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莲生瑶台(一) - 莲君 - 艾为 北国的原野上,黄澄澄的熟麦一望无际,香风拂过,此起彼伏,便如万顷波浪,沉甸甸的穗子在天与地之间贴耳细语,簌然有声。苍穹高远无穷,浮云丝缕如絮缱行倦逐,只离夕阳近的那些,透出隐隐的红来,像曼卷曼舒染了丹色的绡纱,又像沾了星星片片杏红胭脂。 一切皆是恒久熟知的景象,仍然百看不厌。坐在乡民进城返程的马车上,风将齐耳的头发吹乱了,也不介意,只随意归拢到一边,微合了双眸,专心感受乡间的清新,其间有谷物成熟的香气,马车奔驰扬起微呛的黄土气息,却是极令人安心的。她不禁心念一动,便开口对坐在车前执鞭的老汉说:“阿伯,将我放在这里吧!” 听到她唤,车前一个农夫模样的老汉就扯了马缰,随着“吁”地一声,马车嘎然而止,老汉跳下车辕,护着前头,对她说:“小姐,慢着点!”她轻盈一跳,稳稳落定,三两步走到老汉面前,自包里取出两个洋元递给他,说:“这是给您的!” 老汉推拒了数次,乡下人多朴实好助,她不禁笑了,尚有几分少不经事的稚气,说:“您不收我可不依!”硬塞到他手里,老汉极感激,又打量了她几眼,她身着月白锦衫,印花百褶绸裙,明明是位富家小姐,不由就担心了几分,再看这荒郊野外,更加心忧,就叮嘱道:“小姐,这里不太平,我看,还是将您送至家才好!” 她心下想这方圆数十里本就是传世产业,在自家的土地上能出什么事,她素来无惧无畏,只抿嘴一笑,说:“不远处就是我家,我走回去!”老汉见她虽娇娇柔柔,却不像寻常人家的小姐羞应生人,暗自生出敬佩,不再规劝,就再叮咛了句小心,方才跳上车走了。 蜿蜒如蛇的黄土道,有常年累月碾压而成的车辙,顺着长长的凹凸不平,好好走了几步,听两旁的旷野沉吟私语,只觉心旷神怡,不由将书包一挎肩头,张扬双手,跑了几步,指间是滑腻而过的清风,鬓边是亲吻着的清风,衣襟下是撩动不休的清风,这么着行了一段,终究体力不支气喘吁吁。 慢走几步,在路边的草丛里,一簇簇毛绒绒的狗尾草正悠悠地招摇,不禁俯身,一根根拔下来,不一会儿,已集了一把,又用力拔了一支柔韧些的草茎,绿油油的汁液如作画的颜料,顷刻间浸染柔荑,青草的淡香扑入鼻息,愈加欣喜几分,用那茎子将狗尾草缠绕数遭,作成一束绿羽刷,在手心上划上一划,如玉胜雪的肌肤,微微发痒,虽只是自娱自乐也不由笑出声。 还未及回神,忽然听到自身后不远处,有马蹄杂沓的声音传来,明明是大队人马,扬起的尘土遮住了来路,她不由得往路边躲了一躲,行得近了,那些人愈发粗放无状,直直就冲过来,倒像是向自己来的,她大惊失色,还未及跑,已被人一下子拎到马背上,她忘了呼喊,只觉得气血上涌,脑中轰鸣一片空白,不复能思考,惊恐瞬间塞满四肢百骸,心内也像生了一团火,当她终于意识到被劫持时,用尽力气在马背上扭动身体,那人更加用力抓扭了她,甚至拧住了她后背的肉,因为衣服只有薄薄一层,不盈一握。她落下泪来,嘤嘤哭声,淹没在奔腾的马蹄和喝驾声中,她想起在家等候她的家人,越发伤心无助。 马背上是极颠簸的,她却渐渐安静下来,暗自忖度,这些人匪气十足,即便有行人经过,也必定早早退避三舍,借助外援是不可能的,这不思还好,一思之下,更沮丧了几分。渐渐已远离了熟悉的地界,陌生的风物在眼前渐次变换,她几近绝望。 天色暗下来,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坡附近,那群人放慢了速度,转过遮目成荫的树木,便见有一个类似炮楼样的站台,由粗大的长木搭建而成,其上只容一人,正有一人持枪而立,见有马队行至,已着人打开了大门,那门却是结结实实的铁门,森严冷肃至极。他们并不下马,一径打马而入,内里空地原是极宽敞的,许多由石块垒砌而成的房子,也有窑洞样的建筑,却极触目惊心地挤在一起。 她恍然间明了,劫持他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一个念头未转完,被人从马上扔了下来,手脚早已麻木,站立不稳,实实趴在了地上,那地上本铺着一层碎石,仍然锋利,未经磨砺,显是新近才铺上的。手心渐渐生出刺痛,许久,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那人早已落马,一两步便跨到她面前,她转而忘了身上的疼痛,甚至顾不得手上已沁出血来,她草草拨开含在嘴角的发丝,如惊弓之鸟,望定那人,颤声喝问:“你们要干什么!” 那人面目狰狞,放肆地大笑,说:“美人,既来了这里,由不得你,你最好乖乖地,伺候我们老大高兴,否则!”他挥了下手中的马鞭,她不由瑟缩转了头,那人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她踉踉跄跄随他转过前面的房子,到得后面,见另有天地,一幢看去高大宽敞的石屋立在眼前。 她本能地反抗,他不耐烦地扯住她,只稍一使力,便将她的身子携入屋内,脚却绊在门槛上,惊呼一声,匍匐在地。大厅正中有一匾额,上书同义堂,内有两排椅子,一张长桌,正中有一人慵散地半躺在椅子上,旁边侍立一女子,为他扇着扇子,那椅子后面的墙上,悬挂一张虎皮,黑黄相间的虎纹张牙舞爪,她甚至不敢再看,本能地欲逃向门外,还未能站起身,又被人拿住,硬生生拖到堂前。 那椅子上的人转了脸过来,眯起眼睛盯着俩人,他缓缓起身,走下堂椅,问:“虎子,怎么一回事?”虎子咧嘴一笑,讨好地说:“大当家的,我弄了个女人来,给你解闷!” 她心下想,眼前此人该不会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归南山霸王安鲁戈,那些财厚权重的士豪乡绅也忌惮几分,连他的名讳也少有人直呼,只以归南王代之。 安鲁戈闻听双目一凛,望向属下,眼神中刹那弥漫了冷厉,只是片刻间,转而笑问:“正事办完没有?”虎子本被唬了一跳,见他并不怪罪,便大落落地一拍胸脯,说:“我办事,大当家的只管放心,信儿已送到,王家堡的份例,会按时交上来,他们再不敢耽搁!” 安鲁戈听完,满意地点点头,方才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她神态虽瑟瑟微微,低眉顺目,自有一种凄楚堪怜,他不由多看了几眼,伸手捏起她的下巴,不怒自威的双眸缓缓流溢出柔和的神采,嘴角微微上扬,开口道:“看着我!” 她意欲挣脱,他又加了几分力道,疼痛难忍之下,抬起眼看着他,眼波流转,如剪了两汪秋水,望去夺魄摄魂,他不由轻轻松了手,对虎子说:“你下去吧!让林师爷来!” 安鲁戈斜倚在近旁椅子上,那扇扇的女子不需吩咐,悄无声息走来,一下一下为他扇着,他并不出言,只在一旁斜觑着她,她愈发寒瑟入骨,正待求告,见一长襟先生跨进门槛,她见来人50左右的年岁,与其他人比和善的多,像见着救星,挡在他身前,瑟动嘴角,恳求说:“先生,放了我吧!” 来人极诧异,看了一看她,并不答语,只一停脚,晃身而过,走向安鲁戈,略一颔首,问:“大当家,找我来,有什么吩咐?” 安鲁戈这才坐正了身子,慵懒地说:“林师爷,寨里马上有桩喜事,要你去准备!”林师爷微微一愣,不解地问:“夫人现在哪里,我好差人来量尺寸,制作喜服!”他喝喝一笑,指了指厅中立着的她,说:“你方才不是刚见过吗?” 林师爷大大吃了一惊,她腿一软,险些跪在安鲁戈面前,她望着他,哀求说:“你我素不相识,这样的事怎能强求?你放了我吧,我会让家里送钱财给你!” 他见她面上泪水如注,脸颊两抹酡红,润泽粉嫩的薄唇翕动如花瓣,像生了诱人的魔力,禁不住想用手去抚触,终究强自忍下,当下只是轻轻一声戏笑,问:“你家里能出多少来赎你?” 她以为他已有所动,便生出一丝希望来,走近一步说:“我是临溯城白家的小姐,你只需通知我二娘,说个数,她必会命人送钱给你!”他更加有恃无恐笑起来,不掩蔑视,明知故问:“临溯白家?坐拥家财万贯?” 她不明他为何有此一笑,含泪连连点头说:“你要多少钱都行,只求你放了我!”他笑声突敛,眼中也已无笑意,只望住她,冷冷地说:“你不该生在富贵人家!”而后一扬脸,对林师爷吩咐说:“去,速速准备,三天后行礼!” == 记得收藏和推荐喔,你们的关注是我的动力!收藏过400加更!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二章 莲生瑶台(二) - 莲君 - 艾为 她一个踉跄,碰在桌角上,钝痛隐隐传来,如数九寒天的冰凌,刺入背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绪蔓延开来,哭着问:“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凭什么这样对我?” 他淡淡一笑,说:“我看,你还没认清自己的处境!不妨告诉你,来这里的人,还没一人能走着出去,别问那么多,老老实实呆着,我不想与女人啰嗦!”转而又对身边扇扇的侍女说:“去,叫李婆子来!” 那侍女唯唯诺诺去了,只一会儿,便领着一个老婆子赶来,那老婆子还未走近,先谄笑,一脸的褶子,犹如盛开的秋菊,她说:“大当家的请吩咐!”他眉毛一挑,端起威严,厉声说:“今日起,你负责照顾夫人,如果她伤着一根头发,唯你是问!” 那婆子瞟她一眼,不由一怔,随即又眉开眼笑,连连应道:“大当家的只管放心!” 她瞪着安鲁戈的背影走出厅堂,他方才的慵懒无状倒像是不见了,转眼换了一副神气。她一双眼睛直睁得生疼,再加上凄惶无助,思绪乱陈如麻,又如被万千蝼蚁咬噬,那种又痛又麻,正不知怎么办,只听一旁李婆子巧劝道:“小姐,人常言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劝您,不要与那位硬扛,您是不知道他的脾气,等闲是说一不二的!惹恼了他,不要说离开,便是保命也难!” 李婆子边说,边搀了她的手,她六神无主,便由她拉着,进了偏室,只一双眼睛模糊地渐渐连路也看不清楚。 房内面南有扇小窗,夏天白日本是极长的,即便是夜晚,也有月色样银白的亮光倾洒进来,李婆子松开她的手,就着窗外的光亮,点着了桌上的烛台,房内只几件简单的家具,檀紫色圆几摆在中央,三个圆凳围桌而设,李婆子将她按坐在其中一个上,又细细叮嘱了一回:“小姐先宽坐,我去端些吃的来,可别饿着了!” 李婆子去后,她不由立起身,房内衣架上正挂着男人的衣物,旱烟刁钻的气味更是无处不在,令人极度心神不宁,她自知若是被困在这里,便不会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一辈子,不要说一辈子,即便是几天,家里若是见不着自己,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她虽是庶出,因白家三房太太只得这么一个女儿,举家上下莫不视作掌上明珠,她平日里又是极伶俐的,即便生母已不在人世,大娘二娘也待她有如己出,一干丫环婆子更是无微不至。一家上下将她看护地过紧,她最耐不得自己事事在别人掌控中,便存了些孩子似得小心思,喜爱偶尔开些玩笑,让他们急上一急,此次暑期,家里本捎了信,要去站里接的,她偷偷躲过了家仆,自己跑了回来。 谁能想到,白家小姐衍生,小名换作莲儿,被困匪贼窝内,难道洁然一身自此堕入沟渠,不复见天日。 正恍惚间,一陌生女子已走进来,她见并不是李婆子,微转了脸,来人见状,放下饭菜,轻轻唤了一声:“夫人,请用!” 她心间本正焦灼,听此称谓,不由火气上涌,娇眉一拧,大叫道:“谁是你们的夫人!”边用手往那桌上拂去,几只碗碟哗啦啦碎了一地,滚烫的汤汁些许溅洒在脚面,她竟丝毫未觉得疼。那女人哎呀一声,跳开去,看了她一会子,一句话不说,转身走开了。 不一会儿,安鲁戈来了,他哼哼一笑,坐下身,说:“果然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小姐,好大的脾气!不妨告诉你,方才端饭给你的这位,本也是位小姐!” 白衍笙闻听此言,不禁错愕,又存了几分同命相怜,望向那女子,那女子正低头立在安鲁戈一侧,好似没有气息的影子,他的神气分明当她不存在,她抬起眼朝白衍笙一望便又回复愚顺的模样,她怎么能够屈从他的淫威,即便是为了活命,在白衍笙看来同样无法忍受。 白衍笙冷哼一声,对安鲁戈说:“你以为,捉来富人家的小姐作丫环服侍你,就抬高了你的身份?连带着将天下的富人踩在了脚下?恰恰说明你既自卑又狭隘,你不过是个可怜又可悲的纸老虎!将自己的爪子伸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不觉得可耻吗?还好意思在人前炫耀!” 安鲁戈不曾想她有胆说出这番话来,啪地拍响圆几,立起身,烛台应声跳起,那三抹烛火随之晃了一晃,险些灭了,过了一会子,才又亮起来。 他走到她眼前,像是第一次才见着她这么个人,眼底深处渗出另一番意味,她正在气头上,毫不示弱地望着他,他眼中有噬人的怒意,刚毅的脸颊已成铁青色,字字夺人地说:“你终究只是个富家小姐,生在蜜罐里的人,自然为富人说话!” 想起为何要对一个女人讲这些,蹙起眉头又说:“你既然打翻了饭菜,那就饿着吧,天下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多的是,饿一顿没什么大不了的!” 深夜冷清极了,只有山间的夜虫唧唧啾啾,又有不知名的野兽呜咽有声,愈发显得寂无人语,凄凉无依。即便是炎热的夏季,也不由生出寒意,白衍笙偎在床侧,那老婆子就倚坐在门边的椅子上,鼾声细微传来,有很多次,她想悄悄溜出去,但她知道,即便顺利走出房门,这山寨夜晚必定岗哨重重,逃出去根本无望。 她本是一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姐,何曾遭过这样的惊吓,心神焦灼之下,天将亮时生了困意,倚着床柱睡了一会儿。听到房内衣物窸窣,警觉地睁开眼睛,安鲁戈正立在衣架旁,瞧不出是什么表情,边打量她,边换了衫子,她侧了头并不看他。他换好后,也不多言,便走了出去。 有侍女端了水来,她就着洗了脸,接过递来的梳子梳了头发,又有人端饭菜来,她存了要保存体力抗争到底的心思,便不需人劝,拿起筷子,将肚子填饱了。 仍是昨日送饭来的女子,她静静立于一旁,见白衍笙安分了许多,饭菜也用了,神态中便有几分释然,她收拾完碗筷,欲走,白衍笙不由张口问:“你是哪家的小姐,就不想离开这个魔窟,甘心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她的身子只是稍一停,没有答话的意思,只顾低头向前走,白衍笙急了,抢上去,挡在她身前,说:“想必你也是知书识礼的,竟任由这些恶人欺凌,不晓得反抗?” 她这才抬起头,黑色明亮的瞳眸中浮现一丝倔强的兴味,说:“我来这里五年,更有甚者,李婆子三十年,又有哪一个逃出去了?你觉得自己逃出去的机会又有多少?” 她生硬的声音,让人不由一个激灵,白衍笙素来无畏,也不禁生出绝望,如同兜头一盆冰水浇下来,她又提醒白衍笙说:“最坏不过一死,那自然是痛快的,但若执意违拗他的意思,惹恼了他,想死未必容易,他不会依着你的意思成全你,必会将你赏给下面的人,那群人什么样,你心里清楚得很,那更是生不如死。” 她望着眼前的白衍笙,不由想起自己身世。她本是昌邑林家小姐慧双,虽比不得临溯白家是豪富之家,却也优裕富足,且爹疼娘爱。 林慧双本是好心,有意开解她,让她晓得其中厉害,谁知竟又让她脸色白了一层,她身形纤细,竟隐隐有一丝瑟瑟抖动,温热的晨风鼓动她身后的罗帐,也撩起人心中深藏的寒凉,明明是个未谙世事无知无畏的孩子,略觉不忍,又欲出言相劝,只是转念一想,现下的情形,自保尚且不易,又能管得了别人多少,便不再多言,留下白衍笙独自立在那里。 == 收藏过400加更!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三章 初惹凡尘(一) - 莲君 - 艾为 分分秒如坐针毡,那时间也像流水样过去了。转眼已被困两日有余,白衍笙自然知道明日便是行礼的日子,她虽并不出外走动,只是这屋子里一瞬挂了喜帐,屋外的热闹可想而知,她像被误判了凌迟,那种死到临头的冤枉,生生夺去了韶华妙龄本有的鲜活生气。 她多日垂首思忖的无非是还有什么法子可以脱身,如果连生死都不能由着自己做主,那还有什么指望,横竖要遭此一劫失去洁净一身,不如,舍弃这臭皮囊,破釜沉舟一试,会有转机也未为可知,打定了主意,再给自己一次抗争的机会。 她虽有了计较,也不免踟躇,痴怔地坐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直到月光又洒了进来,她知道自己的时间所剩不多了,门边的老婆子又在打盹儿,她走上前,将她推醒。 那老婆子这些日子,自然无缘听白衍笙言语,见她有话要说,极意外,更是殷勤,便先开口问:“小姐,是有什么要老奴做的?” 她问:“大当家现在哪里?”李婆子微微一笑,说:“小姐,明日就成亲了,明日再见不迟!” 白衍笙并不同她玩笑,也不言语,她脸上的决然令李婆子打了一个冷战,李婆子不敢继续调笑,只支吾着说:“大当家在二爷的房里,我这就带您去!” 李婆子将她领到门口,方转身离开。她在门前稍立了立,听有莺莺笑声传出来,心内立时打了退堂鼓,毫不犹豫又退了回去,再思之下,又慢慢折了回来,已是火烧眉毛,定然是不能半途而废的,才又迟疑着敲了两下门,门内人好事受扰,极不耐烦,高声问:“谁!” 她嗫嚅着说:“是……是我!”房内一时哑然,她听到有趿鞋行走的声音,果然门打开了,他正半裸胸膛,衣物像是临时抓来套在身上的,他似笑非笑地说了句:“原来是你!”而后扭头对里面衣衫不整的女人命令:“你,先出去!” 那女人娇媚无骨,细长的丹凤眼睨了一眼门旁的白衍笙,楚楚含怨地说:“怎得这个时候来烦人!” 她虽不愿,并不敢稍有耽搁,只掩了掩薄如蝉翼的衫子,扭着腰紧走几步,并有意狠狠撞向白衍笙的肩,白衍笙一个踉跄,额头磕在门框上。 他目光如冷箭,嗖嗖射向柳腰轻摆娉婷而去的背影,却看也不看身前捂着额头的白衍笙,只哼笑出声:“怎么,等不及行礼了,今夜就找上门来!”他虽无意讥讽于她,却说中事实,她是来献身的,以此换取自由。 她惴惴紧随其后,走进内室,那里依然留有似有若无的女人香,那样的脂粉她素来是不用的,倍感不适地蹙了蹙眉心,他显然发觉了她的局促,甚至眼角眉梢的嫌恶,颇来了些探究的兴致,他倒要看看这女子深夜来做什么。 他眼光肆无忌惮地逡巡,自她的花容月貌,到曼妙婷立的身姿,虽是女学生中规中矩的装扮,偏由她穿出翩然绰约的味道。 深夜主动走进一个成熟男子的房间,她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实可谓惊世骇俗。她虽肃立垂首,他目光的放肆也可想见。 沉默了片刻,她终究别转了身,借以缓解不安,方才发现这房间自有一种不同,桌边有书有笔,连床边的柜子上也排满了书籍,她虽只瞥了一眼,也知道那里摆着的正是《红楼梦》数册集子,她不想这种地方,会有人读这婉约篇章,不知是何原因,无端端生出勇气,她刚深吸一口气,欲开口。 他见她不过须臾间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也极富兴味地挑起了眉毛,不等她开口,便说:“怎么,你是为让我瞧你的背影来的?我可没这个耐心!” 他有送客之意,有意朝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一眼便可看透的小丫头,不需劳心劳神,便能收服,过不了几日,会像其他女人一样曲意求欢,他是不屑与她多费口舌的。 就算有些女人多了些心机,在他面前也不过是虫火一簇,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暂且容得她们跳上一跳,一日若厌倦了,随时可以掐灭了,再点一盏,有什么紧要。 只是他还是不经意对她用了些心思,果然一试之下,她慌了手脚,虽随着他外移的步伐追了几步,还是止住了,脱口而出,似怕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要与你打个商议,如果你肯放我走,我愿意将这身子给你!你不过是图新鲜而已,反正你也是不缺女人的!” 他猛然回首,目光如炬望向她,她正咬着下唇,泫然欲泣,白皙的面容透出诱人的粉,睫毛若灵动的蝶,上面正集聚了盈盈亮光,在飘摇的烛火下,如灿然将陨的星子,这丫头果然未经世事,他不由低笑出声:“你脑子还是不够清楚,你即将是我的人,你的身子,已经构不成跟我谈判的条件!” 他看她周身泛起无望,犹如秋风中抖动的残叶,不自觉走近几步,她本能地后退,说:“即便如此,我也可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已发觉她形色不对,但仍是晚了,她早已一把抢过桌边的金属笔,对准了自己的脖颈,他眼中迸发怒意,说:“你敢这么做,试试看!还没有一人得逞,用性命要挟我,你太天真了!” 她决意不发一言,在他面前合上双目,圣洁细腻的前额,也写满决绝。他突然怕起来,半生的嗜血杀戮,一颗心早已冷坚似铁,却不忍目睹眼前美丽不可方物的她,变成毫无生气的尸身,她举起手刺向自己的刹那,他彻底失去自持,大喝一声:“慢!” 她本不再抱有希望,听到这声阻拦,倒像一下子失了力气,手渐渐松开,那支冰凉的笔铿一声掉落在地,泪水涌出如泉。 他似也松了一口气,欲走上前,谁知她退后一步,转了身子,他知她在做什么,只得定在原地。她缓缓解着上身的衣物,泪水早已浸湿衣襟,那种冰凉触及冰凉的手心,冰凉复加冰凉,便成一种奇异的寒凉,将整个人冰冻起,仿佛不堪触碰,触之即碎。 少女的体香四逸开来,室内顷刻间无比旖旎绮丽,绸衣若水流淌在玉足纤立的地方,她压抑着啜泣,良久方转过身来,他忘了呼吸,恍然入定,疑为瑶池仙畔一株饱蘸天地灵性的白莲花,冰肌玉骨卓然物外,也是此刻,他知,她是他此生的佛,不需刀光剑影,就能令他放下屠刀,肃心皈依。 她又羞又愤地立在那里,无着无依,不知为何炎炎夏日,他觉得她冷,他收敛了心神,不待她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她拦腰抱起,无限爱怜地望着她,她微微抖着,胡乱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将头埋在那里,却又排拒他的气息,微远了他的胸膛,因此他的衣襟由她抓着远离了结实的身体,她似挂在他的身上,在欲掉未掉之间。 稀薄透明的罗帐拂过手臂,有沁骨的凉意,他轻轻将她放至榻上,她想起方才曾有另一人躺在此处,不由厌恶至极,本能朝里缩了一缩,好像那里才干净些,这就好比在污淖中找寻净土,自欺而已。连这身体也将不再洁净,还讲究这些做什么,她不由苦笑出声,随之盛放的悲戚似花朵,开至极致便是萎落,令人心生叹惜。 他痴一样,望着她,甚至忘了自己的存在。这世上原是有一种女子,是与心生在一起的,她疼她痛便是自己的心跟着在疼在痛。给她自由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难道真得就这样放了她,放了她? 他舍不下,这刚刚才得来的……还不曾为他所有。他这半生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本精于决断,只因每次犹豫都会付出血的代价,现下却犹豫不决起来。她不明他为何只怔怔望着她,又似不在看她,那两道张扬的浓眉,像刚刀的利刃,宽大的前额闪着幽光,坚毅的唇线抿着,星芒迸溅的双眸中正映着惊恐不已光洁胜雪的自己,她险些歇斯底里,崩溃的疯狂正在酝酿。 他察觉到她极度不安,俯下身,自一边拉过细绸绢花薄单笼在她身上,那种贴近肌肤的似水滑凉,促她一醒,而后眉心舒展,不由有了一丝放松的神气。他情不自禁伏首在她脖颈间,那里幽香暗逸,不由自主,一声微微叹息自唇间逸出,他就像一个遍寻四处,终于找到怀抱可依的孩童,倏然间心满意足。 她的身体却不由得一紧,他才有所觉地贴在她耳边轻轻说:“莲儿,我屈从――于你,你明日可以离开!”她听到自己的小名自他口中轻轻吐出,意外之余,身体不觉一震,不曾想他后面的话更令人生出狂喜。 ===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四章 初惹凡尘(二) - 莲君 - 艾为 即便他不过是一介草莽,但她知道他说一不二,当着自己的面,许诺,那自是不会有错了,不由含着眼泪绽放笑意,那样含羞带雨,似莲样的俏容,当真是容不得人多加思考的,他眼神已是不对。 白衍笙意识到时,已被热切地臂弯包裹起,密集的吻落下来,她才又慌了神儿,他显是情不可抑,双目微合,紧紧抱着她纤细的腰身,她周身渐渐升腾起未可明状的燥热,令人窒息的酥痒也阵阵袭来,她推拒着他贴上来的伟岸身躯,他并不在意,稍一使力,愈发箍紧了她,只含住她甘甜如饴的唇瓣,辗转吮吸。 若山压顶,她微微气喘,呵气如兰,终究放弃,是自己送上门招致来的,他却毫无征兆止住了动作,话语中的急切倒像是在催他自己,却又尽是无可奈何:“莲儿,你现在就在我的怀抱,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如果我放你回去,你还会记得这世上有个我吗?” 她睁着泪眼,不明他何以这样自相矛盾,他似经受不住她那样的泪光,猝然起身,说:“你我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你还是早些离开这里,今夜就走!”他拾起零落一地的衣物,顺手扔在床上,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他纠结难言情绪复杂,又不由担心他随时会改变主意,抖抖索索穿起了衣服。 夜空深处是漫天繁星,如天女抛撒而生,放出繁簇银花样夺人眼目的光芒;夏风有北国男儿样的豪爽,催熟万物包藏自然界繁衍生息的信息;黄土地厚实丰饶,足以承载世代的悲欢荣辱,又似光照后世的不朽彪炳,鞭励子孙兴业立身。 马背上风声沥沥,万千风物傲立在夜色中,如怪诞的暗影奇形异状,迅疾地退向身后。她小时,虽然在父亲的指点下学过骑术,但长久未用过,行得又是夜路,自然生疏,不一会儿,已经吃不消,渐露疲态。 他向她摇晃的身体瞄了两眼,示意她减速,她尚未来得及拉缰绳,便听他唿哨一声,她身下这匹马乖乖并了过去,她犹未及反应过来,也不知他是怎么起身,就稳稳坐在了她身后,自她手中接过缰绳,不由生出一种安逸来,同乘一骑,速度慢了许多。再看另一匹马正信步随在他们一侧,拖着无人驾驭的缰绳,似不情愿,咴咴吐着鼻息,她知那是他的随身坐骑。 她身形单薄,他总是会觉得她冷,腾出一只手臂,护在她身侧,她不知有人单手也可将马控制得随心所欲,不由暗自惊诧。有飘散风中的烟味自身后传来,似有若无地萦绕,也并非那样刺鼻,反而惹人有意去寻,渐渐生出莫名的异样。 他自是专注,盯着不易分辨的前路,只偶尔喝驾几声,只是她迎风飘起地发丝,轻送淡淡于无的清香,令他有一瞬的迷乱,由不得自己,靠上前去,有数缕青丝拂在他脸侧,痒痒生恙,在心里漾开化在深处,他猛然拉了缰绳,马在原地交错地踩踏了数下,才安稳下来,她错愕地回过头,见他的神色,不由一惊,他眼中正燃起两簇烈火,钢牙紧咬,挤出数个字来:“嗯,莲儿,我不知道送你离开是对是错!” 边说边俯首,吻下来,她一时手足无措,空悬着的双手在空气中抓了个空,她像抓救命稻草似得扯住了他,她既惊且怕,她怕他半道又改了主意,最怕的似乎不是这个,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底蔓延开来,她发觉自己是不排斥他的,吻的,在这暗夜的旷野,他是自己唯一可以抓住的依靠,即便只是短暂的,飘渺的,甚至是暗含着危险的。那丝温暖让她有一瞬飞蛾扑火般的眷恋。 她自小受过良好的教育,先是家里请了名师来教,后又送入新式学堂。现下的学子们多半受了新思潮的影响,晓得什么是思想解放,有很多大都会的时髦行为迅速传播,在学子们身上再演绎,即便多半是变了味的。她身处举目一色的女校,她们家世优越,衣食无忧,多半连人生轨迹也被规划好了,算得上有时又有财,清闲自在得很。 自女孩子们永不言倦的密语中,对情爱也渐渐有闻懵懂。但自她的眼中,安乐中谈情说爱多半是脑子闲置的结果,因周遭太多人将它用来调剂枯燥乏味的生活,渐渐形同儿戏,她素来是熟视无睹,从不置喙,更甚者是敬而远之的,女孩子们多半将她视为异类。 她并非不懂得,她更懂得的是母亲的哀怨,大娘的郁郁寡欢,二娘的忿忿不平,过于错综复杂的情爱,又披了被世俗承认提倡的外衣,便是女人一生的桎梏,那是一旦降临,百口莫争的宿命,再革旧替新的思潮,一时间也动摇不了男权根深蒂固的劣质性,她惹不起。 她有时对自己的女儿身有种莫名的自弃,自认那是身为女人的挂碍之一,这是怨不得她的。只因世人对俊颜女子付与了太多爱憎不一的色彩:是宝哥哥眼中的洁质仙流,更是足以颠覆疆土的红颜祸水;是文人墨客笔下的万种风情,更是三从四德下的驯女顺妇。大凡是才貌出众的女子多半是命途多舛的。 而她宁肯蛰藏美丽,无波无绪独自度过一生。在这意外发生之前,她一直将自己藏得好好的,她从不必费心思去应对天下多变的男子,她自信不会与他们有任何交集。而似乎是一夜之间,她被迫认清了一个事实,她的明哲自保不过是个不大不小的笑话,在求生的本能面前,她竟然出卖自己换取自由。这是她如冰玉般无暇的生命中第一个不堪。 她终于明白有一种无畏源于无知。经此一劫,她懂得怕了。她怕他,畏他,甚至厌恶他的行为,却没有勇气反抗,更不敢拒绝他惹怒他,反而偎依在他的怀抱,异常复杂的感触,她自己尚理不清楚,这便是女人的致命处,面对强权时示弱,当意识到这点时,她极痛恨地笑了。 他们本已走过大半行程,但却越来越慢,总像是走不完似得,几乎是在踱了,他自身后环抱她,无限眷恋她身上的芬芳。她心内咚咚擂鼓,几欲跳下马去,终究忍不了了,开口道:“天马上要亮了,你还要赶回去!” 她自是明白,他的身份不宜在外逗留,他似全不在意,又像在她身上睡着了,过了许久才应了一声,温软却又清醒:“莲儿,别说话!”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将下巴放在她另一只肩头上。他突然间像个安静黏人无害的孩子,不知为何,她反而安心起来。 过了这一片鱼塘,是数片荷塘,再过去荷塘,便是柳荫下的家了,她不由欢喜,扭头用手指点醒他,笑着说:“到家了!我要下马!” 他睁开眼来,那眼中红红的,犹含万千错结,朝远处望了一望,又无言地盯了她一会儿,像是被她的喜悦感染了,嘴角不由上扬,便先纵身一跃下马,而后伸手,将她扶下来,淡淡一笑,说:“莲儿……” 他欲言又止,她微微歪了头,明眸惶惑瞧着他,他才又一笑,说:“回去吧!”她点点头,那步子不由就有几分雀跃,他像想起什么,拉过那匹白马,叫住她,她自前面转过头来,正带着盈盈笑意,他恍了一会儿神,才说:“莲儿,让雪驹跟着你吧,若有事,将它放开,它会带我来到你身边!” 她心想自此后绝不会有再见的机会,直欲出言拒绝,他也未必不明白这事实,但依旧那样固执地望着她,将缰绳朝她面前又送了一送,一匹马而已,她不再坚持,自他手中接过缰绳,他倒像是一下子放下心来,只是那手仍悬在半空中,久久没有收回。 她看他一眼,牵起雪驹走向家的方向,荷塘里清香绵绵,拂面而来,雪驹也似十分享用这美景,微微摇着尾巴,她拍拍它厚实的脊背,露出温婉的笑容。而他痴痴立在那里,直要望眼欲穿,目随她牵着雪驹融入一幅绮光流离的画里。 ==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五章 浮世飘萍(一) - 莲君 - 艾为 远远的便见有粗使丫头在大门外洒扫,清早是极少有人来往的,那丫头见有人走来,定睛一看,是她,边甜甜唤了声小姐,边扔下笤帚,扭身去通报了,她小嘴一抿,先就喜上心头。她牵着雪驹走上台阶,跨过门坊楼,眼前铺着一溜平整方正的白色花岗岩,长长笔直的外道正延伸至园门,雪驹蹄声顿时格外清亮,直荡出回音来。 白氏一族为商向来低调,于外人眼中是神秘不易察的,越是如此,越被传得神乎其神。若简单说起来,祖上是事农起家,经酒发家。大至城郭,小至乡舍,远至南省,近至北地,只要有酒飘香的地方,不难寻到白家酒坊的踪迹。百年招牌酒玉翎郎与一瀞香更是好酒者收藏品鉴的首选,口口相传,临溯白家号名不胫而走,名扬天下。 临溯城名为城,实是乡邻近舍敬仪的称词,白氏四代掌家人襄助乡里是世代相继的默契,邻里无不受过恩惠,尽管白氏行事隐秘不事张扬,只是德馨功巨必没有埋没的道理,人心自有一杆秤,天下事瞒不了天下人的眼睛。 北地四季多变,旱涝皆是灾难,不经公开募集,在半月之内有财力挖井近百赈旱的能有几人?修路筑桥也是如此,众多巨贾豪绅功名簿上皆留有名,只有白氏素来以无名氏稳居榜首。乡里人对这座历经百年沉寂无言的建筑,有着摩仰般的敬畏,它高大的墙垣围砌,担得理所当然的权杖。 只是世间万物盛极而衰,自有定数。白氏第四代掌家人白武清,膝下二子一女,长子白翎笙,大太太吴氏所生,性情温良,不思博取;白衍笙次之,三太太尹氏所生,白武清最爱此女,虽生为女儿身,却依男儿样教养,颇有其父行事作风;另有一幼子白羽笙,二太太叶氏所生,尚性顽混肆,一家上下见着莫不头疼。 大太太吴氏,名霖鸾,吴家与白家为世交,更难得是通家之好,白武清与吴霖鸾行的是青梅之约,正因为此,二太太叶青萍,三太太尹粟今入门,她接二连三遭受打击,终日郁郁,不理家事,夫妻情分日见疏离,直至白武清辞世,她才肯迈出湘阁。三太太与白武清倒是心意相契,一个牵念,一个痴情,不愿独活,随夫故去。二太太叶青萍,是白武清行商时结识,一个卖艺守身的清贫女子,身世有如其名,零丁若飘萍。 那个名唤蒙恬儿的粗使丫头在大院内一喊:“小姐回来了!快去通知大太太,二太太!”便见有各房的丫环向不同的方向四散开去,这清晨肃静的大宅顷刻间起了骚动。 白衍笙牵着雪驹刚进了园门,门房的李梓,经人一叫,便成了小李子,走上前,乐呵呵看着他们的小姐,多半以为她驭马踏着七彩祥云归来,高兴昏了头,结结巴巴说了句话:“小姐,你可回来了!大太太,二太太都急坏了!” 白衍笙将马缰递给他,边交代,边朝大重门张望:“喂些草料给它!”小李子笑不可抑,咧着嘴,连声应道:“哎,哎!” 看到吴霖鸾边手脚忙乱系着下襟的盘扣,边急匆匆迎了出来,那素黄攒绿的锦花宽襟与慈爱祥和的面容再熟悉不过,先就笑上嘴角,隔着老远,美美叫了一声:“大娘!” 大太太吴霖鸾听闻这声巧叫,眼角漫溢笑意,看着娇俏嫣然的白衍笙亲昵行近,心底的孤寂像被风吹了去,她对白衍笙的感情是极曲折的,被丈夫冰封的女人,尽母亲之职于她便不仅是责任,更是排遣孤独的唯一寄托,只有一子是存有遗憾的,她自然明白长子身负大任,不能日日拴在身边,白衍笙出生时,她得知是一个女儿,存了多种私心,只是暗暗高兴。 当尹粟今走后,她更是打心眼里疼爱这孩子,便带在身边抚养,有如亲生。待她不同儿子,爱多了,就显娇纵了些。 想到这里,绷了脸,仍是禁不住爱怜地拍了白衍笙伸过来的手,却带了几分辞色问:“这两日又疯到哪里去了?越来越不像话,一个女孩子家,没一点品形!” 这话着实重了,白衍笙眨眼间盈满泪花,撇了嘴道:“大娘要罚便罚,说这样的话,连您自己也捎带进去,让莲儿过意不去呢!” 就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舍得去罚,听她后半句话说得蹊跷,吴霖鸾不由问出口:“怎么说?” 白衍笙含泪微微一笑,说:“莲儿是大娘教养长大的,若说品形不端,岂不是连您自个儿也说带进去了!” 吴霖鸾微微一惊,这丫头倒是难得的机智善辩,只是女子这样出众又有何用,看她泪光闪闪,终究心疼,不忍深责,笑着将手拂上她的小脸,说:“好了,回来就好,以后不准这样,让全家人为你担心!” 忽闻丫环追着叶青萍小跑过来:“二太太,您的绣鞋!”几人不约而同抬起头,方见一身姿袅娜的年轻夫人长发如瀑,光着脚款款行来,纤足玉色,步步生莲。在站的都禁不住噗哧笑出声,偏偏当事人不以为意。 白衍笙笑着望向她脚下,说:“二娘,您这是练夏功呢吧!必是新想的法子!” 叶青萍浅笑轻颦,柔声说:“还不是被你这丫头闹得!怎得两个人去接,都没堵住你!竟让你这鬼丫头溜了!”她话说的俏皮,众人不由哄笑,她一把拉起白衍笙的手,说:“我不管,你既已回来,不能轻易饶了你,快为我点妆去!” 只吴霖鸾轻哼一声,毫无笑意:“多的是丫环婆子伺候,你倒舍得让莲儿沾惹那些俗脂艳粉!”又转向白衍笙,温言说:“莲儿,还不随我回阁!” 叶青萍见眼前人多,压下翻涌而上的火气,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松了手,瞥一眼吴霖鸾,望定白衍笙,旁敲侧击:“莲儿,你得闲时来,想来时来,二娘等着你,盼着你,但决不像有些人,凡事强迫你!”言毕,忿忿离去,数名丫环紧跑慢跑才跟上。 吴霖鸾有意高声道:“这幅不着调的模样,蓦地教坏了孩子!”径自扯起白衍笙的手回了湘阁。 吴霖鸾素来眠轻觉浅,夜晚有焚香安神的习惯。进得湘阁,有袅袅余烟正自香炉内逸出散开,室内隔了几重帐幔,虽是薄薄的绢纱,在暑气重的夏日,也显得憋闷。见不多几扇小窗开着,白衍笙先就上去,又开了一扇窗。 两丫头正立于一旁,菱丫头见状,悄悄望了吴霖鸾一眼,只怕自己的主子不乐意多开窗,见她并不似以往强烈反对,才又走上前去帮忙,只听白衍笙说:“大娘,这屋里若换进些新鲜空气,好得多,于身体是最有益的!” 吴霖鸾答非所问,轻叹一声,道:“这胸中的闷气,若是多开几扇窗便能驱散倒也好了!”又招手让白衍笙过来,坐在她眼前,端详了好一阵儿,才又说:“你这孩子,怎么这样瘦,总不见长肉!”又抬头对身旁立着的红丫头说:“去让厨房,多做几样小姐喜欢的吃食来!”红丫头微微一福,盈盈应了一声:“是,太太!”碎步去了。 白衍笙自然明白先前吴霖鸾话中“闷气”所指,这深宅之内,或许只白衍笙活得尚算满意,倒不是她比别人富有多少,只是她从不强求自己,更不要求别人对等相待,快乐就容易的多。人人都乐意亲近她,许是因为她自始至终的娴静和合,雅量无边,自有悦世净尘的力量。 当下只是浅浅一笑,删繁就简,对吴霖鸾说:“大娘,我有些日子可以留在家里,随时可以陪您聊天,管叫一切烦闷无影无踪!” 那一脸天真烂漫,又是另一种小女儿姿态,吴霖鸾也不由轻笑出声:“还要准备些好果子,是不是,边吃边聊!” 她最了解这丫头,自小喜食甜食,小嘴又是极刁的,最后不得不从南方请了位糕点师傅来。不需几日,她便与人熟稔了,那糕点制法如数家珍,听得老师傅也一愣一愣的,自此后再不敢在她面前提起独家秘方。想到此,眼底不由泛起无尽宠溺,只笑吟吟地望着她,她如沐春风,吴霖鸾寥寥数语也正点中她的软肋,便娇嗔地笑着说:“大娘,最疼莲儿了!” 湘阁内用过早饭,看看日头,时辰已不早,白衍笙心内惦念叶青萍,便有些食不知味,一撂下筷子,就赶去听雨阁。自小长在这重重院落,儿时淘气,上窜下跳,无一角落不熟知,一重门又复一重门,折折弯弯的舍道总似遥遥迢迢。 这听雨阁所处,最为偏远,她心想二娘本是一个极爱热闹的人,偏偏选了这处来住,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这一路行来,姹紫嫣红好不养目,偏偏到了听雨阁前,依然四处不见一盆花,只庭院天井处开了一处小池,那里正浮着挨挨挤挤的椭圆叶子,她依稀记起小时,秋雨连绵的季节,无处可去跑来这里,常见二娘独坐在廊上,怔怔地望着一池绿意,万千条雨丝似金丝银线簪落,一阵风吹过便纠结在一起,池内正涟漪成片,雨打浮萍的细碎之声隐隐在耳。 仿佛只是此刻,她豁然了悟,二娘外在的热闹与内里的冷清。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六章 浮世飘萍(二) - 莲君 - 艾为 白衍笙走进时,叶青萍正斜倚在凉榻上,无限慵懒,黑缎似的长发,有一半自如水细腻的禧绸上滑落下来,玉样的纤指微拂脸侧,眉心微蹙,略显心浮气躁。 绿涟自一边为她轻摇着锦扇,见小姐进来,有意唤醒她,白衍笙竖起食指,示意绿涟噤声,悄悄行至凉榻旁,半蹲下身,为叶青萍推捏了几下,叶青萍极舒适受用,不自禁嗯哼一声,只当是另一贴身丫头绿漪在为她推捏,又懒懒地说:“以前不是轻了,便是重了,今儿倒是有长进了!” 绿涟自一边忍俊不禁,哧地一声,白衍笙对着她连连摆手,示意她忍住,又过了一会子,叶青萍听无人回应,方觉怪异,睁开眼睛,见是她,不由忽地支起半个身子,嗔道:“你这丫头,来了也不言语,你只爱玩闹,不顾自己小姐的身份,做下人做的事,倒要我担罪名,免不得又要落人口实!”言毕,赌气似得趴回榻子上。 白衍笙不由微笑,二娘的脾性向来如此,她们在一起多半更像姐妹,她若有什么不顺心,丝毫不避讳在自己面前使小性子。她作势要走,立起身,忍着笑说:“既是不受欢迎,那我这就走了!” 边说边慢腾腾迈了步子,眼角余光瞄着榻上,果见叶青萍猛然坐起身子,嚷道:“你走便走,走了不要再来,我这里是又俗又艳的,比不上人家焚香祝祷的仙境!” 明明万分不舍,又拉不下脸来求她留下,只眼巴巴望着白衍笙的背影,白衍笙忍不住笑出声,扭过脸,说:“我人都来了,就容我多烦你一会儿!” 非得这样低声下气地哄着,她才能消气,又说:“既来了,那就一并为你把妆点了!快些起来!”边说边拉她的手臂,叶青萍一躲,说:“可不敢了!不敢劳你小姐大驾!” 白衍笙毫不以为意,只嘻嘻笑着,挤到那榻上坐下,叶青萍见势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仍装作一副气呼呼地模样,朝里挪了一挪,白衍笙又紧跟着贴上去,俏皮地说:“我去了这么大一会子,你这儿还披头散发,不是等我是什么,快别嘴硬了,快些起来!” 叶青萍听她这话,不由难为情,微有恼意,偏又笑出来,早上的气早消了一大半,说:“你们母女话里都是夹刀子的,一个硬刀子,一个软刀子,别人只有体无完肤的份儿!他人只道我大权在握,哪里知道我的苦楚,上有一位老太君供着,动辄得咎,下有几个小的悉心伺候,讨好不易,别人只看到我的风光,却从不顾念我的辛苦,我又向谁去说……” 说着说着有了几分泪意,白衍笙见状巧巧哎呀了一声,又盯着她雨意空濛的眼睛说:“二娘,你也会哭的?今儿确实委屈了你,我这不是赔了大半天不是了嘛!你大人大量,快别生我们的气了!”白衍笙表情有趣,她也已发泄出了闷气,才噗哧笑出声来。 总算肯坐在梳妆镜前。那桌上正摆满了各色胭脂,另有眉笔,唇脂,各式珠簪,耳饰,翡翠玉润,金华银质,直将那雕工细致意趣横生的妆奁盒排满了。 丫环已端了温水来,伺候着先敷过面,白衍笙也已研开眉黛,拿笔轻轻蘸匀了,方才轻送上去,这样细细地描着,总过了片刻,才成,长眉入鬓,一双明眸愈发显得黑白分明,顾盼生情。又执粉绵自粉盒内轻拍了些胭脂,轻轻合在腮上,生出淡淡的粉来。如此下来,待盘了佳人髻,近一个时辰了。 白衍笙方才站到她身后,同看着镜中,叶青萍盯着镜中的自己先是明媚一笑,看向白衍笙时,有一时的恍神,眼中就浮起一丝失意来,缓缓地说:“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我也是不用这些脂粉的,真是老了呢!” 白衍笙微微一笑,诙谐地说:“二娘依然美极,若为这个也发愁,保不准真要长皱纹啦!”叶青萍也不禁莞尔,继而调侃说:“不知谁有这个福气,娶了我家的莲儿呢!” 白衍笙不想她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只觉得两腮火辣辣的烫,一跺脚扭了身子:“人家费尽心思博二娘一笑,二娘却变着法儿笑话我,不理你了!” 叶青萍难抑眼角眉梢的笑意,硬扳回她的身子,说:“莲儿,你只当我笑话你,我却是真心实意的,你也不算算,你多大了,来年毕业,也就是大人了!这喜事可不就在眼前!” 她愈发难为情,连声推她道:“你还说,你还说!”叶青萍憋不住,哈哈笑出声,白衍笙仿若走了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正色道:“我的婚事,二娘得允我,由我自己说了算!” 叶青萍也忍了笑说:“咱们家只你一个女儿,就由着你去选,又何妨!”白衍笙直欲张口分辨,一时止住了,似又想起什么,只是出神,叶青萍只道是小女儿卿卿心事,心下吟吟一笑,便不再深究。 她像失了魂儿一样,晃晃悠悠就到了花园的亭子里,花意正浓,各色的玫瑰月季,芬芳四溢,正有七彩蝴蝶采撷逗留。 她怔怔望了一会儿,有丫环端了茶水与点心来,是自己的贴身丫头连琪,见她独个坐着,就笑着说:“小姐,厨房预备了些点心,你尝尝!”见她并不十分有兴致,又劝了一句:“是你爱吃的杏仁果子!” 她方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外面一层薄脆的饴糖,内里却是杏仁研碎,掺了炒熟的芝麻,再并上新鲜玫瑰花酱,那是既香且甜的,只是怎么也吃不出往日的味道。这些丫头本是些小女孩子,平日里最爱玩,总是想尽法子引她开怀,见她只是枯坐着,如画眉目间沁出一抹轻愁,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就说:“小姐,前几日,张妈念叨说得添些新花样子了,你帮着再画几个出来吧!”不待白衍笙答话,就移了步子:“我去拿纸笔来!” 连琪一边将硬纸裁开,一边盯着自己的小姐,她只是支着头,望向百花丛中,一句话不说,连琪心内暗暗打鼓,将纸递给她,她又对着纸出神,研好墨,将笔递到她手里,白衍笙倒是蘸了墨,那笔停在纸上,只是不落,片刻之后,一滴墨汁滴了下来,浸入丝丝纸质纹理里,她又盯着那墨迹出神,连琪不禁讶然,自己的小姐极少这样心不在焉,以往画幅小样不过一刻钟而已,今日怎么了,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 == 收藏起来,方便看到更新!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七章 只说相思苦(一) - 莲君 - 艾为 却说安鲁戈将白衍笙送返后,独自回了归南山。寨子里正鸡飞狗跳,四处找寻不到二人,林师爷将当晚值夜的一干人等叫来一并询问,才知二人深夜驾马出了寨子,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安鲁戈自执掌上位以来,从不只身外出,外面虽对归南山畏惧有加,也保不准有些人于虎口捋须,伺机报复。 虎子最耐不得瞻前顾后,一步上前,对林师爷请缨说:“师爷,您就发句话,我带上大队兄弟下山去,必把大当家毫发无损地带回来!” 林师爷见他粗枝大叶,言语无脑,不由更加唉声叹气:“弄得人尽皆知,事情只会更糟。既已至此,先派几个稳妥机灵的,去到临溯白家的几条路上打探打探!别露了口风,越隐秘越好!” 虎子正待这句话,振臂一挥,就点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跟我走,其余的分两队!”而后蜂拥着走到了空场上,马夫早将马匹上了鞍,静候着,刚跃身上马,见安鲁戈打马而入,皆大欢喜,又落了马,迎上去,纷纷唤道:“大当家的,当家的,你回来了……” 有手脚利索的,早上去接过了马缰。林师爷一脸忧色地走上来,说:“大当家的,你怎么能枉顾安危,只身一人跑出去!你将兄弟们的托付置于何地?!” 林师爷于安鲁戈有开蒙之恩,也等同幕后智囊,安鲁戈向来感念,对他敬重几分,自小从未见他辞严厉色,此次显是出于担心,不由望他一眼,又向众人微微一笑说:“没事了,都下去吧,啊!” 林师爷这才发现,他独自一人归来,又问:“夫人呢,婚礼怎么办,都备好了!” 安鲁戈略一怔忪,答道:“告诉兄弟们,酒照喝,拳照划,菜吃好,好好乐上一乐!”渐渐地语气中却带出无尽失落,在林师爷肩上拍了两拍,示意他去开席。 林师爷看他神情落寞,眼中现出从未见过的柔软,不由更加忧心。 房中圆几上摆了数几小菜,林慧双静立于一旁,自她误入寨子,便随身服侍他。她进退有识,安安分分,从不做出格冒尖的事,渐渐安鲁戈身边像没有这么个人,却又少不了这么个人。而她,褪去初时的惴惴不安,已安于此地,习惯于日日面对――守着他。 她面无表情看着他灌了几坛酒下肚,前院里的喧哗笑闹隔了几重厚实的石墙,依然清晰如在耳畔,圆几上新换了印有艳红喜字的桌布,纠葛的斜纹丝理涌入他渐渐迷离的眸中,模糊成一泓艳华。 持坛的手已不能自主,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略觉看不过去,伸手去夺。他眉头一拧,舌头打结似得吼了一声:“走开!”她乖乖收了手,复又立成毫无生息的模样。 只是,这世间,没有第二人比她更了解他。冥冥中似有一只覆雨翻云手,再荒唐的安排也是安排,由不得她与他。 一连几日,他闭门不见人,只喝酒取乐。喝到昏天黑地,不知何年何月今夕何夕。酒坛倒在圆几上,汩汩洒了一地,也不知去扶。 林慧双拿了换洗衣物进来,见此情形,只往近旁的矮凳上随手一扔,就去扶他起身,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甘冽的酒香洋洋四溢开来。 外面正起风,婆娑而起的风走着旋,扬起黄浊的细尘,又沙沙打在透明的玻璃上,窗页子正哐当哐当响着,鼓动起不安分的人心。她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步履艰难地迈着步,两人歪歪扭扭朝床侧移动。 他半睁着醺然游离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在浮游变形,唯有臂下的身体是温软可感的,嘴角渐渐溢出笑意,轻声道:“莲儿,原来你没走!” 他近乎蛮横地一把拥住她,滚落在喜红流淌的床榻上,他的狂热如烈火,而她虚弱难应,眼前的红更令她目眩神迷,只有闭上眼睛。 次日清晨,她是被雨唤醒的。即便天光晦暗,也照亮了内室,一室的新红依然故我,潋潋生辉。豆大的雨点啪啪敲打玻璃,又不由自主滑落下来,像人脸上一道道泪痕,她自角落拿过衣物,手不经意碰到他,才发觉烫的出奇,他犹自呓语,不停地叫着莲儿,她恍若未闻,只将手放上他的额头,不由缩了回来,三两下穿上衣服,匆匆去找林师爷。 这几日,人人知道安鲁戈嗜酒若狂,林师爷早就忧心如焚,直觉要出事,听林慧双说病得不轻,就命人直接去请大夫,另外又让人招了虎子来,虎子近几日也得知安鲁戈为个女人茶饭不思,正坐立不安,得知师爷请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林师爷见着他,紧忙说:“你快去请二爷回来,这种情形,也只有二爷能劝得了了!”他见虎子风风火火立时去了,才略放下心,朝安鲁戈的住处走来。 雨下得正急,不知怎么的,轰隆隆的雷声,直让人心尖发颤,额上渗出汗来。林师爷坐在床侧,看安鲁戈面无血色,恹恹如纸,不自觉用手拭了拭自己宽大的前额。也只是此时,他眼中的安鲁戈不是一呼百应的归南王,而是自小由他看护教养无依无靠的孩子。 他自林慧双手中接过沁凉的毛巾,甫一接触,他便知道必是新打出的井水,这姑娘做事向来周到细致,安鲁戈交由她照料,他一直是十分放心的。那凉自手心传来,侵入心里,才让他逐渐冷静下来,他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冰敷在安鲁戈滚烫的额头上。 他仿佛又回到十五年前,一个衣着华贵的孩子跪在归南山寨门前三天三夜,请求收下他,那便是六岁的安鲁戈,他从未见过那样性情倔强的孩子,一边哭诉自己的母亲被恶徒抢走,一边愤恨发誓要报仇。所见之人莫不为之动容,那时自己也不过是个韶华青年,归南山都是落魄零落人,谁没有辛酸往事,就为这孩子求了情,老寨主破例收了他。 此后数载寒暑,他随寨里的武师学武练功,晨起晚歇,从不间断,耍得一手好拳好腿法,寨中人无不敬服,最难得是他恩怨分明,古道热肠!只是性子古怪,生人见而生畏,恶人避而疾走,外界所传多有虚张,更落实了他孤落冷硬的形象。只是古语有言,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此劫是不易过去的了,因为身为寨中诸葛的他,也已是束手无策。 他可以想见一会儿大夫诊过,会说什么,无非是解铃还需系铃人,相思之症须由相思人来解。 果见大夫抬脚走了进来,手中提着药箱,神色惶惶,身后跟着的是自己吩咐去的寨中兄弟。他心中再明白不过,说:“大夫,寨里兄弟多粗野无礼,请不要见怪,您请!” 林师爷边说边立起身,往一边让了让,那大夫长须稀落,襟袍松垮,携进淳厚的药材味,虽未必可以药到病除,只手回春,也让他一时安下心来,老大夫闻听此言,方自镜片下,打量了林师爷一眼,坐在床侧,伸出瘦骨嶙峋的右手,颤颤巍巍把了把脉,略一沉吟说道:“染了风寒,这风寒易治,只怕动情伤身思虑过度更甚,这余下的若要痊愈,解铃还须系铃人!” 林师爷又言:“那就请先生给开个方子,先将这风寒治好了,好赖让他恢复神智。”老大夫也不多言,随他走至圆几旁落身,提笔写了方子,递给他,说:“照此方一日三次,吃上三日,必见好转!” 林师爷又道:“请先生在此处住上几日,好有个照应!”回头又招林慧双说:“先生所说的可都记住了?去为先生打点下,收拾间客房出来!”那老大夫虽不乐意,也不敢有违,随林慧双去了。他才又命人去山下抓药。 如此又过了两日,他一日三次前去探看,一大早又赶去,见林慧双正倚在床侧打盹,身子险些滑下来,已一连几日未眠,若说起来,她也是尽心尽力的,又是文墨皆通涵养见识俱佳的大家闺秀,只样貌普通了些,否则婚配归南王也是好姻缘。 他当初将她指给安鲁戈未必没存这样的心思,他是于一旁静观其变,更是乐观其成的,只是五年下来,安鲁戈只与一些妖媚地女人胡来,却从不染指她,倒让林师爷困惑极了。 直到白衍笙出现,那丫头的一怒一颦仪态万方如在眼前,当真是摄人魂魄,得知安鲁戈一面之缘,欲纳她为良人,即便是阅事无数的他也大为震惊,现下想来,却是可以理解的。天下事竟是这样阴差阳错,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插花花不发。 只是女子青春能留几时,想到此处,不由对眼前之人存了几分同情,便温声唤醒她:“慧姑娘,你去休息下,叫李婆子来替会儿!” 她像是吓了一跳,慌忙朝枕上看去,林师爷又说:“烧退了,没事了,你且放心,去休息下!”她才应了一声,脚步虚浮满脸困倦地去了。 倒是虎子先走进来,通报说:“师爷,二爷回来了!”他一听,不由喜上眉梢,急问:“二爷现在哪里?”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八章 只说相思苦(二) - 莲君 - 艾为 安鲁戈依然混沌未醒,林师爷与虎子等人退了出来,只留他们兄弟二人在房内。只见一男子,盯着一动不动地安鲁戈,语声急切地问:“哥哥,只是数月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 安鲁戈自然不能答他话,他见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变得形容憔悴,呼吸衰微,愈加心急如焚,当下略一思忖,又自语道:“我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样狐媚无情的女子,将你害成这样!生生丢了半条性命!” 他打定了主意,将林师爷叫到跟前,一一知会给他,林师爷大感意外,他们兄弟二人行事向来不能以常理推测,劝必定是劝不回的,只得不无担忧地赘言:“二爷,您确定要去白家?若他们得知你的身份,那结果不堪设想!大当家现在又这样,正当群龙无首,一旦你被困,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他冷冷笑笑,说道:“此去,一为大哥,我会定期送信回来,附上那女人的近况,”说到此处,他不由咬了咬牙,又说:“你让人读给大哥听,他必会一日比一日好转;二为山寨,大哥一时心软,放虎归山,对山寨始终是个隐患,若她不老实,我就地了结了她。”林师爷看他脸色阴沉,也只能连连点头,并不敢强言规劝。 白家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四处寻不到白衍笙,去九九轩找一准错不了。他们的小姐可以少吃一饭半餐,但决不会不做功课。这功课非同一般,更非关书本,只是各式泥人:形形色色,栩栩若生,由古及今,无所不包。有形容俊美的,也有眦目咧嘴的,有仙有道,有鬼雄有人君,有侠客有义盗,有耳熟能详的历史先贤,也有名不传经传的神话人物。 即便白衍笙在外求学,九九轩必有人日日清扫,这活计并不容易上手。九九轩比一般的房间要大,除了要洒扫擦抹,保持窗明几净,最重要的是小姐的宝贝疙瘩须得轻拿轻放,不能蒙上灰尘,更不能擦花了颜色。 房间虽大,木架上也已越排越满,精心涂抹的颜料,犹自闪光,如同有生命一般,好比那钟馗,髭须历历,面目铮铮,竟是比年画上的更逼真威严几分。 只听其中一个丫头说:“别人家的小姐都是喜爱诗词织绣什么的,也不知咱们小姐是怎么想的,单单爱与这脏兮兮的泥巴打交道!” 另一丫头不以为然说:“你知道什么,这才显出咱们小姐的不同来!说起诗词织绣,小姐未必不会,她只是不屑去做罢了!” 头个丫头闻言,不由一笑,说:“你这会子,倒成了小姐肚里的蛔虫了!”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好不热闹。 门吱呀扭开了,她们回头,方见一个小人儿,总有五六岁的模样,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她们大落落地叫了一声:“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那小男孩并不急着应话,有模有样地站在她们面前,端了声调说:“忙完没有,忙完了,下去吧!” 她们见他明明小人儿一个,却装大人样,不由相视莺莺一笑,郑重地福了一福,异口同声道:“是!”方才下去了。 他见两个丫头抬脚迈了出去,立时换了一副模样,嬉皮笑脸就赶去窗前的桌子边,桌上正摆满了各式刀具,刮板,调色板,洗墨缸,画笔,各色粉彩,显是白衍笙的工作台。 他三两下打开包裹完好的锡纸,里面正摆放着黄褐色的胶泥,因用锡纸存放,尚算新鲜,他竟是毫不犹豫,白嫩的小手上去就扭了一块下来,放在鼻尖闻了一闻,浑浊的土气夹杂厚重的湿气钻入鼻孔,他不由囊了囊鼻子,撇了下嘴,看到一侧立着尚未完工的泥像,看也没看,双手并用,在泥像上找块平整的地方,将手中的泥块按压上去。方才按结实,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左顾右看情急之下,闪身躲进了帐幔后面。 白衍笙看门半掩,已觉有异,将屋内扫视一遍,并不见有人,只桌一侧的帐幔微微耸动,一低头,见有一小小的鞋尖露在外面,只觉好笑,又不想拆穿他,只想,自己这一忙又要数个小时,让他站上几个小时,权当小惩,如此顽劣,让他吃些苦头也好。 当下只是悄然坐下,这一坐下,才发觉那泥人额上,被人安了鼻子样的一团泥,一时没能忍住,嚷嚷道:“哪个小坏蛋干的,竟把鼻子安在张飞的额上!” 她见帐幔越发抖得厉害,有几声吃吃地憋笑声传出来,她再也忍不了了,走上前,一把掀起那幔子,将他提拎出来,边笑边说:“原来是你这个小坏蛋!看我不给你做上记号!” 边说边将他按压在怀里,腾出一手拿了画笔,在他额上画了一横,再一横,他奋力挣着,她只得将笔放下,说:“往年是三横吧,今年还这样顽皮,只得再加一笔,还不乖乖认罚!” 他终究在她的蛮力下求饶,咕咕笑着连连说:“姐姐,姐姐,你就饶了笙儿吧!” 她方才停下手说:“你也晓得这样难看,怎么就把猛张飞弄得人不人,怪不怪的!” 他倒是端起一本正经地样子,言道:“姐姐将三国人物视作非同一般的英雄,我却不以为然!” 她不由起了兴致,问:“怎么解?” 他小脸一扬,颇像模像样,说:“三国各方逐鹿,应视为权利竞逐,无不假借平定天下之名,掩盖昭昭狼子野心,而置百姓于水火,只能算得二等英雄!” 她不禁宛然,又问:“依你看来,怎样才算得上一等英雄?” 他微微一笑,答:“像水泊梁山那样,便算得上一等英雄。官逼民反,受尽欺压,强权下抵死反抗,为民请命,正气浩然,其光辉有如日月,即便落草为寇,也是铮铮男儿汉,无愧天下第一等!姐姐若要捏,也应当去捏那样的英雄才对!” 白衍笙不由想到安鲁戈:他又是为什么才落草为寇的? 很大会儿方才回神,见白羽笙一双大眼正盯着自己瞧,只是微微一笑,不曾想自己的弟弟有这等标新立异的见识,心中无限欢喜,拥住他小小的身体,又问:“是哪位先生,教的你,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他小嘴一撇,又道:“那些先生,姐姐必定也是领教过的,虽都自称名儒硕士,不过之乎者也满口而已,非迂即腐,我不诚心受教,反而是助咱们家躲过一劫,若被他们教的非傻即呆,那白家以后更没有指望了!” 她一时哭笑不得,拧了他的小脸道:“哎呀,你这些道道都是哪来的,就算你再巧言令色,也改不了要请先生来教的事实,却不知,树不扶不正,你小小年纪,别被这些歪理领错了路。没遇上好的先生倒是有可能,若是来一个就被你气走一个,那必定不只是他们的问题,难道你自己就不能自省着点,见好就收” 他小脸一扭,说:“姐姐胳膊肘怎得向外拐!”又摇着她的手臂,撒娇道:“我就是想让姐姐来教!姐姐强过他们任何一人!” 她被他摇得难受,只得说:“你小嘴再甜也是不行的,姐姐还有学业,日日陪你是不现实的!听你言谈,你自个儿也念了不少书,似乎也不错。你就先收敛些,过几日,姐姐出面为你寻个好点的先生,可好?” 她看他撅起了嘴,闷头不吭声,他素来是吃软不吃硬,不宜再劝,她只得止了话题,悄悄拿起桌上的画笔,又在他额上添了一道,他猛然惊醒,跳了起来,边笑边说:“姐姐趁人不备,太不磊落!” 她执笔,作势抓他,他边躲避边回头,转瞬逃了出去。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九章 拜师三礼(一) - 莲君 - 艾为 两人正嬉闹成一团,他咯咯笑着,眼看就笑茬过去,碰巧看到自己的母亲叶青萍随了几个丫环徐徐而来,想也不想,就飞奔过去,躲在叶青萍身后。 两人正玩在兴头上,白衍笙哪里肯就此摆手,隔着叶青萍伸手去抓他,叶青萍也是个极爱玩闹的,正好都凑一块儿了,趁白衍笙不备,一把夺过画笔,又转身抱住了自己的儿子白羽笙,就着那三横稳稳添了最后一笔,一竖,正好凑成了个“王”字,写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在站的无不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白羽笙见势,直委屈地不行,小手一甩,大叫着说:“两个大女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也不知羞,怨不得有圣人言,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叶青萍闻言,愈发肆笑,玉指指着白羽笙道:“眼前可不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小人儿嘛!” 白羽笙小时多半被叶青萍当成玩具来养,母子俩从不分长幼尊卑,遇着都喜欢的东西,比如白翎笙曾自南洋带回冰麝琥珀,两人也是上下其手,你挣我抢,从没有什么条条框框约束行止。白羽笙大了稍好了些,不再动手,却又改成动口,只是没想到母子斗嘴也这样不同凡响。 白羽笙看样子欲哭,小孩子都是经不住在众人面前露丑的,直急的眼泪就要掉下来,白衍笙见状,走上前将他抱在怀里,哄着说:“笙儿,梁山一百单八将里,你喜欢谁,告诉姐姐,姐姐捏出来送给你,好不好?” 他才忍住了雨点,说:“武松!我喜欢武松!”白衍笙笑着说:“好,那咱们就先捏武松出来!行不行!”他才笑着点了点头。 方听叶青萍哎呀一声,说:“我把正事都给忘了,有人来应教书先生一职!”白衍笙不禁看向怀里的白羽笙,他小脸早又添了一层不悦,叶青萍却不管那样多,一手拉起他道:“你既然在这里,就随我一同去向先生行个礼,咱们满意与否,倒在其次,也要让人看看,你这样顽皮,人家是否愿意留下教你!” 白羽笙回头含泪看着白衍笙,白衍笙万分不忍,自然心疼这个唯一的弟弟,紧走几步,说:“我也一同去看看!”边说边自另一边执起白羽笙的手。 行至第一重院落的花厅前,花盘饱满的牡丹,红艳胜火,别样的花团锦簇,妆点出别样的富贵来。 那人已闻听脚步立起身,桌边正摆着茶水,丫环侍立一旁。他见着叶青萍牵着一个孩童,对她们的身份已大致在心。微微颔首,问了声:“夫人,好!” 叶青萍轻拍了一下白羽笙,示意他躬身行了礼:“先生好!” 他也只笑了一笑,却一直盯着一旁的白衍笙,没有言语,叶青萍是怎样机敏的人,含笑介绍说:“这是家女,你们年龄相仿,唤她的小名莲儿也不妨事!” 他更加意味深长地盯牢了她,那眼光暗含了几分不客气,白衍笙悚然一惊,不由对他细细打量,得体熨贴的长衫,明明是卓尔文雅之士,不似浅薄轻浮子弟,怎么这样盯着一位初次见面的小姐,未免失仪。 心下顿觉异样,只是无从想起,权当作全不在意,对他微施一礼,他却毫不领情,并不回礼,不免尴尬。 叶青萍见两人相互注视,双双入定,只道是郎才女貌初见时的惊心动魄,心无旁骛,一边暗叹年轻真好,一边巧笑,邀他就座,他大方地落座,只与叶青萍且问且答,自始至终没再朝白衍笙望上一眼。 这样年纪轻轻,就曾任职一报主编,确是年轻有为,自然也是极具见识的,教导六岁孩童,略显大材小用。他虽并不看向白衍笙,白衍笙却对他深作打量,他言笑晏晏,所答无不恰到好处,却也似对这份工作太过急切,想必以他的身份履历去任何一个豪富之家教书也能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白家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不辞路途遥远,这样另眼相待? 叶青萍听了他的介绍,显是极为满意,又道:“笙儿向来顽劣,不瞒您说,自他三岁起,换了不下十位先生了,先生若是觉得可教,我们是十分乐意您能留下来的!” 他得体地说:“天下没有先选择学生,再施以教导的道理,若是知难而退,更算不得好先生,还请夫人放心!”叶青萍看白衍笙一言不发,只觉怪异,末了只好直接问她:“莲儿,你有什么话说?” 即便是此刻,他也并不看她,白衍笙望着他的侧面,才又说:“先生才学必不一般,只是白家离先生居住的城市极为偏远,怎么先生不就近求职,反而选在穷乡僻壤,还是先生所在的繁华都市,无人能出同样的薪酬来延请先生授教?” 虽是闲适笑谈,话锋却咄咄逼人。他只是低头一笑,复又抬头,却是对叶青萍说:“都市自然物华天宝,也不缺豪奢之家求才若渴,薪酬更不会逊色,但穷乡僻壤自有穷乡僻壤的好处,并非人人慕求富贵,生活自足足以,小姐生在富贵人家,这点想必不能明白。” 白衍笙不由嘀咕,他此话倒是极为耳熟,倒像是不久前在哪里听过,明明是敷衍之词,至少不足以解释他对这份教职的重视,看来这样,是问不出什么的。 两个人一问一答,犹如针锋对麦芒,叶青萍方觉不对劲儿,打圆场说:“先生说的极是!”又对白衍笙说:“先生有脱俗的胸襟与见识,才有今日的机缘,实在是值得庆幸的事,于你的学业也是有帮助的,还不快过来拜过先生!” 白衍笙只得移步向前,盈盈一拜,说:“莲儿,先谢过岷之先生!”她方才抬眼,正撞进他黑黢黢地眸子里,那样的凌厉,引得她不自觉想回以颜色。 而后,叶青萍又亲自引了他去书房,那里古籍陈列,笔墨齐全,一色紫檀木家具,雅洁素净锃明如新。 叶青萍笑道:“这是书房,若先生还需要什么,我再让人去采办!”顾岷之径自走近书桌旁,拿起一本铺陈其上的书,观了一观,竟是《史记》,正看到廉颇蔺相如传负荆请罪一折,说:“先这样就行,需要什么到时再添置吧!来得及!” 叶青萍笑答:“也是!”又自一边招过绿漪,吩咐道:“去,将先生的卧房收拾出来,就离这儿最近的那间吧!”而后对顾岷之说:“先生若是方便,就在这两日内开课,您看可好?” 瞧一眼白羽笙,他正乖乖立在白衍笙的身前,又接着说:“这孩子闲了有些日子了,怕再过些时候学过的又忘光了!”他方放下书,也望向白羽笙,目光稍作停留,后才转向叶青萍,说:“那就明天开课!” 白羽笙闻言,二话不说,扭身跑了,白衍笙只得跟着追了出去。叶青萍不禁面带赧色,说:“先生不要介意,这孩子一遇到这事就像要取他小命一样,只爱私底下看些不着边的书,那,以后就有劳您多费心了!” 顾岷之当日就住了下来,叶青萍才将心中的大石落了地,自然欢喜的不得了,又分派了一名丫头七巧专门伺候起居,细细交代了一回才作罢。七巧虽是新进的丫头,但行事妥贴,灵透善言,想必是错不了的。 顾岷之得以留身白府,他见一切顺利,并不耽搁,先写了书信,待晚饭后,寻了个散步的由头,出了府门。他走至白府外墙偏僻处,稍立了一立,便见暗处闪出一人影来,自袖中取出那封信,交给那人,严令:“尽快交给林师爷,不得有误!”那人抱拳应道:“是!”而后闪身,又融入夜色里。 安鲁戈对他爱护有加,有意让他撇清与寨中的关系,他向来体念安鲁戈一片苦心,这些年并不过问寨中事务,只同寻常人家子弟一样求学述职,渐渐练就了一副亲善风骨,外人单看他的举止,定然想不到他的出身,只是虎穴中人, 必无犬宵之辈,一个十五岁就敢徒手擒狼的人,自然胆识非同一般。 他虽不插手寨中事务,威信并不亚于安鲁戈,对寨中大小事也一清二楚,归南山培养了一批影子信使,专事打探,送信,他们行踪诡秘,机巧应变,并不似其他人驻扎寨内,而是飘忽不定,依暗号应命。 这些影子似无所不及的触角,延伸至各个角落,网罗罪状,对为富不仁者形成掣肘。尤其劣迹斑斑的豪商巨贾无不咬牙切齿,绝之而后快,又惮于归南山把柄在手,并不敢轻举妄动。 动用这层厉害关系,也是形势使然,白府于归南山仍是空白,正好藉由此机一并纳入掌控中。他边想边跨进门槛,门房的李梓已笑着迎上来,殷勤地说:“先生这就回来了,我这儿给您留着门呢!” 他“嗯”了一声,拿出一元钱递给他,李梓立时眉开眼笑,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边说边将那钱收了起来,他只觉好笑,心下冷哼一声,连奴才都这样贪财,倒要看看这白府是否真如传言那般乐善好施,干干净净。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十章 拜师三礼(二) - 莲君 - 艾为 进得房内,七巧正整理罗帐,见他进来,抬起头说:“先生,小姐方才来过,像是有什么事情!说等您回来去找她。”他问:“小姐在什么地方?” 她笑着说:“我看她走去马厩的方向,她每晚必去看那匹马的!先生出门,进去东边的小别院,就找得到她!” 他依着指示,出门向东,走了十分钟左右,果见一个小巧的月洞门,进去是一排青砖砌就的房屋,顶却是用茅草蓬起厚厚的一层,几盏朦胧的灯光昏浊不辨,有草料未散尽的干香一阵阵袭来,马边欢快地嚼食,边踩踏地面,偶尔吐着鼻息。 已越走越近,他不由慢了下来,侧耳倾听,只听她说:“马儿,你日日被困于此,必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吧,若是你想,我将你放归,可好,你若明白,就不要带他来……” 她本是一下一下轻轻揉着雪驹的后颈,缓缓说着,慢慢就停了下来,又说:“你带他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立时腾起一团怒火,三两步走上前,他的突兀出现吓了她一跳,她见是他,含笑问候:“先生回来了!” 他并不答话,只直直瞪着她,虽灯光昏黄,她也发觉他眼中迸发的寒意,不自觉打了个寒噤,他终究忍了下来,只冷冷道:“白小姐,好兴致,与畜生也有话说!” 白衍笙只觉这话刺耳,却不好发作,便大方地一笑解释道:“先生有所不知,它并不是一匹普通的马,它是通人性的!” 他旋而笑道:“是啊,连马也是通人性的!”他言下之意再明白没有,白衍笙只觉胸口堵得慌,有片刻没再言语。 他才又问:“你找我来,什么事?”她吸口气,收敛了心神,方答:“家弟,无拘无束惯了,不服管教,先生要有所准备!” 她见他闭口不语,又解释道:“这倒并非说他是个坏孩子,只是请先生多些耐心。” 他哼笑一声,说:“小姐是在教我怎么管教学生吗?” 白衍笙只得耐着性子说:“先生,不要误会,家里上上下下只我见过笙儿的另一面,这话只能由我来说。若先生能降服他,令他收了性子,他日必是可塑之才,万望先生能体谅我这个做姐姐的苦心,切莫怪罪我的行事方法。” 他不置可否,只说:“小姐若是没有旁的事,那便这样吧!” 他移了步子,她唉了一声,又叫住了他,他并没回头,她只得对着他的背影说:“笙儿明日必会行使拜师三礼,先生小心应对!” 他方才转过身,疑惑地望住她,她解释说:“笙儿花招向来层出不穷,只是这三招是迎接每个新先生时必用的,您若能见招拆招,他必会有所收敛,对先生另眼相看。”她走上前,低声细细说了给他听,他嘴角不由浮上笑意。 次日清晨,先是半个时辰的晨读。果见白羽笙并不需他吩咐,早早就执着书本,念念有词:“刎颈交,相如与廉颇;总角好,孙策与周瑜。胶漆相投,陈重之与巨卿。与善人交,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交,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他见顾岷之走进来,并不打断自己,先是停了一停,才又继续念下去:“彼此不合,谓之参商;尔我同仇,如同冰炭……”边念,边拿一双眼睛,骨碌碌盯着顾岷之,看他先拿起书本,又提了长襟,欲坐到那椅子上,不禁鬼鬼一笑,将书向上举举,遮住扮相的小脸。 过了一会子,听并无丝毫动静,才又将书放回桌上,见顾岷之稳稳端坐在上面,不由纳闷,自语道:“奇怪,明明已经坐不得了!” 这么着过了半个时辰,依然见顾岷之怡然自得地翻着书页,他反倒无法专心了,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着,声音越来越低,顾岷之暗自好笑,又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对他说:“笙儿,晨读结束,去吃饭吧!” 白羽笙“哦”了一声,并不动弹,只待顾岷之跨出门,他才起身,朝那椅子跑去,左看右看,那椅子果然纹丝不动,他只好亲自坐上去试试,刚一落身,只听咔嚓一声,椅子腿断裂开来,一个趔趄,小身子险些趴在地上。他直起腰,朝向顾岷之走出的方向,悻悻地说:“这次算你幸运,下次就没这么便宜你了!” 再言归南山接到顾岷之来信,林师爷一刻也不耽搁,将信交给林慧双,说:“读给大当家的听!” 林慧双三两下打开信,轻声对仍然昏迷的安鲁戈说:“是二爷自临溯白家来的信,上面说:大哥,我已就任白家教书先生一职,一切顺利。也见到了莲儿,她一切安好,望大哥早日醒来,好生将养,来日方有机会与她相见!” 读完,林慧双见他依然毫无反应,心里虽着急,并不显在脸上,只抬头看着林师爷,林师爷也有一丝泄气,一时想不到其它法子,只好说:“多读几遍,到他醒过来为止!” 她只得重复读,连自己都不知读了多少遍,只记得自晨起转眼到了日上中天。只因这是现时唯一的方法,却不见一点效用,她觉得从未有过的累,刚欲起身去煎药,听到他细不易闻的声音:“水,水……” 她一时喜不自禁,那疲态一瞬没了踪迹,慌忙自圆几上斟了一杯茶,扶他起身,让他就着杯子慢慢饮下,又说:“大当家,你先躺着,我去叫师爷!再拿些吃得来。你躺了有些日子了,定是饿坏了。” 林师爷闻听,自然是紧赶慢赶就过来了,见他已稍稍清醒,才吁了一口气,说:“大当家的,你可醒过来了!”又禁不住叹息说:“二爷进了白家,但是你放心,二爷素来机智,必不会出什么岔子,他的身份外面无人知晓,你先好好养着吧!” 安鲁戈似有话说,干裂的嘴唇张了一张,他最清楚弟弟的性子,他必是看到自己这幅模样才赶去白家,只怕他会迁怒于莲儿,不分青红皂白,狠下杀手,想到此,不由急上心头,多日米水未尽,本来虚弱至极,却强打着精神说:“让他回来!” 林师爷顿时左右为难,说:“大当家的,二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若看不到你好转,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看你还是先养好了再亲自招他回来!” 他眼中怒意喷发,声音嘶哑,声嘶力竭地说:“现在就送信给他,就说是我说的!”林师爷果然不敢再多言,只诺诺地说:“好,好,我这就去!” 林慧双端了餐盘进来,上面放了一个小巧的瓷碗,见他倚靠在床头,蔫蔫虚弱,显是精神不济,就端起那碗说:“大当家,吃些粥,会好些!” 他正兀自心神不宁,像不曾听见,她拿起汤匙盛了粥往他嘴边送了一送,他头一偏,她的手立时停在那里,过了片刻,说:“只有你能阻止二爷伤害莲儿,你是要尽快恢复体力,还是继续粒米不进?” 他这才凝睇她,这一天她说的话确实比以往多出许多,胆子似乎也大了不少,他那眼神直欲分辨出她与往日的不同来,她连别的耻辱都可以忍了,这点打量算什么,她表里如一一派坦然,又将粥递上去,他果然不再推拒,咽下了肚。 上午课时即将结束,白羽笙果然举手,打断顾岷之的授课说:“先生,我要小解!”顾岷之放下书本,对他说:“快去快回!” 这一去,去了很久却不见回来,再看挂钟已过午时,课时已结束,便起身,去吃饭。绕过屏风,行至外门口,见门虚掩,微微一笑,不由摇头,用右手将门一推,果见一小巧的木桶自门上方降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左手稳稳接住,内里是满满的一桶黄豆,真要撒到地上,踩上去,不摔个七荤八素才怪。 一旁偷眼瞧着的白羽笙见势,直惊得目瞪口呆,他第一次遇到能轻易接住木桶,且不散一粒豆出来的先生,惊呼一声,又禁不住捶胸顿足,说:“哎,又失手了!” 厨房的张婆,一边迈着小脚,一边笑着走过来,问:“先生,拿着的可是装着黄豆的木桶?”顾岷之笑答:“正是!” 张婆说:“先生没事就好!小少爷趁我不备,又将桶拿了出来,我就知道他又有了鬼主意!他是不肯安生的,两三天就要闹上一出!先生一定要小心!”说完,接过桶迈着小脚走了。 白羽笙见事情败露,在柱子后吐了吐舌头,悄悄退身,准备离开,顾岷之背对着他高声道:“笙儿!” 白羽笙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心想这下免不了要挨训,见顾岷之并不就此发一言,只将他带到厅里,一同吃饭,他坐立不安了有一会儿,到底安下身来,只心里在不安分地策划,悄语:“我还真就不信了,第三次你还能躲过。” 顾岷之瞟一眼念念有词地白羽笙,他正扒拉着白米饭,夹些菜到他碗里,白羽笙不由停下筷子,又悄声嘟囔了一句:“贿赂讨好我也是没用的!”顾岷之到底忍不住,嘴角不由含笑。 一天的课时结束时,顾岷之去厅里吃晚饭,并不见白羽笙的影子,就问布菜的丫头说:“少爷去哪儿了,叫他来吃饭!”丫头立在一旁说:“先生不必等他,小少爷不知道又跑去哪里玩儿了!” 事实上,他正拿了一玻璃瓶的蚂蚁,将它们倒在顾岷之的卧房。黑色的大军像四散的乌云横驱直入,转眼间遍布各处。 天色将晚,白衍笙自九九轩内出来,果见白羽笙正探着小身子,朝顾岷之的卧房张望,她走上前去,笑问:“笙儿,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白羽笙不曾想这个时间白衍笙还在这里,吱吱唔唔地说:“我……。我有事要请教先生!”白衍笙又笑道:“既是要请教先生,干嘛鬼鬼祟祟的,敲门不就行了!” 边说边“咚咚”敲了数下门,白羽笙转身欲走,白衍笙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说:“这样好学,先生必定更加喜欢!快些进去,别在外面站着了!” 白羽笙一副即将受刑的模样,小脸都拧巴了,欲挣脱,这时门打开了。 顾岷之自门内看着俩人,说:“既然来了,请进来吧!”白衍笙问他:“你不是有事要请教先生吗?先生就在面前,还不快说!”他微低下头,嗯了几声道:“不过好奇先生晚上忙些什么!” 顾岷之道:“进来看看,不就知道了!”白衍笙一把将白羽笙拉入了室内,见地面的盒子上密密一层蚂蚁,那盒子本刷了一层糖浆,数以百计的蚂蚁正挣扎其中,命在旦夕。 白衍笙与顾岷之互换下眼神,问:“先生,在捉蚂蚁吗?”顾岷之答:“不知为何,屋里蚂蚁这么多!” 白衍笙一闪念间,狡黠一笑,说:“先生有所不知,若说起捉蚂蚁,笙儿是一把好手,我看让他帮着您捉,不需多大会子就干净了!” 白羽笙正微低了头,白衍笙又说:“笙儿,你一定是乐意帮忙的吧!捉完再去休息!” 白羽笙嗫嚅着叫了声“姐姐!”追着她走了几步,白衍笙在出门前转过身来,不容置疑地说:“这点小忙,笙儿手到擒来!快去,再磨蹭就晚了!明日还有早课!” 说完冲顾岷之微微一笑,迈出门槛。顾岷之望着白衍笙离开的背影,隐隐一丝笑意自眼角溢出。 白羽笙也不敢耽误,一丝不苟地找拾着蚂蚁,事实上,蚂蚁已被糖浆粘附的差不多了,并没找到几只。 他是趁丫头熟睡后偷溜出来的,这个时点本应在自己的小床上酣睡,困意上涌,连连打呵欠,顾岷之见状,说:“笙儿,今晚与我睡一起吧!若是被你母亲知道,你半夜偷溜出来,又不饶你!” 正合他意,他嘻嘻一笑说:“谢谢先生!”胡乱甩了便鞋,已先跳上床,顾岷之暗暗发笑,只好脱了衫子,与他躺在一处,熄了灯。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十一章 九九归一(一) - 莲君 - 艾为 顾岷之向来五时早起,自归南山出来的人,晨起练功,不足为奇。多年来,不管身处何地,这是他唯一保留未曾更改的惯习。五时,合府上下仍在沉睡,六时才会有仆人陆续起来洒扫院厅。 这深宅大院之内,曦光轻微,即便是万红争艳的繁盛时节,也笼着纯然的暗色,自成一方,与世无关。那样的沉静,静到让人小心翼翼,不发出一丝一毫声响去惊扰。 他在园内的菩提下立定,繁茂的枝叶,如拥叠起的绿云,正吞吐着无尽的清凉。他动作清逸,开合自如,时而像云间漫步的白鹤,时而如猛虎扑食,目光炯炯有神,招招势势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一气呵成,他已浑然忘我,锦衫转眼被汗浸湿了。套路走完,才停了下来,拿起早已备好的毛巾拭了拭额上的汗水。 抬起头,方见自己的房间,窗边一个小身影一闪而过。他扯动下嘴角,轻笑一声,抬脚向屋里走去。白羽笙坐在床上,睡意全无,见顾岷之进来,急不可耐地站起身,又穿上鞋,说:“先生,原来会功夫,先生能教教我吗?” 顾岷之并不应话,只在圆几旁坐下身,执起茶壶,他人小机灵,一个箭步向前,抢过去,说:“我来为先生斟茶!”稚气的双眸盈满了热烈,又双手奉茶,毕恭毕敬地一躬身,说:“先生,请喝茶!您就收了我吧!” 顾岷之接过茶杯,依然不发一言,稍稍转身,并不看他,只是抿茶,眼中却尽是笑意,白羽笙急坏了,紧跟着转过去,对他一揖到底,说:“请先生原谅我先前的不敬,不要跟我计较,您就教教我吧!” 话说到这份上,基本上算是在认错了,顾岷之方才放下杯子,说:“教你也不难,布置的课业不能落下一分,这练功不同旁的,吃得苦中苦方能有所成!”又郑重地问了一句:“你真得决定了?” 白羽笙连连点头,喜笑颜开,且眼明手快,又往那空杯子里续满了水,递上去:“全听先生的!” 课堂上,顾岷之对白羽笙说:“笙儿,今日学习廉颇负荆请罪。”白羽笙也是极乐意的,不经意一说:“先生是要投我所好吗?” 顾岷之淡笑道:“怎么?不想学,那就继续你的幼学琼林?”白羽笙眉毛眼睛立时撮到一块,赶忙嬉笑着说:“就负荆请罪吧,挺好的!先生继续!” 这一堂课过去,却见众多的仆人三三两两自窗前走去又走回,也不知园子里出了什么事。待课时结束,顾岷之说:“笙儿,去休息一会儿!” 方才踱步出去,遇到迎面而来的七巧,就拦住她问:“园子里今日怎么这样热闹!”七巧抿嘴一笑说:“先生刚来,有所不知,小姐在芝兰亭摆墨写信呢,据园子里的老人说,这样的机会每年三次,分别是夏季,秋季,年尾,也分别是小姐假期在家的日子。园子里多是家远又不识字的丫头婆子,就由小姐代笔,写了家书,一块寄回家乡。” 他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说:“看来是小姐生活太过无趣,一时兴起,打发时间罢了!” 七巧不由笑容凝结,看他一眼,见他神色从容,并无异样,又笑着解释说:“先生冤枉小姐了,听张妈说,小姐自识字起就开始写,有些年头了,怕是近十年了呢,这已成白府不成文的规矩了!每年的这些时候,大家都是排了队去找+小姐!比过年还热闹呢!” 他若有所思,犹自沉吟:“竟是这样……”见七巧一脸疑惑望着自己,方才对她说:“你去忙吧!”他看着持信归来喜颜悦色的家仆,又稍立了立,才向芝兰亭走去。 他静静伫立在远处,瞧着被仆人簇拥着的白衍笙,她正和颜悦色边听着身边仆人的口述,边提笔在信纸上书写,写完又读给那仆人听:“母亲在上:儿在临溯一切安好,望母亲保重身体,待到年底,儿或能抽身,回去看望您。另外附上银钱十五,祈求母亲别再紧衣缩食,千万吃好穿好。娶媳妇的钱我自己另有准备……”众人闻听再次哄笑。 顾岷之眼中渐渐漫出愧疚的神气来,又夹杂了一丝柔和,转过身,白衍笙平易的笑容却依然映在瞳镜深处,心湖一时涟漪轻起,久久不见平静。 吃过晚饭,顾岷之正伏案看书,七巧端着换洗衣物走进来笑着打招呼:“先生在备课呢!” 顾岷之自书案上抬起头,问她:“七巧你来这里也不久吗?”七巧将衣物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点头说:“是的,只比先生早来几个月!”顾岷之又问:“还习惯吗?” 她笑道:“挺好的,只要事事仔细些,太太们也都是赏罚分明的,并不苛责下人;大少爷向来和和气气,小少爷虽爱玩,并不为难我们。小姐更不必说了,人人都喜欢她,我来这些日子,她们一口一个小姐,我听了不少关于她的事。” 顾岷之不由“哦?”了一声,又问:“你们小姐日日钻在九九轩是怎么回事,那里面难道有什么稀世宝贝?”她噗地笑出声,说:“小姐在做功课呢!” 他愈发疑惑,她又解释说:“小姐特别擅长捏泥人,我也是听说,只不几个人获准进入,我们新到的人或者是毛手毛脚的丫头是不许接近的,先生若有机会进去,可要看仔细些,回来也给我讲讲,听说是极形象逼真的!”又说:“先生别熬太晚了,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他应了一声,七巧出去掩了门。 手中虽然持书,他并没看进去,这两日他认识到的白衍笙已大大出他所料,暗自思忖,或者大哥将她放归,另有隐情。又不由想到也不知大哥怎么样了,突被远远的一声冲天炮响惊醒,他立时起身,开门走了出去。门房里灯火通亮,他知道是一些男仆们在打马吊打发时间,他自个儿上去开了门,走向外墙。 稍立了立,果然闪出人影来,信使上前说:“二爷,大当家有令,让您即刻返回!”听闻大哥醒转,他心内欣喜,又想自己任职刚刚两天就请辞,不免为难,莲儿其人既不同先前臆测,看来大哥是动了真情,而非被女色蛊惑,催促自己返回的原因,多半是怕自己对她下手,便说:“去回大当家的,让他放心,我不会动他的人!” 想起白衍笙,又自言自语庆幸道:“还好没有动她……”,信使犹疑道:“可是二爷……”他不由严声:“还不快去!”信使无奈地一扬拳,只得离开。 顾岷之返回,门房内喧哗依旧,反身刃上门,走向自己的卧室。无边月色正好,路过九九轩,见窗前明亮的灯光映着纤细的人影,娴静美好凝神专注,却也似不解风月超然物外,不由止住脚步,定了一定,轻叹世事弄人,归南山终归是匪盗,不为世俗所容,大哥与她隔着天堑鸿沟,怕只怕到头来再惊心动魄的牵恋也只是梦中花,水中月。他似理解了安鲁戈突发急病的原因。 第二日,白衍笙正细细为手里的泥人描彩,孔武的打虎英雄武松已经成型。她虽一心一意在描画,并没抬头,知道有人轻轻走进来了,待来人走到跟前,她才毫无预兆地猛抬起头,望向他,再熟悉没有的俊颜皓眸,身态略显单薄,有几分弱质女儿样的风流,正是自己的大哥白翎笙,不由喜上眉梢,甜甜叫了一声:“哥哥!你回来了!” 白翎笙本想吓她一吓,见未能得逞,到嘴边的“啊”又憋了回去,心想自己这个妹妹自小机敏过人,他这个做大哥的也只能自叹弗如,只呵呵一笑,自身后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她,说:“我自云甸给你带了些上好的颜料,快拿去,试试看!” 白衍笙放下手里的工作,边接过,边欢喜地说:“谢谢哥哥!”又站起身,问:“哥哥这一去又三个月,大娘想你想得不得了呢,南边的生意怎么样了?” 白翎笙笑答:“好得很!”一边走去桌边,俯首端详桌上的泥人,说:“是武松啊!”白衍笙说:“是的,笙儿点名要的!” 不经意瞥到白翎笙领口处残留着些粉底,不由又气又好笑,说:“哥哥,你又去逛梨园子了,好歹清理干净了再回来,边说边拿出自己的手绢,帮他擦了一擦,又说:“若是被大娘看到,又埋怨你半晌,你也是,既有这样难以割舍的嗜好,也要小心再小心,免得气着她,若挨了她骂,你也痛快不哪儿去,是不是?” 他立着身子,微偏了头,由她帮着擦,只说:“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又没别的喜好,不过描个妆在梨园子里唱上几句,解解闷而已,倒像丢她老大的面子!”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十二章 九九归一(二) - 莲君 - 艾为 她一时笑不出来,只将手绢随手放在桌上,为他整整领子,说:“你也知道她介意什么,你唱什么角不好,非要挑旦角来唱,你整日在外抛头露面,人多眼杂,众口铄金,本是堂堂男儿身,被人说得那样不堪,大娘多加拦阻,也是心疼你,顾及你的名声。你若真想唱,在家里不也可以?” 他蓦然有几分生气,说:“这家里,别人怎么议论,怎么看不惯,我都不在意,我原以为,你最懂我,连你也这样数落,这日子还有个什么意思!” 她到底不忍,停了一停,语气终究软下来,说:“哥哥,你知道我不是有心的,”又说:“若是一家人嘻嘻哈哈对付着过日子,原也是不难的,只是……” 他气呼呼地接过话头说:“只是我是一家顶梁,不能做你们看不顺眼的事,不能玩物丧志,败了家业,是不是?” 他俊目圆睁,她一时结舌,他又说:“但凡有一点法子,我也不接这出力不讨好的事,莲儿,我不擅长经商,若你乐意接,你就拿去!” 白衍笙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纵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说:“哥哥说话越来越离谱,上有你,下有笙儿,哪容得我一个女人插手家族生意,你既知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在其位谋其政竭力而为便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是咱们白家的行事风格!” 他不由抿下嘴唇,连说了几声“好,”向门口走几步,又回过头说:“你心里,就是这样看我的!” 他径自嘭地碰上门,她看着颤巍巍地门扇,只觉得委屈,心里一阵烦乱,虽强制自己静心,提起笔,刚描了一笔,线条就歪了,画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倒钩,她不由锁眉,惊呼一声:“呀!”旋即啪地将笔扔下,又怔了一会儿,仍是心烦,起身走了出去。 刚迈出门槛,没走几步,迎面遇到夹着书本走来的顾岷之,他见她心不在焉,脸色晦暗,不由上前,打招呼说:“莲儿,你忙完了?” 她略显错愕地瞧向他,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称她的小名,以前不是小姐便是白小姐,且是暗含不客气的。她微微动了下嘴角,当是笑过了,颔首说:“先生!” 两人一时无言,默默立了一会儿,他抬头看到九九轩的匾额,有心找话题说:“这“九九”二字起的有趣,说起来,一般女子多祈望爱情“长长久久”,莲儿怎么选用此“九九”命名,而非彼“久久”?” 她本正烦心,哪来耐心,一股无名火发作:“文字不过表意,本没有男女分用之说。即便如此,自古男尊女卑,连带文字也带了性别符号,只活该女子祈望情谊的长长久久,却任由天下的男子朝三暮四,视如无物吗?” 又说:“何必担那情感负累,费力刻上匾额,明示情坚意笃有什么用,不外是明月照沟渠的下场,在我看来,这九九归一远比长长久久有意义的多。” 他不过一试,却豁然明了,她居然存了这样不合世俗的想法,对男女之情鄙夷不屑,原来她举止间的疏淡离世不涉风月源于此,不禁暗叹:大哥,你究竟爱上了怎样一个女人。 不在意她的言语冲撞,只笑了笑,说:“不请我进去坐坐?”她方觉自己太失礼了,打了手势,恭敬地说:“先生,请!” 进得九九轩之内,顾岷之暗自诧异,在心内啧啧赞叹,架上摆满了泥塑,形神俱佳,不料想她有这样的技艺在身,不由对她重新考量:若没有相当的学识,没有博览群书的功底和妙手巧思,怎么能做出这样的艺术上品。 怕是有相当的人物是没有画像可供参考的,全凭创作者自史料及民间轶事中,提取的人物性格特质,那更是虚无幻形的。琳琅满目,却不见有重样的。 他说:“大开眼界!”话不多,但当目光再落在她身上,那样赞赏且亲近的神采,令她一惊,她说:“先生谬赞,不过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顾岷之转而一想,不免疑惑,他印象中有钱人家的小姐,多喜衣物首饰,更爱热闹,包括顾家的姐姐妹妹,她倒能日日守住这小小一间屋子,独自做些没有生气的物什,却又似付与了它们生命,再看之下,她衣饰虽不普通,但与白家的财势一比,到底显得朴素了些。 他是不会问这样的问题,而她似有所感,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那是最快乐的!未必人人理解,先生有什么喜欢的没有?” 他笑了笑说:“喜欢看书,其他倒没什么了。”她也不由一笑,又说:“先生是自外头来的,外面的世界博大,先生又曾任一报主编,见闻经历想必比书精彩。但还是请教先生,在花花世界下适宜读些什么书。” 他想了一想,说:“这看书,多半也是各人有各人的喜好。依着兴趣去读,是错不了的。史书明事警世,助人通大局辨是非;道法佛理儒学等讲入世出世,处事为人之法;文学陶冶性情。所以我是不偏读的。史记,庄子,再到红楼梦,水浒传,另有曾国藩家书,还有些近现代的比如林语堂。读来各有趣味。” 她想到自己,不禁一笑,说:“先生涉猎多是正统文学,我却爱些野史传闻,最爱口口相传的,有民俗味儿的。即便是正史上不可考的,我也乐意去故纸堆里扒拉出来,若有意外发现,能高兴上半晌,也是极有趣的。” 她不自觉流露出欢欣的神态,那种陶然忘形全情投入,就像对着意趣相投的人,话语连珠,只觉神采飞扬,他看得一时呆住了。 她见他一时没了声响,看向他的神色,一双眼睛正定定望着自己,不由红了脸,说:“先生必是觉得我太聒噪!”他才回过味来,说:“哪里!” 他心中的异样挥之不去,转身去了桌边,见着那未完工的泥人说:“这是武松吧!”她也跟着走过去,说:“是的!送给笙儿的!只得返工了!” 他细看之下,却没发现什么十分不妥的地方,只是有个突兀的倒钩,说:“没什么不对的地方,为什么要返工?” 她笑笑说:“描花了,若是再补色,会晕染不均,色彩效果太勉强,进而影响观感!人物一旦失了鲜活,就不再有存留的必要了!” 他心中更加敬服:也只有她这样的内里好手才会对每件作品精益求精,即便这只是送6岁孩童的礼物。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十三章 笑怨世家(一) - 莲君 - 艾为 一大早,叶青萍便气不打一处来,只是催促丫头匆匆伺候梳洗,然后直奔湘阁而去,数名丫头小跑着才跟上她的步子。湘阁内守门的丫头刚卸下门闩,见叶青萍神色不虞,紧忙向一旁让了一让,垂首而立。 她进得室内,闻到一室的烟,香炉依然燃着,先就嫌恶地用手在脸前方扇了一扇,高声唤道:“姐姐起身没有!” 吴霖鸾刚坐至梳妆镜旁,轻轻拂了拂鬓角,端详着容华不再的容颜,不自觉将指尖放在眼角,那里已现岁月斑驳。听到这声唤,手指不由颤了一颤,嘴角已拉下来,应道:“什么事!” 叶青萍朝身后一挥手说:“你们不必跟来,出去等着!”后面的丫头齐声道:“是!”鱼贯而出。 她方才移动莲步,到得吴霖鸾的内室,还未开口,吴霖鸾斜她一眼,说:“一大清早,风风火火,也不怕闪了腰!” 叶青萍冷笑一声,说:“姐姐管教儿子的本事,若是跟你的口舌一样出色,那就省心了!” 吴霖鸾这才转过身,看着她问:“翎笙怎么了?他不过刚回来两日,竟惹着你了?” 叶青萍说:“别看只是两日,这两日他可没少从家里掏银子出去,进项却愈发的少,照这样下去,再过个十天八天,这家就被掏空了!你这当娘的,也要舍得对他耳提面命才好,一贯地纵着,要殃及全家陪他喝西北风去!” 自知理亏,吴霖鸾银牙紧咬,只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赌气似的说:“这账上的事,你放话就行,以后若是他去取用,不要给他!” 叶青萍这才释怀一笑,说:“姐姐这就对了,需得严加管制,否则反而是害了他!”又挑高了声音说:“听说,生意上不太顺利,你做娘的,也要多敦促着些,我们这些外人是不好多嘴的!” 说完,看也不看吴霖鸾越来越难堪的脸色,移身离去,在门口看到几名丫头正端着脸盆面巾,玉手一摆说:“进去为太太梳洗吧!” 梳洗丫头看过吴霖鸾的神色,面面相觑,免不得格外屏息静气轻手轻脚。捂好了毛巾,递给她,她刚放至脸侧,不禁浑身打颤,将那巾子一甩,甩出老远,厉声道:“谁兑的水!这么热!想烫死我是不是?” 捧盆的丫头紧忙放下盆,朝她面前走了几步,深埋下头说:“是是我!太太!”红丫头见状,笑着为她开脱说:“太太,是新到的丫头,还不懂规矩!”又紧接着对那丫头说:“还不快去,再换盆水来!” 那丫头拿起盆,拾起毛巾跌跌撞撞就去了,出得门,犹自言语:“明明跟往常一样的水!干嘛把火气撒到下人身上!” 白衍笙本是来请安的,远远的见一个捧盆的丫头磨磨蹭蹭,口中隐隐有词,一脸的愤然,似受了什么委屈,就走上前,问她:“怎么了!” 她见是白衍笙,微微低下头,收敛了不逊,轻声说:“小姐,太太嫌水烫,我再去换一盆来!” 白衍笙才又走向吴霖鸾的住处,还未到门口,见一干梳洗丫头都陆续出来了,包括贴身伺候的红丫头,不禁讶异,拦住她问:“太太怎么了?” 红丫头朝上房的方向望了一眼,说:“小姐,您来的正好,快去劝劝太太,今儿一大早,二太太就来了,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她走后,大太太就这样了,把咱们全赶了出来。” 她进得内室,在帷幔下稍稍立了片刻,见吴霖鸾红了眼眶,怔怔祌祌地坐着,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有意轻咳几声,吴霖鸾闻声,立时转了身子,慌忙抹去腮边的眼泪,只以后背对着她,过了许久,见她仍未上前,强自镇定下来,拿捏着声音对身后说:“站那儿做什么!快过来吧!” 白衍笙盈盈一笑,说:“这好好的屋子眼看就被水淹了,大娘不要催,也要待我游过去才是!” 她虽然正在气头上,也憋不住笑了一声,见白衍笙已走到跟前,这样贴心的女儿,一时又感动,又欣慰,再想起早上叶青萍的咄咄逼人伺机发作,满腹的委屈翻涌上来,刚擦过,眼里又有了泪水,白衍笙倒真心疼了,委下身,安慰说:“大娘,二娘的脾气,你最清楚,她说过些什么,转眼连她自己都记不得,你却要放心上,不是跟自个儿过不去吗?” 她强忍着眼泪,将脸别向一处,过了一会儿,才又说:“不要小看了她,她虽是小妾的身份,却拿着当家主母的架势,府里上上下下哪个敢不惟命是从,她仍然得寸进尺,这样以权压人,纵使翎笙有什么不对,好歹也是这家中的长子,在外又多有应酬,用钱的地方自然多,她竟然拿账上的事说道,也不想想这安乐无忧的日子是谁给的,我虽然松了口,倒要看看,她真得敢不拨银子给翎笙使?” 白衍笙这才明白事情原委,含笑说:“大娘,她必是气急了才说了些惹你不高兴的话,想必事后正后悔呢,你想想,她怎么会不知道大哥用钱的地方多,这中间或许有误会,比如大哥未向她说明款子去向。” 她边说边看向吴霖鸾,果然吴霖鸾想了一想,神色稍霁,言语有所缓和:“你是没见她今日的气势,狠不得把我这里扫平了!我若跟她一样,真是没法活了,她倒能拉下脸来,一看就是副没有教养的样子!” 白衍笙倒真不便说什么了。在吴霖鸾看来,叶青萍不过是乌鸡变凤凰,就算有再不流俗的气质和多高明的持家才能,都掩盖不了她曾沦落风尘的劣迹。 儿子毕竟比不得女儿让人省心,吴霖鸾不由轻叹一声,说:“翎笙回来这些日子,也不知他在外面忙些什么,别人只道我这个做娘的太由着他,哪里知道他视我为瘟神躲我唯恐不及。莲儿,素日里他最与你相近,你总知道他去了哪里?” 白衍笙只觉头疼,笑似非笑,含混过去说:“想必大哥忙于酒坊新设的二级分理!好几处走下来,确实耗时!” 吴霖鸾说:“你也不必回护他,他什么顽病我心里明镜似得,家里已有个戏子还不够吗,他偏要再去凑热闹,堂堂七尺男儿,整日介与梨园脂粉打交道。我看,也是时候给他定门亲事了,找个人管管他!” 听闻大娘的这番话,白衍笙真的为大哥白翎笙担忧起来。出得湘阁,脚步不由自主,踱去摩云阁。 刚至小花厅外,就听到有丫环放低了欢声笑语,果见她们正剪枝折花,简云丫头持剪,每折下一支就转交给身旁的素锦,地上的小篮里已有十几支:红艳的玫瑰、瑰紫的兰花。 只听简云说:“少爷自杭州带回的兰花居然生得这样好,真是奇了,这园子里只它最香!” 素锦说:“是啊,少爷伺候起兰花来,那可真叫细致,这样名贵难养的磬庾,于北地盛放多半也是心诚所致!” 简云不由哎呦一声,说:“岂止是对花细致用心,有些人怕也已经承恩动心了!” 素锦本是有感而发,并不自觉,听简云话语直白,不由面色一红,羞上双颊,说:“看我不缝上你的嘴!” 简云又说:“缝我的嘴有什么用,你有本事倒是去捂上少爷的眼睛,省的他总盯着你瞧!” 素锦难耐其羞,上去抓她,两人正压低了声音笑闹,无意中看见白衍笙走进了园子。立时收敛,双双福身,说:“小姐!” 白衍笙抬起眼皮看她们一眼,并无笑意,只问:“少爷呢?”简云抬头,说:“大少爷昨夜回来的晚,还未起身!”说完复又低下头去。 白衍笙又说:“你们贴身伺候的,日常要多加留心他的作息,凡事要勤作提醒!主子安好,才有你们的好日子过,明白吗?” 素锦一径地低了头,不敢言语,简云素来大胆,说:“小姐,我们毕竟只是下人,并不敢强劝少爷,也实在是没有法子。” 她不由微怒,说:“若这样说来,你们与其他人并无不同,那留你们贴身伺候有什么用?不懂得巧言进劝,只一味曲迎附和,也太小看了这份职责!” 两人诺诺地应道:“小姐教训的是!” 白衍笙才又走向内厅,她们二人跟在后面四目相视,印象当中她们的小姐一向和气待人,她们对她喜爱敬重甚于畏惧,她的威严是很少外露的,两个丫头不禁心下打鼓,头上隐隐出了层汗,下意识抹了一抹。 绕过前面的花厅,到得白翎笙居住的内厅,简云端了茶水,素锦则去叫醒他。 白衍笙正端起茶水来饮,不一会儿,见白翎笙着一身素色凉绸睡服就走了出来,见着她,笑着说:“莲儿,我以为你还没消气呢!” 她记起小时淘气,总是将哥哥好不容易捉来的鸟放生,他与她痛快淋漓地吵上一架,不过半日功夫,仍会找上门哄她,倒好像是他做错了什么。 现下,她不由有丝失落,说:“大哥几日不见我,是还在生我的气吧!”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十四章 笑怨世家(二) - 莲君 - 艾为 他看她脸上忽而闪现的忧色,心中愧疚,九九轩那次确实触到了他的痛处,但当时她言辞恳切出自肺腑,原是为他着想,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兄妹俩情谊笃厚,怎会怨责于她,便说:“莲儿,这些日子,大哥太忙,本想着忙完去看你!你倒先跑来了!” 她才略微释然,问:“大哥最近忙些什么?” 白翎笙知道,他这个妹妹向来聪慧,不宜隐瞒,只得详细答道:“常林几处的酒肆联名压价,索要返利,实在是头大!” 她闻听,思索一会儿,方说:“哥哥,那些二级酒商是怎样的人,都是些唯利是图欺软怕硬的主,是不讲情面的,你今日若退让,他们必会步步紧逼。须得坚持原则,又不能失了公允:定个标准,按他们销量,若销的好的便有得商量,给他们些返利也不算什么。若是有达不到这个标准的,非但不能给他们优待价,反而要抬高进价或者终止给他们供酒。若是不立起威信来,会更加棘手,哥哥,千万不要听信他们花言巧语,要站稳立场才行。” 白翎笙不由心服口服,自父亲去世后,他接手家族生意,只觉应接不暇,诸事不过勉强对付,转眼四年过去,依然毫无建树。白衍笙寥寥数言,却切中要害,他说不明是泄气,还是高兴,说:“莲儿,不管你愿不愿意听,家里的生意若是交到你手里,或许更好!” 她并不接言,转而言道:“哥哥既已回来,记得去二娘那里交代一下,另外……”她眨了几下眼睛,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心想还是不要告诉他娶亲的事罢,看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笑道:“哥哥上次送的颜料确实极好使。” 白翎笙道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卖那么大的关子,原来只是颜料,不由笑了,说:“你喜欢就行,下次再给你带些回来!”又吩咐立在一旁的素锦说:“去端早饭来!”转而又对白衍笙说:“今日陪哥哥一起吃吧,时辰不早了!” 自白武清故世,除了逢年过节,一家人极少聚在一起吃饭。几位太太少爷小姐,口味极为不同,厨房里便依着主子的喜好准备了多样饭食。 白衍笙见端上来的是咸甜浓香的奶茶和小巧的油卷并上几样红红绿绿的荤菜,就要起身,她很少食用这样厚重口味的早餐,白翎笙一把拉住她,说:“不准偏食,还不快坐下,吃得这样瘦,哪里像个衣食不愁的小姐!” 她不禁好笑,看他一身薄绸,更显伶质,说:“哥哥,你先把自己养胖了,再来教训我吧!”但终究不忍拂他好意,坐下一起吃起来。 夏日白昼长,吃过早饭,已日上三竿,白衍笙又交代了他一句:记得去二娘那里请安,方才走了,他已多少有数,想必是叶青萍借题发挥,又闹了一场,心想这么大个宅子,不过寥寥数人,却依然人心浮定不得安宁,实在无趣得很。 不由懒意洋洋,唤来素锦换衣,由着素锦将衫子套在身上,又微举双手让她帮着系上长衫的扣子,他眼光无意瞥见那丫头粉嫩无暇的小脸,精致微尖的下巴,红润的薄唇,天下美丽的女子真是多姿多样,却无不赏心悦目,只是有人如富贵牡丹,生在华厅,有人却如山野雏菊,荏弱微渺。 简云自外头进来,见两人一个轻柔小心满面霞色,一个怜惜不已目光流连,只当别人不存在,不由巧笑,轻哼两声,两人果然惊觉,素锦迅速收了手,白翎笙只好自己系扣。 简云私下好笑,走去里面,边整理床铺,边说:“少爷金躯贵体,以后可得注意点,常日奔波,别再熬夜晚归了!”白翎笙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往日她也没这么多话,笑着说:“你转性子了?竟也学那些老妈子,婆婆妈妈?” 简云将手里叠好的薄单信手一扔,说:“我是宁肯让你当成老妈子讨厌,”看一眼静立一旁的素锦,又接着说:“也不像旁人缄默不语只做好人,我是该说就说的直心肠,你若听进去,是你的好,听不进去,是我的错!” 边说边一把抓起滚圆的枕头,使力拍两下,又啪地放回原位,白翎笙看她举止不快,不由生疑,走上前嬉笑着问:“谁惹着你了?”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双眼睛已微见泪意,看着他说:“向来只有下人的错,主子怎么都是对的,若少爷见怜,就多爱惜您自己的身子,我们日子才好过!以前也是疏忽了,没勤提醒着您!” 他不觉会心微笑,这些丫头也大不了他多少,偶尔会与她们笑闹一处,牙齿碰着舌头的时候常有,只是没像这次这样郑重其事,便说:“你一片心意,我若无视,也太昏昧不察了。放心,这意见我接纳,”又对素锦说:“我衣兜里有些好东西,快去拿来!” 素锦见简云误解自己,本来又急又气,脸上平添一层赧色,听到吩咐,倒像为她解了围,转身去衣架上取下衣物,果然翻查到两个精致的粉盒子,她玉色纤指,拂过爽滑的枫红锦盖,有隐隐的香气透出来,不禁面带喜色,回转身,说:“是两盒七宝斋的胭脂!” 白翎笙看她两颊绯红,难抑欢悦,更加心喜,说:“送给你和简云,可别再说我不惦记你们!竟跟我怄气!” 简云接过去,脸上才见笑意,又调侃说:“我不过是跟着沾点光而已,”又正对着素锦说:“不像某些人让人惦记!” 素锦听她意有所指,又察觉到白翎笙凝目盯视,不由扭转了身子低下头去,抿嘴浅笑。 那样的楚楚动人,映入双眸,在心里四溢,化成难以言喻的渴慕心仪,白翎笙跨出门槛时,是含笑的,直至进了听雨阁,依然是含笑的。 听雨阁内,绿漪丫头正为叶青萍修指甲,若水色似的指甲,莹洁与肤同色,又有玉样的良润。绿涟则在一旁为她扇扇。 已近午时,阳光正毒,绿纱窗外蝉鸣充耳。穿的虽是凉绸宽襟,也觉微有燥意。用闲着的一手端起冰梨水饮一口,才稍觉舒畅些,微皱的眉心舒展了。 白翎笙边跨过门槛,边笑,拖了戏腔说:“二娘,翎笙这厢有礼了!”叶青萍抬眼,看他虽已执掌家业,仍是副风流轻少的模样,不由亦笑亦嗔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二娘吗!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白翎笙笑而不答,只说:“二娘忒得狠心,我一回来就急着来看你,连杯茶水也不让喝就盘问啊?”又端起叶青萍近旁的瓷碗,问:“这是什么好东西,我尝尝!” 边说,边作势去就那瓷碗,叶青萍夺过去,笑道:“胡闹!你们兄妹都一个脾性,就爱来我这里混玩,若我有你们的娘那样的端肃,怕你们也就没这个胆儿了!” 又对一旁的绿漪说:“算了,算了,是剪不成了,快给你们的大少爷另盛些凉饮来!” 眉间一凛,又问:“你做事越来越没规矩,银钱一把一把的往外花,却不留个底,算是怎么回事,老爷虽将家交给我管,但这也不是我一人的家,若真的有什么纰漏,也是上下一块担着。我不过是弱质女流,即便有个闪失,外人也只道是思虑不周见识短浅,你是长房长子,家里唯一的成年男人,这家若败了,你是族里头一个罪人。” 怒其不争,又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说:“我是处处灭火,你偏偏隔三差五的点次火。” 白翎笙见她真动了气,垂耳听了会儿,并不反驳,等她说完,方不紧不慢地说:“二娘,我不是做生意的料,我娘是从不肯承认的,难道你会不明白?” 他将一些票据递上去,又说:“那笔钱的去处在这里,今年收成一般,我又买了些粮食,酒坊的储备不够!” 叶青萍接过去,看了一看,才放下心,又语重心长地说:“翎笙,咱们白家现在只能靠你,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话虽重了些,若觉有理的话,你就听着,为着一家上下,你也暂且忍上一时。我忙里忙外,自问没有一点私心,只希望你们兄弟能同心协力,提振产业,别辱了家声。你一向识大体,总不忍心看着白家数代的心血毁于一旦吧。” 这番情理说教,让白翎笙有了几分感动,说:“二娘的辛苦,我明白,且看我以后的表现罢!” 一边接过绿漪递过来的冷饮,咂一口,说:“呀,这么好喝,以后我要勤来,多蹭几碗!” 叶青萍笑着说:“你若爱喝,我让人给许妈说一声,让她每次多备点,给你送到阁里去!再给莲儿送一份,省的你们兄妹总说我偏心!” 他本含着蜜汁,却绷着嘴吭吭傻笑起来。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十五章 再相逢(一) - 莲君 - 艾为 归一阁长廊下,石砌台柱之上,经年的吊兰葱郁曳地,翘起的檐角上坠有铜铃,叮叮有声,四面的窗洞开着,习习凉风穿厅而过,闺室里水晶链翩跹纷叠。 隔帘之内,紫木圆几上铺有芙蓉细花的绵软桌布,桌上编盘里盛满了各式干花,玫瑰、茉莉、金桂、薰衣草、绿梅、木兰……皆是爱玩的丫头们悉游四季收集来的,白衍笙同连琪正忙忙碌碌制作香囊。 连琪将刚缝好的一个,放在眼前,远看近观,越看越满意,嘴角含笑,禁不住问她的小姐:“小姐,你看这个好看吗?” 白衍笙只得抬头,将手里一捏干花重又放回,观观绣品,点点头说:“嗯,不错!丫头的手越来越巧了!” 连琪满心欢喜,禁不住又看了几眼,才捏了些许干花填充进去,又说:“跟着小姐,什么都会做了!小姐上次教的五子棋,我传给了下面的丫头,她们也爱玩儿的不得了,我快被七巧烦死了,有事没事就找我下棋,不过她确实厉害,不几日就无人能敌,我也是勉强应付!” 白衍笙笑了一笑,并没有答话,连琪又说:“七巧人缘极好,她来府里虽不多时日,太太都赞她乖巧。她总是在我面前提到小姐,小姐只我一人伺候,我看她也想随在您身边呢!” 白衍笙心下一笑,这才回她话,说:“我常年在外,在家住不了几日,身边有你就够了,她那边还有岷之先生,也是极重要的差事,你们关系虽好,也不能让她起了这样的想头!” 连琪坦然笑道:“她倒没在我面前提起这事,不过是我自己想当然罢了。她有几分羡慕我倒是真的,园子里没有人不羡慕我的。” 白衍笙不由笑了,说:“你小嘴这样甜,吧嗒吧嗒个不停,总不是我教的吧?” 连琪说:“小姐又笑话我。”收敛笑意,又认真地说:“连琪但愿永远不与小姐分开,日日守着小姐!” 白衍笙不由轻轻摇头,哭笑不得地说:“说话总是没头没脑,再过几年,我不信你会不想嫁人!” 连琪一听不由哎呀一声,羞得扭了脸,说:“小姐饶了我吧,别提这个啦!”又着急地说:“小姐若不信,那走着瞧就是了!” 课时结束,顾岷之对低首写字的白羽笙说:“笙儿,去玩儿会吧!”白羽笙欢呼道:“喔!下课了!”而后一溜烟地跑了。 顾岷之笑笑,也放下课本,捏捏酸痛的脖颈,才发现颈上的链子不见了,紧忙立起身,进得室内,一阵翻箱倒柜,又将床上的被单抖落开,并没发现。 想起今早刚换了衣物,便走出卧室,向洗衣房走去。 洗衣房的空场上正晾晒着各色衣物床单,他掀起飘飞的单子走到后面水池旁,果见七巧正在盆子里揉搓衣物,旁边还有一人,是白衍笙的丫头连琪,在细心擦着什么,两人有说有笑,并没留意他走近。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十六章 再相逢(二) - 莲君 - 艾为 直到他站在她俩面前,七巧才发现,惊讶地问:“先生怎么到这里来了?”顾岷之问:“你有没有瞧见一块小小的金锁?” 七巧没有答话,只在那盆底摸了一摸,手触到了金属样的物什,嘴角就翘了起来,笑着拿出来,摆在手心,真的是块小巧精致的金锁连同细密的链子,在阳光下灿灿生辉。 连琪也不由多看了几眼,只觉得希奇,一看就是幼童才会带的物件,一般都刻些“长命百岁”、“富贵荣华”之类吉祥话,这上面却只孤伶伶刻了个“朔”字,不由笑着说:“先生还随身带着这样的吉物,可见童心未泯!” 顾岷之只含糊笑了一笑,看连琪手中擦洗的是一只女式皮质短靴,就问:“这样炎热的天气,还穿皮鞋吗?” 连琪笑笑说:“小姐明日要去乌亱河寻胶泥,捏泥人用的,河堤滑腻,只能穿这样的硬质鞋下河,好在穿不了多大会儿!” 顾岷之“噢”了一声,一时若有所思有了计较。 归南山,安鲁戈刚刚自林里晨跑返回,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汗,林慧双捧信走来,她说:“大当家,二爷昨晚派人新送来一封信。”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去,脸上渐渐现出难以遏制的笑容,拿着那信,下意识上下摇了两下,突然又像个孩子似得,向他的住处跑跳过去,林慧双正愣在那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猛然回头,说:“马上为我换衣,我要出去!” 白衍笙换好衣服,是一件烟霞色短袖洋装,衬得肌肤愈发莹润如水,吹弹可破;剪裁也是依着最时髦的样式,尖领翻在外面,衣襟的排扣则开在身侧,下面是紧致缩口的灰色斜纹哔叽裤,再登上薄软透气的羊皮短靴,形体匀致,双腿修长,转眼变得无比洒脱英朗。 她对镜理理头发,自镜中看到连琪盯着自己一个劲儿的发怔,就嗔怪她说:“你迷怔什么,提盒和锡纸都放好了吗?还有小铲、刮具,也别漏了!” 连琪这才醒过来,连声应着“哦,哦……”快走几步,抬脚出了门,紧忙赶去白衍笙的工作室,将琐碎的工具都准备停当,又来叫上自己的小姐。 她们一半是去做事,一半是去玩乐,除了必要的工具,还准备了好些吃的。脚踏车前的竹筐里盛的满满的,工具则放在提盒里,回来时,里面将会盛满乌黑发亮的泥块。 白衍笙骑车,连琪则坐在后座上,膝上放着提盒,她不是第一次跟自己的小姐出门,却依然很兴奋。 白衍笙也一样,驶出那座禁锢自由的围城,像脱离樊笼的燕,轻盈无碍,兴致昂扬。 刚离开家门就按响一连串铃声,在她们身后迤逦婉转,像久而不绝音节高低相间的五线乐符,引得连琪咯咯地大笑。 路两边的荷塘里,荷花相继盛放,香气扑满怀,只极少的几支,早早打了子,零落的残红下是鼓囊囊的青莲蓬,让人看了又惋惜又欣喜。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十七章 再相逢(三) - 莲君 - 艾为 偶尔几处蛙鸣,几声虫叫,四遭像一幅素笔丹青那样好看。脚下的路已不似家附近的那样平整,镀金的车轮经阳光一照,闪烁朗朗光华,车辙碾压过的黄土道坑坑洼洼,她们却照样欢快地行进着。 田里的大麦早已收割干净,只有一层矮矮的麦茬留在上面,像广袤大地的一件薄衣。 有成群结队的麻雀密密麻麻罗列在田埂间,捡拾麦籽,忽而又“嗡”地一声齐齐飞起,鸟儿振翅是那样汹涌澎湃的声音,迫人打开耳目拜服自然的奇妙。 它们停落在不远处孤立着的龙柏上,在细密地枝叶间上窜下跳,嘈嘈切切像在召集难得一见的盛会。 苍翠的龙柏荫蔽着的却是一处守望旷野的孤坟,明明昭示着生命终结的归属,却不至于让人联想到凄凉,反而隐隐有丝“尘归尘,土归土”的肃静安然。 一口气行了七八里路,途径葵花园,一眼望不到边的金色花盏,簇拥着她们隐没在绵延的田间小路上,一路相随都是葵花特有的温热香气,似乎这里的阳光独好。 连琪到底玩性大,坐着也着实难受,禁不住跳下车,跑过去,折了两支擎在手里,沉甸甸的,欢欣地说:“小姐,快来,这花看着多喜人!” 白衍笙绽放笑意,如葵花样灿然,在一旁看着她,见她还不想收手,就说:“好啦好啦!还要赶路呢,一玩起来正事都忘了!” 连琪方才住手,将手里的花分出一支,别在车筐里,自己拿了一支,喜滋滋坐上后座,像玩儿风车一样,轻轻地摇着。 又行了两里,过了高筑的防水大堤,方才见乌亱河的踪迹,一条东西走向经人工再拓宽的母亲河。 如世代生息所遵从的信条所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它带来的灾难,不亚于它所给予的福祉,但在目不识丁虔诚笃信的子孙眼里,依然是上天的恩赐。 上游设有水库,涝时泄洪,旱季灌溉。 河边的瓜田里有临时搭建的茅草屋,矮矮的几座相连,座落在一片匍匐着的藤蔓间,青瓜绿叶葳蕤,长势喜人。 河床上遍布各式喜阴植物,诸如蕨类,接骨草,浅滩上另有野芦苇,以超常的生命力,不可思议逐年新茬接旧茬。 赏芦苇须到秋尽时,将民家自制的小舟放入水中,萧瑟的秋季,芦苇任风梳理成一尾尾白羽的模样,若朔风过于肆虐,它们会东倒西歪,将河面铺满一层,只有水流静静无声淌过。 白衍笙目睹过乌亱河的四季,那是一幅由北地的风持笔描绘的季节画卷。那里隐匿着自然的美好与暴戾,同样有更加隐喻的人类的坚韧与渺小。 那似一种永久不灭的悲怆,随着植物的种子播散在空气中,融进脚步所及的每一寸泥土里,在农人收获时满脸皱褶的笑容间,在酷阳下不胜挥洒的汗水里。 她因自己生活无忧心存感激。每每出来,面对广博无私的大地,油然而生至诚的谦卑,话反而更少,即便心里盈满了喜悦。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十八章 再相逢(四) - 莲君 - 艾为 她们将脚踏车靠在树上,连琪笑着说:“小姐,这儿可真凉快!” 白衍笙说:“全是密实的落叶杨,不凉快才怪!”边说边自她手中接过提盒,放在车后座上,翻检工具。 刚拿在手中,就听连琪哎呀了一声,捂住了肚子,难为情地说:“小姐,你等等我,我去去就来!”边说边急跑,一会儿隐入人高的野草丛。 白衍笙不由好笑,暗自摇了摇头,并不等她,一手拨开杂草,一手扶着堤岸,慢慢向下面走。 因植物护佑,河床仍是湿润的,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滑一跤。 河底部因常年流水,植物少的多,现下水闸截流,河底虽没有水,却呈现湿润的乌青色,上面浮着一层细苔,人还未到,浑浊的土气已经扑鼻而来。 乌亱河的胶泥软滑柔韧,做泥人是上好的材料,只需用泥铲抛去上面的一层硬土壳,鲜亮的胶泥块就呈现在眼前。 她记起儿时,母亲与父亲宠爱她,总是买来各式的礼物讨她欢心,她不爱新衣,不爱布偶,却只爱形形色色的泥人,即便其中好些现在看来都是做工拙劣千篇一律的,她也会去厨房偷出面团细细模仿。 家里请来的糕点师傅,总是睁只眼闭只眼,私下里却笑话她,说白白净净的千金小姐怎么喜欢跟木讷的泥人打交道,她充耳不闻,依旧乐此不疲。 也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挖泥巴做真正的泥人。 是从8岁那年吧,随父亲去乌亱河收租,父亲无暇顾及她,她自个儿跑去干涸的河里用树皮刮开,就看到了一块块似黑金似的泥,就像在等待自己去找寻,难以描述当时的喜悦。 使了性子,父亲才应允将泥巴带回家,不几年后,双亲先后故世。 她全神贯注的回忆,心底泛出复杂难言的情绪,边低头用铲子更使劲儿地挖着,不一会儿,已有一片胶泥露出来,却不似以往那样欣喜。 直到有莹白的水漫溢而来,越来越多,流速越来越快,她猛然惊醒,惊慌之下,刚抬脚走了两步,就滑了一下,整个人失去重心,趴在原地。 她挣扎着爬起来,还未站稳,就有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人,手臂已被人抓住,那手像钳子似的,有令人信赖的力量,她被拖上了岸。 她惊魂甫定,犹自喘着粗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胸脯起伏不定,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吃惊道:“怎么是你?” 安鲁戈又大喘了几口气,才笑着答:“如果不是我,你就被水冲走了!” 他的牙齿洁白,笑起来极好看,肤色又是经阳光晒过的浅浅的麦色,整个人显得健康结实,她有一瞬的失神,过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打了水漂的工具,又狐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也顺着她的眼光朝河里望了一眼,转眼见,水连奔腾的浪花也不见了,已齐到水位线之上,呈静水流深之貌,他说:“来看看你!别管你的工具了,你险些丧命,知道吗?”他话里有几分严厉,听来却让人温暖。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十九章 再相逢(五) - 莲君 - 艾为 她心里只觉异样,他未免太神机妙算,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出现,他似察觉到她的疑惑,又说:“只要想见,总是有办法的!” 他目光灼人,她微转身,双手交握在身前,添了一份不自在,自语:“见了又能怎么样?” 他看她小嘴张合,明明说了句什么,却没听清楚,又贴近她,柔声问:“什么?” 她抬起头,他眼中装着无尽的柔情,她全当无视,只是捻指间,就决然地说:“你不该独自出来,见也见了,你回去吧,谢谢你救了我!” 她眼中的疏离,让他无比痛苦,远胜过近些时日相思的苦楚,他早知道会是今日这样的局面,而她现在就在他眼前,他视她为今生不二,她却视他形同陌路。 忍了一忍,终究还是说出来:“我本来也只想在远处望一望你――看着你的背影和笑容,那是旁人无法明了的满足,但我还是管不了自己的双脚,想着,还是离得更近些,好些;离得更近了,又想,还是跟你说几句话吧。” 凝视她,她已娇羞满面,那红就像六月莲上的薄粉,却比之更有几分浑然天成,停了一停,又轻声说:“犹豫了半日,只是想问你,这些日子,你好吗?” 她不由攥紧身前的双手,低声说:“我很好!” 他情不自禁伸出双手,欲去执她的,边情真意切轻轻唤了声:“莲儿!” 她轻松躲过,他浓眉紧蹙,立时住手,眼底深处有不可遏止的痛楚。 连琪的声音老远就传来,有明显的惊慌失措:“小姐,小姐!” 白衍笙反而突然松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在这儿呢!” 连琪转眼就到了眼前,神色中依然有几分惊慌还未散尽,看也不看白衍笙身旁立着的人,抓住她的手问:“吓死我了,魂险些丢了,怎么开闸放水了,小姐,你没事吧?” 白衍笙瞥一眼身旁的安鲁戈,又对她说:“我没事,这位先生救了我!” 连琪向来机灵,紧忙对安鲁戈施了一礼,连连道谢:“先生是府上的大恩人,谢谢先生救了我家小姐!” 安鲁戈只淡然地笑了一笑,连琪心想,这样严肃少喜的人,真是少见,与园子里的人大相径庭,一看就知不易相处,只是这是小姐的救命恩人,也只得好好伺候,又看看天说:“先生与我家小姐有缘,天也不早了,若先生不介意,就跟我们一起吃顿午餐,我们带了吃食过来,饱了再走。” 白衍笙一听,略觉不妥,推阻说:“连琪,先生还有急事,要赶路,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请吧!” 连琪不知其中缘故,只道带来的食物太普通,又在旷野山林,过于简陋,小姐是担心怠慢了恩人,便不再坚持,说:“那就改日再请先生来府上,我家夫人小姐必会好好款待先生!” 谁知他脸色更加不虞,挑了挑眉,像与人唱反调似得,望着白衍笙说:“我看,这个地方就很好,远山青近水秀,择日不如撞日,就此时此地吧!”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二十章 再相逢(六) - 莲君 - 艾为 连琪也不由注意到白衍笙的局促,自己的小姐往日处事落落大方,今儿是怎么了,也不知这位先生,使了什么蛊,让她像个手足无措的孩童。 她想了一想,微摇一摇头,走去车旁取了方巾,选了块青草最细密处,有条有理地布置起来。 白衍笙微垂双眸,细长的睫毛像蝴蝶张合的双翅,凝雪似的双手透出隐隐的红,不知她使了多大的力气捏着自己。 而他是有意的,有意让她不安,他无法忍受自己经历了那样的煎熬,她仍像一朵自开自落的白莲花,无视岁月的美好,安然自在,他渐渐泛起恶作剧似地笑容,贴在她耳边,说:“莲儿,我想念你!” 她的身子抖了一下,心的一角不堪重负,猛地下沉。而后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声音有几分发颤,说:“你在说胡话!你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他见她只是片刻思虑,脸上随即出现一切在握的了然,直觉以往太小看了她,连她也明白,两人之间隔着天与地的距离。 他看她满脸厉色,不由笑了起来,说:“喜欢你是我的权利,远离我是你的自由,你可以无视我的存在,我不在意!你更不必有负担!我不会日日缠着你!你只管放心!”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份深恶痛绝,那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她甩下他放在肩上的手说:“如果真是这样,你一无所求,为什么跑来告诉我这番话,做这样无望的探视,若你真有心不给人添负担,自持理智些,今天咱们就不会再见了吧!” 她十分生气,分不清是生他的气,还是生自己的气。谁让他跑来的?还自以为是说了一番表里不一的话,来打扰她的清净。 他不由噎了一下,又像是折服于她的反应迅捷,愣了几秒,才无奈地解释说:“人在短暂的生命中都有可能遇到一个人,她让你变得不是原来的自己,却又更接近自心,或者这就是现在的我。再心口不一荒唐失常的行为,也不难理解。又或者,将来你遇到自己的那个人时,终会明白。” 他的耐心显有提升,破天荒为一个女人解释这些,他望着她不谙人事的神情,在心下苦笑,而她听了这番言论,愈发惶惶难安,人人都认定女人最终要有归属,如果这世俗不能容她的离经叛道,守身如玉,到时她怎么办? 连琪在几米开外招呼他俩,高声喊:“小姐,快过来,可以吃饭啦!” 他自然而然地将手放在她肩上,半拥着她走过去。他的目光一刻也移不开,而她浑然未觉,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情,没有留意与他走得太近了。 连琪目迎他们二人走来,据情形判断,暗暗欢喜,小女孩子们,多半对英雄救美的故事着迷,何况自己的小姐这样出色,且不论眼前的这位先生家世如何,只看他气宇轩昂,朗朗不凡,竟是越看越顺眼,世间本就无巧不成书,他们俩人能喜结良缘也未可知。 存了这样的心思,连琪不由待他更为殷勤。一会儿让他吃这个,一会儿让他吃那个:“先生,这是柳鱼细笋,我们小姐最爱吃的,快尝尝!” “这是核仁扁鳝丝,您也尝尝!” “还带了些点心出来,是小姐爱吃的千层酥!” 白衍笙只觉烦乱,打断她,说:“这并非在家里,你也坐下来吃啊,别只顾着别人!” 连琪见她眉目不悦,不敢有违,只好学他俩那样坐下,静静地吃,一顿饭下来,各有心思,处处小心,气氛凝滞。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二一章 情为何物(一) - 莲君 - 艾为 吃过午餐,时辰不早,正收拾着,不料西天飘来乌云,毫无预兆撒下豆大的雨滴,雨势越来越急,北地的六月阴晴突变。 他们来不及多想,就奔向就近的茅草屋。刚钻进去,雨就哗哗地砸下来。 一会儿的功夫屋前已泥泞不堪,松软的土地转眼遍布不计其数的小坑,郊野特有的清鲜土味立时四溢开。 那屋子实在拥挤,只容放下一张窄窄的床,三人进去顿显狭小,连琪见俩人并不说话,有意缓解气氛,笑着说:“怨不得早上天气闷热,原来是要下雨啊!” 白衍笙本来望着外面,怔怔地出神,听到这句,随口接道:“下的真不是时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气氛陡然更恶劣了。 狂风携着雨灌进来,连琪本来挡着白衍笙,站在外面,这一下身上湿了一半,再看两人谁也不理谁,自己夹在中间着实尴尬,就说:“小姐,我还是去旁边的那个屋里躲躲,地方太小了!”不待白衍笙出言阻止,扭头跑了出去。 两人静静立了一会儿,雨不见小。白衍笙望着屋外层叠的绿叶,雨打在上面“砰砰”有声,更添一种急躁,只在心里念叨着雨快些停吧。 他默默看着她,几番思度。她身上像有什么魔力,使他目光胶着,不忍偏离。 这宝贵的相逢,注定将于倏忽间逝去。他像被莫名的力量催促着:抓住她,别让她从你身边溜走。 他下意识挪了步子,她十分警觉,靠向外面,他不由光火:“莲儿,你在躲我吗?如果我要伤害你,上次就不会放你走!” 她是知道这道理的,但依着本能,她只能躲。他哄劝着说:“来这里,雨太大,你会淋透的!” 她一口回绝道:“不必,这里很好!” 他的耐心已经够好了,超出了他的极限,他说:“你是乖乖坐到这里来?还是想我大声说话,让连琪听得一清二楚?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无意间提到你我曾经的过往!” 她蓦地回头,狠狠地盯着他:“你――卑鄙!”她也不信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他卑鄙,就不会冒着风险放自己回家,又出手救自己,她说出后,随即后悔了。 他的心一向冷硬,这半天的功夫却尝尽了多种疼痛,他的面目一瞬狰狞起来,见她脸上惊慌,又舒缓了,喃喃重复:“卑鄙……” 又说:“是的,我这种人,只配得到这样的评价,是不是?我不过是为人所不齿的盗匪,而你,是坐享荣华的千金小姐,我偏要自取其辱,放下自尊来找你。那么,你亲自践踏我的尊严,痛快吗?” 她不熟悉他眼中的那种情感,夹杂了爱与痛楚和无边的失落。 她微有动容,但她仍有理智,说:“我并非因为你的身份疏远你,换作其他人对我存了男女之情,我也一样这样对待。你怎么不换种方式思考,你我原本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不过是回到各自的生活而已。我不信有难以割舍的感情,男人左拥右抱太寻常,时光过去,一切会恢复风平浪静。”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二二章 情为何物(二) - 莲君 - 艾为 她分析的不无道理。 而他再次被她的不动声色刺伤了,说:“如你所说,我也希望过回平静生活。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无从逃避,它会如影随形,时时刻刻提醒着你。你一定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滋味:甜蜜伴着无望,挣扎伴着沉溺。20余年的人生,看尽形形色色的人情冷暖,自觉心坚如石,但遇到你后,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软弱,你以为我乐意看到这样的自己?” 她恍若未闻。外面的雨多大啊,不断的扫进来,落在脸上,她本能地微合了眼睛,睫毛上沾了细微的星星点点,如她眼中藏匿的光华。 逐渐沁入体内的凉意,暂缓内心的焦躁,安静下来。她向来与世无争,从不愿意与人发生争执,但此时她困惑,与方才的烦乱躲闪不同,她想不明白那会是什么,在心的一处幽幽的长着,她一意忽略,固执地坚守一贯的无波无绪。 在他看来,她总是那么安静,安静到让人羡慕,似乎这世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但他自私地想,至少允许他进驻她的视野,即便在那里做个静物停留,也会是怎样的幸运。 他轻轻地走近,她并无反应,他又有升腾起的希望,无限的膨胀着,他伸出手臂揽住她,伴随温软的触感而来的,还有内心的充实,二十余年来不曾有过的充实,他关切地说:“莲儿,进里面坐,淋了雨,你会着凉的!” 他话中的柔情,与初见他时蛮不讲理的形象不符,她愕然地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黝黑深邃的瞳子里,又是自己的影子,见到他,总是会想到那次与他的过往,出卖自己换取自由,对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子来说,是一生也抹不去的难堪,在他面前,她无法理直气壮地抬起头。 广阔的天地间,他们相视而立,旁若无人。 风织起雨丝,像密集的罗网慢慢收缚,让人逃无可逃,沾在鬓发上、衣服上、裸着的皮肤上,那样的凉,还是冷却不了狂热的心,周身每一处都是十足十的喜悦,她的唇还是那样诱人,像清晨含露的玫瑰花瓣,剪水双眸,光采依旧,细腻圣洁的前额,承载着包容和智慧,小小娇弱的身体有无尽的勇气,还有她身上的香味,似不属于污浊的人世,仿若梦中无数次的撷取过。 他身不由己地俯首,情不自禁地吻下来:“莲儿……” 一切发生的太快,他是这样矛盾的一个人,只是转眼间,就忘了自己要过回平静的生活。 他的吻迫切的无以复加,像洪水决堤,带着将人淹没的势头。 她虚弱地推拒着,他一手按住她的头颅,唇舌交叠,度进他无处不在的气息,她甚至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也不给她机会呼救,她觉得既无力又绝望,却有意忽略微弱的渴求和身体的酥痒,她在心里呼喊:这算怎么回事!他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他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彼此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心,紊乱而又有力,是世上最动听的乐曲。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二三章 情为何物(三) - 莲君 - 艾为 他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彼此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心,紊乱而又有力,是世上最动听的乐曲。 许久,他放开她,她无暇的脸上盛开可人的红晕,他的嘴角是无尽满足的笑意,他松开她的身体,风从他们之间钻过,那丝令人贪恋的温暖倏然即失,重又现一步天涯。 她说:“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淡淡地笑笑,说:“想必是让你苦恼了,其实大可不必,我们这种人,过得就是朝不保夕的日子,没准儿,明天就命丧黄泉,或许都没有机会跟你道别!”看着他凄清的笑容,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丝担忧。 但她还是壮着胆子,加了句:“你多的是女人,从我这里得到的,对她们都可以予取予求……” 他目光忽而冷冽,打断她说:“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她们终究不是你!你在提醒我劣迹斑斑,配不上你的纯洁,是不是?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保有处子之身,等待你出现!” 她不由羞赧极了,连声辩解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心思复杂,心里早已乱作一团,他不由带了几分欣喜,问:“那么,你是介意我身边有其他女人?” 他真是脑筋不清楚了,才会这样觉得,这下,她彻底陷入一筹莫展的境地。 他却极心诚的望着她,说:“遇到你后,我再也不碰她们了!我希望自己变得干净些!” 他拥过她,头埋在她脖颈间,说:“我想就这样抱着你,不要醒!”她挣了几下,他“嘘”了一声,说:“莲儿,不要动!” 她想起马背上那次,他就是这样缠着自己,安静的像个熟睡的孩子。她微微叹息一声,听来全不像是自己的声音。四周只余下天地的苍茫与虚渺的温暖。 傍晚时分,雨停。回到家已暮色四合,刚至九九轩,白羽笙颠着小身子跑过来,问:“姐姐,胶泥找到了吗?” 她不忍心看他失望,迟疑着说:“没有,下雨了,又正好碰到河里放水,你只能等些日子了!” 他嘟起小嘴说:“我不嘛,我现在就要武松!” 白衍笙只得半蹲下身子,劝他说:“不几日,待农田浇过,收了水,就可以了,姐姐说给你一定会给你,姐姐从来没骗过你,是不是?本来快做好了,又描花了!你若急着玩儿,先拿去,待到河里能下脚的时候,我再做个更好的送给你!行不行?” 他一把拉起白衍笙说:“我现在就要!” 自九九轩内出来,将武松递给笙儿,遇到顾岷之,白衍笙虚虚地打了个招呼:“先生!” 顾岷之端详着她的面容,几分憔悴,虽然出于礼貌向他笑了笑,并不见真正的欢愉,他不由兴味淡淡,说:“回来了!” 白衍笙说:“是的,那,先生忙了一天,还是休息会儿吧,不再打扰!”又对一旁的连琪说:“将小少爷送回听雨阁!” 说完静无声息走了。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二四章 情为何物(四) - 莲君 - 艾为 白羽笙正拿着武松左看右看,连琪在一旁看护着他,顾岷之问连琪道:“你们小姐怎么了?” 连琪拂平白羽笙凌乱的额发,说:“想是累着了,又受了惊,今日乌亱河放水,小姐险些被水冲走,幸得一位先生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岷之“噢”了一声,望着白衍笙的背影,沉吟道:“真得只是受惊的缘故?还是因为见了不想见的人。” 连琪自听雨阁回来,见归一阁内并不见白衍笙身影,她从小花园到外厅,又到书房,最后到内室,见白衍笙正头朝里斜倚在床上,衣服也还没换,那样子又不像是要休息。 她的小姐向来不早睡,也不晚起,她心中纳闷,走上前,轻轻唤了声:“小姐,好歹把衣服先换了,躺着舒服些!” 白衍笙并不回头,过了一会子,才说:“不必叫我吃饭,你吃过径去休息,也不必来我屋里照应,我想早点睡!” 连琪听她有气无力,心中担忧,但她从不违逆自己的小姐,最后只轻轻“哦”了一声,悄悄退出去,掩了门。 虽说不让她照应,连琪到底不放心,她们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本来又是阴天,天早早就黑透了,白衍笙房内正亮着灯。 她在门外轻轻唤了声小姐,无人回应,她只好推门,抬脚走进去,见白衍笙仍是白天的那身衣服,坐在窗前,怔怔望着无边的黑夜出神,她不敢打扰,将一盘果子和热腾腾的奶茶放下,又剪去烛花,才走出去。 白衍笙一夜未眠,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连琪次日一早来打扫,见一盘的食物未动,蜡烛燃尽,方觉事态不妙,也不敢探问,白衍笙倒又像没事人一样梳洗,吃早餐,只是脸上平白无故就多了层愁结。连琪看在眼里,也只能看在眼里。 吃过饭,白衍笙也只是在园子里散散,连琪寸步不离,只怕小姐有事时自己不在身边。 两人走过两重门,到了前面园子里,不似以往人来人往,白衍笙也有些好奇,就问:“今儿怎么了,前头反而这么冷清!” 连琪笑道:“小姐,您是不知道,大少爷请了数位朋友来,前头的人都被派去支应了,自然冷清,您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听说是戏园子里请来的,有些还是名角,比如涂清虹,少爷的面子可真大,听说涂清虹是从不应私人邀约的。” 白衍笙似无心听,附和着连琪的心意,问:“没听说要起堂会啊,请来怎么唱?” 连琪越说越来劲:“虽然没起堂会,但是乐师,行头样样不少,也是极热闹的,倒像是技艺切磋,你来我往,又都是经典段子,想唱哪出是哪出,比戏园子里的有意思,看上去活泼的多,不那么拘板,小姐,咱们也去看看吧!” 两人正说着,门房的李梓,提着一个盒子赶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一哈腰,对白衍笙说:“小姐,刚才有个小童送了一封信来,还有这个盒子,您看!” 白衍笙接过那封信,打开,上书:“莲儿:你要的胶泥我已找到,以后不要自己跑去河里寻,太危险,我会让人每过几日,送些给你!” 虽没有署名,但她心里最清楚是谁,没想到他写得一手好字,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昨夜雨停,想必大大小小的河流,均存水了,方圆十里之内又只乌亱河一条河,他又去哪里找的这些。 他昨日说“如果想见你,总是有办法的”,如果想找些泥,自然也是难不倒他的。她甩甩头,甩掉汹涌而出的念头,心说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连琪看她想的入神,又是摇头,又是喃喃自语,就问:“小姐,是谁来的信?” 白衍笙抬眼看她一下,答非所问:“险些落水的事一个字也不要对太太们提起,听见没有?没必要让她们担心。” 连琪会意说:“小姐放心,我不会多嘴的!”白衍笙又说:“我这里不需要你照应,你跟他们去后园吧!”连琪颔首说:“是!”而后,白衍笙独自去了九九轩。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绿油油的蓖麻叶包裹的泥块,蓖麻叶用细细的黑线签着,她从中取出一块,毛绒绒的叶子磨擦,发出沙沙的轻响,用小刀挑开线,蓖麻叶像花萼样微张,显露滑腻的胶泥,指触,比乌亱河的质地毫不逊色,她不由喜上眉梢。 她拿在手里细细地捏形,还没捏出个样,连琪又来了,进门低低叫了声:“小姐!”白衍笙手都没停,问:“什么事?” 连琪说:“二太太让我来请您!说戏正唱到热闹处,让您去玩儿会儿!还说——” 连琪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话也说不利索了,断断续续,她知道,自己的小姐若是忙起来,是不许人来打扰的。 白衍笙抬起眼皮望她一眼,又接着忙活,随意问了句:“还说什么?” 连琪才接着说:“二太太还说,您若执意不去,他们就把戏台子搬到九九轩里!在客人面前,她大赞您的泥人,客人无不好奇,想来一睹为快,您若再不赶去,一群人怕正浩浩荡荡往这儿来呢!” 白衍笙一听,立马起身,她最了解二娘的脾性,她既说出必然也做得出,那么多人挤在这屋里,那还了得,埋怨连琪道:“你平日里的口齿哪去了,这会儿子倒学会吞吞吐吐了,怎么不早说句顺话出来,还不快走,愣着干什么!” 一边说,已经来到了门口,连琪还没反应过来,紧赶几步才追上白衍笙。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二五章 不期而遇(一) - 莲君 - 艾为 她们主仆二人紧赶慢赶,果见一行人出了听雨阁的楼台,沿路,边赏花,边说笑而来。 白衍笙暗暗捏了一把汗,还不算晚,走上前,略一施礼,说:“各位贵客来访,玩儿的还算尽兴吗?” 有位常来常往名林易的,一步上前,扫一眼众人,调侃说:“大小姐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啊?” 众人一听齐声哄笑,他们这群人无形无状惯了,她全不当一回事,说:“我腾云驾雾似得跑来,林大哥还这样不依不饶,原来男子也这样小气。” 又看一眼近旁的白翎笙说:“再者说了,在旁的又都是哥哥请来的名角大家,意趣相投,更难得聚在一块,而我倒底是个外行,一问三不知。难道我不能识趣些离远点,省的碍事。” 吴齐,吴霖鸾的外侄,也是常来常往的,因着与白翎笙同岁,打小常吃常住在白府,比白衍笙年长几岁,却没有哥哥的样子,比其他人熟稔几分,又因沾亲带故,就更玩笑无拒了,笑着说:“几个月不见,莲儿口齿又见长了!” 白衍笙瞥他一眼,说:“你来得正好,大娘每每在我面前念叨你,你大老远的来一趟,怎么不去看看她老人家?” 吴齐素来最怕吴霖鸾,偏偏他行止无端,吴霖鸾每见着他,必有一番数落,他咧开嘴苦笑着说:“姑姑若见着我,少不了要动气。” 叶青萍看不过去了,说:“涂老板今儿也来了,难道放着锦绣好戏不听,竟说些芝麻绿豆的家常小事,既然人齐了,这就布场子吧!” 白衍笙说:“是了,若说起二娘的本事,只一句话形容再恰当没有,那就是‘唱的比说的好听’!涂老板的戏自然要听,二娘的鼓书也不能放过!” 叶青萍朝白衍笙望上一眼,心里寻思: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跟吃了枪药似得,逮着谁咬谁。 白翎笙拥过白衍笙的肩,轻轻拍着她,对众人说:“我这个妹妹,被宠坏了,性子直爽,还好,眼前的各位都是自己人,是不跟她计较的。” 白衍笙不禁抬头瞪着白翎笙,白翎笙更加用力抓了抓她的肩膀,示意她收敛,她才略平下心气。 叶青萍的鼓书声情并茂,她选的《宝玉祭黛玉》一折,唱得人是哀痛满怀,她身姿袅娜,再并上半含半露的悲切,分不清是她的人还是她的戏让人如痴如醉,在座的神情各异,合拍和唱者有之,闭目摇头者有之,当数林易听得最入迷,眼睛直勾勾盯着叶青萍,好好一杯茶放在面前忘了饮,直至冷凉。 只白衍笙似乎游离戏外,一会儿一饮茶,她身旁的涂青虹颇有兴味地时不时看她几眼,末了,还是问出口:“白小姐,二太太唱的一嗓好鼓书,想必你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听得多,不以为奇了?” 白衍笙看他一眼,说:“先生见笑,戏内戏外皆是戏,何必真当一回事!” === 别忘收藏我!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二六章 不期而遇(二) - 莲君 - 艾为 涂青虹不由嘴角含笑,说:“哦?小姐此言,倒像是堪破人间悲欢离合了!” 白衍笙谦和地说:“不敢,只是不那么认真罢了!” 涂青虹又说:“小姐有母疼兄怜,到底是幸福去了,不似世上其他女子无依无靠身世堪怜,多愁善感。” 白衍笙说:“先生所言不无道理。但世上事,在别人眼里是幸,自己看去全不是那么回事。又或者说幸或不幸在于自已。这样说来什么身世,遭遇都不重要,若是看得开行的开,一样活得好,何必期期艾艾像唱戏说书一样!” 涂青虹不禁重新打量她,说:“小姐有旧式女子所没有的勇气。只是她们也多半由不得自己。若是像小姐这样,双脚自由,也不会有那样多悲剧。” 白衍笙笑笑说:“先生以为我比他们优越,真令我汗颜,未见得我就双脚自由,我只是不想被束住,强力去挣罢了,自认那结或许不太结实,侥幸可以挣脱也未可知,岂知不是另一种可悲。” 叶青萍一曲唱了,掌声彩声一片。涂青虹站起身,等待叶青萍谢场,立了一立,又俯首对白衍笙说:“那我就为小姐唱一折女驸马,为小姐的勇气喝声彩!” 偌大的亭子坐满了人,都一心一意地听,吴霖鸾颠着小脚,带着红丫头赶来,自然是没人留意。 红丫头进亭子里,对吴齐耳语几句,吴齐像凳子上突然长了针刺一样,猛然站起身,下了亭子,见吴霖鸾双眼怒气,唯唯诺诺地说:“姑姑,您怎么来了!” 吴霖鸾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你自然是不想我来!” 吴齐自觉失言,补救说:“姑姑误会齐儿的意思了,我是怕您听不惯这样聒噪的曲子!扰了您清静!” 吴霖鸾说:“我让你看着翎笙,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一转眼就把这些戏子给弄家里来,你当这里是梨园子?” 吴齐耷拉着脑袋说:“姑姑息怒,来家里总比在外头好,您说是不是,省了多大的开销啊?” 吴霖鸾一甩袖子,说:“你们别哄我,怪我不该让狐狸去盯着狼,趁早把你们那副沆瀣一气的嘴脸收起来!!”又说:“跟我回阁,我有话问你!”吴齐紧忙搀起她的手臂,两人一起向湘阁走去。 吴霖鸾心内自然不痛快,她从来没有痛快过。唯一的儿子不让她省心,一日更胜一日的疏远她,还有这么个不争气的侄子。 她端坐在厅内太师椅上,空气像冷凝的冰,吴齐大气也不敢出,菱丫头端了茶水来,说:“表少爷,请喝茶!” 吴霖鸾冷厉地说:“把茶端走!这么好的茶,给他喝也是白喝!” 菱丫头只得把杯子撤下。吴齐低着头,两手抓着衣襟,吴霖鸾看他一眼,又气又恨地说:“你说说你,吴家也就你这一个种儿,怎么就不能好好的,争口气,多花些心思在振兴家业上,整日东跑西颠,你爹成日找不到你,跑到这里来让我管你,我已经是嫁出来的人,还要操心吴家的大大小小!你跑来这里也就算了,把翎笙带得越来越不成样子,你们是想让两家人为你们陪葬,是不是?”说完,狠咂口茶,胸口不住地起伏。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二七章 不期而遇(三) - 莲君 - 艾为 吴齐低着头,两手抓着衣襟,吴霖鸾看他一眼,又气又恨地说:“你说说你,吴家也就你这一个种儿,怎么就不能好好的,争口气,多花些心思在振兴家业上,整日东跑西颠,你爹成日找不到你,跑到这里来让我管你,我已经是嫁出来的人,还要操心吴家的大大小小!你跑来这里也就算了,把翎笙带得越来越不成样子,你们是想让两家人为你们陪葬,是不是?”说完,狠咂口茶,胸口不住地起伏。 吴齐见势,嗫嚅道:“姑姑消消气。我们也不过听听戏!您说得也太严重了,跟家业扯得上什么关系!” 一听,吴霖鸾气更不打一处来,说:“我忘了你是个读书不成材的,全不晓得什么叫玩物丧志,敢情我在这里是对牛弹琴呢!” 吴齐沮丧地说:“姑姑,我不是好好听着呢嘛……” 吴霖鸾哼笑一声,说:“你可不是听着呢,左耳进右耳出,没见过你这么好的耳性。扶不上墙的东西,让莲儿嫁给你,也是眼睁睁毁了她,我看还是就此算了罢!” 吴齐这话倒听得真切,耳朵竖得直直地,人也来了精神,上前一步,说:“姑姑要将莲儿许配给我?”一时欣喜不已。 吴霖鸾望他一眼,说:“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我看还是作罢,许给你,糟蹋了好好一个女儿!” 吴齐嬉皮笑脸,讨好地说:“姑姑,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您的,有什么毛病,我都改,还不成嘛!” 吴霖鸾瞟他一眼,又说:“再待一年,等莲儿毕业,我做主为你们完婚。另外翎笙的事,你上心些,我们女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是有好人家的女儿,给翎笙留意一个,也算我没白疼你!” 吴齐一听,微微一愣,见吴霖鸾盯着自己,又陪笑下去,说:“这事我放心上就是了,姑姑等好消息!” 正是萤火初起的季节,白衍笙记得小时哥哥翎笙总是拿着细纱袋捉萤火虫送给她,她将袋子系在归一阁轩窗旁,室内蜡烛熄灭,支着腮一看就是大半夜,幽明地光望去像盏彻夜不灭的灯。 现在她一人在园子里走着,流萤擦身而过,就如她衣上素染蓝色碎花,自衣上飘出来,撒着星星似的光。 她昨日没去看望雪驹,今日不能不去,这里本不是它应该呆的地方,却因为她留在这里。 她走近别院,老马夫正自月洞门内出来,见是她,就招呼说:“小姐,来看马啊?” 白衍笙问:“喂过草料了吗?”老马夫说:“喂过了,顾先生在,小姐也去看看吧,那马喜欢人陪它说话,若有人在,它能多吃好些料!” 顾岷之会在这里看马?看来他也喜欢马。她走上前,果见雪驹身旁立着一个身影。 她不由微笑,说:“先生也喜欢马?雪驹从不让生人近身,看来,它也喜欢您!” 顾岷之抬头看她一眼,又揉揉雪驹的颈毛,说:“马是匹好马,放着不骑可惜了!” 她说:“谁说不是呢,它大概也很不乐意呢!” 顾岷之望住她,说:“莲儿日日来看它,想是这马对你来说很特别?” 她微低下头,过了片刻,才说:“这不是我的马,是别人的,所以得好好照料它!” 顾岷之又试探说:“那个别人,想必很重要,所以莲儿才爱屋及乌!”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二八章 不期而遇(四) - 莲君 - 艾为 她“呃”了一声,眼中现出复杂难言的情绪,微侧过脸,说:“也算不上――很重要,”语声渐低,又说:“只是特别!” 顾岷之一瞬不瞬望着她,说:“这倒稀奇,特别又不重要?莲儿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她看着他说:“总之,并非先生想的那样!” 顾岷之站在她眼前,微俯首,低声问:“这么说,莲儿还没有心仪的人?” 她错愕地看向他,不想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无庸置疑是在质询,目光灼灼,她却理解错了,说:“先生不该问这样的问题,我没有涉足男女之情的打算!” 顾岷之见她羞红满面背转身,才知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他只是想知道她对安鲁戈的感情,但不知为何,看她一副小女儿娇态,心内又微微荡漾喜悦,说:“莲儿不信姻缘?” 她说:“也不能说不信,只是姻缘太让人寒心。” 她曾当面控诉过男人朝三暮四,他印象深刻,不由说:“天下也不乏忠贞不二的男子,莲儿不该紧闭心门!” 她愈发慌神,只强作镇定,说:“如果能辨别出谁会忠贞不二,就没那么多怨女旷妇了吧!” 他不由露齿而笑,说:“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年纪轻轻,过着禁欲修身似的生活,对自己太过苛刻,莲儿若肯,即便加上一条:一夫一妻,想必也会有人争相来迎,娶作良人!” 她脸烫得厉害,又气不起来,笑着说:“先生一心要取笑我吗,少了我一个不嫁人,能怎么样?” 他说:“少了你一个,确实照样男欢女爱,但是你的家庭怕容不下一个老姑娘!坐待红颜老去,别人子女双全,你伶仃一人,晚景可想而知!虽俗,但你却不能不考虑。当然,这些你定是想过了。” 她执拗的脾气又上来了,脸一扬,说:“这个自然。” 顾岷之毫不掩饰地笑开,说:“莲儿,我打赌,你所有的决定,都是因为你低估了爱情的力量,若是遇上命中人,你会祈求上苍让你们长相厮守!” 他眼中漫起笑意,像涨潮一般,转瞬满满,他虽在笑,但字字掷地有声,她一时倒呆住了,不知想些什么。 九九轩内,白衍笙将描好的武松放置一旁,另拿起一个泥人,正在描画,白羽笙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外,门一会儿一吱呀,白衍笙绷住笑说:“鬼鬼祟祟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白羽笙蹦蹦跳跳地到她跟前,半偎在她身上说:“姐姐,你不是说今日武松就描好了吗!在哪里?” 他左顾右看了一会儿,并不见武松,桌上摆着的是另一个泥人,小嘴一撇,眉毛一皱,撒娇说:“这是谁?姐姐,我的武松呢,为什么不描我的武松?你答应过的!” 白衍笙按住他左扭右扭的小身体,指了指桌旁矮凳,说:“在这里,快别闹了!看见你就头疼!” 他转而嬉笑着就去抓,白衍笙拍掉他的手说:“彩还没干呢,过两日,再来拿!”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二九章 不期而遇(五) - 莲君 - 艾为 他方住手,又端详起桌上的泥人问:“姐姐,这捏的又是谁?” 那泥人威武,细看,就会发现,那是安鲁戈,她鬼使神差就捏了出来,白羽笙这一问,她手足无措地将泥人拿到一边,说:“一个无名人物,你不知道!” 白羽笙又摇着她的手臂说:“姐姐,再捏个鲁智深出来吧!” 她点点他的鼻尖说:“你个贪心的小家伙,但姐姐马上要去学校了,没时间捏了,要不,等下次假期再捏给你,好不好?” 他说:“那得再多捏几个!林冲、燕青、李逵我全要!”她只得连连应承:“好好好,都依你!” 河化女中,距离临溯车程3个小时。时间有如白驹过隙,眼看又到年底了,学校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自宿舍到课室再到食堂。 一日她与同学刚迈入寝舍,女监拉开管理室的窗叫住她说:“白衍笙,家里来信!” 她自窗口中接过来,家里是定期写信来的,撕开信封,笔迹犹新,再看日期,是今日刚写的,显然不是邮寄,而是写信人亲自递进来的,她便问:“送信的人呢?” 女监说:“他说有事,先走了!”她“哦”了一声,又收起来,是顾岷之的信,让她明日去玉丰茶馆一叙,她心里数过,明日正好是礼拜日,显是算准了她的时间才来的,想必家里有事,托他捎信。 她赶早去了玉丰等,她一身学生装扮,蓝衣黑裙,大清早等在茶馆,是极显眼的。 她本来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热茶,望着窗外零落无几来来去去的人,听到有脚步走近,先露笑容,又抬起头,这一看,手中的茶滑下去,撒了半杯,一颗心不守规矩地扑扑乱跳,来人不是旁人,是安鲁戈。 她手不自觉捏住桌上的茶杯,似乎那样才有安全感,安鲁戈二话不说,拉起她,又对上来应客的店小二说:“要二楼的雅间!” 小二立时笑不可抑,殷勤地应了声:“好唻!”白衍笙掰着他的手指说:“你放开我,我在等人!” 他回过头,捏得更紧些,不容反抗地说:“你也不想让你的朋友看到我吧,”又温和地看着她,软语道:“莲儿,只需几分钟,别这样拉扯,让外人看见笑话!” 难道不是他先拉扯的吗?她踉踉跄跄跟在后面,二楼被隔成小间,雕镂红木漆色干净,里面是茶几,桌椅,又布置了数盆白兰,极雅致。 她不肯坐下,小二端了点心和茶水,见他们二人仍立在那里,笑着让道:“二位请坐,上好的毛尖,请品尝!” 安鲁戈对小二说:“去吧!不用再来添茶水!”小二领会,说:“是,客官,您慢用!”而后退了出去。 他走近她,她抬起头,眼中正有泪水,嘶哑地说:“你究竟要怎么样,求你放过我!我再也受不了了!” 他伸出手,明明是数寸之隔,却再也不敢伸过去,日思夜想只化作一声深情的“莲儿……”,他眼中也已朦胧,她是隐忍的,听到他的呼唤,也不由泪落如雨,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动也动不得,说也说不出,只是哭,只是固执地要与他保持距离。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三十章 不期而遇(六) - 莲君 - 艾为 他说:“莲儿,不要哭,我看不得你哭!”他桀骜蛮横,她有勇气横眉冷对,但此时他爱怜疼惜反而让她丢盔卸甲,失了理智。 他又温声温气地问了一句:“你好不好?”她记得上次见面时,他就是这样问,隐约记得那日四顾苍茫的冷雨中他残留给的温度,她曾经执意忽视,但与他隔了那么多日子,那么多日子,她恍惑地依恋那丝他带给的感觉,随时随地地思恋,有时是独处时俯首间,有时是花园散步时,又有时在睡梦里。 她只是稍一走神,身体放松,他一步跨到她面前,不容分说拥住她,长叹一声:“莲儿!” 他将她抱得紧紧得,狠不得将她嵌进身体里,他把头埋在她脖颈间,狠声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想你!” 他身上的气息是那样熟悉,原来那样熟悉,她微微一惊,为自己的改变心惊胆跳,她拼命向后仰着身体,仰着头,躲避他的钳制,他又用厚实的手掌托住她的头,他目光中除了燃烧的烈火,还有更严厉的意味,他刚毅,容不得人拒绝,这才是他的本色,她害怕他。 他强硬地将她按在怀里,她很疼,却只能抽抽噎噎,恨他又恨自己的弱小,她愤恨地说:“你混蛋!” 他微微一震,眼中隐约有泪光,说:“远远不够,若真混蛋,就该在寨子里要了你,免得这样煎熬!” 又盯着她的眼睛,说:“你究竟从哪里来,是什么妖魔转世,要我与你相遇,比遭受凌迟还痛苦,明知无望还与你纠缠不清,如果可以,我宁肯从没见过你!你知不知道!” 她忍不住哭出声音,说:“我也宁肯从没见过你!”她手脚发软,虚弱地几乎晕厥,再也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追寻着她的目光,哄着说:“莲儿,不要说你没感觉,不要总做出无所谓的样子给我瞧,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执拗地躲着他,说:“不!” 他一边吻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莲儿,莲儿……”那吻落在鬓角,额角,耳边,脖颈,他竟无法放过她,自始至终都无法放手。 她绝望地哭着,她说:“安鲁戈,你是个食言的小人!” 他立时住手,看着她说:“莲儿,再叫一遍我的名字!这么些年,你是第一个敢直呼我名字的人!” 她狠狠瞪着他,脸上满是泪痕,他哈哈一笑,说:“算了,反正我也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她低声说:“有朋友在等我,你让我走吧!” 他只简单一个字:“好!”同时迅疾在她唇上一吻,松开手。 他再次放开她。离他一步的距离,她恍然间若有所失。 他取出一巾方帕,递给她,她迟疑了下,方接过,拭去腮边的泪水。 他不声不响地看着她,却又像倾尽千言万语。她交还帕子,望一眼他的眼睛,他眼中的不舍让人怦然心动。 她猛一转身,急忙忙向门边走去,打开门,走下半截楼梯,却禁不住向那门望了一眼。 楼下顾岷之正端坐在那里,背她而坐,她走上前,说:“先生,我来晚了!” 落座后,顾岷之不停地打量她,故意调侃说:“莲儿,如果不是天寒地冻,我还以为你被人欺负,哭过呢,看你的脸又红又肿!” 白衍笙扯下嘴角,就当是笑过了,说:“先生真会开玩笑,”睫毛不由闪两下,转了话题说:“先生来,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顾岷之为她斟茶后,故作闲适地说:“我给笙儿买了些书回去。”白衍笙又问:“笙儿他还乖吗,没再为难您吧?” 他笑笑说:“他很好,”又说:“还有一事,你哥哥过几日要娶亲,家里要你及时赶回去!” 她说:“是的,大娘曾提过,怎么,已经选定了吗?” 他说:“听说已经下聘了,定在腊月初十!” 她说:“正好那时我已放假,你给大娘说,我会及时赶回去的!”她又向他详细问过白羽笙学习状况,两人才散了。 == 收藏有没,推荐有没,大大方方献上来!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三一章 有情还似无情(一) - 莲君 - 艾为 第三一章 有情还似无情(一) 安鲁戈回到归南山,寨内正练习骑射,参与比试的众人皆骑马,绕着空场走圈,每经过靶子就持枪射出子弹。蹄声杂沓,枪声恸响,每有一人中靶心,引起围观者喝彩,极振奋人心。 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每月举行一次,由林师爷主持。他坐在一旁喝着茶水观了一观,一个不起眼的半大小子夺得头筹,次次打中红心。 林师爷见安鲁戈难得这么好的心情,说来也怪,他隔三差五出去一次,再回来,心情都出奇地好。 他放下茶水,问林师爷:“方才夺了头筹的叫什么?” 林师爷俯身说:“罗英!别看他身量小,却难得的聪明机智,行事果断,又是个肯吃苦的,上月张家庄拒交份例是他去要的,张家集合了众多家丁对峙,他不发一语一颗子弹打落一片叶子,那张老儿,不敢怒不敢言,当即乖乖奉上钱粮。” 安鲁戈缓缓眯起眼睛,目光落在稳坐马背的罗英身上,又说:“好!多提拔他!”林师爷一低头,道:“是!” 林慧双近日身体越发倦怠,贪眠,喜食酸物,她既忐忑又欢喜。她一圈圈往腹上缠着白绢,收起腰身,过于用力,额上微微冒汗,且不住地喘气。 李婆子没头没脑地闯进来,问:“慧姑娘,鞋底子衲好没有?我来拿!” 她见林慧双一双手拿着白绢停在那里,腹尖微突,她直楞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过了老大会儿,方又哎呀一声,又急又心疼地说:“慧姑娘,你怎么就怀上了,在这样的地方,万万不可,照老规矩这里的女人都不能怀孕的!” 林慧双本茫然无助,第一次经这样的事,不免羞愤难当,一下子就跪在李婆子面前,抓着她的衣襟,泪水涟涟恳求说:“妈妈,我叫您一声妈妈,你我都是苦命人,在这里怕是一辈子就这样了,不再有什么指望,但既然这孩子来了,请您不要告诉任何人,让我留下这孩子!我不忍心打下他!” 李婆子看她哭地伤心,也不由老泪纵横说:“这造的什么孽,也不知你我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老天要这样惩罚,一辈子不见天日也就罢了,还要你这样遭罪。这事是藏不住的,大当家迟早会知道,那时你又要怎么办?” 拉她起身,引到圆凳上落座,想了一想,又问:“这孩子是谁的?” 林慧双一把抓住她的手,满眼泪水,摇摇头说:“妈妈不要问!只求妈妈帮我瞒起来!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李婆子又劝她说:“姑娘,还是告诉大当家的吧,你日日服侍他,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或者事情还有转圜,也许他会为你做主,将你指给孩子的父亲,那也是好事一桩啊!” 她咬着嘴唇,只一个劲儿地摇头说:“不可以,他一定不会接纳的,我太了解他!” 李婆子看她情绪激动,心生怜悯,不忍逼着她,就说:“慧姑娘,你好好休息,这事我不会告诉大当家,你只管放心,你是在为孩子的生身父亲担心吧,唉!要么说天下的女人都痴傻!”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三二章 有情还似无情(二) - 莲君 - 艾为 第三二章 有情还似无情(二) 李婆子又安慰了一会子,方拿起鞋底走出去,越想越不对,若是大当家的孩子,林慧双服侍他五年,也早该有了,那很明显不是了,只是这事怎么瞒得住,只得去找林师爷商量对策,省的到时大当家得知大发雷霆,措手不及。 再说,她也真得存了一份好心,若是大当家仁慈开恩,将林慧双指了人婚配,那是天大的好事,自己也促成一对苦难姻缘。 林师爷正在看账本,李婆子在门边立了一立,才又进去,叫一声:“师爷!”林师爷自账上抬起头,见是李婆子,就问:“有什么事吗?” 李婆子犹豫一下,又说:“有一事,想想还是告诉您的好!慧姑娘怀上了!” 林师爷猛地将脸上的眼镜摘下,啪得扔在账本上,站起身,李婆子只得向一旁让了让,他在室内踱了几步,问:“什么时候的事?” 李婆子说:“足有四个多月了!真可怜啊!慧姑娘将自个儿缠得跟个茧壳似得,唉!” 他又问:“她没说是谁的孩子?”她答:“她死活不肯说!怕是不想连累孩子的父亲获罪!” 他略一沉吟,又对她说:“你先好好照应着,这事我会想办法处理!”李婆子见他皱紧了眉头,知道事情棘手,不再赘言,转身离开了。 林师爷是坐立难安,这样的事到底与安鲁戈有没有关系。五年间,林慧双同安鲁戈朝夕相处,一点事没有,莲儿出现,安鲁戈更是一门心思扑在她身上,怎么会碰林慧双。可见是另有人所为。 且不论一个姑娘的名节,单单从寨子里的规矩出发,也是容不得的。若是开了这头,还有个好。本是人人杀之后快的一群,若没点规矩,不是死得更快。是要整肃的,而且要狠,悄无声息下手不惊动安鲁戈更是不可能的。 林师爷走去练功场,安鲁戈正拿了软鞭来舞,声声似炸开的珠炮。林师爷听到那样的声音,心里禁不住发颤。 安鲁戈若得知寨子里出了这事,不知会怎样暴怒,但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近,离着几步远时,喊了一声:“大当家!” 安鲁戈闻声收鞭,大手一攒,将鞭梢收在手中,迈着八字步,大跨步走过来,看去神清气爽。 林师爷不由低头,立得周正,安鲁戈只觉出奇,呵呵笑着问:“师爷该不是做了什么错事,今儿怎么这么规矩!” 林师爷咽口唾沫,说:“大当家,慧姑娘怀孕了!”又抬头,看着他问:“你知不知道?” 安鲁戈看他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问地邪性,先为自己分辨道:“笑话!我怎么知道!”又一想,心内火气升腾,瞪起豹子似地一双眼睛,喝道:“是谁,在我眼皮底下,做这样的丑事,简直不知死活!” 边说鞭子一抖,落在近旁的一棵矮榆树上,拇指粗的枝干,一下子抽断倒在地上。 林师爷不由肩头抖了一抖,一双眼睛看着拉地的鞭梢,那里沾染墨绿的汁液,几片碎叶子撒在各处,他不看安鲁戈的面色就知是深黑色,与厨灶里的锅灰有得一比。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三三章 有情还似无情(三) - 莲君 - 艾为 第三三章 有情还似无情(三) 他颤声问:“大当家准备怎么处置?” 安鲁戈将鞭子一甩老远,落在不远处的压腿横杠上,厉声说:“去,一个不落,立时召集到前面场子里,非揪出那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不可!” 林师爷又问:“慧姑娘那边怎么办!”安鲁戈说:“把她叫来,出了这事,问责也是两人,她也脱不了干系!” 林师爷不敢有误,拔腿就去办了,先去通知虎子召集了众位弟兄,又亲去林慧双的房里请她,她本来手执针线,缝着孩子的小褂,心内默默想着,来年6月,孩子就会降生,心内喜悦。 见林师爷一声不响地走进来,紧忙将那小褂往针线筐内一塞,走上前,问:“师爷,是大当家让你来的,有什么吩咐,他刚说去练功场了,我才来屋里做些针线!” 林师爷眼也懒怠地抬,“嗯”了一声,又微微叹了一声,说:“慧姑娘,大当家让我来请你,去前面的较场。” 林慧双素来心细,这一察言观色之下,不由大惊,只觉事情大大不对,难道是李婆子将自己身怀有孕的事露了出去。 下意识整了整衣角,迟早要面对,反而大义凛然起来,对林师爷说:“那就走吧,师爷!” 较场上早早集结了百十号人,偌大地场子,黑压压地。她不想会是这样的场面,就低低地对林师爷说:“我想先跟您说说!” 林师爷只得低声回道:“大当家在气头上,已经晚了!” 她随林师爷走上前,林师爷拉过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她哪里敢坐,垂手立在一旁。 安鲁戈狠狠瞪她一眼,她不由低下头去,他抬高声音,开口道:“今天招大家来,是为了一事!” 他顿了顿,又望一眼她,说:“慧姑娘怀了孩子,是谁做的,出来认了,否则,打今日起,人人一天一顿饭,直到人找到为止!” 底下嗡地一声,你看我,我看你,一片嘈杂:“谁啊,这么孬种,痛快过了,不认账,连累大伙受罪!” 还有人大喊一声说:“都是喝了苦水过来的兄弟,在外面自己的妻女被人糟践,来这里却干出禽兽的事,良心被狗吃了!” 林慧双眼看局面愈发不可收拾,一张脸直憋得通红,见安鲁戈也义愤填膺,更加胸闷难受。真是有口难辨,只得死咬住嘴唇。 大家叫嚷了半天,不见一人走出来,安鲁戈又说:“到底是谁,怎么,敢做不敢认?” 底下有人说:“慧姑娘,你就说出来,那个人是谁,这个没种的,我们帮你收拾他!” 安鲁戈一步跨到她面前问:“你就说出他是谁来,这样的害群之马,你还要包庇他?这样的人,算什么大男人!” 她抬起眼,祈求似地望着他,万语千言,直逼出泪来,他微微一愣,似有所感,微微晃一下身子,嗫嚅问:“那个人是谁?” 这时有人无心说了一句:“大当家身边的女人也敢碰,真是色胆包天!”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三四章 有情还似无情(四) - 莲君 - 艾为 安鲁戈脑中轰然一声,扶住椅子扶手,凝视她,问:“是我?” 她默默点头,咬着下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眶红红的,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安鲁戈愕然地微张了嘴,定在那里,心里思绪异常反复。 林师爷在一旁看得清楚,也大为震惊,过了片刻,向众人挥手说:“都散了吧,慧姑娘,怀着身子,不能久站,这事以后慢慢算!急不得一时!” 众人顷刻散开,喁喁私语:“你猜,这个人是谁?”另一人说:“这怎么好猜!” 林慧双坐在床沿,微偏着头,虽是秋末,床上的罗帐未撤,秋风微凉,将轻薄的罗网吹起又落下,安鲁戈静静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微搓着食指与拇指,一言不发,两人一向少言少语,此时更加沉闷。 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他开口说:“我本来想将你许给二弟,你既来了这里,也应该明白,是没有什么可挑可拣的,更别指望有什么好姻缘……” 她慌忙抬起眼,睫毛跳了一跳,说:“我配不上二爷,也配不上你,你不必费心!” 他第一次与她谈除了吃穿以外的事情,不知道她的性子这样坚决,停了一停,说:“是了,恨我们还来不及,怎么会看上我们!” 她的唇角不由抖了几下,说:“不是为这个!”她望着他,又说:“我已经认命了,只求你让我留下这个孩子!”他低头,想了一想,说:“你求什么都可以,除了这个!” 他口气冷然,她心内立时冰凉,一双泪眼望着他,哀求说:“除了孩子,别的我什么也不要,算我求你!” 他有意回避,站起身,说:“你先好好歇着,过些日子再说!” 他走的仓促,她更加觉得无望,拿起那小褂缝了几针,针脚歪歪扭扭,只得放下,惶然地对着腹部说:“孩子,你要保佑咱俩,不要让爸爸打掉你!” 她日里除了捏针,并不出外走动,这些日子寨里平静地可以。李婆子经常端了安胎药来,她总是悄悄地倒掉,一盆花,不几日便枯死了。 李婆子眼尖,安鲁戈亲自吩咐要打掉这孩子,她不敢违命行事,只得将个中情形说给安鲁戈听:“慧姑娘没喝药,药都倒掉了,好好一盆海棠,她平日浇灌最上心,这几日叶也蔫了,花也落了!” 安鲁戈说:“那就将药粉掺在饭里,还用我来教你吗?” 李婆子脖子一缩,又怕他,又心疼林慧双,壮着胆子,说了句:“大当家,就算留下那孩子,能碍什么事,那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安鲁戈眉毛一耸,说:“多嘴!做好你的本分就行啦!”李婆子只得闭嘴。 李婆子在厨房里盛了粥,抖抖索索下了些药粉,端过去,看着林慧双一勺勺吃下,才慌不识路地退出来,她怕看见那孩子的眼神,多好的一个姑娘,要来这里遭这样的噩梦。 林慧双吃了粥,在房内颠着大腹走了一走,她已卸下绢子,整个人看去胖了一圈,走了不些时候,突觉腹内绞痛,扶住门扇,咬着牙吭吭有声。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三五章 有情还似无情(五) - 莲君 - 艾为 林慧双吃了粥,在房内颠着大腹走了一走,她已卸下绢子,整个人看去胖了一圈,走了不些时候,突觉腹内绞痛,扶住门扇,咬着牙吭吭有声,一阵疼似一阵。 她心中万分明白,身体更觉像撕裂一样,泪水肆流,没了求生的意志,一声也不叫,不嚷,慢慢委下身,平躺在地上,只想着:死神快些来吧,将这副卑微地身躯带去,让我跟我的孩子一块赴死。 身下渐渐流出鲜腥的血污,她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无比诡异。李婆子心内始终放不下她,将碗送到厨房,又返回来看,见她平躺在地上,睁着眼睛不知看向何处,身下一滩血污,当下惨叫一声,踉踉跄跄跑出去,喊来安鲁戈。 安鲁戈飞奔而来,鞋也顾不得穿,看到这种情形,心中大恸,二话不说,抱起她,手背贴在地上,又触着她颤抖的背脊,只觉冰凉刺骨,脸已扭曲变形,唤了一声:“慧双,你别死,你说话,你还有大把年华!我会为你选个好人来疼你!” 她无意识地看向他,她的声音像自幽冥地府中传来,颤颤巍巍地说:“你别怕,我不过是一个即将要死的人而已!以后不能守着你了,自会有人来补上!” 又着人去请了医生,老医生见是这个处事周全的姑娘,上次安鲁戈病时他在此住了些日子,全劳这姑娘照顾。 他极为上心,细细诊断,又开了方子,下足了药量,嘱咐李婆子说:“一日四副,熬来喝,别碰寒凉的东西,过些日子会见好的。” 又提起药箱,摇了摇头,说:“唉,真可怜!怎么就没一点求生的意识,孩子没了,也不至于如此啊!”安鲁戈在一旁听得真切,望她一眼,悄悄在一旁坐下身。 她在秋风瑟瑟中醒来,窗外的沙石地上,残败早落的干叶划着地面簌簌地飞卷着,屋内灯火如豆,她嗓眼里干渴,忍不住咳了两声。 李婆子本来支着头打盹儿,这一下就惊醒了,见她半仰着头,就走上前,扶她靠在枕上,好言相劝道:“慧姑娘,听我一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年纪轻轻,听大当家意思,有意将你许配给二爷,他既然这样说了,二爷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也是知书识礼的大家小姐,正是白璧雪佩,再合适没有。又有大当家从中和事,喜事近在眼前,你且先将养将养,等身子好了,才好应对。” 她苦苦一笑,唇无血色,说:“妈妈莫须安慰我,咱们是什么样的贱命,他会舍得让他全心呵护的弟弟娶个残败的身子,二爷又是怎样的人物,怎么会看我一眼!” 她扯下嘴角,那笑比哭还要难看,又说:“我算是看明白了,天下的男人无不好色,只要是貌美的女子,即便是败絮其中他们也趋之若鹜,捧若明珠!我算什么!要貌无貌,要才平平,哈哈!” 李婆子见她笑得凄苦,不再多言,转身去桌上斟了杯茶,递到她嘴边,林慧双不觉潸然,说:“妈妈,你我在此处相识,也是缘分一场,且不管生死由命,聚散终有时,你也是听命行事,现时我不会难为你!”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三六章 有情还似无情(六) - 莲君 - 艾为 李婆子见她笑得凄苦,不再多言,转身去桌上斟了杯茶,递到她嘴边,林慧双不觉潸然,说:“妈妈,你我在此处相识,也是缘分一场,且不管生死由命,聚散终有时,你也是听命行事,现时我不会难为你!” 说完用干裂的嘴唇去就那茶杯,李婆子本来心里存着愧疚,听她这样善解人意,两行泪扑簌簌就落下来,哽咽着说:“可怜的孩子!”娘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起来。 她像要将几年来压抑着的泪一次用完,抽抽噎噎就是停不下来,李婆子拍拍她后背说:“大当家还在等我回话,我得去知会他一声!”她抬脚就走,也不管林慧双阻拦。 安鲁戈赶来,站在一处,坐也不是,立也不是,见她偏了脸,并不理人,说:“你休息些日子,寨子里的活计不用你沾手!” 她泪光闪现,扭过脸,瞪视他,说:“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他向前走了一步,说:“你问!” 她捏着哭腔,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安鲁戈面色不忍,欲劝又止,只听她大声问:“若是莲儿怀了你的孩子,你也忍心这样对她?”说到最后已哽咽难言。 他微微一低头,复又抬起,连自己也说服不了,说:“这是寨里的规矩!” 她突然歇斯底里,摇着头喊:“我不信,我不信,你为了寨里的规矩杀了我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伸出手,又缩回,说:“你别这样,当心自己的身子!” 她呵呵笑了一连串,说:“还要这身子干什么!你不如一枪崩了我吧!我已经活够了!”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报复似地诡异地笑着问:“你爱白莲儿,是不是?” 他哼了一声,说:“你问的太多了!” 她含泪微微笑着,冲着他嚷:“可惜,她不会爱上你,哈哈!你别妄想了,你以为,你心慈手软放她出去,她会感激你?你也不掂量下自己的身份,你与她之间岂止仅隔着一个身份,哈哈!” 他不由捏起拳头,走上前,她见他气势汹汹,火上浇油说:“她永远不会看上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二话不说抓起她领口的衣服,面目狰狞,说:“你敢再多说一句试试,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女人!” 她扯下嘴角,激他道:“你杀了我啊,就现在吧!我等不及了!” 他眼中喷着火焰,指节已经泛白,她毫不示弱地瞪视他,他却渐渐松开手,说:“命是你自己的,你那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就继续怎么过下去!” 说完,他扭身走了,她声嘶力竭地呼喊:“安鲁戈,我恨你!” 他不由停下脚步,这是第二个直呼他名字的人,如果这个是恨,那个是什么,难道这就是你的宿命,稍稍在意的女人,只会因你生恨。 他自胸中不由叹口气,对自己道:你注定孤苦。 没有回头,只平静地对她说:“若你能倚着对我的恨继续活下去,那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三七章 喜也不喜(一) - 莲君 - 艾为 北国的风,似无情刀,有席卷万千风华的冷冽,举目极望,四野萧瑟遍地霜冻。 昌邑林家,腊月初十,是大小姐林阿福的迎娶喜日。正是喜气迎楣,披红挂彩,举家上下无不欢欣,将寒冬的冰冻生生化去几分。 攀上这门亲,林家老爷子视为这些年来,他最得意最划算的一桩生意。 老话常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养什么样的奴才。林家的下人也受了上头的影响,不信,且听。 一个丫头端着喜帕喜服,另一个丫头端着绣鞋,款款走来,其中一个说:“咱们小姐果然是有福的,白家家大业大,嫁过去,又是长子长媳,后庭持家还不是小姐说了算!” 另一个说了:“可不是,听说姑爷是个软的……”用食指比划着捏了捏,又掩着嘴笑起来。 头一个丫头不解,贴过去问:“什么意思?” 第二个丫头方说:“是个软柿子,怎么捏还不是由着咱们小姐高兴!” 头个丫头立时会意,两人头抵着头笑起来,这一路,直到林阿福的闺房前才停。 林阿福正贴在林夫人怀里,轻声啜泣,说:“娘,我若离开您,您自个儿可怎么办?哥哥又不着家,你有心事向谁说去。” 林夫人说:“傻孩子,女人迟早都有这么一天。你若惦念娘,常回来看看,”又用手中的帕子蘸蘸眼角的泪,说:“若是你妹妹没走丢,也是该这个时候嫁呢!我曾与你爹玩笑说,给你们姐妹找一家嫁过去,好有个伴儿,只是那孩子命苦,怎么就走丢了!”说完痛哭失声。 林阿福愈发不忍,搂住林夫人颤抖的肩说:“娘,您这样让我怎么放心!” 林夫人强忍住眼泪,说:“那孩子只比你晚一个时辰出生,也不知现在长什么样,是不是还活在这世上……” 林阿福紧忙安抚她说:“娘,妹妹一定还活在这世上,孪生姐妹是有感应的,我总觉得,您还能再见到她!快别哭了!” 林夫人方抹了泪,说:“不哭了,不哭了,都是我不好,又絮叨些伤心事,大喜的日子,我该为我女儿的好姻缘高兴才是,阿福啊,去到那边要孝敬婆婆!夫妻间多忍让,他才会心疼你!” 林阿福不由羞涩地低下头说:“娘,我都知道了!” 林夫人方招过一旁的喜婆说:“快为小姐梳洗换装吧!”喜婆“哎”地应了一声,麻利地为阿福画眉修面。 待一切停当,盖上喜帕,就听到门口唢呐响起和人群嘈嘈杂杂笑闹声,热闹地非比寻常。想必是邻里四舍都涌来看新姑爷的。 只见白翎笙身穿红袍马褂,高坐在马上,身上斜系着大红结子,礼帽插着红翎高高戴在头顶,他原本身体单薄,冬日制作的衣物厚实些,遮掩了不足,看去少见的风流倜傥。 林家门楼两旁未嫁的姑娘已婚的妇人立了一地,指指点点,说说笑笑,白翎笙穿得高贵,又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身份地位让普通人眼羡,人群中不停地有人说:“是白家的大公子呢,嗯,可不是,一表人才,又有财势!”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三八章 喜也不喜(二) - 莲君 - 艾为 另一人说:“竟是临溯白家,好不阔气!” 白翎笙脸上却不见一丝欢愉,且皱了眉颇不耐烦的样子,待林阿福由人搀着进了轿门,他连马上作揖的基本礼节也没行,一调马头,径自行到前头去,林家二老讪讪地望着,林老爷见四邻出言道贺,只得勉强挤出笑容,合手施以回礼。 白家上下近些日子忙的团团转,白衍笙早早自河化赶回家帮忙,同叶青萍一起应付众多女客,若一人是顾了前头周全不了后头。 众男仆丫头更是被支使的马不停蹄昏头转向。白家宾客亲属多极,先是自家亲戚来贺,而后还要连着摆九天的流水席,款待前来道喜的相亲邻里,门口设了接待处,登记宾客的随礼,单礼物就收了几屋子。 一连数日高墙内酒菜飘香,昼夜喧哗,少见的盛事。丫头们端着碗碟穿梭于大院小院,照顾地也算妥帖。 只白翎笙像没事人一样,只象征性地在众人前说些客套话,也不敬酒,让吴齐随在一旁代饮,恹恹无神,虚应一通,宴中退场,并不回新房,而是钻回摩云阁书房中自斟自酌。 阿福已经饥肠辘辘,等了大半夜不见有人进来,又内急,一味地忍着,简直如坐针毡。 简云照应了白翎笙大半日,见他两眼醉意,已醺醺然不醒人事,硬拖着他到了新房,“咚咚”扣了数下门,说:“少奶奶,少爷喝醉了,劳您出来搀一搀!” 阿福得救似得,一下子就站起身,掀了盖头,三两步走到门前,打开门,见他满脸酒红,像年画上双颊如桃的太君,说不出是急是气,不发一言,走去一边接过他,扶着到了喜榻旁,手一松,他倒头就下去了。 简云见势,福了一福说:“不打扰少奶奶,少爷休息!”退了出去。 阿福又走去闩上门,方见一旁打着红喜结的木桶,瞟瞟不省人事的白翎笙,悄悄解了喜结扔在椅上,只将桶提到帷幔后,解决了“小事”,又踱去桌边,自上面盘中,胡乱地拿了块果子塞进嘴里,再倒了杯喜酒,“咝咝”有声地灌下去,舌尖辣地可以,娇憨地扇了一扇,全然一幅可爱娇惯的小女孩模样。 简云回到后房内,却见素锦将好好一盒胭脂扔在地上,细细的红粉散了一片,乍一看去,像是一颗心碎了一地,其香之浓烈,让人觉得心疼又奢侈,上去就说了一句:“你跟这粉撒什么气,他若真把你当回事,自会去大太太面前要你,省的枉费你一片痴心。一个肝肠寸断,一个借酒消愁,却敢怒不敢言,有什么用!” 素锦听闻,两行泪流得更欢快了,说:“我是什么样的身份,我心中有数,用不着你成日介讽刺挖苦!” 简云连连哎呦道:“原来你也是有脾气的,怎么不见你在少爷面前显露一星半点来!好人都让你当了,你若真咽不下这口气,去争去抢啊,我倒巴不得你为咱们丫头争口气,也做个神气活现的少奶奶!”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三九章 喜也不喜(三) - 莲君 - 艾为 素锦咬着嘴角,趴在桌上,呜咽有声:“你非要在这会子说风凉话吗,好歹咱们是相处几年同枕同席的姐妹,连你也瞧不起我,我怎么在这里呆下去!” 简云口气方软下来,劝道:“我也是为你抱不平,平日少爷是那副痴情模样,到头来一样是朝情夕改,可见男子是不能倚靠的,你的伤心这样不值,又哭啼啼作什么!” 素锦抬起头,泪眼朦胧地说:“我是不该做这样的梦,全是自找的,我不怨任何人,只哭我自个儿,总行了吧!” 简云偎过去,说:“你若想哭,那就痛痛快快地哭吧,我不嫌你吵闹,大不了陪你这一夜!”素锦果然扑过去,钻在她怀里,直哭的昏天黑地。 一觉醒来,白翎笙觉头昏昏沉沉,且浑身酸痛,睁开眼睛,方见阿福的一条腿正搭在他小腹上,他仔细地端详她,她算不得美,但极秀气,眉目嘴巴小巧,怎么看都像个还未长开的孩子。 这样的姿势,难道不难受,亏她睡的死猪似得,他虽然不满意这桩婚事,但知道对事不对人,他无权迁怒于她。 他用手指轻轻拎起她的裤脚,抿着唇,尽量不碰到她光滑的肌肤,阿福觉得梦中被人移动,睁开眼睛,满眼大红喜帐,顿时惊醒,猛然明白过来自己身处何处,偏过头,看到咬着牙拎自己裤脚的白翎笙,立马又闭上了眼睛,暗骂自己睡觉恶形恶状,脸上不由泛红,白翎笙已经看见她醒了。 见她满脸羞红,觉得十分好笑,收了手不再挪她,只看她打算怎么办。过了一会子,她一个翻身,翻到另一边去了。 他方起身,抖落下睡皱的衣衫,又开门走出去,唤了一声:“素锦!” 简云小跑着过来,说:“少爷这就起身了!我去端洗脸水来!” 说完又要折回去,白翎笙唤住她问:“素锦呢!”她压低声音说:“哭了一夜,刚睡下!我这就去叫醒她!” 他不由低下头,忧郁袭上白净的面颊,说:“去吧!” 他刚转过身,见阿福立在门口穿戴整齐,一身淡粉色天蚕丝绸旗装,少见的凹凸有致,看来她只是长了张孩子似的脸,他看她一眼,说:“你不必这么早起身的,昨日不累吗?”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说:“我娘说,为人新妇,不可晏起!而且要去给――咱们的娘请安。” 他不解地看向他,两个娘把他弄糊涂了,她看着他微微点头,他方明白,她话中第二个娘是他的娘,她的婆婆。 他也跟着微微点了点头,说:“是的,你不说,我倒忘了!” 素锦与简云已端了水来,平日都是素锦伺候他洗漱,现在全由阿福接手,阿福浸湿热毛巾,递给他,阿福递给他漱口的茶盅,阿福为他换了衣衫,他微微侧目看向一旁的素锦,她面色憔悴,不过一夜竟像瘦去一圈。 阿福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一眼貌美如花的丫头,心下一时明了,原来自己是不受欢迎的,手中系扣的手不由慢下来,她聪明地并不挑明,这天下原没有“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这回事,凡事总要经过几番波折,她信事在人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娇柔地说:“翎笙,咱们去娘那里,与她一起吃,怎么样?”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四零章 喜也不喜(四) - 莲君 - 艾为 翎笙见她一脸春风样的笑意,再看,更像自己辛苦培育的兰花盛开时的样子,他一时有些恍神,不知不觉地说:“好,走吧!”她自然地挽住他的臂肘,走出门去。 一旁素锦端盆的手,微微发抖,简云说:“你何苦为难自己,人家到底是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名正言顺的多!” 素锦将盆往简云手里一递,说:“我受不了了!我是真心爱着他的!”她一扭身跑出门去,到得后房里,哭得死去活来。 简云看着他俩的背影,无知无觉地叹息道:“还真是一对璧人!” 湘阁内,吴霖鸾已经起身,刚坐到厅里,她是有意无意等着儿媳来请安的,虽然家里没了老爷,但规矩该有的还是不能省的。 见小两口笑盈盈地走进来,又特意留意了下儿子的神情,见他虽不喜悦,但也并没有太难过,不由嘴角含笑,心中的大石才算落了地。 儿媳看去还是个孩子样,自己想端起婆婆的架子一时也端不起来了,只能笑吟吟地望着他俩。 只见阿福到她身前,先就甜甜叫了一声:“娘!”一点也不生分,吴霖鸾不由皱纹里都溢满笑意。 一旁的菱丫头“哧”地一声,笑说:“少奶奶这声娘叫的好,茶还没奉上,就等不及了!”又对吴霖鸾说:“太太,看来,您娶了个孝顺的儿媳妇!” 红丫头又接过话头说:“怎么倒成了太太娶儿媳,难道不是少爷娶媳妇儿吗!” 吴霖鸾说:“你们这两个巧嘴的丫头!”又无奈地摇摇头,红丫头菱丫头在一旁相视而笑。 阿福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在吴霖鸾的面前,那声响了不得,份量十足,引得吴霖鸾伸手去扶了一扶她,也不知膝盖疼不疼,她倒是面不改色,接过红丫头递过来的茶水,又毕恭毕敬地递上去,说:“娘,喝了媳妇儿这杯茶,延年益寿,快乐无忧!” 这下连白翎笙也憋不住笑了出来,吴霖鸾搀起她,说:“好甜的一张嘴,儿子不孝顺也就罢了,至少儿媳是孝顺的!” 阿福不由瞥一眼一旁的白翎笙,还未完全明白情况。 吴霖鸾却又抓起阿福的小手,细细端详了一阵说:“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又招过菱丫头,取过托盘上的红包,塞到她手里说:“与翎笙常来我这里走走,他多半在外奔波,你可以来与我作伴!” 她娇嗔道:“今天一来是给娘请安,二来就是来这里陪您老吃饭的,您只要不嫌我们打扰您的清静,我很乐意日日来陪您呢!” 吴霖鸾瞟一眼白翎笙,说:“我是很想人来打扰我的清静,别人不给机会。” 阿福不由也看向白翎笙,他正咧着嘴回望她,她一时有些明白了,原来母子关系并不好。 吴霖鸾又招过菱丫头说:“摆饭菜吧,新人这两日辛苦,想必饿了!” 阿福撒娇似地一扭身子,说:“正是呢!”又将一旁缄默无言的白翎笙一把拉到身边,吴霖鸾看在眼里,暗自点了点头,算是满意这个儿媳的玲珑剔透。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上架感言 亲们来围观 - 莲君 - 艾为 哇咔咔,6月3日《 莲君  》终于要上架了,首先要感谢亲们这些天以来的热烈支持,没有你们的票票和推荐,《莲君 》不会有这么好的成绩。当然,也要感谢小说阅读网的财迷羊编辑,对艾为的指导和推荐。 小说阅读网看书是十分实惠的,据说,高级会员更是实惠的没话说,对读者的让利是越来越多。身为作者也很能理解大家经济上难处,但想想,网上看书比买纸质书便宜得多,不过就是少喝一瓶饮料,少吃一点冷饮,少食甜品以免发胖,总之,对亲们的身体无益,可是看小说,却是能愉悦大家的身心,让亲们心情欢畅,每天都有好心情。 文章暂定每日的午时13:00-13:30与晚上19:00-19:30时更新,亲们可以在时间方便时,来看新更。若艾为有事无法更新,会提前向亲们告假。 下面介绍几种便捷充值方式,方便亲们优惠看书。 特别提醒:如果亲们网络不太好或者出门在外不方便上网时,不妨用手机访问:m。readnovel。com,也能看到本书的最新章节哟!小说阅读网手机站,走到哪看到哪,非常方便。 关于充值方式 首先是网上银行,比较便宜,其实办银行卡的时候开通一下就好了,经常看书的读者们使用最好,步骤是: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网上银行――填写充值数额(起充30元,1:100)――下一步――确认――选择开通网上银行的银行――进行网上银行支付操作 其次是支付宝和财付通,只要在拍拍和淘宝上买过东东的朋友相信都会使用,需要说明的是,小说阅读网的支付宝业务是即时到帐业务,需要大家先付钱才能获得阅读币的。如果实在觉得网上交易不安全呢,也可以到银行汇款,汇款之后登记就好了,一般几个小时之内就有阅读币的。 以上四种方式虽然麻烦,但是比较实惠,都是1元购买100个阅读币的,建议经常在小说阅读网上看书的亲们这样充值。 下面介绍其他几种方法: 手机充值卡(注意:不是手机话费充值哟),只要买中国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序列号17位)或者联通全国通用充值卡(序列号15位)就行了,之后选择手机充值卡(1)或者手机充值卡(2)充值就行了,一般在移动或者联通的营业厅就可以买到卡的。这种方式是1元买90个阅读币,也不算太贵。 另外提醒一下大家,无论那种卡最好把卡里的钱全都充到小说阅读网上,因为如果不一次充完剩下的钱也不能继续在其他地方使用的(尤其是手机充值卡),而且如果选择错了相应的面额(比如买了50元的手机充值卡,充值30元,在输入序列号和密码旁边选择了手机充值卡面值30元)一张卡也就作废了,剩下的钱也就不能用了,所以大家最好是充值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充值卡,这样比较安全也不会给亲们带来什么麻烦。 如果大家实在不想出门,固定电话和手机也可以充值的,固定电话充值要这样做: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电话充值――在网页下方找到中国地图――点击所在省份――得到应当拨打的声讯电话――拨打电话――获得V币号码和密码――用纸和笔记录V币号码和密码――选择V币数额(起充5元,1:50)――下一步――确认――――输入网页上方V币号码、V币密码――确定 最方便的充值方式要属以下这种,手机短信充值,发一个短信就行:登陆小说阅读网――支付中心――我要充值――手机短信充值――填写手机号码――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收到短信――回复短信――收到扣费短信――购买完成(必须为30元,1:40) 如果大家还有不懂的,可以去交流中心看一下http://jiaoliu。readnovel。com/forumdisplay。php?fid=24,另外,小说阅读网的在线客服是从早上8:00到晚上9:30的,大家点击支付中心就可以找到http://pay。readnovel。com/pay。php?a=info 如果还有充值方面的问题可以联系客服QQ961882949或者打01062110656咨询一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如果亲们坚持不降伏,不就范,我就不厌其烦地重申啦:收藏过400加更!金牌的要、推荐的要、点击的要、评论的要、红包的要、礼物的要,至少留下个金牌脚印,否则......嘿嘿!后果,想像空间巨大的!我的另一部作品《江南女儿》也顺便去瞅瞅哇! 第四一章 喜也不喜(五)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三人刚坐下身,白衍笙也来请安,刚一进门,吴霖鸾坐在上首,已经看到她,说:“莲儿来得正好,快来一起吃!” 阿福听到说是莲儿,明目圆睁,就盯着她瞧了半晌,白衍笙只得先叫了一声:“嫂嫂新喜,嫂嫂这几日辛苦!” 阿福将她拉在自己身边坐下,说:“我只道以前哥哥是哄我的,原来,莲儿真得这般美丽,不不不,倒不是简单的一个美丽可以形容的,我一时说不上来!” 白翎笙难得应了一句话:“出尘脱俗?” 阿福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出尘脱俗,倒让我们这些俗人自惭形秽了!” 白衍笙见她夸人也这样坦诚,可见真如林易所说,他的妹妹阿福是“直言直语直心肠”,当下一笑说:“嫂嫂谬赞,嫂嫂不要怪我‘来而不往非礼也’,”又看一眼白翎笙说:“还不到一日,已经妇唱夫随,嫂嫂的美倒不能由我在这里多嘴了,由哥哥来夸上一句,想必更得嫂嫂的欢心!” 阿福一听面上羞红像傍晚红彤彤的霞,哎呀了一声说:“我可不敢多嘴了,莲儿好厉害的一张嘴!”白翎笙不由接道:“你才知道啊,以后少说她两句吧,引火上身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衍笙将脸一扬,看向吴霖鸾,后者正笑呵呵看着三个小儿女,说:“大娘,您看他们小两口,可不就是同心同德,合伙欺负我一人,我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呢!您可要护着我!” 阿福将筷子往碟子上一撂,小脚在桌下连跺了几下,对自己的丈夫说:“翎笙,你看,你看,她现在又向娘邀宠呢!” 白翎笙不知哪来的心软,像一阵风拂过心湖,看着新婚妻子的娇嗔,只觉心痒痒,说:“你也可以去邀嘛!” 阿福果然移移凳子,凑到吴霖鸾面前,说:“娘,你也要护着我啊!不要只偏心莲儿一个!” 吴霖鸾也被她们逗乐了,夹了一筷子菜给阿福,又给白衍生,单单漏了白翎笙,阿福粗中有细,亲自夹了菜到丈夫碗里,与方才的心痒不同,翎笙心里顿时温暖,像照进一束冬日阳光。 吴霖鸾将阿福的举动看在眼里,很是赞许,与衍笙四目相视,微微一笑。 一两声鸦鸣一时也破不了这大宅百年的沉寂。数九寒冬,连星星都似冰凌凿成五角,钉上天去的。 朔风呜呜过户,一夜未停,像含冤待罪之人的哭声,总是引出人心最深处的绝望恐惧来。 窗棂哐哐响着,一盆炭火余烬将熄,那丝红火不若没有,终将要灭的,不若没有,一床薄被更显寒凉刺骨。 简云起身,披上夹袄,见素锦睁着一双眼睛,脸上无肉,颧骨就显突出,眼睛大得吓人,腮边依然有泪,不由又急又心疼说:“你又一夜没睡,总要看开才行,不要把命也给赔进去,你这样下去,他未见得心疼你!”这些日子,简云眼见她瘦下来,怎么劝都没用。 天已蒙蒙亮,她们得起身了。简云三两下穿好了衣衫,将摩云阁的亭台扫了一遍,不一会儿已微微冒汗,放下扫帚再回屋里,见素锦依然没有起来,这才就着亮光仔细看去,见她两颊潮红,手不由放上她额头试了一试,烫得吓人,她呀了一声,收回手,先去打了一盆冷水,把面巾蘸湿敷到她额上,主子们还未起身,她是不能贸然去打扰的,哪有为个下人,去惊扰主子好梦的道理,她在主子住所外来回踱着。 白翎笙已经醒了,只是阿福搂着他的脖颈睡得香甜,他睁着眼睛望着红帐,想着什么,他不知道女人是否都像她这样黏人,他也未接触过几个女人,显然莲儿不是这样,简云不是这样,素锦不是这样,是的,素锦,温柔得像水似得素锦,也像一匹滑不留手的锦缎,似近又远,你总觉得她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伸出手去抓,倏忽间又没影了。 还有那些唱戏的女子,戏里的多情,戏外的无情,他也喜爱唱上几句旦角,兴致来时,行头上身,描红抹彩扮上一扮,天下的女子有琢磨不尽的滋味,不比男子,非俗即野,无心无肺,至少他身边的都是这样些人。 阿福也醒了,瞪着眼睛,望了一望他,见他兀自出神,分外俊朗,伸出小手触了触他的眉毛,他悚然一惊,又是一阵心漾,比请安那日更甚,他突然不自在起来,她边轻轻唤了一声:“翎笙!” 边在他颈窝蹭了一蹭,他立时如受炙火烘烤,侧过身,对着她,四目胶着,他突得一把抱住她,吻过去,她轻哼一声,那声听来娇美,他不由手忙脚乱去解她的衣衫。 但简云耐不住了,砸了数下门,他突然没来由得有些心烦,草草起身,走去开门,阿福也跟着起身。 简云正欲开口,见阿福站在他身后,又轻声说:“少爷,我有事跟您说。” 白翎笙回头看到阿福,说:“有什么事直说,吞吞吐吐做什么!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阿福却乖觉,说:“我去换件衫子!”说完,扭头又进去了。 简云说:“少爷去看看素锦吧,她病得不轻,看在她平日伺候你尽心尽力的份儿上!” 他只得又返身回房,穿戴整齐,又对呆坐在一旁的阿福说:“我去去就来,你先穿好衣裳,不要冻着了!” 她的丈夫竟这样体贴温存,她扬起小脸,宛然一笑说:“你去吧,我等着你!” 他走进后房,只觉阴冷,不由自主抖了一抖,搓了搓手,见床上躺着个瘦削的人形,目光像被牵引着,落座在床沿,轻轻唤了一声:“素锦!” 她微微睁开眼睛,苍白地一笑,说:“少爷,是你吗?”他应:“是我,你怎么了!” 她说:“我冻着了,不过有些冷!是简云叫你来的?你实在不必亲自来看我!” 简云又耐不住了,对素锦说:“是谁日日哭得跟个泪人儿似得,这会子又善解人意起来了!”又不客气地对白翎笙说:“少爷,您不能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我们身份低贱,不求正房的位份,哪怕你收了她做个偏房,也算是对得起她一腔痴情!” 素锦满眼泪水,强忍着,白翎笙见她一副病体,又忍着委屈不向自己求告,心疼的不得了,哽咽着问:“素锦,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如果是,我就去求母亲,求她将你许给我!好不好!” 素锦哭出声,说:“少爷,太太不会答应的,不要因为我再闹个母子不合,为了我不值!” 简云气得直跺脚,说:“什么值不值得,你只管一个劲儿看轻你自己!把命搭进去吧!” 白翎笙见她奄奄无神,可不就是命不久矣,比方才更加心疼,站起身说:“我这就去求母亲,你等着我吧!” 素锦拉他没拉住,沙哑地叫了声:“少爷!你别去!”他已经奔出门。 简云一甩手说:“他真有这个胆儿去求,才证明你没白爱他!他也算是有良心的!” 素锦心下气愤,紧闭上嘴,过了许久,才说:“你何必激他,你明知他性子温软,明知他与太太不合,何必让他弄个灰头土脸回来!” 简云说:“你还真心疼他!男子汉大丈夫,这样软弱,真不知你看上他哪里了!” 素锦说:“平日他待你我怎样,你心里还没数吗!” 简云方不再言语。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四二章 各有各痴(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白翎笙一口气跑去湘阁,他怕自己一打停就没了胆气。湘阁内燃着隔夜的香,炭火也仍然暖熏熏的。 他觉得自己热,心跳得也快,带着惊慌左突右突。吴霖鸾倒不妨他一大早跑来,挑起眼皮看了一眼,伺候洗漱的丫头鱼贯退去,才又坐到一旁的椅子里,母子俩像两只待斗的鸡。 她冷眼冷面,他寡言少语,气氛异常沉闷。但他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也不必拐弯抹角,对自己的母亲他了解地深切,越是遮遮掩掩,越糟糕,他梗着脖子,说:“我要娶素锦做填房!” 吴霖鸾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想新婚三日,他居然要收填房,她对小妾深恶痛绝,那些女子身份低贱,妖媚狐乱,她身边现在还活着一个叶青萍,与她日争夜争,男人死了,争权利,权利在手,争孩子,争了莲儿,争翎笙,是的,自己的儿子对叶青萍都比对她亲近。 现在,儿子也想娶小妾,简直是异想天开,她一拍桌子,立起身:“胡闹!”来回踱了几步,站定在他眼前,怒目圆睁,说:“阿福不过刚嫁来几日,人又伶俐,孝敬婆婆,心疼丈夫,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收偏房,你脑子想想清楚!” 白翎笙不禁词穷,阿福确实没有对不起他,但是素锦也是爱着自己,说:“娘,我只是收个偏房,并不会冷落阿福,你放心!” 吴霖鸾厉声道:“不行!这事没得商量!你也不必与我商量,除非我死,你胡作非为我管不了你!” 白翎笙走上前,说:“娘,你这是说哪里话!素锦为我病倒了!” 吴霖鸾冷冷一笑说:“我就知道有狐狸撺掇你来,你去告诉她,她的手段我是经过来的,让她省省吧!” 他说:“她拦着不让我来找您,是我自己要来的!” 她说:“苦肉计,欲擒故纵,你懂不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耳根软的不孝子!”又想了一想,说:“我看,你也不必求我,她既这样妖媚惑主,与其家无宁日,不如现在我就辞了她!趁早打发回家去!” 白翎笙一听,不由手脚大乱,说:“娘,不行!她家全指望她过活!您就当我没说过,我这就走!” 白翎笙逃也似地出去,来得快走得也快。吴霖鸾倒底不放心,叫过红丫头说:“你给我多留意那边!” 红丫头说:“是!” 一连几日,白翎笙躲起来饮酒,他不胜酒力,一饮必醉,每每夜晚就寝,阿福都隐忍着他一身酒气,还得多加照顾。他是越来越不像话,一夜,竟吐在了婚床上,阿福本来顾念着他的体贴,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但日日如此,就像没个头尾。 她忍不了了,待到清晨他清醒时,推醒了他,问:“翎笙,你是不是有烦心事?” 他见她一双眼睛诚挚地望着自己,心里在衡量她是否有度量容得下素锦,但如果她能容得下,或者母亲也不便阻拦,他想了又想,决定试试,坐正身体,说:“阿福,你不要生我的气!” 她微微一笑,说:“你做过让我生气的事吗,究竟是什么,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一定会生气!” 他几乎是在讨好她了,凑近了说:“我知道你很好!但是,素锦为我病倒了,我不能昧着良心,不管她!” 她能怎么样,少爷跟丫头暗相往来,不是司空见惯吗,她早有所觉,但她毕竟是个女人,且新婚不久,但是母亲交代说要体贴丈夫,他才会心疼你!她心乱如麻,只觉得委屈,泪不知不觉掉下来,说:“你直说吧,你想怎样!” 她一双泪眼,瞪着他,他也知说了的话收不回,硬着头皮说:“我想娶她做填房!” 她不置可否,猛地倒回床上,背对着他,只顾抽泣,咬着嘴唇,愣是不出声音。 白翎笙伸出手去扳她,她一扭身子,甩开了,他唉叹一声,又起身灌酒去了。 阿福在床上躺了半日,直到简云递了水来,她方起身仔细梳洗一番,细细扑了粉,拣了最喜欢的衣服,在镜前照了又照,她因为丈夫的三心二意不自信了,她要亲自去看看那个叫素锦的丫头,即便是个丫头,也不能小看她,仪态上,更不能输给她。 她走进丫头们住的后房,房内摆设简单,但相当整洁,她停在那里,不知是该坐下还是站着,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憔悴的女人,正是她见过几面的素锦,尖尖的小脸,更瘦削了,但依然是个病美人儿。 素锦精神不济,室内阴暗,她并没仔细留意来得人是谁,只当是简云,说:“简云,你怎么在这里,今儿阁里不忙吗?我真得没事!你去吧!别尽顾着我!” 说完连连咳了几声,这时,简云正好端了药进来,她方觉察,自己认错人了。 简云一眼看到立着的阿福,将药碗放下,说:“少奶奶,快请坐,您怎么来了!” 阿福拂拂衣裙,坐下身,说:“我来看看!” 素锦方受宠若惊地说:“少奶奶,我是个病人,这里晦气,您还是回去吧!” 阿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素锦觉不好意思,低下头去,阿福又说:“翎笙说要收你做填房!” 素锦紧忙抬头辩解道:“少奶奶千万别当真,也只有您才能配得上少爷,我不敢妄想!” 阿福又说:“但是他日日饮酒,显是为你!” 素锦说:“少爷糊涂,少奶奶大人大量,不要怪他,只要您肯让着他,他一定会记得您的好!” 阿福又说:“家里大小事都等着他去做,他这样失魂落魄,倒像是我不够体念他!” 素锦回说:“少奶奶说哪里话,您是不能事事都代他去做去苦恼,若可以,您一定会去做的,是不是,作为妻子,您已经做了能做的!” 阿福不能不在心里诧异她的善解人意,自己本来一肚子怨气,不知怎么的,被她三言两语化解了,她不觉深深望素锦一眼,问:“你爱他?”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四三章 各有各痴(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素锦不自觉点头,又连忙摇头,说:“少奶奶,我知道我的身份,我不会再痴心妄想,他有您这样的妻子,是他的福气!” 阿福像突然间作了决定似得,说:“你一定知道太太不会同意他娶你的!” 素锦点点头,说:“是的,这个我清楚!” 阿福又说:“若你爱他,自然不会在意名份。” 素锦又点了点头,阿福接着说:“我可以接受你作填房,但是一无媒,二无迎娶大礼,你能接受吗?” 简云也不由大惊,素锦更是张大了口,支吾道:“少奶奶,我不明白。。。。。。” 阿福站起身,不容置疑地说:“收拾下,明日,你们就洞房花烛吧!” 她脚步虚浮地走出去,外面的日头晃晃的,亘古就有的日升日落,可想而知以后的日子长久,太长了,太久了,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阿福让简云另布置了一间屋子出来,她虽不是亲自动手,但事事过问,小到桌布的样式。 简云自然一件不漏地转述给素锦,说阿福如何尽心。 洞房花烛那夜,白翎笙少有的容光焕发,一改多日醉态,打扮地光鲜无比,迫不及待推开素锦的房门。 她着一身红艳的喜服,虽没行三媒六聘,但摆设讲究一样不少,全依着阿福嫁来那日布置,他甫一进去,就觉熟悉,不作深想。 先掀了盖头,素锦满面娇羞,抿嘴而笑,他拉她至桌旁,又饮下交杯酒,两人颠鸾倒凤闹了一夜。 第二日,他才有时间细细留意了室内摆设,问:“怎么两边一模一样!”素锦一边为他系扣,一边说:“是姐姐布置的,说不能委屈了我!” 白翎笙这才隐隐有丝愧疚,他甚至记不得与阿福的洞房花烛是怎样的,就过去了。 他穿戴好了,匆匆走去阿福那里。 阿福一夜未眠,着一件薄衣坐在床上,听风声看烛火直到天明,白翎笙一踏进来,就看到红烛燃尽,满满一烛台红泪,更觉对不住她,但他正春风得意,哪里能体谅太多,走过去,坐在床沿,笑容满面,说:“阿福,还没起身吗?” 阿福说:“你是不是起得太早了些,别冷落了你的新娘子!” 他觉得心中一疼,想也没想,说出口:“你也是我的新娘子!” 她不由泪光闪现,说:“白翎笙,不要自己快活过了,来我面前炫耀!你看清楚,我是弃妇,过门三天就被你打入冷宫,你的新娘不在这里!” 他揽住她的肩,试图安抚她,她忽地站起身,鞋都不穿,连推带搡,将他轰出门去。 白衍笙去湘阁请过安,不知不觉踱至摩云阁,这家里上上下下,若论起年龄来,她与阿福最仿,有种自来熟,她是该去拜访下这位新嫂嫂。 阁内摆了炭火,温暖如春,她进到里面,见阿福正俯首刺绣,方正的大绣架上花团锦簇,有一下没一下的绣着,恍恍惚惚的,不小心就扎了手,她不由走上前,笑话她说:“嫂嫂,该不是忙着还不忘想人!哥哥哪去了!” 阿福听是她,站起身说:“他去哪里,能去哪里,温柔乡里!” 她是“直言直语直心肠”,也知道闺阁中事不宜对外人讲,边说边低头掩饰自己,又有什么能瞒得过白衍笙,她发觉阿福凄惶,说:“嫂嫂的话我听不懂,除了这处是温柔乡,还有哪里?”又盯着她的眼睛,说:“呀,嫂嫂,你哭过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阿福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就下来了,抱住白衍笙,说:“莲儿,我的命好苦,有哪个女人娶来三天丈夫就填房的!” 白衍笙大惊,面色一黑,问:“嫂嫂不妨直说,哥哥又填了哪房?我怎么没听任何人提起!” 阿福绷了嘴,坐在绣架旁,再也不肯开口,白衍笙绕着她转了一圈,追问:“嫂嫂,这事你能替他瞒住吗?娘那里,断然不会同意!你若告诉我还有得救,若是去告诉娘,看娘怎么收拾他!”作势就往外走。 阿福一把拉住她,说:“莲儿,千万别让娘知道,是我答应了的,他娶了素锦,已经行过房了!” 白衍笙一甩她的手说:“嫂嫂,你怎么这么糊涂!”又跺下脚说:“气死我了!” 阿福戚然一笑,说:“我都能忍了,你气什么!” 白衍笙说:“我气天下的女子逆来顺受,天下的男子薄情寡义,行不行!” 阿福又一笑说:“也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就是因为他太多情,素锦看着也可怜!” 白衍笙不由冒火,说:“你难道不可怜?” 阿福说:“我也有我可怜的地方,但总比看着他可怜要好过些!”白衍笙不禁无言。 凝蓝的夜空,一轮圆月,灰黑色张牙舞爪的冬树枝桠,在寒瑟的北风中吱吱有声。白翎笙去拍了阿福的房门,阿福一声“去那边!”就把他打发了。 他只得冷哈哈地去找素锦,素锦也不开门,只说:“去姐姐那里吧!”而后,连灯都吹熄了。 他顿觉悲哀,独个儿在园子里踱着,不知不觉到了前院,见顾岷之房中仍亮着灯,就敲了敲门。 顾岷之披衣打开房门,见是大少爷驾到,受惊不小,看了看天,不早了,愣了一愣,又说:“少爷,有事?” 白翎笙寒碜地笑笑,说:“没事,就是来跟先生聊聊,平日里我不常在家,多有不周!” 顾岷之更觉意外,挑了挑眉,又道:“少爷客气,要不你进来坐坐!” 他正等这句话,就大踏步地跨进去,扫了一眼,他自己也不知道看些什么,只是没话找话,坐在炉边的椅子上说:“先生屋里太简陋了,明日我让他们再添些家什来!” 顾岷之坐在床沿,说:“少爷不必客气,十分齐全了!” 白翎笙不由“噢”了一声,说:“先生还是叫我翎笙吧!”又用手指指他和自己说:“你我年龄相仿,还是不要叫少爷的好,怪生分的!”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四四章 各有各痴(三)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他正等这句话,就大踏步地跨进去,扫了一眼,他自己也不知道看些什么,只是没话找话,坐在炉边的椅子上说:“先生屋里太简陋了,明日我让他们再添些家什来!” 顾岷之坐在床沿,说:“少爷不必客气,十分齐全了!” 白翎笙不由“噢”了一声,说:“先生还是叫我翎笙吧!”又用手指指他和自己说:“你我年龄相仿,还是不要叫少爷的好,怪生分的!” 顾岷之只得依了他,说:“翎笙,以后叫我岷之,不必先生先生的叫,怪生分的!”两人不由大笑。 翎笙往日来往的多是行止不拘的浪荡公子,很少与这样规矩严谨的人打交道,倒底没话可讲,不由搓下手,笑说:“大冷天的,若是有壶酒就好了,是不是?” 顾岷之也笑道:“是的!” 翎笙不由立起身说:“那我去让他们备点!” 顾岷之本来想拦他,但终究没有,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由着他去,一会儿果然厨房里差使的人端了酒菜来,又烫了一壶酒,在暖杯里温着。 一瞬小屋里酒菜飘香,不觉真有些饿了。 两人边吃边喝,慢慢就少了拘谨,气氛好起来,翎笙是从不过问家里的事的,对顾岷之了解不深,几乎是没一点了解,得知他曾在报社任过主编,知道与以往迂腐的先生不同,是个新式的人物,就更放开些,不知怎么谈着谈着,就谈到女人,问顾岷之道:“岷之这样出色,必是不少女人爱慕!” 顾岷之说:“尚无!” 白翎笙不信似得瞪大眼睛,说:“你在唬我,哪有男人不好女色的!” 好嘛,他这个男人也认为‘男人无一不好色’,顾岷之笑笑说:“女人可不是好惹的,不如这样自由自在!” 算是一语中的,说到白翎笙心坎儿里去了,他握着酒盅连连点头,一仰头饮下去,不觉有了几分投机,说:“你真有先见之明!” 顾岷之不由笑问:“难道嫂夫人给你脸色瞧了?” 白翎笙已有几分醉意,说:“我现下是球,被人踢来踢去,你不明白的,女人多了是罪不是福!” 顾岷之掀下嘴角,眼中并无笑意,又执壶为他斟了一杯。 一大早,素锦去与阿福请安,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方进去,说:“姐姐,早,昨晚休息的好吗?” 简云刚帮阿福梳好发髻,阿福转过身,说:“很好,你们好吗?” 素锦愣了一愣,说:“我们?姐姐是指翎笙吗?” 阿福不由笑一声说:“妹妹怎么糊涂了,除了他难道你还有别人?” 素锦却不笑,说:“他不是跟姐姐同歇的吗?” 阿福又转回身,对镜整整额鬓,全不在意地说:“我昨儿个让他去你那儿了,我身子不适!” 素锦说:“我让他来姐姐这儿了啊!” 阿福方突得转过身,两人四目相视,异口同声道:“那他去了哪里?” 眼见日上三竿,阿福去九九轩找白衍笙,她听素锦说,翎笙与衍笙关系最近。 到得九九轩内,见她大冷天的仍就着炭火,描泥人,再扫一眼屋里作品,也着实让人惊讶,便说:“莲儿,你的手真巧啊!” 白衍笙已发觉她神色惶急,并不接话,只低着头问了一句:“嫂嫂是夸我来的吗?” 阿福盯着满屋子泥人,故作平常地说:“昨夜,你哥不知去了哪里?你见过他吗?” 衍笙停下手中的笔,说:“嫂嫂这话问得稀奇,你们两个女人,也能弄丢自己的丈夫,倒向我这个小姑子询问他的行踪,岂不好笑!” 阿福说:“她们说,他与你关系最好,若是有什么不如意,自然找你说道来!所以我才来问!” 衍笙笑笑说:“哥哥的确与我关系最好,但自从有了两位嫂嫂,并不常见他,昨夜也没遇见,嫂嫂们给了他什么冷脸瞧?他躲起来不见你们呢?” 见阿福张口结舌,又绷住笑,说:“算了,你们夫妻的事,我还是少掺合为妙,嫂嫂快去别处寻夫,不要来打搅我!” 阿福被她这么一说,又急又羞,又有口难言,上去就对着白衍笙的脸拧了一把,说:“你这张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说完移步,还未走至门口,衍笙又噗哧笑了一声,说:“不敢,嫂嫂又爱又恨的事已经够多了,还是忘了我这一桩吧!” 阿福恼也不是,笑也不是,返回来,作势说:“我要掐死你!你个死丫头!”边说边去掐白衍笙的脖子。 她放下泥人,用一手来挡,说:“嫂嫂只要开心就好,快去别处问问吧!”阿福方饶了她。 寒冬腊月,胶泥并不容易找,但安鲁戈依然过几日,就派那小童送些来,白衍笙才有事情做,来打发时间。 描半日泥人,并不见得比其他劳力的活计轻松,只觉腰酸背痛,揉揉肩,站起身,走出门,去转悠会儿,外面是难得的冬日暖阳,昨夜月亮极好,就知今日是个晴天,果然不错。 刚迈出门槛,就见白翎笙自顾岷之房中出来,心想,原来这一夜他躲到这里来了,紧走几步过去,不客气地叫了声:“白翎笙!” 翎笙本来对着白晃晃的太阳,正挤弄着眉眼,听是她的声音,便说:“莲儿,今儿天真不错,是不是!” 衍生哼笑一声,讥嘲道:“哥哥美妻娇妾,正享齐人之福,怎得躲到先生这里来了,却留下美人独守空房!” 翎笙不由干笑,说:“你都知道了!” 她说:“我知道能怎么样?你竟比其他人更薄情,新婚不过三日,就再行纳妾,将阿福置于何种境地!也亏得她爱你有度量,才由你做出这样的荒唐事!你若体念她一片痴心,也该好好想想日后如何补偿于她!” 翎笙理亏词穷,说:“莲儿,你讨厌我了,是不是?” 衍笙说:“自此后,我再不管你的事!你已有妻有妾,自有她们管你。”她又冷哼一声,丢下一句:“真令人失望!” 翎笙只能苦着一张脸,看她甩袖而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四五章 失足成恨(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林易领了母命,前来看望妹妹阿福。新婚多日,不见她回门,也不稍回音信,林夫人自是担心,二女儿走失后,不免加倍宠惯大女儿,白家高门深院,人情复杂,不像林家这样单纯,阿福性子耿直,也不知与人合不合得来,又得不得婆婆的喜爱,讨不讨得丈夫的欢心。 林易与白翎笙交好,往日进出白府是客,再来身份已然不同。他身着亮绸长袍,对襟织锦冬袄,领口下襟细细滚着一圈狐毛,头戴一顶貂皮帽,少有的考究,不似以往那样随意,林老爷在家时特意嘱托了他一番“要穿得像模像样些,别让白家看轻了林家,给阿福丢脸”,他心下虽嗤笑老爹多虑,为着阿福的脸面,还是任媳妇儿松琴从头到脚给自己鼓捣了一番。 扣过红漆大门,门房的李梓应声而至,见是舅爷前来,百般殷勤,两个小眼睛立时眯成了缝儿,支手延请道:“舅爷快请,舅爷快请!” 林易抬高下巴,傲慢地“嗯”了一声,李梓低头哈腰又亲自领了他进去,林易不禁有些飘飘然,好好的步子就成了八字,优哉游哉,观观望望踱去了摩云阁。 红丫头眼尖,一眼就看到这两人,一个低三下四,一个九五至尊的样儿,当下嗤鼻一乐,手里虽托着滚烫的炭盆,脚步行得轻快,先去湘阁汇报。 阿福听说哥哥前来,心下欢喜,顾不得晨起满面倦怠,匆匆对镜整整妆容,只是看过得去,就去了前厅。 简云早已伺候了茶水,端了些果子点心,阿福轻盈落座在他一旁,他四顾左右,只见简云一人在伺候,不免疑惑,先就对阿福说:“妹妹,在咱家尚且有两个丫头随身伺候,怎得这里只有一人!” 阿福本来一肚子委屈,强忍住,含混过去说:“前段日子,园子里来客多,人手分派出去,还没来得及调回!” 林易知道白翎笙有两个贴身丫头,只见简云不见另个,前段日子大摆婚宴,确实需要人手,便不再生疑,又问:“妹妹在这里住得惯吗?” 阿福眼泪不住涌出来,用手中的绢子拭了拭,说:“很好!只是……” 林易心中一酸,却笑着说:“妹妹必是想家了,娘也想你,非让我跑一趟,我就说嘛,我与翎笙这样的好兄弟,他怎么会亏待你,再说这里锦衣玉食,比家里一点不差,哪里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阿福更加有苦说不出,母亲只余下她一个女儿,且已覆水难收,何必再提自己的苦楚让她老人家担心,说了也是于事无补,便道:“我本来也是要回去的,这几日翎笙太忙,走不开,你回去只管对娘说,”她低下眉目,自己也不确定似地说:“再过些日子罢,再过些日子,我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就说我在这里很好!” 两人刚聊上没几句,红丫头就走进来,笑着说:“少奶奶好,舅爷好,大太太让我来请二位,时辰不早,大太太想留舅爷在此处用饭,请两位移步随我去湘阁!”阿福方收了泪意,不管怎么说,她也不想被人误解自己在向娘家哥哥诉苦。 吴霖鸾此举值得推敲,她嘱托红丫头盯着摩云阁,她还没有老眼昏花,个中情形已然明朗。阿福受了委屈,还不是一般的委屈。林家将好好的一个女儿嫁过来,虽有攀附白家之嫌,但绝不是让她来受委屈的。翎笙行事连她这个娘尚且咬牙切齿,若是被林家得知那还了得,能拖得一时是一时吧,她要好好安抚林易,还要摆明她的态度,免得日后不可收拾。 她见阿福兄妹俩相携而来,面色并无异样,微微松口气,她往日不曾亲迎过什么人,这次因自己的儿子理亏,她舍下了架子,亲自上前,说:“舅爷,大冷天的来一趟,路又远,快坐下歇歇!”又热声热气地对菱丫头说:“去,将今年的新茶拿来!” 菱丫头机灵,附和着说:“舅爷有口福,我们太太平日里自己都不舍得喝呢!” 林易受宠若惊地说:“哎呀,太太这样待我,让我怎么是好!您快,您先坐!”吴霖鸾坐下,兄妹俩才又落座。 吴霖鸾说:“你来的好,我是不舍得阿福这孩子,又懂事又讨喜!没放她回去,你既来了,就陪她说说话,新嫁人都是会想家的!” 林易见她这样夸赞自己的妹妹,自然不是一般的高兴,说:“太太这样疼她,我娘若知道,就放心了。我这做哥哥的也为她开心呢!” 吴霖鸾深深望阿福一眼,说:“只要有我这个娘在,必然不让她受委屈!你只管放心!” 林易连连点头,又对阿福说:“阿福,你果然是有福气的!”阿福扯下嘴角,笑不出来。 吴霖鸾又招过红丫头说:“将礼盒拿来!” 红丫头扭头去了里间,不一会,拿着一个长形绒制礼盒出来,揭开盒盖,里面金黄一层衬里,静静躺着一长串滚圆的珠子,交到吴霖鸾手里。 吴霖鸾说:“我这里有一串缅甸绿玉珠,常戴在身上,能静气安神,送给你娘,你代我转交给她,就说我谢谢她养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林易不禁又感动又感激,说:“太太送这样的厚礼,我不敢要呢,我娘回去,必得埋怨我!”眼睛却定定看着那串玉珠,熠熠生辉,手不自觉上去摸了一摸,冰冰凉凉滑滑腻腻,显然价值不菲。 吴霖鸾撇了撇嘴角,笑里有别种兴味。 阿福见哥哥这样失态,只觉难堪,对吴霖鸾说:“这么贵重,最主要是您随身之物,是有感情的,还是您留着吧!” 林易方觉不好意思,双手虚虚地推拒了下,吴霖鸾又放回他面前说:“正是这样,才送给自家人,送别的就显俗气了!你这丫头倒与我外气起来了!” 林易憨笑一声,接过去说:“是的,既是自家人了,还是不要太外气的好!没地生分了去!”又对阿福说:“你若感念太太一片心,就好好服侍她,不要像在家时一样,只知撒娇撒痴,让人头疼!” -------- 今日万字五更,此为第一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四六章 失足成恨(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吴霖鸾不由微笑,阿福偷眼瞧了她一下,又扭了下身子,对林易说:“哥哥,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哪有你这样的哥哥,在婆婆面前揭自己妹妹的短!” 林易方绷着笑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吴霖鸾又招呼了红丫头说:“好啦,去端酒菜来吧!我都饿了,舅爷远来一趟,想必也饿了!” 红丫头喜喜“哎”了一声,就去了。 酒足饭饱,吴霖鸾又说:“路远,我让人给舅爷收拾间客房出来,今儿就别走了!” 林易说:“行,那我明日再走……” 阿福私底下拧了他一把,又对他说:“还是下次吧,你还是赶回去,娘等着信儿呢,你总得让她放心!” 他立时住了口,吴霖鸾知道其中缘故,也只是嘴上一让,并非真心,见阿福权衡有度,更加疼惜这个儿媳,说:“是了,亲家母想必思念女儿,那就下次来,再多留几日,与翎笙你们好好聚聚!” 林易方改口说:“那也好,反正是常来常往的,不急一时!” 酒席散后,兄妹俩走出湘阁,阿福说:“娘寒天怕凉,我缝了暖膝,你给她带回去!” 林易不以为然地说:“你费这个事干什么,家里丫头婆子一大堆,哪用得你来捏针!” 阿福只觉生气,说:“家里的是家里的,我的是我的,都像你这样没心没肺,娘的日子可怎么过,让你带回去,你就带回去,哪来那么多废话!” 至摩云阁,阿福走去里间,留下林易在厅里等,待得阿福出来,一看,人不见了,只觉纳闷。 林易去了哪里?是的,他去了哪里,他双脚不停去了听雨阁。听雨阁无花无树无雨,冷清处正当冷清时。 绿涟刚服侍过叶青萍沐浴,长发披垂直至腰间,犹自滴着水,绿漪在一旁拨弄炭火,室内煦暖,林易见里里外外鬼影子都没一个,大脚一迈就进了内室。 他的肠子花花绕绕,比一路行来的小径更曲折。自上次见过叶青萍唱大鼓书,他就像丢了半个魂儿在这里。 他一个大男人突然出现,让主仆三人大惊,绿涟自浴盆里向外舀水,绿漪也在帮忙收拾散落的衣物,叶青萍正拿了长巾擦头发上的水,这一惊,手上的巾子就掉在地上,他倒极有眼色,一个箭步上前,说:“我来,我来!” 俯身拾起巾子,又殷勤地递上去,眼神儿就不安分起来,往叶青萍身上上上下下逡巡一番,只见她眼波流转,因经热气熏染,平添滢滢之色,双唇红艳艳如含胭脂,有细细的水丝流过鬓侧,只着一件素锦夹袄,一件长裙,纤姿妙体一览无余,他口干舌燥,不由咽了下口水,持着巾子的手,毫不犹豫握住了她的指尖。 叶青萍微微一抖,欲抽回,他死命握住不放,她瞪着他说:“林先生,大驾光临,我这里多有不便,平日里多是女人来往,还是请移步客厅!”又对绿涟绿漪说:“这里等等再收拾吧,去给先生端茶水来,另外把炭火支上!” 绿涟绿漪应了一声“是”,就走出去了。 他嬉笑道:“今日竟亲眼目睹美人出浴,真是福气不浅!” 叶青萍冷哼一声说:“林先生也是有妻室的人,怎么这样不自重!” 他却全不在意,说:“人生苦短,坐等红颜失色,终究是苦了你了!”边说边用手背去摩挲她的脸,又说:“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她微有怒意,挺直背脊,但还是没有躲开,只说:“你出去!” 他说:“我为何要出去,你若真讨厌我,又怎么会把丫头们支开?嗯?” 叶青萍不由微微一松,或者她心里是不抗拒的,她这里太冷清了,里里外外冷,人冷心也冷,她这一生中,似乎与温暖无缘,也早已不记得偎在男人胸膛中是什么滋味。 只这么一个闪神,就被林易钻了空子,他一下拥住她,她的长发缠绕在他腕间,冰冰的凉意,但她的身体是燥热的,有压抑着的渴望,她气息紊乱,他像被点燃的火焰,燃烧自己,又殃及她。他喘着粗气,她渐渐放弃自持,疯狂地回应他,他一把抱起她,扔到锦榻上。 她已经顾不得后果,像一块冰在他掀起的热浪中融化开来。短暂的相融,只是那么一刹那,她催他起身,整理好衣襟,又走去镜台上,拿起一个吊坠,欲套进脖子里,他自身后环抱住她,说:“青萍!”边唤边吻她的后颈,又说:“你不知道,你夺走了我的魂!” 她觉得呵痒难耐,说:“好啦,好啦,当心被人撞见!” 他说:“你是这里的天,谁敢撞进来?” 她方一笑,冷不防手中的吊坠被他一把夺过,他说:“把这个给我吧,我想你时,拿出来看看!” 叶青萍伸手去夺:“快还给我,不行,你还给我!” 他耍赖似得说:“我偏不给!” 她又说:“那你得用你身上一件东西来换!” 他贴在她耳边说:“我的已经给你了啊!” 她一时没明白,他促狭地向她腹部挑挑眉毛,她顿悟,粉锤迭加,雨点样落在他身上,说:“你这个人原来这样下流的!”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柔声说:“你逃不开我了。” 玩笑归玩笑,他还是自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放在她手心里,她像个孩子似得细细端详,而后抬头望着他,苦恼地问:“我们怎么办?” 林易又回了摩云阁,阿福正在厅里等他,她素知他全不着调的秉性,也不多说,只把暖膝往他怀里一塞说:“你又去哪里溜达了,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快走!” 林易说:“哪有你这样对待自己哥哥的,让外人看见像话吗,还轰起我来了,走就走!”又有意气她说:“以后你若有事,让我来我都不来了!” 阿福气地直跺脚,心说怎么会有这么个让人费心劳神的哥哥。 林易回到昌邑家里已是掌灯时分,马车刚到门口,守门的就小跑着去上房通报了,丫头搀着林夫人迎来,小脚紧走,见着他就问:“阿福在那里过得好吗?” 林易不耐烦道:“我的面子搁在那里,翎笙一定会好好待她,我都说了,她不会有事,你非让我再跑一趟!” 林夫人看他神色不耐,心中难过,又怯怯地问:“她有没有让你捎话给我?” 他自腋下取出暖膝,往她怀里一塞说:“话没有,做了个不值钱的暖膝!拿去吧!” 他举止间极为不敬,一旁的丫头也看不过去,瞪他一眼,安慰林夫人说:“还是小姐孝顺太太!” 听者有意,他立时怒斥丫头道:“少在这里挑拨,惹恼了我,别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丫头只得闭上嘴,林夫人似全没听到他的发作,接过去,仔细端详了一阵儿暖膝,眼中盈满老泪。 再进一重院落,方是他的起居室,松琴已经迎上来,接过他的貂皮帽,一低头,见他腰间空无一物,就“呀”了一声,问:“你的玉佩哪儿去了?该不是丢了?” 他假模假样找了一找,可惜地说:“还真丢了,哎,真是!”又拿过那长形礼盒,说:“丢了就丢了吧,这个物件可比那玉佩值钱多了!” 边说边揭了盒盖,松琴也不由瞪圆了眼睛:“这珠子真大,真多!哪来的?” 他洋洋得意地说:“亲家给的!” 松琴拿起,摸了一摸,说:“亲家给的聘礼不少了,怎么又给了这样贵重的珠子?” 他说:“给娘的!” 她说:“既是给娘的,你怎么不拿过去!” 他说:“你别管,这家迟早也是我的,一串珠子算什么,你少多嘴,要是露了风,我休了你!听见没有!”松琴撇撇嘴,却不敢言语。 -------------------------- 今日万更,此为第三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四七章 诗礼门庭(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临近年节,白府忙碌。先是请了裁缝来,量体定制新衣,后又陆陆续续储备年货,待一切停当离大年也不余多少时日了。 小孩子一遇节日更无心学习,整天吵闹着要玩,顾岷之只好给白羽笙停了课。他正好趁身闲有时,去万华镇走走,他定了份时报周刊,每过几日去取。万华镇他极熟悉,他是于那里长大的,有个名墨香的小书铺,掌柜的与他相熟。 他虽穿了冬衣,也是长袍,缠上围巾,仍不改玉树临风之态。刚走出房门,却碰见白衍笙,她打了个招呼,说:“先生是要出门吗?”边说边立定在他面前。 他说:“我去镇上一趟,取份报纸!” 她笑笑说:“有地方去,可真好,老在家里呆着怪憋闷的!” 他也微微一笑,说:“要不,你陪我一块去!” 她不禁粲然,说:“好啊,想必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先生等我一下,我添件衣服马上来!”走了一步,又看看天,说:“天这样阴,会不会要下雪呢?” 他望她一眼,说:“这可不好说,我来算算,”端起布衣神相的样子掐指一算,又煞有介事地说:“嗯,下也下不大,无碍出行!” 她难见他这样幽默,不觉大笑,说:“先生还真是有意思,你等着我啊!” 只一会儿她就跑回来,也围了围巾,却是白色的,素净的短襟夹袄和月色呢制百褶长裙,像枝上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茉莉。 出得门外,马夫已备好车,两人掀开厚厚的棉隔帘坐上去,向万华镇驶去。 万华镇位于乌亱河对岸,因地利,河两岸乡民互通有无,经年日久便成了商品集散处。每逢双日一集,逢年过节便没了规矩,俨然是四镇八乡生意人争相去赶的乱市,自然是极繁盛的。自临溯城这一路过去,却并不近,乡间小道是长年累月碾压而成,多崎岖不平。 正值隆冬酷寒,所顾之处雾气苍茫,风无孔不入,携卷着白气嗖嗖钻进来,虽在车厢内,也有隔帘,依然觉得冷极。 白衍笙手中捧着个手炉取暖,只一会儿身上就被冻透了,才想起临行连琪让自己带个毯子,她死活不肯,顾岷之说:“莲儿,你冷吗?” 她故作无事地说:“还好!先生冷吗?” 他说:“不冷!” 他不知为何竟希望永远这样下去,冰冻的腊月里行路,路像没有尽头,刺骨的冷风中,却有几句关怀的话语,三冬也有了暖意。 他又问:“莲儿明年就毕业了?” 她说:“是的,6月份!”他又问:“有什么打算?” 她说:“我想去外面寻个差事做,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先生觉得呢?” 他问:“觉得什么?” 她说:“觉得什么样的差事适合我做?” 这话真问住他了,他再看她一眼,她身形单薄,过得又是衣食不愁的日子,很难想象若是她出外谋生会是什么光景,他只当她是一时兴起,并不真当一回事,说:“我所见过的一些新女性,从事的行业极多,比如文职类的在商行做翻译文书,也有在报社做编辑记者的,还有些在出版社,当然最一劳永逸地就是找个人嫁了!” 她笑笑,又问:“在报社做记者编辑,要求高吗?” 他说:“大多是科班出身,但也有半路出家的,倒不比我们这些人差,有些甚至相当出色!” 她“哦?”了一声,问:“先生觉得我行吗?” 他说:“那可是风吹日晒的苦差,并不像你所想,办公室里一坐,一杯茶一份报纸就打发一天!” 她有些不高兴了,说:“先生看不起我是不是,觉得我吃不了苦!” 他反问道:“怎么,你吃过苦吗?” 她微闭了嘴,是真生气了,顾岷之说:“算是我的不对吧!” 她抢白道:“怎么叫算是你的不对,明明就是你不对,先生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他连连道歉说:“好好好!我向你赔不是,总行了吧!” 不料,此时车子哐当晃了一下,白衍笙双手捧着手炉,那炉子滑出去老远,整个人险些趴在车上,顾岷之来不及多想,伸出一手拉了她一把,说:“坐到这边来吧,别还没到地方,你先倒下了!若受了伤,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边说边拉她坐在自己里面,却忘了松开她的手,她的手是暖的,软的,整个没在他厚实的掌心中,他只顾俯身自脚边拾起手炉,这时老马夫又喊了一声:“先生,小姐,前面路不平,颠簸的很,可要坐好了啊!” 他应了一声:“知道了!”再回看时,见她略不自在抽了手,他空着手掌静了一会,只觉怅然。 车内一时沉寂。他有意打破拘谨,掀起车窗上的帘子向外望了一望,说:“乌亱河结冰了呢!” 白衍笙也凑到小窗前,望出去,雾气已散,宽广的河面结了一层冰,在白亮的日光下像一面明晃晃的镜子,她笑着说:“先生算的不准呢,云开雾散了,倒是个难得的晴天!”又一伸纤手,兴奋地向远处一指,欢悦地说:“先生,快看,是鹭鸶!” 他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果见一只飞鸟纤影掠过芦荡,形单影只,鸣声听来凄厉,在万里冰封的北国,难言其渺小落寞,渐渐又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远方,像幅未描尽悲凉的画品,两人都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他无知无觉地说:“白鹭啾啾,寻其偶声!” 他回过头,定定望着她的眼睛,她也望着他的,只觉得脖颈发僵,无法移离目光,那样近,他的呼吸绵长,暖暖的拂在脸上,她眼中升起迷离雾气,他不自觉离得更近些,再近些。 车子颠了一下,他猛地回神,意识到方才的失态,心里暗骂一声:“该死!”她也醒觉,不由向一边挪了一挪,车内更加沉寂。 万华镇的集市,在眼前铺陈开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如往来如织的蚂蚁,正值年关,别有一种热火朝天的气氛。让马车夫等在外面,她同顾岷之钻入人群中。 -------------------------- 今日万更,此为第四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四八章 诗礼门庭(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街上本来宽敞,只是被各式小摊位占去大半,就显得拥挤些。放眼望去,卖吃食的有,卖布匹的有,卖工艺品的也有,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乱市。 两人走了一段,向左转进一道斜街,人才少些,多为商铺,且多做字画生意,偶尔见外面一两小摊位,也是流动的,卖糖葫芦的老汉,正举着溜街,又有卖风车的,风一吹,哗啦啦响,四周围满了总角小童,你买一支我买一支,拿在手中,比赛谁的转得最快,把卖风车的老人乐坏了。 白衍笙见那群孩子一派天真烂漫,看得出神,顾岷之自书铺里拿过报纸出来,见她微侧了头,脸埋在洁白的围巾里,脸颊鼻尖冻得红扑扑的,像顾宅九月将熟的樱桃,一双眼睛却盯着那群孩童,满是笑意,明明童心未泯的样子,他也不由微笑,走上前,说:“想玩儿吗,想玩儿,就去买个,干嘛这副眼馋的模样!” 她呵呵傻笑着,任由他拉到了摊子前,也拿下一支来,对着吹了一吹,抿嘴一笑说:“我是想着给笙儿带回去一个,他恐怕还没玩过这个!怪好玩儿的!”又拿着在他面前摇了一摇,他不由微趔身子,笑开了。 顾岷之付了钱,两人又沿着画摊观了一观,没有留意一旁有驾马车本来行得欢快,却突然停在不远处,车内有位衣着不俗的夫人携同一个丫环。 只听夫人问丫环,说:“那个看着像不像岷之?” 丫头也凑到窗前看了一看,顾岷之正好侧过脸同白衍笙说话,丫头看得一清二楚,惊喜地说:“夫人看得没错,是岷之少爷呢!” 夫人紧忙半立起身子,说:“快,快下车!总算是见到他了!”丫头也随着立起身,搀着夫人下去。 那夫人远远地就唤了声:“岷之!” 顾岷之不想会碰到熟人,茫然地循声看去,见是她,脸上的喜色转眼褪去,像结了霜,忽而冷凝,他撇下白衍笙,向前走了几步,说:“怎么是你!” 她持绢的手抖了一抖,去扶了扶他,又紧忙收回,说:“我去了寺里添香,路过这里,还好走了偏街,才遇到你,”又心疼地问:“你在外头过得好不好,怎么不回家看看?” 一旁的丫头插言说:“夫人每每想念少爷,都要落泪!” 他脸上神色却不见丝毫舒缓,只生硬地说:“我好得很!” 那夫人眼中早已布满泪水,说:“马上到年关了,你也该回家去看看,你爹他也想你!” 他冷哼一声说:“我爹早就死了,你自欺也就罢了,我决不会认贼作父!” 她似有难吐的苦楚,嘴角抖了一抖,指一指白衍笙,转而言道:“那位姑娘是谁,你有了朋友吗,能不能让娘认识认识!” 顾夫人少见儿子那样开怀,方才她看得真切,不由对白衍笙多了分好奇。 他冷冷回绝道:“我看不必了。” 她殷切向那处望了一眼,白衍笙也正望着这边,见她盯着自己,就礼貌地笑了一笑,顾夫人只觉讶异,世上还有这样卓然超凡的女子,也不自觉微笑,点了点头,她是很想与白衍笙聊上几句,或者是心意使然,白衍笙果然翩然而来。 白衍笙觉得她是长辈,虽然已现岁月风霜,但仍颇具风华气质,可见年轻时必定很美,又是那样慈祥和蔼,同大娘相似的年纪,更添几分亲近,理应打声招呼,看了一眼顾岷之,见他不作介绍,就自个儿问道:“您好,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顾夫人不由抓住她的手说:“我是岷之的娘,手这样凉,冷吗?” 她方一笑,大方地叫了声:“顾姨,您好!您可以叫我莲儿,我不冷!” 她欣喜地“哎”了一声,又说:“有空让岷之带你来家里玩儿!”又一想,说:“如果你们不急着赶回去,现在就去家里好不好?”又试探地看一眼顾岷之,说:“也让莲儿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白衍笙不由也看顾岷之一眼,见他并不开心,有些纳闷,不知如何答好,顾夫人却不言不语将手上的玉镯摘下一只,欲套至白衍笙手上,白衍笙才知她误会了,连连推拒道:“顾姨使不得,我不能要!” 顾岷之却并不拦阻,在一旁一言不发,白衍笙将一手放到后面,扯了扯他的衣服,他方出言:“还是改日吧,她家里还等着呢,不能在外面逗留太久!我们事情已经办完,正要赶回去!” 顾夫人不由失望极了,镯子叮当掉落在地,还好没有摔坏,白衍笙俯身拾起,递还给她,她却坚持按在她手里,说:“是顾姨的一点心意,你不要推辞,否则我会更加难过!” 边说边拿绢子拭了下眼角,又抵了下唇,白衍笙看着也不免心酸,手就拿着镯子缩了回来,只听顾夫人说:“那好吧,我等着你们,哪日你若想回来了,就回来看看!” 声音已有几分哽咽,随后移了步子,一旁的丫头扶住她向马车走去,临上车,她又万般不舍回头看了他两人一眼,才坐上车走了。 他脸色乌黑,摆着一副“谁都别理我”的模样,这一路格外沉闷,她坐得远远的,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以免打搅他。 但她还是身不由己打了个喷嚏,她已尽力在压制了,听去像是一声闷哼,他抬起眼,说:“坐到里面来,你那里正对着风口!” 她不敢违逆地挪过去,由他挡着,确实暖和不少,她偷眼瞧了他一下,心想,原来他也是个富家少爷,只是不知道为何流落在外面,有家却不归,她想起他来应征那日,说她是富家小姐,不懂得人间疾苦,那他又懂得多少? 他看也不看她,问:“我脸上有什么吗,你这样盯着我瞧?” 白衍笙不由咧下嘴,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没什么!”又向一旁靠了一靠,他此时像一匹随时会伸爪的狼,还是不要惹的好。 -------------------------- 今日万更,此为第五更,今日最后一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四九章 诗礼门庭(三)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腊月二十七除旧迎新,白府丫头男仆一早就开始洒扫庭院,与往日自然不同,是更彻底的清扫洗擦,整整忙了一天。 照旧理,以后的几日沾水洗涮是犯忌讳的,索性一次全洗过。具体犯什么忌讳,谁也不清楚,只是由前人一代代口传下来,后人跟着走罢了。 往年园里的对联都是由附近的老式文人来写,打赏些银钱管上几顿酒菜即可,今年叶青萍为讨个喜庆,图个热闹,将园子里的人召集一起,提议说:“还是咱们自个儿写对联儿吧,往年请先生写出来,你们没一个满意的,都不想贴到自己门上,那就你给我写,我给你写,怎么样?” 阿福与白翎笙夫妻俩本来互不相识似地磕着瓜子,阿福喜爱热闹,听闻,头一个立起身说:“那自然好,但事先讲明,不管写成什么样,都不能拒绝不贴!” 叶青萍环顾一圈,顾岷之,白衍笙,吴霖鸾,并上一干伺候的丫头,红丫头菱丫头绿漪绿涟七巧连琪简云,满满一屋子人,有侍奉茶水的,有裁纸磨墨的,好不热闹,挨个确认一遍说:“都同意吧,没反对的现在就开始了啊!”想了一想,又说:“这样,我将各阁的阁名列到纸上,谁抓到哪个就为哪个阁写一副!” 白翎笙问:“若是抓到自己阁里的了,怎么办?” 叶青萍说:“那就再抓一次嘛!”她双手一扬,说:“好啦,好啦!都准备好了吧!不准不写,写不出来的罚吃辣子!”一屋子人哄笑起来。 不大一会功夫,叶青萍已写好了,又将各阁的阁名在桌上排列开来,自然是反着放的,向众人扫一眼说:“谁先来?” 阿福看看吴霖鸾说:“让娘先来!” 白衍笙说:“这个场合还是不要按尊长排前后的好,我提议,还是先由先生起个头,在座的谁的学问能好过先生去!” 阿福转眼就忘了自己的提议,急忙拍了两下手,附和说:“好好!就让先生先来吧!” 白翎笙打断说:“对先生而言,自然信手拈来,这题太没难度!” 叶青萍道:“让先生先抓来看看嘛,你们急个什么!” 白翎笙道:“不如这样,每个人写的对联里,都需包含各阁的阁名,这样才有趣!”大家果然都赞成。 见已取得一致,顾岷之也不推辞,上去掀开一张来看,上面所写居然是“归一阁”,叶青萍不由笑道:“是莲儿的归一阁啊!哈哈!” 旁边的人也不由笑了,顾岷之说:“那就由我先写一副,只当是抛砖引玉吧!”略一沉吟,众人倒也安静下来,屏息等待,只见他一挥而就,而后又拿起。 叶青萍走上前,念道:“瑶池仙畔莲数九九,化入凡尘独此一支,”边念边连连点头,说:“不错,九九归一,归一阁,包括莲儿的乳名,正好暗含在里头!”众人不由喝好! 阿福已经耐不住,跑上前掀起一张,念出来说:“我抽的是二娘的‘听雨阁’!”又对叶青萍说:“二娘,你想要好些的对儿吗?” 叶青萍抿嘴一笑,说:“你倒写出不好的贴上去试试,反正别人不会笑我‘胸无半点墨’,”拿手一指阿福和白翎笙,说:“只会笑话你们两个写对儿的人!” 阿福乖乖坐回椅子里,咬着笔头冥思苦想,白翎笙凑上去,接过毛笔,说:“让我先来!”说完,挥笔边写边念:“倚楼听雨一声两声三四声!” 叶青萍点头说:“也不错,上阕算是过关,下联呢?”她又眯起细长的眼睛,看向阿福,阿福挠挠头,皱着眉狠狠地想,依然无果,一派憨态,底下人也不由咝咝窃笑,包括她身边立着的简云,白翎笙只得附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她豁然明朗的同时,小脸也红了,写出来道:“临水观漪五晕六晕七八晕(晕读降调)!” 白翎笙私下抓住她的小手,她并没挪开,由他握着,这是他们夫妻生嫌隙以来,第一次这样亲近。 白衍笙望一眼阿福,有意取笑她,又扫一眼众人,促狭道:“某人可不就是想了个头晕脑胀,且是五晕六晕七八晕(晕读平调)!” 阿福立时跳起身去捉她,她咯咯笑着躲到吴霖鸾背后,阿福才饶了她。 叶青萍憋住笑,连连点头道:“嗯,极美!原来我的听雨阁也这样怡人!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又看向白衍笙道:“那接下来就由莲儿来抽取吧!” 白衍笙走上前,也翻了一张,却是“湘阁”,想也不想,龙飞凤舞般写下两句:“香琊,缕缕诚延九天寒月;颂琊,殷殷盛邀华厅湘女!” 连吴霖鸾也不由暗自称好,平日里她不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今日算是没有白来,原来莲儿还有这样出众的文采。 叶青萍评道:“莲儿这两句意境胸襟俱佳,真是上好的一副!那么只余摩云阁了!谁来写呢?” 在晚辈们面前,叶青萍对吴霖鸾还是持了十分的尊敬,对吴霖鸾说:“要不,由姐姐来写一写!” 吴霖鸾道:“还是你来吧!” 叶青萍便不再推让,掀起“摩云阁”纸片后说:“我看还是由笙儿来代我写吧!” 白羽笙本来低头往嘴里塞着果子,听母亲叶青萍叫自己,虎头虎脑地高声问了句:“什么?让我写什么,不是已经放假了嘛!” 众人不由大笑,叶青萍点一下他的额头说:“以‘摩云’为题,写个对子出来!” 他小手往下巴上一支说:“这有何难,我来念,你来写,怎么样!”叶青萍只好执起笔,他念道:“一鸣鸿鹄青云端,摩天之志何其坚!” 这下连顾岷之也不由称叹,叶青萍更是一把搂住他,只吴霖鸾毫无喜色地静坐一旁。 叶青萍又说:“还有大门外一副,就由姐姐来写!” 吴霖鸾方才起身,写道:“业袭三山五岳岿然精神,家承四书五经诗礼之风”,又写横批“兴业立家”。 一时四处寂然,众皆默默。 顾岷之心下不由重新审视白府。 -------------------------- 今日万更,此为第二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五零章 喜从何来(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年三十,团圆日。各房丫头,早早去后务处,领了各位主子的新衣新鞋帽,明日大年初一,晨起是要穿戴上身的。 简云与连琪正好赶在一时,后务处的副管事,将衣物自柜里取来,分给两个丫头,折叠的均整整齐齐,简云用手夹起看了一看,见与连琪的并无二致,就开玩笑说:“王管事,可别弄错了,这是少奶奶的吗,与莲小姐的一起放,倒像是为孪生姐妹做的,看去是一模一样的!” 王管事看也不看,说:“怎么会一样呢,不会弄错的!我还没有老眼昏花!” 连琪也在一旁,接道:“当然不会一样,一个杨贵妃,一个瘦西施,怎么会一样嘛!” 简云瞪她一眼,说:“要么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你的嘴也这样刁钻!” 连琪说:“哎呀呀,姐姐才侍奉新主子不几日,已与人贴心贴肺,果真是忠心无二!连玩笑也开不得了!” 边说两人边挤着出门,简云有意甩一下肩,将连琪堵在后头,说:“不跟你这丫头贫嘴!”原来她利牙利齿也有不及的人,连琪当下一笑说:“君子动口不动粗!” 简云回头瞥一眼她,说:“明明都只是丫头嘛!” 连琪大方地笑一下说:“姐姐若是不忙,今日待主子们歇了,咱们也聚聚,我请你吃坚果!” 简云也冲她笑笑说:“好的,一年也就这一次,一起乐乐也好!”两人才分两处走去。 李梓点着了一串大红炮仗,捂着耳朵跑出老远,一旁的丫头婆子也捂了耳朵立了一地,像是观赏大戏,便知他们寂寥得如何。 有几个年龄小的,不自禁又跳又笑,待红炮竹燃尽,年夜饭就算是真正开始了。临溯白府远四邻,是归隐之家,若是走远些,在乡民聚居处,四下里正是炮竹轰鸣,小童欢跃饭菜飘香,笑闹喧哗群魔乱舞,这里实实僻静的可以,仿若隔离了人情世事。 炮竹红衣铺了一地,像极了一方红毯,一丝硝味弥散在寒冷的空气中,人群才依依望着,不情愿地散了,有爱玩的半大小子,上去捡拾断捻的炮竹,傻呵呵地揣在兜里,李梓吆喝一声:“穷小子,别给东家丢脸了,想放的话,下次你来点!” 那小子抹下冻僵的鼻头说:“李大哥,你不懂,还是这个好玩儿,刺激,小时最爱玩儿这个!”李梓毫不以为然地冲他撇撇嘴,进去了。 天边挂起第一颗星时,丫头们端着餐碟鱼贯行进在长廊上,暮色四合,周边的寒气聚拢来,她们似行走在云彩上,轻盈欢快悄然无声。 湘阁内聚齐了各方主子,菜转眼已布上来。贫穷人家的餐桌最让人眼馋的是饺子,鼓鼓的肚儿,白莹莹的皮儿,热腾腾的清汤,蘸些醋蒜汁,就算是一菜一汤一调品,一年一次纯白面,一家老小垂涎三尺,你推我让欢声笑语。 富贵人家日食鸡鸭鱼肉,鲍参鱼翅,多消化不良过目即腻,花样繁多满目色香反倒淤堵胃口。贫穷人家喜气,盼一年盼一日,富贵人家寒凉,不想见的也要虚应,没有借口逃避,冷脸也要挤出笑来,一年下来最厌这日。 吴霖鸾先下箸夹了一筷子菜到眼前的碟子里,说:“都吃啊!”大家方拾起身边的筷子。 即便是白羽笙也受了这气氛的影响,闷头扒拉着碟子里的菜,叶青萍在一旁照应着他,见他吃完,就再夹些进去,就这么着众人静悄悄吃了一会子,白翎笙耐不住了,说:“我有个故事,你们想不想听!” 阿福说:“你倒是说来听听!别卖关子!” 他还未吐一个字,就先笑嘻嘻的了,说:“从前,有一对夫妻,贫苦度日,偏偏丈夫五大三粗,又长了个海喝海吃的嘴,平日都是数着米粮下锅,妻子自然牙口上紧些,日日三餐吃得半饱,本来积着老大的委屈,那丈夫又是个大神经的,不知心疼人,不想有日他得了些钱财,自铺子里买了些猪下水回来,让妻子细细地洗了,他去田里时已下锅,在外面锄了半晌地,脑子里时时刻刻想着锅里飘出来的香味,就再也扛不住,将锄头撂到肩上就往家走。回到家就进了灶厨,却见锅底朝天,妻子腆着大肚,自一旁歇气,他大眼一瞪,就问:“怎么的,肉呢?”那妻子打个饱嗝说:“对门的李寡妇,让我去帮手,给小孩子裁衣服,我忘关柴房门,谁想大黄闻见味就进来了,连汤带汁全给舔干净了!”那丈夫大手往腿上一拍,懊恼地说:“这个该死的大黄,怎得不撑死他算了,撑死了吃肉!”那妻子就说了:“哪有那么好的事,你整日只让他吃残羹剩饭,它好不容易吃上一顿腥荤,倒咒它撑死,平日你三碗五碗没撑死,它能撑死吗!”” 说完,白翎笙吭吭自个儿先笑起来,见众人看着他,并无反应,就又问:“怎么,不好笑吗?” 白羽笙偏偏这时,对叶青萍说:“娘,我吃饱了,去找先生玩儿!” 阿福噗哧一声,嘴里有饭又紧忙捂住说:“好笑,好笑!” 叶青萍瞄两人一眼说:“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吴霖鸾道:“食不言寝不语。”这下皆噤声了,阿福也不由伸下舌头,乖乖低头扒饭。 白衍笙不由起身说:“我也吃过了,去走走,你们慢慢吃吧!”而后牵着白羽笙的小手,两人先出去了。 进得前院,走去顾岷之房前敲了敲门,顾岷之打开门,他一身酒气,一闻便知是白家酒坊的一瀞香,见是他们姐弟俩,就说:“这会子不是安排的家宴吗,怎么跑来了?” 白羽笙已经撒开她的手跑进去,坐在桌旁,那里摆着几样小菜,并上一壶酒,小手上去就捏了一块儿莲藕,白衍笙看得真切,也顾不得回顾岷之问话,几步上去拍下他的手,说:“在先生面前还敢这么放肆,方才在席上怎么乖乖得跟个木人似得!” 白羽笙也不生气,嘻嘻笑道:“谁敢在大娘面前放肆,她跟个阎罗似得!” 她使劲捏下他的脸道:“越说越不像话,怎么,在席上没吃饱吗?看你这小馋样!” 白羽笙回道:“你又吃饱了吗?只知道说我!” 顾岷之饶有心情地看他们姐弟俩斗嘴,白衍笙无言以对,回过头,抱歉地说:“先生不要见怪,他一向这样顽皮!” 他毫不在意地一招手说:“那就坐下,陪我吃点!一个人好没意思!” 她不推辞,大大方方地落座,又为他斟了一杯酒道:“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敬先生一杯!” 顾岷之接过,轻轻一仰即喝下了,他眼中渐渐莹润,面对她浅浅的笑意,原来酒不醉人人自醉。 白衍笙又对一旁大吃的白羽笙说:“笙儿,先生为你有家不回,你该不该为先生敬一杯酒!” 白羽笙乖巧喜人,一把接过她手中的酒仙壶,说:“我为先生斟酒,谢谢先生的教导!” 他小手一抖,那杯子就满了,又双手奉上,说:“先生请喝,笙儿敬您!” 顾岷之看着他微点点头,又痛快喝下了。她又接过去,欲斟,顾岷之以掌护住那酒盅说:“你们姐弟俩是诚心来灌醉我的么,就算白家酒坊的酒闻名遐迩,我也不能再贪杯了。” 她笑说:“先生真虚伪,我们来之前你不知怎么灌来着,明明海量,现在倒谨慎起来!” 他说:“不管你怎么激我,我也不能再喝了!” 她方放下酒壶,说:“先生过家门而不入,又值年节,也不回去看望老父老母,却要独个儿灌酒伤神,让人纳闷儿。” 他笑笑,不作分辨,只说:“不是有你们姐弟相陪吗?” 他眼中笑意满满的,乱人心神,她微微一怔,旋即又笑道:“先生有兄弟姐妹吗?” 他说:“只有一个哥哥!” 她又说:“那还是极幸运的,哥哥多半都爱护弟弟!” 他说:“是的。” 她又问:“你们不常聚在一起吗?” 他说:“关系好,也不必时时在一起。” 她惊讶地瞪大眼睛,说:“兄弟姐妹不都住在一起的吗,虽然长大了,各有各事,但还是会常见面的,比如这样的节日,不正是团圆的时候吗,你们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他颇有深意盯着她说:“关系好到:若是明知哥哥喜欢的,我必不会去喜欢,我会让给他,对我,他也一样。” 她看他表情少有的严肃,愣了一愣,又微微一笑说:“天下友爱的兄弟姐妹或许都是这样,我小时,哥哥也总是让着我,有好东西,我也会想到与他分享。” 而他一瞬间像冷了心意,人也冷了,端出拒人于千里的神态,说:“莲儿,我想我是喝多了,你看窗外,红影一片,模糊地再也看不清楚,一会儿我若突然倒下,也不稀奇!你和笙儿该早些去歇息!谢谢你们来陪我!”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五一章 喜从何来(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她也看向窗外,是的,府内悬挂着串串红灯笼,将园子映得一片红彤彤,幽幽暗暗,别有趣味,她说:“那是灯笼,先生莫不是真得醉了!” 他喃喃道:“灯笼,是的,万华镇的元宵灯会,也是极美的,比这儿美上不知多少倍,万种花样,千般色彩,从街头直排至街尾去,灯下男男女女往来如织,多韶龄年华,若是相中了灯笼,更相中了人,便可以琴瑟相合,盟定终身!” 她极少听闻这样的民间趣事,一时兴起,问:“今年有吗?” 他说:“有,年年都有!” 她说:“先生,咱们也去看看吧!” 他呵呵一笑,说:“莲儿糊涂,你既无心男女之事,何必去凑那个热闹!” 她急切地说:“去看看嘛,我又不持灯笼,自然也惹不到麻烦,行不行,先生,您带我去看看吧!” 他勉为其难地说:“好吧!” 白羽笙也嚷嚷道:“带上我,带上我!” 她捏捏他的小鼻子说:“好,忘不了你!” 顾岷之自斟自饮又一杯酒下肚,咽下时苦涩难捱,一双眼睛若有所思地凝视她,竟再也移不开一寸一毫。 大年过去没几日,天上反而下起雪来,一夜而已,冬树便披白拥衣,园子里只扫出仅容下脚的小径,因雪片鹅毛样飘落,密密急急,丝毫不见小,不急着大清扫。 红丫头去厨里端煨好的燕窝粥,却见简云就着炉火煎药,玩笑一句道:“谁病得这么是时候!老话说,年里碰药,一整年都会晦气!” 简云闻听紧忙啐了一口,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姐姐捡些好话说不成嘛!” 红丫头莞尔一笑,说:“你是哪里不舒服了,年里油水多,倒养出病来了!” 简云侧过身,低下头去,并不看她,支吾道:“只是身子酸痛,天一冷就这样,老毛病了!” 红丫头看她遮遮掩掩,越发不信,便不再言语,搅搅灶上的粥,动作渐渐就缓下来。待得简云煎好药离开,才去一旁的炉灰上翻看,那里有些药渣,又捏起些闻了一闻,匆匆擦过手,才端了粥返回湘阁。 菱丫头正轻轻为吴霖鸾按压额上穴位,她倒是真得时常头痛,红丫头却小嘴微抿,满面欢喜,将粥放下,又盛出一碗来,说:“太太,喝些粥暖暖胃!” 吴霖鸾依然合着双目,说:“先放着吧!” 红丫头放下碗,却又凑上前说:“太太,府里有喜了!” 她依然慢悠悠地问:“什么喜?” 红丫头说:“少奶奶有喜了!” 这下吴霖鸾猛地睁大双眼,又冲菱丫头摆摆手,菱丫头才收了手,不再按压,只听吴霖鸾问:“确定吗?” 红丫头讨喜地说:“这还能有假,我亲眼瞧见简云煎药,不是旁的,是安胎药!” 吴霖鸾说:“这孩子,有喜了,倒瞒着我这个做婆婆的,走,去摩云阁瞧瞧她去!” 摩云阁内,阿福像模像样持了本苏词来读,吴霖鸾并上红丫头进去,她也毫未察觉,直到吴霖鸾走近,夺过她手中的书,说:“都这样了,倒勤奋起来了,当心累着自己的身子!” 阿福忽地跳起来,说:“娘,是您来了!上次写对子,翎笙说我胸无半点墨,我才拿本书,没事翻翻!” 吴霖鸾紧忙按住她,两人坐下,说:“都是要做娘的人了,怎么还这样毛毛躁躁,当心孩子!” 阿福不由瞪大眼睛,说:“孩……孩子?” 吴霖鸾怜爱地看向她的小腹说:“孩子还小,头几个月,得当心些,懂吗?尤其要远着些翎笙!” 阿福羞红了脸说:“娘,您说的哪跟哪儿啊,我根本没有怀孕,谁在您面前胡扯?” 红丫头脸上一红,不由插嘴道:“少奶奶,这是大喜事,您别不好意思承认!太太老早就盼着这日了!” 阿福嘟起嘴,连连跺脚说:“娘,真的没有,我骗您干什么!” 吴霖鸾见她一本正经,一时有些明白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杀气,红丫头看到也微微一惊,见她转眼却又恢复如常,劝阿福道:“你来了有些日子了,也要抓紧时间,生个娃娃出来!” 阿福一听,脸上更挂不住,说:“娘,您看您!”又娇憨地挽住吴霖鸾的手臂摇了一摇。 吴霖鸾方不动声色起身,略微失望地说:“别太累了,累坏了,更不容易怀上!” 阿福遂即也起身,送她们主仆出门,在门口正好遇到白翎笙,他叫了一声:“娘!”吴霖鸾毫无喜色应了一声,就走了。 白翎笙看惯了她的冷脸,并不以为意,只问阿福:“今儿娘来干什么?” 阿福用绢子拍下他身上的落雪,说:“娘以为我怀孕了,来看看!” 他“哦”了一声,又自语道:“你怎么会怀孕,我又没碰你。” 她笑笑,问:“怎么样才能怀孕?”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想知道吗?今儿晚上,我来告诉你,好不好,不要再把我关在门外!”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他不由吻她一下,她愣了一愣,美美一笑,也学样吻他一下,他一把抱起她,呼吸急促地望着那双澄澈无瑕的眼睛,说:“别等晚上了,现在我就来告诉你,好不好?” 吴霖鸾与红丫头走在弯弯曲曲的小径上,她脸上的冷然堪比周边的凝雪,红丫头吓得话也不敢说,走了一会子,自知冒失有错,先开口道:“太太,我以为是少奶奶怀的!” 吴霖鸾手中的绢子随着步子一甩,说:“去,将那个女人的孩子给我打掉,就算白家绝种,也绝不要贱人生下的一男半女!” 红丫头不由瑟瑟发抖,头低下去,只得连连应是。 素锦斜倚在床侧,简云正一勺一勺地喂她吃药,说:“你果然是争气的,居然怀在她前头去,这些日子看来,她也是没有计算没有心机的人,也不知该谢她,该同情她!” 素锦推开药勺,厉声说:“我虽然知道你一心为我好,只是,这样的话以后再不要说了,姐姐待我如同姐妹,背后怎么好这样取笑她!” 简云一松手,瓷勺啪地就跌到碗底,说:“你与她倒成了姐妹了,我是丫头,没错,你现在是我的主子,也学会颐指气使了!” 素锦紧忙握住她的手说:“咱们是怎么样的情分,同甘共苦过来的,你现在倒与我斤斤计较起来。只是咱们福薄,福薄易遭天妒,谁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简云连连啐道:“呸呸呸!怎么最近总听到这种晦气话,快住口吧!” 素锦苍白地笑笑,问:“另外还有谁敢讲晦气话给你听,他是不要命了,也不怕你这张刀子嘴,折他的阳寿!” 简云将药碗轻轻放在一旁桌上,说:“是上房的红丫头,那日见我煎药!” 素锦微微一悚,她又紧忙说:“放心,我用自己身体不适遮掩过去了,她不会想到是你的安胎药,再说,少奶奶和少爷将你的事瞒得密不透风,太太不会知道的!”又给她掖了掖被角说:“你再睡一会儿吧,身子这样弱,还是不要太费神的好!” 素锦才慢慢躺下身,简云将药碗端去,她却望着空洞洞的帐顶,自语道:“殊不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原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心神不宁,闭上眼睛只休息一会儿,白翎笙走进来,握起她的手,轻轻放进棉被里去,她睁开眼,祥和地冲他一笑,说:“你来了!” 他半趴在她身上,低声说:“我又吵醒你了?本来想让你休息,不来打扰,但我太想你了!”说完,用手拢拢她鬓边的碎发,说:“睡得好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虚弱地应:“很好,姐姐好不好?” 他垂下眼帘,说:“我已经听你的,去她那边了,你再没有理由不与我亲近了吧!” 她伸出一手,抚摸他的眉目,像哄孩子似得,轻轻说:“姐姐是怎样大度的人,我自感惭愧不如,她是万里挑一的良人,你们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我却要夹在中间,若被世人得知,必遭唾骂,”她眼中渐渐涌出泪来,压下哽咽,又接着说:“翎笙,不管以后如何,我想让你知道,曾经为你所有,是我最珍爱的幸福,不管这幸福时光有多短,我已死而无憾……。” 他用手一下堵住她的嘴,坚定地打断她说:“别说这种丧气话,我们要长相厮守,别忘了,你怀了咱们的孩子!”她含泪笑了。 有风打着梭子钻进来,夹着冰雪,他微微发抖,说:“简云也这样大意,怎么不把窗子关严实!” 他边说边起身关窗,她说:“她一人伺候三个,忙得团团转,怎么能顾得周全!” 他满怀歉意地说:“让你受苦了,现下不好调人手来,突然多个外人,事情也不好隐瞒,若是被娘知道,你会吃苦头的!” 她点点头,说:“我都知道!” ----------------------- 今日一万二,共四更,此为第二更!亲们,看书愉快!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五二章 母子成仇(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正月十五,是个晴日,夜至,一轮略圆不圆的蓝月爬上东边树梢头,北地的寒鸦叫声凄凉,却正如古诗描景“枯藤老树昏鸦”,细品来也极有几分味道。 远远的,自乌亱河这边望去,对岸灯火幢幢,飘移如群飞的萤,蜿蜒如乌亱河样绵长。 白羽笙早支起小身子,叫嚷道:“姐姐快看,万华镇!” 她笑笑说:“还远着呢!再有半个时辰,就差不多了!” 他硬是不信,跳着指着又说:“怎么会呢,看去近在眼前呢!” 她搂住他跳跃的身子,说:“眼睛是不能尽信的,不然,你且等着看吧!” 他又走去顾岷之身边,说:“先生想必知道为什么?” 顾岷之道:“怎么说呢,你的双眼好比一个相机,是可以调焦的,老远的也能映到眼前来,这下明白了吗?” 他说:“有点明白,又不太明白!” 顾岷之又道:“来日,你可以拿了相机来看,就清楚了!” 他嗯地应一声,却是孩子心性,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待到下了车,白羽笙一边拉一个,三人向灯海里冲去,自然也是人山人海,各式的花灯:荷花、紫薇、木兰;又有做成动物样的:鲤鱼、鹦鹉、大肚羊,还有些画工出色,描画式的:比如仕女图,李白醉酒,再比如民间传说的牛郎织女星河相会等,一时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她总是目光流连,本来还拉着白羽笙的小手,渐渐就被那些美物吸引了心神,再回头,他们二人却不见了。 她才心急火燎,慌了手脚,也顾不得人多,就大声喊起来:“先生,笙儿,先生,笙儿,你们在哪儿……”不知不觉跌跌撞撞走得远了,已近街尾,不由有些泄气,喃喃说:“先生,笙儿,你们去哪儿了!” 四面人潮一时如魑魅样,对她不再有任何意义,她移动脚步往回走,心想,若是先生找不到她,必会在马车旁等着,不由加快脚步。 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撞地她生疼,她方才站稳脚,他一把拉起她,说:“莲儿,跟我走!” 这声音再熟悉没有,是安鲁戈的,她边拼命地挣,边说:“我不能跟你走,我与朋友走散了,他们见不到我,会着急的!” 他更加握紧她说:“我方才远远看到他们,他们会在车旁等你!” 她一伸手,拉住他的衣襟,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跟踪我们来的?” 他故作镇定地说:“莲儿,别太小看我,我才不屑做那样的事。这样热闹,是个人都难以抗拒诱惑,我也是出来玩儿的,不得不承认你我有缘至极,在人群中我一眼便找到你!” 她大叫着说:“安鲁戈,我不信,你放开我!放开我!” 有人闻声朝这边张望,他猛地将她拉到身前,挡住她,同时俯身捂住她的嘴,急切地说:“莲儿,我想你,说!你也想我!如果你诚心让我丧命,就再大声点喊我的名字!” 她乖乖闭了嘴,如果她有机会瞧,如果他给她机会,她会发现在不远处,顾岷之正静静望着他俩,一手微攥,眼中是难言的痛楚。 半晌,他放开她,说:“莲儿,你不知道你有多好,这天地间只有你能让我驻足。” 她说:“不要花言巧语,我不爱听。” 他说:“你想要我说什么,我见了你,心就喜成一团,像个十足的傻瓜。” 她声嘶力竭地喊:“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认清事实,你我是两个世界的人,这话原本是你说的,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我!” 他微托着她小小而又执拗的头颅,说:“因为我放不下,总是想起你,在每个日日夜夜里,你又会觉得这是花言巧语,但我所说的也是事实,别抗拒我,莲儿,我知道,除去该死的理智,你也是想念我的,是不是?不要像无情风一样,来过又不着痕迹的去,每个日日夜夜里余下的都是寂寞,难捱的寂寞。” 他眼中滑下泪来,冷硬如他,居然会落泪,她一时手足无措,胸中涌动万般滋味,复杂难言,冲他嚷道:“你才是无情风,你不得安生,也不想让别人安生。” 他苦笑道:“是是是,无情的是我。为你留,为你走,为你牵肠挂肚,为你失魂落魄……” 她一味压抑喷薄的情感,手脚发麻,几乎立不稳了,头晕得厉害,说:“安鲁戈,我累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爱吗?许诺吗?可是,我一样也给不了你。如果曾经发生过什么,从今天起就彻底了结吧,”她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虚弱地,只得半倚着他,低下头,又低声说:“以后不要再见你,再也不要见你。” 安鲁戈抬起她的下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说:“看着我说!” 她的泪水正不可遏止地滚落,她偏移目光,怎么都不去看他,他又笑又哭,说:“莲儿,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肯定,你也是爱着我的。” 他的脸颊贴着她的,泪水交融在一起。她想对他说:我不爱你,但是终究说不出,任由他将自己揉进怀里。 每次意外相聚的温暖都是虚无缥缈的,她却渐渐像吸食鸦片样爱上了,有意无意在等待他的出现,一旦他真的出现了,却又绝望地抗拒,到头来总是身心疲惫。 白羽笙拽拽顾岷之的衣袖说:“先生,姐姐呢,她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顾岷之又望一眼合二为一的两个身影,说:“她会在车旁等咱们,要不,现在就去找她吧!”两人向回走去。 她终于安静下来,他松开她,牵起她的双手,说:“莲儿,你冷吗,就这样给你暖暖好不好?” 他的手既大又温暖,他的声音也无比温柔,但她始终有种无处遁形的局促感,她说:“安鲁戈,我承认以前是我不自爱,我应去一头撞死,也不该出卖自己的贞洁。即便我做了错事,你也不能利用它,再三接近我,把我当成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无从辩解,但是男欢女爱总要讲自愿的,你不能这样霸道,抢人妻女,逼人就范。” 说出这番话,她自己也吃惊,或者她心里笃定他良心未泯,才说得这样露骨,她已经不再怕他了,他也怔了一怔,却并没有像预料中大发雷霆,哪怕一丝不悦也没有,反而自鼻子里闷笑出声,说:“莲儿,我总觉得你隐隐约约有丝怕我,原来是因为那次,但是我根本没当一回事,你不提我倒忘了,也并不觉得你是——不知廉耻的女人,相反,我折服于你非凡的勇气。你何必念念不忘自寻烦恼。” 说到这里,他大落落地笑起来,她咬下嘴唇,脸一扬,说:“你笑什么!” 她有些生气,也不知是因为他说根本没当一回事,还是因为他的坏笑,他抚触下她的眼睛,她本能地合上,他猝不及防地吻她一下,止住笑,一本正经地说:“我笑莲儿真可爱!” 她一扭身子,半怒半嗔道:“不跟你说了!” 在他面前,她难得露出这样女儿形态,他直觉得心花怒放,扳过她的身子,说:“抢人妻女的事,你是头一个!但我很庆幸,他们抢的是你!” 她绷起脸,说:“你!你说谎!” 他严肃地说:“我没有说谎,李婆子是老当家救下的,她夫家欠债,被人追打,至于林慧双她是自己走丢了,被带进寨里,一入寨门,终生不得出去,这倒是真得,得为兄弟们的性命着想!” 她只是硬着不松口,说:“你怎么好意思,红口白牙把自己说成救苦救难的菩萨!” 他又说:“我以为你能了解我,这些日子的相处,难道还不能改变你对我的成见?” 她脑中浮现出与他相识以来的一幕幕,他甘冒危险送返她,他救下她,他为她寻胶泥,不管风雨还是寒冬,他不似外表那样凶恶而是温柔多情,她不能否认自己的感动,但他未免太多情,他有过很多女人,那夜她就亲眼看到一个,她开始在意,她又苦恼起来,她为自己的变化苦恼,但她没那么傻,去问他这个,但不免心底里有几分愤愤不平,管他与她的女人,根本没有明天可言,为何要为这个心烦。 他见她不知想什么,想得那样出神,他又似明白过来,说:“莲儿,你一向宽容,别埋怨我认识你之前的胡作非为。你就像一把辨善恶的利剑,铲除了我身上的邪恶。相信我,如果能重新来过,我决不会以那种方式与你相见。” 她轻吐一口气,说:“算了,干嘛再讨论无望的事,既然误会解开,也没什么了,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朋友在等我。” 他不舍地拥住她,沉声说:“总是太匆匆,莲儿,给我些时间,让我好好安排你我的去从。” 她微合双目,贪恋又绝望地嗅闻他的气息,他再次放开她时,她猛然睁开眼睛,无尽的失落弥漫开来,她模糊地记得他说要安排彼此的去从,像是在用隐语向她暗许未来。 她再望他一眼,移动了脚步,街上依然是嘈杂的人声,来自那些追寻幸福的男男女女,他立在灯火寥落处,隔过人海,痴望着她的背影,她觉察得到身后的炽热,但始终没有回头。 她走至车旁,果见顾岷之在外面等她,寒气袭人,他微微跳着脚,又似在打着什么拳式,手臂偶尔张合几下,他看见她走近,就停了下来,说:“莲儿,去哪儿了,到处找不到你!” 她顾左右而言他,“呃”了一声,像是努力在想借口,却没想到,只得说:“不过随意看了看!” ----------------------------------------- 今日一万二,共四更,此为第三更!亲们,看书愉快!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五三章 母子成仇(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他走近说:“这个‘随意’花得时间够长的,我看不早了,等回去天都要亮了,夜路难走,要不去我家休息一个晚上,明日再回去!” 她不想他终于肯回家看望,想起顾夫人上次失望地流泪,她按捺下满怀心事想,就随他回家一次吧,成全那可怜夫人的思子心切,明日回临溯也不迟,旋而点了点头。 车行至由两座威严石狮守护的门口停下来,正月年节亮着守夜的灯笼,红红的直耀眼,这个时辰,是深夜了,四处静悄悄的,这静愈发催生人的困意,眼睛已经涩涩地睁不开,双脚也是虚浮的。 顾岷之上前拍拍铜门环,分外突兀刺耳,吵醒了四邻警觉的狗,“汪汪”叫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子,才有人来开门,来人是个老仆,只披了件棉袄,甚至没来得及系扣,看得出跑动带来的寒风,让他牙齿打颤,脸其实也被冻僵了,但见是顾岷之,还是瞬间堆满笑容,说:“少爷,您回来了,快,快进来!夫人日盼夜盼,知道您回来,不知道多开心呢!” 顾岷之仍是一副寡淡的样子,说:“不必通知任何人,明儿一早我们就走,只住一晚!”那守门人连连点头,待他们几人进来,又关了门。 顾岷之带着姐弟俩进了后园,园子里灯影幢幢,路并不难辨,房舍皆是青砖垒砌,里里外外也有好几重,最坏也是个殷实之家,她心中更加纳闷,他是为了什么有家不回,反而在外流浪。 曲径通幽处,转过浓密的竹荫他推开一处镂刻的紫木门,带他们进去,又寻着火点了蜡烛,亲自举着烛台,引他们姐弟进了一间内室,说:“你们今晚就在这里歇下吧,明日一早我来叫你们!” 她看室内摆设,就知这是他的卧房,问:“那你呢?” 顾岷之笑笑说:“都到了自己家里,还找不到地方睡一觉吗?” 她想想也是,扶住白羽笙偎过来的小身子,他已经困乏得睁不开眼睛,在车上就险些睡着了,她拂拂他的小脸又轻轻叫了几声:“笙儿,躺下睡,好不好,来,姐姐帮你脱下衣服!” 顾岷之看着她又哄又劝地帮弟弟脱衣睡下,柔声细语,细心呵护,别样的女性温柔,一时看呆了,只是挪不动脚,她为白羽笙掖好被褥方立起身,面对他,见他神思游离,提了提声音叫了两声:“先生,先生,笙儿已经睡下了,你也早些去休息!” 他方回神,说:“那你也睡吧,明早我来叫醒你们!” 她“嗯”了一声,随在他身后,待他出去后,方掩上门。 她这一夜并未睡着,辗转反侧,脑中挥之不去皆是安鲁戈的影子。 清晨,天光自窗外斜射进来,她方仔细打量这房间,五斗柜,圆几,五斗柜上排满了线装书籍,只扫一眼,她便知那是《红楼梦》数册集子――脍炙人口的婉约篇章,是的,他曾说,他也爱读《红楼梦》,她只觉得这一幕眼熟,似在哪里经过。 他们姐弟是要赶回去的,家里还等着,但是他可以多留几日,以尽孝道。 她见天已亮,便起身,穿戴好,又推醒了白羽笙:“笙儿,快醒醒,要回家了!” 白羽笙揉揉惺忪的眼睛,说:“姐姐,干嘛这么早叫醒我,我还犯困呢!” 说完倒头又睡下去了,还死乞白赖地蒙了头,她伸手去掀被子说:“再不起来,我打你屁股了啊!” 姐弟俩一个掀起,一个盖上,如此数次三番,笑闹起来,门却开了,有人走进来,她便吓他说:“你还不起来,这样赖床,先生来了,我们马上就走,看你羞不羞!” 来人脚步轻微娴静,并不是顾岷之,她诧异地抬头,见是一个打扮入时的小姐,烫过的西洋卷,粉色的洋装,怎么看都像个精致纤巧的洋娃娃,那女孩见到她的模样,也睁大了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睛仔细瞧,白衍笙不知怎么称呼,嘴角动了一动,那女孩颖悟,走上前自我介绍说:“叫我迪兰吧,莲姐姐,你好!” 她是西洋做派,边说边伸出手来,白衍笙也大大方方上去握了一握。 迪兰又说:“母亲说你是哥哥的朋友,在我面前狠狠夸赞过你,我早想认识你。” 说到此处,她颇有深意地一笑,白衍笙知道她口中的母亲自然是顾夫人,再一想,她们母女竟都误会了,以为自己是顾岷之什么人,当下只是一笑,说:“我只见过顾姨一面,其实也没说上几句话。” 迪兰也一笑说:“以后若常来常往,就好了,想说多少话都没问题。” 越发地误会了,她不知怎么辩解,只虚应说:“那是的。” 迪兰却探究似地望着她说:“哥哥那个人,别看他绅士似得,其实是不好相处的,最最眼高于顶,又不易讨好,他没给你苦头吃吧?” 这话从哪里说起,白衍笙这下真犯难了,却只能在心里苦笑,说:“先生是谦谦君子,并不会刻意为难人,又有什么不好相处的。” 迪兰不由笑了,心里有几分明了:哥哥与她的感情原来尚未到那种程度,她有意推波助澜,便说:“莲姐姐是明白人,哥哥若只是你眼中的谦谦君子,而非可仰仗的堂堂丈夫,就真要急死我们这些瞎使劲儿的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皇上不急,急死太监,你看,我就知道他这个毛病,他总是将谈恋爱,谈成了‘交朋友’。” 这话太过直白,白衍笙再不挑明就是装糊涂了,说:“我想先生才是个明白人,他应该比谁都清楚自己的感情。” 迪兰说:“姐姐是嫌我们多管闲事吗?” 她说:“怎么会,你们是他的家人,关心他的幸福在情理之中,只是应当尊重他的意思。” 她不知为何竟与别人讨论起莫须有的事,已有几分不耐,迪兰也略有所觉,便不再追问,只说:“那就不谈了吧,只是姐姐不知,他极少跟人说说笑笑,从母亲处得知你是个例外。” 边说边觑着白衍笙的神情,她一派坦然,说:“说说笑笑才是正常的,像你我一样,你们应该习惯才对啊。” 迪兰见她不动声色,只觉没趣,说:“姐姐多在这里玩儿几日吧,不要急着走。” 她说:“出来没给家里讲明,还是要赶回去的。” 才又想起赖在被窝里的白羽笙,又掀起被子,催他道:“笙儿,不能再赖着了,快起床,你娘在家里等着呢!” 白羽笙蒙头在被窝里听她们交谈,一句也没落下,早没了睡意,一双眼睛鬼精鬼精的,开口便说:“姐姐,我觉得,你与先生也挺般配,我回去就与娘说,让她为你做主,嫁给先生,这以后,先生就能时常陪我玩儿了!” 迪兰第一眼瞧见他就颇为喜欢,听他这样说,更加喜欢了,说:“这话我爱听,笙儿,是吧,回去就与你娘讲吧,就说,这边的聘礼已备好了,随时可去迎娶!” 白衍笙急得跟什么似得,打断她说:“童言无忌,当笑话讲讲也就罢了!”又严厉地对白羽笙瞪眼道:“笙儿,不准你回去胡说,听见没有?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 迪兰只一个劲儿地抿嘴笑。 顾夫人昨夜就知顾岷之带莲儿回家的事,一年半载难见他一次,守门人怎么会瞒住不报,因昨夜时辰太晚,她才忍着没来探望,一早就起身走来后园,在门口碰到顾岷之,细细端详他一阵,说:“岷之,你回来就好!” 他只是“嗯”了一声,并不多言。 两人进到内室,方见迪兰更早就来了,顾夫人说:“兰儿,你来的也太早了,昨夜你莲姐姐睡得晚,哪有你这样的,不晓得体贴人!” 迪兰一听佯装生气道:“现在就开始偏心了,只怕您打错了算盘!” 顾夫人说:“这孩子!” 白衍笙方说:“不是的,她来时,我已经起身了。” 迪兰挽住顾夫人道:“听见没有?我根本没打扰到莲姐姐的好梦!” 只顾岷之在一旁一声不吭,白羽笙也已穿戴整齐,白衍笙只得自己说:“顾姨,我们得回去了,家里等着呢!” 顾夫人一听,微微不悦,说:“才来了几个时辰,又要走吗?多留几日吧!” 她几乎是在哀求了,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说:“让先生多陪您几日,也不需要那么早给笙儿开课!”又看一眼顾岷之。 顾岷之却毫不领情,说:“我跟你们一块回去!” 这下,顾夫人又禁不住落泪,白衍笙看在眼里只觉不忍,坚持道:“先生不要这样固执,就算是我请求您留下。”边说边揽了白羽笙向外走去,他也跟着移了步子。 顾夫人哽咽着叫了一声:“岷之!” 白衍笙心里也不免发酸,见他仍不为所动,不由冒火了,就对顾夫人说:“顾姨,我想单独跟先生说几句话!” 顾夫人点点头,用绢子擦拭着眼泪,由迪兰扶着离开了,白羽笙也乖乖跟着走出去。 她方说:“先生,我不知你与家里有什么矛盾,也不知你为何明明有个妹妹,却说你只有一个哥哥,也不需要你解释什么,但你既然已经回来,好歹她是你的生身母亲,有侍奉的责任,你不能这样无情,让人越来越看不明白你!你难道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吗?” 他说:“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也不想解释太多!我没办法面对她,面对这个家和这个家里所有人!” 她已经心神俱疲,不想再争辩下去,说:“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到底留不留下来?” 他一字不改,说:“不留!” 她气得不轻,说:“你简直是头倔驴!” 他说:“你骂够没有?骂够了,走吧!” 她却赌起气来,说:“不走了!” 他猛地回头说:“你不走了?” 她偏过头,说:“不走了!” 他无奈地笑笑说:“莲儿,不要跟我赌气!你还小吗?你也太过悲天悯人,要知道,有些人不值得你可怜她。” 边说边去拉她的手臂,她轻轻一甩,说:“你怎么是这样的人,你怎么能把自己的母亲当成仇人对待,我太不了解你了!” 他站定在她面前,说:“我不需要任何人了解,也不用你做好人,快走吧!这是个吃人的地方,绝不夸张!” 她不由被他唬住了,瞪着他的后脑勺,由着他拉出去,三人上车,她掀起隔帘看着那一对母女,顾夫人在哭,迪兰遥遥张望,怎么看都是普通人的样子,而非食人魔鬼。 ----------------------------------------- 今日一万二,共四更,此为第四更!亲们,看书愉快!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五四章 香消玉殒(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简云端着衣物走去床头柜边,对素锦说:“少奶奶让我给你送新衣来!还说虽然晚了些,但是她的一片心意!” 素锦说:“放那儿吧!我也是没有机会穿的,等生下这孩子,我也只能是丫头的装扮!” 简云见她这样明白,是不留一点尊严的自弃,只觉浑身发冷,说:“你是一辈子没个名分的,我已后悔当时没拦下你,答应了她,看你这样度日,才真真让人难过!” 素锦说:“咱们这些人是不该有非分之想的,只当我是活该自找的吧!” 简云猛地放下那托盘,“铿”地一声,说:“不让你说,你偏说这样的话!” 素锦伸出瘦骨嶙峋的手,招过简云,抓住她的手腕,说:“好妹妹,我知道你性子刚烈,但有时人不能不信命,我就是个例子,你千万不要像我一样,走上这条路!” 简云别过脸,抹掉眼泪,匆匆移动脚步,说:“我去煎药,你别想那么多了!” 阿福与白翎笙同读苏词,正念到:“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她手持书念着念着,翻出一腔酸楚,泪光闪闪,抬头看着翎笙,她平日嘻嘻哈哈,他极少见她为什么动情,本来立在她身后,不禁俯下身,望着她。 只听她说:“翎笙,原来天下的夫妻即便是恩爱的,也未见得能善终善了,相携到老!” 白翎笙正要安慰她,不料简云踉踉跄跄闯进来,惊恐万状,颤声说:“少爷,少奶奶,不好了,素锦小产了!你们快去看看呀!” 两人尾随简云小跑去偏室,白翎笙像发狂般,嗓眼中呜呜有声,走近喜帐犹高悬的床侧,见素锦抖着,哭得跟个泪人儿似得,身下仍在流血,他“啊”地一声扑倒在侧,阿福也被吓傻了,素锦抽噎着,泣不成声地说:“翎笙,你怨我吧,我没守住咱们的孩子!” 他抓住她的手说:“怎么能怨你,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怎么说没就没了!” 简云走上前说:“吃过药后就这样了,还是往常的方子,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白翎笙抬起脸,一双眼睛直要吃人,怒吼道:“去请大夫来!还愣着干什么!” 说完,一双眼睛怒视一旁呆立着的阿福,简云也看过去,眼神中有难掩的恨意,阿福微微一震,惶然地望着他。 简云没敢耽搁,去请大夫了,白翎笙已经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立定在阿福面前,指着床上的素锦,嚷:“林阿福!她怀孕的事,除了简云我们三个,没第四个人知道,是谁让她小产的,是不是你?” 他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上去捏住她的手腕,她疼得咝咝直吸冷气,挣着他的手,说:“翎笙,你弄疼我了,你听我说!” 他使足了力气,响亮地挥了一掌,她顿时愕然,愣在当地,她不相信一向温存体贴的丈夫会打她,尤其她为他受了那么多委屈,成全了他的好事。 脸上浮起五指紫痕,渐渐生出火辣辣地热痛,那痛从脸上直钻入心里,蔓延开来。 她再大的胸襟也忍不了了,但奇怪的是,她含着泪,就是落不下来,瞪着他说:“白翎笙,你居然打我?自我进了你的家门,你是怎么对待我的,如果我诚心害她,我会同意你娶她?我又有什么错,要承受这样的屈辱!你看清楚了,我也是个人,是个妻子,不是你们的红娘,天下还有哪个女人,像我这样傻得透顶,将自己的丈夫拱手让与她人!” 白翎笙再也听不进去,恨声说:“这正是你的高明处,不给她名分,让她活在你的淫威之下,把她当成玩物,看看她过得是什么日子吧,我怎么能忘了最毒妇人心,你总会有办法折磨她的,打掉孩子只是其中一件事吧,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真是低估你了,林阿福!” 她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眼中泪水挤落,捂住发疼的肚子说:“白翎笙啊白翎笙,你要让人笑死了,你真会颠倒黑白,我怎么嫁了个是非不分的丈夫,难道这几日的耳鬓厮磨如胶似漆都是假的?我只是用来填补空缺的,她怀孕了你才想起来找我?” 她泪落如雨,又说:“原来我的真心换来的全是虚情假意,你说好不好笑?我进门的第一日,就知道你不满意我,你爱上了丫头,但我侥幸地想,我会用行动打动你,但到头来还是我错了,白翎笙,我不值,你,不配!罢了,罢了,你写封休书吧,这样的日子,不过也罢!我已经腻烦透了!” 白翎笙看她笑得凄然决绝,犹豫了,不禁自问,这几日与她的柔情蜜意都是假的吗,犹豫之下又添几分困惑,但是阿福已经转身去了正室,拿来了笔墨,催促他写休书,他迟疑着提起笔。 红丫头在窗外听得真切,她立时回去禀报,匆匆跑回湘阁,吴霖鸾也是心神不宁,刚端起茶杯又放下,见她跌跌撞撞地跑来,厉声道:“慌里慌张像什么样子!跟我这么多年,还是没一点长进!” 她方连点两下头,跑得太急,口舌干渴,咽了口唾沫,又说:“太太,孩子是打掉了,但是,但是……。” 吴霖鸾再瞪她一眼,问:“但是什么,快说呀!” 她说:“少爷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少奶奶头上,大加叱责,少奶奶正让少爷写休书呢!” 吴霖鸾猛地立起身,边走边说:“真是个糊涂鬼,走啊,快去给我拦下他!” 