群叼走,她的贴身丫鬟小荷一路紧跟着,见那马车停下,又见那小厮将小姐扔下,待那马车走后,这才上前去查看了。 小荷脸上泪珠连连,早就哭的声音嘶哑的她,这会儿子看见了小姐的惨白的模样,却是只剩了嘶哑的呜咽声了。 “小姐,你醒醒。”她连叫了几声,见小姐没了回应,甚至没了跳动的脉搏,没了呼吸。 向四周望去,黑灯瞎火的,除了她手里的灯笼,就没了其他的灯光。 小姐从小待她如亲妹妹,如今遇难,她必须给小姐讨回公道,并让小姐入土为安。 忍着疼痛,将小姐背在身上,一手拖着,一手打着灯笼,按着来时的路,走向了城门口。 一路的不安让她感到害怕,冒着冷汗,一步步的走着,用着嘶哑的声音继续唤着小姐,她希望小姐能听到,还能醒过来。 古菱车祸抢救无效,意识模糊不清,就感觉自己进了手术室后就再也没起来,听到了家人的呼唤及哭声,可她努力了,始终睁不开眼,张不开嘴说任何一句话,而家人的声音也逐渐消失。 她流了最后一滴泪,这滴泪留给了家人,也同时把伤痛给了他们。 当自己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刹那间,四周的黑暗的不像话,倒是那一抹昏黄的烛光摇曳。这时的自己趴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人的身子娇小,还哭喊着什么小姐快醒来之类的话。 她愣了,她不是在手术台上逝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丫头是谁,又怎么会称呼她为小姐? 一抹记忆袭来,让她自始至终的了解了,原主名叫宁听雨,十六岁,因拒绝和墨家结亲。被关月余后毒死,还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毒死的。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位母亲做的未免也太过于过分了。 背着她的人应该就是小荷了吧!原主这么些年对她如姐妹,落了难,还能如初的对她,这份情没白付出。 见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也不相信自己魂穿,用力掐了把大腿,剧烈的疼痛使她差点掉了,也终究没有稳住,连累了小荷一起栽到下去。 小荷被这突如其来的摔倒吓住,可听到了小姐的轻声低吟,以为自己听错,忙捡起了灯笼,照亮了周围。看了小姐已睁开眼,忙笑道:“小姐。” 这丫头的声音嘶哑的,古菱心里的一股莫名的感觉隐起,这怕是原主对这小荷的感情吧!她连忙应了,也叫了声小荷,当她这娇弱的声音不再是她的时刻,她也勉强相信自己是魂穿了。 只是,她很想回去,看看父母。可也转念想了,自己的尸体怕是已经不在了,回去又能去哪呢? 黯然了许久,她实在是想不到自己是从哪个渠道来到这里的,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如何进入了这个女子的身体里。 城门即将宵禁时刻,一辆马车缓缓驶出,赶车的谷枫牵着缰绳,回头朝那帘子里的人物说道:“公子,已出城门。” 即使知道问话后还是没有任何回音,但还是做好本职工作,每每到哪都会禀报。 车前挂了两盏灯笼,那前方的境况还是有些模糊,看不清路途。告知了公子这几日无月色,可公子执意赶路,作为属下的他只好遵从。 借着烛光,隐约可见前方有两个人的身影,蹲在路旁,谷枫停下马车,禀报了公子,便拿着佩剑上前,拔出剑身,指向那不知身份的两名路人。 “什么人?请让道。” 古菱抬眼,本就在这乌漆嘛黑的地方就已经很害怕了,还冒出来这么一个霸道的人,还拿剑指着她,加上身体不适,顿时晕了过去。 “小姐,你醒醒啊!”小荷见小姐晕倒,忙扶起来,按了人中也不管事,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这陌生的路人,她也怕这人起什么歹心。 可也顾不得什么,只好强忍着头皮,跪了下去,朝那男子磕了头,说道:“这位大爷行行好,救救我家小姐吧!” 谷枫本就想着恐吓一下,让这两个小乞丐让让路,可没想到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一时间拿不住主意,来到帘子前,说道:“公子,有位姑娘晕倒了,你看?” “让她们进来吧!”凩易冷声开口,挑起帘子,下了车,见着地上躺着的女子,顾不上男女大防,将她抱进了车厢。 小荷又再次磕头道谢,这才上了车,陪在了小姐身边。 凩易示意谷枫继续赶车,车厢内的烛光照映着,看清了这女子的面容,七窍中均有血滴,及闻到了激烈的鹤顶红的气息。 心下一愣,去探了她的脉搏,明就是个已死之人,身上一丝余温都没有,服了鹤顶红之人没一个能活下来,甚至是当场毙命。这女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抬眼看去了那丫头,一脸的紧惕,身上亦是鞭痕,染红了衣衫。也就不再打量了那躺着的女子。将毯子盖在了她身上,便挑了帘子来到谷枫身边的空位。 “公子?”谷枫惊讶,也就只是叫了声公子就不再说其他,专心赶车了。 凩易靠着闭目养神,想着近些日子发生的一切,戎人已经举旗投向归顺了大周王朝,而他,也就不再去赴那刀剑乱舞而又不长心眼的沙场了。 这一年,她宁听雨年仅十六,拒婚被毒,香消玉殒。 这一年,她古菱二十六岁,上班险遇车祸,救治无果,来到了异世他国。 第二章 已更名已易主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小荷拿了手帕,借着烛光,替小姐擦去那七窍的血迹,泪珠一点一滴滑落脸颊。小姐福大,能幸免于难,是她命不该绝啊! 天色逐渐大亮,凩易将这主仆二人送到了妙春堂,安阳城内名誉最佳,医术尚好的医馆。 值夜的老者卜一听到敲门声,叫了一名小厮开门,将那患者带进来。 但凡夜里来的患者,无非不就是急病一类,看着进来的黑衣公子,怀里抱着的女子,身后的两人装束则是仆人了。 忙叫小厮铺好床铺,示意那黑衣公子将女子放下。 上前把脉,惊恐中跳起,那眼神中的恐惧与不安,看向那黑衣公子,“公子,这……” 凩易冷眼,找了张凳子坐下,挥手示意,“继续。” 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女子是何方奇人,中了剧毒还能不靠任何药物救治就能存活。 卜一打着冷颤,由着小厮扶着,再去探了脉搏,也看了眼中的境况。此女子中的是剧毒鹤顶红,早已命绝,可这生命体征提醒着他,不但没有死,还有了均匀的呼吸。 活了大半辈子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次见,只好去开了些调理身子的药剂,“公子,这位姑娘奇遇,能活下来自是好的,只是……” 卜一抚了胡须,看了眼那躺着的女子,他医术不精,只探到了余丝余魂在飘动,又转了个身,看了坐在那水曲柳木制作的方凳上的黑衣公子,将方才没说完的话,说了个精细。 “老朽医术不精,只觉查了此女的魂魄漂浮不定,希望公子带她去更高深的医者里救治。” 凩易不回,他心里有了明目,那修长的骨节敲打着那只上了一层油漆的八仙桌,抬眼看了谷枫,只身出了房门。 现下,只有那老者原地发呆,那小厮已将药材配好,拿来不知要递给谁,看了另一个黑衣男子,又看了全身伤痕的双丫发髻的丫头。 “给我。”谷枫伸手拿了过来,递给了眼前的丫鬟,“给你家小姐熬汤药。” “谢谢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小荷再次跪了下去,抽泣着磕了头,起身接过了药剂。 “无妨。”谷枫向那老者丢了颗银粒子,拿了佩剑出门去寻自家公子了。 “多谢多谢!”卜一接过银两,便笑逐颜开,将那奇异的事抛在脑后。 看了那丫头,说道:“对面有个同富客栈,两位可以到那里去歇息,老朽这里等会就得开门给别的病人医治,怕是顾及不到你们,若是有什么事,你再来问问老朽。” 卜一一向和蔼,这下遇见这么惊奇的事,自然也就对这位小姐上了心,也琢磨着怎么探讨了那鹤顶红的解药了。 “谢过大夫。” 小荷道了谢!似是想到了什么,回身去寻了那远走的两位公子,脚还没踏过门槛,那马车早已奔驰而去。朝那方向跪拜了,便起身回到堂内,背起小姐来到了那同富客栈。 要了间客房,想起没有银两,便忍痛将小姐赠送的樱花簪子抵押,嘱咐了那小二,“麻烦收好,我会去拿来银两赎回去的。” “且放心吧。”那小二老实憨厚,见这两人一大早便来住店,也没多余苛责,收了这簪子,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也叫那丫头尽快把这簪子赎回去。 小荷将古菱放到床铺,盖了被子,又再次去麻烦了那小二,带她去熬了汤药,要了些热水。 梦里花落花开,古菱躺在一片花海中,那花瓣雨飘落,落在了她的脸上,觉着些许扰人,便睁眼醒来,看了这美的不可言说的世界。 身边的那棵不知多少岁月的桃树,花瓣似雨下,层层叠叠交错落下,一阵阵的花香吸引着她。 她抬眼看了这花海,数不清的各种花卉品种,远处的潺潺而流的小溪,及那一叶扁舟。 还真是西方极乐园啊! 原来她真的已经离开人世,离开了那疼爱她的父母,也丢了她苦读多年的学业,若是她没遭遇车祸,怕是已经做着自己最爱的事情了! 眼前忽现的茅草屋,吓得她连忙退后了几步,待那茅草屋安稳固定住,那门前的牌子的量身定做大字让她更为吃惊。 按捺不住那好奇害死猫的心理,将那门推开,看到里边的物件更是让她目瞪口呆。 俨如现世的货铺,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钩针玩偶,钩织花卉及花卉盆栽,由大由小排列,这是成品区。 那边摆放各色各样的牛奶棉及蕾丝线,她长期在纺织城里,一眼便能瞧出是几股牛奶棉,或几号蕾丝线。 另一边的货架上摆放了各种钩针工具,以及填塞的棉花和图纸。 墙角的木质躺椅,及那圆桌,这宛如一个工作室,就在了这茅草屋内,她摸着熟悉的材质,让她泪如泉涌,没想到啊!在这极乐世界里,竟然还能有这些物品供她消遣。 尽管不能拿去卖钱或是送人,她已经很满足了。 小荷熬了汤药,端着来到客房里,见小姐还没苏醒,便去耳边轻声唤了。 “小姐,醒醒。” 古菱正在茅草屋内兴致勃勃,却被这声音打破,这声音好熟悉,好像是……小荷。 这么说,这里的一切只是梦境,她只是在做梦而已。 试着出了茅草屋,没想到睁开眼的第一眼便看见了枕头边上的小荷,起身打量了这丫头。 衣衫不堪,且有着红色的印记,像是被鞭子抽打过,那脸上有些惨白,她记得原主送给她一樱花簪子,只是在发髻上没有看见,这丫头可是很喜欢这支簪子的。 又看了这陌生的房间,陈设单一,仅一张八仙桌,两张方凳,及一些茶杯茶壶,还有身下的床铺就没了其他。 记得昨夜是在林子里来着,怎么会到了这里? “小姐,”小荷将汤药递过来,本想亲手拿着汤匙喂她。 “给我,”古菱接过那碗褐色的汤药,突然想起了原主生前喝的那碗药,心里打怵,看了小荷一眼。 “小姐莫要担心,这是奴婢亲自熬的。”小荷福了一礼,“昨夜有两位公子救得小姐。” “……”古菱无言以对,看着眼前的丫头,让她说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小荷将昨夜发生的一切,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包括那支最爱的簪子拿去抵了房钱。 “小姐,奴婢没办法了,这才将那簪子拿去抵押房钱的。” “无事,”古菱将那汤药喝了一半,苦味浓重,愣是给了小荷,叫她去倒了。 “这……”小荷一向听从小姐的话,可这次她斗胆,“小姐,这是调理身子的药,您必须得喝啊!” 古菱摆手,她实在是喝不下去这比那苦胆还要苦的药。 因没有银两,现在她们主仆俩住的客房都是用簪子押着的,想着她的身家性命也都是别人救的,还欠着人家的银子。就把头上那支簪子,不大不小,细细的簪子上镶着一枚白玉兰,那芯却是一颗圆润通透,质地细腻,状如凝脂,甚是精巧。 “拿去当了,兴许还能换来几两银子。”将这玉兰簪子递给了小荷,眼里没有任何怜惜。 “这是夫人在小姐的诞辰时,赠与小姐的,不能当了呀!” “那你可知,你口中的夫人,是她将我逼上这绝境的,那碗汤药是她命人灌进我口中的,我当了这支簪子,有什么可留恋的?” 古菱这么一说,小荷不再说任何话,想到了昨日的种种,那夫人叫她去厨房里,可她还没做起事务,就被几条鞭子抽打在身上。待自己跑出厨房,便见到了那几个嚣张的妇人将小姐抬上了马车,由那看门的小厮赶车。 她一路紧跟,瞧见了小姐被扔下,这才知道小姐已没了呼吸,她正要带她回城门时,小姐就醒来了。 不再多想,只觉着小姐能存活下来就已是命大福大,接过了玉兰簪子,准备要出门口时。 “小荷,等等。”古菱唤住要出门去当了那簪子的丫鬟,“你没和那两位公子说我的名字吧?” “回小姐,奴婢没说。”这小姐的闺名除了老爷夫人,就不能有他人提及。 “那好,”古菱撑着床沿起身,来到了八仙桌旁,坐在那方凳上,看向了窗外的晨阳,轻轻说道:“宁府不久就会传出宁听雨这个不孝女自尽身亡,是以,我和你需要更名换姓。” 小荷闻言,福了一礼,低着头说道:“请小姐赐名。” “萧儿。”古菱右手托着下巴淡淡的为这名叫小荷的丫鬟取了个新名字。 “谢小姐赐名!”萧儿跪下忙去谢了,起身又是一礼。 古菱虽说不喜欢这些礼拜,却也没有阻拦,她如今用着别人的身子,就先坦然受着吧! 看了她一眼,笑道:“记住我的名字,古菱。” “是。”萧儿福身一礼,辞了小姐,变出门去寻那当铺了。 第三章 泪纵横盼儿归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如今她借尸还魂,她也觉得很玄幻,也很缥缈,这么荒唐的事竟然发生在她身上。 这身体很虚弱,还没走两步,那虚汗似如雨下,流个不停。 窗外传来的货郎的叫卖声,及那行人购买物件时飘来的讨价还价之声。 想起刚刚那无比真实的梦境,闭目意念回想了。 睁开眼那一刹那,她竟又再次出现在这茅草屋内,撑着虚弱的身体,坐在那躺椅上,看了这些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钩织成品。 她苦笑,还真就是量身定做啊!她若是还在世,怕是也是和这些常年为伴,用这些一针一线钩织品养家糊口了。 只是,这具身体虚弱的让她喘口气都累,还能不能再次活下来她也是不知。 慢慢起身,出了茅屋,眨眼间回到了刚刚的凳子上。 抹了一把虚汗,肚子开始闹起了空城计,那眼紧盯着那扇木门,萧儿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 换了名的萧儿,拿着那玉兰花簪,出了客栈后。 不知找了多久才找到了一个银器当铺,那当铺老板见她一身脏乱血迹,便认定她是偷儿,要将她送进官府衙门时。 萧儿跪下说了原由,这老板才歇了心思,也是可怜这对主仆。 拿着那只玉兰花簪仔细看了,质地圆润细腻,难得的好玉,给了这丫头二两银子,两贯钱。 萧儿又是道谢了,拿着银两,又寻着原路,返回了客栈。 当铺老板摇头叹息,真是苦命的主仆啊! 半个时辰后,萧儿带着银两急匆匆的回来,和那小二打了声招呼就上了楼。 推开了客房门,见小姐还坐在那八仙桌旁,忙福了一礼,道:“小姐,那簪子得了二两银,两贯钱。” 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玫红色绣着樱花的荷包,递给了古菱。 古菱见萧儿回来,满心欢喜,将那些银两都让她带着,方便采购。 “萧儿,你去布庄买些细棉布来,买六匹不一样的颜色,买些剪子和针线,匕首一把,棉花多买些,回来时把那樱花簪拿来,和那掌柜的要个独院。” 说完这些时,古菱口干舌燥,赶紧的叫萧儿去忙。 “是,小姐。” 萧儿不明白小姐要这些做什么,连忙下了楼,和那掌柜的说了。 “正好有间独院,”掌柜的招呼了小二,让他先带客官去独院住着,也将那簪子还给了萧儿,说道:“这么贵重的首饰,可不要再拿来抵押了,掉了可就找不来了。” “多谢掌柜的。” 萧儿上了楼,和古菱道了个明白,这才扶着她下楼,又慢吞吞的来到了独院,萧儿将古菱扶上炕,盖了被子。 转身去了客栈厨房拿了些白粥和小菜端来独院客房里,放在了古菱的床头边的桌子上。 随即又福了一礼,才出了独院,径直去街里寻那布庄,采购小姐需要的物件去了。 古菱见这丫头的风风火火,她的一声命令,就能让她这么尽情尽义。她何德何能啊!她受得这些都是来自于这个身体的原主啊! 一边喝着粥,一边打量了这新客房,墙上悬挂的竹制挂扇,以及那炕床旁的百花屏风,其他的物件均和楼上客房相同。 吃完了白粥和那咸菜,也就闭目养神了。这身体不是一般的虚,吃顿饭也能汗如雨下,真不知道那吴氏怎么会下这狠毒的手呐!这是给她女儿吃了剧毒,死亡后她又接手了这具身体,既然吃的是剧毒,怕是五脏六腑已经受损,她再过来又能活几天? 叹息了一声,希望萧儿这丫头买来那些材料,尽快的做出一个玩偶拿去售买,再去买些补药来,将这身体好好养着。 她还没看过这个世界呢!既然来了,那就先多看几眼再走吧! 萧儿第一次来到安阳城,对这里几乎是陌生的,那当铺还是她问了好些人才找到的。 又是问了好些人,才在这偌大的安阳城找到了一个凩家布庄。 进入布庄,那小厮见她一身脏乱,也就没上前来询问,倒是那上了年纪的老掌柜,拄着拐杖来向萧儿介绍了布料。 “请问姑娘需要什么样的布料,若是第一次来,还会赠送针线及剪子。” 看着老者的笑脸相迎,萧儿将自己需要的物件说与老者听了。 “细棉布十文一匹,那棉花也有,只是姑娘要做棉被还是服饰一类?中等的还是上成的?”老者指了那摆放细棉布的位置,又看了眼前的丫头,笑道。 “中等就好!” “好。” 老者命那高傲的小厮,将这丫头需要的布匹拿了六匹不同的颜色,连带那针线剪子,以及二十斤中等棉花。 小厮撇嘴,却还是乖乖的服从命令,将那些物件拿来。 老者见这丫头个子力小,又命那小厮替这丫头送去。 萧儿付了银钱,和那小厮说了住址,便又在布庄附近的铁器店铺买了匕首,和那小厮一同来到了同富客栈。 那店小二见萧儿回来,也顺手将这些物件带回了独院中。 “小姐。”萧儿气喘吁吁,看了炕上闭目养神的古菱,轻轻的唤了,“您需要的东西买来了。” “拿来我看看,”古菱有气无力的说着,叫萧儿拿来布匹,打了开来,抬头看了萧儿一眼,“快去吃些东西,一会儿再过来。” “是。” 萧儿拿着小姐吃过的残羹剩饭出去,顺带关了房门,古菱在炕上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布匹,拿了萧儿放在桌上的剪子,将那玫红色的棉布剪成了五毫米宽的布条,连续剪了好几条,将两头连接起来,看了不是很明显的接头。 放在一旁,拿起匕首,将那只刚刚藏起的筷子,慢慢削了起来。 萧儿轻轻推开房门,随即又关上。来到屏风后,看见了那剪成了长条的棉布,又见着小姐一头汗水,手里正拿着匕首削那筷子。 不明所以,呆愣地问了,“小姐,这是要做些什么?” “我做些小东西玩玩,”古菱抬眼看了萧儿,笑道,“你看喜欢哪个颜色,挑来做套衣裙。” “多谢小姐,”萧儿眉开眼笑,当即去挑了那天蓝的棉布,又看了小姐的衣裙,说道:“小姐平时喜欢素色的,那奴婢就用这粉白的为小姐做套衣裙吧!” “好。”古菱笑笑,这丫头知道原主喜欢什么,那依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只能先按照原主的喜好来行事。 凩易主仆二人将古菱主仆送往医馆后,便离开了安阳城,往安定府城去了。 夜幕降临时,还没到达凩府,就远远看见了一身素衣的妇人站在门外等候,和身后一群丫头婆子笑莹莹的说着话。 凩易刚下马车,就被这一身素衣的妇人拉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便正眼看着这离家多年的孩子,长高了,也俊俏了很多,就是太瘦,且那眉眼和老凩很是相像,看着看着,泪便流了下来,多年不见,竟是变了样,从那稚嫩的小毛孩到现在的冷峻,含泪笑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见过母亲。”凩易一个跪拜,想起这些年和母亲都是以书信往来,才能知道母亲的安危健康与否。 “快快起来,”李氏扶起儿子,在那些丫头婆子让出来的路,径直回了府。 谷枫让那看门的大叔,将马车接过去,他拿着公子的行囊进府。 这一路,李氏和凩易谈了近些年家中的各处商铺的收益,虽说凩家的价格公道,布料也是上成。可这一年来,不知是出了何事,导致布料堆积,迟迟售卖不出去。 凩易这次回来就不再回那沙场,此时听见母亲报了忧,只好劝止道:“母亲放心,这些孩儿会去处理清楚。” 李氏不再说那些商场琐事,也就问了这么些年,在外过得好不好,吃穿用度如何。 凩易常年在与那戎人对抗,也常年没个笑容,这时见了母亲,也始终笑不出来,只好淡淡道:“母亲,我明日还要赶路,先回别院了。” 凩易说完则朝那廷皓院落走去。 “又要走啊!”李氏落寞的眼神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身影。 “见过夫人。”赶来的谷枫朝那李氏行了一礼,又道:“公子有事,还请夫人不要阻拦。” “放心吧!我不阻拦,就是想多和他说说话。”李氏用了手里的帕子擦了眼角,笑道:“这次去了何时回来啊?” “不知。” “那,快去给大少爷送去热水洗漱,待会儿来厅堂就餐。”李氏向那些个丫头婆子说道,再次看了廷皓院落的方向瞅去。 她不该见孩子一回来就说那商铺的事宜,她只想知道这么些年他在那荒夷过的好不好,吃得如何,穿的如何? 唉! 李氏叹息了,擦了眼角的余泪,便去了厨房将那亲自为易儿做的莲子羹,他小时最爱的莲子羹端来,也不知时景变迁,易儿还爱吃这莲子羹吗? 第四章 同生死异姓友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凩易绕过廷皓院,来到了祖宗祠堂,看那护全他而被戎人刺杀而亡的大将军,凩离,他的父亲。 在灵位前跪拜了,心里的话依旧说不出来,这么些年顶替父亲在战场上,与那戎人纠缠不休。 直到年前寒冬,才将那蛮夷之地的戎人收服,可那严峻慈祥的父亲早已不在。 他要那振国将军有何用,那朝堂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纵使那样小心翼翼的过着。 不如回来替母亲打理那些商铺,也好尽些孝心,弥补这多年的遗憾,也将父亲交代他的话,完成他的遗愿。 “公子。”谷枫来寻了公子,将夫人的话带到,“夫人在前院厅堂安排了宴席,为公子接风。” 凩易点头,绕过了谷枫,径直往那前院而去。 谷枫朝那灵位鞠了一躬,便出了祠堂。 这偌大的饭桌上只有他们母子二人,见母亲为他夹的菜肴,便拿起筷子,吃起了最为熟悉的饭菜,这些都是前往战场时,母亲替他做的。如今他回来了,又再次做这些给他,怕是也是担心他回不来,像父亲那样战死沙场吧! 李氏疼爱凩易,接到他的信,就早早的去准备了,见儿子吃的正香,也丢去了那食不言寝不语的枷锁,将那莲子羹递到他面前:“易儿,来尝尝这莲子羹,看看味道如何?” 凩易拿了调羹,吃了那莲子羹,味道细腻,甜糯,看着母亲道:“味道很好!” “嗳,”李氏又夹起另一道菜肴,递到凩易的餐盘里,“尝尝这,这是何师傅做的糖焦琵琶鸭。” 这一餐饭,李氏不停的为凩易夹菜,一边介绍了菜肴出自谁手。 “这红油焖虾是余师傅所做,得知你要回来,他连夜去了码头将这最新鲜的虾给买来。” “这凉拌甜脆莲菜是老何做的。” ………… 李氏将餐桌上的菜肴说了个遍,凩易也吃得满足。 这些老厨子一直跟随父亲,至父亲去世,他们也不曾离开,就为将这拿手的菜肴,做给他这个年少的大公子。 就因为年少时一句无心的话,让他们在府中伺候多年。 他看着母亲愉悦的心情,静静的陪着她吃了这顿饭。 卯时三刻,晨光熹微,一身素衣的李氏含泪目送着那又离家的孩子,将千言万语择成四字,“早去早回!” “是,母亲。” 凩易与母亲告辞,依旧一身黑衣,飞身上马,回头看了那鬓发已白的母亲,母亲尚未年老,那鬓发却早已如霜。 谷枫与李氏夫人辞别,赶起了马车,去追那驰骋而去的公子。 到达安定府城门口,凩易勒紧缰绳,看了那骑马拦路并排的三名男子。 “凩将军,这是要去头哪儿啊?带上我们哥几个呗!” 说话的男子名叫羽一叶,风趣幽默且成熟稳重,他头戴束发银冠,内穿白色大袖中衣,外套无袖交领曲据靛蓝色深衣,领口袖口绣着那白色妖娆之花彼岸花,腰系玉带,手中拿着的缰绳,依旧不输潇洒之意。 “是啊!您将我们遣散,可我们也不愿做那官僚驻立朝堂之上,只想与将军踏遍这山河。” 此人名为孔明白玉,他开朗大方,重情重义,却是个好酒之人。他玉簪束发,内穿白色大袖中衣,外套无袖交领曲据紫红色深衣,领口袖口绣着暗色竹叶青,腰间佩戴如意玉佩。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拿着水囊,往口里咕咚灌了一口女儿红。 “就请将军带着我们兄弟三人,将军去哪?我们便去哪?” 卜子鹤为人正直,聪明好学,他喜好朴素,竹簪束发,内穿白色大袖中衣,外套无袖交领曲据白色深衣,均无一丝绣样,腰间佩戴竹节玉佩,放下手里的缰绳,朝那凩易拱手道。 凩易脸色无颜,淡然瞧着这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本就无意再回沙场,也早就将他们遣散,可也还是骑马奔来。 “嗬~”凩易轻笑道:“既然都想做那闲云野鹤,那以后就以兄弟相称,莫要再叫将军。” “是。” 三人异口同声,朝凩易拱手。 四人骑着马,悠悠的走出城门,那三人去和跟随他们而来的小厮会合。 城外停着三辆并齐的马车,小厮们见主子出来,便都行了礼。 谷枫赶来,见了和公子一同出生入死的三位公子,拱手行礼,便赶着马车跟随其后。 出了城门,路面宽广,几人乘马驰骋着,羽一叶问道:“凩兄,此次我们去往何处啊?” “安阳城,那里有一处商铺需要扩建。”凩易打着马儿奔腾,超过了这几位。 孔明白玉追赶上来,大声问道:“待多久?” “月余。” 凩易淡然回了,回头看那跟着的三人,及那追赶的车马。 “……”卜子鹤只笑不语,骑马自行向那安阳而去。 另一边的古菱将那竹筷削成钩针模样,拿起了那剪好的布条,钩织了第一个玫红色,身高十五公分左右的暴力熊。 一个小小的钩针玩偶居然让她花了一天的时间,轻笑了自己的虚弱。也累了,便让萧儿去烧来热水。 萧儿先将小姐的换洗衣物做好,烧水沐浴了,服侍小姐休息后,才借着蜡烛灯光,做起了自己的衣物。 估摸着凌晨五点多,古菱就醒来,看见萧儿在独院的厨房里忙碌。 她慢慢起身,拿起了萧儿放在床边上的衣裙,这丫头心灵手巧,针线匀称,不轴线,怕是紧赶着做出换洗的衣物,才在领口和袖口处绣了两小朵淡粉樱花。 看了样式,是粉白短袄和粉白一片式褶裙,前世也穿了不少的古装,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真的穿上了这由一丫头做的短袄和一片式褶裙。 换了衣裙,慢吞吞的来到厨房,说是厨房,却是一个土灶台及一口铁锅组合而成,竟再没有其他。 也是,很少有人能自己在客栈里亲自动手做饭,偶尔烧些热水也是极限。 “见过小姐。”萧儿见古菱出来,忙去拿瓷盆打来热水,拿了玫红色细棉布做的帕子,递给了她。“小姐先洗洗,待会儿奴婢再去后厨拿些白粥来。” 古菱笑着接了那玫红色帕子,湿了水,擦洗了脸上的那虚汗,这才放了回去,让萧儿端去倒了。 她很想自己亲力亲为,可身体不如意,这会儿的她又是汗津津的了。 看来得好好调理了,不然她还没出这门,就又得再经历一次生死了。 “小姐,”萧儿进来为古菱梳洗头发,唯独没有脂粉,也只好将就着。 萧儿出去拿来白粥及些小菜回来伺候了古菱用餐。 古菱不喜欢没刷牙就吃饭,可也还是忍着吃了下去。 接过萧儿递来的温热水漱口,才又坐回床边上拿起了那做工稍微有些毛躁的暴力熊玩偶,叹息了。还好没有一下子裁剪出那么多的布条来,看着那只剩半匹的玫红色细棉布,也就再次咬牙,拿起剪子,继续裁剪,这次一定会做出做工中等的暴力熊。 她需要这暴力熊来赚取银两,买来药材治这虚弱无比的身体。 萧儿洗漱好后,换了连夜赶制出来的未绣一丝绣样的天蓝色短褙子,宋抹及一片式褶裙。 见着小姐又再剪那布条,便上前询问,“小姐,这是又再做什么?” “你看看这个,世面有吗?”古菱腾出手拿那玫红色暴力熊递给她,叫她仔细看了,再给她答复。 “这……”萧儿打小跟着小姐,经常出门采购小姐所需的吃穿用度,在集面确实没有见过这样的物件,回道:“回小姐,并没有。” “嗯!” 古菱埋头苦干,不顾身体流淌下来的虚汗,拿着那木质钩针,再次钩起了暴力熊玩偶。 萧儿拿着那给小姐缝制没完成的粉白衣裙,由于这次时间充足,不仅在领口处绣了些小巧玲珑的樱花,更是在那袄子前襟儿绣了樱花,粉色雨滴了。 这次,古菱做出来的暴力熊玩偶,没了第一个的粗糙。她已将那剪出的线头,用那钩针别到里面的针眼处,那接头亦是。 成品属于中等的精致,她相信自己的技术,也定能博这些人的眼球。 见萧儿手里的活计到了尾声,叫她先放下手里的针线活,与她一起裁剪这布条,教了如何裁剪出均匀的布条后,她负责拿来钩织。 萧儿将那剩余一点的玫红色细棉布裁剪,将两头布条连接,挽成了玫红色的布球。继而拿着剪子去裁那大红色的细棉布,这次的大红色细棉布裁剪的布条挽了六个中球。那靛蓝和紫红色的细棉布也都各挽了六个中球。 古菱拿着木质钩针也都找回了熟悉的感觉,那布条在手里飞快的转动着,一个个的暴力熊组件也都挨个在她手里活灵活现。 第五章 新物件的来源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同一时间,安阳镇宁府。 假装将宁听雨的尸首停放了一天后,便将那副棺木埋在了深山老林里,宁德对外放话道:小女蒙羞,服毒自尽,念她未嫁,又是女儿身,且不得进入宁家祖坟。 实则,棺木无任何东西,就连那一丝一缕都不曾放进去,更别说那逆女的尸首躺在里面了。 宁德回到家中,冷声开口道:“既已按你的法子办事,就将它按住咯!别在给我惹来其他麻烦。” “呵!麻烦?”吴氏一身红衣,脸色冷淡,喝了口茶水后,抬手指着那高高在上的宁德道:“我还没嫌你给我惹来这多麻烦呢!哼!你把那女人的女儿放在府里,我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想要她嫁到墨家去,墨家家大业大,她嫁过去还能委屈她不成。” “呵~”宁德气的一挥衣袖,起身摔了茶杯,冷声戾气的离开了厅堂。 “有那脾气摔杯,就没有勇气给我一句解释吗?懦夫!”吴氏冷冷呵道,起身看那宁德离去的背影,冷笑道,想着宁听雨的母亲也都被她解决了,本想着留那贱人的女儿一命,既然不嫁,那就去死。 可她没想到的是,当她再次遇见了换了芯子的宁听雨时,就已吓得疯疯癫癫的了。 安阳城同富客栈独院内 萧儿拿着由细棉布布条制作的紫红色暴力熊玩偶,高高兴兴的站在了古菱面前,笑道:“小姐,这些真能吸引那些人吗?” “你拿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古菱将最后一个靛蓝色暴力熊完成,放在了桌上摆放着。 这些细棉布质量不错,且买来的细棉布,四匹共做了二十五个十五厘米高的玩偶,很是精致。 想了一会儿,道:“你拿去买布的这家布庄,和他们做一笔生意。” “小姐?”萧儿停顿,便将手里的暴力熊放在桌上,向古菱福了一礼,道:“小姐不出面吗?” “唉!”古菱想到自己的身体,叹道:“如今我这模样不适见人,你替我去吧!相信你!” “是,小姐。” 萧儿福身退下,就到前厅和那掌柜的借了个菜篮子,回到独院内,将那二十五个玩偶放在菜篮里,拿来没用过的玫红色帕子盖住。 古菱将那字字句句的,附在萧儿耳边,一字一句的道了个明白,又叫了萧儿重复一遍,这才挥手让她去那布庄。 成败得失就看这一次了,这副身子还能不能挺过去,可是等着这次的救济金了。 凩家布庄内,萧儿提着菜篮,坦然自若的走进布庄,见到了那名老者,正坐在水曲柳木制作的实木凳子上,趴在那八仙桌上,竟没有一丝仪态的打起了盹,边上的那位小厮也撑着下巴,不知是不是闭目养神了。 轻声咳了,说道:“这布庄是快歇业了不成?” 那老者醒来,揉着惺忪的眼,抬眼看了眼前这位姑娘,甚是熟悉,见了她身上的棉布面料,这才起身,缕了下巴的胡须道:“姑娘需要什么样式的布料?” “我不买布,是来和你做笔生意的,可你这里人烟稀少,你身为掌柜的,都带头打起盹来,这生意自是好不了那里去,我看啊!我还是去别家吧!”萧儿说着,边抬脚向外移走。 “别,”听到了生意二字,老者挽留了萧儿,说道:“小姑娘别是瞎说,我这里生意好的很,我和这小厮是忙累了,这才歇着的。” “噢!”萧儿故意拉长语气,道:“既如此,那我这生意还做吗?” “你且说说,是何生意?”老者朝那小厮挥手,示意他去泡壶好茶,招待这位贵客。 如今这布庄生意黯淡,现在只好等公子回来打理,若是这交易能成,岂不是给这布庄又带来更大的利益吗? 萧儿坐下,将那菜篮放在八仙桌上,将盖着的棉布拿下来,拿了一个玫红色暴力熊递去给那老者,道:“这是你家的布做出来的,你瞧瞧,这物件值多少银两?” “这……”老者拿着从没见过的物件,仔细的看了,竟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工艺,能将这棉布做成这精致高端的物件,笑道:“这一个估摸着能提到二十两。” “那好,我这有二十五,你要吗?”萧儿端着那小厮递来的茶还没喝,就又放下,回了那老者,道:“一个三十两。” “这……”老者心惊肉跳,三十两,比他预期的还要高出十两,倒是出了身冷汗,却是不想失去这笔交易,那大公子未时中就能赶到,不如先答应下来,公子来了,再做打算。“好,这些玩偶我买下了,只是,若卖完了,我上哪里去找你购这物件?” “别急,”萧儿起身打量了这布庄,回头看了老者一眼,道:“我家小姐会将这制作法子卖给你们,只是……” “你说!”老者被这惊奇的物件吸引,恨不得就将这法子卖下来,可又不自作主张。 萧儿反问道:“你能做主吗?” “小老儿不能”,老者叹道,“但东家公子今日未时中能赶到安阳城,待明日,定会给姑娘一个答复。” “好,”萧儿满意笑道:“你且告诉你家公子,这个制作法子,五千两,不买断。” “小老儿会告诉东家的。”老者笑道:“这二十五个新型物件,我能做主买下,只是请问姑娘,如何将这全权卖出去呢?” “你在门口挂个牌子,写到:本店新货,新型暴力熊娃娃,仅二十五个,先到先得。” “多谢姑娘提点,那明日,在哪里能再见到姑娘,”老者将银两递给了这姑娘,将那些娃娃似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 “等你与你家公子谈妥后,明日午时,我在同富客栈前厅等着。” 萧儿拿着七百多两银子,和那老者告辞,趁着天色未暗,去给小姐买些胭脂水粉,和铜镜了。 老者看着那姑娘离开的背影,暗自笑道:“将写好的牌子挂出去,一个暴力熊娃娃六十两。留下一个来,待会儿拿给公子看。” “是,掌柜的。” 小厮将那牌子挂出去后,没多久便引来好些富家小姐子弟,见着那新奇的玩偶,一句话不说,直接掏银子,来晚了的人,只能眼巴巴的瞅着那些拿着这新物件的小姐子弟们了。 又去问了掌柜的,这物件何时还有。 老者竟没想到这新物件如此好买,便笑道:“过两日,就有了。” 萧儿买来胭脂水粉,铜镜,又给小姐买了些点心,这才回了同富客栈。 见了古菱后,便将发生的那一切告诉了古菱,笑道:“小姐,当时奴婢可紧张了,我以为那掌柜的不愿要这生意呢?” 说完将那七百两银子,推到了古菱面前,说道:“那老者没有银票,便给了这五十两的银子。” “嗯!”古菱笑的开心,拿了萧儿买胭脂水粉找来的零散的银两,给了五两银子,“这是给你的,拿去买些喜欢的物件。” “谢小姐,”萧儿接过银两,福了一礼,又道:“小姐要吃些什么,我去后厨做些来。” “还是白粥吧!”这副身子太虚弱,不适合吃那些大油大腻的食物。 “是,小姐。” 萧儿福身,出了独院,去了后厨,和那师傅说了声后,那师傅给了她一个灶台,让她自己做了。 古菱将那几百两银子放进茅草屋内的发现的保险柜里,这才回到床上躺着,闭目养神了。 那老者在铺子里等不住,只好将那留下来的玫红色暴力熊放进了檀木盒子里,赶了马车,前往城门口等着。 凩易等人快到城门时,便将速度慢了些,那三人赶上来,骑马并排慢步着。 羽一叶道:“今晚去那歇息啊?” 孔明白玉道:“同富客栈是安阳城内最大最宽敞的客栈酒楼,虽说名字土气了些,还是可住的。” “呵!”卜子鹤笑道:“孔明老哥,这是犯了酒瘾吧!我可听说那同富客栈酒楼,有那上好的女儿红哟!” “好你个子鹤,敢取笑我了。”孔明白玉笑道。 凩易一路赶来,一直都是听着这几人打笑闹腾,又是回到了以前的风趣幽默的场景了。 离城门近时,一辆马车上的帆扬上的凩家布庄引起他的注意,跳下马背,牵着马儿往那马车走去,一名老者抱着个檀木盒子,在车辕上坐着。 老者也见到一位黑衣公子朝他走来,看那眉目,和那凩离很是相像,便就下了马车,抱着那檀木盒子,往那牵着马儿的公子走去。 待看见了那公子,上前福身问道:“敢问公子,可是凩易凩大将军?” “是我。”凩易淡然回了,又道:“你是?” “小老儿是凩家布庄的掌柜,”老者又行了一礼,道:“有要事和您商议。” “这里不适商谈,”凩易想起那几位刚刚的谈话,道:“去同富客栈。” 第六章 再遇救命恩人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是。”老者应了,连去赶了马车,跟在了凩易身后。 几人来到同富客栈,将马儿叫那小二带去了马厩,随后的随从赶着马车跟来,也将那马车带去了马厩里。 “客官,要客房还是独院呐?”掌柜的瞧着这几位公子哥,笑道。 羽一叶替这几位回道:“独院清净,要四处独院。” “好勒,”掌柜的常惯的吆喝声,叫了那小二带着客官去后院的独院去。 “来坛女儿红。”孔明白玉走时不忘交代了掌柜的。 “呵!真是贪酒无度之人。”卜子鹤淡笑,带着随从及行囊,跟着那引路的小二去了独院。 孔明白玉痴笑,朝那背影道:“爱酒之人的性情,哪是你这般俗人能懂?” 是啊!从小爱酒如痴如醉,却不曾遇到一个同他喜酒的那个人! 凩易依旧站如钟,吩咐了谷枫带着行囊回去独院安置,又看了一直跟随在后的布庄掌柜,道:“你跟我来。” 老者憨笑,紧跟着凩易去了独院,关了院门,向那坐稳的凩易道:“将军……” “此等地界,不宜叫将军,叫公子或东家。”凩易打断了老者的话,挥手示意他说下去。 “是,”老者再次福身,还不忘将檀木盒子递给了凩易,道:“东家,这是一位姑娘与我们布庄做交易的物件,您过目。” 凩易接了那檀木盒子打开了,一件似熊的大红色棉布物件出现在眼前,惊讶的起身仔细打量,又抬眼看了那位掌柜,道:“这是何物?” 老者福身,回道:“回东家,这就是那位姑娘拿来的交易物件,甚是好卖,短短一刻钟,便将那其余的二十四个卖完,且价格六十两,均无人还价。” “是吗?”凩易将那盒子关上,拿给谷枫收了起来,看了那老者,道:“可还说了什么?” “那位姑娘说将制作法子卖给我们布庄,五千两,且不买断。” 老者对这刚回来的东家很是打怵,一句话冷得让他不知所措,冷汗直流。 “一个小物件就能六十两,五千两不买断,不亏。”凩易那修长的骨节敲打着桌面,又道:“何时能得这制作法子?” “那姑娘的丫鬟说,若是与东家谈妥,明日午时,在同富客栈前厅等候。” “明日准备五千两,来这同富客栈等着。” 凩易挥手让他回去,叫了谷枫进来。 “公子,”谷枫拱手,道:“何事?” “准备热水,再去叫那掌柜的准备饭菜,送去给那三位公子。” “是”。 羽一叶,孔明白玉,卜子鹤三人在随从的服侍下,已洗漱好,正躺在炕上,拿着带来的书籍看了。 吃了凩易叫小二送来的饭菜后,也就息灯歇息了。 第二日,曙光时,凩易起身洗漱穿戴了,不再黑衣束身。 他今日头戴银冠,内穿绸缎月牙色大袖中衣,外套长袖月牙色交领曲据深衣,绣着墨竹文人,腰系玉带,黑色短靴。 吃了谷枫送来的早点,漱了口,前往羽一叶的独院。 羽一叶已穿戴整齐,正吃着早点,见凩易过来,道:“今日我与白玉和子鹤前去那古玩城逛逛,你可要一起?” “今日有事,怕是过了这两日,”凩易坐在对面,看着那羽一叶,冷厉道:“你们就得来我这布庄忙活了。” “得得得,”羽一叶听后不快,忙把碗里的白粥喝下,嬉皮笑脸道:“那这几日我们三人就好好去逛逛,顺便去买一套住处来,在这客栈独院太拘束了,不得劲。” 凩易起身走人,留下羽一叶在那里一通说。 萧儿早早起来洗漱,去厨房熬了红枣粥来,现做了些山药糕,服侍古菱用餐。才又去妙春堂买那小姐所需的安神药及去别的店铺买了笔墨纸砚。将那笔墨纸砚给了古菱后,将那拿回来的药材在独院的炉子上熬了,端去给小姐服用。 “嘶~”这药真苦,古菱喝了一口便不想再喝,可一想到这身子,只好捏了鼻子一口猛灌了下去,拿着那块萧儿买来桂花糕吃了,那苦味才散了些。 拿着那毛笔将那教程写下,交给了萧儿,嘱咐道:“小心些。” “是,”萧儿接过纸张,放进了随身荷包里,又道:“小姐,将近午时,奴婢去前厅了。” “去吧!” 古菱一笑,坐在了桌子边,拿着毛笔练了字,虽然不习惯,却还是坚持了。 萧儿来到前厅,和那小二哥打了招呼,便寻了一处较为显眼的桌子坐下等候了。 布庄老者名为柯一姿,抱着装好银两的檀木盒子,和那小厮一起前往那同富客栈。 凩易见时辰快到,拿了把墨文玉扇,走出了独院,谷枫依旧那属下服饰,拿着佩剑跟着凩易身后。 待到了前厅,正与那老掌柜碰面,那掌柜和小厮同时行礼。 厅堂里没多少人,唯独一名女子在那靠门处等候着。 萧儿不可思议,见到了那两位公子,忙起身,来到那两人身边,福了一礼,道:“见过两位公子,没想到还能再遇到您们。” 凩易是觉着这姑娘很是熟悉,这才想起来他将她家小姐带去妙春堂一事。 “东家,这位姑娘便是那制作玩偶的小姐的丫鬟。”老者没注意听这话,直接给凩易介绍了。 “东家?”萧儿惊讶道,看了那布庄老掌柜,问道:“这是你家东家?” “正是。” 老者的回复让萧儿先是一惊,随后道:“公子,您且等等,我去将我家小姐叫来。” “嗳……”凩易想说的是你家小姐身体不适,还没说出口那丫头就跑了。 小二招待了这位贵公子,拿来上好的碧螺春,“公子,请用茶!” 凩易端了那青花云龙的茶盅轻抿了,茶香浓郁,又不失淡雅,却唯独这小二茶艺不精,没有将这碧螺春泡到那炉火纯青的地步。 谷枫习惯性的站在凩易身后,随时护他周全。 柯一姿和那叫阿和的小厮呆立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萧儿火急火燎的跑去独院内,推开房门,气喘吁吁道了:“小姐……” 古菱喝了药后身子稍微好些,没怎么流淌虚汗的她,就将这练字的时间加了些,可还没写多少呢!这丫头就火急火燎的跑来,看她没了急促的喘息,问道:“何事?” 缓解过来的萧儿笑道:“小姐,这次得由您出面了。” “嗯?”古菱起身拿了帕子擦去手里的余墨,问道:“怎么了?” “那布庄东家是救你的那位贵公子。” 听后不由一惊,叹道:“走吧!” 这个人既然出现了,虽听了萧儿说过,搭乘了他的马车来到这里的,替她付了药钱,也是属于救命恩人了,怎么说也要将这人情先还回去。 来到了厅堂,朝萧儿指去的方向看去,三人站立拥护着那坐着的白衣男子。 古菱沉静了,抬步向前走去,微笑道:“这位贵公子便是东家了吧?” 凩易闻声,放下茶盅,拿了玉扇起身,看了眼前的女子,没了之前的苍白无色,施了粉黛后,竟是那般楚楚动人了。 微点了头,道:“我是。” 男子抬头那一刹那间,古菱惊讶的抬手捂嘴了,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若不是那说话语气深沉,及那高贵的服饰,她还以为是那前世的活泼开朗的历易阳呢! “嗯!”古菱缓了片刻,由着萧儿扶着坐在了他对面的空位,道:“我的丫鬟已和掌柜的说了清楚。” “自然。”凩易坐下,淡然一笑。 古菱本想直入话题,奈何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开口,道:“我第一次做这生意,不知你庄里的规矩如何?” 凩易有许多年在沙场,对这条条框框不是很清楚,便将目光投向了柯一姿。 柯一姿得了眼色,正色道:“这属于机密,这里人多眼杂,不适宜商议,那桦川茶楼有独特的楼阁,最适合商议。” “那就请小姐移步桦川茶楼,”凩易起身,淡然一笑,做了请的手势。 古菱笑道:“公子请。” 萧儿扶了古菱,在那柯一姿老掌柜的带领下,与那公子来到一处古色古香的,名为桦川的茶楼。 那柯一姿与那茶楼老板要了个独立楼阁,且点了些点心。 一行由古菱凩易为首的人,随那小二来到了独立楼阁,古菱瞧了紧挨着的楼阁,许是没有多少人,也就进了阁内。 凩易挑开帘子,先让古菱进去,他将那柯一姿手里的檀木盒子带进阁内,叫了谷枫跟着,那俩人就留在了外边候着。 萧儿扶了古菱坐下,就在一旁静候着。 凩易也不再拘束,道:“请姑娘先说。” 古菱也不行了那些虚礼,直截了当的开口,道:“萧儿,你先去外边等我,麻烦让那几位也走远些。” 见此,凩易也将谷枫支出去,这阁内就只剩他和她了。 第七章 预祝生意兴隆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古菱见几位都走远了些,便起身朝那公子福了一礼,道:“那夜多谢公子搭救,我不知你是这布庄的东家,便提了高价,请公子见谅!” 凩易起身将那玉扇放在桌上,虚扶了古菱一把,道:“无碍!” “多谢!”古菱抬头挺胸,看了眼前的脸色微红,也不再多做停留,道:“这玩偶的制作法子我赠与公子,报那夜搭救之恩!” “这……”凩易呆楞住,这女子将这制作法子卖高价,怕是酬集银两去治疗病身,再说他只是顺路罢了,哪里谈得上是救命之恩。 古菱将那萧儿的荷包拆开,拿出了那教程,推去了凩易的面前,“这是那制作法子,会有很多工序,需要将人手训练了,才能将这玩偶制作出来。” 凩易拿起那张纸张,所写的字迹都与他熟识的字迹大有不同,甚至连符号他也看不懂,这还真是个奇物啊! 笑道:“还需要什么?” 古菱将这制作玩偶的所需工具,布料,人选都说给了眼前的公子,又道:“明日起,我会来布庄教导这些人,直到教会。” “好,”凩易起身,笑道:“我姓凩名易,敢问姑娘芳名?” “古菱。”古菱不喜这些文绉绉的回复,直接道了姓名。 “这是五千两。”凩易将那檀木盒子递去古菱面前,“如你所说,不买断。” “不可,”古菱推迟了,“这本就是答谢你的,否则我心有不安。” 她不喜欢欠任何人人情,但凡钱能解决的,那就不是问题了。 “那姑娘就以技术入股如何,每月都能拿分红。” “也不可,若公子再推迟,我便将这法子收回。” 在古菱的无形威胁下,凩易最终将那装有银两的檀木盒子收回,淡然一笑,“多谢。” 实则表面答应,那心里已将这姑娘技术入股之事规划好,待那玩偶大卖后,就将这分红拿来给她。 古菱和这凩易谈妥后,便找到了萧儿,一同回去了。 凩易坐在阁内,拿着那写有教程的纸张,无奈暗笑了。这女子没有那深居后院的大小姐的矫揉做作,说话间也没那般的娇声娇气。 谷枫进来时,见到公子的无声胜有声的笑语,站了片刻后,见公子太头看他,道:“公子,可是谈妥了?” “嗯!”他凩易多年在战场游走,如今辞了那官职,回来替母打理商铺,第一单生意竟是与这样一个奇女子达成交易,居然还是以答谢那救命之恩的说法。 将那柯一姿叫来,说了这制作玩偶的所需材料,人手,所花费的资金,都交于这老者去办,且要在布庄二楼清理一处会客室来。 而他将那五千两银两拿着,直到回了独院,这钱无论如何也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交于这女子。 羽一叶,孔明白玉,卜子鹤三人逛了半日的古玩城,见没有可玩之处,便回了客栈独院。本想去买处府邸,却没有合适的,都是转了几手的屋子,里面的物什都坏了,要是在花精力去修整。花费的时间都不止一月,就委屈的待在这客栈独院,不就一月吗?过了这一月,要是再去哪?便提前去将那屋舍安排好,才不会一直居住客栈独院了。 古菱叫萧儿带她前去那妙春堂,她要去瞧瞧,这副身子如何了。现今没有那高科技的检查仪器,也只好来找这中医了。 那卜一见到这身中剧毒的姑娘,还能面色红润有光泽的,且能行走自如,不免有些高兴。 叫那女子坐下,伸手搭上她的手腕,脉象充盈,搏动如常人,就是唯一的心脏处有异样。 扶须笑道:“姑娘恢复甚好,就是心脏一处还有些损伤。” “大夫,可还有救治的法子?”古菱听了老者的说辞,很是激动,便问了。 “若是能找到千年雪莲,上成的血蛤,便能药到病除。” “那在哪能找到?” “世间有一火玉神医,她有此物,只是很难找到她,她常年游览山河,寻那古灵精怪而又名贵难寻的药材。”老者叹息了,便将这人的信息告诉了眼前的女子,“她在安定府城有一处医馆,名为狄火阁,你可以去试试,兴许能遇上她。” “多谢!” 古菱给了这老中医二两银子作为酬谢,便带着萧儿回了客栈独院内。 “小姐,何时启程?”萧儿见着从妙春堂回来一直安静的小姐。 古菱揉了额头,无力道:“待那布庄的人学会了,我们再去。” “是,小姐。”萧儿福了一礼,拿着那桂花糕点放在古菱桌前,拿了那小砂锅去了后厨,做了红枣粥了。 古菱苦笑,将那木质钩针拿来手里把玩着,想起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她都能魂穿,怎么就不能在异世他国遇见相貌相似的人呢? 同富客栈三楼,是摆宴设席的楼阁,古色古香,且又不失风度,富家子弟也都喜爱这里的不素不俗而清净的亭台楼阁。 羽一叶到那都是自来熟,叫来小二,点了招牌菜,“木炭烤鸭,玛瑙红肉,红油焖大虾,花生酥脆,碧玉汤,绿杨春一壶,女儿红一坛,煦和青酒来一坛。” 他均是按着这哥几个的喜好口味来点的菜,知道凩易爱茶,白玉爱女儿红,他和卜子鹤偏又喜那轻饮的酒。 “可都记下了?”羽一叶看拿那着小笔记录的小二。 “回爷,记下了。”小二将那记录的菜名递给了羽一叶看了,这才回了厨房交代给大厨了。 “不愧一叶知秋。”孔明白玉靠在阁内的懒人贝壳躺椅里的摇着,看那热情似火的羽一叶。 “呵!”卜子鹤笑的前仰后合,这俩人打情骂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尽管习惯的差不多了,可还是想笑。 凩易背手站在窗前瞧着这安阳城的景色,却又看见了那从妙春堂出来的古菱主仆俩,心下一虚,便立刻回眸。 见着卜子鹤笑的前仰后合,也绕过他,寻了个空位坐下。 待那小二将饭菜摆齐,逐一介绍了,拿来泡好的绿样春,这才退回到一处,等待吩咐了。 酒盅已斟了酒,羽一叶,孔明白玉,卜子鹤三人将酒盅端起,向那凩易恭贺了,“恭喜凩兄谈妥生意!预祝凩兄生意兴隆。” 凩易起身,淡然一笑而过,随即恢复了那常年面对他们的神情来:“既如此,明日就去将那商铺扩建的事交给你们三人,放心,月月有分红。” “是。”三人一贯的服从命令,将那酒一饮而尽。 凩易瞧这三人在饭桌上的笑声朗朗,谈笑风生,拿着那壶绿样春到一边的空桌上,叫来谷枫。 谷枫与那几位公子的随从在外边的饭桌上正吃着,听见公子传,便来了包间,见公子一人独自在一旁喝着茶水,问道:“公子,何事?” 凩易指了那喝的飘飘欲仙,醉的东倒西歪的羽一叶与卜子鹤,“将他们二人带回独院,白玉可以不用管,让他自行回去。” “是。” 谷枫恭敬退后,叫了他们自己的随从,将这喝醉了的公子带去独院歇息,再去那后厨煮来醒酒汤。 孔明白玉常年饮酒,已是得了千杯不醉的名号,喝了五坛女儿红,却还能如常人一样走动,没有半点醉意。 看那两人醉的不知所谓,他也没了喝酒的兴致,正与凩易告辞。 凩易起身,缓缓的将那心里已久的劝解之意吐露出来:“既然有意,何不去说清楚?” “将军”,孔明白玉拱手一礼,因喝了酒,多少都有些朦胧之意,叹道:“一叶母亲早已为他寻了一门亲事,他是独子,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去断了他家的香火,今日后,属下便抛开杂念,衷心跟着将军,赴刀山或是火海,全凭将军一句话。” 凩易虽不理解断袖之癖,可见他们打打闹闹五年之久,却还是负了对方,正色回了孔明白玉:“忠于职守,绝不亏待你们三人。” “是。”孔明白玉拱手一礼,酒喝多了,就有些乏力懒散,辞了凩易回了独院。 凩易叫来小二,付了银两,便回了独院。 “公子,醒酒汤已安排小二送去了,”谷枫进来拱手一礼,又道:“那羽公子伤心失落,竟是落泪了。” “罢了,他们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白玉的真心真意,一叶的母亲逼婚,让他俩最终走不到一起,即使在一起,一叶母亲怕是会更加难过,就别去勉强了。” 凩易拿来那装有玩偶的檀木盒子来,一边拿着抚摸,一边向谷枫说了这俩人的情感纠葛。 “属下明白。”谷枫辞了凩易,便去了外边的厢房歇息值夜了。 第八章 负了情终了心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羽一叶借酒装疯,故作吵闹着回到了独院客房,接过了谷枫命人送来的醒酒汤,他不但没喝,竟是当着那小二的面落了泪。 伤心即是伤心了,落泪就落泪了,为感情而伤的又不止他一个。 只是这辈子怕是要负了他,他可以不顾世人的指责谩骂,却唯独不能不顾年老的母亲。 摇头晃脑的失声落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谁人又知是未到伤心处呢? 孔明白玉来到前厅,问那值夜的小二拿了坛忧思老酒,他今夜便就借着忧思老酒,忘了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即使忘不了,那也得压进心里头。 拿着老酒来到独院,一个纵跃飞身,脚下轻点青砖,笔挺落坐屋顶,拔去酒塞。 仰头灌了一口忧思老酒,总算知道为何叫忧思老酒了,既辛辣既又苦涩,难怪世人不曾喝它一口。 谷枫听到传信玉鸟的咕咕叫声,起身来到窗前接住,取下脚位的火漆管子,将玉鸟放进鸟笼,去敲响了凩易的房门。 “公子,有信。” 凩易起身开门,接过那火漆管子,叫谷枫去歇着,待他看了再回信。 信中内容无非不就是被遣散的人不愿意回老家度过余生,也不想再回军营,打探了消息寻了他的踪迹。 这些人过几日就到,那正好了,待这些人到来,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也不用回信了,叫了谷枫精心喂那玉鸟,暂且养着。 夜里时辰尚短,觉着还没睡够呢!天又亮了。 古菱惺忪的坐起来,接着又倒了下去。喝了几次的中药,就感觉好乏,明明不困,却很是想睡。 “小姐,”萧儿将洗漱用具备好,饭菜也都摆放好,就等古菱起来食用了。 “小姐,您别睡了。”萧儿见古菱还不起,便撑着胆子来到床前,唤了好几声。 “萧儿,你的胆子是愈发的大了”。 古菱起身故作生气呵斥了萧儿,慢慢挪下床,自身子好了些,就不再让她守着。自己洗漱了,说来也怪,明就是一个中了剧毒的人,居然还能恢复很好,就差心脏那一点,或许就能恢复如初了。 “奴婢不敢。”萧儿自是知道小姐与她说笑,还是福了一礼道了谦。 “萧儿,替我梳头发。”古菱原以为还是在前世,随意一个丸子头就好了,哪成想她连一个最简单的少女发髻都不会。 “是。”萧儿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已梳好,却是没有簪子来点缀。 古菱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记得原主是有婴儿肥来着,现在瘦了,没有了那可爱的婴儿肥。 换上了萧儿新做的粉白长袄,一片式褶裙,均是绣了淡粉樱花,一些粉色点点雨滴。店铺买来的白色古香绣花鞋,站身整理了,她才落座用餐。 餐点是红枣粥,山药白糖糕,喝了盅浓茶醒神,就没再去喝那中药。 待萧儿吃好,主仆俩来到了客栈大门外,天空灰蒙蒙,缓缓飘落的雨滴,街里也没多少人。 “小姐,你等等,我去那油伞摊买把伞来。” “古小姐,萧儿姑娘,是否要坐马车前去布庄?” 萧儿还没离开就被这男声打断,古菱抬眼望去,她这时才想起,那夜用剑指她恐吓她的那名男子。 “小姐,”萧儿疑惑望着古菱,也觉得坐车比打伞好。 “嗯!”古菱轻微点头,上了那停在客栈外的马车。 萧儿也紧随跟上,待俩人坐稳,谷枫便坐上车辕勒了缰绳驾车前去凩家布庄。 在她俩上了马车后,有一黑衣人一直小跑跟着,因不经意间听到了妙春堂一名郎中的自言自语,便就去查了这名女子。这人是黑虎阁派人来跟踪古菱,寻合适的机会来取她心血,来研制鹤顶红解药及研发各种毒药的解药。 羽一叶,孔明白玉今日像变了个人,一言不发的坐在凩家布庄会客厅内,卜子鹤也知趣的不作声,等着凩易安排事宜。 “一叶,白玉,子鹤,你们三人去往我布庄周边的那几处商铺监督,将屋舍打通扩建,待清理好后,再去招些人手来,其他的再议。” 凩易起身说了事宜,便将他们都打发了去。 “是。” 三声齐应,一身的干练服饰,没了昨日的富家公子的装束,均是统一的褐色衣装。 凩易瞧着离去的三人,也嘲笑了自己,即使是战场上人人拥戴的枭雄,也终究躲不过情爱二字。 柯一姿进入会客室,行了一礼,“东家,古小姐已到。” 古菱和萧儿乘坐马车来到凩家布庄,被柯一姿领去了二楼的会客室。 那黑虎阁黑衣人见那女子进了凩家布庄,便不再跟踪,这凩家何等人物,他一人不好轻举妄动,只好回去禀报了阁主。 谷枫在赶车时就已发现了那股黑暗气息,既已经离开,他也就没去在意。将马车交给小厮,他跟着上了二楼。 “姑娘,你所说的,我们布庄已经准备好,就等姑娘来了。”凩易倒了盅清茶递给落座的古菱,微微一笑。 “好,”古菱将放在袖口的木制钩针拿出,递给了凩易,“这是最为关键的,你拿去寻一木匠定做。” 凩易拿起仔细看了,叫来柯一姿,“拿去,尽快赶制。” “是,东家。” 柯一姿拿着钩针再次离开了二楼,亲自去了趟木匠坊。 “带我去看那些招来的工人,”古菱是个急性子,朝那凩易微笑道。 “嗯!就在后院。” 凩易起身带路,下了楼的功夫,谷枫借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凩易听后挥手,将这事交给他处理。 来了后院,站着近有一百多人的女子,古菱上前挨个看了,身上衣衫干净整洁,虽缝有补丁,且指缝里没有脏泥,不影响工作。 问了年龄,均在十三四岁左右,穷苦人家,为家里挣些银两补贴家用,有的则是刚卖来的丫头。 “萧儿,”古菱唤来萧儿,“你去找些木板和木炭来。” 这些女娃面色紧张,且站在原地动弹不安。 古菱清了嗓子,“都别紧张,放轻松一点。” 那些站成一堆的女子都硬挤出来的笑容,古菱哭笑不得,随即回头看了凩易,“要不你先出去?” 她很想说的是,你气场太冷,影响到这些人了。 见凩易出去,这些小姑娘们才稍微的放松了些,一个小脸红扑扑的小姑娘上前,看了古菱,问道:“请问我们要做些什么?” 待萧儿拿来木板木炭,将那木板挂上,随即教了这些人认识各种钩针针法,及剪布条的注意事项。 凩易并没有出去,而是站在木窗边,透过糊纸看了外边的动静,看了小会儿后便去会客室查看这些年来的旧账了。 教了估摸着一个小时左右,古菱接过萧儿递来的茶水,坐在了木质圆凳上,刚喝一口,就见一小女孩上前,那女孩似是有些扭扭捏捏的意思。 “有什么话就说,你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别人哪里知道你要做什么说什么?”古菱放下茶盅,朝那女孩看去。 “我想说,可不可以不剪布条?”女孩的哆嗦,话语间竟是可怜之意。 “说说你的想法。”古菱听了不剪布条,可这里又没有牛奶棉一类的物件,转而又想,或许这姑娘真有不剪布条就能钩织的法子。 “我会织布,而且能织成您说的那种宽度,这样就用不着剪了。” “这个法子不错,”古菱给了女孩个赞许的眼神,“你叫什么名字?” “小梅。”女孩语气小小的,站立不安的看着古菱。 “你是签了工身契还是卖身契?” “卖身契。” “既如此,你先去织来给我看看,可行就省去了剪布条的麻烦。”古菱看了站在原地不说话的女孩们,心下不安,都是为钱所困呐! 富人富流油,穷人穷的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古菱叫萧儿教这些人记住针法和圈数,她去了楼上找凩易。 若不是欠他人情,怕是她早就闪了。 刚走了两台阶,便见到小厮在处理那废弃的彩绳。 上前问道:“小哥,这是不要了的吧?” 小厮脾气不大好,本想不理会,可看到问话的人是古菱,便好言好语的答了话:“回古小姐,这不快端阳了,这些彩绳拿来打个装油蛋的袋子,挑了些断了结的出来。” 古菱听到端阳,就想起原主的生辰是端阳节那天,而她前世的生日也是端阳节。 还真是巧合,笑道:“那这些给我吧!” “本是损坏了的东西,既然你要就拿去吧!”小厮将那损坏的彩绳放进小竹篮中,递给了古菱。 他可不敢招惹这人,她可是财神爷啊!就那么一点的玩偶就能买到六十两,还没人讨价还价,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呢! 第九章 有叶无花之果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古菱抱着小竹篮抬脚上了木梯,可快走到二楼扶手时,听到了凩易和谷枫的对话。 “公子,据眼线来报,那人是因古小姐而来。” 谷枫进来就压低声音,将得来的情报告知了凩易。 “为何?古菱一平头百姓,怎么可能惹上黑虎阁的人”。凩易将账本放下,抬眼看了谷枫。 “回公子,”谷枫拱手一礼,“古小姐她……” 谷枫听到了有人走动的声音,便停顿了,用眼神示意了凩易。 “下去吧!” 凩易挥手,他没说完的话他大概猜了去,这古菱身世古怪,甚至可以起死回生,让他至今也觉不可思议。 谷枫出了会客室,恰好遇见了抬脚上来的古菱,与她打了招呼后,径直去了后院。 古菱知道他们已经在怀疑她了,尽快将这些人教会,她赶紧抽身全身而退。 来到了会客室,见凩易在查阅着什么,就不去打扰,转身准备下楼时,听到了他说的话。 “进来吧!” 凩易早已知道她在门外,放下了账本,走到门口看着正下楼的古菱。 “额……”古菱尴尬的不进不退,抬手摸了鼻翼,苦笑道:“我还是去后院了。” “古小姐,”凩易上前叫住古菱,“我有事与你商量。” 古菱抬眼望他,却又将目光收回,这人和他一样,不管在哪,始终如一,总是那么妖孽。 “呼~”重重的呼吸了,回身来到了会客室,古菱将那小竹篮放在一边。 “谢谢。”接过了凩易递来的茶水,放在桌上,看了他喝茶水的动作,还真是像啊! “近日快到了端阳节,各个商铺都已准备了拿手的食物,精致物件,兼供人赏乐游玩的花灯会,我想着这玩偶能不能尽快做出?” 凩易放下茶盅,语气轻缓柔和,慢慢的道了。 “怕是来不及,这些女娃都还没接触,学习起来很费劲,需要一步一步来,而这端阳节就在十日后,来不及。” “那,能不能借姑娘之手,我凩家布庄以高价购买。” 凩易没了其他法子,为今之计只有这样了。 茶楼酒馆这些都有了备好的新菜谱,新吃食,唯独这布庄让他头疼,除了布便还是布,这下能有那惊艳的玩偶,倒是缺货的紧。 “呵!”古菱痴笑,“那我也供应不上啊!” 她一个人做这些,那她不得累疯啊!估计那两小手都能抽筋了。 “……”凩易无话,静静的坐着,看了眼前娇小玲珑的女子。 “不过,”古菱想起这里的粽子很是单一,只有蜜饯的口味,不如,就趁这次机会,赚个盆满钵满? 咦~不对,他只经营布庄啊!和美食扯不上关系。 凩易瞧她那一脸笑意盈盈,笑道:“怎么?” “没,”古菱摆手,不再说话。 凩易也不问,看她静静的坐着,也就安静下来,不弄出一点声响。 古菱再想还有什么能作为端阳节的头彩,想的头都痛了,也想不出任何东西。 “噔噔噔~” 柯一姿将那定制的木质钩针装进檀木盒子里,不过加了十两银子,便在一个时辰内就做好了。 拿着那檀木盒子上了楼,见两位都在,笑嘻嘻的打了招呼,“见过东家,见过古小姐。” “公子,那钩针已定制好,”柯一姿将檀木盒子递给了凩易。 凩易接过盒子,打开见了数十只木质钩针,递去给古菱看了,“你看看,合不合适。” 古菱还在呆愣中,见了递来的盒子,忙接了来,见到那么多的木质钩针,这钩针比她自己削的那只要很多好。这钩针已被打磨光滑,摸起来很顺滑,不刺手。 “不错。”古菱放下了盒子,微微一笑。 萧儿见那小梅姑娘织的布正好,让她继续织,她去禀报小姐一声。 而那些小姑娘们则在仔细认真的记住那些针法。 萧儿来到会客室,与凩易古菱行了礼,和柯一姿打了招呼,来到了古菱身边,耳语了几句。 古菱抿嘴笑了,与凩易告辞,便去了后院。 见那小梅姑娘织的布条已有些长度,叫她继续织,也没忘叮嘱她注意休息及饮食。 这个小梅姑娘会织这样的布条倒是很让她意外呢! 萧儿见午饭时刻已到,提醒了古菱该去饮食了。 若不是萧儿提醒,她还一直盯着小梅织布呢! 凩易起身将那古菱遗留的彩绳留在那放好,下了木梯,正见着了从后院出来的主仆二人,一路搀扶着,出了布庄。 “小姐,这小梅姑娘因在家里织这样的布条,被父母打骂,屡教不听,最后被卖到妓院,想法子逃了出来,这才到这来了。”萧儿将得来的重要消息告诉了古菱,且语气中充满了恶意和可怜。 古菱想不通,在农家织布条难不成还有什么讲究吗? “为何?” “因为没人买,还占着织布机,更是浪费了时间。”萧儿愤愤不平,真是替那小梅姑娘感到可惜。 “呵!那到了这里,她织的布条就有了用处。”古菱笑道,与萧儿出了凩家布庄。 雨过天晴,路面也不再潮湿,就是有那么一处两处的小水滩了。 商贩将摊车摆放安置好,开始吆喝着叫卖。 “新鲜的馒头嘞~” “新摘的小菜~” “新摘的有叶无花果嘞~最后两筐咯哟~” 萧儿与古菱穿过这些商贩,行人不多,一眼就瞧见了那挑着竹筐的老者,满头白发苍苍,精神大好,体格健壮,寻了个空旷地方将那竹筐放下,又朗声吆喝,“新鲜摘的有叶无花果咯~” “小姐,”萧儿喜道,“这果实很是新鲜,可要买些尝尝?” “去吧!”古菱松开她搀扶着的手,拿了些银两给她,叫她少买些来尝尝就好。 凩易闲暇,也觉着无事,本想去了客栈歇息,可瞧见了一直跟踪古菱主仆俩的一黑衣人,也就跟在她们身后。 这古菱到这也不过才三四天,怎么就被人盯上了? 莫非真是暗处传闻,她真有那自愈能力,中了剧毒还起死回生不成? 见这黑衣人在古菱身边穿来穿去,装作采购的模样接近古菱,凩易放下身段,挤到那买无花之果的古菱身边,在她耳边耳语了,朝那老者道:“我们都要了。” 萧儿还在等那老者给那人称好,再来给她称些,就听到了这么一声,还递给老者十两银子,不由惊道:“小姐,这……” 古菱反应过来,将萧儿拉过来,与凩易道了谢!匆匆跑回了同富客栈独院,怎么可能呢!原主已死,她已更名改姓,怎么还有人想要害她? 老者接了那十两银子,连忙道谢,问了这位公子住何处,将这两筐果实替他送去。 凩易指了同富客栈,便一同和这老者前往客栈,将那果实交与那小二,送去给古菱主仆。 看着送来的两大筐果实,古菱笑着看了萧儿,“萧儿。” 萧儿福了一礼,自责道:“小姐,奴婢并非有意,心里一直记得小姐爱吃这果实,这才想着……” “好了,这么多你我二人也吃不完,你拿去给那位贵公子也尝尝。” 听到了这里,古菱打断了她,也并不是想怪她什么,只是有些黯然,这凩易是怎么知道她被人跟踪的? 萧儿寻了那小二,问了凩家布庄东家的住处,又再次麻烦了小二将这一竹筐的果实送去了独院。 萧儿见着了那东家公子,行了一礼,恢恢道:“公子,我家小姐派我送些过来。” “嗯!” 凩易单手提过竹筐,同时道了谢!进了屋子,盯着那已放在桌上的竹筐,转而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了。 他是怎么回事,一向不喜与这些深居后院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来往,可唯独与这古菱谈笑自如,且没有一丝顾虑。 古菱拿了一个洗好的无花果,剥开了绿衣,里面红色饱满的果实显现,满满的果味浓香,香香糯糯的,比前世的口感还要好。 因吃了几个果实,也不是很饿,便躺着歇了一会儿。 既然钩针布条都有了,那就尽快将这些人教会,去那安定府城寻那神医。 萧儿此时此刻的心情很是郁闷,怎么这东家公子会来买这果实赠与小姐呢! 迟迟想不通的她,摇头晃脑的,在厨房里忙活了,本想着做些荤菜,可小姐几乎不沾油腥,也就无法了。 第十章 不拖累不耽误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羽一叶,孔明白玉,卜子鹤都得了这有叶无花之果,都笑着谢了凩易。 这东西可是一年才能吃到一次果实饱满的,虽还有一季,却是不如这第一季的好。 将那几处的商铺的事宜告诉了凩易,均是打通一两道墙,安装大门,再行打扫,就可以安置货物。 古菱一下午又再去了布庄后院,小梅姑娘已将布条织好。 她在现场动手演练了手法,多次反复,那小梅是这些人中学得最快的。 古菱当即叫她自己习练,按照这个教程将那玩偶做出。当她做出玩偶时,与古菱相差无几。 “你在做一个给我看,”古菱接过她做的这个玩偶,叫来萧儿,“萧儿,你在这看看。” 说完她又再次上了楼,既然有这么聪明的女孩,那她也就不用在前后跟着了。 那凩易还是一贯的在看着发黄了的老账本,这是得有多少年的款项记录了。 “喏~”古菱习惯了前世的交流方式,有些改不过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凩易抬头看了古菱手中的粉白玩偶,淡然一笑,“这你做的?” “名叫小梅的姑娘做的,连这布条也是她织的,”古菱自个倒了茶水,“她很聪明,一教就会。” 这人怎么老是喝茶?就不能全是凉白开? “那一天能做多少?”凩易看着玩偶出神,“改个名字吧!叫丽熊。” “你随意~”古菱摊手,“别那么赶,可以定制啊!” “嗬,是我愚钝了。”他竟想不到这个定制,光想着拿现货了。 柯一姿上楼来,顾不上行礼,咋咋呼呼的大叫,“东家,有客人来问那玩偶是否有货?” 凩易看了古菱,又是看了手里的玩偶,“去告诉他们,付定金定制,得货物时再补齐钱款,都挨个记录。” “是。” 柯一姿老胳膊老腿的来回跑,也没歇上一口,直接去了柜台,与那些挤得满满当当的人,说了付定金定制。 一半人恢恢而去,也有一半人掏了银两,付了定金并由小二记录了。 古菱回了后院,那小梅姑娘钩织的也是精致,固定手脚也没有歪歪扭扭,她夸了小梅,也给在场的姑娘们打了气。 另一黑暗处,那被凩易发现的黑衣人,跪下向那高高在上的黑袍人拱手道:“回阁主,属下已是第二次跟踪,还是被发现了,也确定那女子与凩易有关系。” “那凩易是个心思缜密之人,”黑袍人声音低沉沙哑,黑袍纱帽盖住了咦半的脸,露出了满是胡渣子的下巴。 “别去查探了,本阁主会寻好时机亲自动手。” “是。”黑衣人告退,留下了这古怪的黑袍人。 夜里下起了大雨,大风从那门缝进来,古菱冻得脸色发青,手脚冰凉,甚至是昏厥了过去。 萧儿明觉着不冷啊!给古菱掖好被角,忙去引了炭火放在屋外。 去了那柜台处,与那守夜的小二借了把油伞,赶去了对面的妙春堂。 那叫卜一的老者当值,瞧了急三火四的丫头跑来,忙问了,“姑娘,何事?” “大夫,您先别问了,快去看看我家小姐。”萧儿也说不清楚,只好催促了老者,跟她去了独院。 卜一搭上古菱的手腕,只是许久未沾油腥,体力不支导致晕厥了。 “你家小姐无碍,有些体虚,炖些补品补补。”卜一没要诊金,独自打着油伞回去了。 吓死她了,萧儿顺了气,看着脸色发青的小姐,又是一记叹息,明明夫人对小姐很好啊!为什么会下毒手呢? 再次去了柜台,与那小二说清道明,来到后厨,小二去了鸽笼,逮了只鸽子。 萧儿处理了鸽子,切好雪梨块状,将砂锅端去了独院屋外的炉子上了小火慢炖了。 期间一直嘟嘟囔囔,说的什么她自己也分不清道不明。 古菱半夜醒来,身体软踏踏的,抬手都累了,这又是怎么了? “萧……” 想着半夜,怕是已是入睡,就停了口,撑着靠了墙,两眼朦胧,无亲无故的,唯有这小荷一直跟着她顾前顾后,虽是换了姓名,依旧对她如初。 在原主记忆里,萧儿小她两岁,在一次庙会上,看见她被父母发卖,背着父母买了下来。 成了她的贴身丫鬟,大事小情都做的服服帖帖,尽心尽力,这次原主被害,也是多亏了她。 这么好的一位姑娘,不该在她这里虚费光阴,该去做些事,赚些银两,哪怕不结婚生子,也该有个好的去处。 这次再次病倒,得做出抉择了,不能这么拖累了她。 萧儿早已炖好了鸽子汤,用小火温着,也一直在屋外守着,听到了那轻声细语的呼唤,点了蜡烛,忙轻掩开门来。 “小姐,您醒了。”萧儿眼泪婆娑,将蜡烛放进灯笼,“大夫说了,您身子很虚,得好生补。” “您等等,奴婢这就将那鸽子汤端来。”萧儿没等古菱回答,又跑了出去,将碗筷拿来,端来一口砂锅,想必是已经准备好了的。 “萧儿……”古菱欲言又止,屋内昏黄的暗色,萧儿来回跑着的身影,她始终无法说出口。 缓缓张嘴吃了萧儿喂的鸽子汤,不油不腻,咸淡正好,这丫头自跟了原主后,不光学习烹饪,刺绣,算数,读书,可谓是百般技能集于一身。 “萧儿,快去歇着,”古菱微笑了,“忙了一天了。” “是,小姐。”萧儿抹泪,将碗筷撤了,福了一礼,慢慢退了房门。 将碗筷收拾清洁,这才回到厢房躺下歇着了。 躺下休息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又起身梳洗打扮,烧好热水,熬了些白粥,炒了些小菜,来到古菱屋外,“小姐。” “进来。”古菱醒后就没再入睡,在想着如何与萧儿辞别。 “小姐。” 萧儿端来热水,替古菱擦洗了手脸,梳理了头发,换了干净的衣裳。 端来饭菜,与温水,伺候古菱用餐后,撤了饭菜,要出房门时,古菱叫住了她。 “萧儿,今日我不能去布庄,你替我去看看,可好?” “是,小姐。”萧儿笑道,“那小梅姑娘手工精湛,今日定能做出更加精致的丽熊的。” 萧儿没觉察古菱的异样,端着残羹剩饭去了厨房安置的小桌,待她吃完后,清洗了碗筷。 “小姐,奴婢去布庄了,您好生歇着。”萧儿与古菱打了招呼,转身去了布庄。 就是这一转身,再见到古菱时已是几月后了。 古菱的心情很是沉重,想着要与萧儿离别,虽不是原主,可这几天的相处的让她在这个世界感受到了温暖。 只是,她不能再拖累,耽误萧儿了。 见了萧儿已经出了门,撑着身体来到桌边前坐下,倒了些水磨墨,拿来纸张,铺放好,捻起毛笔,用那颤巍抖动的右手,一笔一划的写了辞别信。 萧儿厨艺精湛,为人处世和蔼,没有那处心积虑的小心眼儿,想到这,便写了几个点心的烹饪方法,让她学会了,开店营生。 留了三百两放在那檀木盒子里,与那封信一起,来到了柜台,交给了掌柜的,劳烦他等萧儿回来转交给她。 拖着虚弱的身体出了客栈,寻了租赁马车的地方,租了一个由胖女人赶车的车夫,离开了安阳城。 离开时,挑起帘子看了这条街,看了逐渐变小的同富客栈,眼泪直流,对于萧儿,她是怀着真心感谢的,也将她如亲妹妹一般对待,吃喝用穿从没苛待。 这一次离别,不知道还能不能在相见?再见又是何时? 萧儿因小姐没在身边,心情似好不好,将自己知晓的与那小梅姑娘说了,又得了她做的精致的玩偶,拿去给了凩易查看。 “公子,做得这般就已是不易了。” “嗯!教给那些姑娘去做吧!”凩易将最后的账目看完,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问:“你家小姐呢?” 萧儿此刻神色黯然,低头不语,转而又抬头,看了凩易一眼,“小姐昨日病重,在客栈休息呢!” 凩易重点了头,挥了手让萧儿去忙了。 也没去多想,她身体本就虚弱的突然病重实属正常。 萧儿心不在焉,却还是将知道的又再说给了小梅姑娘听。 第十一章 辞别信救命银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待那小梅姑娘在两个时辰内做了数十个的丽熊,萧儿夸了她的心灵手巧,因担心小姐的身体,没和谁打招呼,直接出了布庄。 同富客栈掌柜的一直在柜台处等着,见那萧儿姑娘急匆匆回来,目无旁人的直接进了独院,忙叫住了她。 “萧儿姑娘稍等,”掌柜的拿了信笺和檀木盒子,来到了已停下脚步的萧儿,“这是古小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萧儿被叫住,再是接了老掌柜递来的信件及檀木盒子,这盒子她认得,是当时卖了玩偶那柯掌柜装了银两的。可这信笺又是何意? 瞬感不妙,顾不上与那掌柜的道谢或是询问,跑去了独院内。 独院内空空如也,没带走任何东西,她走时什么样,回来时还是什么样。 唯独小姐不在,纵使她哭喊了许久,泪流满面了许久,双眼通红不已。 可再没了小姐的一句回音,哪怕一个嗯字也好啊! 瘫坐在青砖地面,抽抽噎噎,泣不成声的萧儿,抱着那信笺及檀木盒子舍不得松开一分。 掌柜的跟来,瞧见了这一幕,纵然老泪纵横,也只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挪着步子回了柜台。 萧儿擦去眼泪,眼睛的红肿使她有些睁不开,努力睁开了眼,打开了小姐给她而又没有署名的信笺。 “萧儿,你跟我多年,你的尽心尽力,忠心耿耿,重情重义,让我很是感激不尽。只是我身子骨弱,怕是不能再耽误你的大好时光。你的厨艺精湛,拿着这三百两和那烹饪点心的方子,去闯荡一番,若是有机会,兴许我们还能再见面。” 萧儿再次泪流满面,将那信笺放进怀里,喃喃道:“小姐,这可是您的救命的银两啊!您怎么给了奴婢,您怎么办啊?” 心情激动的萧儿昏厥过去,躺在冰冷无情的青砖地面。 出了安阳城的古菱,与那赶车的女人车夫,经过一片老林时,坐在马车内的古菱昏昏欲睡,而那赶车的女人也是晕了从那车辕掉了出去,险些被那车轮轧了去。 那黑袍人亲自出了手,在林中埋伏了不出一个时辰,便将这弱小的女子迷晕,只是在他要去掀开车帘时,一身白衣头戴斗笠的怪人出现。 在去掀开帘子时,松懈了片刻,竟是遭了这怪人的偷袭,捂着割伤的胳膊,冷哼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挠?” “呵!”这一清幽的嗤笑,站在马车棚上轻脚站立的白衣女子,冷声道:“功夫太弱,竟还学那下三滥的招式,学人劫车劫人,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 “你……”黑袍人也正是被说中了要点,嘴角抽搐,“剑上有毒?” 当他意识自己中了毒,眼里黯然失色,狠狠的看了这白衣女子,喝道:“歹毒的女人。” “呵~”白衣调侃,没有女人该有的那份矜持,“再耗下去就别想活过明日。” “你……”黑袍人终究是命数太短,一个后仰倒下,竟是没了生气。 他还没练出解药,就……就这么死了! 白衣女子探了脉搏,冷厉道:“即使不中我的毒,你也活不过几日。” 这人长期服用毒引,大限已去。 挑了车帘,这女子的脉搏微弱,气息奄奄,可一股力量告诉她,这人竟是顽强的想要活过来。 也罢,她是医者也是毒者,既杀恶毒之人也救弱小之人。 白衣女子抱着这奄奄一息的女子出了马车,施展了轻如羽毛的轻功,脚下生风,踏过了屹立不倒的树林枝叶,离开了这老林。 即将进入安定府城时,轻缓落下,抱着这名女子走了进去。 亮出玉牌,那守卫一即挥手,让她进了城。 狄火阁重症室 白衣女子将这女子放下,摘去了斗笠,叫来奇犽,与她一起给这女子放毒。 这女子身中鹤顶红,能活这么几日,也是奇人一个,又或是她命不该绝。 足足放了两个时辰,才将那余毒放出,一脸汗珠的白衣女子,坐在窗户边上吹着晚风,向那奇犽道:“去配些秘药,给这女子泡澡,用了多少的药材就记下来,待她醒了,让她付钱。” “是,”奇犽福了一礼,“阁主。” 奇犽平生跟着阁主给中了剧毒的人放血,至今也是救活了数十人,有了前者的经验,这一次不再跟着阁主配药。 自行去了药库配制秘药,一分一厘的都记录着。 给了那女子泡了一个时辰后,换了干净的衣裳,去了阁主的密室。 奇犽福了一礼,道:“那女子吸收好,面色红润,呼吸也匀称了。” “去看着她,我这几月寻来的奇珍药材已经送到,注意检查。” 火玉换了身衣裙,戴了斗笠,又是出门去了,这一去,又是几月后才能回来。 奇犽还有话要问,话到嘴边还没说出,阁主就已不见了踪影。 奇犽遵循阁主的话,常来看着这丫头。 发现蹊跷的谷枫,进来凩易的屋子,拱手一礼道:“萧儿一下午竟没来布庄指导。” “无事,”凩易不在意摆手,“那叫小梅的丫头已经学会,和古菱做的相差无几,可以着手去准备了。” “可是……” 谷枫再次拱手,那话也终究没说出口,那女子失踪与否,与公子又有着什么关系。 退出了房门,与那柯一姿商量好,近日着手准备大量丽熊。 萧儿醒来时,已是半夜三更,环顾了四周,冷冷清清。 小姐终究是没有回来,又是流了眼泪,抬头看了窗外星光灿烂,叹道:“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踉踉跄跄的起身,手脚冰凉发麻,头也沉重,眼皮肿的睁不开,寻摸了床铺躺下,始终是抱着那信笺与檀木盒子。 躺了片刻,身心疲惫,何时入睡的也是不知了。 待她醒来,天光大亮,打了冰冷的井水敷了眼睛,将那檀木盒子与信笺包得严严实实,收拾了些衣物,来到柜台退了独院。 谷枫办事回来,见了背着包袱的萧儿,眼睛红肿,又见她不曾去布庄指导,忙问道:“萧儿姑娘,这是要去哪?” 萧儿喉咙嘶哑,抬眼望了他一眼,不喜不笑,绕过了挡住客栈门口的谷枫。 谷枫觉着不详,再次拦住了去路,“萧儿姑娘,留步。” 萧儿不听,也不回头,寻摸着安阳城门口的路线,慢慢走了。 