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章合并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夕阳西下。 一叶扁舟倘佯于湛青的洛水之中,飘过座座浮着青碧色烟霞的山峰,透过行行已经染上了白色的树,向着碧水深处的一个小岛而来。 狭窄的船头,冷清的坐着一个褐色麻布衣衫的男子,似乎怔怔的出神。他的脸上,一条深且极长的浅粉色刀疤,自左眼蜿蜒而下,一路到了右侧脖颈,在青碧白雾之中的暮色里,显得尤为骇人。 只是,那一双清明温煦的眼中,却是干净的毫无一丝的杂质,在望见那影影绰绰的几间屋子时,那漆黑如夜的眸子里,更是泛起了一**的似水柔情,轻易的,就将那眼中的隐忧盖了过去。 “爹爹……”清脆悦耳的声音,似极了泉水叮咚,褐衣男子还未在岸上站稳,一个小小的身影已是飞快的扑入了他的怀中,“爹爹,爹爹”叫的欢畅。 崔易之眼里泛起了笑意,连带着他脸上的刀疤,都温柔的开始颤抖起来,“嘿,小慕染,爹的乖女儿,今天,可有想爹爹啊。” 小女孩在他怀里,小小的撑起了脑袋,一双清亮的眸子,晶莹璀璨的能通天上的星辰可比,她支着小手,在崔易之身上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直至他快要忍不住大笑着出声时,她才正经八百的,朗声道,“想。”逗的崔易之仰头大笑了起来。空气中透着些许淡淡的清香,微风轻抚,撩拨的人的心,丝丝畅暖。竟是无处,不透出满满如暖春般的气息。 “瞧你们俩父女,才几个时辰不见,就这般粘在一起。”莫夕颜俏生生的立在竹屋门口,含笑温柔的看着他们,虽是薄嗔着开口,然那眼中的笑意,微抿的唇角,无不在涨溢着,满心的幸福。 崔易之逗弄着怀中的女孩,在她精巧的鼻子上轻轻一捏,偷眼看了妻子一眼,转而对着女儿,露出一脸的担忧表情,嘻嘻调笑着,“慕染,怎么办才好呢,你娘吃醋咯。” 慕染亦是随同着崔易之嘻嘻笑着侧过头来,清澈的水眸,斜睨着在灯晕之下的莫夕颜,委屈的一扁嘴,“娘亲一吃醋,不给慕染饭吃,慕染会饿的。” 莫夕颜被他们逗的眉眼弯弯,一个劲的捂着嘴笑,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晚,她才忍不住冲着他们父女一撇嘴,半是嗔怪半是威胁道,“快些进来吃饭,再不进来,就都让你们饿肚子。” “哎呦,夫人之命,我们哪敢不从啊。”崔易之用着胡子扎拉的下巴大笑着拱拱慕染粉嫩的小脸,不顾她撅起了小嘴抗议一番,已是半托着她兴冲冲的跟在妻子身后跑进了屋。 一家人围坐在桌旁,虽是简单的菜蔬,却让人吃的莫名欢愉,待用过晚饭后,崔易之便打发了女儿去睡,夕颜见他哄着慕染睡觉,似乎心里有事的模样,不由得在堂前亮了灯烛,细心的替他缝补衣衫,亦是耐心等待。 “怎么还没睡?”崔易之见着堂前的灯光,不由讶异的一挑眉,他本就是个英俊的男子,脸上的那道疤痕,似乎并没有给他的容貌带来过大的影响。 “易之,你有事瞒着我?”夕颜小心的放下手中的针线,晕黄的灯光,在她粗鄙的白衣之上,染上略带着金色的丝边,朦胧之下,更添着一丝魅惑。 崔易之无奈的将脸别向它处,眼中残留的幸福暖意在一点点消退,转而浮上一抹清冷,“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他顿了一顿,才小声的开口道,“碧君,她下山了。” 尚自拿捏在手中的针忽地一颤,继而手上莫名的一疼,夕颜怔愣的低头,才发现针已将手指戳了一下,已经粗糙的不见柔滑的手指之上,慢慢的沁出血珠,却在转瞬之间凝成了一粒饱满,她怔愣的盯着这一滴血,无意识的轻声呢喃,“她,怎么会下山来。” “夕颜,你怎么了?”崔易之猛然间见着她手指之上,那一粒嫣红凝聚着不落的血珠,不由惊的快步上前,将她的手指一把抓了便放在嘴里吸吮,温煦柔软的眼眸深处,带着真心的笑意,“别怕,有我在。” “易之?”夕颜双眼濡湿,晶莹之中饱含着无限的情意,另一只手怔怔的想要去抚上他面颊之处,那狰狞的刀疤,却被那忽然间响起的声音惊的浑身一颤,整个身子便几乎是要无力的瘫软下去。 “好一对痴情的狗男女。”尖利的声音,透着无限的怨恨与愤毒,透过呢喃的清风,传入两人耳中,那话语之中,凄楚,怨毒,疯狂,一丝一毫都没有漏下。 两个人的身子齐齐一震,崔易之飞快的将夕颜揽在怀里,一只手小心的抚着她的肩,无声宽慰着,眼中的温润及清澈忧虑已在刹那间凝聚,震怒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碧君,你来做什么?” 紧闭的房门,被一股大力骤然间震开好许,晕黄灯下,青竹屋畔,紫衣妖娆的美人,盈盈的俏立一处,风扬处,三千青丝蓦地飞舞,连带着心中的怨恨与愤怒,直直的朝着屋中的两人而去。 崔易之抱着夕颜慌忙的后退几步,一时间,脸上的刀疤都止不住抖动起来,“宫碧君,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紫衣的美人一挑秀眉,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如萃了冰魄一般,叫人从心里寒起,冷彻了心扉,“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她,我堂堂一个冥衣宫的宫主,不顾女儿的娇羞,一路跟着你去皇城,下江南,结果却是什么,是你娶了这个女人,连着又躲了我七年。” 崔易之默然无语,当年宫碧君的心思,旁人看的清楚,他亦不是傻子,那般骄傲美丽的女子,对着他痴缠不休他又怎会不明白,只是,心里已经放了一个夕颜,却再也放不得旁人。他对她的,从来都只能有愧疚。 “碧君,我当日已说的清清楚楚,易之只把你当作是妹妹,你知道……”夕颜在他怀里不住的颤抖着,一张清丽的容颜早已是变成煞白一片,崔易之以为她是害怕,不由慌忙的将她搂的更紧了些。微垂的头顶着她的额,那样一个温馨柔和的角度,竟是要叫人嫉妒的发狂。 “够了!”宫碧君愤怒的尖叫出声,修长的中指直直指向夕颜,绝美的脸上,一片狰狞,“崔易之,你可知道她是谁?” 夕颜的身子忽然间抖的更加的厉害,美丽的唇已是忍不住哆嗦起来。惊疑之下,他不由的将妻子紧紧的嵌入自己的胸膛之处,对着宫碧君怒目而视,“你到底要说什么?” “若是我说……”宫碧君冷冷一笑,对夕颜蓦然间望向她的哀求目光视而不见,已是讥诮着开口,“这个女人,你以为她是什么女子?温和娴淑,柔情似水如一张白纸般宁洁,她的身份,你难道从不怀疑?” 崔易之不易察觉的皱皱眉,并不开口,只是抱着夕颜的手刹那间一僵。 “靖安王朝信奉莲神,每十年便会在王朝内选取身上带有莲花清香血的女子作为圣女,主持盛大的祭祀,那女子身上亦会出现莲花烙印,世人皆称为,莲烙女。”宫碧君在刹那间巧笑嫣然,眉目流转间,带着别样怨恨嘲讽的笑意,“是不是,莫夕颜?” 望着这两个人的面孔均是不相上下的惨白一片,宫碧君眼中微有些怨愤,亦带着一抹诡异,“听说,这一届的莲烙女,早在九年前,就已经消失不见。宫中派了无数的人找寻,却多年未果。” “是不是,莫夕颜莫圣女?”她一字一句说道,却每说一字,那浸淫在心中的绝望更是加了一分。 第三章 不会放过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圣女?”崔易之的脸瞬时已是变了颜色,恍惚间记起初见夕颜,便是九年前的鸢谷水畔,看着她在莲花池中盈盈起身,青纱飞下之际,入眼的便是她眉心之处的莲花烙印。只是那莲烙却在成亲之后,消失无踪。 眼中的愤怒已是叫那一丝疑惑震惊所代替,他怔愣着低头,看向在自己怀里哭的浑身轻颤的妻子,颤颤的道,“夕颜,她说的可是真的?” “崔易之,她一直都在骗你,一个睡在你枕边七年之久的女人,夜夜都在说谎骗你。”宫碧君痴痴的看着他的脸,怅惘的伸出手去,“易之,这世上,只有碧君,才不会骗你,才一直会爱着你……” 然而,崔易之听而不闻,一双干净的眸子只是一眨也不眨的看定莫夕颜,声音之中的轻颤已接近崩溃,“这些年来,你一直都瞒着我,你骗我?我的幸福,你的笑容,难道什么都是假的么?” “不,易之……”夕颜慌的抬手抚上他那长长的刀疤,已近粗糙的手指不住的细细摩挲,颤颤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恐慌,“除了这件事,夕颜从未骗过你,爱你是真,愿意为你放弃一切也是真,易之,你要信我,你可信我?” 干净的眼眸,含泪的两剪秋瞳怔然对视,只一瞬,便从各自的眼里,看尽了那所谓的天荒地老,那样深情对视的眼眸,一丝丝的情意,温暖和煦如春风般,似乎要吹散了人心头的阴霾,然而在宫碧君眼里,却是那样的刺眼。 凄厉的一声长叫,宫碧君的身子已是如箭一般朝着两人疾射而去,“贱人,你去死吧!” 那两人均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如今亦是情深意动之时,眼中痴深还未褪尽,一把细如柳枝的青丝剑已然透过夕颜的背,直直插入了温软的身躯。夕颜微微一颤,唇上莫名的耀开此生再难见着的娇美笑靥,巧笑倩兮,眉目流转间,光彩四溢,“易之……” “夕颜?”崔易之一声凄厉的惨呼,双手颤抖着抚上她苍白的容颜,却每每都似是抚不够那般。夕颜嘴角之处逸出的点点红色斑澜,透着一抹淡淡的莲花清香不住的四溢,转瞬间这空气中就已是一片莲香,那血不住的滴洒在白衣上,恍如皑皑白雪之中那不畏严寒,傲然而现的红梅。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已经被堂前这般激烈的争闹所惊醒,慕染揉捏着惺忪的眼,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娘亲苍白的面孔,及着嘴角处,绽放开来的一抹曼妙之花。慕染快步的跑向夕颜,小手不住的拍打着她的脸,已是惊慌的落了泪,“呜呜,娘亲,你怎么了,慕染不要你有事,不要……” 夕颜眼中神采涣散,乍然听闻慕染的哭声,已是费力的伸出了手,染了血的手指颤颤的,只来得及抚上她的右额,就已是无力的下垂,“慕染,乖,不哭啊……”她看着慕染白皙的额上,带着一抹自己的鲜血,不由心慌惊恐的侧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宫碧君,她的双手,此时正把玩着一样事物,见着夕颜苍白的脸,蓦地诡异一笑,“你的女儿,我不会放过。” “宫碧君,你这狠毒的女人。”崔易之心中残存的一丝歉疚也已经荡然无存,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绝望与怨恨,“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幸福,为什么?” “易之,没了她,我也能让你幸福……”他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绝望的神色,却像是一把尖刀,不住的在剜着她心头的肉,细细碎碎的痛苦,连带着她的心,亦是要千疮百孔。 “坏女人,你是坏人……”慕染小脸煞白,明明满心的惊恐,然而见着父母的模样,却还是愤怒的冲向了宫碧君,崔易之伸手阻拦不及,下一刻,就已见着心爱的女儿一声惨叫,小小的身子直直的向着屋外横纵开去,闷哼声之后,却是再无动静。 “慕染……”崔易之的惊呼混带着夕颜虚软的无力传来,只叫风一荡,便萧然而逝。 第四章 青丝化茧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宫碧君,我恨你,我恨你……”怀中夕颜的身子越来越的冰凉,如今,女儿亦是叫她一下子打飞了出去,本是一个温温和和,儒雅谦和之人,却见着这般阴狠毒辣的女人,当真是叫他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易之,你,你恨我?”宫碧君的身子不住的倒退着,紫衣包裹下的身躯不住的颤动着,她的几缕发丝粘在嘴角,却只能更叫人觉察出她此时眼中的空洞,“易之,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爱上我?” 崔易之猛地将怀中奄奄一息的夕颜抱的更紧了一些,像是要深入骨血那般的疯狂,“我崔易之今生今生,生生世世,爱的人,只有莫夕颜一个,她生我生,她死我死,再不会有其他人。” “生生世世么?”她怔怔的开口,手上蓦地青丝飞绕,混合着宫碧君尖利的嘶叫,铺天盖地而来,“要怎样,你才会爱我,要怎么样,崔易之,你才会爱上我?” “既然那么爱,她要死了,你为何还在……” 然而,崔易之却只是满目深情的注视着气若游丝的妻子,喃喃着开口,“夕颜,易之爱你,想要生生世世。”夕颜的眼几乎已经不能再睁开分毫,靠在他怀里的身子,亦是在渐渐僵硬,“纵然沧海桑田,夕颜,也绝不要,忘记你……”她的声音,轻微的已是宛若花蕊上卷起的风,崔易之将头紧紧埋在她的发间,并未听见。却是在心里,默默的做了拼死的打算,他只要,慕染安全。然而,还不及他有任何的动作,就已是听到一声凄伤的尖叫,随之而来的,是一片如幕的青丝,他慌忙抬头去挡,却瞬间已叫那青丝将自己和夕颜纠缠。 “啊……”宫碧君的那一声厉叫,本自把玩在手上的一团青丝霍然间不加顾忌的膨胀,那如海般的青色丝线忽然间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渐渐的将两个挣扎的人包裹在了一起,起先还能隐约的见着那两个纠缠的身影,然而,才不过一瞬的功夫,就已是密密麻麻的,只能见着一个泛着黯淡青色的茧。 这个世界,已叫一层情丝两厢遮掩,他们在里面延续他们的生生世世,她在外面享受绝望的孤独,宫碧君踉跄着转身,看也未再看俯倒在地上未醒的慕染,一脸的痴傻,“你爱她,却不知,我已追逐了你的脚步有十多年之久,你们有生生世世的誓言,可我还有什么?崔易之,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爱上我?” 手无意识的一扬,一道凌厉的金黄光芒便轰然袭向那两三间的竹屋,只不消片刻,那火势已然飞快的盛起,火光盈盈冲天,照亮了天际之处,更是映红了一片碧澄澄的水面。火光之中,那青色的大茧发出青碧色的光芒,碧惨惨的,撩拨的人的心,几近沉沦。 崔易之,莫夕颜,我宫碧君留着你们的女儿,那么纯的血,应该也是有着莲花清香,会出现莲烙的女子吧,我诅咒她,本该受到尊崇的莲烙,将是她此生最大的累赘,爱她的人,每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她爱的人,最终也只能悲惨收场,我诅咒她,这辈子都不要想得到幸福…… 尖利到了极致的狂笑,带着心伤的诡异,绝望的诅咒,在漫天火光下,悄然而逝,然那心死之人,发自肺腑的诅咒,却生生不息的,从四处不断翻涌而来,将那尚未清醒的女孩紧紧包围。 那火灼热气息不住的向四处蔓延,烧着那青色的巨茧不住的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呛鼻的气味,呛人的烟熏,灼热的触感,都生生的刺激着慕染娇嫩的肌肤,心中猛地一个颤缩,她忽地睁大了双眼,却见着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已然成了一片火海。那火海之中,没有她的父母,有着的,只是一个正在燃烧的青色大茧,莹莹绿色光芒,眨眼间似是流光溢彩,带着一种不同于人世的凄美。 她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喉咙中几近嘶喊的一般,发疯着叫着“爹爹,娘亲”,如风般的冲进了大火之中。 那着了大火的茧,灼热耀眼的不能让她靠近,那火苗每每舔触到她的右额,她便会觉着那里涩涩刺入骨髓般的痛,快要让人窒息而亡,只是每每那痛过后,却是有一股清凉的暖意直通四肢百骸,她懵然不知,耀眼的火光之下,那被莫夕颜触碰后留下血迹的右额上,因着火的炙烤,慢慢的现出一朵银色的莲花印记,五点清逸的花蕊随意的排成鸢月的形状,轻柔绝美,自带着一种遗世独立之感,薄脆之中,带着深深的韧劲,凄美空灵,飘逸如谪仙般清冷的不可方物。 第五章 大火,追赶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忽然间“轰”的一声巨响,慕染头顶之上,以竹做就的房梁在火的灼烧下骤然颓倒,向着她直直打落下来,火光包裹下的青茧在刹那间亦是迸发出一道凌厉的灼热,慕染躲避不及,一声惨呼之后,腿上已经叫那尚自燃着的竹梁一下子砸了中,而那大茧喷涌而出的灼热,更是将她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冲撞出了好许。 “啊……娘亲,爹爹,你们在哪儿?”她的身子在大火中不住的颤抖着,越来越大的火势几乎要将她单薄的身子吞噬,腿上传来的剧痛和一阵火燎的焦味扑鼻而来,她慌张的看着自己腿上那稚嫩的肌肤已经叫那燃着的竹梁烧的一片焦黑,心中惊恐不已,“唔,娘亲,慕染,慕染好痛啊……娘亲……”慕染水眸之中,艰难忍住的,那豆大的泪珠终是一滴滴的滚落下来,滴滴落在她已被烟熏的漆黑一片的衣衫,大火中,声声呜咽。 “呜呜,爹爹,娘亲,慕染好怕,爹爹……”慕染啜泣不已,却一边还是奋力的想要靠近那个碧荧荧的茧,然而,那青茧不时喷洒的灼热,似乎每每都要阻止她再次前进。是那个坏女人,是那个坏人,前一刻,她还是那般幸福的靠在爹爹怀里,和着爹爹一起逗逗娘亲,可这一时,生活了七年之久的家在一瞬之间就已成了一片火海,最爱的父母亦是葬身在这火海的青茧之内,这都是那个女人,都是她。 慕染小小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怨恨恐慌和悲凉,星光璀璨的夜空之下,却是一片汹涌的火海,那两个这世间她最爱的人都在那里,从此,只有慕染一个人,孤孤单单…… “那里着火了,是不是那里?” “那个女人是说圣女在这里,快……” “妈地,这次再不能找到那个莫夕颜,我们就等着吃板子吧……快走。” 猛然间,有许多人吵吵嚷嚷的声音,似乎从湖上传来,紧接着,是一片纷繁的脚步之声,踏踏的响起。似乎已经为数尚可的人朝着这里疾奔而来。 隐隐约约听的娘亲的名字,从那些人说的话中,慕染不难听出这些人,似乎是要来抓娘亲的,虽然她不明白娘亲和圣女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惊慌的动了动自己的腿,想要站起身来。 忽然间,那火光之外,影影绰绰的现出几个短衣劲装人的身影,慕染一惊,已经叫那大火熏成一片黑色的小脸一皱,薄薄的唇亦是禁不住轻颤起来,心中骤然而起的惊惧让她再也顾不得腿上传来的阵阵嘶痛,她费力的站起身来,在大火中寻着能让她扶一把的事物,猛然间,微侧了头,深深的凝视了那青色的大茧一眼,蓦地飞快的转身,踉踉跄跄的,冲出了着了火的竹屋,向着崔易之曾经带她走过的一条小径跑去。 有人还是在无意中瞥见了这个踉跄着一瘸一拐的小小身影,立时大喊大叫起来,“站住,你站住……” 慕染不敢回头,只是拼了命的向着爹爹曾经给她指过的路急速的奔跑着,足音凌乱。这一刻,她的双腿似乎不是自己的,眸中不断飞逸而出的眼泪亦不是她的,那些人都是坏人,她不要死,不要死…… 身后似乎永远都传来了那人的大叫,似乎永远都有人追赶的脚步之声,慕染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霎时间,心中唯有一个想法,她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第六章 初见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她不知她跑了有多远,亦不清楚后面到底还有没有人在追赶,她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却只能叫那一声声从心底逸散的惊惧呜咽徘徊在唇齿之间不露出分毫,只是双脚却像是再也停不下来一般,跟着眼中的点滴晶莹一同坠落,霍然间,眼前出现一个碧色的水潭,清澈的能倒映出那天上的繁星点点,斑斓璀璨,美的几乎要叫人心碎。 慕染一时刹不住双脚,一跨入那泛着柔软的春水,人一软,整个人已是仰面重重朝着水里纵下身去,“啊……”终于是忍不住尖叫了出声,然而那泛着凉意的水立时灌进了她的嘴,鼓着腮帮子她才要挣扎着在水中站起身来,却猛地瞪大了眼睛。 浅水底,静静的躺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黑色发丝散落如瀑,此际在水中丝丝飘荡却更像是这清水依畔的柔软蔓草,淡而静冷的月光从水面缓缓射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清辉,只是他清俊的眉眼间似乎凝聚着一团煞气,浓密的眼睫毛不住的颤动着,唇紧紧的抿着,隐约可见一条唇线若隐若现,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他的手亦是不住的捏紧又放开,在人看来,似乎是痉挛不休,能轻易的,叫人捕捉到他尚自拼命强忍的痛楚。他紧紧皱起的眉,紧闭着的眼,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处在一个攻击的弓形状态下,这明明是一个危险的少年,纵然在月光下的水下他美如谪仙。然而,慕染却像是被蛊惑了一般,身子轻轻浮在他的胸前,怔怔的伸出了手。 猛然间,那少年的眼睫毛剧烈一抖,双眼霍然洞开,深紫近浓墨的琉璃之色,光彩四溢,混夹着一抹冷冽如冰。 慕染在水中的身形不由一颤,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从未见过这样深紫的近乎于浓墨之色的眸子,好似一不小心就要深坠下去,不可自拔。 忽然间,肩上直达肺腑的撕裂一痛,她只见着眼前的水轻轻一搅,那样妖异的深紫倏忽一亮,狠戾之光尽现。转瞬之间,少年的牙已是重重的咬在她的肩头。 “嘶……”慕染在水中痛呼出声,霎时间,嘴角边冒出串串晶亮的水泡,她忍着肩上和腿上的剧痛,小手不住的推攘着埋首在她肩上的少年,然而,不管她如何拼尽全力,那个少年却只是恨恨的瞪着他的那一双紫眸,狠狠的咬着她的肩,眼中似乎隐忍着难以磨灭的痛,就那般毫无意识的不肯松口。 “咕噜咕噜……”之声骤响。 慕染又痛又怕,眼泪不住的落在水中悄然的毫无踪迹可寻,她的小手在水中不住的挥舞,想要抓着什么,忽然间小手触到一点温润光滑,摸之细腻,她想也未想,手指一捏一划,玉色的光芒一闪,却是那少年用来束发的一根玉簪。 那簪子在水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电光火石间,那弧度伴随着一道血珠,链舞飞扬,少年猛然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下子推开了慕染,黑发在水中尽数飘逸间,是白皙如玉的脸颊之上,右额角处一道浅浅的血口。 慕染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手捂住了自己被咬的肩,慌张中,手中抢夺的簪子跌落,向着水底,直直插去。慕染惊慌的,用双脚在少年身上重重一踢,不顾一切的,已是飞快的朝着水潭深处游去。 少年此时已清醒过来,脸上的痛苦之色被他稍稍隐忍深藏了一些,他抬手抚上自己的脸,却毫不意外的摸到一手的血,嘴角上挑成一个残酷的弧度,他才要拔手游去追赶,却被岸上响起的苍老声音阻拦。 他冷冷一笑,手才在水中微微一撑,“哗啦”一声,整个人便已是轻巧的,从水中站了起来。 “小主子……有官兵……”灰白头发的老人满色担忧,飞快的靠了过来,见着他右额上那一道殷红的血痕,一愣之下,不由恨恨的捏紧了拳,低吼道,“是谁?” 少年深亮的紫眸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温度,他冷冷的瞧了那个水潭深处,水中月被人击打的水花拍荡开好许,冰凉的唇一开一合,只冷冷吐出三个字语,“我们走。” 老人还要说些什么,望见少年骤然间转身,飞快的向一处掠去,明白他们此行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行踪,否则,便会是万劫不复之地,他亦是将心中的悲愤强自按捺在心间,纵身跟在了少年身后,才不及片刻的功夫,两人的身影已经与夜色混成一片,只剩下静静的水潭以及那清净的月。 第七章 搭救!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不知,原来这个水潭是连接着外面的江,渐渐的她只觉得无力再游,泪流的凶的双眼此际已是红红肿肿的,双腿之上,已经麻痹的叫她再也感觉不到痛楚,然而,脑海中却还不时的闪现着崔易之及夕颜的脸,恍然间,这阔大的江面之上,似乎也能见着那火海之中的竹屋,火光漫漫之处,那青碧荧荧的大茧。好不容易止住的泪,仍是流了下来。 小小的身子,再也负荷不了如此的深痛,她整个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再也使不上任何的力道,双手无力的在水面扑腾几下,身子,已是止不住坠落之势。 “啊,那里有人……” “好像是个孩子,快救人,谁会水?” “妈地,都是群旱鸭子,拿绳子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时的响起。 “诶,抓住绳子,快抓住绳子,我们拉你上来。” 迷迷蒙蒙中,慕染只听见耳边骤然响起的嘈杂之声,勉强的撑起沉重的眼皮,瞥见一道绳子飞落下来,心中一喜,已被水洗去烟熏的苍白小脸上,乍然闪过一抹希望之色,她朝着那根绳子艰难的移动,对那船上人的大声鼓励听而不闻,小手在身子尽数沉下之际,终于猛地攥紧了那漂浮在水面的绳索。 她面上浮现虚弱的一笑,微微闭上了眼,然而抓着绳子的手,却死死的捏紧,再也不肯松手。 船上的人小心的将她拉了上去,想要将她叫醒,却不管怎么叫,她都毫无反应,抓着绳子的手,亦是无论人怎么掰,都不能掰开分毫。 船舱外那吵哄哄的声音,让船舱中的中年男子忍不住皱皱眉,抬头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书,略显疲惫的用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太阳穴,低低问道,“怎么回事?” “老爷,是下人们刚救起的小姑娘,怎么唤也唤不醒,一手死命的攥着绳子,任人怎么掰也掰不开。”男人的舱外,一直恭谨站立的人低声答道。 “哦?”男人微微一怔,随即略显疲惫的俊脸上慢慢露出一抹微笑,“咱们去看看吧。” 微掩的舱门,被一只白皙的犹如女子的手慢慢推移了开,一人走了出来,迎着舱外略显亮堂的光,微微眯了眯眼,那光照亮了男人的脸,秀窄丹凤眼睛,温和的面庞之上,带着一抹显眼的疲惫之色。他静静的在亮处站了片刻,待适应了些,才举步朝着那围拢着的一圈走去。 不知谁喊了一声,“老爷来了……” 那围聚的众人立时自发的移开一道缝来,纷纷让着他。男人的脚步并不停顿,一直走到了慕染跟前。 他的眼中,女孩匍匐在地,此时已是悠悠醒转过来,微昂了头,乌黑明亮的如水双眸,带着一丝淡淡的提防与倔强,眸底深处却更是充溢着哀痛和悲伤。她的小脸之上一片惨白,长而柔软的发一簇簇,一缕缕的贴在了额前,遮住了她大半个面孔,但还是能自她的眉眼之中看出,她的容颜,大时必当不俗。 慕染在男子温和的目光注视下,不由微微的动了动身子,这一动,脚上的痛楚立刻又回了来,那腿上本自被烧焦的肌肤,此际已是被水浸泡的,出现白惨惨的一片,肩上被那少年咬出的伤口亦是在她每每一动,便是嘶牙般的疼。 男人在见着她腿上的伤时,面色之上不由闪过讶然之色,这个女孩的坚韧倔强,眼中的灵动叫他欣赏,然而,这之中,似乎还有一抹熟悉荡涤在他心间,他慢慢的蹲下身来,伸出手来轻轻一按,便牢牢定住了慕染不断细细蠕动的小手,两手相触之际,传来她一阵止不住的战栗。 第八章 那,我做你儿子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轻轻一叹,男人脸上略略一怔,微有些惋惜,随即只一使力,便将慕染抱到了胸前。慕染却抵抗着,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带着一抹惊惧,近乎于仇视的目光。男人并不闪避,只是用着自己温良的手指轻抚过她稚嫩的小脸,温柔的为她捉去了贴在额前的湿发,猛然间见着她右额上,排成鸢月状的莲烙,整个人不由的呆在了一处。 一只手已经飞快的将他抓起的发再次扒拉下来,盖住了那鸢月状的莲烙。 他整个身子不住的轻颤起来,本已染了层疲色的眼直愣愣的看着她,好似要从她的身上,看到多年前,在鸢谷荷花池中见着的那一个女子,她的眉心,亦是有一个莲花烙印。 除了爹爹,还从未有人能这样轻柔的抚摸自己的脸,给她带来安心的感觉,慕染终于不再畏惧,猛然一头扎进男子怀里,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脖颈,男人微微一愣,唇边浮现无奈的笑意,说不清是哀伤还是悲凉,他抱紧慕染,直身而起,任由慕染身上的水滴簌簌滚落。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淡淡的问道,带着些许的温柔,然而,声音之中的轻颤,却泄漏了他此时的情绪起伏。 腿和肩膀上的痛,还是一阵阵的袭来,轻轻的颤抖着,慕染忍着痛呜咽着回答,“爹爹娘亲唤我作慕染。” 男人愣了愣,强自忍着要问出她父母名字的冲动,近乎是温柔的询问,“那么慕染,你愿意和我们走么?” 慕染的双手,从来不曾松开过男子的脖颈,就似乎是抓着了生命中的救命稻草,水面再泛起如何的波澜,都不能再叫她放手,“慕染和你们走,就能好好活下去么?” 男人的脚步蓦地一顿,眼中的哀伤温柔交替着涌现,他怔怔的静默了片刻,才含笑道,“你看看这船,我家中,可是有数不清的船可以有,你说,能不能活下去?” 清澈的水眸眨了眨,紧紧咬住了唇,许久她才怯怯的看向这个笑的温柔的男人,“好。” 男人闻言,已是低低笑了出来,温柔的抚上了她那有着莲烙的额际,神色复杂,“我的家中,也有一个女儿,安安稳稳的生活……” “不,我不要!”他还在尚自发怔,怀里的慕染就已经尖声大叫了起来。 男人眼中似乎有种讶异和突如其来的想法一闪而过,他顿了些许时候,才安抚的拍拍她的肩,沉吟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慕染不想做我的女儿吗?既然慕染不想做我的女儿,那么,便做我的儿子吧。”他温和的双眼之中,忽然间闪起耀眼的锐利,目光灼灼的盯紧了她的莲烙,她的眸,一字一句道,“只是做了我的儿子,只有心狠手辣,无心绝情的人,才能胜任。” “那,我做你的儿子。”咬着牙,慕染带着颤抖回答,男人胸前的衣料干燥柔软,似乎名贵的很,触手滑腻,伏在上面十分的舒适,让她有一种靠在爹爹怀里的感觉,那上面还有着淡淡的香气,闻着,竟能让她觉得莫名的舒心。慕染将头埋的更深,紧绷起的神经,心中止不住的哀痛,腿上肩上撕裂般的疼痛,都在这一刻松弛下来,她略一放松,声音已是模糊起来,才片刻的功夫,已是沉沉入睡。 “呀,恭喜老爷了。” “恭喜老爷得了一个少爷……” 那些本自围聚的人都没有散开,此际听着慕染的回答,不由的,都是点头哈腰的恭喜,心中,却无不对着他怀里的慕染,是又羡又妒,要知道,这个男人,可是皇城帝都崔家的当家家主。 若说崔家,上到垂暮之年的老者,小到垂髫的黄毛小儿,谁不知这崔家,乃是帝都三大家族之首,虽只是在商,然而,崔家与李家联姻,这两大家族联合在一起,还当真是不能让人小觑,竟是连朝廷都不能不给他几分薄面,李崔联姻之际,那皇上可是亲自主的婚。 崔家有财,李家有权,这崔思逸不久前,还将世仇北堂家击垮,带了北堂家的小姐北堂倩随行,但无数人的心中都明白,崔思逸怕是要将北堂倩掳了好好羞辱一番。据说北堂家除了北堂倩外,就只有北堂家的小少爷逃脱,其他人,都是死的死,残的残,一片惨状啊。 当了这崔思逸的儿子,那还不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散了,散了,都走了……”一直跟在他身旁,儒生打扮,想必是总管先生的人,面色平静的开口,却让那些笑的或真诚或谄媚的人迅速的敛了笑容,小心的退了开去。 崔思逸轻轻一笑,本要进舱的脚步忽地一顿,继而身子一转,已是向着更深处的船舱走去。 第九章 北堂倩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崔思逸的身子,停在了一间闪着微弱烛光的舱外顿住了身。手指蓦地在那上面重重一按,“哗”的一声,他已是将那舱门打开了些许。 那本自趴在案上的女子听见响动,猛然间抬起头来,僵直了身子转过来,见着崔思逸的面孔,眼中却忽然现出惊恐的神色,她恐惧的站起身来,匆忙间,磕磕碰碰中,案桌上的茶水碗碟一个劲的乒乒乓乓砸落在船上,碎了一地。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北堂倩满脸惊惧的连连后退,却只见这崔思逸忽然之间古怪起来的面色,以及他抱着一个才七八岁大的孩子,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崔思逸,你这个魔鬼,为什么不杀了我。”北堂倩不住的尖声大叫起来,若不是这个一脸温和的男人,北堂家又怎么会到这个地步,说家破人亡也不为过。是他,派了人蛰伏在北堂府有三年之久,一步步的引诱爹爹走入他的圈套,将百万家财一点点败光,继而联合与北堂家有商务交易的几个大户,步步紧逼,逼得爹爹娘亲含羞自尽;是他,定是他,派人假扮强盗洗劫了北堂府,让里面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只是她不知,为何那些人在见着自己的面孔时,会手下留情,不一刀杀了自己,而是将她带到了崔思逸面前。 崔思逸静静的看着北堂倩激动的脸,这一张脸,和那个已经是他嫂子,他却一直想要留在身边的女人,长的有那么几分相似,若不是这一份相似,北堂家的小姐,他不会让她再出现在这世间。 “这孩子受伤了,船上都是男人,粗手粗脚的,想必会弄巧成拙,所以,我便带她来了这里,想让你帮着照料。”他静静的说着,一双温和的看不出丝毫波纹的眼,紧紧的寻着北堂倩的眸,不让她有片刻躲闪的机会。 北堂倩闻言不由一愣,忽然她面上闪过讥讽的神色,“你崔思逸阴险狡诈,魔鬼般的一个人,竟然也会救人?” 崔思逸并不恼怒,只是轻轻的将慕染放在她的床上,转而寻着一个位子,静静的坐下身来,双眼之中,痴怅,惘然混合着苦苦的挣扎,瞧着北堂倩,她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愤怒的冷哼一声,却还是小心的走向慕染,替她细细的查看起来。 慕染双腿之上的烧伤处,在水中浸泡了许久已经在开始化脓,除了这一处伤,其他的地方白皙滑腻的犹如初生的婴儿,再往上看去,已见着慕染肩头被人咬伤的伤口,一排整齐的牙印留在上面,已成了淡淡的粉嫩之色,看的北堂倩一阵心酸,一阵悲愤,“崔思逸,你竟然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 她狠狠瞪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崔思逸一眼,转身取了水和纱布,替慕染清洗伤口,缠上纱布。“啊……”沉睡中的慕染蓦地痛的大叫一声,朦胧中见着了北堂倩的脸,似极了会时而温柔时而对她薄嗔的娘亲莫夕颜,她不由颤抖的伸出小手,欣喜万分的颤声叫道,“娘亲……你没死,真好……” 然而崔思逸的身子,却在慕染叫北堂倩一声娘亲时,已是僵硬的如同石化了一般,竟是连眸中的一抹伤痛也来不及遮掩。她叫北堂倩娘,她和夕颜一样,额上都有莲花烙印,他一见着她,便感觉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难道说,这个慕染,竟会是夕颜和大哥的孩子?只是她刚才说什么,娘亲没死?那么,是夕颜与大哥,出了什么事,才会叫这个孩子,如今这般的凄惨…… 北堂倩怔愣着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孩,手上的力道无意识的一重,慕染已是忍不住惨叫出声,痛昏了过去。她担忧疑惑的向崔思逸剜去一眼,却见着他眼中霍然间出现悲痛的神色,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这样失魂落魄的崔思逸,全然不似那个面色温和却做事狠戾,斩尽杀绝的崔家家主,叫她微微有些错愕,有些快意和怅惘,到底是什么,能叫这样残酷的他,失态如此。 第十章 查实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崔思逸在慕染痛昏过去之后,突然下令,让人将慕染移出了北堂倩的船舱,就安置在他的舱内,他细心的照拂,亦是要人吩咐了下去,他这个舱,除了跟在他身边的萧默,谁也不能再踏入半步。 “老爷,查出来了。”萧默一身儒生打扮,在人看来,总是稳重一派斯文的模样,他小心的看了一眼还尚自在床上熟睡的慕染,眼中闪过一丝痛惜,无奈的轻叹了口气。 崔思逸从书堆之中缓缓抬头,他的脸色有些憔悴,眼窝深陷,温和的脸上此际微带着一抹凝滞,丹凤眼内,更是带了哀戚之色,“如何?” “竹屋一片火海,有宫中负责找寻圣女的官兵去了,亦找不到丝毫的踪迹,只是,却在大火之中翻到了一个青色的大茧,照情形,怕是冥衣宫的情丝蛊。”萧默脸上带着悲悯的神色,再次看了慕染一眼,小声道,“也难为这个孩子了,宫碧君扬言下一届的圣女就是大老爷的女儿,现下那群找不到夕颜的官兵,正拼命的找小慕染呢。” “情丝蛊?”崔思逸怔怔的垂眸,不再说话,许久之后,当萧默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才淡漠的开口,“去准备一个面具吧,还有,知道的人该如何处置,你应该知道。”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萧默静静的看他一眼,心中知道,此际他面上再怎样的波澜不惊,淡漠不动,其实,心里早已是波涛汹涌,怕是哀伤痛苦不堪,然而,他从来都是将什么都放在心上,不肯开口,当年爱着莫夕颜不开口是如此,如今听着哥哥和自己偷偷爱着人的死讯,他亦只是这般默默隐忍。 待萧默退出了船舱,崔思逸才踉跄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着床上的慕染走去。夕颜,和大哥,是死了么?他们死了,还是因着情丝蛊而化作了茧,只有至情至爱的两个人,才能令情丝蛊成长幻化成青丝,织化成茧。 他终究,只是一个站在暗处,静静看着她的人,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她丈夫的弟弟,从来偷偷看着的人,只有她一个,从来从来,都只有莫夕颜。 崔思逸慢慢的蹲下身子,看着在熟睡中也微皱着眉的慕染,怔怔的拿手抚上了慕染右额的莲烙,心止不住的酸涩,“夕颜,你的女儿,她也会唤我一声爹爹,她以后会是我的儿子,这样,真好啊。”只要一天,再一天,他们便能到了帝都,便能回到崔府,再一天,就好…… 船行一日后,终于是抵达了帝都码头,正当大家都心欢意畅的想要回家之时,却忽然被崔府的总管叫了住,随口吩咐了几句。那些人见又有事做,均是高兴的照着他的吩咐而去,只是多日后,都没人能见着他们的身影,直至他们的家人着急了,报了官去找,寻了多日,才陆陆续续找到了个把的人,不是失足落水,便是喝酒醉死在了荒郊处,要不就是路上遇到了劫匪,劫财劫命,死状可怖…… 随同崔思逸出去的下人们,无一人幸免。 第十一章 面具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晕黄的灯光,给人以柔和慵懒之感,沉睡了多日的慕染,终于是想到要醒来,她幽幽的张开了双眼,却忽然间见着自己床前站了一人,还是那个温和着的有着丹凤眼睛俊朗的男人,可眸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她的双眼忽然触及到他手中捏着的大半张银色的面具,不由愣了愣,才迟疑着开口,“义父?”声音,沙哑异常。 她怔怔的看着这个身材魁健,遮去了多数阳光的男人,却猛然间想起似乎是在船上见着了娘亲,乌黑灼亮的眸子里,刹那间就已是带着狂喜之色,慕染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费力的扶在床沿,嘶哑的声音,带着颤意,“娘亲呢?我看到娘亲了,娘亲呢……” 崔思逸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慕染面前,一只手狠狠捏紧了面具,任她拖着受伤的身子找那个在船上惊鸿一瞥的女人。看着她疯狂的踉跄着身子不住的在屋子里找寻,那样单薄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向着房门跑去。 忽然,她的脚在门槛上一撞,慕染惨呼一声,身子直直向外摔了出去,崔思逸的眼神动了动,然而身子还是未动。 “慕……小少爷……”站在门外的萧默及时的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扶住,垂下了眼眸淡淡的道,“少爷,请节哀,少爷的爹娘,都已经葬身火海了,老爷已经将他们的骨灰安葬,您不必……少爷……”察觉到手上扶着的身子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慢慢的滑落在地掩着面嘤嘤哭泣,萧默怔怔的瞧着,却在无意中见着崔思逸忽然笑了,他不禁一愣,谁也不可能知道崔思逸此时心中在想着什么,纵然是在他身边待了最久的自己,也不能。 “慕染,过来。”崔思逸缓缓转身,笑得温柔,朝着慕染张开了手,“来,到义父这里来。”那言语之间的温柔,还夹杂着一丝不能容人拒绝的威严。 慕染霍然抬起头来,慢慢的扶着门框自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向着崔思逸走去,声音之中带着些破碎的震颤和倔强,“可是,慕染看到娘亲了,就在船上,看到了。” 一手将她拉到跟前,崔思逸并不说话,只是笑着,将手中的面具轻轻的覆在她的面上,银白色的面具,带着和莲烙一样的冷色,就那样遮住了她那本该被世人尊崇的莲花烙印,亦是将她鼻端之上的容颜尽数遮掩,他的一根手指有意无意的擦过她微颤的唇,口气在刹那间已是变得冷冽,“记住了,你是我崔思逸的儿子,所以,把那些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那样泛着冷意的面具戴在脸上,让她莫名的感觉一阵惧意,眼前的男人,第一次让她想要有后退的感觉,只是,她确定看到了那个温柔的娘亲,绝非是在梦中,慕染紧紧的掐住了他的胳膊,薄脆的声音,如游魂般的带着尖利的疯狂,“娘亲呢,你藏着她是不是,我看见她了……” “啪”的一声脆响,崔思逸垂放在袖中的手在空中划出一个悠扬的弧度,随即,慕染小小的身子便直直飞了过去,萧默迟疑了一下,终是没有伸手去接,任她“砰”的一声撞在桌上,痛的呲牙咧嘴。 然而,才瞬间的功夫,她便已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面具因着这个突来的变故而在她脸上轻晃,似乎只要一个手指触碰,它就会轻易的掉落下来。银色面具下露出的一双眼眸,带着倔强不甘及悲愤,然而,这些东西都只是在她眼中齐齐一闪,便被她强自压下,紧紧抿着颤动的唇,冷冷站立。 崔思逸却像是什么事也未发生过一样,好似仍旧是那个温和如玉的儒雅男子,他笑着走近她,不容她反抗的,伸手抚上她已经肿起的面颊,温柔的吹气。 这个,是爹爹在她有磕磕碰碰受伤后,常做的动作,思及崔易之,她眼中已是泛起一片迷蒙,然而耳畔忽然响起的声音,却像是要将她抛向无涯的深渊,她不知他是何时到了她的耳边,亦是不想以后会如何,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响起,一遍一遍。 “你最好听话,否则,义父可不敢保证,你能不能活下去。”泛着凉意的指腹在她肿起的脸轻轻摩挲,那凉意一点一点的上移,已是到了她的面具之上,带着异样的温柔,“我只说一次,永远也不要在外人面前,摘下你的面具,不然,我能让你活下来,也能让你们,一家团聚。” 慕染的身子不由一个颤缩,微微垂下眼眸,明白此际,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这个男人手里,是的,她想活下去,她一定要活下去。略略的站直了身子,身子虽然还在颤动,她却极力把持,淡冷的开口,“义父,孩儿明白了。” “果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啊。”崔思逸静静的笑了,温柔的将她耳畔逸散的发拢入耳后,笑道,“爹的慕染,可是要乖乖的啊。”双眼触及房间里的镜子,崔思逸一顿。 爹的慕染,爹的慕染…… 慕染看着那个以后自己都要称之为一声义父的人,艰难的忍受着自己眼中泛起的酸涩,爹的慕染,可是慕染的爹在哪里?这个人,他不是啊…… 第十二章 来客(1)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吩咐下去,将少爷房间里的镜子全部处理掉。”崔思逸的身子才出了慕染的房门,就已是敛了脸上的微笑,眸中亦是藏了些担忧之色,压低声音道,“以后,那种东西,慕染在的地方,决不能出现。” “是。”萧默静静的答应着,悄悄的抬头看他一眼,这个男人,其实是很寂寞的吧,一个人要守着崔家,背负着那么大的责任,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是笑着的,只是,他这般对待慕染,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要让她变为第二个的崔思逸么? “别用那种怜悯的眼光看着我。”强压着怒气的低喝传来,叫萧默不自禁的一怔,他这才发现崔思逸已经停了下来,眸中略带着一丝难以自禁的恼恨和慌乱,“我说过多少次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个时候,他不是人前那个温和如玉却事事要为崔家打算的崔家家主,亦不是在慕染面前或温柔或冷冽的义父,更不是那个站在北堂府门口,冷看瞧着北堂海自尽的人,此刻,他只是一个,被别人窥视了真正内心,惊慌不已的普通人。 萧默微微有些苦涩,从什么时候,每当怔怔的看着他的时候,眼中会时不时的露出那种叫他受不了的目光,“小人不敢。”只是,他和他从小相伴长大,又如何不懂他心中的落寞,他们,是朋友啊。 “萧默只是在想,是不是该让长卿陪伴在少爷身边。”他慢慢抬起了头,一脸的平静,眸子里却是精光灼灼,“就像小时候,萧默陪在老爷身边一样。” 崔思逸不由的一怔,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眼中,却带着深深的无奈,“默,你什么都不要管。” “可是少爷她?” “她?我崔家的子孙,如何能太过于脆弱。”崔思逸自嘲一笑,双眼淡淡瞥及慕染的房间,已是吃吃开口,“默,你不觉得那个孩子,会是一个不错的孩子。想要活下去,很好,只是,凡是都要付出代价,不是么?” “老爷,老爷……”萧默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已有人急喘吁吁的而来,一见着崔思逸,立时满脸惊喜的上前,急声道,“老爷,李公公来了。” “他来做什么?”崔思逸不禁皱眉,这个李英,该不是一听到自己回帝都的消息,就急巴巴的跑了来吧,不会又是指望着自己能给他带来什么稀世珍宝吧?若不是看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崔思逸根本不会正眼看他一眼,崔家塞进他手里的珍奇已经够多了,终有一天,要让他一一来还。 “老爷?若是不想见,小人便想法回绝他。”察觉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阴狠光芒,萧默有些担忧的道,崔思逸却只是冷笑着摆摆手,随即,脸上已是恢复他一贯的温和微笑,“默,李公公么?咱们又不是没见过,走吧。” 他经过那人身边时,稍稍一顿,“你去把我从垣(yuan)宿带回来的蓝釉灯,青玉莲翘杯小心取来。” “是。”那人恭敬的躬躬身,静静的转身离去。 萧默跟在崔思逸身后,徐徐向着大厅前去,在两人都还未弄清楚这个李公公意欲何为之前,这个贪婪的小人,还真是不能得罪。 第十三章 来客(2)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哎呀,李公公……”崔思逸朗声笑着,对着李英连连拱手,“李公公大驾光临,思逸府上可是蓬荜生辉啊。” “瞧崔爷话说的。”李英谄笑着放下手中的碧玉茶盏,从位上起身,顿了顿便大步朝着崔思逸而来,“早就听说崔爷回来了,当真是该早些来瞧瞧崔爷的,怎奈宫中琐事繁多,看望崔爷之事也便搁置了下来。” “李公公有心了,思逸只是舟车劳顿,倒也没什么大不了之事。”崔思逸笑着扶了李英的手,将他带到位子坐下,随即装作无意的一问,“李公公这般的忙碌,难不成,是宫中出了什么变故?” 李英冲着他,笑的一脸神秘,“倒也没什么大事,也不过是哪位皇子惹皇上高兴了,哪位又叫皇上烦心了,不过,最近咱家倒是听到了一个传闻,听闻崔爷到过垣宿,所以便出宫来问问。” 崔思逸持着茶盏的手略略一顿,飞快的与萧默对视一眼,继而已是面色如常的笑问,“思逸确是在垣宿停留过一些时日,不知李公公?” “听说,有人在垣宿发现了圣女的踪迹?”李英笑着,一脸的高深莫测,他缓缓靠近了崔思逸,一字一句轻轻着道,“咱家可还听说,崔爷此行,去时是一船的男人,回来时,船上却多了一个女人,不过崔爷放心,这件事,可只有咱家一人清楚。” 崔思逸在心中暗暗一笑,这个贪婪的小人,莫不是以为那北堂倩就是夕颜,想要来这里胁迫于他么?萧默亦是一脸的鄙夷,才刚要开口,崔思逸已是悠悠的先开了口。 “唉,李公公,此事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也罢。”崔思逸一脸的苦恼,冲着李英微微摆手,眼中的深痴及落寞挣扎,任谁瞧了,都会忍不住好奇,李英,也不例外。 “崔爷?您这是怎么了?”李英向着他又靠近一些,涎笑着道,“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咱家也好瞧瞧,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您瞧,以前每次都受崔爷的恩惠,还没替崔爷办过什么事,咱家心里可是不安着呢。” 李英眼中迸发出的贪婪光芒,令崔萧两人心中作呕欲吐,然而却并不能当场发作。 萧默瞧一眼沉吟不已的崔思逸,不由急道,“老爷,您为难着,怕对不起夫人,小人可要忍不住说了,您……” “住口。”崔思逸勃然大怒,温和的面上突然现出一抹怒容,“还不将李公公的礼物取来,崔家这些年,是白养的你么?” 萧默一脸不甘,却只能咬咬牙,沉声应道,便转身离去,临走之时,两人的目光飞快的一接,眼中已是带了一丝心神领会的笑意。 “崔爷的烦心事,难道还和夫人有关?”这下李英有些糊涂了,他此来崔府,是奉了皇上之命,前来查实圣女是否为崔思逸所带回,如今听他主仆二人如此一闹,当真是有些叫他困惑。 第十四章 打探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李公公也不是外人,思逸坦言告知也并不是什么不能之事。”崔思逸想了片刻,才叹声道,“李公公想必也听到北堂家的事吧?” “这,咱家略知一二。”李英点了点头,他崔思逸做的事,早自有专人负责说于皇上知道,他一直跟在皇上身边,自是一清二楚。 “世人都道思逸是心胸狭窄之人,掳了北堂家的小姐回帝都是专为折辱泄愤,却不知,思逸实在是对北堂倩倾慕不已,想要带她回来,日夜相伴啊。”略带着丝哀伤的话语,在大厅里响起,无不叫人感受着说话人的痴痴深情,“只是,思逸担心,会对不起夫人呐,但又不能让倩儿无名无分的跟在思逸身边,受尽人的白眼。” “这么说,崔爷船上的女子,是北堂倩,而非圣女了?”李英一急,心中的话已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圣女?”崔思逸眼中现出疑惑的神色,微微敛眉,正色道,“思逸不知李公公为何如此相问,但那船上的女子,确确实实,是思逸心爱之人。李公公有此一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李英微有些尴尬的咳嗽几声,本要插科打诨乱扯几句便糊弄过去,但崔思逸是何等精明之人,早自算好了萧默出现的时间,果不其然,当萧默带着手捧蓝釉灯和青玉莲翘杯的下人出现时,李英一双眼都亮了起来,两只手细细的摩挲一通,直愣愣的盯着那两件珍宝,转而,已是不大情愿的转过头来,看着崔思逸,讪讪笑道,“其实是有个女人告密,言明崔爷带了圣女回帝都,意欲不轨,皇上自然是相信崔爷的,所以只派了咱家一人前来。” “哦?莫不是那个女人弄错了。”崔思逸的脸色立时一沉,“那李公公可查清楚了,思逸带回来的,到底是不是圣女,我看这样,萧默,你还是将倩儿带过来,叫李公公瞧清楚。” “不必了,不必了,瞧崔爷说的,咱家还信不过崔爷么?”李英慌忙起身阻止了萧默,一双手却是顺势拿起了已被恭谨托在手上的蓝釉灯,他瞧着在光线充足之处,这灯还能发出盈盈的静亮蓝光,当真能耀了人的脸,看着这样纯粹的蓝,当真是世间少有之物,“好东西啊。” 李英大声的感叹,随即双手又一把小心的拿起一旁的青玉莲翘杯,那青碧的玉色本就已是漂亮柔和的叫他两眼发光,那惟妙惟翘的莲花翘,更是让人止不住的喜欢,“崔爷,有时候,咱家可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商人,这天下间,还真没什么样的宝贝是你们没见过的啊。”他一时看看这个,又瞧瞧这个,爱不释手。 崔思逸却是微微一笑,“思逸一眼瞧着他们时,便想,李公公怕是会喜欢,所以便替公公留下了。” “这,是给咱家的?”李英装作一脸的不信,小心翼翼的问道,“这可是两件绝世珍宝啊。” “这蓝釉灯和青玉莲翘杯,本来就是思逸送与公公的礼物,公公不必客气。”崔思逸不动声色的开口,心中却冷冷一笑,老家伙,总有一天,你要死在你心心念念的珍宝上。 “那就多谢崔爷了,您瞧,每次都要崔爷破费。”李英的脸,笑的似是花开一般灿烂,“咱家就说么,崔爷怎么可能带着圣女回帝都都不上报皇上,想必是那个疯女人弄错了,崔爷,咱家这便回去复命,崔爷对此事不必太过忧心。” “不会,公公慢走。”崔思逸笑着起身相送,待到了大厅门口,才唤过一旁的下人送客。 女人,该死的女人…… “是宫碧君。”萧默在旁边不紧不慢的开口,双眼却是怔怔的瞧向远方,“老爷为了遮掩少爷的事,利用了北堂倩,可知后果?皇上那里,可是会轻易过关?” “我知道。”崔思逸脸上的温和在一霎时凝了下来,哼,皇上,不就是可能再让娶一个女人么,他不在乎,倒是宫碧君这个女人,若是再出什么差错,也不知道她又会搞出什么事来。 两人均是各怀心事,只余大厅一阵冷寂。 第十五章 赐婚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又收到什么好东西了吧,瞧你笑的那么贼。”廊柱后突兀传出的声音,叫满脸笑得灿烂的李英,猛地一下子站住了脚,他慌忙堆起了一脸的讪笑,卑躬屈膝道,“奴才李英,参见太子殿下千岁。” “得了吧。”廊柱后慢慢转出一个金袍玉带,阳光灿烂的少年,俊脸之上一脸的闲闲,玉似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唇角,微垂眸的弧度,竟是优雅高贵异常,他望着李英似笑非笑,“你李英的些小心思,谁还不知道,算了,你去回复父皇吧。” 他说着,也便不再停留,越过李英之时,忽然吃吃一笑,惊的李英背上冷汗直冒,但见他不再有什么动作,只是缓缓的离去,李英稍稍松下一口气来,想来已经有好几次,自己手上捧着稀世珍玩被太子撞见,只是太子每每都是这般的态度,竟每次都轻易放了自己过去,想必是看在自己是皇上身边侍奉的,现下他亦只能在心中这么想了。 “不是么?”听了李英的禀报,靖帝持着狼毫的手蓦地一顿,然而双眼只注视着案桌之上的一副画像,怔怔发呆。 “是,奴才确定过了,那个女人是北堂倩,不是圣女。”李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所听到的事一一说了出来,随即便是神色微有些紧张的看向靖帝。然而靖帝却只是愣愣的笑了,“心爱之人么?那,朕便成全他。”说着,御笔一挥,那画像上人的脸上,便勘勘染上斜斜的一划。看得李英心惊肉跳。 崔思逸携着崔府众人一跪在地,微垂的眸,冷意盎然,唇角略勾,果然是不出所料。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北堂之女倩,秀外慧中,温婉大雅,与崔家思逸勘当般配……择日完婚,钦此。” “崔思逸接旨。”