绿漪陪同叶青萍在园子里闲逛,远远就听闻摩云阁内大呼小叫,就问:“怎么回事?” 绿漪低声说:“想必是夫妻吵架呢!” 叶青萍一笑道:“看来是闲得,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绿漪又问:“要不要去劝劝?” 叶青萍抬起下巴,望一眼,事不关己地说:“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走吧!” 吴霖鸾一入素锦的偏室,便高高哼了一声,白翎笙持笔的手抖了抖,就停下了,她又望一眼阿福,这孩子平日最爱嬉笑热闹,此时那副决绝的模样让她忧心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五五章 香消玉殒(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吴霖鸾端起威严,双目如箭,对白翎笙喝道:“你休她?你有资格吗?娶过三天再行纳妾,也亏她心胸宽大,容下这个贱丫头,又忍着委屈,在娘家人面前替你遮掩,你的良心被狗吞了,现在居然要休她!” 白翎笙又急又沮丧地叫了一声:“娘,素锦有什么错,她是个丫头,但她并不低贱,您也是受过教育的,怎么这样食古不化!” 吴霖鸾猛地一掌扇出去,恶狠狠地说:“她就是命贱还不守本分,她一早就该认清自己的身份,她有今天也是她该死,我们母子受了贱人多少闲气,还不够吗,你再给我弄个出来,你既是我的儿子,一辈子就只能娶一房媳妇,如果我还没死,你就别再痴心妄想!” 白翎笙捂着脸,指着阿福说:“娘,你太偏心了,她是个两面三刀的,她在你面前百般讨好,却心狠手辣杀了我的孩子,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吴霖鸾咬着牙说:“你说说,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好坏不分的傻儿子,不妨告诉你吧,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打的,她一辈子休想再怀孕!” 素锦闻言已经又疼又恨地昏死过去,阿福震惊地张大了嘴,白翎笙早已痛不欲生,捶胸顿足地说:“娘,你怎么这么狠心,孩子也是你的孙子,你怎么能,你是存心要毁了我!” 吴霖鸾吼道:“贱人的孩子,不配活在白家,我只承认阿福生的!” 又走去阿福身边,温言说:“阿福,你受委屈了,从此以后,娘一定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阿福看向她,心灰意冷地说:“娘,谢谢你为我做得一切,但我已经打定了主意离开,您让他写休书吧!我希望今天就离开这里!” 吴霖鸾又耐着性子劝她说:“傻孩子,你说得哪里话,一个被休的女人哪那么容易活,娘家会把你当成耻辱,还是再忍忍吧,他总会回心转意的!” 她含泪摇摇头,说:“娘,不要说了,我宁肯守寡,也不想再看见他!您就放我走吧!” 吴霖鸾一笑说:“你真糊涂了,翎笙还活着,怎么叫守寡,夫妻本是欢喜冤家,不存隔夜仇,过几日也就好了!” 阿福却丝毫不为所动,对白翎笙说:“你既已写好,我来签字!”说过就去抓笔,吴霖鸾一个箭步上去,拿过那休书就撕了。 阿福绝望地喊了一声“娘!” 吴霖鸾说:“你若想回娘家住几日,是可以的,我让翎笙送你去,这休书如果不经我允许,你们私下写了,也是不承认的,我必会去你家要人!做娘的都希望女儿幸福,你若体谅你娘的辛苦,就别对她提起这事,等你们冷静下来,咱们再谈!” 白翎笙自觉有错,精神廖然,像霜打的茄子,阿福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他在一旁跟着,走到车前,她止住步子,咬字清晰地说:“你留步吧!我想好了,休书不过是一张纸,不要也罢。哀莫大于心死,你我自此一刀两断,已是路人,你也不必再去林家找我!” 说过后,不待他回话,只身上车,扬长而去。 风声过耳,四下空落落的,余下他孑然独立,衣袖里灌满了风,他尚不确定阿福是否曾来过转眼就失去了。 阿福这一走,吴霖鸾气上加气,回到湘阁,端坐椅子上,对红丫头吩咐说:“放话出去,我要让那个贱人名声尽失!” 红丫头微微发抖,说:“您发句话打发她走就是了,何必这样费事!” 吴霖鸾目光如剑,一拍扶手,立起身道:“那不是太便宜她了!为了个贱人让我们母子反目,也太不值了!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白衍笙回到家中,走至湘阁,见吴霖鸾一团阴气,说:“大娘,谁又惹您生气了,不会又是大哥吧?” 她说:“快别提他了,我怎么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白衍笙抿嘴一笑说:“大娘,他都是有媳妇儿的人了,您也该撒手了,让他媳妇儿管他去,您别跟他置气!” 她说:“他连自己的媳妇都气走了,我要再不管,就翻天了!” 白衍笙自语道:“原来是这样!您没拦着阿福?” 她说:“他做丈夫的都不拦,我这当娘的想拦也拦不住啊!”她又想起什么,又问白衍笙道:“莲儿,说老实话,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纳妾的事?” 白衍笙道:“大娘,我就算知道也拦不住啊,阿福是同意的!” 她自鼻下轻哼一声,说:“你们兄妹打小一个鼻孔出气,我就知道你也替他瞒着我,眼睁睁看着事情到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衍笙只觉冤枉,说:“大娘,我是夹在中间,两边都不落好,我当初还不是顾念您若知道会生气伤身,我知道时也已经晚了,大哥已与素锦行房。” 她方说:“算了,现在再追究也于事无补,素锦的孩子我已经打掉了,阿福又负气回了娘家,你若没事,去劝劝翎笙。” 白衍笙不想会是这样的结果,点点头,又说:“大娘,我是来辞行的,要开学了。我去看过哥哥,下午就动身去学校了。” 吴霖鸾说:“去吧,去吧,家里这点事不用你操心,多带件衣服,多带点盘缠,啊?” 白衍笙去了摩云阁,大夫正为素锦开药,白翎笙自一旁握着素锦的手不放,素锦则昏昏沉沉没一点反应,她只好问大夫道:“怎么样?” 大夫哀叹一声说:“从没见过这样打胎的,十倍的药量下去,一辈子也不能再怀孕,能活下来就算她命大!” 白衍笙后背一阵发紧,有冷汗自背心不停地沁出来,她心说大娘这也太狠心了,再看白翎笙满头乱发,眼睛直勾勾盯着素锦,不知为何,她更加担心起来,她为素锦和阿福的命运惋惜,更为这个家的前途忧虑。 冬去春来,正是梁燕呢喃,大地返绿之时。 四月暖阳当空,和煦拂面,素锦一连躺了四个多月,才调养过来。阿福走了,她不是没有私心,也会暗自开心,虽然是带着愧疚的。 只要翎笙对自己好,她什么牺牲都不在乎,但是她知道迟早会有个人再来补上,会不会像阿福那样待她,就不清楚了,但何必自找烦恼,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过一日算一日吧。 她起得早,去打洗脸水,一路上碰见的丫头,对她指指点点,也不避她,甚至有些当着她面说:“勾引少爷的狐媚子,你们听说没有,她私下里跟少爷睡过了,还怀了孩子,幸得大太太发现,才打下了那个贱种,简直不知廉耻!” 她的头越发低下去,端着盆急走,又有人说:“把少奶奶都气走了,还有脸赖在这里,真是可恨!” 另一人说:“可不是嘛!要是我,早一头撞死了!” 她踉踉跄跄地奔走,盆子也扔了,她心想:你能自欺欺人地过一日算一日,只是别人不会饶过你,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活,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撒手吧。 又说:翎笙,我不该拆散你们夫妻,我该死!让我用命来为自己赎罪吧! 她到得房中,将白绫抛上房梁,踩了凳子上去,双脚一蹬,带着一丝笑意和两行清泪离世。 简云伺候过白翎笙洗漱,才到她房中伺候,见她双脚悬空,大叫着摔了盆子,跑出门,又绊住门槛,摔在地上。 白翎笙闻讯前来,抱起她放在床上,已浑身冰凉,无从救起。他痛心疾首,仰头哀嚎一声,像惊雷炸开似得响遏行云:“素锦!” 红丫头得信后,速去禀报吴霖鸾,吴霖鸾冷笑一声,说:“这是近来最痛快的事,死了好,死了干净,翎笙也怨不到我头上来!” 叶青萍得知震惊不小,风风火火就冲进湘阁,见吴霖鸾没事儿人一样,正自个儿摆围棋,尖利地叫道:“姐姐真是‘临危不乱’,自己的儿子闹出人命来了,你倒越发沉得住气!” 吴霖鸾瞥她一眼,有意道:“有什么沉不住气的,不过是个贱人而已,平生又不是没见过!” 叶青萍明白她的意思,说:“你!这事火烧眉毛了,我没这个功夫跟你磨嘴,她也是父母养的,人家好好一个女儿没了,怎么向她家交代,你说说?” 吴霖鸾不以为然地说:“多给他们些银钱不就完了嘛!” 叶青萍说:“如果只是银钱可以打发的,我也就不来找你了!” 吴霖鸾想了一想,说:“那就说染了病疫!”又示意叶青萍过去,贴在她耳上说了几句,叶青萍不由面色泛白,双目惊恐,嘴唇发紫,不可置信地望着吴霖鸾,心下连连说:这个女人太狠了,太可怕了。但转念又一想别无他法,只能照作。 有丫头来给素锦换衣,白翎笙被请出去,再来时,见她身上蒙着白布,由两名男仆抬着出来,他上前挡下,喊道:“你们要把她抬哪儿去?” 其中一人说:“她家来要人了,二太太让我们送她走!” 他死命拦着,不松手说:“不准你们抬她!”又连连叫道:“素锦,素锦,你醒醒,你再这样,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边说边掀了蒙布,一张俏脸已经面目全非,正有疮疖样的伤口密密麻麻生了满脸,高高的衣领遮住脖上的勒痕。 白翎笙登时被吓得蹲坐在地上,抖着嘴唇,瞪着惊恐的双眼问:“怎么会这样,谁干的?刚才还好好的,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已经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她!素锦!你死的太惨了,他们才该死!他们才该死!” 昔日枕边人已魂飞魄散,甚至连容貌也没保全,他哈哈笑着,踉踉跄跄奔离,已现癫狂状。 两人抬着尸体到大门外,素锦的爹娘正等在那里,叶青萍也在,她吩咐二人抬了人给老人家看过,夫妻二人掀开看了一眼,又心疼又害怕,再也不肯看第二眼,放到马车上,领了叶青萍给的银钱一句话也不多说就走了。 ------------------------------------------- 今日万字四更,此为第二更,亲们,看书愉快!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五六章 去而复返(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昌邑林家,明晃晃的阳光洒了一池,水中有橘色鱼儿游来游去,阿福手心里满满皆是鱼食,另一只手捏了往池里撒去,引得鱼儿跳跃争抢,她乐得开怀,心中洋溢着娴静的喜悦。 她原本丰腴,现在看来又胖了一圈,有丫头绕过池边的垂柳,跑来说:“小姐,你怎么又坐石头上了,怀着身子,不能随便乱坐!”又扶她起身,将手中的垫子铺展石上,说:“坐在垫子上吧,太太几次三番念叨你,你怎么还是不放心上!” 她抬起脸,瞧丫头一眼,不以为然地笑笑说:“天都这么暖和了,不碍事的,别大惊小怪!” 丫头用手试一下石头的温度,说:“但是这石头还是凉的哪,你现在是两个人的身子,可当心些吧!” 她又问:“母亲呢?” 丫头说:“在佛堂呢!” 她说:“走,看看她去!” 说完小手一扬,将剩下的鱼食抛在水中,快步走去前园,丫头在她身后,连连叫道:“小姐,您慢着点,别走那么快,您怀着孩子呢!” 她一听,不耐烦地转过身,说:“哎呀,你烦不烦,这一会子你都说多少遍了,还有谁不知道我怀着孩子,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说完又扭转身,眨眼走出老远。 丫头撇下嘴角,低声说了句:“你哪里像是怀孕的样子!” 远远听见木鱼声,硬木的钝响,似不紧不慢的鼓点。园子里的苹果树开花了,满树毛绒绒的白花,含苞欲放的那些则像青白色的绒结子,鼓着肚儿,似急着绽放开来。 待到十月时就会红子满枝,沉甸甸的红果,将柔韧的枝桠垂坠下来,伸手可及,满园飘着清新的果味,那时肚里的娃娃也已落地,她会是个快乐的小母亲,擎着他摘果子玩儿。 望向跪在蒲团上,合目诵经的母亲,鬓边花白,脸上每条皱纹里都是隐忍宽容慈祥。她扑上去,甜甜叫了一声:“娘!” 林夫人睁开眼睛,说:“当心孩子,都是要做娘的人了,还这样缠人!” 只好站起身,两人挪到椅子上坐下,又说:“你来了有几个月了,也该回去看看,翎笙再忙,总不能扔下你不管啊!” 阿福撒娇道:“娘,你烦我了么,在家陪你不好吗?那个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像个坟墓似得,成日阴沉沉的,闷死人了!” 林夫人又说:“阿福,你别瞒着娘,是不是翎笙待你不好?”林夫人宽厚,绝对想不到阿福险些被休。 她撅起嘴说:“娘,翎笙他忙,我只是住段日子,您别胡思乱想!” 林夫人拍着她的手说:“好好好!娘不说你,你只要高兴就行!” 阿福心里也十分苦恼,当她得知怀孕时,也想过不要这孩子,但又不能不要,不要家里会起疑,她要想清楚再做决定。 谁知等到孩子一天天在肚里长大,她又舍不得了,想着若是一个人过,有个孩子陪着,日子也好打发些,老来有个依靠,待到孩子出世,再说不迟,家里总不能把他们母子赶出去。 所以只说在娘家住些日子,她是个行事简单的人,事到临头也不会费神谋算,瞒得一时是一时。 白翎笙数日滴水未进,只坐在床上抱着肩,前后晃着身子,眼神涣散,不停地说:“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生死两茫茫……” 吴霖鸾来时,也正念叨着,她俯身唤了几声:“翎笙,翎笙,你醒醒,你怎么能这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为白家着想!你是我的儿子,怎么就是不明白我的苦心!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这样下去,白家以后可怎么办!” 丫头端粥进来,吴霖鸾坐在一旁喂他,粥水自他唇角流下来,她不甘心地试了又试,一口也没喂进去,她拿巾子拭去眼角的泪,无望地立起身,对红丫头说:“备车,我要去林家一趟!” 车行半日,停在林府门外,随行的红丫头去叫门,对守门的说:“就说白府大太太到!” 那守门的听说是白府来人,不敢耽搁,立时去禀报了,红丫头搀着吴霖鸾走进去,影壁上虚晃晃映着余晖,恬静安然恍若另世,又一想家里截然相反的境况,她愈发心烦意乱。 阿福搀着林夫人迎出来,林夫人远远地就伸出手,叫了一声:“亲家母,你怎么来了!翎笙呢?”走近了,一把握住她的手。 吴霖鸾挤出一丝笑容说:“我来看看阿福!” 又打量一眼身旁的阿福,连日来翎笙让她受尽煎熬,心里的苦难以对外人说,见了阿福,这个同样关怀翎笙的女人,倍感亲切,泪先出来了。 再看她大腹便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一时惊喜交加,喜出望外,落着泪笑问:“阿福,怎么,你怀了身孕,你真是糊涂,怎么不捎信回去?” 阿福知瞒不过去,向着吴霖鸾张口结舌叫了一声:“太太!” 林夫人听言,埋怨她道:“这孩子,魔症了不成,快叫娘,怎么叫太太这么生分!” 吴霖鸾却满不在乎似得,一点也不生气,一把抓起她的小手,细细地问:“看这样子,四五个月了吧,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林夫人接过话茬道:“亲家母,你别担心,她胃口好着呢!” 吴霖鸾所有心思都在阿福身上,对林夫人说:“我有段日子没见这孩子了,我想单独跟她说几句话!” 林夫人紧忙让她道:“那就进屋里说吧!别在外面站着了!”又招过女儿阿福,说:“快扶你娘进里屋去!”阿福只好扶着吴霖鸾进去。 林夫人又吩咐丫头上过茶水,才又退出去,留她们婆媳在屋内,只听吴霖鸾说:“阿福,翎笙他对不起你,但这些日子他也不好过,你回去看看吧,别再生气了!” 阿福说:“我既出来,就没打算再回去,您也不必劝我,您也知道,他心里是没有我的,否则他不会不留我!” ------------------------------------------- 今日万字四更,此为第三更,亲们,看书愉快!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五七章 去而复返(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她说:“他是鬼迷心窍了,但你一向通达,怎么能跟他一般见识,何况他已经……” 话到嘴边,忍不住抽泣起来,抖着巾子,不停拭着眼泪,阿福方觉不对,急急地问:“翎笙他怎么啦?” 吴霖鸾说:“他神志不清,一连多日不吃不喝,快饿死了,阿福,算我求你,去劝劝他,就算以前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素锦死了,他也得到了报应,总算是偿罪了,你不能不去看看他!” 阿福喃喃道:“素锦死了?” 她说:“是的,她是吊死的,她罪有应得!” 阿福又说:“他为她变疯变傻,他果然痴情,我又算什么!” 她说:“你这样说是不公平的,他日日念叨的都是‘十年生死两茫茫’,只有你那些日子读苏词,可见,他心里还是放不下你,觉得有愧于你!” 阿福苦笑接道:“‘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但我是个活着的,他凭悼的终究不是我,我为什么要送上门去?” 吴霖鸾突地跪下身,阿福一把搀住她,她涕泪满面地说:“阿福,算娘求你,为了你肚子里你们共同的孩子,去看看他吧,如果你不答应,我就长跪在这里!” 阿福也不禁落泪,说:“娘!你别这样,我当不起,你是要我折寿吗!” 吴霖鸾见她松口了,说:“阿福,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的心并不坏,只是他太多情,爱了不该爱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他也不是不疼你,只是个误会,他错怪了你!” 阿福也半跪下身,抱着她说:“娘,快别说了,您先起来!” 吴霖鸾坚持不肯起来,阿福怎么都拉她不起,只好答应:“好!我跟您回去,您快起来!” 吴霖鸾笑着拭去腮边的泪说:“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两人自里屋出来,厅里林夫人正候着,吴霖鸾脸上阴霾褪去,才有心思与她闲聊:“亲家母,我来接阿福回去,这些日子,我想她了,翎笙又太忙,整日不着家,我让她去跟我作作伴,你不反对吧!” 林夫人眉开眼笑说:“你说哪里话,你这样疼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阿福插言:“娘,我去收拾些行李!” 吴霖鸾说:“收拾什么,家里什么都全!就算再备置也来得及!” 阿福说:“有几件给孩子缝的衣服,我想带回去,好不容易才缝好的!” 林夫人说:“去吧,去吧!” 阿福方才移身,只听吴霖鸾问林夫人道:“我上次送来的料子,你着人裁了吗,穿上舒服不舒服?” 林夫人被问地一愣,又嗫嚅着说:“嗯,嗯,裁了裁了,穿上舒服着呢!” 吴霖鸾又问:“我让孩子他舅稍的那串绿玉珠呢,你怎么不戴?平日里要戴在身上,才管用,静气安神,你试试就知道了!” 林夫人又是一愣,已是满脸伤心,过了一会儿,强笑着说:“太贵重了,我怕碰坏了,所以收起来了!” 吴霖鸾拍拍她手背,说:“哎呀,一串珠子而已,若不是对身体好,我也不待见成日挂在身上,你尽管戴吧,碰坏了,我让翎笙再买一串送给你!” 阿福听到这里,已经一清二楚,心下气忿哥哥不孝,只吩咐一旁的随身丫头道:“去,将床头柜子里的衣服包起来!” 她独个儿去了后院林易的住处。进得门,听松琴抱怨道:“李记的桂花糕是越来越难吃了,只余下个甜味!” 林易接道:“是你的嘴越来越刁,有得吃就不错了!” 阿福不由“哟”地一声,说:“哥哥嫂嫂小日子过得不错啊!也不见你们拿桂花糕孝敬过娘,她老人家也爱吃这个!” 松琴立时噤声,小心翼翼地说:“阿福来了!坐吧!快坐吧!” 阿福最了解松琴,生性温吞,看她一眼,说:“嫂嫂,你的性子也太好了,男人嘛,最会得寸进尺,你也要强硬一点,否则他能骑到你头上去!” 林易一听不依了,立起身,说:“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轮不到你来管我!” 阿福小手一拍桌子,林易也被唬了一跳,她立起身把手伸到他面前道:“我就偏偏不吃你这套,你是怎么当儿子的,‘那头’送娘的绿玉珠呢,拿来,送娘的缎子呢,也拿来!你可真孝顺,别人的赠礼你也昧下,可想而知平日你是怎样待娘的!” 他撇过脸说:“不过是串珠子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是啊,不过是串珠子而已,那就拿来吧!” 他说:“阿福,你见好就收吧!我不跟你一样的,这家是我的,没你的份儿,我留你在这个家吃饭,是我的大度,你别得了便宜又来讨理!” 林老爷自门外经过,听得清楚,大喝一声,双脚已经迈进来:“我还没死呢,这家怎么就成了你的?” 林易一缩脖子,说:“爹,爹!您老怎么来了!” 林老爷身宽体胖,留着八字胡,端坐在椅子上,松琴已端了茶过去,说:“爹,您喝茶!” 他抿口茶,说:“你昧下什么东西,拿出来!” 林易支吾道:“爹,也没什么,不过是串珠子!” 他又说:“拿来看看!”林易虽不情愿,还是挪了步子,过了很大一会子,才又磨磨蹭蹭挪回来,将锦盒交到林老爷手中。 林老爷揭开锦盒一看,也不由两眼放光,久久没有移目。 阿福上前,一把夺过来,不满道:“爹,是‘那头’送给娘的!” 林老爷方回神,搓了搓手指,似那珠子烫手,说:“拿去,拿去!” 林易一跺脚说:“爹,娘戴着有什么用,碰坏了多可惜!” 林老爷讪讪地说:“算了算了!” 林易又说:“爹,您好歹给我点零用钱,我一个大男人,又成了家,也该有点自由吧!” 林老爷胡子一吹,眼睛一瞪,说:“你要什么零用,家里什么都不缺,要吃有吃的,要喝有喝的!要钱没有,老命一条,要不要?” 阿福当下摇头一笑,哥哥与父亲争论的永远是这个话题,家里蹲伏着两个守财奴。 吴霖鸾已先上车,阿福背过身将锦盒交给林夫人,说:“娘,你收好了!我要走了!” 林夫人道:“去吧,记得有空时回来看看!”丫头才又扶阿福上车。 阿福回到白府,再见那深宅大院,是黎明时分,薄雾沾湿了清晨的空气和她的紫羽缎大氅,马蹄声声落在门外白石甬道上,荡起绵绵不绝的回音,四下里却静的吓人,谁也不清楚这大院内曾发生过的,或又将发生的。 她曾经也仰慕森严威赫的白府,再来却像要自囚一般,一去一来恍如隔世,她知道自己终要老死在这里了。 宿命是个奇怪的东西,它不可捉摸,有时却又让人笃信,冥冥中也可感知,就好像你一眼看到某个人,梦里曾经见过,一眼看到某个地方,梦里曾经到过,有那么个人,那么个地方,你与它一旦签下终身契约,至死方能解除。 她打了个寒颤,吴霖鸾坚持让她披上大氅,看来是没错的,北国的温差就是这样怪异,早上冷死个人,中午又热死个人,像脾气不定的人的两面,忽而炙热如火,忽而冷若冰霜。 好比翎笙之于她,她的心原本像玻璃样碎了一地,现在要拣拣拾拾重新来过,她本来有种大孩子的大无畏,一进重门却也仿若瞬间变了个人,郁结起来。 她随吴霖鸾走进摩云阁,内室之中,见白翎笙形容枯槁,像个不倒翁,晃来晃去,口中念念有词:“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生死两茫茫……” 她眼中立时涌满泪水,不自觉接道:“不思量自难忘,”他茫然地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她,她脚步不由自主地奔过去,哭着说:“翎笙,你怎么了,翎笙,是我!” 他眼中依然没有焦点,看向不知何处,她轻柔扳过他的头说:“翎笙,我是阿福,你看看我,”她站起身,故作欢快地转了一圈,强颜欢笑说:“你看,我是阿福,记得吗?” 吴霖鸾想起他们新婚过后,携手去湘阁请安,妇唱夫随,满是少年夫妻的恩爱,只是转眼间,儿子就疯了,儿媳负气离家,儿媳肯在儿子落难时宽怀谅解,不计前嫌出手搭救,她这个做娘的也深受触动,不禁掩口而泣,哗哗落下眼泪。 白翎笙确实注意到她了,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隆起的肚子,说:“孩……孩子!” 阿福几乎忘记了他带给自己的痛苦,立时偎坐在床边,拿过他的手,放在腹上说:“是的,孩子,我们的孩子!” 他看一眼她,轻轻抚摸了下,恍惚地笑着说:“我们的孩子!” 她连连点头,说:“对对,再过五个月你就可以抱他了!他偶尔会动一下,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木讷地问:“什么时候?” 她又笑又比划,左一挥拳右一挥拳,说:“我想是他睡了一整夜,想活动的时候,他又是踢脚,又是挥拳,一个劲儿抗议说,妈妈,快让我出去吧,里面闷得很呢!又没人陪我玩儿!” 吴霖鸾咬住绢子,自一旁抑制着哭声,又招过红丫头,两人悄悄走出去,方说:“去给少爷和少奶奶准备些吃得!” 红丫头应了一声“是!”就去了。 她在门边又立了一立,才离开。 只听阿福哄孩子似得,又问:“你愿不愿意陪他说话!” 白翎笙傻笑着连连点头,她也笑了,说:“那你可要乖乖听话,乖乖吃饭,否则,他不会搭理你的!”白翎笙紧忙点了点头。 ------------------------------------------ 今日万字四更,此为第四更,亲们,看书愉快!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五八章 东窗事发(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吴霖鸾因摩云阁一个病人一个孕妇,只简云一个伺候她不放心,就将自己的贴身丫头菱丫头指派过去。 晌午的日头极好,阿福生**动,但因怀着身孕,只能收敛,却怂恿着简云菱丫头踢毽子玩。 白翎笙羸弱,好不容易哄着劝着吃进去几餐饭,也有了些精气神儿,阿福就硬拉他出来,小夫妻俩坐在廊里的圆几旁,边晒太阳边看着丫头们对踢,她又喝彩又笑又拍巴掌,两个丫头也越玩儿越带劲儿,白翎笙则在一旁呵呵傻笑。 吴霖鸾吃过午饭跑来探望,见儿媳笑得开怀,儿子难得平静,也坐在一旁椅子上观看,只觉得这样的时光再美好没有,勉强算得坐享天伦之乐,待数月后,孙儿出世,她也可以含饴弄孙了。 叶青萍又路过摩云阁,她也是欢喜今儿的日头好,才出来去去身上的潮凉。款移莲步,尚带饭后的慵懒,听得摩云阁墙内笑声清朗,心情也突然变好,更多的是好奇,还有人能在这大院内开怀地笑出声,真是稀奇且让人羡慕。 她记起她初来时,不过几日新鲜,后来也像四面高墙一样黯淡下去了,沁进暗然的底色里,再也分拨不出来,红烛明灭间数着日夜过活,一日抻展的似一年那样漫长。 叶青萍不由自主地走进去,见该在的都在,不该在的也在,但是今日她心情好,也不在意那样多,径直偎过去了。 简云分了神,一个飞脚,将毽子踢歪了,直直就冲她飞来,她微微高抬脚,用脚面稳稳接住了,闲适自然如躬身折花一般,阿福已喝了一声好,所谓功夫好不好,明眼人一看把式就知晓。 她又轻轻一挑脚尖,随即在身后接住,那毽子如同生了翅,稳稳停留在她平翘的脚底板上,她伸展双臂,维持平衡,如燕展翅一样,阿福又忍不住拍手道:“二娘好柔韧的身子,身轻如燕呢!” 她微一转身,待毽子未沾地又接起,谓之‘海中捞月’,又正着踢,反着踢,提膝踢,看得人大呼过瘾,她也渐渐忘形,翻然如蝶,直到她身上一件物件掉落。 清脆的一声玉碎,她立时收手,也顾不得额上热汗,亲自俯身用双手收拢来,一捧莹绿映着日光像掬起的珠泪,只余宝红色的玉穗完好无损,像条小蛇样蜿蜒在地,末了,她又将那穗子三两下攥在手心里。 虽然她有意遮掩,但吴霖鸾看得一清二楚,包括她脸上的在乎和骇然。 吴霖鸾嘴角一沉,目光冷冽,高声道:“府里什么样的玉件没有,你还将那样的拙物贴身放着,碎了便碎了吧,拾它作什么,玉碎与镜破一个道理,你还指望圆回原样不成!” 自叶青萍执掌内庭,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势,甚少这样失态,心里更是惶恐,说:“姐姐有所不知,带久了是有感情的!” 但她还是收敛心神,转而对阿福说话,掩饰过去:“身子都这样沉了,若有什么想吃的想玩儿的,给二娘说,我让人给你备去!” 阿福说:“二娘平日里够忙的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不好再劳烦您呢!你若闲时,也时常来我这里玩玩吧!”两人又再客套几句,叶青萍才离开。 阿福也觉得那玉眼熟。 叶青萍走后,吴霖鸾与红丫头也走出摩云阁,吴霖鸾问:“二太太怀里那块玉,你觉不觉得眼熟?” 红丫头想了一想,方说:“少奶奶嫁来三日,舅爷来看望时,腰间就戴着块玉,与二太太这块倒是有几分像!” 吴霖鸾又问:“有几分像?” 红丫头又寻思过,说:“那挂玉的穗子,那玉的大小,形状,都是极相似的,只是不知道图案如何!” 吴霖鸾自语道:“那也是够巧的了!看来,是猫没有不偷腥的!”顿了一顿,又对红丫头吩咐道:“下次舅爷来,给我看住他!” 红丫头听她口气又不对,紧忙应了一声“是!” 五月里,临溯城外荷花又冒尖了,菡萏初裂,吐露淡淡红颜,裙摆似的圆叶将荷塘里的静水染绿,黄昏时分,蜻蜓翩跹,透明的翅翼筛落夕晖,在碧叶上投下精剪过的影。 城墙一如既往的既静又敦实,它存留至今依然无恙让人误以为仍就这么存留下去了。 那门也是既静又厚重,隔绝门外的世情护佑门里的伦常,一世又一世也就这么轮回过去了。 城里也感到那静的浓重端肃,如礼业传承样不可分割,原是心甘情愿就这么沉沦下去了,只是人心如日的沉浮,免不了朝日分娩与夕日沉寂的痛楚,总要挣扎翻搅着,撕咬呐喊着,绝望般地抗拒绝望,方得以苟延残喘下去。 湘阁内,吴霖鸾坐在桌旁,菜陆陆续续摆好了,她问红丫头道:“今儿怎么这么晚?” 红丫头道:“厨里忙着为二太太办生辰酒,所以就晚了些!” 吴霖鸾淡笑:“她还真是逢节必过,也不怕越过越老!一个人吃一桌子,我倒真要祝她好胃口了!”又说:“你去摩云阁看看,若是菜还没出来,就让少奶奶少爷来这里吃!” 红丫头应道:“是!” 红丫头进得摩云阁,方见林易也在。 白翎笙若不说话,看不出与正常人不同,又有阿福在一旁支应,林易并不觉异样,林易问他:“翎笙,你这些日子忙什么去了,总见不着你!” 白翎笙傻呵呵一笑说:“忙!” 阿福就说:“左不过是忙酒坊的生意罢了,刚回来!”说完又给哥哥斟了酒。 林易又问:“你看上去瘦得很呐!” 翎笙重复了一句说:“瘦!” 阿福说:“可不是嘛,我看着他也瘦了,在外头自不比家里好吃好喝的,还有人照应!” 林易看着白翎笙筷子也拿不利索,不禁心里打鼓,再一想,平日里他的话也是极多的,怎么现在一个字一个字的,话到嘴边就说:“翎笙,你怎么傻啦吧唧的!” 翎笙又跟着说:“傻!” 林易不由“嘿”地一声,盯着他说:“你是诚心在兄弟面前装傻,跟我闹着玩儿是不是?” 阿福一笑,含糊过去道:“他就是跟你闹着玩儿的,他最近也总跟我这样!” 边说边把酒壶往翎笙面前一放,翎笙见方才阿福为他斟酒,也学着样,为林易斟了一杯。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五九章 东窗事发(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阿福见红丫头来到,就问:“太太那里是有什么事吗?” 红丫头道:“太太说这里菜若还没好,让我请少爷少奶奶过去吃!看来不用了,”又向着林易的方向问了一句道:“舅爷也来了!” 林易微点点头,“嗯”了一声,说:“替我向大太太问好!” 红丫头连连应道:“会的会的!”又对阿福说:“少奶奶我这就回去了,太太等我回话呢!” 说完就去禀报,到得湘阁,她低声附在吴霖鸾耳边说:“舅爷来了!” 吴霖鸾吃了一半,筷子不声不响就放下了,又拿起巾子擦擦嘴角,说:“跟着他!” 听雨阁内,偌大的桌旁只坐着叶青萍与白羽笙母子二人,桌上的长寿面仍热气腾腾地,直要熏得人双目模糊。 白羽笙为她夹一块蒸鲟鱼,道:“笙儿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捧捧他的小脸,又将他一把抱入怀里道:“好儿子,妈妈有你,什么都不缺了!” 白羽笙乖巧应道:“我有妈妈,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她松开他,笑容满面,夹了他爱吃的菜到他碟子里,不无怅惘地说:“好好陪妈妈吃顿饭,今儿妈妈又老了一岁!” 他讨好道:“您可不老,阎罗那才真叫老了呢!” ---------------------------------------------- 今日万字更,此为第二更,亲们,看书愉快! 她不解地皱起眉问:“阎罗?” 他笑笑说:“那边那个!” 她不由噗哧一声,一丝寥落也不见了,抵着儿子的头说:“还真是!”母子俩心有戚戚地笑成一团。 正说笑着,林易迈入门槛,说:“哟,两个人吃这么一桌子菜!” 母子俩抬起头,她又惊又喜,碍于儿子在旁,又不好表示出来,就站起身,凝视着他,问:“吃过了吗,若没吃,一起吃点吧!” 两人目光胶着,他也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油滑地说:“吃过又像没吃过!” 白羽笙道:“这话不通嘛,吃过就是吃过,没吃过就是没吃过!” 她说:“笙儿,吃你的吧!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白羽笙不由吐吐舌头。 饭毕,叶青萍问儿子道:“你今日还要去先生那里睡吗?” 白羽笙答:“先生说晚上有新故事要讲给我听!” 她又说:“记得听先生话,不可顽皮!” 他说:“知道了!”说完,起身。 她在他身后又嘱咐道:“晚上不要总缠着先生,早点睡,盖好褥子,别着凉!” 白羽笙不耐地高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却又小声嘀咕道:“我若睡着,哪顾得了那么多!盖被子也是先生的事啊!” 他仍是小孩心性,倚赖心强。 叶青萍吩咐一旁的绿涟绿漪道:“把菜撤了吧,忙完你们自去休息!” 绿涟绿漪应道:“是!” 她与他在厅里饮茶,不过一会儿,丫头们忙完,就退下去了。 他已等不及似得,放下手中的杯子,又接过她手中的,放下,抓住玉色纤指,轻轻一拉,就拉进他怀里,一阵昏天黑地地唇舌交接后,他心如擂鼓,如饥似渴样抱起她。 她喘着气,推他说:“不行,不行!先闩上门!” 红丫头领着吴霖鸾与两个壮实的男仆赶来,杀气腾腾,立定在听雨阁门前,廊前的半躺椅随风轻轻摆着,正对前方,是圆叶覆蔽的水池,池中水随风轻轻荡漾,只一色青萍浮游,孑然而萧条。 吴霖鸾不是来观景的,这里也无姹紫嫣红可观。 她一言不发,只使了个眼色,两个男仆奋力一踹,门哐当一下开了,吴霖鸾抬脚就进。 头顶上尘埃仍飘忽不定,有一丝,或者是因年代久远,剥落的漆皮,落入脖颈,滑过背部,又不适又让人愤怒。 叶青萍林易两人相拥,正当火热,听到这声响,如同头顶炸雷。 慌里慌张找寻各自的衣物,过于凌乱不堪,来不及穿起,吴霖鸾已经带着红丫头闯进来,逮个正着,看的彻底,她像头母狮样吼道:“叶青萍,你个不贞不洁的贱妇!跟你的臭男人滚出这个家!” 叶青萍已如钝化的石膏溃然崩塌,顾不上身无蔽体之物,抱住她的膝,道:“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这次吧!” 她双眉一拧,踢出一脚,正踹到叶青萍心窝里,喝道:“别碰我,我嫌你脏!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 叶青萍趴在地上,又爬过去,哭着说:“姐姐,看在笙儿的面上,看在这么些年,我为白家忙里忙外,你就饶过我这次吧,再不会有下次了!” 吴霖鸾道:“笙儿有你这样的娘亲,他不知道多耻辱,你若早想到他,也不会有今日。你不过是个戏子,白家肯给你口饭吃,你应该感恩戴德,忙里忙外是应该的!你也享够了风光!恃权而骄才来胡作非为!” 叶青萍不服地瞪着她,她又问:“怎么,我说错你了吗?” 叶青萍清楚她的脾性,只得服软道:“姐姐说的没错,都是我的错,你要什么,要权利?我可以给你,要我禁足?我也愿意,你不想见到我,我绝不出现,只求你不要让笙儿知道这事,只求你放过我!” 吴霖鸾冷哼一声道:“白家是容不下你了!” 这话像空场子的回音,在叶青萍脑里环绕多遍,她眼前一黑,立时瘫坐在地,说:“姐姐,求你不要赶我出去,笙儿不能没有我!” 林易已穿戴完毕,欲遁走,吴霖鸾高声叫住他道:“舅爷,别这么急着走啊,把你的人带走吧!” 叶青萍见他弃己脱逃,心中更痛。 林易却对吴霖鸾道:“太太,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我们两个吧!” 吴霖鸾一耸眉道:“白白放了你们两个?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只要你把她带出去,我或许会酌情处置!” 叶青萍歇斯底里道:“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拆散我们母子,你好狠的心哪!” 吴霖鸾俯下身道:“你若不走,也行,我这就去告诉笙儿,他娘刚才在干什么!” 说完抬腿就走,叶青萍像虫一样,匍匐过去,拉住她,哭地断断续续说:“我走,我这就走,你让我再见他一面,让我再见他最后一面!” 她整过衣衫,又补了补妆,才去前院,顾岷之房前,敲了敲门。 顾岷之来开门,见是她,就说:“太太这么晚来有事吗?” 她惨淡一笑说:“我有几句话跟笙儿说,先生能不能……” 顾岷之领会,说:“哦,您请进去说,我去外面走走!” 白羽笙正睁着一双大眼,听是自己的母亲,已经支起小身子,叫道:“娘,是你吗?” 她故作欢喜地应了声:“是我!” 他说:“娘快进来,”又拍拍床沿说:“坐这里,娘一会儿不见我,就想我了吗?” 她心中一酸,落下泪来,说:“娘想你,娘舍不得你!” 他用胖乎乎带着浅窝的小手拂去她腮边的泪,苦着脸问:“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抽咽不止,手抵住唇,似在想该怎么跟他说,过了很大一会儿,说:“娘有事得告诉你一声,娘要去省亲!” 他疑惑地皱皱小鼻子道:“没听说娘有亲戚啊!” 她说:“娘怎么会没亲戚呢,只是你还小,没跟你提起过,这个亲戚家离这儿是极远的,来回要费些时日,你能在家乖乖等着娘吗?” 她凝视他,他笑笑说:“我陪娘一块去吧!这样咱们就不用分开了,您也不用伤心难过了!” 她把他抱进怀里,下巴抵住他的头,说:“笙儿,笙儿,娘舍不得你,你若想娘时,一定是娘也在想你,你记住了吗?” 他乖巧懵懂地点了点头,说:“娘,那就不要去了吧!可以写封信让人捎过去啊!” 她捧着他的小脸说:“不行,那是个对娘很好很好的亲戚,不能不去!” 他又说:“那可怎么办呢!我也舍不得您哪!” 她又说:“娘会尽快赶回来,你若有事了,去找姐姐,她会帮你联系娘的,好不好?” 他一听到姐姐,就连连点头道:“好的,姐姐她跟娘一样疼我,一定会帮我的!” 是的,她也稍微安心了些,莲儿,是可以信任的,这大宅内只有她最体谅自己,只是不知她若知道实情能否谅解。 林易自然不敢再多逗留,逃也似得回了昌邑,他先将叶青萍安置在客栈,说是回去取些银钱给她购置住所,她方放行。 但他哪里有钱,钱全都攥在老爷子手里,他不敢稍有迟误,因为她要挟说,若不及时赶回去,她必会找来昌邑,将林家闹个鸡犬不宁,他虽贪图一时痛快,但并不敢忘,她原本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她说的出必然做得到。 他一进家就摸进了上房林夫人住处,见丫头正在擦洗家具,便说:“可以了,可以了!去外面擦去!” 他四下里翻检,在衣柜里搜出盛着绿玉珠的锦盒,将珠串取出揣在兜里又溜着墙根出去。 先去镇上的当铺填了当,得了大把银钱,就近购了处房子,独门独院,格外僻静,自然不可跟白府相提并论,但也是正经住家的地方,又把叶青萍接过去。 她虽凄惶无助,但觉得这也不错,好歹不必避人眼目,再一想笙儿,便自我宽慰说,等安顿好了,可以时常接他出来母子一聚,想通了,也不那么难过了。 他又去请了个丫头伺候着,买了全套的新家具,铺盖,从上到下,里里外外,一式新崭崭的,好似新房一般,两人又旁若无事地**一番,倒比以前显得亲近,她只在心中庆幸:终于逃离那个坟墓,像个真正的女人一样重新活过! 日种花草,夜相盼,日子也流水样过去了,不是那般难捱。 -------------------------------------------------------------------------------------- 今日万字四更,此为第二更,亲们,看书愉快!记得动动手指,点点推荐与收藏!若有感,请留言! 送个礼物与红包,艾为更开心!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六零章 手足情深(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再说吴霖鸾斩草一样铲除了叶青萍,治愈了多年来抑郁不已的最后一块心病,同样兑现了诺言――隐瞒实情,不止是对白羽笙,其实,更主要是对阿福,她想保全儿媳的脸面,以免白林两家平生嫌隙,为那样一个不守妇道身份卑贱的女人伤和气不值。 她算准了林易不敢领叶青萍回家,自然也是耽于两家的关系,不想撕破脸面,而叶青萍则是块百折不扣的狗皮膏药,必会将他黏得死死的,且看他能撑得几时,叶青萍又能痛快几时,她乐得看好戏,多少年了,没这么痛快过! 她是威名赫赫的白府大太太,曾是个被丈夫冰封的女人,十年如一日自我禁锢过,自此后,她将是这大宅唯一的主人。 这一天真得来了,她遣走随侍的丫头,长发披落,身着白色的睡服,像鬼魅样,在内室里转着圈,禁不住喝喝哈哈地笑起来,那笑声听来如鬼哭狼嚎,是难言的神经质地发泄。 她指着天,对已逝的丈夫说:“白武清,你看到了吗?你的女人死的死,还有一个不甘寂寞红杏出墙,你还不从坟墓里爬出来去找她!哈哈!你把权利交给她,最终还是落在我手里!这才叫人算不如天算!哈哈!” 一早,吴齐就进了白府,直奔湘阁,他是奉命而来。他在厅里坐了一坐,等了一等,吴霖鸾方收拾好出来。 他问:“姑姑叫我来什么事?” 她说:“翎笙身体不好,你先代他管一管酒坊的生意!” 他愣了一愣,问:“翎笙怎么了?” 吴霖鸾道:“不过是些小毛病,将养上几日就好了!” 他狐疑道:“姑姑肯将那么大的产业交给我,这样的信任,理应肝脑涂地,但毕竟外行,只怕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令您失望!” 她说:“时下酒坊产销都算稳定,你也只是勤去看看,四下里走走,安抚下面的人,并没什么大事情,若有需要定夺的,再来与我商议吧!” 他本来也是假意推脱,答地痛快:“是!” 心下却嘀咕:翎笙新婚不到半年,发生了什么事,姑姑竟将性命攸关的白家酒坊交给自己打理。 他出了湘阁,不知不觉走去摩云阁,摩云阁内依然百花绽放,又是一年早夏,繁盛伊始。 他不能蒙着头为别人做牛做马,非得弄清楚,出了什么状况,再做计较。 他甫一进门,阿福远远就看见他,吴霖鸾曾交代不要让外人知道翎笙神志不清,她便挡下他在厅里,说:“吴大哥来了,但你来得不巧呢,翎笙身体不适,刚睡下。” 他佯作关心,又问:“姑姑说他病了,所以我才来看看,”又挑起眉毛,试探地问:“他病的很重吗?” 阿福也佯作不在意地答:“哪呀,不过是寻常的头疼脑热,过几日也就好了!”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又说:“那我改天再来看他吧!” 阿福也不留他,高声喊道:“那你慢走!” 直到他的背影一转出了小花园的拱门,她方折回内室,白翎笙正独自坐在那里,阿福焦急地说:“翎笙,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让这一家老小怎么办呢,你快些好起来吧,娘和我快愁死了!” 他恍若未闻般,只是静静地发怔。 又过了一个多月,翎笙仍不来替他,他东奔西走,像头驴样忙得晕头转向。 虽领着薪水,但心里大不平衡,心想翎笙的头疼脑热犯得时间够长的,更觉不对劲儿。 便拣了一日,偷溜过去,见简云自摩云阁内端着换洗衣服出来,他跟在她身后走了一段,待到隐蔽处唤住她:“哎!简云姑娘!” 简云往日里听惯了这些贵家大少唤她丫头,听闻这称呼,就知他有求于她,转过身,盈盈一笑,说:“表少爷有什么吩咐?” 吴齐走上前,手里持着纸扇,看着天扇了两下,又啪地合上,似在考虑怎么出口,这么一会子,简云已觉得好笑,说:“表少爷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他方说:“你家少爷是怎么了,平日也不见人,难道得了‘见风死’?” 简云打断他说:“你才得了‘见风死’呢!” 他紧接着问道:“那他得了什么怪症?你倒是说说啊!” 她本来欲开口,又一想,说:“险些让你套出我的话来,你怎么不去问太太和少奶奶,倒来问我这个丫头?” 被人不慎看透,他嘿嘿一笑,嬉皮地说:“问谁还不一样嘛!脑瓜挺灵的,小嘴也伶俐!”边说边捏起她的下巴,又说:“模样倒也不错!” 她啪地拍下他的手说:“表少爷,你放尊重些!”边说边绷起面孔,偏了头。 吴齐悻然地看她一眼,心想这丫头不好糊弄,只好自指上取下玉扳指,放在手心,在她眼前上下丢了一丢。 那玉顶尖的漂亮,她随着那扳指移动目光,不自觉用手去拿,吴齐却一把攥住,她方回神缩回手,他不怀好意笑着说:“只要你说句话,这扳指就是你的!” 她偷眼瞧了一下,吴齐又伸开手掌,往她面前送了一送,她谨慎地看下四周,又压低声音,方说:“少爷疯了,太太对外瞒得密不透风,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太太会剥了我的皮,你不知道,她是怎么害死素锦的!”边说边打了个寒噤。 吴齐听过事情原委,也吓得傻愣了一会儿,两人才散了。 吴齐持扇,边走边想:原来白家现时只有倚着他才能活下去,自己还傻呵呵累死累活地为人推磨,他的身价,绝对不是薪水可以打发的了,予取予夺还不是他说了算,想必姑姑也奈他不得,他不由暗暗得意,但并不挑破。 自此后,他往来更勤了,那副神气,就像白府家财已是囊中之物。 白衍笙自河化女中毕业,提前办完手续,就赶回家来,并没通知派人接,只雇了个车来送。 她自车上下来,付了老车夫银钱,立在外面,看一眼端肃的大门,深吸口气,似乎需要莫大的勇气才敢推开这门。 -------------------------------------------------------------------------------------- 今日万字四更,此为第三更,亲们,看书愉快!记得动动手指,点点推荐与收藏!若有感,请留言! 送个礼物与红包,艾为更开心!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六一章 手足情深(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她匆匆赶回来有个原因,家里以往总会写信给她,问问她的近况,讲讲家里的情况,即便没信,也会派人去学校看望她,但这个学期,却一封也没收到,一个人也没去,自己写来的信也无人回复,平静地不同寻常。 这是自小成长的地方,但她总是保持着局外人的清醒,时不时冷眼打量它,它看去还是那样坚固,在外仍颇负盛名,但不知为何,暮色四合看去更像是乌云压城,危机重重。 李梓应了门,还对她招呼了句什么,她没心思听,连归一阁也没进,顾不得风尘仆仆,径直去了湘阁。 说不清是什么牵扯着她的神经与命脉,让她惶惶难安,她急于求证。 快到湘阁时,她见一人从里面悠哉地踱出来,定睛一看,是吴齐,怎么不是愁眉苦脸,而是悠闲自在,怎么,大娘不骂他了? 她微撇下嘴角,不屑地一笑,欲避过他,但已经来不及了,他见到她,像狼见了新鲜血肉样,凑了过来,大声叫道:“莲儿,你回来啦!” 她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 他挡住她的路,又问:“毕业了吗?” 她说:“毕业了!”边说,边挪动脚步。 他往后退了一步,又堵住她说:“那太好了,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她觉得这话蹊跷,再看他一副肉到嘴边的洋洋得意,就问:“我毕业,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他说:“哈哈,反正你很快就会知道!” 她正色道:“有什么话不能明着说!” 他眨巴眨巴眼,问:“怎么,大娘没跟你提起?你是真不知道?” 她不耐烦地看着他说:“你到底说是不说?” 他说:“大娘答应等你毕业后让咱俩成亲!” 她一听愤慨地将他拨到一边,疾跑去湘阁,吴齐在身后喊道:“莲儿,莲儿,你怎么啦?” 她一头撞进湘阁内,吴霖鸾也吓了一跳,站起身,说:“莲儿,你回来了!怎么也没通知家里去接?” 她顾不得回话,目光灼灼地望着吴霖鸾,说:“大娘,吴齐说你要把我嫁给他,是不是真的?” 吴霖鸾微微一笑,说:“怎么,亲上加亲,不好么,何况你们又是从小一块长大的!” 白衍笙脸一沉说:“大娘,我不想成亲,二娘也答应过我,由我自己做主!” 吴霖鸾哼哼一笑,说:“二娘?你的二娘早就跟人跑了,她还怎么管得了你!” 白衍笙微微一震,问:“怎么回事?” 吴霖鸾说:“她与人通奸,被我逮个正着,她连儿子都不要就跑了,你又是她什么人!” 白衍笙头重脚轻地跌坐在椅子里,说:“她跟谁走的,人去了哪里,笙儿知不知道?” 她说:“她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知道,走时只说是去省亲,至于是谁,那个人,你也识得,就是林易!” 白衍笙喃喃道:“原来是他,那嫂嫂知道吗?” 她说:“我怎么会告诉她,让两家人因两个不知廉耻的人再起风波!” 白衍笙默默点点头,又问:“哥哥那边的事又解决没有?” 吴霖鸾方落下泪,说:“你哥哥他,他现在半疯半傻的,家里的生意没人管,我只能让吴齐代理!” 想起吴齐方才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白衍笙猛地立起身,跺着脚说:“大娘,你怎么那么糊涂,怎么能把家业交给外姓人!” 吴霖鸾面色一沉,说:“虽然他姓吴,但毕竟是自家亲戚,还有第二个人可倚靠的吗?再说他也是代为打理,大权都在我这里!” 白衍笙知道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这样,原来连日来惶惶不安是因为这些变故,便不再与她争辩,说:“这事以后再说吧,我想先去看看哥哥!” 吴霖鸾方说:“去吧,去吧!” 湘阁内,阿福正劝白翎笙吃饭,围着围嘴,喂进去一口,有一半自嘴里漏出来,白衍笙第一眼看见,泪就掉下来,哭着跑过去,叫了声:“哥哥!” 阿福听见,放下碗,说:“莲儿,你回来啦!” 她看看哥哥,问阿福道:“他这是怎么啦,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阿福说:“素锦死后就这样了!” 白翎笙喃喃道:“莲儿,莲儿……” 她委下身,说:“哥哥,是我,我是莲儿,你还记得我是不是!” 阿福也惊喜地说:“他居然还记得你,连我他也记不得了!” 白衍笙安慰她说:“慢慢来,他总会记起每个人的!” 阿福说:“你回来就好了,我与娘快愁死了!” 白衍笙说:“你们应该让我早些回来的,若是知道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我一早就跑回来了!” 阿福说:“娘说,你回来也是三个人着急上火,都是女人。最大的难处是生意上没人管,翎笙又不见好!” 白衍笙说:“嫂嫂,我至少可以帮你照顾哥哥,你也别太担心,他既然识得我,说明还没那么严重,慢慢调养,就会过来的!” 阿福望着她,她天生有种说服人的力量,能安抚人心,就点了点头。 白衍笙接过阿福手中的碗,说:“让我来喂他,你也快些吃吧,当心肚里的娃娃喊饿呢!” 阿福也禁不住一笑,说:“那你也在这边吃吧!”又吩咐简云:“快去给小姐拿碗筷来!” 简云应声去了,阿福才吃了几口。 白衍笙张开嘴,对哥哥说“啊―”,翎笙果然学样张大了嘴,她趁机将一勺粥快快送进去,没流一滴出来,待他咽下,她又夹起一块藕夹,举在他眼前说:“哥哥,你记不记得,小时你和我都爱吃这个?厨里做好了送过来,你每次都让人给我送去,结果我就有了两份……” 她不由抽泣,脸上泪痕还未来得及干,就又流下来了,看着她落泪,他似有动容,说:“别哭……。” 她再也忍不住,说:“哥哥,你要快些好起来,我看不得你变成这样!” 阿福看着这一幕,一时也食难下咽,又放下了筷子。 衍生日日都去探望哥哥,一清早,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 这次她换了身更简便的衣服,脱下裙装换上裤装,夏日的骄阳已高挂在东方。她将白翎笙拉出帷幔重重的内室,引他到小花园里,让他透透气。 指着一盆盆兰花说:“哥哥,这磬庾是你好不容易自南方移植来的,又费了很大劲儿才让它适应在北地生存,你有印象吗?你总是亲自打理它,不让旁人碰,惜之如命。春寒料峭时,你将它们放置暖房里,天气回暖时,又一盆盆搬出来,你亲自为它施肥,为它松土,你为它取名磬庾,形似钟磬,义似友人,你说它是君子花,君子当爱之如友!” 他眼中渐渐撒出光辉,扫一眼一盆盆兰花,无人料理,都已经瘦不经风。 她又拉起他的手,说:“你要不要再给它们施一施肥?” 将手中的铲子递给他,他接过去,茫然地立了一会儿,方才动手,她在另一旁也拿了把花铲,轻轻地松了松土,说:“可别碰到它们的根,会伤到它们的!” 他学样轻轻铲了几下,土松后,见她自一边盆里,挖了些柴灰进去,他也学样撒了些进去,她笑着说:“可别放多了,过多会营养有剩,烧坏根的!” 她的笑容十分感染人,他也跟着笑了,再后来的几盆,就像轻车熟路样,不需要她提点了,他本来就做惯了的。 夏夜,夜虫啁啾声依旧此起彼伏,在白府人少去处,尤其别院,萤火虫初起,一星星蓝莹莹的光,冷冷的,稀释夏夜未褪尽的暑气。 白衍笙又去摩云阁拉了哥哥出来,阿福非要跟着,简云只能打着灯笼为他们引路,一路护送着越来越笨重的阿福。 别院四下里都是飘飞的萤火虫,像个魔法点化的世界,星星点点,阿福也看呆了,白翎笙更是怔怔地望着出神,一日又一日,他眼中正渐渐聚拢起精气。 白衍笙早准备好了细纱袋,灵动的身体,追着萤火虫跑,捉住一只,就欢跳着,跑来,让翎笙看着她放进布袋里,说:“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有次我放飞你好不容易捉来的鸟,你跟我大吵了一架,好几日我们没有说话,你却反过来哄我开心,捉了满满一袋萤火虫送给我,我把它们挂在窗前,傻乎乎看了一夜!害我多了两个黑眼圈!第二日你见到我,又笑又跳,说我跟小花一样!就又把我得罪了!” 阿福一听也笑着问:“小花是谁?” 白衍笙说:“家里以前养过一只白色的小狗,偏偏两只眼睛周围长了一圈黑毛!” 她说得俏皮,阿福噗哧一声笑了,说:“原来,你们以前那么多好玩儿的事!”又叹一声,说:“小时,我哥哥总是欺负我们,我与妹妹联手,他才会有所忌惮!后来,妹妹走丢了,就只余下我自个儿受他的气!” 白衍笙好奇地问:“你还有个妹妹吗?” 阿福点点头说:“嗯,走丢了,好几年前的事了!还是不说了,怪伤心的!” 白衍笙看她泪光闪闪,便不再追问。 送他们回去后,白衍笙又去了顾岷之住处,门开后,说:“先生,我来接笙儿回去睡,他打扰你已经太多了!” 白羽笙一听,小身子一扭说:“不嘛,我要在先生这儿睡,听先生讲故事!” 白衍笙捏捏他的小鼻子,哄他道:“你羞不羞啊,都这么大了,还缠着先生讲故事,梁山好汉里,有谁是听着故事长大的!听故事是小奶娃才干的事!” 边说,边冲着顾岷之笑笑,顾岷之也只好陪笑。 白羽笙一听,拖着长腔道:“姐姐!总之,我不走!” 白衍笙又给他讲道理:“先生教你一天已经够累了,再说天越来越热,你跟先生挤在一张床上,两个人都休息不好!跟姐姐走吧,好不好,乖乖听话!” 他撅起小嘴,快哭了,说:“但是,娘不在,我一个人去阁里睡,害怕!” 她心里一酸,已有泪意,说:“笙儿,好笙儿,姐姐陪你去阁里住,好不好?姐姐马上就让人把东西搬过去!” 他方含泪一笑,说:“好啊,好啊!” -------------------------------------------------------------------------------------- 今日万字四更,此为第四更,亲们,看书愉快!记得动动手指,点点推荐与收藏!若有感,请留言! 送个礼物与红包,艾为更开心!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六二章 师徒惜别(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白衍笙搬入听雨阁,羽笙的小卧室就在她隔壁,她一早去看他,却并不见人。两个丫头也说没有瞧见,她只觉稀奇,以为他自个儿半夜又跑回去找先生了。 她寻到前院里,敲了敲顾岷之房门,无人应,再轻轻一推,见里面也没有人,摇一摇头道:“还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一大早就都没了人影,跑哪儿去了?” 正巧,李梓路过,问她道:“小姐,你是在找先生和小少爷吗?” 她答:“是啊,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他说:“别找了,他们一早去练跑了!” 她方“噢”了一声,心说:“挺刻苦的嘛,也好,我们姊妹生来体弱,让笙儿锻炼下大有好处!” 她也没急着回去,只在前院转悠着等他们,果然,过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她迎上去,见他小脸红扑扑的,额上冒着热汗,又心疼又欢喜,说:“累不累啊?” 他笑着说:“不累!” 她又对顾岷之说:“先生辛苦了!” 顾岷之说:“快让他去洗洗脸,擦擦汗,换身衣服,别着凉了!” 她点头说:“那好,我们先回去了!” 两人走至听雨阁,她对他说:“你等会儿吧,我让绿涟拿干净衣服来,给你换上,我先去拿块巾子给你擦擦汗!” 羽笙笑着说:“快去,快去!” 他两只眼睛骨碌碌的,一早就看到池边蹦跳的蟋蟀,又禁不住玩性大发,蹲下小身子去捉,跟着蟋蟀一扑一扑地,高高的池沿遮住了人,绿涟绿漪端着衣物走来,没发现他。 她们细声细语正说得热火,绿涟问:“你说二太太还会回来吗?” 绿漪说:“别傻了,说是去省亲,你也不想想,会是真的吗,估计已经跟着汉子跑了,大太太为了息事宁人才编了个由头糊弄下面的人罢了!” 羽笙听得真切,忽地立起身,跑到她们身边,高声嚷道:“你们说我娘坏话,你们这些长舌妇!” 两人大惊失色,道:“小少爷,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两人没看仔细,就见他手里突然多了样长蛇样软塌塌的鞭子,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劈哩啪啦落在她们身上,每挨一下火辣辣得痛。 两个丫头早把衣物丟了,用双手护着头脸,不住地跳脚,说:“小少爷,快别打了,我们错了,我们不该说主子的坏话!” 他却不停手,边抽边重复:“让你们说我娘的坏话,让你们说我娘的坏话,送你们下拔舌地狱,送你们下拔舌地狱!” 衍笙见到这种情形,两个丫头已经皮开肉绽,他仍像个恶魔似得往死里抽,她手中的绢子也扔了。 顾不上他失了理智鞭子不长眼睛,上去抱住他,又使尽全身力气按压在怀里,怒声问:“笙儿,谁给你的鞭子,谁教你这样打人?你怎么这么狠?狠不得要杀人碎骨!” 羽笙已打得双眼发红,额上爆出细微的青筋,看得衍笙一惊。 只听他怒吼道:“她们说我娘坏话,她们说她跟人跑了,再也不回来了!”说完,哭起来,又问她道:“姐姐,她们说得是不是真得,娘她不要我了吗?” 衍笙看着他哭,又心疼,又愤怒,却只能压制住,轻声细语安慰他说:“这家里,上头的事,丫头怎么会清楚,她们不过乱猜的,姐姐却最清楚,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快别哭了。如果你不待见她俩,我就辞了她们,好不好?” 那两个丫头闻言,低头走来,扑通通跪下,说:“小姐,不要辞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她瞪着她们道:“不辞?难道留下你们,任由你们造谣生事?” 绿涟掌嘴道:“小姐,我错了,少爷,我们是无心的,请你求求小姐,不要辞我们,我们有家要养的!” 绿漪看绿涟掌嘴,她也跟着掌嘴道:“小姐,我们真得错了,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她们的脸不过一会已打红了,羽笙慢慢消解下来,每听到一声耳刮子清脆响,他就皱下眉头,最终方说:“姐姐,算了,我不想见到她们,让她们下去吧!” 衍笙方说:“还不谢谢少爷,你们怎么还不及他一个孩子懂事!” 两个丫头连连磕头道:“谢谢少爷,谢谢小姐!”踉踉跄跄离开了。 衍笙才放开他,去拾起绢子,再回转身,见他手中的鞭子不见了,就问:“笙儿,怎么转眼的功夫,鞭子就没了?” 他两手掀起衣襟,方见那软鞭在他腰间缠了三匝,不细看看不出来,还真是骇人的神密武器。 此事情有可原,不忍深责他,便说:“这事虽是她们的错,但你下手也太狠了点,你有这样的本事,万不能妄用,那些受人景仰的梁山好汉,决不会像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意欲夺人性命!她们罪不致死,你明白吗?” 他点了点头,说:“我只是气昏头了!” 两个丫头先去换下了破烂不堪的衣服,绿漪去后务处领药,副管事先给了她一小包,她说:“先生,再多给些,这些不够,是两个人用!” 副管事自镜片下盯她片刻,说:“这是上好的金创药,平日里还没给过底下人,我是看你伤得严重,才匀些给你,若是让主子知道,我也是要丢饭碗的,”再看她面色凄苦,又说:“罢罢,再给你些其它的,混着用吧!”边说边自柜里又取了一些。 绿漪抖了抖嘴唇,说:“管事,您就再多给点,那位伤得比我还要严重,这些药还是不够用的!” 副管事,一摆手,不耐烦地说:“没了,没了,走吧走吧!时下这药紧俏,我还要为主子们备些,以免用时抓慌!” 绿漪才苦着一张脸出去,与红丫头擦身而过。 她看了一眼绿漪,苦难深重的模样让人好笑,便心不在意地问了句:“那丫头怎么了,像丢了几吊钱似得!” 副管事抬起头,奉承地笑起来,说:“是红姑娘啊,太太的金凤丸我已备好了,你来得正巧!” ------------------------------------------------------------------------------------------ 日更一万二,共五更,此为第一更,亲们看书愉快!记得动动手指,推荐收藏! 送个礼物与红包,艾为会更感激!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六三章 师徒惜别(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她说:“谢谢管事,太太这头疼症是越来越厉害了,你下次寻些新药来,让太太再试试!” 他爽快地说:“好,这简单,药房掌柜上次跟我提起,有新药马上出来,过几日,我就让人取去!” 红丫头说:“那敢情好!太太若是不痛快,我们是没好日子过的,”她最是个好打听,又问:“方才那丫头是怎么了,她来你这里做什么?” 管事全不在意地说:“也是来取药的,像被人用鞭子抽过似得皮开肉绽,那伤口看着血淋淋地,真吓人呢!” 红丫头不由“哦?”了一声,拿了药,并不再多废话,返回湘阁。 别看吴霖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园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她没有不知道的,红丫头便是她的眼睛和耳朵。红丫头一回湘阁,就附在她耳边嚼了嚼舌。 得知听雨阁两个丫头被人打了,此人除了顽劣成性的白羽笙不作第二人想,关键是他小小年纪,就挥鞭伤人,实在让人骇怕,她不待见这孩子,甚至觉得他是威胁。 她叫来绿涟绿漪两个丫头,又再确认了一遍,确实是白羽笙所为,又得知他耍鞭像个练家子,全不是小孩子贪玩乱甩一气,那骇怕就又加深几分,谁教他这样的本事? 除了顾岷之不作第二人想,那孩子从没有这样驯服地跟过一个先生,他竟是个能文能武的高人,她对那对母子少有好感,以前也没有花心思去了解顾岷之,看来也不必再了解了,是该撵人的时候了。 白家向来崇商崇文不尚武,教出个野性难驯的武夫来,那还了得,以后更不好管束了。 她派人去叫来顾岷之,在湘阁内,摆好了茶点,虚情假意地让了一让,才说:“先生来这里一年多了吧!” 顾岷之说:“是的!” 她又说:“笙儿顽劣,必让先生伤透了脑筋!” 他客气地说:“孩子没有不顽劣的,没有不好的学生,只有授教不力的先生!” 她说:“您能教他一年,已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可见先生还是极有法子的,但是先生教什么不好,偏要教他打人?” 他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又迅速恢复镇定,道:“笙儿,我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打人,太太也应该问个缘由出来,只要是有道理的,他必会虚心悔改!” 她虚虚地笑了一笑,说:“若是孩子懂得道理和是非,那就不用大人来管教了,是不是?” 顾岷之一瞬不瞬望住她,眼中没有笑意,问:“那依太太的意思,当怎样?” 她说:“先生文武高才,必不愁谋到新职,白府数代从没出过耍刀弄棒的莽夫,我一个妇人家,持家唯求安稳,不想坏了祖上的规矩,更担不起让子孙远商近武这样的罪过!” 顾岷之攒起手指,沉吟片刻,说:“太太的意思,我已明白,笙儿是可塑之才,百年难遇一人,我才倾尽所能去教,若是太太觉得不妥,我不便再留在此地,那只有请辞了!” 吴霖鸾听得心里微微擂鼓,谈不上是喜是忧,她不喜欢这孩子,打此刻起更甚。 顾岷之起身要走,她拦下他,自托盘里取来红包,递到他面前道:“先生这一年来也辛苦了,这是府里对您的敬意!” 顾岷之掀了掀眉,不屑一顾道:“太太客气,薪水每个月都不少,这些您还是留着吧,告辞!” 说完大步流星地走了,吴霖鸾脸上不由一白,待他走出门,方道:“穷清高!” 顾岷之正在收拾行装,被羽笙撞见,紧忙跑去告知衍笙。 她心急火燎地赶来,拦下他说:“先生,您怎么说走就走,您走了,笙儿怎么办!” 羽笙在一旁哭着说:“先生,您别走,娘走了,您这再一走,以后谁管我呢!” 顾岷之俯下身,说:“笙儿,你好好的,你大娘会再给你找个好先生,你要听先生的话!” 羽笙抓着他的手不放,说:“我不要新先生,我只要你!” 衍笙见他哭得伤心,她没法与先生正常谈话,便揽他入怀,安抚说:“笙儿,你先别哭,让我弄弄清楚才好帮你留下先生!” 他方止住哭声,只是不停抽噎,还一个劲儿地抹泪。 她问顾岷之道:“先生得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们不放你走!” 他无奈地笑笑说:“莲儿,大太太不让我走,我也是要走的,有些私事去处理。我在这里够久了,聪明如你,必明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她皱起眉,疑惑地说:“那也太突然了,大娘为什么要赶你走?” 他说:“都不重要了,”心下却说:“正好是个离开的契机,否则以后还要费神找机会,反而不如这样走了好。” 她却不放过他,说:“什么不重要了,至少也有个原因吧!” 他知她的性子,不好含混过去,万般无奈之下,方说:“因为教笙儿功夫的事,大太太得知,认为有碍府上家风!” 她方松了下眉头,说:“学点功夫并非坏事,事虽至此,也不是毫无挽救的方法,先生怎得就放弃了,你先不要走,我去找大娘理论!”边说边移了步子,又对羽笙说:“笙儿,陪陪先生,你若让先生跑了,就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 顾岷之又好笑又感激,望着她的背影。 临出门她却又突然回过头,对他说:“先生一定要等我回来,你若拔腿就撤,我不会原谅你!” 而羽笙干脆就抱紧他的双膝,他连挪也挪不出一步去,他是真得服了这对姐弟。 衍笙气冲冲去了湘阁,吴霖鸾正在吃药,那药丸既多又苦,她只得分次吃。 衍生往常总要等她吃过才敢说话,此次却没了耐心,进去就问:“大娘,你怎么把先生辞了,他教得好好的,笙儿难得喜欢他!” 吴霖鸾端起茶水,吞咽时,喉间的苦促得她眉间撮起,就这半分钟的时间,衍生又催问道:“大娘,您怎么能因为教功夫的事,就辞了先生,咱家三个孩子身体都这样弱,学点功夫有什么不好,强身健体的!” ------------------------------------------------------------------------------------------ 日更一万二,共五更,此为第二更,亲们看书愉快!记得动动手指,推荐收藏! 送个礼物与红包,艾为会更感激!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六四章 师徒惜别(三)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桌上还有一些药丸,吴霖鸾见她心急火燎,也没了心思下服,便说:“莲儿,你是来兴师问罪的?我还没问你呢,笙儿拿鞭子抽人的事,你怎么能替他瞒着?他小,你还小吗,你做姐姐的也这样纵容,长此下去,这家里以后还有谁能管得了他!白家以后还有指望吗?” 她沉下气,说:“大娘教训的极是,但笙儿打人,是因那两个丫头碎嘴,私下搬弄二娘的是非,事出有因,大娘想必也查得一清二楚,怎么就不肯原谅他!倒要迁怒于先生!先生他太冤枉了!” 吴霖鸾轻笑一声,说:“我看也冤枉不了他,他来之前,笙儿不过多行恶作剧,现在变得这样心狠手辣。” 衍笙道:“大不了以后只教文不教武,您就收回成命,留下先生吧!” 吴霖鸾说:“说出的话落地生根,怎么能不算,我看你那位先生未必看得上白家,他简直不通人情,清高到不可一世。我看罢了,等到秋季开学,我打算送笙儿去省城上学,他也不小了,不能老憋在家里。” 衍生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说:“您要把他送出去?他不过7岁而已,您让他一人在外,怎么活?” 她不为所动地说:“我是想明白了,孩子是不能过于娇惯的,为着白家以后着想,只能让他出去吃点苦头!” 衍生不自控地嚷起来:“但是我想不明白,就算要送出去,好赖等到他念初小的年纪,再留个三四年,二娘刚走,就这样对待笙儿,您的做法实在让人难以接受。您别忘了,他是白家的男丁,哥哥身体不好,您连这唯一的男丁也容不下吗?” 她冷冷一哼,说:“不要提翎笙!你知道你在跟谁讲话?” 衍生挺起背脊,沉声道:“大娘抚育我成人,我感念在心,但我只是想为笙儿说句话,并无忤逆尊长的意思。这天下最苦的莫过于没了母爱!他现在孤身一人,再经不起失去,大娘当初肯收了我,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大娘也会像疼自己的孩子似得疼他。” 吴霖鸾沉思片刻,转而狡言说:“莲儿,以咱们母女的情分,还要为这点事争来争去吗,难道你不信任为娘这片苦心,俗话说富贵子弟多纨绔,穷苦孩子早当家。我不过是让他换个坏境,与其他孩子多往来,懂得生活的艰辛,但断不会亏待他,饱暖依然会差人去关照着,你同他姐弟情深,我自然理解,但教养孩子,你是没有经验的,怎么知道我的决定对他没有好处?” 衍生不由被问住了,只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吴霖鸾又道:“再说,先生赞扬他是可塑之才,百年难得一遇,既有这样的评语,我怎敢耽误他,必得好好给他挑个学校才行!” 衍笙不由喜笑颜开,问:“先生这么看重他吗?” 吴霖鸾假意笑着说:“可不是,这样的话我可编不出来!” 衍笙欣喜不已,但又一想,这么着也不成啊,若是放先生去,那是多大损失,也是不可估量,便说:“大娘,多亏遇到先生,才让他学业有些许起色,你要一下把他关进学校里去,对他而言还是太难适应了啊!” 吴霖鸾反问道:“我看先生也未必愿意留下,是不是?” 衍笙也愣了一愣,心想,关键就在于这点,先生与笙儿看去师徒情深,但是好像并不热心继续留教,有什么方法既可以为笙儿留住先生,又不违逆大娘意思。 思索片刻,方说:“大娘若是同意,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先生陪同笙儿去省城读书,不就好了!省城先生也熟悉,由他照顾着,才能让人放心!” 吴霖鸾一时极其头疼这个女儿,可惜她只是个女儿身,否则,白家生意交到她手里,决不会有错。 但再要强善计的女人也比不得男人在外行得开,根本想都不要想,因为从没有这样的规矩,白家家业传男不传女。 吴霖鸾其实也就求个眼不见心为净,只要那孩子不活在她跟前就行,随他去。 她有几分不耐地立起身,说:“莲儿,娘最近头疼得厉害,并不想操心这些事,若你能说服先生,我也没有意见,不过是多花些银钱而已,你去找管家办吧!” 衍笙笑吟吟自湘阁内出来,远远就见羽笙哭着小跑过来,方觉事情不妙。 果然,羽笙近前就抱住了她,声泪俱下地说:“姐姐,不…不好了,我没能拦住先…先生,他…他走了!”直哭地浑身颤抖。 她鼻子一酸,也落下泪来,搂着他,说:“笙儿不哭,姐姐在这儿,姐姐不会离开你!” 羽笙哽咽不已,说:“姐姐,为什么他们都走了,我就那么让人讨厌吗?可是我早已经不捉弄人了!” 她不由得更心疼了,抱紧他说:“笙儿,没有比你更聪慧的人儿,先生、你娘和我都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他又问:“真得吗?” 她说:“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破涕为笑,把手里一页纸递给她,说:“先生走时,留下个地址,说我们若有事,可去找他!” 她接过去,看了一看,又折好放进了衣兜里,说:“笙儿,你看,先生并不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如果你想见他,我们随时可以找上门去,对不对?” 他方灿烂地笑起来说:“那我们明天就去吧,姐姐!” 她刮下他哭红的鼻子,说:“还是先缓一缓,再说了,一来一回要好几日,还要坐火车去,那上面可没好茶好饭,你吃得了苦吗?” 他斩钉截铁地说:“能!” 她又有意问道:“若是让你常住在先生那里呢,你知道,先生生活朴素,并非日日有鸡鸭鱼肉来招待你,你又能吃得了苦吗?” 他想也没想,就说:“我能!”又狡黠地刺探:“姐姐,我能与先生常住在一起吗?” 她松开他,站起身,激他说:“我看你住个一两日还可以,若是真让你跟先生住上三年五载,你铁定会厌的,自己偷跑回来也说不定!” 羽笙扯扯她的衣服,说:“姐姐,你说真的吗?” 她俯身笑问:“怎么样呢?” 他又蹦又跳说:“好啊,我乐意!” 她却努起嘴,自言自语:“还不知先生乐意不乐意呢!”继而又说:“问过先生后再说吧!” ------------------------------------------------------------------------------------------ 日更一万二,共五更,此为第三更,亲们看书愉快!记得动动手指,推荐收藏! 送个礼物与红包,艾为会更感激!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六五章 青萍之末(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翎笙病情日日见好,虽仍是一副落落寡欢魂不守舍的模样,但日常起居已能自理,衍笙放心不少,假以时日哥哥的病必能痊愈,她倒不担心他什么了。 只二娘仍下落不明,内情曲折,连阿福也不清楚,她一时无从查起,羽笙更是日日催问,越来越不好敷衍了事,她方起了去寻二娘的念头。 她吩咐连琪去备好车,主仆两个同去昌邑,与往常的游玩不同,衍笙看去少有笑容,连琪机灵地并不探究,免得惹她心烦。 她们车行至林府院墙外偏僻处,就停在那里等。本是暑热时节,好在墙角处有合抱不起的老榕树,擎起大片的凉荫,夏蝉吱吱鸣叫,又为人增添一层烦躁。 衍笙只让丫头在车外等,其实她也满可以出来透透气,这里除了林易并没有第二个人识得她,但不知怎得,她全没有乘凉的心情。 心烦加上燥热,后背上明明汗涔涔,也不觉得是热出来的,反而有寒意自身体里面抽拔出来,就像是按了满身的火罐,燃烧的肤表眼看面目全非,内里的寒凉却总像是去不尽,怎样努力都不行。 她有无尽的勇气,来面对这已成的事实,临到眼前,一腔怒气却又化成了焦灼。 她心里是怨二娘的,怨她不知轻重,怨她中途变节,怨她抛家弃子,转念又想到她的好处,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来,她是真心待自己,那怨最终被同为女人的怜惜淹没了。 要怨就怨她是个女人,嫁到这个家来,要怨就怨她生在不合宜的时代,这个时代将贞节操守看得比女人的命还重要。 她掀开车帘,见连琪仍踮着脚尖朝林府门口张望,她们也只能守株待兔。 眼看日头偏西,不觉既饿又渴,她来之前没想过要带上吃的,她是没有心思张罗,连琪察言观色知是去办事,也没准备吃食,这下两人直饿得前胸贴后背。 连琪见她掀起帘子,过来问了一句:“小姐,你饿不饿?要不我去买点吃的,前面不远处有个茶摊,你先在这里等我!” 衍笙心不在焉道:“快去快回!” 连琪去后,她只好走下车,亲自盯着林府的大门。 她拿巾子拭了拭汗,扶着那树立了一立,见林易一身白绸大褂悠哉游哉走出府门,手中一把山水墨折扇,扇地呼啦啦响,她当下鄙夷地一笑,心说:“好个衣冠禽兽!真不知二娘那样精明的人怎么也会被他骗了去!” 她不等丫环,脚不由己走过去,悄无声息挡在他身前。 他见着她倒似吃了一惊,又漫漫浮起满脸赧色,说:“大小姐怎么来了!”他自己都觉得是明知故问。 她脸上毫无笑意,冷冷地问:“二娘呢,你把她藏哪儿了?” 林易说:“大小姐,你别嚷嚷!”边说边向府门处望了一望,又将她远远拉到别处。 她厌恶地甩开他的手,怒喝道:“林易,你好大的狗胆!打主意竟然打到我二娘身上!拐了人去,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若不是大娘顾及家声,一纸诉状告上法堂,你们林家有多少家当赔的起!” 林易有口难言,连连作揖,道:“大小姐,咱们是亲戚,好赖给我留些薄面!” 她锁眉道:“不要提亲戚这回事,提起就让人生气,你是专拣了亲戚好说话好下手是不是?亏哥哥拿你当自家兄弟,阿福若是知道你做出这样下流的事,她不知怎样难堪,亲妹妹的脸面也让你丢尽,我们这些所谓的亲戚又算什么?” 他兀自低下头去,说:“大小姐,事已至此,追究无益,这男女之事,是我情她愿,也不能全诬赖我一人,是不是!” 她冷哼一声,道:“你也不需狡辩,你若是个君子,蓬门敝户也会绕开走,何况二娘她人在高宅深院!” 他心服没有,不知,倒是口服了:“是是是,大小姐说的是,都是我林某人的不对!是我林某人登堂入室!” 她说:“你若真知错,就带我去见二娘,我有话问她!” 他凝眉想了一想,推阻道:“大小姐,你现在去见她有什么用呢?她跟我说,她不想见白府的人!” 她盯着他,问:“真的?连她的儿子,她也不见?” 他咧开嘴,笑道:“这倒没有!只是,你见了她也改变不了什么,是不是?她已经是出来的人,府里还会再让她回去?” 她心想,二娘是回不去了,但笙儿一心要找她,不能就这样没了音讯,便说:“我也只是见她一面,回去好跟笙儿有个交待,你若是不想惹麻烦,就领我去见她,否则,我很难保证会守口如瓶,回头若被你老子和媳妇知道,后果不用我多言吧?” 他方慌了手脚,说:“看大小姐说的,我又没说不领你去,走吧,走吧,这就走!” 这是个再普通没有的独门小院,灰粉过的院墙,低低矮矮的,成年人一跃可过,便是孩童搬些踩踏物也可轻松翻进去,木门倒像是新的,抛得白净水滑,窄窄两扇闭合着。里面屋子低矮,只露出尖尖的灰瓦罩顶。 林易拍了拍门,却是叶青萍亲自来应的,她见到他,既惊且喜。 正待拉他进来,又一眼看到自他身后走出的白衍笙,微微错愕,眼中泪就像乌亱河开闸样,漫溢出来,说:“莲儿,你怎么来啦!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边说边拉住她的手。 衍笙见她一身布衣,身无点缀,又无丫头伺候,知她境遇不好,先有彻骨的心疼,出口却是怪怨的语气:“二娘倒躲得干净,哪还记得有我这么个人!” 一行人进了屋子,衍笙使了个眼色,支开了连琪。 三人默默喝了一盏茶,叶青萍又对林易说:“家里什么吃食也没有,莲儿难得来一趟,你去镇上买些果子来吧!” 林易本来不想离开,见她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自己,只好不情愿地退了出来。 衍笙明白,二娘也是有意支开他,他一离开,叶青萍就抓住她的手,含泪问:“笙儿他好不好?” ------------------------------------------------------------------------------------------ 日更一万二,共五更,此为第四更,亲们看书愉快!记得动动手指,推荐收藏! 送个礼物与红包,艾为会更感激!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六六章 青萍之末(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她说:“笙儿很好,就是一直吵着要娘!” 叶青萍哭得抖瑟起双肩,说:“莲儿,你恨不恨我,你也看不起我,是不是?” 她道:“二娘若真的顾虑别人的看法,就不会走上今天这条路,事到如今,又何必问我?” 叶青萍不禁结舌,过了片刻,说:“是的,我这是自食恶果,是报应!” 她问:“二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没有锦衣玉食,却有了自由,这不正是你想要的?此时怎么倒唤起报应来?” 叶青萍凄凉地一笑,说:“莲儿,你嘲讽我是对的,是我遇人不淑,他头几个月还图个新鲜,常来常往,过不了几日便厌了,先前还请了丫头服侍,后来连丫头月钱都付不起,也就辞了。我倒不与他计较这个,我小时是吃糠咽菜过来的,这点苦我捱得住,只是他这样薄情寡义,将我晾在这里,实在让人心寒……。”她未说完拿起绢子拭泪。 衍笙一眼瞧见她手上痊愈留痕的冻疮,心下一凉,更觉得烦闷,又不好发作,忍了再忍,方平静地问:“你打算将笙儿怎么办?” 她恳求说:“我不能让笙儿跟着我受这样的苦,莲儿,求你好好照顾他,他也是白家的血脉,有我这样不争气的娘亲苦了他,我将他托付给你,行不行?” 衍笙不动声色地埋怨她道:“你怎么舍得扔下他一个人!” 她说:“我当时是迫不得已,吴氏威胁说要将我的丑事告诉笙儿,我只能答应她的条件,缴了权利,跟着林易跑出来!” 衍笙又问:“不是你自个儿要跟着他出来?” 她连连摇头说:“我若说谎,天打雷劈,是吴氏拿笙儿要挟我,强迫我跟着林易走!” 她又一把抓住衍笙道:“莲儿,你不知道她多可怕,她亲手害死了素锦,害得翎笙疯疯癫癫。你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心有多狠,素锦吊死后,她家里来要人,吴氏为了息事宁人,命人毁了素锦的容貌,佯称她患了重病,翎笙见素锦形容可怖,他也认不得了,受不了刺激,这才疯的!这些她一定不会告诉你!” 衍笙微微发抖,放在桌上的手也不由颤动不已,只好用力攥住才平静下来,愣坐在那里想,原来哥哥真正的病因是这样。 叶青萍又说:“莲儿,不要被吴氏慈祥雍容蒙骗,照顾好笙儿和你自己。老爷娶你娘与我过门后,她十年不出湘阁,与老爷划清界限,单看这份气性和怨恨,就不能不防她!” 衍笙不由点了点头,说:“我会照顾好笙儿,你放心!” 叶青萍又是掉泪又是笑,说:“莲儿,有你这句话就行,二娘没有白疼你!就算我死,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又说:“我想再见笙儿一面,隔日你带他来,让我远远地看看他吧!” 这话听来不吉,白衍笙只觉一丝异样滑过脑际,来不及细想,见她一双眼睛殷殷望着自己,这才细细打量她,她瘦了,眼睛显得格外大,以前的红润不复存在,营养不济的惨淡样子,风华如仪不过昔日幻影,今时竟憔悴如斯,不过一年,风刀就刻上了眉骨。 林易提着两包果子回来,一进正厅,见只叶青萍一人,便问:“怎么,人走了?” 她漫应着嗯了一声,他又说:“早知道还让我出去买什么果子,又白白花了这么多银钱!” 她支起身子,一声不吭向里间去,他大喝一声道:“站住,你摆着脸子给谁看呢,吃我的住我的,还端起奶奶的架子来了!” 她啪地拍了张银票在桌上,指着他说:“林易,收起你那副嘴脸,自此后,你我井水河水两不犯!” 他不由哟了一声,伸出手说:“二太太又财大气粗了,那就把以前我花你身上的银子还给我吧!” 她气得七窍生烟,却强压下去,咬牙笑说:“好啊,你隔日夜里来,一次清算干净了,我再倒贴一顿好酒好菜,你我总得好聚好散不是?” 林易说:“好,隔日夜里,就这么说定了!” 隔日午时,她掩了门,她约衍笙在镇上见面,匆匆走去那里等着,却见衍笙领着羽笙一早等在那里。 她远远躲在遮阳布棚后,见姐弟二人站在玩具摊子前,羽笙还是那样爱玩儿,只安静一会儿,便骑在一匹木马上,来回摇晃。 她心说一年不见他又长高了,只那眉眼还是没有大变,酷肖自己,渐渐落下泪来,咬着手里的巾子啜泣,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衍笙转过身向她站立的方向,望了一望,羽笙也随着她的目光望过去,见一个农家装束的妇人躲了一躲,没来得及看清样貌,便全不在意地问:“姐姐,你看什么呢?” 衍笙泰然地说:“没什么,”又问他:“这小马,你喜欢吗,姐姐买来送你,好不好?” 他笑道:“我可不要,我都这么大了,再买个这玩意儿回去,就真是小奶娃了!” 衍笙知道他还记得自己那次在先生面前取笑他,也只笑笑,见他又低下头专心玩着,才又向那个方向望了一眼,叶青萍已经不见了。 叶青萍哭着大跑回去,推开门,不妨被门槛绊住,摔在地上,呜咽道:“笙儿,不要怨娘,娘没有脸面再见你!” 她爬起身,回到屋里,边胡乱地用衣袖抹着眼泪,边择菜、洗菜,然后去灶房炒熟了,一一摆上桌,菜香扑鼻,俨然已是居家过日子的妇人样。 又去内间解下布衣布裙,换上锦罗绸缎,仍是离开白府时的那件,细细描了妆,盘了发髻,拿起桌上的圆镜照过,镜里的妇人心灰意冷,已没有丝毫鲜活的生气。 最后,自柜上取过一壶酒,双手捧着,放在厅里菜桌上,坐在一旁,静静等着。 日月交替间,天光明明暗暗,厅里漫撒月光,她似第一次发现月光的柔美,像纱一样旖旎,脸上浮现从未有过的祥和,在白府不曾有过,得到自由后也不曾有过,反而是现时――死亡将临时,有了。 她没有关门,看着他堂而皇之地走进,他脸上是见钱眼开的笑意,她也并不像往常那样厌恶了。 他坐下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这才像样嘛,平日穿得跟个难民似得!钱可真是个好东西,有钱,人才装扮的起,看来白家大小姐还是很孝敬你这个二娘,你都离开那儿了,她还送钱给你!你翻身喽!” 今日,她一点也不生气,若是往常早与他争吵起来,她端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两杯酒,端起其中一杯笑着说:“先喝杯酒吧,吃完咱们再好好算一算!” 他见她笑得妩媚,不自禁抚摸下她的手,说:“这一夜都是你的,时间长着呢,不急!” 她拍下他的手,嗔笑道:“正吃饭,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他接过酒盅,望着她面容一饮而尽,草草丢下杯子,一把将她拉到怀里,说:“你今天真美,就像在白府初见你时!” 她笑而不语,又持壶为他斟了一杯酒,放到他嘴边,说:“那就不醉不休,以前的日子真像一场梦!让人以为你是真的爱着我!” 他就着那酒盅又灌了下去,认真地说:“青萍,那时我是真的想你想疯了,我是爱着你的,若我有权支配家财,必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她支起一指,堵住他的嘴,打断说:“不要再谈这些扫兴的事!” 他连声应道:“你说不谈就不谈吧!来,饮酒!”他又饮下一杯。 她望一眼他,也端起面前的酒,微合双目缓缓咽下去,再抬眼,已满目泪水,说:“戏文里总是讲生不同时,死同时,你我算是怎样的缘分,原本是由爱生恨的两个人,生命终了,却还要凑合在一起!” 他见她神色大变,说:“青萍,你喝醉了,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如果你肯原谅我,咱们以后好好的过日子!” 她嗬嗬大笑说:“为什么?因为我现在又有钱了吗?林易啊林易,我叶青萍毁在你手里,”边说边凑到他眼前,银牙紧咬:“我死了不要紧,我不放心留你一个孤零零在这世上,你还是随我一起去吧!” 他骇然地将她从腿上推下,又立起身,指着她说:“你疯了你,你个疯婆子,我就知道你疑心病又犯了!” 她一步步紧逼着他:“听说这砒霜,蚀骨穿肠,那掌柜的说老鼠吃了眨眼倒地,我想着毒死一个人,总要多些,所以整整集了大半年,才存够了咱们俩人的分量,全倒入了这酒壶里……。” 他骇怕地跌倒在地,她前仰后合地笑了片刻,又突得止住笑,凑到他眼前说:“你说,这药性什么时候才发作,我都等不及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子,跑了两步,忽然腹中绞痛,捂住肚子,萎缩在地,她又一阵骇笑,嘴角却流下血来,又过了一会子,他口中也吐出血。 他既惊且恐,自觉无可挽回,绝望地想:就这样吧。 须臾间脸上的惧怕恨意散去,神色一软,望着她,费力伸出手去,张口道:“青萍,快过来,让我抱着你!” 她哭着匍匐过去,躺在他身边,轻声说:“只有这样,才不用日日盼着你!” 荒蓝山脚一处新起的青冢。 衍笙同羽笙伏地跪着,身侧是燃烧着的纸箔,灰烬随风冲天扬起,姐弟俩腰间皆系孝带,羽笙见衍笙满面悲伤,问:“姐姐,你祭何人?” 她将银箔放进火中,眼中强忍着泪,说:“苦命人。” 他又问:“是谁?我见过吗?” 她答非所问:“笙儿,你要快些长大!” 他又问:“怎么她的墓碑上也没个名讳!且葬在这荒郊野外!” 她险些哭出来,说:“她原本就无依无靠,一生颠沛流离!最终仍然难逃这样的厄运……” 她语声隐没,低低抽噎几声,又说:“笙儿,你愿不愿意每年来她坟上祭拜祭拜?” 她看下四周,又说:“这里荒草没膝,少有人行,你知道,她会觉得孤单!” 他见她少有的伤心,便说:“我答应姐姐就是,每年来此拜上一拜!” ------------------------------------------------------------------------------------------ 日更一万二,共五更,此为第五更,亲们看书愉快!记得动动手指,推荐收藏! 送个礼物与红包,艾为会更感激!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六七章 夜逃围城(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吴霖鸾刚用过早餐,红丫头通报说:“吴家老爷来了!” 吴霖鸾遂起身赶去厅里,吴灏德长袍着身,掩不住的膀滚腰圆,俗言讲心宽体胖,这位却不是这样,而是事到临头,也全不知操心的主,家中庞杂事体一概不问不管,推卸地一干二净。 他推给谁?吴霖鸾未嫁前,他推给她,这个唯一的妹妹,她嫁后,隔三差五也要跑来一趟,让她管上一管。 吴霖鸾已经看开了,对这个哥哥早不报幻想,连带着侄儿吴齐,也让她失望,吴家一门男人无一可靠,她心中唯一盘算的是为吴齐找个贤内助,扶持他主理家业,或者可以于颓败中挽回少许。 她也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身,吴灏德说话前先搓了搓手,说:“二妹呀,你最近身体还好?” 她抚平衣襟,说:“还是老样子。” 他又问:“齐儿回去说,你现在是当家主母,这上上下下都要顾全,想必是不容易的!” 她双目犀利地看向他,见他目光闪躲,言不由衷,便问:“哥哥这次是慰问来的?那我先谢过了,还有什么事,不如直说了吧!” 他下意识抚了抚后脑的头发,又说:“齐儿说,你有意让莲儿下嫁,所以我来问问!” 竟还有事能劳动这个吃闲饭的哥哥,吴霖鸾大为意外,说:“我是答应过,不过,你自己的儿子,你最清楚,只怕他会慢怠了莲儿,再说莲儿也不同意结这门亲,还是另择个别家的姑娘吧!怎么,是齐儿让你来的?” 他怯笑道:“说实话,我是正经来提亲的,齐儿看上莲儿了,别家的姑娘他怕是不乐意,再说了,都是自家亲戚,又有你管着,他怎么敢亏待她!” 她略一沉吟,说:“那丫头性子倔,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通的!” 他说:“她是你养大的,你要是应下,她哪敢不顺你的意!” 她想了一想,喟叹一声,说:“我也是为咱们家打算,才想把莲儿给了齐儿,她若嫁过去,那自然再好没有,只是,我不能时时在他们跟前,你可得多管着点,哎,这丫头也是个厉害角色,倒成全齐儿的福气了!” 他立时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应道:“再择个迎娶的日子,我好回去让他们做准备去。”两人又低头商议了一阵子,方才散了。 吴灏德回到吴府,茶水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吴齐便凑上前问:“姑姑怎么说?” 他习惯性地抚下后脑的头发,说:“由我出马,那还能有错。这婚姻大事,非得让父母出面才谈的妥,日子已经定下了,你吩咐人去准备吧,半个月后去迎娶!” 吴齐猛地在他肩上拍了一记,张狂地笑着说:“老爹,你就这件事办得最合我心意!” 他也不由笑道:“臭小子!” 吴齐无限向往地说:“莲妹妹,你就要是我的啦,你等着吧!” 吴灏德走后,吴霖鸾一径去了九九轩,心想,要好言好语与衍笙再商议一次,不如说是秉恃养娘的身份去压压她的傲气,常语有言‘亲娘不及养娘亲’。 衍笙将羽笙送去顾岷之那里后,自省城刚刚返回家里,可亲近的人越来越少,她更加沉浸到描描画画里,除了日常湘阁请安和去摩云阁看望翎笙,便从不离这九九轩。 她揣了一肚子气,又满脑子家族前途的担忧,外人看来她还是娴静无挂碍的模样,其实今时的她早不同往日。 九九轩内,衍笙见吴霖鸾驾临,大为吃惊,只是不动声色,让她道:“大娘请坐!” 吴霖鸾扫一眼屋内各式泥人,倍感惊奇,心想这丫头竟这般才华横溢。 那些形神真卓的作品犹自幻发光辉,好似出自阅尽人间千面的老者之手,多是历史传说中惩恶扬善的人物,无美丑喜恶,更无朝代之分,各路人君鬼雄齐聚一堂,难言得正气浩然,她不由心怯之。 虽多次听人赞扬白衍笙捏泥人的手艺,但亲见仍是另一番不同凡响,她不由深望衍笙一眼,自觉以往还是太小看了这个女儿。 这么一看再看,眼前人怎么都不再是一个孩子,言辞间就又多了份斟酌,先从其他事说起:“让笙儿去省城上学,他没闹脾气吧?” 衍笙平和地说:“没有,他一直想与先生呆在一起,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吴霖鸾说:“嗯,那就好!如果请不到合适的人,就从家里调几个过去伺候,别委屈了他。” 衍笙不喜也不与她亲近,淡淡道:“有先生照顾他,抵得过一个连的老妈子,大娘不必担心这个。笙儿缺得不是吃穿,缺得是男儿样的堂堂自立,这个却只有先生能教他!” 吴霖鸾愣了一愣,直觉与衍笙之间多了一层隔阂,只是想不到是因为什么,只当还是送笙儿出去的事,便讪讪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衍笙却想:她一手逼疯了亲生儿子,又胁迫二娘出走,如果她肯大度些,或者不至于母死子散,想到这里激愤至极,一时也没了话讲,气氛顿时冷滞。 一个看泥人,一个低头有一搭没一搭捏泥人,这么着过了好一会儿。 吴霖鸾又说:“莲儿,你也老大不小了……” 衍笙知她无事不来,听言不由抬起头:“大娘还是想让我嫁给吴齐?” 她说:“我也是为你好,自家亲戚知根知底,你若嫁过去,吴家就由你说了算!” 衍笙不由暗暗冷笑,道:“我自明白大娘一心为我打算,但坏就坏在对他过于知根知底!” 吴霖鸾眉毛耸起,嘴角含笑,口气却是硬的:“我是他的亲姑姑,说一句公道话,他确实配不上你,但男人是要管的,收收心也就好了,他倾慕你,必然事事都会听你的,定不会负了你!” 衍生微微一笑,道:“可惜大娘不是他,您代他担保怎么能作数。我是您养大的,本来不该违背您的意思,作出忘恩负义的事,但女人一生也就一次,大娘也是趟着苦楚过来的,我斗胆祈望您将心比心,能允我自己做一回主!” --------------------------------------------------------------- 今日更新一万二, 此为第一更,亲们,看书愉快!记得推荐收藏! 送个礼物与红包,艾为更感激!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六八章 夜逃围城(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吴霖鸾听她言语间锋芒毕露,便知她不会轻易妥协,心下一横,绷紧背脊道:“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有这些年的情份在,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不忍心做出让我寒心的事吧。以后亲上加亲,依然常来常往,还能以母女相称,如若不然……” 衍笙又一笑,道:“如若不然,我就得净身出户,白家从今再无莲儿此人?” 吴霖鸾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望住她。 她又沉声道:“大娘,我敬您,有容量将她人女儿养在膝下,我怜您,身为人妻忍受十年孤绝之苦。时至今日,我仍然不敢相信,逼疯亲子的是你,拆散骨肉亲情的是你,杀人毁尸的也是你!” 吴霖鸾脸色煞白,颤声问:“谁?是谁告诉你的?” 她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大娘怎么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大娘行事这样无情,难道不怕冥冥中自有报应!” 吴霖鸾立时怒不可遏,一掌扇过去:“住口!” 衍笙捂住热痛难忍的脸,泪珠滚滚落下,吴霖鸾也愣住了,似乎不曾想会打她,伸出一手又缩了回来,说:“既然在你眼里,我已然十恶不赦,那就恶到底吧,半个月后,吴府会来人迎你,从今日起,不准你迈出府门半步!” 吴霖鸾甩袖而去,衍笙又气又恨,顺手拿起桌边尚未完工的泥人向木架上砸去,有数尊掉落在地,哗啦啦碎裂开来。 连琪路过,早听到九九轩内自己的小姐与人争吵,见大太太怒气冲冲地离开方敢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来不及安慰她,先心疼地拾起支离破碎的泥人,说:“小姐,怎么都砸坏了,多可惜呀,你费了那么大功夫才做好的!” 她满脸泪水,说:“要他们有什么用,我连自己都保不了了!” 眼看到了半月期限,衍笙每每随着丫头,找尽各种由头要出去,都被门房的李梓一句“太太说小姐有什么事吩咐下人们去办”给挡了回来。 她日日坐立不安,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安稳,眼看就瘦了下去。连琪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只能好言好语地劝她说:“小姐,你别急,总有办法的!越是着急,越想不到!” 其实也只是为她宽心,知道起不到什么作用。 她平静下心气,只仍然在屋里踱着步子,过了半晌,像下定了决心,说:“你另找个可靠的人,将雪驹放出去,这人需是个能与李梓讲得上话的!”又自桌上撕了一片纸,草草写了数行字,交代连琪说:“将这信绑在雪驹尾巴上,要仔细些,别让人发现了!” 连琪去找七巧,将白衍笙交代的一一转述给她听,七巧机灵善言,人缘也好,人又娇俏。 七巧为避人耳目,待天色晚时,众家仆歇工后方走去门口,牵着一匹高头大马,自然躲不过李梓的眼目,他还未走出门房,就毫不客气地问了句:“谁啊!” 七巧巧笑道:“李大哥,是我,七巧!” 李梓一听是她,立时眉开眼笑道:“是七巧啊,这大晚天的,牵马干什么去?”又拍下厚实的马背说:“哟,是小姐那匹马?怎么,去喂夜料啊?” 七巧不由莞尔:“李大哥真会说笑,虽说马无夜草不肥,我可不敢大半夜牵着它啃草去,只因前日连琪说,小姐喜日在即,这马留在家里,一日也不曾骑过,小姐若嫁到别人家,也不打算牵着它过去,就想把它放出去,若它能遇着有缘人,也是善事一幢,等同于放生这个意思!借此祈佑婚姻圆满!这样的好事,我就去争了来,还请大哥行个方便之门,小姐定然也会给你记上一功,”又用浑圆的肩膀,蹭了蹭李梓的胸膛,媚眼横飞道:“大哥跟我一样,做了善事,能帮到自己的姻缘也说不定!” 李梓立时心神荡漾,小眼眯缝起,盯着她道:“既是你的面子,我就开了这门,”不由上去往她腰间摸了一把,嘴又凑到她脸上道:“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七巧轻轻一挡,道:“大哥且等等,来日方长,你既有心成人之美,现在又是放生吉时,可不能耽搁了小姐的大事,快开门吧!” 他连声应道:“好好好,你随我来,我这就开门!” 雪驹连夜跑回归南山,次日清晨,有人通报安鲁戈,他心想莫不是莲儿有难,才将它遣回,记得他曾允诺她:若是有事,将雪驹放归。 这一想之下,不由心神不宁,急忙赶去马棚。雪驹通人性,却不会说话,他看着它更加忧心如焚,只是侥幸地想,如果莲儿真得以它传信,或者它身上带着只言片语也有可能,即便没有,这一趟他也一定要去的。 他前前后后摸了一遍,触到马尾上棉线缠的卷纸时,他险些高兴地跳起来,转而一想这代表莲儿遇难,又阴沉着脸,眉头皱起老高,三俩下拆开来看,上写:“临溯城后墙,午夜十二时见,莲儿。” 他不由窃喜万分,顾念她安危,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更甚者忘了自己人人得而诛之的身份,连想都没去想这或许是个陷阱,只盼着天快些黑下来,好让他与心上人相见。 夏季的午夜虽人畜皆寂,但明月的光辉依然慷慨地照临万物,万物并不难辨,他带着几人隐在临溯城后墙处,黑影幢幢,却悄无声息,只以手势传达命令。 眼看月在中天,时辰已近,他悄悄一挥手,便有两人翻墙而入。 那样高的城墙,两人不费吹灰之力三两下就踩踏上去,双脚脚尖着地,像落在棉絮上寂然无声,又在墙内左右张望一遍,找花木茂密处,迅疾隐匿起来。 一切恢复如常,就像不曾有外人潜入。 又过了一会儿,衍笙并上丫头连琪才匆匆赶来,连琪身上背负一个小小的包袱,她们二人边走边不自主地连连回头顾望,只怕后头有人追来。 --------------------------------------------- 记得收藏与推荐,不花银子的! 若是舍个礼物与红包,神佛保佑你!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六九章 夜逃围城(三)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脚下碎步生风,却不敢踩出一点声音,心内均如擂鼓,这么一段路,已经气喘吁吁,再加上担惊受怕,只觉浑身发软,手脚不听使唤,见已到了后墙就都靠了上去,只捂住胸口一个劲儿喘气。 再看下高空的月亮,已然不早,又担心起安鲁戈是否看到信,会不会冒险前来,以往对他的态度实在不好,用到人家的时候又去求助,如果换作自己也是不屑帮忙的。 她又急又悔,一时不知怎么是好,连琪轻声劝道:“小姐,别急,咱们再等等看吧!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 她问连琪:“不知七巧支开了她们没有?” 连琪道:“小姐别担心,来时,我没见太太的眼线,想是已被调开了,七巧办事机灵,不会出差错的!” 她喃喃道:“那就好!” 主仆二人这么说着,藏在一旁的两人听得清楚,方才放松警惕,轻轻走出来。 她们本正张惶无主,就被吓了一跳,那两个黑衣大汉,与她们保持一步距离,俯首抱拳,神态恭敬至极,白衍笙才明白过来,略放下心,问:“是归南王让你们来的吗?” 其中一人道:“当家的正在墙外等候小姐,小姐请!” 另一人先扣了三下墙,通知墙外人接应,两人方又同时委下身子,摊开双手,示意她踩上去。 她一刻也不敢犹豫,抬脚上去,手扶着他们二人的肩膀,得以顺利爬上墙,见墙外数人伫立在静静流淌的月光中,于众人中一眼便认出他——周身难掩等待的焦灼,对着那个背影唤了声:“安鲁戈!” 他突得转过身,满面喜悦,向她伸出双手,说:“莲儿,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那是世上最令她安心的声音,她一时热泪盈眶,双手一松,就滑下来,果然让他接个正着。 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她不由搂紧他的脖颈,他也回礼似得抱紧她,埋首在她发间,强忍着只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他想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终日避他唯恐不及,现在却向他求助,但此时不是好时候,还是迟后再问。 她落地后,方轻声说:“还有一个丫头,我得带她一起走,这里容不下我们了!” 他虽不发一言,只点了点头,她却万分安心,见到他,方觉得自己的世界是安全的。 墙内连琪正待踩上去,却见不远处有个人影小跑赶来,人影纤巧,只一个,那两个黑衣大汗也不由一惊,催促道:“姑娘,快,有人来了!” 连琪却因眼熟,多看了两眼,对两人说:“两位大哥请稍待,只有一人来,我想那是……” 说话间,人影已近,连琪不由叫道:“七巧,怎么是你?” 七巧上气不接下气,说:“哎呀我的妈呀,总算赶上你们了,经过这样的事,太太不会放过我的,连琪姐姐,你也带上我吧!” 连琪说:“小姐那里……” 七巧打断她说:“小姐也会同意的,这里我已经待不下去了!” 连琪设身处地为她想想,也是,当机立断:“那就都走吧,请两位大哥先送我妹妹出去!” 七巧便先踩着上了墙,安鲁戈已吩咐人接住她,七巧一落地,就叫了声:“小姐!” 白衍笙大吃一惊,抓着她问:“怎么是你,连琪呢?” 七巧道:“连琪姐姐马上出来,小姐不要怨我,我怕太太查出来,所以想跟小姐一块走!” 白衍笙道:“真难为你了,既然已经出来,就一起吧,也只能这样!只是以后前途未明,少不了要跟着吃苦!” 七巧笑道:“我不怕吃苦,只要跟着小姐,七巧什么都不怕!” 说话间,连琪也被送了下来,连声叫着“小姐!” 主仆三人不由抱在一起,衍笙道:“出来就好!” 那两名大汉随之翻墙下来,一行人悄悄离开临溯城,走远了,才骑上马。 打马一口气行出数里,白衍笙才让他停下,说:“把我们送去洛城吧!” 他微一迟疑,说:“你们三个女孩子,去那么偏远的地方,我不放心!” 她恳求道:“我们只能去那里,你知道的,若是进了你的地盘,便是一辈子不见天日,”又看一眼另两匹马上的连琪和七巧,说:“我虽是她们的小姐,却没有权利剥夺她们的自由,洛城乡下连琪有门已故远亲,留有几间空房,是个落脚的地方!” 他却多心了,心内一寒,攥紧她的手说:“你还是看不起我,只因为我是个盗匪,想躲得远远得?” 两人本来坐在马背上,她只能回头同他讲话,听他这样误会自己,便说:“你未免太看轻了自己,也看轻了我,如果我只以身份取人,而善恶不分,又怎么值得你——结交,我只是想……。如果你想,你可以去洛城看望我们!” 他不由欣喜万分,眼中泛滥笑意,自身后环抱住她,又执起她的手亲吻,说:“莲儿,我去,一定常去看望你!” 她推开他,扭回身子,低声道:“别人在一旁看着呢,别这样!” 他不由大笑,笑得肆意,道:“好吧,都依你!”又吩咐多余的人回了寨子,只留下两个兄弟跟着,六人三骑,送她们主仆三人去洛城方向。 一早,两个丫头匆忙跑去湘阁,通报吴霖鸾说:“太太,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吴霖鸾猛地立起身,说:“四处找找,这么个园子,她能插翅飞了?” 两个丫头越发低下头去,怯懦地小声说:“四处找遍了,连琪七巧也不见了!” 吴霖鸾怒目圆睁,眼神如烮剑,抓起桌上的茶杯直掼出去,大喝道:“一群没用的奴才!去,立刻召集所有人,她就是上天入地,也给我翻出来,找不回来,统统都滚回家去!” 两个丫头瑟瑟发抖只得连声应是。不一会儿,园子里挤满了老老少少众家仆。 吴霖鸾高声问:“你们谁知道小姐去哪儿了,快些说出来,有知情不报的,日后若是查出来,决不轻饶!” 李梓不由暗自打鼓,想起前几日七巧放马的事,前后思量,还是忍下了,想还是不要多事了吧,又见两名丫头上前说七巧昨夜邀她们下棋,才致疏忽没看好小姐。 他见吴霖鸾脸色差极,暗暗为她们捏了把汗,果然不几日后,便不再见那两个女仆,显然被遣回乡,他更认定自己隐瞒不报是对的。 ----------------------------------------------- 这是第三更,还有两更呢! 记得收藏与推荐,不花银子的! 若是舍个礼物与红包,神佛保佑你!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七零章 望望世外天(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洛城正是花开胜锦的时候,一路行来,着眼处皆是富丽堂皇的牡丹,经年的青枝托着碗大的花盘。 虽然临溯也植牡丹,但仅限富贵人家,这里却不同,即便是普通人家花圃内也有上好的花色,方知这里民风闲适富足。 途径市镇,更是一片繁华,是个物华天宝宜居宜业的地方。 又行了不到半个时辰,见田亩漠漠,熟麦飘香,苍郁的竹林远远在望,几间散落其间的农舍,隐约可见灰色屋瓦,连琪遥遥指着说:“小姐,就是那儿了,咱们到家了!” 衍笙顺着她的指尖望过去,见那分明是个繁华之外的所在,有点避世的味道,正合了现下的处境,果然是个体贴心意安身立命的好地方,不觉欢喜。 安鲁戈也放慢了马速,一行人走马观花似得慢行过去。到了眼前才发现,邻里之间距离原是极远的,只偶尔几声犬吠可闻,屋前植了不少桂花树,浓墨点就似得绿叶兀自舒展。 小院由竹搭的篱笆圈起,拙朴有趣,只有苗圃因无人打理,青草萋萋直没人膝,其间夹杂数十玫瑰树,大半被遮住,只零零盛开些许瘦小的花朵,花容没在杂草间若隐若现。 推开堂屋的门,室内犄角旮旯蛛网暗结,桌上、椅上皆铺满灰尘,虽简朴但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是一副现成的家当。 几人都用手扇着掉落在身上的灰尘,轻手轻脚打量着走进去。 连琪说:“小姐,你和客人们不如先去外头等会儿,我与七巧收拾好了,你们再进来!” 安鲁戈却开口说:“莲儿,这地方实在住不得人,你还是跟我走吧,另寻个地方给你们住!” 衍笙道:“有屋可以遮风挡雨就行,好不好的,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们足够勤劳,还怕过不好吗!” 边说边拿起门后的扫帚去缠蛛网下来,七巧眼明手快,上去抓在手里,说:“小姐,怎么能让你做这样的事!”衍笙与她争了几下,终究被她夺过去。 七巧连连往外推她说:“小姐,你快出去,有我和连琪就行了!” 安鲁戈吩咐一旁的两个兄弟说:“去帮帮她们!”衍笙只好随安鲁戈退出来。 两人在院中,无言立了一立,他专注地望着她,像怎么也看不厌,她尴尬地转过身,顺手折下一根草,拿在手中,轻轻打着草丛。 少见她这样安静,至少不再躲他,不由牵起她另一只闲着的手,拉她去屋后的竹林,他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林间清凉,微风拂过,竹叶沙沙有声,夏日阳光自枝叶间筛漏下来,偶有几片叶子飘然滑落肩头,如几尾羽毛拂过心坎,难言得轻软。 直到两人隐在竹林深处,他才放开她的手,她从没有这样心慌意乱过,只好将身边柔韧的青竹当作倚靠,微垂双目,有心无意拨弄手中的长草。 他见她难得温顺,不由得眼角嘴角泛起笑意,心里则流淌着欢畅,像溪水一样只是源源不尽,连带声音也温柔起来:“莲儿,发生了什么事?” 她知道他会问的,便如实说:“因为家里逼婚!”说完,头低得更狠。 他不由笑意加深,说:“所以,你就想到了我?” 落难时才想起求助他,她自然过意不去,说:“我也是没有办法……” 他打断她,连连说:“我都知道!” 他满心眼里都是喜悦,想:她不想嫁给别人,是不是代表,她心里有我。她现在就在面前,而且以后只要想见,随时都可以来找她,不必再拘着什么身份。 或许他与她之间境况还是没有大的改变,但至少现时看去,她不再那么疏离。 不免滋生出狂喜,张开双臂将她拥进怀里,如获至宝般不知怎么珍爱是好。 她手中的草悄然落地,头埋在他胸前微合双眸,连日来心神疲惫终于放下,想起险些嫁作他人妇,还好没有。 但她仍然困惑,明知他一心所衷,为什么还是去求他,这难道不是逃出一座围城,又被困另一座围城。 他轻声唤着:“莲儿……。” 她自他怀里抬起头,他眼中满满的爱意,像六月的阳光照亮了眼眉,令人目炫,她情不自禁眯起眼睛。 他俯首,从未有过的柔情,缠绵不尽的吻落在唇畔,她心跳不已,可怜兮兮抓住他的衣物,毫无招架之力。 良久,他方放开她,见她眼中莹润,显是动情所致,一时失口问:“喜欢吗?” 她愣了一愣,方才明白他指什么,顿时面红耳赤,推开他说:“我才不稀罕,去找你的女人去,不要以为帮了我,就可以胡来!” 转瞬就翻脸,女儿心思还真是难以琢磨。 他的心猛地一沉,扳正她推拒的身体,严肃地重申:“我早说过,不再有其他女人,莲儿,时至今日,你还不信任我吗?” 她怒气冲冲望着他,嚷:“你的私事与我无关,给我说这些干什么!” 因她说与己无关,他心中大痛,正视她说:“可是莲儿,今生今世只要有你足以!” 他目光如炬,脸上是不容人质疑的诚挚,不由她不安静下来。 相执片刻,她方平静地说:“我还没有准备好接纳一份感情!你别逼我!” 他不由轻松一笑,拨开她挣扎时衔进嘴角的头发,哄劝着说:“我不会再逼你,”继而又坏笑道:“天下有情儿女原都是这样你侬我侬,你却执意要划界而处,虽然忍着不亲近会很辛苦,但是,莲儿在感情上还是个孩子样,我不反对多等几年!” 衍笙哭笑不得,讥诮道:“孩子样又怎么啦,谁让你等,别人是孩子样,确实,都不及你经验老道――” 见她微有薄怒,他好脾气地笑着说:“看来你还是在意的,别不承认。” 她使力一推他,含了几分意气,说:“谁在意,你少自以为是!” 他哈哈大笑,说:“算我自以为是吧!” 她斜他一眼道:“你这个人平日里是那个样子,现在却是这个样子,真是看不懂你!” 他止住笑声,只让笑意自眼角漫溢出来,问:“我平日里是怎样的?” 她想也不想,便说:“穷凶极恶啊,还能是什么样子!” 他不由露齿,像被吓了一跳,说:“穷凶极恶?” 她点点头说:“可不是!像要吃人一样!” 他又明知故问:“那现在呢?” 她却移开目光,闭紧嘴,他连着追问好几句,她方故意气他说:“死乞白赖!” 她不说,他心里其实明白,默然拥紧她在怀里。 她心说‘原来你也是有情有义的人’。 ----------------------------------------------- 这是第四更,还有一更呢! 记得收藏与推荐,不花银子的! 若是舍个礼物与红包,神佛保佑你!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七一章 望望世外天(二)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主仆三人送他们至门口,安鲁戈牵着马,说:“别送了,回去吧,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衍笙点点头,说:“路上小心!” 他又对身旁其中一位兄弟说:“罗英,她们交给你了!” 罗英说:“是,当家的只管放心,我会照顾好白小姐!” 他方翻身上马,又回头望一眼她,才同另一位兄弟打马离开。 安鲁戈走后,四人分工又好好收拾了一番,连琪同白衍笙将苗圃的杂草清了,七巧打扫小院兼厨灶,罗英将杂草晾晒起来后,又备好马车,去镇上买回吃用。 待一切收拾停当,四人同桌用过晚饭,天已经黑透了。 衍笙对他们说:“忙了一天了,都早些休息吧!” 罗英说:“是,小姐!那我先去了!” 七巧收拾过碗筷,连琪拿来烛台,引着蜡烛,陪衍笙去了卧室。 室内简陋,不过是漆色陈旧喑暗的一床一茶几一衣柜而已,低矮的窗上悬挂着印染粗劣的蓝花布帘,床上铺着粗布床单,上敷苇席,十足农家家什。 连琪看了也觉粗糙,不禁潸然,说:“小姐,你怎么过得惯这种日子!” 衍笙拉着她的手坐在床沿,说:“连累你们跟着吃苦,我实在过意不去!” 连琪说:“小姐说哪里话,我们皮糙肉厚倒没什么,只怕你……” 衍笙打断她说:“这算什么,我既然逃出来,就有心理准备,往后全靠咱们自己。你去吧,我也累了,想睡会儿!” 连琪立起身,又拉开一旁的薄单,放下罗帐说:“小姐,你晚上盖着点,这里夜凉!有事叫一声,我和七巧都听得见!”连琪吹灭蜡烛,方离开。 七巧也已收拾完毕,房间有限,两人挤在一个屋里,床上只容一人,连琪坚持让七巧躺在床上,她自个则在地上铺好席子和薄单,睡在上面,又吹了灯。 只听七巧说:“琪姐姐,你说咱们以后可怎么办呢?” 连琪轻声说:“怎么,你后悔跑出来了吗!” 七巧忙辩解道:“姐姐未免小看了七巧,我虽不曾服侍小姐,但从姐姐处得知她心肠极好,我见识粗浅,但决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小姐现下孤身一人,我怎么会有二心,除非你不当我是自己人!” 连琪也知她们处境堪忧,长叹一声,道:“你若问我,我也不知怎么办,但以我对小姐的了解,她必不会坐以待毙,总之,饿不着你,就是了!” 七巧嘟起嘴,说:“姐姐又拿话气人,不跟你说了,我睡了!”赌气似得翻转了身子。 衍笙却一夜未眠,深夜暑热褪去,果然有些许的凉意,她扯过薄单的一角盖在腹部,头枕在肘上,侧身躺着看向窗外,凉风鼓动窗帘,夏季的夜有些许白亮,房子地处郊野,僻静得可怕。 她固执地追寻自由,现在终于自由了,早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心里满满的皆是平静的喜悦,那喜悦在心里,也不过是再寻常没有的底色,对家族前途的牵挂和对亲人的想念,则是浓重惊触的一笔,而目前处境却丝毫未让她担忧。 关于家族前途,为了先自保,她毫不犹豫撇弃了那份责任,心存愧疚;至于亲人,谈不上怨恨,只是自我安慰说大娘也有她的苦衷和计算,立场不同而已。 当前之计,是解决营生问题,她心中早已作好打算,所以并不担心。 天刚亮,她就起身,穿了身简便衣服,短袖鹅黄薄罗衫,又束了条及踝百褶裙,整个人显得精神万分,一点也看不出一夜未眠。 她亲自去厨灶水缸里舀了两瓢水,洗过脸,在院子里伸了伸懒腰,见罗英自篱笆外小路上快跑回来,脖颈上搭着汗巾,身着白色薄汗衫,脚下是黑色纳底鞋,黑裤束着绑腿。 二十出头的后生,生龙活虎,那样环境中出来的人却并不粗鄙,一看就是个行事稳妥的人,她不由微笑,说:“这么一大早起来,是去练跑了吗?” 罗英也觉诧异,不想她起得这样早,露出洁白的牙齿说:“是的!小姐也够早的嘛!外面空气好得很!” 她只觉奇怪,心说怎么这么多人爱练跑呢。 连琪七巧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也起身出来,说:“小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还早得很呢!” 衍笙朝罗英努努嘴,对两个丫头说:“还有比我更早的呢!”又说:“既然大家精神都这么好,那就各忙各事去吧!” 七巧紧忙说:“哦,我去做饭!” 连琪说:“我打扫院子!” 罗英说:“墙角有几根好木头,正好搭个凉棚!” 衍笙不由好笑说:“活都被你们揽去了,那我只好去浇花啦!”即便是她去浇花,罗英还是紧忙从井里新打起一桶水,又提到苗圃旁。 杂草除净,方见数十玫瑰树真容,瘦长的茎子,花朵稀落,显是因为未经修枝浇灌的缘故,她一瓢一瓢地浇过去,又细心摘掉黄叶子。 连琪扫过院子,也跑过来帮手,说:“小姐,这花以前开得可好啦,最好看的时候长得跟火似得,我姑奶奶也是喜欢花的人,照顾得精心着呢!” 衍笙并不接话,不知怎么想起近况,轻轻叹口气,说:“这花与世事是一个道理,左不过是盛极而衰罢了,”又怜惜地拂下浓紫色花瓣,说:“与其让它们零落成泥,倒不如派作其它用场!” 连琪万分好奇,望着她问:“小姐准备用它们来做什么?” 她深吸口气,打点起精神,朝连琪眨下眼睛,故作神秘地说:“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又一个夏日清晨,鸣鹂歌声婉转,篱笆上青藤缠绕,牵牛花静静绽放,蓝紫色的俏艳沐着晨光,流逸着蓝宝石样的光彩,其形同乡曲中常用的唢呐,又像西洋唱片机上造型流畅的喇叭。 仰面可以看到完整圆巧的苍穹而非四角天空,篱笆缝隙里是来去自由的风,跨出门眼里是天地,合上门,天地便纳入心胸。 衍笙带着丫头七巧采撷枝上的玫瑰花瓣,花篮已渐渐盛满,东篱旁不几日搭起了一座凉棚。 四根黑木柱支起四角,顶上覆盖的是乡间常见的茅草,凉棚下摆着石桌石凳,是找临近的手艺人定制的,上面轻浅的石刻荷花纹理,不细看是分辨不出的。 这里得天独厚临山靠水,盛产白晶石,原是极珍贵的,偏偏本地人因着地利之便倒不以为奇了,所以价廉,家家都有,即便是经老石匠精雕细刻过的,也不改其天然貌。 这里是拙朴的乡野,却也是有人情味的乡野。 连琪父母双亡,跟着姑亲长大,与邻里乡亲颇熟稔,她受命去邻舍买回蜂蜜,捧着瓦罐窈窕行来,还未推开篱笆门,就远远叫了声:“小姐!我回来啦!” 衍笙与七巧既摘满了花篮,也走出了苗圃,便问:“买到了吗?” 连琪走上前,掀开瓦罐的圆盖子给她瞧,一阵甜香扑鼻而来,她说:“小姐,快看,这些够用吗?是特意留给咱们的!” 衍笙只看了一眼,说:“够用啦!” 七巧上前不自禁嗅了下,说:“真香啊!” 连琪道:“是刚割下来的新蜜,自然又香又甜!”看看七巧手里的花篮,又说:“花儿也摘好了!” 七巧说:“我这就去把它们晾起来!” 衍笙见连琪额上覆满晶莹的细汗,说:“热着了吧,把罐子放里屋,去歇会儿吧!” 连琪道:“哎!”抱着蜜罐就去了里屋,擦了擦汗,端着茶水出来,放在凉棚里。见罗英正躬身收拾剩下的木料,也是满头汗,顺手倒杯水递给他说:“罗大哥,喝杯水解解渴再收拾!” 罗英接过去,一股脑地喝下,把空杯子递给她,她又倒了一杯,他三两口又喝下,她在一旁不由瞪圆了眼睛。 她平时服侍的都是太太小姐,还没见过这样粗犷的喝法,只是暗自称奇,见那样子只觉得他还渴,就又斟了第三杯,他也是第一次被女人照顾,所以略有不知所措,也不晓得拒绝,这第三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衍笙自篮子里抓些花瓣,正往藤萝筐里铺撒,平平的筐底已满,乍一看去像绣了花瓣的织锦,满眼绮艳霞色。 一旁七巧本来端着藤萝筐,眼睛却闲着,看到这两人你敬我喝,没完没了,噗哧笑出声,说:“琪姐姐,你一个劲儿敬茶,直将罗大哥灌个水饱,是不是不打算让他吃饭了!” 罗英老大不好意思,红着脸,俯下身去拾捡碎木料,连琪也放下杯子,三两步走过去,迅疾扯了下七巧的辫梢,说:“要你眼尖嘴利!” 七巧禁不住疼,“哎呀”了一声,嘟起嘴,对衍笙说:“小姐,你看看她,她尽欺负我!” 衍笙还是往筐里撒着花瓣,眼也不抬,只当没瞧见,心中却隐隐有丝不安,丫头们年纪渐长,在家时,得宠的往往由主子安排婚配,现下的处境可怎么是好,只笑了笑含混过去说:“闹归闹,可别恼了!” 再一看筐底都铺满了,七巧还怔怔端着,又说:“筐都满了,还端着做什么,再换个空的来!” 七巧方回过神,“哦”了一声,将手里的筐往晾架上一摆,又自地上拾起个空筐端着。 那藤萝筐的花瓣衍笙日日傍晚清晨各翻一次,如此两三日下来,已半干,见水分合宜,不多不少,只余浓郁甘冽的香气,便让两个丫头捣碎入了蜜罐,不几日玫瑰花酱便腌制成了。 又用时令水果加细糖腌制了些果脯备用,两个丫头虽在府里当差,但多是粗使活计,甚少经手这样精细美好的工作,既新奇又勤快。 主仆三人虽忙,却是极快乐的,连琪深知自己的小姐手艺多,也不催问作什么用,不过言听计从罢了。 七巧年龄尚小,好奇心重,但又贪玩,觉着这样的事做着不累也受用,便也稀里糊涂地忙碌起来,并不多问。 罗英见她们主仆三人欢声笑语,忙个不停,却不知她们忙些什么,只按吩咐去找木匠订制了一个高及腰的暖箱回来。 再看这家里里外外,转眼已有模有样,两个丫头也渐渐安下心。七巧只私下里对连琪说:“小姐看去闲云流水样,少有的快活!” 连琪道:“只是看去闲云流水罢了,你却不知小姐最擅长小处着手,细细谋取出人不意!” ----------------------------------------------- 这是第五更,答应亲们的一万两千字,顺利完成! 记得收藏与推荐,不花银子的! 若是舍个礼物与红包,神佛保佑你!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七二章 行行人间路(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又一日,衍笙做示范,吩咐两人和了糯米面条,油面团,水面团,待面醒过,又亲下手,做了几个糕饼样子出来。 李子甜瓜水蜜桃腌制成的凝脂样的果脯预先切碎,装入硕大瓷盘,糯米面细白如玉,擀面杖压成薄皮,其上用木勺匀一层玫瑰花酱,卷成卷后,在红黄相间的果脯盘子里滚上一滚。 再拿起时,内里白里透红,外面则琼脂玉色,既有玫瑰新蜜的甜香,又有清新不俗的果味,而后摆入蒸屉。手法出奇娴熟,连知之甚深的连琪也暗自惊讶,更遑论七巧了,直看得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白府千金不止是评品名点的高手,更有高超手艺在身。她小时顽皮,常拿了点心师傅的面团把玩,点心制法熟谙在心,甚至火候,甚至那老师傅倚以为生的几样看家本领,皆能历历道来,如数家珍。 三人合力又做了千层酥,宓儿糕五六样,只用半晌,即装满了暖箱。厨灶里热气腾腾,每有点心出屉,就飘出沁人心脾的香味,连罗英也禁不住进来,问:“做了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衍笙对七巧使了个眼色,七巧即心领神会拿起一个碟子,盛来给他尝,三人都望着他,他拿起一块品了一品,只觉好吃,连连点头道:“嗯,真好吃,从没吃过这样好吃的点心!” 七巧也捏了一块来尝,而后也连连赞道:“确实好吃得不得了!小姐,比家里点心师傅手艺一点也不差!” 衍笙道:“别只咱们关门自夸,好不好吃,也要出去试试才知道!” 连琪道:“小姐,我们这就去吧!正好趁热!”边说边拿白单子盖上暖箱,又对七巧说:“走吧,咱俩一起去!” 七巧将剩下的果子往嘴里一塞,应了一声“哎!”见罗英堵在门口不动,就说:“罗大哥,你愣着干嘛,还不备车去!” 衍笙见两个丫头不待吩咐,已急不可耐,跃跃欲试,只小心将案上的面收拢在瓢里,慢慢收拾,并不催促他们。 谁知罗英并不理会两人怂恿,只走到她身边说:“小姐,这事我恐怕不能做主,你若觉得闷,这点心偶尔做来咱们自己吃吃就行了,若是作为营生,只怕大当家不答应,一来日日忙碌恐生劳累,二来折损身份,到底是委屈了你!” 衍笙不想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体念他出自一片好心,和颜悦色地说:“你无须多虑,通过劳作获取资用是最天经地义的事,什么身份都及不上自食其力尊贵!” 她惯常得温婉如仪,娓娓说来如同闲话,骨子里却是不容折辱的自立端正,他纵是铮铮男儿,也不禁暗生佩服,语气上就软了几分,但因是奉命照顾她们主仆,还是坚持道:“小姐若是为咱们口粮担心,实在不必,大当家一早替小姐打点好了!” 衍笙不由微笑,说:“他的心意我领了,只是,受人恩惠恐会寝食难安,也绝非长久之计,你也不必为难,来日我自会同他讲明,断不会让你无端受责!” 他急忙分辨道:“倒不是为这个,只怕小姐……” 不待他说出,她已明白,说:“你也不必担心我,我还能应付,总之累了就歇,咱们自个儿说了算,辰光漫长,有点事做,打发打发时间也好!”又说:“去吧,将车套上,你送她们两人去市集!” 他见她主意已定,不再坚持,去套了马车。 洛城市镇商舍林立,因是旧都遗址,往昔锦绣繁盛依稀可寻。十里长街长石铺陈,绸缎庄、米铺、酒肆等等当街而设,随便一间看似不起眼的铺子,或许就有百年的历史。 主街中又有斜街穿过,是个难得的热闹处,东西南北人来人往,选定地方,罗英停下马车,又将暖箱卸下来,七巧连琪刚将绣了点心名称的旌旗竖起来,已有妇人来问:“有宓儿糕?” 连琪七巧紧忙应道:“有,有!” 那妇人又说:“自从嫁到这里,多少年没吃过了!” 连琪紧忙拿纸包好几块,又仔细包个样子,用线签好,递给她,七巧刚收过钱,又有人路过,看了几眼,说:“没想到北方也有什锦糕卖!来两块!” 头一个妇人扭回头说:“可不是,我也是看到才买来尝尝!这在南方也是顶稀罕的吃食,逢年过节才能吃到!” 七巧接口道:“觉得好吃的话,以后常来!”对连琪使了个眼色,连琪会意,又多给两人每人一块。 她们喜滋滋拿在手中尝了一尝,道:“嗯,是这个味儿,却比以前料足,也更显好吃!” 两人连连道谢,满意地走了,因刚开张,所以做得少,没想到不到半晌功夫就卖完了。 三人刚在门口下车,衍笙听到动静迎出来,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连琪兴致高昂地说:“小姐,看来得多做些,不够卖的呢!” 衍笙笑道:“是吗!” 七巧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扬起钱袋子,说:“小姐,快看,收入不菲喔!”说着又在手中颠了颠,而后交给她。 罗英则笑呵呵提下两条鱼和一坛酒来,说:“顺便买了鱼和酒,旗开得胜,总要庆祝一下!” 连琪紧忙接过来,说:“做鱼,我最拿手,你们等着尝我的手艺吧!” 衍笙道:“丫头越来越不谦虚!先别急着忙,都去歇歇喝口水!棚里有我晾好的茶水!” 罗英说:“谢谢小姐!”已走过去,执壶斟满几杯,说:“嗯,好茶!”又品了几口,说:“怎么和连琪泡的茶水味道不一样?” 连琪也跑去,喝了一口,疑惑地挑起眉道:“就是,味道确实不同!”又问衍笙:“小姐,里面放了什么?” 衍笙道:“还不一样都是茶,不过多煮了几道!去去涩味!” 七巧向连琪笑道:“要么说,咱们充其量是泡茶,小姐才是名副其实茶中饮(隐)士!” -------------------------------------------------------- 今日更新一万三千字,共六更,记得推荐与收藏,不花银子哦! 如果有礼物和红包,艾为更感激,亲们,看书愉快!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七三章 行行人间路(二)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连琪望着七巧道:“行啊,七巧,跟小姐没几日,变得这样文绉绉了!” 七巧道:“那当然,近朱者赤嘛!” 连琪一撇嘴,指天斜睨她道:“越说你,越顺杆子往上爬!” 主仆三人自此后一日更胜一日忙碌,简直脚不沾地。洛城中街点心,渐渐有了些名头,慕名而去的不止是平民百姓,渐渐得朱门漆户也偶有光顾。 只因点心式样新颖,不拘于俗,一传十,十传百,比那些老式斋堂里声明在外的名点更有口碑。 洛城富沃,民间富户皆推崇美食,遇喜逢节,陆续有定制糕点的帖子递上来,生意蒸蒸日上。 一日收工归来,连琪递上一张帖子,说:“小姐,东城柴家老太太80大寿,定回礼喜糕80盒!”又自衣袋里取出一个鼓囊囊的锦袋,说:“这是定金!” 衍笙接过去,看一看帖子,收起来,说:“那好,又要一连忙上好几日,我一会儿写张单子,等罗英回来,你拿给他,让他明日去镇上买些紧缺的食材回来!” 连琪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又说:“小姐,临收工,虹宇酒家老板又来找我们,说一定要见您一面!” 她整理下衣袖,说:“我不是说过了吗,什么人都不见!他若想订糕点,依从市价!” 连琪为难地说:“我已经照小姐吩咐跟他挑明了,但他仍然坚持要跟您本人谈谈!而且一连三次价也不讲,按零沽高价买下了咱们所有的点心,诚意可比三请诸葛!” 她不为所动:“下次你就对他说‘合作自愿,不要强求于人!’就说是我说的。” 连琪点头应道:“是,小姐!”又见天色不早,便问:“这么晚,罗大哥干什么去了?” 衍笙“噢”了一声,说:“我让他去灵溪打些泉水!” 连琪不由笑道:“小姐,天黑路远,家里有井,干嘛跑去灵溪汲水?” 她拿着钱袋站起身,欲走去里间,说:“酿酒用!” 连琪说:“酿酒?井水不行吗?” 她含笑说:“你不知道,这酿酒,还是泉水好!活水源头,酒更香郁,井水怎么能比,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正是这个道理。”边说,边掀起隔帘,末了,又回过身说:“你还是先把明早要用的食材备好,省得抓忙!” 连琪应道:“好!”看着她进了里屋,又低头思忖,轻声自语道:“酿酒?酿酒做什么?”最近忙得昏天黑地,自然不愁赚不到银子,她实在想不通小姐为何心血来潮,又要酿酒。 白衍笙出身制酒世家,她要酿酒与其说是心血来潮,不如说藉以寄托思家情怀来得贴切。她并非多愁善感喜怒形于色那类人,正因此,方能在离家出走后迅速恢复,抖擞精神经营生活,思家是心底深处唯一拂之不去的绵软,她只独个儿忧心从不向外人道,两个细心的丫头也看不出来。 白武清将她作男儿教养,她果真于莲样雅达俊逸风度下,练就了扎实求取的胸襟。 只是她行事但发于心,并非有意而为,不过十七载生意经,耳濡目染点滴累积,当用时,行云流水样挥洒自如罢了,却不想于小处迸发灿目火花,渐有燎原之势,一日日不可阻挡。 她甚至继承了白家谨慎隐秘的行商作风,自然她的低调一方面是因现下流浪处境,不欲为外人知,以免泄露行踪。所以做出的糕点再有名气也是无名,无人知晓出自谁手。 次日,连琪同罗英照旧去了洛城镇,七巧则留在家里帮手,因要应付定单,这次零卖点心做的少,出手也快,另外还要采办食材,因此收工极早。 两人刚将暖箱抬上马车,见那虹宇酒家老板又带着随从匆匆赶来。虽是初秋时节,依然有些闷热,来人身着福禄纹细绸长襟,彬彬有礼,持扇先打了个揖,说:“连琪姑娘,不知你家主人是否乐意见我!” 连琪见又是这个人,这般锲而不舍,一时也是无可奈何,说:“我家主人让我带话‘合作自愿,不要强求’。” 见他失望地拿扇骨抵住眉,和言:“何先生也不需懊恼,您的一番诚意,已经如实禀告过我家主人,她也十分感激,只是见面一事,确实为难。您何必执著于此,您若想定制点心,将数量和要求悉数告知,想必我家主人会特别相待,将您的价格酌减!” 他叹一声,道:“哎!看来是我强人所难了!” 连琪又道:“先生既有心合作,何必拘泥于形式,只要做出的糕点合您心意不就行了!”见罗英已经扯着马缰,正在等她,便说:“何先生,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们还要去办食材,就此告辞,您回去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说完,跳坐上马车。 何先生望着马车越行越远,陡生一计,吩咐随从道:“三儿,去找辆车,跟上他们!” 车内,随从忿忿不平问:“先生,您何曾低三下四求过什么人,她们就算点心做得再好,端了这样的架子出来,可见不是好相与的,偌大的洛城,我还真不信,找不出比她们更好的点心师傅来,您何必亲自找上门自讨没趣儿!” 何先生眉头一攒,道:“你懂什么,技高一筹,又出奇低调,明明是方外高人,怎么能以俗人眼光度量。” 三儿满脸不服气,叽咕道:“咱们虹宇做的是酒菜生意,为什么要费力请点心师傅!这不成了本末倒置嘛!” 何先生不怒自威,道:“虹宇曾得御赐钦点,延续百年红火靠的是什么,就是一个细致,每一样都做到极致顶尖,佳肴珍馔独一无二,这是祖上的规矩,不要说点心,哪怕是茶水,也要让客人回出味来,你跟我这么些年,怎么还是学无长进!” 三儿低首,委屈地晃晃脑袋道:“噢!” 何先生摇了摇扇,说:“到了地方,有点眼色,把你的不忿收起来,惹了高人,趁早打发回乡下抱娃娃去!” -------------------------------------------------------- 今日更新一万三千字,共六更,此为第二更记得推荐与收藏,不花银子哦! 如果有礼物和红包,艾为更感激,亲们,看书愉快!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七四章 行行人间路(三)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三儿咧开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挺直背脊道:“是!” 尾随罗英驾车转了大半个城,见他们确实采办了不少食材,又驱车向城外行了10多里地,用去大半个时辰。 车停在官道上藏匿起来,远远见他拐入一条便道,同连琪二人在一农舍外停下,须臾又见房舍内另有两名年轻女子迎出来帮忙,看装束皆简朴随意,只是气质迥异。 其中一名他也认得是七巧,另一名从未见过,姿容超卓,尤其引人注目。即便他已过天命之年,阅人无数,绞尽脑汁也猜不出那女子的身份,一时分外好奇,本打算远远看看就离开,这一看,却不知为何,执意催促车夫再驶近些。 这不过是数间石砌砖筑的瓦房,虽依然坚固但已斑驳陈旧,遍布风雨洗礼痕迹,只东篱旁一座茅草搭就的亭子看去尚新,拙朴盎然,饶有趣味。 再看园中整洁,不似一般农家杂乱无章,甚至无法让人联想到这是乡舍,倒像是文人雅处。 苗圃中晚开的玫瑰依然红艳,东南角密植绿意浓翳的金桂,花苞满树幽香暗送,凉亭里摆放茶水及书卷,是老旧不堪的线装书籍,随着晚风兀自呼啦啦作响。 他身不由已踱去亭子,扇子拂过书页,见是《拍案传奇》,扉页扣朱印显明出处,是自旧货摊上搜罗来的旧版本,所谓人居陋室品格馨,想必说得正是此情此景,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连琪正端着菜篮出来择菜,预备晚饭,猛一看到他的侧影,吓了一跳,以为天晚,眼花了,紧忙放下手里的篮子,不无讶异地问:“何先生,怎么是你?” 何先生扭过脸,走出亭子,方说:“连琪姑娘,贸然前来,是为见你家主人一面,请代为通传!” 连琪见他虽是逾礼拜访,但举止恭谨,压下火气,只淡淡地说:“那你先在外面等等,我去问问我家主人的意思!” 连琪进屋如实说过,衍笙不由双目紧锁,沉吟片刻,方说:“未请自来,总不能将人轰出门去,请进来吧!” 连琪引二人进来,在门口,扬手道:“何先生,我家主人有请!” 何先生迈入门槛,见果然是那非凡女子站起身迎来,虽天光渐渐晦暗,形体轻盈纤巧,显然岁数不大,甚至比自己的小女儿还小,两人略作寒暄即落座。 连琪聪敏,无声无息拿来烛台,黄铜烛台经久已呈赭红色,暗暗的岁月痕迹,一如这乡舍的一草一木。 而临桌而坐的女子看去清新如荷,由内散发的气韵令人屏息敛神,一时不敢等闲待之。 若是大家闺秀,何至于沦落至此,若不是大家闺秀,怎么解释她所独具知性高贵,隐姓埋名想必有难言之隐。 他困惑极了,但还有自知之明,他是不请自来,她不过出自优良教养以礼待诚自己,一时找不到话来说,便依从俗礼,小心翼翼问:“不知小姐怎么称呼?” 衍笙借用七巧‘茶中隐士’的话,顺口道:“隐士(尹仕)!” 连琪在一旁噗哧笑出声,衍笙回瞪她一眼,她只好以手掩嘴强自忍住。 三儿立于一旁,心里本来不平,也瞪了连琪几眼。 何先生也知这是假名,却只能装作不知,道:“尹仕小姐,这次冒昧前来,是想请你做‘小店’点心师傅!” 衍笙含笑道:“先生叫我尹仕便可。虹宇是洛城天字号招牌,妇孺皆知,您也不必过于自谦。先生一片诚意,我感念不已。” 听此,虽知是恭维,他还是开心地笑道:“小姐尽管开出条件来!何某人必定竭尽所能满足小姐的要求!” 衍笙颔首一笑,眸光清亮,道:“先生不过是好奇,所以跑来看看我是何许人,既已如愿,何必假借请我之名行结识之便,不如先不提合作,喝杯茶清谈清谈!” 他只觉快意,顿有三分喜欢,微微一笑,道:“尹仕果真爽快!若是方便,不知能否管顿晚饭,天色不早,腹中饥馑难耐!” 衍笙哧地一声笑,亲切感油然而生,道:“先生真当得上坦诚相见,您不嫌粗茶淡饭,那便在此委屈一餐!”又对连琪说:“去吧,用你最拿手的红烧鲤鱼来招待先生!” 何先生不由问:“红烧鲤鱼啊?” 衍笙微露矜促:“是。早有耳闻虹宇最擅长平中生奇,推陈出新,鳌头独占达百年之久,只怕拿出我们最好的,先生也会觉得味同嚼蜡!” 这样自嘲似得恭维,他倍感受用,放下折扇,心血来潮地折起袖口,道:“我看这样,我来露一手,如何?”边说边立起身。 衍笙遂即起身,瞪圆了眼睛,大为吃惊道:“先生是客,怎么能让您进厨房,再说,您是‘大老板’,也碰油盐酱醋?” 他哈哈一笑,玩笑道:“尹仕尊贵之躯能做点心,我怎么就碰不得油盐酱醋,虹宇历代掌事都熟谙家传绝活,今日就显摆显摆,讨个热闹!”又对连琪说:“连琪姑娘,走吧,劳你打打下手!” 连琪紧忙随在他身侧,说:“我的荣幸,何先生请!” 衍笙暗自摇头好笑,只觉这何先生自有一种洒脱不羁,比之父辈的严厉平易很多。 不过一时半刻,七巧端着几道清淡时鲜进来,最后一道菜却是由他亲自端上来,一袭价格不菲的长襟外犹系着围裙,身上尚有温热烟火味,衍笙一时觉得既感动又万分亲切,眼眶立时热热的,好像面对久别重逢的亲人般。 待他放下菜碟,她亲自绕到他身后为他解下围裙,递给七巧,七巧与三儿识趣地让出去,只留两人。 衍笙道:“先生这道菜叫什么名堂!” 他坐下身,自小酒坛里斟了两杯薄酒道:“八宝鱼,尹仕快尝尝看!” 衍笙笑吟吟道:“闻得香味就知不同寻常,”又用筷子夹了一粒青莲子,再夹了一块鱼,细品道:“肉糯有果香,果又入肉味,八宝鱼果然名不虚传!” 他却端起酒,郑重其事地说:“少年多磨难,一朝声名成。我祝尹仕前途光明!” 衍笙双手端起酒杯,说:“谢先生诲教,我也祝先生盛望更隆!” 两人竟是一见如故。 虽不做入幕之宾,但是应允为虹宇制作独一无二的点心。 -------------------------------------------------------- 今日更新一万三千字,共六更,此为第三更,记得推荐与收藏,不花银子哦! 如果有礼物和红包,艾为更感激,亲们,看书愉快!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七五章 金风月凉(一)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马车停在虹宇酒楼外,三儿与何先生已经迎出来,连琪与七巧各持提盒,打开让他过目,何先生见那两盒点心一样薄翠叠碧,另一样粉雕玉琢般,犹散着热气。 本来绿与红是极俗气的颜色,偏偏调和的清淡适目,别样晶莹灵气,好比家藏的玉石莲,分外赏心悦目,便问:“这两样叫什么名?” 连琪看一眼自己提的这盒,答:“色如新茶,故名茶酥。” 七巧将手中的提盒交给三儿,则答:“这个嘛,形如菡萏,我家主人管它叫合红糕!”又招过罗英,让他将车上余下的提盒提进后厨去,三儿自觉在前头为他带路。 七巧又说:“明后几日不送了,所以这次做得多。” 何先生问:“怎么,家里有事吗?” 连琪答:“明日是我家主人的生辰,后日又是中秋佳节,少不了有朋友要来,所以忙些!望先生担待!” 何先生紧忙道:“没关系,没关系!” 连琪牵起七巧的手,对他道:“那我们走啦,节后再来,祝先生中秋愉快!” 何先生道:“同乐,同乐!” 罗英将最后的几盒交给三儿,坐上马车,同连琪七巧又转悠了一圈,采办满过节的用品,方返回。 正值仲秋,满园金桂飘香。 七巧洗完瓜果,刚放到亭子间,抬眼见一大一小走来,忙不迭大声叫嚷:“小姐,小姐,小少爷和先生来啦!” 衍笙在里间听闻,匆匆掷下账册,将笔摆在砚台上,因手在发颤,滑下来,桌上染了一片墨,也来不及收拾,便迎出去。 羽笙远远看见她,就飞奔而来,抱住她的腰,连连叫:“姐姐,笙儿想你!” 她热泪盈眶,俯下身,轻轻抚摸他的头发,说:“姐姐也想你!”过了许久,姐弟俩才分开。 羽笙环视四周,皱眉疑道:“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先生只说带我来见一个朋友,却不想是你,你为什么有家不回?” 衍笙心中大伤,难受得不得了,却不动声色,道:“姐姐喜欢这里啊,要多自由有多自由,也没人管着,笙儿觉得不好吗?” 羽笙费力想了一想,道:“好是好,但是……” 她刮下他的小鼻子道:“但是什么!你不是最不耐烦呆在家里嘛!这样不正好合了心意!” 他说:“大娘同意你出来?我娘也同意?” 她故作欢快道:“她们都疼我,我想出来,她们怎么会不同意?” 他方半信半疑“哦”了一声。 顾岷之正立于一旁,浅笑看着他们姐弟二人。 衍笙说完抬起头,对他道:“多谢先生带笙儿来!” 顾岷之说:“莲儿,生辰快乐!” 她静静绽放笑意,如映进人心湖的无边月色,悄悄攻城略地,道:“先生辛苦,快请里面坐!” 他眸光闪烁含情,明明有思念得偿刻意掩饰的喜悦在里面。 三人正要进屋,不想又听到马蹄声,乡间僻静,这声音虽踏在黄土地上,却浑厚非常,直钻入耳朵。 衍笙没回头也知是谁,来人已双双下马,果然是安鲁戈及一名寨中兄弟。 安鲁戈将马缰抛给身边人,道:“习凉,将马拴起来!” 习凉接过去,牵着两匹马紧随其后。 他已经大踏步来到门前,与顾岷之对望一眼,又对衍笙说:“莲儿,生辰快乐!” 她说:“谢谢!” 她朝顾岷之望一眼,介绍说:“这位是顾先生!” 安鲁戈含笑道:“顾先生好!敝姓安!” 羽笙却支着下巴,盯着安鲁戈瞧了半天,自语:“怎么这么眼熟?”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哦,想起来了,你就是姐姐捏的那个无名英雄,怪不得像在哪里见过!” 安鲁戈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有一个漂亮的小人儿,端详一阵子,说:“你就是笙儿?”不自禁上去揉乱他的头发,说:“虎头虎脑,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羽笙嘿嘿一笑,崇拜地朗朗大声道:“你一定很了不起,要不,姐姐怎么会捏你呢!” 顾岷之与安鲁戈不约而同望向她,她低头垂目,双颊已微红,如同不堪和风吹拂的荷,半晌方鼓足勇气望着安鲁戈,道:“嗯,大老远来,进去喝杯茶再说话!” 她望着他,他也望着她,如入化境般旁若无人。 顾岷之眼中喜悦渐渐褪尽,漫出无尽忧伤。 只羽笙清醒,扯扯岷之的衣袖道:“先生,咱们先进去吧!” 两人方回神,均尴尬地移开目光,随在后头进屋去。 原来她也思念自己,安鲁戈嘴角飞扬,不自觉牵起她的手,紧紧握了一握,便松开了,她脸颊烫得厉害,没来由得长吁一口气。 八月十四的月亮,看去十分圆满了,其实不然。 两个丫头有意取悦主人,夜宴料理的十分丰盛,酒菜散发令人垂涎的香气,将金桂与瓜果的浓郁也遮掩过去。 连琪为四人斟满酒,垂手侍立一旁,只见衍笙举起酒杯道:“我与笙儿谢谢两位的倾力相助!”顾岷之与安鲁戈也举起酒杯,三人饮下。 顾岷之安鲁戈本来只把她当作养尊处优,需人照料的千金小姐,来这半日了解过彼此近况,知她自食其力生活安乐,不由感慨丛生愈发敬佩,喝得极爽快。 一杯酒下肚,再见她眼波潋滟,如能醉人,都有些晃神儿,一时不知该找些什么话来说,各人有各人的心事,局面有些许冷寂。 只有听她说:“我酒力不好,不能多饮,你们可别拘着,正好互相作陪,喝个痛快才不枉费这一桌好酒好菜!” 羽笙自觉受了冷落,小身子在凳上一挺又落下,道:“还有我呢,我来陪先生和安大哥!” 他天真烂漫,童声童趣,身材矮小偏端着男子汉的架势,桌上几人都不禁莞尔。 顾岷之便亲自为安鲁戈斟酒,说:“安大哥请!” 安鲁戈端起酒杯,两人对饮,就像旧知新识一般,毕竟是亲兄弟呢,四目相视取得默契,渐渐放下顾虑拘谨。 -------------------------------------------------------- 今日更新一万三千字,共六更,此为第四更,记得推荐与收藏,不花银子哦! 如果有礼物和红包,艾为更感激,亲们,看书愉快!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七六章 金风月凉(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衍笙望一眼两人,一瞬的恍惚,只觉哪里不对,却没来得及深想,因为七巧领了一人进来,七巧说:“小姐,何先生差人来送贺帖!” 衍笙道:“请!” 便见两名丫头与几个提着食盒的男仆鱼贯而入,其中一名丫头一步向前,未语先笑,笑意幽深地望定衍笙,才道:“我家老爷和夫人差我来恭贺小姐,特意来为小姐宴席添些酒菜,”又招过身后的两个男仆,打开食盒,端出菜碟。 六道菜个个精致不可言说,而后又打开另个丫头托盘上的一个梨木精雕的盒子,给衍笙看过,道:“这是我家夫人赠予小姐的佛珠,自老爷处,夫人得知小姐为人,甚是欣赏喜欢,有心结识,本打算亲自来探望小姐,但因仓促间获知小姐生辰,便连夜赶去梵音寺向主持求得此祥物,体力不支,不能前来,让我代贺小姐‘芳华永驻,康乐无忧’!” 衍笙不曾想会惊动何夫人,一时难言感激,末了,只好让连琪接过礼物,道:“代我向你家夫人问安,搅扰夫人清静,尹仕实在有愧,来日再去拜谢!” 那丫头扫一眼众人道:“那小环便告辞了,小姐客人请慢用!老爷和夫人在等咱们回话,后会有期!”说完,微福一福,却步而退,鱼贯离去。 晚宴过后,几人又聊了一会儿,方散。 夜深人静,羽笙已经在她怀里睡着,衍笙将他抱起,七巧刚端起点心碟子泡好茶水,只得又放下,帮忙掀开隔帘。 将他放到床上,盖好被褥,两人方退出来。 七巧压低声音说:“连琪在洗碗碟,小姐若没什么事,我去打个帮手!” 衍笙也悄声道:“去吧!别忙得太晚了!” 七巧答应一声便去了,衍笙正待回房,刚掀起帘子,见桌上有点心碟子和泡好的茶水,本来欲开口叫住她,又一想,算了,还是自己送去吧。 她走至他们二人屋外,屋内烛火随着微凉的秋风飘忽不定,明明暗暗,屋后的竹林瑟瑟有声,更添一层萧索秋意。 屋内人语铿锵有力,倒像是当面锣对面鼓地热烈响应着,她万分诧异,脚步不由慢下来。 只听顾岷之说:“大哥,你准备拿莲儿怎么办?” 安鲁戈说:“我不会委屈她,我心里只有她!” 顾岷之哼一声,道:“只有她?那你还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 安鲁戈微有怒意,道:“慧双的事是意外,我早已不碰任何女人!” 顾岷之道:“最好是这样,莲儿最痛恨男人朝三暮四,我已经警告过你,你最好收敛陋行!” 安鲁戈微有所觉,盯着他说:“你又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紧张她!” 顾岷之回避他的目光,道:“我只是比你更了解她,不想你们任何一个受伤害!” 衍笙猛地推开门,门扇撞在剥离的土墙上,灰粉哗啦啦落了一地,两人本来黑着脸在争吵,见是她,皆张目结舌,愣了好大一会儿,方回过味儿来,不由显出惊慌的神色。 她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爱恨交加,手里的点心碟子茶水“哗啦”撒了一地,摔的粉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安鲁戈心慌意乱大呼一声:“莲儿,你听我说!” 顾岷之也是措手不及,却还有几分清醒,拉住他道:“让我去跟她解释,只有我说得清楚!” 月色原本静好,青竹却不解风情,摇碎漫天月影,她脚步踉跄,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个儿消化。 胸口堵得难受,感情压抑得浑身疼痛,还有数不清的思念,日日堆积在心头不堪负荷,却在一夕全化成泡影。 不知不觉满脸泪水,映着凉薄的月光流淌,却固执地压抑沉闷的啜泣声,不想承认心是被别人有预谋的占据。 她忍着不爱,忍着钻心的思念,忍着哭,忍得痛不欲生,头疼欲裂,甚至不再怕深夜阴森的密林,甚至没听到后面有人追来。 急沓的脚步声揉碎一地干竹叶,碎裂得让人心疼,顾岷之紧跟着她,她发疯似得跑着,泪水自眼角飞掠而过,闪耀着月的清辉,零落在薄霭初起的夜色里,像迷失的爱转瞬销声匿迹。 他终于一把抓住她,不理会她疯狂的发作,用力拉她到胸前。 额头撞在他怀里,生疼,她用力地挣,挣不开,哭着叫道:“枉我以赤诚待你,却连你也骗我,我还能相信谁!是你,原来是你向他透露我的行踪,怪不得,每次出行,都能撞鬼一样撞到他,你们兄弟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上,看着我像个傻瓜样钻进设好的圈套,必定得意的很吧!” 他懊丧地抓牢她,说:“莲儿你安静会儿,先听我说!” 她连连摇着头,说:“我不听,统统离开我家,再不相信你们一言半语!” 他不由更加使力,凶神恶煞样喝住她:“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将我们扫地出门,事至今日,你也要负些责任!” 她喝喝一笑,笑得凄楚万分:“我负责任?实在是好笑!男人都这样无能吗,出了事情,只知道推卸得一干二净,却要女人来负责任!” 他语气缓和下来,道:“不管你信与不信,我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哥哥因你相思成疾缠绵病榻,生生丢掉半条性命,我只能以身犯险,进白府探听你的消息,亲自传书信给他,并促成你俩相见,他才自无望中看到希望,慢慢恢复健康。我这样做完全是手足间情之所致,好比你之于翎笙羽笙,将心比心,你难道不能网开一面,原谅我们吗?” 她被他吼住了,他一向温文尔雅,现时像个发怒狂暴的狼,眼中是幽蓝的凶光,她心里不可救药地念叨着:他相思成疾,他相思成疾?他是那样冷酷倨傲的一个人。总算是安静下来。 他喟叹一声,又轻声道:“更何况,他五岁时父亲去世,眼睁睁看着身怀有孕的母亲被恶人劫掳,求助无门,一人跑去归南山,学了一身本领以报劫母之仇,吃的苦,对一个原本安乐无忧的孩童来说,简直不可想象,莲儿,你一向是非分明,悲天悯人,怎么不能体谅体谅他的苦楚,设身处地为他想想,给他些人间温情,他是真的爱你到不管不顾的地步!” -------------------------------------------------------- 今日更新一万三千字,共六更,此为第五更,记得推荐与收藏,不花银子哦! 如果有礼物和红包,艾为更感激,亲们,看书愉快!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七七章 金风月凉(三)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他克制着呜咽,眼睛通红,她望着他,轻声问:“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就是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你出生在顾家,因而姓顾?”略一思索,又说:“但是你为什么恨你的母亲?发生这样的事,她可没错啊!” 他松开抓着她的手,一脸愤然,道:“她不该隐瞒我的身世,让我认贼作父,如果不是出门玩耍时,哥哥寻来告诉我实情,我大概一辈子被蒙在鼓里,我屡次暗示她告诉我,她却含混过去,与那恶贼生下女儿后,更是死心塌地,旧恨忘得一干二净!” 她问:“你是说迪兰?”他点了点头,她默然道:“原来是这样!” 他说:“是我自作主张潜入白府,当时哥哥仍然昏迷一无所知,你若要怨就怨我吧!” 她道:“果然是兄弟情深!先生好计策!好胆识!你们身世确实值得同情,但是行事太不磊落,我现在才明白为何先生初进府时,对我,言辞间颇不客气!但是,他身体既已恢复,你也有得是机会挑明真实身份,为何却隐瞒至今?” 他说:“实不相瞒,一开始,我确实心存芥蒂,以为你是薄幸无情的女子,但是……了解过后,才发现自己错了,没有及时离开,”他努力找寻借口:“是因为……我想,或者我能帮上忙,促成你们的姻缘!”他的谎话并不顺畅。 她却毫无所觉,讥诮道:“没看出来,先生还有做媒的喜好!” 他渐渐忧伤,形神落寞,伟岸身躯有意隐在竹影里,掩饰异色,道:“莲儿,别再取笑我了!”又自顾自长叹一声,问:“可以回去了吗?家里还有一个,怕是要急疯了!最好去安抚下他!” 她低低应了一声,两人趟着月光往回走。 他有意留在外面,在凉亭里坐下,只定定看着她美好的身影消失在门里。 安鲁戈正急得来回绕圈,头发已揉得乱七八糟,邋遢得让人发笑。 见到她进来,上前一把拥住她,患得患失地说:“莲儿,不要生气,我怕了,怕你像今天这样跑开,你的眼神狠不得杀了我!” 她抚平他乱糟糟的头发,低声说:“你也会怕吗?”又靠向他肩头,温言软语:“我再也不离开了!你亲自讲些以前的事给我听!” 他因她的怜惜柔情,狂喜不已,说:“莲儿,我们的身世,二弟都给你说了吗?” 她点头,说:“是,但我想那只是一部分,关于你,我想了解的更多,再也无法忍受揣着误解彼此折磨,一任相思成灾!”她轻声呢喃:“安鲁戈!” 他“嗯?”了一声,无限温柔地望着她,望到她眼睛深处去,她美丽不可方物,无关乎容貌,眼角眉梢都淋漓尽现迷人的光辉,乱人心神。 他目光贪恋,似有所待,而等待总是漫长。她终于舍弃固持,踮起脚尖,吻他的唇角,幸福像潮水袭来,他无法遏制内心的颤栗,只觉转机来得太快,这中间起伏,纵使他有颗健康的心脏,也有些吃不消。 他喑哑热切地说:“你的宽容令我自觉渺小!”继而回以最深挚的吻。 窗上,映着两人拥吻的剪影,世间的惊心动魄莫不如此,顾岷之收回目光,仰望苍穹,见寒月隐行浮云间,连它也回避。 床上,顾岷之背对安鲁戈,眼中隐约有光,比月色更凉,道:“我同意与林慧双的婚事!” 安鲁戈猛地翻过身,问:“你想好了?” 他答:“就选在十六吧!”良久,又说:“睡吧!”悄无声息合上眼睛。 金秋夜无比岑寂。 昨夜的月色潺潺如水,再睁开眼时,已是明晃晃的秋日阳光,格外的风轻云淡,天高雁过了无痕。 筐里金橘散发清香,落花生饱满喜人,亭子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剥着果皮,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落花生清脆的剥皮声,刺破周边安然的空气,格外突兀。 安鲁戈正待说话,衍笙款步走来,道:“怎么一早就坐在这里,还闷不吭声的?” 她落座后,打量二人两眼。 安鲁戈说:“二弟要办喜事啦,我们今日就得回去!” 她惊喜道:“哎呀,怎么不早点说,太让人意外了!”又向顾岷之道:“恭喜先生,贺喜先生,不知你的那位是谁?” 安鲁戈不安地轻咳一声,顾岷之则望着她,似是而非地说:“你不认识!” 她“哦”了一声,笑着说:“先生最是深藏不露,这样的好事居然瞒到现在,那喜期定得哪日?总可以说吧!” 他说:“明日!” 她不由又哎呀一声:“那也太仓促了,不过倒是好兆头,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先生明日结亲,不就是月圆人圆,必然婚姻美满!” 他嘴角衔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内里却像饮了一杯苦酒,腹中焦灼煎熬无以复加,许久,方费力地吐出几个字,伪作说笑,切痛肺腑:“所以来向嫂嫂辞行,请将大哥借我几天!” 她一时羞红满面,差些钻进安鲁戈怀里躲起来。 安鲁戈笑得开怀,添油加醋说:“莲儿,你准备什么时候嫁,可别让我等得太久!” 她大力推开他,负气道:“你们兄弟越来越过分,想娶我,可没那么容易!你等着吧!”又连声叫来连琪:“将匣子里的檀木盒子取来!” 连琪不一会儿,就取来一个盒子,盒身镂镶双飞白玉蝶,她接过,说:“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一对翡翠坠子。” 边说边打开来看,玉色温润隐有流光,接着又说:“平日里也戴不着,就送于妹妹吧,请先生代为转交!”合上盖子,交到顾岷之手里。 他如托着炙手山芋,心里万般不是滋味,许久,方扬起嘴角,露出稀薄的笑意,道:“谢谢嫂嫂!”攥在手心里,铬得生疼,原来这样疼。 安鲁戈若有所悟地望着他,这个弟弟他太了解,他是心甘情愿作出牺牲,越是如此越让人不忍。 安鲁戈幡然悔过,对白衍笙说:“莲儿,去吩咐习凉备马,我们这就动身!”她知趣地离开。 他方又说:“二弟,现在还不晚,你可以拒绝这门亲事,就当我没有提过!” 顾岷之抬起眼,淡然一笑,道:“大哥,你我兄弟之间,何必说这些,更何况我是自愿的,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这样一来我终身有定,你也没了后顾之忧,正好一心一意对待莲儿,只要你们好,就不辜负我的成全。” 又端起茶杯,眼见手指微颤,猛喝一口放下,手指扣着青花杯沿,自欺欺人道:“对我来说,和谁成亲都一样!总之,乱麻斩断,求个干净利落!” 他最痛的并非所娶非偶,而是深爱的那个人无心应和,玲珑剔透却假装不察。 -------------------------------------------------------- 今日更新一万三千字,共六更,此为第六更,记得推荐与收藏! 如果有礼物和红包,艾为更感激,亲们,看书愉快!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七八章 流年似水(一)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花无百日好。中秋后桂树已近荼蘼,凝黄细密,芬芳流泄,大肆挥霍芳华,可见时日无多。秋风送秋凉,季节往返周而复始,光阴却是猫样悄无声息溜过去了,正所谓亘古时长,浮生惜短。 主仆三个打着围裙,围树摘花入酒,很是勤劳。围裙上已兜满桂花,乍一看去,像蜡染上去的,七巧第一个摘满,将花倾入藤萝筐,又就着围裙深吸口气,俏皮道:“呵,连衣服都沾了香气呢!比城里卖的香水味儿还醇正!” 连琪接道:“今日敛花,倒让我想起二太太唱的《黛玉葬花》来,一咏三叹,听得人凉滋滋钻心寒!” 七巧不以为然道:“那不过是笔墨戏份,如何当得真!小姐,你说是也不是?” 衍笙笑笑,道:“戏作真时假亦真,当是娱情罢!”又略一舒眉道:“人间百味又何曾逊色书文杜撰!” 羽笙跟着罗英自里屋出来,听到几人言语,小脸绷着,看不出任何表情,只听他高声问:“说我娘什么呢?” 连琪想也没想,便答:“哦,说二太太唱的鼓书!” 衍笙白她一眼,她立时噤若寒蝉,自知一时说错话,提起不宜提起的人。 衍笙走去,将围裙里的花掸入藤萝筐,方在他面前俯下身,道:“笙儿,先生捎信说明日便来带你返城,今儿天气赶好儿晴朗,不如让罗英哥哥带你去洛湖游船,再好好玩儿一天,怎么样?” 羽笙拗劲儿上来,道:“姐姐别哄我,先生人影儿都没见着,又怎么捎信来的,我不管,我想回家,去看看我娘!” 衍笙指指灰瓦屋脊上梳理羽毛的三两只白鸽,它们正‘咕咕咕’叫得欢畅,说:“喏,它们就是先生的信使,来日你问先生便知,它们不辞遥迢飞山越岭,兑现托付,忠于职责,实在让人心生敬意!” 又苦口婆心劝他道:“笙儿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违约背信,有负担当,难道尚不及零弱无知的白鸽,你总还记得咱们的‘约法三章’,难道转眼就忘了吗?” 她挑起眉佯装讥嘲,他顿时吃了瘪子,梗着脖颈,又字字掷地背来:“我才没忘:一,学无所成不得归;二,身无所长不得归;三,品行端正方能归!” 她知条款不是一般苛刻,心中不免酸楚,只是强自笑道:“你记得就好!”又描描画画说:“你可知,那洛湖万顷碧波,飘漾百家船,什么花儿样都有,听说有皮影戏《孙猴大闹天宫》!还有说书的,正讲到《隋唐演义》,是不是,罗英!” 罗英心领神会,忙附和连连点头。 他立时喜笑颜开,伸手拽罗英道:“罗英哥哥,咱们这就去吧,我明日要回城,没时间啦,快快快!” 罗英去备好车,衍笙送他们出门,远远叮嘱:“在外面听罗英哥哥的话,可不准东跑西窜,别太皮啊!” 他呲着虎牙,挤弄眉眼道:“知道了,姐姐可真啰嗦!” 她一笑置之:“小坏蛋!”见他们走远了,方长舒一口气,到底是闯过一关。 走回桂树前,连琪道:“小姐,二太太的事,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 衍笙道:“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等几年吧!” 窗外的北风呜咽不止渐成气候,目中空无一物,狂吼漫卷,地面如同老人皴裂的皮肤,不忍卒睹。 天色渐暗,不一会儿,撒落漫天雪粒子,噼噼啪啪打在屋顶窗沿,瓦砾阶前,如密集不歇的水晶散珠。 提炭筐去杂物间拾些炭回来时,地上已铺了薄薄一层绵白,纵使穿着特制的棉里便鞋,也觉得有寒冷的地气嗖嗖地钻进脚心。 停在堂屋门前,放下炭筐,腾出手拍了拍身上的雪珠子,无意瞥见一行纤巧的脚印,就像顽皮的孩子,趁大人不妨,在白棉布上,有意踩踏了几脚,留下几个触目的黑印子,不禁哑然失笑。 又放眼朝远处望去,天地已不可分,苍茫一片,东南天际乌沉沉的云,涌动着朝西北来,大有遮天蔽地之势,直觉这场雪下不小。 这才掀起棉帘,进屋去。用钳子捏了几块炭放进壁角的炉子里,又轻轻拨了拨,让它们翻个个儿,片刻,已经烧得通红。 在炉旁的矮凳上坐下,不过一会儿功夫,身上又暖和起来,许是炭气冲浊,禁不住轻轻咳了几声。 傍晚晦暗,于她却是最难得的消闲时光,一手持书,一手在红光漫溢的炉上烤火,素织短襟绯色夹袄衬得肤色莹白,伴着红红炉光又像搽抹了一层细红。 唯有炭火未燃透的咝咝声,书页翻动亦细不可闻,只偶现明亮慧黠的笑容,却也是静然无声的,像是读到会心处,不意戚戚然。 冬日里昼短,再抬眼时,方见窗台上拥满了雪,下面的几方窗格子,统统遮去半个,再一细看,才见漫天雪花飞舞盘旋,心下一喜,放下书跑去门口。 撩起帘子观看,有零落的雪片随风打着旋儿飘进来,粘在脸上衣上就化去了,只余沁沁一片凉。 一时顾不上衣衫单薄,就跑出门,仰着脸,张扬双手,在雪地里打转,罗裙扬起仿佛冬日唯一盛放的花朵,天地无人般忘我欢跃:“下雪了,噢!下雪喽!” 天上有一双无形手,正不知疲倦地抛撒白梨花瓣,仰叹造物主手笔之神妙之多致,方知古人何以用风花雪月譬喻颠倒众生的人间情意,实在是因其美极。 罗英驾车归来,远远就见她在院子里疯玩儿,单薄的身形惹人生怜,物我两忘的神采却又出奇迷人,她好比冬日里一抹可亲近的温暖,是瓷釉肌理间历经烤炼的不凋色,又像房后四季永青的竹,有抗拒严寒侵袭的勇气。 这些时日晨昏相处,目睹她坚韧起家小有所成,敬服感不免与日俱增。见到她的身影,老远就叫:“小姐,我们回来啦!” 衍笙紧忙跑上前,问:“冷不冷?今儿生意怎么样?”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七九章 流年似水(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罗英跳下车,扶着马,待连琪和七巧从后头跳下来,方应道:“先给虹宇送去些,余下的两个时辰就卖光了!” 七巧人小活泼,三两步走到她面前,也附和着说:“可不是,都没咱们生意好,这大冬天,少不了大雪封门,都窝在家里,零嘴儿是不可短的,所以不少人买来备着,另外又接了几张帖子,年节前又要忙上一阵子!” 说话间,连琪也已经来到眼前,她却惊呼一声道:“小姐,可不敢穿这么点衣服,在外头站着,快,快去再添件吧,别冻着了!” 她不说还好,这一提醒,白衍笙方觉得全身发冷,嘴唇已经冻紫了,两个丫头拥着她进屋里去。 罗英独个儿牵马进了院子,不过片刻功夫,雪又下了一层,将深深的车辙与脚印掩埋。 屋里,连琪找了件厚毯子围在她身上,说:“小姐,你身子弱,可当心些吧,你若这样不爱惜自个儿,有个头疼脑热,我们又在外头,你身边一时找不到可支应的人,怎么办呢!” 衍笙刚想分辨说:“没事,别大惊小怪……”话音未落,连打两个喷嚏。 七巧见这情形,说:“我去熬碗姜汤来吧!” 连琪顺手拿起凳子上的书,扶她坐下,说:“小姐,有一事,我得知会你一声。” 衍笙掩掩毯子,应:“你说!” 连琪也搬过一方凳子,坐在她眼前,徐徐说:“你知道何夫人吗,她过世了,还是今天送点心时,三儿无意间说的,这些日子轻易难见何先生,原来是张罗丧事!” 衍笙神色间浮现愧色,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前几个月不还好好的吗?” 连琪惋惜:“谁说不是呢,可见生死旦夕间,这老话没错。单说几个月前,她还亲跑去山上为小姐求佛,唉,好人怎么不长寿!” 衍笙沉吟一会儿,像做了个决定,道:“连琪,明日你随我去拜一拜她吧!” 连琪却紧忙道:“小姐该不是对她仍存着一份愧疚,其实怨不得你的,你现在的处境不宜抛头露面,她若是明白,必不至于埋怨你!” 衍笙叹一声,道:“可是,终究是答应了人家要当面拜谢,她拖着病体去为我求福,我却顾及自身,食言爽约,若不见她这最后一面,实在于心难安,于情于理更是说不过去。连琪,你也别拦着了,就这样吧,明儿一早,你陪我去一趟,算是去了结一桩心事吧!” 雪下到半夜就停了,却仍旧积了厚厚一层。因是阴天,晦暗未明,他们已经起身。 生意暂停一日,七巧早早准备了简单的早餐,衍笙与连琪吃了没有几口就坐上车。 可真冷呵,呵气成冰,她们紧紧相偎,车也一早安了坐厢,还是遮不住严寒,衍笙裹着珠灰暗花大氅,仍微微发抖,连琪有觉,关切道:“小姐,你这是在发冷吗?” 边说边触了触她的额头,随之‘呀’地一声,又说:“有些烫!还是不要去了!得请大夫来看看,好好歇着!” 衍笙撑持着,吸下鼻子,道:“别嚷嚷,我自己有分寸,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没事,没事!” 何府治丧,洛城地界倒是无人不晓,进城之后,遇人一问即知,也不必亲跑去虹宇酒家询问府址,这样反而少走许多路。 西城瑙蒲街多富贾豪舍,远远见一处巍峨旷阔庭宅,门前悬挂白灯笼,悉布重幡便知到了地方。 连琪扶衍笙下车,因早,宾客也有却不多。她身体不适,脚步不免些许虚浮,莲步急走,裙裾随之如波微漾,一身素服,却不减丝毫风韵。 在门口下了拜帖,门旁有执丧理事高声报道:“乌竹林尹仕来拜!” 进门方见众家仆皆身着丧服,不管是沿路立着的,还是接待来宾的,无一例外,来来往往,却悄无声息,连一声咳嗽也不可闻,人人面色阴郁,愈发显得寂而生悲。 衍笙解下大氅,连琪默默接过,便有人接迎她去灵堂,另来人引着连琪去了仆从歇脚处。 过了一重门,又行了一重门,远远听到家眷哭声,便知不远了,跟随仆人走近中庭,见地上铺设三尺见宽的黑毡,长却是不可眼量的了,就这么一步步走进去,步步积攒起对逝者的敬畏缅怀。 灵堂上执礼人高声道:“行礼!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亲属还礼!” 衍笙俯身三拜,方站直身体,见两侧伏地跪满家眷,哭声压低,渐渐化成饮泣,望了一眼立在一旁的何先生,轻声道:“先生请节哀!” 何先生红着眼眶微点点头,她方转身,准备离开,却不经意瞥见一旁跪着的一人,竟是涂青虹,四目相接,双方都大为诧异,她因发热头晕,脚步不免凌乱,神色也有几分惶然。 她极力克制,这百丈黑毡却像怎么也走不完似得,好不容易离开灵堂,狠不得立时飞也似得逃跑。 到得外头,急吩咐身边照应的何府丫环说:“劳你去叫跟我一同前来的丫头,就说我在这里等她!” 那丫环也不多言,只应了声“是!”就去了,过了半晌,却不见回来。 她心里既急,身上又难受,正不知怎么办好,这时有个老妈子走过来,看她的眼神,倒像是冲着自己来的,果然,那老妈子开口便说:“请小姐随我到后庭喝杯茶,暖暖身子,老爷吩咐留您稍待,想必有事与小姐一叙!” 衍笙见院子里宾客渐至,杵在这里确实不合适,便说:“好吧,只是我的丫头连琪去了别处,这半晌也不见她来,还请妈妈帮忙找找,我去后庭等着便是!” 那老妈子恭敬道:“待我把小姐安置好,再去吩咐人找她!”一扬手,又说:“小姐,请!”衍笙只好随她去了后庭。 后庭暖阁内和煦如春,有丫头服侍过茶水和点心,垂手立在一旁,老妈子招过另个丫头去找连琪。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八零章 流年似水(三)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后庭暖阁内和煦如春,有丫头服侍过茶水和点心,垂手立在一旁,老妈子招过另个丫头去找连琪。 她只觉何府人多,晃来晃去眼晕,头更昏沉了,便对老妈子说:“这里不需你照应,你去忙别的吧!” 那老妈子却像领了军令状,好言好语地应着她,就是纹丝不动:“小姐是客,理应妥帖照应,请喝口茶,润润口!”边说边亲自奉茶给她。 她哪里有心思,接过后又放下了,说:“我不渴,府上正用人,还是不烦劳您啦,您请便吧!” 那老妈子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却并不松口,她隐约觉得像被人看住了,越发如坐针毡,只盯着镂花玻璃窗外,一会儿一望,心想,“连琪这丫头究竟跑哪里去了,这是来奔丧的,她去逛园子了不成?” 终究忍不住说:“妈妈,要不您亲去催一催,想必府上太忙,忘了帮我寻丫头这事!” 那老婆子道:“小姐莫急,您贵人金口,府里不会怠慢的!” 她分明是在拖延时间,衍笙再也坐不住了,忽地立起身,道:“不如妈妈告知仆从们安置处,我自个儿去找找看,这样一来,你也可以去忙其它的事啦,我实在不便在此多作打扰!你看,我再留个口信给你家老爷,我们改日再谈,想必没有什么紧要事大过夫人的丧礼。” 她依然前倨后恭:“小姐,请再等等,老爷马上就来!” 衍笙左右等不到连琪,只得心急火燎地坐下,险些碰倒小几上的红梅插瓶,这才留意满室梅香,想故园归一阁内白梅也开了吧。 这一个慌神儿间,窗外有人疾步赶来,一身白衣素孝,穿梭过梅枝疏影,恍若飞鸿,待她凝目看清,不由得一阵惊慌失措,好歹压制下来,来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惊喜交加,正是涂青虹。 他披麻戴孝,她一时愣住,他怎么披麻戴孝,跪在灵前?他究竟是什么人?左右是想不明白,不由凝目细作思量,正不知从何问起,他却先开口道:“莲儿,真不敢相信,在这里遇到你!” 她讪讪道:“我也不敢相信!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可是何府啊!” 他道:“我随母姓涂!” 她道:“原来如此!”又说:“你这样溜出来,大有不敬,还是快去为亡母守灵吧,有什么事,以后咱们再说!” 他道:“看方才情形,你不是一心要躲我么,岂能再让你逃之夭夭,听闻白府四处寻你已闹得人仰马翻!” 她说:“你是要把我遣送回去?” 他撩起长袍在一旁坐下,道:“你的意思呢?” 她不卑不亢:“我费尽力气逃出来,你说呢?” 他指指耳朵,道:“我也不想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但你总得说服我才行!耳朵在这儿,愿闻其详。” 她道:“大娘逼我嫁给吴齐,你们是哥们儿,自然向着他说话,我还有活路吗,不幸落在你手里,悉听尊便吧!”她存着万一的希望,盯着他的神色。 他平静如常,佯作责备:“小小女子居然逃婚出走,简直不识世途险恶!那就送返你?”停了片刻,话音又一转:“我是不分敌我的人吗?还是你莲儿改了性子,这么容易束手就擒?” 她先是被吓了一跳,听到最后嘴角方渐渐露出笑容:“青虹兄,我就知道你深明大义!有劳你严守秘密!现时不好多谈,不如改日我请你喝酒,三儿知道我们住处,”又站起身,揖了一揖,顽皮道:“莲儿这厢给你作揖了!” 他也知不是时候,不便深叙,遂也站起身:“罢罢,先回吧,改日再作详谈!”又招过一旁的老妈子道:“送小姐出去!” 那老妈子应声送她出门,过门槛时,不经意扶她一把,触到她手腕炙烫,惊呼道:“小姐身上怎么这么烫,该不是冻着了!” 说完回头望一眼涂青虹,衍笙也心虚地望了一眼,为免给人横添麻烦,只是极力否认:“没有,我好着呢!” 涂青虹听得真切,不由分说上前抚触她的额头,口气陡然添了几分严厉:“再说没有,身体烫成这样还出来晃悠!” 她窃声道:“谁没事出来晃悠……” 他瞪起眼睛:“你说什么?” 她方解释说:“我与夫人有个约定,要当面拜谢她,但始终瞻前顾后没能如约,谁知,第一次失信于人,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见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神色方有缓和,道:“这也不怪你,我让李妈去请大夫,你回去好好养着,过些日子我去看你!” 她说:“不必了,你还是不要分心吧,就此告辞!” 但他还是吩咐道:“去请林大夫来!”他既一意坚持,她不宜过分推辞,就在府内诊治过后,又让人取了药,方回转家去。 岁月一如白驹过隙。春寒料峭时,年节张贴的对联仍新,年味儿未散,衣裳也是新添置的,一团喜气迈入新的一年。 屋前屋后环翠萦碧,若有思归的燕儿早来填巢,那距离繁盛喧闹的时气更是不远了。 再洒过一场春雨,万物酣梦觉醒,即便篱笆上野花藤蔓也有昂扬伸展之姿,一天一个样儿,看去万分可喜,自然生灵原也不乏万灵之长‘只争朝夕’的劲头。 衍笙刚穿戴整齐,七巧进屋,掀起窗帘,又打开窗道:“小姐,屋后的新笋长的欢实,要不要去看看!” 她整整衣领,向窗外望一眼,含笑问:“雨停了吗?” 七巧絮絮道:“昨儿晚上就停了。也只小下了几个时辰,不温不火的,你看,地面刚及浇透,空气却格外湿润!小姐,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 衍笙听此,正切中心意,早已动容,皎然笑道:“那便走吧,庭院清寂,春光也正当时,不辜负岁月馈赠才好!” 说完,潇洒转身,长裙一角微扬,画一道美妙的曲线,未几,已迈步出门。 七巧急唤她:“小姐,等等我啊,我去拿工具,挖些新笋下菜!” 早没了人影。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八一章 红颜一怒(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竹林腐朽枯叶,铺了一地,不甚均匀,这里多些,那里少些,裸露有限的地面像被隔开的滩涂,雨水渗下,地面潮湿。 仰面,偶有清凉细碎的雨露从天而降,随风四散,似一枚枚袖珍魔幻水晶球,冰清玉洁碧绿莹透,揭禀天地万象和谐共生的卦相。 早阳甫一露脸,威力即不可挡,射出万道光芒,春寒识趣褪却,地热累积,清气缭绕,白雾似纱撩动腾挪。 立了一立,又与七巧一起,挖过三两处冒尖新笋,忽听连琪在林中小路另端,一字一顿高声喊道:“小-姐,有-客-来-访!” 只胡乱地回了一声,也不知隔那么远,连琪听到没有,就放下手中的铲子,站起身往回急赶,七巧潦草收拾,提篮紧跟其后。 跑到前院一看,是三儿带涂青虹来了,两人刚立定在院中。 涂青虹见着她便笑,说:“又忙活什么呢!要你亲自出马!” 衍笙一时没明白,顺着他的目光朝自己身上一看,忙将卷起的袖口放下来,也笑道:“不过是瞎忙罢!闲着也是闲着!” 他本来背着手,突得自身后捧出一束花,唬得她一跳,道:“送你,另外来讨壶酒喝!” 她欢天喜地地接过去,惊叹:“哎呀,有心,有心,这季节玉兰有钱也买不到吧!” 他道:“这还真就是买得呢!” 她微一耸眉,略微犯疑,他便道:“你若不信,问三儿!” 三儿在一旁连连点头,说:“确实是买的,真是稀罕物,才来送给小姐!”她笑得愈发粲然。 涂青虹道:“我还特意问了问那卖花女子,你猜,怎么着就得了这花?” 她问:“怎么得来?” 他赞美之情溢于言表:“算是碰到玩儿家了,专门培植小植株,大瓷盆里养着,用棉芯子裹树身,方丈之内置炭盆烘热地气,持续三个月,花自开!” 她说:“这样费事!一定是天价吧!” 见她没猜中,他一副神气,摇头晃脑道:“错!错!错!这才真是‘花儿真好,价儿真巧,春光贱卖凭人要!’要么说是碰上玩儿家了呢!可算见识什么是沽雅不俗!” 她见他得意洋洋的样儿,不禁捧花掩口而笑:“是沽雅不俗,还是那沽雅之人不俗?让大名鼎鼎的涂老板絮念至此,连《卖花女》词牌都翻检出来以表衷情!” 他一时结舌,收敛神色,咳了一声,以正视听:“有那么明显吗?”说完,他自己先笑起来。 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三儿与七巧也在一旁陪笑。 她吩咐七巧:“春寒透骨有三分,今儿就准备炭锅吧,再开一坛新酒,我陪涂大哥小饮几杯!” 七巧应一声,提篮去了灶房。 涂青虹道:“今儿有口福,我就爱吃笋呢!”边说,边向屋里走。 进厅,她顺手将花插入白瓷瓶中,他人已落座。 她玩笑说:“贵为虹宇少东家,什么奇珍异馔没吃过,别哄抬我们的粗食罢!实不该当!” 他全不在意地说:“什么少东家,我是我,他是他!” 她略一愣,方才明白,那个‘他’指何先生,原来父子不和。 她不过瞬息,面色恢复如常,连琪奉了热茶进来,趁机不着痕迹换了其他话题聊了片刻。 上过炭锅,底汤滚烫,咕咕有声,气泡上涌直如鱼目连珠,两个丫头又轮流布菜上碟,有片鱼、薄肉、笋片、丸子等十几样,并上酱醋汁,酒新拍去泥封,又斟入细嘴壶在暖醅内烫着,两人你来我往,吃聊都极酣畅,一会功夫,已微微冒汗。 涂青虹端起酒杯,轻呷一口,道:“这酒味儿好,哪来的,以前没喝过!” 连琪添菜来,听到,哧笑:“我们小姐自个儿酿的,在别处啊,那自然喝不到!” 他又含了一小口,咕咚咽下去,问:“莲儿也会酿酒?” 衍笙微点一点头,道:“雕虫小技而已!” 他邪气地笑道:“要么老语有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只是他双眉挑动,表情怪诞,显然有意取笑,她不依了,孩子气上来,伸手夺过酒壶,说:“不给喝啦,让你耍腔调!甜了你的嘴,还取笑我!” 他也坚决不相让,伸出一手去夺:“莲儿不要这般小气!” 她又夺到自己面前:“我宁肯小气一点!也不让某些人洋洋得意!” 两人夺来夺去,场面实在滑稽,连琪在一旁道:“涂老板一个大男人,怎么也不让让我们小姐!” 虽是劝言,却又忍不住,躲在衍笙身后偷笑,乐得看这两人孩子似得戏闹。 涂青虹却将连琪的幸灾乐祸全看在眼里,手上并不放松,只对一旁的三儿道:“你这跟班怎么当的,别人有帮腔的,你只傻站着不吭声!” 三儿本来绷着笑,老难受了,这才正大光明地咧开嘴,说:“你家小姐可算不上女人,在她面前,是个男人都矮三分!” 连琪不由放声大笑,衍笙笑得沉敛,却直嚷肚子疼。 涂青虹也苦笑不得,手上的劲儿就松了,只仍把着壶嘴不放,道:“你小子,这是帮忙吗,拐着弯儿损咱们男人,得,得,快滚一边去!” 说完却再忍不住,堂而皇之大笑出声,这一争一乐,热得冒汗,忘形地一撸袖子,却现出几道狰狞的疤痕,像是新伤垒旧伤,虽已痊愈,但乍一看去仍然触目惊心。 他见衍笙神色凝滞,顿醒悟过来,随即放开酒壶,收回手去,落下衣袖,若无其事般,扶着眼前半杯冷酒。 衍笙也故作无事,只收敛笑容吩咐连琪道:“这里不需你们照应,你领三儿去用些热饭吧!” 连琪聪敏,招呼一声三儿,两人一块退出去。 她端过他面前的酒盅,道:“这半杯凉了,换一杯热的吧!” 将冷酒倒在一旁的空盏里,又满了一杯递给他,再为自己斟满,眼皮未抬道:“大哥学艺,必定吃了不少苦,听说梨园弟子皆是师傅打出来的,原来并非传言!”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八二章 红颜一怒(二)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他不发一言,捏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像是不胜酒力,眼中闪着晶光,良久,方道:“学艺虽苦,因是我所爱,倒不觉有什么难熬。”顿了一顿,又道:“这伤是他打的!” 她万分讶异,不可置信微张着嘴,说:“何先生?他打你?” 他微低下头,手指捻转酒盅,苦笑一声,道:“身为长子,迷恋戏曲,何家怎么容得继承人变身地位下贱的戏子,平日里,责打时有加身就不必提了,最后是在祖宗面前受下五百藤鞭,免了姓氏逐出家门,才有今日涂青虹脱胎换骨。” 她问:“你后悔吗?” 他盯着她的眼睛,问:“你弃家出走,只为自由,你又后悔吗?” 她微微一怔,两人相视渐渐红了眼眶。 最难得是惺惺相惜。 酒足饭饱,她送他主仆俩出门,他停下脚步,斟酌再三道:“莲儿,此来是向你辞行,母亲丧事已料理完毕,我明日就离开洛城。” 他停了一停,又说:“你好不容易才脱离樊笼,有一事,我考虑再三,仍不知是否该告诉你!” 她惶惑间似有不详预感,问:“什么事?” 他抿下嘴,‘嗯’了一声,方道:“翎笙境况很不好!” 她心里一揪,急切催问:“我哥他怎么啦?你快说啊!” 他道:“他吸食鸦片,你别急啊!” 她快哭了,问:“他怎么会吸那个,他虽爱玩儿,却从不做出格的事儿,性子又是那样温和,更不会伤人害己,他怎么会!” 他扶着她肩头,道:“你着急也是没用的,吴齐代管白家酒坊,不知他安得什么心,使了什么伎俩,诱引翎笙吸食鸦片,这样一来,连大太太也拿他没辙,事事受其掣肘!” 她狠狠道:“果然是他,我就知道是这个小人,这是明目张胆的谋杀!” 眼泪滑下来,抓着他手臂哭诉:“你知道的,哥哥他一向善待朋友,即便是花草也悉心爱护,为什么偏偏接二连三遭逢厄运,这世道人心是怎么了!” 她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他拼尽力气安慰她:“莲儿,身体刚好,可别再哭伤,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全力帮到底!” 她抹去眼泪,问:“大娘难道不知道这事?纵使那是她侄子,也不能把亲生儿子的命搭进去不管不问啊!” 他说:“她应该还蒙在鼓里,吴齐在外为翎笙设了小公馆,只说生意忙,并不归家,我曾私下劝过翎笙,但不起作用!” 她略一思索,切齿道:“我要去会会吴齐,亲眼看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有什么下场!” 一行五人于南德路十五号下车,南德路是司曹市新辟花园街区,距离洛城两个时辰、距离临溯五个时辰车程,一律仿欧复古建筑,富丽堂皇气派非常,谁也想不到这会是白府大少爷勾魂夺命的地狱。 门口设有西式卷花门,铁栅栏圈起庭院,早季刺玫已零星半开,探出栅栏,绿地如茵,铺陈方块理石的园庭便道,通向车库和主屋。 大致扫一眼这园子,衍笙问涂青虹:“就是这里吗?” 涂青虹道:“嗯,就是这里,还是我来叫门,否则是进不去的。” 衍笙示意七巧连琪罗英向后面退了一步。 涂青虹按响门铃,有丫头应声而至,见是他,便说:“涂老板来了,吴先生还没回来,少爷也还未起身!”又拿眼睛瞥向众人。 涂青虹神色泰然道:“哦,我带几位朋友来玩儿,吴先生也认得,都是往日里常混在一起的!” 那丫头将信将疑地打开门,却依旧狐疑地望着几人,说:“那就请进吧!” 进去厅里,衍笙不及打量摆设,只肃声吩咐说:“带我们去见少爷!” 丫头不禁深深望她一眼,只觉眼前女子不凡,便是这简单的几个字也有让人惟命是从的份量,无端生出怯意,肃立俯首道:“是,请随我来!” 楼梯铺着绵厚地毯,消弭众人浑厚脚步声,再见亲人,迫切而又惶恐,只怕无力面对丑恶的变故,腿脚都是软的,力气似也被地毯吸去了,只剩一颗迫切的心通通搏动,维持恒定的坚强。 丫头在前,打开面南房间门扇,先是外厅,陈设茶椅茶桌长形小巧烟榻,再往里方是卧室。西式铜床打着床罩,硕大无比,更显得床上人枯槁脱形,不待看清样貌,白衍笙已经力不能持,眼泪哗哗如河,只是不敢出声,深恐惊扰到他。 命入膏肓,他睡得安稳吗? 众人也不敢近前。静坐半晌,突闻得自外间飘入异香,陡地站起身回过脸,众人才发觉她泪如涌泉,还不及反应,她已经绕过他们,冲到外面,斥责另一名眼生的丫头道:“你在干什么?” 丫头看她恶狠狠要吃人似得,吓了一跳,手上烟枪抖索起来,压息烟灯火苗,颤声道:“烧烟啊,少爷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烟!” 她瞪着眼问:“这烟早已禁售,昂贵如金极难弄到,从哪里来的?” 丫头傻愣愣地答:“吴先生说,只要少爷想吸,要多少他给弄多少!每天都让我们给少爷加量,仍能按时送来,从不断货,可见他真有门路!” 她一时失了自持,毫无征兆从丫头手中抢过烟枪,发疯似得将矮几上的一应用具悉数扫落,稀里哗啦一阵脆响,丫头吓得浑身发抖。 她拿着烟枪指着那丫头鼻尖,一字一顿道:“给我听好了,以后谁要是再给少爷烟吸,我让他跟着陪葬!” 丫头连连摇头,失声大叫道:“不关我们的事,是吴先生让我们干的,我们是他雇来看守少爷的!” 头个丫头也走来,说:“我们也知道是在祸害人,但是,收了他的钱,只能替他办事!我们也没有法子!” 衍笙道:“助纣为虐,一样不可饶恕!若是法办,你们也是帮凶!” 她们膝下一软,跪在地上,说:“这位小姐,我们真是无心作恶,求您,不要移交法堂!” 她冷然道:“不交法堂也行,我要你们作证画押,肯不肯?”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八三章 红颜一怒(三)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她两人面面相觑,忙点头如捣蒜:“肯,肯!” 她又厉声道:“一切照常,去下面守着,等你们的吴先生前来,放他进门,别露出破绽!明白吗?”两个丫头诺诺应是。 铃声大作,丫头不需吩咐即赶去应门,是汽车夫在摁铃,吴齐菩萨样稳坐车内,门开后,车夫小步跑回车旁,坐进驾驶位,径直将车开至门廊前,方缓缓停下,又亲自打开车门,吴齐方现形,油光粉面衣着光鲜非同一般的小人得志目中无人,仿佛一切已攥在手心唯我独尊。 他摘下绅士帽,饶有兴味抬头望天,丫头立在门廊前等他。 门关着,待他走近,方推开,高门洞开,他隐约看到东厅座上宾满,只因光线丰足,一时眼盲,辨不清楚,格外安静,连丫头也不似往常热言热语。 没有多想,走上前去,待看清是涂青虹,刚欲笑,又看到沙发上白衍笙,笑容僵在脸上,本能转身就走。 衍笙冷笑道:“怎么,这就要走吗,不再叙叙旧?” 他背脊僵直,迟疑一阵方回转身,换了一副笑脸:“莲儿,你回来了,我是想吩咐丫头去准备些酒菜,为你接风洗尘!” 她似笑非笑道:“我看就免了吧,不如我派人去请大娘,到时,给我们一块儿接风洗尘?” 他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笑,道:“那也行,总要一日半日才能到,我只是分身回来看看,外面还有事情亟须处理,我晚上再来!”说完抽脚就走。 衍笙冷喝一声:“站住!”三两步走上前,伸手就是一掌,吴齐嘴角破裂,血流不止。 他怒目道:“白衍笙,你敢打我?” 她道:“打你怎么啦,你跑什么,心虚什么?” 他狡辩:“你们白家欠我的,我鞍前马后,不分日夜忙碌,你居然逃婚,是个人都知道我吴齐跑了未婚妻,”他啪啪拍打自己的脸,面目狰狞凑到她眼前道:“我早已经脸面尽失,你迷途知返,好啊,那就结婚去吧,我可以不计较你先前的作为!” 边说边抓起她的手臂,她挣脱不开,罗英一个箭步上前,捏住他的手腕,他连声惨叫,疼得直冒冷汗,方乖乖松开她。 罗英甩开他的手,冷言威胁道:“吴先生,你最好识趣,别让小姐为难!” 罗英眼神凌厉,他只看一眼禁不住腿脚发软,凄惶地后退几步,嗫嚅道:“莲儿,你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 罗英双目一凛,他愈发骇怕,直退向门的方向,罗英一个闪身立在他身后,他回头正好看到罗英的下巴,吓得一个踉跄,半趴在地上。 罗英又道:“吴先生还是如实说,别作侥幸抗争,没用的!” 他见出逃无望,就地半坐,犹疑半晌,方道:“我实在没什么可交代的!” 衍笙委身蹲在他面前,狠狠道:“每天的鸦片用量,吸食次数,睡眠时间,饭量,精神状况,用不用让她们一一报给你听听?” 他仓惶地摇头,她又说:“你手段真高明,够阴毒,你以为没人治得了你,你不承认,那咱们就上法堂,这屋子里的都是人证!蓄意谋杀不知会判多少年!” 她站起身,他手足无措拽住她的衣襟,告饶:“是翎笙自甘堕落,素锦一死,二太太笙儿不见人影,你又逃离,他说‘家不像家’,精神日渐低落萎靡,他让我带他出来玩儿,学别人吸上鸦片!” 她悲愤不已:“也是他让你拿走他的性命?” 他退缩着否认:“不,不……” 她步步紧逼:“他死了,白府纳入囊中,这才是你的目的,是不是?” 他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她又问:“买鸦片的钱哪来的,你总不会倒贴吧,用什么方法瞒过了大娘?” 他骨碌碌转着眼珠,就是不出声,她道:“你不说,不承认,我也猜个**不离十,连华账房都跟你伙同一气,买通内应你可真本事!你给他多少好处,让他背主弃义,如果华账房知道你连累他背负命债,还是少东家的命,不知他还肯不肯为你守口如瓶!其中厉害最好想想清楚,待查出来,你再认账就晚了!”向一旁呆立的丫头道:“拿个折子来!” 自丫头手中接过折子扔给他道:“糟践白府多少家财,来龙去脉都写清楚,若有一笔对不上上了法堂,那就不止是账务的事,只一个命债,你还得起吗?”又对一旁的七巧道:“带‘吴先生’去书房静想!” 他抖动嘴角道:“如果我写了,能放过我,别再追究下去吗?”她道:“那要看你所写,是否属实!” 他连连应道:“一定照实写!” 余下几人坐回沙发,罗英问:“就这样放过他?” 她道:“要了他的命能怎么样,又不能讨还完好的大哥,我只要我哥没事,无暇他顾,事从长计,其它事暂置一旁,我要全心照应大哥,我要他早日康复,”又对涂青虹道:“谢谢你,如果再晚上几天,后果不堪设想!” 涂青虹道:“我也没想到这么严重,先前,也只是觉得不对劲罢了!”又问:“那,还用去叫大太太来吗?” 她道:“不必了,她来了也不见得有帮助!他既然把事情做绝,就已经不怕她了!” 连琪急匆匆自楼上奔下来,惊慌叫嚷:“小姐,不好了,大少爷毒瘾犯了!” 罗英已经起身飞奔上楼,涂青虹紧跟其后,屋子一瞬涌满了人,翎笙瑟缩成团,只是嚷着要烟,睁着乌沉沉铜铃样大眼,脸上如同抹了乌青粉,大半神魂已经飘荡冥界,形状恐怖,瘦骨嶙峋,手脚显得格外长。 丫头已经拿来绳索,罗英接过去捆绑,他尚有一丝清明,气短似得怪叫起来:“你们干什么,快给我烟,不要绑我!” 涂青虹强行按住他挥舞的四肢,衍笙痛哭失声,不忍碰触:“哥哥,哥哥,你忍一忍,很快就会好的!” 他牙齿打颤,磨得咯吱咯吱响,衍笙对丫头喊:“去拿毛巾,塞住他的嘴!” 丫头应声窜出去,但已经来不及了,衍笙一刻不敢迟疑,把手强行塞进他嘴里,他呜呜有声,瞪着眼睛望着她。 她俯下身,眼泪落在他身上,一遍遍和声唤着:“哥哥,再忍一忍,马上就会过去的,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眼角滑下泪,她温和笑着用另一只手为他拭去额上的汗,被咬着的手在汩汩淌血,她似全无感知,一屋子人无不动容。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八四章 谋局行权(一)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毒瘾过去,罗英解开绳索,翎笙自感于鬼门关拣了条命回来,只顾虚弱地喘气,惊魂甫定却抓住衍笙的手不放,她接过丫头递来的玻璃杯,说:“哥哥,喝口水!” 他微摇摇头,挡开杯子,吃力地说:“莲儿,你听我说,”连声咳起来,许久才得以平复,她附耳至他嘴边。 他目疵唇裂有如呓语毫无气力:“你答应我,接手祖业,不准说不!” 她含泪连连摇头:“不,哥哥,你是继承人,不能轻易推脱责任,你会好起来的。大丈夫,百炼成钢,这点挫折算什么!” 他哼笑出声:“你何不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天生不是这块料,性格软弱,易受蛊惑,才智平庸,只求安稳,不思进取……历数来不下十宗罪,有负列祖列宗,无颜以继承人身份苟活,对我已是耻辱并非荣耀,如果你不答应,就让我自生自灭,你马上离开,我不想看到你!” 他伸出枯枝样的长手推攘她,几近声嘶力竭,趴在床沿,探出半个身子,头朝向地面,拼命咳嗽,直欲咳出五脏六腑。 她一个趔趄,咬着颤抖的唇哽咽有声,只是勉强忍住,她太怕自己忍不住,脸憋得通红,半跪在他面前,扶起他的肩,说:“哥哥,你怎能这样自暴自弃,怎么忍心赶我走!” 他瞪眼问:“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她紧闭嘴摇头,他也不再劝,只再次使力推开她,她一下子蹲坐在地上。 他一头撞向床边五斗柜,额角鲜血直流,一屋子人都没防着,直惊得大呼小叫。 她自地上歪歪扭扭爬起来,用毛巾去捂他伤口,泣不成声:“哥哥,你要我怎么样,你连命都不要了,何至于此。我答应你就是,答应你还不行吗!” 血流经眼睛,他眨着睫毛,早已麻木,感觉不到疼痛,微笑一笑,道:“带我回家,我这个身子还有些用!” 她疑惑地说:“现在回家?可是你现在这样……” 他点头,道:“现在不回,更待何时,只有这副样子,才能说服娘移交权利给你,我不信她还一意回护吴齐!” 七巧自外间进来,递过折子,道:“小姐,吴齐写好了,你请看!” 衍笙接过去,折子密密麻麻写满了,她转交给翎笙,他从头至尾看了一遍,道:“你真有办法,让他认账可不容易,”又说:“把他也带去吧,将问题全讲清楚了,一劳永逸!” 将折子扔在床沿,顿了一顿,忧心道:“看这样子,账上已经亏空不少!” 她道:“哥哥,事已至此,忧心无补,千金散尽还复来,来日方长,你且宽心!” 话不多说,即日回转。 一行人下车,用藤椅抬着翎笙进门。他精神萎靡,奄奄一息,无力攀附着藤椅扶手,让人担心他随时会从上面掉下来。 一行八人,并上四位临时雇来抬轿撵的,声势倒也算是浩浩荡荡。 李梓见状不敢稍有耽搁,已着人去通报,吴霖鸾听丫头说:“少爷,小姐回来了!”翎笙形貌,行将就木,连下人都惊诧不已,再见衍笙,更是万分意外。 众人奔突无措,个个心绪复杂,静待事态发展,吴霖鸾也受了下人神色影响,虽未及了解完全,也未见儿女的面,已觉事情不太妙,只顾往前院赶,跑出满身汗。 她扑向前问:“翎笙,你这是怎么啦?” 他睁开眼,只叫了一声‘娘’便又合上。 她眼泪已经流下来,连连用绢子拭去,说:“先送去我那里吧,慢着点,别颠着他!” 轿子抬进湘阁,众人皆小心翼翼在一旁照应,只吴齐畏畏缩缩,不敢近前,罗英在后头推搡他往前走。 丫头早早铺好卧榻,众人扶他躺下,吴霖鸾方扫一眼众人,目光落在衍笙身上,颤声问:“莲儿,你来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衍笙狠狠剜一眼吴齐道:“那要问问你的好侄子!” 吴霖鸾压下怒气,问:“齐儿,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吴齐往后一缩,罗英大力一推,他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定,支吾道:“他惹上芙蓉癖!” 她哽咽道:“我就知道,跟着你,迟早害了他,听词唱曲也就罢了,你怎么能带他去吸那个,不是明摆着去送命吗!” 衍笙冷冷道:“不止于此呢!他一早就打定主意让哥哥丧命!” 她望一眼衍笙,问:“这话怎么说!” 衍笙拽过吴齐,道:“让他自己说!” 他梗着脖子,不承认:“是翎笙自个儿馆里去的,我想着放纵一回也就罢了,但是他上瘾了!” 衍笙进逼上前,嚷道:“还狡辩?你简直死性不改!”边说,边将手中的纸页抖开,举到他面前道:“这是什么,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再不老实,直接提交法堂。” 又一指近旁立着的两个丫头道:“要不要她们对质,你是怎么递加鸦片份量,意欲夺取哥哥性命的!” 吴霖鸾目光一瞬迸发如火,如要将其生吞活剥,喝道:“莲儿说的是否属实?” 吴齐双肩抖个不停,嗫嚅叫了声:“姑姑……。” 她咬牙切齿:“别叫我姑姑!”又转身向一旁的两个丫头问:“他确实这样对待你们少爷?”两个丫头不敢抬眼,只默默点了点头。 见涂青虹也点头,她顿时怒不可遏,举手指着吴齐道:“你,你,你!” 胸口一口气堵上来,再难吐一词,只甩出一巴掌,身旁的丫头们全低着头,听到响声,都不由抖了一抖。 她双手火辣辣的疼,发狠道:“你这个畜生,他是你表哥,我自问平日待你不薄!” 吴齐嘴角旧伤未好,再添新伤,血流不止,他豁出去了:“我是畜生?那也是跟你学的,你干的事,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我早查得一清二楚!你手段不毒,怎么会有今日!你的权利怎么来的!素锦怎么死的,翎笙怎么疯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自己的儿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八五章 谋局行权(二)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听到此处,翎笙也睁开眼睛,定定望着吴霖鸾,问:“这事跟素锦什么关系?” 吴齐火上浇油:“全是你这个娘干的,你还不知道呢,哈哈!她让人散播谣言,素锦不堪唾骂,饮恨自尽,这样一来,无法向她家人交代,你娘又命人毁了她容貌,佯称她患了麻风病,瞒天过海,”又怒目瞪着吴霖鸾,字字振聋发聩:“谁能比你更狠毒?!” 翎笙痛不欲生,捶打卧榻:“原来真的是你?二娘也是你逼走的?” 吴霖鸾张皇无措,扑向卧榻,颤颤巍巍拉起翎笙。 他甩开她的手,质问:“笙儿也是你送走的,再逼走莲儿,你,太狠毒无情!” 她挺直背脊,狠声道:“叶青萍是咎由自取!” 他喝:“你到现在还不知悔改!” 她说:“笑话!我错在哪里?我一生克制,遵规守矩从不逾份,出发点都是为了白家和你,何曾想过我自己!不守妇道的叶青萍,妄想飞上枝头的素锦,死不足惜,她们罪有应得!” 他五味杂陈,并非不了解母亲的难处,她不见爱于父亲,性格偏执,渐渐养成另一套待人视物标准。 他虽痛心,一时却无法原谅,但不能硬碰硬,换种态度,道:“娘,她们罪不至死,难道人命在你眼里如同草芥?我是你的儿子,走到这个地步,家像地狱,已经受够了,一切因果已成定局,我可以不再追究,若你能放开心胸,勾销过往,我们重头来过!” 她落下泪:“翎笙,你不怨娘?” 他微合眼目,别过头去:“你已是颐养之年,何不放下诸多烦扰,含饴弄孙,一家人欢欢乐乐过日子,如果,你肯放下,我会试着原谅你!” 她喜极而泣,道:“娘愿意,娘都听你的!” 他步步为赢,道:“现下,我身体羸弱,无力顾及生意,不如暂交莲儿打理,您看可好?” 她抹下眼泪,回到现实,脑子一片清明:“那怎么行,她是个女人!” 他道:“您也是女人,二娘也是女人,莲儿在外自食其力,生意做得有模有样,才智不让须眉,就让她身手小试,又有什么损失!” 她迟疑下,方点点头,道:“那行吧,只要你们别再走得走,逃得逃,这些日子,真觉得老了,还能再活几年呢,”又招过衍笙道:“娘不觉对不起其她人,只承认对不起你!” 衍笙欢喜不已,叫一声“娘!”搂住她的脖颈。 她轻轻拍着衍笙的背脊道:“回来就好,你藏到哪里去了,四处找不到你,在外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衍笙道:“不苦,一点都不苦!”却还是红了眼眶。 吴齐趁机欲逃,罗英挡住他:“嗯?” 吴霖鸾道:“让他滚,我不想再看到他!”罗英方放他离开。 涂青虹上前道:“莲儿,事情既已完结,我也该离开了,后会有期!” 衍笙不由分说拉过他,道:“娘,这次多亏涂大哥,要不哥哥性命不保!” 吴霖鸾道:“大恩不言谢,请先生多留几日,翎笙有你这样的朋友,实为大幸!” 涂青虹一揖道:“太太不必挽留,以后会时有叨扰,眼下园子里繁忙,我告假方脱身出来,万望见谅,”又对翎笙道:“过几日,再来探望翎笙兄弟!” 翎笙有气无力点点头,吴霖鸾道:“等翎笙好了,我们全家去园子恭听先生妙音高曲!” 涂青虹道:“不敢当,青虹先谢过太太肯来捧场!”又向众人拱拱手道:“告辞!” 罗英也随他移动步子,对衍笙道:“小姐,罗英也就此拜别!” 衍笙欲留又止,良久,方说:“那也好,替我转话!” 罗英并不多言,利落一拱手,大踏步出了门。 吴霖鸾看出些门道,望着他背影,说:“这个小伙子看去一身豪气!必不简单!涂老板清白身家,怎么会跟道上朋友搅在一起!” 衍笙略不自在,看一眼连琪七巧,没有言语。 吴霖鸾招过一旁的红丫头道:“去请少奶奶,就说少爷和小姐回来了,记得抱上韫儿!” 衍笙疑问:“韫儿?” 吴霖鸾拉她的手坐下,笑道:“阿福为翎笙生了个儿子,小名韫儿!” 衍笙大为惊喜,道:“算算时间,该有五个月大了吧!” 她道:“可不是嘛,你整整出去了一年,韫儿都会要东西了,阿福当个玩具似得宝贝着!” 衍笙不由想到叶青萍,也曾顽皮没规矩地教养笙儿,到底已是人去楼空,芳踪遥渺,往事不可追忆。 阿福小跑着赶来,简云抱着韫儿跟在后头。进得门,一眼便看到榻上翎笙,三两步走过去,手抚上他消瘦的脸,轻声唤:“翎笙,你回来啦,”用绢子拭去不知不觉滑落的泪,看他慢慢睁开眼睛,笑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衍笙不由上前,握紧她的手,说:“嫂嫂,莲儿代哥哥感谢你,这些年来始终如一,患难与共。” 阿福拍拍她的手说:“莲儿,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自顾自地跑出去,我与翎笙托人四处寻你,毫无音信,那段日子好不沮丧,就是娘也后悔得不得了,以后可不准了。不管有多难,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就好。” 衍笙看一眼屋内亲人,说:“嫂嫂说的极是。” 账房内,衍笙端坐椅上,默默翻看账目,连琪侍立一旁,华账房半躬身,额上汗珠直冒,一个劲儿用手绢擦拭。 氛围异常迫人,西洋钟又敲一个时点,打破岑寂。 衍笙抬头,凝视他,若有所问:“华账房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他微一迟疑,头摇得拨浪鼓似得,却目光闪躲,不敢直视。 她轻声一笑,道:“华叔当职有些年头了吧!” 他中规中矩道:“自老爷委任,三十年有余!” 她道:“您劳苦功高。父亲临危托命之时,招您在旁,不避内眷,直将您视为亲人心腹对待,又嘱我们小辈尊称您华叔,便是念在你几十年如一日衷心不二!”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八六章 谋局行权(三)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听此,他连汗也顾不得擦了,五内沸腾,如遭大刑。 她站起身,面对他:“父亲去时,仍再三叮咛要养你老迈,安你身后事,令你子孙衣食裕足,我当时弱龄,今日言犹在耳。难道真的岁月催人老,您原本恁好的记性不复当年,一日差似一日?” 话音一转:“又或者您只将他的情义视作小恩小惠,更大的利益当前,便将三十年的知遇抛诸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长叹一声:“看来,你真的是老了!到了卸甲归田的时候!” 他发出声音,才知那声音不像是自己的,惊恐悔恨交加的颤音:“小姐……。” 她明白无误地强调:“你确实有话要对我说!俗言讲,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连琪不耐,怒斥道:“好不识趣,小姐再三给你机会坦白,还死硬闭口不言,都是因为你把账不严,大少爷险些被吴齐害了性命,他就是拿账上的钱花天酒地,又给少爷吸食鸦片,购置了一座牢房软禁起来!” 他一听,膝下发软,噗通倒跪在地:“老夫有罪,对不起老爷和少爷,也对不起小姐宽待,晚节不保,再无颜面留在府上。” 衍笙示意连琪扶他起来,道:“我受不起华叔这样的礼。我经世不深,但明白没有因一宗罪就抹煞人一生功劳的道理。你将细账拿来我看,这事交待清楚便让它过去吧。没人赶你走。” 他方回房内严实处翻找,不一会儿,捧来一本账,细细说给衍笙听。 一清早,连琪端衣物进来,衍笙刚起身,坐在梳妆台前理着头发,只听嘭的一声,托盘磕在桌上,衍笙照理不误,只道:“一大早,谁又惹着你啦?” 连琪嘟着嘴坐在一旁:“还不是那些爱嚼舌的丫头,说话忒不中听!” 衍笙停下梳子,扭身看着她问:“说你什么了?” 她道:“说我倒也好了,说的是府里!” 衍笙挑眉道:“府里有什么可说的?亏待她们了?” 她说:“说半年没发月钱,说只剩个空架子,说靠小姐能撑起家业是痴人说梦,还说不如趁早脱身,另觅去处。” 衍笙神色无恙,只放下梳子:“你何时成了耳报神?你知道,我这里没有这样的规矩。这家里,外人怎么发难都无事,只要内里是一条心。” 连琪又急又委屈:“小姐,我跟你这些年,哪里坏过你的规矩,实在是怨言满天飞,捂起耳朵还往缝里钻。” 她不接话,转而言他:“少爷那里怎么样?” 连琪道:“有菱丫头绿涟绿漪照应,又派了几个精壮的男丁,应当没什么事!” 她立起身,自床头柜抽屉里取出存票,道:“拿去,交给账上,将全数取出来!” 连琪道:“小姐,你疯了,咱们一年的存数,全交账上,万一以后有个急用,怎么办?” 她淡然置之:“酒坊生意理顺,就有回流,不过一两个月,情况便会改善。待账上兑了现钱,你通知管家,将下面的人召集齐,我有事宣布!” 午后,连琪汇报说:“华账房已兑了现洋!结付月钱绰绰有余!” 她放下茶杯,问:“人都集齐了?” 连琪道:“集齐了!” 她说:“那就走吧!” 华账房已在前院布置好桌椅,见她前来,起身肃立。 她示意他重坐回桌旁,道:“你记你的!” 他方又落座,底下鸦雀无声,她掀起桌子一角的红绸,突显托盘上码放整齐的现洋,银光闪闪,以虚坐实道:“前段日子,府里诸事杂乱,没能按时发放月钱,今天一起补上。” 底下有数人面面相觑,自以为了解个中缘由,很有些不以为然。 她只当没有瞧见,又道:“还有一事,府里内务有限,人工超余,有意裁人,”底下人窃窃私语,似乎更笃定了猜测:大厦将倾。 她顿了一顿,待骚乱停止,方又说:“各位中有不少是老人,这些年来为府上办过不少事,极是得力勤勉。若平白裁掉,莫要说你们不乐意,我与上面人也都舍不得。但,有一事还是提前讲明了,今天这些银钱是为离开的人准备的,去留自愿,不强求。如果要离开,请到华账房那边排队领钱,若是迟了,领不到钱,那也只好对不住了,只能滞留府上,再等些时日。大家不需有任何顾虑,主仆一场,好聚好散。良禽择木而栖,来日你们找到好主家,也是你们的造化,我为你们高兴,总好过在这里耗费时日。至于,决定留下来的,有我一口饭吃,必不会委屈你们的口腹。”连说带劝之下,已有人陆续排进队伍里。 七巧眼尖,看到站队尾的李梓,走上前冷嘲热讽:“李大哥还真是识时务,来日得了高枝,可别忘了我们这些穷朋友!” 李梓不自然地笑笑:“姑娘别挤兑我老实人,不管哪里,都是去混口饭吃!” 七巧冷笑撇撇嘴:“你老实?难道天下没有老实人了,要你来充当!势利小人!” 他吃了瘪子,整个脸红脖子粗。 连琪叫了声“小姐”,示意她看,衍笙向队伍中望去,原来红丫头也在其中,虽心下不屑,却一视同仁,并不置一词。 轮到红丫头签字拿钱,吴霖鸾颠着小脚急匆匆赶来,一眼看到她,脸顿时拉得老长,走上前,狠不得掐死她:“我说到处找不到你,你个不忠的东西!” 红丫头颤巍巍跪地,道:“太太,我对不起你!” 吴霖鸾气得发抖:“你打小跟在我身边,我平日里对你不好?” 她道:“好,好,是我不好!” 衍笙上前扶着吴霖鸾,道:“大娘,人各有志!何必强求!”又冷冷对她道:“还不快走!” 红丫头急忙又磕了三个响头,跑离,转瞬没了人影儿。 待队伍解散,尚余不多二十数人,规规矩矩立在下面,她扫一眼众人,情真意切:“莲儿代表白家感谢诸位的不离不弃,日后同甘共苦,守望相助,必不会亏待大家。” 又示意华账房自抽屉内取出另一些银钱,道:“工钱照发,你们也来领吧,两个月后,工钱再涨一成!” 底下人这才恍然大悟,自然欢欢喜喜,更佩服眼前的小姐,剔除二心,此计之妙,无形间大振人心。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八七章 天妒英魂(一)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春和日丽时节,芜蓼坡草细叶长,黄莺低飞,漫山漫谷火红杜鹃,泣血样妖娆诡谲。苍穹高远,正有万道光芒突破层云,大势磅礴,瞬息,世界由明转亮。 脚踏车随意停靠在平地,徒步走上去,迎客亭筑在高处,四周景致一览无余,东有明珠湖,波光潋潋熠熠生辉,名副其实宛若明珠。北临敇鹤山,远极不改苍翠之色,绵延环抱碧水清幽。 西面南面,则遍布城郭田舍,零落四散是乡舍,格局紧凑是城郭。北国风总是迟些才会温和,风力刚及吹扬旗子,爽利干净,好似轻纱拂面飘过。 他在前,她在后,他伸出手,她大大方方握住,由他拉着上行,一条石砌小径盘绕至亭子,小径极其陡峭。 好不容易上去,她气喘吁吁,他却一点儿事都没有,如平庭信步样闲适。靠着栏杆,极目远眺,平复呼吸,待体热褪去才坐回石凳上。 他凝视她,因热,她满脸通红,不自觉触碰她的脸问:“热了吧!累不累!” 她将手放在他厚实的手掌上,微摇头道:“不累,就是心跳得难受!” 他笑道:“还是身体太差的缘故,若是常锻炼,就不会这样!”反手握住她,又说:“先说好,将来每天,我可都要监督你练跑。” 她已经鼓起腮帮子,他华然笑道:“怎么,看你十分不情愿的样子,有意见可以提嘛!” 她嗔道:“不跑你能把我怎样!” 他坏笑道:“不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说:“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拉近她,附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她面红耳赤,推开他:“休想!” 他笑得开怀,牢牢握住她的手,许久,郑重其事道:“莲儿,这次来是想告诉你,我与二弟打算离开归南山寨,权利移交罗英,我已是个自由人!” 她虽然惊喜,但还是有些愧疚:“是为了我吗?” 他道:“为了我们。我曾答应过你,给你一个未来!” 他刮下她的鼻尖,又道:“谁让我的未婚妻钟爱自由到无视其他的地步!我无法忍受我也是其他之一!所以,还是由我来妥协吧!” 她美美一笑,道:“这样虽好,你没有人马行侠仗义,会不会无事可做?” 他嬉笑:“我打算收学徒,教功夫,或许只能拮据度日,你可还愿意下嫁?” 她气鼓鼓睁圆眼睛,反语:“我吃惯了山珍海味,是蜜罐里长大的‘富家小姐’,拮据度日怎么可以,我劝你趁现在来得及,快快掉头遁走,省得到时将你吃个底儿朝天!” 他嗬嗬一乐,道:“连初次见面的话你都记得这样清楚?” 她道:“你才晓得,我不止是蜜罐里长大的富家小姐,还素爱记仇!”浅笑薄颦,如能醉人。 他揽她入怀,轻声道:“莲儿,你什么时候肯嫁给我?” 话音未落,突听得亭下长枪上膛的声音,他向来警觉,这一惊非同小可,循声望去,衍笙见他神色冷峻,也望向下面。 来人身着制服,数杆枪眼对准他们,却一个也不认识。 衍笙倏地立起身,挡在安鲁戈身前。 镇定冷静是他本色,有他,她的世界充满安全,但此时这个世俗却不容他。她有种想哭的冲动,护着他的双臂,张扬如鹰。 他自身后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莲儿,别怕!”只为这几个字,她热泪盈眶。 他轻拍她的背脊,像安慰受惊的孩子,一边高声道:“是哪位朋友,请报上名来!” 吴齐自人群中走出,他长襟松垂,面有得瑟和恨意。 衍笙失去自持,声嘶力竭骂他:“居然是你!你这个歹毒的小人!” 吴齐扯下嘴角,似笑非笑:“白衍笙,你骂吧,你骂我一句,我保证,在你那个他身上钻一个孔!可真是浓情蜜意,让我好不嫉妒!” 他扬手一指安鲁戈,道:“就是他,是不是?就是为了他,你逃婚?” 衍笙惊慌失措,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如果你敢伤他一根头发,我饶不了你!” 吴齐嗤鼻一笑,别下脸,向安鲁戈道:“归南山诸位可真是大名鼎鼎啊,安鲁戈,罗英,一打听,城中富户,无人不知,还真唬人呢!奶奶的,等了这么多日子,今天才等到你露面!” 又一指身后数人,道:“看到没有,这些弟兄都是局里请来除暴安良的,枪也上了膛,今天不留下你这条命,他们可没法回去交差!向来官匪如同水火,我看你还是束手就擒,省得乱枪走火,伤到莲儿!” 衍笙怒喝道:“你敢!” 吴齐冷哼一声:“我怎么不敢,如果不幸打中你,那也纯属意外,伙同匪盗,想必没人同情!” 衍笙见吴齐一旁立着位长官,并不持枪,只冷眼旁观,便向他道:“那位长官,请容我一言,家父与皇甫局长交厚,皇甫局长向来秉公办案,最最识重仁士君子,他老人家原本也是枪林弹雨里经来的真英雄,如何就不分青红皂白,遣来各位取人性命,”瞥一眼吴齐,又说:“也不怕被人利用,也不问是否有人挟私报复。” 见吴齐神色异样,便知他心虚,心中有了主意,顿了一顿,看一眼安鲁戈,说:“即便他是匪盗,从不曾扰攘乡里,我以性命为他担保,还望你查问清楚,回去请示上命,再开杀戒不迟!否则只怕听了不该听的,杀了不该杀的!” 那长官一身英气,目光如炬,朗声道:“小姐所言有几分道理,但是府上身家清白,你与匪盗之徒来往密切,到底失了谨慎,我劝你趁早醒悟,不要铸成大错。” 衍笙抬头,深深望一眼安鲁戈,道:“实不相瞒,我与他定了终生盟约,此生不离不弃。我愿以性命担保,便是敬重他劫富济贫,是当之无愧大丈夫。你尽可以去打听,恶霸豪绅无不怕他。他虽是匪,但或多或少也相助长官保了一方平安,皇甫世伯高居庙堂,怎么会了解这穷乡僻壤的民情。还请长官网开一面,把他人先留在我这儿,你随时可以找他问话。” 又看一眼越来越心虚的吴齐,道:“再说,事涉双方,您也不可偏信吴齐一人,总要听听来龙去脉,方妥当!”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八八章 天妒英魂(二)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那长官示意随从收起枪,道:“我是皇甫局长门生,小姐叫我庆扬便是!如果安鲁戈真像你所说,是个劫富济贫的英雄,我会上报局长,让他定夺!酌情处置!你们先下来吧!” 衍笙道:“好!” 两人出了亭子,衍笙在前,安鲁戈身材高挑,在后。 恰时,吴齐见势不妙,若真追究起来,加害翎笙的事,必瞒不过去,衍笙巧舌如簧,他在一旁听着,一早急红了眼睛,这下逮住机会,猛地夺过身边人的长枪,对准安鲁戈:“去你奶奶的英雄!我就不信你能硬过枪子儿!” 事发突然,连庆扬都愣在当地,衍笙惊呼一声,仓惶转过身去,见安鲁戈已摔倒在地,她恸哭失声,响遏行云:“安鲁戈!” 众人没有留意,几匹快马飞奔而至,领头的是罗英,边打马疾行,边高喊:“大当家的!”只吴齐手端长枪,还未收回,他立时明了凶手是谁,金刚怒目,在马上持枪瞄准吴齐:“偿命来!” 衍笙仓促一瞥,看得清楚,高声阻止:“罗英,饶他狗命!” 罗英稍一迟疑,稍偏枪口,连放两枪,皆中吴齐的耳朵,血肉横飞,吴齐捂住残留无几的耳朵,杀猪似得哀嚎。 罗英近前落马,揪起他的衣领,发狂般地喝斥:“我随时会来取你狗命,你尽管作恶试试!听清楚,以后,不准找0小姐任何麻烦,不准祸害人;见了咱们兄弟绕道走,下次枪不听使唤,崩了你,就是报应不爽!” 庆扬自一旁挡下属下,没有他的命令,众官兵不敢轻举妄动,只表情复杂地看着这一幕,说不上是惊愕还是服气,只说罗英的枪法就是他们所不及的。 庆扬眼光却由最初的冷静,转为讶异,再转为欣赏,最后则是黑不见底的深沉。 罗英的话他听在耳中,只觉大仇在前,还能克制晓以大义,这样的人物,实属罕见,他原可以一枪崩了吴齐,猝不及防,众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庆扬扬手招过一名属下,吩咐:“去请大夫!” 罗英三两跨步,奔上亭子,叫:“大当家,你怎么样!”鲜血汩汩自胸腔冒出来,安鲁戈唇无血色,面孔惨白。 衍笙轻声道:“别怪我阻止,杀了他罗英会身陷囹圄,谁替你除恶扬善!” 他轻点头,微微笑着,望定衍笙,呼吸不继:“遇到你,真好!” 衍笙泪落如雨,贴在他耳边,轻轻道:“此刻起,我是你的妻子!” 罗英再也忍不住,呜呜哭出声,拳头雨点样捶在石柱上,额上青筋暴露,整个人像要爆裂开来。 衍笙失魂落魄萎坐在地,只听到罗英呼喊声渐渐飘远,最后,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安鲁戈疲倦地慢慢合上眼睛。 大夫赶来,试过呼吸,检验眼神已散,道:“无力回天!”她只牢牢握住他冰凉的双手,她不相信,前一刻他们还在畅想未来,他的手,本是那样温暖,他的胸膛是她最难割舍的贪恋。 将他葬在芜蓼坡,墓碑名:亡夫安鲁戈之墓。 她身着素服,同山寨兄弟一起,跪伏一地,焚烧纸箔。 她形貌凄清地起身,踽踽独行,落寞至极。 诸位兄弟不忍近前,看着她渐渐淡出视线之外。四野空旷,似乎唯余下她一人。 众人眼中,她仿若形单影只的白鹭,消隐于目力不可及的天地尽头。 五年后,冬。管家进至书房,道:“小姐,有人来应账房一职!” 她自账上抬起头,问:“华账房那边安置的怎么样了?” 管家道:“一切都按小姐说的办妥了,他也算得衣锦告老还乡,”又说:“您看,是去厅里面试,还是?” 她略一停顿,合上账本,道:“还是把人请进来吧!” 管家并没跟着来,因为不需要,来人熟门熟路,无须指引。他立在桌前,无声望着她,她抬头,微启朱唇,美目圆睁,多少有些意外。 她以为今生他再也不会踏足这里,再也不乐意见她,是她连累他失去至亲。 许久,她方回神,惊喜道:“先生,怎么是你!” 顾岷之沉敛儒静,依然如故:“不能是我吗,你这里不是正招账房?当然,要先过你这关才行!” 她道:“求之不得,只是如此一来,委实大材小用!” 他静默片刻,轻声问:“你好不好?” 她微微一怔,这话曾经多么熟悉,皱紧眉头,收敛心神:“我很好,你和弟妹好吗?” 他笑笑,看去万分伤感:“好!”又问:“笙儿怎么样?” 她道:“没你管着,他现在可疯了,与学生们闹学潮,口口声声以革命者自居!” 他道:“我们两年前分开时,他不过11岁!” 她道:“快别提了,他被大学破格录取,大道理一套套的,我已经无力应付,你来了正好,他最听你的!” 他问:“听你的意思,想让他接手祖业?” 她道:“这是他的责任,”又问:“你若来,弟妹怎么安置的?” 他道:“留她在家!” 她正色道:“那怎么行,这里有的是房子,人却少的可怜,不如把她也带来,大家聚一起,热闹些,你独个儿来,我可没法答应!” 他只得无奈笑笑,道:“行,明日我带她一起来!”她方点头同意。 次日,门房通报说,先生同夫人来了,衍笙迎出门去,见是林慧双,大为吃惊,道:“原来是你!” 上去握住她的手,说:“自归南山见过你,虽只是一面之缘,我一直惦念,为帮不了你过意不去,原来你嫁给先生,同样有了自由,那再美满没有,我终可以放下。” 林慧双心如止水,道:“你的美丽不减当年!那个情形自保尚且不易,你何须耿耿于怀!” 衍笙正待拉她进屋:“妹妹,快请进!” 林慧双握住她的手,疑惑道:“我年龄比你大,我该叫你妹妹才对!” 衍笙坦然道:“你应当称我嫂嫂!” 林慧双方恍然大悟,极富同情地望一眼丈夫,他竟是痴心错付,顾岷之在她的盯视下微垂下双目。 刚饮了一杯茶的功夫,简云来通报说:“大少爷少奶奶请小姐和客人移步摩云阁,涂老板带新夫人来访,说是一起热闹热闹!” 衍笙道:“难得,涂大哥也来了,正好相互认识下,都是极合得来的朋友!请!” 三人未进阁,便听到笑声朗朗。 跨进门,见数人围坐在圆几旁,有说有笑,翎笙已经先立起身,上前与顾岷之招呼:“岷之,好久不见!”又与涂青虹介绍说:“这位是顾先生,这位是涂老板!” 岷之上前与涂青虹握手:“叫我岷之便可!” 涂青虹忙伸手过去,道:“青虹!”又望一眼林慧双说:“想必这位便是嫂夫人!”扶过身边的一位女子道:“这是内人……。”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八九章 天妒英魂(三)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衍笙见那女子珠圆玉润,脸颊白皙如珍珠宝光,举止不俗,气定神闲,豁然明朗,接话:“我知道她是谁,想必她就是那‘沽雅不俗’之人!” 涂青虹笑道:“莲儿真是火眼金睛!” 那女子上前一步,自我介绍道:“叫我珠兰便成!” 彼此年轻,便随意的多,林慧双也只得入乡随俗,自荐:“林慧双!” 阿福本来正目光发痴望着她,听她自报姓名,这才敢最终确定,情绪急切握住慧双的手,含着热泪叫道:“妹妹,真的是你吗,我是阿福啊!” 林慧双犹恐在梦中,窃语道:“阿福?你是阿福?姐姐!是我!” 在座的无不惊讶,尤其衍笙,为她们姐妹失散多年,今朝相聚欢欣鼓舞。 珠兰也惊呼道:“哎呀,你们竟然是亲姐妹吗!” 阿福道:“何止是亲姐妹,我们是孪生姐妹!” 珠兰道:“你们长相并不相同!真是想不到!” 两姐妹已抱成一团,连男人们也红了眼眶。 阿福问:“妹妹,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怎么也不回来找我们!” 慧双道:“说来话长!回头我再讲给你听!” 阿福哽咽不已:“哥哥他死了,咱们姊妹再也不要分开,改日你同我回家看望父母,他们总祈望有生之年能骨肉团聚!” 翎笙招过简云,吩咐:“去备些酒菜,今日须得好好庆祝,一来恭贺涂兄新喜,二来庆祝姐妹团聚!”简云临去,衍笙又叫住她,交代说:“拿新出来的酒!” 涂青虹和顾岷之饮过白家酒坊的酒,喜爱极了,异口同声问:“又出新酒品了吗?” 两人不由相视哈哈大笑,衍笙道:“看来你俩是酒逢知己!喝不醉不放你们出门!” 涂青虹唯恐天下不乱,向翎笙道:“我们多喝几杯一点问题都没有,翎笙也要多来几杯才行,三杯即醉,哪里像是开酒坊的!” 翎笙道:“多喝几杯就多喝几杯,开心饮酒是不醉人的,这次让你见识见识!省得你老拿这话挤兑我!” 阿福扯下他下襟道:“就你蝎虎,悠着点儿罢!” 涂青虹眼尖,全看到了,不由道:“哎呀呀,娶了老婆就这点不好,没自由了!”珠兰嗔怒地望着他,他冲她滑稽一笑,搪塞过去。 众人哄笑。 归一阁内白梅盛开,隔宿的春雪簇拥枝桠,香清四溢。外出不过月余,它们就变了模样。 她行过归一阁石子路,脚步轻快,风吹响飞檐铜铃,断音轻送韶华远去,时光偷梁换柱,再回首,已若再世。 伫立片刻,朔风穿行,鼓动身上梅红大氅,枝上碎雪簌簌零落,失去依傍。又陷入冥思,往日闺阁相思,几经辗转煎熬,而今他在哪里,不觉双眼朦胧,渐渐分不清纷纷落下哪个是雪,哪个是花,私语:“安鲁戈,又是春天了呢!” 进门,连琪察言观色,接过她的大氅,道:“小姐,累了吧,这次又去了那么久,生意谈得顺利吗?” 她道:“还好!”随意坐在矮几旁,上面摆满茶具。 一旁小火炉咕咕冒着热气,连琪将衣物挂好,又道:“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方折回来煮茶,衍笙先拿起茶叶,道:“还是我自己来罢!”娴熟地烫杯,取茶,一滚汤,二滚茶。 小巧的青瓷杯斟满,茶汤清澈,还未来得及饮一杯。 连琪本来面外剥着核桃,抬头一眼看到顾岷之,忙起身道:“先生来啦!小姐刚进门,您消息真灵通!我把这些送到厨里去。”边说边端起核桃借故躲开。 衍笙示意他坐下,玩笑道:“来得正是时候,茶刚煮好,你该不是算准了才来!” 他偎向火炉,也笑道:“算是吧,有好茶你怎么好一人独饮!”她笑一笑,斟了杯给他。 她的侧影巧笑倩兮,美好似无边的网,让人在劫难逃,这辈子难道就这么过了,永远的在望不可即,默默相守,谁也不了解他的沉溺。 她不接触那份渴盼的目光,一切都了然,没什么能逃过她的眼睛和心,哪怕他掩饰,她也懂得,何况他从不掩饰。 她漠视,只因她有她的执著,他也懂得,这也是一种契合。在错综复杂的人情关系里,他与她注定无情缘。或者就这样直到老,也好。 半晌,他方难舍地打破沉寂,道:“差些忘了,修路的钱已捐上去,县上差人来问,功德碑上捐款人怎么写。” 她不假思索道:“无名氏。” 他浓眉一锁道:“无名氏?上捐金额排第一呢!” 她抿口茶道:“嗯,因袭祖制罢,一向标识无名氏,身为子孙,我也无权僭越!” 他无法不敬她,不爱她,深沉望住她:“好!我去告诉他们就这么办!” 她挽留他,道:“不急,喝杯茶再去!” 窗外梅枝横斜,春色伊始,能持续几时,这和煦时光又能留得几时? 不多时,已是风催稻花香,又到白家酒坊一年一次设坛祭酒。金风送爽时节,天空格外晴朗高远。无边穹庐之下,是一望无际金黄稻畴,谷物吸足天地精华随风摇曳,形同翻江倒海。 万顷金稻之间,一方空旷的敞地,高筑祭坛,四周围满来看热闹的乡民邻里,却极守规矩,并不吵嚷推涌,神态皆呈瞻仰式的敬畏肃穆。 祭台之上,红毡铺地,设香案供品,乾坤鼎香烟高扬,劲风鼓动布围,猎猎作响。 冲天炮十响震耳欲聋,衍笙携羽笙一步步登上祭酒台,台下正对祭坛,整齐站满酒坊数十酿酒工,他们身体精壮,目光如剑,豪放不羁,刚直不折,挥汗如雨淬粮成精,品格揉入酒中成就酒中上品,白家酒坊当之无愧的酒魂,乃响当当北国男儿。 衍笙气沉神清,高声道:“天地神明在上,白氏宗族二十五代孙、白家酒坊第四代掌事人白衍笙,”羽笙接道:“白氏宗族二十五代孙白羽笙,”衍笙又继续道:“于此天地精神合和臻熟之际,祈求天佑一方,风调雨顺,百姓安乐。” 说毕,以指沾酒,洒向天,再将杯中酒倾撒入地。底下众男儿接道:“祈求天佑一方,风调雨顺,百姓安乐;祈求天佑一方,风调雨顺,百姓安乐……”喊声震天,直冲破云霄。 人群散去,她独立于稻花深处,衣袖拂过波浪滚滚,耳边掠过万物私语,天地似这般恒常,便是这寂寥也似刻在年华中,久酿成伤。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九零章 天赐麟儿(一)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连琪遥遥望着自己的小姐孤零零站在那处,难言的落寞,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本不敢上前打扰,但眼见天色暗下来,回家还有段路程,路又不好走,只得上前提醒。 拂开饱满的稻穗,站在她身侧,小心翼翼地说:“小姐,该回啦,天色不早!” 衍笙回身,只“嗯”了一声,慢移脚步,走到前头去,并没有多余的话,连琪只好静静跟在后头。 连琪寻思,许是手头事多,近些年,小姐她很少欢颜。即便日日随侍,总不知她为何动不动便蹙眉。 又不像是生意上的事,向来生意上越难,她越是斗志昂扬。 安鲁戈刚去那阵儿,小姐就算不言不语,茶饭难进,但事到手边,也总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从不拖延,似没受什么大影响。 那时想,有些事,时间过去,终是会看淡的,何况以往她那般豁达,但现在看来全不是那么回事,竟是日子越久越长情,想劝又劝不住。 空场上家里的车还在等,车夫见主仆二人走来,利落地跳下车,扶住马,连琪搀扶着她上去,马车稳稳行驶,天光一忽忽暗淡下去。 她还是神不守舍的样子,连琪絮絮讲些下人间闹出的趣事,显见她没有用心听,也不敢唐突地停,以免气氛更加凝滞。 以前丫头们碰上她不顺心时,只是略花心思,就能引她开怀,她那时也很体贴,不忍拂了丫头们的心意,多少有些配合的成份在里头,但现在少了那份耐心和心境。 车轱辘吱呀呀碾过去,马蹄连声,晚风吹起隔帘。 在车必经的路口,有一少妇衣着狼狈,头发散乱,远远地放下一个提篮,仓皇地躲在一边,那篮子里,断断续续传出婴孩哭声。 衍笙支手,突然打断连琪的话,说:“听,是不是孩子的哭声?” 连琪笑道:“小姐,荒郊野外,人影不见一个,又是这个时辰,怎么可能会有孩子的哭声,你一定是听错了!” 衍笙却连连拍打车厢,向车夫叫道:“停车,快停车!” 车夫应声停下,又跑过来问:“小姐,什么事?” 她心急火燎,催促连琪扶着下去,说:“去听听这附近,是不是有孩子在哭?” 车夫偱着声音转过岔路口,果见地上一个婴儿篮,惊讶地叫嚷起来:“小姐,快看,确实有个孩子在这儿,想是被父母遗弃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过去,俯身自篮子里抱起孩子,那婴孩原本眼角满满都是泪,见着她,竟恍然笑起来,她心里欢喜,再也舍不得放开。 连琪心细,见篮子里还有一封信,取出念给她听:“求恩人善养我儿,他名天赐,若得恩人相助,来生愿结草衔环,还报恩情!” 藤蔓丛后,少妇眼中是骨肉割舍的疼痛,咬着拳,沁出血,仍拼命忍着哭声,差点背过气去,眼泪哗哗流了一脸,浑身肮脏,只是那气韵又不像平常人家的女子。 衍笙接过那信看了一眼,观笔迹,闺阁体规整出巧,就知下苦功练过,这孩子身世只怕没那么简单,又再问了车夫一句:“这里是什么地界?” 车夫答:“这里仍属平冲城管辖范围,但是,离万华镇也不远!” 她沉吟一会儿,对连琪使个眼色,连琪会意,四处观望,那少妇警觉,立时矮下身子,几近匍匐在地,一边捂住嘴巴,大气也不敢出。 连琪返回,轻声说:“小姐,附近不见有人!”又央求说:“留下这孩子吧,小姐,你看他,这么小,多让人心疼!” 那孩子咿咿呀呀发着儿语,衍笙望着望着,禁不住微笑:“留下,自然要留下,你娘给你取名天赐,于我,确如天赐麟儿一般,那你小名便叫麟儿,可好?你笑得这般开心,可是应允了?” 连琪少见她这样眉目舒展,就知这事成了。忙接过他来,说:“小姐,还是我来抱吧,这抱孩子是有窍门的,不得要领,也会累得腰酸背痛。” 衍笙将孩子移交给她,又自篮子里拾起襁褓,将其扯开一分为二,一块递给连琪,一块拿在手中。连琪困惑,凝眉问:“小姐,你这是?” 话音未落,就见她咬破了指头,连琪不由惊呼,去攥她的手指。 她挡开连琪,迅速地写好一行血字,仍放回婴儿篮中,又催促连琪与车夫起程。 车上,连琪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好奇地问:“小姐,你刚刚留下的是什么字?留字又有什么用,难道他娘狠心舍下他,胆敢冒着弃子的骂名再跑回去看看?” 她成竹在胸地笑笑,并不答话。 待车走远,那少妇果然钻出树丛,捧起另一半襁褓,细细端详,上书:“死何其易?不若存留胸间一口气,来日与亲子相认。临溯白衍笙。”她将襁褓攥在胸前,一时间痛哭出声,跪在当地,远远向着车的方向叩首。 回到大宅,归一阁内忙作一团。先是分派几名婆子丫头制作孩子衣物,又让管家差人去寻乳娘。本想压住风声,但毕竟是个活生生的孩子,不是旁的,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上上下下竟寻着各种由头奔来瞧热闹。 有连琪在外,除去帮手做衣工的,伺候汤水的,能挡得统统挡下了,只说孩子还小,小姐也累了,耐不得人多聒噪,那些热心过度的,倒也识趣,悄悄散开了去。 阿福与慧双两姐妹结伴住在一处,听闻衍笙收养一个孩子,吃过晚饭终究是坐不住,匆匆赶来,又差人将韫儿小时睡过的婴儿床及玩具一并送来,权当是救急。 衍笙晚饭没来得及吃几口,喝过几匙汤,便让人撤了,全心应付她们姐妹的好奇,将事情前前后后讲了一遍,两姐妹听过少不了唏嘘哀叹一番。 末了,阿福又担忧地说:“若是以你的名义收养,娘那里怕是难允,毕竟你还未出阁,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儿家,怎么能让他管你叫娘。”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九一章 天赐麟儿(二)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看过那孩子眉眼,林慧双也移不开目光,越看越爱,忍不住抱起他来,贴在怀里,轻轻摇着,道:“要不,让他管我叫娘。”说完,笑着逗弄起他来。 衍笙却极为不舍,说:“我好不容易将他拾来,倒让你捡了个现成,那不行,我舍不得。” 边说边去她怀里抢,那孩子似认人,皱着小鼻子就要落泪,林慧双不敢坚持,只好眼巴巴看着他被抢走。 衍笙斜睨一眼姐妹二人,埋怨说:“我道你们赶来只是为瞧他,原来还打着这样的主意。弟妹若想要孩子还不好说,大可以与岷之生他十个八个,巴巴地跑来抢我的做什么。”又轻轻拍打着孩子,柔声说:“麟儿不哭,你啊,我谁也不给,咱们母子今生有缘,娘要亲自抚养你长大成人。” 阿福与慧双禁不住面面相觑。 阿福握一下慧双的手权作劝慰,扯下衣上的绢子上前,为孩子擦擦泪水,道:“莲儿,你莫不是魔怔了,这安稳的日子才过几天啊?若是让娘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她不知会翻起多大的风浪,再逼你成亲也是有可能的,你可要想明白了。” 衍笙心里也有这层顾虑,便抬起头问:“那依嫂嫂的意思,这事应当怎么处置?先说好,这孩子我是一定要养的。” 阿福说:“这孩子你想怎么养便怎么养,谁敢说半个不字。只是这作娘的头衔,只会给你惹祸,不能由你来当,你难道想不明白这个理儿。” 衍笙双目立竖:“那他叫我什么?” 阿福答:“姑姑,”又看一眼慧双,说:“或者大伯母,你选吧。” 衍笙指指阿福:“叫你娘,叫我姑姑?”又指指慧双:“叫她娘,叫我大伯母。”又冲着阿福叫嚷起来:“你有韫儿叫你娘还不够吗?” 阿福被她搅扰得不胜其烦,一把按住她双肩,说:“我看你真是头脑不清楚了,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最主要是娘那里,总得蒙混过关吧,除此外,你还有其它方法,顺顺当当留下这个孩子吗?” 七巧急匆匆跑进来,通报说:“小姐,不好啦,大太太来了!” 阿福望一眼衍笙,那意思像是说,看吧,说曹操曹操到,又一把抱过孩子,挡在衍笙前头,说:“由我来说罢,你千万别开口触犯她的禁忌!” 吴霖鸾带着菱丫头赶来,扫了一眼这满屋子的人,看也不看阿福臂弯里的婴孩,双脚停在桌旁,先就缓缓坐下了,用手压压因走得急略有松散的鬓发,一言不发。 大家虽早有心理准备,但看这阵势,心里不免暗暗打鼓。阿福抱着孩子上前,壮着胆气,硬是攒起一脸无畏的笑意,说:“娘,你快看看这孩子,他看见您笑得多欢啊!”又说:“麟儿,这是奶奶,对,叫奶奶。”那孩子还小,虽咿呀有声,哪里真得会叫。显然,阿福也心里发慌,口不择言。 衍笙不禁抚额。果然,下一刻,吴霖鸾已现怒容,说:“这声奶奶,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叫的。白家血统,绝不允许外姓人混淆,这孩子不能姓白,我虽不再掌管后庭,但这样一桩糊涂事,却无法坐视不管,由着你们这些年轻人胡闹。”又叫了一声:“莲儿呢?” 众人让出路,衍笙走上前,恭敬地叫了一声:“大娘!” 吴霖鸾当即敲了下桌子,屋里人人敛气屏息,实在太静的缘故,那声听来不重,却也不轻。 她挑起一眉,说:“莲儿,这些年,白家多亏有你,里外都打点得清清楚楚,任是我这样挑剔的性子,也没找见什么毛病。眼睁睁看你一心扑在产业上,耗费女人最宝贵的时光,我一直觉得有愧于你,白家上下也感激你的付出,但一个女人的幸福,只倚仗事业有成来填补,终究不妥,你还是个正经未嫁的女孩儿家,收养孩子这事,是你能做的吗?你来告诉我,从不见你在终身大事上用心思,到底是什么缘故?” 她突然一笑,又道:“直到今日,我才有些明白,你是笃定了一辈子不嫁人,收养这么个孩子,权当以后有依靠了,是不是?” 阿福讶异地望向衍笙,颇为不解:“莲儿,真的如娘所说,你一辈子不想嫁人?身为女人,你怎么可以?” 衍笙不承认但也不否认,大娘的性子她太了解,若是真得在嫁人不嫁人这事上较真,惹恼了她,那这孩子的事更没得商量,铁定留不下来。 正不知如何说好,林慧双盈盈一笑,排开众人,走上前,温言道:“太太,请听慧双一言,”她接过阿福手中孩子,慈爱地抚触他的小脸,说:“不瞒您说,我极喜爱这孩子,有意收养他,我来就是与莲儿商议此事,可巧您也来了,您是长辈,正好请您做个见证,这收养礼现时就行了罢,我这儿正等得不耐烦呢。” 衍笙禁不住在背后扯她一把,她不着痕迹回看一眼,微微一笑,眼中闪现恶作剧的意味,那意思摆明了这孩子她抢定了,要惹她急上一急。 吴霖鸾听闻,倒是大大松了口气,也忘了追究嫁不嫁人这档子事,笑着说:“这样再好不过,你与岷之这些年也没生个一儿半女,收下这孩子,能带来喜,也说不定。行礼的事,还是不要仓促吧,改日,我命人打些银饰给孩子戴上,讨个吉利,才好教养,就当是我送他的见面礼罢。” 慧双笑容满面,欠身连连道谢,吴霖鸾才放心地走了,阿福不由拍着胸口长吁一口气。 衍笙懊丧地说:“没成想,还是被你夺了去!” 慧双将孩子塞她怀里,说:“放心,君子不夺人所爱,我懂。方才我不过是想先把孩子留下,才那样说。” 阿福说:“要我看啊,由你们两人来抚养,最好不过。再说,莲儿若忙起来,也难顾他周全啊,是不是?” 衍笙感激地握着慧双的手,松口说:“那好吧!两人养便两人养!你与岷之教他读书识字,我来教他经商。”又轻轻摇着孩子,说:“麟儿,你说好不好,大伯母教你经商……等你长大,我去哪儿,便把你带到哪儿。”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九二章 天赐麟儿(三)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慧双上前,说:“他竟睡着了,想是乏了。” 连琪已铺好摇床,衍笙将他轻轻放进去,旁若无人般,缓缓摇着,眼中尽是笑意与疼惜。 两姐妹见状,悄悄退了出来。 两人向摩云阁的方向走去,支开跟随的丫头,阿福轻声问道:“妹妹,你说实话,这么些年,怎么不见你有喜?这问题是出在他身上,还是你身上?” 慧双停下脚步,随手折了条柳梢,绕在手指上,说:“算是两人的问题罢。” 阿福倚着树,一瞬不瞬地瞧着她,说:“这我就不明白了,有问题,又不见你们着急看大夫?” 慧双别开脸,看向远处,叹口气,道:“不是因为这个!”说完,移动步子,只是低头走路。 阿福紧追不舍:“那是他不想要?这宅子里的事儿,真是越来越离谱,你们夫妻俩羡煞旁人,不要孩子,莲儿呢,不思量着嫁人,却想先养个孩子。” 慧双欲言又止,末了,说:“姐姐,你还是不要问了吧。” 慧双回到住处,掩门,扫一眼空荡荡的屋子,在床沿不过坐了一坐,便又起身打开房门,向后面书房走去,书房仍亮着灯,顾岷之的影子投在窗上,她立在门前,整了整衣裙与发髻,方敲了三下门。 人人皆道他们夫妻恩爱,不若说,甚过相敬如宾,相互间的客气大大有余。即便是面对安鲁戈时,她也不像现在这样谨小慎微。安鲁戈外在冷硬,内里却是热的,而岷之,外在的亲善是假象,若他骨子里排拒,任是谁也休想近他身。 他让进,她才敢推开门。 他正专心致志翻看账簿,眼都没抬,她已感到分外局促,手总是没地儿放,看到桌上有茶水,就斟了一杯,端到他眼前,他总是给足她面子,至少会喝一口,再放到一边,而后抬起眼皮,说:“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去做女红吗?”或者“这个时辰,你不是已经睡下了吗?” 三言两语,就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你别守着了,我这儿马上就好,你去睡吧。” 她忙转去他的卧榻旁,说:“我帮你整理床铺。” 他翻张纸页,说:“我自己来就行。” 但她还是用手抚了抚,即便那被褥整整齐齐,他向来整洁,自己打理得也极好。 然后,她便再也找不到事可做,不消一分钟,只好识趣退出。 但今晚她打定主意不逃跑,自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出来,坐在一旁安静地看。 她无法看进去,他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翻着册子,动作却越来越不稳当,间或会捏破一页两页,显是静不下心来。 台灯的光,晕开一室,悄悄笼着两人。眼见,外面夜色沉下去,沉下去。她眼皮慢慢有些支不起来,只仍用一手强撑着下颌,作入神状。 他又技巧地催问一句:“你不困吗?” 她故作轻快地说:“不困,今儿精神头好!” 他接着添了一句:“我困了。”逐客令,明白无误。 她纹丝不动,说:“那便歇了吧。” 他起身,径直走向卧榻,将被褥扯开,说:“走的时候记得将灯关了。” 她已放低姿态到这种地步,他依然无动于衷,她心里有些火,忽地立起身,将那书扣在桌上,上前动手,解他的襟扣,他侧过身子,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边解边走去桌旁,将书拾起,夹上书签,合上,端放在桌角,说:“线装书不能扣着放。” 她眼中渐渐闪出泪花,攥起拳头,说:“我服侍我的男人,有什么不对?当初是你要娶我的。” 他不动声色,说:“你没有错,是我的问题。” 她向前挪动一步,轻轻唤了一声:“岷之,我……” 他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眼神冷冷的,说:“你我都明白,这婚姻有名无实。所不同的是,你可以与一个没有感情的人生儿育女,我却无法与一个不爱的人履行夫妻义务。” 他说得精准又直白,没错,这就是两人关系,虽然‘没有感情要个孩子也可以’是她的想法,但由他嘴里说出来,还是伤到她自尊。她拿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只蹦了一个字:“你!” 许久,泪水落下来,方说:“又是为了她,连孩子都不屑与我生。我委屈求全,所求压缩至最低,你们兄弟仍不拿正眼瞧我。我是及不上她的勇气,及不上她的美貌,及不上她的才华……但我就是觉着自个好,也有值得爱的地方。” 她恍惚间似笑了那么一声:“她收养了一个弃儿,打算守身如玉终身不嫁,你不也洁身自好?你们倒是默契。” 她喃喃着走出去:“我与她这辈子,注定会为了男人牵扯不清,却没一个能得完满,好不可悲!” 他自嘲地笑笑,心说:可悲?彼此彼此。 啪一声关了灯,在黑暗里点燃一支烟,倚在椅子上,火光明灭间,又一个不眠夜。 谁都不甘将期许打折,谁也慰藉不了谁的寂寞。 清早,连琪正为她梳妆,问:“小姐,你特地叫我来,是想梳什么发式?” 衍笙答:“越方便越好,只要把鬓发都收起来,麟儿够不着就成。” 连琪好笑:“有了他,连美都肯舍?这可有背你一贯的妆容细致。” 梳了没几下,她一个劲儿直催,说:“手上再快些,待会儿麟儿该醒了。” 连琪被她催得心里直发慌,手忙脚乱到底没梳好,就听“哇”地一声,哭得是惊天动地,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昨晚上几个人轮流守着他,他是睡一会儿,玩一会儿,哭一会儿,乐一会儿,折腾到天将明。 虽然有养儿经验的婆子们再三保证,孩子哭哭闹闹属正常,但还是把她急得不得了,一夜愣是没合眼,守在婴儿床边,劝也劝不走。 一大早还是这么精神,这头发还没梳好,也不让梳了,任它散在腰间,却牢牢把孩子抱在怀里,脸贴着他的小脸,忧心如焚地说:“连琪,他怎么总是哭个不停,这是病了,还是饿着了?快去找管家问问,乳娘到底寻着没有,总得先喂他些什么,他昨儿晚上也没吃着什么东西,这可怎么成呢?”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九三章 天赐麟儿(四)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连琪数着手指,无可奈何道:“得身体健康,模样周正,干净整洁,还得识文断字,知书达礼,周到细致,善良通透……”禁不住翻眼看天:“但愿吧,这乳娘真得存在,又刚好被咱们给碰上了。” 顾岷之迈入门槛,由七巧丫头通报,进入内室后,见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孩子的四肢在她怀里,不安分地挥舞,她长发披落,常服未换,手足无措,像刚为人母的新妇。 深受触动,心想,寻常夫妻间,也是这样吧,醒来抚慰啼哭幼儿。他也只能私下这么寻思,将自己想象为与她立在一起的那个人。 连琪见他进来,便借故说:“我先去厨里,给他弄些吃的来。” 衍笙潦草与他打了个招呼,又俯首哄麟儿,同时不停走来走去,轻拍着麟儿与孩子说话。 他走上前,与她离得极近,呼吸相闻,拨开襁褓,仔细看那孩子眉眼,麟儿止住哭声,也盯着他瞧,衍笙不由微笑,说:“他一个劲儿盯着你瞧,连哭都忘了呢!” 他说:“我原当她们说着玩的,今日一见,你竟真得收养了一个孩子?” 她说:“难道慧双她没告诉你,麟儿管她叫娘,顺便你也可以沾些光,将来,让他管你叫声爹。”她笑得明媚,问:“要不,你先抱抱他,找找感觉?” 他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接过麟儿,说:“来,让爹抱抱。” 她说:“不妨现在分好工,你与慧双教他读书识字,我来教他经商,你若没意见,就这么说定。” 他将麟儿举得高高的,孩子咯咯直笑,他爽快地应道:“行,没问题。” 她端详着他,问:“你看上去,并不讨厌孩子,怎么不与弟妹生养几个?昨个儿,我是看出来了,慧双想孩子想疯了,她的性子不惯与人争抢什么,昨日却是个例外,这做娘的头衔可是她争取来的。” 他笑笑,并不看她,说:“是吗?” 慧双进来时,见他笑得开怀,顿觉十分伤心。 他们夫妻朝夕相处,虽也曾见他笑过,那笑却是有保留的,有时面上笑,眼里没有笑,点头笑,背过身去,不见笑。何曾有这个荣幸目睹他真心的笑,他整个人看去有如沐浴在暖风里。 说不妒不怨是假。她本来兴致冲冲,不觉就收敛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莲儿,大太太挺上心的,说收养礼上用的长命锁,咱们自己可以先画个样子出来,再让银匠依样去打,我想着,这写写画画,你最拿手,就跑来与你商议商议!” 衍笙道:“这不难,我正好有些想法,就依着麟儿的小名,画个麒麟作饰吧。”当下便叫来七巧研墨,铺纸,执笔细细地画起来,花纹虽繁复,因图形熟谙于胸,行笔流畅,不过片刻,已活灵活现跃然纸上。 慧双在一旁观瞻,赞许地点头,说:“添上字,更好些!” 衍笙抚着衣袖又蘸了些墨,添了个龙飞凤舞的“麟”字,看去十分有味道,慧双双目清亮,显然满意得很。 七巧在一旁道:“这要依样打出来,一定比先生贴身戴的那块还要好!” “什么?”衍笙不由掩口而笑:“岷之这么一把年纪,还戴着孩童时的吉祥物?”眼风扫向慧双,见她张了张嘴巴,似也十分意外,有话想问七巧,又开不了口。 衍笙只好代她问道:“先生既然贴身戴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七巧笑道:“几年前有一日,那金锁混在先生换下的衣服里,可巧被我拿去清洗,我才知道,先生他……”话没说完,又噗哧笑出声。 慧双也觉新鲜,跟着笑起来,这一笑,衍笙有些蹊跷,脱口就问:“怎么,看你这反应,竟不知他贴身戴着那个?” 七巧也止住笑,疑惑不解地盯着她看。 慧双目光闪躲,垂下眼睛,别过脸,顿时不见一丝笑意。 岷之本来正与麟儿玩耍,被她们笑声引过来,正要开口说话,见慧双脸色不好,又见衍笙与七巧惊疑地瞪着他看,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着问了一句:“怎么啦,我哪里不妥?” 慧双低垂着眼幕,自他怀里接过麟儿,清冷地说:“还是我来吧!”抱着孩子就往外厅去。 衍笙淡淡地睇他一眼,紧跟着去了外厅,七巧也随着去了,把他晾在那里,他沉下脸,左思右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招惹众怒。 但这是内室,独个在这儿呆着终究不妥。 来到外厅,厅里气氛不佳,慧双抱着麟儿,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只偶尔拍拍孩子。 一屋子人,只听得到麟儿儿语。 他转向衍笙,见她微微侧身,只是整理衣袖,不意与他说话,他心里一时有些明白,看来,是招人嫌了,便寻了个由头,说:“月底的账还没理完,我先去忙,你们说话吧。” 他走后,衍笙思前想后,觉得这毕竟是他们夫妻间的事,外人不宜多问,暗暗打量慧双几眼,把所有的疑虑全咽进了肚子里。 恰时,连琪正好给麟儿端着吃食进来,这事便先搁下了,几个女人照应麟儿吃饭,费了番功夫。 连琪说:“妈妈们说,这么小的孩子,现时也只能吃蛋羹。” 七巧给麟儿围上围嘴,衍笙端起小碗,用汤匙递一勺到他嘴边,慧双这才略见笑意,说:“麟儿乖,快张嘴,吃了就不饿了。” 他试了几试,尝到些甜头,才肯嘟起小嘴,含了一小口下咽,引得几个女人笑个不停,衍笙禁不住夸赞:“你小小的一个人儿,还挺机灵的,好吃不烫才下嘴!” 七巧接过空碗,衍笙用绢子擦擦麟儿嘴角,方转过身,问:“王管家那头有信儿没有?” 连琪道:“我方才去问过,管家怕底下人办事不力,亲去周庄寻人,想半日之内便会有回信。” 马车奔驰一天一夜,顾不上给马喂料,即便是人,也没功夫停下来喝口水,四镇八乡访遍,还是没遇着合适的。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九四章 天赐麟儿(五)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车停在一户寻常人家的朱漆门外,随从胡柒上去扣了数下门,又回过头对他说:“王管家,这是李婆子家,她是最后一个常与府里往来的牙婆,若连她也寻不着合适的,那就没法子了。” 来应门的是个极憨厚的后生,开门便问:“你们找谁?” 胡柒道:“李婆子在家吗?” 那后生一扬脸,朝院子里喊了一嗓子:“娘,有人找!”又将两人让进门。 李婆子已经颠着小脚跑来,眉眼含笑道:“胡柒,这位先生看着眼生,怎么称呼?” 胡柒道:“这位是我们府上王管家。” 李婆子手中绢子一甩,喜出望外:“我与府上往来十多年,都不曾见到像您这样的大人物,欢迎之至,欢迎之至,我送去的人还好使吗?都守规矩吧?”又想起什么,眨巴眨巴眼,问:“什么事,还要劳您亲自出马?” 王管家直切正题,说:“这次来,是想向你打听邻近有没有合适的奶娘。” 李婆子带他们去堂屋的方向,说:“那也得坐下说,我去沏壶茶,这府上啊,我熟悉,用人一向谨慎,总要待我细说头尾。” 胡柒拦住她道:“不需客气,上头催得急,你现在就说吧。” 李婆子见这情形,与二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说:“那就请管家先说说用人的条件,若我手边有现成的那最好不过。” 王管家将衍笙的要求一股脑地说了,惹得李牙婆掩嘴笑了好一会儿,方说:“府上小姐真是别样人才,我做牙婆许多年,碰到这样严苛的要求还是头一回。” 她费力地想了一想,道:“模样周正的倒也有,只是多数大字不识几个。这次还真难着我了。” 她扳着指头寻思,将不合适人选一个个排除,王管家与胡柒在一旁虽心急,并不敢催促,生怕一个打断,让她漏个人去,若还是最合适的人,那不惨极,就得向更远的地方去寻,晚上人与马照旧休想打盹儿。 彼时,隔墙却传来男人粗俗叫骂的声音,夹杂着妇人的啼哭。胡柒不由立起身,向东墙走了两步,愤愤不平地说:“我生平最耐不得男人打骂女人!” 李牙婆一把攥住余下的手指,显是被人一搅和全乱套了,望一眼墙,全无恼意,却是唉声叹气说:“可怜啊可怜,孩子死了,男人怨气全撒到她头上,动不动便挨饿被打,好好一个女人,变得神思恍惚。” 王管家本不欲节外生枝多管闲事,胡柒口快,问了句:“多大孩子,怎么死的?” 就见那李牙婆眼前一亮,猛拍下桌子,道:“要说起,还数她最合适。” 胡柒紧忙落座,王管家也来了精神,言:“说说她的情况。” 李牙婆心有不忍地讲述:“隔壁男人是做小买卖的,常年在外,三年五载,街坊四邻难见他一面。谁知,这次他从外面回来,不仅娶了老婆,连孩子也生了一个。那孩子长得俊俏,刚满月,只是不几日,听说病死了,女人终日不悦,时间一长,男人腻烦冷脸,时常打得她是鼻青脸肿。” 胡柒听到这儿已经坐不住,催促说:“管家,既然李婆子觉得她合适,那咱们还是快去看看吧。” 李婆子也道:“她倒像是个知书识礼的,平日只呆在家中,并不抛头露面,不似别家小媳妇东家长西家短的,是个谨慎得体的人。” 王管家立起身,甩下长襟,说:“那就去吧,胡柒,别愣着!” 胡柒得令,在前开路,李婆子在后紧赶慢赶,到得隔壁门前,她毫不迟疑扣响门环。 应门的是那家男人,脸色乌青,火气还未散去,翕动着鼻腔,粗声粗气地问:“干什么?” 李婆子上前,笑着说:“我找曲娴有事儿!” 那男人挡在门前,说:“什么事,跟我说一样。” 李婆子抿嘴一乐,道:“是女人家的事儿,还是让我亲自跟她说罢,对你自然也有极大的好处,你一个生意人,哪有将财挡在门外的道理。” 这话在理,但触了他的忌讳,他浓眉虬结,但又不能对送上门的财神发作,所以是忍气放他们进的院子。 院中立着一个年轻妇人,虽穿戴布衣荆钗,看那愁苦姿容和隐忍的气度,不同一般,王管家识人有术,不免暗自忖度,她与那粗鲁男人实在不像一家人。 曲娴见有陌生人来,不着痕迹敛去泪意,扶了扶发髻。 一行三人走到她身边,她方淡淡地对他们笑了一笑,因与周遭的人素无往来,所以并不叫人。 李婆子其实是从别处得知她的名讳及不多几件事,想必是她男人传出去的,也只是第二次见着真人,因是邻居,知道她平日没少受罪,心里存着老大同情,上去就握住她的手,面容和蔼地说:“曲娴,你印象中或许没我,但我老早就知道有你这么个人,你刚来时,从我家门口路过,我见过你一次,咱们可是老邻居了。” 又指指身边人,说:“这位是临溯城白府的王管家,特地来咱们这儿寻奶娘,我左思右想,还是你最合适,就带他们来问问。” 曲娴欲笑,却不想泪落下来,颤着嘴角问:“临溯白府?” 胡柒点头应道:“是的。” 曲娴又问:“府上有几位小姐?分别叫什么名字?” 胡柒被问得一愣,看向王管家。 李婆子打断她道:“曲娴,不得如此无礼,怎么能问府上掌事人的名讳!” 王管家支起一手,示意李婆子不打紧,凝视她答:“府里只有一位小姐,名衍笙。” 她竟似遇到天大的好事,欢喜得不得了,拉着王管家的衣袖,说:“我去,我去!” 王管家只觉诧异,问:“难道你曾见过我家小姐?” 她言辞闪烁:“不曾,只是小姐她事业大成,芳名在外,我听人说起过一二。” 听她言谈,王管家这下终于笃定非她不可。 “慢着!”她男人一步向前,将她扯了个踉跄,说:“谁准你自作主张!我说,不准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九五章 天赐麟儿(六)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胡柒闻听,就要上前理论,王管家伸手拦下他,对那男人道:“工钱好商量,你说个数。” 那男人道:“那几个钱,老子还看不上。白府是做大买卖的,哪里不能找个人去?我这婆娘从不出家门,没学过伺候人,更不会在大户人家当差,所以,对不住各位,请吧。” 他那架势,像要轰人,就差手里没有木棍,李婆子苦着一张脸,暗自摇头,王管家与胡柒退了几步。 曲娴抓着他的后襟,跪下来,涕泪满脸:“你就让我去吧,我什么都答应你,什么都听你的,府里只要准假,我一定回家,到时,你想怎么样都成。” 他不由回头,大着嗓门问:“真的?这可是你说的!” 她连连点头,管家胡柒是云里雾里,倒是李婆子惶惑间有几分明白。 谁知那男人又一甩手,说:“不行,我不放心,”又冲着马厩的方向吆喝几声:“小五,小五!” 一个半大孩子跑来,叫了声“哥”,问:“什么事?” 曲娴男人说:“你跟着你嫂子去白府当差,她要有个差池,当心你的脑袋!”说完在小五头上敲了一记。 又对一旁王管家说:“你们要是不带小五,那这事就算黄,你看着办!”那压根就不是商量的口气。 胡柒与王管家相视一眼,还没说上话,李婆子看不过去,说:“他大哥,你这样就不对了,哪有给一个再硬塞人家一个的,你这算盘打得也太精明!这又不是挑儿担子卖胭脂,你多塞一个,别人不好推拒,便一块收了!那是白府,哪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他蹲下身,挠挠头,嘟囔道:“我才不管它是白府还是黑府,好好一个婆娘送进去,我就是不乐意,爱咋咋地,不行拉倒!” 曲娴用哀求的目光瞧着王管家,那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头一次遇到这情况,王管家早被弄糊涂了,也不知他们夫妻这是怎么一档子事,一个不惜屈尊求人要离开,一个非让自己的兄弟去监视妻子。 末了,摆摆手,说:“罢罢,都去吧!” 李婆子喜笑颜开,拍一把小五,说:“你小子运气好,去长长见识吧,还不谢谢王管家,全靠他一句话!” 小五只知呵呵傻笑,曲娴早抹干眼泪,跑进里屋收拾衣物去了。 再出来时,妆容整洁,那自是另一番样貌,王管家不由暗暗点头。 不敢耽误,马不停蹄回到临溯,七巧请示过后,将王管家与曲娴请到归一阁小书房。 照平日里的规矩,前头的人是无缘迈进小姐闺阁的,王管家心里有数,表现得极为恭谨有度,跟在七巧后头,连头也不敢抬起。 倒是曲娴,因着初来乍到的新奇,边走边看,这一遭下来,路怎么走,已记住七七八八。曲径廊台、花坊亭阁疏落有致,相依成趣。 七巧刚将他们引至书房,人还未在一旁立好,曲娴一眼便瞧见椅上含笑的衍笙,俯身便跪:“曲娴见过小姐!”前额伏在双手上,良久不抬头。 衍笙示意七巧扶她起来,春风拂苏似地说:“这位就是你给麟儿寻的奶娘?”边说边打量过去。 王管家忙应:“正是。” 注视着她,随着目光品读,默默点头道:“嗯,看上去是个利落知礼的人,只是方才礼数未免太大!” 七巧扶起她,在一旁插话说:“时间久了,你就知道,我们小姐最好相处,像这些礼节能省则省,免得她在家里还不得自在。” 曲娴错愕地看向身旁的七巧,大户人家规矩多,她是知道的,一个丫头说出这样的话,若换个地方,那会是大不敬之罪,看来这里,确然有几分不同,连个丫头当着主子的面,也敢言敢语。 衍笙微微一笑,算是认可七巧的巧言巧语,说:“你带她去看看麟儿吧,想必他又饿了,这孩子一时片刻也离不开人!” 曲娴匆忙间又深深瞥了一眼她,微福了福,跟着七巧退出书房。 待二人退出,王管家方道:“小姐,您不再多问她几句,就这样留下,合适吗?” 她示意他在一旁坐下,说:“也没什么可问的。你亲自出马,脚不沾地忙了一宿,我难道还信不过你的眼光吗?只是,以后这些事,交由胡柒去做吧,权利当放时就放下去,下头的人得多历练,你自己也能轻松些,殚精竭虑对身体不好。” 他感激地俯下身去,说:“多谢小姐体谅!擎赦不才,也猜得小姐几分心思,”未几,他抬起眼来,零星有泪光在闪:“白家不能没有小姐,小姐甘心孤独终老做出牺牲,只格外看重那孩子,有意悉心栽培,不过是求老有所依,擎赦不敢有丝毫怠慢,非亲历亲为放不下心,就是跑断这双腿,也愿为小姐分忧。” 她忽地站起身,高声打断他的话:“王管家!你在府里当值二十年,难道不明白,不该说的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声音已然发颤。 他捧着一颗忠心送到她面前,她怎能不动容。 他长身立起,垂下发迹斑白的头颅,良久,郑重地保证:“擎赦决不会说与第三人听!” 她转过身去,双目郁郁望向窗外,未曾留意管家何时悄无声息地离开。 七巧将曲娴安置好,方回来复命,见书房内光线黯淡,就去扯西洋灯的珠络灯绳,衍笙臂肘支在桌上抚着额头,低声制止她:“别开灯!” 七巧向来手快,就听那灯连着响了两声,本已打亮,又紧接着给拉灭了。 光亮一闪间,看到她半遮掩着的神情,平日虽爱说闹且没心肺,脸上也不由跟着蒙上一层担忧,畏首畏尾地问了句:“小姐,你没事吧?” 她嘴角有稀薄的笑意,仿佛是笑七巧开关灯的举动,又仿佛是心里的苦映到面上来,还未来得及藏起。 七巧少有的规矩,在一旁立得笔直,一边心不在焉地汇报:“照小姐吩咐,将麟儿与奶娘安置在东边,也就是阁里头一间房,距离小姐近,且光照极好……”一边幽幽叹道:“小姐的笑怎么这样凉,让人看见跟着不快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九六章 密话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母子俩刚出摩云阁门,沿着小径向归一阁去。 韫儿六岁,率直地问阿福:“娘,为什么把我喜爱的玩具全给那个臭小孩,还有,他不是小姨的儿子吗,为什么养在姑姑阁里,姑姑好多天没来看韫儿了,小姨也是,韫儿生气!” 阿福停住脚步,委下身,抚着他的小肩膀,说:“什么臭小孩?他是你表弟,在旁人面前可不能这么信口胡说,当心回来娘打你屁股!” 他一扭脸,说:“突然冒出来一个表弟,你们把他当宝贝,我才不会。奶奶说,这家里我最大,将来很多人都得听我的,方圆百里之内也为我所有,何况那个来历不明的臭孩子。” 阿福禁不住往他身上狠拍了一巴掌:“谁给你说表弟来历不明,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便这么狂妄,当心被你姑姑知道教训你!” 他不服气地瞪着大眼:“奶奶说的,难道娘认为奶奶会说谎?” 阿福被问得一怔:“奶奶还说什么?” 他说:“奶奶还说,姑姑只是代我管理家产,总有一天会交到我手上的。娘,那时的韫儿一定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阿福脸色渐渐沉下来,他摇着她手臂,问:“娘,你不为韫儿高兴吗?” 阿福言不由衷道:“高兴,娘高兴!”又略一思索,说:“只是,奶奶年纪大了,需要静养,以后韫儿少去打扰,常来陪陪娘,好不好?” 韫儿忙应:“娘应当早说,韫儿要知道娘也无聊,一定回了奶奶那头。” 阿福牵着他的手,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叮咛一句:“一会儿去姑姑阁里,安静地在一边玩,不要乱说话,听见没有?” 他乖巧地点点头。 七巧打开折叠整齐的桔红小褂,赞叹不已:“没想到,你的女红这么好,相比之下,园里老婆子们做的式样太古板,还是这件更适合麟儿。” 曲娴翘起兰指,绷紧丝线,轻轻咬断,那仪态,可不是山野村妇会有的,七巧看得有些恍神儿。 一顶小帽完工,细心抚平褶皱,递交到七巧手里,说:“好啦,鞋、帽、褂和裤,刚好一身,现在就穿戴上吧。” 自摇篮里抱起麟儿,放到一旁大床上,待衣服上身,衬得麟儿面颊更加白净,七巧禁不住抱在怀里,说:“我抱去给小姐瞧瞧!” 曲娴一刻也不想撒手,说:“我跟你一块去!”两人走向前园。 一大早,酒坊就来人找,说有事禀报,衍笙在会客厅内。 茶水空散着热气,没人喝。 来人是酒坊总管俞应洗,产销皆经手,时不时来汇报工作,本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年纪却并不大,是她一手提拔,曾在酒坊任学徒,凭着机智与稳妥,三年出师。 她接手酒坊后,吸取生死时刻无人可用的教训,着意培养起用一批人,他是其中一个,且不负所望脱颖而出。 连琪守在门口,将七巧与曲娴拦腰挡下,很有几分厉色:“你难道不知道,小姐忙生意上的事时,不准外人打扰,你又发什么疯!” 七巧却不恼,笑着说:“琪姐姐,你看,麟儿这身衣服好不好看,我一高兴,就把什么都给忘了!” 连琪“嘘”了一声,示意她低声,后又悄悄说:“你们先带麟儿去园子里等会儿,待人走了,我再叫你们!” 俞应洗说:“如小姐所料,有人暗地里与咱们较劲儿,‘萼绿华’一进入富江市面,就出现‘绿萼华’,连酒坛子仿得也一般无二。最可气的是,专供私藏的上品,所用酒器是名陶坊按您的要求特制,也没能幸免,哪怕是用来彰显新意的配杯,也让人学了去。” 她很平静,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方说:“依你看,是业界老对头所为,还是新冒尖未交过手的?” 他微摇摇头,说:“应洗想不明白,我差人去查那酒的出处,使了所有门路,到现在还是没有头绪,那些酒像是自天下掉下来的,不管他是谁,做得这样天衣无缝,显是不想与咱们正面对立。” 她问:“那酒带来了吗?” “带来啦,”边自桌上拿起公文包,从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小姐,你看,就是它了。” 她接过去,拔开红缨包裹的木塞,放在鼻端,闻了一闻,又让一旁的丫头取来玻璃盏,将酒倾入,观一观色,抿了一小口,在舌尖过过味儿,而后,方吐在丫头递来的空杯里,用茶漱过口,淡然地说了句:“这酒虽淡,却并非全无特色。” 应洗随之一哂:“小姐莫不是说笑,有人可正在利用它挤兑咱们的生意!” 她说:“这事儿,你且吩咐底下人去查吧,过几日,省城有展会,你先去作准备。” 他问:“邀请函这么快就下来了,往年不都迟一个月吗?” 她说:“想是那些老滑头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等不及了!” 七巧与曲娴在边门旁,边照看麟儿,边闲聊,不防小五跑来。 曲娴急忙将他扯到一边,小五说:“嫂子,你拉我干什么,我不过看一眼小少爷。” 曲娴正色道:“你说得轻巧,看你身上这一层土,也不怕把少爷的新衣弄脏了。”边说边拿巾子捂住鼻子,替他拍打数下。 小五傻呵呵笑道:“嫂嫂,你真好!”说完又跑开去。 七巧在她身后,说:“他就是你夫家兄弟?人倒是有趣。” 她走过去,说:“小时生病烧坏了脑子,有几分傻,人并不坏。” 七巧说:“说句实话,你不要介意,你们实在不像一家人,你与我们也不一样。” 她抓住麟儿的小手,恍惚地笑着:“有什么不一样,或许,我还不及你们。” 七巧思忖片刻,说:“我说不上来,总之,很不一样。” 曲娴正对着花厅,见连琪引送客人,便说:“小姐看来忙完了。” 七巧说:“那咱们快去让她看看,时间不早,收养礼不能耽搁,请过卦掐的吉时。” 第九七章 还价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衍笙看过自然十分满意,夸过曲娴的手艺,又说:“麟儿今日装扮当真俊美!笙儿小时模样也难与他匹敌,不久将来,定也出落成翩翩少年郎!” 曲娴在旁听着,似也十分赞同,笑意分外和煦,在脸上铺洒开来。 几人匆匆赶回阁里,见里头已立满一屋子人。 阿福将韫儿交给身边一个丫头,来到衍笙面前,先发难说:“大家都在等你一人,怎么你这主事的反倒迟到?” 连琪浅笑,为衍笙开脱:“一大清早,小姐饭没进一口,就与俞管事商讨酒坊的事,直到现在,人刚送走。” 阿福眼风扫过来,睨一眼连琪:“你这丫头,该不是在为你家小姐鸣冤叫屈!” 连琪笑语:“少奶奶认为是,那便是吧。” 衍笙说:“亏得你有这个闲情与丫头笑闹,也不看看现在几时。” 阿福不由“嘿”了一声,向众人道:“你们看,她倒跟没事人儿一样,反过来催我。” 慧双看一眼西洋钟,也说:“是啊,没有时间再说闲话,吉时已到。” 阿福忍俊不禁:“哈!你俩还真是,一个急着要做娘,一个急着要做大伯母……” 衍笙狠不能缝上她的嘴,朝大椅上吴霖鸾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阿福立时捂住嘴,“伯母”两个字在舌尖打个滚吞进肚子里,照她的性子,半路截住话头着实难为,憋出内伤也说不定。 只肃静这么一会儿,吴霖鸾开腔道:“你们打什么哑谜呢,一屋子人立在那儿不说话,都过来,别堵在门口,黑压压一片,看得我眼花头晕。” 顾岷之面色不改,回她道:“太太,这就开始吧,人已齐,吉时到。” 阿福长吁一口气,亦真亦谑低声说:“还是妹夫道行高,脸上不带一丝异样!” 衍笙走过阿福身边,还是忍不住拧了她一把,她呲牙咧嘴,紧揉慢揉,痛感很久才消下去,清泪流出数滴,但因高堂目光犀利,她是哼都不敢哼一声。 认养麟儿,即便得个大伯母的头衔,也不能叫出口,在这园子里,只能是秘密,衍笙心中揣的遗憾是十足十。 她满心希望有个只管她一人叫娘的孩子,不离左右,唤着娘长大,撒娇哭闹要人抚慰,冷暖与饥饿需人照料,偶尔兴起斗斗嘴那更好了……否则,总觉得在情分上隔了一层。 最终,还是没能够,空欢喜一场。 归一阁还是第一次坐得满满当当,无一空位。 连琪丫头端着剃具,七巧则捧着华灿灿金锁,曲娴用温热毛巾轻柔打湿麟儿额发,又自连琪托着的木盘里拿来剃刀,双手交给吴霖鸾。 吴霖鸾神情端肃地接过,象征性地刮了一下,说:“孩子,肌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无权损伤,哪怕只是分毫。但今日起,你的养父母将正式从我手中接过抚育你的责任,他们会比生身父母更在意你,免你被弃无依之苦。”说完将剃刀递还。 曲娴泪流满脸,手颤抖着接过,回身交给连琪,又拿来金锁。 吴霖鸾禁不住深深看她一眼,接过那麒麟锁给麟儿戴在身上,而后,将孩子郑重交到慧双手里。 礼毕。 众人又笑又拍手,都争抢着逗麟儿玩,只有曲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吴霖鸾讶异万分,心说不过吃了几天奶,还真生出感情了,女人啊,唯独母性这关难过去,油然冒出丝体谅,便对衍笙说:“代我打赏麟儿的奶娘,这份疼惜花多少钱也买不来!你们姊妹三个儿时的奶娘全加起来也及不上她一个!” 曲娴浑身发抖,站都站不住,腿软,就又趴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谢谢太太……” 七巧见她又磕起头来,若没人,必会数落她几句,但在吴霖鸾面前,哪有这个胆造次,只上去将她拉了起来。 众人看着这一幕神色各异,疑惑不解的有,不以为然的有,甚至有人认为她小题大做,有意在主子面前邀宠,极度鄙视。 待人陆续散去,已经晌午。连琪端着水进来,说:“小姐,忙了这半日,净净手吧。” 衍笙撩起清水,洗了洗,执起巾子擦拭,问:“奶娘呢,你叫她进来。” 连琪接过巾子,说:“想是在哄麟儿睡午觉,我这就去。” 她将水盆放置东间门外,轻手轻脚进去,不敢出声,只打着口形问:“睡了吗?” 曲娴半倚在床上,小心地坐起来,点了点头。 她又说:“小姐找你。” 两人悄悄退出,她方放开声,只仍压得低低的:“小姐在内室,你自个儿去吧,她到现在还没吃一点东西,我去厨里端几样饭食。” 还未进内室,就闻到法国香露的味儿,她撩起水晶琏走进去,就见衍笙在搓手。 衍笙听到她脚步声,扣上香露的瓶盖,回过头来,笑着说:“你来啦,快坐,”又打开右手旁抽屉,取出一个锦盒,按开暗锁,说:“我这里也没什么可赠与你的,只这一对镯子稀罕些,还能出手,你拿去吧。” 她只看了一眼,便用双手推回去,说:“小姐的东西哪有不好的,您对下厚爱,只是,这血珀太贵重,我不能要。” 那是一对捻丝镯,特别之处在于上面血珀镶珠,形态均匀的镶珠暂且不提,只几枚血珀石就不可多得,那得埋藏多少年才能变成瑰丽的酒红色,能看上一眼就够幸运的了,哪敢据为己有。 “哦?你一眼就认出这是血珀?”衍笙凝视她,探究的意味浓重,这奶娘还真是与众不同。 她垂下眼,说:“我男人是做买卖的,常年奔走四方,也有少许见识,我也是听他说的。” 衍笙微笑,说:“那就收下吧,日日戴在身上,对你和麟儿都好,在我这儿只能蒙尘,一点用也没有。” 提到孩子,她果然让步:“若小姐同意只给一支,那曲娴就恭敬不如从命。” 衍笙第一次遇见领赏还讨价还价的下人,笑着说:“你这个人还真是有趣,那好,这一支给你,余下这支我自个儿留着。”将镯子一把塞到她手里。 她当即便戴上了,举起白晰的手腕让衍笙看,笑容雅洁自在,血珀在她腕上微微泛着光,契合她的神韵。 衍笙目光深沉,谁来告诉她这奶娘究竟是何许人。 第九八章 吃味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连琪与七巧一前一后端着数几菜碟进来,曲娴与她们迎面遇上,说:“两位姑娘,要我帮把手吗?”不待她们答应,便跟去餐室。 倒是连琪,深知衍笙一向严格要求下人们分工明确,克尽已守,不能推脱职责给他人,哪怕是绿豆小事。又曲娴的身份实在特殊,重不得轻不得,有礼地让了一让说:“不敢劳奶娘动手,这是咱们的活计,您还是去照看麟少爷吧。” 曲娴不甚在意,探手将木盘上的碟子一一利落地摆放上桌,笑着说:“不费什么事,再说麟儿睡着了,我也无事可做。” 七巧眼神活泛,一眼便瞧见她腕上的镯子,惊讶道:“小姐竟将这个赏给你了!” 连琪常年服侍,知道小姐的脾性,这些物什不管旁人看着如何金贵,在她那里或许还比不上一块泥巴来得重要,随手送人,更是常有,所以并不大惊小怪。 七巧到底心量小,隐隐有些吃味儿,说:“琪姐姐贴身服侍小姐多年,都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奶娘果真好大的面子!” 曲娴聪慧,觉出她话里的意思,平和地说:“两位姑娘与小姐情意笃厚,若动辄便送这样贵重的东西,反而显得主仆之间生分。若能用它换来小姐对两位姑娘那样的器重与信任,我倒是极乐意。” 七巧顿时哑口无言。 连琪大方一笑,说:“奶娘初来乍到,小姐自然要格外看重些,免得底下人不敬。奶娘日日戴着这个才好,有小姐这份庇佑在,没人敢寻您的不是。” 曲娴淡然颔首:“姑娘不愧是小姐身边的人,三言两语这般透彻。” 连琪不禁握住她的手,说:“大家都是小姐身边的人,何必硬要分出彼此。”又拉过七巧的手,三人相视而笑。 曲娴心中自有她的思量,麟儿的身份在这大园终究名不正言不顺,甚至有几分尴尬。虽名义上是个少爷,只怕好些人未必当他是少爷,轻慢之心想来不在少数,难过的日子还在后头。 白衍笙的这份关照是经过缜密思虑的吧,原来外头的传言不是虚的,这白家掌事人确是个厉害角色,以后自然要更加留心,以免露出破绽。 忽听七巧叫了声:“小姐!”她方回神。 就见衍笙边进来,边说:“曲娴也在。”抚着裙裾,在桌旁坐下。 她微欠身,正待回话,连琪说:“因见我与七巧腾不出手,还没能出去这道门,就又留下来打了个帮手。” 衍笙委婉笑说:“照麟儿那个样子来看,不分日夜生龙活虎,只照看他一晚,便让我们几个吃尽苦头,估计一天下来你也睡不上几个时辰,趁他合合眼,你也去歇会儿的好,这儿有两个丫头伺候就行。” 七巧也不由笑起来:“可不是,那晚把咱们折腾得可真够呛,他简直是个磨人精!” 曲娴温婉地笑着应:“那小姐慢用,我去看看他是否乖乖在睡。” 待她出门,连琪盛了碗汤到衍笙面前,说:“小姐,不要怪我多嘴,她怕是有些来历。” 衍笙默默喝了匙汤,说:“你也这么觉得,那你有什么想法?” 连琪说:“谈吐不俗,像是个有见识的,其它暂时说不上来,要不要再派人去查查她的底细。” 衍笙放下汤匙,说:“她对麟儿倒是真心实意,这也正对她的本份。谁还没个秘密,多留心就行,不必兴师动众。” 连琪垂首应了声“是。” 七巧藏不住心思,怨气冲天说了句:“小姐既觉得她有问题,还把那么好的镯子舍出去?” 衍笙说:“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能收收这不管不顾的性子,眼光莫要那么短浅,金钱能买来的,那就不值钱!左右不过一件东西,东西不就是用来舍的?” 七巧嘟哝了句:“那也要看舍给谁,若是连琪姐姐,我没有半分意见!” 连琪喝止她:“七巧!” 衍笙一笑:“你倒是重义气,晓得为姐妹鸣不平!是我平日太过纵容,致使你上房揭瓦来了!” 七巧委屈地叫了声:“小姐,我不敢!”不由得泪花闪闪。 连琪为她说好话:“小姐,你不要责怪七巧,她年纪还小,一时想不明白,允我慢慢来开解她。” 衍笙不至于真跟丫头们置什么气,用绢子擦擦嘴角,说:“罢,快别哭了,这次展会你跟着去吧。” 七巧立时破涕为笑,抹抹泪说:“谢谢小姐,”又一派天真摇着连琪的手臂说:“琪姐姐,对不住你!” 连琪一听,不依了:“小姐刚才还说太纵容她,不过转眼便忘了!” 衍笙说:“你有更重要的事做,让麟儿与奶娘单独留在园子里,我不放心!” 连琪说:“不是有先生和慧夫人吗,外加你给的护身符,有谁敢为难他们,小姐,我也要去!” 她不耐烦地蹙眉:“先生也得跟着去。你是我的人,他们多少会有所顾及,不敢生事!让你留你就留,哪那么多费话!” 连琪只得闭嘴,七巧鼓起腮帮子,瞪圆眼睛,晃着脑袋冲她做鬼脸,连琪气急败坏地告状:“小姐,你快看看这个臭丫头!” 衍笙不理睬,说:“都一边儿玩儿去,还让不让我吃饭?!最多答应你回来捎些好东西!” 连琪道:“说白了,小姐还是偏心罢了!”一撩帘子闪身出去。 衍笙停下筷子,问七巧:“我偏心吗?偏心谁,你?” 七巧咬住唇,歪着头想了一想,说:“我猜,她指的应该是,曲娴吧!”忍着笑,躲出去。 衍笙啪地拍下筷子,气得大嚷:“死丫头,一个比一个白眼狼!我对你们哪个不好!没良心的!” 她吃过饭去花园散步消食,玫瑰、牡丹均已打果,木芙蓉与十八学士正艳冠枝头,金菊依然淡淡不事招摇,偏是角落里的秋海棠,独个儿燃起火焰,很有几分不烧尽热情不肯罢休的味道。 转过桂树的高枝,方听到亭子里棋盘落子的声音。 阿福正与慧双对弈,韫儿矮小身子半趴在石桌上,眼睛骨碌碌左瞟右瞟,俨然一位观棋不语的小君子。 第九九章 和局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她轻轻走过去,韫儿最先发现,大叫一声:“姑姑来啦!” 想是正到生死存亡时刻,阿福眼都没抬,只一个字:“坐!” 她扫一眼棋盘,含笑不语。 阿福有些急:“你还真就只是坐着啊,快救救我!” 慧双歪下嘴角,取笑道:“是谁在韫儿面前大言不惭,说要十分钟之内让我丢盔弃甲,求助外援相当于认输吧!” 阿福额上已冒汗,说:“谁要认输!” 韫儿拍着桌子,说:“小姑姑,快救救我娘!” 慧双皱眉:“安静,小祖宗!你姑姑不来,你也不造反!看着有人撑腰了,是不是!” 韫儿虽闭上嘴,却拿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求助,阿福眼看着被困围城,手中一子儿就要扔弃,服输,她方伸出一指,点点棋盘上某个位置。 阿福依指点放上去,顿时有起死回生之感。 不知不觉,换成她与慧双对决,阿福袖手旁观龙虎斗,看她们围追堵截津津有味。 慧双间或朝她望一眼,见她自始至终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步步有术,“和局”铺垫下来是煞费苦心,只那对母子还傻乎乎等着看鹿死谁手,心下好笑。 待看到结尾,韫儿禁不住大叫一声:“哎呀,是和局啊,无趣得很!” 慧双捏他的脸道:“你想怎样,要小姨输了,你才开心?” 他说:“我哪有这么想!” 慧双松开手,揉揉他的头发,说:“这还差不多!” 几人收起棋子说话,阿福说:“你那两个丫头呢,平日里跟尾巴似得,去哪儿都跟着你!今儿怎么没见?” 她剥个坚果放进嘴里,说:“正跟我怄气呢!” 阿福说:“也只有你惯着她们,若是换成娘,早不知脱几层皮了!” 韫儿一本正经地说:“奶奶说,姑姑对待下人过于心慈手软,嘱我不要跟着学,做主子的要树起主子的威信!” 阿福喝斥:“韫儿,小孩子一个,你懂什么,大人说话不要插嘴!” 她不以为忤,循循善诱道:“韫儿,那你说说,什么是威信?” 阿福说:“莲儿,你不要当真,韫儿不过胡说罢了。” 她举起手打断她:“要他说!” 韫儿费力想了想:“威信就是……就是让他们听从我,怕我,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她说:“有威则可畏,有信则乐从,威信兼具方能服人。若一味施威,则易失人心,他们怕你,但内心未必认同臣服于你。他们不与你一心,就好比建成这大宅的砂石突然失去凝聚力,那后果会是什么?” 他形容严峻地说:“会倒塌!” 她说:“是啊,会倒塌,变成遍地散沙,重塑到一起那可就难了。没人再信任你,帮助你,甚至会趁机踩踏你,让你不得翻身。所以,不可秉恃权势与强大耍威风,尤其要懂得对下宽严相济的道理。你不用事必躬亲,他们便是你的手、眼睛、耳朵与腿,有部分人,甚至成为你的头脑,你忍心让自己的身体受损伤吗?” 边说边去拧他的耳朵,他滑稽地歪起小嘴,直嚷:“疼,疼!姑姑,韫儿明白了,快松手!” 慧双与阿福禁不住大笑。 慧双说:“听说,省城有展会。” 她点点头,说:“嗯。”又问:“先生准备好了么?” 慧双说:“昨个儿,我刚给他整理了几件衣裳,几时去?” 她说:“待俞总管那里准备好,就走。”又笑着问:“怎么,舍不得?可以带家属的,要不,你也去?” 慧双抓起半把棋子,笑一声:“你们是去办事,我跟去干什么!” 她笑着说:“西洋人不是有种风俗,叫做旅行蜜月,我趁机做件好事,又有何妨。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慧双问:“什么条件?” 她说:“贴一幅翎羽画送给我,得比你厅里挂的那幅还要好。” 慧双疑惑问:“你怎么知道那画是我做的?” 她说:“那有何难?”边说边自她腋下夹起一根羽绒,戏谑地吹出去。 慧双笑不可抑,禁不住拍她道:“怨不得姐姐说,没什么能逃过你的眼睛!” 阿福在一旁帮腔:“这下你总该信了吧!” 她板上钉钉似得说:“那就这么说定,我让人去预订客房。” 慧双回到住处收拾行装,将衣物一件件折叠整齐放入藤箱。岷之进来问:“剃须膏家里还有没有?” 她停下手里的活,立时转身去镜台下的柜子里翻找,一声不吭地递给他。 他站那儿不走,看着她收拾一会子,问:“你这是去哪儿?” 她低着头说:“跟莲儿一块去省城!” 他一步上前,啪地按住箱子,说:“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她说:“我需要向你报备吗,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跟你连室友都算不上!” 他说:“既然如此,你跟去算怎么回事,想在人前表演貌合神离的同床共枕?” 她扔下手中的衣服:“表演的还少吗?我不介意再表演一次给人看,你受不了这一潭死水,难道我就受得了?顾岷之,你快把我逼疯了,我不再报任何期望,换个环境总可以吧!你松开!” 她强行拨开他的手,将最后的几件衣服胡乱塞进去,使力扣上锁,提到一边去。 他说:“我去找莲儿。” 她嗤鼻一笑,说:“可惜晚了,她已让人去作准备,你这么一去,无非明明白白告诉她实情,到时,你怎么说,说你在等她,还没破身?” 他脸色突变:“林慧双,注意你的言行!” 她凑到他面前,仍没止住笑:“顾岷之,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一个在妻子面前对别的女人念念不忘的男人,得不到我的尊重与服从。终有一天,莲儿她会知道你的虚伪,你还是想想退路吧,别到时候两头落空。” 她转了一圈,翩然落坐在床沿:“你猜,莲儿是不是已经知道你我的问题,没准儿,这就是她特意安排的,我发誓,我可没缠着她说要去,全是她的主意。她连下盘棋,都能滴水不漏地布出和局,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我还真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一零零章 捎信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她则毫无惧色地仰起头,望住他眼睛,说:“怎么,她摆明了不要你,伤心啦?”又前仰后合地大笑起来。 他不理会她的挑衅,甩起长衫的下襟,疾步走了出去。她断续笑了两声,缓缓流下满脸泪水。 小丫鬟织织应吴霖鸾之命来请,远远见韫儿在小花园玩球,他哪里是玩球,抡起手臂向一盆盆花砸过去,分明是在练准头,不是盆碎就是花残,好好儿的盆景须臾间惨不忍睹。 织织甚看不过去,就叫了声:“韫儿,快别砸了,太太让我来叫你!她想跟你说说话!” 韫儿十分不悦,转而对着她的脸扔过来:“谁准你叫我韫儿,你当自己是谁?叫我韫少爷!” 幸亏挡得及时,球弹跳到一边,织织吓得说不出话来,肃了肃,方说:“韫少爷,您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我记住啦,不会再犯!”又说:“要不,我先去跟少奶奶说一声,你再跟我走!” 阿福听到他发作,放下绣工自厅里出来,问织织道:“太太让你来的,什么事?” 织织行礼道:“少奶奶好,太太让我来请韫少爷去阁里陪陪她。” 韫儿道:“你回吧,我要陪我娘。” 阿福只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见一地狼藉,立时怒不可遏:“我说你怎么破天荒不缠我,你寻着新乐子了是不是?”过去就揪住他耳朵:“你将你爸的兰花全砸了,他费那么大功夫才养得这样好,看他回来不打断你的腿!” 织织紧忙过去劝解,一手护着韫儿,一手抓住她手腕:“少奶奶,您快松手,若让太太知道,该有多心疼呢!” 韫儿带着哭腔,说:“我要去告诉奶奶,你打我!” 她松开手,一把扯起他手臂,说:“去就去,我倒要看看,若奶奶知道你的恶行,她还会不会偏袒你!” 韫儿被她拉得踉踉跄跄,织织小跑着叫了一路:“少奶奶,您慢着点,当心脚下,当心韫少爷!” 到得湘阁,韫儿挣脱她的手臂,哭着扑进吴霖鸾的怀里,抹了把鼻涕抹了把泪,叫了声奶奶,吴霖鸾心酸得啊,不是个味儿,安抚他道:“奶奶的乖孙,不哭,不哭,谁欺负你,对奶奶说,奶奶决饶不了她!” 阿福有些底气不足,小声道:“我!不过,是他找打,他把翎笙的兰花全砸了,等翎笙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交待!” 吴霖鸾全不在意:“不过就是几盆花,他喜欢摆弄,再让他自个儿买去!孙子可只有这一个,你这一巴掌下去不要紧,打着身体,也伤着我乖孙的心了,我都没舍得动他一小指头!” 给他抹去眼泪,又说:“你把奶奶的心都哭碎了,可怜价儿,咱们不理你那狠心的娘!” 韫儿藏在怀里望着阿福偷摸地笑,气得她直跺脚:“你个小魔头!”说着,一步上前又要上手。 吴霖鸾面色不虞地“嗯?”了一声,阿福不情愿地收回手,说:“娘,您不能这么宠他,会害了他的!” 吴霖鸾说:“我会害我自个儿的孙子吗?在我面前你还想动手,可见,背地里你不知怎么虐待他来着!” 阿福险些哭出来:“我是他亲娘,我怎么会虐待他呢,娘,您不要胡搅蛮缠!” 吴霖鸾厉声道:“放肆!” 阿福不由紧了紧双手,说:“娘……您疼他,我知道,但能不能换种方式?至少得让他知道什么是对错。” 吴霖鸾道:“对错?对错岂是好界定的!不要跟我讨论些没用的,你带过几个孩子呢?莲儿与翎笙可都是我养大的,他们哪个不懂事,不出色?孩子还小,淘气些正常,动辄打骂,你这当娘的才该好好反省反省。” 事实依据很强大,阿福一时无从反驳。 只得整理好神色,说:“还想跟您商量下,是这样,我想让岷之正经教他读些书,听说笙儿三岁就请先生了,他总不能落下太多。” 吴霖鸾点点头,道:“读些书,还是有用的。但有句话,我不得不说。岷之是你的妹夫,都是自家人,但是他的某些新式主张还是不要影响孩子的好。对白家来说,从商才是根本,什么革命、什么建设新世界都不及做点实事来得重要,还好,只一个笙儿被教成那样。若要他来教,这层意思,你记得给他说清楚。” 韫儿从她怀里挣脱开来:“奶奶,我不要姨夫来教,另找一个先生吧!” 吴霖鸾大惑不解:“怎么,你还不乐意,你姨夫可是大忙人,学问又好!” 韫儿摇着她道:“姨夫对我总是不客气,我害怕他!” 阿福不觉轻笑:“你若乖乖的,有什么可怕的,左不过是心虚罢了!” 吴霖鸾被他左一声奶奶右一声奶奶迷得不辨东西,最后只得应承:“你想另找,那咱们就另找,都听你的!” 阿福这才知道他软肋,故意说:“那就更好了,一个正先生,一个副先生,你姨夫若不忙时,可兼副职施以督导,学业想不精进都难吧,我看,就这么办!” 韫儿不由苦巴一张脸,嘴又咧开了,欲哭:“奶奶!” 吴霖鸾紧忙抚着他小脸说:“你娘吓你呢!傻孩子!” 衍笙走进来,身后跟着连琪,见这情形,就笑着说:“韫儿这又是来向奶奶告状的吧!怨不得摩云阁里外不见你娘俩的影子!” 韫儿跑来抱住她的腿:“姑姑,是我娘她打我!” 阿福说:“你怎么不说我为什么打你,来一个你告一个,倒像是我冤枉了你!”又说:“莲儿,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衍笙说:“过几天去省城,会路过司曹市与哥哥会合,就来问问你需要捎话不。” 阿福说:“都老夫老妻了,还捎什么话,你又来取笑人。” 衍笙说:“我可是诚心诚意来问你的,你摆谱儿给谁瞧呢,不捎就不捎吧,当我多此一举。”说毕,掐了话头,只问韫儿:“你爸爸离开几天了,你知道吗?”韫儿照实答了。 她又问:“想不想爸爸?”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零一章 主意 - 莲君 - 艾为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韫儿答:“想!”那声音听来极响亮。 衍笙有意拉长腔调:“连韫儿都说想―”眼角余光觑着阿福偷笑,侍立的丫头们也都掩嘴,独不敢出声。 把阿福惹毛了:“你个要命的丫头,还说不是有意来取笑。” 吴霖鸾说:“莲儿,不要与你嫂嫂说笑,已是一家之主,还这样胡闹,成何体统!” 又对阿福说:“她虽胡闹,但心思用对了,夫远行,做妻子的理应遥表关怀,你下去写封信,让莲儿捎给他吧。” 阿福恭敬地应:“是,娘!”不忘斜衍笙一眼。 吴霖鸾说:“你们姑嫂之间这样和睦,我甚欣慰,”却无端叹口气,说:“只是莲儿终身未定,眼看聘娶最佳年龄已过,我这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夜里总是梦见你娘质问我,将好好一个女儿交到我手里,怎么不关心你的幸福。” 阿福看向身边,与衍笙相视片刻,方回她说:“娘,姻缘这回事,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求是求不来的,更急不来,总要遇到对的人,那时不必您催,莲儿她自个儿兴许都耐不住想要嫁了。” 