谷枫一愣,呆在原地不动,两眼看着那愈走愈远的萧儿,有些郁闷,古菱失踪,她也离开,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想着她主子与公子是生意合作关系,再次厚着脸皮挡了去路,冷厉道:“你这副模样出去,若是遇到歹人,遭遇不测,你又如何啊?” “我去找小姐。” 萧儿终是吐露了几个字,声音嘶哑抽噎,眼神恍惚,两眼一抹黑,又再次昏倒。 谷枫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即将接触地面的萧儿,抱进了对面的妙春堂。 “如何?”谷枫问了那把脉的老者。 “她是饿晕的。”老者不是卜一,而是另一名郎中,身体发福,面善心恶的人。 “我知道了。” 谷枫将萧儿带去同富客栈,另要了间客房,将她放下后,雇了一妈子照顾了她。 来到公子的独院,见公子正与那三位公子谈论事宜,只好候在一边等着。 “这世间竟有这么个玩意,精致不说,还讨女孩子的欢心,”羽一叶恢复了以往的脾性,唯独不再和孔明白玉嘻哈打闹了。 “嗯!”卜子鹤摇扇,喝了余热的茶水,笑道:“是个不错的物件。” 孔明白玉只顾喝茶,不搭话,喝了一盅又一盅,他也喝了个水饱。 凩易起身添了热水,轻按了孔明白玉,口语道:“适量。” 要是再喝下去,他带的好茶可就没了。 “嗨~”孔明白玉轻笑自己,还真把这上好的茶水当酒了,难怪喝了那么多,只觉着撑,一点酒意也没有了。 起身赔了礼,痴笑道:“忘形了,改日给你淘来更上成的好酒”。 “那就有劳了。”凩易不喜喝酒,只是笑笑回了而已。 见谷枫进来后一直站在门外,便叫了他进来,“有事?” “公子,”谷枫拱手一礼,斗了胆子来到凩易身边耳语。 “你去查查。”凩易挥手,不再多说。 第十二章 千两金万两银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凩易坐下端了茶盅,仰头喝下,见了这三位也是心不在此。 “你们三人先回布庄,我还有事处理。” “是。”三人总是被这凩易挥之即来挥之即去,可也是心甘情愿的,拱手一礼退出凩易的独院。 孔明白玉终是放不下,却又不得不放下。 放不下又逼着自己放下,实在是难受的紧,离开了凩易的独院,与那掌柜的拿了坛忧思老酒,拨去酒塞仰头喝了一口,才算是好受了些。 呵!他是自讨苦吃吗? 那年就不该救他,就不该赠他一坛酒,也不至于落得这下场。 羽一叶故作镇定,却也好过不到那里去,跟在后面见了借酒消愁的白玉,他唯独除了苦笑却是找不到消愁的路子。 卜子鹤早早就来到布庄,拿着那些钩织成品一个一个的看了,被这惊艳的物件迷得笑不开眼,这东西好,就是小贵。 即便贵也有人将荷包掏空,就为了买这一个惊艳奇特的物件给心仪的女子。 被分派到布庄的三人,在那柯一姿的带领下,各自去了染坊,织布坊,钩织院子。 谷枫查到消息,立即来了独院,还没踏进独院内,就在外唤了公子。 “公子,”谷枫拱手一礼,急切道:“古小姐坐了马车出了城门,由于走的不是官道,遭遇埋伏,因人烟稀少,得不到准确的答复。” “去看看那丫头,”凩易听后免不了吃惊,一个普通的女子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会这么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事。 萧儿醒来后,见屋里不再熟悉,却也不陌生,见了一和蔼的妇人守在床边,见她醒来一脸的笑颜。“姑娘醒了。” “你是?”萧儿手扶床沿起来,瞧见了枕头边的包袱,作势下床,准备要离开。 门被推开,出现的两个人让她惊讶了,那妇人不知凩易和谷枫的身份,见到了付钱雇她的谷枫,笑道:“这位姑娘醒了,那我就走了。” 萧儿似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可又觉得他和小姐没有一丝关系,求他寻找小姐,怕是不能,只好不作声,拿了包袱出了门。 身后一低沉深厚的声音缓缓飘来:“你家小姐失踪,你打算去哪?” 这是谷枫的,回身看了他,又去看了凩易,淡笑道:“自有容我的地方,两位大可放心,我家小姐吉人天相,我也会找到她的。” “你……” “随她。” 凩易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言语间,他亦推开另一扇门离开,谷枫随后跟着。 留下了萧儿,她也不再停留,径直出了客房,这会儿清醒的她不再像昨天那般莽撞,只知哭泣,寻了一车夫,赶往了安定府城。 小姐离开,定会去府城寻那叫火玉的神医,那她赶去,兴许还能遇上。 古菱迷糊中闻到俞发刺鼻的中药味,还有人在她身上扎针,隐隐作痛的想要醒来,奈何身子发虚,怎么也醒不来,一直忍痛着。 待她吃痛睁眼醒来,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冲击大脑,还有眼前陌生的一切,满屋子的刺鼻的药味,且伴着木质家具上层的那股淡淡的檀木香。 淡淡的檀木香及浓厚的苦药味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月光,及屋内昏黄的烛光,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的是不凡,身上是一床锦被,侧过身,一排排的木架装满了书籍。 书籍大多是上了年数的竹简,及些小本的纸质书。 厅堂中央的暗桌小毯,桌上的梅子青酒嗉子,四个梅子青小酒盅。 夹杂着些许的酒香,这屋子还真是奇特,既有檀木香,浓厚的苦药味,兼酒香,就不怕串味了吗? 觉着身上的衣服料子有所不同,记得她穿的是细棉布,并不是绸缎的啊? 还有这是哪里? 为什么她只记得自己进入马车后就昏昏欲睡,连进那茅草屋的力气都没有。 这会儿的她神清气爽,体内的那股隐痛早已不在。 古菱想唤萧儿,刚想叫出口,才发现她已离开了安阳城。 只好作罢,自己扶着床沿起来,慢慢走出这满是杂味的屋子。 原以为屋外稍加清爽些,没想到比屋里更是难闻,被刺鼻的药物刺激,激烈的咳嗽了几声。 奇犽在药房里熬药,听到了连声激烈的咳嗽,叫了另一丫头看着火候,提了罗裙出来。 那女子已经醒来,自个扶着木质架子,又是连声的咳嗽。 “姑娘醒来,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上前扶了这女子,话语间亦将她扶到了床边,一脸的笑意。 古菱平缓了咳嗽声的抬头看了眼前生得水灵的女子,声音娇美好听,身上穿碧绿色罗裙倒是很符合她。 她本想飚出各种网络用语,可惜,在这个不是历史上的大周王朝,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你是?” 古菱小声打探了,接着又是激烈的咳嗽,这姑娘身上更是充满了药味,本就难以平复的状态,此时又是一阵阵咳嗽。 “看来你不适合待在这里,”奇犽觉察了这女子不能闻这些刺鼻的药物,“先就着一夜,明日再去别处。” “等等,”见这女子转身要走,古菱平缓了些,连忙叫住了她,“姑娘,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哪?” “你且稍等。”奇犽遵循着阁主的交代,将那熬好的汤药端来,吹冷了些,递给了眼前的女子,“先喝了它。” 古菱很是奇怪,自她一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喝药还是喝药,就不能有点新鲜玩意儿吗? “放心,没毒。” 奇犽的声音落在头顶,古菱伸手接过汤药,轻抿了一口,真是比黄连还苦。 一手捏住鼻子仰口喝了,将碗放在床边的小圆桌,看了那女子道:“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别急嘛!”奇犽笑了笑,坐在圆桌旁的小木凳上,看了一脸焦急的女子,一字一句道:“我们阁主将你救回来,可不是免费的。” “我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嘛!”古菱笑笑,定睛看了眼前的女子。 “还挺识时务,那好,我也不饶关子了。”奇犽见这姑娘爽快,坦然,没了之前那些人的撒泼耍赖,笑了声,道:“你体内的余毒已被阁主清理,也给你用了上成的药材,且得需修养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恢复如此。” 说道这,奇犽停住了片刻,正色看了眼前的女子道:“不过,你还真是大难不死啊!鹤顶红也没能把你毒死。” 听了这女子说的怪异,古菱笑了笑,“要是死了,还用得着你们大费周章吗?” “嘴还挺利,”奇犽笑道,“你得需付我们阁主一千两黄金,但凡进了狄火阁的奄奄一息的病人,不管穷困潦倒还是家财万贯,都是这个价,你看看能接受吗?” 古菱一万个心不甘情不愿,麻豆呢!一千两黄金,还以为她卖一个教程五千两就是极限,没想到她又跌进了虎口。 故作撒泼了道:“若是不接受,又如何?” “那就再次毒死。”奇犽的快准狠,倒是对这个女子有了惊讶,有哪个醒来能这么问的?大多是一醒来就逃了,还能这么地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论,还说了这么一句玩笑话? 这些人还挺狠,花了大把的力气钱财救活的人,竟然会因为交不出救命钱再次遇害。古菱笑道:“我也还没傻到这种地步,放心吧!我会付清的。” “那好,三月内。” 这一声差点没闪了古菱的老腰,却是机灵的点了头,道:“我明白了。” 既然有人这么大费周章救她,那她怎么也得把这人情债给还了。 刚还了一个,居然又来一个。脑仁疼啊!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狄火阁,阁主? 还真是误打误撞啊! 那她算得上是命大福大咯! 奇犽见了这女子的沉思,开口道:“你得签一份协议,还要经过府衙的印章。” “额,你们这么做不觉得是讹人吗?”古菱疑问大得很,怎么就又牵扯上府衙了。 “你当真以为我们阁主跨雪山,过火海得来的药材很便宜吗?” 奇犽的冷声开口,让古菱打了冷战,也就是随口一说,这姑娘那么大气。 第十三章 签协议居安定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古菱汗颜,觉着这个狄火阁不是非一般的简单,想着这都活下来了,那就履行信义,把钱付了吧!感觉她瞬间成了冤大头。 又欠了一屁股债,怎么这古代人的做事风格那么奇特呢! 奇犽心里似乎是有些过,平缓心情后,缓缓道:“你只要按照协议来办事就不会找你麻烦。” 言语间亦是起身,看了这女子,又是瞧了这屋子,她多年接触药物,早已是习惯,可这女子怕是第一次闻见这上千种药物混合一起的味道,既然她已醒,那就让她去别院休养。 “你且歇一晚,明日再去别苑休息。” 古菱呆滞,还有别苑,还会加收钱吗?“这也是收费的?” “呵呵!”奇犽笑了笑,“到底是我掉进钱眼儿还是你掉进钱眼儿。” “感情欠债还钱不是你?”古菱白了一眼,“你赶紧把那什么协议弄来,我可不想待在这随便碰一下的东西都值万金的鬼地方。” “可这鬼地方救了你”,奇犽抿嘴一笑,挥了挥衣袖,又再次坐下打量了这个女子,“你倒是很乐观。” “能别兜扯了?”古菱没好气的说了声,见这女子又是坐在她对面。 “好好好,”奇犽言语间起身,笑哈哈的出了屋子,抱来一檀木盒子,又是拿来笔墨纸砚伺候了,“签了。” 古菱瞧着这些,瞬间觉得被讹诈了,这敢情老早就准备好了嘛!这就是个火坑,等着她往里跳呢! “额……”古菱拿着协议瞅了,那付款时间竟是到年底,刚还不说仨月吗? “可是有什么疑问?”奇犽问道。 “我想见见你家阁主。”古菱不想签了,签了可就是冤大头了。 “阁主岂能是你想见就见的?”奇犽递来小尖毛笔,“快签。” 古菱无言可怼,拿来毛笔随意流水般的签了古菱二字,又是拿着红色印泥按了个手印,拿了边上的帕子擦了手,两眼暗淡的看了眼前的女子。 想想又是憋了回去,真是大发了,欠了一屁股债! “姑娘是个爽快人,明日拿去府衙过印章,你可就逃不了了。”奇犽收起协议,睨了眼这叫古菱的女子。 “……”古菱心里一万个雾草,你们这么做,那府衙真不管事吗? 看着那女子出去,翻身躺了回去,闭目养神。 一夜未眠的古菱早已起身站在窗前,看那初阳升起,外边的古风建设大街上传来阵阵吆喝声。 没了看景的兴致,回头时正碰上进来的女子,一个冷眼望去,这女子的一脸洋溢着微笑,倒是让她打了个冷颤。 “收好。”奇犽将那过了官印的协议放在古菱眼前,“收不收好也无所谓,要是赖账直接找官府。” 古菱白眼儿了啊!一大早的说这个合适吗? 要是她真有轻功,或者高深的武功,早就跑路了,至于等到现在,还听你碎嘴子。 无情而又狠狠的拿起那烫手的协议,冷不丁的出了门,可那女子的声音再次出现让她很是反感。 “姑娘不能出正门,从后门出去,”奇犽依旧那副职业微笑,朝那药房处喊了一声,“遥遥,后门送客。” 古菱跟那叫遥遥的小丫头出了后门,满大街形形色色的人,古古惑惑的,这比安阳城大了不知多少倍。 “咕~” 肚子唱了空城计,走了不一会儿寻了家明月山南客栈,小二眼尖手快的上前来,一贯的吆喝声,“客观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古菱笑了笑,“住店。” “好勒,”小二带着古菱上了木梯,“小心踩空。” “客官一早就来住店,可需要茶水点心?”小二走着也不忘推销。 古菱进了客房,瞅了几眼,干净利落,回了那小二,“嗯!再来些热水。” “客官稍等。”小二退出客房,轻关了门。 待那小二送来茶水点心,拿来半木桶的温热水及铜盆,古菱净了手,捻起一块似是桂花糕的点心放进口中,酥软可口,味道香甜淡雅,不甜不腻,说的上是女子闲暇时的茶点。 萧儿在安定府城门口等了一夜,待那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她就进了城里。 来到城里才发现,这里远远比安阳镇与安阳城大的多,她看花了眼,第一次见到这些,却也是抵挡了诱惑,找了一妇人问了路。 那妇人告诉她,安定府城的狄火阁在南城,离这里有两三个时辰的路。 萧儿道了谢!马不停蹄的向那狄火阁跑去,待她赶到时,古菱也恰好从后门离开,而她进阁内询问了,得的答案仍旧是那最常听见的话:没有这个人,你去别处找吧! 别处?别处还有狄火阁吗?莫不是那老者给错了地址? 萧儿漫无目的的走在偌大的府城,到处都是人影,她都不知道她在恍惚时撞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被那些人说了什么? 她现在只想找到小姐,将这银两给她,她也能好好的将病治好。 若是找不到呢? 真要听小姐的,将那点心做出售卖吗? 她该怎么做呢?她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哪里能拿着小姐的救命钱去营生呢? 哎! 她叹了气,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古菱找来小二,向他打听了些事,那小二将得来的小道消息告诉了她。 一德街那里有一家自营商铺正在寻卖主,因着商铺较为隐秘,没人来卖,那老板因急着筹钱回家,已经降了好些银两,却还是没人来买。 老板品性好,且为人仗义豪爽,竟如此,也免不了商铺处于一个隐秘的位置。 古菱给了那小二跑腿费,带她去那条街转转。 一德街上行人很多,琳琅满目的商铺,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可是街上还是行人不断。 为何这间商铺迟迟卖不出去呢? 待进了这商铺,才让古菱大吃一惊,竟是点心铺子,又是在街尾,自然就没人买了。听那老板介绍道,手艺不精,做出来的点心味道差的连他自己都吃不下去,又赶上家里老母病重,这才急于卖了这铺子。 待听到价格,二百六十两即可成交,古菱有些心动。 那老板见到终于有了卖主,当即拿出房契地契,就差过官印了。 老板带着古菱进去观看,前店左右均开一门,两边有侧房,及一院子,后进中间是储货间和主人住房。 古菱也是急于寻觅住处及商铺,看到了这虽小却是五脏俱全的商铺,也是当下去了府衙过了官印,而她自己也到了更名处填写名字年龄生辰,得了官府特质的名牌,竟是花了一百两。 拿着房契和地契,看着那瘪瘪的荷包,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这里的消费水平也真是高,没钱真可怕! 当天,她则提着胆子进了这铺子。拿起扫帚扫了那些面灰,打来井水擦去屋里的灰尘,又去了那里边的屋子里,打扫了个干净。 她买来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安置在了厨房里,厨房里原有的东西早被她扔掉,换了些新的物什。 买来被子衣物,铺垫床铺,这些事她前世常做,自然就难不倒她。 看着这由自己亲手打理出来的商铺,亦或是家,她就感到欣慰和幸福。 只是一直忘不了父母,忘不了他,若是她没遭遇横祸,或许他们早就完婚了。 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不大不小的商铺住房就只有她一个人,还是有些害怕的。 她有些想念萧儿了,有她在,也有个伴啊! 一德街原玲花点心铺子,换了主人,而这主人则是古菱。 住了两天的商铺住房,古菱没觉得有任何的不适。 既已习惯了,她也到了街上转转,瞅瞅这里都卖了些什么? 她唯一的目标就是布庄,打算做起老本行。 可走了老会儿了,布庄挂着的旗帜依旧是凩家,让她后知后觉,这不会还是凩易家的布庄吧? 想也没想的扭头就走,回了商铺,要不是欠一屁股债,她或许就该去云游了。 真是够了,这里的人都安了什么心,不请自救,又还讹诈! 第十四章 开业吉急催婚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思来想去,即是当初与那布庄小二要来的废弃彩绳,本想拿钩织挂件的。竟是拖延了多天,现在那茅草屋内的东西不宜拿出,那她就自创条件来。 风风火火跳下床,开了门,跑到那专卖彩绳的商铺,买了些彩绳及些许棉花。 回到家中,挑了适中的钩针,随即钩织出来,由于彩绳细小,成品也就小的很多,越是小物件,难度系数就越大,组合最后一个部件时,手竟是没出息的被磨红。 这彩绳不像牛奶棉那般柔软,制作起来也是麻烦。 这挂件的样式是她在学校里的设计比赛中设计出来的第一件,虽说没有得到嘉奖,却是她第一次的作品,也就牢记到现在,还替这挂件取了个名字-间荷,一叶子荷一叶间荷。 此后,古菱大量采购彩绳,关门闭户了近一月。 当周边的商铺东家或伙计,都以为古菱买下商铺后,会再次将这点心铺子开起来,可让大家意想不到的是,竟是关门闭户了月余。 凩易在安阳城将铺子整理完善,且将那丽熊卖出了上千件,光是定制就不下上万。人手从一开始的两三百提升到一千人,轮换着休息,日夜颠倒的制作那丽熊。 短短一月内,让这原先衰落惨淡的布庄起死回生,收益高涨,一天内踏入布庄的人不可计数。 在这喜庆欢呼的端阳节,赚了个盆满钵满,其他商铺也跟着沾了光。 在那随后跟来的队伍里挑了曾经管事儿利落的十几人,在这安阳城安置家园,替他看管布庄。 而他,带上那三位整理行装,驾车策马驶向了安定府城,路途中,几人平排骑行,回首看了这即将离开的安阳城。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凩将军,做起生意来,也不输战场上的气势恢宏。”卜子鹤跟着凩易,可算是见识到了他做生意一点也不输于战场之上。 凩易一个嗤笑,“商场即是战场。” 一脚踢了马肚,手握缰绳,马不停蹄的回了安定府城。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严肃了,策马跟了上去。 关门闭户了月余的古菱,再次打开了大门,去木匠坊做了些首饰木架,又是做个牌匾-心一线。 寻了些干杂货的伙计,将牌匾放置,打扫屋子,写了个招聘启事,花了两天的功夫,看中了个叫小玉的丫头,十三岁,长得水灵乖巧伶俐,因家中贫穷,父母有意将她发卖,卖到什么地方也是不知,依照父母卖了姐姐的路子,定不会是什么好地儿。且不等父母发卖,她自个逃了出来自卖求自保了。 见这丫头多少懂几个字,又是与那萧儿同病相怜,签了卖身契这日,古菱再三确定了这小玉,“小玉,不后悔入奴籍吗?” “不后悔。” 这姑娘已是下了决心,古菱不再问,让她签了卖身契,并为她买了被子,安置在了院子后的厢房中。 选了良辰吉日,定在六月十八,简单放了鞭炮,也是简单的开门营业。 这日,进来的客人多是女子,古菱将货物都标注了名称价格,小玉只是跟在客人身后,需要什么便拿什么。 每每进来的客人没一人空手出去,都是买了几件挂件,笑意浓浓的出了这心一线。 小小的一间商铺,在这一天内,即时在这街尾打响了名气。也都传这商铺老板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娃,相貌出众,且脾性温和。 这一日的收益较为可观,可比起那万两银,这还没九牛一毛呢! 六月十八日酉时末,城门即将关闭时,凩易等人已是来到门口,那守卫者见过凩易,得知他的身份,便不敢怠慢,等这一行人进城,才关了城门。 李氏仍旧一身素衣,老早就在门口等着,见风尘仆仆的凩易骑马回来,没等下马,便就跑来迎接了儿子。 “易儿,此去辛苦你了!” 凩易下马,将那马儿交给了随后跟来的谷枫,回了李氏,“不辛苦。” 母子二人进了屋,李氏迫不及待的拿出今日去那南街新开业的店铺买来的新奇的挂件,递给了凩易,“易儿,这是母亲今日去街里买来的挂件,名为炎葯。” 凩易见这挂件针法与那丽熊相差无几,便接了来查看,靛蓝色的小熊怀抱玉珠。 不禁意笑了,怕是就是那失踪的古菱所做了。 拿来一稍大的檀木盒,递给了母亲,淡然一笑,“我也有礼物给母亲。” 李氏心中喜悦,接过了盒子,打开了竟是捂嘴惊讶,“这是……” “这就是你信中提及的丽熊?”李氏回神,才想起信中的字语。 “正是。” 李氏欢喜,将那红色丽熊收好,便与儿子谈论这近一个半月的见闻,说着说着画风突变,李氏惊觉了,“易儿,你今年二十一了吧?” “嗯!”凩易在旁作答,不知母亲问他年龄做什么,“怎么?” “还能怎么,”李氏笑笑,“当然是为你的婚事了。” 李氏当即拿来安定府城内名门望族的富家小姐的画像来,笑道:“这些都是安定府城内的富家小姐们的画像,你且挑挑,可有中意的?” “不看。” 凩易起身,欲要出了堂内,就听见母亲在后边笑了。转身问道:“母亲为何发笑?” “不为何,既然你不看,那我就还给那媒婆子。”李氏虽笑,却也是几分的落寞。 “母亲为何急着要我成婚?”凩易皱眉,抬步像母亲走去,母亲的一脸忧愁烦恼,让他更加预感不好。 “唉!”李氏叹了一声,喝了口茶水,才慢慢吐露,“你年纪小小就在战场与那戎人交战,一去就是六七年,如今功成身退,大周王朝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你亦得了这高贵的身份,即使你回来,那皇上也没将兵权收回,仍旧是那高高在上的振国将军,可你回到家中,便是一普通人,我的儿子,母亲只想在有生之年,能亲眼见你成家。” 凩易听着这些,也想到这七年,他自父亲去世,就一直在外,期间也是经历了多次生死,在得那振国将军之位时,想也没想的就离开了,也记得在那金銮殿上那高高在上的天子说的一句话:这位永远是你的,即使你不在朝堂,那也是我朝的顶梁柱。 母亲一人掌管各处商铺,年纪大了,也就松懈了很多,这才使得好几处商铺生意惨淡衰落,如今他已回来,也将那安阳城的布庄整理完善,想了想,问道:“母亲莫非也喜欢这深居后院的富家小姐?” “并不全是,”李氏听后笑道,“若是你不喜欢这些深居后院的女子,哪怕是一平民,你喜欢即可。” 李氏想了又道:“我会时刻替你寻觅着,若是赶上那好的,我就带来给你看看。” “额~” 凩易头疼,对说风就是雨的母亲也说不出来什么,但他心里已有了些明目。 羽一叶回到家中,母亲王氏也是喋喋不休,问他何时成亲? 家中如今比寻常人家要富庶很多,排着队等嫁的人也不少。 可他不想早早成婚,也不想在听母亲的唠唠叨叨的说辞,连夜翻出了院子。 孔明白玉与卜子鹤打小孤儿,一同参军,一同回来,分配的府邸也挨着一处,到了家中有奴仆打理,也没有长辈的喋喋不休,过得也是清闲。 谷枫进来别苑,见公子拿着那精巧小物件,目光却是呆滞的仰望星空。 “公子,”谷枫轻唤了一声,见公子看他,便拱手一礼,道:“一德街新开了家铺子,商品甚是新颖,很是吸引人心。。” 凩易得了这物件,想着便与那姑娘有关,即时叫了谷枫前去打探,得来的消息还真是惊人。 “那丫头还没找到古菱?”凩易想着这都一个多月了,怕是也找不到了。 “商铺里是还有一个丫头,不过不是萧儿。”谷枫再去打听时,一老者告诉他,那丫头是现场买下的。 “退下吧!”凩易挥了手,待谷枫出门,便关了门歇息。 晨曦微微,初晨的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萧儿在狄火阁阁外愣是呆了近一个月,仍旧没见到小姐的身影,在她想要放弃等待去寻找时,见到一对夫妇拿着一新鲜物件嬉笑撒娇,这物件和小姐曾做的一件一模一样,便上前寻问了。 “请问这是哪来的?” 这对夫妇虽不是那看不起乞丐的傲者,可一大早就遇乞丐来问话,即时不高兴,也还是回了。 回话的是那女子,女子笑了笑,看了这小乞丐一眼,“南街一德街,新开的一间铺子里买来的。” 第十五章 古萧主仆相遇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扮身乞丐的萧儿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脸泪珠的向这对夫妇道谢了,拔腿跑向了那南街。 女子不明所以,可见这乞丐的态度温温和和,并不像是一以乞讨为生的乞丐呀? 问了好些人新开的商铺叫什么名字,来到了红恋商铺门外,在外边看了许久,确定了有可能是小姐所开,这才去和那放门板的伙计问了话。 古菱听见鸡鸣狗吠舞罗,就已起床梳洗打扮。 小玉放下门板,进来一对夫妇买了一叶间荷挂件出了店后,没一会儿便跑来一女乞丐,哭丧着脸,不清不楚的话语间吐露出来的一字一句,要找什么小姐? 小玉谨记东家的教导,叫了这乞丐在门外等候。 “东家,”小玉敲了古菱居住的正屋,“有人找。” 古菱迷糊了,她刚来这不久,也没结识什么人,怎么可能会有人找她? “可问清楚了,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回东家,那人见到铺子里的挂件,一口咬定您就是她要找的人。”小玉惦记着外边,生怕有顾客来了。 “你先过去,我一会儿就来。” “是。” 待小玉离开,古菱推门出来。 小玉告诉了那乞丐,东家一会儿就到。 萧儿点点头,向这姑娘道了谢!收起眼泪,目光紧盯着那道暗门,待那走出来的人影,让她再次喜极而泣,顾不上什么,跑去了古菱身边,高兴的哭了起来。 古菱被这蓬头垢面而又衣衫褴褛的女乞丐的哭声吓了一跳,可仔细打量了身形,声音,着实很像萧儿。 见那小玉势要上前拦着这乞丐,古菱摆手让她去忙,不用管这乞丐。 “小姐,奴婢可算见到你了。”萧儿停止哭泣,抹去眼泪,看着许久不见的小姐更是难过了。 还真是萧儿呀!不是告诉她让她拿着那些钱去营生吗?怎么落得这个下场,银两被偷了? “萧儿,你怎么这幅模样?” “小姐,您身体可好了,要不要紧?”萧儿答非所问,字字句句却是关心担心了古菱的身体。 古菱笑道:“好了。” “那就好!”萧儿见小姐安好,她也放了心,将绑在腰间的那三百两解下,递还给了古菱,“这银两我没动,现在还给小姐。” “你……”古菱无言以对,看着那污黑的布包里的银两,她惊觉看了这丫头,急切的问道:“萧儿,你告诉我,你怎么没按我说的做,为什么落得这个下场?” “小姐,奴婢的命是你救的,”萧儿福了一礼,将这段期间发生的桩桩件件,一字不漏的告知古菱。 古菱听后更为呆愣,眼角余热,不知不觉落了几滴泪,抬手擦去了泪珠。 伸出手想要去擦萧儿脸上的泪珠时,萧儿退后了几步,低声道:“奴婢脸脏,莫脏了小姐的手。” 手停在半空中,古菱一记叹笑,要是当初她执意走正门,会不会就和萧儿遇上了?那萧儿也不至于扮成乞丐蹲守狄火阁近一个多月。 收回了手,无奈的笑了笑,近在咫尺的地方,竟是隔了月余才见了面。 “你个傻妮子啊!”古菱终究还是将这一句话说出来,对这萧儿心疼不已,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小玉,你带萧儿去梳洗,”古菱含泪笑着招来了呆滞一旁的小玉。 小玉听得愣神,这东家和这乞丐竟有这么深的感情? 可当听到了乞丐说她的命是东家救的,还有那三百两银子,这俩人都经历了什么? 再次听到了东家的吩咐,才回神福了一礼,领着那乞丐进屋去了。 古菱见那三百两分文未动,实在是无奈的笑了笑,就一个不经意间的买来的丫头,在她最落魄时帮了她,这原主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竟是让她遇上了。 萧儿梳洗干净利落,换了青衣,冷水敷了红肿的眼,施了些粉黛,使得脸色不那么苍白,这才与那小玉来到柜台。 期间两人只是互问身份称呼就不在有其他言语,这会儿同时站在柜台处,等着小姐东家安排事宜。 古菱见着干净利落的萧儿,就是消瘦了,没了之前的婴儿肥,倒是显得精练了许多。 “萧儿,你愿意留下还是?” 萧儿上前一步福了一礼,道:“奴婢愿意留下。” “你……”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妮子重情重义,宁愿扮乞丐蹲守狄火阁等她,这份情义是怎么也换不来的啊! “既如此,你就留下来,”古菱看了低头不语的萧儿,又看了小玉,严肃了道:“今后你们二人恪尽职守,遵循店规,我古菱不会亏待你们半分。” “是,小姐。” “是,东家。” 萧儿与小玉的答应声齐声落下,尤其是萧儿还伴有抽泣的语气让古菱心如刀绞。 这个傻妮为了寻她,尽然委屈自己做那人人唾弃的乞丐,难得可贵。 “好了,你们俩看着店里,”古菱上前拍了萧儿的肩,笑道:“萧儿,你在店里记录收入支出。” 言语间又看向了小玉,“小玉,萧儿比你年长,且跟我多年,懂得自然就多些,你有那不会的不懂的,可以先和她交流。” “奴婢明白。” 小玉福了一礼,见东家离开,又见了那萧儿向那暗门出行了一礼,便上前与萧儿打了招呼,“萧儿姐姐,以后请多指教!” “嗯!”萧儿笑了,便来到柜台拿起记录每卖出一件挂件都要记录下来的账本,从第一个看起,竟是卖了一千多件,免不了惊讶,抬眼看了小玉,问道:“何时开业的?” “昨日。”小玉回道。 萧儿笑了笑就不再说话,继续看了账本。 古菱将那三百两放进茅草屋内,转而出来到了隔出来当做工作室的屋子里继续工作。 凩易与母亲李氏吃过早点,在家中也无事,而周边的布庄也有那三位监督制作玩偶,那些茶馆饭馆也暂时不用处理,他拿着书本也看不下去,将腰间的靛蓝色小熊怀抱玉珠挂坠拿来看了,嘴角上扬,这个丫头给了他太多惊喜,看来得去看看她了。 “谷枫,你去和夫人说,我出门了,午饭不用等。”凩易起身,言语刚落,当下施展轻功,疾奔一德街方向而去。 谷枫闻声赶来,只见桌上的书页随风而动,那茶水飘着热烟,而公子却是不再亭内,四周望去了,没有一丝影子。 笑了声,便去与夫人禀报了。 凩易脚下生风,落在一德街街尾,瞧见了这红恋商铺,人来人往,个个拿着那各式各样的挂坠喜笑颜开。 漫步走进铺内,木架子上挂满了挂件,样式竟是连他都不曾见过,普普通通的彩绳做出来的挂件甚是喜人,还标注了名称与价格。 间荷,炎葯,离楠。 “呵!名字还真是新奇,”凩易看了这些名称,竟是笑出了声。 小玉自见这男子进来,气度不凡,且穿着也不凡,也不敢问话,只是默默跟着,看他见这每一样都看了老会儿,最后竟笑了,还咕哝着什么新奇之类的话。 萧儿站在柜台收钱,待顾客出门,就回忆了顾客所拿何物所付多少,并记录下来,也就没有见凩易进来。 突然听到了一句熟悉的男声,她猛一抬头,凩家布庄东家! 他怎么来了。 停笔走出柜台,让小玉去招呼别的顾客,她跟在凩易身后,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句:“不知这位贵公子需要哪件挂件?” 也正是这时,古菱的呼唤声从暗门处传来,“萧儿。” 凩易回眸听到此声,又是看了方才问话的女子,这才想起来这是古菱的丫鬟。 萧儿推了暗门,接过古菱手里装满了挂件的篮子,并悄声说了:“小姐,那凩公子来了。” “谁?” 古菱抬眼朝铺内望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萧儿说的话。 苦涩的说了句:“好久不见啊!” 凩易淡然一笑,也回道:“好久不见。” 怕的就是气氛突然停滞,古菱当初的想法就是远离这妖孽的凩易,明明已经躲到安定府城,才短短一个月,他怎么也来了。 凩易本就漫无目的,来这无非就是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丫头而已。 如今见到了,却又淡然了,笑了笑便出了商铺。 第十六章 红恋化为灰烬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凩易走在闹市,心下一笑,他不就是来确认是否是她吗?怎么还想要逃跑来着? 目送着凩易离开的身影,古菱一记痴笑,轻拍了额头不再去瞎想。 转身交代了萧儿与小玉照看铺子,现下的库存足够销售,她也该去休息。 谷枫自禀报了李氏后,便来到府前等候,待见公子顶着烈日炎炎漫步走着,上前去拱手一礼,道:“公子。” 凩易摆摆手,快步走进了府里,来到廷皓院落,亭内中的母亲一脸焦急,待他走近,母亲才展开笑颜。 “易儿,”李氏拿来食盒,端出了茶点,笑道:“你姨母今日来家中做客,她的女儿文心兰也跟了来,年纪虽幼,且容色清丽,气度高雅,说话的音气也是温和清脆,我喜欢,不知你想法如何?” 凩易刚坐稳,就听了这一席话,他多年不在家,也记不得是哪位姨母,可记忆中母亲是独女啊!哪里来的姨母? “母亲,这姨母是……” 李氏笑了笑,又道:“她是母亲的表妹,近年才搬来的安定,府邸就在北街,离咱们家有两个时辰的路程。” 凩易扶额,半听半睡,自回来就被催婚,听得脑仁疼,见母亲说的眉开眼笑,也就随她说去。 “我已有了人选,”凩易说这话时也差点闪了舌头,看来他不适合撒谎,可现在没有其他办法,先混过去再说。 李氏听后起身,笑道:“哪家的姑娘,你说与母亲听听,母亲准备礼品前去看看。” 凩易更没想到母亲马上接茬,他摸了摸鼻子,躲避了母亲的眼神,回道:“母亲啊!我去布庄看看,晚上也不回来了。” 言语间已是走到了亭外,脚步不停的走了出去,母亲的态度让他深思,也终是没猜透母亲的心思,也就不去想,徒步去了布庄。 谷枫跟随其后,这刚回来又走,饭也还没吃,老夫人到底说了什么,让他这么快又出来了。 李氏发笑,还真是年少轻狂啊!又笑了她自己,会不会催得太急了些。 席离年近四十,是安定府城凩家布庄的老掌柜,午间没有多少人来买布料,见到了东家公子,忙前去行了礼,“公子。” 凩易抬步进了庄内,这布庄远比安阳城的大了几倍不止,如今已安稳了下来,也能将大量的心思放在这里整顿了。 抬脚上了木梯,二楼的宽敞,摆了几张桌椅板凳,这三人也才用餐。 羽一叶刚扒拉了一口菜,就见到凩易漫步走向他们,忙咽了下去,起身笑道:“我说你怎么来了。” 卜子鹤与孔明白玉起身行礼:“见过公子。” 凩易摆手,自顾自的坐下了,见边上有干净的碗筷,自己盛了米饭,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几人被这举动吓得不敢坐下,羽一叶惊呆了道:“你这是……” “吃饭。”凩易一个冷眼,见卜子鹤与孔明白玉坐下,又看了眼羽一叶,道:“吃饭。” “噢噢噢!”羽一叶回神,坐下来用餐,大气不敢出,连嚼菜都不敢发出与牙齿碰撞的声响,说白了就是直接咽。 这个家伙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好好的在自家吃那名厨做的,却跑来和他们一起吃饭,悬。 孔明白玉看出了凩易心中的不悦,拿来酒盅倒了女儿红,递去了凩易桌前:“这是一家酒坊里窖藏了三十年的,醇厚甘甜。” 说完,他自己亦喝了盅酒,又续了一盅。 卜子鹤与羽一叶闷声吃饭,见了孔明白玉的举动,纷纷向他默哀了片刻,以为他会被凩易训斥,没想到凩易竟真的端了酒盅,还回了句:好酒。 饭后,布庄伙计何虎端来茶水解腻,待几人都吃好喝好,撤了碗筷,给几人留了谈话的空间。 羽一叶愣头青,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坐在一旁端着茶水食不知味的喝着,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凩易发飙和母亲的催婚。 孔明白玉和卜子鹤也纷纷坐在凩易边上,知道羽一叶怕他,只是笑笑,就不再说其他。 孔明白玉收了酒坛,拿来解酒药,“你常年不饮酒,今日喝得过了头,待会很难受的。” 凩易知道自己的酒量,道了谢接了解酒药吃下,见羽一叶呆坐一旁,喝道:“你平时的那嬉笑哈哈的劲呢!” 羽一叶撇嘴,咕哝道:“还不是怕你发飙,我可不是你的对手。” 跟他比武一次后,再也不敢招惹他,只是嘴贫,耍耍嘴皮子罢了。 “呵呵!”凩易笑了笑,便走到那懒人椅躺下,闭目养神了。 三人各自行了礼,下了楼去后院查勘了。 谷枫追来,提着食盒的他看见公子已是吃饱喝足,亦躺着休息,将食盒放在楼梯口,便悄声下了楼。 凩易最终还是回了府,不胜酒力的他有些昏睡,哪怕休息了一下午,还是没缓过来。 躺在主屋外的楼台内的梨花木躺椅上,接过了谷枫拿来的帕子,敷了微热的脸,听到了谷枫的传话:“那文小姐拿来了糕点去夫人院子里,与夫人有说有笑的。” 凩易也只是听听,并没有再问,躺着养神了。 古菱在未时片刻就关门,累了近一个月的她,吃了些点心就去入睡,让萧儿和小玉自己做饭吃了。 夜深人静时,古菱睡得迷糊,闻见了煤油味及木头燃烧后的气息,披了披风出来,火光漫天,浓烟滚滚,屋檐下烧掉下来的木头,大声叫了两个丫头的名字,。随即出来的萧儿与小玉,两人都披着被子出来,急喘咳嗽了,见周围炙热的火光四射,三人被困在火海中,以为要葬送火海时,大门被撞开了,进来的捕快将她们三人带出了火海。 惊魂未定的古菱主仆三人被赶来救火的捕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当古菱被安置在安全地带时,见整个商铺被大火无休止的包围,而挨着她的其他商铺竟是完好无损,只有她的商铺被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扩张着它的爪牙,企图把整个商铺吞噬。 她才来这一个多月,她没招谁惹谁啊!这段时间也没和人结怨,到底是谁啊?这么想要置她于死地。 萧儿和小玉见古菱蹲下埋头哭泣,俩人也都落泪,才开业两天,并没有和谁结怨,如今商铺被烧,里面的商品也都被烧成了灰烬,一无所有。 这时周边的商铺的掌柜伙计,及些住户都出来,见了这场景,不免唏嘘道:天灾啊! 凩易吹夜风也稍许好受了些,睁开眼时见了一德街方向的火光冲天,心中不安,忙叫了谷枫,他施展了轻功,疾奔一德街而去,来到时,见了古菱的商铺早已被烧成灰烬。 那些捕快也束手无策,倒水灭火后,整个商铺只剩了灰烬残骸。 凩易在围观的行人里找到了捕快,问道:“这商铺的人呢?” 带头的捕头见来人是凩易,忙行了礼:“见过将军。” 又道:“这铺子里只有三人,发现时已经被我们几人救出,在那边的榕树下。”言语间指了不远处的榕树。 凩易接过捕头手中的火把,来到了榕树下,轻唤了声:“是古菱吗?” 埋头哭泣的古菱听到了这一熟悉的男声,像是……凩易! 紧了身上的披风,因蹲久了,起身时有些头晕,萧儿和小玉忙在身后扶住。 见那人拿着火把靠近,古菱眼泪汪汪,再次蹲了下去。 “小姐。” “东家。” 萧儿和小玉的紧张不安,以为小姐晕倒,连忙扶了。 凩易上前,将火把给了追来的谷枫,借着火光看去,古菱哭的浑身颤抖,让他心里忧心忡忡。 这古菱是有能力,有胆识,可在这没有后台的安定府城,生意红火自然就会被人惦记暗地下手。 凩易无声,手足无措的蹲着,摇头叹息了,道:“跟我走。” 古菱抬头,抬手擦了眼泪,呜咽回道:“凭什么跟你走,”言语间的颤抖,不安,愤怒。 “小姐,”萧儿擦了眼泪,欲要说些什么,却是又咽了回去。小玉不知道这几人的关系,只好待在一旁,默默等着。 