崔思逸神态如常的起身接旨,来宣旨的是李英,当下也便与他寒暄一番,大致也便是恭贺之言,但见他眉色间还是萦润着一丝苦恼,不由奇道,“崔爷,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这不是崔爷所求么?” 萧默在一旁慌忙接上一句,口气颇有些无奈懊恼,“唉,老爷是为夫人的事烦恼,打从老爷带回了北堂小姐,夫人便和老爷怄上了气。如今若是知道,老爷要把北堂小姐迎进门,可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哎呀,那样咱家可太对不住崔爷了。”李英一脸的不安愧疚,“咱家还以为是成全了一对美满姻缘,可不知道这会让崔爷如此苦恼。”他抬眼看了四处,却并没有发现崔夫人的身影,不由惊道,“天,难不成夫人负气离家了?” “李公公莫要自责,夫人一向声明大意,怕是定会明白的。”崔思逸嘴角噙着一丝无奈的笑,缓缓道,却更让人觉得,这崔夫人是受不了要让别的女人分自己丈夫而负气离去,李英心中暗道,想必,那个女人,真是崔思逸的红颜知己了。 当下,也便巧言安慰了几句,便告辞回去复命。 崔思逸温和笑着看他离去,待他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他冷哼一声转过身,“夫人在哪?”他的脚步蓦地一顿,眼神在刹那间冷了万分,“吩咐下去,谁也不能靠近慕染居所半步,否则,别怪我崔思逸心狠手辣。” 萧默淡静点头,随即微微一怔,小心的道,“你真要娶北堂倩?”这个时候,他没有用老爷的尊称,只是按着他们以前那样随便相问。崔思逸却并不见怪,略想了想,便已是向着安顿了北堂倩的秋水别居而去,“娶了,如何,不娶又如何,反正已经娶了不爱的女人了,再娶一个又何妨。” 有一个长的相似的女人能让你天天见着,是不是也算是一种安慰?萧默轻轻一叹,却没有说出口。 第十六章 仇人的女人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北堂倩望着坐在自己面前,姿态高雅的女人,不由懵了,尤其是她用一双略带着怨的眼,冷冷的扫视自己之时,无不让她觉得疑惑和胆颤,自从到了帝都,崔思逸便将她带入这个秋水别居,每日都像着养金丝雀一般将她放在这里,渐渐的竟让她觉得心慌,“你是谁?崔思逸在哪里?” “大胆,这是夫人,你竟敢这样同夫人说话。”站在李心玫身边的丫鬟忍不住呵斥出声,却被李心玫一手制止,冷冷的在她脸上看了片刻,才说道,“果真是和她有些相像,也难怪他会带你回来。” 北堂倩被她的话语弄的一怔,相像,像谁?她想起在船中崔思逸看向自己复杂深柔的目光,想起那个伤的颇重的小女孩恍惚间唤自己娘亲,她的身子蓦地一僵,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也不过是与她像了那么一些,可别期望,他爱的是你。”李心玫轻笑着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北堂倩,狭长的美目之中,隐隐跳动着,一阵止不住的愤怒悲伤,“你,永远也只可能是她的替身。” 愣了一愣,北堂倩随即是明白过来,敢情这个崔夫人以为自己是崔思逸带回家的红颜知己,特地来这里,要告诉自己在崔思逸心中的地位,想及此,她不禁亦是冷笑出声,“夫人怕是担心的过了些吧,北堂倩绝不会与崔思逸有任何的牵扯。” “你这女人,好不放肆,皇上都已下旨赐婚,好大的面子啊,你竟然还在这里说风凉话。”那个丫鬟显然是想要表现衷心,在这里对她怒叫一番。随即一声不温不火的声响,却立时叫她禁不住战栗起来。 “典心。”崔思逸微微抱胸,温温笑着看向房中的几人,他的身边,萧默面无表情站着,典心无意识的往李心玫身后靠了靠,小声道,“老爷。” “原来夫人在这啊,怎么也不随思逸去接旨?”崔思逸一双眸子,只是紧紧的攫住李心玫的眼,看得她眼中渐渐现出慌乱,“思逸,我……” “老爷,夫,夫人她……”典心慌慌张张的要说些什么,却被崔思逸淡淡的一瞧,就已是惊的说不出话来,“夫人,她只是……” “清柔如何了?我这个做爹爹的回来这么久,可还未见过她。”崔思逸面上笑的温柔,一手扶在了李心玫肩头,手上的力道微微加大,“夫人可是知道她在哪?” “她,她这几日住在哥哥家,有长卿陪着她,思逸,我这就找人接她回来。”李心玫的神色微有些慌张,偷眼看了他几眼,脸上却已是微微泛起一片绯红,她慌张着挣脱开他的手,转身便走,然而,崔思逸并未再说什么,她眼中微微闪过几许失落之色,萧默看在眼里,禁不住的无奈。 崔思逸却看也不再看她一眼,转而静静的看着惊愕不已,战栗着的北堂倩,优雅的坐下身来,“典心说的却是真的,皇上已经赐婚。”他唇上蓦地轻挑起些许嘲讽的弧度,笑着转过头来看她,“所以,你以后,怕是要被贯上一个崔思逸女人的名号一辈子。” “你……”北堂倩又惊又怒,只觉得身子一软,还未倒下之际,崔思逸便已是伸手一扶,慢慢的将她揽到自己跟前,“你还有一个弟弟吧,很聪明的一个孩子,据说天生紫眸……” “别说了。”北堂倩在他怀中不住的颤抖着,声音中已是带了些哀求,“求求你,放过他,他还是个孩子……” 崔思逸冷冷一哼,慢慢放开了她的腰,笑的温柔,却让北堂倩止不住的一阵心寒,“那也要看你,听不听话了,默,去布庄替三夫人准备嫁衣吧。婚礼,就定在三日后。” “是,老爷。”萧默沉声应道,先自退了出去,崔思逸静静的瞧着她的脸片刻,却忽地笑了,“为什么不问,她是谁?”他看着一脸泪痕,双眼迷蒙的北堂倩,默默的在心中,无声叹道,“你是为了她的孩子而存在的,所以,只能这样了。” 北堂倩的身子再无依托,靠着桌角慢慢滑落下去,崔思逸的女人?她北堂家被他弄的家破人忙,自己难道还要在仇人身边,强颜欢笑,做仇人的女人么?阿茗。只是阿茗!阿茗,你在哪里…… 第十七章 再相见(1)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崔思逸少年俊朗,如今人近而立之年,仍旧是丰神俊逸,勘得人中玉面公子之称,他取其大哥而代之,打破了崔家只有嫡长子才能继承家爵的传统,成为崔家当家家主,使崔家鼎盛更甚从前。更难得的是,他如今除了夫人李心玫之外,被他留在府中的,只有一个二夫人,比起那些个拥有三妻四妾的达官显贵,是更得女子青睐的。 如今的这场婚嫁,因着崔思逸第三个夫人是崔家世仇北堂家的小姐,众人的心思都是百般的复杂,或疑或惊,然而,更多的,却是报着在一旁看好戏的心态。 难得有靖帝御笔赐婚,婚礼颇为隆重,宝马香车,一应俱全。长街之上,霓虹彩灯悬挂有致,却是为了夜晚之时的婚庆而为。当那香车美人徐徐而过,向着崔府而去,夹道无数的欣羡,男人或嗔或怪的尴尬不以为然,女人钦羡不已的尖声叫喊,听在北堂倩的耳中,却是一阵阵的刺耳,拼命告诉过自己,不能哭,在仇人面前,就算哭也要笑着,叫他看看,北堂家人的气骨,可是为什么,她眼中积聚多时想要拼力忍住的眼泪,还是一滴滴砸落下来。 车队在缓缓向着崔府行进,街道两旁的茶楼饭庄都已经挤满了人,那尘嚣之中,却有一个带着面纱斗笠的白衣少年,瘦削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双拳拢在袖中狠狠的捏紧着,连那指甲嵌入掌心而溢出些微腥涩的血丝,也不能叫他停止悲愤丝毫。 “小主子。”少年的身子,若不是一个老汉拼命的拖住,他怕早已是冲了出去,老人小心的在四处瞧着,一边在他耳边不住的低叫道,“小主子,不要冲动。” “混帐东西。”少年嘶哑的声音蓦地低吼一声,却立时被这喧闹的人声所遮掩,他浑身透着一股凛冽的冷寒之气,叫人不敢太过于靠近,“平叔,你要我如何,姐姐就要被逼嫁给仇人,我怎么……” “主子,您是北堂家唯一的希望。”平叔枯瘦的双手,死命的抱紧了他的身体,一边已是费力的要将他拖回他们现今的藏身之所,却不料他们身侧却突兀的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清柔的,带着能让人心安的莫名,“你,也失去了最爱的人了么?你,也是在伤心么?” 少年因着悲愤不住颤抖的身体蓦地一震,竟是连平叔也止住了自己动作,许是他二人太过于关注那嫁车,均是未发现,这个穿着淡淡蓝色近乎于白的少年。 应该是七八岁的模样吧,看他柔然的长发只是简单的束起,似是流水般倾泻在他的衣衫之上,薄唇小巧,再往上看去之时,他的大半张脸,竟然被一个泛着冷寒的银色面具所掩,只叫那面具露出部分角度柔和的前额,泛着幽幽深邃的纯澈之光的如水双眸,柔软却又更多的被添进了冷冽及那止不住的哀戚四扬,这应该,是被叫做哀伤的一种东西吧。 “我叫做慕染。”她慢慢的转过身子,面对着他们二人而立,只是在瞧见那被斗笠遮住了容颜的少年之时,才略略一怔,这个少年,身材欣长高过她好许,隔着面纱所以瞧不见真切,然而,却似乎有隐隐约约的深紫光芒隐现,叫她心生怔惘。 他们只是第一次见面么?眼角的余光让她察觉到这人的悲伤愤怒,以及一份如何也不能消弭的恨意,是这样的他,才让自己有所关注的吧,只是他于她,她于他,却为何有一些熟悉的感觉,似乎,已经是在哪里见过了。 第十八章 再相见(2)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茗。”白衣少年有静静的看了她片刻,才带着些微的怔悚,慢慢开口,忽地,他的身子突兀的一动,朝着慕染靠近几分。“小主子,不可……”平叔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疾步想要制止。 然而,少年却是冷冷的拂去他想要拉住自己身子的手,缓缓的站定在了慕染面前,斗笠之内,俊俏潇逸如神般令人仰视的容颜之上,右额却有一道略显秀逸的血痕,没有添一丝狰狞,却是更加的看来妩媚别致,他的一双敛紫双眸紧紧攫住她的,刹那间一片光色琉璃,“我叫做茗,北――堂――茗。” “哦。”慕染愣了一愣,北堂……似乎,有些熟悉,他刚才说姐姐要嫁给仇人了,那么,他的仇人是谁?义父,他不是今日要娶亲么?难不成,他的仇人竟是义父? 她略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不知为何,却是想起了那个水中美的近乎于神的少年,有些惊异于自己此刻的想法,她眼神飘忽的连自己也不知道该放向何方,猛然间,她似乎在人群中有见着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向着她这一边而来,神色间似乎还带着一抹深深的无奈与担忧,瞧的令人难受,竟是萧默。 慕染一惊,在这么一个日子,她只是想要出来走走,如今见着萧默,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着,不能跟他回去。嘴角一撇,她已是飞快的转过身,休养了几日,她身上的伤总算好了大半,所以,要在这拥挤的人潮中避过一些人,怕也不是什么难事。 萧默已经在人群中见着了慕染的身影,只是在乍见她身边,竟有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衣少年,却不知为何,让他心中升起一抹不详之感,他才要唤人上前将慕染带回,却不料自人群中猛地瞥见一抹诡异的紫色,叫他忍不住大惊之色,那满脸讥诮,痴怨的盯着那嫁车里面北堂倩的人,一身紫衣飘渺,却每每都只能让人感受杀伐之气,那不正是冥衣宫现任的宫主――宫碧君。 这个女人。萧默不由暗恨,然而,再次抬眼时,慕染却已不见,竟连那个曾站在她面前的白衣少年也毫无踪迹,“可恶。”他不由暗哼一声,总是平静的面庞第一次出现了一抹异样,“长卿……”他淡冷的唤道。 悠闲的坐在茶楼最靠近外侧之处,是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少年,闻言已是略略抬眸,犹豫了一下,他终是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了萧默面前,“父亲。” 萧默微有些不豫的看他一眼,随即一双眼却已是狠狠的逼住了宫碧君的身影,“你去保护少爷,是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孩子,务必将她毫发无伤的带回府。” 少爷?是那个带着银色面具,全身散发着一抹清冷哀伤的少年么? 萧长卿顺着他的视线飞快的瞥去一眼,那边厢宫碧君也正好转过头来,两个人的视线出乎意料的一接,惊的他的脚步不由的一个踉跄,这个女人,到底是如何的心伤绝望,会叫她眼中露出这样死灰的颜色。 “还不快去。”耳边忽的传来萧默的一声低喝,萧长卿不再迟疑,慌忙寻着刚才慕染消失的方向,飞快的扒开兴奋不已的人群,急掠而去。 宫碧君轻轻一笑,脸上已是笑靥如花,紫衣轻拂间,她已是到了萧默面前,“萧大哥,别来无恙。” 轻轻哼出一声,萧默飞快的转身,“有人要见你。”说着,已是不再看向身后,快速的向着一个方向而去。宫碧君也不迟疑,只是冷冷的瞧向那个与她心中愤恨着的女人长得相似的北堂倩一眼,冷笑着跟着而走。 他不说,她亦猜得出,是谁要见她 第十九章 讥诮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果真,那负手背对着他们而立,光看背影,就已是俊挺不俗的人,还真是今日本该是新郎的崔思逸。萧默将她带到,便自动的小心离开。 “放着一个国色天香的新娘子不管,却要来这见小妹,也难为崔二哥了。”宫碧君嗤笑一声,在离崔思逸几步之遥处慢慢停住了身子,崔思逸的背影有些冷,让她不自觉的微颤了颤身子。她很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惹了谁也不该惹他,只是,她偏就要试一下,自己,到底能将这个总是温和笑着的人,惹到何种程度。 “大哥和大嫂,是你杀的吧?”崔思逸的肩,不易察觉的一动,转而已是微笑着侧转过身来,那不达眸底的笑,着实让宫碧君忍不住倒退一步,“情丝蛊,也只有你冥衣宫能拿得出来,是也不是?” “那个贱人的女儿,果真在你府上!”只略一听他话里的意思,她便知道他清楚了所有,她尖声大叫起来,面上带着疯狂之色,现下,在他面前,她似乎只能用疯狂来掩饰心中的不安,这个男人,在他的大婚之日,跑来这里和自己说这些,到底是有什么意思。 崔思逸仿若并未看见她这般疯狂的大喊大叫,他只是慢慢的又转过了身,双手轻轻的攀上了那延出的一截花枝,放到鼻下轻轻嗅闻,“不仅大哥大嫂是你杀的,向人告密,说北堂倩是圣女的人,也是你吧!”他的手忽地轻轻一动,“咯嘣”一声脆响,那截花枝忽地一个颤动,转而已是被他折落了下来。然而,他的这个动作,却让宫碧君禁不住的一阵心冷。 “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过问,只是……”他擒着手中的花枝,侧转过头来,盯着她,眼中冷冽之光尽显,“只是,妨碍了崔家的人,必须得死。” 宫碧君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瞧着他越来越冷的脸,额上已是冒出细密的汗珠,禁不住连连倒退。 “那个贱人……” “贱人你在说谁?”崔思逸忽地站住了脚步,眼中不可察觉的泛起一抹怒伤。 宫碧君嘴角一勾,惊慌不已的身子已是静静的站定,微抬了眸直视他,“果真,崔思逸,莫夕颜还真是你的死穴。” “你……”崔思逸面色微白,猛地攥紧了双手,那花枝尖利的末端刺进了他的手心,叫这空气中也弥漫了丝丝血的淡腥味,似乎只是一瞬间的怒伤,只一个片刻,在人前的那个崔思逸,已是回来,“你在胡说些什么?” “大嫂大嫂叫的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宫碧君面上带着讥诮,纤细的葱白似的手指略略一点前额,嗤嗤一笑,“其实你心中应该很是厌恶这两个字语,你以为你掩饰的很好,却不知女人天生便是敏感,你的两位夫人,怕是都有所察觉吧。” “哼,那又如何?”崔思逸蓦地咧开嘴一笑,右手轻轻一抛,那花枝已是斜斜飞出好许,“那又如何?她们知道又如何,你是不是还想要来例举我会放过北堂倩,继而带她回府,娶了她,都是因为夕颜,你爱这般想,于我,又有何干系。” “纵然我确实偷偷爱着自己的大嫂,如今你再将这扯出来,亦没有用了,只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你宫碧君因爱成恨,干出一些杀人泄愤的勾当。”崔思逸笑着走近一些,细细的看着她已然有些僵硬了的脸,“冥衣宫的宫主尚且这般,那时候,世人会如何看待冥衣宫?” “不用你管。”她的双脚几乎是无意识的连连后退,她不知道他说这番话的用意,明明是说妨碍崔家的人,都要死,却为何还要这么啰嗦的说这些话,他真正的想法她不得而知,只是却知道,此刻还和他待在一块,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咱们来做个交易如何?”崔思逸见着她的动作,似乎越来越觉得好笑,那嘴角弯弯的牵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当中真的有什么能令他开心的事。只有宫碧君清楚,此刻的他,是怎样的让她心惊胆寒。“我放你走,我给你十年时间,培养一个人,毁了崔家。” 随着他轻巧的将口中的话语一字一字的道出,宫碧君也便愣在了当场,怔愣了片刻,她终是反应过来,惊惧的连连后退,“疯子,崔思逸你疯了……”她在惊惶中猛然转身,紫色轻纱略略一晃,便已是急惶的掠离,崔思逸只瞥见眼前紫影一闪,却哪还有宫碧君的影子,他也不急,只是嘴角突兀的泛起一抹诡异的笑。 “就这样让她走了?”萧默双眼望向她仓惶消失的方向,静静的问道,然而,他的眼中波澜不惊,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本来就只是想要吓吓她。”崔思逸小心的将受了伤的手,往袖子里缩了缩,才要说话,不远处忽地响起一声尖利的惊叫,虽是稍显着稚嫩之声,却能让人轻易听出这个声音的主人心中的恐惧。两人飞快的对视一眼,心中齐齐一震,若是要发生什么事,趁着这样欢庆的日子,怕是最合适不过。几乎是心有灵犀般的,两个人急急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处飞奔而去。 第二十章 烟娘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啊……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啊……”娇俏秀丽的红衫少女不住的流着眼泪,惊慌的面对着三五聚众家丁模样打扮的人拼命的摇头,想要哀求他们放过自己。 “小娘子,你可不能怪我们,谁叫你那个狠心的爹将你卖进了王府,给王总管做侍妾……” “诶,你罗哩罗嗦的说些什么,直接把她抓了不就好了。” 有些人眼中闪过不忍,眼前这个拼命后退的少女才十五岁,已经都许配给人了,但就因为她那个嗜赌如命的爹,欠了赌债,而王总管又刚好看上了这个女子,他们也不必费尽心思的追着她跑。然而,就算他们同情她又如何,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样,谁有钱有权谁便是天王老子,他们这些没钱没势的家伙就只有给人为奴为婢的命,更有甚者,也要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纵然知道他们这样为虎作伥,定会害了这个女子一生,然而,各人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眼见再无退路,少女猛然间瞥见那躲在人群后,面容猥亵,眼神躲闪的阴霾男子,眼中不由一亮,已是尖利的大喊出声,那是最后的乞求,“爹,求求你,烟娘会做很多事,会洗衣服会做饭,求求爹不要把我卖给王总管,求求爹……”烟娘不住的后退着,后背却忽地一僵,慌乱的眼神四瞥间,似乎是再无退路。 烟娘爹猥琐的嘴微微的咧开,露出一口黄黄的牙,他的眼中全然没有将女儿卖了的不忍及羞愧,有的只是那样猥亵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涎着笑,不住的搓着双手,“烟娘,你就听爹一句吧,嫁给王总管,不会亏待你的,你看,王总管都替爹还了那个赌债,不然,你就见不到爹爹我了。” “爹……”烟娘忽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王总管的年岁比爹还大,都已经有好几个侍妾了,听说常以折磨他的侍妾为乐,爹要我跟这样的一个男人做猪做狗一辈子,我宁可去死。” “别罗嗦,先抓住她。”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已经有人叫嚷着向着她靠了过去,烟娘绝望的看了她爹一眼,猛地闭上了眼,重重的向着一旁的一株大树撞了过去,纵然是血溅当场,她也不要过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 耳旁发出阵阵的惊呼抽气声,烟娘的嘴角露出一抹虚无的笑意,十五年啊,她才在这个世上活了十五年,她不甘心,只是,死了也便解脱了不是么。“砰”的一声,她撞在一团软软的事物上,没有预想中的痛,给她的触感却是软软的,一丝若有似无的清香隐隐入她鼻际,竟给她一股莫名的心安,几乎有那么一刹那,她就想这样永远的闭着眼睛,及至头顶上方传来人的一声闷哼,她才惊的一下子睁开了眼。 “呃,你撞疼我了。”清越的童音微微响起在她耳畔,带着丝怜惜,带着抹怔惘,烟娘迟疑着抬头,映入眼帘的,即是半张遮了双眼及英挺小鼻的银色面具,那露出在外的双眸,乌黑灼灼的盯着自己的眼,那略略牵起的唇微微张着,露出两排细细的白牙。 “我要死,你拦着做什么?”烟娘这才发现自己大半个身子都撞在她的身上,惊的慌忙直起身来,口气微带着嗔伤。然而,眼角余光瞥见那些人惊觉过来之后,已经狞笑着又靠近来少许,不由惊慌的往慕染身后躲了躲,一时间,竟没有想到,这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少年,根本不能庇护她,哪怕是片刻也不行。 第二十一章 相护,夺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然而,就是烟娘下意识的往她身后躲的一个动作,竟让慕染的身子微微一颤,连眸中的墨色也飞快的一荡,不动声色的将身挡在了烟娘身前。她倔强的小脸,蓦地笑靥如花,唇角偶然绽放的笑颜,竟是让颓自坐在树干之上,叼着一片树叶,神情闲散的萧长卿一愣,心亦是不可自觉的,晃了一晃。 “哪里来的小子,活的不腻烦了?”有人见着她这个动作,颇是不屑的冷哼出声,“还没断奶的小子,也敢管我庄王府的事。” 不待那些人有所动作,烟娘猛地扶住了慕染的肩,将她一把拦到一旁,慌道,“不关你的事,该往哪就往哪跑去。”慕染却不动,一手触及到怀中的一样事物,悄悄握在手中一捏,却是崔思逸在她醒来之后的第二天,笑着送给她的一份见面礼,她当时并未在意,就那般随手塞进了怀里。如今捏在手上,她已是欣喜的将它握住。 “庄王府又如何?庄王府的狗就能四处撒野不成。”慕染小小的身子,固执的再次挡在了烟娘身前,慢慢的伸出了双手,将手中之物摊在众人面前,声音薄而脆,带着恍如冰翠划过羊绒的丝质,“不就是钱么,用这个抵。” 那些惊怒,古怪,呵斥的人,忽地都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俱都是愣愣的看着她手中的东西,那是一颗闪着乳白色光芒的珠子,难得的匀净圆润,带着玉色的光彩,竟在这白日里,也能在慕染脸上照出淡淡的颜色,更是将她整个人,都染上一抹淡静的光晕。谁也不知她手中的珠子是何物,然而,谁都能瞧的出,这颗珠子,怕是千八百的烟娘都抵不住它的十分之一。 “嗯哼。”人群之后有一个粗粗的哼哼声传来,众人一下子未有反应过来,直至那哼哼声又被人加重了几分,更添加了些不耐烦在里面,才有人回过神来,慌忙一下子让开了路,踢踏踢踏的走来一个胖胖的面团子脸的中年男子。他小心的走到慕染面前,那微有些呆滞的脸被那珠光照亮了些,竟是呆愣了片刻,才眨巴眨巴眼,嘿嘿笑了起来,“琉璃珠。” 他朝着慕染摊开手去,那隐隐跳动的目光之中,是一抹显而易见的贪婪之光,慕染微微皱了皱细眉,将琉璃珠放入了他的手中。 面团子男人嘻嘻笑着眨眨眼,用力将琉璃珠握紧了些,蓦地侧转过头来,冲着眼有欣羡之色的众人嘿嘿笑道,“你们可有瞧见什么?” “王总管,我们什么都没瞧见。”众人楞了片刻,均是会心异口同声的答道,烟娘爹更是满脸堆满了笑,谄媚笑着挪近了王总管身侧,“王总管,您放心好了,那小丫头片子一定会好好伺候你一辈子的。” 王总管微微颔首,继而已是示威般的看向了慕染。面团子上,嵌着两点闪着贪婪淫之光,生生惹人心头怒火四起。 慕染听在心里,一个激灵,竟已是打了一个冷战,原来这个人就是他们口中的王总管,那么,他是收了琉璃珠之后,并不打算放过烟娘么?这个世上,怎么竟会有这样的人?那些人眼中闪过的贪婪,恍如阴世间那碧惨惨的磷火,更叫她心惊胆寒,这个世间,竟会是这般的可怕,她以为交了钱他们便会放过烟娘;她以为这个世上,好人必定会很多;她以为那些人定是会有恻隐之心,会想到要放烟娘一条生路;她更以为,天下间无不是的父母,却原来,伤害烟娘最深的,是那个烟娘称之为爹爹的人。 第二十二章 逃跑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深深吸了口气,随即小手在他面前一摊,冷冷道,“既然不想放人,你收我珠子做什么?难道那珠子还抵不上一个烟娘么?” 王总管冲着簇拥在他身边之人嘻嘻笑了,脸上那两坨肥肉因着笑意跟着一抖一抖,“我说小鬼,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他笑着,逗弄着慕染,调笑着摊开了手,几次都将琉璃珠伸到她的面前,却每每都不让她抓到,“珠子在我手上,你用本事就来拿啊。” “你……”慕染一边拼力将烟娘护着,一边却是奋力的往着王总管手上取珠子,突然间,她口中飞快的吐出一句,“快跑。”随即,皓齿猛地一咬在唇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着那笑得一脸猥琐的王总管狠狠一头撞去。 烟娘在一瞬间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却还是照着慕染替她寻着的空档,飞快的跑了出去,几乎是在同时,慕染的身体已经重重的撞进了王总管怀中,在他高声的咒骂中,琉璃珠从他手中脱落,鼓溜溜转向它处。 “混帐东西,还不去抓住她。”王总管见着烟娘似乎越跑越远,不由的尖声的叫嚷起来,想要起身指挥众人去追,怎奈慕染的小手死命的箍住了他的腿,无论他怎么拳打脚踢,都忍着痛倔强的不肯发出一两声细碎的声响,萧长卿在树干之上终于忍不住了,才要怒喝一声飘身下树,眼角余光就已是瞥见两个身影朝着这边急急而来,他想了想,却终究只是握紧双拳,将身子往树叶茂密处躲了躲。 那踏踏之声似乎总是跟在身后,烟娘耳中似乎只听得慕染对自己说出的两句话,一句是带着孩子般的嗔,怪自己撞疼了她,而另一句,却是要自己快跑,而她竟然真就留下她一个人就这么顾自跑了,烟娘忍不住要回头看去,一脚在地上的石块上重重一踢,脚尖传来的一阵剧痛叫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失去了平衡,眼见便要摔倒在地,有一个身影一闪,一手准确无比的在她腰上一揽,微一用力,便将她搂在怀间,继而一只脚悠悠的踏出,正好踏在了那粒翻滚不止的琉璃珠上,止住了它的滚动。 烟娘下垂的视线中,只见着一双绣有祥云纵纹的足底金边锦靴,及至微微的侧眸,就叫她见着一个眉眼温柔,带着暖透人心的笑,那笑容带来的温度,那紧贴在她脸颊之处的华贵衣料,微微摩挲间带来的酥麻让她的心悸,那男人眸中沉溺下来的温润深痴,竟叫她的心止不住的一动,这个男人……只一瞬间,她已是一脸红透。 崔思逸慢慢的将烟娘放开了些,竟让她心中微微一涩,带着些怔怔的空空。 轻轻俯身蹲下,两根漂亮纤细的如女子的手指,紧紧挑起那枚琉璃珠,他一眼便认出这粒珠子便是自己送与慕染的那枚,继而听到前方传来的喧闹声,惊疑不定的朝那里一看,瞧见那加诸在那倔强身子之上的拳和脚,让他的心忽然间一顿,竟是暂时失去了心跳,眸底的笑意在刹那间冻结。用力的将琉璃珠捏紧在手掌心,面对着那些凶神恶煞般来到的人,他已是冷冷站起身来,却是怒极而笑,“这里,好不热闹?” 第二十三章 惩治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那些追赶的人,猛一见着崔思逸那面上再难掩住的震怒以及那抹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的狰狞模样,当即吓的顿住了脚步,有认得崔思逸的人惊的一下子叫出了声,“啊。崔……崔爷。” 王总管听着这一声崔爷,当即一愣,随即便已是反应过来,这帝都,能当的上人一句崔爷的,恐怕除了崔家的家主崔思逸再无他人,他不由焦急起来,猛地一脚踏在了慕染的背上,随即便是狠狠的照着她的小腹一踢,一边仓惶的回头,“哎呀,崔爷,您怎么会在这儿?” 慕染一声闷哼,本自拼着命的抱住他的腿不肯松手,如今听着他口中带着复杂情绪的一声崔爷,竟莫名的让她的心一松,嘴角微微溢出的血丝她来不及擦去,双手却是再难维继,被他一脚踢了,整个身子都向旁边一滚,然而,她却只是望着站在崔思逸身后那个怔怔的烟娘,愉快的笑了。让担忧不已的崔思逸见了,竟已是莫名的心颤,从他救起她之后,从未见她笑过,更何况,是如此这般清丽之中带着愉悦,能让人莫名欢畅的笑。 这笑,仿若就是她小小的心愿得偿的欢跃。 慕染,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孩子? “崔爷,今日可是您的大喜之日,王爷都已是去了府上,怎么崔爷会在这里?”王总管讪笑着迎了上去,却不料被崔思逸冷冷的一手推了开去。他疑惑的看着崔思逸神色焦急的快步走到奄奄一息的银面少年面前,瞧着她身上的伤,脏污之处,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俯下身去一把抱起了她,口中带着轻轻的怜惜,“慕染不怕,有爹爹在呢,不怕啊……” 随着那带着惊慌宠溺的话语从崔思逸口中溢出,却每一字每一句都要叫王总管全身的血液冻结。 “呵呵,义父……”慕染微微张了张嘴,想要动一动身子,却被伤口牵动着呲牙咧嘴,“我也能保护人呢,烟娘她会没事的,是不是?”细细的嘟囔着,第一次如孩子般带着撒娇欢快的口吻,然而眼中飞快滑落的晶莹却将她拼力掩盖的哀痛打碎,她若是有能力保护,爹爹和娘亲就不会死,就不会死……想及此,她终究是感到累了痛了,沉沉睡去。 “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做什么这么拼命。”崔思逸满口的责备在见着她眼中灼灼闪亮着的一丝夺目的神采后只能化作若有似无的轻叹,只是利眸在一瞬就已是生寒如冰,喃喃着道,“爹爹的小慕染,谁伤了你,爹爹定叫他还回来。” 他的话语一出,却让那些个动手之人面如死灰之色,王总管更是止不住的一个颤缩,他怎么也料不到这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小娃会是崔思逸的儿子,是了,他当时便该想到,这个小子能拿得出价值连城的琉璃珠,身份怕是不俗,可他怎么就能忘了深究她的身份背景啊!他抖索着身子,惊的一下子僵直了身体,“崔爷,我……” 崔思逸却看也不看他一眼,锐利的双眼只是狠狠的将那些人扫了一遍,已是冷冷开口,“刚才,是谁动手打的慕染?”一些人面面相觑了半天,随即极有默契的抬脚往后一退,将那些动过手的人露在了前面,惊的那些人止不住的要跪坐下去。 “很好。”崔思逸将怀中的慕染抱紧了一些,却是看向那些后退之人,冷笑道,“你们听好了,慕染受过什么,我要他们千百倍的承受,若是少了一丝一毫,若是你们存了包庇之心,那么,我崔思逸便在此发下誓言,这靖安王朝,乃至于这整个的天下间,将再也无人,能卖给你们一丝一厘柴米油盐,布匹日常所用。”他说着,只是温柔的将慕染的身子在怀中又靠了靠,转身便走。 那些人本来愣在了当场,然而,却无人敢质疑他刚才说过的话,崔思逸说出口的,就从来都会做到,想及此,他们已然再也不管什么,俱是面色铁青不安的走了上来。 “崔思逸,我好歹也是庄王府的总管,打狗也要看主人面,你竟敢……啊……” “救命啊,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家伙,平时是谁……哎哟……” 第二十四章 太子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萧默面无表情的看了这个混乱的场面一眼,随即已是凑到疾步而来的崔思逸面前,小声道,“老爷,婚礼快要开始了,少爷就交给我吧。”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萧长卿藏身处生生带过,却叫人从他眼中看不出任何的心绪。 然而崔思逸却看也不再看其他人一眼,对身后的咒骂声哀嚎声置若罔闻,抱着慕染转身就走。萧默无法,只能跟着上前。烟娘惊惶的瞪大了眼,竟已是有些怔颤,她看着自崔思逸怀中斜耷出来的一只小手,一时间却是毫不犹豫的捏紧了手掌,想了想,已是愣愣的一步走一步停跟了上去。 不远之处,一个高出很多的平地之上,虽是距离的远了些,然而,这下面所发生的一切却是一目了然,穿着金色衣袍的少年带着满面和煦的笑容,优雅的用手指点着前额,一手却任着手中的画像在风中不住的吹荡,发出噼里啪啦声。 “太子,风大了,还是赶往崔府吧。”他的身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慌忙开口道,这下面发生的一切,太过于让人心惊。 “顺子,你说,崔思逸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太子微微眯着双眼,眸子却从来都没有从那两个人的身上移开过。一直都小心伺候在他身边的顺子却是想也不想就开口道,“崔思逸是一个厉害角色。执掌着崔家的崔思逸更让人可怕。”这些话,他都是无意中从皇上与庄王爷的对话中听得的只言片语,然他的心中却亦是有些疑惑的,按着民间的传闻,这崔思逸除了有时对待敌对之人狠一点外,其他的,却都是为人所称颂的,他就不知为何皇上会这般关注崔家李家。 “殿下,风又大了些……”只是见着山风渐大,担心太子娇贵的身子受不住,他又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太子并不理会,只是静静的看着手中那被人划了斜斜一杠的画像中人,轻轻一笑,崔思逸,你果然是个人物,想的报复方式也这般的利用本身的优势,怪不得父皇要在你的画像上画上一杠,怕是心中对你亦是有着复杂的心绪吧。商贾之家,更是与他皇室先祖颇有渊源,如今更是与朝中重臣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如何能不让人颇多关注,他倒很是好奇,想要见一见是新郎的崔思逸。 不,他的嘴角忽地一个轻挑,应该还有一个人,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少年,不是么?那般拼命的护着一个陌路之人,却是为何? 再厉害的一个人,若是自己找到了他的弱点,那么不管他再如何强大,都是不堪一击的,却不知,崔思逸的弱点,到底是什么,据说是他的大嫂么?不过看他对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少年,态度颇不一般,哼……他可还真是想要见着那张银面之下,那一张被面具锁起来的脸,到底是惊若天人还是丑陋不堪。 耳畔顺子又在开始催促,他不由哂笑出言,“这到底崔思逸是新郎还是你顺子是,本宫怎么见你,比崔思逸还要着急。” “殿下……”顺子一下子僵了脸,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苦笑,可怜兮兮的看向他,太子忍不住“噗哧”一笑,顺势在他脑门上轻轻一弹,“好了,不开你玩笑了,咱们走吧。”他的嘴角忍不住的浮出一抹浓郁的笑意,崔家…… 第二十五章 古怪小厮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丝竹乱尔,长街之上一片霓彩缤纷,正厅之上一对新人正随着司仪的唱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忽然间听闻一声“太子驾到……”,那拜堂之礼也便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是一跪在地,朗声道,“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一身金袍,优雅高贵,太子慢慢的踏步上前,含笑的眸子却是紧紧盯着一身大红喜袍的崔思逸,眼下这个叫他感兴趣的男人正一脸柔情,频频的微侧过头去看身边遮着喜帕的新娘。 “今日崔爷才是主角,大家不必多礼。”太子脸上笑容明扬,微扬手,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就将靖帝赐下来的赏赐一一送上,崔府众人忙三跪叩恩。 太子只轻轻一笑,负手,转身,动作一气呵成,于人看来,不见随意却只能见着他本身的高贵优雅,他浓眉一扫,从堂上众人脸上一一闪过,礼部侍郎周宇,户部尚书王乾,镇国侯豫北韬,宰相李孟良,庄王……一个个的,这大堂之上,竟像是大半个朝会。他的嘴角不可察觉的划过一抹讥诮,怪不得父皇要自己来出席,怕是见着这大半壁的肱骨之臣都在这里出现,当真是会被气的心中烦郁,不过有事儿子代其劳,他倒还未烦心的和自己过不去。 他缓走几步便到了微站直着身的庄王面前,略一躬身,行的却是家礼,“小侄凌风,给二皇叔请安。” 庄王呵呵一笑,自小太子便是他看着长大,叔侄两个的关系亦是融洽非常,有时他的皇兄专注于政事,可都是他陪着小凌风玩耍的。如今见着他与自己这般恭敬却似乎带着一丝莫名的生疏之意,他微微一愣,假意皱起了眉,嗔道,“你这小子,还记得我是你叔叔啊。”话语之间,竟不似皇家中的名分尊讳,却是如一般家人之间的随意,在一旁的宾客均是合时宜的笑出声来,一边口中已是盛赞太子为人亲和,如何少年英才…… “三拜天地……”司仪的一声泛着喜意的唱诺将众人的寒暄打断,婚礼照常进行,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那大厅之上的一对拜天地的新人身上,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大厅之内悄然闪进身的一个小厮,敏捷的端着手中的托盘,小心的低着头在人群中穿梭着。 小厮微低着的头,下垂的眼眸不住的在堂上张望,然而,每每怨恨的视线都是射向了那穿着喜服的新郎后又飞快的移开,他一时只顾着张望,却没奈何手中的托盘不注意,直直的无意擦在了太子楚凌风的身上,在他华贵的金袍上带出了点点的污渍。 楚凌风的俊眉不易察觉的一挑,已是淡笑着侧身微过,然而他身边的小太监顺子却是怒的瞪大了眼,“大胆奴才,竟敢对太子不敬,崔府的下人都是这么不知规矩么?”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厮的年岁,看起来似乎只比楚凌风略小一些,然而身量却是比楚凌风略高些,口中虽说着该死,然而却只是略低着头,固执的不肯下跪,竟叫楚凌风一下子来了兴致,崔思逸亦是察觉到了这边发生的状况,微微摆了摆手,司仪便识趣的在道了声“送入洞房”后便住了嘴,喜气的招呼众多宾客入座。 崔思逸淡笑着,朝着楚凌风这里走了过来,“怎么了?太子殿下?可是鄙府的下人不知轻重,触怒了殿下。” 第二十六章 刺杀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混帐,还不给殿下跪下赔罪。”才说着,崔思逸就已是到了楚凌风面前。 楚凌风并不想让这个小厮受什么责罚,当即便只是随意的一手搭在那小厮身上,温煦笑道,“也没什么,崔爷不必惊怒,本宫只是见着他很是亲切,想要多聊几句,是顺子心急了些。” “殿下……”顺子微有些委屈的小声呢喃,他不明白为什么楚凌风要替这个小厮开脱,然而,他到底不敢太过忤逆楚凌风的意思,却是不着痕迹的向那小厮瞪去狠狠的一眼。 崔思逸眼中精芒一闪,微微一笑,却是不着痕迹的向小厮又靠近了一些,微微俯身,大半个身子正好挡在楚凌风与小厮之间,迫的楚凌风不得不放开了手,正视而笑。 “殿下抬爱,看得上思逸府上的小厮,是崔府的荣幸,只是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样子,怎么可以因着主子恩典而忘了奴才的本分。”崔思逸淡笑着,虽是对着小厮而言,然而却是闲闲的看向了楚凌风,温和如玉的他被一团喜色包裹着,无时不刻让人觉察不到那本该有的喜气,四周似是有一股紧俏之息四溢。 楚凌风倒一时之间有点怔住了,脸上的笑容僵了有那么一个刹那,才刚要开口,他便无意中瞥见那个小厮低垂着的眉眼处闪过一道锐利的芒,叫他微抿了嘴,但笑不语。 “老爷,奴才知罪。”那小厮身子微微颤抖着,似乎是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然而他紧抿的唇角忽然间突兀的上扬,清明的眸中一道阴霾亦是飞快的一闪,随着口中恭谨的话语一字一句的道出,他的身体更像是失去了依托一下子向崔思逸倒去,崔思逸一惊,出于本能的便要伸手去扶,却不料那小厮猛然间抬起了头。 如紫精魄般晶莹却又带着浓郁近墨的矛盾,这一双紫眸,似乎能将人的魂魄尽数吸走,那沉郁在深紫之中的怨恨与愤怒,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强烈情感,让人心头巨震,而那瑰丽的容颜,竟更能让人心生怅惘。崔思逸蓦地一愣,一个人的名字才要大叫出声,一点锐利的寒芒伴着一声干脆的轻吟,已向着他直直而来。 “崔思逸,去死吧。”那短短的六个字,就像似是从北堂茗紧闭着的口中一点点的从牙缝中挤出,他已是瞅准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孤注一掷,什么从长计议,什么北堂家最后的人,让他见着喜堂之上姐姐与这个男人的交拜,叫他怎么忍得住,此刻,他的心中亦是只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叫嚣,“杀了他,杀了他,杀了崔思逸……” 崔思逸大惊之下,猛然间瞥见一旁的楚凌风,心中恼恨,若是挣扎中,让太子在崔府出事,那便是大逆之事,当即想也不想,不顾那匕首已经来到自己面前,一手在楚凌风身上一推,将他推开了好许,声音之中却还是带着难得的镇定,“很抱歉,思逸还不能死。” “你死不死,由不得你。”北堂茗冷冷一笑,那脸上的阴狠,竟叫那瑰丽之色更添上神秘。 忽然间一道青影一晃,藏青色人影飞身而出,一掌重重打在北堂茗肩上,北堂茗没有防备,闷哼一声,小小的身子直直的飞了出去,惊的那满堂的宾客慌乱的四散开。 “砰”的一声重响,北堂茗撞上了紫漆梨木大门,喉间忽地一甜,一丝殷红已是溢出了嘴角。萧长卿将身挡在崔思逸身前,小心的问道,“老爷,如何处置?” “崔思逸你杀了我吧,若是你今日不杀我,他日我必要你千百倍的来还。”北堂茗小手一扬,飞快的擦去了嘴角的那一丝血,紫眸在瞥见那正被喜婆扶着腰走入内堂的新娘一眼,皱紧了眉,却忽地又为一抹阴冷决绝所替代。庄王的浓眉在一刹那间微微一挑,视线在楚凌风那微怔的脸上一晃,便已是无声冷笑。 那,那是阿茗,阿茗的声音……已被喜婆要搀扶着进内堂的北堂倩于万千嘈杂声中分辨出一丝丝熟悉至极的意味,心中一个激动,才要忍不住掀下喜帕飞转过身去看,却不料耳畔忽地传来一个平静的毫无一丝波澜的声音,“三夫人……”然那声音之中,带着的隐隐警告却让她不由得顿住了手。 第二十七章 三十六刀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那是阿茗,是不是?”她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轻颤,好似琴弦颤动着,于无声息间让人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怜惜之意,然而萧默却不为多动,仍旧是面无表情的加重了语气,“三夫人。” 耳中忽地又传入了一声闷哼,伴随着北堂茗的大叫,她再难忍住,一只手已是飞快的探出,掀向了头上的喜帕,然而有一只手却比她更快,在她的手指还未触及红色的喜帕之前,就已是扣紧了她纤细的手腕。 “你放开我,你这个魔鬼,鹰犬。”北堂倩惊怒交加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众人的视线如今都集聚到了北堂茗那边,倒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了这里。 “你若是想让他死得更快,就尽管摘下你的喜帕。”萧默冷冷的说着,当真是慢慢的放开了手,北堂倩半抬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微微的触到了喜帕的边缘,试了多次却终究不敢扯下了喜帕。 萧默脸上闪过一丝无奈,静静开口吩咐喜婆道,“送三夫人回房。”说着便要转身离开,却忽地听到北堂倩孤弱无依的哀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他还是一个孩子……”他的身影忽地一顿,侧转了头看去,却只能见着她的背影萧索,一步一侧头的,被喜婆强制扶着进了内堂。 “老爷。”萧默紧走几步到了崔思逸处,崔思逸双眼不易察觉的往他身后一瞥,正好就见着那火红的嫁衣一闪消失不见,他面上不见惊慌,只是笑着站直了身,温和的眼眸中却再难掩饰一抹锐利光芒,“该怎么办呢?我的小舅子。”他的一双眼紧紧的盯住了气息急喘的北堂茗,口气闲闲带着淡淡的嘲讽。 “呸,谁是你小舅子。”北堂茗扶着门框,挣扎着起身。紫眸中是被轻易挑起的怒气。 “既然是一家人,崔爷何不……”楚凌风不知为何,当真是不想让这双漂亮的紫眸,这让人惊艳的如谪仙般的人物,留在这世上应该还能让人赏心悦目,然而他还未说完,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庄王就已是冷笑着开了口,“怎么说今日也是崔爷的大喜日子,这少年不识抬举,崔爷又何必心软,更何况区区一个北堂,崔爷又怎会当真放在心上。” “二皇叔?”楚凌风微有些惊诧,却被庄王在暗中扯了扯衣衫,惊疑不定间,他只能闭口不言,这是崔思逸的家事,纵然他贵为当朝太子又如何,若是崔思逸根本不将自己的话听在心上,那也是无法。 “哼”北堂茗对着这些人怒目而视,一只手却在袖中狠狠的握紧,刚才,姐姐她是离去了吧,她没事真好,然而他是瞒着平叔出来的,也不知平叔现在何处,可是有发现他不见了,此时此刻,是不是在疯狂的找寻着自己的身影…… “这倒也是。”崔思逸似笑非笑的看一眼庄王,却忽然间将手搭放在萧长卿肩上,长卿一愣,才刚要开口询问,就已觉着手上有一点点的粘稠潮湿渗入,他微一惊诧,却被崔思逸以眼光制止,“思逸但逢刚才之事,微感不适,便先入内休息,各位大人,庄王爷,太子殿下,思逸告罪了。默,你招待一下吧,至于他……”崔思逸捏着萧长卿的肩膀微一用力,“划上三十六刀,扔入乱葬岗,自生自灭。” 所有的宾客忽然间不可抑制的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道崔思逸好狠的心,然而他们心中亦是十分清楚,若是要他们来做,可能必定是会斩草除根,哪还会容的下北堂茗自生自灭。整个大堂在一刹那忽地都没了声音,只有萧默恭谨的微俯了身,朗声道,“是……”以及萧长卿扶持着崔思逸走远的脚步声。 满堂宾客均是面色难看的偷偷打量楚凌风,俱是尴尬的讪笑。 北堂茗却在不经意间猛地站直了身,浓紫近墨的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惧和恐慌,有的只是无尽的恨意及顽抗倔强,自生自灭么?崔思逸,我一定会活着,活着亲手取了你的命,剜了你的心。 第二十八章 侮辱,杀意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慕染……” 那个带着面具,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北堂茗的少年,在乍听到崔思逸带着慌乱的声音之时,眼神微闪了闪,却紧紧的瞪住了他手上一道慢慢滋长的血痕,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心疼与担忧,一只手已是小心的往他手上按去,萧长卿识趣的放开了手,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慕染瘦弱的身躯支撑着崔思逸大半个身子,咬着牙一言不发的努力扶着他向房中走去。 崔思逸的身子,在她的小手覆上自己伤口时微微一颤,继而紧绷的神经,也似乎在这一刹那放松下来,那是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看着她白皙的小手之上慢慢的被染上了丝丝鲜红,心中不由闪过一抹心疼,慕染,她应该是和清柔一般做一个娇俏的大小姐,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只是,他却固执的,想让她能时时刻刻的伴在自己身边。不管是为了慕染也好,还是为了自己也罢。 微蒙的双眼,飞快的闪过夕颜在荷花池长身而起的情景,慕染清洌却如小兽般倔强的眼,这两幅景象不时的交替出现,又慢慢的为慕染那清丽绝伦,带着些微满足之意的笑容所完全覆盖,慕染……夕颜…… 大红的喜袍,似乎已将慕染小小的身子尽数包裹,带着不同于前堂的喧嚣,慢慢消失。 “真是不知死活,竟敢去招惹崔家的人。”城中因着崔思逸的大婚,处处张灯结彩一片繁华夜市,然而,城北的乱葬岗处却一如既往的凄凉阴冷可怖。 “哼,还是北堂家的少爷呢,连狗都不如。”有人在黑暗中重重的一哼,随手一抛,被他随意扛在肩上的少年便直直的被抛了出去,伤痕累累的身子摔在了突起的一截断石碑上,一口鲜血再也受不得他勉强压制,吐了出来。 “诶,我说小子。”王四笑的猥亵,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就着这乱葬岗微弱的光亮,一点点逼近,忍不住发出一声惊艳的长叹,“啧啧,这小脸长的,还真是艳若倾城,恍如仙子啊。”他才说着话,手却已经忍不住伸了过去,粗鲁的摸着他的脸,慢慢的就要滑入他的里衣之内。 北堂茗的身子猛地一弓,后背之上那被刀划过的伤痕一道一道还在潺潺流着血,然而,此刻他竟然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愤恨的瞪着王四,那双诡异的紫眸,几乎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刹那间不能动作。 “妈地,臭小子。”王四被他瞪的心中一骇,脚上的力道一重,北堂茗的脸侧突地陷入了乱葬岗的湿土之中,那泥土之中泛着尸体的恶臭让他惊恐,然,那高高凌驾于他之上的男人,却更让他咬牙切齿的想要杀人。 “放开我。”一字一句,此刻的他,阴鹜邪恶的与月夜下的魔鬼无异。 “你……”王四被激怒,狂躁的要抽出腰带,却被另一个人拦住了,“王四,他好歹也是三夫人的弟弟,我们……” “你知道什么,那个女人老爷又怎么会看上眼,一个低贱的女人,崔府还养的起。”王四恶狠狠的说着,不由又转作猥琐贪淫,“这么一个人间绝品,虽然还小,还是个男的,不过玩起来味道应该不差,你要不要试试?”他淫笑这侧头看向一直安静的人,却没有防备一直被他踩在地下的北堂茗突然发作,狠狠一脚踢向他的胯间,愤怒的大叫,“姐姐不是,她不是,我要你死,要你死……” 北堂茗不顾一切的扑上去,眸中的紫色,似乎在那一刹那沉郁成了一抹骇人之色,那里泛着阴冷的杀意。“啊……”他一口咬在王四手臂上,死也不肯松口,惊的王四恐惧的大喊,“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杀了他,杀了他啊……” “可是,总管说留他一命的……”许三瑟瑟的移步走近,小声的喃喃叫着不要怪他,已经小心的拾起一块青色的巨石,朝着他们一步步走近。 北堂茗眼中的疯狂,只是狠狠咬住不肯松口,却没有发现他的身后,已经有一个人高高举起了一块大石,那石块对着的下方,就是自己。 第二十九章 砸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许三捧着巨石的手抬起又放下,却当真不敢真的就这么砸下去。 王四发了狠的要将北堂茗踢开,然而那个才不过十四岁的少年却像是依附在了他身体上的蛊,无论他怎么拳打脚踢都不能叫他放开嘴,许三又在一边举着巨石犹豫不决,他不由焦急的大叫,“许三,你还在做什么,砸死他,砸……啊……” “啊……”一声惨呼,许三手中的巨石终于落了下来,在一个短暂的瞬间,在寂静荒凉的夜里,发出一声锐物相击声,巨石重砸落下的那一个刹那,殷红四处蔓延,散发开蓬蓬曼妙的血花。 那飞迸而出的血溅了人一脸一身,北堂茗的瞳孔猛地洞开,有一滴血溅入了他的眼中,令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一片迷蒙的血雾,他瞪大着眼,用仅剩的一只眼怔怔的盯着那被巨石砸的血肉模糊脑浆迸裂的头颅,刚刚还那么猥亵无耻的男人,如今只是瞪着他泛着惊恐,不可思议的眼,迎合着清冷的月,带着一丝诡异。 尖嘴脸上,许三已经冷汗涔涔,他的双手一个劲的抖个不停,猛然间见着北堂茗后背之上被刀划的褴褛的衣衫,自那空隙间,还隐约能见着他白皙的后背上一道道狰狞的血口,许三用力的咽了咽口中的唾液,忽然间就惊的白了脸。 他杀人了,他杀的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同伴…… 许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直愣愣的看着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的王四,他只是不想再看着他那猥琐淫亵的嘴脸,他只是不想让这个已经够凄惨的少年到最后只有死的一个下场,他不想杀人啊…… 北堂茗怔颤的起身,唇齿间突兀的涌起一股酸涩之意,那里咸咸涩涩的,还尚自带着一股血的腥味,让他感觉是如此这般的恶心,费力的侧转过头去看向似乎已经被吓傻了的许三,他许下了他此生,第二个誓言,“救命之恩,他日,北堂茗必当涌泉相报。” 才虚弱的说出几许这样的话语,他一身染满了血的白衣,在清冷的月光照射下,更见一片血红,那瑰丽容颜之上狰狞的血迹,如海般深澜狠戾的紫眸,浑身散发的冷冽如神砥的气质,令他就恍如沥血归来的神。 那散发着阵阵尸臭的乱葬岗泥土地上,慢慢的开始拖着一条细细的血迹,蜿蜒着,不知向着何处远去。 北堂茗不知他这样毫无意识的走了多久,他想找到平叔,然而眼前却只能瞧见一片迷蒙的血雾,叫他找不清真实的方向;他想停下来休息,却在心中明明确确知道,这一停,这一休息,或许就再也不能醒过来,不,他不要,他要活着,一定要活着报仇,把那个人施诸在他身上的所有,都还给那个人。 他这样踉踉跄跄步履蹒跚的不知走了多久,饶是他心中坚硬如石,拼命支持,却终究敌不过血越失越多,他的身子晃了一晃,已是软软倒下,失去清明之前,那总是弥漫着血雾的眼,却突然间清晰的望进了一抹清洌的眸光中,有种潋滟澄净的秋水之中,他微有些痴痴的,颤颤的伸出了手,想要去抓住,手却只是无力的抬着,“啪”的一声,又飞快的砸落在地。 第三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轻轻的,极细极其轻柔的将他身上那已经被干透了的血尽数与少年细嫩的肌肤黏合在一起的血衣,慕染的小嘴从开始的那一刻起,就已是紧抿着的,从未有舒缓的弧度过,那双清洌的眸子里,如今装着的,唯剩担忧心酸般的痛。 纤细的手指一点点的抚上了他的额际,那里,有着一道歪歪扭扭的已近粉色的血痕,若是她没有记错,这该是她的杰作吧。那个如神砥般,美的不可思议的紫眸少年,她该是永远都不可能会忘记的吧,所以,她才会在送义父回房后,偷偷摸摸的跟了出来。 随着血衣被她一点点的剥落,那白皙滑腻的背上,那一道道交错纵横的血痕便已是毫无阻碍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冰凉的手指颤颤的滑过那些显然还在不断的向外冒着血珠的伤痕,引起指腹之上灼热酥麻。 “不要,不……姐姐,爹,娘……不,不要……”昏迷中的北堂茗显然是在梦中遇见了什么可怕的梦魇,紧阖起的眼,睫毛不断震颤着,脸上带来的阵阵抽搐,似乎是在隐忍着莫名的哀痛。 爹,娘…… 慕染正在动手替他擦洗的手蓦地一顿,脑海之中,那一副大火,火中青碧色的大茧恍然就在眼前,令她的心止不住的扯痛着,她见着他这样躺在冰凉的地上似乎很是难受,不由的侧转了身。 想要将他扶起靠在破庙里红漆斑驳的廊柱之上,却没有防备北堂茗忽然间惨叫一声,头突地扬起,重重一口咬在了她的肩上。 “啊……”霎时间,一阵钻心的疼突入心间,慕染不由皱起了眉,紧抿着的小嘴里,不受控制的发出了呻吟之声,这个人,难道就这般和她有仇?