衍笙心下好笑,说谁耐不住要嫁。 吴霖鸾见她不说话,心里憋着股气,说:“你是她嫂嫂,长嫂如母,我百年之后,你代我管管吧,看来,我是没那个机会,活着时送她出门。” 衍笙这才开口:“大娘,您又说这些话,让人听着难过。” 阿福话不经脑,说:“嫁不出去,那就招一个进来?” 衍笙大惊:“谁嫁不出去?你少出馊主意!” 吴霖鸾一拍桌面,说:“唉,这个主意好!不如这样,你替她多留心,同窗啊,亲戚朋友啊,般配的,统统取来相片咱们瞧瞧,当然,最重要是莲儿满意,实在优秀的,直接请到园子里来,让他们处处试试,我够开明了吧。” 阿福很少被她表扬,哈巴狗似得摇头摆尾:“娘,放心,一定一定,包在我身上,我还真识得几个家世与才品与莲儿堪配的,等她自展会回来,我就安排他们见面。” 她还真是自以为是,热心过度,衍笙气得浑身发抖,很想拍案而起,那必然惹怒高堂,只能强持镇定,暗暗磨牙说:“多谢嫂嫂,莲儿终身大事劳嫂嫂如此操心,莲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阿福正在兴头上,一摆手说:“哪里,莲儿跟嫂嫂不要说谢字,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做来着。” 衍笙更冒火,她居然早有预谋。 阿福又说:“好时光尽皆流逝,我打心眼里为你可惜,应当找个好人来疼你,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会习惯的,多个人陪伴,不会耽误你做事。” 衍笙说:“那我可真得好好报答嫂嫂。” 报答两字咬得很重,连琪为阿福捏把汗,她是触犯了小姐的禁忌,还不知就里。 衍笙疾走,回到阁里便命连琪去取冰水,她心里有股邪火乱窜,从头到脚热气蒸腾,急需冷却。 连琪说:“小姐,这都十月天了,您还喝冰水,仔细寒了胃,半夜又嚷疼!” 劝归劝,知道不起作用,还是去取了一杯,放在她面前,不厌其烦地提醒:“慢着点喝,在嘴里含热了再咽!” 她先是灌了两口,渐渐慢下来,变成小口咂,眼神凝聚在一处,不言不语,显是在想对策,过了片刻,现出释然神情,唇际有了些许笑意,就知难题已解。 连琪提醒说:“小姐,既是去参加展会,那穿戴不能太随便吧,你打算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我去收拾。” 她既已想通,心情好多了,笑着说:“旗袍,洋装与礼服各带几件,首饰只要合适就可以,也不需太讲究。” 连琪说:“只怕很多人盯着小姐不放,对你的穿着指指点点,尤其那些以衣饰取人的太太小姐,那可是特地跑去看你有没有三头六臂,你怎么好让人失望。” 她笑道:“我忙得很,可管不了那么多,宁肯自在些,得体就可以,又不是去选美。权当满足她们的攀比心好了。” 连琪说:“不知这次还能不能遇上那位八小姐?” 她说:“你是指东方月明?” 她眼前浮现一张青春恣意的脸,东方月明姊妹10人,两个哥哥,八个姐妹中她最末,在东方府却最得宠,性格明快,是省城人尽皆知的八小姐。 两人相识纯属偶遇,游省城戚栅街时,在一摊位旁,同看上一个木雕盒子,听那旧货摊的老板说是上个世纪世家流传出来的东西,上面有细微的磨损,不影响其雕工精美。最重要是内壁,繁花瑞草,山河磅礴,内里华彩远胜外观,正对她的口味。 她既拿在手里,舍不得再放下,老板却说有人定下了,即使付再多钱他也不敢卖,她自然好奇,只因那老板说不敢卖,她要看看是什么人这样霸道,难道真没得商量。 便是那八小姐,乍见是一个小女孩子,并不觉着有什么,就与她说了几句话打个商议,不过三句,那八小姐说,咱们看上同一件东西,本身就是莫大缘分,遂引为知己。 每次去办公事,她总是消息灵通及时出现,缠人得紧,方知那老板说不敢卖,原是指这八小姐是他们省城活宝级锲而不舍的人物,名号响当当,只要是她看上的东西,能追到天涯海角去,她肯割舍心爱之物,有如和尚破戒,连那老板也瞠目结舌。 她想得出神,连琪叫了她好几声:“小姐,这次要是八小姐还请你去府上,你去不去?” 她说:“我不想与那些财阀有任何关联,你是知道的。” 连琪笑笑说:“但你只是与八小姐交好,与她家人何干。再说,八小姐也是个率性而为的人,在礼节上应不会过分挑剔,只当去她家走走,露个面也好,你总不能一而再驳她的面子。” 她点头说:“到时再说吧。她我太了解,进得去,只怕没那么容易走脱。也不知她怎么是这样的性子,说她可爱吧,又有些烦人,偏又不忍心在她面前显露出来。”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零二章 同行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弱云狼藉,晚来风起,席卷更无留。落下帷帐,和着中衣,侧卧床榻,听窗外秋声呜咽了一整夜,明日就要启程,不知今年是怎么个情况,只告诫自己,与那些人打交道万不能掉以轻心。 不巧,出行偏逢连绵蛛丝雨,天色晦暗,空气沁凉,透过大氅与绸衣凉进肌理里。 家里备了三辆马车,男眷一辆,女眷一辆,一辆用来盛放行李。这秋雨不下个几天势必不停,乡间路途泥泞难行,不免会多耽搁些时间。 仆役们正来来去去往第三辆车搬运行礼,顾岷之与俞应洗上了第一辆马车。 阿福送他们出门,临去才将信塞到衍笙手里。 甫一接过,只觉沉甸甸的,她禁不住笑道:“这就是嫂嫂所言,老夫老妻没有什么话可说?”掂一掂那信封,又说:“这厚厚一沓足有千言万语吧,嫂嫂这是写信还是写书?” 阿福饶是粗枝大叶也闹了个大红脸,伸手就去打她。 她握住她手腕,道:“你敢打我试试,我若将信昧下不给哥哥,看你这片痴念怎么让他知道?还有一笔账,回来再跟你好好算算!” 阿福抽回手,也笑着说:“怕你不成,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她说:“笑话,你不在这儿等,去哪儿等?你此生都是白家的人,日子长着呢,好生等着去,有你的苦头吃。”心下哼一声,谁让你急不可耐要将我嫁出去。” 慧双在一旁看她们说笑,一句也插不进去,见岷之掀起车帘朝这边张望,便说:“莲儿,咱们快走吧,有人等急了。” 阿福认真地说:“这次你和岷之争取带个孩子回来!” 衍笙不由大笑,慧双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说:“姐姐,你看你,胡说什么呢!” 阿福说:“什么胡说,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们也老大不小,该要个孩子了,女人年纪越大,生孩子越受苦,我是为你好。” 慧双扭过脸去,冲她挥手,胡乱应着:“好好,知道了,我们得走了。” 简云与七巧紧忙上去为她们打伞,护送至车旁。 七巧将衍笙与慧双一一扶上去,她自个儿轻盈一蹬,不需人助跟着便上去了,掀起车帘,进入车厢前又回头催促简云快回去。 简云方返回阿福身边,两人看着马车行进在寒风撩起的雨雾里,渐行渐远。 越来越难走,或许是路上开始有积水,坑坑洼洼遍布,颠簸得难受,只想跳下车步行,只是雨不见小,反而渐紧。 人坐在车内也防不住东倒西歪,只能用手牢牢抓住可攀附的地方。 衍笙掀起帘子,向外望了一眼,正路过一个林子,有枝叶荫蔽,比方才稍好了些,只是依然人迹了无,林深处连走兽也不见一只,可见这天气实在不招人喜欢。 七巧说:“小姐,放下帘子吧,当心受风着凉!” 衍笙说:“选这条路走,我看不出到了什么地界,四处都陌生!” 慧双说:“行了有三个时辰了吧,照这样子,午时到祁筑镇是不能够了。” 七巧说:“小姐,慧夫人,你们饿不,要不先垫垫胃,等到镇上再吃热的。”边说边打开一旁的食盒,取出几块糕点,分发给各人。 衍笙说:“让车夫停下,给先生与俞总管也送些过去!” 七巧叫停了马车,亲送去些,回来后,依然赶路。 还未及走出这林子,忽听后面传来跑马喝驾的声音。四野空旷,声响极大,纵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后面跟着的是拉行李的那辆车,已停下,车前立着一匹马,马上有一人,雨水沿着他的油衣滑落,他的头发已淋湿,正与车夫交涉。 那人说:“我们的车坏了,能否帮忙载几个人。” 车夫说:“我做不了主,我家主人在前面那辆车里,你自去问问。” 那人便打马前来,在马上作揖道:“请问哪位做得了主,烦劳帮我们一把。” 衍笙掀起帘子,那人见是个女子,微微一怔,言语愈发恭顺:“小姐您好,在下多有冒犯。只因天不凑巧,车又坏在半途,能否行个方便,捎带上几人。” 衍笙道:“救人救急,出门在外,都有遇难时,有什么不方便的。让后面那辆车跟你去吧,幸好,行李有限,还未装满。” 那人见她这样爽快,并不因彼此陌生而生防,一时感激得说不出话来,只心想这小姐一点架子也没有,令人倍感亲切,有如故知,不似自家小姐刁蛮任性,便说:“多谢小姐,既同去祁筑镇,树名斗胆恳请小姐稍待,我去请我家主人,一块出发,可好?小姐这样好助,他必有意结识。” 衍笙微有迟疑,因路难走,已耽搁了不少时辰,若要再等下去,不知何时到目的地。 树名察言观色,知她顾虑,便说:“小姐放心,我们的车就在不远处,我是寻着你们的车辙印骑马赶来,没费太大功夫,最多也就一刻钟吧。” 衍笙方说:“那行,你快去吧。” 他引着行李车返回去,坏掉的车弃置不要了,家眷转移到行李车里,挨挨挤挤却正好坐得下。 七巧打起帘子,果然不多时,就见一队车马行来,道路泥泞,行得很是艰难。 到得眼前,自车上下来一人,正值盛年,眉宇旷阔,步履稳健,由树名打着伞走来。停在车窗外,衍笙只好再次掀起窗帘。 树名介绍说:“这是我家少爷。” 他说:“鄙姓苏,名慕言,敢问小姐芳名?” 因着天气恶劣,她实在没有心思与人客套,便说:“白氏衍笙。先生不必这样客气,外面风紧雨急,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快回车上去吧,到祁筑镇再叙话不迟。” 他听到她的名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眼神深处似有暗流涌过,片刻之后,方说了一个字:“好!”便同树名走回去,重又坐上后面那辆车。 待到祁筑镇已是午后三时,一行人先找了家客栈,不光是人需要吃些热菜热饭,连马也累坏了,咴咴喘息,早有店小二过来,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另有人来牵马。 客栈内多是因雨滞留的客人,像他们这样,雨天赶路的不多,这一来,也就满了,不知是因无事可做,还是怎么,这一行人刚露面,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连店小二也格外殷勤,问吃什么,一行人皆看向衍笙,她觉得好笑,说:“都看我干什么,楼上去,找一雅间,想吃什么点什么,出门在外,随意就好,都别这么拘束。” 又转向店小二,问:“还有房间吗?” 店小二说:“有,有,请跟我来。” 她回过头,向苏慕言说:“苏先生,我就代您拿主意了,大家一起吃,你不反对吧?” 苏慕言说:“哪里,依小姐意思就行。”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零三章 风波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二楼走廊东面是一间极僻静的雅间,店小二推开房门,里面尚算宽敞,众人走进去还未落坐,苏慕言身旁一位少女朝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上前用衣袖掸了掸梅花圆凳,扶着她便坐下了。 苏慕言浓眉一紧,道:“槿儿,没规矩,还不过来先谢谢白小姐,若不是她,你人还在荒郊野外。” 那少女站起身,樱唇翘起,不满地嘀咕了句什么,向衍笙的方向略一福,不待人有任何回应,又坐回原位。 苏慕言代为致歉:“白小姐不要介意,她是舍妹,打小娇纵惯了,不懂事。” 衍笙微微一笑,说:“苏先生不必见外,苏小姐想是不习惯长途跋涉,累坏了。”遂将顾岷之与俞应洗介绍给他认识,解下身上的大氅交给身侧的七巧。 众人落坐,苏慕言说:“今天就由我来做东,以表谢意。” 衍笙说:“那怎么好?” 苏慕言带着十二分诚意,说:“白小姐不要与我抢,好歹是初相识,给分薄面。” 衍笙停一停,说:“好吧,那就由先生做主。” 点过菜品,衍笙不忘交代店小二说:“请领我的丫头下去,让她也用些热食,”又对七巧说:“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店小二问:“那位姑娘也一起去吗?”看向苏慕槿的贴身丫头。 苏慕槿将茶杯一顿,道:“多事!” 店小二讨了个没趣儿,脸色极难堪,借着招呼七巧掩饰过去:“请姑娘随我来!” 七巧瞟一眼苏慕槿,颇含几分讥诮,随店小二去了后堂。 衍笙不想事情演变成这样,无意间惹出嫌隙,她行事一向思虑周全,今日还真是头一遭,室内诸人骤然有些尴尬。 苏慕言心知是自己的妹妹行事乖张,便对那丫头说:“蓝绫,你也去后厨要些吃的,小姐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苏慕槿连连跺脚:“哥哥!为了个下人,你居然跟我唱反调,你出门前怎么答应娘的,还说要好好照顾我!你这样算什么!” 苏慕言严词厉色:“收敛!”在座的都被震慑。 她立时不敢多置一词,只用力咬着嘴唇,愤恨地瞪着他,末了,猛地立起身,大叫一声:“我不吃了,成不成?我要回家!”说着跑出去。 树名只好立起身,说:“少爷,你陪陪客人,我去劝劝小姐!” 苏慕言摆手,示意他去,而后露出笑容,似乎方才大发雷霆的是其他什么人。 他端起茶杯说:“我向各位赔罪,让大家见笑了,我这个妹妹惯使小性,每天都要闹上几次,我是见多不怪,只是在各位面前实在失礼。” 衍笙说:“是我没考虑到她的心情。” 他说:“怎么能怨你呢,她在家一向疯魔,别人只能迁就她,自以为天下所有的千金小姐都像她那样,这次正好碰上你,让她躲到一边自惭形秽去。” 又问:“小姐这是准备去哪儿?” 衍笙说:“省城有个酒品展会,我们正要赶去。你们这又是去哪儿?” 他说:“我们也是去省城。” 衍笙说:“那可巧了,不过我们要先去趟司曹市。” 他说:“看来,咱们只能在此地分手。” 树名返回,在他面前俯下身,说:“小姐她还没消气,但不再嚷着要回去,只求在这儿住一晚。” 苏慕言抬起头,问:“白小姐还要继续赶路吗?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 衍笙看向身边,顾岷之忙道:“夜路不好走,我看,咱们也在这住一晚吧,天亮再走不迟。” 小二恰巧端着饭菜进来,待他摆好碗盏,俞应洗开口问:“是否有空房间,够不够咱们住。” 小二道:“尚有几间,只是要委屈各位在一块挤一挤。” 衍笙说:“那没什么,只住一夜罢了,你去安排吧。” 小二方要退出去,苏慕言拦下他说:“烦劳你送份饭菜到我家大小姐房里去。”小二应了。 衍笙说:“着实委屈大小姐。” 他说:“别管她,她发作片刻自个儿会好的。” 小二将饭菜端去苏慕槿房间,摆放桌上,毕恭毕敬地说:“小姐,请用!”说完,就要离开。 她叫了一声:“慢着!”小二只好老老实实站住脚。 她正端坐在床沿,蓝绫自灶里端来热水,打算为她洗脚取暖,半跪下身,正要帮她脱鞋子,她忽地踢开她的手,蓝绫不由呼痛。 她却不管不问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去桌前,剜一眼店小二,纤指一拨,将碗碟掀翻在地,叫蓝绫:“你过来,把这儿给我舔干净了!” 又恶狠狠地对小二说:“她是我的人,我乐意怎么使唤便怎么使唤,谁要你来显慈悲?” 小二望一眼匍匐在地哭着舔食的蓝绫,心里是又悲又忿,但他不敢再多说一句,帮不了那姑娘不说,闹到老板那里去,恐怕连自己这饭碗也会砸了。 她点下他胸膛,说:“你当自己是谁,不就是个伺候人的贱民,还是点头哈腰最低贱的那种,敢来管本小姐的事。记住,谁给你钱你听谁的,让你滚你不能爬,让你爬你不能‘滚’!” 有意咬重尾音,极尽侮辱之能。 小二却趁机一垂首,说:“小的遵命,马上就滚!”眨眼不见踪影,将她气得七窍生烟。 算她幸运,遇上个不畏权贵的,小二直奔雅间,向苏慕言讲明情况:“我奉命去给小姐送吃的,她将饭打翻一地,让丫头吃,她自己宁肯饿着肚子,她一个千金小姐,要饿出个好歹来,怕客官会责怪小店服务不周,所以特来问一句,这饭,还送不送?” 苏慕言听到此处,那脸阴乌得都看不出原色来了,闷声说:“不用送了!”说完就要起身,又觉不妥,遂又强自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恕慕言失陪片刻。” 众人见他神色数变,不由为那位槿小姐担心,他不会大打出手吧。 衍笙也有这层想法,劝解道:“先生过去还是好好说话,令妹尚小。” 他只冲众人一拱手,随小二出了门,树名自然也跟去了。 慧双不由担心地说:“莲儿,要不咱们去劝劝吧!”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零四章 分道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她喝口茶,说:“算了,方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训斥,伤到她自尊了,咱们要是再出现在她面前,她面子上更挂不住,会火上浇油的。” 苏慕言走进她房间,让小二与蓝绫都出去,他坐在凳子上,方质问:“你今儿是怎么了,故意找茬,是不是?” 她也不甘示弱地喝问:“哥哥,她是谁,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你该不会被她迷住了吧?” 他说:“别胡闹,一码归一码,在外面不比在家里,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气!” 她大声嚷道:“我不管,回去我就照实说给娘听,大哥你也不要怨我,如果你还有所顾及,就与她保持距离。” 他厉声说:“我的事你最好别多嘴,再张牙舞爪,就让树名把你遣送回家去。”说完起身先出了房门。 树名在后,回望一眼,见她正拾了什么东西扔过来,紧忙返身合上房门。 “嘭”的一声,是床上的枕头甩到了门上:“你们又欺负我!”还不解气,她又使劲儿捶打起床铺来。 衍笙待他们两位落坐,关心地问了一句:“她没事吧?” 苏慕言道:“没事,就是她发作时,还得有听众在旁,才能消气,实在拿她没有办法。” 衍笙不由笑一声,说:“这天下兄弟姊妹还真是多种多样,不过有一点,当大哥的那个通常都是不容易的。” 他应道:“谁说不是,”举起酒杯,说:“今日遇见诸位,实在是荣幸之至,慕言敬各位一杯!” 众人皆倾杯饮下,目光渐有几分湿润。 他的眼神尤其潋滟,潋滟之下隐藏一丝锐利,不经意在衍笙脸上划过。 岷之全收在眼里,也只是默默,不动声色,像一把不到关键时刻不露锋芒的刀。 天早早的就黑透了。这客栈虽聚集行走各方的旅人,并不嘈杂混乱,只楼下偶尔传来人语,楼上静得出奇。 几人散后,便由小二领去房间休息。 小二将茶水放下,说:“小姐,就是这间了,被褥新换洗过,您尽管放心。” 衍笙说:“挺好,你先下去吧。”小二出去轻轻为她们关上房门。 七巧闩上门,方走去床前,抖落开折叠整齐的被褥,说:“小姐,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那槿小姐也太厉害了,蓝绫真是可怜,若换成我,气也气死了!” 她笑着说:“你才知道你身在福中啊?” 七巧说:“小姐,不比不知道,你对我们好得简直没话说!” 她说:“少油嘴滑舌,只要以后别跟我怄气就成了!” 七巧郑重一施礼:“是,小的遵命!”衍笙被她引笑。 风自窗隙溜进来,拂动桌上烛光。岷之刚抱起一条棉被,准备在椅子上对付一夜,慧双说:“天太冷,来床上睡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而后,躺到最里面去,面墙。 他迟疑片刻,还是和衣躺了下来,扯过棉被一角,盖在身上,与她背对背。 俞应洗与树名在一个房间睡。 俞应洗说:“以前还真不知严家堂有姓苏的人家。” 树名说:“哦,我们是新近才搬去的,我家太太原籍江门。” 俞应洗说:“江门?还真是巧,我家小姐的生母,也就是已故的三太太,原籍也是江门。江门能有多大,她们该不会认识吧。” 树名笑笑,说:“那就不知道了。” 这边,衍笙与七巧早已沉入甜梦乡。那边,蓝绫被挤得瑟缩在床边,冻得发抖,苏慕槿卷走所有被褥,她睡觉同醒时一样狠绝,踢出一脚,把蓝绫从床上踹下来,头撞在脚榻上,声响很大,蓝绫吃痛,叫了一声。 苏慕槿眯着眼睛,带着迷离睡意看一眼她,说:“大半夜鬼嚎什么,不就落个床么,有什么大不了,再爬上来吧。” 夜刚半,已掉下来两次,蓝绫学乖,忙说:“不,不了,小姐,我去桌上趴会儿就行了。”她抱起手臂俯首在桌边憩了几个时辰。 苏慕言盯着帐顶到天明。眼前一遍遍浮现母亲摸索他眉目的手,那是他生命中唯一支撑与温暖,伴他长大成人,最不想记起,泪水自她没有焦距的眼中滑落,滴落的似乎不是泪水,更像是她本来无几的希望,希望失去一些,失落无望就更多一些,她的生活形同枯井,而做为她唯一的儿子,却束手无策。不,母亲三十五年的苦难,不能白捱,他定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天刚蒙蒙亮,七巧已经起来,衍笙也坐起身,问:“外面还在下吗?” 七巧推开窗,伸出手去,抬头看看天,说:“小姐,只是小了些,天这样暗,看情形,一会儿估计又下大了。” 她说:“去端水来,我要洗漱,今天咱们得早走,在天黑前到达司曹市。” 七巧应“是”,下楼去端水,正好碰见岷之开门出来,又问了声“好”,说:“我让店家准备早饭去,小姐说,吃完就走。不知俞总管起来没有,我不方便,劳先生去催一催吧。” 岷之去对面房间敲了敲门,就听俞应洗说:“起来啦!”原来,他已经听到七巧说话。 这么一来,树名也睡不着了,索性一块起床。俞应洗善交,说:“我与兄弟投缘,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面。” 树名说:“咱们既然都是去省城,没准儿过几天就见着了。” 俞应洗说:“可不是,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冒昧问一句,你家少爷小姐去省城办什么事去?” 树名自然不会掏实话,只简单两个字:“访友。” 俞应洗方知自己不该问,但并不表明在脸上,说:“那行,兄弟,等下次见面,咱们再好好聊聊,还像昨晚那样,抵足而眠。” 两人一握拳,会心一笑。 吃过早饭,苏慕言拜托店家去附近找辆车,他们也需赶路不能耽搁。 这种天气少有人出车,自然需要费些功夫,衍笙他们只有先走,马上要分道扬镳。 苏慕言送出来,苏慕槿站在他身后,依然一副不爱理人的样子,她原本俏丽貌美,脸上却像敷了层冰,生生给冻上了,除了生硬没有任何表情。 衍笙本想与她说句话,只有作罢,只对苏慕言说:“苏先生,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苏慕言并无赘言:“后会有期!” 而后坐上车,衍笙掀起车帘,冲他挥挥手,渐渐驶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零五章 鞭花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他静静站在那里,双目微合放远,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苏慕槿倒说了句话:“哥哥,别做美梦!”而后,撇下他,转身,衣裾飘飘,独自向客栈内堂走去。 她从没见过他因什么人动不动便失神,心里团着妒火,急需发泄,一阵风卷进后堂,见那天井处植有几棵花树,花正开得娇嫩,有的还打着成串的花骨朵。 四下里张望,一眼瞧见杂物房外靠墙摆放一捆捆竹蔑,随手便抽出一条,拿在手中,照着那花树就打下来,呼呼生风,一时间花碎如粉蝶纷落的薄翼。 店小二听到声响自灶厨飞奔出来,急得直跳脚,围着她打圈,就是不敢贸然上前阻止,怕抽到他身上啊,只一口一个姑奶奶:“小店哪里照顾不周,惹着您了!快别打了!” 她娇声呵斥:“要你管,打坏了,自有人赔你钱,少来烦我!” 只一会儿的功夫,满树的木槿花寥落无几,那夹竹桃就更不必说了,连叶都秃了,小二这才灵光一闪,想起去求助她的克星。 待看见苏慕言,鞋都跑掉了,在门口两人撞个满怀,又险些跌倒,他眼疾手快,托了他一把。 小二勉强站直,气吁吁地说:“客官,大爷,小店实在经不起大小姐这么折腾,您快去看看吧,再这么着,我就只能卷铺盖卷儿走人了!” 他眉间紧锁,呈深深的“川”字,像是经年累月刻上去那般,提着长衫下襟,紧随小二去了后堂,见她赌气似得拼命抽打,也不管她意气之下鞭笞无情,上去就握住她紧攥成拳的小手。 她挣了几下纹丝不动,方泄气地大哭起来:“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不理会她的质问,一把拉起她,向客房去。 她趑趄不前,一狠心,抬起被钳制的小臂,咬在他手上。 他疼得吸了口气,猛一回头,双目通红,被彻底触怒了,她也只怯怯一低头。 低头的瞬间,她抽泣了一声,胸腔再次翻涌起酸楚,扣住他的手,可怜万分地说:“哥哥,你不心疼我了吗,从小到大,除了娘,你对我最好,可现在,你的目光也会为了其他女子逗留,甚至,一门心思要将我嫁给一个我从未谋面的陌生人!” 他最善隐忍,以前是屈辱,以后是为达目的,忍受割舍,哪怕是心爱之物,只要能换来权势与金钱,让他变得一日比一日强大,任何人,任何事都只是足下路,水上桥,何况不过是一个女人的幸福,就是亲妹妹的也不能例外。 他骤然用力,把她扯到身前,全不顾一旁小二诧异的目光,说:“我给你选的是万里挑一的良人,作为一个女人,只要锦衣玉食就够了,其它的都是妄想,懂吗?” 她双脚拖着地,说:“我不管,我就是不嫁,那些财阀公子,没一个好东西!” 小二有些看不过去,说:“大爷,我看小姐怪可怜的,你们看上去又不缺钱,不像我们穷人,干嘛非要勉强她呢,她是你亲妹妹吧?” “噗嗤!”她含着泪笑出声,说:“我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妹妹?”她仰起脸瞪视他,嘴角戏谑地拉下来。 他别开脸,只一下,又正视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这事没得商量!”随之松开手。 她跳到一边去,说:“你骗我不说,你还骗娘,说带我去省城玩,却要把我给卖了,要不是今早蓝绫无意中听到你跟树名的谈话,我还傻笑着替你数钱!” 他狡猾地说:“你知道了正好,迟早的事。钱不钱的,我还真没放在眼里。纯粹只是让你去当面验验人,合适就嫁。” 他老谋深算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发怵,她迟疑着往前挪了两步,说:“你刚刚还说,这事没得商量!” “去见人这事没得商量!”他讳莫如深地说。 她再次正经地确认一遍:“这可是你说的,若不合适,我可以不嫁的!” 他不发一言,只点了点头。 她当即笑逐颜开,上前小心捶他一记,说:“我就知道大哥不会逼我的!” “不过,”她美目一转,说:“我想再要个人,哥哥答应了我才去!” 他问:“谁?” 她回过身,面向小二,吓得小二倒退一步,转身就逃,不防撞上一堵墙,蹭了一鼻尖的灰,她一把抓住他,说:“看你往哪里逃!” 小二欲哭无泪:“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我在这儿睡觉安稳,性命无忧,惬意的很,实在伺候不了您啊……” 她愈发攥紧他的衣服,说:“伺候我,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薪水又高,时不时的还有打赏,是不是,大哥?” 又粘上苏慕言,说:“哥哥,你快为我说句话啊。” 苏慕言向小二说:“去收拾你的家当。” 小二撇着嘴,就是不动弹。 苏慕言说:“那就把老板叫来,说说你怎么多嘴惹下祸,顺便让他哭哭半死不活的树。你这一个月跑堂的钱可以不必领了吧?” 小二那叫一个冤啊,他总算认清一个事实,他遇上的这对兄妹那绝对不是一般人,是一般样的不像人。 她不理会他呼爹喊娘,只上去拍拍他,说:“以后我还叫你小二,这名,不错,简单易记,还上口!” 果然,雨淅淅沥沥又下大了,被风裹挟像细纱飘扬在半空。天色将暮,走的是官路,比之乡道好太多,越近司曹市,车速越快。 进入司曹市南郊,一色柏油路更平坦,因这一带是富商聚集区,城市设计与环境都顶尖,没的挑剔。 翎笙的别墅便位于南德路十五号。 他虽不再是白家掌舵人,但生意上的事偶尔还是会参与,相对而言没有以前忙,时间可自由支配,会会朋友或跑个马听听曲儿什么,全随他心情,小日子过得相当逍遥。 他至今不习惯临溯城的偏僻无聊,时不时就把阿福与儿子扔到一边去,躲来这里,独享清静。 这两天他还真老老实实憋在家里,没敢出去,事先知道临溯来人,早早吩咐佣人准备好迎候大驾。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零六章 相守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门铃一响,就打发下人去开门。 别墅内外灯火通明,雨将水磨石洗得发亮,车从上面行过,影影绰绰。 车在雨廊前停下,七巧将衍笙与慧双一一搀扶下来。 翎笙已经等在那里,并亲热地叫了声“莲儿!”又走近两步说:“你们总算来了!” 岷之与俞应洗,这两人他熟稔,公事上且不说,私交也是笃厚的,一见面,三个男人在门外就热络地聊起来。 翎笙素性随和,交友无关贫富,凭着这分赤诚,还真结识几位真朋友。因经过几劫,渐有看轻富贵,洞明放下薄悟,当然,这放下不包括他的嗜好与享乐,只是刻意疏远了钻营奔竞,人心不古。 平日实在逃不过去的场合,也学他人逢场作戏,走出名利场,便只与少数几人交心。 岷之笑他无事一身轻,三天不见就又胖一圈,他问岷之出公差还带着夫人,是惧内还是恩爱?慧双在旁,他也毫不避讳,可见他们关系亲近到什么程度。 慧双只能佯作没有听到,与衍笙说些饿啊渴啊类似无关痛痒的话。 衍笙见严肃少喜的岷之在翎笙面前言谈这样放的开,少不了惊异,两个大男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着实滑稽,心里偷偷笑话他们一回。 俞应洗只笑不说,这里一位是他的前任上司,一位是现任上司,任是他再善谈,也不得不有所顾忌,无法自如。 他最大的优点便是稳妥有度,就算深受器重,始终自知身份,尤其衍笙面前,她虽待下属和气,也是带着三分威严的,让人心怀敬畏。 慧双真真假假饿与渴的诉苦,终于吸引了大少爷的注意力,翎笙结束了与岷之间的互掐,上前来说:“吃的喝的早备好了,丫头们正在里头布置呢,都进去吧!” 慧双与衍笙由仆人领着先去了二楼卧室,将身上的衣服换过,方下楼来,男士们早已就坐,宽敞的西式长桌摆满了盘碟,还未开始,桌上气氛就十分热烈,多半是岷之与翎笙在滔滔不绝。 她们走过去,衍笙用肘悄悄抵了抵慧双,低声说:“你看,岷之话也挺多的嘛,平时怎么总是一副不爱理人的样子!” 慧双不经思索便说:“他不理谁,也不会不理你!”边说边坐下身,平静如常。 衍笙神色稍稍一滞,印象中这是慧双第一次向她暗示,像是控诉与责怨,听在耳中,泛上来的滋味很不好受,忽地搅乱了她一颗心,如果是以前,她还可以骗自己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不予理睬,自此后,却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但想到要说服顾岷之那么个一意孤行不易动摇世间罕有的宝贝,根本无从下手,她这一顿饭吃的是心神恍惚。 直到翎笙连叫了几声:“莲儿,你怎么回事,这么安静,这可不像你啊!” 她快速瞥一眼对面的岷之,他也正看向她,又望一眼优雅喝汤,没事人儿似得慧双,方回话:“没事,兴许累着了。” 着意舒解掉胸中一口气,不着痕迹地吐出来,却还是憋闷的难受。 翎笙没有多想,体贴地说:“那今天就早点休息,明天还得折腾一天,到省城后,更没时间让你偷闲。” 她轻声一笑,凝视他说:“哎,我以前从没羡慕过什么人,现在才发现羡慕一个人是那么痛苦。” 翎笙好奇,问:“那人谁啊?居然引来莲儿羡慕!” 慧双哧地一声,险些笑喷,不得已放下汤匙,看着这对兄妹。 翎笙不明所以地眨动眼睛:“你们笑什么?” 衍笙道:“笑你啊,笑你闲时一大把,都不知怎么打发。” 翎笙恍然大悟:“你这丫头,揪住时机就来编排我。是,我是因你才得解脱,你羡慕也没法子,大恩没齿不忘,总行了吧!” 她坦然地说:“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任何不悦与难为,也只是一笑,就敷衍过去了,一日日揉练成幽默与风度,是她对付负面情绪的方法。 衍笙老大不满,没见过这样的大哥,说好了让人早些休息,却来霸占别人的耳朵。 她将阿福的信交给翎笙后,他兴奋的像吃了药,跑到她面前摘读其中片段,当读到要给她招赘夫婿,笑得捂起肚子,在床上打滚。 她不胜其扰,一边打开门喝令他滚出她的睡房,一边在心底将多嘴的阿福骂了千遍万遍。 对面岷之夫妇听到动静,来探究竟,他又好兴致地重读了一遍,气得她挥舞着浴巾将他赶了出去。 夫妻俩回到房间后心思各异,尤其岷之,神情萧索,慧双看他闷闷不乐出门吸烟的那瞬,既心疼又同情。 衍笙在浴室泡澡,她的心情一点也不轻松,招赘的事已够她费神,还有一个顾岷之,他心甘情愿守在她身边,无求无欲的模样,猛然发现,原来,自己欠他的最多,有人曾说,情债最难偿,原来是真的。 这些事情处理起来实在棘手,远不如一桩生意简单。她揉揉额角,终不能松弛神经,自浴缸中站起身,披上浴袍,回到卧室,走至几前,倒了杯水,水很热,雾气蒸腾,就如她内心的焦躁,一时平复不下来,她趿鞋走出门,沿着长长的走廊,向阳台走去。 阳台的玻璃门未合严实,有烟味随风飘进来,这味道她熟悉。她看到顾岷之高大的身影,此时,他双手支在栏杆上,深深垂着头,夹着香烟的手指在颤抖,她的心也跟着不受控地抖动起来,难道他在哭吗? 她心里涌起一股酸楚和疼惜,这么些年的朝夕相处,除了不能爱他,她像朋友与亲人一样与他亲近,不需言语,彼此也深彻了解。她实在不想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她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几乎是哭着叫了声:“岷之!”她执意要看清他的脸。 他不让,听到她声音的那刻,回身便抱紧了她,越箍越紧,他害怕,害怕某一天不能再以他的方式与她相守,这谨小慎微的方式,也将不保了么,她竟要招赘。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零七章 作戏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他的手臂很有力,不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该有的力量,她很疼,眉眼都皱在一起,却不敢太大声,只轻轻问:“你怎么了?”更像安抚。 她轻轻推他,推不动,太懂他这些年的不容易,装不出若无其事,哽咽着说:“你别这样,招赘并不是我的主意。” 他的头深深埋在她颈间,耳廓摩挲着她浴后的湿发,秋风秋雨拍打他后背,内心忍受着焦灼煎熬,身躯烫得吓人,浑身上下却不停在发抖,她慌乱地说:“岷之,你听我说,真不是我提议的!” 他说:“我知道,我没有资格阻止,而应该祝福,但我做不到,你明白吗,这些年,我始终放不下,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别人。” 她蓦然有些生气,头脑也渐渐清醒:“你一个放不下,让我无法向慧双交待,我以后可怎么面对她?招不招赘,都跟你无关,你应该一心一意与她过日子。” 话越说越没有温度,他松开手,看着她的脸,这张脸早刻进他心里,却没有一丝他想要看到的表情,哪怕是丁点的爱意,也没有,他的热情遇上冰霜,降至零点,他不可置信地说:“你还是不在乎,跟六年前一样!” 她微扬起头,绝然地说:“是,我还是不在乎!” 他眼中泛起泪光,无意识地重复:“你不在乎……” 她果断拉开门,离开前,半侧过脸说:“你手里攥着一个女人的幸福,请好好待她。” 他负气一样,说:“好,如你所愿。” 她长袍的一角滑过门缝,门扇在寒风中张合,他望向雨声潇然暗夜深处,脸上的泪还是没能忍住,滑了下来。 都半夜了,他才回房间,慧双已躺下,听到门响,立时拧亮床头台灯,见他恹恹的没有精神,就问:“你没事吧?” 他说:“没事!”只是领上的盘扣,怎么解也解不开,索性不解了,一下子沉陷入身旁的圈椅里,再也不想动弹,支着额头,不出声。 从没见过他这么失态,那样子像是既烦又急,她坐起身,下床来,说:“我来吧!”手伸到他面前,第一次没被当即拒绝,她一开始还有些犹疑,见他不反对,才利索地一一解开。 他猛地站起来,抱起她扔到床上,她惊呼出声。 她还没任何心理准备,见他覆身上来,心一阵狂跳,惊疑地盯着他,四目相视,她看到他眼中的愤怒不甘和痛苦,微合起眼睛。 再睁开时,他已经起身,连长衫也没脱,背对她,默然躺在一侧,一动不动。 她小心翼翼挪过去,蜷起身子,攥紧他的衣衫一角,头抵着浑实的背脊,嘴角含笑,甜蜜地睡去。 第二日吃早餐时,他在卧室磨蹭大半天,说慧双身上的衣服不合适,让她再去更衣室换一件,她平日里穿惯中规中矩的老式衣服,他亲自挑选的是一件旗袍。他难得肯花心思,她心里喜悦,十分配合。 他扶着她的腰走向早餐桌,她身姿曼妙,笑颜如花,引得桌上几人投注目光。 翎笙爱开玩笑,笑着说:“如胶似漆,让人好不羡慕,岷之!” 她习惯性想与衍笙坐一起,他抱紧她不松手,俞应洗多有眼色,立时坐到对面去,给他们这对空出座位。 衍笙笑着默默喝牛奶。 他亲自动手,将面包片抹上奶油,递给妻子,慧双双目盈满爱意,无声胜有声地接过,望着他咬一口,细嚼慢咽,沉浸在浓情蜜意中。 翎笙看着看着,又一声感叹:“你们可真让人受不了!”两人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眉目传情。 这场景持续到收拾好行李准备上车。从这儿到省城,开车去,可节省大半时间,若顺利,晚上就能到达。 翎笙开一辆,俞应洗开一辆,衍生与七巧坐进前一辆车里,岷之与慧双只好坐另一辆。 车驶出别墅,平稳行在道上,慧双俯首到他耳边,轻声说:“我今天的表现如何,还出色吧?连我都诧异,我居然有这样的天份,咱们配合的算不算天衣无缝?!” 他脸色沉下来。 俞应洗在镜中看着,说:“先生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是怎么了?” 慧双巧笑嫣然:“他呀,阴睛不定,难琢磨着呢!”作势倚在他身上,说:“岷之,别生我气,我不过说着玩儿的,你看你,脸都气黑了!” 俞应洗听她这样哄劝,当是一个大男人在闹别扭,不由笑起来,说:“嫂夫人真是好脾气!” 慧双说:“是吧,我也觉得,可惜,有些人不懂得欣赏。” 他一把攥住她手腕,疼得她直抽气,只得再贴耳过去:“你放手!”见他无动于衷,便娇声叫“疼”,热气喷在他耳边,他赶忙松开了,撇过脸去。 她哪里容得他躲闪,上去便抓住他的手,他推开,她又去抓,他再推开,她脾气上来,尖利的指甲抠上去,再也甩不开,他才作罢。 她手指颤抖着松些力道,抠在他手上,疼在她心里,他到底明不明白,即便他眼里只有其他女人,她还是看不得他失意的样子。 含泪看向窗外,在这个男人面前,从今天起,仅剩的一点自尊也没有了。 汽车行进在闹市,省城的繁华其他地方自然难及,熙熙攘攘,眼前没一刻不拥满了人,尤其正当夜生活刚刚开始,天有阴雨,依然霓虹闪烁,衣香鬓影的,不愧为享乐天堂,名至实归。 “恼人的夜雨,打湿了门前道上,打落了院里海棠,更使我鸳梦难畅……”不知何处飘出《恼人的夜雨》忧伤苍凉的曲调,伴着窗外细雨,令这个**当先的城市揉合些许浪漫情怀。 坐这么久的车既累又无趣,衍笙靠窗闭目养神,七巧因第一次来省城,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扒着车窗看了一路,也无暇打扰她。 车正徐缓地前进,突得一个急刹车,把七巧甩到座位上,衍笙的头也撞上玻璃,闷哼一声。 七巧紧忙贴过来,帮她轻轻揉捏,边向前方望去,问:“少爷,怎么回事?都把小姐碰疼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零八章 月明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一位穿着华丽的少女,伸展双臂,立在路中央,拦了他们的车。 车灯下那少女面容清晰可辨,衍笙抬眼一看,太阳穴一跳一跳,头一阵阵发疼,且由一个变作两个大。 翎笙已落下车窗,向那不要命的女孩大吼:“想自决,拦其它车去,快让开,你!” 那少女并不生气,压根像没听到他的羞辱,扑到衍笙窗外,使力擂着玻璃,连声叫喊:“莲姐姐,是我,快开门,让我进去。” 七巧讶异地看着她,问:“小姐,她是谁,你们认识?” 翎笙也回过头,说:“莲儿,你什么时候结交了一个拼命三娘?” 衍笙抚上额角,微摇摇头,无可奈何一招手,说:“哥,开门,让她进来。” 心说那丫头还真能豁出去,连伞也不打,偏又那么金贵,若淋出好歹,又多个理由来纠缠不清。 翎笙打开副驾驶处车门,那少女便窜上来,手脚灵活,刚坐稳,回身趴在座背上,目光热烈地说:“莲姐姐,我在这儿都等你两天了,你看,我多有诚意,连伞也不打,就赶来迎接你。”想什么她来什么。 衍笙含唇点头微笑,表示她的诚意很让人受用,说:“以后别这样,淋出毛病来,还是你自个儿受罪,我又不能替你。” 那少女听见,一双眸子更加清亮,若不是在车上,空间有限,她能跳起来,用撒娇的语气说:“人家就是太想见姐姐,一心急什么都顾不得了。” 衍笙不由暗忖,明明是个倍受宠爱的千金小姐,怎么只是这么一点关爱就让她欢喜成这个样子。 翎笙见她行事张扬,从头到脚彰显着贵气,便知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而且,还从来没被人这样无视过,一时充满好奇,开口问:“莲儿,这位是?” 衍笙一碰上她的热情脑袋就短路,一经提醒,方想起介绍:“这位就是东方府鼎鼎大名的八小姐!” 东方月明笑声清脆:“什么鼎鼎大名,莲姐姐最会取笑人!” 衍笙又指向他,说:“月明,这是我大哥!” 东方月明略难为情,说:“大哥好,方才不好意思,我情急之下,只有拦车!” 翎笙边发动引擎,边笑着说:“方才魂被你吓掉半个!” “大哥与莲姐姐一样这么宽宏大量,我喜欢你们!”她眨着眼睛,天真无邪地说。 嘴这么甜,准没好事,衍笙觑着她不说话,只是笑。 又被看透,她立时换了副神情,至诚地乞求:“好姐姐,就让我跟着你住在酒店吧,我保证乖乖的,不给你惹麻烦。” 衍笙只笑不应承:“为什么?家里不比酒店舒适?” 她偷笑,当然是为了寸步不离跟着你,说出来却是:“当然是想多些时间与姐姐相处,你那么忙,让你抽时间出来陪我玩儿,是不可能的啊。” 衍笙扫一眼她眸子里遮掩不住的顽皮,说:“我看你啊,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樱唇一撅,说:“真没意思,哪次都被姐姐看穿。你答应我不就好了嘛,家里人人都知道我有个知心好友,你却从不肯露面,太过令人伤心。若不跟着你,你跑了我也不会知道。” 衍笙说:“上次是家里有事,着急赶回去,并非有意不辞而别。” “这次你就答应了吧,过几日是我十六岁生日,家里举办生日宴,你是人家最要好的朋友,姐姐……”她痴缠不休。 这么单纯的请求,换谁也不忍心拒绝,便说:“好,我去。” 东方府由最初的货运,历经三代,迅速壮大成北地首要财团,企业分支包括百货、金融、房产、航运……可谓财倾一方,自古财权不分家,因与段系军阀来往密切,在政界也极有分量。 而在商界,说起东方府的影响,一般这么形容,它要是跺跺脚,地面也跟着颤三颤。 只是,这东方府现世子弟不像他们老祖宗那般看重清誉,恃势而骄,嚣张跋扈恶行时有发生,又有坊间盛传,东方府钱财不太干净。这也是衍笙敬而远之的原因。 车停在盛隆门酒店外,有侍应代为取车入库。因展会期间,酒店入住必爆满,所以前来参会的都是提前预定。 几人立在入口,正要抬脚进去,一个随从一手提一行李箱走上前,对月明说:“小姐,你真的要住在这儿?太太和老爷可还蒙在鼓里呢!” 她不耐烦地说:“我都来啦,你说呢,林世伯答应给我的房间,腾出来没有?” 随从恭顺地说:“腾是腾出来了,但要是太太老爷知道了会生气的,家离这儿又不远,为什么一定要住酒店,你独自一个,多不方便。” 她娇叱道:“烦不烦,我就要住这儿。”仍固执挽着衍笙的手臂向酒店里去。 衍笙拉住她的手,严肃地说:“你父母还不知道你来这儿?月明,不要任性,快回去吧,我既答应去参加你的生日宴会,就一定会去。你没必要时时盯着我!” 她仍不肯松手,说:“莲姐姐,家里实在无聊,你就让我跟着你吧。” 衍笙见说她不动,便说:“你先往家里去个电话,若家里人不反对,你就留下来!” 她高兴地跳起来,说:“好,我马上就去。” 一行人宽容地看着她手舞足蹈,在一旁等着。 她去接待台拨通府里电话。东方府一个丫头拿起话筒,一听是她,忙向客厅的方向喊道:“太太,是八小姐的电话!” 一位雍容的妇人闻声走来,接过听筒,说:“月明,你又跑哪里去了,还让晓丰偷偷收拾了衣服,这次玩什么,离家出走?” 月明笑着说:“哪有离家出走还往家挂电话的,我跟莲姐姐在一起,妈,我要在盛隆门住几天,你别让人来找我。” 东方府大太太庆鱼,即月明的生母,是当家主母,另育有两子,大儿子东方睢,二儿子东方榉。一家之主东方磬,还有三房姨太太,所生皆是女儿。大太太地位自然最稳固。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零九章 提防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庆鱼一怔,道:“就是你常挂在嘴边的那位临溯来的白小姐?” 月明欢欣地说:“是啊,她已答应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妈妈,你要吩咐他们好好做准备。” 她最了解自己女儿的性情,说:“月明,你怎么好总去纠缠人家,家里这么多姐姐,也不见你与她们多亲近。” 月明说:“不与你多说,莲姐姐他们还在等我。等展会一结束我就带客人回去,”又向身后不远处望一眼,捂住话筒,压低声音说:“另外,给客人备好房间,我要留她住上一些时日。” 庆鱼笑道:“你这孩子,就不怕自己又是一厢情愿?你这么看重这位白小姐,妈也很想看看她是何许人,值得我女儿这样相待。” “那就这样!”她见衍笙走来,匆匆挂断电话,心怀鬼胎眯眯笑着说:“莲姐姐,我妈同意了,咱们上去安置吧。” 庆鱼突兀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盲音,将话筒拿离耳边,无奈一笑,说:“这孩子,这死缠烂打的性子,竟改不过来么?莫不会也是遗传。” 衍笙由她挽着,侧头看向她,说:“笑成这样,又有什么鬼主意?” 她本想收敛笑容,做来十分辛苦,才知道,人若是开心起来,想憋是憋不住的,只抿着嘴连连摇头:“没有啦。”心说,到时,你就知道,我一定要使尽浑身解数留你住下。 这多半属于孩子执念,喜爱什么就一定要霸在身边,恨不得日日想见时就能见着。足以说明,她心智尚未成熟。 为方便起见,他们预定的房间是相连的。 俞应洗指指角落一处,说:“预定这几间时费了番周折,幸得遇见熟识,也就是小姐你现在这间,是与朋友调换来的,他现在住那处。” 月明闻言,显得局促不安。 其他几人陆续由侍应领去房间,衍笙见她还无着落,挥退侍应,在房门前立住,问:“你住哪间?” 月明俏皮地歪着头,说:“你对面偏处。” 衍笙好不惊愕:“对面不是应洗的朋友在住?” 月明挠挠头,抱歉地说:“姐姐,林世伯把对面腾出来给我住了,也许把他挪到别处去了。要是知道他是你们的朋友,我一定不会这么干。” 衍笙拧开房门,说:“你这丫头,倒有这个本事。你是闲着无事,专门来整治我的,对吗?” 月明嬉皮笑脸地说:“姐姐勿恼,大不了下次遇着那位朋友,我向他三鞠躬赔罪!再要不,我让林世伯免他房资!” 衍笙虽不喜她骄纵的作风,看在她纡尊降贵还算有诚意,便说:“罢了,一口一个林世伯,我知道你家里与这酒店董事交好,但做事总要有个分寸,不能不给人留脸面。” 这话是极重的,月明心里难过,说:“姐姐也对东方府不齿,是不是?这样的话我在别人那里是听不到的,他们没这个胆子,只会趋势逢迎,捡好听的来说,这就是我几次三番,向姐姐示好的原因,我就是喜欢姐姐的性格。月明生在东方府没的选择,但孺慕姐姐行事磊落,是非分明,独立自在,为咱们女子争得荣光,才想方设法来与你亲近。” 这话说的洋洋洒洒,十分赤诚,感人肺腑,衍笙不自觉握住她的手,说:“好,好,别伤心,方才是我话太重,等安置好,我陪你去餐厅吃晚饭,快去吧。”扶着她的肩向对面推送一下。 “好!”她眉开眼笑,走几步,又回过头来,灿然一笑。 七巧回身关上房门,立在她身侧,说:“小姐,这八小姐,看起来人并不坏,你与她走近些又有什么关系,从没见过你顾虑重重,似在防着什么。” 衍笙若有所思:“我倒不防她什么。只是不得不三思后行,这迈出第一步,何其重要,有时看似不紧要的决定,无甚相关的人,也能影响到身家利益,尤其东方府,那是什么样背景的门第,它不是纯粹的仅凭商德便可约束住的,那是水深难以丈量的地方,只要沾一沾就会弄湿自己,但照此情形,已然摆脱不了了。” 七巧说:“听小姐这样一说,怪吓人的。他们府上会吃人不成?” 衍笙哧地一笑,说:“只是听闻,由东华银行挑起的收购战,历来是不择手段,侵吞别人血汗不说,也曾草菅人命,说它吃人,还不如说它吃人不吐骨来的贴切。” 七巧偏着头,说:“这我就听不懂了!” 她站起身,说:“不说了,我换件衣服,去下面吃饭,你去问问少爷和先生他们,下不下去吃?” 七巧应了声“好”,遂去了。只一会儿,便回来说:“少爷与俞总管开了一天的车,想是累着了,说就不下去了,叫侍应送餐上来,慧夫人与岷之先生已去餐厅等候小姐。” 她既换好衣服,便向门口去,说:“你也替自个儿叫上一份,吃完就休息去,不用等我。我与八小姐一块下去。” 七巧说:“好。” 她走去对面敲了敲门,高声叫道:“月明,好了没有?” 月明拉开门,笑容明丽:“好了,走吧,姐姐。” 两人沿着楼梯向顶楼去,红毯直铺向餐厅。餐厅是西式的,灯火辉煌,显得敞亮,视野也开阔,落地窗外阴雨绵绵,借着室内的明亮,像银线样连天委地。 一眼便看到临窗的那对夫妇,竟是无言相对,陌生人似得,各饮各的。 月明半趴在她身上,嘻嘻笑着说:“他们真的是夫妻吗,还是在闹别扭?座位隔着十万八千里远。” 她脸一沉,说:“不许乱说话。” 月明立时噤声,也就老实那么一会儿,过去便自发与岷之并肩坐下。衍笙没的选择,只有与他面对面,有意忽略夫妻俩异样的行为。 借着点餐,与侍应一问一答,待气氛稍稍活络,又随口问:“慧双,月明你们想吃什么,自个儿点吧。” 端起水杯喝一口,目光不经意在他脸上扫过,心忖,一个大男人,又在闹什么别扭,他要生起气来还真是不给人留情面,就这脾气,比安鲁戈可坏多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一零章 敌意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抬起眼来,直觉得他身后不远处有个背影十分熟悉,那是一位着西式裙装的女子,正与她同桌男士融洽地交谈,姿态沉静,善谈而又言之有物,从男士时不时表露欣赏,点头微笑这点可以看出。 月明也向后打量一眼,没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啊,于是问:“姐姐,你看什么?” 侍应端来饭菜,衍笙忙将餐桌中央杯子移开,正好方便侍应摆在那处,她将餐巾铺好,方说:“没什么,或许认错人了!”语气略带迟疑。 侍应为四人斟上红酒,说:“客人慢用!”退离。 那酒微漾,流溢宝石光,衍笙示意端起,说:“来,同饮一杯!” 三人相继端起,月明一脸兴奋,抢先说:“预祝这次展会白家酒坊再夺头名!” 慧双禁不住笑着说:“莲儿,八小姐有贵人相,你看,她洪福满面,像不像散财童子?” 月明听见,跟吃了蜜似的,心里泛甜,大言不惭地说:“慧夫人没有看走眼,我就是莲姐姐的散财童子,只为她一人服务!”悦耳笑声一连串。 有如春风乍起,薄冰释解,岷之嘴角也微微上扬,酒杯不自觉凑上前,衣袖滑落,手面上掐痕宛然,有几处甚至破皮见血。 连衍笙也惊愕得呆住了,昨日他们夫妻恩爱亲密的情景还在眼前晃悠,今日怎么突然就暴力相加,不成想,慧双居然这么凶悍! 月明心直口快,惊叫:“先生,你手上那是掐痕吧,哪来的,莫不是慧夫人她……”眼睛瞟过去。 慧双垂下眼帘,脸上一阵儿红一阵儿白,愣是半天没挤出一句话。本来手执刀叉,轻轻就放下了。 场面一时难堪,衍笙冲月明瞪一眼,怎么这丫头没脑子的,非把事情搬到台面上,装作没看见不就完了。 慧双思量,难道坦承自己没脸没皮,非要与人家牵手,惨遭百般拒绝,自己咽不下那口气痛下狠手,才把人家伤成这样,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脸色渐渐缓过来,说:“夫妻间打打闹闹实属平常,我平日里是有些小性子,即便伤到那也只是一时之气,事后别提有多后悔,其实我也心疼你。”那“你”字却是微不可闻。 这相当于是正大光明认错了,衍笙微微笑着看向岷之,月明的目光却饱含同情。 东方府里的男人对女人可是说打就打,想骂便骂的,她曾亲见好几次,父亲拿鞭子狠抽忤逆的姨娘,就是母亲,哪怕见他只是掀掀眉毛,也会立时噤若寒蝉,不敢有违。 这岷之先生,温文有礼,不惯与人攀交的样子,看去是个有性格节操的,倒能忍得下悍妻,真不知是好风度还是真懦弱。 岷之一抬手,将酒灌进肚里,心说她可真老实,还挺会装可怜,冷冷道:“没事。” 衍笙忙从中圆场,说:“好,这事算是过去了,大家合解!” 月明随风倒:“这实在不算什么,先生大丈夫,当包容得,更何况,俗话讲,小打怡情。” 衍笙啼笑皆非地瞥她一眼,月明不由呵呵傻笑着分切牛排:“吃饭,咱们好好吃饭!” 这时,岷之身后不远处那女子吃完,站起身,走出没几步,又让结伴的男士稍等,像是落下钥匙,返身回来取,衍笙看清她样貌,惊讶地说:“岷之,是迪兰妹妹,怨不得这么眼熟!” 岷之回身望去,果不其然,是迪兰。 衍笙已经举起一手,挥了挥,略提声音:“迪兰!” 迪兰侧头看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嫌恶之色,倏忽不见。 曼步行来,停在岷之身边,叫了声“哥”,又向慧双的方向颔首:“嫂嫂好!” 衍笙因着她是安鲁戈与岷之同母异父的妹妹,以前待自己也极亲热,异地偶遇如见亲人一般,立起身,牵住她交握一起的双手说:“你何时来的,也住在这儿吗?” 迪兰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望着慧双说:“我是斯觞行秘书!跟着华老板来展会订货!嫂嫂,待忙过这几日,咱们姑嫂好好聚聚!二哥,你也来!” 迪兰心里满满的都是愤恨,白衍笙,大哥为你丧命,二哥甘愿受你驱使,他们是怎样出类拔萃的男儿,一辈子就这样被你连累以致庸庸碌碌,你居然心安理得,风平浪静? 只可惜,我跟两位哥哥不同,美色、笼络对我无用,又何需对你客气,我要让你知道,来江湖走动,欠了别人的终归是要还的。 衍笙收回空落落的双手,笑容淡去几分,只仍安静立在那儿,礼仪周全地看着她与哥嫂叙话。 月明不甚细心也察觉到她的失落与尴尬,颇带几分义气地为她出头:“就是那无礼至极的华某人么,也难怪,他手底下出来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虽是自言自语,但在座的都听得明明白白,岷之那性子,向来蔑视权贵,若不是衍笙,他根本不会把这八小姐放在眼里,脸色差极,只是不屑理睬罢了。 慧双也顾及衍笙的面子,没说话。 迪兰口舌轻易不饶人的,当下哼笑一声:“小姐倒会指桑骂槐,莫要说我与你没有什么过节,就当是有过节罢,你怎么不敢大声说话,叽叽咕咕小人一样,算什么本事?” 这一激不当紧,月明腾地站起身,带翻桌边半瓶酒,极清脆的一声响,下巴一扬,又重复了一遍:“就是那无礼至极的华某人么,也难怪,他手底下出来的人,能好到哪里去?”末尾添上一句:“这个音量你是否满意?要不要再来一遍?” 厅里的目光嗖嗖嗖全射过来,迪兰气得满脸通红,指着月明道:“你,你!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说完捏着包便走。 衍笙刚要抬脚追出去,呼喊一声“迪兰!”被岷之一把拖住。 月明坚定地说:“莲姐姐,让她走,她无礼在先都不嫌丢人,我更不在乎!” “谁在这里骂人,把我也捎带上了!”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传来,不一会儿,人已来到眼前。 月明嘻嘻一笑:“华叔,是我,月明!拿你当盾扎,实在不好意思!”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一一章 恩怨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他脸凑过去,说:“你会不好意思?今儿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还真不知道我平日里无礼至极,不能白白被你污蔑吧,走,由我提着去见你母亲,让她来评评理!”说着,真就去揪她衣领。 她一趔身子,说:“华叔,是我不对还不成吗,你看,我饭都没吃安生,”全不顾岷之脸色,又理直气壮道:“再说,你那位秘书,确实对我莲姐姐无礼,我只是一时兴起,代你教训教训下属而已!” 他收起玩世不恭,向衍笙施礼:“白小姐,咱们又见面了!” 衍笙伸出手,与他相握:“华董事,别来无恙!” 华祥说:“客气,方才多有得罪,我代迪兰向你致歉,没想到你与八小姐情义这么深厚,相信以后,咱们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衍笙笑了笑,眼中不见喜悦,兀自寻思,若你是为了取悦月明那丫头及她背后的势力,实在使岔了力,我与他们没任何利益瓜葛。 但华祥可是认真的,诚意摆在脸上,始终坦然从容,能做到圆滑而又不令人生厌,也是个有深厚功力的。 月明更是一脸兴奋,双目炯炯,因能帮到忙沾沾自喜。 白家酒坊走到今日,靠的是实力,虽然她还没有清高到撇弃人情关系,但那也是有选择的,可交的才去交,像这样看在权贵面子送上门来的,她打心底里存着几分鄙弃。 但总不能出手去打笑脸人,或许他也只是做做面子上的功夫,动动嘴皮子给八小姐卖个人情,不能全当真的,想到这里,豁然一笑:“那是自然,十分期待!” 华祥看向桌上众人,礼貌地告辞:“不打扰你们吃饭,华某告退,下次见面咱们再详谈!” 迪兰正在餐厅门外等他,这个秘书新来不过一个月,诸事繁杂,上手却极快,是个聪明人,行事周全,决不会无缘无故开罪人。 华祥走上前问:“迪兰,你与那白衍笙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迪兰一低头,复又抬头间,眼中已尽是恨意:“不瞒您说,我大哥因她而死,她还明目张胆偏袒那凶徒,不让人为大哥报仇,想让我好声好气同她说话,打死我也做不来,对不起,希望没影响到这桩生意。” 华祥拍拍她肩,体谅地说:“没想到,你跟她有这样的深仇大恨。放心,我不会让自己人白受委屈。”慢慢嘴角扬起,眼中滑过难以琢磨的意味。 衍笙心不在焉切着盘中食物,已经零零碎碎,却没见她吃进去几口,月明唤她:“莲姐姐,你快吃啊!再切下去,观感多丑恶,你更没胃口!” 不说还好,一说她干脆放下刀叉,表情严肃地问岷之:“迪兰,她还是不肯原谅我,对吗,包括你在内。只是你太善于伪装,在我面前始终掩饰着失去他的痛苦。”只要想到安鲁戈,还是锥心一样,疼得难以自抑,眼泪止不住,掩住口压抑哭声。 岷之安静推开盘子,口气生硬地说:“过去的事休要再提!” “喂!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看你那凶巴巴的样子!”月明尽管很饿,一下子没了胃口,离开座位,绕过岷之来到她身边,搂着她肩膀轻声说:“莲姐姐,你别哭,你这一哭,我的心都跟着乱了!” 慧双擦擦唇角,眼睛有些泛红,往日种种浮现在脑海,那个令她又爱又恨又敬畏的男人,她曾无数次记起。得不到他的爱,身为女人,有耻辱也有不甘,一经岁月,更多已渐渐化为怀念。 自知及不上眼前人的美貌,及不上她的才干,及不上她的勇气,便是这份始终如一的执著,也输了她去,不由心生怜意,说:“岷之,你这种态度就不对了。发生这样的事,有谁比莲儿更痛苦?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她为了大哥,矢志不嫁!这样的情意,难道还不能赎罪?” 听到此处,月明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莲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这么傻!”看她浑身发抖,哭得一句话也说出来,干脆抱紧她。 岷之拍桌而起:“别说了!”转眼大步奔了出去。 衍笙擦擦脸侧泪水,说:“我去趟洗手间,你们先回去吧。” 月明追了一步,被慧双拦住:“让她一个人静一静。” 月明不放心,说:“我在这里等她,你先回去。” 慧双想了一想,说:“也好,我去看看岷之。” 月明坐立不安等了好大会儿,仍不见她出来,这才慌了,跑去洗手间找。里里外外不见人影,明明自己一直坐在这儿等她,怎么就不见了,只好拦下一个侍应问了问,才知另有一个出口,想是早就回去了。 她不顾一切往楼下冲,头发都散了,刚下楼梯,没收住脚,与人撞了个满怀,那人闷哼一声,揉揉胸口,哎呀了好一阵儿,才缓过来,脚还没立稳,又被她拨了一个趔趄:“别挡路!” 那人方让了一让,突然又一想,不对啊,是她撞人在先,连个对不起都不说,还敢耍横,随即伸出手臂,将她一拦:“道歉!” 见他一副泼皮样,她抓住他手臂使力一甩,说:“滚开,我有急事,再拦我对你不客气!”拔脚就走。 他左拦右挡,就是不放行,她跺下脚,眼冒火星:“你有毛病,是不是?” 他懒洋洋抱起手臂,懒洋洋盯着她:“怎么个不客气法?道歉会不会,疯丫头!” 她挥出一掌:“你叫谁疯丫头!” 他握住她手腕,挑起眉毛,笑着说:“就你啊,快回头看看。” 她被人拿住手腕,因着处于弱势,听话地回头看了一眼,见什么也没有,怒叱:“你什么意思!” 他爽朗地笑起来,说:“让你回头,是想让你看清楚,这里没有第二个像你这样蛮不讲理的女人。”又摇头晃脑重复一遍:“疯丫头就是你,你就是疯丫头!” 她直气得七窍生烟。 “邵思源,你大男人一个,作什么欺负人家八小姐!”俞应洗正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慕,神态极为从容潇洒。他在房间就听到外面大呼小叫,两个声音又都熟悉,所以出来看热闹。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一二章 佳话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邵思源露出气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怎见得是我欺负她,不是她欺负我,你又不是没听到,方才可是她口口声声说要对我不客气,没冤枉你吧,八小姐?” 俞应洗迈步走过来,说:“八小姐,他就是我那位为你腾出房间的朋友,功过相抵,放过他吧。” 邵思源指着她,叫嚷道:“就是你,害我挪来挪去?”又对俞应洗说:“应洗兄,听你那口气,是在求她发善心饶了我?天理何在!”他不屑一顾侧过身去,轻蔑地哼了一声。 俞应洗是来看戏的,本来没存什么好心,忍着笑说:“八小姐说,见了你,会向你三鞠躬,以表谢意!” 见月明目光不善盯着自己,又忙改口说:“我看,还是免了吧,方才是你有眼不识泰山,举止轻浮,甚是无礼,唐突了八小姐,正好两下里抵消了!” 邵思源大叫:“你究竟向着谁?” 俞应洗心说,我来看戏的,自然向着我自个儿。一抬头,却见衍笙无精打采走来,有意多吸引个看戏的观众,提高声音说:“八小姐,真的不用三鞠躬感谢思源,我们俩是铁哥们儿,自己人,实在不必这么见外!” 邵思源也看见踽踽行来的衍笙,孤寂中透着伤感,一下便吸引住他的心神。 月明见两人神情都这样古怪,扭身向后面望去,见是她,怒气全抛,三两步迎上前,手抚向她后背,关切地说:“莲姐姐,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正急着去找你。” 衍笙见有下属在旁,勉强笑了一下,说:“我没事,别担心。” 月明情真意切地说:“莲姐姐,你骗不了我,你明明把那痛苦揣在心底最深处,在人前不愿表现出来,连笑一笑也敷衍,让人看到多心疼。月明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真正开怀!” 她拍拍她的手,低声说:“嘘,小声点。” 月明一手按在胸前,字字不苟地说:“我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你会不会开心!我这就去向你们的朋友三鞠躬致谢!” 说着,跑到邵思源面前,规规矩矩行了三个大礼,举止既单纯又认真,衍笙不由微笑。 她回身,看到那笑,心里欢喜,说:“莲姐姐,就此打住,别再回忆那伤心事,死者已矣。” 衍笙点点头。 邵思源见月明突然态度大变,一时接受不及,侧过身子,并不想受那大礼,姿势一直就保持着,像僵了一样。 俞应洗大感意外,把看戏的心思也灭了,这八小姐太认真,吓人一跳,那严肃的神情,实在让人笑不出来,看的出,她是为了哄小姐高兴才有这样的举动。 但并不敢上前探问她有什么烦心事,只恭敬地问了声好,衍笙回他说:“天晚了,去休息吧,都别站这儿了,”又对思源点头一笑,说:“他就是你在我面前提到的那位朋友?” 俞应洗紧忙说:“是的,他是邵氏商行的少东家。” 邵思源走上前,凝视她说:“白小姐叫我思源就成!” 衍笙望着他笑了笑,说:“你好,谢谢你与我们调换房间,让应洗陪你,我们先行一步,改日有机会再聊。”她觉得疲乏,没有心力与人客套,说完便与八小姐一起移步回房间。 邵思源颔首,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应洗搂上他肩膀说:“看来,那八小姐,是全心全意敬爱我家小姐的!” 思源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说:“白小姐她似乎十分不快活!” 俞应洗紧一紧搂着他肩的手臂,伸出三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说:“八小姐肯弯下腰给你三鞠躬啊,那可是一点折扣都不打的三鞠躬,90度,姿势绝对标准,加上她街头巷尾尽人皆知的名头,这事要是传出去,你岂不是也会名声大噪?恭喜,恭喜。” 思源摆脱他的钳制,一指他脸,说:“我就说,你哪来的好心,原来是借调解之名行挑拨之实,分明是为看出好戏,这事你要是敢传出去,我是无所谓,只要你有胆量面对那八小姐天下无双的脾气!” 俞应洗说:“我不说,你不说,那也防不住隔墙有耳啊,你们的声音又那么大,想保密,我看,难!” 他推开房门,进去前,又转身说:“再说,这也不失为一段城中佳话,茶余饭后传播传播,听起来,嗯,蛮不错!想必,很多人,有兴趣一睹你庐山真面目!哈哈!” 思源见他得意忘形,对准他肥臀就是一脚,可惜未中目标,他早有防范,人一闪先一步躲进屋里,门嘭一声合上了,那一脚最终落在门下沿:“俞应洗,你最好求神拜佛不要把什么把柄落在我手里!总有一天要你好看,哼!” 月明扶着门,担忧地说:“莲姐姐,要不今天晚上我陪你一起睡?” 衍笙平和笑道:“别闹了,你莲姐我不是小孩子,不用你劝,心情自个儿就可以疏解好,放心,没事,乖乖回去睡觉。”说完,抚触下她的小脸:“快去!” 月明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恳求说:“就当我是妹妹,不好吗,我就想与姐姐作伴。”晃着她手臂,说:“行不行嘛,姐姐……”迭声叫人,声音甜腻。 衍笙不自觉心软,点点她的鼻尖,说,“你还没长大,是不是?” 月明说:“我只有十六岁,依照现行律法,仍在未成年之列!”说完,堂而皇之进门去。 衍笙好笑:“都不知羞的!你在家时也是这个样子与你的姐姐们相处?”脱下外衣挂上衣架。 月明在床沿落坐,仰头看着她,说:“我与她们说不上话,处不来,能不见面尽量就不见面,互相之间看不顺眼,”又乖巧一笑,说:“这还是姐姐第一次问我家里的事,能不能看作你开始接受我?” 她心思倒是细腻,知道先前对她的态度有所保留,却还是没作计较,一心一意想与自己结交,种种付出与痴傻,让人心生感动。 便坐在她身边,说:“我本来就欣赏你无害的任性,一往无前拼命的样子,让人想讨厌也讨厌不起来。你今天执意要陪我,也是不想我独自伤心,打发清冷一夜吧,姐姐心里都明白。”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一三章 金兰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帮她把零乱的鬓发捋到耳后,又祥和地笑着说:“你的目的已达成,有你这个快乐之源在,我没空想心事。那么,咱们就好好休息,过去今晚,一切重又安好。” 月明只着小衣钻进绵软丝被,露出眼睛在外面,说:“姐姐,快进来,一遇着雨,这天眼见就凉下来,我的手都没一点热气了,咱们还是在被窝里聊天吧,暖和。” 衍笙顺手关了台灯,与她面对面侧躺下,黑夜里两双眼睛,滢滢泛着光,月明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衍笙笑着说:“你方才不是说要聊天吗,这会儿怎么又变成锯嘴葫芦闷不吭声了?” 黑暗里月明的眼睫扇动两下,不无担忧地说:“莲姐姐,过几天,你要是去了我家,其他人都好说,有我在,无人敢为难你,只有一人,你需防着点。” 衍笙支起头,问:“谁?”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知道她在笑。 月明回话:“我二哥。” 衍笙又问:“你让我防他什么?” 月明一五一十地说:“他身上臭毛病一大堆,他若有事没事找你闲话,不理他也没关系,千万记住,别给他好脸色瞧就对了。” 衍笙不禁轻笑出声:“他会比你还难缠?” 月明不由伸出手挠她痒:“我就知道你嫌弃我总缠着你!” 衍笙制住胁下的手,说:“你缠也缠了,我只是说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在我面前揭你二哥的短儿,你就不怕若让我们见面事情会败露?” 月明也笑着说:“你看,只要是对你好的,我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连我二哥也肯出卖,这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吧,不如趁此机会义结金兰?” 衍笙畅快地笑出声:“怎么,都叫了这么长时间的姐姐了,还不放心,非要立个契约才行?” 月明推她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衍笙笑不可抑:“好,答应,都答应你,否则,我将不得安生。” 月明忽地坐起身,披衣爬下床,拉开窗帘,窗外秋雨淅沥,些微光亮笼着她,她额上因着激动,微微泛起珠玉光,白净而美好,跪在窗前,回头唤人:“姐姐,像我这样跪着,让天地和这场秋雨为我们作证吧。” 衍笙原本只当她是一时兴起,说说罢了,当看到她认真的样子,让人无法拒绝和犹豫,只好挨近她跪下。 月明双目流波:“天地为证,今日,我与莲姐姐结为姐妹,月明将视她为手足,守望相助,一生不悔。” 衍笙也双手合十,虔诚向天道:“天地作证,白衍笙与东方月明结拜金兰,甘苦与共,誓不违背!” 月明自衣下取出一个白玉兰项链,说:“姐姐,这是我最爱的一件玉饰,平常都是贴身戴着,我把它送给你。” 衍笙也解下一个物什,原是个小巧景泰蓝坠子,说:“这是母亲留给我的,曾嘱咐到婚嫁年龄时把它砸碎,婚嫁,是没有可能了,再说,毁了它实在可惜,就送与你吧。” 月明拿在手里翻看,疑惑地问:“这么精致的物件,姨母为何让你砸碎它?” 衍笙微摇摇头,说:“我也是至今都没想明白。” 月明说:“是不是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衍笙说:“不知。你看,它严丝合缝,又纤细如小指,能藏下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月明歪着头细看,说:“姐姐,我一定会好好保管,我看它十分独特,或许有重要用处。” 衍笙从她手心拿起那链子,绕到她身后,给她戴在颈上,说:“只要你喜欢就行。” 又拉她起来,说:“这契约也定了,可以安心休息了吧,明天还要巡视展位。” 月明一撒手,仰卧在床上,说:“我也要去帮忙!甘苦与共嘛!” 衍笙为她盖被,说:“你又找着理由了!先说好,需要费心思的,没你想的那么轻松!” 月明俏皮地晃着脑袋,说:“我-不-怕!” 二人一早便起床洗漱,后又去餐厅吃早餐。因是展会正式开始前一天,参展商家都极重视,积极做着最后的准备,以期防漏补缺。所以餐厅已坐满了人,很是热闹,像是会前预热。 不停有人进进出出,在长长的走廊上,擦肩而过,月明与衍笙一前一后。 进入餐厅前,月明不经意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走去男洗手间方向,她张望了下,自语:“是二哥吗,他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只一晃,就看不见了。 衍笙站在她身后,见她张望,脚步滞住。 思源正好吃过自餐厅出来,一眼看到衍笙,也只看到她一个,且心无旁骛,招了下手:“嗨!白小姐,这么巧,又见面了!” 话音未落,月明叫了起来:“哎呀!我的脚,你没长眼睛啊!” 思源这才察觉到,低下头一看,洁净的缎鞋上留下一个醒目的黑脚印,忙道歉:“对不起,”后来才意识过来不是陌生人,是她,又坏笑道:“疯丫头!” 月明不依不饶:“你叫谁疯丫头!” 思源豪无愧意,说:“哦,叫顺了,实在抱歉,应该叫八小姐才对!” 脸上没挂一点歉意不说,还高昂着下巴自她眼前绕过,朝衍笙走去,月明脚一顿,跟过去,说:“莲姐姐,他踩脏我的鞋!” 衍笙轻声问:“脚疼吗?” 月明一脸愠怒剜一眼思源,委屈地说:“疼!” 衍笙说:“不打紧,邵先生不是有意的,快回去换一双,我在餐厅等你。” 月明身子一扭,说:“一见他准没好事!”只好返身回房间。 思源目不斜视看着衍笙,说:“白小姐,应洗说,你们这次人手有限,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开口,我时间较宽裕!” 衍笙说:“底下人已布置的差不多了,我也只是去巡视,不妥的地方,稍作变动,不需要太多人手。当然,如果真有需要先生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客气。” 思源笑声爽朗:“这样最好不过,小姐还是叫我思源听着顺耳。” 衍笙说:“好,思源。” 思源脸上全是笑意,满满的,晶眸闪亮:“那稍后再见!”恋恋不舍移动脚步。 第一一四章 珠玑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衍笙笑着说:“再见。” 进至餐厅,依然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窗外秋雨连绵,算是秋日景致,以往时闲,有心的话还能赏上一赏,但这次偏遇着这一年一度的会展,显得不是时候,不知会不会影响订单,她望着阴雨浸润下万户人家灰色的屋顶,想得出神,面上带着一丝忧虑。 这一屋子人,找不出几个女人,再样貌出众些难免惹眼,遑论美人还兼具有不流于俗的韵味,仿佛她坐的那一小片地方,因着她的存在,与别处划分开来,自成天地。 “专注赏雨的女人。”东方榉落座后目光始终未能移开分毫,话无知无觉自唇边逸出,痴慕之色惊动与他面坐的同伴。 与他一起的是青川酒坊少东家季云枫,随之回望一眼,耻笑道:“只怕东方兄看走了眼,那个女人,一把年纪不嫁人,却时常在男人的战场抛头露面,性格能有多讨人喜欢?你是没与她打过交道。” 东方榉收回目光,眉眼飞扬:“听你这意思,你在她面前吃过亏?”又低笑出声,说:“分明是年华正好,在你眼里,却成了一把年纪,你看她得有多不顺眼,观感才扭曲成这样?” 季云枫不屑道:“时下女子,十五六岁已谈及婚配,她已近花信二十有四,不是年纪一大把是什么?” 东方榉喝一口咖啡,又深望一眼,戏谑地说:“二十有四,你倒知道的清楚,女士的年龄一向都是秘密,你去查过人家出生薄不成?” 季云枫说:“我们是同行,就算查过,也没甚稀奇,知己知彼嘛。若照实说,我是推算出来的,她的名号实在是大,17岁掌事,便扬名四方,寥寥数载,功绩斐然,我老爹,每次训我不长进,必拿出她做教材,你说,我能不恼吗?” 东方榉神色变幻,眼神愈发幽深,带着浓浓探究的意味,定定注视她,季云枫则了然般笑着摇头,他却招呼也不打突然站起身,向她那桌走去。 月明换了一双干净的鞋回来,在她面前坐下,侍者将牛奶面包及煎蛋摆放她们面前。 月明笑着说:“我出来时,正好遇上俞总管,他让我给你说一声,他先去会场照应,让咱们慢慢吃,不必着急。” 衍笙将黄油放她近些,还没来得及应一声,一个修长的身影在眼前一晃,便坐在月明身边,并殷切热烈珠声朗朗地对自己说:“白小姐,多谢你照顾家妹!” 她看向来人,乍一看去,玉质清越,心说他就是月明的哥哥,那么是大哥还是二哥?想起昨晚月明郑重其事提醒她防着某人,嘴角不觉翘起,只是怕生误会,没有回话,只礼貌地点了点头。 月明惴惴惊疑地叫道:“二哥,真的是你?你来这儿做什么?” 他有意捉弄她:“你说我没事来这儿逛什么,自然是专程为了捉你回去。” “你少唬我,你也不问问,我住这儿是谁允许的,妈妈亲口答应,让我住到会展结束,你不要再来添乱。” 月明心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动的什么心思,自小到大,见到漂亮女人就好与人搭讪,也不避她这个妹妹,连累她跟着丢过无数次面子。 他狡狯地嘻笑:“你时不时便来打扰白小姐,我做哥哥的也应该当面道个谢吧。”又肆无忌惮对上衍笙的目光,说:“白小姐,可以随着月明叫我二哥,也可以直呼我名,榉。” 衍笙顿时左右为难,这两个称呼叫哪个都不合适,看上去,他未必比自己年长,称他单名又太过亲昵,只好默默对着他点头,脸上笑意只有三分,不致于失礼即可。 月明笑一声,说:“二哥,莫来欺负莲姐姐,怎么也轮不到她管你叫哥啊,这便宜你也占?” 他不慌不忙,仰慕地说:“我或许只比白小姐小上一岁半岁,只要趣味投合,何必计较,年龄与性别有别那是俗人浅见,再说,白小姐少时即芳名远播,已经作了最好的诠释,女子也可建功立业,让天下丈夫自愧不及。” 月明有些错愕,二哥放浪的样子哪去了,突然这么一本正经,口吐珠玑,真让人不适,即便他舌灿如莲,也不足以颠覆对他的认知,智人有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怕,他是为达目的,投其所好,言语润色,刻意隐藏轻浮,维持不多时,又露出尾巴。 月明说:“你讲这些好听的,在莲姐姐这儿没用的,省省力气吧,不如说说你究竟为什么而来?” 他弹下她额头,说:“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在家不见你有这个胆子,收礼物的时候,小嘴比谁都甜。”又说:“我来见一位同窗好友,白小姐也认识的,他是青川酒坊的少东家季云枫。” 衍笙这才开口说话,言简意赅:“是的,认识。”了解同行是入行第一课,这些年下来早已了如指掌,包括他们酒品,家脉与行事风格,往细了说,连个别人的不雅癖好也一清二楚。 这季云枫年少气盛,乏机变,输胸襟,易喜易怒,言谈张狂,目无下尘,若无其父季青川幕后出谋划策,周全打点,实不足畏。 月明紧张地说:“二哥,不准你厚此薄彼,莲姐姐这儿,你也得帮一把,我们已结拜为姐妹,过几日,她还会去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他顿有近水楼台先得月之感,呵呵笑道:“已是一家人了,哪儿还用你说,举手之劳而已,不在话下。” 衍笙礼数得体颔首说:“先谢谢两位。” 别人说要帮,仍是没理由推辞,这人情看来是欠定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以后别想有宁日。 虽早有预料,但这一天来的也太早了,再想撇清关系,那就是不识好歹。 俞应洗神色慌张跑上来,说:“小姐,会展厅有人闹事!您快去看看!” 衍笙紧忙立起身,饭还没顾上吃,就急匆匆跟他走,边走边问:“都布置好了吗?” 他懊恼地说:“正因为布置好了才坏事,样酒全摆出来了,哪儿禁得住砸啊!有个万一,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明天会展就开幕,根本来不及补救啊!”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一五章 质疑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东方榉与月明紧随其后,季云枫也从伙计那儿得到消息,一队人风风火火往会展厅赶。 那雨下的细密,不一会儿,身上衣服已湿透,贴在皮肤上十分不适,头发也变得水淋淋的,顾不上擦一擦。 待到了地方,会展厅已乱成一团,地面全是碎片,下不去脚,满厅飘着酒香,煞是醉人,酿这些酒那得需要多少人力,看见的人无不心疼。 各酒坊的伙计正立成人墙与一队黑衣装束的莽汉对峙,这些人凶神恶煞,来历可疑,被砸的是展位靠前的几家酒坊,这几家实力偏都佼佼居上。 衍笙冷眼旁观一会儿,侧头问俞应洗:“报官了吗?” 俞应洗低声说:“不知,方才局面太混乱,没留意,要不我现在差人去。” 衍笙又说:“尽快往酒坊挂个电话,让他们再送些货来补齐。” 俞应洗犹疑:“来得及吗?” 衍笙说:“自会有人去游说会展延期。” 季云枫见青川酒坊无碍,不由长吐一口气,说:“还好,我们的展位没事。” 月明意味不明笑了一声,说:“没准这些人就是某些不怀好意的人雇来的,把别人的砸了,单留下自家的!” 季云枫顿现怒容,耽于东方榉在旁,没有回嘴。 东方榉严厉地说:“月明,不要信口胡说!” 衍笙思索良久,说:“月明,听你二哥的话,这事没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说完与东方榉对视一眼,视线相交,达成一致。 有粗犷的笑声传来:“哎呀,连东方府的八小姐和二少爷都惊动了!” 来人看似鄙薄粗鲁,被他这么一吆喝,惨叫呼喊声骤然销声匿迹,厅里顿时静下来,这招狐假虎威着实效果不凡。 衍笙眼角溢出笑意,天禄酒坊当家人萧颂贤,年逾四十,交游广阔,处事大而化之,为人豪爽伟度,只一点,素厌与女人共事,站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得力助手石山。 众伙计不敌,节节败退,大多都挂了彩,那队莽汉原本还挟刀持棒,往里猛冲,听到这声,如遭雷劈,面面相觑石化片刻,领头的那个,大刀一挥,斩钉截铁地说:“走!” 没人敢去阻拦,眼睁睁看着那队人退去,他们忌惮东方府威名,出门时都侧过脸,不敢看一眼,怕是连八小姐与东方榉长什么样都不想知道。 官兵荷枪实弹,威风凛凛,跑步进来,还是太迟,见早已无人可抓,一位精明魁梧长官上前来,毕恭毕敬地说:“二少爷,八小姐受惊了,卫黥失职!” 东方榉说:“在你的管区发生这样的恶**件,确是治安太过松懈,这会展关系一方财税,多半用来供养你们,可以说,这里每个商家,都出了一份力,他们的利益就是你们的利益,这队人马干脆就留下来,以防再有人来闹事。” 卫黥肃了一肃,说:“是!只是署长那里,还请二少私下里通个信,局里人手紧张,这一调派,更不好做事。” 东方榉说:“我会知会司署长,你让你的人去隐蔽处守着,随叫随到,别妨碍会展期间正常氛围。另外去查清楚,这是什么人干的。” 卫黥说:“没问题,只是我需要带几个目击者回去画像,二少,你看!” 石山跨出一步,说:“我跟你们去,我记性好,他们的模样我记个**不离十。” 萧颂贤说:“快去快回,这里少不了你!” 石山说:“是!”随卫黥去了。 “哎呀,心疼死我了,我的酒,这,这,这怎么是好!”景阳酒坊当家人凌知彬姗姗来迟,拨开人群,手指颤抖着去拾那打碎酒罐,有的里面还有少许残留,气得直跺脚,形容颇为滑稽,月明看着禁不住一乐。 只有酿酒的一行人笑不出来,这是个真正的酒痴,一言一行发乎于情,其实,谁人不痛心,大概只有别有居心的人除外。 凌知彬弯着腰好不容易拾起,手哆哆嗦嗦全洒了出来,一气之下,将那碎片扔出去老远,垂头丧气地向众人走来,说:“白小姐,萧老板,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干的?” 萧颂贤没有回答,反而转向衍笙,狡黠地问:“依小姐之见,这是什么人干的?” 衍笙抿唇,这群老狐狸,她吃他们的亏还少吗,出了这样的事,何需多问,谁也脱不了干系,每一个都可疑,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对方目的又是什么,至于当了冤大头的,只能自认倒霉。 她收起乱窜的念头,说:“萧老板,这事还是交给警察署好,他们必会秉公办案,你我最好不要胡乱猜测,冤枉好人事小,放过歹人事大。” 萧颂贤道:“白小姐真会说话,滴水不漏,若是肇事的人一哄而散,躲到天边去,这事岂不是跟石沉大海没有分别?” 又不怀好意的对凌知彬说:“凌老板,你也真是老糊涂,第一展位向来由白家酒坊出订,这次你怎么抢了去,是不是有人咽不下这口气呢,不好说,还真不好说……”他摇晃着肥头大耳,意有所指地挑拨。 俞应洗打过电话,刚往这儿一站,正好听到这话,忍不住怒气冲天:“萧老板此言过矣,我家小姐向来不插手这些末枝细节,预定展位诸类杂事全由我一手包办,今天以前,展位在哪儿她都不知道,何来咽不下这口气之说,同是受害人,你既质疑别人,别忘了,别人也有权质疑你!” 萧颂贤哼一声,说:“质疑我什么?我与你上司谈事,一个小小的管事,横插一杠,忒得不懂事。” 衍笙依然淡然地笑着:“萧老板,何必跟底下人动怒。有一点他说对了,现在咱们应当同仇敌忾,协力查明此事,而非彼此质疑。同时去会务处要求延期,发布公告,向各大订货商讲明实情,征得他们谅解,刻不容缓。” 萧颂贤愤然道:“这话有理!光是补货,一来一回,没个四五天是不行的,早知如此,就让人多备些一块拉来。”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一六章 观火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衍笙灵光一现,旋即笑道:“是啊,谁也没防着会出这样的事。” 凌知彬说:“只怕其他人不乐意延期,也就咱们这七家遭灾而已。” 萧颂贤冷眉一拧,说:“由不得他们,想洗脱嫌疑的,最好保持步调一致,谁要是有异意,谁就是罪魁祸首,妄图拔除咱们,他自己趁机得利!” 又向其他商家吆喝一嗓子:“你们谁有意见,尽管站出来说话!” 有前面一番话压在那儿,谁还敢反对,大厅内嗡嗡声不断,多半在表示不满,就是没人敢站出来。 展位被砸的七位当家人自发聚在一起,向会务处走去,这七位讲话都有分量,又有东方榉在一旁助力,延期之事不费吹灰之力便议妥了,公告也拟定下来只待贴出。 离开会务处时,衍笙因心中存疑,有意落在后面,东方榉知她有事,所以留下来等她。 衍笙问负责会务的正处:“刘处长,有一事,衍笙不明,往年会展都是一个月后举行,今年为什么无缘无故提前一个月?” 刘处说:“是这样,有人反映,原定11月份会展与他们冬季开酿的传统有冲突,考虑到这个原因,以免继续给某些酒坊造成不便,才提前一个月。” 衍笙紧接着问:“什么人反映的?这次时间过于仓促,原本就准备不足,再加上发生意外,才让人措手不及的。” 刘处说:“天禄酒坊与三清酒坊为首,大约二十来家,都递了申请,经过全盘审慎的考虑,才批准的。” 三清酒坊,数代从事黄酒酿造,历史久远,可以上溯至清乾隆年间,当家人闵钟固守祖制,行事僵化,二十年产业只是守成,无大改观。 衍笙更困惑了:“为何不事先通知?” 刘处略一怔忡,她忙含笑解释:“您别误会,我并非质疑会务处工作态度,纯粹只是想了解事情原委。” 刘处向东方榉一笑,说:“白小姐思虑缜密,这么寻根究底,必是有什么发现吧。那我就实话实说,本来呢,是应该逐一通知各位,只是,萧老板为首的众人说,是征询过你们意见的,所以,便没有多此一举。” 衍笙心里气愤,这个老滑头,擅自托大,若是他真的征询过意见,单单落下他看不顺眼的,也极有可能,没有他不敢做的。 与这个玩儿,不与那个玩儿,只有**小儿才用的伎俩,亏他乐此不疲,她慢慢舒展笑容,说:“多谢刘处抽出时间释疑,衍笙明白了,您忙,不再打扰。” 两人默默沿着走廊慢行,东方榉说:“莲儿,你想什么呢?” 她抬眼看向远处:“还是有些地方一时想不明白,哪个环节似乎不大对劲儿。” 七人所代表的酒坊,最具规模与名声,势力也大。 其余的各家则相形见绌,做起事来谨小慎微的多,他们敢拿螳臂去挡车,且所作所为还这么猖狂?只怕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 将天捅出窟窿的,还得是那些惹出事儿来能兜得住的,在这七人中去找,不会有错。 伤敌一千,不惜自损八百,一举得罪六家,好生的魄力。 不会只为听个响,舒舒气,顺顺心吧,明争暗斗时有发生,只有这次不计后果,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所为何事? 她心中有了计较,叫住东方榉:“以后几日,这里不会再有人冒险生事,无需官兵驻守,烦请你让卫黥立即把人分派别处去查查……”贴上他耳朵,声音越来越低。 东方榉默默点头,心说这白小姐果然智慧过人,短短时间已察觉对方纰漏。 两人回到会展大厅,东方榉径去联系卫黥作进一步布署。 俞应洗来汇报说:“小姐,我已经向家里挂过电话,酒车到达这里,最多三日!” 衍笙说:“很好!”又问:“怎么一直没见大少爷的影子?” 俞应洗说:“大少爷昨儿晚上接到朋友电话,一大早赶去喝满月酒,说是明日回来,他还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要不要通知他一声?” 她说:“补救工作既已安排好,不必催他。” 他又说:“公告已贴出来了,展期延至五日后。” 她嗯了一声,问:“那些人有什么反应?” 他说:“萧老板,凌老板,闵老板等六人各忙各的去了,想是急着往家打电话,命人再送酒来。各大订货商多半是冲着被砸的七家来的,所以愿意再等等。余下的酒坊虽有不满,至今没人公开表态,相当于默认了公告决定。” 非常时候,即便不忙的,也会装个样子出来吧,一个个跳梁小丑一般全情投入,根本不知在一旁赏戏的,早已洞若观火。 衍笙眼底尽是清澈笑意,说:“你在这里照应着,收拾干净后,回酒店去,有事让你去做。” 俞应洗应“是”,遂转身吩咐伙计清扫一地狼藉,另取下台布准备拿去酒店浆洗。 回到酒店,他一口气也没歇,立即跑去衍笙的房间,屋内只有七巧,她在整理衣物。 七巧见他满头大汗,笑着说:“俞总管,小姐去找先生商量事情,你去隔壁吧。” 他将台布扔给她,说:“烦请姑娘将它清洗干净,再想办法晾干。”闪身出门,跑去隔壁。 七巧抚摸下厚重的天鹅绒,再观望一下阴暗的天,不由犯难:“这可难住我了,太阳多日不见影子,这时气,酒店也还没开水暖,又沉又厚的,怎么弄?” 慧双听有人敲门,放下水杯,亲自起身来开,见是俞应洗,将他让进来。 屋子里乌烟瘴气,顾岷之正若有所思,指间夹着一支烟吞吐,衍笙坐在他一旁沙发上,形色显得冷峻,慧双也一脸严肃。 俞应洗长身玉立,站在长几旁还未落座,岷之眼也没抬,只将烟与火柴,往他面前一扔,他不跟他客气,弯身自盒里抽出一根,衔在嘴里,又擦着那洋火点燃,将火柴梗吹熄,放进长几中央的烟灰缸里。 深吸一口烟,说:“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先生,你没在当场,旁观者清,你先说说你的看法?”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一七章 下饵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岷之口干,夹着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对衍笙说:“我同意莲儿你的推断,从中使坏的人就在这七家之中。” 深思片刻,又补充说:“只是有一点,他赔上自己的利益,是为了自我掩护无疑,最深层的目的,恐怕还是挑拨离间,让你们几家互相猜忌,自耗功力。” 俞应洗接话:“可不是,当时你没在场,萧颂贤曾出言诬蔑小姐,态度极度恶劣。” 衍笙笑着说:“那是他心虚,这次会展提前一个月,就是他从中作祟,人人都有提前通知,只没告诉我。” 岷之沉吟:“是吗,”想了一想,又说:“这事,若查不清楚,影响深远,反正,祸根是埋下了,你猜我,我猜你,相互掣肘,以后再爆发类似的恶**件,也不稀奇。” 衍笙倾身向前,说:“那接下来,这么办,应洗,你负责守在酒店,看那六人有什么动作,若外出,都去些什么地方。岷之,三日后接迎酒车的事,你管吧,我嘛,就在稍后的集体舞会上与他们好好聊聊。”嘴角衔笑,眼神渐渐深不可测。 岷之双目发亮:“不,我与应洗换一换,还是由我来跟着他们。” 衍笙点头说:“好!萧颂贤可排除在外,重点跟其他五人。” “排除他?小姐,你没弄错吧?”应洗大吃一惊。 “还是他提醒了我,怎么查那真凶,不几日便可真相大白。” 应洗看着她莫测高深的笑容将信将疑,岷之深信她的判断,捺息烟头,严阵以待。 本来正当忙碌的时候,会展却因故延后,这人要是一闲下来,难免无聊,玩乐心思渐起。 盛隆门酒店因距离会展中心近,入住的多是豪商巨富,最舍得在玩乐上花费,因此巴不得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准备什么,茶座、舞厅、影院、戏园就建在附近,同是盛隆门董事林伯熙名下的产业。 正对镜梳妆,紫色瑰丽的晚礼服,与细腻明晰的肤色相衬,少见的华美。 七巧手持梅木梳,轻轻一梳到底,看着镜中她的面容,说:“小姐,你以前从不这么穿的,今天怎么这么张扬?” 她用手指抚抚细长翘起的眼角,说:“自然是为了引人注目,否则,费这么大劲儿干吗。” 八小姐悄悄推开门,探出头,见客厅没人,脚步欢快向卧室走去,扶住门框,看到镜中人影,霎时定住,好半天才说:“莲姐姐,你这么打扮,是准备要人命去的吗?” 七巧听见,噗哧笑出声。 衍笙在锦绣方凳上转过身,冲她盈盈一笑,说:“你更夸张!” 八小姐上前扶上她肩头,眼睛一瞬不瞬端详片刻,说:“不是我夸张,是你没留意,大把男士眼睛围着你转,那个什么,邵思源,还有我那世间少有的二哥,你看他自见了你,狠不得粘在你身上,你去哪儿,他跟去哪儿,你再这么一打扮,不是要了他的命是什么?” 衍笙慧黠道:“我有自个儿的打算,快别咋呼了。交给你办的事,办妥没有?” 八小姐瘪嘴:“别给我说,你打算使美人计白白便宜那帮奸猾之徒。” 想到正事,又严肃地说:“已经以林世伯的名义发了请帖,跳舞,品茶,听戏,看电影,接下来几天,全部是集体活动,那五个人都在特邀之列,如果他们开小差,我们的人第一时间会得到情报。” 滑稽地旋转五指,攥成拳,眼中利光如芒闪烁:“总之,一切都在掌控中!” 衍笙胸有成竹地说:“好!走,陪我去下饵!” 天空仍然飘着雨,一连几天,人渐渐懈怠下来,这种天气,不宜出行,宜禁足,最适合发生点什么,虚耗去多余的精力,首选是享乐。 盛隆门舞厅,人满为患。集聚在一起的富家大少及老爷们,一个个衣着光鲜,醉生梦死。 纸醉金迷的浮华,在七彩光晕辉映下,灼得人眼花,脚步变得虚浮,人与物缺乏真实,四面八方涌动来女人的娇笑舔舐耳膜,怨不得,有人说,这种花团锦绣社交地易吞噬人的斗志。 两个女人,一个雪肤花颜,贵不可攀,一个遗世而笑,慧敏超众,沿着舞厅长毯迤逦行来。 瞬时,觥筹交错戏笑喧哗安静下来,有人端着酒杯停在嘴边,有人忘了自己下句话原本要说什么,目随她们身影移动,心心念念期待美人还没人相伴。 哈!算不算心诚所致,老天开眼,她们果然没舞伴,在无人处坐下,美目流转,四下里观望,精神显得那么枯乏,沉闷。 先到先得,有很多双脚同时出动,匆匆向她们那方向移动。 闵钟捷足先登,那自然,她们有意选定离这五人最近的位置。 他优雅地伸出手,邀请衍笙:“白小姐,你今天晚上可真美,艳惊全场!” 衍笙盯着他那双手,心里一阵嫌恶,强压下去,绽放笑靥如花:“闵老板,你真会说话!以前可是我误会你了?” 他神魂颠倒,涎垂三尺:“误会我什么?” “有人说你不懂得怜香惜玉,”又贴近他耳边,说:“私下里弄死了很多小姑娘!” 热气呵在他耳下,气血上冲,耳根部立时火烧火燎,手上禁不住一使力,将她扯到身前,一路紧握着手走上舞台,和着舒缓的音乐,贴身慢移。 他说:“你我见面不过数次,这说上话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有误会,难免。莫要说你误会了我,我也误会了你,外面盛传小姐你是个不通情伦的老姑娘,我看,是某些人别有居心以讹传讹,”手慢慢滑向她的腰腹,捏了一把,双眼已眯成条缝:“像小姐这样样貌出众,又有情趣,又有本事的女人,怎么会是那种怪物呢,是不是……” 东方榉在下面看到他动手动脚,没来由气急心乱,捏着酒杯,指节咔咔作响,双眼直冒火,杯子往桌上一磕,就要去抢人。 还好月明有准备,先一步过去,拦下他:“你别破坏莲姐姐的好事!” 东方榉甩开她横着的手臂,说:“你俩脑子没问题吧,被人轻薄是好事?”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一八章 共舞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月明寸步不让,又支起手,说:“莲姐姐这样做是为了查明真相,你要是硬要过去搞破坏,回头她怪罪下来,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你要真的在乎她,就顺着她的意思办,老老实实在这儿看着,别轻举妄动。” 月明神色少有的严厉,还真唬住了他,他吹着鼻息,不甘不愿地重坐下身,酒不喝了,烟也不抽了,死死盯着台上那对身影,眼睛像把刀,直将闵钟剜成千疮百孔。 闵钟说:“怨不得外面的人误会小姐,你身边的人太乏味,太没有眼光,不懂得众星捧月这道理,有舞会,竟让你一个人来,也没个作陪的。” 衍笙笑道:“先生错怪他们了,他们各有事忙,家里派来酒车,得有人去接迎不是?咦,怎么不见先生派人去路上接一接,天气又这样坏,你就不怕,再发生什么意外?” 闵钟说:“那倒是,是该派人去接接,”话虽如此说,并不见他有甚在意,仍一脸淫邪的笑容:“难怪生意比我们做的好,原来小事也考虑这么周全!” 衍笙耐不住他越来越收紧的力道,将他的胸膛轻轻一推,说:“别闹了,我给你说件正事,我家伙计来报说,连日阴雨,北门那条路已被碾坏,存了老深的水,车不好走,你家酒车要是从那儿过,也提防着点。” 闵钟不以为然说:“我家车要来也是走曲郑郊线,进南城门,无防。” “是吗,那样最好,”衍笙浅笑,眼睫妩媚一合,说:“我有点渴……” 闵钟说:“走吧,我陪你去喝一杯!” 她神态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风情万种走下舞台。 东方榉眼神恶狠狠的,似要将闵钟剥皮拆骨,吞吃入腹。 两人刚找一空桌坐下,还未及歇上一口气,来了个不怎么受欢迎的,也是前来邀舞。 衍笙受宠若惊,没准备好以什么表情相待,更没伸出手去,只说:“萧老板,实在是意外!” 萧颂贤一派从容,好似忘了这个女人一直不招自己喜欢,说:“白小姐,赏个脸吧!” 她可不是为了他而来,不需要敷衍讨好:“萧老板一向不喜我这种‘不老实在家相夫教子、却热衷与男人争金夺银’的女人。” 明眸一扬,又说:“难道我不肯识趣些,远远躲着你,以免有任何行为失当之处,再添骂名。” 他粗放一笑:“什么人这么长舌,把萧某一句无心之言传到小姐的耳朵里。” 她似笑非笑:“这么说,真有这么回事,并非捏造?” 他抚平后脑的头发,目光移向一侧,窘笑着承认:“是有这么回事!” 她笑着说:“那么,我很不高兴,我拒绝你的邀请!” 他笑容一滞,盯着她无畏的笑脸发怔,过了一会儿,突然放声大笑,说:“好个白衍笙,我仿佛是今日才真正了解你,直来直往,有趣,有趣!”说着,不再勉强,跨着大步走开,只那浑厚话音仍在耳边环绕。 凌知彬将这一幕收在眼中,平白心里萌生好奇,前来凑个热闹,看看若是换成自己,会不会也惨遭拒绝,同行七八年,那也是缘分,这怨深,怨浅,全在这一试。 他形貌清矍,自有一股老式文人的风流,与人为好的言辞常挂在嘴边,时不时示示弱,和和泥,最佳老好人扮相,若非时有交手,还真让他蒙混过关。 不管披着什么样的皮,内里包藏的都是功利心。 他礼貌有加,衍笙同礼相待,将手放在他手心,浅笑眷眷:“凌老板,请!” 他倒是老实巴交,端着架式,身板僵直,面无表情,衍笙不敢迈腿,不敢扭腰,怕把他给弄折了,两人就这么拘着跳,下面关注着的人,都捂着嘴哧哧发笑。 衍笙言不由衷:“没想到凌老板舞跳的这么好。”她本意是想说,没想到你还会跳,比不会跳确实要好。 他得分神数步子,跟节拍,艰难地说:“还……还行吧。” 就听身后扑哧一声,不知何时,月明应邀,与邵思源组成了舞伴,这两人根本没放心思在跳舞上,专心关注的是衍笙这对。 月明在笑,一直笑,才不管那姓凌的难堪与否。 凌知彬有意无意,带着衍笙转到一边去,离惹不起的八小姐远些,再远些。衍笙心里好笑,面上不露半分。 邵思源渐生兴味,视线痴缠着衍笙的身段与笑容,不舍得移开,多想怀里的是她。 东方榉为了配合秘密行动,生生过砸了这个原本应该无比美好的夜晚,美人依在别人怀,一笑一颦却乱他心律,原本隔着那么远,她的笑声还能传过来。 这些肮脏无耻的中年男人,没一个有资格碰触那双滑润的手,柔韧的腰,没一个风仪堪与她匹配。 他遥遥望着,不知不觉接连灌下多杯酒,迷蒙间,醉意来袭,他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舞池那处的灯光,尤其迷离,笼在她身上,难以言喻的美好,就像置身星辉漫布的穹庐下,与光起舞,招引因巧遇她而变得轻盈透明的魂灵,他听不到任何声音,眼中唯有那一人,其他事物仿若都不存在。 他步伐不稳,许多人认出这是东方府的二少爷,自动自发为他让了条道。 衍笙计划中的第五个舞伴,也是最后一个,都是生意人,个顶个的狡猾,善察,看到东方榉这副神思不属的模样,哪有不明白的,几乎是迫不及待,双手奉上,将衍笙推送给他,似乎最后还谄媚地笑了一笑,那意思摆明就是:这下大好,送给东方二少一个大人情,以后大家就算是认识了。 东方榉上去就拨开他推在衍笙后背的手,继而抓住她的手腕,带出一个优美的旋转,曲风转变,舞步轻快。 世人认知从来如此,俊男美女组合,才不暴殄天物,厅里相继响起掌声。 衍笙一时有些惶惑,微扬起下巴,配合他的高度,凝视着他眼底流光,短暂的弥足深陷,还从来没人能蛊惑她,她意志坚定。 但今晚是那么不同,今晚她释放另一面,女人唯美的那一面,男人爱美色,她知道,但没想到效果超出她把控与想象,面对他们的追捧,连她也醉了,迷茫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一九章 暧昧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他真是善舞,出奇洒脱自如,掌控主动权,将她带离地面翩飞,重心全移覆向自已,还能拿捏出英俊至无可挑剔的神情。 她几乎不需使力,依着另一人飞翔的美妙,从来没有过,毋庸置疑,她喜欢这种感觉,着地的那刻,知要结束,喜欢变成欣赏糅合进力量的美。 因兴奋而致脸颊红热,掩饰不住眼中的神采,那般明显,怎么藏都藏不起来,索性就由它去,笑意四溅。 他身体本应该感到疲倦,舞了这么久,但,没有,觉察不到一丝一毫。 因她明朗的笑意,他心无浊念,也笑起来,胸腔起伏,低沉的,缓缓的,舒畅的,那笑声,极动听。 就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笑了许久,这般亲昵,忘记他们本是新识。 亲密无间地紧贴一起,身上无处不沾染他热烘烘的气息,腰、额、手,连脑袋也昏沉沉晕眩中。 眼睫轻颤,与他的交叠碰触,陷入恼人的心荡神驰,无言的沉醉,默默无觉啜饮他身上的酒香。 以为他是累着了,没有躲开,这么久,一个世纪了都,该歇过来了吧。 歇过来,时间对他来说远远不够,让她恢复理智,却足够了。 用尽十分努力,从陷落中回神,她记起身在何处,笑容渐渐敛去,掰开他仍冒着热气的手,提起衣裙,慌慌张张跑下台,无视众人追逐的目光,只身遁入夜色中。 人跑了,他还未回过味,如同玉树立在原处,让人以为,他真的只是一棵树,根系深植,不便移动。 他的沉溺与钟情便是那根系,自我禁锢在由她的影像形成的密林中,退出不舍,甘愿迷失心志,无意自拔。 魅力无限这点,无疑问,只可惜,他历史过往太不清白,追女人,只是玩兴,女友知己存有一大堆,到今天仍没个定性。 费了那么大功夫,才与莲姐姐结拜,万一二哥没有分寸,有负于她,那最后不好交待的始终是我。 想到这里,月明小跑着上前,意图切断他的念想,说:“二哥,你太沉不住气,吓着莲姐姐了,她与那些时常和你混在一起的女朋友可大不相同,据我了解,她最看不过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我好心劝你,不要有非分之想!” 他一听,薄有怒气,说:“公子哥?游手好闲?我是这类人吗?你还是不是我妹妹?” 月明被问的一瞪眼:“……”他也太理直气壮了,也不想想以往的行径,真是有够厚颜无耻。 他笑着走下舞台,脚步四平八稳,不似以前那样透着玩世的轻浮,头也不回一下,踩着地毯,沿着她逃跑时的路线,向外面走去,脸上始终蕴着淡淡欢喜。 月明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什么地方跟以往不同。 邵思源心里别提有多憋闷,在他看来,衍笙是个有见识有气度的女人,像方才那样的惊惶失措,恰说明她的心被拨动。 那东方府跋扈,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一个八小姐就够目中无人的了,再添个东方榉,那可是真正的祸害,结交朋友,也要擦亮眼睛不是。 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有责任提醒她:她的一只脚已经陷入泥沼。 月明忖度,也不知莲姐姐怎么看待二哥出格的行为,会不会生气了,还是看看她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舞厅重又热闹起来。 天色阴沉沉,夜色渐深,一口气跳了六支舞,回来倚在床上,才知道筋骨疲乏,一躺下来,便不想动弹了。 七巧为她卸下妆,摘去首饰,收起汗湿的礼服,打算次日去洗衣房清洗,又倒了杯水给她,嘱咐:“喝了那么多酒,睡前记得补杯水。” 她冲她无力地摆摆手:“知道了,先放那儿,一会儿再喝。” 七巧轻笑:“小姐,你这样子,真不像是累着了,更像是受了惊吓腿脚发软。”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与人发生暧昧,能不虚软吗。 她绵软无力地说:“我现在没有力气跟你开玩笑,你下去吧,让我好好歇会儿。”七巧笑着退出去。 她发觉脚疼,抬起一看,脚面与脚腕已红肿,隐隐发胀,脚底下磨出泡,惨不忍睹,碰一下就忍不住呼疼,双足本来玉魄色,纤巧不足一掌长,这下变得面目全非,不知明天还能不能走成路。 她小心翼翼轻轻揉捏,齿间直吸气:“痛,好痛!不跳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忽地听见有人敲门,她微侧身,手支在床上,垂下修长粉白小腿,用脚尖去够软缎便鞋,好不容易划拉到近前,踩进去,扶着床沿,踮着脚尖走了一步,受疼,腿本能地缩了一下,强撑着,一跛一跛地去开门。 门打开一条缝,见是邵思源,她有些意外,问:“怎么是你,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她换下礼服后,只换上宽松睡服,虽包裹的十分严实,但大半夜,穿成这样接待一个男士,还是显得有些失礼与别扭,她扶着门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 方才那个富丽夺目的妆容像是她偶然为之,现在面具摘下,重又变为真实,如同放纵回归理智,思源面对这张素净坦荡的面容,竟没来由有些局促与紧张,或许是他多虑,以她的眼光,怎么会辨识不出东方榉本性。 既然来了,还是说上几句:“我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她直截了当:“你说。” 他说:“我以朋友的立场劝你,别跟东方榉走太近,你不了解他,朋友贵在同心同德,显然,你们不是一路人。” 她诧异地张着嘴,半天才有所反应:“谢谢你特地跑这一趟来提醒我,你的好意我心领神会,真的,非常感谢,由衷的。” 他不自在地说:“他真的不适合你,他情债高筑,曾有女孩子为他寻死……” 看的出,他并不习惯私下说人是非。 拿明亮的眼睛盯着他,出言打断:“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慎重对待,你,还有其它事吗?”她向他友好地微笑。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二零章 求医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果然,她一点就透,且不会冤枉自己是出言诋毁的小人,他就知道,她冰雪聪明又雍容大度,紧张被她的微笑抚平,松了一口气,轻松地说:“没事了,你休息吧。” “你没事了,我有事,”月明蹬蹬蹬跑过来,戟指怒目道:“好你个邵思源,居然在背后说我二哥坏话!” “是坏话还是真话,你们东方家的所有人心里都有数!”思源义正词严。 月明怒不可遏,颈项都红了:“就算是真话,也轮不到你来说,你安的什么心!” 思源因着身高优势,从上俯视她的头顶,大嚷:“你说!我安的什么心!你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包括你在内!” 月明火冒三丈,捂住被震痛的耳朵,去推搡他:“你凭什么这么说!” 思源一急起来,什么也不顾,大掌钳制住她的手臂,猛地甩出去,月明一个趔趄,扑倒在一旁。 衍笙见他们越吵越烈,他高头马大,月明只有吃亏的份儿,便伸手去拦他。 她脚伤得不轻,本来就站不稳,也被他那一甩带在地上,便鞋掉了一只,她有意不站起来,只支起一手,腾出另一手去揉脚,两个人看见,果然不吵了。 “莲姐姐,摔疼没有,你的脚怎么肿成这样!”月明扑过来,方才争吵急出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思源也紧忙来扶她,被月明一把推开:“你安什么心,路人皆知!少献殷勤!” 被刺中心头软肉,他反驳不是,不反驳也不是:“你!” 衍笙由月明扶着艰难地站直,为免月明继续追究,催促他:“你走吧,快走吧!” 他望一眼她踮着不敢使力的脚,担心地说:“那我明日再来看你!”转过走廊,回了住处。 月明扶着她送回卧室,让她坐在床沿上,说:“莲姐姐,今晚我还是睡这儿吧,方便照应你。” 她伸出双手,握住她垂在身前的手腕,轻柔地说:“回去睡好不好?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晚上实在禁不住你横七竖八的睡相。” 月明有几分不好意思,笑着说:“那好吧。” 她又安慰说:“别把思源的话放在心上,他那是在气头上,口不择言!” 月明又紧张地解释:“关于我二哥,他的话有几分对,但并不全对,我二哥是招女人喜欢,但不能把所有错都推到他身上呀,有些人硬要贴上来也没办法,是不是!” 衍笙只好笑着,使劲儿点头:“我都明白,评判标准每个人各有不同,我会客观对待他今天的话,自己作判断,这下,可以放心去睡了吧?” 她乖巧地点头,说:“那就好,那我走了啊,”又在门后探出头来:“我可真要走了!” 衍笙笑着说:“快走吧你!不将人烦个透顶不罢休!” 她清灵的笑声,随着脚步渐渐去远,最后,传来客厅门碰上的声音。 衍笙起身,慢慢挪去外厅,将门反锁,又挪回来,躺在床上,想起这一幢幢接踵而来的事,有些好笑,过了片时,熄灭了台灯。 月明走到自已房门前,闻到一股浓郁的烟味,头撇向拐角暗处,果见有青色烟雾袅袅飘出来,这味儿,熟悉,把那钥匙挂在门上,她悄悄走过去,大叫一声:“喂!”狐疑地看着他:“二哥,真的是你,大半夜的,不去睡,在这儿干吗?” 他刚想开口,她堵他嘴道:“别给我说,是为了抽烟!哄低能儿还差不多!” 他讪讪道:“这不睡不着嘛,出来逛逛。” 她说:“鬼才相信,这么巧,正好逛到这儿来?你们男人一个比一个没出息!” 他顾而言他:“你哪来这么股子邪火!” 她说:“我困了,才不跟你在这儿瞎扯,明天一早还得去给莲姐姐买药。”掩口打个呵欠,转身就走:“我去睡了,拜拜!” 他紧忙拉住她:“她哪儿不舒服?”手上不由使了点劲儿。 她扯开他的手,撅嘴揉着手臂:“你放开,疼死我了,还不都是因为陪你们跳舞,两只脚肿的不像样子,还磨出水泡,以后几天,估计连走路都成问题。” 说完,不再理他怪异行迹,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他匆忙收起烟,飞奔下楼去,疾跑中,烟掉落下来,也没功夫捡。 一鼓作气跑到停车场,幸好,酒店有值夜的侍应,打开围栅,放他出行:“二少,这么晚,开着车去哪儿?这鬼天气,路可不好走!” 他没有心思回话,探出头只说了句:“留着门,我一会儿就回来!”摇上车窗,驶入细雨飘洒的黎明。 这省城的一切他都熟悉,离酒店最近的一家是个中医馆,这个时辰,只怕已经打烊了,借着雨雾中朦胧的灯光,他仔细分辨,穿过大街,拐进小巷。 这些偏信“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民间医生,隐匿市井深处,从不考虑会否给求医者带来不便,忽略他们的迂腐固执,实事求是的说,他们医术确实了得。 这家就是远近闻名的其中之一,他只能将车停在狭窄的巷口,步行进来,昏黄的迎门灯下,乌黑枣木铺板合得紧密严实,他大力擂着门:“紧急求医,快开门!” 雨水自屋檐瓦片上滑落,先是打湿他的头发,又顺着光滑的头发,流向眼眉,在彰显性格的嘴角稍作逗留,自髭须轻浅的下颌上滴落。 因着心急,双眸英气毕露,手都拍疼了,掌柜的才扣着衣襟上的盘扣匆匆赶来,卸下铺板,揉下老花眼睛,走近了,瞅瞅他,虽好梦被扰,也并不恼:“拿药还是出诊?” 他说:“拿药,脚肿了,磨出水泡!” 老医生边将他让进屋里,边问:“伤着筋骨了?” 他说:“那倒没有,只是磨伤了。” 老医生不由微恼:“这么点小毛病,大可以明天来,决不会误事,大半夜,又是下雨天,你自个儿折腾也就算了,捎带上我算怎么回事,可怜我一把老骨头,半夜被吓醒,以为土匪抄家来了!” 他好脾气得没有与这老医生计较,这类人,高技傍身,轻易得罪不得。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二一章 示弱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有家财万贯,他也不会给你面子特别优待。 除了恭敬还是恭敬,任他怎么嘟囔抱怨都别回嘴,就对了。 果然,他抱怨过后,心里舒畅了,立即戴上老花镜,迅速抽出药屉,递上一瓶药油,又负责地叮嘱:“让她格外小心些,不要将水泡挤破了,这药油可消炎止痛,另外这些草药,可泡脚用。” 将极大一包草药塞进他怀里,他连连致谢,躬身离开。 老医生的老花镜滑稽的悬在鼻尖,露出因年迈逐渐黯淡的眼睛,吊起眼皮,瞅着他的背影,说:“这年轻人不错,礼数周到!也有度量!” 天知道,只要买到东西,再难听的话他都可以当作没听到,这是第一次,他没有以权势胁迫人,只是,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衍笙的脚又疼又烫,脚腕像裂了一样,脚筋直跳,一阵紧似阵儿,跳一下,她就皱下眉心,很久也没能睡着,迷迷糊糊间,听到敲门声,以为听错。 半支起身子又仔细听了听,确有人在敲门,又想,会不会是别人的门,声响不大,不急不躁,好似很有耐心的样子,不给开就不放弃,直到给开为止。 衍笙拧亮台灯,趿上便鞋,脚似乎比先前更肿了,穿鞋时有点费劲儿,勉强进去大半,脚跟还裸在外面。 拖着脚走到客厅门后,敲门声还在有节奏的响起,没想到真是自己这扇门,趴在门上,小声问道:“谁?!”声音有一丝惊恐。 东方榉低声回道:“是我,知道你脚受伤了,我这里正好有药!”怕她多想,又加了一句:“你别害怕,把药放下,我就走!” 她迟疑着,只将门开了一条缝隙,他将手伸进来,提着一个鼓囊囊的纸包,那药包在半空中打着旋,衣袖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药却完好,她惊讶地拉开门:“你半夜跑出去现买的药?” 他立在门边,用细长手指拭净眉上的雨水,那落汤样子有些犯傻,与他洒脱的形象大相径庭,笑着道:“听说你伤的不轻,一定睡不安稳,虽然这个时辰晚了点,等上了药,没那么疼了,还来得及补个好觉。” 他淋了雨,秋夜寒凉,嘴唇已经青紫,浑身上下没一处干爽的地方,她心里过意不去,说:“好,这药我收下,你快回去换身衣服。” 他没有动,坚持说:“能不能先让我看看你的伤,毕竟我也有责任。” 她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稍侧身子,将脚暴露在灯光下。 这一细看,她自己也吃了一惊,比先前又肿了一圈,可真是触目惊心呢,她手里提着那包沉甸甸的药,满脸的惊愕,像是没预料到会变成这样,身形禁不住晃了一晃,怪不得方才走动更加吃力了。 他就势扶住她,不放心地说:“给你上了药再走,肿成这样,不能简单敷上就行,还得使力揉,才能化淤,再不处理,明天这脚就不是脚了。” 她顺口一句:“不是脚是什么。”边说边向沙发处移,走了没两步,疼得额上直冒冷汗,还险些跌倒。 他想也没想,拦腰抱起她,用脚踢上门,将寒风遮挡在外,取笑:“猪蹄啊!” 她本来握成拳,想推开他的胸膛,让他放下自己,一听见,改成捶打,说:“你的才是猪蹄!” 他大声笑着,眼中熠熠,凝视她的眼睛,只片刻,她就受不住那火热,抓着他的衣襟,不动声色将脸撇到一边去。 将她放在长沙发上,他半蹲在地上,把她脚上的便鞋轻轻取下来,后让她平躺,他坐在旁边,把她的脚放在膝上,拔开药酒的瓶塞。 他温言细语:“你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你可以喊疼,但是你再喊疼,也别指望我会中途停手。” 前半句明明很体贴,怎么说着说着,后半句变得很欠揍。 她想笑,但是肿胀的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脚一经他的手接触,笑容就变成了一副哭相。 他揉的可真卖力,她差一点就憋不住想要大哭,只好死命咬着唇,闷闷地低吭。 他手上不放松,怪笑着怂恿:“想叫就叫出来吧,憋着多难受啊!” 她好歹已是二十好几的人了,真的哭叫出来,那多丢脸。即使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背部的衣服已汗湿,她还是忍着。 他是成心要看她软弱娇柔的样子,往手上重倒些药油,换搓另一只脚,同样的痛苦尝二次,天哪,饶了她吧,真想一脚把他的手踢开。 双手紧紧攥着沙发绵垫,指尖抠进锦缎织理里,汗水滑进眼睛,鬓发,她像刚刚洗过脸,他看着她,渐渐有些发痴,不用分心手上的事,只依着惯性揉捏,柔声问:“受得住吗,要不我轻点?” 她闭紧嘴巴,委屈地摇摇头,却把眼泪也摇下来了。 他原是为了她好,才这么使力,但不知为什么,她心里就是觉着委屈,认为他下手狠,全不顾及她的感受,越是这么想,越忍不住要哭。 汗水里夹杂有泪水,他居然一眼就分辨出来,或许与她想到一处去了,下手太狠。 心里有些着慌,忙停下手,用没沾药酒的手背去拭她的眼角:“别哭,都怨我,下手不该这么重,你怎么不说,只要你肯示弱,我就会停手。”方才还鼓励她哭叫,不过转眼就忘了。 他拭泪的动作,渐渐舒缓,变成摩挲,自她的眼角沿鬓线而下,至下巴处,疼惜专注地凝视她面容,她本能贴近他柔软的手背,就那么美好地微侧着头,定格在无比温馨的时刻。 终究还是没忍住,哭了,她觉得难为情,好一会儿,低声说:“我困了!”明显是送客的意思。 他目光仍贯注在她脸上,只说:“好。” 起身,将她抱起,走进卧室,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掩上被褥,柔和灯光下她的面容,笼着羞怯顺和的光晕,眼睫一扬,看他一眼,又迅疾地垂下。 他呼吸沉重幽长,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盯着她看,很久很久,没有移动分毫,她躲闪着翻身侧卧,面向里面,不敢再看他。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二二章 不熟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他静默些时,说:“我用钥匙从外面把门锁上,你就不用下床反锁了,明天一早,我再来帮你把门打开。” 她没有说话,只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他关了台灯,脚步轻微走出房间,在卧室门外,又忽然回过头来,在黑暗中向她的方向凝望片刻。 经过那么暴力的揉搓,现在只剩下热烫麻木的感觉,反而奇迹般的不疼了,夜舞体力透支,乏意淹没了她,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天已亮。 晦暗的天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浮浮洇染一室,看不出是什么时辰,自打连降小雨,这看天辨时的法子就不管用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没人来喊门,七巧还没起身,那应当还早,一旦醒来,就再也睡不着,这习惯一直雷打不动。 屋子里的空气散发着寒凉,她坐起身先披了件衣服,自被下伸出脚看了看,还好,虽然短时间内没有明显好转,但至少没继续丑陋化发展,红肿仍很显眼,只没那么疼了,双脚木木的,像没长在身上一样。 下床穿上鞋,蹭去窗边“呼啦”一声撩起帘幔,打开一扇窗,没有心理准备,茫茫一片汹涌而来,如出岫浮云,瞬间将人吞没。 吸进的全是爽滑的湿气,有天地酝酿出的独特味道,泥土的芬芳,雨水的清寒,天空的洁净,糅合在一起的,那种味道。 好比美酒乍一开封,醇郁扑鼻而来,比之含入口腹,更令人迷醉回味。 闻香,有时,好过品嚼、占有,常使人欲罢不能、魂牵梦萦。 探出手,才发觉天空中还飘着似有若无的雨丝,落在掌心,像触须拂过微不可察,真是秋风秋雨恼煞人,下起来没完没了。 真不知是思维太发散还是着魔,一大清早,从湿气联想到酒香,大概是因为这几天滞留在此地,脚又伤成这样,不能跑不能跳,无事可做,脑子闲置的缘故,难免胡思乱想。 当听到卧室门响,惊得猛一回头,就见东方榉手里拿着钥匙,说:“我敲过门的,你没听见,我怕你出什么事,只好直接开门进来,”瞟向她脚下,又问:“好一点没有?” “好多了。”她说,声音轻忽的如同窗外微雨。 他向前几步:“再抹一次吧,敷药不间断,才好得快。”伸手去搀她。 她轻轻躲开:“我有丫头服侍,不敢再劳烦二少。”半垂眼眸,有意疏远。 “叫我榉!”他微俯首。 “我与二少不很熟,以后还是从众的好,称呼你二少吧。昨儿晚上,二少帮了我大忙,以后有机会衍笙必会报答。”没有一点情味,与那些日常来往千娇百媚的风致一比,乏味的紧。 就算昨晚那装扮与娇娆只为做戏,但有一刻,那么真实的喜悦,骗不了人,最后那一支舞结束刹那,笑容取代了久藏的忧郁,她的酣畅与快意,连傻瓜都看得出来,铁石心肠也被感染,现在冷人冷面所为哪般。 那一瞬间,她俘获了太多东西。 但,现在,她却不认账了。 人一旦清醒,真无情。 他气得不轻,压低声音问:“昨晚之后,你仍然认为我们不熟?” 她虚虚地一笑:“当然,二少是月明的哥哥,这点上来讲……” “别提月明,只说我跟你!”他极干脆地打断。 “我跟二少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直视他的眼睛,坚定地说:“二少,这就是我要说的,别无其它。” 这个女人,做事可真够绝情,始终是无欲无求的姿态,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展露摄人的风姿,他会把她错当成庵里修行的姑子。 深深的挫败感,一言半语就打击了人,他苦笑着摇头:“看来,是我了解你不够,这样,方才那番话你就当没有听过,你怎么对月明,就怎么对我,以后,我不会再乱说话。” 承认,是自己太心急,小心思没藏好,触到她的刺,激起她自我保护的本能,套上了冷硬的盔甲,她的防守可谓滴水不漏。 他束手无策,根本找不到地方下手,如果一意孤行,逼迫她,那连熟人也做不成,她是有意在一开始就扼杀他的痴心妄想吧。 偏她颖慧,独立,主意大,不像其他女人依着感觉行事,易讨好哄骗,死缠烂打这招只怕不凑效,他也不想用,太**份,尤其在她面前。 行为自觉收敛些,至少要有个男人的样子,不能太输给她那份气度,若遭到她的鄙夷,会要他半条命,所以才要谨言慎行。 他的变化太大了,自遇见她,仿佛一夕之间,上升到自省悔悟的程度,强势的女人果然会给男人压力,因正处于密恋阶段(不,是单恋),他乐在其中,没有怨言。 也会想起浪荡时的身无束缚,想,因个女人改变自己,是不是太没性格了,但从来没有这么确定,为了她,值得。 他昨天夜里回去,太兴奋没睡着,双手枕在脑下,望着天花板,想的尽是这些。 露出纯洁无比的笑容,心无歪念搀起她的手,温和地说:“别站这么久,医生说,脚上的水泡不能再磨破了,会发炎的。”扶着她去了客厅。 将沙发上的药油收起来,放在长几上,刚扶着她坐下,听到门响,衍笙不由瞟他一眼,神色不安:让人看见他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只怕会产生误会。 “就说我一大早是送药来的!”他竟读懂了她的不安,还贡献出一个合理的说法。 她默默认同,高声道:“请进!” 思源推开门,提着一包药正要进来,突然看见沙发上坐着东方榉,脚步就觉得滞重,拿不出好脸色示人,走过去,一松手,药包落在长几上,极沉闷的一声响。 他十分生气,明明给过她劝告,不要与东方榉走得太近,一大清早,又见到两人坐在一起,也不避嫌,怎么能不恼。 从没人敢给他脸子瞧,东方榉不由纳闷,没跟眼前这个男人有过节啊,怎么,怎么看都不顺眼。 为了她的清誉,还是开金口解释了一句:“听说她脚伤的很严重,我赶早来送药。”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二三章 送药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思源压根没理睬他,转向衍笙,关切地问:“还疼吗?” “无大碍。”她答,少言少语,面对他们这两个一天前,还很陌生的人,真的不知该说什么。 思源笑着说:“那就好,你要格外小心,不要将水泡挤破了,这药油可消炎止痛,另外这些草药,可泡脚用。” 东方榉觉得这话耳熟,能不熟吗,分明是那老医生的原话,寻思的间当,又有人敲门,他大声说:“进来!” 月明站在门外,手上一包药还在晃悠,一脸惊诧,看看两个男人,看看衍笙的神色,再看看长几上那两大包草药,心说:“来晚一步!这两个心怀不轨的臭男人,手脚挺快的啊!” 扮了个调皮的鬼脸,跳跃着上前,长沙发有些挤,她硬塞进去,非贴着衍笙坐,将思源挤到一边去。 思源推她一下,不忿地挪开,她抛给他一个大白眼,转而笑着对衍笙说:“莲姐姐,这药我送晚了,不如,我再给你讲个笑话吧,”她鬼笑着,装模作样地说:“这个笑话说久不久,就是今天刚刚发生,说远不远,就发生在你我身边。” 三个人聚精会神等着她说,她偏偏说些废话,衍笙笑道:“赶紧的,进入正题!” 她方说:“别急嘛,这不是书上现成的,让我润色润色。说来呢,也是跟药有关,莲姐姐,你不熟悉这儿,不知道,我们这儿,附近呢有条街叫清风街,清风街北头,又有条斜巷穿过,我们呀,管叫它碧罗巷,这碧罗巷本是条再普通不过的巷子,但因那里有个术德双馨的中医馆,而变得远近驰名起来。” 停顿下来,瞟瞟东方榉与思源的神色,他们两人果然同时看向她,表情怪异:想不明白,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提到自己去过的地方。 月明接着说道:“这名回春堂的中医馆有个老中医,最是个有脾气的,我今儿一进他的门,说了你的病情,你猜怎么着?”她杏眼圆睁问衍笙。 衍笙被激起好奇心,问:“怎么?” 月明一撇嘴,学腔拿调:“那老中医将我训斥一顿,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忒得随心所欲,不知体谅人,昨儿大半夜,有人跟讨债似得,来砸门,年纪大了,睡不上几个时辰,就是这样,也不让人安生,今儿一大早,又被一人吵醒,刚把他打发走,你又来了,你们三个人说的病症还都一模一样,你们是存心跟我老头子开玩笑是不是,这不长几个时辰,被你们整的是老眼昏花!’” 说着,不由前仰后合,用手背掩口道:“刚才我才知道,另两个是谁!” 听到这儿,衍笙拿起长几上的三瓶药油看过标示,可不是,一模一样,回春堂出品。 气氛陡然轻松,思源也忘记了昨晚刚与月明吵了一大架,跟着笑起来,心说,看来,他们兄妹偶尔也有不惹人厌的时候。 七巧老远就听到房间的笑声,直接打开门走进来:“一大早的,这么热闹,发生什么事?” 思源忙说:“你来的正好,你家小姐脚磨破了,快来给她上药!”说完,起身,让出地方。 东方榉与月明也让到一边,七巧远远地只看了一眼,就惊叫道:“是昨天跳舞磨的吗,看我多粗心,竟没有发现,小姐,你怎么忍着不说!” 她当时慌里慌张逃出来,脑子正不清醒,哪有感觉,说:“你走了我才发现。” 七巧看到几上有药油,随手打开一瓶:“连琪姐姐要在,必会数落我没用心照顾你,还好有这药油,”又望向立着的三人,说:“这药是你们买来的吧,七巧谢谢你们待我家小姐这么贴心!” 东方榉玩笑说:“连丫头调教的也这么会说话!” “若论会说话,什么人及得上二少你呢,你不就是凭着一张嘴,将城中淑媛哄得团团转!”思源轻蔑一嗤,就会甜言蜜语唬弄无知少女。 “我什么时候招惹过你?我怎么没一点印象。”东方榉眸光立时阴恻恻的。 为了给心仪的人留下好印象才没有发怒,要照往常,谁敢对他冷言冷语,先吃一通拳头,还要看他是否解气,不解气,花样百出,再加好一顿羞辱,直到解气为止。 衍笙实在看不得两个男人在她面前争风吃醋,互相贬损,冷静地说:“思源,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这么跟二少说话。自你们提药进来那刻起,我决定一视同仁,决不厚此薄彼。” “你还真把他当朋友啊?”思源气愤,脸色乌青:“我没那么大度量容他,我读的书少,但远小人亲君子这点,我懂,让我与他为俉,我做不到!”说完,头也不回,走了。 衍笙不由暗暗摇头,这样耿直的性子,只会得罪人,明知得罪了人,还一点都不在乎,让人不得不敬,当然也担心他。 到最后,还得替他说好话:“二少,你看,他就是这样的脾气,敢当着你的面说,说明他坦荡正直,在我看来,结交为友,化解偏见,总比多个敌人强。即便做不成朋友,二少宽宏,容着他,对你也没坏处。” 月明快言快语:“也不知他是不是吃错药,专跟东方府过不去,莲姐姐,你何苦为他说好话,他木头疙瘩一个,根本不知好歹,领你的情才怪。” 东方榉难得大度,爽快地说:“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你放心吧。” 七巧见他们说话暂告一段落,就将药油倒在手心,直接按压到衍笙脚上揉搓,连个预告也没打,骇得她一缩腿,大叫一声:“啊!” “疼啊?”七巧心疼地问,不敢再下手,说:“好吧,我尽量轻点!” 哪里是疼,分明是被东方榉吓怕了。 看他一个劲儿窃笑,月明倍感诡异,问:“二哥,你笑什么?” 东方榉说:“没什么,想起猪蹄。” 月明兴致勃勃道:“啊!你是指林妈做的汕阳椒盐猪蹄?我也想,回去就让她做给咱们吃,莲姐姐,到时,你尝一下,就知道有多香,三个月不吃,做梦都想。”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二四章 病态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东方榉愈加过分,笑得腰都直不起来,衍笙懊恼地睇着他:拿她残了的脚开玩笑,好玩儿吗,这人果真恶趣味。 乐不可支的样子,实在令人讨厌,不由呲着牙,冷下脸,对他“呵呵”假笑两声,不经意流露出促狭与顽皮,让人见而发笑,反倒有趣。 月明看这两人在自个儿面前眉来眼去,又开心,又莫名其妙。 看来,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相处的挺融洽,二哥也没那么疯癫,行为至今为止尚算得上正常,只要他不冒犯莲姐姐,就由他玩闹,无妨。 东方榉并非只是取笑她,他欢欣,是因为与她共有了外人不知的私密,他的一言一笑,只她听得懂,是与她共度的时光中,需要好好珍藏的第一幕,一个好的开始,他期待以后还有更多机会与她独处,所以才喜不自胜。 乐也乐过了,衍笙问:“城门那儿都布置好了吗?” “已经布置妥当,南北东西四门,都有兵把守,只要酒车打那儿经过,都会记入档案。”东方榉摩拳擦掌地说。 “我的戏已经唱完,余下就看你们的了。”目光在他们兄妹脸上扫过。 “你就安心养伤吧,有我和二哥在,管叫某些人跪地求饶。”月明豪气干云,口吻似个女侠。 东方榉频频点她额头:“光说不练!口气怪大,还不快走,办正事去!” 月明抚平额上刘海儿,说:“不使这么大劲儿,会死啊,下次再点我,我就告诉妈去,都被你点傻了。” “再傻点,那更好,省得这样半疯不傻,一根筋,比牛还犟,比麻绳还拧巴。”东方榉坏笑。 两兄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月明笑着拍打他:“你说谁比牛还犟,比麻绳还拧巴,”穷追不舍:“有种,你别跑啊!” 东方榉左闪右躲,眼见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奋力去够,偏又抓不着,她真是好拗的个性,追不到决不肯罢休似得,夺门而出,就是不放过他。 主仆俩收回目光,七巧笑着说:“小姐,我怎么觉着那八小姐,这儿有点问题!” 用手指指脑瓜,又说:“你说她聪明,她认准一个死理儿,解不开似得;你要说她傻吧,你看,她那双眼睛,又明又亮,怎么看怎么不像,真是让人想不通!” 七巧这是第一次见到月明,就发现症结,衍笙与她相交多面,怎么会看不出来,其实心里早存着大疑惑。 按理说,以她在东方府年纪最小又最受宠的嫡出地位,要什么有什么,姊妹一大群,当无忧无虑,心性乐天开朗,怎么会对人有这样强烈的依附癖,强烈到有些――病态。 想的正入神,七巧猛一下手揉搓,疼得她一哆嗦,说:“你轻点!” “不使劲儿揉不管用,小姐,你忍忍就好!”七巧毫不留情。 她脸都撮到一块去了,哼哼唧唧:“真的很疼!” “好,我轻点,你看,我真的没使多大劲儿!”嘴上虽这样说,事实上,下的力一点都没打折扣。 谁说没读过书的人不懂心理安抚术,心里暗骂:阳奉阴违的丫头,虽疼得直磨牙,终知是为她好,还是感激的。 月明终于得手,拽住了东方榉,擂了他几下,他护着胸,装模作样咳了几声,苦着一张脸:“我受了 内伤,伤心啊我,平日我待你那么好,你就这么着以怨报德?你愧不愧疚!” 若不是有意停下让她打来出气,铁定连他尾巴也摸不着,心中有数他疼自己,月明露出皓齿:“谁让你在莲姐姐面前说我傻,还说我拧巴,好不容易立起的大好形象全被你毁啦。” “明明是你自个儿毁了……”这丫头比他还擅长死缠烂打。 她扯住他外套:“就是你毁的,就是你毁的!” 他哀呼:我可怜的袖子啊!翻下眼睛,说:“好,是我毁的,是我毁的,你放心,你这么聪明,长得又好看,人见人爱,你的莲姐姐不会真当你傻!” 撑开她双手,又说:“看看,我东方榉的妹妹,从头到脚都美不可言,哪里有一点不灵光的样子!” 她笑逐颜开:“这还差不多!以后不准再在人前说我傻!” 看着妹妹的笑,他眼里忽地有些酸涩:“好,不再说,再说错话,就罚我回家吃球球碗里的!” “哈哈!”她捧腹大笑,“人家球球才不乐意呢,都让你吃了,它吃什么!” 见她真心开怀,不再追究他一时口误,才说起其它事:“你一会儿要去林世伯那里?” “嗯!”月明点头。 “你知道逸鹤回国了吗,过几日,你生日宴,让林世伯带上他一起来,你们自小一起长大,他没少维护你,你就不想看看,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东方榉笑着说。 “他有什么好看的!”她羞涩地扭过脸去,捏弄手指。 “口是心非!那我不管了,你看着办!”说完,昂起下巴,大步走开。 身为东方府八小姐,出身自然非一般名门女可比,这个八妹,外表看来富贵美丽,会有多少人真正关心她的畏惧与遭遇。 龌龊可不分贫富,只要是人心不轨处就会有它滋生。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但愿永远没人知道,给她一份幸福与安宁,弥补创伤。 东方榉在心里默默地祝祷,但愿,但愿逸鹤足够包容,能够接受现在的八妹。 他走下楼梯,与贴身随从竹芋迎面相遇,竹芋手里拿着把伞,还往下滴着雨水,说:“二少爷,我正要上去找你呢,方才家里来电话,说是有贵客到,让你立马回去一趟。” 东方榉蹙眉,说:“就说我这里有重要的事忙,一时脱不开身,大少爷不是在家呢,有他接待,还不行,非让我回去干吗?”又扶住栏杆,停下脚步,问:“都是些什么人?” 竹芋讪笑道:“二少爷,老爷点名让你接待。听说是太太的旧识,安排儿女来拜见,现已在府里住下,就等您回去呢。”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二五章 色诱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既已住下,这么着急催我做什么,你先去回话,就说等几日我跟八小姐一起回去,再不要派人来烦我。”甩袖就走。 “二少爷,跟他兄长一起来的那位小姐,有你从没见过的美貌。”竹芋使出绝杀技,据以往经验推断,出招必中。 “我见过多少貌美的,你都知道?就算她是天仙,也得等我办完事,再召见!”说完,一级级阶梯向下走,神态舒泰自在。 “以前一接到差事,不都愁眉不展?这次什么差,这么开心,怪事,”竹芋咕哝:“哎,色诱居然失败,破天荒头一次!”垂头丧气地回去复命。 东方榉站在酒店门口,将伞立放在大理石柱旁,自银质烟盒里取出一支烟,衔在嘴里,划着火柴,蓝莹莹的火苗在秋风中跳跃,他微合修长十指护着,像捧着一个小小太阳,烟丝渐渐烧红,一缕烟香未及飘起,便被吹散。 竹芋见他这个样子,分明是在等人,叫了声:“二少爷,我走了!”并不敢上前打扰以免被骂。 他闻声也只扬了下脸,示意竹芋走人,并没正眼看他,低下头掸了掸哔叽服上的烟灰,望向雨雾浓翳长路那端,路面存了少许水,行人寥落,皆打着伞从眼前来来往往,衣摆裤边大多淋湿。 偶尔有人力车支着篷,响着铃狼狈驶过,只有汽车从容,水洗过的壳,锃明如上过油。 一辆车在酒店侧旁停下,卫黥一走下来,便撑起伞,小跑着来接他:“二少,让你久等,天公不作美,郊野可没这里干净,只怕那儿,已遍地泥泞下不去脚,你确定要跟我一块儿去巡城门?” 东方榉扔掉烟蒂,抬起皮鞋碾灭,说:“去,这事儿,非同小可,得我亲自出马才行。”非同小可,亏他说得出来,无非幻想以此打动美人心。 卫黥无奈一笑,护着他上了车,替他关上门,小跑至另一边,方合起伞,钻进去,与他并肩坐在后面,命令属下开车。 车向城南驶去,离市区渐远,路况越来越差,车仍突突的,超速行驶,上下左右的颠簸,几乎把人给抛起来,他一晚上没睡,今早,怕误事,连早饭也没吃,胃里空荡荡,再这么一颠,别提烧得多难受。 卫黥见他受刑似得,安抚说:“我说不让你跟来吧。” 东方榉眉头紧锁:“没事!到地儿喝点热水压压就好了。” 又颠了半小时,弓身下了车,差点干呕出来,他日常的吃用住行,都是家里最好的,平常家里的车夫,开车稍失稳当,他就发火,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罪,这些当兵的,简直莽卤无敌,他连骂人也没力气。 南门处已横起木栅栏,几名官兵正荷枪立在城门洞下,盘查来往车辆。卫黥一招手,有一小兵挎着长枪迈着军步小跑过来,行了个军礼:“卫队,请吩咐!” “去,给二少弄点热水来,有吃的更好!”卫黥下令。 这些兵得在这儿驻守至少五天,因此在城楼上有开火做饭,弄些热水热饭,难不住他们,不一会儿,便送过来了。 东方榉看那瓷盘里白馒头底下黑黢黢的,貌似是菜,更像猫食,直反胃,只就着茶缸子抿了几口热水作罢。 卫黥看他捏着那茶缸把儿,嫌恶地就着喝水,扶正军帽,在一旁偷偷地笑,又怕他瞧见,转身走开两步,眯起眼,向城门处的兵吆喝:“查仔细了,只要是酒车都记下来,一个也别漏喽!” 还早,又下着雨,往来的车辆并不多,那两兵刷地行了个军礼。 放下水,卫黥为他打着伞,在此地监督了一个时辰,秩序井然,未见有兵懈怠,两人才又坐上车,转巡他处。 月明像只欢快的雪雀,飞进盛隆门富丽堂皇的董事室,在墨皮沙发上落座。 林伯熙秘书吴芙端来茶水,放在茶几上,说:“八小姐,请!管理层正在开会,董事让我在这儿等你!有什么事,你尽可以问我。” “也没什么,那五个人,他们可有新情况?”月明端起茶杯来饮。 “今天的邀请已发出,上午安排他们听戏,下午赌牌,若有人去不了,必会前来找我婉拒,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放心好了,董事长特意交待,你这件事儿,不能出一点差错,我明白的。”她语气郑重利落。 月明笑着说:“首席秘书亲自过问,我哪会不放心。我是有其它事来找林世伯。” “是月明吗?”林伯熙年逾五十,精神矍铄,略发福,能与东方府交好,自然非等闲之辈。 在这繁华之地立足已属不易,遑论闯出一方天地了,他是个手腕强硬的商人,吞吃金钱的本性,形同美洲蝙蝠嗜血,只要对已有利,可以问敌叫爹,反之,若是亲爹挡了他的财路,弑父当机立决。 就是这么个内里狠决,唯利是图的人,偏偏长了副骗死人不偿命的良善样儿。 月明甜甜叫了声:“伯父!” 他慈眉善目,说:“哟,见了我这么高兴,”将手里的公文交给吴芙,又说:“又有什么要求,说吧!”任她予取予求,让人听着好不大方。 “林伯父,你最坏了,难道人家来,一定是求你办事的吗!”她撅起小嘴。 “怎么,这次不是?”他意外地耸眉。 “当然不是!”她笑嘻嘻地说:“听说,逸鹤哥从英国回来啦。” “嗯。”不管谁提这个儿子,他都这副死了亲娘的表情,想他林伯熙,商场硝烟中身经百战,让多少人闻风丧胆,生出的儿子,偏是个懦弱种,出国学个什么雕塑艺术,有个屁用。 “也让逸鹤哥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吧,二哥说好几年不见,想看他长什么样。”这女孩实在可爱,明明自个儿想看人家模样,却推到她二哥头上。 “让他去,成日看他窝在家里,摆弄什么大卫、沉思者,我正火大,眼不见心净,留他多玩儿几日,让我顺顺气,才准他回。”他气恼地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二六章 夺爱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太好了!”月明欢悦。 两个人表情各占一个极端,对比之下那叫一个精彩! 临去,她一眼相中厅里摆放一株茶梅,弯下身端详半晌花,林伯熙看她那恋恋不舍的眼神,暗呼一声 不好,急得闭起眼睛叹了口气:“咳(hai)!这下算完!”。 果然,当她再直起身时,直白地说:“这花儿开的好,我能搬走么?” 连吴芙也忍俊不禁,掩嘴窃笑:这八小姐,真有趣,不管看上什么都想要讨来据为已有,全不知那是别人爱着的东西,给了她会割心。 林伯熙精神急遽紧张,奋力想对策,抚一把茶梅浓绿似墨的叶子,说:“你可会养?养花养草是精细活儿,只怕你个小姑娘家没耐心,若养死了,伯伯会心疼,你要别的什么,我都允你,放过它吧!” 她玉手一指:“我就要它,我只要它!”愈是在意,她愈要得到手。 林伯熙在这方面吃过多次亏,不敢太逆着她的意思,用商量的口气说:“不如这样,你住这儿的几天,你养,等你回家那日,再交还给我,如何?” 她转着眼珠想了一想,点头应道:“好!这还差不多!” “呆会儿我派人给你送到房里去,你回吧!”林伯熙不舍地说,不舍的是花,绝对不是她。 “送到我莲姐姐的屋里去,现在她整日对着空房子,实在无趣,我跟这花一起去陪她!”她一派纯真。 “小祖宗,你惯会折磨你伯伯我,去讨好她人,哪一日,你才能小良心发现,对我有对外人一半的好,也不枉我事事顺你意!” 她痴傻劲儿上来,直言不讳地说:“只要我爸爸他领你的情,我领不领情,又有什么关系,没我那手眼通天的老爸,我在你眼里,其实什么都不是,我说的对不对,林世伯?” 林伯熙脸色一肃,速又恢复一贯的伪善:“世侄女,你人小,没经过什么风浪,要在这世上存活,还要活得比别人好,那就得抱团儿取暖,互惠互利,人太有棱角,嘴上占了便宜,那其它地方必然吃亏啊!有些话,彼此心里有数就行,说出来,太伤感情。” “正因我小,未经过风浪,没被同化,说出的句句才是真话,活的真实无欺,又有什么不好?这正是我想说的,与我这样的人交往,不需耍心机,世伯不觉得分外轻松自在么?逸鹤哥同我一样,是个真实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在你面前从不掩饰什么,你也要对他宽容些才好,你们一定会合得来。” 说她痴傻,有时,说起话来听着又极有道理,林伯熙默默半晌,说:“你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他来劝我?你这孩子,三言两语,还真说动了我,好,我答应你,尽量去弥合我们的父子关系。” “那我走了!”她蹦跳着离开,心情看似不错。 林伯熙望着她身影,轻声嘀咕:“给我那傻儿子做媳妇儿挺合适!” 又吩咐吴芙:“找俩儿人,把花儿给抬下去。” 月明急不可待去了衍笙房间,衍笙正吃早餐,见她来了,说:“吃了没,没吃一起吃。” 月明说:“吃过了。刚从林世伯那儿出来,我有份儿礼物送你。” “刚送过药,又要送什么?你时时刻刻都这么精神,总是冒出些鬼主意。”喝光杯里的牛奶,示意七巧撤走杯碟。 “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不过应景罢了,天阴成这样,你又出不去,让眼睛看点新鲜色彩,心情也会跟着好。”她笑着说。 “究竟是什么?”衍笙看她神鬼鬼的,仍保留着小女孩才会有的爱玩天性,又这样体贴,不觉也有些期待。 七巧送杯碟出去,在门口被堵住,只好回身,放在客厅长几上,又向里面通报了一声:“小姐,是一株茶梅,开得极好!” 衍笙本倚在床上,这一听,不由得倾身向外张望,月明则嚷嚷着:“放到里屋来!” 那两名侍应费力搬进去,吴芙也跟来了,连连提醒:“小心,别碰到门框,对,向左一点点,好,慢慢的……” 看见衍笙,又问候说:“白小姐好,我是林董的秘书,林董嘱咐,若您有什么需要,尽管提,白小姐是自己人!” 林伯熙果然两面三刀,刚在月明面前还说,别人是外人,这么快转了风向。 劳驾首席秘书,只为送盆花,月明这丫头行趾,真令人无语凝咽。 衍笙看一眼那花,那古朴不菲的盆,花枝层次分明,明显常作修剪,便大致明了这花原本摆在何处,经何人之手侍弄,想又是月明强要来的。 温婉笑道:“代我谢谢林董,因我之故,霸占他的心爱之物,大为不妥吧?” 吴芙骤然一惊,审视打量她,这白小姐果非一般女子,不过一眼,便猜出原委了么,既敬且服地说:“白小姐心思细致,必会悉心照料,代管几日,或有助它花开红艳也未可知!” 因都是女人,衍笙与她闲聊起来:“说起来,我有个朋友也是个惜花懂花的,她与丈夫在乡下辟了块地方,专事弄花,供给富户商企,即便寒瑟冬日,那儿也有许多样的花吐露芬芳,是个自在处。” 吴芙说:“这花也是直接从花田运来的,酒店里一年四季缺不得花草,与花商定的都是长期合同。” “若我猜得不错,那花商是个女人,名珠兰。”衍笙笑道。 吴芙大吃一惊:“白小姐,你的猜功练得也太出神入化,只是看一眼花,连它的主人也猜得出来?” “她植的茶梅与别处的有极大区别,这种复色花其它地方没有,只有她有这个能耐养出来。”她笃定地说。 “确实是这样。没想到兜兜转转,相互间都是认识的。”吴芙说。 正说着话,七巧突然来报,说:“小姐,门外有人找吴秘书,说有要事!” 吴秘书紧忙起身,说:“失陪!”走到门外,见是自己的助手,就问:“是不是有情况?”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二七章 反噬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助手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急忙返身回屋,对月明说:“八小姐,你让我盯着的那五人,有一人推掉了邀请,是闵钟。” 衍笙对一旁的七巧说:“去,通知岷之,跟着他!” 七巧应声而去。 月明像闻到猎物的味道,兴奋地说:“终于出洞了!” 岷之得到消息,就隐在暗处守着,在酒店的大堂里以看报纸做掩护,专心留意门口处的动静,忽听专事迎来送往的侍应高声说:“闵老板,请!”就见那侍应为闵钟拉开了玻璃门。 闵钟戴上黑边帽,手里拎着根文明杖,半低着头向外走,后面跟着一个贴身随从。 随从去取车,他在廊下等,一双阴隼的胡仁眼盯着眼前的地面,拄着文明杖,笃一声笃一声杵着坚硬的大理石,等得似乎很不耐烦。 待到车来,没待随从下车撑伞,径自跨进雨中,自个儿打开后车门坐进车厢,居中而坐,面无表情地说:“去庭芳苑!”而后靠向椅背闭目养神。 车平稳行驶,随从时不时关注后视镜,间或看一眼他,从城中心到城西的庭芳苑,不近,为了省时,随从自作主张绕了近路。 只是途经略显拥塞的生鲜市场,虽然天还在下雨,但各小商贩,仍撑着硕大的胶油伞在招揽生意。 空间十分狭小,行人纷纷躲避汽车溅起的雨水,车得以顺利通过,这样鱼蛇混杂藏污纳垢市井之地,汽车并不多见,众人像看怪物似得盯着这庞然大物,频频回头。 正因为汽车少见,随从才发现后面若隐若现的一辆车,自他们离了酒店,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本不想打扰后面面色清静的主子,但随从第一次经历被跟踪的事儿,一时有些慌神儿,打着方向盘的手也乱了分寸,声音发紧:“老……老爷,有一辆车在后头跟着咱们,不知是干什么的。” 闵钟倏地睁大眼睛,回头向后面望去,隼一样阴冷地目光放远,双眼眯合,那不过是辆再寻常没有的汽车,开车的人看不分明,他只是个生意人,得罪了人,常有,不稀奇,跟踪?有必要吗,自己又不是去办什么机密的事。 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受谁的指使,他突然有了探究的好奇。 见路经毒蝎摊位,不怀好意地笑着让随从停车,他独个儿留在车上,又对随从低声交代几句。 他们的车一停,这道儿铁定被堵,行不通畅,若后面那车没鬼,必然按喇叭催促他们前行,若不按…… 后面车里的两人果然慌了,其中一人说:“怎么办,还跟不跟?” 另一人说:“到这地儿,跟不跟都得往前走,堵在这儿,不吭气,不心急,不明摆着被人怀疑吗?” 头一人只好继续往前开,眼见离前头的车越来越近,另一人又说:“按喇叭,我有种感觉,咱们露馅了!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喇叭响了两声,两车离得越来越近,前面的车仍纹丝不动,他们能非常清晰地看到闵钟的后脑勺。 又按了一通喇叭,依然不见动静,车里的两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前面起什么猫腻。 随从在其中一个摊子的簸箕里捏起一只毒蝎子,对那老实巴交的摊主说:“老板,给个价!”口气敷衍,目光瞟着后面那辆车。 开着车来买他的蝎子,这次遇上大财神了,小摊主点头哈腰,一副供他为爷的巴结相:“五……”第一个字还没来得及吐出口,眼窝突然挨了一闷拳,他眨巴着眼,差些哭出来:“你为什么打我?” 以为遇到财神,没成想是个阎罗,随从怪声大叫:“你还敢说,我好心好意送生意给你,你耍什么刁,别人要你一点,你给那么好的价,我要这么多,你趁机抬价,想宰你爷爷是吧?打你都是轻的!” “我什么时候抬价了?”那摊主捂着半边脸说。 旁边立马有人趁机拉客:“我家的价实在,童叟无欺,买我家的吧!” “买我家的,我们专供大饭店大药材商!”有人干脆来拽他。 他一挥袖,将面前的簸箕掀翻在地,那摊主也顾不上捂脸了,上来就想跟他拼命,人顿时四处乱窜,场面混乱不堪。 见局面失控,后车里的人摇下车窗,嘴里像填了个大鸭蛋,维护治安的职业习惯一上来,把跟人的正事全忘光了,打开车门就冲过去,一边大叫:“都别乱跑,找工具,逮蝎子,你们以这为生的都跑光,其他人怎么办?”一副官爷的大嗓门,习惯性以为手里拿着擎棒,一臂伸展前指,只镇住了一小部分人。 那倒霉的摊主紧抓随从不放,要的就是这效果,随从憋了一口气甩开他,又顺手抄起一簸箕的毒蝎子,泼洒出去。 那摊主险险躲过,两个便衣官差顿时傻眼,那可是劈头盖脸,护身上哪一处都来不及啊,连蹦带跳,筛糠一样左抖右扭,待扑拉掉,人早已面目全毁。 趁他们自顾不暇,闵钟那车一溜烟跑了,主仆两人在车内拍手称快,乐以忘形! 两个便衣疼得是呲牙咧嘴,一边让旁边的邻居帮着逮蝎子,一边将那摊主招到身边,捂着腮问他:“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 摊主照实说了原委,两个便衣恍然大悟,气得其中一个破口大骂:“看来是被他们识破了,才演了这么一出,奶奶的,敢来捉弄老子,最好别落在我手心,否则有他好看!” 摊主说:“还是先看伤要紧,我这儿虽备有外敷的药,但你们伤的不是地方,也太严重,还是赶紧去找西医打两针吧。” 两个人不敢再多耽误,上车,直接奔去就近的医院。 闵钟手搭在窗上,轻敲着玻璃,晃着头,哼着小曲,洋洋得意。 随从回了下头,谄媚地说:“那两人敢打老爷的主意算他们倒霉,这会儿估计躺医院里去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头。” 闵钟撇着嘴,抠抠指甲,噗地吹一口气,说:“管他们是什么来头,招惹我的,都不会有好下场!今年来这趟还真是热闹!没白来!”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二八章 艳酒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随从说:“老爷,是谁派来的,你心里可有眉目了吧?” “谁派来的不难猜。”话止于此,狐精似的,双眼放光。 车停在庭芳苑外,随从下车,撑开伞,小跑着过来,打开后面的车门,扶着门把手。 先出来的是文明杖,抵在遍布小水洼的地上,一双皮鞋擦得光亮无比,啪地落地,激起细碎的小水花。 闵钟挺直平板样儿的背脊,微仰头瞻仰那脂粉地,每个汗毛孔都汩汩往外冒着欲求,一双眼睛已憋红了。 紧走几步,跨上台阶,不防被那高门槛绊住,当即撂了一个大筋头。 随从想笑不敢笑,憋得实在难受,搀他起来时还拼命向一边扭着脸。 他自己摔的,却迁怒于别人,气冲冲地说:“去把车上那瓶酒拿来,怎么不长记性!” 随从只好撒手,去车后拿来瓶酒递给他。 他死死盯着那瓶酒,打发随从,说:“你车里呆着去,今儿晚上我要好好乐一乐!” 他提着瓶酒大模大样迈进庭芳苑,老鸨一眼看见他,紧忙上来招呼:“我还以为眼花了,原来真是闵老板,你可有些日子没来照应了,我们庭芳姑娘是日也盼,夜也盼,人眼看着瘦了几十斤!那腰是愈发的细了!”说毕,巾子往他脸上一拂。 他嫌恶地避开去,说:“你可真会睁眼说瞎话,她原本也就几十斤,经你这老嘴一诌,那岂不是瘦得没有人形了。” 老鸨卖+笑出身,个个儿修炼成精的,一点不恼,仍是笑脸相对:“不信,你自个儿去摸摸!”说完,用巾子掩起嘴笑得花枝乱颤。 烟花地,淫+语浪声那最平常,有几人禁得住,何况是专门来寻+欢的,不就冲这个来的吗。 闵钟不想与她纠缠,向楼上望去:“庭芳呢,是不是正在接客?”边说边向上走。 老鸨扶着楼梯紧随,叨叨不停:“哪有啊,您既将她包下,给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让别人来碰她一手指头。”却心说,若她耐不住寂寞,主动去接的其他客,也不能怪我。 自听到汽车响,他进门摔个嘴啃泥时,她早打发人把庭芳房里的客轰出去了。 将他亲送上楼,一见着庭芳,他就凑上嘴去。 庭芳薄衣宽解,柔情万种,上去一手拨开他的大嘴巴,嗲声说了句:“讨厌,妈妈还在!” 老鸨见多不怪,只是笑着吩咐小丫头布上酒菜。 只这一时片刻,闵钟已经旺火焚烧,周身难耐,向她身上揉捏了几把。 菜布好了,老鸨同小丫头往外走,回身正打算说句“好好服侍闵老板”,闵钟嘭地合上了房门,险些撞歪她的鼻子,话突得一下,全吞了回去,晃晃发懵的脑袋,暗骂:“去你娘的急+色+鬼!” 他伸出手臂,一把拉起她坐在腿上,就去亲她。 她搂着他的脖颈,有意蹭着他胸膛,盯着他眼里泛滥漂浮着的桃花。 真**啊,美人与美酒,少一样都不行,他挡开她夹着菜的手,执起那瓶酒,另一手正挂在美人腰处,只能用牙齿拔出瓶塞,“嘭”地一声。 庭芳瞟向他,用指点点他半敞开的胸膛,媚声听着让人浑身酥麻:“一点东西都不吃,只喝酒,你行不行啊!” 他狠咬一口,把她小巧的嘴巴全含在齿间,说:“行不行,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别心急!” 一手攥着那瓶酒,一手张开虎口,撬开她的嘴,猛灌下去:“你先喝,喝完轮到我!” 洒的到处都是,庭芳被呛的吭哧吭哧的,嗓眼里火烧火燎,咕咚咕咚不由自主往下咽,盯着发狂的闵钟,眼里全是惊恐与泪水。 他咬着牙,说:“哭什么,好事儿在后头,一会儿我让你舒服死!” 灌了大半瓶,才放过她,他自个儿对着瓶嘴把余下的全喝光了。 庭芳此时眼神已然变了,盈盈欲流,粘着他不放,小手四处乱摸,一边把自个儿剥了个精光儿,气息火热:“闵钟,好热,快来吃我!” 他嗬嗬大笑着把她扛到肩上,大力拍打她滑腻的肌肤:“好酒,果然是好酒!” 不一会儿,传来女人激烈持续的哭叫声,夹杂床被冲撞着顶向墙的“嗵嗵”声。 车停在街边的路灯下,随从在车内抽烟,不时,朝庭芳苑门口张望一下,等人心急,等自己的老爷更心急,不鼓捣到大半夜,别指望他会走出这地方,也多亏是个烟花女,若换成好人家的姑娘,命又没了。 闵钟走出来时,已是后半夜,连这烟街柳巷也安静下来。只门口吊挂着火红火红的灯笼,守门的小哥在打盹儿。 他心眼不好,冲人家小哥头顶拍了一巴掌,没事人儿一样,精神十足向自家车走去。 那小哥惨呼一声,整楼的人听见,估计都得从梦里爬起来,任眼泪流出来,一声都不敢吭,被老鸨知道是要挨罚的。 他是发泄痛快了,觉也睡饱了,浑身舒畅,脚下生风,上前扶着车顶,对随从说:“走,回!” 他们的车驶出不远,有一辆车远远尾随其后。 始终跟着,但始终保持在他们的车后镜可视范围之外。 大概再过一条街,就要到酒店了,他们却在一个巷口停下来。 尾随的车也不声不息的停了下来,隔着约有十丈的黑暗。 天空还飘着雨丝,黑暗中他的眼睛炯炯发亮,明明有着激动,却被深沉与冷静压在最底层。 他在省城上学毕业,而后述职,一行人中,数他对这儿最熟悉,他知道生鲜一条街是直街,从头到尾无分岔,于是换走其它路,赶去出口处守株待兔,然后尾随他们去了庭芳苑,一直跟到现在,没有合眼。 他们下了车,随从给闵钟撑着伞,走进小巷。 他也下了车,没有撑伞,悄无声息,却踮着脚尖,飞速奔跑,如同一个敏捷的影子在暗夜的雨中穿行,幸好,他有极好的功底,连气也不必喘一口,就跟上了前面的两人。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二九章 跟踪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他们停在一个围院外,看上去,只是一户普通人家的院子,四四方方,并不十分宽敞。 他们边敲门边向四处张望,他忙闪身躲在一棵粗壮的老槐树后面。 他们敲门的声音很低,闷闷的,有人只从门缝里探出半个头来,叫了一声:“老爷!” 闵钟说:“以后几天我不再来,记住,三天后再把东西送过去!关门吧!” 门里的人没有二话,极顺从地重又合上门,整个谈话过程半分钟不到,就像这门从来没开启过。 他们原路返回。 他迅速攀树,在枝杈间猫下腰。 他们打着伞从树下经过,丝毫没察觉到树上有人。 那四方小院,重又归于平静。 树冠巨大如篷,枝叶仍然繁茂,是个极好的屏障,可以清晰看到四周人家院内的情形。 那四方小院里的灯灭了。 他暗伏不动,又过了半个时辰,估摸院里的人已沉睡,方翻下树,朝那小院奔去。 依靠急跑的助力,蹭的一下,跃上墙头,翩然无声的落地,就像那地面铺了一层棉花,愣是没弄出一点声响。 小院内有汲水井,有石桌石凳,桌上面有一坛开过封的酒,几个杯盏,隐约能闻到残留的香味。 将那杯盏放下,一间房一间房摸过去,简易的门窗并不严实,他微使力一推,那门便开了,这间最大,类似仓库,没有上锁,却无人把守。 门“吱呀”动了一下,他紧忙回身用手扶住,不再响了,才又慢慢放开。 里面堆满了酒,一坛坛,也有精致细口的瓶装酒,外观精美,见所未见,显是最具代表的一种,他顺手牵走一瓶,揣在怀里。 而后静悄悄的离开,开车返回酒店。 酒店二十四小时灯火通明,他在停车场看到闵钟的车,扬起一边的嘴角冷笑一声。 衍笙果然在等他,唯一没想到的是,东方府的二少爷和警察署的卫黥也在,这两个,他还没见过,衍笙为他们做了引荐。 卫黥正在懊恼中,自己的两个得力属下搞跟踪反被闵钟整进了医院,到现在浑身上下肿胀的如同狗熊,真是丢尽他的脸面。 他狐疑地盯着眼前这个叫顾岷之的斯文人,心说:他会搞跟踪?据报,闵钟回来有一会儿了,而他现在才回来,被甩了吧,看来也是无功而返。 只有衍笙了解他的能力,满怀信心地问:“岷之,情况怎么样!” 一天都没吃没喝了,岷之灌了一杯茶水,就这样儿,也没破坏他的斯文。 东方榉一直没有正眼瞧他,但依直觉,衍笙对他十分信任倚重,所以耐着性子等他发言。 衍笙见势,扭头吩咐身侧的七巧说:“去给先生叫份吃的来!” 这么片刻功夫,卫黥已没耐心,说:“那两个蠢才,没一点收获不说,还把人给惊动了,闵钟起了戒心,不会让咱们抓到把柄的。” 岷之疑惑不解:“怎么回事?” 衍笙解释说:“在生鲜一条街,卫队长的两名属下,被闵钟算计,进了医院,我们一直担心,他已有所防备,不会轻易采取任何动作。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岷之说:“一开始我是跟在两辆车后头,就是在生鲜街与他们分的道,我还真不知道发生这事儿。” 边说边自衣兜里取出一盒烟,一看就知是劣质烟,还没来得及抽出一根,东方榉“啪”一声把自己的银质烟盒扔到他眼前。 他礼貌地回绝:“还是抽我自个儿的吧,其它的抽不惯。” 将那银质烟盒推还到东方榉面前,从自己那盒里抽出一根夹在指间,衍笙迅即夺过来,放在烟灰缸边沿,说:“抽多了没好处,慧双在我面前抱怨很多次了,你应该下决心戒了它!” 这一幕也就发生在几秒间,从东方榉让烟到衍笙伸手夺烟。 东方榉察言观色,看出些问题:她跟这个叫顾岷之的关系看去不一般,那戒烟的规劝既亲昵,又自然;而那顾岷之看她的眼神则又深情又敬重又克制。 总之,给他的总体印象就是说不清道不明,只有一点,肯定无疑,这个顾岷之,是自己追求她的障碍。 岷之刹那间有种错觉,她是他的妻子,来制止他抽烟,一种幸福感在心底弥漫开来,微微笑着继续讲述他今晚的发现:“莲儿,确如你所说,我发现藏酒地点,就在城中,甚至离这非常近,闵钟胆子真够大的。”从怀里取出那瓶酒,摆放在长几上。 衍笙并不意外,一切都循着她的推断在进行,唯一没料到的是,中途打草惊蛇,还好她做了两手准备,让岷之亲自出马。 这闵钟自然想不到,他只是甩掉其中一路盯梢的,却放松了警惕,让岷之有机可趁。 她拔开那酒的瓶塞,这几家同行上市的酒品,她都闻验过,无不熟悉,除非是新出品。 放在鼻下,细细地闻了一闻,这香气陌生,是新出的没错,用它指证闵钟,他就是有一千张嘴也无法抵赖。 她释然地笑道:“岷之,你办事果然牢靠!” 卫黥与东方榉还没明白过来,异口同声地问:“只凭一瓶酒就能让他认罪?” 衍笙笑着说:“是有些薄弱,那如果能抓他个现形呢?”她目光灼灼,因一切在握的自信,面容显得分外迷人。 “能吗?”卫黥急切地问。 她倾身向前,与他们说好详细步骤及分工,东方榉展眉大呼过瘾,说:“那就等着逮兔子吧。” 卫黥豪放大笑道:“我看他还能猖狂几天,让我那两个属下亲自逮他,让他们出口恶气!哈哈!” 七巧端着饭菜进来,正赶上屋里众人大笑,她将碗碟放下,对岷之说:“我方才顺便通知慧夫人说你回来了,等在这儿吃过饭再回去休息,她说让你慢慢吃。” 岷之点头道谢,拿起筷子吃面,那面加有熬制的鸡汤,一瞬屋里屋外都飘着浓郁的香味,他们几人也不由得垂涎三尺。 卫黥直咽口水,他行伍出身,向来不拘小节,七巧笑道:“我另外让厨里多做了几碗鸡汁面,并上几个小菜,一会儿就送上来,你们且再忍一忍!”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三零章 吃醋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卫黥笑道:“连白小姐身边的丫头,也这么伶俐,真让卫某敬佩!” “承蒙卫队夸赞。”七巧羞涩地微低下头去。 衍笙心说,这丫头平日大咧咧的,今天才多少有点女孩的样子,知道害羞了。 那卫黥是个军人,性子难免疏狂些,却是个硬气的真汉子,只不知有家室了没有。 丫头忠心耿耿,善解人意,身边缺了她们十分不便,但个个都到适配年龄,总不能因主仆情笃难分,就误了她们的一生,是该好好替她们打算打算。 便开口问:“卫队,家里可有孩子?”她换了种问法,直接问人家娶没娶妻,似乎有此孟浪。 东方榉听她关心起一个小小队长私人问题,郁郁不平,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与些贫民和小卒交往也这样自如,比对他这个东方府的二少还亲和,也不怕降低自己的身份,心酸嫉妒地瞥了岷之与卫黥一眼。 卫黥笑呵呵地说:“我光棍一个,哪来的孩子。” 厨里差人送饭进来,七巧忙帮手,将面端到各人面前,又一一递筷子给他们。 “卫队长,这样的堂堂丈夫,竟还没有娶妻生子,说出来,真让人不敢相信,”衍笙作出难以置信样子,心里实际透着欢喜,又道:“该不会你太过挑剔,嫌人家姑娘配不上你!” “我是军人堆里爬出来的,平日只会跟男人相处,碰上女人,就脸红结舌,忸忸怩怩。有一次相亲,那妹子比我还气势,直接指着我鼻子问:‘你是不是男人,连句话都说不利索!’我一着急,就说:‘不是!’那妹子辫子一甩,被气跑了!”说完,往嘴里扒面。 岷之正喝汤,险些笑喷出来,一桌子人都被他引笑,偏他自已不笑,幽默到这种份儿上,也是境界。 “我与七巧也是女人,跟我们说话怎么没见你结巴?”衍笙挑起热腾腾面晾着,问他。 “你和七巧姑娘跟她们可不一样。”瞧了两人一眼,话只说了一半,就埋头吃面,神色极度可疑。 “有什么不一样?”衍笙瞥一眼七巧,见她也在仔细听,就追问道。 “你们都懂得维护男人的尊严,做不来泼妇样的颐指气使,”他小声说:“用斯文人的说法,那就是仪容吧,你们把仪容看作自己的脸面。”看来,他粗人一个,多少还懂得些女人。 东方榉越发糊涂,问卫黥这些做什么,女人追问男人,还越说越露骨,连卫黥本人都脸红了,她一个女人就这样无所谓么。 想到这儿,心眼堵的难受,插言:“莲儿,他一个武夫,哪懂什么儿女情长,你在对牛弹琴,知道吗?” 岷之从碗里露出双眼睛,今晚第一次正儿八经打量了东方榉数眼:这男人认识莲儿不到两天吧,这样在意,拈酸吃醋的,占有欲未免太膨胀。 没人比他了解莲儿,她说每句话都有其用意,依他看,这番话分明是在试探卫黥的为人,又将七巧适时代入里面,用心良苦,答案已呼之欲出。 “嗯,像我们这种粗人,个个神经特大号,不懂得心疼人,但凡是有点见识的姑娘,都不会乐意下嫁。”卫黥黯然,不经意流露出小伤感,就这表情,你能说他是大神经吗。 七巧年龄居小,衍笙偏宠她些,养成了快言快语的火爆脾气,要是这脾气一上来,玉皇大帝也敢叫板。 当下鄙夷地瞪一眼东方榉,大不满意他随意贬低别人的行径,仗义出言:“卫队长磊落自察,怎么能因他人眼拙嘴欠,看轻自己,你好歹是凭自己双手挣饭吃的,哪像有些人,整日凭借家世招摇过市,目中无人!” 直到这时,东方榉才意识到自己一不留神说错了话,尊卑观念一时怕是改不过来,如果不是误会衍笙属意卫黥,如果不是智力受限,不会这么失态。 虽然七巧的话激怒了他,但,这个时候必须冷静,斟酌言辞,决不可以错上加错,诚恳地说:“刚才是我口不择言,我向卫黥道歉!” 他最在乎的是衍笙有没有因此生气,一个丫头的话何必放在心上,继而又说:“之所以会失控,我想,我不说,莲儿你心里也明白。” 这话,又是模糊不清,在座的听着,看着他盯视衍笙的神色,无不心生异样。 衍笙刚送到嘴边的面,从筷子上滑落,微张着嘴,一阵儿懊恼:这个人,怎么从来不分场合,越是人多他越疯。 如果她坦然如常倒也罢了,但,你看她现在的表情,分明是忐忑不安,心虚气促,岷之心里极不舒服,放下饭碗,说:“我吃饱了,发困,去睡!”站起身,就走。 卫黥紧忙吞下最后几口面,也说:“是啊,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去巡逻!”说完,戴上帽子,跟着出了门。 这一个两个都走了,七巧也呆不住了,看看满桌子没动几口的饭菜,说:“小姐,这么多菜可怎么办!” 东方榉口气干脆地说:“明天再收拾不迟!” 七巧听到命令立即转身准备退,一时忘了还在痛骂他,也忘了本是谁的丫头,该听谁的。 一屋子人,方才还谈笑风生,瞬息便跑光了。 太安静,房子安静,人心里波涛翻涌,气氛怪异,情绪在堆积,不悦,不安,烦躁,混乱……复杂难言。 东方榉打了个喷嚏,他花了一天去巡城门,挨饿受冻,人还受了凉,为了打破宁静,神情自若地说:“他们一个个跑什么,莫名其妙!”明知故问啊,简直。 她也不知道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为什么有些慌,岷之是被她的反应气走的,卫黥七巧认为岷之是为了回避,所以,也跟着回避了。 他说那话什么意思,因紧张她才失控?她都明白,但至今为止,仍是他单方面的;关键是,众人误认为:他们属意彼此。 一句话请出去三个人,那话模糊得多高明,让人找不出纰漏,随便他怎么诠释都行,说了转眼推翻也行,如此狡猾,就这么借助众人,一次又一次表明他的心迹。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三一章 糊涂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她无形中承受着巨大压力,来自众人的审视和认定,众目睽睽之下,冤枉啊,她不是他的女友,说出去,谁还信? 只怕用不了几天,社交圈子里就会风传:“某某某与东方二少在盛隆门大酒店相拥热舞,荣升其第一百任女友,完满凑成整数……”她才不做那个某某某。 他忽尔放肆,忽尔小心,忽尔大度,忽尔小肚鸡肠,这么善变,就不怕行为错乱? 那一刻的心慌有什么,跟空腹走路时的感觉没大差别,她如是认为。 他又打了个喷嚏,并吸溜了一声鼻子,见他脸色不好,唇色苍白,就问:“你怎么不吃面?” “我吃不下,没有胃口,只是感觉身上有点冷。”紧接着肩头瑟缩了一下。 伸出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惊讶地一缩:“你发着高烧呢,这么大的人,自个儿都不知道么,非跟我们一起熬夜。” 他按住她的手,重又贴回原处,合下眼睛,说:“你的手,冰冰凉凉,贴在这儿很舒服!” 她抽了两下才抽出来,说:“可惜,它不是药,不能为你退烧。” “如果你想,它就是。”他苍白无力地笑着。 “你已经烧糊涂了,我才不跟一个病人啰嗦。”起身去叫人,她现在连走路都成问题,更别提照顾他,给他请医生。 “我说真的,烧糊涂算什么,等我老糊涂了也这么说,既遇上,请与我相伴,直至彼此梨眉艾发。”他嗓音渐渐显露沙哑,不知是因病还是动情的缘故,手依然固执地抓紧她,不放。 她心头一热,听过比这更美的誓言,却还是没有免疫。 “再不叫医生来,就不行了,听话!”她掰开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的掰开,将他的指节都捏白了,他使了多大的力气攥着她啊。 他处于半昏迷状态,那俊脸带着慵态和黏意:“只要陪陪我就会好。”一刻也不想她离开。 她回身扶着他躺下,坐在他旁边,微垂首,几缕发丝滑落胸前,温声细语:“那你睡会儿,或许好点,我拿床棉被过来,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好!”他说,松开手,目随她走进卧室,又回来。 她抱着棉被,脚仍一跛一跛的,迈的步子却极大,仿佛怕这么个来回,就冻着他。 他微微笑着,心里既恬谧又安稳。 将他捂了个严严实实,当然包括手,他没来得及伸出来,她已经退开一步说:“你等我几分钟,我让人去请医生,很快就回来。” 他一急,咳嗽起来,伸着手碰不着她,没说出来一句话。 她依然迈着大步往外走,先是敲开月明的房门,说明情况,又叫醒了岷之,让他陪着月明一起去请医生。 月明一听说,也急得不行,呼呼穿上衣服,跟着岷之就出了门,回春堂最近,只能去那儿,又是大半夜,免不了又得听那老中医抱怨几句。 那老中医来到,一看,这年轻人眼熟,又一想,这不就是昨日那“土匪”吗,把着脉,开了句玩笑:“轮到你了吧,让你大半夜,冒雨砸我门!” 他双眼微微睁开条缝隙,也笑着说:“哪有您这样的医生,幸灾乐祸!” “你那朋友的脚伤可好了?就冲你这股子傻劲儿,我猜,她必是个女娃。”老中医抚着胡须说。 他侧过脸,瞟向衍笙,那老中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老谋深算地一乐:“就是她?” 衍笙拖着脚向前,说:“是我!” “嗯,眼光不错!”老中医品评。 “……”衍笙大窘。 东方榉心里像打翻了蜜罐,头上像被蜜蜂蛰了一下,晕眩,麻痒。 月明笑嘻嘻的,没想到这老中医对二哥这么好。 岷之这才发现,担心地问:“你的脚伤了?”他这两天都在忙跟人的事儿,全没有留意到她,又问:“怎么伤的,有没有大碍?” “你别担心,真没什么,肿消得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好了。”衍笙紧忙解释。 “姑娘,关心你的很多嘛,我的门槛都被人踏破了,来,让我亲眼看看,有多严重。”老中医边开药方边说。 衍笙稍提裤角,让他看了一眼,笑笑:“他们过于紧张罢了,又没伤筋动骨,算不得大毛病。” 老中医说:“放心,那三份药用不完你就全好了。” 衍笙紧忙道谢。 老中医先拿出一丸药,说是退烧应急用。 月明倒了杯水,递给衍笙,她用手托起他的肩,将药丸放进他嘴里,给他喂水服下。 老中医又将方子递给岷之,说:“你跟我去吧,等煎好了,你带回来,直接给他喝现成的。” 岷之应“好”,跟着他往外走,没几步,他又回身对衍笙说:“沙发上睡,病人不舒服,还是挪床上去吧!” 衍笙忙点头,说:“马上挪!” 他才提着药箱放心地离开了。 月明将他扶起来,搀着他去卧室,衍笙在后面抱着棉被。 待他躺好,或是药力起了作用,昏昏沉沉睡去,月明轻声说:“莲姐姐,你这两天都没好好睡了,要不,你先去我房间躺躺,我在这守着他就行,反正,我也睡饱了。” 月明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可能会照顾人,她不放心,且,他是为了给自己买药才病倒的,照顾他理所应当,便说:“还是我来吧,再有不几个时辰天就亮了,我白天补眠一样的,你回去,我来守。” 月明寻思:若是哥哥一觉醒来,最想看到的当然是莲姐姐。便不再坚持,欢欢喜喜回去了,好像她二哥生病是多值得高兴的事。 这一等客房里,有单独的洗浴室,自然有毛巾,但没有水盆。她摸着他的额头仍然很烫,就来来回回为他浸冷毛巾敷额。 一开始走得还快些,如此往复数十趟,脚下受不住,好像越来越疼,曲起腿向脚底一看,所有泡全磨烂了,红红的往外沁着血,便鞋也染脏了,她不敢再看,只在梳妆台旁搬来锦绣方凳坐下。 再一抚摸他的额头,烧退下去了,她不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选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俯首在床沿,睡着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三二章 亲吻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晨光曦微,他悠悠醒转。看一眼这屋里布局与装饰,记起昨晚宿在她这里,视线落下来,柔软而又温情:她正枕着手臂睡得香甜,眼睫弯如深弧,微微颤动。 想起那日在舞台上,头抵着头,她也是这样眼睫轻颤,小心翼翼,似怕极微一扬起便触到他的,那样近,隐约闻得她红唇逸出的馥郁,携带着诱惑,使得他费尽全力,才没做出轻*薄的事来。 抬头与他注视的刹那,忧郁似雾霭褪去,眼波如清澈溪水,载着欢乐,泠泠欲流,那时忽而有种感觉:她很久没这样快乐过了吧。 这样豁达的女子,什么人带给她郁郁的忧伤,他多想问,有很多次机会,却终究没有问。 那人也曾陪她跳舞吗,是否也如自己这般心心念念愿为走马,为她解忧,是否也曾牵她的手,与她相拥,时不时想要——吻她。 他缓缓地,俯首,先是听到她轻浅的呼吸,干燥的唇亲*吻她鬓边的肌肤,轻微的、爱惜的、慌乱的,不敢稍作停留,滑润温腻如暖玉般的触感,似融进双唇,久久的,不消不散。 她很老实,睡梦沉酣。再吻最后一下,他对自己说,不可太贪。 他再次向那处凑过去,不成想,保持这个姿势太久,双臂早已麻痹,肘处一软,直直趴了下去,衍笙一惊,睁开眼睛,正对上他的脸,吓得往后一缩,问:“你干什么?” 他撑起身体,脑筋急转,半晌方说:“我本想叫醒你,但看你睡得这么香,没舍得。正打算躺回去再睡会儿,谁知肌肉烧得酸软,手上没劲儿,没撑住,就趴下去了。” 她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就信了,问:“你渴了吧,你的嘴唇看去很干,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索性端正坐好,等着她。谁知她刚一站立,眉就皱得深深的,脚试探走两下,才迈出步子,那也称不上是步子,前后脚还重合在一起,一手前伸着,急着想要去扶墙,像是再攀不住支撑,就会栽倒。 她的脚伤明明好多了,怎么看上去反而更严重了,东方榉不忍,掀起被褥,叫住她:“我来吧,你坐着。” 她没有坚持,又摸索着坐回那方凳上,不自觉抬起双腿,脱下鞋,让脚稍离地,搁在鞋子上,以免再加重伤势。 他在她身后不远处,始终关注着她一举一动,那痛苦的样子,任她怎么掩饰,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执壶倒了一杯水,三两口喝下去,返身,又看到床头柜子上,两三块半湿的毛巾,恍然大悟。 柔声命令她:“到床上去!” 他沉着一张脸站着,她坐那儿,只能仰视,疑惑地问:“干什么?”又说:“你才应该立马躺回床上去,刚好一点点,可别再晾了汗!” 他不跟她啰哩啰唆,直接将她抱起扔到床上,她拨开凌乱的头发,发怪道:“你疯了你,干吗扔我!” 二话不说,拽过她的双腿,向脚底看去,手上一抖,说:“谁让你晚上给我敷毛巾,自不量力!” “一报还一报,两不相欠,你用不着这么内疚!”她还在气头上,说话很冲。 他笑起来,笑声里含着些许苦涩,说:“一报还一报?你就是这么想的?”又响亮说了一字:“好!”带着惩罚的意味,抬起她的脚,用舌舔舐。 愣了几秒,脚底湿热与轻痒才传达到脑中,她立时恼羞成怒,用另一脚去踹他。 他早有防备,大掌一裹又握上她的脚腕,任她怎么踢腾,都脱离不了他的掌心。 双脚被高高抬起,想站又站不起来,又一次,极丢人的哭了,手背遮着脸,眼泪自腮边如白晶流落,浸入鬓发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挣扎的十分激烈。 她力气不敌,被吊了十多分钟,终于不再挣扎,只是哭,一个劲儿的,没有停的迹象。 他撑开双臂,匍匐过去,尽量不压着她,自上面俯视她的脸,她侧过脸去,脸上有一抹羞红,因气愤,胸部不住的起伏,还在哽咽。 他抓住她遮脸的手,疼惜地握在手心,轻声唤她:“莲儿,你把自己弄成这样,还口口声声说只为‘一报还一报’,你心口不一,我很生气。你我相识不过两天,但这两天,我的心经历了太多复杂的斗争,和相识的这两天比,以前,我像是白活了。” 又轻柔拂开她脸侧的乱发,说:“别哭了,好不好?方才并不是有心冒犯,是心疼,是气你不懂得爱惜自己。以后,不准再为我伤害你自己,任何事都不行,记住了吗?” 她装作没有听到,只用手去推他,哭着说:“你下……下去!别让我看见你!” 他替她拭了一回泪,悄默声息的离开她的身体,重量减轻,床突然弹起,她的心脏跟着猛地一沉。 外面天光大亮,默默看了她一会儿,轻轻走出这间屋子。 岷之从回春堂回来后,将一兜药直接给月明送过去,他不知东方榉宿在哪里,想着,交给他妹妹不会有错。 那瓶瓶罐罐里全是煎好的药汁,可直接口服,比自已煮方便多了,月明拿到药,直接来衍笙房里找哥哥。 却见衍笙独个儿在,红着眼睛躺在床上,不想理人的样子,居然连她也不理了么。 月明把整张脸凑上去,乖巧地叫:“莲姐姐,我是月明,月明啊。” 衍笙不看她,将目光放在别处,月明叫的多了,她干脆烦躁地闭上眼睛,再也不睁开。 月明心焦地说:“你到底怎么了嘛!”见东方榉不在这里,又问:“我二哥人呢?昨晚,他不是住这儿了吗?” 衍笙还是不吭声,月明顿时明白 过来:“他欺负你了?” 不提还好,一提,衍笙一个翻身,翻到另一边去。 看这反应,还真蒙对了,怎么二哥还是恶行不改,现在好了,惹了莲姐姐,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怎么办好。 想了一想,最终决定谁占理向着谁,义忿地说:“莲姐姐,我这就去找他去,让他来给你赔礼道歉,他究竟干了什么坏事?该不会……”她不自觉想到了最坏处。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三三章 软肋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不行,我得让他对你负责到底!”月明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衍笙突然意识过来她最后那句的意思时,已经来不及了。 月明怒气冲天飞扑下楼,一脚踢开东方榉半掩的房门,闯进他的卧室,他正仰卧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要不是看见死瞪着他的月明,他以为那声响是平地起惊雷,思绪全给震飞了。 漫不经心瞄了一眼那腮帮气鼓鼓的丫头,装作视而不见,又懒洋洋地躺下去。 就算他做错事,也轮不到一个小丫头来管,她懂什么。 月明看他吊儿郎当不正经的样子,心里那把火如同又被浇上了热油,把她的理智全焚为灰烬,用力撕扯他的衣服:“你起来,你个大坏蛋!” “干什么你,疯了?我是你哥!”甩开她的手,掸平被攥皱的衣袖。 “她是我结拜姐妹,你混蛋,怎么能打她的主意?”她懊悔怎么不早点隔离两个人,昨晚上还让他睡在 那儿,还一心为他打算,让莲姐姐守着他。 他追女人怎么从来都是连吞带咽,不晓得慢慢品,培养培养感情先,现在欺负了人家,跟没发生过一样,莲姐姐还怎么做人。 “我现在是个病人,对我温柔包容一点,我可经不住你们一个两个的梨花带雨,”冲她一招手,又说:“手里那是给我开的药吗,拿来,我头晕,还没好利索。” “吃吧,吃死你!”把药扔到床上去,瓶瓶罐罐撞得叮当响。 “为了她,你居然咒你哥?你等着,看我病好了,怎么收拾你!”他指着她大吼。 “没好利索,就去欺负莲姐姐,活该你精*尽人亡!” 嘴里的药噗一声吐出来,溅了她一身,月明大叫:“你恶心不死人不算完是不是?”抖嗦着洁白的衣裙,一脸厌恶,这下完,好好一条裙子报销了。 “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东方榉眨巴着眼,又好笑,又无奈,以为听错了。 这丫头一来就那副报仇雪恨的样子,他想当然认为坏事败露,万没有想到她一语惊人,他也想不明白,衍笙究竟说了什么,让这丫头误会成这样。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和了解,那样私密的事,衍笙一定不会外泄,这么说,是这丫头自己想歪了。 月明见他想得出神,用指夹住他的笔尖,拧了拧:“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进去,事到如今,你得对莲姐姐负责,否则,我再也不管你叫二哥!” 鼻子痛得厉害,下狠力了,这丫头还真仗义,他心念一转,说:“你去告诉她吧,我一定负责到底!就说,我第一次做出这么郑重的承诺!让她给点面子,不要再生气!”心说,今天才发现这丫头还有点用,可以当个传话筒。 “这还差不多,算你还有点男人样!放心,我巴不得莲姐姐成为我二嫂,只要有你这句话,以后我跟你站一条线。”月明平复惊风怒涛,乍然为笑。 月明眼笑眉飞跑回去找衍笙,也学样轻手轻脚在她身侧蜷卧。 衍笙没有睁眼睛就知道是谁,丫头的体香悠悠的飘入鼻息,如那茶梅的冷郁,总让人想捧在手心捂暖。 她病态的依附像在昭示某种阴影,这丫头背后有故事,让人不自觉得想去探究,不自觉想提供保护。 不知哪里来的直觉:她背后那个强大的东方府给不了她安全感,单纯的受宠溺,不代表会有安全感,她的生活中缺乏同龄女性的知解与尊重。 是不是那个家,永远只当她是个娃娃,她那些姐姐们又担当的什么角色,那么多姐姐,还要与一个只见过数面的陌生人结拜,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与她结拜时就有心理准备会陆续认识她的家人,但现在东方榉是意外闯入,关系渐渐夹缠不清,有所顾及、犹豫,不想再与他们走的太近。 另一方面,却又好奇,月明的成长环境是怎么样的,一旦心里揣着疑问,天生追根究底的劲头就按捺不住,拒绝一个纯真小女孩的邀约,实在是件愧心又头大的事儿。 她有信心坚守自己的领地,不爱就是不爱,他能奈我何。但对月明,她束手无策,这个女孩子,一出现似乎就是为了绑缚她。 月明搂着她的脖颈,安静得像个乖宝宝,她的心骤然化成水,对她哥再有怨言,也被融掉了,她哥是她哥,她是她,人再怎么生气,都不能迁怒无辜。 慢慢睁开眼睛,那丫头一双水气十足的大眼,睁着一只,闭着一只,冲她笑。 “莲姐姐,我就知道,你没有真的睡着,发生了这样的事,是个女子,都担忧,怕那个男人不要她。”她眉目俏生生的,小嘴俏生生的,连声音也格外动听,让人想起,来自广袤寒地雪雀的清鸣。 “你又知道?”衍笙拨开她的刘海儿。 “我当然知道,好歹我也是女人。”她嘻嘻笑着说。 衍笙想笑:“女人?” “至少也是个小女人吧!”注意到衍笙好笑复好笑的目光,她底气不足,转而言说:“但是,老实给你讲,你多虑了,二哥他说,他郑重承诺,一定负责到底,让你不要再生他的气。” 衍笙支起头,认认真真凝视她,说:“月明,你答应我,我和你二哥的事,你不要掺和,保持中立,好吗?” “不行,我要你做我二嫂,我已经向二哥表明态度,与他站一条线。”全招了。 “这些事,你不懂,他也不应该,借助你的力量,企图说服我。他明知,你是我的软肋,就让你来传话,达成他的目的,你觉得他这样做磊落吗,月明?” 月明忽闪两下大眼,说:“好像有失磊落,但,我自愿被他利用,莲姐姐!” “他没有欺负我!”衍笙被逼无奈,差一点和盘托出,讲出来丢死个人,及时掐住话头。 “真的?你那样子,可一点都不像没被欺负啊。”月明审视着她,深度怀疑。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三四章 缺失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如果你不保持中立,我就不参加你的生日宴会。”拿出杀手锏。 月明差点哭出来:“莲姐姐,你不能拿这个要挟我,你让我很伤心,难道,你我之间,还需要这样谈判吗,月明的心意难道这样廉价,只是谈判的筹码?” “月明,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我没有别的方法,也不奢求你站我这边,只是要你保持中立,要求也不过分吧。” 说破嘴也必须坚持这点,她不想将来月明因她对待东方榉的态度,受到伤害,左右为难。 这点解决了,怎么说,怎么做,她完全可以拿捏,再没有顾虑。 月明想了一想,最终妥协,说:“好,我答应你不帮他,保持中立。”她没想到,倜傥的二哥这次栽了,是他单方面有情,人家无意。 不知不觉,月明又回去找哥哥,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里,东方榉忙围过来,问:“怎么样,怎么样,她说什么没有?” “你是一头热,你会不知道?你怎么不给我说实话,你根本没把她怎么着,还把我骗过去传那通话,莲姐姐差点就不去参加我的生日宴会,被你害惨啦。她不让我掺和你们的事儿,你自修功德吧,我爱莫能助。”她皱着小鼻子说。 “你还真以为我指望你能成事儿?”他大嘴巴一张不费事,话风可真气人。 她动手打他:“就知道你没好心眼,你有意让我去试探她,是吧,你还想报复我刚才对你撒的那场气,让莲姐姐给我脸色看,可惜,你如意算盘落空了,她一点也没怪罪到我头上,她疼我。” “你这个丫头明明七窍不通,却真走了大运,她对你确实真心实意,又宽容,比家里那七个要强,让你保持中立,也是怕你为难,你这个姐姐认得好。”他由感而发。 “你才七窍不通!别以为不说我傻,我就听不出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气呼呼地说。 “怎么,你听出来了?”他气不晕她不算完。 “东方榉!”她瞪着他不打不骂的时候,就真的不能再惹了,马上就到爆发临界。 他紧忙转移她的注意力,说:“她的脚伤又严重了,你去多关心关心,我暂时不会出现在她眼前。” 他也知道自己行为太失常,太过分,现在回想起来,都不敢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他浑然忘我。 七巧端来木桶为衍笙泡脚,药材煎出的水在细嘴铜壶里盛着,凉了再添,总是维持着舒适的水温。 “莲儿,听岷之说,你的脚受伤了?” 翎笙一回来就知道了这两天发生的事,这个傻妹妹,为了套那些人的话,查出真凶,居然陪人去跳舞,这么些年,她都没怎么跳过,仓促上阵,跳那么长时间,能不受伤吗。 “珠兰家老二长得好看不?”她不答反问。 “眉眼越来越像珠兰,这儿子像妈的说法,还是有几分道理的!青虹见了我就抱怨:‘两个儿子,没一个像他。’” 他笑着又说:“珠兰托我捎话,让你得空去找她玩。” “我确实挺想她的,等这一季忙完订货单,春天,正当好时候,去她的花田走走散散心,就当是休息吧。” 她早有这个计划,人都是会累的,尤其这生意,整日勾心斗角,早想偶尔跳脱出去,感受下方外自在。 “到时,再多叫几个朋友,那地方可真不是吹的,珠兰将它打理的美不胜收,田园闲适,原来并非美梦。”翎笙兴致勃勃。 “大哥,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衍笙幽幽地说。 翎笙也学着她的口气:“你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兄妹俩静默片刻,眼中仿佛时光嗖嗖窜过。他们都不再是喜乐年华中信意漫步的少年,人生轨迹在无常与追索中都有偏移,他原本身负家族重望,却在中途卸下了担子,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她,本该像珠兰样结婚生子,却不得不于危亡时刻接过担子,在艰险泥泞中一步步昂首挺胸的走下去,那种负重,一度让她夜不成寐,惊惧惶恐。 他们互换了角色,互换了境遇。 唯一没变的是,兄妹间的感情,比之其他人家的兄妹,他们更懂得宽谅与扶持的力量。 真是一笔财富,千金不换。 “前天出发时,我在路上遇见笙儿。”翎笙观察着她的神色,小心地说。 她心里一阵酸楚,半晌才抬起眼来,问:“他怎么样,一个人在外边,好不好?” “你知道的,他打小比别的孩子聪慧,一直将自己照顾的很好,岷之去看过他,你放心吧。”翎笙安慰她道。 “这么说,他知道我现在人在省城?却避而不见,二娘的事,我是骗了他,他那时还那么小,让我怎么开口道明实情,我只是想维护他娘在他心中的形象,我做错了?他是打算这辈子都不原谅,不再见我吗?他小时,本是那样粘我,信任我……” 她哭泣着,垂下头,下颌搁在双膝上,撕心裂肺地说:“大哥,为什么做人会这么难,步步维艰,只是无心间,就做了那样多错事,有人爱我,有人恨我,有人妒我,咬牙切齿不想放过我……” 听着她的哭诉,翎笙心里一团乱麻,将她抱进怀里,抚拍她的背脊,柔声说:“莲儿,别哭,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没本事,让你承受这些本不该你承受的事,总有一天,笙儿他会明白你的苦心回家来的!” 说着,眼泪也滑落下来,微扬起头,还是止不住。 七巧在一旁也跟着抹泪,这么些年,她们随身伺候,亲眼目睹小姐风光之外的种种难处,有些缺失,在寂寥时出来折磨人,在意过的统统失去,不轻易为人道的伤痛更伤痛,看不见泪水的哭泣,泪水都是往心里流。 翎笙不是没劝羽笙。 他当时与一群同窗穿着中山装在马路上语笑喧阗,翎笙经过,只觉车窗外熟悉的面容一晃而过,他立时倒车追上那群人。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三五章 气话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开了车门,就堵在他面前,叫了一声:“笙儿!” 羽笙脸上没一丝表情,甚至是阴沉的,仿似方才与人谈笑的那个不是他。 他十一岁就被破格录入大学,在学生群中身材显得单薄,矮小,让人怜爱,记得不错的话,今年刚毕业,只有十五岁。 他们兄弟间原本没有嫌隙,小时翎笙对羽笙也极爱护,因着上辈两个妈不合,又叶青萍之死,吴霖鸾是直接推力,羽笙连带他这个哥哥也恨。 衍笙对他这么上心,他到现在都不肯原谅,他这个当哥的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只是,既见了他,该说的必须得说,得让他知道他还有家人:“你姐姐现在住在盛隆门酒店,工作不忙时,去看看她,她一直十分记挂你!” 像这样的话,前后说过不知多少遍,从来没起过作用,见他只盯着自己,一言不发,那意思就是:“还有没,没话,走人!” 对这个弟弟,他深深地感到气馁,见到他那一刻的惊喜,一忽全遁灭,说:“我还有事,不多说了!”有种灰溜溜在他眼前脱逃的狼狈。 翎笙走后,其中一个叫田良的说:“要是我有个你那样的家,早回去了!” 羽笙冷面冷色:“你真要是有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田良又劝说:“你又何必呢!都是一家人,再大的仇恨也抵不过血浓于水!” 他眼中一片空茫:“自从我娘死了,那里就算不上家了!” 有不舍,就是那个伴他长大,给他无限包容的姐姐,那些没有娘的无依无靠的日子,她给过他温暖和爱,尽管她也骗他,但他不恨,只是没有勇气面对她。 操持家业不是他的梦想,注定要让她失望,在没有成就前,他宁肯在她的视线外流浪。 羽笙眼中又蓄满力量,说:“咱们这个党团,就叫华清会吧。” 闻名海外的华清会,便这样发起,一群热血青年,自此投身革命,为国兴民安一无返顾。 田良低头沉吟片刻:“华清会,好,清肃鞑虏,兴我中华!” 群情激荡,一致通过。 国非国,何来民安家兴? 他望向临溯方向,如果有一天真要回去,他要用全新的身份,以顶天立地的姿态站在那里。 翎笙去找岷之商议事情去了,她的脚终于也泡好了,一个人呆呆坐在沙发上,双脚并放在鞋上,双手相握搁在膝头,就那么无神地枯坐,想了很多,关于笙儿小时,关于疼爱她的二娘。 她越来越容易沉溺于往昔记忆,就像是自投罗网,想一次,难过一次,一遍遍的,曾经熟悉亲切的脸,隔过尘世,向着她笑。 追逐笙儿往他额上画“王”字的时光,依然跃然生动,二娘回身抱住他,填上了那最后一笔。 想到这里,她总是笑出泪,眸中滢光闪闪。 那只是几年前的事,只是几年,那样活生生的场面,那一串串欢声笑语,统统消失,安乐也是从那刻终结,自那以后,欢乐种种只存活于不甚可靠的记忆中。 七巧看她又哭又笑,吓坏了,忙放下手里的午餐,说:“小姐,洗把脸,吃饭吧,吃完饭,还有很多事做,比如,林董事送来的茶梅,你得关照下,该浇水了。” 丫头们都学精了,一见她神不守舍,就会想方设法,给她找些事做,太悲伤,有什么用呢,发生的事挽不回。 读过书的人就这点不好,想得太多,容易感情用事,像她们这样,没心没肺,那日子不就好过了吗,一天天,跟流水似得。 看这样子,吃不了几口,就又让撤了,果不其然。 那筷子在菜碟子上方盘旋了一阵,就又放下了。 那就只能换种方法,饭菜撤下去之后,再去端点心,北方的吃腻了,再撤,换南方的;南方的点心也吃不下,再上粥;粥也不吃,换水果,将吃的喝的全放在她手边,说不定哪一会儿,她一伸手碰到,就会吃点,喝点。 还得做得自然,不露痕迹。 其实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丫头们的苦心,这么着撤来撤去,最终总会被打动,一样吃一点,不知不觉原本空空的肚子也被填饱了。 刚接手家族生意的那段岁月,内宅也不安生,里外一把抓,她忙得没日没夜,多亏身边的人这样周到细致不厌其烦的照料,否则,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 七巧来回跑了三趟了,这次效果却不大,看来三少爷不肯回家,始终是小姐心病。那只能搬救兵,直接去请岷之先生。 七巧去隔壁敲了敲门,来应门的女人她不认识,登时愣了一愣,方说:“我找先生。” 迪兰向屋里叫了一声:“嫂嫂,有人来找哥哥!” 慧双身着紧致绉质旗袍,那裙摆上素素绣了几支梅,淡淡枝丫,可说是缎子上绘了白描,自从岷之亲给她挑旗袍穿,她便常常穿,今儿这件,明儿另一件,方才也是在跟迪兰聊女人的穿戴,说得热火朝天,女人不都爱这些吗。 七巧见到她这身打扮,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说:“慧夫人,穿旗袍好看的很!” 慧双笑着说:“岷之办事去了,莲儿也是知道的,怎么又让你来寻他?” “小姐她想到三少爷一个人流落在外,心里又难过半晌,饭没好好吃,先生了解三少爷近况,若能帮着劝劝,那最好了,我不知,他出外办事,要不,夫人去劝劝,也是一样的。” “那有什么难的,我这就去,你忙你的去吧。”又征询迪兰意思,说:“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我才不去,要去你自己去,你就不怕,她再抢走你的男人?”迪兰一扭身,回了里屋。 七巧忿火中烧,她看在慧双面子上,才没有拦下她说清楚,原来这位是顾家的小姑子,好大的脾气。 慧双尴尬,想笑笑平息她的怒火,又笑不出来,只说:“这话,是她的气话,你回去千万不要与你家小姐讲。”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三六章 谩骂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七巧故意伸长脖子,提高声音,说:“慧夫人,你与我家小姐相处这几年,必了解她的为人,凭小姐才貌,何需抢人家丈夫,外面不知有多少独身少爷争相娶她。某些人看似受过教育,没学会尊重别人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知她又懂不懂。” “你一个丫头知道什么,看看你,就知道她做主子的什么德行,还用说吗?”迪兰闻言,从屋里又窜出来。 “哪来一只乌鸦,叫得好生难听,聒噪的很!”月明在屋里就听到有人大呼小叫,前来看个究竟,谁知又碰上这个无礼的女人,睨着她,鄙夷地说:“哟!原来是你啊?” 迪兰怫然作色,冷哼一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八小姐,没有东方府,你敢作威作福试试?” 月明一笑:“呵呵,呵呵,我自己没觉着身为东方府的人有什么了不起,反倒是你一而再的提起吧。对付你,何需抬什么府第名号出来,你配吗?” 挽上七巧的手,又说:“方才丫头的那番话,真真明理至极,你就是学校里出来一废品,还是再回炉重学学去罢。” 迪兰听到此,发指眦裂,头皮绷得发麻,粉拳捏起。 “怎么,说不过,想打人?”月明不惧不畏,笑着问。 “你们两个给我回来!”衍笙扶着门框,疾言遽色下达命令。 七巧紧忙跑来,扶住她,说:“小姐,小心你的脚,慢慢的,咱们回去坐!”不想让小姐看到这幕,更不想让她知道迪兰说了什么,搀着她往屋里走。 月明仍在与迪兰对峙,没动,衍笙又愤懑地叫了一声:“月明!” 她撅着嘴不情愿地跑过来,委屈地说:“莲姐姐,她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人家为你出口气,你为什么来阻止。这样骂不还口,委曲求全,是你的性子吗?” “不了解的事,不要妄自发表言论。”衍笙沉声说。 迪兰挡开慧双拦她的手,举步向前,愤愤然说:“不如告诉她们实情,你是怎么害死我大哥的?让大家来评评理。” 衍笙腿一软,已是泫然之色,七巧揽紧她背,说:“小姐,小姐,你别这样!不必理会她!” 眼泪滑下来,回身,注视迪兰说:“没错,他因我而死,这辈子,我欠他一条命,欠你一个大哥,这些我都认,你恨我理所应当!他是你的大哥没错,但他也是我的爱人,我的悲痛,不亚于你们任何一个人!”她声嘶力竭地喊出来。 感觉她身体发软,七巧哭着抱紧她,说:“小姐,不说了,咱们不说了!”又怒视迪兰:“这下,你满意了,揭别人还没愈合的疮疤,没见过你这么狠毒的人!” “你做那副姿态给谁看,当年,你为什么不让罗英毙了那凶徒吴齐?就因为他是白府的表亲,是你的未婚夫!”迪兰冲她嘶吼。 衍笙一字一句地说:“罗英不能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吴齐下大狱,劫富济贫是你大哥的抱负,如果我说,你大哥临终嘱托让罗英代他实现,你信吗?私仇与大义之间,你大哥他最终选择的是后者!” 脸红筋涨,手脚因痛哭而麻木,颈项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抖动,又说:“可惜,你未必理解,只有我知他,懂他!” 她目光如炬,字字振聋发聩,嘶哑的尾音冲撞人的耳膜,震的人发晕,久久的,似乎还在空气里环绕不去。 迪兰像钉在地上一样,迈不出一步,泪水无声流下来,心中呼喊着:大哥,大哥,你怎么可以! 月明甩上房门,把迪兰隔在外面,慧双走来,将愣怔的迪兰拉走。 真相居然是这样的,迪兰不敢相信,还有大哥这样急公好义的人存在。 若不是无意得知,母亲被掳来顾家的事实,她还不知道,除了岷之,她还有一个同母哥哥,虽然从来没与他一起生活过,但知道前因后果和他的磨难之后,特别特别心疼。 没几个人真正了解哥哥的死因,她穷力调查,也只了解了个大概,那时,对她的敌意就种下了,为什么,她害死大哥还不够,把二哥也迷住,就是恨到骨缝里,无法宽宥。 衍笙倚在沙发上,脸色差极,这一天实在难过,所有坏事,像约好了,一起发生,逼她面对。 有时就是这样,以为时间疗原,已经足够坚强,事到临头,心里那道坎还是迈不过去。 佛家讲,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离别、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原来,这么几十年,一样也没能参透,实在是好笑。 在人事纠葛之间,甚嚣红尘之上,利益角逐之际,投入的彻底,迷失的也彻底。 又开始心悸紧张,手心冒汗,情绪低落时的并发症状,她低沉地说:“七巧,我饿了。”需要胃部的填充来缓解。 七巧将点心碟子,水果盘子统统移到她眼前。 她抓起就吃,那样子,很有架势,嘴里塞得满满的,却没见咽下去,胃在抵触,还是没有食欲,只是强制自己,必须得吃点什么,压一压,否则,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月明见势,斟了杯茶,递给她:“莲姐姐,你不要这样!” 她接过那茶,一口气喝下,满嘴的点心被冲下去,向下空空茶杯,故作高兴地说:“看,能吃能喝,一点事儿没有!” 七巧忍不住侧过脸去抹泪。 月明看着她不说话。 “怎么啦,我这样不好吗,难道,你们想看我哭哭啼啼?”她有意玩笑。 又对七巧说:“你不说,那花得浇浇水吗,我这就去!”站起身,踮着脚走去卧室。 月明下意识拭去眼角的泪水,笑着说:“我帮你!”将茶壶里不余多少的残茶倒掉,去洗浴室接来一壶自来水。 衍笙接过来,用那细嘴茶壶围着茶梅树根均匀浇灌,边说:“听说,这茶梅喜阴,但给水不可太过。用这茶壶来浇,虽是错配,倒蛮有巧趣。” 她越是这样平静说笑,越让人看不下去,七巧说:“小姐,别浇了,去休息,睡一觉就好了,把这儿交给我。”去她手里夺那壶。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三七章 选妻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她轻松躲过,慢悠悠地解说:“这茶梅,花期很长,直到明年春天,与梅花一样,填补冬天无花可赏的空缺;不在花期时,赏枝叶也是一样的,一年四季莹绿满眼;裁成盆景移入厅内,香味清冽,比之梅花更宜于室,你们说,这萧索时节,还有什么花像它这样好?” “知道它的好,懂得它的,因它成痴,就可以理解了。最难做到是‘莫笑人痴’,一个不懂的却要笑话一个懂了的人,谁更可笑呢。可怜,这世上尽是你笑我,我笑你;你骂我,我骂你之事,真正懂得的寥寥无几。”又喃喃自语:“说这些疯言疯语做什么。” 月明敦劝:“莲姐姐,那个死去的就是懂你的人么?我无心重提你的伤心事,但人的一生这么漫长,不会只遇到他一个,或许还会有,就在不远处守候。生者安好,死者才会瞑目,如果他真的懂你,会忍心看你沉浸于悲伤痛苦中度日吗?” 她闻听手一抖,浇水的动作停在半途,坚定地说:“没有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是啊,汲汲营营的现世,哪里还有像他那样大义为公的纯粹人格。 见她明显不悦,月明再不敢多劝一句。 月明知趣回到自己的住处,坐在椅子里,纤细圆润的手指举起那小巧的景泰蓝吊坠,借着灯光捻动,她越来越好奇里面藏着什么东西,瓷光映亮她精致的眉宇,双眼睁得大大的。 “糖炒梅子来喽!”东方榉捧着一只牛皮纸袋进来,端正摆在她膝上。 她看都不看一眼,说:“无事献殷勤!”又道:“先说好,不是梅芝坊的我不吃,少拿街市上的粗制品来唬弄我!” 他夺过她手里的东西,说:“看什么呢,这么专心?”翻来覆去端详片刻:“就一个吊坠,用得着这么透视?哪来的?” “呀!还真是梅芝坊的,大老远的买来,算你有诚意,说吧,想知道什么!”她拈起一枚,放进嘴里,品品味儿,说:“嗯,真好吃,酸酸甜甜!” 一把抢过那包梅子,说:“问你呢,吊坠哪来的?” 她伸出手去够那梅子,嘴里含着梅子,说话含糊不清:“莲姐姐送我的,我们结拜时互换了信物!” 不知为何,他突然变得小心翼翼,深恐一个不留神将它摔碎了,紧紧攥在手心里,冰冰的凉意,直达心底,不自觉将它捂在胸口,胸腔传来有力的心跳,明明第一次见这物件,却这样在意,自己都觉着匪夷所思,想不明白因为什么。 月明也觉察到他的反常,问:“二哥,你怎么啦?” 依依不舍将那链子递还给她,说:“你要好好保管,别人送的东西,不要有任何闪失,否则不好交待!” “我自然会好好保管,但是,又不是送你的,你瞎紧张个什么劲儿?”她睁圆眼睛,深为不解。 “说不上来。她的伤怎么样了?”他关切地问。 月明将快到嘴边的梅子又扔进袋子里,叹口气,说:“我现在才知道,外伤好医,关键是这里,”拍拍左肋下,又说:“一个人,心要是伤了,那才真是坏事,无药可救,她自个儿又无心自救,那不是找罪受吗?那么豁达一个人,偏偏在这点上认不清放不下,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执著的?” 不由站起身,又喟叹道:“二哥,你的情敌是个已过世的人,你说,你怎么跟个死人斗?死人不会惹人厌,只有活人难讨人喜欢。” 东方榉掩饰不住欣喜,说:“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她身边还没人,这就是我的机会。念念不忘故人,她既这么有情有意,我东方榉,不选她做妻子,选谁?” “二哥,你好有斗志,看在你百折不挠的份儿上,我祝你马到功成!”她伸出一掌,与他响亮击了一下,以作鼓励。 击掌后才发现又上当了,手上粘粘的,大叫:“死丫头,敢戏弄你二哥!”伸出带有糖渍的手往她脸上糊去。 月明早嬉笑着跑出老远,把他关在门里,他一边使劲儿踹门,一边大嚷:“最好别让我抓到你,否则,有你受的!” 翎笙看到衍笙那样伤心,让岷之同他一起,找到羽笙的住处,想再一次好好劝劝让他回家,两个人终没能请动,无功而返。 只在他宿舍里拿回些由他负责编纂的报纸,和标有注解的书籍,上面有他一行行的笔迹,这些皆是他成长的痕迹,想着,衍笙若是看见,会宽慰得多。 从慧双那里得知迪兰又伤了她,他匆匆来探视。 将一叠书抱放在长几上,衍笙好奇地翻了翻,问他:“这是?” “笙儿爱读的书,他正在做的报纸,他的奋斗,他的思想,全在这里。”岷之一口气说完。 她果然急切地翻开来看,一份报纸拿在手中:“《清议报》?白羽笙执笔:华清会于昨日正式成立,宗旨‘清肃鞑虏,兴我中华’,党会成员现有二百三十一人,核心成员四十五人……” 她的目光被热情和郑重的笔调撩得灼灼,如烈焰,她也有过热血沸腾的学生时代,没有付诸实施,只是口头标榜为进步青年罢了。那时代并不遥远,偶尔忆起,脑海中依然清晰。 她佩服笙儿他们的勇气,志同道合走到一起,以高尚的名义。 岷之道:“笙儿有他的志趣,投身向往的新世界,走政治路途,以图兴国;而你管理白家产业,兢兢业业,惠及地方,商以富国,你们姐弟也算是殊途同归。你应当放手让他去做,他大志在胸,怎么会纠结于过往仇恨,想是咱们错怪他了。” 衍笙沉思片刻,方说:“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应当言明,我断不会挡他大志,他自己在外面苦苦撑着做什么。” 岷之看着她,说:“若说有心结,那便是因她母亲过去的不光彩。” 衍笙气恼地说:“糊涂!关他什么事,他就是躲到天边去,他骨子里流的还是白家的血液,有我在,没人敢看轻他。”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三八章 胡诌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话虽如此,也要他想得开才行,待他想开,自然就会回来,你也别再往心里去。他不回,是他大志未酬,并非因为你曾经骗他,你总该放下了吧?” “你费心了,为了安慰我,准备这么大篇说辞。”她笑着说。 “只要你接纳就好,你也知道,他是我的学生,我承认存有私心,并不期待他回来,这么个好苗子,未来的政治人才,总不能再让他做了商人去。” 她柳眉一挑:“怎么,在你眼里,商人还是位居次等?” “我绝没这个意思,一样的重要,少了哪个都不行。只是惜才而已,他更适合从政。”他心里直擂鼓,最怕在她面前说错话。 “还有一句话,”他顿了一下,说:“大哥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再自责于事无补。另外,如果有好归宿,就不要再踟蹰,虽说这话很违心,但只要是你的决定,我会奉上祝福。”肺腑之言。 衍笙十分感动,不由推心置腹:“岷之,这么些年,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这种情意我无以为报,在我心里,你我之间,早已超越男女感情,乍听到迪兰的话我十分震惊,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我做得不对,影响了你与慧双夫妻关系?” 她迟疑片刻,又说:“有些事,是你们夫妻**,我本不该问,但如果也涉及到我本人,那我无法心安,不得不问清楚。” 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慧双不知道你贴身戴着儿时的配饰?为什么你的书房里另外放着一张床,为什么你和慧双六七年了也没能生出一儿半女?” “那你得出什么结论,”他言辞锐利地反问:“我因为衷情于你的缘故,所以不碰她?”继而轻笑。 那笑容透着无所谓,衍笙渐渐变得不肯定,说:“这么说,是我自作多情?” 又紧接着问:“不是因为我,那是因为什么,你倒是给个答案出来!省得大家乱猜,省得慧双痛苦,省得有人冤枉我抢人丈夫!” “我不能尽人事!”岷之振振有辞,那样子刚硬冷酷,似乎承认不是个真正的男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少胡诌乱造!说出去,谁信!你为了掩饰,就编个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她指出漏洞:“你要真有问题,那还有什么必要同慧双分房睡?” “既然已有人知道我们夫妻的事,那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我决定不再隐瞒,回去就照实说,他的丈夫不是个真正的男人,趁年轻,劝她再找个好人家。”岷之淡淡地说。 “顾岷之,你敢!” 他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他当然敢。 她抚触额头,从来拿他没有办法,语气软下来:“好,你厉害,我妥协,今天是我不该逼你承认,你因我冷落慧双的事,我给你道歉,但不准你在她面前胡言乱语!” 她皱起眉,烦闷难当:“我心不安大不了继续忍着,当作视而不见好了,只要你好好跟慧双过日子,别提让她另择去处的事。” 又说:“不管是不是因为我,我有必要郑重地警告你,你我之间没有可能!” 他清苦地笑笑,说:“我知道。” 爱你,是我自己的事,得不到回应真的没有关系。我不承认,就是怕你有负担,拒绝让我陪伴你。 如果有一日,你有了好归宿,便是分别之时,你不说,我也将离开你。 月明哼着歌曲,滑步前行,像一只轻盈圣洁的白天鹅,姿势高贵而又妙不可言,不管谁见着,都会由衷赞一声青春无限好。 一个文弱纤净的男孩子,着一身白色西式秋装,听见她的歌声,一闪身又缩回楼梯上,只探了下头,只顾看她,没留意正有人上楼来,他颀长的身体占去大半空间。 月明已来到楼梯处,正准备下脚,突然有人冒出来,大吼一声:“月明!” 她收脚不及,直接撞进他怀里,最糟糕的是,他背在身后的手里有一盒慕斯,就是用来讨好她的,这一惊一撞,直接从手里飞了出去,嗖地一道弧线,奶油与水果像长了翅膀,全体出动,无一幸免。 慧双送走迪兰,正扶着楼梯向上走,身上突然挨了这么一下子,一看身上黑乎乎一片,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声音都变了:“这什么呀!”用手指抹去眉毛上粘的,嘴角上的“啪唧”一声摔在地上。 月明正想发作,定睛一看,认出眼前这个大男孩子,惊叫:“逸鹤哥,怎么是你!” 林逸鹤见惊喜送到,事情办砸,顾不上跟她叙旧,忙转身对慧双说:“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吧!”他直接从衣兜里掏出巾子,手忙脚乱,为慧双擦拭。 慧双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只知道眼睛上也有,粘乎乎看不清楚,只顾用手去拭。 林逸鹤西洋作派,拿着巾子自上而下为她掸净旗袍上的残渣,一切做来得体自然。 岷之自衍笙那里出来,去餐厅吃饭,正好撞见这幕,自始至终面无波澜。 楼梯全被这三人堵严实了,他过不去,只得站在那里看着。 月明伸手拉了拉林逸鹤,他不明就里,仍然为慧双擦拭,只说了句:“脚上还有,马上就好,等我一会儿!” 又向慧双和风细雨地致歉:“对不起,这位小姐,只是慕斯蛋糕,你回去及时清洗一下,这身美丽合体的旗袍一定会恢复如新!” 月明又扯他一下,使个眼色,让他闭嘴。什么眼神儿,叫人小姐,明明梳着妇人髻,还在人家丈夫面前大放厥词,夸人也要选对场合啊。 逸鹤回来头来,这才发现月明身后的顾岷之,以为月明是提醒他有人要借过,忙向一边让让,说:“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这儿发生点小状况,挡了您的路,您先请过去!” 月明真想踢他一脚,这个呆子。 慧双把眼上的弄干净,才发现岷之在那儿,叫了声:“岷之,你准备去哪儿?”她绕过林逸鹤,走到他身前。 岷之说:“我去餐厅吃饭,你要不想去,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一份,回去换身衣服吧。”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三九章 灾障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我想去,你在这儿等我,行吗?”她开心地问。 “好。”他平淡地应。 月明将逸鹤拉扯开,拽着他下楼,揶揄道:“林逸鹤,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呆头呆脑!模样也没大变!” 逸鹤一点不介意,说:“月明,你可是变漂亮了,只有声音没变,还是那么独特,一听刚才那首歌,我就知道是你唱的。那慕斯本来是送给你吃的,结果,全招呼到那位女士身上去了,改天我再做一个给你。” “那是你自己做的?”月明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那当然,正宗英式mousse,保管你吃了回味无穷。”他吹嘘。 月明用肩抵他一下,说:“行啊,留学几年,连蛋糕都学会了!” “那有什么,连你我都能塑个出来,何况只是用模具烘个蛋糕,小菜一碟!”他洋洋自得。 “我看你吹牛的本事也渐长,用事实说话,真的把我塑出来了,我才服你,到时,我请你去吃西池的大笨虾!” “好!说话算话!吃多少管多少?”他指着她问。 “吃多少有多少,但有一点,如果塑的不像,罚你陪我去逢来寺吃斋念佛!”她双手合十。 他幸灾乐祸地说:“你都这么大了,还要出入逢来寺?不是说十八岁后,那灾障便可避过了么!” “我也烦啊,这不还没到十八岁嘛!再过两年才能解脱!”她面有厌色,“一听和尚诵经,我就头大!去一次,吃半月的斋,面有菜色,一身的檀香气,连球球都不爱沾我。” “球球还活着呢?”他傻乎乎地问。 “你这什么意思?咒它死吗,我对它好着呢,好歹是你出国前送给我的。”她一双明眸睇着他。 他吓唬她说:“它不负所托代我陪着你,我哪舍得咒它死呢,毕竟我才是它的正牌主人啊。”特别强调“主人”二字。 “你是想再把它从我手里要回去?当初说什么让它陪我,话讲得这样漂亮,原来只是代管么,好没良心,人家对它付出了真感情,你中途却来个财产索回!”亦嗔亦怒,别有韵致。 逸鹤这才留意,只会撒娇耍赖的小女孩长大了,以前没有底限的纵容她,将他准备两年的绘画作品在比赛前一天丢进池塘里,也没怒斥她一声。 现在,她还会不会脾气一上来,什么也不管不顾,先发作了再说,谁离她近,谁对她好,谁最先遭殃! “喂!你带我去哪儿?外面还在下雨!”她在他眼前一挥手,企图唤回他的注意力。 说他呆果然呆,时不时就神游千里,是不是跟艺术沾边的,都这么爱扮深沉。 “我带你去个地方!”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带进雨里。 一条条在暮色中闪耀光辉的雨线,绵绵地拂在脸上,有规律地拍打肌肤。 他牵着她的手,奔跑在万千丝雨中,追逐青春倏忽将过的尾巴,是成人式前最后的放纵,他身体内浪漫的因子,还没有嗅到现实刁钻的气味。 穿街过巷,跑到气喘吁吁,出外都有车代步,她从来没进行过这么长距离的奔跑,心脏扑腾扑腾几乎要从嗓眼里蹦出来。 因受过精神刺激,家里对她看护太过,一切户外运动全免,每逢外出,前前后后都有人跟着,只是远远在她视线之外。 她双手支在膝上,拼命地喘息,额头上有汗水有雨水,反正就是滴滴答答在眼前落下。 逸鹤四外张望,再回来,手里就多了块砖头,她想问:“你要干吗?”他怎么能砸人家的锁,该不是也成了艺术疯子,私闯民宅,出来找揍的吧。 就听“当啷”一声,那积年生锈的老锁掉落在地。 他大大方方地说:“来!我请你做客我的私人领地!” 她边跟着走进去,边作打量,极小极简朴一个院子,几棵树,树旁一口绞索井。 他的步子就大多了,跑到前头去,长臂一扬,炫耀似得说:“怎么样!” “没什么嘛!”她深不以为然。 他向主房奔去,招手说:“进来看看!” 推开房门,灰尘扑头盖脸撒下来,她大失所望,真不知道他瞎兴奋什么。 “你到底让我看什么呀!”眯起眼睛,灰尘落进去了,她真想破口大骂。 他捧起她的脸,制止:“别揉,越揉越疼,吹吹就好了!”对着她的眼睛轻轻吹了几口气。 月明面红耳赤,轻声说:“好了!好了!”他才住口,她的刘海儿轻柔的重又覆上额头。 他打开电灯,虽几年没有住人,电路却仍正常,难得,他以为这房子会失修,回来得再重整一遍,没想到屋里摆设都完好,只是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又被他拉去耳室,她望着一屋子伸手可及的纸折葫芦,惊得目瞪口呆,问:“你又不是女孩子,怎么有这癖好,往屋里挂这成串的纸葫芦做什么?” 突然模糊记起,她有段时间好像也迷上折葫芦,葫芦两边折出极有趣的两支翅膀,串起来尤其好看。 “怎么,你不记得了么,偶然的机会,你得知我有这么个地方,非让我带你来,我没立即答应你,实际上是为了折出足够的纸葫芦,布置好这个房间欢迎你,我带你六姐过来帮手被你得知,你怨我不带你来却带她,不由分说,将我参赛作品丢池塘里了,有没有这回事?”他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有这回事?”她怎么想不起来。 他以为她死性不改,耍赖皮不承认,就说:“没这回事吗?怎么还是个小赖皮,对你不利的统统装记不起?” 她努力地想,急躁地连连跺脚,说:“人家真的记不得了嘛,谁耍赖皮啦?” 为什么记不起来,她抱着脑袋,使劲儿想,那么多场景在眼前闪过,一幕幕,为什么这件事没有印象。 为什么有人影突然出现在她窗前,奶娘不在,丫头也不在,天那么黑,只有她自己,一只手,突然从未关的窗外伸进来,她歇斯底里大叫,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想坐起来,整个人却像被钉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拼命挥舞四肢,满身大汗,还是没一个人来救她。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四零章 心魔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一个魔鬼,有一个魔鬼在窥伺她。 她神色张惶,打量陌生的空间,大摇其头,头发散乱,忘记身处何处。 逸鹤一下子慌了,握住她的双肩,问:“月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她浑身颤抖,眼睛里尽是恐惧与骇怕,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逸鹤随着她的眼神环视四周,也不由跟着神经兮兮,那一串串红纸折成的葫芦,随着一阵儿阴风扬起,摩擦碰撞在一起,沙沙作响。 他顿时没了胆气,一颗心惶惶惴惴,多一秒也呆不下去,说:“月明,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里,不喜欢没关系,我马上就带你走!”半拥着她,脚步凌乱向大门口疾去。 刚出院门,月明就不再受控一样狂奔起来,一边大叫:“不要追我,不要追我!”逸鹤根本没防有变故,她这时完全变了,像个久经锻炼的人,拉练赛直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逸鹤在后猛追猛赶,越叫,她跑得越快。他都快虚脱了,呲着牙硬撑,肺部缺氧传来疼痛感,嗓眼里往外泛着腥味儿。 不得已停下来,喘口气的功夫,伸展手臂,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月明,别跑了,我不行了!” 这么小的声音,她哪能听见,一转眼就不见影子了。 他也不敢再歇,拖着两条腿,继续追赶,一转过小巷,见一人正与她并行,暮色渐渐浓重,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人要对月明不利,强烈的保护欲突如其来,他卯足了劲儿一路飞奔,冲着他们就过去了。 那人一边跑一边扭着脸与月明寒暄:“小姐,你怎么又乱跑呢,夫人派我来找你!” “嘘,有人在追我,我不得不跑,被他追上就惨了!”她说悄悄话一样。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救你啊。”他也悄言悄语。 “救我?你打不过他的,他厉害着呢!”她像只落难小绵羊。 “我是十七啊,你又不记得了?只要一有难,我就会马上出现来救你,哪一次失败过。”不知多少回,每回都得这样从梦魇中唤醒她,十七已经熟练掌握此技能。 “十七,是你啊。”她惶惑地叫。 “小姐,你跟着我来,我保证,带你躲过他的魔掌。”他带她向酒店的方向跑。 逸鹤跟在后头,叫嚷:“喂!你是什么人,我是她的朋友,不要以为你拐走她,没人知道!” “林少爷,我是十七,我会带小姐回酒店,你请自便。”十七高声回应。 一听是十七,他大松一口气,停下来休整,两条腿已经不像是他的了,真要命。 这十七腿把子,是东方府的保镖,善跑,一口气几十里,不带喘的,让他明着保护月明,也正常,藏在暗处,大大不正常。 想是月明的脾气,不让人跟,月明现在这个疯狂的样子,总不能也归结为脾气。这些年他不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连小时的事儿都忘干净,引她发病的诱因,她又怎么会记起,去问东方府? 不行,东方府个个好面子,绝不会向他这个外人和盘托出,那就只有一个方法,住进去,趁月明办生日宴,不相信查不出蛛丝马迹。 月明缩在酒店大床上,任何人都不让靠近,衣服还滴着雨水,头发贴在额上。 东方榉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儿搔头,想不出一点办法把她弄进浴室,换身干净的衣裳,只要一伸手,她就惨叫,手打脚踢。 两兄妹又都没带丫头随侍,十分不便,万般无奈,让十七找来衍笙一试。 衍笙听见十七说,心里紧张她,脸色凝重,领着七巧就来了。 见她缩在那儿,抱着双肩瑟瑟发抖,别提有多难受。 这哪里还是东方府呼风唤雨的八小姐,若是在外头,一样被人当成疯子对待。 一点儿也看不出平日里的拼命劲儿,脆弱破落的像个布娃娃,一身脏兮兮,而她最爱穿白色,各式各样长裙,外套,鞋子,都是白色,一尘不染,甚至包括发带。 近乎痴狂的迷恋,衍笙第一次见她时,便诧异,世上有那么多人爱白,只有她最彻底,从头到脚都是,送给自己的玉,也是一块找不出一点瑕疵的罕见白玉。 是的,白玉,她缓移脚步,边把玉兰从脖颈上取下来,屋里的人屏息敛声地看着。 捏着细链子一端,在她眼前晃了数秒,不敢叫她的名字,怕惊了她。 她的眼睛随着白玉兰左右滚动,慢慢伸出手去,接过:“这个是我的,我最爱的一块白玉!”她喃喃地说。 “没错。”衍笙附和。 她缓缓抬起眼,看着衍笙,问:“你是谁,为什么拿走我的白玉,它,我谁也不给,爸爸让我们去库里挑,姐姐们也看上了,最后,爸爸把它给了我。” 衍笙不知这玉是这样的来历,谁也不给,却给了她做信物,指指月明胸前的景泰蓝吊坠,说:“我是它的主人!” 她低下头,看看景泰蓝,看看手里的白玉兰,恍然间想起结拜情景和誓言,不由默念:“天地为证,一生为友,守望相助!”又说:“我把白玉兰给了你,你的景泰蓝送给了我!” “没错!月明,想起来了吗,我是莲姐姐!”衍笙扑上去,抱住她冰冷的身体。 “姐姐,月明也有姐姐了!”她泪水婆娑。 衍笙一怔,连带身子也僵了一下,这话太蹊跷了,越来越觉得月明是个迷,一个年方十六的女孩子,正常时像一团火,碰上谁,谁跟着燃烧;犯病时,像只刺猬,谁碰她,她扎谁。 发生过什么事,把好好一个妙龄女孩折磨成这样,她迫切地想查清楚,东方府,她要去,一定、必须。 从排斥到应约到自愿,衍笙的态度发生了根本变化,月明在她心中的分量,产生质的飞跃。 保护这个至诚的女孩远离伤害,这就是她发自心底的想法。 她拢好月明凌乱的鬓发,柔声说:“看,脸也脏了,衣服也脏了,都看不出是白色的了,让姐姐带你去洗澡,洗干净了,就又漂漂亮亮的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四一章 良药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月明一听,看不出是白色的了,紧张的不得了,说:“不行,不能脏,一点也不行,要去洗澡,要去换衣服,月明得干干净净的。” 东方榉支着下颐,神色复杂,心疼,愤恨,怜惜,内疚……语言难以准确描述。 都是他没用,没能保护好妹妹,让她在眼皮子底下受到伤害,最可恨的是至今都没找出真相。 衍笙将七巧挡在外面,说:“我来帮她洗,看样子,她还是不让外人碰。” 她们进了浴室,东方榉倒退着沉坐在椅子里,捂起半张脸,长长出一口气。 月明每每这样,都提醒他这个做哥哥的无能,相当一段时间,他都避开不去面对,这种滋味,比哭还要难过。 逸鹤推门闯进来,仓皇扫一眼一旁立着的七巧和十七,跑到东方榉跟前,急不可耐地问:“月明呢?” 他还是捂着脸,闷声说:“在浴室!”话语简短,怕让人发现他声音在发颤。 他也脆弱,跟月明的脆弱不一样,做为正常人,这种脆弱更痛彻心扉,越清醒,越难捱。 “那你给我说说,月明她到底怎么了?堂堂东方府,保护不了一个小女儿?她受了什么刺激?你怎么做人家二哥的?”逸鹤连珠炮似得质问。 “是我的错!”他抱起头不住拍打。 逸鹤暴怒:“我就知道,你从来只顾那些莺莺燕燕,怎么会管月明的死活!活该你自责!” 他们三人从小关系最好,形影不离,逸鹤如同月明的亲哥哥外加仆役,事事为她出头,捕蝉买零嘴连带晨起梳头。 那时总笑话她是个疯丫头,当如今,她真正是个疯丫头了,却只有哭的份儿了,方知玩笑是不能乱开的,那叫一言成谶。 浴室水气氤氲,月明坐在浴池里,衍笙半蹲在外面,为她擦洗后背,边跟她聊天:“月明,你是姐姐见过心地最纯良的女孩子,只要心地干净,人就干净,穿什么颜色衣服都好看,你不觉得吗?” 直指她病态的迷恋之衣服颜色。 说这话前,衍笙思索了大半天,想看她的反应,担着老大的心,擦洗的动作缓下来,都继续不下去了。 透过极其轻微的水声,听见她嗫嚅:“心地纯良?” “嗯!”衍笙再次肯定,得给她足够的信心,让她相信这点,或者慢慢会有所改变,让她不再执著于某些尚未揭示的黑暗。 她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衍笙看了许久,看得衍笙心里直发毛,只是强持着镇定,没显出一丝慌乱。 她由此判断出衍笙的话是真诚的,友善的,便又重复了一句:“只要心地纯良,人就干净……”这句话,她开始觉得有道理,下意识记住了,就像是有人伸出的一只手,要将她带出无边黑暗。 植入正确的观念,衍笙吁出一口气:不急,月明,咱们慢慢来,总有一天,姐姐会让心魔远离你。 待给她换上衣服,出来,逸鹤与东方榉还在争吵,不同的是,为避免惊扰正在洗浴的月明,两个人转移了阵地,从卧室吵到大厅。 东方榉只持一辞:“我不会给你说的,你放弃吧,除非月明的病完全好了,由她自己决定是否告诉你。” “告诉我真相,对治好她的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不知道病因,你让我怎么帮她?”逸鹤大动肝火。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来龙去脉,你让我怎么说?”东方榉快被他气糊涂了,头发揪得乱糟糟的,一抬头,看到她俩,忙打手势示意他停,逸鹤果断住嘴。 东方榉站起身,不敢迎上前,只叫了一声:“月明!” 逸鹤见到她,就要扑上去,被东方榉一把拽回来:“先别靠近她!” 月明在东方榉面前停下,眼睛里犹带着水气,柔弱地叫:“二哥,莲姐姐说,只要心地纯良,人就干净!” 衍笙不想她真的这么在意这句话,心里一阵儿酸楚。 把他当陌生人,不让他碰,不让他靠近,是东方榉这辈子迄今为止最痛苦的事,毕竟是自已最疼爱的亲妹妹。 终于又认出他了,没出息的先红了眼眶,向前两步将她抱进怀里,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说:“你莲姐姐说的没错,只要心地纯良,人就干净!”他流着泪,重复。 他就知道,她有办法,见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笃定,她与他们两兄妹的缘分,日久弥新,会如锁链一样,将三个人牢牢拴在一起,扯着谁,另两个都会伤身心碎,都会竭尽全力,去解救,去抚慰。 衍笙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头发横七竖八,衣领不再笔挺,松松垮垮,原来人都有软弱的时候,又看到有陌生人在,便问:“这位是?” 东方榉说:“林世伯家的公子逸鹤,刚从英国回来!” 衍笙看他从头到脚也是一身狼狈,便说:“之前,月明是跟你一块出去的?” 东方榉一经提醒,这才想起要问:“是啊,怎么一回来就成这样了,你带她去哪儿了?” 逸鹤把碰见十七前两人的言行一五一十讲了讲,一句也没漏。 衍笙若有所思:这么说,月明的记性也不大正常。 逸鹤还是不死心,说:“求求你,把月明的事儿告诉我吧!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从小到大,我对她怎么样,难道你会不清楚?” 东方榉直要出言拒绝,衍笙先他言道:“逸鹤,月明情绪还不稳定。”语气不容反抗。 只一句,就让逸鹤闭了嘴。 她才又说:“过几日,好些了,再见面不迟,让月明去找你。” 逸鹤虽第一次与她见面,但觉得这女人控制局面很有一套,身上有一股让人只想顺从的力量。 只这么两句话,却似一贴良药,安抚人心,她既这么肯定,那月明一定会没事,他不由得想。 人人都这么想,连东方榉,连带月明本人。 逸鹤躁气平复下来,说:“好,那我也住在酒店好了,等她来找我时,就不必费事了。”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衍笙伸出手,温柔地说:“月明,来,跟姐姐回房休息,跑了这么长时间,累坏了吧。” 月明乖顺地将手递给她,由她拉着出门。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四二章 男色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衍笙侧头对七巧说:“先去通知酒店,将月明屋里的床罩被褥全换成干净的!” 七巧应声而去。 东方榉对身旁的十七说:“今天这事,就到这儿为止,不用回去通报,你下去吧。” 十七微一弯腰,说:“是!”没再跟着。 衍笙将她扶进卧室,伺候她躺下,为她掖了掖被褥。 月明也是真的累坏了,一沾床,眼睛就眯起来,有些迷糊,衍笙粉颈低垂,冲她微微一笑,声音柔腻,有如催眠曲:“睡吧。” 月明安心地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她回身轻轻关上卧室的房门,东方榉独个坐在沙发上,低垂着脑袋,像是累极了,又像仍沉浸在自责与愧疚感里。 门关闭发出轻微的一声响,他听见方抬起头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不问?” “我问你就会说吗?”她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不答反笑了两声,她真是聪慧,女人心思缜密到这种程度,男人若不懂欣赏,那便会觉着可怕。 她面有凝色,又体谅地说:“何况,我所想问的,连你也不晓得那来龙去脉,不是吗?” 他莫明的感动,自认识以来,她总是接二连三带给他不同的情绪和感触,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苦笑:“我与逸鹤二十多年的兄弟,我怎么说他都不信,以为我有意隐瞒,”凝视她的眼睛:“你我相识不过三天,而且我名声一向不好,能赢得你这样的信任,还真是让人感激涕零。” “我只知道你对月明的疼爱是真实的,痛心疾首很难伪装得出来,没有理由怀疑一个心疼妹妹的哥哥。”她平静地说。 他默默望住她的眼睛,深黑色瞳眸里是压抑着渴慕,她略慌乱。 为什么老天要把这样一个女人送到自己面前来,多智、善解、擅断、真实、坚守…… 只让看着,却不能近身,让人心里像有无数爪子在抓挠,她守着庵,你守着庐,长此下去,谈什么进展。 太僵持不前的关系,是需要打破的。 他陡然站起身,同时伸出一手,将她拉起来,没控制力气,她的身体在他胸膛上弹了一下,他的手已经探到后面揽住她的腰。 吻,热烈似火,灼疼了她的嘴唇。 他按着她的头,知道一松开,就会遭到反抗,有多大力气就使了多大力气,啃噬撕咬,和着津液,都快把她吞到肚子里去了。 她没法呼吸,瞪着眼睛与他对视,直到胸部缺氧,导致脑部也缺氧,眩晕感袭来,跟着浑身倏的,令人心荡神驰的绵软与麻痒,潮水一样涌来,她禁不住合了一下眼睛,险些站不住。 非关情*爱,只是生*理反应。 他对女人身体很有把握,感到她浑身无力的依附,顺势抱着她倒在她坐过的单人沙发上。 整个身体都被他压制住,她更是无从反抗,一腔的怒火,憋得都快爆炸了。 他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他就是要强迫她记住,这次对她端庄雍容的亵渎,最好一辈子任何时候想起,都咬牙挫齿。 把那个男人在她身上留的痕迹全部抹掉,一点不留,用他的来替代,猛地咬在她脖颈上,她吃不住疼,闷哼了一声,同时意识到嘴巴自由了,大声说:“滚开!” 他又去寻她的唇,像怎么也尝不够,她左右躲闪,不让碰。 他腾出一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低下头,他微合双眸,他的沉醉,他的珍惜,轻柔的去蹭她已经红肿的唇瓣。 无限的柔情,心无旁骛,全神投入,原来男人的美色,如果有心利用,也能蛊惑人。 女人再理智,看到有人为自己迷醉,也会心绪起伏,没有一点反应,那就不是人了。 残存的那点意识,让她开口说话:“放开我!” 因他贪吻,始终流连不去,她的话音有一半吞没进自己喉咙里,身体并没有抵触,反而渐渐有了快*感。 他狡猾地说:“咱们小声点,吵醒月明就不好了,”一下下吻着她,断断续续地说:“我放开可以,千万别大声叫嚷,行不行?也不准动手打人。” 还在吻,如果她要是不答应,他绝对不敢收手,只有傻瓜才会在这个时候收手,必须谈好条件,否则有他好受的,再明白没有。 “嗯!”她带着几分迷乱,应允了。 他恋恋不舍地又亲了一会儿,但是她,冷静得不同寻常,似对这般已无心反抗。 站起身,手支在扶手上,又将她拉起来,她眸中的水光直漾人眼,女人动情时才是最美。 她的手还在他手心里,人刚及站稳,就实打实给了他一脚。 他跳着脚,连声“哎哟”,还不敢太高声,说:“你居然出尔反尔,刚答应过不动手打人的!” 她给人的印象太好,从来都是说一不二,他就这么着毫无防备上了当,深觉委屈,抱着膝,疼得直跳脚。 她也怕惊醒月明,恨恨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但我没说不会用脚踢人!” 说完,转身开门进了卧室,自里面反锁上。 他抱着腿又揉了一会儿,去推门,哪里可能推开,只好怏怏不乐地走了。 衍笙坐在床边的椅子里看书,书还是从羽笙那里拿来的那些,一页页翻过去,时间过得很快,中间月明呓语了几句,翻翻身,又睡了过去。 外面夜色黑透了,连城市灯火也似隐在极远处,一丝光亮也透不进来。 屋里岑静至极,只听得见极细微的翻书声和月明忽深忽浅的呼吸,仿佛睡梦里也未能安稳。 东方榉回到住处则像个没经过恋爱的雏儿一样,在床沿边,支着头,盯着台灯傻笑,脚上的疼痛已抛上九宵,只是一转眼,便开始怀念她的味道,她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的那种美妙。 月明醒来,支起上身,叫了声:“莲姐姐!”眼睛有了些神气在里面,脸色也好多了。 衍笙放下书,将台灯拧到最亮,坐在床沿,扶着她问:“想不想吃点东西?” 月明轻轻点头:“我想先喝点水!” “你自己坐好,”她松开月明,转身去柜子上斟了杯茶端来,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喂她喝下,边轻声说:“慢着点,不能喝太多了,一会儿还要吃饭!”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四三章 报应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将杯子放回原处,又回身帮她擦擦嘴角,问:“觉着身上有力气了吗?” “有,只是腿十分酸痛!”一被她关心,月明就想撒娇。 “你淋了场雨,身上不舒坦是自然的!” 跑那么长的路能不酸痛么,但话不能这么说,怕勾起她不好的情绪。 停了一停,又问:“想吃什么,我让厨里去做!” “粥和一品包!”她笑语可人。 衍笙捏捏她的鼻尖,打趣:“你点起饭菜来倒挺顺溜,是不是在梦里就想好了?” “才不是呢,我每次一生病,就爱吃这个!习惯了!” “怎么,你经常生病?为什么犯病还有印象吗?”衍笙表情认真。 “我妈说,我一生病,就常常犯晕,晕乎劲儿一过去,也就没事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莲姐姐,你不会嫌弃我有这个病吧?听家里头说,有时挺吓人的!”她面有忧色。 “怎么会,别多想。好,那你在这儿乖乖等着,我让人给你弄吃的去。”捏捏她红扑扑的腮。 月明欣喜不已:“莲姐姐,你怎么又捏我鼻子又捏我腮?”咯咯笑出声。 “你这么高兴不是有答案了吗,因为我越来越喜欢你啊!”衍笙走到门处又回过头说。 她笑得小嘴都合不拢了,说:“生病果然好处多多!” 衍笙心头一热,自语:“傻丫头!”随后拧开门锁。 七巧正在外厅打盹儿,小姐没发令让她休息,就代表还有事,所以她就守在这儿,没成想,太无聊,就睡着了。 听到开门声,忙跳了起来,睡眼惺忪,条件反射地问:“小姐,有什么吩咐?” 衍笙见她说话含糊,分明还未醒透,就说:“让厨里给送份粥和一笼屉一品包,等这事儿忙玩,你尽去休息,傻乎乎在这儿守着,也不知敲门!” 七巧揉揉眼,说:“我不敢,怕再惊动八小姐!” 衍笙不由“嘘”了一声,向卧室瞧了一眼,悄声说:“今儿发生的事,别给她说,就当没发生过,她自个儿一点印象也无,正好。”又一摆手,说:“去端饭吧!” 七巧微一福:“哎!”就去了。 月明不吃饭还好,一有东西吃,人来疯,夹着包子非往她嘴里送,秒笙只好张大嘴,咬住。 再也不理会什么吃相,什么用餐礼仪,索性对什么样人,采取什么样相处方式,突然感慨:原来有个爱撒泼粘人的妹妹也是不错的,大有从喜爱发展到溺爱的势头。 一来,是她着实讨人喜欢,二来,便是她有隐疾,言行举止间不自觉会顾虑到她的心情,也会尽量满足她不算过分的要求。 一大早,月明去叫东方榉起床,昨晚上听秒笙说酒车要来了,这丫头便上了心,准备撺掇哥哥一起去帮把手,照应照应。 这些事,原本不需亲自出马,但自从上次发生事故,大家都变得格外谨慎,还是亲自盯盯的好,不是有句话叫作:小心驶得万年船。 话说那时,东方榉还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美梦未醒,柜子上是治疗伤寒的药,瓶瓶罐罐摆的甚满,有些开过口,喝光了的,犹散着浓浓的药味。 亏他睡得着,这么大的药味,要在家的时候,早命人给扔出去,他倒是越来越随遇而安。 月明倒提着空瓶,一滴两滴打在他脸上。他揉一下,再揉一下,梦里天空突然下起了雨,秒笙的笑脸渐渐褪去,呼唤着她的乳名醒过来。 这才发觉,哪里是梦里在下雨,分明是这丫头在使坏,他气不打一处来,胡乱抹了一把脸,跳起身就捉住她,拍了两下某人的屁*股,一边大叫:“还敢不敢捉弄我了,你又精神了是吧!” 月明只知道一迭连声叫“哥哥”求饶,他也只是吓唬她,哪里会真下力。 月明见他不打了,向一边躲了躲,说:“至于嘛,不就惊扰了你一场春梦,你好没出息,以前,你不是让无数女孩心碎吗,看,这就是现世报应,轮到你了吧!” 气得他下床就找便鞋,越是急越找不到,月明离他远远的,自地上拾起一只,在手中颠颠,说:“别找了,在这儿呢!” 他脚上只穿一只鞋,眼睛盯牢她手中那只,朝月明奔去,月明吓得尖声大叫,委在床尾,死死抱住不放。 他捎一使力夺过去,眼看鞋底就要落在屁股上,月明大喊一声:“停!” 分散他的注意力,说:“我方才看你腿上青紫一片,怎么弄得?” 总不能说是衍笙踢的吧,知道这丫头在耍伎俩,便说:“你不说,我还没感觉,好疼啊!碰的啦,下楼的时候,撞栏杆上了!旧病没好,又添新病!” 月明看他呲牙咧嘴,不像是假的,便说:“反正,莲姐姐那里有多余的药油,我去拿一瓶好了!” 他忙掩饰起笑,挤弄着眉眼,装出锥心的疼,说:“就说我下不了床了,疼得饭都不想吃!” 月明狐疑地说:“你也太能装了吧,刚刚还跳下床打我!” “我那是睡了一觉,没知觉!我追你时腿脚不利索,你没发现吗?”只穿一只鞋,换谁也不会利索。 月明点了点头,说:“好啦,好啦,最讨厌听男人喊疼!二哥,你越来越没男人味儿!”她去要药油。 “快点啊,就说我下不了床了,疼得饭都不想吃!”他嘻笑着探出头,看着她出门。 月明办事十分讲效率,直接向秒笙伸手要药油。 秒笙诧异,问:“给谁用的?”心说,身边怎么这么热闹,人人都争抢着生病。 “二哥,他小腿处青紫一片,一直嚷嚷着疼得下不了床,饭都不想吃!”月明闪下大眼,忧心地说。 “有这么严重吗?”她不记得下脚这么狠啊,但也说不定,人一急,难免失控。 “我也说呢,但看他那样子,又不像在作假,”又嘀咕道:“他伤寒还没好,这腿上又被栏杆碰了这么一下子,从没见过他这么可怜。” “他可怜?天下没有可怜的人了!”秒笙小小声。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四四章 咬舌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月明没听清,问:“莲姐姐,你说什么?” “没什么!”秒笙忙半垂下眼睫,停了一下,又赧然道:“他给你说是栏杆上撞的?” “是的,”又说:“怎么会不可怜,在家都有佣人伺候汤水的嘛,住这儿,可太不方便了。”月明幽幽地说。 秒笙听出她话音,无非是想让自己主动开口去看望他,心思一转,将七巧推出去当挡箭牌,说:“那让七巧去照顾他几天好了,”将瓶子塞给她,说:“喏,药油在这里。”转身就回屋去。 月明忙叫住她:“莲姐姐,你不去看看他么?”果然,实话出口,就说,这丫头不会拐弯抹角。 她脚步一停,说:“我不是已答应派七巧去照应了吗,我不太会照顾人,过去也无大用处,只怕反帮了倒忙。” “那怎么一样嘛,我看,他最重的是心病。”月明执拗脾气又露头。 衍笙提醒她:“月明,你可还记得你的立场?中立,是中立,别忘了!” 月明呶着嘴走到她身边,头靠向她肩膀,娇柔地说:“莲姐姐,我头晕,还病着,你就当为了月明,去看看他吧,他那个样子,是真的可怜,一点也不夸张。” 虽取笑哥哥思*春,说他遭了现世报应,说笑归说笑,月明一颗心总归是向着他的,看他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样子,实在不忍。 衍笙拿她没辙,这丫头,真是什么招都能使出来,东方榉你混蛋,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又倒向你,你不是疼得下不了床,吃不下饭吗,好啊,我倒要看看,是怎么个疼法。 月明一进大厅就放声说:“二哥,莲姐姐来看你了!” 一听见,东方榉立时半倚在床上,剑眉锁起,一副西子捧心的羸姿,将伤腿的裤边拉到膝处,露出那片青紫,半含幽怨半含深情地望着门口。 一看到衍笙随步扬起的裙裾,脸上浮现欢喜,欢喜也抹着几分苍白,说:“你来啦!” 衍笙今日才有切身体会:古人造词,实在奥妙,自己见到他的反应无咬牙切齿这词不能形容。 她浅浅笑着曼步走近,因着紧咬牙关下颌木然,身姿轻巧地坐在床边、他腿旁,是特意选的好位置,这一坐,将月明视线全数挡住,方便她为所欲为,实施报复。 那青紫色一大片,一进门她便看见了,此时,她瞟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听月明说,你这腿撞栏杆上了,我特地来看看你,帮你擦擦药油。” 晃晃那药油,话里有话:“我脚受伤,你怎么帮的我,我便怎么帮你,你看如何?” 他大前晚是怎么搓她的脚?只为了让她服软,搓得她死去活来,一想起就浑身发怵;昨晚,更是过分,蛊惑她,占尽便宜,她气不过只是踢了他一脚,今日还得亲自来给他抹药,黑白颠倒也不过如此罢。 那好啊,那就趁机新仇旧恨一块报,她吃下这闷亏,可以,他也别想好过。 轻蔑地看着他的眼睛,“嘭”地拔掉瓶塞,将瓶嘴在手心点了两下,迅速捂到他腿上,先是轻柔地搓了两下,切齿道:“二少要忍着些,这瘀血非得使力才可化开!”突然加力。 东方榉本来额眉舒展享受着她的温柔,骤然来这么一下,没有任何过度,疼得他上下牙齿直打架,想抽腿,又舍不得那只柔软无骨的手,趔开上身,随着她的揉搓,拼力向后仰头,脖颈青筋绷起,似乎这样就可舒缓疼痛。 望一眼她那略显得意的笑,才知她是为报仇来的,他硬逼着自己笑出来,一字一顿道:“好-舒-服!” 衍笙心说:你还好舒服是吧,有更舒服的。傲然抬起下巴,自眼缝里觑着他,手下加重力道。 他的脸已不成脸,扭曲的不成样子,不是笑,也不是哭,在人类脸上很难找到这么精彩绝伦的表情。 月明在一旁扑哧一声,说:“二哥,你那样子有够悚的!大男人怕疼怕成这样?” “月明,听二哥的话,先出去呆会儿,照顾下二哥脆弱的心灵,我丢不起这个脸。”他吭吭哧哧地说,双手握紧被裖,一头大汗。 衍笙发令:“月明,不准你出去,他尽可以喊疼嘛,难道你做妹妹的还会笑话他,”又打着口形对他说:“你的脸皮不是一向厚吗?” 他看着她的口形,明白了她的意思,红唇一张一合,撩拨得他心里又急又痒,使了个眼色,月明收到,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微微笑着合上房门。 那门一合上,他一把攥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拉上床,正趴在他身上,她大惊失色,往门口望去,这才发现,月明不知何时出去了,这个叛徒。 她贴在他胸膛上,那样紧密,清楚感到一声紧似一声的心跳,顿时面红耳赤。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被他按住腰,剪住双手,动弹不得。 他抚摸她后脑柔软的头发,想吻她的唇,她不配合,全亲到脸上,这个在上的姿势一开始就瓦解了她的意志,他的大腿骨抵着她的臀,她的柔软温暖他的胸膛。 “你再不放,我就叫月明……”她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她不会打扰我们,那丫头有眼色着呢。”说的就好像两人有多亲密,这样的亲密又有多理所当然似的。 他嘴里带有苦涩的药味,和着雄性霸道的气息,吞吃她的唇,灵活的舌抵着她的牙齿,她死活都不张嘴,这是最后的防线。 他不得门入,轻搔了她腰处一下,她觉着痒,就轻叫了一声,给了他可趁之机。 谁知舌头刚进去,就被狠狠咬住,这场战役好不惨烈,见血了。 他阴沉着脸,任她怎么咬,就是不退不避,难道真得不管不顾,把东方二少的舌头给咬下来,她上哪儿去找一条舌头赔给他。 咬了一会儿,就不咬了,两人嘴里都充斥着血腥气,他偏偏还是那么执著沉迷,就像小孩子粘上了一块糖,怎么吮都吮不够似的。 方才他那神情,是摆明丢了那条舌头也在所不惜,他要吻她,死了也要吻到,是不是可以这么说,如果他要的是她整个人,连命搭进去也无所谓。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四五章 赌局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碰到这种凶悍的男人,该拿他怎么办,拒绝不成,不给他好脸色也不管用。 她被动的让他予取予求,冷冷地问:“你吻够了没有?”只这几个字发音都这样艰难,还被他吞了一半。 他据那唔唔声判断出她说的是什么,满含情*欲地呢喃:“没有。” 她大怒,但有一点很清楚,除非示弱,否则只会更加刺激他,放松绷紧的身体,唔唔有声:“我手疼。”只有一双眼睛自由,瞟了瞟身下双手被压的位置。 “给我点甜头,我就松开,怎么样?”他坏笑着说。 她是真的手疼,浑身都被挤压一起,硬生生被夹,他还故意把所有的重量都放下来。 让她牺牲自尊,去迎合他,也太会做梦了! 眼里泛起泪光:他以为他是谁,若不是月明出言相求,她再不理会这号人,自以为能勾魂摄魄,赢尽天下芳心?简直厚颜无耻!低俗又肤浅! 泪光里的敌意十分明显,他觉察到了,动作停滞,与她对视片刻,字字掷地有声:“白衍笙,你这副禁欲仇视的样子,怎么不干脆出家算完,省得出来祸害人!你就是那怀璧其罪,自己长得好,还出来做事,四处招摇,反过来把别人当成登徒子,你自己也好好的反省一下吧。”他气乎乎地离开她的身体。 看见她满眼泪,满眼的控诉与鄙夷,他就没法平静,没法按捺乱窜的烦躁。 他还振振有词,教训起她来了,衍笙啼笑皆非,迅速爬下床,离他十步开外:“东方榉,我警告你,不要再对我动手动脚,自此后,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 她的好风度在他这儿破坏殆尽,对付这种人,非得做绝,撕破脸才行。 她甩门而去。 就听“哗啦”一声,台灯被他摔碎在地,垂珠缨络迸撒的四处都是。 会展厅外,一列酒车旌旗飘扬,上面绣有白家酒坊的名号,在蒙蒙细雨中很是威武浩荡。 衍笙、月明、七巧、俞应洗都在,应洗亲自指挥伙计们一趟趟往下卸货。 季云枫从旁路过,驻足观了一观,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白小姐,动作挺快,这头儿刚砸了,那头儿就补上来,算这时间,三天到货,还真是神速啊!” 衍笙一挥手,对一伙计说:“小心着脚下!”没有应他的话。 他讪讪地立了一会儿,正要走,见东方榉走来,就招呼说:“二少,这几日不见,去哪儿了?” 东方榉依然是一副漫不在乎的腔调:“一直闲着,这不来找你喝酒去吗?” “有这好事儿,算我一个,”听着他说话不利索,便问:“怎么变成大舌头了?可是与美人亲嘴咬着了?”说完大声笑起来。 东方榉眼风扫过衍笙,见她满脸红晕侧过身去,只生气地说:“啃骨头扎了嘴。” 声音透着冷与气愤,一丝温度也无,她这样冷面冷心,才真让人心寒,为什么付出这么多就是打动不了她。 月明笑说:“二哥,你还敢说你不是流年不利?怎么接二连三的,不是这儿伤着,就是那儿伤着?” “或许真是流年不利吧,不该遭遇的偏偏遭遇!”他这话说给在站的某人听,只她听得懂。 这是知难而退、否定一切、认清事实、已成历史的意思么。 月明笑着说:“莲姐姐,你看,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起感慨来了。”一转身没见人。 原来,有一伙计正在布置台布,那台布既长又重,不好铺平,衍笙径去帮忙,搭了把手,她是冷着一张脸,就当没有瞧见他,连月明的话也不想接。 真成了陌生人,东方榉见状,心中愈加愤懑,手臂往季云枫肩上一搭,说:“走,喝酒去!” 两人勾肩搭背向酒吧走去。 那酒吧内放着低沉旖旎的西洋乐,东一簇西一簇坐满了人,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季云枫四处张望, 再落回他身上的目光大为不解:“怎么,你不是约了很多朋友来?就请我一个人?” 他低头斟酒,还没入口,人已现出几分愁,说:“怎么,你小子还不领情!” 季云枫立时头皮发麻,只因彼此太了解,若他心情好,那必是呼朋引伴,酣畅淋漓的闹腾够,老老实实回家睡觉。 若他郁闷,往往才只请一人,酒入愁肠,絮絮不停,若不把陪酒陪听的整饬郁闷,决无休止,有时攻坚战会持续一夜,看来,今天,是别想睡了。 举起酒杯,季云枫怯怯地问:“你又怎么了,被人甩,还是挨伯父骂?被甩,几率太小,一向只有你甩别人,那就是说,挨骂了?” 东方榉懒得回答,与他碰了碰杯,直接灌进嘴里,又接连灌了两杯,还要再倒,季云枫这才慌了手脚,挡住他的杯口,说:“疯了疯了,看这样子,还是猜你被甩,更靠谱!” 拨开他的手,说:“少费话,喝酒就喝酒,不放开了喝,不痛快,今天咱们比赛,这次你要真赢了我,那匹柏布我就送给你!” 季云枫觊觎那匹马很久了,每次去马场,看着柏布驮着东方榉遥遥领先,一次次竞技都惨败,心里颇不忿,要不全靠那匹好马撑脸面,就凭他差强人意的二流骑术,他会赢? 当下一拍桌子,应了:“这可是你说的,不行,得找个人证,万一你明早酒醒,不认账,那我岂不是亏大了!” 东方榉不以为然地说:“随你!”就着那大玻璃杯,已经又一杯下肚。 季云枫拧着脖子,环视一周找证人,不忘讽刺他:“喝吧你,尽情喝,最好在我找到人前,就喝趴下!哈哈,那倒省事!” 最后目光停在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大手一招,叫道:“Miss秦,怎么一人来喝酒,过来坐啊!” 可真是巧遇,这位Miss是个豪放胆巨的交际花,季云枫心生算计,据闻,有段时间,她与眼前这位伤心二少来往密切,出入各种公开场合。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四六章 吃拳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Miss秦款摆而来,涂满艳色蔻丹的手指捏着一个小小的镶钻手包,仪态妖娆的在他们一旁坐下,双目修长,波华潋滟地望定东方榉,柔媚而又幽怨说:“原来是二少,许久不见!” 东方榉漫不经心瞥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会喜欢这样轻浮的女人,品味差极。 也不知是嫌人家装扮没品味,还是嫌他自己没眼光。 季云枫直接切入正题:“叫你来,是给我和二少做证,我俩拼酒,要是他输了,将柏布送给我!” Miss秦一听有些兴奋,双眼放亮,既出来,都是些爱玩儿的,这些富家大少都是输的起的,赌局多的很,今儿这个,明儿那个,一天一个花样也是常有。 这次的确有趣,赌码不同以往,谁都知道,柏布是东方二少的命根子,倒要看他如何与人拼命。 她褪下手纱,往包上一扔,说:“没问题,那我可要喊开始了!”停了片刻,大叫一声:“开始!” 两人如同跑马时,四眼对视着,一杯杯灌下去,中途,发生酒荒,Miss秦又叫西崽上了一回酒,一瓶瓶酒林立在桌上,把两人的脸都遮了大半。 酒吧内拼酒,通常都能引来围观,这次有东方二少在,更轰动,里三层外三层,有给季云枫加油的,也有给二少喝彩的,震耳欲聋,两人都喝红了眼,脸统统变成红酒色,嘴里含得满满的,咕咚咕咚下咽,跟喝白开水一样。 季云枫差点吐出来,紧忙反手捂住嘴,还是太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他那口酒卡在嗓眼里,不想吐,又实在咽不下去,那柏布他不要了,成不成,站起身,含混说了句:“我不行了,我傻啊我,跟你小子玩命儿喝!”直接飞奔进洗手间,呕吐。 吐完,把东方榉扔那儿,自个儿回酒店睡大觉去了。 等了半晌,不见季云枫那家伙回来,东方榉也趴在桌子上,闷声说:“临阵脱逃,没出息!你逃你的去吧,我接着喝我的!” 拿起那酒瓶,直接灌起来,照这样子,非烂醉如泥不可,又没人帮手,到时怎么把他弄回去,Miss秦夺下酒瓶,问:“你住哪儿?” 他眼睛都直了,含糊不清地说:“盛隆门!”满身酒气,必没人说他大舌头了。 “盛隆门?”Miss秦沉吟,离家这么近,他怎么还住这儿,前两天报纸上说,他与一女子在舞厅拥吻,两人深情款款,似处于热恋,现在却跑来喝闷酒? 怕再多待一会儿,就只能撂他在这儿醒酒,趁他还有点意识,去搀扶说:“我送你回酒店!” 他还挺听话,一扶便起来了,搭着她的肩,她扶着他的腰。好在这酒吧也在盛隆门附近,并不远。 到了盛隆门,门侍给他们打开门,问:“需要帮忙吗?” Miss秦说:“不必!”又说:“告诉我他住哪个房间就行。” 他昏昏沉沉,喃喃说着胡话:“为什么你不理我,为什么,为什么?!” Miss秦拍拍他的头,说:“马上就到,你再多撑一会儿!” 两人好不容易挪上二楼,在拐角处,与下楼的衍笙打了个照面,衍笙当作不认识,从他们面前走过去。 闻香识人,他虽醉,却突然清醒了,大叫一声:“白衍笙!”她身上的味道那样熟悉,今天早上还萦绕在怀里,他怎么会因为醉了就忘记。 Miss秦吓了一跳,惊愕地向衍笙望去,那抹异常坚毅沉静的背影,正要消失在视线那端。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脚也不软了,酒劲儿也去了大半,十有**是气着了,她这是彻头彻尾的无视。三两步跨下楼去,拉住衍笙的手臂。 衍笙听到脚步就知是他追来,正要向下跑,没来得及,因为惊慌,脚踩空了,原本脚伤就没完全好,哪能躲得过。 这一看阵势,就知,他的所谓“腿疼下不了床”全是骗人的鬼话。 衍笙毫无防备被他拽了那一下子,手臂差点脱臼,赫然而怒,回身就想给他一巴掌,又被他轻而易举地制住,一个旋转,将她抵在墙上,咬她的下巴来泄愤:“你敢再说,你不认识我?嗯?对一个与你亲热了三次的男人,说不认识?” 她胡乱地摇头,躲避他的撕咬,气哭了:“东方榉,你混蛋,你尽可以发泄你的兽欲,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不信你试试看!” Miss秦见多识广,也被这一幕惊呆了,东方二少还有这种深情而又痛苦的表情,原来平日里,他对女人的宠溺与纵容,包容她们的小脾气,是因为他不爱,不爱所以心里不留位置,更不会在意与计较。 而这个女人显然搅乱他的从容,她就是与他相拥而舞的那位?显见,她不爱他,但是他爱她至深,非粘着人家斤斤计较,他的胸襟以前没这么狭隘的。 这幕剧过于惊心动魄,夹杂着由爱不得偿而生的不甘和暴力。 Miss秦唇含冷笑,没想到,他东方二少也有今天,她这个观众还真是过足眼瘾,在旧欢面前,与新欢亲热,他还真是身心投入,旁若无人啊! 岷之本来在下面大堂客厅里等衍笙,算算该来了,却迟迟不见她,又听到楼梯处有人咆哮,赶过来一瞧,才发现她被人挟制在墙上,立时火冒三丈。 这么些年,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她,连手指都不亵渎一下,看到她委委屈屈哭得泪如雨下,怎么能不暴怒,没直接挥刀砍杀东方榉就不错了。 上去就是一记洪拳,这洪拳在北地众多拳法中,速度居中,但绝对是最狠的,不练武的人,受不住两下子,当即毙命也是有的。 被顾岷之这一扯,当胸一记重拳,东方榉弯下腰,半天没有起来,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一滴又一滴落在地板上,他吭哧了许久,愣是没喊疼。 岷之揽住衍笙向下走,甩下一句:“咎由自取!这一拳教教你怎么尊重女士的意愿!” 待他站直身体,只看到二人依偎着远去的背影,眼中火星迸溅:“顾岷之,你有种,我东方榉算是记住你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四七章 审问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Miss秦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戏目更添精彩,那人仪度不凡,气势也磅礴,比这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可像男人多了,只不知他是否清楚自己得罪的是什么人。 抢女人失手,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知他东方二少还有没有脸在圈子里露脸。 盛隆门因是顶级酒店,管理严格,工作人员有涵养的不来围观,但不知有多少耳朵在支着听呢,就算传出去能怎么样,也绝怪不到她头上来,Miss秦暗笑。 我Miss秦虽是公认的交际花,与那些小家碧玉比少些矜持,但也是有家世、有骨气、有手段的,才貌兼具,站哪儿哪儿耀眼,若我不真当他是回事儿,莫要说他是东方二少,就是皇帝、太子,算个什么东西。 真应了那句话,越是倒贴,男人越不当回事,反而给他巴掌吃的是玉女仙娃。 那就晾晾他吧,她才不屑捡别人不要的,便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下来,柔腻地说:“二少,你的酒既已醒了,那我就送到这儿吧,失陪!” 晾归晾,这可是大好时候,趁他遭到冷遇展露风情,让他忆起她的好来,身姿娉婷如柳,更胜往日风*骚。 东方榉转身就上楼去,愤恨地想:连这个贱女人都趁机羞辱我,说什么“你的酒既已醒了”,我被人打,所以酒醒,是这意思么,她看够好戏不说,临走还不忘来个明讥暗讽,滚一边去,老子以后还真就不伺候了。 他真是想多了,Miss秦虽乐得看好戏,那句话确为口误。想是因在人前被打,心理脸面上一时都接受不了,太过敏感罢了。 Miss秦见他没看自己一眼就跑上楼去,所做的表情全浪费,浓妆艳抹的脸立时拉下来,恨得跺了下脚,说:“总有一天你会来求我的!” 能不伤自尊嘛,东方二少长这么大,只有他打别人的份儿,哪有人敢给他拳头吃,他一连几天再没有出现在公共场合。 月明偶去探望,相关事他提都不提,与衍笙有关的一切也像戒烟一样突然戒掉,从不探问,脸色也没有好看过,倒引得月明好奇不已,他这是真变老实了,还是病入膏肓了。 衍笙倒是忙起来,渐渐没有心思理其它事,展位已布置妥当,只待迎接盛大开幕式。 只有一日了,时间正快速流淌。 卫黥一早派了官兵来守着,还有一家的酒车未到,那便是闵钟的三清酒坊。 拖到最后一日来,这闵钟倒沉得住气。 远远看见那摇摇晃晃的酒车,卫黥与众官兵皆投注视线过去,同时端起长枪,刷刷刷,动作整齐划一。 这一惊非同小可,闵钟眼睛瞪得溜圆,难为他一双胡仁眼。 卫黥急步走向酒车,闵钟也顾不得端出大东家的架势了,一溜小跑地跟过去,仰脖问:“卫队长,这是什么意思?” 卫黥身材魁梧,闵钟的下巴勉强到他肩膀处。 卫黥看也不看他,喝声下令:“把这群凶徒统统给我拿下!” “慢着!”闵钟嘶声一叫,众人浑身起鸡皮,他声音本来尖细,这一着急,乍一听酷似出自太监之口。 他将卫黥扯到一边,说:“烦请卫队给我个解释,为何单单扣下我的酒车?” “闵老板,何来此一问啊,官家办事,自然抓凶抓脏,不扣你的,难道扣别人的?”卫黥垂着眼皮看他。 卫黥一上来,就端着气势,不给他好脸色,他一拧脖子,说:“我不服!什么抓凶抓脏?我行了什么凶?明明这些都是我三清酒坊的出品,怎么就成了赃物了?” “闵老板果真要抗争到底么,你这样不是明知故问?我既来逮你,就说明有足够的证据来证实,那日砸酒的就是你!”卫黥一指,直指向他脑门。 众人围过来,百十家酒坊,那人头挨挨挤挤,很有排场,都向着闵钟指指点点,嗡嗡一片。 闵钟不自觉缩了一下,而后,突然放声大笑,说:“卫队,这办案,得讲真凭实据,可不是靠虚张声势,我闵某人,多少见过点市面,这三两下,可唬不住我,若你讲得出个所以然,我闵钟自当伏法,跟你回去吃上几天牢饭,如若不然,我定让你的顶头上司撤你的职!” 怎么,他以为我闵钟这二十来年是吃干饭的,不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还怎么在江湖混。 卫黥眸光似出鞘的利剑,说:“闵老板,别得意的太早了,我卫黥就是个公差,你与我叫嚣个什么劲儿,你既有心与其他六家酒坊作对,也要有那个能耐逐一摆平他们身后的贵人!到时只怕你无暇报复我这个蝇头小官!” 闵钟气结,不想在个小队长的面前吃了瘪子,真是颜面扫地,不再一味耍嘴,蛮横地说:“那就把证据拿出来!” 卫黥审问:“你这几车酒是从哪个城门送进来的?” “南城门!”闵钟没好气地说。 “南城门,走的是曲至郊线,对不对?”卫黥眼睛定定地盯着他。 不知为何,闵钟看着他那眼神,觉得这些问话就是个套,等着他往里钻,迟疑了片刻,方微点下头,说:“是。” “为什么南城门盘查档案上,不见你三清酒坊的名号,其它各家都有,你三清酒坊的车马是长着翅膀,从天而降的?”卫黥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闵钟下意识抹了一下额,说:“我只知道,历次送酒都是从南城门进,这次改了路线也有可能,”向一旁的马车夫招手,说:“你过来,给卫队长说清楚,你们是从哪个城门进来的?” 那马车夫为难地垂下头,只偶尔抬起眼皮,贼溜溜看一眼闵钟的脸色,缓缓地说:“那就是从东城门进来的?”不像是回话,反倒是问话。 闵钟大怒:“到底是从哪儿?” 那车夫抹了个额,鸡啄米似得说:“东城门,从东城门进来的!”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片嗤笑。 个别知道内情的人,衍笙,月明,岷之等,目光则显得深沉,适意,看着这一队小丑,很是解气。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四八章 闹剧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卫黥扫一眼众人,威严地说:“东城门,很好,东城门,”一招手叫来一个小兵,说:“将东城门的盘查簿子交给他,让他找出三清酒坊的签字在哪儿!” 闵钟接过来,一眼便看到天禄酒坊的签字,他的手不由抖动起来,三清酒坊压根没走城门,自然没有记录,这哪是真让他找,根本是再往他脖子上架把刀啊。 那兵剜他一眼,夺过簿子,自觉站到卫黥身边去。 卫黥一把捏住他还在发抖的手,逼视他说:“闵老板,你和你的伙计串通好了,当这么多人的面圆大谎啊!我且耐着性子,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话毕,甩开他的手。 闵钟暗自咬着牙,不能认,绝对不能认。就是不认,你能把我怎么样。 鼓足一口气,挺直背脊,笑着说:“卫队,刚才确实是我不对,但我也是有苦衷的啊。你说,前两天七家展位被砸,都没有多余备货,得从家现送,只有我有,那肯定我嫌疑最大呀,所以,刚才打死都不敢承认,我有备货在省城啊。” “这才对嘛,承认就好办。”卫黥拍着他后背大笑道。 闵钟见他龙颜放晴,忙陪笑说:“你看,我是不是没事儿了,我赶着去布置展位,再晚就来不及了!” “别急嘛,闵老板,你的事儿说的差不多了,还有凌老板没交待呢!”卫黥又再重重拍了拍他的背,他的背弯起弓形,一听凌知彬也在怀疑之列,顿时蔫儿了。 闵钟转向凌知彬,笑容可掬:“凌老板,说句荷县乡话让大伙听听!” “说什么好呢,卫队让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吧!”凌知彬走出人群,毕恭毕敬拱了拱手。 “那就说一句‘我也是幕后黑手之一’!”闵钟大声说。 人群顿时嘈杂声一片,这酿酒是艰苦活计,三伏天要踩曲翻曲,跟进蒸房一样大汗淋漓,耗时不说,最费人工,居然有人昧着良心砸酒,无视别人的辛苦劳作,惹起众怒是必然的。 凌知彬平日扮惯了老好人,做不出像闵钟那样耍刁,只结结巴巴说:“卫队长,你看,这……这……你让我怎么说!” 闵钟笑意突敛:“照实说!” 凌知彬瑟缩后退半步,惊恐地说:“我……我也是幕后黑……黑手之一!” “来人,带雇凶!”闵钟大喝。 两个小兵押着一个彪形大汉上来,有人一眼认出是当日带头砸酒的那个,这人抬头挺胸,很是大义凛然。 卫黥走到他跟前,凑到他脸上,说:“是个硬骨头,不如你也说句话,就说‘我是在逃回荷县的路上被逮住的!’” 那大汗浓眉一拧,说:“啰嗦,俺们荷县人,敢作敢当,酒就是俺们砸的,俺们都招认。是凌知彬找到俺们,说乡里乡亲的帮个忙,一分钱没要他的,居然惹上了官非,俺也烦着呢,坐牢就坐牢吧,出来后又是条好汗。”头甩到一边去。 引起众人哄笑,一看就是没头没脑,被人利用的。 凌知彬一听,就委趴下来,直捶地:“你这没脑子的,怎么二话不说,就招了,老子彻底栽你手里!” 闵钟走到他跟前,话里有话:“凌老板,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往好了想,他招了不打紧,不过是赔几个钱,蹲几天牢房的事儿!” 只要这凌老头一口应承下来,破费这几个钱,他闵钟愿意出,他这不说还好。 凌知彬一听,一个鲤鱼打挺:“闵钟,你他娘的就没安好心,全是你给我出的馊主意,说让他们互相猜忌,咱们渔翁得利!你倒撇得干净!不行,卫队长,他的心比谁都黑,你不把他抓起来,我死不瞑目!” 众人又一次哄然大笑。 闵钟气火上冲,照着他心窝直接踢出一脚:“去你的死不瞑目!你就等着吧,吃牢饭,吃不死你!” “哎,哎,干什么呢,在长官面前还敢动手动脚!”卫黥强行分开两人。 衍笙看一眼岷之,两人相视一笑,没想到最后演变成一出闹剧。 卫黥命令下属来押人,闵钟一看眼前这俩兵,脸色突变,这不是被蝎子蛰的那两人么,面色迅速恢复如常,侥幸地想,他们可能认不出我。 那两兵一声不吭,一边一个架起他,凑到他耳边,说:“闵老板,自生鲜市场那一别,你让我们兄弟好生惦记啊,这次请你去我们的地盘儿玩玩儿怎么样,必让你浑身舒坦。” 闵钟一听,汗毛直竖,说:“两个兄弟有话好说,那是一场误会,当时,我又不知两位是官差,如果你们像今天这样打扮,我也不敢呢。” “有什么是你闵老二不敢做的,别怕,比狠,我们肯定不如你!”拍拍他的肩。 牢房深处,传来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救命啊,快来人!”闵钟大半夜使力拍打房门。 两个小兵跑进来,用警械敲击门板:“鬼嚎什么?安静一点!” 闵钟整个身板贴在门上,呈大字形,苦苦哀求:“官爷,给我换间牢房,这里有许多蜈蚣,好多,好多,一屋子,我呆不下去!我可以给你们钱,要多少都行,下次要我那随从双手奉上。” “别瞎说,哪来的蜈蚣,惊扰了其他犯人你当心挨揍!”一个小兵喝斥道。 “他们在咬我,哎哟!不信,你们打开门看看,骗你们不是人,啊,啊!”他的脸扭曲的不成样子,大叫:“他们有毒,我会死的,到时你们一样交不了差!” 何需开门看,透过那小窗也能看到遍地都是,两兵掩口而笑:“没有啊,在哪儿?” 作张望状,又说:“不要再咋呼啦,那帮犯人,可没我们好说话,你不让他们睡觉,他们会记仇的。” 两人偷笑,听上头说这闵老二歹毒,用毒蝎伤及警队两位同僚,便想出这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捏着分寸,蜈蚣统统拔除毒刺,无性命之忧,只这心理折磨就够他受。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四九章 绝户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闵钟闻言立时堵上嘴,咬着手指,惊惶地朝脚底看去,又沿着裤脚爬上来几只,他狠命地跺脚,就是不敢出声。 凌知彬在隔壁早被他的叫声吵醒,心说,这小子半夜惊叫,羊癫发作吧,翻个身又睡过去。 随从次日来,给他送来些钱财及吃用,见他眼圈乌黑,吃惊地说:“老爷,你是不习惯,昨晚上没睡?” “习惯?你进来试试!给老子八辈子的时间也习惯不了!”他横眉,又说:“让家里快去打点打点,把我捞出去,我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呆!” “好好!也就赔偿那几家的损失,没什么难办!”随从唯唯称喏。 他骂骂咧咧地说:“我越想越不对劲儿,林伯熙是个奸猾吝啬的主儿,天天请我跳舞看戏,我前脚刚一离席,后脚就有人跟踪我,咱们酒车的路线我只给白衍笙说过,那个姓卫的怎么知道的?这所有的事连在一起颇不寻常!奶奶的,要是让我查清楚,入狱这事,姓白的那小妮子也插了一脚,我不会放过她,林伯熙我动不了,他背后有东方府撑着,一个乡下小妮子,我整治不死她!” 随从怯怯地说:“那白小姐也不是好惹的,她与八小姐交情匪浅,坊间风传二少看上她了,两个人在楼梯上纠缠不清,昨天被姓顾的给撞见,把二少给打了!” “打得好,打得妙,这姓顾的还真有两下子,去试试,能不能挖过来。任她与八小姐有再深的交情,挨打的是东方府最最宝贝的命根子,以东方老爷暴躁脾气,会放过她?她与东方府的梁子这下是结定了!”闵钟暗自得意。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散了。 凌知彬正挑剔菜,筷子一拨一拨,将烂菜叶挑出去,说:“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 正骂着,他的随从也来看他,说:“老爷,你再忍忍,我已经往家打了电话,老太太和太太正张罗人救你呢,多使几个钱,就没事儿了!” 凌知彬颤动着八字胡,说:“让她们快点!再多等上几天,我这副骨头架子就撂这儿了,我是第一次坐牢啊,你们不知道这味儿,我实在吃不下,半夜还得听鬼叫。” “姓凌的,你说谁半夜鬼叫?”闵钟隔墙吆喝起来,人一闲,心慌啊,把隔墙听音拿来解闷。 “我冤枉你了吗,我胆够小的了,没想到,你闵老板在外刁钻刻薄,一进来,就变成了吱吱鼠,也不知是不是做的坏事太多,半夜有鬼来索命,心虚所致,凌某实不敢恭维你的为人!”凌知彬嘲笑反击。 闵钟怒不可遏:“姓凌的,你等着,出了这道门,我跟你誓不两立!你她娘的,脑子就是被驴踢过,这事儿你要是一身担下,我愿意出钱救你出来,这下可好,两个人吃牢饭,我是无所谓,让你那小脚娘,小脚媳妇儿捞你去吧!衙门往哪儿开,她们知道不?” “不用你瞎操心,要不是你,我会坐牢吗?”一想起老娘和媳妇儿,凌知彬伤心,想要掉泪。 他这一脉人丁凋零,有儿有女,幼年夭折,实是个绝户的,本来收养过一个女儿,后头又嫁了人。 全凭祖上传下来的独特酿酒技艺,景阳酒坊名气不减,一直维持着,只是这传给谁,还没定夺,总要选个信得过的人。 凌知彬的随从见两人你来我往,吵得不可开交,有力气吵架,那还平白担心什么,遂打算走人:“老爷,有闵老板跟你作伴,那我走了,我得找人救你去!” 凌知彬脖子一拧:“谁稀罕跟他作伴,你走你的!” “我还不稀罕你呢!”闵钟在他屋里大喊。 随从摇头,自家老爷就是耳根太软,听信闵钟这鬼的撺掇,否则也不会落到此种境地,这都是小事,最重要,酒坊名声和生意都大受影响,家里又没有得力心腹,要恢复只怕没那么容易。 衍笙换了身正式的衣裳,整整高竖的衣领,对刚放下点心碟子的七巧说:“今儿晚上,卫队要来,一会儿,你做碗面送上来。” “哦,好。”七巧应道。 虽应了,却不由低头寻思,还得找厨里借火,这倒没什么难的,在小厨房里开灶就行,只是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让我亲自做面,她以前不都住哪儿吃哪儿,从不挑食。 “做你最拿手的!”衍笙在一旁沙发上坐下,拿起最新一期《清议报》翻看,又特意嘱咐了丫头一句。 七巧就不明白了,小姐为什么待卫黥这么上心,问:“为什么呀?事儿不是查清了么,他又来做什么?” 衍笙抖开报纸,说:“是我让他来的,”打量一眼七巧身上的衣裳,又说:“把这身灰不溜秋的换下来,换上那身粉紫的,那衣服你穿着最好看!” “这天都黑了,我穿那么好看给谁看,又不上街!”七巧费解。 “让你换你就换,哪那么多费话!”衍笙利落下令。 总不能说,是为了给她安排相亲,卫黥是见了女人会脸红的那么个宝贝,七巧若再放不开,忸忸怩怩,这两人铁定撮合不到一块去,还是突然袭击的好,逼到他们退无可退,直面相对。 从上次卫黥的态度来看,对七巧很有好感,七巧也曾仗义出言为他打抱不平。 这两人,有戏。 岷之在台灯下写稿子,慧双系好最后一个盘扣,近前去,一手支在桌上,微俯首扫了一眼,轻声问:“写什么呢?” 她声音从来婉转,寂静夜里更显圆润安宁。 岷之不由抬头看她,说:“笙儿约我写篇时事评论稿!” 她背过身倚在桌上,看着他奋笔疾书,笑说:“这就叫文思如泉涌吗?” 她庆幸与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不谈那虚幻的爱,他尔雅不失智勇,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赏心悦目。 她生命中两个男人,都这么不同寻常,是她之幸;得不到他们的爱,是她之不幸。 但有时,不那么较真,这幸与不幸,也可当作抵消,日子,就这样过去,未尝不可。 只是眼前人不快乐,自己也跟着不快乐罢了,只要自私些,心硬些,不痛快看轻些,抓住不放手,他便会永远都在身边。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五零章 配婚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他累,她也累,只要有一刻,像今晚这样的时光,窗外飘着雨,他灯下伏案,寻一间隙两人平静地对话,有这一刻的温馨,她便无怨,愿长此以往的等候他抬眸一瞬间。 或许有他还是无法排遣寂寞,因他也寂寞着,但加在一起,又会是另一种形式陪伴。 她不知他会写评论文章,他也不知她琴棋书画皆精通,互相之间的了解仅限于深知对方同自己一样寂寞。 但,只这一点,就足够了,不是吗,由此产生的共鸣,在心弦颤动,也会是乐曲,尽管不及爱曲令人沉醉癫狂。 他下笔如有神,笔尖的沙沙作响,酷似雨声。 听她走动传来皮鞋声,没有回头,问:“半夜的,你穿这么整齐去哪儿?” 她对镜理理头发,说:“莲儿让我去做媒人,这不是喜事一桩么,我自然要穿戴整齐些。” “给七巧和卫黥安排的相亲?”他问。 她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说:“原来你都知道!听说新式结婚都这么简单,只要有证婚人,再去办个手续即可,是这样吗?” “离婚也这么简单。”他说,听不出一点情绪。 她眼睛里的光突然白亮,就像火烧到极致,不是红色,而为又刺眼,又明亮的白色。 他不该来招惹她,方才那刻时光似海市蜃楼,转瞬即灭,同时带走她心底的温暖,原来只是痴心妄想,他的心肠,一面对她便用铁石伪装。 这个婚姻里,她已经退无可退,眼中的利芒穿刺他的背影,又过了许久,决定离开这个房间,不想再与他争吵,那毫无意义。 只要她不应允,他休想。 七巧打开门,见是她,回过头,对屋里说:“小姐,慧夫人来了!” 衍笙闻听,放下报纸,说:“慧双,来这儿坐。” 她已平静如常,这些年,夫妻吵架也吵出些门道来,现在已学会自我安抚,心情再不好,也就那一会儿。 在衍笙身旁坐下,手指敲敲那报纸,说:“怎么你也看这种报纸,不觉党派味儿太浓重么,闺阁中女子,谁会关心先进思想、治世报国这些?这题目太大,对咱们来说难吃透,不免枯燥!” “我也是无事翻翻罢了,这是笙儿编写的报纸,多了解些也有好处,经商与国事分不开的。”衍笙笑道。 “那倒是,这卫队怎么还不来呀?” “他值上半夜,要等交接,不过,也该到了。”衍笙向门口望了一眼。 说曹操曹操到,卫黥敲门,七巧将他请进来,说:“小姐让我给你备了碗面,你先坐,我去端。” 卫黥手臂夹着帽子一肃,说:“有劳姑娘!” 七巧说:“你们当过兵的行礼就是不一样,真好看!” “那以后见了姑娘多行几次好了。”卫黥笑着说。 七巧羞涩,说:“我受你那么多礼做什么,你可真会说笑,再说,我一回临溯,你也见不着了啊。” “怎么,这就要回临溯了?”卫黥紧张。 “终究是要回去的呀!”七巧说。 卫黥不悦。 七巧见他脸色说阴就阴,移步自语:“怪人怪脾气,说着说着,就不理人了。”径去端面。 衍笙隐约听见两人的对话,再见他脸色不佳,心中明白,只照常介绍慧双给他认识:“这位是慧夫人!” 卫黥微一颔首,说:“慧夫人好!”方才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慧双打量他,劳动衍笙配婚的人,自然差不到哪去,她来也不过露个面,不需费舌周全,这些功夫,衍笙想必提前都做了,只听方才七巧与他的对话,那样亲近随意,就已晓得。 这样孔武,又会讲笑话,他自己偏能憋住不笑,这还真是个宝,配七巧,两不屈就。 面对两个女人,又都是礼仪周到端庄的,卫黥说话也很注意,不谈男人堆里的污秽段子,只捡闵钟入狱后这一件事说,蜈蚣咬人与半夜鬼叫,并上闵凌两人隔墙对骂,讲得是声色并茂,将气氛烘得十分热烈,两个女人连连开怀大笑。 七巧端面来时,就见这一幕,便说:“小姐,你看卫队一来,咱这儿就不断欢声笑语!” 衍笙不接话,见卫黥挑起面来正吃得热乎,就问:“卫黥,怎么面一来,你就没声了,有这么好吃么?” “好吃!”卫黥又送进一大口。 “这是七巧特意给你做的,她的手艺你可还满意?” “没得说,也轮不到我挑剔啊,她是小姐的丫头,能给我做碗面,我以前想都没想过。”他诚恳地说。 “若是每天回到家都有人做好热汤热面端给你,那样不是更好?尤其碰上寒天淫雨的。” 他停下筷子,望着衍笙,说:“小姐的意思是?” “我把她交给你,怎么样?”衍笙冲他笑笑。 他一口面含在嘴里忘了咽,滑进喉咙呛着了,忙喝了口汤压压。 七巧一听,羞得转过身去:“小姐,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怪,早就谋划好了,要把我嫁出去,也不事先说一声?” “我要给你说了,谁知你会不会躲起来,不好意思见人!”又站起身,说:“你也说了,他一来,欢声笑语不断,那你想不想,让他将来只讲笑话给你一人听?” 衍笙越是正面看她,她越躲,两个人在屋里打起转来,七巧索性捂起脸,不再看人。 衍笙当机说道:“那好,你不说,就当你是愿意的了!”七巧只跺脚,也不说不同意。 紧接着问卫黥:“你的意思呢?” 卫黥忙点头:“我也愿意!” 衍笙笑着拉下七巧的手,说:“你可都听到了,我和慧夫人也在,她是你们的证婚人,改日,你同卫黥去办手续,就不用跟我回临溯了。” 一提不让回临溯,七巧大哭着扑进她怀里:“小姐,我不想离开你!” “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可不能再这样任性,就许你趴在我身上哭这最后一回。”含着热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待她稍稍平息,又说:“你家里,我会差人去送信,并上你的嫁妆,我都给你备齐,你我不再是主仆,你是你自个儿,以后不必再叫小姐,叫我姐姐吧。”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五一章 女人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叫过卫黥,说:“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日后,你要是让她受了委屈,我做姐姐的决不饶你。”将七巧的手放进他掌心里,严肃地说。 “小姐放心,我一定对七巧好!下次你见她,若是瘦了一斤半两,你可以罚我站到城门楼上去示众!” 慧双扑哧一声,七巧也破啼为笑,衍笙拍拍两人的手,安下心来。 送他出门,停在走廊上,风吹起两人的衣襟,他戴上帽子,又用双手捏着帽沿摆正,七巧越看越觉他潇洒,戴个帽子都那样有板有眼,动作流畅,她满心欢喜。 卫黥拦下她说:“回吧,外面风大。等会展结束,咱们去办手续,再摆几桌酒,请请朋友。另外有件事,非常重要,你必须提醒小姐,只怕闵钟那厮不肯善罢甘休,会寻机报复,让她多加小心。” “那可怎么办啊?”七巧心中一急,攥住他的袖口,泫然欲泣。 “你放心,有我呢,我一定会暗中相助。”他斩钉截铁地说。 七巧点头,他利落一转身,跨下楼梯,在转角处,抬眼看了看她,毅然离去,爽利利,毫不拖泥带水。 这对小夫妻出去后,慧双不由打趣衍笙:“你做事也太讲效率,出门办事,还不忘瞅瞅合适人选,将心爱的丫头嫁出去!” “怎么,不行吗,总不能图省事随便给她们指人,丫头们也有权求幸福,就得是个知心知意,知冷知暖的好男人疼着,才不枉为女人。”指走七巧,她突发感慨。 慧双唇边泛起一丝苦笑,说:“你这话,只是专对别人说的,别忘了,你自个儿至今还是孑然一身哪!” “这话还真只是对你们这类女人说的,天生在男子面前易生依赖感,恨不得化成水,去取悦他们。”衍笙机锋咄咄。 “什么叫做我们这一类女人,你只是没到时候罢了,先别得意,没准儿哪一天来个人收服你。”慧双笑道。 衍笙没有接话,只说:“时辰太晚,我不宜留你多唠,否则岷之会生怨。” “你说话又没正形,我不理你了。”慧双一甩手,站起身。 衍笙笑着问:“我说错什么啦,有语病吗,还是你自个儿多想?” “你气得我牙痒痒,让我咬你一口解解恨!”慧双有时显露出的心性是跳脱的,这一面,不轻易表露,说着真去抓她的手腕。 衍笙一躲,道:“回去咬去!” “你还说方才是我多想?”慧双大窘,又一忖:怎么聊到这上头,又上她的当了,这丫头讲话,惯会牵着别人鼻子走,不能再问,再问就更丢人现眼。 七巧恰时进来,慧双忙往外走,说:“七巧都回来了,我也得撤。” 七巧扶着门扇,待她出去,方关上,又将卫黥特意交待过的一一转述给衍笙听,她边听边点头。 待七巧出去,她反锁上门,按熄厅里的顶灯,径去卧室休息。 展会开始之后,反而轻松,没有准备时忙,大多生意有俞应洗照应谈妥,她也只负责偶尔的应酬或露个面。 如此下来,头几天十分平静,订货单呈上来过目,见斯觞行订单量赫然在册,确是一笔不小的单子,俞应洗喜出望外,不知为何,衍笙就是高兴不起来,这些人惯会见风使舵,看的是东方府的面子。 几日前,东方榉挨的那一拳,应该不轻,也不知他怎么样了,月明每次来,仍嘻嘻哈哈,似乎不知发生过什么,可见,他没对月明提吃拳的事儿,若去参加月明的生日宴会,见了面,不知会有多尴尬。 但不能不去,月明来一次,就提一次离生日还有几天,殷殷数着倒计时,那么期待,不忍心让她失望,硬着头皮去一次吧,反正在那儿呆不了几个时辰。 月明与逸鹤又玩儿到一起,两个人整天疯跑,花样百出。他们所在的楼层,没一刻真正安宁过。 规矩归规矩,规矩是老板定的,对公子爷可没约束力,外加一个连老板见了都没辙的八小姐,下面没人敢说一个不字,惊扰了客人,也只是分头代这对去道歉罢了,他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至今没一个投诉上达天听。 逸鹤是个全才,尤其手工出色,不管是老本行雕塑、绘画,还是折纸、烘焙、木工等,做出的成品均有模有样。 这个小男人天性温良,生来是女人的守护神,纯净到让人联想起西藏澄澈天空与贝加尔湖清明的湖水。 轱辘辘轮滑鞋,一遍遍在走廊上来回,前后持续半晌了已经。那是双自制鞋,是女孩喜欢的样式,选色明快,布料也结实,踩在脚上就像哪吒拥有了风火轮,可以肆意翻江倒海,不亦乐乎。 见她滑得越来越熟练,便不再亦步亦趋地跟着,站在走廊这端等她,走廊并非直的,有个折角,慧双午休,听到这声音极恼火,所以出来看看。 走廊那端,一个大男孩安静地站在并不十分明亮的光线中,那处正好有扇窄窄的长窗,她看了一眼,没甚印象,一出来偏又没有了令人厌恶的声音,打算退回屋里。 逸鹤一眼便认出她来,她就是那位身着美丽旗袍被慕斯“幸运”砸中的女子。 他审美定型的关键几年,一直生活在国外,但始终衷情于东方式的美态,比如眼前这位。 髻发蓬松,些微午后慵态,一身旗袍将身姿勾勒的曼妙尽现,他的眼光,是艺术家特有的挑剔眼光,他觉着美,那必是客观的、美的。 抑或也有男人看待女人的欣赏,因纯净而无欲,世间稀有。 月明始终是他心目中的小女孩,追着他喊哥哥,撒娇,索要,他宠她,包容她,永不疲倦捧着她,却无法视为女人亲近她。 那个未来的妻,需得有能力与他沟通,有相当的学识彼此濡会,心地宽和,他忙时,她也可以打发时光,不必时刻纠缠。 他一瞬间想得太多了,眼前女子已是妇人,她的丈夫很是体贴,那日她笑容洋溢让丈夫等她换好衣服一同去餐厅吃饭,看去是那样幸福,连自己弄脏她衣服都不追究。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五二章 面壁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轱辘辘声音又传来,他听到月明大叫着“闪开”时,才意识过来。 