第十七章 技术入股凩家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古菱平复急躁愤怒的态度,再次抬眼看了凩易,转身离开了。 夜空中暗淡无光,只有这一缕缕的火光照映着,古菱目光暗淡,想到了这里的人,要么重情重义,要么黑心烂肚。 萧儿与小玉因身上只是穿了里衣,裹着薄被出来的,紧了紧身上的薄被,跟紧了古菱的脚步。 凩易见这顽固的古菱,大步流星的追来,道:“已是半夜,你要去何处?” 古菱停住脚步,忍住心中的不快,看了关门闭户的街道,那些客栈也都熄了灯,寂静无声,有声的怕是身后的这一条街了。 烦闷地回头看了凩易,无奈笑道:“那你告诉我,我该去哪?” 凩易见她眸子泪珠闪闪,心中不安,随即道:“跟我来。” 当下抱了她,凌空离开了这地方,空中飘留下一句话:“你们俩人去找谷枫,他知道我在哪。” 萧儿与小玉楞在原地,见东家,小姐被这人带走,心中虽有不快,却还是乖乖的回去找了谷枫。 萧儿知道谷枫,当下拉着小玉去寻了他。 此时的谷枫已经在现场查看与那捕头问了原由,见这俩丫头来寻他,自然也知道了公子的用意。 将这俩人带去了布庄后院,找来一名女伙计,给她们拿来换洗衣服,就在布庄等着了。 古菱被凩易揽腰抱住,在黑夜里飞了起来,在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落在一处宅子里。 各个角落灯火通明,且干净利落,随风飘荡的花香。 她惊恐万分,看了凩易,道:“你带我来这做什么?你不知道不能随便带女子进家门的吗?” 凩易松开了她,笑道:“这里是我的私人宅子,只有几名仆人。” 凩易带古菱来到主屋,目前也只有这一间屋子是干净的,让她进去休息时,古菱拒绝了,“我去那边的亭子里,我一陌生人住你的屋子,不妥。” 言语间紧了披风,没等凩易回话,自行去了附近的亭子里,坐在了靠栏边。 凩易无法,只好拿来了毯子,给了古菱,“这个暖和。” 虽值炎炎夏日,可到了夜间,也禁不住这冷风。 凩易只身去了厨房拿来炉子,引炭烧了水,拿来茶杯,给古菱倒了杯热茶。 古菱自坐下后就处于发呆状态中,压根没去注意凩易的一举一动,看他递来的茶水,飘来的茶香味,强颜欢笑道:“谢谢!” 接过茶杯,指尖触碰了温热的杯子,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抿了一口暖暖胃,就放在了桌前。 凩易忙完这些事,便悄然无声的坐在间隔了些距离她不远的位置。 古菱望着这水榭,池中荷花含苞待放,娇艳欲滴,怕是刚刚的花香就是来自于它了。 心中酸楚不已,她想家了,也更想家人,若是他们在,铁定抱着他们嚎啕大哭,可在这异世他国,她只能坚强不屈,强忍苦难,才能慢慢熬过去。 想着想着便是拖了鞋,整个人双手抱膝,闷声哭了,好想家!好想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四周,没人,突然感觉到身后有匀称的呼吸传来,回头看了,下意识的起身,穿上了鞋子离开了这边的靠栏。 指了凩易道:“你……” 凩易见古菱跳起来,也跟着起来,见她那小小的拇指指了他,他淡然一笑:“离天明还有两三个时辰,你当真要在这吹冷风?” 古菱点了点头,抬眼看了他,转而坐在了他对面的靠栏,淡然道了,“有个亭子就很好了,天亮了,我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凩易后知后觉,可这夜间的冷风,吹久了会不舒服的,且女子的名声更为重要,想了想不再勉强,“你随意。” 古菱被这冷风吹得头疼,可就是这样,让她清醒了很多,不论在哪,人红是非多,生意红火自然也就被人惦记下毒手,可不明白的是,夜间纵火,不就明摆着要让她葬身火海吗? 正想着,身后多出来的被子让她一惊,回眸正好对上了凩易的眼眸,回道:“谢谢!” “……”凩易只笑不语,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这古菱,坐在了她对面,自己也盖了毯子,缓缓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古菱叹息了,微摇了头,“不知道吧!” 她无亲无戚,无朋无友,唯独两个丫鬟,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借尸还魂的人,又欠着一笔巨款,她能怎么办?去哪? “来我布庄吧!”凩易想也没想就吐露了自己的心思,转瞬间又道:“在安定做生意没有一个强大的背景后台,是存不了多久的,更何况你的手艺精湛,这才两天,就被下毒手,这人在暗处,你看不到的。” 古菱暗笑,搓了搓麻痹的手臂,抬眼看了凩易,这个陪他吹风的男子。 笑道:“你的布庄不是在安阳吗?” “那只是一个小角,大角在安定府城,比安阳城的大五倍,”凩易回道。 “你……”,古菱惊讶,惊讶后也想到了一些幕情,回道:“有什么条件?” “你以技术入股,你六我四。” “嗬~这么大的诱惑啊!”古菱笑道,言语间的冷淡,并没有那么渴望。 “技术这方面归你管,我不插手。”凩易起身,定睛看了些许发呆的古菱。 古菱没有想到,刚死里逃生,就来了这么个大饼,她接受,就能很快的将钱凑齐,她不接受,估计连个地摊都混不来,认真想了,“成交。” 凩易微笑,也总归是捏了把汗,他这么急着把古菱拉拢,会不会有些过了。 古菱劫后余生,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芝麻粒大的那种,叹息了,好想喝酒,可她才刚好,也禁不住那么烈的酒。 这凩易也没离开的意思,回道:“你去忙你的,不用在这里。” 在这里她会很尴尬的好吗? 只要坚持等着,天亮了就走。 凩易无话,径直离开了。 古菱见他离开,跳下来将那被子半铺半盖,躺着没一会儿便熟睡了。 凩易站在离亭子不远处,见这丫头已躺着睡了。 摇头笑了,来到亭子见她熟睡,连人带被抱进屋内,看她睁开眼看了他后,咕哝着易阳后又翻身去睡了。 凩易关了房门,自己来到亭子内继续喝着热茶,躺了一下午,睡意全无。 鸡鸣了好几声,古菱迷糊中醒来,当见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屋内时,隐约想起她在亭内熟睡后,她看见了易阳来着。 等等,她轻拍了额头,无语道:“天呐,我居然把他当成易阳,真是够了。” 忙地起身,不再去观察这个房间,还没开门,凩易就已经拿来一个普通箱子,放在了上好的檀木桌子上,走时留下一句话:“这是你的丫鬟给你连夜做的衣裙,快换上,门外有热水。” 古菱感觉头顶雷声滚滚,说好了在亭子里待一夜,不给他添麻烦,果然,她食言了。 打开箱子看了,这衣裙样式,针脚,那绣样看一眼就知道,出自萧儿的手,这丫头还不忘给她做衣服,难得可贵啊! 换了衣裙,梳理了头发,拿来门外的热水,居然还有胭脂水粉,连同热水一起拿进屋内,洗漱打扮了,刚要想着怎么处理这些物事时,凩易出现在了门口。他今天一身月牙色服饰,玉簪束发,腰间配饰玉佩。 “走吧!”凩易进门唤了她,“这些会有人处理,你把胭脂水粉拿走就好。” 闻言,古菱已将换下来的衣物和那胭脂水粉放在箱内,欲要提出房门时,被这人接了过去。 “抓紧我,”凩易同昨夜那样,将古菱揽在怀里,一手拎着箱子,飞出了这宅子。 古菱还没看看身后的宅子里的景色,一股呼呼冷风吹打在脸上,还没缓过神就已来到一挂满了布料的院子里。 还没站住,就差点栽倒下去,凩易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怎么样?” 古菱摆手,她头晕脑胀,被风吹了这么久,很是反胃。 抬眼看了凩易,整个人都不好了,原以为这些什么身轻如燕,水上漂的功夫只能在武侠剧里能看见,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身体验了。 第十八章 唯独他是坏人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古菱松开了凩易扶住她的手,找了根柱子,靠着歇了片刻,才稍微好些。 凩易上前问道:“怎么样了?” “还好,”古菱笑了,或许是起来的早,又吹了冷风,身体有些受不了。 “走吧!”凩易再次扶了古菱,古菱跳开拒绝了。 古菱唏嘘,再这样下去,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穿过了这挂满染好的布料间,染料的药味飘进鼻息,着实不太好闻,捏了鼻子,跟着凩易走进了厅堂。 转到二楼时,楼上的传来的动静,竟是男人的声音,且不止一个。 古菱停下脚步,呆滞站在楼梯口,看着走远的凩易,而他没听到跟来的脚步声,又转回来,向古菱解释了:“楼上的是我属下兼同过生死的兄弟,他们也有股份在布庄,也是布庄的另几位东家,而你也是,免不了要见面的。” 听了这解释,古菱斗了胆子,再次踏上了楼梯,待见到那三位时,呆愣的回头看了凩易。 “放心,除了那个穿蓝色衣服的,另外两个是好人。” 凩易的解释让古菱很想笑,怎么就唯独他是坏人呢! 羽一叶,孔明白玉,卜子鹤见公子带来一女子,且是位眉清目秀,楚楚动人的女子,让他们摸不着头脑,不是说让他们见一位入股的人吗?难道她就是吗? 接着又听到了凩易的那句话,顿时开怀大笑了,留下羽一叶一人独自暗伤了。 凩易招呼古菱来到早已安排好的会客室坐下,亲自倒了水,又看了那三位,淡然道:“还不过来吗?” 待三人坐稳,凩易向他们介绍了古菱,还有她技术入股的事。 “这是古菱,她以技术入股,这一块由她管理,你们负责跑腿儿。” 也向古菱介绍了这三位,“孔明白玉,卜子鹤,羽一叶,他们以后任由你差遣,不听话的可以来我这里通知我。”言语间的温柔体贴入微,让这三位大跌眼球,这凩易也能或者是也会说出这么温柔的话吗?不可置信啊! 古菱一一看去了这三位男子,孔明白玉一袭黑衣,相貌堂堂,身上传来的酒味,那眉宇见的微皱,也不知为何发皱,或许是刚刚那句任由她差遣的字眼吧! 卜子鹤一身白衫绣着墨竹,俊秀清爽的他很适合这墨竹白衫,手里的墨竹扇时不时敲打的手心。 羽一叶一脸愁状懵意,蓝色的衣服显得他更为深沉。 凩易见这几人也认识了古菱,也就和古菱说了话:“带你去厨房,那两个丫头在做早点了。” 言语间抬手示意了这三人让路,带了古菱前往厨房而去。 这三人的目瞪口呆,凩易也装没看见,他现在的言行举止,大概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吧? 古菱微微一笑,和凩易离开了这会客室,待到了楼下。 她问:“这几个人为什么那么怕你?” “怕被打。”凩易答道。 短短三个字,古菱只是笑笑也不再问,跟着去了布庄的厨房。 就单单一个厨房,也都比她之前买的那商铺一般大,设备样样俱全,收拾得干净利落,一尘不染,偌大的厨房只有两个弱小的身影在忙忙碌碌,偶尔的低语。 回眸看了凩易,终是想起了到现在为止她自个都不知道她的前世经历所学,会在这里有这么大的响应,也不明白这些人喜欢的目的出自什么?不免诧异问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有能力有胆识的人,值得去帮衬。”凩易踏进厨房的那一刻,淡然一笑。 萧儿一想到小姐经历两次生死,也都化险为夷,又想着自跟了小姐后的每一年,都会给她做一碗长寿面,只是今年晚了月余,那也不妨碍,在那凩公子来拿走为小姐连夜赶制的衣物时,就已猜到了些,和他要了厨房的钥匙,连带着小玉来了厨房。 小玉出身农家,自然对这些富家门户的事情一知半解,也从未经手过,便跟着萧儿姐姐打下手了。 萧儿回眸时,见到小姐与那凩公子向这边走来,忙叫来小玉行了礼。 凩易已将人带到,看了古菱笑道:“我今天一直在会客室,你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就可以来谈谈。” 凩易离开,萧儿与小玉俩人搬来一张小桌子,凳子,服侍古菱坐下,萧儿端来一碗长寿面,道:“小姐。” 古菱看了萧儿端来的面条,卧了个荷包蛋,有些熟悉,想起原主在世时,这丫头跟了她后,每年的生辰都会给她做一碗长寿面,且卧了个荷包蛋,不明所以,投去了疑惑的眼神,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做这长寿面了?” 萧儿福了一礼,回道:“小姐今年历劫两次,又是在生辰前后,奴婢就做了这长寿面。” 小玉听得一愣,也不多话,静静站立一旁。 古菱欣喜,笑道:“你有心了。”这丫头的心思缜密,也机灵。 饭后,萧儿拿来茶水解腻,说道:“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 小玉撤了碗筷洗净,再来到古菱跟前时,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随遇而安吧!” 怀着郁闷及沉重的心情,当真就来了这会客室找了凩易,整个二楼就也真的只有他一个人。 而他站在窗前,像是猜到古菱会来找他,在听到脚步声时,就转身来迎接了她。“来了。” 古菱站在楼梯口,无奈笑了,却是说不出一字一句。 看着凩易已坐在了会客室内,想了想,还是将那积压的闷气发泄出来,“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有后台,你有技术。”凩易谈吐间云淡风轻,眼眸中的坚毅。 古菱傻眉愣眼,问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凩易轻飘飘的回答,拿起墨文竹扇,扇风祛热。 一记淡笑,古菱不想再问,这个人貌似已板上钉钉,而她也恰好正需要这么个机会。那么也就不要再去猜忌,既然他不插手,那她也能放宽了心。 “那我走了。”既然这里已经没什么事再担心,那她现在最需要担心的,就是安身的地方了。 凩易无言,目送她离开。 谷枫从府衙出来,一刻不停歇的跑上二楼,将得来的消息告诉了凩易。 “公子,”谷枫拱手一礼,擦去了汗珠,道:“那古小姐身份怪异。” “哦!”凩易侧了身子,拿着的书本已放到桌上,听了这么一句怪异,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公子,那古小姐在府衙有底,一月前进入府衙的名册,府衙有一个规定,若是无亲无故的人想要在安定府城安身立命,重新打造的铭牌需花费一百两,而这古小姐不仅重新更名,还欠着狄火阁足足一千两黄金。” “还有个更为吃惊的消息,安阳镇一家富商,姓宁名德,家中嫡女不愿和墨家结亲,大闹一场后,那宁小姐竟是服毒自尽,时间正好是我们过安阳镇那夜。” 凩易起身细想,问道:“你……” 谷枫单膝跪下,拱手道:“属下斗胆,怀疑那古小姐便是那服毒自尽的女子。” 他知道公子对这古小姐抱有那爱慕的心思,可这等消息牵涉极为广大,稍不注意就会引火上身。 “若是她真是那宁家小姐,你又如何?” 面对公子的反问,谷枫想不出所以然,回道:“不知。” “若她真是服毒自尽,又怎么会出现在官道上?” “这……”谷枫被问住,是了,这要真是服毒自尽,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官道上呢?还有那丫鬟,一身的伤痕累累,那又怎么解释。 “你该要去做的,是去查她的商铺是何人纵火?” “是。”谷枫收回那疑惑的心思,转身出了二楼,又继续去府衙与那捕头查案办事了。 凩易来到一楼铺子的柜台,叫那席离来到背风的暗门,道:“我的个人宅子隔壁,那栋宅子的主人远走他乡,正在找买主,你去想办法买过来。” “为何?”席离不解问道。 “有人需要,你再转手给她,越便宜越好。” 古菱现在最需要的便是住宅,长期住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她定会去寻小道消息买来住宅,不如就再帮她一把。 第十九章 搬新居训新人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席离抹了额头的冷汗,退身出了布庄,去寻了那一顺街的李宅的家主。 以五百两的价格买了下来,贴了张告示后,拿着地契房契回了凩家布庄。 古菱明明就已和那店小二打探清楚了,这宅子正在找买主,怎么一下子又到凩易的布庄去了? 走了一路,累的一身汗,实在不行了,回头看了还神采奕奕的萧儿,用手当扇子祛热,道:“萧儿,你跑去布庄问问,能以多少银子再将这宅子买回来?” “是,小姐,”萧儿福了一礼,不停歇的跑了回去。 “小姐,”小玉福了一礼,道:“奴婢有一事不明?” “你说。”古菱找了个茶摊坐下,要了普通的茶水,看了欲言又止的小玉,问道:“有话直说,别扭扭捏捏的。” “商铺没了,连同那些物件都没了,小姐往后要怎么办?” 古菱听后一阵头疼,这妮子真是,要是能有萧儿的一半,那她也就听不到这句话了。 “我不是说过随遇而安吗?要是我跑到那化为灰烬的商铺门口,大哭大闹,骂骂咧咧的,那商铺会恢复原样吗?还是那些物件完好无损的来到我跟前?” 小玉自知自己笨拙,惹怒了小姐,欲要跪下请罪时,被小姐拦住。 “小玉,”古菱一个冷眼,这小玉要是在大街上的这么没头没脑的跪下去,那她可就算是服了。 小玉立即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低头不语了。 古菱无法,冷厉回道:“你要么另寻她主,要么和萧儿好好学习礼仪,什么该问什么该说,又或是什么该做,自己心里要有数。” “是,小姐。”小玉福了一礼,便低头不语了。 萧儿再次来到布庄问了那席离掌柜的,“老掌柜,那宅子……” “噢!”席离装作恍然大悟,笑道:“那宅子的家主啊!等不及了,就将这宅子转到我这里,我本就不需要这宅子,若是古小姐不介意,三百两即可。” 说这话时,舌头打了颤颤,足足差了二百两啊!他三个月的月钱啊! “如此正好,掌柜的,你现在能否跟我过去一趟,我家小姐就在那宅子门口等着呢!”萧儿一脸笑意,可看了这老掌柜的一脸忧愁,又道:“掌柜的?” 席离硬掐了自己一把,顿时又眉开眼笑,道:“行行行。” 席离真是自搬石头自砸脚,有苦说不出,跟着那萧儿丫头来到一顺街李宅的门口,见了古菱,笑道:“古小姐,现在我算是这李宅的家主,只要到府衙过了官印,这宅子就是你的了。” 古菱已经是喝了个水饱,听了这话,又道:“可说了多少银子?”转眼间回眸看了萧儿。 萧儿上前笑道:“回小姐,三百两即可。” “那成。”古菱瞬间觉得荷包又瘪了。 古菱看着那红印大章子,不喜不忧,从那席离的手中拿来钥匙,当即开了门,隐形的是一座宅院,刚想要赞叹时,席离开了口。 “这宅院相对于府邸来说,是小了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古小姐,这院落的一切都是李宅的家主精心安置,若是你有不合意之处,可进行改动。” 萧儿与小玉推开大门,里面的景象一一的引入眼帘,古菱将刚刚那席离的话理了个清楚,一语不发,一步一步走进了这宅院内,一进门就可以清晰的看见,砖石铺路,青砖瓦墙,屋舍门窗呈新。 那两侧有那没有定时修剪而长得参差不齐的绿植,随处可见的粉紫相间的重瓣木槿,此时也是正值花期,一朵朵层层叠叠的花瓣,随风摇曳而落下已枯败的落花雨。 定睛看了这屋舍,均是上好的梨木,和契约书里相符,只是不解的是,以三百两真的就能入手,想着是去凩家布庄找来的掌柜,会不会是某人横插了一脚? 回头看了跟来的席离,似要看出些名堂来。 席离被古菱看得发毛,心下一虚,轻咳了一声,道:“我与那李翁是旧识,只是迟迟寻不到买主,这才降了价格转让给我,贴了告示,让那有心人去凩家布庄寻我,没成想会是小姐您。” 又道:“既然小姐没什么疑问,那我就告辞了。” “慢走不送”。 待那席离走远,萧儿与小玉关了红木大门,来寻了小姐。 古菱拿着那契约书再仔细看了个遍,大致描写的三间正屋,也都有那冬天取暖的炕床,一间书房,一间库房,独立的厨房,东西各两间厢房,一处一汪湖水,种满了荷花与睡莲,及那湖中央的湖心亭。 也大致的扫视了这院落,再往另一处的花园走去,随风而来清香及些许凉意,打破了这炎热的气息。 想到了连一桌一椅都没有,连那厨房中的锅碗瓢盆也都搬了个干净,忍不住扶额,看了赶来的萧儿小玉,将腰间的荷包拿出来,递给了萧儿,道:“去采购些物什回来。” 看了边上还低头不语的小玉,冷不丁的提了一嘴:“你也跟着去吧!” “是,小姐。”小玉与萧儿出门一起采购。 古菱只身前往了花园,进入到湖中亭,看了这片盛开的荷花,一阵微风吹过使人感到无比的凉爽,湖面上也泛起了层层波纹。含苞待放的荷花偷偷的将头探出了水面,些许碧绿的莲子像一颗颗绿宝石镶嵌在莲蓬上。远处的锦鲤躲在荷叶下悠闲地游玩。 挨挨挤挤的荷叶,像一个个碧绿的大圆盘。放在碧波上,似一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美丽的荷花,身旁的荷叶为它打了两把碧绿的小伞。美丽的荷花有着红扑扑的花瓣儿,好似涂了胭脂的脸蛋,一层叠着一层,而且,中间托着一个嫩黄色的小莲蓬。那莲蓬黄中带白,白种泛绿,就像一个个要融化的冰欺凌,所有颜色都混在一起。 超凡脱俗的气质,无一不流露出“出水芙蓉”的本色。 锦鲤红白花纹点缀形成美丽的图案,像是听到了古菱的脚步声,锦鲤鱼在水里优哉优哉地游来游去,尾巴随水摆动,吐露的泡泡一个接一个。 古菱蹲下来,抬手拨动了水面,那白红相间的锦鲤便来到她的手指间,似是亲吻了她的手一般,摇动这尾巴游去了荷叶下。 睡莲娇小玲珑可爱,似那害羞的女子躲在那宽大的荷叶下面。 抬眼看去了远处的垂柳,随风摇曳多姿,片片剑叶滑动这水面,使得水面一波又起的涟漪。 坐在靠栏处,看着这万里无云的天空,闭目养神了。 享受着微风习习的凉意,不知不觉竟是睡着了。 傍晚时分,两辆敞开式的马车停在了李宅的门口,萧儿雇了专为做杂货的小厮,将那些锅碗瓢盆,木桌木椅,棉被薄被,大大小小的物件都搬进了院内。 将大门关上,插上门闩,带着小玉前去寻了小姐。 见小姐在湖中亭靠着靠栏熟睡,萧儿上前扶住了要倒下来的小姐,轻唤道:“小姐。” 古菱惺忪,待闭眼清醒了头脑时,看着萧儿道:“都买来了?” “是的,以现在的境况来看,奴婢只是买了些较为普通的桌椅板凳,那被子是中成的,锅碗瓢盆还是和以前一样。”萧儿将古菱扶好,福了一礼,笑道:“也都搬进了院内,就等小姐安排了。” “走吧,”古菱起身,睨了旁边低头不语的小玉,缓缓道:“小玉,抬头挺胸做人,是你最大的优势,没人会因为你的低头就会可怜怜惜你,反之,你正好是那些人的茶余饭后的笑料。” 古菱顿了顿,抬手轻微的拍了她的肩,笑道:“即便你卖身于我门下,做好本质工作,做好自己,不亏待他人也不负自己的初心,就是最好的自己。” 小玉抬头见了小姐的笑意,还有旁边萧儿姐姐的坦然自若,她笑着回道:“奴婢明白”。 是啊!她是签了卖身契,并没有将初心卖了,好好的服侍小姐,或许就能和萧儿姐姐一样,大事小情能安排的得心应手,也能得到小姐的青睐。 古菱看着那一堆的物什,拿着扫帚进了东屋。 第二十章 不愿承认已错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凩易看了回来的席离,见他一脸愁色,问道:“如何?” “回公子,古小姐已经入住了。”席离的言语暗伤。 “知道了,这月涨工钱。” “谢谢!谢谢公子。”席离赶忙拱手道谢,脸上恢复了些许微笑。 已是傍晚,他也该下工回家了。 羽一叶,卜子鹤,孔明白玉三人来到二楼的餐桌,小厮们已经备好了酒菜,见凩易还在布庄。 羽一叶上前,问道:“凩兄可要一起用餐?” 孔明白玉与卜子鹤知道他是皮痒找抽,也就在一旁不言语。 “回府了。”凩易拿了虎啸剑,绕过了这三人,回头看了孔明白玉,道:“你明天不用去监督,在这等着。”说完便离开了布庄。 “是,公子”。孔明白玉得了命令,自顾自的入座,今日他不再碰酒,慢慢吃了起来。 羽一叶惊讶,却是忍着了,没再问他为什么不喝酒,而是加快速度吃饭,回了那天天催婚的家。 卜子鹤饭后也没在和孔明白玉结伴回去,而是去了那琴厅听谈琴了。 凩府 “易儿,”李氏见儿子回来,忙起身来招呼了,低语道:“你姨母的女儿下午就在这里,你想个法子让她离开。” 凩易从话语间听出了母亲的不满,放下虎啸,道:“我知道了。” “凩易哥哥。”人未到先闻其声,话语间的娇娇滴滴。 李氏拍了凩易的肩,冷声低语道:“尽快让她出去,我可受不了,嗲声嗲气的。” 待李氏母子入座,那娇滴滴的女子出现,手里拎着个食盒,还没将食盒放下,就已是先向李氏与凩易行了礼。 “见过姨母,见过凩易哥哥。” 李氏一身的不舒服,竟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子会那么深沉,初次见面装出来的温柔细语,沉重,直到今日她才看清楚,这个女子除了那嗲声嗲气,怕是就不会有正常的语气,她的儿媳妇可是要端正大气,能稳住这个家业,即使不能帮衬易儿管理,那也不许成天这么的撒娇。 淡淡的回了:“心兰,天色已晚,早些回去。” “姨母,无妨,”文心兰放下食盒,道:“这是我做的糕点,拿来给凩易哥哥尝尝。” 言语间已是将那糕点端出来,特意推到了凩易的桌前,笑道:“凩易哥哥,你尝尝。” 凩易无动于衷,他终于知道了母亲的不满出于何处,他对这个说句话都要将语气发嗲,拿帕子捂嘴抿笑的女子也感到厌恶,回道:“我不吃糕点。” 已是起身的他,看了母亲说道:“母亲,你身体不适,就快些去歇着,等会儿再让何婶给你送去夜宵。” 李氏听了暗示,忙叫来了小锦。 文心兰见姨母身体不适,忙出声自责了,“姨母,是心兰不好,没觉察您的不适。” 李氏冷眼没回,由小锦扶着回了房,由易儿出面。 “文小姐,”凩易冷声,看了她道:“天色已晚,请回。” 文心兰心知肚明,轻哼跺了脚,福礼后便和丫鬟小巧出了厅堂。 不禁意间的回眸,凩易早已离开了厅堂,冷哼一声,若不是需要这高贵的身份,她又何必委屈自己来这抛头露面。 凩易来到母亲的屋外,道:“母亲”。 李氏出来,见儿子一脸沉重,叹道:“是母亲错了,不该让这女子进门来,”说话间又去看了小锦,道:“小锦,去跟门房打个招呼,但凡这母女再来,一律说我不在。” “母亲,”凩易淡然。 李氏凩易并排走着,道:“去吃饭吧!忙了一天了,累不累。” 李氏的轻声问候,让凩易一个淡笑,“不累。” “我也是从这深居后院的大小姐过来的,怎么就那么讨厌这嗲声嗲气的女子”。李氏的叹笑。 想起了今日出门瞧见了那已化为灰烬的红恋商铺的再叹了一声,道:“今日出门想去那红恋看看,再买些挂件来,挂在那帘子上,可惜啊!” “也庆幸那丫头命大福大,躲过了这一劫。” 凩易知道母亲叹息为何,回道:“会再有的。” 闻言,李氏又笑道:“听说这红恋商铺的老板是个小姑娘,名字叫古菱,还挺好听的。” 能这么有胆识魄力的人独自在安定府城内开店营生,想必不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富家小姐。 凩易不语了,来到餐桌入座,想起了母亲的话,不由笑了。 古菱主仆仨人,里里外外的将那东屋里打扫得一丝不苟,一只苍蝇也没去放过。 当清扫完毕,古菱已是累瘫,靠着那屋檐下的大柱子歇息,抬手抹去了额头随时掉下来的汗珠,周围也只剩下寂静无声胜有声的夜晚,那轮圆月高挂树梢,将她的身影拉长。 萧儿与小玉将床铺抱去东屋,在炕上铺设摆放叠齐,安置了铜花梳妆镜,水曲柳木制作的小型圆木桌,及两张水曲柳木八角圆凳。那八角圆形红木大桌及那八角木质镂空圆凳已安放在大厅。 萧儿折了庭院中隐秘的四季月桂放入细径白玉花瓶内,大厅和东屋各一个,驱散屋里仍存在的霉气。 小玉到了厨房,倒水冲洗了各个角落,刷刷洗洗好一会儿,才将那地面上的泥垢洗净,安置了一口实铁大锅,到厨房院外的水井中打来清凉的水,倒进了锅内冲洗从未用过却灰尘满满的锅内。 在花园中现找来的枯枝木材,烧了热水,和萧儿一起将清理干净的木桶搬去东屋,伺候小姐更衣沐浴了。 古菱洗好澡躺着由萧儿替她绞干了湿发,连小玉送来的糕点茶水都不曾吃一口,就已是熟睡。 萧儿和小玉轻手轻脚的出门,俩人轮换着守夜。却又不是真去休息,小玉在守夜时,将那先前萧儿多采的桂花小心揪下来,放置晾干后拿来泡茶或是做糕点都成。 萧儿迅速洗好澡,将换洗的衣服浆洗,拿来薄毯,去替换小玉。 见小玉坐在东屋屋檐下的廊亭中,就着烛灯采摘细小的桂花瓣,上前寻了个靠栏坐下。 将毯子披着,抬眼看了小玉,道:“你也去洗漱。” “萧儿,”小玉起身,看了已坐下动手采了桂花的萧儿,淡笑道:“你跟了小姐多久?” 萧儿回想了,缓缓了道:“八年”。 小玉呆愣,离开了廊亭去了西厢房后院,八年啊? 难怪呐!小姐一句话平常不过的话,随随便便的一句吩咐,就能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井井有条。 叹笑了,那她以后就做自己最擅长的就好! 夜间,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清香,随风摇曳的树枝花枝,零零散散的叶片飘落,朵朵落花。 天逐渐破晓,朦朦胧胧的天空如同披了银衫,万般寂静时,一声鸟鸣声划破了这寂静。 古菱一夜好眠,听见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打着哈欠起床,随意勾了鞋子穿上,轻推开了门。 两个丫头早已在廊亭中等候,那祥云镂空圆桌上已准备了热水,早点,抿嘴笑道:“看来得给你们加月钱了,不然可对不住你们这样伺候我。” 言语间拿起帕子湿水,擦了脸上伴有的困意,又是端起了茶杯漱口,听到了萧儿的话更为无奈。 萧儿嬉笑道:“那奴婢可得好好照顾您,多赚些银钱。” 小玉不如萧儿活泼,开朗。端着茶盘只笑不语了。 “小妮子。”古菱轻点了萧儿的鼻梁,笑喝道:“比我还见钱眼开呢!” “小姐,今日还要去布庄吗?”萧儿问道。 “去吧!” 应该是要去的吧!不然怎么知道迎接她的是什么呢? 换好面料轻柔的清雅的衣裙,穿了萧儿新做的绣花鞋,施了些淡淡的粉黛,拿着那轻巧清雅的花雨扇,悠悠然然的出了这宅子,看着那烫金的李宅二字,牌匾得换了。 可惜一无官职,二无商业,三无名气,还真是三无人员啊! 萧儿与小玉跟着古菱身后,见小姐看着牌匾出了神,也没敢打扰。 古菱嘴角的淡笑,既然没有这三无,那就不挂牌匾了,倒也显得素净,总比挂一个虚伪的牌匾强。 热热闹闹的街道,耳边传来欢声笑语的讨价还价,时而唏嘘的话语,还有那孩童嚷嚷着要这要那的稚嫩语气,小贩挑担叫卖吆喝声回荡,古菱也只是无视而过,这些东西,她在古装剧里看得太多了,她怕她陷入其中,又或许早已陷入其中,不愿意承认罢了。 第二十一章 真是趁火打劫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凩易和母亲道别,乘了马车,谷枫担任车夫,驾车离开了凩府。 待走到人烟稀少的街道时,停下车辆,挑开帘子,说道:“公子,这没什么人,属下有话对公子说。” “嗯!” 谷枫想起昨夜在府衙和那商铺里查来的消息,甚是惊人,低声道:“按以往的纵火案例,被烧毁的商铺主屋内,应有暗格,且大部分商家老板都会将银两存放于此。” 顿了顿,又道:“可让人不解的是,这主屋内的暗格从未被打开,连那炕头的暗格也都是灰尘,按理说,古小姐入住了月余,那些暗格该是干净利落,不可能落一指灰吧?” 凩易挑眉,道:“可还有别的?” 谷枫又道:“那捕头是巡夜时,见到的时候已经是将商铺烧了一半,他们是冒着危险去救的人,且在进去时闻到一股特别难闻浓厚的毒引味道。” “毒引?” 凩易将这二字重复,还没等细想,谷枫又说了一句重要的消息:“这毒引乃是黑虎阁阁主,亲自研究的毒药,就为治那身中鹤顶红的人。” “其他的目前还在查,”谷枫说到这里,见公子不语,问道:“公子,这古小姐并非寻常人,您真的要让她入股布庄?” “有我在,无人能伤了她。”凩易回了谷枫,示意他赶车。 这世间寻常人多了去,又不差她一个,这黑虎阁这么的跟随其后,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如此,那他就得将她留在身边了。 谁叫他喜她成疾呢! 何时成的疾,怕是那再度相逢时,见了她的洒脱,不矫揉造作吧! 将马车赶到了布庄门口,刚下车的凩易,回眸时就已见到古菱向这方向走来,嘴角上扬。 席离上前来行礼,道:“公子,那三位公子在楼上等着了。” 凩易挥了手,让这掌柜的退去一旁,又道:“去拿些适合女子饮用的花茶点心,到二楼来。” “是。” 凩易上楼,见了三位老实的坐在会客室,悠哉悠哉的端着茶杯喝茶,寻了个空位坐下,道:“白玉,我只叫你等着,这俩人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闻言,孔明白玉笑了笑,说道:“大概是想知道,公子的脾性转变是为何。” 羽一叶接话,道:“我到现在脑仁疼,想了无数理由,都没想出来所以然。” “那就别想了,留着脑子。”凩易淡淡的回了这羽一叶。 “凩兄,喝茶。”卜子鹤另倒了盅茶水,递去给了凩易。 席离将古菱主仆仨人带上来,在挨着窗户的桌前落座,记着公子说的,又拿了些花茶和点心,道:“古小姐先等着,我家公子一会儿就来。” “我知道了。” 古菱放下花雨扇子,靠着椅背休息了,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又热又累的。 现在能靠着歇一会儿,真是幸福啊! 萧儿将现泡好的花茶放到一边晾着,搬了小凳子坐在一边替小姐扇风祛热。小玉见此,跟着萧儿一样了。 凩易起身,说道:“可都清楚了?” “嗯!清楚了,”孔明白玉也跟着起身,看了呆滞的羽一叶,只笑不语,这家伙还在愤愤不平。 羽一叶咕哝着,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蹚这趟浑水。” 布庄的生意越大,管的就越多,他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名义上是老板,暗地里却是伙计。 卜子鹤拍了羽一叶的左肩,笑道:“好自为之,你的话凩兄听见了。” 凩易再次坐下,看了羽一叶,冰冷道:“那感情好,我还愁分红少了,白玉,子鹤,眼看着到月底,这一叶的分红你们拿去。” “多谢多谢!” “多谢多谢!” 孔明白玉与卜子鹤的拱手道谢,让羽一叶一个猛起,拿着手里的文扇,故作敲打了这俩人,喝道:“谁拿我跟谁急。” 回眸看了一脸冰冷的凩易,笑道:“我会做好本职,记得分红给我,不要给他们俩。” 几人出了会客室,见南边窗户边的桌前,一主二仆早已在那里等着。 凩易不请自坐,坐在古菱左手侧,而这三位依次坐下,这本就宽敞的桌子,瞬间落座了几人,便就显得拥挤了些。 见此,萧儿小玉二人起身,退到了古菱身后。 古菱见凩易不请自坐,还有那几位也是依次坐下,她自己也摆正了身子,将那二郎腿放下。 楼梯口传来的噔噔声,谷枫与席离抱着各个商铺的账本,前去了凩易所在的位置。 均与几人打了招呼,转而将账本放在凩易桌前,道:“公子,这是茶楼酒馆那边的账本,都拿来了。”席离说完退去一旁等候了。 古菱懒懒散散,什么茶楼酒馆,还真是背景后台强大。 凩易整理了些语句,道:“离中秋节还有一个半月,借这次机会将那丽熊打量推出,趁你们都在,我先将一些事情说到前头,我凩家不光有这几间布庄,还有一间茶楼,一家酒馆,我最近也才从家母手里接过来,也没多少精力在布庄周旋。” 言语间将目光投向了在座的人,道:“就有劳各位了。” “一定一定,”羽一叶怕这家伙把他的分红真拿走,现在急于表现自己的忠诚了。 孔明白玉一记微笑,算是回应。 卜子鹤的心情高涨,可看到了对面的古菱,就有些心跳加速。 古菱一直在听着,总算是知道些原由,难怪这家伙那么急于让她以技术入股了,话说回来,这大周王朝真有投资入股一说? 微微一笑,向凩易问道:“能不能问一下?” “你说。” “你这酒馆,可有什么好酒?”古菱听到有酒馆,应该有些好酒,她也馋了。 凩易看着古菱提到酒时的憨意,回道:“羊脂露,女儿红,红曲酒,黄柑橘酒,适合女子饮用的只有荔枝露,玫瑰酿,温和清香。” “噢!”古菱恍然大悟,真把这当前世了,看着这几人的眼神,好像以为她是女酒鬼一样,也就兴趣缺缺,收回了那贪酒的憨意。 孔明白玉接话,道:“有一味玉清池,温和淡雅,多喝也不会醉人,还很养颜。” 古菱心里翻了个白眼,你是补刀队的吗?可表面淡淡的微笑,像是接受了这般说辞一样。 “你这酒鬼,又在这蒙骗人家姑娘了?”卜子鹤不平衡,提到酒就忘乎所以了。 孔明白玉挡住了朝他打来的文扇,道:“清者自清。” 凩易无视这二人的打闹,看向古菱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古菱迷糊了,她要什么来着,刚刚一打岔忘了,这会儿问了她,倒是想不起来了。 想了片刻,说道:“你在安阳城,那一个娃娃多少钱一个?” “六十两。”凩易轻飘飘的说了价格。 “六……”十两,这家伙比她还会趁火打劫啊!惊恐中捂住了嘴,抬眼看了盯着她的凩易,放松了些,抬手摸了鼻子,轻咳了一声,道:“那什么,太贵了,要价格公道,平等。” 凩易心里发笑,这可是你一开始的定价高了,才将价格翻了一倍多而已! 笑道:“安阳城内隐秘的豪门官绅多,不差这钱。” 羽一叶,孔明白玉,卜子鹤等人后知后觉,羽一叶起身看了凩易,道:“原来你口中的神秘女子就是她啊!” 昨日来就说了她以技术入股,早就该想到了。 古菱小眼迷糊,直直盯着凩易。 凩易被古菱盯着有些不自在,轻笑了声,“那是我对你的一种称呼。” 古菱微点了头,抿了抿嘴,端起了温热适宜的茶杯,轻吹了,看着那飘动的花苞,散发出来清香,很是好闻,茶汤也是呈红色,仔细看了那花苞,像是洛神花,有些诧异了。 转而笑了,连那无花果,重瓣木槿花都有,还差这么一味花茶吗? 孔明白玉见时辰差不多,就与凩易告辞,“我去后院了,今日的布料需要重新处理,得花费些时日。” “嗯!”凩易同时看了呆立的羽一叶,在桌下抬脚踢了他。 羽一叶回神,拱手告辞,与卜子鹤和孔明白玉一同去了后院。 卜子鹤还没从那女子的眼眸里出来,这个女子不像那些大户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他见过好些女子,也都是说一句话压一下声音,喝口茶时,本就没有沾到了什么,那帕子擦了又擦,恨不得把那嘴都能给擦下来,见了陌生的男子还用那轻扇半遮面,实则是在偷笑。 连那块冰坨子都能化了,也难为他也看得迷了眼。 眼下,只剩下古菱主仆,凩易主仆,还有那掌柜的。 “你……”古菱放下茶杯,看了凩易,想了想,道:“我竟然没想到,这么个暴力熊娃娃被你改了名字后,还能这么火,那就别叫什么丽熊了,改回来。” 又道:“这么土的名字也能被你卖出高价,我也是服了。” 凩易本想向她解释,大周在收服了戎人后就颁布了一则律法,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许有暴力二字出现,才迫不得已将那俩个字改了。 第二十二章 叹朱门酒肉臭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古小姐……” “谷枫!” 谷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凩易止住,抬眼看了他,让他住嘴。 古菱见这情形,抬眼看了凩易,问道:“我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又看了站立一旁的谷枫,起身上前问道:“你……有话说?” 谷枫摇头不语,只是眼神里那一抹冷淡,让古菱发寒,回头看了凩易,道:“你的属下挺衷心,只是,你不诚实。” “暴力,暴同残暴,暴虐,是那位的不喜之词,且力与靓丽的丽同音,取之,这新物名为丽熊。”凩易的一字一句吐露,原想在无人时向她解释,也不至于让她难堪,可现在,冷眼看了谷枫,这人虽衷心与他,可对她并不是。 古菱听了呆愣,那位? 仔细想想了,能这么公开自己的不喜,怕是只有他了。 秦岚身为府衙总捕头,短短两日,就将红恋商铺的纵火案破案。 此时,秦岚正拿了那破案文书来到凩家布庄。 在小厮的带领下,进了布庄二楼,在刚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正听到了这么的言辞。 秦岚上前,朝凩易拱手一礼,“见过将军。” 见秦岚的出现,凩易就听到了这么一声称呼,无奈的眼色飘去。 也怪他,在之前交代他去查案时没有说清,现在身份已被揭开,局面有些尴尬了。 古菱主仆仨人的目光看向了凩易,他竟然是将军! 古菱手中的花雨扇拿不住,瞬间落下,轻飘飘的落在了那实木地板上,想到了他之前所说的后台,原来他就是他自己的后台,抿紧了嘴唇,抬眼看了凩易,还有这一身官服的男子。 