每次咬的,都是同一个位置,同一个伤口,她的旧伤还未完全好,就又被他添上一个新的,似乎,是想要它永远的存在下去。 残破的庙中,一声强自压抑着的呜咽哭声伴随着同样强自忍耐的呻吟痛楚,渐渐回荡。 只有微弱灯光的地上,都只有模模糊糊的一些影子,然而,却不知为何,那乱草铺满的地上,却忽然间清晰的被映上了一个重叠起来的影子,慕染在无意中撇头见着这越来越拉长的影子,眼中忽地闪过震惊的神色,猛地转过头去,却被一道突然飞过来的人影忘了自己肩上的痛楚。 “呃……”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的老汉一脸怒容,猛地从地上弹跳而起,怒叫道,“你们不要逼人太甚,小主子呢,他在哪里?”却是平叔。 那个面无表情的站在离慕染不远处地方的人,是萧默,他本来已经下令要人下手轻些,无论如何都要让人留下北堂茗一命,就算是受了三夫人的嘱托也好,是为了崔思逸也罢,然而,当他看到那被思逸珍视着的人,却再一次受到了伤害,那总是平静的眼中,却忽然间闪过一抹怒容。 “少爷。”萧默沉着脸朝前走上一步,平叔也在同时发现了他上半身近乎全裸的主子,已经他伤痕满满的背,嘴角满脸不断滴落的血珠,不由已是焦急的惨痛出声,愤怒的踏步上前,他用巧力一把将慕染从北堂茗口中放落,匆忙间,一个大力的推怂,已是让她跌跌撞撞的踉跄出去。 萧默及时的伸手将她接在了怀中,却突然发现那本来安静不已的北堂茗,在骤然间失去唇齿间那遗留在唇边的一抹清香时,昏迷之中,竟然几近疯狂。 “小主子,你怎么了……”平叔焦急不已,面色惶急的不住轻拍着他的俊脸,却浑然无效,慕染眼中透过担忧,肩上那疼痛似乎早就消逝,然而她才想要上前帮忙,却忽然间被萧默钳制住了所有动作。 “少爷,咱们该回去了。”萧默看着她肩上那已然渗出的斑斑血迹,忍不住直皱眉头。 “可是他……” “已经有人了不是么,而且,老爷的意思,是要他自生自灭。”萧默忍不住深吸一口气,转身再也不管其他,几乎是半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决然离去。 “少爷,有时候,不该管的事,还是不要管的好。其实,你可以不必过的这般辛苦……” 第三十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回到府中之时,崔府的热闹还没有消退,崔思逸的两位夫人竟然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出席,萧默小心的避开了府中的下人,他不想让崔思逸太过于担心,也便瞒着众人想要替慕染包扎一番,却不料在自己的房前见着一个不断徘徊的红色身影。 “啊,萧总管。”烟娘的视线在乍见到萧默出现的身影,眼中一热,立时走上前来,这边的路段,向来都处在黑暗中,她似乎并未见着躺在他怀中的慕染,“萧总管,求您让烟娘留下来,烟娘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好,求您让我伺候崔爷,不要赶我走。” “这是什么话?”萧默忍不住轻哼出声,“是钱不够么,我让帐房再给你支几两银子,应该也够你生活了。”显然因着重重考虑,萧默并不想要留下她。 “不,总管,你们救了烟娘,烟娘就算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怎么还能收下你们的钱,总管求您了。”烟娘的声音几近哀求,带着些楚楚可怜的情致在里面。萧默似乎不为所动,然而他怀中的慕染却一下子睁大了亮起来的双眼,小心的扯扯萧默的衣袖,轻声嘀咕道,“那个,我们留下她吧。”这是她第一次救成功的人,虽然最后如果没有义父的出现,她和她,或许就没有好下场可言,可这个烟娘,毕竟还是她费尽心力想要让之脱险的人。 烟娘这才察觉到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熟悉的带着薄脆的声音,是那个少年,带着银面的少年,她闻声,已是激动的“噗通”一声直直跪了下来,不住的叩头,“烟娘谢少爷救命之恩,谢少爷……” 慕染在萧默怀里轻轻的扯萧默的衣襟,却讷讷的只是低声恳求,“萧总管,留下她好不好?” 萧默一时并不好做决断,只能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我知道了,你先歇下吧。” “萧总管这是留下我了?”烟娘一脸惊喜,声音中满是带着激动的轻颤,她慌忙便要再次叩头,却被萧默沉声喝止,“没听清楚我的话么?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是,奴婢知道了。”烟娘咬着嘴,却难以掩住脸上的灿烂笑意,她还是忍不住给两人再次磕了头。 听着那样年轻带着活力的脚步声在黑暗中远去,萧默一时间已是沉了脸,慕染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更加小心的问道,“是不是慕染,又管了不该管的事?”萧默一愣,他没料到她竟然将自己刚才的话听进了心里。 “可是,烟娘这么高兴,慕染,也很开心啊。”她在黑暗中的眸子,因着什么,绽放开璀璨如星辰般的光彩,让萧默的禁不住为之心神一动,他不由的笑了笑,轻轻的托了托她的身子,道,“只要少爷开心就好。” 萧默本想带她回自己房间将肩头的伤看一看,忽然间想起自己房里的药现在已经全放在了长卿那里,刚好那里也不远,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慕染和长卿见一见面,只因为,长卿,他以后注定要做慕染的影子。 如此想着,他转身便向着萧长卿的房间走去,还未走近,萧默便从那微亮的烛光影射下的窗纸上,看到两个人的影子,一个是长卿,另外一个,身姿窈窕,如果没有意外,应该是崔家的大小姐,崔清柔。 小心的将慕染放在地上,萧默低声的嘱咐她先在原地稍候片刻,自己却是冷着脸一步步走了过去。 第三十二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长卿,为什么最近都躲着我,不是说要永远保护我,跟在我身边吗?”崔清柔一身宝蓝色轻纱裹身,虽只是豆蔻年华,却已见身姿玲珑,娇俏的小脸之上,嵌着两汪盈盈春水,正含嗔带怨的直瞪着坐在床边无言的擦拭着长剑的萧长卿。 “长卿以后怕是不能保护小姐了。”萧默静静的推门而入,见着崔清柔,已是恭谨的行礼问候,“萧默见过小姐。” 崔清柔一下子就羞红了脸,她怎么说也是个大家闺秀,只不过却实在忍不住想要问个明白,才会大胆的跑到这里要知道个清楚,却只能碰着萧长卿闷闷的一个人杵在床上擦剑。 “为什么?”崔清柔一下子瞪大了眼,小脸之上一急,已是带了些焦躁之色,“不是说,长卿会是崔家小主人的影子,会保护她一生的么,为什么?” 萧长卿的眼在听到影子这个字眼时,不易察觉的闪过一抹厉痕,他腾的从床上站了起来,疾走几步便到了萧默面前,只冷冷的逼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什么影子,什么保护,我萧长卿偏不要向你那样。” “啪……”的重重一响,萧默挥手一甩,一个耳光就已是到了萧长卿脸上。崔清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的一愣,呆在了一边。 萧长卿的身子晃了一晃,忍住要倒退的趋势,昂起了头,一字一句道,“我不要做影子。” “那天你也在场,为什么不下去救少爷?”萧默的声音听不出一丝一毫的起伏,唯有眼中难掩的波澜,在昭示着他此际的愤怒,萧长卿的眼在刹那间亮了亮,又飞快的黯淡了下来,那双眼睛,那双眼里的笑意,这么久了,他竟然还是忘不掉。忘不了…… “回答我。”萧默的手拢在袖中被他捏的咯咯直响,若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让他动如此之大的怒气,除了他这个儿子,再无他人。 萧长卿的脸白了白,心中却明白,不想要他给自己决定了的路,不管怎样,他不要做影子,“是,那天我在场,从头到尾我都在场,我讨厌崔家,讨厌父亲,讨厌要做我主人的那个少爷。” 他几乎是拼命的将心中藏着的话趁着这个机会,不管有什么后果,一下子便倒了出来,萧默没想到他心中是这样的想法,只觉得莫名的怒火四起,盛怒之下,忍不住一把揪了他的衣领,冷冷的又是一手扇了过去。 “啊,萧总管住手啊。”直到那一声又脆又响的巴掌声在屋子里响起,崔清柔才被惊的回过了神,她惊的一下子扑了上去,死死的抱住萧默的一只手,无论怎么样,都不肯再让他动手打长卿。虽然她对什么少爷什么主人弄的有些迷惑,可是她不想让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人受委屈。 萧默怒的大吼一声,“混帐小子……” “吱呀”一声,不知是风的作用,还是因着什么,门被打来了一些,萧默忽然间心中一凛,慕染,慕染在外面。他僵硬了身子,怔怔的转过头去,那微微敞开着的门口,浅白色的衣袍迎着夜风轻舞飞扬,漏在外面的几缕黑发带着风亦是飘飘如飞,那一双曾经亮若星辰的眼里,此际却带着一丝叫人心疼的落寞。 第三十三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少,少爷……”萧默第一次感觉说话是这么的困难,饶是他曾被人冠以巧舌如花的名号,此刻亦是找不出该说些什么。 崔清柔一下子瞪大了眼,萧总管刚才叫这个带着面具的少年什么?少爷?爹爹何时多了一个儿子,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兄弟? 慕染却看也不看萧默一眼,一双眼中,满满的装着寂寞和不安,有几次她都努力的想去抓住萧长卿的视线,却都被他一次次的躲开。 “你,讨厌我?为什么?”她的声音,已经带了丝哭腔。 萧长卿心中只觉得慌乱四起,却不敢去看她眼里的落寞和不安,只怕自己只要看一眼,便会再难走出已经被安排好的命运,“讨厌就是讨厌,没有什么为什么。” “长卿。”萧默不由的厉声喝叫出声,他有这样的回答,当真出乎人的意料之外,竟是连催清柔亦是一脸的惊讶,记忆中的长卿,虽然给人的感觉是闷葫芦一个,可是,从未说过这样伤人的话。 慕染的脚步不住的向后退去,临到了后背倚上了坚实的门框,她才忍不住握紧了拳,紧抿了嘴,无助的垂下了眼眸,那飘飞的发丝一缕缕的轻坠,安分的停驻在她胸前,强忍着眼中的要汹涌而起的湿润,她面具之下的脸上,灿烂如花,低低着开口,“是么,我也不喜欢你……” 萧长卿的身子突然间一震,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你……他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含着伤心失意,却似乎想要成全自己的低语,心会这般的空,这般的疼,他看着她慢慢的转过身,然后带着没有感情的轻语,慢慢远离。 “萧总管,我不要这个人保护,找其他人吧。”慕染的背影,带着一抹沉郁的色彩,直要将屋子里的三人心头刻上一道永不磨灭的痛。 “这下,你如愿了吧。”萧默冷冷的瞪视萧长卿一眼,抓着他衣领的手略略一松,手上却加了狠力,将他一把重重推了开去,转身追了出去。 萧长卿面上忽然闪过一个复杂万分的笑,像是在笑,却似乎说是哭更为妥当,看的崔清柔心中担心万分,慌忙上前就要去抓他的手,“长卿,你怎么了,不要吓清柔啊。” 不料却被他闪身躲过,忽然间恨恨的一拳砸在案桌之上,“砰”的巨响,让她的心头不禁巨跳起来,长卿,这是怎么了,还有,那个少年,到底是谁?她本来还想问长卿一些事,如今这样的情况,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能不住的绞着手中的绣帕,紧咬着唇。 “让我静一静。”在两人默默僵持了片刻,萧长卿终于开了口,却一开口,便是要她走。崔清柔绞着绣帕的手一顿,脸上不由的浮起一抹尴尬的红,“好吧,我先走了,长卿……”她本来想说她从来没有把他当作是崔府的下人看待,从来都当他是她的竹马,可是,却没有说的出口,就轻叹着气,替他关了房门,才小心的离去。 不是如愿了么,如愿了啊,萧长卿砸在案桌上的手慢慢的收紧,可是明明如愿了,终于将这么多年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可为什么心里还是难受着,带着莫名的苦涩,有什么东西,不对了吗?有什么进了心,又有什么,离开了。 第三十四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雕梁柱,沁花地,崔府之内处处都透着一股只属于帝都的高贵的气息,无论是那些泛着幽凉深邃的紫藤花架,还是那些清澈澄净的鱼池水榭,都不能消弭去半分奢华。 一向都只有生活在小地方的烟娘,自是对这一切都目不暇接,她小心的跟在萧默身后,早就忘了当初的拘谨,此刻,她一双澄亮的眼四处乱瞟着,眼里的,是不加掩饰的欣羡。纵然有被囚禁在庄王府中,然而那肃穆豪华的王府却根本不能与奢华的崔府相比。 “到了。”她不知道他们走了有多久,只是当身前的萧默忽然间停下来,静静的吐出了两个字,那被她勉强按奈住的心又开始不住的加快了跳动。 那个人,那个温柔优雅的人,崔思逸,他终于想起了要见她。眼前似乎又慢慢的浮现出那个人温柔的眉眼,竟让她不自觉的两颊生红,娇若初绽的花。 萧默伸手在书房的门上轻轻一推,将门打开少许,仍旧是他人前的淡淡,“老爷,她来了。” “恩”屋子里的人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只这一声近乎于无的轻喃,却似极了一只猫爪在她心上极轻却恰到好处的一个挠拔,令她的靥上的红瞬间蔓延到了耳根之处。 萧默以眼神示意她一个人进去,随机便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她神情激动,微微颤动的推开了门。 书房里点了檀香,正中间一只造型古朴却极是名贵的香鼎,鼎盖之上,一缕缕薄丝般的烟雾正丝缕飘荡,一卷一卷的向着那大半个身子都陷在椅上的人袭去,那淡淡的香雾中,她从中慢慢勾勒出崔思逸的身形,勾勒出他的眉眼,恍如隔世般,此时这个男人没有一处不给人一股寂寞疲惫之感,竟让她的心里汹涌起一抹心疼。 “老爷……”烟娘只在刚进来之时那般大胆的偷眼看他,此际却已是飞快的低下了头。萧总管话里的意思,她能不能留下来,全要看眼前这个被烟气缠绕的男人的意思,而她,是当真想要留下来。 崔思逸从满案桌的账册中抬起头,混沌的眼中暗留着一抹淡淡的寂寞,然而他的唇畔慢慢浮上了一抹笑意,似是带着探寻的意味,轻轻道,“烟娘。” 烟娘浑身一颤,慌忙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只觉得自己的名字被他这般叫来,竟让她有一种想要流泪的错觉,眼见崔思逸已经站起了身,她慌忙应了声“是。” “为什么要留下来?”崔思逸向来不怎么喜欢拐弯抹角,他淡笑着一步步靠近烟娘,却一眼便发觉她的身子不住的轻颤。 “拿一些钱,过自由的生活不好么?为何还要在崔府为奴为婢?”眼前的这个女孩,也只比他的清柔大了那么几岁,若是可以,这种年岁,是应该在家中受父母的疼爱啊,更何况,她还和庄王府有些牵绊,身为崔家的家主,他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让她留下来。 “我……奴婢,奴婢受少爷老爷的救命之恩,如今只想报答,求老爷成全。”烟娘的肩似乎颤的更加剧烈了些,她忽然间重重的跪了下去,身子紧紧的贴住了那雕着细碎花纹的地,只不住的要他成全。 眼中本来的那一抹怜惜在此刻忽然间闪过一抹锐利的光亮,崔思逸并未唤她起身,只是静静的俯视着她,眼中的神色慢慢的由锐利变作如常的温和,柔声道,“烟娘,你是如何从庄王府中逃脱的,恩?” 第三十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烟娘,你是如何从庄王府中逃脱的,恩?”崔思逸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跪在自己脚下,匍匐着的少女,负手而立,“庄王府戒备森严,你又是如何从王府中逃脱?据我所知,庄王治下颇严,王总管又怎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妾而大动干戈?” 随着他每说一句,烟娘的身子便会僵一分。 “烟娘,如此我再问你一次,为何想要留下来?”崔思逸的笑脸之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愤怒与怀疑,只是像着一个儒雅文生那般知礼相问。 “奴,奴婢,是为了一个人,一个,奴婢一眼就喜欢上了的人。”烟娘的整个身子都僵在这一片刻,整张脸似乎都在火中燃烧着,在不知不觉中绽放开一朵最璀璨的花,她忽然间抬起了头,第一次无所畏惧的直视了崔思逸的眸,望着那眸中的不达眸底的温柔和那一丝能灼人心扉的寂寞,几乎是要深深沉溺其中。 崔思逸显然并未料到她有这样的回答,不由的愣住了。他想问这个人是谁,却不知为何,心中有个声音在阻止着他问出口,只觉得问出了口,便又是一段不该有的纠缠。 “奴婢能从庄王府逃出,是因为从小的玩伴就在王府当值,是他偷偷帮助奴婢逃走,现在也不知道他如何了?”烟娘脸上闪过一抹悲伤,微微垂下的脸,正好能叫崔思逸瞥见她秀巧的脸庞一滴清泪飞快的滑落,在雕花地上酝开一个小点。 “至于王总管为何执着于奴婢这么一个小小的侍妾,奴婢当真不知,若是老爷不相信奴婢所说的一切,大可派人去查。”带着哭腔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与她身份本不该有的薄嗔,崔思逸闻言,沉默下来。 慢慢的背转过身,他怔怔的瞪着香鼎上缱绻泛着袅娜的缭绕烟雾,一双眼,叫人看不见任何的情感波动,萧默早派人去查了烟娘的底细,与他们了解的丝毫不差,还有就是刚才他得到的消息,庄王府中打死了一个奴才,随随便便的就被扔到了乱葬岗,没有墓穴,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床破席裹尸。 从王府下人的闲言碎语中也不难打听出,是因着这个奴才帮助了一个将要嫁给王总管的丫头逃跑,而这个丫头的名字,就是叫烟娘,庄王一回府,便知道了此事,已经革除了那狗奴才的总管之职,贬作了马厩的喂马人,还特地派了人,备了厚礼赔罪来了。 这一切似乎都是这般合情合理,容不得他再有怀疑。 跪伏在他脚下,那隐隐约约的啜泣似乎还在继续,如蛊毒般,想要拼命钻入他的四肢百骸,他忽然间感觉到疲惫排山倒海般袭来,不由淡淡的开口,“你先下去吧。” “是。”极为温顺,极其柔和却偏带着细碎的声音,随后便是衣衫的轻轻奚嗦声,再然后便是素手打开门的吱呀声。他的双眼在刹那间一眯,“听说,庄王府打死了一个奴才,一床破席草草裹了了事,就被扔在了乱葬岗。” 第三十六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他的话音未落,便听到一声重物相撞声,崔思逸飞快的转过身去,却只能见到她泪眼迷蒙,大半个身子都重重撞在了门框之上,娇俏的脸上恰似是梨花带雨,烟娘猛地捂住了嘴,嘤嘤哭泣起来,“小刀……” 崔思逸的眼一闪,蓦地轻叹了口气,吩咐下人带烟娘下去,继而,是崔府出资,将那个被打死的奴才简单的埋了,烟娘在坟前哭的伤心,最后哭得晕厥过去,是被同去的几个丫鬟扶着回来的。 书房内,崔思逸听着萧默将墓前发生的一切细细道来,却只是半支着头没有开口,只是那一双总含着温和笑意的眼,慢慢的变作了一泓深潭,叫人看不清那里面的一切。 有下人送来参茶,萧默小心的接过手,送到崔思逸面前,轻声道,“你打算怎么做,要留下烟娘么?”在人后,他们一向都不以主仆而居,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们也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萧默想了想,细心的替他将散落在地上的账册收好,却似是无意的开口,“少爷,她似乎很想要烟娘留下。” 崔思逸混沌不堪的眼忽地一亮,那眸子里的笑意似乎浓烈了一些,连嘴角都开始微微泛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是么?”他以手指轻轻点着金丝楠木做就的案桌,忽然之间,低低笑出了声,“那么,便先将烟娘留下吧,就让她先伺候着慕染。” “这样妥当么?”萧默对他会做留下烟娘的决定不足为奇,然而,他却对崔思逸让烟娘伺候慕染此举有些疑惑,不由挑了挑眉,手上的动作也顿了一顿,毕竟慕染的身世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大做文章的话,对于崔家,将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不是没人了吗?”崔思逸似是带着些嗔怪的瞥了他一眼,半是戏虐半是无奈的道,“这崔府之中,也只有你和长卿最过于让我放心,只是长卿不愿,慕染也不想,我也不好太过逼迫,以免这两个孩子都将我恨上了。” “思逸……”萧默微微忍住眼中的湿意,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苦笑道,“是我教子无方。” “不关你的事,而且,慕染会小心不让烟娘知道她是女儿身,不是么?”崔思逸冲他摆摆手,却马上端正了身,温和的看着他笑,“提起乱葬岗,我突然间想,是不是也该是时候关心一下我的小舅子了,默,你是不是?你倒是说说,北堂茗现今如何了?” 萧默不敢也不想对他有任何的隐瞒,遂拧了眉,沉吟道,“北堂茗被割了三十六刀,按照你的意思,将他放在了乱葬岗,只不过他后来被北堂家的老仆找到,两个人如今像是人间蒸发般不知了去向。” “崔家的人,竟然没有了他们的消息?”崔思逸含笑的眸此刻一荡,却突然间冷笑出声,“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那还要那些打探消息的人做什么。” “我会督促他们加紧打探。”萧默淡淡的开口,心中却暗暗道,他们两人若是能永远的远离帝都,那也该是一件不错的事,总得让人省心不是么?崔思逸若有所思的瞥了他一眼,忽然间已是微闭上了眼,深深呼吸着,北堂茗,那个天生有着紫色眼眸的人,那样姿容瑰丽近乎于神般的人,那样深霾阴鹜的眸,那眸中浓紫近墨的色彩,几乎能轻易的就吸走了人的魂魄,这样的少年,留他一命,不知道是对是错。 第三十七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此后的数日,北堂茗竟真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渺无踪迹,萧默这时才急了起来,匆匆报知崔思逸知道,却不料他只是笑笑便要他不必再管。 此间太子和庄王倒是常来走动,然而每每这时,崔思逸都将慕染支开,对外也只是尽量封锁着他有义子的消息,然不管怎样,这世上必然没有不透风的墙,像庄王李英之流便会常常有意无意的要来崔府套话,可惜这偌大的崔府之中,大多数人除了知道老爷新近在路上捡了一个少年,心下欢喜便收了为义子,其他的,他们倒并不能打听出多少来。 如他所料,北堂倩因为弟弟的缘故,这些日子以来倒是安安分分的扮演着他崔思逸三夫人的角色,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想让之怎么发展,这个事态便会怎样进行。 不知是因着有了慕染的陪伴还是最近崔家的生意正在朝着前所未有的盛态发展,竟让崔思逸感觉莫名的轻松,那样的悠闲,也让他多了时间,多了心力做一些自己该做,想做的事。萧默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自是清楚了这些变化,心中也是带着些喜色的,然长卿却似是铁了心般要摆脱他为他安排好的命运,正在计划着要离开崔府,去找他所谓的自由。 这不禁让他有些懊恼,崔思逸不说,他亦是知道,其实长卿,该会是陪在慕染身边,最好的人选。 让人快乐畅意的日子,似乎每每都让人觉得时光短暂,如今,好似前一刻还在暮夏之时,这一时,就已是第二年的春。 春分连接着清明,这个时候,正是一年春光最堪留恋的时节,春已中分,新燕将至,又恰逢帝都社日到来,帝都之人,常以燕子为社燕,以为它常是春社来秋社去,所以,为了每到了这时,帝都不管权臣豪富,抑或是贫寒困交,都会邻里聚会,酒食分餐,赛会欢腾,极一时一地之盛。 在这样举都欢庆的日子里,竟连平日里被困在闺房的少女,也能得空偷得浮生半日闲,去往那绚烂的大千世界。 崔家作为靖安王朝先祖开国的功臣之一,又是帝都首富,一举一动自是十分引人注意,然而,这一日春社本该是如往年一般进行祭祖事宜,然不知为何崔思逸却意外的吩咐,这一日,无论府中下人也好,主人也罢,都可以出府参加这难得一见的帝都盛会,然而前提条件便是,不能给崔府惹来任何的麻烦。 崔清柔很久未这么开心自由过,他一当庭宣布,她便兴奋的不顾大家小姐的仪态,直接跳上去抱住了崔思逸的脖子,甜甜的直叫着谢谢爹爹,谢谢爹爹…… 李心玫见着他父女二人如此和谐的叫人顿生幸福之感的画面,心不由微微一软,脸上已经是幸福的笑容,她微带着挑衅的意味看了眼站在一旁二夫人秦彦青与三夫人北堂倩,微扬的头略摆出一个高傲的姿态,纵然有其他的女人在她的丈夫身边,她还是他孩子的娘亲,这一点,是秦彦青和北堂倩,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她的。 秦彦青淡淡一笑,转头对北堂倩报以柔柔一笑,“姐姐的身子不是很好,前些日子病着了,也没给妹妹好好恭贺一番,是姐姐的不是,今日就借着这个机会,向妹妹赔礼了。”说着,还当真是款款下拜,惊的北堂倩慌忙一把托住了她的身子,带着慌乱不堪的眉眼向着崔思逸看去,口中只能不住的呢喃,“姐姐这是什么话,妹妹没去探望姐姐,该是妹妹的不是。” 李心玫重重的哼出一声,今日她心情很好,也便不想和这两个女人计较,“老爷……”她柔情万千的轻唤出声,那一声呼唤中,任谁听了都能明白她心中的情意,然而她爱的人,她的丈夫,却忽然间轻放开了清柔的手,那脸上不夹杂着一丝落寞的温柔,竟像是一道刺眼的阳光,要生生灼了她的眼。 她顺着他温柔的双眼看过去,也便见着了刚好出现在门口的两人。 第三十八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烟娘一身如火红裳,似极了那盛放的杜鹃,玲珑的体态都为紧俏的薄绡所裹,更显她身姿窈窕,她站在慕染身后,稍一抬头,便见着崔思逸那一脸能叫人心碎也无怨的温柔,粉嫩小脸上不由的一红,墨似的眼睫毛慌乱不已的轻颤,不敢再轻易抬头。 然而慕染,身上穿的,却是崔思逸早先吩咐人做好的一件水蓝色织锦长袍,那有些宽大的衣袖处,单单只绣了一朵精致的睡莲,那丝线不知是什么材料做就,这睡莲让人看来,好像是在雾气中,犹豫着是不是该袅娜开放,更添了些许神秘,足上配以与崔思逸相仿的金丝貂锦长靴,倒是一身干燥静暖的感觉,此际那眼中微微透着丝清澈和流盼来,那让人想要亲近的心意,是那泛着冷光的银色面具所不能抵挡丝毫的。 纵然她们都知道崔府之中,还有这样一个人物存在,但以往只是听说,如今真见着了,俱都是齐齐一震,这样清俊干净的少年,眼中带着一丝丝能轻易勾起人疼惜的倔强,还果真是一个该让人心疼的孩子。 唯有北堂倩怔怔的盯着慕染,微微失神,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 “孩儿参见义父。”慕染在这崔府中,常见到的,也只有崔思逸与萧默,如今见着这满堂的人不识,便只能按着往常向崔思逸请安行礼,烟娘亦是在她身后跟着行礼。 “不必多礼。”崔思逸含笑着踏上几步,也不管这堂上的几人,却是宠溺的轻轻抱了抱她的双肩,将虽经着打理,却依旧有些扎人胡须的下巴抵在慕染光洁白皙的额前,低而满足的笑,从他的唇齿间溢出,竟一时让几个女人的心神恍惚。 李心玫呆呆的看着这样温柔的崔思逸,心中竟缓缓生出一股酸胀来,她微有些迷蒙的双眼瞥过秦彦青,不由苦笑一声。崔清柔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小小的心中不由涌起一抹不甘来,凭什么,这个人一出现,就要抢走他的长卿,如今,还抢走了那本该属于她的温柔。爹爹抱住她双肩的姿势,让她看着心里颇为不爽。 “爹爹?”崔清柔暗暗的往李心玫身上靠了靠,小嘴一撅,便嚷了开来,“爹爹,再不走,这天可都要黑了,那时候,我们出去时,别人可都回来了。”她这样带着娇俏的薄嗔逗得人轻笑起来,崔思逸亦是莞尔一笑,半嗔道,“就你性急。” 他笑着放开抱住慕染的双手,柔声唤她一起走,却不料明显觉着怀中的身子猛的一颤,继而,却是那样激动的震颤,无时不刻想要摆脱他的束缚,“娘……”他听到她发出的一声细碎的嘶叫,惊的他立时伸手一捂,不肯再叫她发出任何的声响。 他当然知道她看到了什么,这一切,是他安排,若是不想让慕染见着北堂倩,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让她们永生永世都不能见面,但是,他不要让慕染永远都活在那场大火和青茧的梦魇中,在他崔思逸的庇护之下,她应该要幸福。 所有的人似乎都未发现两人的异样,只是当北堂倩经过两人身子时,轻轻的一顿,再缓缓的走开,只因为她听到他口气中微带着不屑的轻语,“崔思逸女人的角色,你倒是入戏很快。” “哪里,若是我不入戏,某人又会以阿茗来相威胁,我,还输不起阿茗的命。”北堂倩冷峭着轻吐出几句,便翩然而去,却全然没有发现这大堂之中,有一双眼睛,带着些诡异的笑容,静静的看着她远走。 第三十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烟娘,你随夫人她们一道走罢,我要带少爷四处走走。”捂着慕染嘴的手上明显感到有涩涩的液体滴落,慌的他一把将慕染搂的更紧了些,出声要烟娘离开。 烟娘紧张的动了动嘴,才要说话,便被站在一旁的萧默阻止,带着她跟在李心玫她们身后离去。 直到这大堂中再无一个人的身影,崔思逸才缓缓放开了手,轻轻叹息,“慕染,她叫北堂倩,不是你的娘。” “我知道。”许久之后,他的怀中才传来慕染轻声的啜泣,“义父,慕染明白,娘亲和爹爹,已经再也见不到了。”清凉的小手飞快的抹去了脸上的泪,随即眼中却是带着一丝丝倔强的坚毅,那被银色面具遮掩之下的脸上笑靥如花,“义父,慕染,想去见见帝都的繁华。” 嘴角上缓缓浮起一抹期许的笑,崔思逸就着手,替她擦去从面具之下缓缓流出的眼泪,泛着温度的指腹触及她如瓷般的肌肤,竟让他有些许心悸的触觉,他飞快的抓起她的手,将慕染牵着,便步行着向帝都最繁华的承德街走去,府中的多数下人早就借着这个机会跑了出去,只有少数几人留在府中看守。 帝都的繁华不仅在于它偌大宏伟不凡的建筑物,玲珑大气,街上商铺鳞次栉比,有些街道角落里,店铺门前,都会有一些来自各国各地的小商贩,在街上摆摊或赚钱养活家用,或只为图一时乐趣。 承德街中心之处,是崔家承侍的茶楼,多为一些文人墨客,有些许闲情雅致之人所备,如今,这茶楼三楼的一处雅间,正对着楼前的街景,从那微敞开的窗户下,一双透着诡异的紫眸正压抑着心中的恨意,冷冷的注视着楼下那笑的欢畅的两人。 若不是双手拼命的嵌进那窗棂中,他早就会纵身跳下,只因他恨的那个人,此刻的脸上竟然露出那样幸福的笑容。 有人从他身后飞快的瞥一眼,正好见着崔思逸笑着将一只蝶形面具在一个少年身上比划,不由嗤笑着开口,“也有七八年了吧,竟然再一次见到他脸上的幸福,可当真是叫人又惊又喜啊。” 北堂茗冷哼一声,嵌入窗棂中的手指猛的一缩,愤怒的低吼道,“为什么,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人却越来越幸福,不公平,不公平。”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与否。”那个声音又在他身后悠闲的响起,此际却难免添了些无奈,“所以你没的选择,只有变得更强,才能让你心中该死的那个人,真正的死去。” “你这是在劝我,暂时放弃报仇?”北堂茗眼中的紫色在一刹那间都汇聚在瞳孔之侧,那样浓郁的紫,好像一阵漩涡一般,叫人沉迷,他额上的一道淡而浅的血痕随着他情绪的波动而一抖一抖的颤动,唇上忽然挑起了一抹残酷阴狠的冷笑,他蓦地死死看定了楼下沉浸在幸福中的男人,瑰丽的容颜之上,竟然突兀的泛起桀骜和邪肆来,“幸福?” “崔思逸,你现在是想着拥有幸福么?”北堂茗低低的笑出声来,“真正的复仇,是等着你拥有更多,这样你失去的,也会变得更多不是么?所以,等着我回来,等着我摧毁你的幸福,你的一切……” 他的双手忽然在窗棂上重重的拍了一掌,飞快的背转过身,那扇窗户在瞬息间便被“啪”的一声重重阖上,北堂茗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这人,那双紫眸中隐隐闪现的是,狠戾的光芒,“我答应你,等到我该报仇的时候,再回到帝都来,在这之前,一切都悉听尊便。” “很好。”一直都隐藏在暗处的人忽然笑了起来,一颗墨绿色的药丸被放在他的掌心慢慢的伸了过来,墨绿泛着幽光的颜色,高雅却又神秘。 “你的紫眸,当真是太过于耀眼,过于碍事。”那人笑笑,声音转而一沉,“吞了它。” 北堂茗没有任何的犹豫,修长泛着苍白的指捏起那枚墨绿色的药丸,轻轻放入了嘴中。那人在阴影中满意的看着那粒药丸飞快的滑入他的咽喉,听着喉咙里发出的药物吞咽声,低低笑出了声,“你很听话,我很喜欢,那么,欢迎你,做我第二个儿子。” 北堂茗鼻息间发出颇为不屑的一声冷哼,那双总透着诡异和神秘的紫却在一瞬间飞快的淡去,转作了常人该有的瞳孔之色。没有了那带着魅惑般的眸色,然他,却依旧是那个能轻易就俘获人心的,北――堂――茗。 第四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好,好……”承德街中央的一处广场中,是异地的一个杂耍团在表演,慕染与崔思逸藏身其中,一边透过人群叫着好,两人均是装作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却不知,一个满心的怔颤不想要别人担心,一个却全身心都投在了身旁的少年,脸上是已经消失了八年之久的幸福。 萧默一直都在不远处注意着两人的行踪,不敢太过于靠近,却也不能让两人离了自己的视线,有人忽然寻着他的方向匆匆而来,附在他的耳畔小心的说着什么,听的萧默脸上的神情越来越的凝重。 “你先下去吧。”萧默沉了脸,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先让崔思逸知道,也便小心的向两人所在之处挤了过去。 “老爷。”见着慕染似乎兴致极佳,他不想扰了她的兴,遂只是小心的抬手示意崔思逸,崔思逸微微皱眉,瞧了瞧慕染,心想这四处应该会有崔府的暗卫存在,慕染的安全怕是不成问题,也便放心的从她身边离开一会。 杂耍其实不见得那样精彩,然而慕染的所有视线却为那拥挤在另一端的人群之中那对言笑温柔的母子,相依相偎间,似乎再难有能让人分开的缝隙,那样紧密无间的弧度,本该也是她所有的啊。 越看心中那股酸涩之意便越重,慕染当真无意再看,轻呼一气,便探手抓了站在自己近旁之人的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给人着柔软的温暖,只是却似乎是更为契合的弧度,竟令她莫名的心安,她没有多想,只是却有些闷闷的拉着人便走。 那人起先有些错愕,只微怔了怔,便跟着她的脚步而走。 手中的温暖似乎一直都存在,有些异常熟悉的陌生,竟让慕染压抑了许久的泪缓缓流落,她猛地停住了脚步,拼命忍住了泪,带着闷闷的颤意,“对不起义父,慕染不应该再流泪的。” 她身边的人沉默了片刻,却忽然间靠近了她的身子,微微触碰了一下她的双肩,继而已是轻轻抱住了她,清朗的眸在不经意间微微一愣,随即便已是发出带着清朗的声音,“想哭为什么要忍着呢?” 慕染一惊,这个声音,带着些怜惜的温和,绝不是义父的。她猛地一把甩开了手,飞快的转身朝着那人错愕而视,好似冥冥中,眼眸经过万千人海,不管是近在咫尺还是远在天涯,两相交汇间,带给人莫名的颤意。 “你是谁?为何……”她讶异的扬眉,本想叱责他无故跟在自己身后,却突然间想起好像是自己错把他当作是自己的义父,牵了他的手,想到自己的手竟然被一个男人包裹,还是那般契合温暖到能令她心安的弧度,藏在面具之下的脸,已是飞红一片,薄薄的唇也不知是因何缘故,泛起一抹娇人的嫣红来。 “这可不能怪我,我在一旁好好的看杂耍,是你突然伸手拉了我就走的哦。”她面前的,只是一个看起来才弱冠的少年,俊美朗目,气度高雅,脸上是能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不同于崔思逸那带着疏离的温柔,这个人的笑容,却似乎是能让人想要情不自禁亲近的那一种。 慕染的脸越加的红了些,也只有在此刻,她才是那般的庆幸,自己的脸上有着一个面具,然心中的那份倔强使然,让她薄嗔出口,竟带了些少女情难自禁的娇羞,“我错拉了你走,难道你竟不会出声提醒,若是不想……” “不,被你抓着走,我毫无半分的不情愿。”少年极轻极柔的一笑,蓦地微有些轻佻的半抬起手来,慕染有些惊愕的看着他的动作,待他已经抓住了自己的一缕发丝放在鼻下轻嗅,她在猛然间反应过来,错愕万分的退开几步,那被他抓在手里的发丝扯的她生疼,她不由羞恼道,“你,你做什么?” “想不到帝都竟有如此不凡之人,你说是不是?”少年淡淡的笑着,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不肯松开,却忽然间紧紧盯住了慕染那清澈的如璞玉一般亦是带着倔强的眼,微微有些失神,然而只一刹那,他的眼神便已是犀利起来。 放手,任那发丝飘然而落,他半负了手而立,想不到只换了一个姿势,那全身的轻佻和温和就已是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与王者之气,“我可真想瞧瞧你那面具之下,到底是怎样的容颜,崔公子?抑或是,崔小姐?” 随着他每一字的道出,慕染那混杂在眼中的惊慌便深了一分,然只一个片刻,她已是略抬了带着银色面具的脸,半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眸子里似是浸了一抹能让人安静的澄澈,“你错了,我不是崔公子,也不是崔小姐,我只是慕染。” “慕染……”少年微有些玩味的咀嚼着口中的名字,一双眼却是再难从她的眼里移开,他的手微微一动,已是情不自禁的伸出,便向慕染的面具游移。 慕染的身形一动,随即横空飞快的探出了一只手,将少年的手轻轻的架住,然那轻缓中却自有一股不容人抗拒的坚持。 第四十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脱的身,惊见来人,眼中现出了一抹喜色,“义父。” 崔思逸朝着她温柔一笑,然而见着那个少年,眼中的一丝狠戾惊疑和不安却飞快的一闪而逝,他微微的放开了手,恭谨道,“思逸参见太子殿下,犬子不知是太子尊驾,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太子海涵。” “犬子?”楚凌风斜睨握拳而立的慕染一眼,眼中带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若不是他心血来潮,学着崔思逸常做的那样,他抱了抱慕染,发现了些许异常之处,或许还当真会以为崔思逸收养的这个孩子是个男孩,然他也并不点破,只是略带着深意的瞥向慕染,优雅一笑,“倒也没有得罪之说,况且她并不知本宫身份,所谓不知者不为罪,不过崔爷,你这义子可当真讨本宫喜欢,不知……” 慕染的脸一红,竟是连白皙的脖颈之处都带了些微微的红,那是一种诱惑人心的粉嫩之色,更像是一种不能触及的毒药,只有一种结果,沉沦,沉沦,死亡。 “望太子见谅,请恕思逸不能答应。”崔思逸抢先拒绝,他不知太子心中想法,却深知帝都的贵族均有玩弄娈童之乐,且不说太子出于何种目的,他也不会让慕染陷入任何的困顿之中。 对于崔思逸的不识时务,楚凌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他的双眼却几乎尽数在慕染身上游离,崔思逸不着痕迹的将慕染一把搂入怀中,遮挡去楚凌风的视线,略带着不悦道,“殿下今日缘何出宫,皇上的身子可好些了?” “啊,太子,原来殿下在这啊……”楚凌风才要开口,顺子便大喘着粗气匆匆而来,他带着些嗔怪开始嚷嚷,“太子,可让奴才好找,求求殿下以后还是少折腾奴才吧,奴才的小命可禁不起三番两次的惊吓啊。”他又是捶胸又是顿足,竟让慕染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那笑如莺入空谷,婉转动听之中,又让人如临轻快之地。她见三人的视线都往自己身上移来,慌忙噤口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顺子这才注意到两人,而他才看到站在一侧的崔思逸,脸上一白,慌忙便要跪下行礼,“奴才见过崔爷,奴才不知崔爷在此,奴才……”崔思逸见他开口闭口都是奴才,不由的伸手阻止他再开口。楚凌风将视线从慕染身上移开,“你急急忙忙的,这是做什么呢?” “太子殿下,皇上急召殿下进宫。”顺子这才想起正事,已经惨白了脸,“太子……” “如此,太子便应早些回宫,思逸与慕染一也是时候回府了,这便与太子分手,思逸先告辞了。”也不管这样做是对楚凌风的大不敬,崔思逸在楚凌风还未再开口说任何话之前,便抢先离开,走出好远外,慕染无意中回头,却还是能见着楚凌风保持着那负手而立的姿势,若有所思的看过来,待接触到自己的眼睛时,他便会温柔一笑,令她脸颊生热,慌忙转身不敢再回头。 “殿下。”顺子的声音中急躁明显带了丝哭腔,楚凌风颇有些无奈的摇头,“顺子,你是不是感觉催本宫很好玩。” “殿下。”顺子小心的低下了头,却不料楚凌风突然闷笑出声,在他耳畔飞快的说一句,“做得好。”便转身离去。顺子有些云里雾里,慌忙上前追问,然楚凌风却只是笑着转身看了那个人影最后一眼,一丝笑意缓缓爬上了他的眼。 其实开始注意她是因为她带了一张银面,是崔思逸义子的缘故才接近,只是,却为她那样澄净的毫无一丝杂质的干净眼眸吸引,偏那眼眸之中,还藏着些许忧伤和落寞,让他不自禁的心生柔软,及至他等到崔思逸的离开,慢慢靠近她的身边,才忽然间有那么一个错觉,远看她便像是一朵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然而,当她牵了他的手,那一刻,他竟然感觉心中一股暖流和一阵心动而过,只有到牵手的那一刻,他才觉得她是真实的存在,所以才会冒昧的向崔思逸开口。 顺子微有些疑惑的看向楚凌风,却只能见着他嘴角的一抹欢畅真心到了极致的温柔。 第四十二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父皇?”楚凌风才刚踏入祈年殿,耳中便听得一阵接过一阵的咳嗽声传来,惊的他慌忙紧走几步,带着莫可名状的担忧,“怎么会这样?太医不是说,父皇的身子已经好些了么?你们是怎么在伺候的?”他微有些恼怒的冲着随侍在靖帝身边的李英一阵怒吼。 靖帝的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好,前些日子过了严冬,却意外的染了寒,至此之后,那咳嗽便是再难停过。 李英当即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不住的叩头,靖帝无力的挥挥手,微微咳道,“不关他的事,朕清楚这副身体的极限。”曾经透着灼光的眼,此刻只是泛着微弱的眸光,靖帝抬手捂住了嘴,忽然间又大力的咳嗽起来,楚凌风狠剜了李英一眼,慌忙上前扶住他的背,轻轻拍打一番。 一眼扫过案桌,竟然一桌子都是各大臣呈上来的折子,他眼中当即闪过一抹寒意,怒道,“这些人难道不清楚父皇现在需要静养么?” “咳咳,无碍,朕心里清楚。”挥手让殿中的太监宫女下去,靖帝苍白虚弱的脸上缓缓浮现一抹笑容,混沌的眼中蓦地闪过一抹光亮,心中暗自庆幸多年前做的这个决定在今天看来,应该是对的。 仁而善断,机谋深蕴,确实是治国大材,楚凌风当真是千挑万选中最适合继承他皇位的人,只是可怜了另外一个孩子,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皇室的那个诅咒,要怪只能怪那个现在呆在栖雾冷宫的女人。 “父皇?”楚凌风发现他有些神思不属,心下不由疑惑,不知为何,最近父皇总会不自禁的露出怔惘的神情,好似在追忆着什么,有时眸子亦会露出些微的痛楚夹杂着爱恨纠结,然而却每每都不能让人再探寻半步。 “风儿,父皇没有多少日子了。”靖帝忽然重重叹了口气,转而将自己有些瘦削的大手紧紧攀在了楚凌风的肩头,微微用力深嵌下去,“你能不能,把这个重担接过去呢?虽然很累,但是……” “父皇,您会与天齐寿的。”楚凌风被他口中那般虚弱到了绝望的话语震颤的心中一酸,总觉得父皇心中藏有很多的秘密,却从来都不让人知道,似乎他总是一个人独自品尝着不知是酸是苦的果,所以从小,他都没有意向到底是喜欢哪个皇子公主多一些。 “呵呵,与天齐寿?”靖帝嘴角费力的扯开了一抹讥诮的笑,撑着他的肩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全身似是被抽空了任何的气力,他无言的苦笑,心中却知道,自己的身子一向都比较羸弱,常年来积劳成疾,能坚持到这个时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他清楚自己已经撑不了多少时日了,但心中却隐隐梗着一事,这么多年,他唯一对不起的人啊,今生他看来是永远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风儿,答应父皇。”靖帝却突然间狠狠的抓进了他的肩头,似乎是要倾尽一身的力气,靖帝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浊的眼中却猛的迸射出一道期冀的光芒,“若是父皇终究逃不过一死,你能不能……” “父皇不要说了,儿臣答应,儿臣什么都答应你……”眼见他似乎再难维继,楚凌风焦急的连声答应,“宣太医,宣太医……” ********************* 暮鼓时分,祈年殿中又一霎时忙了起来,只是待太医替靖帝诊过脉,他却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独独留下李英一人伺候,竟是连楚凌风想要在近旁服侍,也被靖帝摆手拒绝。 看太子隐有担忧,却不得不退出祈年殿,李英一双老眼之中亦是带了些不安,他是贪着那些个小珍玩,是贪婪不假,可是他却明白自己能有今天,全都是靠着谁而来,他小心的将身蹲在龙榻之侧,缓缓将头靠近了一些。 靖帝虚弱的在他耳畔喃喃的开口,颤抖的双手却直指一侧宫壁。李英会意,颤抖着手从走向那宫壁,细细的在一处造型古朴的龙头宫灯上轻轻拍打三下,只听轻微的机关咔嗒之声,宫壁处已经微微出现一个凹坑,露出里面小心放着的一个锦盒,带着一种眩迷了眼的金色,带着些微的神秘之感。 李英的眼神之中立时涌起一抹庄重,面带恭谨的捧着它走到靖帝榻前。靖帝微微张了眼,细细蠕动了一下嘴唇,李英便已是会意,一时之间,已是老泪纵横,他猛地跪下身来,声音中是拼命压抑着的悲伤,“皇上,老奴遵旨。” 靖帝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微微闭上了眼,李英不再说话,只是小心的将那金色的锦盒放入袖中,再深深望了躺在龙榻之上,似乎全无声息的靖帝一眼,眼中闪过坚定之色,轻轻推了门细声吩咐外殿的太监宫女,便是匆匆离去。 第四十三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将近暮色之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开始回去。 然也有玩的疯狂一些的人,在一地忙着斗草不肯先自回府。 偌大的崔府,比平时空了许多,难免会有些萧索之意,一个娇小的身影走在开满紫藤花的长廊之内,且停且行,忽然,她在一处花开最是绚烂的地方停了下来,细细的看了半响,带着慌张的眼中流露出一些无奈和不甘来,她小心的探出手去,在那花中摆弄一阵,从中拿出来了一个小竹卷。 有些失神般的盯着这个竹卷片刻,少女的眼中微微带了些忧郁,怔怔的望向了府中的一处方向,却马上又将眼中的神色恢复如常。不着痕迹的将那竹卷藏入袖中,她起步继续走向了那长廊深处。 大半年了,这样的日子,真的是不能长久了么? ************************************************* “三夫人,您吃一点罢?”嫣红手中托着一盏燕窝,满脸的恳求,却根本不能叫北堂倩有任何的合作之意,她不禁有些懊恼,为什么她会这么命苦,被指派到三夫人这样不得宠的主子身边,想当初她来这边,是顶着姐妹们的眼红而来,如今,细细回想,才知道当初自己的那点以为跟了三夫人这样一个主子,便能在姐妹中扬眉吐气的想法,真真是愚蠢可及。 这个三夫人,根本不待见老爷,只要是和老爷有关的,她一概都是置之不理,有时候你逼的急了,她亦会做出反攻。 “三夫人,这是老爷亲自吩咐厨房做的,您不吃,奴婢可怎么担待的起。”嫣红委屈的说着,双眼微微泛红,北堂倩也并非恶毒无情之人,她只是为阿茗的安危担忧,跑去问崔思逸,却不料被他出言讥讽,怄的她几天不想吃东西,如今见着自己房里的人因为自己而要受苦,心也不禁软了下来,“好了好了,你去厨房替我弄些清淡点的东西,这个燕窝,就免了罢。” “可是三夫人……” “他的意思不就是要我吃东西么,至于吃什么东西,他不会在意的,你去吧。”北堂倩略微有些烦躁的挥挥手,想起前几日萧默在一旁的坦言相告,证实了崔思逸所说不假,他们,当真是失去了阿茗的下落。 只是如若连崔家都找不到的人,他会去哪? 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一角衣衫向自己晃来,按理说,嫣红不该这么快回来的,她不禁皱皱眉,略带着恼怒道,“又怎么了?我不是说了……唔,唔……” 猛然间一条散发着浓郁花香的娟帕紧紧的捂上了她的嘴,北堂倩心中一惊,慌忙拼命的挣扎,然而,那花香似是侵蚀人心的毒药,一丝丝的往着她鼻端,四肢里钻,饶是她挣扎不休,却慢慢的顿觉无力,身子软了下来,视线亦在开始模糊不堪,耳畔似乎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然后,便是再无知觉。 ************************************* 她这是在哪? 似乎是身在一个香雾缭绕之地,无意识的伸手触摸着身下的柔软,柔溺之处,似乎是锦被的柔滑和温暖,她不禁微微有些安心的松了口气,只是胸前猛然间压上来了一个重物,令她不舒服的只想拼命推开,然而,她的全身却毫无力气可言,只能任着滑湿的事物在她身上不断的游走,继而她便听到从自己的喉间发出类似于呻.吟的断断续续的暧.昧。 然而,猛然间下身一个撕裂般的痛,窒息的她发出一声惨叫,晕厥过去的那一刻,想到了一个能让她羞怒致死的可能,她的心,是从未如此的深降谷底,好似自己,已然下到了地狱,万劫不复。 **************************************** “你醒了?”当崔思逸冰冷的毫无一丝温度的话语传入北堂倩的耳中,无异于一记响雷突然将她残余的一丝混沌炸开在了脑际,昏迷前的那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楚让她突然间尖叫出声。 崔思逸嘴角之上,缓缓绽放开一抹讥诮的笑意,漂亮如女子的手中,轻巧的握着一个琉璃杯,“我道我的三夫人去了哪?找遍了崔府上下都寻不到的人,竟然会在飘红院里和人欲仙欲死。”他说的话,句句残酷的能将人的心生生击碎。 北堂倩拼命的将双手环抱着掐住自己的肩头,下.体那能叫人撕裂般的痛还依然存在,她浦一低头,便能见着自己微敞开的寝衣内,那一个个叫人眼红心跳,暧昧至极的吻痕,心一下子绝望到了渊底,她在昏迷过后,潜意识中一直期望着那只是一个噩梦,可是不曾想,这竟是真的。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紧紧的咬着唇,却只能抱住自己的双肩,躲在了床上的角落,不住的呢喃,“为什么是我……”她忽然间疯狂的大叫起来,声声凄厉,“那个人是谁,是谁……” “这句话,似乎是应该我问的吧。”崔思逸似笑非笑的紧盯着绝望不已的北堂倩,心中却怒怨四起,“我的夫人,难道是怪我从未有一次履行过丈夫的义务,所以便要跑去飘红院做那种有辱崔家门楣的事来,恩?” “不,不是的,崔思逸,你明知道不是的。”北堂倩本已经羞愤欲死,此际崔思逸说的每一句话,却更像是尖刀般深剜着她的心,“我是被人弄昏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混蛋。”崔思逸骤然间发作,手中的琉璃杯被他狠狠一攥,那青色的琉璃在床沿上重重一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又立时变成一片一片的碎痕,“你知不知道,崔家为了你一个北堂倩,出了何等的大事,你……” ……………………………………………… 大家喜欢就收藏评论哇,谢谢了…… 第四十四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老爷。”萧默的声音在门外适时的响起,“李公公来了。” 崔思逸颇为愤怒的斜睨了北堂倩一眼,猛一个转身,经过萧默身边之时,冷冷开口,“看住她。” 萧默沉声答应,对着那个躲在床壁内侧,瑟瑟发抖着的女人无声一叹,“没有任何人知道三夫人在飘红院发生的事,老爷找到三夫人的时候,三夫人已经……”他忽然再难说下去,他不能形容崔思逸在乍见北堂倩赤.裸着的身上都是那暧.昧欢.爱过痕迹的脸色,然而他的心中明白,这完全是因着那一张相似的面容。 北堂倩的身子猛地一颤,只是紧紧的咬住了唇,环抱住自己肩的手,那长长的指甲狠狠的掐进自己的肩上,竟叫那白色的寝衣上染上了鲜红的血,恍如那开在冥河沿岸的曼珠沙华。 萧默不禁重重叹了口气,“我只能说,崔府之内,藏着要与崔家为敌的人……” “可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找上我?就因为我与崔思逸爱着的女人长的相似?”北堂倩突然间哑声开口,缓缓的抬起了头,眼中的空洞,饶是萧默见了,亦是惊的倒退了数步,“我可不认为,我失去清白之身,会给崔思逸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若是这样可以,那我不在乎……” 萧默一时间为她这样的想法惊的脸色一沉,眼中的震惊一闪而过,却是带着无奈,“三夫人,老爷逼得令尊令堂自杀是有些过了,但是那并非他的本意,他……” “什么并非他的本意,他的本意当然不在于此,他要的是我北堂家满门尽毁,他要的是我北堂一族陨灭。”北堂倩眼中猛然间迸射出叫人惊惧的怨恨之光,口气之中将这些天来的怨,那深藏在心中的恨都一一发作出来,“你怎么不说他派了黑衣人,血洗了北堂家,北堂数百口的人,全都死在那些人的长剑之下,若非自己长的与那个女人有几分相似,这世上也便不会再有北堂倩,是也不是?” “黑,黑衣人?”萧默眼中寒芒一凝,已是飞快的踏步上前,身子猛地倾在了床上,一只手死死钳制住她的双肩,“你刚才说什么,黑衣人?什么黑衣人?” “有胆做,难道就没有胆子承认么?”北堂倩只觉得在这一个瞬间,想要将心中淤积着的悲愤都尽数发泄,“萧默萧管家,你能不能看着我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杀了我北堂茗近乎满门的黑衣人不是你们派的?” 萧默眼中的神采一荡,已是攫住她的眼眸,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那么你听好了,黑衣人,并非是崔家所派,当初你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还怀疑过是有心人特意所为,只因为你和一个人实在长的很像。”他的话音才一落,北堂倩的身子却猛地一震,眼中是在所难免的震惊,她猛然反手狠握住萧默的手,厉声道,“你说什么,不可能,一定是崔思逸,否则那些人怎么会放过我,怎么会把我带到你们面前,不可能……” 她拼命的想要从萧默眼中看出些什么来,然而他眼中的真意和坦荡却叫她不得不想起那晚蒙面的黑衣人,冷冽的无一丝温度的眼,手提着滴血的长剑,见人就砍,见谁便杀,北堂家百年的老宅,瞬间就为一片血海所包围,那一地的台阶一地的走廊,都是一片的血红,踏足之上,就好似你已来到了冥界,站在那一片绚烂的恶魔之花里,只剩深坠地狱的结局。 萧默眼中的一丝怜悯之光飞快的一闪而过,慢慢的想要手抽离,然而北堂倩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抓牢着不肯松手,她起先是拼命压制的嘤嘤啜泣,再然后却是再难控制住心中的凄苦,猛地扑进萧默怀中,身子不住的打着哆嗦,是一声接过一声凄厉。 “妹妹,我听说你,你们……”秦彦青本来听说北堂倩已经回来了,两人虽说没有什么交情,但是来探望一下也是在情理之中,哪知她在一入她的卧寝,便叫她见着这样的场景,秦彦青的手扶在门上忽地一顿,大半个身子都挡在了门口,对着自己的贴身丫鬟低声说了几句,便让她守在外边,自己却是沉着脸走了进去。 如今北堂倩衣衫不整,一副带泪海棠的模样,如何能不让她往坏处想。 秦彦青深吸一口气,口气已是微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四十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两个人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慌忙都退开了一些,萧默的一张脸难得涨的通红,微有些无奈尴尬的站在一旁,“二夫人……” 秦彦青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她早就听说这个新夫人似乎对老爷冷冷淡淡的,照现在的这个情况看来,难不成竟是不要老爷要仆人了?她有些迷惑的看着两人,冷笑道,“萧管家,你在三夫人房里做什么?” “回二夫人的话,老爷吩咐,要萧默在这里看着三夫人。”萧默恭恭谨谨的回答,他一向是离女人敬而远之,只觉得先贤所说的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此话是当真不假,尤其是一些心怀怨愤的女人,最最惹不得。 “哦,看着看着就看到床上去了么?”秦彦青忽然间冷笑出声,紧走几步便坐到了床上,一双纤细的手顿了顿,便放到了北堂倩的肩上,只一扫,她便已是了然,“妹妹……”她忽地拖长了声音,霎时间就是眉开眼笑,“看来妹妹有事在忙着,那么,姐姐就过些时候再来看你。”说着,已是浅笑盈盈的起身,只是在经过萧默身侧时有意无意的一顿,便嗤笑着离去。 两个人俱是瞪大了眼飞快的对视一番,又快速的转移了各自的视线,萧默略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三夫人,萧默去屋外守着罢,若是有什么事,夫人只需要吩咐一声。”他说着,轻叹一声,便朝着门外而去。 “等一等。”北堂倩忽然开口唤他,萧默顿住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 “崔家,发生了什么事?”她问的小心翼翼,只是从崔思逸那刚才的动作,愤怒的表情,她忽然间就想知道。 萧默似乎并未料到她会这般问,愣了一愣,他便背对着她道,“三夫人难道不奇怪,作为老爷新夫人的你,却仍会是清白之身?”北堂倩的脸微微一红,心中却不期然的涌起一丝羞愤。她本以为她未和崔思逸圆房的是只有他和自己知道,却不料,萧默竟然也知道。 “夫人不是好奇,老爷心中的那个人是谁么?夫人和她,当真是有着几分的相像。”萧默重重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来,“那是老爷唯一一个爱上的女人,只是她却是老爷大哥的妻子。”北堂倩闻言一下子张大了眼,只觉得心中忽地聚起一股憋闷来,崔思逸的不幸就是她的开心不是么,只是,为何听到这些,她却高兴不起来。 “说下去。”她紧紧咬了唇。 “只是,那个人,她却有着另外一个身份,她是靖安王朝的圣女。”萧默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俊眉皱起,“现在看来,这一切竟然都是安排好了的,先是黑衣人,再是将夫人带到了老爷身边,只是老爷和夫人并未圆房似乎令他们的计划不能实行,如此,他们便只能想办法让夫人失.身。” “让我失.身?”北堂倩一愣,却在刹那间就脸色猛地变得惨白,“你,你是说……” “夫人刚醒,想必还不知道,不知是谁传出去的消息,说老爷荒.淫,竟不管人神共怒,将圣女强行囚在府中……如今府门外,都是愤怒不已的帝都百姓,宫中亦是派了李公公来……” “所以他不碰我,防的就是这么一天,证明他并非荒.淫无度的魔鬼,只是现如今我已非清白之身,他便百口莫辩,是不是?”北堂倩脸上忽然间闪现一份兴奋的残红,竟不顾仪态的从床上赤脚而下。 “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站出来,所有人都会与我崔思逸崔家为敌,恩?”崔思逸不知何时已经懒懒的靠在门框上,眼中含着冰的笑意,却独独望进北堂倩眼中,冷冷嗤笑一声,他优雅的踏步上前,“不知该说你是不懂,还是太过于天真,你以为崔家是什么?当初要扳倒你们北堂家也足足花费了我三年的时间,崔家不知比你北堂根基深厚多少倍,你以为,就这么一下子便能让我落的和北堂一样的下场?” 北堂倩一怔,那个瞬间,她是有想到过这个念头,却不曾想他早就看透了自己,她不禁感到一阵恐惧,不由的退后了几步,嘴上却还是逞强道,“纵然不会有太过于大的冲击,只要能让你崔思逸不得安稳,我什么都可以做。”她说着,便要飞快的转身冲将出去。 然而身子却在经过崔思逸身旁时,被他骤然出力,猛地一把揽在了怀里,萧默的眼在不经意间闪了闪,很是识趣的退了出去,替他们关好了房门。 “你,你做什么?”北堂倩在他怀里一阵挣扎,却根本不能挣脱,崔思逸冷笑着用手扼住了她的下颚,缓缓挑起在了自己面前,眸中的那丝冷冽越来越浓,快要盖过了那眼中本来的温和,“你放心,我崔思逸对别人碰过的女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兴趣。”口中这样说着,他已是嫌恶似的放开了自己的手,任她站立不稳的跌坐在地。 “崔思逸……”身后猛地传来北堂倩的一声尖叫,“我恨你,崔思逸,我恨你……”然他的面上,却泛着温和的笑意,沉沉的开口,“看好她,别让她乱跑。”说着已是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她或许不知道的是,他废了多少的精力与钱财,使北堂倩那飘红院一夜从此无人知晓,而圣女之事,自有皇室的人去烦恼,他只要将崔家对皇室的供给线一掐,所有的事都会结束,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纵然此事对崔家确有不小的影响,但是,他不在乎。 若不是看在她与夕颜相似的容颜,若不是要让她作为慕染思念母亲时所能依赖的一个替身,他也不会让崔家陷入一丝一毫的困境中,而只为了一个女人的,名节,哼,真是可笑。 两章并在一起传了,就当今天三更吧。大家多支持哇!! 第四十六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从崔思逸带回慕染的那一刻起,偌大的崔府中最为偏僻的一处夕苑便成了她的居所,那里种满了大片大片,或开着白色或紫色,或绯红颜色的花朵,满满的,一大片,都是夕颜花。 这个夕苑一直以来都是他执掌崔家之后所建,后在崔府作为一个禁地存在,没有任何的人能有资格住在这里面,有资格的人,只有慕染。 而烟娘自从被他指派照顾慕染之后,也便住在了夕苑的东厢房内,他在夕颜花丛间怔怔的站立了片刻,才朝着一处地方走去。 慕染此刻应该是在崔家在帝都所开的医庐,他也正是选了这个时候才来的夕苑。 崔思逸站在一处门外,头微微仰起,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却是转瞬即逝,飞快的被他换上了一抹如常的笑容,伸手推开了门。现在,也是时候,该让那个人,知道知道,惹了崔思逸,会有什么样的代价。 一声吱呀的轻响之后,从屋子里传出来一声惊呼,随后崔思逸便见着红影一闪,烟娘已是惊慌失措的将身上穿了一半的衣服飞快的往身上套去,只是在仓惶回头间瞥见那站在门口丰神俊朗般的人,俏脸立时涨的通红,手亦是一顿,忘记了动作。 “老,老爷……”烟娘紧张的,不知道手该往哪放,只是见着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看,才猛然间想起什么,“啊”的一声轻叫,慌忙转过身去,手忙脚乱的系着腰上的腰带。 却不料有一双手,动作近乎是温柔的从她肋下穿过,轻轻抱住了她。 烟娘的心不住的跳乱了节奏,好似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柔软的身子不住的轻颤着,俏脸早就绯红一片,满脸都是少女的娇羞,“老爷你……” “烟娘,为什么留下来?”崔思逸轻轻的将头靠在她的侧颈,微微的吐气,毫不例外的看到她耳根处如潮般的一片红,环抱着她腰的手慢慢的扣紧,片刻间,他的手就已是贴到了烟娘的小腹处,轻轻摩挲着。少女的肌肤只遮了薄薄的一层红绡,轻易的就能感觉到男人手掌处的灼热。 “啊,别,老爷……”烟娘禁不住浑身一颤,想要挣扎,却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软绵绵的只想靠在他怀里。 “不会是,为了我吧。”崔思逸蓦地邪冷一笑,双手却飞快的一撇,将她一把反压在桌上,漂亮的手,飞快的抚上了她的脸,细细摩挲着,眼中的笑意越来越盛,然而却隐隐透着一丝寒芒。 烟娘不由看的有些痴了,他从未对她有这般温柔的笑意,她不要荣华富贵,不要权势,这一刻,心中明明确确的告诉着自己,她喜欢这个男人,从第一眼看到他时,就已经知道,“烟娘,喜欢老爷!”她红了脸垂了眸,却并未看到男人眼中在一瞬间的讥诮。 “是么?”崔思逸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娇羞莫名的反应,心中却冷冷笑着,早在春社那天就知道她有些问题,还让她留在府中只是为了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却不料她的目标竟然是北堂倩,想必那传言也是她放出去的吧,眼中再难维继那如冰的寒意,他一手飞快的移动,突然一把扣住了她纤细的脖颈,慢慢的收紧,“我看不是吧?” “呃……”一阵窒息的感觉突如其来,闯入了她涨溢了些微幸福的心房,看着他眼中不再掩饰的寒意,她一时只觉得全身都震住了,恍恍惚惚间,脸上倏忽一凉,却原来是眼泪落下来了。 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叫嚣,他知道了,知道了……只是却不信她。 “将北堂倩迷晕了带到飘红院的人,是你吧?还是这府中还有你认识的人?向外散布我囚禁了圣女的谣言也是你传播出去的吧。”崔思逸嘴角之上一抹残酷的笑意不加控制的张扬,手上的力道却一点点慢慢的收紧,他冷冷的看着烟娘的脸慢慢的变成如血的红色,又慢慢的变得苍白,眼中却没有一丝怜惜,“那么,指使你的人是谁?那个给我戴了绿帽子的男人,是谁?” “我……”烟娘费力的呼吸着,泪眼迷蒙的怔怔瞧向崔思逸,嘴唇轻轻蠕动着,似乎是有话要说,崔思逸静静的看了她片刻,蓦地优雅的笑了,缓缓放开了手。 第四十七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烟娘一朝脱的他的桎梏,整个人静静的躺在桌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胸脯不知是因着恐惧还是激动在不住的起伏,眼泪却不停留的扑哧哧的落下,在桌子上留下斑斑点点。 “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就并不相信我。”她缓缓闭上了眼,好似在回忆着什么,间或有露出一抹痴迷的笑,让崔思逸心头着恼,“可是,你却找不到我任何的差错,是不是?” 崔思逸淡淡的嗯了一声,竟让烟娘恍然间,似乎又回到了他们第二次见面的场景,他在香雾弥漫间,她在轻轻勾勒他的身影,亦是在那迷乱中,慢慢沉沦。 “那是因为,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烟娘忽然间吃吃笑了起来,蓦地睁开了眼,慢慢坐起身来,就坐在桌子上,脸上含泪,然而眼里却是笑着的看向了脸色略有些阴沉的崔思逸,“若是可以,烟娘从不愿做对老爷不利的事,只是不得已。” 从她口中那样平静的说出来的话语,对崔思逸来说,没有震动,那是假的,只是她说的确实不假,他们查了多时,能得出的结论,便是她没有说谎,只是,利用府中的那条紫藤萝长廊互通消息的人是她,心怀不轨藏匿在崔府中的人也是她,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崔思逸的人,更是她。 “那个人是谁?你效忠的那个人,是谁?庄王?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人?”崔思逸眼中寒芒涌现,他不想再与她有什么废话,慕染怕是差不多是时候回来了,若是叫她知道,烟娘便是背叛了崔家的人,不知会是如何的一番状况,只是从留下烟娘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以此代价,换来慕染生命中重要的一课――永远都不要相信别人,纵然是他,亦不能轻信。 烟娘本来安静不已,却在双眼瞥见崔思逸无意中浮现的一抹温柔,那种让人暖到骨子里的笑意,让她心中嫉妒不已,却终究是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崔思逸,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对你自己,对所有想要走进你心里的人,都这么残忍,可是为什么对莫夕颜,对慕染都这么温柔,为什么?” 崔思逸眼中蓦地寒光一闪,一手快如闪电的揪起了她的衣领,却不料一个力道拿捏不准,烟娘胸前的衣衫尽碎,堪堪露出了里面绣有红梅的肚兜,和那白皙滑腻的肌肤,根本不似一个长在寒家的女孩该有,她竟然知道夕颜,这是他最忌讳的,而她竟然这样大声尖叫着提了出来。 “你找死。”崔思逸狠狠的捏紧了手,却对着她这样春光乍现视而不见,烟娘却突然间讥诮的笑出了声,低眉只看了自己裸露的胸前一眼,便已是笑着动手轻解罗衫,“我不能死,若是我死了,崔家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太过于太平。”她眼中还尚自带着渲人耳目的泪,笑着走到了他的面前。 崔思逸冷眼看着她身上的红衫滑落,看着她只穿着单薄的寝衣朝着自己走来,柔滑无骨的手慢慢滑入了他的衣衫,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禁的羞涩和凄楚,她轻轻的将脸贴在他的胸口,“崔思逸,你知不知道,什么都是假的,有喜欢的人才留下来却是真的。” “怎么,想用你的身体,求我饶你一命?”崔思逸面无表情的冷冷开口,全身上下无一丝一毫其他的动作,对着烟娘略显青涩的挑逗根本无动于衷。 “不,你不会杀我的。”眉间闪过一抹酸涩,心在此刻滴血,“为了慕染,你也不会杀我。” 崔思逸的身子猛然间一震,一时已是错愕的张大了眼,慕染? “你知不知道,你看向慕染时,那笑,像是从骨子里露出来的,只是看向别人时。”烟娘痴迷着伸手抚向他的脸,顿了一顿,终究是无奈,“看向别人时,你笑着,却只能让人觉着疏离和落寞,能解你落寞的人是谁?莫夕颜已经死了,那么,会是慕染吗?” 身体贴着的男人,在听到慕染和莫夕颜时那样的反应,让她感觉莫名的愤怒与嫉妒,是的,嫉妒,凭什么慕染能有他这样温柔到了骨子里的宠溺,凭什么莫夕颜死了都还在他心里占据着那一丝不能容人染指的位置,为什么…… 烟娘心中突然间感到一阵绝望,猛地昂头,厉声的尖叫,“崔思逸,你是个懦夫,想爱却不能,不能爱却偷偷爱着,以前是你的大嫂莫夕颜,现在却是你的义女崔慕染,我诅咒你,永远都得不到你爱的人。” “你以为相处这么久,我看不出慕染是个女子,你以为这么久,我看不出你对她那有些矛盾却自欺欺人的关怀,崔思逸,你这个懦弱的男人,注定了永远要忍受孤独……” 在将这沉郁在心里的话通通喊出了口之后,看着愕然的面罩一抹忧伤却偏带着丝丝绝望的男人,她突然间感到自己的心也空了,迫切的需要什么来填充。根本不及细想,她猛地昂头一口咬上了崔思逸的手,那样用力的咬着,似乎要拼尽全身的力气,让他狠狠记得,曾经有这样一个人,曾经爱他发狂,如今却恨他入骨。 然而崔思逸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的,只是怔愣着瞧向了那一地的夕颜,直至手上鲜血蔓延,直至心间莫名的痛楚,他都不能动弹片刻。只因,不知何时,那大敞门前,静静的立了一人,眼中的怔怔和绝望,像是要将他投入了十八层地狱,再无超生,也许她说的对,他崔思逸,注定永远也得不到自己爱的人。 第四十八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不记得自己站在门外有多久,似乎她回来的,并不是时候,如果可以,她宁愿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 小心的咬了咬牙,她手上紧紧拽牢的,是一袋帝都南宫记的水晶蒸饺,只因为有一次看见烟娘似乎很喜欢这个,她才会绕了远路,特地去买了回来。 “烟娘,你喜欢吃的水晶蒸饺。”拼命的在心里说着,念着,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为什么烟娘还是衣衫不整的靠在义父胸前,义父还是那么忧伤落寞不安的看向自己,费力的扯出一个笑容,她却不知自己如今面具之下的笑,竟会是比哭还难看。 手掌里装着南宫记水晶蒸饺的袋子被她小心翼翼的捏着,却似乎是艰难的走到了烟娘跟前,“烟娘,我带回来你喜欢的蒸饺。” “谁要你的蒸饺。”烟娘的眼在刹那间眨了眨,有什么东西被她从眼里狠狠的眨落,不可否认,慕染,是崔家对她最好的人,可却也是她怨着嫉妒着的人,终究眼里的嫉妒和怨愤完全的代替了眼里的那一抹犹豫,她狠狠的将慕染手上的袋子打落,瞬时间,那散发着馥郁香气,玲珑透明的能从馅皮上瞧出里面馅的粉嫩色泽的蒸饺已经向着四处不断翻滚,崔思逸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这一天,慕染终究会遇到。 “少爷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烟娘愤怒的瞪视着她的眼,声音却几近带着莫名的震颤,“烟娘是崔府的内奸,刚才不是都听的清清楚楚么?不是所有人都象少爷你那么善良,人心险恶没有听说过么?” “不,不是的,烟娘,不是这样的。”慕染慌张的看着烟娘不住躲闪着的眼,一时间却是怔怔的瞧向那还在冒着些许热气的水晶蒸饺,“是他们逼你的对不对,对不对?” 身边的男人,在此刻,就像是隐去了所有的气息那般,默然无言,独留下她和她,在面对背叛,“少爷又错了,怎么会是他们逼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做侍妾是假,被逼是假,就连想要求少得爷的庇护,也是假的。” 烟娘讥讽的看着慕染眼中那拼命伪装的坚强和自欺欺人在一瞬间如冰般碎裂开来,恍然带出一抹叫人心疼的绝望,看着她的脆弱,看着她的绝望,烟娘却几乎感到自己的心在死灰之下又复燃了起来,只觉得自己在拼命伤害她的时候,心中那般兴奋的,竟让她感觉莫名的舒畅,“在这个崔府里,无论少爷对烟娘再好,烟娘都感觉恶心,我讨厌你,恨你,你的一切,尤其是这个男人的宠爱……”她忽然一指站在身旁的崔思逸,疯狂的大叫,“这个男人的宠爱,应该是我的,我的……” “啪”的重重一响,崔思逸终于面无表情的狠狠一甩手。 烟娘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看了许久,看的她眼中的泪流,再流到没有,“崔思逸,我真的恨你。” “来人。”崔思逸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只是略有些担忧的看向突然间沉默下来的慕染,心中的愤怒不住的涨溢,“将这个疯女人送到飘红院,我要她永生永世都只能是卑贱的妓。”萧默及时的赶了过来,脸上是千年不变的无表情,他的手只一挥,便早有几个家丁上前,抓住了烟娘的手臂就往外拖。 “崔思逸,崔思逸……”烟娘不住的大声哭喊,然而却终是再难让那个男人看她一眼,离去之时,她那充满怨愤的眼狠狠的瞪视着低垂着头的慕染,她烟娘,从来都不会想要知恩图报,什么都不明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一切,只不过是她想进崔府的一个跳板,慕染,只不过是她的利用对象,可是那个男人,是一个例外,她恨那个永远都能得他温柔相看的崔慕染。 “慕染……”直至烟娘的声音在夕苑终于消退无声,崔思逸才敢踏前一步,小声开口,然而慕染却似是根本没有听到,一个人怔颤着往外走去,口中是毫无感情的轻声呢喃,“又一个讨厌我的人,烟娘,她讨厌我……” “老爷……”萧默有些担心的看着慕染如幽魂般往外荡去的身影,不由有些犹豫的看向崔思逸,“少爷,会不会受不了?” 崔思逸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担忧的神色,但马上却为冷冽所替代,“崔家那么大的代价,若是她再学不会冷心,再学不会任何人都不能相信,有时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那么,这个代价便是白费了,默,派人跟着慕染,暗中保护吧,顺便,再查一查庄王和烟娘,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是。”萧默赶紧低头应承,只觉得现在的崔思逸,似乎有些低沉,那种深坠谷底的落寞,他到底,是听到了什么? 第四十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天色还未全晚,若是以往这个时候,慕染该还会是在学院或者医庐学习,只是今天的日子不同,今天,是她偷偷向老师请了假回府,还特地买了烟娘喜欢的蒸饺,她连义父都没有告诉,只是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一个人走在还残留着热闹气息的大街之上,突然间路过的一家店里“哗啦啦”的倒出些东西来,她本无意,只是眼角余光却叫她瞥见了一个徽记,那是崔家商铺独有的徽记,慕染看着这家商铺的主人面色愤恨的将这些属于崔家出产的货品嫌恶的尽数倾倒在地,还不时的冲里面囔囔,“还有多少,都倒了。” “老板,还有好多呢,以前我们的货可全部都是崔家制造的呢。”里面的伙计样子的人气喘吁吁的回道,然后便是费力的捧了一大堆的东西,咬着牙狠狠砸在地上,还不忘对着那些东西吐了一口唾沫。 小手在刹那间狠狠的握紧,慕染苍白的嘴唇不住的颤动着,却终于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现在已经快要暴怒绝望的心情,面无表情的问出了口,“为什么要扔掉呢,这些不是都很好么?” 那个刚要进去的伙计闻言转过头来看她一眼,见只是一个少年,不由撇了撇嘴,“少爷你是从别的国家来的吧?” 慕染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点了点头,那个伙计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挠了挠头,才耸耸肩,“难怪少爷不知道呢,崔家的人,竟敢这样对待圣女,就算有皇上撑腰,我们也誓要抵抗到底,天下的商铺都不进崔家的货品,天下所有的人都不买崔家的东西,我看那个时候崔家还怎么嚣张下去。” 伙计忿忿不平的表情和咬牙切齿的磨牙,竟让慕染禁不住的倒退了一步,却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这关崔家什么事,不关崔家的事……” 伙计的脸立马一垮,换了副厌恶的表情,“原来是帮着崔家的啊,那么,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他毫不客气的厌恶,让慕染眼中的悲愤绝望愈加浓烈,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么?都是因为自己,才会给义父惹了这么一个大的麻烦,都是因为自己,所以爹爹和娘亲才会死,长卿和烟娘才那么讨厌自己,是她做错了什么…… “你和谁说话呢?快点搬完,朝廷也是,竟然不让我们进去救圣女,还说那个不是圣女。” “就是,我们怎么会认不出圣女的模样呢,崔家的下人都忍受不了他们主子的禽兽不如了,更何况,天下间哪有人长的这样相似啊,那个女人手上的画像不就是圣女吗?” 身后老板和伙计的话语一刻不停的直往她脑子里灌,豁然间,一辆极快的马车在人烟已经有些稀少的大街上横冲直撞,那个车夫显然是驾驭不了马车,一个劲拼命的大喊大叫着,“让开,快让开……” 慕染怔怔的有愣了片刻,直至那失控的马车已经近在眼前,她才惊的一下子瞪大了眼,早有躲在暗处的人忍不住要跳出来将她救下,却不料一道藏青色的影子突然间而至,将呆愣着的慕染一下抱在怀里,往旁边一晃,就已是轻巧的避了开去,“你疯了!”萧长卿愤怒的大吼一声,总是闷闷表情的脸上,此刻却是一股再难压抑的怒气。 她却双眼无神的追着那辆车而去,从那不断飘飞的车帘缝隙中,慕染忽然间瞪大了眼,猛地挣脱开长卿的束缚,拔足朝那辆马车追了出去。 萧长卿忍不住低吼一声,却还是跟了上去,只是从那车帘中看去,他忽然间就明白了她有这样反应的缘由,只因那里面,是不断挣扎着的烟娘……心不知被什么轻轻一个触碰,竟然泛起了丝丝的涟漪。 他看着她这一路不言不语,只是跌跌撞撞跑着,奋力追赶着马车,有好几次他都看到她跑的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地上,却根本不肯扶住他伸出来的手,咬咬牙,仍是无声的追赶,烟娘在车中亦是发现了外面不住追赶着的慕染,本来挣扎不休的人却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半昂起了头,在车中挑衅的看着她。 而慕染却只是怔愣着的,眼前出现一片迷雾,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义父常说对什么人也不要相信,可是她天真的以为,人之初,性本善,她以为她救了烟娘,能庇护她,却不知,正是她,将崔家推进了困境,而烟娘,她根本不需要自己来救,这,是不是义父口中常说的,是居心叵测之人对崔家下的一个套。 一路踉跄着跟着马车来到了飘红院,她愕然的看着那灯火妖娆之处走来的人,将烟娘带了进去,她忘不了烟娘被人拖拉着带进去时,那样怨恨的表情。 双腿间那酸胀的感觉在这一刻突然如影而来,竟叫她一个踉跄,便朝着地上跌坐下去。 长卿及时的在她身后一托,将她半抱住,他神色略有些尴尬的别转过头,尽量放柔了语气,“少爷,回去罢。” 然而慕染却像是没有听到的一个,将头往长卿怀里靠了靠,并没有说话,当他以为她会继续保持沉默之时,却听到她突然开了口,“抱我回去。”带着冰冷的口气,却是带着命令的意味,她的周身尽数弥漫着讥诮和冷冽的气息,好似这一刻,以前的那个慕染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这个人,竟让萧长卿怔愣了下,才回过神来。 少爷……有哪里不对了么?萧长卿愣了片刻,却终于还是沉默的抱起了她的身子,一路走向了崔府,那个如今给人全然冰冷之感的少爷,在他怀里不住的颤抖着,好似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只是他知道,想那样纯粹的对一个人好,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她的心,变冷了,变伤了。 第五十章 栖雾宫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宫外的人对崔家褒贬不一,宫里却也开始人心不稳,只因靖帝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如今碰着这样的事,被愤怒的百姓气的一口气背不过来,晕在了龙椅之上,经太医急救,仍只能卧床不起,便下旨由庄王,宰相及太子楚凌风暂代朝政。 崔思逸听玩萧默的禀报,只是沉吟着不语,烟娘那事的线索,似乎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影踪,并无头绪,他当真也不想太过于关注,只觉得烟娘的事,北堂茗失踪之事,都让他觉得事情似乎还只是一个开始,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又或者几十年,那个在烟娘背后的人,都会对崔家再次出手。 “皇上如今怎么样了?还是昏迷不醒么?”越想心中越是烦躁,慕染已经被长卿带回,然而,他的心却不知烦躁了起来,真真切切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萧默欲言又止,想了片刻,才想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皇上已经醒了,但是,宫里刚来了消息,皇上被御撵抬着,去了栖雾宫。” 崔思逸的眉一挑,慢慢转过头来看他一眼,忍不住低声问道,“皇上,他当真去了那儿?”萧默的脸色还是如平时那般的平静,只是眼眸深处却夹带了一丝肃穆和谨慎,他并无言语,只是却小心的点了点头。 崔思逸长长的叹了口气,半抬了头,默默的看向了天际,看来,这一晚,注定要是一个不眠夜啊。 ************************** 栖雾宫位于皇宫最西侧,是宫中最为冷清之地,从安帝起,便被充作了冷宫,凡是有做错了事的嫔妃,罪尚不及处死的,就被关在栖雾宫,永世不得再出。 二更的更鼓才敲响,靖帝虽然虚弱的睁不开眼,,却还是让李英吩咐下去,来到了栖雾宫,他曾发下誓言,栖雾宫里的那个女人,会是他不到黄泉不想见的人,然而,他瘫软在御撵自嘲的笑,自己,怕是已经撑不住了吧,那么,也不算是违背了当年的誓言。 或许是知道靖帝的身子撑不了多久,李英使了眼色,抬撵的太监都是尽了最大努力朝着栖雾宫而去,心中担忧之下,亦是带了忐忑。 很快他们便是到了冷宫,然而,一到了栖雾宫的宫门,靖帝便挥手呵退了要搀扶自己进去的李英,李英虽有些不甘,但并不敢违抗,只能双眼微红的看着靖帝脚步蹒跚的走进了栖雾宫。 那沉重的宫门响起的那一个哑重之声,不知为何,却让他的心猛地一颤,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在不住的搅着他的心惊惶的跳动。 身体果然是不行了呢,靖帝苍白的嘴角向上一翘,在那昏暗的窗户上看到一个略显清瘦的剪影,却不知为何,整个人都禁不住的愣在了当场,只剩下自己扶着院中的一株槐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窗户上那个清减的身影晃了一晃,而他,却依然如多年以前的那个少年,忍不住的心中的悸动,一步一步的朝着那扇紧隔着他和她的门走去。 “吱呀”的一声轻响,屋外透着微凉的夜风顷刻间涌入,激荡的那微小的烛光摇曳,屋内穿着青藕色宫装的妇人转过头来,微弱的烛光之下,她并不能很快的看见那个人的脸,然而,却从他所穿黑色玄金龙袍上看出他的身份。 她显然并未料到他会来,一时间只是怔怔的顿坐在座,慢慢的,那双已经不复清明的眸,已经渐渐涌起一抹水雾。 然而,也只是一个恍惚,女子就已是转过头去,口气淡淡的,只能从里面听出些冷寒之意,“皇上一言九鼎,不是指天发誓,不到黄泉,再也不想见到荷洛么?”说到这里,她已经明显的听到男人越来越重的喘息,愕然的挑挑眉,这才看清靖帝一脸痛苦的揪着胸口,整个身子已经顺着门框慢慢的滑落下去。 “我楚靖卿对天发誓,若非黄泉,否则此生再不见裴荷洛,若违此誓,就叫我楚家王朝从此江山异姓……”多年前,这个男人发的毒誓似乎还在耳边不住的提醒着她,一个对于他来说是残酷,然而对她亦是矛盾残忍的事实,这个男人,这个靖安王朝的九五之尊,已经一脚踏上了黄泉之路,所以,他才会来到这栖雾宫。荷洛突然间已经有些嘲讽的踏前几步,在他面前蹲下身来。 第五十一章 原谅我,过去不懂(1)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靖帝毫无神采的眼睛,在就着昏黄的烛光,看见那个依然美丽的女人缓缓蹲下身时似乎夜空下的星月那般璀璨,那三千青丝还是一如既往的那般柔亮,细细垂下来,似乎还能闻见一抹清香,他苍白若纸的脸上突然之间浮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让人一时间,恍如惊梦。 “荷洛……”他微抬起手,想要伸手去触碰她的脸,然而伸到一半,却突然间重重的垂落,荷洛几乎是半跪在他身前,只是那如夜般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叫人看不清她面上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皇上还是老样子。”她淡淡的开口,好似除了自己,周身的一切都毫无半分关系,眼前这个男人,几乎也是。 靖帝猛地抬起头来,惨败的脸上奇异的涌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他怔怔的注视着荷洛片刻,突然间,却已是笑靥如花,半靠在门框上,低低的道,“荷洛,若我去了黄泉,一个人,会太过于孤单……” 似乎被眼前这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男人反复的态度搞的一懵,荷洛慢慢抬起头来,随着烛光的照耀,亦是露出她一脸的姣好来,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刻下任何的痕迹,芙蓉面,柳如眉,红唇娇艳如昔,只是眸中的温润澄明不再,多的却是一抹怨毒。“若是孤单,皇上大可以找人陪葬,那些个老臣怕是很乐意在黄泉再为皇上的臣。” 她的口气似乎过于怨愤过于讥讽,然而靖帝却仍是温如春风般,眼中夹杂着又恨又怜的情致,这个时候的他,似乎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不再是那个对她深恨在心,却是恨不得骨血相溶的靖帝,他一手扶着胸口,无意识的,只觉得那里面,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出现裂缝,出现碎末,然后再慢慢的消失,“那些个大臣太过于迂腐,朕怕在黄泉,他们还会烦的朕不得安生。” 口气中多了些无奈,然而更多的却是如孩子般的撒娇,荷洛透着怨憎的水眸在这一刹那猛地一怔,没有了怨恨包裹着的眼睛,其实很美,美的让人想要忍不住轻吻。 “所以,朕想让荷洛陪着朕……”靖帝面上突然间焕发出那样绚丽的笑容,整张脸上,是荷洛不见了十几年的笑,那个时候,为了这个笑,她付出了所有,却也失去了所有,亦是想要毁了他的所有,当她以为,她成功的将他的笑容剥夺,却不料,在今天,又再看到,她突然间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美丽的眼睛里泛出一抹惊惶,骇的倒退,却不料一个不稳,人已是跌坐在了地上。 而下一刻,靖帝顺势,也倒在了她的身上。 “你,你要做什么?”荷洛带着惊慌,想要后退,然而,纵然是垂死之身,他的力量,还是让她不能脱身。 “原谅我……过去不懂……”靖帝突然间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清,只是却听到了,那能让她浑身止不住发抖轻颤的七个字,原谅我……过去不懂…… 第五十二章 原谅我,过去不懂(2)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原谅我……过去不懂……”靖帝突然间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清,只是却听到了,那能让她浑身止不住发抖轻颤的七个字,原谅我……过去不懂…… 美丽的眼中,眼泪是关不了的闸扑哧哧落下,在地上晕开一朵朵眩迷的花,随即,那两片毫无血色的唇便紧紧的攫住了她的,温柔缱绻的,透着几分珍惜和一分复杂,然后,便几乎是掠夺性的,他强行的撬开了她的唇。 这一切,似乎都只发生了那么一瞬,然而,她却像是经历了千年,牙关被他撬开的瞬间,有什么苦涩的,冰凉的混合着鲜血腥味的液体被他一口一口用嘴度了过来,迷离的双眼在怔怔间,瞥见他眼中的极深的爱意,然而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那样纠结着爱恨的眼神,让她脸上忽然间露出满足的一笑,心脏猛然间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揪了起来,一下下的撩拨,一下一下的撕扯着,原谅我,过去不懂,那么,靖,你现在懂了吗? 泪眼迷蒙之中透着一丝惹人爱怜的娇弱,然,不管是恨也好,爱也罢,他都不能再继续,荷洛,“荷洛,我恨你……”嘶哑着,道出最后一句,她和他,却像是两个再难分开的连体婴,无论今生还是来世,都不要再妄想分离。荷洛的身子剧烈的震了震,然,却终究是难抵挡住那鹤顶红那巨大的毒性,嘴角一抹艳丽至极的血倏忽滑落,迷离的双眼,却只是发怔般的看着那面色苍白的帝王,那嘴角,与她相仿的一抹血痕,蓦然间,她像是满足般的轻轻笑了起来,缓缓闭上了眼。 靖,从来你对我,我于你,都像是一阵风,不见你我来去的迷踪,我们象两个孩子般,只能用相互伤害的方法,才能让彼此更近一步,只是若你早说一句,原谅你,过去不懂,我们,又何至于此……又何至于要承受这不到黄泉不相见的誓言……只是,那个人,她终究对他不起,纵然是靖你,亦是欠了他颇多,我们都还不起,所以不止你恨我,我也恨你,欲罢不能…… 再也追不回往事,星月似乎都如梦般迷幻,从什么时候起,我与你,相隔这么近,却似乎隔了海天那么远,停下来的那一刻,才知道你我的瞬间,就像是一场梦,一场梦,就算过去懂了又如何,那终究是一场梦,一场梦而已…… “皇上……”察觉不对的李英不顾一切的从外面冲了进来,却只能面对两具相抱已冷的尸体无声痛哭,“皇上……”他犹豫良久,才终于喊出了一个被人遗忘了十几年的称呼,“洛太妃……” 同去栖雾宫的太监宫娥除了李英之外一个不留,太医检查之后,也只说靖帝是旧疾复发,药石无灵,至于洛太妃,每每说到都三缄其口,楚凌风心中疑惑,但奈何李英捧出了靖帝遗旨,令他不能深究。 乙靖十九年,靖帝薨,依祖制,靖帝灵柩入葬靖陵。同年,罪妇洛太妃薨,太子依照靖帝遗旨,破例恩准洛太妃入葬皇陵,然而历经两朝的老臣拼力反对,却说不出反对理由,太子多番查探无果,最后,却是宰相连同楚家开国功臣之一的崔家支持,洛太妃才得以葬人皇陵。 太子尚在失去父皇的悲痛之中,誓要守孝三年才肯登基为帝,然而终是抵不住朝臣轮番跪在清正殿苦苦相劝,终究在一年后登基,是为风帝。此年,便为炎风元年。 第五十三章 不要让人看穿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一朝天子一朝臣,靖帝在位十九年,前几年是穷兵黩武,然而往后的十数年,却是以仁治国,楚凌风登基为帝后,秉承靖帝的遗志,德法兼备,更兼有庄王朝中大臣支持,靖安王朝却也没有因为帝王更替,而出现能让外族趁虚而入的态势。 而崔家终究掌握着几乎所有人的一切饮食用度,帝都的百姓只撑了不到半年,便已是妥协。 炎风元年,崔府。 斜阳已然西垂,崔思逸正犹豫着将曲起的手指放在夕苑的大门上,才一咬牙要敲落下去,那扇门,便自己开了。 一声似伴着沉重叹息的吱呀声霎时间横亘在两人之间,崔思逸面上的不安及彷徨来不及掩去,就已见慕染薄薄的唇只向上略略一翻,眼中的清澈却似乎夹杂了一抹如冰的淡冷,“义父。”她开口唤道,却一挑秀眉,立时又加了一句,“义父找慕染有事?” 崔思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慕染,仍旧是那个带着银面,想要对任何人好的小人儿,那裁剪得宜,似乎与她本身气质浑然天成的淡蓝近乎于白的衣衫还被她穿在身上,只是眼中的温润却已经不再。 清清冷冷的,一个能让人怜惜的孩子,让他禁不住的扪心自问,他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慕染见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却并不说话,小小的心中,忽然间就泛起了一阵烦躁,让她不由自主的就要推开他朝外走去。崔思逸惊愕之下,慌忙伸手拉住了她,面对尔虞我诈的商场,面对咄咄逼人的先帝,他都没有这般惊慌失措过,只是却担心这个人,继续与自己淡漠的疏离。 “慕染。”崔思逸牵着她的手不肯松开,蓦地却轻声叹息着半跪在她面前,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身子,俊美的脸上,隐隐闪过一抹疲色,那总是温和的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了一丝松懈,有了垮掉的迹象,他很累,却似乎要将慕染也逼到这个心也疲倦身也疲惫的地步,只因为,唯有变得强,才能保护她自己。 他的头轻轻搁在她细嫩的肩上,然而,纵然只是轻轻的,那肩上也承受不住这样的负荷,慕染眨了眨眼,喉间却开始有了酥痒之意,忍不住想要哭出声来,只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夕苑很久,久到她自己也忘记了时间,紧紧的抿住了唇,她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两个人都只是这般无言的,一个站立着,另一个却像是受伤般的,将大半个身子都靠在那人身上,寻求着慰藉,当夜风轻扬,当夕阳的光亮眩迷了整个天际,崔思逸终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眼见天色这般,他不由的皱了眉,眉中带了丝疼惜,想不到,他竟然靠在慕染身上睡着了,只是这种安心的感觉,怕是许久都没有过了吧。 崔思逸一叹,想要站起身来,却不料双腿因为血脉不通畅,而有些踉跄,双唇出乎意料的从慕染耳垂处划过,却突兀的引起两个人的尴尬。看着慕染瞬间变作粉嫩色的脖颈,崔思逸艰难的别转过头去,望着渐沉的夕阳,低低着道,“慕染,永远也不要让人一下子就能看透,在这世上,没有一张面具,是活不下去的,你知不知道?” 慕染静静的站着,并不说话,只是过了许久,才突然间冒出了一句话,“义父戴着的,怕是一种叫做温和的面具吧。”崔思逸一怔,眼神已是温柔的轻抚着她的发,宠溺着看着她,并不说话。 突然间,萧默匆匆而来,见着慕染似乎怔了一怔,但他随即便附耳在崔思逸耳畔说了些什么,听的崔思逸眉越来越皱,竟是连眼中,也露出了丝丝寒意。然而,只一个刹那,他转向慕染,眼中流动着的,仍然是温柔,“慕染,义父有事情要去忙,好好想想义父的话吧。”他说着,已是匆匆离去,慕染却是若有所思般的点着唇想着他的话,想象着到底是什么,能够让义父露出这样的神色,眼神不经意间,瞥见一个天蓝水色的影子一闪,她耳中更是听得一声颇为不屑的轻哼,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慕染的眼色微微有些黯淡,是她。 第五十四章 孽种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三夫人有喜了。”崔思逸才刚到秋水别居,便有大夫拱手向崔思逸作揖贺喜,崔思逸成婚多年,就只有大夫人所生一女,其他的,便再无子嗣,如今,三夫人进门一年多,便已经有了身孕,想必崔府上下,定是会欣喜若狂,他也顺势献媚,不住的向崔思逸道贺。 崔思逸到时,他其他的两个夫人倒是都在场了,李心玫脸上隐有不甘,然而终究是因自持身份,没有过多的表现出不悦来,只是见到匆匆赶到的崔思逸,眼中才略微闪过一丝落寞之色,而二夫人秦彦青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她自是将那日发生的事联系在了一起,以为,北堂倩怀着的孩子,或许是得益于那晚被她撞见的暧昧。 萧默被秦彦青那有意无意瞥过来的眼光弄的尴尬莫名,只觉得心中懊恼异常,虽然知道自己和北堂倩都是清白的,而崔思逸定然也会全身心的相信自己,然而,秦彦青那样的眼神,却让他渐感不悦。 崔思逸自然是一如他谦谦君子一般对大夫的贺喜喜色露在脸上,当即也不废话,直接让账房支了诊金及赏银,自己却是一推内室的门,脸上阴霾一闪而过,随即已是笑着进门。 北堂倩正躺在内室,双手不住的绞动着锦被的一角,脸上全然怔愣不信的表情,直到崔思逸站在床边,发出了一声透着讥讽的笑,她才惊的转过脸来。 “该怎么谢谢我的好夫人呢?”崔思逸冷笑着不去看她脸上的悲愤,却是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巴,转而忽然间雀跃一笑,竟一时间,让北堂倩看愣了眼,“这可是崔家的希望,没准,上天眷顾,能得一个男丁。” 这样的笑容,这样雀跃欣喜的表现,若是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是哪一个将要做父亲的人,忍不住的兴奋,然而,北堂倩却知道,她和他,大家彼此都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要说了,崔思逸,你让我觉得好恶心。”北堂倩一脸厌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你明知道这个孩子不可能是你的,还做出这么一副兴奋的样子给谁看,想要嘲笑我么?那么,就痛痛快快的嘲笑。”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崔思逸似笑非笑的挑眉,下一刻,却突然间坐在了床沿,惊的北堂倩脸刷的一红,却慌忙朝着床的内壁挪进去些许位置,崔思逸对她这样的动作视而不见,只是却一下子收起了所有的表情,仍旧是那个人前温温和和的崔家家主,“怎么,难道你想让人知道,你在飘红院的那一夜,是如何的……” “住口。”北堂倩愤怒的大叫一声,随手扯过一个花枕,重重的朝着他扔过去。 “啪”的一声,花枕砸在崔思逸身上,又在他身上弹跳了开去,北堂倩一时并没有想到他不会遮挡,此刻,已是有些怔怔,心里明明恨死了这个男人,然而要她狠下心来,却当真亦是狠不起来。 崔思逸却突然间邪佞一笑,蓦地一个翻身将北堂倩翻身压下,脸上是盈盈笑意,那双比之北堂倩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手,有意无意的划过她的小腹,引的她娇羞难当,“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把孩子生下来好,在还没知道那个人是谁的情况下,我就只好勉为其难,暂且做一做你孩子的爹爹,我可不介意崔家,再多养一个人。” “不,你想要的,我偏不。”北堂倩愤恨的想要一把推开他,咬着牙就要往自己的小腹捶去,却不料崔思逸一只手狠狠的攥紧了她的,眼里透着危险的笑意,“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我被活生生戴了绿帽子的证明,怎么说,也能让我感觉脸上无光不是么?这样折磨我的机会,你想要这么轻易放弃,恩?” 北堂倩一时惊愣,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却隐隐约约清楚,他想要留下她腹中的孩子,然而,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孩子,还是被他所说的折磨心动,她在他大笑着离去之时,咬了咬牙,却终究是按捺下了心中的悲愤,活下来,才能有报仇的机会,不是么? “哦,对了。”崔思逸本已要踏出的脚步忽地一顿,转过头来看她,笑得莫名的温柔,“别指望我会疼爱你肚子里的孽种。” 第五十五章 五年后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炎风五年。 “慕染,是你长大了,还是我已经老的不成样了?这五年,怎么就觉着比前边三十来年过得还累呢。”崔思逸漂亮的仍如女子的手,微笑着拈起瓷签拨了拨案上已经集聚起那一大团簇灯花。神色之中,虽带着些微的疲色,然而眼中却漾着真心的温柔。“噼啪噼啪”声中,那积聚起来的火焰随即微微一个个爆了开来,氤出龙涎香的浓馥芬芳。 对面的少年却并不说话,只是拈着一枚翡翠扳指扣在单薄的唇角沉吟。屋子里很是干净,良久,才听到一声脆响,原来是少年想东西想的太过于入神,手摔落了下来,叫那翡翠扳指击打在紫楠木做就的桌上。 听见这一声不合时宜的脆响,崔思逸面色有些惶惑的转过头来,见着少年眼中一抹怔然,被面具遮住的脸他已经五年没再见过,每当看着她一点点长大,身量离自己的差距也越来越小,他便会忍不住猜测,如今面具下的那一张脸,会是如何的模样,终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慕染,再过几天,你也已经有十三了吧。” 静默的坐在他对面的少年身着浅蓝色近白的逐月长衫,年纪也不过十二三岁,肤色白皙,眼中如清潭一般的璀璨澄澈,秀眉微蹙,额前的柔软亦是略略皱起,眼中在听得他突然间的问话,闪过一抹恍惚,慕染只一怔,随即便已是淡淡的回道,“是。” 最近这几年,崔思逸已经在试着将崔家的一些小事务交与慕染处理,有时候遇着他认为有必要的事,他亦是会不顾一切将她带在身边,如今帝都都知道,崔家有一个带着面具的少爷,无人知道那张银色面具之下的脸是怎样的模样,更无人知道她的来历,众所周知的也只是,这个少年,是崔思逸偶然遇见带回的。 只是众人见崔思逸着手培养慕染,均是暗自猜测崔家的下一任当家或许就是慕染,或者崔思逸三夫人所生的,崔家唯一的男血脉,如今只有四岁的崔煜,亦或者,崔思逸是为他儿子在培养能辅佐大任之人。崔府之人亦只有崔思逸与萧默心里清楚,崔煜的身世,也不过是不清楚父亲是谁的孽种。 “慕染,这件事,你太急做得太狠,要知道凡事不可太过于急躁,斩尽杀绝也要看情况而定,当留后路时,便要留。”崔思逸放下瓷签,一手随意的在帐簿上一指,说道。 慕染心里清楚他说的是严家商铺处理的那件事上,当即抿唇一笑,英气中竟然清艳流转。“不能让自己处在危险的境地,这不是义父你一贯教导的么?严家私将一些小作坊制造的布匹贯上了我崔家的标志,还偷将崔家新绣出的花样偷偷推广,纵然严家是崔家数年来的合作伙伴,可这样的事,不能容忍,更何况……”慕染眼中忽然一黯,再抬眼时,眼中已经有了一丝与年龄不相称的冷冽。 “更何况,烟娘的那件事,严家表面上只是作壁上观,私下里却和人一起,对崔家落井下石。”崔思逸面容清峭,气度却沉静老成,惟有看向慕染时,微笑起来时眼角一丝细纹,看得出年岁经过的痕迹,“只是时隔这么久,你要他们再无翻身的机会,是不是太狠了些。” 慕染的头微微一扬,薄薄的唇略略一牵,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崔思逸,眼中毫无一丝温度,冷冽之中更是透着一抹疲惫和自嘲,“斩尽杀绝,这不也是义父教导的么?” 崔思逸的心不由的狠狠一窒,是啊,是他教的,他一步步的将以前的那个善良的慕染一点点的埋葬,他教她不可轻信他人,他教她凡事要狠,所有的事,都是他教她的,只是为何看到她眼中的疲惫和那一丝清冷,他会觉得心疼。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咚咚”声,只是看着慕染的侧面,那侧面的弧度很是好看,随着她每长一岁,他便会找人蒙了眼,带到崔府,替她换脸上的面具,从没有人看到过她的脸,连慕染自己,也没有见过。萧默在不久之前给他的消息,他在心里已经想了片刻,正在思虑着要不要开口,却不料眼光余光看到慕染猛地站起身来,微垂了眸便要向屋外走去,他不由有些急了,亦是跟着站了起来。 “教严家的少爷去德州的人,是你吧?” 慕染的脚步猛地一顿,全身颤了颤,慢慢的回转过头来,秀眉一挑,单薄的唇慢慢的开合,“义父派人查我的行踪。” 崔思逸却是一脸温柔的瞧着她,笑着道,“严家手上的十万两银票,也是你给的吧?慕染,看来你的心,还没有完全的冷透。我不是说过,心不可软,还有任何人也不能相信,就算是我,也不能,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慕染挑了挑眉,不明白现如今还有什么事能让义父这般。崔思逸却微微苦笑,慕染这几年,与皇上走的极是亲近吧,自古伴君便是伴虎,他没料到靖帝会支撑不了一年就驾崩仙去,随后一年,太子楚凌风登基为帝,是为风帝。楚凌风似乎对慕染极有好感,时不时便会微服私访来崔府,抑或者与慕染约在一处,两人把酒话茗,只是虽然他小心叮嘱了慕染,但还是有些担心。 “义父别忘了,您说我是一个商人,商人又怎么会平白的给人什么?”慕染静静的看了他片刻,沉默不语,蓦地清澈的毫无一丝杂质的眸中耀出一抹清丽的亮芒,说的极其认真,“没有更何况,义父,慕染相信,天下所有的人都背叛了我,义父你也永远不会。”她淡淡的陈述着一个事实,却叫崔思逸心中一片起伏,强烈克制住自己要将她揽入怀里的欲.望,他笑得温柔,“好了,有事的话,便去忙了,想不到你竟有本事叫长卿留下来。” 提起长卿,慕染的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来,他说讨厌自己不是么,他和烟娘一样,讨厌她…… 朕以为你明白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枕水小筑。 淅沥的小雨将小筑外的天空染上了一层厚重的颜色,偏那颜色中还带了丝翠意。小筑碧波潭畔的几株素柳蒙蒙像披着一帘薄纱,随风飘移。 小筑外的长堤,平卧在近处尽头,轻盈的柔弱无力,似轻浮在水上,飘逸的清态,一尘不染。 这座枕水小筑是崔家散置在外的几处别庄之一,一般都只是拨了几人在别庄里照看,只是崔思逸见慕染似乎特别喜欢,才将它作为慕染十二岁那年的生日礼物。 老管家神态恭谨的将楚凌风迎了进来,在见着自家少爷怔怔的托着腮,眸光迷离的看向那飘渺的雨丝,刚要出声提醒,便被楚凌风淡笑着摆手制止。顺子在楚凌风身边,从他还是七岁时的皇子起,及至他是为太子,又登基为帝时都一直呆到现在,自然能明白自己主子对那位传闻中崔家神秘公子动了怎样的心思,当下也只是半拖着将老管家拉了出去。 一身裁剪得宜的丝绒真蚕丝外袍,配以那总是温和的面庞,远远看去,倒真能让人有翩翩如仙的错觉。楚凌风是靖安王朝历位帝王之中,给百姓印象最为好的,这也不仅是因其的仁治,德披天下,然而,几乎见过他的人,都会被他这种与生俱来的温柔和优雅俘获,情不自禁的为他所惑。 只是今日的楚凌风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慕染一身宽大的白绸套在身上,遮去了那本该是凹凸有致的玲珑身姿,长且柔软的黑发用一条银色的绸带紧紧的系起,腰间的一条镶着暗紫色睡莲腰佩亦不失为全身的一个亮点,更何况如今这个少年,正怔怔的望着远处不知某个方向出神,那样怅惘若失有些脆弱的水润眸光,无论是谁瞧了,都会心动。 楚凌风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姿态优雅的在慕染一旁坐了下来,石桌上放着慕染饮了一半的香茗,他却并不介意,似是陶醉般的轻轻嗅闻着那茗中的芬芳,然而那总洋溢着叫人温柔的眼中,却在见着慕染的背影时,会闪过一抹不相合适的忧郁。 他一直都在等慕染长大,一直都守着慕染身为女子这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然而,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他本以为对于慕染,他只是一时新鲜,毕竟慕染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个个未解的迷在时时刻刻诱惑着他,然而,这种想法却在不断的改变,从新鲜到了心动,最后,似乎到了一种痴迷。 在昨日早朝后被庄王明里暗里的示意自己该有一位皇后时,他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影子,却是一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他不由的自嘲一笑,他连慕染到底长的什么模样,是美是丑都并不清楚,却在那一刻,真真切切动了要立她为后的想法。 照如今看来,他似乎已经等不及她长大了。 “慕染。”楚凌风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将慕染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对着怔怔转过头来的慕染露出一个优雅无比的笑颜,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扣住那茶盏,就如以往那般目光灼灼的看她,“慕染,朕……”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打算说出口,“朕,要大婚了。” 