慧双正要回屋,手刚触到门把手,被月明的叫声吓得一滞,以为她要摔了,所以回头去看。 谁知月明是溜着墙根过来的,就是让她闪开,两个人眼看撞在一起。 逸鹤真是发挥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不,比那还快,眨眼就到事发地,一脚抵住月明的轮滑,伸出长臂,把将慧双揽到一边去。 月明扑通倒地,脚也被他踩住,眼里全是泪花。 逸鹤只顾对怀里的慧双道歉:“对不起,又让你跟着遭殃。” 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说:“这次没撞到我,不必道歉,先看看月明吧。” 两人合力将月明架起来,月明赌气,将轮滑鞋三两下解下,扔还给逸鹤,气鼓鼓的一个人走了。 逸鹤连连向慧双致歉,说:“她就是这个脾气,你别见怪。” 慧双大大方方一笑,说:“没事,你回去哄哄她,就好了。” 他边跑边回头向她挥手告辞,笑容纯净畅意,慧双不自觉回以微笑,这样的男人,令人思及胸无城府、光风霁月的孩提。 月明正在发作,手边凡是够得着的一切物什拿起来就砸。 逸鹤一进门,就接到一只软枕,正摔在他脸上,大手掌一展,按住了,一点点的挪下来,露出眼睛,看看她还会扔什么。 万一接不住的,那就赶紧闪,不会每次都飞来软枕这么好运,被硬物砸个鼻青脸肿不会有人可怜,以前经历过,就多长了个心眼。 法兰西香水玻璃瓶迸裂,碎片四散,屋子里全是香氛浓烈的气味,月明早就气昏脑袋,不管不顾,踩着碎片抱起柜上的花瓶。 她穿的是软缎鞋,鞋底子哪经得住锋利玻璃片的划割,逸鹤打着手势,紧张兮兮地盯着她脚下,说:“不要动,你的脚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吗,不是不让你砸来出气,等我看过你伤势,再砸那花瓶不迟,乖,站那儿,千万不要再乱走。” 月明放下花瓶,“哇”一声地哭出来:“逸鹤哥,你怎么能那么对我,你手里抱着那个女人,眼里也只有她,却眼睁睁看着我摔在地上,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不管做什么都把我放在第一位!” 他将她抱起来,像拥抱一个洋娃娃,放在椅子里,握住她的脚腕,将两只鞋轻轻脱下,抬起她的脚底板看了看,谢天谢地没伤着。 缓缓泛起恶作剧的笑,月明一时不明白他想干什么,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间或抽噎一声。 谁知,他刚才还是轻柔地握着她的脚腕,突然就抓紧了,另一手去挠脚心,月明禁不住咯咯大笑,拼命抽脚,抽不回来,双腿绷直,整个身体朝后仰去,椅子连人眼看就倒了,逸鹤才放开她,一手紧忙拽住椅子扶手,直起身,俯视她。 她的眼睛里还有泪光,笑也很耀眼,奇异的,笑与泪,同时在脸上展现,细腻的额上泛着珍珠般的光华,此时此刻,他眼中的月明这样美,如同她的名字。 他不觉想要靠近,月明看着他的神色,也敛去了笑容,心突突直跳,一张脸在眼前逐渐放大,有压迫感,她不自觉轻轻闭上眼睛。 好大会儿,他只是弯起食指蹭蹭她的鼻尖,月明羞涩地推开他:“你讨厌!” 他笑着说:“是谁讨厌!把话讲清楚!怎么又发脾气,都这么大了,没一点改善!” “那你远着我好了,我发到谁身上,也发不到你身上!”她撅起嘴,脸扭到一边去。 他抱起花瓶,放到她怀里,她抬头,不解何意:“做什么?” “接着砸!”他好笑地说。 她真的举起,大笑道:“去你的!”片刻后,却又放下了。 东方榉来找月明,刚敲了一下门,愣在当地。 衍笙恰巧出门,正要去会场,上锁后回过身一看是他,一怔,两人同时移开眼睛,他直接开门就进去了,她则低头走自己的路。 他面朝闭合的门板听着她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每一下都踏在心上似的,很沉很重,就这么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逸鹤要走,月明出来送客,才发现他。 “二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觉悟,学会面壁思过了!”逸鹤手臂攀上他的肩。 “我二哥这几天心情不好,你少拿他取乐!”月明插话。 “谁说我心情不好?说吧,想玩儿什么,我奉陪到底!”他拍下手掌,强持笑容,打点精神。 “我们玩儿累了你才来,还是改日吧,你做东,去弭湖吃蟹观雨,当然,如果这雨不停的话。”逸鹤说。 他一口应承:“好,没问题!” 衍笙在展位后面,坐了一会儿,看伙计们忙碌招呼过往的客商,气氛热烈非凡。 有一客商端起一盏酒闻了一闻,说:“这就是萼绿华?” 伙计忙笑着应:“正是!” “怎么闻着不对味儿?”那客商又说。 “怎么可能呢,这是正宗白家酒坊优级酒品,第一次公开招商,目前为止,只有一处市面有货。”伙计说。 俞应洗走上前,附和:“他说的没错,正在富江试销,难道,先生是从富江来的?” 那客商放下酒杯,说:“正是,在下经营一家金地酒行。看到‘萼绿华’销量好,所以特意来寻,只是这味儿差别极大。” “萼绿华一进富江市面,便有人推出绿萼华,仿制我白家酒坊酒器,外观上一无二致,其用心不言而明,你若是冲白家酒坊百年品质来的,那便只有这萼绿华。”应洗不卑不亢。 “有这等事?恕我直言,那酒喝着原也不差,我能否尝一杯这种?”那客商问。 “当然可以!”应洗示意一旁伙计从酒坛里现斟一杯,递给他。 客商接过,饮咂数下,一晃头,说:“嗯,也是好酒,白家酒坊名不我欺。” 应洗被他那个“也”字惹火了,这可真是假次当道,不识真货,这也难怪,如果一开始接触到的全是假的,那自然分不出真的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五三章 真颜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先生不防考虑好了再来。”应洗不意招呼他,决定三言两语打发他走,不停有人涌上来,若让人知道有一种酒与此酒相差无几,进价却更便宜,那谁还肯下订。 越想越恼火,仿冒之事,他详细查过,据老主顾打听,那酒进价低得多,明显有人恶意破坏,不只是想借风上天、大赚一笔这么简单,只可惜,至今没查出货源出自哪里。 衍笙将两人对话听在耳中,从后面走出来,叫住那位即将离开的客商,说:“这位先生且慢!” 那人停下脚步,见是个样貌出众的女子,顿时明了,笑着说:“这位想必就是白家现任掌事,哎呀,能亲见白小姐,戚某荣幸之至!”他揖了几揖。 衍笙虚扶一下,说:“戚老板,请来里面叙话!”又说:“应洗,你也来!” 放下帘子,与外面隔离开来,喧嚣声顿时低了很多,应洗斟好三杯茶水,看向衍笙,等着她发话,他不明白有什么必要留下这位连好坏都分不清的商人。 “请问戚老板,金地酒行经营有多少年了?”衍笙平和地问。 “听说富江第一酒行的林善举老爷子同白家酒坊合作有三十年了,戚某不才,金地酒行开张刚刚两年,”又说:“像我们这些勉强维持小酒行,原不敢期望能入小姐法眼,这展会,年年都来参加,年年不曾见真颜。” “戚老板原来积着这样大的委屈,衍笙不知,若要知道,一定会见一见的。”她笑着说。 应洗也觉好笑,他是想订酒,还是想见人。 “比不得林老爷子的大手笔,他的顾客都是上层人,我们主要还是经营低档酒,薄利多销,针对的是平头百姓,所以,不是不想进白家酒坊的酒,而是卡在进价上,拿不出足够的银票来。”他这是想要压价。 衍笙不接话头,转而从其它话量切入:“林老爷子在富江确实极有威望,不止一次听到有人提起他,想必在当地,他的事流传甚广。他初开酒馆,来向我爷爷借酒,两人素未蒙面,我爷爷就说了,我凭什么借给你,你一分钱也没有,只有一间漏雨的屋,满屋破桌破板凳,生了蛀虫的门槛禁不住客人踩两下,就酥了,里里外外不讲求个头脸,我的酒入了你的窝,可不就是自降身价?他也不恼,回我爷爷说,头脸不是朱漆玉阶,也不是金杯银盏,靠的是迎客进门一声笑,送客出门好再来,八方贵贱皆不拒,点滴累积名声蜚,有钱没钱让一盅,酒中情意自然浓。我爷爷便将原话转述给我太爷爷听,我太爷爷说,这年轻人泱泱大度,与我白家酒坊酒品相得益彰,必不会辱没我家招牌,便允了他。去他那里的大多是回头客,很多人与他称兄道弟,不用半年,小酒馆扩成了大铺子,又没用几年,成为地方上首屈一指的大酒行。他的选择愈来愈多,当脸面摆的酒品还是出自我白家酒坊百年老窖,几十年未变过,是个念旧情的人。” “原来详细情形是这样的,坊间流传的远不及小姐说的有味儿。”他说。 她语重心长:“戚老板,林老爷子如果退而求其次,进劣酒,以他的人品,确实照常有进项,但想赢得盛望只怕得多花几十年,毕竟开酒行,更多客是冲着好酒去的。只有人上品,酒上品,才可成就事业。真品传世是箴言,不管是我们酿酒的,还是你们卖酒的,都适用。金地这个招牌想传世经营,选酒就不可凑和。” “戚某受教,若白小姐肯适当放宽条件,金地也愿与白家酒坊常相往来!”他沉思片刻说。 “具体细节,你与俞总管谈,他会体谅你的难处,”又说:“应洗,代我好好招待戚老板。”而后起身,回了酒店。 又平静过了一日,到了晚上,应洗收工后,把当日订货量上呈,特意汇报了金地情况,说:“小姐,针对金地,我适当放低订货量,进价不变,他也明白,他的量过小,所以没再压价,似乎被小姐说的那番话折服,没有为难我。” “他并不是没有能力进白家的酒,否则也不会来问。”衍笙喝口茶,说。 “当时我一听他夸那仿冒的酒好,就想轰他走,哪有在真酒面前夸假酒的。”应洗说。 “他说的也没错啊,那假酒确有可取之处。只是你这一轰,反为他们送了个帮手,自己少了个同盟。”她瞥他一眼。 应洗一拍额头:“哎呀,我真是糊涂!” “这事得尽快解决,等这头儿忙完,你先去富江驻守,有什么需要,找林老爷子帮忙,他交游广阔,你也爱结交,你们应该合得来,听说,他已半隐退,商行交给他儿子打理。”衍笙说。 “是叫林青竹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当父亲的名气太大,把儿子遮掩了,反正是默默无闻一个人,”衍笙放下茶杯,站起身:“就这样吧,明天最后一天,你尽量多盯着点儿,妥妥当当的,别在最后出岔子就行。” 衍笙沐浴后,披上长袍,只觉浑身轻松,觉口渴,倒了杯水来喝,门口“笃笃笃”传来敲门声,一听又轻快又调皮,带着曲子的节奏,就知是月明,并不亲去开,只大声说:“进来!” 月明背着双手跑进来,穿的是睡服,这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虽住对门,也不能穿这个乱跑啊,她就不怕中途撞见人。 她朝月明身后瞄一眼,说:“你也不朝后看看?” 月明天真地问:“看什么?” “看有没有引来狼,有你这样随便的么!”青春期的少女,身体蓬勃发育,格外诱人,连同为女人的她都禁不住多看几眼,这个丫头竟没一点这方面的自我意识。 “莲姐姐,你好坏啊,注意人家的身体!”月明嬉笑着。 她认为自己年长,有责任稍加提醒,便又说:“你的姐姐,或者妈妈,没有给你讲过么,女孩子在外面要懂得保护自己,不比在家里,不能穿成这样跑来跑去。”掩掩她的领口。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五四章 乱瞄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我只是跑来找你啊,才不会乱跑。”月明撒娇。 “真拿你没有办法,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她将被褥掀开,准备休息。 “姐姐,后天我们去弭湖吃蟹观雨,你也来吧!”睁着大眼瞅着衍笙。 衍笙细数安排,想了一想,说:“后天?后天不行,我得参加行内聚会,保留节目,谁也不能缺席!” “为什么啊,我们都约好了!”月明不悦。 她本能反对:“没有为什么,你事先没来问过我,突然来个临时通知,我的计划全打乱,那不行;另外,大后天就是你的生日宴,时间太过紧凑,可见,你这吃蟹观雨,也是一时兴起,我没有理由跟你一起疯!” “是逸鹤哥提出来的!”月明委屈地说。 当时,连东方榉都没想到月明生日宴这回事,就应下了。 要是大老远跑去东郊高崌山顶的弥湖,再回到北城府里,得折腾到大半夜,还得说畅通无阻,天上下雨,路上泥泞,还得爬山,这主意只当听听还不错,真要做起来,寿星就得缺席自己的生日宴。 衍笙其实巴不得,不用赴宴,又一想,不如顺着她的意思,便说:“你要是取消宴会,那时间方面就没问题,在弥湖过生日也行,但你得给家里讲明,省得到时回不来,让那么多宾客等在那儿,太失礼,终究不妥吧?” “不行,不能在弥湖过生日。”月明不依,她想留衍笙在家住,自然无法同意。 若改在弥湖,意味着周密的计划脱了一环,会有变,要是衍笙给她过完生日,直接打道回了临溯,那心思不全白费了吗,妈妈在家房间都布置好了。 衍笙试着说服她:“再一想,我也觉得逸鹤的提议不错,吃蟹观雨,去一趟,有的吃,有的玩儿,挺有意致,别出心裁!” “算了,还是取消得了,反正,你也抽不开身。”她不再提去弥湖。 两人都没料到会这样,月明原本是来劝她去的,完全反过来,成了她劝月明去,月明不去,各有各的心思,嘻嘻哈哈打闹成一团。 展会这几日,秒笙比平日睡的晚,所以没太多精力应付这丫头,把她赶回去睡。 月明也不缠她,说一句明天见,方拉开门,见邵思源傻傻站在外头,立时抓住春光尽泄的领口尖声大叫,嘭地一声,又关上了门。 衍笙不解,问:“怎么啦?” “你的门口守着一个门神。”月明懊悔不及。 “让你穿整齐一点,这么快就应验了我的话,”笑着又问:“门神姓谁名谁?” “姓邵的那个讨厌鬼,就算吓死人不偿命,也没他这样的,大半夜的守在你门口干吗呀,真是!”月明愤然。 “你现在义愤填膺有什么用,我看他啊,铁定被你吓跑了。”衍笙有把握地说。 月明偷偷打开一条门缝,眼珠骨碌碌转了转,还真没了人影,说:“算他识相,跑的比兔子还快!” 邵思源是来向秒笙告别的,商行已下了订,货源解决,也没什么事了,明天就要离开,谁成想,没来得及敲门,里面突然出来个人,刚看他一眼就惊叫起来。 她若不叫,他决不会留意,这一叫,反倒引得他往那两团半露的饱满瞟了两眼,禁不住血脉贲张,怔忡片刻,转过身就走,完全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 已有不少订货商陆续离开,衍笙猜想他是来告别,这一搅和,也没能当面谢他下的订单,邵氏商行订量比往年超出许多。 衍笙有心为他送行,所以第二日晨起,去餐厅用早餐,他果然在那里,两人吃过后,在走廊人少处简单聊了几句。 他邀请衍笙去茶果市游玩,衍笙则邀请他来临溯,他快意地笑着说:“没准儿哪天在家呆烦了,不打招呼就跑去了。” 衍笙说:“到时就算我人在外地,也会跑回来见见你。” 他说:“那就这么说定……”话没说完,就“哎哟”一声,低头一看,月明穿着有跟的皮鞋,狠狠踩在他脚上。 月明从衍笙身后冒出来,而他又太专心,根本没察觉她来到,这一下子,又狠又迅速。 他叫出来,衍笙也才发现是她干的,忙将她扯开,说:“月明,不准你这么胡闹!快向思源道歉!” 思源扶着脚,好半天没缓过来。 月明干脆地拒绝:“我不!不踩他一脚我心里不痛快!” “莲儿,算了,我不跟她计较,”又转向月明说:“莫怪我看扁你,东方月明,你的心胸就芝麻粒那么点儿。”一瘸一拐地走开。 “喂,你别走,把话说清楚,谁的心胸芝麻粒那么点,你自己的吧!我东方府跟你无怨无仇,凭什么,你字眼儿心眼儿里都瞧我们不起?再说,我踩你一脚是因为昨晚上,你眼睛不老实,乱瞄来着。”月明气急口不择言。 衍笙抚额,万分无奈,这丫头真是冒傻气,这事怎么又提起。 思源顾及衍笙在旁,被人冤枉,陡然变色:“你说谁乱瞄了,你穿成那样,在外头跑,还怨别人,算!你们东方府向来这德行,最会反咬一口,我还是少费口舌!”说完就走。 “邵思源,我咒你永远娶不上媳妇儿!”月明冲口而出。 他并不回头,只向后招了招手,那意思像是说:“随便!” 衍笙扶着她的肩,问:“你干嘛老跟他过不去,昨晚他一定不是有意的。” “那是因为,第一次见面,他就跟我过不去,不过撞了他一下,他非让我道歉,没见过这么小气的男人。” “他说你小气,你说他小气,原来是两个小气鬼,有点意思!”衍笙笑着说。 心下却想,邵思源一提到东方府便颇多微词,现在想来,句句话落地有声,似来自切身感受,难道他与东方府有什么过节或仇恨,而月明与东方榉皆不知晓,会是什么呢?生意上,还是私事上。 衍笙拍拍她的肩,说:“走吧,跟我去会场转悠转悠!”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五五章 灌酒 - 莲君 - 艾为 varis_pc=is_pc(); varchannel_type=1; if(!is_pc){ if(channel_type==1){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5"); }elseif(channel_type==2){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89"); }elseif(channel_type==3){ BAIDU_CLB_M_fillSlot("629496"); }else{ BAIDU_CLB_M_fillSlot("667212"); } } if(!is_pc){ BAIDU_CLB_M_fillSlot("710967"); } if(is_pc){ $_("ads").style.display="none"; $_("ads2").style.display="none"; BAIDU_CLB_fillSlot("691226"); } 闵钟大口吃肉,又灌了半碗酒下肚,他好几天没碰过这么可口的饭菜,狼吞虎咽狠不得把盘子吞下去。 打饱嗝儿了,才擦干净油腻的手,对送饭来的自家侄子说:“闵祁,叔叔这次栽在一个女人手里,实在窝囊,你得替我出这口恶气。你家酒坊这次也跻身前十,能参加业内核心聚会。我有件事让你去办。” 闵祁与闵钟拜同一个祖先,分属闵姓的两个分支,平日各做各的生意,虽都酿酒,但均有所长,没有直接冲突,关系一般,过得去。 若对外时,往往拧成一股绳,狠辣无情。 业内核心聚会参与的大佬,由每年的酒类会展选出,位列订单榜前十的酒坊掌事,准予资格。 美其名曰庆祝会展圆满结束,探讨行业形势,实则酒桌上刀削斧劈,风起云涌。 闵钟附在闵祁耳边低语几句,闵祁连连点头,两人阴冷的目光如出一辙。 闵钟说完,笑道:“跟我玩花招,也不打听打听我闵老二是谁,给你来个防不胜防,看你怎么接!” 闵祁也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核心聚会从来都由盛隆门承办,菜品都是最好的,连内部装潢也耀眼夺目,随处可见大气的红及高贵的金粉。 入口处红毯铺地,宽大的西式敞窗红幔委地,硕大的吊灯照亮整个空间,没有一处阴暗。 圆桌上摆放泛着刺目光亮的骨瓷与一尘不染的高脚杯。渐渐的,人声喧哗,一位位酒界大佬及其随从陆续露面。 四处可闻寒暄与豪放的大笑。不少于二十人,这场面表相的相安无事与实际的剑拔弩张,让人不自觉绷紧神经。 他们大多穿着西式服装,衍笙只好穿上礼服,长裙及踝,保持七分合宜的笑意,挽着岷之步入人群中心,与就近的几位礼节性问好。 萧颂贤对着她举起酒杯,说:“恭贺白小姐再拔头筹,还真得找机会向你好好讨教讨教,怎么博得定货商好感!”他神情不屑,话中带刺。 逞口舌痛快,实在没趣,衍笙不理睬话外之音,只说:“互相讨教,您是前辈,前辈面前,衍笙不敢自傲!” 他却明言羞辱,说:“白小姐不是一般女人,在楼梯上与情人谈情说爱,成为城中热话,依然春风自如,有这样胆色在,有什么不敢的?” “萧老板好精力,忙着展会,还有暇关注小报消息,衍笙才拙,只能以勤补拙,除了关注订货量,其它任何事没干,连报纸也没空翻,若不是听你提起,真不知有这样的讹传。” 衍笙佯作惊讶,又问:“不知报纸上有没有说,我那情人是谁?” 看她像是真的还不知道,便说:“说是东方二少!” “东方二少?”衍笙巧笑,直将萧颂贤笑得开始怀疑报纸是瞎编的,而他拿莫须有的事来羞辱她,跟个憨子一样。 见他脸色都变了,衍笙方止住,说:“你何不亲去问问二少?这事儿,居然也有人信!”又笑起来。 他要敢去问,那就真是个憨子了,再说,也没这个胆儿,谁又有这个胆儿,二少花名在外没错,谁敢真欺到他面前说他是花心大少,不吃枪子也拖出去打板。 生平头次,萧颂贤找人晦气讨了个大大的没趣,反过来被她狠狠羞辱了一番,再没找她说过一句闲话。 萧颂贤端杯去了别处,衍笙收敛笑容。 岷之侧首对她说:“我以为你会直接泼他一杯酒。” 衍笙笑道:“我其实想那样做来着。”两人喁喁私语,很是亲近。 闵祁望着两人,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就在这时,有人高声叫道:“各位老板,请入席吧!” 声如洪钟这位是酒业会长岑纪廉,他经营一家纪廉酒厂,尝试酿酒新工艺与先进管理方法,老式酒坊生产效率与之不可同日而语。 但好酒者依然钟爱老字号出品,机器出来的看不上眼,认为有粗造之嫌,实有失偏颇。 白家酒坊也有危机感,衍笙正在极力改善工艺。 都已落座,一共两桌,一桌大约十来人。 岑纪廉站起身,引荐过其中几位新面孔,又说:“一年一个样,几家欢乐几家愁,闵老板与凌老板这一步不慎,跌出核心前十,前车之鉴呢,在座的各位戒慎,千万别步其后尘。” 其中一人说:“说话不如喝酒,我提议,各人拿出自家的酒来敬。” 闵祁说:“恳请给新晋酒坊一个机会,请各位尝尝我们的酒怎么样。” 岑纪廉说:“好,那就开始吧!” 历年核心聚会,喝的酒老是那几样,好不容易来个新鲜的,当然人人举双手赞成。 闵祁又说:“这杯子太小,哪像是给天天跟酒打交道的人备的,换大杯!” 正合萧颂贤豪爽的性子,他嗬然一声,袖子一撸:“拿碗来!” 衍笙朝岷之望一眼,求救,这次真撞上了,所有的男人都自动忽略还有一个女人在。 岷之朝她点头,示意她:别怕,有我呢。 一碗又一碗,岷之都为她挡下,包括闵祁送来的,他喝光后,闵祁啪啪拍了两下巴掌,说:“顾先生,真是酒中丈夫,喝这么多,依然坐如钟,神志如常。” 话音一转,又说:“但我必须得敬白小姐一碗,若让我说出个理由来,那就是,白小姐是我最敬重的榜样,若不是你,我闵祁不会这么拼命追赶,挤入前十,小姐是酒业内唯一红颜,闵祁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旁有人起哄,说:“白小姐,给他个面子,喝了吧。” 又有人说:“是啊,喝了吧。” 闵祁往那碗里注入清酒,那细颈酒瓶精致华美,她目光定在上面片刻,扭头看向岷之,两人交换了个眼色。 在众人面前,说这么一大段冠冕堂皇的话,他意欲何为。 她本想拒绝那酒,但岑纪廉也用催促的眼神盯着她,末了,只好接过那只碗,今夜也就只喝这一碗,她承受得。 清绵入咽,一口气灌下去,放下碗,擦擦嘴角,人群暴动,鼓起掌来。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五六章 夜奔 - 莲君 - 艾为 闵钟朝她诡异一笑,说:“多谢白小姐独给闵祁这个面子!” 她虽不及这帮男人,但不至于被一碗酒放倒,守着酒坊长大的世家子弟,长年闻着酒香,那真正是日复一日熏染出来的酒量上乘。 但不知为何,她竟像是醉了,双颊晕红,媚眼如丝,人影幢幢,晃得她头晕,纤指抚额,强自定了定神, 最后一个意识是,怎么手指这样红,原本玉色,像沾染了一层花粉,粉红粉红的,这分明是…… 她身体不可抑制微微摇晃起来,想要去解衣领,周身热气蒸腾、烦躁,身体内植入了什么似的蠢蠢欲动,慢爬慢咬,又痒又麻。 人声嘈杂,觥筹交错渐渐模糊成朦朦胧胧的影像,她伸出一手,绵软无力攥住岷之的衣襟,含糊不清地说:“岷之,我不舒服,带我走!马上!” 岷之见她面色绯红,时不时笑一声,像是完全控制不住,她平日不会这么笑,对男人来说,这样的笑意味诱惑和求欢,难道……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一把拉起她,她已经站不住,软软的就要滑下去,只好用臂弯固定在她腰处,对众人说:“我家小姐不胜酒力,我送她回去休息,各位继续!” 闵祁听见,大笑几声,举杯向身旁一人说:“来,兄弟,咱们继续喝!” 岷之目光犀利瞪他一眼。 众人见衍笙柔软无骨的姿态,无人阻拦,岑纪廉向她说了句:“白小姐,就此别过!” 这聚会一结束,各回各家,年内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再见,可能到明年这个时候。 衍笙一挥手,媚笑着说:“别过,别过!” 岑纪廉一怔:没想到这女人平日形容肃静,藐然视物,醉态却这样诱人遐思,原来是一尤物。 岷之半抱半拖地将她带离,再多待一会儿,那群男人见到她这副神态,非失控不可。 他自己也不对劲儿,抱住她腰的手,紧了又紧,她笑着去掰他的手,扬脸求饶,眼中波光潋滟:“你弄疼我了,又疼又痒,呵呵……” 她还笑,不能再笑了,再笑,他也会控制不住。 两人举步维艰,她粘在他身上,说:“岷之,我很热,”撕扯衣领,扯着扯着,手移到他的胸前,抚摸。 他全身紧绷,血气上涌,额上青筋都出来了,一把攥住那只不老实的手,说:“莲儿,我知道你难受,我也一样,等酒发散出来就好了,待会儿,你要跟着我狠命地跑,不准停下,明白吗?” 她依旧脉脉望着他笑,心不在焉,未必有听进去他的话。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门口,他牵着她的手跑进雨中,雨是冷的,浇在身上,一个激灵,她穿着礼服,尤其冷。 即便这样,身体内还是有一股热,不停的膨胀,人快要爆裂开来。 两个人在雨夜飞奔,衍笙的礼服全湿透了,那衣料本就轻薄,现在尽数贴在身上,勾勒出凹凸韵致,他只能仰头,强迫自己不去看。 还好,她因脚伤,穿着软底鞋子,即便如此,只跑了一会儿,就跑不动了。 拽着他一条手臂,喘息着恳求:“岷之,不要跑了……”耍赖似得蹲在地上,任他怎么拉也不起来。 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所以不能停,哄她说:“我保证,再跑一会儿就歇!” “岷之,我信了,你不能尽人事!”她仰头望着他突然冒出一句。 浇冷雨还是有效果的,看,她还有一丝清醒,从脑海里搜寻出他几日前说过的话,拿来刺激他一下。 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出一线光,因为不想冒犯她,忍的这么辛苦,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他真是哭笑不得,五味瓶打翻滋味难言。 他们正停在一户人家门外,那门上挂着一把锁,在阴暗夜色中微微闪着光,细一瞧,那锁只是虚虚的挂在那里,没有真正锁住,拿下来看了一看,显是人砸开的,既无主人在,不防借来歇歇脚。 这正是逸鹤买下来的那方私人领地,前几日月明突发疾病,这门锁也没来得及换,月明病好了,他只顾变着花样儿哄她玩儿,把这边的事儿全忘干净了。 有歇脚的地方,跟黑暗中突见光明那么惊喜,不待他说话,她直接推门进去了,她又热又冷还口干舌燥,至少也得找口水喝。 一进院子,就看到一口井,她紧忙跑过去,腻声说:“岷之,我要喝水,我又热又渴!” 岷之打了一桶水上来,放在她面前,她捧起瓢喝了几大口,燥热稍有平息。 岷之接过瓢,她以为他也要喝,一个念头未转完,兜头盖脸一瓢水倒下来,她到嘴边的话全给呛回去了, 这刚打出的井水也太冷了,刺骨啊简直。 又是一瓢,连泼了三瓢水,她全身瑟瑟,抱起手臂,从头到脚狼狈不堪,身体里的躁动不见安生,头脑却有一瞬间清醒,说:“顾岷之,我要受了恶寒,你负责!” 他擎起余下的大半桶水,从上往下浇到自己身上,将空桶扔到一边。 她一时呆住了,看着他也一样的狼狈,放声大笑起来。 她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自从大哥走后,这几年她过的日子,他看在眼里总是会心疼。 不由自主走上前,捧起她的脸,定定望着这双渴慕已久的眼睛,亮闪闪的,会对人笑,仿似回到七年前万华镇,她举着风车在他眼前一晃而过,那样无忧无邪。 手指轻轻拨开她衔在嘴角的碎发,他醉了的眼神,滑过她润泽的嘴唇,她一动不动,从没有过的驯顺。 两个人的酒力还没有散尽。 他知道,如果清醒,她不会允他这样碰触。 多想,多想,拥有她。 身体每一处都想,而心是最早沦陷深渊的那个。 她抓着他的手腕,欲拒还迎,在**和所余无几的理智中挣扎。 禁不住叹息一声:“莲儿,别怨我,我已经到达极限,再忍不下去了。”他抱住她亲*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五七章 花烛 - 莲君 - 艾为 在暗夜的雨中,亲密的接触一旦引燃,便不可收拾,她觉得舒畅、释放,从没有过的感觉,紧紧搂着他的脖颈轻哼。 听到她的声音,他都快发狂了。 打横抱起她,向屋里奔去。他迅速判断出哪里是卧室,将她放在一边,若即若离地吻着她,边扯下那遮尘的被单,下面十分洁净。 动手解她礼服上的束腰,反而扯成了死结,再没有耐心,直接将她身上的礼服一撕两半,她一惊,也只那么一瞬,又开始呢喃:“岷之……” 在这个时候实在听不得她叫他的名字。他从没想过有一天有幸与她**相对,她的身体这样圣洁,他感动的想哭,事实上,他真的哭了,眼泪自眼角滑落,滴在她饱满的胸上。 怀着敬畏与爱惜,他辗转地要她,轻柔的,呵护的,急如骤雨的,一遍遍想要记住此刻她的神情,哪怕是痛苦的、扭曲的也让人那么心动,那么美。 雨前仆后继滴落在瓦片上,房前阶上,他抱着她不肯睡:莲儿,今夜是你与我的洞房花烛。 他说:今夜是你与我的洞房花烛。 她轻轻合上眼睛。 再睁开时,天已微亮,昨晚聚会上的事多少还有印象,后来的太模糊,来不及多想,猛然想起今天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去做,不好,月明的生日。 她正要掀起被单,才发现不是酒店的样式,手一滞,才发觉身下一丝不挂,昨晚最后一个意识,那酒有问题,是闵祁那小子设计害她。 岷之也喝了,岷之,为什么是岷之,怎么办,怎么办,她总不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所有的错怪在他头上,如果换成其他男人,就不仅仅是**,会连名声都赔进去,那更是死路一条。 这事儿,就当没有发生过,死都不会跟慧双抢丈夫,是的,不在意,装作不在意,也就过去了,这一生原本也是要孤孤单单过去的,出了差错也改变不了。 岷之掀帘走进来,不自在地说:“你醒了?” “嗯。”她半垂眼睫,无喜无怒,停了一会儿,又说:“我的衣服呢?” 她总是这么沉得住气吗,哪怕失去女人最珍视的名节,岷之胸腔里无缘无故有一股怨气乱窜。 “我一会儿就去给你买衣服。”他坐在床边,盯牢她。 她又遮了遮被褥,连脖劲也一并护住,低着头说:“离酒店不远的话,直接回去拿一套吧,我的尺寸你又不知道。” “你可以给我说。”他的目光依旧不偏不移:“你难道没有话问我?” 她困惑不解:“问你什么?”将尺寸告诉他,怎么想怎么别扭,自动忽略第一个问题。 “在我面前不必装,”他愤愤地说:“不问我怎么安排你,怎么处理你我的事!” 她坚定地说:“岷之,算了,我又不是深闺里圈养的女人,只能依靠丈夫过活,我自己可以安排自己,你不必费事了。” “你居然说算了?”他心里从来没这么堵过,抓住她的肩,满面苦痛地说:“你刚刚成为我的女人,却说算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守了你整整七年,七年,只换来这轻飘飘一句话。拥有你,本来满心欢喜,你却兜头浇我一盆冷水。” “不算又能如何,我做不来与人分享一个丈夫,何况,慧双她哪里都好,我不能掠夺她的幸福,也不准你有负于她!”她大声说。 定定望住他的眼睛,发狠:“如果你因为这件事,不要她了,我们死生不相见!” “死生不相见?”他默念,苦苦一笑,松开她,那笑未尽又变成泪水:“你要我拿你怎么办,你就不能在清醒时顺从我一次吗,就像昨晚那样!正如你所料,我与她没有夫妻之实,我无法在拥有你后,再与她面对面一起生活。”他懊丧地说。 “我也无法背弃道德而不顾,拆散你们夫妻,那样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更不会有幸福可言,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这么定了。”她一锤定音。 “你始终还是个女人,杀伐决断用在生意上就够了,用在你并不拿手的感情上,那叫愚蠢透顶。你以为,我只要与她在一起生活,就是成全了她的幸福?只有爱她的男人才能给她幸福,不是我,你看清楚!我眼里除了你,谁也盛不下,七年前如此,七年后,还是如此!是你,一直不愿面对!” 他在门口回过头来,字字如金:“如果,你一心要浪费这一生,我一定舍身陪到底!” 她深深埋下头,全乱了,一颗心,怎么收拾这残局。 他身上穿的是从衣柜里随便找的一件,奇怪的是,质地非常好,不是这样普通人家穿得起的,但他心里装着太多事,没往深处想,而且只有男人的衣物,得回酒店给她另取一套。 岷之回到酒店,径自找来七巧,让她给衍笙准备一套衣服。 七巧又惊奇又担忧,小姐一夜未归,她本来就够急的了,担心地问了句:“先生,小姐她现在人在哪儿,怎么让你来拿衣服?” 若只是外衣也就摆了,她不至于这么担心,关键还有小衣在内,这事太不可思议,也怨不得七巧会生疑。 “别问这么多,等回来你也别问,没什么事儿,她很好。”他不欲多解释,匆匆出去。 事关她的清誉,他自然不会对第三个人讲,贴身丫头也不行,他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伤害诋毁她。 虽然将她置于此种处境的是他自己,但他会用生命护她周全,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在酒店大堂,晨起的逸鹤目光紧随岷之的背影,自语:他身上那件衣服怎么那么像我的。 就是他的,恰巧是他以前最爱穿的那件,他突然记起眼前这位是慧夫人的丈夫。 这事激发逸鹤强烈的好奇心,慧夫人的丈夫怎么穿着我的衣服在酒店里跑,这事儿,任谁碰上也觉诡异,逸鹤悄悄尾随他,冲入雨中。 岷之打着伞,担心独自留在小院里的衍笙,要是主人突然回来,撞见她一个身无丝缕陌生女人在那儿,会不会对她不利,越想越担心,越走越快,几乎在小跑。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五八章 背叛 - 莲君 - 艾为 逸鹤紧紧跟在后头。 如果按照岷之以前的警觉度,一定会发现有人跟着,但这次没有,他的心根本还留在那小院里没带出来。 逸鹤想:虽然走了不少冤枉路,但预料的没差,他果然是赶来我的领地,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我的,手里的衣服很明显是送来给女人穿的,那么,还有一个女人也侵入我的领地了?会不会是慧夫人? 夫妻躲到这儿来欢*合吗?他是留过洋的,国外多的是这样的例子,男女朋友在好友那里借宿,找寻新鲜感,遇到这种情形,会这样想并不稀奇。 岷之进去了,他没有走,但也没有近前,怕万一惊扰了端静的慧夫人,那以后就真不好见面了。 正在犹豫是不是先行离开时,发现两人从卧室移步到了堂屋,这一看不要紧,居然不是慧夫人,而是月明时常挂在嘴边的莲姐姐。 他不由为慧夫人打抱不平,对衍笙的印象也一落千丈,没想到这个女人看上去矜贵高华,却在背后勾引别人丈夫,慧夫人只怕还蒙在鼓里。 我为什么要躲,羞耻没脸的应该是他们。 逸鹤大落落走出暗处,站在堂屋门口,眼睛直直望着两人。 纵使早已练就处变不惊,刚历失+身,又被人撞见,对一个女人来说,远超出应对能力,思维那根弦,嘣一声断了,惊惶失措拉住岷之。 岷之压根忘了自己是有妇之夫,反手握住她,想要安抚她的不安。 两手紧紧相握,逸鹤看得直冒火,目光从两人的脸上移个来回。 衍笙抽了抽手,无奈抽不出来。 逸鹤横眉怒声:“你们两个真是……真是不知羞耻!居然躲到这儿来寻欢作乐!” 岷之泰然处之:“这是你的房子?” “是!怎么样!你们怎么对得起慧夫人!”他指着衍笙,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对着岷之发火。 “这件事可以解释清楚,逸鹤,求你不要告诉慧双。”衍笙恳求。 “何需向他解释!”岷之挡下衍笙,她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求一个不相干的人,只为了不让另个女人伤心,难道她不明白这次意外,她受伤害最深。 衍笙猛地抽出手,站在逸鹤面前,说:“必须解释清楚,趁来得及。我们在聚会上遭人算计,喝下催+情酒,才发生这样的事,请你相信我们,岷之没有想要对不起慧双,他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这么紧张你护着你,我总没看错吧,他有妻子,却爱着自己的上司,不管有没有出+轨,他都已经背叛婚姻!” 逸鹤又望向衍笙:“而你,明明**当数最痛苦的那个,却来替他开脱,要说你对他无意,我也不信。” “那么,我告诉你,你完全想错了,我就是对他无情无意!这事儿到此为止,我不想再提,如果你真的为慧双不平,最好对她只字不提,他们还是一对夫妻,没人能拆散他们。” “她的男人不爱她,还怎么做夫妻,你说呢,顾先生?”逸鹤挑眉看向岷之。 “那你想怎么样?”岷之直视他。 “你不如放手,让她找她的幸福去,做男人不能太自私,心里装着一个,身下还霸占一个!”逸鹤咄咄逼人。 “你管的太宽了!而且,不想放手的是她,不是我!”岷之大喝。 “这么说,你早就想撒手不管她了?”逸鹤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外表斯文内里龌龊的男人!” 衍笙忙上前拉住岷之,因为知道逸鹤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焦急地说:“岷之,你消消火,千万别跟逸鹤动手!” 就在这时,逸鹤直接挥出一拳,带着一股风,眼看落在岷之脸上,岷之面色不改,在距脸一寸处出手,将他的拳包在手心,只使了三分力一拧,逸鹤惨呼一声弯下腰。 岷之将他的手臂反剪,说:“今天这事儿,你要是敢传出去,影响莲儿的声誉,这条手臂归我,我随时可以把它拧下来喂狗,听清楚没有!” 衍笙去掰他的手,说:“岷之,你快放开他,逸鹤不会对外张扬的,逸鹤,你也向岷之认个错,岷之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否则,慧双不会苦苦守着没有爱的婚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岷之肯放开他是不想看她为两个男人着急,劝了这个又劝那个。 逸鹤直起身,对他说:“我现在打不过你,不代表以后还打不过你,”整理整理凌乱的衣服,又说:“这事儿,我不对任何人讲,是为了这两个因你受伤的女人,决不是屈服于你的威逼!” 转向衍笙,问:“月明的生日宴会你还去不去,不去的话,你亲自给月明说,她正急着找你。” 她说:“咱们先回酒店再说。” 岷之体贴她昨晚辛苦,说:“你还是不要去了,好好休息一天,咱们明日启程回临溯。” “你还真是大男子主义,以为碰了她,就可以事事替她作主了?”逸鹤是彻底跟他杠上,寻着机会就讽刺他。 那句“碰了她”,真的是触痛了衍笙的心,撇下二人,独自向前疾走,泪水和着雨水从脸上滑下来。 伞在岷之手里,他怒视逸鹤,说:“再多说一句,我先把你的舌头给割了!”放下狠话追上去,给她撑起伞。 她回过头来,哭着说:“岷之,我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呆着,不想回家,也不想见你、见任何人,给我一段时间,让我静一静!” 她说她不想见他,他的心像被人剜了一样,疼不可抑,就像是被冻结在千年玄冰下,失去呼吸,将死一样,过了很大会儿,方回复意识,颤声说:“好,都依你,我……我会离你远远的,直到你肯回来。” 逸鹤远远淋在雨里,望着伞下的两人,恍惚觉得,他们是那样般配,却又让人唏嘘。 有时,命运这个东西最会愚弄人,它让相爱的人分开,把不爱的人相连,一盘被打乱的棋局里,嬉笑怒骂、悲欢离合轮番上演,牵牵连连,千丝万缕,没有一人能置身事外。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五九章 在下 - 莲君 - 艾为 月明自昨晚开始找她不下二十次,家里已派车来接,宴会也准备好了,她却一夜未归。 慧双也等了一夜,有人说,聚会还没散岷之就送衍笙回来休息了,但没一个人见过他俩。 七巧虽知岷之回来一趟,但他是来拿小姐衣服的,这样的事,她再没心眼也不敢对慧夫人讲,怕惹出麻烦,只待小姐回来,看怎么说。 在酒店门口,衍笙抹去脸上的泪,露出笑容,问两个男人:“我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吗,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指的是仪容,两个男人不约而同想别处去了,心里都禁不住发酸,强笑着说:“都挺好,没什么不妥!” 逸鹤将脸撇一边去,暗骂自己:怎么会把她想的那么不堪,她哪像是会勾引别人丈夫的女人,发生这样的事,没有寻死觅活,只默默往肚子里吞苦水,还劝了一场架,要不是她拦着,姓顾的一定会毒打他一顿。 三人刚跨上楼梯,一队人迎上来,先是七巧:“小姐,这一个晚上你跑哪儿去了,可把我急坏了!” “莲姐姐,你回来就好,赶紧的,跟我去参加生日宴,家里车在外头等着呢,你进来时见着没有?”月明牵起她的手。 慧双走上前,看一眼岷之,关切地说:“你们没事就好,我们担心整个晚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哦,是这样,”逸鹤想了一想,说:“那聚会太没意思,所以,我请他们去我的私人领地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天又太晚,就在那儿睡了一宿。” “原来是这样,你们三个怎么跑一块去了,真不够意思,喝酒也不叫上我们。”月明笑着打了逸鹤一拳。 一听说有三个人在一起,七巧松了一口气。 “下次吧,下次叫上你,还有慧夫人。”逸鹤不自然地说。 “哎呀,不能再跟你们多说,快走,莲姐姐,再晚就来不及了,还有逸鹤哥,你总不能穿一身湿衣服去参加我的舞会,去换一身。”月明催促。 逸鹤只好听命。 岷之轻声问:“莲儿,你真的要去?”担心她身体受不了,心情又这么差。 “我答应过月明,不能食言。等舞会结束,我自己回司曹市,让大哥送你和慧双回临溯,我安排了应洗去富江,七巧则留在省城,有卫黥照顾她,我放心。” 她三言两语交待清楚,又对七巧说:“把我的行李收拾好,让大少爷顺路捎回司曹别墅,我在那儿住几天。” 七巧忙点头应:“知道了,小姐。” 岷之、慧双也去收拾行装。 两人边说话边等逸鹤,衍笙问月明:“穿这身去,不失礼吧?” 月明说:“很好,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莲姐姐只要肯去,我就够开心的了。” 月明有心留她住,但绝不是这个时候告诉她,她不带行李也没关系,只要住进东方府,让妈妈亲自为她张罗衣服,来得及。 衍笙自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打算露个面,在那儿玩几个时辰就走。 逸鹤换了一身衣服,也是白色,与月明站一起,没见过这么入眼的少男少女,一样明朗的笑颜,一样的花样正好,看着他们,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明亮。 月明看向他的眼神含着羞涩,逸鹤则光明正大眸光纯净地牵着她的手,衍笙不知为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自发走在前面,让两个人跟在后面。 外面有两辆车,不用问也知道是东方府派来的。 汽车夫下来打开车门,逸鹤与月明坐了后面一辆,她只好向前面那辆走去。 透过后窗看见一个背影,这几日早已熟悉,知道躲不过,迟早要见,事到临头,还是心生犹豫。 脚步不自觉滞在当地,车夫扶着后侧车门叫她:“白小姐,请!” 唤了两遍,她才举步向前,扶着衣裙坐进后面,车夫“嘭”地一声碰上车门,惊得她一跳,不由朝门缩了一缩,离他远一点。 车在湿滑的路上开得很快,显是赶时间,行驶了很长很长一段路,车里都静得出奇,没一个人说话。 车夫也纳闷儿,明明是二少爷说的这位小姐姓白,怎么进了车跟不认识似的谁也不理谁,就算是两个陌生人头次见面也会打个招呼啊,忍不住从镜子里向后看了两眼。 他东方榉花心没错,好歹也是受女人追捧的真真正正的绅士,实在经不住车夫一眼又一眼的往后观望,便先打破沉静,说:“在下东方榉,敢问小姐芳名!” “先生可同司机先生一样,称我‘白小姐’。”衍笙面无表情。 东方榉不自禁攥起手指,握成拳,在她眼里,现在他的地位等同司机。 太好了,你这行为。 今日所做,但愿你不后悔。 又没了声音。 车夫想:只是这样,就打过招呼了?这个白小姐架子可真大,哪个女人不是上赶着让二少爷记住她们的名、她们的人,她却这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东方榉脸色本来就不大好,经这一回合,更阴沉。 是她说的,他们自此后互不相识,他方才像陌生人一样介绍自己错了么?她生什么气,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他自己也在赌气,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好言好语同他攀谈。 这一路都是沉默对峙,车夫在前面大气也不敢出。 在阴雨中,远远可见一个翠碧环绕的大园,里面楼宇连幢,有飞檐有屋脊,很是气派。 车绕了十分钟才行至正门,那里正人语喧哗,香车罗列,如同长龙,一眼望不到头。 一位位小姐贵妇,衣着华丽,分外耀目,一群男人如同被繁花簇拥在中间,自愿当起了陪衬。 西洋乐队演奏声夹杂着笑语喧哗远远传来,雨廊前铺着红毯,洒满花瓣,这样的宾客满堂、锦绣繁华,势倾权贵,非亲眼目睹,不能想见它给人的震撼。 所谓豪舍朱门。 衍笙随东方榉下车,等寿星露面,车缓缓驶近。 月明很兴奋,脸上挂满笑容,一下车,人群里就响起了掌声,衍笙微笑着看她跑来。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六零章 灰鸽 - 莲君 - 艾为 她张开手臂扑进衍笙怀里,搂着她的脖颈,说:“莲姐姐,我好开心!” 衍笙只好拥着她,与她一起欢笑。 有女人问:“八小姐抱着的那个是谁?刚才她好像和二少坐着同一辆车来的。” 另一女人答:“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她就是在盛隆门跟二少跳舞的那个。” “那在楼梯上与二少亲热的也是她?”又有一个女人凑近了问。 Miss秦愤恨地答:“没错,都是她,同一个人。” “穿成那样来参加舞会,乡里乡气的,看来,二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可别小看了她,她就是临溯白衍笙,白家酒坊掌事,北地首屈一指大酒商!” “会经商了不起啊,不照样连个男人也讨不来!至今还是单身!”Miss秦说。 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从人群中走来,停在Miss秦身旁,一手抱臂,轻蔑地睨了她一眼,说:“要说起讨男人这回事,Miss秦手腕可是公认的,不如你去教她两招!” 其中一个女人掩口嗤笑,说:“六小姐,你来得巧呢,我们正在谈论二少新交的女朋友!依六小姐的眼光,觉着她美不美?” 六小姐晴华习惯性仰起下巴,凤目微眯,朝衍笙望去,瞳仁像猫那样缩了一缩,嘴紧抿着,一个字没说。 周围的女人们围着她好一会儿,见没反应,都讪讪地觉得无趣。 身后跟着一群人道贺:“八小姐生辰快乐……” 月明一开始还有心思回应一两句谢谢,人太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索性也就省了,直接拉着衍笙走边门去了她的院落。 原来,他们回来的尚不算晚,宾客大多刚来,所以才在门口碰上了。 这样大的生日宴会,一般会安排宾客休息的地方,怕不方便,女眷与男眷分开。 穿过前所,左拐,沿着石子小径,绕过假山,不远处有水榭,有木廊,衍笙也只大致看了一眼目力范围之内的布局。 北地建筑以牢固严密为主,这样有山有水具南乡风韵的开合式园子十分少见。 新奇归新奇,看这一草一木,多自然趣巧,甚至任其生长,枝丫毫不束缚的招展,比如路两旁洋槐,人在下面走过,需左闪右避,俯首委身,否则,一个不留神就会挂散头发。 这园子的园艺师傅,还真是个有趣的,难不成拿着薪水,唬弄东家。 若只一处还说的过去,着眼处,时不时冒出这样的景象那便只能称奇了,看来,并非那园艺师傅偷懒,是有人偏好如此罢。 又折向西去,见一片旷阔的草地上,只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榕树素有‘独木成林’的美誉,这榕树便是,树冠巨大,根系虬结,长势喜人。 树下有桌有椅,皆漆成白色,不必说,这所有一切为月明所有。 那榕树不远处有一幢白灰粉作的小楼,与四外不接,独成一统,也不必说,必是月明的闺楼。 离这儿最近的一幢房子也在一百米开外,雨稍停,站在榕树下向北望去,那处二层小楼,灰灰的,似伏地的灰鸽子,原来,这片草地是有坡度的,那处地势略低。 她独自住在这处不害怕么,住在那处的又是谁? 月明似明白她的疑问,也看向那处,说:“二哥住在那儿,离我最近,家里人多,地方也大,这几年陆续扩建后,我们都有了自己的住处,就分出来了,不必与其他人争什么抢什么,少了很多麻烦事。” “这样似乎不大方便,比如饮食起居什么的。”衍笙说。 “我与二哥单独配有厨子,若不想做了,就去大宅找妈妈、爸爸一起吃。” “那你大哥大嫂与你那七个姐姐呢?” “大哥忙生意,不常在家,嫂嫂们带着侄儿,还有几位尚未出阁的姐姐们都在大宅吃。” “看来,你爸爸最疼的是你和你二哥了?”衍笙笑着问。 “没错!我是爸爸的掌上明珠,二哥是他的命根子,外头的人都这么说!” 她们刚在榕树下立了一会儿,房子里有三二个人迎出来,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还拿着斗篷。 月明迎上去,甜甜地叫了声:“奶娘!” 奶娘给月明披上斗篷说:“快进屋里去,别在这儿站着了,天凉了!” 月明牵着她的手说:“奶娘,这是我莲姐姐,你可一定要替我照顾好她!” 奶娘和蔼地笑着说:“莲小姐好,要不你也随月明叫我奶娘,我身边这两个丫头,一个叫厘厘,一个叫令仁,我们仨儿,你使唤谁都行。” 令仁与厘厘紧忙向她行礼,说:“莲小姐好!” “各位不需这么客气,我只是来参加月明的生日宴,不会久留,你们还是快快为她打扮打扮,宴会不余多少时间了吧?” 奶娘不由疑惑:不对啊,夫人已经命她们把房间都布置好了,怎么白小姐却说不留。 月明紧忙将奶娘揽到一边,边走边悄悄说:“我还没给莲姐姐说要留她住,你千万别说漏了,等宴会结束后,我自会想办法留住她。” 奶娘笑着点头,招过令仁,说:“去准备些热茶与点心,先让白小姐歇一歇,”又对厘厘说:“你帮把手,咱俩快给小姐装扮起来。” 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客厅里有白色钢琴、白理石壁炉、大幅油画、白绸沙发、白色天鹅绒窗帘,甫一进去,像进了冰天雪地,有一瞬的眼盲,只有那油画里有绚丽的金黄,澄澈蓝天,碧绿湖水,挥洒着秋天的色彩, 看来月明对白色已到执狂的地步,比事先预料的还要糟糕。 衍笙随着去了二楼,二楼有三间卧室及一间书房。每间卧室里有小厅、浴室及更衣室。 月明住在主卧,十分宽敞,面南,落地长窗,有阳光时,必然亮堂。 小厅里有榻,有椅有几,皆是西式,好在不是白色,否则,她真得跑去阳台透透气。 其实,昨晚发生意外后,她身上十分疲乏,本没有精神来应对这些需要好心情才能周全的事,强撑着罢了,心里想着:最好马上开始,早点结束,然后,她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离开,回到司曹,把自己藏起来,谁也不必见。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六一章 疑窦 - 莲君 - 艾为 她非但没有休息好,也没有吃好,而且还很渴,但,就是没胃口,点心一块不想碰,只是一个劲儿喝茶,一会儿功夫,便喝去大半壶茶水。 因着生分,也因看她神思游弋,令仁站在一旁,只微笑着打量她的面容,并不出言打扰。 总觉得时辰过得缓慢,天色似又暗下来,就望向窗外,问:“是不是又下雨了?” 令仁走去窗前,有半扇窗开着,探出手试了一试,说:“没有下雨,莲小姐可是觉着无聊,不如咱们去看看八小姐好了没有。” 她无话起身,令仁随在后面,进至主卧内,两人趋步向前,见奶娘正为月明比划需要佩戴的首饰。 月明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色华绸礼服,衣领较低,那景泰蓝吊坠链子长,也不够明贵,戴在身上确不太合宜。 不管奶娘拿多么璀璨的项饰比对,月明就是不肯换下来,两人争执了有一会儿了。 奶娘无法,从镜中看到衍笙身影,便说:“让莲小姐来说,这吊坠配白色的礼服合适,还是这梨蕊白的钻石链子合适。” “月明,你就听奶娘的吧。”衍笙实在没有力气劝她。 月明忽地站起身,说:“我就要戴着它,不用你们管!”生怕别人夺了去,捂着胸前的吊坠冲出卧室。 奶娘放下那链子,对着衍笙“哎!”了一声,衍笙道:“由她去,今天她生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别人是想把她打扮的最漂亮,啰嗦了两句,她不领情不说,反倒坐在一楼大厅里抱着靠枕生起闷气。 奶娘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劝,这丫头不能惹,惹着了也劝不得,越劝她生起气来越带劲儿,非得等她自己想通了,主动说话才行。 衍笙可管不了那么多,一下子坐在那沙发上,说:“都说了让你戴着它,还生什么气,你要是再不理人,我也不理你,咱们比赛得了,再不过去,前头该派人来找了。” 见她还是无动于衷,便说:“你还是不走是吧,好,大家都走,让她自个儿在这儿呆着好了。” 说完起身,示意两个丫头和奶娘也跟上。 果然比麻绳还拧巴。 她委屈地动了动脚,想走又觉没面子。 “月明,好了没有,大家都在等你呢!”逸鹤笑着迈进来。 衍笙悄声对他说:“正在闹别扭,你什么也别问,直接将她拉出去就行!” 逸鹤微笑,表示明白,过去便将她架起来,说:“前头布置的好看着呢,还有一大堆的礼物,你今天晚上不必睡了,礼物拆到天明也拆不完!” 有逸鹤这些话,她找到台阶下,跟着他出了门。 两人在前头走,衍笙与奶娘等四人在后头跟着,都禁不住笑她。 东方榉一回到家,便被其母庆鱼叫去,说要介绍朋友给他认识。 庆鱼与丈夫东方磬住在大宅正房,另两位姨太太分住在东厢。西面则是大儿子东方睢与儿媳的住处。 这大宅始建于清乾隆年间,本是一处官宅,家道中落后被子孙变卖,东方家祖籍本在南方水乡,祖上早年做过盐运,后生意通达在北地渐发展出支脉,常言道落地生根,便一次性拿出万两现银买下了这宅子及周遭的地产。 这老宅保持前朝遗留旧貌,不管是家什还是房屋,仍是琉璃瓦水磨墙,只新扩建的一部分引入活水及观景桥榭,将府第融为一体,原先建筑硬朗尖锐的外观被柔化。 老宅内里,还是清末的装饰,抄手游廊连接各房,雕栏镂窗,紫木排门,皆面向院内。 东方榉绕过朝南的六米多长八字影壁,穿过正厅,向上房走去。 他一迈入正房小客厅,便觉一双眼睛朝自己瞟来,甚是傲慢无礼,他没有理会。 庆鱼见他进来,忙招手说:“榉儿,快过来,见过你慕言大哥和慕槿妹妹!” 东方榉朝座上的两人望了一眼,只对苏慕言一颔首,说:“你好!”自动忽略那双眼睛的主人。 “是妈妈的闺中好姐妹你纨苏姨让他们来看望我的,你慕言大哥长你几岁,慕槿妹妹小你三岁,你可要代我好好招待,我已经留下他们在家里多住几日。”庆鱼笑着说。 “妈,住哪里安排好了吗?”东方榉问。 “暂住在你爸爸的六帜楼里,那是他办公的地方,常有人来打扰,你有什么好主意?” 庆鱼前几日派人催他回来,就是想把人安排在他那里,他哪有不明白的,便说:“我那儿宽敞,不如,就让慕言大哥跟我住,慕槿去八妹那儿好了。” “等月明生日宴结束,再搬过去吧。”庆鱼对苏家兄妹说。 “好的,让庆姨费心了。”苏慕言说。 “多谢庆姨。”慕槿说。 庆鱼又问儿子:“月明这丫头预备好了吗?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 “妈妈!”月明跑进来,逸鹤与衍笙紧跟在后头。 “看我漂亮吗?”她轻提裙裾飘逸地转了一圈。 庆鱼笑着说:“我的月明当然是最漂亮的!”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微微一怔,迟疑着说:“这位,难道就是白小姐?” 月明说:“妈妈,你看,我没说错吧,莲姐姐是名至实归的北方之美!” “快来我身边坐,榉儿,将你的座位让给莲儿。”庆鱼目不转瞬盯着她,她的举止神韵,让庆鱼想起了一个失去音信的故人。 东方榉挪到一边去,不看衍笙,所有的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全汇聚到她身上。 衍笙不明所以,但听从了庆鱼的好意,在空出的椅子上坐下。 “你的父母是?”庆鱼问。 “家母尹氏粟今,家父白武清!”衍笙恭敬地回。 “粟今?”庆鱼颤声问,手里的绢子微微颤抖。 “怎么,夫人认识我的母亲?”衍笙惊讶地注视她。 “不!不认识!”庆鱼连连摇头,衍笙看见她的反应及神色,心生疑窦。 慕言走来,说:“没想到在这里再次巧遇姑娘!” “是的,太巧了!”衍笙还没从疑惑中回神,心不在焉地应道。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六二章 信物 - 莲君 - 艾为 “原来你们也认识!”庆鱼惊疑不定。 “我们认识有什么不妥么?”衍笙追问。 庆鱼惶然道:“那自然是好事,是好事……”脸色倏忽数变,比她身后椅背上猩红织锦搭子上花色更繁复。 月明上前,将景泰蓝吊坠捧在手心里,让她看:“妈妈,这是我与莲姐姐的结拜信物,你看,好看吗?” 庆鱼微倾身直直盯了半晌,突然瘫坐在椅子里,说:“好……好看。”一手捂住心脏的位置,衣服揪作一团,心说:你是让她来讨债的吗? “妈,你没事吧?”东方榉见她脸色有异,忙近前扶住她,知道她心脏一直不大好,受不得刺激。 月明也急了:“妈,你怎么啦?” 慕言也一直紧盯着月明胸前晃悠的景泰蓝,眼神倏然阴恻莫明。 “庆姨,你还好吧?”难得慕槿肯舍下尊贵,也来表示关心。 “妈妈这两天累着了,月明,生日宴让哥哥姐姐们陪你过去,妈妈先歇会儿再去一品楼找你们!” 衍笙稍稍退后,站在一侧,眉间深锁:是这景泰蓝吊坠不受欢迎,还是我不受欢迎?东方府大夫人,有权势撑腰,身份何其显要,至于一听到我父母的名讳便吓成这样? “这生日我不过了,妈妈,我在这儿陪着你!”月明带着哭腔说。 庆鱼听见,脸色更加阴郁:“胡闹,哪容得你说不过就不过,那么多宾客候在那里,”撒开她的手,招过逸鹤和儿子说:“你们两个人负责把她送到宴会上去,让慕槿陪着我好了!” 月明还要向前,逸鹤一把拦住她,东方榉拽住她手臂就向外拖,月明大怒:“这是给我过生日吗,怎么我的意愿你们都不当回事!莲姐姐,连你也不帮我!”她向后扭着头,冲衍笙大嚷。 衍笙思绪纷杂,哪顾得上理她,不显露一丝情绪,沉声说:“月明,你妈妈说一会儿就去找你,急什么,你去一品楼等着就是了!” 月明一想也是,不再挣扎,任由两人连拉带拖向一品楼去,衍笙与慕言远远落下他们一大截。 方才看似心不在焉,没想到庆鱼的话还是记得这样清楚,她的一言一行包括神色都烙印在脑海里,凡是上了心,就很难不反复思索,反复推敲。 苏慕言默默随在她身旁,观察她的神色,他心中有疑问,就是关于那景泰蓝坠子,她究竟知不知道它代表的意义,就随手送了人。 与其费神猜度,不如直接开口相问:“月明身上那个坠子,似乎十分特别!” “哦,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原本我一直贴身戴着,后来就转送给月明!” 她不经意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忙移到一边去,衍笙不由凝思,怪事!自打来到这里,人人见了她心里都像揣着鬼。 “苏大哥对那坠子也这么有兴趣?”凝视着他。 “只是在其它地方也见过相似的,所以一时好奇。”他泰然自若地说。 衍笙不意多言,只“哦”了一声。 他没得到想要的信息,有些懊恼,只不表现出来,两人拂花过柳朝着前方走去。 庆鱼倚在榻上,手扶着胸口,闭着眼睛,喘了一会儿,渐渐平息下来。 慕槿坐在她身旁,悄无声息的,看她脸色稍有恢复,才出声说:“庆姨,你想不想喝口水?方才真是吓坏了一屋子的人!” 旁边侍立的丫头不需吩咐送上茶水,慕槿接过双手奉上,庆鱼端详她片刻,点点头,方端过去喝了几口。 喝完欲起身,慕槿忙接过茶杯,放在方榻近旁的几上,搀起她的手臂,又弯下腰将鞋子给她整齐摆放榻下。 庆鱼脸上露出笑容,扶着她的手,雍容走向梳妆台,抚裙坐下,让慕槿也坐。 小丫头眼明手快,另搬来一个梅花圆凳,而后退了出去,慕槿欠身坐下,与她面对面。 这是个二门十三屉、三镜的老式梨木梳妆台,精美古朴,流纹花式,庆鱼轻轻打开右手边的抽屉,取出一个木雕盒子,掀开盒盖,取出里面的东西摩挲片刻。 慕槿看到那坠子毫不惊奇,只是安静笑着。 庆鱼叹一口气,说:“你母亲应当给你讲过这坠子的故事。当年的事,现在想想,已是那么遥远。” 慕槿点头,但不同意她后半句话,说:“对我娘来说,当年的事,历历在目,她所受的痛苦,只怕今生今世到死都忘不了。” 庆鱼指尖微微一颤,景泰蓝吊坠滑回盒子里,她不自在地笑道:“那些遭遇,不提也摆,人终是要往前看的,你做女儿的应当劝劝你娘。” “庆姨,这样的深仇大恨是劝劝便可消泯的么,我娘的一生都毁在那个贱人手里,就算我娘有这个肚量肯原谅,我和哥哥也决不收手,贱人死了,就让她的贱种来还债好了!” 庆鱼听在耳中心里直发虚,攥起颤抖的手指,强自平复下来,笑着说:“慕槿,这话原也没错,你是出于一片孝心。但是,她在我家中做客,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与她在这里发生冲突。” “庆姨,你放心,我有分寸的。”慕槿说。 “你娘让你跟着来,我明白她的意思,你觉着榉儿怎么样?”庆鱼问。 “二少爷一表人才没得说,是慕槿自个儿的脾气不好,硬要把我们两个人绑一块过日子,只怕会闹的家宅难安。”慕槿婉拒。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大哥同样这么认为?”庆鱼没有不悦,只是一问。 “我大哥自然听从我的,婚姻是我自个的事儿,虽说由他做主,也要我同意才行!” 真是不识好歹,既然这样,还跑这一趟干什么,东方府的二儿媳也不是谁想做便可做,正好少了一桩麻烦事,你以为我乐意榉儿把你娶进门,整日看见你这张‘纨苏第二’的脸。 当下一声斥令:“来人,把苏大小姐送到八小姐的生日宴上去!” 大丫头永萝紧忙招过一旁的小丫头令艺,道:“没听到夫人叫人吗,还不快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六三章 奔放 - 莲君 - 艾为 令艺慌忙掀起帘子,只见,屋里的两人一个面色冷凝,一个满不在乎,她走上前,恭敬地说:“苏小姐请!” 慕槿当即便站起身,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将庆鱼气得直拍桌子:“这是个什么东西,硬要塞来给我儿子,当丫头使也高抬她!我东方府从没出过这号奶奶似的人物!” “夫人息怒,”永萝听见,进来为她捏肩,说:“府里新来这两位小姐,性格差别着实的大。这苏小姐傲慢任性,但是个明面上的人,一眼便可看透,只那位白小姐,心机似不同一般的深沉,不易捉摸。” “她是个商人,惯会使计耍刁,岂是你们能猜透的。”庆鱼不屑地说。 “若真的像报纸上所说,二少爷对她有意,夫人你将如何应对?”永萝问。 庆鱼目光冷利地射出去,直截了当地说:“这两个女人都没资格进我东方家的大门!月明生日一结束就送她走!” 这样一个女人要是当了二少奶奶,眼中必然揉不得沙子,二少爷会被她拿的死死的,若是在她手底下做妾,还会有好日子过吗。 永萝唇角一丝冷笑:送走好,这一送,就断了路,但凡有些本事的都高傲,那姓白的,必不会再登二次门,她自告奋勇:“夫人,让我送吧,怕底下的小丫头们说错话,得罪了人!” 庆鱼漫应:“好!” 而后,微微合目,这大宅内没有一个人的算计能逃过她的眼睛,连个卑微的丫头也在觊觎榉儿,妄想飞上枝头,真是好笑! 但话又重头说起,当年的自己,不也跟她们一样爱做美梦,身份却比她们还要低贱。 再低贱也没有关系,有脑子才是关键,没有脑子偏又心与天齐,搬弄是非,玩弄伎俩,只会把自己玩进去,下场更凄惨,纨苏就是个例子,现在想起来,都能笑出眼泪,那个脑子没有胸发达的笨女人。 想到往事,庆鱼心情突然好起来,说:“走,去小姐宴会看看去!” 一品楼在老宅的东北面,与三帜楼比邻相望,只用来办宴请客,逢年过节,家里人多,出嫁的女儿们回家探望时,常用到。 也就是个极大的宴会厅,二楼有客房,偶尔也有客人留宿,喝醉了的,路远回不了家的。 穿过老宅的东门,右行,是一片藕池,残叶被连日的秋雨浸淫敲打,歪浮在水面,连里面的鱼儿也瞧不清晰,都说天将雨,它们会出来透气,却连个气泡也懒得吹。 就跟人一样,日子过得一旦顺风顺水,就惰了,不想动弹了。 从木栈上走过,经江渚水榭,穿过丁香园,这满园的丁香树是大少爷东方睢买来植上的,用了五年的时间才开花,之后便越来越繁盛,一到初夏时节,放眼望去,一嘟噜一嘟噜的白与紫,交相辉映,芳香怡人。 又行了几十步,传来西洋唱机放出的悠扬乐曲,就知一品楼不远了。 还需穿过长长的白藤花架,缀满椭圆形乳白色蒴果,下面隐约传来人语。 小二正抱着慕槿双腿摘白果,她一会儿让移到这边,一会儿又让移到那边。小二眼看快受不住了,额上全部是汗。 他们二人把路挡严实了,永萝咳了一声,小二闻听,吓得不轻,手下一松,连慕槿带白果全摔了出去,白果蹦得四处都是。 慕槿不问好,只顾哎哟连声,揉着摔疼的腰,捶打小二,小二低眉顺目,忍着疼,趴在地上,问了声:“夫人好!” 庆鱼一言不发,抬脚从慕槿眼前跨过去,走开一步,说:“连下人也不如!不知哪抱来的野丫头!” 慕槿小嘴一张,登时要骂人,小二捂住她的嘴,连连摇头:“她是你未来老公的娘,你的婆婆,骂不得!” “什么婆婆,我才不来她家呢,谁爱嫁谁嫁!”慕槿大声说。 小二慌忙四顾:“你小声点,姑奶奶!” “来,接着摘,咱们玩儿咱们的,什么破舞会,一群苍蝇叮着几滴血转!无聊透顶!”慕槿说。 是小女儿家的生日宴会,所以十分随意,各色食物摆在长桌上,客人想吃什么自己动手,想跳舞的跳舞,想聊天的聊天,也有牌室,桌球室,不过都在二楼。 年纪大些的多半带自家小儿女来,放下孩子与相识的同龄人聊天去了。 城中不少公子名缓都在,有不少女孩眼光痴痴望着东方榉与逸鹤,无奈,逸鹤除了月明没邀任何人跳舞。 而东方榉则由Miss秦独霸,两人一直表现出非同一般的亲密,要么漫步,要么探戈,连体一样紧贴,Miss秦根本没想到,再见他,他突然这么热情奔放。 看着众女嫉恨的目光,她心语,不是我不让舞伴给你们,是他抓着我不放的。 东方榉越跳心里越难受,在旋转的间当,他的目光扫过衍笙的脸,她正与慕言微笑谈着什么。 与她那晚一曲热舞这么快已成为过去了么,她不再记得,她的目光甚至没在我身上停留哪怕一次,那么多女人都羡慕的发狂,期待我与她们共舞,为什么,只有她,永远只有她一点也不在意。 苏慕言说:“我也请你跳支舞吧,只是这样坐着,实在失礼!” “我的脚受伤还没好,你不请我跳,其实我更感激!”衍笙笑着说。 “既然如此,那我就心安理得地坐在这里了,实话是我的舞技太差,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丑。”他说。 “你倒老实,肯说实话。只怕不能如愿,你漏算会有胆大的女士来邀你跳舞。”衍笙示意他看身后。 一位女子笑着走来,身姿优雅大方,伸出一手,说:“这位就是苏先生吧!我叫米思,请跟我跳支舞!” 苏慕言冲衍笙无奈地笑笑,将手伸出去。 他可真会唬人,明明跳的这样好,衍笙追随他们的身影向舞池看了一会儿。 直到有一位小姐端着酒杯在她身边坐下,问:“怎么不去跳舞?”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六四章 干掉 - 莲君 - 艾为 衍笙看她一眼,说:“你不也没去吗?” “我是没人相邀。”她趴在桌上睨着衍笙说。 “怎么会!”衍笙看她美貌,轻笑一声,一点也不相信。 “这些自大的青年才俊无不势利,有更好的选择在,自然看也不看我一眼!”她转着那酒杯说。 “你是?”衍笙敛笑。 “月明的六姐。”她撇着嘴咽下一口酒,苦苦地笑。 “原来是六小姐,多有不敬!”衍笙应对如常。 稍停,又说:“六小姐未免过悲,难不成你没听过一句话,天生丽质难自弃,只要你不自弃,总会有人看上你本人,而非东方府!” 这嫡出与庶出子女,自然地位大不相同,何况月明还是最受宠的那个。 同样的丽质天生,一个乏人问津,一个门前若市,确实令人同情。 她似乎是有些醉了,双目迷蒙地望着衍笙,说:“我看人向来很准的,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与那些肤浅的女人不同,那个Miss秦算什么,烂货一个,也妄图登堂入室!” 她一伸手,指向舞池,正对Miss秦的方向:“你应该三下五除二直接把她干掉!”她呵呵笑着又说。 衍笙夺过她的酒杯:“六小姐,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真的没醉,你来这里干什么,这就是个破地方,我巴不得生在狗窝猪窝也比这里强!”她又哭又笑。 占据半个城,富甲一方,东方府是个破地方?要是被东方磬知道,会不会直接把这个女儿除籍了事,衍笙啼笑皆非。 东方榉早就看见她在衍笙面前又哭又说,还冲着舞池指指点点,怕她口无遮拦,走下舞池,来到两人身边,就那样伸出手,标准邀舞的姿势,要多英俊有多英俊。 六小姐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对衍笙说:“他来请你跳舞,你别傻愣着啊!” 衍笙肯定无疑地说:“他是来请你的!” 六小姐歪着头看他:“二哥……不,不,我哪有资格喊你二哥,应该叫二少爷,你真的是来请我跳舞的?” 他脸色乌黑,隔过衍笙直接把她拽起来,携着她踉踉跄跄向舞池去,六小姐回过头来,向着衍笙笑,说悄悄话:“拜拜,东方二少这是要教训我了,他怕我在你面前讲他的坏话!” 衍笙笑着摇头,见过很多酒醉的人,从没见过这么好玩儿的女酒鬼。 看着东方榉黑黢黢的眼睛,六小姐再也不敢东倒西歪,最怕嘴里不受控溜出什么,被他一怒之下杀了。 以前也有那么一次,她说错了话,害死了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恰好是他东方二少心尖尖儿上的人。 她怯懦地拍了拍他的肩:“我什么也没说,不信,你可以去问问白小姐,我要是说了,估计她就吓跑了,怎么可能还在那里乖乖坐着?” “东方晴华,你迟早被你自己这张嘴害死!”他眼里往外喷火,伸出一指连连点着她的额头。 她心里涌起无边无际的悲哀,她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这样指指点点太没有尊严可言,但,尊严是什么,值几钱几两,谁又知道? “只要你不杀我灭口,没人敢动我!东方这个姓对我也就这点用!”她笑着说。 庆鱼刚迈进大堂,立即被一群太太围上,七嘴八舌的,其中一个说:“夫人,你看看你家月明,真是一年一个样,这么多女孩子,没一个像她那么美。” 有女儿的自然听着不高兴,说:“柳太太,你下一句话,可是要讨了月明作儿媳去,你家三儿那人才,人家月明未必看得上哩!” 柳太太吞了干馒头一样噎得难受,回击:“是谁托人打听我儿子生辰八字的,三儿的人才不好,不好,你打听个屁!” “我那几天吃错药,行不行!” 两个人吵嚷起来,周围有人劝架,有人起哄。 庆鱼一看这情形,劝哪个也得罪人,干脆撂下句话走得远远的:“我们月明还小,我还想多留几年呢,你们男婚女嫁要趁早,可别耽误!” 带着永萝向衍笙走去,她独个儿在那儿,正好说话。 “白小姐怎么不去玩儿,一个人独坐,可是哥哥姐姐妹妹们招待不周?”庆鱼笑着说。 “哪里,刚刚还与苏大哥闲话来着,看着大家玩儿也一样开心。”她还没恢复过来,是真的没有心情和力气玩乐。 “我家夫人昨儿还说,要留姑娘多住几日,熟悉了也就玩到一起了,只这么几个时辰,做到关系融洽确实难了点。”永萝插话。 衍笙摆手:“不必,这几个时辰也足够认识大家了,何况,以后多的是机会见面。” “怎么,小姐不住下吗?”永萝佯作惊讶,“那我家夫人心意岂不是白费了!”她笑着看向庆鱼。 庆鱼听见释然,只仍说:“我不留,月明那丫头也会留你的,我看,在这儿住上几日,也不会妨碍生意!” “夫人不必劝,衍笙能留自不会客气,实在是有事脱不开身,劳请夫人代为劝劝月明,今日宴会结束必须得走。”她一再坚持。 每时每刻都想回到司曹去,想要好好睡上几日,逃离繁冗,去治愈伤痛,能在这儿安静坐着已经是一种难为,别人都那么容易快乐,只有她无法释怀。 没想到她急着要走,那最好不过,又少了一件麻烦,庆鱼暗喜:“那好吧,我就不强留你了。” 衍笙疲惫地说:“谢谢。” 两人离开,永萝搀着她,挑拨说:“夫人,那白小姐看去不大对劲儿,你看她,很累的样子,她可是与小姐结拜过的,按理说,小姐生日她不该开心的吗?” 庆鱼说:“开心不开心无关紧要,只要她识趣,别住这儿碍眼!” 永萝点头:“那倒是。” 逸鹤下来休息,挨着衍笙近旁坐,看着她精神萎靡,连笑一下都那么勉强,便问:“你没事吧,让你今天来参加什么聚会,真是难为你,如果,你要是觉着不舒服,我去给月明说一声,送你离开。”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六五章 抢夺 - 莲君 - 艾为 “逸鹤,谢谢你!”她感激地说。 “我没见过哪个女人像你这样坚强,虽然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你心里也一样痛苦,但却不逃不避,是不是,做生意的,都这么能忍,忍常人所不能忍。”逸鹤动情地说。 “逸鹤别说了,你再说,我会哭出来的,你信不信。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只是来赴约的,一个不能单方面取消的约会。”她勉强笑着说。 “我越来越觉着月明这丫头太过分,怎么所有的事一涉及到她,就变得不能随意更改,只能是我们让步。”逸鹤愤愤不平。 “别告诉我你到今日才发现,她的拧脾气至少有一半是你惯的吧!”衍笙笑道。 逸鹤无可奈何耸耸肩:“呵呵!算是吧,但是,我也是被她逼的啊,身不由己,有些人就是有做债主的好命,我就是那为奴为役的孬命。” 衍笙被她引笑。 “你应当多笑笑,只要一笑,什么不顺心的事都会像云彩一样暂时飘远,等它飘回来时,再想新乐子疏解也不迟。”他说。 “这就是你的开心哲学?”衍笙笑着问。 “是,人若活得不开心,其它都是枉然,成就、名誉此类都是身外负累。”他说。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烈?”一支舞正进行到酣处,月明将舞伴扔在台上,跑下来,她总是这样为所欲为,全不顾那男子欲哭无泪的模样。 “说你啊,说你又伤了一个男人的心,将人家的尊严踩在脚下践踏!”逸鹤说。 “他们有尊严吗,我怎么不知道,有哪个是为我而来,一个个都是财势的傀儡!”月明扬着脸说。 “算了,说不过你。莲姐姐累了,你应当让她下去休息!”逸鹤说。 “莲姐姐你累了么,对不起,我只顾自己一个人玩儿。”月明说。 “今天本就是属于你的日子。”她说。 一个女孩子最宝贵,最快乐的时光,就是这段倏忽而逝的豆蔻年华,于她来说,也就是迷恋上捏泥人的那几年,现在是再没有时间与心境做那样的事了,时间对她来说越来越奢侈,浪掷不起。 “那就让令仁领你回小楼休息吧。”月明说。 “让我带她走吧,亲自送回司曹。”逸鹤看一眼疲乏的衍笙说。 一瞬安静,月明看看结成同盟的两人,双眉紧锁,大声说:“不行!我不同意!” “月明,今天我决不会妥协,我必须把衍笙送走。”逸鹤咬牙坚持:经过昨晚,衍笙一定十分难过,还得强打精神面对这么嘈杂的场面,和一群陌生人。 “不过是累了想休息而已,为什么必须得回司曹,在这里就不行?这算什么鬼道理?”月明猛地站起身,带翻一个杯子,摔在地上,碎了,这还是逸鹤第一次当面违拗她。 有人听到叫嚷声,一道道目光投注过来。 衍笙伸手去拉她,让她坐下说话,只是一个拉的动作,做来那么艰难,因她昨晚除了体力透支,还被兜头浇了三瓢水,淋了几个时辰的冷雨,脑袋本就有些发木,实在听不得人争吵,耳朵嗡嗡蜂鸣,从来没这么衰弱无力过。 她的手揉着额头,静了一会儿,待那阵蜂鸣减弱,才又起身去碰月明,想要揽她坐下。 月明含着泪,定定看着逸鹤,逸鹤坐在椅子里也盯着她的眼睛,两个人就像在比试威力,看谁最先移开。 月明正在气头上,不让人碰,一甩手,把她拨了一下,她身体太虚弱,没能站稳,扑向一边。 眼看就摔在地上,逸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托住她的手肘,将她拉起来,对着月明大吼:“你简直疯了,她是你的莲姐姐,你知道她昨晚都经历了什么?为了不让你失望,仍然如约参加这个俗不可耐的舞会!” 逸鹤一直是个温柔体贴的大男孩,但是,任何一个人看见他现在的模样,都会被他骇住,目光坚定不容有异议,像工艺刀一样锋利锃亮。 “俗不可耐?你说我的生日舞会俗不可耐?好,你清高,你不凡,滚出我的地方,别让这里污染了你高贵的艺术气质!” 衍笙虚弱地靠在椅子上,抚着额头,无力地劝:“逸鹤,好好说话,不要吵,你们不要吵!” 逸鹤二话不说,握紧她的手,说:“走,我们一起离开这儿!” 衍笙身不由己跟随他的脚步,步伐凌乱,已经不太清醒。 东方榉快步生风,在门口堵住他们,咆哮如雷:“回去向月明道歉,你怎么能为了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女人,让月明伤心!” “我管不了那么多,你先让开,莲儿需要休息!”逸鹤一门心思就是她太累了,她需要绝对的安静。 东方榉不知哪来的暴躁,脸撇到一边去,冷然一笑,很好,再回过脸来,同时扇出一巴掌:“我让你回去向月明道歉,不道歉,今天就别想走出这道门槛!把这个女人交给我!”就是不能让别的男人从眼前带走她。 这是逸鹤第一次被他打,小时,两个人好的像一个人,若被人欺负,都是他护着逸鹤,没想到,今日,他居然也来打他。 逸鹤抚着半边脸立在大厅里,偌大一个大厅,黑压压一群人,鸦雀无声,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 这是两个男人抢一个女人么,还有一个女人被弃,集宠一身的八小姐居然被弃? 厅里天之骄女,内心无不骚动,逸鹤刚才真是英勇无敌,不过,还是二少更英气迫人更威风。 月明看见逸鹤挨打,身体禁不住抖了一下,紧忙扒开人群跑过来,在他身侧停下,伸手去摸他的脸,逸鹤躲过,跨着大步就走。 月明叫了一声:“逸鹤哥……”瘫软在地,人群顿时大乱,一窝蜂全都围过去。 逸鹤没有回头,衍笙倚在东方榉怀里,虚弱地说:“让我跟他一起走,我要跟逸鹤一块走!” 不能晕在这里,向逸鹤的背影喊:“逸鹤,等等我,带我走!”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六六章 智弱 - 莲君 - 艾为 逸鹤什么也听不到,完全被那一巴掌打懵了:二哥他居然打我,这么多年的兄弟,我又没有做错事,只是想带衍笙去休息。 东方榉怒火中烧,心神俱伤地质问她:“你们也只见过几面,就嚷嚷着要跟他走,你把我东方榉放在什么位置,好歹你我曾经、曾经那么亲密。为了他,你连月明也不管了么?” “月明她没事,她是装的……”说完这句话失去了意识,她才是真正晕过去的那个。 东方榉向身旁的贴身随从竹芋怒吼:“去,把林少爷给我拦下来!” 他也知道自己那一巴掌打得太不计后果,将二十几年的交情全打没了,不怨逸鹤会生气。 竹芋不敢有误,追上逸鹤,焦急地说:“林少爷,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八小姐和白小姐统统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逸鹤一听,转身就往回跑,他就知道,衍笙那个样子,身体终会受不住垮下来,那是内火煎熬啊,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早就倒下去了。 一屋子的人,有看好戏的,有观望讥嘲的,东方府仆从们有去正房通报上人的,有去请医生的,也有招呼场面以免失控的,密不透风围着的一干人等,全被东方榉一声令下轰到五米开外。 逸鹤一进大厅,就奔过来看衍笙,东方榉抱着她,不让人碰,把他推翻在地,说:“去看看月明!” 东方榉明知月明是装的,还让逸鹤去看她,这一对兄妹真是吃定人家好欺负。 逸鹤从地上爬起来,狼狈地跪行过去,轻轻拍着月明的脸:“月明,你不要吓我,你快醒醒,我错了,我都听你的……我脑子不清楚,才会跟你反着来!” “哎呀,这算是哪门子事,大喜的日子,一个个晕过去,我的月明呢,我的宝贝女儿在哪儿!” 庆鱼听到口信,紧跑慢跑赶过来,看也不看东方榉怀里的衍笙,向月明扑去,执绢的手微微颤抖。 把她抱在怀里唤了两声:“月明,你怎么样,睁开眼看看妈妈,我多灾多难的可怜女儿!” 又疾言厉色地对一旁的男仆说:“都愣着干什么,快去叫老爷来,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连女儿都保护不力,好好一个生日弄成这样!” 东方榉听不得一旁有人大呼小叫,即便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行,心烦意乱地横抱起衍笙,就向外走。 庆鱼见势,大怒,也顾不上身为大夫人的体面,挡在他身前,说:“榉儿,你的亲妹妹也躺在这里,你眼里怎么就只有这个女人,你这做哥哥的称职吗?” “月明有逸鹤照顾,您让开,她要有个三长两短,您儿子这辈子就打光棍儿!”东方榉高声道。 “妈妈!”月明轻轻叫了声,给哥哥解围放行。 这声拿捏的很好,像是从病人口中发出的,略带着柔弱,又正好能传到庆鱼的耳朵。 果真,庆鱼不再理会东方榉出格的言行,放了他去,紧忙半趴在月明身上,问:“月明,好些了没有?” “月明一定要莲姐姐留下,哪儿也不让她去,妈妈……留下她……” “好,妈妈替你留下她,妈妈都答应你。”庆鱼抹着眼泪说。 有了保证,月明眼一闭,又适时昏了过去。 最震惊的莫过于逸鹤听到东方榉“打光棍儿”那句话,原来自已是因为这个才挨了一巴掌,不由大呼冤枉。 哎呀妈呀,这事情可变复杂了,暂不提别的,衍笙身心刚受了重创,她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接受一个人,何况是臭名远扬的东方二少,他东方二少注定会被冷落,被拒绝,被往死了折磨,心肝肺肾都尝尽苦。 东方榉抱着她,专注望着她苍白的容颜,一路从一品楼到他的四时楼,都不带看路的,没栽进池塘真是造化。 一心想的只是:必须亲自守着,谁经手也不放心,让她一秒秒在自己面前好起来。 她一定还是在意的,怨我没有请她跳舞,怨我自始至终只握着别的女人的手,没有理睬她,所以在跟我怄气。 要么说,人有时真的很容易自作多情。 不变智弱,那是没遇着真正的爱。 竹芋心惊胆颤地在后头小跑着跟上他。 苏慕言将这一慕半喜剧尽收眼底,慕槿看人人往这里跑,就知出了大事,一溜烟儿进来,在他身旁站定,看了一时半刻,说:“大哥,没想到这出戏越来越精彩,我都忍不住鼓掌喝声好了!那姓白的小贱人好生的魅力,收服了一个又一个,连八小姐的男朋友也敢抢!” “胡说什么,多动动脑子,想法子笼络住二少的心才是正事,你以为大老远让你看戏来的?!”苏慕言脸色铁青,怫然作气。 “你要撒气别冲着我来啊,有本事你也去抢,娶回去当小妾好了!趁嫂嫂不在,慰藉寂寞也不错,嫂嫂被你拿捏的那般听话,就算她回来看到多个填方,也决不敢有意见!” 慕言瞪视她,一个字不说,慕槿反而被吓住,乖乖闭上了嘴。 六小姐可没精力看什么好戏,老宅内比这还出色的戏她看了二十年了,是个人都会眼乏,趴在桌上醒酒,说醉话:“马尘车驰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车马,他的富贵我的闲……” 有人在她身边落座,她也没反应,来人米思敲了两下桌面,她方双眼空泛地望过来。 米思说:“六姐,你可瞧见了?月明也有今日,我心中从没有这么痛快,你想必也是一样,你我都快成老姑娘,还无人登门求帖,全是拜她所赐,那姓白的,倒为咱们出了口恶气!” “你醉糊涂了吧,这也值得你幸灾乐祸?她被弃多的是人私下里高兴,上贴着娶她,还是轮不到你的。你不是主动出击,找姓苏的跳舞去了吗,他答没答应娶你?” “自己醉的一塌糊涂,硬着嘴说别人醉了,真是跟你讲不清楚。只跳一次舞就让人娶,我哪能开得了口。”米思绞着绢子,懊恼地说。 第一六七章 拆门 - 莲君 - 艾为 “他可是有老婆的,你是要做妾去?娘要是知道,你跟她一样不长进,会剥了你的!” “他老婆不是不要他了么,我要过去,自然是苏家正牌夫人。再怎么说我也是东方府的七小姐,只跟月明差了一个排行,他又是结过婚的,我们谁也别嫌弃谁,正好……”她笑着扭了扭座上的臀。 “正好什么,配成一对?你少在这里恶心我,滚一边去!”说完,真的就对着她干呕起来。 米思嫌恶地捏住鼻子,站起身,远远躲着她:“六姐,就你这个样子,活该嫁不出去,我可不能跟你一样入了末流……” 边走边回头看了晴华一眼,那一头乱发和死鱼似的眼睛,让女人看见都倒胃口,想到要是也变成这个失意的样子,浑身一颤,打了一个激灵,从头冷到脚。 她那反应,晴华看得真切,原来自己竟成了别人的反面教材,大笑着重又趴回桌上,呢哝:“半醒半醉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他人笑我太疯癫……” 庆鱼找不到人出气,只有欺负逸鹤:“她不让你走,你就不要走嘛,住这儿陪着她好了,她有病,你怎么能跟她一样!逆着她的意思,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逸鹤连连弓腰赔罪:“伯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全是我的不是!” 看他认罪态度良好,庆鱼方放过他,说:“地上这么凉,总不能让她在这儿躺着,你把她抱到六袭楼去,她要不醒,不准你离开!” 可怜逸鹤单薄的小身板,从一品楼到月明的六袭楼,连条近路也没有啊,庆鱼嫌下人们粗鄙,不许中途换人。 逸鹤双臂到最后跟灌了铅一样沉重,咬着牙硬撑,中途险些光荣虚脱,为结束痛苦,连投湖自尽的念头都萌生出来了。 庆鱼跟着一大队丫头及男仆,就让他一个人从头抱到尾,团团被围困在中间,那架势,想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真要死,也得把八小姐送回去,再说。 到了地方,把月明往床上一放,他直接滑脱到地上去了,像个翻肚儿的蛤蟆,动弹不得。 一屋子人,没一个把他当回身,全都围着月明转,大表关心,好歹人家在家也是个少爷,竟这般被人无视,那滋味会有多好受,不想而知。 为奴为仆这句形容,看来真是血泪写照,切身体会。 庆鱼大喝:“这么长时间,医生还没过来么!” 旁边一个名叫明仲的随从,吞吞吐吐地说:“到了……被被……” “能不能好好说话!”庆鱼见着这些笨嘴拙舌的,气就一忽忽地往上窜。 “被二少爷派来的人中途截走了!”明仲垂着头冒死说完。 庆鱼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床头的柜子上:“他可真出息了,认着媳妇儿了,连亲妹妹的命也不要了!也不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我偏不让他如意!”叫上永萝就去兴师问罪带抢医。 月明听见那声巴掌在头顶炸响,心肝禁不住颤了一颤,直觉得心爱的柜子震裂开了,妈妈的手都感不到疼么,她心里急得不行,真想蹦起来说我没事。 但要是被发现是装病,那一巴掌就不是落在柜子上,而是自己的娇皮嫩肉上。 她一咬牙,决定不加拦阻,继续装,到了这一步,已是骑虎难下:莲姐姐、大哥,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是有意给你们惹麻烦,不管妈妈怎么发难,你们充耳不闻好了。 关键时刻,月明当起了鸵鸟,缩在沙堆里,自动将所有的麻烦摒除在外。 庆鱼带着一大队人马讨伐过去,气势汹汹,竹芋远远的看见,本能地先插上房门,奔上楼去报信儿。 一推门,推不动,庆鱼那个气得呀,七窍生烟,吩咐手下人擂起门来,跟炮仗一样,连声响,中间不带歇气的。 请的是西医,东方榉的好友,红济医院名声响当当的内科主刀大夫柯书桓,曾在德留学。 真是拿着宝刀切菜用,柯书桓听说,东方府有人生病非让他去,以为是多了不起的大病,没想到只是感染风寒,见床上躺着的女子虽在昏迷中,不改绮云姿,便知她是某大少的心头肉,不敢稍有怠慢。 打了针,留下药,交待了几句,又说:“休养几日就好了,醒了,别让她乱跑,注意保暖,别再吸着凉气,幸亏看得及时,否则很有可能恶化成肺炎。” “你确定吗,她这个样子,一动不动的。”东方榉不意放他走,直接忽视楼下的噪音。 柯书桓皱了皱眉,一秒钟也在这儿站不住了,就知道下面有多鼓噪,只差没有敲锣打鼓。 比敲锣打鼓可热闹多了,庆鱼气极,一声令下要拆门。 家丁犹犹豫豫没有动手,她大喝一声:“连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那二小子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你们明里暗里的向着他!” 一听这话,谁还敢不从,上去就拿着棍子橇锁。 就在这时,门不声不响的开了。 东方榉当先站在众人面前,不怒自威,家丁紧忙收起不知哪拾来的棍棒,扔得远远的。 柯书桓掩口在他身后偷笑了好一会儿,庆鱼居然悄没声地熄了火,她平生连脾气暴躁的东方磬也不怕,就是怕二儿子那双半含威严半含警告的眼。 她越过东方榉,朝他身后的柯书桓看了两眼,没脾气地说:“我来请柯医生,去看看月明!” 柯书桓在某人身后冲她招了招手,笑着说:“夫人好,书桓这就跟你去!”说完,移了步子。 东方榉知道月明装病一是想留下逸鹤,最主要是想留住衍笙,这丫头也不知计划多久了,想出这笨招。 他也看出庆鱼不欢喜见到衍笙,如果衍笙说要走,她一定顺水推舟,所以虽不满月明自作主张装病欺骗亲妈,但能留人,也正合他意,就想着配合演下去得了。 只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衍笙是怎么识破月明在装,如果不是她病糊涂了,这场戏只怕要穿帮、演砸。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六八章 恩情 - 莲君 - 艾为 先不管,把眼前顾好再说,将柯书桓拉到一边,交待了几句,无非是不让他拆穿月明,帮忙掩饰掩饰。 柯书桓不乐意了:“你这是让我扯大谎啊!那可是东方夫人,我没权没势小医生一个,实在没这个胆儿。”他趁机谈起价钱。 “少费话,要什么,你说!”东方榉捶他一下。 “这可是你说的,你欠我一个人情,来日,我再向你讨要!”他指着东方榉说。 东方榉咧开嘴笑:“把事办漂亮点,否则有你好看!”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柯书桓不笑。 庆鱼看着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嘀嘀咕咕,实在是看不入眼,向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众人突然明白过来,都合上眼睛。 她自个儿瞥了最后一眼,冲两人的背影嗤了一声,把脸撇向一边去。 坊间传言五花八门:自从有一个女子为他殉情后,东方二少不光好女色,偶尔也会垂怜男色,曾一度让全城为之疯狂,自以为正常貌美的男人纷纷退避三舍,与他断交。 传言假中存真,众口烁金的,就是亲生父母也抵不住,会生出几分信,只看庆鱼的反应就知道。 柯书桓进了六袭楼,就将众人请了出去,包括庆鱼在内,理由充分:“太多人在里面,空间闭塞,不利病人呼吸。” 庆鱼欲拍门,又收了手,在小厅坐下,听着里面的动静。 永萝悄声说:“太太,这个柯医生怎么神神道道的。” “只要能治好我的月明,他就是个神婆也没关系。”庆鱼心神不定,连人家的性别也直接模糊了。 永萝轻笑,若让那柯大夫听到,不跳脚才怪,这是对人家医术的不尊。 夫人向来如此,一遇到八小姐的事,什么底限都可破,若不是老爷坚持让小姐去佛寺吃斋积福,夫人一定会把跳大神的请家里来驱邪,照老爷的话说,就是非弄得上上下下乌烟瘴气她心里才敞亮。 只是,小姐的病实在也蹊跷,仿佛睡了一觉醒来,人就变了个样子。 那时,她还住在老宅的西厢最里端的一个屋子,窗前植满了桃树,人说桃树是精,那方位严实,又是个极阴处,平常少有人去。 她总是半夜惊醒,叫嚷着有人从窗外伸进一只手来,还伴着一阵阵尖细的狞笑,听听就觉着瘆人。 人人都安抚说,只是桃枝晃花了她的眼睛,越是如此劝说,她发病时口里念叨得却愈发的笃定,说真的有人自窗外翻进去过。 夫人每逢听到必去掩她的口,神色惶惶,似怕她讲出什么不该讲的事来。 把众人轰出去后,柯书桓趴在月明脸上,叫魂似的:“月明,月明……”见她没反应,直接上去捏住她的鼻子。 月明不得呼吸,张开嘴大口吸气,愤怒地喊:“你干什么!柯书桓!” “让你装,有事没事就叫我来,你们兄妹真是太过分啊!这样不着调的事,又把我扯进来,你这脑袋瓜里整天在想什么!”弯起食指磕磕她的头。 “喂!小声点,我妈妈还在外面!被她听见我死定了!又被发配寺里去!” “月明,以后别再这样了,我快被你逼得神智错乱!你都装了多少回了,技不施二次,你懂不懂,何况你都用了十次八次了,你二哥已经识破,再这么下去,我会被你连累死!” “他居然识破?那以后再想其他法子好了,记住,你要随叫随到!”她说。 “凭什么?我又不是一头驴,你也不是那磨盘!” “你现在来给我讲凭什么?就凭我给你搞定冯姐姐,让你终身有靠,这是天大的恩情,你一辈子也还不完!” 他禁不住泪流满面,仰天长叹:“我怎么落在这个丫头手里,真是暗无天日啊!” 想他也是个受人敬仰医术一流的大夫,却对两个人束手无策,一个就是眼前这位,另一个是未婚妻冯梧株,那是个不苟言笑的冷美人,一近她身,气压骤降。 不管他怎么讨其欢心都不得要领,月明只略施小计就让她开怀大笑,就是牺牲他的色相,把弥勒佛的大肚皮画了上去。 这是他这一辈子,思虑不慎,做过最蠢的一件事,可以想见,将被子孙一代代当笑话传承下去。 圈子里也是风声四起,月明也没做什么事,就是告诉了最不该告诉的人,她二哥。 这个男人有时出奇嘴欠,经他添油加醋,顿时成为佛被画在了“屁股上”。 有段时间,人人见他都要先朝着他的脸看上百八十遍,他多想像猪八戒那样围上一块方巾,护住皮儿薄的脸面。 好在,美人那一笑如同坚冰乍破,他们有了进展,要不真是得不偿失。 只是,也惹上了月明这丫头,甩都甩不掉,动不动就以恩人自居,与她狼狈为奸、艰苦卓绝的三年拉开了序幕。 她不想上学,就装病,不想吃斋念佛也装病,想出去跑跑还是装病博同情,次次都是他给出的证明啊,多少次大谎话,都在东方老爷子眼皮底下撒了。 最担心的就是有一天,老爷子的马鞭冲着他的皮甩下来,以前见识过太多次,某少爷被打得皮开肉绽,不忍卒睹,跟不是亲儿子似的,遑论被他这个外人欺骗了三年。 呵,现在,某少也有了软肋,以后得来勤快点,逮住机会也要羞辱他一番,让他尝尝那滋味。 听说,八丫头也是被那病中的女人降服的,那可得向她好好学两招,借机打击下丫头的嚣张,平衡一下三年来被摧残至灰暗的心灵。 月明又躺下去装死,他整理下西服,提起压根没打开的急救箱,习惯性吭吭两声,准备发表再一次的谎言。 打开门,方才的哭天喊地已收起,显出一贯不容质疑严肃神情,去医院里,这种表情最常见,专业冷静。 庆鱼捏着绢子上前,问:“月明她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他严谨地说:“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六九章 父女 - 莲君 - 艾为 又一想,不对,加了一句:“她神智不清,好在吃喝没有问题,多准备些好吃好喝的,营养跟上,多顺着她,过几日,就好了,最主要还是这儿,”他点点脑袋,强调:“顺着她,记着,一定要顺着她。” 庆鱼连连应承:“好,好,知道了,”又对屋里伺候的人说:“听见没有,一定要顺着小姐,别惹她上火。” 奶娘与两个丫头连连应是。 一个电话,把东方磬从集团会议上招了回来,那是个极重要的会议,议题值三千万,这就是东方磬最直观的金钱概念,什么都是可以定个价的。 他的二姨太娶来花了两百大洋,三姨太娶来五十个大洋,加起来二百五,生了七个赔钱货,最恼火的就是这个,原以为能多生几个儿子打江山。 大儿子勉强用得,就是做起事太谨慎,没遗传一点他的胸怀格局。 二儿子自小是个事儿头,没少挨骂找打,坏的有谋略、有把控,是个能成事的,刘邦也曾是个不入流的混家子,男孩子不怕坏,就怕太驯顺,没一点性格。 一匹烈马,花心思驯服了就是匹好马。 东方磬回到家直奔一品楼,对满庭宾客一拱手,说:“兆廷来晚,失礼失礼!” 有人回说:“公事要紧,执掌偌大东华集团,哪有时间与我们这些闲人喝酒打嗑。” 东方磬洪声大笑:“齐公,又说反话,您老膝下有孝子排忧,才赋闲在家,非得在我这苦命人面前显摆炫耀一番才行吗?” 齐予一笑,双眼便眯起来,连一丝眼珠子也看不见:“呵呵,别的不说,我那儿子确实值得我骄傲,百里挑一!” 东方磬一听他话音,就知想攀亲,说:“哪家公子不骄贵,自家总是最好的!我二儿子那个熊样子,打骂由我,听不得别人说他一声不好!” 众人喏喏附和,没人再敢提自家儿子如何如何的好。 “我家八丫头,身子骨不好,这一年总要生上几次病,把大家晾在这儿,实在是招呼不周,”又问身旁的仆人:“小姐怎么样了?” “医生来看过了,说是需要卧床休息!”仆从说。 “咱们这些老家伙不如识趣些,上去玩儿牌去,将这儿让给年轻人好了,省得讨人厌啊。”东方磬风趣地说。 “世伯宝刀未老,不如跟我们跳上一曲,据我父亲说,您以前可是舞会之王!没你舞会无**!二少的舞技高超不都来自您的优良遗传吗?” “会说话,这孩子谁家的?”东方磬一拍掌,朝他一指。 郑汪升自人群中走出,自后头拍了他一记:“兆廷,还记得老朋友吗?” 东方磬猛然回头,眸光沉沉,握住他的手:“汪升,是你!你这些年躲哪儿去了,杳无音信!说话那个可是秉琏世侄?” 那年轻人向前一步,颔首道:“秉琏见过世伯!” 东方磬大力拍拍他的肩膀,眸里满是赞赏,说:“好!几年不见已长成人,仪表堂堂,言谈也不俗,是个出色的年轻人!” “世伯可有魄力与我比试一场?”秉琏目光灼热,满怀期待。 郑汪升说:“秉琏,没大没小!怎么好这么跟你世伯说话!” “不,你别插话,这孩子有点意思,让我来跟他说,你跟我家二小子比了么?”东方磬抱着手臂问。 “二少对女人比较感兴趣,我没找到机会!”他直言不讳。 众人哄堂大笑。 “这孩子,越说越不像话!”郑汪升并非真的责备,而是引以为豪。 “他说的是大实话!我家二小子,确是个情种。既然这样,那就由我来应这场挑战,你先选舞伴。” “那我就选她!”秉琏朝角落的桌子一指。 东方磬微眯双眼朝那处望去,目光一瞬变得冷厉,周身散发寒气,秉琏看着他剧烈的反应,很是诧异与不解。 又向那趴伏着的女子望了一眼,那女子自舞会开始就在那儿,也无人向她邀舞,他早想向她抛出橄榄枝,无奈被女人缠住。 东方磬一看见这个不成气的六女儿就动怒,虎虎生风地奔过去,将她拎起来,接连甩了两巴掌:“天天喝,喝死你,就知道给我丢脸!还不快滚回去!” 晴华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又被打,扬起脸,手指抹了下嘴角渗出的血,眼神冷冽地望住他,眼角噙着丝冷笑。 无声对抗,像这样没有理由的殴打时有发生,从小打大,经历的太多了,已经麻木。 秉琏看到这一幕非常吃惊,护在她面前:“世伯,你为什么打她!” “她连站都站不稳,不适合作舞伴,你另选个吧!”东方磬声音像来自寒潭,平绪无波的冷。 “谁说的?”晴华盈盈笑着,挽住秉琏的臂肘:“我陪你跳,有些人,非得让他一败涂地,他才会意识到自己已老。” 她笑着欺步上前,凑到东方磬脸前:“老虎再勇猛也有牙齿脱落的那一天!” 东方磬今天真是对她刮目相看,敢在他面前露出爪子,长胆量了。 “好,那就来吧。”东方磬走向舞台,随意点了一个女孩子陪舞。 音乐声响起,各就各位,摆出姿势,灯光打亮。 两对四人在舞台中心滑翔,晴华身姿修长柔韧,每个细节都极考究,是个天生的舞者。 秉琏矫健有力,舞姿恣意,出人不意。 东方磬虽无年龄优势,动作也不花哨,但胜在行云流水,平中生奇,心态持稳,不焦不躁。 这么下去,很难分出输赢。 晴华眼中流溢出莫明神采,心生计较,她一直是东方磬最讨厌的女儿,没一点长处,好事儿没有,出格的事儿堆成堆,形象不会比现在更坏,还有什么好怕的。 随即换了风格,扯着秉琏的领带绕行一圈,在他面前叉腿而立,冲他飞出一吻,圆臀翘起,**修长,半隐半露,旗袍开叉极长,引得下面男人们群情激奋,唿哨声响起一片,不似家宴,更似风月场所。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七零章 勇猛 - 莲君 - 艾为 东方磬立时双目如铃,拧着脖子怒视晴华,陪舞的女伴儿看他一心二用,跟着放缓了步子,两人渐渐漏掉拍子,跟不上节奏,舞王第一次踩了舞伴的脚,还很重。 那女孩一歪身子,攀在他身上,一不留神也还了他一脚。 晴华双手吊在秉琏脖颈上,大幅度地扭着腰臀,底下人疯狂地响应,喝彩声一片。 她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东方磬,大步流星走过去,将她从秉琏的身上暴力地揭下来。 秉琏见他形色不善,反应很快,把她护在身后,伸手挡下他,笑着说:“世伯,当下的年轻人都这么玩儿,更自由,更开放,看,客人们也很买账,您这是干什么?” “不知羞耻,回闺阁里头去,听见没有,别逼我动用家法!”他指着她暴喝。 米思一早就躲在人后,连头也不敢露。 慕槿与慕言则袖手旁观。 晴华毫无惧色,冲众人一笑,倾倒一片:“你问问他们,谁输谁赢?越老脾气越暴躁,一点火,你就着,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当年的虎威,就是一只烧了尾巴的猫嘛!” 东方磬最听不得人一说他老,二说他不够威风,这丫头真是皮痒痒了,怒吼一声:“明玉,请家法!”又炸雷似地说:“你脸皮厚,那也别去祠堂了,就地领了这二十鞭!” 当众羞辱又不是没领教过,有什么好怕,她大笑起来:“都使了一辈子了,除了这招,就没有其它新鲜点儿的?你不烦,我还烦呢!” 东方磬气得浑身直打哆嗦,说:“好,我不信治不了你!”横眉瞪目又高喊一声:“明玉,你死哪儿去了,拿来没有!” 明玉从人群中钻出来,双手过顶,颤颤巍巍奉上马鞭,叫了声:“老爷,您手下留情,六小姐旧伤还没好!” 一周前刚被抽过一次,这鞭梢可是铜丝绞就,不花两个月是养不好的。 秉琏被这阵势吓住,她一个女人怎么承受得起,东方磬马鞭治家他也曾有耳闻,只没想到,真会有女人敢挑衅他的权威。 服个软,不就得了,只知嘴硬,吃亏的还不是她自己。 “跪下!”东方磬命令。 众人见来真的,全部屏息敛声,没人敢来劝一句。 晴华仰着脸,从容不迫不低头,一副视死如归的倔强模样。 东方磬也不讲求规矩了,照规矩领家法必须跪地,以示诚心认罚悔过。 显然,她不服,她认为她没错。 一鞭子下去,抽在膝弯儿上,只一下子,衣服碎裂,皮肉见血,倒在地上,人群中有不少女人发出惊呼,捂住眼,不敢再看。 “这也太狠了,东方世伯,你不能往死里抽她啊!”秉琏看不过去,去握那鞭梢。 旧伤未消又添新伤,那她一身上下岂不是伤痕累累,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 这以后要是嫁了人,怎么向丈夫交代,难道说在娘家她是个不听话的,三天两头挨打,婆家人会怎么看她,她的尊严呢,脸面呢。 东方磬急火攻心,早红了眼,听不进去劝,爆发一股猛力,抽出鞭梢,说:“世侄不要再劝,这是我东方府的家法,任何人干涉不得!” “啊!”秉琏惨呼一声,摊开手掌来看,一道血印子,触目惊心,火辣辣的疼。 郑汪升见儿子一片好意,却无端受伤,不由冒火:“东方磬,你个老顽固!老了老了,还这么大的火气,跟他们年轻人置什么气,你年轻时候比他们还荒唐!” 别以为你现在家大业大就能耍威风,不顺心就打人,你的糗事我都记在本本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随便拿出来一件,你定扒条地缝藏起来,还有脸甩儿女的鞭子? 秉琏见父亲出声都没压住他,忙匍匐过去,从身后抱住晴华,最后几鞭有一半落在他身上。 他都禁不住大呼小叫,身下的女人闭着嘴一声不哼,让他深感自愧不如。 听到他的喊声,东方磬心软下来,毕竟与人无尤,怎么好连这好心的孩子一起打。 郑汪升心疼儿子,上去夺下皮鞭,推了他一把:“东方磬,你老糊涂了,这六丫头跟你年轻时一个性子,不服输!你也舍得下狠手?你爹照死里打你时,我就不该挺身维护你,省得今天你恩将仇报,又来打我儿子!” 连连被人训斥,东方磬面子上挂不住,对宾客一摆手,气愤地说:“都散了,散了。” 宾客知他是伤了颜面,纷纷离去,却窃窃私语:“这东方府,今天可真是热闹,一个八小姐,一个六小姐,人前丢人的事儿争着抢着当第一!” “齐公,把这六小姐领回去也不赖啊,她这身子骨比着八小姐可强多了!” 齐予晃着脑袋,不屑一顾:“我家可没有皮鞭!”意为制服不了她。 东方磬看也不看她,叫上郑汪升去餐厅小酌叙旧。 秉琏同情地扶她起来,问:“还能不能走,要不,我让人抬张椅子来!” 她支着腰,站直身体,眼皮也不抬,冷冷地说:“别费事了。” “那我把你送回去。”他扶着她回老宅,她没有拒绝,一路上所遇见的仆人没有上来帮手的不说,见了她有伤在身反而四窜逃避。 他大为不解,便问:“怎么回事,你是东方府的女魔头么,怎么一个个见了你就跑?” “别瞎安名头,有人会不高兴,魔头是他二儿子专有,我充其量就是个瘟神罢。”她自嘲。 “你这样只会吃苦头,怎么不服软?”他问。 “那只会让人看不起!”她拖着脚步,为免扯裂伤口,腰不敢有丝毫摆动,与舞台上判若两人。 他居高临下,目光沿着她的臀线滑过,心莫名悸动。 “你只怕被他看不起吧!其他人你好似并不在乎!”他说。 她停下脚步,望了他片刻,说:“你的眼光跟我一样毒,我喜欢!” 他面露赧色,别过脸去,搔了搔后脑。 “别误会,我这话很纯洁,没其它意思!你太小,太秀质,不适合我这种勇猛的女人!”她大言不惭地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七一章 真的 - 莲君 - 艾为 秀质?这词可真新鲜,直接说他不像男人不更省事,说:“劳你浪费脑力造辞出来特为形容我,万分感激!我救了你,你不问我名字,以后怎么找我、报答我!” “好吧,”她笑吟吟地扬着脸,说:“请公子告知大名!” “郑秉琏!秉性纯良的秉,瑚琏的琏,喻意为国家重器,吾乃秉性纯良一大才!”他指指自己。 她大笑,斜他一眼:“自我标榜!”眉眼却舒展开来,似乎背上的疼痛也减轻了,笑有镇痛作用。 她暗想:以后若再挨了打,一定得笑。 “六姐!等等我!”米思追上来。 晴华扶住木桥栏杆,回过头去,见她挥着绢子,跑得太快,鬓发蓬松,娇喘连连。 这般拼命,实在意外,什么时候,这个妹妹这么在意她这个可有可无的姐姐,便似笑非笑,似友非善地等着她来到眼前。 米思眉心微蹙,捂住胸口,长吸一口气,装腔作势地说:“六姐,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抽在你身上疼在妹妹心里!” “你刚才躲哪儿去了,现在跑来干什么?”虚情假意! 这还没遇着大难,挨几鞭子而已,亲姐妹没一个出面为她求情,不及一个初次见面的外人,能不让人心灰意冷? 见她时时瞟视秉琏,顿悟:她匆匆追赶哪是来表示关心的,分明是相中这个男人,见有更好的,就将人家苏慕言抛到脑后去了! 朝三暮四,见异思迁,这样高难度的薄情,她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 真正脸皮厚的看来是眼前这个妹妹,而不是她。 米思经受着严厉目光的洗礼,丝毫不退缩,反而回以颜色,与她对视,挺直背脊,直截了当地问:“这位是?方才听闻称呼父亲为世伯,不知是哪家的少爷!” 由男士来答,才是她的目的,视线在睛华脸上一晃而过,停留在秉琏身上。 真是厚颜无耻,晴华愤愤,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妹妹,既然这样,也不必再给她留什么余地。 真让她勾搭上了,娶个这样的女人回去,秉琏多遭罪,一个大好青年的婚姻生活将受到致命打击。 想及此,两手攀上他的手臂,绽放笑脸:“七妹,他是你未来六姐夫,还不叫人!” 米思一怔,柳眉含怒,质问秉琏:“你要娶她,这个酒鬼?”口气里尽是难以置信。 晴华掐了一下秉琏,意思让他配合一下。 秉琏忍痛咧着嘴,看一眼身边笑得妩媚、故作亲密的女人,说:“是,我跟你姐姐马上要结婚,到时请七妹来当伴娘。” 晴华满意地回以微笑,暗赞他的表现很对路,跟真的似的,因为米思的脸都气歪了,禁不住大呼过瘾。 米思高跟鞋一顿,从两人中间挤过去,伤心败兴地急跑而去。 晴华张狂地笑起来,前仰后合,也不怕被她听见。 笑够了,才煞有介事地拍拍他的胸膛,说:“好,够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回头请你喝酒,也不用送了,这一笑,伤口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了!” “好笑吗?”他可是认真的,一脸严肃盯着她,手不自觉握住她乱挥乱舞的手臂。 “不好笑吗,你看她那个气急败坏的样子!”摇着头笑起来:“我那个七妹啊!”一副说不尽,不可说的样子。 又伸出手指点点他:“要不是我急中生智打发她走,你迟早落入她撒下的网!你这个秉性纯良的人才,只有一个后果:被她糟蹋!” 他眸色幽深握住她的手指,她吓了一跳,慌忙去抽,抽不开,粗声粗气地说:“喂!你有病吧,快撒手!断了!” “过两日,我让家里送聘礼和帖子过来,你好好准备准备!”他言简意赅。 她一惊,顾不上抽手,问:“你玩儿真的?” “不是玩儿,是行正式的三媒六聘,用八抬大轿来迎你!”他有鼻子有眼地说。 “哈哈!你这个人,说起笑话来跟真的似的!”她弯下腰,捂住发疼的肚子。 他不由茫然四顾,拿这个女人没有办法,说什么都不信,难道他认真起来的效果等同别人讲笑话,让人一见就发笑? 刚见第一面,晴华再粗枝大叶,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向来倒霉,撞大运的事怎么会轮上她。 她笑得蹲在地上,他双目如电侦视完四周,发现没有可疑人等,将她拉起来,按在栏杆上,把方才跳舞时想在她身上实施的,演习了一遍,抱紧她的小蛮腰蹂+躏。 舞会上,她那副样子在他面前扭动,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他当时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把她按在怀里亲吻。 响亮的口哨声刺痛他的耳膜,他其实比东方磬还愤怒恼火。 他越是要吻,她越往后仰,两个人上半身都探出栏杆,他两手紧紧护在她腰两侧,怕她跌进池子里。 她的身体呈弓形,好一会儿没有动弹,美丽的大眼睛睁着,原来是在看天。 她幽幽地说:“天空原来这么美,为什么以前我都不曾发现!” 他扶着她缓缓直起身,两人一起抬头望去,寒凉的秋风吹乱头发,阴暗的天空,现出一线久违的光亮,为乌云镶嵌银边,天空正徘徊彷徨在风雨与晴好之间,同人事一样矛盾。 他嘴角含笑,说:“只要你喜欢,以后我天天陪你仰望天空!” “天天?先不要说得这么满!”她笑着说。 “不信,你试试看就知道了。”他自身后搂着她,下巴放在她肩上。 “有个问题,得先确定一下,你打算娶几个女人?”她正色。 他呵呵笑了两声:“这我哪知道!谁能预知以后!” “不嫁!”她走到一边去。 没了支撑,他一趔身子,险些趴在地上:“实话都是不中听的,我要说只娶你一个,总该同意这桩婚事了吧!” “有你这样的吗,没一点诚意,像是我逼着你这么说的!”她微怒。 “是我心甘情愿这么说,只娶你一个,我郑秉琏这辈子只娶东方晴华一个!”他信誓旦旦。 “就算咱们两家是世交,但我家女儿这么多,你我又没见过面,你怎么知道我叫晴华?”她皱起眉头问。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七二章 灼伤 - 莲君 - 艾为 “还记不记得十七年前,一个三岁的小男孩?你把布虎让给他玩儿!”他目光清亮。 “是你?小泥人!”她惊喜交集,又跳又叫。 “是我!”他轻笑着经受女人的大力拍打,眼里全是宠溺。 回到十七年前,他随父母来东方府做客,环境陌生,他一直哭个不停,所有的孩子都不理他,只有她颠颠地跑来,手里拿着一只脏兮兮的布老虎陪他玩儿,还拉着他在地上打滚儿。 他当时只有三岁,嗯,还处在流口水的阶段,因此,糊了一头一脸的泥,“小泥人”绰号也是她给起的,明明被她一手害成那样,她还叫上了瘾。 那时,她就十分凶悍,男孩子也会怕她,这性子一直没有改,后来,听说她惹出麻烦事,日日颓废。 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女人颓废起来是什么样子,直到看见她烂醉如泥,东方榉对着她的额头指指点点,又被亲生父亲毒打,才知道她活得有多卑微,多伤自尊,当时,真想拉着她永远离开。 他才是那个“打在她身疼在他心”的人。 她东方晴华也看到第一缕曙光了吗,抬起高贵的头颅,凝望高远的天空,有种喜极而泣的感觉,离开这里,以跑步速度快快离开这里,去经营自己的生活。 在婚礼之前,她不想让他进入东厢拜见,目睹更多的不堪,一切繁琐礼节皆免,只要能走出这个地方,婚礼、排场有什么紧要。 何况这个归宿比她料想的好太多,一度曾以为,她会喝酒喝死,掉荷花池里淹死,或者被人羞辱致死。 这么多年过去,发现自己是个打不死、整不死,越挫越勇的女金刚,你说,她有多郁闷! 好太多了,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原来唐伯虎点来秋香就是这种感觉,欢喜若狂。 那么,来一出东方晴华点秉琏好了,她应允娶他,她是个大女人,这就是她的骄傲,再渺小无助都在坚守着的,骄傲。 外人看来是他来救赎她,在她眼里,是她救赎他,东方晴华的爱不是谁都会施舍。 旁人眼中的卑微,正是她的骄傲,所以,她可以昂首挺胸面对皮鞭,皮开肉绽也再所不惜。 那钻心的疼痛让她认识到人格完整的自已,不依附于人,不依附于势,在为所作所为勉力担当。 卑躬屈节她不屑,尤其在亲生父亲面前。 “不孝女,又惹怒你老子!”人刚迈进门槛,劈头就挨了一巴掌。 晴华怔忡,心的一半还沉浸在喜悦中,一下子回到现实,含着泪,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娘,这将是最后一次,让你打我,你我母女缘分多轻薄,经不住微风一吹,就散了。以后好了,你不想看见我,我决不在你眼前出现!” “你要嫁,好啊,把你七妹也带去,你这个样子,三天两头醉醺醺,过不了几日就会被人休回家,有你七妹在,多个人帮帮你!”三姨太文欣说。 “你做了一辈子姨太太还不够,还要让自己的女儿去做小?而且服侍同一个男人?”她怒气冲天,指着一旁的米思说。 米思按下她的手,近前来,望住她的眼睛,说:“六姐,娘的意思你理解错了,是你去做小!” 晴华一愣,而后大笑着委下身,眼泪噼啪噼啪掉落在地,半晌方直视她们,字字震耳地说: “娘,你为什么总看不惯我,同样是女儿,为什么我总是被牺牲的那个?” “你还有脸问我!你是我这辈子的耻辱,家里没一个人待见你,说起原因,难道你会不明白?为防你被休少奶奶的位子旁落她人,米思嫁过去必须是正牌少奶奶,你们姐妹的地位才稳固!” “你说不通的,爸爸不会同意,两姐妹同侍一夫,在当今时代简直荒谬透顶!”晴华拼命摇头。 文欣双眼放光,气势迫人,斩钉截铁道:“说不说得通,那得看我的本事!” “这家呆不得了,呆不得了,都是疯子,都是私欲膨胀的疯子!”晴华跌跌撞撞跑向闺阁,碰上房门。 最痛苦的并不是看不到希望,而是希望就在眼前招手,它却同时也是为别人准备的。 这个家没一人为她着想,连婚姻大事也如此,太了解七妹和娘的性子,如果她抵死不从,她们一定会不择手段。 自然,她们也最了解她的性子,宁折不弯,这种情形剑拔弩张的,必不会强来,只不知她们会出什么招。 她静坐一会儿,脑子渐渐清楚了些。 她揭下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背转身对着镜子抹药,从来只有她自己心疼自己,这么重的伤,方才进门时,娘和妹妹问也不问…… 她合上眼睛,算,不要再想,想来有什么用,徒添伤心而已,又不是才认识她们的本性。 东方榉守衍笙半宿了,握着她的手不放开,萋萋侍立在一旁,眼皮直打架。 秋雨漱漱打在窗前排排广玉兰上,水洗过的枝叶在灯光映照之下显得浓绿清亮。 风吹得窗扇晃荡一下,萋萋惊了一跳,人也清醒了,忙跑去关窗,回来说:“二少爷,又下雨了!” 东方榉视线不移分毫,对丫头说:“你去睡吧!” 萋萋微一颔首,下去了。 她弯曲的眼睫落在脸上,那影子细密美妙,面色依然有些苍白,打过针,又盖着几层丝被,额上微微冒汗,她不适地呓语,小嘴一张一合。 一只手被他握在掌心,他翻过来看,她的手心一层汗。 出汗就好,他将丝被往下轻折,露出她曲线完美、修长粉白的颈项,这样她会凉爽舒服些,又不至于晾汗。 她的衣领较高,系着凤凰扣,过于紧致,伸手想去解开一颗,让她更舒适些。 解开了,他的手停在那里,抚摸那处遍布青紫甚或牙印的肌肤,眼中渐渐充斥愤怒。 他的手突然离开那处,站起身,单抱手臂,一手放在唇边,那里像被她的肌肤灼伤,疼痛漫漫侵入心里。 浓眉虬结,焦躁难抑,在床前来回走了片刻,终压不住心底的愤怒和疑惑,将床头的书随手砸了出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七三章 痕迹 - 莲君 - 艾为 数本书相继落在绵软的地毯上,极闷的一串响,就像是人强忍着呜咽,喉头发出的声音。 你醒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身上为什么会留有与人欢爱的迹象,你身边不是没有男人吗? 他俯身盯着她昏睡中的容颜,双手收成拳,丝被拧成了团。 或许是无形中气氛太压抑凝滞,她迷迷糊糊苏醒过来,一睁眼看到他阴沉的脸,猛然惊醒,眼中聚拢起精气神,慌里慌张支起手,向后缩了缩,直到后背靠上床头,再也无法躲得更远。 她惊慌失措?与其他男人缠绵欢爱,却将他视为洪水猛兽,时时刻刻防着躲着,一次又一次为她破例,变得不再像自己,失去自我,她依然这样戒备。 他不甘心,那个男人究竟是谁,让她乐意献身忠于。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她惊慌失措欲掀起丝被下床。 他一把按住被褥,束缚住她手脚,语带怨愤说:“你晕倒了,感染恶寒,不想死在这儿,就老实点别下床走动!外面很冷,还在下雨!你的肺受不住寒气侵袭!” “这是你的卧室?”她在意,又说:“那我就挪个地方,你好在这儿休息。” “不用你管。”他冷冷地说。 “我好多了,你去休息吧,这里应该还有其它房间,是不是?”衍笙问。 他望着她不再说话,眼神越来越凌厉,她不知怎么,手心里满是汗,湿腻腻的不舒服,心里十分紧张,慌乱到不敢再面对眼前的人。 直到发现他的视线不知何时,从脸上移到她颈处,含着怨怼和凶恶,似要剥光她的衣服,她下意识揪住衣领,觉得还不够安全,把褪至胸口的丝被也掩上,几乎包住半个脸。 “发生了什么?”他几乎是低吼出声。 她心慌地摇头,只知摇头,不敢看他,头微微侧向一边,在台灯没有照亮的阴影里掩饰好自己的伤痕和阴郁。 他的坏情绪终于像岩浆喷发,摇着她的身体怒吼:“我在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过激的反应,如同岩浆过境,将她的自持和粉饰瞬息化为灰烬,再次提醒她这意外对一个未婚女子的清白来说有多么严重,眼泪一滴、一滴自眼角滑落下来。 看见她这个样子,他更认定,她被人欺负,她绝对绝对不是出于自愿。 他像一只愤怒狠决的恶狼,双眼射出利芒,脸紫筋涨,抬起她的脸,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问:“那个男人是谁,告诉我,他是谁!” 被逼急了,她哭叫道:“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我是自愿的,不劳你费心!” “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说你是自愿的,你唬弄谁!”他拨掉柜子上的西洋座钟,不解恨,把剩余的几本书一并甩下来,一阵稀里哗啦的脆响,格外刺耳。 她倒身蜷卧在被子里,蒙住全身,捂住双耳,抽泣,不停的,泪水一旦涌出,如同洪水开闸,再也止不住,反而越来越多,直要将她自己淹没,哭得手脚发麻,胸腔抽痛。 他把她从被窝里挟制出来,露出半个身子,双眼火红还是追问:“那个男人是谁?” “求求你,不要问了!”她苦苦哀求。 “逸鹤,是不是逸鹤?所以今天他对月明的态度一反常态,一定要带你走!而你,也要跟他走,是不是?是不是?白衍笙!” 他撕心裂肺嘶吼的声音,在无边黑夜里穿梭,回荡在这房子所在的山坡上空。 他扼住她的双肩,扭曲狰狞的面孔在她瞳仁里渐渐变为无限大,晕眩感再次袭来,她微合了合眼睛,微不可闻地说:“不是!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的事跟你无关!” “你说不是就不是?你越是维护他,我越不会放过他!只要是与你有关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狠厉地说。 半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她呼吸困难,断断续续地说:“我不认识你,我本来就不认识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让我离开这儿,我以后不想看见你。”她挣扎,推搡,他像座山一样,岿然不动。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我的一颗心,你从来不在意,莲儿,睁开眼来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你这么聪慧,难道看不出我很痛苦,很伤心,看到他留在你身上的痕迹,我狠不得马上将他斩杀!”他痛心疾首,忽而又温柔地问:“让我呵护你,不好吗,我比他们哪一个差?” “放开我,好不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有非分之想,是我错了,你走吧,至少现在消失在我面前,把这个空间单独留给我,求你!”她情绪接近崩溃边缘。 不能再逼她了,她那样绝望,仿佛身临绝境,以为是在帮她,一个不慎反而会把她推入死地。 或者,给她时间,她自己会寻到出口,走出困境。 他熄灭所有的灯,悄悄退出房间。 黑暗中,她默然片刻,待情绪稍稍平复,大脑正常运转起来,第一个念头还是离开这里。 月明只是装病,就算她现在不辞而别,也无愧于心。 且不会再给逸鹤添任何麻烦。 至于东方榉,只要日后不再见他,一切问题都会逐渐淡化。 东方夫人假意留客之举明显是催促自己快快离开。 一举四得,那还犹豫什么。 她在黑暗里摸索着穿上鞋子和外套,为了保暖,随手从衣架上多拿了一件,也没仔细看是什么,就套在了身上,鼻子堵塞,隐约只闻到一丝陌生的香味。 悄悄打开房门,这房子建在山坡上,四野寂静,要在往常,她是不敢独自在外逗留,现在是非常时刻,自不相同。 心脏,不知是因病还是偷偷摸摸太紧张的缘故,砰砰跳个不停,她扶着墙往前挪,前方不见一丝亮光,这让她心里很没有底。 在楼梯处,被地毯绊了一下,险些栽个跟头,好在那地毯很厚,减轻了皮鞋顿地的声音。 扶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下走,连有几层阶梯都数了个清楚,三十六阶,她蹑手蹑脚,走得好辛苦。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七四章 粗鲁 - 莲君 - 艾为 下至最后一阶,她身上又出了层汗,抹下额,掩好襟口,向大门处走去,门上半圆形玻璃窗,洒进黯然的天光,只要出了这道门,逃跑成功在望。 她摸到内锁,冰凉的金属触感释解手心的温度,十分舒适,一定还在发烧,但还是禁不住冒出一丝欣喜,毫不犹豫拉动那锁扣。 就在这时,大厅里的吊灯突然打亮,她惊惶地回身,视线快速扫过楼梯、沙发,最后落在玄关,他倚在墙上,手尚未离开那开关,与她近在咫尺,正阴森冷酷地望着她,她不自觉后退一步。 “我就知道,你不会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为防你跳窗,外面同样有人把守,再不听话,就让她们在外头守上一夜,这四时楼明天又多三个病号,全是拜你所赐!”边说边挑起她散开的头发,像在说笑,又看不出是在笑。 他魔怔一样行为极度不正常,显然她也敏锐察觉到,心里越来越害怕。 她稍稍又小退一步,头发自他指尖滑落,警惕地盯着他一举一动,实在不行,她还可以跑进房间,把自己关进里面。 他越是这个样子,越不敢解释,她一点也不怀疑,若他得知真相,会让人杀了岷之,即便知道那是有人设计陷害,他也会不遗余力寻岷之的麻烦。 不能说。 “我真是羡慕这件衣服,这么寒冷的夜晚,它穿在你身上,包裹着你,给你温暖和安全感,是不是?我多想变成它,至少不会被排斥,被无视!你眼里,我跟汽车夫没有差别,在车上,你让我跟他一样称呼你‘白小姐’,白衍笙,你所作所为岂止让人心焦火燎!” 这个小气的男人,芝麻点儿的事,他都念念不忘。 闻听,她赌气似得不声不响往下脱那件衣服,他宽大的外套确实将她包了个严实,是件绒制风衣,至膝处,更衬得她娇小纤瘦,惹人怜爱。 他突然按住她的手,继而紧紧拥住她:“不要脱,穿着它吧,莲儿,记住上面的温暖和味道,是来自于我的,将其他人的,都忘了吧,行不行!”苦涩卑微地哀求。 他说:记住他给的温暖和味道。 多动听的情话。 她只是恍然笑了一下,说:“东方榉,别傻了,这么快便忘了吗?你怀里的人已非完璧,自此后,不要再来纠缠!”眼中闪着光,话里不带一丝温度。 “只要你肯接受我,我不介意!”他咬金断玉般坚决,语气里满是痛惜。 “我不能接受!”她冷言拒绝:“我要离开这儿!你关不住我的!”她挣脱开来,动手开锁。 他挡在她面前,不容反驳地说:“等你的病好了,我决不拦你,算是为了你自己,现在回到床上去!如果你要是硬来,我会采取极端手段让你走不出这个门,不信,尽管试试!” 当别人是被吓大的,她依然风雷不变去拉锁扣。 他二话不说,倒提起她就走,她一头乌发全扫落在地,眼睛朝向地面,她双手并用,捶打他结实的小腿:“东方榉,你混蛋,快放我下来!” 任她怎么挣扎,他都不为所动,在楼梯处,又把她往上提了提。 一级级木阶梯擦着头顶过去,她怕了,不敢再奋力挣扎,只仍叫嚷着骂他,头发拖了一路,血气全涌至头顶,额上露出浅粉的细筋,整张脸憋得通红,跟熟透的桃子似的。 “我的头发全弄脏了,你个粗鲁的混蛋!”她骂人的词很有限,暂时就会这一个。 不骂这句还好,一骂,他直接将她抱进了浴室,往浴缸放水。 倒提着她,把外面几层外套一件件脱下来,她哪里肯束手就擒,对着他拳打脚踢。 好不容易把那几件衣服从她身上扒下来,只留中衣,水也放好了,用手臂夹着她,另一手试了试水温,微热,对病人想必有好处,抱起她,强行放进浴缸里。 她手舞足蹈不配合,水花四溅,只一会儿,他浑身湿透,威胁说:“我衣服已经被你弄湿了,你要是再敢乱动一下,我也跳进浴缸里,大家一起洗!” 立时止住所有动作,老实了,有了刚才这件事,她相信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乖乖躺下去,只留眼睛在水面上,也不看他,断然说:“你出去!” 他将男士浴露与洗发露放在她手边,说:“明日我再让人去给你买,这些先凑和用一次。” 分明还是要留她在这儿,不放行。 话音未落,她猛地拍了一下水,歇斯底里大叫着说:“我要回家!” 又溅了一头一脸的水,他僵硬着脸抹去滴滴答答的水珠,一字一句地说:“再说一句要走,就没衣服穿,有本事,你裸着出去!” 他指着她的眼睛,一脸冷峻:“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没一个人敢来见你!我说什么时候放你走,你才能走!别惹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她瑟缩了一下,眼睫颤颤微合,暴露了她的怕,他有这个本事,她知道,他说出也做得出。 这几年,事事都是她说了算,哪受过这种气,她彻底被激怒,直视他,双眼冒火,字字刺耳地说:“我-要-回-家!” “很好,”他点头,先是慢慢地脱去水湿的衬衫,露出精壮的胸膛,又去解裤子上皮带,放浪地盯着她的反应。 她挡起手背护住眼睛,带着哭腔说:“东方榉,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恶心你!” “我对你百般讨好时,也没见你有多喜欢我啊!”转眼,他只剩一件,遮着关键部位。 气息逼仄,她护着眼睛也能感觉到,起身就往外跑,像鱼一样,明知落网,还要作无谓地挣扎。 浴缸很滑,她身形一晃,又跌回原位,若不是他手疾眼快,跨进去一脚,伸手护住她的后脑,铁定在坚硬的墙上磕出脑震荡。 她的眼睛正好对准他的突出部位,惊天动地尖叫起来。 他制住她的双手,浴缸空间狭小,她动也动不了,只一个劲儿闭着眼睛摇头,不敢再看。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七五章 认定 - 莲君 - 艾为 使力攥紧她的手,往下压,真的很疼,她屈服于那股力量,重又坐在浴缸里,他也盘腿坐下。 “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乖乖听话。”他冷冷地说。 她抽噎着,不吭声,他是这地方的王,再忤逆他,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低下头!”他又发令。 她顺从地低下头,他用手掬起水,泼散在她头上,水是温热的,很舒服,她禁不住合了合眼睛。 不知怎么,眼前浮现岷之泼她三瓢冷水的情形,如同电影的慢镜头,一幕幕播放,有一刻,她笑得那么开心。 身体不知不觉放松下来,不知何时他去除了加诸于她身上的蛮力,只一心一意为她搓揉头发,满室弥漫腾腾的水汽和香露的清郁。 跟他衣服上的香味一模一样,她神情恍惚,仿佛没了魂,只剩一个躯壳,任他摆布。 洗净泡沫,头发湿漉漉往下滴着水,面色仍是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瑟瑟微微,似在发抖,浴缸里的水明明还很热。 他情不自禁抱住她,低声安抚说:“没事了,头发干净了,再洗一次就好,你先去淋浴下,等我放好水,再让你进来。” 任由他牵着,浑身滴着水站在水蓬下,如雨样细密的温水洒下来,她抱着肩立在下面,怎么看怎么让人心酸。 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想方设法逼她服软,让她一而再在他面前暴露脆弱的一面,他这是什么心理。 可真会打击人,步步紧逼,只要反抗一下,情况就更糟,让她变得畏首畏尾,此时此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可怜又无助,那他总该满意了吧。 浴缸再次放满水,水温比方才高一些,回身,见她乖乖站在水蓬下,他很开心,顺手关了开关,拂开遮住她半张俊颜的头发,拢到耳后,笑着说:“莲儿真乖!” 他的行为真不是正常人该有的。 被带到浴缸边,不需他动手强塞,自己跨了进去。 她抱膝而坐,微侧开身体,不与他正面对视。 他不以为忤,笑着哄她:“多泡一会儿,对身上的伤口愈合有好处!” 他指什么,我身上的淤痕么,真让人忍无可忍:“东方榉,你能不能发发慈悲,别再一次又一次地提起?” 他盯着她脖颈处,着魔一样,眼神直勾勾地说:“得尽快让它们消失!”伸手去解她的领扣。 衍笙想也没想,直接挥出一巴掌,嘶哑地喊:“你头脑清醒点,别碰我!” 他不躲不闪,依然我行我素,解着她的衣扣。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手?就不能给我留点儿尊严吗?”她张开两手,胡乱地拍打推搡他。 面对她的发泄与暴打,他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照单全收,不闪不避,也不发怒,只是本能地绷紧全身的肌肉,手上的动作没一点迟疑。 她的手反而硌得很疼,呜呜哭着也阻止不下,双腿被他用膝压住,站不起来,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 这么大声,外面的人不可能听不到,但没有一人上来解救,她不由得绝望。 衣扣一个一个解开,抹胸也被去除,胸前的饱满与玉样润泽的肌肤呈现在眼前,除了可恨的淤紫,她像梦中所幻想的一样美丽而圣洁。 即便她已非处子之身,但依然只有“圣洁”一词能形容出这美好。 因上半身赤+裸,彻底瓦解了意志,她双手虚虚地掩着自己,惊恐地看着他。 他眼中没有**,只有疼惜,左手强有力地环到她胸前,方便抬起她的后腰,将她下身的衣物也褪下来,扔到外面去,一系列的动作十分连贯。 她身上已然空无一物,哭着缩成一团,那哭声震痛人的耳膜,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 他将头颅深深埋在她脖颈间,任她抽噎抵抗,再也不松开,低声说:“没事了,我就是想用行动告诉你,我是真的不介意!如果是因为自轻自贱才说不接受,请改变你刚才的决定!” 她一句话不说,一口咬在他肩胛上,用的是死力,狠不得撕扯下来一块肉。 他眉间紧锁,以同样的力量抱紧她,她胸前的饱满因紧密贴合而变形。 被鲜血的腥味呛到,她轻咳着松口,满脸泪水,自他背脊上滑落。 他轻轻拍抚她的背,说:“如果还不解气,可以再来!咬死也没关系,又不是第一次被你咬,我的舌头到现在都还没好!” 她是一个病人,这一番抵死反抗,力气早用光了,想咬死他,哪那么容易。 他略与她分开,上身大半仍贴合在一起,修长白晰的手指轻柔地抚摸她锁骨处的淤紫,扭头看见她因感到疼痛轻微皱眉。 “疼吗,很快会好的!”温暖的大手离开那处,移至她脸侧,如耳语般柔情似水。 为她抚摸别的男人留下的伤口,如果这不叫作疼惜,那什么才算是疼惜。 将她放平,浸在水中,一手揉捏她颈上的淤青,一手支着身子,像共舞时那样与她头抵着头,温热的气息吹拂彼此的脸,望片刻她姣好的容颜,不自觉沉醉,眯合起眼睛,缓缓贴近她的唇,如呓语般:“我喜欢吻你……” 她双目无神,毫无反应,也不反抗。 他一下、一下轻触,即离,这吻持续了两刻钟,他不厌其烦,她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感觉她泡得差不多了,水也不够热了,才将水中人抱起来,送进卧室。 让她光脚踩在绵软的地毯上,迅速自柜子里抽出毛巾将她包裹起来,说:“乖,自己抓着。” 她抓着胸口处的结,他方放手,迅速给自己缠上块毛巾,又找了块帮她揉擦湿发,说:“等不怎么滴水了,咱们再把它吹干。” 她低着头任他摆弄,电吹风嗡嗡声在耳边响起,一阵轻柔的热风,仿佛就能把她吹倒。 头脑昏沉沉的,只偶尔意识到他的手指在她发间穿行,间或扯到一两根头发,微微的疼痛,伴着更多异样的痒。 已吹干,乌黑的长发蓬松柔顺的垂至腰间,他站到正面来,将她脸侧的一些,用手归到后面去,两手的手指展开,穿过她鬓发,停在那里,露出整个脸形,凝视她发呆,认定:这就是我未来的妻,这般美丽,让人不忍释目。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七六章 示爱 - 莲君 - 艾为 总有一天,我会驱散她眼中的忧伤,让她见到我时便笑。 将她拥在胸前,满足地叹息一声,深情低沉地说:“嫁给我,好不好?这样,你受伤时便会有个依靠!” 憧憬着,等待她回答,许久,不见有任何反应,又唤了两声,才发现,她倚着他睡着了,想来已经筋疲力尽,看一眼她酣沉的睡容,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将她身上已半湿的毛巾取下,小心地抱起她,轻轻放在床上,而后躺在她身侧,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盖上被褥,用体温来温暖她。 晨起,东方榉正在洗漱,听到衍笙叫人:“来人!” 萋萋闻听,推门进来,问:“小姐有何吩咐?” 衍笙试了两试,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我……” 她身上没穿衣服,想要一件小衣,这怎么说出口。 萋萋困惑地望住她,一双机灵的眼睛直扑闪,就是没能明白她的意思。 东方榉洗把脸走出来,对萋萋说:“你出去吧,她要什么,我会递给她!” 萋萋闻听,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正准备出去。 “你别走!”衍笙急忙说,不想让萋萋就这样离开,只留下她跟他在屋里。 萋萋看了他一眼,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去,衍笙的叫声她只好当没听到。 只能求助他,躲在被子里,垂下眼睛,低声说了一句:“给我一件衣服。” 他一言不发,自柜子里取出一件男士睡服,扔在床上。 她瞟了一眼,这里没有合身衣服给她穿,没得选择,暂且忍了。 太远,够不着,探出一条光洁的手臂去够,好不容易够着,明知他是故意的,这种屈辱暂且也忍了。 包括昨晚种种在内,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不能忍的都得忍着。 她在被窝里蠕动着换上,那睡裤太长,袖子也长,只好卷起来。肩部撑不起来,她恼怒地揪了一下子。 他坐在床边,手支在膝上,一副看笑话的样子,轻佻地说:“站起来瞧瞧,你未来夫君的睡衣,穿着还算贴身吧?” 她气不过:“东方榉,你少来惹我!”边说,边拿起枕头冲他砸去。 “再砸,不给你买新衣服穿!”他无耻而又严肃吓唬她。 继而又正经地说:“你今天就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我已派人去找六妹,你俩尺寸看着差不多,让她帮你去买几件衣服。” 边说边朝她胸部打量一眼,完全是无心的,再说还隔着厚厚的被子,她再次恼羞成怒,猛地趴回床上。 他轻手轻脚地爬过去,说:“看都看过了,再说,你也不吃亏,我的也让你瞧了。” 她反手就是一掌,他轻而易举地制服她,说:“你明白就好,你不嫁也得嫁,你得对我负责。” 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东方榉,你能不能再无耻一点!”本来是咬牙切齿,怎么话一说出来,倒像是在打情骂俏。 指天发誓,她真的唾弃眼前这张脸。 他压着她身体,贴在她脸上,悄声说:“你我身体都这般亲密了,能不能把你的心也对我敞开,人生短短数十载,能有多少好时光,难道要等到你老我也老了,再把爱谈起。” 她被他扣在床上,面朝下趴着,只能听着:“你明知,我是怎样的性子,从不求人,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只你这样强悍,一进入我的视野,便攻城略地,牢牢占据我整颗心,在你面前,我自愿降低姿态,谦卑地求你答应我的求婚,还不成吗?” “你想没想过,这只是你单方面的热情?”她吃力地说:“勉强不会有好结果。” “我不管这么多,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让你爱上我!”他动之以情。 “对不起,这话若是对其他女人说,一定成功,对我说,只有白白浪费,我心里只有白家的生意,其它的盛不下。”她冷淡地回绝,像说一件与已无关的事。 他突然大笑起来:“这就是白衍笙,让天下男儿自惭形愧,但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你,不管你怎么拒绝,都改变不了这事实!” 他放开她,又说:“只与你做朋友,原也不错,我偏偏选了个最难方式与你相处,只因是我的心让我这么做,我不会轻易收手,也不准别的男人碰你!白衍笙,你最好牢牢记住!” 她直起身体,愤恨地说:“你真是死心眼,撞了南墙还不回头!” 闻言,他又笑起来,去摸一把她的额头,说:“还是有点烫,你盖严实点罢,别动来动去的,我去倒杯水,先把药吃了!” 见他不像昨晚那么魔怔,正常了点,她没有躲开他的手,由着他摸了一下。 接过递来的药放进嘴里,由他扶着喝了几口水,重又躺下。 他用手拭去她嘴角一滴水,说:“觉得无聊,可以看书,你喜欢什么,我这里,”站起身,一本本拿起来,说:“有故事集锦,有童话,有杂志……想看什么?” “你还看童话?”她不由掀掀嘴角。 “看童话怎么啦?美恶丑,里面都具备,外加给人以希望和梦幻一样的美感,是治愈烦恼伤痛的良药。”一个大男人讲起童话来这么头头是道,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 还没结束碎碎念,一本书飞落她眼前,定睛一看,是安徒生那本,直接将它拨到一边去。 见她对那书一脸的轻慢,便说:“你不想看,那我读给你听好了!” 她蔑然地倚向床头,偏过脸去:他这儿就没一本拿得出手的书?可见,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全不在意,像没看到她那一脸鄙薄,捧着书,认认真真念起来:“我的心上人,你的出现,令我心盈满欢乐,伴随你是我今生祈望的唯一幸福,你的吻那般甜蜜,令人回味与思念,何时能与你共度生命中的分分秒秒,除了爱你,什么也不做。真不敢相信,不久前我爱上了你,一天比一天更崇拜你,你的笑让我神魂颠倒,你的泪让我心生黯然……”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七七章 问病 - 莲君 - 艾为 “你读的是哪门子童话!”她把书抢过去一看,全是英文,将那书皮一揭,却是一本《拿破仑传》,他可真会哄人,笑着说:“这英文原版你居然也看得懂?” 他将拿破仑致约瑟芬的信从中截取,译成中文,借以示爱。 “当然,娘子,别把你夫君看扁行不行,要不,我将方才那段情话用英文说一遍你听!” “免了吧,我才不听呢!”那话听着起鸡皮。 “娘子说不听那就不听吧!”他趁机说。 她这才发现上当,说:“谁是你娘子,再胡说,我真不理你了!” “你不理我,我理你!这辈子,你都摆脱不了我!”他亦真亦谑。 她抱起书砸到他肩膀上,下手很重:“你有完没完!” 他一把拉住她,将她带到眼前,捧住她的脸就吻:“没完!” 任身体倾斜,顺势贴在她身上,倒向床,怕压坏她,其间有一个翻身,正好到了床边,只因太沉迷,没防她提膝,一下子下腹被抵中,滚到床下去了。 摔得不轻,他躺在地上,缩着身体,半晌没起来,她只当他在装样,没答理。 许久,见他还是没能起来,这才有些慌神儿,忙下去搀,问:“你怎么样?哪儿疼?” 他仰面躺在地毯上,额上一层细密的汗,难为情地说:“白衍笙,你这也太狠了!” 她颇不解:“我不过抵了你一下,有这么严重吗?” “你说呢!”他疼地吭了一声。 “我真不是有意的!”她低声说。 “那你就是故意的!”他说。 “怎么办,请医生来看看吧!”她担心地说。 “医生来喽!”柯书桓趴在门外听了大半天了,自东方榉那段情话开始哧哧笑得弯成了一只虾。 一听她要请医生,此时不出现,更待何时。 东方榉可不欢迎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又有一脸阴谋,就知他没安好心。 果然,柯书桓捏着他的下巴,只是摇头,说:“不好,不好!” 东方榉拍掉他的手。 衍笙忙焦急地问:“怎么,他伤得很严重么?” “哎呀,老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伤到哪儿不好,偏偏伤到子孙根!” 他佯作忧心,又说:“这连媳妇儿都还没娶,怎么办好!” 衍笙一听,嘴微张,看一眼地上的人。 东方榉立马跳了起来:“柯书桓,找打是吧!” 他才不信柯书桓这么本事,只看脸色就知道伤了子孙根,在门外偷听的吧,这家伙突然变这么勤快,赶了个早,一准是抓把柄来的。 “白小姐,你可要擦亮眼睛,不要被某少蒙骗,我不过一试,他突然跳了起来,生龙活虎的,哪像是伤着的样子!”柯书桓唯恐天下不乱。 衍笙双目一凛,转向东方榉:“方才你真是装出来的?” “他的话你怎么能信,我曾拿他与他未婚妻开玩笑,他这是伺机报复。”东方榉解释道。 衍笙微微笑着看向柯书桓,一个字不说:明白了,他方才在外头偷听来着,刚提到请医生,他就冒出来,这也太巧了,早该想到。 柯书桓不由得心颤,这女人话无多,却自有一种威严和洞察。 她往床边一坐,说:“柯医生,可是为我来诊病的?那就有劳了。” 他打开药箱,将针筒、药及听诊器一一取出,先听了听肺部有没有异常音,照例说:“昨晚睡得好么,有没有吃东西?” “昨晚睡得极好,还没吃什么。”她答。 有人自动献身,让她取暖,自然睡得好。 “有没有胃口都尽量多吃点,恢复的快,肺部听来微有杂音,再打几天针,观察观察罢,恶寒,不是那么容易去除的,治疗需持续,以免殃及肺,若不是救治及时,昨天还真是危险,差点转成肺炎住进医院。” “谢谢柯医生,我想问,我能不能出外走动,比如,坐几个时辰的车应该没问题吧。”她问。 见东方榉连连打手势,他会意,说:“最好不要走动。” 衍笙突然转身看向东方榉,他忙收起手势,手插裤兜里。 她心想:怎么觉着这俩男人看似互相攻击,实际串通好了。 不防一试。 她扬起脸对站在一旁的东方榉说:“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柯医生!” 东方榉闻言不情愿地向外走,特别看了柯书桓一眼,意思是让他小心应付。 柯书桓冲他挤了一下眼睛,笑着说:“白小姐想问什么!” 衍笙将两人细微处动作全收在眼中,说:“柯医生,我想回家,明日再来时,你给我作个证明,就说我的病恢复得很好,坐几个时辰的车没有问题,你看,行吗?” 柯书桓说:“但是,我是个医生,不能扯谎啊!再说,这样做,对身为病人的你也不负责!”他扯的谎还少吗。 她笑笑,弹弹袖上的褶皱,目光犀利地问:“柯医生去看过月明了吗,她的病情怎么样?” “时不时晕一次,没有大碍,过两天就清醒了!”话这么顺溜,可见谎话说多。 “这么说,月明的病,一直以来多亏有柯医生悉心照料。”她莫测高深地笑,看得出他与东方榉关系厚,必然常来常往,除了专为月明诊治不作他想。 柯书桓没有多想,只心说这白小姐与月明是结拜姐妹,关心月明的病情是理所当然的,顺带对他这个医生也有几份谢意,不意外,便说:“好说,好说!” “柯医生,月明每次的症状都是这样,晕几天就痊愈?发病时,说不说胡话,让不让人接近?”衍笙佯作担忧。 “这倒没有,只要顺着她就没事。”他说。 顺着她?月明的至尊脾气就是这么来的吧,眼前人看来是功不可没。由此可断,月明有心病不假,但并不轻易发作,多数是装病,丫头收买了医生在人前为她打掩护。 “我明白了,”她立起身,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说:“柯医生,月明做了什么,让你甘心情愿的替她遮掩,再说说,你帮着她装过几次病?”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七八章 稀罕 - 莲君 - 艾为 柯书桓一听,不由睁圆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连东方榉在内,也认为月明此次是第一次装病,怎么她这么笃定月明犯案累累。 她本来也不敢肯定,只是诈诈他,一见他的反应,就知这一诈使对了,看来是毫无疑问了。 “没有的事!我怎么会跟着那个小丫头一起骗人!”他嘴硬,不承认。 “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好了,只要你给我作个证明,你们合伙骗人这事儿我就当没发现,”盯着他忐忑的神情,又慧黠笑道:“若是被东方老爷子及夫人得知,你俩将他们骗得团团转,后果有多惨,不用我说吧?” 柯书桓左思右想,问:“你是怎么发现的,二少告诉你的?” “是我告诉他的!”她大方承认。 而后又解释说:“月明倒地前先握紧我送她的景泰蓝坠子,想是怕摔碎了,试问,一个神智不清,即将晕倒的人,哪来这么迅捷的思维和抓东西的动作。只有这样才说得通:她情急之下为了留下逸鹤,倒地装病。” 舞会上两人发生口角,月明追逐逸鹤,身前的坠子摇摆不定,她为了留下逸鹤与衍笙,打算装病,为免坠子摔碎,先抓在手中,确如衍笙推断,当时她的头脑十分清醒,从想到实施,只用了不几秒的时间。 若不是衍笙心思细腻也难察觉,只有一点她没想到,月明装病只为留她,事先没想到逸鹤也跟着负气离开。 柯书桓这才领教她的厉害,怨不得,东方榉与月明被她收得服服帖帖。 衍笙见他心服口服,不再嘴硬,便问:“作证明的事,你怎么说?” 只要有医生证明她的病没事,东方榉就没理由再留她。 柯书桓道:“你让我再想想。” 心想:把柄虽攥在她手中,但她肯定不忍心看见月明受罚,所以,她不会告诉东方老爷子,只是吓一吓我罢了。 她既这么好说话,得罪了也没大关系,人家大度呀,那两兄妹可就不好惹了,若中途倒戈,他们兄妹会整死我的。 一定要站对队伍,左摇右摆就完了,她一走,是没事了,我怎么办,跑哪儿去,月明非缠死我不可,某少非拍死我不可。不行,这事不能应。 打定了主意,便说:“白小姐,明天来了再说吧,医院有事我先走了。” 他拾起药箱就撤,且退且哈腰,形容滑稽,生怕她拦人似的,一刻也不多留。 她了然地笑,看来还是那两兄妹有威慑力,策反宣告失败。 柯书桓刚退出门,被东方榉抓住后襟扯到隔壁房间去:“她都跟你说什么啦?”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说不说?” 东方榉朝他后脑竖起一手,吓得他一缩脖子:“真没什么呀……” 又一想,若是日后被某少得知,他帮着月明不止一次的撒谎,那铁定遭打,不如坦白了吧,便说:“月明这不是第一次装病……” “什么?”东方榉剑眉倒竖。 “以前她也装过……”声音渐低。 “一共几次?”对着他的耳朵大吼。 “五六次……”支吾不定。 东方榉一瞪眼,他忙改口:“七八次吧!” “到底几次?”某少唾液横飞。 “十几二十次吧,我也没数,好几年了,哪能记那么清楚。”他怯笑。 “行啊你,柯书桓,长胆儿了,连我也敢骗!”某少搂住人家的肩就往下打坠坠,又说:“这么多年都没露陷,今天怎么这么主动交代罪行来了?” “你找谁当女朋友不好,怎么偏偏找她,”柯书桓朝那屋呶呶嘴,说:“是不是小日子太舒坦了,想找个人管管你,是吧?” “怎么样,哥们儿我眼光有进步吧?”东方榉沾沾自喜。 “哎呀妈,咱俩怎么都这么命苦,你这位比我家那位还要牛气,那脑子和眼睛是正常人该有的吗,女人还是笨点好,要不,显得男人多无能啊!”他感慨万端。 “她究竟对你说什么了!另外,别把我跟你放一块比,无能用在你一人身上就行了!” “悔死我,她三言两语就让我承认了几年来伙同月明骗人的事儿,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反应过来!”柯书桓悔不当初。 东方榉笑不可抑,眼里流溢着对衍笙的爱意与敬服,打趣他说:“你迟钝呗!我说你怎么老老实实来露底,原来是被我媳妇给拆穿的?又怕她在我面前吹耳边风,所以主动来找我坦白。” 说完大笑起来,柯书桓有意打击他说:“你少得意,你说人家是你媳妇儿就是了?自作多情!方才,她试图说服我,让我给她作证,就说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坐车走人,这么看来,只是你稀罕人家,人家不怎么稀罕你吧!” “她让你给她开证明?”东方榉心里发疼,她还是要走,拉下面子求助只见过一次的柯书桓,只为了离开这儿,离他远远的。 病还没好就等不及了,痊愈其实只需几天。一心要跟她好好相处,不过只有几天而已,对他来说这么宝贵,她却急不可耐。 他再也笑不出来,脸色很不好看,冷冷地问:“你答应她了?” “月明装病只为留她!你又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我再没脑子,也知道该向着谁!”心说:哪敢跟你们兄妹作对,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你回吧。”东方榉只仨字,就把柯书桓打发了。 柯书桓看他的脸又阴了,知道有人要倒霉了,也知道他这次是真的遇到了克星,东方二少也有今天,哈哈!让他再取笑我!好好尝尝被女人折磨的滋味儿吧! 柯书桓终于得着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把他的快乐建立在某少的痛苦之上,心中大乐,提着药箱哼着小调悠哉地离去。 东方榉揣着怒气去找衍笙的麻烦,当看见她正在吃饭,没有当场发作。 她喝着牛乳,瞥了他一眼,见他形色有异,没吱声。 就算柯书桓向他告密能怎么样,离开这儿,难道不是我的自由么,随便他怎么生气,他就是不占理。 独占欲强、少爷脾气又大、蛮不讲理、轻浮、赖皮、无耻……总之,至今没发现他有一点长处。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七九章 折中 - 莲君 - 艾为 “撤!”东方榉见她细嚼慢咽,一顿简易不能再简易的早餐吃了一个时辰还没完。 碟子里的菜早凉了,她一下又一下地揪着手里那块面包,一次只放进嘴里一丁点,似乎这顿饭要花一天的时间去吃完,他再也没了耐性,直接吩咐丫头撤走。 萋萋将杯碟撤走。 她知道若不是正吃着饭,他又开始找茬儿,所以是有意磨蹭,其实早吃好了。 “东方二少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这还没吃完呢,你就让撤?”她打岔儿。 “你少避重就轻,你时时刻刻计划着要走,会在意我东方府的一两顿饭?”他冷鼻子冷眼。 衍笙垂头轻笑:“看来我是求错了人,那柯医生这么快就把我给卖了,”她忽闪两下眼睛,说:“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做错!” 是他东方二少软禁客人,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指摘她的不是。 丫头令舍敲门进来,通报说:“二少爷,苏先生前来探望白小姐!见不见?” “不见!”他黑着脸答。 “为什么不见,让他进来吧!”衍笙是跟他拧上了:“他是来看望我的,你有什么权利说不见!” “这是我的地方!”他不忿地说。 “我不想呆在你的地方,让我走好了!”你有什么可拽的,当别人稀罕这儿。 他气得直喘粗气,说:“你要见,我说不见,那折中解决,让他进大门,不让他进这道门!”这男人可真小器,也不知他脑子里怎么想的。 衍笙大为光火,世上还有这种人:“东方榉,你天下第一,没人比你更小气!他也是你家的客,我不管,你看着办!” 令仁看着这一幕,只觉好笑,二少爷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跟个孩子似的与人赌气,行为这样幼稚。 某少暗语:那苏慕言也老盯着她看,不行,打发掉。 当即招过丫头,说:“令仁,你去把他叫进来!” 估摸着苏慕言已随令仁到了门外,某少紧忙开门出去,笑脸相迎:“苏大哥,你来啦!” 苏慕言也笑着说:“特来探望白小姐,不知她病好些没有?” “苏大哥来得不巧,她刚睡下,医生嘱咐多休息,这几日少见客,她也总是昏昏沉沉,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候,让苏大哥白跑一趟,等她醒了,我会转告你曾来过。”他自作主张把人给挡在外面。 衍笙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这人还真没脸没皮,这事都做得出来,偏不让他得逞,大声叫道: “是苏大哥吗,进来吧,我还没睡着呢!” 苏慕言听见她的声音,笑着就推门进去了,也没理睬某少。 东方榉那个脸色突变,黑得没法形容,攥了攥拳头,一巴掌推开虚掩的门。 令仁在一旁看见不由窃笑,哧哧又哧哧,缩着肩头,去楼下了。 苏慕言一眼看见衍笙身上的衣服,微微怔住。 衍笙只顾着与某少作对,显然忘了自己身上穿的这身衣服不适合见人。 东方榉见她尴尬的神情,终于露出些笑容,心说:“让你唱反调,这下栽了吧!”并有意凑到她身边去,帮她卷袖子,那神情又亲昵又自然。衍笙其实早卷好了,不需他瞎殷勤。 她嘴角不自觉抽动一下,他这个样子摆明是做给人看吧,非让人误会,他心里才痛快,是不是,真是欠收拾啊。 想也没想,拧住某少忙碌不休,实际没啥可忙的手臂,这个角度,确定苏慕言看不见。 某少疼地皱紧眉,对她露出洁白的牙齿,作出笑的样子,她气不过,又加了些力,那团肉都被拧紫了。 两人僵持时间过长,苏慕言不由以拳抵唇,轻咳几声。 她闻声紧忙松了手,故作自然地说:“苏大哥,你别误会,我突然病在这儿,没带什么衣服,就来时那一身,这一病也脏了,二少大方,让我穿上了他的睡服。等买来衣服,我就还给他。” 这解释,怎么听着都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某少在一旁憋着笑,脸红脖子粗,她懊恼死。 苏慕言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合适,只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他想了一想,又说:“慕槿已搬到八小姐那里去住,你若觉无聊,我让她多来陪陪你。” “不用!”某少当即打断,又觉失礼,补充说:“医生不让她太劳累!” 苏慕言此行并非真心来探望她,是为了给妹妹慕槿制造与二少相处的机会。 眼见二少金屋藏娇,妹妹婚姻有变,有碍复仇大计,他心里能不急吗,无论如何也要想法把衍笙驱逐出去。 几番思量,便说:“还是女孩子在一起,热闹些,这楼里太冷清,对病人来说,终究憋闷。” 衍笙没有多想,接话:“谁说不是,我也觉着这里不适合养病。”天天被纠缠,不得安宁。 “怎么不挪八小姐那里去,几个人作作伴也好!”苏慕言似漫不经心。 “去月明那儿,一个房子里两个病人,只那么几个下人怎么照顾得过来!她哪儿也不会去!这儿就挺好!” 某少愤然发作,这个姓苏的真多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兄妹打什么算盘。再也不想应付这个人,站起身说:“苏大哥,莲儿得休息了,你请回吧!”态度强硬。 苏慕言站起身,与他对视片刻,两人眼中都有寒光闪过,说:“好,那你休息,我回头再来看你。” 话是对衍笙说的,眼睛却没看她,某少看上去很恼怒,两个男人目光胶着,嘶嘶迸出火花。 苏慕言是来求亲的,这一点上来说,只能向人低头,先移开视线,转过身开门出去了。 衍笙见他压根不给人留面子,轰人的事儿都做得出来,也不跟他废话,说:“我要睡了,出去把门关了。” 说完,朝里躺下身。 “你刚才不是挺精神吗?”某少大叫:“他一走,你就睡,干什么,不想答理我?跟他说话比跟我说话有意思,还是怎么的?”醋意大发。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八零章 没脑 - 莲君 - 艾为 “是,就是!怎么样,还不快走你的!”以前没谁能这么容易逼急她。 “我警告过你别惹怒我!”他抓住她放在被外的手腕,将人生拉硬扯起来。 他的目光确实可怕,连庆鱼都忌惮的那一种,半含威严半含警告,只不过面对她又多了挫败在里面。 她扬着脸与他对视,不惧不畏,这个女人不怕、不在乎、也不屑应付他。 他不自觉收紧手,她手腕的肌肤同身体其他处一样白晰细腻,经不住太粗暴的对待,已然变紫。 他沉声厉语:“疼吗?你身体有多疼,就知道我这里疼得千倍万倍不止!”他捶捶胸膛,又一字一顿地说:“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与我作对!”甩开她的手。 她怔在当地,垂下眼眸,面带坚决,身姿像被冻住,听到门嘭地一声炸响,才抖了一下。 东方榉摔门而去。 衍笙倚在床上,轻揉手腕,目光放远,寻思:他的性格捉摸不定,不好对付。 她怎么会不明白,他迁就讨好只是对她一个,如果换作其他人,不知会使出什么卑劣的手段,惹真将他逼急了,后果是否承受的起,有待考量。 他想要的无一失手,不管是物还是人。 只要是他给的,不论爱与恨,都必须收着,容不得任何人拒绝。 可怜的逸鹤再次撞上还在冒烟的枪口,门口,他正与小丫头令舍说话:“白小姐她好些了没有?” 令舍说:“她刚吃过饭,胃口看去还不错!” “那就好!”好字还没说完,就挨了某人一拳,他摸着咝咝发疼的眼眶,叫嚷:“东方榉,你染疯牛病了!你要再敢打我一下,我就还手!” “你还啊!”某少提起拳头又挥了一下,正中逸鹤下颌,年齿险些脱落,鲜血自嘴角流下来。 还不知怎么回事,就挨了两下,理智先搁置,为了男人的尊严必须讨还回来。 逸鹤与他扭打起来。 东方榉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起她身上的伤,还有她失去意识时还嚷着要跟他走,只有打人才能疏解积结成心病的嫉恨,碰她的男人,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逸鹤急红了眼睛,不会与人打架,跟他现学也会了两招,东方榉也挨了几下,脸上也挂了彩。 令舍围着他们叫嚷:“别打了!快别打了,少爷!” 厅里噼里啪啦,花瓶及古董皆摔碎在地,萋萋听见,放下碗碟,冲出来,见两人处于不可开交的粘合状态,就知劝不住,忙奔上楼去请衍笙。 连门也没敲,直接推开:“白小姐,不好了,我家少爷和林少爷打起来了,你快去劝劝!” 衍笙本来坐在床上出神,一听,二话不说穿上鞋子,也不管身上衣服松松垮垮,让人看着有多滑稽,就扶着楼梯冲下楼去。 刚落地,离他们十步远处,就攥紧双手,闭着眼睛大喊:“住手!”使足力气。 两人停是停下,只停了一下,某少又上了手,逸鹤没理由不回击。 衍笙见势,也顾不得拳头不长眼,上去拉扯东方榉,顺带捶打了他几下。 他的手臂结实,肌肉虬结,她的手都硌疼了,只想让他放开人,这拳头逸鹤挨的该有多冤枉啊。 雨点似的毫无威力的捶打,惹烦了某少,她还真心疼她的男人,某少只一个抖擞,就把她抖落在地上。 “东方榉你混蛋!”还是只会这一个词,她趴在地上破口大骂。 “他岂止混蛋,还没脑子!”逸鹤接口。 “没脑子的混蛋,你放开逸鹤!”她可爱的一学就会,现学现用。 东方榉一听,更上火,这两人还挺默契,活该你再吃我一拳。 逸鹤一听衍笙学说他的话,又好笑又好气,受下他最后一拳,紧忙避身,躲得远远的,捂着不像样的脸,指着某少,喘着大气说:“停,停下!” 东方榉也累坏了,胸腔起伏不止,发狠说:“我不会让你好过!见一次打一次!” “为什么呀,我又没有跟你抢女人!”逸鹤捶胸顿足。 他提步上前:“你装什么装!对她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紧忙拦下他,手挡在他胸前,揪着他的衣服,泪光闪闪,摇头:“求求你,不要在这里说!”旁边还有两个丫头,他怎么就是不知给人留脸面,眼泪滑下来。 他望着她的眼睛,心里揪疼,打横抱起她,贴在她脸上,轻声说:“对不起!” 她窝在他怀里,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只知道哭了。 逸鹤紧跟在后头,这才发现她穿的什么,不伦不类,一笑,扯动嘴角的伤。 比起顾岷之那个冷家伙,还是刚给过他拳头吃的这位少爷更适合莲儿,他大度地想。 东方榉抱着她进了卧室,直接用脚踢上了门,逸鹤碰了一鼻子,大力拍打着门:“二哥,我真的没做什么对不起你、对不起莲儿的事,你就让我进去吧!”拍了大半天,里头没动静。 “别哭了,好不好,我不是有意提起!”他轻声哄劝,别样的温柔似水。 她将头深深埋在被褥里,只是哽咽。 他抓起她哭软的手,拍到自己脸上:“我说错了话,该打,打多少下都没关系,只是别不理我!” 他抓起她的指尖向自己的眼角拭去,那里也淌出泪水,她伤心,所以,他的心很疼,以致不知不觉流出泪来。 衍笙觉察指尖传来凉意,微微止住抽泣,抬脸看他,他真的哭了,他居然哭了。 身为一个女人在外行走,不够强大,会被外人轻视践踏,也会让亲人朋友担心。 所以脆弱柔软那一面,她总是藏起来,从不轻易示人,包括亲人在内。 但摸到他泪水的那刻,分外动容,五脏六腑的伤心与戒备全化成了水,很想投进他怀里,但理智不允许,就那样看着他的眼睛,哗哗凝成泪。 或许真的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他轻柔小心地揽起她,她柔软的身体像被抽了骨,似要一次哭个彻底,发泄掉这几日集聚的阴郁。 他长舒一口气,轻轻抚拍她的脊背。 第一八一章 打脸 - 莲君 - 艾为 逸鹤见里面安静的过分,也不敢太聒噪,悄无声息地立在门口,等了半晌,不见人出来,方轻微地敲了数下门。 他温柔地放她躺下,去开门,脸色虽仍不怎么的,但舒缓了几分。 逸鹤挂彩的脸对他露出三分笑意,他瞪了一眼,重又回转屋里,逸鹤乖觉,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她平静了许多,脸上仍有些微泪痕,逸鹤见她黯然魂消,又想起东方榉那句话“你对她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楚”,难道二哥已发现莲儿她?一时又怜又惜,脸上的表情异常复杂。 而她一心所想是不能让逸鹤背负罪名,但也不能说出岷之,吸口气,半垂眼眸,开口说:“逸鹤既然来了,就把事情讲清楚吧,”停了一停,又说:“碰我的男人长什么样,我没看见。” 说完,并不看东方榉,而是目光直直看向逸鹤,微微摇头。 逸鹤见她摇头,就知她不想供出岷之,无奈之下,只得听从于她的意思,没有多说一句话。 她方放心地接着说:“是逸鹤救了我,他知道我极度不适,才执意要带我回司曹休养身心。” 东方榉目光如箭看向逸鹤:“她说的是事实?” 若照往常,慑于他的威严,逸鹤肯定全招,但这次不同,一个女人受到严重伤害,得尊重衍笙的意愿,她已经够累的了,就由着她吧,毫不犹豫选择背叛兄弟,坚定地说:“是!” 说出这一个字,二十几年的兄弟关系自此出现了一条裂缝,形同听到冰层断裂的脆响,无可挽回,逸鹤禁不住闭了下眼睛,低垂着头。 东方榉缓缓站起身,在他面前定住,看不见他的脸,只轻轻点了两下头,很好,停了一下,暴戾地发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她说的是不是事实?” 仍不相信,而且直觉失去了一个最最信任的朋友,逸鹤在帮着她说谎,一定的,他居然敢骗他,也不想想从小,哪一次谎话通关过。 向来只有某少骗别人,骗术炉火纯青,哪轮得到别人骗他,他火眼金睛,一识就破。 逸鹤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重重地说:“是!你不信任我没关系,难道,你连莲儿也不信任?”指着她质问。 这话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他字字掷地:“我信任她!但不信任除我以外的任何男人,从今往后,你离她远远的,听见没有?”用食指频频戳打逸鹤。 逸鹤身不由已后退几步。 衍笙说:“没想到会把逸鹤牵扯进来,我说跟他无关,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无所谓,但好歹他是你二十几年的好兄弟,你对他客气点。” “你不为他求情还好一点,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他沉下脸。 “我不光是为他!”她眸光发亮,凝视他。 朋友是你的,二十年深厚的感情摆在那儿,闹个不和,不光逸鹤一人难受吧。 他也凝视着她,见她眼中真诚,脸色缓下来,心中渐渐冒出一丝窃喜:她开始为我着想,太好了,太好了! 要是眼前没人,他早欣喜若狂地跳起来拥抱她! 单看他脸上的喜悦,就知道他又误解,不误解又能怎么样,不照样纠缠不休?管他呢,只要达到缓和矛盾的目的就行,衍笙想。 她不看他,招呼逸鹤,说:“坐下吧!” 某少心情好,不再轰人,只声音仍不太友善:“让你坐,你就坐!” 逸鹤闻听,笑着在床边坐下,某少不悦,拉起他,说:“这儿是你坐的地方吗,椅子上去!” 逸鹤喏喏挪开,某少自个儿坐那儿了,笑着对她说:“累了吧,要不要睡会儿?” 她轻轻摇头:“不累,”坐正身体,对两人说:“你们一脸的伤怎么办,让丫头舀些冰上来敷敷吧,要不明天没脸见人了!打哪儿不好,干吗打脸啊!” 逸鹤哧哧地笑,某少眉毛一掀,发令:“傻笑什么,还不快去!” 无奈,逸鹤做惯了他的跟班,二十几年培养出的奴性,一时改不了,起身就去了。 令舍丫头捧来冰盘,用细布包好两小包冰,递给他们一人一包,两人在脸上研磨,冻地嘻嘻哈哈。 衍笙看着他们忍俊不禁:真是自作自受。 两人丑态百出,互相看不顺眼,互扔起冰块,逸鹤起的头,小时候的习惯,明明知道不敌,手贱,非招惹他。 东方榉跟打连发弹似的,一会儿把盘子的里冰用了一半,逸鹤都被逼到墙角去了,衍笙笑声清朗,某少一回身,反手将手里的冰朝她扔去。 她没防着,那睡服宽大,那冰就那么巧,自领口滑下去,顺着胸前的饱满流经小腹。 她伸手按中,又羞又赧,迅速地拿出来,扔还给他。 他不躲不避,正中鼻梁,勇往直前飞奔到她耳边,小小声说:“都被你暖热了,还带着香味!” 她顿时脸红耳赤,碍于逸鹤在旁,只当没有听到,大叫:“我困了,你们出去玩儿!” 被轰出来,逸鹤手里捧着半盆冰,两人傻呆呆对视片刻,某少猛地夺过冰盘,说:“走人!”没有好脸色,实际没那么介怀了。 逸鹤再次被赶,可怜! 明明刚才玩得那么乐,以为回到从前,又摆出臭脸,看来二哥不会轻易原谅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委屈,讪讪离去。 碍事的走了,他得意地往嘴里扔了块冰,蹑手蹑脚开门进去。 衍笙一听门响,忙支起身,厉色说:“你又来干什么!烦人!” 他将冰盘放在柜子上,慢悠悠地说:“没什么!你睡你的!” “他会这么老实?”衍笙狐疑地看他片刻,见他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像在打歪主意,重又躺下,不再理会。 想着,没人理睬,他自会走人。 看见讨厌的人心烦,她又翻了个身朝向里面。 十分安静,她就要迷糊睡去。 突觉身上凉凉的,她感染恶寒本就在发烫,只觉又痒又舒适,悠悠醒转,带着几分迷糊刚翻过身,嘴唇被人贴住,她骤然睁大眼睛。 第一八二章 嫌弃 - 莲君 - 艾为 他微合双目,将嘴里化开的冰水,度进她嘴里,神情那般迷醉,她的唇瓣真的很甜、很甜。 她人还未醒透,等意识过来,已吞咽几口下去,凉凉而带有他味道的细流滑入腹中。 听到她吞咽的声音,他十分兴奋,身体起了反应,灼烫得似要燃烧。 她从来没体验过这种事,被引得意乱神迷,心脏砰砰狂跳,居然有一瞬在承受,在回应。 居然吃了他嘴里的东西,好像这具身体,以后不再纯粹属于她一个人,被他占据去一部分,染了他的气味。 她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坏了,呛了一口水,轻咳一声,推他一把,支起身,抹去嘴角的冰水,横眉竖眼说:“你干什么,恶心死人了,不卫生,你知不知道!”言不由衷。 “没事儿,我不嫌弃你!”他腆着脸说。 “你滚!”她打他,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对某少来说也只是小雨点一样的效果。 他脸皮真的比临溯的城墙还厚,她都快气哭了,他也不闪避,任她怎么发作。 “哟!怎么啦?”晴华老远听见屋里动静,也没敲门,直接就进来了。 衍笙忙收起手,偏过头去,那一脸恼羞成怒没来得及藏起来。 晴华将手里大包小包的衣物放在床尾,对东方榉说:“女孩子是靠哄的,不是用来欺负的,二哥,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晴华与他交换个眼神,而后,上去拥住她,劝说:“衣服买来了,你试试,看合不合身?我帮你把他轰出去!” 而后一扬手,笑着对他说:“二哥,请吧!” 他笑笑,且退且观察衍笙的神色,见她揪着卷起的衣袖,连头也羞涩得抬不起来,欢喜顿时盈满心窝。 “来,起来吧,去更衣室,看看依着我的眼光挑出的衣服,你还满意不!”晴华扶她下来,床下只有一只鞋,她只好一只脚先着地。 晴华往地上扫一眼,见另一只在床尾床脚下,随即松开她,去拿那只鞋。 衍笙重心不稳,身体晃动一下,要是实实地趴下来,非摔个半死,那床是极高的西式铜床。 情急之下乱抓一气,结果拽住了晴华后背的衣服,晴华正要迈出脚,她身体好,力气大,把衍笙带倒跪在了地上。 衍笙基于本能,抓住她的衣服没放,这一拉扯,晴华后背的鞭伤又迸裂开来,她吃不住痛,喊了一声,手伸到后面,捂住那处。 衍笙大惊,慌忙松开,说:“对不起,抓伤你了!” 晴华回过头来,面色苍白,笑着说:“跟你无关,这是被我爸打的!” “我看看!”衍笙见她额上一瞬出了一层冷汗,知道不轻,轻轻掀起她的衣衫,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这哪像人的背,比龟壳还斑驳,还带着血迹斑斑的新伤。 颤声问:“这真是你爸打出来的?”她不敢相信。 “那能有假!”晴华回转身,向着她笑。 衍笙又气愤又心疼,说:“你还笑得出来,找医生处理过没有?” “我就是我自己的医生,被打的次数多了,家里不待见,连医生也不给请了。” “这样是不行的!”衍笙心急火燎:“你等等,我让你二哥给柯医生打电话!” “别忙,我真没事!”晴华拽住她。 “什么没事!”衍笙眼眶热乎乎的,就要掉泪,拨开她的手。 晴华叫住她,在袋子里翻找半天,找出一管药膏,说:“我这里有药,你要真心疼我,不如现在就帮我抹抹吧!” 见她依然笑容满面,全不在意的样子,迟疑片刻,方红着眼眶接过去,只两个字:“趴下!” 伤口与衣物粘连,脱衣时咬着唇慢慢地往下揭,撕扯起新肉,衍笙不忍地撇过脸去,晴华扭头看见,说:“怎么,害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相信她的皮肤这么丑陋,不管她有多顽劣,动鞭的人都不应该。 东方老爷子的坏形象自此便根深蒂固地植在衍笙脑海。 微微颤着指尖为她涂抹,一身的伤,一管药勉强够用。 晴华下巴支在交叠的手臂上,感受她的轻柔,还真是温柔到极致的女人,跟她这个粗神经一点也不一样。 她自己抹时,疼得呲牙咧嘴,怎么一经她的手碰触,反而痒痒的,不自禁轻声说:“真好!” “都这样了,还真好!哪儿好?” “你好!没人对我这么好,我爸打我,我娘以我为耻,亲妹妹跟我抢丈夫,二哥恨死我,下人们躲着我,你说,我这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突然想哭,别人怎么打骂,都伤不及心,就是受不住有人对她好。 她真得抹了一把泪,衍笙不经意看见,心里不觉发酸,轻声说:“好了!” “这就好了吗,一点都不疼,你是怎么抹的?”她笑着问,眼里还噙着泪。 衍笙用指尖比划比划,做个轻匀慢揉的动作,说:“就这么着轻轻的来,不能太心急喽!” “我性子太躁,实在做不来!不如以后你来帮我抹!”她毫不客气。 衍笙委婉地说:“既如此,你何不学乖一点,别顶撞老爷子,以后就不必再遭罪,何况,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没法照应你!” “你要走吗?”她不舍。 “是的,我就是在等这些衣服啊!”看一眼床尾一堆新衣。 “早知,我就不买了!” 衍笙只是笑笑,说:“你这件衣服就别穿了,上面留有血渍,去新衣里找一件换上!” “来,一起换吧,你也试试,看合身不!”她随意找了一件套上身,系上扣子,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衣服太多,衍笙一时挑花了眼,她眼疾手快翻出一件,在衍笙身上比一比,说:“这身最好看,你快换上!” 那是上下两件,上面是个左开衽及腰锦衫,下面是一件及膝长裙,月白底色,印染素花亮纹,衬得身姿婀娜多致,再加上那笑意醉人。 晴华恍然入定,好大会儿,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说:“衍笙,你可真美,连女人都会被你迷住!怨不得二哥行趾疯狂,格外看重你!比那死去的丫头可美太多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八三章 装瞎 - 莲君 - 艾为 衍笙微微一愣,晴华才意识到说漏了嘴,慌张站起身,说:“我去叫二哥!”飞身出门。 东方榉进来,痴痴地望着她,许久没有说话,神思不属的呆样惹得晴华在一旁轻笑。 衍笙侧身坐在椅子上,并不理会他,只对晴华说:“你二哥在这儿,请医生的事,你给他说说吧!” “怎么,你又挨打了?”他转向晴华。 “打都打了,我不在乎!”她抚裙沉坐床上。 “就是因为满不在乎才挨得打!”怒其不争。 异母兄妹间,毕竟隔着一层,看得出,东方榉对晴华缺乏耐心,如果他亲见那一身的疤痕,不信他不动容。 衍笙本不想插手,但既然发现了,不管不问,总觉得于心不忍,便说:“就让柯医生来给她诊治诊治,旧伤新伤都有,十分严重,不成个样子!” “我们兄弟姊妹从小被打惯了的,二哥小时可比我皮多了!也是一身伤,没什么大不了的!”晴华说。 “你跟我比什么,这几年你有见过我挨打吗?还好意思说,只你越活越回去!”东方榉习惯性点她额头。 “不要再点我!行不行!”晴华大叫,边抚平额上刘海儿。 是了,点她额头,舞会上,衍笙已见过一次,当时看着就不舒服,说:“女孩子都是要面子的,尤其在人前,这样的小动作还是戒了吧!” 他讥笑:“她也算女孩子?也对,没人要的女孩子!投错了胎!” “喂!谁没人要?昨儿个还有人向我求婚呢!”一急,脱口而出。 “谁这么不长眼!”他笑。 她扬起下巴,炫耀道:“比你英俊,没你脾气大!比有风趣,没你讨人厌!比你有才,没你花心!” “我花心?我讨人厌?我脾气大?死丫头!”某少愤怒,偷偷瞥了衍笙一眼,又问:“你说的那个那个,是谁?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比我还好?”他是典型自我感觉良好。 衍笙也看向她。 她却低下头去,不甚喜悦,说:“还指不定是谁的丈夫呢,七妹听闻他要娶我,也要嫁过去,娘说让我去做小,七妹做大夫人!” 衍笙不由问:“那他的意思呢?” “他说一辈子只娶我一个,世上男子的话,多半是不可信的,我们姐妹要是都嫁过去,这样的好事,真不知他会持什么态度。”她闷声说。 “胡闹!”东方榉怒喝:“三姨娘怎么这么糊涂,亲手糟践你的幸福!” “连亲娘也看轻我,说我嫁过去就是被休的命!”她怅惘地喟叹一声。 “这事,你放心,我会替你出头!爸爸只要不答应,三姨娘说破了天也没用,丈夫是你一人的丈夫,谁也别想抢走!”东方榉一口应承。 衍笙也宽慰她说:“有你二哥出面帮你,你且宽心!” “二哥,我以为你不会管我,我做那么多错事!”她感激地说。 “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他掐断她的话头,陈年旧事,不想让衍笙知道。 “还有一事,”晴华期冀地看着衍笙,说:“莲姐姐能不能做我的伴娘,家里没人待见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 东方榉也看向她,期待她能多留些时日。 衍笙面露难色,说:“这……” “莲儿,六妹的情况你也了解了,家里没人为她做主,她这样看重你,你怎好让她失望!”东方榉施加压力,深恐她拒绝。 “莲姐姐,算晴华求你!”装出可怜的模样。 衍笙想,她爹不疼娘不爱,亲妹妹跟她抢夫婿,是真命苦,有些动摇,问:“他有没有说婚期定在哪日?” “他说,这几日就下帖,婚期自然由双方父母商议,如果能提前最好。”她不想再在这儿呆下去,当然越快越好。 “都不晓得害臊么,这么着急嫁人!”他嘲笑。 衍笙却笑不出来,以晴华在东方府的凄惨处境,一心想要逃离合情合理,于是对他说:“你何不好事做到底,去找老爷子时,顺便把晴华的婚期敲定。” 又对晴华说:“你也应该叫他出来见一面,婚期你们两人约定好,让他说服他的父母,这边,由你二哥出面说服老爷子,这事就成了。” “就听莲姐姐的,过几日他来了,我把他叫过来,你们也看看他。”她开心地说。 衍笙算是答应做她的伴娘。 令舍来通报说:“二少爷,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他出门前叮嘱:“六妹,一会儿你陪莲儿吃午饭吧。”又吩咐令舍去端饭菜,才放心地赶去老宅。 两个女人凑在一起,将婚礼需做的准备大致商讨了一遍,这事,晴华不指望她娘,对衍笙给予了全部的信任,衍笙只好尽心尽力为她划策。 餐厅里摆好了碗筷,庆鱼坐在那里等。 东方榉一跨进那道门槛,她就招呼说:“快点,今天全是你爱吃的菜!” 他接过丫头递来的毛巾,边擦手边朝那桌上扫了一遍,说:“哟,妈,你这是贿赂吧,我可不敢吃,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你真的看上那个姓白的了?”庆鱼这话憋了一天一夜了,吃不好,睡不好。 “嗯!”他简短地答,夹一筷子菜到碟子里,实际在暗自思忖,怎么说服这个妈。 “直说了吧,我不同意,宁肯你娶慕槿那个刁蛮的丫头,也不能娶她!” “我就知道,那对兄妹是来巴结你的,可你不能把自己儿子当人情送啊!您跟闺中蜜友关系好那是你们上一辈的事,干吗把我们扯进来,我也直说了吧,我跟他们两兄妹处不来!” 他挑着鱼刺,一根一根拨到碟子外,鱼肉一口也没吃。 庆鱼看他面前一大片的鱼刺,压根不是好好吃饭的样子,敲一下他的筷子,阻止他继续挑,说: “你当着人家苏慕言的面说,要让他搬到你小楼里,怎么能出尔反尔?” “您不明知故问吗,我那儿不方便,是个人都知道,他苏慕言干吗装瞎?那是我的地方,我说不让住,就是不让住!”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八四章 听宣 - 莲君 - 艾为 “你想气死你老娘,是不是?” 庆鱼啪地拍下筷子:“让姓白的挪你八妹那儿去!把房间给腾出来!她还是个未嫁的姑娘,你名声又这样的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算怎么回事!你若真心对她好,也该顾及她的声誉!” 必须让儿子远着她,一下子拆不散,慢慢来。 “不劳您费心,她总有一天是我媳妇儿,处得近些有什么关系!”他也不吃了,双手放膝上,准备随时走人。 “你跟八丫头怎么一个性子,拧起来气死人,她有病,你也有病?你要是不让她挪,我就告诉老爷子,让他亲自整治你!” “随您高兴!”他站起身,扬着脸,大步流星出了门。 好说歹说都不行,庆鱼急得浑身发抖,目光沉下去,心说:姓白的丫头有什么好,将榉儿及月明哄得五迷三道,一个个都要留她。 不过,看她的反应,似乎并不知景泰蓝坠子的来历及用处,派人去打听了,白武清与尹粟今已辞世,那么这秘密只要我不说,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相,不由暗自庆幸。 只是她跟尹粟今长得实在是像,却远比她母亲难对付,看见就自心里生厌,这要是娶进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娶个没有心机的慕槿却可以任由我拿捏。 东方榉走出前处所,在岔路口思忖片刻,决定折向东去三帜楼,衍笙的事还是亲自去跟老爷子说一声,若是让那个妈抢先告上一状,只怕会横生枝节。 东方磬一周有三天在三帜楼办公,公文由集团秘书送到家里来。 集团由大少爷东方睢坐镇,他偶尔去巡视一次,若无大事,也只是点个卯就回。 明玉看见东方榉,分外稀奇,这楼是老爷办公的地方,有差事分派给两位少爷时,都是派底下人去请,有时请都请不来,尤其请二少爷,最费脑筋,今天这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啦。 迎上去,问了声好,东方榉一摆手,当是免礼,视线射向里头,只问:“老爷呢?” 明玉垂手而立:“老爷在书房,忙了一上午了,饭还没顾上吃!” “让人把饭菜布置好,我陪他一块吃!”他交待一句,径去书房寻人。 三帜楼布局气派而庄重,一楼大厅敞阔,皮质沙发环绕,地上铺陈灰驼精织夔纹方毯,名贵古董摆满紫木架,占去一面墙,任意一件出手,可置豪宅,随处彰显王者器度。 他脚步轻快去了二楼,走去长廊最里端,推开左手边的门,进入小厅,书房门没有关,隐约传来人语,这么说还有其他人在,这个明玉,怎么当差的,也不告诉他一声。 再一细听,是个女人的声音,老爷子公事看来是忙完了,只不知谁在。 这么想着抬脚走了进去,他们没关门,他就省了敲门这道程序。 文欣一见有人来,立即止住了话头,东方榉也怔了一下,心说,这三姨娘腿脚还挺快,人家喜帖还没递上来,她就跑来吹耳旁风了。 正好,帮六妹一并把婚事谈谈,让三姨娘死了这条心,自梅瓶内夹出一根孔雀翎轻轻抽打手心,间或瞄一眼她,并不说话。 文欣向来看不惯他,平时没要紧事,是不与他说话的,两人碰了面从没笑脸,见他那个样子,分明是赶她,便对东方磬说:“这事回头再说吧!” 东方磬也没留她,只笑着招他过去,说:“榉儿,你怎么来了,真是意外!” “您忙完了的话,咱们吃饭吧,我都快饿晕了!”他将那翎子投回梅瓶内去。 “晕了,才来我这儿,清醒时候躲得远远的,生怕派你事做,是吧,浑小子!”东方磬搂着他的肩膀向外走。 “三姨娘找你干吗来的?”他笑着问。 两人边说话边向楼下餐厅去。 “哦,关于你七妹的婚事。”东方磬也不瞒他。 “不对吧,是六妹的婚事吧,他硬要多塞个七妹给人家,嫁一个搭一个,跟卖小货似的,别跟我说,您同意了!” 东方磬脚步一停:“怎么,你也知道了。那你是什么看法?” “人家要娶的是六妹,看上的自然也是六妹,这事有什么好商议的,娶谁咱就嫁谁呗,三姨娘算盘打得太不是地方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干吗要委屈六妹,让她难做人!”他暗自观察老爷子的神情。 东方磬沉吟片刻,说:“秉琏是个出色的,你六妹性子太不着调,你三姨娘的想法也有道理,要是没几天给休回来,丢人事小,少了一个好女婿,日后生意上也就缺了一个得力帮手。”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下人们伺候着净过手,东方榉拿起筷子,说:“是吗,您一定不知道,生日宴上,七妹曾邀请苏慕言跳舞,你们真要把她嫁给郑秉琏,两人没有感情,那不是更得罪人!” “有这回事?”东方磬问。 他狡猾地说:“是啊,我代您回了三姨娘得了,省得她乱点鸳鸯谱,同时害了两个妹妹。” 东方磬心说,这个女人真不省心,这事怎么能瞒着不报,虽说六丫头不听话,但好歹是郑家看上的,喝酒时,郑汪升也提了一两句,这婚事十有**是成了。 再把七丫头塞过去,就算郑家没意见,但我东方府多掉面子,好像女儿没人要似的,七丫头既然对苏慕言有意,听夫人说,那苏慕言刚没了正房,不防撮合撮合。 再想想,罢了,好不容易能把六丫头泼出去,还是别节外生枝,就说:“那这事交给你,你去办吧!” “好,您放心!”东方榉给他夹些菜,见事情谈妥,喜笑颜开,若不是衍笙托他,他不会这么上心。 他以前对这个六妹并没有好感,纯粹是为了在衍笙面前表现他做哥哥的担当,他知道衍笙与异母兄弟处得很好,他必须做出个样子,否则,会给她留下坏印象。 最后提了提衍笙的事,只说她身体不好,留在他的小楼住些日子,东方磬倒没有说什么,只笑着用筷子指指他,说:“浑小子,又打人家女孩子的坏主意!”又特意叮咛了句:“别乱来!”并没往深了追究。 他自然懒得多说。 吃过午饭,他顺路去了东厢。 文欣知道他一来准没好事,并不奉茶,也不客套,只在红木椅上坐着听宣。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八五章 正形 - 莲君 - 艾为 他是坐也不坐,直奔主题,说:“老爷子说了,只让六妹嫁过去,七妹的婚事,另作安排,姨娘,你明白没有!” “老爷子怎么让你来传话,还有,你是不是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她急怒,杏眸喷火。 “我才没功夫管你们的闲事!只是赶上了,领命来送个信而已,这是老爷子的决定,不信你去问他!” “我会去问的!”她狠狠地说,一边细看他的神色。 他面色如常,笑容比方才更灿烂。 文欣一时拿不准:本来谈的好好的,老爷虽没当场答应,但也没反对,怎么一转脸,就作了决定,这二小子,说笑自如,又不像揣着鬼。 老爷是个倔脾气,做出的决定,轻易不更改,更不许人质疑,按着执行还未必落个满意,若是跑去相问,必讨顿骂回来,于事无益。 这事还是另作计较,得想个法子,让老爷不答应也得答应,东方府的威名在,由不得郑家反对,不接受也得接受这个安排。 就算到时,惹怒老爷,大不了挨顿鞭子,但自此后,七女儿嫁了好人家,体面不说,老来有了依靠,挨顿打也值。 六女儿晴华是个不听话的,指望不上,后半辈子全靠七女儿米思了。 打定了主意,也不去问了,打算暗暗筹划,私下里做做准备。 东方榉瞧出来了,她说要去问,也只是使诈,看他所说是否是实话,他骗术超群,神情自若,一般人岂能识破,见轻松过关,笑意洋洋走人。 米思在里间,两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待他一走,急忙跑出来,又是顿足又是甩手:“妈,怎么办,爸爸为什么不同意!六姐那个样子,能指望么?只有我嫁过去,才能笼络住郑家!” 文欣拍着她的手,高深莫测地说:“我自有办法!” 吃过午饭,两人又聊了一阵子,晴华准备离开:“莲姐姐,我明天再来看你!” 衍笙送到卧室门外,冲她挥了挥手,正要低头进去。 东方榉自长廊另一端楼梯上来,大笑着说:“晴华,你的婚事已排除一切阻力,老爷子发话了只让你嫁过去!” 晴华笑着跑回来,拉着衍笙的手说:“莲姐姐,你听见没有,我可以顺利嫁人了!” 衍笙也为她高兴,说:“恭喜你!晴华!” 没想到他这么快请示了上命,不觉给了他点好脸色,问:“吃过饭没有?” “吃过了,跟老爷子一块吃的!”他笑着答,她的笑容像珠光宝气那般夺人眼目。 晴华见他又盯着衍笙不放,忙说:“那我先回去了!”不待两人回话,轻快地跑开。 衍笙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处,回身进了屋,他也跟着进来。 她走去几旁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他,一杯自己端着,落坐在椅子里,说:“你真办了件大好事,你几句话,成全了晴华的一辈子!方才,她给我讲了郑秉琏,确实既优秀又晓得心疼人,我觉着,他一定能带给晴华幸福!” 晴华跟着秉琏总比在东方府受苦好,尤其这些苦来自至亲,非一般人可以忍受,也多亏晴华粗神经,换个人不被打死,也得难过死。 衍笙怜惜心疼她,见第一面起,就没把她当东方府的一员时刻防着。 说来也怪,月明痴缠两年,才被接受,而她只用了两面,甚至不需使什么伎俩,就把她留在府中。 “不过是费点口舌说服老爷子,其实只要你高兴,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比秉琏更优秀、更会心疼人,你没发现么?”他是逮着机会就自夸。 “你怎么总是没正形,跟你好好说句话,怎么就这么难!”她把水杯顿在桌上,起身就走。 他拽住她手臂,那处还留有他的抓痕,青紫色的,他慢慢揉捏数下,她耳后发烫,猛地抽出手,说:“既然得多留几日,我要搬去月明那儿,与她同住!”去里屋收拾衣物,他总是着魔一样,再也没法平静面对。 “别走,行不行,为了你,我刚与妈妈闹翻,就这么扔下我一个人,不够意思吧!”他按住床上的衣服,不让动。 “我搬出去,你也好交差,正好!喂!你松开!”她扯住衣服一角不放,跟在他后头跑。 他把所有的衣服全抱走了,往那立柜里一扔,尽数锁上,拔下钥匙,捏着钥匙扣晃晃,说:“换衣服时,找我要,一次只给一件!” “幼稚!守着你的衣服吧,我把自己搬过去,衣服另买!”她呼呼哧哧往外跑,可能是肺部没好利索,喘息急促,心脏也跳得快。 门刚打开一条缝,被他赶上来按上,她气愤地转过身,才发现他的脸紧贴上来,两条结实的手臂在她肩膀两侧按着门,被他禁锢在怀里。 她呼吸本来不稳,更添紊乱,尽量贴着身后的门,一动不敢动,他的鼻尖正对着她的,喘着气。 “我要搬……”话音未落,他的唇就贴上来。 “不让搬……”他呢喃,不能看不见你,一刻也不行。 她踢出一脚,有了上次的教训,他有所防备,及时挡下,手触着她的膝,蜿蜒向上。 她咬紧下唇,眼神凌厉,他不自觉松开,收回手,凝视相向片刻,她一下身,从他手臂下钻出,疾步回房,裙裾拖着尾,在风中飘扬而过。 她回屋就趴在床上,那床随着她的力,弹了一弹,埋起脸,抽泣起来,自从来到这儿,越来越爱哭,人好像也变得软弱,也不知是不是对手太强。 他总有办法让她难受,让她显得无力,让她知道自己只是个女人。 而在生意场上,性别是她刻意隐去的一个标示,有时它有好处,但更多时候,会带来麻烦,比如这次惨遭算计,如果自己是个男人,何必受这种侮辱。 他站在床边,看着她抽抽嗒嗒地哭个不停,浑身颤抖。 他趴在她头顶轻柔叫了声:“莲儿!”想用手替她抹泪。 “走开!”她迅速转过脸去,不理他。 他的手停在那处,许久没有动。 又过了很久,他实在听不得她哭,便说:“想搬就搬吧!”口气里流露着不舍和妥协。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八六章 撤菜 - 莲君 - 艾为 “那衣服呢?”她抬起脸,看着他。 “都是你的,我让人收拾好给你送过去。”他笑着擦去她眼角的泪。 她没有躲。 “吃过晚饭再搬不迟!让令舍陪你过去!”他柔声细语。 她微露笑容,如月光般柔绵,情不自禁拉她起身,说:“给你准备了些好东西!跟我去瞧瞧!” 午后时光静静流淌,四时楼寂然无声,雨未降,天阴沉。他领着她去一间不甚起眼的偏屋,是一楼西边的耳室。 窗前帷幔委落,屋里不见一丝光线,漆黑一团,掩上门,只有彼此呼吸相闻,她不明所以,抬眼看着他,眸光格外清亮,带着一丝惶惑。 在黑暗中,准确找到取灯,点着烛火,光亮渐渐晕开,侵吞去黑暗,待看清屋内摆设,衍笙诧异地举步,伸指抚摸,目光流连。 他递给她一支红烛,她接过去,两人将所有的烛火一盏盏点燃,烛光层叠交错,恍若幻境,用来擎举烛火的,是形态百样惟妙惟肖的木雕,每点一盏,如同点活一盏。 那铁树开花,举着数十支烛火,璀璨光华令人称叹。 还有水上流莲,只木刻水纹,就显刀功细腻,烛光映衬之下,仿若粼粼生辉,泠泠漾流,莲花朵朵丰满逸致,宛如天生地养。 她愕然地看向他,问:“这些出自谁手?”总不可能是他。 “我以为你会问,这些是不是我做的?看来,在你眼里,我一无是处!”他说。 “真是你做的?”不可置信。 “是,现在后悔搬出去住还来得及,美吧?比起你的泥人,怎么样?”他笑着问。 “接手酒坊生意后,我已经好几年没碰过了,手都生了。”她怅然说道。 指尖拂过一尊神鸟驮月,折服之情溢于言表:“比我的好,胜在意境和新奇!” 又好奇地问:“做这些用了多长时间?” 他说:“两年,没事时,刻点,心烦时,也刻点。” 她笑道:“心烦时,能刻好?” “一坐下,心就静了!”他说。 “没想到!”她话说了一半。 “没想到什么?”他凑上前去,她靠着宽大的桌台,只能仰头看他。 烛光下他的容颜柔和静谧俊逸,不似白日那般泼赖,勉强算得顺眼,便说:“没想到,你有耐心侍弄这些!” 离得太近,心神不安,她侧过头去,看向近处,是一尊佛献花,想借机拔身。 他不许,手指捏起她线条优美的下巴,逼视着她:“别总是一味逃避!” “没什么好逃避的!”她的心有如擂鼓。 “那最好!”他俯首吻她,她轻轻偏移脸,他的唇落空。 只听她低声说:“我心里原本就没什么,有什么好逃避的!” 心里没什么,没有我,是这意思么?只这一句话,就把他的好兴致全扑灭。 慢慢放开她,心尖微微发疼,说:“是吗?”那尾音,颤颤的飘散在空气中,带着疼,连着心。 她走去窗前,撩起帘子,说:“天又黑了!” 自这个角度望去,远处是平滑而下的山坡,在湿润的秋夜来临时,每一棵植物都沐着微光。 站在她身后,向远处望去,说:“如果每天都能与你看着天黑!多好!” “你何必呢!”她并不回头,言语低沉。 “依心而为,我乐意!”一应一答,像在打哑语,每一句彼此却都明白。 “我已经无数次表明态度,你怎么还是不放弃,是不是,越拒绝,越激起你的征服欲,征服欲不是真正的感情,你的心,不像你想的那么清醒,依心而为,不可靠,收收吧!”她流畅地说。 “笑话!难道我的心,我自己会不知道?告诉你,它十分清醒!”他郑重其事。 “话止于此,我不想多说,跟你也说不清楚。”她随手拾起一个类似灯笼样中空的浮雕,说: “我去找月明!” “这东西费了我多少功夫,你说拿就拿走,还当灯笼使!”他借机握住她的手不放。 他满脸的笑意,洇染红红的烛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不是灯笼,你往上插什么蜡烛!”她使了几分力,想要夺过来。 “一点好处都不给,怎么成!”他不给。 “我怎么能忘了你原本有多小气,说吧,你这灯笼多少钱,我买啦!”她大落落的让他出价。 他曲了曲食指,示意她过来点,她往前走了小半步,他悄声说:“只需娘子的一个吻!” 只需娘子的一个吻。 她双颊滚烫,扔下那灯笼就跑,不知怎么的,那话软软的萦绕在耳边。 “你真不要了?”他不甘地说。 跑出耳室,在厅里遇到令舍,令舍见她满脸通红,只顾走路,拦下她说:“莲小姐,晚饭已准备好了,少爷交待说,吃过饭,让我陪你去八小姐那儿!” “不想吃!”这个样子,怎么跟他同桌吃饭。 “不行!没听医生说吗,要多吃!”他英姿翩翩地走来。 “是啊,小姐,你不吃,得饿一整个晚上。”令舍劝说。 他二话不说,搂着她的肩向餐厅去,边低声说:“你的脸很红,像搽了胭脂!” 有意取笑她。 “东方榉,你知不知道,脸红不可耻,轻易不红的,是你这种厚脸皮,才可耻!”她愤然反击。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有她爱吃的糖醋茭白,就多吃了几筷子,某少叫来令舍,说:“茭白,撤!” 她的筷子停在那菜上方,问:“为什么!” 令舍撤也不是,不撤也不是,看着他。 “你挑食!”这两天看出来了,她严重偏食,虽该凸的地方还是很凸,但身体太弱,所以得治治。 令舍笑着将碟子端下去。 她赌起气来,只吃面前一碟菜,那是道干煸牛肉丝,专挑芹菜吃,牛肉丁点也没碰。 “来人,撤!”他掀起眉大叫。 令舍小跑来,利落地将那道又端走了。 眼前只剩下荤菜,搭配的青菜,没一样她爱吃的。 家里做菜从来都按她的口味来,哪有这样对她的,她扁着嘴,啪一声拍下筷子:“东方榉,你干什么!还让不让人吃饭,不让吃拉倒!”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八七章 猪相 - 莲君 - 艾为 她委屈极了,站起身就走:想安生吃个饭都这么难,他有什么资格事事管制别人。 他一把扯住她的后襟,她拼命地往前走,无奈挣不开,衫子离开背,被掀起老高,跟个尾巴似的,令舍瞧见,掩着嘴笑。 见走不脱,回转身,怒目道:“你放开!”伸手去拽衣服,捶打他的手。 他连哄带劝将她携回饭桌上,轻声说:“是为你好,偏食有害身体健康,连小孩子都知道!” “我就是不喜欢吃荤菜,不用你管!”她不为所动,连吃饭都不能做主,那生活还有什么劲儿。 “就是被惯出来的毛病!”他拍了一下桌子,声音很响亮,令舍远远地听见,都吓了一跳。 “连好歹都分不出来吗?”他一脸严肃,将菜夹到她碟子里。 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训斥,她忍了又忍,忍了又忍,那口怨气才平静下来,动动筷子,将一片肉放进嘴里,皱着眉心。 看她艰难地吞咽下去,脸上漫漫浮现笑容,又夹了些菜给她,说:“大口吃!像我这样!”他端起碗作个扒饭的样子。 她似笑非笑:“抱歉,我学不来那副猪相!”寻着机会就报仇,谁让他那么大声训斥人。 令舍实在忍不住了,扑哧笑出声。 衍笙也笑起来。 他嘴里含了一大口,就那样整个吞下去,梗了梗脖颈。 那动作太滑稽,她乐不可支。 以散步为由,他亲送她去六袭楼,草地湿漉漉的,且容易滑脚,寒气钻进衣领与袖口,她一手里提着灯笼,一手紧了紧襟口。 灯笼,就是那盏,某少为讨她欢心,还是贡献了出来。 “冷吧?”他问。 “还好!” “灯笼给我!把这件衣服披上!”他将外衣脱下来,递给她,身上只余一件单薄衬衣。 “不如小跑过去吧,不足百米就到了!衣服你穿上!”闻见他衣服上味道,就想起那晚,他说记住我给的温暖和味道,她微觉异样。 “不足百米?才怪,跑过去我一点问题没有,怕你不行。”他得意地说,重又穿上衣服,为减轻 她的负重,将那灯笼也接了过来,一声令下:“跑!” 她没反应过来,滞了一下,才又追上,一开始,勉强跟得上,渐渐落在后头,见六袭楼的灯光,还是远远的,这才知道,这段距离不近,因山坡有坡度,显得没那么远而已,真要走起来,也挺累的。 她气喘吁吁,跟不上了,越跟不上,步伐越急,脚下一滑,实实趴在地上:“东方榉!”她叫了一声。 听见她唤,忙回身,看不见人影,才往地上寻去,哈哈大笑起来,快跑返回将她搀起来,说: “还跑不跑了?”他的眼睛含着笑,在夜里熠熠生辉。 “我又不熟这儿,不知道这么远,你乐个什么劲儿!”她薄有微怒。 话音未落,一件衣服从天而降,披上肩头,他的温暖和味道,铺天盖地袭来。 她深一脚浅一脚跟着他,半天没有说话,前方那一片耀目的灯光,终于渐渐来到眼前。 “球球,不要乱跑!”传来厘厘的声音,她正在追逐一只白色球状体。 在门廊灯下一闪,倏地窜进夜色里。 就听一阵小型犬吠的声音,是冲着他俩来的。 衍笙不知不觉躲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他脚边望了几眼,他笑着说:“没事儿,它性子温顺,并不咬人!”话虽如此说,还是用手护住她。 球球闻到陌生味道,四蹄欢快地绕到她脚边,吓得她尖叫一声躲到他怀里,跳着脚。 他笑着拍拍她:“别怕!它只是想让你抱抱,看来它喜欢你!”俯身只用一手就将它拾起来。 厘厘小跑着过来,说:“原来是二少爷和白小姐,它可真机灵,想是听到有人来,才跑出来迎接!” 他们三人站在背光处,二楼,令仁见一团朦胧光亮旁有几个人影,看不分明,便对床上的月明说:“小姐,窗外有影子,不知是谁这么晚来探望!” 那团朦胧是东方榉手中提着的灯笼,照不清脸。 月明听见说窗外有影子,突然抱起头,画报从手里滑落,双目大睁,满是惊恐,连连念叨:“影子,影子,是谁,谁在窗外,谁在笑,奶娘,妈妈,二哥,救救月明,救救我!” 令仁见她突然发病,吓坏了,忙冲到楼梯上大叫:“奶娘,厘厘,小姐犯病了,快来,我一个人不行!” 喊完,就紧忙跑回屋里,月明缩在帷幔之后,把身体包起来,指着一处,说:“魔鬼,你是魔鬼!”就像在对什么东西说话。 把令仁给吓得话都不会说了。也不知怎么靠近她,只慢慢挪着脚步:“小姐,我是令仁,记得吗,这儿很安全,有很多人陪你在这儿住!你放心!”眼看就快到她眼前。 她突然抬起头,尖叫一声,趴到窗口:“救命,魔鬼要抓我!” 有一扇窗还没来得及关上,令仁吓得不轻,止步不前,惊惧地伸着手,说:“小姐,别,别跳,我不过去!你快回来!” 衍笙听到她的尖叫穿破夜空,凄厉无比,那种惊恐万状,让人胆寒,不顾身体未愈,全力往小楼内跑,月明真犯病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看见她趴在窗口将要跳下的身影,就把人的魂都吓飞了。 她边跑边对东方榉说:“快,快去救月明!” “她不是装病的吗?”把球球扔在地上,就往楼里跑。 衍笙捂着胸口疾跑,呼吸急促地说:“这次是真的!” 他三两步,跑到前头去,衍笙扶着楼梯,脸色惨白,呼吸困难。厘厘扶着她问:“白小姐,你没事吧!” 她轻摇摇头,说:“没事,你快上去,帮忙!” 厘厘担心,犹豫了一下,狠狠心,蹬蹬蹬跑上楼去。 屋里一瞬站满了人,连慕槿也被惊醒,骇然地看着这一幕,月明半个身体已经在窗外,脚蹬着墙要上窗台。 屋里人只知大呼小叫,没一个敢上前碰她。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八八章 先跳 - 莲君 - 艾为 “月明,不要跳,是哥哥,你回过头,看看我!” 这个高度跳下去,不死必残,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连慕槿也叫:“月明,你疯了!会摔死你的!” “你胡说什么!”东方榉正紧张、害怕、自责到极点,闻言一巴掌甩到慕槿脸上,五指留痕。 这个时候哪能说疯和死这样的词,直接触到他的痛处和忌讳。 “你凭什么打我,你以为你是谁?” 慕槿举起巴掌就扇过来,被他用手制住。 他目光锋利如刃:“跟你那个哥滚回严家堂去,让我娶你,门儿都没有!”将她甩到地上,她半副身躯趴在门外。 又对厘厘说:“把这个女人给我轰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她踏进这个房间一步!” 厘厘称是,忙上前搀起她,她甩下厘厘的手,含着泪大吼:“你个自大狂,我嫁鸡嫁狗也不嫁你!”爬起来,掩口哭着跑出去,与衍笙擦肩而过。 时下衍笙心里只有月明,虽见她情绪不对,没有过问,拖着沉重的身体,扑向月明的卧房,人声鼎沸处。 奶娘吓得直扑打大腿,嘴里喊着唤着,眼泪哗哗地跟下雨似的。 月明颤巍巍站上窗台,微一向外倾身,吓得令仁惊叫着用双手捂住眼睛。 “月明!”衍笙扑到门口,身子一斜,差些倒地,跑的太急,又心焦,心跳剧烈。 看到窗台上月明的身影,零落如枯叶几近轻轻飘落,心跳猛地停止,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屋子里所有人看向她,止住了哭声。 那声音洪亮而又高亢,感情饱满,含着深重的情义,也用尽了她的力气,震得她自己都头脑发疼,险些瘫软,扶着门框强撑着才站直身,只知,必须挽留一个美好的生命,何况那是月明。 月明听到这声唤,后背稍一滞,缓缓回过头来,困惑地望着她走近,那眼神夹杂着陌生与防备。 她慢步走过去,脚步很轻很轻,因精神太过紧张,再加身体不适,步履虚浮,身形微晃,手忙脚乱地自衣服里抽出白玉兰,捏着链子,说:“你看看你的胸前,是不是有个景泰蓝吊坠,你我结拜, 曾发誓甘苦与苦,我是姐姐,月明,要死,也是我先死!你先下来,我跳了,你再跳!” 月明一手扶窗,一手摸向胸口,是有个滑溜冰凉的坠子,她低头看了一眼,神色犹疑,似在搜肠刮肚想着什么,就那么虚虚地扶在那薄薄一层的玻璃上,众人不由心惊胆颤。 衍笙吓得心跳跟止了一样,轻声说:“月明,告诉姐姐,你怕什么!”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去抱她。 她摸着景泰蓝,喃喃:“影子,窗外有魔鬼的影子!” “姐姐有办法帮你逮住它,逮住它,再消灭它,它再也不会来伤害你,你信我,先下来!”离她只有两步远。 “连我都没有办法,你不行的!它很可怕,它就在你身后!”她愰似非笑地说。 “都听我的,它也听我的,不信,你看!”衍笙转向身后众人,说:“还不出去!” 奶娘,令仁不敢不从,因为迄今为止,只有她的话对月明起了作用,一个个退出去。 东方榉担心,她是个女人,没有多少力气,月明万一跳下去,她想拦也拦不住。 衍笙其实也不想他离开,她自己现在还有多少力气可使,她最清楚。 月明趴在玻璃上,一手指着她身后,说:“还有一个!就是他!你让他也出去!” 衍笙紧忙扬起双手,安抚:“好,好,听你的,你只要别动,姐姐马上让他出去!” 他双眼胶着在月明扶窗的手上,慢腾腾地后退,眼眶眦裂。 月明恍惚笑了起来:“他们真的都听你的话!” “你可以下来了吗?”衍笙的心像被碾过,间或跳那么一下,十分难受,还不如不跳。 她靠着玻璃,慢慢委下身,蹲在窗台:“这上面很好玩儿,我不下去!” 忘了影子的事,又说很好玩。 “姐姐也喜欢那个地方,能不能陪你一起玩儿?我也想坐上去!行吗?”她悄悄地过去。 她低头摆弄那吊坠,没有回应。 衍笙将要触到她,她抬起头,说:“脚麻了!”手没扶任何东西就摇摇晃晃站起来,真是惊险万分,只要一个不稳,就下去了。 衍笙眼明手快扑过去,紧紧抱住她的腿,大叫:“快来人啊!” 门外几人一涌而入,当数他最快,连同她带月明一起抱在怀里,骇怕地喘着粗气。 月明见这么多人,惊慌失措,拳打脚踢的,衍笙抱着她就是不松手,直到感到身上突然注入一股刚劲的力气,才软软的、不自主的放松下来,他惊惶地叫嚷:“快把她扶到椅子上去。” 厘厘紧忙从他臂弯里接过人,焦急连声地唤她:“莲小姐,你快醒醒,小姐她没事了!” 他半携半抱将月明带离,奶娘紧忙关紧窗户,令仁回身把门也关严实,以防她再跑出去。 厘厘给她倒了杯水,喂她喝了几口,她渐渐缓过劲儿,差些被那丫头吓死,原来她的病这么严重。 厘厘见她没事,走去帮忙,四个人都按不住她,为防她伤着自己,奶娘自褥子下面抽出四条绢布,原来,那些绢布分别系在四根床柱上,柔软又结实,不会磨损皮肤。 东方榉按着月明,两个丫头动手,她们显然做熟了的,手脚麻利,只一分钟,就固定住她的四肢,她拼命挣扎,那么坚固的床晃荡个不停,这是要等她自个儿没力气了,才给松开。 衍笙怎么看,怎么不忍心,双眼不由就花了,虚弱地走上前去:“月明,告诉姐姐,怎么才能帮你,是什么人,忍心伤害你,有一天,若让我查出来,我定不饶恕!” 月明被堵上了嘴,睁着大眼,呜呜哭着,似听懂她的话,眸光里闪现一丝亮光。 几个人看护了半夜,直到她安静下来睡着了,东方榉方吩咐奶娘和两个丫头去休息,只是仍没有松绑。 衍笙手放在她发红的腕部,本想揉揉,又怕把她惊醒,就那样保持那个姿势几个时辰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八九章 撞见 - 莲君 - 艾为 他熄灭灿目的大灯,只拧亮床头的台灯,看着衍笙柔和的侧影和专注的神情,无比动容,幸福感渐渐漫溢出心坎,兜都兜不住。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她离他这样近,守护他们都在意的人,如同亲人,如同夫妻,月明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妹妹,而是两人共同的妹妹。 衍笙确实把她当亲妹妹样爱护,但决不是因为他,他明白,但就是控制不住那么想,自作多情也好,自欺欺人也罢,认定她是未来的妻,可与之同甘苦共患难。 也许是她身上有一种令人折服的力量,坚强起来,比这世上最出色的男子柔韧,温柔起来,又比这世上最柔情的女子仁义,罕有的刚柔相济。 在她的光芒下仰慕也好,沉醉也好,独不愿醒来。 只是身体状况太差,以后需得好好疼惜她。 某少不管别人乐意与否,一厢情愿地计较着。 “有你真好!”他悄悄站在后面,俯身,居高临下地把双手支在床上,正好将她包围在伟岸的身躯下,闻着她发间的香味,下颌在她颈后摩挲。 有月明在,他可以为所欲为,她不敢出声,就狡猾地算准了这点。 她推他一把,站起身,怒视着他,却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手指着门让他滚, 他不动,立在原地,伸握住她的手指,就那样吻她的手背,他吻过的地方,留下浅浅的印子,粉淡的、发着烫,月明人现在还躺在床上,他还动这样的心思。 她哪里能了解他现时的心境:非如此,不能表达胸中蓬勃的仰畏与敬慕。 她执意要搬到此处来住,不知何时再有机会吻她,与她相拥入怀,突然觉得他所能给予她的温暖那样稀薄,远不及她带给他的这般耐人寻味。 他庄重的举动骇住了她,她没有抽出手,那样肃然的神情,他身上鲜有,就像把她当作了女王。 是,她是他的女王,一生的。 他抬起头来,盈润着满眼的爱意,深情俊逸至极,让世上所有女子见之倾心,一网无余。 当然也包括她,她只是稍比其他女子睿智而已,也有弱点,也有不坚定的时刻,也会被诱惑,也会迷失。 她怔住,良久,互视无言,形同天与地间亘永的寂默。 这一刻,她看懂了,他眼里没有欲+望,目光却从未有过的,饱含着厚重真挚深沉,撼动她心。 “你去睡吧,有我在这儿守着她,就行!”他疼惜地说。 她没有推辞,她得单独呆着,好好想想,如何应付他越来越浓厚的兴味。 他猜月明早为她备好了房间,便领着她过去,二楼也就三间卧室,好的,向阳的,月明决不会给慕槿住。 慕槿必然住在朝北的那间,而与月明紧邻的这间,肯定是专为她留下的,面南,天气好时,光照也足。 他进去先打亮灯,才又让她进去。 他在门外玉树临风,她在门里凝望他出众的容颜,门轻轻、缓缓地合上,慢慢消失在彼此眼前。 他快速返回月明的卧室,她则将背靠在门上,仰起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他的脸似印在了瞳镜里,那么清晰,如同仍在与她相视而立。 无人发现慕槿不在楼里,她娇生惯养,在家任何人都迁就她,捧着她,一句严厉的话都听不得,何况遭了打。 她哭着跑出小楼,径去找慕言。 天黑黢黢的,六袭楼位处西面,又偏,她要围绕东房府跑大半个圈,若不是义愤填膺,气昏头,激发出一股蛮力,根本不可能跑到地方,早趴下了。 东方府宅院敞旷,雕楼廊台,石砌水筑,曲径玉阶,花厅林园,错踪复杂,莫要说晚上,就是白天也容易迷路。 她又悲愤至极,等意识过来,已分辨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来路也找不见了,只有凭着直觉摸索着去寻。 三帜楼毕竟是办公的地方,多有不便,某少中途又改了主意,不让人家慕言入住他的小楼。 无奈之下,待月明舞会结束后,庆鱼把慕言和逸鹤全都安排在了一品楼,那里本来就有几间现成的客房,是为客人们临时留宿预备的,虽没有某少那里舒适安静,但比着三帜楼好多了。 慕槿没头没脑闯入东厢,老宅的一部分,北地建筑唯求稳固,雕饰多实用简朴,不及南地巧妙多趣。 这样的老式宅邸,反而易留存下来。也是因为年代实在久远,又密闭,总是森森得有一股子阴气,不知那风是从哪里来,又吹向哪里去,那么近,仿若有人在耳边轻轻地吹,连气都不带喘,绵绵不绝。 “啊……啊……秦钰……”东厢一间房子里,突然传来女人的叫声,隐约夹杂着男人舒畅嘶哑的狮吼声,与那女人的声音相应相和,天衣无缝。 那女人的声音又像是哭,又像快乐到极致,婉转低吟,让人听见脸红心跳。 慕槿寻思,他们是在行男女之事吧,只是听说过这种事,是不经意间听家里小丫头们叽咕的。 这还是第一次撞见,她慌里慌张,也不知该退走,还是该从窗前走过去。 那阵惊天动地肌体碰撞的声响和激烈的叫喊声过去之后,屋里拧着了灯,她慌忙捂住眼睛,从指缝里看去,两个赤+条条的人,半坐在床上亲+吻,而后又分开。 那个女人,年纪不小了,只仍风韵犹存,那男的,明显小她几岁,两个人的样貌就这样刻在脑子里。 她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想必人家是一对恩爱夫妻。 让人撞见多不好,她偷偷退了出来,左拐右拐又找了大半天,看见了荷花池,这才吁出一口气,沿着木栈,过桥,经江渚水榭,找见了位处东北边的一品楼。 一品楼现下只有苏慕言与逸鹤在里面住,仆人们每天按时过来洒扫,天一黑,就都收工回去休息了,这处原本也只是聚会时,临时待客用的,平时没有专门分派人手守夜。 慕槿一来到这里,将方才所见所闻抛到脑后,无尽委屈涌上来,又想起被东方榉打的那一巴掌。 拍了几下门,这样寂静的深夜,显得突兀震耳。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一九零章 忍忿 - 莲君 - 艾为 没一会儿,苏慕言就跑下来,逸鹤睡眼惺忪地披起衣服,扶着楼梯往下看了一眼,见是慕槿,不是来找自己的,又回到屋里睡去了。 慕槿一身的狼狈,深秋已经十分寒冷,更深露重,她的鞋袜全湿透了,沾着泥土与草叶。 一见着慕言,泪珠滚滚滑落下来,痛哭道:“哥哥,咱们回家吧,为什么要来这里看人白眼,仰人鼻息!” 慕言二话不说,将她拉扯上楼,碰上房门,扣住她的肩头,语意深重地说:“从小到大,你、我与母亲,受的白眼还少吗,不想继续被人瞧不起,就要争取地位和权势,小妹,听大哥的话,一定要忍,不能忍于忿,皆会乱大谋!” “可是他动手打我,你都不舍得打我一下,他凭什么给我一巴掌!”她抽噎不止。 “怎么回事?把话说清楚!”慕言眸光尽现阴鸷。 慕槿哭哭啼啼把六袭楼发生的一切详细复述了一遍。 慕言寻思:从东方榉过激的反应可以看出,慕槿是歪打正着,说中事实,月明确是疯疯癫癫,所以,他才那么恼火。 这只是个误会,可以补救,只要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慕言担心的是,他对慕槿没有一点兴趣,甚至还很厌恶,否则不会对一个女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最担心的也不是这个,而是东方榉对他也心存戒心,问题就出在那个女人身上。 只要把那个女人解决,自会峰回路转。 “小妹,你恨他吗?”苏慕言意有所指地问。 “恨!”慕槿简短狠戾地应。 他目光灼灼地盯视她,劝诱:“那就让他娶了你,爱上你,等那一天来到,再像丢破鞋一样,把他踹掉!” 慕槿迷惘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从现在开始,收起你的脾气,你越是想骂他,越要开口即笑恭维他!在这个大宅里,对每个人都要有礼忍让,哪怕是个最低等的下人!你能不能做到?”他使力晃动她的肩。 慕槿支吾道:“能……能……” “干脆点!”他提高声音。 “能!”她使劲儿点头。 “好!只要咱们兄妹拧成一股绳,没有办不到的事!”他深不可测地笑着,眼中又现暗流涌动。 他没把慕槿送回去,就让她在一品楼睡上几个时辰,天马上就要亮了,他没有丝毫的困意,目光怔然平视前方,倚在窗边的圈椅里,手里摩挲一个光滑的物件,细看便会发现:那也是一个景泰蓝。 六袭楼沐在晨光中,连月阴雨后,天将放晴,楼东那棵大榕树,如同水洗过,泥黄色的枝干也清清亮亮。 厨房里已备好粥,端了上来,衍笙早早起身来看月明,见她目光呆滞,仍然恍惚,只是比昨晚安静多了,稍放下心。 东方榉正在喂她吃粥,动作笨拙,衍笙上前,说:“还是我来吧!” 她接过去,一点点、耐心地喂她吃下,好在她知道张嘴,也不排斥。 正喂着,厘厘敲门进来,说:“二少爷,苏少爷带着慕槿小姐来了,说是为昨晚的事,来道歉!” 东方榉厌烦地皱紧眉头,不欲理会,衍笙说:“慕槿昨晚是哭着跑出去的,只顾着月明,倒把这事儿给忘了,你把她怎么了?” 这里几个人,奶娘与丫头都不敢惹慕槿,除了他找不出第二个人。 他张了张嘴,本不想说,但她眼光那般锐利、威严,终不敢瞒:“我打了她一巴掌!她的话不经脑子,说的那样不堪,又是疯,又是死的,我正担心月明,心里跟着了火似的,一听就恼了!” “她既知错,特来道歉,你也该去看看,误会解开也就罢了,不知者无罪,何况他们是府上的贵客!” “他们算哪门子的贵客,要说贵客,也是你!”他争辩道。 她回转身,只看着月明,一勺勺喂她粥,周身僵直,脸色铁凝,不再理睬他。 他自知如此对待那对兄妹,确实失礼,又站了一会儿子,终究妥协,对厘厘说:“那就去见见他们!” 话却是对她说的,为了讨她欢心。 衍笙暗想,我是一个连客都算不上的过路人,你和月明当我是客,东方夫人未必。 那苏家兄妹却是正儿八经座上宾朋,令慈重视异常,这点眼力我还是有的。 身为一个外人,本来就不该管你们府上的事,何必置喙多舌。 慕言领着慕槿等在一楼客厅里,令仁丫头早递过茶了,在一旁侍立,见他下来,就叫了声:“二少爷,苏小姐一早就等在这儿了!” 令仁好心为其说话,昨晚慕槿挨那一巴掌,她也在,觉得实在冤枉人家一个小姐,毕竟她事先并不知道八小姐有病,才口无遮拦。 东方榉闻言,脸色没有一丝变化,在两兄妹面前坐下,一副大少的高姿态,俯瞰着人。 慕言见势强压心中的怒火: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日不逊付出代价。 形色如常地笑着说:“二少,慕槿昨晚言语失当,我已经教训过她,还请二少原谅!” “不敢!”他只两个字。 慕槿面色通红,显是憋着怒火,慕言深深望她一眼,她平复片刻,低下头,大声说:“对不起!我不该胡言乱语!愿八小姐早日康复!” 这两个人,演的是哪一出,明明是他心急失控,不分青红皂白出手打了不知情的人,现在,他们反过来道歉,这两兄妹,真不可小看。 那苏慕言心机阴狠,三丈之外都能闻到味儿,他所为何来,只是为了嫁妹? 而苏慕槿,睚眦必报,任性刁钻,无辜挨了打,还驯帖地忍着委屈来道歉。。。。。。 一眼便可看透、一点就着火的丫头片子,一夜之间,能忍会说,不是她哥教的是谁教的? 只可惜,太明显。 他不屑地笑了两声,点着香烟,徐徐地吐了口气:“要说道歉,也该是我,毕竟我动手打了人,苏妹妹她不知情,说错一句话而已,反过来给我道歉,实不敢当!” 第一九一章 觊觎 - 莲君 - 艾为 人常言,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他兄妹忍受这般屈辱,那所求必非寻常物:财?势?或者两者都要? 自不量力! 东方榉的人生还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所以此时此刻,他自负、气壮、目中无人,若是与苏慕言的生存环境对调,他活得或许不及人家万分之一好。 这便是他还没有意识到的危机,若苏慕言的野心不仅是借助东方府的财势,而是想占为已有,他又当如何应付? “二少既原谅了你,慕槿,你年长,以后要好好照顾八小姐,弥补过失。”慕言谆谆叮嘱。 慕槿垂眸,轻声应:“是!” 东方榉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说:“这怎么好,苏妹妹也是个娇宠的小姐,家妹挑剔,性子直爽,只怕会慢待女客,要不这样,两位在这里的一切费用皆由我承担,我再派几个人,陪两位四处玩玩,这一趟,总不能白来。” 玩儿完,请识相走人。 “有负二少盛情,庆姨喜爱慕槿,常叫她过去闲话家常,再说,此行是奉母命专来探望她老人家的,没有时间游玩。”慕言将庆鱼抬了出来。 庆鱼私下里,对慕槿颇多不满,但面对面时,还是佯装出热情,再加上东方榉痴迷衍笙,庆鱼有利用慕槿让儿子回心之意,所以对这对兄妹还算客气。 东方榉哪会不明白他的用意,只可惜,拿那个妈压他,太失算。 他的性子连老爷子都收服不了,何况庆鱼。 难道这两兄妹想赖在这儿不成? 如果庆鱼要留下他们,两人确实有不走的理由,但漏算了东方榉,他会不遗余力,把看不顺眼的轰出去,一次不行,那就找机会再来一次。 但他们毕竟是庆鱼的客人,身为人子,不能不考虑母亲的感受,若硬赶人走,有损母亲面子,有伤她跟闺友的感情。 东方榉笑笑,欲起身,说:“既然这样,那就等苏妹妹陪我妈唠完了,两位离开以前,知会一声,我会把游玩的事提前安排好,以感谢两位大老远来看望!” 听言,任慕言再好的内功,脸色也不由变了一变,这话明显是驱人,慕槿则攥住锦织宽袖下的紧衣,指甲都泛白了,眼中的恨意更盛。 慕言只当没有听懂,对慕槿说:“还不快去看看八小姐!” 慕槿怕自己再待上一时半刻,会忍不住讨还那一巴掌,随即起身,说:“知道了!”走出客厅向楼上去。 “如果没有其它事,容弟失陪!”东方榉站起身。 慕言没有动,仍坐着,说:“我与白小姐,只是偶然相识,交情淡薄,不想让二少有所误会!” “是吗?这样最好!一定要记住,只要是我的东西决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话里含意很深。 慕言故作轻松地笑笑,一摊手,说:“二少放心,我看不上别人用过的东西!” “你这话什么意思?”东方榉多心,以为他也知道衍笙**的事,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 慕言上手,掰开他的手指,用双手竖竖皱巴的领子,说:“美人已委身于你啊,我说的难道不正是二少得意的事吗?这么生气干什么?” 东方榉瞳孔急遽收缩,忍下胸中一口气,指着他的脸,说:“闭上你的臭嘴!” “怎么,还没到手?要不要哥哥教教你!女人嘛,也就那么回事,到手后,索然寡味!”慕言清爽地笑着,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投其所好,打消东方榉对他的戒备。 他有句话藏在肚子里,就是:那女人做做情人就行了,没必要娶回家。 果然,东方榉收起了刺儿,说:“追女人再用你教,我岂不白活几十年!”却不声不响坐了下来,点着一支烟,看他一眼,问:“你有什么法儿,说来听听,我使尽浑身解数,至今,在她面前没起一点用!” 慕言也点着一支烟,夹在指间,说:“那是二少你太心软,对付这种女人,她硬,你得比她还硬,从她最在乎的事入手!” “你是指?”白家生意?他定定望着慕言的眼睛,慕言点头,他不由垂首思忖。 慕槿推开房门,衍笙回头见是她,忙停下汤匙,笑着说:“慕槿来啦,快过来坐!” 慕槿走上前,在月明床上坐下,瞟一眼一旁的厘厘,想要支开她,便说:“能让厨里也给我备份吃的吗?” 厘厘说:“厨里早备好了,二少爷和莲小姐也没吃呢,慕槿小姐是要自己吃,还是一块吃!” “端一份到我房里去吧,一会儿我就过去。”慕槿说。 厘厘应是,退出。 衍笙用匙翻搅下碗底依然滚烫的粥,并不看她,笑着说:“慕槿把厘厘支出去,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慕槿最最厌恶她一切了然在握的样子,便说:“白小姐,传闻你跟二少关系密切,是不是真的?” 衍笙冷淡地说:“你也知道那只是传闻!” “若果真只是传闻,为何二少对你用尽心思,你又在他面前这般殷殷表现自己!”慕槿咄咄逼人。 “你是指我照顾月明的事?我们是结拜姐妹,照顾她理所应当,与他人无干。”衍笙平静地说。 “只怕别人看见不这么想,二少看见也不这么想,以你的聪明才智,会考虑不到这点吗?”慕槿质问。 “那依慕槿的意思,怎么办好,不如你来代我做,来吧!”衍笙将粥放在她手中。 “你真的乐意让我代为照顾月明,那你可就没有表现的机会了!”慕槿不解。 衍笙轻笑:“你是东方府认定的儿媳妇儿,二少未来妻子,月明的嫂嫂,由照顾她更合情合理,我哪有理由跟你抢!” 她站起身,让出那椅子,坐在床上,心想,这样正好,有慕槿在中间,让他认清事实,趁早放弃。 慕槿犹疑着落座:她所说这番话可是出自真心,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听在耳中可真舒服。 慕槿拿起汤匙,舀了一满勺粥,心不在焉送到月明嘴里去,衍笙兀自出神,没来得及挡下。 第一九二章 失贞 - 莲君 - 艾为 太烫,月明呜呜地全吐了出来,对着她咆哮,若不是四肢被绑,狠不得趴在她脖子上咬一口。 慕槿一惊,把半碗粥连同碗全摔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衍笙身后,再不敢近前。 厘厘端着饭路过,一听到月明怪叫,也来不及送到慕槿屋里去,放在门口,转身就去找东方榉。 慕言刚走。 东方榉奔上来,见碗碎了,粥撒了一地,质问:“怎么回事,”又见慕槿形容瑟缩,就知多半是她作怪,视线直直向她射过去。 慕槿怕他,支支吾吾:“是不小心弄撒的!我不是有意的!” 衍笙也替她求情:“我也有错,不全怪慕槿,她是好心,想照顾月明,只是不太会,我应当教她的。” 她当时想事,恍了一下神,慕槿就把整勺的粥全倒进月明的嘴里,也没晾凉。 碍于衍笙在,他不好发作,只厉声说:“回你房间里去,别让我看见你,以后不许你再进这个屋子!” “你别这么对她!”衍笙又劝了一句。 “你别管,让她住在这儿,已经是我的大度!”东方榉毫不留情地说。 慕槿含恨看这两人一眼,跑回自己屋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从没有人这么侮辱她,哥哥说的没错,必须得忍,等到有一天,直接踩到他头上,看他还敢这么嚣张,目中无人。 还有那个女人,以为假惺惺帮着说几句好话,就能收买人心,简直做梦,跟他一个样子讨人厌,比他还可恶,无非是借别人犯错,来衬托她的好心,没准儿,她是故意让我出丑,让他更厌恶我,疏远我。 厘厘将饭端到她面前,见她脸色不好,便说:“苏小姐,请用吧,二少爷最疼爱八小姐,我们平日伺候起来也是格外小心,你只要尽到心意就行了,等他冷静下来,会感激你的,气头上的话,你不必上心!” 慕槿眸色一亮,旋即笑道:“我哪里会介意他的气话,不过是因我自己太粗心,自责罢了,”自手上摘下一个银铃手链,说:“以后,我要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还劳姑娘多多提醒,这是我一点心意。”说着往她手里塞去。 厘厘急忙推回去,说:“我不敢收,您还是拿回去,您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 “你要不收,我哪敢劳烦姑娘,收下这个,才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再客气。”慕槿说道。 厘厘寻思,也不知这苏小姐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除了日日服侍、熟悉八小姐外,其他什么也不知道啊,见她对二少爷似乎很上心,必是想通过笼络八小姐,进而讨好少爷。 八小姐的故事多的很,就算告诉她一两件也没事,便收下了那手链。 见她收下,慕槿笑着说:“这就对了,以后姑娘有事,尽管开口,我必定尽力而为!” “谢谢慕槿小姐!”厘厘把称呼改了,两人关系近了一层。 慕槿笑得更欢欣,往那粥里拌了几根咸菜,故作不在意地问:“你家小姐生得什么病?” “我家小姐只是精神上受了刺激!”厘厘叹了口气。 “精神上受了刺激,什么刺激?”她又问,用匙轻轻搅着面前的粥。 “那是几年前,小姐住在老宅西厢,半夜醒来,看见窗前有人影子,还伸进去一支手,事后就这样了。”厘厘只讲了一半。 “哦?”慕槿动作变缓:“后来呢?查出是什么没有?” “没有,老爷和夫人都说是小姐看花眼,只是窗前的桃枝,这事儿也就搁置了。” 堂堂东方府若想查会查不出来,那是妖是怪或是个人?看来是有比真相更紧要的事,需要隐瞒,不意声张啊! “影子?”衍笙回转身,看向令仁。 “是,昨晚不知是你们打着灯笼前来,我就对小姐说‘窗外有人影,不知这么晚是谁来探望’,结果小姐听见就犯病了!”令仁看看沉思的衍笙,又看一眼东方榉说。 把月明交给奶娘看顾,衍笙和东方榉把令仁叫到隔壁房间,询问月明犯病前征兆,因昨晚病发时,只有令仁陪着。 影子之说,全东方府都知道,东方榉早听了千百遍,一点也不惊讶,月明昨晚也提到影子,并说她害怕。 她怕影子?这其中必有缘故,也知道东方榉有隐瞒,衍笙并不挑破,也不问他,只是觉得这个信息格外重要,就放在了心里,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好啦,别想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能查出来。”不是不想查,是查出来,也没好处,月明已经这个样子。 “看得出,你不想面对,但这终归是月明的病因,心病不除,她一辈子就只能是这个样子,被人看着管着,关着绑着,你忍心吗?”衍笙仰着脸严肃地问他。 “你先出去!”他对令仁说。 令仁退出,关上房门。 “我何尝不想,但是……”他眉间纠结一团。 “但是什么?”衍笙追问,知道触及关键问题。 “总之,是为她好。”拳头捶在坚硬的墙上,连着好几下。 衍笙见他痛心疾首,心一沉,恍然有些明白,攥住他的手腕,向洗手间去,打开水笼头,冲洗他的伤口,又用洁净的毛巾,轻轻帮他擦干,缠了一遭,说:“我让丫头们来给你上药!”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臂,把她压在墙上:“我希望,八妹能遇到一个像我一样的男人,不介意心爱的女人失去贞洁!”只是合着双眸,贴紧她的嘴唇,没有进一步动作。 听清他的话,她心中骤然涌进无尽的感动,汹涌澎湃,撞击胸腔,酸楚地想哭,很想不顾一切回应他的热情,安抚他的自责。 但她做不到,这么多年的教训告诉她,一定不要一时冲动做错事,残局不易收拾,白府现在没有接班人,不能少了你,何况你心里有人,并不爱他,而他也已有良人。 见她没有动静,有丝诧异,离开她的唇,睁开眼睛,见她也大睁眼睛望着自己,他笑起来,英气逼人,说:“我以为你会踹我一脚!” 第一九三章 偷吃 - 莲君 - 艾为 她也笑着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慕槿与你很是般配,不知何时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他的笑意突敛,唇抿起来,她就是有本事,一两句话,让人由喜转悲。 “白衍笙,算你厉害!如果不是我太了解你,会认为你在吃醋。事实上,你巴不得把我推给别人,是-吗!” 他对着她的脸大吼,耳膜险些被震破,她微合起眼睛,不自觉呼出口气,内脏都在颤抖。 “身为子女,要听从父母之命,以顾孝道,你和她定的是娃娃亲吧!” “就算抗命能怎么样,你都没事,我会有事?咱们谁也别说谁,这北地二十数省,谁不知道你白衍笙逃婚出走的事,大不了,我也这么干!”他笑着说。 他这是揭她老底堵她口来了,她不以为然道:“你怎么专不学好!别忘了,你是男人,别人赞扬我的勇气,却只会笑说,驭女有术的二少被一小女子吓跑了,想丢人现眼,那你就这么干吧!” 她的话为何总这么动听,明明不带笑意,他却忍不住想笑,放开这么一个她,他怎么舍得,只是想想就难过。 她一手扶墙,溜着墙根,打算出去,紧贴着的姿势太危险。 他怎么肯轻易饶了她,随着她的身形移了移,重又将她禁锢在双臂间,目含深情,不停地说:“你人这么好,这么好,这么好……” 她笑着推开他:“又行为失常!懒得答理你!”走出房门。 衍笙抬头正巧见厘厘从慕槿房里出来,忙说:“去提药箱,给你家少爷包扎一下,他的手受伤了!” 厘厘应了声是,下楼去拿。 在厅里,东房榉皱紧眉头,叫嚷:“笨手笨脚,你这是在给我抹药吗,比不抹还疼!” 下手已经轻到不能再轻,还没触到他的皮肤,他就大呼小叫,厘厘委屈地小声说:“对不起!” 他瞥一眼衍笙,见她没一点表示,又大声叫嚷起来:“疼,你想疼死我!” 厘厘再也下不去手,代他求道:“莲小姐,要不你来试试!” 衍笙紧走几步,撩起水晶链,回过头来,淡淡地说:“我有事要忙,你慢慢给他抹吧,一个时辰不行,花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不行,那花一天好了!”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某少的心严重受创。 衍笙出去后,才笑出来。 “二少爷,我已经尽力为你争取,是莲小姐人家不乐意,你还是凑合着使唤我吧!”下手不似方才那般小心,两三下给他抹好,包扎完毕,也没听他喊一声疼。 厘厘临去,又将墙上的血迹擦了擦,心说,少爷为什么发这么大火气,用拳头砸起墙来,他似对莲小姐有意,那慕槿小姐又对少爷有情,莲小姐对少爷说不上好,说不上坏,看不出她是怎么想的,这事儿还真有点复杂了。 慕槿小姐可及不上莲小姐有心眼,说话有时也不中听,眼神也不太温和,虽然收了她的好处,但谁也不能得罪,没准儿,未来二少夫人就在这两位里产生。 衍笙去厨里指点师傅炖安神汤,也就是文火炖生蚝掺入百合、阿胶。 在家时,时常熬夜,丫头们常常让厨里给备着,就想让月明试试,比吃白粥强,利于恢复。 为方便,就在厨里吃了几口,又让令仁叫东方榉下来餐厅吃早饭。 在餐厅没见着衍笙,他也跑进厨里,抱臂倚在门框上,见她素手抓配食材,轻声交待师傅火候,看着看着出了神。 师傅转身上锅,看见他,惊讶地说:“少爷怎么来了!” 衍笙抬眼,才发现他,用毛巾擦擦手,说:“这儿可不是你呆的地方,快出去吧!” “一起吧,陪我吃早餐。”他走进来,手自然地搭在她肩上,她翘起手指捏开他的衣袖,说: “你自己去吃吧,师傅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在这儿照应照应。” “你一个人行吗?”他问大师傅。 “这汤我还是第一次做……”师傅吞吞吐吐地说。 “你快出去吧,这是吃的,马虎不得!再说,我已经吃过早饭!”她往外狠命推他。 “好,好,好,我走,我走!”伸出包着纱布的手,迅速在她脸上拧了一把,方离开。 师傅看得真真切切,见她瞥来,忙低头忙碌装没看见,她红着脸低声咒了一句:“手疼死你!” 师傅已将食料用热水泡发并清洗干净,衍笙将十几生蚝入炖盅,又陆续加入上等阿胶及生百合。 把炖盅放在炖锅里,那炖锅选的是紫砂锅,炖盅是闽田上好的陶瓷制成,炖出的食物方能保留原味,不致流失。 约三两时辰,阿胶化开,加入冰糖,即成。 师傅见汤色极佳,味道也美,禁不住在心里对她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一个小姐,还有这等绝活,却不知她身上的手艺之多,这是最不起眼的一项。 她不过事事留心,觉着好喝,喝了之后,感觉对身体挺好,才问了问做法,就记住了,小露了一手。 师傅的手艺也不错,月明这么受宠,伺候她的人自然都是强中手,只是长年做那么几样,早没了新鲜感。 等炖好也过了好几个时辰,想着月明也该饿了,就叫来令仁,把汤汁端出去。 还是衍笙亲自喂她,用大勺把炖盅里的汤汁盛到小碗里,那香味,诱得人直咽口水。 又是她亲自动手做的,东方榉就想尝尝,待衍笙忙着喂月明,没时间理他,他就偷偷用大勺往嘴里送了块生蚝,含在嘴里,那可是刚从火上端下来的,烫得他眦牙咧嘴。 令仁在一旁窃笑,又不敢太大声,因知道他是瞒着莲小姐偷吃。 他张开嘴,连连用手扇着,还往外哈着热气。 屋子里只要他在通常很热闹,突然这么安静不正常,衍笙虽没有回头,知道他没干好事,对令仁说:“八小姐现下只能喝汤,再去拿个碗来,余下的让你们少爷吃了吧。” 他喜不自胜,对令仁摆手道:“快去快去!” 令仁笑吟吟去拿碗。 第一九四章 无期 - 莲君 - 艾为 他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声:“谢谢!” 随即站起身,对着那炖盅摩拳擦掌,说:“真香啊,没想到,你还会洗手做羹汤!哈哈!娶了你,那什么都不用愁了!” “小声点,行不行,吵到月明了,如果不是她,你会喝到我做的汤?” 他俯身向月明说:“哥哥谢谢你!” 衍笙哭笑不得,谢月明什么,谢她病了,他才有汤喝? “谢我什么,谢我病得好,给你带来汤喝?二哥,我躺在床上还惦记着帮你,你就这么对我?果然是没良心的,人一生病,谁真对我好,谁假对我好,一眼就看出来了!” “月明,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衍笙欣喜不已,忙放下碗,去解她手上的绢布。 “慕槿支走厘厘来找你麻烦时,我就醒了。”她没一点笑意。 继而对东方榉说:“二哥,你不能把那个女人娶进门,不管是妈妈逼你,还是爸爸逼你,也别管什么劳什子娃娃亲,总之,全不作数,那个女人居然欺负莲姐姐!” 东方榉面色黑沉地看向衍笙,问:“她都跟你说些什么?” 衍笙没有回他的话,反过来问月明:“这么说,刚才你是在假装被她烫着了?” “是,没错,就她那个尖酸的样子,还想做我二嫂,想都别想!”又对东方榉说:“二哥,你要是不娶莲姐姐为妻,将是你这辈子无可挽回的遗憾,没有第二个女人会比她还好,还有度量!” “月明,不许胡说!”衍笙打断她。 “月明,你说,她都说的什么?”东方榉追着问题不放。 “她质问莲姐姐是不是跟你要好,还说莲姐姐照顾我是为了在你面前献殷勤,逼着莲姐姐承认跟你不是男女之情,这还不够卑鄙吗?”月明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他起身就去找慕槿算账,衍笙当即拦下他:“慕槿没有做错,为自己争取幸福而已,要怪只能怪二少人长得好,她太在意你!”想着恭维他几句,让他消消气。 “为什么那个人不是你?”他丢下一句,绕过她,怒气冲冲去找慕槿。 “苏慕槿,你是个什么东西,来我东方府兴风作浪,你信不信,我隔着窗户把你扔出去?”他一脚踢开门,三两步跨过小厅,进至卧室。 慕槿正在换衣,捂着高耸的胸脯尖叫起来:“东方榉,你来干什么!”脸色大变,既害怕又羞愤。 “你让我见着就恶心,马上滚出六袭楼!”他指着她脑门说。 衍笙追进来,挡在慕槿身前,对他说:“你先出去,冷静冷静!她比你还小几岁,只是个小女孩子,说话欠考虑十分正常,你这个年纪时,或许还不如她呢!” 他将衍笙拨了一个踉跄:“你别管!”又推搡着慕槿:“我让你走,听见没有!” 慕槿衣衫不整,扒着门框,满脸都是泪:“你个混蛋,穿成这样我怎么出去?” 他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提起她的行李,扔到门外去,厘厘闻声赶来,搀起她,说:“慕槿小姐,你还是先走吧,快跟我走!” 厘厘帮她提着行李,她失声痛哭,月明从房间探出头来,望着她的背影大声说:“不送!” 她愤恨地回过头去,死死盯着走廊那头的三人,发誓:“我会让你们后悔的,等着瞧!” 慕槿在仆人房内换好衣服,哭着去找慕言。 慕言得知,也是气愤,却一头雾水,慕槿到底没说明白东方榉为什么再次大发雷霆。 慕槿是被某少推搡出来的,当时也没有问原因,但这已经是第二次,这么粗鲁无礼对待一个女孩子,两人在体力和年龄上都有巨大的差距,他这么不依不饶,也太过分,太没有风度。 慕言也没了耐性,不想再找他单独理论,直接将事情告诉了庆鱼。 庆鱼闻言,带人来问罪。 月明正与东方榉抢汤喝,两兄妹张牙舞爪,闹腾个没完,没办法,衍笙只好把汤均分。 庆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衍笙居中调停:“这碗月明的,那碗你的!” 两兄妹服服帖帖,各自端起各自的碗来喝。 “一碗汤水,就把你们两个傻瓜收买了?”庆鱼声音尖啸。 衍笙放下炖盅,微一颔首:“夫人!” 东方榉早有准备,瞟一眼庆鱼身后的慕言,说:“苏大哥,小事一件也值得你跑去我妈面前告状,存心挑拨我们母子关系是么?” “二少此话严重,我只是请夫人来评评理,回去好安抚小妹!今早,我特地陪她过来道歉,二少也原谅她了,这才不过几个时辰,为什么又把她赶出去,她一个女孩子,面皮薄,连衣服都不让穿好,就往外赶,二少的绅士作派只是说说的吗?” “一个人一个对法,她只配我这么对待!”东方榉轻蔑地说。 “放肆!榉儿,马上去向慕槿道歉!把她请回来,把这个女人送走!你分不清亲疏远近,我来替你分!”庆鱼指着衍笙,双目赤红。 “不准把莲姐姐送走,妈妈!你答应过的,要留她住下。”月明撒娇道。 “月明,别任性,”衍笙又淡然转向庆鱼道:“衍笙辞别夫人,后会无期!” “谁让你走啦?”东方榉挡在她身前:“只要我不同意,你想走也走不成!任何人的话都不作数!” “反了你了!”庆鱼指点着东方榉,半晌没说出一句话:“自从这个女人来后,家宅不宁,先是月明生病,后来她又霸占你的四时楼,我忍得够多了,已经忍无可忍,今天,你不让送也得送,你敢来挡,我就把她捆绑起来扔上车。” “你敢!”东方榉欺步上前,母子俩对峙起来。 第一次有人当面流露厌恶她到这种程度,衍笙心里特别特别难受,扭身就走,而且越走越快。 就听月明在身后大声叫她,接着响起一阵儿脚步声。 她像风一样下了楼,向门口疾跑,东方榉在后面追赶,看着她的身影,心蓦然发疼,一阵儿阵儿的,越来越疼,嗓眼里尽是酸楚。 第一九五章 手段 - 莲君 - 艾为 直到在门口拉住她,她拼命挣扎,他抱住她就是不放,她嘶哑地说:“凭什么,凭什么!” “是我不好,将你置于这种境地,但我决不能放你走,听你说后会无期,我的心有多疼多无望,你知道吗?那滋味还不如死了好受!”他又紧了紧手臂。 她呼吸不畅,晕眩感袭来,尖锐地说:“东方榉,麻烦你,去给你爹娘讲,我白衍笙才不在乎你,对你一点好感也没有!让他们分清楚,究竟是谁缠着谁!” 这话委实伤人,但东方榉现时没心思计较,只是牢牢地抱紧她,任她怎么挣扭,捶打,都不松手。 “姑娘,你的话,他爹一字不落都听见啦!” 衍笙在东方榉怀里,正对着门口,闻言怔住,来人风姿翩翩,明明上了岁数,却不显老,依稀可辨往日英华,中气十足,眼神锐利,这就是东方磬吧。 衍笙大半张脸被东方榉的肩膀挡住,只有一双眼睛,骨碌碌透着灵气和机智。 东方磬看见也是一怔,这双眼睛真熟悉。 听见他的声音,东方榉还是不敢松手,怕她跑了,抱着衍笙微偏转身,面向他,说:“爸,你怎么才出现,再晚一会儿,我媳妇儿就被你媳妇儿赶跑了!” “放开她,有长辈在,她不会跑,至少也该行个礼才对嘛!” 东方榉小心地放开,不敢全放,只放了一条手臂。 东方磬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说:“嗯,二小子有眼光!” 衍笙微垂下头,他又笑着说:“听你方才那话,不像是气话,是真的瞧不上我家二小子?我家二小子,要人有人样,要才有才样,就是性子野了点,哪一点配不上你?”也就他认为他儿子好。 “衍笙失礼,并非二公子不好,而是因为我跟他性格南辕北辙,凑在一起不合适。”她不卑不亢地说。 “我觉得咱俩挺合适,自从遇见你,我的脾气慢慢都收起来了。”东方榉俯首说,压根忘了他刚对慕槿发了一通脾气。 “我看着也挺合适!”东方磬见儿子对她俯首贴耳,知道这女人不简单。 他这个二儿子,可不是普通人,有时连他都拿他没办法。 “老爷,你怎么来啦?”庆鱼带着月明和慕言来到跟前。 “你怎么管家的,怎么能把儿子看重的朋友往外轰呢?”东方磬端起家族长威严。 “老爷,你不了解,这个女人太会耍手段!”庆鱼心慌地解释。 “衍笙,你有耍过手段吗?”东方磬含意深深地望住她,这双眼睛里有智慧,有仁慈,不屑耍手段。 他识人无数,一个女人眼里流露出果敢和大智,不亚于发一笔横财所带来的振奋,二儿子,就需要这样的人来辅佐。 他太了解女人对男人的影响力,一个好女人,不仅旺夫,还会助夫,自愿退居幕后,尽心理料后庭,有才干那更好,虽不需插手生意,但一定也要有见地,适时来句逆耳良言。 衍笙直视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坚决地说:“没有!” 东方磬面向庆鱼,厉色道:“只有惯耍手段的人才会认为别人也在耍手段对付她!” 庆鱼身形微微一颤,良久没有言语。 慕言上前为她说话:“伯父息怒,庆姨是为慕槿被二少驱赶的事而来,只是想了解清楚原因,其中有误会才迁怒白小姐,其实夫人是无心的,实在是……哎!” “把话说完!”东方磬犀利地看着他。 “算了,我不想追究了,我与慕槿这就返回严家堂,不再叨扰!”慕言垂首而立。 “苏慕言,你少装模作样,慕槿是个没脑子的,她的一言一行都是你教出来的,也是你让她在莲儿面前大放厥词,逼着莲儿跟我划清关系,是不是这样?”东方磬怒火中烧,这个男人真虚伪,真卑鄙,比我还卑鄙。 东方磬将两个名字联系起来,衍笙,莲儿?是她? “你就是临溯白衍笙?”东方磬目光深沉地望住她。 “正是!”衍笙谦逊地施礼。 “好!”东方磬只说了一个字,也看不出是什么意味,是好?是坏?不明。 东方磬不止一次听说她的大名,有生意伙伴,有银行业后辈,还有八女儿,个个对她赞不绝口,佩服至极,还以为她有三头六臂,原来不过一个娇态小女子。 俗谚讲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也许用在她这儿正合适。 东方府行事狠利,认钱不认人,听闻这个女人也经营有道,不知她用的又是哪种方法,笼络住无数人心,连二儿子也归顺了,不急,日后有的是时间,好好研究研究。 与衍笙说了这两句,才又对慕言说:“这事儿,就罢了吧,不管有什么误会,衍笙这个媳妇儿我东方府认定了,慕槿有什么委屈,让榉儿去道个歉,你们兄妹也不要急着回去,在这儿多待几日,再陪陪你庆姨,这事就这样办!” 慕言暗暗咬紧牙关,眼神锋利扫过衍笙的脸,没有言语。 东方榉欣喜若狂,不顾有人,就想抱她。 衍笙向前一步,脱离他的掌控,毕恭毕敬地肃立,说:“请听衍笙一言,嫁到这儿来,多少女子梦寐以求,衍笙并非不知好歹,只是我对二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请老爷子明察,不要为难衍笙!” “但是,我实在看不得我儿子痛苦,你总是要嫁人的,在男人堆里,他哪一点都拔尖,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东方磬大为不解,把自己儿子夸得天花乱坠的,估计也就他一个。 “不是不满意,而是不属意。”衍笙累了,东方府怎么上上下下跟劫匪似的,相中了就是他家的,听不进道理,被仰视惯了,容不得人拒绝吗? 东方榉在一旁听着,满腔的怒火:“白衍笙,跟我一起生活,就这么难为你?” 东方磬拍拍他的肩:“儿子,先别急,”又对衍笙说:“娶你这事儿我可以不提,只要你在这儿多住几天,月明她也不想你走,你们姐妹好好说话,这二小子,我先带走,这样总行了吧。” 第一九六章 不差 - 莲君 - 艾为 月明拉着她的衣袖:“莲姐姐,你别走!也不要生我妈妈的气!” “莲姐姐,你要走吗?”晴华走近了问,身后跟着秉琏。 “你来干什么?”月明见了她就不畅快。 晴华瞟她一眼,清声说:“怎么,我来,需要向你请示吗,我找莲姐姐,也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月明向东方磬道:“爸,让她滚出我的地方,你答应过的,我讨厌的人,五百米之内不准出现!” 东方磬虽没说话,但是笑着点了点头,那笑自然是面对月明时才会有。 纵使晴华粗枝大叶,猛然听到有这样的规矩,也不由万分难过,同样是女儿,她是天鹅,我是黑鸭子,她住宫殿,我住最差的房间,她横行,那叫个性,我张扬,就得挨鞭子。 晴华越想心里越难受,脸上渐渐显出自怜、自伤,随即一贯的自信也没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显得可怜又可悲,连说话都没有了底气,越过众人,只将模糊不清的目光锁定在衍笙身上,眼眶已湿润了,问:“莲姐姐,我的婚礼你还参加吗,我把秉琏带来了,他也想见见你!” 衍笙听见她略带哭腔的声音,也很不是滋味儿,排开众人,上去就握住她的手,使力握了两下。 一直没有松开,就像在给她传递力量,表示理解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一句话没说,晴华的眼泪就滚落下来,说:“莲姐姐,晴华明白,你要走必然有充分的理由,你不必为毁约内疚,晴华不强留你,也不责怪你!” 又回头对秉琏说:“咱们走吧!”以后再也不来这个地方。 秉琏看到这一家人,对晴华这种态度,才知道,她平日所受到的屈辱远不止他看到的那一点点,一时气愤得很,连东方磬也不再理睬,搂着晴华就走。 这礼帖看来下与不下,都无所谓,想必东方家没人重视这个女儿的婚礼,连亲妹妹都不尊重她,可见,她过得是什么日子,是人都难以忍受。 如果要是让秉琏知道,连亲生母亲都当没生过她,他会怎么想,衍笙看着她抖颤的背影,小跑着上前:“晴华,姐姐去参加你的婚礼!” 晴华闻听,突然回过身,破啼为笑:“太好了,莲姐姐!” 月明闻听,蓦然有些委屈,莲姐姐明知我讨厌她,为什么还答应,她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居然连我都不知道。 东方榉见她决定留下来,不由松了口气,不管是为了谁留下,只要不负气离开就好,否则无可挽回。 庆鱼对她的厌恶更甚,明知月明跟这六丫头不合,明知老爷子也讨厌,她这是发什么善心,可怜那死丫头?公然违逆尊长的意思?向那方靠拢? 东方磬大感意外,看来她不仅收服二小子及月明,连骨头死硬的六丫头也收服了。 难道是我老头子老眼昏花,那六丫头还交了一个好朋友,连秉琏那小子也无条件地袒护她,方才看他那眼神,似十分不赞成我的做法,那丫头有今天,全是她自找的,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 老爷子开始反省。 月明赌气回屋了,庆鱼去安慰她。 老爷子回三帜楼,他是专程来看月明的,见丫头一点事儿没有,就放心了。 慕言回去安抚慕槿,处理结果他不服,也不甘,没能把那个女人赶走,反而再次损及慕槿的形象,促使老爷子认那女人为儿媳,事情更不好办,但是,走到这步,再难也不能中途放弃。 东方榉继续霸着衍笙不放,得找个地方商量婚礼的事,他提议去他的四时楼,一行四人走出六楼袭范围,向北面走去,边走边说。 晴华不喜,心焦地说:“莲姐姐,秉琏这次是来下帖的,只没想到惹着月明,冲撞了老爷子,不知他会不会突然反悔,这下可怎么办?” 衍笙不答,转而问东方榉:“你说呢,老爷子会反悔吗?” 他哪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忙保证说:“这是婚姻大事,怎会,就算他反悔,我也一定能再说服他!” “那就好!”又对晴华说:“你二哥已撂下话,你就放心吧!”衍笙借力使力,一举两得,既安慰了晴华,又把东方榉推到前面,只有他能在老爷子面前说上话。 某少突然觉得自己很有用,脊背挺直,说:“有二哥在,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嫁出去!” “秉琏谢谢两位出力又出谋成全我们,来日有需要我的地方,秉琏义不容辞!必全力而为!尤其是莲姑娘!” 衍笙莞尔:“秉琏不需客气,我也是为了晴华,觅得一心人不容易,举手而劳而已!只要你们二人美满,大家就没有白忙活!” “来日,我们举行婚礼时,你们也来参加就行,别的没有要求!”东方榉厚着脸皮说。 “胡说八道!”走了这么长一段路,衍笙身上发热,再一听他逢人就胡说,气得冒热汗,用手扇了扇,脸向远处望去,四人正站在山坡顶上。 晴华笑嘻嘻地凑到她面前,她又转开去,晴华笑着问:“二哥说的是不是真的,莲姐姐别不好意思。” “他长着什么样的嘴,你做妹妹的会不清楚?他的话别当真,就对了!”衍笙话速极快,晴华就知她生气了,不敢再起哄,只睇了东方榉一眼,笑似非笑,说:二哥,你完了!人家看不上你! “二哥,要我说,这事儿急不得,你得尊重莲姐的意思,再等等也行,不差那一年半载,”又转向衍笙说:“莲姐姐,你说呢!”秉琏在中间和泥。 “那既然这样,你也等等吧,不差那一年半载,我这就去给老爷子说!”东方榉说完就移步。 秉琏与晴华紧忙堵住他,说:“二哥,你娶不到莲姐姐,也不能迁怒于我们啊!” 衍笙听见,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敏捷,以话堵话,被他引笑,说:“他吓你们呢!” 东方榉见她笑了,才释然地说:“你俩想结婚想疯了,连玩笑话也分辨不出来?” 第一九七章 郎情 - 莲君 - 艾为 秉琏一抹额,说:“吓得我汗都出来了!” 两人皆大笑,只晴华微微脸红。 四人走进四时楼,径去二楼阳台,阳台宽阔,正对山坡,专门用来赏景的。 见他们谈笑风声,很是快活,萋萋不需吩咐端来零嘴,有坚果、有点心、有梅子,并上几样时鲜水果,让他们边吃边谈,打发时间。 秉琏背靠在栏杆上,山风吹拂他的额发,感受着雨后初晴的清新,说:“二哥,你可真会享受,在这么好的地方建房子,又安静又幽美,比我们新婚别墅住着舒服太多了!” “怎么,房子都准备好了?”晴华大喜。 “当然啦,要不娶了你往哪儿放?”秉琏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 “你当我是什么?”晴华亦嗔亦笑:用辞不当,人哪有用“放”这个词的。 “花瓶,要么菩萨?你以为?”秉琏坏笑。 “好啊你,还没嫁呢,你就拿我开玩笑!”晴华给了他一拳,他佯作疼痛,回身趴在栏杆上呻吟。 衍笙与东方榉相视一笑:他们还真般配,晴华从来没这么快乐过吧。 东方榉俯身在她耳边说:“什么时候你我也能这样契合无隔阂,我指心意上的,看他们就知道,快乐其实很容易,幸福也不难,它就在你身边!我也在你身边!不必羡慕别人!” “谁羡慕他们了?我只是为他们高兴!”衍笙手里剥着龙眼。 “嘴硬!”某少将瓜子扔进口中。 龙眼刚剥好,衍笙正要送进嘴里,某少迅速地俯首过去,抢先含在自己口中,她不及抽手,指尖也被含住,某少还厚脸皮地吮了吮,又烫又痒,衍笙满面通红。 秉琏看到,当先鼓起掌来,晴华本来背对他们,忙回转身,跟着起哄,又是鼓掌又是大笑,衍笙更觉不好意思,抽回手,总觉得指尖那处久久地发热,似乎还含在他温软的唇里。 某少照旧从容地谈笑,一派坦然,衍笙终于知道,有些人脸皮生来就厚,而有些人,再锻炼也不行。 晴华怂恿:“二哥,你一定要加油啊,争取早点把莲姐姐娶回家!” “是啊,方才那一幕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秉琏附和。 “你们瞎说些什么!”衍笙拾起桌上的果壳,对着那双小夫妻扔过去,两人一边左躲右闪,一边向东方榉喊救命。 东方榉从没有过的心情舒畅,将衍笙拦腰拉开,她手里还有果皮,照扔不误,两个人笑得更猖狂。 东方榉就近打开书房的门,将她携抱进去,心潮澎湃地吻着她,她终于肯安静下来,手里的果皮心慌意乱地撒了一地。 他精明地笑着说:“你的嘴没有你的心诚实!得惩罚惩罚它!” 她被动地贴在墙上,他的气息一靠近,就呼吸短促,脸色绯红,心快速搏动,声音沉重,让她觉得难为情。 她眯着眼睛,感受那吻,没有回应,却也跟随他的沉迷不自觉投入。 因她的美妙,他喉咙里隐隐发出舒畅低沉的喑哑糜音,引得她也想轻哼,但忍住了,被他听到,他会发疯的。 他的身体已经起了变化,浑身肌肉紧绷,热的很,似在发汗,急需探寻和释放,衍笙害怕了,用手推他,推了好几下,都纹丝不动。 都快被他按进墙里了,两个人身体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所以,他那里急遽的勃发,她也感觉到了,羞愤不已。 “结婚吧!”他的下颌支在她肩上,一手撑在墙上,隐忍着汹涌的**说。 在最后一刻,他强制自己冷静下来,没有伤害她,最近几次,她总是很安静,很顺从,但他就是看不明白,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要说对他无意,他不愿意相信,要说对他有意,她却坚决地拒绝了他的求婚,由老爷子提出,她也丝毫不给面子,她到底要什么。 “不行!”她的回答更简单。 “为什么?”他怒而不发。 “想娶我,就得入赘白府,你去问,你家老爷子同意不?”她似笑非笑。 “白衍笙,你在开我玩笑吧?”她这么优秀,还用招赘,说出去,谁信? 他更不信,这一定是为了让他死心才想出的新招。 招赘虽不是她的意思,但回到家就会被逼着进行,嫁到东方府她不愿意,索性就把招赘当借口,先回绝了这头,再解决招赘的事。 反正,东方磬对他十分偏爱,以东方府的财势,怎么会不顾颜面把幼子送进白府当入门女婿。 “是真的!”她正色道。 见她不是说笑,他顿时手脚大乱,说:“你的意思是,谁愿意上门做女婿,你就嫁给谁,不管他是王老五,还是李二麻子?” 她盯着他的眼睛,轻轻点头:“当然,我也不会太委屈自己,尽量挑拣一个品貌匹配的,至少得不花心吧,应该不是难事!虽然我年龄是大了点,但好在还不算老!” 她品貌双绝,偏偏不自知,难道她不知道有多少坏男人在觊觎,怎么能满不在乎,要是白府大门一开,岂不是人人蜂拥而上。 他心里像有无数爪子在抓挠,大叫一声:“不行!衍笙,你不能,招赘有什么好的,招不来真心实意的,不是冲着你的美貌,就是冲着白家的资财来的,你不会有好日子过!” “二少不能入赘,也不应该咒人啊,你怎么知道我和未来丈夫过不好!”她挑起眉,不以为然地笑笑。 “因为我不会让你们有好日子过,你敢招进去一个半个试试!我说到做到!”他真恼了。 “请注意你的风度和用语!”衍笙姿势优雅地抽身,准备离开。 “不准你走!”他猛地拽回她:“除非你亲口答应,你不招赘!” “我不能答应!”衍笙直接闪人。 东方榉不由双手握紧,在空气中挥舞了几下,直接跑去三帜楼,去动员老爷子。 仿佛已看见她倚在别的男人怀里,笑容分外温柔甜美,他再也受不了了,争分夺秒地狂奔起来,一路上,众仆人见状,以为发生什么大事,纷纷避让。 第一九八章 叨光 - 莲君 - 艾为 原来郑汪升也来了,正与东方磬谈两家儿女的婚期。 东方榉跑出满头大汗,三帜楼明玉正在浇室内盆景,见他第二次不请自来,诧异地说不出话,也未及问好,眨眼功夫,他已经飞奔去了二楼。 婚期谈得十分顺利,东方磬见六女儿终于能嫁出去,正畅快地大笑。 东方榉进门就喘着,跑到两人近前的茶几上,倒了杯茶润口,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郑汪升见他枭俊,恍惚有东方磬年轻时的影子,便忍不住先开口问道:“这位想必就是榉儿?” 东方磬忙招他到身边,说:“榉儿,见过你郑世伯,他就是秉琏的父亲!” “见过世伯!”他心神不定,礼行得有些潦草。 东方磬笑着说:“你来得正好,你昨日不是特来为你六妹说情吗,她的婚期定下了,不日后下聘,月后初八是个吉日,宜嫁娶!” “你与世伯议定便成,何需征询我的意见,只要六妹与秉琏同意就行!” “别装了,不是你在极力促成这事儿,让秉琏说服你世伯来谈婚期?昨日你也不是碰巧赶上,而是特意来说服我的吧,你们这些年轻人,行事乖张,越来越无视规矩礼法!”东方磬笑着批讲他。 “你也别尽说他的不是,这是喜事一桩,礼法在其次,关键是玉成一双儿女,他功不可没。”郑汪升和蔼地看着他说。 “我无意居功,但是,爸,有一事,你得无条件支持我!”他诚恳求道。 东方磬赫然大笑,对郑汪升说:“你看看他,我就知道没这么便宜,又来给我摆条件!” 郑汪升也不由大笑起来。 他可是一点都笑不出来,也不觉得哪里好笑,形色严峻地说:“只要入赘白府,就能娶到莲儿!” 话还没说完,东方磬双目锋芒一收,拍了下桌子,茶碟应声而起,茶水溅了出来,说:“好个白衍笙,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我东方府的威名,让我儿子入赘,好大的气焰!” 衍笙这步棋走得确实惊险有趣,她只是在赌,东方磬有没有这个肚量。 以入赘相挟,知道东方府一定不会,东方磬必然大怒。 若他没有肚量,自然会勒令东方榉自此远离她,若他有肚量,只会当个玩笑,笑笑作罢,不管是哪一种,都对她利多害少。 “她只说谁入赘她就嫁谁,是你儿子我坐不住了,万一让人抢了先,那我花她身上的心思全白费了!”他性急口快。 东方磬哭笑不得:“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这般急色,也不怕你世伯笑话你!” 郑汪升倾身向前,说:“跟你年轻时一个样,急脾气!要什么一定得弄到手,你这府里,他最像你!其次当数六丫头!” 东方磬听言,不由得放声大笑,又过了片刻,说:“你让我怎么助你!说吧!” “我是彻底没了法子才来的,自然由您出主意,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混乱!早没辙儿了!”东方榉老实承认。 支颐想了片刻,东方磬忍俊不禁,微微摇头:“白家丫头确实有勇有谋,她这是给我东方磬出难题来了,怪不得你另眼待她!”让我亲自约束榉儿,心想。 “爸,你说这些干什么,快想些有用的,解了她的招。”他急不可耐。 “我倒有个方法,这白小姐,不过算准了东方府不会送子入赘,你不防反其意行之……” “妙!”话未听完,东方磬已抚掌大笑,对儿子说:“把她叫到我们两个老狐狸面前,先假意应允,我倒很像看看,她是什么表情,哈哈!” 东方榉喜滋滋地下楼吩咐明玉去叫人:“跑着去,快点啊!” 话音未落,明玉撒丫子就跑,他笑得前仰后合。 东方磬特地派人来请她去一趟,衍笙心里直打鼓,没想到东方榉一听说她要招赘,会急成那样,一转眼人就没影了,连四时楼两个客人扔下也不管,其中一个可是他未来的六妹夫,失礼到极点。 东方磬让自己去,而且十万火急,因为明玉是小跑着来的,催命似得让她快行。 她就看不明白了,东方磬既没怒,那让儿子入赘也不可能喜啊,这第三种反应,介于喜怒之间,怎么理解,他在想什么,边疾走边思忖。 进三帜楼前,已了然有数,只要用心并不难猜,唇微扬起,噙着一丝笑意:想看精彩表情,那就先备好,怎好让看官失望。 由明玉引领进去。 进去先朝东方榉看了一眼,见他喜不可抑,心说:联合你老爷子来对付我,以后再跟你算。 视线移到东方磬身上,微微一施礼,五分恰到好处的笑意:“老爷子,叫衍笙来有什么事?” 而后,又向一旁眼生的郑汪升颔首行礼,见他满含深意地望着自己,也只扬了下嘴角,原来还有个帮手在。 能与东方磬坐在一起,谈二少婚姻这样的内庭私事,他也不用回避,这人与东方府的私交必不一般,只是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为什么用那种探究的眼神打量我。 郑汪升只觉眼前女子,举手投足,顾盼神飞之间,尽现大家闺秀风范,又不似闺阁中小性儿小意的女孩儿家。 只往这儿一立,心思似已百转千回,不像他们在看她的好戏,反而像是她在等着看他们的好戏,心说:完,太低估对手,只怕会反过来被她戏弄! 东方磬言道:“这位是秉琏的父亲!” 郑汪升一团和气,向她笑笑,她忙郑重再次施礼:“郑老爷好!衍笙有礼!” 他忙说:“你可随榉儿称呼我一声郑叔父!”一上来,就有意拿她取笑。 她哪有不明白的,说:“不叨二少的光,只从长幼这点来讲,我也得尊称您一声叔叔!” 郑汪升心底不由啧啧称赞,好个伶牙俐齿反应敏捷的女娃!姿容又格外出众,怪不得二小子连男人的姿态也不惜放低,为得到她心急成那样!不由朝东方榉望一眼,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东方榉不由喜上眉梢。 第一九九章 唯一 - 莲君 - 艾为 目光在郑汪升身上稍一停,她又转向东方磬道:“您还没说,叫衍笙来有什么事?” 东方磬嘻嘻笑着说:“那就开门见山,也不绕弯子了,听说,府上正在招赘,真有此事?” “有!”衍笙只一个字,脸上有笑,心里无笑。 “那太好了,只要入赘,就能娶你?”东方磬急切地问。 “一言九鼎!衍笙虽是女儿身,一直身体力行,从未有所违背。”她字字铿锵。 “好!”东方磬声如洪钟,大喝一声:“榉儿,你可全听清楚了,快来认媳妇儿!” 东方榉趋步向前,眉开眼笑地去牵她的手。 她闪身一躲,佯作惊惶地说:“慢!入赘白家,是要改姓的,老爷子真的想好了?要不要三思五思过后再决定?” “不用!”东方磬一摆手,见她已然变色,豪爽地笑起来,眼珠子都看不见了。 “既然这样,衍笙只有遵守诺言,不会反悔,老爷子一意坚持,那我就接纳二少了,”又为难地问:“真的不用再给您点时间考虑考虑?” 这女子有意思,将东方磬个老顽固逗得乐开怀,郑汪升想。 两父子十分入戏,跟真的似的,尤其东方榉,以为一条腿已迈入礼堂了。 衍笙大大方方拉起他便走:“那就多谢老爷子,只是以后,他姓白,与你东方府再无瓜葛,若要见面,请先问过我!” 东方榉随着她往外走。 她顺手牵羊一样,顺走别人教养了二十几年的儿子,表情由方才的惶恐,变为求之不得。 东方磬这才慌了,说:“丫头,你给我站住!” “啊!看我多粗心,应当给你们父子留出点时间话别,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毕竟一个现成的入门女婿摆这儿,我有点儿激动,老爷子,怎么你看上去比我还激动,嫁儿子,感觉不错吧?”她坏心眼地刺激东方磬。 郑汪升再也控制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衍笙瞥他一眼,一语道破:“这出好戏您看够了吧,坏主意是您给老爷子出的?” 郑汪升连连拍打桌子,笑得直不起腰,指着衍笙道:“这孩子,实在有趣,有趣,榉儿从何处寻来的宝贝!” 又对东方磬说:“老顽固,你要是没本事给儿子娶回家,我就为我大儿子讨回去!正好来个双喜临门!” 衍笙坐在一旁椅子里,看着他笑够,东方磬这才发现,自己又上他的老当。 他们年轻时,东方磬是最有威望的一个,但要说起谁的心窍多,还数郑汪升。 东方榉最无辜,陪着演了场戏,结果一无所获,又冒出来一个潜在的情敌,忙说:“她是我的,别想打她的主意!她要是连我都看不上,谁都不可能看上!”这也太自负了。 他当真了,其实,郑汪升只是说笑罢了,目盈笑意向她道:“你是谁家小姐,家住哪里!” 衍笙笑着答:“劳叔父垂询,衍笙家居临溯白府。” “哎呀,怨不得,白府家声远扬,当出此女,当出此女啊!”郑汪升大加赞赏。 东方榉再也坐不下去,越是有人赞扬她,他心里越不安,人人都看见她的好,想要讨回去,争着抢着来插一脚,那与她确定关系显得更渺茫,更没指望。 将她拉起来就走,说:“我们还有事,不再打扰叔父与父亲叙谈!” 望着他俩匆匆而去的背影,衍笙被他拉得踉踉跄跄,郑汪升轻声笑着说:“去吧!” 东方磬说:“别说,我还真想认她做儿媳妇儿,就是她看不上东方府!二小子迷她迷得跟什么似的!实在不行,只有耍耍手段!” “你还是没大变,想要的一定会弄到手,对有些人用手段,只会弄巧成拙!有过一次,还是没吸取教训,啊?”郑汪升端起茶狠咂了一口。 “一恍眼已经过了一辈子了,怎么就是忘不了呢?”东方磬神色萧索,喃喃自语。 “这丫头跟故人有几分像,只是襟怀更开阔!”郑汪升也陷入怀念中,茶杯缓缓就放下了。 两人在江渚水榭停住脚,东方榉将她按坐在长椅上,她视线流连于排窗外,这么大一个荷塘,深秋倍感萧索,天与地灰蒙蒙一色,凄冷难言。 “莫道横塘秋露冷,残荷犹自盖鸳鸯。”他徐徐地说。 她侧目看他,他也会吟诗?也会有感性流露?这跟他轻佻的形象可不大符! “谁都曾有过挚性时光,以为一生,一心一意只会对一个人好,仿佛整个世界里只余下我与她两个人。”他目光含着哀伤也含着痛楚。 衍笙怔住,呆呆地凝视他,静听。 “原来不是,誓言该说的时候一定要说,不要等到那人远去,再无机会;有些事,该做时一定要做,不要留下遗憾,终生追悔;幸福到来,一定要把握,不要有负生命馈赠。我说这些,你一定也明白,因为你也有你的故事。衍笙,前二十数年,我没能陪伴你,后数十年,能不能,能不能,一起珍惜这个机缘,相知相依偎,安然平静地度过,嗯?” 他缓缓地说,目光迷蒙放至远处,并不祈求她会回应:“不要我追你逐,不要东躲西藏,不要瞻前顾后,只是为自己活一回,就只有短短几十年而已,有些责任放不下,我也是,但与幸福无碍,只是别那么执著,想办法去平衡,你可以继续经营白家酒坊,而我打理东华的生意,回到家两相温存,不好吗,这样的生活,这段日子,一遍遍的憧憬,不管你怎么拒绝,我都坚持,只是相信,你就是我想要的女人!唯一的!” 她忽地站起身,不是没感应,就是因为太动听,她受不住这样的表白,那么玩世不恭的一个人,冷静地说出一字一句,她不能当成玩笑打发了事,内心的窒息和迷茫一点点侵蚀她的心智。 只是这种改变太惊心,她看不到以后,就像逃跑那晚,前方看不到一丝光亮,她心里没底儿。 第二零零章 分量 - 莲君 - 艾为 心里没底儿,那就不要去做,这一直是她惯持的态度。 若是换作其他女人,也就陷进去了,但是,她不行。 经历过惊心动魄的情事,让她再遇此景,颇多踌躇和忌讳,用一年,一个月,一个时辰,哪怕只是一秒爱上一个人,却要花十年二十年,甚者一辈子才能平靖。 旧时爱人还在心底深藏,时时想及,伤楚翻搅如新,现在,新欢要强行进驻,本能的排拒,不欲放行。 一心分给多人,很累,她也想学男人们一样,薄情寡义一点,再接纳一个人而已,她试了,但不行。 每每迫使自己接受,闭上眼睛,就看见故逝的爱人对她笑,仿似他还在另个世界无望追寻自己,不管多苦,见面一刻,统统隐藏起来,呈现无可挑剔的笑容,只对她,他短暂的生命中,只对她那么笑过,她曾是他的全部,他也是为她丧命。 全身心的对待外加一条命,还有什么人能超越他在她心中的分量,没了,此生不会再有。 想及此,她已流下满脸泪水,东方榉深情的告白,全轻忽忽地飘远了,独个儿走出江渚水榭。 东方榉见她流下泪水,显然不是为他,那番表白不会让人这样哀伤,是触动她的心事了吧。 他的目光追随熟悉的背影,放她走,没有相逼,默默处置黯然而至的伤心。 晴华回到东厢,婚事比预料的要顺利,她走起路来连蹦带跳的,一如雀跃的心情。 东厢客厅里,文欣与米思吃着糕点,自眼皮子底下瞥了她一眼,那目光像飞刀,带着明显的嫉恨嗖嗖扎进她的身体里,心脏处,狠不得一刀要命。 晴华没当回事,径自钻进闺房内。 至亲之间,能有多大的仇恨,她们也太夸张,不就是她要嫁个好人家,七妹妒忌,娘为七妹不平。 米思见到她明晃晃的笑容,将瓜子往碟子里一扔,赌气说:“不吃了!” “小祖宗,你跟她生什么气,她蹦跶不了几天,相信娘,吃,接着吃!”文欣把瓜子重放进她手里。 盯着晴华闭合的房门,“噗”地吐了一口皮,说:“过几日看你还笑得出来!” 晴华对镜梳妆,终于有了出头之日,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看着,笑起来,笑着笑着眼里又盈满泪花,双肩不自已地耸动,走吧,走吧,离开这儿,再没人能伤害你,她对自己说。 六袭楼内,庆鱼见劝不好月明,回了老宅,衍笙回来后,便问厘厘:“八小姐呢?” 厘厘停下手里擦抹的活,说:“在她房间里!” 衍笙跑去二楼主卧叫了声:“月明!”见屋里没人,又去书房找,还是没人。 奶娘通常不离左右,她也不在,两个人跑哪儿去了,只好趴在楼梯上问厘厘:“所有房间找遍,都没有八小姐的影子,她是不是趁你不注意出去了?” “不可能,我一直守在下面,有人出去,我都能看见,”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地方,说:“哦,去楼顶看看,她心烦时爱去楼顶!沿着楼梯再往上,就到了!” 衍笙依指示扶着二楼楼梯再往上,转过拐角,果见一扇小门,缝隙里透进微光,打开门,风呼呼地刮进来。 这楼四面都无遮挡,风自然比内宅大,而且是干净爽利的山风,只是,吹在身上有点冷。 还没走近,就听奶娘劝说:“小姐,快回去吧,再吹一会儿,就冻透了,你的病刚好,奶娘身体也受不住!” 原来,楼顶处也设有遮阳伞,同样是观景处,只是时气渐冷,显得有些不合宜,若是炎热的夏季,傍晚在此处品茶纳凉必定惬意。 月明独自坐在那木椅上,任奶娘怎么劝,都不听,这是又犯拧了。 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扔这儿,奶娘已经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 衍笙向前,对奶娘说:“你先回去,让我来!” 奶娘点了点头,回头怜爱地望她一眼,掩着襟子下去了。 她的头发随风飞舞,遮住了整张脸,衍笙在她旁边坐下,想用手给她顺到耳后去,她一偏头,躲开了,粉颈低垂,一言不发,只是突然抽泣起来。 衍笙心说,这不来还好,一来,就把她给弄哭了。 伸出手臂,硬将她揽到怀里,轻声说:“月明这是生姐姐的气了,姐姐纵使有错,你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快跟我下去,这儿太冷了,只这一会儿,姐姐就开始发抖,没法让你取暖。” 月明知道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生气归生气,不敢让她再吹风,站起身就走,埋着头,也不理人。 回到主卧,一头倒在床上,翻身向里,头发散了一枕,身形美好,衍笙禁不住一笑,回身关上门。 来到床边,一手支在床上,俯视她,另一手拨开盖着她眼睛的长发,月明又往深处埋了埋头,这是不让看的意思,却又很享用她的抚摸,舍不得赶人。 衍笙憋不住笑,柔声说:“月明,不如你来说说,你六姐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这样讨厌。如果她确实不占理,那以后,我跟你一样不理她,如果她要是没错,你就得向她示好,怎么样?” “你保证?”月明目光炯炯地回视她。 “我保证!”衍笙扬起手,冲她微笑。 月明坐起身,拂开眼前的乱发,衍笙帮她将头发捋到耳后,目光和煦地望住她。 她重又有了被重视的喜悦,只仍绷着脸,不让衍笙看出来。 沉吟片刻,方说:“以前,我还在老宅住的时候,她与七姐背着爸爸,总是抢我的东西,说我坏话……” “还有呢?”衍笙摇头笑着问。 “这还不够?”月明闪避她锐利的目光。 “当然,月明是小气的人吗,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什么没有,被人抢走一两件东西而已,你的嘴巴轻易不输人的,拌起嘴,怎么会让她们占便宜?你六姐,心思不够细致,不像会有坏心眼的人!你七姐,我没接触过,不敢妄作评论!” 第二零一章 是我 - 莲君 - 艾为 “她们是姐妹,自然一个德行,莲姐姐还在向着她说话!”她皱起小鼻子。 “我有吗?还是你执意这么认为。接着说你为什么讨厌她!”衍笙盯着她的眼睛。 她不由垂下眼眸,悄声说:“二哥不喜欢她,我也不喜欢,还有……还有就是她总是缠着逸鹤……”语声渐小,下巴埋得低低的。 衍笙呵呵笑出声,她撒娇道:“不准你笑我!” “好,好,我不笑,”衍笙正色,只是,嘴上的笑怎么也褪不下去,说:“你就为这点小心思,不喜欢她,真冤枉了你六姐,哎!她马上就要嫁人了,那新郎不是逸鹤。” “真的?”月明眼睛瞪得溜圆。 “这能有假,我就说嘛,你误会她了,她的性格酷似男孩子,与逸鹤只是哥们儿。” 衍笙下了定语,又冲她眨眨眼睛,问:“你方才答应要向她示好,算不算数?” “当然算数!”月明欢畅地笑道。 当时正在气头上,东方榉与母亲争执了几句,事后十分后悔,从江渚水榭出来后,直接来上房认错。 见慕槿也在屋里,转身就走人。 庆鱼正牵着她的手,好言好语地劝说着,见他一晃而过,忙叫人:“榉儿,你来!” 他硬着头皮走进去,这是知错了,也不嚣张了,微低下头,上前。 “你气性过去了吧,来的正好,你慕槿妹妹也在,向她诚心诚意地说声对不起,这事就算完,否则,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庆鱼将他扯到慕槿跟前。 慕槿羞红着脸垂下头去,双手捏着云纹繁绣的襟边,等了大半天,他才嗫嚅道:“对……对不起!” “这就对了,”庆鱼笑道,又牵起她的小手,说:“我跟你慕槿妹妹正商量着呢,等她腊月里过了十八岁生日,就将她娶进门,榉儿,你说好不好?” 他眼里突然充满怒火,脸色阴乌,看来也不必为顶撞她认错了,他一句话不说,快步走了出去,龙卷风儿似的。 永萝掀帘进来,被撞了一个趔趄,顾不上疼,惊喜交加地叫了一声:“少爷!”他全没听到。 慕槿在前,庆鱼强忍着没有发作,只在心里发狠:“由不得你!” 慕槿以为他也是难为情才跑出去,而且,她相信衍笙对他没有感情,所以,当庆鱼提及婚事,她心里有一点甜,不全是为实施报复才答应下。 他从小到大,虽常惹庆鱼生气,但没有一次真正违逆过她的意思。 明明知道他从不违逆她的意思,为什么非要咄咄相逼,婚事关乎他一辈子幸福,就不能遂了他的心意? 再加上衍笙无情,一次又一次不留余地的拒绝,他心灰意懒,回到四时楼,就把自己关进了小屋。 令舍看着他进来,见脸色不大对,因他常有烦心事,雕雕刻刻就会好,没太当回事,打算去橱里端壶茶,放在他手边,要是渴了,也有得喝。 人还没走出一步,就听屋里哐啷一声响,那里面大小工具堆满一屋子,锯、刀等锋利物什很多很多,可别伤着人了。 慌里慌张地去推门,锁上的死死的,怎么拧都拧不动,令舍这才慌神了,拍着门连声叫嚷:“少爷,快开门呢,不管发生什么事,先出来再说!” 萋萋正在楼上整理打扫,令舍惊慌失措的叫喊声,隔那么远,在屋里,她都听见了,忙从楼上跑下来,手里还拿着掸子,问:“怎么啦?” 令舍焦急地说:“别问这么多,快去请太太,”又一想,说:“不,去请莲小姐,离得近,少爷也听她的!” 竹芋正巧从外头回来,见两个丫头手足无措,又听到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大惊,少爷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啊,惊疑道:“怎么了这是?” “你来的正好,先去请莲小姐,再这么下去,少爷非伤了他自己,里面到处是刀具!”令舍又催促起竹芋。 竹芋比谁都明白,这次有多严重,也不废话,快步流星出了屋子,向六袭楼跑去。 月明听说,吓得不轻,衍笙也十分担心,两个人即刻赶过来。 趴在门上,月明跺着脚一个劲儿砸门,高声叫道:“二哥,你把门开开,别作傻事!你再不开,我把妈妈叫来,想让她哭,你就闹吧!” 东方榉最怕就是看见庆鱼落泪,但这次一听到“妈妈”两个字,屋里的响动更大。 月明本能捂起耳朵,她受不了这样刮擦尖锐的声音,像是用利刃在划拉着什么,衍笙怕她再犯病,对萋萋说:“扶八小姐去楼上休息!” 又对月明说:“姐姐有办法,你去楼上等你二哥!” 萋萋搀着惊惶的月明向楼梯走去,她还是捂着耳朵,皱紧眉头,那刁钻的声音,就像钻进了脑子里,来来回回的盘旋,她拍了下头,又拍了下头。 丫头忙抓紧她的手,一声紧似一声,企图唤醒她:“八小姐,你看看我,我是萋萋,八小姐,放松些,有莲小姐在,少爷不会有事的!” 衍笙只轻轻敲了一下门,说了一声:“榉,是我!”她这是第一次使用这个称呼,屋里骤然安静。 哎!这个女人太善计,她一定算准了会有这效果。 令舍不禁与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她的话有用。 “你开开门!”她又轻轻敲了两下,十分闲适的敲法。 不知为何,只要她在这房子里,戾气也能化为绕指柔,一切尽皆恢复静好,令舍不由吐了口气,凝神听着屋内。 门锁突然响了一下,令舍猛然后倾,耳朵离开门扇,再一定神,衍笙不见了,就像被吸进了门里。 是被他拉进去的。屋里还是很暗,没有一丝自然光,只有他的眼睛灼灼发亮,不如说喷溅怒火更贴切。 衍笙伸手去按门边的开关,被他狠狠扼住手腕,固定在墙上,俯首啃噬她颈项,从没有过的疯狂,虽然他时不时对她动手动脚,却清醒中带着疼惜,这次是一点都不留情。 第二零二章 冷漠 - 莲君 - 艾为 她叫出声,太疼了。 他不管不顾,去撕扯她的衣服,眼睛里怒火与欲火各半,她看见,心里害怕,不自觉发抖。 “东方榉,你放开,我很疼!”他的头埋在她胸前,她只能微仰着脸,只有脚能动,就憋足劲儿踩了他一下。 那么疼,他都没感觉到,只是臂弯稍有松动,她的手没了束缚,从他怀里刚伸出来,不知碰到什么,哗啦啦一阵儿响动。 他猛然惊醒,按下开关,紧张地问:“碰到哪儿了,让我看看!” 他开门前,随手把一柄锋利的刀扔在门边的台子上,没想到会划伤她。 灯一打开,突然射出刺目的白光,她不觉用那只手捂了下眼睛,还没放下来,被他抓过去,翻开手心,一道血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她有点慌神儿,这还是第一次伤这么厉害,小时候,家里将她保护的极好,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伤疤,像无瑕疵的美玉。 往地上的刀具望了一眼,暂时没有感到疼痛,只是血流得越来越快,她害怕地问:“怎么办?” “别怕,把手稍举高些,对,就是这样,等着我,我去拿纱布!” 他疾跑出去,在门口险些滑倒,找令舍要来药箱,也不要丫头帮忙,亲自给她处理伤口,用酒精棉消过毒,又点上药,那药只一会儿被冲去七七八八,用纱布细心地多缠了数遭,血才止住。 他轻声问:“疼吗?” 她眼里闪着泪花,摇头,不疼是假,那地上一片血,衣服上也染了很多。 无意间发现他颈上也有一条血印子,指了指,说:“你也受伤了!” 他用手指轻轻触了触,说:“没事,被碎木划了一下子!” 她这才环视下四周,一地破碎的木头,那么美轮美奂的作品已经面目全非,大多被刀尖划得乱七八糟,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惋惜地说:“你发什么神经,好好的东西全毁了,究竟出了什么事?”她从江渚水榭出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他望住她,片刻后垂下眼眸,再抬起眼来,目中湿润:“莲儿,我妈让我娶慕槿。” 他重又抱住她,因难受,隐忍着哭痛。 好一会儿,又说:“我决不妥协,只要你肯说一声接受我,我会跟她对抗到底!” “你知道,我不能!”她隔过他的肩膀,望着一处,坚决地说。 “对我一丝眷恋也没有吗?哪怕只是一瞬!”他眼中星泪闪动。 她艰难地张了张嘴,说出来却是:“没有!” 心痛压抑着,疼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用力把她抱得更紧,更紧,哭声全憋在肚子里,男人流泪没什么,哭出声音太丢脸。 所以,他忍得很辛苦,只有抽噎,没有声音。 怀里的人这样无助失望,她心里万般不是滋味,但是,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能心软。 “再叫我一次榉,好不好?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决不再纠缠你。”他恳求,口气里尽是伤痛和不甘,还有因她始终无动于衷而生出的恨意。 她定了定心神,忍着哽咽,叫了一声:“榉!”心居然在疼,她不敢相信。 倏然挣脱他的怀抱,往外走去。 他看着她的身影一闪而过,心里突然塌陷了一样,双腿站也站不住,沉坐在身边的椅子里,双手合起,捂在脸上,泪水如清泉一样欢快的流下来,释放胸中痛楚,大胆抽噎出声,反正她听不到,她走了,不曾回头看上一眼,一如以往的决绝无情。 句句誓言,对她来说轻如飞絮,可他字字都记得,烙在脑子里,如果前面种种是刻意追求,母亲 逼婚这件事,促发他抗拒的同时,更使他认清对她是至诚不二的,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死去的绮烟也无法令他痴狂而又迷醉,笃定可与之共度一生。 那又如何,人家只当你是沾身的柳絮,一挥袖拂个干净,不表露一丁儿的可惜。 难道真要死皮赖脸纠缠一辈子。 每纠缠一次,就把她推得更远,触碰不到她的心。 将事情摆在她面前,她的选择还是转身离开,她不爱,若是爱,怎么会不争不抢,就把他拱手让人了。 只需她一个眼神,他就会抵制所有人威逼,为两人撑起爱的天地;即使没得到她的许诺,能接纳别的女人吗?答案是,不能,他无法违心娶别人。 时至今日,我心已不再由我。 既如此,谁也别想好过。 看谁比谁更冷漠。 默了片刻,走出房间。 令仁见衍笙一句话不说,带伤回了六袭楼,不知发生什么事儿,许久未见少爷出来,不敢贸然进去打扰,就在厅里站着等,怕他随时要人。 东方榉从小偏屋出来,脸色冷凝,自此后,性情大变,不再嘻嘻哈哈,就像谁欠了他什么,看见任何人,都摆着这副尊容。 只是不经意瞥了令仁一眼,令仁就被他的目光冻住,反应速度大减,只远远看着他,以往他这眼神瞟过来,就是招人近前的意思。 见令仁呆愣着没动,不耐烦地问:“八小姐呢?” “在二楼!”令仁慌忙向前一步。 他扶着楼梯上去,英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令仁不由得抚抚胸,舒出一口气,刚刚他的语气真冷漠。 莲小姐怎么会受伤,还有就是,少爷这个样子,真不如摔摔打打时好,给人铁了心肠的感觉。 平时他对下人,相对比较和善,偶尔兴起也会开开玩笑,不那么严正,怎么,一关一出换了个人似的,看来,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厘厘见是他,欢喜地说:“八小姐,二少爷没事了!” 月明放下水杯,跳到他面前,推他一下,说:“你吓死我了,干吗把自己关屋里,还乱扔东西!” “别担心,回吧。”说着柔话,脸上表情依然冷淡。 “赶人啊?二哥,你以前从没赶过我,咦,莲姐姐呢?”月明踮脚看向他身后。 “回六袭楼了,你要找她,自然需要回去,没赶你的意思。”他说。 月明歪着头看他片刻,心说:怪事,二哥这是提前过冬了?一脸霜冻。 “不想走的话,我让人多烧点菜。”他变相赶人。 第二零三章 逼婚 - 莲君 - 艾为 “还是算了吧,不能让莲姐姐一个人吃,那我走了!”月明看着他说。 见他没任何表示,又说:“我真走了!” 他还是没动静,以往会将她送至门口,看着她离开,在阳光下,冲她大咧咧挥手,嘴大张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现在的行为不说反常,是诡异。 月明抱起手臂,站在他身边觉得冷,不知轻重地说了句:“二哥,你又被拒绝了?”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她,任何与她有关的,都别提。”他恨。 爱恨连理,就如祸福伏倚。无爱也无恨。 月明对着他指指点点:“我看你真开始发神经了,你是要娶莲姐姐的,明不明白!你前些日子死缠烂打,百折不挠的勇气哪儿去了?” “所以,在人家眼里,太廉价,人家根本不在乎!”他愤声说。 “我不管,除了她,没一个人有资格做我二嫂,你要是中途放弃,我再也瞧不起你!”月明情绪过分激动,话说出来,成了不是他娶媳妇,而是她娶嫂子。 “妈逼我娶慕槿,我只要她一句话,只要她一句话,让我忤逆谁我都无所谓,偏偏她一个字都不说,不屑一顾地转身就走。我东方榉,受尽女人追捧,就是没挨过谁的白眼,她是第一个,我上赶着疼她宠她,她当我是便宜货,几次三番打击奚落!”越说越偏颇,他这是给自己找恨她的理由。 “莲姐姐才不是你说的这样!二哥讨厌!”月明负气离开。 上房内,庆鱼正吩咐永萝及令艺剥菱角,红藤编盘内紫色水润的菱角打成尖,堆在一起很是喜人。 这是家生的菱角,就植在宅东的飘零湖,前些日子刚着人采摘下来,吃个时鲜。 庆鱼原籍江门,幼时最爱下水采菱,那时贫穷,采来就填进嘴里充饥,江门烛花泊的菱角可比这里的好多了,又大又甜又清脆。 肥厚、碧中带紫的叶,团成莲座状的菱盘漂浮在水面,只需轻轻一使力,提起圆实的茎,便可看到根部的乌果。 四面全是采菱姐妹们的欢声笑语,身侧的竹萝筐渐渐沉甸,比试看谁采的快,这是一家数口的口粮,一个个卯足了心劲儿。 她总是最快的那个,提着满满一箩上岸,交给幼弟看管,俯身拾起一个空筐,将及腰的长辫缠在颈中,再次趟入水泊。 直到天将晚,满载而归,原本细腻的肌肤泡得发白。 纨苏出身小富人家,家里贩卖各式各样的小货,比多数人家境要好,比农家出身的女儿们骄贵,只是来凑热闹,并不下水,在岸上吃着瓜果,与忙碌的女孩子们遥遥地高声说笑,口舌上从不饶人,吃了亏,就把果皮扔进水里,溅人一头一脸的水,她则在岸上猖狂地大笑。 没人喜欢她,她却总是不厌其烦的来捣乱,只有庆鱼没与她有过不快,后来,她就专为庆鱼跑来,对庆鱼格外看重。 直到那个女人出现。听说她出身书香名门,家道中落,父母早逝,将她托给舅父照料,她的舅父没什么本事,在米行为人收米记账,两个人拮据过活。 只是,她长得十分好看,直到今日,庆鱼想起,都会眯起眼睛,想象她醉人的笑容,灵透而温婉,回眸低首间,皆是风情,与农家女儿有云泥之别。 纨苏渐渐与她要好起来,所有的姑娘们都喜欢她。 庆鱼莫明生嫉。 一日,庆鱼、纨素与她,三人结伴去茶园子里听了一回曲,路过江门码头,一辆车失控,冲着三人撞过来。 她情急之下,推开两边的庆鱼和纨素,倒在地上,车及时止住,她身上的衣服被地上的污水浸脏,十分狼狈,车里有人出来,崭新的皮鞋着地,将她搀起来,坚持要送她去医院做检查。 一旁的纨苏与庆鱼,看着富贵逼人的男人发怔,心神全放在他身上。 男人眼里却只有她,那个女人,凭什么,她只要一笑,就无人能抵挡,个个喜欢她。 她指指庆鱼与纨苏说,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让她们一块去,我才去。男人闻言,欣然一笑,让三个女人全坐上了车。 再后来,冤孽就拉开了序幕。 一个远走她乡,音信杳无;一个未婚生子,哭瞎双眼;一个富贵荣华,金玉满堂。 再也不必晨起劳作,没有饭吃剥了生菱角来充饥,冁然而笑,对令艺说:“把剥好的这些送厨里去,日头出来了,晒干磨成粉,做成菱粉糕!” “是!夫人!”令艺端起盛满白生生果子的碧玉盘,送去厨里。 永萝刚剥好一个,递到她嘴边,说:“夫人,你尝尝!” 她接过,咬去一个角,品着说:“真甜哪!” 现在的日子真甜啊,那时,何曾想过会有今日,竟成了东方府的大夫人,哈哈! “余下的这些,今晚让厨里配个菜,您看怎么样?”永萝见她眉眼含笑,讨好地问。 “也行,去吧,比生吃好!”她心情不错,好说话。 永萝:“哎!”应了一声,笑盈盈端着向外走。 不想月明气冲冲闯进来,人还在门外,连声大叫:“妈!妈妈!” 两个人撞个满怀,幸好是编盘,没摔碎,只是菱角撒得到处都是,月明心急如焚,发怪道:“不长眼的丫头,敢挡我的路,拾什么拾,还不滚出去!” 永萝蹲在地上,回头朝向庆鱼:“夫人?” “先下去吧!”见月明汹汹而来,庆鱼了然,心说,榉儿这么快就找来说客?支开永萝丫头。 “妈,你逼迫二哥娶慕槿?”月明开门见山地质问。 “你二哥都没说什么,你来有什么用,给他娶媳妇儿,跟你关系大吗?”庆鱼犀利地说。 “怎么没关,二哥是我的二哥,我一个可能外嫁的女儿,都顾念他的心意,您做娘的,怎么能让他这样憋屈,嫁娶是一辈子的事,你成心让他一辈子不快活,是不是?!”月明激愤不已。 “不快活,有钱有势,有什么不快活!什么快活弄不来?两情相悦结为眷属一定就快活?你要是为那姓白的说一句话,哪来的回哪去,马上!立刻!”庆鱼怒火盈天。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零四章 外人 - 莲君 - 艾为 “妈妈,您怎么能这样,为什么一定要跟莲姐姐过不去,她哪儿得罪你了?”