秦岚见这场面凝固,不似之前的谈笑风生,抬眼看了凩易,他一脸的冷淡,还有旁边的素衣女子,同样一脸的愁容。 不好意思的抬手扰了后脑勺,难道他的那句将军打破了这俩人的谈话? 他后知后觉,轻拍了额头,他忘了凩易不再是沙场的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目前他的身份是凩家的大公子,他这么一句见过将军,怕是无形中惹怒了他。 凩易破罐子破摔,叹道:“何事?” “那纵火案已破”。秦岚尴尬的回了,“只是……” 见凩易不问,接着说了下去,“那人因长期服用毒引,在抓获时血崩而亡”。 将怀里的文书中夹杂着的抚恤银票,一同递给了凩易,道:“这是府衙补发给那商铺老板的抚恤金。” 凩易想了想才伸手接过,看了古菱,上前道:“这是给你的。” 古菱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能这么快速的破案,大部分的原因来自这凩易,不然谁吃饱了撑的那么尽心尽力的去查。 轻声叹笑了,也仔细想了,她一个无名小辈,灵魂皮囊之下,一个外来人,怎么受得住这人的帮衬。 手指僵硬的拿了这递的纸张,不经意看去,五十两的银票,还有一张全是繁体字。 难怪了,没人来叫她去现场,也没有人来叫她去那府衙,就有人将案件破了,还亲自送来这什么文书抚恤金,要不是有这凩易,哪里会有这些。 看了凩易,自他一出现,也就是她一直欠他人情。 总算是应了那句话,若是不见,又怎会欠? 他要是袖手旁观,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发生,那她,也就不欠着他这么多的人情债。 秦岚自知犯了错,向凩易拱手告辞了。离开时,回头看了,又摇头轻叹了,连最低级的错误都能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坏了人家凩大公子的好事了。 谷枫与席离在后边站立,一口大起也不敢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萧儿,小玉上前扶了古菱,觉察了她的身体颤抖,看凩易的眼神也是变了许多。 “我何德何能,能让你一再的帮衬。”古菱拂了衣袖,淡淡回道:“告辞。” 言语间,仨人已是离开了这二楼,留下了凩易呆滞原地。 凩易弯腰捡了那落下的扇子,叹息了,看了谷枫,也是叹道:“过于较真,害人害己。” 闻言,谷枫愣住,他一直纠结古菱的身世与身份,不配公子。如今,公子这一句话点醒了他,他懊悔,不该轻看了这古菱,是他肤浅了。 古菱出了布庄,来到了街道,此时炎热,也没有多少人,扫视了这些茶楼酒馆,点心铺子,没有一个适合她发泄的地方。 再往前走了几步,一拐角处的琴坊引起了注意。 琴坊的老板是一年轻女子,一身红衣,手拿摇扇,见三位女子一同进来,先进来的女子一身素衣,眉宇间的微皱,目光暗淡,而后边的两位年纪小,服饰发髻均是丫鬟的模样,抬脚上前几步,朝那一身素衣的女子问道:“姑娘,看看可有心仪的?” 古菱自进屋,大致看了,全是同一类的黑漆面的古筝, 上前看了那静静躺着的古筝,带着淡淡的檀木香,手指轻抬,拨动了筝弦,声音优美,古朴,看了那红衣女子,回道:“就它吧!” 红衣女子上前,说道:“好,姑娘爽快人,这古筝待会儿用马车替你送回府上。” 顿了又道:“五两,小本生意,姑娘你看……” 古菱淡笑,将那手中的银票递了过去,不言不语,再接过了红衣女子找来的银两,放进了荷包后,看了萧儿和小玉,道:“你们俩给那送筝的人带路,我去逛逛。” 不等萧儿说话,就拂了衣袖,抬脚出了琴坊,一个人漫步走着,走在这行人寥寥无几的街道,还有好些粗布麻衣的人蹲在那墙角,守着那要卖出去的物什,想到了穷人与富人的差别,顿时间也就释然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想她拿着一个娃娃来到这里,就抬高价,一个娃娃的价格,怕是能让这些穷人生活多久了。 摇头叹息了,也没了再逛下去的念头,寻摸着记忆慢慢走回去了。 回到家中,那古筝已安置在屋内,上前坐下了,看那边上刻着的繁体,她琢磨了一会儿才想起是什么,墨兰啊! 墨兰不为世俗,独守高雅,淡泊明志。 可她呢? 萧儿见小姐一回来就坐在筝前发呆,记忆里只记得小姐会弹琵琶,并不会弹这筝啊? 她总说筝不好,太过于优美,柔和,偏偏喜欢那清脆响亮的琵琶啊! 自小姐被毒醒来,整个人都变了,脾性温和,也没有了之前的傲娇。 现在的小姐让她琢磨不透,一会儿眉开眼笑,一会儿愁眉苦脸。 坐了片刻,便已起身离开了这古筝,她很想弹一曲,解了那相思之苦,可心里难受,没了兴致。 见这两个丫头在门外等候,轻咳了一声,道:“走,去厨房。” 凩易自古菱走后,便拿了那扇子坐着思考,一个小小的玩偶,他竟然天真的卖了一个月多月,只想着利益金钱,压根就没去想那些人是否真的能接受高昂的价格,即使眼看着那些人亲自掏腰包定制,一脸的高兴,拿着那玩偶爱不释手,怕是也只是花钱买个新鲜罢了。 若是那位知道他大量敛财,还以为他要造反呢! 仔细想想了当初接手时,母亲一再嘱咐:价格公道,正义凛然。 可他现在做的这些,完全违背了布庄的信誉,也完全是瞒着母亲扩建,抬价。 默默无声的来到柜台,提笔写了告示,卷好递给下来的谷枫。 谷枫一惊,道:“这是……” “去吧!” 第一章 鹤顶红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这一年,女子不过也值碧玉年华,长得玲珑楚楚动人,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奈何那脾气火辣暴躁,没人愿与她结亲,连那有着父母当年糊涂许下的娃娃亲,也被那男子的父亲送来退亲书信,信中道:我墨离煊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娶一泼妇为妻。 她满不在乎,她本就无意和他结亲,无意中得知他后院已满是红颜,妻妾成群。她早就死了心,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到头来,还不是要做那卑微的妾,不如不嫁。 何况,这也是她那好父亲做的一手好事,也只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人人唤她为泼辣娇女,她不在意。 父母看那退回来的定情信物及退亲书信,老脸搁不住,便将她关进独院里,终日不得出门,一个小小女子。竟惹来诸多流言蜚语,害得这家里满是乌烟瘴气,出门都要遭人唾弃,一口一个家门不幸,竟有如此的女儿。 又不知谁偷摸的说了句,早不如赶出家门,或是背地里一口毒药灌了,岂不省了这麻烦。 家母吴氏出门当即听了过来,也不知是她耳力太好,还是那人有意提及。也不去管那三七二十一,趁着天黑,去了那专卖毒药的毒医手里,花了重金买下药剂。 当天夜晚,特意去那家门不幸的女儿的院中,摆起了一副慈母样子来,“雨儿,母亲见你这几日心情郁结,特意为你买来补药,快趁热喝了吧!” 宁听雨被关进来已有月余,每日的吃喝穿着都是贴身丫鬟小荷伺候着,却不见任何家人的面貌。哪里知道她有什么心情郁结,她不但没有心情郁结,且心情大好的很,用不着吃什么补药。 如今这吴氏一副慈母样,她可还没忘记将她关进这院子的那天呢!一口一个扫把星,丧门星,活脱脱的一个泼妇骂街的样。 她冷笑道,用了极冷的语气,回了眼前的吴氏,“母亲不必破费,女儿好的很。” 吴氏气的眼红,可还是将脾气压了下去,恬着笑脸道:“这可是补药,况且母亲和你父亲另外为你寻了一位好夫婿,择日就可以定亲。” “不必,女儿宁死不嫁。”宁听雨一气挥袖,冷冷的看了吴氏。 “来人,”吴氏一声令下,便有几位老妇人上前来架住了宁听雨,捏住嘴角,将那碗红褐色汤药灌进了她口中,随后将她推倒在地。 “咳咳咳……”宁听雨没想到随口一句话就遭来了横祸,居然在没有任何防备之下,被这女人下了毒手,这药下肚后,混身麻痹,竟是连那意识也开始模糊,身前那些女人都晃了好几个身影。 吴氏见这不知好歹的丫头倒下,随即叫了那几个妇人,将这丫头连夜带出宁府,扔到别处去。 心里呵道,不知好歹的东西,那就去死吧! 从此,世间不再有那贱人,也永无宁听雨! 宁听雨被带上马车,小厮一个劲赶车,一身的冷汗直冒,快速驾车。趁城门没关,快速得出了城。 宁听雨被扔进了官道附近的树林,这里常年出没野狼,想必一夜间就尸骨无存。 可老天眷顾,让她没有那么快被狼群叼走,她的贴身丫鬟小荷一路紧跟着,见那马车停下,又见那小厮将小姐扔下,待那马车走后,这才上前去查看了。 小荷脸上泪珠连连,早就哭的声音嘶哑的她,这会儿子看见了小姐的惨白的模样,却是只剩了嘶哑的呜咽声了。 “小姐,你醒醒。”她连叫了几声,见小姐没了回应,甚至没了跳动的脉搏,没了呼吸。 向四周望去,黑灯瞎火的,除了她手里的灯笼,就没了其他的灯光。 小姐从小待她如亲妹妹,如今遇难,她必须给小姐讨回公道,并让小姐入土为安。 忍着疼痛,将小姐背在身上,一手拖着,一手打着灯笼,按着来时的路,走向了城门口。 一路的不安让她感到害怕,冒着冷汗,一步步的走着,用着嘶哑的声音继续唤着小姐,她希望小姐能听到,还能醒过来。 古菱车祸抢救无效,意识模糊不清,就感觉自己进了手术室后就再也没起来,听到了家人的呼唤及哭声,可她努力了,始终睁不开眼,张不开嘴说任何一句话,而家人的声音也逐渐消失。 她流了最后一滴泪,这滴泪留给了家人,也同时把伤痛给了他们。 当自己再次睁开眼的那一刹那间,四周的黑暗的不像话,倒是那一抹昏黄的烛光摇曳。这时的自己趴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人的身子娇小,还哭喊着什么小姐快醒来之类的话。 她愣了,她不是在手术台上逝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丫头是谁,又怎么会称呼她为小姐? 一抹记忆袭来,让她自始至终的了解了,原主名叫宁听雨,十六岁,因拒绝和墨家结亲。被关月余后毒死,还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毒死的。 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位母亲做的未免也太过于过分了。 背着她的人应该就是小荷了吧!原主这么些年对她如姐妹,落了难,还能如初的对她,这份情没白付出。 见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也不相信自己魂穿,用力掐了把大腿,剧烈的疼痛使她差点掉了,也终究没有稳住,连累了小荷一起栽到下去。 小荷被这突如其来的摔倒吓住,可听到了小姐的轻声低吟,以为自己听错,忙捡起了灯笼,照亮了周围。看了小姐已睁开眼,忙笑道:“小姐。” 这丫头的声音嘶哑的,古菱心里的一股莫名的感觉隐起,这怕是原主对这小荷的感情吧!她连忙应了,也叫了声小荷,当她这娇弱的声音不再是她的时刻,她也勉强相信自己是魂穿了。 只是,她很想回去,看看父母。可也转念想了,自己的尸体怕是已经不在了,回去又能去哪呢? 第二章 水芙蓉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小荷长期出门采购,知道哪哪有什么地儿,在月光下,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扶着虚弱的小姐,前往了城外的荷花池。 古菱瘫坐在地上,慢慢爬向了那湖心亭的靠栏,闭眼沉思直到天明。 天光破晓时,阵阵微风吹过使人感到无比的凉爽,湖面上也泛起了层层波纹。含苞待放的荷花偷偷的将头探出了水面,些许碧绿的莲子像一颗颗绿宝石镶嵌在莲蓬上。远处的锦鲤躲在荷叶下悠闲地游玩。 挨挨挤挤的荷叶,像一个个碧绿的大圆盘。放在碧波上,似一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美丽的荷花,身旁的荷叶为它打了两把碧绿的小伞。美丽的荷花有着红扑扑的花瓣儿,好似涂了胭脂的脸蛋,一层叠着一层,而且,中间托着一个嫩黄色的小莲蓬。那莲蓬黄中带白,白种泛绿,就像一个个要融化的冰欺凌,所有颜色都混在一起。 超凡脱俗的气质,无一不流露出“出水芙蓉”的本色。 锦鲤红白花纹点缀形成美丽的图案,像是听到了古菱的脚步声,锦鲤鱼在水里优哉优哉地游来游去,尾巴随水摆动,吐露的泡泡一个接一个。 而靠在一边的小荷也醒来,古菱不知怎的,看了她一眼,缓缓了道:“我不再是你家小姐,你走吧!” 小荷瞧着这样貌身形,语气都是那伺候多年的宁家小姐,可如今这语气冷厉,目光也是冷淡,当下愣住,迟缓道:“小姐今后去哪?奴婢便去哪!” 古菱头疼脑热,扶了额,看着这陌生及熟悉的小荷,也迟迟说不出话来。 胸口处突现的红光,让她惊恐万分,这是什么? 惊鸿一现的红光着实让着主仆二人吓得心惊胆跳。 一大清早的,古菱吓得不轻,昨夜的借尸还魂还没让她缓过劲,这又来了惊鸿一现的红光。 本就虚弱枯竭的她,自这红光一现后,像是枯木逢春,重获了生机。 定睛瞧了眼前呆若木鸡的小荷,一身蓝色衣裳上,竟是鞭痕,染红了衣衫。 在脑海中寻寻觅觅,这宁听雨常年足不出户,偶然买来了这小荷做了贴身丫鬟,吃穿用度都是她在采购服侍,她就也成了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居闺中的小家碧玉。 一心只深居闺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这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白,完全就是一张白纸,两眼摸瞎了。 可原主为何被亲母毒死,还被丢进了官道附近的小林子里。 百思不得其解,虎毒不食子,这让她迟迟想不出万般理由。 推了小荷,见她还愣着,轻咳了一声,“还发呆呢?” “啊~” “噢!” “小姐,” 小荷的吞吞吐吐,语句迟钝,擦了额头的冷汗,看着眼前像是变了个人的小姐,小心问了,“小姐准备去哪?” 去哪?古菱一记叹笑,她哪里知道去哪啊? “刚刚发生的事,切记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 “知道了,小姐。”小荷心惊胆寒。 古菱望着这四面八方的含苞待放的菡萏,及那盛开凋落的荷花,眸子一低,想她一个刚踏入社会的小牛犊,还没上几天班就被那不长眼的人给撞了。 竟然是到了一深居闺中的小家碧玉的体内,一无是处,要什么没什么,哪怕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户农家,有那么一亩三分地也行。 可现在呢!身上的值钱首饰一件也没有,头发零散着,像那乞讨为生的乞丐,就差来件破衣烂衫了。 初阳斜升,附近人声鼎沸,汉子们挑担吆喝,采买讨价还价。 抬眼看了小荷,“你常年在外走动,这是哪儿?” “这里是城外街道,晨间会有农户人家来卖家里种的蔬菜瓜果。” 小荷抬头看去,熙熙攘攘,小街上站满了人,还有一支白事队伍从城门出来,天空飘扬的黄纸,那旗帜上的宁字让她一惊,忙去唤了小姐,“小姐,你看。” 此时的古菱望天发呆,被小荷这么一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带头的男子就是那成天在她跟前说那墨家如何如何好的宁德了吧! 旁边那个拿着帕子掩鼻哭泣的中年妇女,是昨夜那命人强行逼迫她喝了毒药的吴氏了。 哼! 古菱冷哼一声,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人母亲却亲手毒死了自己的女儿,其中的猫腻也只有这害人者知道了。 古菱没了再看下去的心情,捧着那清凉的湖水擦洗了脸,冰冷的水瞬间刺激了大脑。 第三章 神算子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古菱来到城脚下,听到了各种言论,当真是人言可畏呐! “嫁进墨家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生时不仅不为娘家争个脸面,还服毒自尽,落了个不孝女的名声,哼!” “可不是嘛!你看看扬老爷家的大小姐,就嫁给了墨家二公子,时不时地帮衬娘家,日子过得可好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难过的终是父母啊!”路过的一粗布麻衣的白面书生,朝那离开的白事队伍重重的叹息了,转眼看了这两个嚼舌根的大婶,“还请大婶嘴下留德。” “哼!”一胖大婶挎着篮子掺和进来,白了一眼这穷酸的白面书生,“一身穷酸气,还想让人留口德,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没有一官半职,敢在这里训斥我们姐妹几人。” 白面书生挥袖朝城外的官道离去,回头看了这几位大婶,摇头叹息了,“莫欺少年穷。” 妇人白眼,嘴里还骂着穷酸书生没有出头之日,转而又喜笑颜开,谈论着谁家姑娘喜人,哪家公子帅气。 古菱看着这白面书生的离去,抬脚刚要也随那方向走去时。 一青袍裹身,发髻锁发。脚踏棉布鞋,身挎一布包。手拿拂尘,一脸憨意却似沉稳,拦住了披头散发踏脚而去的古菱。 “姑娘,留步。” 拂尘一飘摇,手虚抚了下巴的胡须,宛如一得道人般的模样。 “姑娘之躯即是已死之人,深重剧毒,却能获得新生,实属不易,就算有红光护体,可你体内的毒未散,早些解毒,才能保你一生平安!” 这老道并没有开口说话,她怎么能听到他说的话,当即开口问道:“你是谁?” 老道离去时,传来密音,“人人唤我神算子,疯癫子。” 古菱嘴角上扬,有意思,不愧是神算子,一语道破天机。 身后的那群妇人还在家长里短,扯老婆子舌头,呵! 吹了一夜冷风,听了那老道一席话,身体不自觉的发冷,看了处于呆滞状态的小荷。 “你若是不想和我受这奔波流离之苦,你就回去府中,去那床柜底下,拿了那卖身契,脱去奴籍,早日寻个良人。” 话音未落,已大步流星离开了这城门口,朝那官道沿路小心翼翼走去。 小荷闻声,待回了神,小姐已走远了,想起刚刚的那一番话,小姐这是真真正正的要赶她走哇! 抹了滑落嘴边的热泪,提了衣裙,追了小姐的步伐。 九幽国 古菱抬头看了这城墙上的九幽国大字,一路沿街乞讨,受尽苦难,饱一顿饿一顿,也长期得不到温水洗漱,身体发出的恶臭,她自己闻了都打干呕。 身后的小荷也和相差无几,俩人蓬头垢面,唯独最干净的就属双手了。 顽强似那打不死的小强,古菱拖着瘦弱的身体,一步一步进了这九幽国的城门。 残暴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荡的商铺招牌旗号,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 靠墙而坐的乞丐数不胜数,富人的擦肩而过,手里随意丢来一两枚铜钱,同时嘴角的上扬,脸上的不屑,挥挥衣袖的离去,像是自己有多么的清高,尽快脱离了这乞丐落脚之处。 耳边聆听着酒肆中酒客们那带些市井**的调戏声,还有那些下等歌姬趺坐在席上的俗不可耐的唱腔,眼望着酒肆敞开的大门外那悠闲而来又悠闲而去的行人。 一路走过来,瞧见的种种,让她心中一寒,想要在这里有个落脚处,是有多艰难,这些人的故作高深,清高,及那不屑的眼神,那些富家子弟从她身边走过时,捂嘴嫌弃的语调,“呵!丑八怪,臭叫花子。” 虎落平阳被犬欺,凤凰落水不如*,乞丐不如富人眼。 她忍,她记住这些人对她的的恶语相向的面孔,扔来烂菜叶子臭鸡蛋的动作,不知又是谁向她和小荷泼来的臭气熏天的泔水,嘴里喊着,“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们只能在城脚跟下,滚出去。” 可她明明看见了前面就有乞丐,坐在地上休憩,拿着行人丢来的馒头狼吞虎咽,捡起了行人随随便便丢下的一枚铜钱。 难不成也有什么乞丐之间的上中下一分吗? 她不服,伸手拉了身后受不了这些打骂而哭泣的小荷,天不怕地不怕的走进了城里。 朝这脏乱不堪入目的乞丐扔来杂物的行人,被这样的举动吓傻。 第四章 女魔头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莫言一袭红衣,清丽脱俗的身姿漫步,一脸严肃的向那瘫坐在地上的小乞丐走去,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搭了她的手腕。 古菱撑着一口气来到墙角坐下,紧紧拉着小荷,还没坐下就吐了一口血水出来,落在地上形成了黑红的血花,伴随着腐败的气息,难道真如那老道的言外之意,体内的毒素已经侵蚀了她的身体吗? 那白皙的手指轻搭了她的手腕,身体不由一颤,抬眼看了她,这样的女子的,她肤如凝脂,面如白玉,眉头一皱,嘴里念念有词,可惜她听不懂。 刚要将手缩回,被一记冷厉声呵斥,“想活命就别动。” 是以,她贪生怕死,由着眼前的女子为她诊脉。 看着那白皙的手离开了她的手腕,在腰间取下一白玉瓷瓶,拔去木塞,倒了一粒红豆粒般大小的药丸,示意她吃了下去。 心中疑问多多,可还是抬手接过服下,一嘴的清馨,只见那女子起身,再次见她打开了一荷包,朝她丢来了一银锞子,眉眼舒展,“拿着,七日后双倍还我。” 古菱还在迟钝中,一衣衫褴褛,比她还要蓬头垢面的老者,满头白发,拄着拐杖,赤脚一瘸一拐的向她走来。 “姑娘,万万不可拿她的银两,”老者急喘了几声,一脸无辜的看着被这女魔头救下的小乞丐,“她是女魔头,倘若你拿了,在七日后不能还她,就会遭受她的毒手。” 古菱仔细看看了这老者,言语间的诚恳坦率,又去看了这被称为女魔头的红衣女子,摇头一笑,捡起脚下的银锞子,看向了那女魔头,“我想知道你救我的目的。” “生逢乱世,富贵险中求,机会险中取!”话未说完,人已走远,只留下了朵朵娇艳欲滴的红色花瓣。 古菱捡起一瓣红如血的花瓣,朝了那方向看去,直到人影消失无踪。 回头看了那老者,淡然自若,“谢谢老人家的提醒!” “姑娘,宁可信其有,不可拿她的银两,你会没命的。”老者一再劝说。 “我的命就是她救的,若我拿不出,她再取走又有何不可。” 古菱平静如水,看了躺在地上的小荷,弯腰将她扶起,这么些天跟着她饱一餐饥一餐,都瘦了一大圈,那原本可爱的苹果脸,都削弱成了瓜子脸,指尖轻点了她的脸蛋,“醒醒。” 老者重重的叹息了,双手合十,喃喃道:“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古菱扶着小荷,向那老者问了附近可有河道? “前方左拐一里路,就有河道。”老者退去墙角,看着这两抹弱小的身影离开,叹息了,这是第几个人了? 记不清了,自他在这里,就有数十人乞丐被这女魔头用同样的方式杀害了,府衙不管不问,对这女魔头束手无策。 好言相劝,这女子竟然不听,也罢,随她去吧! 本就是饿急了眼的,被这一两二两银子迷了去,再劝,又有何用? 古菱左拐了许久,终是见到了河道,河岸边上的垂柳在河面上激起涟漪,远处的菡萏正开,顾不上去欣赏,弯腰捧了一手的水,泼向了沉睡的小荷。 小荷打了个冷战,抬眼看到了小姐,见小姐欲要再泼她一脸的水时,伸手拦住,“小姐,别泼了,奴婢醒了。” 古菱见此,泼了自己一把,将头发都放进了河水中,冲去了那腥臭的鸡蛋味,泔水味。 就那么一颗药丸,就再次生龙活虎,原以为有红光护体,能百毒不侵,没成想竟是护她一时半会儿,护不了一世。 想她在前世活的风生水起,到了这里,竟过了几天的乞丐生活,遭受了这么一顿屈辱,这样也好,让她看尽了这底层间的冷暖。 往后,谁要犯她,不可饶恕! 想起腰间的银锞子,拿出来盯着它发呆,顾不上似雨滴落的头发。 一两银子,要在七日后还她双倍,也不是个事,人生地不熟的。 看了小荷,问道:“你可来过这九幽国?” 小荷也在洗去了头发上的污物,抬头看了小姐,“奴婢第一次来。” 这就没办法了,两眼一抹黑啊! 古菱抬手拧了潮湿的头发,朝那石桥路走去,站在围栏旁边,闭目沉思,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难道要抄起老本行吗? 这里的人怕是不吃小吃零食吧? 记忆里,南苑国没有那些味道稀奇古怪的小吃,想必这九幽国也没有。 要不,就大胆的尝试一下,她才不想真的交不出二两银子,再命丧那女魔头之手。 第五章 煎饼果子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古菱站在桥上,头发迎风飘扬,双手十个指头相扣,低头闭眼默语,“老爸老妈,老哥,我在另一个世界里活下来了,我会想你们的!” 眼角有泪,嘴角微微上扬,学的心理学专业,在这目前没什么用。 想着自己多年在老爸的小吃店摸滚打爬,手艺也还行,就凑合凑合,先稳定下来。 拾起老爸教给的小吃技艺在异国生存,算不算重操旧业? “小姐……” 古菱抬手按在比她矮了一个头的小荷肩膀,嘴角微扬,“听着,如今没有主仆之分,你小我一岁,就叫我姐姐,我叫古菱。” “是,姐姐!” 小荷对于小姐的更名改姓没有异议,也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接下来我要做些事,你尽管配合,不要乱说话。” “是。” 三日后 九幽国城南一宽敞的街道,两个女扮男装的人,站在一新奇新颖的小吃推车后。 清爽脱俗的女子手脚麻利,从她手里出手的食物香味扑鼻,味浓清香,路过的小孩被这普通食材做出来的美食吸引。 也都只是围着观看,没一个人上前买,毕竟这从未见过的新样式的食物,虽说食材每天都能接触,可看到了在面饼上的生菜叶,也没弄熟,还有那面饼上抹的黑红色的东西,让人看了就倒胃口,香是香了些,可这样怎么吃? 这样的尴尬场面一直僵持了许久,古菱也都保持微笑,职业性的微笑。 而小荷面对着这些前几日口口声声,向她们扔来的污物,心里眼里一阵的恶心。 同时,街对面的屋顶上坐在一红一白的俩人,拂青葙冰肌玉骨,花容月貌,修长的手指捻了耳边散落下来的青丝,看了右侧的红衣女子,“莫言啊!这就是你近日帮衬的乞丐?” “嗯!”莫言轻微点头,面无表情,看了那小乞丐女扮男装,当街做起了买卖,再次启了红唇,“往日救扶帮衬的人,拿着那一两银子胡吃海塞,就为了死前不做饿死鬼。” 拂青葙发笑,“这就是你杀了他们的理由?” “苟延残喘,不思进取,怪不得我!”莫言一记冷笑。 “不与你说了,我去瞧瞧这丫头,卖的何物,馋死我了。”拂青葙飞身下去,朝那小乞丐的摊位走去。 “好吃鬼!”莫言脚下一点,在她身后笑骂了一句。 莫言所到之处,片片红色花瓣,温柔时似那棉花的软弱无力,狂怒时似那坚硬如铁的铁片,杀人无眼。 片片花瓣雨飘落,落在了车摊前,古菱捡起那红色的花瓣,抬头看了天,空中飞下来的一红一白,简直就是那仙女下凡的样儿呀! “女魔头来了,女魔头来了,快走!” 那红衣女子还未站稳脚跟,那些围观的人就像白天见鬼了一样,纷纷落荒而逃。 莫言一记呵斥,“不想死的,都给我站住。” 地上的花瓣缓缓飘起,闪亮的边角,欲要向那些人飞去时,拂青葙来到她跟前,笑了笑,“别动那么大的怒气,小心伤到了小乞丐。” 莫言闻言,脾气缓和,那浮在半空的花瓣瞬间落下,那些人也呆滞原地,大气不敢出一口。 “别害怕,”拂青葙来到车摊前,看了目光呆滞的小乞丐,“你且告诉我,你这卖的是哪种点心,勾起了我的馋虫,快让我尝尝。” 若要再不吃,那肚子里的小虫可就要咬了她的心肝脾肺肾了。 古菱见了这白衣飘飘欲仙的姑娘,那嘴角的口水已是落了下来,打湿了衣襟,不由笑道,“稍等!” 将那先前做好的煎饼果子用油纸包好,亲自来递给了她,“这是煎饼果子,你尝尝。” 拂青葙本就没有那当街不能吃食的习惯,接过来咬了一口,一声脆生生的响声,香脆油香,且不油腻,那青菜的配合更是恰到好处,待吃完了这么一个巴掌大小的煎饼果子,扯了腰间的手帕擦了嘴角的油渍,看了身后的莫言。 “味道真好!你可来一个?” 莫言上前几步,看见了青葙脸上的意犹未尽,点了头,既然这个贪吃好吃的馋虫都觉得这食物美味,那她就来尝尝,也想知道这个小乞丐的手艺如何? 古菱会意,倒了面糊,当即在鏊子上摊了煎饼,打了个鸡蛋,刷了精心调制的甜面酱,放了片生菜叶,夹了块炸好的酥肉酥饼,卷好装进了油纸袋中。 双手递给了这个被人称为女魔头的救命恩人,“你尝尝。” 第六章 酒鬼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莫言先是将这摊车看了个遍,才接了这小乞丐手中的煎饼果子,随风而来的油香,冷不丁的一句,“还有四日。” “放心好了,”古菱笑了笑,见她咬了一口,又道:“四日后还你双倍,我还有余钱呢!” “小乞丐,再给我两个,”拂青葙贪食,看了莫言一眼,眉眼都是笑意,“拿一个去给那酒鬼尝尝,成日的鬼嚎没有下酒菜。” 莫言一个煎饼果子下肚,抬眼扫视了周围一动不动的围观者,那些人抬手擦去的汗珠,随即笑开了,朝那摊车嚷嚷着。 “我要一个。” “别挤啊!我也要一个。” “我要两个。” ………… 古菱将那做好的两个煎饼果子给了这个当街流口水的白衣姑娘。 又去看了那红衣女子,随时随地的飘花瓣雨,还真是厉害啊! 手不停的做了一个又一个的煎饼果子,直到见了桶底,才告知大家售罄,明日再来。 吃了这煎饼果子的人,都笑咧咧的离开,也都咕哝着。 “这味道真不错~” “这女魔头还真是出其不意啊!” “那个馋鬼也来了~” “方才馋鬼还说,酒鬼也回来了!” “看来啊!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三个女魔头一出现,那场面简直惨不忍睹。” “走吧走吧走吧~” “提这陈年旧事做甚!” 你一言我一语,几人并肩而行,又谈笑风生,说了哪家烟花之地来了新姑娘,又是哪家公子赎了谁谁谁做姨娘了。 古菱和小荷一同推着车子离开街道,来到了胡同口里,进了一宽敞破旧的小院子,虽说屋破门破,还漏风漏雨,只要能栖身几日,挨过了这苦难日,以后就有好屋子住了。 小荷打来井水,清洗了这些家伙什,而古菱将那铜罐中的铜板倒出来,散了一桌子,拿来早已备好的红绳,一百个铜板串成了一贯,这样拿来也方便。 小荷擦了水渍,与小姐数了串好的,折算下来足足有二两银子。 不过一半天的功夫,就赚来这么多银两,可是不解的是,小姐从来没有下过厨,连那菜刀都未曾碰过。 怎么能将那鏊子转得信手拈来,且调出来的酱料味道鲜香可口,甚至是那炸的酥肉酥饼,香脆不油腻,这得多少年,才能练就这般的厨艺? 两眼惊讶望着眼前的小姐,身形样貌未变,话语间的娇弱也不曾变,就是那说话的方式与那不敢拿菜刀的胆小模样变了。 “小……”刚想要叫小姐的,顿了一会儿,“姐姐,你以前可是连菜刀都不敢碰的啊?怎么?” 古菱将银钱收好,回头看了小荷的疑问,“事境变迁,唯有改变,才能在这乱世生存。” “可是……” “没有可是,”古菱打断了小荷的话,“你不坚强,谁也帮不了你!” 兰苑 古菱(此时的古菱是另一个人),一身红衣,独坐湖心亭,身前一古琴,身旁一坛酒。 一曲高歌猛进,曲终琴弦断! “呵~” 又是一把粗制滥造的琴,拍了弹得发疼的手,按了指尖,刚拿起了酒坛。 踏院而来的一红一白,一冷淡,一开朗。 “酒鬼,”拂青葙递给她一个油纸袋,“尝尝,可适合做下酒菜?” 话音未落,自己将另一个煎饼果子咬下一口,捡起了断了弦的琴,啧啧了几声,“好端端的琴,都能被你给弹坏了。” “哪里好端端?这琴粗制滥造,又得换琴。”被称为酒鬼的古菱一眼冷笑,笑这制琴的人投机取巧,不用心制作。 手间的那股另类的油香散发出来,撕开油纸,直接拿起了那油饼吃了,沾了一手的油也不在乎。 拂青葙坐下,看了这一院子的兰花,见了古菱的满嘴满手油,撇了一眼,笑道:“你这妮子,越发的没个女人样了。” “我才不做那说句话都娇滴滴的富家小姐,我早已脱离族谱,一闲散人,还去计较那些礼仪做甚。” 古菱扯了腰间的帕子的擦了油渍,看了这俩人,“这味道嘛!是不错,就是不能拿来当下酒菜!” “可真难伺候!” 拂青葙就势一躺,手当做枕头,看了逐渐暗下来的星河。 不紧不慢的吐露了,“若是我们都不曾有怪病,是不是就深居闺中,终日被父母看管严谨,就与你们错开了做好友的机缘?” “那倒未必!” 莫言的话语声从头顶传来,拂青葙也就仰头看了她,微微一笑,“为何?” 古菱灌了口酒,只笑不语! 第七章 一同出现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夜幕星河,皓月当空! 古菱下了逐客令,“夜深人静,你们俩是不是该回自己的家了?” 拂青葙懒懒散散,起身见了古菱皮笑肉不笑,捏了一下她的小脸,“我今日就赖你家了,我那里多远啊!来回折腾,可累了。” 莫言同时也捏了她的脸,“我也是。” 古菱抬手轻拍了她俩的魔爪,指了西厢房,“你们的窝一直留着的!” 拂青葙一抬脚,衣衫随风飘荡,轻轻缓缓落在了西厢房的北屋,推开了门,一头倒在了松松软软的榻上,朝外喊道:“口是心非的酒鬼。” 与此同时,莫言已来到了南屋,推开门进去,也朝外喊了一声,“可不是嘛!看看这屋里,干净利落,不染一丝灰尘,这是知道我们要来这里住啊!” 古菱笑笑不以为意,抬手扶额,拿了酒坛子回了自己的东屋。 回眸看了西厢房的南北屋,抿嘴一笑,一走三年,你们还能记着我,这份情谊实属珍贵。 另一边 依旧是女扮男装,小荷与古菱早早起来去了菜市场采购所需。 待到晨光熹微,就可以推车出摊,只要再过了今日,就能将那钱全还给红衣女子。 晨间,孩童你追我赶,大人们嬉笑怒骂,妇人手腕挎了个篮子,一路看着货摊,可有心仪之物。 煎饼果子车摊前,早已人满为患,古菱忙得不可开交,一个一个煎饼果子包在油纸袋中,一一递给了这些等候的人。 昨日还在围观的那些人,早就挤到最前边,一连要了四五个,拿回家中给父母尝尝了。 小荷在一旁除了收钱,帮小姐递这递那,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小荷见小姐额头冒了细汗,揪心不已。 小姐今日戴了连夜赶制的布手套,就为了护手,想起那被磨红起了水泡的双手,心中愤愤不平,到如今,她也想不出来夫人为什么要害小姐,让小姐流离失所,差点命丧黄泉。 酒鬼古菱一大早就闹了这二人带她来看看这做煎饼果子的小乞丐,待见到了摊车前围了那么多人,看了拂青葙,“人还挺多!” 拂青葙打着哈欠,泪都给挤出来了,看着古菱,“证明这小乞丐手艺好!” 莫言不语,踩着脚下的花瓣,一步一步的朝那摊前走近。 还是和昨天一样,见到这三人的人依旧逃之夭夭,可在莫言的花瓣凌空而起时,纷纷站住了脚跟,又来到了摊车前等着了,谁不知道被这女魔头罩着的人是什么身份,敢不服从,捧场试试,一个花瓣就能当场毙命咯! 古菱以为这红衣女子来讨债了,忙放下了手中的铁勺,将那备好的一两银子拿来,“这是一两,明日才能将那一两银子给你。” 莫言见此,打了个哈哈,“先别急,来三个,肚子还饿着呢!” 古菱会意,洗了手,先将这红衣女子的煎饼果子做出来,余眼间见到了还有一位红衣女子。 片刻后,古菱亲自递来油纸袋,“做好了。” “还是现做的好吃,昨日的那个都凉了。”酒鬼古菱拿来咬了一口,觉着和昨日吃的那个有着天壤之别。 酒鬼古菱见了眼前的小乞丐,世人皆知她们三人是女魔头,这姑娘怎么没有那股害怕厌恶的气息呢? 拂青葙看了酒鬼一直盯着小乞丐,担心她会出手,连上前去拦了酒鬼古菱,“我说你别盯着她看呀!小心吓跑了,你以后就没这煎饼果子吃了。” 酒鬼古菱笑了笑,对这个小乞丐的态度很是满意,抬手拍了她的肩,“你是第一个正面看我的人,也是第一个不怕我的人,以后你的摊子我罩了。” 话音未落,扫视了围观的人,“谁要是欺负她,别怪我起了杀意。” 古菱只觉得头顶雷声滚滚,这个人一见面就这样,会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见着围观的人都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很是好奇这三个人的身份,她们到底是谁,这些人能一看见她们拔腿就跑,然而跑不过几步,就又跑了回来? “谢谢!”古菱还是礼貌的道了谢! 见了这三位要走,拿着那一两银子追了上去,给了那救她的红衣女子,“我从不食言,也不想欠债,今日虽只有一两,明日再还你。” 莫言语重心长,“你的毅力很让我钦佩,拿去租个门脸,每个月提一成给我,就当我入资。” “你……”古菱身体僵硬,嘴角抽搐,这个人真的是那些人口中的女魔头吗? 第八章 赴约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想知道前因后果,想知道我助你的原因?” 莫言的这一声反问,古菱重重的点了头,“是。” “收摊后,南城湖心亭见。” 莫言一语未完,三人同时出现同时离开。 古菱呆愣原地,这些人神出鬼没,做事不按常理。 看着一地的红色花瓣,还是像初次一样,弯腰捡起了一片,这本就是普通的红色玫瑰花啊! 怎么还能凌空飞起? 刚刚那个扬言要罩她的女子,一身的酒气,而那白衣女子总是一副贪吃的模样。 她们,到底是谁? 这些人为什么那么怕她们? 唯独她看见了,就像面对普通人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啊! 回眸扫视了这些人,担心受怕的那股劲那面貌已经松懈,拿着那煎饼果子当街吃的津津有味,可嘴里的污言秽语,让她难以入耳,什么红花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酒鬼,酒虫能杀死人。贪吃鬼,馋虫会杀人。 这些没有逻辑的事,没有眼见为实,她暂时不能判断!也不想去相信! “姐姐,”小荷上前,看了呆立原地,拿着花瓣发呆的小姐,轻唤了声,“有食客要煎饼果子。” 古菱将那花瓣塞进腰间荷包,看着那些人催促,有些想笑,这些人喜欢她的煎饼果子,怕是受了那三人的影响了。 那老乞丐一瘸一拐的来到了煎饼果子摊车前,仔细看了这做美食的人,与那天的小乞丐很是相像。 也难怪那几个传闻已久的女魔头会一同出现,不过这什么煎饼果子还真是香啊! 古菱认得他,拿了个做好的煎饼果子包好,来到了他跟前,“老人家,你尝尝。” 老乞丐受宠若惊,连忙推迟了一番,“不可不可。” 老乞丐的手与头皆成了拨浪鼓,古菱也没在推让。 “我来是想告诉你,快逃命去,这几个女魔头聚集,肯定是想什么法子杀人了,你快走。” 老乞丐不拿煎饼果子,站在古菱面前,语重心长的说了前些日子,就有人像这般,被女魔头杀害了的。 古菱笑了笑,道了谢!回身看了面糊桶见了底,通知了小荷收摊。 将那煎饼果子直接塞在了老乞丐的手里,与小荷离开了这街道。 老乞丐重重的叹息了声,果然是年少轻狂,不知世间险恶,罢了罢了罢了,但愿这孩子能逃过此劫! 回到破屋的古菱,洗去了身上散发的油烟木炭味,换了清爽利落的衣裙,梳理青丝,施了粉黛,站在破铜镜前仔细打量了这具一副弱不禁风的身子。 小荷拿着珠钗擦进青丝里,手脚冰凉,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险些伤到了小姐,战战兢兢的福了一礼,“奴婢不是有意的!” 古菱抬手摸着头,终将是被珠钗破了皮,蹭出了血丝,余眼瞟了小荷,问道:“怎么?你也怕她们不成?” 小荷低头沉思,手脚打哆嗦,再次抬头看了小姐,眼里满是泪痕,抽泣道:“她们的眼神奴婢从未见过,真的很可怕,那凌空而起的红花,更是慎人,小姐,您别去啊!” 古菱扯起了桌上的手帕擦了血渍,用水冲洗了,直到没有血腥味,才转回头来看了小荷,“我连死都经历了,还怕她们吗?” 见小荷的捂脸抽泣不语,没指望她也和她一样不害怕那些人,也没指望她能陪她赴这趟不知安全与否的约,挥了挥袖子,抬脚出了这屋子。 小荷低头间,见小姐离开了屋子,且走的极快,就一直跟随其后。 死就死吧!没什么事比小姐更为重要,能陪着小姐经历生死险难,也是一种荣幸。 一路寻问了这南城湖心亭,左拐右拐的,不知走了多久,出现了一片湖泊,盛开的荷花,随风飘溢的清香,那湖里游来游去的锦鲤。 这里随处可见的荷花,荷花是一种纯洁的花朵。人们常说它,“出淤泥而不染”。荷花长在湖里的淤泥里,它的根就深深地扎在那里。荷花冲出水面后,却一点也不脏。而是秀美的、干净的、大方的。人们爱荷花,或许就正爱这一点吧! 渐行渐近,离那湖心亭越近,心就跳的越发厉害,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踩踏着湖心亭围栏旁边,在湖心亭极目四眺,湖光皆收眼底,群山如列翠屏。 