慕染被他突兀的话语怔的一愣,呆听清楚他话里的意思时,面具之下的脸色忽然间变得苍白,眼中那波澜不惊似乎也再难逃脱被溪石投入而荡涤波纹的命运而急剧的不安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她猛地叫了起来,“不可以……”话说出口后,见着那优雅的帝王此际已是惊中带喜的看过来,她才惊觉自己刚才的举动,已经是大不敬了。 慌忙跪下身来,却依然是有些倔强的挺直了腰,“慕染该死。” 她的手在袖中紧紧的握牢着,低着头,五年来崔思逸的训练并不是白费,纵然心里有千般万般不愿这五年来算是知己,似是朋友人的身边,有了另一个人分享着本该属于她的恩宠和相知,她的声音中突然间带了丝酸涩和冷寒之意,“不知道是哪位小姐,能得无上恩宠,堪与皇上比肩而立。” 楚凌风对她这般忤逆之举并无怒意,只是见着她莫名的抗拒自己大婚而禁不住的欣喜,“抬起头来。”淡淡的话语,说的优雅动听,然而却处处透着愉悦。慕染迟疑着抬起头来,却见到楚凌风微笑着就着自己刚才喝过的茶盏,缓缓送茶入口,她呆愣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一时间,已是面红耳赤,“皇上……”君王毫无忌讳的饮臣下用过的东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哪家小姐么?”楚凌风见着她额际的粉嫩之色,眼中第一次有了少女的羞涩,带着犹豫不知该不该直视这个帝王,他的眼中,是一抹无与伦比的温柔目光,他给所有人的温柔,都不及看向这个人时的万分之一,“慕染,朕以为你知道。” 慕染略一怔,愕然的抬头看他,猝不及防的撞进他的双眸,只觉得,被那一抹温柔包裹,似乎能将五年前烟娘的背叛,父母的死亡所受的痛都抵消一些,她看着他带着帝王之仪,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优雅,一步步来到她的面前。 修长的毫无一丝瑕疵的手缓缓伸到她的面前,挑起她的下颚,让她的眼,直直的撞进自己的眸中,楚凌风带着些许的柔软,带着满眼的期待,亦是有着心中的忐忑,轻轻的道,“慕染,在朕死的时候,你愿意在朕的身边,陪朕长眠吗?”抑或者,你有一点点喜欢朕么?就如同朕喜欢你的那般,只是这番话,他却没有说出口。 第五十七章 约定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猛地一震,一双眼因着惊愕而瞪的滚圆,眼中的清澈被他的话语急剧的搅拌着,竟让她一时间无所适从,她愣愣的望见他的眼中,什么叫做哪家的小姐,自己应该知道?什么又叫做,他死的时候,自己愿不愿意在他的身边,陪他长眠,那个,不是只有他的皇后,才有资格么? 想到这时,慕染的心忽然间剧烈的跳了起来,她并不笨,不会不清楚楚凌风待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只是她还没有弱冠,还只是一个孩子,她以为新鲜劲一过,这个帝王便会寻找新的猎物,她承认,纵然面对义父,她有时也会隐藏真实的自己,然唯有在他的面前,她才能肆无忌惮的将自己软弱无助的一面展现,没有什么理由,只是五年的相处,让她信任,那是有种不同于从心里相信不会被义父背叛的认知,这个人,眼前的这个帝王,应该也不会让她失望。 只是,她有什么好,以前的她是无知的善良,现在的她,心在变冷,人在变狠,连自己想要亲近的人都在讨厌着自己,这个靖安王朝最尊贵至高无上的皇,却为何,想要自己。 “皇上……”慕染微微动了动薄唇,无可否认,知道他要大婚时,自己心里那一股酸涩之意,有他的微笑,她会感觉无比的心安,有他在旁,好似所有的事都不用她操心,他,是这些年来,唯一能叫她失态的男人,不是么? 探知自己的心意,她泫然间展开一抹真心的笑颜,眸子里,亦是有着一种欢悦在悄悄涨溺,“慕染……” “参见皇上,少爷。”斜地里突然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冷声,在亭中的两个人均是一怔,楚凌风的眼里,几不可查的掠过一抹怒意,却被他暗暗压抑下来,然而,眼中那能叫人沉溺其中的温和已经不再,他略显怔淡的道,“平身,出了什么事?”说着,竟以帝王之尊,半跪下身来,向往常一般轻轻抱了抱慕染的肩,温柔的笑,有几乎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畔低声叹息,“什么时候,能够答复朕?” 然而,这个属于萧长卿的声音,却让她一下子想起,自己肩负着的,是整个崔家的使命,她答应过要守护义父视为生命的崔家,她亦在心中发过誓,要守着给她第二次生命的崔家,只是她一直是以男子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纵然楚凌风不降罪,自然会有多事之人,会于崔家及楚凌风为难,想到这里,她的心竟隐隐有了酸胀之意,紧紧的抿了唇,她只能怔怔的垂下头,“请皇上,等慕染……” “朕,要等多久?”楚凌风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然而,还是不失优雅的轻轻将头靠在她的肩上,这样的姿势,太过于暧昧和温馨,竟让萧长卿隐隐觉得心里莫名的不悦。 慕染瞬间垂下眸,想了片刻,眼中已是带了些温柔笑意,“等慕染,能够摘下脸上面具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却终究没有伸手抚上他的脸,“皇上,必定会是,第一个看清楚慕染的人。”她说的坚定,糅合着眼中的一抹温柔清澈,竟让楚凌风安了些心,心中隐隐带了一抹悸动,“可是当真?” “当真。这是一个约定。”听到她口中那样坚定的回答,楚凌风眼中泛起满足的笑意,笑着起身,他温柔的替她将衣服收拾整齐,低笑着要她先去忙事,然而,眼波四转间,瞥过萧长卿时,仍是止不住的眼眸一深。 他如何会不知这个人,也在默默的守护着慕染,不管是因为作为影子的职责还是为着其他什么,这个男人,能名正言顺,无时不刻的呆在慕染身边,是让他心中不愉的最大因由之一,而他亦是在心中思量万千,到底要如何,才能再拖得几年,其实在他亲政后一年,便有大臣上奏要他立皇后,只是却被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那般排斥着立皇后之事,只是现今想来,好似冥冥之中,自己,是要为慕染留下那个位子。 楚凌风回身坐在刚才的位上,看着那个浅白色的影子在窈窕山水中渐渐远去,就好似才从画中出,又向画中去的仙子,他挑唇低低一笑,慕染,朕等着你,等着自己是第一个看见你容颜的人,等着你摘下面具,来到朕身边的那一天。 大家支持哇…… 第五十八章 指桑骂槐(1)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出了什么事?”慕染脚步不停歇的向着大门走去,早有马车准备好了,停在小筑外,她飞快的踏上马车,萧长卿亦是一脸的面无表情的跟上前来,慕染不禁有些莞尔,萧默萧长卿,这两个人,还真称的上是一对父子,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只不过一个有时候还偏于活跃些,而这一个,就只能用闷葫芦来形容了。 萧长卿自是不知道她此刻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恐怕会被郁闷的,更加闷了,他无奈的撇撇嘴,“还能有什么事。”慕染不禁有些好奇,她一共从他脸上看到过三种表情,闷闷的千年不变,无奈的撇嘴,还有的,便是那仅有一次愤怒的低吼。 “可是货物又出了什么事?还是说……”她不由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窗外,“还是那群老家伙,认为我资历尚浅,还不足以能使唤得动他们?”她说的,自是崔府中的老人,那些从崔思逸起,就已经为崔府服务了多年的人,也算是元老级的人物。 对于崔思逸逐渐将一些小事交给慕染做时,他们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但当这些年来,慕染渐渐的进入崔家商行的核心处,便有人看不过眼了。 慕染其实也并不喜欢和那些老人打交道,只是,既然答应了义父,无论怎样,她都会忍受住。 “温先生掌管的那部分,出了些纰漏。”长卿想了想,轻声提醒她道,虽然她处理一些事物方面已经颇得崔思逸称赞,但是那些人,毕竟是一些有着丰富经验的老人,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应该不会错。所以也便倚老卖老。 慕染低下头细想了片刻,不知为何,又想到了刚才在枕水小筑的那一刻,他温润的手指挑起自己下颚,自己的眼望进他的眼中,看到了一股脉脉温情,竟让她浑身散发的微冷冲散了开些,恍如有寒冬逢春之感,看的长卿已是一喜一愣。 马车在崔家商馆处徐徐停下,慕染小心的从马车里跳了出来,才进的大门,便听到里面传来的一阵喧闹,眉尖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白影一闪,她已是快步走入。 大厅里,崔家的几个老人都已经坐在厅前,慕染不由撇撇嘴,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是一时脑子发热,还是给她慕染面子,居然一下子来了五个,坐在堂前下首处的许老显然已经看到她进来了,但是却当做未见,对着跪在堂前的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重重呵斥着。 然而慕染却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笑,便自顾自的来到堂前那个位置上坐好,萧长卿默契的站在她的身旁。 她也不急,他们不想搭理她,她便悠闲的端起下人泡好的茶,慢条斯理的品着。 “怀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许老重重的一拍桌子,已见斑驳白发的眉宇间闪过一抹煞气,微有些痛心疾首的道,“我是昏了头了,居然会信了你,让你负责这么重要的部分,可,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少年一直挺直了身跪着,闻言,也没有一点动作,既不求饶,也不开口辩解,就好似许老口中的怀前,并不是他。 “哼,果然是太过年轻了些。”马老适时的插上了一句,随即,眼神若有似无的朝着慕染瞥来一眼,他忽然间嘿嘿笑出了声,朝着慕染随意的顿了顿手中的茶盏,好似他是刚刚才看到她一样,“少爷您说是不是,呵呵,不过少爷不要误会,老夫所指,当然不包括少爷。” 第五十九章 指桑骂槐(2)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在心中冷笑一声,当然不在你所指之列,我在你们心中,怕是连黄毛小儿也称不上吧,然而,她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这些人明里暗里的讥讽排挤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想让她受不了自行退出,可惜,她嘴角略略一勾,露出一个带着些魅惑的笑,正好那个少年抬起头来,温良如水,透着漂亮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她,蓦地朝着她轻轻一笑,带着少年的美好,让慕染怔了一怔,随即也是扯出一个轻笑。 有些人继续无视慕染,七嘴八舌的开口商量着少年的惩处方式,慕染细细听了,才略略清楚了事情的大概,也无非是少年家中需要钱,而许老手中正需要人手,然而却也是一个极重要的事,少年奋力争取,那时候,也颇让许老刮目相看,只不过,却是错了一步,便是步步错。 五个人争了很久,都没有争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慕染却清楚,这些争论恐怕都是这些老家伙做出来,让她看的,还真是啊,戏码每次都会换换,当真是让她大开了眼界。若是按照以前,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他们五个人在这里商讨怎么处置,怕是随便一个管事就能解决了,然而,他们想玩,她便陪着听听好了,反正她又不吃亏。 她等他们说了差不多了,白袍一晃,已是优雅着站起身来,小小的踱步到了少年面前,一双灿若星辰的深邃眸子,静静的注视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几乎在她开口的那一刹那,厅堂中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小人苏怀前。”少年抬起头来,视线在她银色的面具上多停歇了些许时候,然而,更多的时候,他却是咬着唇,有些小小的可怜兮兮,他直盯着她的,似乎深邃又似乎清澈能望见底的眼眸。似乎要深溺其中。 “知道错了么?”慕染淡笑着问出口,全然不去管这堂中还有五个老家伙,然那烟波浩渺的眸中,却透着一抹清沁人心的冷冽。 “知道。”苏怀前似乎无奈的叹了口气,然而,眼中却毫无一丝挫败之感,只是有些可惜的道,“下次我便知道,哪些地方要小心注意了。” “很好,知错及改,善莫大焉。”慕染似乎满眼含笑的开口,只是忽然间视线一抬,眼光流转间,说不得的清丽婉转,霎时间,似乎是散发着墨玉般的琉璃色彩,瞬息间似乎就能夺去人的心魄,她忽地将视线定在温老身上,似是对苏怀前说,又似乎是在与温老说,“只是,有些错误,往往只能犯一次,只一次,就能分辨胜负,判断生死。” 她看到温老的脸在刹那间一白,老脸之上飞快的闪现一抹尴尬的红,这是他第一次失手,而且一失还是这么大的代价,如今被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娃娃暗示出来,当真是叫他心中既愧且忿,只是,他不好发作,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当下,也只是冷哼一声,便开口问道,“那依少爷的意思,该怎么处置?” 慕染看也不看温老一眼,只是突然间,眸子里闪着的是天真无邪的光芒,她微抬起头,如墨色羽扇般的睫毛轻轻抖动,“长卿,义父是不是说过,崔家的人,容不得错误存在。” “是。”萧长卿点头。 “那么,商馆,已经不能让他留了。”慕染突然间笑眯眯的说出口,一双眸子,却只是看定了神情不对的温老,很好,你们会暗示,难道我就不会了么? 五个人猛地一怔,不能留?他们本意只是想要给慕染难堪,苏怀前虽然犯了错,但是还是满得五人的心,只不过是打算做做样子,谁也料不到慕染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才要开口,慕染一双眼,已是似笑非笑的瞟了过来,“怎么,崔家能容得起人出几次意外?一次就已经是致命的了,是不是,温老?” 温老被她点名说道,心中有火不能发泄,却只能闷闷发声表示赞同,其余几个人自然不好辩驳,那一双眼中,刚才闪过的光华,竟让他们一度感觉心惊。 慕染见这五个人应该已经没了问题,便撇撇嘴,起身走了出去,一边悠悠道,“与其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商讨怎么处置,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去学习些新的东西。” 苏怀前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好奇,第一次竟然没有因为丢了工作而心情低落,他站起身来,小心的拍打着膝上的尘土,已是跟着慕染他们的踪迹,追了出去。 眼见慕染已经没有人影了,马老才回过神来,愤愤的大叫一声,“那个黄毛小子说什么?让我们去学什么新东西,是说我们迂腐顽固不化么?简直是不把我们看在眼里。” 然而,座中的其他几人却都只是默然无语。 ************ 等会还有更新,有什么话留在评论里说啊,你们的支持是我的动力啊,谢谢了。 第六十章 小鬼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等一等。”慕染刚要上车的身子一顿,转过身来,只是,现在的她,早已没了刚才堂前的灼灼,此刻,她的眸中带寒,似乎是在无形中,将那些想要靠近自己身侧的人推离。只是,似乎苏怀前是个例外。 “少爷能不能留下我。”苏怀前跑的有些急,半弯下身,将手撑在膝上,不住的喘着气,他费力的抬起头来,带着些小心和宣誓般的认真,“留下我吧,我不会再出错了。” “你会做什么?”慕染薄却红润的唇略向上一翘,“崔家,从不养没有用的人。” “我说的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比不得少爷亲眼看见的那样的更能说明事实,不是么?”苏怀前对眼前这个明显比自己小了好多的人充满着好奇和情不自禁想要探索的意愿,他知道,她亦是在猜着自己心中所想,只是他很高兴内心还稍微夹带着一丝兴奋。 慕染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发现他的眼睛,很清亮,好像一块漂亮的暖玉,那样的暖色,让她忍不住笑了,“好啊。”她说的轻描淡写,静静的看着苏怀前的反应。 然而,苏怀前却像是遇着了什么开心事一般朝着慕染兴奋的一鞠躬,便有些欢悦的蹦蹦跳跳走了,全然不似一个弱冠的少年该有的沉稳,倒像是一个孩子般天真,慕染的眸光闪了闪,蓦地低声道,“查查他。” 萧长卿轻轻嗯了一声,待他双眼看的慕染进了马车,他才闪身离开。 马车一路朝了崔府而来,慕染下车后,便有门人上前将她引入府中,一路上穿花拂柳般的走过一些与以往全然一路的路,她朝着夕苑走去。 途径一株槐树时,她蓦地听到头顶发出一声怪叫,错愕之下,猛地抬头去看,却突然间看到一抹如火般绚烂的影子朝着她直直坠落下来。 “呃……”有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她身上,如同八爪鱼一般扒拉在她身上,她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心想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先是皇上要自己进宫而她却不能,再是那几个老家伙一个劲的在暗里给她使坏,现在却来了一团火,直撞的她眼冒金星。 “对不起。”趴在她身上的“一团火”立马站起身来,贼亮的眼睛星星亮亮的,再望进去,还透着抹狡黠,却是一个看起来胖乎乎小脸皱着如面团一般的小孩,看起来才四五岁左右,一身火红的小袍裹在他身上,没有什么突兀之感,却是让人越看越觉得可爱,越瞧越喜欢。 慕染愣愣的看了小孩片刻,崔府何时有了小孩出现,难道是义父的孩子,小崔煜?她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唤道,“崔煜?” 漂亮的大眼睛忽然间眨啊眨,忽地,小男孩眯起了大眼睛,甜甜的笑了,“恩。”那样可爱的模样,竟是连慕染也抵挡不住不知不觉中眼中带了一抹纯粹的温柔笑意,她笑着蹲下身来,见着他脸上带了些脏污,不由薄嗔道,“怎么好好的跑到树上去了,那么高的树,你是怎么上去的?” 崔煜大眼睛眨呀眨,突然间趁慕染不注意,对着她的红唇便亲了上去,“波”的重重一响,崔煜已经小心意得逞一般砸吧砸吧嘴,乐呼呼的噌进了她的怀,然而慕染脑子里却是轰的一声变成了空白,一时间,从耳根处,慢慢升腾起一抹粉嫩的娇红,她竟然,被一个才四岁的小孩,占了便宜? 第六十一章 这就是商人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崔煜一个劲的钻她怀里,小嘴撇撇,却忽然间意犹未尽的再次撑起头,胖乎乎的小手紧握成拳,“甜,甜,崔煜要,要……”慕染不由的一挑眉,嘴角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甜?敢情这小鬼,是把自己的唇当做糖了。 她无奈的苦笑,却没有防备怀里的小孩,已经再次昂起了小脑袋,向着她的脸进发,只是,好不容易进行的工程恰只差一步之毫,半路已经杀出了程咬金,一只手凌空而出,直拽着崔煜的后衣领,将他拉出了慕染的怀。 萧长卿面无表情的将崔煜轻易的拎到自己面前,皱了皱眉,“一个小孩?”崔煜不住的在空中呲牙咧嘴,小手却不住的向慕染挥舞,小脸上皱巴巴的,已经有了要哭的迹象,果不其然,那乌黑贼亮的大眼睛里,眼泪就已经混合着鼻涕流了一脸,“糖,糖糖……” “算了,长卿。”慕染抚额无奈的低笑一声,便伸手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团火,小心的将他抱在怀里,不住的柔声细哄,一时间,略显笨拙的哄和小孩不买账的哭闹声便响满了夕苑。萧长卿在一边看的直发愣,好似第一次才认识慕染一般,只是见着她苦恼的模样,好似面对这个跟火团似的小孩,会比面对那些老家伙还要痛苦。 萧长卿清凉的眼中深处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嘴角微微的一弯,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心中却低低的笑了,活该,谁让你自讨苦吃。 他嘴角那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还是让慕染看了个正着,不由的略略一愣,原来长卿,也是会笑的啊,还能笑的这般好看。 萧长卿并未发现此刻慕染正在看他,他只是觉得,他的少爷,是应该像现在这个样子,这样才是真真正正的孩子,有什么,都放在脸上,开心的时候能笑,不开心的时候能哭。 当秋水别居里的嫣红匆匆循着痕迹找来之时,崔煜已经整个人扒拉在慕染身上睡了过去,白瓷般的脸,红艳的唇,一下子就能让人喜欢。 “少爷。”嫣红并不敢看她,传闻这个少爷性冷,又传闻这个少爷天生长着一张极其丑陋的脸,更是有人说少爷的脸,如仙子般,比女人还好看。 慕染看她畏畏缩缩的模样,不由撇撇嘴,无奈道,“快把你家主子带回去吧,再这样,我连睡觉什么的都不能安生。”略带着无奈的嘀咕偏生有种让人心里放松的魔力,饶是嫣红怎样的告诉自己,在少爷面前要小心,但她却还是不可自已的笑了出来。慌忙上前帮着慕染要把崔煜带下去,却不料崔煜在睡梦中还不忘紧紧的抱住自己喜欢的东西,死都不肯松手。 “少爷……”嫣红一脸无奈,长卿的脸色一黑,忍不住要使力却被慕染使眼色制止,她对这个小孩,实在是很无语,“算了,你去和夫人说一声,让崔煜在我这里待一会吧。”嫣红咬了咬牙要退下,却不料慕染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道,“怎么都没人看着崔煜,要不是我刚好经过接住了他,也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若是他出了事,义父怪罪下来,谁也担待不起。” “这个府里,也只有少爷会关心主子了。”嫣红低下头,口气却有些讪讪,慕染也略有耳闻,传这个孩子并不惹义父喜爱,而府中的人,向来是见风使舵,见着这般,当然也不可能指望他们会好好待这个孩子。想了想,慕染还是让她先回去,只是心中却叹了口气,抱着崔煜,轻轻坐在床沿。 “查的如何了?”她的声音,不自禁的放低了些。 “苏怀前,有一个妹妹叫做苏浅浅,两个人都是孤儿,相依为命,苏浅浅天生眼盲,却擅长刺绣,所绣衣物也颇得老爷赏识,只是最近不知什么缘故,两人好像很需要钱的样子。”萧长卿皱着眉将自己打听到的事情一一说来,眼见慕染眼中并不满意,他才咬了咬牙,犹豫着将本想藏下的事说了出来,“他们两个人,其实有昙哒族的血统,但其他的,却是什么也查不出了。” 慕染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清澈的眼眸一霎时便转做了深不见底的幽邃,“长卿,永远也不要有事瞒着我。”她只说这么一句,便已是闭目不言,长卿知她是要他离开,心下一黯,默默的离开,他永远,也不想有事瞒着她。 看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她蓦然抬头,唇瓣紧紧抿成一条线,又不可抑止的向着两头往上牵,“怎么?” “少爷为什么……”这个时候的慕染,会让长卿看不清。 “我是商人。”慕染低低笑着开口,突然抬头,就着那微弱的烛光,那双清冽的眸子里,焕发着熠熠冷玉般的光辉,刹那间流光溢彩,唇上那微微的一笑,却像是蔷薇花那样,清丽之中,却更见妖滟,“商人,不论廉耻,只求得利,这就是商人。” 第六十二章 兄妹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微有些残破的小院子里,穿着浅绿色衣衫的少女十指如飞,秀美的脸颊之上,透着一抹天然的红,苏怀前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不住的小声嘀咕,却不意外被苏浅浅听了去。 “哥,你说什么呢?”翻飞的手指并未停下,娇美的额上已经沁出些细密的汗珠,在阳光的折射下,发散出些许璀璨迷人的色彩。 苏怀前本要回答,却不料见着浅白色锦袍的少年,怀抱着一个小火团,手撑着一把水蓝色的稠伞,随风飞扬的长发如黑色锦缎般柔滑眩人耳目,他看着她唇角含着弯弯的弧度,在阳光下静静的笑。这样的慕染,不由的让苏怀前看的呆了。 等了片刻,还没有等到他的答案,苏浅浅不由的停下了手,如古井般击不起丝丝涟漪的双眼却轻易的寻到苏怀前的方位,轻声的唤了一声哥哥。 苏怀前这才回过神来,却是不由自主,傻傻的摸着额前的碎发,在阳光下,十分的耀眼,崔煜在慕染怀里抬起头来,突然间示威般的昂起了脑袋,捧着慕染的下巴,嘻嘻笑着,把个苏怀前弄的一怔一愣的。 盲人的听觉向来都不错,苏浅浅已经察觉到院子里有了其他人的气息,不由小心的站起身来,娇俏怯弱的,似是风雨中飘摇的花,“哥哥?”她小心的揉弄着衣角,似乎是有些紧张。 “少爷……”苏怀前有些傻愣愣的,“少爷怎么会来这里,这里可不是少爷这样尊贵的人该来的。” “有什么尊贵不尊贵的。”慕染轻轻拍拍崔煜的屁股,略咬着牙道,“崔煜,下去。” “不要。”崔煜难得找到一个能对他好,还能处处依着他,而且身份还挺能做他靠山的人,怎么也不肯撒手,慕染无奈,不由加重了口气,“崔煜……” 当真是不想失去这个温暖的怀抱,崔煜这才小心的吐了吐舌头,滑溜的放开手从她身上跳了下去,慕染不禁有些头疼,这个小孩子,怎么这么难缠,那一身爬树的本事,到底是谁教的? “浅浅么?”慕染小心的将崔煜牵在手里,小走几步,到了苏浅浅面前,柔声道,“我家中,缺一位绣手,不知道姑娘愿不愿意去?” 不仅苏怀前愣了,连苏浅浅都惊愕的瞪大了眼,一双虽没有神采,但还是干净的眸子,紧紧的盯住了眼前发声的人,好一会,她才高兴的笑了起来,“真的吗?你真的要请我去。”被她那瞬间绽放的笑颜所染,慕染也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恩。” 苏家两兄妹的眼中,是带着了真心的笑,慕染自是不会漏下他二人脸上那稍纵即逝的一抹隐忧和一抹心愿将会得偿的欣慰,当下却是将眸中那一抹清冽迅速的掩去,淡淡的笑。 阳光灿烂的午后,是三个少年男女同样温暖和煦的微笑,才四岁的男孩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将阳光逼退了三尺的俊逸少年。 第六十三章 消息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月明楼二楼,一向都是一些读书人聚集之地,几个读书人在一起谈谈国事,交交心,倒也其乐融融。 “时隔五年,皇上终于答应要立皇后了。” “是啊,据说皇上本来还要以勤政为由,先将立后之事延下,可是满朝的大臣都跪求于清正殿……” “按我说啊,皇上勤政是好,但是也得为我朝尽快的诞下子嗣才好啊,否则可就是大不孝了。” “对啊,单按这一层,皇上就已是理亏,更何况,那满朝的大臣……” 满楼絮絮叨叨的话语,听在慕染的耳中,却无异于一声惊雷炸响在晴空,持着茶盏的手也不由的一抖,洒出了些许,晕开在桌上,斑斑点点的,如梅花状。 崔思逸察觉到她的异样,只倾耳一听,便知道是何事,炎风帝拖延立后之事,已经惹的朝臣大为不满,此刻就算是拼力抗争,也终究抵挡不过,只不过,慕染的反应却叫他心头不由的火起,难道皇上立后和慕染有什么关系?他忽然之间想起皇上有事没事总爱来崔府找慕染,有时候,更是在枕水小筑待到很晚,难不成? 心中闪过一抹不安和他自己也难以觉察的嫉妒,持着茶盏的手已是重重一顿,眼中却仍是那般温柔的看着慕染笑,“说起来,皇上也大了,是该有皇后,为他分忧,为他承子嗣了。”心中有什么声音在不住的叫嚣着,好似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稍微好过一点,慕染一直都是自己教导的,不是么?看到她刚才那样的异样,他又如何会不知道慕染的心境有了什么变化,他从未有象此刻这般庆幸过,他知道慕染是极重情义的人,这样的人最可怕,也最可怜…… 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和清冽,慕染微垂下的头略略一勾,说不出的无奈和讥诮,“是啊,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要做的,还真是多呢,还真是辛苦啊。”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几近喃喃。 她说着,就已是起身,“义父,慕染还有些事,就不陪义父在这里品茗了。”说着,也不管崔思逸如何说话,她已经慌张的转身,走向楼梯。 “再过几年,慕染也大了,也是时候,娶亲了……”崔思逸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的背影,急切的想要从里看出些什么,似乎是想要找到希望,又或者,是想要寻到,能令他绝望的东西。他的心中,从来都响着一个能叫他夜难成寐的梦靥,得不到,永远也得不到,自己爱的人…… 慕染的脚步重重一顿,背影一僵,但是却没有转过身来。 “如果要我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我宁可一生孤独。”决绝的说出心中的话,浅白色的身影一晃,再看之时,却已经没了。 崔思逸慢慢的垂下眼眸,眼中的那一丝矛盾和辛瑟却叫那迷蒙的茶雾朦胧一片,混合着茶的苦味和淡辛,竟撩拨得他的心瑟瑟的一缩,夕颜,怎么办才好,因为有大哥,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你。可是,慕染不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么?为什么,我有这样心痛的感觉,夕颜,我只是想把隐藏在心里对你的爱都给慕染,只是这样,对,只是这样而已…… 第六十四章 初潮(1)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从来美人泪,都是愁断人肠,雨悄然而至,那三月春雨的路上,没有行人。 临窗而立,一大片一大片的雨丝飘落进来,砸在人的身上,瞬间就将胸前的那一大片的衣衫淋湿,有什么冰凉不同于春雨般温润的液体缓缓滑落,贴合着冰冷的银面,似乎已让脸和面具再难分离。 额前已经濡湿,紧紧贴着银面和耳,雨虽不冷,却颓自带着沁入骨的寒。 立后,他要立后了?以后他的身边,都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和他比肩而立的,只有那一个被万民敬仰,称一声皇后娘娘的女人,可是,那个人,不是她。 他朝着自己露出那样温柔的目光,优雅不可方物的想要自己,只是,她却明白,无论如何,能大大方方的站在他身边的人,纵然是身为女子的慕染,也做不到。 她有义父,有崔煜,有整个崔家需要她。 而他,亦是有着整个天下,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不知是对还是错,然而,她却是愿意相信他,就象她能够心无旁骛的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义父那般肯定,只是,她做不来他的皇后,就算不久之前,他还在那里暗示,他心中的皇后是自己。 是因为五年来,都是他陪在自己身边么? 她忽然间记起,炎风二年那一个春天,也是这样三月春雨的路上,自己一个人走在空寂无人的道上。 是不是失魂落魄她不知道,是不是泪流满面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偷偷的跑去看烟娘,看到的,却是那样一个有着怨毒目光的女人,她看着烟娘在众多男人之间妖娆的笑,那样放荡,眼中的那一股名为放浪的火,在看到她之后,却是烧的更加旺盛。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那样的目光代表着什么,只是走在一如她心那般潮湿一片的路上,在懵懂中,一把名贵的蓝稠伞已经飘到她的头顶。 “这条路,不介意朕与你一起走吧?”眼中的温柔,似是和煦的阳光,要将她心里的泪烧灼干净,眸子里泛着温润玉暖的色泽,他并没有再说话,只是就那样默默的为她撑着伞,两个人紧紧相挨,走在这一条寂静无人的路上,听的见雨落地的噼啪声,听的见彼此一声接过一声的心跳,亦听的见,她心中,心花开放的声音。 那个时候,她恍然以为,她和他的这一段路,虽是短短,却已是漫长,漫长的,让她想要永远继续下去,那个时候,她十岁,不懂爱情,却懂的自己的心动。那个眼里泛着温柔的男人,送她到崔府后,那样柔软的看着她,伸手为她将湿发拢向了耳际,随即暖暖的呼吸都已从面具的细缝里,一丝丝慢慢的往里逸,熨帖了她,那已经有些冻僵了的脸,“慕染,真的想,撑着伞,永远走在你的身边,真的想,这场雨,永远也不会停,这条三月春雨的路,永远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也走不完。” 那个时候或许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只是她却记得,她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优雅,却透着一抹萧瑟,更多的,是也能从义父眼里看到的落寞。 那个在帝王宝座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温和帝王,什么时候,也能让她,心酸的想要哭,倔强的只想要靠在他的肩头,什么时候,她和他,才能重走那一段三月春雨的路。 小腹上突然毫无征兆的一个沉痛,随即感觉有什么东西飞快的一降,温热的,混合着风雨的冷寒,几乎要将她包裹,让她跌落在恐惧的深渊,她痛的蹲下了身,一只手捂着肚子,她用力的咬着牙,另一只手抬上来时,却只能见着自己满手的血,红艳的,似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像极了竹舍里的那场大火。 第六十五章 初潮(2)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小腹上突然毫无征兆的一个沉痛,随即感觉有什么东西飞快的一降,温热的,混合着风雨的冷寒,几乎要将她包裹,让她跌落在恐惧的深渊,她痛的蹲下了身,一只手捂着肚子,她用力的咬着牙,另一只手抬上来时,却只能见着自己满手的血,红艳的,似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像极了竹舍里的那场大火。 细细碎碎的啜泣声突然间从口中溢出,血,她是要死了吗?她可以学会义父的残忍将严家人逼得在帝都再难立足,她可以学会义父的冷酷,对妨碍崔家的人明打暗压,她可以学会义父所说的,复杂,让人看不清自己的真实性情,只是,这个时候,恐惧感如潮水般涌了过来,似乎想要将她淹没,让她窒息而死。 “笃笃笃”敲门声突然间响起,随即便是萧长卿闷闷的声音响起,“少爷,账册都拿过来了,少……”他推开门来,看到的是,慕染蜷缩在雨幕之下,瑟瑟的发着抖。听到他进来的响动,慕染眼中毫不加掩饰的恐惧与无助,在这一刻,都被这个男人看在眼里。 “长卿,血,血……我是不是要死了……”慕染怯怯的伸出了那只带血的手,哆嗦着身子,这个时候,她不是崔家那个冷冽神秘的公子,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好不容易才活下来,长卿,我好怕,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少爷……”他不知道她手上的血是从何而来,却清楚的了解到自己胸腔之内一阵恐惧排山倒海而来,飞快的上前将她抱了起来,他看遍了她的全身上下,却只能瞥见到那罩在她臀部衣袍之上一片斑斑的血迹,在浅白色中,艳丽的似是三月之中,傲然在枝头的桃花。 他忽然惊愕的瞪大了眼,脸刷的红遍了整个脸颊,脑子里轰的一声,霎时间空白一片,少爷不是少爷,心中突兀的为满心涨溢的幸福所充斥,猛地一把将她狠狠的拥入怀中,用他一生之中最大的力气紧紧的抱着,他颤抖着,唤道,“慕染……” 慕染在惊惶中轻轻的恩了一声,却让他感觉这似乎是他一生中最过快乐的时候,“不要怕,慕染长大了,慕染是长大了。”他低低的笑着,却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然而慕染却只是惊慌的在他怀里一直哭,好似要把这五年来拼命忍住的眼泪一次流个够,也许是为了自己,也许是为了那个雨夜,撑着伞,陪在自己身边走了那么一路的人。 “长卿,为什么讨厌我……”哭累了的慕染,昏睡过去的前一刻,却是无意识的问出了口。 房中,有刹那间的沉默,随后,似乎便是永无止境的寂静,那样寂寥的,似是毫无一丝生气,然而,望着那泛着寒气的银色面具,平白无奇的面孔上,悠然的现出一抹复杂。 “是,我讨厌你,讨厌你让我看到那样夺人心魄的笑,讨厌善良的你,讨厌强装冷漠辛苦活着的你,是你让我心甘情愿想要留下来只做一个影子,是你让我永远完全的深坠在这样的深渊之中,慕染,你知不知道,我讨厌你……可是更讨厌我自己,讨厌自己,心里有了牵绊。” 第六十六章 出事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醒来之时,她的床前就只有一脸温柔的崔思逸。 “我的慕染,长大了。”温柔的抚着她柔软的前额,那样滑腻的触觉,让他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他似乎很是苦恼,要将初潮解释给她听,然而,却尴尬的将事情越解释越糟,听得慕染愈加的迷茫,心也越加的慌乱。 最后还是长卿忍不住那样尴尬的主子,顶着一张大红脸,两个大男人窝在慕染的屋子里,解释了大半天,才让她清楚了这些女子就应该注意的事,只是,慕染却在清楚一切后,将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几天不肯出来见人,连小崔煜在外面不住的哭闹撒泼都没什么效用,然而,三天之后,那门却自动开了,银面的公子在风中翩然而立,微风浮起,带动着她衣袍翻飞,那张看不见的脸,却只能让人更加的为那种飘然出尘的气质所吸引,继而深坠其中。 双手朝着太阳缓缓伸起,那宽大的袖子摆开一个弧形的弧度,顺着她的手势,缓缓上移,深深的呼吸间,慕染,又回来了。 “少爷。”萧长卿站在不远处看她,却见着她瞥过来的视线,飞快的低下了头,垂下的脸上,是一抹有些羞涩的可疑的红,慕染有些奇怪的眨眨眼,想不明白之下,马上将这个疑惑抛了开去,“什么事?” 举手投足间,自有崔思逸教导过的优雅,眼中有着一抹属于慕染式的清冽,混杂着眼中的清澈和冷冽。或许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不会认为,这就是那一个,冷酷的,崔家下一任主人。 “绸缎坊的管事已经到了府上,要与少爷商量一下……”说到这里,他已是不自觉的停了下来,有些复杂的看着她,竟是连脸上那一抹红还未完全褪去。 慕染侧眸看去,见着他脸上的红晕,清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玩味和疑惑,当耳中听得绸缎坊三个字,却不知为何心沉了一沉,眸色在不知不觉中悄悄黯淡下去,“是为了皇上的婚事?” 崔家一直都与皇家的制衣坊有着进货上的联系,如今皇室大婚,自然会在吃穿用度上,会与崔家有所关联。萧长卿跟在沉默的慕染身后走向会客大厅,只觉得慕染此刻心里必定不会好受,慕染和皇上,两个人,都是有着对方的吧,只是一个要娶别人,另一个,却只能为她人做嫁衣裳。何等的可怜可悲。 “少爷。”绸缎坊的李管事见着慕染出来,慌忙站了起来,紧走几步面带恭谨的行礼,崔思逸曾放下话去,以后有什么事,都要征的慕染的同意方行,这明显是将一大部分的大权都交到了她的手上,而崔思逸对自己的儿子却并不上心,弄的崔府中人都在小心议论,是不是以后崔家的大权会旁落,到了这个义子手上。 “李管事,有什么事需要你这般焦急的跑到府上来。”慕染双手捧着一盏热汤,静静的站着,李管事小心翼翼的躬身在她面前,吱吱唔唔着道,“是这样的,制衣坊的太监总管对这次我们进的货十分的不满意,扬言要与别的绸缎坊合作,还有,我们提供的绣手,都已经不行被送回来了。” 轻轻的坐下身来,慕染眼中不可察觉到的闪过一抹薄怒,“怎么回事?”虽然只有淡淡的四个字,却让李管事的冷汗不住的淌落下来。 “回少爷的话,是,是要进贡到宫里的散花绫和韩仁锦出了事。”李管事背上冷汗不住的流下,喉间干燥的让他说不出话来,两条腿软绵绵的晃着,说不得什么时候便会跪坐下去。“有人在那里翻找出了百足蜈纹。” 听到这里,慕染的眉头不自禁的蹙起,谁都知道,百足在靖安王朝是一个禁忌物,就算再怎么不要命,也不会将织有百足花纹的绸缎送到宫里去,用作皇帝大婚用的啊,“这些绸缎的出处呢?送入宫之前你们都没有仔细检查过么?有谁碰过这些绸缎?” “最奇怪的是,接触过这些绸缎的人,已经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萧长卿在一边插上话来,一边用略有些同情的眼神瞥了眼李管事。 “那么,李管事,绸缎送入宫之前,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么?”慕染抬眼淡淡的看他一眼,然而眸中的清冽却让他的身体越发的颤抖。 “少,少爷,小人的儿子那个时候突然出事了,小人……”李管事哆哆嗦嗦的开口说着,不时的用眼偷瞄着慕染,却见她将手中的热汤在案桌上重重一靠,那乳黄色的液体飞溅到她白皙的手上,透着暖暖的温意。 “长卿,带李管事去账房支取他这个月的月钱。” “少爷……”李管事暗哑的声音喊出一声,却见着慕染清冽眸中一丝暗含的怒意,紧紧的咬住了嘴,不敢再开口,因做错了事,被少爷赶出崔家的人已经不止他一个,他是失了职,被这样辞退,也没有什么话好说。 看着李管事跌跌撞撞的从大厅里出去,慕染深深的看了长卿一眼,随即轻轻转身离开。 第六十七章 劫数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少爷让去你做了什么?”崔思逸悠闲的坐在座上,这些年,他试着将手上的事,都交于了慕染,当下也略显清闲,然而,却不知什么心境,她的一切,他都想要知道。 长卿的双拳一直被他紧紧握在袖中,紧咬着牙,猛然抬起头来,他眼中却似乎带着抹怒意,“老爷既然将事情交给了少爷,却为什么不信任她,若是少爷知道,必定是会伤心的。” 脸依然俊美,只是却多了笑纹,眼中的温和在一瞬间一凝,飞快的扯出一丝寒意,“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提醒。” 萧默在旁边,略有些责备的看了儿子一眼,仍是面无表情,然而眸中却飞快的闪过了什么,才迫得长卿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禀报,“少爷将李管事逐出了绸缎坊,但凡是与崔家有关的商户,永不录用。” “还有呢?”崔思逸微微的闭了眼,如果不出他所料,慕染必定是会怜悯李管事家中的妻儿从此无依,偷偷做些什么,他现在心中极是担心慕染还是不能够做到心冷绝情,那么作为一个商人,她注定只有一个结局,那么就是死。 萧长卿忿忿的一捏拳,“查清楚这次绸缎上的百足花纹是人为还是错手。” “少爷已经将坊中最好的绸缎取了亲自送进了宫,还带着一个绣手,就是那个盲眼绣手,老爷上次还夸赞过的。”萧长卿冷冷的回道,说不清什么因由,他只是出于本能的,对崔思逸有着一些排斥。崔思逸是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不明白他这种情绪变化,心中想到怕是和慕染有关,心中略略浮起焦躁,凭什么他们所有人都能爱她,都能对她好,却独独他不能,什么都要掩饰。不,不需要掩饰,她是大哥的女儿,是自己的侄女,只不过只有他知道而已,而他只不过是把夕颜该有的爱都给了慕染,只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 只是,真的是这样么? 从什么时候起,想知道她的一切;从什么时候起,夕颜的脸在自己脑海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小,而慕染那一双越来越冷冽的清丽双眸会猝不及防的出现;是从什么时候起,看到她,听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会不可抑制的出现烦躁嫉妒的心绪…… 是什么时候,也许第一次在船上抓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眸,瞥见她额上的莲烙,听着她叫一声义父的时候,就已经陷了下去…… 就是因为自己是她义父,就因为她是自己大哥的女儿,父女,亲情,单就这一层牵绊就让他心中酸涩,每每想到都会如急坠深渊般绝望,只是慕染,却为何要进宫去。眼中突兀的盛起一抹怒气,他的双手不自禁的曲起成半个拳,却终究是控制住了自己,不让自己太过于失态。 萧默眼见崔思逸的脸色越来越过阴沉,他一直呆在崔思逸身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主子这几年心绪变化可谓颇大,有些事变得极是敏感,有时候人也变得昏昏沉沉,脾气也是时好时差,也只有在慕染面前,才能依旧温柔,只是,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异色,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忽然间浑身一震,这几年来,崔思逸待得地方最多的,也只有崔家私密供奉一个神秘事物的地方,那么,会是那里出了事么? 崔思逸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似乎是控制不住的狠狠甩开手去,将案桌上一大堆的账册都扫在了地,“出去。” 房中诸人慌忙退了下去,只余萧默一人在屋里服侍。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那总是温和给人于暖玉之感的老爷,也会出现暴躁的时候。 “思逸,密室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变成这副样子。”忍了许久,萧默终于还是问出了口,他是真心的替崔思逸担心,真心的想要他好,然而,崔思逸却置若罔闻,死死的盯着自己那漂亮的如女子也要汗颜的手指,并不说话。 萧默轻轻叹了一口气,心知他此刻必定是需要安静,自动的走出门去,关门的手却在一刹那顿住了,只因为那屋子里的人,似是无力又似是嘲讽的一句,“报应,或者说是惩罚,那是崔家的劫数,已经快要来了……” 第六十八章 进宫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宫中一向都是繁花似锦,绿鸟莺啼,听府内的人说过,皇宫之内,金碧辉煌,雕锦阁楼,多少人为了皇帝龙颜一悦,而费尽心机。若非如此,这民间传闻这皇宫大内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该是没错了。 浅浅有些紧张,小手只是一个劲的扯着慕染的衣袖,她眼睛虽看不见,然而却感觉一阵阵的恐惧排山倒海袭来。 “崔少爷,这就是广进殿了,待奴才过去通报一声。”小太监自是认得慕染脸上的那一张银面,当即小心的进内禀报。慕染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打量起四周来。 广进殿为整个靖安王朝的礼制中心,举凡宫中举行什么宴会大事,便会与此有瓜葛,而一般不同于宫娥的人例如乐师绣手或者其他什么,都要来这里打点。 平面为方形,单檐四角攒尖顶,铜镀金宝顶,黄琉璃瓦,双昂五踩斗栱,梁枋饰龙凤和玺彩画。四面明间开门,三交六椀菱花,龙凤裙板隔扇门…… 慕染惊叹之下,却也不免有些嗤鼻,耳际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叮呤当啷之间说不出的悦耳动听,这几声清脆,就好似在烦躁无际的浩海中忽然听的一丝的梵音,能叫人的心,在一瞬间安静下来,讶异的扬扬眉,还未轻松一口气,一角青翠欲滴的袍角便如一道利剑,要直逼人的眼。 “崔公子。”仍旧是刚才那个小太监的声音,沉闷的让人说不清里面有什么意味,慕染一惊,微微站直了身子,仰着头看向那站在台阶之上,正以俯视之姿看向自己的,男人媲。 微显灰黑的长发极是服帖的垂落在他肩头,发也未束,他似乎才刚睡醒,睁着一双似乎烟雾妖娆的凤目,怔怔发着愣,苍白的脸上有着近乎于病态的嫣红,然而,这唇却是红艳中略泛着一抹青紫。 一身如翠竹般亮青色的衣袍,衣面上画满了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枫叶,腰际却是一抹镶着红枫的八宝腰带,而右侧腰上的红枫之处却衍伸开了一道璀璨的亮丽,其上布满星星点点,在阳光下尤其耀眼。 看来这个看起来才不过二十上下的男人,却是爱极了那枫叶。 他轻轻一动,那道亮线便随之发出清脆的叮铃声,慕染不由得暗暗咂舌,原来刚才的那个声音却是此人发出,只是,她的水眸之中一丝讶然飞快的一闪而过,那条银链子却是直接连着他的右脚,如此不止走起路来只要稍稍一动,便会发出悦耳的响动。却不知,靖安王朝何曾有过这样的装扮? “这是皇上钦点,负责广进殿事宜的迦枫迦大人。这位则是靖安崔家的公子崔慕染。”太监为着两人介绍,迦枫却只是饶有兴味的打量着慕染,狭长的凤目之中,隐隐闪过一抹亮色,他抿唇一笑,微微躬身算是见过了。 “迦大人,慕染此来,是将崔家提供的绣手带来,浅浅以后就要拜托大人照顾了。”慕染对迦枫的但笑不语心中有疑,但这皇宫大内,又岂是她能看透,便也不露出任何的迟疑,只是例行公事般的将她此来的目的说出。 迦枫这才抬眸看向慕染身后似乎怯怯的苏浅浅,眼中讶异一闪而过,马上便恢复如初,他朝慕染了解般的笑笑,便示意身边的人,那人会意,从台阶上下来,扯了浅浅的衣袖就要将她带进殿内。 “少,少爷……”浅浅并无神采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惶无措,她如惊鹿般不肯松开抓着慕染衣袖的手,慕染眸光转动,眼中清寒一闪,就已是淡冷的将浅浅的手轻轻抹落,“浅浅别怕,迦大人会照顾好你,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 浅浅哆嗦着唇还要说些什么,她的手就已经被慢慢的被扫落离了慕染的袖,一个踉跄,心中虽知会无事,只是她从未离开过哥哥,从未想过要自己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忽地手上一热,却是一只冰凉的手覆了上来,掌心之处一点似痣般的小肉球铬着她的手,竟让她脸上微微出现怔愣之色,继而快要流泪的眼中已是飞快的闪过一抹喜色。 慕染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疑惑顿起,这个迦枫,难道和浅浅是旧识?似乎感觉到了慕染的眼光,迦枫侧过头来,看着这个少年眼中的清冽和那一抹不含半份杂质的干净,心轻轻一动,连带着那条银链子略一晃,霎时间清脆叮咚,两人相视,均是微微含笑,说不得的默契非常。 那样纯粹的笑容,不含有一丝一毫的做作,竟让她眸中的冷色亦是少了些许,淡淡一笑,她微微拱手,“那么,浅浅就拜托迦大人了。”说着,便要告辞离去,刚才那个太监见了,便朝着迦枫看去,迦枫含笑着点了头,他才笑道,“奴才送崔公子出去。” “公子莫要怪大人失礼。”小太监一路上只是静静,见着两人快要走出广进殿范围时,才小声开口,“迦大人刚进宫时受过惊吓,想来,大人也有四五年再没怎么开口和人说过话了。” “哦?”慕染的脚步一顿,却实难想象,这样一个华美之人,沉默的不去和人交谈,是怎样一种感觉。然而看到身边小太监的眉眼,她却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声。 好个衷心的奴才,原来迦枫,在说话上,是有些障碍的啊,可真是可惜了。慕染唇角一勾,却已是冷冷而笑,上天当真是太过不公平,才刚要开口,就已听得一声“皇上驾到……”尖利的通禀声而来。 第六十九章 灵犀,迦枫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皇上驾到。”伴随着那一声尖利的通禀之声,慕染只觉得浑身一颤,整个人便似是无力,要瘫软下去。 她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他,她还不清楚他如何会妥协答应立后,只是这些都不是她能管,不是她该管的,只是到了皇宫,却根本容不得她故作忘记,走过繁花似锦的一处,她会想到以后这里,他或许会走过,只是身边与他两相依偎的人不是她慕染,却是另外的女人。 耳中听得晚钟敲响,她便会想,在某年的某月,他会温柔的携着一人,两相对视间,是默契和安宁,然而,他身旁的那个人,并不是她…丫… 他或许也会温柔的看着他身边的女人,优雅却不失温润的给人晴暖,但是,伴在他身边的人,不会是她…… 帝王,后宫,讲究的,终究应该是所谓的雨露均沾吧媲。 黄金的撵銮驾从跪着的他们面前慢慢移动,她不敢抬头瞧一眼那个人,是不是温柔如斯?是不是忧虑落寞?是不是为国事…… 头顶斜上方隐隐射来一道似惊且诧的目光,温柔却不失疑惑,欣然却不失沉静,被那目光注视下,慕染再难冷静,已是颤缩着唇,微微抬眸。 于那锦旗如云之中,于那神情冷漠的太监宫娥之中,她与他的视线不期然而遇,没有过多的惊惶,亦没有意料之中的尴尬无奈。他停撵她发怔,两个人只是隔了那么多,深深一望,就已是百转千回。 “慕染……”御撵之上,楚凌风朝着慕染的方向微微撑起身,他无声开口,带着些许紧张害怕失去的试探,连那眼中的温柔都带了些战战兢兢。 然她只是微微一笑,清亮如水的眸子里,就已是回答,她信他,他放心,她微笑,然后便是未识一般,御撵远去。 慕染淡淡垂眸,多日来的惊惶害怕似乎只因为那一瞥,那个人眼中入骨的温柔而似烟一般悄然而逝,为了他眼中的温柔情深,为了他那害怕失去的试探,这样就已经够了,帝王爱,她或许从未奢望能长久,只是,三宫六院,佳丽三千,只要彼时他还爱,她便依然,会是那个只在他面前露出原来自己的崔慕染。 许是被宫中前所未有的盛事所感,她身旁的小太监有些兴奋的望着楚凌风的御撵离去的方向,有些雀跃的开口,“公子想必是第一次入宫,这宫里,已经许久未有盛事了。”他转过头来,只能算得上清秀的脸庞上,两粒灼灼的乌丸却灿若星辰。 “你叫什么名字?”慕染不由的心中一动。 “夏生,只因奴才是夏天所生,父亲才取名夏生。”夏生有一瞬间的怔愣,只因为在这宫中,奴才便是奴才,还当真未有什么人,会真心在意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如何如何…… “哦,夏生?生如夏花之绚烂………”慕染有刹那间的失神,眼神微怔间已经瞥见夏生脸上的松动,心知已是失态,便已是温吞一笑,便在眼里唇角都带了抹淡淡的疏离,“夏生,你有一个爱你的父亲。” 夏生提到父亲似乎有些激动,说了几句后,眼神便已是濡湿,只是宫禁之时快到,夏生也不便多讲,只好将她尽快带到了宫门。 言辞告别之后,或多或少会提到浅浅,得夏生如孩子般拍拍胸脯保证,慕染当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在这宫里,有人照料,已是天大的好事,纵使不管那人到底有无能力。 