月明娇声软语。 “月明,你也不小了,待你二哥的婚事办完,妈妈会与林家谈谈,将你与逸鹤的婚事也定下来,怎么样?” 庆鱼为了息事宁人,急中生智,就想出这方法。 果然月明一听,笑由心生:“妈,逸鹤哥他有跟你提过要娶我吗?” “这事是需要双方父母来谈的,岂能由他来说?” 庆鱼抚拍她的手:“这下你应该明白了,妈妈并不是不顾念你们的幸福,只是这婚姻大事,得两相情愿,你莲姐姐明显对你二哥无意,这要是硬娶进门来,依着她万事不屈就的性子,闹翻天,你二哥会快活?” “但是二哥他不喜欢慕槿!”月明已被说动,略有迟疑。 “什么喜欢不喜欢,男人的心,得由心疼他的女人来捂热,你看看白家丫头那气势,当着你二哥的面说什么‘不是不满意,是不属意’,多伤他的心哪,你想让你二哥娶个心疼他的人,还是娶个戳他心窝子的人,你说!” 庆鱼说到这儿,被自己的话打动,愤然道:“我的儿子,岂容她来折辱!我不为他打算,谁为他打算,我的决定都是为他好!” 月明闻此,凝思半晌,竟找不出一句话来反驳,莲姐姐怒极失言,反落了众人口实,现在,连二哥对她都有一腹伤心怨恨,这事,自己若再强插手,也没人领情。 二哥的感情有几分真,她到现在都没把握,若同以往,只图新鲜,反而害了莲姐姐,算,他们的事还是不要管了。 若有真情,依二哥的脾气,必然不会屈从,他自己会想法子争取。 听丫头说,衍笙手受伤了,月明没有在老宅多待,谈过事情就往六袭楼跑。 远远的,就见她在榕树下,抬头望着什么,许是风大,将天上的乌云全卷跑了,枝叶缝隙间难得露出明亮的天光。 月明见她自得闲情,神色如常,稍放下心,背着手走近,站在她身后,也向那处望去,笑着问:“看什么呢?”声音有意放得很小。 衍笙一惊,猛然回头看过来,说:“哦,这树根系细密,从枝干上垂下便扎地生根,真神奇。” “这树据说有一百五十年了,比老宅还古老,就因为这一棵树,才买下山坡这一片地,曾祖说,它天寿绵长,枝叶繁盛,会给东方家族带来好运,府里除了祠堂,就数它最神圣,最受膜拜。” 月明扶着粗壮的树身,围着它转了一圈,又说:“莲姐姐,要不要对着它许个愿,听说民间很多地方,把榕树看作半个神冥呢!” 衍笙笑着说:“它啜饮的是东方府的地气精华,食的是东方家的供奉,会不会不理睬我这个外人呢!” “莲姐姐你可真好笑!怎么总是把自己当外人,二哥待你怎样,你会不清楚?你的手是二哥弄伤的吧,你又拒绝了他,他现在估计还很难过,那样子像被你刺穿了心,你们为什么要互相伤害?嫁入东方府本应是你,慕槿怎可与你相提并论!” 衍笙在长椅上坐下,惆怅地说:“我没法子说服我自己,我与你二哥情分太薄。” “是你对他的情分薄吧,我二哥对你,真是好得无法形容,我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月明措辞锋锐。 “你说中事实,我不否认。但,我不接受他,他有机会娶个爱他的人,对他未必不好。” 衍笙看向远天,许是这里地势高,只是坐着,稍一抬眼就能看到澄澈无云的天空,低低的,圆润的,仿若触手可及。 “固执!”月明没了法子,现出怒容,再也不跟她讨论。 天气真的晴朗起来,一早,阳光清明中透着凉意,洒了满屋,衍笙忙不迭穿衣洗漱,与晴华商量好了,跟她去嫁衣店买套婚服。 按礼说,东方府门庭烜赫,嫁衣应请人上门量制,一天的婚礼,至少得花几个月做足准备,才显得隆重盛大。 只是,晴华是庶出,还是个不被待见的,婚期定的仓促,她性子干脆,只要能嫁就行,没那么多挑剔,所以为了省事,去嫁衣店买一套现成的,顺便再逛逛,买些女人的琐碎东西。 嫁妆也没大讲究,六十抬,与早嫁的几个姐姐没有差别,要不是为了妆点东方府的脸面,巴不得把这些全都省了。 听说,东方磬原本打算只给她存个户头了事,被庆鱼给拦了下来,说不想让外人说三道四,说她对女儿们厚此薄彼,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仍同早先出嫁的几个女儿一样,不多不少六十抬,又给了几个压箱底儿的钱,存进晴华户头。 月明指路,两人一进东厢,文欣悻然起身,说:“哟,哪阵风儿把八小姐给吹来啦,自从你出世,这十六年来,这还是第一次迈进我的门!” 米思没有起身,坐在椅子里,斜睨着两人,半天方说了句话:“娘,你殷勤个什么劲儿,人家又不是来看你的!” 月明压根不想理睬她们娘俩。 衍笙见势,微一颔首,有礼道:“三太太!” “哟,这位姑娘,好生的俊俏!府里找不出这样的人才!”一进门,文欣的视线只在月明身上停了一瞬,其余的时间,都在打量衍笙。 因她对亲生女儿太过刻薄,衍笙对她没有好感,恭维听在耳中,只是一笑置之:“晴华在屋里吗?”她提了提声音。 文欣讪讪想:这女人,夸她两句,没一点反应,是真不爱听好话,还是假模假式!瞪她一眼,向晴华的屋里喊了一嗓子:“六丫头,有人找!” 晴华早听见是衍笙的声音,正急着穿衣打扮,没想到这么早就来了。 别看是去买琐碎的东西,这一天下来,能买齐备不容易,好在有车代步,指哪儿去哪儿,天黑前买完,应该不成问题。 打开房门,叫了一声:“莲姐姐!”一怔,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月明?”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零五章 无波 - 莲君 - 艾为 衍笙冲月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叫人。 月明乖顺地叫了一声:“六姐!” 晴华大喜,她是个不记仇的,再说,让月明叫一声姐姐,她认为是比登天还难的事,除了惊讶还是惊讶,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说:“八妹,快进来!” 屋内的摆设很简陋,跟六袭楼没法比,月明心里这才隐隐有丝愧疚,在床边缓缓坐下。 衍笙似猜中她会有此反应,不觉微笑。 “六妹,你吃啊,莲姐姐,你也尝尝!”晴华手忙脚乱,端过几上的点心与水果招待两个客人。 五年来,小屋第一次有客来访。就是这整个东厢,也是第一次得月明垂临,蓬荜增辉啊。 她越是热情,月明心里越过意不去,现在才知道,爸爸对她们多苛刻,小时姊妹间争抢东西的旧仇,全不计较了,伸出柔软无骨的小手,拉着晴华在床边坐下,然后就松开了,捏着一颗紫葡萄,放在嘴边,不吃,也不说话,微微晃着身子,撒娇一样。 衍笙与晴华相视一笑,也不点破,怕她更加难为情。 她身边原本就有个好姐姐,可惜,十几年的时光过去,竟没有发觉,各自心里都竖着道墙,日日相见不相近。 现在好了,即使晴华马上就要出嫁,但就住在郑家城区别墅,并不远,两姐妹可常相往来,晴华也不再形单影只。 郑汪升与秉琏欣赏晴华性格,必会爱护她,但是郑家不光只有这两父子,他俩好说话,不知郑夫人与其他人怎么对待她。 若月明时不时代表东方府前去看望,就说明,东方府还重视这个女儿,并不像外头传的那么不堪,郑家就没人敢为难她。 衍笙化解两姐妹的隔阂,可谓用心良苦,叮嘱道:“月明,你六姐下月初,就要过门,以后,你可要常去看看她,与她作个伴,解解闷。” “莲姐姐,你一郑重交待我做事,我就知道你在善后,准备随时撤离。”月明嗔怒。 “你先说答应不答应?”衍笙微笑。 月明看一眼晴华,迅即垂下眼睛,说“不用莲姐姐说,我一定会常去郑家走动!不会让人欺负六姐!” 衍笙见她这样明白,禁不住抚摸她的头发,说:“有月明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给她戴了个紧箍咒。 没想到,她为自己想得这么周全,晴华心头一热,攥住衍笙的手,月明不声不响的把自己的手,放进两人的手中,三个人三只手就这样握在一起。 走在回廊下,三人有说有笑,月明牵着两个姐姐,笑成一朵花。 出东厢,刚近前厅,庆鱼带着慕槿迎面走来,两人正要去花园散步。 庆鱼的视线在三人脸上来回一遍,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夜之间,月明怎么跟六丫头走这么近。 蓦然腾起一腔怒火,自从嫁给东方磬,夫妻二人也恩爱过一段日子,他在外与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也就罢了,她可以装不知道,谁知后来,竟然把女人带到家里来。 她越是闹,他越放浪,娶一个姨太太不够,没多久,又娶了一个。这两房姨太太都不是省油的灯,终日霸着他不放,夜夜欢歌。 只可惜肚子不争气,生出来的全是女儿,她的地位有两个儿子撑着,才没有动摇。 头几年,两个姨太太刚来,十分受宠,儿子还小,帮不上忙,没少受气,所以见着两个贱人及她们生下的女儿就冒火。 这六丫头最爱惹祸,庆鱼对她态度最差,有意让月明跟她保持距离,免得被她带坏。 庆鱼的脸拉下来,冷冷地说:“月明,过来!” 衍笙出于礼貌,行了一礼,叫了声:“夫人!” 她怨愤地对月明说:“你看看你,都跟些什么人在一起!” 庆鱼的态度太恶劣,月明维护两人,道:“妈,你瞎说什么呀,六姐马上要结婚,我们正要去买喜服!” “六姐?”庆鱼哂笑:“我只生了你一个女儿,你只有两个哥哥,没有姐姐!怎么能乱叫,乱认,也不怕有些人存心利用你,攀附东方府!” 这话一开始明明是针对六小姐,说着说着冲衍笙来了。 “妈,你越说越过分,结拜是我提出来的,我千求万求莲姐姐才肯来赴宴,她要是有心攀附,我何必费那么多事!”月明仗义执言。 “有些人心机深沉,只有你这个傻丫头上她的当。”庆鱼这是寻机挑衅。 想来昨日老爷子为了衍笙训斥她,她已记恨在心。 母女俩你一句我一句,衍笙自始至终,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老爷子那句话说的对,只有惯耍手段的人,才会认为别人也在耍手段。 只有心术不正的人,才把别人想得那么心术不正。 与一个这样的人有什么好争论的,争不出公平和正理,永远只有她有理,别人都是强词夺理。 待她把话说完,衍笙古井无波一样对月明说:“你留下吧,我陪晴华去就行了!” 衍笙受辱,晴华一直在强忍着,要是照往常,她必然出言顶撞,但看她波澜不惊,泰然处之,焦躁也慢慢平靖。 她是水,晴华是火,自从遇到她,晴华被她不知不觉间灭了多次坏脾气,在人前,若她不表态,晴华也选择沉默,同心同德。 衍笙只是不想与她争执,她是长辈,是他与月明的母亲,冲这一点,就得忍,也该忍。 晴华挽着她的手臂从三人间穿过,月明想要追上来,被庆鱼伸臂拦住。 慕槿看她受辱正过瘾,就这么放她走,实在舍不得,大声说:“夫人,你何必跟贱人生的贱女一般见识!” 听闻这句,衍笙如遭五雷罩顶,身躯僵直,定在原地,重又回过身去,目光剖刮慕槿,狠不得撕烂她的嘴,开膛破肚,看她心里藏着什么秘密。 恨我,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连仙逝的人也辱骂,这个苏慕槿真该死。 慑于她的眼神,骇然缩了一下肩,恰时,东方榉来到,扶住了慕槿。 慕槿仰首看向身侧,见是他,先是一惊,慌忙躲开他的手,东方榉却又扶上去。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零六章 路人 - 莲君 - 艾为 听到那样难听的话,他都没有生气,而是站在自己这边,不再维护那个贱女,这么说,婚事他同意了。 有了这么强大的后盾,还怕什么,一个贱女而已,只要他不帮她,谁还会帮她,那个人人不待见的六小姐吗? 想到这儿,她扬起嘴角,带着一丝冷笑和洋洋得意,靠向东方榉的胸膛。 东方榉顺势搂紧她,目光深邃而挑衅地望住衍笙。 月明听见不由双眼冒火,对庆鱼和东方榉说:“这样一个口舌恶毒、没有教养的女人,你们还要娶她进门?” 又攒足了狠劲儿,上前大叫了一声:“苏慕槿!” 慕槿条件反射扭头面向月明,月明一巴掌掴在她脸上,狠声说:“把你的嘴巴洗干净了,再出来见人!” 衍笙轻移莲步近前,面上不见丝毫异样,没人看得出她的怒在心里翻滚,掀起惊涛骇浪。 连庆鱼在内,都甘落下风:她着实能忍。 四周安静的出奇,人人都盯着她,神情复杂,连月明都禁不住动怒,她这么平静,太不寻常。 只有慕槿捂着半边脸,心虚地倚在他怀里,见她走近,又往里钻了钻。 东方榉环抱慕槿,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的眼睛,她全当没有看见,直直逼视他怀里的人。 “慕槿,你看着我!”她清冷地笑着。 慕槿惶然抬起头,目光闪躲,她的笑太可怕。 在慕槿重又钻进他怀里之前,衍笙忽地发出一掌:“身为人女,我必须亲自打这一巴掌!”极清脆利落的一声响。 众人愕然。 她宽以待人,并不代表她好欺负! 慕槿一边脸挨了一下,在东方榉怀里哭起来,挨月明那一下,她可以忍气吞声,为什么要生受贱女这一掌,她不甘心,怒从中来。 衍笙刚一转身,慕槿从后头跟上去,要扯她的头发。 东方榉目光一寒,任何人都不准碰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一个箭步上前,伸手去护。 谁知,衍笙脑袋后头就像是长了眼睛,在慕槿即将碰到她头发的刹那,一个回身,又发出一掌,这样凌厉的姿势,偏偏旋扬起裙裾,有难言的美感。 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神,众人再次愕然,下巴脱下老长。 慕槿怔在原地,许久,才意识过来,又被打了。 见她又得一次手,东方榉反应迅捷,改变方向,那手转而护住慕槿,寒气逼人地说:“白小姐,适可而止!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衍笙深知自己的身份,但请二少管教好你的未婚妻,堂堂东方府二少夫人,出言侮辱一个过路人,才丢身份!”衍笙快言快语,不意相让。 过路人,她自称过路人? 二少夫人?谁准她这么认为! 好,很好,他拼命忍住咽喉处的哽痛。 “我的未婚妻,自然由我来管教,你那两巴掌甩给她,等同甩在我东方榉脸上!”他恼羞成怒。 “那二少什么意思?要替她讨还?”衍笙笑容里满是深意,昂首向前一步。 明明慕槿污言秽语挑起争端在先,他不问不管,反过来责怪她,摆明是要偏袒,找茬儿。 “你向她道歉!”被她意味不明的笑激怒。 “为什么?挨骂的反过来要向骂人的道歉,闻所未闻!二少一味偏袒爱人,竟将是非颠倒!”说出“爱人”两字,胸口处隐隐发疼,不自禁蹙起眉头,翻起一腔酸楚。 再也不想同他说话,拉起晴华就走。 他只稍一伸手,就拽住她,声色俱厉地说:“我让你向我未婚妻道歉!”不忘刺探她眼睛深处异样的光芒。 “未婚妻”仨字,也让他的心禁不住抽疼。 两个人互相折磨,一个比一个狠。 晴华早看不过去了,义正词严地说:“二哥,你这样太霸道,太没有道理!莲姐姐,咱们走,别理他!” 他拽住她不放,庆鱼看出问题,沉声说:“榉儿,放开她!” 他神思飘忽,放开她?不,不能放开她。 她挣脱他的手。 “一对乱咬人的狗男女!还真般配!”月明丢下一句,把她哥也骂了进去,不理会庆鱼怒气冲天,追上衍笙和晴华。 “月明,你给我回来!”庆鱼气急败坏地喊叫,惊动了整个大宅,月明没往身后看一眼。 “榉哥哥!”慕槿娇声娇气抱着他的手臂,说:“你得替我教训教训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东方榉抽出手臂,一句话没说。 庆鱼观察下他的神色,牵起慕槿说:“今儿陪我一起吃吧,一会儿,我差人把你大哥也叫来。” 见他神色寥落,庆鱼有眼色的将她拉走,她频频回顾。 东方榉在廊下坐了很久,长久的默然懊悔,那些话是为了气她,难受的似乎只有他一个,每一句都诛心刺肺。 日近中天,廊影偏移到身上,才回了四时楼。 汽车夫正在门外等,三个人坐上车。 本来欢天喜地,经过这场风波,都没了笑脸,月明和晴华义愤填膺,衍笙反而安静下来,只是心里不知哪个地方不舒服。 他横眉怒目的样子,一直在眼前晃悠,让她向他的未婚妻道歉,岂有此理,太欺负人了,简直蛮不讲理,可恶,可恨。 “莲姐姐,我代二哥和妈妈向你道歉,他们的话,你别放心上!”月明见她一言不发,心里有点儿慌。 “二哥前两天还好好的,与莲姐姐有说有笑,亲昵甜密,态度怎么突然一百八十度大急转,口口声声叫慕槿未婚妻,他是脑子抽筋儿还是喝了**汤!”晴华抱臂,言辞愤慨。 月明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再提起慕槿,晴华不由朝衍笙看一眼,见她仍然静默,看不出一丝喜怒,叹了口气,怎么她对二哥,总这么冷淡,再难堪的事发生在她身上,都像云随风飘过,转眼间云淡风轻。 都没有心情,所以没有闲逛,只把紧要的事办了办,提着大包小包塞进车内,三人即刻回转。 脚刚一沾地,家里的仆从前来把东西全提进去,三个人这才放松下来,并肩走向东厢,再一看天,薄暮将至,一天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 衍笙什么也不想了,只把心思放在晴华的婚礼上,这头的事儿一办完,就离开。 第二零七章 古怪 - 莲君 - 艾为 东厢晴华的闺房内堆满了包装精美的盒子,仆从已先她们一步给送了过来。一踏进门槛,就见文欣与米思正围着它们打转。 不管晴华有多想逃离,毕竟这是自己生活近二十年的地方。不管眼前的亲人有多薄情,说到底血浓于水,当婚期渐渐逼近,喜悦被牵绵的不舍代替。 或许女子出嫁前,都这样多感。 采办时,不知不觉给娘和七妹各带了两件礼物,就在累积成山的礼盒中,这两件东西比挑选嫁衣还花心思。 衍笙与月明也参与挑选,当得知她给谁挑时,月明闪到一边去,没了热情,她接受六姐,不代表她会接受七姐和三姨娘。 这对母女一模一样的尖酸刻薄,自私无情,尤其得知六姐婚礼经历诸多波折,月明对她们更没有好印象。 月明嫉恶如仇,十分仗义,这点毫无疑问。 这就是衍笙与她的不同。 不管对那两母女有多不满意,都不在晴华面前表露,事事注重晴华意愿,所以,这两件礼物,衍笙诚恳地给出意见,只是因为,晴华重视,至于送给谁无关紧要。 月明的赤诚,衍笙的圆融,及晴华的磊落,区别分明,却奇异交汇,互补长短,促成一段三人行的至真友谊。 晴华仿佛一夕之间拥有了爱情,友情,及亲情,如果,二哥与月明把她当亲人的话。她很快乐,很快乐,行走像飞翔,心也轻飘飘的,像沉浮在云里雾里。 她满心欢喜把礼物找出来,把一座座山推倒在地,也不管不顾。 把两个盒子拿在手中,一个递给文欣,一个递给米思,说:“送给你们的!” 米思接过,迫不得已地拆开来看,心想,她能送什么好东西,东方府数她最穷。 待看见雕木匣子里碧绿通透,设计时新的橄榄石全套首饰,珠联玉映,宝色流光,映在她眉宇间与眼睛里,平添滢滢潋滟。 有耳饰、手链、项链及头簪,皆铂金镶玉,缀以清亮宜目橄榄石,米思爱不释手,破天荒开口叫了一声姐姐:“谢谢六姐!”继而转去梳妆台前对镜比对。 文欣毕竟是经历过富贵的,不管什么东西也难买她一笑,只将手里的盒子翻看一下,并不拆装,说:“你的嫁衣呢,穿上身,让我看看!”脸上没一丝期待,甚是不悦,将盒子随手扔到床上去。 衍笙看在眼里,只觉哪里不对,哪有做娘的让女儿试嫁衣,端出这副穷凶极恶的表情。 虽知她欲让七小姐取代晴华嫁过去,没有得逞,但事已成定局,何必再放任言行,得罪晴华。 她看上去,不是个糊涂的妇人,这样浅显的道理还想不明白吗,就算心里不畅快,也要藏起来啊。 别忘了,大房与这位姨太不合,从庆鱼态度可以看出。 将来掌管东方府的是大房的两个儿子,为防将来得不到家产,她必须为下半生铺好后路,只能靠两个女儿赡养。 临嫁前夕,对晴华还是恶言相向,由此可断,她根本不指望晴华! 思索间,晴华已应她的要求穿上了嫁衣,身材高挑,秾纤有度,衍笙下意识朝站在镜前的七小姐望去。 相比之下,七小姐肩宽身矮脚又大,言谈举止显轻佻,姿仪上来讲两姐妹差太多了。 只是晴华平日性格疏朗像个男孩子,遮掩了她身为女子的特征,嫁衣一上身,却是想遮也遮不住了,前凸后翘,月明又围着她转了一圈。 拉起她及地的裙摆,月明笑着说:“看,我就说这件最适合六姐穿,她撑得起,越看越大气!” 衍笙笑着说:“要别人夸你几遍才行啊,是,还是你的眼光好!” 文欣也上去摸了摸,没一句品评,只作漫不经心一问:“哪里买的,手工不错!” “当然是天织局的,只有那儿的嫁裳巧夺天工,又没有重样的,每个买裳的新娘子,都能得到足够的重视,而且尺寸齐全,去了就能买到适合的。”月明不经意地说。 文欣又朝晴华的脚看了一眼,说:“把绣鞋也换上,看看整身的效果!” “要不要把盖头也盖上!”衍笙笑着揶揄,心说,这三太太,她做娘的,不亲自为晴华张罗,别人买都买来了,她又跑来挑剔什么。 “拿来,统统穿戴上!”文欣还真让都穿上。 这绣鞋嫁衣穿上就罢了,盖头有必要吗,她看这么仔细干吗?衍笙心想。 这从头到脚捂严实了,文欣也围着晴华转了一圈,不是摸摸这儿,就是摸摸那儿,心细如发的样子,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衍笙更觉怪异,她这是看什么?绣样?花式?点缀? 她还俯身向裙摆上望了片刻,月明不耐烦,也俯下身,问:“三姨娘,找出毛病没有?” 文欣直起身子,抚了抚因下腰过久松动的发髻,敷衍地说:“还行,没大毛病!” 衍笙看她的眼光愈发税利,她说的是真话么,只是找毛病?行为着实的古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看也看过了,也不管晴华还闷在盖头里,她叫上米思就走了,连礼物也没拿。 衍笙对这三姨太几番审视,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忙了一天,真累着了。 衍笙与月明回到六袭楼,吃过饭就窝在卧室里,坐在椅子里闲聊,一点不想动弹。 月明膝上摆放一本画册,是两人外出时,逸鹤送来给她解闷的,她随手翻了几页。 纸上风物色彩虽美,对她来说还是单调无趣,她的眼睛只能看到最直观且活生生的事物,这样朦胧抽象的艺术,她自认没一点天赋,看见就昏昏欲睡。 还不如逗球球玩玩儿。 起身去抱蜷卧在椅子下的球球,那小犬是个有怪癖的,有男人在,不喜欢女人,更喜欢男人,或许跟它自己是雄性有关。 画册掉落在地,衍笙俯身拾起来,也看了几页。 就见球球玩着玩着,丢下月明不理了,对着窗外,呜嗡呜嗡的,像在撒娇,又像在叫。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零八章 进沙 - 莲君 - 艾为 而后,四蹄欢快跑向紧闭的房门,用爪子刨门,“汪汪汪”连声叫起来,见没人给它开,它又返回窗前,吱嗡吱嗡叫唤,在窗和门之间,如此往复几趟。 月明笑着说:“莲姐姐,它得躁狂症了吧!” 将画册放在椅子上,衍笙站起身,向窗前走去,这小犬可能是听到下面有动静,才这样不安。 楼前草地被灯光映得清亮一片,没见有什么外来物侵入,又向光亮与黑暗交融的朦胧处望去,仔细分辨,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倏忽就不见了。 月明好奇她在看什么,刚想近前观看。 她怕月明看见又要犯病,哗一下拉上窗帘,回过身笑着说:“这儿晚上真安静,空气也好!”而后,坐回椅子上,重又拿起画册。 见她安宁如常,月明止住脚步,按捺下好奇,没去看,重又把球球抱到膝上。 厘厘端着夜宵进来,放在两人面前,说:“八小姐,莲小姐,厨里做了两碗雪梨菊花粥,让我端过来,大师傅说,雪梨是果农刚送到府里的,各房都分了些,菊花也是新采摘的,润肺解火,让两位小姐尝尝鲜!” 月明将躁动不安的小犬从膝上抱下去,那门开着,它一着地,就迅速窜了出去。 厘厘端着朱漆木托盘,吓了一跳,两只碗差点滑下来。 这小犬逮住机会就往外跑,月明起身就要追出去:“球球,快回来,天黑了,你去哪儿!” 衍笙怕她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忙说:“我去!”抢先一步夺门而出。 球球蹦下楼梯,比兔子还快,衍笙跟不上它,勉力追逐。 它穿过大厅,出了大门,在草地上飞奔,不一会儿就钻入黑暗里,衍笙循着它的方向赶过去,边唤它:“球球,球球!” 她一回身,见榕树下,有个长身玉立的影子,落寞地吸着烟,火头明明暗暗,闪着红红的光。 这烟味已不陌生,衍笙心脏砰砰跳动,她没有察觉到这变化,只是本能不想走近他。 球球正在他脚边,疯狂地摇着尾巴,不停地哼哼,他不理睬小犬。 已经在下面站了几个时辰了,方才令仁来请他,他没有进去,小犬也许听到有人说话,才躁动不安。 一直站在这儿,盯着那扇灯光流溢的窗户,直到她的身影伫立在窗前,向外探看,他才闪身藏在这榕树后。 而后,听见窗帘呼啦一声拉上,他的心跟着一沉。 她的样貌,早已刻在脑子里,仍然一个时辰不见如隔三秋那么煎熬,思念一个人,原来是这种滋味,不在眼前,再近也是远。 他只是偷偷来看看她,见不见面没关系,只想离她近一点,离这座房子近一点。 再一次听见她的声音,心中蓦然欢喜,夹杂着酸楚和踯躅,他从来不知道,深爱一个人,是这种百转千回的滋味。 她不敢靠近,他预料到,但是心还是很疼,很疼,针扎一样,一下,又一下。 在十步开外,她微委下身,拍手唤着:“球球,球球,快过来,回屋啦!”她的声音十分干涩,能听出故意装作的镇定。 她叫了五分钟,跟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却没起一点作用,球球频频回头,就是不跟她走,只仰着头看着他,往他身上扑。 他还是倚在树上,姿势一点没变,当球球不存在,在黑暗里凝视她的脸,那双亮闪闪的瞳眸里,是他熟悉的温柔、包容、智慧,只是今夜不同,还有少许的惊慌。 真是难得,见到他,她也会慌。 她真后悔,没拿一根骨头出来,它现在睬都不睬她,这没良心的狗,这几日,都是她喂的,月明甩手不干了。 他站在那儿,跟个看官似的,还是个无动于衷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这个时候可没有看戏的心情,看她都看不够,目光胶着,不忍偏移。 不能这么僵持一夜吧,衍笙犹豫着向前,蹲下身,去抱球球,抱在怀里,转身就走。 “衍笙!”他扔下烟,急切地叫了一声。 真不争气,听见他饱含深情的呼唤,居然停住脚,应该抱着球球跑回屋里才对。 她不动,但也没回头,他的脚踩着湿漉漉的草,发出细微的响声,渐渐来到眼前,慌忙侧开身,注视球球洁白的毛发,一颗心乱得理不清楚。 “记得送我一件结婚礼物!”他压制下喉间的疼痛,望着她说。 他是故意的,剜自己的心,让她看着,不信,这种疼,她感受不到,她一定能感觉到,她这么聪慧。 “二少想要什么……”她浅浅笑着扬起脸,眼中更加明亮,闪闪的,像水洗的星,话还没完,发现发声艰难,半途就掐了。 “只要是你送的!”他走近一步,端详她的面容,停了片刻,声音低沉而多情地说:“你眼睛里进沙子了吗,为何有泪?” “二少看岔了,怎么可能会是泪!只是为二少高兴,太过激动罢了!”她的声音也在发颤。 “关心身边每个人确是白小姐一贯作风!这个解释也合理,”与她对视,两人眼睫都禁不住轻颤,这么近,可以闻到她香暖的气息,说:“你白天还说自己是过路人!” “熟人也好,过路人也罢,衍笙会把礼物奉上,就当大家相识一场,正式作个别吧!”她幽幽地说,带着浓浓伤感,退开半步,疾行回屋。 他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一进门,她就把球球放在大厅的地毯上,也没有心思管它会不会再跑出去。 令仁看见,忙把它抱在怀里,又见她满面凄清,叫了一声:“莲小姐……” 她恍若未闻,快步蹬上楼梯,跑回卧室,不开灯,不想开灯,不想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哭什么,心痛什么,有什么好哭好心痛的,你不爱他,难道还不许他娶别人!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 他跟你不可能,他有未婚妻,早就有了。 那些动听的情话,只是说说而已,你指望他能记多久! 你能指望他,为了你违抗母命?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零九章 臣服 - 莲君 - 艾为 还是真的相信,他愿跟你相携执手,直到彼此梨眉艾发! 誓言?在这世上,誓言可笑!轻易听信的更可笑! 白衍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这么软弱,竟然相信一个花花公子的甜言蜜语! 忘了吧,从今后,不要再想起。 再回到从前的平绪无波,伴随岁月老去,又有什么不好。 你依然还会是你。 衍笙去洗浴室,打开水笼头,掬起几捧清水,洗了洗脸,对镜笑一下,显不出哭过的痕迹,才又去月明屋里。 令仁丫头也在,因衍笙回来时神情有异,她十分担心,专门跑上来看。 见她面上笑意浅淡,但还算正常,知道没事了,才笑着说:“莲小姐,快把粥吃了,再迟一些就凉了!” 衍笙在几旁落座,抚住滑落胸前的长发,用汤匙轻舀了半勺粥,含在嘴里,品了品味儿,双目一亮,笑着说:“嗯,回去跟大师傅讲,味道不错,入口爽滑,替我好好赞赞他的手艺!” 自从衍笙上次为月明炖了一回汤,那大师傅,总是想法设法做出新菜式,来“示威”,证明他的手艺没有落败于一个常年不沾炊具的小姐。 因此,衍笙让令仁夸他几句,满足他的好胜心。 令仁讶异得不行,方才一定是二少爷又欺负了莲小姐,她的脸色才那么难看,现在竟一点也看不出来,照常有说有笑,一举一动那么自然。 这样一个女人,令人又敬又畏,你不知道她的心思有多深,不知道她可以消融多少伤害和不快,在心底泯然化成清风散去,眼角眉梢只余留清静明远的风韵。 令仁深深望着她,恭敬地俯首称是,即便是威严狠厉的大夫人,也没她这股子波澜涵纳的势气,让人不自觉想要臣服。 那种谈笑间不经意的机巧思变,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该有的么? 面对大小事时的思虑入微及八面全柔,也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该有的么? 令仁想,今晚二少爷拜托她的事,是得好好考虑考虑,服侍这样一个女子,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自此后,令仁对她格外留意与照顾,甚至超过对月明的体贴。 衍笙怎么会察觉不到,只是不知道这丫头准备做什么,她只是一个处境尴尬的客,又非客,有人留,有人撵的,在这儿待不了多久。 丫头这么卖力,只怕要白费,但面对面时还是不自觉格外和气些。 人与我为善,又无所图,不可冷脸相待,这是她的世家教养。 这么着处下来,衍笙不知不觉间把她当成自己的贴身丫头,总觉得七巧没走,还在身边伺候,她经手过的,没有一样不贴心。 包括洗浴这种私事。饭后,消消食,聊聊天或看看书,睡前去沐浴,是衍笙的习惯。 令仁将时间掐得很准,一进浴室,就见干净的睡衣折叠好了,放在一旁的立式小柜上,香露及浴皂摆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等第二天再去看,一切用品皆归原位,里面井然有序,像没用过一样。 从没一个人在这么短时间内,对她的生活习惯了若指掌,这正好说明,令仁是个超常仔细的人,最上等的仆。 连琪也是因为常年在衍笙身边,才做到行无过错,贴合主人的心意,而她只用了几天。 “莲小姐,我把窗关严啦!”令仁回过头,对衍笙说。 秋天寒气渐重,是不该开着窗睡,衍笙放下手里书,点头,说:“行!你去睡吧。”说完,掀起被褥,坐在床上。 每天将要结束时都是如此,这种日终关怀,从没有间断过一次。 衍笙被她无微不至照顾得,自感像个没有行为能力的小孩子。 逸鹤清早就来串门,引得月明连头都不好好梳了,奶娘无奈之下,只用绫带给她扎了个蝴蝶结,头发柔顺地垂在腰间,带子极长,虽缠了几匝,依然跟头发等长。 越是随意的装束,越衬出她的清纯与美丽,少了赘饰,卸下逼人的贵气,乍一看,像个平易近人邻家女儿,隔着花枝满墙头,与情人一来一去喊话。 逸鹤并不上来,在榕树下大叫着:“月明,月明,快下来!” 她趴在窗上,笑声清灵而纯净,震落草叶上晶莹透明的露珠,说:“逸鹤哥,你在下面等我!” 衍笙端着杯子在窗边喝早茶,金子一样的阳光透过薄纱映了她一身,看见逸鹤蹦跳的身影,禁不住捧着杯子微笑,白晰修长的指,与细腻净瓷贴合在一起,难言的精致美好。 月明已经跑下去,裙裾飘扬,身轻如羽,与逸鹤站在一起,为这个清晨带来一道风景。 两人说说笑笑,逸鹤说:“天晴了,去玩不?叫上衍笙!” “去哪儿?”月明也憋坏了,兴致高涨。 “西池或弥湖,选一个!”逸鹤说。 “去弥湖得爬山,算了吧,太累,还是去西池吧,不过,你别打我主意,你说给我塑像,到现在影儿都没见着,我不会请你吃大笨虾的!”月明娇俏地笑着说。 “放心吧,这次我请,下次轮到你。”逸鹤说。 “要请也让二哥请,他最近总做坏事,把他叫上,让他花几两银子,解解我们的恶气才行,你去吧,叫不来他,这计划就算泡汤!” 月明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这些日子,两兄妹没有往来,是想趁机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逸鹤壮了壮胆,向四时楼走去,心说,二哥,你可要给我点面子,在这府里憋坏我了,再不出去转悠转悠,瞧瞧景儿,人就霉了。 东方榉这几日也没事干,有事没事,就拿着西洋望远镜对准六袭楼照照,跟照妖镜似的,他窗户里,天天有反光。 他一早就看见逸鹤和月明在榕树下叽咕了好一阵子,只没看见每时每刻都想看到的那个人,有些失望。 后见逸鹤向这处走来,紧忙收起监视工具,放进柜子里藏起,面沉如水,坐等人来。 逸鹤远远地就看见,四时楼他窗口处有一片刺眼的白光,一闪不见了,没深想那会是什么。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一零章 刺剑 - 莲君 - 艾为 月明在下头等信儿,一抬头看见窗边的衍笙,忙叫嚷:“莲姐姐,你快下来,下来晒晒太阳!” 衍笙冲她一笑,又挥挥手,意思是马上就下去。 将杯子随手放在桌上,开门就出去了,动作利落,天气这么好,都在屋里待不住了。 连奶娘和两个丫头也陆续出来了,在草地上带着球球疯跑。 一出前廊,月明眼睛就定住了,少见她不穿裙装,而穿这样利落的西式裤装,听说她的衣服,是六姐帮着挑的,确实不错。 这么一打扮,再扎起头发,纤柔淡化,谙练突显,方是她真正的面貌。 球球爱衔球,两个丫头想尽法子逗弄它,那球在两人之间扔来扔去,它就是衔不着。 厘厘蹲在地上,用球敲着地面,喊:“球球,快来,球在这儿呢!” 球球没被她两个“球”弄晕,不错了,伸着舌头,嘻嘻哈哈喘着粗气,拼命跑过去,她一甩手,把球扔给了令仁。 球球跟着球奔去,眼看到了嘴边,令仁抢先拾起,又把球传给月明,月明把球传给衍笙,奶娘因年龄大,没有参与,只在一旁笑着看她们玩儿。 可怜的球球,沦为苦力,与逸鹤地位差不多,还玩儿的不亦乐乎。 两个小姐,两个丫头,笑得跟什么似的,没有大跑动,都热出满身汗。 太坏了这几个女人。 球球可怜到家了。 比球球更可怜的,是被月明送到某少面前的逸鹤。 这一狗及它原主人都是苦哈哈的命。 东方榉岂是好说话的,尤其碰上他失恋,又遭逼婚,处于情绪极度不稳定期,正愁找不到人发泄。 窗前沿阶草丛植,仍绿意盎然,已打了墨蓝油亮的浆果,一嘟噜一嘟噜的,比姹紫嫣红还要好看。 萋萋正在打理花圃,这一场雨水过去,冬青长势迅猛,没了样子,咔嚓咔嚓一阵儿修剪,枝叶纷纷掉落,铺了一地,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汁液味,间或抬眼看一下自远处走来的逸鹤。 等他来到跟前,方停下手里的活儿,说:“逸鹤少爷,你来的好,少爷在屋里憋了好几天,没露过面,你去陪他聊聊吧!” “怎么,他修身养性呢!”他不置信地挑着眉。 “是不是修身养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啊,看什么都不顺眼!处处挑刺儿!”丫头抱怨,手下剪枝的动静更大。 “放心吧,有我在,他再挑刺儿,也挑不到你们身上。”逸鹤有了心理准备。 他已经经过千锤百炼,他怕什么。 逸鹤没有敲门,直接进去,迎面飞来一个护盔。 那是个击剑面罩,逸鹤一见着这个腿就发软:谁惹着他了,真倒霉,又让我撞上。 他的心烦分等级,一般心烦,关在屋里雕刻;再高一级,拉上一个人去喝酒,不烂醉如泥不归家;最严重的心烦,就会找人击剑,对方不丢盔弃甲,满地求饶,他不罢手。 最关键的是,不知他留学时从哪个贵族那里拾掇来的利器,那是锋利无比,决斗专用,被刺中不是闹着玩的。 实事求是的说,他的剑术比马术强,不是花拳绣腿,那是真真一等一的高手,因常年练剑,身型有力优美,男人们没有不嫉妒的,他的力量不仅超强,还持久。 跟他比,死路一条。 当他的陪打,只有满地找牙的份儿,更惨无人道。 没有夸张,是真正意义上的丢盔弃甲,衣不蔽体。 他难道算准了我会来,已经全副武装,剑服、护胸、剑裤、长袜及手套全穿戴好了,逸鹤心想。 东方榉一臂微曲夹着护盔,姿势优雅而挺拔,只是冷色未改,气势傲人。 逸鹤不用他下令,直接过去,脱下便服换上剑服。 堪堪做好准备,戴上护盔,支起剑,他已经剑势凌厉地直刺过来,逸鹤被他的连环攻势,逼得节节败退,无力防守,脚跟许久才得以站稳,发动进攻,一个前跳弓步长刺,冲着他的腹部刺去。 他连退两步逃剑拨挡,重整攻势,迅速敲剑反击,攻向逸鹤左肩,力量十足,逸鹤手腕震痛发麻,差点把剑给扔了。 还好头脑还算清醒,迅即绞剑闪避,不防上当,致使下部空虚, 他避实就虚,向逸鹤腹股刺去,剑尖一挑,划拉开一道口子。 逸鹤大怒,动作渐渐失去条理,漏洞百出,中了他的攻心计。 这下,只能任其上下其手,防守薄弱,彻底输了气势,渐渐连力气也不敌。 他更有机会胡作非为,把逸鹤身上的衣服刺得七零八落,最后以裤子滑脱结束。 逸鹤急得吱哇乱叫,不忘兜起裤子:“东方榉,你个流氓!你个没有下限的无赖!” 东方榉满头大汗,额发尽湿,睫毛上也缀满汗珠,把护盔往休息室长椅上一扔,斟了一杯白开水,润润口,说:“谁让你来的!” 嘭地一声,逸鹤把护盔扔在地上,衣衫破烂,像个高贵的乞丐,不显狼狈,反而滑稽,气极反笑:“你说你,怎么老是把我当靶子使,谁惹你,你去对付谁,有本事,把他戳个千疮百孔,解解气!我会给你鼓掌!”在他面前拍了两下巴掌。 也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说:“东方二少,你就是典型的欺软凌弱!” 他脸上没笑,说:“少费话,说!谁派你来的,让你来干什么!”他知道逸鹤太过温和,连女人都欺负他。 “去西池玩儿,你去不?”逸鹤一跃,坐在台面上。 他含了一口水,缓缓咽下去,问:“都谁去?” “月明,衍笙,叫上六小姐,秉琏,慕言和慕槿,当然人越多越热闹!”逸鹤兴奋不已。 只要她去,我便去,某少心说。 挑起眼皮,阴阴地看向逸鹤,说:“你请?” 关键就在这点,其实让他请,还不如我掏钱,月明也不知怎么的,非得让他掏钱才去,最办法,逸鹤硬着头皮,说:“你请!” “讲了大半天,是来找冤大头的,臭小子,你算计的不错,你提出去玩儿,让我出钱,啊?”敲打他的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一一章 受刑 - 莲君 - 艾为 “我出还不行吗,本来就是我想请大家出去,可月明非要你出钱,我还纳闷儿呢,你俩又闹什么别扭!夹在中间倒霉的那个永远是我!” 想了一想,又说:“我出钱可以,你保密,就对月明说,是你出的!要是让她知道是我出的,她就不去了!” 他只是跟逸鹤闹着玩儿,哪会真计较那几个钱,倒是月明这丫头,是让逸鹤求和来的吧。 一身的汗,他站起身,去冲澡,爽快地说:“我去,出发时叫上我!” 虽然一次又一次失望,但他心里还是有期待,只是看上一眼,听她说说话,也好,聊慰寂寞。 知道她的一言一笑是毒品,仍然自甘堕落,不想戒,不想忘。 她给的伤痛累积的越来越多,这些无比孤单的夜晚,每从心底翻出来品嚼,苦中却带着丝丝甜。 她的清醒与反抗,她偶尔一现的脆弱,她的嗔怒笑怨,皆深深刻在脑海。 躺在她曾躺过的床,那上面留有两人的味道,他辗转反侧,夜不成寐,忘不了与她肌肤相合,鼻息相闻,她梦中的呓语,与沉酣中的睡颜。 只有她累极睡着的时候,才那样乖顺。 可现在,她不费吹灰之力,带走他全部的快乐。 逸鹤换上衣服,出了四时楼,纳闷儿道:“二哥迷死人的笑容哪儿去了,怎么从头到脚冷冰冰的!” 见萋萋还在忙碌,就关切地问:“你家少爷怎么啦?”指了指屋里。 她走近几步,瞟了一眼屋里,压低声音说:“据猜测,应该跟莲小姐有关,莲小姐坚持要去八小姐那里住,想是惹恼了这位,一句话概括就是,求爱不成!” “那就是他的不对了,人家一个未出门的姑娘,怎么能跟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逸鹤不偏不倚地说。 “谁说不是呢!”萋萋低下头剪枝,又轻声说:“别说是我泄的秘!” 逸鹤点头,趔着身子向屋里看了一眼,某少冲完澡,穿着浴服就下来了。 他冲澡速度够快的,逸鹤撒腿就跑,要是让他看见自己还没走,又是事儿。 萋萋见逸鹤逃跑,就知他下来了,忙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干活。 逸鹤一口气跑出去老远,才停下,整整跑乱的上衣,手插在裤兜里,闲散地踱起步来。 东方榉端着水杯出来,盯着渐渐走远的逸鹤,和他滑稽的步子,问:“他刚才问你什么?” 萋萋一惊,小心地抬头看他,他喝着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这才最可怕,说:“逸鹤少爷说,咱们的花圃还是那几样,该植些新花草了!” “谎话连篇!”说完,端着杯子就进去了。 萋萋这才慌了,随在他后头,说:“二少爷,我不该骗你,他问的是你跟莲小姐的事!” “他还挺操心的!”他握紧手里的杯子,直到现在,他都怀疑逸鹤联合衍笙在骗他,那个男人,衍笙不可能没看见他的样子,逸鹤还是没洗脱嫌疑。 “逸鹤少爷他看起来没有恶意,他是关心你!”萋萋谨慎地解释。 “扣一半的月钱!”他厉声说。 “二少爷……”萋萋有口难辨,再多说一句,一个月就白干了。 他随手把杯子放在楼梯拐角处栏杆上,跑上楼去。 萋萋颓唐地爬上去,把杯子拿在手中,懊恼自骂:“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多嘴!” 他回到屋里,自柜子里取出望远镜,走到窗前,又对准了六袭楼,看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难看。 顺着望远镜望去,六袭楼的草坪上,衍笙看见逸鹤外套里面的衬衫破破烂烂,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他叫月明:“快来看看,逸鹤这是怎么啦,受刑了!” 月明一见,就知二哥失恋还没缓过劲儿,不觉又忧又喜,喜的是,他对莲姐姐的感情存着几分真,忧的是,这么下去,他太苦。 经过上次,慕槿的恶形恶状,彻底把月明恶心着了,这样的女人,怎么能与二哥匹配,如果母亲相逼,她还是决定站在二哥这边,不管他与莲姐姐能不能成,都绝对不能让慕槿嫁入东方府。 关键时刻还有老爷子,只要他肯向着二哥说句话,母亲定不敢一意孤行。是了,老爷子会有办法。 不过,看这样子,二哥没有心情出去玩吧,便问:“二哥去不去?” 逸鹤难为情,捂住外套,说:“去,让咱们出发时叫上他!” 月明有些意外,又有些开心,说:“太好了!” “咱们吃过午饭就走,我去叫上你六姐,再打个电话叫秉琏过来!” “他俩正准备婚礼的事,你们叫他们去干什么!”衍笙问。 “怎么,月明你还没给衍笙说,去西池啊!再说,婚礼由家里准备,哪用得着两人亲自动手!”逸鹤说。 “我去哪儿,莲姐姐就去哪儿,是不是,我们形影不离!”月明笑着说。 衍笙无可奈何一笑,说:“是!”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通知到位,你们做好准备,咱们在西池住两天。”逸鹤去老宅通知另外几人。 月明让厘厘丫头回屋去做准备,带上几件衣裳就行,反正也只玩儿两天。 按理说,下聘后,晴华与秉琏婚礼前是不能再见的,但在省城,这样的老式讲究早被年轻人抛弃了,所以没人觉得不妥。 令仁给衍笙收拾了几件衣服,最后把药和纱布放进箱子一角,说:“莲小姐,我不放心,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你手伤刚愈合,还得照常换药!” “我自己换就行,你家八小姐,都不带人伺候,我怎么好带个人去。”衍笙合起箱子说。 “你自个儿要是换不好,就找六小姐帮你,可别马虎了,也别沾到脏东西,那伤口太深,会发炎的。”令仁提醒。 “我知道了,又不是小孩子,我能照顾好自己,放心吧。”她拍拍令仁的肩,将小箱子从床上提到一边的椅子上。 “莲姐姐,你好了没有?”月明探进头来。 衍笙笑道:“好了,走吧!” 第二一二章 火鸡 - 莲君 - 艾为 令仁从她手里接过箱子,厘厘也提着一个小箱子,跟在她们后头出了六袭楼,男人们正等在府门外,这次他们自己开车去,不用家里的汽车夫。 两个丫头把行李放进车里,令仁又嘱咐衍笙说:“莲小姐,一定要注意安全!” 衍笙真是服了这个丫头,笑着推她回去,说:“知道了,看你啰嗦的!” 晴华正巧,自已提着箱子出来了,秉琏紧忙接过去,揽住她。 月明对男人们说:“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还有一个人,再等等!”逸鹤向门内张望。 “还有一个人,谁啊?”又扫了一眼众人,东方榉、苏慕言、晴华、秉琏、衍笙、逸鹤,还有自己,说:“这不是已经到齐了吗!” “我来啦!”慕槿姗姗来迟,身后跟着令艺丫头,被东方榉赶出六袭楼后,庆鱼就接她在上房偏室住。 “谁让她去的?”月明娇眉立竖,逼视逸鹤,上去就拧了他一把:“又是你办的好事,没脑子!” 逸鹤龇牙咧嘴:“放手!快放手!” 衍笙挽住月明,不见笑容,说:“走吧!” 衍笙以前只当慕槿年纪小,不跟她一般见识,但自从她辱骂人,就不想再跟她说话。 月明方松开手,眼睛仍气愤地盯着逸鹤。 逸鹤不明就里,说:“我哪儿又做错了!” 东方榉上前揽住慕槿,嘴凑到她耳边,故作亲热:“昨晚睡得好么?”声音恰好能让旁边的人听到。 衍笙开门坐进车里,当没有看见,只是半垂眼睛,强压下心中的不适。 慕槿笑生双靥:“那老房子,着实阴冷,睡得很不安稳呢!” 方榉故意停在衍笙车窗前,与慕槿亲亲我我个没完:“等举行过婚礼,你搬来四时楼与我同住!” “嗯,人家也想!”慕槿甜腻地说。 月明听见,快腻歪死了,大叫道:“哪儿来一对发+情的火鸡,到底走不走!” 衍笙干脆合上眼睛,像一汪静水,不见一丝涟漪,眼睫如薄薄轻盈的翅翼,在白晰的面上留下细密的影。 东方榉眼角余光似不经意扫过,神思不觉一动,她昨夜没睡好吗。 晴华上了秉琏的车,他是开车赶来的。 东方榉、慕言、慕槿坐一辆,令艺放好行李后,直接坐进副驾驶的位置,看来,只有慕言来开车,那一对正难舍难分。 慕言心里正痛快,二少肯接纳慕槿,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东方榉问她:“怎么还带个丫头?” 月明看两人磨磨蹭蹭,打开车门,怒视两人,两人直接无视,继续你侬我侬。 慕槿娇柔地说:“没有丫头给我揉肩捏腿,我晚上更睡不着!” 他心里腻烦,面上宠溺地说:“那就带上吧!” 月明见他们二人当她不存在,慕槿的话,让她浑身起鸡皮,气血上冲,急红了眼睛,走去最前面那辆车,把令艺扯下来,说:“回家去!不准跟着!” 令艺瑟缩着肩头,望了东方榉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紧忙小跑进门,这三个没一个她惹得起,但只要二少爷没意见,未来二少夫人一定不会找事。 慕槿也是双眼火红,但现在,她没有胆量跟月明对着干,毕竟还没过门,惹怒了小姑子,这婚事只怕不会太顺利,咬咬牙,忍了,头一低,坐进后面车厢里。 慕言在驾驶位上坐着一声不吭,目光森冷望向前方。 “二哥,你的视力出现严重问题!”月明意有所指,哼了一声,快步返回,坐进后面车里。 这样一个女人,他还当宝,不是眼睛不好使,是什么。 晴华无暇关心前面两辆车发生了什么事,正含+情脉脉倚着秉琏说悄悄话。 见前面的车接连驶出,才发动引擎,就在这时,晴华亲了他一下,方坐正身体。 秉琏笑着说:“不要再有小动作,你这样我开不好车!” 话音未落,她又亲了他一下。 秉琏抿嘴忍着,驶出去很远,有意落下前面的车一段距离,确定前后都没人能看见他们,猛地踩下刹车,扑过来,吓得晴华尖叫。 他捧着她的脸,凶猛地吻下去,晴华生涩,但感觉很好,学样儿回+吻着他。 禁不住抚摸她的身体,自腰至臀,她不由轻哼,两人身体都渐渐燥热。 这么下去不行,秉琏强迫自己放开她,吁吁喘着气,威胁说:“老实点儿,不要再乱动!” “偏不!”她扬起脸,还沉浸在方才的醉意中,只是嘴上那么说,坐得比方才可端正多了。 原来与他接触那么美妙,晴华心想。 胆大而不做作,敢想敢为,她对待感情就是这么直接。 秉琏开足马力,追赶上去。 西池地处两省边界,以水与密林闻名,旅馆全部建在水上,密林里都是参天古树,树藤跟婴儿的手腕那般粗,多奇珍异宝,飞禽走兽,年轻人没有不喜欢西池的,可探险可寻幽。 就是吃的喝的,也跟别处不同,密林里盛产一种红果,当地土话叫咕,只因为那红果需要经拳敲打,等里面发出“咕咕”的声音,才可破皮吮吸里面的汁髓,那汁髓味道并不太美,但可以饱胃。 围猎的猎人,到了狩猎季节,追逐猎物,在密林里,一呆就是半个一个多月,往往以那个垫腹。 天黑前,他们顺利到达旅馆。一座座水上建筑在夜色里远远看去,像一盏盏漂浮的宫灯,闪着摇曳不定的光。 这个时节,有水的地方已经偏冷,只是寒气还没聚拢,高空中悬挂着蓝色月亮,满天星星临水照影,水波随风涟漪轻起,灯光与星光满满一泓,晃花了眼睛。 旅馆沿着水,空间狭小,游人稀少,四周十分安静,除了他们一行人,似乎没有别的游客。 没有隔开的房间,只有几人合住的通间,床裖皆铺在木制地板上,对过惯好日子的少爷小姐们来说,确实不是简陋可以形容,只比睡在地上多了层屋顶而已。 床褥也硬,没有家里的软,与其他三个女人共用房间她可以忍,但这被子,也太凑合了,慕槿捏起被角,对旅馆的小伙计说:“多拿床被子来,我要垫在下面,这么硬,怎么睡啊!” 第二一三章 金客 - 莲君 - 艾为 “对不起,小姐,只有这些,全在这里了!”小伙计和和气气。 “这是什么破旅馆,要什么没什么!”她不停抱怨。 月明已经来过几次,这比逢来寺可好多了,有肉吃,还有得玩儿,这个女人真不知足,起身把小伙计推出去,道:“你别理她,她这儿有毛病!”指指脑袋。 小伙计笑着退出去。 慕槿听见大怒:“你脑袋才有毛病呢!” “你去我二哥面前,把这句话再说一遍试试!”月明瞪视她。 慕槿一急忘了这回事,那一耳光到现在还疼着呢,也不吭声了,闷头跑去一边整理床铺,被丫头伺候惯了,她怎么也铺不好,把盖在上面的铺下面去了。 月明、晴华都不想理睬她。 衍笙年长,只好走去接过手,说:“我来吧!” “莲姐姐,甭理她!”月明熟练地铺好地铺,她也就只会铺个床,还是在这儿锻炼出来的。 慕槿也不推辞,交给衍笙,自己跑一边喝水去了,又趴在窗上,向外面看去,四周全都是水,明晃晃一片,她激动地说:“喂,你们快过来看看,好美啊,那水!” 水面像浮游着不计其数的银鱼,往复穿梭,潋滟生辉。 没一个人回应她,她顿觉无趣。 过了一会儿,小伙计敲门进来说:“各位小姐,饭菜准备好了,请随我去客厅。” 几个人早饿坏了,兴致高昂就跟去了,一到了餐桌前,慕槿大失所望,叫嚷道:“这是给人吃得吗,样子做好看点也行啊,看见就倒胃口!”她挑三拣四。 慕言眼睛一瞪,她乖乖坐下了。 月明出言戏笑:“那你别吃啊!” 慕槿没有吭声,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呸呸吐出来,桌上没一人给她好脸色。 逸鹤指着衍笙面前那道菜,说:“那是当地的特产,岐湖鱼,”又指指晴华身前的那道说:“那是大笨虾,这两道菜,保证你吃过还想吃!” 慕槿看向身边的东方榉,娇声道:“榉,我想吃!” 东方榉二话不说,直接将那两道菜端到她面前,又亲自动手夹给她:“想吃就多吃点!” “二哥!”月明大叫一声,气冲冲地说:“别太过分!” 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了一个女人,连基本的礼仪都不管。 慕言为了平息月明的怒气,起身想把两道菜放回原位,手刚触到盘子,被东方榉喝止:“今天是我请,我就宠我的未婚妻,怎么样,这菜就是她的了,不想吃的别吃!” 月明听见,把筷子甩在桌上,碰出很远,掉在地上:“好,谁稀罕吃你的!让她吃,吃死她!就她那副心肠,也只有瞎了眼的东方二少欣赏!” “八小姐,你没少欺负慕槿,我没在跟前的那几次就算了,现在我赶上了,你再这么辱骂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慕言阴冷地说。 “东方榉,你怎么说!”月明看着他,他也是个做哥的,有人对他妹妹吆五喝六,他也应该有个表示吧。 东方榉冷着脸,字字震耳地说:“你处处找慕槿的不是,是你不对,向你未来嫂嫂道歉!” “休想,她是个什么东西!”月明转身就走。 二哥,他居然让我向那个女人道歉。 衍笙紧忙跟在她后头,叫:“月明,月明!” 晴华也吃不下去了,起身回房。 秉琏看这情形,对在座的几位说:“失陪!”而后把伙计叫到一边,说:“再做几道菜!” 伙计称是,速速准备去了。 伙计迎来送往,一眼就看出这些是金客,得罪不得,别说只是嫌菜不好吃,就是当场把桌子掀了,旅馆也不敢追究,还得叫声好。 逸鹤观察着他的脸色,犹豫着是不是去看看月明。 见他为了自己,气走亲妹妹,慕槿又喜又羞,倚着他说:“榉,你对我真好!” 他夹起一只虾,塞进她嘴里,笑着说:“不对你好,对谁好!” 慕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眨眨眼睛,用手把虾拿下来,说:“月明,她会不会生我的气,毕竟以后要生活在一起,我怕,她……” “放心,有我呢!”他拿起她的手亲亲。 他的行为变化太大,慕言不由思量,就算他对慕槿没有几分真,肯做做样子也不错,至少,让那个女人看着,她就会慢慢死心,不再纠缠他。 “二哥,我去看看月明!”逸鹤坐不住了。 他只是笑着伺候慕槿吃鱼,逸鹤他也看不下去。 逸鹤一走,他放下筷子,脸色黑得像烟墨。 “莲姐姐,你看看他那个样子,气不气人!”月明哭着说。 “月明,你别总是找慕槿的麻烦!你二哥这叫帮表不帮里!你越是跟她过不去,他越得护着她,你明白不明白!”衍笙苦口婆心地劝。 “是啊,月明,你还是听莲姐姐的吧,跟她对着干,吃亏的是你!”晴华也劝她。 “我就是看不惯她,”一想到慕槿,月明狠得把眼泪都收起来了,又说:“六姐,你觉得嫁给二哥,她配吗?” “你觉得不配,但二哥,他没说什么呀!我觉得这事儿,还可以这么看,二哥对慕槿好,实际上是做给莲姐姐看的!”晴华一语道破天机。 衍笙模模糊糊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不愿往深处想。 月明立马收起泪意,说:“这么说,二哥还是衷情于……” “别胡乱猜测了,慕槿是你们的母亲指给他的,他怎么会违抗上意,月明,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对慕槿客气点。” 逸鹤进门,问:“月明,你还在生气吗,别气了,另叫了几道菜,一会就送进来。” “林逸鹤,你滚出去,刚才,要不是你瞎介绍,她怎么会吃那两道菜,她要不吃那两道菜,二哥怎么会把盘子全端到她面前去!都是你这个多事的!”从地上拾起枕头要扔过去,晴华紧忙抓在手里。 她松开枕头,又转身去桌上抱茶壶,衍笙眼明手快,一手按住,说:“月明,怎么能怨逸鹤呢,他也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 第二一四章 过去 - 莲君 - 艾为 又把她揽在怀里,说:“既然来了,就开开心心的,把不愉快的都忘了吧,行不行,要不,就白来了!” 晴华也跟着劝说:“是啊,来都来了,弄个不欢而散,多没意思!” “吃饭喽!”秉琏高声叫道,身后跟着两个伙计,端来饭菜。 其中一个伙计开朗,一边布菜一边介绍:“岐湖酱汁鱼,红烧大笨虾!外加一坛小店自酿的罗敷清酒,送给客人尝尝,不要钱!” 两人又送了一回,添了几样素菜,比方才的菜好看得多。 秉琏招呼道:“赶紧的,快吃吧,人一饿脾气大,快来,月明!” “六姐夫,你真好!”月明讨好地说。 晴华与衍笙禁不住笑起来。 五个人也不管那三个人了,坐在小屋里吃起来,说说笑笑,一坛酒没一会儿就见底儿了,逸鹤一见,忙说:“我再去要一坛。” “这酒有后劲儿,还是不要喝了吧!”衍笙是个行家,喝出来了。 “怕什么!”逸鹤闪身出去了。 等他回来,一手抱着一坛,哈哈笑着说:“店家说,咱们这一来,把他留着自己喝的好酒,全给掏空了,不乐意给,我说,白家酒坊的掌事就在这屋里,你还敢自称好酒?他一听,双手奉上,说,那就送给白小姐解渴吧!” 众人一听,不由大笑,衍笙也笑着说:“谁准你打着我的名号出去哄酒喝,你先自罚三碗!” “喝就喝!”逸鹤咕咚咕咚喝了三碗,对秉琏说:“我把我哥们儿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 晴华笑着吃菜,不插话,秉琏一时没明白过来,衍笙指指晴华,他才恍然大悟,大笑着说:“那还用你说!” 逸鹤为他斟了三碗,说:“什么也别说,把这三碗喝下去!” 秉琏也是个爽气的男人,一碗碗灌下肚,一点也没洒出来。 月明都禁不住鼓掌:“啊!六姐夫好棒啊!六姐有了你好幸福!六姐也来喝一碗!” 晴华本来就贪酒,这些天刚开始戒,衍笙看她想喝,就说:“想喝就喝点吧,只要不喝醉!” 晴华喝了一碗,两个男人早晕晕乎乎了,自顾不暇,晴华非要给衍笙敬酒,说:“我这辈子,最感激的就是莲姐姐,没有你,晴华还是那个借酒装疯没人要的邋遢女人,如果不是你,我和秉琏婚姻不会这么顺利!莲姐姐,你一定得喝了这碗酒!” 她眼中星星点点,衍笙被打动,也没有理由推辞,接过来,倾入口中。 月明见她们两人都喝了,也想尝尝滋味,偷偷倒了一碗,也喝下肚,有点甜,就又喝了一碗,五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 两个大男人最先倒下,而后是晴华挨着秉琏躺下,再然后是衍笙。 月明晃着脑袋,看了看,见没她睡的地方了,推推逸鹤,像只身体柔软的小猫,窝进他怀里。 慕槿中途进来,见五个人酒气熏天,扇了扇鼻子,说:“臭死了!”她不肯来这屋里睡,就去找慕言和东方榉,在那里睡下了。 东方榉闻听,赶来一看,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摔上门就出去了,在外面坐了大半夜。 衍笙半夜被冻醒,睁开眼睛,见五个人躺得横七竖八,被子全压在身下,她爬起来,将被子一一抽出来,给他们盖在身上,原本只有四个铺位,这一来,没她睡的地方了。 见外面月色极好,只是有寒气,就多披了件衣服,走出去。 风鼓动衣襟和长发,她没有留意木栈那端,脚步轻盈地踱过去,待到眼前,才看到黑乎乎一团是个人。 东方榉抬眼看着她,目光如同清冷天际的星光,寂寥难言。 她两手抓紧外衣的领口,转身就走。 “如果心里没什么,为什么看见我就躲!”他的声音如同微寒的风,滑过脸际,好冷,冷得耳根发疼。 她定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是个语言陷阱,走,就说明她心里有什么,不走,正好合了他的意。 他已经站起身,绕到她眼前来,她别过脸。 他冷笑着问:“白小姐,想好送什么礼物给我们了没有?” 衍笙沉默片刻,眼中不可抑制有晶莹闪动,仍不与他正视,说:“还没有。” “我倒有个好主意!”他找寻她的眼睛,那双渴慕着的眼睛,这些个夜,只要一合眼,就会出现在脑中。 衍笙干脆转过身,避开他,面向湖面,说:“二少想要什么!” 因身高的优势,他俯首看她的侧影,说:“我想要一抷花籽,把未婚妻迎娶进门,待到春天与她一起植花种草,将四时楼装扮的漂漂亮亮,你说,我这个主意好不好!” “二少这么疼爱她,自然好。二少夫人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行,一抷花籽,不难办到,我回去就找,到时,双手奉上!”她深吸一口气,从头冷到脚,尽力拿捏着声音,使它听着还算正常。 “你在哭吗?你的心在哭?”他嗓音迷离而充满蛊惑。 她不由自主抬头望着他:“没有,二少的感觉出了错!”眸中星星点点,像把寒凉的湖水剪去两汪。 “我一直认为,我能感受到你的心,你哭了或者笑了,瞒不住我。当然,这些都过去了,以后,我的心只会与我的爱人紧贴在一起,其他人,都无关紧要。”他凝视着她。 “都过去了。。。。。。”她颤动着眼睫,不自觉重复,徐徐缓缓地说。 “是,都过去了。”他离她的眼睛越来越近,呼吸相闻。 她的心不由战栗,都过去了。 在想要吻她,温暖她之前,他潇洒转身离开,在她看来那么决绝,没有丝毫留恋,是不是,自己也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给他的都是冷傲的背影,原来,留在原地的人,心会很痛,很痛。 抬头遥望天际的月亮,两行泪自腮边滑下,痛心地问:月啊月,我做错了么? 清丽的容颜向月,衣襟在身后飘飞,无意间,站成仙娥飞升的姿势,他在暗处偷偷地看着她,她总是这么美,美得震撼人心,令万物失色。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一五章 迷失 - 莲君 - 艾为 她在外头站了一夜,直到月沉西天,东方太阳缓缓升上来。 他也在一旁守了一夜,见她面色疲乏地转身朝旅馆走来,迅速闪进屋子里。 他一夜没回房间,慕言也没有睡,找出来,见他藏在门后,痴痴望着那一抹临水望月的身影。 慕言目光透着阴狠,没有惊动他,回房计较了一整夜。 次日,吃过早餐,又让店家给准备了一些干粮和进林子必需的工具,匕首、刀及枪,女人们每人一把小巧匕首,用来防身,男人们端枪,万一碰到野兽什么,能打一只烤来下酒最好。 背干粮的苦差又落在逸鹤身上,还好,包不大,节省点,够几个人吃一天一夜的。他们初步计划是在外露宿一晚,弄到什么吃什么。 那林子密实,虽然有人行小路,但因为植被茂盛,高及人顶,把路全给遮严了,所以得用刀劈荆斩棘。 在进林前,为保证安全,男人们分了工。 秉琏负责晴华的安全,逸鹤负责月明,东方榉负责慕槿,慕言负责衍笙。即便脱离大队伍,两人一组的小队不能分散,确认众人都明白了,才开始向林子里进发。 几人商量好了,先进去找个隐蔽的据点,将辎重与女人放下,几个男人再去打猎。 渐渐进入林子深处,还好穿的是束身的马裤。虽是秋季,里面还是有很多毒虫蚊蚁,听得见金钟儿不知疲倦的鸣叫。 越往里面,植物越繁盛,只是都是小植株,大概是因湿气太重,大量的蕨及绿绒绒的苔藓,在参天古树庇佑下生长,菟丝子更是缠缠绕绕到了高处,目光不可仰及,实在惊人。 覆盆子的果已枯黄,木莲花果却已成熟,棕褐色的瘦果,轻轻敲开外面一层薄膜,里面是鲜艳火红的果粒子,一个瘦果里,包着十几颗红粒子,可做花种。 衍笙随手摘下,放进腰间小布袋里,她要集齐一百种花籽,还差得远。 渐渐几人的距离拉开了,一抬眼,见他们走出老远,她紧忙跟上。 慕言四处留心,眼光过处,见一处铺着草皮的陷阱,洞缘有翻出来的红色新土,土还没干,不细看发现不了,想是猎人刚挖出来的。 再一转身,衍笙不见了,他冷冷一笑,没有说话,跟着众人向前面走,走远了,才惊慌地叫起来:“衍笙,衍笙呢,”双手支成喇叭,向四面八方大声叫喊:“衍笙,你在哪儿!” 他的声音,连在最前面开路的东方榉都听见了,却没听到衍笙一点回应。 东方榉一阵儿心慌,快速折返,眉头深锁,额上还有一层汗,厉声问:“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看好她吗?” “她一直跟在后头,东张西望不知找些什么,一回头,就没影了!她也说,她会紧跟着!”慕言看上去比他还焦急,内疚得很。 “二哥,先别追究责任,还是先找找莲姐姐吧。”月明望向四周,这么隐秘的林子,刚一进来就分不清方向了,怎么找。 东方榉把余下的几个人集中在一起,对秉琏和逸鹤说:“三个女人,就交给你们两个!一定要确保她们平安!” “我也要去!”月明担心。 “你去,是照顾你,还是找人?”东方榉冷着脸,月明不敢再说跟着。 逸鹤肩上挎着一杆枪,怎么看,都只是个摆设,他确实没杀过生,这次也没打算用。 东方榉一把摘下来,郑重塞在他手里,说:“要是有事,开枪示警,关键时刻,你得像个男人,月明就靠你保护了!慕言,你跟我去找衍笙!” 逸鹤捧着那枪,手不自禁颤抖,险些掉在地上。 晴华一笑,接过来,说:“还是我拿着吧!” 逸鹤大释重负,拍拍手,似乎被那枪烫着,说:“呵呵,那最好,我怕一紧张,没杀死野兽,反而伤着自己人!” “没出息!”慕槿讥笑。 逸鹤笑了一下,绷起脸,好脾气的,没有回嘴,温润如玉一君子,怎么能跟个小女子一般见识,是不是。 东方榉与慕言循着来路返回。两人分头去找,一边搜寻,一边大声喊衍笙。 没一点回应。 他越来越怕,怕她真出了事。 慕言绕开陷井,向另个方向寻去,渐走渐远。 衍笙见到几株罕见的星花福禄考,这花彩头好,就跑去采籽,花开时美不胜收。 走近一看,才发现,不仅有星花形,从残存的花瓣上看出,还有圆瓣、须瓣、放射瓣的品类,有些打籽早,她采得不亦乐乎,估计洒遍四时楼的山坡都没问题了。 压根忘了来干吗的,也忘了此地是个危险的所在,有野兽出没。 等采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往四野一望,哪里还有同伴的影子,而且没了方向感,四周看上去一模一样,从哪个方向来这里的,都分辨不出来,找不见来路,才知道害怕了。 进退不得。 她大声叫喊月明和晴华,越来越心急,越来越害怕,都怪自己,采什么花籽嘛,采一点就好了,为什么那么贪心。 磕磕绊绊转悠了大半天,还是没找对路。 东方榉和慕言也都走远了,没听见她的叫声。 她没有心思看脚下,满头大汗险险地在陷阱周围转悠,声音都喊哑了,双腿发软,一下子坐在草丛里。 轻声嘟嚷着:“月明,晴华……”歇了一会儿,向稍远的地方走了一段,又不敢走太远,怕他们回头来找自己。 东方榉走得远了,还是没见她的影子,才又返回原地,他已经越来越心烦气躁,衣服被荆棘划得破破烂烂,身上一道道,全是血印子!火+辣+辣得发疼。 她一定不会有事的,不会,他用尽全身力气,绷紧身体大喊:“莲儿,你在哪儿!回答我!” 那声音在林子里,貌似野兽的咆哮,不由停下脚步,她在远处回过头来,循声望去,不由热泪盈眶:她就知道,他会找来的!不会让她独自一人担惊受怕!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一六章 要命 - 莲君 - 艾为 她跳起来,也只见他隐在草丛中的半个身体,看得不太分明,挥舞双手,喜极而泣:“东方榉,我在这儿!” 他听见,转悲为喜,漫溢而来的欢悦将他吞没,跑跳着向她的方向奔过去,没顶的草把脸都划伤了:上天,以后不要再给我开这种玩笑,无缘无故把她藏起来,害苦了我。 刚及看清她的笑容,突然,一脚踏进陷阱里,轰隆一声,连人带土摔在最底。一身衣服本来够狼狈的了,俊逸无俦的样貌蒙了尘,这一下,只有灰头土脸可以形容。 在井底站起身,扑去满身灰尘,抬头只看到一小片天空,发现这陷阱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内壁光滑,脚攀上去,就滑下来。 本来都看见他了,怎么突然没人影了,连叫声也没了,她顺着方向找来,疑惑地紧着眉,四处搜寻,直到听见身后传出闷闷的喊声,她慢慢找过去,见地上开了个大洞,才明白过来。 趴在洞口,往下一看,果然是他,掉里面去了,怎么办。 “东方榉,我一个人怎么把你拉上来啊!”她四下里看看,近旁有棵大树,但是没有绳子。 他叫道:“别急,慕言就在附近,一会儿等他来,再把我拉上去。你先去编条绳子来。” 也是,这里四处都是树藤,编条绳子,不是难事。 她冲下面叫道:“你在这儿等着我。” 他笑着,说:“衍笙,我永远都会等你。” 他的声音太低,她没听清楚,只看见他的嘴在动,把手放在耳上,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去吧!”他欢畅地叫着。 很多老树垂下结实的根系,密密麻麻,跟帘子似的,她过去,用手拽拽,留下一手根须,还好,知道要徒步入林,穿得是靴子,匕首就藏在里面。 她还从没攀过树,手上缠着纱布,抱紧树身,试了一下子,从上面滑下来。无奈,另找了一棵歪脖子的,好爬。 爬上去,还得趴在树干上,她紧张得深身是汗,就怕一个不小心,摔下去,跟这山上的人参似的钻进泥土,一命呜呼留在这里。 从靴子里抽出匕首,衔在嘴里,先后转战几个碗口粗的枝干,割下五条粗细合适的根藤,算算,应该够用,才滑下树身。 眼看到下头了,缠着纱布的伤口似乎迸裂般一疼,惊叫一声,从树上掉下来,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地上湿滑,但不硬,没摔疼,迅速爬起来,把五根树藤两端,碍事的须毛刮干净,缠接起来,又用脚踩住,双手并用把死扣拉紧。 这种虽叫死扣,是最不结实的一种打扣方法,以她力气,做到这样已不错了,也别指望太多。 累得满身是汗,用袖口拭拭了流经眼睛的汗水,拖着沉沉的长绳子往回走,把绳子缠在最近的一棵树上,多缠了几匝,拾起另一端,放进陷阱里。 东方榉没想到她办事这么利索,绳子这么快结好了,大喜,用手使力拽了拽,还很结实。 把他害成这样,她心里过意不去,有办法能救他出来,何必等人来救,她就是这么想的。 她笑着趴在洞口,说:“你试试,看看拉着它能不能上来!” “好!在上面等我!”已经看到胜利曙光一样。 他喜爱运动,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爬洞没什么难的,噌噌两三下,爬了一半,双脚蹬在土壁上,哗啦啦直往下掉土。 绳子承重力越来越大,那死扣松动了,慢慢滑脱,衍笙不经意回头看见,大惊,一边扑过去双手拽住,一边大喊示警:“绳子开了!” 想着只要不放手,就摔不伤他,没想自己,她被带了个旋儿,一头栽进洞里去,他发觉不对,慌乱中刚及站稳,洞口突然一暗,见她从天而降,本能反应是托住她。 一股强劲的冲力,他抱紧她,空间太小,只得后退半步,缓冲一下,靠在井壁上,胸口还是被撞得生疼,龇牙咧嘴,吭哧了几声,半晌才缓过来。 这种高空接人的方法是很危险的,掉下来的没事,下面的易有生命危险。 衍笙见他脸都青了,忙问:“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把她放在地上,倚着井壁滑脱到底,咬了一会儿牙,方艰难地说:“你真是要我命来的!” “真没用!”她拾起一截根扔得远远的,懊丧地自责:“怎么办,这下完了!都进来了!” “真想就这样跟你在一起呆一辈子!”他捂着胸口说。 “饿都饿死了,这个时候还开玩笑?” 他招下手费力地说:“莲儿,你过来!” 她在他面前单膝着地,面有不忍,柔声问:“还很疼吗?” 他摇头,见她腰间挂着一个小巧的布袋,抓在手中端详,也不知从哪里拾来的,家织的粗布缝制成的,跟她质料华美的衣服一点也不搭配。 她忙解释说:“这是问旅馆的老板借的!” 他捏捏里面,有滑溜溜的珠子,还有细密的小粒,手感跟芝麻似的,就问:“这里面盛的什么,我看看!” “不准看!还没到时候!”她抢过来,小心地放回原位,又系了系布袋口。 越是不让看,越想看,胸口已经不那么疼了,将她按压在怀里,解下那袋子,她去夺,他干脆就站直了,手举得高高的。 她扯住他的衣袖,又蹦又跳就是够不着,他从里面捏了一小撮。 见瞒不住了,她才收手,说:“是花籽!” 他心里一热,原来她东张西望是为了找这些,说不出该生气还是该感动,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这无关紧要的东西,会要了她的命,她到底明不明白,总是学不会爱惜自己。 他将袋子里的籽倒入宽大的手心里,她紧张的不得了,忙用双手捧在下面,说:“别撒出来,这些花籽,别处不容易找!” 一粒粒火红的木莲果,另一些不知是什么,他的脸越来越黑,如果只是想把这些当成新婚礼物送给他,而她因此有个什么闪失,他会恨她一辈子。 第二一七章 诚意 - 莲君 - 艾为 难道就不能为了他,好好保护她自己。 她撑着袋子,他稍倾斜手掌,把花籽重放进去。 全神贯注,一双眼睛盯着他手心的花籽不放,生怕一个不小心撒出来,根本没留意他的脸色。 刚装进去,他手一收,捏着她的肩说:“你以后要是再干这种傻事,我决不轻饶你,听见没有?” 突得被吓住,见他又严厉又担忧,忙应:“不会有下次了,害你掉下来,我内疚得很!” “免了吧,你早就应该想到!”他一手支在井壁上:“别指望我感激你!” “谁需要你的感激,本来想,过几日集齐了再送给你和二少夫人!”她有一丝丝的失望,觉得这事办得实在不美,把他给连累进来。 “好,集齐了拿给我。”他深深地望住她,目光里别有意味。 “嗯。”受不住那目光,她手捏着袋子,埋头看着脚尖。 她谨小慎微做错事的样子,很像个小女孩子才会有的,不忍深责,真想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告诉她:没事,我没有怪你。 慕言找了一个来回,没看见她倒是次要,巴不得永远找不见,关键是东方榉也不见了,他要是有个好歹,怎么向东方府交待。 跑回陷阱附近,一眼看见没有任何遮盖的洞口,就知有人掉进去了,故意远远叫了两声:“衍笙!” 他并不确定是谁在里面。 如果传出衍笙的声音,他会当作没有听到,离开此地,就算饿不死她,也让她吃点苦头,为慕槿出口气。 如果是东方榉的声音,他会把他给救出来,但会迟一点救出来,最好耽误了搜救衍笙的最佳时机,等到深夜来临,野兽出没,把她给吃了最好,省得他亲自动手。 只能怨她自个儿命短,怨不到任何人身上。 他打着如意算盘,但没有想到,传出来的声音是两个人的,合力在喊。 他很不想施救,但要是丢下不管,孤男寡女的,两人再生情愫,所有的努力就白费了,又回到原点。 想到这里,不敢迟疑,惊喜万分地趴在洞口,说:“真是你们,我还以为听错了呢!” “你来了就好!把我们拉上去吧!”她激动地说。 掉进洞里的树根扔不上去,只把匕首扔给他:“去砍些树根来!”东方榉没有耐心,直接发令。 慕言这才发现洞口近旁树上,缠着半截树根,心说,再砍两根来接上就行,他身手麻利,找棵树爬上去,两三下割了两根,啪啪掉在地上。 拾起来,挽成结,这结才结实,他看了眼树上残留的那截,不由暗自笑话东方榉,当自己有多了不起,连个结都不会打,还救人呢,救洞里去了? 又一想不对。 难道是他先掉进去,救他过程中,绳子脱节,她力气不足,拽不住,但又不想放手,最后也掉进去? 怎么没把这个女人给摔死!饶是那么精明的人,在关键时刻也狠傻。 这个猜测比较合理,如里他在洞外,直接就把她拉上来,再笨也不会掉进去,他有的是劲儿啊,一个女人能有多重。 这两个人还真是有意思。 不过现在,以他一人的力量,拉东方榉上来根本不可能,还是得栓在树上,让那位少爷自己攀上来。 把绳的末梢放进洞里去,对东方榉说:“你先上来!” 东方榉说:“等会儿!”他不放心,先教教衍笙一会儿怎么上去。 把绳挽了一个圈,正好可以把她套进去,双眼炯炯有神地说:“一会儿,你就把它套在腰上,我上去后,跟慕言一起把你拉上去,明白吗?” “明白!”她点头。 “乖!”他突然吻了她一下,那么自然,而后攀住绳子,奋力地爬上去。 她的心“砰”地跳了一下,而后砰砰砰跳个不停,心跳声越来越沉重,指尖抚着脸上那处,滚烫滚烫的,发怔了很久很久。 等回过神来,只来得及看到他最后一跃,整个人就上去了。 没一分钟,绳子,又垂到她眼前,他自洞口俯身看着她,鼓励她:“莲儿,上来,别怕,有我呢!”他当身边没人,忘情地叮嘱。 慕言听着他说的话,目光凶狠,真想一拳揍死他,好歹他是他未来的大舅子,在他面前这么紧张别个女人,太侮辱他们兄妹。 东方榉心里只有她,哪能顾虑那么周全,他连慕槿都没当回事,又怎么会把大舅子当回事。 衍笙一上来,他笑着吐了口气,拨拨她的头发,上面尽是灰尘。 她干脆甩了甩,笑道:“总算出来啦,逃出生天,真好!”对慕言说:“谢谢苏大哥!” “你最该谢的是我!”他亲近地说。 “嗯,也谢谢你!”她拍拍身上的土。 “一点诚意也没有。”他说。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慕言不由火大,只是压在心底,不表露出来,不由得,目光又沉了沉。 “走吧,他们几个肯定等急了!”他的手自然地放在她腰处,走到前面去。 慕言在后面跟着,眼中的光芒更盛,凶煞毕露。 他们五人等得心焦,也不知人找到没有,站累了,也不敢全坐下,怕人回来看不见他们。 三个女人,把近旁的草踏平,坐在上面,秉琏和逸鹤放哨。 猛然听见不远处传来簌簌声,两人不由心神紧张,逸鹤见秉琏端着枪指着那处,他也后知后觉得端起枪指着,颤声问:“你看见什么了?” 晴华一听,头一个坐了起来,慕槿则瑟缩成一团,不自觉抓住月明的裤子。 月明想站站不起来,一把推开她,说:“没出息,还嘲笑逸鹤哥呢!以为你的胆儿有多大!” 慕槿惊恐地打量四周,说:“那怎么一样,他是男人,我是女人!” 月明没心思跟她斗嘴,说:“一边去,看见你就烦!” 慕槿还是紧贴在她身后,一步也不离开,时不时看一眼身后。 秉琏笑着放下枪,悄声说:“原来是一只狍子!逸鹤,要不要放一枪,晚饭有着落了!” 第二一八章 干呕 - 莲君 - 艾为 “我不打!”他将手里的枪递给晴华。 “夫人来一枪?”秉琏笑着说,声音仍然压得很低。 那狍子在原地踟蹰,支耳听着什么,双目睁得圆而滚,眼神似有些惶恐。 晴华仔细看了它几眼,不由精神紧绷起来,用手势打断他,说:“不太对劲儿,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它!” 秉琏也不由聚精会神,四外察看起来,一双眼睛闪着利光,一丝风吹草动也不敢放过,同时示意几个人都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慕槿在月明身后抖成一团。 没听到任何声音,那狍子突然拔腿就跑,晴华当即反应过来,将枪对准狍子的反方向。 一只花斑豹子,天!她不敢稍有迟疑,扣动了扳机,秉琏明显没有她反应及时,她都放了一枪了,他才拉动枪栓,补了一枪。 那豹子携来一阵风,冲着晴华扑下来,秉琏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装填子弹,已经来不及了。 “嘭!”一声枪响,与慕槿、月明的尖叫同时响起。 豹子从半空一下子落在地上,月明扑到晴华身上,把她翻过来,大叫:“六姐,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晴华好半天才从惊恐中抽神,回复正常脸色,四肢都软了,由她搀着爬起来,说:“没事!” 秉琏紧忙扔下枪,把她抢在怀里,说:“吓死我了!” 晴华扭头看向身后,见是东方榉,叫了一声:“二哥,幸亏你来的及时!” 原来,听到第一声枪响的时候,三个人离这儿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东方榉飞速地奔来,见来不及,只好远距离瞄准,放了一枪,还好,这处的草被她们三个女人给平了,要不,也瞄不准。 他当时也没有十分把握。 再一看,豹子身上有三个洞,汩汩的往外淌血,原来三个人都打中了,只是头前的两枪没打中它的要害。 衍笙与慕言也赶过来,紧张兮兮扫一眼几人,问:“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月明笑着跑到她跟前,说:“莲姐姐,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 “我也没事。”她说。 “没事就好,刚刚六姐特别勇敢,你都没见,她开枪射中这只豹子!”月明指着地上,激动得小脸绯红。 晴华唇色还有些苍白,见到她,笑着说:“莲姐姐,你回来就好!” 衍笙赞赏地望住她,说:“我就知道你勇气非凡!” 逸鹤走上前,说:“这下好了,这顿晚饭,有得吃了!” “它的肉可没狍子肉好吃,”秉琏笑着说:“最重要是大家都平安无事!” 慕言说:“也别往深处走了,去前面那棵枯树下宿营,该往胃里填点吃食了。” 东方榉说:“走吧,在天黑前,拾够柴禾,架上篝火。” 几个人簇拥着向前方走去。 逸鹤在后头拖着那只豹子,他不舍得扔,再难吃,总比吃干粮强。 几人来到枯树前,那树半截倒在地上,还有半截中空,扎根在土里,粗壮的大根露出地面,密密麻麻青白色小根,围着残桩生了一圈,看上去十分干净,几个人席地而坐。 歇了一会儿,女人们留守支灶,逸鹤、秉琏、慕言去附近捡拾柴禾,寻不到干柴,只能凑合着使了。 四个女人,只有慕槿没事干,这儿看看,那儿瞅瞅,往那树洞里探探头,倒有意外发现,里面有干柴,还有圆碌碌的红果。 她好奇,不敢进去,只用树枝扒拉出来一个,拿在手中,让东方榉过目:“榉,这是什么?” 东方榉正准备剥豹皮,抬眼看了一下,说:“咕咕果!” “能吃嘛?”她问。 “好吃着呢!”他骗她。 “从哪儿下嘴?” “拿过来!”他伸出一手。 她放在他掌上。 他抓在手中,另一手握成拳,嘭嘭砸了几下子,那果子表膜里生着一层密实的纤维,果肉一经击打,发出古怪的声音,她眼睛一眨不眨,说:“怎么这声!” 月明好奇,跑过来看。 差不多了,里面软成了汁髓,他用指尖抠出一个小口,说:“去一边吸去!” 慕槿接过来,捧到一边去,试着喝了一口,“噗”一声喷出老远:“骗人,一点都不好喝!” “我尝尝,”月明接过去,也吸了一口,在嘴里品了一品,说:“后味不错哎!” 直接捧去送到衍笙和晴华面前,两个人各尝了一口,点头说好,继续说笑着干活。 月明饿了,就抱着它吃了个精光,只剩下一个柔韧的壳,慕槿讪讪地望她片刻,看样子也是饿了,手里拿着根柴,在地上划来划去。 “喝光没有,喝光把壳拿过来,盛豹子的内脏!”东方榉正为猎豹开膛破肚。 血淋淋的,月明看见,刚吃过那点东西差点吐出来。 他笑道:“真没用!过来捧着!” “莲姐姐!”月明回头求助。 衍笙走上前来,不解地问:“怎么?” “你去帮他捧着,我看不得那场面!”月明趔开身子。 衍笙迟疑片刻,看看慕槿,见她的脸也是雪白雪白,躲得远远的。 他见衍笙站在那儿不动,就说:“怎么,你也怕?” “你手上沾满鲜血!”她尽量表现的镇定,走上前去,把那果壳撕开一个口子,做成一个碗。 她们都是在园子里长大的小姐,接触的都是诗书礼乐,这样的场面,确实不曾见过。 他把肝、心脏精准的扔进去,那壳就满当当的了,有一半甚至露在外面,滴滴答答往下坠血。 浓重的血腥味扑进鼻腔,衍笙禁不住想要干呕。 见此情形,他接过来,食指在她脸上划了一道,一个醒目的血印子:“不中用!”声音极柔极软。 她听在耳中,心禁不住一跳,他是要娶亲的吧,怎么还是这副轻浮的调调,跟以前不一样的是,他这些小动作看似无意,而且他脸上自始至终没有笑容。 深深地望着他,他还在忙碌,却突然轻声说:“看够没有?” 她猛然醒悟过来,无甚意义地扫一眼四周,没有说话,转身去找晴华。 第二一九章 疯魔 - 莲君 - 艾为 在晴华身边蹲下来,扶着木棒,用泥土埋起来,充当烤肉架。 看见她的脸,晴华一怔,随即笑着伸出手去,擦她脸上的血印子,说:“又被人欺负了吧?” 她有一丝羞赧,转而言说:“你身边那根棒也拿过来!” 晴华用匕首又挖好一个坑,把棍棒竖着放进去,衍笙往里面填土。 两根棍间留着米把长的距离,他们准备来个烤全豹。 为了固火,防火四散,又在地面浅挖五寸,到时往里放柴,衍笙见她做起这些事有模有样,就说:“你怎么连这些都会!” 晴华虽不得宠,毕竟是个小姐,做起这些粗活这么熟练,确实不可思议,让人惊讶。 “去问二哥小时干过多少坏事就知道。我这都是跟他们一帮男孩子学的,偷鸡摸狗没少干,要说我不听话,也是他亲手带出来的。”晴华不怀好意地笑,揭揭他的老底儿,让他人五人六的。 她回头望去,他已剥去一半豹皮,抓在手里,连着皮肉,还有半张在豹子身上,越看越恶心,禁不住又要作呕,捂住嘴跑到一边去,扶着一棵树蹲下身。 晴华忙拍拍手上的土,过去瞧她,担忧地说:“莲姐姐,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只是闻不得血腥味!”她摇头否认,但是,往细处一想,心里不由得万分惊惶。 晴华自他手里接过刀,说:“二哥,余下的交给我,你去看看莲姐姐,她像是不舒服!” 他一听,紧忙去树下看她,蹲下身,关切地问:“怎么啦?” 见他一手的血,又控制不住呕了几声,趔开身子,说:“你走远点就行,我闻不得血腥味儿!” “好。”他站起身,走开几步,仍狐疑地望住她的异常反应和苍白的脸色,若有所思。 慕言、秉琏、逸鹤来回数趟,抱回茅草和一堆柴禾,茅草晚上睡觉时铺在下面,这些草长在林边,相对干爽,能用。 开始架火烤肉,用树洞里的干柴引燃,湿柴则放在一边烘着。 围着篝火坐了一圈,火光将几人的脸映得红彤彤的,肉烤得差不多了,林子里也开始上寒气。 东方榉格外关照衍笙,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她身上。 慕槿看见憋不住上火,想要发威,慕言暗暗对她摇头,她狠狠地拿着木棍杵地,面前一层小土坑。 月明看见,咬着干粮窃笑:省省吧,有莲姐姐在,我二哥怎么可能看上你。 这几天的相处,逸鹤也认清慕槿的真面目,不太喜欢她,见二哥对衍笙好,可合了他的心思,说不出多欢喜,一时忘乎所以,见肉熟透了,当即割下一块,递到她面前:“快吃!” 衍笙皱眉,脸扭到一边去,实在忍不住,起身跑开了。 东方榉面色阴沉,十分恼火:他还挺会献殷勤。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忙稳下神色,对逸鹤沉声说:“她吃惯素食,你不知道吗?给她烤一块干粮!” 逸鹤讨好不成,沮丧地啃了一口肉:二哥怎么就是不明白,他重视谁我就对谁好,二十几年的兄弟,原本没一点嫌隙,现在却走到这一步,我有错吗,我也是为了衍笙,才对他撒谎,大家都是为她好,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了。 逸鹤憋屈,秉琏与晴华相视微笑,他俩始终认为衍笙是二哥的挚爱,也只有衍笙堪与二哥匹配。 慕言低头寻思的是另一回事,瞧那个女人方才的反应,该不是……他是个过来人,有过妻室,只是他的妻子在怀胎数月后跑了。 东方榉追过去,扶住她的肩,问:“没事吧?” 衍笙不成想在那么多人面前,他又追过来,深锁眉头推搡他,说:“你快回去!你来干什么!”慕槿慕言都看着,他就不怕那两兄妹跟他怄气。 “不管有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不要一个人扛着,明白吗?”他眼中一团火热,意味深长地直视她。 “二少莫不是疯魔了,你的未婚妻就在你身后,怎么能对别个女人讲这样的话,再说,我好得很,能有什么事需要二少你帮着扛。”她言辞坚决,眼神冷淡。 “好自为之,太过嘴硬,对你自己没有好处!”被她漠然的眼神激怒,他扔下一句话撒手不管了,返回篝火旁。 这两个人又怎么了,晴华看一眼秉琏,站起身,她得去劝劝:“莲姐姐,没事吧,别在这儿站着,太冷!”将她搀回来。 她干脆离他远远的,跟着晴华坐下,众人重新挪动了一下位置。 气氛诡异,众人不声不响地吃过饭,铺好茅草准备休息,男人们轮流守夜。 生气归生气,这个时候,他真狠不下心不管她。衍笙正铺着茅草,他走过去,说:“我来!”不容拒绝,声意有点冷,脸色也冷,比林子里的寒气冷多了。 衍笙停下手,看着他把位置特意挪到最隐蔽的地方,离火也近。 慕槿一看,茅草被他用去一半,大叫道:“都给她用,我们铺什么!” 他眉毛一掀,正要训斥她,慕言忙拉过她,说:“哥哥这里还有,都给你用!”用力紧了紧她的手腕。 她娇叱道:“哥,他对那个女人也太好了……” 慕言将她扯得远远的:“以后小心说话,再任性,当心他不要你!” 他已经看出来了,慕槿先前恨东方榉不假,但现在也有了点好感,只好拿这点来吓唬她。 她一听,果然乖乖得没再大叫大嚷,慕言又说:“做好跟她共侍一夫的准备!不过哥哥会帮你,能把她剔除最好!” “什么?”她一听,对着树踢了一脚:“我才不!我怎么能跟那个贱女同侍一夫!”脚尖生疼,她抱着腿,轻轻揉捏。 “小声点!总之,以后不准你再跟他耍性子!今天晚上,你表现的很好!”他宽严相济地哄着她。 “哥,不能放那个女人进门!我不想与人分享榉!”她连连跺脚。 “那你必须得听哥的话!我自有办法!”他循循善诱。 第二二零章 慢开 - 莲君 - 艾为 “嗯!”她重重地点头。 “回去睡吧,只要记住,不管他对那个女人有多好,你都要表现得大度!”他最后又叮咛一句。 两人回去便各自躺下,跟没事儿发生一样。 东方榉值上半夜,他坐在篝火前,只偶尔拨拨未燃透的木头,眼睛一瞬不瞬看着她的睡容,微微露出笑容。 衍笙睡得并不安稳,皱着眉头,翻了个身,衣服从她身上滑下来。 他悄悄走过去,为她盖上,食指微曲轻轻抚了下她的脸,肌肤细腻而光滑,是他日思夜想的触感:以后相处,能不能都像现在这样顺从安宁,不抗拒我。 她似感到那触摸,头动了动,重又不安稳的睡去。 慕言在不远处将他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沉沉合上眼皮,面部僵硬。 过了几个时辰,轮到慕言值夜,坐起身,对他说:“你去休息会儿!” 他轻声说:“你接着睡,我守着就行了。” 只几个时辰,她的衣服滑下来多次,他怕更深露重的,再冻着她,身体刚好没几天。 慕言了然,没跟他客气,重又倒下。 上半夜过去,逸鹤醒来,又说:“二哥,怎么还是你,我来守,你快去睡吧!” 他现在不止是不想看见逸鹤那张脸,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上火,口气生硬地说:“睡你的!” 逸鹤轻轻走到火旁,蹲在他跟前,以为他体贴自己,感激地说:“二哥,你就去睡吧,我不困!” 一脚把逸鹤踹翻在地,怎么能不恼,她都这样了,这个臭小子嫌疑最大,若不是这么多人在跟前,大卸八块拆了他。 逸鹤恼羞成怒,呼一下站起身,举起拳头,在他陌生冷硬的目光逼视下,不自觉收了起来,喷着鼻息,重重躺回原位,背转身。 这一幕,慕言也看在眼里,一开始没明白,当想起生日宴会上,两个人为争抢衍笙大打出手,霍然一笑,心中有了计较。 直到凌晨四时左右,秉琏来替他,他才放心去睡了几个时辰,一睁眼,天大亮。 照原计划,还能多玩会儿,天黑前赶回旅馆就行,但是她这样,他没有一点心思玩乐,想必她也是。 于是,对众人说:“收拾东西回旅馆!” “为什么呀?”这趟实在是刺激,月明还没玩够。 “我说回就回!”他语声严厉,不容质疑。 晴华劝解:“月明,听二哥的吧,莲姐姐身体有恙,这儿的饮食又差!” 一听是衍笙身体不舒服,月明没了意见:“哦!”动手收拾东西。 秉琏与逸鹤两人用湿土将余烬盖严实,把一堆茅草堆得远远的,众人才放心地循着来路返回。 来时难,去时容易,队伍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走出林子。 让厨房备了一顿简单的早饭,潦草吃过,几个人准备开车返回省城。 月明照旧与衍笙同车,逸鹤是司机,眼看就要开动,东方榉快步走到前面,将月明从车上拽下来,说:“你去坐后面那辆车!”还是不放心她。 见他非要跟衍笙一车,月明心里直乐,没有道理不配合,就坐到后面去了,虽然讨厌慕槿,但乐见她吃醋。 果然,慕槿在后面气得扭着巾子,眼红得能滴下血来。 慕言猛地踩大油门,车子陡得一窜,月明与慕槿的身体不约而同往后一仰。 月明掩口偷笑:气死他们兄妹,一个比一个小心眼。 东方榉一坐进来,逸鹤不需吩咐,立马就开动,衍笙连挡下的机会都没有。 本来,他们的车在中间,慢慢磨蹭,到了最后面。 因为某少担心颠着她,不停地下令:“稳着点儿,找好路走……想死啊,开这么快!” 逸鹤这车开得,从没这么痛苦过,被逼得想哭,又不敢哭,头上还挨了几下。 他一直沉着脸,衍笙不想答理他,要是一对上,又得吵,当作没看见算完。 只是觉得太对不住逸鹤,这事儿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除非说出真相,否则,逸鹤就一直背着罪名。 但又说回来,这罪名由逸鹤背着,也是别无选择,充其量只是被他打几下,若是供出岷之,他一辈子不会让人家安生。 他要是跟岷之撞在一起,两个人又都硬气得很,必定互不相让,拼命也有可能。 连她都不敢替自己求情,逸鹤只能盼着快点到家,好结束这痛苦,只是以这个速度,那得折腾到半夜。 天迷迷蒙蒙暗下来,其它两辆车也被拖累。 备油所剩不多。 秉琏提着油桶正要往车里灌,逸鹤上前抓在手里,说:“二哥让我来的。”二话不说,夺过就走。 “哎,我们怎么办?这半途上,连个油站也没有!”秉琏恼得不行:“这个二哥!” “给他们吧,实在不行,让他们先回去,再从家里派人来接应,还是不要惹他,否则你我婚礼会生变!”晴华最了解她那个二哥。 秉琏任命地坐回车里,靠在椅背上,偏过头来,含情脉脉凝视晴华:“那就与夫人在这儿过一夜?” “你想什么呢?”晴华羞红脸。 “我真没想什么!”他身子慢慢滑过来,晴华推不动他,他顺势枕在她肩上。 慕言开得这辆勉强能维持下去,为防也在半途熄火,以正常速度往前开去,不再理会后面。 逸鹤打着车灯,虽然谨慎小心地开着,又被斥骂了数回。 自然慕言先到,又告知府里去接秉琏和晴华。 又过了一个时辰,逸鹤这辆车才到家。 他先下车,打开车门,伸出一手,想搀她出来,因他对待逸鹤态度恶劣,她心里憋着气,没有理睬他,自己扶着车门就下来了。 纤柔身姿挺得笔直,无声做着反抗,他的神色一直不好,许是天黑,府门前的灯罩着红纱,他的脸色看去隐隐发紫。 两人一前一后跨进门槛,逸鹤尾随在后,月明迎上来,说:“你们可回来了!” 天太晚了,慕言拉开愤愤不平的慕槿,把她推进老宅里去,在一旁立了片刻,一句话没说,只叫上逸鹤,两人同回一品楼休息。 第二二一章 介意 - 莲君 - 艾为 她眼也不抬,牵起月明就走:“我累了,想去睡!” 月明由她拉着脚步凌乱,却扭着头暗暗笑他,心说,看二哥那痴迷深情的眼神,真让人心动啊。 他三两步追上她们,贴在月明耳上,不让她听见:“我想你莲姐姐了,今晚起把她让给我!” 月明一听,心花怒放,太好了,二哥果然还是爱莲姐姐,巴不得两人重归于好,就对他眨了眨眼睛,表示,随他怎么干,她都会配合。 两兄妹取得一致,她只顾拉着月明往前走,不想理他,所以没太留意他满脸的阴谋。 她俩到了六袭楼门口,她垂首就要进去,被他伸手抓住,月明一个闪身进屋,直接闩上门。 她一见这情形,显得措手不及,拍门道:“月明,你做什么把姐姐关在外面!” “莲姐姐,你不要怨我,我这么做是为你和二哥好!”月明在屋内吩咐了下人,谁也不准开门放她进来。 她一听,顿时恼怒,挣开他的手:“疯了你!”怎么会猜不到他的心思,这儿离四时楼最近,又这么晚了,这是逼着她去他那里,万万去不得,他马上就要成婚,传出去怎么办。 “你先安静,听我说,这里住不得。”他强硬地说。 “你那儿就能住得?”她厉声质问。 “你的身子,能瞒过月明,瞒不过两个丫头与奶娘,”他握着她的手腕,拖起她就走:“这事儿必须有个安排。” 她一怔,被他拖着走了几步。 他条条有理地说:“若让月明知道你与逸鹤有染,你怎么向她交待?只有住我那里,才能瞒住,只要你不想,任何人都可以不见。等晴华婚礼一结束,你爱去哪儿去哪儿。” 她的思绪陷入一团乱麻,不确定地说:“我跟逸鹤没有什么,你知道的,只要你不怀疑他,只要你不向月明告密,她怎么可能想到他身上去!” “月明有多信任你就有多经不住打击,我可以不说,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我与逸鹤为了你闹得关系不和,是个人都知道,你的身子,要怎么跟外人解释?到时你打算怎么指认,说这孩子是我的,还是愿意承认是逸鹤的?”他分析入里。 她自感无比羞耻,连连摇头:“谁的也不是,我自己会处理。” “怎么处理迟后再说,你不能去月明那里住,没意见就跟我走。”他一直没放开她。 “你是个有婚约的人,我怎么能住在你那儿。”她去掰他的手指。 “婚约可定也可退。”他拉着她的手不放。 “你这样说,我更不能去,我最痛恨被人误会夺她人丈夫。”她坚决地说。 “谁还误会过你!”他敏锐地抓住这句话。 她紧忙低头,转而说道:“你放开我吧!” 不耐与她争执,直接将她抱起来,她不配合,没抱好,他把她往天上扔了一下子,她不由惊呼一声,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待心跳平复,才愤怒地说:“东方榉,你总是这样,从来学不会尊重别人的意愿!” “对,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这样,但是我自问,对你做出的每一件事,都出自情难自禁,都是为了保护你,宠爱你,你还想怎么样!” 她在他怀里打挺,推搡他:“我不要,强加的,再好我也不要!” 有了身子,她心里正彷徨无助,受着煎熬,他又来强迫人,不由心急如焚,见自己力气太小,打在他身上一点用也没有,就用牙齿咬他的手臂。 他皱紧眉头,咬牙适应片刻,方开口说话:“咬吧,咬死我,也不会放下你,以后,再也不放开你!思念的煎熬,再也无法捱下去!” “可现在我有了别人的孩子!”她声嘶力竭地喊,她不相信一个男人能大度到接受别人的孩子。 “他也是你的孩子,莲儿,我真的不介意!别乱动,好不好,你现在有身孕,我不想你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他声音温柔而沉腻。 “可是我介意!”我没法带着别人的孩子在你身边生活。 她感动地哭出来,眼神复杂地望住他,有愧责,有惊异,有心疼,第一次想好好看看他的脸。 他把她抱进四时楼,还是他的卧室,轻轻放在床上,给她脱掉鞋,盖好被褥,她捂上半张脸,不想让旁边的丫头看到她在哭。 他对身旁的令舍丫头说:“给小姐端壶热茶来!” 令舍出了门,不由得叹气:哎,少爷和莲小姐,看上去挺好,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苏小姐,最近大宅内传得沸沸扬扬,说少爷要娶的是苏小姐,怎么看怎么不对,要说起来,还是莲小姐好,待下和气,那个横行霸道只会耍脾气的苏小姐怎么配得上少爷。 这些事,做下人的不好多嘴,如果上面征询下人的意见,她一定投莲小姐支持票,投苏小姐反对票。 她摇摇头,去厨里沏了壶茶送上去,就回自己屋休息去了,看样子,少爷不想有人打扰。 “我看着你睡好不好!你睡着了,我再走,你得快快睡着,等明天,咱们再商量这棘手的事!” 把她额前的碎发抚到后面去,轻声细雨地说。 她合上眼睛,太累了,自从出现意外,她心里没有轻快过,以为那事已经过去了,原来还没完。 怎么办,这孩子不能留,岷之夫妻关系本就淡薄,若是知道有这孩子存在,两个人铁定分离。 未婚生子,这样的事,在白家是罪恶,不会被宽恕,何况自己也没有勇气生下这个孩子,收养一个行,但,这个就是不能生。 是,不能留。 不知何时,昏沉沉睡去。 再睁开眼晴,天已蒙蒙亮,他坐在圆椅里,身上只盖一条毯子,他已经两夜没有合眼,看上去睡得很沉,只是额眉微蹙,似梦里还想着烦心事。 她坐起身,轻手轻脚下床,有地毯,没有趿鞋,轻移莲步,想给他盖条薄被再上床去。 手里抓着两只被角,刚挨着他胸口,他倏然睁大眼睛,把她吓得往后一退,他没睡着么? 只是因为有她在,他只有一半神经敢入眠,随时防着她要人,所以睡得轻浅。 第二二二章 插曲 - 莲君 - 艾为 她越是退,他抓得越紧,留意到她没穿鞋子,玉色双足小巧不及一掌长,心湖一漾:地上太凉,她又有了身子,果然还是不知爱惜自己。 稍稍一使力,将她拉进怀里,逼她坐在腿上,柔情地说:“醒了?”他嗓音微带着清晨醒来特有的沙哑和慵懒,轻执起她缠着纱布的手,放在嘴边,合目亲吻,别样深情。 迷人专注的面容,落入眼帘,侵及内心,她禁不住浑身一颤,想要从他腿上坐起来。 他用力搂紧她的腰,她想站,站不起。 “手上的伤怎么还没好?”他似责似忧。 本来快好了,爬树又裂开了。 “好得差不多了,”她脸上现出羞色,看几眼洗浴室的门,做出难以启齿的样子,说:“我,我想……”为了从他腿上下来,她不得已佯作内急。 虽然知道是她的小花招,还是笑着把人给放下来。 一着地,她一溜烟地跑进去,关紧房门,在里面大口出气。 他愈发想笑,这些日子脸上冻结的冰,被这么一个小插曲释解了,她给他带来痛苦没错,但不得不承认,只要她在,想要快乐简单又容易。 只要她乖乖呆在楼里,他会把一切反对的声音挡在门外,谁都别想来惊扰她的安宁。 她总不能一直在里面待着,洗了把脸,就出来了,向床奔去,相比之下,躺床上比坐他腿上安全多了。 他嘴角扬起,将椅子拉近些,轻声说:“这几日,你在这里静心养着,没事不要出去,晴华的婚礼我会料理,行不行?她也知道你不舒服,不会怪你!” “好!”她利落干脆地答应。 他讶然:她突然这么听话,怎么觉着心里毛毛的。 再细察她的神色,没有异样,略放下心,只叮嘱说:“以后不要光脚在屋里走动,你身子弱,受不住的!” 她背靠向床,叉起双手,放在身前,恬淡地笑了一笑,又说了一声好。 不自禁用手掌揉揉她的头发:“每次像现在这么听话多好。” 没有躲闪,由着他揉了一会儿,笑意始终浅浅淡淡。 晴华与秉琏在半途等到天放亮。 两人缠绵地深吻,他低声问:“还疼吗?” 她红着脸,不知该不该答,这样的事,怎么说出口,再大大咧咧,也是女孩子啊。 见她不出声,离开她的唇瓣,说:“本应当温柔一点对你,但我控制不住,与你一起那情形太美好了,晴华,你怪我吗?” 她粉颈低垂,咬着唇轻轻摇头。 他就爱她这个样子,难得一见,要知道她从不像其他女子,动不动就羞涩,正因为罕见才可贵。 秉琏无比享受未婚妻的娇羞美态,又抱了她一会儿。 家里派明仲前来接应他俩,秉琏与晴华将没油的那辆交给他,两人开着家里的车返回,明仲加过油后,自会跟上来。 晴华心里存着疑问,她是个直脾气,向来有什么说什么,藏不住事的,蜻蜓点水似地说了一句:“我怎么觉着,你经验很丰富,不像是第一次!” 车“吱”一声刹在原地,两人的头都禁不住往前一磕,他将额头放在方向盘上片刻,苦笑着抬头看她。 “怎么,我猜中了?”她微有不悦,撇过脸去。 “晴华,你不能对我要求太苛刻,再说,我是个正常男人,有生理需要,现在来跟我算以前的账,不公平,有了你,我以后决不乱来,只对你一人好。” “你们男人若可信,母猪也会上树!” “别看你二哥现在对衍笙那么痴情,他以前的风流韵事不少吧,我比他收敛多了。”他振振有词。 “你跟谁比不好,为什么跟他比,你怎么不跟人家逸鹤比比,不跟慕言比比。”晴华大怒。 “喜事当前,咱们不要吵好不好,你看,我若说我很纯洁,你也不会生出这么多怨,”他盯视她的眼睛,目光坚定:“但我不想骗你,夫妻之间当坦诚相待,既然决定一心一意疼你,我已了结过去,卸下负重,只想与你美美地过日子。” 她还是心存介蒂,但见他这么慌张坦诚,暂时原谅他,但自此,心里留下阴影。 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挽回,她这么信任他,把身心都交给他,如果将来,他变卦,她该怎么办。 晴华惶惶。 明仲的车赶上来,见他们在路边停着,就探出头,问:“六小姐,车没事吧?” “没事,你先走!我们在后面跟着!”又冷淡地对秉琏说:“走吧。” 秉琏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当即打着引擎。 慕槿是大夫人认定的准儿媳,永萝心念侧室之位,对其极尽讨好之能。 昨晚上,慕槿回来的晚,没起来吃早餐,永萝伺候过庆鱼后,把饭菜直接端到她面前,笑着说:“慕槿小姐,你别出去吃啦,我早让厨房给你备好了。” 慕槿捏着酸痛的脖子,外头那两夜都没有睡好。 永萝忙上去帮忙,殷勤地说:“我来,我来,这么多年,伺候夫人也练出来了,慕槿小姐试试我的手艺!” 慕槿假意躲了一躲,说:“哎呀,这怎么行,姐姐是伺候大夫人的大丫头,我可不敢!”那两个“大”字咬得极重。 “这有什么,你是未来二少夫人,伺候你,也应当,慕槿小姐可要给我这个机会,将来入了门,稍加关照,小的就心满意足了。” “哟,真会说话。你们二少不定能不能看上我!”她微合起眼睛,就是舒服,比那令艺小丫头捏得强多了。 “小姐貌美如花,二少爷怎么会看不上你呢!姓白的与你一比,显得也太老了!”她快嘴快舌,一个不留神,肚里的话溜出来。 见慕槿没有发怒,反而闭着眼睛笑,似很受用,这才放下心来,心说:只要摸透这位的脾气,晋升侧位,指日可待。 她才不信风流成性的二少爷只娶一房妻,若将来娶侧室,娶个外头的,不如娶她这个知根知底的,她满心盘算。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二三章 封嘴 - 莲君 - 艾为 一提起衍笙,慕槿就泛酸,说:“一个贱女,勾引你家二少爷不说,连林家的逸鹤少爷也勾引,她倒是不嫌多,害苦了月明,那么信任她,连自己的男人被抢了都不知道!” 永萝全刻心里去了,将信将疑地说:“慕槿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八小姐是夫人的心头肉,若让夫人知道这事儿,会让人杀了那姓白的!” “饭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你一个丫头都懂的道理,我会不懂么?”慕槿攒着眉微怒。 “小姐所言极是,是永萝言语失当。”永萝后退半步,喏喏垂首。 “好啦,你下去吧,夫人那里少不得你伺候,若让她知道我霸着她的人,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慕槿垂下眼幕,状似自语,话间毫无避忌,她就是要试探一下,这丫头是不是真的跟自己一心,若这句大不敬的话,她不学给夫人听,那以后倒可以利用利用。 “小姐!”蓝绫端着水自外间进来,怯怯地叫了一声。 她忽地从旁站起来,就去拧她的耳朵:“死丫头,天天哭丧着脸给谁看呢?永萝姐姐连饭都送来了,你现在才来送洗脸水,一到这儿懒成这样,粗活都干不好,还能指望你什么,一日不收拾你,浑身不舒服是不是?” 永萝打起帘子,回看一眼,脚一迈出去了,心说,这苏小姐待下这般刻薄,不好相处,心肠狠恶又没有机心,这点倒正合我意,她的言行越是张狂,越易犯错,拉她下位也越容易。 花园内小雀鸣声啾啾,从这个花枝跳到那个花枝,听有人语,轰一声飞起:“她真是这么说的?”庆鱼突然停下叱喝。 “不像有假!”永萝支起眼皮,瞥一下她的脸色,迅速地低下头去。 “一个个都给我封上嘴,要是这些不中听的话,有一星儿传到八小姐耳朵里,打死无怨。”庆鱼恶狠狠咬着那个死字,永萝不由打了个激灵。 这宅子里所有的丫头仆从都是签过契的,其中有一条就是,恶传主子的事,造成严重后果的,打死无怨。 走了几步,永萝在后垂首跟着,她思索片刻,回过身来,说:“不要惊动八小姐,先把二少爷叫来问一问,那姓白的属意的到底是谁!” 永萝称是,向四时楼请人去。 四时楼,衍笙下来吃早餐,只见厅里,她的身影翩然而过,已被永萝看个正着:她不是已经挪去八小姐那里住,怎么一大早又在这儿出现。 令舍挡住她的目光,问:“永萝姐姐,夫人让你来是?” “来请二少爷,他起身了没有?” “姐姐稍待,我叫少爷出来。”一回身,见东方榉系着衬衫上的纽扣下楼来,精神抖擞,形容清奕,根本看不出两夜未好好睡。 “二少爷,夫人来请!”令舍紧忙叫住他。 他漫不经心瞟一眼门口的永萝,将令舍招到眼前,低声嘱咐:“照顾好莲小姐,明白我的意思吗?” 令舍连连点头。 永萝欣喜地向里面张望,险些流下口水:不管何时看见二少爷,他总是这么神气。 他交待完,当先出了门。 永萝整整衣衫,抚抚发鬓,小跑着随在他身侧,他的步子太大,稍一停就跟不上。 令舍看见,嗤笑一声:也不掂掂什么身份,竟也觊觎少爷美色,不过是个在夫人面前得脸的大丫头,比咱们好不到哪儿去,简直痴心妄想。 手一甩回转屋去,餐厅里衍笙叫道:“令舍!” 紧忙过去,为她盛了一碗粥,垂手伺候。 衍笙借着喝粥,漫不在意地问:“你家少爷去哪儿了?” “回莲小姐,被夫人叫去了!”这是她第一次关心少爷的行踪,令舍替少爷高兴,答得很快。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她小心地问。 “这个时点过去,少不了要留下用饭,至少也得一个时辰才能回来。”令舍掰着手指笑得更甜,只是这么一会儿,莲小姐就离不开少爷了么。 她再没有心思喝粥,只不紧不慢地喝了几口作个样子,说:“我吃好了,去找八小姐玩会儿。”起身就走,脚步轻快,穿得是紧致素色旗袍,摇曳生姿。 令舍慌忙双臂张开挡在前头,说:“莲小姐,不可以,少爷特别交代,你不能走出四时楼一步。” “我只是去玩会儿,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家二少这决定你觉得可合理?我人好好的,为什么不能出去?何况只是去八小姐那里,我们关系亲同姐妹,若是二少在这儿,他也会拦着吗?” 令舍被她的话给绕进去了,说:“但二少爷说不让您出去,我只能从命。” “他说的是气话,怎可当真,昨晚你又不是没看见,我被他气哭。现在我想出去散散,回来才有好脸子给他瞧,若憋在这屋子里,我还是不痛快,你家二少也痛快不了,他要是存着气,你们只能受着,是不是!” “是这个道理,但是,我还是不能放您出去。”令舍被绕懵了。 “我玩一会儿,也就回来啦,如果他责怪你,有我为你挡着,断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她作了保。 “我与萋萋这个月月钱都被扣了一大半,这要是再放您出去,这个月就没收成了。”令舍委屈地说。 “不如这样,等他回来,我帮你们讨回,一分不少。”她俏皮地说。 “真的?”令舍知道,二少爷最听莲小姐的,这一个月来,她们受的无名气,也是因莲小姐,若她开口,少爷一定答应,忙点头道:“好!” 她上楼去换了一身简便宽松的衣服,又拉开卧室的抽屉,那里果真有一大叠崭新的票子,就知道他财大气粗,随手抽出几张,放在衣兜里。 不能带包出去,哪有带着包在府里游逛找人玩儿的,得尽快,自鸣钟滴滴答答一秒秒的过去,催得她心慌。 强自镇定,款移脚步下楼去,定定心神,不能让细心的丫头看出异样。 令舍跟着她走了一步,她回过身,和气地说:“不必跟着,这么近!” “不行!”令舍不太放心。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二四章 出府 - 莲君 - 艾为 “怎么,不想要月例了?”她隐善露威。 令舍定在原地,盯着她严厉的眼睛半天没有动弹,宅子里近些天传得最沸腾的是,她仪态万方淡笑着打了苏小姐两巴掌,人人都说,莲小姐不似看上去那么和气,也是个有性格的。 她现在好言好语耐心来说服,已是极佳的涵养,就是硬闯出去,扇自己一巴掌,怨责挡她的路,自己也只能受着,不敢声张。 恭敬地颔首退开一步。 衍笙松了口气,稳着脚步走出前廊,换了一双软缎平底儿鞋,这样可以走快些。 令舍在原地伸长脖子张望了片刻,见她确实是冲着六袭楼去的,才放心地回屋。 怎么就成了这样,出个门,还得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她暗自摇头,从大榕树后出来,确定四周没有熟人的眼睛,向东穿过草坪,隐身到园子里,树木繁茂,有西园这一道屏障,不管是四时楼,还是六袭楼的人,都看不见她。 西园果然大,葱郁掩映,与老宅隔着很远距离。人一钻进来,树木枝杈交叠,不见屋宇,只有鸟鸣,更显清幽。 里面不少树仍浓绿葳蕤,也有些黄了或红了叶子,秋叶随风飘然旋舞落地,小径上悉悉碎碎,铺满一层,有树遮阳,她后背还是沁出汗,平日有车代步,很少这么急走。 走出西园,向东,是一条白石甬道,极长,见有仆人来来往往,她从容镇定地迈着步子,昂首从他们身边走过。 东方府外宅的仆人,没有几人见过她,只凭衣着,知她是府上的客,能来府上的自然都是富贵的,个个经过,都向她停足施礼。 她遇人只是稍稍减慢行走速度,人一行过,便又加快,不敢多有耽搁,同时留意身前身后,看有没有熟人。 一直行至府门,才松了口气,那守门的认得她,只要应对得宜,应该不难出府。 清晨,尚无人出门,府门前清静,她一出现,守门的仔渔眼前一亮,认出她是八小姐请来的朋友,昨夜还跟二少爷同车归来,是少爷和小姐都重视的人,不能怠慢,亲自为她开门。 她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仔渔恭敬地叫住她:“小姐要出去,怎么不提前让家里备辆车,您这是要去哪儿?” “不过一点小事情,我出门叫辆车就行!”她镇定自若。 “这样啊,怎么少爷和小姐不陪您一起去吗?”仔渔困惑,至少也该带一个随从,这么重要的客人,府里礼节上定不会疏漏。 “我去办私事。”她言简意赅,意为不方便有人跟着。 仔渔“哦”了两声,恍然大悟的样子,欣然放行。 看着她的背影,寻思:这也太早了,不知有没有车出来揽生意,不如去通报夫人,给她备辆车。 遂跑去上房,这是僭越,一般外宅的仆不能进后庭,在厅外等了片刻,不敢再往里。 永萝正要去厨里给二少爷端早餐,刚打起帘子,仔渔忙道:“永萝姑娘,我有事找夫人!” “你不好好守门,来这儿做什么,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忒得不懂事,若让夫人知道,又挨板子,快走吧!” “我真的有事,给姑娘说也一样!”他刚抬起一脚想上台阶,一忖,不合适,就缩了回来。 永萝见势,撇嘴笑笑,说:“算你识相!”扭着腰走下来:“说吧!找夫人什么事!” 仔渔嘿嘿笑着上前,说:“那位莲小姐出门没车,我就来问问夫人,是不是给她备一辆!” “人呢?”永萝一听,不乐意理会:“她事儿还真多!” “走了!”仔渔说。 “走了?走哪儿去了?”永萝大惊。 “出门步行走的,这个时辰怕是没车招揽生意,让家里的车现在去追还来得及。”仔渔好心地说。 “追?追什么追,走了更好!”永萝慢悠悠地说:“这事儿你别跟其他人说,回去守你的门去。” 仔渔见她这般态度,心中不齿,看来是找错人了,她是夫人身边的红人,惹不得,不敢再说,怏怏地走了。 衍笙步行十多分钟,依然没见着一辆车,腿都走疼了,人力车也行啊,再一回头,还在东方府地,想是没人来这高门大户揽生意,不如穿到其他街看看。 这城郊环境好但偏远,富人出入都有私车,出租车没有多少生意,渐渐也就不来了。 东方府位于城北,占地百亩,东西走向很长,整整占去一道街。 她只能南行,沿着斜街,行到头,面前也是条东西主道,两旁有不少铺子,还上着铺板,没有开始营业,这个时候还早。 只好折向西,走了一段,见一辆人力车在路上停着,却不见车夫的影子,再往那早餐摊上一看,有一壮年人,脖子里搭条巾子,狼吞虎咽吃着一块油饼,应该就是车夫了。 她走上前,问说:“师傅,出车吗?”有辆人力车不错了,其它的也别奢望了。 那车夫见她装束,立时眉开眼笑,咀嚼着食物站起身,说:“出,出!”将面前的豆浆三两口喝下,扔下几个铜板,说:“走!” 早餐摊上的老人收起钱,端起碗,抹了一把桌子,说:“孟二,这就开张啦!” 孟二抽下颈上的巾子,为她掸掸车上灰尘,对老人说:“开张啦!” 又问她说:“小姐请,把您送哪儿去?”从没见过这么温和有礼的小姐,他放轻声音,格外恭谨。 “这省城的大医院,你可知道?”她问。 “当数红济,只是太远,我把您送到天铭路,转坐汽车去,您看怎么样?”孟二征询。 “先离开这儿再说,快!”她坐在后头催促。 孟二见她似乎很急,又像在逃避什么人,拉上车,拔腿就跑。 从出发地到天明路这段也不近,孟二直累得精疲力竭。 天明路上有汽车出租,孟二放下车子,待她下来。 她自衣兜里取出一张纸币,交给他,他一看,惊了一跳,说:“我没钱找您!” “那就都拿着吧!”她拦下一辆车,坐上就走了。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二五章 身孕 - 莲君 - 艾为 孟二大半天一动没动,以为在作梦,他就是苦干一年也挣不来一张大币啊,双手合十,念道:“真是活菩萨,再遇着,孟二免费为您拉车!” 厨房的小丫头们端着饭菜,进了正房,一一摆放桌上,而后退了出去。 东方榉坐下身,拿起筷子夹了口菜,自西池回来后还没好好吃饭,真有点饿。 庆鱼起得早,已吃过,坐在一旁紫木椅上,看着他吃,本打算等他吃过再谈事,不成想永萝贴在她耳上说衍笙偷偷出了府,不禁大喜:走了好,也不用询问榉儿逸鹤与她的关系了,省得让他不痛快。 一下子松快下来,满面笑容走去餐桌旁坐下,为他夹菜,说:“多吃点!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的,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好,原始社会似的!” “这您就不懂了,这就叫野性回归!”他咽下嘴里的菜说。 “还野性回归呢,你在家还不够野吗?非窜到外头去!”庆鱼笑不可抑。 永萝盯着他掩口轻笑。 “不跟您说!说了您也不懂,此野非彼野!”他辩解。 “你承认自个儿野就成,”见他放下筷子,忙说:“这就吃好了?” 他担心衍笙,所以吃得很快,问:“您叫我来什么事,没事我走了。” “等等,这么急做什么,我都两天没见着你了,陪妈妈聊聊。”庆鱼想拖住他。 “是啊,少爷,夫人这两天没少念叨你。”永萝插嘴。 “您想聊什么?”他想了一想,说:“不如这样,我给您讲讲这次旅途见闻。” 他把打死豹子的事讲了一遍。 庆鱼脸色数变,色厉内荏地说:“以后不准再去那种地方。” “你的宝贝女儿还不想回来呢,”他嬉笑,一刻也坐不住了,说:“那聊也聊过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说着就要起身,庆鱼算算时间,她应该走脱了,方放儿子离开。 他匆匆向四时楼方向走,越近心神越不安,远远的,见令舍从六袭楼跑出来,心说不好。 这么长时间,令舍见衍笙没有回四时楼,不放心,就去六袭楼找她,一问才知道,她根本没有去,月明得知她不见,就让人先在附近找,西园、山坡。 令舍则来老宅通知东方榉。 两个人一碰面,他就质问:“你不在家守着她,乱跑什么?!” “二少爷,莲小姐不见了!”令舍后悔莫及。 奶娘、厘厘、令仁、令舍从四面八方渐渐聚集来,都焦急地说:“没找到,没找到……少爷,没找到!” 他一手支在唇上,压着怒火,说:“快去府门问问,找不见她,谁也别回来!” “少爷……我错了……”令舍怯弱地说。 “哼!”说什么都晚了,追究责任,她也不会回来,他大步走向四时楼。 奔去卧室打开衣柜,里面还留有她的衣物,大多是新的,没有穿过一次,送到六袭楼去的只是一小部分,因为真心不想让她搬出去住,所以大多数衣服还留在这儿。 床上放着晨起她穿的那件旗袍,他的愤怒和恨在胸腔里翻搅,她还是以这种不辞而别的方式逃离。 在抓住那件衣服的刹那,像有刀子在割心戳肺,缓缓的,将旗袍温柔地贴在脸上摩挲,仿若她的肌肤一般光滑,还留有温馨的味道。 泪水自脸上滴落,洇湿素织纹理:为什么,还是要逃,我的爱就这么不值得珍惜,让你一心想要逃避? 月明跑进来,看见这一幕,心乱如麻,将衣服拿开,扔在床上,催促说:“二哥,你别这样,快派人去找她呀,还来得及!才一个时辰而已!一定没有出城!”灵光一现,说:“打电话给卫黥,再让他把一次城门,她走不掉的!” “算了!关得住人,关不住她的心!”他丧气地说。 “你说什么啊,你要半途而废?好!你不打,我打!”月明径自跑去客厅拨电话,有关二哥幸福,劳师动众再所不惜。 车停在红济医院门口,衍笙下车在接待台挂过号直奔妇科,妇科一室门外长椅上有人候诊。 她也在一旁坐下,却心神不定,这个时辰不早了,已近中午,不知能不能轮到自己,时间飞速,她却觉得很慢很慢,长椅上终于只余她一人在等。 “白小姐!”穿着白大褂的助手拿着一张署名白小姐的单子叫她。 她恍然抬头,滞了一滞,忙跟着进去。 冯梧株接过助手递来的登记表格,对照着她本人看了几眼,眼前女人清新儒雅,不像是二十好几的人,便问:“您哪里不舒服?” “我想确定自己是否怀有身孕。”她直言。 冯梧株出身中医世家,学得虽是西医,继承了祖上精湛的传统医术,见她心急,就让她伸出手臂,把了把脉,这是最简便的方法,抬眼看着她,说:“小姐确实怀了身孕。” “是吗?这个孩子我不能要,请您帮我……”她惶然失措。 “这是您第一次有孕,还是?”冯梧株认真地问。 “是。”她答。 “基于对您本人负责的态度,我必须提醒您,年龄偏大的产妇,怀上了,应当生下来,不如,与家人好好商议一下,您爱人来了吗,让我与他谈谈也行!”冯梧株目光敏锐,看出她有难言之隐。 “爱人?不……他不曾跟来。”她低首嗫嚅,声音很小,自感无比羞耻。 那般无助,不是她这样气质沉静的女人该有的神情,冯梧株凝视她,没再说话。 只有那么几秒,她迅速抬起头,与冯梧株对视,坚定地说:“请您帮我拿掉这个孩子,您若没有其它安排,我想下午就动手术。” 这个女人一定精于决断,哪怕是遇到这种事,也习惯性替医生作决定,若做手术,需要做各项检查,哪能来了就做,况且以她的身体状态,只能保胎,不能轻易损伤母体,否则会影响以后的生育。 “抱歉,这个手术我做不了,除非让您家人来谈谈,爱人来不了,姐姐妹妹总可以来吧。”冯梧株严肃地说。 “大夫,有什么您不防直言,我家人都不在身边。”她微微急出汗。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二六章 寻医 - 莲君 - 艾为 “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落胎!能不能保住还成问题,若不注意,以后再想怀上很难!请多保重!”冯梧株对人冷淡,难得口气和软一回。 她突然泄气,盯着桌上的墨水瓶,脑中思绪纷乱:这样也好,自己本来就没想过成家,就算不能生育,又有什么关系,只当天遂人愿罢。 想通了,急切地说:“大夫,只要有我本人签字就行,是不是?这个手术我做!” 冯梧株大惊,这个女人怎么对自己这么狠心,看那样子又不像是一时糊涂,她身上究竟有什么故事,宁肯冒着不育的风险,也要打胎。 “这手术我不会接!”冯梧株直言拒绝。 既知会对病人造成什么伤害,任何一个有医德的大夫都不会接,郑重地警告她:“而且我劝你,江湖医生那里也不要去,即便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为你自己身体想想,也不该作出这个决定!” “大夫,这是我自己的事,请您帮……”她恳求。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我不会答应,我不答应,这医院里没一个医生敢答应,你回去好好养着罢。”冯梧株不妥协。 没想到大夫回绝的这么干净,正因为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才来最好的医院就诊,这一来不当紧,堵死了路,落了个求助无门,她失魂落魄垂首往外走。 柯书桓来约冯梧株吃饭,在妇科一室门口与她迎面擦肩,一惊,又一喜:这不是二少那位,她来医院干什么? 正想叫住她,冯梧株从里面出来,看一眼腕上的表,对他说:“走吧,位子订好了么?” “订好了,知道你不耐烦等,”不觉又问:“方才那位白小姐来看什么病?” “白小姐?你怎么知道她姓白?”她顺手带上门,满脸惊讶。 “她是二少的女友,前几天,我去东方府就是给她诊治恶寒,我给你提过的。”柯书桓不自觉揽上她的腰。 “你们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她那样的体质,又刚刚大病初愈,怎么能让她怀孕!她知道自己身体不行,还非要我给她落胎!想是你那个好同学玩弄了人家,翻脸不认人了,她要是想不开落了胎,以后不能再生育,什么东方二少,东方混球还差不多!” 冯梧株拨开腰上的手,疾走几步,突然回过头来,说:“你马上给他打电话,做为医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好好的一个女人自残,他做出这样的事,就要站出来,负责到底!” “好,我立刻去,你别生气!”柯书桓一阵儿风越过她,向楼下疾跑。 柯书桓去楼下接待处拨通四时楼的电话。 四时楼大厅内,东方榉微垂下头,整个人看去疲惫不堪,脸色尤其难看,丫头们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 叮铃铃一阵儿铃响,打破厅里岑寂。 令舍忙拿起电话,问:“请问哪里?” 柯书桓十万火急地催促:“快让二少接电话!” 令舍手捂话筒叫他一声:“二少爷,是柯医生!” 他走过去,一把夺过电话,话筒猛地抽出,令舍的手磨得又热又疼,咬着唇退到一边去,低头寻思:二少爷这是恨上我了。 柯书桓将衍笙的身体状况在电话上三言两语就说了个明白:她要是落胎,以后可能无法受孕。 这一句如同晴天霹雳,把他震得头脑清醒:一定要拦下她,不能让她做傻事。 他立刻挂断,紧接着拨通卫黥电话,说:“不必驻守城门,把人分散开,转去大小医院守着,见了她,把人先扣下来!” 卫黥不知出了什么事,但二少这个样子,分明是莲小姐出了大事,心中惶惶难安,手执话筒怔了须臾,只是坐镇指挥不行,拿起外衣出门,最好先让自己碰到她,了解清楚。 东方榉也不想坐以待毙,只是干等,心焦得难受,让家里备好车,打开门坐上去,汽车夫回头问:“二少想去哪儿?” 她会去哪儿?莲儿,你在哪儿? 这省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 他沉思片刻,说:“清风街碧罗巷的回春堂!” 心想:莲儿,你在这儿人生地不熟,除了这个老中医,你还能想到求助谁?难道非得制造相遇,你才能明白,我懂你,了解你的心思。 那我就在清风街碧罗巷的回春堂等你。 她从红济出来,拦下一辆汽车,坐进去,对车夫说:“清风街碧罗巷的回春堂!”还记着月明讲的那个笑话,及对老中医医术的褒扬,那就去找他吧。 车沿着清风街缓缓行驶,车夫不熟悉,只好下车询问哪个是碧罗巷的入口。 有热心的路人给他指了条路,他重坐回车里,掉转车头,往回行了一段,在一个巷口停下,回过头来,和气地对她说:“小姐,我只能送到这里,里面太窄,车进不去!” 她付过车夫车钱,说:“你若没有其它生意,就在此处等我!” 车夫见她大方,给得是一张整币,忙说:“那我在此处等小姐便是!” 下车慢行,仰首留意两旁的招牌,步行数十米,见有“回春堂”字样,心中一喜,抬脚迈入门槛。 堂内浓重的药材味,闻着本应不适,但这是救命的地方,太过高兴,居然没一点反应,奇迹般的不想吐了,她早餐午餐都没吃,不觉得饿,只是浑身乏力。 就在一旁的客椅上坐下,歇口气,小伙计端来茶水,给她斟上,这还是第一次伺候病人,往常回春堂从不侍奉茶盏,什么病都有,老医生有忌讳。 她一口气喝完,问伙计道:“大夫呢?” “在后堂吃饭,我去叫他!”伙计转身就走。 “不必,”她记起这老大夫是个有脾气的,不能惹了他,就让他好好吃完饭再说,又问:“你师傅他贵姓?”她猜测这小伙计是那老大夫的徒弟。 “小姐必是外来的,我师傅的名号在此处响当当,无人不知,他姓石,人称石回春,他的大名是什么,从无人问起!”小伙计引以为豪地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二七章 生养 - 莲君 - 艾为 “是吗!”她回以微笑。 “小姐看上去虚亏得很,找我师傅诊治什么病,哪里不舒服?”伸出一手,又说:“若不介意,我来为你诊下脉!若只是需要进补的小病,不需劳动他老人家,我也能治!” 当然不是小病,衍笙将桌上的手臂收起,说:“我还是等石大夫吧,不着急!” 石回春心里是又气又火,他上辈子一定欠过这臭小子几吊钱,阴魂不散,上次是冒着雨半夜砸门。 这次忙了大半晌,腰酸背痛,刚想坐下来吃口饭,他又找上门,说是来寻妻子。 明明铺子里已没有病人,他非说,一会儿他妻子会来寻医。 不管他,我吃我的,他爱等等去。 后堂正对天井的雨廊下,石回春端着饭碗坐在乌木方桌前,吃了几口饭,鼻梁上还挂着那副眼镜,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的样子,自镜片上看了他几眼,说:“喂!吃饭没有,没吃,过来将就点!”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放下淡而无味的茶水,凑到饭桌上。 “老婆子,给这位少爷盛碗饭!”石回春对一旁的妻子说。 石妻正在挑拣药材,忙放下簸箕,擦了擦手,在米瓮里用木勺剔了层白淬透明的蒸米,盛满尖尖一碗,递给他。 他接过放在鼻端闻了一闻,说:“嗯,真香啊!”早就闻到这香味,垂涎三尺。 “那是,我家老婆子用荷叶捂出来的,臭小子,算你有口福!”石回春笑着说。 他大大方方执起桌上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品品,入口香而不腻,点头道:“好吃,好吃!” 石妻憨实,见有人夸她做菜的手艺,只笑不说话。 石回春说:“你小子一看,就是个油嘴滑舌的!”虽如是说,却笑得眯缝起眼。 小伙计提壶进来添茶水,说:“师傅,来了位小姐!非让您诊治!在外头等着呢,看着不大好!脸色泛白!” 他一听,不声不响放下筷子,石回春不怀好意看他一眼,有意让他急上一急,慢悠悠地说:“那也得等我吃完饭!” 他忽地站起身,拉起石回春就走:“先去看看她!” 石回春在他身后哎哟连声:“我这把老骨头,被你捏碎了!快放开!走这么快,我头晕!” 小伙计笑着跑去后厨添水。 听到脚步声与人语,她站起来,向通往后堂的门望去,帘子一经打起,稀薄的笑意倏然凝在嘴角,嗫嚅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把石回春送到她面前,说:“你不是来找石医生的吗,他就在你面前!想干什么对他说吧!” 石回春整整松垮的长衫,似责实笑,说:“对长者这般粗鲁!你们这些年轻人,无药可救矣!”又招呼她,说:“女娃,过来坐下!” 他人都在这儿了,她也没什么好瞒的了,与老医生面对面坐下,伸出一条手臂。 石回春按在脉上,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一言不发站起身,去柜台里拿起毛笔,蘸墨书写药方,写完递给小伙计,让他对照药方开药。 小伙计十分熟练,一味味药称好,倒进预先铺好的黄草方纸上。 她双手扶着高高的柜台,问大夫:“您给我开得什么药?” “自然是保胎保母体的药!”石回春严肃地说。 “您先问过我再开不迟,这个孩子我不打算要!”她坚决地说。 “这么说,你专程来找我是为了落胎?”石回春缓缓摇了摇头:“不行!恶寒未根除,此时再落胎,寒邪侵入宫体,日后有碍受孕!何况,你的底子太差,必须好好调理,名为保胎实则是为了保你!” “大夫,请您尊重我本人的选择!”她目光炯炯,寸步不让。 石回春行医从不容病人质疑违拗,不与她答话,直接对上他的眼睛,说:“你们夫妻若有不合,商量好了再来,我不喜为人劝架!” 他上前一步,说:“您照您的方子开药就行,不必理睬她!” “你!”她回转身,也对上他的眼睛:“我跟你什么关系,你不清楚么?在大夫面前,何必为难我!” 他直视她,说:“什么关系?夫妻关系!只差一个仪式而已,你做这么绝,是想让我东方榉断子绝孙?我跟你一样不在乎这个孩子,但是我在乎你,和咱们共同的以后!等你身体调养好了,我想与你生养十个八个!” 旁若无人捧起她的脸,她眼中泪珠晶莹。 小伙计抓着药在一旁偷笑。 石回春吭吭咳了几声,示意他收敛,一嘴老牙全被他酸掉了。 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哗哗滑下来,把他的手都浸湿了。 “别哭了!”他轻声说:“你应当让我跟着来!你一个人,怎么跟医生说?” 说这孩子没有父亲吗? “姑娘,有这样的良人,还求什么,我要是你,早答应他了!”石回春滑稽地怂恿。 “您要是看上,尽管牵走!”她含着泪对大夫说。 “把我当什么,牛马啊?用牵的?”他嗔怪。 石回春翘了翘山羊胡,接不上话,牵这小子?他还想多活几天呢。 为寻一个女人大动干戈,警察署长成了光杆儿司令,一个电话打到三帜楼,东方磬闻听顿时震怒,先去老宅找庆鱼,责备她教子不严。 庆鱼不与他理论,直接把他拉到四时楼,厉声问竹芋:“二少爷去哪儿了?” “不知道,夫人息怒,少爷不让咱们跟着!”竹芋怯声说。 “你这贴身随从是怎么当的?”东方磬一巴掌拍在几案上。 竹芋腿发软,扑通跪下了。 “你们呢?也不知道?”他双眼有如铜铃,瞪视一旁的两个丫头。 萋萋瞥一眼令舍,拉了拉她的后襟,意思让她快说。 老爷一发脾气,最可怖,令舍怕得口干舌燥,咽一口唾沫,方说:“二少爷接到柯医生的电话,急匆匆就出去了,我俩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但是,柯医生一定知道!” 庆鱼立即拔通医院电话:“让柯大夫接电话,就说东方府有急事找他!” 不一会儿,柯书桓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很随便,他以为是东方榉。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二八章 污浊 - 莲君 - 艾为 “书桓,二小子去哪儿了,你可知道?老爷子大怒,急着找他,你快说!”她这是给儿子通风报信。 书桓一听,哪敢随便开口,一旦说错话,某少是要挨鞭子的,一顿饱揍下来,至少脱层皮。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某位少爷不遭这罪,听闻老爷子想抱孙子想疯了,他心生一计,慢腾腾地说:“估计是找他媳妇儿去了,您还不知道吗,白小姐怀了身孕,来医院找梧株落胎,梧株没答应,她去别处了。” “什么?”庆鱼抓话筒的手在发颤,整个人怔住,连话也不会说了。 东方磬问她书桓说的什么,她半天没吭声,他一把夺过话筒,说:“书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书桓又壮着胆子说了一遍,东方磬听得清清楚楚,白丫头怀了身孕,哎呀,我东方磬马上就要抱孙子了,他欣喜若狂,说:“代我谢谢梧株,改日到家里来玩儿,伯伯送她一份大礼!” 书桓谄媚地大笑:“伯伯,您太客气了!哈哈!”又一想说:“不过,白小姐身体太弱,孩子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 “让梧株来家里照顾她吧,想想还真让人不放心,”那孩子看上去确实太柔弱,又对庆鱼说:“吩咐下面的人好好做准备!别委屈了我的孙子!”东方磬满脸喜色。 庆鱼指甲掐进手心里,挫着牙说:“好,我会的!”也不管老爷子,起身走出四时楼透气,她居然怀了孩子?就知道这丫头不简单,这算什么,母凭子贵,登堂入室? “夫人,怎么办?那孩子不定谁的呢,会不会是逸鹤少爷的?”永萝在旁挑拨。 “要你来多嘴?”庆鱼正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永萝捂着脸,筛糠一样发抖,哭着说:“是,夫人!我不敢多嘴了!”嘴上认错,眼中闪过一线利芒。 东方磬又拨了个电话到警署,对司署长说:“老弟,二小子动用你的兵是为了找媳妇儿,这个大人情先记在账上,等我孙子生下来,请你来吃满月酒!” “我没听人说二小子娶了媳妇儿啊,怎么连孙子都有了!”司署长是个大老粗,同东方磬、郑汪升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马上娶,先给这对小夫妻办婚宴!”东方磬声音洪亮。 萋萋与令舍不由面面相觑:老爷这是一厢情愿吧,还没问过莲小姐及白府的意思。 “怎么,两夫妻闹矛盾离家出走啦?”司署长开玩笑说。 “是,我那儿媳妇,脾气大着呢,连我都不怕,哈哈!”他豪气冲天的大笑:“只有她能管住二小子!” 这倒是,萋萋与令舍相视一笑。 东方磬临走,又好好叮嘱了一番四时楼的丫头,让她们一心一意照顾主子,等主子回来,记得向他汇报,而后,才离开。 走在路上还是一直担心,二小子到底堵住白丫头没有,别让她做了傻事,让他这个做老子的白期待一场,他可在巴巴的等信儿呢。 这事儿虽不合礼数,但对付白丫头也只能来强的,他一点也不责怪儿子,他年轻时比这更荒唐的都做过。 他本来计划好了对白家酒坊动手,不妨先等等,看那丫头这次还会不会拒绝东方府这门亲事。 她居然去医院落胎,那可是我东方磬的孙子,想起来就恼,幸好撞见的是冯梧株,这要是遇见个见钱眼开的,我孙子的一条小命就没了。 迈着八字步回了三帜楼,但是根本没有心思办公,在书房窗前站一站,脸上渐渐泛出莫测笑意。 二小子办事他放心,何况这次与白丫头母子有关,一定不会有任何闪失。 如果她敢伤害我孙子,就拿白家酒坊来抵偿,我东方磬一辈子,从没做过赔本的买卖。 两人走出碧罗巷,她雇的车夫还在等,见她出来,忙打开车门,说:“小姐请!” 他掏出皮夹,抽出一张整币,对那车夫说:“你走吧!” 那车夫心说,这一对男女还真般配,付车费全给整币,忙摆手说:“不必,小姐给的还没用完,我没零钱找给她!” 他不想听车夫啰嗦,直接把钱拍在他手里,牵着她往前走,不远处停着东方府的车。 打开车门,扶她坐进去,他自己方上车,先发号施令对驾驶位上的司机说:“慢慢开,越稳越好。” 司机点头。 “饿了吧?回去让大师傅给你做点好吃的!”他柔声说着去牵她的手。 她轻巧地躲开,说:“你让我怎么办,难道等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被人耻笑,你才满意?” “我说了,有我在,没人敢耻笑你,过几日,六妹的婚礼一结束,我就去白府提亲。”他认真地说。 “不行!”她急道。 “怎么不行?”他贴在她耳上:“除非,他的生身父亲来认他!”这是威胁。 她眼中冒火,说:“不需要你假装好人!” “事情到这一步,由不得你!”他眸光如电。 不光是由不得她,也由不得他,纸包不住火,他还不知她怀孕的事已经败露。 一回到四时楼,厅里站着一队老妈子,她情绪时好时坏,看不得这么多陌生面孔在眼前晃悠,一进门,就甩开他的手向楼上走。 “谁让你们来的?”他大声喝叱。 “是夫人,得知莲小姐怀有身孕,特让老奴们来伺候!”其中一个老婆子恭敬地说。 他登时一愣,她怀孕的事是怎么露出去的,扫一眼两个丫头,她们心虚地垂下头。 她在拐角处听得一清二楚,身子一软,趴在栏杆上,难道已经尽人皆知,以后哪还有脸见人!蹬蹬蹬跑上楼梯。 “这里不需要你们,马上离开,满屋子都是浊气,萋萋、令舍,开窗通风!”他鄙夷而不快,转身向楼上去。 那领头的老妈子,是庆鱼最得力的帮手,府里上上下下,就是东方磬也给她几分薄面,没被人这样轻视过,他居然嫌弃老妈子们污浊。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二九章 商量 - 莲君 - 艾为 也不多说,只一挥手,说:“走吧,不需要咱们这些老人,二少也能照顾好一个孕妇,去向夫人复命!” 萋萋温言道:“妈妈们不要生气,二少最近心情不大好,等他好些了,我再劝劝他!” “姑娘说哪里话,主子骂人,当下人的只有听着,咱们断不敢生气!”头也不回,带着大队人马走了。 她回到老宅,把实情向庆鱼复述一遍,庆鱼笑笑,说:“正好,还真不想让我的人沾手这事,倒要看看她能不能顺利生下那孩子!” 老婆子听见,撇嘴阴笑。 衍笙一进卧室,就反锁上门,东方榉怎么叫她都不开,两个丫头也急得团团转。 万般无奈之下,东方榉命她俩把库房里的梯子抬出来,支在外墙上。 两个丫头在下面扶着,他爬上去,每踩一下,那竹制的梯子颤悠几下,让人惊心。 令舍仰头,小声叫道:“二少爷小心!” 萋萋紧忙“嘘”了一声,好不容易想到这个办法,要是被莲小姐发觉,把窗也锁死,就前功尽弃了。 衍笙趴在床上,前思后想,不知怎么办,懊恼、羞愤、屈辱统统涌到心头,没脸再见人,哭都哭不出来。 突然听到窗扇响,向外一看,又是他。 起身就去关窗,并不看他。 他有意晃动身体,装作就要掉下去,也没引起她的注意,反把两个丫头吓得不轻,大声叫着:“少爷,下来吧,这样不行!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老爷夫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窗一被关上,这下彻底没有办法了。 他怎么肯就此收手,攥紧拳头对着窗就是一下子,一块玻璃落地,跌得粉碎,满地碎玻璃渣,窗框上还有锋利的残留,弓身就要钻过来。 衍笙面上气怒,又感于他的锲而不舍,担心真划伤了他,就过去把那扇窗打开,快步返回坐在椅子上。 他一手扶窗,踩着窗台,稍纵身,飘然落地,两个丫头见他终于爬进去,都松了口气,也听到玻璃碎,紧忙放下梯子,跑来清理,这是卧室,碎玻璃很容易伤人。 确定干净了,方退出,令舍让大师傅做菜熬汤,萋萋去通知府里的工匠来修缮。 这主仆三人的做法让人哭笑不得,衍笙被逼到没有一点办法,抚着额,兀自摇头:“东方榉,你要怎样,才肯放弃?” “不要再问这样的问题,”他老老实实坐在床上,用商量的口吻说:“家里已认定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没有必要澄清,你说呢?” “东方府是什么地方,这样的事,瞒不住。你想得太简单,你比我更了解老爷子,与其让他发现真相,后果不可收拾,不如说实话,现在解释清楚,来得及。”她冷静地分析。 “他不会听的,他想抱孙子想疯了,我大嫂一直没有动静,现在突然出来个孩子,你在我这儿住了一个月,这孩子刚好也是一个月,你说不是东方府的后代,他会信你? 况且,你拒绝嫁给我,又自作主张去落胎,老爷子怕已经生气,你可以带着孩子离开这儿,但他不会放过你。”他了解自己的老子,为她分析其中厉害。 她不予采纳,说:“这太荒谬了!他不是你的孩子,这是事实,你去给老爷子说,我不相信,他连你的话也不信!” “但我不会去找他,我宁肯将错就错。有两方面的考虑,一个是为我自己,一个是为你,若我不管你,想想你的处境吧,世俗不齿,你连家都回不去。 当然,不是没有办法,你可以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怀胎十月生下他再露面,但这孩子一辈子见不得光,不能与他相认,你忍心吗? 还有一个办法,如果他的生身父亲来认他,我会退出,但你却说不知那个人是谁。 而与我生活在一起,你可以伴随他成长,给他完整的家庭,我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 你最好打消落胎的念头,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这个孩子一定要生下来。”他不容反驳。 她抚着额,手指禁不住颤抖,头疼得厉害:“你可知道,这欺上瞒下,不是小事,若让老爷子知道,他第一个不饶的不是你,是我!” “只要我不说,没人知道这孩子的身世,”他拿下她额上的手,攥在掌心,深情地恳求:“你可以信赖我,不要伤害他、伤害自己,就当是为了我,行吗?” 她闪下睫羽,看向别处,眼泪流下来。 他伸手轻轻擦去,说:“别哭了,对身子不好!厨里正在熬汤,一会儿就端上来,你要是累,就先躺会儿!” 她真得很累,走了那么长的路,费尽心机逃跑,还是被他捉到,脱下鞋子,坐到床上去。 就算他不说,逸鹤也会说,不供出岷之,逸鹤是为了她才配合,可这次毕竟是个孩子,这样大的事,他怎么会再替自己瞒下去,这么一想,她坐立不安。 她必须得见见逸鹤,可见了又能怎么样,若他说了实话,东方榉会穷追猛打,岷之就遇上大难;若他不说,那更埋下大祸,东方磬不是好欺的。 绞尽脑汁想对策,终不可得。 令舍端着汤进来,盛了一碗,他起身在她背后垫上软枕,扶她坐起,接过丫头递来的碗,说:“我来!” 令舍在一旁侍立。 她皱紧眉头,嫌他小题大做,说:“还是我自己来吧,不过怀孕而已,捏个勺没一点问题。” “那怎么行,难得有个表现的机会。”他举着汤匙送到她嘴边。 令舍在一旁窃笑。 他听见,没回头,只问:“老爷怎么知道莲小姐怀孕的事?” 她也看向令舍,这也是她的疑问。 令舍回说:“老爷急着找少爷,夫人就打电话给柯医生问你去哪儿了,这一问,才知莲小姐怀了身孕,去医院了,老爷怒气全消,高兴坏了,千叮咛万嘱咐,让咱们好好伺候。” “又是那个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偏说!”他气急了,将勺子扔进碗里。 衍笙也觉得气愤,抿着嘴,一个字不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三零章 认子 - 莲君 - 艾为 令舍愕然,这不是大喜事么,怎么莲小姐和少爷都这么生气。 他气的是太被动,人人都知道了这事,莲儿不好做人。 她气的是事情超出预料,每况愈下,渐渐复杂,又添了东方磬这个大麻烦,把她逼到前怕狼后怕虎的境地,越发的不好脱身。 “先把汤喝完,待改日他来,我为你出气!”东方榉劝慰她。 越想越气闷,自他手里接过碗来,仰头一饮而尽,视线定在一处,眼睛微眯起。 见她神色,就知她不会放过柯书桓那小子,他不由邪笑,还真是惹不得,柯书桓是吃了豹子胆,敢拿她的事儿胡说八道。 许是喝得太快,身上发热,躺着难受,下床去外厅小坐,萋萋领着两个工匠进来安玻璃,正好给他们腾出地方,工匠手脚熟练,只一会儿就安好了。 萋萋送走工匠,在门口,又遇到老爷子,迎进屋里来,东方磬知两人已回,前来探望。 并不惊动他们,随着丫头来到二楼,见外厅几案上摆满各式点心与水果,儿子正劝衍笙吃东西。 一会儿说:“吃点这个行吗?”衍笙摇头。 一会儿又说:“那这个呢?不甜不腻!”衍笙还是摇头。 他动手剥荔枝:“那就吃几颗荔枝吧!” 衍笙再受不了这种殷勤,站起来就想走,去阳台透透气,一扭脸看见东方磬,滞在当地,微颔首,不动色叫了声:“老爷子!” 东方磬笑意融融打量她一眼,又对儿子说:“二小子,体弱的孕妇哪能吃荔枝呢,别瞎指挥,伤了我孙子,老子饶不了你!” 衍笙听见又急又羞,辩解说:“老爷子,您误会了,这孩子不是……”事到临头,她终于下定决心,宁肯说真话,也不能铸成大错。 东方榉紧忙上前将她扯到身后,从容镇定地说:“幸亏您来得及时,要不还真吃坏她了!”又对一旁的令舍说:“扶少夫人去里面休息,我有事同老爷子商量!” 令舍伸出手,想要搀她去卧室:“少夫人,咱们走!” “什么少夫人!”衍笙甩开令舍,对两个丫头说:“你们都出去!” 令舍与萋萋退出。 她方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出:“老爷子,这不是二少的骨血,我与他没有肌肤之亲,哪来的孩子?” 东方磬金刚怒目,瞪视儿子:“榉儿,她说的可是实情?” “爸,她恨我冒犯她,怎么会承认,孩子刚一个月,从她入住四时楼到现在也是一个月,她说不是就不是?”东方榉急火攻心,目光冷冷直视她,就是要把她逼到无路可退,除非碰她的那个男人蹦出来认了,否则,这个孩子就只能姓东方。 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 如果那个男人出现,他也决不会收手,谁敢伤害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如果那个男人不出现,就算穷其一生也要找出来,让他生不如死。 他简直疯了,她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他的眼睛里涌现炽热狂暴,像暴风一样肆虐。 东方磬骤然大笑,说:“衍笙,榉儿是做的过分,令你难堪了,你恨他也在情理当中,虽然你们还没有成亲,但这孩子东方府认,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派人去临溯提亲。不要拿孩子撒气,你再否认,他也是我东方家的长孙,我岂能容你带到外头去。”这话恩威并重,还带着胁迫。 “真的不是,你为什么不信我?如果你不信,那就请记住今日,不是我白衍笙有意混淆真假,是你老糊涂了!”她用激将法,想让他清醒些。 东方磬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一急,什么都敢说,看她不像作假,分明快急哭了,笃定地说:“丫头,你不了解男人,子嗣是大事,二小子他再胡来,这种事他不会骗我。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管这男人有多大度,都不会认他人的种!这点我还是有把握的!” 东方榉搂紧她,想把她携到屋里去,她居然说老爷子老糊涂了,这要是再来几句类似的,鞭子就该惹上身了。 衍笙挣脱不开他的钳制,扭着头说:“老爷子,你不信我没关系,还有一个人可以证明,我所言全是真的,没有半分虚假。” “谁?”东方磬觉得这丫头倔强的可爱。 “逸鹤!”衍笙万不得已,把逸鹤抬出来,又说:“只需问问他便知!” “你坚持说孩子不是榉儿的,总不能是逸鹤的吧!”东方磬不悦。 “不是,都不是,请老爷子不要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只要清楚他不是二少的骨血就行!”衍笙窘迫难当。 东方磬不由嗤笑:“一个大家小姐,肚子里有了孩子,够丢脸的了,还口口声声说不是这个的,不是那个的,你究竟有几个男人?你自己都弄不清楚?” 衍笙大恼,气血上冲:“我很清楚,是您不相信,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与逸鹤,还有您的二儿子东方榉没有一点关系,您不知真相,没有资格羞辱我!” “你一直说什么真相,真相,怎么不干脆点讲明白,省得大家误会你?”东方磬叱问。 说出岷之?慧双怎么办,都是自家亲戚,两人若不合,怎么向阿福和家人交待,她咬唇,想开口,又开不了口,只能寄希望于逸鹤,只要他咬死这孩子不是东方榉的,那东方府必然不敢认。 东方榉见她左右为难,心疼不已,开门去一楼吩咐令舍丫头请逸鹤来一趟。 正房里,慕言慕槿两兄妹正陪庆鱼喝午茶。 庆鱼正为衍笙怀孕的事忧心,万一要是生下长孙,再加上她经商的手腕,这东方府大权迟早成了她的,自己辛苦大半辈子,好不容易从那个女人手里挣来丈夫和前程,到头来再还回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慕言审视下她的神色,不经心地问:“庆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您显得心神不宁!” 她还没喝一口,长出一口气,放下茶杯,说:“那白丫头怀孕了,还是晚了一步,若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四时楼养病,她将榉儿拿捏在手心里不说,现在连老爷子也把她当个宝,真气死我了!” “是吗?真没想到!”慕言只说半句,端起茶,用杯盖撇撇漂浮的茶叶,暗含不屑与讥嘲。 “没想到什么?”庆鱼被吊住胃口。 “不对啊,舞会那日,她执意要跟逸鹤走,而逸鹤不惜与八小姐闹翻也要带她走,两人关系绝对不一般,怎么,转眼间,她又怀了二少的孩子!这也太令人想入非非!”慕槿在暗示,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定是谁的呢。 “住口!”慕言将茶杯顿在桌上。 “让她说,让她说!这个女人不简单,想是看到东方府权势远超林府,才临时转了风向,舍弃逸鹤,来勾搭榉儿!果真是水性杨花!”沉吟片刻:“还真得找逸鹤来问一问,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永萝掀帘进来,手里捧着数个叠在一起的纸质方盒,由紫色丝带捆着,做工精致,上面印染百花,笑着说:“淬蕊斋崔老板新送来几盒蜂糖,说是专门孝敬夫人您的,以谢府里常去照应他的生意。” “给慕槿两盒,另外的,给八小姐送去!”庆鱼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小事,挥挥巾子分发了事。 永萝当即解开绳子,捧出两盒放在慕槿面前,谄笑道:“崔老板说,这蜂糖养颜润肺,是上好的蜜做成的,一盅新蜜才得这么一块糖,慕槿小姐,你尝尝,夫人疼你疼得很呢!” 慕槿欠身道:“多谢庆姨!”看几眼那盒子,并无欣喜之态,那姓白的怀胎,她心里也正煎灼,哪有心情管顾吃嘴儿这些小事。 庆鱼嫌永萝没有眼色,道:“下去,吩咐明仲把逸鹤叫来。” 永萝称是,退出。 明仲得令去一品楼找逸鹤,见没有人,专事洒扫的低等仆说被四时楼叫去了,明仲回来复命,永萝通报进去,庆鱼闻言,带着这几个人也赶去四时楼。 永萝心怀鬼胎,提着蜂糖顺便送去六袭楼。 她心里盘算着,得把八小姐也叫去,将逸鹤与白衍笙的关系捅给她,以八小姐的脾气,若知道两个人有染,必定大吵大闹,那姓白的还能在东方府待下去吗? 她一直在外间偷听,慕槿的话让她窃喜,不妨让八小姐出面赶人,夫人最疼爱八小姐,事事都听她的,就是二少爷再宠姓白的,也会顾及八小姐的心情和身体。 刚一迈进六袭楼,奶娘迎上来,说:“哟,是永萝姑娘!” “奶娘,八小姐蜂糖吃完了吗?”将手里的盒子放到奶娘手里。 奶娘指指楼上,笑着说:“那位说好吃呢,一天吃半盒,不剩多少了,送得可真及时!”又向里面礼貌地让了一让:“进来喝杯水,再走!” “不了,我得去四时楼照应夫人!”她话中另有深意。 “夫人在四时楼?”奶娘不经意一问,这也没什么,二少爷住那儿,夫人常去坐坐。 “是啊,莲小姐怀了身孕,夫人自然得去看看。”她不以为然地说。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三一章 邪风 - 莲君 - 艾为 “什么!”不斥平地起惊雷:“莲小姐还没成家,怎么就有了身孕!”奶娘是老式人,看不惯这种事,寻思一下,应当是二少爷的,两人在一起住了好几天。 “谁说不是呢,逸鹤少爷一听说,喜出望外,也赶过去探望了,比二少爷看着还高兴呢!”永萝意有所指。 奶娘是个精明的,听话听音,永萝丫头话里有话,莲小姐怀了身孕,怎么都轮不到逸鹤少爷喜出望外啊。 永萝见奶娘独自想得出神,一扭身,笑着出了六袭楼。 奶娘提着蜂糖去找月明,还在寻思该不该把永萝的话学给她听,她身子不好,要是再犯病,可怎么办,决定先不提逸鹤,只说莲小姐有了身孕,去亲眼看看,就明白了。 那永萝丫头是个不太本分的,眼泛桃花,爱慕二少爷,对莲小姐自然怀恨在心,或许她是想借机生事,利用八小姐赶她出去,从中渔翁得利,奶娘在这大宅门内生活十数年,到底比一般人明白。 月明着急拆糖,刚解开丝带,还没拆开盒,听说衍笙怀孕,糖不舍得留给自个儿吃了,让奶娘全都提上,去四时楼看望衍笙。 心说,这二哥也太出格了,不声不响把莲姐姐那个了。哎,真是恶行不改,不过这样一来,莲姐姐总没理由拒绝了,趁早把喜事办了吧,哈哈!她坏笑! “小姐,你笑什么!”奶娘困惑。 “我笑二哥把怀着身孕的莲姐姐吓跑了,还好找回来,他们可真是一对欢喜冤家!” 奶娘有些担心,神色冷峻,要是永萝所说是真的,事涉逸鹤,那八小姐还能笑出来? 逸鹤一进四时楼一楼的大厅,就感到气氛不对。 东方磬正要开口问话,庆鱼领着慕言慕槿也来了,与逸鹤一前一后进的门。 衍笙一看这情形,突然来这么多人,窘迫之余,有些迟疑,这个时候谈,无异于丢人现眼,让人指摘挑刺,未婚有孕不光彩,承受的压力已经够大了。 面对这么多人解剖、审视,还有什么尊严可言,以后怎么做人。 东方榉察觉到她犹疑不安,对庆鱼说:“妈,你怎么来了,带这些外人来干什么?” “来干什么?来证实,她肚里孩子的父亲不是你,另有其人!”庆鱼目光如芒刺,一根根扎进衍笙身体里。 衍笙眸光寒瑟,强自支撑着身体,东方榉靠近她身旁,手臂护着她的肩。 “肚子里的孩子?”逸鹤听见,大为吃惊,眼睛直直盯视衍笙的脸,又移向她平坦的腹部,脑中思绪繁复,一时没能转过弯来。 “那您认为,这孩子是谁的?哪些不要脸的在你耳旁吹邪风了?”东方榉满脸的嘲谑,扫一眼苏家兄妹。 他的话不中听,唯有这样才能暂抚衍笙的屈辱,想到她正在承受这些不相干之人的鄙夷,他就火盛,敢来他面前寻衅滋事,就让他们自取其辱。 庆鱼差点背过气去,手指向逸鹤,说:“他!你这个好兄弟!” “妈,您胡说什么!”月明跨进门槛,看看逸鹤,看看这一屋子的人,满眼惊痛:“你们在侮辱莲姐姐和逸鹤!也侮辱了二哥!莲姐姐是东方府未来的二少夫人,您怎么能让外人看笑话!” 扭脸向奶娘和永萝吩咐:“把苏家的人轰出去,这里没他们的事儿!”眼神里带着十足的轻蔑,像是怕污了眼,看也不看两兄妹,只一挥手,赶苍蝇似的,她要借此试一试,这对兄妹在里面使的什么坏。 “你!”慕槿沉不住气,就要上前理论,心说,这个八小姐真是好坏不分,若不是我,她还蒙在鼓里,被自己的结拜姐姐抢了男人都不知道,反要把我给轰出去。 慕言拽住她,现在一开口,相当于不打自招,那股邪风是他们吹的。 慕槿上前不得,恨恨地剜一眼月明,将目光定在衍笙脸上,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她倒要看看,这贱女怎么自呈。 “没听到吗,把他们轰出去!”东方榉眸光冷冽地看向奶娘和永萝。 这是夫人的贵客,夫人没有发话,她们哪敢动手。 庆鱼与儿子僵上了,说:“我就让他们旁听,若行止端正,又怎么会有今天,她敢做这等不贞不洁的丑事,就不要怕人说三道四!”这话是冲着衍笙去的。 怎么也轮不到这些人对她品头论足,衍笙真想一走了之,逸鹤更是心焦火燎,他也在想这孩子到底是谁的,这些天她与二哥生活在一起,二哥对她那么上心,两人感情不知进行到哪个阶段,又让他来干什么。 “逸鹤,是我让你来的,你只要告诉他们,这个孩子不是东方家的。”衍笙压制着汹涌的怒火,语调尚算平静。 原来是她请自己来作证,这么说,二哥还没与她发生亲密关系,那这孩子的父亲是岷之无疑,但岷之是她大嫂的妹夫,是她亲戚,这层关系也不能说破,否则慧夫人会失去丈夫,说与不说都为难,怎么办。 不说慧夫人,现在连自己也撇不清关系,有人居然说我是这孩子的父亲。 “逸鹤哥,你说啊,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月明焦急地催促。 “当然没有!”逸鹤梗着脖颈否认,二哥的眼睛里直冒火星,要是一个犹豫,他就会扑上来撕咬也不一定。 “那这孩子是谁的?”东方磬这才发问:“白丫头说,你能证明。” 庆鱼耻笑一声:“被几个男人碰过呀?还需要人来证明,可见是个贱种!” 衍笙再也控制不住,眼里涌出泪水,流下来,看着逸鹤道:“你就说吧,说实情。” 逸鹤明白她的心情,一时百味杂陈,内心斗争异常激烈,脸扭曲成一团,要是这些人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只会换种说法羞辱她,不会轻易放过她,毕竟岷之是她的亲戚,会说她连自家亲戚也勾搭,她的处境更加不堪。 只有东方府能给她提供庇护,没人敢说一句不是。 看二哥的样子,直到现在还护着她,明显不介意她怀的是谁的孩子,二哥是真心实意爱着她的。 依她的性子,不会拆散岷之夫妻,她有能力独力抚养这个孩子没错,但必然面对极大的压力,何不与二哥结合,少些坎坷。 拿定了主意,逸鹤抬头,说:“衍笙,你怎么还在跟二哥赌气,孩子都有了,别耍性子了,好好过日子吧!” “什么!”衍笙忽地立起身,不可置信地盯视他,许久才回过神来,慌张解释:“你们不要信他!不要信他!” “是你让他来作证,怎么又说信不得了?”东方磬喜笑颜开。 东方榉目光深邃看了逸鹤片刻,今时今日,他才相信,逸鹤与她没有那层关系,那么,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如果是逸鹤的孩子,那他会认的,林家又不是养不起。 贱种竟是自己的孙子,庆鱼自打嘴巴,且未能如愿赶走衍笙,大失所望。 “你这张嘴,说自己的孙子是贱种?”东方磬冲着庆鱼怒吼,她不由缩缩肩。 “都滚出去!别打扰莲儿休息,谁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传进我耳朵里,不管是谁,哪来滚哪去!”东方磬蔑然瞟向苏家两兄妹:“少在我府里兴风作浪、挑拨是非!” 庆鱼带着两兄妹狼狈离开,经此一事,她更加惶惶,不仅失了老爷子的信任,而且,与白丫头结下了怨,连儿子瞧自己的眼神也不对了。 人一急,自然什么都骂得出来,又不是有心的,一听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榉儿的,她能不火大吗! “逸鹤,你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说谎?”衍笙大为不解,先开始是让他配合自己的谎言没错,但有些谎能说,有些打死都不能说,连这个他都分辨不清吗。 东方榉搭上他肩,终于肯假以辞色:“逸鹤,改日二哥好好跟你聊聊,自你从国外回来,咱们兄弟还没心平气和聚过一次!” “好的,二哥!”逸鹤见他态度改观,欣喜不已,只是有意无意躲避衍笙的目光,向门外走。 “林逸鹤!”衍笙恼怒地大叫。 一出门,逸鹤小跑着逃走。 “莲儿,不要这么大火气,当心孩子!”东方磬劝说。 “您不信我,您会后悔的,我不知道逸鹤为何中途倒戈,但我以孩子发誓,我所说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衍笙急急辩解,但语言显得苍白无力。 “好好养着吧,别跟二小子闹了,要是他欺负你,来找我,我会教训他!怎么说,他也是你孩子的爹,给他一点好脸色吧!其实,二小子人并不坏!”东方磬又劝几句,说:“好,不啰嗦了,我走了!” 月明跳跃着上前,说:“莲姐姐,二哥大喜,小妹是来送礼的,”招过奶娘:“几盒蜂糖,不成敬意,等你们大婚,我一定再送份厚礼!” 奶娘将手里的蜂糖全数摆在几上。 衍笙蹙眉,陷在沙发里,肘支在扶手上,抚着额,合上眼,不欲搭理任何人。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三二章 招数 - 莲君 - 艾为 “月明,你二嫂累了,改日再来看她,回吧!”东方榉下达逐客令。 “好!”月明巧笑着瞄他一眼,意为你得逞了吧,且退且观察衍笙的神色,哈哈,头一次见她为难成这样。 厅里只余下她与他两人。 在这儿,没人信她的话,就像被禁冤狱,有一百张口,也难辩清白,她抬起眼,乞求道:“东方榉,算我求你,让我离开这儿吧!他们凭什么对我指指点点,就算现在我这个样子,但错不在我,凭什么谁都来比划一通,污辱我!” “被他们知道只是个意外,你受到指责和质疑,我比你更难过。以后不会了,相信我!”他字字掷地。 “在这儿一天,我就煎熬一天,你明不明白,我不想看见他们!”她心烦意乱。 “那咱们就不见任何人!”他决不会放她离开,一离开,她一定会去落胎,伤害自己。 “你还是要软禁我?”她惶然不宁。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那么,是!”他斩钉截铁。 “我家人会找来的,你以为东方府能只手遮天?”她怒不可遏。 “找来更好,正好谈谈你我婚事,与东方府联姻多少人求之不得,适时提一提你的身孕,莲儿,动动你聪慧的大脑,来猜一猜,他们会如何抉择?”他深深地望住她,浅笑。 “你卑鄙!”她一字字蹦出。 “我是卑鄙,而且无耻,何必多作挣扎,结果都是一样!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不管用什么手段,你从了就好,否则,我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眸光倏忽一黯。 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她心里像装进寒冰,整个凉透,与他怒目而视,不能连气势也输掉。 “好啊,我奉陪,二少费尽心思不就想得到我吗,跑了一天了,我先去洗干净,你去卧室等着!”她突然变脸,柔媚地诱惑他,眼底却冰冷一片,满布决然。 他隐忍着愤怒,目光紧随她有意摇曳的背影而去,沉坐在沙发上凝思,这就是你想要的?东方榉,你又把她的心推远了,她轻贱自己的身体,你觉得可好受?为什么说那样一番不知所谓的话!折磨她折磨你自己! 她沐浴出来,见卧室没他,清冷一笑,光着脚走下来,乌黑如墨的长发纠结在一起,发尖仍滴着水。 他抬眼看着,她纤足匀净,步步生莲,惹人疼惜,轻轻走近,他长指攥起放在膝头,双目迸发怒火。 她嫣然一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拉他起身:“好事都送上门了,二少怎么还坐在这儿?” 她真有本事,逼疯一个人不过如此。 他打横抱起她,向楼上去。 她有意娇呼一声:“二少,你能否温柔一点?不要这么急色,又不是没见过女人!”点点他的胸膛。 他脸红筋涨,抱着她到了卧室,就把她扔在床上,她招惹他那刻开始,他就想做这个动作。 床上有弹簧垫,十分柔软,长发铺了一片,她整个人有如蜷卧在盛放的黑色花朵里,妖冶诡谲,带着自我毁灭的璀璨,脸色却苍白如薄釉,笑意如同寒天刺目的雪。 她半眯着眼睛,睨着他,柔声入骨:“二少这般粗鲁,都到了床上,还是不晓得怜香惜玉么?” “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他欺身上前,居高临下地怒斥。 “听说男女情事十分美妙!”她仰头轻触他抿紧的嘴唇,喁喁私语。 他微合起眼睛,一股热流从腹部窜到头顶,令他心漾不已,他忍耐了许久,就那样保持着冰冷的姿势,内里却在翻江倒海。 她一下又一下,触碰他的唇,不厌其烦:“是不是这么吻,二少教教我!不对吗,你都没有一点反应!还真让人感到挫败!” 他猛然含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身子也压下来,掌心火热捧在她脸侧,喉咙里逸出低吟。 身体里有一团火,想要喷薄而出,紧紧贴合着她柔美的身躯研磨,肌肉绷得越来越紧,十分难受,只是在她身上磨蹭,就是没有进一步动作。 她双颊绯红,微合双眸,怎么看,都是动情的样子,眼里却依然清明,可见,她是清醒的。 搂着他的脖颈,翻过身,坐在他身上,给他解衣服,他依然抬身吻着,不舍得放开,衬衫解开了,刚碰到他腰上冰凉的金属扣,他倏然惊醒,攥住她的手指,把她扯到身下,重又压上,让她双手不得动弹,说:“你想都别想!” 撕扯之间,她暴露身上大片肌肤,细腻如阳春白雪,滑柔若三月梨花,她眼中波光潋滟:“榉,碰碰我!”声似娇喘,令人心弛神荡。 他突然失去自持,低吼着压紧她,呢喃:“再唤我一声榉!” “榉,榉!”她嘴唇凑到他嘴角,每个发音,都让他感受到,一迭连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的热情似火一样燃烧起来。 浴袍被他三两下打开,顿觉寒冷,直到他火热赤+裸的身躯重又覆上来,那样重,那样灼烫,烧得她头昏脑涨,她禁不住轻哼一声,抱紧他,只想快点完事。 他进去了,却并不动作,双目赤红,狠狠地吻她,不管她回应得有多热烈,他就是一动不动,她只好挺身去迎+合,他还是不动,只像千斤顶一样压着,她挺了两下,没有一点用,左右是纹丝不动,她唔唔求道:“榉,你动一动!这样很难受!” “你别白费力气了,等孩子生下来,你要多少,我都给你!”他粗喘着气,压抑着乱窜的欲火,与她耳鬓厮磨,濒临极限。 她想借助这种方式落胎?东方府不会要一个不生育的女人,她可以趁机撇清一切关系,把他踢开? 她对自己就这么狠,连这都做得出,失+身一次,也不在意多失一次,破罐破摔,是这么想的吗? 他不会让她如意。 没想到他这么能忍,恼羞成怒,向一侧用力,把他从身上推下去,看清他身体的那刻,大惊失色,一手捂住眼睛,另一手拉过被子遮严身体,浑身像着了火一样,通红通红的。 他镇定自若,匍匐过去,贴在她耳边说:“没关系,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或许下次我会忍不住!你尽可以多想些招数,一一来试!” 他光着身子去浴室冲澡,出来后,草草擦拭几下,就钻进她被窝里,说:“你都肯这样了,睡一张床,没意见吧!” 用大掌握住她挥过来的拳头,放在胸口,轻声说:“受伤的是这只手么?”翻开她的掌心来看,果真是,一道浅红色的印子,横过半个手掌,他伸舌舔了两下。 她脸红得像柿子,抽出手,撇过脸去,他笑着用手臂环起她的腰,说:“嫁给我吧,别闹别扭了,事到如今,不嫁我,你嫁谁?肌肤之亲有了,山盟海誓也有了!人人都知你怀的是我的孩子!虽然很荒唐,但已水到渠成,没有回旋的余地!” 任他怎么说,她一声不吭,他把她当成什么,一件可用权势来掠夺的东西吗,逼迫纠缠,温柔之下掩藏着强取豪夺,一想到要跟这样的人生活,就透骨寒彻。 她拒绝他养成习惯,他曲意迎+合也养成习惯。 他越是咄咄逼人,她越是反抗。 她已耗尽心力,这些日子过得糟糕透了,只想快刀斩乱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是神智不清了,才去引诱他,自取其辱。 并不是只有这一个办法。 裹上浴袍,起身去柜子里找衣服,他侧躺在床上,支着头,视线紧随她的身影,窈窕多姿,他移不开分毫。 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再出来时,头发未束,更显姿容清丽,风华撩人,他都看痴了。 她看也不看他,径自走出去,他才回过味,不知她去哪儿,胡乱套着衣服。 他这个速度阻止不了她。 她穿着便鞋疾步走向楼梯,停在陡峭的台阶上,闭上眼睛,身体前倾,脚跟离地,踮起脚尖,就要滚下去。 “莲小姐!”令舍刚整理过隔壁房间,从里面出来,见她身形微晃,失声尖叫,同时抢过来救人,手里的毛刷和掸子散落一地。 险险地抱住她后腰,就是这样,那股力还是把两个人都带翻在地,令舍拼命向后仰,才没有让她顺着楼梯滚落下去,只是一下子蹲坐在地上,还好,她坐在令舍身上,否则,只是蹲的这个力度,孩子也有可能不保。 令舍吓得大叫:“二少爷,快来,莲小姐要滚楼梯!” 东方榉衣服都没穿整齐,怒气冲冲奔过来,握住她的手臂就往屋里拖:“你想死是不是?白衍笙?” 令舍在后头亦步亦趋跟着,惶恐叫嚷:“少爷,你不能对莲小姐这么粗暴,她身子不方便!” 衍笙踉踉跄跄,脚步奔突不稳,表情僵硬。 “莲小姐,你就说句话,服个软吧,少爷他最疼你!”令舍劝说。 她还是一声不吭,被携进门里。 “下去,闭紧嘴巴,不准惊动老爷子!”他对令舍怒吼,下达命令后,甩上门。 令舍敲了两下,知道敲不开,紧忙跑下去,找萋萋商量应对之策。 没有下一章了,先看看别的吧 〖最近阅读〗 〖我的收藏〗 〖我的订阅〗 〖回到首页〗 第二三三章 睡莲 - 莲君 - 艾为 他的手在她脸上比划了一下,她不惧不畏,仰起脸,准备承受掌掴,他却慢慢放下去了。舒琊残璩 “不要再逼我,白衍笙,你要是有个好歹……如果你还不死心,我就把话先放这儿,你就是没了孩子,不能生育,也休想我东方榉放下你,纠缠到死,也不会放下你!你要是再敢违抗,一而再触犯我的底线,我就让白家付出代价!”他咬字清晰,气息热烘烘喷在她脸上。 她却觉得寒瑟入骨,抬起眼,瞠目与视,悍然回以颜色。 萋萋听完令舍描述楼梯上惊险一幕,面露惊惧:“莲小姐她没伤着吧?” “还好没有,你没见,二少那样子像要吃人,我怕他急怒之下伤着莲小姐。”令舍将盘碟拭干叠放。 萋萋手里拿着玻璃杯,正在清洗,笃定地说:“二少爷那么在乎她,不会对她怎么样,放心吧!” “莲小姐也真是的,多少女人想得到二少爷的爱重而不可得,她轻而易举的得到,偏偏不当回事。”令舍低声说。 “我反倒觉得,错在少爷,他还当莲小姐是以前交往的那些女人,威逼利诱使使手段便到手了,”萋萋微微摇头:“这就叫弄巧成拙!” “孩子都有了,再不乐意有什么用,她纵然有些本事,到底是个女人啊,要是传出去,声名狼藉的,可怎么活?我看啊,这婚事,白府不答应也得答应!”令舍端起盘碟放进柜子里。 “最后这点,我跟你看法一样!”萋萋宛然一笑。 “这要是莲小姐成了二少夫人,你我就有好日子过喽!”令舍笑着说。 两个丫头心意相通,会心微笑。 衍笙最在意的是白家酒坊,听到他威胁说要对白家不利,自然忐忑愤恨,厉声问:“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如果你乖乖听话,我何必大动干戈!不要用这种眼神瞪着我!”他懊悔而又失措,没想到她那么宽容的人会生出仇恨。 “衍笙,我……”他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她别到一边去,侧目而视,冷声说:“你出去!” “好!”他满腹伤心地后退。 叫来令舍丫头守在她门口,他方回隔壁房间独自静想。 坐在椅子里吞云吐雾,烟灰缸里不一会儿盛满了烟蒂,墨色剑眉深蹙,身体前倾,肘弯搁在膝上,指间夹着香烟,袅袅烟气,徐徐四散,少有的颓丧:该拿她怎么办,已到软硬兼施、黔驴技穷的地步! 屋里许久没一点动静,令舍悄悄拧开门进去,穿过小厅,在内室门处立了片刻。 衍笙形容倦怠,蜷在硕大的西式铜床上,更显纤弱娇小,呼吸轻浅,黛眉轻颦,竟睡着了。 令舍轻步走近,又为她掩掩被褥,而后退出,来到隔壁。 东方榉疲惫地支起眼皮,有气无力地问:“她怎么样?” “睡了,没事了。”令舍轻声说。 “以后,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他目光咄咄。 “我知道。”有了滚楼梯这回事,令舍再不敢掉以轻心。 他想了片刻,又说:“让竹芋去飘零湖,移植几株科罗拉多,明天一早搬到她房间。” “现在这个时节移植怕养不活吧。”令舍犹豫道。 科罗拉多是稀有的睡莲品种,是东方榉旅欧时带回来的,花开时粉肌玉骨,明丽袅娜如同水中美人,香气尤其浓郁,三年悉心培植,得以全部盛开,五年才蔓延成现在这样。因花期极长,这个季节,飘零湖内只有它一种盛艳的水中花。 “没关系,尽管去移来,开败了再换新的。”他吸一口烟,徐徐吐出。 为向她示好,他连心血也不惜浪费,令舍只好遵命行事。 他推开窗,薄暮昏冥下的旷野,轻寒四起,来自山谷的风,带着习习凉意,只穿衬衣难胜其寒,手支在窗台上,烟草香气被湿滑的风卷挟,转瞬即散去。 萋萋敲了敲门,没人应,径自推开进来,蹑步近前,说:“二少爷,晚饭做好了,你先去吃点吧,莲小姐还没有醒。” “先在火上热着,她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吃。”他依然凝视远处,没有回头。 “是。”萋萋望一眼他的背影,施礼退出,直觉他在犯难,这情形是前所未有的。 令舍交代过竹芋移植睡莲的事后,一直在小厅里守着,等衍笙醒了好伺候她吃饭。 这一等几个时辰又过去了,她也困了,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儿,再一睁眼,一弯峨嵋月悬在窗边,似蓝缎流光,透着清冷,野物的啸吟声格外清晰,仿若就在这房子近处。 她刚被分派到这儿照顾二少爷时,头几个晚上总睡不着觉,有时半夜还会惊醒,后来慢慢就熟悉了,去其它地方休息反而不习惯,都不及这儿安静闲逸,人少的地方,勾心斗角也少。 突听到衍笙翻身衣物摩挲细微声,她朝床上望去。 衍笙醒了,正要起身,令舍紧忙过去,将地上鞋子摆放脚榻上,扶着她穿上。 自从上次晴华送衣服,她险些从床上摔下来,东方榉命人买了一方脚榻安置在床侧,若只他自己在这儿住,从不乐用这些累赘的物什。 她抚着乱发,俯首穿上鞋,和声叮咛:“你怎么还在这儿守着,去睡吧!” 令舍轻声说:“莲小姐,二少挂着你,到现在他还没吃一点东西,火上煨着粥,我去端,你喝一点再睡。” “是吗,”她微有动容,沉吟片刻,说:“去吧。”从脚榻上下来,踩在地毯上,走去洗浴间。 令舍见她情绪如常,略放下心,下楼去端吃的,顺便通知东方榉她醒了想吃东西。 东方榉听见,在走廊上来回走动,却不敢进去。 令舍端着红漆木盘停在他身边,说:“二少爷,要不你就进来,要不去吃东西,干吗在这儿站着?” 他只摆摆手,让令舍把饭送进去,他怕他一进去,影响衍笙的胃口。 衍笙接过碗,用勺轻轻搅了几下粥,说:“给他送吃的了没有!”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三四章 葱茏 - 莲君 - 艾为 “萋萋送过了!”令舍说:“但他一口也没吃,正在门口转悠呢!莲小姐,是不是少爷他又做错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看在我们面子上,你饶了他吧,他其实挺好的!行为有时是乖张了点,但没有坏心啊!尤其对你,可说是无微不至!” 想来他已经后悔说出那样狠厉的话,衍笙一想起就觉得委屈,嗓眼里渐渐泛上酸楚,吃了两口,停勺,吃不下去了,将碗放几上,拭拭嘴角,说:“让他进来!” “哎!”令舍喜不自禁,忙去屋外叫人:“二少爷,快,莲小姐要见你呢!” 东方榉猛然回首,额眉舒放,欣喜展颜,快步流星窜进里间:“莲儿!你不生气了!” 她看一眼椅子,示意他坐下说话。舒琊残璩 令舍笑着为他们关上门。 她神情淡淡,并没有几分好颜色,即便如此,还是没能阻止东方榉亲近的行为。 那椅子本来离她有段距离,他非搬到她眼前来,不自觉去握她放在腿上的手。 她抬手将脸侧的头发捋到耳后,躲过他亲昵的举止,平静地说:“你说要白家付出代价,都是气话,对不对?”目光清亮望住他。 他用力地连连点头,执意去握她的手。 这次她没有躲开,只是意味深重地说:“私仇不及公,你答应我,不管以后如何,你我之间私事私了,决不波及白家,行吗?” 必须得到他的承诺,否则她寝食难安。 他的唇温热,轻柔地亲吻她的指尖,她修长的手指如同四时楼窗外年年绽放的广玉兰,有着美好的弧度和沁人心脾的馥郁。 他嘴角的笑轻浅又迷醉,低声说:“我答应你!” 指尖上传来温润气息,令她心绪微微激荡,不知不觉收紧手指,又不敢再惹恼了他,强持镇静,和软却坚决地说:“我要你郑重承诺,如果日后你有所违背,彼此将形同陌路、相见不相识!” 听言,他眸光一暗,心底深处不由得发虚,面对她的审视,自知不可稍有迟顿,以免她担忧怀疑,遂坐正身体,神色严肃地说:“我郑重承诺,不管以后你我能否修成正果,决不累及白府!” 伸出一手抚摸她脸侧,柔声细语:“这下好了吗?总是衡虑困心频频蹙眉!能不能不忧愁,开心些?总觉得以前的你不是这个样子!五年十年前你是怎样的?多想早一点认识你!” 五年十年前?那么遥远的岁月,葱茏恬谧,恍似一道流光,自眼前飞逝。 从青涩到盛年,不过弹指间。 “跟现在没有什么两样……”眸深似水,语调平稳,胸中却忍不住叹息:十年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什么叫不堪回首,便是如此。 她没精打采地说:“我又困了,你回吧!” 他立即起身,掀开被子,扶她躺下,盖好了,略显出不舍之态,抚着她的额头,说:“我等天亮了再来看你。” 她点点头,困倦的直想合眼,只要不触碰他的逆鳞,他是最温柔无害的情人,想必有很多女子见之倾心。 只是她看透了他,这样的人是最致命的,温柔起来,世间少有,狠戾起来,翻脸无情,又兼具权势,只许别人活在他股掌之上,容不得任何反抗和不驯,仿佛只他有本钱和资格桀骜,别人只能听从摆布。 门轻轻掩上,她在暗处忽闪下眼睫,长叹一声,枕着手臂,神思不安的睡去。 南窗外,月已西沉,只露出一个尖尖的尾,仿若谁的眉梢,淡淡沾了雪,沁沁的融进撩动的夜色里。 泠然浑成的天际,形同广寒宫清雾缭绕,那般朦胧,那般虚缈。 竹芋同明玉汗流浃背搬进一个水坛子,里面浮着几株粉玉色睡莲,椭圆叶片圆润莹碧,清晨的露珠还附在上面闪着微光。 朝露中绽放的科罗拉多,午后就会收起风姿,赏心悦目不说,格外馨香怡神。 两人抬着上楼梯,勉强通过,刚放进小厅,香气四溢,衍笙吃过早餐,寻香而来,这香气浓郁陌生,她喜欢这些自然生长的植物,自认比旁人识得多,但眼前这种叫不出品名,从没见过。 手中拿着一本书册指指那花,问竹芋道:“这是什么品类的莲?” “科罗拉多,二少爷最喜欢的品种,飘零湖大半个湖都植着莲花,但是现在只有它还开着,莲小姐若喜欢,可以亲自去赏一赏,只这么几株,孤零零的,远不及湖里的好看。”竹芋抹一把额上的汗,笑着说。 “飘零湖,不就是江渚水榭那附近吗?我前几日从那里过,怎么没见着一朵?”她俯身触摸粉雕玉琢一样的花瓣。 “江渚水榭近旁塘子里的水是从飘零湖引来的,江渚水榭虽然也有荷花,但都是寻常品种,这个时节早凋零了,真正的宝贝都在飘零湖里藏着呢,那湖没有二少爷命令,谁也不准进,有艘小船泊在里面,莲小姐要想去玩儿,二少爷必定应允。”明玉也笑着说。 “过几日就是下元节,府里将张灯三夜,还要在水中巡游,祭拜水官和祖先!阖府上下都可以往湖里放纸船祈求水官解厄去困。是个例外的日子,二少爷睁只眼闭只眼,由着我们在飘零湖玩闹三天,不会阻止!”竹芋兴奋地说。 “下元节啊?”衍笙一想,到那时晴华就嫁出去了,她也该离开此地了。 东方家族祖籍在南方,那里多水,有过下元节的习俗她是知道的,她也一直偏好此类民俗,要是换作往常,必会好好见识玩乐一番,但离开这儿更有诱惑力,就没太放在心上,意兴淡然。 竹芋显然留意到了,想着是他们两个话太多了,净说些她不感兴趣的,忙说:“那我们走了,莲小姐,你歇着吧。” 她却抚摩着那朵莲花出神,令舍丫头看在眼里,抿嘴笑道:“小姐也爱这花吗,不若由我带路,咱们去飘零湖转悠转悠,远远的看看也好啊。” “还是算了吧。”衍笙收回手,捧着手里的书,走到一边去,强迫自己从那些花上移开视线,犹显得有些勉强。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三五章 游湖 - 莲君 - 艾为 令舍察言观色,知道她其实是想去的,想是顾念着身子不便,不愿外出走动。舒琊残璩 听说,这怀有身孕的人,常在室外活动筋骨,对孩子和孕妇都好,不若……暗暗在心底盘算着。 待忙完活计,令舍与萋萋一商议,决定两个人一起陪她去。 衍笙一听说,自书里抬起头来,说:“你们这样自作主张,就不怕触怒你家少爷?” “只要对莲小姐有好处,二少爷不会怪罪。”萋萋取来大氅,给她披上,清晨露水重,自然要多穿一点。 令舍去知会东方榉,这是必须的。 只一会儿,萋萋就为她打扮停当,她一身素衣素裙,形容淡漠,清冷卓然,与深秋晨光一样恍具冷然清凉的品格。 可以走出小楼,也不见有喜色。 萋萋正在系披风缎带,瞟一眼她的神情,手上动作略一停顿:莲小姐跟初来时大不一样,那时人人都说她和气,现在却这样冷漠。 只还是那么美,淡薄清忧的情态,仿佛比以前常见了,令人更见怜更动心,旋即笑着说:“莲小姐,别担心,四时楼去飘零湖有条捷径,平常只有咱们走,清静着呢,你不喜见的人,一个也见不着。” 闲步走在小径上,一边一个丫头,扶着她,深恐她滚落山坡似的。 小径由山石灰铺成,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在山坡上盘盘绕绕到了远处,如同一条灰斑蛇,两旁大片草地绿意一日日浅淡下去,蒲公英洁白的茸毛只有些许残留茎上,在风中微微颤动。 “莲小姐,你累吗?要不咱们歇会儿再走?”令舍担心她身体虚弱。 她摇摇头,并不说话。 “莲小姐,不如我们讲些少爷小时的事给你听!”萋萋见她精神寥落,提议道。 她不置可否,只是走路,眸光迷惘无神望向前方远处。 萋萋自顾自讲起来:“听妈妈们说,二少爷小时长得可可爱了,府里几位大小姐总是捏他粉嘟嘟的脸,他稍懂事时,就说啦,我是个大男人,你们以后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对你们不客气。 那几位大小姐,性子个顶个泼辣,回说,怎么个不客气法? 他说,我咒你们越长越丑,找不到夫家,没人要。 后来,几位大小姐每每归省,一讲到这事,就笑说他的毒舌不毒。 二少爷还是小时那个样子,聊不了几句就懊恼的不得了,嚷嚷着走人,对几位大小姐的同心同气很是没脾气。” 她神色间清淡忧愁渐渐化解,听进去一些。 “还有呢,”令舍接言:“二少爷不喜与几位大小姐来往,只爱缠着大少爷,偏偏大少爷年龄大他太多,虽是亲兄弟,玩一会儿就把他扔一边儿去了,出外也不带他。 他性子慢慢变得乖戾,只跟逸鹤少爷来往,那时府里还没有扩建,他们两人天天腻在一起,无恶不作,老宅里,日日被他们搅和的鸡飞狗跳,两位姨太太趁机寻事,夫人没少被他气哭。 直到进学堂后,朋友才多起来,脾气大大改善,开朗是开朗了,又变得戏游无稽,招风惹草的……” 萋萋连连对令舍使眼色,令舍方觉说错了话,紧忙闭上嘴,衍笙不动声色,当没听到,他以前是什么样,与她何干,她不想知道,以后也不想知道。 “到了,莲小姐。”萋萋扶着她,踏上六层石阶,走上长长水上木栈,木栈两旁有铁链护着。 衍笙撇下两个丫头,扶着铁链向前走了数米,眼前越发宽阔,湖面光线阴暗不明,像融化开的琉璃。 放眼不远处,才见成片的莲花,大多已凋敝殆尽,确只有科罗拉多一种,在秋风中招摇不定,丰姿绰绰。 流水生风,这里风比家里的大,鼓动衣裙,她不由用双手紧紧身上大氅,正要转身避风,忽见莲花荡内钻出一叶小舟,待看清舟上之人,抬脚就走。 两个丫头笑容满面看着那处,喜悦地叫住她:“莲小姐!” 东方榉看出她要走,高声叫道:“莲儿!”声音无比热切,似乎专为了等她才来荡舟。 她的脚步顿住,内心没来由得一阵慌乱,想走,又迈不开步子,他的威胁还在耳边,即便得了他的承诺,还是惶惶难安。 拔腿就走,是痛快了,要是他再出尔反尔呢,到时怎么办。 小船已经泊在近处,在水上荡漾,他望着她的背影,恳切地说:“快过来,我带你进去看看!” 两个丫头笑着上前,扶着她转身,慢慢走过去,她微垂首,并不看他的眉目,也知道他眉目间满是期待。 他在舟上伸出手,令舍把她的手臂送出去,她迟疑着把手放进他的掌心,感到他掌心的温暖和力量,她深吸口气,才有勇气探出脚,她几乎是被携上船的,落在船上刹那,视线才在他脸上一掠而过。 游个船而已,他有必要那么高兴吗?衍笙抚着大氅,在船头坐下,整个人包裹在宽大暖和的大氅里,只有小巧鞋尖露在外面,额发随风,轻轻的一扬一落,眯起眼睛看向别处。 “这是个活水湖,再向东是它的源头,源头处水温较高,冬天可以去那儿泡泉,对身体极好,我隔三差五去一次,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常带你去。”他随着她的目光望去,清声做着解释。 她慌乱间垂下眼睛,脸上飞来绯红,拒绝道:“不……不必。” 如果昨日算是肌肤之亲,她想起,不由羞赧难当,每遇着他灼热的目光,她的心就怦然大动。 进入莲花荡,他放下桨,凑到她眼前,轻声问:“怎么啦?” 她突然伸手推他一把。 他猝不及防,摔了一个踉跄,跌坐在窄小的船板上,见她羞红满面,扭过脸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半片叶子,都被她捏碎了,白晰的手指上墨绿一片。 “想哪儿去了?”他的声音低哑动听:“不过邀你去泡泉而已,你真当我什么地方都可以?” 轻咬嘴唇,她气极反笑:“谁那么想了?”团起手里的叶子冲他掷去。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三六章 那人 - 莲君 - 艾为 叶子轻飘飘在他面前落下,眼中全是她动人的娇羞,他目光一瞬的迷离,不自觉又近前去。舒琊残璩 见他的神情有异,双手不觉抓紧船沿,却没处可躲,心慌意乱地环顾下四周。 小船随他的动作漾动,动静越来越大,他要是再走近几步,失去平衡翻船也说不定。 她惊慌失措,身体不觉后仰,双脚往后退着,双手仍然牢牢扣在船沿上。 他迅即探出手臂,将她拉过来,那股力那么大,她不得已松开手,船沿上留下一道指痕,她惊叫着趴在他身上,船动荡不已,险些翻了,她脸色瞬间苍白。 “你越来越疯了!”她使力往外抽手。 “那也是见到你之后才这样的!”他攥着她手腕,放在起伏不定的胸前,不松开。 察觉他心脏剧烈的跳动,她的心跳也跟着紊乱,脸上不知不觉灼烫起来,他身体坚硬,很不舒适,她挣扭了几下,不敢大动,怕落水。 “别乱动!”他突然发出警告,眸光里升腾起欲望、爱意、急切,一味压抑着,脸上显出辛苦之色。 “让我起来!”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偏不让!”他搂得愈发紧,腰都快被他折断了。 她气愤地望住他,他却眼睫轻颤着缓缓送上他的嘴唇,因紧张急切,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滑动着。 他迷醉小心专注的表情,全落在她眼中,致使呼吸短促,睫羽也颤动不已,她更紧张。 “闭上眼睛!”他喑哑热切地说。 她倏然睁得更大。 “真不听话,那就好好学着点,看我是怎么吻的!”他戏谑地说。 听言,心湖像有涟漪漾开,红上双颊,他居然还记得昨日她让他教吻,真是作茧自缚,她狠不能把自己藏起来。 她被抓得牢牢的,动也动不了,他突然来了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下面,她颤声说:“东方榉,适可而止!” 尾音被他吞没,绵长的深吻,她的思绪四散零落,安鲁戈也吻她,但总是带着浓浓的疼惜,不像眼前人,只知凶猛地掠夺,让人魂飞魄散。 他本想温柔点,但是一沾着她的唇,就控制不住自己,直到发觉她将要晕厥过去,娇躯变得柔软无比,方大发慈悲,缓下来,双眼冒着欲火,居高临下地凝视她,很有点虎视眈眈的味道。 她不知何时闭上的眼睛,慢慢睁开,就见他嘴角泛滥的笑意,恼怒万分,俏目冷厉,含着情欲,波光映人,美极。 “还是不情愿么?”他修长的手指掩上她的眼睛,遮去那里迸发的怒火,又俯下身去,这次柔情似水。 “你这样有意思么?”她勉强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要不你回应,否则咱们就没完没了下去,在这儿呆一天,你看怎样?”他也含混不清地说。 “你想要回应,先放手,把人这么圈禁着,谁有心情回应。”她吃力地说。 “你先回应,我再考虑,该不该松开你。”他狡诈无比。 又任由他蹂躏了片刻。 她终于一闭眼,浑身颤抖着含住他的唇。 他强持镇定,说:“不行,不合格!”声音已经不对,有些嘶哑,她只付出一点,就足以让他动情,yu火升腾。 她继而学他吮吸了一下,他心里轻嗯一声,仍硬着嘴说:“这么简单动作都做不好,真够笨的!” 他眼睛里像着了火,盯视她:“你的舌头在哪里?亲吻是情人间交流情感的方式,有你这么敷衍的吗?” “可我并不是你的情人,我放弃好了,你想在这儿躺一天,我奉陪!”她气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出来了。 她的嘴还未来得及合上,被他的舌头侵入,她的脑袋轰然一片空白,他长驱直入,缠住她的。 片刻后,她大睁着的眼睛,渐渐又半合,他嗓眼里发出的呜咽声那么美妙,令人血脉贲张,脸红心跳。 “嗯!”极细微的一声,从她喉间逸出。 如同得到肯定和鼓励,他更加肆意忘形,手隔着厚厚的衣物揉着她的身体。她脸上漫漫浮起一层火烧云,诱人眼目。 他转而含住她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全喷入她耳中,她把头侧到一边,仍躲不过。 或者这是个机会,他已经欲罢不能,她昏然地想,但是,他要是还像上次那样中途停下,岂不是又一次失策,被他嗤笑?那样的事,一次就够够的了,怎么能再来第二次。 她犹豫着,衡量着,计较着,不再激烈反抗,反而怒气渐渐收敛,他熟悉女人的反应,怎么会察觉不到,目光不经意瞥见她脸上的红晕和她思索时惯有的宁静,这女人又在打小主意,只不知她会不会还像上次那样,神滞智昏献上自己。 他竟然隐隐的有一丝期待,有意而为,尽情地撩bo她的欲wang。 利落地解开她大氅的缎带,并上衣的小扣,湖蓝绮缎铺满小舟,有一角滑出舟外,垂缀到水里去。 她的手本能地攥住衣领,他只稍一使力,便拨落她柔软的手指,她疑惑地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他到底有几分想要她。 沿着衣衽,他解着小扣,分开她的中衣,一路吻下去,从颈项到胸前的饱满,再到小腹,她肌体轻颤,咬着唇,不出声。 他用掌心触摸她细腻的肌肤,仍然显得粗砺,她微微蹙眉。 如果他要,只要中途不停,助她打掉孩子,她不会拒绝,但她决不会再迎合,省得事后被他取笑。 他吻着她皱紧的眉心,直到那里舒展开来,方附在她身上,轻声说:“别怕!” 沙哑阳刚的嗓音,极有穿透力,她微微一震,仿佛也惊动了船下的水,波纹一圈圈荡漾开来,露珠从玉样碧绿的荷叶上滚落,在叶缘稍停,“呤”一声滴落水中,又一层涟漪漾开去,与先前的交织在一起。 他探手到她裙下,指尖轻柔揉捏着那处蓓蕾,她不自禁缩了下腿,艰难地呼吸,小嘴微张,眸光泛水,差点忍不住,想要呻yin。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凝神贯注于她摄人心魄的美态,情不自禁俯首缠缠绵绵地吻她,手仍然不停拨弄,沙哑地耳语:“莲儿,叫出来!一味憋着,多难受啊!”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三七章 摸鱼 - 莲君 - 艾为 她从没有在清醒时经过这种事,与岷之那次没有多少印象,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撩bo,早已魂飞天外,虚软地攀附着他的身体,视线如烟一样缥缈无着,只知一阵紧似一阵娇喘:“榉!” “嗯?”他十分满意她的反应,双眸盈满爱意和珍视。舒琊残璩 “你为什么还不进来?”她哼声说着,唯恐把口不严,叫出声。 她毕竟不是寻常的闺阁中女子,胆量显见大得多,对男女之事,并不忌口。 “总要做足准备,娘子不要心急。”他低声笑着说。 “……”可是她觉得很不对劲,身体越来越不受控,那种令人羞耻的快慰,像潮水一样袭来,比任何时候都想叫出声:“榉!” 她一口咬住他翻动不休的舌,浑身颤抖着达到极致快乐,半合的眸子里似能滴出水来。 “啊……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让人恨不得吞吃入腹!”他不由抱紧她,在怀里轻揉慢搓。 她的身体彻底软下来,手无力地从他身上滑下,这么不经事,他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就当是爱的初教育吧,轻柔地吻着她,柔风细语地说:“乖乖躺着别动,马上就好。” 将裙带解开,褪到她膝处,俯首去亲吻那处,他温润的舌尖方才还被她含在嘴里,换了个地方,这感觉怪异而又刺激,她不可遏制地呻吟出声,同时坐起来,想推开他的头,却不自觉抱住了。 他立即起身作出回应,捧着她的脸,恶狠狠地吻上去,她应付不来他爆发的热情,身体奋力后仰,绾着的长发散下来。 他一手下移,揽着她的腰,她的头发轻轻拍打他结实的手臂,两人口齿间全是花蕾的味道,他热烈地呜咽着,吞吃她的唇舌。 她顺应着,和着他的热情,想让他有所行动。 直到感觉身体里突然多了一样东西,她浑身一震,不可思议瞪视他。 他醉意迷离地笑着,低声说:“好好感受!别怕!”他每动一下手指,她就皱下眉,渐渐的,眉间纹路凝结,越来越深,像是刻在那儿了,再也化不开似的。 在他怀里,身体绷得笔直,又出现与方才相似的快感,她猛然咬住他颈处皮肤,呜呜地不肯出声,泪水热滚滚地淌落粉腮。 直到她肯松口,他的额头方抵上她的,眯合着眼睛,暧昧的,一忽儿笑,一忽儿不笑,说:“这感觉好吗?莲儿!我敏感的妻……” 闻听,她慌乱地远离他的额头,身子还在他臂间,衣物凌乱,铺满船,她再一次耻于面对,她明白了,他不会真刀真枪动她的。 她得到两次,他的欲火却渐炽,再次用蛮力,制服她的挣扎,放她躺平,他的欲wang无处发泄,下面紧得难受,只是在她腿根处磋磨不去,殷殷望住她,显得可怜兮兮的。 “你何必忍得那么辛苦?”她愤然怒视。 “他是很想要你,”神色间略显疲态,更多是无奈:“还得再等九个月,是不是?”得等孩子生下来,才能碰她,九个月,那么漫长。 他为她细心整理半褪的衣裙,系上裙带和上衣的一排锦扣,拂开她嘴角的乱发,悄声说:“你真美!尤其是方才!”他的气息依然滚烫,喷在脸上,总觉得异样。 她微微偏过头去,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情意已泛滥,像江河湖海一样满溢欲流,只是看看,就让人像溺水一样窒息。 他先坐起身,伸手将她拉起,嘲谑地说:“你还是没有死心啊,想通过我的手拿掉肚子里的孩子?你还真不肯放过每一次机会!只是这次,又让你失望了!” “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去你的!”他才是一有机会就讥嘲她,她刚坐起,心中本来压着一股怒火,双手并用,冲他推去。 他只顾着逞口舌痛快,根本没防她,又坐在船沿,一个后仰,掉进水里,激起一片水花,将她红晕未褪的俏脸也打湿了,水的凉意,打在火热的脸上,促她一醒,才意识到急怒之下做了什么。 见他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就沉下去了,没影没踪的,四下寂静,她才慌了,怎么,他不会水的吗,不会水来游什么船,趴在船沿向水深处望了望,真不见了,又趴往别处看了看,还是没有,正准备向岸上求救。 突然身后水花四起,“哗”一声,他从水下钻出来,头顶上还有一尾五寸长小鱼跳跃着,那鱼一个挺子,重又跃入水中,她憋不住笑起来,伸出手说:“还不快上来,原来是个连鱼都嫌弃的家伙!” 他握住她的手,攀上船,浑身湿淋淋的,看见她清泠泠的笑,实在没法生气,说:“跟你在一起,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一个不留神,就得上天入地带潜水!” 想起连累他掉进陷阱那次,可不就是入地?那上天是个什么说法? 她疑惑地问:“入地与潜水,都容易明白,上天该怎么理解?” 他脱下外套,扔到船尾去,不怀好意地笑道:“落水之前,两相缱绻,百般温存,一颗心飘飘然如同飞上九天,不是上天是什么?” “呀!你这个人,真没救,又想下去,是不是?”她伸出一手,作势去推他。 他就势握住她手腕,由着她跌进怀里,撞得他生疼,深情拳拳地吻她,他额眉发间仍滴着水,嘴唇冰凉,也不知是冷,还是太兴奋,身体微微抖着,大力地搂住她不放,直到唇上有了温度,身体热起来,才不舍地放开。 她怦然心动,眼波隐隐藏着光华,与他对视,许久之后,瞧一眼他还在滴水的衣裤,低声说:“回去吧!你不冷么?” 她的神色泄露了她一直吝啬给予的关怀,他心情难言的舒畅,大笑起来,执起桨,等她坐稳了,向莲花荡外驶去。 他朗朗的笑声,回荡在广阔的水面,连花闻之也摇曳,她原本安谧的心湖轻轻晃荡,久久才平静下来,愈发不敢看他,躲避着他炽烈的注视。 两人一上岸,萋萋看见他浑身湿透,惊讶地掩嘴:“二少爷,你这是?” “我知道,二少爷一定是为了讨莲小姐欢心,下水摸鱼去了!”令舍胆大包天地插话。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三八章 公私 - 莲君 - 艾为 东方榉回过头来,一副凶样,说:“这个月工钱不用领了!”心底喜悦却无边无际的蔓延开来。舒琊残璩 “啊?”令舍当即傻愣住。 “除非有人为你们求情!”他补上一句。 “莲小姐!”令舍拖长腔调,可怜地转向她。 萋萋也在后头拽拽她的衣襟,衍笙回过头来,扫两个丫头一眼,好笑地说:“他不过吓吓你们罢了,哪里真就会扣下你们那点工钱不发!” “要不要试试看!”他装样装上瘾了,打定主意,她若不为两个丫头出言求情,真就不发她们工钱。 两个丫头彻底失去镇定,一边一个,拉着她的手臂:“莲小姐,你就为我们说句好话吧!这一个月,可都是因为你啊,二少爷对我们百般刁难,我们没少受气!” 还有这种说法,衍笙啼笑皆非,无奈地望向她们,摇了摇头,而后仰起下巴,睨着他道:“她俩可是你的丫头,不发她们工钱算怎么回事,把我也扯进来,又算怎么回事,你是这种公私不分的人吗?我以前可没发现!”说完,傲然撇过脸去,面带忿忿之色。 他冷,抱着双臂,俯首贴上她的耳朵,说:“你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觉着怨气冲天的,不顺耳,那这钱真不能发!” “莲小姐!”两个丫头泫然欲泣。 衍笙恨得牙痒痒,与他正面相视:“说吧,要怎样才肯发?” 他点点自己的脸颊,坏笑道:“来,亲一下,看在你的面子上,就饶了她们这次!” 两个丫头笑不可仰,笑声婉转,衍笙似笑非笑看过来,她们紧忙背转身,双肩颤颤地偷着笑。 她指一指这两个丫头,还有他,他们商量好了,一唱一喝,拿她寻开心,是吧。 她迈开步子就走,后背的长发扬起,清丽丽一个转身:懒得与他们主仆计较!两个丫头,一个个都跟他一样,一肚子坏水! 其实非也,两个丫头是在某少的支使下转过身,怕她不好意思当众亲他,本是贴心之举,偏偏她不束手就范。 那一种霞姿月韵,收在眼中,令他心荡神迷,他两三步追上去,两个丫头没有他的命令还背着身,不敢回头。 她脚步轻盈,一直往前走,湖蓝大氅飘然曳着尾,他倒退着,嘻皮笑脸地说:“又生气啦?你生气也没用,我说不给她们发就是不发!” “不发,不发吧,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们是你的人,摊上你这样的主子,是她们倒霉!”她扭着脸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展臂挡下她:“有你这样的吗?她们有句话说的没错,确实是因为你,我心情不好,才连累到她们!你为她们牺牲一下,不是合情合理吗?” “有你这样的吗?你心情不好,干吗要对她们发泄,不知害臊,还振振有词!” 两个人针锋相对,吵起嘴来。 她俏脸如扑了粉,气鼓鼓的模样,实在有趣,原来,与她拌嘴也这么有意思,他的笑洋洋洒洒,身心无比舒畅。 他望住她的眼睛,正色道:“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亲近我的!” “那你等着吧!除非乾坤逆转,日月无光!”她气呼呼地说。 “只知嘴硬!”他与她并肩而行,又对后面喊了一嗓子:“你们两个,过来吧!” 两个丫头听见,小跑而来,一边跑一边小声议论,不知二少爷得逞没有,不知这个月工钱有着落没有。 四人快速返回小楼,衍笙累得喘吁吁的,比往日任何时候走的都快,担心他落水受凉,这关怀自然只装在心里,不敢表露半分。 他刚换好衣服,前头派人来请,即刻就去了。 衍笙立在窗旁,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英挺的身姿被林间树木遮住,方收回目光。 “莲小姐,这是少爷爱喝的蒙顶甘露,你尝尝看!”萋萋将一杯茶摆放几上。 衍笙在一旁坐下,端起杯在鼻前一过,浅浅笑着说:“是挺香的,比一般的茶浓郁!”又喝了一口:“嗯,苦味也轻得多!” “莲小姐喜欢就好!”萋萋笑着说:“以此茶为敬,多谢小姐替咱们求情!” “你这丫头,现在倒客气起来,方才还那么配合他,你们那行为,是助纣为虐,懂吗?”瞟丫头一眼。 “莲小姐,我们被少爷修理惯了,不敢违逆他的意思。”萋萋垂首,委委屈屈地说。 “你们是他的人,自然对他惟命是从,这也难怪。”她面相威严。 “我们以后都听您的好了。”萋萋小声说。 “我哪敢随意使唤他的人啊!”指尖划过杯子,挑眉看着丫头。 “您只需知道,咱们的心是向着您的!”萋萋坚定地回视。 衍笙端杯吹一吹水,嘴角撇了一下,藏起笑意,说:“好,我暂且信你,等着看你们以后的表现。” 萋萋不经意吁出一口气,莲小姐是色厉内荏型的,为什么跟她说话还是心跳如鼓,紧张得不行,她这么和气的人,哪来这种气势,说不清道不明的。 令艺丫头把东方榉领到正房偏室小厅之内,迈进门槛,见慕槿也在座上,正襟危坐。 见人进来了,慕槿忙起身,让他,手里攥着巾子,形色间似有一抹惊慌,举止也比往常显得拘谨,这女人是怎么了,他暗暗寻思。 怎么把他领到这儿来了。 令艺释疑道:“二少爷,慕槿小姐,夫人马上就来,请两位稍等!”而后出了门,去接应蓝绫。 蓝绫端来数杯茶水,令艺中途拦下她,说:“你再去端些果子来!” 蓝绫应是,又折回去。 见人走远了,令艺把红漆木盘搁在近旁石砌上,环顾四周,从袖口里掏出一包东西,揭开纸,原是一包粉,不知是什么,全倒入杯中,末了,将那纸片一团,又塞回袖子里,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看见才又端起,送去偏室小厅。 二太太华英经过,见此情形,丫头鬼鬼祟祟,必然没有好事,猜测她受庆鱼指使,就在一旁凉亭子里坐下,等着看戏。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三九章 助火 - 莲君 - 艾为 凉亭就建在小花园内,与偏室隔廊相望,但有段距离,偏室内没人能看见她。舒琊残璩 她很少出来晃悠,在屋里待得时间长了,觉着憋闷,半个月了,头一次从东厢出来,遣散贴身丫头,想一个人走走静静,却意外撞见别人的好事,一时既兴奋又紧张。 令艺将茶一一摆放上桌,声音清亮地说:“是二少爷最爱的蒙顶甘露,温度刚刚好,二少爷请!慕槿小姐也请!” 慕槿指尖微微颤动,缓缓端起茶来,美目含波瞟一眼身边的人,东方榉已揭开茶杯闻香,而后抿了一口缓缓咽下,她方跟着抿了一口,水中绿茗翻复沉浮,有如她春心萌动弗定。 已过去一盏茶的功夫,庆鱼仍然没有露面,东方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问令艺道:“怎么夫人还不来?” “想是临时有事耽搁了,二少爷再耐心等等。”令舍又为他斟了一杯茶。 他对慕槿少有好感,现在直面相向的,根本无话可说,慕槿见他淡漠,端着拒人千里的架势,再一想今日这事,也寻不着合适的话题,只好守着茶壶,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消解彼此相对无言的尴尬。 感觉差不多了,令艺拔脚就走,慕槿见她要离开,这才慌了,茶杯从手中滑脱,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东方榉不免讶异,这女人,平日咸嘴淡舌的,今天是怎么了,大半天没吐一个字不说,心里像揣着鬼,杯子都端不稳,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突听门外下了锁。 他忽然立起身,登时有些明白,这是母亲的意思的吗,把他跟这个女人关在一起,那茶…… 他回转身怒视慕槿,慕槿瑟瑟微微后退,连连摆手:“不是我的主意,真不是我,是夫人她……”她话没说完,捂住口,声音娇滴滴的,已然不对,没想到夫人这么狠,直接把药下到壶里去了,让她也喝了个饱。 他面目狰狞像要打人,本来应该躲着他,她却不自主地想趴到他身上去,烟视媚行,晕头转向地扑往他怀里。 他揉着额头,身体一摇三晃地躲开了,用双手大力地晃着房门:“来人,开门!”气冲斗牛,他撕裂嗓门大喊,门上红漆纷落,没人来应,他气急败坏地踹了几脚。 慕槿粘在他身上,抚摸他的身体,他嘶吼着一把推开她:“滚!” 他怒,因为没想到亲生母亲对他做这种事,她把他当成什么,只是一个为东方府延续后代的种吗?这么卑劣的手段也使得出来。 她一定是怕了,虽然不知道她具体怕什么,但她那么讨厌衍笙,是怕衍笙借着肚子里的孩子,走进这个家门吧? 所以硬要把这个她中意的女人塞给他,做她未来的儿媳妇,全不顾及他的感受,用双臂砸着门:“妈,放我出去,我决不会让你如意,我不要这个女人!” “由不得你!”庆鱼立在长廊柱旁,听着屋里的大吼大叫,厉声说。 庆鱼已退让一步,只要他再接受一个慕槿就行,她不能让姓白的丫头一人独大,慕槿以侧室的身份进门,但迟早有一天,她会把她扶正。 慕槿不知何时,又缠上他的身体,从身后搂着他的腰,脸不停蹭着他刚硬的背脊。 他全身都在发汗,身体里情yu蠢蠢欲动,脊背要多坚硬有多坚硬,深埋着头,用仅剩不多的自制力拍打着门,额上青筋暴跳。 再迟上一时片刻,就坏了,这个女人,不要他也得要。 一根根掰开慕槿死死交扣在一起的手指,都抠出血来了,这个节骨眼儿,慕槿热血沸腾的,丝毫感觉不到疼,只是觉得抱着他挺舒服的。 掰开后,将她甩到一边,慕槿一头磕在盆景上,一盆泣血海棠从柱几上滑落,极大一声脆响。 有液体从眼角滴下来,慕槿抚了下额头,才发现一手血,这才感到疼,吓得哇哇嚎叫。 永萝听见,说:“夫人,这听着也太惨烈了,要不,进去看看!” “女人第一次都这样,看来成了,两个时辰后,再给他们开门!走!”庆鱼抿嘴一笑,说:“不就这么回事,什么不要,不要……” 话音未落,就听门哐啷一声,随之是木质碎裂的动响,半扇格子门倒地,激起一片尘土,而后从屋里窜出一个高大身影,向东边狂奔,只一会儿,消失在长廊拐角。 “夫人,不好!二少爷逃出来了!”永萝张惶,拉扯庆鱼衣袖:“这可怎么办?” 下一秒,就挨了庆鱼一巴掌:“怎么办?你说呢!他连慕槿都看不上,会看上你?再打他的主意,我扇死你!” 永萝捂着脸,哭着说:“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但是,夫人,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您把宝全押在慕槿小姐身上,会不会太草率?以她的头脑,根本笼络不住二少爷的心,您说,是不是?” 庆鱼思索片刻,这话有几分道理,怒气消下去一点,只仍急言遽色喝斥:“你一个粗手笨脚的丫头有这本事?换成是你就能笼络住他的心?” 永萝不敢应话,低头顺目,恭顺地后退半步。 庆鱼冷嗤一声,向偏室走去,见慕槿伏在地上,呜呜地大哭,泪水和着鲜血,一滴滴砸在地上,妆容已经花里胡哨,恨铁不成钢地说:“真是没用!” 又向永萝吩咐:“去请大夫来!给她瞧瞧!只有这一张脸,称得上是本钱,可别划花了!” 慕槿闻听,哭得更厉害,抽噎着喊:“娘,大哥,慕槿好痛啊,娘,我想你,我想回家!” 庆鱼更加瞧她不起,都这么大了,连个男人也留不住,只知哭天抢地,脑子长哪去了,再看不得这场面,甩袖而去。 二太太华英,见东方榉破门而出,杏目圆睁,心下发笑,好个狠毒的婆娘,连自己的儿子也算计,戏唱到这儿,怎么也不能冷了场,得添把柴,助助火! 说做就做,她身姿摇曳,一口气疾行到三帜楼,将亲眼所见上达天听。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四零章 雷霆 - 莲君 - 艾为 东方磬闻听庆鱼对儿子用药,还把客人弄伤了,这样伤风败俗的丑事,她倒做得顺溜,当即暴跳如雷。舒琊残璩 执着马鞭就向正房冲来,华英随在一侧,暗笑,倒要看看她怎么闯过这雷霆之怒。 这事儿办得实在窝心,儿子必定恨死她了,还有个慕槿,伤势不轻,虽说事先征求过她的意见,她是同意的,但慕言不知道,要是传到慕言耳朵里,就糟了。 事前只是想着,待生米煮成熟饭后,再告诉慕言不迟,反正他也是来嫁妹的,应没有异议,但现在真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都得罪完了。 她正在屋里踱步,心烦气躁,思忖着怎么开解儿子和慕槿,慕槿脸上的伤瞒不住慕言,又该怎么跟他交代。 东方磬还没跨进门槛,一鞭子抽在门上,那一声珠炮似的炸响,把庆鱼从苦思冥想中抽了回来,禁不住抖了一下子,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还好及时扶住桌角,稳住身形。 这正房之内,十多年没响过鞭子,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怎么能适应,直到看见他身后跟着面有得意的华英,隐约明白过来,他发这么大脾气所为何事。 这么多年的大夫人不是白当的,她肃了肃神情,风采威风不输平日,低声吩咐令艺说:“你下去,让永萝进来伺候!” 一进门就发现华英多瞟了令艺几眼,知道她必是看见了什么,还是把令艺支出去好,以防万一。 随即笑着迎上前去,问:“老爷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再不来,这块风水宝地,就让你变成藏污纳垢的地方了!”东方磬举着鞭子,指着她的鼻尖。 庆鱼微微后仰,僵硬地笑道:“老爷说的什么,我不明白!”儿子不会声张,慕言慕槿两兄妹也是奔着攀附她才来这儿,自然也不会声张,所以,只要咬牙不认,纵使华英怎么撺掇挑拨也没用。 永萝端着茶水进来,斟好茶,东方磬火气正大,咕咚咕咚喝了一杯,见庆鱼愣愣站在那儿,不明所以的样子,心想,装得还挺像,怒道:“二小子呢,让他出来!” “他请过安就走了!”庆鱼镇静自若:“你要是急着找他,我再让人去叫!”招过永萝。 “罢,他不在,那就让慕槿出来!”他一撸袖子,浓眉拧起。 庆鱼对永萝使个眼色:“去吧!” 永萝心领神会,望着她的眼睛,道了声是,走去偏室,慕槿头上缠了层纱布,满面愁苦地坐在那儿,蓝绫正跪在地上为她揉捏摔疼的膝盖。 永萝交代了几句,方把她领到东方磬面前。 “头上的伤怎么回事?”东方磬目不转瞬瞪着她。 慕槿一向怕他,战战兢兢地说:“跟丫头追逐玩闹,不小心撞在盆景上,就成了这样?” 华英举步上前:“苏小姐,你可要说实话啊,是不是吃了喝了什么脏东西,身不由已?”没想到慕槿会这么说,不应该啊,哪个女孩子遭了这样的算计,还替罪魁祸首遮掩丑行,太匪夷所思了。 华英自然想不到,慕槿是同意的,如果咬出夫人,她的脸往哪儿放,她再没脑子,也不会自己供出自己。 “妹妹,你好似很失望,怎么,非得无事生非,隔三岔五的闹闹,你心里才舒坦?”庆鱼柳眉倒竖,逼视华英。 “哎哟,姐姐,你看你这副样子,恨不能将人寝皮拆骨!吓得我心惊胆颤的,只怕以后一连几日都吃不下去饭!” 华英软弱地颦眉,扶心,忽而,双目突凛:“你是什么性子,一个屋檐下二三十年,我还不清楚么,同床共枕几十年夫妻,老爷他会不清楚么,装模作样唬弄得了谁?你贼兮兮地把令艺那个小丫头藏起来,所为何故?不是心虚是什么?” 庆鱼眼中狠厉一闪而过,压着怒气,向东方磬软语道:“老爷,好歹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打理这家里上上下下,无不井井有条,有人心生嫉恨,时不时就来寻我与儿子们的晦气,儿子们若知道他们的娘又被人欺负,该多寒心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又是这招,可恨的是,次次灵验,没有给东方家添儿子,一直是两个姨太太的硬伤,东方磬只要一听到儿子两个字,打心眼里厌憎她们,三个女人,都不是好脾性的,明争暗斗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断过。 这么富足的日子,多少人艳羡,却从来没有一天是相安无事,和乐融融的,不是谩骂就是诋毁,东方磬愁眉紧锁,大喝一声:“都给我住嘴!各吃斋一个月!禁足十天!” “老爷!”华英心中不服,娇柔地跺了几下脚。 “禀老爷,”庆鱼得意洋洋上前,瞥一眼华英,说:“我正在忙六丫头的嫁妆,五日后郑家就来迎娶,恐怕没法禁足!” “那就免了!”东方磬不耐烦地说。 “那我呢?”华英堵在他身前。 “照旧!”东方磬将她拨到一边去,大步一迈出了门。 华英冷哼一声,怨愤地怒视他的背影,正要跟着跨出去,庆鱼哼笑着说:“还当自己沉鱼落雁,貌比毛嫱呢,也不回去照照镜子,还是当年那朵花吗?撒娇耍嗔的,就不怕恶心着老爷!” 华英突然回转身:“要照镜子,也得是姐姐当先啊,我是不比从前,但比起你,”抚抚额鬓,巧笑着说:“依然风华正茂吧!” 慕槿这才仔细朝她看去,觉着眼熟,脑中一闪,突地掩住嘴,她不就是那晚与人颠鸾倒凤的女人?她是东方府的二姨太?东方磬的女人,也敢招惹野男人。。。。。。 庆鱼听言,不觉大笑,前仰后合:“风华正茂?”朝她走近一步:“那就好好守着你的风华正茂,守着它吃,守着它喝,但愿进坟墓的时候,你还是风华正茂!” “你!”华英气结,这是咒她早死吗。 “怎么,不对么,风华正茂也能倚仗?真不明白,我怎么会跟你们两个蠢女人争风吃醋斗了一辈子!”庆鱼用执巾的手,朝她指指,与她多说一句都嫌多的样子,直接吩咐永萝:“送二太太!”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四一章 慰问 - 莲君 - 艾为 “你连亲生儿子都算计,我输给你,是因为,我没你狠,没你卑鄙!悠着点儿吧,小心生儿养儿,无儿送终!”华英磨着牙冷笑,走出门,留个背影,支起一手,挥挥手里的巾子。舒琊残璩 以二小子的性子,他会轻易原谅你这个娘才怪,两个儿子都对你生怨,你的日子会有多好过? 庆鱼气得胸腔起伏,猛地坐下身,把手边茶盏拂下桌去,攥起拳,一擂桌子,道:“去看看二少爷是不是好好的!” 永萝最爱这差事,一福身,应:“是,这就去!” 东方磬负手行过荷塘,步伐滞重,形容郁郁,每处理一次家庭纠纷,就让他想起心中那个人,如果伴在身边的是她,境况必不同,她温顺谦和,柔婉娑约,一生中所经历过的女人,没一个能及上她一半的好。 每每想起她回眸一笑,就觉沉重,呼吸连着筋疼,蚀骨的思念一点点蚕食他的老命,用去一辈子的时间,终于明白,一个对心思的女人,抵得过姹紫三千。 老啦,老啦,只有行将入土的人,才频繁回忆往昔,这一生不过一场无妄痴念而已,多忆无益。 他扶着桥阑干,凝眉极眺,仿似要看穿万丈红尘。 “老爷,老爷……您怎么在这儿?”明玉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口干舌燥地说着话:“二少爷方才就是从这桥上跳进了荷塘里,我刚把他送回去!” 东方磬顿时怒目圆睁,不无担忧地问:“他没事吧?”这个傻孩子,守着白丫头,却用这种法子灭欲火,他对那丫头还真是疼惜有加。 东方磬知道华英没有冤枉庆鱼,句句都是真的,但是慕槿息事宁人不想追究,他只好顺着台阶平息,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传出去落人笑柄不说,慕槿也不好做人。 本想私下里问问二小子再说,看这情形,他根本没碰慕槿,那就好,否则,为给苏家一个交待,必须得娶了慕槿,那就要委屈白丫头了。 “没事了,两个丫头伺候他灌了两碗姜汤,就是神色有点怪怪的,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能说二少爷像是在发qing吗,好不容易和几个仆人把他捞上来,二少爷的眼神牵绵,比女子的还媚惑人,浑身烫得出奇。 “嗯!”东方磬走下桥。 “您不去看看二少爷吗?”明玉还是担心东方榉。 有白丫头在,他一个老头子这个时候跑过去,不是添乱吗,二小子又会说他去的不是时候,索性回三帜楼看文件去,说:“不去了,有人会照看好他。” 萋萋刚喂他喝下姜汤,就被他推出门外,他把自己锁在屋里,放了一浴缸的凉水躺进去。 “他没事吧?”衍笙听到明玉大呼小叫让丫头准备姜汤,出来看看,视线一恍看见东方榉浑身是水。 东方榉谁都让扶,就是不让衍笙接近他,他只匆匆瞟了她一眼,那一眼,欲恣色糜,异常摄目,仿佛其间还夹杂着对什么人的责怨。 他不过刚刚出去一会儿,遭受了什么,以致变成这副惑人的神态,再一细想,哪能瞒过她,她刚刚经历了一场陷害,那情状与他现时如此相似。 他不让接近,她就离他远远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有人达到目的了吗?不管有没有达到目的,至少也会来慰问一下吧,一个受宠的少爷,光天化日之下跳了塘子,这是多么轰动的一件事,相信算计他的人耳目众多早已知道,那么是谁,谁连他都敢算计? 宅子里有这个胆量的只怕寥寥无几。 难猜吗?不难猜。 去楼下等慰问的人前来,不就知道是谁了,验证一下无妨,反正闲着也没事。 衍笙边忖度边向楼下走去,令舍随在她身侧,精神紧张扶住她,自从她滚楼梯未遂,令舍一跟她下楼,就神经过敏,不把她手臂抓得紧紧的,心里害怕。 在厅里沙发上坐下,她笑着说:“你不是要学布艺么,去拿剪刀、针线、布头和石粉吧!” “莲小姐,你现在就要教我啊,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令舍喜滋滋跑去房间,其实萋萋也有一手好布艺,就是太小气,不教人,令舍羡慕,左求右求求不来,两个人为这个闹不合,衍笙看出来了,就说,有时间她来教,没想到这么快,令舍自然欢天喜地。 衍笙用刀裁好一片硬纸,说:“想在纸上贴什么,是人是物,还是景,心里要有数,需要多大尺寸,这纸就裁成什么尺寸,先在纸上画上轮廓,画功要好!” “可是我不大会画!”令舍说。 “熟能生巧,多练练就好了!”边说,边在纸上飞速地描画,不一会儿,画成。 “这是什么?”令舍偏头端详。 “不妨就叫它西园秋月!”她略一思索,说:“可以把这四个字裁出来,贴上去,到时,大家一看就明白!” 东方府西园上空的月亮,最近每天都可看到,印象深刻。 “这是西园的树,”令舍不由伸指抚摸,欣喜地说:“这是西园树尖上的月亮!跟平日咱们看见的情景一模一样呢!” 而后,又为纸上的画挑选布头配色,挑中合适的后,方开始裁剪,两个人渐渐入定,都聚精会神的。 永萝在门外探头探脑,心说这楼里怎么这么静,正要进来,萋萋踩着地毯下楼,恰巧看见她的脑袋,高声问:“门外那个是永萝姐姐吗?” 令舍与衍笙闻声方抬起头来,四目相视,衍笙示意她不必理会,令舍会意,没有动,两个人依然忙着手中的活。 萋萋一眼看见厅里若无其事,专心裁剪的两人,二少爷曾吩咐不让人来打扰莲小姐,所以并不让永萝进屋,反而跨出门去,永萝见势,把已经迈进去的一只脚又缩回门外。 “永萝姐姐有事么,可是夫人让你来的?”萋萋笑容和煦。 “夫人让我来看看二少爷,他没事吧?”永萝殷切地问。 “怎么会没事,这个时节,那塘子里的水得有多冷啊,冻得他牙齿打颤,嘴唇发紫,不过,回来就喝了姜汤,应该没什么大碍。”萋萋耐心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永萝闪烁其辞。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四二章 亲疏 - 莲君 - 艾为 “永萝姐姐能否告知,究竟发生什么事,二少爷去老宅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双目有神地看着她,见她三缄其口,萋萋起疑,越发想问个明白。舒琊残璩 永萝犹豫,是在思索怎么说,那个苏慕槿真真无用到家,夫人下药助她,她都留不住二少爷,姓白的女人,靠她赶跑没有希望,还不如靠自己,遂笑道:“我虽在夫人身边伺候,但有些事,不是不说,而是并不清楚原委,万一说多又惹出是非。” 那样子分明是鼓励萋萋接着问,萋萋恍然一笑,说:“那是自然,咱们都是贴身伺候主子的,他的安危就是咱们的安危,这么大的事不得不问,了解清楚他的禁忌,也好有个避讳,他不喜的事,便不做,以免再刺激他,究竟发生什么,逼着他大冷天的跳塘子!” “我看到,”永萝佯羞说:“二少爷从慕槿小姐屋里跑出来,慕槿小姐襟怀半开,衣物凌乱趴在地上,地上一片血迹,哭得十分伤心,像是被二少爷欺负了。” “不可能!”萋萋不可抑制地大叫,心说,糟了,这话全被莲小姐听去了,她对二少爷态度刚刚有所改善,这可怎么是好。 永萝分明是在暗示,二少爷要了慕槿小姐,莲小姐还怀着身孕,这让她情何以堪。 “莲小姐!”令舍也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发慌,望着衍笙。 衍笙情绪平静一如往常,这让令舍惊诧不已:她心里一定很苦吧,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令舍目光中全是同情。 “干嘛这样看着我?”衍笙微微一笑。 “您还能笑出来?二少爷他,他……太过分了!”令舍愤慨。 衍笙笑而不语。 令舍呼地起身,走去门口,气势汹汹对永萝说:“永萝姐姐慢走,不送!” 抓着萋萋的手把她拉进屋,怨怒地说:“你怎么这么傻,一个劲儿追问她这些龌龊事干什么!” 萋萋后悔不迭,正暗骂自己缺心眼,着了人家的道,永萝是个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要挑拨是非的主儿,何况此个时机千载难逢。 “萋萋还不过来!”衍笙知道她正懊丧,怕见到自己。 萋萋趋步向前,咕哝道:“莲小姐,我对不起你……” “你又没做错什么,说什么对不起?”衍笙望着她轻笑。 “我笨头笨脑,问了些不该问的,破坏了二少爷专情的好形象,也损害了你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萋萋悔罪。 衍笙不以为然一笑,说:“那这样好了,罚你教令舍制作布艺,教会为止,再准备些我爱吃的送到楼上去,我饿了!” “好,好!我教她,先去端吃的!在火上煨着呢,都是现成的!”萋萋见她真的没有怪罪,没有生气,心情反而不错,大喜。 萋萋去厨房忙活,令舍扶着衍笙上楼,问:“您真的一点都不伤心,一点都不难过?” “为什么要伤心难过?”衍笙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反问。 跟他是什么关系?虽亲疏难分,但有一点她十分清楚,她还不是他什么人,哪轮得到她伤心难过。 有过肌肤之亲又怎么样,这天下有过肌肤之亲的男男女女多了,谁又真的对谁从一而终了? 令舍想,她也太大度了吧,这大宅内三个太太,为一个男人,日日你争我夺,莲小姐这般淡定、不作为,是为什么,太怪异,越来越觉着她的一言一行,出人意表。 东方榉把浴缸里的凉水都给暖热了,身体里那股血气才勉强压下,坐起身,披上浴袍,摸上床倒头就睡。 他这一睡,直到月高风沉。门被他反锁,衍笙只好嘱咐萋萋在门外守着,等他唤人时再进去。 窗户大开,夜风吹舞窗帘,呼啦啦作响,他被惊醒,眯着眼睛看一眼柜上自鸣钟,已是晚上十时。 他坐起身,用双手拍拍困乏的脸,趿上鞋去洗浴室洗了洗,方觉得清醒些,感到肚饿,想去厨里找点吃的,门一拉开,见萋萋额头抵着门正在打盹,差点扑他身上,这死丫头,他暗骂一句,用手指点开她,离他胸膛远远的。 萋萋身子一歪一惊,立马醒了,含混地叫了声:“二少爷!” “站这儿干吗?”他皱起眉头不耐烦地问。 “莲小姐让我在这儿守着,说少爷醒来会饿。”萋萋望着他半裸的胸膛发怔。 丫头痴傻的样令他不悦,大声说:“还不快去!” “是,是!”萋萋忙收回目光,红着脸跑了。 他心情突然很好,衍笙开始记挂他的胃,好现象。 他吃了几口粥,就着菜嚼了一小块素馅荞饼,津津有味。 若是莲小姐对少爷态度有变,少爷问起原因惹他大发雷霆,倒不如先招,想明白了,萋萋小心地说:“二少爷,有件事,还是给您说一下好。” “说!”他擦擦手,只一个字。 萋萋把永萝的话,一字不落说了一遍,最后说:“莲小姐全听见了!虽然她没说什么,但我想,这样的事,摊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不好受,或许她心里苦得很,只是不说罢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厉声叱道:“我怎么嘱咐你们的,不让任何人靠近她!一个个全当耳旁风!” “二少爷,对不起,对不起!”萋萋哭着说。 把净手的毛巾扔在桌上,站起身:“哭哭哭,只知道哭,以后做事多用用脑子,立刻、马上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萋萋小声抽咽着,垂着头碎步后退,出了门,才哽咽着哭出声,一边抹泪,一边下楼。 这样的事,事涉母亲,本想瞒得严严实实,没成想,反被衍笙第一个知道,不知她会怎么想,会不会更加厌恶他。 他内心焦躁不安,睡不着,轻手轻脚打开她卧室的门,窗户关着,窗帘却拉开了,软滑的丝被勾勒出她娇小的轮廓,银色月光洒满床,近前,为她掖掖被角。 她却突然翻过身,眸光清亮地问:“你没事啦?”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四三章 花名 - 莲君 - 艾为 他微微一怔忡,微笑着俯下身:“怎么,你没睡着,可是在等我?” “自作多情!”她把脸藏进被子里:“活该你一天落两次水!” 把她脸上的被子扯下来,笑着说:“你居然在偷笑,有你这么幸灾乐祸的吗?” “怎么,不可以?这就叫恶有恶报!”她嘻笑着说。舒琊残璩 他目不转睛凝视她片刻,想分辨她的笑容是否发自真心:“衍笙,永萝的话你可都听到了,你一点也不难过?” “她说你从慕槿屋里逃出来,你是指这件事?”衍笙忽闪下眼睫。 “是!”他审视着她的脸,不放过任何表情上的变化。 “怎么你们每个人都问我这个问题,我应该难过吗?”衍笙盯着他灼灼发亮的眼睛。 “我与慕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容易犯错,不是吗?”他微怒,差点与别的女人发生关系,她却依然保持这气死人的平静。 “那么,”她微仰起下巴,俏皮地问:“你犯错了吗?” “我若说没有,恐怕没人信,你又会信我吗?”他一脸焦急,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信!”她只果断地说了一个字,眼中流转着笑意。 突然有种柳暗花明、沉冤得雪的感觉,但仍不敢相信,笑着问:“为什么信,你知道,我花名在外,这方面声誉不大好!”不自觉握住她放在被外的手。 衍笙不由轻笑出声,重复道:“花名在外……是,你是花名在外。”她连连摇头,很是好笑的样子。 “快说为什么,不准笑!”他急不可待。 “敢问,花名在外的东方二少,你若与她行了鱼水之欢,药效自解,何必再纵身跃入池塘?千万别说你是为了摸鱼才跳进去的!你那样子好不狼狈!”她低声笑了一连串。 “原来你早看出我被下了药?”他懊恼不已,伸手捏住她的脸:“你还笑!”她心思这样缜密,不过把事情简单串连,竟猜出了大概。 她有什么好笑的,看到今日的他,就想起那日的自己,恐怕比他还要狼狈,笑的只是一张皮,皮里内伤钻心一般的疼,不知什么时候能复原。 “放手,我不笑了还不成吗!”拍落他的手,下巴被他捏得生疼。 “最狼狈的不是落水,是我举起椅子砸开门落荒而逃那刻,奔跑速度,堪比最出色的运动员,不幸被你言中,驭女有术的东方二少,被一个小女子吓跑了。” 他收起笑意,星眸专注,瞳中只有她姣好的容貌,缓缓地低声悄语:“真怕再晚个一分半秒,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永远失去你,真该让你看看我当时有多惶恐!” “真遗憾,没有亲眼目睹那一幕!”她戏谑地说着,音韵幽绵,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 他不由自主,俯身过去,离她的脸越来越近,她意乱心慌,伸手按亮了台灯,手还没来得及收回,他也伸手过去,按在她手上,又把灯灭了,开关灯之间相隔不足一秒。 “你该去睡了。”她心头鹿撞。 “不!”他边俯身过去,边脱下身上宽松的浴袍:“别赶我走,今天一连两次落水,多少该给点安慰吧!” “我又不欠你的!”她推搡他火热的胸膛。 “欠不欠!你心里清楚!”不理会她的推拒,一下下吻着她的眼睛:“忍着不爱,有多难受,那滋味儿你知道吗,别拒绝我!莲儿!”他的唇慢慢移向她的,有耐心地引导她张口,一手轻轻揉着她的身体。 她羞怯地承受,慢慢不再推搡他,经过一个十分漫长过程,才开始回应,与他的唇舌纠缠在一起,白晰面容,渐渐浮现蔷薇色,沐在月光下,无比诱人心神。 睡衣不知何时被他褪下,袒lu光洁身体,两人第一次完全赤luo的相对,肌肤亲合,气息相闻,他心旌摇曳,如在云端飘浮,是不是可以看作,她开始慢慢接受他的爱fu,至少不再排斥他的人。 他xiao魂投入的神情,映在她迷惘的瞳眸中,在所剩不多的理智里,她对自己说,这个男人此时此刻真正迷人心智:“呃……”她十指扣紧身下的被褥哼叫出声。 他加诸于她身上的重量,有一种魔力,既沉重又带来亢奋,两相硌磨的地方,疼痛中夹杂着微痒,只一会儿,她香汗淋漓。 “榉,快下去,我喘不上来气了!”她求告。 “这个时候,我停不下来!”他喘息声越来越粗重,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舌,稍支起身体,减轻她身上的负重,逶迤而下,亲吻她的粉颈、线条优美蝴蝶骨,胸前饱满,含住微微翘起、浑圆的粉端,舔噬。 她经不住这种轻噬,往上缩着身体,同时推着他的头,他百忙之中,精准逮住她圆润的手指不客气地咬了一下。 她惊呼一声,怒道:“你属狗的吗?” “你还咬过我好几口呢!”他还嘴。 “谁让你总是欺负人!你那是罪有应得!”她嗔道。 “那这儿呢,”他指指颈上一处:“也是罪有应得?” 她脸上一红,那处牙印是在莲花荡里动情时咬的他,一时气结,不知怎么反驳。 “今日以前的两下里抵消好了,但是以后你还可以咬我,我不会介意!咬多少下,都没问题!”他含着她微撅的嘴唇。 “这可是你说的!”她张口就是一下,咬住他的唇。 “娘子,为夫疼!”他鬼叫。 “你也知道疼么?”她娇叱。 “我错了,以后一定万分温柔!”他告饶。 “暂且饶了你!”她松开口。 他一得自由,立即俯首,又含住她胸前的饱满,她没有丝毫准备,心底淌过一道热流,舒畅得浑身轻颤。 “只要能让你快乐!”他自言自语。 “什么?”她喃喃。 “我只要你快乐!”他又重复一遍。 她捧起他的脸,与他无言对视,眼中渐渐泛出泪光:“我还能拥有幸福吗?” 他揉揉她的头发,说:“当然,怎么还问这么傻的问题!”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四四章 应婚 - 莲君 - 艾为 "我能说,我没有信心吗?直到现在,仍不敢确定自己的心,你会否介意?"她显得无措,经历了失去与磨折,重拾信心并不容易。 他亲亲她的额头:"莲儿,你变了,以前,你戴着厚厚的甲,从不对人敞开心扉,你肯把这份信任交到为夫手里,我由衷开心。" "不跟你说了!你从来学不会与人好好说话。"她嗔道。 "为夫正在考虑上门提亲的事,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他的气息软糯丝滑,像上好的缎子从脸上滑过,引起一阵儿轻栗。 "你倒不把自个儿当外人,帖子还没下,就为夫为夫的自居起来!"她抿唇佯怒,与他直面相视,眼华清濯如水。 他一听,不由大喜:"你是说,你同意了?" 她轻轻点头。 "那么,你是因爱而嫁,你也是爱我的,对不对?"他犀利而犹疑地问。 她这么快改变心意,实在让人想不通。 被他百折不挠的呵护打动,她渐渐打消落胎的念头,想把孩子生下来,与他一起生活,对她来说,仅仅是个逼不得已的选择,孩子总要有父亲,选择他,总比拆散岷之夫妇强。 他太现成了,不是吗,他愿意娶,她为何不嫁,只要可以解决日渐紧迫的困境,免她名声被污。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犹豫不决,会坏事。 另外,他今日跳进塘子的举动,令她万分感动,面对女色,能有这样的隐忍,作为男人,他还不算太糟糕,可以看出,他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至于以后,她不想思虑得太远,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本来对婚姻不太报希望,生来就知男人不能依靠,掌管白家酒坊后,更是独立自主,只要这点坚持在,谁也圈锢不了她。 现时他又痴又专,以后会怎样,很难说,若换成那些出嫁随夫、依靠丈夫才能生存下去的女人,因他劣迹斑斑,必然心生猜忌与不安。 对她来说,却不需这么辛苦,遇上这个若是好男人,此后对她一心一意,她必会投桃报李,与他相敬如宾;若不幸是个坏的,更不值伤心伤神,她还有白家生意做为此生依托。 他对她构不成危害,自然在她心中份量也没有那么重,爱?更谈不上,目前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 他见她凝定了眸子,不答话,心里逐渐凉下去,像漫漫的一层水,结成冰,身上火热消褪殆尽。 "我明白了……"声音里透着寒气,他不该问这个问题。 他是千方百计想要娶她,但他贪求的并不仅仅是她的身子,而是更多,比如那颗金玉般珍贵的心和她全身心的对待,而她并不打算给予。 这让他懊丧和不甘,所有的付出都是他心之所至,他的心已经剖开,她却还把自己的护得好好的。 在他看来,这是一种极其严重的拒不相从,足以打击他身为男人的自尊,何况他还是百花丛中无往不利的东方二少。 身子可以沦陷,心绝对不可投诚,她可真是固若金汤! "你要不想娶拉倒!我不勉强!"她冷淡地端出爱娶不娶的架势,不是他说要娶的吗,作出那副失意的样子给谁瞧。 "谁说不娶了!"他失意中露出的笑,一点不明亮,更像是淡薄的霭透着稀疏的灰。 "我知道你委屈……"娶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作妻子,这岂止是委屈,说是屈辱也不为过。 他用手指点住她张合的唇,说:"快别说了……也不准你这么认为!多少人羡慕我还来不及!" 她说他委屈,他心里一疼,怎么都觉着,她说出这话时心里一定特别难受,其实,是她更委屈吧,她没得选择,只能曲意求全。 "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相信,你今日的选择没错!"他笃定地说着,将她拥进胸膛。 "有一个条件,你需得答应,否则,我还是不嫁!"她仰着脸,双目盈然慧黠。 "什么,说来听听!"他温暖的大掌在她腰处游移。 "每个月得留出十天,让我回临溯处理酒坊的事,若有生意需要外出,你也不能拦着。"口吻坚决,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已做出巨大的让步,这是她最后的一点坚持。 白家酒坊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接管,除此别无它法。 "这么算一算,你留给我的时间也没有多少吧!你当真忍心撇下为夫东奔西走,难道白家酒坊比为夫这个活生生的人还重要?比芙蓉帐暖朝夕相对的夫妻恩爱还重要?"他在她耳边低语轻吟,不知不觉已覆上她的身体。 听他说话会醉的么,她双手不觉已搭上他的脖颈,合上眼睛,接纳他送上来的吻。 "你还没说,你答不答应!"她轻喘着抵着他的额。 "我可以惯着你,由着你,但这事总得请示下上人,老爷子没问题,只怕母亲那里,不易说通!"他思索道。 哪有结了婚的女人,成日抛头露面的,尤其是东方府这样规矩严谨的门庭,外面的人必然也看不惯,谁家媳妇儿娶都娶进来了,还操持着娘家生意,这事越想越觉棘手难办。 "算了,算了,我还是不嫁了!"她嫌麻烦须臾间改了主意。 "哪有你这样的,一会儿嫁一会儿不嫁的,我这心跟着起起落落,没个定数,你是存心不让我好过,是不是!"他挠她痒。 她大声笑着躲避不及,末了,只好将他的手臂抱紧,让他不方便动手动脚,说:"别闹了,我不乱说话就是了!快住手!"握住他滚烫的手掌,又说:"如果你能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那就没有障碍了!" "好!就这么说定!母亲那儿,你不用担心,就是说到天荒,我也要把她说服!"他扣紧她的手指,神色间是不容再更改的郑重与在意。 深思片刻又说:"婚礼也不能再拖了,我与老爷子商定后,就下聘,尽快把日子定下来!迎你进门!"他心驰神往:"快叫一声夫君来听听!"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四五章 戒色 - 莲君 - 艾为 "你又玩闹个没完,不叫!" "那就不要怨我了!"他重又扑上去。 "你想干什么!"她惊叫着翻身到里面去,被逼到床缘。 若不是柯书桓与东方榉交好,冯梧株不会来东方府,她这是头一次跨进这道门。 如传说中一样曲廊画栋,威势凌人,她只是凭感觉,没有细看,只觉得朱门高垣,与别处大不相同。 行医救人,生活简朴是冯家所尚,冯家家训:后代一不为官,二不重商。 虽治病救人也是商,但因着家学渊源,利字不可当先,是祖训。 成年后,她请示父母出外留学,想寻一条中西结合医者之道,学有所成,归国后,一心想着学以致用,全心扑在工作上,若不是柯书桓苦苦追求,她没有谈情说爱的余力。 她身着西式裙装,即便人不在医院,也有股子冷静干练,长发绾起,不见一丝凌乱,颈项修长,目光如炬,步伐沉稳略快,目不斜视,许是所从事的工作分秒间可定人生死,争分夺秒惯了。 自上次与衍笙一面之缘,她心里也十分挂念,不全是因为柯书桓与东方府这层关系。 衍笙给她的印象十分深刻,或许,她们是一类人,都会为了肩上道义或担当,付出自我在所不惜。 柯书桓帮她提着药箱,怎么看怎么像个跟班,这大夫跟大夫气质风度,也是有优劣差别的。 四时楼内,衍笙已起身,收拾停当,提前知道他们要来,所以起的早。 冯梧株为她把过脉,说:"多注意休息,情况比预期好。" 衍笙放下衣袖,说:"回春堂吴大夫给开了保胎的方子,正吃着呢。" "那就好,他的医术不错,还照他的方子,吃上一段时间,但药终不抵饮食重要,吃饭没有问题,就尽量少吃药。"她又和气叮嘱一句。 "谢谢大夫,我不知您与柯大夫是认识的。"衍笙心有疑问。 冯梧株合上药箱,说:"他是我未婚夫。" 衍笙讶然:"竟是这样……"这也太巧,愿以为他俩只是同事。 冯梧株说话向来钉是钉,铆是铆,一句废话没有,事办完,提起箱子就要走。 许是出于了解和尊重,衍笙并不出言相留,起身送她出门,说:"冯大夫慢走!" "我以后会常来,叫我梧株就行!"她倒是回过头来,更难得笑了一笑。 衍笙原以为,她点点头,眼神一交会,就离开了。 "好!梧株!那叫我衍笙吧!"与这样的人交往反而省事省心,用不着什么虚礼客套,衍笙吩咐令舍送她,微笑着合上房门。 刚要走,东方榉与柯书桓迎上来,饶是东方榉这样爱开玩笑的人,在冯梧株面前也是有一句说一句,不敢造次:"她身体状况如何?" 冯梧株冷目瞥他一眼,说:"目前还好,只是,孩子生下以前,须忌行房事,另外,对她好点儿。" "这话从何说起,难道我对她还不够好么?"东方榉急道。 "你要真对她好,她会去落胎?把一个女人、逼得走投无路,二少真是好男人中的好男人。"扔下一句话,冯梧株头也不回走了,医院里还有事儿。 "喂!"东方榉大感冤枉,想拦住她解释。 柯书桓挡下他,拍拍其肩,说:"兄弟,早给你说过,某些女人得供着,惹不得,都是因为你,这些天,我也奋受冷落。" "我马上就娶衍笙过门!" "恭喜,恭喜!"柯书桓拱了拱手,又丧气地说:"我与梧株的婚礼不知拖到何年何月去呢!她责怪我交友不慎!" "看你那熊样!你俩结不结婚,是你俩的事儿,跟我扯得上半毛钱关系吗?"东方榉还真奇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怎么没关系啦,梧株说,你是男人中的败类,我成天跟你混在一起,也不是好东西,她说,她得慎重再慎重,结婚毕竟不是小事!"柯书桓强忍着笑。 "败类?"东方榉自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看上的女人就这种眼光?" "那也比你那个强,"柯书桓断言:"我先把话撂这儿,你三天两头出外寻欢作乐,她不管死你,你就会气死她,以后有你的罪受,你娶了条绳索,你懂不?把自己套牢了。" "我乐意!"东方榉笑道:"她让我感到安定、充实,面对其他女人时从没有过。" "哟,听你这意思,打算jie色?"柯书桓有如听到天方夜谭,一副不信的样子。 "戒、色?我又不是和尚!"东方榉忙否定,长出口气,说:"不过,还得等九个月才能……" "过来点,我给你说句实话,"柯书桓搭着他肩膀,压低声音说:"梧株那是哄你呢,不用九个月,再过两个月,待胎象稳定,就可以行房,不过,要格外小心。"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了。衍笙听到门外有人语,出来看看。 两个男人吓了一跳,柯书桓紧忙收起手臂,两手插衣兜里,抵了抵东方榉,心说:方才的话,她该不会都听到了吧。 东方榉没有理睬他,只镇定自若地笑着叫了一声:"衍笙!" 她面无表情嗯了一声,其实方才他们嘀咕些什么,她并没听清,只是这个柯书桓,三番两次出卖她,见着他就上火,于是,似是而非地笑睨着他:"原来,柯大夫也来了,怎么不通知一声,好让衍笙当面表达谢意!"那谢字咬音极重。 "免了,免了,我与二少是同窗,又是要好的兄弟,少夫人不必与我客气!"他背脊上嗖嗖窜过一道又一道寒气,怎么觉着她笑里藏刀啊。 "你与二少交好,我正好与梧株合得来,以后,你们还是一起来吧。"她眼中倏地亮起。 "会的,少夫人放心,梧株朋友不多,你们合得来,那敢情好。"他明眸半弯。 "下次来,是什么时候?"衍笙追问。 "两天后,就是礼拜日,我与梧株都休息。"他答应。 "那咱们周末再见,我在此恭候二位。"衍笙笑意盈盈。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四六章 苹果 - 莲君 - 艾为 东方榉心中猛然一跳,这是危险的信号,偏偏柯书桓那个笨蛋还云里雾里、喜上眉梢像拣到宝贝似的。 "好,周末见!"柯书桓脚底抹油溜了,他本能察觉哪里不对,但见她笑容可掬,又想不到会面临什么,跑出老远,还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灼烫他的背。 "你不打算饶过他?"东方榉问。 "若不是他将我身怀有孕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我怎么会陷入此种境地,进退两难无计可施,什么不相干的人都来指手画脚!"她有些许激动。 "再怎么说,他间接促成你我婚姻,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手下留情。"他恳求。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衍笙更加火旺,若这个孩子不暴露,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三堂会审,受人污辱,逸鹤为免她难堪,扯谎说孩子是东方榉的,东方磬强留她,东方榉认下孩子,不让落胎,拿白家要挟她。 她本可以全身而退,就因为他柯书桓自作聪明多了句嘴,致使她处处受制,事事被动。 "不出这口恶气,我心里堵得慌!"她意气难平。 "好,都依你,"东方榉揽着她的肩往屋里去:"我甚至可以指点指点你他的软肋……"为博她一笑,他当机立断打算出卖这个兄弟,毫无愧意。 "真的?"她脸上现出惊喜神情,催道:"快说!" 两人在小厅几旁坐下,他方笑嘻嘻地说:"他怕冯梧株!" "只要有怕的,那就好办!"她心念电转,眸底笑意加深。 逸鹤将月明送到四时楼廊前,他其实特别想进去,又怕面对衍笙,朝楼上看了一眼,不舍地挪开步子,说:"你进去吧,我走了!" "你都走到这儿,一起进去看看莲姐姐吧!"月明拉着他的手臂说。 "还是不了,"逸鹤拂开她的手,又说:"我回一品楼。" "你怎么啦,做了亏心事似的,你不敢见莲姐姐?"月明目光锐利。 "哪有,我只是不想让人再说闲话。"他扭头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月明发笑道:"真是好笑,跑得比兔子还快。" 奶娘在旁也笑着说:"可不是,逸鹤少爷这么做,也是为让小姐你安心。" 月明眉眼含笑目送他走远,说:"咱们进去吧!" 两人拾阶而上,刚走进一楼大厅,令舍迎上来,接过月明披风,说:"八小姐来啦,少爷和莲小姐在楼上闲话,我正要准备些吃食送去,您想吃什么?" "就菱粉糕吧。"月明扔下一句,领着奶娘径自向楼上走。 令舍可犯难了,二少爷不爱吃菱粉糕,四时楼平日不备这一样,府里除了夫人那里,别处没有。 只好交代萋萋先送几样上去,她则跑去老宅要些菱粉糕。 萋萋端着红漆木盘,把几样吃食摆在几上,说:"八小姐的菱粉糕,等会儿才能送过来,令舍去老宅取了。" "没有就说没有,大老远跑去只为要些菱粉糕,倒显得我有多骄贵。"月明笑着说。 "八小姐说哪里话,这府里,您本来就最娇贵,莫要说只是让咱们跑个腿去要些菱粉糕,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咱们也得蹦三蹦,伸手去够够。"萋萋笑语。 "你这丫头胆子越来越大,敢来取笑我?"月明嗔怪,挠她痒。 萋萋笑着后退:"我不敢啦,八小姐!"躲出门去。 "奶娘,你也去吧!"月明将奶娘也支出去。 "是!"奶娘退出。 月明看着两人神色,关怀道:"莲姐姐,这两日过得好么?" "还好!"衍笙平静地说。 "二哥好么?"月明转向东方榉。 "好得很!"他削着果皮,眼也没抬。 "怪了,我怎么听说,二哥你昨日跳塘子了!"月明疑惑地望着他,又说:"那水不冷么,你为什么跳塘子,可是有人为难你?是妈妈吗?"除了母亲,月明想不出第二个人这么大胆,敢为难二哥。 "事儿都过去了,你就别问了!"东方榉不意多说,要是告诉月明,以她打抱不平的性子,又得去找母亲说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问就不问吧!"月明难得不较汁儿。 "对,月明,还是你给晴华当伴娘吧!"衍笙瞧着她说。 "嗯,我知道。莲姐姐,你保养身子要紧,这事你不用管,我跟六姐都商量好了,"月明笑吟吟地说: "我的礼服也已经准备妥当。" "那就好!"衍笙释然道。 "等你六姐的喜事办完,哥哥就把你莲姐姐迎进门。"东方榉将削好的苹果递给衍笙。 衍笙接过,只拿在手里,没有吃。 "真的啊!"月明喜上眉梢,看看并排坐着的两人,确实跟往常不同,说恩爱吧,不像,说不同心吧,也不像,尤其衍笙,眉目间太过沉静,一点也不像马上要做新娘的人。 一点喜色也无,跟六姐的表现有着天壤之别,月明不安道:"莲姐姐,你是自愿的吗,不后悔?" 衍笙神情淡然,过了片刻,只点了点头。 看一眼衍笙,东方榉略有不自在,忙道:"什么后悔不后悔,丫头,能不能说点好听的!"他怕有人动摇衍笙的军心,月明这么一问,更让他心思大乱。 "好,好!"月明坐到她身边去,郑重地说:"我祝你们白首同心!" "这还差不多!"东方榉笑逐颜开。 月明一口咬上衍笙手中的苹果,嬉笑着说:"呀!真甜!" "那,给你吃了吧!"衍笙把苹果递给她。 "谢谢二嫂!"月明嘴甜,又对东方榉说:"二哥,还不快再给嫂嫂削个!" "苹果你也抢!"东方榉重又从盘子里拿起一个削起来。 "二哥,我这是给你制造表现机会!"月明举着咬了几口的苹果当话筒,学牧师口吻道:"请问,东方榉先生,让你为白衍笙女士,削一辈子苹果,你愿意吗?" "好了吧你!"衍笙夺过她手里的苹果往桌上一放。 月明固执地把手蜷起来,还是放在东方榉嘴边。 东方榉只好当她的手是话筒,煞有介事地对着说:"我愿意!" 月明又把手放在衍笙嘴边,问:"白衍笙女士,东方榉先生自告奋勇为你削一辈子的苹果,请问,你愿意品尝到老吗?" "你行了吧!"衍笙笑不可抑去拍打她,两个女人闹成一团。 东方榉笑着笑着,眼中渐渐蒙上一层忧伤,果皮长长的一圈又一圈削下来,落在空盘里,她不是自愿的,那又如何。 令舍走去老宅,正房外无人值守,她径自绕过花厅向里头去,隔着层帘子,隐隐传来人语,话中提到二少爷和慕槿,她就放轻步子,听了一两句。 只听永萝说:"慕槿小姐看上的是二少爷,让她改嫁大少爷,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妥不妥的,都是我生的儿子,睢儿脾性比榉儿要好,不能再逼老二了,这次是跳塘子,下次,不知他会干出什么事。"庆鱼沉吟道。 庆鱼一直忌惮东方榉,真触怒他,母子关系必受影响,不如捧着,先安抚一下,那慕槿是个扶不上墙的,确实配不上他,不是个做夫人的料,更不是白丫头的对手,不妨再等等,有合适的人选,再给他作小。 永萝想了片刻,说白了,还不是大少爷好欺负,又不是第一次塞女人过去,想必,大少爷不敢说什么,何况,大少夫人自生下一个女儿,几年了,没再有孕,顺着她说:"那些小富之家的少爷们尚且三妻四妾,何况咱们府里,大少爷若得知,必会感激夫人。" "你把苏家兄妹请到这儿来。"庆鱼说。 "是!"永萝低头向外走。 令舍紧忙往外退了几步,先声夺人:"永萝姐姐在吗?" 永萝掀起帘子,道:"哟,原来是令舍妹妹!大老远跑到前头来,有事吗?" "八小姐想吃菱粉糕,四时楼里没有,我来拿点!"令舍说。 "这好办,你等着,"永萝领着她出来,在门外一立,一个人影没有,大声叫道:"令艺,令艺,死哪儿去了!" 令艺小跑着过来,躬身道:"永萝姐姐你找我!" "又偷懒,再让我抓住一次,就上告夫人,看她怎么治你!"永萝得理不让。 "我没有,是李妈妈把我叫去的,她在做蟹酱,让我搭把手!"令艺分辩说。 "就知道回嘴,去,包些菱粉糕交给令舍带回去,"永萝又对令舍说:"你在这儿等她就是,我还有事要办,不招呼你了。" "永萝姐姐去忙便是。"令舍紧忙应道。 这些小丫头都不容易,受气是家常便饭,永萝走后,令舍对令艺和气地说:"我在月洞门外等着,你去吧。" 令艺应了一声,就去了。 月洞门上爬满常青藤,两旁植有小含笑,仍然枝叶浓绿,令舍小步踱过去,在那儿站了一时片刻,摘下一片叶子在手里把玩。 就在这时,有人停在门另一边低声交谈,令舍原本没当一回事,直到听见慕槿的声音:"大哥,你让我改嫁大少爷?"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四七章 传世 - 莲君 - 艾为 慕言叹一声,说:"大哥也是没有办法,你想想,他宁肯跳塘子也不碰你,这婚事还有可能吗?退而求其次,一样可以达到咱们的目的,听说,大少爷比他为人好,你跟了大少爷,生下儿子,身份不比当二少夫人尊贵?" "可东方榉比他大哥受宠,这家业不定是谁继承呢,到时,要是全交到东方榉手里了,怎么办?况且,姓白的已经怀了身孕,我就是改嫁大少爷,也生不到她前头去。8"慕槿恼急。 "你嫁给谁,家业就传到谁手里,大哥会全力相助他,"慕言目光变得深不可测,慢慢地道:"至于那姓白的,她生男生女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生下还是个问题……" 令舍闻听,手上一抖,叶子掉落在地,忙躲到隐蔽处,把后背贴在墙上,吓得大气不敢出,心想,永萝不是刚去请他们吗,怎么他们二人会提前来到。 慕槿心头一沉,急道:"大哥,可我想嫁的是东方榉!" "他对你怎么样,你没数吗,到现在还不死心?听大哥的,嫁给大少爷,比嫁他好千百倍,有大哥在,迟早把你扶正做东方府最尊贵的大少夫人。"慕言声如陈钟,浑厚有力。 那声音将令舍震得头脑发昏,手脚发软,只能紧紧贴着墙,以防滑脱倒在地上。 "我不!"慕槿眼中泪珠打转:"我可以做小,但对方只能是东方榉,换成其他任何人我都不答应!" 一来二往,慕槿真爱上了东方榉,但有白衍笙在,东方榉从不正眼瞧她一下,客观讲,她太不自量力,与白衍笙同台相争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她要真有脑子,就会懂得避其锋芒,同是做小,选择嫁老大比嫁老二强,至少,现任的大少夫人性情温和,比白衍笙好对付。 "他不会要你!"慕言指着她,说:"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为一个不把你放心上的男人哭,哭,有什么用?他瞧不起你,知道不?要想让他高看,把这宅子里的大权抓到自己手里来!让他来求着你!追在你pi股后头跑,男人都是贱骨头,你有朝一日显出真本事,他自然会像看重白衍笙一样看重你!有朝一日,让他后悔他娶的不是你!" "让他后悔有什么用,那时我已成了他的嫂嫂,他还会娶我?!"慕槿脑中浑然一片,理不清楚。 "他不会娶你,但你手中有权,报复白衍笙易如反掌,毕竟是她抢了你的丈夫。"慕言语气冰冷,从中怂恿。 提到白衍笙,慕槿心中微动,问:"大哥,我要是嫁给大少爷,你真有办法助我拿到这大宅的权利?" "那是自然……"慕言揽着她穿过月洞门,兄妹俩悄声细语向正房花厅走去。 令舍藏在树后,惊出一身汗,捂住胸口,半晌不敢出声,待这对兄妹走远了,方从树后闪出。 令艺四处张望片刻,恍见她从树后出来,忙叫道:"令舍姐姐,原来你藏在这儿,我说怎么四处看不见你!" 令舍一慌:"拿来啦,那好,我回了,八小姐还在四时楼等着呢。"边说边接过点心,端起就走,不敢逗留,也不与令艺正视,怕让人看出异样。 令艺见她脚步匆匆,觉着有趣,心说,跑那么快干什么,又没人追你。 沿着西园小径,令舍碎步疾走,思来想去,不知今天这事该不该上报,若让二少爷知道,又得掀起轩然大波,追究起来,自己也躲不过问责。 不如告诉莲小姐,给她提个醒,那两兄妹欲对她不利,让她有个防范也好,至于她告不告诉二少爷,是她的事,与我无关。 莲小姐是个谨慎的,她必有合适的应对方法。 刚走出西园,见不远处奶娘陪着月明在散步,令舍忙叫住她们道:"八小姐不等我回来就走么?怎么不多陪莲小姐坐会儿?" 阳光夺目,令舍的面貌看不清楚,待人走近了,奶娘方说:"是令舍姑娘啊,劳你白跑一趟,二少爷恐怕累着莲小姐,聊了没几句,就把咱们撵出来了。" "正巧,菱粉糕我也要来了,就交给您吧,"把手里的食盒放在奶娘手里,又对月明说:"八小姐常来,除了你没有人能跟莲小姐说上话,时间一长她会闷的!" "你们可要代我好好照顾她,她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及时来我这儿禀报,还有,二少爷跳塘子这事儿,你们可知道原由?"月明目不转睛凝视丫头。 "这……具体因为什么咱们不知道,二少爷回来什么也没说。"令舍犹豫道。 "看样子,你多少知道点,知道多少说多少。"月明轻易不放过。 "其实也没什么,二少爷昨天回来后,永萝来探望,话间提到慕槿小姐,想是跟她有关。"令舍只说大概,不欲深讲。 "哦?永萝具体说什么,你这丫头,问一句说一句,就不能痛快点儿?"月明微恼。 "说少爷从慕槿小姐屋里跑出来就跳进塘子,慕槿小姐衣衫不整,身上还受伤流了血!"令舍一惊,流畅地说完。 "只有这些?"月明目光凶利,又事关慕槿那个刁蛮的女人。 "只有这些!而且,莲小姐与二少爷都知道了!"令舍忙说。 月明摆摆手,示意她走,令舍如蒙大赦。 月明向奶娘道:"这事你怎么看?" 奶娘思索片刻,讳莫如深地说:"八小姐,二少爷既然不追究,那这事,您最好也别管,永萝丫头的话,能听不能信,里面有几分真,不好说。" "你也看出,永萝有私心?"月明反问,送上门说那样的话,永萝心思昭然若揭,她这是深恐天下不乱。 "是!那丫头心比天高!"奶娘眼神肃静与月明对视。 "她竟然也妄想得到不属于她的!与那苏家妮子一样可恶!不,比苏慕槿还可恶!"月明似不能理解,格外愤怒,迈步前行。 苏慕槿尚且有婚约在身,她一个丫头算哪根葱,还嫌二哥婚事不够乱,私底下瞎搅和什么。 "一切罪孽皆始于得不到不死心!"奶娘紧随在她一侧。 "她最好收敛,若让我知道她言过其实,从中生事,阻挠二哥与莲姐姐,不劳二哥动手,我必亲自办了她!"月明心下忿极,哪怕她是府里一等大丫头、是母亲的心腹,也决不轻饶。 衍笙皱着眉头,将一碗浓浓的药汤喝下,苦不可言,把空碗递给萋萋,萋萋收走。 自盒子里拈起一块蜂糖含在嘴里,压压舌根浓重的苦味,衍笙站起身,走去窗前,突然转过身来,对紧盯着她一举一动的东方榉说:"你总不好天天陪着我,一个大男人窝在家里算怎么回事,有事尽管去忙吧!" "有大哥和老爷子在,何需我出手!"他涎着脸说。 "这样不好吧,"她眸色转厉:"你这是坐享其成惯了?" "我向你保证不是的,只是想与你多待几日,别总是一个劲儿往外撵我!"东方榉忙解释说。 二少爷终于有人管管了,萋萋端着碗盏含笑退出去。 东方榉举步上前,也站到窗边去,望了望天边明晃晃的太阳,又说:"要不,等举行过婚礼,我带你出去住一段时间,没有外人打扰,只有我们两人,这大宅子终究显得憋闷!" "你知道的,我身不由已,酒坊随时会来找人,"她微偏头,如同听到一件异想天开的事,表情带着几分嘲讽,当人人都像你一样无所事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微笑:"不要小看我!我只是不愿插手生意上的事儿,若我发奋起来,你们无人能敌。" "少说大话,你真有本事,露出来给人瞧瞧!"她激他:"好过日日在后庭厮混,让人觉得你根本不像个男人!" "激我!我才不上当!"他两手支在窗沿,正好将她圈在怀里。 她微微后仰,推他一把,得以脱身。 他紧行一步,在后头用一手拉住她手腕,她回过头来,就见他另一手中拿着黛色菱形串珠,颜色异数,并不常见。 她眼睛不知不觉就定住了,他笑着为她戴到凝雪一样白晰的腕上,说:"瑾瑜,常戴着对身体好,别摘下来!" 玉石清凉,在他面前晃了晃手腕,笑着说:"挺好!触感观感都不错!"也朴素,比其它珠宝色彩适目,深蓝单色不招眼,不识货的只会当作普通石头,戴着无妨。 "喜欢就好,可传世,传儿传女,随你高兴!"他戏谑地说着,眼睛被她晃花。 "你想的也太远了!"她没当回事,反正他这个人说话一向没个正经,他当玩笑说,她就当玩笑听: "改日,我也送你一样好了!" "我很挑剔的!" "不管送什么,你都得收着,少挑三拣四!"她声音悦耳轻快。 她的性子少见如此明朗,他不由会心微笑:"哎,可见,以后我的日子不好过啊!此生遭遇一个悍妻!" 她佯作掀眉发怒:"现在反悔还不晚!"说着就往下撸那串珠子。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四八章 不悔 - 莲君 - 艾为 “不悔,不悔!”他紧忙按住她的手阻止,那珠子是佛宝,有灵性,可护身祛邪,静气安神,摘不得。8 令舍敲了数下门,一连几声,急而短促,并叫了一声:“莲小姐!” 丫头很少这么急慌慌的,衍笙忙敛神道:“请进!” 东方榉也收了手,往椅子上一坐,桌上有一叠报纸,他翻拣出一张,一目十行跳跃着看起来。 令舍拧开门,见衍笙站在眼前,正要开口,又一偏脸看见东方榉,把已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笑着说:“二少爷也在,那我还是过会儿再来。” 分明是有话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讲,衍笙没有当即问她,转而吩咐道:“你来得正好,我这儿列了一张单子,是送六小姐的贺礼,你让竹芋去采办,一样也不能少!” 说着移步进了里屋,令舍紧忙跟进去,东方榉被一则新闻吸引,丝毫没有留意两人眉目传神。 两人走到内室深处,离小厅很远,确信外面听不见,衍笙方压低声音问:“你慌里慌张,出了什么事?” “慕槿要改嫁大少爷……”令舍半捂着嘴小声道,把苏家两兄妹及夫人的话一字不漏全学给她听,并叮嘱她一定要提防那两兄妹。 果真是人心叵测,衍笙面色渐渐冷凝,若非令舍这一番话,根本看不出苏慕言怀揣狼子野心,居然打起东方府的主意,平日里他的谦恭礼让全是伪装么。 以亲妹的婚姻来换取权势,对他来说还真是一本万利,连东方大夫人也同意慕槿改作大少爷的妾室,显然是因理亏在先,忌惮东方榉,不敢再使类似下药这样的卑劣手段达到目的,变了方式,专寻软性子相欺,强行诱使脑子不拐弯儿的慕槿嫁给容易摆弄的东方睢,可笑至极。 自己本无心与人相争,现在看来袖手旁观是不可能的,既然决定踏进这个宅子,总不能为人鱼肉而不反抗吧? 不屑以牙还牙,以恶制恶,但求自保,唯求自保。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另外,这事不得对外人说,尤其是二少爷。”衍笙严声警告。 心下却寻思,不知东方榉若知道,庆鱼预备将慕槿嫁给他的兄长,他会感激还是愤怒。 庆鱼想借此挽回二儿子的心,缓和母子关系,可谓费尽心机。 有一点她无比笃定,东方榉若知道苏家兄妹想要谋害她的孩子,同时争夺内宅大权,他会把东方府掀个天翻地覆,她还没进门,就已这么热闹,以后情形可想而知。 最关键与自己对立的那方,以他的母亲为首,十个苏慕言,她都可以忽略无视,不留情面,唯独他的母亲她不能不敬不让,更不能因为令舍丫头听来的片面之词,将事情闹大,只能观望不能说破。 苏家兄妹恨她理所应当,她不觉委屈,他们心中的险恶,没有付诸实施,就当不得真,或许只是说说,解解气罢了。 还有一点她始终想不通,东方夫人为何总是一副仇视的态度,自第一面开始。 一脚陷入深沼,回过味儿想抽身时,才发现已经晚了。 与其挣扎,越陷越深,不如静待其变,若有些人沉不住气,终会是害人害已,抢个先一头栽进泥沼里,成为踮脚石。 令舍见她想得出神,没有其它交代,手中拿着清单,不声不响走出去,在小厅稍停脚步,与东方榉打过招呼,方离开。 许久不见她出来,东方榉放下报纸进来找,见她坐在床上,眸色深沉,面静若湖不起波绪,笑着问:“怎么啦?” 她恍然间抬起头来,笑意飘忽不定:“没什么!报纸上有什么新鲜事儿没有?” “倒是有一则,说是江门移山填湖大造农田,烛花泊干涸了,若让母亲知晓,又要惋息哀叹。”他拉过一把椅子,与她面坐,端详着她的神情。 “江门?是的,若是妈妈还活着,她一定十分难过,”她悠悠地说:“听说,那是个极清静处,人们依水而居,清贫但是惬意,小时常听她提起烛花泊。” “怎么,你的妈妈也是江门人?”东方榉讶然中略有惊喜:“看来,冥冥中,你我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都说人是故乡亲,这或许就能解释为何我与你一见如故!” 她为人随和,贫贱皆交,大多数人都能与她一见如故,唯独东方夫人与她一见成仇,所以,她才会格外留心。 “这么说,东方夫人是江门人!”她吃了一惊,没来由的,心跳大乱,神色还算正常。 “江门还有亲人吗?”东方榉轻声问。 “没有了!”衍笙显得心不在焉,随口一问:“你家呢,那儿还有亲人吗?” “姥姥,三个小姨,还有大舅舅,都在那儿生活,只有小舅舅跟着母亲出来,在这儿安了家,在东华银行任理事,还有一个华崎年,两人形同大哥左膀右臂。”东方榉顺畅地讲述。 “华崎年?”衍笙疑惑地挑眉。 “他是大哥的同学。”东方榉答。 她对东方府的生意不感兴趣,连带那些人对她来说也没有多少意义,只噢了一声,并没放在心上。 “我对那个地方充满好奇,要不,等婚礼操办完,咱们一起去走走,在那儿住上些时日!”东方榉提议。 衍笙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好!除了住的地方,其它的由你安排!” 尹粟今远嫁白武清时,曾为相依为命的舅舅办下房产,让他有安身立命安享晚年的住所,不成想,尹粟今命薄,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年,早早离世。 那时衍笙尚小,只在尹粟今葬礼上见过他老人家一面,老人家满鬓风霜,悲痛欲绝的形貌见之难忘,只身回江门没多久,噩耗传来,也故去了,衍笙至此,再无母系亲人。 江门那处宅子有请人看守,只是常年没有回去过,里面想必有不少旧物。 衍笙动了回去看看的心思,想查清楚东方夫人与母亲到底有何瓜葛。 “你已想好住哪儿了?”东方榉难免惊疑不信,她不是没有亲人了么,那个地方可找不出像样的旅馆,不如住到他外婆家去,好赖吃住不比府里差。 “有我住的地方,就委屈不了你大少爷!到时再说吧!”她心思根本不在吃住此类小事儿上头,末了,多叮嘱一句:“去江门的事儿,能不能不对旁人讲,只咱们两人知道就行!” “好,都听你的!当是新婚蜜月,如何?”他嬉笑着说。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连父母也不能告知!”她强调一遍,不确定庆鱼知道会是什么反映,索性瞒着,有些事情还是悄悄进行好。 “都依你还不成吗!神秘兮兮的!”他唇角扬起,一手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说:“可以笑一个了吧,整日瞑思苦虑,人未老心先老了!” “不准提‘老’!”她微扬脸,指着他粲然一笑。 “到你这儿怎么这么多忌讳!”他朗声笑着握紧她指尖,光滑凉腻的触感丝丝沁入心底:“一天比一天凉,手总是暖不热似的,你应当多加件衣服!” “嗯,”他的掌心宽厚而温暖,她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说:“这儿数我浑身上下包的最严实,气温要是再降几度,又得犯愁穿什么出去见人!” 一到天寒地冻的时气,她连自己都暖不热,自从恶寒之后又紧接着怀了孩子,身体变得越发畏寒,一时半会儿调养不过来,今年冬天怕不好过。 “这没关系,早一点用上水暖就好了,你是四时楼的女主人,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去,他们不敢不听!”他双眉如墨染就,眉宇间英气逼人:“不用事事征得我同意,只要你觉着有必要,就让他们领命办去!” 闻言,她面色飞红,半垂眼眸,略显浅浅羞涩,还是不习惯这个身份。 “过来!”他拉她起身,眼前人明眸皓腕,气韵清绝。 她磨磨蹭蹭举步,缓缓靠近他。 见她满面羞意,他眼角眉梢不由含笑,真难得,与她打过交道的人一定无缘看见,擅商精业的白衍笙也有这样动人的玉软花柔姿态。 他目不转瞬凝视她的容颜,幽幽地道:“眉淡兰烟,粉褪铅华,古人所言甚是,形容至妙!” 她不觉抬起眼来,与他两相对视很是意外,看来,他多少有些国学底子,嘴角微翘起,淡淡于无的笑意一显即隐。 永萝刚出门去请苏家兄妹,两兄妹却提前来到,庆鱼惊诧一瞬,心念急转,猜想永萝可能与两人碰巧错过,亲切地招两兄妹坐下,发愁该怎么开口。 想起慕槿额上有伤,便道:“慕槿好些没有,头还痛不痛?” “不痛了,谢庆姨关心!”慕槿欠身恭谨应道。 “那就好,害你受伤,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庆鱼一脸懊悔,又对慕言说:“这事儿都怨我,没提前跟你商量,一心想把慕槿嫁给老二,哎,没成想事没办成,二小子撂起蹄子来反伤了她!”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四九章 重用 - 莲君 - 艾为 慕言面色微沉,道:"庆姨,你有没有想过,二少爷与慕槿他们二人并不合适,相处这几日,我算是看明白了,他的个性非一般的‘特别’,连您也奈何不得,何况慕槿。8" 特别?若让东方榉听见这形容,不知乐成什么样。 庆鱼浮现几分愁容,无奈地说:"你既然看出来了,我把实话说了吧,我确实拿二小子没有一点办法。" "慕槿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家,三番两次遭到羞辱,府上的下人们不止一次见她衣衫不整,这要传出去,让她怎么做人,我做大哥的也觉面上无光,都不知回去怎么跟我娘交代。"慕言浓眉拧成一团,做出万分难为的模样。 他就是要迫使庆鱼生出愧疚。 "都是老二的错,二小子配不上慕槿这么好的姑娘,不如这样,把她嫁给老大吧,"庆鱼观察他的神色,试探道:"老大也是我亲生的,虽以侧室的身份嫁过去,但有我在,决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白衍笙怀有身孕,这二少夫人非她莫属,经过下药一事,二小子还在气头上,母子关系陷入僵局,就是让慕槿做小,眼下他也不可能从命,除了把慕槿嫁给老大安抚苏家,别无它法。 庆鱼知道慕言会来讨说法,事到如今,两家结亲已成必然之势,谁让自己利用慕槿没成事反办砸了,只有说服他接受这个安排,好在,事先也没有约定非嫁老二不可。 慕言眉间一舒,他还在踌躇该怎么开口,没想到她居然自己提出来了,还真是心想事成,敛去眼底的喜色,仍装作犹疑道:"这恐怕不妥吧?府里人人都知慕槿与二少走得近!" "小孩子爱在一起玩儿罢了,不打紧,只要我放话出去,府里上下没人敢拿这个说道,慕槿现如今仍清清白白的,能有什么不妥?" 她东方大夫人都说没什么不妥,他有什么好犹豫的,只要把慕槿安插在这大宅子里,以后一切皆好作为。 见慕言神色稍释,庆鱼又打铁趁热道:"何况,老大比老二晓得忍让,又比慕槿大上好几岁,心疼她还来不及,定不至于欺负她,让她活得不舒心。" "眼下也只有这样了!"慕言嘴上无奈道,心里其实挺感激庆鱼的极端手段,现在东方府不娶慕槿都不行,这一来,他省下不少心思。 据小二回禀说,东方磬也已知道此事,且大发雷霆险些抽大夫人鞭子出气,偏又雷声大雨点小,略施小惩没了下文,说到底是东方家理亏,他们兄妹是放下身段来求亲的,但不代表可以任人踩踏。 慕槿怎么说都是苏家大小姐,给他的儿子做小,他有什么不满意。 与东方榉接二连三发生不快,他正发愁怎么跟东方磬定下这门亲,庆鱼就出错给他制造了合理的借口,慕槿的名声被庆鱼毁的好,这次东方磬态度至少不会再模棱两可。 只要东方磬跟庆鱼都同意将慕槿嫁给大少爷,任东方榉怎么使绊,都不能再将他们兄妹逐出东方府,他终于吃下定心丸。 是日晚,按日子东方磬在正房留宿,庆鱼边伺候他宽衣,边将白天与慕言商量的结果一一转告于他。 东方磬眸沉如水,斜目看了她一眼,不露愠色,话音却颇重:"世上也有你这样当妈的,两个儿子你厚此薄彼,刚伤了老二的心,又去搅扰老大,让他也不得安生,也不事先问问他的意思就对苏家两兄妹许下了这门亲。 不要以为老大好蒙骗,他最是个面软心冷的,你生的儿子,与你这般疏远,你若还掂不出其中厉害,尽管去应下这婚事,你想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拦着,只提醒你一句,早晚有你苦头吃!" 东方磬从她手里夺过衣服,重又披上身,三两下穿好,转身就向外走。 若非两个儿子求情,他早罢了庆鱼大权,近些年她越发乖戾,做起事来无所顾忌,驭下严苛。 现在居然变本加厉,对惯宠的二儿子也耍弄起阴损的手段,他本来积着老大的气,一听还没完,又要把大儿子拉下水,他已到了忍不堪言的地步。 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两个儿子对她都有怨言,但他们护母心切,并不挑破。 年纪渐大,凡事要倚仗两个儿子,他心里多少有些顾忌,若非太出格,不敢轻易对庆鱼动怒。 "老爷,你去哪儿?"庆鱼追着他紧走几步。 东方磬轻哼一声,话都不应,出门便沿廊折向东去:那苏家现在由慕言当家,竟不拒让自家大小姐做人妾室,二小子说的没错,苏慕言是个有机心的,忍辱负重的本领也不一般。 文欣还未歇息,见东方磬自绣帷外伫立,人未进来先解了一个领扣,行止间竟有几分恼意,忙迎上来,讶讶惊喜地说:"呀,老爷,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啦,今儿晚上不是该宿在姐姐那里么?" "别在我跟前儿提她!"他松了手,由文欣帮着解衣。 "是,是,不提,不提!"文欣惯会媚侍,因此三个女人中她最得东方磬宠爱,想着庆鱼今夜又气个半死,不由暗自得意,笑得跟朵葵花儿似的。 "六丫头的婚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东方磬不甚在意地问。 "该准备的都办妥了,老爷你不用操心!外头的事儿一大堆,你已经够辛苦的了!"文欣体贴地说着,要是没有一点真本事,东方磬怎么会娶了她后就不再娶第四房了。 晴华的婚事,她确实"准备"好了,到时就知道了。 "就你说话还算中听!"东方磬在屏风后换上睡服后走出。 "老爷,府里是不是又要办喜事了?我指咱家二少爷与那位白小姐的婚礼!"文欣兴趣盎然地打听。 "是啊,快了,待二小子成了家就了了我一桩大心事,"他面上浮笑,又想起苏慕槿一事,不由得随口道:"给他们两兄弟一起办得了,省得麻烦。" "两兄弟一起,我怎么听糊涂了?"文欣疑惑视他。 "慕槿想嫁给老大!"东方磬道。 文欣撇嘴一笑,暗骂庆鱼不是个东西,将人家一个女孩一前一后许给自己两个儿子,苏家两兄妹也是没有骨气的,不觉挟枪带棒道:"弟弟死活不要,转而委身哥哥,那苏慕槿就算磨得开脸面,她能咽得下这口气?怕不能吧。 还有那白小姐,真是个一等一的人精,母凭子贵,一丝力气不费,飞升稳坐二少夫人的位子!硬生生将苏慕槿挤落下来!" "你们女人就是太清闲,日日花心力在这些鸡零杂碎上,只会妄自揣度他人之心,一个比一个上不得台面,这一对比,老二媳妇还真是个例外的,将来我得重用她!"东方磬掀起被子躺下。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什么意思?她是无所谓,手中什么也没有,没什么可失去,倒是恃权而骄的大夫人应该当心权利被没收,心下冷狞一笑,睡下便是一夜好梦。 晨光刚照亮西厢,薛凝亲为女儿穿衣,史娘在一旁笑呵呵看着说:"唯小姐今儿真听话!" 东方唯,东方睢与薛凝成婚至今生下的唯一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因是府里头一个小小姐,还算得宠,这史娘是她的奶娘。 "奶娘这话说的,我本来就听话,而且是一向十分听话,什么今儿昨儿的,在我妈妈面前,你可真会说话!"东方唯人小嘴利,其实不过刚七岁的年纪。 这是薛凝在面前,她才收敛乖乖穿衣,以往奶娘帮她穿时,哪天不费尽唇舌,连劝带哄的。 东方唯一笑,脸两边各一个梨窝浅显轻现。 薛凝瞧她一眼,正色道:"你也不用在妈妈面前遮掩,我难道还不了解你么?以后不得对奶娘无礼!是她将你喂养长大的!" "妈妈,你又来啦!"东方唯扭身道。 大丫头令诀来通报说:"少夫人,夫人派人来请!" 薛凝最后再为女儿整整领子,道:"小唯,陪妈妈去向奶奶请安吧!" "夫人特意吩咐只让您和关姨娘前去!唯小姐还是不要跟着了!"令诀忙插言道。 薛凝心下寻思,究竟什么事这样怪异,还特意派人来请,就是没人来,她们每日也会去请安,只好将女儿交给史娘,领着令诀出门往正房去。 最近宅子里颇不平静,她是知道的,只是她一个女人,从不东打听西打听,所以只知道大概,好像是说二少爷领来个女子,在一起住了月余,意外怀孕了,伤了另个女孩的心,致使婚约无法履行。 先不提东方府家风不似老式家庭那样守旧,就说这时代,正在提倡男女婚恋自由,发生这样的事,实见多不怪。 她十分欣赏二少爷的行为与勇气,如果当初,她和东方睢任何一个有这份勇气,两个人就不会葬身在没有光亮的婚姻里,过着淡而无味的生活。 少女时期对爱情的美好向往在这深宅大院漫长时光的研磨中,全化作烟粉消散不见了,如今女儿也已长大。 在西厢回廊上,她被领着丫头跟上来的关束叫住。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五零章 传话 - 莲君 - 艾为 关束本是她的陪嫁丫鬟,因她生下东方唯后再无所出,她亲自向上人请命,将关束收了房,期待为东方府添丁添孙。 谁知关束多年来也只生下一个女儿,名蒲,时年四岁。 东方磬这辈子最看不过女人生不出儿子,所以对这两个儿媳一向不予辞色,她们也识趣,尽量避免出现在他眼前,除了日常请安,双方很少碰面。 上房派来的丫头走在最前引路,关束同薛凝一样心中有疑问,却不敢交谈,交换过眼神,并肩前行。 关束虽是丫头出身,却是个容貌出挑的,兼着比薛凝年轻几岁,穿衣打扮皆新鲜,举手投足自有一种风流,比薛凝看着还有少夫人派头。 薛凝身上那股淑贤大气她却是没有的,学也学不来的。 丫头领着穿过花厅,未到后堂屋内,就隐约听见有叙话声传出来。 不是庆鱼是谁:"等她们到了,你们姐妹好好说话!"和声软语是对慕槿说的。 慕槿只知点头,眼中尽是迷茫之色,她就像是牵线木偶,大哥怎么指示,她就怎么做,现如今已没有一点主意。 庆鱼倒是成竹在胸的样子,大儿子纳关束为妾,是薛凝自己提出来的,现在不过再纳一个,儿媳想必也不会有意见,让她出面在大儿子耳边吹吹风,劝解劝解,这事也就成了。 "妈!"薛凝跨入门槛,当先叫人,关束也紧随着叫了一声。 "你们来啦,快坐!"庆鱼结束与慕槿的谈话,坐正身体,又吩咐永萝:"少夫人口味淡,另泡杯花茶来!" 薛凝在左首坐下,关束又坐在薛凝下首,两个人漫不经意互视一眼,今儿母亲怎么这般殷勤。 关束眼风朝右首的慕槿一瞟,示意薛凝看去,薛凝望着慕槿美目一转,想了很多,却不得要领。 关束比她灵通:早听说这苏家是来结亲的,现在将她们叫来,该不是在打东方睢的主意,蓦然,她心中窜起几分火气。 还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庆鱼问起两个孙女的饮食起居,两个女人一一答了,说笑了会子,这边永萝茶已端来,腾腾冒着热气,薛凝端起青瓷杯,用杯盖轻拂去漂浮的花片,抿了一小口。 "味道还行吧?"庆鱼温和地问。 "极好!"薛凝也温和地应。 "我屋里不常备花茶,丫头们也手生,不大会泡,比不上你的手艺。"庆鱼今日待她极为客气。 "一杯茶而已,哪就那么多讲究了,我也是随意泡的,没一点章法。"婆媳俩有一句没一句闲聊,似是合得来,细细品品,中间又有一丝遮掩不住的生分。 这种场合,没有关束说话的立场,她本就是个丫头,即便有了名分,有薛凝在,她也只是个陪衬。 她正忿忿不平,只好将所有怒气转嫁到别处,一眼递一眼凌厉地睇着慕槿。 慕槿第一次见她,眼生,处境又正尴尬,往日的嚣张竟偃旗息鼓了,一接触她的目光便低下头去,不再抬起。 慕槿的美比她张扬多了,那是天生的,不需浓妆艳抹,也明艳动人。 女人之间,易嫉妒与攀比,和气相处极难,产生纯粹的友谊更难。 庆鱼察觉到两个女人间异动的气场,干脆过滤掉关束,今天请她来旁听,已经不错了,笑着介绍说:"薛凝,这位是你慕槿妹妹!" 薛凝也笑着向慕槿友好地点头致意。 慕槿不露齿地笑了一下,又回复清纯无害模样。 她并不是有意遮掩真实性情,而是被这一票人折腾怕了,她就是个纸老虎,平常看着张牙舞爪甚为吓人,一到关键时刻,就没胆气。 庆鱼不再打太极,掏出实话:"我打算把慕槿给了睢儿,他是长子,身上担子重,这么些年也没个儿子,怎么谈家业传承,他再能干也没用。" 喟叹一声,又道:"我并不是埋怨你们两个女人肚子不争气,但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拖着,慕槿年轻,让她进门,好为睢儿添个儿子,这家业便还是他的,否则,我不说你们也知道的……" 这道理浅显得很,薛凝自然都懂,想也没想,便道:"母亲,我们都听您的,您做主就行,他那里由我去传话罢。" "那就好!"庆鱼暗暗点头,她就知道这个儿媳贤淑知礼。 薛凝所想不过是,即便她不答应,以庆鱼雷霆万钧的手段,也会强来,当初她与东方睢结婚时,东方睢躲在他一个相好的住处,庆鱼派人搜到,将他五花大绑送进了洞房。 如花美眷当前,他所谓的抵抗不值一文,当晚就与她圆了房,到底是个懦弱、没有定力的,与他弟弟比,差着十万八千里。 而她是被一笔救命钱所逼,老父老母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跪了一地,涕泪满面地求她,她把自己卖给了东方府,外人看来她命中富贵,衣食无忧风风光光,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没有心。 她这个大少夫人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她这个人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也正是东方磬看不惯她的原因,诸事不理,对东方睢事业没一点助力,家业要是传给东方睢,让他怎么放心,这样的女人,只能用来生孩子,偏又生不出儿子。 庆鱼来征询她的意见,她比任何人都要吃惊,也只是吃惊,倒是关束,一脸怒容,忍无可忍,快语道:"只咱们在这儿说,终究有些不妥,也该先问过他本人的意思,"又向薛凝使眼色道:"姐姐,你问也不问怎么就答应下了,若是他不同意,你可要怎么向这边交代?" "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庆鱼轻蔑地瞬了她一眼,是他不同意,还是她这个小妾急着表示反对,一个依靠自己小姐上位的丫环,也敢出头质疑上人的决定。 薛凝闭嘴没有吭声,没有回应关束鼓动她拒绝这种无礼要求的眼神,庆鱼倚老卖老以势压人,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何必自讨没趣。 关束见薛凝雷打不动,只是坐着,一副孝顺听话的样子,不由急火上冲,但她人微言轻,使不上劲儿,只好把脸撇到一边去,胸口剧烈起伏着,怎么压都压不下。 再怎么说,薛凝与她有一层主仆情分在,相处这么些年,薛凝并不曾为难她,她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苏慕槿也是个小姐身份,要是嫁进来,三个女人,她身份最低贱,以后日子是否有如往常,难说,她实在无法平静以对。 气氛一时冷凝,薛凝便起身告辞:"妈,我明日再来!今儿晚上等他回来,我就向他提这事儿。" 关束早想走人,这沉闷的正房,她次次来都觉堵得慌。 "送送少夫人!"庆鱼高声叫道,语气间有丝欣喜。 "少夫人请!"永萝笑着支手。 将两人送出花厅,永萝方返回,对庆鱼说:"这次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少夫人只要应下,这事儿铁定成。"又向慕槿道喜。 慕槿尴尬地笑了笑,脸上没有一点喜色。 庆鱼明白她的心思,将聒噪的永萝支下去,又好好劝慰了她一番。 关束遣走身后的两个丫头,在画壁前停下脚,确定四下里无人,方开口道:"姐姐,你怎么这么糊涂,苏慕槿你不了解,那是个任性刁蛮的,这要是把她放进内闱,以后你我保准没有宁日!让她生下儿子,你这大少夫人头衔只怕也保不住,迟早得让贤。" "你又何必顶撞上人,你明知这事你我没有反对的权利,他若见了苏慕槿年轻貌美,不知有多求之不得!听我的,别去自找晦气。"薛凝冷淡地说着,就像在讨论一桩与她无关的事儿。 她与东方睢没有多少夫妻感情,连相敬如宾也算不上,他在外头也有女人,家里再多个有什么关系。 两人虽没有感情,但是有一点,若她偶尔说句什么话,他也会听,不需她求,他将薛家老小照顾得周周全全,这点,她是感激他的。 想必庆鱼也是摸清了这点,才让她来传话。 他一个月也就这么几日回家住,她并不像其他女人,日夜盼着丈夫归家,情分淡漠到此处程度,也是罕见。 接过他的帽子,放在衣架上,问:"吃饭没有?"见他解着领带说还没,她又说:"那我让她们现做几样吧!" 唤来令诀吩咐下去,她方随他坐在沙发上,他顺手拾起报纸,多数时候,两人皆相对无言,总要找些事做。 她将上人的话转述了一遍,最后又说:"慕槿妹妹我也看了,人不错,以后你带着她出入各种场合,必不会辱没你的身份,她受过新式教育,模样也好!你们应该合得来!" "夫人既然说没错,那应该错不了,你说要娶,就娶进来吧!"他翻着报纸,不朝她看一眼。 她任务完成,不由轻松道:"行,那我明早就回了母亲,还有就是,听父母的意思,这桩婚事同二弟的婚事一起操办,你若没有意见,就这么应下?"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五一章 二嫂 - 莲君 - 艾为 “夫人也信好事成双这一套?好,我一定配合!”他面上看不出一丝表情,父母之命,他从了一次,再从一次,何妨,倒是二弟,娶的是谁,他还从没见过,便问:“二弟那位什么样,你见过没有?”他知道她整日关在屋子里,很少管他人闲事。 “他自己谈的,想必很合心意。”她压根不提慕槿与东方榉闹出的流言。 “哦?”东方睢大感意外,他还没二小子有福气。 “已怀了身孕,听说二弟媳妇在父亲面前也极得脸。”她柔声说着,面带浅浅笑意。 “你们都得向人家学学!”他的报纸根本没看进去,也就是个幌子,只有装作漫不经心,她才会跟他聊几句。 “你明天要是不忙,就陪我过去一趟,去看看弟妹,听说她自来了一直卧病在床。” “你们女人之间,大可以常常走动,何必非要拉上我,”他笑着推脱道:“再说,我与老二不对付,去干什么?” “可你毕竟是当大哥的,再说,咱们是探望病人去的,他还能往外轰你?”她回嘴。 “行,去去,明儿是礼拜日,正好在家闲一天。”他已是而立之年,面上虽笑,额眉并不舒展,声音不经意的,带出些中年沉重与浑厚。 次日一早,薛凝代他向上人回话,庆鱼虽早有把握,但还是绷不住喜出望外,夸了她几句,方让丫头送她出来。 薛凝回到西厢,照了照镜子,整整妆容,确定全身上下整整齐齐,没有失礼的地方,才叫上东方睢,夫妻俩一个丫头也不带,挑了条捷径,走的是西门,下了台阶,沿着西园小径,说笑着向四时楼去。 到了地方,才发现铁将军把门,周围空荡荡的,人影没一个,不得已,只好折返去六袭楼。 六袭楼人满为患,果真人都跑这儿来了。 两夫妻还没进门,眼尖的厘厘已看见,冲厅里嚷嚷道:“大少爷和大少夫人来了!” 月明当先迎出来,向薛凝道:“嫂嫂终于肯迈出西厢的门了,可是来看月明的?” “四时楼都空了,你二哥与二嫂都在你这儿吧?”薛凝问。 “对,对,”月明听见她这称呼,有意重复她的话,好让厅里的人听个清楚:“我二哥和‘二嫂’都在我这里,原来大嫂不是来看我的,是专程来看望‘二嫂’的!” 月明一口一个‘二嫂’,厅里这么多人,冯梧株与柯书桓也在,还有众多丫头,都笑嘻嘻看着衍笙有何反应。 衍笙本来没反应,架不住她们这么盯啊,不一会儿脸上发热,嗔怒道:“月明!”出声打断。 月明一吐舌,低语:“‘二嫂’这是不欢喜别人这么称呼她!” 厅里众人听见,免不了又要发笑。 衍笙只好撇下厅里的人,站起身出来迎接,眼前一对夫妻,要样有样,要貌有貌,单看月明和东方榉那么出众,东方睢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只是那双眼睛与东方榉太过迥异,显得深沉莫测,他比东方榉大好几岁,许是年龄的关系,毕竟经历的多。 两夫妻自然也将她打量了一番,她的气质在这宅子里找不出第二个,连东方睢也暗赞。 “有劳两位亲自来看望衍笙,衍笙受宠若惊,其实,本该我去拜访的!”她主动伸出手,只与东方睢轻轻一握,目光便停留在薛凝身上,再没有移开,并拉着她进入客厅,两人在沙发上落座。 “弟妹手这样凉,是还没有好利索么?”薛凝轻声细语地关切。 冯梧株正好坐在她一旁,回说:“她呀,底子太差,得慢慢调养,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见效的。” “我怀小唯的时候,头几个月也是觉得浑身不舒服,熬过去,也就好了,冯医生医术高明,有她在,弟妹就安心等着做妈妈吧。”薛凝拍拍衍笙的手,又宽慰道。 她一口一个弟妹,衍笙只是微笑,并不应。 男人们在一旁只顾听几个女人说话。 自东方睢跨进这个门槛,东方榉就变成了哑巴,半个字不说。 东方睢也是,安安静静坐在单人沙发里,翘着二郎腿。 柯书桓知道他们两兄弟合不来,打破僵局道:“大哥还是那么忙么?我时不时的来一次,从来没见过你。” “生意嘛,赶上哪一天,一忙起来就会没日没夜,”东方睢闻听,端正坐姿朝向他:“琐碎得很。” “能者多劳!”柯书桓忙恭维,东方睢跟东方榉是亲兄弟,但性格大不一样,柯书桓找不到共同话题跟他谈。 “哼!”东方榉不屑地冷嘲,这一个鼻音就让柯书桓尴尬地闭上嘴。 东方睢嘴角扬起,但是不见笑意,这个二弟,小时的事还记着仇呢。 东方睢打八岁起就被东方磬逼着出入银行学习,因他是长子,东方磬对他十分严苛,每日功课堆积成山,几乎没有玩乐的时间。 东方榉那会儿刚学会走路,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丫头婆子,东方睢走哪儿他跟哪儿,丫头婆子自然也得跟着照应。 刚会走路的孩子摔个跟头再正常没有,却引得丫头婆子大呼小叫,东方睢能不烦他么。 功课一做完,东方睢必悄悄躲出去自己玩儿,就有那么几次,不知是凑巧还是东方榉专等在那儿。 是在廊上,还有一次在花园,玩得正起劲儿,被东方榉撞上,他二话没说,起身就跑,左转右转,把东方榉甩得没影。 任他怎么哭闹,东方睢就躲在不远处的假山上,不露面。 东方榉年纪虽小,大概明白,这个唯一的哥哥不待见他,后头也就自觉了,不再死粘着他讨人嫌。 这或许就叫做童年阴影,长大了两个人也没好过,东方睢又是个冷心肠的,轻易不向人示好的那一种,兄弟俩就这么僵着,谁也不理睬谁,更别谈像今日这样面对面,少之又少,一年能见上两次,就不错了。 三个男人大半天,也只说了两句话,衍笙方知这两兄弟不融洽,薛凝倒挺热情,就与她多聊了几句,并说厨里今日准备西餐,让他们夫妻多呆一会儿,吃过午饭再走。 在这大宅里,薛凝根本没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她觉着与衍笙得谈投机,也就留下了。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五二章 聘礼 - 莲君 - 艾为 月明作为屋主,自然又吩咐厨里多备了两份饭菜。8 正聊着,明玉领着一名小仆走进来,那小仆手里捧着一个礼盒,他们是奉了东方磬的命令来送礼物的。 他们一来,众人就停止了交谈,明玉笑着近前,说:“老爷吩咐我把他精挑细选的礼物送给冯大夫,老爷有急事出门去了,知道冯大夫牺牲了休息时间前来看护二少夫人,特地交代我带声谢,另外还说,二少夫人以后还得多劳两位费心。” “老爷子这也太客气啦!”柯书桓咧着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东方榉眼一瞪:“给梧株的,让你拿你就拿着,少装腔作势在这儿扭捏。” “代我谢谢老爷子,告诉他这礼我收了,但也就这一回,以后,他要是还想让我登门,就别再这么客气。”冯梧株言辞爽利。 “这话我一定带到,来之前老爷子就说啦,冯大夫名利淡薄,先前还担心送礼会冒犯您,让我立下军令状,送不出去打板子,这下可好,免了我皮肉受苦,明玉谢谢冯大夫开恩。”他一揖到底,众人哄笑,原来还有这一层。 冯梧株这么冷淡的性子也被他逗笑。 明玉从衣兜里另掏出一个小巧的盒子,首饰盒大小,却没有首饰盒精致,颜色是庄重的黑色,恭恭敬敬递给衍笙,说:“这是老爷给二少夫人的,里面有张纸条,老爷要说的话都在上面。” “我也有啊,”衍笙很是意外,打开盒盖一看,原是一方用她的名字刻的、质地剔透的玉章,她拿起观了一眼,心中越发疑惑,取出盒子里折叠的纸条细看,上面写着:“以东方府的财政大权作为聘礼,望儿媳满意,聘定当日,这大宅权利将交到你手里。” 几人见她神色大变,都想凑过来看,她将纸条和玉章胡乱地塞回去,啪一声扣上盒盖,镇定地扫一眼众人,道:“嗯,挺好。” 心思却百转千回,现在东方府是由庆鱼掌管,她还没进门,东方磬就作出这种决定,真是嫌她无事,专给她添麻烦来的。 抢过婆婆的管家大权,这让她怎么心安理得装作无事,何况,身边还坐着东方榉的大哥大嫂。 薛凝离得近,也不知她瞧见没有,若瞧见了,以后这夫妻俩会以什么态度对她,还能这样友好相处? 她一无功二无贡献,哪来威信服众。 她可不想人还没嫁进来,就搅得人人自危,把她当窃贼看,庆鱼防她防得还不够严实么,无论如何不能再招眼。 真想不通,东方磬怎么突然来这么一手,也太高看她了。 到底,东方榉不务正业,在外握有实权的是他大哥,到了这大宅里,她的话哪有什么分量,交给薛凝才对嘛。 十足一个烫手山芋,她二话不说,将盒子递还明玉:“给二少爷吧,让他收着。” 明玉明显笑容一顿,接过盒子递给东方榉:“谁收着都一样,莲小姐跟二少爷马上就是一家人了。” 东方榉接过,只看了看那字条,眉间深锁片刻,这个时候不方便多说,转念间,决定挥退明玉,改日再去找老爷子说明情况:“行,你回吧,东西先放这儿。” 明玉躬身退出,他得回去将二少夫人的反应如实上报,这可是管家大权,怎么她像被赐毒酒一样直想原封退回。 东方榉朝她会心一笑,意为不勉强她,老爷子不过是用这种方式表明东方府对这门亲事乃至对衍笙的诚意,这一点,只要衍笙心里清楚就行了,他认同老爷子的做法,还很赞赏。 衍笙就算推拒,但因着这份看重,心里必定是感激的,他们两人的婚事就又少了些不稳定因素,朝着更好的态势发展。 越想越开心,东方榉变得多话、活跃,主动放下芥蒂,与东方睢多说了几句。 这一聊就到了正午,厨房里传话说饭菜准备好了。 几人移步到餐厅。 东方榉将四时楼的大师傅也调了过来,两个师傅通力合作,一桌子菜比日常丰盛,花样也多。 吃西餐少不了得搭配上好葡萄酒,东方榉在这方面十分讲究,将珍藏的一瓶好酒奉献出来。 东方睢举起瓶看了一眼,忍不住夸赞一句:“这酒是我托人从国外带进来送给爸爸的,从没见他喝过,原来被你给贪了!” “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就一瓶酒吗?”他接过来,拔开瓶塞,为每人斟了一杯。 “菜来了!”四位丫头轮流上菜,不一会儿就摆满一桌,餐具与餐巾在菜来之前就准备好了。 