那湖心亭内,那坐在亭内的三人,各占了一角,谈笑自若,飘入耳里的清脆银铃般的笑声,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人敬而远之,一口一个女魔头啊? 第九章 生死验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见了一清新脱俗的女子走来,虽是弱不禁风,能在老远见到她们能不离开的,想必真是那小乞丐来赴约了。 精心打扮过后的小乞丐竟也是一美人胚子啊! 三人一同起身,见这姑娘面不惊心不跳的站在她们眼前。 “可知富人为何看不起穷人?” 莫言一张口就给古菱下了个难题,古菱绞尽脑汁,不慌不忙的回答了红衣女子。 “历经千辛万苦得来的富足,自然就见不得好吃懒做,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穷人。” 莫言抬眼间,一个女子也进入了亭子,对这人没多大映像,倒是那一句小姐让她再次对这小乞丐有了好奇心理。 古菱回眸看了小荷,觉着和她说在多也没用。 莫言莞儿一笑,“你比那些拿着银两去胡吃海塞,不顾一切后果,甘愿做那黄泉路上的亡魂要好的很多。” “你……” 古菱欲言又止,想起那一路走来时听到的风言风语,抬眼再次看了这笑面如花似玉的红衣女子。 “这就是你被人人贬为女魔头的原因?” “呵!”莫言轻笑了一声,“初入涉世的小姑娘啊!” 莫言抿嘴笑了,笑得那么深不可测,转眼看了小乞丐,“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既然你没有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又怎么会落人口实,”古菱的手捏紧了,那指甲已陷入手心,咬紧牙关,抬眼看了红衣女子,“莫非,你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坐实了?” “我杀的人都是恃强凌弱,欺男霸女,官府追捕的小人,谁知他们会以乞丐的形式混入城内,让我逮了个正着,便借助一两银子试探,本想给他一个生还的机会,可人家不屑,宁愿死罢了。” 莫言在古菱一字一句吐露,那阴险的笑容,让古菱着实打了个哆嗦,想起了那几句话,鼓起勇气问了。 “那两句话,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酒鬼古菱笑了,“是个聪明人,莫言,这次救了个胆大心细的女子,也不免你被人指责了这么长时间了。” “这本就是险中求安的生死考验,”莫言顿了顿,看了小乞丐,“你与那些人不一样,厨艺也颇为不同,好好的经营,有钱有势,是在这九幽国安身立命的第一步。” 古菱会意,松开了手,感觉到手心已有血珠,却还是将那备好的银两,递给了红衣女子,“谢谢!” 莫言这次收了银两,见这主仆俩欲要离开时,拂青葙已经拦住了去路。 “小乞丐,你且告诉我,你除了做这煎饼果子,可还会做别的?” 古菱看了拦路的白衣女子,一说到吃食就一副贪吃的憨样,正了眼色,回道:“不知你想要吃哪种?” 拂青葙不拘小节,直接挽了她的手来到亭子内坐下,“这大周王朝有不少的美食,我都吃腻了,更别说这小小的九幽国了。” 古菱心一直提着的,见温和的白衣女子说着这大周王朝的事迹及美食,可她一无所知,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拂青葙见这小乞丐的脸上尴尬无色,连忙闭了嘴,抬手轻拍了额头,她怎么忘了,她也是女魔头的其中之一,这丫头害怕也是实属正常。 “我叫拂青葙,参差披拂,青树微漫,葙是取自于一草本植物。” 拂青葙妩媚的笑容,古菱觉着她有必要重新认识这些人人一口一个的女魔头的女子。 “你好!我叫古菱,一水生植物,是可食用的菱角。” 拂青葙歪头看了酒鬼古菱,笑道:“你俩同名同姓,有缘!” 古菱看了另一个红衣女子,见她脸上洋溢着微笑,不紧不慢启了红唇。“难得,还有人与我撞了名字。” “如此,以后要是叫一声古菱,就会有俩人一同答应了。”拂青葙笑嘻嘻的瞅着这俩人。 莫言见几人聊的投机,轻咳了一声,这拂青葙本就贪吃,遇见了这丫头,自然要逮着她不放了。 “我们三人言谈时都不拘束,几乎都是无所不谈,有时言语间都会有着不雅,你大可以不去理会。” 古菱闻言,见莫言上前说了这么多,她没有怕她们的意思,只是对这个时代不了解感到尴尬而已。 “我芳龄十八,生辰端午那日,你呢?”拂青葙自报了年龄,又指了酒鬼古菱与莫言,“她们二人同岁,二十,生辰在中秋前后。” “我十六岁,生辰在你后一天。” 古菱眼见几人的微笑满面,心里浮现了那么一句话,总有那么些人小人得志,不知自恶了。 第十章 小十六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拂青葙笑笑,看了这重名的俩人,“我以后就叫你小十六,叫她酒鬼了。” 酒鬼古菱一个白眼,“说得像是你以前不叫我酒鬼似得。” 莫言抿嘴笑笑,看了这古菱的沉重冷静,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该有的。 这几人并非那些谣言传的慎人可怕,竟也是没想到还能与人重了名。 无奈笑了笑,只觉手腕处痒痒,蹭了两下就不以为意。 见夜幕降临,古菱也与这三人告辞。 “天色已晚,我初来乍到的,对这里不熟悉,就先回去了。” 拂青葙撇撇嘴,眼看着她与那丫鬟离开,摇头叹息了声,目光投向莫言,“这个丫头怎么就像一个人?” “是挺像的,”酒鬼古菱上前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眉眼及那一举一动,都很相似。” 莫言沉思,忆起了当年离开的小孩,那年她落魄街头,还是那小女孩儿给她一两银子,想想便笑了,她如今也效仿了。 酒鬼古菱抬脚走出了亭子,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儿,看了天空,若是她还在,怕是和这丫头这般大了吧? 拂青葙同样抬脚追上了酒鬼,“许是我们几人看花了眼。” 酒鬼古菱终是想起了她递来的煎饼果子时的神情,她也以为认错了人,可一听到她的生辰,她不淡定了。 终是回了拂青葙,“我宁可相信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 拂青葙愣住,细细想了酒鬼的话,拎了裙角追了走远的酒鬼与莫言。 皓月当空,星星点点闪烁。 古菱躺在床上,两块木板拼起来的木板床,是这间屋子最好的一件家具,看着小荷躺着地铺上,夜间微凉,也担心她冻病了,明天一定去租个好屋子。 睡不着的滋味真是难受,从破屋里看去,满天星斗,密密麻麻。 一夜未眠,眼看着天光破晓,两眼朦胧,重重的打了个哈欠,眼角的泪滴模糊了双眼,抬手伸懒腰时。 袖子滑落的那一刻,一个红色的印记引入眼帘,指甲盖大小的圆形印记,看不出个所以然,悻悻然的打了个哈欠就不再去管。 外边的打更人已打了最后一更,小荷醒来见到小姐顶着个浓厚的黑眼圈,起身与小姐请了安,穿戴好衣裳,去了破败的厨房准备热水了。 古菱只觉头脑沉重,揉了眉心慢慢滑下床。 在零零碎碎的记忆里,将这些什么什么国什么什么王朝挨个摸清,南苑与九幽皆是大周王朝的附属国,而如今的大周正在南疆收服尤里国,胜者王,败者寇就在这一时间了。 对历史帝王将相太过烦琐,看着厨房忙碌的身影,终是不再去想,这些与她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眼看着小荷依旧如初,揉了额头,轻咳了一声,“从昨日你就不开口说话,有心事啊?” 小荷轻点了头,“小姐,奴婢一日为奴便终身为奴,不可与小姐平起平坐。” 古菱一噎,沉思了片刻,“如今那卖身契不再身边,你也大可以脱去奴籍了呀?” 小荷再一福礼,低头道:“小姐有所不知,那人牙子留了一手,但凡入奴籍后,每个府衙都会有底,不管天涯海角,都是终身为奴。” 古菱再一噎,沉默不语。 这做法就等是断了一人的一生,一入奴籍,便代代是奴。 今日不出摊,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精心看着这商铺贴的告示,有的一月租金就要一至三两,有的则是五两,再有的则是八至十两。 一分钱一分货,价钱越高,商铺也越是上成。 奈何荷包瘪瘪,手头紧张,不得不选了三两租金的小铺子,可现在也是三两也拿不出,荷包里只有二两银,迫不得已再降了个层次。 一两租金,一两本钱。 省吃俭用,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当拿那白纸黑字的租契,按了指印,签了名字,抬眼看了那中年男子,还未等她问话,那中年男子就拱手一礼,“祝您开业大吉!” 古菱嘴角抽搐,目送了这位中间商离开,看了这长期不经修茸清扫的小铺子,踏进了屋子里,一脚一个明晃晃的脚印,以及那角落里拇指般的蜘蛛吐丝结网。 苍蝇蚊满屋飞,里里外外的看了个遍,因是个小铺子,后院里独立的两间主屋,东西厢房各两间,看着里面的摆设想必之前都是拿来充当仓库。 独立的厨房倒是很大,又或许是以前的大食堂了。 前厅小了些,但作为个点心小铺子,也足够了。 第十一章 太过平静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啪~” 古菱甩手给了自己一巴掌,闭目严肃沉思,回想着近半个月来经历的种种,从死而复生,红光惊鸿一现,狼狈不堪,饥不择食,衣衫褴褛,历经坎坷,从那南苑来到这九幽国就花了十天,十天里她一路风餐露宿,黑白不停歇的步行,完全忘了反抗。 又或是当时的处境容不得她胡思乱想,不得不克服困难。 如今得了那被人口口声声唤为女魔头的的红衣女子的救急。 在九幽这三四天的忙活,她就像个不会反抗的行尸走肉,依旧我行我素,把这里无视,做着那功夫都不到家的煎饼果子,还租了一个门面,想想就觉得一切都是做梦。 希望这一巴掌能打醒她,可再次睁眼看到满屋子的灰尘,角落的蜘蛛吐丝结网,蚊虫乱飞,抬手间再要打下去时。 小荷起先被那响脆脆的巴掌声音吓得愣了神,见小姐还要残伤自己,跑去握住了右手,“小姐,不可以。” “不可以再伤自己,你若心里难受,心里苦,你说出来,或者,我们回南苑,回宁府,找老爷夫人讨个说法。” 古菱发笑,收回了手,这丫头怕不是忘了,她口口声声的小姐是怎么死的了。 她表现的太过平静,平静到不愿意去相信。 呵! 还真当以为身穿汉服,就能融入其中,以假乱真,可事与愿违,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也终究改变不了了。 街边行人路过这荒废了许久的店铺敞开了大门,里面站着两个身穿蓝衣,身形娇小的男子。 也都只是指点讨论了一番,缓缓离开。 小荷心里有数了,小姐心情当真是郁结了,否则是不能这么伤害自己的,以前的小姐脾气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唯独对她最好。现如今温温和和,言语极少,眸子也不再与从前那般明亮了,那一巴掌也将她惊醒。 小姐不再是那深居闺中的小姐了。 大周·王朝 凩府 李氏一身素衣,与家丁婆子站在府邸前迎接因身处硝烟弥漫战场而多年不归家的凩易。 凩易策马驰骋,与随从岑巩一前一后,马蹄声鼎沸,终是停在凩府前。 凩易一身黑衣,因策马驰骋,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洁净,灰头土脸,跳下马背,上前见过了多年未见却书信频繁往来的母亲李氏。 “母亲。” “易儿。” 李氏热泪盈眶,扶起了跪拜的易儿,见他一路紧赶,面容憔悴,扶着他进了府邸,口中一声又一声的吩咐下人备热水新衣茶餐。 岑巩牵马进府,与那门房打了照面,到了家丁仆人后院,进行了一番梳洗。 凩易梳洗整顿,换了身靛蓝色衣饰,银冠束发,腰间系一白玉,踏脚出了房门,前往了大厅。 李氏早已等得不可耐烦,见易儿还未踏进大厅,就已起身迎接。 “易儿,再稍等片刻,就能开宴。” 凩易看了母亲的热情似火,似是不习惯,轻咳了一声,缓了缓神,坐在母亲身旁,见母亲又是端茶倒水,拿来糖糕点心。 见易儿迟迟不语,也不端杯饮茶,李氏忧心。“可是不合胃口?” “不是。” 凩易摆手,揉了额头,持续不断的赶路,连赶了数十日,刚出皇宫,又马不停蹄的赶回家中,还没好好歇息,又得为行程担忧。 “那是为何?”李氏不解。 “我下午就得赶往九幽,先回房休息了。”话音刚落,凩易起身离开。 李氏目送着易儿离开,不由唉声叹气,自老爷去世后,易儿代父从军,一去十年不回,全靠书信维持母子关系。 “公子,马车备好。”岑巩一进屋就双手抱拳,看了端坐书案旁的凩易。 他嘴中打结,险些又叫了将军,看着公子无动于衷,只得闭紧了嘴。 凩易本不喜那朝堂尔虞我诈,才回归家中,可那老狐狸过于狡猾,又给了他一道密旨,不得又继续赶路去那九幽。 抬眼看了岑巩,“夫人有一茶楼在九幽,已将我回来的消息传去,你派的人送信来了吗?” “回公子,那边已安排妥当。”岑巩抱拳拱手一礼,见公子面无血色,很是担忧,“公子,您的伤……” “不碍事,别让夫人知道。” 凩易一个摆手,拿着那道密旨回了房中。 岑巩朝那离去的背影拱手一礼,心中担忧有加。 凩易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离开家有十年了。 这十年,屋中摆设不曾动过,宛如离去时的前一夜那般。 可惜,时光荏苒,一去不复返。 第十二章 李氏微怒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李氏左思右想,越发觉得哪里有疑问,若是要去九幽,大可以歇息几日再去也不迟,没必要这么紧赶。 晌午时分,大厅餐桌上,偌大的餐桌唯有李氏母子。 李氏放下了那食不言寝不语的枷锁,问了一脸惆帐的易儿,“你不需那么着急前往九幽。” 凩易放下筷子,看了焦急的母亲,淡淡一笑,“母亲放心,这次路程不赶,在路上多多休息就是。” 李氏心里苦恼,没了食欲,这么劳心劳力,可别再累出什么好歹。 一想那些刀光剑影,明枪暗箭,心中就揪得慌。 “五婆婆,”李氏向厅外轻喊了一声,待她进来,吩咐了要事,“你去备马车,和少爷一同启程。” 转眼看了凩易,“这一次,母亲就陪你。” 凩易不多说,这些年母亲吵过闹过了多次,非得要去那尤里,去一次就被他派人拦截,来回折腾了无数次,母亲每次在信中都大为不满,就是想见他一面,为何就那么难。 这一次,也能全心护着母亲,微微点了头,“那我将启程的时辰往后推一推。” 岑巩与车夫交代了各种注意事项,见夫人带二十仆人一并跟着,在公子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时辰已到,车夫勒起缰绳驾车缓缓出行,微微颠簸,李氏手扶车内的扶手,将帘子挑起,微风吹过时还能凉快些。 凩易坐在铺的厚实的垫子上,看着母亲的一举一动,身体不由僵持不下,这么些年不曾敬过孝道,也不曾见过面,若不是那尤里退休止战,怕是也还回不来呢! 母亲鬓角已白,皱纹也布满了脸颊,一脸的严肃,唯独见他时,眼神里才有了那么一点的微笑。 “易儿,”李氏轻推了凩易的胳膊,“怎么还出了神?” 李氏碰到的正好是那受了重伤还没未痊愈的刀伤,也就是这么一推,让他从那沉思里回过神来。 “母亲有事?” 李氏抿嘴笑了笑,目光一暗,“多年不见,竟还有些生分了。” 摸了手腕处的绿玉镯子,目光看向窗外,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这一去,就是五年,母亲知道你的脾性,一向报喜不报忧,伤还没好,就迫不及待的启程,是不是那位又给了什么艰难的任务?” 凩易淡然,知子莫若母,微笑道,“这次尤里的撤兵,他很焦虑,便私下寻求高手。” 李氏轻点了头,一脸愁容,“这尤里还会发兵?” 若不是担忧尤里再次发兵,怎么会来这九幽寻求高手。 “嗯!如今只是暂且的停战,”凩易身子端正,看了母亲的愁容,安慰道,“母亲放心,即使发兵……” “那又如何?”李氏急切地打断了凩易的话,眉头一皱,“五年,你在那僵持了五年,死了多少为国捐躯的将士,多少的黎民百姓,又有多少的百姓因战乱流离失所,颠沛流离,这大周又不是只有你武功高强,为何那位一直让你驻扎尤里,你可曾想过,你可知道我这几年见不到你,我心如刀割啊!” “我去找了你多次,每每一到关卡,就有人将我赶回,这五年间,我去了多少次,你心知肚明。” “还有,你父亲是怎么离世的,你比我都清楚,你为何想不明白,那位这五年间不让你回来,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李氏越说越激烈,鼻尖的酸涩,眼角的发热,双手不停的颤抖,随着那眼泪滑过脸颊,看着进入沉思的易儿,将情绪控制住。 “不是母亲多心,母亲到过皇宫,面见圣上,他一字不提,也向那文武百官事先声明,无论如何旁敲侧击,他们仍然只字不提。” 凩易心不在焉,思前想后,这五年间,三皇子也一直在尤里,虽说身居官职,却无实权。 他整日愁容满面,每每挥刀与那尤里人残杀时,怒目而视,似是不满,当时的他嫉恶如仇,与他也相识。 可他脾性孤傲,冷漠,羁傲不逊。 而伫立朝堂的大皇子,在三年前就已拥立太子。 仔细想了一番,恍然大悟,大皇子沉着稳重,心思缜密,为人处世和善,也较为有手段。 二皇子整日虚度光阴,妻妾成群,实则虚之,将这些作为幌子,甘愿做那人人唾弃的“浪荡子”了。 三皇子狼子野心,却算不过圣上,被“强迫”押送了尤里,做那一无实权的武将了。 看了焦虑不安的母亲,安慰了,“母亲放宽心,事情没你想的那般复杂。” 第十三章 冰坨子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李氏整理仪容,看着眼前的易儿,果真是年少轻狂,那位的用意,怕是谁都猜不来的。 “你且回你的马车,”李氏闭眼轻叹,“好生休息。” 凩易辞了母亲,吩咐了五婆婆前往夫人的马车伺候。 “公子,”岑巩抱拳一礼,“路途遥远,且艰辛,夫人她患有恶疾……” 凩易扶额,转而揉了眉心,“为今之计,将行程减速,其他的再议。” 岑巩得令,调转马头前去了夫人所乘的马车,与车夫说清道明。 夫人盘腿靠坐,手捻佛珠,心里念念有词,见了自小陪同长她大的五婆婆挑帘进入。 “丁香,”李氏指了对面的坐垫,“坐,陪我说说话。” 唤为丁香的五婆婆,福身一礼,“是。” 盘腿而坐的丁香,看了李氏,“夫人,这路途艰辛,你当真要随同吗?” 李氏不答,抬眼看了她,手里的佛珠停滞,想了片刻,回道,“自然要去。” “夫人,您身体受不得这么劳累啊。” 李氏一听,顿时屏住呼吸,自知了自己的体能,“趁此机会多陪陪他。” 再不陪他,可就没有机会了。 丁香又道,“九幽有一红衣女子,医术了得,到时让她给您瞧瞧。” “也好。” 李氏微微答了,看着丁香在车内拿起针线活,便不再问话。 凩易端坐车内,由随行的文琛阳替他换药。 “这怕是要留了疤痕。”文琛阳放下凩易的衣袖,一边收起了医药箱。 凩易轻笑了一声,看着与他年龄相仿的文琛阳。 这话说的像是他身上没有一处伤疤似得。 文琛阳被这冷厉的眼神看得全身发毛,忙提了医药箱跳下马车。 咕哝道,“冰坨子。” 随后进了自己的马车,要不是高价雇佣,他也不用在他麾下行医救人。 处处被他用武力打压,不懂那拳脚功夫,若是懂,定要与他比个高下,可惜,哎!罢了罢了。 小荷被自家小姐的装束惊到目瞪口呆,挪不动脚步。 此时此刻的古菱身穿男装短打,头发挽起,扎了头巾,拿着鸡毛掸子掸去各犄角旮旯的厚厚灰尘,拿着扫帚大步流星划拉,左一划拉,右一划拉,很是熟练。 古菱忙中回头看了那呆若木鸡的小荷,反手一把将扫帚倒立,累得一手叉腰,上前抬手摇了她。 回过神的小荷忙福身一礼,“小姐。” 尽是看得愣了神,忙拿着抹布去擦了地板。 心中疑惑万分,抬头去寻了小姐的身影,与她一样,拿着抹布跪在地上擦地板。 这可使不得啊!忙去夺了她手中抹布,心情激烈不已,“小姐,不可。” 古菱拍了手,假装怒道,“为何?” 小荷挤破脑汁,低头道,“小姐是……” 是宁府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吗? 还是被嫡母毒死扔到林外喂狼的弃女? 如今两者原由,她分不清楚,抬头看了已放下身段的小姐,福身一礼,“奴婢知错。” 古菱会意一笑,拿来抹布,边走边说,“快些打扫卫生。” 小荷再提来一桶清水,与小姐并肩擦地,擦了曾遗留下来的桌椅板凳。 古菱撑腰抹杆,活动了手脚,看了那被水泡的发白的双手,不由的撇撇嘴。 小荷风风火火,忙得不亦乐乎,打来一桶又一桶的清水,冲洗了那满是泥灰的青砖地。 未时三刻 古菱主仆二人背靠背坐在地板上,大喘着气,扫视了打扫清洁利落的铺子。 若是将那在前世琢磨的菜谱放在这里卖给食客,那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教给小荷,也不是一夕两夕就能完成的事。 “是不是快到端午了?” 小荷一听端午二字,有些发蒙,仔细一想,“小姐可是说端阳?” 啊? 她嗯了一声,她忘了这里是把端午称为端阳了。 “小姐需要做什么,尽管吩咐。” 小荷微微一笑,将那端阳需要的琐事统统一个不漏的吐露出来。 “端阳第二日便是小姐的生辰,到时奴婢给您做一碗长寿面,小姐最爱那白粽子,不加任何馅料的,到时奴婢也给您包一些。” 古菱笑了笑,轻磕了一下小荷的后脑勺,“这么快就打算好了啊!” “嘿嘿!”小荷抿嘴一笑,“小姐的恩情不能忘,更不能将小姐的生辰忘了。” 古菱起身叫了小荷注意,别靠空了。 小荷与小姐一同起来,见日落西山。 该是去备晚饭了,一到厨房,这才想起,光顾打扫卫生了。 没有去采买食材,小荷双眼暗淡无光走出厨房,险些与小姐撞了个满怀。 第十四章 良人心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古菱忙累了,感觉不到饥饿,回到了那巷子里的破屋。 小荷锁好门窗,紧跟其后。 见厨房里还有些许细面粉,拨了院里自生的野葱,做了最普通的葱油面。 当古菱闻见葱香时,懒懒散散爬起来,没多大胃口,吃了几口,便坐在庭院的石桌旁,抬眼看星星了。 一个人孤独寂寞久了,便什么都无所谓了。 手撑着下巴发痴,直到小荷坐在对面,才少许回神,“你快十五了吧?” 被弃荒野时,出现的是她,一路逃难险阻,陪同的也是她,大事小情的整理有度,也是她。 是该让她脱去奴籍了,跟着她没前途,她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就不让她跟着吃苦受累了。 “是的!”小荷微微一笑,“小姐问这做什么?” “就是问问。” 古菱起身进入屋内,看了这乌漆嘛黑的屋子,只有月光照射,忍不住扶额,过惯了前世的悠闲自在逍遥的日子,竟是不习惯了古时最底层的苦难日。 “明日再打扫那边的屋子,就可以搬进去了。” 小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好点了头,“嗯!” 夜深人静,唯有那打更人辛苦穿街走巷,嘴里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朗朗上口,配上那响脆脆的一声锣响,成为了街道最独特的一道风景线。 半夜三更时,蒙蒙细雨飘落,那兰苑灯火通明,琴音回荡,酒香弥漫,现烤点心的余香。 亭楼上的三抹身影各自靠着亭楼的围栏。 拂青葙捻起一块刚出锅的点心,一口一个正好,一口咬下,不甜不腻,口味的清淡恰到好处,唇齿留香。 “不错,这点心师傅下了不少的功夫。” 拂青葙看了拂琴的酒鬼,会心一笑,又道,“你一走三年,可有遇到什么事?” 酒鬼古菱一手停音,嘴角淡笑,想了片刻,摇头笑道,“不曾有。” 莫言平静倾听,见她手在发抖,琴音已散。 “既已回来,就放下吧!”莫言这一句话,也点到了拂青葙。 “你同样离开三年,为何不说自己的见闻,却问她。” 拂青葙打着哈哈,“我在大周啊!吃了三年的美味佳肴,品尽了多少陈年酒酿,那叫一个痛快。”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酒鬼古菱一笑,当场取笑了她。 “胡说,我就一贪吃鬼,会倾心于谁?”拂青葙嘴里抿了一口点心,食之无味,口是心非。 “哈哈!”酒鬼古菱放声大笑,点了她的额头,嗔笑道,“爱痴狂,爱心疼,爱情路难!” 拂青葙知道何意,背负着“女魔头”的名号,怕是那人不会同意与她共度余生的。 “楠楠,”莫言叫了酒鬼古菱的乳名,安慰道,“你亦是被情所伤了?” “他嫌我贪酒,可我戒不掉啊!”酒鬼古菱两眼婆娑,双手扶住了莫言的胳膊,“你可有戒酒的法子,或者是戒酒药?” 莫言沉思良久,回道,“你真爱他?” “爱他”。酒鬼古菱回答的斩钉截铁。 “那我便给你研制戒那酒虫的解药,你可要想清楚了,一旦服下,终日不得碰酒,会反噬。” 莫言将哭的不成样子的楠楠抱住,她抽泣不成声,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 退出了莫言的怀抱,拉着她的手,“言儿,有劳。” “不碍事,”莫言擦去了她眼角的余泪,笑道,“你我姐妹情深义重,这点事不累。” 酒鬼古菱破涕为笑,看了旁边同样含泪的青葙,“不要哭,不怪你。” 拂青葙抹泪,挽了酒鬼的手,“我常年唤你酒鬼,你不曾说我一句,处处迁就我,一有好物都紧着我,我还让你流了泪。” 见她流泪那一刻,她也跟着流了泪,诚心思过。 酒鬼古菱同样抬手擦了她眼角的泪,“就你最小,在我苦难日救我性命,我怎么可能不疼你。” “楠楠。” 拂青葙这一句楠楠,让酒鬼古菱再次泣不成声,转而含泪笑道,“你终于叫我楠楠了。” 拂青葙点点头,她当初唤她酒鬼,只因她爱酒,嗜酒如命,便就酒鬼不离口。 如今改口,就为那句:就你最小,我怎么可能不疼你。 原来她不计较,记恩情,不忘初心。 “不哭不哭,哭花了脸,怎么还做那人人胆怯的女魔头呢!” 莫言打着圆场,看着这俩人终于直呼其名,不再叫那绰号,也都开心了不少。 细雨绵绵不断,微风拂面时,竟是打了哆嗦。 莫言见此,拉着这二人进屋,。 第十五章 咫尺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三人盖一被子,如同小时那样,一起挤着躺在榻上,望着那漂浮不定的帷幔,都相视一笑。 想起了小时被家人嫌弃恶运缠身,丢弃荒郊野外,寒天冻地。 拂青葙至今记忆犹新,“我那时被家人丢进雪堆里,给了我一坛酒,那里放了毒药。” “可我不怕毒酒,便拿来解了酒瘾,当时青葙吓得到处跑,死了不要找她,她怕鬼。”酒鬼古菱笑着将那时境遇说了出来。 莫言那时看着俩人你追我赶,拿着雪球互砸,跑累了就背靠背坐在雪地上,说着自己的年龄和被丢的原因。 “我叫拂青葙,七岁,家里没有余粮养我,拿了一坛毒酒让我自求多福。” “我叫古菱,乳名楠楠,九岁,小小年纪就喝酒,家里珍藏的酒都被我喝光了,便把我扔出来了。” 莫言想起当时的她,走哪跟哪的红花,温柔时一点事都没有,一发怒就坚硬如铁,吓得她掌控不好,当街杀了人。 也庆幸那人是官府逮捕的犯人,否则,怕是要牢底坐穿,死活不知。 “是啊!也就是那时起,我们三人就是女魔头咯!”莫言闭眼笑道,“不知她怎么样了。” 三人沉静,那个女孩子当时见她们几人沿街乞讨,饥不择食,瘦骨嶙峋,便一人给了一两银子。 “吉人自有天相。”拂青葙想到那不曾嫌弃她们的小女孩儿,讨要了名字与生辰,以为能将银两还给她时,却早就消失无踪了。 空气突然停滞,只有重重的喘息声,酒鬼古菱轻笑了一声,“我得去好好查查。” 莫言与拂青葙赞同,随后便沉默了片刻。 拂青葙悠悠叹道,“那些人为何老是叫我们女魔头?” “异于常人,又因目睹我杀人,便把你们也给带了进去,因此,我便将罪名坐实。”莫言一抹冷笑。 “呵呵!”拂青葙憨笑了一声,杀天下不思进取者,恶贯满盈者。 “言儿,那药何时能得?”酒鬼古菱偏头看了她左侧的莫言。 “嗯~”莫言进入沉思,缓缓了道,“给我五日。” “好。”酒鬼古菱答的坚定,眼神中的严肃。 拂青葙挨着楠楠近近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酒鬼古菱未睡,莫言亦是如此。 俩人低语交谈,见这丫头睡觉都没个安分,扯了被她压在身下的被子,给她盖好。 莫言似笑非笑,摇了摇头,“这丫头……” 次日 天空灰蒙蒙,细雨绵绵,街上行人少的可怜,连那商贩都不曾摆摊子。 古菱和小荷打开店铺,古菱瞅着别家铺子都挂了旗帜,标着自家店铺的名称。 摸了下巴,需要给这店铺取什么好呢? 既不能重了名,也不能太俗。 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笑道,“就你了,咫尺。” 走进后院,小荷已经在提水湿布,一手鸡毛掸子,一手拿布,擦去各犄角旮旯的灰尘,一丝都不曾放过。 看着那炕床,这里的冬天很严寒,有了它也不会太煎熬。 拿着抹布,给自己打气,“加油!” 小荷眉开眼笑,拿着抹布去洗净,将那地板擦的反光。 古菱拿着鸡毛掸子,一边看着清洗干净利落的屋舍,一边想着自己接下来的琐事。 算算日子,还有三天就是端午节。 这里的人很是讲究,饮雄黄,百病不缠身;食黄鳝,赛人参;食黄瓜,可解渴止津;食咸蛋黄,可保健康平安;食黄鱼,为这一时节的主打海鲜,营养丰富,理所当然地列入端午必食的“五黄”。 还有一类一成不变的白米粽子,端午节售卖粽子,必定是给那考取功名的人士预备。 思来想去,如今准备不充分,也就没法去竞争。 小荷见小姐心事重重,且重重的叹息了一声,担忧问道,“小姐为何叹气?” “为不知要做什么而叹气!” 古菱就势坐在屋檐下,伸手去接了那落下来的细雨,搓了搓手,抬眼看了小荷。 “你……”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拖着下巴,默默无声。 这端午节又是考取功名之时,那些商铺老板可能或者大概高价售卖粽子,与那五黄。 那她初来乍到,银钱不足,人手不够,就没必要去争个“你死我活。” 老老实实的做她的小本经营,不争不取,隐匿自我。 小荷向古菱要来些许铜板,去采购了被单被褥,细棉布匹。 古菱铺好床铺,一个后仰倒下躺好,扯了那软和的被子盖好,体验一下软和的床。 这些天睡那硬板床,骨头都快咯散了。 第十六章 不速之客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小荷进来见此,不由惊吓一跳,平时最注重仪容姿态的小姐,怎么直接趴在炕上,拿被子蒙着头了? “小姐?” 小荷轻手轻脚的上前,轻拍了小姐的手。 古菱翻了个身,本就睡得迷糊了,揉着眼睛看着小荷,“干嘛?” “想问问您,做几套男装?” “两三套吧!”古菱打了个哈欠,见小荷唯唯诺诺,又问,“还有别的事?” “小姐,”小荷福了一礼,“有人找。” 说完打了个寒战,只要看见那一地的红花,不由自主的哆嗦。 古菱起身整理了微乱的头发,理了衣角,走过了小荷身边,这丫头手脚无处安放,腿脚打哆嗦,来人不会是善人。 门外屋檐下的红白身影忽现,怪不得小荷打哆嗦,原来是怕她啊! 拂青葙大步流星踏着门槛,看着这与楠楠同名的古菱,不由得一笑。 酒鬼古菱上前一步,笑道,“我们与你很投缘,想与你交个朋友。” 古菱愣在原地,两眼直直的看着这仨人。 不请自来,还说投缘。 这还是那人人一听到就闻风丧胆,拔腿就跑的女魔头吗? 古菱笑了笑,耸耸肩,“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 莫言噗嗤一笑,“小妹妹,如今想要在这南城找你并不难。” 古菱轻弹了额头,还真是,她可是被这几人捧场,“青睐”的人。 “呵~”古菱会意一笑,“能得几位的赏识,还真是荣幸。” 拂青葙轻掩了嘴角,而后上前看了依旧男装短打的古菱。 “那就如那日所说,我叫你小十六,”言语间看了楠楠,“你们俩同名,难免会叫错,叫她楠楠便好。” 古菱轻点了头,“好。” “我们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的?”楠楠看了古菱。 古菱摊手耸耸肩,无奈道,“我本就一无依无靠之人,与你们也只是见了几面而已!大可以不必要帮我。” 三人相视而笑,莫言开口笑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呵呵~”古菱站着,望着眼前围着方桌的三人。 “你们很奇怪,”古菱抿了嘴唇,言语间断,没了词汇。 “就一个绰号罢了,”莫言理了袖子,起身看了这丫头,“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有骨气。” 酒鬼古菱接话,郑重其事说道,“与你同病相怜的人有很多,能接受各种磨难走到万贯家财的也不计其数。” 古菱无言以对,敢情这几人给她上“政治课”了。 拂青葙笑道,“你大可放心好了,与我们结识,不会影响你的生意。” 古菱启唇解释,语气低落,“我没有嫌弃与厌烦的意思。” 拂青葙淡然一笑,“来日方长,待你了解了我们的为人处世,你就懂了。” 三人来匆匆去也匆匆,古菱望着离去的三位女子,掐了自己一把。 还真疼,这就是说,这几人盯上她了,她一无是处,怎么可能入了她们的眼? 猛拍了眉头,局中局,对,局中局,这就是她们计划好了的。 得抓紧时间赚钱,跑路要紧。 小荷见小姐风风火火进来,大喘着气。 “小……” “小荷,快去准备食材。” 小荷还未说完,小姐吩咐了事宜,赶快拿来纸笔,小姐说一句,她记一句。 可看着记下的东西越多,手脚抖了一下,还是问了,“小姐,这样采购,银钱不够。” 一听到钱不够,古菱一手叉腰,一手捂着眉心。 “紧一两银子买,总该够了。” 一两银子啊!最后压箱底的钱了。 就靠这次了,是福还是祸,一两银子决定她未来的路。 小荷也被小姐风风火火的脾气影响到,拿着记事簿,与小姐向农市杂货铺奔去。 巷子里三人一直盯着这丫头的举动,当街大跑,穿了男装也就没有人认出男女与否。 做事利索不拖沓,眉眼相像,生辰八字也同是。 可总感觉那里不对,沉思了良久,也想不出所以然。 “会不会是我们判断错误?” “这世间相像之人有很多,生辰八字同一天的也有。” 莫言和酒鬼古菱俩人靠着青砖墙,手撑着下巴,你一言我一语的,看着跑没了影的古菱主仆二人。 “易名更姓容易,唯独一样不容易。” 拂青葙淡然一笑,看着这两人还在窃窃私语,笑道,“别琢磨了,看她接下来做什么。” 古菱一个喷嚏,站住了脚跟,后面的小荷刹住才没撞上小姐。 “小姐,可是昨夜冻着了?”小荷关心问候了。 “没事。” 第十七章 凑钱逃命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临时改变了主意,古菱在卖那铜锣烧时,在边上贴了张转让启事。 这让小荷诧异,想不出所以然,问道,“小姐,您为何要卖了这秘方,还买一赠一?” 古菱在她耳边低语,“命重要,钱更重要。” 小荷恍然大悟,“哦哦哦,奴婢明白了。” 来买这铜锣烧的人都是“慕名而来”,新吃食嘛! 自然就抱着好奇心理,来尝尝鲜。 待尝到了这饼皮散发浓郁的蜂蜜香气,口感松软,细致的外皮与香滑的内馅,交融出绝妙的好滋味。 无论是原味红豆风味,还是清新绿豆沙糖味,搭配清茶或花果茶也是非常好的享受,直接食用也是一样出色。 而旁边的转让启事就无人问津,这让古菱大为不满。 傍晚时分,那散发着檀木油香的木匣子,装满了铜板与银锞子。 古菱插了门栓,还未将门合上,一满头白发,容光焕发,体态稍许臃肿,留着山羊胡,身穿青衣的老者,扶须站立门口。 那身后的小童,怀抱着一匣子,从容淡定,紧随着这老者。 “姑娘,”老者倒先开口,看了眼前男装的女子,笑道,“老朽为那转让启事而来。” “请进。” 古菱做了请的手势,待那小童抬脚进了屋子,便把门关上。 “老伯,您是第一个来人,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古菱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老者,“六百两不买断,买一赠一,包教包会,不出意外,且一个月就能回本。” 老者扶须一笑,“成交。” “这煎饼果子,铜锣烧,老朽尝了,值。” 随后拿着那匣子递给了古菱,“看看。” 古菱当面打开,看了笑面如花的老者,叫来了小荷。 小荷定睛查看,朝小姐轻点了头。 古菱贪婪一笑,盖住木匣子,“老伯爽快人,敢问老伯是茶楼还是酒馆?” “两者皆是。”老者轻抚胡须,见这丫头急切,问道,“姑娘有急事?” “是。”古菱斩钉截铁。 “卯时在凩家酒馆见。”老者言语道完,拿着古菱给的秘方,由那小童搀扶离去。 古菱淡定目送,待身影不见,回头看了小荷,“关门。” 轻点银钱,盘腿而坐炕上,拿来红绳穿起,放在木匣子里存放,待小荷出了房门,才藏于暗格处。 梦境烟雨蒙蒙,一处水声滴响,清脆幽静。 拨开云雾缭绕,四光大亮,鸟语花香,百花齐放,齐争艳。 犹如身临其境,脚下软绵绵的青草,那花丛中的蜜蜂嗡嗡飞,欢喜若狂。 梦中惊醒过来,因那左手腕痒,痒到骨子里,一直扰,扰到破了皮,流了血,才心满意足的躺下。 红光一现,吓得她再次一个激灵跳起。 咕哝道,“什么玩意儿?” 语气十分不满,厌烦,睡得美滋滋的,做了个美梦,竟被这突如其来的痒和红光烦的她没了睡意。 半躺着看窗外的星星,月牙儿。 手腕处还在痒,再次爬起来点了蜡烛,这一次看见的红色印记,已经扩散了。 不再是圆形的弧度,出现的棱角让她撇撇嘴,自动化的纹身贴,还挺有意思。 指尖轻触时,红光再次出现,手腕处一巴掌大小漂浮的虚拟洞穴。 按着那好奇心,两眼直瞅着,里面空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看起来还挺不错,额~ 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将那枕头放在手腕处,意料之中,枕头已经在那虚拟的洞**。 伸手一拿,竟又出现在了右手里。 那抹贪婪笑容满面,可又不得不小心谨慎。 稍稍的拿了几个铜板与银锞子丢进其内,先放个几个时辰,瞧瞧会不会被吞。 小荷敲了门,声音从外传来,“小姐,快早些休息,卯时到了我再叫你。” “知道了。” 小荷听见了小姐的回话,便回了外屋歇着。 古菱打着哈欠,着实被闹得困的要命。 熟睡后不过多久,就被小荷叫醒,揉着惺忪的双眼,还不忘去看了左手那抹殷红如血的印记。 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图案,还像夜里那般,伸手去拿了铜板。 待见了一分不少,满心欢喜,没想到她有了这万金难求的储物囊袋。 “小姐,”小荷抬右手在她眼前轻晃了,“你在笑什么?” 放下左手中的铜盆,拧了帕子,递给了小姐。 古菱恢复正常,见小荷还像以前那样替她拧湿帕子,依旧不是很习惯。 “你去忙你的,我自己来。” 不习惯被人这样伺候,总想自己动手。 小荷福身一礼退下,不经意间看见小姐嘴角的微扬。 第十八章 新主子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小姐变了,可又说不出问题在哪里? 脑中一惊,推门进去,朝那穿戴好的小姐问道,“您是不是……” 换了芯子? 古菱拿起木簪束发,整理好男装,听闻这一声细问,嘴角微扬。 “察觉到了?” “奴婢就是问问,您是不是换了芯子。” 古菱一步步向小荷走来,手中的铜镜指在了她的肩上,不紧不慢吐露。 “聪明伶俐不是个好事。” 收回铜镜时,暼了她一眼,“你跟着你家小姐七八年,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服侍周到,是个好奴才。” 小荷道了声不敢后,便低头不语。 “拿去,”古菱给了她一个五十两银锭,“我打听了,去官府找到人牙子,花点钱就能得到一个赎身契。” 小荷未接,目光呆滞,看了说的云淡风轻的小姐,哽咽了一声,眼泪欲要滑落时。 “憋回去,”古菱最见不得哭哭啼啼,大吼了一声,“眼泪在我这里不值钱。” “按理说该是给你打发给家中奴仆小厮,你命好,往后可自主选择。” 放下铜镜,走出了房门,见这丫头还在原地不动,咳了一声。 “不得不说,你很忠心顾主,不愿意走是吧?” 小荷抬脚走来,红肿的双眼及鼻梁,眼泪湿了衣衫,哽咽道,“你能告诉我,小姐她还能回来吗?” 古菱一噎,眸子一暗,“或许,我们互换了灵魂,她在那边过得好,不愿意回来呢!” 小荷触目惊心,给了眼前换了芯子的小姐跪下磕头,“是奴婢冒犯了小姐,请小姐原谅。” 