夏生在宫门口,看着慕染那浅白色的白袍在微风中略略飘动,背影就已是不俗,那漆黑的发却似乎幽邃的能将人的眼都灼烧出洞来,他忘不了她提到父亲之时,那眼中莫名的哀伤,“哎,真是个可怜的人。” “确实,悲哀到了骨子里的倔强,矛盾到了连剥离了血肉也无法分割的清冽和黑暗……当真是可怜可爱。”略显生涩的声音从夏生的身后传来,说话之人似乎很累,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字出声,然那话语之中,却不尽然都是漠然,似乎还带着一丝其他,是连说话之人自己也没有注意到的。 夏生的眉眼一敛,微微低下头去,神态之间,很见恭谨和信赖。 有一只温和如玉的手轻轻攀上他的头,继而已是亲昵的在他肩上轻轻拍打几下,那人已是转身而走。 每走一步,似乎都响动着叮呤当啷的清脆悦耳之声,那大片大片的枫叶几乎是不失时机的跳跃进人的眼帘,虽然只是青色的枫叶,却依然能有那种魔力,要在人的心处,眩迷燃烧,直至烧尽一切。 没有管刚才为何没有听到响动,夏生清澈的眼里透着一抹真心的微笑,小心的跟上了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只余下那夕阳,拉下两个人的影,那般的长。 ******************************* “少爷。”才下马车,耳旁便听得长卿的声音,慕染只随意看他一眼,竟还是发觉他看向自己时,有些尴尬的潮红,想了片刻,她终于是记起义父和长卿两个人,顶着两张红的似乎能滴出血来的脸,向她拼命的解释着,什么是初潮,想到这里,她已经不可抑止的轻笑出声。 萧长卿虽然不知她在笑什么,但取笑对象不用猜,也一定是自己,当下也不管什么主仆之分,略显嗔怪的瞥她一眼,拖长了声音,口气有些古怪,“少爷……” “怎么?出事了?”她脚步并不停歇,如今在宫里了却了自己那莫名的慌乱,此刻,她的心情难得的大好。 “恩。”长卿从鼻子了轻哼了一声,随即便已是有些焦躁的出声,“我带少爷去一个地方。” “恩?”静静的一挑眉,她还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只觉得天上的蓝和白急剧的一闪,下一刻,自己就已然在了长卿怀里,只几个翻跃,就飞快而走。 才片刻功夫,他们就已经在一间破庙前落下,慕染紧紧抿嘴,她了解长卿,带她来这里,必然是有什么事。破庙里隐隐约约有细碎的声音传出,但慕染仍然能够辨认出里面那微微有些算是熟悉的声音,是那个属于有些傻有些真的少年苏怀前的。 两个人不由小心翼翼的又靠近了些,听到里面本来是好言相说,如今却像是拉拉扯扯继而有一两声急躁的厉喝和厮打声传来,让两人频频皱眉考虑要不要先冲进去。 第七十章 所知身份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你把钱还我……”苏怀前的声音很见急迫,似乎还带着一股怒意。 “哼哼”一两声有些发狠的声调传来,显然那人见他软的不吃,已经有些发急,只听得破庙里面一阵哐当声,随即便是拳脚相加声,伴随着苏怀前的怒骂和那听声音便是粗壮汉子的侮辱声。 萧长卿脸上一冷,目光灼灼的看向一旁凝神而听的慕染,只待她开口命令。 然而慕染只是以眼神制止他的动作,要他稍安勿躁,自己却是细细听着,从里面两人拳脚相间已经断断续续的话中,她不难听出,苏怀前兄妹最近急需要用钱原来只是为了打听一个人,想要见到这个人而已,却熟料他们想见的人却是在宫中,帮忙寻人的人无法,却不愿将到手的银子再送还,便不肯还钱媲。 听到这里,她的眸中已经不自禁的闪过一抹冷冽之光,迦枫是何人,为何浅浅与他之间像是旧识,苏家兄妹两人心心念念的人是否就是那个无言无语的迦枫…… 心中一个个疑团而起,第一眼她便觉得苏怀前有些不同,却说不上哪有问题,想罢,她忽然似笑非笑的瞥一眼长卿,说的淡冷,“苏怀前几时到的帝都?” 长卿只觉得那双清澈到了能撞见那冷冽的眸中,闪着几许他看不清的神思,“不是很久,大概也就不到一年的时间。” “不到一年?昙哒族血统?”慕染静静的想了片刻,忽然之间眼中已是一亮,一年前昙哒族不是发生了内乱了么?长卿有些痴痴的看着那双跳动着灵动神采的眼眸,只觉得看多久也是不会厌的。 庙内突兀的一阵重物锐击声让两个人飞快的对视一眼,脑海**同的飘出一句话――出事了。 当两个人极有默契的,一前一后冲进破庙之时,看到的是一脸血迹,发懵的少年,浅绿色的衣袍上沾满了大片大片的鲜血,苏怀前怔怔的捧着一大块的巨石,衣袍已经脏污不堪,却被他用手肘紧紧的抵着,总是透着天真和天真到了傻气的眼里,只剩惊恐。 长卿一把将要冲过去的慕染拉起揽在怀里,避免了她与那样脏污的血相触,崔家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洁癖,崔思逸如是,崔清柔如是,慕染亦如是。 似乎又见着血,慕染脸色有些发白,纵然被面具遮掩,但那裸露在面具外的肌肤处却已经透起点点不知是因为惊惧还是悲愤的细小疙瘩,生生的别转过头,慕染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冷意,“将这里处理了,带他回枕水小筑。” 话音未落,她便像是嫌恶似的瞥一眼那被石块砸的血肉模糊人的脸,强忍下心中不住翻腾的恶心之意,她飞快的转身离开,然而长卿却看见她嘴角露出的那一抹讥诮,那僵直着的后背,却隐隐有着让人心疼的成分在,他不知那是什么,却隐约察觉,是一种叫做悲哀倔强的东西。 满脸血污,忍不住瑟瑟发抖的少年,并不是第一次见血,然而,却当真是第一次动手杀了人,他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几度以为那怒目圆睁却永远行不过来的人,是自己。怔怔的看着那一角似乎干燥晴暖的浅白色逐月云锦袍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那一股孤独害怕却随着漫天的彩霞,如此不合时宜的铺天盖地而来。 枕水小筑一如往常般清净,这是崔思逸单独划给慕染的别庄,所以当真也随她自己掌控,此时,慕染已经从那破庙惊鸿一瞥的失态中恢复过来,似乎,又是那个在人前,有点冷有点静有点淡,却无一例外会给人阴柔的错觉。 意态懒懒的捧着手中的茶盏,香茗的气味一丝丝扑鼻而来,似乎能让她的心有刹那的安宁,随意的将散落在肩头的长发撩起,打着细小的圈儿,清冽之中的眉眼,却透着一丝独特的慵懒。慕染瞥一眼已经梳洗过的少年,他的脸似乎还有些苍白,眼神亦是怔怔的,显然并未从刚才的血腥中恢复过来。 “还不打算说么?”纤秀的手指,骨节匀称之下更带着些许柔韧之意,那样的气质,似乎与生俱来,“怀前,你可是杀了人呵。” 苏怀前的身子不易察觉的一抖,给人的感觉,似乎不像是已经弱冠算得上是成年的人,那眼中有些许清澈,然而有时也会不可抑制的出现少年该有的怯弱,慕染的秀眉微微一蹙,持着茶盏的手指亦是一顿,有时候这个苏怀前,倒还真像是一只,被护在羽翼下太久的鹰,虽不是鹰隼般的锐利,却也并不成熟。 “我……”愣愣的盯着座上的慕染有大半天,他才终于认识到自己,已经不在那破庙里,一时忍不住,声音已有些呜咽,“少爷……” “说吧,你们来帝都做什么?怕不是孤儿那么简单吧?你们来帝都之时,应该就是昙哒族发生内乱之际,听说有族内的小公主王子逃走,到现在还未找到,不知道是真是假?”淡淡的话语,清冽的眉目中虽藏着淡淡的冷冽笑意,却依然能叫惊魂未定的苏怀前脸色更加的惨败不堪。 “少……少爷……”他一时有些惊骇莫名的看着慕染,竟是连萧长卿都有些怔怔,他不明白,慕染为何会联想到这些去,但看苏怀前那藏不住话的神色里,显然证明,慕染所猜非虚。 慕染见苏怀前转涩眉目间已经有了要狡辩的迹象,此刻却已是不咸不淡的悠悠道,“听说你们在找一个人,还是在宫里的,我今日倒是在宫里见着了一个有趣的人,明明是那样俊美如仙般的人,配上一条银链子,当真是俊美灵逸非凡,只是却并不开口说话,若是我猜的不错,他必定会有一把很好听的声音?”满意的看到苏怀前如电击般不能动弹,却更是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的模样,还算得上是可爱。 “对了,他似乎很爱枫叶呢,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迦枫。”她微微眯了眼,一字一句的说出了口中已经盘旋多时的名字,“听说迦这个姓,在帝都并不常见,就算是靖安王朝要真正找出这样的人来,也屈指可数,不过,迦姓,在昙哒族,似乎是王族才有资格惯有的吧。” 慕染的话语中,不知何时已经带了一抹冷意,她是听说五年前昙哒族给靖安王朝送了来一位质子,可是她那时并未想到迦枫便是那个质子,只不过是在刚才,才将这一切都联系了起来,为何迦枫看到浅浅会有那样怔怔的表情,为何浅浅见到迦枫会有喜悦出现,好似他们多年以前便是相识,还有这苏家兄妹的昙哒族血统,再联系一年前的昙哒内乱…… “怀前?或许我该叫你做王子殿下?”慕染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却惊觉自己右边投射过来的一抹复杂的目光,她并不在意,只是慢慢的欣赏着苏怀前的惊慌失措和无助来,“我已经将浅浅送入了宫,送入了你们一直想要找到的人那里。” “啪”的一声,是苏怀前忍不住惊惧和无力带来的瘫软,他惊愕的对上慕染那眸中冷冽的笑,不达眸底,让人心里发凉,然而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并无能力反驳。 “我的真名,叫做迦叶。”许久,他的声音才在厅中慢慢的响起,“我很喜欢怀前这个名字,也很喜欢苏这个姓,舅舅叛变了,我并不怪他,他以前,对我们,是那样的好。” 慕染静静的看着他,眼波流转间,往往带着些不为人深知的潋滟。 眼中不知何时带了些惊悸和哀伤,然而,却没有恨意,“我带着妹妹逃走了,但是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突然想起,在帝都,还有我们的大哥,从小就很疼爱对我们很温柔的大哥,浅浅想他了,我也想了……” “所以你们就找到了帝都,辛辛苦苦赚钱就是为了要知道他的消息,要见他一面?”不知不觉中,长卿也已加入了这谈话之中,他的神情,似乎能用惊叹和钦佩来形容,只是望向慕染的眼眸之中,却带了更多的探究,那样明显不知掩藏的探究。 心有那么一个瞬间,微微动了一动,慕染似乎是有些察觉,月华长袍似乎被微弱的烛光染上了丝丝的金黄,却无不给人一阵朦胧之感,“以后你就叫苏怀前吧。”她慢慢的从座上站了起来,口气之中带着冷冷,连眼中,也藏着一如既往的冷寒,“暂时,就忘了自己是迦叶吧。”淡冷着说完,她就已是拢袍远去,却只留下厅中的两人,神色复杂。 知道她说出那番要他暂时忘记是迦叶的话时,便已然清楚她有心庇护苏怀前的心思。 长卿微有些失落的看着她的背影,她的眼神,也只有在皇上身边时,才能那么不设防的,给人温柔吧,慕染,你可知道,你眼中的笑,虽是惊鸿一瞥,却带给人无限的遐想,若是能换得你永远如此的自由的笑,做什么,长卿都心甘情愿。 第七十一章 情怯,大婚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炎风六年六月,大顺之日,炎风帝大婚,下诏宰相李孟良之女李宛若德良娴熟,温厚得体,堪为国母之仪,赐九凤琳琅金玉冠及帝后的玉蝶,入主后宫,母仪天下。 此番皇帝大婚,那帮整日鼓吹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的大臣们怕最是高兴,帝后大婚之日,帝都夜难成寐,那璀璨缤丽的七彩烟火照亮了帝都整个的夜空,竟连天上繁星的光亮都要夺去,那是崔家联合江南霹雳堂雷家研制为炎风帝大婚之日所用。 帝都不管大大小小的街上,都是闪着彩色的灯,这一年这一天,帝都迎来了几十年再难有的盛事。 虽然心中已是释怀,然而亲眼见到却还是会感觉心酸,崔思逸眼见她不胜酒力,便已是让她先行回府,只是看慕染回去之时,脚步隐有些踉跄,白皙的额头都因了酒的缘故却泛着微微的粉嫩,让他不太放心,便只好扯了她要离开的身子,与众人一一告退,便带着慕染退出了皇宫,回了崔府。 因时国庆当日,崔家人要进宫,所以,府中的下人也便放了假,崔思逸抱着微醉的慕染回来之时,也只觉得今日的崔府,怕是过分冷清了些。 虽然道上还是有灯照明,虽然景致未变,却当真是给人萧索了些,他不由的感到有些落寞悲哀,原来,这就是崔家,在舍弃了浮华,摒弃了那奢侈堆砌起来的繁盛,如今在他的眼里,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到,还不及怀中人身体的温暖来的可靠。 心中已是有所察觉最近自己脾气的暴躁,然而,遇着有慕染的事或人,他似乎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动作轻柔的推来了夕苑的房门,想到如今府中无人,自己等会也要出去,也便懒得关门媲。 轻轻的将慕染放入床内,替她盖好锦被便要离开,只是她口中突然间轻轻溢出难受的呻吟却让他整个人怔住了一般,再也不肯往外走去。 “慕染……”他慢慢转过身,轻声唤着,然而,床上的人,已是深醉为情,根本毫无一丝的知觉,轻轻的,带着试探,崔思逸在床沿坐下,心中的心跳却如鼓槌敲打鼓面一般咚咚作响,从未有过的兴奋在这一刻悄然释放,从未有过的酸涩和矛盾的幸福却亦是默契的随着身体里血液流淌的酒相伴随,“慕染……”似是着迷般的,他俯下了身,动作,莫名温柔的,吻在她柔软白皙的前额上。 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然而,却终究是再难自控,他有些绝望般的从她的眼睛上微微吻落,带着些许痴迷和落寞吻在那樱唇之上,苦涩的辗转间,带着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和体内渐热的欲.火,“要了她,要了她……”无数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叫嚣着,嘶哑着,简直要将他撕裂…… 舌已是灵巧的撬开了她的唇,他的舌,如滑腻的蛇,在她口腔内的每一寸扫过,带着他的苦涩,混合着她口中那酒的香味和少女的清香,许是越来越的窒息感让慕染微微挣扎着,喉间微发出难受的声响却像是邀请他一般……让他残存的理智,似乎都要消失不见…… 双手已是游离的要滑入她的衣袍内,然而突然间房门发出重重的推打之声,却让他猛地僵直了身体,冷冷的看过去。 崔清柔的身体因为恐惧而不住的颤抖着,那个在慕染身上带着欲.望亲吻着的男人,是她一向敬重的父亲么?这个面无表情,眼中燃着想要他怀里人的冲动,如今见着自己却只是一眼能将人冰冻眼神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么? “爹爹……你,你在做什么?”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带着连自己听了都能觉察出里面害怕味道的气息,瞥见崔思逸的眼神在一瞬间如寒刀般朝着自己狠狠投来,虽然自己是他的女儿,自来虎毒不食子,但是这一刻,她却真真切切的想要逃离。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他并不解释,只是深深的注视着慕染微翘的红唇,真的想,想要她,这个念头在心里一想起,他便如电击般的,痛苦的颤抖起来,不,不是这样的,慕染,慕染只是他疼爱的孩子,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 然而,崔清柔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大声尖叫起来,“疯了,爹爹你疯了,她是你的义子,是一个男人,爹爹你居然喜欢一个男人,还是你从小培养的义子……” 触及他心中的底线,崔思逸再难忍住,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看着她冷冷开口,“闭嘴,出去。” 好似不认识的看着他,崔清柔这次却是更加的疯狂,“原来不是我做的不够好,不是她当真是什么天才,原来是爹爹的错,爹爹看上了这个少年么,为什么不拿她做男宠,做着可怜可笑的假面有这么重要吗?爹爹,你们让我觉得好脏,好脏……” “你……”心中从未有过的愤怒在瞬间充满了胸腔,崔思逸飞快的探手抚上了慕染的睡穴,眼中的温柔在望着慕染的时候就已经一丝丝的燃尽,看向崔清柔时,却已是一点温柔也无,更多的,却是一股莫名的烦躁和冰寒。 “滚,滚出去。”恨恨的一指,手指方向直向着院门。 “凭什么,爹爹,以前你最疼我。”崔清柔尖声叫着,虽已经十七,但身量却与慕染说来差不了多少,也不知是慕染长的太快还是什么,“为什么,就因为她,爹爹对我的宠爱一日之内,荡然无存,就是因为她,长卿只能待在她的身边,再也不会看向我笑了,都是她……”深深的指控如波涛般涌来,却在一声狠戾的“啪”的重响,崔清柔跌跌撞撞之间,只能借助门框的力,才能勉强站住。 “爹爹你打我?你从来没有打过我。”崔清柔捂着脸,眼泪一个劲的从眼眶里落下来,夜寂寂,这几声呜咽在寂静中更见诡异。崔思逸并不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沉,他冷冷的看着清柔呜咽着跑了出去,蓦地全身忽然一阵无力,怔怔的回转身看着泛着娇红的慕染,不,这不是他,他怎么能,想要对慕染做出那种事…… 跌跌撞撞的向着房外跑去,整个夕苑似乎又在一瞬间陷入了寂静之中,只是过了片刻,那里却忽然间发出一两声细碎的呜咽,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阴影中跑了出来,有些担忧的看向似乎已近熟睡的慕染,如黑曜石般的眼珠在夜晚中也闪的亮人。 第七十二章 众说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炎风帝大婚之后,是遵循祖制,连续七天的罢朝,当时又逢吴郡发动的***乱被人出其不意的平定,举朝震惊,直到此时,帝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个名字――青军右金执吾,茗。 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说他平常如一轮皎洁的月光,生的极是俊美妖娆,但是发起狠来,是绝对的心狠手辣之辈,若是有人对他的容貌稍加评头论足,便会落的一个很惨的下场,在战场上的茗,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地狱中的神,全身的盔甲都沾满了鲜红的血迹,俊美不若凡人的脸上,是妖异与诡异的并存。 是鲜血滋养了他如月般的肌肤,是肃杀的战场让他成为了一个邪魅的男人。 “邪魅的男人?”慕染的手忽地一顿,眼神稍稍的向那些人瞟去。 “少爷?”苏怀前有些别扭的看着那个从一来到明月楼就只顾着悠闲品茗的慕染,有些气弱,但却只是不住的四看,今日是浅浅出宫之日,他很是担心,或者应该说是激动加胆怯,只因为她说,会有另外一个人来。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认出是些饶舌的人,苏怀前不以为然的耸耸肩,却不敢在慕染所坐的旁边坐下。 突然间一马飞快的从帝都主要的街道奔驰而去,直向着帝都的城门驶去媲。 “呀,看清楚了,是皇帝的诏书,听说是下旨封那位金执吾为右将军的诏书。” “是呀,一将功成万骨枯,茗功成,他就是将军,若是败了,谁会记得有这样一个人。”有人发出些许的感慨,然而坐在雅间里的慕染却一直低着头,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哼,谁知道这诏书是不是催命符,据说那位茗将军还是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此番跟诏书同去的,还有要向柔然进攻的旨意,柔然可不比吴郡,谁知道那么一个年轻将军会不会死在战场上。” “是啊,听说那位少年将军长的俊美不凡,就算是宫中的那位昙哒族王子迦枫也比不上。简直是跟仙人一般让人想要据为己有。”透着些痴迷和淫.欲的色彩,让人不觉有些恶心。 “哎哟,小心了,要是让那位将军听到,十条小命你也不过他砍的。” “你懂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更何况那位将军可是在遥远的吴郡之地。” 淫言秽语从那隔着花纱的外面传了进来,苏怀前听的不以为然,这帝都的人养些个男宠并不少见,似乎还是一种风尚,只不过听到他们说到哥哥迦枫,倒让他竖起了耳朵细细听。只是外面却忽然间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声音,他才要诧异的出去,却只听到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慢慢的传了过来,眼中的惊喜忽地不可抑止的涨溢,“哥哥……” 一只修长的手随意的撩开了那遮挡着里外的花纱,随后,便是那一大片青色的枫叶飞进,苏怀前怔怔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星目如朗月般的男子,喃喃的唤道,“哥哥……”迦枫亦是微微一愣,只是霎那间,便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还顾自失神的慕染,那淡淡的一瞥间,既有一丝防备却毫无例外还有一抹感激。 “哥。”迦枫身后,一声雀跃的欢呼,是浅浅,她一手紧紧的拉着迦枫的衣袖,笑得,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能再见到自己的亲人,他本来以为已是奢望,却原来还能再实现,不管那个带着面具的崔家少爷心里的想法是如何,他都是要谢谢她,商人这个称呼,会是一个让人不舒服的一个词语,无奸不商不是么? “多谢崔公子能让我们兄妹几人团聚。”迦枫虽然说话很是困难,但他还是费力的咬着字,述说着自己的感激。 慕染这才回过神来,淡笑着要几人坐下。 说的也无非是些许感激的客套话,崔思逸不是没有教过她这些,纵然心里有着什么,也不能表现出来,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只是,今日的她不知为何,却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所以也便不能招架,所幸迦枫说话方面有些障碍,几人中说话说的最多的也便只有还如孩童般的苏怀前和苏浅浅。 “真的真的,浅浅皇宫大么?”苏怀前似乎是比浅浅还要兴奋,慕染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在商会第一次见到的,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呃,应该算是幼稚的少年,怎么前后差别会这么大,她本来以为他是一个聪明人,第二次见改变了一点看法,那么应该算是大智若愚的人,可是,几次下来,她就已经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认人识人的商人,一败涂地。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轻笑,随即便是那些微能透人心扉的轻吟,迦枫淡淡笑着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头,眉梢眼间的,洋溢的是幸福的神采,慕染有些怔怔的瞪着他那毫无掩饰的幸福之感,心中却有些哀哀,她要的幸福,是不是不会有了。 “恩?”迦枫注意到了她不同寻常的注目,微有些疑惑的转头看来,双眼瞥见她痴痴的眼神,不由轻叹一声,如暖玉的手指一指自己的肩,慕染心知他是看出了自己的哀伤,想要借自己一个肩膀,遂只是感激的笑笑。 迦枫是和楚凌风和义父都不同的,义父是那种不达眸底的温和,那是一种执意的疏离。而楚凌风的那种温柔,却是面对众生平等,那种有些怜悯,有些许真心的温柔,或许这就是统治者的仁治。而迦枫,他却是那种雅致的,像是一方古玉,透着些许暖意,更加有些不属于凡世的清高。 “大啊,哥,你知道我遇到谁了么?皇上啊,是皇上啊?”皇上这两个字眼极快的将她的思绪一顿,慕染浑身一凛,却见着身旁坐着的迦枫有意无意的瞥来的一眼,让她有些惴惴,是不是他发现什么了? “那,那皇上怎么样?”苏怀前迫不及待的问着。 “皇上,很温柔的一个人,比哥哥还要温柔还要好看,那样温柔的声音,很美很美,皇上,是全天下最温柔的人……”浅浅那如古镜般的眼眸中突然散发出耀眼的光华,却让在座的几人都一脸怔愣,慕染却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那般懵住了,是啊,全天下最温柔的帝王,怎么会没有女人爱,他该是全天下所有女人的梦啊…… 第七十三章 告诫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少爷……”长卿的声音突然在花纱外响起,平静无波之中却透着些许的肃杀之气。 慕染眼中寒芒一闪,随即便笑着向几人说一句抱歉便朝外走去。 迦枫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的身影,突然看着浅浅,轻轻一笑,“浅浅喜欢皇上吗?”青涩的声音,费力的从迦枫那完美的唇中,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露,若不是长久不说话,此刻的声音必定是清越动人。 “喜欢啊。”少女娇羞的声音欣喜的响起,带着羞涩带着扭捏,但却是不加掩饰的喜欢媲。 慕染的脚步忽地一顿,后背在一瞬间僵直,却马上又恢复如初,纤秀的手指挑起了那曼妙的花纱,那个姿势,说不得的魅惑,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那么,哥哥帮你好不好?”迦枫温柔的抚抚浅浅的头,一双眼却只是看着那花纱外渐渐远去的身影,苏怀前和浅浅突然间都停止了说话,惊愕的看着他,他说的很涩,说的很慢,然而听在他们耳中,却无异于霹雳。 “哥哥,昙哒出事了。”苏怀前忍不住开口。 “我知道。”迦枫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们,带着一丝苦笑和落寞,“很久没有说话了,哥哥的声音,是不是很难听?” “不,不,哥哥的声音很好听,比皇上的还要好听。”浅浅虽然看不见迦枫,但是从进入这雅间起,她的手却从未放松过他的衣袖,挣扎着扑进了迦枫的怀里,浅浅嘤嘤的哭出声来。 “浅浅你不知羞,总想着皇上。”苏怀前眼中也微带着湿润,只是却强自忍着,迦枫被他一句话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亲人的感觉真好,单就这一点,崔慕染,我也要谢谢你…… “迦大人,该回宫了。”夏生的声音在外面细细的响起,苏怀前有些不舍的拉住了迦枫的衣袖,“哥。” “放心,会好的,昙哒……”他还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是顿住,慢慢的将啼哭不止的浅浅交到怀前手上,转身便走,那如玉的面庞上,隐隐透着一抹坚毅,一切,真的会好吗?那个人,会遵守他对自己的承诺吗? ********* “对柔然的战事,你们怎么看?”崔思逸的神色有些肃然,一般出现战事之时,也必是商人谋利之际,这对于崔家也不例外。商人重利轻别离,重利轻礼义廉耻,这已经是千百年来的定论。 “如今朝廷决议要向柔然进攻,本来这当逢国庆盛事,本可以拖延,只是太上皇时,柔然便拒绝再依附我朝,每每遇到与王朝有关的人事都是态度恶劣,先帝早就想对柔然开刀,这次柔然煽动吴郡发动***乱,更是趁着皇上大婚,对边境战士挑衅,气焰十分嚣张,也难怪皇上和众朝臣在大殿上决然的要对柔然发动进攻。”萧默一边极是小心的将自己所知的一一道出,一边却又是有意无意的看向慕染,要听她的意思,毕竟,崔家现在的事,都是她在决策。 慕染却不说话,只是沉吟着看向崔思逸,良久,才慢慢说到,“兵者,祸国殃民,但是若为国,也只能如此,只不过依我看,这场战事不会很早就结束,柔然仿我朝兵制,设军阵,骑兵似‘风驰鸟赴,倏来忽往’,形成一支威震漠北的强大力量。” “确实,若是打起仗来,没个一两年来,是不能结束的。”崔思逸慢慢道,以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崔家可以利用与皇家的那一层关系,将盔甲制造,粮草买卖都抓到手上来,还有柔然那边,那里的王朝士兵必定会尽思乡,若是义父允许,慕染想在那里设立一个战时的联络点,专门为士兵和王朝的亲人进行联络运输,战场之上,能活下来的,战利品必定丰厚,然而却抵不过颐养天年享受亲情要来的重要,所以在这方面,应该也是会利源滚滚。而且到了冬日,棉物更会匮乏,我们可以趁消息还未走漏之前,赶制棉衣,以高价售出。” 萧默笑着与崔思逸对视一眼,点头算是赞同,只不过要说征得盔甲制造,粮草买卖,这在崔家以前倒是没有过,只因,还从未出现过能打这样长的仗。 几人细细的分了工,便要各自出去办事,然而,崔思逸却突然出声叫住了慕染。 “义父?”慕染有些奇怪的看着萧默等人尽数走尽,屋子里都只剩下自己和义父两个,“义父,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慕染?” 崔思逸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心中百味全在,脸上有些严肃和一抹冷冽,但是眼中的温柔却还是为她而有,“慕染,离昙哒族的人远一点吧,尤其是迦枫。” 眼神在一瞬间划过一道波纹,果然,义父不放心自己,事事都在查探么,也是,那样一个大的家业,如何肯轻易交到自己这个外姓人手上,暗暗忍下心中的酸楚,她淡淡的开口,却已是带了些许的疏离,“义父,昙哒族的浑河、土拉河一带是水草丰茂的地区,势力益振,先帝怕是早就有过要将这肥美之地收入囊中之意,而皇上虽仁厚,但一霸天下是每个帝王穷尽一生之愿,只要昙哒归入我朝,以后在那里就可建立崔家的分号……”慕染向他细细解释着,口气中却带着一抹轻颤。 脑海中突然想起萧长卿的一句话,少爷若是知道,必是会伤心的,现在看来,果真是这般,自己不信她,她会是感到伤心么?崔思逸蓦地长长叹出一口气,罢罢罢,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为她好,若是她误会了,便误会吧,轻笑着上前,如往常一般抱住了她的肩,深深嗅着那长发间带来的沁人的芬芳,似乎要将他心中所有的悲伤哀戚都统统剔除。 “慕染,迦枫这个人,虽然说话上有些障碍,但却是一个不简单之人,他当初进宫之时如何受了惊吓,如何不会说话,又如何能以一个外来质子而在广进殿中待了这么久,这其中有很多,是我们不知道的,所以,永远不要和自己开玩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用力的抱紧了她,崔思逸柔笑着,隐忍着身体里蠢蠢欲动的欲.望,快速的掩去了眸中的诧异及情.欲之色,口气在一刹那间已是变了,“所以以后,只要是为了自己好,千万不要管会不会伤害别人,永远都只要为了自己,只要为了自己就好。”才说完,他已是重重一把推开了她。 蒹葭苍苍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这又是义父要教于慕染的另一课吗?”慕染淡静的垂下了眼眸,于无形中,又多了些恭敬与疏离,“那么,慕染记下了。” 心中不是没有痛,他从慕染八岁之时就已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从九岁开始,就教于她这世上的罪恶,他知道,他清楚,要让一个人能活下去,便只有变得无心无情,六年了,如今慕染已经十四,再过两年,便会是弱冠之礼,是不是那样罪恶不复纯洁的世界,是不是对自己的教导有了抵触,是不是已经有更能保护她的人出现,所以,她才会那般的,挣扎于善良和无心之间丫。 “你先出去吧,顺便让人备车去飘红院。”崔思逸眸中的色彩在一瞬间已经黯淡下去,随即只能淡淡挥手吩咐,本已往外走去的慕染闻言却是一怔,飘红院?义父去飘红院做什么?她永远也忘不了义父教于她的第一课,那样的令她心寒,那是烟娘怨毒的眼,是烟娘放荡的行为…… “是。”然而,她只是顿了顿眸子,转瞬便已是转身离去,烟娘,已经与自己无关了不是么,烟娘是烟娘,慕染是慕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那么,便绝不留情。 ********媲* 战事一起,果真如他们预料一般不会短时间结束,朝廷对于进军柔然的统帅之人亦是颇多争议,起先决定的吴老将军由于判断战况出错,致使他所统领的青军左卫军大部分战败被俘,以死明志的死,贪生怕死的便是投降柔然。而吴老将军也因此自杀殉国,炎风帝感慨之余,赦免了其贻误战机之罪,保的吴家上下平安。 这个时候,一向只是挂个闲职的庄王却在大殿之上亲自保一人为全军统帅,便是那平定吴郡之乱的新兴将军,茗,楚茗。庄王在大殿之上直言不讳楚茗是其所认义子,并对其能力不加质疑,而朝中以前曾为青军统帅的帆武霖亦是以性命担保。 炎风帝七年十一月,朝决议,楚茗为统帅,将在外,君命可不受,一切,以拿下柔然为重。 炎风帝七年十二月,王朝军再次夺得主动权,胡天即飞雪之日,与柔然并成掎角之势,拉锯之日,崔家以御寒衣物交易取得丰厚利润。也因家书传送及时免却了大部分士兵的思乡情绪,当真也因为慕染分析之说而收益颇多。 只因柔然战事还未结束,炎风帝体恤边疆战士,赐与美酒佳肴无数,更是下令帝都此番过年一切从简。 守岁之夜,一角蔚蓝色祥云锦袍带着一人玄衣从宫门中出得,向着帝都的一处四面环水的小筑匆匆而去。 “少爷,请随我来。”慕染面色有些古怪,但还是有些顺从的跟在长卿身后,她不知长卿为何会在守岁之时偷偷叫出了自己,却是往了枕水小筑而来,她不知这是为何,但见长卿一脸严肃,她也不好多问,遂只好紧跟其后,却没有发觉崔思逸在见到她们两人偷偷摸摸出府时,那瞬间沉下的脸色。 “长卿,有什么事是在府内不能说的,你?”慕染见他有些古怪的敲开了枕水小筑的门,随即便躬身要退下,不由奇怪的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这到底怎么回事?长卿,我记得我有说过,永远也不要有事瞒着我。” 萧长卿的身子在黑暗中重重的一顿,被她抓在手里的衣袖却在无形间似是重了几万分的那般沉重,心间的苦涩,往往也只有自己知道,“少爷进去一看便知。”说着,慢慢的抚下她抓着自己的手,动作决绝,然而心间却是无边的不舍。 就让他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影子,就让他默默的守在她的身边就好,无论她是善良也好,是无心无情也罢,她都只是那一个,拥有着清澈眼眸,露出那般旖旎绝色笑容的慕染。 慕染怔怔的看着长卿走远的身影,只觉自己或许从未懂过长卿,从未懂得过萧氏父子,萧家子孙世代都是为崔家当家家主的影卫,可每一代,影卫与主人之间,又是否不是单纯的主子与奴仆间的关系,一如萧默和义父,再如,长卿与自己…… 步入小筑之时,心似乎也在不受控制的,要挣破自己的身体而出,面对那随着自己双脚踏入之声响起,那水池中瞬间亮起的点点星火,却只见那映照着清澈的水纹间,一点点散发着荧荧之光的,是那一只只漂浮在水面的长明莲花灯,水畔对岸,被那满池潋滟水光和绚烂灯火照亮的面庞,温和儒雅,却又不失君临天下的霸气,那人脸上波澜涟涟,那人眼中柔情似水,那人手上,是一盏尚自闪着微弱灯光的莲花灯……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他亦怔怔的托着莲花灯,她和他,隔着一席飘洒着如夜空般美丽的水泽,遥遥相望。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温柔的声音还一如往昔,并没有因为大婚和朝中的战事而有所变化,那字字珠玑,那衔接着无限情深的话语从那九五之尊的口中缓缓吐露,他在她的对岸,巧笑嫣然,“慕染,朕的伊人……” 还有能比什么能比在旧年的最后一天见着她更让她心安,还有什么能比他抛下后宫的佳丽而来她这小小的枕水小筑相见更让她窝心,还有什么能比听到那首蒹葭,听到他说自己是他心中的伊人来的那般幸福。 “皇上。”喉间的声音带着哽咽,慕染怔怔的朝着他的方向走上几步,然而瞬间便像是疯了一般飞快的跑向他,狠狠的扑入他的怀,狠狠的拥抱着彼此,好似想将这满园水波潋滟,满腔爱恨都融化在彼此的骨血之间。 “慕染,慕染……”低低的叫着这几日,这几月,这几年心心念念的名字,他想问离她摘下面具,来到自己身边还要多久,他想告诉她他一时一刻也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然而,却终究没有开口,只因她重情,她便会守着崔家,只因她重情,他从未有过那样一种期待,如果慕染摘下了面具,如果慕染永远只对着他一个人笑,如果慕染能来到自己身边,那么,什么都会是甜的,一切都会是好的。 慕染你可知,今日,朕是以怎样的心情来见你,你可知,这一刻,朕是多想见到,你面具下的那一张容颜。 慕染有些心疼的看着他,他有些消瘦,是为与柔然的战事担忧吗?是为朝中之事烦心吗?这些,她都帮不了,帮不了…… 第七十五章 跪求选妃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皇宫与清凉殿最近的漪澜殿一向而来,都是皇后所居之处。 按照以往惯例,守岁之时,本应是帝后促膝长谈,一年之中,难得的独处之机,然而李宛若在漪澜殿做到二更敲响,也未见着她的丈夫,靖安王朝的炎风帝出现在她的面前。 “娘娘,夜深了,您还是先歇息吧,皇上必是为着柔然的战事,而耽搁了。”绿竹已经进殿来添了好几次的烛火,然而每每李宛若都置若罔闻,近乎是固执的坐在榻前守候。 李宛若怔怔的坐在床榻,却只是看着那烛火,耳畔总是回想着刚刚见过爹爹之时,娘亲在一旁说的话,直言的提出了子嗣问题,却是要自己劝皇上,自己的夫君,选妃…媲… 虽然皇上的生母早薨,这宫中也只有一个端靖成太后,只是这个成太后虽将皇上抚养长大,然而,皇上一登基,她便奏请去了帝都南方的养生山庄,纵然是皇上大婚也未回来过,按说,她如今在这宫中,与皇上举案齐眉,贵为皇后,本该幸福,但娘亲的话,却让她一下子觉得,皇后,实在是身前辉煌,身后凄凉。 她一直都是知道自己的夫君是天下人的帝王,她亦是从未想过要独占帝王的爱,只是被他那样的温柔所打动,想要成为他的妻,他的后,她不管新婚之夜,他抱着自己喃喃叫出的却是别人的名字,纵使那个名字所指的是一个男人,她也不管他的心中是否会有自己,只要得他那样温柔款款的唤一声宛若,能温柔的待自己,那样便是够了。 他可知,为了这守岁,她从年关将近时便已是准备,她知他为国事操劳,她知他心中一直有着崔家神秘的少爷,这些她都可以不要不管,她可以为了他和家族抗争,可是在这样一个本该是属于他和她时间的守岁夜,她怕她真的忍受不了孤单。 “娘娘!”绿竹只能轻叹一声,将她姣好端庄的容颜之上,被烛火摇曳着只出现斑驳,心下却对那对人总是温柔的帝王有了些忿忿之色,皇后娘娘温德知礼,颇有大家风范,温和也不懦弱,将这后宫,虽说不是井井有条,但一般无人敢兴风作浪,娘娘对皇上的情谊,除了瞎子,谁都能看的出来。 然而皇上后宫虽然嫔妃不多,但跟在皇后身边,得以见天颜的绿竹却能看得出,皇上,他的心中一直有人,只是那个人,并不是皇后,她不比皇后,是大家闺秀,有些事,她看的比谁都清楚,此刻,若非皇上不在清凉殿,那么,便是去了宫外那个心心念念之人的身边。 宫中专伺打更的宫禁已经敲了三更,然而漪澜殿却依然灯火通亮,绿竹微有些无奈,在第九次劝说无果之下,终究只能听从李宛若的吩咐,自行先下去休息,然而才一推开漪澜殿的大门,便见着一人刚巧静伫在外,正着手脱下身上的锦缎披风,顺子在一旁恭谨的托着一件大衣。 绿竹眼中一热,刚要跪下行礼,便被楚凌风伸手制止,如今这双温和的眼中,没有深情只有歉疚。 顺子悄然无声的替楚凌风披上大衣,随即便以眼神示意绿竹,绿竹心知皇上与皇后必定有很多话要说,也便小心的随着顺子退下。 “不是说让你先下去嘛,怎么,难道本宫这六宫之主……”听到去而复返的脚步声,李宛若心中愤愤,忍不住急声漠漠,却不料,被一声略带着怜惜的嗤笑打断,她的后背猛的一怔,直直抬起头来,便见着那一个自己等了很久的男人。 “皇上!”声音有些哽咽,李宛若似是不信,但是那个眉眼温润,是全天下最温柔的男人,此刻,却是那样浅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微微上挑的眉梢间,还带着一丝丝的歉疚,可是,她要他的歉疚做什么,她要的,是他的爱啊。 “皇上为国事操劳,其实不必过来了。”掩下心间微微的苦涩,现在脸上的,却是得体端庄的笑。 楚凌风本就愧疚,如今听她一说,也只是越发的内疚,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轻轻的伸手,拥她在怀,“宛若,朕知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紧紧的咬住了唇,他的身上,还带着些微的莲花清香,那个人,那个叫做崔慕染的男子,必定是一个爱极了莲花的男人吧,只是这个时候,她才会略略庆幸,那个人,她夫君现在爱着的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女子,否则,她必不是知道自己会不会受不了。 “皇上,宫中如今亦只有臣妾及付,顾两位妹妹,若是柔然战事我朝大胜,臣妾恳请皇上下诏选妃。”心中思虑万千,纵不为自己考虑,作为靖安王朝的皇后,她也该为王朝子嗣操心,慢慢的褪开了他温暖的怀,跪在地上的那一霎那,沁透心魂的凉意还是铺天盖地而来,低垂的眉眼中,泪还是滴滴洒落。 “宛若?”楚凌风略带着些惊诧的神情看着她,心中却也明白她心中的担忧,是啊,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上的,是一个男人,他亦是知道,这个德馨兼备的皇后所担忧之事,无奈的抚额,他的话语中,不经意的多了些疲惫,“这是皇后希望的么?” “是,这也是全王朝的臣民所希望的。”惊觉他已是改了对自己的称呼,李宛若心中那种酸涩愈加涨溢,她怎会不知他必是对选妃之事有些恹恹,她又如何是想要其他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只是,若她非为皇后,她还能极尽撒娇耍赖将皇上紧紧的绑在自己身边,可是,她是皇后啊。 “那么,如皇后所愿。”面容上已经带了一抹突兀的薄怒,但是只一瞬,就已经恢复成原先的模样,楚凌风淡淡开口要她先行安歇,自己却是独坐到了天亮,手中紧紧攥着的,是一枚碧绿色的翡翠扳指。 第七十六章 坚决定心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或许这新统帅楚茗当真为一不可多得的将才,王朝大军在他手上才不及一年,就已是扳回了劣势,大有一举攻占柔然总都之势,只是却不知为何,双方本争个你死我活,却独独在炎风八年五月,均按兵不动,无论朝廷军机处下达多少进攻指示,都被楚茗以各种理由拒绝,然而,下诏封楚茗为统帅之时便已是说明将在外,君命可不受,朝中又有部分大臣全力相保,故只能无奈的,看楚茗最后的意思。 崔家自与柔然一战中,极发横财,然而,却同样有一股不小的势力,随着柔然一战而迅速的崛起,渐渐的,几乎能与帝都的崔家两相抗衡,几乎谁也不知道这股在漠北新兴的商业势力是如何崛起,崔家的情报网再如何的发达,也只知这个台面上的老板是一个叫介子推的人丫。 听说此人极是风趣,却也风.流。 宝马香车,闻香美人,介子推每每出行,这些都必不可少,据说此人尚有洁癖,十指不沾阳春水,双脚不踏染尘地。只是,按照传闻和崔家近一年来查的的资料来看,这介子推却是依靠战争起家,与戍守边关的各大将领,均是关系匪浅。 “义父。”将手上收集的一大叠资料送到崔思逸手上,慕染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一眼他,抿着唇,却不说话。 “你怎么看?这个介子推,当真是不可小看。”这些收集而来的资料,他们看了已经不下于十遍,虽然这介子推现今只是在边关之处发展,只是锐眼之人,却并不难发现,这一股势力正在悄悄向帝都衍伸媲。 “我人为,这个介子推,似乎并不是一个人。”已经快到清荷开放的季节,如烟笼罩的水面之上,还有些莲花灯盏盏,对于最近经常将议事之地改作枕水小筑,慕染虽有些不解,然而,却隐隐然猜到是和皇上有关。 虽然知道义父已经不止一次或明着,或暗示自己不准与皇上来往,但她也只能想到是为了崔家全族着想,并没有想到更深一层去。 “少爷何以见得?”萧默在旁听得,纵然心中也是和她有同一个想法,但却还是问出了口,说是考验也好,真心详询也罢,慕染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转向那水池之中的莲花灯,冷冷道,“处置的方式。” “介子推此人,虽说人不少年枉风.流,然而,一掷千金,纵笑风月,暂且不说他是否为韬光养晦,但从前一段时间看来,他该是一个宅心仁厚之人,而一年之中,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介家主人的处事,会出乎人意料的冷酷,睿智果断,绝不拖泥带水。”一点点的指出心中的疑惑,不仅是因为这些,其实心中的那股直觉是那样的明显和嚣张,在暗处,必定还会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少爷分析的不错。”萧默点头表示赞同,继而已经转向崔思逸说道,“在漠北柔然战场负责主要事物的白老已经回来,换了陈老过去,据白老所接触到的介子推,也是如少爷所说,是个放荡不羁,然而却是宅心仁厚之人。” 微微闭上了眼睛,白皙的手指一点点敲击在案桌之上,似乎有些倦意,又似乎带着丝讥诮,“白老看人十有**不会出错,那么,现下是可以肯定,介家,还有一个处在暗中的人咯。” 三人在一瞬间俱是沉默,一个个或冷或淡,或面无表情,只余下那好闻的檀香在屋子里,在众人身上指尖一点点流连。 不经意的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崔思逸的视线却只在慕染身上驻足,然而,眸子却在瞥见她若有所思的投向那满池莲花灯时发出一抹焦躁的光芒,猛地从座上站起,他背着手在原地不住的走动,无例外的吸引了其余两人的注意。 萧默一直都在他的身边,自是清楚他心里在烦恼什么,心下轻轻叹气,他向两人拱手,便先退了出去。 “义父?”慕染眼中的惊诧飞快的一闪而过,最近几年,义父的变化似乎很大,良好的修养纵然还在,然而,却能轻易的看出,这个人,已经不是以往的那个温润公子崔思逸了,现在的他,眼里会出现以前从未有过的焦躁,烦乱,以前的他,从不会发怒,而现今的崔思逸,却是动不动会大发脾气的。 “你知不知道,这场战争王朝会赢的几率很大。”崔思逸猛然回头,一双锐利的眸子紧紧的攫住她的,如此放肆不加躲闪的注视,让慕染略有些疑惑,及不悦,她一向不喜别人那样死死的看住自己。 “是。慕染知道。”淡冷的回答,她尽量不想激怒义父,尽管知道他不会冲自己发火。 “那你又知不知道,若是此番大胜,皇上便会在全国范围内选妃。”眼中闪过一抹残忍的光芒,他就是看不得慕染与皇上之间的浓浓暧.昧,他就是看不得皇上看向慕染时,毫不掩饰的款款深情。崔李两家本为联姻,如今李家的女儿又贵为皇后,这些消息,他自然是会及早的清楚。 若说没有惊愕和心慌那是假的,但是已经选择相信他,她便不会任自己一个人在一旁瞎操心,想了想,她的神色已经带了坚决,“义父,若是爱了一个人,慕染便会全心全意的爱,不顾一切。”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会有很多女人,或许对你只是一时新鲜,或许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崔家的人,或许许多年以后,他连你崔慕染是谁也再难想起,这样,你还会不顾一切的爱他?”宽大的云翠金织锦袍衣袖中,狠狠捏起的拳上已经青筋直爆,这一刻,他的心中是从未像现今这般强烈的嫉妒。 第七十七章 怨恨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会有很多女人,或许对你只是一时新鲜,或许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是崔家的人,或许许多年以后,他连你崔慕染是谁也再难想起,这样,你还会不顾一切的爱他?”宽大的云翠金织锦袍衣袖中,狠狠捏起的拳上已经青筋直爆,这一刻,他的心中是从未像现今这般强烈的嫉妒。 “义父应该了解慕染,除非我不再爱了,否则,便是会全心全意。”似是从崔思逸那样大的反应上以及联系近几年崔思逸待自己的不同上,隐隐看出些异样来,慕染忍不住小退了一步,转而已是静静的看着崔思逸的眼睛,认真的回答。 “好,好,你好。”已经察觉到了她的疏离,崔思逸只觉得心中的怒火更盛,“你出去。媲” 秀气的眉梢一挑,慕染眼中的明澈在一瞬间一凝,已经慢慢的渗出些许的冷意和倔强来,“是,慕染告退。”她冷硬的回答,慢慢的退出了屋子丫。 恨恨的将放在案上的巴山雀舌扫落在地,发出乒乓的一阵脆响,“来人备车,去飘红院。” 慕染本要离去的身形在此刻猛地一顿,挥手阻住了要匆忙去备车的仆人,银牙一咬,她重又转身入屋。 崔思逸的眼角余光在瞥见那一角干燥晴暖的浅白色逐月袍子闪入屋子里,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却又马上隐没,眼中的温柔却是不加掩饰的现了出来,然而,在愤怒中,他的口气却还是微冷,“你进来做什么?” “义父去飘红院,可是找的烟娘?”慕染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问出了口之后,就已是沉默在侧。崔思逸淡淡看她一眼,算是默认。 从去年开始,坊间便盛传崔家当家家主崔思逸在风月场中觅得一知己,却是飘红院的花魁,妖媚烟娘,虽说当年北堂倩之事,烟娘的身份并没有几人知晓,但是她一直以为,这天下最不该和烟娘再有瓜葛的,就是崔家的人了。 以前这事,她本以为义父接近烟娘却是有什么计划,毕竟当年陷害崔家,害北堂倩失.身的男人,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头绪,烟娘那里他们试了多时也不得而知,当年的线索就好似断了,再难接起,就像这次绸缎上出现的怪事一般。 只是最近传言愈演愈烈,继而已经闹入了崔府,弄的人心不安,崔家的几位夫人的态度不明,但是明显都是心怀怨愤。 “烟娘那里若是没有线索,义父就随它去罢,若是有心之人,必定会再次出手。”心中涌过些许的复杂,慕染其实也是知道,若是那个女人不是烟娘,自己还不会如此的反对。 只是崔思逸闻言,却是一喜,他起先经常去烟娘那里,初衷却真是为了当年北堂倩之事,只是在不断接触中,他竟发现慕染会失态,这让他不禁是有些心喜,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了,只是他看不得她为别人失态,看不得她为别人担心。 而只要他与烟娘有什么瓜葛,她便会对他或冷或淡,有时亦会发怒,却隐隐的让他感觉些许幸福之感,这样病态的心,他从来都不敢说与慕染听。 “慕染,不想让义父去见烟娘吗?”崔思逸看着她,眼中的希冀,一如孩童望着自己喜爱的东西,那样的眼神,让慕染有些退缩的身形微晃,“是,慕染不想。”冷冷的说出心中的想法,她一双清澈明丽的眸子淡淡的看着崔思逸,有些话,该说的她会说出口,不该说的,便不会说。 “那好,既然慕染不喜欢,那么义父就不去了。”此刻的崔思逸,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是兴奋异常,脸上眉间,多了些生动,少了些阴霾,添了丝天真和慈爱,有什么焦躁在慢慢的退却。 “对了,慕染。”尚自处在兴奋中的崔思逸忽然想到慕染已经年近十六,一般帝都的少年在年满十五便会举行弱冠礼仪,但是由于慕染十五岁之时,正是柔然战事紧张之时,也便没有举行,“十六岁仪式之时,想让谁给你进行弱冠礼?” 崔思逸有些欣喜的看着她,帝都少年举行弱冠礼,父亲一般都不能亲手为儿子戴上象征着成年的帽冠,若是对孩子抱有很大的希望,期望他有所发展,所选择弱冠礼的人都是一些名士风.流。 “觉得李相如何?谦王殿下?抑或者……”崔思逸饶有兴味的数着朝中几个能为慕染举行仪式的人,兴致勃勃的他却并未发现主角只是淡淡的看着那碎成数片的盏茶无语。 “慕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颇有些苦恼的凑近慕染,微微闻着她发间的香味,贪婪的嗅闻着女儿清香,两个人,都并未发觉,这样的姿势,或许太过于暧.昧。 “呃?”回过神来的慕染微有些愕然,侧头不及,红唇却出其不意的划过崔思逸的侧脸,慕染的脸略略一红,只是有些警觉的稍稍后退一些,这么多年,身为一个‘男子’,她已然明白,少女的羞涩感,是她最不该拥有的东西。 “义父刚才说什么?”略带着迷惘的声音,昭示着刚才她的不专心,然而,还在尚自回味着那个意外获得的吻,崔思逸眉目间,更多了些许的欣然。 “弱冠礼时……” “恩,皇上开口,说要亲自为慕染……”听到弱冠二字,她便已是明白崔思逸所要说的意思,缓缓的将早先守岁之时,楚凌风已经开口要求亲手为她戴上冠,而她已经答应。 “不行。”想也未想,崔思逸便一口拒绝。 “义父?”慕染不解,清亮的眸子里,并不掩饰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一提到皇上,义父眼中的暴躁便会如影随形。 “你可知帝都百姓如何传你与皇上,都说你是皇上相中的男宠,都说崔家靠的是圣宠才得以在帝都继续屹立不倒,你可知……” “我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慕染轻轻眨眼,“我的事,他们爱怎么说便怎么说,纵然他们再巧舌如簧,于我又有何干系,义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人言可畏的事,慕染知道,但是……” “你要怎样我并不干涉,但是崔家决不能因此而遭人非议。”一句话几乎不加思考的从口中吐出,话出之后,崔思逸才后悔不迭,慌忙去看慕染的脸色,果见她神色一黯,“既然是为了崔家,那么慕染知道了,会说服皇上的,一切,但凭义父做主。” 从来都知道,崔家的安危,是她的死穴。 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慢慢的退去,直至再难在他眼中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 飘红院。 华容帐内,花影摇曳。 院内是一如既往的喧嚣,无数灯影辉煌。 酒香醉人,然而女儿香却更让人沉醉其中,飘红院是帝都三大花楼之一,虽明明白白是一处销金窝,但还是有无数的人涌向此处,尽享欢愉。 似乎带着怒气将烟娘压倒在了华床之上,已见醉态的崔思逸眉宇间,带着一抹哀戚和不加遮掩的痛苦,看得烟娘亦是褪尽了眼中的怨愤放荡之色,只是略有些心疼的抚向他英俊的脸。 “你得不到她的,永远也得不到。”八年的时间,她认识崔思逸已经八年,得到他的身体虽然已经有了一年多,但是这个男人的落寞,疯狂,除了她,又有谁人知道。狠狠的抱紧了他,盈盈美目中却透闪着一抹狠毒。 “慕染,慕染……”略带着哭腔的声音从酒醉之人口中频频喊出,温柔濡湿的吻一个个印落在了烟娘身上,只是,她宁可他那样粗暴的对待着自己,只因为那个时候,他知道他身下的那个人是她烟娘,而不是象现在这样,把她当做另外一个女人,来温柔缠绵对待。 “崔思逸,你这个懦夫。”凄厉却带着痛苦欢愉的声音从妖媚如丝的女人口中复杂的喊出,那样极力的反抗着,她从未像今日这般绝望,像今日这般反抗着,她知道他心中永远也不会有自己,但就算恨,她也要他记得她,记得自己是烟娘,是烟娘,不是崔慕染……只是每每她越加的反抗,他却带着绝望的哀求,带着绝望的强迫,最终都变作绝望的温柔。 崔慕染,烟娘从未这样恨过一个人,自己的主人第一个,而你绝对会是烟娘最恨的一个人,到死也不会方休。 暧.昧却又带着屈辱的呻吟声中,紫色华帐徐徐滑落。 第七十八章 王者归来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炎风八年六月,柔然粮草食尽,淡水无,被逼无奈,柔然实行背水一战,王朝军队于最后一战漠北战役中大胜柔然,柔然王罗可于三军阵前献上归降书,一并献上柔然族内最美的尔雅公主及族中年轻貌美的女子。 炎风八年七月,历时行经一月的路程,凯旋之师终于抵达帝都,炎风帝楚凌风亲率朝中大臣于帝都凤望亭迎接。由朝中庄王等人游说决议,封楚茗为南平王,赐爵位世袭三代,并入主兵部,王朝兵权三分,有两分都尽入楚茗之手。 虽然有人对楚茗一战成名心有不满,但往往亲见在战场上的楚茗,人人都心悦诚服,帝都百姓无不盛赞。 所以,南平王还朝之日,帝都万人空巷。 