几人净手之后陆续就座,都是新式一代,东方睢夫妇年龄大了几岁,但并不落伍,而且几个人中,有一半是留过洋的,这西餐布置的还真有几分原汁原味。 吃过开胃菜,是海鲜汤,再是小盘酥盒,接着方是主食,香浓牛排上来,几人都执起刀叉,就听柯书桓突然打了个喷嚏,惊天动地。 冯柯株微微蹙眉。 柯书桓还好是捂着嘴的。 众人的用餐进度突然滞住。 月明礼让:“梧株姐姐,快吃啊,凉了就没这么好的滋味儿了。”说着朝对面的衍笙递了一个眼神。 衍笙眼中笑意清浅,东方榉装作若无其事,东方睢夫妇纳闷儿这几人在打什么哑谜。 冯梧株刚把一块牛肉送到嘴边,就听见柯书桓又打了个喷嚏,手一抖,那块牛肉从叉上滑脱,掉回盘子里,嘴微张看向柯书桓。 柯书桓见她眼里满是怪罪,更加紧张,慌忙起身:“对…对不住……各位,失礼……失礼……啊嚏啊嚏……” 连着好几个喷嚏。 冯梧株手里刀叉直接就放下了,没了胃口。 座位是成对安排的,大家都彬彬有礼,只有他柯书桓一会儿一个喷嚏,好歹,他也是留过学的,餐桌礼仪却差到这种程度,冯梧株都替他感到难堪。 “是不是这牛排不合他的胃口,要不再给他重做一份!”月明假意相让。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五三章 捉弄 - 莲君 - 艾为 “不必!这胡椒牛排他又不是第一次吃,以前没见他这么反常!”味道很正宗啊,这是在人家家里做客,他柯书桓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 月明望着衍笙偷笑,自然不再提重作一份的事儿。 柯书桓在外面清理完呛出的眼泪鼻涕回来,慢腾腾坐下身,犹豫着拿起刀叉,狐疑地扫一眼他人的食物,怎么他的料这么重,难以下嘴,其他人却都津津有味。 “你倒是吃啊!”冯梧株指指他那满满一盘子。 “你那份好吃吗?”他苦着脸问。 他居然越来越过分,眼馋起别人的东西,当自己还是个孩子吗,冯梧株柳眉微拧,眼中含着怒气。 柯书桓不敢再问,也是,这么多人的份量,自然一起下锅煎出来的,都是一样的,不可能只他的难吃,他强忍着吞了几口,不再品味。 眼泪哗哗流下来,边吃边用餐巾拭泪,月明忍笑忍得格外辛苦,衍笙见他吃相狼狈终于消气。 他那份是让大厨单独做的,佐料加重十倍,亏得冯梧株在跟前,他才肯听话没有在桌上嚷嚷开,否则这惩罚也不可能实施得这么顺利。 冯梧株见他掉泪,更恼火,当着主人的面,总不好质疑人家的食物,只好当视而不见,想当然认为是他太过挑剔。 柯书桓这一碟子牛排吃的,戳心捣胃般痛苦。 到底是好友,东方榉心里过意不去,想着差不多就行了,有意将那瓶酒放他眼前,让他冲冲胃。 他挺机灵,干脆就不吃了,逮住那瓶葡萄酒喝起来,那酒是陈酿,汁液浓稠甘醇,不过一会儿,颊生双晕,四肢失控,将冯梧株的酒杯打翻了,冯梧株生活向来严谨,从来看不惯醉酒的人。 在她面前,他的言行也一向规矩,今天这是原形毕露么?看来,不着急跟他结婚是对的。 他慌里慌张用餐巾为她擦拭被酒打湿的衣裙,知道闯祸了,现出惨相:“对不起!” “我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冯梧株将腿上的餐巾扔在桌上,忽地起身,真被他气至失态,也不遮掩怒容了。 柯书桓见大事不妙,跟着去了二楼。 两人脚步走远了。 月明拍着桌子捧腹大笑。 “行了啊,别太过分!冯梧株是开不得玩笑的,真把他们婚事搅黄了,那柯书桓可惨了!”话虽如此,东方榉笑得比在座的任何一个都灿烂。 “我也只是帮凶,莲姐姐要说饶了他,那咱再收手!”月明正在兴头上,还没玩够,却要听衍笙的意思。 薛凝这才明白过来,柯书桓方才是被人算计了,还是衍笙带的头,虽不知原因,但觉着这种玩笑无伤大雅,挺有意思,与她沉稳气度有些背离,却使她的形象比乍见时更鲜活。 东方睢也讶异地朝她望一眼,这个女人确实是特别的,二弟果真好福气,那柯书桓被人拿住软肋捉弄一番还蒙在鼓里。 柯书桓在二楼向冯梧株倒苦水:“真的,我发誓,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牛排!胡椒的分量够腌一整头牛的,呛死我了!” 薛凝在洗浴室里将身上红酒大致擦了擦,回过脸道:“你还说?怎么就你盘子里胡椒多,别人都没事,是不是你又惹着谁了?” “我不知道啊……”柯书桓一副苦大愁深的模样。 “先下去吧,不好让主人家久等。”冯梧株第一次在东方府做客,遇上这事儿,不由她不印象深刻。 他们男人间爱闹,她是知道的,这不是第一次了,牛排有古怪或许是真的,东方榉什么做不出来,何况只是下下胡椒让柯书桓出糗。 这么邪恶的男人,衍笙怎么会看上他。 她把罪名安在了东方榉身上,根本想不到是衍笙出的这坏主意。 柯书桓一下楼,桌上牛排已撤了,月明亲热地叫道:“柯大哥,快来,重让大师傅给你做了份羊扒,很香的,快尝尝!” 柯书桓讪笑着:“你这丫头会这么好?少拿我寻开心,就知道折磨我!” 月明见他吓怕了,二话不说用叉子叉了一块放进嘴里,边品边点头:“嗯,嗯,好吃,是真的好吃!” 柯书桓这才坐下,切下一丝肉,含进嘴里,这味才对嘛:“这是补偿,是吗?刚才我盘子里的胡椒,是你让人给放的?” “你猜,你猜,”月明晃着脑袋:“你就是猜不着,哈哈!” 柯书桓气呼呼地往嘴里塞着羊扒:“不是你,就是你二哥!有什么好猜的!” 连东方睢也跟着笑起来。 柯书桓禁不住他们一个个的邪笑,将桌上的人扫了一遍:“怎么,我说错了么?” 眼光扫过衍笙时,才发现她的笑中含着别种意味,与旁人的大大的不同。 “不会是你吧!”柯书桓一惊,下巴没收回来,耷拉老长。 “这就是你出卖我的下场,牛排味道特别么?”她笑着问,柯书桓禁不住毛骨悚然,这女人真是不能惹的。 “终生难忘!”柯书桓嚼着羊扒,满心流的都是泪,偏无话反驳,他柯书桓最近为了讨好两兄妹,最对不起的就是白衍笙,他心里是有数的。 “以后知道怎么做了?”衍笙双目泠泠,意为别觉着我好说话就欺负上来。 他哪敢再得罪她,现在人人都向着她,连那两兄妹也倒戈了,他势单力薄,他就想不通了,当初怎么会帮那没有良心的两兄妹做事,说不出的懊悔。 待冯梧株下来,又吃过沙拉和甜品,喝了杯茶,走完西餐的程式,筵席才散。 东方睢点着一支烟,默默吸着走了一段路,还是没忍住,问:“你就不好奇老爷子送弟妹什么礼物,你离她最近,应当看见了吧?” “不管是什么都是老爷子送给弟妹的,好奇归好奇,我总不好抢过来看看。”她随在他身侧,两人并肩漫步。 “你这个人啊……”他话说了一半。 “我怎么啦?要都是我这样淡泊的性子,这大宅内就没有猜忌与争斗了。”她抢白道。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五四章 榜样 - 莲君 - 艾为 他连连点头,颇为无奈的样子:“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成了吧!” 天下的夫妻何其多样,他们属于离心离德那一种,他习惯于追名逐利,她却容易满足。8 他看不惯她的自命清高,她看不惯他的蝇营狗苟。 她是看见了,那纸条上写的分明,老爷子要将管家大权交给未过门的衍笙,老爷子对衍笙的这份信任是她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 衍笙与她们这些女人不同,她处在一个高高超脱的位置,不必看任何男人的脸色,行动自主,便是老爷子,她也可以不买账。 她薛凝敢吗?除了屈身这里,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所。 东方磬回到三帜楼,摘下帽子,正要上楼,就见大厅沙发上突然冒出个人来,不是东方榉是谁。 东方榉在沙发上躺着小憩了片刻,专门来等老爷子的:“爸,你回来啦!” “怎么睡这儿了?看来你千挑万选的媳妇儿不够体贴啊,四时楼的床不让你睡?”东方磬挤兑他。 “她体贴着呢,您少拿您儿子开玩笑!”东方榉掂掂手里的盒子,说:“我是来还东西的!” 东方磬凝神一看,微露不快:“怎么,东方府的管家大权她还看不上?” “不是看不上,是分身乏术,她还得顾着她娘家那一摊子!!现在,那儿没她不行!”东方榉将盒子放在东方磬手里,跟着两人扶着楼梯朝二楼去。 进至书房,东方磬将盒子往桌上一扔,明显带着怒气,道:“那她嫁进来干吗,只顶个二少夫人的头衔?跟你一样,当甩手掌柜?” “爸,您别生气啊,”东方榉扶着他的肩,道:“来,咱们坐下说。” 东方磬气冲冲陷入椅子里,衔了一根烟,东方榉忙为他点着,说:“她也是没有办法,跟我商量说,结婚后每个月有十天得回临溯处理那边的生意。” 东方磬一听,双眼一瞪:“什么大不了的生意,一个东华抵它十个。” “您说得没错,但东华终究是资本运营,有多大利润就得冒多大风险,白家酒坊却是实业,利润不比东华低,风险却小得多,依我的意思,就让她管着去,关键时刻,它会是东华的坚实后盾。”东方榉条分缕析。 东方磬深思片刻,吐口烟,道:“你媳妇儿的事儿,我可以不管,但以后,你小子,不能再这么游手好闲下去,跟你大哥去东华学点儿真本事!别天天围着女人转!” “好,好,”东方榉举手做投降状:“那我妈那儿,您也给说句话,好好劝劝,我怕她太古板,接受不了衍笙嫁进来后,还东奔西跑的忙活生意。” “行,我可以试着劝劝她,但不敢保证,你妈一定会认同,你真会给我找事儿,还非她不娶,近二百年里,东方府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样不会享福、专爱在外面操持的女人。” 东方磬心烦意乱把大半截烟捺灭在面前的烟灰缸里,又接着说:“没事儿赶紧走人,我这儿还有事要忙,结婚后,立马去东华报道,听见没有!” “听见啦,老爷子,忙归忙,你可千万注意身体!”东方榉凑到他脸上说。 “臭小子,你要是真体谅我这把老骨头,就该早点来接我的班!” 一听他的话音,东方榉就作势想跑,一转眼,已冲出门。 东方磬话还没说完,对着他的背影高声嚷道:“又逃跑?你想当一辈子逃兵?不怕你媳妇儿看不起你,你尽管逃……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后悔都来不及……”渐渐的变成了喃喃自语。 围桌吃早饭,东方磬与庆鱼坐在上首,东方磬左边是华英与文欣,再接着是晴华与米思,庆鱼右手边是 薛凝与东方唯、慕槿、关束与东方蒲。 东方睢一早起来就去了银行,桌上没他。 永萝侍立在一旁。 两个孩子吃得差不多了,庆鱼发话说:“让奶娘带孩子们出去玩会儿!” 永萝一手牵一个,把东方唯和东方蒲送出门,两个奶娘上来一人接一个孩子去花园了。 庆鱼方说:“老大的三个媳妇儿都在,这慕槿马上也要嫁进来了,我已把她当儿媳妇待承。 只有老二媳妇缺席,我本不想与她计较,但做婆婆的,总得一碗水端平,这三个是儿媳,她也是儿媳,还是在外面见过大世面的,怎么,连给老人请安这样的礼数都不懂! 真不知她读的哪门子圣贤书,遵的又是谁家的礼法,我不信,他们白家平日里不用给上人请安!” “妈,莲妹妹她怀着身孕,四时楼离这儿又远,何况,刚入冬,她还病着,这病去如抽丝,不愿意走动,也是情有可原的。”薛凝替衍笙说好话。 “在座的女人,大多都怀过孕,哪个像她这么金贵,连走动走动也觉得难为?”庆鱼声色俱厉。 “白衍笙这么大的本事,嫁去哪儿不好,非嫁到这儿来做某人的儿媳,就是命苦。 这要是换作某人自己的女儿,嫁到了别人家,她婆婆也故意难为,那该有多难过。 所以呢,还是不要太苛待儿媳,顺便为自己的女儿积积福,省得将来女儿嫁出去,也被她婆婆欺负。”华英含沙射影,讽刺庆鱼。 “够了,在孩子们面前,你们就这么给她们树立榜样?”东方磬怒不可遏扔下手中的勺子。 众人皆吓得一哆嗦。 “爸,妈,娘,我吃好了。”晴华见势,打算退场。 东方磬突然叫住她,头一次不带厌烦地问:“六丫头,婚礼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谢爸爸关心。”晴华毫无留恋转身离开。 东方磬大喘着气,指点着庆鱼道:“要不是为了两个儿子,要不是为了两个儿子……”一掌拍在桌上,缓口气方说:“你为什么不能对他们宽容些,都是孩子,跟他们计较什么! 你要权利,我给你了,你还算计什么,有什么好算计! 至于衍笙,她的任务就是顺利把东方家的后代生下来,这期间不准你找她麻烦!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五五章 振奋 - 莲君 - 艾为 什么请安,这些规矩打今儿起就废了吧,二小子与月明你怎么不要求他们天天来请安?华英说的没错,你的儿媳,在娘家那都是娇贵的女儿、父母的心头肉,你这么苛刻,她们怎么会从心里敬你?”东方磬一递一句的质问,震惊了在座的每个人。 薛凝听在耳中是另一种滋味:振奋。 这话早该有人对婆婆说。 “为什么你们人人都向着她,白衍笙有什么好的,老的小的,个个护着她,为了给她方便,连千百年来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也能改!”庆鱼急火攻心。 “你说为什么?因为她得人心,”东方磬与她针锋相对:“这家你要是管不好,就交给她好了!” “绕个大弯子,现在才说出你最想说的话,你要夺我的权?”庆鱼也不怕在小辈和两个姨太面前丢人了,猛然站了起来。 公公与婆婆在儿媳面前吵架,难得一见,关束看得正酣。 “家里被你管得乌烟瘴气,没一点和乐的样子,你要是自觉一点,早该交权了,你要是能更自觉一点,反省反省没有亲情味的行事方式,也不至于到被夺权的地步!”东方磬不得不给她找台阶下, 衍笙不想管家,以后还得让她接着管。 庆鱼听见,舒一口气,问:“只要我改变方式,这管家大权仍是我的?” “是!”东方磬掀眉,用眼角余光扫她一眼,又添上附加条件:“衍笙婚后还得继续料理她娘家的生意,但如果你依然把家管得不成个样子,我不介意多给她一项权利,以她的能力,一定比你管得好。8” “那怎么成!她嫁进东方府,就得老老实实在后庭待着,怎么能抛头露面!”庆鱼本能反对,她嫁进来就是东方府的媳妇,与男人打交道,外人会说闲话。 “让她在后庭待着也行,这管家大权就移交给她好了。”这才是东方磬的目的。 庆鱼豁然明朗,老爷子这是拿掌家大权当作筹码跟她谈判来了,如果不答应,权利就得交出,他一定拿准了,自己不愿交权。 她确实不想交权,尤其对方是白衍笙,停顿片刻,缓缓坐下身,说:“好,她可以继续打理白家生意,我不难为她。” 既说服了她,东方磬饭也不吃了,起身就走,扔下一桌子人。 文欣一直没有说话,因为早知道东方磬有这个打算,手里拿着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嘴角现出一丝冷笑:庆鱼,你也有今天,夺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你再张狂张狂试试。 白衍笙可是你的儿媳,这大权交到人家手里怎么啦,你不是正好可以退居幕后安享晚年么,你和白衍笙之间有什么过节,只是不喜欢她那么简单? 白衍笙姿质如此出众,你庆鱼,为什么纵容慕槿骂人家‘贱人生的贱种’?这中间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隐秘,真让人好奇啊! 华英则在心中冷笑:与自己的儿媳争权,亏她庆鱼做得出来,都老成这样了,也不害臊,这要是让老二知道…… 薛凝没想到婆婆这么看重管家的权利,公公一说夺了她的权,跟要她的命似的,按理说不应该啊,婆婆这么偏爱二弟,没理由不答应,唯一的理由就是她不喜欢衍笙,但这个理由显得十分勉强。 只有慕槿,闲适自得,这大权只要不落在姓白的手里就好,以后有的是机会。 一桌子人默默吃饭,各有心思。 东方榉接到东方磬说服了庆鱼的消息,终于放心了,心说只要母亲答应,婚后,她就不会因为抛头露面的事儿找衍笙的麻烦。 对于白府,衍笙也没了后顾之忧,再接下来就是下聘。 他兴致高昂来找衍笙商议。 令舍正给衍笙梳理头发,两个丫头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偏方,说是勤梳头对孕妇好。 衍笙的手没有闲着,从几上捏起一粒粒七色米珠串起来,用丝线编成花样,渐渐成形,一眼就看出是最近宅子里流行的手饰,戴在手腕上既好看,又轻便,也花不了多少钱。 不过,衍笙做的这个花样太繁复,不好编,没见有人戴过,令舍很期待,成品看似马上就出来了。 衍笙回头,把身后的令舍拉到身侧,在她手腕上比了比,打起了结,令舍没成想真就给她了,高兴的合不拢嘴。 就在这时,东方榉进来了,令舍忙恭身让了出去。 衍笙将琉璃盘中余下的米珠收拾起来,连同丝线放进盒子里,抬眼看他,说:“什么事儿,高兴成这样!” “妈妈答应了,你可以继续打理白家酒坊,她不拦你。”东方榉在她身旁坐下。 “哦?哦!”衍笙没想到庆鱼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他还真有办法。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他殷切地望住她,她想要什么样的都行,他等不及了,只盼望着那一天快点到来。 “你只要答应我这最后一个要求,一切从简。”她把一粒米珠握在手心,竟然握出汗,走到这步,就没有退路了。 “你说!”他立即道。 “这孩子,你必须替我瞒着,我不想让白家任何一个人知道。”当然包括顾岷之,最主要就是瞒住他。 这些日子,她好不容易想通了,或许,她成亲后,就能彻底绝了岷之的念头,他过他的日子,她过她的日子,她会把孩子养大。 有东方榉在,这个孩子就有了身份,没人能把他们母子怎样。 她现在已经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肚子里的孩子。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说的。”他理解她的担心,她的窘困,答应得十分爽快,像白府那样传统的家庭,一定很难接受她未婚先孕的事实,她不想把身上污点展示在家人面前,他明白也心疼。 抬手抚摸她柔顺的长发,将一侧的头发捋到她身前,如墨的头发衬得她脸颊更加白晰细腻。 他的手指停在她脸侧,再也离不开。 默了片刻,他方说:“我陪你一块回去!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与你一起面对。”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五六章 撒娇 - 莲君 - 艾为 衍笙眼眶忽然就热了,微低下头,垂着眼睫,掩去眼中流露的情绪,过了会儿,突然抬头笑着说:“好。” 晴华出嫁头两天,东方府老宅披挂红帐,四处都张贴着“喜”字,回廊上成串火红的灯笼,瞧瞧就让人心情好。 不讨喜的六小姐出嫁,远不及头前几位小姐出嫁时风光热闹,但仆人们也都尽心尽力张罗着,把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一边干活一边唏嘘:六小姐终于有男人要了,嫁出去可真不容易,好好拾掇这一回,给她添添好彩头,尽尽心力。 仆人们是第一次想为她尽心力,也是最后一次。 仆人们卖力,这两日东方磬也着意减少工作量,时不时出现在正房,府里有管家,有庆鱼,但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得防着不时之需。 不让人省心的六丫头出嫁他本来该高兴,但不知怎么的,心里不是个滋味。 或许是近二十年没给过她好脸色,动辙责骂加身,此时想来确实不应该。 后悔也来不及了,出了这道门就是人家的人了。 她心里怨我吗,恨我吗,这么反省自责着,东方磬不知不觉间显出老态。 身边只剩下七丫头和八丫头了,以后得对她们好,不能再厚此薄彼。 想到米思,就想到苏慕言。 纨苏与庆鱼是要好的姐妹,常有来往,东方磬也熟悉纨苏,但因个中原由对她心存责怨,连带着对其子女也一直不冷不热。 慕槿屈居妾室嫁入东方府,其中有不得已、不得不的理由,东方磬明白,但心里当前存疑,慕槿倒没什么,关键是慕言,居然没来他面前讨要公道,提抗议,这么沉得住气的一个人,自己两个儿子没一个及得上他,心机太过深沉。 东方磬在商场摸爬滚打数十年,人精一样,什么人没见过,有些人长袖善舞、附骥攀鸿,归根结底,只为一个字:利。 东方府不缺盟友,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想必他心里也明白。 兄妹俩躬身折腰到此种地步,让他东方磬也哀叹感慨。 苏慕言,不是郑秉琏,前者是侍机而动昭告死亡专食腐肉的鹰,后者是与人无害的隼。 都是猛禽,但有本质不同,一个根本是冷血,一个果猛下犹存温情。 就算结了亲,东方磬还是信不过他,没法像倚重秉琏一样倚重他。 二小子说,米思与他走得近,不知近到何种程度,要么不用他,要用就先栓牢他。 东方磬用人向来如此,不牢靠的绝对不用。 慕言是个人才不假,更是把刀,双面刃,用好了,则好,用不好,就会伤及东方府。 苏家薄有资财,小富人家,与东方府没得比,就好比螳臂与车、蝼蚁与大厦的差距。 但再坚固的大厦也耐不住小小蝼蚁日日啄蛀。 往前多看几步,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方能长保富贵。 慕言的钻营让东方磬有了戒心和危机感。 “老爷,您这盏茶都凉了!”明玉在旁提醒,也不知老爷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东方磬慢慢放下茶杯,问:“东厢那边准备好了么?” “都准备好了,只等明天郑家来迎人,”明玉见他并不十分开心,反显得寂寂,有些老景凄凉的感觉,低声说:“老爷这是不舍得六小姐了。” 就算平日再怎么不喜欢,再怎么打骂,毕竟是在膝下长大,是父女亲缘。 以前几个女儿出嫁时,他心里想的是嫁吧嫁吧,赶紧嫁,家里还有好几个在眼前晃悠,烦着呢。 现在却变成这样的想法了:都走了,嫁一个少一个了。 说不出的怅然,也不是不舍,就是不大好受。 暴躁的东方磬也有细腻的心思,不过,身边的妻妾儿女没有福气见识,他的细腻从来只留给一个人。 六袭楼,月明起得很早,穿上事先备好的伴娘礼服。 四时楼,衍笙与东方榉也起来了,已妆扮停当,也都身穿西式礼服。 衍笙身子弱,总不能空腹去送晴华,东方榉怕她心急,昨儿晚上就叮嘱厨里提前准备好早餐。 她虽然有点儿急慌慌的,但挺配合,把杯碟里的食物以超常的速度全部吃光,连渣儿都不剩,就是忘了擦嘴。 东方榉忙拉住她,顺便为她擦去嘴角的面包屑,说:“慌什么,还早呢!刚吃完,歇歇再去!” “吃个饭,也能累着你,有什么好歇的?”衍笙还是想立即就去。 她想跟晴华说说话,晴华也一定在等她。 “总之,不准去那么早,当心冻着。”外面天寒,她不能吹风,也不能太过动情伤身,两个女人一见面必说个没完,晴华要是哭哭啼啼的,她肯定也跟着难过。 他没结过婚,但前头几个姐姐出嫁,他是见过的,不明白,为什么新嫁娘离家时都爱哭。 晴华又不是走了不再回来,过几日就会回门,干吗去敝陋的东厢一呆数个时辰,那儿没有水暖,冷哈哈的。 他拉着她的双手,不让她出去,硬把她拉回桌边,说:“我还没吃完。”他慢腾腾地吃着,比任何时候都优雅。 亏他有耐心,小小两片煎蛋,他当牛肉一样,切得零零碎碎,明摆着在消磨时间,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放进嘴里,咀嚼半晌,像是在放慢电影。 急得她冒火。 “东方榉,你慢慢吃!”她飞快地起身。 还是没他快,他一伸手,按住她的手,说:“是为你好,六妹三日后回门,到时,我让她来陪你好好聊上三宿,另外,我还可以带你参观她的新婚别墅,听话,东厢太冷,当心孩子。” “但是,今天不一样!”如果撒娇管用,她不介意在他面前发嗔。 女子出嫁前的心情,他怎么会了解。 “相信我,六妹她不会怪你,你的身体状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不为所动。 就说撒娇没用吧,果然没用。 “你,好没道理!她担待我为我着想,是她的心意,她出嫁我相陪,是我理当回应的心意,我必须现在就去。”她猛得用力,挣脱他的手。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五七章 天赋 - 莲君 - 艾为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两三步堵住她:“去,去,别激动,咱们穿厚点再去,”对一旁的萋萋说:“把少夫人的裘皮大氅拿来。” 新赶制出的大氅,派上用场,本该下雪时穿的,谁让她身体不济。 大氅边襟处滚着风毛,洁白似须羽。 萋萋给她披上,突觉肩上一沉,这么厚重的东西,现在穿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但又没有其它御寒的办法。 这个时气,东厢还没有烧炭,老宅子阴气重,想想就觉着发寒,只能这样。 四时楼里,月明临下楼,看着脚上的鞋不顺眼,又退回房间里,支使的奶娘与两个丫头团团转,非要挑出一双最适合与淡紫礼服相配的。 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反而落在了衍笙后面。 月明带着令仁跟上去,远远唤道:“二哥,二嫂!”她整日“二嫂二嫂”的,喊顺嘴了,虽知眼前的两个人还没有成亲,但改不过来了。 东方榉与衍笙回过头来,在原地等着她,待人到了眼前,衍笙方说:“你怎么也才去?” “没事,这个时辰不晚,大概在梳妆。”月明笑着挽住她的肘弯,将东方榉挤到一边去。 是不算晚,但也肯定不算早,等到了,晴华一定梳好妆了,说不上几句话,人就该走了。 西园正落叶纷飞,漫长弯曲的卵石小径上密密地铺了一层,从上面踩过,叶碎的声响传到耳中,满目满耳皆是初冬的萧索与肃杀。8 空气已经很有些冷,吸入肺中,微微的不适。 衍笙紧紧身上随风扬起的大氅,东方榉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近前说:“冷了吧。” 衍笙摇了摇头:“不冷。” 月明看着这俩人,抿着嘴笑起来,说:“二哥,你可真体贴,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呢。” 东方榉大大方方揽着衍笙,说:“那是因为你二哥我,只对你二嫂一个人体贴。” 衍笙被他高大的身躯挟着,被他又紧又快又大步的走路方式带得身子有些歪斜,推他道:“人前也这么胡闹,好好走你的路吧!” 月明机敏,接话道:“这么说,人后他也是这么胡闹的,或许比这还胡闹?” “月明,你就承认了吧,你就是那近墨者黑,都跟着他学坏了!”衍笙回嘴道。 “多少会被他影响一点是真的,但是,我可学不来他那种坏!那是需要天赋的,谁能有他坏!”月明把矛头指向东方榉。 天赋,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两个女人的对话令人啼笑皆非。 东方榉苦笑,这丫头真会讽刺他,干脆说他的坏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不得了,“天赋”这么好的词用在这上头,白瞎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来到东厢,却被两三个丫头挡在客厅,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服侍得很周到,且殷勤,说:“三姨太在陪六小姐说体已话,劳少爷和小姐先在外头等等。” 女儿出嫁前,做娘的都会交代一些私事,这点很寻常,几人也就安心坐在外面等着。 等一等没什么,只是这时间也太长了点儿吧,隐约听到府门外传来鞭炮声,迎亲队已经到了么。 月明坐不住了,起身跨出门槛,向外面张望,果见有人小跑着来催了,她重回到屋里,说:“二哥,二嫂,郑家的车这就到了么,外面有鼓乐声,怎么三姨娘还不出来,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们娘俩还长篇大论说个没完了。” 来的人是永萝,一进来,看见这一屋子人,也来不及一一打招呼,只对丫头说:“快,把六小姐请出来,吉时到了!郑家的车已到了府门外!” 就在这时,里间的门开了,文欣扶着新娘出来,头上盖着盖头。 衍笙微有些遗憾,看来是连看一眼也不能够了,总不能把已盖上的盖头再给她摘下来吧。 月明紧忙上前叫了一声“六姐”,从文欣手里接过新娘。 屋里人太多,空间逼仄,新娘或许太紧张,没有回话,由月明牵着去正房,得先拜别上人。 文欣不待见晴华,难得到了这个时候,她也显得有些依依不舍,且抹着泪,随在一侧。 衍笙与东方榉落在后面,衍笙看着文欣百年难得一见的慈母反应,深觉纳闷儿。 再看新娘的背影,目光不由凝定,眼神逐渐凌厉起来,脚步微滞,东方榉发现她的异样,问:“怎么啦?” “榉,”她眼中现出急迫的光芒:“你马上赶回东厢,去晴华闺房里看看,即刻,一秒也不能耽误。” “到底怎么了?”见她神色大变,他心里着急。 “别问了,快去,记住,直接领着人去府门外,亲手交给郑秉琏,我先跟着她们。”衍笙匆匆跟上月明等人。 东方榉虽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但不敢再犹豫,回身就向东厢跑。 方才那几个丫头还守在东厢厅里,见他风风火火闯进来,忙惊慌失措地上来拦人:“二少爷,你不能进去,这是小姐们的闺房,七小姐在里面换衣服呢。” 东方榉将她们推到一边,几个丫头险些趴在地上。 他一把推开门,见床上朝里躺着一个人,盖着薄被,红艳喜服的裙角露在外面。 一般女子,不穿红色亵衣睡觉,因为怕招邪,所以他更觉得蹊跷,除非这不是亵衣,而是…… 他猛然掀开被褥,几个丫头见阻止不了,急得直跺脚。 床上的人面朝里,但只看侧脸就知道是谁,居然是晴华,晴华怎么还躺在这里,出去的那个新娘是谁,不言自明。 他怒从心生,一把抓起沉睡的晴华,狠命地摇晃起来:“晴华,快醒醒,你怎么睡着了,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秉琏来接你了!” 他的手劲儿太大,把她抓得生疼,即便如此,她也没醒过来,只是皱了皱眉心,他怒喝道:“端一碗凉水来!” 挤在一起的几个丫头闻声齐动,一下子全堵在门口,好不容易才挤出去。 很快跑回来,其中一名丫头手里颤巍巍端着一碗水递给他,他毫不迟疑用水泼了晴华一脸。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五八章 代嫁 - 莲君 - 艾为 晴华醒转,但是还是不够清醒,起码,没法走路,这让秉琏看见,成什么样子,他做哥哥的总不能抱着她出去。 二话不说,重重扇了她一巴掌,晴华晃了晃头,慢慢睁开眼睛,猛一看见他,一惊,又感到脸上热lala的疼,突然清醒,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正巧被她瞧见,她大叫道:“二哥,你为什么打我?好歹是我大喜的日子!什么时候打不行,非选今天!” “少废话,快跟我走,咱们边走边说。”他从柜子上取来盖头,给她蒙在头上,连拖带拉把她弄下床,帮着她穿上鞋。 他还是第一次屈尊为女人穿鞋,连衍笙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管不了这么多了。 晴华被她拉得踉踉跄跄,问:“月明呢,她怎么不来送我。” “你还问月明,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睡得跟死猪似的。”他强压着一腔火气,没想到,三姨娘会来个李代桃僵,连老爷子她都敢诓,简直无法无天。 幸好发现的及时,要是米思跟着郑家的车走了,恐怕连老爷子也回天乏力,只有将错就错认了。 真到了那时,晴华何等的冤枉,被亲娘和妹妹算计,让她怎么接受这样的现实。 “起得早,娘命丫头给我端来一杯牛奶,说今天一天都吃不到东西,让我暖暖胃。娘从来没对我这么好过,所以,我喝得很干净,过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回事,头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晴华寻思着,边说边想,这么说,是那杯牛奶有问题。 她恍然大悟的同时,心里止不住犯酸:娘居然这么对我。 这段时间,娘与米思安生的不同寻常,就是为了不让我心生防范,在关键时刻使绊,一举成功地破坏我与秉琏的婚姻? 这么一想,全明白了。 原来,她们一直都没有死心,连父亲的旨意也敢篡改。 米思呢,怎么不见她,是不是已经被秉琏接走了,她慌张地拉住东方榉:“二哥,你先告诉我,米思去哪儿了!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是不是!”眼泪哗哗流下来,浸湿脸上的胭脂。 “你要是再不跑快一点,就真得来不及了。”东方榉拉着她,她踉跄地紧跟在后头,两人一路小跑,向门口冲去。 这婚姻是晴华的救命稻草,她紧张得很,蒙着盖头跑这么快的,估计全天下也只能找出她一个。 东方榉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一路拉着她出了府门,外头的人一见新娘出来了,鼓乐齐奏,喧声震天。 东方榉直接把她塞进秉琏的车里,道:“走,快走!” 郑秉琏一头雾水,心中有火发不得:有这么赶新娘的吗。 奇怪的是晴华也一个劲儿催促,秉琏只好命人开车,车还没启动,晴华猛地扯下盖头,大喘着气从后窗往外望,没追上来,米思不可能比她快。 他们这婚礼实在是热闹,本该是轿子来接,还好为了节省脚力,改成了汽车,否则,关键时刻,跑都跑不掉。 盖头她自个儿揭下来也就算了,秉琏是新式人物,不在意什么吉不吉利的,只是见她惊魂甫定地费力往后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里极为不安,还有就是方才东方榉那态度,该不是东方府发生了什么事。 “说说究竟怎么回事,结个婚怎么弄得跟逃跑似的?有人在后头追你,想捆住你,不让你结?”秉琏生疑。 晴华粗喘了一会儿,总算平静下来,说:“我不是已经出来了么,别管那么多了。” 家丑不可外扬,即便面对秉琏,她也说不出口,因为那是亲娘和妹妹,以后还会重聚,还得面对面,不想让他知道连至亲也给她这种难堪。 郑家车队缓缓移动,附近站满了前来看热闹的邻里,小声议论着,由东方榉送新娘出来不合礼数,东方府这次嫁女儿,婚礼办得太潦草。 晴华才不管这些无关紧要的鸡零狗碎,更不在意无甚相关的人的看法。 再说这边,衍笙紧随月明等人进了宗祠,米思先拜祖先,再来正房拜父母。 庆鱼与东方磬坐在上首,文欣坐在侧面,其余的小辈分开两列站在两旁。 米思跪地三拜,只有哭声,不吐字,也不尊称“父亲母亲”,这是怕声音不对,半途露馅,一定是文欣特意交待她的。 听着孩子的哭声,连庆鱼这个非亲生的母亲都动容了,孩子哭得都说不出话了,不叫“母亲”便不叫吧,谁会和即将离家,且哭得这么痛的新娘计较。 都说六丫头粗神经,这么充沛感人的哭声,总不是作假吧。 东方磬眼眶也红了,看来,六丫头还是不舍得这个家啊。 月明眼里也泛起了泪光,一旁站着的薛凝和关束也触动了,应该是想起各自出嫁时的情景了吧。 只有衍笙,面色冷凝,生硬僵直挺着背脊,看着匍匐在地的米思。 这是她来东方府后第二次出现在正房,庆鱼禁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冷颜冷心肠,这么感人的场面都没能撼动她,心中就来气。 磕完头,月明扶着米思往外走,猩红的织毯从正房一直铺到府门去,几位年长的没有相送。 薛凝与衍笙送她出门。 道路两旁站着不少仆妇,衍笙示意薛凝上前搀着米思。 薛凝虽不明所以,但照做了。 衍笙把月明扯到后面,俯首到她耳边,说:“去找你二哥,让他安排一辆车,把你送到郑家去,最好能与郑家的车队会合。” 月明疑惑:“二嫂,我不明白,只是送我一个人去吗,那六姐怎么办?” “先别问,回头我再给你解释,记住,到地方之后,你只要全力护好你六姐就行了。”衍笙怕她知道真相后,大吵大嚷,这一番苦心就白费了。 反正,晴华嫁出去了,这娘俩的计划已落空,她不介意放她们一码,替她们遮掩过去也就罢了。 衍笙指指府门方向,月明糊里糊涂地走开,去找东方榉。 知道这边还有一摊,东方榉送走晴华,就赶过来,正好与月明碰在一起。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五九章 休了 - 莲君 - 艾为 月明将衍笙所交代的转达给他,他二话没说,就带着月明去安排车。 正门还有人群没有散净,东方榉让车停在侧门,月明从侧门处上车完全不知正门外发生的事,被蒙在鼓里,若让她知道了,怕就没这么平静了。 不得不说,东方榉与衍笙心意相通。 把月明送走之后,东方榉迅速撤走附近的仆人,一切进行的悄无声息。 郑家的迎亲队一走,门外也静下来,看热闹的渐渐走光,连炮竹声也哑寂了。 衍笙与薛凝将蒙着盖头的米思请到隐蔽处,二门里一处偏房,与正门隔着一段距离。 见衍笙与东方榉无声无语做了这么多事,薛凝才发觉不对劲儿。 四外见不到人,哪里像在办喜事,还把新娘领到这偏处来,薛凝问:“莲儿,郑家在外头等着呢,怎么能把晴华带到这儿来?” “郑家迎亲队已经走了。”衍笙不动声色地说。 “走了?”薛凝手脚大乱:“没接新娘,怎么能走呢?” 米思听这两人说话,心焦火燎:白衍笙说的可是真的,不是哄人的吧,郑家真的走了? 无奈的是,她只能在心里着急,不能开口说话。 衍笙示意薛凝稍安勿躁,先把米思按坐在椅子上,两人也坐下来。 米思心知装不下去了:六姐与白衍笙关系好,这个情景下,六姐不可能不与衍笙说话。 “郑家当然接了人才走的。8”衍笙说。 “接的谁?”薛凝惊疑。 “当然是晴华。”衍笙鄙夷地望一眼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米思。 “那这是?”薛凝一把扯下盖头,待看清是谁,大惊失色:“米思,怎么是你?” 米思大怒:“白衍笙,你是怎么识破的,我撕了你!”说着就要动手。 薛凝一闪身,挡下她,把衍笙护在身后,说:“米思,你这是闹得哪一出,晴华出嫁,你凑什么热闹?”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东方榉把外面安排妥当,封了相关人的嘴,才赶来,推了米思一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为什么非要跟晴华抢男人,她可是你的亲姐姐!” “你管不着!这是我们姐妹间的事!”米思恶形恶状,没一点悔意,抹了一把泪,脸上妆容全花了。 “不知好歹!”东方榉本想出手打她,但这么大的女孩,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哥哥打,收起手掌,愤愤地说:“如果不是衍笙为你遮掩,你信不信,你让东方府丢了这个脸,老爷子会剥你一层皮,再把你逐出去。咱们东方府的女儿,非得使诈才嫁得出去吗?” 一场算计,到头来是一场空,丢人丢大了,米思呜呜哭起来。 “她还觉着委屈了!”东方榉叱道,衍笙把他拉到一边去。 屋里再没人说她,薛凝对她态度也不如以前好,劝也懒得劝,由她哭去。 东方榉进来之前曾吩咐令仁去东厢给米思拿衣服,总不能还穿着这身喜服在府里招摇。 不一会儿,令仁回来了,敲门将衣服递进来,几个人让出去,把米思独个留在屋里换衣。 令仁又端了一盆水放在屋里,让她一会儿净脸。 米思拔下发髻上的翠玉簪,握在手心里,一下下划在桌上,咬牙切齿地道:“白衍笙,白衍笙……都是你坏我好事!”她就知道,是白衍笙识出破绽。 不一会儿,桌面被划得乱七八糟,紫檀家具的朱漆被刮掉,翻出白木。 薛凝领着衍笙与东方榉去西厢歇息,问:“莲儿,你是怎么看出不是晴华的?” “晴华与我身量相仿,米思体态与晴华迥异,虽然从头到脚穿着与晴华一样的喜服,但还是有差别的,我与晴华相处这么些时日,怎么会看不出来。” 衍笙猛然想起,晴华的喜服刚买回来的时候,文欣围着晴华看了又看,原来是在打这样的主意。 她一定重让天织局做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天织局没有重样的喜服,也不知她花了多少钱财让人家赶制出来,真是煞费心机。 “三姨娘与米思这次做得太过!晴华不知多伤心呢!还好没事,虚惊一场!”薛凝愤慨地说:“老二,这事是不能告诉老爷子,要是让他知道,三姨娘与米思就完了!” “嗯,大嫂,你放心吧,我与莲儿知道轻重。”东方榉道。 “叔叔!”东方唯正在廊上玩耍,见着人忙跑过来,投进东方榉怀里,间或偷看一眼衍笙:这一定就是小婶婶了,她好美啊。 东方榉将她擎起来,说:“还不快叫婶婶!” 东方唯咯咯笑着,叫道:“婶婶好!叔叔,快放我下来!” “你跟孩子也闹!”衍笙拍他一把,把东方唯从他手里接过来。 薛凝忙搭把手,抢先接过来,怕她伤了身子,说:“快进屋里说吧,外头太冷。” 东方唯拉着衍笙的手不放,说:“小婶婶,你有宝宝了,对吗?” “是。”衍笙抚抚她红扑扑的小脸俯首说。 “生个妹妹陪我玩儿,不要弟弟,有了弟弟,爷爷奶奶更不待见我妈妈了,爷爷嫌妈妈生不出男孩。”东方唯娇声说。 “你这个多嘴多舌的丫头,谁给你说的这些?”薛凝轻斥道。 “小蒲说的,我们俩讨论这个问题很长时间了,只要小婶婶也不生男孩,那爷爷就没有借口责怨小娘和你了,要不生都不生嘛!”她嘴里的小娘是关束。 薛凝哭笑不得:“这个关束,真没规矩,必是在小蒲面前乱说话了,孩子们不懂事,莲儿,你别往心里去。” “这没什么。”衍笙笑着说。 “不行,越不让生弟弟,越给她生个弟弟出来。”东方榉在后面大力揉着东方唯毛茸茸的头。 “叔叔最坏了!小婶婶,你怎么会嫁给他!把他休了吧,还是我爸爸好,我爸爸可好了!”东方唯卖力推销东方睢。 “这孩子,竟说疯话,她以前不这样的,莲儿,她这是没把你当外人,热情过头,不晓得怎么说话了,”又对东方唯说:“什么休不休的,哪儿学来的?”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六零章 行乐 - 莲君 - 艾为 “听小蒲说,爸爸要给我们娶个二娘,妈妈,我和小蒲都不喜欢那个二娘,我喜欢像小婶婶这样的。”东方唯道。 “越说越不像话!”薛凝去拧她的嘴。 衍笙挡开她的手道:“不过是孩子话,我们没当真,你怎么就当真了。”把东方唯护在身旁,看一眼东方榉,见他神色如常,方放下心。 东方榉这才知道苏慕槿要嫁给东方睢,但只要嫁的不是他,他无所谓,且突然松了一口气,抱起东方唯像飞机一样转了一圈,说:“看你还敢不敢让你小婶休了我!” “叔叔,我不敢了,真不敢了,小婶婶,快救救我!”东方唯皱着脸叫嚷。 衍笙见他们叔侄俩疯成这样,因晴华波折的婚事而紧绷的神经终于缓了下来。 与薛凝相视一笑,迈进西厢,由着他们叔侄俩闹腾去。 令诀一见来人就知是最近宅子里风传的二少夫人,忙端来热茶斟上,道:“二少夫人请!” 帘后几个小丫头也望着衍笙窃窃私语:“是二少夫人,”“是啊,”“与二少爷真般配。” 令诀掀帘出来,对她们说:“都在这儿干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瞧见,少给大少夫人丢脸,去,去,都出去,别堵这儿了。” 薛凝脾气好,将这些小丫头惯得没一点规矩,若非令诀管着,更不像样。 小丫头们一轰而散,令诀嘴角含笑,向屋内望了一眼,心想,看样子,两位少夫人相互间没有芥蒂,大少夫人以后有做伴的了。 “六妹的婚事已办完,你们的几时办?”薛凝问。 “过几日我们就回临溯。”衍笙抿了一口茶,并不放下杯子,在手里轻轻转着暖手。 “聘礼都备好了么?” “路太远,没让上人给置办什么东西。” “那怎么行,什么都可以省,对女子来说,唯独这婚嫁上的规矩,不能太过潦草,一个千娇万宠的女儿要嫁人了,你到了娘家没法交代,也显得东方府这边不够重视。”薛凝觉得这样不妥。 “薛凝,你知道我的性子,不在乎这些的,临溯在乎的也不是这些。”叫她大嫂,衍笙还是叫不出口,只好直呼其名。 薛凝并不介意,沉吟道:“也是,女人最重要的是嫁一个心疼她的男人,二弟肯一心一意待你,千金难买。” 衍笙笑一笑,并不接言,听丫头们说了一些有关薛凝与东方睢的事,知道她不容易,看到薛凝就想到阿福,都是委屈自个儿与人分享丈夫还要强颜欢笑的女人,让做女人的见之心疼。 “说什么呢?这么亲热。”东方榉领着侄女进来。 和睦的妯娌不多,东方榉稀罕她们在一块有什么可说。 “说你们回临溯的事儿。”薛凝让到一旁,让他与衍笙坐在一起。 “小婶婶,你和叔叔要回临溯吗?”东方唯一听,跑到衍笙身边,占了他的位置,不舍地摇着衍笙的手臂。 “小唯,别闹,你小婶婶只去几日,还会回来的。”薛凝去拉她,她偎着衍笙一拱一拱的,衍笙身子弱,可不能磕碰着了。 “我也去。”东方唯回过脸来,向着薛凝撒娇。 “你叔叔婶婶有要事去办,你怎么能跟着去,不要不懂事,让你小婶婶看着笑话。”薛凝见好言好语的劝不顶用,面上现出厉色。 “不嘛,我要去!”东方唯泫然,眼里闪着泪光。 “孩子想去,就让她去吧,跟着我,你只管放心。”衍笙抚着东方唯的小脸说。 “我能放心吗,你是不知道,她是个磨人精,我怕到时给你添麻烦,回到临溯,有你们忙的,带上她等同添个累赘。”薛凝担心地道。 “她敢不听话,有我呢,大嫂。”东方榉说。 薛凝一想,也是,除了东方睢,小唯最听东方榉的话,应该没事,孩子喜欢衍笙,想去就去吧。 两人从西厢出来,东方榉胸前托着一摞书,龇牙咧嘴地道:“夫人,好沉!” 衍笙从上头拿下两本来,抱在怀里道:“这样总行了吧,原来只是看着强壮,抵不了大用!” 去了两本,视野开阔多了,他笑着说:“你一次把大哥的书全给搬空了,小心他回来找你麻烦!” “怎么,这是你大哥的书?我以为它们为薛凝所有呢!”大出意料之外,好吧,没人规定男人不能看《茶花女》、《傲慢与偏见》、《名利场》、《呼啸山庄》、《罪与罚》……,是她想当然了。 薛凝那么痛快,原来不是她所爱,自然没有割爱的心痛。 国内找不到这些原本,集齐并不容易,还有一部分躺在原主人的书架上,一见着它们,就像发掘到一笔宝藏。 衍笙第一次扮演强盗,狠不能席卷一空。 书架上空出一大片,这可不好隐瞒,薛凝找来一块绒布,遮掩起来,退后一步,端详着问身后的令诀:“这样还行吧,你说,你家大少爷能不能看出来?” 东方睢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令诀“吭吭”两声,没有回答,她微偏头道:“你这丫头今儿怎么回事,嗓子出毛病了?” 薛凝听身后悄无声息,回身一看,吓了一跳,忙背起双手靠在书架上,心虚地挡在那处:“你怎么回来了?行里不是很忙么?”又神色慌乱地吩咐令诀道:“去帮少爷打盆水来!” 令诀笑着退出去。 东方睢欺到她眼前,双手扯住那块宝石紫的绒布,道:“还好我提前回来,要不,怎么会发现有人瞒着我干坏事。” 他的手正放在她双肩后,绒布扯下来了,书架空了一片,攥着绒布的双手正好将她圈在怀里,凑到她耳边问:“怎么回事?” 他口中的气息温热,喷在耳后,她有些不自在,道:“衍笙喜欢看,让她借去了,过几天就还你。” “是吗,”他吻着她耳后,盘桓不去,薛凝一阵儿心悸,道:“天大亮着,不能……” “谁说只能天黑后行乐……”东方睢紧抱着她,两人从书房缠绵到内室。 可能是天太亮,能看见彼此最细微的表情,薛凝从来没有这么慌乱和怕他,推拒着他滚烫的胸膛,合起眼睛,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六一章 前任 - 莲君 - 艾为 他紧盯着她,吻她蛾眉间的蹙起,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这个婚姻早已经不是交易,你什么时候才能懂?” 及时赶上了郑家的迎亲队,月明从车里下来,就见郑秉琏领着新娘站在队伍前头,正要进郑府,月明紧忙赶上去,心想:原来六姐也到了,时间刚刚好。 月明从秉琏手里接过晴华,送她进门。 郑府红毡铺地,从府门一直延展到堂屋,两边站满了宾客,炮竹轰鸣。 堂上坐着郑汪升和大夫人高氏,也就是秉琏的生母,高氏富态,眉眼间并不显露太多情绪,静静看着新人走进来,不像郑汪升笑容满面。 拜过堂,月明把晴华送进洞房,也就回来了,晴华没有陪嫁丫头,月明到了之后才知道,孤零零把她一个人扔在那儿,心里不落忍,就想着等回到家,再指派两个丫头过来。 初冬昼短夜长,回到家,天已经暗下来,月明吃过饭直接去了四时楼。 却见衍笙正在收拾冬衣,似要出远门,就问:“这是要去哪儿?” “回临溯,后天就走,”衍笙一回头见是她,说:“晴华还好吧。” “放心吧,六姐那个人,比一般女子刚强,我离开郑家的时候,她没表露一丁点的不舍,令我大感无用武之地,我想着,怎么她也得掉一两滴泪意思一下吧,结果证明是我想多了。”月明无奈而又好笑地摊开双手。 “她没事就好。”衍笙担心的是晴华会不开心,会想不开,大喜的日子,一波三折。 “都谁跟着你回临溯?”月明用手指夹起那几件衣服瞧了瞧,统统十分厚重,临溯有这么冷么。 “你二哥,还有小唯。”衍笙笑道。 “小唯都能跟去,那我也去,你们别想丢下我。”月明也笑着说。 “临溯偏远,可没这儿好玩儿,你不嫌无聊,只管跟去,到时,别吵嚷着要回来,去了概不送返。”衍笙把衣服放进小皮箱内,扣上锁。 “不送别送,你不迟早得嫁过来么,大不了到时我陪着你一起回来。”月明得意地说。 “你送嫁送上瘾了?”衍笙玩笑道。 “是,我想看看到时候你会不会哭。”月明坏坏地道。 “你这脑子里天天在想些什么,”衍笙用力点点她的脑袋:“精力过盛,没地方发泄是不是?” “到底行不行嘛,我想跟去!”月明摇着她的手道。 “我没意见,只要你二哥他同意。”衍笙被她晃得头晕。 “二哥最疼我,不用问了,他一定同意。”月明笃定地道。 东厢内,灯火通明。 文欣领着丫头走进米思的闺房,丫头手里端着几样吃食,米思钻在丝被里,呜呜地哭个不停,哭了一整天了,没吃没喝。 丫头放下饭菜,文欣示意她出去,丫头出去后顺手带上门。 文欣趴在米思身侧,劝道:“我可怜的孩子,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哭有什么用,先吃点东西,听娘给你说说道理。” “都怪白衍笙多事,”米思哽咽着扬起脸,一脸泪痕纵横,双眼肿得跟桃子似的,勉强睁开一条细缝: “娘,不能放过她,她误了我的好姻缘。” 在她心里,晴华根本配不上秉琏,只有她米思配得上,不管哪一点,她都比晴华强,如果不是衍笙,现在身在郑家的应该是她。 只要到了郑家,等郑秉琏发现她的好,会像接受晴华一样接受她。 “你要相信娘,一有机会,娘一定会为你出气的,”文欣将她泪湿的头发捋到耳后,又说:“等白衍笙嫁入东方府,有的是机会,你爸他向来听我的,我多的是手段和耐性,看谁斗得过谁,总之,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与庆鱼斗了大半辈子没能占了上风,以为她已经心灰意懒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有斗志,米思用力点点头,抹去眼角的眼泪,坐起身,趿上鞋,准备吃饭。 米思拿着筷子夹菜,文欣抱臂在旁寻思了一会儿,方说:“女儿,把郑秉琏忘了吧,娘觉得那个苏慕言也不错,苏家虽没有郑家富有,但他身强体健,正值盛年,结过一次婚,更懂得疼女人,而且,你嫁过去也是个正室。” “娘,我是没有意见的。”米思咬一口葱油卷,咕哝道。 “那好,改天我向老爷提提,苏慕言不比郑秉琏差,娘的眼光一向很准,你等着瞧吧。”文欣笃定地说。 次日,文欣直接去找了东方磬,把这想法告诉他,东方磬也有这个意思,两人一拍即合,遂派人把苏慕言叫到跟前。 苏慕言比米思大了好几岁,但,不管是容貌还是才干都在上上之列,东方磬对他有戒心不假,但思来想去,觉得七丫头精明又年轻,应该能把他栓牢了。 慕言娶了米思,慕槿嫁给睢儿,有这双重关系,他苏慕言没理由不与东方府戮力齐心。 慕言一听,十分意外,什么不做好事也能砸到脑袋上来,他当然不会拒绝,且求之不得,只是故作迟疑道:“慕言结过一次婚,这样是不是太委屈七小姐!” “你与你前任夫人断绝关系了么?”文欣问得很直接。 “是。”就算没有,也得说是,苏慕言眼神暗了一暗。 “既然如此,就没有问题了,”文欣笑着转向东方磬:“老爷,你说呢?” “等把衍笙与二小子,慕槿与大小子的婚事办了,再办你们的事,慕言,趁这个机会,你正好回严家堂问问你母亲的意思。” “听您的意思,想把慕槿同衍笙一起娶进东方府?”慕言微有恼意:“您想没想过,慕槿会十分难堪,衍笙嫁给二少爷是妻,从正门入,而慕槿嫁给大少爷,是妾,只能从边门入,到时,别说是慕槿,就是我这个做大哥的,都觉难堪。” 他目光灼灼凝视着老爷子,道:“我希望老爷子能网开一面,也以正妻的大礼把慕槿迎进来!” “这……”文欣扭脸看向东方磬,当年她就是从边门进来的,千百年来的规矩怕不能说改就改吧,这要求有点过分了。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六二章 鸟儿 - 莲君 - 艾为 东方磬沉下眼皮思索许久,方说:“这事得先问过睢儿,让不让慕槿从正门入,端看他怎么想,我不好越俎代庖,规矩可以不死守,但改或不改,还需要当事人一句话。8” “只要老爷子肯放话,大少爷自然都听您的。”慕言连忙说。 “话是这么说,事儿不能这么办,”东方磬推搪道:“回头你去找他谈谈,他要说可以那就可以。” 若让慕槿从正门入,相当于承认慕槿是正妻的地位,只是,怎么向薛凝解释?薛家要知道了,会找上门来理论,怎么向人说明,怎么说东方府都不占理。 东方磬不想落人埋怨,所以才让慕言去问东方睢的意思,东方睢自会和薛凝商议,到时,真挑起事端,也不能把责任算在他头上。 慕言下午就去了东华银行,东方睢在那里办公,这是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郑重其事地交谈。 东华集团办公大楼很是气派巍宏,东华银行只占据底下两层,在人流往来如织的市中心傲然屹立,顶着省城的天。 东方睢在会客室接待他,助手端来茶水斟好,退出去合上门。 室内极其安静,只有钟表精准的走动声。 东方睢点上一支烟,吸了一口,问:“有什么紧要事儿?”特地跑到这儿来找,什么事不能在家谈。8 “也没什么,不过是关于慕槿和你的婚礼,老爷子不反对让慕槿从正门嫁进东方府,但他非让我再来问问你的意思。”慕言注视着他,老爷子都不反对了,他作儿子的又怎么会有意见,跑来相问纯属多此一举,但东方磬执意先问问他的意思,不能让关束和薛凝知道这事,只好背着她们来这儿谈。 东方睢拧眉,把吸了没两口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想也没想道:“该从哪道门进,就从哪道门进。”任她是谁,都不能动摇薛凝的地位。 破了规矩,再多个妻子,以后麻烦的事儿多着呢,薛凝性子是好,就算他答应下来,她也不会说什么,只会把委屈憋在心里,正因为这样,不能再给她添堵。 薛凝与他的夫妻情分本来就薄,他能为她做的就只有这些,确保她永远是他唯一的妻子,其他女人不能取代。 慕言以为自己听错了,慕槿二八年华,嫁给他,赔上大把青春,他有什么理由反对,不过是从正门进,这么个小小的要求,他竟然不留一点情面,慕言笑了一笑,眼里没有丝毫笑意,说:“我是她哥哥,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慕槿会好好伺候薛凝这个大妻,威胁不到她的地位。慕槿再怎么说都是苏家的大小姐,嫁给你,只要个妻子的名分,不过分吧。” “她嫁过来是妾,这是你们兄妹早就知道的啊,”事到临头,又提出这么多的要求,生似委屈了她:“她可以不嫁,没人强求她。” 慕言没想到他这种态度,当即一愣,随后双手支在膝上,站起来要走,言不由衷地说:“好,好,慕槿是死心塌地要跟着你,只要将来你疼她,我们也不在乎这些小枝小节,”话虽如此说,转而又提议道:“要不这样,你和慕槿的婚礼另办,别让她跟白衍笙同一天,给她保留稍许自尊,你看呢?” “大哥,你与我是一类人,同为已是而立之年的男人,你难道看不明白我的心思?”东方睢露出疲惫的神态,道:“女人,娶进来的不如外面的,我在外面逍遥自在,我会往自己脚脖子上再绑一条绳吗,由女人牵着,没有一点自由?如果不是父母之命悬在头顶,我是不会再纳妾的,我已经是结过两次婚的人,这婚礼跟二弟的一起办再省心没有,我分不出精力也没心思另办一场,你回去跟慕槿商量着来,实在不行,这婚事就告吹,我认识不少青年才俊,我可以给慕槿牵牵红绳。” 慕言见他油盐不进,大为光火,又不能当场发作,道:“这说的什么话,男人在外头行走,免不了交际应酬,与女人接触正常的,慕槿明白事理,怎么会牵制你的自由。只是有一点,外面的女人再花枝招展,也没法跟家里的比,慕槿看上你的稳重,非嫁你不可,我也是没有办法,等她进了门,有应酬让她陪着你去,她学过洋文,绝对不会给你丢人。” “这是自然。”东方睢微眯起眼,心想,两兄妹打算得真好,当我不知道她一心想嫁的原本是二弟吗,苏慕言啊苏慕言,你说谎作假不打草稿啊。 女人也就那么回事,多个不多,照单全收,道:“这两天你们就要回严家堂,是吧?” “是,”慕言忙道:“回去给我母亲说一声,也好让她有个准备。” “那行,让管家派车把聘礼捎回去,听说聘礼家母已经办好了,时间仓促,你们也别嫌简单。”慕言十分客套且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向门的方向走了两步。 “不在聘礼多少,只要你们两人在一起过得好就行,”慕言总觉得他没有一点耐心,想撵人,站着也是不安,只好道:“那先这样,我回去了,你忙吧。” “好,你慢走,我让他们开车把你送回去。”东方睢扶着门道。 “不用,不用,家里的车在外头等着呢。”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回头道。 东方睢冲他摆摆手,看着他沿着走廊走下楼梯,鄙夷地笑笑,回了办公室。 总经理室窗明几净,视野开阔,居高临下可以观见大半个城,他刚坐下,华崎年拿着文件在半开的门上敲了两下,走进来问:“方才那位是谁啊,劳你亲自接见?” “他非要把他的妹妹嫁给我,拿着婚约上门,缠上东方府了,推也推不掉。”东方睢双手交叉支起下颐道。 “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啊。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你虽然上有妻下有妾,但魅力不减当年。现在的女人一个比一个会算账,嫁你作妾,与嫁小富人家作妻相比,显然前者更有捞头。”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六三章 不公 - 莲君 - 艾为 华崎年西装笔挺,精明干练,明亮的眸子里全是嘲谑。 东方睢抿嘴笑笑,不置一辞接过文件,一对攀附富贵的兄妹,还不值得他花心思,他是实利主义者,能给他带来好处的他才会高看一眼。 婚后三日,晴华回门。 下了车,就奔向四时楼,她听说衍笙要回临溯,两人险些错开见不着对方了。 照着东方榉的安排,一大早就得出发,衍笙为了见晴华一面,好不容易才推到下午动身。 东方榉着急去临溯,好比女婿去见丈母娘,心情有些复杂,既忐忑又欣喜。 两个女人在一起说悄悄话,郑秉琏把他叫到一边,笑道:“你怎么回事,躁动不安跟配种期的公牛似的!” “嘿,你可真会说话,你才是牛呢,”东方榉搡他一下子,说:“你敢说,你当初来求亲,不怕被拒绝?” “怕什么,”郑秉琏回头看一眼笑意融融的衍笙,压低声音道:“只要把她降服得乖乖顺顺,其他人都不在话下,到了临溯,你嘴巴甜一点,老老小小都顾及到,没有办不圆全的事。” “我俩的婚事按理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怎么我这儿还是不安呢!”东方榉捂着胸口,揉了两下。 下午,萋萋厘厘几个丫头提着行李,放进车里,晴华与秉琏站在府门外送他们。 月明冲夫妻俩摆摆手,说:“六姐,姐夫,你们回去吧,我们走了!”打开前面的车门坐进去。 衍笙透过后车窗也向他们摆摆手,晴华大声道:“早点回来!最好赶在下元节前!” “晴华真会开玩笑,从这儿到临溯,少说也要一天半的车程,两天后就是下元节,怎么赶回来。”衍笙笑着说。 “那可不一定,如果顺利,立即返回来得及,下元节家里张灯三夜,水灯,檐灯,府里到处都是彩灯,好玩儿着呢。”月明从前面扭过头来说。 “大老远的回去,再立即返回?”衍笙笑着摇头:“你呀,说话从来不经大脑的。” 东方唯撺掇说:“小姑姑,你现在下车还不晚,到时真要是赶不回来,你就错过这么好玩的节日了!” “想赶我下车,你个小丫头,想都别想,我偏不下去!”月明伸手拧她的脸。 东方唯坐在东方榉与衍笙中间,忙一歪身子,把脸藏进衍笙怀里,道:“婶婶,帮我教训教训小姑姑,她动不动就欺负我一个小丫头!” 东方榉大声笑起来,道:“丫头这次找对靠山了,她是谁也不怕了。” “小唯,快看,这是什么?”月明手里拿着一颗蜂糖晃悠着道。 东方唯从衍笙怀里稍抬起眼,瞄了一下,伸手去够,月明精准地把糖填进嘴里,吧唧吧唧品了两下,连声说着好吃好吃,东方唯小嘴一撇,就要哭。 衍笙抚着她的背边安抚她,边对月明说:“你就是这么做人家姑姑的,还没长大呢是不是?快拿来!” “没了,”月明翻开掌心,眼睛睁得圆圆:“真没了,就拿了一块!” “你的嘴这么谗,会只拿一块?”衍笙脱不开身,示意东方榉起身去找。 东方榉扒着月明的车椅一瞧,她身边放着一个盒子,正要弯身去拿,月明抢先拾起,递到东方唯眼前,说:“吃吧吃吧,小姑姑特意留给你的。不过,不能吃太多,一天只下发两块给你,余下的我先帮你收着!” 衍笙笑道:“你给她收着,只怕到了最后,还是进了你自己的肚子,还是我来吧。”接过来,递给东方榉。 东方唯含着一块糖,甜滋滋地问:“到了临溯有人跟我玩儿吗?” “有,”衍笙理理她凌乱的额发,笑着说:“让韫儿陪你玩,他只比你小一岁。” “那我得叫他弟弟了?”东方唯笑着说。 “对,还有个小弟弟,他现在还小,不会走路,叫麟儿,是我收养的孩子。”衍笙用手指点一下她鼓鼓的腮说。 “你收养了一个孩子?”东方榉诧异地问。 月明也震惊地回过头来盯着她。 “是,我原本没有打算结婚,那孩子是个弃儿,我在路边拣来的,看着怪可怜的,只要好好教养,等到老了也是个依靠。”衍笙叹一声道。 “我以为你说不结婚,只是说说而已,”月明自以为然地看向东方榉:“二哥,你好玄啊,要不是莲姐姐意外怀了身孕,你肯定娶不到她的。” 东方榉与衍笙相视片刻,平静地一笑。 越是到这个时候,衍笙心里越愧疚,让他担着孩子父亲的虚名,对他来说不公平,她欠他的,她的身子不洁,对他没有爱,没有期望,忽视他的吊儿郎当游戏人间,也管不了他合不合适做丈夫,只要能解除她的困窘,给孩子一个体面的出身,她只能利用他。 她承认,她白衍笙从没有这么自私过,但她没有别的办法,短时间内她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不在乎女人不洁肯娶她的男人,总之,这笔糊涂账欠定了,也还不清了。 月明说的没错,如果不是怀了身孕,她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东方榉怎么会不明白,但从别人口中听见,跟只有自已明白根本不是一回事,心里还是禁不住的难受,一阵阵发疼,脸色显得有点灰败。 他在衍笙心里的分量可能远远比不上安鲁戈,衍笙不爱他,但没有最初那么讨厌他,此时此刻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感受。看着他渐渐收敛起笑意,英俊的脸上一丝不剩,心里也不是滋味。 相处这些日子,他有时粗暴,有时霸道不讲理,有时温柔,性情多变,但能看得出,他是真心在意她,呵护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 她不是不动容,也曾被他的英俊吸引,他对慕槿好时,她心里也非常难过,有许多类似那样的时刻,她以为自己也为他心动了。 直到突如其来的怀孕,以及后来一系列后续事态的发展,脱离她的掌控,让她疲于应对,她没有心思梳理自己的感情,只能接受他,接受所有人的认定。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六四章 造化 - 莲君 - 艾为 慧双与岷之回到临溯没几日,万华镇传来噩耗,顾老爷病逝,岷之是顾家唯一的儿子,虽然只是挂名的,与顾家也很少联系,一直不合,也只能回去主持丧礼,夫妻俩都去了,人不在白府。 东方磬派人送来了聘礼和帖子,事先没有知会衍笙与东方榉,衍笙的意思是不要聘礼。 自从接到东方府的喜帖,临溯白府安静的不同寻常,从上到下都知道衍笙要嫁人了,她要是嫁了出去,这个家就变天了。 衍笙还没有露面,帖子就送到了,这么大的事,任是谁都没有料到。 吴霖鸾一直催衍笙成婚不假,但来得太突然,由不得她不焦急,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一直在苦苦思量白家的前途。 东方府的威名连她这个深居简出的妇人都有耳闻,事到如今,人家这么郑重的送了礼,给莲儿招赘的事想都不要想了。 最心焦的是,莲儿办事向来稳妥,怎么突然就应了这门亲事,都没有提前给家里个信儿,让白家上下措手不及。 并不是这婚事不好,实事求是的说,东方府比白府的门第高上一大截,势大欺天,这也是她最担心的,要是将来莲儿受了委屈怎么办。 本来想给她寻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婿,她的性子要强,嫁给太强势的男人,万一婚后发生不快,你不让步我不让步,两个人也过不到一块去,最主要是小门小户人家的孩子能倒插门,这姓东方的少爷肯吗? 还有就是库房里十数箱的聘礼,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什么人家娶媳妇送这些东西,够买下数个临溯城,东方府行事这么张狂,与白府的低调根本就格格不入。 湘阁内圆桌旁,韫儿手里摆弄着弹弓,阿福陪着吴霖鸾闲聊。 “娘,您瞧,一听说莲儿要招女婿,这么多好人家送来相片让她选,她倒好,在外头给自己找了个,家里一点都不知道,真是的,这些日子,咱们白忙活一场。”阿福气呼呼地把一厚沓相片拍在桌上。 “今天他们也该到了吧。”吴霖鸾没接她的话,没功夫理会她的义愤填膺,白忙活是小事,等莲儿回到家,一定得问清楚来龙去脉。 婚事决定的这么仓促,不是好事,看过东方家的少爷才能让人放心,她相信女儿的眼光,应当不会太差。 但婚姻没人说得准,当初她与白武清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满以为情深意笃,能白头到老,还不是一样走到尽头,他娶了三个女人,三个女人年纪轻轻死了两个,现在只余她一个孤单度日。 莲儿不肯嫁人,是受白家三个女人的影响,对天下男人不抱希望,所以一门心思把人生寄托在白家产业上,她其实一直都明白。 女人嫁人,何尝不是一场豪赌,以一辈子作赌注,赢了自然好,若遇人不淑,赔了青春,赔了想往,心死情伤,到头来千疮百孔。 看个人的造化罢了。 即将面临这么大的变动,白府里里外外愣是没传出一点闲言碎语,但谁都知道眼下这种境况是不正常的,众人的不安累积了多日,终于爆发。 归一阁内,传出婴儿啼哭声,听到的人无不心焦火燎。 曲娴这几日奶水不好,麟儿饿得哭个不停,连琪更是心急如焚,衍笙走之前把麟儿与奶娘托付给她,她自然得尽足心力,说:“哎,怎么就不下奶呢?是不是这鲫鱼汤有问题?”边说边盛了一勺汤闻了闻,又放在嘴边尝了一小口。 曲娴把麟儿抱在怀里,不停地颠着,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急死人了。” 连琪咂了咂味儿,道:“把七巧嫁了,少个帮手也就罢了,大不了再从园子里挑一个,事情办得这么顺利,小姐怎么还不回来,”又喝了一口,眼前一亮,说:“这汤是不大对劲,是鱼不新鲜吧,你先哄哄他,我去厨房问问。” “好,”曲娴哄着麟儿,一心二用应了一声,对一旁的小丫头说:“你先出去吧。” 小丫头是临时从园子里找来帮手的,曲娴也是初为人母,照顾孩子并不在行,别看只是一个孩子,真要哭闹起来,三个人也只是勉强忙得过来。 小丫头出去以后,曲娴把奶头放进他嘴里,他用力吸了吸,还是没吸出一点,大哭起来,哭声尖利,刺得人耳朵疼,一张小脸被泪水洗得发亮,让人疼惜:“麟儿饿坏了,是不是,不哭,是妈妈不争气,怎么就没奶了呢!” 曲娴眼眶发红,被急哭了,也就这两天刚断奶,他吃习惯了,一时适应不过来,其它什么都喂不进,很难伺候:“你说,你这么挑剔让妈妈怎么办,连蛋羹也不吃了!你不饿肚子谁饿肚子!” 连琪吃出那鱼不新鲜,去厨房察看。前些日子,总有人借衍笙不在找曲娴的麻烦,她是解决一桩又一桩,最后,为了省事只好把曲娴和孩子圈在归一阁内,轻易不出门,这才杜绝了一切干扰,现在吃食上居然出现问题,孩子若因此生了病,回来怎么向小姐交代。 有些人越来越胆大包天,小姐出门前非要让她留在家,现在看来是有先见之明。 到了厨房所在的偏院,连琪见楚婆在一棵枣树下腌菜,走过去伫立在她面前,单刀直入道:“这两日的鱼汤是谁做的?” 楚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方站起身,犹豫了一下,笑着说:“是张妈!连琪姑娘找她有事吗,你来得不巧,她家里来人接她回去住几日,她现在不在府里。” “鱼不新鲜,奶娘下不来奶,孩子哇哇大哭着,她反而回家了,走的真是时候。”连琪词严色厉地说。 楚婆听着心里不舒服,斜着吊梢眼讥讽道:“连琪姑娘,那曲娴不过是个奶娘,没奶了,大可以再找个新的来,又不是主子,凭什么让咱们这些老人当成主子伺候着。”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六五章 识破 - 莲君 - 艾为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们不把曲娴当回事也就罢了,总要顾及孩子是小姐看重的人,吃食上这样马虎,孩子万一饿出个好歹,出了问题,等小姐回来,怎么向她交差?”连琪一听火起。 “连琪,叫你一声姑娘是看在小姐面子上,要是小姐嫁了人,看你还倚仗谁的势!小姐和少爷们都是吃着我做的饭菜长大的,论资格论年龄,哪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楚婆掀起眉毛,掐着腰大声叫嚷起来,不一会儿,火房里打杂的丫头聚成一圈,里三层外三层。 “是张婆做的鱼汤不新鲜,我不过说几句,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连琪想一想,了然一笑,点头道:“我明白了,鱼汤是你做的,你把错安在张婆婆的身上,没冤枉你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做的?你问问在站的人,有谁看见了?”楚婆口气是有些软,气势上还在硬撑,来个咬死不承认,谁能把她怎么样,她就不信,在站的丫头有敢告密的。 丫头们都知道楚婆的厉害,没人敢得罪她,因为,谁要是得罪了她,以后只能分到最脏最累的活。 楚婆与张婆是厨里最得脸最有权力的老婆子,管着厨房所有的丫头。连琪再得宠,也管不到这里来。 连琪环视一圈,见没人敢出头说实话,火气烧得更旺,道:“好,这事儿我会如实上禀,反正小姐今天就回来了,让她来定夺吧。” 一个小丫头从院外跑进来,边跑边大喊:“连琪姐姐,小姐带着几位陌生的客人回来啦!” “到哪儿了?”连琪喜出望外地问。 “已经穿过二门,你快回去准备吧。”小丫头说。 “你怎么出来了,麟儿还哭吗?”连琪皱眉道。 “奶娘把我撵出来的,我出来的时候,麟儿哭得很厉害,怎么都劝不住。”小丫头着急地说。 “既然这样,小姐肯定是要问的,瞒不过去,”连琪朝向楚婆道:“你敢不敢跟我去见小姐?” 楚婆身形微晃后退半步,扫一眼四周的丫头,心虚地说:“又不是我做的汤,有什么敢不敢的,去就去!” 月明与东方榉打量着这大园,高大的围墙沐浴在午后温和的阳光中,园内铺着方石,十分平整,屋檐层叠,呈连绵之势,身在园中,看不出头尾和面积,古老而又深固,也不知她当初怎么从这里逃婚逃出去的。 衍笙吩咐男仆把东方榉的行李放进听雨阁,听雨阁没人住,但一直让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原本是防着羽笙哪一天突然回来好住进去。 这下派上了用场,安排东方榉在那儿住下。 东方榉见她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那仆人提着他的行李一拐弯,不知钻到何处去了,急忙道:“你不会把我支到天边去吧?”又柔声道:“别太远,我想见你一面都不方便!” “都在一个园子里,能有多远,既然来了就得服从我的安排!”衍笙不理会他的恳求。 是不远,快步走的话,离归一阁只有十分钟。 当然不比在四时楼,抬头不见低头见,他粘她粘惯了,两人突然一分开住,心里不踏实,特别特别难受。 连琪领着楚婆走过来,远远地就笑着道:“小姐,你可回来了,”又看向月明,问候了一声,说:“原来是八小姐,我说怎么这么眼熟。” 以前几次酒会,是连琪跟着去的,她见过月明,只不知旁边那位相貌出众的男人该怎么称呼,望了他一眼,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衍笙忙介绍说:“他是月明的二哥,你调两个丫头去他身边伺候。” “二少爷好!”连琪连忙说,又把衍笙叫到一边,说:“小姐,奶娘这两日吃错了东西,没有奶,麟儿正哭得厉害,暂时别让客人去归一阁了。” “怎么会吃错东西,我走之前不都嘱咐的好好的吗,让你们小心再小心。”衍笙蹙着眉,有些着急。 连琪说了说大致情况,楚婆立在旁边一句也不分辩,连琪陈述的全都是事实,她没什么好分辩的。 一回来这些事就等着她处理,衍笙火道:“楚婆,到现在,你还坚持汤是张妈做的吗?”衍笙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一遍,郑重地问。 楚婆双手交握在身前,蓝色棉布衣的宽袖贴着上衣的下襟,熨贴整洁,只有一点点污迹,不细看看不出来。 “是……是。”楚婆迟疑道,已经不像方才那么硬气。 不知何时,东方唯凑到近前,她身量小,没人留意她,只听她大声说:“这个老婆子在撒谎,看,她袖口处有一片鱼鳞,如果汤不是她做的,她没事碰这么腥的鱼干什么。” “楚妈,你听见了吗,连小孩子都识破了你的谎言,你还不承认!”衍笙厉声道,剥鱼的丫头可能没有清洗干净,她放鱼入锅的时候正好有一片鱼鳞粘在袖口,这也是碰巧了,要么有句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还得问一问,她这是有意还是无意:“池子里没有活鱼了吗,让你拿不新鲜的鱼来凑数?” “有,有……”楚婆小声咕哝着,头越发抬不起来。 “这么说,你是有意不给奶娘做好鱼吃!她可有哪一点对不起你,惹了你?”衍笙气愤地大声叱问。 “没有,没有,”楚婆连连摆手,道:“小姐,我错了,你饶过我这一次吧。” “府里向来赏罚分明,你是知道的,做错了事,就要认罚,错了不认,嫁祸她人,罪加一等,从今天起降为副掌事,从底下选人来替你,”又对连琪说:“这事你去找管家办,尽快选出合适的,免得耽误了宴客。” “不要以为我马上要嫁人,就兴风作浪,就算我嫁了人,这个家还是会管到底的。”衍笙扔下一句话,牵着小唯回到月明和东方榉身边。 楚婆呆立了阵儿,瑟缩着肩回厨房去了。连琪去找管家。 吴霖鸾与阿福接到信,带着韫儿迎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丫头。 远远的,吴霖鸾与阿福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东方榉的身上,带着明目张胆的审视,走近了,吴霖鸾方笑着说:“这位就是二少爷吧?”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六六章 公子 - 莲君 - 艾为 “是,大娘好!”东方榉笑脸迎人,英姿爽朗,令人眼前一亮,不忘礼数周全地转向阿福施礼说:“嫂嫂好!” 来之前他特意向衍笙了解过白府的情况,他知道吴霖鸾养大衍笙,婚事得征得她同意,吴霖鸾与庆鱼年龄相仿,庆鱼对这桩婚姻那么挑剔,他都说服了,也有信心说服吴霖鸾,自以为没什么难度。 何况眼前的人看上去温和多了,他是不知道,吴霖鸾其实是个内毒的人,典型的面慈心狠。 “哎呀,初次见面,他就认出我是谁,真是个聪明人!”阿福惊讶道。 阿福细细打量他,眼前男子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现如今,公子二字不是谁都当得起的,要风流倜傥,还得要家世好,有相貌,也同具内涵才行。 待人接物气度沉定,只是站在那儿就能把人的目光全吸引到他身上去,而他偏能淡定处之,不浮不骄,难得。 莲儿果然好眼力,那一沓相片里的确找不出比他更好的。 衍笙心想,咱家就这么几个女人,慧双他是见过的,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吴霖鸾眼中担忧比笑意多,衍笙也发现了。 “快请客人进厅里休息,别站这儿了。”吴霖鸾看见衍笙第一眼时还是高兴的,这会儿,笑容完全没有了。 一看这孩子就油头滑脑,太招女人喜欢的男人,不是理想的良人,吴霖鸾认为衍笙不是猪油蒙心,就是看岔了眼,按照衍笙的审美,应当看上类似岷之那样稳妥的人才对,没有资财身家,但绝对让女人放心。 这世上岷之那样的毕竟少之又少,不是谁都能像慧双那么幸运,嫁了个好男人,哎,吴霖鸾轻叹一声。 显然,她还不知道,岷之与慧双夫妇貌合神离。 几人在厅里坐下。 吴霖鸾端起茶水,微垂双睫,吹着热气,只是不喝,面色格外沉静,纵是月明这样多言多语的人,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打破静默。 吴霖鸾不发话,阿福也不敢乱说,生怕说错了,她不高兴,只对两兄妹一个劲儿和气地笑着,看到偎着衍笙的东方唯,好不容易找出一个话题,伸出手道:“这孩子长得真俊,也是东方府的小姐吗?” “是大少爷的孩子。”衍笙拍拍小唯,示意她过去。 东方唯落落大方地走到阿福身边,任由她端详,赞叹,也只是一味地笑。 “瞧,还是女孩子乖顺听话,韫儿自打出生,让人操碎心。”阿福握住小唯双手把她拉到身边,轻声问:“比韫儿大吧?” “我比韫弟弟大一岁。”东方唯清亮地答道。 “这你也知道!”阿福惊讶地说,这孩子真是伶俐灵慧,讨人喜欢。 “我告诉她的。”衍笙接言。 “韫儿,快过来见过小唯姐姐,”衍笙向一旁的韫儿招手,韫儿跑过来,她又说:“你是小主人,带着小唯出去玩吧。” 韫儿方才一直偷眼瞧着东方唯,这大园里找不出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他一直很孤单,突然有个玩伴,也是高兴的,只是对方是个女孩子,高兴之余,隐隐有些失望,不肯上前。 东方唯落落大方地过去牵起他的手,说:“走吧,我带你出去玩儿。”东方唯是个人精,知道大人们要谈事,身为孩子不方便在场。 韫儿本想挣开她的手,但她的手软软乎乎的,握着很是舒服,没舍得松开,由她领着向外走。 众人皆笑起来,这孩子还有反客为主的本事。 阿福吩咐身边的简云说:“你跟着他们,园子里高高低低的,小心别磕碰到哪儿!” “是。”简云福了一福,尾随在两个孩子后头出去了。 孩子们走远了,东方榉让身边丫头打开箱子,说:“来得仓促,只准备了不几样礼物,”他拿起一个精美的印花长盒,道:“这是一盒西洋参,是大哥旅美时带回来的,送给大娘补身吧。” 吴霖鸾只点了点头,让身边的菱丫头接过,菱丫头道:“谢谢二少爷!” “送给嫂嫂的是一件洋装,以后参加派对时穿,是最时髦的款式,莲儿帮着挑的。”东方榉把盒子交给阿福的丫头紫月。 “还有一套玩具,给韫儿的,给哥哥买了一碟戏曲唱片。”衍笙从箱子里拾起来,全都递给紫月,又想起没见翎笙的人影,便问阿福:“哥哥不在家吗?” 紫月抱了满怀的礼物,道了声谢,躬身退回阿福身边。 阿福看一眼礼物,感激地道:“人人都有啊,让二少爷破费了,”又说:“你哥去接朋友了,那人你认识的,邵思源。” “邵思源?是他!”月明想起被人乱瞄的糗事,禁不住大叫,与衍笙对视片刻,心说,他怎么来了。 “酒展结束后,我曾邀他来临溯游玩儿。”他来得真是时候,衍笙预感不佳,邵思源一直看不惯东方府的行事为人,偏冤家路窄,又凑一块了,他一直苦劝衍笙与东方榉保持距离,不但没有保持距离,反而要嫁给他了,可想而知,邵思源要是得知麻烦就大了。 婚事恐怕没那么顺利,会节外生枝。 只要是与衍笙有关的男人,东方榉统统没有好感,脸立时拉了下来。 阿福见面前几人的反应千奇百怪,尤其东方榉脸色最难看,不由对邵思源其人生出些好奇。 吴霖鸾心中有事,没有留意几个人古怪的表情,突然站起来,对阿福说:“代我好好招待两位客人,”又对衍笙说:“你跟我来。” 衍笙莫名其妙地跟着她向外走了两步,回过头看了看月明与东方榉,表情困惑,两个人也都云里雾里,不知马屁拍对了没有,人心有没有笼络住。 东方榉观察力敏锐,察觉到吴霖鸾的态度不大对劲,对他们不亲不疏的,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所有的礼物,都是衍笙出的主意,按理说是对症下药,效果显著才对。 吴霖鸾直接把衍笙领到库房,从衣上解下一串钥匙,打开门上的大锁。 两人进去以后,吴霖鸾回身又关上门,衍笙奇怪:“大娘,你领我来这儿干什么?”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六七章 矜持 - 莲君 - 艾为 积年老库房里堆满了各式丝绸瓷器,里面大多是值钱的老式家用,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只有管家有一把钥匙,看来已经被吴霖鸾没收了。8 里面的东西再值钱,也是有记录在册的,不怕丢失,吴霖鸾以前也没有太上心,但以后就不同了。 按下机关,地板上出现一个暗门,吴霖鸾举着灯率先走下陡峭的台阶,衍笙知道有这么个暗门,里面藏着金银细软,以备不时之需,世道不太平,自然得储备些金银。 但这些家当她一早就知道了,大娘没必要特地带她来看,想必里面有新东西。 衍笙接过煤油灯,灯光透过玻璃灯罩显得柔和而明亮,室内亮堂起来,果然多了几口崭新的包着紫皮箱子,吴霖鸾挨个儿开锁,那些锁极小巧,找不准锁眼,衍笙只好提着灯凑近,给她打光。 吴霖鸾把锁全打开后,利索地一一掀开箱子,室内顿时明晃晃、金灿灿的,原来,一箱箱全是金子,十数箱之多,约摸有十万两,一瞬照亮人的眉宇。 衍笙惊愕道:“这些都哪儿来的?” “你不知道吗,”吴霖鸾见她吃惊的样子,一时难以相信,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不知道:“这是东方府送来的聘礼,还有两匣子珠玉首饰,在湘阁锁着呢,没往这里头搬。” “你真不知道?”吴霖鸾又问了一遍。 “我没问他们家要聘礼,当然不知道他们会送这些过来。”衍笙认认真真地说。 这是谁的主意,老爷子的?东方榉也参与了吧,衍笙寻思。8 “你打算怎么办?”吴霖鸾想了一想,又说:“咱家虽没他东方府财大气粗,但不眼馋这些,我和你哥哥嫂嫂商议好了,我们只想你嫁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只要你一句话,娘马上让人把这些死物退回去。我只问你,你真看上那个二少爷了?” 只要衍笙看上她不会阻拦,衍笙的婚姻被她耽误了一次,拖到现在还单身一人,不能再耽误第二次,就让她欢欢喜喜的嫁了吧,尽管她个人看不惯东方榉的作派,对东方府印象也不好。 东方府送这么多金子,为了显示对衍笙的重视不假,但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强迫,压得人气不顺,礼太重,相比着人义就轻了。 如果依着吴霖鸾年轻时候的脾气,谁敢拿钱砸她,她一准儿砸回人家脸上。 “大娘,我知道你不认可他家的做法,我同意把东西退回去,但这门亲事,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仅凭一时意气,也没有被他甜言蜜语蛊惑,你别担心。”衍笙坚定地说。 “那最好。”吴霖鸾能放心吗,就算得到了她的准话,忧虑也没消解多少,因为东方榉看着就是个花天酒地不可靠的。 “让他在这儿多住几日,我得再考察考察。”吴霖鸾突然又有了主意。 “大娘,”衍笙搂着她晃悠几下,柔声道:“您还不相信我的眼光么,一般人入不了我的眼,实在没必要费事。”再耽搁几日她的肚子就藏不住了,被人看出来,苦心经营的名声全毁了,还怎么抛头露面地做生意。 “你好像很心急,女孩子应当矜持一点,”吴霖鸾觑着她,再一想,道:“不行,还是按我说的来,必须得验验他,你现在头脑不够清醒,我瞧出来了。” 跟她争执没有用,衍笙只好以退为进答应下来:“好,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不急,我有什么好急的,不过才二十三四岁嘛,大不了再过几年结婚。” 她笑嘻嘻说着反话,吴霖鸾一脸好笑,道:“你呀,专刺我的软肋。”谁家愿意把女儿留到二十多岁还不给她成家,这样的人家凤毛麟角。 吴霖鸾心中有愧。 把库房门重又锁上回到前厅。 吴霖鸾累了,她得回去好好想想,直接由菱丫头搀着回湘阁,临去,看了东方榉一眼,心说,不要妄图在我老婆子眼前蒙混过关,考验你的机会多着呢,念在你长途跋涉,初到此地,今天先放过你。 阿福留下与月明闲聊,两个人都是直脾气,聊得热火朝天,东方榉被晾在一旁,见吴霖鸾要走,忙站起身,托起她的肘,送她出门道:“大娘当心脚下。” “回去坐吧,”吴霖鸾不动声色地说:“我腿脚尚算轻快,不劳你扶。” “大娘说的是,您与我的母亲年龄相仿,但是,您看上去比她还要年轻。”东方榉嘴上抹了蜜。 “哟,是吗。”这一招对我可不管用,吴霖鸾不买账。 明知是恭维的话,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并不令人生厌。 东方榉忙收回手,止住脚步,过于殷勤了不好,立在门口看着她们走远。 吴霖鸾没有回头,只问菱丫头道:“他回去了没有?” 菱丫头小声说:“没有,目送您离开呢!他对您这样尊敬,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虽然把小姐收到膝下养了十来年,但再怎么说,她也不是小姐的亲娘,未来姑爷肯这么讨好她,已经不错了,菱丫头暗忖。 “总不能因为他尊敬我,就把你们小姐给他吧,尊敬我的年轻人多了去了。”吴霖鸾怪声道。 “您说的是不错,但小姐都没说什么,您就高抬贵手吧,时下很多少爷都骄矜的不行,姑爷算是好的了。”菱丫头大胆进言。 他想娶小姐,自然会竭尽所能讨好小姐的亲人,这是常理,但是对待下人,是不需多礼的,但是,他做得就很自然,有礼有节,像是日常养成的习惯,不是装出来的。 那吴齐,却从来没把白府的下人们当人待,而他,是东方府的二少爷,不管相貌还是家世,都比吴齐强得多,却不恃势而狂,说话时眼神清明,习惯与人直视,很有诚意的样子,为人坦荡荡,不是吴齐那种小人可比的。 这话,在吴霖鸾面前,菱丫头当然不敢说。 “瞧瞧,瞧瞧,我就知道,你们也被他的皮相迷惑住了,姑爷是随便叫的吗?” “太太,您就不要操心这些事了,有少奶奶和少爷给小姐出主意,他们最懂小姐的心思。您要是硬要插手,把人给拆散了,会落埋怨的。”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六八章 横财 - 莲君 - 艾为 菱丫头接着提醒道:“再者说,小姐作的决定,从来没出过错,这您是知道的,婚姻大事,她怎么敢马虎。8她肯嫁人,已经是大大的进步,您一味的设置障碍,她要是再灰心了,可怎么办?” “是,是,是这个道理,她肯嫁人,已是阿弥佗佛,烧高香了。”吴霖鸾眯着眼睛无奈地合掌道。 菱丫头忍俊不禁。 吴霖鸾回到湘阁,经过一番冥思苦想,对菱丫头说:“我不过分为难他,试试他总可以吧,他要是能闯过这一关,我才能放心把莲儿交给他。你过来。” 菱丫头俯耳过去,一听,嚷嚷道:“您不为难他,是想为难我了?”身子扭到一边,不想应这差事。 吴霖鸾笑着执起她的手,拍拍道:“有赏的,是大赏!为了你们全心拥护的小姐能找到真正的幸福,牺牲一次,就一次。”吴霖鸾支着一根手指,连哄带劝道。 菱丫头红着脸扭捏了半天,方答应她。 吴霖鸾老谋深算的弯起唇角:小子,就看你的定力如何了,你要是撑不住,怨不得别人,只能说,你与莲儿姻缘簿上没缘分。 菱丫头心头突突个不停,太太的主意是阴损了一点,但不得不说短时间内验证一个人的品性这个法子最有效。 阿福与月明聊得风生水起,非常投机,衍笙没打断她们,只把东方榉叫到隔壁的偏厅。 厅里摆着花开富贵青白玉镂雕插屏,绕过插屏,到得后面,空间开阔,有几有案,古趣盎然。 紫檀镶玉的几案上,雪青色的仙客来在粉彩螺金花盆里盛放,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屋子一般招待熟识的客人,隐蔽,安静,适合谈事。 冬日常燃熏香,室内空气清新洁净,闻着舒适甜蜜,东方榉见她神秘兮兮,面沉如水,问:“怎么啦?” “送金子是你的主意?”她挑眉诘问。 送金子,真亏东方府想得出,做得出,她不要聘礼,是因为对东方榉有愧,并不是假装清高,他们倒好,直接送金子,实实在在,实在到她看见的第一眼,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提上不来。 “金子,什么金子?”东方榉被问得一怔。 衍笙微偏头,睨着他,目光中含着浓浓的审视意味:“别装了,老爷子会不跟你商量,就飞出这么一个大手笔?” “我真不知道,什么金子,”他指天发誓:“你是指聘礼吗?老爷子是说过,你不要,他不能不给,但送什么,他事先可没通知我。” 他沉着眼皮思索一会儿,突然笑道:“老爷子居然送金子,”真俗,当别人跟他一样,视财如命,又连连摇头,撇了个干净:“全是他一个人的主意,你不能怪我。” “只要你走的时候把它们带回去,我不怪你。”衍笙笑着说。 “带回去?”他犯了难,老爷子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被人退过:“明天你让我退回去,后天他让我再送过来,我看,就这样吧,别退了,来来回回折腾的可是你夫君我。” 老爷子想法不同常人,这样退了,摆明是驳回他的面子,何必惹他不痛快,他肯疏财,百年难遇。 “这么说,你不愿意?”衍笙低头抚去落在袖上的花粉,看不清脸色,声音听着有些生冷。 这么多金子,跟发一笔横财何异,收下的话她寝食难安,她自问没这么贪心,更不习惯不劳而获,不知道东方磬此举何意,整件事透着怪异。 “你不知道有多少,”衍笙将两根食指交叉,比出个“十”字,沉吟道:“老爷子的做法实在让人想不通,是不是东华最近出了问题。” 十万两?东方榉大为震惊,但是他很少去东华坐班,生意上的事了解的不多,也没听老爷子提起遇到什么困难,只知道最近老爷子很忙。 衍笙见他也是一脸困惑,道:“算了,跟你谈东华纯属白搭,看样子,你只知吃喝玩乐,什么都不知道。” 做生意这么多年,见微知著的本领见长,眼底聚起一丝严峻,但愿是她想多了:“未必真出了什么事,或许是老爷子敏锐,发现了什么危险的苗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为了确保子孙生活无忧,未雨绸缪罢了。” 生意场上,再成功也要为自己准备好后路,祈望基业万年常青是不现实的。 “如果老爷子真是这么打算的,你还坚持退还它们吗?”东方榉也隐隐觉得不对。 是啊,十万两黄金,作为聘礼实在太多了,有炫富之嫌,让人讨厌,如果他是衍笙,也会生气。 老爷子为人豪爽没错,问题是,他做事也一直很有分寸,突如其来这么一个大动作,确实费人思量。 “只需老爷子一句实话,这些金子就留在临溯,什么时候东华需要,随时可以派人来取。”衍笙定定望着他道。 这是明明白白承诺下做东华的后盾,根本不计后果啊,若大船翻了,小船也难逃灾运。 东华真要出了事,白家酒坊想施援手怕是心有余力不足。 如果东方磬坚持是聘礼,她决计不会收,这事不能稀里糊涂,必须得说清楚了。 东方磬用这么隐晦的方式为家人筹谋,太不明智。如果这真是东方府的救命钱,总得让人有个心理准备,合力把危机扼杀在萌牙时最好,做生意哪能没有风险。 “好,我往家去个电话,问清楚再说。”东方榉语气间也郑重起来。 就算当成聘礼相赠,衍笙也当得起,他心里想的不是金子退留的问题,而是衍笙那句“确保子孙生活无忧,未雨绸缪”,难道东华真的遭难了。 东方榉拨通东方府的电话,直接打到三帜楼,东方磬拿起电话一听是他,忙问:“已经到临溯了?” “是,刚到就发现一笔飞来横财,老爷子,你怎么解释?” 东方磬对着话筒哈哈大笑,道:“怎么,听你这口气,衍笙不接受,是要退回来?”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六九章 聚首 - 莲君 - 艾为 白府不缺钱,东方磬早预料到这几箱金子到了临溯也只能存库,暂时没有实际用途,临溯偏僻,白家名声蜚扬,乐善好施,颇受当地人爱戴,没人会打白家的主意,把钱财存放在那里再安全没有,谁能想到衍笙的嫁妆是一箱又一箱的金子,如此作为是为掩人耳目,事先除东方磬,东方府没人知道。 从东华调这么大笔钱,本来瞒不过东方睢,但东方磬刻意模糊了钱的用途及去处,又因每年都有一笔固定金额的资金外流,用去特殊地方,久而久之,已是不算秘密的秘密,东方睢没有深究轻易就让人放款了。 东方榉捂着话筒回过头,向一侧的衍笙道:“老爷子要跟你说话!” 衍笙挪近些,接过话筒,叫了一声:“老爷子!”仔细听着。 “金子不要退,适逢乱世,总有个万一急用的时候,钱留在临溯,对东方府和白府都有好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东方磬苦心劝道。 局势渐渐紧张,段系与吴系军阀在江左开战,不知哪天会调转枪炮抢夺这太平盛地,那简直是一群披着军服的强盗,知交好友纷纷递来消息,江左大户皆被迫变卖家产以充军资,现时人祸更甚于天灾,不早作打算睡不安枕。 报纸讯息滞后,衍笙知道的不多,他语气虽隐晦,但不难猜到与当今局势有关,“衍笙能明白您的意思,只是老爷子早该像这样讲清楚,省得让我们无谓猜测。”衍笙看一眼东方榉,他脸上的担忧还没褪净。 “有我在,东华不会有事,生意你们暂时先不用操心,只要尽快把婚期定下来,孩子生下来,对我就是老大的安慰。”东方磬笑呵呵直言道。 衍笙一听,却是没法回话,笑着将话筒转交给东方榉。 “本来很顺利的事,全被您这笔金子搅和了,衍笙的大娘对我不冷不热,婚事只能慢慢商量。”东方榉轻声埋怨。 “你把衍笙怀孕的事告诉她,她再不高兴,也一定答应你们的婚事。”东方磬断言。 孩子都有了,还瞒着家里人干什么,东方磬一想,就知是衍笙的主意,想也是,白家若知道,怕不再认衍笙这个女儿,把她从家里赶出来,赶出来正好,东方府白拣一个有本事的儿媳妇。 东方磬决定助儿子一臂之力,问:“小唯在旁边吗,让她接电话。” “在外面玩儿呢,我让衍笙去叫她,”东方榉捂着话筒对衍笙说:“老爷子想跟小唯通话。” 衍笙没有多想,以为是东方磬想孙女了,紧忙去外面找来小唯。 小唯接过话筒,甜甜叫了一声爷爷,东方磬笑道:“小唯啊,爷爷有件事交给你去办,不要让叔叔和婶婶知道,这是咱爷俩的秘密,听见没有。” 东方磬喜欢男孩,对小唯态度一向很冷淡,突然这么和蔼可亲,小唯受宠若惊,使劲儿点头,满口答应:“好的,爷爷,你说。” 东方磬细细交代小唯,小唯端坐着连连点头,神色间十分严肃,像接到了什么要紧的任务。 小唯刚挂断电话,东方榉忙凑上去,问她:“爷爷跟你说什么?” “这是我跟爷爷的秘密,不告诉你。”小唯守口如瓶。 “那告诉我,好不好?”衍笙也好奇,老爷子老奸巨猾,直觉上没好事。 小唯有些为难,犹豫了一会儿,说:“小婶婶,爷爷说,不让我告诉你们,对不起,”笑着起身:“韫儿在外头等我呢,我出去玩啦。”小丫头夺门而逃。 衍笙越发觉得不是好事,与东方榉对视片刻,不明所以。 翎笙领着邵思源进门,守门的林子立在门边,说:“少爷,正巧小姐今儿也回来了,陪客人在厅里说话呢!” “太好了,”翎笙对邵思源说:“你看,她回来的挺是时候。” “是。”邵思源笑着跟他往正厅去。 随从在后头提着邵思源的行李,自上次酒会一别,邵思源对衍笙念念难忘,从俞应洗那里得知她要招赘,心慌意乱地赶来临溯。 他仰慕她,相处时谨守规矩,以友相称,不敢逾越,但这一个月来,她满是忧伤的笑容日日闯入他的梦境,心底埋藏的感情快把他逼疯了。 翎笙一进入正厅,当先看见月明,惊讶地叫了一声八小姐。 月明抬眼朝翎笙望过来,正要颔首施礼,瞧见他身旁的邵思源,随即哼了一声,偏过脸去。 邵思源没成想在这儿见到她,满面的喜色去了一半。 阿福见月明面色不善,忙起身招呼道:“这位就是邵先生吧,快请坐。”看来,八小姐与这位邵先生是认识的,恐怕不止是认识这么简单。 邵思源向阿福行礼,叫了一声嫂夫人,与翎笙两人相继坐下。 丫头忙斟茶,奉茶。 翎笙见屋里不见妹妹,问:“衍笙呢?” “在小厅里呢,”阿福忙说,招过身边的紫月道:“把小姐叫出来!” 紫月转入小厅叫人。 邵思源殷切望向紫月去的方向,竟忘了口渴,连茶也忘了喝。 衍笙听客人到了,忙疾步赶来。 邵思源见她身姿矫捷,如明月浮云而来,一瞬映亮大厅,刚露出半分笑容,突然看见她身后站着东方榉,那个花花大少,当即脸垮了下来,心里彻底凉透,她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共处一室,看来,她把自己的告诫全忘光了。 衍笙只当没有瞧见,说:“思源,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这下家里可热闹了。” 自然会十分热闹。 东方榉把邵思源脸上的急遽变化看了个十足十,要说邵思源对衍笙没有所图,鬼都不信。以前为了讨衍笙的欢心,他对邵思源几番忍让,现在冤家再聚头,确实是太好了。 东方榉举步越过衍笙,挡住邵思源的视线,使力握住他的手,目光灼灼道:“邵先生,咱们又见面了,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衍笙与我的婚期就在眼前,喝杯喜酒再走吧。”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七零章 争执 - 莲君 - 艾为 “婚期?”邵思源难以置信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衍笙,眼中泛起愤慨:“二少风流无敌,惯会信口雌黄,衍笙她会看上你?”翎笙见风头不对,忙夹在两人中间,打岔:“咱们先坐下喝口水再说。”手扶住两人肩头,走向桌旁。 东方榉松开邵思源的手,眼中冷光幽幽的,沉坐在椅子里。 翎笙为隔开两人,坐在了中间。 衍笙坐在月明身边的空位上,默了片刻,道:“思源,他说的没错,我们正在筹备婚礼,你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多住些日子,让大哥陪着你。” 从她口中得到确认,邵思源极为震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绞得十分痛苦。 翎笙听她说的这样笃定,再一看东方榉是这种火爆脾气,心中不安,问:“莲儿,你可想好了?” 东方二少的大名如雷贯耳,翎笙听过太多有关他的风流韵事,自然十分担心,如果不是亲耳听见衍笙要嫁他,翎笙绝对不敢相信,眼前人多,觉得有必要跟她私下里谈谈。 衍笙点头,面无表情,无喜无忧,更让翎笙担心,她既然愿意嫁,缘何不开心,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跟我来。”翎笙突然站起身严肃地对她说。 兄妹俩去了偏厅。 月明见东方榉这么沉不住气,不由懊恼,他怎么能在衍笙兄嫂面前自毁形象,看来事情没想得那么顺利,笑着对阿福说:“我二哥其实人不坏,只是一遇到莲姐姐的事就失常,太在意她了,关心则乱就是这个道理。” 邵思源哼笑出声。 月明只当没有听见。 邵思源本想让她暴露本来面目,没想到,几日不见,八小姐忍功精进,不是一刺激就爆发的那个人了,索性直接开口道:“嫂嫂,不要被眼前衣着光鲜口齿伶俐的人给骗了,他们东方家的人行事乖张,无一例外,千万别把衍笙送进火坑。” “邵思源,你这是什么道理,”月明厉声道:“婚事是莲姐姐亲口同意了的,你瞎掺和什么!” “这么说,莲儿近两个月一直住在东方府,你们使了什么诡计逼她承认这门婚事,若说她是心甘情愿的,打死我都不信!”邵思源道。 月明气得不轻,因阿福在眼前,她强持镇定与他理论:“以她的性子,谁能逼得了她,你少挑拨事非。” 阿福瞧这两人一来一往,唇枪舌剑的,也不知怎么劝好,只好保持中立:“莲儿的婚事,由她自己作主,我与她大哥的意见是次要的。” “大嫂,常言道,长嫂如母,你一定得为她把好这道关,决不能把她嫁给一个花花公子,否则,以后她的日子苦着呢。”邵思源一字一句地道。 “你说谁是花花公子?”月明大怒,瞪着他,这是求亲来的,二哥的关键时刻,怎么能让人诬蔑成花花公子,哪怕东方榉就是花花公子,也不能任人说三道四。 “我又没有指名道姓,八小姐慌什么!”邵思源忍不住讥嘲,他就是要揭开她的面具,本来刁蛮无理至极,偏偏伪装成乖巧可人的样子,讨阿福的欢心,让人看见就倒胃。 “你以为你这么贬低我二哥,福嫂嫂会信吗?你有私心,”月明机敏地笑着一语道破:“此行你并非来游玩的,是专为莲姐姐来的吧!从谁那儿听说莲姐姐要招赘?会展时,你处处与我还有我二哥作对,你是什么居心昭然若揭。莲姐姐只把你当作朋友,你不死心偏追到这里来,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就算我二哥没有东方府这层身份,单凭他的才貌,你能及得上他分毫吗,恶言伤人不说,还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简直是自取其辱,不知所谓!”连立场都没有摆正,义正词严的讨伐起别人来了,邵思源你讨伐得了吗!只要说明你有私心,你对我二哥任何不利的言辞都不足采信。 根据市井传言,邵思源判断她脑子有问题,却没想到她这么能说会道且狡猾,被堵得哑口无言,过了会子,方气结地说:“好,我,我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客观的说总行了吧,我邵思源是长得不好,比不上你二哥半分,但说起才干,你二哥他游手好闲这没错吧,是个人都比他强。一句话,我是不济,但他也不怎么样,绝不是衍笙的良配!” “你们皆信传言,对我二哥真人真性情了解多少?”月明目露嘲讽地质问:“众口铄金你懂不懂?流言蜚语传说我二哥种种劣迹,无不添油加醋,他是懒得分辩,不代表他不冤枉。若我记得不错,你家住在茶果市,离省城远得很呢,那些流言传到你们那儿去,不知失真成什么样了,哪能轻信呢,再者说,你与我东方府素无往来,只凭道听途说,就一而再再而三恶言诋毁,不觉有失厚道吗?” 邵思源被她三言两语逼得脸红,这个八小姐,以前真是小看了她,不敢再轻敌,道:“我所说的有根有据,就是在他跟前对质,他也抵赖不了,任你有三寸不烂之舌,也别想抹去他的恶行!”说完朝东方榉一指。 东方榉微眯起眼,眼中迸着冷光,邵思源话中的指控,并没扰乱他的沉着,他这半辈子,只做过一件后悔不迭的事,他不知不觉走神,却不加分辩。 月明见他恶狠狠地露出一副凶样,像讨债鬼一样,心中一突,难道二哥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她不知道,不知会是什么,总不能现在问,还是避开好:“我看邵先生你,还是太心急,就算在意莲姐姐,尽可以公平去竞争,何必挑剔别人的不是来成全自己,也不顾及风度!” 她声音本来就动听,听在耳中有如微风拂过,若是平常,听到的人心里会十分熨贴,邵思源却恼羞成怒,不顾礼节忽地站起身:“就是拼了不求娶衍笙,我也要揭开东方榉的真面目!” 一个大男人争辩不过就发怒,月明心底漫起无边无际的鄙夷:“我二哥被人传成那样,不介意再多你一个,有些人总是借由贬损别人衬托自己的高尚!小人行径!” “你!”邵思源攒起拳头,指节咯吱作响,她的意思,他明白,如果他要是揭发东方榉,就是小人,哪怕是真的,白府也不会尽信,因为,他确实是为求娶衍笙而来,与东方榉是对立关系,有故意诋毁东方榉的嫌疑。 阿福看了这半晌的好戏,放下茶杯一笑,貌似不经意扫过沉默的东方榉,道:“两位都是白府的贵客,相聚不易,何必剑拔弩张,不管莲儿最后选谁,你们仍是她的朋友,她肯定不乐见两位为她伤了和气,先坐坐,消消气,等莲儿自己作决定吧。” 阿福将两人的话细细品了一番,两人说的都在理。东方榉风评不佳,不代表真如传言那般不堪,而这个邵思源,言辞凿凿,似乎知道些什么,得想办法问清楚才是,莲儿应了东方府的婚事不假,眼下若突然发现东方榉一桩丑恶,取消婚约也有可能,邵思源还是有机会与衍笙缔结良缘的,选夫君有才有貌固然好,但最重要的还是品行。 兄妹俩从偏厅出来,翎笙脚下有些滞重,衍笙反复强调“与东方榉两情相悦”的一番说辞并没能说服他,他脸上带着藏不住的隐忧,他太了解衍笙了,从小到大,衍笙越是说的少,说明她越是有成算,她经手的大大小小的事,只需三个字“放心吧”就能让上上下下深信她一定办得成,刚才那一篇叙话,她太絮絮不休,虽然她说东方榉人不坏,而且在他这个哥哥面前一遍又一遍保证她会幸福的,让他“放一百个心”,但他就是无法放心。 阿福发觉他的脸色更阴了一层,正有些话想私下里跟他说,碍于客人在旁,忙站起身,伸手捏住他垂着的手臂,使着眼色说:“翎笙,舟车劳顿还是先安排客人们住下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 翎笙抬起眼,顿了一下,领会了她的意思,忙对众人说:“也是,看,我都忘了,”转向邵思源说:“我让人把你的行李拿去听雨阁,那儿空着,地方大,一会儿再让丫头们把饭菜送过去,先好好休息一宿,养足精神再说。八小姐那儿我就不管了,有衍笙在,会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直接忽略了东方榉的存在。 衍笙目光敏感得在东方榉脸上停了一瞬,生怕他会觉得受到冷落,见他像是在神游,根本没注意到翎笙说什么,忙接口道:“是的,让月明跟我去归一阁就成,听雨阁空房间很多,只有二少和思源两个人住也算宽敞,这就走吧。”衍笙轻推了东方榉一把,他方回神疑惑地看着衍笙不明状况。 衍笙只得又重复了一遍:“你与思源一同住在听雨阁,没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他长身立起,环视一下众人:“这就过去是吧?”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七一章 喝茶 - 莲君 - 艾为 衍笙只好“嗯”了一声:不出问题才怪,好在听雨阁在角落,就算两个人一言不合打起来,也惊动不到他人,想到这点,衍笙强自安下心。 几人正要动身,连琪回来复命:“小姐,按您的吩咐,管家临时将付妈提为后厨掌事,不知几位贵客喜欢吃什么,我好让厨里准备。” 衍笙闻言,笑着回身,问道:“思源,上一次匆匆几日相处,我还真不知道你的口味,多亏这丫头心细跑来问一问,不如你给她说几样爱吃的,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千万别客气。” 邵思源哪有这个心思,随口道:“随意,吃什么都成。”反让连琪有些为难,就是“随意”才不好琢磨。 衍笙见状,只好代他拿主意:“我看这样好了,思源家乡在临溯南面,日常饮食必定清淡,让厨里多留意些,不要过于油腻,想也错不到哪里去,八小姐与我一样就好,至于二少,”她看了看身旁的人,他到哪儿都是个麻烦,平日见多了他在吃食上的挑剔,只得细细叮嘱道:“二少不吃花椰菜,吃河虾过敏不要做,不吃甜品,若是熬粥,以蜂蜜代替糖,稍微有一点甜味即可,至于水果,不吃梨子和梅子,先这些吧。” 连琪瞠目结舌地听着,连连点头,恨不得拿支笔一一记下来,看样子,小姐对未来姑爷是真的很上心――尽管她对身边每个人都很关照,这次显然更细心。 连琪对伺候好东方榉这件事不由更加重视,心想,得选两个细心利落的丫头服侍好姑爷的起居才行,见没什么交待的了,连琪赶去后厨,眼看就是黄昏,是该准备饭菜了。 月明在旁笑容十分灿烂,特别后悔跟那个邵思源争得面红耳赤,莲姐姐对二哥体贴入微的态度是最有说服力的,真不必与他人争什么,人是二哥的就是二哥的。 邵思源几乎是铁着脸冲出门,心里别提什么滋味儿,提着他行李的仆从紧跟在后面,引着他朝听雨阁走去:“邵少爷,这边请!这园子说小不小,舍道九曲十八弯的,等过几日您熟悉了,也就用不着咱们了!” 阿福与翎笙面面相觑跟在他后面。 东方榉有意与落在最后的衍笙并行,贴在她耳边小声说:“还是娘子心疼我!” 衍笙面上一热,不意理睬他,故作疏远道:“我是一视同仁的。” 东方榉也不与她分辨,挺直身体,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几人,唇边的笑意明晃晃的,整个人显得格外神彩奕奕。 一行人路过归一阁,衍笙与月明进去换洗。 经过摩云阁,阿福将翎笙轻扯进去,在门口驻足片刻,见邵思源与东方榉走远了,阿福方悄声对翎笙说:“需找个时机问问邵思源跟二少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不知道,方才八小姐与邵思源吵的有多凶,邵思源几乎对着二少鼻尖指责,二少竟不做任何回击,必定刻意瞒着什么不想翻搅出来让莲儿知道,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我觉得莲儿也很反常,是得从侧面好好了解了解这位所谓的“二少”,”向园中走了几步,突然回身,对妻子说:“你让人准备一桌酒菜,晚上把思源请过来,我要亲自问问他。” 阿福忙应:“好,我这就让人准备。”紫月领命去后厨交代过,后厨的小丫头们直接将饭菜送到了摩云阁,只给思源的住处送了些点心与水果碟子。 而后,紫月又跑去听雨阁请思源,那时天色已暗,长途跋涉,风尘仆仆,思源刚刚沐浴更衣完毕,一说少爷少奶奶有请,心中已有几分明白所为何事,立即就去了。 思源与翎笙早先常有生意往来,彼此间并不陌生,翎笙熟悉思源为人,知道他脾气耿直,喜欢把喜恶摆在脸上,对他十分信任,但像现在这样秉酒言欢如此亲近还是头一次,席间谈的全是东方榉的事,事关衍笙幸福,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非但不介意、而且真真正正做了一回月明所说的“小人”。 一席话惹得翎笙暴怒,当即拍桌子表示绝不同意这门婚事,反倒是阿福还有几分理智,委婉地劝说应当听听当事人怎么解释,哪怕是给犯人定罪,还有自辩这回事呢,无奈翎笙根本听不进去,要不是夜已深怕扰了吴霖鸾,他早跑去湘阁表明立场了。 听雨阁内,绿涟绿漪备好沐浴香汤,迟迟不退出去,又点燃熏炉,放下纱帷,香热的气息不一会儿盈溢整个房间,两个丫头额上一层细汗,面颊显得愈加红润,眼睛里似含着水,绿涟轻牵起衣袖探出肤色细腻的手臂轻轻划了划水,试了下水温,“哗啦啦”一阵轻响。 这样私密的时刻,空间又这么狭小,东方榉听见那阵水响,越来越不自在,不想这儿洗个澡也这么多讲究,见她们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催促说:“劳烦两位姑娘,这样已经十分好,请!”说完打着手势要赶两人出去。 绿漪绕开他的手,反去解他的领扣,婉然笑道:“姑爷,我们一走了之可不成,没人服侍你,上面会怪罪的。” 领扣只解开半个,手已被东方榉拂落,绿漪娇嗔地“哎哟”了一声,揉着手腕说:“姑爷好大的手劲儿,绿漪也是好心罢了。” 东方榉系着扣,忙致歉说:“绿漪姑娘,对不住,我不习惯让人这样服侍,在家也是自己来,”又对一旁的绿涟说:“两位姑娘,时辰已经不早,要不这样,明天你们再过来收拾?” 绿涟迟疑看了一眼绿漪,回说:“这怎么好!” 东方榉不耐她们拖延,张开双手将两人连轰带请的推了出去,一迭连声地说:“真的,我自己行,自已行,我心里已经很感激很感激你们了,一定会在你们小姐面前多多夸赞你们!” 两人一出房门,东方榉反身合门,在门里长出了口气,摇头苦笑笑。 绿涟绿漪向身后关得严严实实的门看了一眼,掩着嘴“哧哧”笑起来,悄声说:“走,回去复命。” 待两人走远了,菱丫头从廊柱后现身,向着两个丫头的背影望了一瞬道:“这俩丫头还是没长大,有什么可乐的,至于笑成那样。” 没几步来到东方榉门前,用手轻轻托了托精心梳好的头发,这发式是花了好几个时辰才梳好的,衣服也是吴霖鸾特意为她准备的,稀薄的纱衣下影影绰绰露出圆润的双肩和紧绷着的抹胸,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让男人见了双眼发直,喉头喷火。 东方榉刚脱去外套,正动手解衬衣袖口,听到“笃笃”敲门声,以为是那两个丫头去而复返,大声道:“两位姑娘若是来送东西的,放在门口吧,一会儿我自个儿拿进来,若是落了什么东西给我说,我给你们递出去。”好不容易打发出去,不能再放她们进来。 菱丫头没想到连门都进不去,也不知道那两个丫头干了什么好事,让他这样防着,只好说:“是我。”只两个字,怕多说吓得他更不敢开门。 菱丫头刻意压低声音,听着有点像衍笙,东方榉自从进了听雨阁,与衍笙分开不过一时半会儿,倍受咫尺思念的煎熬,没听出异样,边说着边打开门:“莲儿,是你吗?” 菱丫头听见门开了,缓缓抬起头来注视面前的人,柔声说:“二少初来乍到,一定很不习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会敦促底下人尽心伺候。” “请问小姐你是?”东方榉没有认出她。 “二少果真是从文明世界来的,有绅士风度,只是“小姐”这样的称呼用在我们这些旧式人身上不合时宜,还是叫我“小菱”吧。”菱丫头微微缩了下肩向屋内望了一眼,示意他进去说话。 东方榉假装不知,看了看深秋的夜色,说:“天气渐渐冷了,姑娘出来走动穿得太少,夜已深,不方便请姑娘进来,若没有其它事,姑娘还是请回吧,你看,我这里一切都好,劳姑娘白跑一趟。” “我大老远跑过来,都冻透了呢,能不能讨一杯茶喝?喝完就走。”她巧笑嫣然,眼角眉梢皆是风情,心忖:无论想干什么,得先进了那屋子才能施展。 东方榉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想倒一杯茶让她在门口喝,又觉得不是大男人所为,只得重复道:“喝一杯就走?好,喝一杯就走。”意在提醒她说话算话。 菱丫头笑而不应,一侧身子,灵活得自他身边穿过走进小厅,自斟一杯茶回转身,捧着抿了一小口,煞有介事地道:“二少站在那里不要动,瞧,这屋子里有了你,真是赏心悦目,满室生辉呢!” 东方榉半途停下脚步,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道:“姑娘不要再玩闹了,成吗,我累了一天了,求各位姐姐放过我吧,我是真心喜欢衍笙,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双手合十,连连作揖。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七二章 厚待 - 莲君 - 艾为 “二少此言差矣,我们一个两个都如此厚待你,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呢,”菱丫头放下茶杯,轻飘飘几步就到了他眼前,不给他机会拒绝,轻轻拉着他手腕往大椅上坐去:“二少咱们坐下说话。” 东方榉侧身坐下,避免与她相对,目前为止,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不好给她脸色瞧。 菱丫头只好屈就他,自发转到他对面去,微撩开襟口道:“进了屋子,方觉得有点热,许是我胖了,”见东方榉不接话,又微弯身凑近些,这样一来,抹胸处春光乍泄,说不出的诱人,越发柔腻地问道:“二少觉得我胖不胖?” 东方榉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不风度,站起身,刀枪不入的气势瞬间驱散了菱丫头费尽心思营造出的一屋子暧昧,严正地道:“姑娘既然喝过茶也已不冷了,我送姑娘出去。”说着走到门口,打开两扇门,目光冷冷的,已不见方才待她的客气和尊重。 菱丫头心中蓦地一喜,看上去这位 “风流少爷”并没有外间传闻的那么风流,她袒露美色那刻就见他眼里突起愤怒,很明显不是装的。 心里为小姐高兴,脸上不露分毫,轻移脚步近前,装作很委屈的模样:“二少姿举出众,让人好不爱慕,二少……”有意往他身上蹭了蹭。 东方榉躲瘟神一样轻而易举的避开,两手直接插进裤袋,刚才勉强算得上是委婉拒绝,现在已不给人留脸面,拒绝的干脆而生硬,冷冷地道:“姑娘,不送!” 菱丫头“哼”了一声,一甩手道:“好没意思!”跟着跨出门去。 摩云阁散席,思源刚回到听雨阁,他的房间在东方榉隔壁,正撞见菱丫头身着寸缕衣物从东方榉房里出来,他一肚子的火不发出来会憋死的,机不可失,不由嚷嚷道:“东方榉,我以前只是觉得你无耻,没想到你还这么肮脏!居然在这儿跟人鬼混!莲儿就住在千米开外,背着她睡其他女人,你不觉得恶心吗?” “邵思源!”东方榉闻声猛然抬头:“你一次两次恶语伤人,我放过你并不是怕你,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你最好适可而止,否则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 “闹起来就闹起来,我怕什么!”邵思源走近几步,道:“是你怕吧,不过,你怕也没用的,你想娶衍笙,下辈子吧!” 东方榉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得意,就好像知道什么事情一样,心里某个地方隐隐不安,不管怎么说是来求亲的,跟人吵闹最影响的还是自己的形象,东方榉握着拳硬生生压下那口气,不怒反笑道:“邵思源,我知道你也是为衍笙而来,吵吵嚷嚷不是爷们儿所为,不如公平竞争!”说完“哐啷”一声合上了门。 邵思源本来准备好跟他打一架,结果没使上力被他一句话挡了回来,气没处撒,见菱丫头还没走,嫌恶地说:“你是白府的丫头吧,女孩子要自重,你家小姐要是知道这么晚你跟他混在一起,你说她会怎么办你!” “邵少爷,求你千万不要告诉小姐!”菱丫头可怜兮兮地恳求,要是让小姐知道了,一方面没法向太太交待,毕竟是太太下令瞒着小姐这么干的,一方面也没法向小姐交待,怎么说“引、诱”的也是小姐要嫁的男人啊。 “这我不能保证。”邵思源多看她一眼都怕脏了自个儿的眼睛,目不斜视回了隔壁屋子。 菱丫头不以为忤,望着他闪入房间的背影,琢磨了片刻,有点明白过来,邵思源是出于对小姐的爱护,不顾上佳的教养与二少发生口角,自语道:“这也是个怪人,还很痴心呢。” 知道吴霖鸾在等回信,菱丫头马不停蹄小跑着回湘阁,还好园子里点着夜灯,脚下路很清楚,因为身上冻得发冷,跑得有些急,园子四下里寂静,只听到她踩在石板上的声音在暗夜里回响。 路过归一阁,里面还亮堂,小姐总是很晚才休息,她是知道的,怕惊动值夜的丫头,她刻意放轻脚步,显得鬼鬼祟祟,果然,有一个小丫头伺候衍笙吃过夜宵后端着碗碟出来,见一个黑影从眼前一晃而过,吓了一跳,道:“什么人,鬼一样,吓死人不偿命是不是!”手里的碗碟一阵轻响,像是掉在地上摔碎了。 菱丫头哪里敢应,更不敢回头,拐过一道弯,直直向前走,好不容易回到湘阁,心都快跳出来了,扶着厅里的椅子一个劲儿喘气。 吴霖鸾见她神色匆忙,忙问:“事情办得怎么样?看你这狼狈样子,是那小子没把持住,对你动了手脚?哼!我就知道不会识错他,你们小姐到底年轻,眼力浅,信错了人。” “太太,他他……您先让我喘口气……天呀,累死我了,吓死我了……”菱丫头捂着小腹呼痛,汗如雨下。 “可怜的孩子,”吴霖鸾慈爱地抚抚她热得通红的脸,自顾自地说:“自从红丫头走后,我身边只剩下你一个可以倚重的人,今儿晚上这事是我不对,不该把你送入虎口,让人去糟践,但是除此之外,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莲儿上当,怎么说,她也是你们的小姐,没有她,就没有这个家,也没有现如今你们的好日子。” 菱丫头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见她误会了,忙说:“太太,您错怪姑爷了,他好着呢,我使尽浑身懈数,也没能把他怎么样。” “真的?”吴霖鸾喜中有忧,还有几分怀疑:“他油滑得很,该不会是在你面前假正经?” “不像的,太太,是您多虑了,我去之前,他刚将绿涟绿漪赶出来,他误以为我是小姐,才开的门,见是我,堵在门口不肯让我进呢,我是连哄带骗说他是“绅士”,又装模作样说自已冷想讨杯热茶喝,当然,那时我是真得冷得不得了……” 菱丫头强调说。 吴霖鸾忙应:“我知道,我知道,快说,后来呢?” “他不好意思拒绝,才让我进去,好不容易得逞,我当然展开积极行动,但不管我怎么“花言巧语”,撒娇卖俏,他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还往外轰我!真把我给逼急了呢!”菱丫头话一出口,方觉不对,紧忙捂住,嬉笑着说:“可能是太入戏!我自已都当真了!” 吴霖鸾一拍桌子,喜不可抑地扬起双眉道:“完全不吃你那套就对了,这样才有资格做我白家女婿!” “太太,别高兴的太早,”菱丫头诺诺地嘀咕。 “怎么,出了什么纰漏?”吴霖鸾紧着问。 “专挑天黑了去,以为碰不到什么人,结果还是被邵少爷撞见了。”菱丫头心虚得小声说着,后面的话,她都没胆儿说下去了。 “怎么会呢?” “就是啊,我也奇怪呢,他好像刚从外面回来,那么晚,也不知去哪儿了。”菱丫头皱着眉道。 “那还不容易猜吗,那么晚,为了避嫌,他不会去莲儿闺阁的,一定是去翎笙那儿了。” “还是太太聪明。”菱丫头恭维道。 “就算被他撞见了能怎么样 ,他是个大男人,不是长舌妇,不会出去乱说的,少绕来绕去,拣最重要的说。”吴霖鸾眉毛一掀,耐心已经用尽了。 “他是不会逢人就讲,但我央求他不要告诉小姐,他没答应,而且,而且我回来的时候路过归一阁,被一个小丫头瞧见了,我怕万一,万一他们要是告诉了小姐,您知道,小姐脑筋一向很灵光的,这前前后后她连起来一想,没有她想不明白的,到时候我怕她会处置我,处置我也就罢了,知道是您授意的,有损您做为上人的威严就不好了。” “怎么,怎么会被一个丫头瞧见?”吴霖鸾禁不住嗫嚅道,这下真丢尽这张老脸了,虽然知道莲儿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甚至连埋怨也不会有,但就是觉得丢人啊,有用这种法子试探未来女婿的丈母娘吗?与其说安抚菱丫头不如说安抚自己:“没事,天那么黑,那小丫头一定没看清你是谁。” 菱丫头见主子自欺欺人,也只好顺着说:“您说得没错,看不清的,看不清的,小姐院里没点灯,黑乎乎一片,我没看清她是谁,她怎么可能看清我是谁呢。”她可真会睁眼说瞎话,那儿灯火通明,明明亮瞎她的眼,再说,她吓得不敢回头,怎么可能看清别人是哪个。 主仆两人会晤过,战战兢兢地各自回房睡去了。 归一阁,碗碟碎了一地,那阵响在寂静的夜里是很清脆的,衍笙两个月没回来,正有一堆的账目和文件急需处理,闻声抬头对身边伺候茶水的连琪说:“你还不出去瞧瞧,杵在我眼前做什么!” “不是摔破碗,就是打碎碟子,一个个笨手笨脚的,说到底都怨小姐你,好端端干嘛把七巧配出去!身边一个得力的人都没有,真要嫁出去,谁伺候你!到了别人家,少不了要吃亏!”连琪气呼呼把捏在手里的辫梢甩到身后去,丢下这么一句,扭身向外走。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七三章 英俊 - 莲君 - 艾为 “自打我进门起,你就摆着脸子,原来是因为我把七巧配了出去?我瞧惯了你的笑模样,现在非常不习惯,要是再这样,明日我就把你也配出去!省得看着闹心!” 闻言,连琪停住脚,睹气扫开面前的珠帘,哗啦啦一阵悦耳的轻响,回头说了一句:“小姐越来越不可理喻,我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嫁,就是不嫁!”甩下帘子出去了。 听她不止一次这么说,衍笙从来没有真当一回事,俯首继续核对账目的间当,轻轻笑着摇头,丫头使小性子不要紧,迟早会明白,总有一天大家会散落各处,人与人之间终有缘尽的时候。 连琪出门一瞧,小丫头正低头捡拾碎裂的碗碟,她走上前去,轻声责备道:“柳书,调你来阁里伺候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 柳书忙立起身,两只手局促地交握在一起,说:“连琪姐姐,对不起。” “只知道说对不起对不起!小姐马上要出嫁,少不了得挑几个有用的跟过去,正是急需用人的时候,你却这么不争气,枉费我事事提点你一片苦心,你倒好,至今没一点上进,让我说你什么好!” “连琪姐姐,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也是我愚笨,学什么都慢,你想骂就骂吧,但是方才,我是被吓成这样的,我以为见着鬼了……”柳书怯声咕哝。 “净胡说!哪来的鬼?这么拙劣的借口,亏你想得出来!” “一开始我以为是鬼,后来仔细一分辩,有影子的,再一细瞧那人的背影和走路的姿势,有点像太太身边的菱姐姐,菱姐姐打扮的真漂亮,就是穿得有点少,就那么从我眼前飘过去了。”柳书伸着手指,描画了一个飘的样子。 “哦?是菱丫头?你没眼花?”连琪见她说的有模有样,知道她没说谎,寻思道:“这么晚,她打扮那么漂亮去哪儿了?”越想越蹊跷,心不在蔫的对柳书说:“收拾干净了,快回来值夜,别再出错!” “是!”柳书忙答应。 连琪回到屋里,就把这事给衍笙说了,把心里的疑问也说了出来:“小姐,你说菱丫头这么晚干什么去了?” 衍笙没有细想,停下手里的毛笔,问:“你派的哪几个丫头去服侍那两位少爷?” “二少那里是绿涟,绿漪,邵少爷那里是小楼,初画,”连琪总觉得哪儿不妥,见衍笙问的根本不对题,拔下她手里急速书写的毛笔道:“小姐,你说这么晚,菱丫头到底干什么去了?” “你这丫头,魔怔了不成?快把笔拿来,我这儿一堆儿事呢,别捣乱了,你要忙完了,先去睡吧!” 连琪想到菱丫头是从听雨阁和摩云阁方向过来,路过归一阁,这么晚,据柳书说,她打扮的还很漂亮,最重要是“穿的还很少”,她总不可能去摩云阁吧,那儿是住着大少爷,但还有少奶奶哪,菱丫头除非是疯了,穿那么少去摩云阁。 那就只有一个地方说的通了,她去的是听雨阁,听雨阁内有两个血气方刚的少爷啊,况且她穿的还那么少,连琪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穿的那么少”。 “唉!丫头,衣服画花了!”衍笙盯着冥思苦想的连琪叫嚷道。 连琪手里还攥着那支笔,笔尖上的墨全蹭到衣服上了,她自个儿还不知道。 连琪判断出她的去处,终于明白了是哪儿不妥,把手里的毛笔往桌上一拍,大声道:“菱丫头去听雨阁了!” 衍笙被她这当头一喝给唤醒了,暂时丢开账本,问:“去听雨阁怎么了?” “小姐,你怎么糊涂了?”说着把衍笙面前的账本合上,说:“这么晚,她打扮那么漂亮,穿那么少,去听雨阁干什么?从湘阁到听雨阁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许是大娘吩咐的吧,让她去照应下两位客人。”衍笙没有细想,重又打开账本。 “就算是太太吩咐的,怎么挑这个时辰,还打扮那么漂亮,还穿那么少?”连琪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看着衍笙:“嗯?”连琪又想了想,惊叫道:“该不会是菱丫头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不可能,菱丫头一向端庄,以前园子里也没少来出色的男人,她举止检点,从没有出格行为。”衍笙相信自己对菱丫头的认识,经连琪这么一惊一乍的提醒,衍笙不由往细处去想,是啊,这个时辰,湘阁已经上门了吧,那么,菱丫头作为大娘贴身大丫头,夜里就宿在外间,方便伺候茶水,而大娘一向睡得浅,她要是外出,没理由大娘不知道,大娘那么守旧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已的大丫头大半夜外出游荡,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这么一推算,就说明菱丫头外出,大娘是知道的。 假设菱丫头去听雨阁是大娘允许的,或者根本就是大娘授意的,那让她去干什么?授意她可以这么晚去,授意她可以“打扮漂亮点”,授意她可以“穿的很少”,是为谁去的呢,邵思源,还是东方榉?或者他们两个人,大娘都想“验验”,衍笙想起库房中吴霖鸾要“验验东方榉”的那番话,突然眼中一亮,原来是这么回事,心下苦笑:“大娘啊,大娘,枉您老守了一辈子规矩,老了老了又做出这么荒唐的事。” 衍笙既然揣摩出头尾来了,就想继续装糊涂保全吴霖鸾的威严,否则让下面的人知道,又要当成笑话传来传去,到那时吴霖鸾将“英明”不保,只怕也会传到东方榉耳朵里,若日后他动不动便说“你娘家人怎样古灵精怪,美人计都用上了”,让她如何回击?反正不能被他揪住不放,他那张嘴,过不了几日,京城里的朋友就都知道了,铁定逮住她问东问西,还不被烦死。 衍笙担心被他笑话,却丝毫不担心他会中美人计,这一点她也想不通,不知什么时候起对他有了这份信任。 连琪丫头还是没有想通这件事,衍笙也不点破,由着她自个嘀咕去,她嘀咕了一会儿,就在旁边椅子上打起盹儿来,瞧瞧外面的天色,午夜已过,衍笙放下毛笔,吹吹尚未干透的墨迹,合起账本,叫醒连琪一起去休息。 用不了几个时辰天就会亮,衍笙躺下,这一觉睡得很熟。 东方榉睡的并不踏实,一方面是衍笙不在身边,一方面是心里藏着事,他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就来归一阁找衍笙。 归一阁内,月明还没有起身,衍笙也只是刚刚梳洗好,在小厅内接待他,他看上去心事重重。 衍笙见多了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就觉得有点纳闷:“你怎么啦?一大早跑来闷闷不乐的!我们的心情都好着呢,你不是来破坏气氛的吧?” 连琪与几个小丫头就在旁边看着他笑,丫头们有幸近距离端详未来姑爷,都觉得新奇。 他看了看四周的几个丫头,说:“让她们先下去。”小丫头们以为姑爷害羞,不需吩咐就嘻笑着出去了,还有人频频回头看他,出去少不了一番评论。 连琪没有动,仍站在衍笙身旁,东方榉示意她也出去,连琪指指自己:“我也出去?” “出去。”东方榉淡淡地说。 连琪只好笑着看了衍笙一眼,那一眼意味很多,慢悠悠出去了。 衍笙将连琪眼神中蕴含的意思问出来:“你不会是害羞吧,让人瞧几眼能怎么样?” “笑话,我怎么会害羞,长这么漂亮不就是让人瞧的么!你信不信,让她们出去,正好合她们意,这会儿一定围在一块夸我英俊呢!”他大言不惭地说。 衍笙瞥着他说:“自我感觉良好!那你到底怎么啦?” “想单独跟你坐一会儿。” “我才不信,你有事要跟我说,是不是?”衍笙不由想起昨晚菱丫头那件事,难道他是来坦白的? “莲儿,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我的过去,”他的声音不知不觉低沉下来:“咱们马上要成亲了,我想跟你说说她。” 衍笙不由打起精神:“你说。” “她叫绮烟,她是因为我死的,”他攥着手指,不敢看她:“那时还小,轻狂不懂事。” “你把她怎么了?”衍笙不止一次从晴华那里听说他有个“死去的女人”,晴华总是躲躲闪闪不肯多说,思源也曾说“他情债高筑,有个女人因他而死”,她早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 “她性格温顺乖巧,是一个处处需要男人保护的女人,我们说好马上订婚,也是因为要订婚了,我就想,就想痛痛快快的玩一段时间,去跑马、去跳舞,去喝酒,去鬼混,整日与一帮朋友在一起,冷落了她,一次偶然,认识了秦洋。” “Miss 秦?”衍笙插言问道:“就是那天送你回酒店的那个女人?” “是她。”东方榉双手捂了一下脸,停了会儿,又说:“我连订婚的帖子都订好了,只需要填上我和绮烟的名字。”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七四章 打赌 - 莲君 - 艾为 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下去:“六妹……没想到晴华一个恶作剧,在上面填上了我和秦洋的名字,拿给绮烟瞧了,绮烟一直在等我娶她,她受不了这个打击,从夜总会楼顶跳下来,摔得血肉模糊,那时,我还在里面跟秦洋跳舞,以为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我恨死自己了……”他埋着头呜咽。 衍笙想象着那个惨况,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把手放在他肩上,安鲁戈死时她也在眼前,她理解那种心痛到想死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晴华会那么颓废,一个无心的玩笑,造成那么大的悲剧,一条人命就那么没了,让她怎么赎罪。 “这半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她,”他抬起血红的眼睛看着衍笙,眼里满是泪光:“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接受这样的男人做你丈夫,忐忑了很久很久,一直想告诉你,却又不敢,昨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我在想,是时候了,你有权利知道我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一滴泪从他眼角滚落。 蓦然,衍笙鼻子跟着一酸,不知道为什么,明知他的泪是为别人流的,她还是很高兴:这个男人是有情的。 人活几十年,谁没做过错事,谁敢说自己问心无愧。 她什么也没说,快步走到他面前,微俯身,抵着他的额头,就像两人初次跳舞时那样,她合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他满腔酸楚得到莫大安慰,毫不迟疑伸出双手,握着她的肩,慢慢靠近她的嘴唇,衍笙没有躲,她感觉到他的心在颤抖,手也在颤抖,他还没从方才的痛楚与回忆中恢复过来,只有贴得更近才能抚慰他,抚慰彼此,因为,她也曾失去爱人。 她环抱着他的腰,说:“过几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他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答。 一大早,翎笙就去湘阁找吴霖鸾,阿福匆忙忙来报信,一进门就见这两人依偎在一起,阿福心说他们的感情看来不错,又一想翎笙去湘阁的目的,紧忙说:“哎呀,你们还有心情在这儿说悄悄话,你大哥一大早就跑去娘那里了,他不同意你俩的婚事。” “为什么?”衍笙百思不解,昨日她跟大哥解释时,大哥并没反对啊。 “别问为什么了,快去湘阁吧,我劝不住他,莲儿你别怨你哥,他也是担心你。” 东方榉也急了:“走,一起去!”跟着衍笙一块出了归一阁。 阿福嗓门大,月明小唯昨夜在隔间里睡的,也听见了,张张惶惶穿上衣服,也没梳洗,就让丫头领着追上去了。 小唯人小腿短,走得慢,月明道:“你非要跟去干什么,走这么慢!” “婶婶的哥哥,就是韫儿的爸爸吗?他为什么不同意婶婶嫁给叔叔!他们多般配啊,连小娘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 月明脑子里正一片混沌,被她这一句话里的“婶婶,哥哥,爸爸,叔叔,小娘”这么多称呼弄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说:“我比你更想知道为什么!别叨叨了,再叨叨把你扔这儿!” “哼!”小唯甩开她的手,月明没有心思理她的小脾气,真把她扔下自个儿走了。 小唯脚步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加快了,爷爷交待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爷爷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让她出招,看来,是出招的时候了。 为她们领路的丫环被月明催得不得不小跑,如果说月明是小跑着赶到湘阁,那小唯就是大跑着赶去湘阁。 衍笙与东方榉一踏进湘阁,翎笙就瞧见了,大声说:“你带他来干什么?” 衍笙平静地说:“我马上就要嫁给他了,带他来给大娘请安!倒是大哥你,是这湘阁的稀客,更难得是起得这么早,大哥辛苦了!”说着俯了下身。 阿福扯扯衍笙的衣袖,示意道:讨好你大哥还来不及呢,你居然讽刺他。 衍笙挣脱阿福的手,依然笑着面对翎笙。 果不其然,翎笙脸色很难看,差点被她气糊涂是干嘛来的,两兄妹第一次在人前对着干。 第一回合,衍笙赢。 “请安?我看免了吧,我怕他一会儿被娘的拐杖轰出去!”翎笙瞟一眼东方榉。 东方榉坦然面对他蔑视的目光,该说的都给衍笙说了,他已经没有任何秘密,没什么好怕的了。 “哦?是吗?”衍笙上前一步,说:“大哥,我跟你打赌,经过昨晚的考量,娘也相中了他。” “打赌就打赌,这次你输定了。” 这两兄妹真有兴致,阿福哭笑不得。 翎笙争取阵营,问妻子道:“阿福,你赌谁赢?” 阿福犹豫了片刻,低着头不敢看翎笙,向衍笙身边跨了一步,小声说:“我赌莲儿赢。” “什么?”她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翎笙压根没听见。 阿福笑着大声、快速说:“我赌莲儿赢。” “叛徒!”翎笙大嚷。 “我也赌莲姐姐赢!”月明刚跨进门,扬声说。 “我也是!”小唯随之而来。 “还有我!”菱丫头掀起里间的帘子,端来茶水,亲自为东方榉斟了杯茶,捧给他:“姑爷,请坐,请喝茶!” 东方榉见这个丫头也支持他,不免心中感激,仔细看了她一眼,这一看,结舌道:“你你你……” “姑爷,”菱丫头望着他一笑:“姑爷一来“满室生辉”呢!” 如果说,方才东方榉尚不能确定她就是昨晚的那个小菱,这一句“满室生辉”足够确定了,再一看,这丫头虽热情,但是端庄有礼,跟昨晚形同两个人、两种神态,登时明白过来,难道昨晚她是有意试探他的品行,不由“嘘”了口气,还好没有上当,顿时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但这样的事,决对不能在众人面前说出来,所以,菱丫头才主动来暗示他。 菱丫头的态度,也就是老太太的态度,东方榉的神经立时松弛下来,因高兴与兴奋,抓着衍笙的那只手掌里全是汗。 衍笙以为他是太紧张了,捏捏他的手,低声道:“你什么也不必说,有我呢。” 他不由更加感动:“有这样的妻子,此生何求!” 众人都向着衍笙与东方榉,翎笙虽孤立无援,并不气馁,心说等一会儿你们一个个就知道了,那个少爷是什么货色,居然妄想娶走莲儿,做梦! 就在这时,织织扶着吴霖鸾走出内室,来到厅里,众人全都看向她。 衍笙松开东方榉的手,走上前去搀她,吴霖鸾还没有坐下,翎笙也走到她面前说:“娘,不能把莲儿嫁给这个东方榉,今天我就让人把聘礼全数退回去!” “不可以!” “不可以!” 月明与小唯异口同声。 小唯上去抱住翎笙的手臂,说:“你是韫儿的爸爸,我是韫儿唯一的好朋友,你不能阻止小婶婶嫁给我叔叔!” 什么跟什么呀,简直是话不达意,月明拨开碍事的小唯,对翎笙说:“大哥,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呢!你对我二哥哪儿不满意,对东方府哪儿不满意,大家尽可以商量,我们有错我们改,成不成!就是先别说这样决裂的话!” “怎么改,他害了人家女孩子一条人命,这样的错,可以改吗?”翎笙指着东方榉道。 “人命?”吴霖鸾屁股刚挨着椅子又弹了起来,目光凌厉地盯着东方榉问: “怎么回事?”紧接着目光又移到衍笙身上:“你知道这件事吗?你了解他吗?” 菱丫头也惊住了,经过昨晚上那一试,太太对姑爷的印象刚有所改观,这下可坏了。 “我知道。”衍笙说。 “你知道,你还要嫁?”翎笙禁不住质问妹妹。 吴霖鸾扬起头,看向儿子:“翎笙,你接着说怎么回事!”又用手指指衍笙:“我就知道,你现在脑子不清醒!” “那个死了的女人也是他的未婚妻!”翎笙愤怒地盯着东方榉,想从他眼里看到惊慌,但是没有。 吴霖鸾心里咯噔一下,想到衍笙现在也是他未婚妻的身份,想到自己辛苦养大的孩子可能会跟一个害人的禽兽生活在一起,而昨晚上她已不再反对这门亲事,就不由得骇怕。 衍笙不让他说话,东方榉就安静站在一旁,只字不说,他只在心里庆幸这件事没有隐瞒衍笙,并且得到了她的谅解。 此时此刻,他才深切地感受到衍笙的包容有多难得,他东方榉的心胸远远及不上她。 东方榉居然还能沉住气,翎笙不由火大:“马上就要订婚了,还出去花天酒地,与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害得一个妙龄女子为你跳楼,东方榉,你还有脸来求娶我妹妹!你配吗?”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月明快急哭了,“不能全怪我二哥,是我六姐闹着玩儿,才出了人命,不,我六姐也没想到会这样。” “娘,你听见了,他们东方府根本没把人命当回事,闹着玩儿,亏你们说的出口!走,都走,这儿不欢迎你们!”翎笙边说,边去扯人,一手扯着东方榉,一手扯着月明,往外推搡他们。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七五章 家法 - 莲君 - 艾为 “大哥,你先住手,还有你不知道的内情!”衍笙见状,去拦翎笙。 “你走火入魔了你,天下的男人死绝了是不是,这样的男人你也要?”翎笙松开一只手,把衍笙挡开,衍笙没有站稳,趴在地上。 吴霖鸾怒其不争,对地上的衍笙说:“你醒醒吧,难得翎笙这回比你清楚!” 小唯见衍笙摔在地上,吓坏了,哭道:“你们这群大坏蛋,我小婶婶怀孕了,你们还这样骂她,推她!”忙跑上前去搀衍笙。 衍笙一听,心中大呼:“不好!” 翎笙突然停了手,回过头来,似不敢相信,又特意问小唯:“你有几个叔叔?几个婶婶?”他一时无法相信小唯指的是衍笙。 小唯一指东方榉,说:“我只有一个叔叔,你们不要这样对待他,我叔叔没你们说的那么坏!” 想不信怀孕的是衍笙都不行了,翎笙心疼又失望的望定衍笙,一屋子的人都朝衍笙望去,从头到脚把她打量一遍,最后所有的目光都停在她的小腹。 吴霖鸾干脆上前,扯着衍笙的衣袖围着她转了一圈,审视着她的腰围,口气不善地质问:“你真的怀了身子?” “大娘……”衍笙去握她的手。 “我在问你,是不是!”吴霖鸾瞪着有如铜铃的双眼喝问。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衍笙没法回答。 “好,好,你不说,”吴霖鸾气得胸腔起伏:“你不说我打发人去请大夫过来诊脉!菱丫头!” 一说要请大夫,衍笙知瞒不过,抓着她的手缓缓跪在她跟前。 菱丫头被急转直下的形势吓傻了:“太……太太,您……别这样。”菱丫头没应吴霖鸾的命令,先移脚步,把屋子里的小丫头都赶了出去,怕人多口杂。 “大娘,是莲儿的错,您别生气,气坏身子莲儿心里难过。”衍笙咽着泪说。 吴霖鸾捶着胸口,仰靠在旁边的大椅上,眼泪就流下来:“你把我气死算了,你娘死的早,我是怎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就是对翎笙,也没在你身上花的心思多,你做出这等丑事来!” 菱丫头上去劝她:“太太,您消消气,小姐身子弱,地上凉,您不能让她这么跪着!” 东方榉最清楚她的身体状况,心疼的不得了,俯身就要搀起衍笙。 吴霖鸾看见他,心里更气,自椅子旁边拾起拐杖就朝他抡过去:“我好好一个女儿被你糟践了!” 东方榉来不及躲闪,他也不想躲闪,把衍笙抱在怀里,生怕拐杖落在她身上。 吴霖鸾哭嚷着:“你这个傻孩子啊,你处事一向有分寸,怎么就被他骗了!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娘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咱们白家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丑事啊!” 衍笙伸出手,要夺她的拐杖,说:“娘,不是他的错,您不要打他,您要打就打我吧!他最冤枉啊!”他只是顶着孩子父亲的名头,跟他无关啊。 吴霖鸾正在气头上,没觉察出衍笙的话里蹊跷,只知道她还在为东方榉说情,那拐杖更不留情:“他冤枉,没他,你一个人能怀上孩子吗!” 阿福想明白了:衍笙既然已经怀上孩子,白府再不乐意,还是得跟东方府结亲,娘怎么气糊涂了,真要把东方榉打出个好歹,莲儿岂不是要守寡,那拐杖一下下落下去,一点都不含糊啊。 这么想着,阿福招呼翎笙一块上去拦:“还愣着干什么,再不拦下娘,就把莲儿打坏了!” 拐杖是冲着东方榉去的,但话不能那么说,否则翎笙不会去拦的。 果然,怕打坏莲儿,翎笙一出马就把拐杖夺下来了。 东方榉紧忙护着衍笙躲到一边去,离老太太远远的。 吴霖鸾累得气喘吁吁,阿福抚着她的背,菱丫头抚着她的胸口,两个人给她顺着气。 阿福小声劝说道:“娘,您老快消消气,您把姑爷打坏了,谁照顾莲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您就饶过他们吧,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这样的事并不新鲜,奉子成婚,自古以来就有这词儿嘛,可见,这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是啊,太太,”菱丫头忙跟着打边鼓:“少奶奶说的没错,前几个月,我一个要好的姐妹,也是奉子成婚,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都开心得不得了。您想想,用不了几个月,您就可以抱外孙了,有了孙子,再有了外孙,您的福气就齐全了。” “是不是福气还不知道呢,我不能把你家小姐交给那么一个人。”吴霖鸾气不顺地说。 “事到如今,不交也不行了,难道您舍得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再说莲儿的声誉也很重要,这要是未婚生子,你让她以后怎么办,白家的名声怎么办,不如就让他们速速把婚结了吧。” 小唯一听,拉拉月明的手,姑侄俩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你让他俩过来。”吴霖鸾被说动了,其实不用人说,她也明白,只能这样办了。 阿福忙把衍笙和东方榉请到老太太眼前。 吴霖鸾问:“孩子几个月了?” 东方榉忙说:“两个月了。” “我没有问你!”吴霖鸾打断他,对衍笙道:“都两个月了,怎么不早点回来告诉我!” 衍笙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被他缠住了,软禁了。 东方榉又说:“她身子弱,断断续续病了一个多月,医生不让来回奔波,所以,我没让她回来,现在好多了。” 吴霖鸾没再截断他的话,只是看着他的时候还是很严厉。 “既然好多了,那就去祖宗牌位前跪上一跪,赎赎罪。”吴霖鸾怒气是消了,但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她。 “不能跪!”东方榉想也没想就阻止。 “这是家法,你现在还不是白府的什么人,少插话!”吴霖鸾走向内室,这一大早发生了太多事,她得进屋里静一静,从头到尾再想一想。 菱丫头忙上前去搀她,谁知东方榉根本不放弃,三两步上前,堵在吴霖鸾面前,说:“她不能跪!” 吴霖鸾不由得头疼,手颤巍巍地抚着额头,衍笙见状忙拉住东方榉说:“我跪,我这就跪,娘,您别生气!” “不要再叫我娘!我没你这个女儿!”吴霖鸾扶住菱丫头的手,脚步有些踉跄,似突然老了几岁。 “她不能跪!”东方榉还是这一句,把翎笙也给惹烦了:“东方榉,你有完没完!”翎笙纯粹是为了反对东方榉而提出反对,其实他也不想让莲儿跪,但这是祖宗家法,从小到大,翎笙也跪了百八十次了。 “无论如何,她就是不能跪!”东方榉就咬死了这一句:“让我代她跪!” “你算哪根葱!你一个姓东方的,再怎么扯关系,也轮不到你来跪白家的祖宗!”吴霖鸾彻底被他惹恼了。 只有阿福被东方榉的行为逗笑了,这个二少啊,唉,真是难得一见的可爱,上前去,说:“我看不如这样,莲儿怀着身孕,还是不要让她跪一个晚上了,就跪一个时辰吧,娘,您说呢,意思一下就行了!” 吴霖鸾刚想点头,东方榉怪声怪气地道:“让跪一个时辰,还只是“意思一下”?不行,还是不能跪!” “你到底想怎么样!”吴霖鸾大嚷起来,头都快被他气炸了。 “太太,要不就半个时辰吧。”菱丫头道。 “半个时辰也不行。”东方榉接口。 吴霖鸾突然回过脸,瞪着东方榉不说话,眼神凌厉的无以复加:你当这儿是东方府呢。 衍笙晃下东方榉的手臂,说:“半个时辰没问题,我可以的。” “不行,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万一……绝对不行!”东方榉怕她保不住孩子。 “太太,您瞧,姑爷多紧张小姐啊,您还是不要惩罚小姐了吧!”菱丫头继续进言。 “多嘴!这种惩罚能免吗!你们也不瞧瞧她犯的是什么错!白家的脸全被她丢光了!”吴霖鸾喝道。 阿福瞧这一对小夫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走上前问:“二少,到底怎么回事,莲儿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你们就不要瞒着大家了。” 吴霖鸾听见,看向衍笙,衍笙不想让家里人担心,轻轻晃了下他的手,不想让他说,他见不说不行,反握住衍笙的手,安抚她,而后对着吴霖鸾说:“她这个孩子要是保不住,以后就再也怀不上了。” 阿福吃了一惊,问:“怎么会这样?” 吴霖鸾也不由一震,莲儿的身体她很清楚,正因为比一般的女孩子家弱,家里一直特别用心照顾她,长这么大,她身上没有一处伤痕,有专门的大夫,从来没断过补品,按理说不至于这样,吴霖鸾自然想不到她和岷之会被人算计,染了恶疾,身体出现大亏空。 “你们别听他的,其实没这么严重,我现在还不是好好的,那只是万一才会出现的情况。”衍笙紧忙解释。 “阿福,家里的事你打理吧。”吴霖鸾扔下一句话进了内室。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七六章 迎亲 - 莲君 - 艾为 菱丫头微微笑着回过头,说:“太太的意思是让少奶奶替小姐分担府内杂务、打点小姐婚礼、照顾小姐身子,小姐,你多保重,别太劳累!太太交给我照顾,你和姑爷放心好了!” 说完不忘朝东方榉点头一笑,意思是说,放心吧,太太不会让小姐跪了。 “谢谢娘!”衍笙和东方榉齐声说。 吴霖鸾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翎笙对东方榉怨恨的态度并没有改变,他无法接受衍笙未婚先孕的事实,那是朝夕相处的妹妹啊,是他疼爱着长大的,以这样的方式草率把她嫁出去,交给一个劣迹累累、风评极差的人,让他怎么放心。 是的,他没有死心,仍然主张衍笙不要嫁,这个孩子生出来,由他和阿福养,不会影响衍笙的名声,她依然可以抛头露面去做生意。 东方榉听他这番话,又是一阵紧张,怕衍笙被他动摇,搂着衍笙的那条手臂紧了又紧,贴着她耳朵小声说:“别不要我。”有哀求的味道。 有一瞬衍笙真的动摇了,直到看见东方榉的眼神,那里面的绝望和哀恳令她难忍,又想起这些日子他的种种好处,第一次她没有遵从理智行事,拒绝了哥哥的好意,她要履行约定,嫁给身边的这个男人,同时她把绮烟自杀的内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哥哥和阿福。 阿福有些释然,道:“原来是这样,没想到,绮烟这么脆弱,也真可怜,稀里糊涂就寻死,唉!这样的悲剧本来可以避免,六小姐也真是,怎么能开这样的玩笑呢,二少也不该在订婚前冷落未婚妻,让人家心寒啊。”她是各打五十大板,不偏着谁,也不向着谁。 “说到底,还是某些人太风流了!”翎笙虽如此说,但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激愤。 东方榉一句也不辩驳,大概是看他服罪态度还算诚恳,翎笙没有穷追猛打,说:“莲儿既然一心一意要嫁给你,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你得痛改前非,对她也一心一意,不要再作出那样的事伤她的心,否则日后我不饶你!她要是在东方府受半点委屈,我随时登门要人!我的妹妹绝不能任人欺负!” 阿福心里好笑,衍笙那样爽利坚韧的性子与脾气,人又聪慧,有勇有谋,不欺负人不错了,谁能欺负得了她,没见过这么护短的哥哥。 “哥哥,好了,自从他来到咱们家,你们竟批判他了,其实他也是有许多优点的。”衍笙见东方榉有些沮丧,笑着活跃气氛。 翎笙扬起脸朝向阿福,道:“我一个也没瞧见。” 阿福“噗嗤”一乐说:“好啦好啦,事情到这儿就告一个段落吧,二少日后还会常来,到时你们多相处,增进了解就没那么多误会了。婚事得赶紧着手办了,你做哥哥的,有什么建议?”阿福问翎笙。 衍笙接过话说:“临溯离省城太远,长途跋涉,总不能在这里上轿,我们是这样打算的,在报上登个结婚启事,去盛隆门摆几桌酒席,请些重要的亲戚朋友过去作个见证也就行了,哥哥嫂嫂的意思呢?” “你是白家唯一的女儿,又是掌事,婚礼不能这么简单,再说,盛隆门只是个迎来送往的酒店,怎么能在那里待嫁,不行,还是把司曹别墅布置一下吧,我和你嫂嫂亲自去办,你让他先回去,结婚前,你们不能见面。”翎笙阴着脸说。 一听要打发他回去,东方榉面色不虞,他不放心留衍笙一个在这儿,自从来到这儿,他一直患得患失。 结婚前新人不能见面是规矩,衍笙不想再违逆家人的意思,现在大娘对她已经心灰意冷,不能再惹恼大哥,于是对东方榉说:“听大哥的你先回去,选好日子,你去司曹接我。” 东方榉想,他可以先回去,但他得先说好,他等不了太多日子:“布置别墅,两天,两天够了吧?我后日带着迎亲队去接她,到时,希望大哥和嫂嫂已把她妆扮好。” “两天?两天能干成什么事?”翎笙一听火大。 “是啊,二少,布置别墅,购置嫁妆,一周时间还嫌仓促,短短两天怎么能办完全呢?”阿福与翎笙对视一眼,对东方榉说。 东方榉说:“东方府不需要她带嫁妆来。”只布置别墅,两天够用了。 “嫁妆是给莲儿的,跟你东方府没有半点关系。”翎笙口气生硬,他就是看不惯东方榉在这儿指手画脚。 这话也不错,自古以来嫁妆就是给女儿保身的,不带嫁妆嫁到别人家的女人,通常是没有地位的。 见他们争执不下,衍笙头疼,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道:“既然嫁妆是给我的,那就由我说了算,曾祖去世的时候,留了几坛子酒,父亲曾说留给我做嫁妆,我就要那个好了,那几坛子酒,一百年的岁数了,去外面买也买不来,无价的,哥哥和嫂嫂就不用费心办嫁妆了。” “人手不够的话,我可以去司曹帮忙,顺便陪陪莲姐姐,两天布置好别墅,没有一点问题。”月明毛遂自荐,她其实是为了安抚东方榉,她知道她二哥担心事情有变,她要是能留下来,有事没事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进展,他多少会安心点。 衍笙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对翎笙说:“让月明留下吧。” 翎笙没有反对。 东方榉带着小唯离开临溯,走之前往东方府挂了个电话,把两天后办婚礼的事告诉东方磬,东方磬二话没说吩咐下去,上上下下忙的人仰马翻,东方府需要准备的其实更多,虽事先备置了一些,还是远远不够,因为要举办四人婚礼。 车内,小唯像做了错事一样,一直低着头,东方榉揉揉她的脑袋,问:“怎么不说话?” 小唯仰起小脸:“叔叔,我是不是闯下大祸了,小婶婶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我吗?” “你小婶婶不会怪你的,你帮叔叔一个大忙。”东方榉微微笑着说。 “是爷爷让我这么干的。” “我就知道是他的主意,你小婶婶大概也猜到了。”东方榉看着前方喃喃地说。 夜晚湘阁内,菱丫头拿着梳子,轻轻为吴霖鸾梳理头发,道:“太太,小姐明日就动身去司曹了,她这一走,过不了几日就是人家的人了,您就不想跟她说说体已话?” 吴霖鸾抚着额合着眼轻轻摇头,一言不发。 “少奶奶方才来探望您,您也不见,少奶奶说让您放宽心,小姐的婚礼她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吴霖鸾还是静默。 “太太,我知道现在怎么劝您也无用,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但小姐她也是人,不是圣贤,不是神,您不能苛求她行无过错。”菱丫头轻声开导,她眉间的皱纹始终深锁。 伺候她躺下,熄灯后,菱丫头在外间榻上也歇了,南窗之上月影西斜,过了午夜,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她呓语,菱丫头紧忙披衣走进里间,打亮灯,就见她满脸泪水,在梦中还呼唤着:“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莲儿……” 菱丫头眼眶不由热了,说是不肯原谅,还是心疼小姐的啊,轻轻唤醒她:“太太,醒醒,您做梦了……” 吴霖鸾晚上没吃什么,她半夜有喝水的习惯,菱丫头给她拭干净泪,扶她起身喝了一口水,再躺下去,两个人都没睡着。 衍笙动身去司曹,来湘阁拜别,吴霖鸾早就起身了,却不让菱丫头打开阁门,似乎算准了衍笙会来拜见,而她不想见。 衍笙知道大娘没这么容易原谅她,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菱丫头跑到吴霖鸾面前说:“太太,小姐来了!您见不见?” 见吴霖鸾不松口,又跑回门口,见衍笙满脸是泪,泣不成声,由月明扶着,直哭得站不起来一样,她又跑回内室,说:“太太,小姐给您磕了三个头!您还是不见?” 吴霖鸾合上眼睛,岿然不动,菱丫头急得不行,连她一个做丫头的,都不舍得小姐就这么走了,她不相信太太会眼睁睁看着小姐揣着一肚子伤心离开。 衍笙知道大娘不可能见她,并没有固执地去等,一旦伤了大娘的心,不是那么容易挽回的,即便如此,还是存着万一的希望,她扶着月明的手站起身,边走边回望。 “太太,小姐走了!”菱丫头跺着脚带着哭腔说。 至此,吴霖鸾的泪才无声的淌下来,只一会儿,脸上水泽一片。 连琪很想甩下这一摊子跟衍笙走,她无法忍受小姐马上要出嫁,她却不能随身伺候,但衍笙非让她留下照顾麟儿和奶娘,说过段日子再接她过去,过段日子,那就是去东方府了,连琪心里不免惴惴,并不是担心自己应付不过来,而是突然换个陌生环境,搁谁身上都会不适,但又一想,只要能跟着小姐,她又开始期盼起来,总之十分矛盾。 连琪依依不舍把衍笙送上车:“小姐,你早点派人来接我,要是不方便,托人捎信也行,我自已坐车去。” 衍笙答应下来,催道:“回家去吧,别在风口站着,麟儿和奶娘需要你用心照料。” 车开走了,连琪还是站在原地,挥着挥着手,捂着嘴巴哭起来。 奶娘抱着麟儿追出来,连琪瞧见,忙说:“你抱麟儿出来干什么,他好不容易不哭了,当心再受风,快回去吧。” “连琪姑娘,对不住,要不是我们,你也不用留在这儿,这个时候,本来小姐她正需要你……”曲娴说。 “现在说这个没用,家里没一个人能指望得上,我走了谁来管你们俩,走吧,咱们回去吧。”连琪接过麟儿,抱在怀里,脸上有泪也没顾上擦。 两人边走边说:“小姐这一走,家里和生意上的事她还管不管?”如果小姐不管了,麟儿以后可怎么办。 “小姐每个月都会回来住几天,放心吧,她心里系挂着麟儿,不会撒手不管的。”连琪知道她担心孩子,说来也奇怪,奶娘对麟儿的关心真像一个亲娘对待自己的儿子,管家说,曲娴自已的孩子刚出生就死了,想是移情作用吧。 因为坐的汽车所以很快,只用了一天就赶到司曹,走进别墅,珠兰和涂青虹出来迎接他们,衍笙才知道自已的结婚哥哥事先通知了他们夫妻。 涂青虹还是老样子,一见着莲儿就笑闹:“莲儿,恭喜恭喜,终于把自个儿给嫁出去了!” 翎笙挨近衍笙小声说:“我让他们来帮忙,只有两天的时间,就算不买嫁妆,也得让人陪你去买几身衣服,珠兰有经验,让她陪你去,余下几人布置别墅。” 珠兰走上前来,拥抱衍笙,说:“别担心,新娘子,事事有我们呢,安安心心等着新郎来接你吧!” “你们就这么跑过来,两个孩子怎么办?你们还真放心啊!”衍笙扒下珠兰的手臂说。 “我妈在家照顾他们,两个小家伙都很乖,你结婚我不能不来,我可不想留下什么遗憾,我得看看新娘有多漂亮!”珠兰活泼依旧,根本不像两个孩子的母亲。 衍笙拉着她的手到月明面前,介绍两人认识,月明见衍笙跟她关系不错,也很开心多认识一个朋友。 原来,喜帐彩带一类琐碎的东西珠兰与涂青虹已经买好,还从花田运了很多鲜花过来,丫头们正在布置。 两日忙忙碌碌下来,一切准备停当,衍笙心里才开始忐忑,结婚原来是这个样子,管不住自已的胡思乱想:我和东方榉以后会怎样,他会一直那么好吗,在东方府生活我会习惯吗,大娘一定还在忧心我以后的命运吧。 别墅周围被鲜花簇拥,连拱形窗户上也镶了一圈,这一天,附近的贵太太小姐都沸腾了,全围过来看热闹,虽然衍笙叮嘱过家中仆人低调行事,但别墅装扮的这么漂亮,在别墅区内独树一帜,当然吸引人。 两人的结婚启事又登了报,附近都知道这里是白家的公馆,与东方府联姻,这样的盛事难得一见,不要说是邻居,就连报社也惊动了,一早就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原本打算平平静静嫁出去,却招来人山人海,衍笙没想到会这样,白家有声望不假,但一直很低调,这处别墅也没有公开,她以为这些记者会在东方府候着,也不知他们从哪儿打听到她住这儿待嫁。 记者们在白公馆安营扎寨,整整两天的时间,别墅内外不得安宁,衍笙拒不接受采访,但提供茶水和简单的食物,博了个心善的名声。 有些年纪较轻的记者,行事没有拘束,向公馆内大声抗议:“不要食物,不要茶水,要见白小姐!” 引得屋子里众人笑成一团,衍笙也跟着笑,就是不出去。 最后一晚,东方榉打电话过来,衍笙将这里的情况对他说了一二,让他心中做好准备,东方榉还在纳闷儿怎么没记者去烦他,原来都跑去司曹了,新闻界那帮人果然消息灵通,保不准这里面也有老爷子的事儿,老爷子说,办喜事就得热热闹闹才好。 衍笙没有接受采访,但别墅的外景接二连三的登报,一时间铺天盖地全是白府与东方府联姻的消息,远在临溯的吴霖鸾也看到了报纸。 羽笙自然也看见了。 只有万华镇正在办丧的顾家蒙在鼓里,岷之则毫不知情。 衍笙与东方榉办的是新式婚礼,东方榉带着车队来迎接新娘,刚下车就被记者们围住问个不停:“二少认识白小姐多久了?” “二少与白小姐是一见钟情吗?” “二少喜欢白小姐哪些方面?” “……” 东方榉只面对相机回答了一个问题:“我对她是一见钟情。”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十分热烈。 衍笙由月明和珠兰扶着送出来,走在长长的红毯上,衍笙头上蒙着细纱,脚步轻盈,身姿曼妙,隐约可见花容月貌,人群沸腾,有记者推攘着挤上前去:“白小姐,白家酒坊何去何从?” “白小姐为何仓促结婚?” 逸鹤与柯书桓也跟来了,还有几名朋友,一起上前替新人排开记者,东方榉护着她上了车。 月明与衍笙坐上第二辆车后,东方榉才走去第一辆车那里,珠兰、涂青虹、阿福与翎笙立在那里目送他们离开,人群里,羽笙的面孔一晃不见了,翎笙追出来,四处搜寻,不见人影。 阿福也跟出来问:“怎么啦?” “我看见笙儿了!”翎笙犹不死心,在大门外站了很久,找了很久,还是没找见。 记者们最疯狂,很多开车来的,紧紧跟上新人的车队返回省城,有一部分记者是司曹本地的,新人一走,见翎笙黑着个脸,都不敢上去问,慢慢的散了。 黄昏时到达省城,车队缓缓在东方府门前停下,东方榉先下车,绕到第二辆车前,把衍笙搀出来,月明随在另一侧,从正门进。 慕槿则由丫头牵着从边门进。 围观的人群里就有人指着慕槿问了:“那个是谁?”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七七章 洞房 - 莲君 - 艾为 “这还看不明白吗,正门进的是二少爷的妻,边门进的是大少爷的妾!” “应该是大少爷的第二房姨太太!说起来还是苏家的大小姐呢!” “苏家的大小姐,怎么就做了大少爷的姨太太呢?” “那谁知道!” 众人的议论全部钻进慕槿的耳朵里,慕槿紧咬着嘴唇,喜服下的手掐出血来了:“白衍笙,整个婚礼都是为了迎合你,只是捎带着我,我连嫁衣都不能穿,也没盖头遮住脸,这薄薄一层纱怎么能掩去我的屈辱?进的还是偏门,那正门本来是该我走的!这样的奇耻大辱,日后我一定全数返还给你!” 这个婚礼简直太可笑了,说是新式的,却还是死守着老规矩,令她从边门进,苏慕槿眼中迸发出憎恨来,可惜,事到临头,她才觉察出这其中的意味:一个低人一等的妾。 一个低人一等的妾,慕槿反反复复咬牙默念。 她仿佛看见衍笙跨进门槛时嘴角噙着胜利的微笑,这让她难以容忍,直到进了洞房,她还在心里诅咒衍笙不得好死。 在众人面前,两位新郎掀起新娘面前的白纱,人群中发出赞叹声,两位新娘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四位新人领过上人的新婚祝福,被朋友簇拥着送进洞房。 四时楼人满为患,东方榉不胜其扰,西厢内,相比之下,静得出奇,除了东方睢的下属,没几个人,既然是下属,都拘着礼不敢闹,显得冷清的狠。 慕槿到底是个女孩家,一直憧憬着出嫁那日会有多风光,见是这么个局面,不由心灰意懒,扑簌簌掉了几滴泪。 新房里的装饰全是西式的,费了好些功夫和钱财才弄好的,她本来喜欢这样的格调,却没心情瞧,坐在宽大的床上抹起眼泪来。 东方睢应付完敬酒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进了新房就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听她一声递一声的抽泣,心烦道:“你既然不乐意,干嘛嫁给我?” “我哪儿不乐意了,我就是觉着委屈!” 东方睢见她也搭腔,起身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问:“哪儿委屈,给我说说!” “哥哥说,是你不同意让我从正门进!”慕槿露出吵架的气势。 “以后,你天天都能从正门出入!”东方睢累了,翘起脚脱鞋。 “那怎么一样,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慕槿被他一气,哭得更厉害。 “那怎么办,你已经进来了,睡不睡,不睡,我先睡了!” 她用手背擦抹泪水,自缝隙里瞟了一眼那大床,她也很累,委委屈屈地说:“你往里面一点!” 东方睢只好往里挪了挪。 她慢腾腾,不甚熟练地解开衣服,脱去外衣,着中衣躺进被窝里,两个人静静躺了一时片刻,空气凝滞,慕槿露出双手,抓着脸旁的被褥,眼睛盯着帐顶,一动不敢动。 东方睢突然支起半边身子,伸手过来解她的纽扣,她忙紧张地说:“我习惯穿着衣服睡。” 东方睢立时收了手,掀起被褥就要走人,她还是个孩子,他实在没有耐心教她为妾之道。 见他穿上了鞋,她才慌了,一把抓住他道:“你去哪儿?” 他系着鞋带,看也不看她:“找一个能脱衣睡的地方!” “不准你走!”慕槿双手攥住他的衣襟,使足了力气,她不想刚进门就被他冷落,她再傻也知道,若是新婚第一夜就留不住他,会惹人笑话,她局促地说:“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脱衣睡就脱衣睡,我不怕你!” 东方睢哑然失笑,果真还是个孩子,见她已经准备好从容赴死,他决定成全她。 两人重又躺回床上,她脑中不由浮现起华英与人偷情那一幕,她虽然不了解男女情事具体什么滋味,但知道他们很投入很快乐,不是一般的快乐,直到东方睢没有任何预兆的进入她的身体,她不由尖声大叫,并毫不留情的抓破了他的脸。 东方榉挡在新房门口,嘱咐丫头在里面反锁上,不让任何人进去搅扰衍笙,他们只在婚礼上匆匆见了衍笙一面,还没看仔细,怎么会甘心,又磨了半天嘴皮子,还是不让进,他们才不情愿地走了。 送走那帮狐朋狗友,东方榉让丫头把熬好的汤送上来,一整天,衍笙只吃了一点东西。 她已经脱去礼服,换上中式衣裙,做工精细华美,独个儿坐在床沿。床罩与棉被皆为红色,上乘的缎子,出色的织绣,吉祥的图案,将她的脸色映得绯红诱人。 没想到就这样跟他生活在一起了,想起与他初见时的种种,不由发笑。 他脚步匆匆走进来,目不转睛盯着于床边静坐的人,急切辨别此时此刻她的情绪,虽不明显,但她唇边有笑,他不由放松自我。 终于把她娶回了家,放在身边,得偿所愿,那么难,那么难,他曾经以为,这样的好运不会眷顾他。 萋萋送汤进来,他小心翼翼示意丫头放在一旁,生怕弄出一丝声响惊扰了她的沉静,她一定在想什么,那么入神,所想的事物一定十分美好,她才那样微微侧着头,沉浸其中。 萋萋放下炖盅退出去关上门,他都没有留意,只是俯身执起勺,盛了一碗汤,送进里间去。 直到他在床边坐下来,身下垫子一陷,衍笙才回过神来,见他手里端着碗,冲他微微一笑:“我自己来。”他心里如同洒下春雨,一片宣软。 他偏不给她,而是亲自喂她,吹了一吹,待汤稍凉,把汤匙递到她嘴边,她只好就着汤匙把汤含在嘴里咽下去,每咽下一口,抬起眼睫看他一眼,一双水润的眸子直看得他怦然心动,她却毫无所觉。 那汤总算喝完了,他手心里满是汗,将碗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他动手解她的衣服,虽然曾多次解过,但这次却十分紧张,动不动就滑脱了手。 衍笙按住他微微颤动中略显急切的手,伸出双手从容的去解他的衣扣,就像妻子服侍丈夫一样,她做来那样自然。 她美好的面容就在他眼前,他没有法子干等着她一个个的解开,喘息着去吻她低合着的眼睛,和因热变得晶亮的小巧鼻尖,还有润泽馥郁的唇。 一经干扰,衍笙的手也颤动起来,随之身体和心也受了影响,不自控的排斥而又渴望着他的亲近和气息。 他的手臂越来越有力,圈起她的腰,把她的身体紧紧得带向自己,粗重阳刚的喘息声充斥着整个空间,刺激着她的耳膜,她渐渐不能自持,迷乱的寻找他的嘴唇。 他迎合着她的迷乱,与她的唇舌交、合在一起,用甜蜜的津液慰藉彼此身体的干渴,只是这样,无法满足身体叫嚣着的渴望,他拥着她倒在床上,用威武的身躯包裹着、搓磨着她的娇小。 他胡乱地撕扯开自己的衣服,却极有耐心,极小心地去解她的衣扣,一边用吻细细密密填满她的空虚。 那吻越多,她越感到空虚,身体开始变得贪得无厌。 当她的双手触摸到他赤裸滚烫精壮的身躯,除了不可言说的羞耻,她的理智不余多少,身体与感官都已接近沦陷了。 此时此刻,她已无暇辨别自己对他的感情,是爱,或不爱,若不爱,她心灵的战栗因何而来? 他吻着她的耳垂,灼热的气息令她晕眩,他弓起身躯,手臂有力的绷紧,细细看去,上面有一层细汗,他捧着她的脸,声音低沉回环,语气急促:“莲儿,我想要你,很想很想!” 每一个字都打到她心里最深处去,让她深深体会到他的欲罢不能和辛苦压抑着的不能爆发的渴求。 她也无能为力啊,他握着她的手向他的下身摸去,她一触到它,像摸到烫手的铁,吓得缩了回来,他闷闷地笑出声,并不勉强她,只是与她贴得更近了,有意无意地蹭蹭她,直到找到她两腿间最柔滑的、最契合的地方放置好它,把她压在身下。 就那样在体外研磨着她的敏感,她也渐渐不能承受,低声呻吟着,没一会儿,小腹涌出一股热流,打湿了床单,她难以遏制一样欢快叫出声,他也紧跟着达到极致,将甘露尽数喷撒在她花蕊那处,虽不能尽兴,但稍稍缓解了他身体里的那团火。 将她身上擦拭干净,他方不情不愿地抱着她老老实实睡了过去。 次日晨起,去敬媳妇茶,与慕槿碰在一起。 衍笙跪在蒲团上,从永萝手里接过茶,双手奉上道:“妈妈,您请喝茶!”随东方榉和月明,叫庆鱼妈妈。 庆鱼“嗯”了一声,抿了一口,把茶杯递还给她,她双手接过后,递给永萝,而后,又从永萝手里接过另一杯,奉到东方磬面前,道:“爸爸,请喝茶!” 东方磬生怕跪坏她,接过茶后,忙叫一旁的丫头搀她起来,笑着说:“好,好,回来就好!”对这个儿媳十分满意。 庆鱼招过一旁托着木盘的丫头,自上面拿过一封红包交到她手里:“这是我和你公公的心意,”觉得不过瘾,又教导说:“以后榉儿就交给你了,嘘寒问暖、侍奉丈夫的起居是妻子的本分,就算你有生意要忙,也不可忽略了他。” “是,衍笙谨记妈妈的教诲。”她微垂首,恭敬地答。 东方磬对庆鱼这套十分不耐烦,对一旁的丫头说:“还不快扶二少夫人坐下。” 东方榉也在一旁,不待小丫头出手,他已经伸出一手扶着衍笙坐下了。 接着是慕槿敬茶,除了跪庆鱼和东方磬,还需要跪薛凝,虽然不必向关束下跪,但茶还是要奉的,到薛凝跟前下跪,她已经很不乐意,一点恭敬的样子也没有,一只手端着杯子,口气散慢地道:“姐姐请喝茶!” 薛凝认为她年纪尚小,不以为忤接了过来,喝了一口,道:“妹妹起来吧,”又从衣袖里取出一根钗,交到她手里说:“这是我送给妹妹的礼物,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妹妹别嫌弃。” 慕槿并不致谢,将那支钗随随便便交给蓝绫,自永萝手中接过茶水,向关束走去,她本来就没想给关束敬茶,关束手还没接住,她就松了手,关束也没打算接这杯茶,早早的就收了手,茶杯“啪”一声碎在地上,两个人都是一怔。 关束就笑着说:“妹妹手滑了,我看这杯茶就算了吧,我也给妹妹备了件礼物,不成敬意。”将一只戒指递到慕槿面前,慕槿一看就是下等铺子里出来的粗劣货,并不接,道:“看来姐姐好东西也不多,我怎么好意思收,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说完,在关束上首落座。 关束似受了莫大的羞辱,收起那枚戒指,咬着唇就要落泪。 东方磬没有心思理会儿媳间的嫌隙,只问道:“怎么不见睢儿?” 薛凝忙道:“今儿一大早他就去银行了,他……”她欲言又止,今天早上,东方睢自慕槿屋里出来,脸上就多了两道血印子,她也没好意思问,是不是昨晚两人打架了,他才不陪慕槿来敬茶。 幸好东方磬没有多问,薛凝也就没有多说。 东方榉看一眼衍笙,说:“老爷子,明天我想陪衍笙去富江度蜜月。” “去多久?”东方磬知道现在年轻人结婚有很多新花样,并不觉得稀奇。 庆鱼一听很不高兴:“怀着身孕,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就不要乱窜了。” 慕槿死盯着衍笙又妒又恨,目光扫过东方榉时又含着无限的幽怨。 东方榉面向庆鱼:“大夫说让她换个环境,多走动走动对身体好。” 东方磬没有一点意见:“别在外面待太长时间,省得家里担心。” 东方榉见老爷子不反对,自然高兴,拉着衍笙起身,说:“回来的时候给老爷子带点特产,您不是特别喜欢富江的烟丝么?” “富江的烟丝?不,不,与衍笙那几坛酒相比差远了,你们只管出去溜达,等你们回来,那酒没准都进了我的肚子,到时衍笙不准埋怨!不准说我侵吞了你的嫁妆!”东方磬嗬嗬大声地笑起来。 衍笙一听,与他玩笑道:“老爷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怎能不意思一下,先给您搬来一坛,”话风一转,对东方榉说:“还不赶紧走,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其余的藏起来,否则等咱们回来连一滴儿都不剩啦!”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 连庆鱼也浑然忘了方才的不快。 两人回到四时楼,就让丫头们帮着收拾行装,他们确实要去富江,是去处理假酒的事儿,若一切顺利早早了结,再转程去江门度蜜月。 当然,对东方榉来说是去度蜜月,衍笙则另有目的。 衍笙边为他整理衣领,边问他:“你答应了老爷子结婚后去东华上班,有这回事吗?” “嗯,你记性真好,”他沉醉地望着她:“等咱们回来我就去,用不着夫人催促,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这么听话,反让人心里不踏实,与你那些朋友相处,是不是更随意?你不需要为了我勉强改变自己,只要你不杀人放火,我不限制你的自由。” “娶妻若此,此生何求?” 他禁不住抱起她,转了一圈。 她尖声叫着让他放下她,他不放,送上嘴唇,她吻了他,他才放下,并一本正经地对她说:“这些改变一点都不勉强,我很享受现在的日子,安安生生与你相处,是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福气呢,我会好好珍惜。” 东方睢晚上回到西厢,去了薛凝的房里,薛凝见他脸上的伤不但没消,还有些发炎,命丫头拿来药水和棉签,轻轻为他擦拭:“你和慕槿妹妹昨晚上打架了吗,怎么伤成这样?” 东方睢没有一点难为情,趴在她耳边,丫头瞧见忙退出去合上门。 只听他说:“我弄疼她了,被她抓的!”薛凝脸上蓦地一红,推开他道:“你还是回那边吧,让慕槿妹妹给你疗伤!”说着站起身,就要躲出去。 他一把拉住她拽到身边来,悄声道:“还是你好!” 她躲着他热切的目光说:“你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你怎么才发现,再仔细瞧瞧,只是有一点不一样吗?”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并不掩饰对她的爱。 “我瞧不出来,你快放开我,我很痒。”他的手放在她腰上,不自觉用了点巧劲儿,他知道她那里最经不住碰触。 她挣扎的时候恍惚间好像听到他趴在她的颈窝喃喃说了句:“我爱你!”一个晃神,她的双脚已经离地,被他抱去房间。 次日清晨,东方府门口,衍笙与东方榉就要启程,月明送出来,埋怨他们说:“你们两个好没良心,我为你们的婚事操心又劳力,你们修成了正果,却抛下我自个儿,成双成对的跑出去寻快活!”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正当理由把你甩掉,怎么能不好好利用,拜拜,哈哈!”东方榉钻进车里。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七八章 请帖 - 莲君 - 艾为 月明气得直跺脚:“东方榉,你忘恩负义!” 衍笙扶着车门安抚她道:“我们会尽快赶回来,让逸鹤陪你玩几日。舒悫鹉琻”而后也坐进车里合上了车门。 一刻也不等,东方榉就发动了车,月明一气之下把手里的雨伞扔出去,雨伞打了个旋落在地上。 天空中飘着濛濛的细雨,或许是初冬最后一场雨。 富江,是后起的城市之秀,早些年,人多地少,农人的粮食不足果腹,可是后来,也不知是哪些能人带头,开垦荒地种植烟叶,慢慢趟出致富的门路,带动一方经济。 车驶进富江城,市面繁荣,人来人往,这儿比不上洛城有深厚文化沉淀,但放眼处也颇多楼阁画栋,精工细作,像是由能工巧匠近些年刚构建而成,细细品来另有一番风味,整座城显得灵动蓬勃。 俞应洗已经在富江酒店帮他们订好房间,车刚停在酒店门口,酒店侍应忙上来帮客人提行李。 东方榉扶着衍笙从车里下来,两人正要进去,衍笙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人鬼鬼祟祟躲在墙角处,那人只露出一个浑圆的脑壳,戴着一顶深蓝色瓜皮帽,衍笙不由停住脚步,待转头仔细看过去,那人又藏了起来。 东方榉禁不住问道:“怎么了?” “看来有人十分掂记咱们,前脚刚到,人家后脚就跟上来了。”衍笙清冷笑道。 东方榉循着她的视线望向那处,那里早已空无人影,他戏谑地说:“来的正好,打狗棒有些日子没使了。” 两人刚进门,俞应洗带着一位伙计出来迎接,接过侍应手中的行李,对两人恭敬地说:“小姐,姑爷你们可来了……”似有一肚子话要讲。 衍笙顺着眉目敛声道:“走,上去说!” 俞应洗机敏地停下话头,只对衍笙介绍说:“这位是高植,富江的业务一直由他负责。” 高植忙向衍笙躬身:“小姐好!” 衍笙看了他一眼,见是个眼生的年轻人,底下人任免、职务升降皆由俞应洗负责,衍笙不是每个都见过,末了,只朝高植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高植近距离接触衍笙的机会不多,眉目间透露出明显的兴奋与激赏,提着行李紧随在后面,腿脚轻快。他常驻富江,顶头上司是俞应洗,一直以来都是向俞应洗汇报工作,与衍笙面对面说话机缘几乎没有,这次衍笙来富江是为追查假酒,这当中难免会责罚他工作失职,但他就是憋不住开心,毕竟能见到掌事啊,还是白家酒坊百余年来唯一的女掌事。 几人一路无言穿过长长走廊,走廊两边悬挂十数幅仕女图,是苏州名品堂刺绣珍品,色调艳丽,人物丰腴,似要活过来一样,这酒店主人是个有眼力、有身家的,名品堂的手工刺绣,没个万金不出门,这还只是一副画的价格,十幅所费巨资,再开三五个这样的酒店怕也不成问题吧,这样堂而皇之地摆在外面供人欣赏,明摆着是要告诉往来过客们不怕人偷,好大的手笔,好有趣的行事风格。 行至二楼深处,进入一处简朴洁净的客房,客房看去简朴,有了外面那十数幅画作陪衬,却也不能小觑了,入眼处一色降香木摆设,室内淡淡飘散着木质的清香,空气熏暖,以至于不耐寒的散尾葵也能成活,绿意浓浓,将房间点缀的盎然而有生趣。 俞应洗吩咐高植将行李放进衣帽间,他则有眼色地留在客厅斟茶倒水,衍笙出行通常不带丫环伺候,俞应洗已熟知这点,虽多有不便,但好在衍笙在外的起居从简,她自己就可料理,并不需要他事无巨细的过问。 俞应洗作为酒坊大总管,与衍笙自然不是一般的熟稔,因此知道她的生活虽不奢侈但是从来十分细致,刚开始两人一起外出公干,深怕她不适应,吃不惯寻常饭菜,总是去一个地方之前做足准备,先把吃住上乘的客店订好。 客店所费不一定昂贵,但住着一定舒适,吃的方面也一定要有特色。 衍笙不止一次夸赞他做事用心,俞应洗也是慢慢才发现,衍笙根本不像他以为的那般一味讲究,她常说的一句话反而是“出门在外,随意就好”,他才放松下来,不再挖苦心思的在吃住上浪费时间。 一个被人伺候惯的小姐做到这样很难得,刚跟着她时,俞应洗对她的能力尚且存疑,一段日子相处下来才知道他多虑了,她待人接物有节有度,处事利落、决断干脆,不输男子,才逐渐心服。白家酒坊振兴有望,衍笙又格外重视他,他越来越乐意鞍前马后为她出谋划策兼跑腿。 衍笙打量了一眼这屋子,正厅摆放的是一方长椅,椅背镂成双龙戏珠的式样,观之气势磅礴,那珠子如夜明珠一样璀璨,非寻常的玉可比;两把单人配椅雕工也极惹眼,繁花瑞草交织层叠,花瓣微微相合,蕊心显露一星半点,呈绽放姿态;龙须细密,历历可分,可见刀工之细腻臻熟;椅子围着的矮几则是由精雕罗纹镶框包嵌起整块的碧色理石,那理石质地清透偏又坚硬,世所罕见,制成几案精心作饰过后更凸现其贵重典雅。 观赏完这由外及里的奢华,衍笙万分好奇经营这酒店的是什么人,也只是好奇罢了,眼下假酒的事由不得她分心:新酒刚在富江试销,就被人仿冒,她不得不佩服某些人的胆量与迅速,这事儿隐隐透出一股邪性与不寻常,不像是通过假酒纯粹敛财那么简单,倒像是在对白家进行示威或恶意挤兑。 往细处一想确有这个可能,因为是试销,暂时只向几个特定的酒行供应了“萼绿华”,而现在那假酒“绿萼华”已遍布富江多数酒肆,那些人隐藏的实力与人脉还真是令人忌惮,“萼绿华”被其挤兑的几无立足之地了。 只不过,外面仿得再像,里面经不起甄别,假的始终是假的,上不得台面。 什么人这么明目张胆,这么猖狂,又隐藏的这么深,俞应洗查了三个月,还是没摸到对方底细,在富江这片地方能一手遮天的会是什么样的人? 衍笙在长椅上慢慢坐下,东方榉忙拿起一只软垫给她垫在腰后,他真体贴,衍笙正处于怀孕初期,这一连坐了几个时辰的车,腰确实有些酸。 俞应洗看在眼里,就说:“要不,小姐你跟姑爷先好好休息一日,我明天再来汇报?” “你说你的,我没事。”衍笙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微偏身靠向椅背,肘仍放在椅子扶手上,舒了口气,终于能坐着歇会儿了,东方榉开车再小心,对一个孕妇来说,还是颠簸的。 东方榉尽顾着她了,他自已也口渴的不行,却先递给她一杯水,看着她喝完,忙接过空杯搁在茶几上,执起茶壶斟满。 俞应洗诧异得很,没想到像东方榉这样的富家大少,也有这么温柔小心的一面,照顾起人来如此细致,说实话,当从报纸上看见他们的结婚启事,他并不看好这门婚事,还担心小姐所托非人,就目前来看,东方二少表现的还可以,暂且能让人接受他。 东方榉也喝了一杯茶,缓缓口渴,放下杯说道:“你家小姐身体不适,以后有什么事跟我说一样。” 俞应洗看了衍笙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他垂下眼帘,双手握了握,心里好笑又迟疑,跟这个大少爷一起办事,他一时还真适应不了,嘴角藏不住的那一丝轻慢的笑,不由自主露了出来。 看这样子,小姐是默许的,真想单独跟小姐说几句话,有句老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让东方榉插手,就怕他大少爷压不住脾气,这人生地不熟的,少不了得放低姿态求着人办事,或许会碰钉子,或许会被人拒绝,发脾气耍性格可解决不了问题,东方府势力再强大,也管不到这地方来,如果,他还是在省城那个跋扈的样子,以为人人怕着他,办事没有分寸,得罪了人可怎么好。 俞应洗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衍笙原本没想让东琝鉬方榉介入,东方榉既然说出大包大揽的话,她何不静坐旁观,顺便观察他一下,看他脱离了东方府的庇护,还能不能成事,有没有真材实料。 她微微笑着说:“就照姑爷说的去做,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俞应洗深深看了衍笙一眼,没敢说出心里的不乐意,迟了一瞬,又垂下眼帘,说:“是。”心下却想,小姐不可能看不出来自己是不乐意与东方榉共事的,小姐究竟想干什么? 察觉到俞应洗的心思,衍笙脸上笑意更浓了,问:“我让你拜托林老爷子去查,这么长时间了,多少也该有点眉目了吧?” 提到这个,俞应洗更添了一层郁闷:“或许是林老爷子上了岁数,有点不经事了,现在由他儿子林青竹接管家业,林青竹庸碌,到现在没查到一点实质性的消息,我走访了大大小小百八十家酒肆,那些酒家老板个个守口如瓶,真急死人!” 高植放下行李,从衣帽间出来,在另一把椅子上落坐,也皱紧眉道:“说来也怪,明着派人去查,查不出来也算正常,关键是,暗地里我和俞总管还雇了几十个小乞丐,天天在那些铺子外蹲守,还是没发现什么人在给他们送货。” 人力分散无法保证成效,东方榉寻思片刻道:“守了这么些日子,哪些铺子生意好,应该能看出来了吧,把人都撤回来,轮班守着几家生意好的,酒卖得快的就行了!” 高植眼前一亮:“姑爷说的是,人太多太分散不好督管,那些小乞丐一个个人精似的,拿了钱睡大觉也是有可能的,咱们又不能时时盯着他们,花费钱财是小事,因此误了大事就不好了。” 东方榉又问道:“林老爷子是什么人?” 衍笙答:“这个嘛,容我慢慢给你讲,”而后对两位下属说:“你们去吧,就按姑爷说的,挑几个机灵的重新重点部属,让他们睁大眼睛看仔细些,能把货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送进去,可见使了什么障眼法。” 俞应洗与高植正准备退出,衍笙叫住他们:“我来富江,你们有没有告诉什么人?” 俞应洗道:“哦,我给林老爷子说过,林老爷子热心,他曾向我问起小姐安好。” 衍笙点了点头,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两人走的远了,高植小声问俞应洗:“大总管,小姐问这个何意?” 俞应洗摇了摇头,他怎么知道。 高植又说:“我也曾无意间向金地酒行的戚老板提起小姐来富江的事儿,不会坏了小姐的事儿吧?” “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这不是怕又做错事儿嘛!”高植咧着嘴:“要不我再折回去向小姐说明白?” “有点眼色没有,”俞应洗对着他肩膀拍了一掌:“没瞧见姑爷与小姐都累了?两人新婚,没事少去烦他们!改日我去说得了。” 高植揉揉被拍疼的肩膀,说:“不去就不去吧,下这么重的手干吗,也不知道谁得罪你了,拿我撒气,”紧走几步跟上去讨好地说:“大总管,你也该把我调回去了吧,我都在这儿苦捱了五年了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俞应洗回过头来瞪着他,高植哼哼唧唧的抱怨声渐渐低了下去,俞应洗道:“你真会挑时机,眼前一个烂摊子,小姐没训斥你不错了,还想着调回去!” 高植深觉委屈:“若是我业务做得不好,新酒试销也不会总选在我这儿。”别的地方是没出过大乱子,但销量也远不及这儿啊,高植十分懊恼,他比谁都恨那些制假的人,将他好不容易打拼出的市场全做乱了。 “等这事儿解决了,我会向小姐提的,你先安心去做事吧,将来把你调回去有大用,小姐也是认同的。” 高植喜上眉梢:“谢谢大总管!” 客房内,衍笙娓娓地叙述:“林老爷子与我祖父同岁,算起来今年该有八十了吧,他是富江第一酒行的创始人,当初我祖父与曾祖看他人品不错 ,曾分文不取把酒借给他,帮他撑起了那个酒摊子。他知情感恩,一直以来与白家酒坊关系密切。最重要是他路子广,在富江很有头脸,若由他出面,事情自然好办。只是,他年纪大了,现在管事的是他儿子,他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没有亲眼见过,这中间隔了几代,不管什么情分也早淡薄了,总不能以恩人自居强求别人帮咱吧,所以,查清这事还得靠咱们自己。” “好,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有数了,先不操心这些事,”东方榉拉她起身:“你要是觉着乏了,先去躺一会儿,我让他们做菜,等你醒了,就有的吃了。” “这里不比家里,你不要过分挑剔人家。”衍笙拉住他的手,怕他又去折腾人。 他看看她尚不明显的小腹,说:“你现在这样,不能乱吃东西,不多嘱咐他们几句我不放心,再说了,他们做的就是取悦人、便于人的生意,想要客回头,怎会介意客挑剔?” 衍笙想想也是,就由他去了。 东方榉出去时顺便带上房门,衍笙则走进衣帽间安置行李,将里面的衣物一件件放进柜子里,估计得在这儿滞留好一段日子,方便以后取用。 屋子里十分暖和,身上这件就显得太厚了,穿着冒汗,挑了一件轻便宽松的长裙换上,刚穿好,传来敲门声,她紧步回到厅里去开门,东方榉是不会敲门的,她就以为是俞应洗还有事没交代清楚,又返回来了。 谁知不是的,门打开,一个陌生的小童立在门外,眉眼像女孩子那般漂亮,手里捧着红色帖子,像是没有料到来应门的是如此美丽的一位夫人,他眼神中亮亮的满是讶异,准备好的话立时忘得一干二净。 衍笙只好和气的笑着问:“谁派你来的?”不用猜就知是请帖了,十有八九是林家送来的,只不知是林老爷子,还是林青竹请她过去。 小家伙崇拜地仰望着她说:“过几日是我太爷爷的八十大寿,这帖子是我太爷爷特别关照过才下的,难道您就是太爷爷交口称赞的白家小姐吗?我叫林芝山,林青竹是我爷爷,林玉樽是我爸爸,我妈妈姓黄,家里人都称她宛少奶奶。” 真会说话,有点话唠,问的没问的,统统都说了,衍笙越发好笑,也爱这孩子灵慧的模样,就问道:“怎么让你来送?”送帖子这样的事,是仆人的差事才对吧。 “太爷爷说了,白小姐是自家人,让仆人送,就生分了,我是晚辈,应该由我跑这一趟,我也想了,是这么个道理,而且,而且……”他低着头,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个不停,像在偷笑,又像是有话不好意思说。 这孩子说的只是表面,但林老爷子真正的意思衍笙已经明白了,这是让子子孙孙感念白家恩德的意思,林老爷子何以赢得众望,衍笙终于切身体会到了。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七九章 玉岫 - 莲君 - 艾为 衍笙不由抚摸着他浓密的黑发,问:“而且什么?” 头顶传来温柔的抚摸,像给了他勇气,他大胆地抓住衍笙的手,说:“而且他们都说,您不光本事大,人长得也很美,我就有些不信你比我家姑姑们长得还美,我得亲眼证实了才行!” 衍笙忍俊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衍笙这一笑,晃花了小家伙的眼睛,他痴痴地说:“果真好美啊!” 衍笙捏捏他红扑扑的腮,说:“嘴这么甜,不能白白让你跑这一趟,进来吧,坐在那儿等一会儿。舒悫鹉琻” 衍笙把他领进屋,让他呆在外厅,她重走进衣帽间。 小家伙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也没闲着,晃悠着两条短腿,脖子左扭右扭,一会抠抠椅子上的龙,一会儿俯下小身子两手“啪啪”的使劲拍打茶几上的理石,这些物什家里也有类似的,他见多了明知贵重也不在意,眼下,只是拍打几下已经够收敛的了,若是在家里,不知怎么毁坏。 衍笙血糖低,随身带着几盒巧克力以备不时之需,正好给这孩子捎回去:“这两盒糖给你吧,同姐姐妹妹们一起吃,别自个儿贪了,会生蛀牙的!” 生长在富裕家庭的孩子,自然不稀罕寻常的糖果,正宗巧克力在省城有时也很难买到,算是好礼物,能拿得出手。 小家伙瞧见果然眼前一亮,毫不客气地接过去了:“谢谢白小姐!” 衍笙牵起他的手送他出去,关上房门,在走廊上边走边问他:“谁送你来的?”这么小的孩子,家里肯定不放心他自个儿来,一定有仆从或家人跟着。 “我小姑姑!”他嘴里含着一大颗巧克力,说话含混不清。 东方榉找到酒店的管事,向他交待清楚衍笙饮食习惯,那管事不仅没有嫌他挑剔,态度还特别的恭谨,东方榉很满意,没有刁难他,准备回楼上去。 在一楼楼梯处,有一个女子走在他前面,出于礼貌,他放慢脚步,让她先上去,始终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那女子身姿柔宛,步伐轻盈,她每走一步,都伴着清脆悦耳的铃声,不用看就知道她脚腕处戴着银制的铃饰,此情此景,眼前之人,虽看不见她的样貌,只是一个背影,就让他莫名生出熟悉感,他几乎是不可控制的怔怔地看向她的脚踝,那一环细密的银铃,戴在女子小巧玲珑的脚腕上,闪着清亮的银光,衬得她肤色白腻似雪,如同引诱着人跪俯过去握一握,何止是熟悉,简直印象深刻,他跨步上前拦人的同时,脱口而出:“绮烟,是你吗?” 那银铃是他送给绮烟的,是专门为绮烟订制的,世上独一无二,也是他亲自给她戴在脚腕上,他指间仿若还残存着处子肌肤的馨香柔滑。 那女子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但她没有立时转身叱责,反而似因震惊定在原地,过了片刻,她才回过头来,强制自已露出笑容:“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绮烟。” 待分辨清楚她的样貌,东方榉才恍然回神,忙向她致歉:“对不起小姐,在下无礼,并非有意冒犯!”那种熟悉的感觉怎么也驱之不去,又说:“只是,小姐脚上那串铃铛实在眼熟,所以……敢问小姐,这串铃铛从哪处得来?” 女子温静笑道:“这不过是一件再普通没有的玩意儿罢了,在一个卖旧货的货郎那儿买的,做工还行,就戴着了,瞧先生这样在意,像是知道它的原主人是谁?” 原来她不知道来处,想来是绮烟死后,绮烟的父母恨毒了他,知道是他送的,所以随手给扔了,正好被什么人拾了,辗转到了货郎的手里当旧货出售。 这也太巧了,绮烟一家都在省城,这铃铛居然流转到这里,太不可思议。 绮烟是含恨死的,正因为那是个误会,绮烟死得才更冤枉,他现在娶了其他女人,还不可救药爱上其他女人,绮烟一定是不想看见他顺遂安乐,所以以这种方式提醒他曾犯下的罪恶来折磨他。 东方榉眉头紧锁,眼中含着泪光。 女子连连叫道:“先生,先生,你没事吧?” 东方榉抬起头,诚恳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小姐,能不能,能不能把这串铃铛卖给我?你要多少钱都行!”索要女孩家身上私有的东西,是很不合礼数的,他一开口就结结巴巴的。 那女子全不在意的一笑,笑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清冷,大大方方俯下身去解那串铃铛,解开后抓起他的手,放在他掌心里,说:“一串铃铛而已,本不值几个钱,你我素不相识,所以先生不肯白拿了去,不如这样吧,就当认识个朋友,送给你了!拿着就是了,别不好意思!”接着,她伸出另一只手:“我叫林玉岫。” 她既然如此落落大方,他不好拒绝,也伸出手,与她握了一握,说:“东方榉,多谢小姐成人之美!” 他叫她“绮烟”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比报上的看着还要俊挺,他果然跟着白衍笙来了富江,好个“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竟不舍得分开呢。 她镇静自若,吐字连珠:“别小姐小姐的了,叫我名字吧,玉岫,或者连名带姓的叫也行,你请随便!” 两人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衍笙与林芝山正好来到楼梯拐角处,林芝山松开衍笙的手,大叫了一声:“姑姑!”向林玉岫奔去。 衍笙有些吃惊,方才惊鸿一瞥间瞧见东方榉与林玉岫的手是握在一起的,东方榉的手收的很快,还是没有逃过衍笙的眼睛,衍笙心中疑惑,难道这两人是认识的,他那么拘谨,看着又不像熟人碰面,而且他另一只手里像藏了什么东西,悄悄揣进裤兜里了。 东方榉是在看见衍笙的一刹那,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愚蠢,怎么能瞒着她私藏绮烟用过的东西,这件东西还特别引人遐思-那可是戴在女人脚踝上的,他的手还放在裤兜里没有抽出来,按住那铃铛,生怕它会晃荡出声音,不觉已有些烫手。 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瞒下去,否则更显得他心里有鬼。其实,他现在对绮烟最多的只是愧疚,他无法容忍绮烟的东西流落在外头,不知何时又被人扔到肮脏的尘土里,被不知什么样的人拾起戴在身上。 林玉岫见他眉心微汗,手死死捂着裤兜,那么多玲铛愣是没发出一点声响,心念电转:看来,他与白衍笙之间的感情并非坊间传闻的那般严丝合缝、牢不可破,他这种行为表明他在意白衍笙不假,恰恰也暴露了他怕!他怕白衍笙知道他在心里默默哀悼另一个女人,这是他的弱点! 弱点被有心人利用,轻则吃亏,重则搭上性命,那也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报上登了两人的新婚照片,林玉岫认得衍笙,她再次向衍笙伸出手,说:“白小姐,幸会,我是林玉岫,奉老太爷之命来送请帖,您与二少真是郎才女貌,比报纸上写得更觉匹配,祝你们新婚愉快!”不管白衍笙有没有看见自己与东方榉握手,只要这样一说,就能解释得通,想来,东方榉会感激她如此解围。 果然,衍笙自然而然地认为林玉岫看过报纸,所以才认出东方榉,两人这才有握手之举,因为人生地不熟,突然被陌生人认出来,所以东方榉方才神情不是拘谨,而只是有点意外吗?难道是自已眼花了,看错了,怎么就看见他藏了什么东西? 衍笙按捺下心里的疑惑,伸出手与她轻轻一握便松开了:“幸会!” 两个女人四目相视了片刻,林玉岫先移开目光,继而落在东方榉身上,果见东方榉以感激的眼神回视自己,她微微一笑,说:“其实,我和芝山的任务只完成了一半,老太爷让我来是想请两位去家里住,酒店再好也没家里方便!”转向衍笙,恳切地说:“莲姐姐千万不要推辞!否则就生分了!你也知道老太爷年纪大了,我们这些晚辈唯求他事事顺心!你们不跟着回去,老人家会失望的!再说,正值他八十大寿!我想,你们也不忍心拒绝吧!” 好强有力琝鉬的请词,可见有备而来,衍笙亲切地说:“玉岫,老太爷的心意已经送到,我感念在心,他寿辰那日,我定会过府拜望,只是,我来这儿还有要紧事,若是住到家里去,我手底下的人免不了要进进出出,恐带去不便,所以……” “莲姐姐多虑,你所说的要紧事我父亲他是知道的,所以,他特地命人安排了一个单门独院,这院子与主宅仅一墙之隔,僻静得很,你们住进去,打扰不到任何人。一方面离得近,方便你与父亲商议要紧事;一方面咱们姐妹可以时常聚在一起,老太爷教诲,让我们姐妹多向你学习,姐姐总要给我们这个机会,别嫌弃我们才是!” 衍笙与东方榉对视一眼,东方榉点了点头,衍笙于是说:“那只好恭敬不如从命!这样,我先去收拾行李!”她刚把行李掏出来,还得重新打包。 不防被玉岫抓住了手:“莲姐姐不必亲自去,让人代劳多方便,随后让他们送到家里去就行了。”边说边开口招呼一个女侍应,女侍应小跑着过来,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林小姐!” 林玉岫吩咐她:“把两位贵客的行李送到林府南院,若有人问起客人哪儿去了,就把来人带去林府。” 那女侍应说了声是,上楼去了,林玉岫又问:“我这样安排成吗?” 衍笙笑道:“有什么成不成的,只要俞总管找得见我们,别误以为我们凭空消失了就成!” 林玉岫大声笑了起来:“真该吓一吓他们才对!早知不留口信给他们了,他们不会满世界找你们去吧!” 有假酒事件在眼前悬而未决,他们刚露了个面,就不见了,真有可能吓坏俞应洗,这玩笑开不得。 酒店门口停着林府的车,三大一小坐进去,车向东城驶去。 车停在林府南院门前,南院里的仆妇皆列队出来迎接,衍笙没曾想玉岫直接将他们带到这里来了,得在这里叨扰些日子,怎么说也该先去拜见下老太爷,就是林青竹也得去见见,他是父辈的人,而自己终归是晚辈,这样太失礼。 衍笙这样想着,就停住脚没跟着往里进,东方榉自然也停下了,衍笙就拉住玉岫说:“这样仓促住进来,已经失礼得很,不能不去拜见老太爷,玉岫,你领我们去吧!” “我是想着你们刚到富江,还没来得及休息,一定累了,就打算明日再领你们去,反正都住进来了,迟个一天半天的也没什么。” 衍笙看一眼东方榉说:“这样对长辈怕是不敬,你还是先带我们去拜见一下吧,否则今天晚上我们也睡不踏实。” 难为东方榉态度也端正起来:“衍笙说的是,尊礼不可废。” 玉岫见他们两夫妻执意坚持,于是道:“那好吧,你们跟我来。” 他们的车一到,仆人已经去主宅通报了,所以主宅已有准备,衍笙若不坚持依礼拜见,岂不惹人诟病。 林府是五进的宅子,没有白府幽深朗阔,在富江,规模也是数一数二的了。玉岫直接领他们去了老太爷的寿庆堂,一路上仆妇家丁侍立两旁,偶尔有走动的,也会停足行礼:“三小姐好,客人好!” 三小姐自然是指玉岫。 林青竹也得到消息,白衍笙住进来了,他正在书房描画丹青,随从奉祥从旁问道:“老爷,白小姐先去了老太爷处,您是不是移驾去见见?” 林青竹利落地收笔,撩起长袖一角,慢悠悠地道:“来了?来了好,迟早是要见的,我在这儿等着她。” 奉祥忙转了风向:“是,就算白家对咱们有恩,您终究是她的长辈,何况这次她是有求于咱们,应该她来见您。” 林青竹轻哼了一声,这一声几不可闻,末了,把蘸了朱砂的笔缓缓搁在了那方抚之如肌的龙尾砚上。 寿庆堂内的摆设庄重,全是紫檀制成的家具,博古架上摆满了各式古董,一看就知价值连城。 一位长须雪白的老者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目不转睛盯着玉岫身边的衍笙,白府教养出的女儿,仪态自然没得挑剔,老人家在心里当先赞了一声好,见她们将要跨进门槛,又站了起来,衍笙紧忙快走几步,先行了大礼,说:“衍笙不敢劳烦老太爷亲自迎接!” 林善举八十高龄,依然耳聪目明,精神矍铄,扶住欲下大礼的衍笙,感慨道:“老朽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白家酒坊第四代掌事,与你们祖孙三代有不错的交情,老朽此生无憾矣!” 不知为何,虽从未蒙面,衍笙听到这样一位老者发自肺腑的哀痛之言,想到已故的曾祖、祖父及父亲,忍不住热泪盈眶。 “孩子,快起来,到了这里,眼前的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 “衍笙实在失礼的很,正值您八十大寿,我却空手来拜见!您就受了衍笙这个礼吧,否则,我真不好意思起来!”衍笙还是半蹲了下去。 林善举忍不住笑了,这孩子还真是会说笑,只好受了她这个礼,双目仍闪着泪光说:“你空手来我更高兴,说明你没把我老头子当生人对待,”又对玉岫说:“三丫头快扶你姐姐起来!” 玉岫不待老太爷吩咐,早行一步过去搀起了衍笙。 接着东方榉也走上前行了俯首礼:“老太爷安好!” “安好,安好,”林善举目含神彩从头到脚打量了东方榉一眼,说:“莲丫头,你的眼光真不错,这年轻人看着就有出息!” 衍笙满脸笑意,快言快语地说:“哪呀,您老高抬他了!”与玉岫一边一个扶着林善举的手臂,让老人家在椅子上坐下。 衍笙话里暗笑他不做正经事、游手好闲,是二世祖,东方榉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脸皮却厚,仍装作听不懂,只是说到底还是心虚的,声音就有些浮:“老太爷过奖了!” 玉岫对他有些了解,何况东方二少臭名远扬,玉岫能听懂衍笙话里的意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玉岫这一笑,东方榉像被人揭了遮羞布一样,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赧色。 林善举在椅子上落坐,两边坐着三个年轻人,他和蔼地说:“我就知道,让三丫头去请你们准没错,我这几个孙女顶数她会说话,最知我意。” “老太爷,在莲姐姐面前,您就不要夸我了吧,这北方的女子中,不管是口才、人品、还是经商的才能,她都是人中翘楚,能把她劝来,不是我口才有多好,而是因为她格外看重林家及老太爷您的情谊。” 衍笙细心观察着玉岫这个人,不同于月明的率真,她率真下更多机变,不同于晴华的大方,她大方仪态下给人感觉心思细腻,也不同于阿福的赤子情怀,她的赤子表象下暗隐锋锐,尽管她藏的非常好,非常非常好。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八零章 鬼翁 - 莲君 - 艾为 看得出林善举很重视这个孙女,衍笙轻声赞道:“玉岫妹妹能言善道,她这个年纪很难得,再过几年就更了不得了。舒悫鹉琻” 商户人家长成的女儿,稍微有些慧根的,都比生在寻常人家的女儿眼界开阔,哪怕养在深闺,也知道外面另有一番天地,若家风开明,允许女儿参与生意,且被家中男性尊长看重,着意施于教导,那就成了有用的人,古井无波的生活一旦泛起波澜,针黹女红、琴棋书画再不能拴住她们的心了,这一点衍笙深有体会,眼前的玉岫多像几年前的自己,斗志昂扬,想要敛藏锋芒都敛不住。 不,远胜数年前的自己,这个女孩子不简单,她仿佛长着数张面孔,面对什么样的人摆出什么样的面孔,因为还年轻,并不能收放自如,所以会被人识出来,再过个几年,待心性成熟、稳定,就不一样了。 在富江谁人不知林府,林府的男人们受人尊敬理所当然,一个小姐也能让酒店的普通侍应一眼认出来,就耐人寻味了,或许富江酒店与林府有渊源,又或者从玉岫精于为人处事之道,以及侍应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玉岫不是林府圈养起来的女儿,而是常常抛头露面,外面不少人都认识她,甚至连一个小小的酒店侍应? 这两种可能中的前一种引起衍笙浓厚的兴趣,富江酒店与林府有渊源?若果真如此,那就有点意思了,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自已刚住进酒店,林府就得到信儿派人送来了请帖,林府的人想见自己,大可以像这样正大光明递帖子或派人来,那么,在酒店门口窥视刺探的另一拨人又是什么来头、受何人指派? 林善举退隐后,人人皆传现任家主林青竹庸碌无为,勉力守成,十几年来无大作为,过的不过是“前人植荫,后人乘凉”的舒坦日子,林府实力江河日下,而这富丽豪奢的富江酒店他居然有份,这还不够有意思吗?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林府不是富江酒店的所有者,但是富江酒店的所有者与林府关系不错,侍应将林府的女儿玉岫奉为上宾就不足为奇了。 到底哪种可能更贴合事实,有待进一步探究,现在需要借助林家,若不深入把握林家关键人等、尤其林青竹真正的秉性,相互间也无法默契配合以图后效,衍笙有些等不及想要见见林青竹这个人了。 老人家见识广博,从头至尾主导着话题,与白家的过往、养生、旅行、富江的美味,甚至连当今时局都谈到了,一个已经退隐的老人,忧心忡忡,可见时局何其扰攘。 问题就在于,重要的不重要的都谈及了,唯独没有提假酒的事,这,太怪异了,老人家对白家感情深厚,即使不再理事,若知道白家的酒被人仿冒,他这么正直端正的性子不可能没一点反应。 难道所有人都刻意瞒着他,不想他操心劳累? 俞应洗不是按自已的吩咐来拜见过老人家吗,怎么会这样?从情理上讲,自己不该派俞应洗来搅扰老人的清静,当时没想太多,匆忙下的命令。 现在想想,老人家不知道也好。 林善举叹息道:“你祖父在世时,每次他来富江都住在我家里,我们通宵达旦的喝酒谈天,那时候真年轻、真痛快啊!再后来,他带着你父亲一起来,你父亲与青竹也成了好朋友,转眼间,你们也长这么大了。我老伴儿走的早 ,知交好友也一个个故去了,老头子我独活这么大岁数,没滋没味儿,早该下去陪陪他们了。”说着说着眼眶里又闪现泪光。 “老太爷您千万别这么说,”衍笙嗓眼直泛酸:“您老子孝孙贤,有期颐之福,尊享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她想到慈爱早逝的祖父,尾音发颤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要我说,残活在这世上才叫受罪,头先走的啊都是上天怜爱,”想是意识到话题太沉重,他转而说道:“你这次来富江得多住些日子,三丫头她们老早知道你要来,一直盼着呢,”顿了一顿,又问:“这回又是来走访下级酒商吗?” 生意上的事衍笙一笔带过:“是走访下级酒商,”只是玩笑说:“老太爷安心,您老就是撵我走我也不走,就赖在您这儿了。” 连旁边服侍的丫头们也跟着笑起来。 林善举更是笑弯了慈眉善目:“你这孩子跟你祖父一样爽朗、爱说笑,讨人喜欢。” 耄耋之年的老人,将生死都看淡了,往事不论喜忧,回忆起来都是一样的伤怀,不敢引他往深处谈,又简单唠了几句,就出来了。 从寿庆堂出来,沿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弯曲小径,玉岫引着二人向林青竹的书房去,初冬,园内的西洋槐黄叶飘零落满地,枝上不余几片残叶了,绕过假山与荷塘,面前是一条水门汀浇注的平整的敞道,比方才的石子路宽上一倍,两旁种的则为垂柳,枝叶拂苏的,都要垂坠到地面上去了,这垂柳一定是老太爷建宅子时植的,没个四五十年,长不成这样。 玉岫婉声道:“莲姐姐莫要怪罪,假酒的事儿我们没告诉老太爷,你应当也瞧出来了,老太爷现在的心境实在萧索,因为你的关系,今天他还笑了两次,事实上,让他开怀是件很难的事。他要强了一辈子,操持了一辈子,为儿孙打点了一辈子,临到老了,实在不想再让他为外面乱七八糟的事烦心。” “玉岫,你不必说了,我全明白。将心比心,若是我的祖父也活到这个岁数,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令他安乐无忧,老人家一辈子不容易,”衍笙停下脚步,又道:“你很孝顺。” 玉岫挽起她的手臂,开怀笑道:“谢谢莲姐姐体谅。” 衍笙亲切地拍拍她的手说:“傻丫头,这有什么。” 东方榉随在两人后头。 百余米的敞道通向前跨院,林青竹与林太太住的前跨院,叫作丹青舍,林青竹的书房在丹青舍的东厢之内,林青竹书房挂的匾额更有意思,牌子上只有两个字“画符”,极飘逸神乎的两个字,让人不得不联想起鬼画符来,书房的主人取这个名,有可能是自谦或只为好玩儿,压根不在意吉利不吉利这回事,难得林府上下也能将这间房子视作平常,没有当成鬼屋,大概天长日久,已经习惯了,也极有可能,没几个人能认出来那两个是什么字,无从怕起。 衍笙嘴角泛起笑意,看来这林青竹的确是个妙人。 走进去,仍是红木家具,自从踏进富江,这一日见的全是红木家具,令人以为这富江处处以红木为贵,衍笙被带入审美疲劳,直至精雕细刻的屏风,吸住她的眼睛,寓意“龙翔九天”的屏风,以龙与祥云为主,游龙气势恢宏,盘绕大半个屏风,髭须历历可数,龙眼是点睛之笔,威慑精厉,祥云连绵,龙身呈飞升之状,破云而出,令人叹为观止。 看来,富江不光以红木为贵,连对龙的崇拜也如出一人,瞧这运笔,瞧这画中精髓与势气,应该是比照着什么人的画一笔一划刻出来的吧,一般画都有落款,衍笙有意寻找,目光迅速移动,还真让她发现了,在边角处,藏得还挺严实,看不出名堂的绝对想不到屏风仿自一幅画是该有落款的,落款居然是“鬼翁”。 “鬼画符”、“鬼翁”,还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吗?衍笙不由得暗笑。 玉岫终于忍不住问道:“莲姐姐,是想起开心的事了吧?怎么这一路,尽见着你笑,还笑得这么神秘?” 衍笙笑意加深,仍扮作平常道:“一想起马上就要见到伯父了,自然无比开心,伯父他雅擅丹青吧?” 玉岫一只脚已踏进里间,回过头道:“是的,莲姐姐一猜即中。”这院子就叫丹青舍,对面西厢竖着牌匾呢,所以衍笙猜出来很正常,玉岫没流露丝毫惊讶,而事实上在书房门外,衍笙全部注意力都在那块鬼“画符”上了,根本没留意对面的匾上写的是什么。 衍笙与东方榉琝鉬一先一后进了里间,就见一位五十左右的男人站在大桌后挥笔,正描画到笔墨酣畅处,桌上铺着宣纸,有小半幅搭在外面,上面用墨鲜丽,浓淡相宜,让这一行人看个正着。 衍笙扬声赞道:“伯父好技艺!” 林青竹像是被吓了一跳,刚发现眼前站着这么多人,边打招呼边放下手中的画笔,说:“哎呀,世侄女,别站着,快坐,快坐,瞧我神滞脑昏的,竟没发觉你们进来!三丫头,你也是,怎么不让人提前递个话进来!” 玉岫娇嗔地道:“爸,哪那么多规矩,人我都领进来了,都站在您面前了,我差事办的这么好,您还有什么好挑剔的。”玉岫现在的样子,才像个被父母宠惯的小女孩,在老太爷面前,端的则是大人的样子。 这么短时间,已见到这家人里的两个多面人,怎么这么诡异。 林青竹无可奈何地笑着说:“在我们家啊,三丫头的嘴最厉害,我也不敢惹她。”怎么看,都只是个温和怯懦的父亲。 林青竹看向衍笙身边的东方榉,迟疑着问道:“这位就是?”眼神中可没有半点迟疑,还有轻微的笑谑,让衍笙看个正着,衍笙心下道,林伯父,你好会作戏,衍笙从他的眼神已经确定他知道东方榉,甚至对东方榉的为人还存有几分鄙夷。 林青竹是长辈,他没有握手的意思,东方榉也没有妄动,只略颔首道:“东方榉见过林伯父。” 林青竹指指一旁的椅子:“请坐,都坐吧,”又对侍立的奉祥说:“站着干什么,给客人奉茶。” 奉祥斟过茶后,又退到一边。 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捧起茶杯,衍笙拿起茶杯盖撇去浮茶,环视了一遍墙上的画,没一幅落款“鬼翁”的,每一幅落款都是“慈孝”,这个名号比“鬼翁”正常的多。 取“慈孝”二字,应该是自喻为“慈孝竹”,因林青竹大名中本身就含一个“竹”字,借用“慈孝”二字为字或号,不是一般的贴切。 说起慈孝竹,也就是寻常可见的凤尾竹,秆细长柔韧,夏日笋从中发,水源及营养让与母竹,冬日笋则从外生,将母竹护在里面故称其慈孝。 可见林青竹是想在人前表明他是一个“至孝”之人啊。 通常,一个至孝之人特别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尤其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慈孝二字,取的好。”衍笙小啜一口茶,缓缓放下茶杯,抬起眼看向林青竹。 林青竹微微一怔,从来没人这么快参透“慈孝”二字的由来,其实根本没人猜对过,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哦?世侄女快说说,好在哪里?” 他认识许多书画大家,都是常来常往的,那些人每来一次都会绞尽脑汁猜一次,至今没一人猜出来,他不认为一个只知卖酒浑身铜臭气的女人能猜中他的心思,虽然外面盛传白衍笙擅长捏泥人,捏泥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种粗浅的手艺,怎比得上书画寓意高深风雅。 “借用了慈孝竹前两个字,伯父真会跟咱们开玩笑,这么浅白的意思,我想,很多人看一眼就明白了。”衍笙暗自好笑:你还非让我说说,用得着故作神秘吗? 林青竹面上一白,她居然不以为然的说“这么浅白的意思”,这丫头,一句话噎得他胸口发闷。 玉岫见林青竹吃了瘪子,不着痕迹道:“我爸他一向如此,最爱掉书袋,逗小辈们玩儿,莲姐姐,你甭理他,他心眼儿里只当这些书画是宝贝,画痴嘛,没事就爱与人品画斗嘴。” “三丫头说的对,我脑子里整日就是这些东西。你们要是觉得没趣,咱们聊些其他的,”他想起一出是一出,问玉岫道:“南院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人拨过去没有?” 玉岫口舌伶俐地说:“等您过问的话早来不及了,放心吧,我一早备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又把桌子一角的木制烟盒打开,让东方榉道:“二少抽烟吗?来一根吧?上好的雪茄!” 东方榉隔着老远摆手推拒道:“不了,衍笙闻不得烟味,我新近刚戒的。” “如此,那我也不抽了,平日只有我自个儿时也不怎么抽的,这些主要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他又把烟放回盒里去了。 自从他们进了这屋子,林青竹的举动确实是平庸无为的人该有的样子,痴迷绘画,头脑不够缜密,做事缺乏条理,想起什么是什么,衍笙兴味盎然地观赏他的表演,不经意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烟,看了个大概,不由又仔细盯了一眼,末了,视线淡淡滑过光秃秃的木制烟盒,烟盒上没有订商标、也没有刻印出厂地址,衍笙眼中的神光不觉深了一层,这烟很熟悉,东方磬书房的桌上也常摆着,也是用来招待客人的,因此来富江前,东方榉才有给东方磬捎烟丝回去一说,东方磬极喜欢富江出的烟。 从林青竹身上发现的意外实在是多,这半刻钟的时间,已令衍笙彻底颠覆对他早先的判断,他确实很鬼,“鬼翁”这个号由他用,同样也很贴切,且不是一般的贴切。 林青竹推开那烟盒,说:“世侄女,你的命好,找了个好男人。”他当然是指东方榉为了衍笙戒烟的事。 衍笙也学他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道:“刚才老太爷就把他夸了一通,您再这么夸他,只怕他呀,晕头转向不晓得自个儿是谁了。” 玉岫在旁低头掩唇偷笑,东方榉只好傻笑。 林青竹东一句西一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正事上头去,衍笙只好主动点:“衍笙这次来,主要是想当面谢谢伯父。” 这次林青竹没有装愣,衍笙话音未落,他接道:“举手之劳,再说,那假酒铺天盖地的,也影响了第一酒行的生意,我怎么能坐视不管,只不过,”他现出难为的样子:“我派了那么多人去查,什么也查不出来,说到底,是我无能啊,不比老太爷在位时有影响力,你也知道,若让老太爷知道,免不了惹他心烦……但是,衍笙,你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放出去的人,查不出子丑寅卯决不召回,直到查出来为止。” 他都拍着胸脯保证了,衍笙还能说什么,只好委婉地说:“伯父,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是来催您的,只是来表达歉意。派出去那么多人,一定影响了第一酒行的生意,我心里过意不去,现在我人都到这儿了,不敢再占着那么多人手,先调回一部分吧,您先周全了第一酒行的生意,我才敢用您的人。” 玉岫忙解释道:“莲姐姐,酒行里好着呢,派出去的是家里使唤的仆人,人手够用,影响不到酒行的生意,更影响不到家里,你就放心吧。”她的语速又快又急,收音利落,给人感觉十二分的殷切。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八一章 野猫 - 莲君 - 艾为 衍笙点头:“好,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了,一切听从伯父的安排。舒悫鹉琻” 从丹青舍出来,玉岫将二人重又送回南院,到了南院的小花厅里,玉岫细细说道:“莲姐姐,二少,南院里有单独的小厨房,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尽管吩咐他们就是,待会儿,让丫头们伺候你们休息,我就不打扰了,明儿我再过来。” 衍笙想了想,说:“玉岫,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玉岫笑吟吟地瞧着衍笙:“莲姐姐你说。” 衍笙容光平和:“我想向伯父求一幅‘骑龙观音’图,你看行吗,望伯父不吝泼墨!” 玉岫嘴角的笑纹凝了片刻,方说:“好啊,回去我就和爸爸说,不知这幅画莲姐姐打算送给什么人?” 衍笙笑意深沉:“家中信佛的长辈。伯父的画功实在是好,画这幅图,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执笔了,伯父的书房悬挂的皆是花鸟虫鱼,只是不知道龙的纹路如此繁复,好不好画,得花多长时间才能画好?” 玉岫引以为豪地说:“爸爸最擅长画龙,比起花鸟虫鱼也花不了太多时间,莲姐姐耐心等着便是。” “哦?那就奇了,伯父既然最擅长画龙,怎么不见他的书房里挂着一幅半幅?最擅长的反而藏起来,难道他只在私下里一个人偷偷的看,这是什么嗜好?好东西应该让大家一起欣赏才对呀!”衍笙轻声笑起来,话里行间不无调笑。 玉岫禁不住为父辩白,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堆:“莲姐姐有所不知,我爸爸他执爱龙,除了画在纸上,还命人刻了出来,你方才说在书房没看见他画的龙,那是你没有留意,那座‘龙翔九天’的红木屏风就是工匠照着他的画刻出来的,一笔一划丝毫也不差,光是红木就浪费了许多方,好不容易才得了那么一块完美无缺的,我爸说,这龙画在纸上,太委屈它,得用上好的木料刻出立体的效果,才配得上它所象征的含义。” 龙象征的含义,还能有什么,权利、至尊之义罢了。 提到龙的含义,玉岫才发觉自已说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到了这上头,也不知道白衍笙有什么魔力,廖廖几句话,就将她引的乱了分寸,她收起心神说:“不知不觉又说了这么多,你们也累了,我真得走了。” 衍笙站起身送她:“我就喜欢跟玉岫妹妹聊天,瞧,不知不觉天色就晚了,也不留你了,改日咱们再聊。” 玉岫领着她的贴身丫头走后,衍笙回过身,重又坐回大椅上,问一旁服侍的丫头:“你们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忙低头说:“回夫人,我叫鹦哥。” 另一个回说:“夫人叫我姜白便是。” 衍笙目光落在姜白身上,她看上去比鹦哥大两岁,眉眼也镇静,应对得宜,应该是个有点资历的丫头,于是和气地说:“你们两个去厨房看看饭做好了没有。” 两个丫头应了声是,低着头退出去了。 两人走得远了,东方榉体贴地问:“这半日累坏了吧?” 衍笙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说:“还好。” 东方榉说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让玉岫代你索画,直接向林青竹讨要不就完了吗?” 衍笙目光凝在一处:“为了证实我的判断,从玉岫口中套话最稳妥,我总不能走到林青竹面前对他说我想深入了解他。现在我基本可以肯定林青竹不是外面所传的那般庸碌无为,试问一个心中装着“龙图大志”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庸碌无为的人?他装得实在是太好了,骗过了这么多人的眼睛。” 她收回目光,投向东方榉又说:“你记不记得富江酒店的陈设,一走进酒店,奢侈外露的陈设就引起了我的注意,把价值万金的仕女刺绣摆在外面,有这种魄力的经营者普天之下估计也是凤毛麟角。仅凭侍应对玉岫的态度,以及他们送请帖送的那么及时这两点,我当时还不能肯定富江酒店就是林府的产业,只是怀疑,直到看见他书房里的屏风与富江酒店长椅上雕着的‘双龙戏珠’完全一个格调,才多了数分把握。而现在,不用看我就知道,富江酒店刻着‘双龙戏珠’的长椅上也有他画的落款‘鬼翁’,你大概还不知道,‘鬼翁’是我这神秘世伯的另一个字号呢,相比之下,‘慈孝’这字号也太缺乏特色了。参照他言行相诡的行事作风,显然‘鬼翁’此号更适合他。” 东方榉不由得吃惊,没想到衍笙发现这么多问题,而他压根毫无所觉,这很正常,毕竟他没有衍笙熟悉林府,对于制假事件,以林府的人脉,不可能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衍笙这次可以说是专门为了林青竹而来,对衍笙来说,林府就是林青竹,林青竹就是林府。 总之,凡是跟林青竹沾边的,全入了她的眼,她的心,但凡有一点存疑或悖理的地方,她都会在心里反复琢磨,何况林青竹如此的表里不一。 “还有,”衍笙一口气接着说道:“你记不记得他让你抽的那烟?你难道不觉得眼熟?” 东方榉拧着眉回想了片刻:“你说那个啊,三帜楼书房里老爷子也常备着,好像是叫‘皇冠’吧,怎么了,那烟,也有问题吗?” “是‘皇冠’没错,同样的烟,同样的烟盒,只是他的烟盒上少了商标,也没刻印出厂地址,这样的烟,他居然敢让客人抽?除非……”衍笙笑了笑没有往下说。 东方榉绞尽脑汁地想,除非什么?林府不像没钱的人家,不可能贪图便宜买三无产品招待客人啊,除非,林青竹知道那烟好,即便那烟没有贴牌,照样能让客人抽,不会出事,不会让他没面子。脑中灵光一现,他一拍桌子道:“除非他就是那造烟的,烟没有贴牌也能抽就解释得通了,因为它根本就是样品,只有他做老板的认定合格了,才能大量投产,他留几盒样烟在身边招待客人,也讲得通,这样的烟宝贵着呢,有钱都买不来的,为了工厂利益,通常也不外送,估计也只有他有。” 衍笙笑着点头,眼中光芒更胜:林青竹既开酒店,又做烟厂,跟庸碌无为怎么沾边啊? 东方榉又想了想,不解地说:“但是,咱们是来查假酒的,林青竹其人如何,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 他这么一说,衍笙回过神:“你说的对,他是什么样的人,跟假酒事件没直接牵连。我只是觉着吧,他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就多琢磨了琢磨,一琢磨起他来,渐渐走火入魔了,全琢磨到枝杈上去了,反把正事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话虽这么说,衍笙心里还是疙疙瘩瘩不畅快,脑子里有个疑点始终挥之不去:既然林青竹这么本事,那假酒的事,他不可能至今没一点头绪啊! 难道富江还有比林家人更遮天蔽日的人物,以致他也束手无策,查不下去? 玉岫回到主宅。林青竹就着脸盆洗了洗手,正在擦拭,玉岫上前,低声说:“爸爸,南院已经按您的吩咐安置好了。” 手擦净后,林青竹把毛巾扔进水盆里,一旁的丫头忙把盆子端走,奉祥也退出去了,只剩这父女俩。 林青竹撸下袖子,说:“假酒的事,给她露点消息,不能让她白跑一趟。”声音沉定有力,可见胸中早有筹划,哪里有半点没主见的懦弱样子。 “是,”玉岫的举止也变得一板一眼,娇嗔全收了起来,迟疑了一下,方说:“爸爸,白衍笙向您求一幅‘骑龙观音’图。” 林青竹盯视玉岫重重咬字:“‘骑龙观音’?”往深处一想,眼中现出利芒,声音也大了起来:“你答应她了?” 玉岫惭愧地低下头去:“她对您的画技大加褒扬,当时我没有细想,便答应她了。” 林青竹责备女儿道:“你太不小心了,白教导你这么些年!你以为白衍琝鉬笙是个什么人,寻常人家簪布绣花的小姐吗?你倒好,一遇上她,你就变成了绣花枕头一个,由着她在你身上穿针引线,毫无反抗之力!”不想措辞过分严厉,可心中太过气愤,于是毫不留情地叱责道:“你、简直是中看不中用!她一语猜中‘慈孝’二字的由来,我就知道,决不能小瞧了她!” 玉岫的头越发低了下去,两手绞着衣襟,低低的啜泣了一声,忙收了起来:“爸爸,那接下来怎么办?” 林青竹双目一瞪:“怎么办?静观其变! 她的一举一动,你让人看仔细了,别让她单独接触老太爷。把这两件事做好了也算我没白教你!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好,我怎么放心放你出去独当一面!白衍笙就是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接手的白家酒坊,你总不能比她差的太多啊!” “是,爸爸。”玉岫忙抬起头,与他对视,林家的后代被教导最多的就是临难不能退缩,遇到再强的对手,也不能向对方低头。 东方冷月升起,深沉的天际寒气浮动。南院,衍笙和东方榉吃过晚饭,洗浴过后,早早就睡下了。 鹦哥悄悄走到北墙,打开一扇小门,从这扇小门出去,门前半条小街,称不上是街,因为日常只有林府的人在上面走动。说是半条,因为那街东头被主宅的围墙截断了,西头则一直延伸到主宅的大门前。 鹦哥敲开大门向第三进院子走去,玉岫的岫烟小筑就座落在这儿。 第三进院子,是小姐们的住处,只是大小姐出嫁后,院子里只剩下二小姐玉韵和三小姐玉岫了。 二小姐与三小姐不合,两人各据一端,平日少有来往。 鹦哥远远瞧见岫烟小筑灯火通明,知道三小姐在等她,再一瞧岫烟小筑的对面,回风小筑漆黑一片,二小姐早睡下了,鹦哥不由得叹息一声,三小姐真不容易。 鹦哥拾级而上,轻轻敲了敲格子门扇,灯光从门扇里漏出来,铺了一地菱形格影。屋里传来玉岫疲惫的声音:“进来!” 鹦哥脚步放的很轻,走上前微颔首叫了一声三小姐,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玉岫合上账册,说:“快过来给我捏捏!”边说边捶了捶自个儿的肩。 鹦哥是她最得力的丫头,单看外表,瞧不出她与别的丫头不同,她年龄也小,所以往往让人忽视了她,这么多丫头里还就数她做事滴水不漏,否则,也不会把她派去白衍笙身边。 鹦哥不轻不重的捏着,玉岫舒适地半合起眼睛,问:“我走了之后,他们都干什么了?” “您走了之后,白衍笙把咱们支开,跟东方榉谈了很长时间,具体谈什么,不清楚,她好像心事重重;饭桌上,那位少爷对饭菜诸多挑剔,似乎白衍笙忌口的问题很严重;白衍笙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小心翼翼的搀着扶着,甚至……甚至洗澡也是他亲自伺候,把咱们轰了出来。暂时就只有这些。” 玉岫睁开眼睛突然问道:“白衍笙洗澡他也亲自来?” 三小姐专门挑了这个来问,鹦哥耳朵不由自主的红了,道:“嗯,是的。” 玉岫嘴角不掩嘲讽:“哟,看不出来,他还是个‘好’男人。”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新鲜感还在的时候,千般好、万般好的哄着你,新鲜劲儿一过,便将人抛诸脑后,敷衍你几句都嫌浪费口舌、浪费时间,白衍笙莫不是瞎了,居然嫁给他!不过,说实话,他那副臭皮囊,是挺祸害人的,乍一见,她也被迷惑了! 鹦哥轻声说:“小姐,你还年轻,鹦哥认为,你这样活着太受折磨。” 玉岫恨声道:“从今以后你再不要劝我,我娘死了,妹妹也死了,我看重的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你以为,那些养尊处优,只知吃喝拉撒睡的人不累?与其活得如猪似狗,像个宠物,不如按自已的意志去活,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千万不能憋屈了自个儿。有罪的人都能畅快的活着,我为什么不能!” 衍笙盯着窗外迷离的夜色,心中一团迷雾,又是个陌生地方,她睡不着,身旁传来轻浅的呼吸声,东方榉的眉目在漆黑的屋子里,辨不清晰,玉岫说的没错,这个地方很僻静。 这院子里除了两个近身伺候的丫头,还有三个洒扫丫头,厨房里则有两个掌勺的老妈子、两个打杂的丫头,伺候他们二人不多也不少,他们住的这间房偏西朝南,窗前有花圃,丫头们住在东间里头,南面远远的是厨房,厨房后头有个菜园子。 衍笙侧身静躺,眼睛渐渐适应了外面的黑暗,辨得出窗前不远处有一棵芭蕉树,叶子破败枯萎,风吹过,摇摆不定,发出“沙沙”响声。 东方榉在梦中突然说了一句:“衍笙……我错了……” 衍笙怔了怔,探出手指,轻轻划过他雅青色的双眉,翘起的唇角含笑,心说:“又做错什么事了,坏家伙……”就在这时,突然传来清脆的落锁声,衍笙的指尖还没有从东方榉脸上收回,禁不住颤了一颤,什么人,这么晚了才回来。 衍笙连忙支起身子,这个角度,视线范围之内,只能看见半个院子:丫头们住的东间看得还算清楚,南面太远,就显得模糊了。 侧耳倾听,可以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蹑手蹑脚,可见,对方也不想惊动院子里熟睡的人,竟然还上了锁,可以排除歹人入室盗窃,衍笙断定是这院子里的某个仆人晚归,这么晚,她去哪儿了,什么事不能白天去办。 衍笙轻手轻脚跨过东方榉的身子,蹲在那儿,几乎趴在窗台上,听脚步声,那人确实向东间去了,过了好一会儿,东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人影闪身而入,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又合上了,奇怪的是,东间自始至终没有亮灯,这林府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连丫头也行踪诡秘。 仆妇们的衣服有区别,衍笙很肯定那是个年轻的丫头,但是因为天色太暗,丫头们的体形又差不多,所以分不清是谁。 姜白和鹦哥正在布菜,衍笙一晚上没睡,早上起来,精神就有些恹恹的没有食欲,她轻轻揉着太阳穴,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昨儿晚上,我好像听见一阵儿锁链子响,那会儿你们都睡下了,可把我吓坏了,我以为有人摸进来了。” 鹦哥放盘子的手只是一滞,遂恢复如常,笑道:“想是附近的野猫跑进来觅食,碰到了锁链子,夫人受惊了。” 姜白面色如常:“是的,那几只野猫,捉了几次都没捉住。” 衍笙捧起粥碗,垂下眼睛,舀了一匙粥放在嘴边,说:“原来如此。”目光却逐渐凌厉起来,她原本以为昨晚只是某个丫头的个别行为,现在看来,她们竟串通一气,而且刻意隐瞒,说什么野猫觅食,实在可笑! 她们出去就出去,私会情郎也好,办任何见不得人的事也好,自已不过是个过客,威胁不到她们的身家性命,有必要编出这样离谱的谎话来吗?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八二章 低头 - 莲君 - 艾为 就算她们老老实实承认半夜外出了,自已又能把她们怎么样! 温暖的阳光洒进餐室,吃过早饭,两个丫头收拾碗筷,衍笙则叫上东方榉出门散步。舒悫鹉琻 红砖砌成的北墙之上,覆满常青藤,青紫色的枝蔓缀着橙色的浆果,蜿蜒向上攀爬,初冬时节,依然层层叠叠、绿意葱茏。 这院子像是不常有人住,不见一点陈旧的痕迹,没多远,果然瞧见角落里有一扇角门,在常青藤的掩映下,不太起眼,也不引人注意。 衍笙的视线落在锈迹斑斑的锁链上,若非昨晚自已亲眼瞧见有人从这儿出入,可能会以为这门被主人弃置了,不用了。 二人又溜达到菜园子里,满园都是冬天时令菜,长势极好,眼前绿油油的,冬白菜卧心了,萝卜缨子翠绿翠绿的似长羽,别提多喜人了。 衍笙住在乡下,家里也有菜园,所以不觉稀奇。 东方榉就不一样了,从来没在如此淳朴的农家小院住过,自在而惬意,自然无比新奇。他兴致高昂的扬言说回家以后要在山坡上开辟一片地方,专门种菜,还说种菜比种花有成就感,花只能看,菜除了看,还能吃,一举两得。 他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去井边打了一桶水浇菜去了,衍笙站在田埂上看他,他一瓢一瓢的四处洒水,挺像那么回事。 从高处散落的水滴一经阳光照耀,闪着清澈透亮的光采,落在蓬起的绿叶上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在下小雨,听在耳中极舒服,东方榉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看到这样的东方榉,衍笙就想,只是单纯的过日子、没有世事烦心该多好。 俞应洗在富江酒店没找见人,当时心里真有点发慌,以为东方榉和衍笙被人挟持了,毕竟,富江的水太深,由不得他不往坏处想。 在接待台一问,才知道两人被接到了林府,俞应洗当即舒了一口气,侍应按吩咐把他送到林府南院。 一进菜园子,俞应洗就瞧见正在浇菜的东方榉,眼角不可控制的抽搐了一下,嘀咕了一句:“大少爷真会玩儿!” 衍笙则指着近处的一畦菜,伸手做指挥:“这儿还没浇呢!还有那儿!”一扭头,看见俞应洗,忙说:“应洗,是你!你别过来了,地太湿。走,咱们回屋去,这么早你吃饭没有?” 俞应洗步子大,三两步就到了衍笙面前:“吃过来的。我说完这件事就走,还是在这儿说吧。” 东方榉见人来了,忙放下瓢,从湿漉漉的地里走了出来。 俞应洗说:“昨儿个,高植跟我说你们来富江的事,金地酒家的戚老板也知道,我怕误事,所以赶早来知会小姐一声。” 这个消息很重要,衍笙脑中急速思考,默声道:“戚老板?” 俞应洗以为她早忘了这个人,毕竟金地只是个小酒行,于是提醒道:“是的,小姐跟他在酒会上初次认识,他夸仿冒的酒好,但到了最后却看在小姐的面子上订了咱们的真酒。” 衍笙记性极好,怎么会忘记这个人。这位戚老板,是因为仿冒的酒价钱低、销得快,才找上的白家酒坊想对比一下真酒如何。他在进真酒还是进假酒之间摇摆不定,却被衍笙三言两语说服,决定跟白家合作。那时假酒远不像现在这么猖狂,距离展会已有好几个月了,也不知道他进的真酒卖出去没有?在酒店门口探头探脑窥探的会是他派去的人吗? 衍笙决定先撇开这个疑问,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问俞应洗:“应洗,我先问你件事,富江有头有脸的人,你认识几个?” 俞应洗苦笑一声:“我在这儿都待了好几个月了,基本上都认识,叫什么名,从事什么行当,都难不倒我,小姐,想知道什么你尽管问。” 衍笙急切地问道:“那势力比林家还厉害的有没有,势力相当的也算,具体说一说,都是些什么人、干什么的?” 俞应洗闻听,锁眉道:“要说起比林家还厉害的,只怕难找,相当的嘛,找出一两个来不是难事,比如说这个,是开烟厂的,人称朱三奇。” 一听烟厂,东方榉插话道:“哪个烟厂?” 俞应洗笑一声道:“富江这么小的地方,能有几个烟厂,都被他垄断了,就一个,就叫富江烟厂。这家伙的心黑着呢,富江土地稀少,农民好不容易垦荒得来几分薄田,为了糊口,全种成烟叶,想多卖点钱,增加点收入,结果呢,一到收烟叶的季节,就上演官商勾结,狠狠向下压价。所以说,富江的烟闻名四海也只是富了个别人。” 衍笙与东方榉禁不住面面相觑,这么说,“皇冠”雪茄也出自那个厂? 衍笙又接着问道:“那这个烟厂是他一人独资、还是与人合资的?” “这就不清楚了,说起来,朱三奇年龄并不大,不过三十五六岁那样儿,而且,还是个外来的,单枪匹马在本地开烟厂,若没有强硬的背景,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衍笙想了一想,道:“应洗,我再交给你一个差事,你去查一查这富江烟厂实际所有人是谁,除了他,还有没有旁的什么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记住,千万不要惊动任何人。” 衍笙话里有玄机,俞应洗虽然暂时想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但直觉上知道让他查的事儿很重要。 俞应洗走后,衍笙陷入沉思,眉头深锁,东方榉最看不得她伤神,有意引她说话:“衍笙,你是不是怀疑朱三奇背后的人是林青竹?” 衍笙抬起头直视他,烦恼地说:“我也不想怀疑他,但是,你也瞧见了,应洗搜肠刮肚想到的与林家势力相当的人,结果也跟林家脱不了干系,你不觉得这既可笑又诡异吗?林家就像一只千年蜘蛛精,安安稳稳躲在它结的网后,而所谓的朱三奇、林三奇、王三奇只是网上一个又一个结,是它用来巩固屠戮场的利器,而咱们,像极了在蛛网上挣扎不休的——猎物。” 自从来到林府,多变的玉岫,虚伪的林青竹,诡秘的丫头,给衍笙带来极度的不安全感,与林青竹有关的事渐渐超出她的想象,一开始的好奇慢慢被疑虑取代,林青竹他这么神通广大,居然查不出有关假酒哪怕一丁点的问题,衍笙能不怀疑他贼喊捉贼? 东方榉眼睛定定望着她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林青竹就是造假的人,你要怎么处理?” 衍笙一字字地道:“我要揭了他伪诈的皮!”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实在想不明白,如果真的跟他有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行,我得再见见老太爷,除了老太爷,林府的人我谁也不信。” 回前院的路上,衍笙又把丫头晚归、今早扯谎的事告诉了东方榉,东方榉的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衍笙进屋添了件衣服,与东方榉正打算出门去主宅一趟,姜白领着一个男仆来到眼前,说:“少夫人,二少,还好你们没有出去,戚家派人来送请帖!” 那男仆举止有礼,先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说:“白小姐,我们东家说,只要一提金地酒行,您就知道他是谁了。本来这帖子昨儿个就让人送到酒店去了,谁知扑了个空,你们没在那儿下榻,当时又太晚了,就没敢来打搅。今天东家让我赶早送过来的,东家还说,白小姐若是方便,就去家里坐坐。” 衍笙被他那句“扑了个空”逗乐了,笑着说:“你回去告诉你东家就是,我正想去看看他呢,这边还有点事,暂时脱不开身,只要事儿一办完,我一准儿就去。” 他见白衍笙一点架子没有,差事办的顺利,眉开眼笑很开心:“诶!白小姐肯赏光,那最好不过,小的这就回去复命!” 戚家的仆人走后,衍笙与东方榉就去了主宅,西洋钟点上午九时,主宅之内晨光明亮,映得一簇簇延年分外招眼, 白、墨、紫、雪青、淡绿,色彩缤纷,多为复色,开得热闹,似乎是为了迎合老太爷的八十大寿,不惧严寒争奇斗艳。 到了寿庆堂,门外石阶上守着两个丫头,其中一个忙上来挡下他们道:“客人请留步,老太爷还没起身。” 另个丫头刚欲开口说些什么,被头个丫头扯住后襟,紧忙又闭上了嘴。 丫头既然这样说,衍笙二人不好低着头往里闯,只好止住脚步,说:“老太爷一般几时起身?” 仍然是头个丫头回她话:“这可不好说,您也知道,时气一日比一日冷,老人家身子骨畏寒,家里人都清楚,所以,轻易不敢来打扰,客人若是请安来的,由我们转告老太爷便成,客人只管放心,你们的心意一定传达到。” 衍笙偷眼瞧了一下东方榉,笑着对那丫头说:“有劳姑娘提醒,我们初来乍到,不了解老太爷的习惯,既然这样,我们迟些时候再过来探望他也是一样!” 衍笙与东方榉沿着来路返回,衍笙低声自嘲:“瞧见没有,咱们两个人,连那几层台阶都没跨上去,就被撵回来了。” 瞧着衍笙二人的背影,第二个丫头怪道:“哦~雁河,你睁着眼睛说瞎话,老太爷身子骨硬朗,一向起得早,你怎么专拣反话说?” 雁河紧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姑奶奶,三小姐吩咐下来的,我不过照办罢了,当心给老太爷听见!” 千叶掰不开她的手,唔唔地说着琝鉬:“既然口口声声是为老太爷好,干吗偷偷摸摸、不能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雁河一经提醒,叹气道:“其实,我也觉着不大对劲。” 两个丫头的头凑到一起,千叶凑到雁河的耳边,说:“诶诶,你发现没有,老爷与三小姐明面上不让老太爷管这,不让老太爷管那,外面任何事也不对老太爷说,悄悄的,却收买了老太爷的心腹,说是孝顺,”她在眼和耳上比划了几下:“不如说是堵住了老太爷的耳朵,遮住了老太爷的眼睛,折了老太爷的腿脚啊!” 雁河离她远远的,有点心虚:“听你这么说,后背直冒凉气!” 千叶活泼,捏着嗓音,粗声粗气的指着雁河说:“别忘了,你也是被他们收买的那个……” 雁河打落她的手,有点恼了:“闭上你的嘴!我信三小姐对老太爷没恶意,才答应她的!” 千叶想起第一次在寿庆堂看见衍笙的情形,说:“我看那位白小姐爱说爱笑,将老太爷哄得那么开心,我觉得她也不像是有恶意的人,下次她再来,你别再拦下人家了。” 雁河嘟着嘴说:“我可做不了主,出了事三小姐那里我没法交待。” 千叶再一想如同坐监一样的老太爷,心里不是滋味,人活到这个年纪该有多孤独,与人打了一辈子交道,临老了却被子孙供起来,与外面的人不得亲近,该有多难过? 西洋钟点午后三时左右,衍笙与东方榉坐在厅里走象棋,鹦哥在旁侍立,心中暗想:到处都是假酒,两人还有心情下棋。 就是天塌下来,衍笙也能从容镇定的面对,因为,大多数时候,越急越坏事,一急就失了分寸,容易落错、出纰漏。上午在寿庆堂被一个丫头挡回来,能跟人急么,不光不能急,还得好声好气遵循对方莫须有的规则,即便那只是个丫头,但她也是守着自己想要进去的那道门的丫头,不能轻易得罪,这就是所谓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回来后,东方榉发了通牢骚,被一个丫头口气强硬、不容质疑的挡回来,估计是他生平头一遭,衍笙怕他唠叨个没完,就拉着他下象棋,有些事情得一步步来,发牢骚也没用。 一连在棋盘上厮杀了几个小时,衍笙赢得他怪叫连连,就顾着悔棋了,哪还有什么坏情绪,不知不觉,早释放出来了。 “将军!”衍笙又赢了,拿着车去吃他的老将,他忙按下衍笙的手,说:“等等,刚才我走错了一步!” 衍笙拍开他细长白皙的手指,瞄着他赖皮的模样道:“落棋无悔真君子!” 他理直气壮地说:“我才不当什么君子!不重走一遍,才真悔死!”说着强行扒开衍笙的手,凭着记忆重又后退了几步。 衍笙笑话他:“你这个人啊,没法说你,还是大男人呢!” “我当然是大男人,”凑到她眼前,冲她眨了下眼睛,说:“你还用怀疑么?”末了又加上一句:“除了下棋的时候!” 衍笙忍不住笑了他两声,旁边的鹦哥便也跟着笑起来。 冷不防俞应洗这个时候闯了进来,喘着气说:“小姐,你一定想不到……”话刚说到一半看见衍笙在冲他使眼色,他忙截住余下的话,遂后,他才发现站在衍笙身后的鹦哥一双略显木讷的眼睛也正盯着他看。 衍笙没有回头,目光炯炯有神地凝视俞应洗,却支使鹦哥道:“壶里的茶水凉了,给俞总管换壶热的来!再添几样热点心,让他垫垫胃!” 跑了一上午,午饭都没吃安生,俞应洗确实饿了。 丫头出去后,俞应洗随即落座,东方榉与衍笙有一搭没一搭继续下棋,装装样子罢了。 四外没人,俞应洗还是压低声音,接起未完的话:“小姐,姑爷,你们一定想不到,朱三奇只是富江烟厂自南省聘用的厂长,资产实际所有人却是林青竹!” 显然俞应洗因为这个巨大发现十分震惊,哪个瞎了眼的谣传林青竹庸碌无为?富江烟厂,那可是富江缴税大户,富得流油,连市府衙门都是它滋润的,更别提有多少普通人靠着它吃饭。 衍笙手中的玉石棋子,迟缓地落在棋盘上,没发出一点响声,东方榉则干脆收手不下了。 她打心眼里不想怀疑给她提供无私帮助的人,但事到如今,不由得她不怀疑,林青竹可能不是富江最有权利的人,但钱能通权,林府在富江根深蒂固,有五十年的人脉累积,查假酒,小事而已,以他的能耐,怎么会查不到一点有用的消息。哪怕到现在,衍笙都不愿相信与他有牵连,是,不到最后水落石出的那一刻,她决不相信他参与其中。 俞应洗已经高兴得昏了头:“小姐,林青竹这么厉害,如果他肯动用上面的关系,应该很快就能查出真相!” “如果他肯,事情怎么会拖到现在没一点进展,”衍笙冷静地叮咛:“应洗,从现在开始,你必须脱离林府,独自去查,不要惊动上面的人,尤其不要惊动林府。” 俞应洗完全懵了,脑子乱成一团,他还沉浸在有了意外发现的喜悦里,想当然以为几个月的辛苦追查总算要结束了。 东方榉忧心忡忡地说:“衍笙,你有没有想过,你已经没有时间等待真相浮出水面,金地酒行派人来请你,急着想见你,已经说明下级酒商快抗不住了,不用挨家挨户的走访就知道他们的货还滞销在柜台里,形势相当严峻。” 衍笙担心的正是这个,若是下级酒商怨气冲天,不仅是流失客户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后续影响,假酒当道,白家酒坊竟然无能为力,酒商的利益得不到保护,酒坊信誉度就会急剧下滑,更恶劣的是,假酒比真酒还销得好、利益还大,那些酒商精明无比,谁还傻乎乎卖真酒,客户一旦流失,再挽回很难,照此情形推演下去,白家将遭受惨重损失,以后再推新酒就会束手束脚,难以施展,只靠已打出名气的老牌子维持酒坊,又能风光几时? 要解决当前的困境,衍笙脑中有一个想法已渐渐成形,只是还有些顾虑,想先听听东方榉的看法。 东方榉在棋盘上写写画画:“咱们不如兵分两路,应洗,你带着你的人接着去蹲守,这个办法虽然被动,但是找对了路有实效,能抓到证据。衍笙,咱俩一路,老太爷八十寿诞在即,机会难得,你和我得做好充分准备,你和我走的这条路,能一举清洗富江假酒,腰斩某些人的阴谋。” 一见他眼中流露的贼光,衍笙就知道他要拿老太爷的八十大寿做文章,与衍笙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衍笙的顾虑也正是这个 ,到头来,还是得惊动老太爷,老人家的八十大寿,是大事,也是盛事,不能搅和得太不像话。 思来想去,还是得先见见老太爷,不能先斩后奏,反正老太爷迟早会知道,与其在他八十大寿那天,不如提前给他打个招呼,衍笙相信老太爷不会偏袒任何人。 不得已,衍笙和东方榉又去了寿庆堂。一天探望两次,确实有点勤,从雁河略不耐烦的表情就看得出来,同样的待遇又遭了一次,对着坦然自若的衍笙,雁河脸上的不耐烦退去,到底露出了笑容,婉言拒道:“还是不巧,你们走后,裁缝来给老太爷量身做寿筵上穿的衣裳,你们来之前裁缝刚走没多大会儿,一整天下来把老太爷累得不轻,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屋歇了。” 衍笙向身边的东方榉会心一笑,迅速回过脸,眼神精准的射进雁河的瞳孔里,人可以说谎,眼睛却不会:“真有意思,老太爷与咱们玩儿起了捉迷藏。”第一次不觉得有什么,这一次,衍笙隐约察觉,有人不想让他们见老爷子,所以让这丫头出面屡次推脱。 雁河被衍笙的眼神刺得发毛,强持镇定说:“几次三番的见不到老太爷,被我挡在外面,若换作那些没有涵养的,怕早已恼了雁河,但雁河知道,二少和少夫人一定不会,两位是府上的贵客,雁河断不敢无缘无故阻止贵客探望老太爷,我一个小小的丫头,自问也没有这个胆量,实在是老太爷已经歇下了,不便惊醒。”她恭敬地垂下头去,借机躲避衍笙利刃一样雪亮锋利的目光。 听到这里,衍笙都忍不住想给她赞一声好,好一个嘴不饶人的丫头!就是心里真恼了她也不能表露出来,表露出来就是没有涵养。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八三章 真伪 - 莲君 - 艾为 到了这一步,若二人再坚持,就是他们没有风度,有意为难一个衷心爱主的丫头。舒悫鹉琻 衍笙脸上全是明晃晃的笑意,她心中愤怒最盛的时候才会这样,令人如浴佛光,偏偏场面静得可怕,连东方榉也被慑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雁河则更是身不由已,定定地望住衍笙,手足僵直的立在那儿揣度,白小姐会怎么对付自己。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此时此刻,她真的害怕极了,她知道自己的言行逾矩而又无礼,彻彻底底惹恼了白衍笙,白衍笙一怒之下劈头盖脸扇她几巴掌都是轻的。 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应有的惩罚,衍笙的笑意只是渐渐淡了下去,凝着她的脸,伸出一只手,朝她一指,柔柔地吐了三个字:“你很好!”随后,施施然转身走开了。 东方榉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追了过去。 白衍笙长得美,方才那一举手一投足,眼角风情,万千变化,声音也柔软到骨子里,但,与她直面相向,雁河僵直的身子就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千叶将这一幕收在眼底,暗暗摇头,老太爷的衣裳前几日就做好了。这个雁河,能耐大了,也学会了拿着鸡毛当令箭,屡次以下犯上,得罪贵客。谎话连篇,还自以为是、矫饰的理直气壮,连她都看出了破绽,当白衍笙是好唬弄的!说到底,白衍笙是老太爷看重的人,而她雁河也是老太爷身边的人,连哪个是真正的主子都分不清,怎么当差!便是一向宽以待人的三小姐,若受了丫头的怠慢,也会大打出手,亏得白衍笙脾气好,能忍! 千叶为了老太爷,也是因为实在看不过去,抄近路追赶白衍笙与东方榉,在假山旁,好不容易追上他们,远远地喊道:“二少,少夫人请留步!” 衍笙和东方榉回过头来,不解地看向小跑而来的千叶:“姑娘这么急,找我们有事儿?” 千叶来不及喘息,扶着身旁的大石,直入正题:“请二少和少夫人明儿晚上九时再来,从林府西门进,到时我在那儿接应你们。” 衍笙困惑,问她:“是老太爷让姑娘来的吗?” 千叶忙摆手:“不,是我自己的意思。千叶比谁都清楚老太爷的苦楚,老太爷待我像亲孙女,我只是想让他开心一些。少夫人心善,能轻而易举的逗他开心不说,还有意避谈他的伤心事,千叶很感动,所以,两位大可以放心,千叶会顺顺利利把两位送到他面前。” “千叶,”衍笙温和地注视着她点头:“真是个细心的好姑娘,”又说:“那行,我们明天晚上再来,这儿人多眼杂,你快回去吧。”衍笙知道千叶是背着人跑来的,正好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有人意图阻止他们去见老太爷。 再回头千叶已经没影了,就知她跑的有多快,衍笙和东方榉没心思在林府大宅里闲逛,尽管这儿花红柳绿,景儿比南院好上百倍。 刚走了没两步,迎面撞上林玉岫,衍笙就要以为与千叶的对话全让她听去了,玉岫长裙婆娑未定立在二人眼前,脚还没有站稳,却先开口问道:“莲姐姐,方才那个是谁?”明明心急,却佯作只是随口一问。 衍笙也佯装看不出她是在明知故问,淡淡回她:“府上人多,我也不叫不上名字,不过,她们对待客人一个比一个有礼,可见,府上规矩教的好。” 玉岫一听,放下心,原来,千叶丫头只是在向白衍笙行礼,方才,她离得远,听不清楚千叶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经历的还是太少,关键时刻沉不住性子,衍笙瞥一眼双睛微动的玉岫,知道她在动心思,笑了一笑,说:“你这是要去探望老太爷吗,不必去了,他老人家早早的就歇下了。” 玉岫收起心思,说:“还好半路遇见姐姐,要不又白跑一趟。老太爷年纪大了,精神头儿不好,身子易乏,赶不巧就要吃闭门羹,我们反正是早就习惯了,姐姐莫要介意才是。” 衍笙给了她一个毫不介意的表情,一句话也没说,从她身边绕过,继续向前走,东方榉向玉岫友好的点了下头,玉岫也向他点了下头,她颈项修长,峨嵋微垂,姿势优美。 富江的冬季比临溯温润,园子仍然怡人、有瞧头,衍笙闲适的踱步前行,边观景边等他们,根本不知背后这二人之间涌动着某种异常的心照不宣。 后来,东方榉还是最先追上了衍笙,玉岫则有意晚他几步,对着他的背影嗤笑了一声,亲切唤衍笙道:“姐姐,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本来想去南院找你呢!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衍笙双脚顿在当地,笑盈盈回过头来看着她,问:“什么好消息?” 她眉飞色舞地邀功请赏:“造假的事儿有眉目了,姐姐如何谢我?” 查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眉目了,衍笙当然欢欣鼓舞,就差鼓盆而歌了:“金子、银子随便你挑,走,找个地方坐下说。”衍笙拉起她的袖子,想去不远处的亭子里。 玉岫娇俏地嘟起嘴,佯怒道:“姐姐好坏,用金子、银子这些俗物砸我,在笑话我是俗人一个吗?”明知衍笙在开她玩笑,她抽出袖子,绷起脸,说:“我闭紧嘴巴,什么也不说了,看你拿我怎么办!” “好妹妹,”衍笙临场应变,想也不想,立马换了一副腔调,学戏文上的男子,探出一脚,足尖还抖了一抖,抱拳打了个揖:“看在小生我,如此风流倜傥,你就说了吧,”玉岫忍笑忍得很辛苦,转开身子,背对着她,她又两三步跨到玉岫对面去,甩袖、抱拳,折身:“妹妹,你就说了吧,哎呀呀,你就招了吧……” 玉岫笑得半蹲在地上,直呼肚痛,她还没有完,又凑上去,在玉岫的耳朵边,唱念:“招了吧呀……”直到玉岫连连嚷着:“莲姐姐,我服了你,真的服了你了!”她方作罢。 刚开始,东方榉只是把手握成拳抵着唇闷笑,只是不出声,后来,这样矜持的笑法实在痛苦,索性捂住闷疼的胸口大声笑起来,而跟在玉岫身边的几个丫头早就东倒西歪了。 衍笙则一脸平静欣赏着自己一时兴起造成的“众人倒”,极为无语,上去,使劲儿把玉岫连拉带扯的搀起来,谁知那丫头跟块软泥似的,一松手,又笑着趴回去了。 寿庆堂天井处,开了一方鱼池,一到了喂食的时候,池子里游鱼聚集,透明的水底有洁白的石晶砂粒,水面上有一层麻密的浮叶眼子,鱼群或跳跃夺食,或穿梭嬉戏,十分有趣。 喂鱼,是林善举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回到寿庆堂,千叶就一五一十向老太爷坦白了她私自做主邀请衍笙明晚前来的事儿,也把衍笙被拒的情形照实说了,只是没提是雁河干的,雁河与她一起长大,两人关系匪浅,千叶不想供出她。 听完,林善举撒鱼食的手就收了回来,脸色很不好看,也没明着责怪任何人,只是端着鱼食碟子的那只手一个劲儿的颤抖,他憋着胸中一口气半回过脸问千叶:“他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以为我老糊涂了?!” 这一句话相当严厉,虽没有指明,但千叶知道他指的是谁,低下头道:“老太爷千万息怒,您别气着自个儿!” 林善举知道,若非万不得已,衍笙不会一天来两次:“除了今天这些,他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 “白小姐此次来富江,并非单纯的来走访,而是因为假酒的事儿已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这些是她从别处听来的,三小姐身边的丫头,有几个嘴不太严,连下等丫头都知道白小姐此次是来向林府求助的,老太爷却还蒙在鼓里,若让他知道家里这么瞒着他,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他虽皓首老迈,远没到琝鉬昏聩无能的地步,相反耳聪目明,心如明镜。 林善举一听是假酒的事,神色略缓,有真就有假,这种事,他一辈子经历的数不胜数,做生意,就得有这样的心理准备,白家酒坊又不是没经过,他知道的就有好几次,衍笙是不是过于大惊小怪了,毕竟年轻,还是个女人。 他想了一想,又问:“查出来问题出在哪儿没有?”假酒案好办,因为只要一经查处,受害方有权要求当即销毁,最重要是击溃源头。 千叶义愤地说:“若好查,白小姐也不用来富江了,连老爷也无计可施,据说,快半年了,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找着。更让人惊讶的是,白家的酒还在几个铺子里试销的时候,那假酒已经铺天盖地,什么人,做得这么绝,人家造假酒的都是偷偷的捞钱,他们唯恐天下不知,简直胆大包天!老太爷,咱们富江有这么猖狂的人吗?” 听到这里,林善举知道自己错怪衍笙了,这么说来,若是贸然指证人家是仿冒,白家酒坊极有可能被人反咬一口,毕竟,白家的酒还没有大面积推广,白家这次是实打实吃了一次哑巴亏。新酒从研制到酿制,再到外销,这中间每个环节都极为耗费心力,林善举能理解衍笙有多么不甘,这孩子,是被激发出斗志来了吧。 但是,他敢断言,在富江这片巴掌大的小地方,没有林府查不明白的事,儿子接班后,他的确不再理事,也不熟悉府中事务,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听方才丫头说,有人阻止衍笙见自己,不用问就知道,理由冠冕堂皇,无非是怕累着他这把老骨头。 想到这里,他眉间的纹路加深了,难道这才是衍笙非要见自己的原因?儿子有能力查清,却不配合她,不光不配合她,还千方百计阻止她,怕惊动他这个老头子?青竹啊青竹,你真当你爹我行将就木,管不了你了? 心中冷哼一声,忿忿把碟子搁在池沿,心事重重的向长廊走去,长廊下有一把躺椅,他两手撑着扶手缓缓坐下,而后靠向椅背,轻轻晃着摇椅,眼皮耷拉下来,就遮住了那一双精明的眼睛,雪白的胡须修得很整齐,伏在胸前,有几缕被风吹得微微扬起,为他平添睿智儒雅。 千叶知道,他这是在思索,念头未转完,冷不防被他的咒骂吓了一跳:“畜牲!”白家对林家有恩,他不思图报便也罢了,却以怨报德,不是畜牲是什么!他才不管他有什么苦衷。 他早有察觉,他们父子两个行事相轨,这也是他为什么急流勇退的原因,一个家族,一个企业,不能有两个决策人。他以为,他是他林善举的儿子,行为再悖逆,也差不到哪里去,却没想到,他不是能力有问题,而是品格有问题。能力不好,充其量一辈子做个庸人,与人无碍,品格不好,却易伤人伤已,留下恶名。难道,他到现在还不明白,林家有今日,并不是他林善举有多能耐,只是因为在德行上无大亏,人人都给他一点薄面而已。 越想越心悸,他突然睁开眼,问千叶道:“丫头,你给我说说,现在外面的人怎么看待林府?” 千叶见他的目光冷厉,有些迟疑,嗫嚅着道:“当然都夸咱们林府好!” 到了这个年纪,识别一个人的谎话,太容易了:“丫头,连你也不对我说实话?” 千叶本来在池子边代他喂鱼,一听,忙上前局促不安地握紧双手,说:“老太爷,哪怕所有人都对您不敬,都诳您,千叶也不会,我只是怕说出来伤了您的心。” 林善举目光如炬地瞪着两只眼,重重拍了下椅子扶手:“我让你说!” 千叶吓得倒跪在地,磕着头说:“老太爷,我说,我说,您别动怒!老太爷掌家时,街尾巷陌,贫户富室都赞您慈善心肠,可,可自从老爷掌了家,”她咬了下唇,把自己咬得生疼,才有力气接着说下去:“街尾巷陌,贫户富室都敢怒不敢言,私下里,却骂咱们,骂咱们有财无德,黑心烂肚肠!” 林善举猛然举起身边一壶热茶直掼出去,怒喝:“林青竹,你干的好事!我几十年的心血,被你毁于一旦!”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如此作为,林家的路只会越走越窄,直到有一天,走上绝路,再无回头的可能。 是富江的百姓给了林家财富和声望,林家才得以壮大成今天这样,现在,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亏他整日附庸风雅,居然不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么浅显的道理! 富江是林家生息之地,他居然把名声做得这么臭,怪不得,他时时处处防着自己、怕自己知悉。 最后,林善举在心里下了定论,白家酒坊的事,就算他没有直接参与,也跟他脱不了干系,没准在为某些人打掩护,这是再明显没有的事。衍笙有可能已经怀疑到他头上,只是碍于自己这张老脸,才没贸然兴师问罪,也有可能还没证据。 寿客亭内,玉岫说:“咱们派去的人,在县郊一家酒馆外,发现一辆送菜的马车,据回报的人说,本来大家都没当回事,直到有个心细的指出那车上的菜都很干爽,却滴滴答答往下淌水,还一股子酒味,他们才上了心,趁赶车的进酒馆找老板,他们过去翻了翻,果然菜下面全是假酒,只是量很小。赶车的在暗处,见咱们的人围了他的车,车不要就从后门跑了,到现在也没抓到那人,只是谁也不记得那人的长相,酒馆老板撇得更干净,说那人是第一次进他的酒馆,来历不明的酒他不敢进,生意根本没谈成。” 衍笙本来满怀希望,到头来空欢喜一场,线索又断了,这不还是没有进展吗,不过是绕过一堵墙,又撞上另一堵墙,令人心中好生烦闷,但她不能表露出来,别人也费力气了,不能不知别人的情,于是笑着握了握玉岫的手,说:“代我谢谢伯父!劳他费心了!”而后,状似轻松的站起身,环视亭子四周,摆满了各式金菊,笑道:“怪不得,这亭子名为‘寿客亭’,原来是因为这些菊花的缘故啊!” “老太爷喜爱菊花,寿客亭这名是他取的。他身边的丫头叫法古怪,说白了,她们的名字也取自各种各样的菊花,比如‘雁河’,其实就是俗称的五色菊;而‘千叶’,又叫西洋耆,乃是西洋的一种菊花;而‘斑鸠’,就是指斑鸠菊了。” 衍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老人家喜爱菊花,无非是以菊花之高格自匡,不由得重重点了一下头,说:“老太爷是真雅趣!” 听到她由衷的赞扬,玉岫引以为荣地笑了,但是她没听出来衍笙话里含着对另一个人隐晦的讽刺:老太爷是真雅趣、真高洁,林青竹则是伪风雅、伪“慈孝”! 林青竹对老太爷的“慈孝”之心,怕还不如千叶一个丫头!那种禁锢式的慈孝,不要也罢! 东方榉当然听出来了,他的脸上甚至已经露出嘲讽的意味,无形之中,玉岫的笑容显得滑稽,他端起茶杯,把视线移到亭子外头去了。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八四章 找抽 - 莲君 - 艾为 自从发现深夜有人外出、晚归,衍笙就上了心,晚上睡得很不踏实,但是,这一晚,南院却很安静,一点可疑的响动也没有。舒悫鹉琻 衍笙想,这么着不是办法,自已还怀着身孕,翻来覆去睡不着,连累他也休息不好。 与东方榉商议后,决定让俞应洗也住进南院,反正南院还有几个空房间,俞应洗住进来,身边有个自己人,方便商量事情、能帮着留意此处一切异常,还能壮胆。 俞应洗巴不得如此安排,住在一个院子里,离得近,也省得他来回跑了,可以腾出不少时间。 第二天俞应洗就退了酒店的客房,东方榉的车还存在那儿,正好连同行李一块儿带回南院,有车代步,以后出入更便捷。安顿好后,俞应洗开车去了一趟县郊,找到了玉岫所说的小酒馆,找酒馆老板详细谈了谈,企图找到新线索,未果,天将黑才赶回来,锁上车,来到正堂,正赶上衍笙和东方榉吃晚饭。 俞应洗在外面常跟衍笙一桌吃饭,所以也不拘礼,当即便坐下了,衍笙让鹦哥给他添了碗米饭,鹦哥转身盛饭的间当,衍笙用探询的目光望着俞应洗,俞应洗摇了摇头,表示此行无一点收获。 三个人又默默吃了会儿饭,偶尔交谈,说的也是无关紧要的话题,诸如今儿天气不好,晚上怕是要下雪,穿什么御寒等等。 衍笙与东方榉的心思不在话题上,也不在吃饭上,他俩今晚与老太爷有约,时间不早,该出门了。 衍笙与东方榉进内室换下常服,穿上得体的外衣,收拾得妥妥当当就要出门。出门前,对俞应洗交待了下“行踪”:“我们去西街茶馆听评书去,回来估计得半夜了,留一个人守着门就行,没必要都等着。” 俞应洗知道听书只是个幌子,若无其事地说:“行,你们去吧,一会儿我安排人守门。”他拿起餐巾拭了下嘴巴,招过身旁的鹦哥说:“都收拾了吧,我也吃好了。” 鹦哥手里忙个不停,却扭头向门口的衍笙请示:“不如我陪着少夫人和二少一同去,两位人生地不熟,迷了路可咋办?” 衍笙和气地说:“鼻子下头有嘴,找人问呗,放心吧,两个大活人丢不了。” 鹦哥犹不死心,接着道:“去的是哪间茶馆,回来晚了,我们也好去接应!” 这丫头看似木讷,追问得倒详细,令人生厌,衍笙不由意味深长看了东方榉一眼,知道不能随便编造,于是想好了才说道:“这样也好,我记得来这儿时路过西街,有一家茶馆门前竖着布告幡,正说到朱元璋,那茶馆叫什么名字来着?” 东方榉忙配合她:“好像是叫什么‘仙’什么‘客’?” 鹦哥面色平静:“客胜仙?”除了木讷,还是木讷,她脸上不露一点情绪,好像追问客人的行踪是她表示关心的方式,是她的份内之职,看起来那么的理所当然。 她这么问,若换作平时,衍笙与东方榉也不会多想,关键是这次,问题在于他俩是偷偷摸摸去见老太爷,本能就把鹦哥当对立面防着了。 如此一来,衍笙才觉出鹦哥与其他丫头大大不同,不显山不露水,甚至木讷得恰到好处,自从进了南院,她就是这副表情,人人都有喜怒哀乐,独她没有。当时,自已还认为她不及姜白热心、得宜,突然觉得十分可笑:林府的丫头跟他们的主人一样千奇百怪! “对!对!就是这名!”东方榉煞有介事的应和,真要去听评书一样,他最擅长的就是耍弄人,小小丫头,根本不放在眼里。 鹦哥抬头看天:“天很黑,真的不用鹦哥送两位去?” 衍笙摆手道:“不必了。”而后挽着东方榉的手跨出门槛。 鹦哥对着两人的背影说:“我送夫人和二少出门。”而后小跑着赶到两人的前面,打开府门,恭送两人出门向西去了。 将府门远远抛在身后,东方榉方回头看了一眼,见鹦哥还立在门外,问衍笙:“咱们真去客胜仙啊?” 衍笙没回头,问他:“她还没回去吧?”见东方榉点头,她又说:“去,得去!”不去的话,就岔了路,鹦哥会察觉,因为不确定鹦哥是敌是友,所以,他们不能露出破绽。 鹦哥见他们确实是向西街的方向去了,才合上门,回到院子里。 她见俞应洗屋里的灯亮着,门虚掩着,上去敲了两下:“俞总管!我是鹦哥,方便吗?” 俞应洗忙把手中的外套搭在衣架上,走过去打开门说:“有事吗,姑娘?” “我就是过来给你说一声,也不用安排什么人了,我来守门就行。” “这怎么好,你们都忙了一天了,这院子里就我一个壮丁,还是我守着吧,你回去睡吧。”俞应洗说着礼貌地虚推了她一下,男女有别,不敢真的碰她。 鹦哥站着没动,说:“大哥,你也忙了一天了,再说,你是客,这不合礼数。” 她的木讷中隐含着固执,或者说是坚持更贴切,俞应洗很诧异,他像是着了魔一样点头同意了。 鹦哥一句废话也没有:“那您歇了吧。”说完,转身走了。 等俞应洗意识过来被个丫头镇住了,心里莫明的不舒服,鹦哥木讷的眼神里似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总觉得今晚会有事发生,他想起衍笙特地交待的让他留意院子里的人,他熄了灯,却不敢睡,头枕在双手上,大睁开眼睛,以抵制困意。 对面的灯一直亮着,一个人影映在窗上,像是在绣花。 绣了约摸一个时辰,想着俞应洗应该睡熟了,鹦哥把姜白叫起来,她得去主宅一趟,两天没给三小姐递消息了,三小姐一定等急了,反正白衍笙东方榉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是个好时机。她让姜白代她在窗前绣花,万一白衍笙提前回来了,姜白也能替她去开门。 她从针线筐底层找出钥匙,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向北墙的角门走去。 俞应洗听到东间的门“吱呀”一声,一下子惊跳起来,趴到窗户上向外看,就瞧见一个人影向北墙去了,但是,窗边那个绣花的人影还在,他就先入为主的认为,鹦哥还在为小姐姑爷守门,偷偷外出的那个是姜白。 “姜白”干什么去了?他得出去看看,他迅速穿上外衣,溜着墙根走,以免被“鹦哥”发现。 锁链挂在门上,门是虚合的。他一拉就开了,他向外探出半个身子,观察了一下周遭地形,门前半条街,东端被围墙截断,西端看上去很长——他看见了“姜白”的背影,他不敢靠得太近,远远跟着她,走了一段,才回过味儿来,沿这条街再往西不就到林府主宅了吗? 丫头真怪,这么晚回主宅干什么? 且看看丫头想干什么,他继续尾随,眼看就到了林府正门,丫头好像察觉到有人跟着她,突然回过头来,还好他机灵,连忙闪身躲进岔路边的房屋后。 就是那一回头,俞应洗惊讶的发现,那哪是姜白呀,根本就是鹦哥嘛,就知道鹦哥这丫头不寻常,她回头的那一瞬,脸上哪有一丝木讷,简直是敏锐逼人! 既然弄清了是谁,去了哪儿,没有跟着她的必要了,俞应洗即刻原路返回南院,回去后,还是没睡着,这个鹦哥太蹊跷,他担心衍笙和东方榉。 鹦哥到了岫烟小筑,对玉岫说:“三小姐,白衍笙和东方榉今天白天什么也没干,晚上去西街听评书了。” 玉岫自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翻了两页,又放回去:“他们是没干什么,那个俞应洗不是开车出去了吗?” 鹦哥惊讶地问:“三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琝鉬玉岫高傲地哼了一声:“姓俞的一到县郊,消息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得意地笑道:“白衍笙啊白衍笙,你果然派人去查那小酒馆,连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放过,算准了你会这样!” 鹦哥狐疑地说:“小姐,来这儿的路上我总觉得有人跟踪我!白衍笙是不是已经有所察觉?有一天早上,她说她听见角门落锁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玉岫来回踱步,心念电转,就算白衍笙察觉了,对大局也没影响,鹦哥回趟老宅而已,不妨碍她什么,除非她能掐会算,知道鹦哥是自己放在她身边的耳目!突然想起什么,问鹦哥道:“你方才说什么,东方榉和白衍笙白天什么也没干,晚上去西街听评书了?白天一大把的时间,这么坏的天气,晚上去听评书?” 给她这么一问,鹦哥也觉出其中有问题,忙道:“三小姐,我得快点赶回去!” 玉岫玉手一挥,道:“快去,去瞧瞧她到底在不在那儿!” 鹦哥紧赶着回到南院,把角门锁上,只进屋提了个灯笼,就急匆匆出了正门。 俞应洗在屋里全瞧见了,不由“嘿”了一声,这个鹦哥大晚上的瞎忙活什么,一会儿走角门,一会儿走正门的,连累得他也不得安生。 鹦哥这头刚走,他紧忙披上外衣跟上去,还好他还没脱干净,瞧鹦哥走的这路线,该不会是去西街寻小姐和姑爷去的吧,这个时辰,过了九点了都,小姐和姑爷应该在林府吧,这可怎么办。 俞应洗急中生智,叫住她道:“前面那个是鹦哥姑娘吗?” 四下里无人,鹦哥蓦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吓了一跳,再一细辨是俞应洗喊自己,心生疑窦,俞应洗一直跟在后头,自己居然没发现,若说他跟踪自己,又说不通,谁会跟着跟着,又主动勾搭目标、暴露自己? 他跟在自己后面可能真的有事出去,比如,像自己一样去接白衍笙和东方榉,鹦哥卸下防备,说:“俞总管,这么晚了,干什么去?” 俞应洗与她并肩而行:“烟瘾犯了,不抽难受,去买盒烟!你呢?” 鹦哥意外地大声说:“不是去接你家小姐和姑爷啊?” 俞应洗夸张地嚷嚷:“我有那么没眼色吗?他俩正度新婚蜜月,想避开人出去玩会儿,我跟过去不找抽吗?”笑着夺过她手中的灯笼,说:“不会这么巧吧,你打着灯笼是打算去接他俩?”趔开身子,举起灯笼照着她的脸,露出不可置信的样子,龇着牙说:“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家姑爷脾气坏得很,你要是破坏了他俩的好兴致,他会想方设法整你,直到你长记性!” 见鹦哥犹犹豫豫不太相信,他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了,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抓住她的手臂,说:“还是跟我买烟去吧,我正发愁天太黑看不清脚下的路!让我借点光!”拉着她拐进了另一条胡同。 寿庆堂老太爷的书房内,灯火通明,只有千叶一人在旁服侍。 衍笙与东方榉坐在老太爷两侧,老太爷道:“衍笙,你们这次来富江的真正原因,千叶已经给我说了,没必要继续隐瞒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就直说吧!” “既然千叶都给您说了,想必老太爷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衍笙已被逼到无计可施的境地,所以只能请老太爷出山,借用老太爷的威望为白家正名。” 林善举唉声叹气:“青竹他,哎!真是不争气,丢尽我老头子的颜面!” 衍笙疑道:“老太爷何出此言?” 林善举耷拉着眉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不用替他遮掩了,他私底下,该做的事不做,该帮的人不帮,我很清楚!你就当没他这个伯父吧!” 瞧,老人家精算,再复杂的事他一经心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根本不需要她为自个儿喊冤叫屈,衍笙安慰他:“老太爷不必懊恼,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衍笙决不会责怨任何人!可能,伯父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有可能这次白家的对手太强悍,伯父有心无力吧。” 林善举揉着额头,显得有些心浮气燥,千叶在一旁插了一句话:“老太爷这是又头疼了。” 衍笙思忖,按理说老太爷活到这把岁数,什么困难没经过,遇事不该这么浮躁啊,于是问道:“老太爷,您老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痛快?您可以对我们说啊!” 林善举抵着发疼的胸口,恸声道:“林府的名声臭了,我心痛啊!你们无法体会!”他冲眼前的两个晚辈连连摆手:“五十年的心血,五十年啊!”他仿佛一夕之间老态龙钟了,而在今晚之前,这样的词决不可能跟他联系起来。 东方榉看着也替他惋惜的心疼:“老太爷,现在还不算晚,还来得及,我们有个很好的想法,您老给点建议。” 东方榉把计划说了一遍,林善举抚着胡须默默点头,修修补补,等把计划完善好,已经半夜。 衍笙和东方榉回了南院,林善举却没有睡,在书房呆了一夜,千叶在旁陪着,林善举以他的名义写了一沓书信,交给千叶:“你明天找机会送出去,不要让府里的人发现。” “老太爷,千叶不明白,您就是不写书信这些人也会来的,您何必多此一举?” 林善举道:“的确如此。我要是不写这些信,他们看在我的面子上的确是会来,但不会多待,至多喝杯酒就走,他们与你家老爷不同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但如果他们收到我的亲笔信,就知道我有难,不止会留下来,还会按我的意思帮我办事,谁轰他们也轰不走,这就是朋友。” 老太爷隐居了这么多年,与这些人早不来往了,如果他们在关键时刻推脱,那老太爷怎么办,八十大寿还过不过了,千叶特别担心有个万一,以老太爷现在的心境恐怕扛不过去:“他们真的会帮您吗?这么些年,从没见过他们登门啊!”老太爷什么都不怕,哪怕林府沦回最初的赤贫他也不怕,他怕的是挺不起腰板做人,在世人的辱骂声中苟活,对他来说,那好比一道催命符。 “有的人,你只能与他共利益,而有的人,你可以与他同甘却不能共苦,还有一种人,你可以放心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他。” “千叶知道了,白家对老太爷来说,就是可以托付身家性命的人,老太爷情愿不惜一切代价与白衍笙共进退,以警醒走上邪路的老爷。” 是,他此举不光是为了白家,而是想用行动告诉儿子,这世上最重要的不是金钱和权势,而是正道和人心,他就是想让儿子看看,被拘禁了这么些年,他这个老头子并没有被真正的朋友遗忘。 衍笙与东方榉一回到南院,俞应洗就去门口迎接二人,并迫不及待把鹦哥的行为向他们简单说明,自从来到林府,各种各样的出人意料,让人应接不暇,衍笙已麻木了,懒得再给出任何反应,只挥挥手,说:“明天再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八五章 刻薄 - 莲君 - 艾为 她不是没力气,而是没心情,一想到老太爷满头鹤发痛心疾首的样子,一想到要利用他的八十大寿造势,就于心难忍,尽管老太爷痛快答应下了。舒悫鹉琻 自从接手白家酒坊距今近七年了,还从来没有这么瞻前顾后过,她有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俞应洗被她赶回房间了,东方榉扶着衍笙向屋里走,路过东间,东间的灯还亮着,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鹦哥跑来门口打起棉帘子,向他们打招呼:“少夫人、二少,你们回来了?评书好听么?讲到哪一出了,来日东家给了假我们也好去听听!” 刚从俞应洗那儿得知是她鬼鬼祟祟从角门出入,幸好今日出门前谨慎防着她,否则不知怎么坏事!衍笙心中来气,她平日对人和善,谁知这丫头竟如此不识好歹,以为她好哄骗,就没再给她好脸色,声音冷冷地道:“正讲到‘大败陈友谅’,本子是好本子,先生讲的也极佳,只是书钱不少,听一场怎么也得花费你们半年的月钱吧,还是等你们攒够银子再去吧!” 幸好两人先去了那客胜仙茶馆,而后又折向林府赴约,否则还真无法打发鹦哥的盘问。 衍笙说话很少这么刻薄,说出来后,又吐了口晦气,才舒爽了,朝她一甩袖,让东方榉搀着走了。 鹦哥的脸色顿时涨得紫红,除了木讷终于有了第二种表情,她恨恨地甩下帘子跑回屋里,一屁股坐在通铺上,把姜白也给惊醒了,姜白揉着眼问:“怎么啦,你可是三小姐手底下的红人,谁敢给你气受?” 鹦哥眼睛瞪得溜圆,急怒道:“白衍笙她居然瞧不起咱们做丫头的,好赖咱们是凭着自己的双手吃饭,而她不过就是命好点,托生在富贵人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要是到了咱们这样的人家,早饿死了,她有什么可傲的?” 姜白又倒回炕上:“你呀,也是在三小姐身边呆久了,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白衍笙对咱们这些下人算是客气的了,你再瞧瞧二小姐,那才真是傲得没影了,也只有咱们三小姐,受得了她。” 千叶怀里揣着老太爷的书信,手上提着篮子只顾低着头向外走,二小姐玉韵由两个丫头陪着在花园里闲逛。 揣着那些书信,想着老太爷的嘱托,千叶心里发慌,所以没留意花园里有人。 玉韵声音尖细的叫起来:“哪儿去?没规矩,见着我在这儿,也不行礼,谁给你的胆子!老三管家,就把你们管成这样?”她口中的老三当然是指玉岫。 千叶知道她跟三小姐不对付,这是无故迁怒到自己头上,服弱道:“二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是老太爷他嚷着要吃八件斋的幅儿酥,我这脚下紧着赶路,一时大意没瞧见您。” 一提幅儿酥,勾起了玉韵肚里的谗虫,果然不再揪住她的错处不放,只是傲慢地扬起下巴说:“给我也捎些回来,再买些鸳鸯芙蓉糕,回头你亲自送到我阁里去。” “是,二小姐!”千叶顺利出了府,出府后长舒一口气。 玉韵回头一瞪眼:“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两个丫头忙绷住嘴,低下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说:“没、没笑什么!”心里却止不住的想,二小姐想嫁人想疯了,脚上踩得是鸳鸯绣花鞋,身上穿得是鸳鸯绣花裙,手上拿的是鸳鸯绣花绢,头下枕的是鸳鸯绣花枕,现在更是变本加厉,想要吃鸳鸯芙蓉糕! 太太不爱管内宅的事,老爷心思全扑在外头生意上,内宅诸事都交给三小姐管,三小姐她自己也是个待嫁的姑娘家,什么事都能管,唯独找人保媒这事,不好意思亲自出面,连着二小姐的婚事也耽搁了。 二小姐比三小姐大了不止三岁,也怨不得她脾气不好,事事跟三小姐做对。富江的男人也是,一个个都是睁眼瞎子,林家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姐,没一个上men求娶。 二小姐她自个儿也不争气,明明没那个本事,还整日zhao三小姐的麻烦,三小姐对她爱理不理。二小姐的名声也不好,跟府里的小厮厮混传出污秽,这下好了,更加乏人问津。 现在的太太不是二小姐的亲娘,也不是三小姐的亲娘,二小姐的亲娘死的早,三小姐的亲娘是太太曾经的丫头,不知怎么也死了,太太除了约着人四处打牌,什么正事也不干。 俞应洗开着车沿门楼街行驶,衍笙与东方榉坐在后头,他们要去南城的戚府。 街上人多,俞应洗开的很小心,不经意瞧见前面有个身影,从穿衣打扮上看很像林府的丫头,嘀咕了一句:“林府的丫头怎么跑这儿来了?” 衍笙听见,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推了东方榉一把道:“那不是千叶吗,应洗,快停车!”丫头走得满头大汗,也不知是要去哪儿,如果顺路可以捎她一程。 衍笙打开车窗,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几声,丫头回头一看是她,忙跑过来,说:“白小姐,怎么是你们啊,太巧了,在街上也能碰到您,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去南城的戚府,是老太爷让你出来的吧,说吧去哪儿,让俞总管送你过去。” 一听是戚府,千叶攥着袖口拭了拭汗,退开一步,说:“还是不了,你们走吧,我得去好几个地方,咱们不顺路,待会儿我去路口叫辆人力车就行了。” 老太爷似乎只信这个丫头,衍笙猜测应该是老太爷委托丫头去办极重要的事,便说:“那多不方便,不如这样,你先跟着车到戚府,回头让俞总管开车送你,比人力车快多了。” 千叶一想,那最好不过,能省不少功夫,没有再推辞,遂打开前面的门坐进车里:“那我代老太爷谢谢俞总管,麻烦您了!”衍笙由这句话断定,丫头的确是去给老太爷办事的。 俞应洗笑着踩下油门:“一点也不麻烦!” 到了戚府,衍笙与东方榉从车里下来,戚府的门童看见客人到了,快跑着回府去禀报了。 戚天华戚老板带着家眷出门迎接,远远地抱拳道:“白小姐,二少,恭候多时,”瞧见俞应洗还在车里,又道:“俞总管,到家了怎么还不下车?不嫌闷啊?” 衍笙、东方榉与戚家的妻女都笑了起来,衍笙说:“他还有事去办,您就别留他了,我们来了还不行吗?” 俞应洗在车里冲他挥挥车:“老哥,下次我再来,咱们好好喝一壶,你等着吧!到时候你可别心疼!”说到底,还是俞应洗与戚天华见面的机会最多,相互间玩笑不拘,衍笙却极少跟下面的人接触。 戚天华就回了:“别又放空炮,你要真来啊,别说一壶,十壶、二十壶,我也奉陪!” 俞应洗最喜欢跟他斗嘴,干脆从车里钻出来,向着众人道:“都听听他这口气,谁不知道他是卖酒的!”说完又钻回车里了,打着方向盘说:“行了,老戚,我不跟你贫了,手里还有一堆事儿呢,我把小姐姑爷交给你了,你负责把人送回去!” 众人哄然大笑。 戚天华这才向衍笙道:“瞧,我连人都叫错了,应该叫您少夫人了,少夫人请,二少请!” 戚天华的夫人王氏也探出手道:“两位快请进!” 戚天华边走边说:“我可没打算这么快就把两位还回去,内人把房间都收拾好了,其实你们一到富江我就得到消息了,派人去请,谁知还是晚了一步,被林府抢了先,我也不敢上门强要人啊,只好发了个帖子。” 衍笙想起酒店门口那探头探脑的人,问:“哦?您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几人正走过长长的藤架,戚天华拨开挡在眼前的枝叶,说:“我有个远房亲戚正好在富江酒店当着个后厨小管事,他给我说的呀,我让他帮我留意着什么时候到。” 他一提后厨管事,东方榉有印象,他去人家那儿挑剔过饭菜,那管事不但不恼,对他态度还极好,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东方榉说:“原来是他,姓孟!” 戚天华忙应:“对,是姓孟。” 衍笙心想,也不是戚天华派去的人,那酒琝鉬店门口的人到底是谁派去的呢? 一行人到了大厅,没想到戚家是新派人家,屋里的装饰都是西式的。衍笙与东方榉刚在沙发上坐下,女仆就端来了咖啡和西洋松卷,香气四溢,戚家人和睦融洽,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和好奇,气氛极好,自从来到富江,衍笙第一次这么放松,想到在林府时,时时处处都被人瞄着,真有点不想回去。 戚天华没开口就谈生意,也没抱怨新酒滞销的事,而是招过身旁的儿女,说:“过来见过你们的莲姐姐和姐夫!”他说的都是大白话,但总让人发笑。 他那对儿女也是未语先笑,画里的金童玉女似的,瞧着就赏心悦目,走上前来一一见了礼,对着衍笙叫了声:“莲姐姐,”对着东方榉叫了声:“姐夫!” 自此后,衍笙和东方榉又添了新称呼。 听到那声姐夫,东方榉口中的咖啡差点喷出来,喉咙里吭了一声,硬咽下去的,还没人管他叫过姐夫呢。 衍笙打开随身携带的女式手包,自里面取出一笔一表,精致的表递给女孩子,大气的笔递给男孩子,说:“姐姐这次来的匆忙,也没给你们带像样的礼物,这是姐姐的随身之物,用得很在意,算是比较新,送给你们俩,就当是见面礼吧。” 她的东西哪有不好的,那表是西洋过来的好东西,那笔对生意人来讲,意义也不一般,哪个生意人都配着一支好笔,用惯了,当成宝贝一样,轻易不离身的,遑论送人了。 两个孩子都不敢收,瞧了他们的父亲一样,戚天华就说:“既然是姐姐送给你们的,就收下吧。”两个孩子才把东西攥在各自的手心里,女孩子睁着俏生生的大眼,那翻飞的睫毛,如同一片桃花瓣,美得让人心疼,只听她说:“姐姐,我叫戚音,”又拉着身边的男孩,说“这是我哥哥戚乐(yue),以后,咱们能一起玩儿吗?” 戚乐轻轻挣开妹妹的手,本来该由他开口介绍的,谁知这次妹妹的性子怎么变了,见了生人敢说话了。 王氏就笑着对衍笙说:“瞧这孩子,就知道玩,天生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主动跟你说话啊,连我都意外,衍笙,你真不能走,就在这儿住下吧,你帮我教教她,她要是能有你万分之一的胆量也好啊,我这个当妈的也不那么操心了。” 衍笙注视眼前的女孩,跟月明同样的年纪,却比月明还要柔弱,被养得像个玻璃人,一碰就碎似的,听妈妈那么说她,顿时窘迫的无所适从,转身跑开了,戚乐忙跟了过去,不一会儿,隔壁琴房里传来悠扬的钢琴声,听上去那么忧伤。 王氏就尴尬地笑道:“瞧这孩子,还不让说!” 衍笙道:“谁都想给人留下好印象,这很正常。” 也只有幸福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不知人间疾苦,不食人间烟火,只是太脆弱。 王氏又道:“那你们就住下吧。” 衍笙瞧向东方榉,东方榉知道她在林府住的不舒心,就说:“想住就住下吧,等老太爷八十大寿,咱们再回去!” 戚天华忙说:“可不是,老太爷马上八十大寿了,我们也得随份礼,到时我提前送你们回去!安心在这儿住下吧。” 王氏忙起身说:“我这就往林府挂电话,告诉他们留你们在这儿玩几天。” 戚天华大声道:“挂什么电话,派个人去一趟!”只挂电话多不尊重林府,衍笙这头也不好向林府交待。 王氏忙道:“是,是,不能太随便,瞧我都高兴糊涂了。” 戚天华支使的王氏晕头转向,又下命令道:“别忘了中午让厨房多烧几个菜,我和二少喝两盅!” 既然都决定住下了,不能还管戚天华叫戚老板,只好改口道:“叔父,婶娘,你们用不着这么忙活,简简单单就行。” 王氏道:“简简单单可不行,你叔父一直念叨你要来富江了,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对付呢!” 衍笙就说:“所以,我轻易不敢来,来了就得给你们添麻烦。” 戚天华磕磕烟斗,衔在嘴里,伸手去拿火柴,道:“一家人莫要说两家话!” 东方榉把桌上的火柴按在掌心下,说:“衍笙不能闻烟味!”把戚天华给急得不行,扬着八字胡道:“不吸难受,你给我!” 东方榉干脆揣兜里了,戚天华给急的,去他兜里找,东方榉干脆站起来,躲到外头去了:“叔父,我在外头等你!你来拿吧!” 戚天华跟个孩子似的:“嘿,臭小子,我家又不是只有一盒火柴,我再去拿一盒!我一把年纪了,你让我追着你跑!”被东方榉拖住,三两下给拽出去了:“叔父咱不能在屋里抽,外头空气多好啊,外头去,外头去…。。。” 王氏笑道:“两个人都跟孩子似的,甭理他们!我去安排底下人,等会儿回来我再陪你说话。” 衍笙只好点头,突然听见隔壁钢琴声音有些不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像有人在乱弹一气。 衍笙循着声音走进琴室,就见戚音趴在琴键上,小声啜泣。 戚乐则在一旁苦劝:“别哭了,别再乱弹了,当心惊动客人!” 戚音耍起小性子:“我就是要惊动,就是要惊动!”又胡乱按了一通。 “戚音!”衍笙叫了一声,戚音双眼含泪,回过头,就瞧见衍笙笑吟吟望着她,她瘪了下嘴,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姐姐!” 戚乐幸灾乐祸地说:“不让你乱弹,你非乱弹!