古菱吓得避开,笑着呵斥,“你这丫头,行这礼做什么?” “愿我家小姐如你所说,在那边安稳,幸福!” “奴婢愿跟随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古菱扶起了破涕为笑的小荷,她也只是打了个比方,要真是这原主替代了她在那边活下去,也是好事。 至少父母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小姐,快到卯时了,”小荷朝外看去,顺手把那银锭还给了小姐,“这太贵重,我不能要。” “给你的就是你的,别扭扭捏捏。” 古菱推回去,见这丫头眼角还有泪珠,笑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哪怕是被人架着刀,也要笑着死去。” 小荷心惊胆寒,却是很喜欢这个新主子,连忙点头。 古菱拿着钥匙,关好门窗,瞟了一眼小荷,“多攒些银两,以后自己不受屈。” 小荷把拿银两递给古菱,道,“小姐,麻烦您替我保管。” “呵~”古菱无奈,接过来时,“我不光给你保管,还得给你准备嫁妆呢!” “小姐~” 小荷羞得跺脚,捂着红脸小跑走了几步。 古菱打着哈哈,经不起这个玩笑,看来她以后不乱开了。 凩家酒楼 那青衣老者早早就在门外等候,小童依旧搀扶着他,在他耳边耳语。 “掌柜的,有消息传来,那些犹豫不决的人,现今后悔莫及。” 唤为掌柜的老者名为樊荣成,抬手在那小童的额头点了一下,随后扶须笑骂道。 “先下手为强,不拘小节,方能成大事。” 小童心中恍然大悟,连忙回道,“小的受教了。” 古菱主仆二人赶来,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旭日初升。 那凩家酒馆门外站着昨夜见过的一老一少,以及那站在身后的酒楼伙计。 “老伯,”古菱是晚辈,便先打了招呼。 樊荣成上前答道,“姑娘,那秘方上的食材都已备好。” “好。” 古菱主仆二人与那些酒楼伙计们一起,来到了后厨。 樊荣成跟前跟后,与那姑娘打下手。 古菱见此,阻拦道,“老伯,您挑选两个精明能干,手脚麻利的活计,我教他们就成,您老在边上看着。” 樊荣成招了手,立即有两个中身穿黑篮短打,围裙系腰,头巾裹头,神采焕发,目光如炬的年青男子上前一站。 古菱嘴角抽搐,暼了老者一眼,老狐狸一条。 “我一样示范一次,我的行程安排好,没有多少时间,希望你们能一步到位,好吧!” 你做老狐狸,那我就做那假老虎! “是。” 两名年青男子异口同声,声音响亮清脆。 古菱可谓是“手把手”的教,配料,火候,饼状大小一致,味道可浓可淡,一一讲解了多次。 亲手示范,做了几个煎饼果子和铜锣烧出来,让在场的人都尝尝,记住味道口感。 “接下来你们俩,各自挑选一个。” 一人选了铜锣烧,另一个人则选了煎饼果子。 第十九章 永不腻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两名男子手脚麻利,头脑也很灵活,将配料牢牢记住。 “姑娘,”一男子做好了煎饼果子,双手递给了古菱。 古菱接过,色泽金黄,鸡蛋凝固正好,炸酥肉刚捞出来的,味香醇厚,轻咬一口,酥脆的响声,那青菜叶正好解了炸肉中的油腻。 “不错。” 古菱拍拍手,拿起小荷递来的手帕擦了油渍,再次去接了另一个男子的铜锣烧。 饼皮松软,浓厚的蜂蜜甜腻的香味,红豆沙沉了一夜,微微的甜,与那蜂蜜口味恰到好处。 接过了小荷递来的茶水解腻,看了这两个中年男子的急切得知消息的眼神。 笑道,“都不错,保持这样的火候。” 见那两个年青男子嬉笑颜开,转身去看了那青衣老者,手里正拿着铜锣烧,一点一点的咬下。 “老伯,他们的火候掌控的很好,试试,看看食客的反响。” 樊荣成抹了胡须上的豆沙,回道,“今儿试试,姑娘你给把把关。” 古菱只笑不语,与小荷在那老者的小童的带领下,来到了酒楼二楼。 最中央的位置,可将一楼整个大厅纳入眼底。 晨间,没有多少人来喝酒点茶水。 说书的老者还没到,客人自然少了。 那挂牌一挂出去,食客蜂拥而来,大厅里人满为患,都在等那消失了三四天的煎饼果子。 这下能在凩家酒楼吃上,排队都要买。 那铜锣烧刚出的美食都被凩家挖到手,必定是下了重金的。 楼下沸沸扬扬,声音嘈杂,古菱耳力眼力一向不错,把那楼下的场景全看在眼里。 “姑娘,”樊荣成在古菱身后喊了一声。 古菱见这青衣老者坐下,拿来算盘,提提踏踏的扒拉算道。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卖出了不少,银两蹭蹭蹭往上涨。” 随后又补充道,“这两样吃食,能让凩家酒楼风靡一时,却又能拉拢人心,将那食客的心都按在这。” 古菱笑了笑,“这些人对美食的诱惑,是抵挡不了的,今日腻了,那他明儿再来,直到他吃腻了不再碰。” 老者挥袖一笑,“多谢姑娘!” 古菱附和道,“还是老伯畅快。” 樊荣成眼睛一转,将算盘珠打响了一声,问道,“姑娘可还有别的美食秘方?” “您怕不是要把我的脑袋给吃了。”古菱起身站好,看了青衣老者,“那两位伙计能掌握火候,也能掌控配料。” 樊荣成眯眼笑道,“姑娘说笑。” 随后想起了她说的行程急切,问道,“姑娘这次离开,何时回来?” 古菱看了这精明的老狐狸,“不知。” “那若是有问题,怎么联系到姑娘?”樊荣成紧追不舍的问道。 “到时给你回信,你再问我,或者,你自己琢磨琢磨,稍加的换个食材。” 古菱点到为止,看着老者扶须沉思,“老伯,时间紧迫,告辞。” 樊荣成回神,亲自送了古菱下楼,“姑娘慢走。” 小童不明所以,见掌柜的扶须沉思,便不敢打扰,静候身后。 樊荣成回头看了厅堂内,及那二楼传来的嬉笑声鼎沸。 柜台处收银的算盘珠踢踏响彻不停,一声声吆喝儿。 见那小童站在身后,嘴角微扬,问道,“可看出什么蹊跷?” 小童摇了摇头,而后又点点头,“后厨不缺大厨,伙计也不少,可这姑娘却不让大厨碰,偏让那手艺不精,刀功极差且手脚麻利的伙计上手。” 小童又道,“相间传闻,这姑娘与那几位当街见面说话,不跑不躲,话语简练,且还微笑面对。” “按理说,那红衣女子是收了双倍银,可她却又让这姑娘租个门脸。” 说着便停顿了许久,进入沉思,随后挝耳揉腮。 樊荣成欣慰的点点头,“还有呢?” 小童无奈说道,“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满满当当的疑问。” 樊荣成轻咳了一声,郑重其事道,“心气比天高,笑面三刀,小小女子,能力不容小觑。” 说话同时,抬脚进屋,回头看了还站在原地的小童。 “笨鸟先飞,就看你会不会挥动翅膀了。” 小童一听,恍然大悟,追了上来,“掌柜的,小的懂了。” 这姑娘心气儿高,处事不惊,危难时刻,还要先准备银两,再行逃命。 凩家酒楼锣鼓喧天,鞭炮声噼里啪啦响彻云霄,庆祝新吃食大卖。 与此同时,凩家酒楼二楼一拐角包厢内,三个女子捻着那刚出世的铜锣烧只笑不语。 看着送来的书信,莫言启也不是,不启也不是。 第二十章 可值否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轻启书信,信中内容让莫言爽朗一笑,那还未沾桌的书信被楠楠拿去,同样也是一笑而过。 拂青葙伸手接过,嗔怪道,“我也看看。” “好一个‘大恩不言谢,贱命可值五十两’”。 拂青葙尽是给念了出来,摸出信笺内的银票,给了莫言。 “值不值?”拂青葙淡然一笑,看着莫言脸上皱起眉头,又道,“怎么?” 莫言摆了手,叹道,“没成想,我这被人一口一个的女魔头的人,也有这么一天。” 轻笑了一声,“往日都是我追杀那十恶不赦之人,如今倒被一个丫头片子着了道。” 楠楠上前,轻拍了她的肩,语塞的她,吐露出一句话来。 “这姑娘心思缜密,处事不惊,且对我们不畏惧怕。” 莫言点点头,收起了那银票,心中默念,值。 楠楠看了拂青葙,几人面色愁苦,偏头依靠椅子,看着窗外的景色。 买好马配好鞍,铺好车厢,收起行囊,古菱主仆二人驾车从九幽北城天街离开。 小荷赶车熟练,勒起缰绳,驶向了北城外的荒郊野外。 古菱坐在车辕,拿着水囊喝了一口水,看着那从眼前滑过的树林荒野。 随风摇曳多姿,清新怡人的树叶与野花香。 小荷看了旁边的小姐,问道,“小姐,奴婢有事想问问你。” 古菱看了小荷,小脸上的犹豫不定,“问吧!” “你还有小姐的记忆吗?”小荷抿了嘴唇,问道。 “有。”古菱答道。 小荷嗯了一声,说道,“那就好。” 古菱见这丫头嬉笑颜开,驾车快速跑去。 趁天黑之前,找到一个住处,慢慢的来一趟驾车旅游。 时值五月初五,前往大周的秀才数不胜数,一路上的行人漫步,马车驰骋。 路过一粽子摊车,小荷停车买来的白米粽子,递给了新小姐。 “小姐爱吃,奴婢也不知道你对这白米粽子是否喜爱?” 古菱笑着接过,将那一个大粽子一分为二,给了小荷一半,“你也吃。” “谢谢谢谢!”小荷拿着那半块白米粽子谢个不停。 白米充满了粽叶的清香,白色的米粒儿上沾染了些许的绿色。 味道淡雅,比那添加了各种各样馅料的粽子还要清甜。 出发时就已是中午,还没走出九幽的边境,天色就暗下来,不得不在乡间寻了个客栈。 乡间客栈门口,红灯笼高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那小二来接了小荷手中的缰绳,牵去了马厩,给了草料清水喂养。 古菱拿着行囊抬脚进入大堂内时,一桌女人拥护着一个男子,端酒夹菜,嬉笑声连绵不断,一屋子的娇气声声入耳。 另几桌统一服饰的壮汉畅酣淋漓,大笑不止。 一身穿白衣,额前些许碎发的男子独坐一旁,悠闲自在端酒轻抿。 被女人拥护的男子眼尖,推开了端酒喂他的妾婢,上前拦住了抬脚上楼的古菱主仆。 “哟!” 男子醉意熏熏,脸色通红,嘴里的话也就没个把门。 “这不是宁听雨吗?还活着呢!” 闻言,小荷定睛一瞧,吓得拉起小姐快步上楼。 “小姐,他是墨离煊。” 古菱当是谁呢!一个花心大萝卜而已! 拿着房门钥匙上楼开了门,不管那墨离煊在楼下大喊大叫。 墨离煊气的瑟瑟发抖,没有风度,大步走来,看着那宁听雨进了客房。 “你这泼妇,见了我居然跑,你跑什么,还不来给我行礼道歉。” 抬手拍打着房门,一口一个泼妇。 白衣男子与随从开了旁边的客房,黑衣随从怒道,“吵吵嚷嚷什么,耍哪门子酒疯。” 古菱从门缝里看去,听到了这一声怒骂,那墨离煊扶着楼梯扶手摇摇欲坠,还是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女子来将其扶住。 与那气宇轩昂,冷面俊俏的白衣男子对视了一眼,随即闪开了。 白衣男子轻扬嘴角,进了客房歇息。 古菱拿来热水擦洗了这一路的风尘,换了衣衫。 “小姐,那人真是可恶。” 小荷想起那人的嘴脸,就一个劲的恶心。 古菱轻笑了声,拿起梳子梳了及腰的青丝,“借酒撒泼耍赖的男人我倒是第一次见。” 又道,“头发长了,该剪掉一些。” “小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不得。”小荷微微一笑,看了对着头发叹气的小姐,“不过你现在可以随心所欲。” 古菱也只是说说笑,对这长发可舍不得。 前世她一直是短发控,好不容易有一头青丝及腰,哪里还下得了手。 第二十一章 遭暗算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墨离煊回到客房,倒在榻上,嘴角扬起,他虽人醉心不醉。 那个女扮男装的两个人,就是那宁听雨和丫鬟小荷。 当初听到她被下毒扔进了官道喂狼,没想到活下来了,还又撞上了。 冷笑了一声,既然遇见了,那就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妾婢娇声娇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些人对他是自动送上来的,突然厌倦了这样的方式。 反而对那泼妇感了兴趣,朝那十一姨太勾了手指头,“想不想有个姐妹,扔你欺负打骂的。” 粉衣十一姨太一听要多了个姐妹,自然欢喜若狂,她是最小的那个,常年被欺负的抬不起头来。 这下要有个姐妹仍她欺负,自然开心的无处说了。 忙点了头,问道,“是谁啊?” “宁听雨咯!”墨离煊阴险笑道,“那个女的,可是泼辣的很。” 十一姨太笑容僵硬,“她不是死了。” “要是她一个人出现,我还勉强相信,可她丫鬟也在,自然就不能说她死了。” 墨离煊猛喝了一杯茶水,“没想到竟然在这遇上了。” “那相公,您要怎么做?”十一姨太坐在他对面,“需要妾身做些什么吗?” 墨离煊附在她耳边低语,随后贪婪大笑,见这十一还杵在那里不动,摔了个杯子。 “快去办,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十一姨太慌慌张张的出了房门,来到妾婢所住的客房,从那包袱里拿来迷药。 匆匆去了后厨,交代了那小二,紧接着给了他一个银锭子,躲在了柱子后察看动静。 小荷去后厨,给了伙计银两打发了,亲自下厨。 待要走时,那伙计递来一壶茶水,笑道,“这是赠送的茶水。” 小荷道了谢!想着一路上喝的凉水,便就接来一同拿去了客房。 十一姨太见此,昧着良心,却又满面春风,扭着腰去了客房复命。 墨离煊朝那十一丢了个银锞子,“事成之后,大赏。” 嘴角那抹阴险笑容不散,在屋中喝着茶水等候佳音了。 等那泼妇坚持不住了,他再出去助她一臂之力。 小荷端着茶饭进来,看了站在窗户边上看夜景的小姐。 笑道,“小姐,饭菜好了。” 古菱擦了手,和小荷一起进餐,有些渴了,倒了些茶水,喝了一小口。 吃了些饭菜之后,总觉得那里不对,看了小荷,“这茶水是你自己烧的吗?” 小荷正吃着菜,等咽下去后,“这是后厨伙计赠送的。” 古菱一个无语的眼神儿,“我不是告诉你,尤其是在食物上多精着点吗?” 伸手摸了额头,脖子,一股燥热的气息从体内散发。 再次看了小荷,“别再犯这最低级的错误了。” “奴婢知错,”小荷眼看着小姐的脸色微红,忙站起来,“小姐,你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嗯。”古菱没了食欲,站在窗户边上吹着冷风,可越吹越热。 回头看了急切的小荷,又想到遇到的墨离煊,猛拍了额头。 千算万算,还是没算过这花心大萝卜。 这才还没过边境线呢,就遭人暗算,那以后还得了? “小姐~”小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哭声。 “小姐,对不起,我是想着……” “别说了,”古菱回头看了她,看了门外的那个身影,强忍着那股欲望。 看了窗户外边,地下不是沥青地,摔下去也死不了,还落了个残废。 门外的身影不见了,这是去报信了吗? 闭眼沉思了片刻,睁开眼时,小荷已经泣不成声,拍了她的手,小声道。 “我出去一下,除了我,不管谁来,都不要开门,把桌子挪去把门抵住。” 小荷握着小姐的手,“你去哪啊?” “你好好待在屋里,”见小荷还要说什么,语气重了些,“这是命令,不听就分道扬镳。” 小荷见小姐威胁了她,想着自己的一个粗心大意,让小姐遭人暗算。 眼见小姐出去,坐立不安,最后还是听了小姐的,挪动桌子抵住大门。 古菱出来后,眼神迷茫,脚下有些虚浮,屏住呼吸,忍着意识,找到了那个在门缝里看到的黑衣人。 “那个白衣男子是你的主子?” 古菱拦住了那个魁梧的黑衣人,硬撑着最后的意识。 黑衣随从见着这位身着男装,头发却是披散着的娇小玲珑的女子,见她在硬撑着蹲下。 黑衣随从推门进去,与那已经就寝的爷说了门外的女子的事。 “爷,那姑娘中了迷香。” 被这黑衣随从称为爷的白衣男子,起身来到门口。 第二十二章 欲擒故纵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古菱见那墨离煊已经朝这边走来,而眼前的大门同时也走来一人,是那个白衣男子。 古菱撑着起来,在那白衣男子出来之前,跑了进去。 “对主动送上来的猎物,感兴趣吗?” 古菱看了那冰冷的白衣男子,压制住那股冲动。 白衣男子摇头,“不感兴趣。” 见此,古菱不再停留,冷笑了一声,转身出了门,白送都没人要,还真是悲催至极。 墨离煊此时已站在她住的客房门前转悠,她这会儿出去,无疑是羊入虎口。 在抬脚踏出门槛那一刻,右手被拽住。 “白义,出去。” 一声令下,那黑衣随从转身出门,顺手关了房门。 白衣男子盯着眼前的女子,说道,“为何找我?” “顺眼。”古菱想也没想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好一个顺眼。” 白衣男子手一挥,蜡烛灯灭,屋里唯有月光映射。 天光拂晓时分,古菱头疼脑热,艰难的睁开眼,脑光突现昨夜的种种。 寻了自己的衣服,心不惊面不红穿戴好,将那荷包丢去给了床上的某人。 忍着疼痛打开门走了出去,那黑衣随从站立门口,差点没把她吓死。 白衣男子看那丢在床脚的荷包,嘴角微扬,“有意思。” 小荷得知小姐回来,忙推开了桌子,打开门将那全身颤抖的小姐扶去坐好。 “小姐,是奴婢的错,您惩罚我吧!” 小荷看见了小姐的守宫砂消失,眼睛本就红肿的她,再次眼泪直流。 古菱语气低落,“那就罚你,三个月没有月钱。” “三年都成,只要小姐高兴,三年,三十年都成。” 小荷紧紧抓着小姐的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收拾收拾,启程。”古菱不再多话,拿起木簪束发,拿着行囊,径直离开了客房。 小荷追了上来,牵了马车,抬手抹泪时,见那墨离煊狠狠瞪着她。 古菱坐在马车里,马蹄噔噔,车子晃动了,挑起车帘,看了哭的抽泣的小荷。 “一夜没睡?” “嗯,在堵门,那人一直在门外转悠,还踢门,待到了夜里三更时才离开。” 小荷一想起昨夜,眼泪又滑落,回头看了面容憔悴的小姐。 “小姐,您不怪我?” 古菱苦笑,“怪你又有什么用,要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嫌塞牙。” 古菱捂着肚子,亲戚还没来看她,可这会儿怎么算都是危险期,又没有事后措施。 唉!自求多福吧! 白衣男子看了黑衣随从,“走了?” 白义抱拳拱手,“爷,她们一早就走了。” 白衣男子坐上马车,看了赶车的白义,“追。” 随行的随从骑马跟上,策马奔腾,疾奔那前方的小型马车而去。 墨离煊不相上下,亲自骑马追上,他倒要看看,一个不安分守己的女人,是怎么死的。 走的好好的,车子一停,古菱被颠的差点摔了。 “前面有什么事……” 挑起车帘问小荷急刹车的原由,话还没说完,前方就有一辆比她这大了两倍的豪华马车拦住去路。 从车上下来的白衣男子让她无语凝噎,放下帘子,没好气道,“绕道走。” 车子还没行走多远,那白衣男子就已经跳上车来。 “小姐,”小荷勒紧缰绳,朝里面喊了一声。 车子再次停下,白衣男子自顾挑起帘子进来,坐在了她对面,嘴角扬起。 “就这么走了。” 古菱脸上僵硬,不知说什么好,“我是自愿,不会纠缠不休。” “敢问令堂令尊在何处?”男子取下腰间玉佩,递给了眼前的女子。 古菱看着那白玉晶莹剔透,不参一点杂质,纹路清晰,那白龙攀付交织,刻着“白苏安”三字。 不曾接过,盯着白衣男子,不急不躁的说道,“家道中落,父母双亡。” 这话当指宁家,推了那人的玉佩,“请下车,我要赶路。” 白衣男子名为白苏安,白苏安不仅没收回了玉佩,反而笑道,“你在欲擒故纵?” “不敢,”古菱指了车帘,“慢走不送。” 白苏安见此,嘴角那抹淡笑换为了冰冷,转身出了车厢。 撩起衣袖,看了双手胳膊处的指甲印,一夜了,还印着血丝。 从此不难看出,当时的她有多担惊受怕。 一夜不语的她,牙关紧咬,那嘴唇间都还有些许血丝,想到此,甩甩衣袖,再次回去了这只能容得下两个人的车厢。 古菱靠着车厢闭目休息,拿着枕头捂着肚子,觉着车子再一摇晃。 睁开眼时,看到又坐回原位的男子,无任何话可说。 第二十三章 始初见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吁~” 白苏安刚坐下,车外传来勒马停下的声,帘子也被挑起。 来人对着窗外的女扮男装的女人怒喝道。 “不安分守己,与人苟合,我这就写信禀告你父母,让他们来好生管教你。” 古菱不动声色,两眼直直盯着墨离煊。 墨离煊汗颜,不知不觉的抹了冷汗,这个女人,脸貌身形语气十分相像于宁听雨,可她平静的眼神,让他感到害怕。 白苏安静候着,女子不动声色,仅一个眼神就让那人在愤怒中扯下车帘布,青筋暴跳的跳下马背。 “你既没死,就该回到家中,尽孝弥补长辈,”墨离煊喋喋不休,“你父母为你的事,已是茶饭不思,睡眠难安!” 古菱看着那人唠叨个不停,紧紧抓着那枕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墨离煊一噎,用着极其藐视的眼神看着宁听雨,“我说了,你既没死,就该老实回家孝敬父母,做好女子本分,不要红杏出墙。” 那红杏出墙字字咬紧,语气极为放肆,眼神藐视了那白衣男子。 古菱拍了木板,朝外喊道,“赶车。” “是。”小荷应了一声,眼神儿里全是恨意,对这人感到厌恶。 车子行走了老远,墨离煊气得朝那追来的十一重重的甩了一巴掌,“蠢货。” “你下车,”古菱语气低落,指着那车帘子,“我说了我是自愿,不会要你什么。” 白苏安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的女人,不急不躁,仿佛对那些说辞满不在乎。 “我不是那薄情寡义,占便宜的小人。” 白苏安依然将那玉佩给了她,见她不接,放在了她的枕头上,“这是定情信物,你无父无母,礼数也照有。” “我是大周人士,身无官职,一闲散人,若姑娘不嫌弃,便与我回去,寻个良辰吉日成婚。” 古菱看着这人所穿都是上好的绸缎,那白玉价格不菲,头上的发簪亦是,那双骑马车,出行都有大量随从。 怎么可能是一闲散人,抬眼看了他,“你大可以拂袖而去,不必管我。” 白苏安笑了一声,“就像你说的,顺眼。” 看着这未施粉黛,眉清目秀,清新自然的女子,见她还想推迟了那玉佩。 阻拦道,“你我初见,你选我,你心里就已有了准备。” 古菱无言可对,面无表情坐着,却又坐立难安。 早知如此,还不如死了。 抬手揉了眉心,眼睛瞟了一眼对面的男子,翘着二郎腿,靠着车辕闭目养神,那额头的碎发随风轻飘,额头间若隐若现的小处伤疤。 怪不得不像那些人束发,而是以半披发示人。 赶路前负气,现在饿了,想着有人在,也不太好意思拿出来,小心试探问了。 “那个,你……” 语气极小,还没说完就停止了,忍着吧,等他走了再吃。 白苏安拘束在这小马车里,也只能翘着二郎腿,怕她尴尬,只好装作闭目养神。 可听到了那微小的话语声,睁开眼看了她。 古菱以为他睡着了,见他看着她,尴尬的摸了鼻子,轻咳了一声,“要不回你自己的马车,我这马车小。” 白苏安看了窗外一直跟随的队伍,现处的地界是荒郊野外,也就没了回去的心思。 “你还没给我答复。” 古菱无奈笑道,“我一个女子都不胡搅蛮缠,你怎么那么扭捏?” 古菱暗自自嘲,素未谋面的两个人,仅此一面之缘而已! 不知不觉的轻笑了一声,被对面的人听了去。 “为何发笑?”白苏安宛如熟人一般问道。 “仅一面之缘,我只是向你求救,你本来就不吃亏,还穷追不舍,为什么?” “失去贞洁,会毁了你一生。” “你在可怜我?”古菱冷眼相待。 “我在履行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气度和责任,不想你被人唾弃,未婚先孕,孩子与你,在这乱世难以安身立命。” “至于爱与不爱,取决于你。” 古菱听得傻了眼,这人话语间刚正不阿,句句有理。 指甲都嵌入了手心,咬唇道,“你就那么希望我有孩子?” 白苏安嘴角扬起,微微一笑,“初次耕耘,自然希望开花结果,瓜熟蒂落。” “你……”古菱语无伦次,面色发白,抬手指了对面的男子,却又说不出任何话来。 自古以来,吃亏上当的总是女人,没想到有一天,她亲自葬送了自己。 白苏安起身离去,回头看了眼前处于发呆状态的女子,“我耐心有限,给你两个时辰。” 第二十四章 止终老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白义见自家爷回来,跳下马车,“爷,你回来了。” 白苏安一回来,就朝那一直在后边的另一队人马看去,“盯紧一点,别让他再接近那姑娘。” “爷,你……”白义顿了片刻,低头说道,“您身份尊贵,大可远走,不用理会一主动的陌生女子。” “有多尊贵?”白苏安语气十分极冷,直盯着白义,“尊贵到无权无势,被押送那尤里软禁,整整五年,这五年你跟随我前前后后,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白义一个单膝跪地,惶恐道,“属下该死。” 抬头看着冷厉的爷,“爷吩咐的,一定照办。” 白苏安冷哼一声,拂了袖子,进了马车内。 那姑娘入睡后,他则彻夜未眠,思绪万千。 扶了额头那蚯蚓大小的伤疤,因这疤痕,吓跑了多少女子,都嫌他脸有疤痕,纷纷疏远他。 揉了发困的眉眼,靠着闭目养神,静候佳音。 古菱坐在马车内,路面坎坷不平,晃晃悠悠的,晃得她难受。 “小荷,”朝外喊了一声,“停车。” 小荷停好马车,挑帘子进来,一个扑咚,跪在了古菱的面前。 “小姐,奴婢的一个粗心大意……” 这一跪,把古菱从那无神游荡中拽回来,扶起了这丫头,哭了那么长时间,加上赶车吹了不少风沙,眼睛鼻梁都肿得不像样子。 “别哭了,我去找他。” 古菱安抚好小荷,下了马车,前往那豪华马车走去。 小荷整理好心态情绪,慢慢在后边跟着了。 “爷,她来了。” 白义的声音从外传来,白苏安回道,“让她进来。” 古菱进入了车内,上好的垫子,宽敞的座位,可容得下五六个人。 中间那只小桌,放着几本书籍,他见她进来,嘴角有着明显的笑意。 白苏安指了他旁边的位置,“坐这。” 古菱揪着衣袖,坐在了他旁边,却也保持了距离,“你知道我会来?” 白苏安嗯了一声,看着坐立难安的女人,“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古菱两手攥紧,语气十分紧张。“古菱。” 白苏安轻叹一声,看了这与夜里判若两人的女人,见她捂着肚子,“还疼吗?” 古菱轻摇了头,把藏于袖中的白玉递给了他,“这太贵重,我不能收。”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白苏安接过来,静静地看着她。 也是,素未谋面,因药走到一起的,注定只是过客罢了。 古菱见他脸色冷峻,眼神严肃,轻咳了一声。 “我只想把这贵重的物品归还,我知道名节很重要,可我还是想有了一定的了解,才做打算。” 白苏安揉了眉心,定睛看着她,与那些急于求成,急于高攀的女人大不相同。 “始初见,止终老,先婚后爱,够不够。” 白苏安来到她边上,最终还是将那白玉放在她手里,“最后一次。” 古菱看着那修长的指尖轻抚她的手心上的白玉,抬眼看了他。 “我们都不了解,不认识,仅凭一夜,你就娶我,会不会太仓促?” “不仓促,”白苏安稳定心神,“就你了。” 古菱两手拿着那白玉,很是烫手,心中难受不已。 她真实年龄不过才二十一,高考落榜,没了复考的心思,在家蜗居了几年,成天泡在厨房研究各种美食。 在父母的小吃店学手艺,就为了能有自己的小吃店。 看过了多少人闪婚离婚,各种相亲男女高额彩礼嫁妆,最后依然分道扬镳,犹如仇人。 可现在,她居然被人牢牢套住了,还是一个陌生人,不知家底,不知人品,不知未来如何? 那作为定情信物的白玉很是烫手,那人还在她身旁,就为等她一个答复。 她该怎么办,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好难啊! 以为穿上男装,就没有人欺负,没想到冤家路窄,碰上了那负心汉,还给她下了药,要是没有这个人,她是不是就落入虎口? 白苏安静静等着,见车子行驶进入了村庄,金轮高挂,烈日炎炎,已是到了晌午。 想她一早就离开,定是没有进食,而她此时还在盯着那白玉出神。 指尖触碰了她的肩,说道,“你如今不受药物控制,头脑清醒的,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古菱终是抬头看了眼前信誓旦旦的男子,“你能拒绝那些通房丫头,三妻四妾,烟花柳巷,不酗酒不暴力吗?” 白苏安坚定回答,“能。” 古菱惊恐万分,这个男人的回答与她所想差了许多。 第二十五章 都应你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他当是什么问题,要不是她的“主动”,他怕是一辈子都不碰女色,哪里又会有什么三妻四妾,通房丫头。 那烟花柳巷,是他平生最厌恶之地。 偶尔喝些小酒怡情,既然她不喜,那就不喝。 自被那人处处打压,各种威胁压迫,在被押送尤里前夕,生母被赐毒酒,已是脱离苦海。 想想,无权无势,空有一个尊号,也不及别人一个小小的权力。 五年,棱角被无情的岁月抚平,收回锋芒,抛开权衡利益。 不过就一凡夫俗子,有幸遇她,她说一,就是一。 白苏安看着眼前的女人,“你说的这些,我都应你。” 古菱受宠若惊,轻点了头,“那,我先回去了。” 白苏安瞟了一眼她的肚子,有些忧心,“你的马车不平稳,且很颠簸,怕伤了你的身子。” 因此,古菱大脑空白,顺着他的眼神儿也看了她的肚子,随后后知后觉的想起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无力吐槽了,这个人好像真的很希望她那什么开花结果了。 “不碍事,我就喜欢我的马车。” 古菱收好了白玉,起身要离开时,就听见了这人朝外喊了声。 “让那丫头过来伺候姑娘,马车让白礼赶着。” “是。” 那黑衣随从得令,拦住了跟在后边的马车了。 古菱坐着咕哝着,“你这个人,也太大男子主义了。” 白苏安将其说的话听进了耳朵,不紧不慢说道,“与我同乘,陪我。” 古菱呵呵笑了两声,在这马车待了有一会儿了,一点也没感到颠簸,还真是比她的马车强太多。 不过,她还是怀恋她的小马车啊! “你芳龄几许,家在何方,现今又是去往何处?” 古菱被这突如其来的文绉绉的话语吓到,如今用的是宁听雨的身份,也就“实话实说”了。 “十七,家在南苑国,被嫡母灌毒,死里逃生,至于要去哪里嘛,暂且不知。” 想着那男子的喋喋不休,看了漫不经心的古菱,说道,“详细点。” “详细点啊!”古菱两眼怒色,看了眼前的人,最终犹豫了片刻,将那自始至终的事情原由,一五一十的道了个明白。 而这些话语间,隐藏了在九幽发生的一切。 白苏安听完,语气轻缓,“你的命运坎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古菱打着哈哈,“你的呢?” “长你四岁,父母……”本想说母亲离世,父亲立于朝堂,想了想后,“双亡。” “其余的,我们慢慢相知了解。” 古菱点点头,“好啊!” 即使说得天花乱坠,不如自己亲眼目睹所闻。 小荷松开了手里的缰绳,看着那黑衣人,“我家小姐她……” 白义笑了笑,“她在车内与爷谈论事宜,你去车外静候。” 见她双眼红肿,语气抽噎,安慰道,“世事无常,我家爷不会亏待你家小姐的。” “谢谢。” 小荷靠着闭目养神,如今小姐无亲无故,虽说不再是她的那个小姐。 依然对她百般好,就一个粗心大意,让小姐失贞。 要是那人对小姐不好,那她怎么对得起这么些年小姐对她的好啊! 白义驾车行驶,轻声叹息了,爷他身份虽说高贵,可一无实权,二无官职。 加上那额头的疤痕,至今未娶,既然有个人能愿意和爷共度余生,那就祝福他们吧! 古菱实在是无法形容现在的处境,说完了那些话之后,就和他大眼瞪小眼,俩人对视,一句话也不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白苏安自让她进了屋子后,经过了一夜的思考,本就是替她解了迷香,没成想竟是她解了他的心中疑难。 白苏安自找话题,“你不嫌我额头的疤痕?” 闻言,古菱看了他,无奈道,“这重要吗?” 白苏安轻笑了声,“那些女子以貌取人,我本想一人孤独终老,没想到却碰到了你。” 古菱定睛看他,碎发挡住了疤痕,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谁没有个磕磕碰碰的,有疤痕很正常的啊!” 古菱看着他脸上有了些笑意,难道她说的话让他满意了? 白苏安对眼前的女人笑道,“前方有个农家菜馆,吃过饭继续赶路。” 古菱尴尬症又犯,点了头就不再说话,挑起帘子透了气。 白苏安稳定心神,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突然一笑,他这是怎么了。 古菱回头时,恰好对上他的眸子,慌忙转头,抬手摸了脸,些许的微烫。 抿了抿嘴唇,静静地平复了情绪。 第二十六章 屎壳郎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林间隐现青砖黑瓦屋舍,屋顶烟雾缭绕,门前庭院搭起藤架,瓜果花朵爬满了架子。 庭院与外面宽敞的屋檐下,摆满了简便桌椅板凳。 赶路歇脚的行人越发多起来,都坐满了人,便又在了对面的林子里,搭了个临时草棚。 小二传菜的吆喝声鼎沸,一路带风小跑。 白苏安先下了车,朝古菱伸手,“小心点。” 古菱本想自己跳下马车,可看到了他礼貌的伸出手领她,也只好顺了他的意。 下马车时,总感觉一双恶意的眼神看着她,抬头那一刹那,右前方的负心汉一直恶狠狠的看着她,嘴角微动,似在说些什么。 白苏安觉察,“别管他。” 古菱微微点了头,和他来到了草棚坐下。 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一直牵着她的手,抬头看了他,“你松手。” 白苏安顿住,松了手,“休息一会儿。” “嗯!”古菱坐下后,看了一直不语的小荷,示意她坐下,却见她迟迟不挪动脚步。 见此,只好借了方便的理由,主仆俩来到一没有任何人的柳树下。 小荷眼泪早已流尽,忧心忡忡的看着眼前丝毫不受影响的小姐。 见这丫头看了她一眼,就低头不语,没有耐心的古菱,轻拍了她的手。 “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你怕我被骗是吧!” 见小荷点点头,又道,“细节见人品,他没有恶意,反而处处为我着想,我在观察几日,不行咱就溜。” “那……”小荷看了心事重重的小姐,“要是你有了孩子,岂不是……” 古菱闻言,愁眉苦脸,心里默算了原主的日子,一算才知道是在月底,那希望很渺茫了。 “没事,要么一碗红花,要么养。” 解了心结,小荷微微有了些笑意,当俩人真要去方便时,迎面走来一个最熟悉不过的人。 “你离开南苑不过一月,你就有了新欢,说吧!你两个在那乡间客栈眉来眼去,认识了多久?” 一开口就是很难听的话,古菱与小荷绕道离去,还没走出两步,又被这人拦了去路。 “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心甘情愿为他生儿育女,我等你那么多年,对你那么好,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墨离煊说谎都不带眨眼,口舌如簧。 古菱两眼憎恨,这人怎么就那么不知廉耻,明明是他自己背信弃义,还反来咬她一口。 待平复了情绪,漫不经心的笑道,“屎壳郎什么时候竟也戴上了面具。” 趁墨离煊沉思细想时,俩人匆匆跑去寻了白苏安。 反应过来的墨离煊怒喝道,“敢骂我,当真是泼妇。” 白苏安在与白义商量事宜,见这主仆俩慌慌张张跑来,使了一个眼色,白义便策马离去。 扶住了跑累了的古菱,担忧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等她回他,见到紧追不舍的来人,就已经知晓了。 “她就是个泼妇,你别被她的清纯给蒙骗了。”墨离煊指着宁听雨,同情的看着那白衣男子。 嘴角的轻蔑与不爽,他要看看,被揭穿了真面目,看他还护不护你。 白苏安将古菱护在身后,看了还在一口一个泼妇的蓝衣男子,不屑于多说。 轻捻了桌上的茶杯,可一想到她才说过不喜欢暴力,也就没下手。 要是现在出手,对她更加不利。 “爷,您的菜来了。” 小二来得及时,白苏安看了古菱,“吃饭。” 古菱顺势坐下,可小荷却不敢。 古菱指了旁边的桌子,“那你在另一边的桌子。” “是。” 小荷退到一边,这餐桌上只有白苏安与古菱俩人。 墨离煊被漠视,那人拿起茶杯时眼神冷冽,可回头看了宁听雨时满是宠溺。 这样的举动,没有个一两个月,断是不能有的。 难怪不愿意和他结亲,原来是有了这么个情人。 古菱没有多大食欲,吃了两口就不吃了。 静静地看着他吃,吃饭都那么彬彬有礼,没有吸溜的声音,轻拿轻放,这是得有多好的教养啊! 白苏安见她只顾看他,她碗里的米饭还有大半,“不合胃口吗?” “饭菜味道不错,可能是我坐车劳累了,没有食欲。” 古菱微微一笑,他刚刚的举动像是要出手,可看了她之后,就收回了茶杯。 他在顾虑什么? 白苏安轻点了头,擦了油渍后,付了银钱,与那小二拿来食盒,装了好些点心。 这一切古菱看在眼里,这个人很细心,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实意了。 第二十七章 清河镇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一行人马进入了这农家菜馆,一中年妇女的牢骚满腹,待落座以后,轻捶了发酸的膝盖。 身后的仆人捏肩搓背,其余人端茶倒水,拿果子点心在前伺候着。 对面年青男子落座,一脸忧愁,这一路走来,母亲虽只字不提,可那眉宇间的皱眉,及那轻捶膝盖的种种动作。 让他心难安,舟车劳顿数十日,又因下雨绵绵耽搁了两天。 “母亲,夜里就能到达。”话外之意,让母亲再坚持,夜里到达,就能好好休息了。 “易儿,”中年妇女嘴角微扬,“这一趟着实辛苦了。” 话语云淡风轻,实则难受不堪,可又不想让他难安。 “让母亲受累了。”凩易沉重,看向母亲的同时,在她身后看见一熟人。 “母亲,我去见个老熟人。” 在母亲耳边低语,告诉了她身后的那个白衣男子的身份。 李氏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一眼,他已经拿着食盒,牵着另一个人的手离开。 那人身着男装,长发束起,可从体型来看,是个女子。 凩易与母亲抬脚追来,人人唤他白爷,在离他两三步远时,沉重称呼了。 “见过白爷,”凩易抱拳一礼,顺带看了他身边的女子,清新自然,和他很是亲密。 他不是不近女色吗? “见过……” “夫人客气了。” 白苏安稳定心神,看清了来人,恢复了以往的神态。 虚扶了眼前的妇人,抬眼去看了驰骋疆场的白衣男子。 “有事,先行一步。”白苏安道完,牵着古菱的手朝那马车走去。 “恭送白爷。” 凩易与李氏异口同声,回头相互对视了一眼,来到餐桌落座。 “见到真人,总算是知道了为何人人议他桀骜不驯,不按常理。” “也只有他不束青丝了。” 李氏言语间的轻叹,听闻不如一见,如今见到了,才知世事无常。 凩易回眼望去,车辆行驶了老远,不紧不慢道,“他浑身锋芒,历经五年,岁月无声,磨灭了他的棱角,如今愿娶妻,是个好事。” 心中也为他不满,可却始终不知那位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他不是才从尤里回来吗?” 李氏不明,那尤里军中不许带女眷,更不可能带着女眷入住,怎么…… 凩易叹笑,“兴许是路上相遇。” 朝中并未听到他成婚的消息,那这次可能就会有消息传来。 如此,得尽快赶回去。 看了母亲,急切道,“这边的事情尽快解决。” 李氏点点头,看了急切焦躁的易儿,“你为何对他的事那么在意?” “他这几年与我在军中,多次出战,算是生死之交,他为人处世爽朗,为军中慷慨解囊,就是有一点,他言出必行,眼里容不得沙子。” 凩易一说到他,各种惋惜与不满,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希望那位能给他一官半职,也好养活妻儿。 李氏眉头微皱,这次长途跋涉,就做个解决。 古菱坐在车内欲言又止,想起那句问候,这人身份非同小可,可又不想去知道。 “就一个称呼,别在意。” 白苏安轻松解了古菱心里的疑惑,既然他说了,她也不想问,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古菱摸了鼻子,看着对面的男子,“那个……” “叫我苏安,”白苏安轻声细语,看了不知所措的古菱。 古菱一噎,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好尴尬呀! 索性拿来旁边的抱枕,靠着闭目养神,省的看见他尴尬,还是她的小马车好,怎么坐都行。 在这老是保持一个坐姿,腰都快断了。 白苏安拿来薄毯,给她盖好,不经意间看见了左手腕处的红印,它在扩散,纹理细小,看不出是什么印记。 