在通往皇宫方向的主要道路两旁的茶楼店面,已经团团围聚了帝都想要一睹南平王风采的百姓,而一些官宦家仰慕少年英雄的小姐们,更是不惜大价钱,早早预定了明月楼,清风楼等雅间的位子。 天还未全亮之时,各大茶楼要道都已经站满了人,慕染与萧长卿坐于明月楼三楼靠窗的雅间,望着下方人头攒动,几乎看不清一丝一毫的空隙,要不是路两旁有负责皇城安全的禁军围着,早有好事的百姓要跑到路中央,欢迎南平王归朝。 看这个盛况,倒是比崔思逸大婚时还要壮大,疯狂媲。 “这个南平王,倒真是少年俊少。”萧长卿看着楼下神情激动的百姓,不由微微叹气,神色间,略微带着些向往,慕染看在眼中,并不说话,只是口气却略略带了些许懊恼,“既然向往那样的生活,为什么不去追求?” 眼中因着向往而闪现的那一丝耀眼在眼中一凝,深深停驻片刻,然而瞬间却被一抹温柔所替代,“长卿,有更为重要的,要守护。” “何必呢。”慕染眼中波澜不惊,她并非傻子,如何看不出长卿那样对自己默默的守护,从来,都感觉自己是亏欠他的,从他的自由,从他的向往,这样亏欠别人的感觉,真的是太过于让人心中不爽。 萧长卿难得有一丝羞涩自眼中一闪而过,然而,总是闷闷的脸上,却突然现出了一抹真心的笑意,淡淡吐出两个如今能让他心安的话语,“值得。” 慕染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也不再说话,今日她本不想出来,只因是楚凌风御驾亲自来接的南平王归朝,她才会在这明月楼的三楼雅座等候。 “来了,来了……” “快看,南平王,南平王来了……” 不知道是谁开始喊的一声,然后,便是千千万万的呼唤,“南平王,南平王……”声声过耳,尤见疯狂和震荡,那样大的声势,连本不想关注的慕染,也愕然的抬眸看去。 视线所及并没有见到楚凌风的御撵,却只见着那随风锦旗飘扬之上,一个大大的楚字,在阳光下发着耀眼的金光。 大旗之下,是一匹俊逸非凡,迥然有神的白马,乍见如此大的声势,白马突然嘶鸣,前蹄跃起之际,马上一人只轻巧的一拉一拽,便使它安定下来。 白马之上,一身整洁的白色战袍,盔甲在身,并不能让人轻易的看清楚这个早在帝都就传遍了的邪魅的男人,他一身皎洁的战袍如同那天边清冷的月,举手投足之间,数不尽的贵气,道不明的魅惑,说不清的霸气不可睥睨。 面上戴着一个金灿灿的面具护住了脸,只露出了一双墨色的眼眸。 听着底下的人群突如其来的狂野叫嚣,竟然连处在雅间里那些官宦的小姐亦是不顾矜持拼命的叫嚷着南平王的呼声,她一眼望去,那些大家闺秀们早已是面红耳赤,目现爱慕之意。慕染轻轻嗤笑一声,稍稍抬眸,随意的往窗外那俊逸如神的男人那里看去。 抬眸的刹那,正好对上那金色面具后的墨色眼眸,似两汪无底的深渊,其中两点危险的光亮,似乎正在迅速的扩张蔓延。 不知是幻觉还是阳光的作用,那双幽深的潭望不见底的双眸里,有一点模糊的紫芒飞快的一闪而过,转瞬却再无踪迹,两人的视线相隔千万人遥遥相对,竟让慕染,觉得心中,涩涩的紧张。 好一双魄力惊人的墨色眼眸,好一双让人看不见底,能吸人魂魄的眸,好一个少年王,好一个丰神俊朗。 只是,那样的眼神,不尽然的透着些许熟悉之感,极具魅惑的眼眸,一道潋滟的紫芒突然间闪入脑海,离隔了七年,终于又在猝不及防间,让那个拥有着紫色眼眸的少年再度从她脑海出现,那个在水中静静闭着双眼,犹如月中之神那般清冷安宁,透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却亦是带着不知名的危险,既诱惑着人亲近,亦是阻隔着人包围。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双浓紫近了墨色的眼眸突然间睁开的那一刹那,心似乎也停止了跳动那般带来的心悸。 “少爷,少爷,少爷你怎么了?”长卿在她身旁小声的叫唤,自她的眼神与南平王浦一交错,便似乎已陷入了沉思当中,无论他怎么摇晃,她都不予回应。 “少爷……”长卿心中起疑,忽然间朝着马上的南平王恶狠狠的瞪去一眼,忍不住重重摇着慕染,想将她摇醒。白马之上的男人,似乎有意无意的在他脸上扫过,那眼中无可无不可的了然,让长卿只觉得心中一窒,金色面具下的性感俊逸的唇只略略一勾,那扬起的小小弧度便足以勾了帝都千万少女的心魂,发出一个不屑一顾的单音,嘴角讥诮的弧度却并未收起,握着缰绳,向着皇宫迤逦而去。 “恩,怎么了?”眼中的迷惑在刹那间一荡,便已是消失无踪,慕染微蹙着眉问道,视线却朝着那道向皇宫移动的人影而去。 “少爷,南平王有什么不对吗?还是少爷以前认识?”萧长卿从心里觉察到这个少年王爷怕是并不简单,而慕染刚才眼中的神色,却倒像是,两人从很早便相识那般。 眉梢上挑,然而,慕染心中也亦是奇怪,只是她此刻心中没来由的烦闷,便吩咐长卿打道回府,从围观百姓的口中得知,楚凌风是先行回宫,准备南平王朝拜才没有出现在队伍中,让她略略心安,只是刹那间对视的那一双眸子,却从此再也挥之不去。 第七十九章 交锋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臣,楚茗,参见吾皇万岁。”一身盔甲,带着出生入死的几个将领,楚茗在清凉殿上因这盔甲缘故,只能行鞠躬礼,“请皇上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爱卿请起。”金丝楠木龙椅之上,楚凌风温和的望着这个在大殿之中,浴血归来的年轻王爷,这个只比自己略小的男人,眉目中带着的,却是连他也望尘莫及的坚毅与刚强,不,应该说,还有那么些若有若无的霸气。 “爱卿为国浴血奋战,朕也只能替靖安所有的百姓,谢谢诸位将军了。” “为国效力,死而后已。”浴血归来的几位将领,几乎都是异口同声,带着些许刚烈的皓到,连没有经历过战事的文臣,都感染了那一股爱国的浩然之气,而心生同仇敌忾之意。 南平王的手在众人看不见的一个角度上略略一翻,他身边的众位将领亦是同步而行,停下声音,均是以一副谦卑的姿态,望向金座之上的皇。 楚凌风看着下首这几人,朝着庄王露出淡淡的微笑,“爱卿果然治军有方,朕甚感欣慰,明晚在宫中御花园设宴,诸位爱卿可莫要拘谨。” “臣等遵旨。媲” “退朝。” *************************************************************************** “王爷,王爷……”本要随着众人离去的楚茗,却见着楚凌风身边的贴身太监总管顺子急匆匆而来,“王爷,皇上传召。” 顺子低眉淡淡道,面具下的脸上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的施一礼,淡道,“有劳公公带路了。” 将南平王带到宫中的御花园,顺子便识趣的退下。 看着那在花团锦簇间长身而立,只见风雅的帝王,楚茗微微颔首,却并不摘下脸上的黄金面具,“微臣,参见皇上。” “茗弟不必多礼。”楚凌风听着他的脚步声,微笑着转过身来,一手扶起他的身子,似是察觉到楚茗有着些微的疑惑,他便淡笑着,有意无意道,“听说茗弟是皇叔的义子?朕倒是前不久才知道啊。” “承蒙义父抬爱,只是茗愚钝不堪,怕丢了义父的脸面,所以在外人面前,一般都不敢提微臣是义父的儿子。”不卑不亢的回话,既没有因为皇帝称呼自己一声弟弟而心生骄横,更没有因为这样而心中恐惧。 “茗弟说笑了,有子如此,夫复何求。”楚凌风笑意盈盈的看向他,随身折下一支牡丹递于他,“听说茗弟天人之姿,却为何以面具示人?” “容貌与钱财无异,只为身外物,茗倒是从不甚在意自己的容貌,长的美丑与否,不还是那一个人么?”伸手接过了那支牡丹花枝,仍旧是淡到不能再淡的回答,一直都是挺直了身子说话的人,在瞥见年轻帝王眼眸中,那一抹转瞬即逝的温柔,在人看不见的角落里,他冷冷一笑,“皇上传召微臣,可是有什么事要茗去做的?” “瞧朕的记性,只顾着和茗弟叙旧,却忘了正事,茗弟,其实,朕有事要拜托你。”楚凌风眼中慢慢闪过一抹温柔,他本来是想要自己,是那一个慕染弱冠礼上为她正冠的人,但是不久前慕染却婉言拒绝了自己,让他一时倒真想不出合适的人选为慕染正冠,却不料今日一见楚茗,便已是认定,他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拜托不敢,为皇上分忧,乃是当臣子的本分,不知皇上……” “朕,有一个朋友到了弱冠的年龄,朕想请茗弟,为她正冠。”楚凌风一双温和的眼紧紧的看住楚茗的,话更是带着十二分的真诚,毫无帝王的命令之说。 “臣,恭敬不如从命。”楚茗心下便知,此人,怕是帝王心中重要之人,否则又怎会这般谦卑的要自己答应。“只是,茗却也有一件小事,需要皇上,需要皇上哥哥帮忙。”自动的在称呼上做了改动,既然他想要这般名分上的亲切,他给他便是。 “哦,不知茗弟所为何事?可是有哪家看上眼的小姐,要朕下旨赐婚啊?”楚凌风兄弟本就少,更因为他太子的身份,与几个兄弟间的关系亦非很好,如今有人肯那样亲昵的称自己一声哥哥,倒让他心下欢喜。 “皇上取笑茗了,茗是想,求得皇上在那日弱冠礼上,能开恩,换茗本来姓氏。”楚茗冷冷的笑着,然而话语中的音调却无一丝一毫的变化,“茗,本姓北堂。” “北堂?”本是浅笑的楚凌风面上一僵,眸中的一点锐利紧紧的盯着那双黄金面具下,极具魅惑的墨色眸子,他急切的想要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来,然而,却只能望见一片坦荡,这双眸子里,没有崔思逸大婚之日喜堂之上那个如天人的少年眼中的紫芒,心中沉吟不决,这个人,在说出本姓北堂之时,让他一度以为是那日的那个紫眸少年北堂茗,但是一个人的眸色,可是会变? “好,朕允了。”心中暗暗惊疑南平王的真实身份,心知庄王心中必定十分清楚,也便不再多想,楚凌风与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终因暮色渐沉而放他回临时的将军府暂歇。 “来人,宣庄王进宫。” “参见皇上。”庄王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变化,只是一双依然锐利的眼中现着了然,“皇上是想问关于南平王的事吧?” 金座之上的楚凌风只静静的端坐于案前,一手略支额,“皇叔,这楚茗,是否就是当年那个刺杀崔思逸的少年,北堂茗?只是他眼眸的颜色?” “皇上所猜不假。”庄王笑道,眼中却飞快的闪过一丝狡诈残酷,“崔李两家终究是大患,如今有了北堂茗,何愁没有机会扳倒。” “可朕,并不想现在动手。”楚凌风沉默片刻,却是这样的回答,庄王眼中略闪过错愕,随即,口气亦是有些变了,“皇上,身在高位,可是很辛苦?” 并未想到他有这样的问话,年轻的帝王略一挑眉。 “高处不胜寒啊,一步错的结果,就是粉身碎骨,当年先祖与四大功臣同创靖安王朝,牧野功高盖主,却心有不轨,竟让王朝连受三年兵祸,而世祖之时,南宫亦是步了牧野后尘,现今四大功臣,牧野,南宫已亡,也只剩崔李两家,皇上,可莫要让历史重演啊。”庄王神色肃穆,言辞间带着犀利。 楚凌风心头懊恼,“皇叔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朕一直以为以仁治天下,得民心便是无往不利,如此,皇叔先安歇吧,容朕想想。” 明白现在这个皇座上的男人,虽然还很年轻,但是却有着自己的主见,不好太过于逼近,庄王遂只是叩安,便离宫而去。 楚凌风怔怔的看着堆放在案桌上的奏折,心间却交替的浮现出北堂茗那双魅惑的紫眸,以及慕染的清水双眸,无力一叹。 第八十章 逐风.流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月明夜,宫中御花园,花影摇曳。 虽说是为南平王等边关将领凯旋所设的接风宴,但大多都听说南平王是如何的俊美如邪,竟引的宫中无数宫人引颈,翘首相盼。更是有一些大臣的夫人小姐借故进宫,倒是明目张胆。 只是,接近晚宴开始之际,南平王还没有踪影。崔家亦是受邀进宫,本是要慕染一人独自赴宴,却不料崔思逸突然要随同她一道进宫。两个人坐在一些朝中大臣中间,自然免不了一番寒暄,说到慕染,尽皆提到了婚事。这些人也不枉存了要觊觎崔家家产及与李家这一层姻亲关系在,俱是奋力的想要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她,却每每都被崔思逸挡了回去丫。 “南平王到。”太监尖利的声音,极其容易的穿透了顾自寒暄的众人媲。 所有人手上的动作俱是一顿,女眷们更是小心的咬着唇,朝着那御花园进口处眺望。 略带着些许阴影的玉长石走道上,慢慢的响起一阵轻盈的踢踏声,随即一角纤静的白色猝不及防的撞入众人眼帘。 如雪般纯白的锦袍,其间一朵朵紫色的蒲公英飞满在了袍角,随着人每一步走动,都似是漫天飞舞的紫色蒲公英。再往上看去,却是腰间系着的青玉纹鹤环佩,缀以连翘翡翠玉饰,众人的视线似乎都要为那抹白色所引,怔愣的抬上眼眸时,却更是让人颇有惊艳之感。 那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额际堪堪垂下一缕漆黑如夜的发丝,飘逸的贴于完美弧线的脸颊,随着男人的走动而带起的发丝飘扬间,能轻易的见到他的额角,带着银紫相间色泽的一个刺青,蜿蜒着从额际伸展绽放,纹路似一朵曼妙开放的牡丹。 白皙俊美的脸,姣好妖媚的如同女子一般魅惑人心,偏那英挺的鼻际莹白如玉,皮肤里血管透着的些微粉嫩,更是诱惑着人不由自主,性感的薄唇微微抿着,嘴角有意无意的向上翘起一个弧度,似笑非笑的模样,于无声息中惹人遐思,然那双墨色的眼眸,似是点漆般深邃,那里面,带着邪邪的笑味,添着邪肆的张狂和不羁,明明是那样阴柔妖媚的一个男人,却因着那一身月白色带紫的锦袍,妥帖束起的发,沉稳的气度,稍稍掩饰的霸气,而呈现出一阵矛盾的气质来。 “茗,参见皇上。”微微的鞠一个躬,不卑不亢间,随意的举手投足,眉目婉转,都带着一丝浑然天成的优雅与魅惑,就好似他不是姗姗来迟的臣,而是那掌控人心的神。 “今日君臣同乐,不必多礼。”楚凌风的一双眼本是在慕染身边流连,当下见着北堂茗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何,竟然隐隐有了尴尬之意。 “是啊,南平王此番来迟,可是要罚酒啊。”被那如神人般的容颜诱惑,却终于还是有人率先反应过来,不自在的咳嗽几声,便恢复成原先的模样,大叫着要他罚酒。 深邃几近清亮的眸子里,隐隐带了些许似笑非笑在,凤目微微一凝,薄唇习惯性的一勾,北堂茗施施然的坐下,调笑着端起了近旁宫女红着脸端来的酒,狭长的凤目微微一眯,在宴会上的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看在人眼中,却是有着万种风情。 慕染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与他的一触,却突然间,似是要沉溺在那两点危险的黑芒中不能自拔,待惊觉时,他已是洒脱的抬手翻腕喝酒,醇红的酒液,顺着那完美白皙的嘴角,脖子迤逦流落,竟不自然的带起一种旖旎的风情。 众人一阵叫好,一时间,席上因了北堂茗的到来,而愈加的活跃起来,那些偷偷躲在暗处的宫人更是忍不住的一阵激动,却不知是因为谁一个不察,被推攘的人挤了出来,当即骇的满面通红,跪在地上,直呼奴婢该死。 庄王心有不悦,皱眉让其退下,颇具威严的眼只一扫,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便不敢再偷窥,纷纷不舍的离去,临走,竟还是似嗔带怨的狠瞪那些有幸能侍奉在一旁的宫娥。 北堂茗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是冷笑不已,眼中不自察的,更是带了淡淡的讥讽之色,被慕染看在眼里,只觉惊奇,这个男人,只一看,便是能颠倒众生的妖孽模样,只是,让所有人为他疯狂不是他的目的么,怎么她却能从他眼里看到些嘲讽之色,若是看的深些,那里,似乎还带着厌恶。 注意到了慕染的注视,北堂茗微微一愣,继而挑眉笑了,遥遥面对着那银面后面的清冽眼眸,带着些漫不经心,带着些淡漠,虽然眼中也有惊艳之色,但显然,只有惊艳,这是场中,唯一不为自己疯狂的,那三个人之一。 “这位,想必就是崔公子罢。”微侧了头,在宫灯之下,那侧脸的弧度也是俊美如斯,“据说如今帝都的百姓,最过于关心的,便是崔公子面具下的那一张脸,崔公子何不卖本王一个面子。”话语是漫不经心的道出,说道最后的几个字时,却只在崔思逸及楚凌风脸上游离,“摘下你的面具,让我们一睹真容如何?” 崔思逸一震,本与靖国侯一起调笑也不再为继,却是精光闪闪的注视那被月光倾注了所有的男人,清,冷,邪,魅。 楚凌风却是透过众人的视线,一双温柔的眸,带着隐隐一丝期盼在里面。 慕染微一咬唇,这个男人,明明祸害一个,却为何要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这个男人,看到的第一眼,便是熟悉,继而,便是不容置疑的危险,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自己,这个人不能靠近,否则,便是粉身碎骨。 “哦,想不到慕染的脸何其有幸,能成为这帝都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慕染随意的变换了一个姿势,却是顾自续上了一杯酒,冲着与自己对面的北堂茗举杯,“也承蒙王爷厚爱,不说慕染长的过于平凡,就算是倾国倾城,也自是比不上王爷颠倒众生。”举杯一饮而尽,她越过众人的视线,飞快的与楚凌风对视一眼,眸中已经不自禁的带了丝笑意,“更何况……” 第八十一章 逐风.流(2)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更何况,慕染曾答应了一个人,只会为了他,摘下自己的面具。”轻咬唇,她已不再说话,却几乎可以察觉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崔思逸,隐隐罩了一层寒霜。让她颇为担忧的瞥去一眼,略带着疑惑的眼眸就在一刹那撞进了他的眼里。 愤怒,悲哀,嫉妒……夹杂了一个男人对不能拥有至爱的痛苦和不甘,只一闪,便飞快的消退,在对面的北堂茗却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令男人和女人都心魂俱动的脸上,仍旧是得体的淡笑,深邃的眼眸之中,一丝残忍和邪肆却在疯狂的滋长,崔思逸,你爱的人不爱你,这样的滋味可好受?永远也只能看着她爱别人,自己所作所为,都得不到一丝回应,这样的你,可是痛苦不堪?放心,这只是开始,我的时间,才刚刚开始,咱们,来日方长。 场面一时间有些冷,最后,却还是靖国侯讪讪笑道,“想必慕染口中的那个她,是心仪已久的女子吧?”他自以为猜中,略带些尴尬,顾自笑着。 慕染也不躲闪,只是略带着倔强和勇敢看向了崔思逸,“侯爷说的是,那个人,是慕染心中所爱。” 一直坐在正首位子的楚凌风在众人不可察觉间微微笑了,眉梢眼间,说不尽的风.流与幸福。 这个时候,不仅是坐在崔思逸身边的人能听到他拢在袖中的手发出咯咯的声响,就是离的稍远一些的,也能察觉到这里的一丝异样,到最后,还是李孟良将话题扯开了些。 一番小动,便是停歇,继而,所有人的眼光,自是都转向了那个完美如斯,俊美的如神似妖的男人身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禁的随着他转动媲。 慕染略有些恨恨的看着在众人中长袖善舞的男人,擒着琉璃盏,微微轻晃中,酒的颜色投射在俊脸上,却让她突兀的觉得有什么诡异的光芒一闪而过,她看着他毫不费力的周旋在众人之间,却每每都能做到不将人得罪,让她心微微的寒。 视线无意中却与另外一个人相触,那个人,是庄王。 南平王的义父。 似乎烟娘的事,便能与他扯上些关系,虽然他们至今也不能有确凿的证据和线索,但无疑庄王自是脱不了干系,还有战功赫赫的南平王,竟也会是他的义子,这样的事,会不会太过于巧合。 庄王似乎也注意到了慕染的注视,嘴角却只是噙着一丝得体的笑,冲她举杯致意。 晚宴在众人喋喋不休中结束,慕染扶着略有些醉意的崔思逸,恭送圣驾后,与御撵上的楚凌风相视。似是心有灵犀般微微一笑,却惹的搀扶着的人,双手无意识的攥紧,慕染失声轻叫,崔思逸才闷哼一声,略微放开了手。 “看来崔爷是醉了。”退却了故意为之的妖娆笑意,敛眉抿嘴的北堂茗却仿如是一抹安静的白月光伫立,竟清冷神圣的不容人亵渎,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情。 “如此,可要本王帮忙?”他淡淡一笑,无妖娆般的媚,却是带着些少年男子该有的放荡不羁与明媚。 “不必麻烦了,想不到王爷好酒量,被诸位大臣灌了这么多,竟然毫无醉意。”慕染只是淡静的开口,有礼之下,却已经聪明的摆开了各自的距离,这个男人,仿佛心底的声音声音一直在告诫,这个男人,就如当年那个紫眸的少年,一接近,便是会受伤,或许还会伤痕累累。 “这样的不愿?”北堂茗的鼻音略带着些委屈的成分在,垂眸抿嘴,略带着可怜兮兮,“可真是残忍啊,连安慰本王,让本王结交的机会都这么快的抹杀。” 从没见过这样多变的男人,角色的转变之快,让她有些猝不及防的招架。 “王爷多虑了。”慕染亦是勾唇一笑,谦卑有礼,带着商人的一丝狡猾,自己不想接近,并不代表崔家不可以,南平王,手握兵权不是么,与军队交易,那样的庞大的利润,太过于盈利。 “王爷才自漠北归朝,又经过晚宴,想必也是累了,慕染怎敢叨扰。”眼角余光已经瞥见萧默疾步走来,她更是带了十二分的谦卑,淡道,“多谢王爷,慕染先告辞了。”说着,萧默已经到了跟前,朝着北堂茗微微行礼,便已是将崔思逸扶了过去,三人慢慢的朝着宫门外停着的马车走去。 哼,只这样一个人,就能叫崔思逸与皇上在众人面前失态,他可当真不该放过。 ********************************************************************** 得了萧默的帮忙,慕染费力的将醉了的崔思逸放在床上。 萧默自发的去厨房吩咐煮醒酒汤,崔思逸的卧房内,只余两人。 伸手取过一床薄被盖于他的身上,慕染转身便要离去,然而,电光火石间,“啪”的一声,皓腕就已经被人狠狠的捏紧。 “义父?”她转过身,微微一挑眉,眼中一抹复杂飞快的闪过,“已经去厨房叫了醒酒汤,马上便会送过来。” 崔思逸却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这些年,他脸上的温和在渐渐消失,眼中的温柔亦是在一点点退却,只有面对她时,才不可自禁的流露,她一度以为,那是对女儿的疼爱,可也只有在最近这段日子,才隐隐有所察觉,尤其是在今日晚宴,让她确信,义父对自己的心思,那一个话,她只为她爱的人摘下面具,既是说于楚凌风听,更是说于她身边的崔思逸听。 “义父!”她轻叹,“夜深了,早些歇息吧,你也累了。”垂眸,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却不料他攥的牢。 “那个人是谁?”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溢出,“是皇上对不对?是他对不对?” “是。” “那我呢,他是你爱的人,那我是什么?”几乎有些悲哀的问出口,那样嘶哑着,带着几近到了绝望的哀伤和嫉妒。 “您,是慕染最为敬重的义父,是慕染最爱的爹爹。”咬咬牙,却仍旧无悔自己口中说出的话。 “呵呵,义父,爹爹?”崔思逸猛地闭上了眼,放开了手,疲惫的抓着自己的额头,“夜深了,你走吧。”话语中,带着深深的倦意,抑或者,是一种叫做悲凉的东西,早就应该绝望了,放弃了不是么,只是却为何还要心存奢念。 紧闭的双眼在慕染走后,又倏忽睁开,直愣愣的瞪着帐顶,无语凝噎。 萧默端着一大碗冒着热气的醒酒汤,站也不是,进也不得。却知道,此刻,什么东西对那个男人都已经无用,他要的,只是慕染的一个笑靥,慕染的一个回应,慕染的爱而已,可惜,思而不得,求之无果。 每天基本上三更…… 第八十二章 命中相遇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本王果真没有看错人。”庄王毫不在意将军府的人阻拦,冷着眼一把推来,就已是顾自走了进来,看着那半卧在软榻之上,胸衣半开半掩,几近风情的男人,忍不住双眼一凝,暗暗的咽下口中的唾沫,他略有些失态的侧转过头。 北堂茗低低的笑了出来,却是漫不经心的冷眼看他,“庄王爷深夜造访,可是有事?” “怎么?难道本王不能来么?”庄王的脸在瞬时就沉了下去,当初要认他为义子时,就想到过,这样的人,必定不好控制,现在想来,当时的担心还真的不无道理。 “王爷说的是哪的话,怎么说本王也要恭敬的称呼您一声义父。”随意的将衣衫掩起,稍稍遮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肤,只是,单随意的一个动作,都做的如此撩人。 北堂茗微微坐正了身子,一双仿若吸入了无数星芒的眸,饶有兴味的看着庄王,“您说是不是,义――父。” “哼,你倒是还知道本王是你义父。”略有些恨恨的顾自在座上坐下,庄王看他一眼,却还是快速的将自己的视线移开,这个人,不能在过于注目,否则如何陷下去的,连自己也并不知道,“今晚,你做的很好。” “是吗?”闲闲的相问,北堂茗俊眉却微微一挑,似是有些苦恼,又像是带些幸灾乐祸,确实,只要稍加一个挑拨,崔思逸便会崩溃,只不过,他还不想做的太过,毕竟,这个游戏,该要好好玩媲。 “我昨日已经明着向皇上进言,只不过皇上考虑到崔家那个公子,似乎还不想动崔家。”庄王如鹰隼般的眸子里,深深闪过一道冷芒。“你有什么办法。” 一手无意的抓过放于小案桌上的一把璎珞镶满的匕首淡淡把玩,低眉敛首之际,那柔软的垂发便一忽儿滑落,遮住了他大半个面庞,庄王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只能从自己的视线看过去,瞥见他略挑的嘴角之上,一抹几近浓郁的残忍,“办法也不是没有。” “哦?”发出疑惑的单音,他是深知北堂茗对崔思逸的恨意,所以,也便能放心的任他胡来,他的目的向来只有一个,就是将崔李两家连根拔起。李家的女儿现在是皇后,想必此时还不足为虑,但崔家,有那个东西,他不得不防。 “不知王爷有没有听过,红颜祸水?”北堂茗墨色眸子深深凝起,其间点点浓紫慢慢开始凝集,倒他冷笑涟涟的抬起头来时,那里面,已经是一片沉降的浓紫,那样潋滟,那样的诱惑人心,“或许我该换一个说法,帝王一怒为红颜。” 庄王眨眨眼,心下已经会意。 “崔思逸现在已经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稍稍撩拨一下,便会随我们的意颤动,若是再来几次‘意外’,让那根弦,崩到最紧,那么它必会因为再难承受,而崩断。”两人会意的一笑,一个目光阴邪,一个嘴角邪魅。 ******************************************************************* “我要那个,那个,啊,还要那一个……”热闹的大街之上,一道火红的身影特别引人注意,细细看去,却是一个细皮嫩肉,粉雕玉琢的小小少年,白皙的似瓷器的脸,鲜艳欲滴的红唇,乌黑灼亮的亮丽墨丸,灵动的在大街上瞄,看到自己心仪的东西,便会大声喊叫,拼命的支使着身后那个被他暂时借用来的苦力。 “到底还有多少。”一直拼命的跟在崔煜身后的男人,土黄织锦长袍的后背已经为汗所濡湿,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却是带着些无可奈何的怒意与些许因为疲惫的绯红,萧长卿怀里已经快要被他买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塞满了,极不耐烦的瞪视着这个只有八岁的小孩,却已经是他这一世,见过的最可恶的小鬼。 崔煜看他被自己支使的怒意连连,一边恨不得抓着自己的屁股狠打一顿,一边却又碍于慕染的吩咐而不敢动自己分毫,他当下乐的在大街上叉腰,扁扁嘴,“才逛了这么点,还有好几条街呢。” “东西太多了。”长卿阴狠的从牙里挤出来那么几个字眼,随即便是冷冷的看一眼自己怀里快要装不下的小东西,马上又是恶狠狠瞪他,“叫辆小车装着。” “我不。”崔煜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小脸上荡漾着得意的笑,谁叫他每次想要独霸慕染哥哥的怀抱时,这个家伙就来碍事,慕染哥哥都不介意,他介意个什么劲。 “你。”长卿气的眼一瞪,却根本不知道眼前那个笑的正欢的小鬼明显不把他放眼里。 “怎么?你不服气,不服气就去找慕染哥哥啊。”崔煜调皮的冲他做一个鬼脸,跑跳着东张西望,又开始前进,一边还不忘嘻嘻哈哈的频频转头,“喂,闷葫芦,想回去了,你可以来追我啊,只要你追的上我。” 要是追的上,他还不会动手抓住他先揍一顿?这都要怪爹,没事教这个小鬼轻功做什么,还学的如此出色,若是在平常,他亦只能勉强追上他,更何况现在自己被他整的累脱,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还是只能顶着一张闷闷脸,极度费力的追赶这团到哪里都能将哪里点燃的大火球。 “小心,小鬼。”又被崔煜塞进来一个猪的面具,萧长卿本来想忍下来,可身体被不知什么人撞了一下,震的他怀里的东西都要洒出来,忍不住要咒骂出声,眼角余光却惊觉那个蹦蹦跳跳的小鬼根本没注意看路,整个身子就如一团火一样,已经直冲横撞般,直直撞入街上正与身旁人谈笑彦彦的人怀里。 “啊?”崔煜听到他的提醒,然而已经是迟了,他才转过头,一张小脸就已经撞在了来人的怀里,略显强健的胸膛,虽然坚硬,但却带着异常的柔软,一团红裳埋入白紫相间的色泽里,闻着那周身淡淡的麝香味,竟是感觉让人心安。 明天五更啊,一万字大奉送……我要支持…… 第八十三章 争锋相对(1)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什么人?”身边的侍卫见状,忍不住怒喝出声。 北堂茗哂笑着示意,自己却是半蹲下身,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怀里的一团火,少年精致的眉眼,有些熟悉的感觉,让他倍感亲切,轻佻一笑,他伸出手将崔煜微微推开少许,调笑道,“这是哪家的小鬼?” “你,你……谁是小鬼。”崔煜愣愣的看着眼前如神人般好看的男人,不觉有些痴痴,然而耳中却敏锐的抓到小鬼两个字眼,不由气鼓鼓的退开一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小拳握紧又松开,忿忿的将脑袋转向别处,却又忍不住放着这样一个漂亮的人不看,偷偷转头瞟几眼。 “你有没有事。”长卿几乎是扑过来的,怀里的小东西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他的视线从北堂茗身上飞快的闪过,便直扶着崔煜的身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略带着些恼意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忽然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去,心下亦是要忍不住惊叹出声,帝都何时出了这样邪魅到了完美的一个男人媲。 对所有人露出来那样震惊痴迷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北堂茗也并不恼怒,只是略带着好笑的看一眼崔煜,眼里带了些玩味和促狭,“走路还是稳当些好,若是今日冲撞的不是我,那可就出事了。” “不要你管。”崔煜完全被他那不咸不淡,甚至还抱着一些看好戏的口气激怒,如小兽般的挥起了拳,要不是长卿有意无意的阻着他,他必定是会怒的冲着这个妖孽的跟狐狸狼等等结合体的男人狠狠的奉送上自己的拳头。 “不得无礼。”伴在北堂茗身旁的侍卫哪容得了闲杂人等这样冲撞自己的主子,遂已是冷着脸,怒喝出声。 “秋风,别和小孩子计较。”北堂茗的口气仍是不咸不淡,但脸上的笑容却似乎更加明艳,今日的他比之晚宴,却不似那晚的阴柔,更多了些许阳光之气,风.流中自带不羁,狂放中尽是那样张扬的邪肆。 “你……”崔煜已经被他轻易的激怒,小拳头不住的挥舞着,萧长卿此刻也略带不悦的看这个美的不似人却带着七分妖气的男人一眼,在崔府,崔煜极不愿听到孩子,小鬼这类的词,熟悉一点的人还好,若是陌生些,必定会恨不得拔拳相向,这个男人,肯定是存心的,他不由恶狠狠的想着,一边却还是要拉住崔煜,不要让他太过于放肆。 只一眼,看这个男人,长卿便从他那一身绝对算得上的华贵的天蚕丝织锦逐月长袍,腰际垂挂的璎珞鸱吻玉佩,足踏银白丝线绣成的鹤纹靴,怎么看,也该是一个非富即贵之人。当下也只好将崔煜揽入了怀里,平静道一声抱歉,就要带着崔煜离开。 北堂茗不由觉得无趣,他等的人还未到来,一个人在帝都未免有些无趣,难得见着一个好玩的小孩,却依然不能尽情逗乐,他本已是随意的侧身让开,却不料身边有人小心的凑了上来,只一句话,就让他墨色的眼眸中,一点光亮飞快的一闪而过,继而,已是轻佻一笑,银白色的足略一移,就阻住了两人的去路。 绝对算的上时彬彬有礼的略一躬身,北堂茗已是微笑着抬手,却是想要拍上崔煜的头,却被他明显的皱眉躲过。 脸上未现出丝毫尴尬之态,北堂茗不由的勾唇一笑,“刚才不知是崔府的小公子,得罪之处,可要多多包涵。”他已放低姿态,然崔煜心中却并不解气,俊挺的小鼻翘的老高,发出‘哼’的一声单音,怒得秋风恨不得在他鼻上打上一拳。 崔煜除了在慕染那里服过软外,在其他人面前,可一直都是嚣张跋扈的很,当下仗着有长卿在旁,若是打架的话可以拿他抵挡一阵,如果长卿打不过,他还可以来一个三十六计,跑为上策,反正他的轻功据萧叔讲,已经算是炉火纯青了,他就不信逃不了,到时候在慕染哥哥面前来个恶人先告状,何愁……他一边小脑瓜子转的飞快,却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脑子里正在算计的主角,正与苏怀前从绸缎庄出来。 一眼就看见了那抹如火的红衣,似一团滚烫的火,想要烧透了人的视野,人的心,慕染不由无奈烦躁的揉揉脑袋,天,这个小鬼,每次看到他总不会有好事,自从四年前无意中被他从树上掉下来砸中,他就拼了命的赖上了她,这些年,她都不知道为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本想转身就走的,却不料身旁的苏怀前突然间停下不动了,一双眼睁的大大的,眸中的惊艳和痴迷是那么的明显,让她的心止不住的一沉,猛地侧转过身看去,那个身着白袍,脸上挂着的,是那样颠倒众生的魅笑的男人,不是邪魅如斯的南平王是谁? 这真是好事不来,她不想理会的人和事却一下子接踵而来,要让她渐渐被压的透不过气来。 “崔煜。”举步往那里走去的刹那间,嘴角已经在开始微微抽搐,按照崔煜那个性子,如果不出意外…… 果真…… 长卿心中一动,想要用力制止住手里的小鬼,但…… “哥哥。”欣喜的大叫一声,崔煜小脸之上脸变得极快,从暴躁咬牙切齿立马变作可爱的甜甜笑容,从长卿的手臂里飞快的脱身,身怀轻功的他,只一跃,就已是像以往那般,整个人就如八爪鱼一样挂在慕染身上,小脑袋不住的在慕染颈间拱拱,口中一叠声的叫着哥哥,哥哥,哥哥…… 秀眉忍不住微微的挑,面具下露出的眼里,却闪过一抹无可奈何和那深藏在眸底的宠溺,她的身量较同龄人高些,修长的手指拍拍崔煜的小脸,冷着一张脸,道,“下去。” “不要。”小嘴可爱的一撅,古灵精怪的他又怎会看不出慕染眼里那一抹对他的宠溺,和根本是装着的冷面。 北堂茗站在一旁,笑的分外纯粹,墨玉般的琉璃眼眸里,却隐隐泛起一抹异样来,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鬼,他刚刚才知道,是姐姐的孩子,他的小外甥啊,这么多年了,不知姐姐在崔府,可好?崔家的人有没有为难她,崔思逸有没有折磨她…… 无意中瞥见那个总给她千变万化的南平王,眼中有划过霎那间的柔情,竟让她微微一怔,这个男人眼中会有这样深的温柔,倒还真是怪事。 明天五更,一万字大奉送,我要支持哇…… 第八十四章 争锋相对(2)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会在这个情况下见到慕染,北堂茗似乎也是有些讶异,不着痕迹的将眼中的复杂逼进深邃的眸底,北堂茗一步步踏出,那一步步走的极是刚健,他总是给人一种妖媚邪肆的假象,其实骨子里,比谁都要来的强势。 果真,不愧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人,果然,不愧是由血与火锻造出来的人。 “好巧,崔公子。”随着男人越走越近,慕染抱着崔煜已经有些沉重的身子,却是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生生拉开了各自的距离。 北堂茗脸上是不以为意的笑,却是紧走几步,身形极快的一下子到了慕染面前,修长莹白如玉的手略微一抬,五指就已是嵌入了她瘦削的肩上,微微用力,就已是让她不得动弹,长卿觉察到了些不对,忙要抽身上前,却被秋风带人堵在一旁。 完美的几乎能让人窒息的脸猛地一下子凑到了慕染面前,慕染的双眼在他额上那朵刺青上一瞥,继而眼光如风过羊绒般飘忽着转向他处,并不敢看他,“王爷是不是太过于放肆了。”她和他之间,隔了一个小崔煜,已经被这诡异的气息逼得皱起了眉。 “你怕我?”幽幽的眼,几近深邃,一眨也不眨的看定慕染,口鼻间似乎都要被他逼迫的透不过气来,耳旁突然听得他嗤笑一声,轻佻有余,促狭不足,秀眉忍不住一挑,这次却是带了些意味不明的懊恼,“崔煜,下去。” 崔煜可怜兮兮的哼哼,竟很是乖巧的跳了下去,北堂茗一时有些反应不过神来,怎么这个小鬼在崔慕染面前,温顺乖巧的就跟一只被拔了爪子的猫一样,在别人面前就跟一张牙舞爪的老虎一般,有些莫名其妙的接受来自崔煜式的瞪眼凶狠的鼓腮帮子,他只觉好笑,若不是看在他是姐姐的孩子那份上,这个小鬼敢这样惹他,后果可会很严重媲。 “王爷。”慕染见他的注意力一时又往崔煜那里去,担心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嘴角一撇,已是冷笑。 “怎么?崔公子难道是在埋怨本王冷落了你?”面对慕染之时,有时连他自己都微微有些好奇,这个人明明才是第二次见,却为何感觉多年以前他们已是熟悉,尤其是那一双眼,清澈之中水光潋滟,硬生生的将心间的那一丝旖旎逼至底部某一个阴暗的角落,他已是慢慢的凑近她的脖颈,到了她的耳畔,以只有两个人的音量,轻笑道,“或者,你是在吃一个小孩儿的醋,恩?” 心知多说无益,慕染冷冷一哼,微侧身,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口气却已是凉凉,“瞧王爷说哪的话,慕染只是担心崔煜年岁尚小,怕他冲撞了王爷,听说青军之内给王爷一个妖阎罗外号,我可是怕极了崔家自此无人掌家。” “这么说,崔公子是担心我吃了那个小鬼么?”北堂茗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然,脸上眼间已是兴味盎然,不管大街之上行人的注目,他却是轻佻一笑,抬手抓起了她洒落在颈间的柔软发丝,放在鼻端深深嗅闻,刹那间抬眸,说不得的深情款款,婉转动人,“可惜,本王对小鬼没兴趣,若是崔公子,本王倒觉得值得一试。” “你。”面具下的脸上飞起片片红晕,所幸遮着,并不能叫人看清,只是眼中的那一抹越加浓烈的恼怒却也是骗不了人,“放手,我对男人没兴趣。” “不放。”无赖式的嘴脸,“可惜,本王有。” 紧咬了牙,身形奋力的往旁边一侧,扯动的发丝紧绷,头皮一阵刺痛。 北堂茗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的看她一眼,哂然一笑,慢慢放开了手,“崔公子你说奇怪不奇怪,本王昨晚做的一美梦,梦见崔公子郝然,半嗔半喜间要与本王相见,却不料今日果真见着,如今想来,莫不是崔公子忘不了本王,特以入梦邀本王一见?” 男人越来越近的气息逼近,带着好闻到能令人心安,却在心安之外又独独添染了些燥意,逼的慕染无处可逃,脸色一沉,眼中清澈被那麝香味齐齐一搅,已被满眼的冷冽所替代,“可惜,慕染从不做梦。” “崔煜,我们走。”冷眼狠狠瞪视了已经围了几圈的帝都百姓,心知,再不走,恐怕帝都的街头巷尾都会传遍崔家的神秘公子与年轻如神人般的南平王是相互中意的一对,如此,帝都人茶余饭后又会多了一条谈资,而她本人,却是最最厌恶自己被人用来说事。 明眼人都能察觉到这个人是怒了,而且是那种气在心里并未完全展露出来,北堂茗仍旧笑的一副妖孽像,对他们的离去并不在意,然而围观百姓或躲闪或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欲.望眼光让他微有不悦,鼻间只一轻哼间,脸色在刹那间就已是变冷,刚才那样明媚轻佻,风.流不羁笑着的男人,突然间已经变作了能与将军趁的上边的形象,冷冷的,充满杀伐。 锐眼朝着四周一扫,已经有人忍受不了那样发自内心透自骨血的冷意,而纷纷慌不择路的逃窜,偏有人不识好歹,还是痴痴的看着三分神气,七分妖气,完美到了让人自惭形秽的男人。 “你是谁?”北堂茗面无表情的走近还呆立着不动的苏怀前,眼中略闪过一丝寒芒,却根本不能将人逼退。 痴痴的看着就近在面前的男人,苏怀前憋了好久,才憋出来一句,“你长的好美啊,比我哥哥还要美。” 平生最恨男人说他美,他永远也忘不了多年前姐姐嫁于崔思逸的那个晚上,他几乎被那个粗鄙的臭男人给强了,脸上是不能抑制的怒容,在这一刻,他的眼里竟然现出些许杀意,也许,这就是他北堂茗的真面目,阴邪冷冽,魅到了极致,却只是为了杀人于无形。 显然被他眼中排山倒海般而来的杀意和薄怒惊的一下子清醒过来,苏怀前惊的后退了好几步,结结巴巴的道,“我,我……” “滚。”冷冷的吐出一个字眼,他还不想太早的叫人看清。 苏怀前吓得身子哆嗦着,慌忙回转身,朝着与北堂茗越来越远的方向跑去,然而,终究是陷入痴迷太深,让他忍不住频频回头,却连连撞翻了几个小摊。 少年太过于笨拙的逃跑方式,让他在无意中微扬眉,眉一皱,秋风就已是知其心意,凑上前来,道,“主子,这个人,叫做苏怀前,目前是被崔慕染带在身边培养的人,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昙哒族流亡在外的王子。” “哦,蠢笨的王子,怪不得只能沦落到此。”不以为意的挑挑唇角,说起王子,宫里面,不是还有一个更加正宗的王子么? 明天五更…… 第八十五章 兑现承诺?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广进殿中。 应该算是宫中装饰极为辉煌的一座宫殿。 北堂茗随意的穿花拂柳而来,对宫中,不管是太监的频频偷眼相瞧,还是宫女们粉面含羞带怯的青涩视而不见,却在紫藤花长廊上,与安静的似是在枫树上慢慢滋染成最绚烂火红之色的迦枫,不期而遇媲。 夏生恭敬的朝着北堂茗行礼,却被他似笑非笑的摆手遣退,虽然对自家主子有些不太放心,但奴才总归不过是奴才,主子开口,他只有遵命的份丫。 迦枫在紫藤花的长廊上,与那样神妖莫辨,恍如天人却偏带丝妖气的男人面面相对,两人无言对视片刻,却忽然间,俱是笑出了声。 “迦大人,迦王子。”十分肯定的口气,北堂茗勾唇一笑,看着他衣袍上那一片片绚烂的枫叶,随即视线在他腰际的银链子上一顿,负手而立,隐隐而起的,是一股经世事磨砺的坚忍不拔和霸气来。 “南平王爷。”迦枫艰难开口,这个男人,如今在宫中都要传了个遍,他想要不知道也难,他对这个男人找上自己,略有些好奇,澄明的眼里,也便带了些微的探究在里面。 这样妖魅的男人,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勾尽了人的魂,竟是连自己也免不了一阵耳红心跳,他怔愣的看着北堂茗那两点深邃却极具诱惑的眸,忽然与他的视线相触,忙微微一笑,继而将自己的视线投在他额角那朵正曼妙开放的刺青上。 彼此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里,瞥见尊重和钦佩来,竟让人,从心底升起一股惺惺相惜来。 迦枫默默的将北堂茗请到自己的寝居,亲自奉上一杯明前香茗,他安静的等着北堂茗开口。 “独在异乡为异客,迦大人难道从没想过要回到昙哒去吗?”北堂茗并不喝茶,一双含妖带魅的凤目直勾勾的看着迦枫,直到迦枫被他看的有些尴尬的别转开头去,他才微微咳嗽一声,“茗此来,是替一个人,来兑现承诺的。” 迦枫的身子一震,“承诺?” 恍然间,他忽然想起刚来到帝都时,因为自己迷路而在宫中乱走,在一个废弃的宫殿里,看到了一个人,就因为那个人,就因为看到了一些古怪的事,他才会被灌下了哑药,那一段时间,他只能缩在床上,一个人发抖,一个人害怕,一个人发出嘶哑的如同在割拉的声音,那个时候,他以为,会要过不能开口的生活一辈子。 然而,那个人在他的寝殿,却又突然出现了。 眼里闪着的是嗜血的阴霾,当那个人在黑夜中扬起手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的生命终于要在这异乡终结,却不料那人手腕一翻,就轻易的扣住了他的下颚,手轻轻一抬,就在他嘴里塞了一粒丹丸,“我本来应该杀了你,但是我改主意了。” “留下你,还是有一点用处,今天暂且放过你。”那个人冷冷一笑,眼里的光芒残忍,阴冷,“若是以后我再找上你,那么你,便要替我做一切的事。” 轻蔑的眼神看着那个窝在床脚涩涩发抖着的少年,黑夜中的声音越来越冷,“不过在这之前,我会保你在帝都的安全,还能满足你的心愿,任何的,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承诺,呵呵,真是可笑。虽然那个人当真做到了保他安全,但是他绝对相信,自己要付出的代价,肯定会是太过惨重。 那颗丹丸,是解哑药的,但是他却因为中哑毒太深,要像正常人那样说话,果真还是有了困难,不知道这算不算他活下来的一个代价,算是那样无限制代价中的其中一个? “你……那个人,什么关系?”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戒备,迦枫端正了身子,冷冷的看他。 “这个,不需要你知道吧。”北堂茗轻轻的抿一抿嘴,双眼却一瞬也不动的瞥向迦枫,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惶和恐惧,还有一丝丝隐隐的失望,唇角一勾,生生压抑住要笑出来的冲动,他不介意拆一下那个人的后台,“那个人,我称他一声……”他忽然站起身来,低笑着凑到迦枫耳边,缓缓的吐出两个字,“义父。”随即,便大笑着大踏步出了寝殿的大门,“迦枫,若是想通了,就派人传口信给我吧。” “义父?”那不就是庄王吗? 那个人一直都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为什么这一次却让南平王如此轻易的说出了他的身份,那么,这是南平王故意为之,还是……他只觉得心中一段乱麻,解不开,找不出头绪,他的眼中,迷惑越来越重,快要将他眸里的清明都生生挤压。 北堂茗扶着寝殿的大门,脚步突然一顿,猛然转过头来,幽幽的眼,却在一瞬间,变得深邃,充满了危险,“皇上已经答应了皇后选妃之事,这件事过不了多久便会举行。”突然间隐去了脸上勾人心魂的笑意,俊美的脸上慢慢的渗透起一抹能寒彻人心的冷然,“迦枫,可要快些想好,想要我做什么,晚了,浅浅姑娘就进不了宫了。” “哗啦”一声重响,迦枫脸色一变,惊惶的站起了身,“你……”然而,北堂茗却只是冷冷一笑,邪中带魅,魅中带寒,白袍一晃,人就已是离开。只剩下迦枫一人,脸色变得惨白,连身子都在开始轻微的颤抖。 脑海中,明月楼里的对话突兀的闯了进来: “皇上是全天下最温柔的人了!” “浅浅喜欢皇上吗?” “喜欢啊……” “那么哥哥帮你好不好?” 这个人,不能掩饰的,心中,眼里,都有着对这个人的恐惧,他竟然不知,自己在宫外所说的话,会这样一字不漏的被这个人知晓,那么可以想象,自己这几年,无论是在哪里,宫里的哪一个角落,或许连在自己的寝宫里,都有着那个人的耳目,但是那个人,他真的是庄王吗? 他的身体忽然重重晃了一下,腰间的银链发出叮铃的清脆声响,刺眼的阳光被链子上的银片反射,生生刺了人的眼。 今天五更……大家支持啊…… 第八十六章 冷宫,诱.惑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凭着几年前的记忆,迦枫借故让夏生离开自己一段时间,自己却是带着恐惧和疑惑,想要寻着那个让自己陷入了困顿中的宫殿。 只是无论他再怎样的努力,都似乎再也找不到那个五年前,那样阴森可怖的宫殿,一个人莽撞的在这一带四处碰撞,也是,有那样一次经历过后,他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更不用说,正确的找到那个地方。 “迦大人……”丫 “迦大人好!” “参见迦大人……媲” 失魂落魄的,对每一个路过自己身边的太监宫女都视而不见,心中的沮丧和莫名的恐惧,是这些年都全所未有的,这个时候的他,就好像再一次的到了那天晚上,阴冷,寒气透人,他被粗暴的塞入了哑药,耳边是那个男人疯狂的声音,“哈哈,哑了也好,哑了就什么也说不出去了……” 心中想着,脚步免不了一个错落,重重的磕在台阶之上,迦枫一个踉跄,勉强的站稳了,猛然抬头,刚好是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猝不及防间,带着阴寒的三个大字的匾额,“栖雾宫”就映入了他的眼。 心脏在这一个瞬间猛地抽搐,几乎是要将他的心生生搅碎,然而,虽然因着恐惧,全身的肌肉都因此要僵硬,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踏入了这座宫殿,是,不错,就是这个宫殿,五年前,他刚被送入了帝都的皇宫,因为太过于想念在昙哒的亲人,所以他偷偷从寝殿跑了出来,那个时候,够天真,够单纯的他,以为自己能走出这座皇宫,走回昙哒去,却不料,在那个晚上,在这座栖雾宫里,看到了那样疯狂的人。 那个人,捧着一样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口中一直喃喃称呼着的,只有“荷洛,荷洛,荷洛……” “我找到他了,我已经替你找到他了,你放心,我会让他夺回属于他该有的一切,我会让整个王朝,都不能再伤害他,楚靖卿对不起他,就让他的儿子来还,荷洛你对不起他,我来替你还,好不好,好不好啊?” 然后便是静默,长久的惊悸,那个时候的他,只是哆嗦着身子,却拼命的捂住了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只是那个人,还是发现了他……接下来的事,对于他,就像是噩梦一般,只是,平静了五年,消失了五年,当他以为一切都要过去了,那个妖魅的如神似妖的男人的一句“我来替人兑现承诺”,就那么轻易的将他重又拉回到了深渊之中。 轻轻的推开了栖雾宫的大门,随着大门的打开,一阵长久无人的呛鼻腐臭味就已经铺天盖地而来,院落里全部都是湿润的,或在腐蚀着的,或在因风翻滚着的枯叶,他一步一步小心的踏了上去,却只能听到沉寂的空气里,发出一声接过一声的“嘎吱嘎吱”声,迎合着自己腰上的银链,叮呤当啷,说不出的怪异,说不出的诡异和凄凉。 “吱呀……”伸手推开了在自己眼前的最后一道阻隔。房门洞开的瞬间,从房梁上漏下少许灰尘,根本不似刚才他推开其他房门时,那样成块成块掉落下来尘土的情况,迦枫清明的眼里瞬间闪过一道厉芒,这个房间,已经有人先他一步,来过了。 眼神一凛,然而,他刚踏进去的一只脚还未落地,另外一只,却怎么样,也不肯再跨入,眼神中精光闪烁着,看着那个如一注白月光停驻在窗前,背对着他的白袍男人,不羁的长发简单却不失庄重的扎起,背影瘦削之中透着坚硬和阴冷,白袍之中,那点点飘飞的紫色蒲公英,似乎要飞入人的眼里,继而如蛊虫般,深透人心。 “不知道我们,算不算的上,是心有灵犀,抑或者,特别有缘?”负手站在房中的男人忽然笑着转过头来,妖媚的刺青,俊美的脸庞,似笑非笑的狭长凤目之中,波光潋滟,稍稍翘起的唇角,无时无刻勾人心魂。 这个男人,是北堂茗。 迦枫垂下了眼帘,一时间,两个人都是沉默了下来,只剩下夜风轻呢,撩动着两人的发丝飞舞,颤动着银链发出轻吟。 “你,要我做什么?”最终,还是迦枫先打破了这个沉默的僵局,他很不习惯,这样诡异的气氛。 “你怎么不问问,我能给你什么?”谈着条件的北堂茗很是漠然,他脸上还是带着笑,然而,那笑,却是连眼角都没有到达,更不用说,眼底深处有没有。迦枫抬起头来看着他,却不由无奈,这个男人,眼中,是***裸的讥讽和傲然,就好像说这样话的他,是这世上的主宰,什么都能够做到,人,太过于自负,也不好。 迦枫微微笑着摇头,仍旧是固执的开口,“你,要我做什么?” 对于同样的问题,北堂茗似乎并没有兴趣要回答,只不过看着面前这人的眼睛,似乎是属于锲而不舍的那种类型的,他不由低头笑了,“很简单,我需要你们昙哒族一样东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迦枫皱皱眉,很重要的东西,那是什么?他以眼神示意。北堂茗忽而诡异一笑,有意无意的说道,“听说,以前王朝的叛臣,牧野氏,曾经在昙哒藏匿过一段日子,那么,他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交给你们迦家的人保管,恩?” 他的话音才一落,迦枫的脸上已经变得煞白,几乎能与北堂茗白袍之上的颜色相媲美,他的嘴唇因为惊骇和恐慌不住的颤动着,眼中的恐慌,是不加掩饰的空洞,他嘴大张着,却根本说不出任何话来。 “浅浅姑娘不是喜欢皇上吗?我可以让她如愿;昙哒不是落入了你们舅舅的手中吗,我能帮你们夺回来;你们想要自由,我想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这也不是问题……怎么样?迦枫……”他的声音,悠远而绵长,带着些细碎的绵绵,带着诱惑,带着魅惑,“只要你能把那个东西找到,然后,交给我。” 迦枫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只有强硬的扣住了门框才不至于瘫软下去,那个东西,本来就不属于昙哒,终于是,有人要拿回去了吗?他突然间猛地抬起了头,目光灼灼的盯住了眼前这个邪魅的男人,紧紧咬了咬牙,瞬间,眸子里焕发的神采,是他五年来,从未有过的明丽,“好。”他轻轻但是却郑重的开口,虽然不能说话,但那单单的一个字里,所昭示的坚决,却是和他眼里的神采一样决绝。 第八十七章 咒誓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北堂茗一脚踏入庄王的寝居,根本如入无人之境。 庄王正要就寝,见到那活生生一副美人进屋图,心中一个挣扎,脸上却勉强装作微冷,然而,他眼里的一丝不悦却十分的明显,“怎么?走了这么多年,难道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了?出去这几年,难不成只记得怎么杀人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找那些东西做什么,但是,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什么。”北堂茗浅笑吟吟,说出来的话,声音低沉暗哑,唇角的那一抹笑意,绝对的性感撩人,但是那话里的意思,却让人应景不起来,只因为那话里,透着一丝冷寒之意,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威胁。 庄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愤怒,但瞬间已经恢复常态,嘿嘿笑道,“我的孩子,你是不是忘记把什么东西交给义父了,恩?媲” 从鼻子里冷冷哼出一声,北堂茗潇洒的将手一扬,却原来本来背着的双手后面抓了一个纯黑色,包装精美华丽却透着些神秘气息的锦盒,那个黑色锦盒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极是精确的抛到了庄王手中。“你要的东西,若是让人知道你挑起与柔然的战事,却只是为了这个东西,也不知道咱们的皇上,义父的好侄儿,脸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庄王对他很明显的嘲讽不加理会,他穿着寝衣从床上站起,怀里抱着那个黑色的锦盒,像是揣着一件绝世珍宝一样,眼里的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欣喜,惊狂,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那里面,还夹杂着一丝丝复杂的厌恶。 “南宫遗失在柔然的东西找到了,牧野放在昙哒的怎么样了?那个迦枫可是愿意?”在他面前慢慢坐倒,庄王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在北堂茗的脸上,身上,肆意的流连,瞧的北堂茗心中冷笑涟涟,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有这么好的事,他又怎么会不答应。”