丢人现眼了吧?” 戚音想在衍笙面前挽回些面子,大声嚷嚷:“你瞎说,我的琴技比你好,你那才叫乱弹!”小女孩的心思,有时很有意思。 衍笙由衷地说:“一开始的那首是萧邦的‘雨滴’吧,弹得很好听。” 戚音一听,十分开心,将身边的戚乐挥手赶走,让衍笙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正儿八经弹了一遍,问:“真的好听吗?” 衍笙重重点了一下头,她很受鼓舞,又来了一遍,戚乐的耳朵受不了了,大叫道:“戚音,哪有你这样交朋友的,人家夸好,你就要一遍遍的弹,就是仙乐也会让人受不了的!” 戚音傻乎乎的问:“姐姐,我这种方式交不到朋友的吗?” 衍笙诚挚地说:“戚音,只要你放松一点,很容易交到朋友,我就算是其中一个吧,瞧,交朋友就是这么容易。”这个女孩子把交朋友这个事情严重化了。 戚音兴冲冲的向哥哥炫耀:“戚乐,以后不准你说我连个朋友也交不到!莲姐姐就是我的朋友。” “哼!”戚乐把头扭到一边去,说:“那是莲姐姐可怜你!” 戚音从钢琴上摆放的花瓶里抽出几支花一支支扔在他身上:“你净瞎说,你坏得没边了!就知道惹我生气!就知道欺负女孩子,什么也不会!”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八六章 心胸 - 莲君 - 艾为 戚乐双手左挡右挡,嘴上不忘奚落她:“简直就是一个小疯子!” 将哥哥打得落花流水,形象尽失,戚音乐不可支:“我们女人在一起说话,你一个大男人杵在这儿不说,还一个劲儿捣乱,有点眼色没有?你画社的那些朋友呢,怎么不去找他们玩儿?” 戚乐将地上的花一一拾起,在手里捻着:“别提了,他们写生去了,爸爸妈妈不让我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舒悫鹉琻”爸妈把他扣在家里,还不是为了全家人一起招待客人? 衍笙好奇地问他:“怎么,你也会画画?”她不由想起逸鹤,仔细一瞧,眼前的男孩子与逸鹤的气质少说也有七分像。 戚音不打算放过哥哥,戏谑地说:“他呀,身上也就这点本事,画的画勉强能瞧,姐姐,改日让他给你画一幅,你就知道了。” 这个妹妹,自从客人来了,两次三番抢他的话,他心里很有些不服气,说:“画画对画家来说,纯属本能,没什么难的,画一幅就画一幅。” 戚音哂笑一声:“一幅画也没卖出去,就以画家自居了,都不害臊的!你可真是我的好榜样!”妈妈总让她把哥哥当成榜样,向哥哥学习,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妈妈却当看不见,不就因为她腼腆,不善与人交往,在妈妈眼里,却成了大缺点。 自从客人来了,这丫头是人也精神了,嘴也变刁了,戚乐被她一句递一句挤兑的有些恼:“不要以为有莲姐姐护着你,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说着就下了手,去挠她的痒。 戚音笑着缩进衍笙的怀里,衍笙护着她,还是躲不过眼前长手长脚的大男孩的袭击,他可真像另一个逸鹤啊,纯净透明,如同富江的天空,轻盈到看似没有色彩,其实是因为其本身糅合了所有色彩,想呈现哪一种,均可信手变幻。他们是同一类人,心灵有多纯净,笔下就有多缤纷。 “你们两个小祖宗快住手,人来疯!”王氏手里捧着点心碟子进来,老远就听见两兄妹又在打闹,戚音几乎不出门,戚乐心疼妹妹,除了去画社便常常留在家里陪她,两个人形影不离,她做妈妈的,心里十分担心儿子也会被女儿影响,变得内向,眼看儿子已到了娶亲的年纪,至今没领女孩子回过家门,长此下去,如何是好? 戚乐听见母亲的声音,果然收了手,接过点心碟子,放在衍笙与戚音面前,让两个女士先吃,十分绅士。 王氏就说:“衍笙,你快尝尝,这点心里有红梨果脯,润肺滋喉,冬天气候干燥,吃这个再合适没有!” 衍笙对点心很有研究,拈起一块吃了一口,点了点头,还不错:“把冰糖熬化后腌制的果脯吧!” 王氏讶然:“哎呀,你一吃就吃出来了?”为图方便,一般都用白砂糖腌制果脯,用冰糖,花费大不说,还得熬化才可用,太费事,但若说哪个好吃、吃了对身体好,当然还是用冰糖。 “我做过点心,所以知道。”衍笙就与王氏聊起她做点心时的经历和心得。 衍笙领着两个丫头逃出家门,做点心糊口,在外面吃了不少苦,这段往事的细节,轻易不对外人讲,王氏听得是又心酸又佩服,戚音眼泪汪汪的,戚乐则默然不语,眼里亮亮的满是敬意。他以为白衍笙一帆风顺,没吃过苦呢,就像他,都有祖荫、父荫护着,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走上跟她一样的路,顺理成章接手戚家生意,守成而已,用不着吃什么苦,却不想,她的成功不是侥幸,也不全是因有祖荫庇佑。 衍笙不过是平铺直叙流水账似的说了一遍,就把他们娘仨引的心酸不已,距离也拉近了不少。 戚乐私心里想,是该为她画幅像,她长得那么美,又是这样出众的人物,不画在油布上留存起来可惜了。 鹦哥一听说衍笙与东方榉要在戚家住几天,心里着慌了,人在南院没住上两天就跑了,她不好向三小姐交待啊,把戚家的男仆直接领到玉岫面前,让他亲自跟玉岫讲。 为表重视,戚府不是随便派的仆,这男仆是戚天华的随从,叫岁安,在富江,熟悉戚天华的都知道他跟前有这么个人。 玉岫抬起眼不甚友善的瞧着岁安,脸上的笑像是凝着的,一扒拉能掉下来:“你是说,你们东家留白小姐在家里住几天?”白家与林家的交情他戚天华不知道么,非要来插上一杠,知道的,说他戚天华好客,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府待客不周,没留住客呢。 戚家和林家是同行,这关系再和谐外人看着也有点拧,玉岫越想越气,把手里的毛笔啪一声拍在砚台上:“金地也进白家酒坊的酒了?什么时候的事?” 被那一声惊了一跳,岁安面不改色,讨好地说:“好酒谁不想进?怎么着也有好几个月了吧。三小姐,东家特地派我来的,不当之处,万望三小姐见谅。我家太太、小姐与白小姐投缘,把白小姐留下说说话,过几日就把人送回来,东家让我好生同三小姐讲,话我已经传到了,三小姐若没什么事,小的不便打扰,这就退下了。” 说的好听,戚天华如此作为,是在打林家的脸,他会不知道?他以为派个一等随从来报信就不得罪人了?白衍笙现在还得倚仗林家查假酒的事,不过出去一趟,就忘了是谁在帮她,她看着是个谨慎的,做事也这样不计后果? 若是白衍笙不乐意,戚家能留住她?可见,是白衍笙不想回来了,玉岫挥挥手,示意岁安可以走人了。 岁安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她脸色不佳,岁安忙又耷拉下眼,脸上维持五分笑意,躬身退出,这林家一代不比一代,若是老太爷掌家,必不会如此行事,心胸忒得狭小。 鹦哥望着窗外,见岁安走远了,向玉岫说:“三小姐,我找人核实过了,昨儿个夜里白衍笙和东方榉确实去听评书了。白衍笙不声不响留在了戚家,你说她是不是也防着咱们呢?”她让人去客胜仙问了,昨天夜里说书先生讲的确实是“大败陈友谅”。 玉岫自齿缝里说:“我还没把她怎么着呢,她有什么好提防的?倒是戚天华,胆子不小!”她仍然自以为衍笙没发觉她的布置。 衍笙就算没察觉全部,但已有所怀疑,至多没怀疑到她头上罢了。 鹦哥目露忧色:“这么一来,她就脱离咱们的视线了啊,小姐接下来不好作为,老爷那儿也不好交代。” “山不就水,水就山,”玉岫揉着青葱玉指,道:“我去陪她就是了,这做人做事啊,就得活泛些,否则得让某些人某些事难为死。” 恰时,对面传来谩骂声,玉岫听见熟悉的嗓门就心烦,不由锁眉。 鹦哥忙说:“三小姐,我去瞧瞧怎么回事。”掀起帘子出去,向对面回风小筑张望了几眼,又回屋里说:“三小姐,是老太爷身边的千叶丫头,不知怎么惹恼了二小姐,二小姐大发雷霆,正骂着呢!” 玉岫冷哼道:“她那个人,惯会无事生非、摆大小姐的谱,身份有多低贱,嘴巴就有多尖酸,平日里她胡闹也就罢了,现在连老太爷跟前的丫头也不放过,我倒要去瞧瞧,千叶犯了什么了不得的过错,让她这样作!” 玉岫领着鹦哥过去,远远就看见,千叶跪在冰凉的石阶上,嘴唇已然发紫,满脸的泪,嘴里连声求饶:“二小姐,别打了,别打了,我明天再去买,起早去!买不着不回来!” 玉岫上去先叫了几声“二姐姐”,玉韵只顾着打千叶,根本不理睬她:“死丫头,死丫头,谁都能使唤你,换我就不行是不是,一个个都是他娘的势利眼,说,是不是有人给你撑腰?” 玉岫不来还好,一来玉韵打得千叶更狠,千叶在老太爷身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鞭笞,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怒昏过去。 玉岫向玉韵身后的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上去,一边一个架住玉韵,鹦哥则上去扶住向地琝鉬上滑去的千叶,问:“千叶,怎么回事,你快说,让三小姐给你做主!” 千叶怕牵扯出老太爷让她出门送信的事,不意多谈,摇头道:“没事,等二小姐气消了,会放过我的!” 玉韵甩开两个丫头,手里握着一根藤鞭,指着千叶道:“你个死丫头,不过让你捎盒鸳鸯芙蓉糕,你当没听见。一早就出了门,回来却说没赶上,卖光了,怎么老太爷要的幅儿酥有,单单我要的芙蓉糕没有?还说什么走路去的,我的丫头明明瞧见是俞总管开车送你回来的,阳奉阴违也就罢了,你居然敢骗我!”上去又抽了一鞭子。 千叶来不及躲闪,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子,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这要是让老太爷看见怎么是好,玉岫大声嚷道:“反了!”这一声呵斥,总算把玉韵镇住了。 玉韵悻悻地嘟嚷:“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再能耐,这家业将来也是林玉樽的,放着好好的小姐日子不过,逞什么能!” 玉岫没心思理会她的酸言酸语,而是问千叶:“二小姐说的都是真的?” 千叶捂着半张脸,忍着疼痛说:“回三小姐,我是走着去的八件斋,八件斋以大八件、小八件为主,芙蓉糕做的少,我到那儿的时候已经卖完了,回来时碰巧遇见俞总管,才搭了他的车,句句实话,我没骗二小姐。” “怎么这么巧遇见了俞总管?”玉岫追问她,俞应洗不是送白衍笙去戚家了吗。 千叶边说边低下头去:“俞总管送白小姐和二少去了南城的戚家,回来去办事,赶巧就遇上了。” 这就对上了,玉岫没再追问,对她说:“起来吧,老太爷若问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你怎么说?” 千叶由鹦哥扶着起来,只略抬头,并不抬眼:“我就说是自个儿不小心在外头划的,跟二小姐无关。” 玉岫款款地走向她:“不能因为你一个丫头,让主子们不和气,你明白就好。行了,你走吧。” 千叶口中称了声是,心里却难过得很,她为老太爷难过,她们姐妹作威作福,老太爷的人也不放在眼里,老太爷受蒙骗到此种程度,就算玉岫鼓动她说,老太爷亲口问起她的伤是怎么来的,她也不会吐一个字以免老太爷跟着伤心。 千叶一手支着腰,拖着步子一瘸一拐的走出回风小筑。 玉岫冷笑着道:“二姐姐,丫头确实没有说谎,方才戚家来人了,白衍笙夫妇已在戚家住下,俞总管送他们去的,丫头的话,你也听见了,她不会去老太爷跟前告状的,事情这么办你还满意吧?”玉岫觑着她,眼中不乏嘲讽。 玉韵哼了一声,转身向阁里走去,玉岫又叫住她:“二姐姐,我只替你擦一次屁股,如果下次你还拿老太爷身边的人出气,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惹出麻烦有本事你自个儿担着!” 玉韵恶狠狠剜了她一眼,进屋里“砰”一声合上了房门。 鹦哥随在玉岫身侧,道:“三小姐,二小姐她从来不领你的情,你还帮她干什么?” 玉岫耻笑道:“我帮她?她也配?我是帮我自己!你以为,这事传到老太爷耳朵里,老太爷他会饶了我?”毕竟现在她打理着内务,内宅乌烟瘴气,她头一个受罚。 鹦哥问:“三小姐,你既然这么烦她,何不托个媒人,随便找个人家,把她配出去?” 玉岫笑意更盛:“太太都不管,我为什么要管?我是烦她,但我喜欢看她过得不如意、撒泼耍横的样子,我就是要看着她一日日变成没人要的老姑娘,林府不缺吃不少穿,她喜欢被人养,那就养着吧。” 鹦哥的笑在嘴边打了个转儿就消失了,又问:“三小姐,奴婢还有一事不明,正如二小姐所说,林家的产业迟早是大少爷的,你又何必劳心劳力,为他人做嫁衣裳?”大少爷是老爷跟继室生的,三小姐的亲娘才是老爷的原配,三小姐一直怀疑她娘的死跟现任太太有关,连带着对大少爷也怨恨在心,所以在这大宅内,三小姐争着一口气,事事争先,举止作派跟男儿一样。 “你没瞧出来,我爹对我那大哥一向不怎么上心,我那大哥像老太爷,心慈手软,偏偏又不及老太爷有本事,林家若交给他,不得被富江的狼群撕吧撕吧吃了呀?只怕连骨头都不带剩的。”说到最后,笑了起来。 鹦哥扶着她的手:“可小姐你毕竟只是个女人,与那些人打交道,比大少爷又好得了多少?” 玉岫厉声喝叱:“白衍笙也是女人,她能,我为什么不能?!” 鹦哥知道自己一不留神说错了话,放下她的手臂,懦声福身下去:“鹦哥一时口误,小姐说的有理。” 千叶换了身衣服,洗了把脸,才敢去见老太爷。 林善举在练太极,千叶端着茶水放在风水阁的木几上,静静立在一旁,等了一会儿,林善举收了拳脚,千叶忙把巾子递给他,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向千叶说:“丫头回来了,信都送到了吗?” 千叶说:“都送到了,俞总管开着车带我去的,老太爷放心。”把路上巧遇衍笙的事详细说了说。 林善举点头:“那就好,”招手让千叶走近些:“你这孩子,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点,回头,你把大少爷叫到我跟前,我有事嘱托他。”一抬眼,突然发现千叶脸上一道,眼睛也发红,声音就大了:“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今儿集上人多,不小心划的。”千叶不敢看他。 “瞎说,你刚刚还说来回都坐着俞总管的车,车里有什么东西能把人划成这样,瞧瞧皮开肉绽的,”林善举眼光毒,瞧她一个劲儿捂着袖子,上去拽住她的手臂,只撩起袖口,就发现手腕上部全都是一道道的血痕,眼里燃起火来,大怒:“谁干的,说!” “老太爷息怒!”千叶慌忙跪在地上:“您就不要问了,做下人身上没有不带伤的,我做错事,被罚是应当的。” “你不过按我的吩咐去送几封信,什么人胆敢罚你?” “老太爷,跟那些信无关,府里没人知道信的事,您千万别去问,否则就露馅了。我是以给您买点心的名义出府去的。” 林善举眼里揉不得砂子:“那为什么无缘无故挨了顿打,是谁连我的人也敢打?” “老太爷,您就不要问了,真的是我做错了事,千叶心甘情愿受罚!这是府里的规矩!他们看在老太爷的面子上,少打了很多下,您要是再过问,按规矩,我还得再多挨几鞭!” 林善举双手颤巍巍扶起地上的千叶:“丫头,其实你不说爷爷心里也明白,他们这是在用鞭子抽我的脸,我不能再坐视不管,你起来吧,你受的委屈来日爷爷一定帮你讨回来。”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八七章 讨伐 - 莲君 - 艾为 衍笙与东方榉住在木制小楼二层,探出玉样温润的双手推开南窗,就见天边的半个月亮在云层间若隐若现,丝丝寒意被夜风卷携进来,衍笙肩上一沉,回头一瞧,却是东方榉给她披上一件大氅,又来到她身前,系好锻带,说:“这几天在林府受累了,允许你静静站一会儿,不能太久。舒悫鹉琻” 求人办事哪有不累的。 衍笙不想说话,东方榉近身搂着她,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衍笙动了动找个舒适的地方,停住了,两个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站了很久,遥望远天空茫的月色,两道剪影似被初冬的寒气凝住了一样。 第二日俞应洗才得知二人没回林府,留在了戚府,他办事一向细心,把二人的衣物送了过来。这样一来,林府南院就剩了他一人,那些丫头伺候的也不上心,俞应洗也想过来住,衍笙就说:“你别过来了,就留在那儿吧,反正过两日我们也得回去。” 俞应洗只好作罢,对衍笙说:“小姐,富江有几家酿酒的,规模很小,我派人查了查,他们的酒跟那假酒都不一样。我在想,或许那假酒是从外面运过来,在富江重装的,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查不出它的源头。” 俞应洗的话点醒了她,衍笙想了会儿,点头:“如果真是这样,有可能盛假酒的器皿也是在外面仿制的,这就不好查了。” 东方榉问:“你派人盯的那几家酒馆有消息没有?” 俞应洗轻轻摇头:“最近,无声无息了一样。那几家酒馆照样生意兴隆,却没人去送过货,不管是送酒的还是送菜的,统统没有。” 东方榉拍了下桌上的火柴盒:“那就派人跟着出去采办的人,我就不信,查不出一点问题。” “派人跟着呢,至今没发现一点异样,”俞应洗叹了口气:“妈的!这些人,跟咱们玩起躲猫猫来了!” 东方榉想了会儿道:“把你的人都撤了吧,别守了,放出话去,就说实在查不明白,总之,怎么泄气怎么说。另外去买一些假酒,找个眼生的去办。” 俞应洗不解地看看衍笙,衍笙没回应,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东方榉脸上:“姑爷,您这是何用意?”买假酒干什么,姑爷疯了不成? 衍笙没有二话:“姑爷让你办,你就去办。” 俞应洗只好称是。 俞应洗出去了一趟,迅速把人马召集在一起,先抱怨了一通,说:“怎么这么难查,一连几个月,我是睡睡不好,吃吃不好,连累兄弟们也跟着风餐露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拉倒吧,从今天起,该吃吃,该睡睡,都别那么实诚了,搞不好,真相没查出来,倒把咱们自个儿给搭进去了!我请你们吃肉喝酒,好好乐呵几天,睡他个几天几夜!我看啊,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查不出什么,得打持久战,既然如此,大家先养精蓄锐,过几日再说!” 连白家的大总管都失去耐心,开始抱怨了,他们还跟着认真个什么劲儿,这些人里头有一些是林府的人,另一些是高植手下的人,还有一些叫花子,不在其中,正由高植领着在外头跑呢。 玉岫领着一个小丫头正要出门,一个家丁拦住她道:“三小姐,我有事禀报。” 玉岫一看,正是她派去的帮白家调查假酒的人,忙挥开身边的丫头,领着他进了屋。 那家丁眼神活泛,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只听他说:“俞应洗什么也查不到,已经灰心了,给我们放了几天假,说假酒的事儿一时半会查不清,让我们养精畜锐,我来请示三小姐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玉岫平静地笑着说:“那就按他说的休息几天,退下吧。” 家丁躬身退出,脸上带着和玉岫一样的笑。 玉岫重又走出门,一招手,对刚才那小丫头说:“筱月,跟我去一趟戚府。” 玉岫在车上,脑子里慢慢过了一遍戚府的情况。戚府与林府从不来往,只是听说戚天华是个新式人物,做生意很规矩,人也不花哨,人脉凑合而已,也不知他是怎么跟白家搭上的线。瞧,连戚家这样名不见经传的人家,也卖起了酒,就知道这卖酒的生意竞争有多大、门槛有多低。若不是前些年,凭着祖上的积累父亲有先见的开起酒店和烟厂,林府恐怕也会沦为戚家之流。 玉岫自心里佩服老太爷,他是林府家业的创始者,没有他,林家不敢想,不敢做,但若论前瞻和魄力,她最敬服的还是自己的父亲。老太爷掌家最后那几年,越发保守,常跟父亲起冲突,还好,他有自知之明,没有把持着大权不放。 林家如日中天,财倾一方,树大难免招风,招致不少人眼红、怨恨,但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此——弱肉强食,哪有怨天尤人的道理。那些人自己不思自身磨练本事,却责怪林府不仁不义,压榨乡里,林家早先也同他们一样一清二白,甚至比他们还穷,老太爷的酒摊子是借酒开起来的,吃了多少苦才有今天,一样的每人一双手,他们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却把错全推到林家头上,若没有林家,林家若没有父亲打头,富江就不会兴起种植烟叶,那些农户恐怕连饭都还吃不饱。 现在,他们吃饱了饭,兜里有了闲钱,却不满足了,声讨林家为富不仁,也不想想,是谁赏他们一口饭吃。 车在南城戚府门前停下,玉岫抬头望了望眼前的二层小楼,戚府的门童一瞧有人来,忙过来问,她并不看人,淡淡地道:“就说林府的三小姐来访!”那门童领了话就去了,只一会儿,跑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丫头。 那丫头走上前,恭敬而又不卑不亢地说:“三小姐是来探望白小姐的吧,请随我来!” 丫头在前面领路,筱月扶着玉岫跨进门槛,路过两边修剪整齐的苗圃,走完长长的藤架折向东,有一个房间的门大敞着,窗也没关严实,轻盈的窗纱随风翻飞出来,还远着呢,就听见里面人语喧哗。 戚乐要给衍笙画像。本来,东方榉是不同意的,怕坐的久了衍笙难受,再说,让别的男人盯着自己的妻子看,怎么都觉着不舒服。 戚音连连管他叫“姐夫”,那一声声“姐夫,你就答应了吧”,扰得他不胜其烦,最后,只好同意了,戚音忙狗腿的给他搬来一张椅子,让他在旁观看。 戚音知道戚乐在找模特,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现在有这么现成的在眼前,怎么会放过。别说衍笙能当模特,就是东方榉的长相也没问题啊,家里一下来了俩,不光戚乐乐,戚音也乐坏了。 衍笙身穿束腰大襟,衣袖略宽,裙摆垂在地上,遮住足尖,双手微握放在膝上,腕上戴着血珀石和东方榉送他的瑾瑜,瑾瑜色暗,而银丝捻成的血珀则色轻,两者配戴在一起,反而相得益彰,互生光华,是为了画像专门戴上的。 她的头发乌黑浓密,发线清晰,挽了髻,并不戴耳饰,只簪一支绿玉钗环,在耳后轻晃,已然气场十足,戚乐甚至不必让她配合给出最美的姿势,因为她只是往那儿一坐,就已经妙不可言。 衍笙侧身而坐,目光正好与东方榉的相遇,她眼中柔和静谧的神采,静静流淌,似昨晚的月光一样,既自然又脉脉,如能荡涤人内心的烦扰。 戚音瞧着她注视东方榉这一幕景象,都发痴了,不自觉地道:“姐姐一定深爱着姐夫!” 衍笙听了她的话,心里一惊,耳后的钗环晃个不停,戚乐大叫道:“戚音,你多什么嘴,这么好的景象,全被你破坏了!” 东方榉却很高兴,抿着笑上前,帮衍笙重又摆回刚才的姿势,手扶住那晃动的钗环,俯在衍笙耳边说了句话:“心乱了吧?”而后退回去,仍坐在原处,目不转睛看着衍笙。 衍笙耳后不由得发热,不敢再与他对视,微微错开视线。 戚乐再也找不到刚才的感觉了,手下动作有些毛躁,油布上的底稿早已打好了,他手里拿着画笔调着颜料,就是不知从哪里下笔,嚷嚷道:“姐姐,我就想要刚才那个效果,你怎么不看姐夫了,你们是夫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越这样说,衍笙越不敢看,想要起身:“要不,今天先这样,改天再画吧。” 戚音上前按住她:“不准动,姐姐,你就再配合一下戚乐嘛,你看,把他急得,跟个猴子似的,你不让他画,他晚上睡不着觉的。” “我说呢,莲姐姐一到这儿,怎么就不肯回去了呢,原来这儿还藏着个惹人怜爱的妹妹!”玉岫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打量够了屋子里的人才大步走进来。 戚乐见是个光芒四射的小姐,不知不觉放下手中的画板和画笔站了起来,东方榉也站了起来,戚音则走近衍笙,悄声问:“姐姐,她是谁?” 比起戚音的谨小慎微,玉岫大胆多了,一两大步凑到戚音眼前,大落落地说:“我当然是莲姐姐的另一个妹妹啊,小妹妹!” 戚音笑笑的、怯怯的躲开她,藏到衍笙身后去,抓住衍笙的后襟,衍笙回身握住戚音的手,说:“玉岫,老太爷八十大寿正忙,我没想到你能来,既然来了,就坐下好好说话吧。”对玉岫暗暗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跟胆小的戚音玩闹。 也不知玉岫是真没懂,还是假没懂,反正是变本加厉的逗起戚音来,将戚音从衍笙身后拽出来,有样学样,学戏文上女子念唱:“小妹妹,你可知道,在我家时,你的莲生对我,也曾左一声好妹妹,右一声好妹妹,叫的奴家心里好生的欢喜,谁知,他竟fe琝鉬ng流凉薄至此,不过转眼,便忘了奴家,丢下奴家一人跑到这里来,”拿起绢子遮眼,扭身:“呜呜呜……奴家心生思念,这才寻他来了……” 戚乐心说哪里跑来一个活宝,说唱念俱佳,当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筱月没想到自家小姐有这一手,讶了半天才回过味,也掩着嘴笑翻了,手扶在衍笙身后的椅子上,差点把椅子也给带翻了。 衍笙知道,玉岫是讨伐她来了,这丫头也真有才,还记得寿客厅前,自已唱小生开她玩笑,也来了这么一出,她的话里有两层意思,一层是怨自己没给她提前说一声,就留在了戚家,还有一层,怕不好说出来,明示于人前,却含着明明白白的怨意,丫头也够机智,与自已不相上下。 戚音任由她扯着自已的手臂,哭不是笑不是,也不知道该不该抽出手,会不会惹得玉岫更不高兴,她也已听出来,玉岫对衍笙有怨意。 衍笙明明听懂了,也只作不懂,直接过去,挡在她与戚音之间,道:“妹妹来的正好,多个人,多一分热闹。”不着痕迹分开她与戚音的手,一手拉着一个坐下。 戚音坐不住,心里惶恐:“我让娘去准备一些点心,给林姑娘吃。”都是自家强留莲姐姐的缘故,才使她落人埋怨,得想办法弥补。 玉岫不依不饶:“哟!管莲姐姐叫姐姐,却管我叫姑娘!” 戚音险些掉泪,不知所措倚在衍笙身上,衍笙笑着拍拍她递过来的手说:“眼前这位尊神也是你的姐姐,以后千万别像我一样得罪了她,没好果子吃,记住了?” 戚音可爱地点点头:“嗯!记住了!”眼里忽闪着泪花,玉岫亦真亦假的作态真把她吓坏了。 戚乐原本以为玉岫的性子跟她的长相一样好,结果大失所望,也是个不好惹的,不是他喜欢的那一种,顿觉索然寡味,又坐回画架旁,有一下没一下调着色,用心捕捉衍笙的神韵。 东方榉瞧戚乐盯着衍笙的那个眼神,那个发光发亮,那个仔细劲儿,心里特别不舒服,他才不管什么艺术家的眼光,就是忍不住光火,三个女人聊得火热,确切的说,是衍笙与玉岫在聊,戚音旁听,没东方榉什么事儿,他坐不住,向戚乐画架子后走去,探头一瞧,戚乐膝上正放着一个画夹,手里“呲呲呲”走着笔,正在画衍笙的简笔素描。 东方榉二话没说夺过来:“不准画!这张没收!” 戚乐是情不自禁画的,画得正过瘾,大嚷一声:“为什么?” 三个女人不约而同的看过来。 东方榉指指自个儿:“画我!” “自恋!”戚乐撇撇嘴,他还真有点艺术家的小脾气,抢过画夹道:“不画!” 东方榉也不跟他客气,伸出手:“不画拉倒,你想画我还不乐意呢!把那张给我!”他怎么能让别的男人保留衍笙的画像。 “不给!”戚乐脾气也很拗,转开身子,东方榉哪里肯依,伸手去抢,他身材高大,将戚乐抱了个满怀,戚乐满脸通红把画夹牢牢护在怀里:“不给就是不给!” 这两个男人动手动脚,玉岫看得兴致四起,听说东方榉也好男色,她瞟一眼衍笙,心说:身为他的枕边人,你知不知道? 玉岫以开玩笑的口吻高声道:“二少,这里是富江,民风淳朴,可不是在你们省城,跟男人搂搂抱抱会被人误会的!” 东方榉身形一僵,忙张开双手,向衍笙解释道:“我就是想把你那张画要回来!” 听玉岫那口气颇不善,但这有什么,两个男人胡闹而已,衍笙到底想不明白,便说:“一幅小像而已,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东方榉说:“我不能让你的画像流落在外头,”他无法容忍其他什么人盯着她的画像发呆,又朝戚乐伸出手:“我再说一遍,把画给我!” 戚乐越发抱得紧,躲得远远的,一溜烟躲到衍笙等人的身后,瞪大眼睛回望着他,说:“我说不-给-就-不-给!” “你找死!”东方榉踩着椅子过去,戚乐萎在当地,吓得哇哇大叫:“姐姐快救我啊,要出人命了!” 衍笙起身在半途拦下东方榉,说:“你都成婚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戚乐想留着就留着吧,他是画家,有满意的作品想要留在手里一份,也很正常。” 戚乐狠命地点头,他真的只是想留一幅满意的作品,而不是因为衍笙。 东方榉才不管那么多,拨开挡在身前的衍笙:“随便他留谁的,就是不能留你的!”硬是从戚乐怀里把画夹抢了过来,自里面取出那张画:“画多少没收多少,包括你要画的那幅油画!”哼了一声,拿着画走人了,也不理睬余下几人惊诧的目光。 戚乐气得哇哇大叫,看来以后得背着他画才行。 玉岫的目光深了不知有多少层:看来,低估了他对白衍笙的爱。 东方榉径自回了二楼他与衍笙的房间,小心翼翼把画放进他的行李箱里,放在衣服下面,箱子最底层,轻轻抚平上面细微的皱褶,触了触画像上衍笙微翘的嘴角,不得不承认,那小子很会捕捉,这一刻的衍笙最雅和,他眼里只有这一幅画,行李箱的一角,则躺着那个布满铃铛的脚环。 有丫头去通知王氏林府来人了,她过来看看,见是位小姐,就和善地说:“林小姐你来的好,正好与你两位姐妹做伴。” 王氏心想眼前这位,就是岁安所说的林家三小姐吧,岁安昨日从林府回来后,禀报说三小姐有些恼,没想到第二天她会亲自登门,该不是为讨伐戚家来的吧。 玉岫一见来人的气度就猜出是谁:“戚夫人好,我来探望莲姐姐,叨扰!” 王氏自贬一级,给足林家面子:“别说叨扰这样见外的话,老太爷盛名在耳,能亲自招待他的孙女,寒舍蓬荜增辉!” 王氏抬出老太爷,玉岫不敢托大,行了一礼说:“玉岫不敢,夫人怎么对莲姐姐就怎么对我,越亲切越好,千万别看在老太爷面子上,把我当贵宾供起来,玉岫当不起。另外,夫人太过自谦,戚府哪里是寒舍,边儿都沾不上嘛,里里外外,引领当今潮流,简直让我林家相形见绌,让玉岫大开眼界!” 王氏禁不住道:“哎呀,三姑娘,你真会说话!堵得我哑口无言呢!”王氏自然听得出玉岫话中暗含轻谩,戚府里外皆是西洋外物,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这些实在不值当拿出来说三道四,玉岫这是借题发挥,她哪能不知道,若跟她理论起来,就失了女主人的风度,所以这一页也就翻过去了。 眼看天气将晚,厨里要准备饭菜,王氏来问一问:“衍笙,二少说你忌口,我是知道的,那就让厨里少做些油腻的,多些时令青菜,你看成吗?” 衍笙说:“你听他说的,没一样是我能吃的了,婶娘不要过于在意他的话,我吃什么都成的,最近的胃口越来越好了。” 王氏又转向玉岫问:“那三小姐呢,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玉岫随口道:“我和莲姐姐一样,您不必问。” 王氏听她这么爽快,要留下来吃晚饭,就又多了一句嘴:“三小姐今天就住在我家吧,也不必回去了。” 她本来随意一问,谁知玉岫就应了:“好啊,我也住下来,陪着莲姐姐好了!” 衍笙想着,她得打理林府内宅,马上又是老太爷八十大寿,她住在这儿真的合适吗,就说:“玉岫,你住在这儿,那老太爷的八十大寿怎么办?” 玉岫回她:“有我爸坐镇,有我大哥张罗,一大堆仆人跑腿儿,又不是没我不行,姐姐,你放心好了,过几日,咱们一起回去。” “那好。”衍笙没再多说,但玉岫如此行为令衍笙萌生怪意,她盯着玉岫深看了一眼,扭脸同身旁的戚音说话去了:“这下好了,你又多了个朋友!” 戚音却满脸戒意,不敢靠近玉岫,只怯怯瞄了她一眼,遂垂下眼皮,更加抓紧衍笙的手不放。 衍笙俯首过去,贴在她耳边悄声说:“别怕。”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八八章 装病 - 莲君 - 艾为 夜深人静,戚乐的画室里还亮着灯。自从吃过晚饭,就找不见他人了,原来猫在这里。 戚音轻轻推门进去,就见他专心致志伏在桌上描画,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戚音不由失笑,她这个哥哥,说好听点是画痴,说难听点就是个呆子。 戚音悄悄趴在他身后,探头看了看,原来他偷偷的在画莲姐姐,算他聪明,知道得瞒着东方榉。 站到他身后,他都没发觉,戚音突然生出了坏心眼,露齿一笑,同时猛的敲了下桌子,把他给吓的,连捂带藏,哗啦啦一阵儿嘈杂的声响,桌上的纸笔撒了一地,抬头见是戚音,怪叫道:“吓死我了你!我以为是那谁呢!” “那谁啊?”戚音睇他一眼,从襟子上抽出绢子去拭他的额头:“瞧把你吓的,一头冷汗!东方榉除了霸道一点,有什么可怕的,也值当你这样做贼似的防着,说我胆子小,你也没大到哪儿去啊!” 戚乐正画到兴头上,不想有人在这儿妨碍他,拨开她的手,问:“你怎么还不去睡啊?” “瞧了一会儿子书,就睡不着了。”戚音攥着绢子收回手托在腮下,另一手则摆弄起桌上的炭笔盒,揭开盒盖再扣上,揭开再扣上,一副无聊至极的模样。 “怎么了?”戚乐想把她赶走,又不舍得,她这个妹妹连个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瞧这样子,该不会是有心事了,所以决定耐着性子听一听。 “哥哥,”戚音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停了会儿方说:“我不喜欢玉岫这个人,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厚道,她是莲姐姐的朋友,她们那么合得来,怎么说,我也不该讨厌她才对呀。” 戚乐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莲姐姐跟她合得来?凡事不可只看表面。若论真诚,莲姐姐对你俩一无二致,你呢,傻心眼,莲姐姐对你好,你恨不得把心掏给她,但她对莲姐姐怎么样就不好说了。”心说,你厚道的都快冒傻气了,还嫌自个儿不够厚道呢! “哥哥,”戚音指着他笑:“你言不由衷,她一进门,你就两眼发直盯着人家看,你敢说,你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你的魂都被勾去了,还说她不好?” 戚乐夸张的从头到脚抖嗦了一下:“就她那性子,我躲还来不及呢,哪儿敢去招惹,有句旷世名言,你没听过吗,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长得好看的人,多半自视甚高,身上一大堆毛病,没几个真正值得人爱,多看两眼饱饱眼福就可以了,娶进家门岂非自找罪受。所以,你哥我看得开,这辈子注定眼前美女如云过,但若说对她们动心思,没那么容易!” 戚音天真地问:“那你怎么就敢肯定莲姐姐她不是其中之一呢?咱们也是才认识的她呀,你这么废寝忘食为她画像,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戚乐从不轻易为人画像,其中有一条就是绝不给心思不纯、让人生厌的人画,他总觉得为那样的人画,把那样的人烙在心里,再在画布上一笔笔描出来是自我摧残与折磨。 戚乐反问:“那你又为什么单单只喜欢她,而讨厌玉岫?” 戚音望着别处想了想,偏过头来,说:“凭感觉啊。” 戚乐点了下头,表示赞同:“有时认识一个人,凭感觉就够了,不要看她说什么,也不要看她做什么,这两样都不太可靠。”起身用一块青色天鹅绒把一旁的画架蒙上,又对她说:“而且,你可以向你的莲姐姐吐露心事,完全可以信任她,以后别再来找我,至少她在的这段时间给我绝对的自由。” 戚音羞恼:“你用得着把话说得这么露骨吗,我又不是非找你不可!” “找不找的,反正都听你叨叨了十来年了,”戚乐好笑不笑,凑到她眼前:“我不往露骨了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啊?” “你的嘴巴真坏!那你以后也不要主动找我说话!当谁稀罕你!”戚音愤愤地搡了哥哥一把,转身走了,心中恨恨道,以为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不就是笑话我头脑简单嘛,我会听不懂?哼! “女孩子家就是小气!”戚乐趔趄了一步险险站稳了,向着妹妹的背影嚷了一声。 人走后,他迅速锁上门,合上窗帘,那窗帘料子极厚,这样一来,外面的人就瞧不见这屋里还亮着灯,不会有人再来扰他。 第二日,吃过早饭,这些少爷小姐们照旧无事可做,衍笙又被戚乐请到画室,画了小半天,东方榉在一旁监护,后来,高植来了,东方榉便和他去了二楼,玉岫目光紧紧追随着二人,直到他们的身影隐在拐角后,转瞬瞧不见了,显然她十分好奇高植来干什么,不是说俞总管放他们三天假么。但因衍笙自始至终没动,好似全不在意高植的突然到访,玉岫便也不好过问,强自按捺住了心中的疑虑。 衍笙眼角余光瞥见了玉岫的神色,先开始还好好的,高植一来,她就坐立不安,衍笙知道,玉岫这是好奇高植来干什么。 过份的好奇,难免显得反常,而事有反常即为妖。 高植来干什么,用脚趾想想谁都能猜到是为假酒之事而来,玉岫这么在意假酒之事,衍笙没有料到。按常理推断,应洗让林府家丁放大假的事应该瞒不住玉岫,现在高植却突然出现,衣服脏兮兮不说,还灰头土脸,一看就知他查事多尽心,而林府的家丁却在休息,难道玉岫是为这个不安? 衍笙在心内摇头否决:不像。 东方榉让俞应洗放话停止调查的用意衍笙知道,东方榉可能怀疑队伍中有对方的眼线,因为自从他们来到富江,一有重点的加强布防,对方便变得十分谨慎,一点也揪不出对方的漏洞,令他们不得不怀疑有内奸,这内奸是什么人不能草率下定论,有可能是林府的人被人收买,也有可能是高植的手下被人收买,当然,也有可能就是林府指使。 若撤去布防,对方放松警惕,采取了行动,比如大面积购进假酒,就证实了他们的猜测,确有内奸,那就将计就计让那些人欢腾几日,有他们哭的时候。 玉岫的一言一行分寸失衡,令衍笙生疑,不管是林府家丁被人收买,还是高植的人被人收买,向对方透露了布防,还是根本就是林府从中搞鬼阻挠调查,事情没水落石出之前,都不能再轻信玉岫。 想到这里,衍笙不禁记起上次玉岫在寿客亭给的消息,线索全断了的消息,俞应洗那么缜密的人去县郊的酒馆查探,企图查一点被遗漏的讯息,结果没查到,一切均如玉岫所说,那酒馆老板跟玉岫的说辞一模一样,无法查证;还有寿庆堂前探望老太爷屡次被拒,还有鬼鬼祟祟半夜潜回主宅的鹦哥,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跟执掌内宅的玉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衍笙的心慢慢沉了下去,沉了又沉,眼神冷凝起来。 她倒想看看,这个玉岫想干什么。 玉岫心念电转,难道,白衍笙没有停止调查,还有一路人马?怨不得,来报的人根本不知道高植的行踪,她以前也没有太留意这个高植,以为只要盯死了俞应洗,不论白衍笙使什么招数,都会被她暗中化解。 这是不是等于说白衍笙已经怀疑了林府,不再信任林府?那她有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白衍笙真的这么绝顶聪明?来这么几天,已经摸清了个中玄机? 先不管那么多,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容以对好了,就算露馅儿,量白衍笙也不敢对她怎样,当前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往家里递个信儿,派人盯紧高植,此事宜早不宜迟,等高植跑了就来不及了。 于是,玉岫弱柳扶风似的轻捂着胸口站起身,说:“莲姐姐,我突感不适,想回屋里休息一会儿。” 虽然不喜欢她,但是戚乐一向绅士作派,倒比衍笙先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画笔,关切地问:“林小姐没事吧,要不,我让人去请大夫来,哪儿不舒服,你暂且忍上一时!” 衍笙也上前去,好言好语的关怀了几句,对玉岫的提防和质疑早抛到九霄云外:“妹妹,哪儿不舒服,快给姐姐说。” 戚音也凑了过去,却不敢开口问,眼中只有焦急。 若是林玉岫在这儿出了事,戚家不好向林家交待,王氏闻听忙叫人去请大夫,而后匆匆赶过来。 一群人簇拥着玉岫,把她送回房间,玉岫捂着心口,说:“你们不必忙,我这是老毛病了,让丫头回去取药就成了,家里有配好的药丸,大夫来了也无济于事,你们先出去吧,我先躺一会儿,躺一会儿身上好受一点儿。” 筱月见状,只好请众人出去,众人只好让出来。 王氏向外走着,又回过头问:“三小姐,你真的没事吗?”豆大的汗珠从玉岫额上滚落下来,吓得王氏不轻,一秒也不能耽搁,忙大声叫:“筱月,快去家里给你家小姐拿药啊!”看这样子,是有什么急症吧,又不能移动,只能躺着,否则王氏真想用车把人给送回去,这要是有个好歹,戚府就是有一百张口都说不清! 筱月扶着门扇,欲合门:“我给我家小姐按按,过去这阵儿,或许就好了,诸位不必惊慌!”门合严实了,把众人挡在外面,筱月回过身:“小姐,你先把外面的衣裳脱了,我帮你揉揉心口,我让你穿宽松些,你偏不听,瞧,又犯病了吧?” 玉岫的脸色却好些了,在床上没事人一样坐着,筱月一愣:“小姐你?” “我装的像不像?”刚才她都快把自己掐死了,额上才冒了一点汗珠儿,筱月刚要责怪她,她忙伸出手指挡在嘴上“嘘”了一声:“你再回家一趟!” 筱月难以理解地嘟哝:“回家就回家,又没人拦着你,至于装病吗?” 玉岫低声说:“我暂时不能回去,你回去,给老爷送个口信儿,让老爷派人来跟着高植,看他都去些什么地方,见些什么人。” “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去啊,干嘛偷偷摸摸,还要小姐你装病?”筱月更不解。 “你早上刚回家帮我拿了回衣裳,这要是再回去,不找个好由头,白衍笙她会疑心,她这个人,心窍比旁人多几个,可能已经开始防着我了,不能让她察觉你回去另有目的,这苦肉计虽拙劣,但极有效,看她方才担心的那样儿,必没有心思犯疑心病了。”玉岫略显得意,说完,重又躺回床上,作出一副虚弱无力、西子捧心的神态,令人望而生怜。 筱月只好听从,推开房门就见众人仍堵在门口,一见着她,纷纷问:“你家小姐她好点儿没有?” 筱月安抚众人说:“我帮她按了按心口,好多了,我家小姐这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大夫说过没有大碍,就是无法根治,平日只能吃药调理,不可忧思过度,也不可太劳累,诸位不必过于担心。我这就回家取药去,劳烦诸位代为照应一下。” “去吧,快去!”嫌丫头的话多,王氏拿着绢子的手挥了下,催促筱月只管走,同时向屋里张望了两眼。听说是娘胎里带来的,王氏松了口气,就算真出了事儿,林府也栽不到戚府头上。 虽说大夫来了也无济于事,但王氏还是命人把大夫请了进来,为玉岫诊治。诊断结果确如玉岫所说,是娘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只能用药调理,急发时服药缓缓,根治却是无望,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王氏自己有女儿,知道为人母有多担惊受怕,好在戚音性格虽有缺陷,但体质一向不错,无病无灾的,否则真不知日子怎么过,又想起眼前这位三小姐自幼丧母,缺少细致的关爱,就忘了初见时她的不逊,蓦然多了份同情,进屋在她床边落坐,用绢子拭了拭眼角,哽咽着说了一句:“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衍笙、戚乐、戚音等人围了一圈,个个眼睛里淌着浓得化不开的关心,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玉岫心里突然涌出愧疚,只是那愧疚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在她的目光扫过衍笙时消褪一空,如同潮水,来得快,去的也快。 衍笙同玉岫一样,自小就没了生母,身体也是一样弱,同样持家后庭,可以说,她与玉岫的心路历程最相近,比其她女人要强、敏感都是因身世所迫,只是有一点,衍笙觉得玉岫相貌甜美,但是心似乎很硬,她方才疼得满头大汗,居然一声不吭,若换成其她女孩,不知怎么叫嚷。 日头方当正午,大夫留下药方已经走了,药方上写的有几味药不常见,一时还真配不齐,只能等着筱月回来,几个人不敢稍离玉岫左右,期间戚天华来了一回,望慰了一番,本想叫上王氏去准备午饭,一看此种情形,玉岫身边真少不了一个长辈,他只好亲自去吩咐厨房做菜,这一屋子人,总要吃饭的呀,不能因为一个人病了,其他人跟着挨饿。 好不容易等来筱月,戚音手忙脚乱斟了杯水递给王氏,王氏扶着玉岫坐起来,筱月忙把药递到玉岫手心里,玉岫全部捂进嘴里,王氏搂着她喝了几口水,把杯子放在一旁,又抚了抚她的背,玉岫皱在一起的眉心慢慢舒展开,王氏观察的很仔细,不由得道:“吃了药就好了,瞧,见效就是快!” 筱月心想,幸好这药丸多数由温补的药材制成,药性温和,没病吃了也没事,三小姐也太能装了,像模像样,真当着众人的面咽下去了。 衍笙不疑有它,见她服了药昏沉沉想睡,似不那么疼了,也放心了,同众人一起退了出来,让她好好睡一觉。 二楼,东方榉与高植谈了许久才谈完,根本不知下面发生的事。 高植交待完又要出去,没时间吃饭,餐厅里戚天华已着人在布置碗筷,高植常驻富江,戚天华跟他很熟,见他马不停蹄急着要走,没有强留。 东方榉与戚天华刚在饭桌上坐下,王氏、衍笙、戚音、戚乐也从玉岫房里出来了,一一坐下,戚天华关心玉岫的事情,问妻子:“三小姐怎么样了?” 王氏答:“吃了药刚睡下,应该没事了。” 东方榉这才知道玉岫身子不适,但没有多问,与戚天华闲聊起来,饭桌上少了个人,并没多大影响,气氛仍然很好。 高植出了戚府向东走,到了大路上,折向北,他得去找一辆黄包车,没有黄包车在戚府门口招徕生意,只能去商道上找。 俞应洗这两日清闲,来戚府蹭顿酒喝,他瞧高植从戚府走出来,本想叫住他,后来一想算了,高植还有任务在身,正打算停车,忽见一人紧跟在高植后头,忽近忽远的跟着,像是怕跟丢了,又怕跟的太近,被高植发现,那人心思全在高植身上,没发现他的车。 俞应洗一惊,没敢停车,打着方向盘,将车掉了个方向,去追高植,在商道上,俞应洗落下车窗,大声叫:“高植,高植,快上来!” 高植一瞧是他,大喜:“俞总管,怎么在这儿碰上你,你不是休假了吗?有福都不会享,要不,咱俩换换?” “少废话!”俞应洗打开副驾驶处的车门,道:“别磨蹭,快上来!” 高植见他恼了,忙一低头,钻了进去,道:“又怎么啦?” “你个傻瓜,”俞应洗一点也不客气:“被人盯梢了,一点也没察觉到?”高植还没有坐稳,俞应洗一踩油门,车忽得窜了出去,将后面的人甩没影了。 高植到底没看见那人长什么样,于是问:“俞总管,你认为那是什么人?” “先说你去哪儿,我把你送到地方,得尽快赶回来,这事必须告诉小姐和姑爷,让他们有所防范,我怕他们随时有危险,这些人居然找到戚府来。” “但他们的目标好像是我。”高植指着自个儿的鼻子道。 “你有什么好被他们惦记的?”俞应洗脑子有些乱,口气很不好:“他们的目的是白家,是小姐,”顿了一下,又说:“你自己也要小心,走路别只看前头不顾后头,这次假酒的事,太邪门了,不可大意,当心你的小命,别交待在这儿,更不要忘记,你得平平安安跟我回临溯担当大用。” 高植眼眶发热:“是,俞大哥。” 跟踪高植的是林青竹身边的暗镖,叫东卫,轻易不见光,林青竹这次真舍得下血本,他也是没有办法了,高植领着另一路人马调查假酒的事,说明白衍笙已经不再信任他和林府,为了掌撑白衍笙的形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只能铤而走险,让东卫出马。 东卫一看就是个练过武的好把式,人却不鲁莽,见跟丢了,摸着寸头大骂一声:“妈的,老子腿脚再快,也没法跟四个轮子赛跑啊!”张望四周,想找辆车,到处都是黄包车在揽客,根本没有外租的汽车,连私人的车也没有,想抢一辆都办不到,就算有能如何,晚了,高植已经没影了。 四个时辰后,俞应洗才返回戚府,蹭顿酒菜是没指望了,他压根忘了蹭酒的事儿,回来就与东方榉、衍笙二人在楼上密谈了很久。 一听说有人跟踪高植,东方榉高度紧张,因为高植已有发现,这次是来戚府借画师的,东方榉问也没问,就自作主张把戚乐给借出去了,说等时机一到,就把戚乐送到高植面前,随他怎么使用。 若让人发现高植的行踪,那高植所有的努力成果怕会前功尽弃,再利用乞丐去查,这么好的方法就行不通了,会令调查更艰难。 衍笙却突然笑了:“这些人真有意思,我身边的人,他们一个也不放过!咱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富江这地方,若能全身而退,将来我会很想念的!” “小姐,姑爷,你们要格外小心,尤其不要单独外出,我怕再查下去,那些人会狗急跳墙!”俞应洗道出心中的担心,现在真到了紧急关头,也顾不上什么冷静不冷静了,即便他知道自己言词有些夸大,也总比没一点防备,回头真出了事后悔的强。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八九章 胸襟 - 莲君 - 艾为 东方榉问:“你负责的布防撤了吗?” 俞应洗答:“是,按照姑爷的吩咐,重点监察的那几家酒馆已全部撤了。” “安安静静等几日再找几个可靠的人去那几家酒馆暗访,不管有什么发现一定要耐住性子,千万别打草惊蛇。”东方榉似有预知地说。 俞应洗有点明白,小姐姑爷一定是怀疑队伍中有奸细,才大费周章撤布防改暗访,是啊,伪装成酒客混进去,虽容易暴露,也不便于行动,但能窥得先机,问题是如果现有的不能信任,去哪儿找可靠的人? 像是看破了俞应洗的心思,衍笙道:“要想短时间内找到可靠的人,向戚府借啊。” “小姐,戚天华可信吗?”有林府的事在先,俞应洗怕了,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你是怎么了?对周遭的人产生信任危机了?”衍笙笑道:“不是所有人都跟林青竹一样险诈,这两日相处下来,戚天华为人还算坦荡,你的判断力哪儿去了,回去好好整理整理自己,判断力出了差错,容易坏大事的。” 俞应洗只好笑着应是,来到富江后,人和事不止一次推翻他的预判,慢慢他开始怀疑自己,不自信了,没想到,她一语点破这个问题及其严重性。 散会后,俞应洗直接找到戚天华要了几个人,戚天华很配合,没多问,假酒的事,他也十分关心,尽快查出来对金地有利,戚府不如林府,林府经营的生意多,酒卖不卖得出去无所谓,不至于饿死,戚府可不成,卖酒是戚家的主业,外面的假酒大大影响了真酒的销量,戚家还要靠它吃饭呢。 俞应洗回到南院,两天下来真就什么也没做,好好理了理思路,定了定神,前段时间糊里糊涂的一些事突然清晰了起来,他才意识到,若没有东方榉和衍笙匡正,他险些坏了大事,这几个月没日没夜东跑西颠却毫无所获耗完了他的耐性,才致那么大意。 怪不得小姐姑爷让他独立调查,他们早就不止一次暗示他不可倚赖林府,他虽然照做,但没真正领会他们的意思,这以后不会了,他不光要从行动上戒慎林府众人,更要从心理上解除对林府的依赖,这样,他才看得更客观、更清楚,毕竟,林青竹及他手下的人,不是慈悲重义的林善举,两方不可混为一谈。 鹦哥进书房的时候林青竹正在摆弄一株水仙,又名“玉台金盏”,如白玉雕就,香气清冽,鹦哥不自觉深吸一口那香郁之气,顿觉心旷神怡。 园子里人尽皆知,老太爷爱菊,老爷则酷爱水仙。 老太爷的爱,是任爱物生长,不加束缚,还说万物自有规律,家养的不如野生的,为了一已私欲,将它们拔根圈锢在方寸之地,终日吹不到自由的风,养料也不及野地里的足,已经违背了天纲地常,不若由它们随性,长成什么样是什么样,所以寿客厅附近的菊花长得茂密扎实,天生多趣。 老爷的爱,是专一侍弄,与多数人一样,视爱物为玩物,娱情找乐,因为爱自已而爱它们,经他侍弄的水仙常常逆时而开,早早便可闻到花香。 虽然同样是爱花,却可以由此看出两个人性格上巨大的差异。老太爷处事往往顺势而为,不强人强已;而老爷则非,老爷信奉的是手段和智慧,手段强硬,行趾诡异,哪怕逆势也要有所作为,行非常之事,能他人所不能。 鹦哥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老爷安好。” 林青竹眼也没抬,指尖轻轻抚过水仙长叶的边缘,只一个字:“说!” 鹦哥微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俞应洗这两日没外出,除了吃饭,如厕,也不常出屋子,老实得很。” 东卫跟丢了高植,俞应洗没有丝毫动静,白衍笙究竟在搞什么鬼,林青竹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方挥手道:“下去吧。” 鹦哥躬身悄无声息退出。 林青竹走到书桌旁,目光落在初现轮廓的巨幅“骑龙观音”上,正是衍笙向他索要的那幅画。 看着眼前的画,林青竹莫明的就会气不顺,他擅长画龙,只有与他切磋画艺的人知道,怎么他总觉得白衍笙也知道了呢,要么,怎么会让他画龙,还得是观音“骑”龙,越想越来气,白衍笙没准儿就是故意的,明知他喜欢龙,喜欢龙所代表的尊贵,非来踩上一脚,龙舞飞腾是好,但一驮观世音就变味儿了,充其量只是个坐骑,贵而不尊。 林青竹暗暗念叨,这个白衍笙,岂有此理,让他有口难言,有气难发! 衍笙忽然打了个喷嚏,东方榉忙放下画刊,问:“不会冻着了吧,天气是越来越冷了,戚府的水暖没家里的挡事儿,在屋里也得多穿衣服。” 衍笙用绢子掩了下嘴,摇头说:“没事,我只是在想,不知那幅‘骑龙观音’图林伯父他画得怎么样了。” 东方榉自衣架上取来一件衣裳:“你明知道他喜欢龙,还让他画‘骑’龙观音,不是故意给他添堵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主要是为了从玉岫口中套话,证实一下我对他的判断,同时顺便试试他的胸襟!”衍笙套着衣服说,没想到,林青竹还真答应了画那幅画。 “那你觉得他胸襟如何?” 衍笙知道他在打趣,没好气地说:“我又没千里眼,看不见他画那幅画时的表情,没法下结论!” 东方榉哈哈大笑起来,哎,有这样的妻子,何愁生活没有乐趣。 “啊啊嚏,啊嚏——”林青竹也打了几声喷嚏,一连几天描绘那画,都快积郁成疾了,大叫道:“奉祥,奉祥,死哪儿去了!”不需要他的时候,走哪儿哪儿是他,需要他的时候四外找不见人。 奉祥火烧了尾巴一样窜进来,问:“老爷,您找我何事?” “屋里冷得像冰窟窿,你不知道?还不去烧个炭盆来?” “老爷,往年你嫌炭气冲浊,”奉祥指指墙上的画,说:“怕炭灰污了您这些宝贝疙瘩,不让烧,您都忘了?” “咣当”一声巨响,惊得奉祥跳脚,林青竹把那方龙尾砚摔在地上,气急败坏吼道:“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再耽搁一秒,你干脆死到外面去,不要再回来碍眼!” 奉祥赶忙猫着腰躲了出去,老爷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动不动就让人去死,好吓人啊。 戚乐起先还老老实实跟客人同桌吃饭,后来,与衍笙、东方榉混熟了,也不作陪了,每日不过草草扒拉几口米菜下肚,就躲进画室,只顾着白天黑夜的画画。 他天生好记性,头脑中牢记着衍笙容貌形韵,即使真人不在眼前,凭记忆他也能画好。为防止有人来打扰,他干脆从里面锁上门,窗纱一拉,从外面看,根本看不见里面有人。 一连几日,东方榉都没找着机会跟他好好说几句话,每次去画室推门都推不开,以为他有事外出了,问过戚音才知道,他一直在家呢,一直在家不出来见人,还锁着个门,东方榉不用想就知道他在躲谁。 东方榉知道若是他去叫门,肯定费周折,随手招来一个小丫头,说:“你家少爷想喝茶,给他送到画室里去。” 不一会儿,小丫头端来一壶茶水,站在画室门外,叫道:“少爷,您要的茶水,我给您端来了!” 屋里没动静,东方榉示意她接着叫人:“少爷,少爷,您听见没有?” 戚乐急躁地皱起眉头,说:“我什么时候要茶水了?快走,别烦我!” 丫头略有迟疑,不知所措看向东方榉,东方榉示意她没关系,不开门就接着叫, 丫头不好违逆尊客,而戚乐待下人一向很和气,丫头不怕他,就算惹恼了自家少爷,最多挨几句训斥,于是硬着头皮道:“少爷现在若是不喝,放在一边也成啊,等想喝时再喝,一坐就是大半天,不可能不口渴,你若是饿着了,渴着了,等太太问起,又得让我再来一趟,送吃的喝的,你……” 门突然打开了。 戚乐怕她说下去没完没了,又扯一大堆没用的,接过木盘,没好声气地说:“行啦,这下可以走了吧?”说完就要关门,被东方榉一脚抵住。 丫头见势头不对,忙转身跑了。 戚乐见门关不上,探出头往下一看,是一只脚,东方榉也已从门边现身,又伸出一只手掌撑住那门,说:“你以为你能躲得过?” 就知是他,戚乐二话不说,使出浑身力气挡住门,无奈他一只手里还托着木盘,到底不敌,被东方榉强行攻入,东方榉进门一眼瞧见那幅油画,说:“哟,两日没看,画了不少!进度挺快的嘛!” 戚乐护住那画:“东方榉,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已经答应这幅画让你带走了,你别得寸进尺!” “我没想干什么啊,我干什么了吗?”东方榉摊开双手,趔开身子,稍稍远离那幅画,表示绝不搞破坏,嘲谑地望了他片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哦,是有件好差事,找你搭把手!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市井写生,机会难得!怎么样,我够体贴你吧?” 戚乐差点被他气个半死:“求人帮忙,二少就这种态度,”凑到他眼前,与他四目对视:“我不干,听清没有,我不干!” 东方榉吊儿郞当走到桌子旁,戚乐一惊,知道他要干嘛,忙上去抢,可还是晚了一步,东方榉抢先把帆布画夹拿在手里,举得高高的,躲过戚乐的手,居高临下地问:“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我不答应!”戚乐嘴上有些结巴,眼光一瞬不瞬盯着他手中的画夹,说:“就就是不答应!” “好啊,”东方榉打开画夹,奇怪的是,里面没有画,不可能啊,戚乐看上去很紧张,应该有才对啊,他望了戚乐一眼,面上浮现坏笑,知道了,他快速的向后翻页,纸张呼啦啦直响,一点也不爱惜,果见戚乐眼睛瞪得更大了,这小子,心眼还挺多,居然藏在后面:“你记性不错吗,又画了一张一模一样的,不好意思,又被我没收了!” “啊~”戚乐气得大吼大叫,顾不上形象了,上去跟他撕扯:“你没收一张又一张能怎么样,都已经存在我脑子里了,想画多少张就有多少张,有种,你敲碎我脑壳子,有种,你在这儿守一辈子啊!” 说的是啊,没收了这些,还会有的,东方榉顿觉在做无用功,只仍是不还他,一手拿着那画夹往桌上狠狠摔了两下,压过他的吼叫声,又一伸手敲了他脑袋一记:“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你答应了不就好了吗?死硬!” 摔打声震耳欲聋,吓得戚乐脸都发白了,没见过这样求人帮忙的,戚乐大开眼界:“东方榉我决不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 “我再问最后一遍,你倒是答不答应,”说着朝那幅油画走去,举起画夹,就要砸下去,戚乐眼一闭,快哭出来了,妥协道: “我答应,答应你还不成吗?”那可是他几日几夜的心血啊,不比素描沙沙几笔就能画好。 东方榉将画夹扔回桌上,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早应下不完了吗,浪费力气!”说完往那椅子上一坐,说:“这事非同小可,你上心一点,我会派人保护你!” 戚乐整理着画夹里被他摔乱了的纸张,不以为然地说:“危言耸听!” “我可没有方才那样的好兴致与你开玩笑!”东方榉瞧他满不在乎,郑重地说。 “你刚才那是在跟我开玩笑?”戚乐一脸的怒气:“你这句才是在开玩笑吧,真的很好笑,你自己不觉得吗?”话是这样说,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耳朵被他震得嗡嗡响,他居然有脸说刚才是在开玩笑。 “坐下!”东方榉命令道。 戚乐经不住吓,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又觉得这么着似乎太顺他的意了,故意不忿地撇开脸。 东方榉见他也肯听话,神色缓和下来,把具体情况给他说了说,戚乐一点点的听进去了,收起了抵触情绪,脸色却慢慢凝重起来。 林府修林阁,晨起,黄宛边为丈夫系胁下的襟扣边问:“这两日,你怎么这么忙,老太爷让你办些什么事?” 林玉樽微扬起脸,自个儿系着领扣,说:“还不是八十大寿的事,酒水老太爷点名要用白家的‘萼绿华’,本来是桩小事,但我总觉得老太爷的态度有些不同寻常,像有什么图谋。” 黄宛给他整整衣领:“照我说,老太爷这个主意极好,反正那酒还存在柜上,没卖出去几瓶,与其存在那儿占地方,不如用在寿宴上招待客人。” 林玉樽轻声嘲笑道:“说你见识短浅,你还不承认!父亲无意相助白衍笙,暗中行不义之事,只怕老太爷已经知晓,我在想,他老人家很有可能是想借我之手暗渡陈仓,不信,你只管等着瞧就是!” 黄宛面露忧色:“你若帮了老太爷,岂不是公然与父亲为敌,这样好吗?”公公看上去儒雅和硕,其实手段阴狡,惹恼了他,他可不会念及父子亲情,黄宛心想。 “父亲这次所作所为委实太过!若他真的以为老太爷老了好欺瞒,那他注定要失策!孰不知有句老话叫作‘人老精,姜老辣’!便是那白衍笙,父亲也小瞧了她!一个女子,于这样的乱世,闯下这样大的名气,必是真才实料,岂会容人随便的摆布愚弄!” “哎,也不知父亲这么做图什么!”黄宛想不通,白家对林家有恩可以暂且不提,以公公那样的人格,估计恩义在他眼里是次等的东西,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他这样对白家损人不利已,那他为得什么。 林玉樽戏谑地说:“有时猫捉耗子,不全是为了填饱肚子,是为戏弄,找乐子而已。” 黄宛毫不掩饰厌恶之色:“真要是这样,那父亲也太不厚道了,玉樽,你得帮帮白衍笙。”作为女人,在内宅生存已很不容易,何况在外行走与男人争斗。 “我心中有数。”林玉樽不想与父亲为敌,孝义难两全,他心中踯躅不定。林府现在家大业大,早已不需依赖白家,父亲也是底气太足,又自认有几分智谋,才失了谦逊,胆大妄为起来。他本想再等几年,等父亲颐养之时顺理成章接管家业,所以哪怕看不惯,也坚守着为人子的本分,不加指摘,但是老太爷那边却突然有了动静,他直觉这动静不会小,按老太爷性格推断,他老人家没有把握不会轻易出手,一旦出手,恐怕会是个天翻地覆的后果。 林芝山穿得鼓囊囊跑进来,拽着黄宛的衣襟,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家里好无聊,带我去戚府找姑姑和白小姐!白小姐好漂亮啊,将来我娶媳妇儿就要她那样的!” 林玉樽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兔崽子,才这么丁点儿大就想娶媳妇了!” 黄宛则俯下身刮他的鼻尖:“一口一个白小姐,白小姐是你叫的吗?要叫白姨,回头到了白姨跟前,可不能这么没有礼数!” 林芝山憨态可掬地摸摸被刮疼的鼻尖:“妈妈,到底去不去嘛!” 黄宛连哄带吓:“不去了吧,过两日白姨来给太爷爷贺寿,到时妈妈把她请到咱们屋里来,你可得管好你的嘴,不准像刚才那样胡乱说话。” 林芝山哼哼唧唧很不满意,黄宛不想太纵容他的性子,也不理他,由着他闹腾,不管他怎么闹腾,就是不答应带他去。 戚府客厅内。 戚天华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斗疑惑不解地问:“借酒?” 东方榉坐在他对面,点头:“对,借酒。回头让应洗往临溯拍个电报调货过来,再给你补上,不耽误你赚钱。” “倒不是为这个,”戚天华摆手打断他,他戚天华还没那么唯利是图:“我是很好奇你借酒做什么,能帮上忙自然好,戚某义不容辞。” 东方榉目光深沉地望着他:“酒我打算送到林家去,在老太爷寿筵上用。” 戚天华沉吟片刻,悟出这中间定有安排,说:“如果还有其它我能帮的上的,尽管开口。” 东方榉与他对视:“其它没什么了,就只剩下等。” 戚天华点头,默默吸烟。 戚府后院,岁安指挥众家丁先把一瓶瓶酒装进盛着木屑的木箱,再两两合力一箱箱搬上马车,装完,车差不多满了,而后对东方榉恭声说:“二少,我们这就去了。” 东方榉看着车驶出后门:“记住,一定要交到林少爷手里。” 岁安目光笃定:“二少放心!”说完,命车夫动身。 车不急不徐的向东城驶去。 酒车到了林府,是林玉樽亲自迎出来,岁安上前有礼地说:“林少爷,这些酒是白小姐命我送来的,以防寿筵上酒水不足。” “不用多说,送进去吧。”林玉樽命人打开后门,直接放行。 岁安没想到这么顺利,把酒卸下后,就告辞了,驾着空车返回戚府,向东方榉复命:“林少爷很配合。” 东方榉心里大石落地,平静地说:“你再派几个人,寸步不离的保护好你家少爷。”高植来了电话需要画师,这个差事,非戚乐不可,谁叫他记性超群。 岁安得到戚天华的指令,要好好支援东方榉,所以不多问,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说了个是,迅速点了三个人。 于是,戚乐就和这三个人坐上了戚府的汽车,一个时辰后,车停在岳水县一个酒馆外,高植在那儿接应他们。 留一人守在车里,戚乐、高植和另两个人进入酒馆,高植领他们直接去了二楼雅间,雅间有前窗和后窗,前窗朝向大街,后窗则对着酒馆的后院。 高植与戚乐在桌旁坐下,另两人站在戚乐身后,还真是寸步不离。小二送来茶水,为掩人耳目,高植随便点了些酒菜,小二出去后,高植方说:“我在这儿守了两天了,前几天有人来送过货,我跟他们狭路相逢,看得真真切切那都是假货,却没敢轻举妄动,怕惊动他们销毁了证据。这个酒馆假货快卖光了,我约摸着又该进了,所以让你来,如果运气好,这两天一定能再碰上那拨人!”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九零章 添添茶 - 莲君 - 艾为 戚乐低着头喝了口茶水,说:“希望如此。”他可不想在这个破地方一守守好几天,家里还放着未完成的画。 小二送菜进来,瞧了一眼戚乐身后的画夹,搭讪道:“两位少爷是画院的学生吧,是来写生的吧?” 戚乐不置是否,只嗯了一声。 高植心中好笑,也不插话,只把茶壶茶杯往墙边儿挪了挪,给小二腾出地方放菜碟子,这小二十有八九是在好奇他是什么人,跟戚乐同坐一席,但又不像是学生,而戚乐身后又站着两个彪形大汉,这要是学生,出趟门不该如此隆重。 小二的确是如此想的,不好开口相询,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岳水县就是山水好,在富江那是江数一数二的,我们这小馆子您别瞧着不起眼,可接待过不少来写生的学生呢,还都是回头客,不过这位少爷瞧着眼生,您以前要是来过,凭我的记性,那一定是记得的,”又瞥了一眼戚乐身后二人,玩笑道:“岳水县虽是小地方,但这两年治安一直很好,少爷有经验了,下次来无需带什么保镖,太惹眼了反而不好!” “哪来这么多话?”高植不耐烦地说:“菜上齐了没有?上齐了赶紧走人!” 戚乐对人一向和气,从不高声嚷人,而且他也不想横生枝节,富江他比高植熟悉,知道有些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这小馆子不定什么背景,总之,与人为善没有害处,向高植说:“没事儿,店家也是好心,”而后对小二说:“多谢你提醒,家里不放心,非要派两个人跟着,我下次若来,还照顾你们的生意。” 小二躬身连连道谢退到门外,关上门之前深深看了高植一眼。 小二来到一楼,走到柜台前,对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说:“老板,楼上来了几个奇怪的客人。” “哦?”酒馆老板身体肥硕,迟缓地从柜台后走出来,招过一个伙计代为打理柜台上的事儿,把小二叫到里间,问:“是些什么人?” “说是来画画的学生,还带着两个保镖。”小二低声回他。 确实蹊跷,酒馆老板寻思了会儿,觉得这些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一定来者不善,于是交待说:“今天货到,这个节骨眼儿上千万不能出差错,你盯紧点儿。” 小二机灵地答应:“是,老板放心!或许是我们草木皆兵呢!” “千万不能大意!坏了我的事,我没法向顶上的人交待!” “嗯!”小二重重点了下头,而后去后厨提了壶热水,又去了二楼,趴在门外静静听了片刻。 “今天有幸与戚少爷同桌吃饭,来,高植敬您一杯!”高植起身往戚乐面前的杯子注满酒,端起自己的杯子,想跟戚乐碰杯。 戚乐掩着那杯子,没有端,说:“高经理,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还是个学生,不懂酒桌上这些道道,咱们随意吧。” 高植只好坐回去,恭敬地说:“我没想到,我家姑爷请的画师是您,要是预先知道,还真不敢劳您大驾。” “哼!我是被他揪来的,身不由已!你们那个姑爷……真是,真是没法说他!”戚乐夹了口菜,欲言又止,高植毕竟是白家的人,不好说白家姑爷的坏话。 高植一品就知道,东方榉使了坏才请来他,不深问,进而说道:“我家姑爷性子是骄了些傲了些,但我家小姐不那样,您肯出手帮忙,将来她会感激您的。” “罢,”戚乐一挥筷子:“我也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才答应的,我不跟你家姑爷一般见识就是了,你不用代他道歉,跟他那种气死别人他自已偷着乐的人生气不值得。其实,我这个人很简单,你别把我看作戚家的大少爷,我也不把你当成谁人的手下,既然我都已经坐在这儿了,别拘礼,越自在越好,我只想好好吃顿饭,这几天在家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好好,咱们好好吃饭,至于这酒,你不想喝那咱们就不喝,吃完饭办正经事要紧,您送给我家小姐的这份厚礼,到时她一定喜欢。” 两人的对话听得很清楚,小二却没弄明白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事,提着壶转身下了楼,对酒馆老板说:“听的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指的什么,又是姑爷又是小姐,又是画师的,想来是哪家的姑爷,为了哄老婆开心,请画师来这儿画画,画之前,先来咱们酒馆宴请画师一顿,那画师是个有来头的,好像是谁家的少爷,人生地不熟,带着两个保镖也是正常的。” “哦,是这样,”酒馆老板摸着肥大的下巴道:“县里突然来了生人,是很显眼的,比咱们好奇的人多着呢,你不用刻意盯着他们,把前面的生意顾好,有空闲再去关照他们。” 第二日,高植又订了二楼的那个房间,小二照常上菜,殷勤地说:“没想到两位一连两日前来光顾,小店的酒菜吃得惯吗?” 高植不咸不淡地说:“正是因为你家菜好,所以又来了,别的地方吃不惯。” “两位不是本地人吧,”小二借机刺探:“两位好眼力,小店门迎八方客,吃过的都说好,在本地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说完竖了个下大拇指。 高植往他的托盘上扔了两元钱,说:“服务的也很周到,拿了赏钱下去吧。” 小二喜笑颜开,连连躬身:“谢谢这位爷。”出了门后,抓起那两块银元,在手里不以为然的掂了掂,撇嘴道:“还挺阔气的!”而后揣进怀里。 小二走后,其中一个保镖对高植说:“高经理也忒大方了!他做一年的小二也不一定挣到两块银元!” 高植一点也不心疼:“不打发出去,他还得问东问西,何况,咱们还得时常借用这个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 一楼,酒馆老板拨着算盘朝楼上扬了下脸,问:“那几位又来了?” 小二挠挠头,说:“是啊,这个时辰,咱们酒馆还没开始上客,他们来的也太早了些!” “点菜了吗?”这个点儿是吃早饭的点儿。 “点了,已经给他们送上去了,说是只有咱们这儿的菜吃得惯。” 酒馆老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特别关照道:“这几个人你再盯盯。” 不是不让盯了吗,小二不明所以,只好懵懂地应了。 这时,一个伙计跑进来,附在老板耳边说了几句话。 酒馆老板听完,问:“一会儿就到?”那伙计点了点头。 酒馆老板又对一旁的小二说:“你把楼上的这几人看住了,别让他们四处走动!” “是!”小二大声应道。 酒馆老板带着方才那伙计出门迎人去了,回来时,带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和一辆车。 年纪较大的戴着瓜皮帽,刚迈进门槛就对酒馆老板说:“老纪,快点整些吃的,一大早赶过来给你送货,饿坏了。” “冯管事辛苦,我这就让人准备酒菜,”纪老板招过伙计,吩咐下去:“把最上乘的好酒好肉端上来,快点!” 那冯管事说:“让你手下的伙计去打理饭菜的事儿,你赶紧带人卸货,我们吃完就走,不能在这儿多待,最近风声紧得很,”又对同行的那个年轻人说:“小夏,你去,跟着纪老板去后院卸货。” 小夏恭顺地说:“是。” 二楼,高植扔下手里的馒头,双眼放光:“他们来了!” 戚乐顺着他的目光从后窗向下望去,就见一辆马车驶进后院的门,戚乐指着车夫和在一旁护车的小夏问:“只有这两个人吗?”边说边从衣兜里掏出衍笙送他的那支钢笔,从身后拿过画夹,推开菜碟子,摊放在桌上,开始疾笔速画。 “应该还有一个才对,难道这次没来?”高植自言自语着向下张望。 “会不会在前院?”戚乐边画边招过身后一个保镖:“你下去看看!” 那保镖领命下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踱步下楼,小二正要上来递茶水,在楼梯上拦下他道:“这位爷您这是要去哪儿?我可以带路。” 那保镖从容地应对:“去趟茅厕,怎么走?” “跟我来吧。”小二退下楼梯,把茶壶放在就近的桌子上,在前头引路,一路上见好几个伙计端着许多道菜进了同一个房间,保镖收回目光,老老实实跟着小二去了茅厕。 从茅厕出来,小二仍然守在门口没走,保镖很诧异:“劳烦小哥还守在这儿,也不怕闻这污谷之气?” 小二嬉笑着说:“小店虽小,也有大小数十间房,我怕您出来走岔了路。” 保镖也不跟他客气,拿了两块银元,理该享受这样的服务:“那就有劳了,再把我领回去吧。” 保镖回到二楼,一进屋,回身就掩上门,小二趴在门上。 保镖刚迈开步子,地板立时吱嘎一响,粗嘎难听,一捉摸,不对啊,酒馆是经年的木地板,小二下楼怎么没一点动静,遂又返回门口,拉开门扇,贴在门上的小二差点摔进来:“听客人墙角也是你们酒馆的特色服务?” 小二讪笑:“爷,您别误会,我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添茶水。”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二九一章 见笑 - 莲君 - 艾为 保镖面色不善地碰上房门:“不叫你,你不用来!”惊得小二一个趔趄,嘟哝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同是给人当差!” 高植听见门口两人起了争执,保镖一回来,就问:“怎么回事?” 保镖道:“刚才小二趴在门口偷听,被我训斥了一顿,楼下确实来了位上宾,长什么样不清楚,这会儿正在后堂吃饭。” “这就不好办了,”高植向正在走笔的戚乐说:“怎么才能把他引出来呢?” 戚乐运笔如飞,纸上迅速呈现出酒馆后院的人物及景物,画的是正在指挥仆人向下搬酒的小夏和纪老板,小夏和纪老板的神情容貌画的同真人一模一样,更令人惊叹的是连仆人的也分毫不差,小夏的催促,纪老板的小心,仆人有的抹汗有的弯腰搬运,众人一举一动,活灵活现。 后院,小夏命人把车上的粮袋卸下来,随手扔在一旁,粮底下是一箱箱的酒,仆人们手脚麻利的往仓库里搬。 高植气愤地说:“这帮混蛋,就是这么着把假酒运进来的,用送粮打掩护!” 戚乐手里的笔不停,远远看着后院那些人问:“这些不过是些小伎俩,你们怎么查了这么长时间?” 看着戚乐即将完成的画,这几个月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胜利在望,高植兴奋地说:“富江不大,但大大小小酒馆加在一起,不是个小数目,他们跟打游击似的神出鬼没,根本摸不清他们什么时候会行动,也不知道他们会在哪儿出现,想抓住他们谈何容易,我们也是慢慢才找出他们送货的规律,实话跟你说,为了盯死他们,我和我的人已经好几个月没沾床了。” 戚乐身后的保镖扶着窗扇探身向下看了一眼,说:“不好,少爷,酒卸完了,他们可能要走。”保镖没站稳,松手时窗户随着晃了几下。 戚乐听见窗户响,大急道:“喂,注意隐蔽!” 保镖闻言忙往后缩,但是,已经晚了。 高植惊呼道:“糟了!” 戚乐忙收笔,把只差几笔就画好的画从画夹里取出,折了两下,贴身藏在怀里,与高植一起装模作样从容地吃起饭来,高植没想到他这么沉得住气,并不像未经世事的学生,暗暗吐口气,心里稍安。 酒卸完,车就空了,车夫赶着马车出门,小夏随在车后,伫足抬头盯着二楼那扇晃动的窗户,问纪老板:“这么早,就有人来这儿喝酒?” “两个来此地写生的学生,在二楼吃早饭。”纪老板回他。 但是小夏依旧满腹狐疑,越想越觉得有人在窥伺,为了以防万一,说:“带我上去看看。” 回到前院,纪老板吩咐小二引着小夏去二楼,他自己则去见冯管事。 冯管事正好吃完饭,擦擦嘴问:“货卸完了,小夏呢?让他来吃一口,我们马上走,上头等着回话呢。” 纪老板竖着拇指说:“小夏真是个好帮手,二楼来俩写生的学生,在我这儿吃饭,小夏不放心,非要上去看看。” “那是,他办事最让人放心。”他亲手调教出的人,自然没得说,冯管事洋洋自得,而后再一想,是啊,这个点儿居然有人来酒馆吃早饭,确实奇怪,他脑中疑云顿起。 小二敲了敲门,戚乐与高植不由对视一眼,高植嘴角噙着丝冷笑,慢慢放下筷子,向着门道:“进来!” 小二领着小夏近前,向二人介绍说:“这位是夏少爷,听说两位是来写生的,想观摩观摩两位的高超技艺!” 小夏拱手道:“请两位恕夏某冒昧!愚弟平日也爱挥笔弄墨,只是全凭自已瞎琢磨,没什么成效,听闻二位是学院里出来的学生,所以一时兴起特来讨教!能否借贵作一观!” 高植嘴角的笑更冷了几分,连眼神也吝啬给他半个,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夹菜,咀嚼,似乎是对小二赞道:“嗯,菜确实做得不错,”往嘴里又送了一口,目光不善地瞟向小二:“越吃越好吃!”高植可以说是恨毒了这帮人,恨不得把菜碟子扔到来人脸上,如果不是他们,他也用不着滞留在此地,早调回临溯侍奉病中的母亲了。 小夏见高植不搭腔,只好把目光移向戚乐,戚乐总不能再装傻,只好若无其事笑道:“仁兄客气,想看就看吧,是不是学院里出来的,其实无所谓,自学成才的多得是。”毫不犹豫把画夹递给他。 高植更佩服戚乐了,亏他镇住场面,明知对方是什么人,来干什么的,还能笑着陪人作戏。 小夏接过画夹翻开,眼前的是一张白纸,严格意义上不是一张白纸,上面密密的全是印痕,可见有一张画被人抽出了,眼中涌现几分厉色,随手往后翻了几页,无一例外是白纸,笑道:“小兄弟真会开玩笑,一张画也没有,你让我看什么?” 听闻一张画也没有,高植也不由有些紧张,正襟危坐盯着戚乐。 戚乐稳如泰山,面不改色,作了个后翻的动作,他手指灵活修长,天生长了双艺术家的手,引人注目,面对小夏的微微色变,那份不愠不火的气度更令人心折,笑容和煦开口道:“往后翻,画好的画我习惯放在后面。” 小夏依言从后面打开,乍看第一眼,画上的女人仿佛在对人笑,神情与气韵摄人呼吸,禁不住往后翻看,看得入了神,渐渐的,神色也恢复如常了,十分欣赏地点头道:“真是妙笔生花,我远远不及!岳水县风景好,人尽皆知,只是不曾想还有这么美的女人!” 他话中的意思很明白,既然是来岳水写生的,怎么没有风景画,戚乐巧应道:“如兄所言,我也是冲着岳水的风景来的,只是岳水太美,这两天看花了眼,不知画哪处好。” 小夏戏谑地说:“佳人也是风景,我看哪,不是看花了眼,是迷了心,瞧画上人这一颦一笑,不得不让人叹一句,哪个少年不多情!” 戚乐如他所愿露出少年被人说中心思的青涩笑容:“仁兄见笑见笑!”心中暗自庆幸这几张画东方榉发慈悲没有拿走。 心中疑虑消了大半,小夏拱手道:“开了回眼界,夏某佩服,不打扰两位用餐,这就告辞,来日有缘再见。” “会再见的!”这时,高植阴阳怪气高声呛了他一句。 小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笑着向戚乐道:“再见!” 戚乐友好的应了,小夏转身大步流星走了,自始至终都没朝两个保镖看一眼,小二点头哈腰向高植戚乐打了声招呼,跟着也走了。 小二领着小夏到一楼后堂,小夏俯身低声说:“总管,那两个人当中,确实有一个会画画,另一个身份不明,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这就上路吧,”又对纪老板说:“仓库派人守好。” 冯总管道:“好,听你的。” 纪老板让人装了个食盒,交给小夏说:“你拿着路上吃吧。” 小夏提着食盒跟在冯总管身后,纪老板在前面相送,刚走出后堂,戚乐与高植正好下楼,几人打了个照面,高植瞧见戴着瓜皮帽的冯总管,眼中锋芒毕现,戚乐的目光则显得漫不经心。 一股不妙的感觉从头窜到脚,冯总管觉得高植眼熟,但,让他不安的不是高植身上迸发的气息,而是戚乐看似不经意的眼光,像只是一眼就能摄住人的影像,还有戚乐身后那两个保镖,眼神可以说是肆无忌惮,他可不想被人发现在这儿出现,眼前的景象实在怪异,但是,想躲开已来不及了,不光不能躲,他还很好奇,想知道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于是大声道:“两位请留步!”说着走上前截住戚乐和高植。 戚乐这才正眼看向他:“先生何事?” 冯总管目光灼灼:“听闻两位是来画画的,我也想看看。” 戚乐看向小夏,小夏冲他友好的笑笑,算是承认是从他嘴里泄露的,戚乐淡定收回目光,道:“三两幅拙作,在长者面前还是不献宝了。” 冯总管回头看着小夏说:“这位小兄弟很谦虚啊!” 小夏就说:“可不是嘛,过于谦虚了也不好,太谦虚未免落俗,正当少年,意气风发才好!” 戚乐什么都可忍,唯独受不了别人说他俗,亵渎他这么多年的苦心修行,“俗”这样的字眼怎么能用在他戚乐的身上?二话不说打开画夹,举到冯总管眼前:“请指教!” 冯总管看见那画,眼睛都直了,话哽在嗓子眼儿里,半天才从齿缝里钻出来:“白-衍-笙!” 高植悚然一惊:他认得自家小姐,怎么会!自家小姐以前没来过富江啊! 不由细看眼前人,瓜皮帽,深蓝长襟,神态猥琐,突然想起衍笙曾提到一个戴“瓜皮帽”的人,目光如剑盯视眼前人,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显然这一幕发生的太快,高植已不知如何应对,戚乐的脸色也刷一下变白:他居然认得白衍笙,那自已岂不是打草惊蛇了?戚乐强持镇定,扯了高植一把:“走!”安全第一,先保命再说!戚乐敏感地察觉到冯总管非同一般的敌意。 ..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九二章 二蚂蚱 - 莲君 - 艾为 几人刚迈开步子,冯总管嚷了一句:“你们以为你们还能走得了吗?”冲纪老板嚷道:“老纪,还不叫人来,把他们活捉了!” 突然的变故,纪老板正在心急火燎地思量售卖假酒被发现会承担什么后果,早没了分寸,经此当头一喝,更加手足无措,迟疑不决地说:“冯总管,这事儿万万不可闹大,我以后还得开门做生意呢!” 冯总管瞪着眼道:“傻了吗?怎么能放他们走,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跑不了!” 纪老板被冯总管眼中的杀意骇得心惊肉跳,瑟缩着双肩,支吾道:“不……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伤人,不能出人命,放他们走,听我一句劝,放他们走吧,大不了罚几个钱,我认了!”卖假酒最多罚几个钱,杀了人就得偿命啊!这两种罪责孰轻孰重,傻子都能衡量出来!为几罐假酒赔上性命不值得! “你脑子果真进水了!”事出突然,冯总管也没有丝毫心理准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就这样把人给放了,后面麻烦事多着呢,后果不可预料。舒悫鹉琻 两人争执不下,趁此机会,戚乐又扯了高植一把,高植没动,反推了戚乐一下,让他仨先跑,他想留在后头拖住这些人,戚乐只好拔腿向外冲出,不管是谁,必须有一个出去报信,众人没防着他们这么明目张胆逃跑,没拦住,戚乐先一步出了门,后面跟着的是两个保镖,为戚乐护航,高植有意堵在最后,慢了半拍。 小夏慌忙扔掉食盒,上去一把拖住高植,高植身体没他强壮,被按在地上,挣扎不得。 食盒里的饭菜洒了出来,汁水流淌,浸湿了高植的衣服。 高植的脸贴在地上,破口大骂:“你大爷的,放开我!”小夏一脚踩在他嘴上,高植嘴角破皮了,慢慢溢出殷红的血。 “都是你他娘的坏事!”冯总管指着纪老板鼻子叫嚷起来:“派人把那仨儿给我逮回来,逮不回来,你这馆子等着关门大吉吧!” 经不住胁迫,纪老板只好派人去追。 高植还在高声叫骂:“你们等着吧,我家小姐不会放过你们的!” 冯总管委下身,捏住他的下颌,恶毒地道:“等她来,你还有命吗?”边说边使力,众人没看见他是怎么动作的,就轻而易举卸下了高植的下巴。 高植忍不住惨叫起来,冯总管笑道:“叫得再大声点,最好传到你那几个同伴的耳朵里,让他们回来救你啊!他们怎么能扔下你一个就跑了呢!” 戚乐与两个保镖听见酒馆内传来嚎叫声,不约而同停下脚步,两个保镖说:“少爷,不能丢下高经理,那些人已经急红了眼,会害死他的!” “不,只要咱们跑了,他们不敢要他的命,回去才真害了他,咱们几个也得搭进去,”他一咬牙,狠下心道:“快回车上去,先报警,再打电话通知家里!” 身后传来一队人马杂沓的脚步声:“别让他们跑了!快追!” 戚乐等人一听,只好加大脚步向胡同里跑,家里的车就藏在胡同口,三人一钻进车里戚乐就命司机发动引擎,追兵紧跟着就追上了他们,挡在车前,戚乐坚决地下令:“冲过去!” 司机没料到会遭遇这种事,前面那都是人啊,冲过去,要死人的,迟疑了一会儿才踩下油门,在戚乐连连催促下,车猛得冲出胡同口。 追兵更没料到,他们胆敢开车撞人,慌忙四散躲避,东倒西歪都摔在了地上。 车疾速行驶,拐到大路上,回头看看,把后面的人甩得没影了,戚乐说:“去县大队!” 巧得是,车开出没多远,看见路边有正在值勤的巡警,戚乐命司机停车,对两个保镖说:“把路边那两人给我弄上来!” 两个保镖忙下了车,跑过去,一人一个架住那两名巡警道:“两位是大救星,纪家酒馆要出人命了,快上我们的车救人去啊!” 竟然有人当街挟制公差,两名巡警有点蒙,被人拖着前行,呆呆傻傻地问:“是后街上的纪家酒馆吗?” “是,是!快!再晚来不及了!”其中一名保镖满头大汗道。 两名巡警见二人如此行状,知道事情紧急,也没追究他们怠慢公差之罪,提着长枪坐进车里,与其说是坐进去,不如说是被两个保镖强塞进去的,一下多出两个人,车里空间十分狭小。 车在纪家酒馆停下,里面传来惨叫声比刚才还大,已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戚乐听在耳朵里,恨得牙痒痒,他头一个下车,一下车就奔过去,身后的保镖没拉住他,他远远地看见大堂里高植被姓夏的按在地上,已经来不及喝止,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姓冯的折断了高植的胳膊。 高植如同一只断了翅膀的鸟,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再也挣扎不起来了,因为心中愤恨,他的叫声震耳欲聋、撕心裂肺。 戚乐的眼睛当即就红了,发了狂似的一把夺过身边巡警的长枪,拉动枪栓,扣响扳机,朝天上放琝鉬了一枪,纪家酒馆顿时乱了套,里面的人藏的藏,躲的躲,纪老板就说:“冯总管,公家来人了,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带上你的人快走吧,这里一切有我担着。” 高植口里泛着血沫讥笑了两声:“你担着,你担得起吗?” 冯总管听人回报说戚乐等人跑了,为了出口恶气,才折了高植的手臂,但他没料到戚乐这么快去而复返,还请来了警员,如果这样被抓住,就被动了,最后狠狠踢了高植一脚:“落我活阎王手里没死的你是头一个,下次再让爷碰上,爷要亲自割了你的舌头!敢跟我过招,也不去打听打听爷是谁,你有几条命够你折腾的!替我捎句话给白衍笙,爷一定会让她乖乖滚出富江地界!”而后一扬手命小夏撤开压在高植身上的手脚,说:“咱们走!” 小夏站起身,看了一眼地上的高植,撇着嘴角笑了笑,跟在冯总管身后,从酒馆后门逃走了。 戚乐几人跑进酒馆,人已没影了,保镖就要去追:“少爷,人刚跑,现在追还来得及!” 戚乐去扶高植,说:“他们跑不了,交给警察询问吧,救人要紧!帮我把高经理抬到车上,送医院!” 戚乐对巡警简单交代了几句,说先把病人送医院,随后再配合调查,两个巡警见戚乐伤的严重,没有为难他们。 其中一个保镖自觉地蹲下身子,想背着高植去车上,戚乐架着高植,纪老板上前想搭把手,被戚乐喝止:“让开!”纪老板讪讪收了手,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干看着。 另一个保镖嫌纪老板碍事,干脆把他拨到一边去,纪老板人胖,没站稳,跌在地上,保镖冲他鄙夷地冷哼了一声,帮着戚乐架起高植,让高植趴在头个保镖的背上,头个保镖背着高植站起身,向车的方向走去,高植两条断了的手臂,在他身前来回晃悠,让人心惊。 三个人好不容易把高植搬到车上,直接甩上车门把人送到就近的医院,岳水县的医院条件有限,高植伤得不轻,两条手臂都断了,只做了简单固定包扎,戚乐随即决定送他回富江市就医。 疾速飞驰的马车上,小夏问:“总管,这次捅破了天,回去咱们怎么向上头交待?” 冯总管骂骂咧咧地说:“迟早得与那姓白的女人对上,这几个月偷偷摸摸的干事,老子早他娘的不耐烦了,这下好了,我正想看看那女人有什么能耐让林青竹也缩手缩脚!” 回富江途中,戚乐歉疚地说:“这次都怪我考虑不周全,如果不亮莲姐姐的画像,就不会被他们识破,也不会把你害成这样!” 高植发起了高烧,嘴唇泛白,费力地说:“不怨你,咱们谁能想到他居然认得我家小姐?刚刚他说顺了嘴,自称活阎王,我才想起他是谁,没想还能活下来,说到底,多亏你及时赶来,才保住我这条命!” 听他这样说,戚乐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你是为了保护我,有意留在后头的,你放心,这么恶毒的人,戚府决不会放过他!你要撑不住就睡会儿吧。” 打了麻药的高植精神萎靡,昏昏欲睡,他确实撑不住了,就慢慢合上了眼睛。 保镖说:“少爷,高经理的两只手怕是废了,幸亏我们跟着来了,要是你也……我们怎么回去见老爷!” 戚乐淡淡地说:“我刚才对高经理承诺了什么,你们都听见了?派人去查查这个活阎王的底细,我不想让他好过!”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了片刻,方应:“是。”心中却暗暗打鼓,这还是他们那个旭日一般和煦明朗的少爷吗? 此时的戚乐,和只知调彩涂墨的逸鹤是很不一样的,显得很强硬,很有性格。 戚府二楼小客厅内,俞应洗说:“小姐,姑爷,这几天的暗访很有成效,城内几家酒馆内陆陆续续又出现很多假酒,果然咱们一休息,他们就开始猖狂布货。” 东方榉冷笑着说:“布吧布吧,就怕他们布得少,布得越多,越好一次性的收拾干净了。” 俞应洗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东方榉只一个字:“等。” “等?”俞应洗看了一眼倚在沙发里捧着书读的衍笙,见她那么闲适,愈发大惑不解,小姐姑爷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他们不说,他也不好追根究底,只好告辞:“那好吧,我随时候着,等姑爷您的调遣!”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 九三章 探听 - 莲君 - 艾为 俞应洗只要一来,衍笙与东方榉就带他去二楼关起门来密谈,玉岫无法获知他们谈些什么,心里着急,还得装作没事一样,在一楼陪着不善言辞的戚音说话,十分的煎熬。舒悫鹉琻 从来没见过戚音这样的女孩子,战战兢兢像胆小的兔子,玉岫不知该拿她怎么办,通常是她一个劲儿在说,戚音连话都不会接,末了,她只好让戚音去弹琴,省得彼此别扭。 戚音也乐得去弹琴,弹琴是她唯一熟能生巧拿得出手、能示于人前的爱好,一接触琴键,在生人面前她就不再觉得窘迫。 衍笙说“雨滴”好听,她弹得还是雨滴,弹完了,喜滋滋地看向玉岫,希望能得到认可,玉岫不明所以地冲她“哼哼哼”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戚音见她态度敷衍,脸立时阴了下来,低下头抠起琴键,修得圆润养目的指甲都抠红了,眼里迅速盈满两汪泪水。 玉岫见她是这种小性子的人,更烦了,站起身说:“我去二楼找莲姐姐,看她忙完了没有,你去不去?” 戚音只是摇头,不说话,也不抬眼看人,一滴泪啪的一声落在黑色的琴键上。 玉岫装作没看见,背对她说:“你不去我去!”径自走出琴室,来到外厅,向门口刚走了两步,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来,她折返回来拿起电话,电话那头是戚乐,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戚乐就说:“通知白小姐,高植伤得很严重,我们现在在城里的中心医院!”语气很紧促。 “我是林玉岫,我会转告她……”她话没说完,那头已经挂了电话,玉岫拿着话筒怔了一阵子,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高植怎么会受伤? 这么想着爬上了二楼,敲了敲门:“莲姐姐,方便吗?” 三人谈得差不多了,俞应洗正要告辞,起身拉开门,说:“进来吧!” 玉岫略慌张地说:“莲姐姐,刚才戚乐打来电话,说高植受伤住院了!” 俞应洗一惊:“什么!高植受伤了?” 衍笙扔下手里的书,坐直身体问:“伤得重不重?” 玉岫说:“应该不轻,我还没来得及问,戚乐就把电话挂了!人在中心医院,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东方榉已经去里间拿了外套,边穿边对衍笙说:“你们别去了,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有我和俞总管就行了!” 留在家里干等,不清楚情况更无法安心,衍笙说:“要不,我还是跟你们去看看吧!” 东方榉关切地问:“你的身体没事吗?”怀着身孕来回跑多辛苦。 衍笙安抚他:“没事。” “那好。”东方榉又进里间拿了件外套,帮她穿上。 临出门,衍笙对玉岫说:“你别跟去了,留家里吧,”转身对身侧的人说:“应洗,去备车!”说着就要走。 玉岫跟着她,一意坚持:“莲姐姐,我认识中心医院的医生,我跟着去,没准儿能帮你们疏通疏通关系。” 衍笙停下脚步,回过头瞧着她,不掩喜色:“医院里有熟人,那敢情好!走吧,一块去!” 赶到中心医院,众人才想起来连高植住哪个病房也不清楚,俞应洗去接诊处查了查,才知道在手外科二病区1203病房。 1203病房的门大敞着,戚乐正向医生询问病情,他们来得正是时候,众人走进去,单人病房立马就满了,高植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模模糊糊看见屋里有很多人影,却分辨不出都是谁,众人围着医生了解高植的病情,都刻意放低说话声音,怕惊扰病人。 医生说:“他这个情况不容乐观,很多病人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你们家属重点安抚病人的情绪,我们医院方面会尽全力,减轻病人的痛苦,等病人醒了,我们会安排进一步的手术,你们先跟他沟通好。” 众人只能说“好”。 医生一走,玉岫主动说:“我去找院长,让他安排最好的医生给高植动手术。” 衍笙就对东方榉说:“你跟玉岫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东方榉答应了一声:“行。”跟玉岫一起去了院长办公室。 玉岫东方榉离开后,衍笙目光如炬看向戚乐:“你怎么跟高植在一起?你没伤着吧?” 戚乐没想到衍笙被蒙在鼓里,吞吞吐吐地说:“二少让我去岳水县帮高植,所以……” 衍笙怒意勃发:“他也太胡闹了!要是你出了事,我怎么向你父母交待!这么大的事他居然敢瞒着我!” “莲姐姐,你先别动怒,二少可能是怕你不同意所以才瞒着你!哎,如果不是我大意,高经理他不会伤成这样!”他不知如何说好,又“哎”一声,道:“反正我是好心办坏事!本来想去帮忙,结果琝鉬弄成这样。” 戚乐声音大了点,把高植吵醒了,高植以为衍笙在责备戚乐,嘶哑地说:“小姐,不怨戚少爷!他救了我……‘瓜皮帽’差点…。。要了我的命!” “瓜皮帽?”衍笙大声问。 高植嗓音干涩:“窥视你和姑爷的可能……就……就是他!他自称活阎王!” 衍笙见他嘴唇干裂,对身后的保镖说:“倒杯水来!” 保镖倒了杯水,递给衍笙,衍笙稍稍抬起高植的头,感觉到他浑身滚烫,显然是在发高烧,喂他喝下半杯水,说:“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少说话!等病好了再详细告诉我,或者我问戚乐也是一样的,你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接下来的手术!” “小姐,”高植笑着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动手术也无济于事了吧,我没什么,只是……只是……想到我娘她长期卧床,或许以后她永远都喝不到我亲手端给她的药,我心里难……难受啊……”他的笑容极其苍白,两行眼泪自眼角流淌出来,洇湿鬓发。 他还这么年轻,他还这么年轻,衍笙想到这点,也忍不住落泪,她用手指快速拭去,笑着说:“俞总管向我提过,要把你调回去,我是同意的,他应该也告诉你了吧,酒坊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你去做,你必须快点恢复,按时上任,别偷懒,至于你娘那里,俞总管会派人去照应,你尽管放心。” 高植自弃地问:“我还能做事吗?我不想在白家酒坊做一个无所建树的闲人,更不想成为白家酒坊的累赘!” 衍笙坚定地说:“当然,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人除了手,不还有脚有嘴有脑吗,有脚,就能走四方,有嘴,就能言会道,有脑子,就能出谋划策。” 高植感激地注视着她点头:“好,等我恢复了,立马回临溯上任。”他的眼中透着疲惫,说了这么会话,精神又不济了。 衍笙给他掖掖被角,嘱咐他安养心神,一扬手,招呼戚乐出去说话。 高植是俞应洗一手提拔起来的,比俞应洗小好几岁,不过二十出头,能力出众,在富江挑大梁,这些年来游刃有余,在衍笙眼中,他是得力下属,也是弟弟辈的朋友,因此流露出关爱心疼之色,戚乐深受触动,据他所知,一般雇主对待下属不会这样,而会刻意保持一定距离,给人以敬畏感,才可树立威信,或许这就是女商人的不同,给人的印象更像是自家相处融洽的姐妹,却于她的权威丝毫无损。 衍笙先戚乐在门外的长椅上落座,开口便说:“把事情前前后后讲清楚。” 戚乐随之坐在长椅另一端,详细讲了一遍,然后从上衣的里兜里掏出差一点就画好的那张画,递给衍笙:“暂时只有这一张,其余的都在我脑子里,我会尽快画好!” 衍笙端详着看了一会儿,里面没有戴瓜皮帽的人,于是说:“你先回去吧,省得家里担心,这事先不要对外声张,我会让俞总管派人去岳水县善后,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把画像画出来你就帮大忙了,这么危险的事,以后要懂得拒绝,我猜你应该是被迫去的,二少那边我会说他的。” 说曹操曹操到,东方榉和玉岫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了,衍笙与戚乐忙站起身,问:“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动手术?” 玉岫答她:“院方说只要高植身体状况允许,今天晚上就可以动手术,主刀人选已经定下来了,是中心医院最好的医生。” 衍笙默默地说:“那就好,那就好。” 东方榉把俞应洗从病房里叫出来,对他说:“你安排个人,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守在这儿,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考虑到衍笙不能太过劳累,又对衍笙轻声细语地说:“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儿有应洗照应,改日再过来探望。” 衍笙点头同意了他的安排。 回去的车上,玉岫探听:“高植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已经打草惊蛇,没必要隐瞒,但还没到和盘托出的时候,衍笙半含半露地说:“高植与送假酒的那批人正面对上了。” 玉岫心中一悸,忙问:“逮住他们没有?” “没有,”衍笙叹一口气,失望地摇头:“让他们给跑了!”突然想起什么,问玉岫:“富江有一个人自称活阎王,你听说过没有?”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九四章章 禁闭 - 莲君 - 艾为 玉岫呼吸顿住,心里一阵发慌,虚虚地笑了一声,闪烁其词地说:“听这名号像是黑道上的人,我一个打理内宅的女儿家,怎么可能知道这号人?不曾听人说起!” 戚乐顶着两个黑眼圈双手把画奉上,衍笙瞥了他一眼,低头看画:“又熬了一夜没睡?” 戚乐眼发花,揉了揉太阳穴,说:“睡不着。舒悫鹉琻” 衍笙捧着画,一张张翻看,看到戴着瓜皮帽的冯阎王在纪家酒馆强行截住戚乐高植一行人要看画,戚乐举着画夹让他看;看到冯阎王喝住戚乐高植穷凶极恶地说“你们认为你们还能走得了吗”;看到戚乐和保镖跑出去了,高植却被人按在地上……最后一张是冯阎王折断了高植的手臂,高植的小臂像两截断藕一样在眼前晃,高植下巴跟正常人也不一样,像是被人卸下来了,耷拉着,那种惨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高植双目暴突,他痛苦的哀嚎声似在耳边,冯阎王却大笑不止,两人的神情形成视觉冲击,令人难以冷静,魔鬼,这个人是魔鬼,他竟敢自称“阎王”,也不怕阎王真身从地府里钻出来灭了他,替天行道! 衍笙的指尖越收越紧,纸页微微皱了起来,胸中那口气提上来怎么也咽不下去,啪一声把画按在几案上,这时,东方榉和戚天华走进客厅,东方榉见衍笙神色极差,先一步近前,将她压在画上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揉着她的掌心,让她平复情绪,另一只手一张张拈起那些画看,戚天华也随着他看了几张,客厅里气氛异常沉闷,哑寂无声。 戚乐的画功太好,看了这些画让人产生身临其境之感,东方榉这会儿也是心里发紧。 戚天华吧嗒吧嗒吸着烟斗很欢快,其实一点火星也没有,烟早灭了,显然是被那种悲烈的情景扰乱了心神,他端祥了片刻,突然把烟斗从嘴里拿下来,指了指纸上那姓冯的阎王,说:“这个人有点印象,好像不久前在哪儿见过!” 三个人不约而同看向他,戚乐先开口问:“爸,在什么地方,您快想想!” 衍笙诧异地看向戚乐,他这么心急,而且一脸愤怒,竟然比她还急切,对一个从前只知道画画的孩子来说,这种反应太不寻常,但是衍笙没有心思往深处想。 “好像,好像是在码头,”想了一会子,戚天华最后肯定地说:“对,是在码头!我有朋友做洋务,我时常托他从国外捎些时髦玩意儿,去码头取货时碰到过这个人,只是当时没有太留意。” 戚乐听见,转身就走了。 衍笙与东方榉又问了几句,戚天华知道的很少,衍笙默道:只有派人去查了。 一连几日,戚乐早出晚归,大清早,衍笙站在二楼长廊上,又看见戚乐带着几个人出门。 衍笙对一旁的东方榉说:“你实在不应该让这孩子搅和进来,这几天,也不见他好好画画了,不知他进进出出的在忙些什么!” “嗯,这几日他的变化确实不小,”东方榉张望着戚乐的背影,附和说:“血性见长,像个真正的男人了!” “你还好意思说!”衍笙瞪着他:“那么凶险的事,你怎么好让他沾手!” “好,好,好,我错了,回头我向他道歉,”东方榉嬉皮笑脸地哄着她:“不过,我也是听了高植的,他说纪家酒馆没地方藏身拍照,为了万无一失,只能请画师做画,戚乐记性好啊,我不找他找谁啊。” 衍笙不想理睬他,只是禁不住回味他方才的话,“血性见长”,衍笙蓦然抬头,对东方榉说:“你帮我叫住他,我有话得当面问问他。”说完扶着楼梯往楼下跑。 东方榉只好扯开嗓门叫起来:“戚乐,戚乐,等等别走,你莲姐姐有话问你!” 戚乐应声停住脚步,仰头望上来:“什么事?我赶时间,回来再说行吗?” 衍笙已经跑下来,远远地对他说:“戚乐,你先别忙着出去!” 戚乐早已看见她,走到她身前,问:“莲姐姐,你最好长话短说,我急着出门!” 衍笙盯着他的眼睛:“戚乐,连你的眼神都变了!” 戚乐有些莫明其妙,笑着说:“莲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 衍笙斩钉截铁地说:“不,你明白的,我不管你所说的事有多紧急,你今天哪儿都不能去,你还是个学生,高植的事不是你的错,以后,不许你再插手管这事!” 戚乐寸步不让:“莲姐姐,事到如今,我做不到袖手旁观,这是男人间的事,你才不要管。让那人付出代价是我向高植亲口许下的承诺,我们戚家人做事,向来说到做到!” 两个人正僵持不下,东方榉也下来了,对戚乐说:“听你莲姐姐的,别出去乱跑,留在家里老老实实画画,别忘了,画室那幅油画你送人了,我们离开富江时是要带走的,你才画了不到一半。” 戚乐不想啰嗦:“那琝鉬幅画,我迟早会画好的,你放心。” 东方榉指着他道:“嘿,你这臭孩子,我们哪是不放心那个啊!” 戚乐转过身拧着眉带着几个保镖往外走,东方榉跨前一步,挡在他身前,说:“你别在我跟前犯倔啊,我家八妹比你倔多了,不照样被我治得服服帖帖,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信不信我把你关起来!” 戚乐横眉以对,他就不信在自己家里,东方榉能把他关禁闭。 瞧两人这阵势,衍笙乖觉退后一步,好整以暇地等着戚乐束手就擒,两个人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嘛,戚乐太不自知了,敢跟他叫嚣。 戚乐满脸的挑衅,刚迈了半步,还没落稳脚跟,东方榉一个旋身到了他身后,从后面搂住他脖子,而后对傻站在那儿的几个保镖说:“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抱腿!” 几个保镖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抱腿的抱腿,掐腰的掐腰,把戚乐抬了起来,高高举在头顶,戚乐当然不从,挣扎个不停,嘴里嚷嚷道:“东方榉我受够你了啊,这是在我家,麻烦你弄清楚状况,莲姐姐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一个人哪!” 几个保镖很卖力,戚乐的四肢被他们固定住了,用不着费力了,东方榉松开了戚乐的脖子,拍拍他的脸说:“那是你哥哥我英俊善良,值得你莲姐姐爱啊!少费话!”对保镖说:“抬他去画室,在外面把门锁上,为了你家少爷的安全,谁也不准放他出来!” 戚乐闻言,差点呕出来,就没见过像他这么自恋的人,还英俊善良,用邪神恶魔形容还差不多。 门上落锁,戚乐在里面狠命拍门,惊天动地:“东方榉,你放我出去,我要见我爸!” “你爸那儿我会去说的,你就老老实实在里面呆着吧。” 戚乐见跟他说什么都没用,向衍笙道:“莲姐姐,你放我出去吧!我也没干什么啊,只是去查查那个人的底细!” 只听见衍笙说了一句:“这样是为你好,血气方刚容易冲动。”引来东方榉的大笑声,东方榉大笑着赶人,保镖们走了。 玉岫见几个魁梧大汉从画室方向迎面走来,问他们道:“出什么事儿了?” 戚乐曾叮嘱过他们事情不要宣扬,因此他们说:“没事儿,二少和我家少爷闹着玩儿呢!”而后走了。 玉岫将信将疑地走到画室门前,又问:“你们玩什么呢,动静这么大,动用这么多人!” 衍笙与东方榉相视而笑,东方榉煞有介事地说:“抓壮丁啊,关他进黑屋,让他干点正经事,快把我要的画画好!” 戚乐听到是玉岫,也住了口,不再叫嚷,怕一不留神说错了什么。 玉岫见衍笙与东方榉眼神交会,似在传递秘密,她总觉得他们在暗通款曲,有意瞒了她某些事情,高植受伤的事已经传回林府,不知父亲事情是否处置妥当了,接下来又有何动作。 玉岫敛了思绪,如同听到一件十分可笑的事,看着衍笙玩笑说:“戚少爷这么斯文的一个人,经得住二少这么玩闹吗?”声音有意提得老高,让屋里的戚乐听见。 戚乐只能配合道:“没想到,只有林小姐替我打抱不平,哎,若你亲眼瞧见,就知道我有多凄惨了,差点被他们拆了!” 玉岫就用执绢的那只手掩着嘴笑。 衍笙道:“咱们走吧,别打扰他了,那么大一幅油画够他忙的了。” 过了半日,门口果然没人来,人有三急,戚乐憋不住,大力拍起门来,小丫头捧着水果路过,隔着门问:“少爷,你有什么需要?” “我要上厕所,快,放我出去!” 丫头道:“可是,二少不让我们放你出来,老爷和太太跟他意见一致,也是同意的,我没这个胆子。” 他呲牙咧嘴,就快忍不住:“我说我要上厕所,哪那么多话,上厕所,懂不懂?很紧急很紧急的那种!” 丫头道:“那,那我得先去请示一下。” 戚乐夹着腿扶着门,气急败坏地道:“快去啊!” 丫头蹬蹬蹬跑了。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第二九五章 动手 - 莲君 - 艾为 戚乐愤愤地说:“除了我还能是谁,那个该死的东方榉把我关进来了,”骂完心里顿时痛快多了,软语央求道:“戚音,快把哥哥放出去,我内急,快憋死了!” 这是戚府,东方榉竟然这样做,好没道理,戚音觉得好笑:“他凭什么关你?”发生的事,她一点也不知道,众人习惯性瞒着她。舒悫鹉琻 戚乐也恼啊:“是啊,他凭什么啊,不行了,不行了,先别问这么多,快回房间拿你那把钥匙!” 戚音义愤填膺地说:“他做得也太过分了,我帮你在莲姐姐面前告他一状!” 戚乐想趁机开溜,当然不肯惊动衍笙:“千万别,先把门打开再说!” “那好。”戚音回卧室取来钥匙,打开门,刚打开,戚乐就从里面窜了出来,先去洗手间,解决了小事,回到画室又嘱咐了戚音几句,无非不让她声张,然后带上那几个保镖出门了,本来那些个保镖不让他出去,但他端起少主人架子,一番威逼利诱之下,那几个人只能屈从。 戚音则留在画室,走到书桌旁,不巧就看见了桌上的速描,写实的风格,细看里面的内容令人胆寒,至少对她这么一个被家人保护过度的千金小姐,目睹人性如此丑恶的一面,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她捂着嘴,一张张翻开,翻得很慢,又害怕又想看,面色渐渐发白。 过了片刻,前去请示的丫头返回,一看屋里没有戚乐,只有戚音,不由得有些惶急:“小姐,怎么是你,少爷他人呢?” “去厕所了。”戚音抬头看向丫头,发现她神色不对,又问:“怎么了,他不过上个厕所也能把你急成这样?” 知道戚音不清楚状况,丫头惊叫道:“哎呀,坏了!”知道跟她说了也没用,大跑着出了画室,找去厕所,在外面敲门,怎么叫,也没人应,发现戚乐是真的趁机跑了,忙急慌慌去通知老爷和夫人。 戚天华和王氏闻听,急步赶到画室质问女儿:“戚音,是你把哥哥放出去的?他去哪儿了?” 戚音一脸困惑地望着眼前的父母,他们对她从来软言软语,但是现在,看了那些画,本来正心惊,再看看眼前面色威严的父母,就有些被吓住,不知自已做错了什么事,说:“是哥哥他求我放他出来,但他没说去哪儿。” “我就知道,你这不谙世事的性子迟早害死他,”王氏情绪有些激动,手指连连戳着戚音手里的画,厉声斥责女儿:“你也想让你哥遭这样的罪,是不是!” 戚音听到这话,想及高植的罹难,胆战心惊站起身,辩解道:“妈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心的,我根本不知道他跑出去干什么!” 王氏捏住她的手臂:“你个孽子!我们为什么关着他,你也不动动脑子!” 戚音疼得直掉泪,她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闯了大祸,不敢再辩驳,戚天华把妻子扯到一边,说:“你责怪戚音有什么用,那小子执意要出去,与女儿何干呢,他既然惹了事,做为戚家的男人,就得担起后果,为他的失误负责到底!” 王氏拭了下脸上的泪,放狠话说:“你还是不是个当爹的,这样的话你都说的出口!我不管,你现在就派人去找,把他给我找回来,否则,戚天华,我跟你没完!”扔下这父女俩,气怒地冲出了画室。 在门口,王氏撞上衍笙,衍笙见她气色不对,拦下她,关切地问:“婶婶这是怎么了?” 王氏脚下勉强站稳,也不掩饰戚戚之色,说:“衍笙,你不要怨婶婶心直口快,也不是婶婶不通情理,这些日子,你们住在我家里,我对你们怎么样,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但我只有戚乐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想他出事,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衍笙,你们饶了他吧,他还是个孩子,外面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他没做过,也根本不会做,反而越帮越忙,惹下什么事端,对你们没好处不说,也害了他。” 衍笙丝毫不恼,而是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让人把他关起来,先前让他牵涉进来,是我们的不是,请婶婶原谅。” 王氏泪意潸然,用绢子掩口哽咽道:“可他还是跑了!急死我了!衍笙,把其它事先放一放,帮我把他找回来吧,你叔叔我没法指望他,他只知道什么男人的责任、担当,放任我儿子去胡闹,根本不顾及他的性命!” 王氏这是急糊涂了,她的儿子难道不是戚天华的儿子?没想到这种情形下戚天华还这么仗义,依然认同儿子的行为,更没料到在为高植报仇这件事上,戚乐如此坚持,她是太小瞧他的“血性”了,以为把他关起来就断了他的念头。 &nbs琝鉬p;衍笙握了一下王氏垂着的那只手,说:“这事交给衍笙处理,婶婶只管放心,我保证天黑之前把他毫发无损的送到你面前。” 王氏心里稍安:“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这个当妈的遇到这种事一点法子都没有,难免失了分寸,衍笙,有些话,你莫放在心上。” 衍笙只好笑笑,说无碍,送走王氏,走进画室,见戚天华正在安抚哭泣的戚音,上前说:“戚叔,给您添麻烦了,我们一来,把家里搅得一团糟。” 戚天华摆摆手说:“千万别这么说,戚乐不会有事,他虽然没经过什么历练,但查个人什么的,应该还能胜任,我对自己的儿子有信心。” 衍笙不容反驳地说:“有您这样的父亲,戚乐当然很好,我不怀疑他的能力,但是这事最好到此为止,他不能再参与,我马上派人把他叫回来。” 戚天华与衍笙对视,见她目光坚定,只好说:“那你看着办吧,家里还有几个人,你想怎么安排怎么安排。” 衍笙朝趴在桌上的戚音扬了下脸,问:“怎么啦?” 戚天华苦劝无用,戚音还是哭个不停,无奈地说:“担心她哥哥。” “过一会儿我来陪她。”衍笙去安排人找戚乐。 安排好人,衍笙重又回到画室,戚天华已经不在了,只剩戚音一个,还趴在桌上,抽泣的厉害。 衍笙在她身边坐下,盯着桌上的画看了一会儿,说:“是你把戚乐放出去的?” 戚音抬起头,泪眼汪汪地说:“莲姐姐,我知道错了,你也怪我做事不用脑子,是不是?” 衍笙微笑:“怎么?你妈说你‘做事不用脑子’啊?” 戚音点头,看上去既委屈又难过,衍笙禁不住噗哧了一声,点了点她的头,说:“你呀!命真好,什么都不用操心,有脑子也无用武之地啊。”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戚音偏着头盯着衍笙瞧了半晌,突然回过味来:“好啊,莲姐姐,人家都哭成这样了,你不但不劝,还来取笑我!” 衍笙戏谑地说:“劝要是有用的话,你爸爸就不会把你甩给我了,不是吗?” 戚音觉得很丢脸,重又趴回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恨不能从这儿消失才好,呜呜了两声,眼泪却是再也挤不出来了,衍笙把她的脸从臂弯里捧出来,给她擦擦泪,柔声说:“好了,快别哭了,去瞧瞧,外面下着雪呢。” “下雪了?”戚音惊喜地站起身跑到门口,天空中真的飘着零星轻薄的雪花。 衍笙没有动,视线落在桌上,那几幅画再次观看还是那么触目惊心,她轻轻合上画夹,朝门口不知世事险恶、一场落雪就可使其忘忧的少女投去哀叹的目光。 戚乐一行人盯了活阎王几天,情况已经摸得很清楚,原来活阎王在富江码头是个霸王,手底下有不少小喽啰,想近他身还真不容易。 保镖一说:“少爷,既然知道他是干嘛的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戚乐不为所动,说:“急什么,再等等,你们说说,人在什么时候最没有警惕心?” 保镖二说:“上厕所的时候?” 保镖三说:“什么啊,当然是睡着的时候!” 戚乐听了,清冷的笑意爬上他的嘴角,戚乐不听劝告,决定悄悄尾随活阎王回家,活阎王身边总是跟着人,只有回家时才只他自个。 人只有回家时最放松,戚乐就冲着这一点带着人跟了上去,衍笙安排来找他的人也发现了他,本来想叫住他,但见他像在跟踪前面的人,没有轻举妄动,只想在后头保护他就好。 活阎王在路边的熟食店称了几斤牛肉并几样小菜,哼着南方的小调向家去,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戚乐一声令下:“动手!记住,先捂嘴!”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九六章九 恶劣 - 莲君 - 艾为 戚乐现身,站在他面前:“冯世峻,还认得我吗,我是向你讨债来的!” 活阎王死死盯着戚乐,那眼神如能杀人。舒悫鹉琻 戚乐啪啪拍着他的脸,说:“自作孽不可活,记住,你有今天是因为你多行不义必自毙,活该如此,与人无尤!”又对保镖说:“把他的两条小臂折了!让他尝尝那是什么滋味!” 其中两个保镖毫不犹豫下了狠手,这两人曾亲眼目睹高植罹难,所以毫不手软,活阎王被人按住,只有两只脚能动,在地上来回踢腾,众人听见两声脆响过后,活阎王的脚在地上又搓了两下,不动了,一看,却是疼得不可忍受,已经昏了过去。 戚乐满意地道:“走!”一回头,见身后多了几个人,问:“谁让你们来的?” 这几个人道:“白小姐让我们来找您,老爷夫人都快急疯了,您快跟我们回去吧!” 戚乐不耐烦地说:“事儿刚办完,我这不是正准备回去吗?” 回到戚府,其中一人先去通报:“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王氏忙迎到府门外,见戚乐领着一行人刚到,上去就打了他几拳,慈母拳无力,哭着说:“逆子,谁让你跑出去的!” 戚乐笑着抓住她的手说:“妈,别打,别打,好好的再累着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王氏破啼为笑:“你是存心要气死我!” 戚乐搂着母亲的肩膀,嬉笑:“哪能呢,我孝敬您还来不及呢!妈,男子汉有所为有所不为,您也不想我做一个违背信诺的人吧?” 王氏被堵的哑口无言,最重要见他安然回来,没事就好,不忍心多加责备,只说:“你呀!”末了又加一句:“以后你要是再这样拿自己的小命去涉险,我决不饶你!” 戚乐连连称不敢了,才平复了她的怒气。 衍笙与东方榉迎出来,衍笙将戚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依然清风俊朗,蓦然松了口气,说:“你没事就好,要是有个好歹,我们拿什么赔给婶婶?” 王氏忍不住笑了。 戚乐接道:“我都说了不会有事,看把你们担心的!”对王氏说:“妈,给弄点吃的去,我饿了!” 王氏笑吟吟地去了。 等母亲走远,戚乐方说:“莲姐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让人折断了活阎王的手臂,高植的伤痛不能白挨!” 衍笙登时失语,注视着戚乐半天没有动静,心里却翻江倒海:这孩子疯了不成?原本干干净净一双手,却要沾染污秽。 活阎王是罪有应得,但是赔上戚乐的赤纯,非衍笙所愿。 衍笙什么也没说,但戚乐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情绪正自她身上散发出来,或许是衍笙专注的眼神里那些微的陌生刺痛了他的神经,他底气不足地叫了一声:“莲姐姐……” 衍笙只是惋惜,将一个大好青年的纯洁葬送了,她也是自责的,白家酒坊这次的事件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牵扯进这么多无辜的人,事态发展已非她能控制,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她期待能早些结束,还大家以清净,她疲倦地笑笑:“事情做也做了,你已经兑现了对高植的承诺,没理由分心了吧,我希望你把心思重新放回绘画上,不要再理会外面的纷争。” 衍笙每句话都断的十分利落,她是笑着说的,但戚乐却领会到她没有明说的严厉,向东方榉看了一眼:跟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他真是勇气可嘉啊。 “我知道的,从今天开始,我就待在画室里,哪儿也不去。”戚乐乖乖地说。 衍笙明白,无论他看上去多乖巧,都不能再把他当成一个乖巧温润的大男孩看待了,残酷的现实会逼人成长、改变的。 戚乐回屋了,衍笙与东方榉去花园散步,衍笙说出心中担忧:“活阎王这个人,凶残成性,如煞如魔,他在戚乐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我担心他不会就此善罢干休,你让人多加留意,以保全戚府上上下下。” 东方榉与她并肩而行:“我担心的也是这个,戚乐太意气用事,想得过于简单,以为教训了那人,那人就会接受教训,不敢再为非作歹,只怕会适得其反。有些人一旦惹了,就该彻底绝了他的反击之力,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两人自花园出来,见丫环领着一个大夫进了门,往东间里去了,衍笙说:“莫不是为戚音看诊来的,不对啊,早上戚音还好好的,我陪着她玩了半晌的雪。” 东方榉指着她道:“好啊,你们又瞒着我干坏事,这下好了,冻出病来了吧?” 衍笙奇道:“戚音体质不错啊,我都没事,她琝鉬不能吧,一场小雪而已,她穿得不比我薄啊。” 两人议论着向东间走去,见屋里已经站满了人,戚音正团在被子里,大夫诊断好了,正在写药方子,众人却都远远站在外围,不敢近前,只有戚乐依在床边,衍笙疑惑地扫了众人一眼,心想怎么都堵在这儿啊,独自走到床头,伸出手掌,摸了摸戚音的额头,并不烫啊,于是道:“怎么啦这是?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戚音躲在被窝里撒泼:“你们都出去,我只要哥哥和莲姐姐!” 王氏刚走近一步,戚音大叫起来:“我说了,不要你们,还不出去!” 王氏掩着嘴哭起来:“小祖宗,妈妈也不忍心骂你,只是担心你哥,怕他出事才……你要体谅妈妈啊!” 衍笙说:“戚音,你怎么这样跟妈妈说话!你看,都惹得妈妈伤心了!” 戚音踢腾起来,把身上的被子踢到地上,哭着控诉:“他们不喜欢我,我不要他们,我不要他们!” 她发起脾气力气挺大的,衍笙一个人按不住她,戚乐只好上前帮忙,从地上拾起被子,给她盖上:“戚音,哥哥回来了,你看,我好好的,一点伤也没有啊!” 王氏被气急了,带着哭腔说:“好,好,我们走,这就走,走得远远的,决不在你眼前出现,我就当养了一只白眼狼好了!”抹着泪走了,戚天华跟着去安慰妻子。 等大夫开完药方,丫环、玉岫、东方榉也识趣退了出去。 屋里安静下来,衍笙似责实非地说:“这下可好,大家都被你赶走了,来给我们一个理由吧,说说为什么!” 戚音坐起来,定了定气,断断续续地说:“玉…。。玉岫趁你不在的时候问……问我怎么哭了,我说爸爸妈妈因为我私自放哥哥出去,骂我了,骂的很厉害,玉岫就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让你哥哥出去,我就说,爸爸妈妈怕哥哥出去有危险,她又问有什么危险,我就说,我不知道,她就嘲笑我,说我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吃喝拉撒睡,连宠物都不如,养宠物还能取悦人,我却什么也不会,只会给人添麻烦!我就知道她不喜欢我,她讨厌我整天粘着你!” 衍笙与戚乐对视片刻,搂着她说:“她真的这么说你?”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我们戚音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对不对?回头姐姐一定狠狠批评她,别哭了,好不好?” 戚乐二话不说,转身想去找玉岫理论,衍笙叫住他:“戚乐,回来!” 戚乐停下脚步,回头说:“莲姐姐,我也不瞒你,她刚来时,我对她一腔的好感,但我没想到她是这种人,如此恶劣,她不喜欢戚音没关系,但她怎么忍心出言伤害她?简直让人无法容忍!” 衍笙据理力争:“这是女孩子间的事,你是个男人,不宜掺和,若因为几句话跟她计较起来,你让别人怎么看你,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你成心欺负她呢,戚乐,听姐姐的别去,有些事心里有数即可,凡事留一线,对人对已皆有好处!” 戚乐气愤地说:“她脸皮可真厚,明里暗里的欺负我妹妹,还好意思在这儿住着,吃我家的,喝我家的!” 衍笙向他投去一个静和的眼神,抚抚戚音拱乱了的额发,说:“我正好有件事跟你俩说,明日我和二少准备搬回林府南院……” 戚乐大急:“莲姐姐,你别误会,我方才那话,不是针对你……” “我当然知道,”衍笙笑着打断他:“林老太爷八十大寿近了,就在后天,我们搬回去住更方便,我和二少有极要紧的事去做。” 戚乐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强留姐姐了,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姐姐尽管开口。” 衍笙哪敢再劳他出山,忙说:“暂时没有。” 戚音说:“莲姐姐,等事情办完了,你和姐夫再搬回来住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衍笙和气地望住她:“到时再说,好吗?事情如果办得顺利,姐姐和二少打算离开富江去江门,江门也有很重要的事等着姐姐去做,姐姐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不过呢,再过段日子,你和哥哥可以去省城看望姐姐,姐姐在省城等着你们。”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章二九七章 随性 - 莲君 - 艾为 想起还有一幅油画,衍笙开心笑道:“正是。舒悫鹉琻” 林善举八十大寿,宾客摩肩接踵,几乎将林府的门槛踏破了,自从林青竹掌管家业,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盛况。 南院里,隔着墙清楚听得到语声乐声喧哗,那种热闹非凡,纵使衍笙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也没见过,不知该如何形容。 衍笙与东方榉穿着隆重,精神抖擞,准备去赴宴,俞应洗也跟着去,出门前,衍笙问俞应洗:“给老太爷的贺礼备好没有?” 俞应洗答:“昨儿晚上就到了,我这就吩咐人抬过去。” 衍笙点头,挽着东方榉出了南院向林府主宅走去,主宅门外那条街道的两边停满汽车,摆起了长龙阵,前来贺寿的客人络绎不绝从车阵之间穿过,三三两两进入宽阔的府门。 府门外设有迎宾处,但是,因为来的人当中大多是富江显贵,与客人寒暄等事还是得由林青竹亲历亲为,才能显出林府的重视,不失了待客礼节。 礼宾接过客人的请帖,打开看了看,高声报道:“富江警务署署长于全海及夫人,白玉狮王一座!” 林青竹走上前,朝于全海拱手:“于署长、夫人请!” 于全海及夫人向他颔首回礼,知道他忙,不宜多说,跟随林府仆人进去了。 接连有人来,礼宾喊声洪亮:“富江税务厅厅长吴卓年及夫人,松鹤延年福寿图一幅!” “青红社总社社长杜明远先生及夫人,黄金手杖一支!” 东方榉与衍笙附耳私语:“看来,你这位林伯父交友很是随性,一点儿也不挑!青红社这帮人可不是什么好鸟!” 衍笙笑笑,眼中浮起一层嘲谑:青红社说白了,跟黑帮无异,杀人放火,走私贩毒,无恶不作,不过是换了个好听的名头。 “富江烟厂厂长朱三奇及夫人,百寿和田玉围棋一副!” 闻声,衍笙将视线移到朱三奇身上,那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成熟男人,有几分岁月赋予的迷人风度,单从外表一点也看不出他是林青竹压榨乡里的爪牙。 “金地酒行戚天华老板及夫人,西洋水晶樽一套!” 礼宾望一眼四个人才能抬起的硕大的酒坛子,震惊地喊:“白家酒坊白衍笙夫妇,百年玉翎郎两坛!” 好酒的男客大多回过头张望,人群中传来惊叹声:“是玉翎郎吗,我没听错吧?” “是,是玉翎郎,以前只听人说但从来没见过!玉翎郎是白家酒坊镇坊之宝,从来只供少数人珍藏从不外销!据说这酒香味独特闻之即醉!有酒中至尊之称,至今是酒界的不倒传奇!” “林家与白家三代交情,林老太爷八十高寿,也只有封存百年的玉翎郎堪当贺礼!那可是无价之宝啊!” “林老太爷年轻时开酒铺子,起初卖的就是白家的酒,也只卖白家的酒,因为没钱进其它的,只有白家酒坊肯赊给他,那时,咱们富江穷啊,市面上没有几样好酒,没想到,老太爷竟然求来了白家的支持,富江爱喝酒的人家飘出的酒香,十个有九个出自白家酒坊,在当时可以说是盛极一时!” 林老爷子白手起家,人穷但是重情重义,他的事迹在富江传唱,白家酒坊的名声也随之遍布富江各个角落,已成为富江老一辈的人骨子里的认知,只要一提起林善举,就会想到白家的品格及白家酒坊的酒,现在,富江有很多好酒,但是在很多人眼里,真正当之无愧的好酒依然出自白家酒坊。 衍笙与玉翎郎一出现,迅速演变成热烈的话题,众人除了好奇玉翎郎,对她也十分好奇,不管男客还是女客,都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她的行为举止,白家的酒在富江名号响当当,但是白衍笙作为白家首个女性掌家人,他们仰慕却一直没有机缘见面,这次她的出现,对大多数人来说,是个意外,引起骚动在情理之中。 林青竹听着众人的议论,神情有些不悦,他努力了这么多年,这些人念念不忘的依然是老爷子的好处,无视他才是林家现任的家主,他大致看了看,相当一部分人平日跟他从不往来,也有一部分,跟他有保留的往来,看来,今天大多数人是冲着老太爷来的,只有少数达官显贵是看在他林青竹的面子上登门,这些人也是他花了大价钱养着的,他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他不是不明白这个有钱就是爷的世道,是个什么样子,他不是看不开,他也劝说自己,人不能太贪心,权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而他有了,还求什么呢,就算周围的人都唾弃他,又有什么关系,但是,今琝鉬天,此刻,当他站在这里,他好像突然理清楚了一些东西,他被一个念头死死缠住了:那就是等个十年,二十年,当他办大寿的时候,来向他贺寿的是些什么人,会有今天多吗? 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在老爷子的盛名之下,他注定默默无闻,但他不甘心,所以他一定要弄出点动静,扩了酒行,开酒店,开了酒店,设烟厂,生意越做越大,财富越累积越多,但不知什么时候,富江人开始忌惮他,连三岁孩童也唱儿歌骂他。 他也嫉妒白衍笙,现在的林家与白家不相上下,但那些人眼中却没有他,只有对白衍笙的敬重和赞赏,他竟然还没有初踏入富江这片土地的白衍笙人缘好,这一幕冷不丁的刺痛了他,他心中莫名的不舒服。 人群自发的分开,给衍笙让出一条路,这是礼让,让衍笙先行的意思,衍笙挽着东方榉,走在红毡上,从人群中穿过,边走边向年长者施颔首礼,面对热情的年轻人则以微笑回应,对富江人来说,衍笙是客,是一个迟来的贵客,这样隆重的礼节,只用来招待最受重视的客人。 在休息室,不停有人递来问候,老者向她唏嘘:“在第一酒行,我不止一次见过你的爷爷,你的父亲,跟他们同桌吃菜喝酒,他们还给我倒过酒呢,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平易近人,爽朗大度,你是第一次来富江吧,以后要常来!” 衍笙感慨:“我爷爷和父亲曾多次向我提起,说富江好,富江的人更好,好客、亲切,我今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生前最喜欢来富江!” 年轻人多是来取经的:“白小姐,听说你们白家酒坊经营方式与别处不一样,我家是做果醋的,不是酒,但相似,想请你给支支招,怎么才能减少存货,提高销量?” “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讲不透彻,我给你推荐一个人,他是白家酒坊最好的销售经理,也是富江地区的负责人,他叫高植,正在中心医院养病,找个合适的时间,你亲自去向他请教,与他保持联系,他一定会告诉你很多好点子。”衍笙有意给高植找事做,反正是他在行的,助他拾回自信。 朱三奇旁观了片刻,很多人围着衍笙,好不容易有了空隙,他走上前,说:“白小姐,单独聊几句,可以吗?” 人群识趣地散开了,东方榉看了他一眼,也从衍笙身边走开。 朱三奇仪度翩翩伸出一只手:“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鄙人姓朱,名三奇,经营一家小烟厂,久仰小姐芳名,如雷贯耳!” 衍笙别有深意地笑着:“朱先生的‘小’烟厂,我听人说过,富江独此一家,我还听说先生是南方人,不知传闻是否属实?” 他笑着承认,笑意惑人:“属实。没想到,白小姐会留意我们这些小人物。” 衍笙揶揄道:“从朱先生身上新学了一招,原来‘小’字是可以反着用的。” 他泠然一笑,令人目眩:“白小姐果然机敏过人,口齿伶俐,令朱某有了相识恨晚之感。” 衍笙知道他是林青竹的人,心存芥蒂:“只可惜我对先生了解太少,没有同感!” 他的笑容有一瞬的冷凝,脸上挂着尴尬:“如果有机会,咱们可以聚聚,增进了解,叫上二少。” 衍笙绽放笑容,态度一转:“但是你让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咱们以前见过吗?又或者,咱们有一些共同的朋友?” 他的情绪完全被衍笙左右,听衍笙这样说,他脸上的尴尬褪去,又现完美笑容:“眼前不就是嘛,我与林府林老爷是知交好友,你们两家则是世交。” 衍笙随意地道:“这么说,你与林世伯很要好喽?” 他点头:“没错。” 衍笙紧接着问:“那你们怎么认识的?你们一个家在南方,一个家在北方,相隔少说也有一千里地呢!” “知道华夏烟厂吗,我当时在华夏任厂副,机缘巧合遇见林老爷,他说想在富江建烟厂,我就跟着过来了!”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九八章 敬敬酒 - 莲君 - 艾为 他说是。舒悫鹉琻悫鹉琻晓 想起即将到来的江门之行,衍笙不由得讶异,浮水与江门毗邻,真巧,她也是半个南方人,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有着不可言说的微妙。 林府的管事通知入席的时间到了,两人的交谈就此打住,互道了声再见,朱三奇越过人群去找他的夫人,衍笙则留在原地等东方榉。 东方榉三两步回到衍笙面前,伸出手臂让她挽住,绅士派头十足,同时他微俯首,悄声问:“姓朱的找你聊什么?”两人相携走向宴客厅。 衍笙悄声答道:“也没说什么。他找我说话,我也很意外,琢磨不透他想干什么,他倒是明明白白说想与你我结识,说要聚聚,假酒的事儿至今扑朔迷离,我可没那个闲情逸致,就推托过去了。” “他不像是那种恃势凌人的人,应洗弄到的消息有误吧!” 衍笙不解:“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瞧,”东方榉冲前面不远处使了个眼色,朱三奇正耐心地帮他夫人摘去挂在耳坠上的一缕头发,格外小心翼翼,可见夫妻二人关系极好,也只能说明二人琴瑟合鸣,看不出别的什么,见衍笙摇头,东方榉接着说:“方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这位夫人不简单啊,人缘极好,今天来的这些太太们,不论贫富,都对她和颜悦色,而有些人的夫人是不被群众接受的,比如那几位,”他指了指被群众孤立起来的杜明远、吴卓年、丁全海的夫人,继续道:“不妨大胆猜想,如若朱三奇真是林青竹压榨乡里的爪牙,在场的群众没理由对这对夫妻如此客气!” 衍笙盯着那对夫妻看了一会儿,好恩爱的一对,一个对妻子如此体贴的人,与应洗所描述的确实出入极大,衍笙觉得东方榉的分析有几分道理,但人都说知人知面难知心,只凭这些来推断,不足以让她信服:“可他毕竟是林青竹的手下,林青竹在富江的恶名是实打实的,人都说‘一丘之貉’,‘一丘之貉’,他全权执行林青竹的指令,与林青竹同进同出,在一个屋檐下久了,身上会不沾一丁点的污泥秽水?”如果林青竹跟制假案有关,他也难脱干系。 宴客厅内鲜花着锦、珠玉满堂,中堂一幅松鹤延年贺寿图,从笔法与着色上来看,应该出自林青竹之手。 寿宴礼事恭请宾客落座,座位是事先排好的,衍笙东方榉坐的是头桌,按北方的礼数,头桌是为寿星翁的家人准备的,将衍笙与东方榉也安排在这一桌,似乎是老太爷有意为之,似乎在向众人召告他将衍笙视同亲人,衍笙的心绪莫可明状,有感动、有感激,她太清楚这寿宴不是单纯的寿宴,在历史故事里,有一种宴会叫作“鸿门宴”,至于到了最后谁能胜出,那就要看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而与他们相邻的一桌坐的则分别是杜明远夫妇、丁全海夫妇、吴卓年夫妇与朱三奇夫妇。 寿宴礼事笑容满面,扬声叫道:“有请寿星翁出场!”话音未落,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拉回衍笙的思绪,就见林玉樽和林玉岫一左一右搀着身着折枝寿桃纹长袍马袿的老太爷出来了,林夫人、黄宛牵着林芝山紧随其后,最后面的是林玉韵。 衍笙只见过玉岫与林芝山,其他人是谁倒也不难猜。 林芝山一瞧见头桌的衍笙就扮了个鬼脸,引得衍笙一个劲儿发笑。 林善举红光满面,看着精神很好,他笑着示意宾客坐下,玉樽和玉岫扶着他在中堂的椅子上落座,众人还没说祝词,林芝山当先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芝山祝太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人见他机灵嘴甜,不由得哄堂大笑。 林善举慈祥地说:“快起来吧,太爷爷一会儿赏你个大寿桃吃!” “谢谢太爷爷!”他道了谢,一溜烟儿地跑到衍笙身边抢了个位子,坐下了。 接着林青竹夫妇、林玉樽夫妇、玉岫玉韵姐妹分别向老太爷贺了寿,然后各自归位,头桌不一会儿就满了,只有林青竹夫妇的座位在邻桌,如此安排怕是费了不少心思,想来邻桌的客在林青竹眼里不可怠慢,只有他们夫妻亲自出马招待才合适。 黄宛坐在儿子身边,笑靥如花地对衍笙说:“瞧这小东西,几日前就嚷嚷着要去戚府找你,我没准,今天他就专挑了你身边的这个位子坐!” 玉岫抢词:“这没办法,谁叫莲姐姐人见人爱呢!” 衍笙轻柔地抚在芝山脑后,柔声说:“我们芝山才是人见人爱呢,对不对啊?” 芝山晃悠着两条短腿儿,瞅瞅玉岫,再瞅瞅衍笙,总之半秒钟也不肯消停,抬头回视衍笙,大声说:“没错!” 引得桌上的人纷纷大笑。 林玉樽指指他道:“我怎么就生了琝鉬你这么个臭小子,什么是谦逊,你懂吗?” 芝山理直气壮地说:“女孩子都喜欢自信的男生!” 黄宛捏捏他的脸:“爱卖弄的小鬼!” 芝山拨开妈妈的手,抗议道:“不准你再捏我的脸,我不是小孩子了!白姨在一旁看着呢!” 黄宛笑不可抑地看着自家儿子气鼓鼓的小模样,对衍笙说:“他呀,是怕在你面前丢脸!” 林善举自大椅上起身,拿起丫鬟木盘上的酒仙壶,亲自斟了一杯酒,面向宾客,寿宴礼事忙高声说:“下面有请寿星翁给大家讲几句!” 各桌渐渐安静下来。 林善举举起手中那杯酒,扫一眼堂上的知交旧友,热泪不知不觉涌了出来:“这第一杯酒,我敬在座的各位,谢谢你们还记挂着我这把老骨头,肯赏光来给我祝寿!”他一仰头将那盅酒灌下肚,翻了下酒杯,以示喝净,又倒了一杯酒。 “这第二杯酒敬白家酒坊,”他看向衍笙,目光真挚:“在富江,谁不知道我林家有今日,是源自于白家的恩惠,受人之恩,永世不忘!” 衍笙站起身,也倒了一杯酒,郑重举杯遥遥敬了敬他,两人一起喝下,不必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第三杯酒,我要敬,”林善举笑着笑着,显露出数分心痛:“敬我的好儿子,这些年林府产业由他一手打理,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猛一看哪,连我都不敢认了,”他扬起一只手,指了指四周:“都瞧瞧,这还是十年前我亲自交到他手里的林府吗?” 宾客大多以为这是林善举对林青竹这些年所做出的功绩的认可和褒扬,某些趋炎附势的人纷纷点头赞同,林青竹本人也志得意满环视众人点头致意,只有衍笙、东方榉和部分对林青竹为人不齿的人,懂得老太爷话中的谴责和没有明说的痛心。 对相当一部分人来说,今日的林府早已面目全非。 老人家不可自抑地叹了一口气:“诸位,往昔逝矣!”起早贪黑,勤快跑堂,与贫贱兄弟对酒当歌,乐以忘忧、忘贫,彼此称兄道弟,逍遥快活,青春作伴度过的大好年华,仿若一场迷离美梦,再也拾不起了! 林青竹端着酒杯站起来,说:“爸,大喜的日子,还是说些高兴的事儿吧!这杯酒我敬您,您老这一辈子为儿孙吃了太多苦,儿子先干为敬!” 他倒喝得痛快,林善举听他说话心里无比的堵,手里的那杯酒,一滴也没沾,就又放回了木盘上,老人的背影无形中多了分沉重,但没表示出来,只对他说:“那就开席吧!” 一道道菜传上来,屋里酒菜溢香,到处是推杯换盏的声音,在座的男客大多好酒,因为林府本身就是开酒行的,与林府往来的自然都懂酒,不过一两杯的功夫,已经有人发现桌上的酒不对劲儿。 林善举一面与旧友叙旧,一面看着场面。 衍笙无心吃嚼,只偶尔分心应付芝山,有衍笙在侧,芝山也不让黄宛帮他夹菜了,闹着让衍笙夹。 衍笙多半注意力在周围人的反应上,东方榉同她一样,后面桌上传来窃窃私语:“不用看了,我尝过了,酒瓶子一模一样,里面的味儿不一样!” “这两种里有一种是假的吧?” 林青竹也听见了众人的交头接耳,他扭头看了看,见很多人捧着酒瓶子看得仔细,苗头不对啊,玉樽怎么没告诉他寿宴上的酒水最后定的是白家酒坊的新酒“萼绿华”,他向玉樽投去质问的目光。 林玉樽起身在后堂等他,林青竹掀起帘子,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用萼绿华?” 林玉樽淡定自若地说:“爸,您之前也没说不让用啊,反正这酒摆在柜台上还没卖出去呢,正好让他们尝尝。” 林青竹薄怒道:“刚才我听见有人说是假酒,怎么回事?” “这不可能啊,”林玉樽突然一拍脑壳:“坏了,我怕酒水不够,让人去外面买了些备用,不会那么巧买到假的了吧?我得去瞧瞧!”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二二九九章 家声 - 莲君 - 艾为 林青竹大步流星出了后堂,回到宴客厅,两只眼睛四处搜寻林玉樽,当他看见玉樽正与老太爷商量着什么,老太爷脸色不大好看,他就知道捅破天了,事情瞒不住了,立马上前,意欲阻止:“玉樽,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今天是老太爷八十大寿,不可搅扰他的好兴致!” 玉樽手足无措地说:“爸,客人们都在议论,咱们让他们喝的是假酒,这可怎么办呢?这要是传出去,咱们林家丢人丢大发了!” 林青竹哼了一声:“你也知道?责任都在你,办事不利!没一点出息,这点儿小事也整不利索!还不快去,让人挨桌的撤下来换上其它酒!” 玉樽抬脚就去,林善举清声道:“慢着!把那酒拿上来,让我过过目!” “老太爷,”林青竹额上冒着汗,声音有点颤:“小事一桩,您老别管了,这儿有我呢!” 林善举根本不理会他,对孙子说:“玉樽,去拿!爷爷想见识见识,什么人这么本事在富江地界仿冒白家的酒,现在居然摆上了我的寿宴,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招摇撞骗!我与白家的交情搁在那儿,不能不管,我不能让人背地里戳我这张老脸!说我林善举只讲嘴上的情义,实则虚滑伪善!” 话里暗骂林青竹虚滑伪善,林青竹脸上青红不定,苦劝:“老爷子,您这话说重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改天我派几个得力的去查就是了。舒悫鹉琻悫鹉琻晓” 林善举怒视着他:“衍笙来了多久了,快半个月了吧,你要真用心查了,这酒会跑到我寿宴上来?” 林青竹想扶他去一边说话:“老爷子,您看这样好不好,这事儿咱先悄悄的压下去,回头我一定彻查,给白家一个交待,大庭广众之下,闹大了不好,最后丢的总是咱林家的脸面。” “你现在知道丢脸了,晚了!”林善举摇头:“不成,这么多双眼睛瞪着你,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得当着大伙的面,给白家一个说法,压能压得住吗?在座的都瞧见了,没个说法,他们只要一走出这个门,全天下都传遍了,以后看你怎么腆着脸在富江行走!” 老爷子如此坚持,林青竹始料未及,按老爷子的说法,是想当众给白家正名,将那假酒宣告天下,一举清除了,哪能这么便宜了白家,林青竹态度也强硬起来:“我不同意。我说过了,您老只要过好您的八十大寿,安享晚年就好了,家里大小事务,一律不用您过问。” 玉樽见父亲对爷爷态度大变,想把父亲拉到一边劝一劝:“爸,您……” 林青竹挡开玉樽伸过来的手,与老爷子对视,目光精毒,他明白了,老爷子是有备而来,今天假酒上桌极有可能是老爷子特意设的一个局,只是不知道玉樽站在老爷子那边,还是站在自己这边:“这儿没你什么事儿,去让人把桌上的酒撤了。” 林善举见他在玉樽面前如此行事,双眼怒红,美髯微颤:“青竹,你就用这种方式孝顺老子?你就不怕玉樽有样学样,等你老了……” 林青竹抢先说道:“等我老了,我就把家业全权交给他打理,决不会像您老这样动不动便干涉!” 林善举被呛得胸口发闷:“说的好听,你想怎么样都行,我管不着,但我担心你带坏了我的孙子、重孙子,令得我的孙女无人问津、没有正经的人家肯娶,连累他们日后抬不起头做人!” 说中了林青竹的痛处,林青竹绷住了嘴和脸,呼呼地大喘气,过了很大一会儿,方压下胸中的怒火,说:“玉樽,看好你爷爷,别让他四处乱跑、逢人就啰嗦,免得别人以为他老糊涂了!” “你…。。。”林善举指着他,一口气没提上来,脸憋得通红,玉樽忙上去扶他在椅子上坐下,宴客厅里仍然充斥着窃窃耳语,只有前面的两桌发现父子俩起了争执,只是没人敢上前劝阻。 衍笙与东方榉揪心地望着老太爷的脸色,很为他担心。 林善举忍不住咳了两声,缓过来那口气,痛心疾首地说:“也好,咱们父子把脸面撕开了也好,我今天就当着大伙的面,废了你的家主之位,传给我的孙子,玉樽,”他拍拍玉樽扶着他的那只手,说:“孩子,我知道你心地好,小小年纪就懂得韬光养晦、才不外露,林家交到你手里爷爷才能放心!爷爷这一辈子从没看错过人!” 玉樽听得心酸,跪在老人面前,哭着说:“爷爷!您别说了,您不要生父亲的气!”林玉樽这才知道老太爷虽然隐退了,但一直在关注他,这个家里,父亲强横,姐妹好胜,他琝鉬只能示弱、忍耐,以求家宅和睦。 林善举抬起眼,质问林青竹:“把家业传给自已的儿子,你不会不舍得放手吧?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是时候吃吃斋念念佛,悟一悟什么是仁慈,什么是淡泊了!你整日舞文弄墨、修花刈草,怎么还是如此的利欲熏心呢!” 林青竹气得微微咬牙,在玉樽面前这般数落他,看来老爷子这次是打定主意要与他翻脸了:“家业迟早都是他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他没有发话,玉樽没有胆量接这个位子。 林善举指指自己的耳朵,不给他留丝毫颜面地直言:“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不急,我急,我想耳朵边清清净净的躺进坟墓,不想再听见外界骂你的那些污言秽语!我怕我会死不瞑目!” 林青竹脸色由红变黑,彻底恼了,转身,亲自去吩咐人撤酒。 林玉樽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爷爷,您看到玉樽的面子上,别再责怪父亲了吧,我来代他受过,您想怎么罚便怎么罚,只要您能出了这口气。” “孩子,现在不是我出不出这口气的问题,与林家声望比,与子孙后代福祉比,我个人的意愿算得了什么,现在林府的名声已经臭得不能再臭,长此下去,林家只会走下坡路,你懂吗?等你掌了家,做事之前,也要三思而后行,一切以家声为先,利益次之!”林善举握住玉樽的手,挣扎着要起来:“扶我起来!” 玉樽收起泪意,起身,反握住老人瘦却极具力量的手,支撑着他走到人前,寿宴礼事见状忙对众人说:“诸位请安静,老太爷还有几句话!” 林善举鼓足力量,洪亮地道:“趁亲朋好友都在,我要宣布几件事!” 林青竹闻听,自宴客厅另一端急步走来,边走边说:“老太爷年龄大了,折腾累了,玉樽,扶爷爷回后堂休息!” 林善举自顾自地说下去:“诸位瞧见没有,这就是我的好儿子,我一个八十岁、不剩几天活头的老头子,当着大伙的面说几句话都得经过他同意才行!” 众人这才察觉出父子间不睦,人声顿时嗡嗡响起来,阻住了林善举的脚步,此时此刻,众人反感的目光,终于令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难堪,也让他彻底闭上了嘴,他僵立在那处,不坐也不动,眼神复杂地盯着老太爷,说不上是恼恨还是愤怒。 “第一件事,自今日起,林府的产业由林玉樽接管,林府内务由黄宛接管;第二件,白家酒坊遭仿冒一事,由我亲自出面提出控诉,交由法办;第三,富江烟厂本着公平合理的原则,以后每年,一律按市价征收烟叶,决不私自压价,在此,我林善举作出郑重承诺,请在座的乡亲们做个见证。” 话未落,宴会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震耳欲聋,只有一张桌子上,没人鼓掌,衍笙的视线扫向邻桌,杜明远夫妇、丁全海夫妇、吴卓年夫妇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没想到,林青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剥夺了管家大权,他们的利益全系在他身上,一旦林家改朝换代,他们的好处将可能不保,让他们赞成林善举单方面提出的决议,决不可能。 朱三奇夫妻二人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意向林善举投去崇敬的目光。 林夫人则不知所措地站起来,先是跑到丈夫面前:“青竹,到底出什么事了,老爷子怎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又跑到林善举面前:“老爷子,您当众宣布这样的决定,让青竹很难堪,他在外面办事,面子总要有的啊,您还是收回成命,留待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再议!” 林玉岫也陷入怔愣中,她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为别人做了嫁衣裳,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且是由老太爷亲自提出来,她早该看清楚,林家终究不是白家,白衍笙那样的好命不是人人都有,她又怎么能奢望好运恰好就落在她头上呢,执掌家业不过痴人说梦罢了,她愤怒,她不甘,她低着头咬得牙齿咯咯响,她迅速抬眼向黄宛投去一瞥,正好被芝山瞧见,小家伙吓得一个激灵,依向身旁的妈妈,黄宛低头问他:“怎么啦?”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零零章 零舌辩 - 莲君 - 艾为 黄宛向玉岫看去,见玉岫一切正常,说:“又瞎说!小姑姑好好的,怎么就可怕了!” 玉岫听见母子二人的对话,装作若无其事回眸浅笑:“嫂嫂,恭喜你,也谢谢你,终于帮我卸下了这副担子,我总算可以歇口气了,也终于有时间沉下心来,好好考虑嫁人的事儿了!” 黄宛亦笑亦谑地说:“既然妹妹自个儿提起来了,那嫂嫂便直言不讳了,两位小姑出嫁这事儿,嫂嫂一定竭尽所能地张罗,为你们各自斟选出如意郎君!” 玉韵闻听,窃喜,拿着绢子掩口,粉饰羞意。舒悫鹉琻悫鹉琻晓 玉岫仍然一脸不浓不淡的笑意,只是心中万般不是滋味儿,想想自己辛辛苦苦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太爷一言不发就夺了权,也太狠心,大权被夺也就罢了,现在连婚姻大事都要交由旁人拿捏,让她如何心服口服? 玉岫当即立断站起身,走到堂前,跪在林善举脚下,拽住他的衣襟,哀求道:“爷爷,是玉岫资质平庸,没打理好后庭,没协助好父亲管好这个家,您狠狠责罚玉岫便是,玉岫决无怨言,但是,父亲这些年的辛苦及对林家的贡献,人人有目共睹,您不能如此草率夺走他的权利,玉岫的权利您想收回尽管收回,还请您网开一面,多想想父亲他素日的好,不要被某些无关的人和事干扰,误导了您老一向客观英明的判断!” 林善举看着她,玉岫正掉着泪,一副为父请命的孝顺样儿,林善举道:“岫丫头,你也有错,但我今天不想说你的事儿,你先起来,站到一边儿去,我今天说的每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何来草率之说?我已经打定主意削了他的权,你再哭也不顶用!” 玉樽伸手去扶玉岫,被玉岫甩了一下子,她执意劝道:“爷爷,您如此行事,不光让父亲寒心,也让与咱们林家交好的诸位叔叔伯伯们寒心,您知道吗?您有没有考虑后果?”现在的林家树大根深,牵一发而动全身,由父亲打头的利益链上拴着多少人,损伤了谁的利益,最后都要算在林家头上,哪能说换人就换人,一旦处理不慎,林家就会陷入动荡,真到那时,就凭她那个懦弱的哥哥,能镇得住吗? 林善举掀眉道:“哦?我倒要听听,我处置我林家的家事,怎么就令他人寒心了?” 玉岫振振有词地说:“诸位叔叔伯伯这些年来与林家同甘苦共患难,与父亲交情深厚,像亲兄弟一样,您这样对待父亲,怎么不问问他们持什么看法,您这种卸磨杀驴的态度,传扬出去,以后谁还敢支持咱们林家,与咱们林家打交道?” 一通歪理,丫头说来全不费力,老太爷心忖,玉岫这番话不简单,是用了些心机的,也不是对他这个老头子说的,而是对林青竹的支持者说的,丫头是想鼓动着外面的人来阻止他的决定,一个小小丫头,如此的阴猾,显然得到了她父亲的真传,看来,林府是真的病了,需要下猛药治治。 林善举频频皱眉听完,说:“岫丫头,听了你这番说辞,爷爷更加确定我今天所做的决定是对的,在座的都是林家的朋友,而且大多是老朋友,相交了十几年二十几年不等,可见,只要彼此是真正的朋友,只要林家值得他们结交,谁在位又有什么关系呢,真朋友经得起各种各样的考验,岫丫头,你完全多虑了。”而利益上的朋友合则聚,不合则散,这几年的林府,就是太看重利益了,没有稳扎稳打夯实根基,在人人喊打、恨声载道、排斥鄙弃中,短暂的辉煌又能维续多长时间呢? 人群中有血热的年轻人,吼了一嗓子以示支持:“老太爷说的对!”带头鼓起掌来,人群中又是一片掌声。 杜明远坐不住了,阴恻恻向身后那些人瞟了瞟,掌声渐渐低下去,最后变得稀稀落落,他站起来,歪着嘴一笑,痞气外露:“老太爷,不是杜某不给您面子,说实话,我今天是看在青竹大哥的面子上来给您拜寿的,方才世侄女那番话我也听见了,她一个女孩子小小年纪,有这样的见解,这么懂得识进退,我很惊讶,也表示赞同,您老年纪大了,”他比了个手势:“都八十了,怎么还这么看不开呢,该放手时就放手吧,既然早几年前就把家交给了我大哥管,您已经没立场废他了,除非他自个说要退位,传给玉樽谁的,那我们管不着,但是,他现在‘风华正茂’,远没到您退位那个年纪,是不是早了点,您现在突然上演这么一出,招呼都不打,您自已说说,好笑不好笑?”他噗嗤噗嗤笑了几声,现场很安静,没有一个人觉得好笑,也没人敢公然出声反驳他。 “你是哪位?”林善举故意拧眉苦想了会儿,假装没想出他是哪号人,语气有些轻蔑。 衍笙与东方榉在台下看戏,津津有味,老太爷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这么个人不够他一人对付琝鉬的,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杜明远绷不住又笑场了,似乎在笑在富江他好赖是个人物,老太爷居然不认识,他挺了挺胸膛,说:“不怪老太爷眼生,您多少年没出来走动了,不认识很正常,那我就在您老面前,介绍一下我全家,我叫杜明远,”他竖了下拇指:“杜飞鸿那是我娘,另外,我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我们仨儿小时候,偷过您家的酒,这下,您应该想起来了吧?” “哦,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那时候,你娘管你哥叫驴粪蛋儿,管你叫臭狗屎,只管你弟叫大名,你弟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杜浩天!” “没错!”他笑呵呵地应了。 身后传出嗤笑声,众人憋笑憋得很辛苦。 杜明远看着一本正经的老太爷,怪叫道:“老头子,你耍我!” 林善举不动声色:“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是,”他本能地认了,又一想,否道:“您老看着德高望重,怎么当众耍弄人呢?” 他还不依不饶了,林善举可没时间跟他瞎扯,道:“你既然来了,不管看的是谁的面子,老头子都得当面谢谢你,不过,有些事是我林府的家事,我希望你保持沉默。” “那不可能,老太爷你想得太简单了,就算我保持沉默,我在座的几位哥哥,都不会同意的,”他看向丁全海,问:“丁哥,老太爷要代白家向警署提出控诉,局子里管不管?” 丁全海转着酒盅,顺着眉眼,并不与老太爷直面相斥,而是圆滑地说:“局子里最近人手特别的紧张,但如果由青竹老弟亲自提交,我当然会管,不光会管,还会办得妥妥当当。当着大伙的面,我今天表个态,只要是青竹老弟拜托的事,丁某一律义不容辞。”这是向老太爷明示他只支持林青竹。 林善举冷哼了一声:这群沆瀣一气不是东西的东西,与这些人为伍,难怪青竹会走到今日! 这人真把老太爷气着了,衍笙站起来,淡淡地追问:“没想到咱们富江的衙门是看人办事的,衍笙这次亲眼所见还是不敢轻信!其实在座的各位都是火眼金睛,有句话叫作假的真不了,白家不辨自明,怎得丁局长不肯做个顺水人情,站出来主持公道呢?也好让大家赞赞您的官威。” 丁全海高高在上惯了,哪有心胸忍受衍笙的点刺,针锋相对地反击道:“早听说白小姐伶牙俐齿,死人也能说活了,你空口白牙,没有证据,你让我怎么给你主持公道呢,你说别人仿了你家的酒,安知不是你见人家的点子好,仿了人家的酒,仗着白家的声望,在这儿倒打一耙,博取大家的同情?” 衍笙也不示弱:“就算我把证据放在您的面前,您也有诸多借口推托,不是吗,您这会儿说局子里人手不够,过一会儿没准又会说,我提交的证据造了假,您一声令下原告变被告,将我关监收押,总之红口白牙,全您一人说了算,您让我去哪儿喊冤呢,我的丁大局长?” 丁全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冷哼一声转了脸:“青竹,今天我们是好心来赴宴的,可不想招惹某些无关的人,岂有此理!”这几年,在富江地界,丁全海说了算,权利遮天,他确实颠倒黑白,坏事做尽,被衍笙当众拆穿,无怪乎他会翻脸。 林青竹正要说话,丁夫人见丈夫下不来台,身姿袅娜地站起来,抢先说道:“白小姐,你这样可就冤枉我们家老丁了,他虽然不是青天大老爷,但也秉公执法,德行上从没有过大亏过,在座的多是富江有头有脸的人,你两片嘴皮子一碰,不费什么,对我们老丁那可是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你这样说、这样做大大的不负责任,大大的不妥!” 衍笙迎风而上:“没什么不妥的,丁局长官德无亏,那更好了,我是外来的,我说多少坏话,相信富江百姓都不会轻信了去,丁局长秉公办了制假案,我个人也会很感激,我不是富江人,难免不知实情,就算一两句话说得不恰当,得罪了丁局长,丁局长身为父母官,宽怀大度,也会谅解我的,是不是啊,局长大人?”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 零一章 败阵 - 莲君 - 艾为 “这是老太爷的寿宴,本来不该说这些,但是既然提到了白家酒坊,衍笙不得不多几句嘴,各位乡亲父老,多担待,”衍笙对着左半边的席位行了个礼,又对着右半边行个礼:“多担待!”而后落座,自始至终笑语嫣然,仿若与人舌辩如笑谈一般,不过信意为之。看本书最新章节,就来无弹窗的小说MM网,首发最新章节!舒悫鹉琻 丁夫人若非亲眼所见,真的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种女人,在别人的地盘还这么的起坐从容,不可一世,她这个官夫人亲自出马也压不过她的气势,方才那一番言语冲撞对她没有丝毫影响,被她四两拨千金的挡了回来,丁夫人心中明白,丈夫的官德有亏,已是天下皆知,但是,在富江丁家权利最大,她想怎么为丈夫粉饰就怎么粉饰,富江人谁敢当着她的面说半个不字,没想到这个白衍笙她敢!白衍笙不拆穿她的粉饰,却让她无话可说,让她的行为变得十分可笑,白衍笙摆明了是在变相的讽刺他们夫妻! 也只有衍笙有胆量直指丁全海,衙门与青红社勾结,在富江无人不知,说错一句话,就同时得罪了黑白两路人,性命堪忧,在富江做人不容易 ,做生意更难,很多人都为白家忧心,跟丁全海闹僵了,白家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众人还是很佩服衍笙的勇气的,虽然他们真心觉得那是一种孤勇,不可效仿。 衍笙实在看不惯丁全海“我是土皇我怕谁”的那副尊容,内里败坏,外面扮作良善,让人瞧见就想用烂菜叶子招呼他的脸,所以,她把富江人不敢说的全说了,有些人看似有金刚罩护体,其实只要灭了他的威风,他和气球一样会瘪,会破,多年来供他假借的官威是他逞凶的手段,也是他的命门。 丁全海真的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适应了有人挑战他官威的事实,中间没再说过一句支持林青竹的话,在场的宾客以为他不存在了呢。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儿肆无忌惮的笑声,笑声很醇厚,不难听,只是显得十分突兀,让人心跟着发颤,众人向笑声的主人望去,吴卓年站起身,向林善举拱了一下手:“老太爷,风采不减当年,白小姐名不虚传,吴某瞻敬!” 吴卓年,财税厅厅长,与丁全海一文一武,把持富江财势,这个人身上最不乏文官特有的精明,擅长虚与委蛇,玩弄权术。 林善举也拱了拱手:“吴厅长也在!” “老太爷大寿,吴某怎敢不来?富江多亏有老太爷这样敢于开天辟地的先行者和青竹兄这样不安现状的拓取者,才越来越富有,百姓生活也越来越安定,鄙人认为老太爷此举无可厚非,只是操之过急,您老也该为富江稳定想想,青竹兄这些年来,带头开烟厂,突然不让他领路,下面的人还不得跟无头苍蝇似的,瞎闯乱撞啊?林府是没关系,衣食不愁,下面成千上万的百姓怎么办?您老也得给他们留条活路,是不是?” 以富江百姓的生存相胁,这么一条冠冕堂皇的大罪砸向老太爷,明知他是牵强附会,却不能不接招,林善举同样温文有礼地道:“吴厅长,你说的对,我也认为我的决定无可厚非,吴厅长总算为我这个老头子说了句公道话,”吴卓年神情滑稽,张口欲分辨,林善举根本不给他分辨的机会,接着道:“我让玉樽接管家业,经营方式维持原样,暂时不会有太大变动,一切以维wen为前提,丝毫损伤不到富江百姓利益,我也不允许。烟厂该怎么生产怎么生产,有我老头子在后头给他坐镇,手把手指点他,直到他熟悉所有事务,我这个孙子,我清楚,在座的各位总不至于怀疑我识人的眼光吧?” 他一个泰山一样的人物,谁会怀疑他的眼光,众人纷纷捧场:“不怀疑,不怀疑!” 他们几个联合起来对付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居然败了阵,杜明远怒了,自腰里抽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啪地拍在桌上,黑着脸儿狼虎道:“我看你们谁还敢吆喝!” 林善举怒目而视:“你来我林府赴宴,居然敢带枪?今天来的都是我林某人的朋友,你要是在这儿耍横,我只能请你出去,我这儿不欢迎你!来人,把姓杜的给我轰出去!” 杜明远嚯地站起身,拿着枪向四外一指:“我青竹大哥没发话,我看你们谁敢?”惊得一众女客抱头尖叫。 林善举见此情形,怒不可遏:“林青竹,这就是你结交的朋友?这叫什么,这叫引狼入室!” 杜明远流里流气地一抹鼻子,他烟瘾犯了,嘶声道:“大哥,你说,你要不要人,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把兄弟们叫过来,跟那冥顽不灵的老头子费什么话,咱手里有的是人,有的是枪,谁怕谁啊?” 林青竹觉得难堪,上去压下他的枪口,说:“明远,冷静点,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说着想把枪夺过来,杜明远烟瘾犯了,浑身肌肉紧绷,精神也很琝鉬紧张,他夺了两下还没夺过来,突然进来一群人,他只来及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来到眼前,用手掌震了杜明远手腕一下,杜明远吃痛,手上的枪应声落地,落地之前,又被来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握在了手中,林青竹定睛一瞧,却是个有几分书卷气的年轻人,英姿挺拔,身手不凡。 杜明远揉着手腕,叫道:“小三,怎么是你,你军校念完了?” “是老子娘派人把他接回来的,你个惹事生非不成气的东西!”杜飞鸿气壮地怒骂,扯着杜明远的耳朵让他站到后边去,省得碍眼碍事,老太太年轻时是跑江湖的,到老了依然是江湖大姐的作派,向堂前的林善举一拱手:“大哥,是我教子不严,我代小畜牲向你赔罪!”又把杜浩天推到前面去,说:“这是你三侄儿浩天,他刚回来,我带他来贺寿!” 浩天一步向前,微躬身,恭敬地说:“浩天祝伯父长命百岁,老当益壮!” 林善举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直觉得他英气逼人,令人不敢轻视,玩笑道:“浩天,你出去这么久,还记得伯父啊?” 浩天发自肺腑地说:“伯父说哪里话,没有您老的举荐,浩天又哪来的机会进军校历练,浩天得偿所愿,全仰仗伯父的点拨,伯父对浩天有再造之恩,我哪能轻易就把您给忘了啊?” 林善举摸着胡须微笑,对这年轻人似乎十分赞赏,又吩咐下人在头桌为他们母子加了两个位子。 坐下之前,杜飞鸿自衣袖里取出两封信,说:“环山大哥去南方疗养了,赶不回来参加你的寿宴,托人捎回两封信,这一封是给大哥你的,”她递给林善举一封,又走到丁全海面前,说:“这封是给丁局长的,是我环山大哥的亲笔信,你可看仔细了!” 丁全海一听到贺环山的大名,如坐针毡,打开信一看,头上又开始冒冷汗,林家老太爷与贺环山是结义兄弟,他怎么没听人说过啊,贺环山在信中说,如果他要是与林善举为敌,他这个警察署长就做到头了。 以贺环山的影响力摘了他的官帽,易如反掌,他没道理为了一个林青竹,连自己的官位都搭上,要知道,他为这个官位奋斗了一辈子,如果官位没有了,那什么都没有了。 玉樽看见浩天,忙上去打招呼,两人关系要好,不是一天两天了:“浩天,这次回来还走吗?”本来这两人差着一个辈分,玉樽应该叫浩天叔叔,但因为年龄相仿,所以习惯了直呼彼此名讳。 浩天说:“不走了,学校该教的都教了,回去也没什么新鲜的了,我这个性子也呆不住。” 玉樽握住他的人,捶了他一记:“太好了!咱们兄弟又在一起了!” 两人聊得热呼。 杜飞鸿突然又说:“大哥,我想借你的场子,宣布一件事情!” 林善举点头。 杜飞鸿方说:“父老乡亲们都在,我杜飞鸿什么性子大家都熟悉,小畜牲这几年没少在外面祸害我的名声,我早已经忍无可忍,本来想等浩天军校毕业,再跟他算账,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正好趁老太爷大寿,大家聚在一起,当着大家的面解决了,一方面是向大家赔罪,一方面是借这个机会正式宣布由我的三儿子杜浩天接管青红社,浩天是个好孩子,小时候不听话,但在老太爷的调教下改了,青红社交到他手里,我放心,希望乡亲们接纳他,最主要是别把他哥做的恶算在他头上,我杜飞鸿就感激不尽了,我这个做娘的,先代他谢谢各位!” 老太太郑重其事地鞠了一个躬。 没想到两个老人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去了,林家与杜家同时改朝换代了。 她这个决定,林善举事先并不知道,他原先想的是,青红社作恶多端,对富江百姓是祸不是福,好好谋划取缔了才行,换个人来领导,会否变祸为福,尚待商榷,他深沉望着与孙子聊得热火朝天的杜浩天,不客气地道:“浩天,你从军校出来,就为了领导一个青红社吗?你为什么不拒绝你娘的提议?” 提供莲君无弹窗高品质全文字章节在线阅读,高速首发最新章节,文字品质更高,如果觉得不错请帮助我们宣传推荐本站,感谢你的支持!你的每次分享和宣传都是我们高速首发的动力! 第三零二章 活泛 - 莲君 - 艾为 老太爷虎威发作,杜浩天毫不退缩,目光坚定地说:“浩天是觉得我娘她说的有道理,国家有战事,浩天就是个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国家若无战事,浩天就是富江的子第,富江养了我,我应该安安生生呆在这儿护佑一方平安,这也是本分,青红社虽小,名声也不好,但要看由谁来领,只要有我在,青红社里的兄弟,进可上战场杀敌,退可保地方家园,我就是这么想的。” 林善举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连他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都被他沸腾的热血感染了,语气不由得缓和:“最近南北军正在开战,你既然这么有报负,为何不去投军呢?” 浩天铿锵有力地回应:“浩天想省下力气打外人,不想打自己人,如果有一天,有一支军队矛头是对外的,浩天二话不说一定跟着去!” 林善举年久日深的眼睛里神采奕奕,高举起手击掌,中气十足说了一个字:“好!” 每个有热血的年轻人,都为他鼓起了掌,间或有人喝几声“好”,掌声慢慢由稀稀落落凝成了节奏整齐的一片。 浩天有点受不住场面过度的热烈,平复胸中的涌动的豪情,谦逊地向众人笑了笑,坐下身依然与玉樽说话,林善举静静注视两个义气相投的年轻人片刻,气色突然转好了:若浩天真能收了青红社,那富江的好日子就到了,虽然林府并不想跟青红社有太多牵扯,但是浩天这个孩子与旁的人不同,只要他领的青红社不闹腾,做些正当的事,不打劫行市,各个行当渐渐会恢复元气,呈现出别开生面的气象,林府正处新旧交替的敏感时期,自然也能借着东风而上。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索性为玉樽清除所有障碍,于是道:“接下来,就进行交接吧!玉岫,随你父亲去后宅请掌家大印!” 杜明远被逐出青红社,林青竹失去了一条左膀不假,但他还有一条右臂,玉岫不动,屹然站在堂上,满怀期冀地望着丁全海,丁全海方才底气那么足,如果连他也不帮父亲,那才真的是败局已定。 见玉岫还在顽抗,林善举也望向丁全海,跟着所有人都望向丁全海,丁全海压力陡增,额上禁不住冒汗,他从衣兜里掏出手绢,草草抹了一把汗,战战兢兢站了起来,说:“丁某方才对老太爷多有不敬,丁某认……认为老太爷所言极是,这是林府的家事,我们这些外人无权干涉,老太爷您请继续,丁某定全力支持!” 林青竹不敢相信,这么短的时间眼前这些人全都背弃了他,他在他们身上花了大把的银钱,却换来这样的回报,丁全海态度大变是因为看了那封信,什么信,威力如此之大,他三步并作两步裹挟着一阵风走到邻桌,夺过丁全海手中的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咬牙道:贺环山,老爷子居然认识贺环山?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彻彻底底输给了多年不问世事的老爷子,这贺环山,他从来没听老爷子提起过,也从来没见老爷子与贺环山你来我往过,但这两人却似交情匪浅,不过一封信,就替老爷子解了危机。 而且,他心中也分外明白,这样的人,决不是金钱可以收买的,老爷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如果早知他有这样手眼通天的义弟,他又何必费尽心思,去讨好那些靠不住的人,他是又恼又恨。 玉岫也走过来,在旁看了两眼,她是个识时务的,一看信的内容,知道大势已去,只是她的性子不允许她轻易认输,于是,她对林青竹说:“父亲,您劳碌了几十年,若一下子放开,心里没了念想,铁定吃不好,睡不好,何不退一步,向老太爷请示于一旁协助大哥,手里有些事做,时间也好打发一点?”只要父亲不放手,保有话语权,大哥一旦决策失误,她还有机会取而代之。 “岫丫头,”林善举远远听见玉岫的规劝,直截了当地道:“爷爷方才说的已经很明白,由我坐镇后方,指点你大哥,你是没听见,还是装不懂,一个女孩子家,心思太活泛了,招忌,打今儿起,留在阁里头写字绣花,好好静静心气吧,不许再过问外头的事!” 老太爷的语气与神情俱变得十分严厉,玉岫第一次领教老太爷的脾气,有些惶恐:“玉岫一言一行全是为了林府的将来着想,惹老太爷不高兴,决非玉岫本意!” 林善举痛声喝斥:“还不去请掌家大印?” 玉岫微低头,掩去眼中的不忿,去搀林青竹:“爸爸,我陪您一道去取!” 林青竹心中有数,如若不是方才自己故意纵容丁全海杜明远以权、以枪要胁威逼老太爷,老太爷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漠,视自己如同陌路,自此后,父子关系恐怕再也难以弥合。 林青竹后梳的头发,有几缕自头顶滑下来,显出一丝狼狈,双肩也塌下来了,哪还有半分从前的志得意满,他一心想着,等老得跑不动了再放权给儿子,他只有一个儿子,不给玉樽给谁呢,却没想到,老太爷连这点时间也等不了了,丝毫不顾及他的颜面,硬是逼他让位,他难受的正是这个,他好几十的人了,被父亲斥为“虚滑伪善”,他为林家挣来了泼天富贵,却被父亲大骂利欲熏心,这个世道到处是弱肉强食,他有资格盘踞在高位,他食髓知味,他乐在其中,这分什么是非对错? “我也陪着一块去好了!”林夫人见丈夫失魂落魄,心中不忍,自另一边搀起他,两个女人陪着林青竹去了后堂,再出来时,只有玉岫一人。 林夫人让林青竹去卧室休息,林青竹实在没脸再出现在宾客面前,所以就默默服从了妻子的体贴。 玉岫紧紧攥着木盘两端,盘子上放着的正是墨玉雕成的掌家大印和红皮文牒,林家每一位掌家人,接位之时,都会在文牒上书写自己的名讳,做为林家的功臣供后世子孙瞻仰,那是怎样的一种荣耀,她曾经做梦都想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一笔一画,郑重其事,那么真实,像真的发生过一样,现实点醒了她,那样的情形的确只会发生在梦中,她突然冒出摧毁一切的冲动,端着大印的双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的梦破灭了,她的心痛与彷徨谁人能懂,她以后可怎么办呢?写字绣花到老死吗?那种一潭死水式的生活只是想想就令她不寒而栗! 黄宛发现玉岫脸色不对,忙走到堂前,低声对玉岫说:“妹妹,你下去坐会儿,我替你端着!” 想到他们夫妻,不费一丝力气,内外大权就到了手,玉岫缓缓撒开手,嘴角一丝微微带笑的冷意:“以前没觉着,今儿仔细一瞧,嫂嫂长了一副旺夫相,玉岫合该被嫂嫂替下来!” 黄宛微微一怔,还没端稳,玉岫却松了手,大印险些自木盘里滑下来,黄宛吓了一跳,忙腾出一只手扶住了,才没有摔下去,再看玉岫,已经低眉顺目在头桌坐下了,一只手的小指尖描着桌布上纠结的暗纹,似懒怠得朝上面再多看一眼。 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黄宛迅速整理好情绪,微微笑着摆出林家女主人最得宜的姿态,林玉樽见已无可转圜,欣然接受了这个提早到来的任命。 林善举取出文牒,由打理林府内外的两名总管事各持一端拉开,玉樽手持一支太仓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墨汁,运腕行笔,淋漓地书下“林玉樽”三个大字。 他的笔尖还未离纸,林善举带头鼓起掌来,后继有人,是林府大事,大喜,没人敢越过他带头鼓掌,黄宛没办法为丈夫鼓掌助威,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明晃晃的,煞是喜庆。 芝山则手脚并用,在下面舞得更是带劲儿。 衍笙道:“快瞧你爸爸,他多威风啊!” 小家伙想得很长远:“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比我爸爸还威风,到那个时候,我让人去请你,你来不来?” 衍笙想象着道:“呵,等你接管林家的时候,白姨大概很老很老了,如果白姨还在,一定来见识见识你的威风。” 他天真地问:“还在,是什么意思?你不在家呆着想去哪儿?” 衍笙忍俊不禁:“还在,就是还活着的意思啊!” “哇!”小家伙嘴一瘪,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双手擦抹着眼泪:“我不要你死,白姨,你不要死啊……”幸好,宾客们注意力都在台上。 衍笙忙把他抱进怀里,轻声安抚:“别哭,别哭,咱们要是砸了你太爷爷好不容易镇住的场子,你太爷爷办完了事儿非得活剥了咱俩。”她这哪里是在安抚小朋友,简直是在吓唬人家。 芝山渐渐收了泪意,不是衍笙的话起作用,而是衍笙的怀抱格外温软,藏在里面,感觉与他母亲的似乎不太一样,与姑姑们的也不太一样,一时让他头脑昏昏,无法离开。 第三零三章 中招 - 莲君 - 艾为 东方榉见小家伙正在哭鼻子,绕过衍笙的座位,在他身边坐下,只拿两只眼睛瞅着他,却不说话。 芝山不懂他什么意思,只知道往衍笙怀里躲,间或朝他望一眼,一看再看一下,方觉得那不是什么好眼神,小嘴一撇又要哭。 衍笙伸手轻轻推了推他,道:“我好不容易把他哄好,你又来惹他,他要是再哭起来,我也没法子了,有本事你来哄吧!”她对小孩子的眼泪着实的没有一丁点抵抗力,看见他们哭,心里就难过。 东方榉笑嘻嘻地道:“你这个样子可不成,等将来咱们的孩子出世后,他饿了哭,冷了哭,尿湿了也只会哭,想要人了,还是哭,趁现在还不算晚,你得多跟有经验的学学,省得到时有奶妈在一旁帮着你还手忙脚乱顾不过来。” 衍笙脸上浮现一层可疑的红晕,芝山听见,自她怀里抬起头,问:“白姨,怎么,你怀小宝宝了吗?” 衍笙嗔怪地瞪了东方榉一眼,嫌他在孩子面前,也多嘴多舌的让人讨厌,面对芝山的询问,却又不由得软了口气,道:“是。” 不想芝山突然抽身,离她怀抱远远的,说:“哎呀,我太不应该了,白姨,希望方才我粗鲁的举止没有伤着妹妹。” 东方榉也忍不住笑了:“你这小子,怎么就知道住在里面的是妹妹,不是弟弟?” 芝山忽闪着大眼,边想边说:“我喜欢妹妹啊,女孩子又乖巧又漂亮,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不让其他小孩欺负她,如果是个弟弟,十有**跟我一样顽皮,我怕我们处不好,会打架。” 东方榉拨拨他拱乱了的刘海儿,亲昵地说:“哟,你想得还挺多的吗,鬼机灵!” 衍笙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样的东方榉,就像是一个对孩子极尽宠溺疼爱的父亲,他也是喜欢小孩子的吧。 又想起在回春堂,他阻止她落胎,发愿说要与她生七个八个,现时回想起来,方觉得他不是在说笑,而是发自真心地喜欢小孩子呀。 芝山方才还很抵触他,不想与他亲近,不过一转眼,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招术,将芝山逗得咯咯笑个不停,趴在他怀里再也直不起腰来,衍笙在一旁羡慕极了。 “这第二件事,”林善举向着众人说道:“希望丁局长尽快清查富江境内所有假酒,当即销毁,给白家酒坊一个交待,丁局长,你说呢?” 丁全海哈着腰紧忙表态道:“是,是,是,丁某一定照办,这就下令彻查所有酒肆,一个也不放过,并施以重惩重罚,让他们再没胆子制假、售假,”他从夫人手里接过帽子,说:“丁某回去就办,先行告辞,老太爷莫怪。” 林善举站在堂上,目送丁全海夫妇:“丁局长好走,恕不远送!” 丁全海回过头,抱拳道:“老太爷客气,客气!” 俞应洗在半道截住他,说:“劳丁局长费心了,我是白家酒坊的总管,我姓俞,我们已经查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或许对你们有帮助,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您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我随叫随到,”又从衣兜里掏出数张纸,说:“这上面是我统计的一些名单,售假酒的酒馆基本都在上面了,您可以有针对的去查,能节省不少人力和时间。” 丁全海戴上帽子,腾出手接过那几张纸去,看了几眼,点点头,颇有些兴味地说:“你家小姐,果然轻易开罪不得啊,连我这个局长她也敢骂!” 俞应洗委婉地说:“我家小姐天生性子爽利,她清楚丁局长与她一样的性子,所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若是在您面前还扭捏着,您更将她视为絮絮叨叨的女人拨拉到一边,又怎会听进她的话去?” 丁全海指指他:“行,会说话,不愧是白衍笙的人,有机会,一块儿坐坐?” 俞应洗微躬身行礼:“应洗静候大驾。” 丁全海携夫人出了林府,让自家车直接把他送到警署,丁夫人隔着车窗道:“老丁,你不回家换身衣服再来,穿这身不合适吧?”局子里有规矩,办公时间都要身着警服。 丁全海心情很不好,不耐烦地道:“你先回去吧,估计得忙好几天,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吃住都在局子里省得来回跑,你让人给我送几件衣服过来就行了。” 丁夫人来不及回应,他已转身进了警署。 办公室内,丁全海叫来一名副官,把售假名单递给他,说:“你迅速通知各地警务处,去清查名单上的酒馆,一旦发现假酒,就地销毁!” 副官迟疑道:“您前两天不是不让查吗?还说要冷处理。”上司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 “此一时彼一时,林青竹下马了。”以后,再想从他那儿拿供奉是不可能的了,怎么感觉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丁全海拉开抽屉,里面叠放着几盒林青竹送来的上品雪茄,自里面抽出一根,副官忙自衣兜里摸出火柴点着,捧着送到他嘴边,引燃烟,又把火柴梗甩灭,丢进一旁的烟灰缸里,问:“还有这回事?” 丁全海皱紧眉,回味了片刻,方吐出来,道:“去吧,把交待给你的事儿尽快办利索了,林善举正等着我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才能保住我的官帽。 副官心想,林青竹倒台,看来,是林老太爷发难了,也只有老太爷能拉他下马,这一天早该来了,既然是老太爷吩咐下来的事,他必须办得漂漂亮亮的,走出局长办公室后,先让人通知各级警务处,又迅速调集大队人马,先将市内假酒清除,可谓是大刀阔斧采取了全面行动。 林青竹怎么可能睡得着,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妻子也不想见,双手抱紧头,视线却落在即将完工的“观音骑龙”图上,双目突然燃起烈烈火焰,抓在手里就想撕了它。 奉祥推开门正好看见这一幕,紧忙阻止道:“老爷,撕不得,撕不得!” 林青竹停了手,质问:“谁让你进来的?” 奉祥走到他面前,说:“我方才敲门您没应,我来通报,外面有一个人急着要见您,差点闯进来,愣是被我挡下了,来了好一会儿了。” “不见!”林青竹直截了当地拒绝,一扬手,将画甩在地上。 奉祥俯身拾起那幅画,扑扑上面的灰尘,劝解:“老爷,您可不能为了一时之气,将一笔一划好不容易描出来的画毁坏了,白衍笙知道这画您快画好了,要是她向您索画时,您拿不出来,只会让她猜疑您心里忌恨她,以致出尔反尔连幅画也不肯舍了,瞧这形势,大少爷掌家后,林白两家交情还会延续下去,将关系闹得太难堪,以后还怎么见面,您毕竟是她的长辈,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人前人后,她都得管您叫一声伯父,不是吗?” 林青竹的声气似从鼻孔里发出来的,冷冷地道:“伯父?哼!我林青竹可没有这么牙尖嘴利、手段霹雳的侄女!”瞧她在寿宴上那番作为,她把我这个伯父放在眼里了吗,撺掇着老太爷为白家正名,把我拖入了何种境地,她又在乎吗?她襄助老太爷将我拉下马,我是权没了,脸也没了,还不能拿一幅画撒撒气吗? 生气归生气,但他心里明白,奉祥说的有道理,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再恼再怒也没用了。 奉祥见他稍微转好,消了一点气,能听进去话了,迅速得把画卷好,小心地放在桌上,说:“您想通了就好,在外面等着的客人似乎有要事,我把人叫进来,您平心静气跟人家谈谈。” 奉祥刚抬脚,谁想那人已闯了进来,来势汹汹的:“林老爷,请你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我按照你提供的消息,刚刚大面积铺了货,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稳,市局就下了一道命令,将那批货全部查处了,市局算的也太准了吧,你不是说,市局里头你有人吗?我铺货用了五天,他们急风骤雨的半天就全给端了,真他妈的,还是连窝端,酒馆老板们统统被抓,先前赚的那点钱全亏进去了,我拿什么堵他们的嘴,要是他们受不住盘问,把我给供出来,你也落不了好啊!” “小夏,你先冷静冷静,听我说,前几日,我怎么问的你,我问你纪家酒馆那次事故你处理好了没有,你信誓旦旦向我保证说没问题,结果如何呢?人家那是故意息事宁人,不往深了追究,是你们自作聪明,太大意了,小瞧了那个白衍笙,当然,我也有错,我没想到,他们留了一手,很不幸,是最致命的一手,咱们中招了,他们联合老太爷来了个一锅端,我现在是自身难保,林家不归我管了,我帮不了你们了,再说,我帮你们,是因为我欠你们东家一个人情,我要你们一分好处了吗,你大张旗鼓跑来兴师问罪,合适吗?” 小夏惶急地说:“我当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哪有那个心思,我来主要是想找你商量商量,看有没有办法,把那些人从局子里先捞出来,或者干脆让他们闭紧嘴巴!” 第三零四章 参透 - 莲君 - 艾为 林青竹忍不住嘿了一声:“你说的轻巧!一两个还好说,那么多人,你能一个个全都收买了吗?你们东家钱多得花不完是吧?我劝你,还是认命吧,或者,你干脆离开富江,出去躲一阵子,只要别让他们找着你,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你们东家头上。” 心下说,你一个小小的跟班,好大的口气,照你这个说法,就算你们东家富可敌国也不够打点的啊,丁全海其人,说白了,就是一个吃着公家饭、贪得无厌的强盗,一下子从他那儿赎出那么多人来,那他还不得趁机狠狠敲诈一笔啊,与其便宜了他,还不如一走了之,躲个干净,他不是想向老爷子邀功吗,偏不让他如意。 小夏抵唇思索,现下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可行,当他抬起头,已下定了决心:“那好,回去我尽力说服冯管事跟我一起离开富江,冯管事前几日受了伤,两只手臂被戚家的小子折断了还没好,他那个人什么样你最清楚,我怕他不甘心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最后为你们做的,就是不供出你们东家,改日到了他面前,你可得为我说句公道话,告诉他我林某人已经尽了力,为了还他的人情,掌家大位都被我们家老爷子废了,”林青竹拍了拍小夏的肩,说:“走吧,让奉祥带着你从后门走,前面的筵席快散了,走路提防着点儿,千万别遇上不该遇的人,那白衍笙是个软硬不吃的主儿,要是落在她手里,我可没有那个自信救你脱困。” 奉祥引着小夏一路无话径自到了林府后门,看着他东张西望走远了,方合上两扇乌黑的木门。 筵席散后,衍笙东方榉送戚天华夫妇出门,天空乌云低垂,像是又要下雪。 衍笙收回目光,说:“多谢叔叔婶娘这些日子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和二少打算不日动身,转程去江门,就不去府上辞行了,咱们还是在这里说声再见吧!” 王氏捧着衍笙的手说:“大老远来一趟,为什么不多住几日?前些日子你手头上有事,婶娘怕你提不起精神玩乐,故陪你呆在家里,现在,那些事儿都已经圆满解决了,婶娘方才还与你叔叔商议说带你们出去走走,庆祝庆祝,怎么急慌慌又要走呢?别说我不乐意就这么放你走,就是戚音戚乐知道了,也会难过,回去一定埋怨我没留住你。” “婶娘的好意衍笙心领了,只是江门是婆婆的故乡,”衍笙望一眼东方榉,说:“外祖母也健在,我们是去探亲,这一趟非去不可呢,戚音戚乐那里,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并邀请他们过段时间去省城做客,到时,婶娘可要为弟弟妹妹放行,别舍不得。” “这两个孩子,瞒我瞒得这样紧,这事儿我还不知道呢,他们自打出生到现在,从来没离开过我,也没离开过这个家,若是去别人那儿,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但是去你那儿啊,我放一百个心!打今儿起,我就把他们交给你了,到了省城,你替我好好管教他们,省得总是长不大让人操碎了心。” 衍笙笑着应承:“他们两个都很懂事,哪用得着我来管教,管教不敢说,我能向婶娘保证的是,我和二少一定会替您和叔叔好好照顾他们!” 戚天华夫妇上车前,突然回过头,又看了看笑容婉约的衍笙,心想,下次再见这出色的女子不知又到什么时候,心中突然萌生出不舍,冲她挥了挥手。 衍笙回以会心微笑,与东方榉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车离开。 一个眼生的丫环从门里走出,来到两人身边,说:“我家少爷少奶奶请二少和少夫人移步,去修林阁小叙!” 衍笙知道丫头是被主人打发来为客人引路的,于是回道:“我和二少正准备去向老太爷辞行,最少也得两盏茶功夫,才可去修林阁,你先回吧。” “是。”丫环垂首恭敬地退后两步,方回身又走进宅子。 到了寿庆堂,恰好碰见千叶端着水盆和巾子出来,衍笙开口问她:“老太爷还好吧?” 千叶知道这一仗老太爷又胜了,雀跃地说:“今儿可把他累坏了,刚伺候着洗了把脸,这会儿正歪在榻子上歇气儿呢!到底年纪大了,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只是心情瞧着还不错!” 衍笙脸上漾着暖暖笑意:“那就好。”跨过高高门槛,和东方榉一同走进去,屋里多亏亮了一盏小灯,这样的老房子,光线黯淡,刚一进来眼睛还来不及适应,看不出临窗是张榻子,更看不清上面还躺着人。 反是林善举先发现了他们,支身坐起来,扶着榻沿儿把两只脚探进鞋子里,端正地坐在那儿,语气中略带一丝疲惫:“衍笙来了,快坐!” 这儿的人总是习惯性忽略东方榉。 两人在昏暗中摸索着于对面找了两把椅子坐下,衍笙方体贴地说:“老太爷,您对小辈的爱护,衍笙铭感五内,感激的话,衍笙在这儿就不多说了,只想提醒您现在林府的重担重又落在您肩上,诸事繁杂,千头万绪,您老就是再忙,也要先把自个儿身体顾好了,量力而行……衍笙得走了……不能陪您说话,为您解闷了。”好歹哽咽着把话说完了。 “哎呀,莲丫头,你这就要走啊?”林善举一听说,腔调都变了,惹得衍笙也想哭。 衍笙还是忍不住扑了过去,伏在他腿上,悲切地说:“老太爷,您千万、千万多保重……”忍着哭声,却忍不住眼泪,忍不住内心翻涌着的歉疚,老太爷的八十大寿,原本不该这样过的呀,不该临到风烛残年,又殚精竭虑不得安宁! “好孩子,”林善举轻轻抚着她的头发,说:“爷爷知道你心里过意不去,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要想,事情已经过去了,咱们就把这一页翻过去吧,好不好?等你有时间,可以来富江看望爷爷啊!爷爷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衍笙被那个死字刺得心里蓦然一惊,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晓得避讳,终于还是没憋住,仰脸大哭起来,脾气一上来,也不顾长幼有别,担心转化成了责备,冲口而出:“您怎么能说这种话?” 把东方榉吓得不轻,老太爷一把年纪了,她也不怕惊了人,看来,这小女人一急,对谁都敢发火啊,以后可得小心点,揣着小心思上去将她扶起来,说:“老太爷,您可别再吓唬她了,她怀着身子呢!” “怨我,怨我,”林善举忙站起身,笑得合不拢嘴:“快扶她坐下!”又心疼又心酸地轻斥衍笙:“你这个丫头为了白家酒坊真敢豁出命去,怀了身子还出来做事!”苦了她了,兄弟不能倚靠,白家上上下下全由她一人养着,哎! 衍笙正要回话,千叶走进来,说:“老太爷,奉祥来了,说是有幅画,是白小姐让画的,他给送来了。” 一说奉祥,林善举不由得想起他那有能耐的儿子,脸立时拉了下来:“让他送进来!” 衍笙本来想借取画向林青竹告别,看来不用了,她的林伯父并不乐意当面跟她话别,先她一步把画送了过来。 衍笙用绢子拭去脸上的泪,整理好仪容,看着千叶领着手捧画轴的奉祥走进来。 奉祥远远地向她行了个礼,叫了一声:“白小姐!”而后方走到近前,展开画让她过目。 千叶顺手将顶灯打开了,屋里顿时大亮,林善举也走过来观看,待瞧见画的内容,冷哼了一声:“他若是早几年参透了这幅画,也不至于有今天!” 奉祥代主人受过,双手交握在身前,惶惶恐恐,一句话也不敢说。 衍笙自上而下专心赏画,听见老太爷的话,嘴角泛开笑意:“伯父的画技真是没得说,也只有炉火纯青可以形容!” 林善举又哼了一声,道:“衍笙,我看这幅画,你还是不要带了,让他自个儿留着吧!” 衍笙以为老太爷不过说说而已,道:“这不好吧,我是诚心向伯父求画的,如果就这么退回去,他身为一个画者,一定会误会我对他的画技不满意,这还了得,这样的误会还是避免的好,再者说,伯父的画技确实很好,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她承认,当初请林青竹画这幅“骑龙观音”图,心思不单纯,一方面是为了证实自己对他的判断,一方面是想试试他的胸襟,她以为她的做法已经够绝了,没想到老太爷比她还绝,如果真把画退回去,这画的下半部分是一条蜿蜒而上的飞龙,上半部分是慈眉善目的观音,岂不是在告诫林青竹:富贵在下,慈悲在上,飞黄腾达的同时烦请慈悲为怀? 衍笙大惊,老太爷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林青竹斩断利欲,从此吃斋念佛,诵经修心吧? 衍笙想象着林青竹手捧佛经念念有词不情不愿的样子,扑哧笑出声音,见其他几人都诧异地望着自己,忙一本正经地对老太爷说:“我听您的,您不让带走,那就算了,还回去好了。” 老太爷把画卷吧卷吧递还给奉祥,冷着脸说:“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把这画供起来,哪天想明白了,心平气和了,再出门!” 第三零五章 错过 - 莲君 - 艾为 千叶在前面带路,引衍笙与东方榉去修林阁,在丹青舍外,与捧着一盆水仙去花房的林青竹迎头遇上,衍笙姿态轻盈侧身,为他让路:“伯父好!” 林青竹本想就这么目不斜视走过去,又觉得太便宜了她,驻足道:“白衍笙,你还当我是伯父啊?如果我是你,臊都臊死了,又怎么叫得出口?” 衍笙面带笑意,眼中却有一丝税利:“衍笙不明白,伯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真有你的,你利用我老子跟我作对,心机深沉,真是不一般啊!在寿宴上,丁全海已经答应看在我的面子上,帮你清查假酒,如果换作旁人,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吧,你却不依不饶,穷追猛打,将他损得一无是处,令我孤立无援,究竟为何啊?难道我曾亏待过你吗?” 衍笙仰笑,凝视眼前单手擎花的“风雅人”,言辞犀利地道:“这要问你啊,林伯父!明人不做暗事,怎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是不肯开诚布公呢,你也知道,丁全海卖的是你的面子,而且是很卖你面子,只卖你面子,你们关系这么的好,非同一般的好,好到让人不知怎么形容,早些日子,怎么没见你去向他施压啊,若他肯看在你的面子上,上心一点点,制假案也不至于拖到今天!暗地里有些事,你不说,我不说,大家心里都有数,如果我料得不错,你比任何人都有数,想蒙混过关,异想天开了,林伯父!”制假案立案五个月了,那丁全海全无作为,难道不是私下里得了你的指示,只受不理? 衍笙暗嗤,他还真是尽职,把虚伪阴猾的戏份从头演到了尾。 林青竹顿时哑口无言,愤愤哼了一声,擎着花走远了,衍笙面色如常对千叶道:“走吧!” 温暖如春的花房里,林青竹侍弄着花草,往细处一想:既然白衍笙知道他跟制假案有关,为什么不问他幕后都有谁,她就一点也不好奇?在盆沿上磕磕花铲上的泥巴,恨声道:“你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告诉你,有本事你去查啊,死丫头!” 如果他肯供出同谋,就不会动用那么多关系不帮她,反与她周旋并时不时地设置障碍,就是料定了他牵扯在内,不会说出实情,所以衍笙才不去自讨没趣地问他。 千叶将他们送到修林阁,就回寿庆堂伺服了,衍笙与东方榉还没跨进门槛,玉樽、黄宛就迎了上来,芝山则蹦蹦跳跳地牵住了衍笙的手,衍笙见玉樽黄宛身后站着一个英姿神武的人,凝目笑道:“原来,浩天也在这儿啊!” 名字从她口中说出,好听了不少,冲涮去初次见面的拘谨,浩天突然觉得亲切,而事实上他对白家这位小姐并非全然陌生,先不论她傲人的名气,想不知道她都难,再说他与白家三少爷是。。。。。。 他以军人干练的风度,上前与东方榉握手,两人长身玉立,一个为人周正坚毅,一个逆世不恭,却都同样的耀人眼目。 他含笑对眼前这对样貌出众的璧人说:“白小姐与二少的婚礼轰动全城,只是没想到,你们婚后没几天就来了富江,能在这儿与两位巧遇实感荣幸!祝两位新婚愉快!” 东方榉这次也表现出良好的教养与风度,一本正经道过谢,方揽着衍笙向座椅走去。 几人先后落了座,茶还没端起,玉樽突然说:“我没想到,会这么收场!也没想过现在就接管家业,寿宴前几日,老太爷让我过去,商量酒水的事,我隐约猜到老太爷将有大动作,没想到还真应验了,你们不知道,老太爷一说要废了父亲,让我接位,当场就把我吓懵了,就是现在我也没一点主张,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黄宛睨了丈夫一眼,道:“瞧他这没出息的样儿,我都劝他老半天了,还是没起作用,早接晚接,还不是迟早都得接,晚了反而不如早了好,反正一旁有老太爷帮衬着,怕什么,衍笙,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是不是这个道理,亏他还是个男人!” 衍笙笑着鼓舞玉樽士气:“老太爷让你接位,说明他看好你,不要妄自菲薄啊玉樽,我当初接管家业的时候还不如你,甚至愁得不得了,天天晚上睡不着觉,做梦都在看账本,生怕一个决策失误,让白家陷入万劫不复,这不一样摸索着走过来了吗,何况你身边还有老太爷这个军师,老太爷什么气势,你今天也看见了,你们祖孙联手,还不得横扫千军啊?” 在座的都笑起来。 浩天拍拍他的肩,也道:“其实我早就知道老太爷要传位给你,我娘告诉我的,我这次回来,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配合老太爷演好这场戏,配合你顺利接位,所以,你尽管放手去做吧,我会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你。” “我还有一个问题,”玉樽看向衍笙:“假酒是混在戚府送来的那车酒里送进来的,对吧?我派出去买备货的人,不可能买着假酒,因为他们都是第一酒行老店员,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没错。”东方榉答他的话。 不止这些,东方榉让俞应洗放出消息,撤走布防,就是为了给出时间,让那些人疯狂布货,而后联合老太爷一举查处,不管那些人之前通过制假、售假赚了多少钱,都得一文不少的吐回去,甚至赚得还没有亏进去的多,非得给他们一记重拳,才能让他们记取教训,非得赶尽杀绝,才能避免死灰复燃。 而玉樽虽然答应了老太爷,寿宴上的酒水用“萼绿华”,但是林家第一酒行的萼绿华存量远远不够,萼绿华仅是试销,整个富江也没多少,只能向戚家借一部分,再去外面买一部分,东方榉就是趁这个机会,把假酒掺在戚家的酒车上,顺利摆上了寿宴,这些细微处的安排事先玉樽并不知道。 当假酒被发现,玉樽才明白过来,假酒是怎么进来的,也明白了老太爷的计划将借由这些假酒展开,他既然答应了老太爷,就不能坏了老太爷的事,遂对父亲谎称,是底下人没留意买成了假酒,他的本意是想实话实说,但偏偏老太爷在跟前,从小到大,在他心里,老太爷是个比父亲还可敬的存在,老太爷与父亲他都违逆不得,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下意识选择了自己认为对的一方,后来,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那样,他只顾着在老太爷和父亲之间和稀泥了,结果还没和好,父亲估计也恼上他了。 玉樽将前前后后想了一遍,终于琢磨通了,心里敞亮多了,问:“现在,假酒已经被销毁,估计从此富江再也没人敢仿冒白家的酒了,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东方榉说:“余下的就只能交给富江的衙门了,审问嫌疑人,查找原凶等等,应洗暂时不走,仍留在富江,协助衙门处理后续事宜,我和衍笙还有事,所以来向各位辞行。” 黄宛禁不住惋惜:“哎呀,真是的,咱们刚说上话,你们就要走!我还有好多话没跟衍笙说呢!你们又不常来富江!下次见面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了!” 瞧把她急的,跟什么似的,像是真有很重要的话非说不可,于是衍笙说:“你说吧,不过最好简明扼要一点。”衍笙最怕女人之间三天三夜说不完的长话连篇,她习惯了简明扼要处理问题,有时,即使与人闲聊,也是言之有物,从不拖泥带水。 黄宛凤目含波,兴奋地说:“真是巧了,衍笙你还不知道吧,我有个堂妹,叫子檬,她与你家三少爷是同窗,关系还极好呢!子檬对三少爷赞不绝口,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我听着都仰慕,白家一门个个出众,子檬曾再三向我提起,说有机会也要与你认识认识!” 浩天也精神振奋地说起来:“我们学校时常邀请进步人士去礼堂讲大课,其中就有白先生,他的课在我们学校最受欢迎,我每节课都会去,一来二往,渐渐与他志趣相投,常常通信,每一封他都会回,他虽然年纪小,但是思想超前,我和不少人,都将他视为良师益友,终生的理想导师!” 从外人口中听见对羽笙的赞美之词,衍笙悲喜莫明,心绪复杂难言,她努力做出倾听、与有荣焉的样子,胸口却很沉闷,为什么有一天,这个弟弟会让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为什么他能与不熟悉的人通信,却不曾给她写过一封?又是什么时候他成了别人口中的先生,化身少女钦慕的对象,她究竟错过了他生命中多少美好与成长? 笙儿,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心结,来看一看只能遥遥掂念着你的姐姐?衍笙笑得越来越勉强,东方榉发觉,站起身扶她起来,说:“来日方长,以后总能找着机会再聚一聚,到那时,把该请的都请来,不就行了吗?今天这一整天,惊心动魄的喜事太多,心脏跟着受大罪了,我看还是散了吧,回去都好好休息休息,有事留待以后再议,通话议也行,通信议也行,不拘什么形式。” 第三零六章 消磨 - 莲君 - 艾为 黄宛只好也站起来,颇有些不舍地道:“那好吧,回头我打电话给子檬,把这个约定告诉她,她不定怎么高兴呢,”又捧起衍笙的手,目光深挚地说:“只愿分别是短暂的。” 衍笙对她一笑,无意再多说,只简单地道:“会再见的。” 浩天、玉樽则与东方榉一一握手道别,而后送两人出修林阁,芝山依然依依不舍牵着衍笙的手,只是人老实了许多,也不开口说话,似十分伤心。 到了府门外,衍笙终是不忍,俯下身,温言软语地安抚他:“芝山,你和白姨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记得,”芝山立时用胖乎乎的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立起脚尖,张开双手抱住衍笙的颈项,悄声说:“等我接管家业的时候,请白姨来观礼。”说完,松开小手,笑得格外灿烂,终于不哭了。 宁馨儿才有的柔软与馨香突然扑了满怀,衍笙心里一软,还没来得及抱住,他已经退开了去,她只好怅然地伸出一只手,与他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芝山水润的眸子里,盛满了喜悦:“一言为定!” 黄宛被这两人的举动勾起了好奇心,上来用手揉了两下儿子的后脑勺,问:“你跟白姨什么时候有了约定?快说说,是什么样的约定!” “这是秘密,不告诉你们!”芝山跑到一边去,离黄宛远远的。 几个大人都笑起来,黄宛指着他,不死心地道:“行啊,有长进了,我看你这次能憋几天!你可千万憋住了,尤其当心说梦话的时候,哼哼,别被我听到!” 芝山撅着小屁股大叫:“妈妈骗人,我才不说梦话呢!” “不信,你问你爸爸!”黄宛忍住笑。 玉樽也忍着笑,点了点头。 芝山见爸爸点头,他才信了,咋呼道:“从今天起,我要自己睡,妈妈,你让奶娘给我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以后,我睡着了,就闩上门,你们谁也别想偷偷溜进我屋子里,偷听我说梦话!” 黄宛一听,终于解决了一个大问题,附在衍笙耳边说了几句:“男孩子,不能养得太娇气,我和玉樽早就想让他自己睡一个屋,他撒泼耍赖死活不同意,这下终于把这个大麻烦解决了!” 为了分不分屋睡的问题,韫儿和阿福曾经也打了场战役,衍笙因此知道小孩子与大人之间的相处好笑又好玩儿,脸上笑意似莲花般渐渐绽放。 芝山大概猜到黄宛附在衍笙耳边没说他什么好话,要不两人不会那个样子坏笑,一只小手把腰一掐,跺着脚指斥母亲:“你偷偷地跟白姨说些什么?” 黄宛有意气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跟你白姨之间的秘密!” 芝山抿着嘴笑:“哦,我明白了,你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秘密,你是想跟我交换秘密,才那么说的,我才不上当呢!” 小家伙一言中的,黄宛三两步上前,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臭小子,顶聪明啊!这样都能被你看穿!” 芝山头一歪,道:“大家快瞧,我妈她恼羞成怒了!” 其他几人都笑起来,衍笙心中由羽笙引起的郁结消散,精神也跟着好了很多。 只顾着说话,没有一个人留意有辆车急驰而来,直到刺耳的刹车声刺痛耳膜,他们才循声望过去。 见是戚乐从车上下来,又见他一脸惊慌,衍笙直觉出了事,头一个走下高高的台阶,抓住戚乐手臂,问:“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来了?” 戚乐红着眼切齿:“莲姐姐,我不该手下留情,上一次我就该杀了那个姓冯的!” 怕什么来什么,该不会戚家有人出事了,东方榉也急了,催他道:“说重点!” “我爸我妈从老太爷的寿宴出来,被人盯了梢,有人一路跟着他们到了百货公司,那些人持刀行凶,我妈为我爸挡了一刀,如果不是有人出手相救,他们就……” 衍笙压着怒火,心急如焚:“他们现在在哪儿?” 戚乐说:“在家呢,已经请了医生!” 衍笙对黄宛等人说:“我们必须去趟戚府!各位告辞!” 浩天近前说:“要不我也跟着去,或许能帮得上忙?” “别,你今天刚回富江,不清楚什么情况!”衍笙已经移步:“戚乐,咱们走!” 三人刚上了车,不知玉岫从哪儿冒出来的,打开车门,挤了进来:“莲姐姐,我也去,前些日子在病中林婶对我那么好,我想去看看她!” “走吧,”衍笙朝东方榉那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一点儿地方,又问:“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刚才怎么没看见你?” 玉岫娇嗔地说:“你们只顾着说话,又怎么会注意到我?我站那儿有一会儿了。” 衍笙总觉得这女孩子行事藏头露尾地不讨喜,初见她时对她的那份好感快被她消磨光了,假酒案已定性,对她的戒备该没了才对,却相反,只要一与她面对面,那种熟悉的不安的感觉就会随之而来。 玉岫斟酌好言辞道:“姐姐,你也是女人,应该清楚,咱们女人在一个大家庭里立足有多艰难,以为手中握着权利,不过暂时替人保管,以为自己能为自己做主,其实从来都是听命于人,听命于命,身不由已,谁又能真的随心所欲,这段日子,玉岫一心想帮姐姐,但是力不从心,也没帮上什么忙,如果玉岫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姐姐多包涵。”现在父亲已经下台,她没了倚仗,白衍笙很可能已经知道制假案父亲也参与其中,她自然也被牵连在内,哪怕事实就是如此,她也决不能让白衍笙这么认定。 衍笙心念急转,将玉岫的话前后琢磨了一遍,这番话乍一听是入情入理的客套之词,但是经不住逐字逐句地分析,这番话的重点应该在中间那句,她说她所做的一切皆因听命于人,皆因身不由已,她这是特地为摘清她自己来的吗,她突然想同她虚与委蛇下去,瞧瞧她跑来告诉自己这番话到底是何用意:“妹妹这话我不敢苟同,人生在世,不论男女,任他是谁,都很难做到随心所欲,身不由已者众,世人因此也常把身不由已挂在嘴边,若是真的势单力孤身不由已也便罢了,若身不由已成了助纣为虐的托辞,就不可原谅了。” 玉岫面上一白,呐呐得不知如何接话,笑了一笑,道:“姐姐口才了得,玉岫词穷了,确应如此,即使身不由已,也不该助纣为虐。” 衍笙知道老太爷收了她打理内宅的权利,她心中其实不服,又隐晦地告诫她:“玉岫,你才智出众,上天赋予你才禀,上天必不会令它埋没,天赋不会被埋没,天赋需要你珍视,不要亵渎它,滥用它,否则,它为你招来的不是福,而是祸。” 玉岫佯作不懂其中的深意,只按表面意思回道:“姐姐这话真精辟,玉岫谨记于心,只是,事到如今,玉岫的才智还能用在何处,我已经是一个无事一身轻的人!” “没准儿到了婆家,你的才智又派上用场了呢?”衍笙冲她一笑:“我其实十分羡慕你,羡慕你无事一身轻!我经常想,什么时候我也能无事一身轻!” 玉岫半玩笑道:“我哪有姐姐这样的好运气,嫁到东方府这样的人家,家势显赫不说,还可以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家风如此开明,恐怕很难找出第二家了!”嬉笑着探身对东方榉说:“要是二少有个弟弟,那还有可能!” 衍笙和东方榉相视笑起来,东方榉真真假假地说:“要是有个弟弟,一定让他把你娶回去!” 玉岫就笑。 谁知东方榉话音突然一转:“弟弟是真没有,眼前未婚的倒是有一位,跟你也挺般配,你们不妨处处!”眼神朝前头的戚乐瞟去。 玉岫讶异地叫了一声:“他呀?”一点儿男儿气概也没有,她对只知涂画抹彩的男人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戚乐回过头同时惊叫了一声:“我呀?”娶她?白送他都不要!把争强好胜的女人娶回家,还有安生日子过吗?她跟圆融雅达的莲姐姐可不一样,这个女人,恃才傲物,心气过高,心又太硬,捂不热的! 他(她)还不情愿?两人目光一接触,随即嫌恶地移开,都觉着对方不顺眼。 玉岫低声咕哝:“就是变成老姑娘,我也不会嫁给他!”越看越碍眼。 戚乐还是听见了,大声说:“就是天下的女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娶你!” 玉岫俏目圆睁,与他对视,不超一秒,两人不约而同哼了一声,转开脸去。 衍笙与东方榉愈发觉得眼前的两人好笑。 戚府,王氏侧躺在床上,医生在旁边叮嘱了几句,提着药箱走了,衍笙与东方榉方走过去,问:“婶娘,伤着哪儿了?” 王氏扶着后腰,吃力地仰头,说:“伤着侧腰了,伤口不深,没事儿!” 第三零七章 效仿 - 莲君 - 艾为 衍笙小心地为她掖好被子:“您躺好,别乱动!小心触碰到伤口!” 戚天华坐在一旁,满脸疑惑地道:“说来也怪,今天救我们的那些人,也是有身手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东方榉与衍笙相视而笑:“叔父,那些人是我们派去保护你们的!”自从戚乐折断了活阎王的手臂,为防活阎王上门寻仇,东方榉就去武馆里请了几个身手好的武师,暗中保护戚府。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哦,原来是你们俩安排的啊,”戚天华竖了下大拇指,眼中流露出赞赏:“料事如神,思虑周全,后生可畏!”又以训示的口吻对儿子说:“戚乐,好好跟你姐姐、姐夫学学,你对人性把握还有欠缺,像活阎王那种人,你不能心慈手软,明白吗,你对他心慈手软,就等于把自己人置入险境!” 戚乐没想到,自己一连串的失误,差点要了父母的命,想想都后怕,眼中现出杀机:“爸,要不干脆一做二不休,从外头找些人让他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跟这样的人结上仇,就要做好不死不休的心理准备,他终于认识到自已以前的行为有多天真了。 看着戚乐眸子里翻卷着肆虐的暴风,衍笙暗暗吃惊,看来,这孩子真的性情大变了啊,一个从前只碰画笔的孩子,竟然吵嚷着要杀人,让人一时难以相信,但是可以理解,换作任何一个人,如果有人威胁到自家亲人的生命,都会想要杀人的,但是戚乐不行,这事因白家酒坊而起,怎么能让一个原原本本干干净净的孩子沾染血腥,于是衍笙想要掐灭他的念头:“那种人作恶多端,就算你不出手,也会有人收拾他的,相信我,戚乐,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衍笙走近一步,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定定地望住他的眼睛:“你听着,这是莲姐姐最后一次劝告你,你这双手是用来拿画笔的,不是用来杀人的,你应当重新拾起以前的纯粹,朝着画家的梦想,继续走下去!不要走岔了路,不要让父母和朋友为你心惊肉跳!你所做的一切,莲姐姐都记在这里了,”衍笙指指自己的头,警告他可以收手了,不要再错上加错:“该做的你已经做了,不该你做的,你碰都不要碰。” 戚音站在一旁,先是被王氏的刀伤吓哭,又被戚乐方才的话吓傻了,正用惊骇和陌生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哥哥。 衍笙劝住了戚乐,顾忌戚音在旁,有些话不方便说,于是转身对玉岫说:“你带着戚音去外面玩会儿吧。” 玉岫还想再听听,不情愿被赶走,但衍笙发了话,她也没有办法,只好叫上戚音出去了。 衍笙在戚天华身边坐下,凝起眼中神采说:“他敢顶风作案,就是自投罗网!叔父,接下来的几天,你们都不要出去,有事让下人去办,我保证,最多三天,让大家安枕无忧。” 戚天华看见衍笙眼中跳跃的光芒,心里一突,明白了衍笙指的什么,有衍笙这句话,他心里忽然就踏实了,只要家宅平安,怎么样都行。 戚天华留在卧室陪王氏说话,戚乐送衍笙、东方榉回去,还没到客厅,就听到戚音呜呜压抑着的哭声,还有玉岫的冷嘲热讽:“除了哭,你还会什么?要是有人敢用刀砍我亲娘,我一定让人宰了他,哭有屁用!你娘有你这样没用的女儿真是倒霉!” “我看谁生了你这样的女儿才叫倒霉呢!”戚乐忍无可忍,上去把戚音护在怀里,死瞪着玉岫,这个女人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戚音脸都哭花了,委屈地叫着:“哥哥!我讨厌她,快把她赶走,你帮我把她赶走,我又没有惹她,为什么她总跟我过不去!” 衍笙和东方榉没有出声,站在玉岫身后,冷眼看着这一幕,玉岫像是有感应一样,突然回过身,看到一脸冷然的衍笙,慌了手脚:“莲姐姐!” 衍笙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玉岫,我不敢相信,你会这样对待单纯的戚音!我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说出原因,如果不能让大家满意,以后,你就不要再叫我姐姐!” 衍笙后半句话,听来很是无情,玉岫眼里突然逼出泪水,她有种被人放弃的感觉,那种绝望与母亲去世时那么相似,毫无预兆地刺穿她的心扉,她声泪俱下地哭着说着:“她单纯,她柔弱,你们人人都爱她,护着她,莲姐姐,你仔细看看,我跟她同样的年纪啊,为什么她什么也不用做,她甚至连话都不会说,就能得到你们的欢心?而我呢,费尽心思讨好你们,还是被你们随意抛弃?她有父亲母亲,而我的母亲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的父亲眼中只有生意,没有我,如果不是我还有那么一点做生意的天赋,能为他卖力,他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凭什么,她一出生,什么都有,而我却什么都没有,她身边到处是爱,到处是欢笑,我身边除了永无止尽的孤独,又有什么呢,谁又曾真正关心过我的喜怒哀乐?好不容易,你来了,我把你当成效仿的对象,把你当成我的姐姐,比亲姐妹还要亲近,但是有她的在的时候,你眼里根本没有我,没错,我是嫉妒她,嫉妒的要命!” 她用力擦了一把泪,有一种豁出去了的架势:“是,从始至终我都这么认为,她根本不配得到你的友谊,友谊是情投意合,是心意相通,她能不能听懂你的话还是另一说,就凭她的智商又怎么能做到与你心意相通、情投意合?” 衍笙听了,又生气又替她难过,指着她,气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如果真是她的妹妹,她恐怕早就一巴掌扇过去,还容得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以这种轻蔑的态度辱骂戚音的智商? 戚乐原本怒火滔天,听了她这一番话,神情变得极为复杂,说不上是同情是嫌恶或是别的什么。 戚音突然从哥哥怀里挣脱出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水,握住半空中衍笙的手,说:“莲姐姐,你不要再骂她了,我觉得她挺可怜的,我不生她的气了。” 戚音寥寥几句话,让衍笙心中感动莫明,顿时红了眼眶,指着戚音对玉岫说:“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护着她,都喜欢她了吧,从来没有人比她更配得到我的友谊!”说完甩袖就走。 东方榉追上去,小声劝衍笙说:“我看玉岫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你不觉得她对你的感情也很真挚嘛?” 衍笙一言不发,那女孩子确实让人生气,但也不可否认,同样让人心疼,有林青竹那样唯利是图的父亲,林夫人那样不管不问的继母,或许她真的没有体会过人情温暖。 玉岫想不通,都这样了戚音为什么还会为她求情,眼见着莲姐姐被她气走了,她却不知该怎么办,戚音却过来推了一把,脸上挂着泪,没心没肺地笑着说:“快去向莲姐姐认错啊,她不舍得再拒绝你的,我知道她的心最软了!” 玉岫被动地向前追了一步,回头看了一眼雨过天晴、笑意融融的戚音,心里这才有些震动,追上去叫了一声莲姐姐,又靠近她,低着头说:“我错了,请你原谅我,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欺负戚音了,我和她做朋友!” “是真心话吗?”衍笙被东方榉搂着身子转了一圈,盯着玉岫,语气中带着三分严厉问道。 玉岫抬起眼,连连点头:“是,是真心话!” 衍笙的气顿时消了一半,只是脸上还是不见笑容,说:“其实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我又何必跟你计较呢?过得顺不顺心,是你自己的事,你若是苛待别人,你自己心里也未必好过,是不是?” 玉岫眼泪汪汪:“莲姐姐,没有人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我好,我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但愿如此。”但愿你记住了,但愿你的心思能变得简单一些,免得累人累已,衍笙深深地审视着眼前的女孩,这女孩总让人有一种看不清楚其真面目的感觉,哪怕她现在近在咫尺,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她却无法像喜欢戚音那样,完全把感情投注到她身上,她的嘴太会说,她的话显得太多,而她的心却不易动容,是,她的心质地太硬。 玉岫的头一直低垂着,一副认错请求原谅的模样,但衍笙丝毫感觉不到她的诚意,望着她的头顶,眉心越收越紧:这个女孩子已经是第二次带给她心硬的感觉。 “怎么莲姐姐就是不肯原谅她。”戚音在一旁反而着急了,戚乐抓着她的手臂,要不她早过去为玉岫求情了。 戚乐看着满脸焦急的妹妹,说:“就数你最傻,她刚才那么对你,你还替她求情!” 戚音捏着手指,低声说道:“她也没把我怎么样嘛,不过说了几句真话,她说的一点也不假,我本来就很没用嘛。” 第三零八章 负罪 - 莲君 - 艾为 “你呀!”戚乐恨铁不成钢地想,他怎么会有这么个蠢妹妹,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认为别人欺负得有道理。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衍笙到了最后还是没有松口,她对人从来没有这么严苛过,尤其玉岫已经做出“认错”的姿态,在外人看来,这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但她坚持如此,她无法勉强自己接受没有诚意的认错。 衍笙绕过玉岫,回到戚音身边:“我们明天就走,在江门逗留大概半个月,就回省城,到时,你们再过去!” 东方榉同情地望了玉岫一眼,也绕了过去。 戚音笑嘻嘻地握住衍笙的手:“姐姐,我能再带个人过去吗?我想把玉岫也带去!你不会反对的,对不对?” 衍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对戚乐说:“来省城之前,先打个电话过来,我让人去车站接你们,不要自己开车去,路况不好,你们也不知道路怎么走,迷了路就麻烦了!”两个人没出过远门,生怕他们路上出状况,所以交待得很详细。 东方榉暗暗叹了口气,对比下衍笙对玉岫以及对这两兄妹截然相反的态度,他真为玉岫惋惜,原本,她也该得到这样的关怀,通过这次,他明白了一件事,倘若有人让衍笙上了心,会得到她全心全意的对待,倘若让她寒了心,想再挽回很难很难,他希望以后自己没机会领会她的冷落,那滋味儿一定不好受。 交待清楚了,衍笙、东方榉、玉岫就回了林府,玉岫知道衍笙这回真恼了她,她也不再徒劳地辩解,车上,三人一路没有说话。 一下车,将玉岫一人放在主宅门外,衍笙和东方榉就直接回了南院,玉岫望着衍笙和东方榉渐渐走远的背影,神色冷凝,默默地道:就算你不情愿,咱们也会很快再碰面。 次日,南院门外,俞应洗提着两箱行李,放进车里,他亲自送衍笙和东方榉去车站。 衍笙一回头,就瞧见林玉樽一家三口,自西面走过来,芝山更是飞奔而来的,张着双手扑到衍笙怀里:“白姨,你可要常来看我们啊,芝山会想你的!”说完,踮起脚尖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捧住她的脸,亲了一口。 衍笙脸上的笑滢滢漾开,内心的绵软与喜爱无以复加,她突然开始盼望肚子里的孩子早些降生,最好跟芝山一样讨人喜欢,她一定会给他世上最完满的母爱。 黄宛笑着拉开儿子:“当心,别把口水蹭到你白姨脸上!” 芝山小脸一黑:“妈,你瞧你,干吗总是在关键时刻说些煞风景的话,故意让你儿子在人前出糗,你脸上有光吗,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黄宛拧住他的耳朵:“你那点小心思,以为能瞒得了我,我早就知道,你想让白姨替我给你当妈,是不是?” 芝山去拽她的手:“真让我爸说对了,女人就爱胡搅蛮缠,快松手!耳朵掉了,将来娶不到媳妇,没人孝顺你,看你怎么办!” 衍笙看着这对母子,摇着头笑的瞬间,不经意瞧见站在不远处的玉岫,收起笑容,对黄宛说:“外头太冷了,快回去吧,别把孩子冻坏了!” 玉樽简单与东方榉说了几句,过来摸着儿子的头发,说:“他非要过来给你送行,我们拗不过他,”又对芝山说:“好了,送也送了,让白姨走吧,不能再耽搁了,火车马上到点了,再晚就赶不上了!” 东方榉已为衍笙拉开车门,坐进去之前,衍笙又回头,冲泪光闪闪的芝山挥挥手,笑了笑,看见那笑,芝山哇地一声又哭了起来,衍笙在车内不禁闭上眼,默默念着: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东方榉也快速绕过车尾,打开另一扇车门,坐了进去。 俞应洗随即发动引擎,突突引擎声震动四周的空气和地面,心脏也被带得难受得不像话,芝山再也顾不得什么,扑到衍笙窗外,连连叫着:“白姨,白姨,你不要走,芝山不想让你走!” 黄宛含着泪向前,把儿子搂在怀里,芝山挣扎个不停,险些从她怀里挣脱开去,玉樽上去才将他制住了。 车开出一段距离,衍笙隔着玻璃,突然回头向后望去,芝山的哭喊声渐渐远了,听不见了,但是他皱在一起的眉眼,却清晰地印在脑海,她眼角的泪水不知不觉流淌下来,又迅速用指尖抹去了。 东方榉将她揽进怀里,说:“将来,等咱们的孩子出世,你一定会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到那时,你也有寄托了,不用羡慕别人了,所以啊,应该笑着迎接他的到来,因为喜爱孩子而掉眼泪的女人是犯傻。(平南文学网)” 衍笙泪光滢滢抬眼看他:“如果我要是对你说了谎,将来,你还愿意承认我们母子吗?” 他亲吻着她的头发,低声说:“那要看是什么谎,据我对你的了解,你也撒不出什么弥天大谎来,那些无关痛痒的小谎,我不会放在心上,所以,不会,我不会不要你们,不要胡思乱想了。” 衍笙搂着他腰的双手却慢慢收了回来,他越是这样大度,她越难以安心,她不敢想,如果有一天他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还会这么平静地接纳她和孩子吗? 对不起,东方榉,我不该骗你,她默默地在心里说,她没想到他这么好,她没想到一个男人可以体贴至此,是,他用温柔酿成的酒灌醉了她,她没想到,她会一天更比一天愧疚,一天更比一天想要靠近他,她的心,自何时起已做出交付的姿态,她统统不知道。 她怕,有一天谎言拆穿,那种后果不是她所能承担,她忙坐正身体,远离他的怀抱,她不能过度耽溺于这份感情,她也耽溺不起,这份感情是以谎言开始,注定根基不稳,他的柔情或许一觉醒来就变成了憎恨,她怕有一天,他不要她了,她却舍不得放不开,她不想再尝试一次那种割舍的心痛。 “怎么了?”他附在她耳边悄声问。 她被他的气息扰得心慌意乱,又挪远了一点,直直看着前方,说:“没什么!” 瞧见她脸红心跳偏又一本正经的样子,他总是忍不住想笑,不顾她挣扎伸出手臂重新把她圈进怀里:“不想让应洗听见,就乖乖地听话,再乱动,当心我吃了你!”吃字的咬音烫滚滚溜进衍笙的耳朵,她的脸更红了一层,低着头推了他一把,动静压抑着,不敢太大,怕真得被应洗听见。 她感到腰处他轻轻揉捏的小动作,却当作不察,直至他掌心越来越热,她甚至听见了他略微加快的呼吸,鼻息火热地喷在她的脸上,她才抑制着身体里升腾起的火,将他的手腕按住,从她衣服里强行拉拽出来,瞪着一双美目看他,他不以为然,再次凑到她耳边,颇有些委屈地道:“这些日子事多,你把我扔在一边,都没有好好亲近过!”说着,手又试探着爬到那处。 “把你爪子拿开,”衍笙的脸一板,说:“今天晚上你是想自己睡?” 一听说,他忙把手缩了回来,嬉笑着道:“新婚蜜月,分床睡不好,大不了我再忍忍,到晚上再说,夫人不要生气。”说完,他忙摆正坐姿,最后不忘蹭她两下。 俞应洗见两人悄悄话说完了,才清了清嗓子,说道:“小姐,现在制假案关键就是追查那两个人的行踪,如果他们找个地方藏起来,估计这案子一时半会儿结不了,你看,我是在这儿守着,还是?”那两个人,自然是指冯阎王和小夏,现在警察局手里有两人画像,如果嫌犯出了富江,就算有画像在手,按图索骥也有一定难度。 衍笙想了想道:“从临溯再调个人过来,把你手里的事交接一下,让他协助富江衙门把这案子查下去,等高植的伤养好了,你带他回临溯,回去督促萼绿华的生产,再给他配个助手,让他负责新进人员的培植计划。” 应洗沉吟片刻,点头道:“负责培植新进人员?嗯,是他擅长的,这差事非他莫属。” 应洗给他们订的是包厢,管车上来从应洗手里接过行李,应洗看着管车引着他们进了车厢,方离开。 两人跟在管车后面,穿过头等车厢长长的走廊,到了最里面一间,也是最僻静的一间,管车放下行李,就躬身离开了,顺手合上房门。 东方榉瞧见桌上有热茶并几样西式点心,遂坐下来,斟了两杯红茶,在鼻端轻闻,衍笙则探身过去,将窗户开了一条缝,微凉而又清新的空气吹进来,她极舒畅地呼了一口气,而后解下身上密实的毛料衣物,转身,随手挂在一旁,与他相对面坐。 他放下印染花信子的描金杯,将她的手软软地握在手心,他眼中潋滟荡漾的光华,似有意想要迷住她的心智,她看了第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 现下四面无人,他哪能容得她躲,手上微微使力,将她拉起来,让她坐在他腿上,她的心脏渐渐不为她所控制,疯狂地跳动起来,一声比一声重,她捂住胸口想掩盖出卖了自己的声音,他却把她的手拉下来再次握在手中,放在他胸前,那里似乎也在疯狂跳动,他的另一只手则放在她白晰修长的颈后,稍稍压向自己,本来迫不及待,却强制自我缠绵细致地吻她。 第三零九章 别的 - 莲君 - 艾为 衍笙看着他合起双目,专注投入的样子,突然生出了负罪感,她感到无比自责:霸占别人的爱,不付出不回应,是可耻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但是,眼下她真的做不到毫无保留。 一个念头还未转完,唇边传来尖锐的疼痛,她惊呼一声:“疼!” 他畅快地笑了起来:“谁让你又不专心,想什么呢?” 她抚抚发疼的嘴唇,嗔怒道:“对着你,我能想什么呀!有什么好想的?” “说不说?”他趁她不备,往她腰处抓了一把:“不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慌忙从他魔爪中逃脱出来,还没跑出两步,又被他从后面抱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他,她笑得断断续续地说:“我以后不会再走神了,东方榉!”除非服软他才会放过她。 “那得再试一次,看你说话算不算数!”他轻轻摘去她的发簪,锦缎般丝滑的长发在他眼前滑落,他迷失在熟悉的清香中,神思恍惚,不知为何,明明他要的人就在眼前,可他总觉得这像是一场梦,自从她走进他的生活,他的生活变得不再真实,他怕有一天突然梦醒,眼前的一切随之消失。 他把脸贴在她的头发上,深深吸气,他的眼睛不想睁开,情愿抱着她沉沉睡去,一觉到老,隔绝世间繁多的变数。 他安静得不同寻常,衍笙在他怀里回身,捧起他萎靡不振的脸问:“你又怎么了?这可不像意气风发骄傲自负的二少啊!” 他怅惘地道:“衍笙,你看,你离我明明很近很近,可是为什么我触碰不到你的心呢?你对别人可以全身心的付出,为什么对我,一定要保持相当的距离?” 不得不说他很敏锐,衍笙松开手,不自在地道:“瞎想什么呢!那红茶味道还不错,再不喝就凉了,走,咱们喝茶去!”眼睛不敢看他。 一谈到类似话题小女人就开始逃避,他偏不如她的意,肃着脸说:“不交代清楚不准走,别打岔,快快交代!” “你让我说什么呀?”她薄有怒意:“是你自己想太多了!”打定主意糊弄过去,有些事情,虽然是事实,但只能埋在心里,不能往明了说,说了对彼此都是伤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不好吗? 保持距离,不与他牵扯太深,她总得为自己和孩子留条后路啊,要是哪一天,他不要他们娘俩了,他们也好重头开始,这些话让她怎么跟他说? 他有些恼火,为什么她固守着那一步,就是不肯靠近:“我知道跟我这样的人一起生活,让你很没有安全感,但是衍笙,我希望你明白,我一直在很努力很努力想成为你和孩子的依靠,不要用你疏远的举动泼我冷水,你是我的妻子,应该无条件的信任我。” 衍笙头疼地道:“我也在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妻子,至今为止,我不觉得我的行为有任何的过错。” 他哂笑一声,说:“你以为打理好丈夫的饮食起居,满足了丈夫的生理需求就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了?” “不然怎样呢,你教教我!”她被激怒了。 他语重心长地说:“衍笙,你真得做的很好,单从表面看,我挑不出任何毛病,但我就是知道,做这一切的时候,你没有心,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你的心在哪里?” 他的泪光灼痛了他的眼,也灼痛了她的眼,她扒开他的手,从他怀里走开,背对着他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我不需要回答你,因为我现在已经在你身边,而且我觉着我们这样很好,人不能太贪心,苛求太多,什么都要,什么都想据为已有!” 他恍然一笑,仿佛听到很好笑的事,说:“那本来就是我应得的,你的心,不给我,打算给谁呢?” “东方榉,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衍笙定定直视他:“我承认我做不到不顾一切地爱你,但我的生命中,迄今为止,除了你找不出第二个男人,肯让我花心思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满足他的生理需求,我以为你也是这么想的,原来不是!那你认为我的心在谁身上呢?” 逞口舌之利果然没有好处,一不小心就又得罪她了,东方榉忙缓了缓神色和口气:“夫人息怒,我一时顺嘴,说错了话。” 衍笙打开房门,走出去之前,回头说了一句:“再稳固的感情也经不起一而再地刺探!何况你与我之间!”独自去走廊上透气。 瞧,他与她之间的感情,剥开华丽的外衣后,里面就是这个狰狞的样子。 他到底还是不甘心,她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与丈夫异心的女人,通常不配得到幸福。(平南文学网) 走廊上有一扇小窗开着,风从外面鼓荡进来,是冷的才对,然而由于刚才跟他争吵,身上正发热,衍笙感觉不到一点冷意,冷风刮过肌肤,反而吹散了一腔恼火和身上的热量,给她带来了凉爽。 身后突然传来一人惊讶地叫声:“白小姐,真的是你?” 衍笙回过头去,就见朱三奇搂着他的夫人也出来透气,这对恩爱夫妻眼中的柔情蜜意拨动了她敏感的神经,这个时候,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别人的恩爱,对她来说那是奢侈而又可望不可及的东西,何况,他们的出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和东方榉的婚姻,更像是一场各取所需的闹剧,是对婚姻本身的亵渎,所以她和东方榉永远不可能像眼前这对夫妻一样毫无芥蒂享受幸福,但她还是在他们瞧出异样之前,迅速妆点好了社交笑容:“原来是朱先生和朱夫人!” 朱夫人伸出手,与衍笙一握,挑眉笑道:“怎么只有白小姐一人?”她可是听说,他们正在度蜜月。 衍笙面色如常:“他在屋里休息!”不顾朱夫人探究的目光,转向朱三奇:“这是要带夫人回浮水吗?”听闻朱三奇的这位夫人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却如南方女子那般温婉,见人面带三分笑,更有一副好嗓音,一开口,轻易就能引人注意。 朱三奇与夫人相视一眼,道:“是,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回浮水探亲,在家陪老人小住些时日,白小姐又是去哪里?” 衍笙轻松地说:“也没什么好去处,不过去江门玩儿几日罢了,好在南方没这边冷,勉强去得!” 朱夫人便道:“那倒是!” 朱三奇提议道:“既然白小姐并不十分确定去哪里,何不与我们同行,去家里做客?” 衍笙没料到不过第二次碰面,他这么热情,委婉地拒道:“你们是去与家人团聚,我们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没关系!去吧!”朱三奇并不觉得衍笙是在拒绝,仍一力邀请,不肯罢休。 朱夫人却想到衍笙在度蜜月,自然不想有外人打扰,忙拉了拉丈夫的衣袖,道:“江门的景色极好,白小姐选择江门做蜜月旅行,这样值得纪念的地方,一生不会只去一次,以后有机会再约,有机会再约。” 朱三奇经夫人一提醒,方回过味儿来,忙说:“是,不急在这一时。” 衍笙友好地笑着退场:“我穿得薄了,不再奉陪,改日再聊。” 望着不远处合上的那扇门,朱夫人道:“白小姐方才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小两口该不是在闹矛盾?” 朱三奇口无遮拦地道:“蜜月期闹矛盾,不太吉利吧?” 朱夫人睨着他道:“人家本来没事,也会被你这张嘴说出事来!”又朝那扇门望了一眼,生怕被门里的人听去,那多尴尬。 衍笙回到屋里,就在桌旁坐下了,也不理睬倚在床上看书的东方榉,只趴在桌上,把面前盛满茶水的茶杯移开,再把小巧的汤匙从杯里取出,放在茶托上,转个圈,再转一圈,东方榉间或偷偷看她一眼,她一直紧盯着转动的小匙,这么着过了很久,她也不觉累,也不像还在生气。 东方榉大着胆子,轻轻走过去,搬来另个凳子在她身边坐下,脸凑上去,都快贴着她的了,问:“不生气了?在干吗呢?” 明知故问,衍笙忽得把脸转那边去了,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紧跟着把茶托和小匙也挪了过去,东方榉发挥厚脸皮的功能,贴在她身后,一只手探过去,把她的脸转回来,道:“出去透了透气,气瞧着像是消了,怎么又添了一脸的郁闷?快跟夫君说说为什么,别自个儿消化,小心憋出病来,夫君有一项功能,是解闷,你忘啦?” 自从他戒了烟,他手上的味道就变了,是一种极好闻的木质清香,他的指尖恰巧落在她嘴边,她一偏脸就毫不客气地咬了他一口,东方榉哑然失笑,忍不住凑了上去,边在她耳边呢喃,边亲吻她耳后及颈子:“越来越会咬人了!我只好投桃报李!” 她被他吻得不自觉仰起脸,眸子里泛起水光:“东方榉,以后不准你拿话气我,我很讨厌跟你吵架后那种极度失落、悲观的感觉,那一点也不像我!为什么别的夫妻可以那么恩爱?” 东方榉低沉地说:“我也很讨厌你所说的那种感觉,”他在思绪翻飞间敏锐捕捉到一个信息,又问:“你那个‘别的’指的是谁?” 第三一零章 超度 - 莲君 - 艾为 想起那对夫妻亲密无间、言笑宴宴的情形,衍笙心中充满了别样滋味,闷闷地扭了脸道:“朱三奇和他夫人。” 东方榉抱紧她放声笑起来:“你方才碰到他们了?看来,我的夫人是被他们的相亲相爱刺激了?我不会让我的女人羡慕别人,我也可以给你那样的幸福。”说出这句话,他心里没来由得涌出苦涩,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或许,或许,他也不够自信,真的能给她那样的幸福。 他从前想方设法只为把她留在身边,他以为,只要留住她,终有一日,她会看到他的好。 跟她在一起的日子,确实如他预料那般,是他这半生当中,最快乐最美好的日子,他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甚至不想分出一点心思去想她快乐与否,或者说,他根本回避去探究她是否快乐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注意每每与他在一起时,她的心不在焉,她的不沉迷,不放纵,他承认他是在强人所难,但是就算强人所难又怎么样,已经到手的人,他绝不会轻易放手,他尝过了那快乐的滋味儿,又怎能故作大度的放手? 就算自私的把她圈禁在他的世界,就算她活得不快乐,他也决不会给她自由。 但他毕竟是个自负的男子,他怎么能够忍受深爱着的女人不爱自己,他一直克制着不发作,但今天,鬼使神差的没忍住,有些问题不能回避,他不能总是听任她自行其事,就算惹她发怒,他也要她正视他们之间的问题,只要她肯正视,总有一天,他会以自己的方式,赢得她的倾心相待。 他不认为这次争吵会影响他们夫妻关系,相反,他从中获悉,她心中另有一番打算,瞒得他严严的,甚至不许他问及,他还没往深了问,她就火了,这与她爽快的性子不符,除非密谋着某一天离他而去,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事,需要瞒着他,他心中的不安,或许正来源于此,她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掂量他,看他是否值得相托,他怎么好让自己的女人失望,令她忽近忽远,心无所傍,身无可依? 林府,奉祥打量了眼前人几眼,此人身穿棉袍,围着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头上的帽子也压得低低的,若不是识得他的声音,真得认不出他是谁。 府里人多眼杂,挑了条隐蔽的小径,奉祥将来人领到佛堂,而后关上门在外候着。 林青竹跪在“骑龙观音”像前,隔着花窗就听见奉祥领着一个人,听脚步声,还是位故人,只是老太爷交代下的功课还没完成,他仍然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轻声诵念,一动不动,貌似心静如水。 清早,晨光黯淡,佛堂原本就设在偏僻处,阳光难及,门再一关,屋里越发晦暗,辨不出来人究竟是何面目。 不需主人招待,来人摘下围巾与帽子,随手扔在一旁榻上,自发地找了张椅子落座,话里含着数分调侃目视林青竹:“真没想到,堂堂鬼翁竟与观世音打起了交道!” 来人目光锋锐,不用看,也能感知它落在何处,林青竹背后传来丝丝凉意,似有微风钻过衣衫,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又缓缓合上,缓缓说道:“非我所愿,但是成败已成定论,多挣扎亦无甚助益,白衍笙业已南下,我已竭尽所能,义弟好自为之。” 来人轻声叙述,似在喝茶谈天:“此次来,我给老哥哥带来个消息,活阎王惨遭杀害,杀他的人来无影去无踪,枪法精准,一枪毙命,正中眉心……” “阿弥陀佛!”林青竹突然扬声呼了声佛号,打断了他的话:“弟子的义弟并非有意在佛前提及人间杀戮,望菩萨饶恕他的罪过!” 来人听到林青竹那声带着几分惶恐的阿弥陀佛,仿若微不可闻干笑了两声,停了片刻,方接起未完的话道:“老哥哥现如今这个样子,让做弟弟的也犯迷糊了,不知是该拜托老哥哥为他在佛前超度,还是该拜托老哥哥去为他讨还公道,血债血偿!看来,我今天确实不该来啊!” 等隔间自鸣钟敲过六响,功课完成,林青竹方站起身,手上缠着数匝佛珠,双手并拢,最后合了个十,道:“听老哥一声劝,你手底下那姓冯的管事,作恶多端,你与他混在一起,未见得会有好结果,他死了正好,你不正好少了一个大麻烦吗?” 来人愤然地抢过话头:“但是现在他还不能死,还有很多事需要借他的手去做,而且非他不可,都怨我太过轻视那姓白的女人,她居然闷声不吭命人砍了我一条手臂!没想到杀人的事,她也敢干,这次我输就输在不该小瞧她的胆量和狠利!” “叔叔怎么这么确定人一定是白衍笙杀的?”玉岫推门走了进来:“相反,玉岫认为,白衍笙其人雍容有余,果敢不足,跟狠利更沾不上边,甚至有时候心善得让人讨厌,是你们将她看得太过高明,其实她这个人身上的弱点一抓一大把,并非不可战胜!” “哦?你又凭什么断定人不是她杀的?”来人听有人这样分析白衍笙,顿时精神百倍。 玉岫有理有据地说:“前两天我在戚府亲耳听到她苦口婆心劝阻戚家人对冯管事动手,还说什么冯管事作恶多端,会有恶报的,试问一个迷信因果报应,遵循死理,对冯管事极度不屑的人,又怎么会动手杀他,因个不值得的人让自己清白的名声染上污点呢?就算冯管事该死,可那毕竟也是一条人命,万一有一天事情暴露了,不知内情的人,会怎么看待白家和她这个杀人犯?我不信白衍笙她一点也不在乎,仅为泄愤就去杀人!”为了戚音而跟她翻脸的、心软得能掐出水来的白衍笙会杀人?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相信! 衍笙的确不可能只为泄愤就去杀人,但如果有人威胁到她所重视的人的生命,让她夜不安枕,她也会拿起屠刀,血刃敌人,决不会心慈手软,何况那冯阎王不是人。 林青竹沉吟片刻,道:“没有证据,确实不能认定就是她干的,但也不能排除就是她干的,经过这次交手,心里都应该有数,对白衍笙行事做法不能以常理推断。” 三人陷入短暂沉默。 戚府客厅内,戚乐拿着报纸对叼着烟斗的戚天华兴奋地指指画画:“爸,活阎王死了,都登报了,您瞧,他的尸首在警局放了好几天了,都没人去认领!” 戚天华耷拉着眼皮,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说:“谁敢去认领,警局正等人去呢,有去无回!这姓冯的没少为非作歹,多少人恨不得他死,客死异乡是他应得的下场!只是可惜了,照这个情形,想引出他身后的那些人恐怕很难!” 戚乐想了想,迟迟疑疑地问:“爸,不会是莲姐姐让人把他给杀了吧?” “瞎说!”戚天华猛地磕了下烟斗:“你莲姐姐怎么会干这种事呢?”他得帮衍笙维护好形象,若不是为了戚家,她一个清丽善良的女子,怎么会做这种事? 戚乐试探着问:“难不成是您?” 戚天华脸一绷,嘴一抿,盯着他不说话,戚乐心里发毛,忙道:“不是您就不是您吧,这么严肃干什么,我是觉得活阎王这人吧,该死,又死得这么是时候,我好奇,就想问问,是谁这么急时雨,帮咱们干净利落除去了后患。” 戚天华训斥道:“戚乐,不是爸爸说你,你以后做事不能再这么莽撞,当初在纪家酒馆,他们要看画,你就应该想到他们当中很有可能有人认识你莲姐姐,即使他们不认识,你也不该把她的画像亮出来,怎么就那么大意,二话不说就亮出来了,还被人逮个正着,你也不动动脑子?” 戚乐后悔地道:“爸,我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那次失误,险些坏了莲姐姐的精心布置,还害得您和妈妈搭上性命,我以后一定引以为戒。” 戚天华默默吸了一口烟:“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你以后要多跟你莲姐姐学着点,多跟她通信,于经商这一道,爸爸也不及她,爸爸的思想与她一比,到底显得滞涩僵化了,能教给你的有用的东西不多了。从你莲姐姐的角度考虑,她三番两次阻止你出手,是怕你因为她出事,但是从爸爸的角度考虑,我其实支持你多接触外面这些事,具体原因我不说你也知道,咱们戚家以后全靠你了,你也该长大了。” “爸,我知道。”戚乐抬起眼,眼里全是踌躇满志的亮光,画画是他的天赋,是他所爱,他有一半的生命为画画而生,还有一半生命是为了担负起戚家的兴荣,他知道,这是他逃不掉的宿命,与衍笙接触的这段日子里,他很清楚,这条路,将充满惊险与挑战,他没道理输给一个小女子。 火车将要进入浮水站,衍笙撩起窗帘往前方看了看,不远处站台上有很多短途旅客提着行李,等着在这站上车,衍笙说:“这样的小站也停,怪不走得这么慢!”一连好几天困在车上,她身子沉,不能像往常那样出去散步,早就嫌憋闷了。 东方榉道:“嗯,人还不少呢,咱们下一站就下,再忍忍!” 第三一一章 空白 - 莲君 - 艾为 正说着,包厢的门响了,东方榉以为是管车,道:“请进!”谁知不是的,竟然是朱三奇一脸笑容地站在外面,说:“二少,白小姐,我们马上就要下车了,”他一两大步走进来,递上一张纸说:“这是我们在浮水的联系方式,两位如果有时间,请来舍下做客!” 东方榉接过来,看了看,说:“多谢朱先生盛情邀请,时间宽裕的话我们会去叨扰的!” 朱三奇又向衍笙点了点头:“后会有期!” 衍笙回以一笑:“后会有期!” 他方满意地走了。 衍笙接过那张便条,说:“这个朱三奇,还真是热情非常,与林青竹为人处事截然不同,两个人怎么走一块儿去了!” 在火车上这几日,朱三奇夫妇接二连三的邀请衍笙与东方榉共餐、谈天,让东方榉大为光火,他好不容易与衍笙过过二人世界,这对夫妻,太没眼色了,他终于明白衍笙为何吃味儿,朱三奇夫妇像是有意无意来向他们传授夫妻经的,现场演示恩爱夫妻如何相处,东方榉与衍笙只能苦笑着作陪。 好在终于确定朱三奇与林青竹不是一路人,他的工作是技术性的,内容很单纯,只负责香烟研制到生产,那些打压乡邻的勾当,他并没有机会参与,也把他从假酒案中排除了。 南方的空气远比北方温润,草木枝繁叶茂,尚未显露入冬的萧索。 事先往家里拍了个电报,两人一下火车,老管家便瞧见了他们,迎上来接过那两件行李,恭敬地说:“小姐,姑爷一路辛苦了,车在外面候着!” 白武清与尹粟今感情甚好,又尹粟今父母双亡,由舅舅一手抚养长大,因此白武清对妻舅孝敬有加,考虑到尹粟今远嫁临溯之后,老人无依无靠,白武清便为他置办了房产,请了下人照顾饮食起居,还买了辆车,让老人出行代步。 衍笙没想到会有人来接,江门的宅子,一直没人住,舅公去世后,只留一个老管家和一个丫头守着,想必眼前之人就是那老管家,母亲与舅公先后去世,老管家在宅子里守了二十多年,薪水其实并没有多丰厚,不知他怎会如此忠心:“您怎么一眼就认出我们来?”衍笙用了敬语,大概心底里觉着他受得起。 老管家诚惶诚恐地说:“小姐和姑爷的婚礼登报了啊,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怎么会不认得!来之前我还跟小雨说呢,小姐与表姑娘长得不太一样,只有一双眼睛像极了!”老管家口中的表姑娘自然是对尹粟今出嫁前的称呼。 衍笙想,小雨就是那丫头吧,据说是老管家的侄女,是后来才进的宅子,原先的那些丫头在舅公走后,一个个辞工而去,但宅子又不能没有人洒扫,老管家便举荐了自个儿的侄女。 车行至风波路六十八号,老管家提着行李进去了,在院子里喜笑颜开地高声叫起来:“小雨,小雨,小姐来了,前几日,你不是吵嚷着要见她吗,在门口呢,快去!” 小雨“诶”了一声,把花洒搁在栏杆上,擦净手上的水,笑靥如花地奔出去,远远就见一位小姐,不,是夫人妆扮的高贵女子,正抬头打量这宅子,神色并不欢喜,反有几分寞寞,也是,这里原本也算她的出身之处,只是已经举目无亲,于她眼里怕是又熟悉又陌生,想亲近亲近不得,想疏远疏远不得。 到了他们跟前,小雨仓促收住脚步,两手交握在身前,钦佩地对着衍笙叫了一声:“小姐!”又对东方榉躬身叫一声:“姑爷!”声音里透着欢悦。 方才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小姐身上,原来姑爷也如此出色,二人为这宅子带来一抹亮丽的暖色,突然觉得这些年来与叔叔孤单的守着这宅子,是值得的。 衍笙和蔼地看向年华正好的丫头,说:“是小雨吧?” 小雨笑得合不上嘴:“原来小姐知道我叫小雨!”小姐远在千里之外,生意那么忙,居然知道有她这么个人。 衍笙与东方榉随小雨走进院子,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养着花花草草,似刚浇过,墙上爬满了藤萝,想这里所有一切,都仍然保持着舅公生前的样子。 没人愿意嫁给一个带着外甥女生活的人,因此舅公一生未娶,听母亲说,舅公为人斯文有礼,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内堂,供奉着长生牌位,衍笙与东方榉进去上了一柱香,衍笙合上眼睛,轻声道:“舅公,衍笙来看您了,您和母亲在那边还好吗?” 吃过晚饭,小雨领着两人去了二楼,打开一扇房门,说:“小姐和姑爷就住这间吧,表姑娘嫁去临溯之前,住的就是这间。” 衍笙走进去,环视了一圈,朱床兰帷,妆台书柜,笔墨纸砚还是半新的,似没怎么用过,只是样式老了而已,想想也是,这些东西在这儿摆了至少有二十年,母亲当时嫁到临溯,想必十分匆促,没在这儿住多长时间。 衍笙翻了翻桌上的诗集,问:“母亲所有的旧物都在这里吗?” 小雨抿了下唇,脸上两个酒窝,一现即隐,笑着答:“是,没有动过,都是原样,”见两人没有其他事吩咐,又道:“小姐,姑爷自管歇息吧,小雨先下去了!” “去吧。”衍笙指尖抚过滑润清洁的砚台对她道。 丫头走后,衍笙便坐下了,这屋里的每一件物什,都那么亲切,它们令她想起母亲年轻时的样子,而事实上,母亲很少在她面前谈起过去,母亲年轻时的形象在她头脑里很模糊,今日来到这间屋子里,她方觉得离母亲近了,但是这些东西大多未曾用过,她不认为能从这里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但凡是写有字的纸张,书本,她都一一翻开看过,一个也不放过,不知不觉过了半宿,东方榉诧异地盯着妻子奇怪的举动:“你找什么,好好的屋子,被你翻得不堪入目!” 衍笙不答他,皱紧眉头,抵着唇在屋里转圈:“怎么没有呢,不应该什么都找不到啊……”年纪轻轻的女孩子不是都爱写日记,拍照,或写信的吗,母亲学问极好,人也温和娴静,闺阁之中闲来无事,不可能不写写,但奇怪的是,就是找不到,母亲最美好的岁月,居然是一段空白,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根本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母亲,除了知道她出嫁之前与舅公相依为命,其它一无所知。 这种反常让她不安,她不由回想起初入东方府,当她说出母亲的名讳时,庆鱼异常激烈的反应,而庆鱼与母亲又恰恰都是江门人,她不相信这只是巧合,母亲嫁到临溯直到去世,其间再没离开临溯,回过江门,这说明庆鱼若与母亲认识,也只能是在江门认识的,而那时,她们都还年轻。 衍笙好一通翻找,却一无所获,不由得泄气,双手并用托住正往下滑的书,按进柜子里,心道既然这里没有,那就只好--转向往柜子里塞书的东方榉,说:“明天,我陪你去看望外祖母吧!” 东方榉清声笑道:“你不是说咱们此行要对家里保密吗,一去可就露馅了,外祖母一定会让舅舅给母亲发电报,炫耀她的外孙带着新嫁娘千里迢迢来看她了!” 衍笙扶着他的手臂,道:“露馅就露馅吧,咱们是去代母亲尽孝,母亲不会怪罪的。” “那好吧,听你的。”东方榉探身过去亲亲她红润的嘴唇,又觉得意犹未尽,松开书,将她抱起来,书哗啦啦全掉在了地上,他也不去捡,抱着衍笙走向床榻,说:“书先不管它,良宵苦短,睡不上几个时辰了,要不,咱们抓紧时间做点别的?” 衍笙趴在床上,见他手忙脚乱地解衣,发笑:“东方榉,你脑子里就只有这些事吗?”刚想爬起来,又被他按回床上:“对着你,就只有这些事。”他急切地解着她旗袍上的盘扣,俯首严严实实封住她的唇舌。 第二日一早,小雨来打扫,东方榉和衍笙也正要出门,小雨进屋一看,地上一片狼藉,叫道:“昨晚上地震了吗?” 衍笙听见,扑哧一笑,说:“我找东西,没找着,你要是记不得它们原先放哪儿,就先放着,等我回来再收拾!” 两人走时,小雨正站在书山旁,发愁地挠头,不知从何处下手。 风波路,到渠清门,极远,一个靠北,一个向南。 庆府原本也是渠清门一户贫穷人家,自庆鱼嫁去东方府,庆家才富贵了,至今,渠清门里还流传着许多关于庆鱼的传言。 衍笙与东方榉的车刚停在庆府门前,街坊四邻就围了过来,这阵势,东方榉经过几次,见多不怪,伸出一只手,去扶衍笙向门里走,衍笙却放缓脚步,倾耳听着邻里对庆鱼的评价――什么人最了解你,除了亲朋好友,当然是邻居了。 “哟,是二少爷,才几年的功夫,都长这么大了,连媳妇也娶了,这是特意带着新嫁娘来看庆家老太婆的吧!” “庆家那大闺女,很小的时候,为了张罗一大家子的口食,天天下水捞菱角,腿都泡发了,从不嫌苦怕累,所以人家苦尽甘来,才嫁了个好人家!这老天爷最公平,你前头吃了多少苦,后头就会享多少福!” 第三一二章 相片 - 莲君 - 艾为 “可不是!” 又有人说:“庆家那大姑娘,是能吃苦,就是心眼儿忒多,与她玩儿的好的姐妹,没几个过得好的,甚至有那么一两个还很惨,只有她发迹了,谁知里面有没有不可告人的龌龊!”话中暗含鄙夷,说完甩袖走了。 衍笙定睛看向那人背影,很想上去问一问他,是否认识一个叫尹粟今的姑娘。 进了第二进院子,堂上坐着位身宽体胖的老太太,拄着一根头包金手杖,着深色宽襟大袄,眉目间与庆鱼颇有几分相似,一开口声音淳厚,也不过是个穿着上好一点的乡下老太太,只是那声音,是很有底气的:“二小子来啦,新媳妇儿也来啦?” 东方榉拉着衍笙向前,每人叫了一声外婆,老太太伸出手,想拉着衍笙仔细瞧瞧,她的外孙是一等一的人才,不是什么女子都配得上的,她眼神不大好,这女娃长什么样,远了,瞧着面目模糊,老太太抿紧唇,嘴里牙齿不全,满意不满意看清楚才知道,所以,她还不能见是个人就抛洒出自己的和善。 老太太上去不是捏手,就是看脚,又见衍笙眉目分外朗致,方点了点头,咕哝着嘴道:“还行,嫁给我外孙,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衍笙一向不喜欢旁人对她品头论足,但因对方是长辈,又无可奈何,瞥了东方榉一眼,落落大方扶着老太太的手道:“外婆,您老身体可好啊?” “好,好得很。”老太太眼皮松松地示意两人坐下。 衍笙自丫头手里接过几个礼盒,道:“这是几盒上好的老山参,拿来给外婆补补身子!” 老太太是老式人,并不与小辈亲近,脸上始终似挂着层冰:“放下吧。你们的母亲她好不好?怎么不跟你们一起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东方榉道:“外婆,母亲也很想您,最近家里事多,先是六妹出嫁,再是为我和大哥操办婚礼,累坏了,暂时来不了,就让我们代她来了!” 老太太眼皮一掀:“你大哥怎么又办婚礼?” “又纳了一房妾!” 老太太话赶话地道:“膝下无子,是大不孝,是该再纳一房,你大嫂那个人,是个好的,度量大,心胸广,娶媳妇儿就该娶她那样的!” 东方榉不由自主朝衍笙望了一眼,衍笙面上平静似水,似乎还带着微笑,但他怎么觉着心里发毛,正要答老太太话,老太太又说了一句:“二小子家的,我说的对不对?” 东方榉紧忙盯着衍笙,衍笙滞了一滞,脸上笑意星星点点,似水光那般稀薄,却声音定定地答:“老太太说得哪有不对的,父母在堂,为人子女唯有听命,方可以全孝道,身为人妻,夫命为天,自古如此,二少想娶多少房都没问题,”只是她绝不做那个妻,谁爱做谁做,“老太太放心便是,衍笙绝不横加阻拦。” 东方榉越过茶具,心慌地去握衍笙放在桌上的手,衍笙强忍着没有拂开。 老太太这才有了一丝笑容,点头道:“看来,你也是个贤良的,二小子,要善待你媳妇儿,万万不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老太太这番话搅得衍笙差点忘了,她与东方榉这是刚刚新婚,到了这儿,老太太,对新人没说任何祝福的话,先说教一通,还专捡一些刺女人心的话题试探她,若是换成慕槿,怕早掀了桌子走人了。 衍笙目含粼粼笑意,望着东方榉,倒要看他怎么回答,东方榉赶紧地道:“这些事,您就别操心了,好好享福吧!” 后来又去见了一回他的大舅、舅妈,应付了半晌他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到了晚上进房休息之时,衍笙头昏脑涨,双腿发虚。 关上房门,刚一回身,又被他按在门上:“你白天说的话,都是真的?我娶多少房,你都没关系,是吗?” “当然字字真实!”衍笙拂去他的手,边走边捶肩,俏皮地道:“在你家老太君面前,借我一百零八个胆儿我也不敢打诳语啊!我怕她一声令下,让你休了我!我这刚进门,还没过足新嫁娘的瘾呢!” “老太太思想守旧,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东方榉听出她话音里含着挤兑之意,还夹杂着十分的不满。 衍笙捏起一块点心,放在嘴边,这次是真到了南方,点心也是正宗南式点心蟹壳黄:“我都说了,我不敢。”打量了一眼这屋子,“咦”了一声,又说:“母亲每次来,也住这间吗?” 东方榉随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说:“不,这间是专为我准备的。” 衍笙小咬一口点心,拿在手里指着他道:“看来,不管到哪儿,你都很吃香啊?” 他向后仰着,双手支在床上,戏谑地道:“彼此彼此。” 衍笙巧妙地问道:“那外婆应该也为母亲留了一间闺房吧?向来,远嫁的女儿,是最让母亲掂记的!”何况,庆鱼是庆家的大功臣,没有庆鱼,就没有庆家今时今日。 “外婆是为母亲留了间屋子,就在外婆卧房隔壁,母亲每次来探亲,都会住在那里,方便夜晚照顾老人,”向她勾勾手指:“过来,别站着,过来坐这儿!” 衍笙将最后一口蟹壳黄填进嘴里,扑打扑打手上的残屑,乖顺地坐了过去:“明天一早去向外婆请安,你可不能赖床啊,否则,我在这儿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你可不能连累我!” 东方榉捏着她光洁的下巴,宠溺地晃了晃,满口应下:“好,知道了。”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说话,第二日清晨,还是死拉活拽才把他给叫起来的,把衍笙气得,想直接飞出一脚将他踹粪坑里睡去,庆府当然早就没有粪堆了,但是左邻右舍家家都有,他们来的路上,还看见了一个。 去到老太太的住处,跪地请了安,老太太只与东方榉说话,将衍笙作了透明人视而不见,衍笙方开始觉得老太太这作态性质有些恶劣,她不由得想,难道薛凝也受过这待遇?这老太太也是女人,也做过人家儿媳,怎得这么不把她们当回事?或许在她的意念中,顺眉顺目、没有存在感的媳妇才合格? 如此甚好,她就不在这儿碍眼了。 她吭了一声,示意两人她要插句话:“老太太,让二少陪您聊着,我去净手!” 她险些想说她要去茅厕,望了眼老太太的拐杖,又憋了回去,换了种文雅老式的说法,饶是如此,老太太闷着气儿几不可闻嗯了一声,待她走后,对东方榉说:“瞧这丫头,多没规矩,一口一个二少,跟叫生人似的,你不能这么由着她!” 东方榉劝道:“外婆,现在是新时代了,那些老式叫法,哪叫得出口,您就当没听见算了,您知道我们心里是把您的话当作圣旨的,不就成了吗?” 衍笙出了老太太的门,看了看走廊那端,见没有人,闪身进了隔壁,好在门没锁,屋里十分洁净,一眼就望全了。 铺盖摆设等一应物什都是极好的东西,可见,老太太对这个排行最大的女儿有多上心,以庆家以往的条件庆鱼应该没进过学堂,却管着东方府的内务,可见,她后期还是学了些的。 屋里真的很干净,尹粟今住了没几天的闺阁都比这里旧迹多。 只有一个做针黹女红的线筐,被束之高阁,放在柜顶,衍笙站在椅子上,翻了翻,没找到有用的东西,又放了回去,拉开妆台上的抽屉,里面是各式脂粉、头饰、珠宝,成色是好,但不太多,想是不紧要的,就没带走。 再打开衣柜,里面有许多衣服,衣料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都是后来来探亲的时候带来的吧,年轻时的旧衣怕早就扔了,是啊,哪个富贵了,还留着旧衣缅怀呢,而风波路小楼母亲的衣柜里满满皆是年轻时的衣物,质料一般,本来就素净,放得久了,变成了凋敝暗淡的颜色,仿似母亲空白的青春。 指尖推开衣服,往下一看,横木上放着三两本老黄历薄厚的书,年轻时的庆鱼应当是不识字的,这两本书来得奇怪,衍笙拿在手中,一本本翻看,渐渐的,双手不由自主抖颤起来,这上面批注的字,怎么如此熟悉,也有的歪歪扭扭不成个样子,像是另一人的笔迹,衍笙啪地合起来,拾起另一本,一页页翻过去,那些朱批越看越像出自母亲之手,翻到中页,突然,她的手滞住了,颤颤巍巍捏出一张发黄的相片。 严格地说,算不上一张完好的相片,相片上有四个人,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和三个穿着一模一样长裙的年轻女孩,其中一个,衍笙认出来了,是年轻时候的庆鱼,站在最左边,颇漂亮的一张脸,只是太过坚韧,显得有些僵硬,肤色微黑,浑身上下充满朴实的气息,只是眼里充满了蓬勃的野心。 左数第二个,也是个女孩,只是她的头不见了,勉强可以判断她身姿修挑,肩上搭着男人的手,这个男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东方磬。 第三一三章 会面 - 莲君 - 艾为 年轻时的东方磬,长相与东方榉极像,只是看上去强硬霸道,企图心很强,气质在某种程度上与庆鱼相近,人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左数第四个,也是个女人,圆脸,笑容娇憨顽皮,样貌算得清秀,双目却被人用刀狠狠划去了,力透纸背。 看到这里,衍笙心里发寒,她想,她已经猜出这第二个女人是谁,原来,母亲不仅认识庆鱼,还认识东方磬,这个发现太出乎预料,她怔怔的过了许久才自震惊中回过神来。 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两个丫头的说话声,她紧忙把相片塞进衣服里,把书放回原位,合上衣柜,踮起脚尖,轻轻走到门后,两个丫头正往老太太屋里去,待她们进了屋,她方走出去。 回到老太太屋里,东方榉手里拿着一张纸,向她扬了扬,道:“咱们还没往家里发电报呢,母亲倒先发来一封催咱们回去!” 衍笙看了一眼老太太,说:“来了还不到三天,都没好好陪外婆说会儿话!家里难道有急事?”庆鱼怎么知道他们来了江门,这电报来得好生奇怪,催得也太急了,难不成庆鱼打电话去富江酒店问过?酒店里应该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除非庆鱼跟林家人通上话了。 “电话上没说!只说让快点回去!”东方榉颇显无奈。 老太太一脸冰霜,不是因为电报来得不是时候而生气,而是自见了她,她就是这种表情:“上人催你们回去,自然有上人的道理,想外婆了,以后再来,代我向你母亲传个话,就说,我老婆子很好,让她不用挂念!” 老太太说的什么,衍笙没有留意,她全部心思都在这封电报上,庆鱼此种行径,让衍笙不由得怀疑,她踏入江门这事儿令庆鱼极度紧张,所以不顾孝道,拍了电报来催,毕竟,她曾当面问过庆鱼是否认识母亲,庆鱼矢口说不认识,而事实上,两人不止认识那么简单,曾经还是十分要好的闺中蜜友,那三条一模一样的长裙,和有母亲批注的几本书,就说明了问题,难道庆家邻居口中所说的,过得很惨的就是指母亲和相片中另个女人? 是啊,或许正如那邻居所说,庆鱼的发迹隐藏着不可告人的龌龊,那内情到底是怎样的呢?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使得初次见面时,庆鱼对她态度那般恶劣?母亲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庆鱼的事?使得庆鱼恨母亲入骨,把相片上母亲的头撕掉泄愤?难道仅仅是为了争夺同一个男人,姐妹反目成仇?这样说不通啊,母亲虽然不满父亲三妻四妾,但二人一直十分恩爱,自母亲嫁入白家,父亲便再也没有纳妾! 两人又同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就离开庆家,回风波路取了行李,去车站买了票即刻返程。 火车到了省城,家里派了车夫去接,回到东方府,天已经黑了,东方榉与衍笙先去老宅拜见上人,汽车夫在后面提着行李。 老宅灯火通明,只有两位姨娘不在,其余的都在,似乎特意在等他们。 刚跨过门槛,薛凝起身迎了过来,握住衍笙的手,向堂上使了个眼色:“二弟、弟妹回来了,这一趟玩儿的开心吗?” 月明也跑过来,哼道:“二嫂,你们可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衍笙与两人说着话,朝堂上看了看,见只有庆鱼、慕槿脸色不好。 东方磬相对比较和蔼:“回来了就好!” 苏慕槿坐在东方睢身旁,冷嗤了一声,语气中带有一股恨意:“外面多自由自在啊,还回来干什么?” 这话明显是针对衍笙的,她也没胆子对着东方榉说。 关束坐慕槿身边,听见她出言尖刻,嫌恶地撇了撇嘴:“有些人说话就是没规矩,还自称是受过教育的,人家好歹是二弟一心求取、正儿八经的少夫人,哪轮得到你一个委身于哥哥的小妾酸言酸语!”嫁了哥哥,还掂记着弟弟,总是伺机挤兑弟妹,简直不知廉耻! 慕槿尖利回击:“你自认下贱,难道别人也要同你一样么?也是,像你的婚姻,就好比出外买东西,商家买一送一,你就是被送的那一个,贵贱自明,你不下贱谁下贱?” 东方睢越听越恼,这两个女人,真是一刻也不肯消停,只要碰上面,就吵个没完,说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什么下贱不下贱的?没瞧见父母坐在面前?还不闭上嘴!” 两人互哼一声住了口。 这么多人在眼前,礼物可就不够分了,衍笙从行李箱里取出几盒雪茄,放在东方磬面前:“爸,您拿去试试,您不是喜欢富江的烟吗,这是他们刚上市的新烟!谢谢爸派人送了两坛玉翎郎过去,在林老爷子的寿筵上,可轰动啦!” “那两坛可是你送给我喝的,味儿还没闻,就让你转送他人了,其它几坛……”东方磬可惜得不行。 衍笙笑呵呵抢过话头:“爸放心,其它几坛都是您一个人的,咱谁也不送了,您可以找一两好友,隔三岔五的聚聚,慢慢品,慢慢喝!但是话要提前说明了,烟酒沾多了伤身,您多让让朋友,您自己少碰!”这几坛酒原本就打算留给他。 “嗯,这还差不多!还是莲丫头孝顺我!”把东方磬哄开心了,其实他也就是个老小孩,看到他现在眉飞色舞的样子,谁会想到他凶起来会用皮鞭抽人。 薛凝难得见东方磬不板脸,大胆地说:“爸,您这话可是偏心了,难道我不孝顺您? 东方磬一听,哈哈笑起来:”孝顺孝顺,都孝顺!看来,我一不留神捧了这一个,得罪了另一个!” 东方榉坐在椅子扶手上,与庆鱼说着什么,衍笙捧着一个盒子上前,说:“妈妈,这是一件披肩,在江门买的,花色不错,我看着还行,您看喜不喜欢!” 庆鱼猛地从衍笙手中抽出盒子,随手扔在桌上,看也不看衍笙,对东方榉厉色道:“你以前是个极听话的孩子,不知跟谁学的越来越不像话,整日在外面东跑西颠,跑来跑去也就算了,怎么不给家里提前说一声呢,双亲在,不远游,这样简单的道理不懂吗?” “无理取闹!”东方磬直接道,庆鱼面上一白,两个儿子都在眼前,她才不怕他呢,瞥了他一眼,没有答理他。 东方榉却不由自主望一眼衍笙,劝道:“妈,怨我,都怨我,是我临时决定去江门的,富江离江门近,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你儿子我又是刚娶了媳妇,不能不去看看外祖母,正好让她老人家也跟着高兴高兴,我们是代您去尽孝啊,您不该这么生气。”高抬贵手,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衍笙难堪,您儿子到现在还没有赢得她的心,您就别再添乱了。 庆鱼眼角余光撇过衍笙,嘟哝了一句,对东方榉说:“哼,我的儿子我最清楚,你不是这样的人。” 东方榉随口一问:“妈,来的路上,我和衍笙还奇怪呢,您是怎么知道我俩去了江门,我们本来打算,到了之后,再往家里发电报!” 庆鱼边想边道:“噢,我打电话到富江酒店问的啊,”用其它话题岔了过去:“在外面吃得怎么样?” 衍笙笑着退到一旁坐下,月明把脸凑到她面前,说:“莲姐姐,你可千万别生气,妈妈她就是这个样子,这个脾气,她最紧张二哥了!” “我当然不会生气,你看,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衍笙与她取乐。 月明想让她忘记方才的不快,托着腮,道:“呵,二嫂,人家都说,孕妇无一例外的会变丑,你的气色怎么还是这么好呢?” 衍笙捏捏她的脸:“就数你的嘴甜。” “富江有那么好玩儿吗?你们在那儿呆了快一个月了!而我呢,在家只能日日对着逸鹤那个呆子,差点被他闷死!” 提起逸鹤,衍笙不由想到戚乐:“说起来,我和你二哥在那边新认识了几个朋友,过几日,他们会来家里做客,给你提前打个招呼,最好收拾出一个房间,给女孩子住,作为六袭楼的主人,你可要照顾周全,务必令他们宾至如归!” 月明好奇:“怎么认识的?” “回头再慢慢跟你说。”见东方榉站了起来,这次家庭会面应当是结束了,衍笙也跟着站了起来。 薛凝走过来,说:“衍笙,你回来就好了,小唯也闹着要找你,这一个月,天天缠着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可真有孩子缘。” 衍笙抿嘴笑道:“是吗,我喜欢小孩子,只要他们不哭就好办,那改日,你带着她去四时楼找我好了,咱们好好说说话。” 关束也走过来,说:“如果弟妹不嫌烦,我把小蒲也带去,成吗?” 衍笙玩笑道:“小嫂嫂这话可是有点见外,四时楼又不是禁区,随时开门迎人,你们尽管来,我还能轰你们出去不成?” “你这么好的风度,自然不会轰我们,但架不住有人会轰啊?”关束见东方榉过来了,掩嘴笑道。 东方榉揽着衍笙,笑咪咪地道:“小嫂嫂又拿我开涮!看来,我手里这份礼物只好自己留着了!” 第三一四章 故人 - 莲君 - 艾为 关束一探手,飞速从他掌心里夺过去了,嗔道:”二弟,不是我说你,你那心眼儿可是越来越小了,尽讨人嫌,送人礼物还这么不爽快!” 人人都有礼物,唯独落下了慕槿和东方睢,慕槿盯着有说有笑的几人,恨不能上前将衍笙撕扯着吃了,而东方睢则时不时看薛凝一眼,自从跟衍笙走得近了,她好像也爱说笑了。 次日午时,是冬日最暖和的时候,衍笙与东方榉坐在廊前晒太阳,薛凝与关束,领着两个孩子来了,还很远,小唯就朝着衍笙跑来,边跑边说:”小婶婶,我可想你了,你想我了吗?” 小蒲牵着关束的手,落在后面,不敢上前,还有几分认生,关束推了她一把,说:”你也上去叫婶婶啊!”关束了解薛凝的性子,而苏慕槿眼高手低,这东方府迟早交到衍笙手里,所以,她们母女必须与衍笙处好关系。 小蒲呆呆忽闪着眼睛,盯住衍笙,往前蹭了两步,就不敢再近一步了,站在小唯后面,拉了拉小唯的衣服,好像是想提醒小唯别尽顾着撒痴,把她也介绍给婶婶啊。 衍笙全看在眼里,轻声问她:”你就是小唯经常提起的小蒲吧?” 小蒲腼腆地笑笑,又凑近了些,迈着矜持的小碎步,好不容易蹭到了衍笙身边,靠在椅子扶手上,低着眼”嗯”了一声,小嘴抿得极紧,生怕那笑意被人发现了似的。 关束和薛凝也来到眼前,关束口齿轻快地说:”这孩子平时不知有多疯,小嘴叨叨个不停,怎么到了你面前,跟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似的?” 衍笙就笑着问小蒲:”怎么,小婶婶让你觉着可怕么?为什么不说话?” 小蒲笑着咧了下嘴:”不是的!”又一转身跑了,回到关束身边,踮起脚尖抱着关束说了句悄悄话。 关束笑着向衍笙道:”你猜这孩子对我说什么?” 衍笙也好奇:”什么?” 小蒲不乐意了,扯着关束道:”不准你往外说!” 关束自顾自说下去:”她方才埋怨我来着,问我为什么不早告诉她你这么和蔼可亲,与她小娘的性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小娘自然是指慕槿。 小唯也同仇敌忾地道:”小娘真是不可理喻,整日霸着爸爸不让我们见他,还对我和小蒲冷言冷语,管我们叫小丫头片子,我就不明白了,她以前不也是个丫头片子吗?” 薛凝色厉内荏地道:”小唯,这话在叔叔婶婶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不准你在外面胡说!” 东方榉招她俩过去,说:”你们敢不敢在爷爷奶奶面前当着她的面说?” 小唯和小蒲异口同声:”敢!”末了,小唯又加了一句:”只要有叔叔给我们撑腰,让我们说什么我们说什么!” 东方榉赞赏地点头:”明天早上去请安的时候,把这些话再重复一遍,要一字不差,谁说的好,叔叔给赏!” 引得三个女人放声大笑,玩笑归玩笑,真要这么做可不成,这不是挑拨内部矛盾吗,于是薛凝开了口:”二弟,这事可大可小,不能这么着教两个孩子,上人一定会认为是我和关束挑唆的,我们又不能供出你,到时候,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谁说不让你们供出我?”东方榉大方地道:”供出我才有份量,就照我说的去做,我敢打保票,她以后不敢再霸着大哥!我不是为了你们,是为了我这两个侄女,孩子整日见不着爸爸怎么行呢?” 两个小丫头一边一个亲了她一口:”谢谢叔叔!” 小唯毕竟年长几岁,很多道理都想得明白,说:”做叔叔的孩子一定很幸福,我都有点羡慕小婶婶肚子里的妹妹了!”她还是坚持认为衍笙怀的是个女孩。 几个大人又笑了起来。 ”咦,你们快瞧,那个是谁?”关束眼神活泛,一眼瞧见,有一家丁领着一个陌生男人穿过西园向这边走来,见到了地方,那家丁就走了,让那人一人过来。 衍笙定神一瞧,忽然坐直了身体,来人越走越近,方方榉也看清了是谁,眉头渐起戾气:他居然敢送上门来。 衍笙先是一阵心慌,紧接着站了起来,她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应对,所以没注意东方榉的神色,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先单独跟他谈谈,这么想着,朝他走了过去。 顾岷之脚下有些凌乱,他根本不信,只是几个月时间,再次与她失之交臂,来之前,他还在为她找理由,劝自已说她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许她不是自愿的,毕竟,在酒店楼梯上,他曾亲眼看见东方榉对她不轨,而她也很排斥东方榉,但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只是短短几个月,她就嫁给了这个二世祖,尤其方才那和乐融融的一幕,彻底摧毁了他的奢望。 是啊,从始至终这场情事,都是他一厢情愿,都是他在奢望,她从来没把他放进心里、放进选择的范围之内。 东方榉比衍笙的步子还快,还大,他当然不会忘记酒店楼梯上岷之狠揍他的那一拳,那一拳威力那么大,一下子把醉酒的他给打醒了,他这一辈子都记忆犹新,没人敢那么打他,他也从来没那么狼狈过。 直到东方榉超到了前面,衍笙才发觉,他是提着拳头过去的,她大惊失色,她也想起了酒店那回事,紧忙急走两步,上去握住东方榉的手,将他扯到身后,笑容僵硬地对岷之说:”你怎么来了?家里的事都办妥了吗?”她知道,他一定是料理完万华镇他养父的丧礼,马不停蹄地赶来找她的,他衣服像是好多天都没换洗了,脸上的胡子也没刮,一向克己甚严的岷之,从来没有这么邋遢过,或者说落拓更贴切。 衍笙与他直面相视,看见他赤红的眼睛,心里蓦然一疼,他也一定好多天没睡了。 顾岷之连眼风都不给东方榉一个,目光焦灼地望着衍笙,眼里只有衍笙,”你不觉得你应该单独跟我说话?”拉起衍笙就走。 ”放开你的手!”几乎是同时,东方榉也抓住了岷之的手腕。 岷之还是没有理睬他,定定看着衍笙。 衍笙去拽东方榉的手,恳求:”嫂嫂们都在看着,你先放手,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好吗,只需要几分钟!” 薛凝关束和两个孩子都在向这边张望,似乎瞧出这里不大对劲儿,东方榉不情愿的收了手,狠狠地道:”顾岷之,那一拳我迟早会向你讨回来!” 衍笙也挣开岷之的手,走开去,岷之紧紧跟在她后头,直到离开众人的视线。 东方榉见他们走远了,心中有气却发不出来,回到廊前时,脸还是黑着的,关束瞧出苗头不对,没有顾忌地问:”二弟,那个人是谁,他跟弟妹……”话刚说了一半,被薛凝制止了。 ”他是白家酒坊的账房,来汇报工作的。”这种说法,连他自己都不信,方才顾岷之那种表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很紧张衍笙,不下于他对衍笙的紧张。 他装着与两个侄女玩耍,但是谁都看得出他心神不宁,气氛悄然变味儿了,薛凝体贴人意地说:”二弟,既然弟妹有事,那我们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又招呼两个孩子:”小唯,小蒲,跟叔叔说再见!” 两个丫头由薛凝和关束牵着,回过头来冲他挥手说再见,他勉强挤出笑容,也冲她们挥了挥手。 东方榉放声叫来竹芋,远远眺望衍笙与岷之站的那处,交代他道:”你亲自去查一查,展会那几日,夫人与顾岷之有没有单独相处!” ”少爷,您这是?”竹芋感觉为难,在他们下人眼中,夫人可说是他们见过最完美的女人,少爷如此作为,岂不是在怀疑夫人的清白,对于女人来说,这是极严重的侮辱,若让夫人知道,那还了得? ”去!”东方榉这个字像是吼出来的。 竹芋不敢再多说什么,转身飞快跑了,但是他不知道从何处查起,展会过去好几个月了,他找谁问去? 岷之面无人色地问:”你是自愿嫁给她的?” 衍笙看着山坡谷地,不看他:”是!” 他哽咽着道:”他对你好吗?” 衍笙低头,过了一会儿,方说:”好。” ”你这么做,是为了摆脱我?”他偏了脸,压下胸中翻涌着痛楚,声音不可抑制的发颤。 衍笙停顿了更长的时间,方说:”不,因为他很好。” 他紧接着问:”比哥哥好,比我也好?” 衍笙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嘶哑地道:”不准你提他!” ”这么说你不爱他,你不爱他,还嫁给他,给他生孩子,还是未婚先孕,”他生硬地道:”我们兄弟,真是看错了你这个女人!”他含泪恍然一笑,泪光中田野朦胧:”是啊,向来,故人不如新人好,现在连提一提也不可以了……” ”我说了,不准你提他!”想到安鲁戈,衍笙仍然痛到骨髓里,痛得呼吸困难,强逼着自己不哭出声音,憋得快要昏死过去,四肢麻木,她无法跟他继续这个话题,抱起双臂,脚步凌乱想回去,原来,她还是这么孤独,她没有可以依靠的怀抱。 第三一五章 相厌 - 莲君 - 艾为 岷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她穿着旗袍,为了与衣服搭配,脚下穿得是高跟的皮鞋,没能站稳,把脚崴了,生疼生疼的痛感从脚踝迅速传遍全身,她的眼泪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流淌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不就是想说我是一个薄幸无情的女人吗?随便你怎么想都好,烦请你放开我!”她猛地甩手,挣脱了他,一瘸一拐急切地想回到四时楼。 比任何时候都想回那小楼。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一步两步的向那个房子走,岷之忽然萌生出,他们此生将再也无缘的念头,他不顾一切地奔过去,从后面将她抱入怀里:“此生我只爱过你一个人,是你对我说,你要的是对你一心一意的人,为什么你能接受一个浪荡公子,就不能接受我?你把我的骄傲摧折至此,你好狠的心哪!” 衍笙彻底冷了脸:“你马上回临溯,我不想看见你!”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当然一清二楚,唯是如此,他不顾一切理智全无地跑来找她,她面子里子都受不住他的这份重视,她一点希望都不会给他,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死心。 她知道他与慧双没有感情,但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她不想掺和进去,介入东方榉与慕槿之间已经让她焦头烂额心存愧疚,她绝不做那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为什么他们两人的感情总是在两条平行线上,从来没有过交集,岷之心里快恼死了,恨不能挟持她离开这个鬼地方:“莲儿,你跟我走吧,跟我离开这儿,去一个谁也不认识咱们的地方,没有任何的世俗干扰,你一定会爱上我,对不对?你一定会的!” “岷之,你现在不够清醒,我可以再提醒你一次,我现在是东方榉的妻子,我们已经举行过婚礼了。”衍笙使力去掰他的手。 “为什么,你不给我一点时间,就把自己嫁了?为什么?他嘶哑地怒吼:“在丧礼上,我满心满脑子都是你,满心期待能快点与你再见,结果呢,等来的却是你嫁人的消息,你让我这颗心往哪儿放?”他收紧手臂:“不,我不放手!” 他怎么还是纠缠这个问题,对一个没有理智的人,根本讲不通道理,衍笙一口咬上去,他还是搂着她不放,他不放,衍笙也不松口,两个毅力非凡的人,铁了心,一个比一个毅力非凡,不一会儿,他的手已经鲜血淋漓,他紧扣着牙关,一声也不吭,衍笙却咬着咬着哭了起来:“岷之,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有什么错,我不该咬你,不该霸着你的人生,将你的才华湮没在临溯那么个小地方,不该没有任何付出就得到你的挚爱,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守着我,你守了我整整七年,默默注视了我七年,我不该装糊涂,让你得不到任何回应,害得你的人生变得同我一样如此苦涩,苦涩得曾一度苦不堪言,我应该向你坦承,我内心刻骨铭心的触动和感激,但是我们不能相爱,这是你和我的默契,难道,你都忘了吗?你怎么能忘?不忘才能不悲痛,才能心无负累的活下去,你不可以忘啊,你也要时常笑一笑,不要把快乐都葬送!你的生命中不能总是只有我一个,你的爱太沉重,我真的,真的承受不起!” 他欣喜若狂地将她转过来:“你终于肯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只要有你这一番话,余下的日子就好过多了!”没有你也没关系,他捧着她的脸,泪光盈目。 听他这样说,衍笙心疼到无以复加,情绪发泄出来,也耗费了所有力气,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哭得腿软,嘴唇都发麻了,身体缓缓从他怀里滑落下来。 衍笙魂不附体走进四时楼,客厅沙发上传来“嗤”的一声,衍笙脚步不由一顿,也只是一顿,继续向楼上去。 东方榉猛然站了起来,三两步挡在她身前:“白衍笙,你好大的魅力,结了婚,还有男人为你找上门来!”他凑到衍笙脸上看了看,嗅了嗅:“哟,还哭了,诶,快告诉我,他是抱着你哭的,还是搂着你哭的?” 衍笙瞪着他,不说话。 “我看你们关系不一般啊!”他不以为然地回视。 衍笙犀利地道:“东方榉,你别让我后悔嫁给你!”说完上楼。 “痴情的情人找上门来,你已经后悔了吧?”东方榉拽住她:“顾岷之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为他掉眼泪?啊?”他下了死力捏住她的腮,他无名指上的戒指硌得她的脸生疼。 “东方榉,你现在的举动,恰恰说明你有几斤几两,你若比别人强,又怎么会,随便什么男人都能令你气急败坏、患得患失、忌惮生畏?”他的手越收越紧,衍笙被迫仰起脸:“我瞧不起你!” 他最忌讳的就是让她瞧不起,东方榉咬着音道:“我真想掐死你!”我可以容忍你没了清白,可以容忍你怀着别人的孩子嫁进东方府,但不代表我可以容忍,结了婚,你还在我面前与其他男人拉拉扯扯,没完没了,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活像是我拆散了一对苦鸳鸯,即使就是我拆散的,也不行,我眼里容不得这样的刺。 令舍一见此种情形,跑过来劝解,急得团团转:“少爷,你手下留情,少夫人身子重,你别伤着她!” “回屋里去,谁都不准出来!”东方榉厉声道。 令舍心惊胆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冷静得不可思议的衍笙,满眼担忧地退了回去,一回仆人房,萋萋道:“我都说了不让你出去,你出去了,有用吗?你是能劝住少爷呢,还是能劝住少夫人?” “万一他们打起来了,怎么办?”令舍向外探头道。 萋萋将熨好的衣服叠好:“放心吧,打不起来,少爷也就是嘴上损一点。” “既然相看两相厌,那我回临溯,省得彼此碍眼。”衍笙后退一步,硬是脱离他的掌控,脸上带着红红的指印,转身飞快地上楼,她快气死了,忘了自己怀有身孕,不能这么不管不顾地爬高。 东方榉在后面穷追不舍。 卧室里,衍笙手脚利索,打开皮箱,只往里面塞了一件衣服,就被他一巴掌拍下去,扣死了,衍笙一句废话没有,什么也不带了,两手空空就往外走。 东方榉心里又恼她又愤怒,从后面拉住她道:“去哪儿?哪儿都不准去!多说了你几句,你就受不了,打算立马转投顾岷之的怀抱?” 衍笙挣不开他的手,回过身道:“东方榉,是不是你一次又一次刺我的心,我都要由着你?是不是你接受了失贞的我,接受了我的孩子,我就要一次又一次迁就你的无理取闹?这样互相猜忌没有一点安全感的日子,是你想要的吗?早知如此,我死都不会嫁给你,我宁肯不要这个孩子,不会生育,也要远离你!就算让所有人知道我未婚先孕,赔上白家名声,赔上一切,任人耻笑,也不会嫁给你!” 她泪流满面地说完,用尽全身力气,拂开他的手,仍然一门心思要离开这儿,或许回司曹更合适,她正好可以静静地想一想,这段婚姻是否应该就此结束。 