她说她身中剧毒,后死里逃生,怕是就是这个印记护她了。 担心急刹车时她会重心不稳,索性也就在她边上坐着,顺带看一下那印记,还会不会延伸扩散。 傍晚时分,车辆进入清河镇,白苏安看了惺忪的古菱,同时挑起帘子,看了外边儿热闹非凡的街道。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青砖黑瓦或者那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清河镇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 街道锣鼓喧天,古菱被惊醒,揉着惺忪的眼,她就觉得怎么不会偏来倒去的,原来在他怀里。 白苏安觉察,低下眸子看了怀里的古菱,“醒了。” 古菱嗯了一声,自觉退出来,看着不动声色的他,她也是服了,睡得这么沉。 第二十八章 庆生辰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白苏安依旧扶着她下车,俩人散步走到一家客栈。 待见到那白义与两位中年妇女上前行礼时,抬头看了他,“这是……” 白苏安抬手指了那两个绣娘,“为你买的绣娘。” 古菱脚下定住,看了那两个妇女对她谦卑有礼。 白苏安回头看了古菱,摸了她的额头,还未说话,就见她走开了。 古菱负气走进客房,这一路心事重重,躺在床上沉思,真的要跟着他走吗? 小荷紧随,见小姐入睡,扯来被子盖好,关好门窗,去见了那人。 白苏安在门口瞧见这一幕,眼睑下垂,挥挥衣袖来到自己的客房。 揉了眉心,抬脚进去,看了一直待着的绣娘,“先下去。” “是,奴婢告退。”绣娘战战兢兢离开。 绣娘离开,小荷进来行了礼,“您……是真心实意的吗?” 白苏安点头,看了眼前这个与她经历磨难生死的丫鬟,“去照顾她吧!” 外边儿热闹声声入耳,小荷本想去给小姐买些什么,可一想到还有一个恶人紧追不舍,也就歇了心思。 古菱醒来时,屋内烛光摇曳,闻见了桂花的香味,忍不住嗅了嗅。 小荷端着糕点进来,“小姐醒了。” 古菱摸了头,就想一个问题都能睡着,一路颠簸,腰酸背痛的。 起身活动了,见小荷放好糕点后站立一旁,“怎么了?” 小荷微微一笑,“祝您平安喜乐,快乐无忧。” “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古菱坐下来,瞄了那摆放整齐的桂花糕。 小荷楞了片刻,小跑到古菱身边,“今天是你生辰啊!” 看着小荷眨巴的小眼,“噢,忘记了。” 小荷替古菱揉肩时,“原先的小姐养尊处优,性子泼辣了些,身子骨却很娇弱,就经不住奔波劳累之苦。” 古菱连忙捂住了她的嘴,也庆幸说的小声,“这话我们俩心知肚明就行,千万别再说出来。” 要是有人拿这个大做文章,那她不就完了吗? 小荷慌忙中点了头,尽管说的很小声,难免隔墙有耳。 “奴婢明白了,”小荷扶着小姐坐下,“那人还对小姐抱有恶意,想要来找你问话,三楼都被包了下来,有护卫看守,他也就不敢放肆。” 古菱嗯了一声,洗手后,正拿着桂花糕吃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白苏安耳力灵敏,她们主仆二人的话早已听到,也就推迟了一会儿才敲了门。 小荷如今有自知之明,他来她就退到屋外,静静地等候。 白苏安看着她,刚睡醒的她有一种朦胧美,青丝披肩,嘴角还有些糕点屑,不受控制的抬手去抹了。 古菱一个激灵,想要退后的她,还是没有逃过他的手掌心。 白苏安拉着她的手,“别躲我。” 古菱看了自己的装束,又是披肩发,又是男装,一点都不相符合,尴尬的笑了声。 “你出去,我……” “换回女装,”白苏安打断她说话的同时,背在身后的左手,拿出了一个箱子递给了她。 “这是现买的成衣,你试试看。” “你……”古菱看着那个箱子里的衣服,和他身上的面料,颜色都一样,这是让她和他穿情侣装?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古菱这一问,脑袋突然抽了一下。 “问了你丫鬟要的”,白苏安摸了她的额头,“我在餐厅等你。” 白苏安离开后,古菱盯着那身衣服鞋子,摸了又摸,这得花了多少钱。 这个面料在南苑,一匹就是十几两,成衣更贵,绣工精湛,做衣裳的绣娘都是数一数二的,手艺不可小觑,真的要穿上去见他吗? “小姐,我替您更衣。” 小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看了她,“你也希望我穿上去见他?” 小荷抿了嘴唇,想起了他来问尺寸时,微微一笑,“希望,他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特意为你买了衣裳,还有精心准备了餐宴。” 古菱扶额,这丫头真是的,“你怎么什么都告诉他。” “他……”小荷低语,“他好像有什么苦衷,想来是你说得什么话到了他的心坎。” 古菱微愣片刻,看着那身衣裳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更衣。” 当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衣裳穿在她身上,衬托了原主的曼妙的身姿及容颜。 “小姐,你真好看。”小荷的嘴角微扬,拉着小姐的手,语气低落,“以后,奴婢就不能做你的衣裳了,那两个绣娘婶子,做的很好。” 听这话,古菱发笑,“时不时地给我做些,你的手艺也很好。” “嘿嘿!谢谢小姐。” 第二十九章 舍不得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古菱挪动脚步,心里紧张不安,在小荷的带领下,来到了包厢门外。 小荷停在外面时,她就已经知道了。 门是开着的,她也没敲门,轻手轻脚的进去了。 站在窗前的他双手背后,抬头看着窗外,听到了些许脚步声。 回头那一刹那,他嘴角一扬,上前了几步,拉了她的手。 古菱被这人的举动吓得缩回了手,“怎么老是动手动脚的?” 白苏安领着她坐下,“只对你这样。” 古菱见他落座,捏了衣角,抬头看了他,“我们才初见,你就出手大方,会不会太……” “不会,”白苏安两眼喜悦,“你愿意接受我送给你的衣裳,就已是接纳了我。” 古菱眉头微皱,是啊!她为什么穿他送的衣裳,难道就像他说的,她在短短一天内,就接纳了他? 轻点了头,“嗯!我试试看。” 白苏安眉宇轻展,指了桌上的美味佳肴,“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你今天吃的很少,本想着怕你饿着,就准备了些点心,谁知你一觉醒来就到了清河镇。” 话语间的温柔体贴,古菱坐立难安,这个人对她的好,有些措不及防,她可是个恋爱小白啊! 没经历过这些,不知道怎么回他,可他言语间的真实诚恳,说话老练。 眉目之间的温柔与眼神里的期盼,时而有着些凄凉沧桑,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对她这么温柔体贴? 忍住对美食的诱惑,抿了嘴唇后,抬起眸子,看了眼前的人。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苏安眸子暗下去,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随后轻声细语,“女子这一生,名节名声很重要,我谨遵母亲教诲,不辜负愿意把初贞交给我的女子。” “谢谢!”古菱唯有感谢。 白苏安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手镯,“这是和那块玉佩是一套的,现在给你。” 古菱推迟,“那个已经更宝贵了,这个我不能要。” 白苏安轻轻戴上,“你戴着很好。” 古菱看着那手镯再次发呆,随后又摸了,这么珍贵的首饰,现在戴在她手上,要是丢了,岂不是很可惜。 他一直在给她礼物,那她能给他什么? 他很在意额头的疤痕,那要是消除了,他会不会很开心呢? 白苏安轻刮了她的鼻梁,“吃饭要紧。” 古菱莞儿一笑,“好的!” 席间,除了听到碗筷轻碰的声响,及那轻咀嚼食物的轻声,俩人没有一字一句。 待古菱放下筷子,端起茶水解腻时,白苏安在她耳边耳语。 听得她面红耳赤,撇开眼眸不去看他。 白苏安习惯饭后走一走,领着古菱走下楼梯。 “你不怕对我太好,”古菱小步走在他身边,“最后会付诸东流吗?” “不会,”白苏安停下脚步,“要是你心里有了我,就舍不得了。” 他信她,就像那夜,她找他一样。 古菱暗道这人心里素质好,面不惊心不跳,对她百分百信任。 回到客房时,白苏安轻轻吻了她,“早些休息。” 古菱惊诧,捂着嘴跑开了,他怎么…… 白苏安嘴角一扬,想着一路紧跟着的人,返回去找了他。 “现在才想起来她,是不是晚了?” 墨离煊跟踪被逮了个正着,冷哼一声,“她本来就是我的,没想到被你抢了去。” 白苏安语气冰冷到极点,看着那跃跃欲试的小人,“你三妻四妾,她可不喜欢,甚至她更恨你,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要是你敢伤她一分一毫,我让你生不如死。” 墨离煊怒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不经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你就想娶她,没门儿?” “我已飞鸽传书给她父母,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拗过父母这一关。” “那我等着,”白苏安先礼后兵,不听,那就别怪他。 墨离煊气急败坏,狠狠捶了旁边的大树,手背鲜血直流,朝那人离去的方向看去,“给我等着。” 白义看着爷回来,抱拳拱手道,“爷。” “盯紧点,那小子很狂妄,”白苏安看了白义,“换岗时多警醒着。” “是,”白义退出房门,与那换岗的交代了。 古菱沐浴后,换回了自己的衣裳,两眼瞅着那叠好的衣裳和白玉玉佩,手镯发呆。 随后又是捂脸,她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接受别人的东西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咋那么不矜持呢? 揉了脸颊,不会是喜欢他了吧? 完了,果然情窦初开,恋爱中的人都智商为零。 第三十章 获新生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辗转难眠,这样下去不行,有这么多护卫把守,逃是逃不掉了。 但必须要说清道明,要是他温水煮青蛙,那她不就成了那个青蛙了吗? 古菱坐起来,屋里漆黑一片,轻轻推开门出去,值夜的护卫不再是白天的那个人,看着陌生的面孔,小心翼翼的说了来的目的。 值夜的护卫拒绝道,“爷他已经休息,姑娘就不要打扰了。” 古菱哦了一声,转身之间,门打开了。 白苏安困意浓浓,可却也时刻保持着清醒,听到了她的声音,就起来开了门。“还没睡?” 古菱搓了手臂,低头轻声细语,“我有事找你!” 白苏安揉了眉心,“进来吧!” 白苏安点上蜡烛,示意她坐下,“这么晚还不睡,有心事?” 古菱落座以后,手脚无处安放,轻点了头,“来找你谈谈。” 白苏安坐在她边上的靠椅上,“你说。” 古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要说什么呀? 看了在她旁边的白苏安,他现在的穿着是……是睡衣(亵衣)吧? 连忙起身跑开了,大半夜的,她来做什么?疯了! 跑出没两步,就被他从身后轻轻抱住,“别走。” 他轻盈的呼吸和心跳声传来,些许的发丝落在鼻尖。 耳根一红,心跳加速的她大脑一片空白,依旧保持了清醒。“我不走,你先松开我。” 白苏安松开了,来到她面前,“你来是想问什么?” 古菱一脸绯红,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都忘了她来问什么了。 叹笑了一声,抬头看了他,“我忘了,等想起来再告诉你。” 白苏安抬手摸了她的额头,“小糊涂。” 扶着她坐下来,“我大概猜到了。” 古菱笑了声,“什么?” 白苏安顿了片刻,握住了她的手,些许的冰冷,“你手很凉。” 古菱不自然的收回了手,“夜里凉导致的。” 白苏安起身拿来衣裳披在她身上,“在决定时就确定你了。” 慢慢走去坐下的他,看着眼前一脸绯红的女子,“你找我时,只是想知道你找我的理由。” 古菱想起那句不感兴趣时,突然一愣,“你……” 白苏安轻声细语,“本以为你会纠缠不休,在你拒绝我那一刻,心里难受的紧,可又不忍心让你背受委屈,便等你答复了。” 古菱无话以对,静静地看着他,抿了嘴唇后,想要说些什么,仍然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白苏安指了心脏处,“这里曾心如死灰,见到你以后,全是你。” 古菱嘴角发涩,“你曾经经历了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白苏安叹笑一声,“经历过生死离别,在死亡线上挣扎,这口气又能顺畅的喘过来了。” 拉着她的手,语气低落,“我现在重新活了一次,也想好好的爱一次,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不知道是不是情窦初开的反应,不由自主的点了头,抬头看他时,他也正看着她。 对视了一会儿,俩人同时心照不宣的笑了。 他温柔的眼里全是她,她脸上的些许绯红。 说开了,紧张不安的心也稍稍的松懈,困意袭来,看了外边天边发白,天亮了? 抽回了手,轻咳了一声,“我回去了。” 白苏安嗯了一声,“一起用餐。” “嗯!” 答应以后飞也是的跑出房门,见小荷在门口等着,“醒了?” 小荷微微一笑,“小姐。” 知道小姐在那里,就在门口等着,看着天快亮了,又见小姐的呵欠连天,“您先去眯会儿。” 古菱摆摆手,“不用,会睡过头。” 是挺困的,要是睡过头了,会耽搁赶路的。 小荷拿来热水,看着小姐还在盯着那身衣服发呆,“小姐不喜就可以不穿,他不会怪你的。” “啊?”古菱搓了脸,什么怪不怪的,她只是在为这些发愁,她总不能当伸手党吧? 迅速洗漱好,收拾好了行囊,趴在窗台往外看,药堂已经卸下门板营业。 趁着早餐前买来药材,她要试一试,能不能制作成功! 小荷不明白小姐特意买了个医药箱,里面全是研制药材的工具,还伴着浓浓的草药味。 小荷被药材刺激打了个喷嚏,指着那箱子问道,“小姐,你买这些做什么?” 古菱只笑不语,随后摸了箱子,“这是秘密。” 初阳冉冉升起,天边的红晕逐渐散去,湛蓝的天空无云。 新的一天来临,因是端阳前后,街道行人不少,吵吵嚷嚷的声音从楼下的摊子传来。 第三十一章 思成疾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在城外等了一夜的李氏母子,及那神出鬼没的文琛阳在初阳冉冉升起时,骑马直奔九幽城北街而来。 李氏揉了眉心,由丁香搀扶着步行前往酒楼。 李氏身子骨乏弱,轻咳了一声,“易儿。” 凩易忧心答应,“您说。” 李氏想着近日舟车劳顿,为了看一次酒楼的经营管理如何,来回来去着实劳碌。 李氏缓了片刻,“到了酒楼再说吧!” 文琛阳此行的目的另有其他,便再次与这对母子分开。 走时,文琛阳向李氏行了礼,“夫人,晚辈有事在身,忙完了就去酒楼。” 李氏点点头,看着这文质彬彬,面容俊俏的青年,和蔼笑道,“去吧!” 文琛阳牵马直行南城而去,嘴角一扬,不知她有没有等急了。 拂青葙在二楼看着账本,见那小厮还如当初那般胆小,没好气道。 “天天给我摆个脸色,我是月钱少发了,还是少让你吃一粒米了?” 小厮忙说不敢,福了一礼后,楼梯处传来噔噔的脚步声。 楼下跑堂的小厮跑来,“老板,有人找你。” 拂青葙瞧着这小厮的急切,又看了店外的红马,微微一笑,“让他上来。” 文琛阳来时,手里拎着一食盒,看着那等在楼梯处的丫头,“怎么不欢迎我?” 拂青葙淡然一笑,“没成想你会来。” 文琛阳将那食盒递去给了青葙,“这里是你爱吃的糕点。” 看她不接,微皱眉头,放下食盒,握住了她的双手,“我让你等久了。” 拂青葙轻轻推了他的手,叹息了一声,来到楼台落座,不看身后跟着的人。 “你也知道我等你等久了,我十九了,再等就等不起了。” 文琛阳在她身后,手轻搭着她的肩,虽隔着椅子,都能感觉到她的不满。 “青葙,这次来,就是来与你提亲的。” 闻言,拂青葙身子抖了一下,以为是在做梦,“你说什么?” 文琛阳来到她面前单膝下跪,握着她的手,“这次来,就是来带你回大周,你无父无母,而我只有一个母亲,这门亲事不会太过繁杂。” 拂青葙扶起他,轻点了头,“你母亲同意吗?” 文琛阳在她旁边落座,微微一叹,“她起初不答应,我软磨硬泡,她才松了口。” 拂青葙目光一直注视着他,见他言语缓慢,“是以,有条件?” 文琛阳牵起她的手,“条件是你移居大周,我母亲不求大富大贵,不求你顾前顾后,只求你能在空闲时陪她散步,谈心,就足够了。” 这话一出,拂青葙捂着嘴,用力点头,含糊不清,“谢谢谢谢!伯母能这样说,我真的很高兴。” 文琛阳抬手抹了她眼角的热泪,“傻妞,我不负你,我母亲也不会苛责你。” 拂青葙破涕为笑,“不枉我等你两年。” 文琛阳微笑,“这两年让你受苦了。” “不苦,”拂青葙摇头一笑而过,“我等得值。” 文琛阳拿来食盒,打开后,拿出了一碟红豆糕,及那放在盒内的首饰盒。 拂青葙两眼瞅着那红豆,可以从半透明的凝膏中清晰地看见暗藏其中的每一颗红豆。 及那已打开的红首饰盒,呈现的一只白玉簪子,雪亮剔透,玉色中有隐隐约约透着几丝奶白色。 拿起更显娇巧,几条流苏垂下,随着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拂青葙刚拿起又放了回去,“给我的?” 文琛阳就手拿起,轻轻放进了青丝中,嘴角微扬,“我错过了你的生辰,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 拂青葙脸上一晕绯红,轻咳了一声,“谢谢!” 抬手轻轻抚摸了那流苏,回眸一笑,“你一路赶来,顺心吗?” “还好,”文琛阳缓缓落座,看了眉欢眼笑的佳人,“为了见你,事事顺心。” “贫嘴,”拂青葙淡然一笑,“知我思你如疾,还拿红豆来搪塞。” 文琛阳痴笑,轻拿起她的小手,“我思你如疾,红豆是相思,我拿来,就是解了我们的相思之苦。” 拂青葙笑着打了他的手,起身跑开,丢来一句,“油嘴滑舌。” 可她心里喜得开了花,又跑回来端走了那碟红豆糕,看了站立身旁的文琛阳,微微一笑,“我带你去荷花池。” 随后将那红豆糕放进食盒,让他拿好,不等他开口说话,揽着他的腰,脚下轻风。 文琛阳嘴角一扬,在她耳边低语,“找了个会武功的妻子,我的下半生完了。” 拂青葙淡然一笑,“你再说,我就将你扔下去。” 无题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无意间看到女频文的十几条套路,我文中的套路就占了六七条,我一刚进入这个圈子的人,一写就写了几条,enmm,不管了,我就想套路,不套路,不成书。 略略略……《莫负古菱》无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终不负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文琛阳乖乖闭嘴,心里乐开了花,落入湖心亭,脑袋发蒙的他找了个石凳坐下,看了不动声色的佳人。 向她招了手,拿起竹筷夹了块点心给她,“青葙。” 拂青葙眉眼舒展,只咬了一小口,就不再吃。 想起初次见面就说她好吃懒做的文琛阳,顿时笑了,“我记得你当时可不喜欢我大吃大喝?” 文琛阳轻叹一声,“如今的你,却是我的药啊!只有你能医我。” 拂青葙扑哧发笑,轻掩嘴角,“你是那妙手回春的大夫,管我问药?” 文琛阳拉了眼前的佳人进怀,“要不,试试,看是否真的能解了我的疾?” 拂青葙一脸晕红,抡起拳头轻打了他的胸膛,“无赖。” 随后起身来到池塘边坐下,看着这盛开的荷花,沁人心脾的香味扑鼻,及那微风习习,祛了这炎热的气息。 文琛阳附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我只是说说,别气坏了身子。” 在她身边坐下,陪她一同览这美景。 拂青葙回头看了他,低头不语,拳头紧握,抿了嘴唇,缓缓道。 “若真能解你疾,你拿去。” 文琛阳耳根一热,看着眼前的佳人脸色绯红,咽了口唾沫,“青葙,你……” 拂青葙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湖面,随风飘荡的荷叶及那波动的涟漪。 “我不怕你负我,我能养活自己和孩子,”拂青葙坦然自若,看着那面红耳赤的文琛阳。 “琛阳,我们从小打小闹,互相嫌弃,闹到现在,我等你两年,你亦带来了要娶我的喜讯,我很开心。” 缓了片刻,“我本身就与家族脱离,孤儿一个,有师父和两个好姐妹,现在我最亲的人就是你了。” 心里一疼,文琛阳轻轻抱住她,“此生不负!” 想她一个人从小无亲无故,在这乱世里摸打滚爬,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了现在的成就。 一个人管理着首饰铺子,也将名号打到了大周,小小女子能有这样的毅力实属不易。 等了他两年,怎么可能会负她。 拂青葙趴在他宽宏的肩,轻声细语,“我们要个孩子,再成亲。” 文琛阳松开她,看着这丫头,她眼眸明亮清澈,嘴角的笑意,一点也不像说胡话,摇了头。 “不可,还未成婚,我不碰你。” 拂青葙轻声叹息了,“我这些年劳累过度,我担心婚后迟迟不孕,会让婆婆苛责。” 看着眼前的琛阳阻绝,“我也怕耽搁了你,若我没有孩子,你就另娶她人。” 文琛阳起身,情到深处,眼角有泪,苦笑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孩子。” 这一句歇斯底里,语气大了些,可看到了青葙也流了泪,上前替她拭泪,“怎么那么傻,没有孩子,我也不会负你的。” 拂青葙躲开了他,喃喃细语,“你今年二十四了,伯母肯定希望在她有生之年,看你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她也能享受天伦之乐。” 含泪笑着,离开这湖心亭时,回头看了站立原地的文琛阳,“谢谢你能抛开流言蜚语,谢谢你爱了我两年,若你不答应这件事,以后相见不相识。” 文琛阳揉了眉心,母亲答应的同时,明确的告诉他成婚后必须要孩子,若没有孩子,就让他休妻另娶。 现在连青葙都这么说,该如何是好,眼见青葙离开,现下,只好先稳住了她。 不然他苦苦等了那么久的佳人就一去不复返了。 文琛阳追来,牵起佳人的手,“我答应,你别离开我。” 拂青葙看了他,眼角还有泪珠,嗔怪道,“男子汉不留泪。” 文琛阳在额头间轻吻,“为你而流。” 见佳人破涕为笑,他也跟着微笑,“我饿了,你看看哪里有什么好吃的,带我去。” 拂青葙看着这比她还馋的人,撇撇嘴,“还说我好吃,你不也一样?” 文琛阳牵着她的手,一手提了食盒,满眼宠溺,“陪你尝尽酸甜苦辣咸,游览良辰美景。” 拂青葙一听,眼泪又流,说话也含糊不清,“我能得你这般疼爱……” “不哭,”文琛阳抱住她,抚摸她的青丝,“哭了还是那个人人退避三尺的女魔头吗?” 拂青葙呵呵一笑,推开了文琛阳,笑骂道,“敢取笑我,找打!” 说完抡起拳头轻敲了他,舍不得用力,敲了两下解了气,哼了一声便抬脚离开。 文琛阳被敲得小鹿乱撞,笑咧咧的追去。 拂青葙走的慢,一步步的等着他。 第三十三章 无标题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凩家酒楼 樊荣成躬身一礼,将前几日高价购买的美食秘方一字不落的说与那座上的夫人听。 因是端阳,就有许多人订购,且在一天内回了本,把那盈利的账本双手递给了夫人。 “夫人,您过目!” 李氏接过来,一页一页翻看,订购的人不少,有的一订就是几斤,抬眼看了这樊荣成。 “樊掌柜,卖这秘方的女子,还在这九幽吗?” 樊荣成一噎,“回夫人,那姑娘有急事,已经离开。” 李氏叹笑了一声,“能把这秘方卖出来,还留了后手,不简单。” 樊荣成躬身一礼,“夫人高见!” 李氏看了坐与旁边的易儿,又看了樊荣成,随后叹笑,“我这次来打算将这酒楼卖了,可看到这样的情况,那就不卖了。” 凩易起身接过了母亲手里的账本,“母亲,路途遥远,来一趟也不易,这个账也不好对付,容易掉包。” 看了樊荣成,“樊掌柜,你老实本分,这么些年为凩家忠心耿耿,恪尽职守,可也有那小人在背后做手脚。” 樊荣成一惊,惶恐不安道,“回夫人,回公子,小的没有做手脚。” 李氏发笑,“话还没听全,就把罪责往自个身上推。” 樊荣成细想,随后憨笑道,“小的犯浑,那账本小的都留了底,我这就去拿来与夫人手里的对比。” 凩易看了母亲,“如此,那就卖了,我这次回去,只能顾近,顾不了远处,即使我身边有得力人手,可他们的手脚短,伸不了那么远。” 李氏嗯了一声,接过了樊荣成拿来的账本,刚翻了一页,才知收到的全是假账本和少许银两。 猛拍桌子,冷哼一声,“果然,有人在做手脚,我就说我这么些年付出的心血,怎么就那么惨淡。” 樊荣成忙跪下请罪,“夫人赎罪。” “起来吧!不怪你,”李氏叹了一声,“你去把那些订单都做了送给顾客,再去找个买主,就这两日。” “是是是,”樊荣成老泪纵横,生怕主家怪罪,连忙去照办了。 凩易坐下仔细看了账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怎么也看不通透。 李氏见此,指点了他,“数字,与文字交换,把银两从高往下掉,你拿去与原账本对比,就知其由。” 凩易点头,看出了些名堂,多翻了几页,才知这生意门后的黑暗。 樊荣成一出门就撞到了一男一女,知道那女子的身份,“拂姑娘好!” 拂青葙摆摆手,与文琛阳向二楼走去。 文琛阳此时已被佳人迷的晕头转向,一眼都舍不得转开。 拂青葙与文琛阳对视了一眼,笑道,“看把你美的!” 文琛阳痴傻笑道,“怕一转眼之间就看不到你了。” 拂青葙微微一笑,“你不是要见你朋友吗?” 来到二楼的两人,与那夫人见了礼。 李氏瞧着这文琛阳带来了个面容美如玉的女子,和蔼一笑,“想不到你的意中人竟是个美人儿。” 文琛阳眉眼舒展,低头谦卑一句,“夫人见笑了。” 拂青葙同时也行了礼,却只笑不语。 文琛阳来与凩易告别,“凩易,我先回大周,你们多多注意安全!” “这么急,”凩易起身,看了满是笑意的文琛阳,心知肚明,“你也是。” 文琛阳再次与这母子俩告别,带着眼前的佳人离去。 拂青葙看了文琛阳,拍了他的脸,“你能别笑了吗?” 文琛阳牵了她的手,满眼宠溺。 拂青葙摇了头,快步走了上前,还在想着孩子的事,回头看了他,“带你去一个地方” 文琛阳再次被拂青葙揽腰抱起,落入一小庭院里,郁郁葱葱的绿植,沁人心脾的花香,看了欲言又止的青葙。 “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模样。” 拂青葙一把拉他进了房间,把门紧紧关上,心跳加速,看了文琛阳,“你坐下,我有事问你。” 文琛阳乖乖坐下,看了脸色不太好的清葙,“这是做什么?” 拂青葙来到他旁边坐下,霸道的吻了他,“你说我做什么。” 文琛阳见此,起身看了她,“你真的要这样吗?” 拂青葙拔去了发簪,青丝披肩,“是。” 文琛阳落座,沉思了许久,扶了青葙坐下,“乖啊,留在成婚那天,孩子早晚会有,不急于一时。” 拂青葙沉静下来,点了头,“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文琛阳拿起簪子替她挽发,“你先跟我回去面见母亲,将婚前定下,宴请亲朋好友。” 第三十四章 缺一不可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李氏目送这对情侣离开,随后将那急切的目光看向了自家儿子。 “易儿,如今民风开放了,你可有意中人?” 凩易被看得不自在,别过脸坐下,轻咳了一声,“母亲说这做什么?” 李氏笑了笑,“你老大不小,别拖着了,有合适的就带来给我看看,或者,母亲找人替你去寻。” 凩易尴尬的不知所言,看着母亲咳嗽了一声,转了话题,“母亲,我带你去走走。” 李氏笑容淡定,看了丁香一眼,“也好。” 红春堂 二楼贵宾室,红衣女子红纱掩面,身后一地的红花,诊桌前隔了轻透明亮的帘子。 洁白如玉的玉手从那帘子裂缝探出,给那高金求药的病重者诊脉写药方。 待最后一个病人离开,她也扯了面纱,欲要从二楼离开时,进来俩主俩仆。 慌乱中来到了帘子后面,“一日只诊二十人,明日再来。” 凩易将那一地的红花收尽眼底,红衣红花,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听闻姑娘医术高明,来求医问药,我母亲身患疾病,特意千里迢迢寻来。” 一听是那玉树临风的男子的声,不辞辛劳寻来,莫言叹了一声,“夫人请坐。” 李氏伸手进去,由那姑娘诊脉,嘴角微扬,“姑娘,我这病……” 试探性问话的人不多,来这二楼贵宾室的人基本不问,莫言透过帘子看去,这夫人面色神采奕奕,不像一个急忧愁死的人。 从脉象来看,不是急病,只是多年的风寒罢了。 一个风寒引起的疾,也能千里迢迢而来。 “夫人的病无碍,”写了药方递去,“按这药服用。” 见这几人还不走,她也不用再问,径直走出帘子。 凩易看得傻了眼,传闻中的红衣女子,人人退避三尺,能医能毒,称她为女魔头的人,命悬一线时,终是厚着脸皮花高价来问药。 莫言语言轻嘲,“来这看病的人,都抛开了之前的惧怕。” 随后独自离开了二楼,不管楼上的几人。 凩易扶额发笑,看了旁边的母亲,“岑巩,护送夫人回酒楼。” 他则去寻了那红衣女子,那位给他了一个死局,如今,看到了这女子,就差一棋了。 李氏笑而不语,这红衣女子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邪恶,有能力者,脾气大多都很拗,倔强。 莫言一路走着,不经意回眸看了紧随的男子,绕进死胡同内。 “你有话直说,跟来跟去,不觉得有失风度?” 凩易看了死胡同内的冷面女子,“我奉旨来寻你,解救大周于水火之中。” 莫言嘲讽一笑,“我一个刁民,受不起,请回。” 随后绕过了他,顺提了一句,“一个人命游戏,本姑娘可不想蹚浑水。” 人命游戏? 凩易将这几字重复了,想不出来所以然。 挥挥衣袖,抬脚漫步离开,细细想了这人命游戏是何意。 待想明白后,忍不住沉重的叹息了,能赐毒酒,押送南疆软禁,不就是一个人命游戏。 莫言看着眼前告诉她们二人,要去大周定居的青葙,又看了她旁边的男子。 朝那男子走去,“你可想好了,要是你负了她,我可不会饶了你。” 文琛阳抱拳拱手一礼,“放心,此生不负。” 古楠楠上前拉起青葙的手,“如此,作为娘家人,我们俩人一同随行。” 看了情绪低落的莫言,“莫言?” 莫言慌乱回过神,轻咳了一声,看了青葙,“何时启程?” 见到此景,拂青葙目光黯然,看了从小玩到大的姐妹,她们轻掩眼角的那一刻,突然就不想走了。 可旁边那个互相爱慕了两年多的人,两个姐妹与爱侣,缺一不可。 上前同时拉着她俩的手,抽噎道,“我无法选择了。” 莫言轻叹,“我们是你路上的好友,而他才是你最后的归宿。” 拂青葙抬头看了她俩,泪眼婆娑,“我……” 古楠楠故作镇定,微微一笑,“好了,你想说什么,我们都知道。” 拂青葙趴在她肩上泣不成声,一个劲儿的点头,偷偷抹了泪。 文琛阳见此场景,于心不忍了,让她定居大周,三五年都见不到同过生死的好姐妹,那得多难受啊! 发泄了不安的情绪,拂青葙坐在她俩中间,紧紧的拉着手,一刻也不放手,要是放手了,就再也牵不到了。 古楠楠看了眼睛红肿的清葙,轻声细语,“又不是不见面了,不要多愁善感,放宽心,我们俩人会在那里等你完婚,安稳以后,再离开。” 第三十五章 伪君子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夜间,三人躺在榻上,安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一点流走,深夜时分,三人还没入睡,就已坐起来,互相对望了。 莫言抬手摸了青葙的手,“该启程了。” 几人情绪低落,梳妆打扮后牵马出门。 门外早已有人在等候,他早早就备好马车,备了换乘的马匹。 看着那神色黯然的佳人,上前扶着她,一句话也不知怎么的也说不出来。 拂青葙淡然一笑,拍了他的手,“赶路吧!” 爱他的代价就是要离开情同手足的好姐妹,想想怎么都不敢说放弃就放弃。 古楠楠和莫言已是坐进了马车,晨间不宜骑马赶路。 待青葙进来,莫言抬手扶了她的脸颊,“不哭,我们商量好了,就在大周陪你,不离不弃。” 此话一次,拂青葙趴在她的肩泣不成声,含糊不清的说着些什么。 莫言轻拍了她颤抖的肩,“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了。” 古楠楠附和,“我还等你的喜酒呢!” 莫言瞥了她,“你这妮子。” 古楠楠假装打了个哈欠,靠着车内闭目养神。 拂青葙知道这个意思,这是要等她成婚以后才吃了那解药吗? 车辆行驶出了北街,旁边的路口还有一行人等。 经过一致协商,凩家酒楼的美食秘方以一千二百两卖出,酒楼无人购买。 就给那高价买者免三年租金,给他留了个熟手,剩下的仆人统统带走。 这也就回去时多了十六辆马车,凩家管家及那樊荣成一起清点人数。 李氏在车内与那急切赶路的易儿谈话,“这次回家去,以后就不用再来了。” 凩易闻言,有些不安,虽知道那个女子也前往了大周,还是和他高价雇佣的外科郎中一起赶路的。 轻咳了一声,“母亲先歇息,我回自己的马车了。” 凩易走后,丁香挑帘而进,“夫人,大公子他……” 李氏笑道,“他没事。” 看了眼前抱着个针线篮子的丁香,“这一路就不要做这些了,伤眼。” 丁香福身一礼,“是,夫人。” 凩易挑帘时,恰好也碰上了对面的红衣女子的眼眸,嘴角微扬。 莫言只是挑起帘子看看外边的情况,哪成想看见了不想看见的人。 晨光熹微,初阳缓缓升起,各马夫扬起鞭子打在马鞍上,吆喝一声,手握缰绳行驶。 凩易的帘子敞开,那队小型队伍早已远走,只留下预备好的马儿在后面。 露水散去,三人跳上马背,坐马车太过拘束,还是骑马舒畅。 文琛阳嘱咐好赶车大叔,牵来红马疾奔那几人而去。 凩易一直注意着那前方的一举一动,见此,牵来了随行的白马,追赶那几人。 莫言无法,见那人追来,便踹了马肚,速度快了很多,将那人甩开老远。 凩易的速度加快了些,在追上那人时,她已稳住马儿,朝他喊道,“穷追不舍,就为了那道圣旨?” 凩易缓缓了道,“差不多吧!” 莫言轻哼一声,“小人。” 随后调转马,看了那一直紧随的人,红花寒立而起,细细一想,红花便又落下草地。 凩易来到离她不远的地方,答道,“先小人后君子,姑娘抗旨,我不回禀。” 莫言没好气道,“伪君子。” 凩易点头一笑,“那我就试试伪君子这名头如何。” 莫言不再理,速度降了许多,不过就是仗着这红花的威力才那么大放厥词,目中无人。 呵~嘲讽笑了一声,看了那还紧追不舍的白衣男子,骑着白马慢慢悠悠的在她不远处。 独自一人拿来密旨,身后一大车队行人,马车富丽堂皇,马儿都是上成,仆人的衣着都比平常的富人家还要好上一成。 能这么高贵华丽的出行,非富即贵,又或是皇亲国戚。 白衣男子气度不凡,并非那什么伪君子。 凩易看了漫不经心的红衣女子,温声细语,“姑娘,可想好了?” 莫言轻点了头,“有什么条件?” 凩易答道,“得去面见了,才知道他老人家的意思。” 莫言瞥了他一眼,“好。” 凩易拉近与她的距离,把那密旨与一块玉佩给了她。 “玉佩算是我的令牌,到时去凩府找我,陪你一起去面见他老人家。” 莫言拿着不语,收进囊中就策马而去。 凩易看着这冷面美人,嘴角微抿,抛去这一身可温柔可暴力的红花,就是一普通的人。 待在原地等着队伍,看到母亲挑帘询问,“这是发生了何事?” 凩易下车回了她,“没什么!” 第三十六章 三皇子 - 莫负古菱 - 脑中鬼 夜里到达下一个镇时,下起了绵绵细雨,白苏安拿来油纸伞撑起,给了古菱遮雨。 古菱抓着他的手下车,同时说了谢谢。 白苏安带她进了提前叫人来预订的客房,让那小荷伺候。 在踏出房门时,又快步上前来到了古菱的耳边轻语,“洗漱以后,来我房间,我有话对你说。” 古菱点点头,“好。” 关了房门后,看着那些早就备好的热水衣服鞋袜,无力落座,瞅着那些东西,最后揉了脑门,还是穿了自己带来的女装。 小荷伺候小姐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了,握住小姐的手,“奴婢在这等你回来。” 古菱心里跳动,重重的点了头,拍了小荷的手,“放心,三天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壮着胆子进了对面敞开的房门,屋内灯火通明,从那红纸灯笼里透出来的红光,整个屋子被红光笼罩。 小型圆桌旁站立一人,依旧是白衣,半披发,些许的长发随着窗外的夜风吹动。 桌上准备了晚宴,一碟小炒肉,一碟桂花糕,一碟素菜,两盅鸡豆花,几点葱花点缀。 他的手指轻捻了茶水壶,倒了两杯热茶,抬眼间看到了她的身影,轻手轻脚放下了茶壶,来迎接了她。 “今日,我叫你单独来到客房就餐,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儿。” 古菱手脚不安,能单独在客房里谈的话,怎么就那么不怀好意呢? 古菱没有落座,也没有去迎合他的手,站在原地抬头看了他,“什么事?” 白苏安尴尬一笑,修长的手指轻敲了桌子,随后又看向了古菱。 “我是三皇子,并非无父无母之人,我的事迹在民间家喻户晓,无权无势,如今的身份只是白家的少主,身边的护卫皆是我母亲的留下来的死士。” 闻言,古菱退后了些,双手合十,朝那三皇子作揖,“小女子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 随后挥挥衣袖逃离此地,她这是做了什么孽,竟招惹了这么一尊大神。 白苏安没想过她听到后会逃离,大步流星的来到门口,拦住了去路。 古菱深呼吸一下,看到拦路的手,“您是皇子,民女只是一个小乞丐,一个暴发户,不配得到您的爱,您的信物民女会还与你,告辞,后会无期。” 平生最怕帝王家,没想到她亲自找来解药的人竟是三皇子,哪怕无权无势,可尊贵的身份摆着,怎么可能会那么没头没脑的答应和他成亲。 白苏安内心犹如刀割一样,说出了真实的身份倒还把她推走,见她如此决绝,叹息了一声,“我委曲求全,你也不愿意留下来陪着我?” 古菱回眸看了他,低头轻语,“抱歉,您即使无权无势,尊贵的身份摆着呢,民女怎敢轻易冒犯您,您就当消遣了一晚。” 想要绕道离开,却仍然没躲过他的狼爪。 白苏安力气大了些,知道弄疼了她,还是松开了。 白苏安背过身去,轻叹了一声,“强扭的瓜不甜,我掏心掏肺对你,你不喜,你不爱,你要走,我依你。” “不过,你走到哪,我便追到哪。” 古菱踏出门槛那一步,还没碰去外边,就又缩了回来,细细品味了这两句话,真正爱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让她走? 默默来到他身前,沉重的问了一句,“你知道我不会走?” 白苏安轻点了头,“只是猜到了一二。” 不慌不忙的坐下,拿起筷子放进另一副餐盘,“我怕你走,也怕你不走。” 古菱不明所以,“理由?” 白苏安静下心来,“我的身份我都不喜,又何况是你!” 古菱抿了嘴唇,低语,“我怕帝王家,抱歉了。” 这次向他行了礼数,转身离开了。 “我没有一官半职,连个实权都没有,你……” 这句没有说完的在耳边回荡,古菱深呼吸了,绝情的离开这里,来到客房拿出了他送的礼物,刚想要拿去还给他时。 小荷被他支出去,这个屋子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 门闩插上了,现在离开的门路都没有,他一步步走近。 脚下像是被粘了胶水,怎么也走不开,眼看着他走到面前,却只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白苏安靠着椅背,目光温柔的看着呆滞的古菱,“你是我认定的女人,是我的未婚妻,和我共度过良宵,我享受了你的初贞,就要对你负责,就算你不爱我,怕帝王家,我也要与你成婚。” 古菱大脑一片空白,无力摊手,“是药的作用,你怎么那么固执呢?”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