东方榉这才被她眼中的决绝吓醒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阻住她离开的脚步,下巴放在她颈处:“衍笙,不要走,你走了我一个人独守在这空房子里该怎么办,没有你的日子可怎么过?” 衍笙眼里的泪突然落下来:“二少可以恢复以前花天酒地的日子,那是你习以为常的啊?怎么反倒问我该怎么办!” 她又显出最令他痛恨的冷漠,他心里越发慌了,只知道抱住她,不让她走,回身锁上了门,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住她了,伏低道:“衍笙,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以后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我知道,你跟顾岷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们之间没有男女感情,只是他一厢情愿,对不对,是我错怪了你,我一看到他,我心里不知怎么回事,非常乱,非常害怕,他会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你说的没错,我是缺乏信心,对于你我之间的感情,我的信心严重不足,严重缺斤少两,我以后改,一定改,你看,我以前有很多坏毛病,我都改了,你再相信我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不是那些无伤大雅的坏毛病,你说改就能改,这是你我之间的死结,你想改也改不了,用不着勉强自己。”衍笙头也不回,去拉锁。 “我不会让你走出这扇门,别白费力气了,”东方榉的气息自她耳后喷过来,衍笙打了一个冷战,手抓着锁不放,东方榉的手自她胁下穿过,一根根去掰她攥着锁的手指。 他的力气极大,丝毫也不怜惜会否把她弄疼,就是凭着这股不知怜香惜玉的力气,让她的手放开了那锁,半携半抱将她弄回卧室扔在床上。 第三一六章 冷风 - 莲君 - 艾为 衍笙自床上仰起脸来,怒气更盛:“东方榉,你从来都是如此,从来都是强迫别人依照你的意志行事,你凭什么?” “不凭什么,是你逼的,夫妻之间拌几句嘴有什么大不了,你非要闹着回娘家,哪有你这样的新嫁娘?无论如何,你今天都不能走,衍笙,为我想想,你走了,我怎么向人解释?” 是啊,为什么她总是忘记自己是个新嫁娘,刚嫁人,居然就想要结束这段婚姻,那这段婚姻对她来说难道毫无意义,只是个避难所?为什么以前她的宽怀大度,到了东方榉这儿,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明明知道他是因为太过在意她,才口不择言,却还是无法轻易原谅? 她到底怎么了?心里为什么乱到这种程度?难道一步走错,步步都会错下去,前进是步步维艰,后退也是步步维艰!她人生的重心一直都在白家的生意上,在感情上她的确不大开窍,但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感情生活变得如此混乱,怎么抉择都是错? 下定决心选择了这条路,走到半途又想反悔,这不是她该有的态度啊! 仅仅因为东方榉几句冷嘲热讽就打退堂鼓?不,不可这样反复,反复会扰乱意志与头脑,令人做出错误判断,情况会变得更糟,不管愿不愿意,她与他的人生都已经联结在一起了,应当对他多些耐心和宽容,心平气和地相处。 但是,做到心平气和,对她来说,谈何容易?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拼命叫嚣着命令她对东方榉说出实情,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岷之的,若向他坦承相告,不知后果会是怎样,他还会只向岷之讨还一拳那么简单吗?安鲁戈没了,她不能再让岷之出事! 在说与不说这个问题上犹豫迟疑,令她五内煎熬,脾气也变得十分暴躁。 她一边劝自已要冷静,一边却心急如火,什么头脑与意志,都无法救她脱离现在的困境。 罢罢罢,忍着良心谴责,继续瞒着他吧。 衍笙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地上,面对他说:“我可以不回临溯,我也承认,今天说的话,大多是一时气话,不过,你方才的态度也很恶劣,风度全无,两人都不太冷静,”她向衣帽间走去:“或许,你需要时间平静,我先去整理几件衣服,你慢慢想!要是哪一日,你忽然感到厌倦了,不妨直言相告,我不介意中止这段婚姻!” 东方榉见她以冷漠疏离的态度道出这番看似十分明理的话,他真是哭笑不得,事情又被他办砸了,他又将她推远了,她的态度分明是在签一笔契约,她以自由之身,非爱,来换取他所给的名分,来庇佑孩子与她自己,契约期限还很大方的由他说了算。 他坐在床沿,低着头,并不看衍笙,说:“今天是我不对,我答应过你,不跟你吵架,我却没能做到。”她不走就好。 “没关系。”她客气地回了他一句,推开衣帽间的门,径自进去整理昨日带回的行李,自从嫁过来,东方榉日常穿用皆由她亲自经手。 她打开箱子,将里面折叠整齐的小衣原样放进衣柜上面,小衣有他的,也有她的,并排放在一起,对着它们她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才又打开另一只箱子,里面是大件的穿在外面的衣物,抖落开,一一垂挂在柜子里,箱子见底,看见了那一小幅素描,她伸手抽了出来,拿在手里端详片刻,想起东方榉抢画戚乐大叫着躲闪的那一幕,会心笑了笑,自书架上抽下一本西洋画册,把画夹了进去。 把画册塞进书架,返回,拾起行李箱里最后一件衣物,正要挂进柜子,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衣服里滑了出来,叮地一声,掉在地上。 她把衣服顺手放在箱子里,抚着衣裙俯身去找,把脚下站的那片地方找遍了,也没找见,只好趴在地上,向柜子下面看了看,好在是个银光闪闪的物件,扫一眼就看见了,探手下去,把它划拉了出来,站起身,在光线下一看,原来是一串精美绝伦的铃铛,那些铃铛不过红豆大小,细密闪亮,这样煞费功夫的物件儿,想来是戴在女子脚踝上的,若是戴在手腕上也无不可,就是有些可惜了这人的心思,或许大多男子都抵挡不了女子玉足纤纤的诱/惑,所以,才会有人发明了这种东西。 他不会是想送给她,让她日日戴着吧? 衍笙在手里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好一会儿,又在脚踝上比了一比,好像正合适,决定还是放回去,既然他有心送,那便等他开口好了,他若给,她便戴。 想来,今天他是气着了,所以把送她的礼物给忘了,也可能是没有心情送她了,衍笙吁了一口气,胸中一丝丝失落悠悠升浮起来。 他若是不发脾气,该多好。 将那铃铛端端正正放在他的衣服上。 仆人房里,令舍对萋萋说:“要不你上去看看,他俩休战没有,你心里就一点也不担心?万一出了事,咱们也没好果子吃,照顾少夫人,可是老爷亲自下的令!” 萋萋熨好了最后一件衣服,将那熨斗支在桌上,放下卷着的袖子,道:“行,我上去看看,这儿就交给你了。” 令舍留在仆人房收拾,萋萋拿着刷子去了二楼,听卧室里没了动静,心里松快多了,敲了三下门,说:“少爷,少夫人,我来打扫房间,地毯该清理了!” 东方榉听见,从里间走出来,打开门放丫头进去。 萋萋进门往里望了一眼,小心翼翼地说:“少夫人呢?”东方榉朝衣帽间扬了扬脸,萋萋“噢”了一声,心想,就知道你们吵完了又要打冷战,故小婢来也,说:“要不少爷先去阳台透透气,我整理好了,再请您进来?” 他正想对着远处望一望,抒散一下心中的郁闷,双手放在裤兜里出去了。 萋萋没整理外间,而是直接去了衣帽间,向衍笙道:“少夫人,地毯该刷一刷了,您能不能先去外面呆一会儿?” “每间屋子都要刷吗?”衍笙不想看见某人,至少此时还不想看见他。 萋萋使劲儿点头,衍笙只好道:“那我先去阳台呆一会儿!你忙完叫我!” 衍笙走去阳台,东方榉听见脚步声,立马扭头看过来,她想躲躲不开了,只好走过去,两人各据一端,他看向东,她便看向西。 整个天地都如此安静,印象当中,他们两人在一起,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的时刻,东方榉总是以各种理由缠着她,滔滔不绝讲一大堆稀奇古怪的话,让她喜也好,惹她怒也好,就是不肯给她安静。 但是现在,他们却以这种方式相处,说不上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 这是入冬的第二个月,山谷里的风已经有些冷,衍笙掩了掩外面的衫子,心道:死丫头,早不刷地毯晚不刷地毯,偏挑了这个时候来刷!他们出去度假,不在楼里的时候,她有大把的时间,怎么不刷? 衍笙又一想,这丫头不是故意整他们的吧,丫头心眼也这么多,真是!干脆回屋去,傻子才站在这儿吹冷风,她快被冻透了。 她刚迈开脚,东方榉背对着她,却突然道:“衍笙,还记得你在西池森林里找到的那些花籽吗,等集齐了一百种,到了来年春天,我们就散在这片山坡上,你说好吗?” 衍笙停下脚步,没回头,他又说道:“让这小楼淹没在花海里,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看看那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那花籽我确实是想集齐一百种,本来是想祝福你和慕槿百子千孙!”衍笙如实道。 “我从来都懂你,所以不足的那些我会为了你和我补齐!”他回过头,望着她的眼睛:“你愿不愿意等到春天与我一起拿着花锄把它们撒进土里?” 衍笙朝他走近一步:“你不是说要在山坡上种菜吗?” 他以商量的语气道:“开垦出一片地种菜,其余的全种成花,不好吗?等将来咱们的孩子长大了,看着他们在花海里奔跑!或许就找到了你和我想要的幸福!” 他口中所描述的真是一幕美得让人流泪的景象啊,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那十分遥远,只可能在幻境中出现? 他眼中全是热切的期冀,令她移不开目光,他捧起她的脸,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带着微微的凉意,停留在她脸侧,她被动地微微扬头,与他的额抵在一起,他低声道:“衍笙,我想要那样的生活,我迫切地想与你一起拥有那样的生活!”又几不可闻地说了下去:“不要再提离开我!” 衍笙轻轻笑了两声,抓着他的手说:“如果你把礼物送给我,我有可能会考虑你刚才的提议!”她当然是指那串银铃。 他却理解错了,向着她诱人的嘴唇又凶又猛地吻下去,双臂有力的将她柔软的身体收进怀里,萋萋看到这一幕,知道大功告成,只是她打定主意做个恶人,所以不合时宜地哼了两声,打断了他们,让他们进屋里亲热,毕竟外头冷风吹得紧啊。 第三一七章 白说 - 莲君 - 艾为 两人慌忙分开了,衍笙见他误会没好意思当面拆穿,让丫头瞧见这一幕也实在尴尬,还是先闪为妙,故而说:“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要紧事没办,我下去打个电话!”绕过这主仆二人自顾去了一楼。 衍笙拨通了富江酒店的电话,一个女侍应的声音传来:“客人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 衍笙捂着话筒,向四周警觉地看了看,见没有人,方压低声音道:“帮我查一查,最近一周内,有没有人打电话找白家酒坊的白小姐!” 女侍应取出厚厚的来电记录本,翻查了一下最近一周酒店的电话记录,道:“客人,不好意思,没有人zhao白小姐!” “那有没有人打电话找东方榉?”衍笙声音又低了低。 女侍应再次细心翻看一遍,回说:“抱歉客人,也没有。” 衍笙换了另一只手拿着话筒,将话筒紧紧贴在耳朵上,略显惊讶地说:“你确定吗?你们不会漏记了吧?” 那女侍应有礼貌地笑道:“客人,请相信我们的服务,我们不会这么粗心,记录上没有,那就是真没有。” 过了一会儿,衍笙方迟缓地说:“那好,谢谢了。”她缓缓搁下电话,在想庆鱼为什么要撒谎,说打电话去富江酒店问过,所以知道他们去了江门。 怪不得她当时神色有异,但是她为什么要说谎呢,到底是什么人向她通报了他们的行程?他们去江门也只有戚家与林家人知道,可以确定在东方榉之前,戚家没见过东方府的人,那唯有林家了?到底林家的哪一位与东方府有联系?老太爷不可能,玉樽与黄宛也不可能,玉岫是个女孩子,没出过远门,也可以排除在外,那就只剩下林青竹。 她不由想起初入林府,林青竹看东方榉的眼神,陌生中夹杂着一丝熟悉,熟悉中又不乏轻蔑,对,最有可能的是他。 但是要说林青竹与东方府有交情,她又觉得不大可能,林青竹对东方府不屑,不可能跟东方府通消息,东方府的人除了东方榉显然也都不知道有林青竹这么个人,那他们去江门的消息,到底是什么人传到东方府的?难道这中间真有个第三者? 看来她得去找东方磬问一问,他要是知道这人是谁最好,若是他也蒙在鼓里,可就不好查了,她总不能跑去庆鱼面前问是谁给她的消息,庆鱼既然撒谎,可见是不想暴露那人。 她心中不由得生疑,是什么人既认识林青竹还认识庆鱼?且这么的懂得投庆鱼所好? 结束了这个电话,衍笙变得疑心忡忡,心不在焉又拨通了戚家的电话,是戚音接的:“莲姐姐,你们这么快就回省城了?不是说度蜜月去了吗,这才几天啊?算算还不到七天吧!” “家里都好吗?婶娘的伤好了没有?”衍笙听见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回过头去看,是东方榉下来了。 戚音兴致勃勃地道:“家里一切都好,姐姐不必挂念,我和哥哥过几天就去看你,那幅油画,哥哥正在日夜赶工,等画好了我们就启程。” “不用着急,让他慢慢画吧,别太拼命了。”衍笙笑着道。 “那哪成呢,早画好,早一天见到姐姐。”戚音笑嘻嘻地说。 东方榉将电话夺过去,高声道:“让他好好画,画得不好,来这儿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他!” 戚音一听是他,吞吞吐吐地说:“我让哥哥接电话。”慌忙放下了电话。 衍笙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他不以为然地笑起来,举着电话等戚乐,戚乐从画室里跑出来的,拿起话筒道:“东方榉,你还能比这再恶劣不,看你把戚音吓的!我没时间跟你废话,有事快说,没事挂电话!” “我主动跟你通个电话,你还不领情啊!” “别告诉我,几天没跟你斗嘴,你想我了啊,我会呕出来的!”戚乐放声大笑。 “想你才怪,你不恶心,我还觉着恶心呢!你听着啊!”他对着话筒呕了一声,啪地把电话挂了。 衍笙在一旁扶额,这两个还没有长大的男人,真是让人无语:“你们这通电话,就以那一声令人汗毛直竖的呕吐结束了?”她摇了摇头,站起身,好笑不笑地竖了下拇指:“二少果然有创意!” 戚乐那一头还没反应过来,拿着话筒愣了好一阵子,才向戚音跳脚道:“这东方榉真是恶劣到家了,平日也不知道莲姐姐是怎么忍受他的!” 次日清晨衣帽间,东方榉准备换衣服去主宅请安,方想起衣服还在行李箱里,行李箱靠墙放着,他拿在手里一提,竟然空了,突然又想起那串银铃,不由得大惊,大声道:“衍笙,你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放哪儿去了?” 衍笙不在屋子里,萋萋在外间整理床铺,进来应他:“既然是衣服,当然是放衣柜里!” 东方榉突然想起,萋萋昨日进来清理地毯,想是见行李箱里有衣服,所以顺便放进柜子里了,蓦然松了口气,心道,只要衍笙没看见那串银铃就好,打开衣柜,他要找的衣服和银铃果然在里面,忙把银铃攥在手里,对萋萋说:“没事了,你去吧,”突然想起还有一幅素描,紧接着问:“那张素描放哪儿了?” 萋萋转身回去继续干活,丢下一句:“那你得去问少夫人!” 东方榉没有多想,只一门心思地在屋里转悠,想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这串银铃藏起来。 衍笙在一楼等他,等了半天,一份早报都看完了,还不见他下来,她做事从不拖拖拉拉,于是不耐烦地跑上来,指着腕上的表,说:“东方榉,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你再不出门,早安都变成午安了,母亲又要生气了!” 东方榉往身上套着外衣说:“那幅素描你放哪儿了?回头得找个画框框起来,不能随便乱放,受了潮就糟蹋了!” “一张画而已,也值得你叨叨,在西洋画册里夹着呢,丢不了,”拽着他出门:“你的事儿怎么这么多?” 等他们赶到老宅,已经聚齐了一屋子人。 东方榉一跨进门槛,就朝小唯眨了眨眼,小唯顿觉得胆子壮了不少,偎在庆鱼怀里,说:“奶奶,我已经半个月没见着爸爸了,我想爸爸!” “怎么会呢,住在一个院子里,怎么可能半个月没见着呢?”仔细一想,目光质询地向下首的慕槿看去。 华英与文欣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掩口笑起来。 “大哥也真是,有了新宠,连孩子也不要了么?”东方榉语不惊人死不休。 华英与文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老二,说什么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能这么说你大哥?再说你两位小嫂子不也没说什么吗,慕槿刚进门,两人多处处磨合磨合性情,不是人之常情吗?”庆鱼嗔怨地睨了二儿子一眼。 东方榉索性说明白了:“妈,您不能总是欺负老实人啊,两位嫂嫂是不会有意见,现在不是委屈了两个孩子吗,难道,您真忍心她们天天可怜巴巴地等着爸爸,您却视而不见?这对两个孩子是伤害!” 衍笙旁听不语:庆鱼如此护着慕槿,有她的考量吧,想是寄希望于慕槿的肚子,想着给东方府添丁添孙。 庆鱼见说不过儿子,视线不知怎么就移到了老僧入定的衍笙身上,想借衍笙压压东方榉:“老二媳妇,你怎么说?” “回母亲,”衍笙抬头望着庆鱼,道:“这样的事,衍笙也没经验,衍笙就粗略谈谈自己的看法,若不合适,母亲可以忽略不计,衍笙认为这事应当由大哥和三位嫂嫂商议,孩子是首先需要考虑进去的,她们还小,尚无法明白大人之间的事,若处理不当,不利于孩子健康成长,其实,大人过得不就是孩子的日子吗?孩子不好,大人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大人之间若不和睦,这一大家子恐怕也和睦不了!” “老二媳妇,果然长了一张利嘴,道理也多,只是说了等于白说,”庆鱼眼光离开衍笙,扫过众人,一意回护慕槿:“是我让老大在慕槿屋里多住几日的,这长房长子,到现在还没有继承人,这样的事,你们这些做媳妇的自然不会操心,若我这个做母亲的再不操心,这东方府以后由谁来继承?不管什么时候,传宗接代都是大事,你们也别觉得我苛刻,要是你们坐在我这个位子,你们可能比我还苛刻,出去问问,谁家的上人会向小辈征求意见!” 华英与文欣相视一笑,那笑带着三分不以为然,文欣甚至撇了撇嘴:“我说姐姐,省城毕竟不是乡下,你说的那些家庭,只有乡下有,现在省城谁还兴这个,要我说,衍笙说的有理,这事就该让他们夫妻自行解决,你和我讨论来讨论去,有用吗?管得了一时,还能管得了他们一辈子?等咱们两眼一闭,他们就不过日子了吗,至于子嗣,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瞧我和二姐姐,生的全是女儿,不也照样过日子吗?” 第三一八章 要命 - 莲君 - 艾为 这是暗讽庆鱼是乡下来的,因循守旧固步自封,看似捧了衍笙,其实是在挑唆庆鱼与衍笙之间的矛盾呢,自从上次饭桌上东方磬要当众夺了庆鱼的管家大权,都知道庆鱼对衍笙有很深的成见,故而再行挑拨。 听了文欣的话,庆鱼心下冷哼一声:你真像你自己嘴上说的那么豁达?没有儿子,不是你的心病?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儿子,所以不急着抱孙子,你要是有儿子,我不信你还是这种无所谓的论调! 华英哈欠连天地道:“这几日身上乏,若没有其它事,我先走了。”她和文欣又没有儿子,当着她们的面参议子孙后代的事儿,不是戳人心肺是什么? 文欣也看不惯庆鱼一遇事就发难众人的老毛病,随着华英站起身:“我也先回了,七丫头与慕言的婚期临近,我得回去嘱咐那丫头几句。”待七丫头嫁了人,文欣也是一身轻,庆鱼也拿捏不住她什么了。 文欣那一句,忽然钻进了衍笙的大脑,衍笙一惊,东方磬居然让七女儿去做苏慕言的继室,看来苏慕言的钻营很见成效啊,嫁了一个妹妹,又娶了一个妻子,果然好盘算。 这下,苏家与东方府联姻称得上是亲上加亲、牢不可破了。 庆鱼懒得理睬说要走的两人,文欣与华英也不与她客气,直接起身就出去了。 庆鱼对薛凝说:“老大家的,你的肚子如果争气,我也不会这么安排,你一向懂事,这么大的事儿你更应该多担待,小孩子她懂什么,你怎么能由着她闹脾气,也不管管!” 薛凝心中苦笑,瞧,到了最后,还是她的不是,她这么大度,也得不到她老人家一句好,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善被人欺,薛凝心中难过极了:“妈,媳妇是那种人吗,这么多年,对您老的旨意,我有说过一个不字吗?” 关束在旁冷笑,面色倒还正常:“若不是有人刻意阻止,两个孩子怎么会见不到爸爸的面,就像妈您说的,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又不是隔着十万八千里!” 庆鱼再次看向慕槿,目光已含了几分严厉,慕槿矜促地攥紧手帕,没想到,这些人今天都是冲着她来的,她好歹也是个刚进门的,这些人居然联合起来对付她,是,她是讨厌那两个小妮子,就是因为东方睢那一妻一妾,凭什么同是新婚,白衍笙可以独占东方榉,她就不能独占东方睢。 “慕槿,关束说的都是真的?”庆鱼的声音很冷。 “妈,”慕槿猛然站了起来:“我和东方睢也是新婚,我想单独和他过几天清静日子,有什么错?她们跟他睡了那么多年了,还没睡够吗,非要利用孩子来抢我的人!” 蓝绫悄悄扯了扯自家小姐的后襟,她怎么一发火,什么都敢说,被慕槿一回手打开了。 “什么睡不睡的,”将庆鱼气的直打颤:“这么粗俗的字眼儿,亏你说的出口!” 小唯道:“奶奶,这个字很常见啊,平日里咱们不都说吗,哪儿粗俗了?”小蒲则用小巴掌捂着嘴笑起来。 小唯这一句不亚于火上浇油,庆鱼向着屋外喊了起来:“奶娘呢,还不把孩子领出去?”她开始后悔将这些要命的新式小姐娶进家门。 东方榉瞧着装傻充愣的小唯被领了出去,也笑了起来。 两个孩子走后,东方榉接过大棒对慕槿猛追猛打:“既然做了人家的妾室,就要谨守本分,除了服侍好丈夫,还要伺候好大妻,这些没人教你吗?”又转向庆鱼,似乎难以置信:“妈,这么重要的规矩,您事先真没教她啊?这就难怪了,我说大哥的后院怎么会起火!”东方榉唯恐天下不乱。 听东方榉那幸灾乐祸的语气,庆鱼肝火烧得旺旺的:“你大哥不好,你很得意是不是?” 东方榉满不在乎地道:“妈,您又错了,我得意的是没娶不该娶的人,您看您给我大哥塞了个什么东西?” 慕槿不由得火冒三丈,跑到东方榉跟前声泪俱下地道:“东方榉,我对你已经再三忍让,我什么时候又得罪你了,你要这么侮辱我?”慕槿指着衍笙:“你以为你娶的就是个好东西,她就是个贱人,贱人!” 东方榉欺身向前:“你敢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试试?”说着就扬起了手,被衍笙在旁拦住,慕槿的身份不比从前,他以为他还能随便动手打人吗?若让东方睢知道,是什么后果? 薛凝看着慕槿皱紧了眉头:“慕槿,你怎么能出口伤人呢?”骂得还这么难听。 衍笙放开东方榉的手,不动声色的盯着慕槿:“慕槿,我一直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三番两次这么骂我,究竟是什么原因,你坦白告诉我!”上次慕槿骂她时,东方榉是护着慕槿的,所以慕槿骂她,应该不是因为东方榉,而是另有原因。 慕槿刚想说,被庆鱼出声打断:“你们这些祖宗,有完没完?这是来给我请安的,还是想存心气死我?”伸手去拉抹泪的慕槿:“咱们走,甭理他们!” 衍笙目光幽深望着庆鱼把慕槿从眼前拽走,蓝绫看了衍笙一眼,紧跟着去了。 衍笙直觉蓝绫那丫头像是知道什么。 薛凝对着东方榉叹了一口气:“二弟,你怎么老跟慕槿过不去,今天本来好好的,你俩怎么又呛起来了?” 关束上前道:“这就叫冤家,天生是对立的!”又问衍笙:“慕槿你俩是不是有积仇宿怨啊?瞧她方才恶狠狠那样儿!” 衍笙也只能摇头:“我们以前根本就不认识。” “那就怪了!”关束嘀咕道。 关束感觉挺敏锐的,因为衍笙身为当事人也有同样的感觉,薛凝则天生喜欢将人往好处想:“你们想太多了吧,我瞧慕槿还是因为婚事不顺心,所以才迁怒衍笙。”瞟了东方榉一眼。 东方榉忙撇清道:“我不想娶她,是因为她那个人不讨喜,跟衍笙没关系,就算没有衍笙,我也不会娶那种女人,她的本性,你们今天都亲眼瞧见了吧,我一激她,她就原形毕露,太霸道,太任性,要是娶了她,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我倒是觉得你们挺合适,”衍笙不由发笑:“她霸道,你不比她更霸道吗,正好一物降一物,可以尽情发挥你的专长。” 关束利声道:“你们说的都是浑话,她都嫁给你们大哥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早先怎么不来提醒你们大哥?” “谁知道大哥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呢?”东方榉讥嘲道。 “上人安排下的,他哪有权利拒绝?”薛凝为丈夫辩白。 衍笙缓缓地道:“我看,大哥未必对慕槿一无所知,大哥也未必真心想娶她,大哥娶了她,可能是不想大嫂被上人责难。” 薛凝心突地停了一瞬,说:“别胡说了,他为了我,去娶慕槿,这道理根本讲不通嘛!哪个男人会为了妻子娶另外一个女人?”他想三妻四妾,那是他作为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色根在作怪,跟她有什么关系。 “大哥。”衍笙肯定地答,眼睛望着薛凝很是自信,东方睢看薛凝时眼神也总是很专注。 薛凝脸上不由发热,只仍是嘴硬道:“我不信!” 衍笙怂恿她:“你不信,可以找个机会问问他!” 东方榉插话道:“若果真如此,那我也得找个机会管他叫一声大哥!”如果这个大哥,真得如衍笙所说,没那么冷情,这一声大哥,他叫得出口。 几个人散伙后,回西厢的路上,薛凝还是满脸的不信,关束道:“小姐,你在这方面,也太迟钝了,我都瞧出来了,你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薛凝心中滋味儿十分复杂:“你既然知道,你怎么不提醒我?” “当时,上人让你当说客,你就当说客,把我给急得,我不是阻止你了吗,结果,你是怎么说的,让我不要管?我当时就想不明白,瑞祺他心里那么紧张你,你为什么还要为他纳妾,原来如此!”关束也是悔不当初,后悔当初怎么没问清楚。 瑞祺是东方睢的表字。 “你快别说了,让我安静一会儿。”这个发现太让人震惊了,薛凝一时无法适应,更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东方睢。 东方睢已经很久没进过她的屋子了,每次两人目光碰上,他眼中的含义,她直到现在才读懂,原来那是怨啊。 衍笙与东方榉出了上房,遇见了逸鹤和月明,月明碎步跑到衍笙身边,问:“我们去划船,你们去不去?” 衍笙看了一眼丰神俊朗的逸鹤,道:“你们去吧,我和你二哥还有事。” 逸鹤道:“真扫兴,大家一起去,才好玩儿嘛!” 月明的眼里的欣喜却突然更加明显了:“逸鹤哥,他们不去,你带我去吧,划得远一点,可好玩啦!” 东方榉瞧出月明的小心思,也道:“你带她去吧,注意安全!” 与荡舟相比,逸鹤其实更喜欢躲在屋里喝着茶水,看画册,那湖上有什么好玩的,但既然二哥发了话,他只好牺牲自己,陪那丫头去疯。 第三一九章 往事 - 莲君 - 艾为 看着月明拉着不大情愿的逸鹤走远了,东方榉不怀好意地贴到衍笙耳边说:“哪能让他们跟着,过几天咱们单独去!那儿是咱们的定情之地呢!”自那次荡舟后,衍笙答应了他的求婚,所以他一厢情愿地认为,飘零湖是他与衍笙的定情之地。 衍笙知道他脑子里从来不想好事,抬脚狠狠踩了他一下,独自折向东:“要去你自己去!” 东方榉捂着脚,苦着脸道:“夫人就不能稍微对我好一点吗?”一崴一崴地跟了一段距离,无奈衍笙走得快,他跟不上,大声问:“你干吗去啊?” “去三帜楼找老爷子商量点儿事,你先回去吧。”衍笙头也不回走远了。 算起来,衍笙不过是第二次走进三帜楼,想起上一次来,东方磬与郑汪升拿她招赘的事开玩笑,那时她还只是东方府的一个客,严格意义上与东方榉连朋友都算不上,现在却嫁给了他,原本看不惯、陌生的一个人成了她的枕边人,她只觉得恍如隔世。 可能,她永远无法像其他女子那样依赖自己的丈夫与夫家,将自己整个生命埋没在这个宅子里,但是她嫁进了这里,名义上就与他们有了不可分割的亲情关系,她也愿意以一个妻子和儿媳的姿态,一手理生意,一手调羹汤,伺候丈夫及善待丈夫的家人,这与爱不爱东方榉无关,也与这个家里的人喜欢不喜欢她无关,她只想做好该做的事。 所以婚后,即便厌恶东方磬对晴华的苛刻,看不过米思与文欣对晴华婚姻的阻挠,她还是全力从中周旋,讨东方磬的欢心,为米思和文欣遮掩开脱,甚至无数次,婆婆庆鱼对她恶言相向,她都隐忍不发,表现了最大程度上的宽容,而事实上口舌毒辣也是她的强项之一,若非顾及家庭和睦,怎会轻易输了庆鱼。 因此,在东方府,衍笙收敛光芒,给人的印象一直十分克制,多以温和的一面示人,大多数人也觉得她易于亲近。 她可以宽容对待家人,但并不代表这里所有的人都可称为家人,她的母亲与庆鱼,她的母亲与东方磬,到底有什么恩怨,至今迷雾重重,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自从在江门庆家发现了那张人为损毁的相片,那三条一模一样的衣裙,衍笙总是在梦中,想起母亲的衣柜,衣柜里面洗得褪色的衣物,那条裙子自然也在其中,在她眼中来回晃啊晃啊,将她从梦中晃醒,然后,她不得不大睁着眼睛,凭着稀少的记忆,拼命回想母亲年轻时美丽却苍白的模样,冬天的夜里,她心里发凉,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来,她美丽无双,才情出众的母亲,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生出那样的决心埋葬过去,埋葬她生命中最宝贵的时光? 她承认,一旦牵扯到母亲,对东方府某些个别的家人,开始有所保留,她承认,她不能一视同仁盲目地善待他们了。 她双手直接推开了东方磬书房的门,她甚至忘记敲门。 东方磬从公文里抬起头,先是有些不悦,待看清是她,喜笑颜开地说:“是衍笙啊,快进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榉儿他又欺负你了?”衍笙找他,除了跟性子过于随便的儿子有关,不作他想。 衍笙扫了一眼他宽敞的书房,随意地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没事,就不能找您老聊聊吗?” “欢迎,欢迎,”东方磬合上公文,心想,这丫头与他打起了太极,嘴上却说:“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跟我讲!” “没有,一切都好,”衍笙心里还是感激的,东方磬对她算是好的了,因为对其余几个儿媳,东方磬基本没有什么好辞色,于是又说:“就想问问您,咱们家在富江有亲朋好友没有?” 东方磬拧着眉,想了一想,说:“亲朋好友?”摇了摇头,肯定地说:“没有……问这个干什么?” 衍笙知道就是这么个答案,如果有的话,在富江时东方榉会说的。 “您没有,那婆婆有吗?”衍笙不放过一丝机会,也许庆鱼有呢。 东方磬直接摆手道:“她不可能有,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的朋友我全认识!” “她的朋友您全认识?”衍笙现出惊讶的神情:“婆婆与您结婚之前,她的那些朋友您也认识?” 东方磬见她不信,说:“关系好的,我差不多都认识!” 衍笙差点没忍住,想直接问他,尹粟今你认不认识,定了定神,说:“这么说,您和婆婆的婚姻也是建立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上的,您能不能给我讲讲您和婆婆年轻时候的事儿?” “你真的想知道?”东方磬唇边的笑带着苦涩的意味:“我和你婆婆确实是在我们最好的年华时认识的,还有她两个……”东方磬神色飘忽,突然不说了。 “两个什么?”衍笙追问。 “两个好朋友!”东方磬眼中现出悲伤,让衍笙诧异不已。 衍笙示意他接着说下去:“能与相爱的人一生相伴,您和婆婆真圆满!” “不,”他眼中的抵触情绪很明显,好像很反对衍笙将他和庆鱼说成是相爱的人,他停了片刻,又续道:“都这么大年纪了,什么爱不爱的,都不重要了,哪像你们年轻人,这么注重这个,听说二小子,为了你宁愿打光棍?” 他突然转移了话题,把衍笙给急得抓心挠肺,脸上又不能表露出来,迂回地道:“我还是觉得,你们那个年代的感情更纯真,更稳固,您再多讲一些,我在听呢!”像个任性的小女孩,托着腮引导他道:“是不是,那个时候,您很受小姑娘欢迎啊?” 东方磬居然脸红了,撇了下脸,低着头不看衍笙,衍笙觉得好笑,又不能笑,仍笑嘻嘻望着他,说:“您快说啊!” 东方磬指了指衍笙:“也只有你这个丫头有胆子问我这样的问题,没错,当时,我是很受欢迎,女孩子都崇拜我,只有……”东方磬摆手道:“不说了,不说了……”正是因为人人都喜欢他,他自以为是地认为那个人也喜欢他,到头来却是他一厢情愿,他年少得志,在感情方面却是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衍笙拿起手边一本书,扔在桌上,很是懊恼地样子:“您怎么这样,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东方磬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会与一个年龄相差这么多的女人谈起往事,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儿媳,却并不觉得别扭,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衍笙总是带给他一种莫明其妙的熟悉感,他却想不通那会是什么。 与衍笙面对面坐这么近,他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与她的目光相撞,心中时不时的会蓦然一痛,他非常诧异。 “不如咱们换个问题,”衍笙仍不放弃:“您这辈子最庆幸的事是什么,最遗憾的事又是什么?” 他陷入沉思,声音有些无着无落,飘进衍笙的耳朵:“最庆幸的事就是遇见她啊,最遗憾的事,”他心中剧痛,突然用拳头抵住心脏的位置:“爱不得偿!”最后的四个字,低得几乎听不见。 “老爷子,您没事吧?”衍笙有些慌了,她知道她所问的这些,统统不合适,她与东方磬毕竟隔着一个辈分,而且还是公公与儿媳的关系,也亏得东方磬不似庆鱼那么守旧,才容忍了她的出格,没有把她打发出去。 衍笙倒了杯水,递到他手里:“您喝口水,压一压,要是不行,咱们去医院,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对不起啊,老爷子!” 东方磬喝下两口水,气色有所好转:“我也想找人说说,没你什么事,我的身体其实一直很好,今天不知是怎么了!” “您没事就好!您既然也想找人说说,那正好,咱们可以择日再继续这个话题啊!先不急!”衍笙哪能不急,但是知道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不由得有些失望。 走出三帜楼时,衍笙想,今天也算小有收获,第一,基本可以确定,是有个人给庆鱼传了信,向庆鱼说了他们去江门的事,这个人十有**认识林青竹,照时间来推算,他们离开富江林家没多久,庆鱼就得到消息。 第二,东方磬虽然表现的很隐晦,但是可以认定,他与庆鱼的关系并不好,这也可以从日常看出来,比如,她和东方榉从江门回来那一日,东方磬曾当着儿女媳妇们的面,公然说庆鱼“无理取闹”,神色间对庆鱼做法极为不齿,一般情况下,就算公婆之间有矛盾也会顾忌小辈在场,而掩饰起来,东方磬与庆鱼之间,却已到了公然不对眼的地步。 第三,东方磬提到了庆鱼的两个朋友,言词之间,犹犹豫豫,似有什么不可说之事,只可惜这正是自己最关心的,他说的却最少。 衍笙不由自主叹了口气,今天的东方磬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悲伤呢,一个事业成功的老人却也有那种情态,让人多少有些生怜。 衍笙琢磨了一路,一进四时楼,厅里传出女人的哭声,衍笙吃惊地穿过玄关,向客厅里走去,客厅里,东方榉正在安慰哭得稀里哗啦的晴华,衍笙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个大女人竟然在哭,而且哭相如此之差? 第三二零章 血珀 - 莲君 - 艾为 “哟!怎么了这是,世界末日了吗?连我们晴华也会哭了!”衍笙在她另一边坐下。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晴华一把将东方榉手中的纸夺过来,擦了擦鼻涕,哭着朝向衍笙,大嗓门地说:“郑秉琏那个混蛋,说把我娶回去当花瓶,还真把我当花瓶供起来了,不,我还不如他们家那花瓶呢,那花瓶是他的心头爱,我算什么,经历了那么多波折,费了那么大劲儿才嫁给他,我容易吗我!可他一点也不知道珍惜,天天在外头鬼混,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管不问!” 衍笙劝她道:“可能是外头生意忙!” “大哥生意不比他忙?大哥怎么不像他那样,就是二哥都比他强,莲姐姐,我一定是瞎了眼了,当初才会看上他,我要跟他离!”一提起离婚,晴华哭得更加大声。 “他能跟我比吗,我多顾家啊!”东方榉不乐意地说,怎么很多人夸他的时候,仔细一分辨,却都是在损他。 衍笙将东方榉挥开:“你能不能别在这儿瞎掺和,快给晴华倒杯水去!火气这么旺,嗓门这么大,又流了这么多泪,一定口渴了!” 东方榉噗地笑了一声,起身去茶几上倒了杯水,递给晴华。 一经衍笙调侃,晴华也没了哭意,只是还在哽咽,嗓眼里哽得酸痛,她接过杯子,双手捧着喝了口茶,压了压,才压下去一点儿。 衍笙看她冷静了一些,又说:“你来这儿,秉琏知道吗?” “管他呢,反正他也不在乎!”仍是气冲冲的。 衍笙好笑地说:“敢情儿,你闹脾气,是闹给我们看的?” 晴华这才抬起泪眼,茫然地问:“我在他面前闹,有用吗?”对着家人哭诉,她觉得很合理,也没有障碍,但是对着男人哭嘛,似乎有矫情之嫌,她晴华怎么能像其她小女人一样,在自己男人面前装柔弱? 衍笙一听,就知道,她这是自个儿找气生呢,秉琏八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真是彻底败给了她:“你不对他说清你的委屈,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错在哪儿,别指望男人会讲自觉!他们是天底下最会趋吉避凶的动物!对他们不利的指控,影响他们安逸的人,他们统统选择自动屏蔽!别哭了,哭也没用,回去找个机会,坐下来跟他好好谈谈。” 东方榉立时支起一只手,说:“请把我排除在外!我不是那种人!” 晴华瞻前顾后地说:“但是我担心他不听我的,还有我婆婆那个人,事儿比较多,对秉琏十分维护,我要是挑秉琏的错,她一定会跳出来,鸡蛋里挑骨头,挑出我一大堆的毛病。” 衍笙感到很诧异:“咦?你和秉琏不是单独住在别墅里吗?你婆婆怎么可能知道你和他之间的事儿!” 晴华如实说道:“别墅里的丫头是她派过去的,我和秉琏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她汇报,我想,她主要是在针对我。” 东方榉皱着眉头脱口而出:“岂有此理,那郑家的老太婆也太过分了!” “我说,你这次回来怎么跟从前不一样了,做事前怕狼后怕虎的,爽快劲儿全没有了,原来是这样!”自从认识晴华,衍笙总是没有原由的心疼她。 东方榉气愤地问:“月明送你的那几个丫头呢?” “全被她打发到底下打杂去了,我身边没一个我自己的人!” 晴华可怜兮兮地吸了吸鼻子,衍笙的心跟着缩了缩,暗道:晴华的命怎么还是这么苦,原以为嫁给秉琏,她就解脱了。 “婆婆的事,我也不敢跟秉琏说,我怕秉琏误会我离间他们母子关系,想来想去,真是后悔,当初还不如出家了事,起码比现在清静。”晴华垂头丧气。 衍笙责备她道:“你怎么能有轻世的想法?活在世上,谁没有烦恼,要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用出家来逃避,那得多少庵和庙才盛得下,找个休息日,你把秉琏带到四时楼来,我和你二哥帮你把这个难题解决了!” 晴华拭了拭泪,握住衍笙的手:“莲姐姐,你真的能帮我解决?” 衍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和你二哥得好好筹划筹划,你先回去,别让秉琏看出你的异样。”衍笙叹了一口气,她与庆鱼的婆媳问题比这头疼多了,她都没太当一回事,不把它当回事,其实也就没事了,没什么可苦恼的。 越是想与婆婆搞好关系,越是巴结婆婆,越容易事得其反,有时,让她明白你的底线,让她适可而止,冷处理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自从衍笙在庆鱼面前打了慕槿两巴掌,虽然见了面,庆鱼仍是对衍笙冷言冷语,但是明显收敛多了。 衍笙和东方榉送走晴华后,集合四时楼的两个丫头筹划起来。 正房内,庆鱼劈头盖脸地斥责慕槿:“虽然你是苏家的大小姐,但是现在你是我东方府的人,是睢儿的二姨太太,怎么还由着你那性子胡来,榉儿说的没错,我真该好好教教你什么是为妾之道!” 慕槿言词激烈地顶她:“庆姨,您也说了我原本是苏家大小姐,若是今天换成是您站在我这个位置,您能咽得下这口气吗?年纪轻轻被两个孩子叫娘,管两个不如自己的女人叫姐姐,那又是什么滋味儿,您高高在上,又怎么会知道?” 庆鱼见她不服管教,头疼得不行,挥手赶人:“我怎么不知道了?我也在与人分享丈夫,你以为我这位子是白来的,是我为这个家生了两个儿子换来的,你这口气想出来,其实很容易,生个儿子,自然谁都得向你低头,其它废话我一句也不多说,你自己琢磨去吧。” 慕槿掀起帘子,胸口闷着一口气,携着一股风出去了。 蓝绫忙向庆鱼躬了躬身:“夫人,您别生我家小姐的气,她打小就这么直接,其实没什么心眼。” 那也太没心眼了,简直就是一个不透气的火棍,庆鱼看了丫头一眼,:“替我好好劝劝她!” 蓝绫垂着头,搓着衣角说:“我可劝不了!她只听我家少爷的!” 庆鱼掐指算了算时间,说:“这个时侯,你家少爷应该到万华镇了吧!” 蓝绫想了一想,应道:“嗯,如果路上顺利,是该到了,少爷与七小姐的婚礼,对我们苏家来说是大事,我家太太眼神不好,少爷只能亲自回去操持,也一定会往好了操持,不会委屈了府上的七小姐。”如果慕槿不在眼前,蓝绫还是挺会说话的,对着慕槿时则被吓得笨嘴拙腮。 “行啦,你先下去吧。”庆鱼挥了挥手。 蓝绫应了声是,弓身退出正房,正要回慕槿住的偏室,在花厅外,被令舍叫住了,蓝绫一看是东方榉身边的大丫头,她不由得发怵,慕槿怕东方榉,所以蓝绫也怕,令舍找她,该不会是东方榉派她来的吧。 令舍拦住她:“哎,你别走啊,你躲着我干什么,怕我啊?” 蓝绫苦着脸央求:“姑娘,你家二少爷那么对我家小姐,又把我家小姐气哭了,他也该消气了吧,你们饶了她吧!她性子是不好,但是,她嫁给大少爷也是身不由已,这里人人都看她不顺眼,排挤她,嘲笑她,她也很可怜的!” 令舍心下好笑,这丫头傻乎乎倒是挺可爱:“谁说我是冲你家小姐来的,我是好奇,想问你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只要不是东方榉让她来传唤小姐的,那就好,蓝绫松了一口气:“你说!” “你家小姐与我家少夫人,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多次当众辱骂我家少夫人?我家少夫人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也知道!”令舍循循善诱地说。 蓝绫略惊慌地向偏室的方向看了看,连连摆手:“我知道你们少夫人是个好人,我们来这儿的路上,车坏在雨地里,还是她借了一辆车让我们坐,但是你问的这个事儿,我不能说,我要是说了,小姐会要了我的命的!你走吧!我得去服侍我家小姐了!” 令舍还没来得及拽住她,她逃似地钻进了偏室,令舍道:“这小丫头,平时看着那么迟钝,今天跑得倒快!” 令舍回到四时楼,避开东方榉,衍笙将她叫到一边,问:“她说了没有?” 令舍低声道:“丫头胆小,死活不肯说,倒不是她对苏小姐有多忠诚,而是因为她十分惜命,看样子,苏小姐为了保密以丫头的性命相要胁了,看来,她连身边的丫头都不信任。” 苏慕言雇了辆车将他载到了万华镇,到了万华镇,离严家堂就不远了,只有三里路,随便雇辆马车就到家了,他提着行李箱从车上下来,扶了扶绅士帽。 苏太太眼神儿不好,每隔一段时间,苏慕言就会来万华镇给母亲买几副药,从外面回来,又正好在这儿下车,自然要顺便捎回去一些。 他与万华镇济仁药店的掌柜都混熟了,提着行李箱刚要跨进门槛,一个女人与他擦肩而过,他一个恍神间,那女人撞在了他身上,却没向他道歉,他漫不经心朝她瞥了一眼,却只看见女人用手往下压了压头上的风帽,手腕上戴的一串酒红色手珠,极为显眼,似是名贵至极不可多得的血珀,却也不敢只凭一眼就确定。 第三二一章 可靠 - 莲君 - 艾为 那女人的脸被风帽遮严了,所以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单看背影,又觉得十分熟悉,像在哪里见过,他站在门口,怔怔看了一会儿,见她上了一辆木质及雕饰上好的马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坐乘,车夫扬鞭赶马,待车走远了,他方踏入药店。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看書网 药店掌柜见是他,恭顺有礼地叫了声苏先生,苏慕言将行李箱放在地上,说:“还是要那几种药!” 其实不用他说,掌柜也知道他要什么,勤快的小伙计更是手脚麻利,称药,包药,流水似的一气呵成,苏慕言便问闲着的掌柜:“方才那个是什么人?”出来看医生,还戴着风帽,北方民风粗放,女子出门早不戴那种东西了,都嫌累赘呢。 掌柜道:“听说是在白府里当差的,得了风疹,来取药的!” 原来是在白府当差的,怪不得坐那么好的马车。 苏慕言噢了一声,接过伙计包好的一提药,说:“有劳掌柜的,告辞了!” 掌柜将他送到了门口。 出了门,苏慕言在路边拦了一辆正在招揽生意的马车,回严家堂家里。 颠簸的车上,苏慕言不由得想,以前一直以为,这个季节只有她才会得风疹,原来还有人跟她一样皮肤敏感。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再婚,所以最近总是想起她,其实她很好,现在想来,真的很好,温柔到没有脾气,对他言听计从,但是不知为何,那时就是看她不顺眼,就是厌烦她没有主见,事事依赖他,离了他仿佛就不能活。 后来,他才知道,她不是他以为的这样,她也有莫大的勇气,一走便再也没有回来,他真是看错了她。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牙根儿疼,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不甘心这么迟才认清她。 马车停在白府门外,车夫上前打起了帘子,曲娴怀里抱着几包药,自上面轻盈地跳下来,车夫把马车拉去了东偏院,曲娴回归一阁。 归一阁小花园内,小丫头柳书正为那几株白梅培新土,好让它们过冬,这是连琪交代给她的差事,只因为衍笙每次打电话回来,不是问麟儿好不好,就是问候这几株梅树,梅树据说是三太太生前种下的,小姐最是紧张。 柳书隔着梅枝,见是曲娴回来了,笑吟吟地道:“奶娘怎么在这个时节得了风诊,都入冬了,不是春秋两季容易得这种病吗?” “北方的天气实在干燥,我一直不太适应!”曲娴将风帽拿在手里,两人隔着老远对话:“连琪姑娘在屋里吗?” 柳书拄着铁锹道:“连琪姐姐趁着麟儿睡着了正在收拾行李,奶娘快请进去吧,不要在外面吹风了!” “姑娘忙吧!忙完了也回屋里去!瞧你累得满头大汗的!可别着了凉!”曲娴这么叮嘱着进屋去了。 柳书看着她进去,心里甜滋滋地低头培土:“人真好!” 连琪经常骂柳书笨手笨脚,这些日子没少数落她,连着院里的小丫头们也跟着耻笑她,只有曲娴对她一如既往的好言好语。 曲娴把药放进自己屋里,就去找连琪,果见她正在收拾行李,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抚着衣裙坐在一旁看着,这段日子,多亏有连琪护着,再也没人敢为难她和麟儿。 连琪自柜子里抽出衣服,回身放在摊开的包袱上,就见曲娴一双眼睛莹莹不舍地望着自己,她心中一滞,道:“你别担心,就算我走了,还有慧夫人呢,她会护着你和麟儿的,再不行的话,谁欺负了你,你把名字都记下来,等小姐回来,看不狠狠整治他们替你和麟儿出气!” 曲娴似乎十分想念衍笙,问:“小姐每个月都会回临溯住上几天,是吗?” 连琪将包袱利索地系好,说:“是,到时我也会跟她一块回来,不过,她身子越来越重,最好不要来回奔波,这边要是没什么紧要的事,主要还是留在省城安胎。” “她有自己的孩子了,真好!”曲娴嘴上说着好,心里却为麟儿担忧,衍笙生下自己的孩子,那麟儿算什么。 连琪了然一笑,说:“放心,就算小姐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也不会扔下麟儿不管的,我家小姐那个人啊,最重情义,她给孩子的母亲留了血书,答应了将孩子抚养长大,她一诺千金,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自她决定收养麟儿那刻起,麟儿与她自己的骨血便一般无二,她自己生多少孩子,这一点都不会变的。” 曲娴压下眼中泛起的泪水,说:“小姐真是让人敬服!令天下间的女子,也为她倾倒!”她一直以为只有男人才可称之为依靠,却没想到有一种女人,比男人更可靠。 “哈哈,天下间的女子也为她倾倒,”连琪重复着她的话,抚掌大笑:“这句话很稀奇,我得替你带给小姐!让她也听听!若是此刻她在,定会捏住你的下巴,叫声娘子!” 曲娴脸色羞红:“小姐哪有你说的这么胡闹!” “你别不信,改日你在她面前一试就知道了,这算什么,比这更胡闹的,我家小姐也做过!”连琪说着说着突然住了口。 把曲娴给撩得着了急,追问道:“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连琪提着包袱塞进柜子里:“不能告诉你,万一你要是在她面前说露了,我就惨了!” 曲娴也不逼她,只装作漫不在意地道:“我瞧多半是你这丫头在夸大其词,我才不信,她一个大家门户规矩缚身的小姐能有多出格!” 连琪扬着眉毛道:“就知道你不信,不信随便你!” 曲娴一甩袖:“不说拉倒!”撇开脸不看她,暗骂,死丫头,挑起人的好奇心又不说了!简直可恶至极! 连琪也不在乎她发了脾气,说起了正事:“我和柳书走后,让小楼和初画进来伺候,这两个人我观察了有些日子了,人都挺机灵的,手脚也勤快,我瞧着还行,你要是用着不顺意,回了少奶奶,让她另换人进来也无不妥!只要麟儿喜欢就行!”麟儿开始认人了,他不喜欢的人,只要一碰他,他就会哭着不停。 曲娴细细记下了,起身说:“我给小姐缝了件斗篷,你给她带上吧,本来想亲自送给她的!到了该穿的时候,可是一月半月的她又回不来,亲自送给她看来是不可能了!” 曲娴说着回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捧着一个包袱回来了。 只瞧那包袱用的缎子,就十分漂亮,里面自然也差不了,连琪接过来,解开包袱捧起那折叠整齐的斗篷,拿在手里一摸那细滑的料子,看质地,二看缎面的结合处,辨功夫,针脚大多藏在里面,隐在里子里的,则细密均匀,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真是好手艺,好心思,不由得道:“怪不得前些日子,你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呆就是一天一夜,眼圈也是青的,原本在熬夜给小姐做这个?” 曲娴点头,连琪感叹道:“你对小姐也太好了,我要是把你这心思带给她,小姐夸你的同时该说我没心没肺,没想着她了!” 曲娴大方地道:“那连琪姑娘就当是自己做给小姐的好了,我无所谓,只要小姐出门在外身上穿得暖,曲娴这点子功夫就没有白费!” “那我成什么人了,”连琪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斗篷上繁复精美的花色,道:“你这番话,我会一字不落地转达给小姐!真不知为何你对我家小姐如此的关怀备至!” 曲娴眼光闪了闪,声音梗了一下,定了定语气,方说:“这不是应该的吗?”从连琪手中接过斗篷,亲自包好包袱,交到连琪手里。 连琪拿起包袱往柜子里放的时候还在啧啧有声地摇头:“我家小姐人见人爱到这种地步!既招男人喜欢,又招女人喜欢,人缘好到简直天人共怒!” 丫头自顾地自言自语,十分得有意思,曲娴绷不住笑了。 两日后,连琪与柳书到了省城,雇了辆车,让人送到东方府。 柳书抬头望了望东方府的府门,小声道:“不比咱府上好多少啊!” 连琪轻声斥责她:“来之前怎么对你说的,让你谨言慎行,少说话多做事,在人家的屋檐下,不比在家里,不能给小姐惹出麻烦,再多说做错,看我怎么罚你!” 柳书自然有柳书的长处,否则连琪也不会费尽心力地教导她。 柳书知道她只是面子上的严厉,并不害怕,吐了吐舌,乖乖缩到连琪身后,两人对话刚结束,令舍奉衍笙之命,出来领她们,说:“两位姑娘,少夫人让我带你们去见她,随我来吧!” 连琪有礼地道:“有劳姑娘!” 令舍领着她们折向西去的甬道,侧过脸说:“应该的!” 一路上,三人互报了姓名,以后便以姓名相称。 令舍在前面引路,一踏上四时楼的台阶,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自家小姐,饶是连琪这么沉稳的丫头,也掩不住喜色了,柳书在她身后,更是心急得悄悄碎步快行,几乎贴上连琪的后背了。 衍笙在厅里等她们,令舍满脸笑容一露面,刚想说她把连琪与柳书两位姑娘带到了,衍笙当先站了起来,朝她身后张望,最先看见连琪,连琪也看见了她,两个人都湿了眼眶。 第三二二章 斗篷 - 莲君 - 艾为 连琪与柳书很激动,但是没有忘记礼仪,先向沙发上坐着的东方榉弯腰行了个礼:“姑爷好!” 没等东方榉点头,连琪就与衍笙抱成了一团,连琪喜极而泣:“小姐,我想死你了,终于见到你了!再也不跟你分开了!分开好难过!” 柳书愣愣傻笑着看两人抱成一团,衍笙由着连琪发泄了一会儿,奚落她道:“瞧瞧你这个样子,都这么大了,还抱着我哭!”又向身后第一次出远门却出奇平静的小女孩道:“叫柳书是吧?你看着还很小啊!” 柳书向前一步,娇憨地说:“小姐,我不小了,连琪姐姐动不动就叫我傻大姐!” 站在一旁的萋萋和令舍都扑哧一声,东方榉一口茶喷出老远。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衍笙盯着她那双清亮的眸子看了会儿,知道这丫头并不傻,在逗乐子罢了。 衍笙对一旁的萋萋说:“领她们去看看住的地方,把行李放下!” “先等等,曲娴让我给小姐捎了件礼物,”连琪从柳书身上扒下一个包袱,放在近旁的单人沙发上,三两下打开,捧起那件斗篷,说:“曲娴熬夜做的,还说只要小姐出门在外穿得暖,她的功夫就没有白费!” 衍笙接过去,提着领口往下一放,眼前一亮,真得十分华美,青色水云锻用银色单线疏落有致地勾勒了数朵青莲,雅致悦目,比裁缝的手艺要好上百倍,只不落俗样这一项,就远远超出她见过、穿过的任何一件。 将斗篷攥在手里,衍笙心想,这个曲娴,如此的心灵手巧,处事做人也很懂得贴合人的心意,总是出人意表,由心而发赞道:“她有心了,”将斗篷交给令舍:“先把它放进柜子里挂起来,以后出门就穿它。” 衍笙盘算,这件斗篷做下来,估计花费不菲,曲娴定是将这几个月的工钱全贴进去了,就算衣料不算顶好的,但绣活儿却是最合心意的,得穿,不能白费了她的心血。 “是。”令舍小心在意地拿着那件斗篷去了二楼,萋萋则领着连琪与柳书去仆人房里安置行李。 第二日,衍笙去西厢还书,就穿上了,还让连琪为她专门梳了一个双鬟燕尾的发式,配那件斗篷,衍笙皮肤白晰,穿上青衣,出奇地美丽。 到了西厢,薛凝的那两间房外的院子里,薛凝拉着她在光线下转了一圈,对绣活儿和刺绣之人褒奖了一番,一个劲儿地夸赞从来没见过这么出彩的绣工,似是用笔画上去的,市面上绝对找不出这样的绣样儿,又问是谁给衍笙做的,衍笙照实说了,她又不信,一个花钱雇来看孩子的奶娘有这样的本事,这已经不能用心灵手巧来形容了,只能说她是蕙质兰心。 衍笙懒得与她争辩,倒是慕槿通过窗户缝看了大半天,坐不住了,心说这薛凝真是没见过世面,大惊小怪的,不过一件斗篷被她夸得跟金银珠宝似的,至于嘛,她倒要看看能有多好,比她大嫂的绣活儿好的至今她还没见过一个呢!哥哥与她的衣物皆是出自大嫂之手,人见人夸! 慕槿原本靠在窗边的西式美人榻上看画册,看最近都流行什么穿戴,将画册往那榻枕上一丢,穿上鞋,出了屋子,蓝绫紧忙跟上。 出去便围着衍笙转了三圈,挑剔地看着衍笙身上的斗篷,她原本想将衍笙身上的斗篷批得一文不值,让这两个女人见识见识,谁知,那斗篷确实极好,她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她托着腮纳闷了,心道:“这么好的绣活儿,居然不输给大嫂!真的出自一个奶娘之手?” 衍笙微举高双手,还转了一圈,斗篷随风扬起,任由慕槿打量,笑容清浅迷人,风华夺目。 慕槿以为衍笙故意显摆给她看的,不服气地指着衍笙说:“你等着,我也有一件,比你这件丝毫不差,不!比你这件还要好!” 蓝绫好笑地朝衍笙薛凝笑笑,跟着她的小姐又进去了,衣服都是蓝绫放的,慕槿根本不知道在哪个柜子里。 果然,刚迈进里间,就听见慕槿怪叫:“蓝绫,你给我死进来,我那件斗篷呢?”边叫唤边从衣柜里往外刨衣服,地上已经撒了一层。 蓝绫欲哭无泪地道:“小姐,你让开,我给你找!”说着,挤到衣柜前。 慕槿火了:“你敢让我让开!”飞起一脚踢在了蓝绫屁股上,蓝绫不敢有一句怨言,只顾着手忙脚乱的为她找衣服。 衣柜里被慕槿翻得一团乱,好不容易找到了,刚拿在手里,就被慕槿夺了过去。 慕槿揣着衣服,风风火火冲到院里,把衣服往衍笙面前一送,衍笙不接,以对小女孩说话的口吻说:“拿在手里能看出什么来,你穿在身上让我们看看!” 慕槿二话不说,披挂上身,双手紧着缎带,挑衅地觑着衍笙:“比你的如何?好得没影儿了吧?” 慕槿斗篷上绣得是重瓣木槿花,朵朵粉淡,有如新绽,选的是最上乘的料子,这一点倒是超过衍笙身上这件,慕槿,木槿,好灵慧的心思,衍笙眯起双目,三步并作一步走过去,拿起慕槿身上的斗篷细瞧,那绣法儿,虽与她身上这件不尽相同,却一样的飘逸自如,可见已练到了炉火纯青、挥洒全凭心的地步。 单论绣工确实不相上下,衍笙诧异地抬头问道:“这是谁给你做的?” 慕槿洋洋得意地说:“我大嫂啊,怎么样,看傻眼了吧?” 薛凝也抚着那料子说:“哎呀,真好!”慕槿一抽,将衣角从她手中抽走了:“别摸脏了,我就这一件了,其它都旧了,不能穿了!” 衍笙目光变得深不见底:“为什么这么说呢,既然是你大嫂给你做的,再让她做一件不就得了?” “你说的轻巧,我大嫂不见了,我找谁给我做去!”话一说完才发现不该说,慕槿紧忙捂上嘴。 衍笙心中不由得打鼓,试探道:“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是探亲访友去了,还是失踪了?” “不见就是不见了,”慕槿冲着衍笙大喊:“跟你有什么关系,问这么多,不跟你们说了!”披着木槿花灿烂如烟霞的斗篷转身回房了。 不见就是不见了,看来是离家出走了,衍笙在心中默默地念道。 苏慕言的妻子居然离家出走?那苏慕言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她的妻子又是怎样的女人,丈夫是那么有模有样的男人说不要就不要了? 衍笙与薛凝正要进屋里说话,东方睢恰巧回来了,慕槿穿着斗篷又从屋里飞出来,挽着他的手就往她屋里拉:“你看我好看吗,去我屋里!” 东方睢敷衍地朝她身上看了一眼,说:“好看,你先进去,等会儿我再去找你!” 慕槿撅起嘴不答应,东方睢又道:“乖,听话。”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她方红着脸进去了。 衍笙望了一眼对眼前一切视而不见的薛凝,也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东方睢就是想给衍笙打个招呼,才把那位打发到屋里去了,还是忍不住先看了看薛凝的脸色,才向衍笙道:“弟妹来了!” 衍笙扬了扬手中的书:“我来还书的,我和薛凝进去说话,没事,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意思是你想去那屋,尽管去那屋,没人拦着你。 东方睢当然明白衍笙什么意思,前两天请安时发生的事,他全都知道了,他宠爱小妾,半个月没进正妻的房门,连孩子也没见,现在闹得人尽皆知了,他也想向薛凝示好,但是薛凝不是不理他么,他睁着涩涩的双目朝着虚无看了一会儿,待脸上的尴尬褪了,方说:“我不忙,真的。” 衍笙在心里哂笑一声:你真忙假忙关我什么事! 薛凝连头也没有抬,拉着衍笙就进去了,半个眼色也没施舍给他。 东方睢在薛凝门外伫立了片刻,在花坛边坐下,不去慕槿屋里,也不进薛凝的屋子,绷着脸不知想些什么。 东方榉从一旁冒出来,惊讶地问:“哥?坐这儿干吗,怎么不进屋啊?” “你叫我啥?”东方睢比看到太阳从西边出来还吃惊。 “怎么,我叫你哥怎么啦,不让叫啊?不让叫,那我以后不叫了!”东方榉仰着脸不屑地说着,掀起帘子就要进屋。 东方睢一伸手把他拉住,说:“怎么回事这是?你都开始管我叫哥了,你嫂子她为什么又不理我了?是她说的让我娶慕槿,怎么现在都变成我一个人的错了,自从结了婚,她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现在可好,对我的态度,还不如以前好呢!” 东方榉也不跟他客气,直白地说:“这不是你自找的吗?谁让你揣着心思不向嫂子坦白了?你要是早跟她说清楚,她会再给你纳一房妾?” 东方睢不自在地说:“我揣什……什么心思了?” 东方榉最不耐烦他这一点,有话不说全捂在肚子里:“好,你对大嫂没什么心思,你就接着装吧!我跟你一样装糊涂总成了吧?我可以进去找我媳妇了吗?” 第三二三章 处治 - 莲君 - 艾为 东方睢讪讪地放开了他的手。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屋里,衍笙与薛凝面对面坐在长椅上,衍笙问薛凝:“那事,你还没问大哥呢?” 薛凝为难地说:“你让我怎么开口?我们结婚都这么多年了,再问他那个,多不好意思啊,反正我问不出口,就这样过吧,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衍笙颇为同情地望着她,道:“你是过惯了眼前这种清淡似水的日子,没有对比,不知什么样的才是好的,如果你曾被男人疼惜过,只怕这样的日子你一天也忍受不了。” 薛凝道:“你与二弟之间鹣鲽情深,便想着人世间男男女女都像你们那般幸运吗,我和东无方睢之间隔着太多东西,就算他有那个意思,我们也不可能像你们那样圆满,就算如你所说,他心里装着我,但他还不是照样没有负担的在其他女人怀里窃玉偷香?他与二弟到底是两种人,我没你命好,衍笙,二弟认定了你,便不再看其他女人一眼,心心念念只有你,你说,我和东方睢怎么能跟你们比?” 衍笙一时哑然。 恰时,东方榉打起帘子进来,长身玉立,遮住了光线,屋里顿时一暗,薛凝禁不住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衍笙只出来这么一会儿,你就找上门来,把媳妇儿看得这么紧,让我说你什么好呢,二弟?” “我是想着,她万一又看上你这儿的书,想搜刮回去,也得有人给她搬吧,总不能让她挺着大肚子自己搬!所以我就来了!”东方榉揽着衍笙的肩,四平八稳地坐在了长椅扶手上,丝毫也不影响他出众的风度,反而愈发显得洒脱。 薛凝嗔道:“难道我这儿没人吗?你也不想想,我会让一个孕妇自己搬吗?” 东方榉也不过是说笑:“我怎么忘了,西厢住得这三房当中,嫂嫂这儿的人最多,方才我还在门口看见了一尊门神,嫂嫂果然威武,将房里人都打发出去看门了,看来这屋里真的是盛不下了。” 薛凝见他调笑个没完,想着或许是东方睢没走,被东方榉看个正着,所以拿这事儿来说道,可这到底是他们夫妻房里的事,不好同他这个做弟弟的明讲,便低下头去装傻:“听不懂你说的什么!” 这么高明的打趣她居然听不懂,东方榉急了:“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一副非要与她理论明白的架势。 衍笙悄悄在他后背上拽了一下,道:“嫂嫂说不懂,就是真的不懂,你话这么多干什么?” 东方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薛凝的脸上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赧色,起身对衍笙,说:“我领你去书房吧,你看上什么了,尽管拿就是!” 衍笙故意显出犹豫,说:“大嫂,要是我把书拿走了,大哥,他会不会怪罪你,毕竟,你和他现在谁也不理谁!” 薛凝羞恼地说:“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也不会生气的!” 衍笙轻摇下头,说:“不问自取?不好!我还是把他叫进来,问清楚哪些能拿,哪些不能拿,否则,万一犯了他的忌讳,你也不好交代!”说着向外移步。 薛凝满脸羞急:“你给我站住,不准去!” 衍笙不理会她,翘起一脚作势迈出去:“不去不好,非去不可!” 薛凝一把将她拉了回来:“不准去就是不准去,你要是敢把他叫进来,这书我就不借了!” 为了让门外的人听见,东方榉大声地说:“嫂嫂,你这样可就不对了,我大哥惹了你,你也不能迁怒于我们啊!” 他们三人的对话,东方睢在窗外听得是一清二楚,薛凝竟然不让他进屋,他险些忘了,她的房里,有他的藏书,再也不迟疑,正大光明地进去了。 衍笙和东方榉看见他,相视一笑,衍笙随手自书架上抽了两本书,举到东方睢眼前,说:“大哥,这两本书你要是没意见,我就拿回去了!过两天就还回来!”说完就同东方榉一起闪人。 薛凝面向书架,不敢面对东方睢,也不敢撵人,过了很大一会儿,方转过身,打算从他身边过去。 东方睢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脸上已经热得发烫,不想再跟他共处一室,低着头看着脚底下,只顾往外走。 将要错身而过时,东方睢拉住了她一只手,薛凝其实只要一挣就能挣脱,但她没有,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没想过挣脱他。 东方睢也很意外,把她的身体转过来,想与她四目相视,薛凝执意躲避他的目光,他只好由着她偏着脸,说:“你知道我对你有那一层意思了?” 薛凝沉默以对,只有面上的一层红霞泄露了她的紧张和羞涩。 他续道:“那也好,唯一遗憾的是你不是从我口中得知。” 薛凝心中有几个问题也想问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东方睢望进她的眼睛里:“从你生小唯的时候,那一次我差点儿失去你。” 薛凝咬了咬唇:“那为什么?”话只说了一半。 东方睢替她说出来:“为什么先后纳妾?”他自问自答:“不想再冒着失去你的风险,让你为我生孩子,所以,每次完事后,我都会命丫头给你下药,阻止你再次受孕,纳了她们可以替你生孩子,生下儿子的那个我会悄悄把她处治了,那孩子以后就是你的。” “你……你!”薛凝气得浑身发抖,实在控制不住,往他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你有什么权利不经过我同意,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你知道我夹在你和上人之间有多为难吗?他们一次又一次问我要子嗣,我却生不出来,只能强迫自己忘记自己也是一个女人,假装欢天喜地的去为你纳妾!” 他握住她的手掌,放在脸侧:“我没有做错,我只是不想失去你。本来想瞒着你,等到目的达成了再告诉你。” 她耳边回响着他的话,声音发颤地问:“你那个处治是什么意思?” 他犹豫着要不要实话实说:“用钱打发……” “还有呢?”她追根究底,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就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 他阴冷地说:“钱打发不了的,就让她从我们之间彻底消失。” 薛凝脚下突然窜起一股恶寒,迅速传遍周身,她脚下打了个跌,后背靠在书房门上,门咣当响了一声,她才醒过来神来:“包括关束?”她见他露出肯定的神色,胸口突然疼得要命,自从薛家败落,关束对她不离不弃,他居然连关束也不打算放过?薛凝一气之下,发疯似得往外推搡他:“东方睢你走,你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我会做噩梦的!” 东方睢任她手打脚踢,将她携进里面,用脚踢上了门,附在她耳边说:“今天你要是敢把我推出去,我就先把关束弄出东方府,我多宽限了她这么多年,她还是没能再怀上孩子,看来是不中用了!” 薛凝抬眼嘲讽地瞪着他:“也许是你不中用了呢?” 东方睢被她的话和她轻蔑的眼神儿噎得怒火喷发,将她的身子按压在门上,手探进她的裙子里,将她的小衣扒下来,也将自己的裤子褪下来,带着怒气埋进她的身体里,却又禁不住她身体的美妙,舒爽地长出了一口气:“我心里怎么想的,已经都告诉了你,以后不要再跟我怄气,安安生生的在房里等着我来爱你!” 薛凝的脸趴在门上,双手被他反着擒住,怎么都挣扎不开,怒骂道:“东方睢,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专心地侍弄着她,道:“我保证,过一会儿就让你没力气再骂!” 他对她到底是疼惜的,一开始很粗暴,慢慢在她的哭泣声中,放松了进攻的力度,交缠着她的身体,怎么也不舍得离开。 自此后,东方睢回到家,也会去关束与慕槿的屋里呆一会儿,但每每都会在薛凝屋里留宿,完事后,照常有丫头送来各种各样的汤,说让她补身,但都被薛凝悄悄倒掉了,她能生,为什么不自己生,让别人代生,没准儿东方睢真会等孩子一出世,就把孩子的妈处治了。 关束好在身边还有一个小蒲,再说还有她,有她的情面在,东方睢或许不会那么绝情,把关束给赶出东方府。 衍笙心里一直放不下斗篷的事,慕槿和她的这件斗篷会不会是一个人做的?如果曲娴就是苏慕言离家出走的妻子呢?这种假设令衍笙难以自安,到底该不该告诉曲娴苏慕言要再婚了,她流落在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又该不该向苏慕言供出疑似他妻子的曲娴呢,又想了想,不行,如果苏慕言真的在乎曲娴怎么会再婚呢! 思来想去,决定告诉曲娴苏慕言再婚的消息,看看她的反应,或许可以判断她到底是不是苏慕言出走的妻子,如果不是,就算了,如果是,她心中也好另作准备。 四时楼客厅里,衍笙往临溯打了个电话,找曲娴。 第三二四章 绝世 - 莲君 - 艾为 临溯白府会客厅的耳室里,曲娴拿起了电话:“小姐,听丫头说,你有急事让我去办?” 衍笙一字一句地道:“我身边就数你最有眼光,过几日,严家堂苏府要办喜事了,你替我挑一份贺礼送去,你离那儿近,再说我身子不方便,为了送份贺礼再跑回去一趟也没那个必要!” 曲娴面色一白,问:“小姐指的是哪个苏府?” 衍笙细细地解释道:“严家堂应该找不出几户姓苏的人家吧,你到了那儿,只管向人打听,苏家大少爷叫苏慕言的便是了!” 曲娴手劲儿一松,话筒从她手心里滑了下来,磕在茶几上。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衍笙对着话筒连连叫人,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方回过神来,紧忙拾起话筒,抹去腮边的泪,力持镇定地说:“小姐,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会替你办妥的,一定。”泪刚抹去,又落了下来。 衍笙清楚辨出她的鼻音加重了,像是哭了,便关切地问:“曲娴,你没事吧,有事一定要对我说!别憋在心里!” 曲娴咬住手指堵住嘴,以免哭出声音,静了片刻,泪水哗哗地流了满脸,却笑着道:“小姐,我没事,真没事儿!” 衍笙心神不安地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不知道曲娴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她现在是鞭长莫及,也帮不上她什么忙。 依曲娴的性子,应该不会上门指责苏慕言停妻再娶,再者,他们夫妻之间发生了什么问题以致曲娴离家出走尚不清楚,一个女人出走,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除非受了莫大的委屈,既然脱离了那个男人,不到万不得已,曲娴应该不会再主动送上门去。 一切恰如衍笙所料,曲娴精心从库房里选了件贺礼让底下的仆从送去,她自己根本没有登苏家的门。 衍笙在电话里问她,见新娘子了没有,那是二少的七妹,曲娴再也没落一滴泪,只说她没见,麟儿离不开她,让其他人代劳送去的。 衍笙便只有沉默。 到了苏慕言成婚的那天晚上,曲娴轻轻拍着熟睡的麟儿小声说:“他又结婚了,娶得是东方府的七姑娘,东方府有他梦寐以求的权势,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四时楼内,令舍、柳书往外探了探头,见晴华和秉琏肩并肩向四时楼走来,忙向厅里的人低声喊道:“来了来了,快准备好!” 东方榉凑到衍笙面前,说:“你闻闻,我身上的酒气,够不够冲?” 衍笙推开他,捏着鼻子嫌恶地说:“够了,够了!熏死人了!” 见令舍给出了开始的手势,衍笙雨点样的拳头尽情挥在了东方榉身上:“东方榉,结婚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说就是再忙也会回家陪我,现在新婚才几天啊,你不仅全忘光了,还在外头过夜,带着满身酒气回家!呜呜呜……” 连琪与萋萋则一边一个劝着衍笙:“小姐(少夫人)千万不能动气,当心身子!” 东方榉扮得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男人:“我跟朋友出去应酬,也是为了咱们将来着想啊,在外面行走,总有用到朋友的时候,他们非拉着我去喝,我拒绝一次可以,那也不能回回都拒绝啊,这人与人的关系,尤其利益关系,就是饭桌上维系的嘛!” 衍笙怒气冲天:“你张嘴闭嘴都是借口,你说你是为了养家,你让我管过一分钱吗,你往家里拿过一分钱吗?新婚蜜月一回来,你就天天在外头鬼混,你天黑之前回过一次家吗,你哪天不是带着满身酒气回来的?” 还没进门呢,晴华和秉琏就听见了里面的动静,一进来,就被欲冲出去搬救星的令舍和柳书拉住:“六小姐,六姑爷,你们来得正好,快去劝劝我家少夫人(小姐)和二少爷(姑爷),两个人打起来了!” 晴华也有点措手不及,她听衍笙的话将秉琏带来,没想到正好赶上他们夫妻吵架,衍笙和她一样命苦啊,摊上了二哥这么个人,她早就知道,嫁给二哥,衍笙日子不会比她好过多少。 还没走近,东方榉一身的酒味飘了过来,晴华好不容易戒了酒,闻见酒味儿就受不了,她捂着鼻子,将东方榉扯开:“二哥,你怎么回事,我以为你有了衍笙,会好好珍惜她,你又出去鬼混了,花天酒地的老毛病改不了是吧?”又回头示意秉琏:“你把二哥摁住,别让他靠近衍笙,伤了孩子麻烦就大了!” 东方榉东倒西歪地拉住秉琏:“你说她们这些女人,怎么就是不理解咱们男人,咱们在外面容易吗?拼死拼活的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们和这个家,可你看看,我把她娶回来,就不能出去见哥们儿了,这算什么?剥夺我人身自由啊?” 秉琏扶着他倒在就近的沙发上,说:“二哥,坐下说,坐下说!”他死沉死沉的,他可支不住他。 东方榉就势倚在秉琏肩膀上,忽开忽合地眯着眼睛,喷着满嘴的酒气对着秉琏的脸说:“不可理喻,她们女人都不可理喻,”大着舌头差点亲到秉琏脸上:“我说的对不对,兄……兄弟?” 秉琏忙将他扶正了,险些把他扔地上去:“对,对,二哥的话最有道理!” 衍笙一怒之下,摆脱两个丫头:“东方榉,有种你再说一遍,家是什么,是让女人独守的空房子吗,谁稀罕你在外头赚的钱,你赚的再多,对我来说,有用吗?我所吃所用的也就那么一点!你怎么不说你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人的贪欲永远不可能有满足的一天,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跟我过下去,可我受不了了,”也不知是对着东方榉还是对着秉琏怒吼:“是个女人都受不了,现在还不晚,我已经清醒了,我要跟你离婚,听见没有,我要跟你离婚!” 连琪与萋萋吓得不轻,连琪劝解道:“小姐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哪能说离就离?姑爷他这样做是不对,你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他要是还不改,咱们再回了上人谈离婚也不迟啊!” 衍笙夸张地说:“我已经给过他无数次机会了,他每天回来,满身酒气地躺在我床上,被单天天都得换,让我恶心透顶,我再也不想闻那种味儿了!” 秉琏不由想起,他也经常满身酒气的回家,那晴华是何感想,他记起方才晴华捂着鼻子的模样,不由得为东方榉辩白,其实也是自辩:“可你家是做酒的啊!”怎么就闻不得酒味儿了? 衍笙倒是没想到这点,被他问得一愣,忙不着声色理直气壮地掩饰过去:“做酒的怎么了,做酒的就不兴讨厌人身上的酒味儿了?正是因为我家是做酒的,才知道,适量为好,喝多了害人害已!” 晴华到了此时才明白过来,二哥二嫂是在做戏给他们看,真是煞费苦心,若是直接批评秉琏,秉琏听得进去,还好,若是秉琏听不进去,没准儿会怪她在二哥二嫂面前告了他的状。 她决定不点破,配合着演下去,她站在秉琏身后,一抬头,果见衍笙向自己眨了眨眼,她便发自内心地笑了。 秉琏不知不觉低下了头,心里不大是味儿,怎么觉得衍笙的话是冲着他来的,不不,一定是他想多了,东方榉正醉醺醺地窝在他身上呢,衍笙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哪会分神讽刺他呢。 一旁的连琪又道:“小姐,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就算一下子解决不了问题,多少也会有点用。” 衍笙说:“说来听听!” 连琪道:“其实刚刚你也提到了,只要抓住姑爷的钱包就行了啊,他没钱出去请朋友吃喝,不就可以留在家里陪小姐了吗?” 秉琏心想这丫头打哪儿来的,在东方榉面前敢出这样的馊主意,再往肩上一看,东方榉人事不省地打起了呼噜,怪不得胆子这么大。 同为男人,秉琏只好为东方榉出头,道:“这样不好吧,出门在外,不带钱,那能办成什么事?” 衍笙则坏坏地点头道:“好主意,就这么办,把他身上的钱包掏出来,以后每天定额供应,我就不信治不了他这种坏毛病,”突然想起什么,问晴华:“你家秉琏你是怎么管的,他怎么这么听话?” 秉琏忙回身看向晴华,投去央求的目光:“别说,别说!”东方榉顺着他的肩滑沙发上去了,他哪里还顾得上他,眼睛只盯着晴华一动不动。 晴华嘻嘻笑了一声:“有一句话叫做好男人不用管,用管的不是好男人,莲姐姐,你听说过吧?我家秉琏压根儿没用我管过,他就是那种在这个世界上差点绝了种的、绝世好男人!” “哟,是吗?”衍笙难以置信地抬高了腔调:“那我可得趁这个机会好好瞅瞅,坐在我家客厅里的这位差点绝了种的、绝世好男人,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说着凑到秉琏眼前,仔细盯着人家瞧了半晌,点头道:“嗯,就是不一样,一看就是个懂得心疼人的,晴华,姐姐真羡慕你,找到了一个真心疼爱你的男人!可我为什么这么命苦!摊上了他?”朝沙发上一指:“又睡死过去了,你说,这日子让我怎么过啊?呜呜呜……”又用帕子捂着脸哭起来了。 第三二五章 战争 - 莲君 - 艾为 秉琏趔着身子,再也经不住衍笙的目光,他惭愧地快抬不起头了。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晴华上去把她抱在怀里:“莲姐姐,你别哭了,这样对孩子不好!” 衍笙抬眼道:“你说,这样的男人,我该不该跟他离,三天两头在外面胡吃海喝,一点也不体谅独守空房的妻子,这样的男人能靠得住吗,早离早解脱!他想起来了就回家看看,想不起来就在外面风流快活!他到底把我当妻子,还是把我当赏玩的花瓶?他是真把我当花瓶供起来了!”这些全是晴华的原话。 秉琏突然想起把晴华娶回家,当花瓶供着的话,当时不过是玩笑,现在听来,却很刺心。 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立场为东方榉说话,因为他和东方榉是一类人,他的神色很不好看,似懊悔又似难堪。 衍笙拉着晴华的手,说:“你看看你和秉琏多好,再看看我们,过得这是什么日子,还有那个丫头,”衍笙朝令舍一指:“他喝醉了,我也不怕了,有什么说什么,她是他妈派来监视我的,我的一举一动,她都会传给他妈,你说,我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秉琏抬眼朝惊慌失措的令舍望去,对衍笙说:“二嫂,你没有真凭实据可不能乱说,你这样闹得家宅难安,令他们母子生了嫌隙,你的日子更加难过!” “难道我现在还不够难过吗?我不过刚嫁进来,就受着这样的屈辱,以后不知会怎样变本加厉呢!你若不信,亲自问问那丫头,你瞧她那副心虚的样子,我是亲耳听见她往主宅打的电话,我年轻,耳朵没聋,自然不会弄错,平白冤枉了她。哪有婆婆监视儿媳的,天哪,就因为我是个生意人,常常东奔西走与男人打交道,就派人监视我吗?我怎么嫁到了这样的家庭?丈夫不看重我,婆婆不信任我,这样的日子,你们能想象吗?秉琏,如果换成是晴华,你忍心吗?” 秉琏被问住,一时不知怎么答话,衍笙回身拉过连琪和柳书:“要不是我从娘家带来了两个丫头,她们护着我,还不知惨到何种境地呢!” 是啊,出嫁的女人,只有从娘家带来的丫头才比较忠心,秉琏不由得想起晴华带来的那几个丫头,似乎很少见她们在他和晴华面前露面,更别谈贴身伺候什么的了。 他也想不到,婆媳之间会有这种战争,太匪夷所思了,他之前从没有留意过这方面,不知晴华和母亲之间是否也存在这个问题!他看向晴华,晴华情态忧伤地别开了脸。 他心中一懔,难道?他的母亲也这样对待晴华?母亲不喜欢晴华,因为母亲听说晴华没出嫁之前,被东方磬打得遍体鳞伤,先入为主地认为晴华不是个安分守已的,所以,虽然他们住在自己的别墅里,但到处是母亲派去的丫头,他本来觉得多些丫头也没什么,现在经衍笙一提醒,方觉得这是母亲特意安排的,因为里面有几个,是一直在母亲身边伺候的,母亲非常看重这几个大丫头,母亲去哪儿都带着她们,现在却被遣到了别墅,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怨不得,晴华自从嫁给了他,笑容越来越少,胆子越来越小,总是畏畏缩缩,连话也很少说,根本不像她了。 如果晴华对他说这种事,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但从衍笙那里听来,又这么真实,由不得他不信,方才令舍那小丫头也躲躲闪闪,不敢看人,看来这种事不会有假了?天下真有这种婆婆,还让两个关系极好的姐妹同时摊上了?所不同的是,衍笙个性张扬,怕是忍不下这口气,而晴华本来就不被东方府待见,现在嫁给了他,以为有了个家,却发现这个家还是不认可她,所以不忍也得忍着吧,他不知道她会忍到什么时候,她原本也是个有脾气的,或许忍不了几时了,有一天也会像衍笙一样,提出离婚,是的,晴华和他有可能也会走上这条路,他自问,舍得她吗?不!他在心里摇头。 他太糊涂了,他整日在外面应酬,对她的关心太少,竟然没发现,她很不快乐。 他再也没心情理会别人的事,站起身,将晴华揽进怀里,向衍笙说:“我送她回去,你和二哥的事,我们帮不了你们,但我认为,能不离婚就不要离婚,好不容易在一起,孩子也有了,怎么能说离就离呢?你说的那些难处,应该如实告诉二哥,他是个男人,让他去想办法,他既然娶了你,就有义务为你遮风挡雨,如果他不听你的,让他来找我,我跟他说,说通他为止。” 衍笙心道,先别把话说得这么满,你先把你自己的事料理清楚再说,面上却笑道:“那就先谢谢你了,秉琏!你帮我好好教育教育他,让他不要总是烂醉如泥的回来,一个顾家的男人,不会一而再的让家人为他担心!你说,是吧,秉琏?”又看看晴华,说:“再看看你们这么的如胶似漆,更觉得我们这个家简直不成个样子!” 秉琏信心满满地说:“你和二哥也会回到从前的!”言下之意是只要他和晴华回到从前,那么衍笙和东方榉自然也可以。 衍笙睿智的笑着,看进秉琏的眼睛:“但愿如此。”秉琏看晴华的眼神几经变幻,由恍惑到惭愧,再到爱惜,衍笙终于放心了,看来这一番功夫没有白费,那个疼惜维护晴华的秉琏又回来了。 晴华与秉琏一离开,四时楼顿时欢腾起来,两主四仆每人伸出一只手共击掌,欢呼:“大获全胜!” 只有东方榉摸着扭到的脖子,道:“死秉琏,我从他肩上滑下来,他就再也不理我了,害我拧了脖子,疼死我了!” 五个女人放声大笑,衍笙正色道:“令舍,还不帮你家娇贵的二少爷揉揉!” 令舍则说:“让我揉也可以,少夫人只要不怕待会儿我一个电话打到老宅去,告你的大状,说少夫人你对二少爷拧了的脖子不管不问,一点也不心疼我家二少爷!” 衍笙点了她额头一下:“你演上瘾了是吧?你真以为自个儿是老宅派来监视我的?啊?” 其他几人再次笑了起来。 萋萋头脑冷静地道:“咱们高兴得太早了吧,费了这么大力气,万一要是不起作用,怎么办呢?” 衍笙道:“秉琏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咱们配合得又这么的天衣无缝,他不会起疑心的,只要他不起疑心,事情多半儿就成了,这会儿,或许他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东方榉歪着脖子道:“真庆幸我不是郑秉琏,他要是知道咱们合起伙儿来惩治他,铁定气得吐血!” 衍笙白了他一眼,道:“他应该庆幸才是,若换成其他不相干的人,咱们何必费这么大的心思策划这种事儿!既得顾及他的面子,还不能被他识破!” 东方榉呲牙道:“关键是还搭上了我的脖子!” 衍笙向前帮他揉了揉,说:“还没怎么着呢,就把脖子给扭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四个丫头面面相觑,悄悄地撤了。 东方榉道:“沙发上就那么点地方,我只要稍微一动,就会被他发现,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就得是我那个样子,一动不动呼噜打得震天响才有说服力。” 衍笙在他耳边大声道:“就你最有理!” 东方榉捂着被震疼的耳朵说:“你是没见过喝得烂醉如泥的人,你不知道,我那样一点也不夸张……” 衍笙翻眼看天:“我也不想见识!我们家世代酿酒,从曾祖到祖父再到父亲,没听他们一人说过,是为醉鬼酿的酒,酒同诗书本为一家,都是风雅之物,有量有度,才可以抒豪情,壮心志,会友人,强筋络,若是不懂得浅尝辄止,便会令人迷心丧志,丑态毕露,伤身动体,是对好酒的亵渎,好酒从来都是品出来的,而不是灌出来的,真正识酒的人,最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 东方榉表示受教,点头道:“夫人说得有理!” 回半山别墅的车上,秉琏扶着方向盘对晴华说:“多谢夫人在二哥二嫂面前为我遮掩,其实我心里惭愧得很,听着二嫂对二哥的指控,我才知道,你对我有多宽容,我答应你,以后我不会再在外面没日没夜的应酬,也绝对不会让咱俩的婚姻走到他们那一步!” 别墅群建在半山腰,山道两旁设了路灯。 晴华见他一双晶亮深黑的眼睛望着自己,说:“夫人,让你受委屈了!”晴华不禁喜极而泣,道:“傻瓜,说这些干什么,你我是夫妻,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的丈夫,是我这个做妻子的应当做的。” 秉琏回到半山别墅便遣散了郑老夫人派来的几个丫头,只留晴华带来的四个丫头伺候,他的这一番举动在郑家老宅掀起了轩然大波,郑老夫人亲自打电话到别墅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秉琏说别墅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故把多余的遣散了,若不是天黑,别墅又在半山腰,郑老夫人十有**会跑到山上来兴师问罪。 第三二六章 监视 - 莲君 - 艾为 见秉琏似乎是铁了心,郑老夫人气愤地挂了电话。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晴华很担心,这么一来,郑老夫人会迁怒于自己,二哥与二嫂一备心血就白费了,她也没想到秉琏一回到家就急着往外撵老夫人的人,有些事,需徐而图之,欲速则不达,太心急反而会使事态恶化。 郑老夫人确实怨上了晴华,因为秉琏不过跟晴华回了一趟东方府,回来就把她安置在别墅的眼线全撤了,这事儿明摆着跟晴华回东方府有关,一定是晴华吹了枕边风,也有可能是晴华借娘家的势力给秉琏施压了,她是不满意这个儿媳,而且毫不遮掩,全都摆在脸上了,她就是要让丫头监视她,怎么样?秉琏生意忙,起早贪黑的,家里要是再没个人看着,那晴华还不得跟撒了缰的野马似的,四处乱窜啊,万一闹出什么丑闻,他们老郑家的脸面何存? 次日清晨,晴华为秉琏系领带,欢喜地说:“晚上早些回来,我在家等你。” 秉琏亲了下她的脸,说:“终于又看见你的笑容了,你要是觉得呆在家里太闷,可以约几个好朋友出去喝茶啊,谈天,打网球啊,总之,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一转眼,一天就过去了,比在家里干等着我有意思。” 晴华仰着脸贴着他的唇,薄嗔道:“你不会又让我等到半夜吧?” 他轻轻亲了亲她,说:“从今往后坚决杜绝晚归,请夫人监督。” 晴华开怀地笑着推他出门:“这还差不多!” 她站在门口,向车里的秉琏挥手,目送秉琏的车缓缓驶出卷花大门,她方回屋。 她是得给自己找点事做,否则闷也闷死了,她翻开报纸,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课程,是她可以学的,她被一则招收编织学员的广告吸引住了,课程是专为闲在家里的富太太设的,她饶有兴趣地用笔作了个记号。 刚想接着看下一版,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冷哼,她猛然抬头向门口看去,便见婆婆由几个丫头扶着进来,这几个丫头正是昨天晚上被秉琏轰出去的那几个,瞧得出来,婆婆是来兴师问罪的,她慌忙站了起来,说:“母亲,您来了,秉琏刚出门!你们没遇上吗?”上山只有一条路。 郑老夫人寒着脸道:“有些话,还是趁他不在的时候说好,这几个丫头我又带过来了,你不要也得要,秉琏那儿,由你去说,就说是我的意思。” 晴华气得攥紧了拳头,但她总不能与一个老妇人抬杠,脸上尽量带笑地说:“母亲,您还是亲自跟秉琏说吧,我做不了他的主。” 郑老夫人双眉一耸:“怎么,将她们撵回去不是你的主意,你让我跟他说什么?他不是都听你的吗?” 晴华气极反笑:“母亲,这是秉琏的决定,我什么也没跟他说,不信,等他回来,你问问他就知道了,他是个有主见的男人,怎么会听我的呢?您对您的儿子就这么没信心?” 郑老夫人哼笑一声:“我只听说你做姑娘时野得无法无天,连你爹都治不了你,原来还长了一副巧言善辩的好口舌!我不管你在东方府怎么翻江倒海,我只告诉你,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既翻不了江,也倒不了海,最好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哪儿也别去,否则我必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晴华凝视着这位脸上痴肥,嘴不饶人的老太太,真是欲说无词,索性重又坐下,低头用手抵着唇装作专心致志地继续翻看她的报纸。 老太太见她无动于衷,恨恨地说:“你们几个留下,只要我不松口,看谁敢把你们轰走!”只带走了一个丫头,其余四个全留下了。 这四中当中的一个丫头原是郑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一向最被郑老夫人看重,恃宠而骄地扬声道:“少夫人,老夫人要走了,你也不起身送送?” 晴华扔下报纸,露出牙齿,作个笑的样子,欠身道:“自然是要送的,这么简单的礼节,我会不知道吗,还要姑娘来提醒?姑娘想邀功可以理解,只是也太心急了些,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没关系,怎么能不把你家少爷和老夫人放在眼里呢?” 大丫头疑惑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晴华清脆利落地下手打了她一掌,从牙缝里挤出数个字来:“就是这个意思!亏老夫人这么信任你,让你过来伺候,老夫人人还没走,你就来挑剔我的不是,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是老夫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呢,若让你家少爷得知,岂不是令他们母子横生嫌隙?” 大丫头捂着脸,泫然道:“老夫人!” 郑老夫人回过脸来,对丫头说:“是你逾矩了,再怎么说,她都是这别墅里的女主人!”我让你帮我盯着她,可没让你不把她放在眼里。 大丫头忙低头道:“是,老夫人!”又委委屈屈地向晴华致歉:“对不起,少夫人!方才是我不对!” 郑老夫人脸上更严厉了一层,对晴华说:“像这样的事,如果你不说,秉琏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母子又怎么会横生嫌隙?你也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地发作丫头,只要管好你自己那张嘴就行了!” 晴华轻笑一声:“母亲,我今天在您面前发誓,我决不会亲口对秉琏说一句您的不是,若我做不到,我就与秉琏一拍两散,不偕白头,但您别太低估他的智力,他有眼睛有脑子,会看会思考的,若是他自己发现了,您能发誓不把罪责安在我头上吗?”反正,此次她被老太太监视的事儿,也是秉琏自己悟出来的,她又没向秉琏告状。 让她一个六旬老人发誓,亏她想得出来,郑老夫人瞪了晴华一眼,气不顺地走掉了。 车上,丫头对郑老夫人说:“少夫人连那样的毒誓都敢发,不像是会在背后说您坏话的人,想来,是咱们错怪她了?” 郑老夫人怒目道:“你听说过这世上有人因违背毒誓招来报应的吗?她的话你也信?想糊弄我老婆子,最少她得长到我这把年纪!” 到了晚上,秉琏回到家,饭厅里饭菜飘香,他知道晴华同以往一样在等他吃饭,解了外衣,顺手交给迎上来的丫头,向饭桌走去,走了两步,又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回过身盯着那个大丫头,蹙着浓浓的眉毛说:“不是让你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大丫头瞧着秉琏脸上露出了极不耐烦的神色,忙道:“少爷,是老夫人亲自把我们送过来的,您不能再赶我们走!” 秉琏从她手里夺过衣服,随手甩在沙发上,满面怒色地走进饭厅,原来都是真的,母亲确实是派这些丫头来监视他的妻子和他们的生活的,谁能受得了在别人的窥视下生活?他这个做儿子的都感到崩溃,更不要说晴华了! 晴华远远的就发现他脸色不对,当他的视线向她身后扫过时,更是怒意勃发,晴华也向身后瞟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两个丫头也是郑老夫人留下的,还有一个,不在眼前,而她的随嫁丫头又被打发到天边儿去了。 秉琏没有坐下吃饭,这事儿不解决,他寝食难安,他吩咐那俩丫头道:“把饭菜给少夫人端到楼上去!” 晴华去握他的手:“怎么了,秉琏?是不是生意上不顺利?” 秉琏拍了下她的手,柔声道:“生意很好,别担心,听话,去楼上吃,一会儿我就好了,我只是想往外头打个电话!” 晴华只好担忧地转身走出饭厅,扶着楼梯上楼去,频频回头看他走去客厅,拿起电话,拨了号码,婆婆留下的那个大丫头就站在他身边。 郑家老宅,郑老夫人拿起了电话,刚“喂”了一声,就听见秉琏颇为无奈气愤的声音传了过来:“妈,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说了,我这儿不需要那么多人,你怎么又把她们送过来了?” 郑老夫人气歪了嘴,她就知道东方晴华那张嘴不可信,果然转眼间就向秉琏告了她一状,她扯着嗓子叫道:“你是我生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她东方晴华什么德性,你们瞒得我严严实实的,可架不住别人在背后议论她,咱们郑家往前数十辈,都没有她这样的女人,你纵着她,我可以视而不见,但是,我不会由着她让她给郑家丢脸,我要把一切引来麻烦的可能给她掐了,教她怎么做好一个安分守已的妻子和女人!” 秉琏向着话筒嚷道:“妈,晴华不是你想的那样,您宁信传言也不信您的儿子吗?妈,收手吧,您儿子想好好过日子,即使您是家长,也没有权利监视我们,我们是您的孩子,不是您的犯人。” 郑老夫人气得腔调都变了:“谁说我要监视你了?是你那个好媳妇跟你说的?” 秉琏语气很重:“您没想监视我,那您就是想监视她了?我郑重地告诉您,她什么也没跟我说,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发觉的,我刚回到家就把她支到楼上,来给您打这个电话,她能跟我说什么?再说,到处都是您的探子,她敢说吗?您要是还不信,让您的探子跟你说吧。” 第三二七章 卖力 - 莲君 - 艾为 秉琏气愤地把话筒交给身边的大丫头,大丫头看着秉琏的脸色怯怯地接过,对郑老夫人说:“少夫人确实什么也没跟少爷说,是少爷自己发现的。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書网你就知道。” 郑老夫人仍然不信:“是不是有人在旁边胁迫你?” 大丫头忙说:“没有,老夫人,真没有,我说的都是实话。” 听丫头的口气不似作假,郑老夫人才信了,又让秉琏接电话,说:“我暂且相信今天她没说什么,那最初是谁告诉你我在监视她的?” 秉琏十分头疼,母亲还抓着这件事不放,他在外面忙了一天,回来还得处理家庭纠纷,让他感到深深的疲乏,他叹了一口气,捏着鼻梁,缓解乏意道:“母亲,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昨天跟晴华回了趟娘家,赶上晴华的二哥二嫂闹离婚,离婚的原因是岳母派人监视二嫂,二嫂个性**,又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忍受这种屈辱,所以夫妻俩闹得很凶,我是突然想到,你也派了不少丫头在晴华身边,是不是也有此打算,为了不让晴华发现,我昨天回到别墅就把她们打发回去了!晴华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您别再闹了,要是让她知道了,以她的脾气,没准儿我们也会以离婚收场!您总不能让您的儿子刚结婚就离婚吧!到时,外面的人怎么看待咱们郑家,怎么看待您儿子?要是有人把您做的事传扬出去,谁还敢嫁给我?” 郑老夫人略微迟疑地道:“真有这么巧的事?”庆鱼也派丫头监视她的儿媳妇? 秉琏肯定地说:“真就这么巧,您可能不知道,晴华的二嫂是个生意人,结了婚还在打理娘家的生意,想是岳母对她不放心,关键是我岳母她不识字,而您是书香门第出身,怎么能跟她一般作为?再说了,以晴华的脾气,要是知道您让人监视她,她可能忍气吞声到现在吗,早跟你发飚了!” 郑老夫人又一想,也是,以晴华的野性子,若知道这事,今天早上不可能那么平静,这么说来真不是晴华告的状? 郑老夫人好奇地追问:“她二哥二嫂真的在闹离婚?” 秉琏认真地道:“那能有假?二嫂怀着身子呢,二哥还在外头花天酒地,夜不归宿,所以他们的婚姻能不能保得住很难说!” 郑老夫人不赞同地道:“这种做法就不对了,秉琏,你可不能跟他学,她二哥真是没有一点儿责任心,把孕妇丢在家里,自己出去风流快活,一个好男人不会做出这种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二嫂也不对,怎么能把自己的男人丢在家里,她跑出去做生意呢?这哪像一个家啊!所以,男人和女人就该各司其职,否则就乱了套了,妈的意思是让晴华呆在家里就好,别让她出去乱跑,趁年轻赶紧生几个孩子,等有了孩子,再野的性子也会改过来的!” 秉琏狡黠地说:“您要是不把这几个丫头撤走,我们可没心情给您生孩子!您看着办吧,是要孩子,还是继续监视!” 秉琏说的是,她一个书香门弟出来的大家闺秀,怎么能跟庆鱼使一样的路数,郑老夫人忙妥协:“撤,都撤回来,你们小两口好好的相处,等晴华怀了身子,我再派人过去照顾她。” 秉琏松了一口气,道:“这才对嘛,谢谢妈,我们争取让您早日抱上孙子!这下您可以安心了吧?” 郑老夫人在电话那端喜上眉梢。 秉琏欢欢喜喜去二楼找晴华,晴华见他这一会儿的功夫,像变了个人一样,问:“到底出什么事了?瞧你这张脸,一会儿一变!” 秉琏将屋里的两个丫头支出去,说:“妈答应了,把这几个丫头撤回去!” 晴华心里明镜似的,却装作不懂,说:“妈多派些人来照顾咱们是出自好意,你怎么生那么大的气!” 秉琏将她的手捧到嘴边亲了一下,说:“那么多人在跟前晃悠,到底没有人少时方便,你说,是不是,夫人?” 晴华抽出手道:“不觉得,对我来说都一样。” 秉琏拉她起身,将她拥进怀里,说:“比如现在,只有咱们两个,多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搂着她轻轻摇着,贴着她的脸小声说:“等她们走了,我带你去舞厅跳舞!” 晴华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秉琏拉着她作势转了一圈。 晴华身姿曼妙原地打转,笑容像怒放的花一样灿烂。 四时楼内,卧室门前,衍笙嘱咐东方榉说:“银行的业务你还不熟悉,遇事多征求大哥的意见,别自作主张帮了倒忙,像货一样被人退回来!” 此去对东方榉来说,跟受刑没两样,他苦着脸道:“被退回来更好,正好在家守着你,哪儿也不用去了!” 衍笙佯怒:“你敢!”又打退堂鼓,已经由着他在家磨了好几天,一提起工作,他还是这副不情愿的样子。 东方榉一想起如山的公文,头就犯晕,倚着门,恋恋不舍地蜻蜓点水一样吻着衍笙的唇,就是不想出这道门。 衍笙万分无奈,像哄孩子似的,捧着他的脸,说:“最后一下,就当是对你的鼓励,再磨蹭就迟到了,哪有上班第一天,就迟到的?” 她合上眼睛,踮起脚尖,主动亲吻他,本来想见好就收,谁知又被他反客为主,抱住吻了个够。 结束时,衍笙满面红晕地紧攥着他的衣服,腿软得似乎随时有可能站不住,抓着他才能支撑她自己,催道:“可以走了吧?” 东方榉摩挲着她微微发热的脸,裸露在空气中的指尖也似感染了那温度,蛊惑一般看着她的眼睛,低哑地说:“晚上等我回来!” 衍笙受不住他火热的目光,略低下头,推着他往前走:“知道了,真多事!” 东方榉的笑声从胸腔里发出来,坏心思得逞了似的无比得意:其实偶尔逗逗她,挺好玩儿的。 东华银行总经理室,东方榉看见门上钉的铭牌,没敲门,就直接推开进去了,东方睢没想到他真来了,兴味地望了他片时,方一指办公桌前的椅子,对他说:“坐!” 东方榉散漫地扫了一眼屋内的摆设,坐在椅子上偏转了半个身子,不看东方睢,直接问道:“说吧,想让我管什么?” 东方睢说:“爸的意思,是先让你熟悉熟悉业务流程,负责向各个部门派发重要文件!”刻意强调了重要二字。 东方榉拍案而起,英气的眉毛拧得很纠结:“什么?你手底下的秘书都比我官大吧,”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道:“让我去派发文件?不干!”甩手就走。 东方睢眼皮也不抬,根本没有挽留的意思,只满不在乎扬起声音,比他的态度还散漫:“只要将来孩子长大了伸手问你要钱时,你好意思让他用伯伯和爷爷挣来的血汗钱而里面没有一分你的功劳!你只管走!” 东方榉吊儿郎当地回过头来,凝目瞪着他冷血无情的大哥,仿佛被一下子刺中了自尊及软肋,心头大恼,但他不得不想,若真有那么一天,他该怎么向孩子解释,他只会花钱,从来没挣过钱,他这个做爸爸的,只是个寄生虫,那得多丢脸啊,他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东方睢低头翻着文件:“还有,进这间屋子之前,必须敲门,出去时顺手关门,这是职场最基本的礼仪,哦对,你都准备甩手不干了,说这些对你也没用,你就当没听见好了。” 东方榉讪讪地走回桌前,说:“那我先了解了解?反正来都来了,了解一下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东方睢在心里暗笑一声,拨了一个内线电话:“崎华,过来一下!” 华崎年知道今天某位爷要登门,故一直在等待上司的召唤,一听真把人留下了,大吃一惊,在秘书室大呼道,还是头儿有办法啊。 秘书室内,众人皆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这位爷终于肯露面为东华卖力了。 崎年走进总经理室,没招呼东方榉,直接公事公办地问东方睢:“头儿,有什么吩咐?” 东方睢指了指东方榉,说:“你带他去熟悉下工作环境,给他讲讲他具体负责哪些工作!就没你的事儿了!” 崎年自然明白这个“没你什么事儿了”指的是什么,那就是自由放养呗,这是对待新人惯用的手段,这位爷既然落到了他手里,呵呵,摩拳擦掌,决不能那么容易让他过关。 东方榉跟着崎年进了一间狭小的办公室,里面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立式公文柜,桌上压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也只有文件,跟东方睢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根本没法比啊。 崎年敲敲桌子,以引起他的注意,说:“东方榉,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儿办公,你的工作内容是,去各部门收文件,把文件区分轻重缓急,送进秘书室,由秘书室筛选,把文件送达总经理,或董事长批复,文件批复后,再去秘书室取文件,把批复过的文件一一下发到各部门,仅此而已,是不是很简单啊?” 第三二八章 苦难 - 莲君 - 艾为 东方榉指着眼前的人半天没说出话来,他竟敢直呼他的大名,好歹他也是东华的少东家,凭什么这个华崎年尊而重之地管东方睢叫老大,却以这么轻忽的态度对待他?难道,这是东方睢暗地里默许的? 好你个东方睢!白叫了你一声大哥! 崎年读懂了他的心思,从容友好地笑着压下他的手,说:“对所有刚入职的新人我们是一视同仁的,所以,东方榉先生,不要妄图用你的特殊身份要求区别待遇,这里没有少爷,只有职员,请用你的成绩与实际行动赢得我们的尊重,祝你早日脱颖而出!” 崎年将人放下,就走了。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东方榉坐在吱吱作响的椅子上,眉头皱得深得不能再深,边骂着什么破办公室,边摆弄亮了桌上的绿瓷台灯,将一支笔尖用秃了的汲水笔拿在手里,观赏了几眼,随手又扔回桌上,环视被堆成山的文件填得满满当当、光线昏暗、白天好比黑夜的屋子,过了好一会子才接受了眼前的现实,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的苦难只是刚刚开始! 果然如他所料,一整天他都没有闲着,各个部门都有文件上递,只是一个业务部,就将他弄得晕头转向,各个业务经理都有投资案在跟进,每个人手上都有一大堆文件,收上来后,稍不注意就混在一块,还要按轻重缓急排序,为什么他觉得这些案子,都差不多,没法分,简直是千头万绪,琐碎零乱,让他手忙脚乱,坐了两个时辰,就头昏眼花,他挫败地捂住脸,脸上少见的挂上了从没有过的愤怒,东方睢是不是想整死他! 好不容易理了个大概,一看时间,正午用餐时间到了,他抱起桌上的文件送往秘书室,崎年正要去餐厅吃饭,见他来了,又坐回原位,示意他将文件放在桌上,翻开看了两眼,就又推还给他,挑剔地道:“不行,不合格,回去重做!”点了点其中一个文件夹,指点他说:“这个案子,跟了一年了,重要但是不紧急,明白?按你这么个区分法,亟须紧急处理的公文排到明年去了!把你负责的这部分工作完成才能吃饭,ok?” 东方榉哪受过这种罪,恼道:“那你们秘书处是干嘛吃的?”这些文件全让他一人处理,他管得过来吗? 崎年无视他的怒火,笑眯眯道:“我们秘书处存在的意义,当然不止是为了接收经你初步筛选的文件,再多的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因为那是核心机密。” 那意思好像是说他还不够资格知道,把东方榉气得转了个圈,指着他道:“好,算你们狠,替我转高你主子,别让他太得意!”联起手来挤兑他,看来是得想办法尽快进入核心,脱离最底层,到时有他好看,再这么着在外围被他们以这样那样无聊透顶的杂事围剿下去,他会发疯的!他的英明睿智怎么能浪费在这些枯燥无味的文件上呢? 东方榉抱着文件回到黑屋里,顺手翻开那份跟了一年的投资案,看了看里面的内容,不知不觉投入了进去,原来是对一个陷入困境的采矿厂的跟踪评估,跟了一年,还没作出最终决策,效率真差劲。 不过这也正好说明他那大哥的性子,过于谨慎。 回到四时楼,东方榉直接将自己扔在了沙发上,衍笙扶着腰在他身边坐下,脸上略带了一丝心疼:“第一天上班就累成这样?”虽然她不是经营银行的,但大致能想象得出,银行事务的繁琐程度一定高于酿酒。 东方榉脸朝下趴着,闷声道:“别提了,我很怀疑,我跟他是不是亲兄弟,难道我前生欠了他的,他要这么整我,为了那几本破文件,午饭都不让吃!” 衍笙一听也急了:“怎么,不让吃午饭?”将他的脸抬起来,说:“没事儿,他要是再敢这么对你,明天我就去找大嫂!” 见衍笙这么紧张他,东方榉心里甜得没法说,笑道:“看来,我媳妇儿很懂得护短啊,有你这句话,再累为夫也会跟他斗争到底,不能让他小看了咱啊!” 衍笙眼含笑谑地点头:“这才对嘛,快起来,跟我去吃饭,幸好我让她们多做了几个菜,你只管放开了吃,把中午那顿补回来!” 连琪在饭厅里听见他们的对话,探头出来说:“这话姑爷不能听小姐的,小姐的生活一向由我照顾,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是好,总之你们记住了,饿得很了,不能一次补回来,这是健康常识,现在又是晚上,不出外活动,会被撑坏的!要是长期饥一顿饱一顿的,胃迟早出问题!” 衍笙挽着他道:“瞧,我还说要好好照顾你呢,丫头一下子露了底!” 连琪听见,又笑了,边低头布置碗筷,边暗道:小姐就是有这样好处,别人有短处都藏着掖着,她却勇于承认。 东方榉指尖拂过她修长的眉毛,不以为意地说:“夫妻相处,你我需要学的还有很多,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 连琪知道自家小姐不喜欢吃饭时有人在一旁看着,故布置好,就退出去了,饭厅里只有他们两人,衍笙坐在他对面,给他夹了一片凉拌的藕片,说:“这个健胃消食,我不会弄错,你多吃点!”夹到他面前的碟子里。 东方榉夹起来,放在嘴边道:“你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 衍笙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笑着说:“戚乐戚音明天就到!我能不开心吗?” 东方榉一听不乐意了,拿嘴里的藕片撒气,使劲儿嚼着道:“我还以为你是一天没见着我了,想我的缘故,没成想是这样,哎,为什么真相总是让人失望!” 衍笙忍俊不禁,又动手给他夹了几样菜,说:“瞧你心眼儿小成什么样了!跟两个孩子也争风吃醋,眼前这么多菜不比醋好吃?” 东方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积攒了一天的郁闷终于一扫而光。 衍笙与月明带着丫头们去府门外迎接戚乐戚音,一行人往门口一站,场面看着很是隆重,逸鹤也赶巧出来,听说有客要到,也跟她们站在门口等。 衍笙抬起手腕看看表,算算时间该到了,刚放下手,就见家里的车拐出弯道,出现在路的西端,月明也向那辆车极目张望,这几日,衍笙跟她讲了许多戚家兄妹的事,尤其提到戚音时,衍笙嘱咐再嘱咐,让她好好照顾她。 月明对衍笙一向言听计从,所以照顾好胆小的戚音对她来说,近乎于某种不可推卸的责任,月明盲目认为自己很强大,因为居然还有人需要她来照顾啊。 从车上走下来两个人,但是,最先吸引她目光的却不是戚音,而是一脸冷傲的戚乐,怪不得莲姐姐拿他跟逸鹤哥比,两个人确有相似之处,但他到底还是比不上温和的逸鹤哥,逸鹤哥的眼睛才没有像他那样长在头顶上呢。 戚音眼里只有笑吟吟的衍笙,一下车就跑过来,拉住衍笙的手,说:“莲姐姐!” 月明在一旁打量着眼前这位面色红润的少女,她穿得可真厚,不过,衣服很漂亮,长长的绿色绒衣垂至膝下,衣领翻着洁白的狐毛,绒衣里面像是驼绒呢裙,看上去既美丽,又活泼,一点也看不出她胆小,也许是因为见了莲姐姐太高兴,才显得这么欢快,嗯,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月明暗想。 又听见戚音说:“莲姐姐,玉岫也来了,在车里呢!” 衍笙不由向车里望了一眼,说:“来了怎么不下来?”衍笙虽然不满意玉岫为人,但是既然大老远的来了,没道理再给人脸色。 戚音说:“是我让她来的,她怕惹姐姐你不高兴!” 戚乐的目光漫不在意的在月明脸上滑过,大方地向逸鹤伸出手,说:“我叫戚乐,麻烦你帮我把车里的画抬出来!” 逸鹤忙把手递给他,与他握了握说:“林逸鹤,也是个画画的,很高兴认识你!” 戚乐眼前一亮,不由盯住他说:“原来你就是莲姐姐说的那个林逸鹤,”大声笑道:“那太好了,那就不客气了,来吧!”招呼逸鹤去车里抬画。 衍笙也跟着戚音走回车旁,低下头一看,就见玉岫坐在车里,膝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画框,看着很沉,玉岫用双手扶着那巨幅画框,一动不敢动的样子,画框用青色的绸缎包裹的很严实,像是怕蹭掉了颜色,衍笙一眼就认出,那缎子是戚乐画室里专门用来搭画架的。 玉岫看见衍笙来找她,叫了一声:“莲姐姐!”又说:“我现在不能动,得让他们先把画抽出去才行!” 衍笙只好让开,让戚乐与逸鹤往下抬画,两个人生怕碰坏了,逸鹤在外面扶住画的这一端,戚乐进去,扶住另一端,先让玉岫从车上下来,戚乐又钻进车里,架着画框小心翼翼往逸鹤那边送,慢慢地总算把画从车里弄了出来。 出了车,就好抬了,月明吩咐两个男仆接了过去,送去四时楼,男客的行李让人送到一品楼,两个女客的行李则让丫头们帮忙提着,一行人说说笑笑,轻轻松松地去六袭楼喝茶休息。 第三二九章 藐视 - 莲君 - 艾为 刚走到老宅外的影壁墙前,与苏慕言巧遇,衍笙不由想起远在临溯得知他另娶暗自神伤的曲娴,先开口道:“苏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新婚燕尔,怎么不在家多住几天?” 突然遇见这么多人,苏慕言似乎十分吃惊,视线在玉岫脸上停了半刻,方回道:“手头上有要事,所以就赶回来了!” 衍笙又问:“新娘子也一起回来了吗?”身为东方府的七小姐,嫁到严家堂那么偏僻的地方,米思一定不适应。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苏慕言的目光又悄悄移向戚家兄妹,带着一丝隐晦的冷意,却是微笑着对衍笙说:“她没有,我母亲身子不大好,我让她在家多陪母亲住几日。” 衍笙见他目光有意无意盯着戚音戚乐,便主动介绍说:“这是从富江来的三个朋友,戚音、戚乐,和玉岫!”又对他们三人说:“这位是苏慕言,苏大哥!” 戚音与戚乐异口同声地行礼:“苏大哥!” 玉岫却没有任何表示。 衍笙又特别介绍了一下玉岫:“这位是富江林家的三小姐!” 玉岫向苏慕言颔首施礼,依然不叫人,衍笙纳罕地望了她一眼,管人叫一声大哥,不过是顺嘴的事,戚音那么怕生都叫了,对她来说就那么难么,她是叫不出口,还是怎么回事? 衍笙无法理解玉岫这种表现是过于自傲还是有其它原因,她给人的印象,一向很会说话,今天是怎么了? 衍笙从玉岫身上收回视线,得体地笑着说:“既然苏大哥有要事在身,我们就不耽误你了,你请自便吧!” 苏慕言朝众人拱了拱手,当作是告辞,说:“那就回头再见吧!”向衍笙点了点,眼光却在玉岫脸上一滑而过。 衍笙看看玉岫,再看看转身走掉的苏慕言只余一个背影,总觉得这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时,给人一种不同寻常的观感,到底是哪里不对,又琢磨不出,总之就是给人感觉怪怪的,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对三人说:“苏大哥还有个妹妹,叫苏慕槿,年纪跟你们相仿,嫁给了大少爷,跟我们一起办的婚礼,有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 戚音戚乐不约而同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玉岫依然惜字如金,没任何回应,唇边却泛起一丝奇异的笑意。 月明丝毫也不掩饰嫌恶地说:“那样一个人,有什么好认识的!” 戚音神色略困惑地看向戚乐,玉岫的后背则微微一僵。 戚乐目光带了一丝蔑然掠过月明,不由暗自叹息一声,这些大小姐,事儿真多,而且嘴巴还一个比一个坏!他直接将月明与玉岫归为了一类。 六袭楼内,厘厘令仁早已准备好了茶点,众人相继落座,戚乐对色彩十分敏感,被这小楼内铺天盖地的白惊傻了,布置这房子的人有病吧,还是住在这房子里的人有病啊?月明又被鄙视了。 戚乐支开五指,半遮着眼睛环视屋子,仿佛是怕被那纯然的白色耀伤了眼,衍笙看着他的反应不由地好笑,好在他还顾及自己是客,没明着讥嘲这小楼的主人滥用颜色,好在月明也没留意他怪诞中透着讽意的神情,否则以月明的脾气,发现有人公然藐视她的屋子及品味,不知怎么发怪。 第三三零章 古怪 - 莲君 - 艾为 屋里突然响起一阵悦耳的琴声,众人循着声音望去,才见戚音正站在钢琴边,那钢琴的琴身也是白色的,衬得她身上的绿衣,那么鲜明,众人被她吸走了心神,她只是用一只手随意按了几个琴键,那么简单的调子,绕在耳中却特别动听。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 月明也来了兴致,放下手中的香茶,起身邀请戚音来一段四手联弹,戚音欣然同意,屋里有水暖,戚音感觉有点热,脱下外面的长绒衣,里面是短衣和长裙,当先坐在绣凳上,月明坐在另一个上,两个花样少女,两张青春美丽的脸庞,四只手同时悬放在琴键上,相视微笑,她们往钢琴前一坐,什么也不做,已让人觉得特别的赏心悦目。 月明笑着问戚音:“准备好了吗?” 戚音笑着点头。 一曲亚麻色头发的少女,灵动清新的调子,不自觉让人联想到梦幻般的年少时光。 不得不说选的这首曲子与年华正当时的她们很契合,弹奏出来有拨动人心的力量,一旁的戚乐听得渐渐入了迷。 曲子一收尾,众人给予她们热烈的掌声,戚乐拍得最带劲儿,月明与戚音相视微笑的场景仿佛刻在了他脑子里。 月明与戚音没想到赢得这么热烈的掌声,两个人一起身,手便握在一起,戚音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接纳了月明,太不可思议了,衍笙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心里暗暗高兴。 三个客人舟车劳顿,不宜多聊,喝了会儿茶,就准备散了,这个时候出了问题。 月明领着玉岫和戚音去二楼看了看房间,戚音在月明面前没敢说什么,只是临到衍笙说要走时,她拉着衍笙的手说什么也不放,衍笙只好劝她说,她就住在离这儿只有几百米远的四时楼,随时都能看见彼此,戚音把头埋在胸前,就是不放人,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莲姐姐,我想跟你住!”既然这个小楼有这么多房间,住得下她和玉岫,那莲姐姐住的那个小楼,也应该住得下,戚音私心里想。 戚乐温和地说:“戚音,你和玉岫就住这儿吧,住莲姐姐那儿不大方便。”莲姐姐和东方榉住一起,她过去算怎么回事。 戚音不由泪花闪闪:不经意间又做错事了。 衍笙生怕戚音哭出来,忙说:“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既然戚音不喜欢这儿,那就跟我去四时楼吧。”本来说好了,人来了住月明这里,若是就这样把人带走了,怕月明心里多想,衍笙冲月明眨了眨眼睛,意思是希望月明不要介意。 月明知道戚音性子羞怯,也向衍笙眨了眨眼,表示没关系,她能理解戚音。 戚音一听不用住在这里了,破啼为笑。 玉岫一个人也不想留在这儿,挽着戚音的手说:“莲姐姐,我也想跟你住在一起,把我和戚音安排在一个房间,行吗?” 衍笙无奈地说:“真拿你们没有办法,都跟我走吧。” 月明送她们出门,嗔道:“为了迎接你们,六袭楼上上下下,全出动了,你们没一个领情的,我们白张罗了!” 衍笙回头道:“怎么不领情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眼中都写着感激二字吗?” 月明对上衍笙有意睁得又圆又大的眼睛,扑哧笑了一声。 玉岫也回过头来,对月明说:“八小姐的盛情我们一下车就感受到了!” 月明心道,说的好听,一把拉住依在衍笙身上的戚音,说:“刚才还与你弹曲子来着,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叫人好不伤心!” 戚音停下脚步,无辜地看着她说:“你伤心了?”盯了她好大一会儿,眼神天真地补了一句:“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戚音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其余的人却忍不住大声笑起来,月明是笑得最厉害的那个,捂着肚子对衍笙说:“二嫂,你认的这个妹妹好可爱啊!”世间罕有啊简直,原来世上还有这样一种纯白的像纸一样的女孩。 走在前面不远处的逸鹤与戚乐也停住脚步,侧脸看过来,就见身后的三个女人还有丫头们笑成了一团。 只有戚音还迷糊着,说:“这有什么好笑的嘛,就是看不出来她伤心啊!” 衍笙只好揽着她的肩说:“嗯,我们戚音观察的很细致,她那哪是伤心的样子,明明开心得很嘛!她逗你玩儿呢!” 戚音乖巧地“噢”了一声。 月明目送她们向四时楼去,对身边两个丫头说:“你们觉得二嫂这两个新朋友怎么样?” 令仁笑着看向戚音的背影,说:“这位戚小姐,跟八小姐一般大,心性十分单纯,只是太依赖少夫人了,至于那位林小姐么……”像是另一个极端,给人感觉过于精明,少夫人是两人之间的纽带,三个人连结在一起,和谐中透着古怪。 月明说了一句话:“她们能看到二嫂的好,说明都不算笨。” 厘厘另起了个话头:“那位戚少爷,看八小姐的眼神怪怪的。” 月明板着脸对厘厘说:“是吗?”她对那人没有好感,故而没注意。 令仁插话道:“小姐第一眼看见人家时,那眼神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月明呵地笑了一声,颇有兴味地睨了一眼两个丫头:“你们观察得挺仔细啊!” 令仁接着道:“也是啊,咱们八小姐眼里除了逸鹤少爷哪还能容得下其他人!” 月明在她们额上各敲了一下,佯作发怒:“你们一句又一句的还没完了?我的事,以后不许你们多嘴!” 母亲说会把她嫁给逸鹤,但有时,总有一种飘渺无着的感觉降临心头,她想尽快和他确定关系,很多次向他暗示,他都装傻,尤其最近,他好像在有意疏远她。 戚乐与逸鹤回一品楼,戚乐说:“养成习惯了,一天不画画手痒,两天不画心痒!工具没带来,要不咱俩还可以切磋切磋!” 两人正向东穿过丁香园,逸鹤说:“你没带,我带了啊,都在一品楼里放着呢,东西全着呢,你想要什么尽管去拿!” 戚乐道:“那太好了!只要有画纸就行,我对笔不挑剔,用什么笔都能画!你从英国学成归来,我正要向你讨教一下西洋画画法与我在学校学得有什么不同!” 逸鹤谦虚地说:“油画我只学了点皮毛,我主攻的是雕塑。”其实他是触类旁通,什么都学,什么都会,若是家里不催他回来,他原本打算留在国外教学。 晚上,东方榉回来晚了,见饭桌上围着三个女人,笑着上前打招呼,说:“你们几时到的?” 戚音一瞧见他,筷子上的菜滑了下来,她干脆不吃了,将筷子放在碟子上,低下头去。 衍笙柔声道:“你吃你的,不必理他。”将筷子重又递进她手里,戚音接过来,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玉岫则大大落落,应对自如地说:“我们是下午到的,莲姐姐怕我们饿坏肚子,就没等你,让我们先吃了。” 东方榉并不落座,道:“没关系,我在外面吃过回来的,你们接着吃吧,我去楼上换件衣服。” 衍笙见他身上头上脏兮兮的,问:“你从哪儿回来的,身上那一层是灰尘吗?” 东方榉将身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上,说:“我去一家采矿厂实地考察去了。”说着,走出餐厅,去二楼洗澡。 衍笙放下碗筷,起身说:“你们先吃着,我一会儿就下来。” 玉岫和戚音点了点头。 衍笙推开卧室的门进去,对正在脱衣服的东方榉说:“她们俩想住在四时楼,我同意了。” 东方榉脱衣服的手突然顿住了:“这样不方便吧?”这是他们两人的世界,突然住进外人,不习惯。 衍笙走进衣帽间,为他准备换洗的衣服:“有什么不方便的,只要你别给她们脸色瞧就行了!还有,不要再板你那张脸,戚音怕你!” 东方榉将身上的脏衣服随手扔在一旁椅子上,说:“我对她还不够和颜悦色么?”一进门,他看见戚音坐了他的位子,心里确实有那么一点不舒爽。 衍笙将他的换洗衣服送进浴室里,放在柜子上,浴缸里放满水,试了试水温,出来对他说:“进去洗吧,水好了,衣服在矮柜上。” 东方榉拦住她,坏笑着说:“要不一起洗?” 衍笙伸手轻推他一下,从他身边绕过去:“你还真不嫌自个儿脏啊,浑身上下都是泥,还让别人跟你一起洗!” 东方榉大笑着走进浴室,合上门之前,又说:“我洗完以后,想再吃点东西!” 衍笙回过头来说:“好,我让厨里给你先热着。” 等东方榉洗完出来,三个女人已经吃完饭了,边吃水果边聊天,东方榉刚坐下,连琪就端来了专门为他热过的饭菜,因刚沐浴过,他的眼里波光潋滟,玉岫无意中瞧见,愣了愣神,迅速恢复正常。 戚音从水果盘子里,拿了两块橙子一块递给衍笙,一块递给玉岫。 衍笙接了过去,玉岫却推开,柔声道:“我不喜欢吃橙子,我喜欢吃石榴,石榴籽的颜色漂亮的不像话,挨挨挤挤地长在一起,既好看又好吃。” 第三三一章 提防 - 莲君 - 艾为 东方榉猛然抬头看着她,曾经有一个人也说过同样的话:石榴籽的颜色漂亮的不像话,挨挨挤挤地长在一起,既好看又好吃。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玉岫的目光漫不在意地从东方榉诧异的脸上掠过,嘴边一丝冷笑稍纵即逝。 衍笙五指尖尖在东方榉发怔的眼前滑过,问:“怎么,粥不合胃口吗?” 东方榉猛然回过神,说:“没有,很好吃。”衍笙便没有再理他,专心与戚音玉岫聊起来。 东方榉低头喝粥时,又向玉岫看了一眼,见玉岫正与戚音说笑,方才那句话,好像是她无意说出口的,是他自己过于敏感了吧。 萋萋在东方榉身后不远处站着,也听到了那句话,当时也是一怔,盯着玉岫看了很久,暗想,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若说两个人喜好相同,那有可能,但若是不仅喜好相同,还说出同样的话,几乎一字不差,这种可能性有多大呢? 为什么这位林小姐看少爷的眼神如此怪异,有短暂的失神,清醒过来时却变成了鄙夷,还有一点点的恨意?怎么,她很久以前就认识少爷吗? 她们没聊多久,十一点钟就去二楼休息。 丫头们已经将客房收拾了出来,衍笙对她们说:“这里和月明的六袭楼格局一样,有两间客房,你们没必要挤在一个屋里,各自选一间吧,坐了两天的车,一定累了,早点休息!明天见!” 戚音说:“那我住在对面好了,玉岫住朝南的客房吧!” 玉岫说:“那我就不推辞了,明天见!” 见她们都推门进屋了,东方榉搂着衍笙也回了卧室。 卧室里,北风呼呼地从窗隙里吹进来,衍笙走去关窗,说:“一定是丫头通风后忘了关窗!” 东方榉连忙过去帮忙,衍笙松开窗户上的开关,抱着手臂回身向床走去,说:“你有没有觉得这两天的天气特别冷,像是要变天了!” 东方榉关上了窗,走到床前,说:“再变也就这样了,最多气温往下降几度,下场雪罢了!” 衍笙道:“风这么大,不知道明天后天会不会下雪,你去矿上的时候注意安全,能不去就不要去了!” 东方榉掀开被子,扶着她,让她先躺上去,怀胎三个月,衍笙已经开始显怀了,小腹微凸,衍笙笑道:“你也太小心了,才三个月而已,被你弄得我都有点紧张了!” 东方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柔声说:“小心一点总归不会有错的!” 衍笙凝视着他,缓缓地说:“东方榉,其实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外面有关他的传言也只能当传言对待,不能太当真。 东方榉俯身,看着她神采熠熠的眼睛,自信地说:“你终于发现了,你越是了解我,就越离不开我!” 衍笙伸出手臂抱紧他的脖子,重重地嗯了一声,眼里泪光闪现,却不想被他发现,用脸贴着他的脸,这样他就看不见了,她对他的感激已经无法用浅显的语言诉诸于口了,尤其当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贴在她耳边,哑声问:“可以吗?”这几个月他想她想得快发疯了,难得,她肯主动抱抱他,他不想错过机会。 话刚说完,他感觉到她的脸烫的吓人,还有她抱着他的手臂微微紧了紧,这一切都不明显,也可能衍笙是无意为之,但对他来说却是某种暗示。 他迅速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低下头轻轻吻着她,慢慢脱了她身上的衣服,她的身体有点凉,她的脸却那么热,好像她身上的温度都跑到脸上去了,让他又兴奋,又心疼。他知道这是女人面对这种事时,自然而生的一种羞耻感,即便是她这样果敢的人,居然也不例外。 当他轻轻挤进她的身体,她的小嘴微张,发出一声低呼,是他所听过的最美好的声音,让他一瞬间血气贲突,他很想放纵身体,却不敢伤了她,自始至终都十分克制,但那种快感依然美妙绵长的无与伦比。 他最喜欢的是与她共攀高峰时她忘情地呼唤着他的名字,他的汗水滴在她的眉目之间,更为她涂抹了一层迷乱和诱、惑,她咬唇轻哼的模样,让他想边看着她边狠狠地疼她,此时的她所给予的是柔媚入骨的温柔啊,他想就此埋身其中,再也不醒来,他咬着她红润的嘴唇,达到极致快乐,将她蚀骨的喊叫尽数吞入口中。 第二日,果然降温了,东方榉早早的起来,看了一眼睡梦中的衍笙,为她掩了掩被子,微微一笑,在她嘴边吻了一下。 他既然决定要拿下采矿厂的投资案,就要趁热打铁跟踪到底,否则前两日的努力就白费了。 他开门出来,碰巧玉岫住在隔壁,也出来了,玉岫见他神采奕奕,面色一凝,遂又现出了然的笑容,问:“莲姐姐起身没有?” 东方榉系着领带朝前走,越过她,并不看她,像是在对着身后的空气说:“让她多睡一会儿吧,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不用等她。” 玉岫不觉露齿一笑:这两个人还真恩爱,昨天晚上一定是欢、爱了一夜,目光随着他英挺的身姿移向楼梯,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再也听不见,眼里的冷意渐渐沁了出来。 玉岫独自坐在餐厅里吃饭,过了半个时辰,戚音才从楼上下来,见餐厅里只有她一个,便问:“莲姐姐呢?” 玉岫将手里的面包片放在盘子里,说:“大概还没醒呢,要不,你上去叫她下来?” 戚音不疑有它,欢快地说:“那行,我去叫她!” 萋萋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在玉岫面前,戚音过于单纯,太易轻信人,出言阻止道:“戚小姐,我家少夫人身子沉,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你先坐下吃吧,我去给你端饭菜!”少夫人一般不睡懒觉,而且少夫人一向是伺候少爷起床,既然少爷早早就走了,体贴地没叫醒少夫人,说明昨晚少夫人累着了,这玉岫想必已猜到了,心眼儿却这样坏,她自己不去,却支使戚小姐去。 玉岫抬起眼皮看了萋萋一眼,这丫头是看穿她的意图了吗? 萋萋没有理会玉岫的目光,一甩辫子,去后厨了。 戚音听了萋萋的话,一想也是,便坐下了,说:“玉岫,你起得好早啊,昨晚睡得好吗?” 玉岫推开面前的碗碟,说:“还行,我只是习惯了早起,你快点吃吧,一会儿咱俩出去走走,在这小楼里呆着多没意思。” 戚音低声说:“可是我想等莲姐姐醒了以后,再出去,她要是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玉岫将餐巾扔在桌上,起身说:“莲姐姐又不是小孩子,找不到我们,自然知道咱们出去了,不会着急的,你要是不愿意去,就在这儿等她吧,我自己去。” 戚音坐立不安地看着玉岫走出餐厅,说:“你不要乱走啊,当心迷路,东方府看上去很大啊。” 玉岫不耐烦地冲她挥了下手,出去了。 萋萋端来饭菜,一看餐厅里只剩下戚音一人了,问:“林小姐去哪儿了?” 戚音说:“她说要出去走走!” 萋萋把牛奶递给她,笑着说:“戚小姐,你脾气真好,对谁都那么和气!”想提醒她几句,欲言又止。 戚音接过牛奶,问:“你想说什么,怎么不说了?” 萋萋停了会儿,方掐了心中的顾虑说:“戚小姐对林小姐要留个心眼儿!”虽然是善意的,但在背后说人是非,还是很不习惯啊。 戚音困惑地望着她:“为什么?” 萋萋刚要开口,衍笙走了进来,问戚音:“怎么就你一个,玉岫呢?” 萋萋说:“回少夫人,林小姐吃完饭出去散步了。” 衍笙噢了一声,笑着看向戚音:“如果吃不习惯西餐,还有中餐,是不是啊,萋萋?” 萋萋忙回道:“有,有,戚小姐想吃什么,下一次记得告诉我,我家少夫人也喜欢吃中餐!所以都是现成的!” 戚音说:“我吃什么都行!我妈说,我就这点好处,什么都吃!” 衍笙笑了起来。 戚音又对萋萋说:“你的话还没说完!” 见戚音这么郑重,衍笙不由望向萋萋,萋萋尴尬地笑笑,说:“其实也没什么啦!”逃似的去给衍笙端饭菜。 衍笙觉出不对劲儿,问戚音:“她刚才给你说什么?” 戚音觉得这事不该告诉衍笙,但是衍笙那么有耐心地望着她,她觉得瞒着她似乎也不对,于是说:“方才萋萋说让我防着玉岫,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又是玉岫,衍笙心里莫明不舒服,肃着脸问:“玉岫又欺负你了?” 戚音想了想,纳闷地说:“没有啊!玉岫对我比以前好多了!” 问她也是白问,衍笙向她笑了一下,说:“先不管这些,咱们好好吃饭!” 吃过饭后,衍笙将萋萋叫到一旁,问:“今天早上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让戚音提防玉岫?” 第三三二章 女客 - 莲君 - 艾为 萋萋禁不住哎呀了一声,说:“戚小姐怎么一转身就把我说的话告诉少夫人了!”戚小姐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脑子不拐弯啊,以后她再也不敢乱发善心了,再也不敢在她面前说谁的坏话了,这样多尴尬啊。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衍笙没有斥责她的意思,说:“到底怎么回事?你又没怪你!” 萋萋将早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衍笙寻思了一会儿,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萋萋正色说:“少夫人,那林小姐的言行确实很不磊落,我总觉得她有问题,具体是哪儿有问题,我暂时又说不上来,单从她对戚小姐的态度来说,我想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忍心如此冷蔑地对待戚小姐这么单纯的人,但她却毫无愧疚地做了,实在是有失厚道,我也是看不过去了,才出言提醒戚小姐,少夫人重视朋友,对她恩礼相加,但也应避忌着引狼入室,不是有句话叫作防人之心不可无吗?” 衍笙被她那个“引狼入室”惊了一跳,这丫头是不是谨慎的过了头了,简直可说是在危言耸听了!她将与玉岫相识的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也没觉察到玉岫对她和东方榉在私人感情上有任何不轨之举,牵扯到生意,那是另一说,直到现在,制假案还没有完全查清幕后主使,玉岫是否参与其中,也是个未知,有可能参与了,也有可能没有,她总不能因为猜疑,杯弓蛇影地跟玉岫断绝往来啊。 玉岫性子要强,看不上娇弱的戚音,在富江衍笙亲见过一次,再听萋萋说起,已没有上次愤怒,只是没想到玉岫这么冥顽,依然不接受戚音,而善良的戚音却从心底里维护她,同情她,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说话。 或许玉岫那个人,最不想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戚音的好心只怕更加引起她的反感了。 衍笙叹息一声,她真不知道以后该以何种态度对待玉岫了。 玉岫沿着灰石小径散步,据说,再往东不远处有个活水湖,夏季流水充沛,冬季则有温泉,催得数十种珍稀荷花春季便可开花,东方府占地近百亩,园林楼阁,自成雅趣,可与游园匹敌,东方府的宅邸远近闻名。 寒冷的北风鼓荡起她艳如桃李的霞锦大氅,乌云压顶,半山腰细长曲折的灰石径上,只有她一个小巧的身影,乌黑的天幕下,看上去,只是艳红的一点在缓缓移动,倔强而又清冷地挺着背脊,以一种突兀的姿态刺入这片天地之中。 在飘零湖边的木栈这端,她停住了脚,木栈上有个女人,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回过头来,身着木槿花斗篷眉目格外的俏丽,带着几分被扰的娇蛮道:“你是谁?” 玉岫从她那一身装束,已猜出她是谁,移点上前,唇角扬起:“我姓林。” 慕槿睃着她微笑着说:“你就是林家的三小姐?昨日听说来了两个女客,你是其中一个,另一个呢,怎么不见?” 第三三三章 打听 - 莲君 - 艾为 玉岫扶着木栈上结实的铁索,面向湖面,迎着风道:“她是朵娇弱的花,躲在那小楼里,不肯出来吹风!这么好的风,还是不要提那扫兴的人了!” 慕槿听她这样说,看着她清秀的侧脸,脸上的笑容不断放大:“说的没错,有些人的性子就是惹人讨厌,而你与我,似乎,意趣相投!”伸出手道:“你好,我叫苏慕槿!” 玉岫看了看她的手,白里透红,一看就知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并不与她握手,回过头去看着湖面说:“我知道你是苏慕槿!” 慕槿困惑地眨眨眼睛,不以为忤地将手收了回去,问:“你怎么知道的?” 玉岫倚在铁索上,俏皮地朝她身上的衣服努了努嘴,慕槿往身上一瞧,一朵朵木槿花,艳华灼灼,顿时恍然大悟,笑着说:“哈哈,你这个人挺鬼的嘛!” 玉岫抿唇道:“这算什么,明眼人一猜就知道!我还知道,你身上这件斗篷的刺绣糅合了南方与北方两种技法,很罕见,请问,出自何人之手?” 慕槿赞赏地点了点头:“你的眼光不错,这是我大嫂绣的,我大嫂是北方人,而我家在南方,机缘巧合之下她认识了我哥,非要嫁给我哥不可,两个人就成了亲,唉,只可惜……” 见她满脸的失落,玉岫追问道:“只可惜什么?” 慕槿凝视着身上斗篷独一无二的花样儿,说:“只可惜,也不知道我大哥怎么惹了她,她竟然离家出走了,到现在还没有一点音信!我告诉你啊,我大嫂人可好了,对谁都很和气,对我尤其大度,一直以来,都是她代替我娘照顾我们一大家子的饮食起居!唉!”她不停地唉声叹气。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玉岫瞧着她微笑:“你大哥不是又娶了一位么?” 慕槿皱眉道:“那可是个千金小姐,还是个不被东方府待见的,她怎么能跟我大嫂比?她一不会捏针,二不会做饭,还得让别人照顾她,再说长得也不咋地,及不上我大嫂的十分之一,你说我大哥委屈不委屈,我娘眼睛又不好,我家以后的日子可咋办?” 玉岫清声笑道:“你都是嫁出来的人了,操心得也太多了,就算她是从东方府嫁出去的千金小姐,不是还有你大哥的吗,你大哥看上去,似乎很有本事,不是个懦弱的,怎么会让你娘受她的气?” 听了她这番话,慕槿觉得没交错人,笑道:“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我大哥他可不是一般人,他的本事大着呢,我娘早些年眼睛就不好了,家里一切事务都是我大哥在打理,原本我家很穷的,只有一丁点财产,还是我外公偷偷留给我娘的,都不敢让舅舅们知道,我大哥愣是勤勤恳恳,发挥聪明才智把那一点点财产,变为了很多很多财产,”她张开双手,比出个很多很多的样子,又说:“我和我娘才过上了现如今这样的好日子!” 玉岫瞧着她那夸张的动作,轻声笑着问:“那你大哥就没派人去找找你大嫂么?” 慕槿一听泄了气:“怎么没找,找过好多地方,先是去我大嫂的家乡荷县,后又去过江门,也就是我和我哥的家乡,都没找见!” 玉岫低语道:“是啊,就像在大海里找一粒米,哪那么容易!” 慕槿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所以,现在我大哥跟生了病似的,见了跟我大嫂相似的人,就发疯似地思念我大嫂,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已经是再婚的人了,就算大嫂回来,估计也不肯接受他了!除非,他又逼着大嫂承认他的现任妻子!就算我大嫂肯认,估计那姓东方的女人也不会认的,那女人一定会让大哥休了大嫂的!” 玉岫好奇地问:“你大哥经常逼你大嫂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吗?” 慕槿低下头,叹了一声道:“其实我大嫂也挺可怜的,她脾气好,什么都听我大哥的,我大哥后来,就有点得寸进尺了,以为让她做什么她都乐意,结果,就把人给逼走了,唉,我大哥有今天也是他自作自受!” 自从娶了东方米思,两相对比之下,苏慕言更加想念从前的妻子,昨日见了衍笙,他忽然又记起在万华镇药铺里遇见的那个据说在白府当差的,头戴风帽的女子,在睡梦里,那女子摘下风帽,回眸一笑,琪花玉树一般,赫然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妻子,苏慕言突然从梦中惊醒,大睁着双目直到天明。 不行,不管是不是她,他都得去找白衍笙问问,否则以后,他再也别想睡个安生觉了。 走进四时楼,让丫头进去通报。 一大早的,令舍见是他,大感意外,前些日子,这个姓苏的男人可是与他妹妹暗地里谋算着要害了二少夫人和二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今日他来干什么?令舍瞥了他一眼,没给他好脸色。 苏慕言很久没进过四时楼了,在客厅里站着环视四周,也没人给他让个座,四时楼什么时候没了待客之道? 柳书与连琪虽然来了没多久,但是听自家小姐提起过这个人,所以都对他没好感,看见他了,也没给他端茶递水,只叫了一声“苏少爷,您来了”,便过去了,照令舍的态度,根本连声招呼也不会跟他打。 外面太冷,衍笙和戚音就没有出去,正好前些日子,教丫头们串缨络,还剩下一些,衍笙从柜子里拿出那盒子,与戚音在二楼外厅里串着玩儿,正串到一半,两个人都不想撒手,便让令舍将人请上来。 苏慕言一进屋,见两个女人头抵着头串得很是仔细,笑着说:“你倒是有这个兴致!小女孩儿家玩儿的东西,你也喜欢!”这话显而易见是对衍笙说的,令舍听了,撇了撇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什么小女孩家玩儿的东西,谁玩儿不都一样!结了婚就不能玩儿了么?什么歪论,没话找话! 衍笙停下手里的活儿,对他说:“苏大哥请坐,难得你肯登门!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苏慕言并没有坐,一进门,他就看见了墙边还没有挂起的那幅油画,就是戚乐专门为衍笙画的那幅,他径自走了过去,端详了几眼,刚想说画的真好,突然看见衍笙腕上戴的那串血珀,顿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方改口道:“你手腕上戴的这串珠子,价值连城,如果我猜得不错,当是一对才是!怎么只戴一只?” 衍笙指点戚音怎么穿那缨络,没有回头,笑着说:“苏大哥说的没错,确实是一对!” 苏慕言又想起那戴风帽的女人,状似无意地道:“另一个送人了吧?”那女人手上也戴着一串同样的血珀,那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在白府当差,却得了白衍笙这么贵重的馈赠。 衍笙听到他这句话,猛然回头盯视他,心中警铃大作,轻哼了一声,没正面回答他的话:“苏大哥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苏慕言不想再绕弯子:“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衍笙看似一心一意在串络子,低头笑道:“苏大哥请直说!”恰在此时,连琪也上来了,站在一旁小声指点着戚音。 苏慕言凝着衍笙低垂的眉目,说:“她跟你身量差不太多,不胖不瘦,杏眼桃腮,唇红齿白,体态蕴藉……” 衍笙笑着打断他,说:“增半分嫌腴,减半分则瘦,杏眼桃腮,唇红齿白,体态蕴藉,自有一种风流,苏大哥所要找的是四大美女当中的一个吧?我们府上可没有这样的人物,你啊,问错人了!” 连琪与戚音都憋不住笑了,连琪笑了两声,越想越不对,越想越觉得他所描述的跟一个人很像,杏眼桃腮,体态风流,唇红齿白,白府里能同时衬得上这几个条件的屈指可数,不知为何,她眼前浮现出曲娴的模样,连琪禁不住叫了衍笙一声“小姐”。 衍笙以沉默回应连琪,连琪就知道,自家小姐不想说出曲娴,在这儿跟他打马虎眼儿。 被衍笙一打断,苏慕言也觉得自已描述的很可笑,但在他的梦里,他的妻子就是这个模样,他的妻子只比他描述的好,不比他描述的差,他自动无视她们的窃笑,又说:“贵府真没有这样的人吗?哪怕是类似的也成啊!” 衍笙终于把手里的活儿放到了一边,兴味地注视着他:“敢问苏大哥向我打听的这个是什么人?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苏慕言被她问得一哽,支支吾吾地说:“呃……是个很重要的朋……朋友。” 衍笙气怒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也没见过。”真为曲娴叫屈,他既然已经再婚,而且只当曲娴是朋友,那她就没有义务为他找人了,曲娴好像也不缺他这样的“朋友”。 那个戴着风帽与血珀石的女人,又在他眼前闪过,他直觉那个女人不止是在白府当差那么简单,白衍笙肯送她一串血珀石,就说明,她不是普通人,她在白府一定处于某种超然的地位,既然都谈到了这个程度,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于是直接问道:“那就请白小姐坦白告诉我,你把另一串血珀石送给了什么人?” 第三三四章 - 莲君 - 艾为 他这么问,难道他见过戴着血珀石的曲娴?但同时也可以肯定,他不确定他见到的那个就是曲娴,衍笙面上带着笑,口气却无回环的余地:“我把东西送给谁?当然送给我看重的人,苏大哥将我问糊涂了,那我不得不反问你一句,我送给谁与你有关系吗?”他以什么立场追问曲娴的下落?不跟他联络,是曲娴的选择,也是他的失败,一看就知道,曲娴是个好女人,是他辜负了曲娴,若他真的在意曲娴,就不会在妻子下落不明的情形下,停妻再娶。15[1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苏慕言与衍笙经过数个回合的短兵相接,苏慕言终究还是在衍笙锐利的眼神与巧言强辩下败下阵来,他捏着脑仁,十分头疼:与这个女人打交道真是费脑又费舌,他问了这么多,而她呢,一句有用的也没往外透露,如果他不说出他找的是谁,恐怕,他永远不可能从她嘴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是身在东方府、他现任妻子的娘家,他又怎么说得出口,他要找的是他的前妻。 罢了,就算她不说,他也有得是法子查出那个女人的身份,但他还是决定先礼后兵:“衍笙,就当是帮我一个忙,你往临溯打个电话,帮我把她约出来,让我们见一面,如何?如果,她不是我要找的人,我就不再烦你了!” 瞧他这架势,是非要见曲娴一面不可了,一个大活人,也没地方藏啊,再说,送曲娴血珀石,是白府人人都知道的事,他要真下苦功去查,她真的没有把握堵住所有消息漏洞,查到曲娴身上是迟早的事。 衍笙只好笑着答应他,说:“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把她约出来,我最多答应你把你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给她,至于能不能成,那得看她的意思,再者说,人家是有男人的,你这样贸然约人家见面,很有可能遭到拒绝,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 苏慕言面上一寒,低声道:“她有男人?”难道不是她?她怎么可能有男人? 衍笙若无其事地笑了:“苏大哥这话问的好生奇怪,人家是个正常女人,怎么就不能有男人了,人家不光有男人,还生过娃娃呢!” 苏慕言不由地更加失落,脸上跟着寒了一层:“她还有孩子?” 衍笙点头:“是啊,这不是很正常么?” 苏慕言虬眉紧锁:“那她在贵府是做什么差事的?” 衍笙不假思索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人家见不见你,还不一定呢!” 一想也是,他是问得太多了,惹她不耐烦了,没有太在意衍笙的态度,过了一会儿,又说:“那你能不能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 衍笙见他这么执着,只好说:“那好吧,我现在就帮你联系她,行了吧?苏大哥,你也太心急了,你那是什么‘朋友’,难道失散多年了?非在今天联系上不可吗?” 一听,她肯打电话,苏慕言不由得满心期待,心情也有了几分雀跃,脸上带着一分笑意说:“是一个失散了很久的朋友!” 曲娴躲起来也不是办法,像婚姻这样的事,应当两个人当面作个了结,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才能解脱出来,独自伤心,算怎么回事,那不是自我毁灭吗,她要搭上自己的一生,而这个男人却活得好好的,太便宜别人折磨自己了。 虽然这么想,但她不敢替曲娴做决定,所以她答应给曲娴打电话,也是猜到曲娴会在电话上拒绝了他,这样,他也就死心了,否则,他一定会跑去临溯调查曲娴的身份。 白府是深宅大院,但不代表密不透风,以苏慕言的手段,调查出一个人,太容易了,曲娴只要身在白府,就一定会被他找出来。 除非曲娴离开白府。 给曲娴打这个电话,衍笙就有了曲娴可能会离开的心理准备,衍笙发愁的是,去哪儿再找一个像她那样出色的奶娘。 她满腹心思地拨通了临溯的电话,有丫头通知了曲娴,曲娴把麟儿交给身边的丫头,拿起话筒,喂了一声,再也不说话,只凝耳听着衍笙那头的声音,自从衍笙上次打电话来让她给苏慕言挑选新婚贺礼,她就隐隐猜到衍笙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她察觉到,衍笙近几次往家打电话询问麟儿的事,对她的态度也变了,多了几分疏离与客气,所以,每次一接到衍笙的电话,她都提心吊胆,深怕衍笙是来指责她,为什么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等了很多次,衍笙都没提,她以为,只要她不提,衍笙不会主动提,但是,她错了,只听那头说:“有位苏先生,向我打听你,他说他有个朋友,失散很久了,跟你长得很像,他想约你见一面!” 曲娴明知她说的是谁,但只能装作不知道,因为她听出来了,苏慕言就在衍笙身边,于是问道:“哪位苏先生?” 衍笙看了一眼苏慕言,说:“他的全名叫苏慕言!” 曲娴急不可耐地说:“我不认识他!没必要跟他见面!” 衍笙有意让曲娴听见,没捂话筒,对身边的男人说:“她说她不认识你,没必要见面!” 听见电话那端温婉的女声,他失了控一样从衍笙手中抢过话筒:“凌仪,是你吗?我是慕言,我是你的丈夫,你怎么能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吗?” 曲娴不带一丝感情地说:“苏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叫曲娴,不是凌仪,更不可能是你离家出走的妻子,我有丈夫和家庭。” 苏慕言攥紧话筒:“不可能,你明明就是,你的声音,和她一样!” 曲娴语气生硬地道:“声音相似的太多了,这位先生,你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请把电话递给我家小姐!” 她竟敢把他当作陌生人,装不认识他,苏慕言抓着话筒不放,气得呼呼喘气,曲娴又平静地重复了一启遍:“请把电话递给我家小姐!” 苏慕言赌气地把话筒摔在桌上,衍笙锁着眉拿起来:他终于肯承认,他要找的是他离家出走的妻子,也对,这样的事并不光彩,是个男人都说不出口,难怪他不肯说实话。 衍笙叫了一声曲娴,曲娴抓着话筒说:“小姐,你别说话,你听我说,上一次你打电话来,我就猜到,你可能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你没有揭穿我,我真的很感激,很感激,我有难言的苦衷,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就是死也不想再看见他一眼,请小姐帮帮我,帮我拦下他吧。”她了解苏慕言的性子,他自私自利,从来只许他负别人,不许别人负他,知道她在临溯,他一定会跑来亲自确认。 看苏慕言方才那个失态的样子,她可没有把握拦下他,衍笙不由苦笑道:“我恐怕做不到!”实在不行,你就跑吧,反正,你都跑过一次了,也驾轻就熟了,不过衍笙这话可不敢当着苏慕言的面说。 曲娴这才急了:“可是,小姐,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我知道你现在不方便说话,晚一点我再打给你好了。” 衍笙也是这么想的,就算真想帮她,苏慕言在旁边,她也不便说啊,只说了一个字:“好。”挂了电话。 苏慕言脸已经黑透了:“怎么这么快就挂了电话,啊?”他又拿起电话拨号:“电话多少,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衍笙盯着他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人家都说了,不认识你,别在这儿发疯了,苏大哥,原来你在找我那前任嫂夫人!哎,你怎么不早说?” 苏慕言断然道:“没脸说!她这一跑,我还有脸吗!你让我怎么对外人说?” 衍笙五指尖尖地在他眼前一晃而过,瞪着他道:“苏大哥,你还没还魂呢,人家都说了,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向人家撒什么气,话筒被你摔了一下子,可吓得人家不轻呢!”就他目前这个状态,真不敢让曲娴见他,好像曲娴欠了他似的。 苏慕言不理会衍笙的取笑,掉头就走:“你回不回临溯?你不回,我亲自走一趟!” 衍笙心说,我回不回临溯,我打不打这个电话,你都会去我家查人,你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回不回的,又有什么关系,但他不能就这样让他去,她得给他醒醒神:“苏大哥,你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了?你现在已经是东方府正儿八经的女婿了,要是让米思知道这新婚还没过,你就在瞒着她拼命找前妻,她会怎么想?” 苏慕言颈背僵住,回转过身,看着衍笙,说:“我相信你不会出去乱说!” 衍笙托着下巴道:“我是不会出去多嘴,但我很好奇,如果你找到了前任嫂夫人,打算怎么办呢?你现在已经再婚了,一个男人,两个妻子,你就不怕她们打架?” 苏慕言说:“凌仪脾气很好,她会接受的。” 脾气好,你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家了?衍笙脸上不动声色,胸中涌上一股怒意:“这么说在你心里,你打算委屈你的前妻啊,”想了想,又点头道:“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跑了。” 听他那意思,两个女人他都要,但是曲娴可是很决绝啊,一点也不想再跟他沾上半点儿关系的样子。 苏慕言被她最后那句话呛得一时理屈词穷了:“你……” 衍笙不想再跟他多说:“你什么你!你就好好跟米思过日子吧,不挺好的嘛!别没事找事了!” 第三三五章 为人 - 莲君 - 艾为 苏慕言铁了心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去一趟临溯,不管你同不同意!” 衍笙说:“苏大哥,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了!你跑过去干什么?” “这么说,你承认她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衍笙一摊手:“我可没这么说!如果被人当面拒绝了你才死心,那随便你,你想去就去吧!” 苏慕言实在看不透衍笙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他直觉衍笙是不想让他去临溯的,但是又不强拦他,反正就是个模棱两可的态度,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放烟雾弹迷惑他,为那个女人争取时间,这么一想,他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必须马上去趟临溯,如果那女人真是凌仪,她跑了第一次,就有可能再跑第二次。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書网你就知道。 苏慕言下定了决心,非见那女人一面不可,也没心思与衍笙争执了,出了四时楼,立时回了一品楼,简单打点了行囊赶去临溯。 苏慕言一走,衍笙立即往临溯打了个电话,给曲娴通风报信,说:“他已经启程去临溯了!你打算怎么办?” 曲娴急得冒火,说:“小姐,你怎么不拦着他?” “我要是能拦得住,还用你说吗?”衍笙倚着沙发,想了想,问:“你是不是在哪儿碰到过他,他知道你戴着一串我送你的血珀镯子!” 曲娴绞着电话线,说:“前几日,我得了风诊,在万华镇药铺子里见过他一次,但那时,我头上戴着风帽呢,我以为他认不出我!” 衍笙直接道:“你们是夫妻,他怎么可能认不出你,我瞧他挺紧张你的,哎,等到失去了,才知道舍不下!” 曲娴已经没有了主意,焦急地问:“小姐,你说,我该怎么办?” 衍笙正声问她:“你真的不能原谅他?” “小姐,你怎么还问我这个,我要是能原谅他,何必跑出来?”曲娴急得眼泪掉下来:“小姐,求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再看见他。” 衍笙道:“那你走吧,离开临溯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给你准备盘缠。” 曲娴连忙摇头:“小姐,我不走,我不能走,我不想离开临溯,你再帮我想想其他办法吧!” 衍笙听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劝慰道:“让你走你又不走,那你就等在那儿让他去找你吧!当面跟他把事情说清楚,你们各自都成了家了,量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曲娴压着哭声说:“小姐,你不了解他的为人,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不想连累我的恩人!” 难得这个时候,她还想着别人,衍笙握着电话说:“没事儿,有什么手段让他使好了,我不怕他!” 曲娴哽咽着说:“小姐有自保的能力,我并不担心小姐,我担心的是我现在的丈夫,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小生意人,他斗不过苏慕言的!” 衍笙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不由问道:“你说,你现在的丈夫对你有恩,这么说,你是为了报恩才跟他在一起?曲娴,你想清楚了没有,你现在还有机会重新选择!” 第三三六章 借力 - 莲君 - 艾为 曲娴定了定声音,说:“小姐,我想清楚了,我绝不会再回到苏慕言身边,我现在的丈夫还不错,我愿意跟他生活在一起。15[1看書网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衍笙感到十分诧异:“可是我听王管家说,你现在的丈夫经常打骂你,难道苏慕言还不如他?”宁肯与一个粗鲁的乡下男人生活在一起,挨打受骂也不回到前夫身边,那苏慕言的人品得有多差,对她得有多坏? 衍笙这么一想,更担心了,接着说道:“曲娴,这两个男人都太差劲儿,其实,你大可以不去依赖他们任何一个,你自已也能养活自己,你可以安心住在白府,住一辈子都成,有我护着你,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将来,要是遇上个好男人,你再把自己给嫁了。” 听到衍笙那句“有我护着你”,曲娴感动地痛哭失声:“可是,我现在的丈夫对我有恩啊,要不是他,我生孩子时……一尸两命,就死在路边儿了。”那个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都准备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块死了,在昏过去之前,有个赶着马车的男人路过,救了她,把她直接拉到产婆家里,生下了孩子。 她是想过要以其它方式报答他,但是他不同意,他怕她抱着孩子跑了,所以让他的弟弟小五跟着她,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若不是白府去找奶娘,她可能已经是他的人了。 衍笙没听清她说的什么生孩子,什么一尸两命,只听到她说死在路边,有恩啊什么的,差点被她气个半死,这都什么时代了,她还有以身相许这样的观念,不由高声说:“报恩多的是其它办法,有必要以身相许吗?这又不是说书唱戏!” 曲娴难为情地说:“其实,他打我,是因为那几日,我心情很不好,我还没准备好接受他,大多数时候他对我挺好的!” 衍笙果断地截下她的话:“不管怎么样,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对,那种男人也不适合托付终身,因为那样的原因,他就出手打你,简直太可恶了!他打了你第一次,就有可能打你第二次!我只问你,如果我有法子让你离开他们两个,你愿意吗?” 曲娴脱口而出:“我愿意!”想了想,又犹犹豫豫地说:“可是,一个苏慕言就够小姐对付的了,再加上另一个,我怕给小姐惹上大麻烦!” 衍笙宽她的心说:“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下定了决心,与苏慕言这一仗就不可避免了,至于另一个,应该比他好对付吧,不如这样,把另一个也叫来,正好全部解决了,省得以后问题不断,我交代几件事,你让管家尽快办好。”听曲娴的意思,她现在的丈夫也不是什么善茬子,那就只好借力打力了,不亲自动手,事情反而好办,省得曲娴到时为难。 若是把两个男人叫到一起,衍笙很清楚,事情会是怎么个走向,两个男人必有一伤,但是这些不敢跟曲娴明说。 有衍笙为她保驾护航,曲娴自然高兴,也很信任,因此没往深了揣摩衍笙的心思,终于露出了笑容,说:“好,小姐你说吧。” 衍笙细细交代了几件事,曲娴一一记在心里,一放下电话,立马去找了王管家,让王管家帮着去办。 第三三七章 争夺 - 莲君 - 艾为 三日后,苏慕言到了临溯,是翎笙、阿福、慧双接待的他。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看書网你就知道。 丫头给众人上了茶,退到一旁。 翎笙先开口道:“衍笙只说有位苏先生要来做客,却不知苏先生为了何事而来?”眼前的人是东方榉的七妹夫,与白家没有交集,却突然登门,让他们几个摸不着头脑,电话上,衍笙也没说清楚他是来干什么的,翎笙不得不问。 苏慕言扫了一眼屋内的丫头,没有他要找的人,说:“听说有个叫曲娴的在贵府当差,能不能请她出来,让我见上一面?” 翎笙忙说:“哦,原来你是要找曲娴啊,她是府里的奶娘,先生找她何事?” 苏慕言太急切,没有留意翎笙说的是奶娘,忙问:“想见她一面,可以吗?” 翎笙道:“当然可以……” 慧双则敏感地察觉苏慕言神色太过急切,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儿,怕给曲娴惹来麻烦,忙打断翎笙道:“不知苏先生跟曲娴是什么关系?” 苏慕言知道瞒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衍笙已经知道,白家人迟早都会知道,只好照实说道:“不瞒各位,我在寻找我的前妻,我怀疑这个曲娴就是,请让我见见她!” 慧双进而问道:“她是你的前妻?听你的意思,你已经再婚了?那你,还找她干什么?”说着皱起了眉头,对苏慕言态度有了保留。 翎笙与阿福在一旁,一想,也是啊,他都再婚了,还找人家干什么,看上去,还很急切的样子,这样对他现在的妻子也不公平吧。 苏慕言实在没有心情跟他们解释:“先让她出来吧,不一定是!看了才知道!” 阿福对身边的简云说:“你去跑一趟吧!” 简云应了,去了归一阁。 可是领来的不是曲娴,是初画。 初画一进门,就向座上的几人行了个礼,说:“曲娴见过少爷、少奶奶、慧夫人,不知道几位找我来,什么事?” 叫曲娴,初画出来干什么?翎笙刚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出口,阿福也愣住了,只有慧双反应过来,看来,曲娴是有意避而不见,让初画出来顶替,曲娴真是他要找的人。 慧双想着,这中间一定有事,衍笙也真是,事先怎么不跟他们说清楚,现在人家来要人了,找个人冒充算怎么回事,他现在可是东方榉的七妹夫,来找前妻,这事儿怎么这么乱?看来,曲娴摆明了是不想见他了,慧双示意阿福与翎笙不要吭声,指着初画说:“苏先生,这个就是曲娴,你看看,她是不是你的前妻?” 初画大大方方地站在苏慕言眼前,任他打量,苏慕言盯着初画,让她转过身子,看了看她的背影,背影确实很像曲娴,身高也一样,手腕上也确实戴着一串血珀石,只是……这是他那日在万华镇药铺里见到的人吗?看着有点像,又不太像,不由地问:“前几日,你去过万华镇?” 初画惊讶地道:“哎呀,先生,你怎么知道的?”端详了他片刻,说:“哦!我想起来了,前几日我得了风诊,去万华镇抓药,在药铺门口不小心撞了个人,那个人就是你吧?” 苏慕言差点就信了她,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对初画道:“麻烦你从这儿走到门口去!” 初画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愣了一下,他又催道:“你倒是走啊!” 初画没料到他来这招,曲娴走路与丫头们走路不一样,曲娴那是一种闺阁小姐的走法,她实在模仿不来,硬着头皮走了两步,才一步,就被苏慕言看穿了,他猛地站了起来:“不,你不是曲娴,是曲娴告诉的你她去过万华镇,曲娴不敢出来见我,让你来蒙我,曲娴就是凌仪,凌仪就是曲娴,凌仪,凌仪,你出来见我!”他呼喊着凌仪的名字向门外奔去! 阿福与翎笙吃惊地望着这个突变,跟着他跑出去,慧双落后一步,看了眼他张惶失措的背影,方跟了出去,挡在他身前,说:“苏先生,请你先冷静下来,既然她不想见你,你就走吧!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你的身份是东方府的女婿,你不应该跑到这儿来!你现在太不清醒了!为了曲娴好,也为了你现在的妻子的好,请你马上离开白府!” 阿福的意见与慧双相左:“妹妹,你这么说他,太伤人了,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还是让曲娴出来见见他吧!纵使回不去了,也不该这么躲着,逃避不是办法!”她早发现,那曲娴不是个普通人,要说眼前这个相貌堂堂的苏慕言是她前夫,她是信的。 翎笙的目光却定住了。 曲娴一脸清冷地出现在众人眼前,姿容慑人,阿福与慧双顿时失声了,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慕言则贪婪地望着她,狂喜压过了心头的愤怒,将她一把抱在怀里:“凌仪,是你,我就知道是你,走,快跟我回家,咱们回家!” 曲娴对着他这种人只能摆出一张冷脸,说出的话更是透骨地冷:“苏慕言,我跟你已经一刀两断了,放开你的手!” 她对他一直十分温柔,从来没有用这么强硬的口气说过话,苏慕言怔了一下,手反而收紧了:“不放,我要你跟我回去,你躲在人家家里干什么,咱们有自己的家!” 曲娴眼睛里泛起泪光:“那是家吗?苏慕言你摸着良心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当初是我瞎了眼,撇家舍业地非要跟着你!连对我有养育之恩的养父母都不要了!那时候,你什么都没有,我不嫌弃你,甚至连一场婚礼也没让你办!” 曲娴拼尽全身力气,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苏慕言就是抱着她不放:“是我不对,曲娴,我从不认错,你是知道的,这次我承认是我错了,你跟我走,跟我回严家堂!” 曲娴含泪笑起来:“可惜,已经晚了,这一切都晚了,你嘴上认错,可你骨子里从来不认错,这么多年的夫妻,你以为我会不了解你吗,你走吧,我不可能跟你走,我对你这个人,没有一丝留恋!” 看着这对夫妻走到尽头,阿福在一旁抹起了眼泪,她很想上前劝劝曲娴重新接受这个男人,但是被慧双一个眼神制止了,作为外人,不了解他们婚变的内情,是不好干涉的,也是,这苏慕言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曲娴这么决绝。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突然被苏慕言的怒喝惊了一跳:“你敢再说一遍不跟我回去试试,今天就是绑我也要把你绑回去!” 曲娴横眉怒目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死在这儿,也不会跟你回去!你这样的男人,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吼叫:“他奶奶的王八犊子,敢抱我媳妇儿,拍不死你我不姓周!”说着就下了手,照着苏慕言的屁股踹了一脚,苏慕言一回头,又被扇了一巴掌。 众人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五大三粗的男人一个个目瞪口呆,这个又是谁?翎笙忙吩咐一旁的两个男仆说:“都看着干什么,还不拉开?” 两个男仆上去将他架开,慢慢的,院子里聚满了人,人群当中有人窃窃私语:“这不是周庄的周货郎吗,曲娴怎么可能是他媳妇,这两个人怎么看都不般配嘛!” 周货郎眉毛一拧:“谁他奶奶的敢说我们不般配?我跟谁急!”梗着脖子就要挣脱手脚上去打人,人群吓得一散。 两个男仆用力将他擒住,苏慕言见这么一个粗鄙的人,说曲娴是他媳妇,还打了他一巴掌,踹了他一脚,他发过誓,谁要是再敢打他一下,他一定让那人用命来偿,他放开曲娴,三两步走过去,对着周货郎的黑壮的脸扇了数巴掌,打掉了他两颗牙,周货郎当众又骂又踢腾:“你敢打老子,老子跟你拼了,小五,小五,帮哥哥揍他娘的!” 小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哥哥被人打了,自已的嫂嫂被人抱了,从人群中钻出来,拿着手里的大笤帚拍了下去,苏慕言没料到周货郎还有个帮手,抬起手肘挡了一下,第二次拍下来时一把抓住了笤帚,抢过来,就要挥拳殴打小五,小五吓得缩在地上:“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是个傻子!” 苏慕言见状,冷哼了一声,把笤帚扔在地上,去拉曲娴,曲娴挣开他的手,去扶小五:“小五你没事吧,别怕,别怕,嫂嫂在这儿!” 小五从地上爬起来,窝进曲娴的怀里,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苏慕言一听她自称嫂嫂,而且平日她最怕脏,居然把那个傻子抱在怀里,那就是说她承认她跟这个傻子的哥哥有关系,苏慕言顿时急火攻心,将她生拉硬扯起来:“凌仪,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的男人你也要?”说着,在周货郎身上下了重拳,又补了一脚,一拳一脚下去,周货郎立马翻了白眼,慧双一见这种情形,再闹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忙招呼众人拉住了苏慕言。 慧双急出满头汗:“有话好好说!苏先生!这是白府,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在这儿打人呢?” 慧双回头看向曲娴:“到底怎么回事?到底哪个是你的丈夫?” 曲娴站起身,指着周货郎说:“苏慕言,他要是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听她这样说,苏慕言彻底失控了,几个人都没能拉住他,他扑到周货郎身上,又打了几拳,周货郎的眼眶顿时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边打边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碰她,啊?!有胆子,你再说一次她是你媳妇儿试试?” 第三三八章 婚书 - 莲君 - 艾为 周货郎也是个狠货,但是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狠货最怕这种不要命的,周货郎改了口,嘴里全是血,呜噜呜噜勉强听清他在说:“她不是我媳妇儿,她不是,我没碰过她,真的没碰过,别打了,我跟她没有一点关系,真的,好汉,你相信我,停手吧!” 翎笙也是个男人,但是苏慕言的反应,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没有任何理智可言,你跟他说什么都没用,狠不得把人打死才罢休,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如果他要是执意把曲娴带走,白家以什么立场留人?衍笙把这么个人弄家里来,也太轻率了。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曲娴对苏慕言深恶痛绝,再加上衍笙与苏慕言认识有段时间了,对他多少有点了解,知道他这个人心思歹毒,猜到了以苏慕言对曲娴的在乎,知道有另一个男人想要霸占曲娴,他一定不会冷静处之,也猜到两个男人碰到一起必有一伤,衍笙只想给他们一点教训,如果有人知难而退那最好,也省了她再费事,但是不论她怎么想,她可能都想不到苏慕言发起狠来,狠到这种程度,差点要了人家的命,所以,才没有阻止他来临溯。 翎笙命人去找大夫给周货郎治伤,周货郎却要带着小五回家,再也不敢在白府多呆,翎笙生怕那一幕重演,哪敢耽搁,直接让王管家给了他一点钱,另外派了辆车把人给送走了。 曲娴没敢跟着走,她明白如果不是她那句话,苏慕言也不会发狂,她乖觉地没再表现出对周货郎伤势的关心,在她心里,周货郎是她的恩人,她护着周货郎纯粹是出于报恩的心理,倒不是对他有多深的感情,没想到反而害了他。 吴霖鸾听人说,前院有人打起来了,领着菱丫头赶来,一看地上那滩血,还有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周货郎,差点吓晕过去,严厉地责问翎笙:“怎么回事,这些都是些什么人?咱们白家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事了,这叫血光之灾,知道吗?这也太晦气了,不管他们是谁,立马让他们走人!” 苏慕言也很多年没听过这么尖利的责骂声了,他的理智一下子被拉了回来,他拂了拂乱了的头发,整理好衣服,向吴霖鸾行了个礼:“这位就是府上的老太太吧,鄙人姓苏,多有失礼,本来应该先去拜望一下您!” 吴霖鸾一摆手,蹙着眉说:“免了!听说,你是来领人的,领了人赶紧走吧,我们白家是个清静的地方,不是什么人都结交的!” 曲娴听见,扑通跪在吴霖鸾面前,央求道:“太太,请您救救我,不要赶我走,我不想跟这个人走,我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吴霖鸾退开一步,说:“我们白家总不能因为你一个小小的奶娘,闹得家宅不宁,不管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请你们出去解决,跟白家无关!” 曲娴膝行过去,抓住吴霖鸾的衣襟,泪流满面地说:“太太,他已经再婚了,我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再有牵扯,太太,求您帮帮我!” 慧双见吴霖鸾眉头一皱,知道事情有戏,忙旁敲侧击道:“是啊,这位苏先生,新近刚娶了东方府的七小姐,新婚燕尔还记挂着他的前妻,真是有情有义!” 听见有情有义四个字,吴霖鸾眉头蹙得更深了:“有情有义?我看是朝三暮四吧!竟然还有脸上门来要人?苏先生还是请回吧!你既然已经再婚,她跟你还有什么关系呢?你是想把她请回去,让她做小妾吗?与其让她由妻沦为妾,抑郁一辈子,不如放她一条生路吧!夫妻一场,别把事做得太绝了!” 苏慕言没想到吴霖鸾的态度突然大拐弯,他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他当然想不到,吴霖鸾这一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三妻四妾的男人,她的恨已极端到弄死儿子的小妾,让儿子一生只能娶一个正妻,现在她看苏慕言,除了厌恶只剩厌恶,就像看到了白武清,她也不想跟他多废话,对王管家说:“送客!” 曲娴听见,开心地站了起来,对吴霖鸾连连鞠躬:“谢谢太太,谢谢太太!” 苏慕言怎么肯,一把拉住曲娴,就向外走:“你放着好好的苏夫人不当,来别人家里当下人,居然还学会了下跪?” 慧双上前挡下他:“苏先生,请你放开她!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宁肯在白府当下人,也不想跟你回去!你以前对她得有多差劲儿,将她伤成这样,以前你怎么不对她好一点,抓住她的心,现在这样强人所难,有意思吗?” 苏慕言推开慧双,说:“多管闲事!” 慧双差点摔在地上,被阿福险险扶住了。 吴霖鸾见他如此嚣张,发威了:“我们白家不同意,我看谁敢把她带出这里一步!”对一旁的家丁招了下手,道:“还不把他给我赶出去!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苏慕言回头盯紧吴霖鸾:“太太,以多欺少,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太过分了吗,是衍笙让我来领人的!” 吴霖鸾哼声一笑:“我女儿可没那么糊涂,你少拿她来哄我老婆子!曲娴在白家做工签了契的,换句话说,她是我们白家的一分子,有人敢当着我的面欺负白家的人,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我先把话放在这儿,今天往后,你都没可能把人从这儿领走!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苏慕言二话没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举到吴霖鸾眼前:“这些够给她赎契了吧,人今天我一定要带走!” “慢着!”胡柒排众而出,手里举着一张红色的硬质纸,平静地说:“这是我和曲娴的婚书,方才就想拿给苏先生看,可是,苏先生情绪太激动,还没等我回屋去拿,就把人给打了,方才那个周货郎是曲娴的恩人,他迷恋曲娴,一厢情愿地逢人便说曲娴是他的媳妇儿,其实曲娴和我才是两情相悦。” 第三三九章 旧恨 - 莲君 - 艾为 苏慕言没想到半路又杀出来一个,他拿过那张婚书仔细一瞧,确实是真的,因为他和米思前几天也刚去县里办过婚书,苏慕言的手禁不住颤抖个不停,有这张婚书,就说明曲娴与胡柒的婚姻是合法的,就算告上法厅,他苏慕言也赢不了。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胡柒将曲娴护在怀里,与苏慕言直面相视:“苏先生可以放手了吗?” 苏慕言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管从样貌和气度上,眼前的男人跟曲娴都很般配,比刚才那个被他痛打个半死的男人好上不知多少倍。 苏慕言的目光最终落在胡柒搂着曲娴的那只手上不动了,脸上第一次现出懊丧和悔悟的神情,他就这么着弄丢了自己的爱人,再也找不回来了,他心口一阵阵儿的发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慢慢地不甘地松开了手。 曲娴慌忙收回被苏慕言抓得生疼的手臂,依在胡柒怀里,用厌恶怜悯交织的目光盯着苏慕言。 苏慕言被她的目光刺痛,再也不说把她带走的话了,转而问道:“你可以跟我恩断义绝,但是,孩子是我们苏家的血脉,你把孩子藏哪儿去了,把他给我!”他向曲娴伸出一只手。 曲娴强持着镇定,悲痛地说:“孩子死了,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周货郎,是他在路边救了我们母子,可是那孩子还是没有躲过噩运,过了没几天他就死了!苏慕言,你还有脸问我要孩子?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父亲,他才没命的,他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她的悲痛更多的是因为她作为一个母亲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在曲娴的指责声中,他才意识到他这一生失去了最不该失去的东西,爱人及孩子,他渐渐听不清曲娴的哭骂,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他甚至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来干什么的,六神无主地向门口走去,一个男仆提着他的行李追上他,说:“苏先生,这是您的行李!” 他接过来,耷拉着双肩跨出门槛,白府的大门在他身后重重的合上了,而他却一步步机械地走在门前的敞道上,皮箱的锁搭开了,手中的行李撒了一地,最终他把皮箱也扔在了地上,就这么失魂落魄徒步走了三十里路回了严家堂。 米思一听说,他大半夜的回来了,忙披了件衣服系着襟扣迎出来,西厢的灯跟着也打亮了,就听屋里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是言儿回来了吗?” 米思扬声朝屋里回了一句:“娘,是慕言回来了,您接着睡吧,有我伺候他,您就别操心了!” 纨苏听见,还是不放心,对身边的大丫头说:“玉阮,你去帮帮少奶奶,她一个大家小姐,怎么会伺候人呢!” 玉阮迟疑道:“太太,您可能还不知道,近些日子,都是少奶奶亲自伺候的少爷,她自己屋里的丫头都不让插手,又怎么会放心让我去呢,太太,这事儿您就甭管了!管得多了,又惹少奶奶不高兴!” 纨苏靠在床上,身上围着被子,双目合着说:“我看她对待你们这些下人挺和气啊!对我这个老太婆也还算尊敬!” 这就叫不比不知道,跟以前的少奶奶一比,她差远了,好在,老太太眼神儿不好,是个人在她跟前儿都能糊弄过去,现在的少奶奶也就是嘴甜,会说话,会哄老太太,其实没为老太太做过多少实际事儿。 以前少奶奶在的时候,除了陪老太太说话,还给老太太做了不少衣服,闲下来的时候又是捶腿又是捏肩,还给老太太读书听。 再看看少爷,就知道,新婚后少爷过得并不舒心,现在的少奶奶心眼儿太小,脾气还很大,将少爷看得太紧了,少爷以前的日子多舒坦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少奶奶从不违逆他的意思。 而现在这位大小姐,听说新婚第一天,少爷有急事要出门,她就跟少爷大吵了一架。 若是少奶奶还在,一定什么也不问,先体贴地帮少爷准备好要用的行李,再千叮咛万嘱咐,依依不舍地送少爷出门,望穿秋水地送他走,再望穿秋水地迎接他回来。 可惜啦,少奶奶说走就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玉阮听见外间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忙上前打起了帘子,对榻上的纨苏说:“太太,少爷看您来了!”她就知道,天再晚,少爷也会先过来看看太太,才会放心去睡。 但是这次她猜错了,苏慕言照老规矩问过老太太吃的可好,睡得可好后,并没有走,而是有与老太太长谈的意思,再看他的神色,玉阮禁不住大吃一惊,少爷这是怎么了?从来没见他这么落拓过。 苏慕言觉察到玉阮的目光,侧过头,冷着脸说:“你先出去!我跟太太说几句话!” 玉阮紧忙退了出来。 苏慕言握着纨苏的手,撕心裂肺地说:“娘,我找到她了,她嫁人了,我们的孩子死了!”说到这儿,他压抑了一天的难过终于化成了悲痛的哭声发泄了出来。 纨苏突然直起了身子,双目睁开空洞地望着前方:“你说什么?凌仪找到了?” 苏慕言捂着脸,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只有在母亲面前,他才能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他不敢将自己脆弱的一面示于人前,外面那个世界是个人踩人的世界,他前半辈子被人看不起,被人践踏,他曾经发过誓,一定要那些人好看,将他们一家人置于那种不堪境地的罪魁祸首,他更不会放过。 苏慕言呜咽道:“娘,我做错了,我不该那么对她,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不要这个家了!” 纨苏眼中泪光闪现,她摸索着找到苏慕言的脸,想为他擦泪:“孩子,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我,是娘对不起你,让你从小背负这么多耻辱!” 苏慕言胡乱擦了把脸,慌忙握住她的手说:“娘,快别说了,儿子不后悔,儿子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愿的!哪怕今生得不到幸福,我也要为您出了这口气!”他收起泪意,眼里充满仇恨:“娘,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想到,凌仪现在在哪儿当差!” 纨苏大睁着眼,侧耳问道:“在哪儿?” 苏慕言阴冷地说:“白府!” 纨苏突然攥紧被子,眼中聚起了恨意:“你看见那个贱人了吗?” 苏慕言道:“我怕您不甘心,一直没有告诉您,她早就死了,死了很多年了,不过,她的女儿还活得好好的,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替您报仇雪恨!” 纨苏想起过往的屈辱,切齿道:“不能轻易放过她,谁让她娘做了孽,她不还让谁来还?” 苏慕言沉声说:“娘,我知道。” 纨苏突然又想起什么:“你说的这个跟前不久嫁给东方榉的那个白小姐难道是同一个人?” 苏慕言说了声是,纨苏忽然笑道:“真是巧了,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你庆姨知道吗?” 苏慕言说:“庆姨她知道,但是东方榉非她不娶,庆姨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同意她怀着身孕进门。” 纨苏紧接着问:“那东方磬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吗?” 苏慕言想了想说:“他好像还不知道,但是,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似乎对白衍笙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 纨苏的声音陡地一提:“她叫白衍笙?” 苏慕言点头:“是。” 纨苏不由地笑了笑,笑里带着寒意和嘲讽:“她一定跟那贱人有相似之处,否则,不会那么轻易得到东方磬的好感,说起来,你和她还有婚约在身。我与你庆姨,还有她娘,曾开玩笑说将来成了家有了孩子,让我们三家的子女互相婚配,我与她娘的关系,比与你庆姨的关系还要好,我与那个贱人背着你庆姨曾私下约定,我们两家会优先考虑结成亲家。” 苏慕言接道:“这就是那景泰蓝吊坠的用途,是吗?是我们指腹为婚的信物,可是,她却把那吊坠送给了八小姐,看上去,她并不知道那吊坠有什么作用,娘,可见,人家早就把那个约定忘干净了,你还记在脑子里折磨自己干什么?” 纨苏自言自语地说:“是啊,我们三个人当中,我自始至终都是最傻的那个,她们一个长得漂亮,人见人爱,一个性格坚韧,锲而不舍,只有我在他的眼里刁蛮任性一无是处,可也只有我,心眼儿最实诚,一心一意地爱着他,可是,到了最后,我的下场却最为悲惨,到底这是为什么?” 她的双目早已干涸,已经哭不出泪水了,苏慕言忙劝慰她说:“娘,她已经死了,这就是她应得的报应,而您的福气还长着呢,咱们不想这些了,好不好?您再躺下睡会儿吧,天马上就要亮了!” 纨苏喃喃地躺下去,失了魂儿一样絮絮地说:“不想了,不想了,她死了,她居然死了好多年了,我的姐姐……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又有多恨你吗…。。。我本来还想再见你一面……当面问问你为什么要害我,这么多年,你消失的无影无踪,到死一次机会都不给我吗……” 第三四零章 相识 - 莲君 - 艾为 苏慕言凝耳听了听,可是听不清她说的什么,只好给她掩了掩被子出来了。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玉阮送他出门,见他走进了对面东厢,方把门合上,回来一看,老太太已经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她吹灭了蜡烛,在一旁软榻上脱衣睡下,老太太眼神儿不好,这么多年来,没睡过一次好觉,她自从进入苏府伺候,被老太太相中,做了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就一直跟老太太睡一个屋里,以防老太太夜里要人。 东厢新房,米思听见关门的声音,忙站起身去迎他。 苏慕言黑着脸,躲开她,向里间的大床走去,坐在床沿,揉了几下额头。 米思坐在他身边,说:“我不管,这次去省城,你一定得把我带走,这么个破地方,要是再呆下去,会把人给闷死的!” 听见她叨叨,苏慕言就想让她永远闭上嘴,他胡乱地解开颈间的风扣,反手将她按在床上,掐住她的脖子,说:“你看不上这个破地方,嫁给我干什么?东方府很了不起吗?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我轻而易举就能弄死你!” 米思没想到因为一句话,他突然发作,吭吭地说不出话,喘不上气,眼睛闭了又睁开,闭了又睁开,想拽开他铁钳一样的手,就是拽不开,她真的要死了,他额头上青筋暴突,他不是在开玩笑,他到底怎么了?平时看着仪表堂堂的,怎么这么阴狠?米思这一瞬间,想的就是这此。 米思的眼翻了白,眼看就闭过气去。 苏慕言才突然松开了手,米思猛然从床上侧身坐起来,大口大口拼了命地呼吸,一边惊恐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她想开口说话,但是脖子特别疼,越是着急越是发不出声音,她以为自己被他捏哑了,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试了又试,才粗嘎难听地骂了出来:“苏慕言,你疯了吧!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想杀了我!你刚才差点就得手了!你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杀了我?我一心一意地在家替你尽孝陪着那个瞎了眼的老太婆,你却一回来就这么回报我?”抓起手边的枕头冲他扔了过去。 苏慕言终于回过神来,现在还不能跟她翻脸,连忙将她按在怀里:“生意不太顺利,还有那个让人生厌的白衍笙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不是针对你,真的,”他想了想,又强调说:“都是因为白衍笙!”他忍着心里的厌恶闭着眼睛去吻她:“要怨就怨白衍笙!”他无意中发现米思仇恨白衍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可以拿来用用。 果然米思一听说是白衍笙惹了他,不再追究方才的事,立即气愤地问:“白衍笙怎么你啦?” 他阴着脸说:“她说我娶你,是因为东方府有钱有势。” 米思怒道:“这个女人真可恶,她自己不也是奔着东方府来的,她有什么资格说你!” 他一愣:“怎么?你也认为我是为了攀附东方府才娶了你?” 米思这才发现说错话了,忙胆怯地解释说:“你当然不是,我是说她!你放心,我和我娘老早就看她不顺眼了,这次回到省城一定有她好看!” 米思愤恨地想,白衍笙,你为什么老是跟我过不去,我都嫁到这犄角旮旯里来了,你还不肯放过我,又来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湘阁内,菱丫头把药丸递到吴霖鸾手里,说:“幸好小姐早有准备,让胡柒和曲娴提前领了婚书,否则看当时的情形,很难把苏先生给打发走!” 吴霖鸾将药丸送入口中,喝了一口水吞咽下去,说:“你家小姐准备的恐怕不止这些吧,我不信她不清楚苏慕言的为人,却任由他找上门来,那么巧周货郎也来了,两个人碰到一起,能有什么好事?昨天发生的一切,我敢肯定都在你家小姐的设想当中,敢情,她把咱们都当成棋子了!一步步地早铺垫好了结局!” 菱丫头笑着为她捶肩说:“太太,您不会还没原谅小姐吧?”一口一个你家小姐,好像小姐跟她没关系似的。 吴霖鸾哼了一声,没答话,菱丫头讪讪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多问。 慧双越想越气,吃过早饭,去了阿福与翎笙屋里,说:“衍笙这次也太过分了,也不提前给咱们说一声,偷偷地给曲娴胡柒办了婚书,把咱们蒙在鼓里赔着担心合演了大半晌的戏,打发走了两个大麻烦,她连声谢谢都没有!” 翎笙最听不得有人说衍笙的不是,忙为衍笙辩解说:“她要是提前给你们说了,你们能保证不露一点儿马脚吗,苏慕言可不是好糊弄的,只有咱们毫不知情,才能取得他的信任,让他相信这一切并不是提前准备好的,那张婚书也不是为了应付他临时准备的!” 阿福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慧双道:“她就是提前告诉了我,我也能配合好。” 翎笙笑着说:“你是能配合好,我也没问题,可是有人不行啊!”眼神儿朝着阿福瞟了瞟。 慧双扑哧一笑。 阿福见两人望着她笑得那么意味深长,怔了会儿,方反应过来,猛地拍了下桌子,说:“好啊,你们是说我会露出马脚!在你们眼里我就这么笨吗?” 见她跳脚的样子,翎笙笑得更畅快,道:“也不是很笨,只是有那么一点儿!” 慧双在一旁不由地捧腹大笑。 三个人正乐得开怀,曲娴抱着麟儿走了进来,慧双瞧见,忙把孩子接在手中。 曲娴开口便说:“谢谢少爷、少奶奶、慧夫人,多亏了你们,我才能继续留在白府照看麟儿!” 慧双递给麟儿一根手指,让他攥在手中,拉着玩儿,小孩子,总是见什么都抓,她并不看曲娴,只是说:“你最该谢的不是少爷、少奶奶,不是老太太,也不是我,是你家小姐,我说的没错吧?” 曲娴忙赔笑说:“慧夫人说的是,但是你们也帮了不少忙,自然是要谢的,而且这声谢,是小姐方才来电,特意交代让我代她说的,她还说没有你们也成不了事。” 慧双与翎笙相顾一乐,慧双方满意地笑着说:“这还差不多,算她还有点儿良心,好啦,你的难题总算是解决了,就安心留在这儿与我一起把麟儿抚养长大吧。” 曲娴忙说:“慧夫人放心,只要你们不撵我走,我是不会走的,我喜欢麟儿这孩子!” 慧双顺嘴便问:“你的孩子真的是刚一出生就死了?” 阿福忙扯了扯她的衣服,慧双方惊觉提到了别人的伤心事,忙赔礼说:“对不起,我一时嘴快,说错了话!” 曲娴并没有显露丝毫悲伤的情态,低头看着麟儿说:“没关系,有麟儿在一样的!我会把他当作我自己的孩子来抚养!” 慧双看着她注视麟儿的眼神儿,那么专注,心中一时讶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对麟儿如此珍爱,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移情作用吗? 四时楼餐桌上,玉岫将面前的冬瓜排骨,推到戚音面前,说:“我打小最不爱吃的就是这个,大师傅的手艺自然是没得说,只是,总有那么一两样,就是做得再好吃,也吃不下去,在家里也是如此,若是硬着头皮吃下去,感受不到它的美味不说,也糟蹋了大师傅的心意,还是留给喜欢它的人吧!” 东方榉再次抬眼朝她看过去,站在一旁的萋萋也是猛然一惊,这话如此熟悉。 戚音笑道:“玉岫姐姐这番话说的真有道理,以前从没听人说过!” 衍笙也笑着说:“总算是遇到志同道合的人了。”可惜,这个志同道合仅限于饭桌上。 东方榉正举着勺愣在那儿,似乎就是冲着那冬瓜排骨汤去的,那汤离他有点远,玉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整个人呆住不会动了。 萋萋忙上前端起那汤,放在东方榉面前,低头的刹那,小声说:“少爷,我怎么觉得此情此景,跟几年前发生过一样!” 东方榉一惊,回过神儿来,手里的勺子缓缓落下,舀了几勺到碗里,却没有吃,又稍坐了会儿,时不时朝玉岫看一眼,见几个女人谈笑风生,没有他插话的空档,便上楼去了。 二楼书房里,他腿上放着一本书,是衍笙从东方睢那儿搜刮来的,他读了没几页,便合上了,坐在那儿苦思,这个林玉岫,为什么从第一面开始,就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他这几日一直在跑那个投资案,很累,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把书放回原位,回卧室去了,他本想等衍笙回来,可是不知何时,歪在床上睡着了。 茶话会结束,衍笙上来休息,见他身服都没脱就睡着了,没有叫醒他,轻手轻脚帮他脱了鞋,盖上被子,她换上睡服,在另一边躺下。 刚睡下没多大一会儿,就听到屋外狂风大作,不知是哪个房间的窗子没关,被风吹得咣啷作响,在暗夜里,听着特别渗人,她慌忙坐了起来,想叫东方榉去看看,往身边一看,却没有人。 她只好穿上拖鞋下了床,看了看南窗,窗帘纹丝不动,可见不是他们这间屋子。 现在已经是冬天,可是外面居然打起了闪电,这种天气,在北方并不多见,她没有开灯,因为,屋里被闪电一映,忽亮忽暗,很有趣,她想,东方榉一定是下去关窗了,等他回来,她要躲在暗处吓一吓他。 第三四一章 何妨 - 莲君 - 艾为 可是等了很久,他都没有回来,她只好去找他,看他大半夜的天气又这么恶劣,去了这么久,干什么去了。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她出了门,站在走廊上,向对面看了看,戚音的门关得很严实,屋里没有一点儿动静,似乎这个胆小的丫头并不惧怕打雷闪电,照样在沉睡,这倒是稀奇,她又向隔壁方向走了两步,隔壁的门却是虚掩着的,难道,玉岫被吓醒了,但是,以玉岫的性格,应该没这么胆小啊,她轻轻一推门,走了进去,屋里暗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屋里隐约传来谁的哭声,在深夜里,显得微细飘渺,不太真实,她很诧异玉岫会哭,只是风声和闪电,她不至于怕成这样吧。 屋里太暗,为了防止被绊倒,她扶着墙走到里间门外,想进去安慰安慰玉岫,恰时,一道闪电劈了下来,屋里被照亮。 她的脚步突然止住了,怔怔地看着床上,床上有两个人,玉岫屋里有人? 严格的来说,这两个人,一个在床上坐着,一个在床沿儿上坐着,却是亲密相拥的姿势,只是一眼,衍笙就辨认出背对着她的是东方榉,因为他还是那一身衣服。 衍笙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接着便是恼怒,她不喜欢这种戏码,在别的女人床上捉住自己的男人,因而,她没有吵嚷,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惊动他们,当即立断,转身走出了房间。 又一道闪电劈开夜空,将屋内照亮,玉岫原本合着的双眼突然睁开,目视衍笙的睡服曳着尾遁出了她的视线,扬起嘴角清冷地笑了。 东方榉是被狂风吹打窗户的声音惊醒的,这样的天气,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绮烟,绮烟最怕鬼哭狼嚎的风声,一遇上这样的天气,绮烟习惯让他陪在身边。 以至于后来,他总是在这种天气里无法入眠。 他出来关窗户,听见隔壁屋里传出哭声,他神思恍惚,以为是绮烟在哭,鬼使神差地就推门进去了。 玉岫跟绮烟一样,喜欢吃石榴,不喜欢冬瓜排骨汤,他想,玉岫没准也怕风声,所以躲在被窝儿里哭,于是,他直接就进去了,果然,玉岫也怕风声,躲在被窝儿里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屋里忽明忽暗,他先关上了那扇窗户,而后去安慰她,他还没反应过来,玉岫就抱住了他,不让他走。 他本来应该推开她的,但是他做不出,是绮烟把她送来的吧,要不,为何她们两人那么相似,连癖好都一模一样。 衍笙刚走出玉岫的屋子,忽然听见楼下客厅里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在这样的深夜里,像是催命一样,让人心里发慌,衍笙慌忙向楼下跑去。 丫头们也听到了铃声,萋萋披着衣服出来,就见衍笙已经抓起话筒放在耳边,萋萋十分诧异,闹不明白,少夫人在二楼卧室里怎么就听见电话响了呢? 衍笙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像是听到了不好的消息,萋萋站在她身边凝视着她,不敢出声。 电话那头传来翎笙的声音:“莲儿,不好了,娘她突然昏过去了,不省人事,大夫说是脑疝,中医治疗怕是来不及,让咱们找西医试试!你也知道,咱们这儿根本没有像样的大夫和医院,我和你嫂嫂商量了一下,打算把她送到省城去,你做好准备!最好联系一家对这个病最在行的医院!” 衍笙听着,心里不由得发慌,真是祸不单行,眼泪悄然落了下来,说:“我马上就联系,大哥你别担心!我联系好了马上往家打电话!” 萋萋见她在掉眼泪,着急地问:“少夫人,发生了什么事?要不,我上去把少爷叫下来!你别哭啊!” 衍笙又擦了下泪,说:“不用叫他!”用不起他,她自己也可以应付,快速拨通了冯梧株的电话,说:“梧株,我向你打听一下,省城哪个医院治疗脑疝比较好!” 萋萋敏锐地察觉少夫人似乎在赌气,少爷又怎么得罪她了,听着像是临溯有人得了急病,萋萋慌里慌张地往楼上跑,这么大的事,不能不告诉少爷。 可是卧室里却没有少爷的影子,这大半夜的,他去哪儿了? 萋萋见玉岫的房门开着,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楼下也没有少爷,难道他在玉岫屋里?萋萋猛地推开房门,大叫了一声:“少爷,少爷,少夫人不好了!你在林小姐屋里干什么?” 东方榉大惊,突然醒过神儿来,自里间飞扑出来,抓住萋萋问:“少夫人怎么啦?” 见他真的在玉岫屋里,萋萋又急又怒道:“少夫人哭了,临溯打来电话,说家里有人得了急病!” 东方榉绕开丫头往卧室跑,萋萋叫道:“少夫人不在卧室,在楼下!” 他紧急刹住步子,转而向楼梯跑去。 里间,玉岫穿上鞋,从床上走下来,刚要开灯,萋萋先她一步,打开了外屋的顶灯,屋里顿时大亮,里间也照亮了一半,玉岫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与外面的萋萋遥遥相对,死瞪着萋萋:她恨死了这个丫头,一次两次的坏她的好事。 萋萋不畏不惧,甚至鄙夷地哼笑了一声,转身离去,边走边道,亏少夫人对她这么好,让她住进小楼里好吃好喝地款待着她,大晚上的她却与少爷共处一室,背着少夫人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是大家闺秀呢,简直是厚颜无耻,让人无法忍受!少爷也是,有了少夫人还不知珍惜,他如此行径,就不怕少夫人不要他了吗? 冯梧株听出衍笙情绪不对,有些焦急地道:“衍笙,你慢慢说,别哭!”以她对衍笙的了解,衍笙此时的反应有些过激,应该不止是因为家人生病了吧? 家里有人生病,当然会很着急,但不至于哭成这样。 衍笙哽咽了一声,说:“梧株,你对省城的医院比较熟悉,帮我尽快联系一家最好的,我要把我娘接过来看病!” 梧株忙安慰她说:“衍笙,你别急,我马上就安排,我们医院就是最好的,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你不用担心!” 衍笙用指尖擦去眼角的泪水,说:“谢谢你梧株,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不知道该去找谁,多亏认识你!” 梧株忙说:“不要说这种话,再说我就生气了,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很高兴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我!” 东方榉站在她身边,见她脸上有两道泪痕,心疼又内疚地说:“我听说家里有人病了,要不要紧?” 衍笙没有回答他,对着电话说:“梧株先这样,明天早上我去医院找你!”说完挂了电话,对东方榉说:“没事了,我拜托了梧株帮忙安排,你忙你的事就好,我家里这点儿小事,不用你操心。” 她不耐烦多看他一眼,绕开他回楼上去。 萋萋担忧地望着衍笙的背影。 她的口气很生硬,东方榉怔了怔,紧忙跟上她。 衍笙回到卧室,就躺在床上,翻过身去,装作休息。 东方榉看着她的背影,感受到她不同寻常的沉默,心里某个位置很疼很疼的,他觉得他有必要向她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不在卧室,于是说:“我起来关窗,所以……” 衍笙突然截住他的话,不容他再说下去:“睡吧。” 他蓦然松了口气,既然衍笙不想听,那他就没必要说出那些容易引起误会的细节了,他在她身边躺下,同她一样侧过身子,伸出手臂,从后面把她抱在怀里。 衍笙的身体忍不住地在发抖,他却没有察觉到。 衍笙保持了一夜背对着他的姿势侧身而卧,脑子清醒的可怕。 东方榉头抵在她颈后睡了一夜,这一夜,他睡得很不安生。 东方榉一早醒来,见衍笙不在身边,他心里顿时一慌,他起身打开洗手间的门,没人,走去外间,还是没人,他没有洗漱就奔下楼去。 萋萋正在收拾碗筷,东方榉扒着门框问:“少夫人呢?” 萋萋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少夫人一大早,草草吃了点儿东西,就去医院了,说是去办手续!”说完,端着碗筷绕开他。 萋萋想起餐桌上衍笙青黑色的眼圈及没有胃口的样子,气便不顺。 萋萋提议让玉岫住到八小姐那里去,可衍笙无所谓地擦了擦手,没置一词,放下餐巾便出门走了,像是迫不及待要把这方空间让于她人。 东方榉突然心慌得不行,这些日子,都是衍笙叫他起床,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但是今天衍笙却没有叫他,独自走了,他还是心虚的。 东方榉连饭都没有心思吃了,更没有心思去上班,回屋换了件衣服,打算去医院找她。 衍笙并没有去医院,而是在半路下了车,对汽车夫说:“你先回去吧!” 知道她怀着身孕,汽车夫不放心,说:“少夫人,我还是在这儿等着您吧!” 衍笙坚持道:“回去吧,我办完事儿随便租一辆车就回去了!” 汽车夫见说不动她,便说:“那少夫人可要当心!” 衍笙点了点头,看着车掉头而去,在路边儿叫了辆黄包车,去附近咖啡厅里小坐。 咖啡厅旁边就是舞厅,因而全天侯地客来客往,生意极好。 她一大早出来并没打算去医院,去了医院也没到正常营业时间,住院手续也办不成,她只想出来透透气,再在四时楼里多呆一会儿,她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点了一杯咖啡,没放糖,喝了一口,原本想借着咖啡把心里的苦涩压下去,却发现是苦上加苦,她不由神思恍然地苦笑出声。 也许有人会说她在逃避,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样的东方榉,她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他,对他来说原本就不公平,难道她有资格去指责他吗? 虽然看到那一幕,她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不得不说,潜意识里或许是愧疚心在作怪,她希望有一个纯洁的女人陪在东方榉身边,为他生儿育女给他带去幸福,那样才是郎才女貌的完美故事,而她,太不完美。 她的身子是不洁的,她甚至欺骗了他,试问,用谎言筑就的婚姻怎么可能长久? 如果,他能接受玉岫,那最好不过,她何必横加阻拦,成全了他们又何妨,这样,她的负罪感就会相应的减少一些,如果有一天,他们确定了关系,她就可以挥挥手洒脱地离开了! 东方榉亲自开着车去医院,半路上遇见了自家的车,按了两声喇叭,那辆车徐徐停下了,随后,汽车夫摇下了车窗,东方榉见车里没有人,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少夫人呢?” 汽车夫说:“走到半路,少夫人让我放下她,把我给赶回来了,还说等她办完事,租一辆车回家!不让我跟着!” 东方榉又问她在哪儿下的车,汽车夫一一地答了,他就让汽车夫走了,他开着车去找衍笙。 衍笙既然想明白了,心态也调整好了,再看看时间,医生们应该开始上早班了,便出了咖啡厅,叫了辆黄包车赶去医院。 冯梧株早早地便在那里等着她了,心疼她是一个孕妇,见了她便问吃早餐了没有。 衍笙在冯梧株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想当初,她们初次见面,她也是坐在这里回答她的问话,她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来之前吃了两口!” 冯梧株把桌上的饭盒推给她,说:“就知道你没心思好好吃饭,这是在食堂里顺便帮你打的,你再吃一点吧!” 衍笙实在没有心情吃,推还给她说:“脑疝这种病,好治吗?” 冯梧株怕吓坏她,说:“发现得及时好治,一切都交给医院里的大夫吧,你担心也没用,先顾好你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要紧,你要是再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 东方榉半路上下了车,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衍笙的影子,找路边的人问了问,有一个黄包车夫说他把一个怀了身孕的女子送到了附近的咖啡厅,东方榉便去了那间咖啡厅里,咖啡厅的女招待又说,确实有一个怀着身孕的女子,来得极早,在窗边的位子上坐了半晌,进来的时候似乎非常伤心,走的时候却很平静。 第三四二章 哥们 - 莲君 - 艾为 从别人口中得知她的伤心,东方榉很自责,很难过,在她最需要帮助,最需要他怀抱的时候,他怎么能去安慰玉岫,与玉岫抱在一起,明知一大早她会来医院,他又怎么能睡那么死没察觉到她起床,让一个孕妇独自去了医院? 越想越恨自己,东方榉嘭地一声合上车门,向红济医院急驰而去。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可是到了医院,又与衍笙错过了。 他的心情一下子差到不能再差,衍笙这么做一定是故意的,她不可能猜不到他会来医院里找她,她这是一意地想躲开他么? 冯梧株对他一直缺乏好感,直白地下了逐客令:“二少,我这里还要接待病人,你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 他阴着一张脸,口气生硬地问:“从你这儿出去以后,她去哪儿了?” 冯梧株哼笑一声:“你是她的丈夫,却来问我她去哪儿了?二少,你这个丈夫是怎么当的,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柯书桓从门口经过,听见冯梧株很不客气地与人高声讲话,推开半合的门走了进来,一看是东方榉,也没理会剑拔弩张的气氛,把手往他肩上一搭,嬉皮笑脸地道:“哥们儿,你怎么来啦?舍得放下你娘子,出来逛游了?是不是来看我的?” 东方榉打落他的手,气冲冲地甩门而去,一个字也不分辩。 柯书桓听见门暴响了一声,只留下一阵风,禁不住打了个抖:“怎么了这是?你们俩怎么吵起来了?” 冯梧株将手中的汲水笔扔在桌上,扭开脸道:“看你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如果换成是我,我宁肯独身一辈子,也不沾惹这么不负责任的男人!真是苦了衍笙了!怀着身孕还要跑来跑去为家人担惊受怕!要这样的男人有什么用!” 柯书桓忙小模小样地说:“咱可千万不能独身一辈子啊,这不还有我呢吗,你未婚夫我绝对是个好男人,犯不着为了他生气!” 冯梧株睨着他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称兄道弟,整日厮混在一起,你会好得到哪里去!” 柯书桓委屈地说:“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出来过了,我们很久没见过面了,更不要说在一起厮混了!” 冯梧株冷笑着问:“听你的意思,似乎还很怀念跟他一起厮混的时光,我们两个女人是不是耽误你们寻欢作乐了?” 柯书桓忙摆手表示:“没有,绝对没有!” 冯梧株瞪着眼,拉长声调:“你还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回去上班――” 柯书桓抱着头一溜烟地没影了。 东方榉将车开得风驰电掣一般,呼啸而过,呼呼地寒风灌进车厢,吹乱了他的头发,却吹不去他的心慌和愤怒:白衍笙,你又来跟我玩儿捉迷藏,你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我的耐心也会耗尽,我也会感觉到累,有种你藏严实点儿,别让我找到你!只要让我找到你,我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就宽恕你! 他先回了趟家。将车子扔在府门外,进了大门,就急步流星地拐向四时楼的方向。 四时楼,连琪见他脸黑成那样,心里不由得打鼓,忙跟在他后边拾起他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大衣,挂在衣架上。 只听他声音发寒地问:“你家小姐回来没有?” 连琪忙道:“还没有……” 他就知道她不会回来,他太了解她了。 一大早就不见了衍笙,又听萋萋说昨日深夜临溯来电话说家里有人病了,戚音很为衍笙担心,知道东方榉出去找她了,戚音忙跟玉岫下楼了解情况。 戚音在楼梯上截住东方榉,问:“莲姐姐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吗,我们正要去医院找她!” 玉岫在戚音身后,淡然地问道:“莲姐姐她没事吧?” 东方榉胡乱地扯开衣领,不耐烦地大着嗓门道:“都给我让开!” 戚音眼泪立时就被他吓出来了,在眼眶里打转。 玉岫微微侧身,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的脸色,给他让路,没想到白衍笙这么容易便能左右他的情绪。 东方榉将楼梯踩得噔噔直响,跑去了二楼。 萋萋听见他发作,忙走上楼梯,将戚音搀了下来,让她坐在沙发上,哄着说:“戚小姐,你别介意,我家少爷就是这个脾气,他出去一趟没找到少夫人,所以心情不好,他不是有意向你发火的,你别往心里去!” 玉岫自发地在一旁坐下,自已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静静地喝着,萋萋瞥见她一脸平静,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居然跟没事儿人一样,不由露出厌恶的神色。 东方榉刚从洗手间出来,令舍敲门进来说:“少爷,银行来电话问你为什么没去上班!” 东方榉重又回到一楼大厅,抓起话筒,说:“家里有事,我想请几天假!” 华崎年笑了一声,说:“新人没有假期,请你马上归位,否则,给予开除处分!”刚来才几天啊,什么贡献都没有,还想请假。 东方榉大声道:“正好,我还不想去了呢,那就直接开除吧!”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华崎年忙向东方睢如实汇报:“头儿,那位少爷说家里有事,要请几天假!”华崎年与东方睢是同学,两人说话一向随便。 东方睢皱眉道:“家里有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华崎年摊了下手,露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东方睢立即往三帜楼拨了个电话:“老爷子,家里出什么事了?” 东方磬摘下嘴里的烟,说:“没事啊,谁给你说家里出事了?” 东方睢说:“二弟今天没来上班,说要请几天假,您老说准还是不准?” 东方磬吸了一口,心说,二小子真不让人省心,把烟捺灭在烟灰缸里,说:“臭小子一定是又找借口偷懒,你等一会儿,我先打个电话问问他,看他想干什么!” 东方睢只好挂下电话。 东方磬一个电话打到四时楼,东方榉正准备出门,令舍叫住了他,东方榉接过电话,一听是老爷子,便说:“白太太病重,过两日要来省城看病,衍笙身子不方便,我得替她张罗,您准我几天假吧!” 东方磬一听,知道这次是冤枉他了,忙说:“原来是这样,那你记得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别让他们来了没地方住!更不要让他们遇到任何难处!” 东方榉说:“您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东方磬放下电话,寻思着也许该叫上庆鱼去看望下这位白太太,听说衍笙是她一手带大的,她给东方府培养了这么一个好媳妇,他得找个机会当面表达下谢意。 萋萋冷言质问玉岫:“怎么林姑娘一点儿也不担心我们少夫人!你确定你跟我家少夫人是好朋友?” 玉岫放下茶杯,笑容清丽地说:“这还有假?怎么,没表现在脸上的担心就不叫担心了吗?我看是你们太过大惊小怪,莲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她什么风浪没遇过,她比你们还要镇定,真不知道你们一个两个的瞎紧张什么!” 她还强词夺理,萋萋被气得七窍生烟,对戚音说:“戚小姐,我知道你才是真正担心我们少夫人的人,你是不是想去找她?我可以帮你,只要给八小姐说一声就行了!” 戚音看了一眼端坐如钟的玉岫,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撇下玉岫,对萋萋说:“走吧,你带我去zhao八小姐!” 东方榉前脚出了门,戚音与月明也跟着出去了。 车上除了月明和戚音,还有焦急的连琪和萋萋。 连琪思绪翻腾,听萋萋说,昨晚上小姐和姑爷闹矛盾了,虽然萋萋没明说是什么样的矛盾,但看东方榉今天的脸色还有萋萋的担心,她知道,一定很严重,所以,她必须亲自尽快马上zhao到自家小姐。 柳书也担心的不行,但车里坐不下那么多人,她和令舍只能留在四时楼干等,她时不时看一眼在客厅里看报的玉岫,也有了疑问:“这个林玉岫,真的是小姐的好朋友吗?怎么她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关心小姐的死活?” 衍笙坐在黄包车上,风扬起她的头发,她面色凝住了一样,怔怔地看着前方,路两旁商店的橱窗迅速滑向身后,一切在她眼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其实这座城市对她来说,原本也就没有什么特殊意义。 这座城市与其它城市有什么不同吗? 跟其它城市一样,她每次来了又走,只把它当作人生当中的某一个驿站而已,或停留,或歇脚,或奋斗,以往,对她来说是常态,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可以预见,以后也将没有任何意义。 她的前半生东奔西走,从来不曾为哪个城市停留,她也不允许自己对哪个城市寄予感情,因为一旦宿命开始,便永无歇止,她也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她强迫自己走过一个城市,再去往另一个城市,她的生命在境遇的快速更迭中延续,她情愿永远以这种方式延续下去,因为她身上的负重,根本不给她机会奢望平凡女人所向往的简单与安逸。 她的人生重心从来就是白家的生意,她一度安分于这种心无所属的流浪,在城市之间辗转不停,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留她长住,她的心和双脚那么自由,那种生活才该是属于她的。 那个时候的生活那么单纯,那个时候的风和月总是那么清朗,每到一个城市她都满载而归,除了财富和声望,更让她踏实与愉悦的是见闻与风景。 有些城市看似没有差别,其实每个城市都不同,人不同,景也不同。 她以旁观者的冷静的眼光看待那些人和景,再好的城市,再好的人,再好的景,都不曾让她萌生出不舍。 她是不是应该提前准备好与这个城市及城市里的人作别了? 省得到时,难过,一步三回头。 年轻的黄包车夫越跑越慢,最后,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他趴在车辕上呼呼地大喘气,衍笙猛然醒过神来。 就见那车夫脸上满是汗珠:“夫人,我实在是不行了,从城西到城东再到城北,穿了大半个城,您饶了我吧,您到底想要去哪儿?” 衍笙抱歉地看着他,从包里取出一张整币说:“麻烦你了,那我就在这儿下吧!” 衍笙从车上下来,把钱递到他面前,车夫一愣说:“夫人,我没零钱找您啊!您没零钱怎么上了我的车!” 衍笙见他连伸手接钱的力气都没了,把钱放在座上,说:“不用找了!”转身踩着高跟鞋走了。 车夫爬过去,把钱拿在手里,惊讶地说:“你不会就是那个整币小姐吧?” 衍笙困惑地回过头来,什么整币小姐? 车夫咧嘴笑道:“大概三个月前,夫人是不是也坐过黄包车,付得也是整币?” 衍笙想了想,确实是,那次是她从东方府逃出来,去医院落胎。 见衍笙点头,那车夫笑着说:“我们拉黄包车的都是穷人,圈子很小的,那一次小姐好心付了整币,孟二将钱拿了出来,救了我们当中的一个苦命的兄弟,孟二对我们说,要是再见了您,就不让您付车费了!我们免费拉您!” 衍笙不由得笑道:“那只是我的无心之举,我很高兴那些钱救了一条人命。不过,坐车付整币的或许不多见,但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你怎么知道那个是我?” 车夫也笑着说:“那是因为,我们逢人就问,没想到,我也这么幸运,揽到了小姐的生意,啊,不,是夫人!” 衍笙凌乱的心情没想到被这么一个小插曲抚平了,说:“今天让你受累了,车我不能白坐,这钱你一定要收下,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再帮我叫一辆黄包车,把我送到东方府去!” 那年轻人一听,忙欢喜地道:“愿意为夫人效劳,夫人在这儿等着我,我马上就去!” 衍笙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方发觉风吹在脸上十分的冷,她不由掩了掩身上的大衣,抚着微突的腹部道:“妈妈太大意了,把宝宝给忘了,妈妈马上带你回家,咱们不在外面吹冷风了,好不好?” 那年轻人一会儿就找来了一辆车,也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年轻车夫,那车夫掸了掸车座,有礼地说:“夫人坐上去吧!” 他见衍笙身子重,又伸出手扶了一把。 第三四三章 没错 - 莲君 - 艾为 衍笙冲他笑了笑,这个年轻人脸皮薄,居然红了脸,说:“若不是夫人付给孟二一张整币,我就没命活着,给夫人拉一回车了,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衍笙哪敢居功:“你最应当感谢的是孟二,我真的是无心之举。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那年轻人说:“一次是无心之举,那两次呢,怎么可能还是无心之举呢?夫人是打心底里同情我们这些人吧!” 衍笙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年轻人拉着车跑了起来。 被累趴在地上的那位向车上的衍笙挥了下手:“夫人再见!” 衍笙也冲他挥了下手。 被累趴了的那位年轻人看着远去的人和车,悄声说:“原来东方府也有好人,只是不知这位是哪个少夫人?” 车夫一口气把衍笙送到了东方府,原路返回,见被累趴下的那位还没动窝,不由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被累趴了的那位道:“我就是想知道,她是东方府的哪位少夫人?” 头个车夫道:“我听见有人叫她二少夫人,想来是那位刚嫁入东方府的白小姐!她经营的白家酒坊可是咱们北方最有名的大酒商!” 被累趴了的那位开玩笑说:“原来是她,果然名不虚传!能给她拉一回车,累个半死也值了!” 头个车夫哈哈大笑起来,说:“你怎么回事?跑了一趟车,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衣服全湿透了。 被累趴了的那位不由得好笑:“别提了,白大小姐一上了车,就让我随便在城里转悠,也不知她在想什么,想得十分入神,我也不好意思贸然打断她,拉着她从城西到城东再到城北,穿了大半个城!” 头个车夫干脆倒在了车座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衍笙踏上四时楼的台阶时,已经是黄昏。 东方榉立时从厅里一阵风似地走出来,连琪见形势不大对头,忙跑到衍笙面前,护住衍笙,警惕地盯紧东方榉。 东方榉隔着连琪冷着脸质问衍笙:“找了你一上午,你去哪儿了?” 月明站在东方榉身侧,也问道:“是啊,二嫂,我们到处找你,你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你,你到底去哪儿了?真是急死人了!” 玉岫在一旁不咸不淡地道:“我就说莲姐姐不会有事,是你们精神过于紧张了!” 戚音舒了口气,笑着说:“莲姐姐,我还以为你一声不吭地跑了呢,吓坏我了!” 一干人当中,只有萋萋知道内情,萋萋上前一步扶着衍笙,说:“少夫人,你回来就好,还没吃午饭吧,我让大师傅给你留着呢,你先去餐厅里等着,马上就好!” 衍笙强自露出笑容,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只是在城里随便转了转,散散心罢了!” 连琪在旁说:“小姐,你回来就好,以后不要单独跑出去,真要觉得闷了,告诉我一声,我陪着你出去!” 东方榉才不信她只是出去转了转,脸色没有缓和一点儿,无视扶着衍笙的萋萋和连琪,伸手拉住衍笙的手臂,说:“你跟我上楼去,我有话对你说!” 连琪可不怕他,挡在衍笙身前说:“姑爷,请你对我家小姐客气些,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可能在你眼里,她不算什么,可是在我们眼里,她是我们最最敬爱的小姐,是我们白府的支柱和骄傲,我决不允许,有人当着我的面对她大呼小喝!” 东方榉气上加气:“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连琪沉声道:“我是小姐的人,我只听命于小姐,对小姐负责,我只知道任何人都不能欺负她!不管他是谁!” 东方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连琪道:“好,好……”怒红着眼转而对衍笙说:“白衍笙,你带来的奴才很忠心啊!” 衍笙被“奴才”两个字激的气息一窒,胸口抑制不住的疼了起来:“东方榉,不要迁怒于他人,难道萋萋与令舍她们对你不忠心吗?那你忍心当着她们的面说她们是奴才吗?你生我的气,大可以冲我来,何必对她们发火?” 东方榉忍着火气,又问了一遍:“我可以不迁怒,那你跟我上楼吧?” 萋萋忙道:“少爷,你消消气,别这么对待少夫人,错不在少夫人!少夫人家里出了事,你应该多担待些才对啊!” 东方榉道:“我就是太纵容她了,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她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跑出去,让所有人为她担心奔走!” 衍笙拂去萋萋和连琪紧抓着她的手,定定地望着他,说:“东方榉,我没有错!” 东方榉目光灼灼如火:“你还敢说你没有错?” 衍笙字字掷地:“我没有错!” 东方榉不自觉地攥起拳头。 月明见这两人杠上了,忙劝架说:“二哥,二嫂确实没做错什么,她心情不好,出去转转有什么错,她又不知道咱们在找她,谁还没个心情不好的时候,想撇开人,一个人出去走走,这是人之常情啊,你跟她计较什么啊!” 衍笙平静地笑着对月明说:“月明,姐姐只是想多看一眼这城市。坐着黄包车转了大半个城,可惜的是,这城市实在太大,一天走不完。”在月明面前,她不再自称二嫂,改成了姐姐。 月明觉得她这话有些莫明其妙,傻乎乎地应道:“那下次记得叫上我,我一定陪二嫂走遍大街小巷。” 萋萋察觉到了衍笙的异样,玉岫也察觉到了,却微微笑着说:“我早说过莲姐姐非比常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她的心智!” 萋萋听见她的话,觉得她分明是在刺衍笙的心,尖声打断她道:“林小姐,做人不要太过分!” 玉岫笑睨着萋萋:“萋萋姑娘,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怎么,在你眼中,莲姐姐不是这样的人?” 萋萋顿时气结:她还在装傻,她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眼前的女人真是无耻至极。 衍笙垂下眼睫,迅速平复心中的不适,再抬起眼时,仍然是一脸平静的笑意,对东方榉说:“迟些时候再跟你上去,我想先吃点东西。” 东方榉被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悲伤惊了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强迫她。 第三四四章 渗人 - 莲君 - 艾为 月明见衍笙没事,就回去了。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 衍笙坐在餐厅里,萋萋和柳书飞快地把饭菜端了上来。 戚音在一旁看着她吃饭,脸上有笑意,但更多的是担心:“莲姐姐,你家里的事,我们大家都知道了,你不要太难过,听说省城的大夫医术可高明了,还有洋药洋医生,你娘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衍笙停下汤匙,看着她说:“谢谢你安慰姐姐,戚音,姐姐想单独跟玉岫说几句话,你先去外面呆一会儿,好吗?” 戚音看了看一脸淡然的玉岫,“嗯”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衍笙轻轻搅着碗里发烫的枸杞红枣鸡汤,并不看玉岫,冷淡舒缓地一句句地说道:“一般早上他喜欢吃简单便捷的西式早餐,一杯牛奶,两片面包是常规配置,雷打不动,其它随意搭配,他都愿意尝试;吃早餐之前喜欢读早报,早报放在他常坐的位置,方便他随手取读,换言之,只要给他准备好三样,牛奶面包和报纸,他早上的心情就会很好;他穿衣服很挑剔,喜欢浅色的,只有在很重要的场合才穿深色,不喜欢条纹领带;泡澡时喜欢水稍烫一些,睡之前喜欢闲谈半小时……” 玉岫冷冷地盯着衍笙:“莲姐姐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衍笙不理会她,继续说道:“他心情不好时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里雕刻木雕,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在飘零湖里种植了大片荷花,那是他的心血,每隔几日,他都会划船进去看看……” 玉岫再也坐不住了,起身站了起来,走出了餐厅,椅子擦过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衍笙连眼都没有抬,眉头也没皱一下。 玉岫快步跑上楼梯,心里暗道:白衍笙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识破了我的意图?想变相赶我离开? 哼!既然住进来了,想把她赶走,没那么容易!听白衍笙的话音,好像知道她对东方榉感兴趣,以白衍笙的骄傲,一定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男人,往外驱赶女客,只要白衍笙不明着说,她才不会理会方才那种无关痛痒的旁敲侧击,她不但不会主动离开,她还要想方设法留在这里。 衍笙独自坐在餐厅里默默喝汤,一脸的平静,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从此,衍笙与玉岫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在人前,两人照旧笑脸相向,可是私底下,绝对不像外人以为的那样亲密,甚至跟亲密一点也不沾边,倒不是衍笙刻意疏远玉岫,而是玉岫选择漠视衍笙,衍笙也不点破,由着她们的关系往纵深发展。 戚音见玉岫脸色尴尬地跑出餐厅,以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忙进来看看。 若说真有什么不愉快,也是玉岫难堪,看上去,衍笙丝毫没受影响,还在平静地吃饭,戚音趴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问:“莲姐姐,你和玉岫还好吧?” 衍笙捏捏她的脸,笑着说:“傻丫头,担心那么多干什么,午饭吃饱没有,没吃饱再吃点吧!” 见她心情跟往日一样好,并没有改变,戚音往上捋了捋长长的袖子,说:“嗯,看见姐姐吃得这么香,我也有点饿了,陪着姐姐多吃一点好了!” 衍笙把面前的菜往她面前挪挪,说:“这些够不够你吃,要不再让她们端几样过来!” 戚音嘴里塞的满满的,手里还在夹菜:“够了够了!”其实午饭她确实没吃多少,因为担心衍笙。 丫头性格柔弱,胃口却很好,从不挑剔,连专为她一个孕妇准备的这么清淡的食物,吃进她嘴里都显得特别香,让人跟着食欲大增,衍笙怕她噎着,盛了碗汤放在她手边,说:“慢着点儿吃,我又不跟你抢!” 戚音绷着嘴,傻呵呵地笑得很开心。 玉岫去楼上换了件衣服,下楼来,听见餐厅里传出二人的笑声,她的脚步只是滞了滞,没有停留,径自出了四时楼,穿过西园,推开老宅的西门,向西厢走去。 苏慕槿没想到她会来,忙命蓝绫伺候茶水。 茶斟好了,玉岫用沉默示意苏慕槿把屋里的丫头统统赶出去。 苏慕槿对蓝绫摆了摆手,说:“你们先下去吧!” 蓝绫虽然胆小,但是并不傻,她很好奇这位与白衍笙交好的林姑娘来zhao自家小姐干什么,看样子,自家小姐对这位林姑娘也产生了某种好感,两人之间似乎有了某种心照不宣的交情,前两日在飘零湖两人不过才刚认识,林姑娘就来登门拜访了,她就不怕被白衍笙知道吗?白衍笙与自家小姐可是有过节的,而且仇怨很深。 蓝绫偷偷朝玉岫看了一眼,与其他丫头一起退出去了。 苏慕槿直接开口问道:“你怎么想起来这里看我了?正好,我也没什么朋友!” 玉岫开门见山地说:“你这儿有没有我住的地方?” 苏慕槿很惊讶:“怎么,白衍笙不让你在她那儿住了?” 玉岫捧起茶,暖着手说:“那倒没有,我只是觉得跟你比较谈得来!” 苏慕槿想了想说:“有倒是有,只怕你不敢住!” 玉岫挑起眉:“怎么?”什么地方会让人不敢住。 苏慕槿蜷进沙发里,腿上搭着一条厚厚的毛毯,道:“西厢最北端那几间,现在空着没人住,原来是月明的闺房,她在里面出过事,不知被什么吓得精神上出了问题!” 玉岫不由想起月明矜贵的模样,倒是没有留意她精神上有问题,只是看上去她和正常人没有两样,脱口问道:“你是说八小姐她有精神病?” 苏慕槿点了点头,神神乎乎地说:“嗯,看上去和正常人没有两样,是吧?其实犯起病来可吓人了!上次差点从六袭楼的窗户上跳下来,是白衍笙舍命救了她!” 玉岫寻思道,怪不得,白衍笙与八小姐的关系那么好,抬起头,望着慕槿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啊?一个被家人疼宠着的千金小姐,不可能无缘无故变得疯疯癫癫!” 苏慕槿默默地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但是据说庆姨,哦,也就是我婆婆,月明的亲娘不让人往深了调查!” 玉岫不由凝神谛想,东方府还有这种秘事,也是,像这样的人家,大多都有见不得光的东西,不愿意暴露在人前。 没准儿,这里面也没什么,是众人夸大其词罢了,某些事情一旦被人传得神秘兮兮,就显得可怕了,其实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玉岫下定了决心,说:“你让人先简单收拾一下就行,我可能住,也可能不住,到时看情况再决定!” 苏慕槿把毯子扔到一边,起身说:“走,我先带你过去瞧瞧吧,你要是害怕,就不必搬过来受罪了,还是在四时楼将就着吧,四时楼有水暖,比这儿舒服多了,你看我这儿,生着炭火还这么冷,何况那几间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两个人走出房间,蓝绫见她们要出去,忙跟了上来。 苏慕槿摆摆手说:“你不必跟来了!” 蓝绫只好停下脚步,见两人向北去了,不由得更加诧异,那儿不是没人住吗,她们去那儿干什么? 走没多远,便到了地方,苏慕槿指着地上一个碗口大的树桩,说:“这儿原本是一棵桃树,月明出事后,就让人砍了,据说,月明出事当天,嘴里一直喊着有人从窗户外把手伸了进去,庆姨对外却说是桃枝晃花了她的眼睛,她是在发癔症说胡话!” 玉岫的视线落在青砖墙上,那儿确实开着一扇红格子窗,那窗子很大,别说是一只手,就是一个成年男人也可以毫不费力地钻进去,玉岫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轻,不由自主地突然捂住了嘴:不会吧? 苏慕槿见她没有动静,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玉岫连忙摆手说:“没事,没事,咱们进去看看吧!” 苏慕槿推开房门,门吱呀一声开了,屋里的家具都在,可是落满了灰尘,显然弃置很久了。 玉岫穿过小厅,直接去了卧室,慕槿瑟瑟缩缩地跟在她后头。 卧室里靠南墙摆着梳妆台和一张大床,东边的窗下有一张睡榻,榻上有一方矮几,门西边靠墙是一个大衣柜,门东边靠墙有两张并排放着的椅子。 玉岫的视线从窗边的睡榻,移到大床上,再从大床上移到睡榻上,如此往复了好几遍。 那床极大,是中式的,挂着厚重的床帷,梳妆台、睡榻、椅子、画框等等都是中式的,六袭楼里却全是西式的家具,一个人的爱好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发生这么大的改变,除非她不想活在噩梦里,拒绝看见类似的东西,所以全换成不一样的。 东方榉的四时楼虽然也是西式摆设,但决不像六袭楼贯彻的那么彻底,都让人觉得有些病态了。 所以六袭楼里全是铺天盖地让人刺目的白,白得让人精神不安,但是对八小姐来说,很有可能是另一种意义。 玉岫在床边坐下,看见床的四角都绑着布条,布条上残留着淡淡的血迹,更加惊心。 苏慕槿也看见了,忙拉她起来,说:“别坐别坐,看着多渗人啊,月明每次犯病,她们都把她绑在床上,你是没有亲眼看见,你不知道那情形有多可怕!” 第三四五章 外人 - 莲君 - 艾为 见猜对了,玉岫站了起来,对其它猜测也有了数分把握,说:“看也看过了,咱们出去吧!”这一趟没有白来。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慕槿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说:“走,快走!”总觉得这几间屋子很邪门。 出了房门两人往回走,玉岫突然停住脚步,问:“东厢都住着谁?” 慕槿数着说:“分别住着二姨娘、三姨娘和几位小姐,小姐们都嫁了,现在只剩下两位姨娘了。” 玉岫望着东厢,又问:“她们谁离这儿最近?” 慕槿立即地道:“二姨娘!”话落,突然吃惊地问:“你该不会怀疑月明出事跟二姨娘有关吧?” 玉岫低头走路,说:“我只是问问,没有其它意思!” 慕槿被吓了一跳,抚着胸口说:“不可能,二姨娘怎么可能害月明!把一个人活生生吓疯,只是想着容易,做起来会很难吧?” 玉岫陷入沉默,没有回应她的话,眼看到了慕槿的住处,玉岫停下脚步说:“我就不进去了,改日再来找你说话吧!” 慕槿顿了一下,笑着说:“那好,你回去吧,我这儿随时欢迎你!我一个人有时也挺无聊的!” 玉岫与她客气了一句,便离开了。 晚上东方睢回来,慕槿帮他脱外套,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两年以前,月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睢的外衣刚脱了一半,捏着衣襟的两只手突然顿住,厉声道:“不该问的不要问!”重新穿好衣服,推开她大步出了屋子。 慕槿暴怒,把衣架上所有属于他的衣服扯下来,扔在地上哭着踩着:“东方睢,你混蛋,你不过是问问,怎么着你了,你这么对我!我让你这么对我!让你这么对我!” 今天东方睢好不容易来她这儿一次,又丢下她走了。 衍笙去二楼休息,见东方榉坐在桌旁支着头翻书,很久了还没翻过一页,不知他在想什么,衍笙也不打搅他,洗漱过后,打算上床睡觉。 去衣帽间换上了睡服,刚掀起被子,他啪的一声合上书,忽然站了起来,说:“请你解释一下你今天的行为,我到处找你,却次次与你错过,你究竟想干什么?” 衍笙掩好被子,无辜地眨了下眼,又眨了下,说:“就当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好了!”她今天真的是无心的,但犯不着为这个解释。 看着她无所谓的表情,东方榉的愤怒嗖嗖地往上窜:“白衍笙,你这是什么态度!” 衍笙低声笑了笑,说:“东方榉,是我欠了你的债,我什么态度不重要,你的感受才是最重要,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要是觉得厌倦了,随时可以向我提出离婚,我给你充分的自由,绝不给你和你的那个她设置障碍,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东方榉一头雾水:“我不明白,什么叫做我的那个她,我的那个她不就是你吗?” 衍笙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知道我最看不惯男人哪一点吗?就是做了事只会粉饰太平不敢承认。你不承认没关系,那就顺其自然吧,我反正是想开了,没必要揪着不放,再者说,我现在也没心思理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我拜托梧株找了间房子,就在医院附近,过几日我娘就要来了,我得守着她。” 东方榉本来还想追问她话里到底什么意思,一听到病人的事,就说:“我请假就是为了帮你张罗这些的,我是你的丈夫,你怎么不先问过我,反而去求一个外人啊?” 衍笙义正严辞地说:“对我来说,梧株不是外人。” 东方榉快被她气死了:“好,她不是外人,那我就是外人吗?” 衍笙头疼地说:“东方榉,别抬杠行吗,是梧株主动提出来的,说她在医院附近有一幢空房子,没人住,适合病人养病,比医院的环境好,也方便家人贴身照顾,我便答应下来了。” 东方榉站在那儿,心里不是个滋味儿:“这么说,你出去一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衍笙躺下去,道:“嗯,都安排好了,你明天去银行上班吧,不用为我家的事奔波了。” 一听到“我家”两个字,东方榉心里就莫时的难受,她还是分得这么清楚。 她跑了一天,或许真的累了,东方榉没再跟她计较,洗漱过后,也上床睡觉了。 床头柜子上的座钟正指向二十二时。 此时,戚音却在玉岫屋里,找玉岫商量事情:“玉岫,莲姐姐要搬到医院附近去住,方便照顾病人,我想跟她一起去,你去不去?” 玉岫乍一听见,一愣,如果戚音跟着去了,她就不好住在四时楼了,得搬出去,但是她还有很多事没做,所以,无论如何都得把戚音留在这个小楼里陪着她,于是说:“戚音,莲姐姐是去侍疾,你跟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吧,还得让她分心照顾你,她已经焦头烂额了,你就不要去添乱了,咱们还是在这儿等她回来吧,再说了,她还怀着身孕,她家里未必忍心让她在那儿守着,没准儿用不了几天,就把她赶回来了。” 戚音一想,点头说:“说的也是!” 玉岫拉着她的手说:“这几天你就跟着我吧,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东方府很多人咱们都还没见过呢,在人家家里做客,总得去见见主人,当面谢谢人家!” 戚音一听要去见陌生人,不情愿地说:“可是我怕……我不会说话!” 玉岫笑着说:“有我呢,我代你说,你在旁边听着就好,他们也是人,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他们也是莲姐姐的家人,不会把咱们怎么样的!” 戚音瘪着嘴说:“那好吧!要不再叫上八小姐,让她领着咱们去,以免出什么差错!” 玉岫装做惊讶地说:“戚音,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没错,叫上八小姐,由她引荐,就省事多了!” 玉岫还是第一次夸她,戚音笑得很开心。 只要能阻止她跟着衍笙一块儿去侍疾,花点心思哄哄她也无妨,玉岫唇边凝着丝冷笑。 第三四六章 执念 - 莲君 - 艾为 东方榉晨起,洗漱过后走出卧室,连琪正站在外厅里等候,东方榉瞥了她一眼就向外走:“你家小姐还没醒,让她多睡一会儿吧!”说完就要走。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 连琪忙说:“昨天连琪失礼了,说的话有些过分,请姑爷不要放在心上,我是太担心我家小姐,急昏了头才口不择言!事后想来,是我僭越了!就是姑爷再不对,也轮不到我一个做丫头在姑爷面前大放厥词!” 东方榉抬眸盯了她一眼,哂笑了一声,说:“我有那么差劲吗,为什么一出事,你们总是先入为主的质疑我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好形象,你们真的以为这么做是在帮她吗,不要再添乱了好吗?你们难道看不出来,我有多在乎你家小姐?” 在乎?我们真的看不出来,我们只看见小姐一回来,你就板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要找她算账,很吓人,连琪忍不住腹诽。末了,又抬起眼说:“姑爷,以前我家小姐的性子特别好,但是自从认识姑爷后,好像变了个人。” 这话容易让人误会,又紧接着解释说:“哦,我没有责怪姑爷的意思,只是几个月没见她,说实在的,我也有些看不懂她了。但是,我总觉得她心里像是憋着某种说不出的什么苦,所以变得……怎么说呢,就像是她把自己关进了牢笼,独自做着困兽斗,宁肯自己烦恼,不愿让人洞悉她的苦闷,我不知道这几个月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身为她的贴身丫头,我察觉到她的异常,却不能为她分忧,知道她正在痛苦中挣扎,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能为力的在一旁干看着,我只能说,我特别特别担心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心疼她,她的情况可能比你我看到的还要糟糕,只是她一向**,有担当,为了不让身边人担心,习惯了一力承担,伪装的很高明,咱们都看不出来而已,请姑爷多些耐心,多关心她,要是遇上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您就适当压压自已的脾气,我在这儿代表白家所有人谢谢姑爷你。” 丫头的一番话,让东方榉陷入沉思,他也觉得衍笙心里藏着苦,可是因什么而起呢?不像是因为失贞,也不像是不满意这桩婚姻和他这个丈夫,其实大多时候,他们在一起还是很愉快的,但他就是觉得,她的快乐是浮于表面的,她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只是在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对他的态度却始终有所保留,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不沉迷这段关系,为什么不能一心一意爱上他?他一直以为是已故的那个男人在她心中仍然占据着重要地位,她还没有忘记那个男人,但是有时候,又觉得不是这样! 她对他的照顾和体贴,更像是一种补偿,他接受了她和孩子,所以她觉得欠了他的债,他很努力地不让她往这方面想,不让她有负疚感,她应该理解他的苦心,以她的性格,不至于认死理抓住不放啊,难道还有一些事是他不知道的,她瞒着他一个人尝着那苦果? 她究竟隐瞒了他什么事? 又是什么事,导致他们的关系忽冷忽热,无论他再怎么努力,就是不能与她更近一步! 她到底有什么可为难的? 她既然嫁给了他,他相信对这段婚姻她是有诚意的,哪怕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但他相信,她对他还是有一些好感的! 虽然那不能算是爱。 但他们走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在这段关系中,可能比他还要辛苦,她既然有这种勇气跟他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不能彻底甩掉身上的包袱! 她所背负的包袱除了他已知的那些,还有什么?可能一切都要从那次展会说起,从那以后,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人人都认为,她的改变是认识他以后才发生的,只有他知道,她的改变是因为那次展会,展会期间在她身上为什么会发生那样可怕的事,孩子的父亲又是谁,至今不清楚! 就算有人对她施暴,也要有机会,有地点,那么高格调的酒会,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的,是什么人跟她有仇害了她,她身边大多数时候都有人,脚受伤了,几乎没有离开过酒店,只有月明生日那一天,他回忆当时,家里要给月明摆生日宴,派了两辆车去盛隆门接他们,可是他坐在车里等了很久,月明从盛隆门出来打开车门,焦急地对他说:“逸鹤、衍笙还没回来,得再等等。” 他当时正跟衍笙赌气,没有理会,心想等就等吧,没有太紧张这件事,现在想想,他突然有些恨自己,他应该多问几句的,或许衍笙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的事。 那是展会期间他唯一有印象的异常的事,再后来就是生日宴上,逸鹤坚持要带衍笙走,与月明大吵了一架,他一怒之下,打了逸鹤,逸鹤知道衍笙发生了什么,所以执意要把她送走,逸鹤是真不知道与衍笙发生关系的是谁吗,还是没有对他说实话! 林逸鹤! 东方榉进卧室随便拿了件大衣,套在身上,不理会连琪的诧异,快步跑下楼,他得再去找逸鹤问一问。 连琪悄悄走进卧室,见衍笙睡梦中还皱着眉,叹了一口气,过去为她掖了掖被子,在一旁守着没有再离开。 东方榉去了一品楼,但是里面没人,他问了一下仆人,仆人说林少爷和戚少爷去飘零湖边散步去了。 东方榉又赶到飘零湖边。 湖边的风很冷,湖里连耐寒的科罗拉多都过了花季,凋谢了,只剩下枯黄的荷枝擎着残破的荷叶,覆在宽阔的湖面。 东方榉一眼便看见两个并排散步的身影,离他有些远,他快步追上他们,离那两人只有几步远时,叫了一声:“逸鹤!” 听是他的声音,逸鹤回过头来,灿然笑道:“二哥这么早,你不是去上班了吗,来这儿干什么?” 东方榉的笑有点冷,眼神也是,在逸鹤面前立定说:“跟我单独谈谈,”不朝戚乐看一眼,只命令说:“你先去别处转转!” 戚乐对他无礼的态度,已习以为常,瞪了他一眼,对逸鹤说:“我去木栈那儿站站,等你把这个瘟神打发走了去那儿找我!” 逸鹤突然很佩服戚乐的胆量,他一看见东方榉心里就发怵,尤其当东方榉一脸认真的时候。 戚乐走开了,逸鹤小心翼翼地问:“二哥找我什么事?” 东方榉上去,先搂住他脖子,用了点力道渐渐勒紧,阴恻恻地威胁道:“你知道对我撒谎会有什么后果?” 逸鹤战战兢兢地说:“知道!” 东方榉不阴不阳地笑了两声,说:“说说!” 逸鹤胆边生寒,强烈地预感他又要遭殃了:“做不成兄弟!” 东方榉继续追问:“还有呢?” 逸鹤局促地说:“做不成兄弟,对我来说就是最重的惩罚,还有什么?” 东方榉附在他耳边,说:“好,那我来告诉你,那些无伤大雅的小谎我不跟你计较,可要是你敢在大事上欺骗我,对我撒谎,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逸鹤听他咬牙切齿地说出那几句话,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说:“二哥,你又发什么疯?” 东方榉盯紧他发白的脸,说:“怎么,怕了?” 逸鹤心虚地低下头:“我怕什么,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东方榉看着他冷笑:“逸鹤,别亲手毁了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他轻轻揉捏着逸鹤的后脖颈,贴在逸鹤脸前,问:“我再问你一遍,酒会那一日,当底发生了什么?衍笙出事的时候,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你真的不知道侵犯她的那个男人是谁?” 后脖颈上游走的那只手让逸鹤毛骨悚然,逸鹤目光闪躲,否认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二哥,我是后来才发现衍笙出事了,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东方榉抿唇撇开脸,继续道:“好,那我一条条的来问你,你告诉我你是在哪儿发现的她,这个不为难吧?” 逸鹤支支吾吾地说:“在我的地方!” 东方榉疑惑地皱眉:“你的地方?什么地方,说话痛快点!不要说半句留半句!” 逸鹤瑟缩地道:“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我有一个独处的个人空间,是几年前买下的一处小院子,离盛隆门不远,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在那儿出现,可能是误打误撞吧!” 东方榉的脸色很差,拽住他说:“走,带我去那儿看看!” 逸鹤被他拽得生疼,眉头纠成一团:“二哥,还是算了吧,你现在查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你和衍笙已经结婚了,你就不怕旧事重提,让她再次陷入痛苦和不堪之中?你这么爱她,你也不会好受,你这是何苦呢!” 东方榉根本听不进去,说:“当然得瞒着她!” 他简直是疯魔了,他的执念太可怕了,他这种状态,衍笙知不知道。 如果被他查到与衍笙发生关系的那个男人是顾岷之,恐怕顾岷之就活不成了。 衍笙可能担心的就是这个,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瞒住他吧。 真没想到,他爱衍笙到如此地步,连神智都不清醒了,逸鹤甚至怀疑,与他对衍笙的爱相比,他是否真的爱过为他跳楼的绮烟。 逸鹤被他拉得踉踉跄跄,看样子,不带他去,他是不会死心的,他既然这么放不下,执意要去,逸鹤拗不过他,最终只有让步了。 第三四七章 旧伤 - 莲君 - 艾为 只怕去了之后,他更加不能释怀,但逸鹤没功夫想这么多。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东方榉像抓住犯人一样紧抓着他,根本不撒手,生怕他跑了一样,这一趟是不去也得去。 逸鹤认命了。 戚乐在木栈那儿等着逸鹤,可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回头一张望,见湖边一个人也没有了,不由道:“说好在这儿等,人呢,怎么一转眼两个都不见了呢?” 湖边无遮无拦的,风吹在身上着实的冷,戚乐抱着手臂只好独自返回一品楼,可是到了一品楼问过仆人才知道,逸鹤并没回来。 戚乐更纳闷了,扶着楼梯去了二楼,钻进屋里继续画他的素描,这幅素描到了收尾的阶段,所以,没多大会儿就画好了。 一个人在屋里呆着也没意思,所以,他把画好的素描夹进画夹里,拿着画夹去四时楼找戚音和衍笙。 幸好他赶得及时,正碰上玉岫和戚音出门。 戚音远远地看见他朝四时楼走来,跑到他身边,惊喜地问:“哥哥,你怎么来了?” 戚乐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莲姐姐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 戚音挽着他的手,声音里透着担心说:“你要是没要紧的事,就别进去了,莲姐姐家里有人病倒了,莲姐姐心情不好,昨个儿去了趟医院,累着了,还没睡醒呢,我和玉岫正准备去六袭楼zhao八小姐,让她带我们去老宅拜见一下两位老人家,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戚乐一听,是该去拜见一下,便说:“行,走吧!” 戚音把画夹从他手中抽出来,问:“又画了什么?” 戚乐跟妹妹并排走在一起,直接将玉岫视为空气,没有理睬,说:“打开看看!” 戚音打开一看,捂住嘴惊叫道:“呀,你把我和八小姐弹钢琴给画上去了,哥哥,你真有心,这个你也画!” 玉岫闻听,赶上来,从戚音手中拿过去一看,笑道:“真不错,我看啊,就把这幅画送给八小姐吧,挺合适的,上次让她白忙活一场,最终,咱们却没在人家那儿住,怪不好意思的,就当是赔罪吧!” 这个提议不错,戚音望着戚乐,带着央求的意味说:“哥,你看行吗?” 戚乐不忍拒绝,虽然他对那个八小姐真的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为了戚音,他愿意奉献,说:“好,你想送就送吧!” 戚音欢欣地说:“谢谢哥哥!哥哥对我太好了!” 玉岫合上画夹,在旁酸酸地道:“兄妹之间还谢来谢去的,真是麻烦!” 戚乐不阴不阳地回了她一句:“少见多怪!” 玉岫紧紧闭上了嘴,戚音见她生气了,过去依在她身上说:“玉岫,你以后就别跟我大哥抬杠了,抬来抬去的,多没意思啊,尽伤感情!” 玉岫低眉敛目地嗯了一声。 三个人向六袭楼走去。 月明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把他们让到客厅里,又让厘厘上茶,上点心。 看看时辰,还很早,又问:“吃饭了没有!” 三个人都说吃过了。 月明又问起衍笙的状况,戚音说:“莲姐姐还好,我和玉岫出来时,她还在休息,我们没敢打扰她!” 月明才放心了。 玉岫把画夹递上,笑着说:“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 月明接过来,笑看着她道:“什么礼物,我瞧瞧!”打开一看,画的是她和戚音四手联弹那一幕,比照着这幅画,那情景历历在目,出乎预料的美啊,月明抬眼看向戚乐:“这是你画的?” 戚乐点了点头。 月明情不自禁地赞叹说:“画得不错嘛,比逸鹤哥的画功一点不差!” 戚乐自谦地说:“我没有他画的好!” 月明笑睨着他说:“没想到,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比你长得要谦虚嘛!” 戚乐一听,翻了个白眼,这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 戚音没听明白,还在呆愣中,玉岫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相处这么久,玉岫对戚乐认识比较深,领教过多次他的骄傲强横,所以知道月明大概是个什么意思。 月明点头说:“你说的没错,你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比逸鹤哥强!” 戚乐一听很伤心,自谦是一回事,被人当面贬低又是一回事。 戚音为戚乐鸣不平道:“在我眼里,我哥哥最厉害。” 月明知道她的脾气,不跟她死杠,说:“好,好,你哥哥最厉害,成了吧?画,我收下了,林逸鹤画的再好,也没为我画过一幅画,这是我收到的第一张画,谢了,戚乐!” 戚乐抿嘴耸眉笑了笑,样子十分滑稽,像是在说不客气。 车缓缓地停在巷口,逸鹤领着东方榉钻入小巷子,又拐了数个弯,在一个小院子外停下,也就是逸鹤所说的他的地方。 东方榉看了看四周,这个小院离盛隆门确实不远,只隔着四道街,但是若说是衍笙无意闯进这么个小地方,事情也太凑巧了,简直像是命运捉弄。 门上的锁还是坏的,只是虚虚地挂在那儿,不细看看不出来没有锁。逸鹤上去直接把锁拿了下来,推开两扇陈旧的木门。 东方榉跟在他后头走进去,拿眼扫视了一圈院子的布局,目光定在井边的木桶上,木桶歪倒在地上,瓢离桶有点远,而且还是烂的,像是被什么人不小心摔烂了。 逸鹤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忙过去把水桶扶了起来,把瓢扔进水桶里,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顾岷之和衍笙药效发作往身上倒水的情景,当然,纯粹是他想象的,否则没法解释,桶和瓢为什么会倒的倒,烂的烂,本来,这些东西都在井边放得好好的。 东方榉率先走向堂屋,逸鹤忙放下刚扶起的水桶,跟了进去。 他跟进去,东方榉已经凭着直觉走向卧室,逸鹤忙先他一步挤进门框,他突然想起来,屋里还没收拾,他怕东方榉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东方榉伸手把他扒拉到一边,逸鹤攀住门框才没有摔倒。 逸鹤看着他渐渐凝起的神色,后悔地胡乱地挠着头,怎么没有想到事情发生以后,把这儿收拾干净,毁灭痕迹啊。 东方榉看见床角一件被撕烂的礼服,猜想应该是衍笙的,他走过去拿在手中,手剧烈地颤抖,眼中怒气喷发。 而后目光又落在床上,那上面一片刺目的落红,血迹已经干涸,东方榉突然搬起就近的椅子砸在床上,还嫌不过瘾,扭头把屋里的摆设乱砸一气。 他的疯狂把逸鹤吓傻了,比当初发现月明发疯更可怖。逸鹤在一旁拼命地呼喊:“二哥,二哥,你别这样,那只是个意外!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从今往后,你只要好好疼她,爱惜她就行了,二哥!”逸鹤冒着生命危险上去死命地抱住他的手,他的手已经震破了皮,往外渗着血,逸鹤强行把椅子从他手里夺过来,扔在地上。 东方榉捂着脸,就势坐在椅子上放声悲哭,她究竟经历过什么呀,他最爱的女人,竟然遭到过qiang暴!她的内心该有多煎熬啊!可能,在她心里永远抹不去这一幕,哪怕他对她付出再多,都不可能让她遗忘这种耻辱。 逸鹤快速地拾起衍笙的礼服,再把床上的床单揭下来,团在一起,放进柜子里,塞在最底层,避免他再看见。 而后方单膝着地,蹲在他面前,说:“二哥,你别这样,我看了心里也跟着难受!”看到东方榉这样,逸鹤真的动摇了,他很想把实情告诉他,告诉他,衍笙与顾岷之是被人算计了,他们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但是一想到东方榉的脾气,逸鹤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因为,就算告诉他实情,他也不一定会饶了顾岷之,还是算了吧。 反正他是真心爱衍笙的,事已至此,没必要再把未痊愈的伤疤揭开,把这种不堪重新暴露出来,对他,对衍笙,对顾岷之,对慧夫人都没好处。 东方榉一言不发,还在呜咽,逸鹤把他捂在脸上的手拿开,说:“二哥,跟我回去吧!发生的事无法挽回,你和衍笙应该往前看,衍笙的幸福在你手中,你好不容易才得到她,你应该好好珍惜啊,而不是不停地翻搅这些旧伤,若让衍笙知道,你说她会怎么想!她一定会认为你嫌弃她!二哥,快罢手吧,别再胡思乱想,折磨你自己了!” 东方榉压抑着哭声,朝他伸出手,逸鹤没明白,东方榉说:“纸!” 逸鹤忙起身,去柜子里翻找,找到几张纸塞到他手里,东方榉擦了擦了眼泪,吸了吸鼻子,又坐了会儿,稳定下情绪,方站起来,说:“回去吧!” 逸鹤不由自主松了口气,先他一步出门,在卧室门外等着他。 东方榉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差过,似乎是心疼与愤怒交织成的一种表情,逸鹤都不敢正眼看他。 东方榉迫切地想回到四时楼,但是他没有催促逸鹤快开车,而是托着脸,一路都看着窗外,不知他在想什么。 车在府门外停下,东方榉率先下了车,丢下逸鹤,大步流星地回四时楼。 令舍见他回来了,迎接他进屋,却看见他的眼睛很红,似乎哭过,令舍当即愣了一下:少爷这是怎么了? 东方榉没有理会丫头,跑上二楼他与衍笙的卧室,衍笙刚刚起床,正在镜子前坐着梳妆。 东方榉过去,便从后面抱住了她,头深深地埋在她颈窝里。 他的力气很大,衍笙不适地去扒他的手,却扒不开,从镜子里,看见他的脸色凝重阴沉,怔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默默摇头,看见他这个样子,衍笙的心没来由的疼了一下,就由着他抱了一会儿。 没一会儿,令舍领着逸鹤进来了。 令舍进来禀报说:“少爷,少夫人,林少爷在小厅里等着,见不见?” 衍笙回道:“让他进来吧!”同时拍了拍东方榉的手,示意他放开自己。 东方榉松开了手,但是这一幕还是让逸鹤看进了眼里。 逸鹤悄悄舒了口气,只要两人没事就好,他是担心东方榉回来后与衍笙闹别扭,所以才跟来看看,既然没事,他就放心了。 衍笙站起身,对逸鹤说:“你终于肯登四时楼的门了?” 逸鹤露出尴尬之色,衍笙会嫁给东方榉,多半是因为他当着东方磬的面撒谎说,衍笙肚子里的孩子是东方榉的,说到底,是他中途倒戈,背叛了衍笙,所以,自从那以后他一直躲着衍笙,一直不敢来四时楼。 逸鹤环视了一圈,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哪里,我早就想来了,只不过怕打扰你和二哥,惹二哥不待见!” 衍笙见他这么拘谨,与从前判若两人,不知该说什么:“怎么会呢,四时楼时常人来人往,不多你一个!想来只管来就是!”说完朝靠在梳妆台上的东方榉望了一眼,东方榉耷拉着脸,像是根本没有搭话的意思。 逸鹤也看了看东方榉的脸色,坐不住了,站起身说:“我还是改日再来吧,戚乐还在湖边等着我呢!” 东方榉方起身送人,逸鹤随着他往外走,不忘回过头来对衍笙说:“二嫂留步!” 衍笙只好止住了步子,心说,这逸鹤哪根筋不对了,突然变得这么生分,东方榉也很异常,太安静了,回来后,一句话也没说,抱着她不撒手,这绝对不是他的作风。 逸鹤磕磕碰碰地走出了四时楼,一步三回头,东方榉站在门口目送他。 逸鹤宁肯他不送,他心中愧对东方榉啊,并没对他说实话。 衍笙下楼来,问一旁扶着她的令舍:“玉岫和戚音呢?” 令舍笑着说:“她们去zhao八小姐了,说要去拜见老宅的上人!” 衍笙翘了翘嘴角,说:“她们两个倒是机灵,不用我提点!” 令舍撇嘴道:“一定是那个林小姐的主意,戚小姐可没有那么多心眼儿!说是去拜见,实际上是讨好去了!” 衍笙诧异地望着丫头,说:“你们对玉岫怎么都这么大的意见,她得罪你们了?” 令舍摇头晃脑地道:“那倒没有,只是不喜欢她的为人罢了!她对戚小姐和少夫人,远没有戚小姐和少夫人对她好!我们都看不惯她是真的,不过,萋萋与她倒像是结了怨似的,只要一看见她,萋萋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可滑稽了!” 第三四八章 世故 - 莲君 - 艾为 衍笙当然知道萋萋为什么讨厌玉岫,但她不说破,只作平常地道:“是吗。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停了会儿,又问:“你家少爷一大早去哪儿了?” 令舍道:“我也不清楚,少爷没说,好像是没吃早饭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 衍笙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逸鹤和东方榉的反常行为却一直萦绕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东方榉送走逸鹤,过来扶衍笙去吃饭,令舍一见,忙松开手,退到一旁。 东方榉与衍笙一同走进餐厅。 月明领着玉岫、戚音、戚乐到了老宅。 庆鱼和东方磬都坐在堂上,慕槿、薛凝、关束也在。 正说着话,逸鹤也来了,逸鹤一看这么多人,笑着走到戚乐身边,附在戚乐耳边说:“怎么都跑这儿来了?” 戚乐低声说:“我还想问你呢,说好了在木栈那儿等你,怎么一转眼就找不见你了!被他挟持到哪儿去了?” 逸鹤淡淡地回避:“跟他出去转了一圈!其实也没什么事!” 戚乐笑道:“大清早的,哪哪儿都没开门,有什么好转悠的!”戚乐以为他们出去玩儿了。 逸鹤没有接话。 戚乐见话题进行不下去,便住了口。 只听月明向庆鱼介绍说:“这位是林小姐,叫玉岫,这两位是兄妹,他叫戚乐,这个呢,叫戚音,是二哥二嫂的朋友,也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庆鱼瞥了女儿一眼,什么时候月明的性子变得这么明朗,喜欢结交新朋友了,目光移向堂前站的三人,在玉岫身上稍作停留,冲戚音戚乐点了点头,笑着说:“你们好!” 玉岫、戚音、戚乐异口同声地向庆鱼与东方磬行礼:“伯母好,伯父好!多有打扰!” 东方磬的视线定在戚乐身上:“你们都是衍笙和榉儿在富江认识的朋友吗?” 戚乐向前一步,说:“是的,伯父,我们不止是朋友,还是共过患难的铁哥们儿!” 东方磬哈哈笑了起来,说:“我听他们回来说了,说在富江的经历相当惊险!多亏了你们两家出手相助!” 戚乐道:“伯父客气了,出门就是要靠朋友嘛,能跟莲姐姐和二少成为朋友,是我们的荣幸!” 东方磬赞许地望着戚乐道:“说的好,出门靠朋友,能真正理解这句话的不多啊。” 戚乐只是微笑。 庆鱼突然插话说:“他们两个呢?怎么都不露面,让你们自己来了!真是没规矩!”她当然是在指责衍笙和东方榉。 月明道:“妈,您先别发火,二嫂家里出了点儿事,二嫂心情不好,二哥在四时楼陪她,我领他们来不也一样吗,反正都不是外人!” 庆鱼却还是不悦:“我知道她家里出了点儿事,但也不能冷落了她请来的客人啊,出来陪陪客人能花她多少时间!” 月明见她就是油盐不进,气得一转身,闭了嘴,过了好大一会儿,方开口道:“妈,您就是对二嫂有偏见,你怎么就不能设身处地的为她想想,她现在怀着身孕,家里又出了这样的事,她就不能先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好了再来吗?再者说,戚音戚乐和玉岫都没说什么,您在这儿发什么牢骚!”这些都是二嫂请来的朋友,她当着人家的面,数落二嫂的不是,一点脸也不给二嫂留,让人家怎么想。 东方磬在旁帮腔说:“八丫头说的对!” 把庆鱼气得不轻,呼呼地喘着大气,玉岫见场面变得十分尴尬,打圆场说:“我们理解莲姐姐,我们真的不介意,作为朋友,若连这个都不能体谅,就不配做朋友了!伯母也是好心,八小姐,你就少说一句吧!” 庆鱼抬眼看向玉岫,气顺了些,说:“孩子,走近一点,让我看看!” 玉岫落落大方地走到庆鱼面前,庆鱼拉着她的手,打量着她的模样说:“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模样也不错,咱们娘俩怎么早没遇见呢,如果早一点遇见,我一定选你做我的二儿媳!这样的女孩子,才可人疼!” 月明见她越说越过分,气愤地走到东方磬跟前,说:“爸,您看妈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这话要是传到二嫂耳朵里,你说二嫂会怎么想!” 东方磬被激怒了,以前庆鱼最多私底下对人苛刻些,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现在却连脸面也不要了,简直让人忍无可忍,东方磬拍了桌子:“庆鱼,注意你的言行!” 庆鱼脸上的笑退下去,冷哼了一声,根本不畏惧。 玉岫忙跑到东方磬面前,劝说道:“伯父,您别生气,伯母她也就是说说,没有其它意思!相信在座的各位不会出去乱传!” 东方磬甩手而去,丢下一句:“越老越没个样子!” 庆鱼端坐在椅子上,一脸的冷凝。 戚乐与逸鹤面面相觑,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薛凝定睛注视着跑来跑去的玉岫,劝了这个又劝那个,圆滑世故,十分了得,心说,这个女孩子绝对不简单。 关束对玉岫的评价则特别直白:一看就不是个好货。没有所图,何必如此殷勤地想要给上人留下好印象。倒是这个戚小姐,傻乎乎的挺可爱的,来了之后一句话都没机会说。 关束站起来,把戚音拉到身边,说:“戚小姐,别害怕,这样的阵仗常有发生,习惯了就好了。” 薛凝也站起来低声说:“是的,不是冲你们来的。我家公公脾气比较火爆。其实他不发脾气时对晚辈挺和蔼的,你莲姐姐与他十分合得来,你也不必怕他。” 东方磬与和蔼沾边吗? 戚音点了点头,任由关束拉着她的手。 月明不由得懊恼,这事儿闹得也太难堪了,真是丢人现眼。 厘厘在旁劝道:“八小姐,你方才就不该跟夫人争那一两句,有什么好争的,你忍忍不就好了嘛!”夫人的话,要是她能当作没听到,也不会吵起来。 月明懊恼地说:“她说出那样的话,让我怎么忍?她一定是故意在二嫂的朋友面前给二嫂难堪的!” 厘厘紧忙捂住她的嘴:“我的好小姐,你就别再说了,夫人还在一边儿坐着呢!” 第三四九章 虚妄 - 莲君 - 艾为 玉岫正在劝庆鱼:“伯母,你消消气,都是因为我,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薛凝与关束只是远远看着,并不上前,怕过去碍眼。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 戚乐与逸鹤也不上前,逸鹤低声说:“这个林小姐,倒是个自来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夫人早就认识呢!” 戚乐笑了一声,说:“只要她想,她跟任何人都能自来熟!” 逸鹤也跟着笑了一声,说:“咱们走吧,看来今天只能这样了,不如回去画画。” 戚乐正要与逸鹤离开上房,庆鱼突然大声叫道:“逸鹤,你过来!” 逸鹤看向戚乐,戚乐向他耸了耸肩,表示,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叫你。 逸鹤只好走到庆鱼面前,问:“伯母有什么吩咐?” 庆鱼斜睨月明一眼,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要是真心喜欢八丫头,就赶紧把她娶回家去吧,要是再让她来上房晃悠几次,顶撞几句,迟早把我气死。” 月明一听,猛然抬起头,偷偷看了逸鹤一眼,羞涩地垂下头去,转过身子。 厘厘一听,替自家小姐开心,低声叫了一声:“八小姐!”看来,小姐的心愿要实现了。 慕槿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屋里发生的一切,最近,她在庆鱼和东方睢面前先后失了宠,老实多了,但在内心里,她巴不得东方府乱成一锅粥,以解心头之恨。听到庆鱼厚着脸皮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逸鹤,慕槿的嘴角鄙夷地翘了起来。 屋子里的人同时看向逸鹤,都在等他回答。 逸鹤心里一慌,支支吾吾地说:“伯……伯母,我一直把月明当成我的妹妹,我对她没有那种感情啊!您……您老不要误会!” 薛凝一听,糟了,这家里,人人都知道月明对逸鹤的心意,现在被逸鹤当众否婚,以月明的脾气,那还了得,薛凝赶紧走到月明面前,想劝劝她:“月明……” 薛凝的话还没说出口,月明忽地站起来,跑了出去,厘厘飞快地跟了上去,大叫着:“八小姐,八小姐!” 薛凝和关束也追了出去。 戚乐惊愕地转头看着先是月明、再是厘厘、再是薛凝和关束接连跑了出去。 逸鹤也发现月明最近很反常,两人独处时月明不止一次暗示过喜欢他,但是,他以为那只是一个小女孩子情窦初开时一种虚妄的爱慕,当不得真,但是完全没料到月明的反应这么激烈。 庆鱼也大感意外:“怎么,你不喜欢八丫头?”庆鱼知道要出事了,月明的脑子从不拐弯的,这可怎么办?她一直认为,逸鹤跟月明一起长大,他们的关系是两家人默认的,根本没把逸鹤的态度考虑进去。听说,逸鹤这小子,在国外不顾家里反对,放弃了商学专业,学了雕塑,这么一个我行我素的孩子,要是逼他改变心意娶月明,能办到吗?庆鱼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 逸鹤垂下头,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庆鱼黑了脸:“什么?”她实在看不惯现在的孩子,事事以自我为中心,动不动便挑战长辈的权威,还理直气壮,“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月明的,这么多年,她心里一直装着你!” 第三五零章 嗷嗷 - 莲君 - 艾为 逸鹤当然了解月明的个性,他现在也正六神无主,说:“伯母,对不住,我没想到您突然间提起这个,本来,我想找个机会跟月明把这事说清楚,但是还没来得及!回头再跟您详细谈吧,我得先去劝劝月明以免她做傻事!” 逸鹤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转身从庆鱼眼皮子底下跑了出去。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 屋里转眼间只剩下戚音、戚乐、玉岫、慕槿和庆鱼和几个丫头。 戚音走到戚乐面前,手足无措地说:“哥哥,怎么办,月明不会出事吧?”她曾听衍笙说过月明受过刺激,衍笙特意交待过不要在月明面前提某些敏感的事,那逸鹤拒婚,算不算触犯了月明的忌讳,月明不会犯病吧? 戚乐牵住戚音的手说:“这么多人跟着她,不会有事的!”心说,自己这个妹妹能把她自己照顾好就不错了,还总为他人担忧。 戚乐没心思关心月明,他只想照顾好自己的妹妹,反正,关心月明的人多的是,不差他们兄妹。 被逸鹤当众拒婚,庆鱼心里不痛快,对慕槿说:“你把林小姐,戚少爷和戚小姐带到你屋里去吧,代我好好招待他们!” 慕槿弯起嘴角,带着几分讽意站起身,向庆鱼浅浅地鞠了一躬,只说了声好,转过身来,目光在戚音戚乐脸上一扫而过,最后定在玉岫身上,说:“诸位客人叫我慕槿便可,这就随我走吧!我那里有的是好茶好水好点心!必不会慢怠了各位来自远方的客人!”言下之意是说衍笙待客不周。 这种情况下,最好服从主人的安排,以免拂了主人好意,让场面更尴尬,戚乐向戚音点点头,戚音只好同意,其实按照她的真实想法,她很想回四时楼去找莲姐姐,她不熟悉苏慕槿。 衍笙之前在他们面前提过慕槿,但说的不多。 慕槿带着三人刚走没多大会儿,衍笙和东方榉来到了上房,两人正要给庆鱼行礼问安,被庆鱼喝止 了:“都是因为你们两个!”话虽如此说,恶毒的眼神只盯在衍笙身上。 衍笙的目光顿时凝了起来,脸色看似没变,其实也不知不觉比进门之前凝肃了,腰也挺得笔直,他们刚进来话都还没说,怎么就惹她发脾气了? 东方榉还是老一套,嬉皮笑脸地说:“妈,谁又惹您老不高兴了?” 庆鱼一伸手指向衍笙:“还不是你这个好媳妇,她请朋友到家里来,她自己不陪着,却让八丫头作陪,这是什么道理?我不过多说了两句,惹得我们母女生了嫌隙,惹得你爸和我夫妻不和,娶媳若此,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衍笙一听,大概明白了,想必庆鱼又当众数落她的不是,被月明呛了几句,便恭敬地赔礼说:“媳妇儿在这儿给您赔个不是,是媳妇儿不对,媳妇儿来晚了,您老消消气。知女莫若母,月明的性子,您比我还了解,她最多是一时心直口快,说错了话,其实不是有意的,您别往心里去。” 衍笙只想息事宁人,实在没心情陪她嗷嗷,权当风声过耳,低下身段劝劝她,让她发泄发泄安抚过去也就罢了。 谁知东方榉依旧以那副不以为意、气不死人不算完的样子,说:“妈,您又夸大其词,拌几句嘴而已,哪户人家不是司空见惯,只有您非要攀扯到家门不幸上来,本来没事,也被您说出事儿来了。” 第三五一章 暗示 - 莲君 - 艾为 庆鱼心里恼得还是逸鹤拒婚一事,衍笙是被无辜殃及了,东方榉要是肯像衍笙一样服个软也就罢了,偏偏东方榉是这样的性子,没理也要与庆鱼争辩几句,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庆鱼晃着头,咬着牙大声嚷了起来:“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我还跟人家争得面红耳赤,说我二儿子绝对不会的,却原来你比任何一个贯彻的都彻底,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畜生,看我不打死你,我……”庆鱼起身环视四周,想找一件称手的家什。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东方榉一看大势不好,忙把衍笙护到身后。 恰巧令艺拿着鸡毛掸子进来,庆鱼三两步过去夺过来就往东方榉身上招呼,吓得令艺与永萝等一众丫头大呼小叫,一涌而上,拦得拦,护得护,围成人墙,把东方榉护在身后,令艺硬是从庆鱼手中夺回鸡毛掸子,说:“夫人,您千万消消气,可不敢往二少爷、二少夫人身上招呼,二少夫人还怀着孩子呢,这要是打出个好歹,怎么向老爷交代?老爷还等着抱孙子呢!” 永萝却故意留出个缺口,庆鱼眼明手快钻过去,扬起手就朝东方榉脸上打,东方榉本能一偏脸,庆鱼的手掌没打在东方榉脸上,指甲却划过衍笙的脖子,留下一道血印,东方榉看见,顿时火冒三丈,但他又不能还回去,甚至不能再和庆鱼争吵,因为庆鱼总是把他犯的错算在衍笙头上。 东方榉不再理会庆鱼的横眉竖眼,拉了衍笙就走,很有一去不再来的架势。庆鱼双手握成拳眼睁睁看着,却阻拦不下:“榉儿,妈费了多少心力才把你养大成人,你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人与我反目!好,你果真好的让我没话可说!今天你要是敢走出这道门,我就不承认你这个儿子!” 跨出上房的门槛后,衍笙用手轻轻触了触伤口,忍不住嘶地一声,东方榉低头看向她,衍笙捂住伤口说:“为了我与自己的亲娘反目,不值得。东方榉,你先回去吧!她现在正在气头上,自然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你不会真当真了吧!” 东方榉拉着她到了廊下,避开人,将到逼到死角问:“你生气了吧?用这么生硬的口气叫我东方榉,好像在叫一个陌生人一样,我知道这两天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以后,不要再这么叫我了,你叫一次,让人难过一次!” 衍笙停顿了一下,抬起眼,说:“东方榉,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你在一起并不合适,你应该找一个像,像玉岫那样的,讨人喜欢、为了你肯安分守在家里的女孩子,我想,你爸妈也一定会喜欢!正好皆大欢喜!” 东方榉脸上凝起一股冷意:“衍笙,你在暗示什么?你就明说了吧!” 衍笙低下头,思索片刻,再抬起头来,笑着说:“我是说,她很像我年轻时的样子,年轻朝气,却比我强了很多,我从没见过这么出色的女孩子,她……” 东方榉打断她,双手用力捧住她的脸,坚决地说:“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得过你的好!” 第三五二章 刺激 - 莲君 - 艾为 衍笙默然不语,过了很大一会儿,方冷淡地说:“东方榉,你真会说话。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她眼前再次浮现前天晚上,他抱着玉岫的情景,玉岫在他怀里哭,一个女人趴在男人怀里哭,看似伤感的一幕,却深刻得让人过目难忘,令她以为,她白衍笙不是东方榉什么人,只是个意外闯入者,撞见了他们的爱情。 她很震惊,因为她不知道东方榉什么时候和玉岫走得这么近了,也许是在富江,而她事先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察觉,最终的震惊过后,她选择给他们时间和机会,看他们的感情会如何发展下去。 也许东方榉悬崖勒马了,也许东方榉最终选择了玉岫,她都不后悔,因为她本身有污点,她不会责怨谁,而且她想得很明白,是自已的别人夺不走,不是自己的,想留也留不住。 东方榉觉得她今天表现的很奇怪,像是要把他送给别人,跟他撇清关系,便说:“不要胡思乱想了,跟我去找月明吧!” 衍笙退开一步,转过身,先他一步面色清冷地向西厢走去。方才他们来的路上并没碰见月明,自然先去西厢看看,月明带着戚音戚月是来请安的,薛凝当时一定也在场,正好去向薛凝打听一下庆鱼这股无名火到底因何而起。 东方榉的双手从她脸上滑落下来,心头一滞,她这是摆明了不想让他碰么? 东方榉追上她,问:“你真的生气了?妈是妈我是我,没必要连我也恨上吧?” 婆婆对她的厌恶似乎是那种骨子里的厌恶,根除不了,衍笙走得很快,目不斜视地只顾往前走,意有所指地说:“我没有生婆婆的气,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我从不去强求不属于我的,这样彼此都轻松。” 薛凝屋里,月明靠在薛凝身上,哭哭啼啼地说:“大嫂,让他出去,我不想看见他!” 逸鹤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说:“月明,你冷静点,你听我跟你说!” 月明捂住耳朵,大叫大嚷:“我不听,你走!走啊!” 关束见状,往外推逸鹤道:“你要是不想娶她,就不要在这儿说这么多了,说什么都没用,你明白吗?你还是先出去吧!” 薛凝不住地唉声叹气,也赶他道:“你也知道月明身子不好,你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逸鹤心里无比纠结,更是担忧月明旧病复发,不敢再坚持,神色凄凄惨惨地说:“好,等她心情平复了,我再来找她!” 关束还是一个劲儿往外推他:“等你想好了,预备娶她的时候,再来吧,若不想娶,就不必来了!想娶我们月明的多的是,她只钟情于你,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不知好歹!” 逸鹤懊丧地望着躲在薛凝怀里的月明,被推出了房间,他刚出去,关束就咣啷一声碰上了门。 慕槿领着戚音戚乐来到,戚乐见逸鹤站在门外,走到逸鹤身边说:“怎么,不让你进去?” 逸鹤叹了口一声,说:“这次是真的伤了她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