北堂茗随意的在庄王身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闲适的翘着腿,笑的没心没肺,“想不到义父果真是老奸巨猾,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居然可以这样不择手段。” 似乎这样明里暗里的讥讽,在这两父子之间,是见面就能遇到的,庄王也不以为意,只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崔家那位公子,你怎么看?” 北堂茗凉凉的看他一眼,脸上的妖魅却是不减,他深深的瞥了庄王一眼,转而却是笑的欢了,“怎么,难道庄王殿下,真的相信那些无聊的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庄王沉默不语,目光却突然间变得寂寥,直直的投射过去,似乎要从某一个角落里,看到些什么。 “当北堂家蔓延的火烧尽了一切,当我北堂族人的鲜血,溅入我眼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发誓,那个崔家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崔思逸在乎谁,我就让那个人生不如死,他爱上谁,我就让他爱上的人,永远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人。”生冷到了冰寒的声音,从身边那个神妖莫辨的男人嘴里,咬牙切齿的生生挤了出来。 庄王怔愣的转过头去,却只能看到那双深邃看不到底的眼眸里,刹那间紫色大盛,似是潮水般涌了过来,那样浓紫近乎于墨色,带着邪邪的冷酷和残忍的杀伐,那微微挑起的唇角,亦是带着莫名的残酷,那样如恶魔一般的笑,当真是诡异到了极点。 ***************************************************************** 想不到时间过的真快,十六岁的生辰如期而来。 慕染十六岁的弱冠礼,这在崔家,被当做了一件大事来办。 望着屋子里,一大堆的绸缎锦袍,一顶受冠之时要戴一戴充充场面的玉冠,一堆堆晶莹闪亮的能灼烧了人双眼的宝石珍珠,玉佩饰品,还有那颗颗饱满圆润,价值连城的鲛人明珠……慕染的秀眉紧紧的蹙起,秀气的唇角更是不住的抽搐着。 各色系列的绸缎锦袍,那是义父特别吩咐绸缎庄送来,要让她挑选,参加明天的弱冠礼。 玉冠,是皇上特意命宫中的巧匠,用上等的和田贡玉制造,十分的精致,华丽不失温润,大方不失优雅。 宝石珍珠,这些都是自己搜罗来给崔煜玩玩的,想不到现在却被他当做成人的礼物,一股脑又全给了她,还有这些价值连城的鲛人明珠,却是被人匿名送来的,据下人说,这是被人放在崔家的商会的,包装精美的礼盒里,只有简简单单的祝贺她要举行弱冠礼,然后便是一个大大的介字。 就是这么一个介字,让她和崔思逸如临大敌一般紧张,但所幸除了这些鲛人明珠外,介子推再没有做什么,让人稍稍放下了些心,只不过却还是有些惴惴。 楚凌风对明日,到底是谁会做她受冠仪式的人并没有松口告诉她,只说要给她一个惊喜。慕染微微的笑着,伸手抚摸着那玉冠温润的气息一下子都包围了她的指尖,在这一刻,以往眼中有着的犀利和冷酷清冽都有一瞬间的凝滞,此际她的眼中,是十分纯粹的笑意,带着少女的天真和安谧气息。 有事要禀报的萧长卿见房门并没有关上,匆匆入的屋内,看到的,却是那样安静微微泛着幸福笑意的慕染,不禁一怔,随即,眉梢眼间,慢慢的涌起了一抹同样是温柔幸福的笑意,他的少爷,他的慕染,什么时候,才能永远这样幸福的笑着,安宁快乐的过一生。 第八十八章 弱冠之礼(1)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少爷。”他终于还是开了口,打断了彼时她短暂的幸福时刻。 “恩?”慕染回转过头来,眼里的笑意还来不及掩藏,就那样直直的撞进了萧长卿眼里,“什么事?” 脸上还是不争气的泛起丝丝红晕,萧长卿将头别转开少许,不敢盯着她的眼睛看,“漠北那里,已经有消息了。” 眸子里的所有诸如温柔,幸福的美好都在一瞬间飞快的褪却,取而代之的,是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冷静和眼中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冽以及些微的残酷之色,慕染轻轻挑起红唇,纤秀的手指却似是迷了心神的,在那温润的玉冠上流连忘返,清越的声音中,微微带着一抹寒,“介子推,是不是到帝都来了?怎么不说下去了?媲” “是。”长卿的视线,从她满屋子的绫罗绸缎,古玩珍奇中一一瞥过,最后停驻在她手指轻轻抚弄着的玉冠上停下,皇上赐下玉冠的事,只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已经在帝都传遍,虽然帝都男宠之风较为盛行,但是对于一朝至尊和崔家即将当家的少爷,影响应该会颇为重大。 慕染见他的双眼一直看着自己手下的玉冠,不由感觉有些慌张,就好似自己的心思被人清楚知道那般,她抬手指指那斛鲛人明珠,口气中略带着冷冽之气,“他叫人送了鲛人明珠作为我的弱冠礼,看来战事一结束,他就要到帝都发展来了,也不知道是敌是友,若是为敌,崔家怕是又会多一个劲敌。” 这样为俗事所扰,不能自由的慕染,叫他心疼,长卿倚在房门之处,总是闷闷的表情之上,透着一抹真心的笑意,“既然不可预知,还是做好当前的事,当前最重要的,是少爷明日的冠礼。” 怔了一怔,慕染的手一顿,转过头去看他,瞥见他嘴角不可多见的笑意,竟感染的她心里一松,其实有个人陪在身边,真的很好。 不远处的夕苑水池间,一袭淡蓝色娟秀静静的停驻,踌躇万千中,俏丽的秀美越皱越紧,看着那窗户中影印着两个人相视会心的笑意,那样默契,那样的温和,让她的心里,微微妒忌的发抖。 她是他的青梅,他是她的竹马。慕染的位子,本来就应该是她的不是么? 若是没有慕染,长卿会是她的影子,会那样温柔腼腆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睛;若是没有慕染,爹爹所有的爱都会投注到她的身上;若是没有慕染,若是没有她…… 崔清柔的手指不住的绞着手中的绢帕,不一刻,就已经将那名贵的绢帕扯的只剩皱痕,可是,萧长卿,我们这么多年的青梅竹马,都比不上这个突兀出现的人吗?你喜欢浅蓝色的,我会为了你慢慢的改变,你喜欢人毫无城府,我就把自己最纯粹的一面完全暴露在你眼前,我不管主人和仆人可不可能,长卿,你可知道,清柔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你这个闷葫芦。 可是,你最终只是选择做崔慕染的影子,你那样反抗着想要脱离萧家人永远是崔家家主的桎梏,然而,这一次,你却是心甘情愿的用那一层枷锁把自己牢牢的锁住,这些年,她无意识的发现,她与崔慕染的身形相差无几,有时候仔细的看,下颚的线条柔和的,都有些相像,若非她有一次无意中听到爹爹与萧叔的谈话,她还当真不会想到,爹爹是崔慕染的亲叔叔。 “小姐。”丫鬟青儿匆匆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青儿总算找到您了,夫人唤小姐过去呢。” “什么事?”冷冷的开口,然而她的双眼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两个人。青儿小心的偷瞥一眼,忙咽了咽口水,“呃,是,是为了皇上选妃的事,舅老爷也来了,小姐……” “我不去。”还未等她把话说完,崔清柔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她,说出来的话,虽然经过刻意的压制,却还是带着一点尖利和讥诮,“怎么?是想让我进宫,去帮皇后表姐守住皇上的心吗?你告诉母亲,我崔清柔没有这个本事,也根本不想进宫。”忿忿的甩开手离去,手中的绢帕却一忽儿的从手里挣脱,轻飘飘的晃荡入了水池。 青儿被崔清柔的突然发难,惊的愣在了当场,眼见绢帕飘落进了水池,惶恐不安的抬起头来,却已见到自家小姐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开,“小姐……”她呐呐的开口,怔怔的看着那在水面上漂浮着的浅蓝色绢帕,这条绢帕,一直都是小姐,最喜欢的呀,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姐!”她猛然想到李心玫的吩咐,一定要找到小姐带过去,想到后果,她的脸一下子煞的惨白,慌忙疾走几步想要跟上前去哀求,却不料崔清柔猛地转过身来,眸中一点薄怒慢慢的晕染开来,“别跟着我。”随即便是忿忿离去。 青儿呆呆的看着崔清柔的背影,小姐挑眉眼中泛着薄怒的一个瞬间,竟会让她有一种错觉。 ***************************************************************** 浅浅的几乎看不出有蓝色痕迹的逐月锦绣袍,略有些宽松的套在身上,散发着暖意的玉冠已经被送到那个能替她戴上玉冠的人手上,慕染静静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几乎是她到崔府之后,第一次这样正大光明的照镜子。 那一张曾经十分排斥的银面,现在似乎已经成了她脸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面具下面的那张脸,是美是丑,有的时候,她会从自己白皙光洁的前额,已经线条稍显柔和的下颚里,悄悄描画自己的长相,可每每都是半途放弃了。 第一次看着自己,她有些愕然的看着那占据了大半张脸的银色面具,红唇无意识的一勾,自己却已是轻轻的自嘲笑了起来,镜子里蓦地出现了崔思逸的脸。 带着些激动,眼里是不可抑止的温柔,“慕染……”他轻声叹息着,抬手抚上她柔软的发,却见她已经敛了笑,眼中只剩恭敬和敬仰。可是,他要这个做什么?如果可以,他宁愿不是慕染的叔叔,不是她的义父,若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必定不会让自己,成为她的义父。 “走吧。”轻轻牵起她的手,将她柔滑无骨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干燥却有宽大温暖的手掌里,就像以往无数次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里,那种感觉,很幸福。 身边男人的衣料摩挲着自己的脸,还是如初见时那样干燥晴暖,他总是将她保护的很好,几乎将她以后要走的路都一一做好了准备,教会她在这个有些残酷的世界活下去的方法,只是,他从一开始,就只能是自己的义父,仅此而已。 第八十九章 弱冠之礼(2)挑拨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帝都,楚氏皇族为缅怀与先祖并肩作战一同开创盛世的肱骨之臣,都设置了宗庙府。 宗庙府一般都是贵族在祭祀,进行族内重大事务时的重要场所,贵族男子不比平明百姓,举行弱冠之礼时,也要到宗庙府完成。(古代是二十弱冠,我写的是架空的,靖安王朝就是十六左右进行弱冠礼的。) 为表示对崔氏先祖的恭敬,崔思逸及慕染在离崔氏宗庙府三十丈距离远就停下了马车,步行前进,直至进入了宗庙府的大堂,便是恭谨的三跪九叩丫。 族内的老人早在一旁站立,神色严谨,一般若族内有男子举行弱冠礼都是父兄主持,而崔思逸作为崔家的家主,本不必这样费心,只需要在族内找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进行主持即可,但他却不顾,下定决心,要来主持这繁重的弱冠礼媲。 供奉祖先的祭品,先是族内之人进行天地祖先的祭告,然后,便是恭请加冠选定的来宾。 当众人躬身站起的时候,却突然为一阵尖利的嗓音所震扰。 “皇上驾到……” 一角浅金色的锦袍出现在众人眼角之时,所有人都再次下跪,三护万岁。 楚凌风温和谦谦,“都起来吧,朕只是来看看,大家不必多礼。”他慢慢的走进几步,然而,除了瞎子,谁都能看出来,帝王温柔多情的眸光,是只投注在慕染一个人身上的。 “起来吧。”缓缓蹲下身子在了慕染身旁,轻轻的将她散落在肩头的发拢起,捻在了绣巧的耳后,慕染的唇角略略的一挑,清澈的眸中,已经带了些软软的笑意在里面,“是。”清越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她缓身站起。 崔思逸冷眼旁观,纵然心里已经有些不自在,但他还是尽量的保持自己面上的温和,“慕染,去请加冠的来宾吧!” 慕染对着楚凌风微微一笑,以眼神询问他为自己加冠的来宾是谁,却见他冲她微一眨眼,优雅的一撇头,笑道,“不必麻烦了,朕已经把他带过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只听又是一声尖利的禀报。 “南平王爷到。” 话音未落,随即纯白之色中,带着点点魅惑人心的紫意似踏着清风而来,特意为了加冠礼而束起的黑发,几见庄重,然而眼芒里的那一丝风.流不羁却根本不能完全掩藏,嘴角依然是似挑未挑的弧度,眸里的光芒依然无时无刻都能诱惑着人心,纵然今日的北堂茗,看起来,已经庄严肃穆很多,但那如神的气息也只略加了几分而已,仍旧让人觉得妖魅异常。 “参见皇上。”北堂茗恭谨的施了一礼,随即便是侧眸瞥向慕染,脸上是似笑非笑的撩拨,又见面了,崔公子,他微微动嘴,用口形略略说着话。微微一笑间,额角的那一朵刺青缓缓绽放,似是怒放的牡丹。 慕染的脸色一变,嘴角忍不住微微一颤,眼中透出些微的懊恼与薄怒,暗暗捏紧了拳,怎么会,为自己加冠的来宾,怎么会是他?她似怨带嗔的瞥一眼楚凌风。 楚凌风并不知道慕染和北堂茗在大街之上的那一段插曲,看她嗔怪的看向自己,以为是因为没有事先和她说明为她加冠之人的名姓而略有娇嗔,遂只是温柔的拍拍她的肩,这样亲昵的姿态,他并不掩饰,却看的宗庙大堂里的人心头异样四起,崔思逸心里,是明确着不想让慕染和皇上在一起,然而眼前这个北堂茗,却也那样的让他心里闪过惊惧的厉芒,看着他那样魅惑的眼神,看着他如神似妖的容颜,让他突然一瞬间闪过自己大婚那日,那个有着天人之姿的紫眸少年说过的话,他说总有一天要回来,回来以千百倍让自己偿还。 身子在猛然间一震,他的步子微有些踉跄,若不是慕染及时伸手扶住了他便会当众失态,崔思逸神色复杂的向北堂茗再看过去一眼,那日晚宴上,他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慕染身上,并没有好好的看看这个南平王,只是今日得见,震撼不能说没有,他紧紧的盯住他的眼睛,却在里面只能看到一片如黑曜石般的墨玉色,心下稍稍安了些,抬了抬手,就已经有人将仪式的各个流程交到了他手上。 “今,崔氏有儿,行年十六,受冠,成人之道也。”按捺下心间的复杂,崔思逸手持锦碟,朗声读到,“今崔氏子慕染,特在宗庙上高宗亲,举行弱冠之礼,崔氏子孙,叩请加冠,南平王……”他一直平静如朗玉般的声音突然间起了震颤,眼中的温和在刹那间尽数为一抹锐利所替代,倏的抬头,厉芒直直拢定那个邪魅的男人,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吐露,“北――堂――茗。” 楚凌风的目光在这一刹那,闪了一闪,但是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大堂之内,崔氏族中人的脸色有些骇人古怪。慕染本来早已微微躬身,按照礼仪要请北堂茗替自己加冠,听闻这个名字,也是惊愕的抬头,然而眼神却霎那间撞进北堂茗的眸中,脑海中的画面慢慢变得清晰,那个清澈见底的水中,那个如神人般的少年,那双张开的紫眸,似乎要吸尽了人的魂魄…… 眼中有刹那间的寒芒射出,然而只一瞬便被他强行压制。崔思逸深呼吸一口气,“加冠开始。”然而,锐利的双眼,却在此刻紧紧的攫住他的眸。 北堂茗嗤笑一声,随即便是取过了身旁有人递上的象牙骨梳,当众解开慕染随意扎起的长发,却是以难得认真,近乎于膜拜的模样,一下一下梳着头,察觉到身边的慕染有些异样,他借以取冠的机会,有意无意的凑近慕染的耳,似有若无的叹息。 慕染清澈的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冷冽,这个男人,能不能不要故意做出这样轻佻的举动,有没有人告诉过他,他的眼眸底部,荡漾着深深的厌恶和嗜血的残忍,也只有那些被他外表迷恋的人才会对他那样的残酷视而不见。 看着慕染的耳在霎那间闪现一片粉嫩之色,北堂茗眼中的笑意愈盛,侧眸扫向崔思逸时,却见他神色紧张,如临大敌般紧紧握起了拳,眼底的寒意却越来越冷,崔思逸,你那样的表情,可真是值得人玩味啊,唇角微微一勾,北堂茗为慕染盘好了发,首先加用黑麻布材质做的缁布冠,表示从此有参政的资格,能担负起国家,家庭所赋予一个人的责任; 接着再加用白鹿皮做的皮弁,就是军帽,表示从此要服兵役以保卫社稷疆土;最后加上的是楚凌风特意送来白暖玉做就的素玉冠,这是靖安王朝通行的礼帽,表示从此可以参加祭祀大典。当然,到了如今,对于仪表已经不太注意,一般只要在重大场合戴玉冠就行。 加冠礼十分顺利的进行着,期间并没有发生让崔思逸等人颇为担忧的状况发生。 所有人都朝着正在举行加冠的两人看去,银面的少年清逸神雅,白袍妖魅的男人却如仙如妖,好不一派赏心悦目的景象。 从楚凌风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个人是以那样和谐却又偏带着那般暧.昧的姿势,虽然心中明白这两个人之间不会有什么,却还是让他觉得心中有些憋闷,他的脸上,还是笑的那般温和,只是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却以别人看不到的方式紧紧相扣,替慕染整整衣冠的那一瞬间,北堂茗眼中慢慢的泛出一丝笑意,才这般,就已经忍不住了吗?皇上,崔思逸…… 举袍站起,北堂茗微微牵起了慕染的手,引领着她,将她带到了崔思逸身边,电光火石间的那一交触,两个男人眼中光芒闪动,然下一刻,却都是各自选择如没事人一般,微微躬身,一个对于能请他作为加冠来宾道谢不已,一个却笑的妖娆,直呼是彼之荣幸。 身后一直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斯厢追随,慕染抬眸看去,楚凌风已经顾自别转开了头,侧头和顺子说着些什么,随即便见到顺子尖着嗓子喊道,“皇上恭祝崔公子成人礼,赐白玉鸾樽,金玉琉璃杯,南阳国进攻的相思黑珍珠……” “望崔家子弟多为国效力,摆驾回宫。” 慕染看着他淡淡笑着瞥她一眼,随后便是在众人跪地的送离声中,缓缓离开,这一刻,她忽然有了一种什么也不要管的冲动,要跟着他离开,然而,才一动,右手腕却已经被人紧紧的捏牢,崔思逸脸色阴沉的厉害,却只是朗声道,“恭送皇上。” 北堂茗亦是笑着告辞,只不过离开之时,似笑非笑的看了慕染一眼,却让她不觉心惊肉跳,不,不是了,这个北堂茗,绝对不会是那个在水中,被自己扎了一道的少年,只是,为什么他有着刺青的额头,是她划伤那个少年的地方。 加冠礼结束之后,崔思逸要与族中的老人商量事宜,便让慕染先行回府,才走出了宗庙府,守在门口的萧长卿已经激动的走了过来,才要开口,就见着一个楚凌风身边的顺子匆匆而来,满脸堆笑的到了慕染面前,“崔公子,皇上传召。” 明天也是五更……大家支持…… 第九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坐在马车里,对面的两个人,一个是一直笑眯眯的清凉殿总管顺子,另一个却是面无表情,眼神中带着防备的萧长卿。 慕染轻轻扯扯自己宽大的衣袍,她身上的这件逐月长袍那样的宽大,几乎都遮不住她锁骨之处,然而,之所以选择这件衣袍,却是因为,这个颜色,她很喜欢,仅此而已丫。 马车停下来的那一刹那,她的心也跟着微微一颤,楚凌风离去时的模样还萦绕在她的心头,她有些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只是当探头出来,发现他们此行所到之处,是自己名下的庄园,枕水小筑时,眼神中略略闪过一丝愕然,她转过头来,看着顺子。 顺子微微笑着,“崔公子,请下车,皇上在里面等着呢。”说完,却是手臂一横,挡住了已经有了要跟随进去意思的萧长卿,阴柔的脸上笑意盎然,却隐隐约约夹杂着一股威胁的意味,“萧公子,就不必跟去了。” “你……”长卿脸上现起一抹怒容,作为崔家家主的影子,除了一些影子不能进去的,诸如崔家的宗庙等地方,其他的,那便是主人到了哪里,那条影子都要誓死跟随媲。 “长卿,我一个人进去就好。”慕染伸手制止了已有薄怒的萧长卿,望着紧闭着的小筑的大门,微微一笑,直如冰寒的冬日来了一抹暖阳,长卿低下了头,不是因为主人的命令,而只是因为,慕染眼中的笑意,她或许不知,为了她眼中能有像他初见时的笑容,做什么,他都会无怨无悔。 轻轻推开只是稍微遮掩着的大门,“吱呀”声中,一片静谧的世界出现在她面前。 枕水小筑里,一直都是静静的,碧波如玉,长堤如一条银链般蜿蜒着,混合着水边的粼粼波光,莫名的让人心安。 来到了两人经常见面的凉亭,果然见着他背着手,俊挺的只有背影,却依然能自他身后柔和的线条上看出,这个人的温柔,是啊,她的皇上,是全天下,最温柔的帝王。 “皇上。”她站在亭前,轻轻的唤他,却见他的身子倏的一震,快速的回转过身,一个大步,就已经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带着些微的轻颤,楚凌风的双目微微的紧闭起,在她耳边不住的呢喃,“叫我风,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风,却只是慕染一个人的。”脑海中突兀的想起北堂茗为她加冠之时,那样毫无瑕疵和间隔的完美契合,竟让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可思议的胆颤。 眼中的温柔越加的浓烈,却也有难得一见的薄怒闪过,他突然出手,一只手揽着慕染的纤腰,将她抵在凉亭中的廊柱上,后背被那样坚硬的廊木狠狠一撞,慕染惊叫出声,询问的话语还未说出口,就已经被堵在了唇齿之间,温柔缱绻的吻,细细密密的点上了她的唇,他藏着她青涩却美味的味道,慢慢的加大了力道,似乎带着一点证明性,昭示性的霸道,到最后几乎都是咬上了她的唇。 “风……”细碎的急促喘息消弭在彼此粗重的呼吸声中,起先微微抗拒之中,却也慢慢的试着青涩的回应,慕染有些不知所措,却只能在楚凌风的引导下,试着让各自的唇舌辗转纠缠,蓦地感觉头上一轻,慕染忽然间瞪大了眼,却只能见到自己满头的青丝倏忽滑落下来,如一匹青黛色的锦缎华丽而落,披在了两人的发间肩头。更见一抹似水柔情的旖旎。 直至感觉到她有微微的窒息,他才微微放开了些许。 楚凌风眼中闪着迷离的痴痴,品尝着她的美好,双唇却顺着她优雅的下颚弧线慢慢落下,辗转到了修长的脖颈之处,烙下一个重过一个,一个深过一个的吻,他的唇,已然到了她纤秀漂亮的锁骨之处。 口中咋得自由,她的眼中飞快的闪过惊慌羞涩,忍不住惊叫出声,“皇上……” 楚凌风微愣,继而像是惩罚一般,在她锁骨之上重重的咬落了下来。 “啊……”肌肤被牙齿刺穿的瞬间,慕染忍不住尖叫出声,头猛地向后仰起,风起之处,三千青丝纠结着他的一起曼舞飞扬,分不清谁是谁的,红唇因着他刚才霸道的密吻而微微呈现红肿,攀着他的双手因着突如其来的痛意,让她狠狠的收拢了手指,抓捏的他的肩膀涩涩的疼。 “记住,我是风,我是楚凌风,不是你的皇上。”楚凌风强忍着肩膀上的痛意,直到口鼻间,已经充斥了淡淡的莲花清香的血味,让他不由一怔,随即连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慕染……”他的双手颤抖着伸到她的面具上,却在接触到她眼里刹那间的清冽而终于放弃摘下那张面具的想法。 狠狠的将她抱入怀间,却是用尽全身力气般想要将她糅合,“我后悔了,我后悔要南平王代替我,来为你加冠,看到你们那样亲密的姿势,我都感觉从来不会嫉妒的自己,却像是一个怨人一般,恨不得那个人是自己。慕染你一定要记着锁骨上面的痛,那是我留给你的,我要你忘不了我,我要你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别的男人存在。” 慕染一愣,刹那间,锁骨之上的疼痛却像是消失了一般,她紧紧的回抱着他,清越的声音,轻轻浅浅的,带着让人安心的成分在里面,“不是说好吗,我们要一起撑着伞,走过所有的雨天。” 眼里的温柔在听到这句话时浓浓的盛起,“慕染,这句话,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想要我陪伴你一生一世。”轻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楚凌风的神色有些许的黯然,想要将选妃之事说与她听,但却实在不想破坏此刻难得的幸福时刻,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袖中取出一支刻着莲花样式的碧玉簪,其间一点粉嫩之色,恰像是小小的花苞一朵。 “这是?”慕染看着这造型古朴,但却精美绝伦,作为商人的她,一眼就看出这支簪子是无价之宝,对于他突然将这簪子取出,她眼中不无疑惑。 楚凌风却冲着她笑的温柔,也不说话,只是将她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慢慢的替她束起了发,柔软的发丝像是流水一般流淌在十指之间,让他略略的心安,“我不要茗弟替你加的冠,虽然那个冠是我送的。”他这样直如孩子般的呢喃,让慕染忍不住想笑,只是却忍着,没有笑出声。 “你的发,只能我来梳,你的身子,只能我来抱,不管我是靖安的帝王,还是慕染的楚凌风。”像是赌气发咒的声音从楚凌风的嘴里喃喃逸出,慕染眼中的笑,亦是止不住的荡漾,在地下的爹爹娘亲你们可好,可知道慕染,现在很幸福。 今天五更,大家支持,有花的出花,无花的出话啊……呵呵 第九十一章 诘问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出去枕水小筑的时候,慕染已经因为弱冠礼劳累不堪,而沉沉睡了过去,若是在以往,她都只有浅眠的习惯,然而,有楚凌风在旁,却莫名的让她安心,竟然已是沉沉的入睡。 长卿在马车上,被顺子拉着不能动弹,在洞开的车帘处看到枕水小筑的大门一开,然后便见着楚凌风抱着慕染一步步走了出来,他眼里,那样温柔宠溺的看着怀里的慕染,那种眼光,竟不知什么时候,像是直射的阳光般刺眼。 心间一抹酸涩的意味突兀的而起,只略一使力,他便挣脱开了顺子的束缚,跳下了马车,便到了楚凌风面前,微微跪下,“皇上,还是让奴才来吧。”他面无表情的仰头看他,目光之中,隐隐含着些许复杂,却又马上飞快掩去,“保护主人,是影子的职责,请皇上将少爷交给奴才。” 楚凌风眉目之间飞快的闪过一抹阴霾之色,却只是俯视着跪着的长卿,并不叫他起来,也没有对他的话做任何评价,直到他怀里的慕染感觉到了些凉意,而微微动了动,他才笑道,“起来吧。” 手在暗中紧握成拳,长卿站了起来,双眼只一扫,就突然间瞪大了眼,他看着慕染微肿的唇,锁骨之上一个明显的牙印,血迹微干,那里唇齿的痕迹分外的明显,“你……”眼中陡然闪过一抹怒气,拳早已被他捏的咯咯作响,然而却忌惮他是当朝的皇帝,而不敢轻易的动手。 “大胆。”已经从马车上下来,候在一边的顺子闻言大怒,却被楚凌风以眼神制止。 “萧长卿,单凭你刚才敢对朕不敬,朕便能治你重罪。”楚凌风抱着慕染,踏上马车的那一刹那,突然转过身来,挑眉看他,此刻,眼神虽然还是那般的温和,但是眼中却已然带了丝微怒在里面,“你记好了,慕染,她是朕的。媲”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不久之后,又是大幅的选妃,试问皇上,这是要将少爷至于何地?”长卿并不胆怯,只是却沉静的指出,“置身商场,尔虞我诈,少爷已是感觉心累,而后宫之中,阴谋更胜于商场,试问皇上,又如何能让少爷幸福。难道只单凭一言,她是皇上的,就可以一切都行吗?” 楚凌风被他的问题惊的一怔,本来只是微怒,此刻的怒意却是不加控制的涨溺,“朕……” “皇上如何?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若是真到了天下与少爷两者相取其一的地步,皇上会作何选择?”长卿的心中,此刻,十分的平静,在这一刻,他说着的,是慕染的幸福,此刻无关嫉妒,他只是安静却有认真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然而楚凌风的脸色却在一瞬间黯淡了下来,顺子被两人那样剑拔弩张的气氛骇的并不敢说话,却只是低着头,偷偷看向楚凌风。 “朕……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良久之后,他才懊恼的开口,直愣愣的抬眸看向长卿,长卿亦是抬头坦然与之对视,楚凌风看了许久,才略显颓然的开口,“很好,很好,朕并不想骗人,也不想自欺欺人,这些问题,朕当真没有深入考虑过,只是,朕还是那句话,慕染,她是朕的,无关其他,若朕在一日,自当会护着她,拼尽全力。”撂下了话,他不再开口,只是抱着慕染,转身上车。 只剩下一脸面无表情的萧长卿站在原地,还在回味着,年轻帝王刚才的话语。 顺子亦是跟着上车,大半个身子进去后却又突然回过身来,叫道,“萧公子不是崔公子的影子吗?怎么主子要走了,影子还留在别处?” 一愣,长卿脸上却忽然一缓,冲顺子感激的笑了笑,他只是恭谨的欠欠身,便踏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启动,一路上,楚凌风抱着慕染隐在马车中的阴影处,看不出有什么表情,顺子靠在他身边服侍着,主子不开口,奴才自是也不敢多话,长卿亦是因为刚才的诘问,而心有余悸,三人均是无语,气氛异样的诡异。 当那造型华丽的马车徐徐自明月楼下驶过,北堂茗坐在窗口看着马车经过朝着崔府的方向驶去,笑的既妖且饶,薄唇微抿成一条若隐若现的线,瑰丽的容颜之上,徐徐绽放开一抹美若天人的笑容,深邃的如黑曜石的眼眸里,暗暗含着一丝讥讽。 如今,崔思逸脑子里的那一根弦,末端就捏在他北堂茗手上,正被他慢慢的拉紧。 好戏,才慢慢的开锣。 突然之间,一阵风拂过,带过来浓郁的香气,北堂茗一闻便已经察觉是漠北当地有名的香料,忘忧。嘴角勾勒起的弧度越加的张扬,他漫不经心的望向窗外,很好,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有人轻轻一笑,用扇子挑起了纱帘,一袭浅紫色的散花锦袍便透过纱帘,晃了进来。 金色边纹,绣有麒麟的貂锦军靴,缓缓的踏入,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华丽装备,面白如玉的少年郎,却用扇面半遮了自己的脸,看着那坐在窗前的北堂茗,吃吃的笑。 北堂茗听到笑声,却不回头,只是眼里却是耀起了几许真心实意的笑意,眼中的促狭以及玩味,连带着嘴角的弧度越往上扬,那样薄薄的唇,连唇线都要扬起成新月状。 少年郎眼见自己在一边笑到嘴唇开裂,那个男人都会装作没有听见,而或许会一辈子都不向自己转过头来,他猛地将扇子一抖,“啪”的一声,已是合拢,半托在手上把玩,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咬牙切齿,“北堂茗,你这个混账东西。”那样愤怒的叫声,不过若是有人看见他脸上荡涤着的笑意,或许并不会猜想到两人是有着深仇大恨类型的人。 今天五更,还是那句话,嘿嘿,大家支持哇…… 第九十二章 故人来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北堂茗这才回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双妖魅的眸子,却在他脸上不住的扫着,好似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来,此刻他的脸上,明明溢满了笑意,却让来人止不住后退几步。嘿嘿干笑道,“哎呀,茗,好久不见。” “果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到你将规矩都忘了。”北堂茗悠悠的开口,好整以暇的看到来人脸上所有的表情一僵,他啧啧的看着那人脸上十分丰富的表情,惊愕,不甘,恐慌,无奈,别扭,风.流的轻佻……几乎什么都有,丰富的,都能与戏班里的所有脸谱相媲美。 “喂,你不要总是这样对我说话,好歹我也是紧赶慢赶的从漠北赶过来了。”那人很不服气的一撇嘴,顾自走到他的身边坐下,一边却又是带着惊艳的目光,在北堂茗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一番,一边不怕死的发出啧啧的惊叹之声,“哟,想不到帝都真是块风水宝地,咱们的北堂在这里,可是出落的越加水灵了。媲” 水灵?北堂茗哂笑着,微微抿了一口酒,迤逦一笑,就已是叫那个男人惊艳的瞪大了眼睛,双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似乎是想要看到更多美丽的不似凡间的景象,只不过北堂茗却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微翘起的唇角,眼里寒光闪烁,无不在昭示着,这个男人不好惹,“介子推,我不介意你继续开口说下去。丫” 介子推猛地噤声,一边已经是尴尬的摆开了扇子遮住了自己那一张多嘴的嘴,笑的嘻嘻哈哈,急切的想要转移话题,“想不到漠北就是不比帝都,哪比得上帝都的繁华。” 北堂茗哼哼一声,随即就是不咸不淡的开口,“能不能解释一下,你让我等这么久的理由是什么。” 介子推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嘿嘿笑了起来,“呀,茗,这明月楼的环境真不错,据说……” “不要转移话题。”北堂茗一下子冷了脸,嘴角勾起的弧度,冷魅的惊人,介子推突然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向他,外加更加可怜的小声呢喃,“茗……” 懊恼的抚额重重叹一声,北堂茗已经快要无语,“你不要告诉你,你是一路逛着青楼逛过来的?” “呀!”介子推立马换上一副崇拜的眼神,热烈的看向北堂茗,就差要兴奋的手舞足蹈,“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茗你也。” 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无力,现今为止,这个叫做介子推的男人,绝对是他最想掐死的某人之一。好.色却不淫.荡,只不过却爱看美人,当然也仅限于看而已,他的爱好,都很过于奇特,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先逛青楼,然而,却只是找青楼里面最美或最具风情的女子,找到了之后,就只是傻兮兮的捧着一杯茶,与美女大眼瞪小眼;所以世人见他总往青楼跑,早就将他好.色风.流的名号传了个遍,他却不以为耻,还乐的接受了。 “哎呀,茗你不要恼啊。”某个叫做介子推的欠扁人嘻嘻笑着靠近了北堂茗一点,却忍不住在他身上上下其手,他的另一个爱好,就是偏偏不怕死的要惹北堂茗,就看不惯他一脸的妖孽样。 “放手。”低哑的声音,从优雅的唇瓣中吐出,介子推就很听话的正襟端坐,不敢再有其他动作,只不过这个安静持续不到片刻,他又忽然间转过头,双眼眨眨,看向了北堂茗,说的极是认真,“茗,你放心好了,虽然这一路我看到的美人很多,但是你放心好了,我永远也不会把你忘了的,你永远在我的心里……嗷……” 他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手中的折扇已经到了北堂茗的手里,此刻,他瞪着眼睛,却只见着北堂茗勾唇轻轻一笑,眼中似嗔还喜,修长的手只略略一翻,就已是“哗”的一声打开了折扇,笑得妖里妖气。 介子推大睁着眼,愣愣的看他,早就忘了脑门上被扇子重重砸了一下的痛楚,只是痛心疾首外加咬牙切齿的从嘴里冒出两个字,“妖――孽。”最后,突然间又不怕死的来了一句,“不过我喜欢。” 北堂茗笑的十分诡异,才刚要开口说话,介子推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开口,“我不喜欢男人,你说过的嘛,我都会背了,不好意思,我也不喜欢男人,不过我喜欢你诶,茗。” “你拐着弯骂我不是男人。”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危险,北堂茗“啪”的一声将折扇收拢,介子推却眨眨眼,白他一下,“我喜欢这个时候的你,没有那么多伪装,想怒就怒,想笑就笑。” 北堂茗一下子沉默下来,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没有了,只是幽幽的双眼看向窗外,“子推,我的眼里,只有血。” 没料到自己的一番话,得来的是这样的效果,介子推绕了绕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将头伸到了他面前,“喂,我说茗,你以我的名义送去了一斛鲛人明珠诶,那个人是谁?是不是一个大美女,有没有你美啊?” 被他插科打诨一番,北堂茗只觉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冷冷的瞥他一眼,“你应该知道,我讨厌人家说我美。” 无奈的拍拍嘴,介子推对现在这个周身都冒着寒气的男人有些无语,“喂,你这句话对我说了很多年,快有七八年了,怎么还没见你动手啊,要是别人你早就让他开不了口了……”忽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兴奋的两眼发亮,“啊,莫非,有可能,你已经爱上了我?” 再也忍受不了,北堂茗狠狠的一掌拍向案桌,在一声轰隆声中,伴随的是介子推惊天动地的大叫,一边是拼命的求饶,“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我知道的……” 从他口中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北堂茗这才放开了他,起身优雅的整起自己的衣襟,俊美瑰丽的容颜之上,一丝隐隐然的笑意,还是那样能勾人心魂,他看着躺在地上,全无一丝俊雅气质的介子推,薄唇一勾,“不好意思,我忘了告诉你了,你那一斛鲛人明珠,送给的人,她姓崔。” 说着已是笑着离开,在踏出房间的时候,有小二听到楼上的动静匆匆赶了过来,连问出了何事,北堂茗只是回头妖娆一笑,就已经让刚爬起来的介子推只觉得一阵头晕,分不清东南西北,“不好意思,这里损坏的东西,那位介子推介公子会十倍赔偿。”他说完,便已是笑着离去,只留下一脸惊艳状的快没了魂的小二,和在地上不住呻吟的少年郎,介子推。 “姓崔哦!”介子推轻轻一叹,他果真是,想要报仇,无论怎么样也不肯停手。 ************* 汗,我发现大家都在评论里说每天五更,要累死人哦,呜呜,我每天肯定会给你们三更的,有时间就多更,三更时底线,大家支持啊…… 第九十三章 心伤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马车徐徐在崔府门前停下,慕染还未醒来,楚凌风又不方便再进崔府,便只好将慕染交到长卿手上,临走之时,他只是深深看了慕染一眼,视线到了她裸露在外的锁骨之上,瞥见那已经变成粉嫩之色的齿痕,他的心中,才慢慢的扬起心安的感觉。 长卿躬身告退,便抱着慕染进府,楚凌风坐在马车之中,直到崔府的大门打开又关上,直至再也看不见自己要望的人影,他才轻轻放下了车帘,唇边扯开一抹微笑,淡道,“顺子,回宫吧。” “是。”轻声吩咐着,马车又徐徐而动,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媲。 ************************************************************************ 抱着慕染,长卿匆匆的向夕苑走去,却不料迎面急匆匆的跑来了苏怀前,“少爷,少爷,不好了……”他跑的气喘吁吁,根本没理会长卿不断使着的眼色,然而,等他明白过来时,已经晚了,慕染已经睁开了眼,醒了过来丫。 “出了什么事。”她开口,长卿知她意思,缓缓撑开手,让她站着说话。 察觉到头上一轻,怔怔的摸上去,却只能摸到一抹触手的温润,却是那只碧玉簪,清冽的眸里,笑意如白羽毛般轻轻掠过水面,看在长卿眼里,心下不由一暖。 苏怀前有些尴尬的看一眼萧长卿,然而对今日这样不同于往常的慕染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被慕染一问,他才突然想到了正事,“明月楼的掌柜派人送来了消息,介子推已经到了帝都。” “哦?”慕染微微沉吟,她并不奇怪介子推会来帝都,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偏偏选择在崔家的产业明月楼出现?“老爷知道了吗?” “还没,我刚得了消息,就碰到少爷了。”苏怀前低下了头,静候她的吩咐。 “可打听到他现在在哪里入住?” 苏怀前的脸猛地一下子涨的通红,呐呐的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青楼。” “青楼?”慕染一怔,继而已是冷冷一笑,“果真是风.流不羁啊,帝都这么多的青楼妓.院,我看他怎么逛的完。”淡冷的撂下这一句话,慕染已是疾步走向了崔思逸的书房,到了那里看到了萧默,才知道崔思逸已经去了夕苑,怕是有什么事要找她商量。 慕染只能又急步匆匆的向着夕苑走去。 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一旁,崔思逸的双手用力的绞在了一起,有人看见慕染随着皇上身边的顺公公离开,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他等的焦心如焚,当夕苑的门被人推开的那个刹那,他从未觉得这个声音,是如此美妙,犹如天籁般的动听。 欣喜的站起身来,上前迎接,果然见着慕染急步走来,只是当看清面前之人匆匆走来的面容,看着她头上加的玉冠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枚虽古朴却雕饰精美的碧玉簪,扎着她的三千烦恼丝,然而,银色面具下的红唇,却是微微肿起,一眼便能看出,是承接了细密的吻所致。 慕染见他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下意识的要去挡住锁骨之上的齿痕,然而,宽大的衣袍却根本遮挡不住那已经泛着粉嫩之色的锁骨伤口。 崔思逸的眼眸猛地一缩,死死的盯着那锁骨之上,唇齿分明的咬痕,双手狠狠的捏紧,锐利的眼眸中,怒气止不住的张扬起,心里的嫉妒愤恨却在同一时刻不住的涨溢,他恨得咬紧了牙关,却依然能听到自己心底里伤心凄伤的哭泣之声。 “义父?”这样的崔思逸,是慕染所不认识的,竟是比那日宫中晚宴回来的他还要来的让她不识,眼里的哀伤,颤动的嘴唇,紧抠的十指,每一处都昭示着这个男人所隐忍的痛苦,十分的辛苦。 怕自己再看着她微肿的唇,看到她锁骨之上那样显眼的齿痕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眼里的温柔一丝丝的消散,褪却,然后为冷漠愤怒哀伤所替代,崔思逸冷哼一声,已是拂袖而去,与萧长卿擦身而过之际,长卿竟能轻易的瞥见到他眼里的挣扎。 “长卿……”她回转过身来,睁着一双清澈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看定他,问的小心翼翼,带着些怔怔的迷惘,“我该怎么办?” 长卿良久的沉默下来,许久不能开口,心中却无奈的苦笑,情之一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所有的理智都消散,若然问他,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 “当断则断么?”慕染心知他也不能给自己答案,已是黯然的转身,“可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他看着她的背影慌乱不堪,瘦削的肩头却依然努力的不让它抖动,孤单的背影,烦郁的背影,看着让人心疼,猛然间,那道人影重重一顿,再转过头来时,眼中却是带着一抹冷酷和算计,“看好了崔煜。”她顿了一顿,又说道,“北堂茗,他回来了。” 萧长卿一愣,才刚要开口询问,便见着她疲惫的回转过身,边往里走,边冷声吩咐,“替我准备好回礼,明日我要去见一见这个介子推。人家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我,我当然要好好回谢一番。” “是。”看着她的背影,他有些担忧,却知道自己还能留在她的身边,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超出她的底线。 ***************************************************** “帝都就是好,连夜风都这般的凉爽,不像漠北。”介子推笑嘻嘻的看着夜空之上那弯弯的月,蓦地捅一捅身边的北堂茗,道,“刚才那个人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么开心。” 北堂茗微微笑着摇头,褪却了所有,在介子推面前的北堂茗,只是他认识的茗,如月华般的脸上,透着一丝介子推十分熟悉的漠然和怔愣。只是这样的北堂茗才出现了片刻的功夫,便恢复了他妖孽般的模样,手指轻轻扣住院内的牡丹,他的笑,阴冷魅惑的,只让人感觉满腹的杀意,“也没什么,只不过猎物越来越狂躁了。” 介子推眨眨眼,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崔思逸?” 北堂茗冷冷一笑,勾唇冷然,手指微微用力,“啪嗒”一声,花枝被掐断,那朵本来高高在上的牡丹就已经掉入了尘土之中,只有令人践踏的份,“不,不止他……” ************************** 第四更,支持哇…… 第九十四章 青.楼,象馆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这是什么?拜帖?”介子推不住的打着哈欠,对着仆人送上来的烫金拜帖大眼瞪小眼,他一向都比较认床,本想挨着北堂茗睡,却被他嫌恶似的塞到了客栈,虽说这个客栈也比较豪华高雅,配的上他介子推的身份,但是被他像瘟神一样的从将军府里拎出来,让他很没面子诶。 眼珠子骨溜溜的一转,白玉般的脸上蓦地闪过一抹诡异的笑,他忽地眨眨眼,瞧向一旁有着怔怔的北堂茗扯扯嘴,“你陪我去。” 北堂茗有些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额角眉梢边刺青亦是跟着徐徐绽开,随意的变换了一个位子,带着一股子优雅的慵懒,却是别样的风情,刚睡醒就被介子推叫过来的他,还带着一些床气,闻言,只是颇为不屑的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他了。 介子推不肯死心,但是当真不敢惹刚睡醒的北堂茗,这样的他,刚认识的时候见识过一次,那可叫人神不论,谁惹了,遇神杀神,遇佛弑佛。 “喂,茗,这可是那个崔家的少爷送过来的哦,你真的不去?”介子推小心的坐到离他最远的地方,用听起来尽量很诱惑人心的声音循循善诱,“你看看……”他朝着半托着下巴假寐的人指指手上拜帖上的名字,“崔慕染,是崔慕染诶。” 下垂的眼眸缓缓裂开一道细缝来,从里面露出少许的亮芒,很有效的让介子推闭上了嘴,北堂茗支着下颚,休息够了,才缓缓睁开了眼,深邃的双眸有一刹那的凝滞,但还是带着些迷惘的诱惑,如迷途羔羊般,那样猝不及防,介子推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眨巴眨巴眼,嘿嘿的笑出了声。 北堂茗总算有些清醒过来的一张脸立马黑掉了一半,嘴角微微一撅,慢悠悠的开口,“要让我去,也不是不可以。”对面的介子推听到这话,马上就将眼睛睁的老大,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媲。 “什么都按照我说的去做,我就陪你去。”淡淡的拂下衣袍上些许的褶皱,北堂茗笑得云淡风轻,还带着懒懒的漫不经心。 “好。”介子推想也不想,便举手答应下来,一边贼兮兮的看着有些异样的北堂茗瞧,忽然间那人眼眸中,一道诡异夹杂着冷冽阴森气息的紫眸飞快的一闪而过,让他禁不住一个哆嗦,看来,有人要倒霉了,他无奈的耸耸肩,幸亏那个倒霉的人,不是他。 ************************************************************** 一处楼前,人人衣着光鲜,车马络绎不绝。 当慕染站在楼前,静静的看着那站在门口,或妖娆或清秀……的男人,是男人没错,袒胸露乳的,羞羞怯怯的,真真是各种风情都有。眼中一道寒芒一闪,已经在长卿有所动作前,伸手制止了他。 “少爷,介子推欺人太甚。”萧长卿低喝出声,身边的苏怀前却早就涨红了脸,却还是小心翼翼的偷瞄几眼那些男人。 微微抬头看向那高高悬挂在青碧色为主色的楼上的牌匾,“清倌轩”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着异样的色彩,慕染眼底生生泛起一抹冷意,介子推,居然约自己来了帝都最负盛名的象馆,他倒真是好色之徒,男女通吃啊。 “我们进去。”冷冷的开口,慕染并不管长卿在一旁的劝阻,只是冷然的开口,随即,双脚就已经踏了进去,目不斜视的从清倌轩里进去,早就有楼里的老鸨笑着迎了上来,才要开口,就被长卿冷眼一瞪,噎了一噎,她只觉得银色白色青色花花绿绿的一晃,眼前的人就已经顾自走上了二楼的雅间。 “哎哟,我说几位爷。”老鸨看他们穿的均是不俗,心知又是一大笔生意上门,忙讪笑着,拉住了走在最后的苏怀前,肥手一招,就已经有一个长的颇为清秀的少年走了过来,老鸨笑着将少年推入苏怀前怀里,笑嘻嘻的说道,“爷您瞧瞧,咱们清倌轩里的小倌,可是个个都很水灵,你瞧瞧……” 她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抓起了苏怀前的手,一个劲的让他往那个清秀小倌的怀里塞去,那个小倌本来一直低着头,此时,却猛地抬起头来,怯怯的看着他,猛地凑上去,要去吻他的脸颊,一双瘦削的手怔了一怔,已是大胆的探向他微敞开的衣襟,吓得苏怀前脸色突然间变得惨白,奋力的挣扎着。 “放开我……”苏怀前一边想要挣脱开来,一边却是费力的转过头去看向萧长卿,然而长卿却看也不看他,一双眼只是在四周一扫,就将那些想要接近慕染和自己的男人逼退。 “啊!”奋力的大叫一声,苏怀前将已经伸手入怀的少年狠狠推了出去,那小倌撞进了老鸨的怀里,老鸨发出一声如豪猪般的惨叫,苏怀前白皙的脸上,阵阵红晕不能褪却,额头脸上早已密布了细密的汗珠,他跌跌撞撞的上楼,紧紧的抓住了长卿的衣袖,饶是他皱着眉头,他也不敢放手,怕再来一个这样热情的小倌,他可吃不消,见过了北堂茗那样似仙似妖的男人,让他觉得这一些,几乎都是些庸脂俗粉。 慕染的唇角因着这暂时的愉悦而略略一勾,偶尔欣赏一下苏怀前的窘态,似乎也是人生的一大乐事。 那个老鸨本还要多说什么,只是突然间一个绣工精巧的锦袋突然间从天而降,砸在了她的怀里。 “谁啊,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老鸨还要开口大骂,二楼的围栏上,却突然出现一张白皙如玉的脸庞,桃花眼眨眨,里面的笑意泛滥,“我说妈妈,那几位是我的朋友,你怀里的,是我送妈妈的,妈妈您看看,若是满意的话,把你楼里最好的美酒最好的美人都给我叫上来。” 老鸨手忙脚乱的打开锦袋,突然间惊叫了出声,满满一袋子,都是足色的金子啊,她尖叫着取出一块来,狠狠的咬了一口,蓦地喜的大叫,“是真的,是金子。来人,蓝翎,歌儿,小然……你们都给我去二楼的兰苑,快去……”她在楼下大厅里,高兴的手舞足蹈。 却不料,已经又有两个穿着华贵,气度不凡的两个男人走了进来。暗想今日莫不是要大发横财,老鸨忙堆起满脸的笑,“哟,两位爷啊,可是要找什么……”她的话还为说完,就被一个人摆手制止,看他一张有些阴沉的脸,明显的写着,我很不爽,不要惹我的字样,老鸨很明智的噤声不说话,却是朝向另外一旁的人,笑道,“这位爷……” 然而,她的话又被中途打断,当她郁闷的想要再次开口说话,右边那位总算开口了,“这位妈妈,你这里还有雅间吗?” “啊,有有,梅兰菊三个苑都已经有人包了,只剩下一个与兰苑隔着一条珠帘的一个竹苑。”老鸨见能谈成生意,忙不迭的开口。 “那么好,我们就要竹苑了,妈妈,这是定金。”那人笑着将手里的钱袋放入了老鸨守手心,随即便拉着那阴沉着一张脸的男人上了楼,喜的老鸨一个劲的又招呼了几个小倌跟着上楼。 “崔兄,偶尔也该来放纵一下,虽说这味道比不上飘红院的烟娘,但是这男人的滋味,也是别有一番味道。”镇国侯豫北韬笑眯眯的拍拍崔思逸的手,冲着他挤眉弄眼道。 “我对男人没兴趣。”崔思逸冷冷的说一句,然而,却是半推半就的跟着豫北韬上楼,“虞兄,我怎么以前不见你有这样的嗜好?” 豫北韬略有些尴尬的笑了,“哎呀,不多说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该行乐时还是要行乐,等会就让你见识一下***的滋味,”他说的极是暧.昧,然而崔思逸却仍旧只是冷着一张脸,心中的那一股嫉妒和愤怒悲伤还未有消退,若不是自己憋的实在难受,镇国侯来拉他时,他也不会出来。 心中又不可抑止的想起了慕染,想起了她锁骨之上的那样明显的齿痕,崔思逸的脚步猛地一个踉跄,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倌见状,慌忙伸手扶住了他,崔思逸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只是怔怔的任着那小倌扶着自己进了竹苑。 豫北韬一直都是笑嘻嘻的跟他说着这里如何如何的好,只是要进竹苑门的时候,略略顿了一顿,似乎是无意的瞥了一眼隔壁的兰苑,起身笑着走进,关上了门。 今天更新结束……支持哇…… 第九十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随着来人走进了兰苑,到了那里,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好似走到哪里都能见到的,恍如隔世妖孽的男人,不由愣了一愣,但只转念一想,介子推做的是军队的生意,而北堂茗好歹怎么说也是一路元帅,和介子推认识,倒也并不奇怪。 北堂茗的眼光余光已经见着她走进,他本来只是懒懒的斜靠在软榻之上,姿态说不上的慵懒优雅,此刻,却是冲着她略略举起手臂中的酒。轻轻一晃,随即,那夜光杯中醇红的便轻微晃荡,霎时间流光溢彩,映衬着他白皙光华的肌肤,额上的牡丹刺青,似乎是花枝摇曳,“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此刻的北堂茗略带着些暗哑的嗓音慢慢开口,举杯,喝酒,动作浑然天成中,却带着些许落寞和淡淡的冷寂,似乎,是她从未碰到过的人。 那样与往日不同的北堂茗,带着些细碎的脆弱,带着些莫名的萧瑟,颓废之中亦带着些他与生俱来的妖魅,倒却是更能打动人的心,慕染怔怔的看着那斜倚在软榻之上的北堂茗,心中微微一动。站在她身边的苏怀前,却是从一进入这个房间起,就再未移开过自己的眼光,他直愣愣的盯着北堂茗,直到北堂茗似笑非笑的侧眸看过来,才慌慌张张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媲。 “哎呀,崔公子怎么还站在外面。”介子推笑的一脸灿烂,似乎对她面上的面具颇为感兴趣,一直挤眉弄眼的想着办法,看有没有办法把她的面具弄下来看看那面具后面的那张脸到底算不算的上是一个美人。 长卿从他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里看出些端倪,忍不住狠狠瞪过眼去,介子推也不以为意,只是十分殷勤的招呼着慕染坐下丫。 他们几人才在座上坐下,早有十数名姿色可人的俊俏少年拥了上来,一个个烟视媚行,笑意盈盈的各自站在一人身后,为他们斟酒,夹菜。 慕染似笑非笑的从座位上的人看过去,北堂茗,介子推,还有一两个,是她有些映像的,像是哪位大人的公子,再算上自己这边的三个人,到刚好三三两两几成一个随意却并不分散的氛围,她一眼就见着自己侧手一方的一道珠帘,红唇不由略略一抿,纤手一指,“介公子,那是何处?” 介子推十分的忙,忙着替北堂茗夹他喜欢的菜,忙着替他倒酒,闻言忙里偷闲的看一眼,就飞快的撇转了头,注意力又全部跑北堂茗那里去了,“哦,隔壁那个是竹苑,这里有梅兰竹菊四个雅苑,可是却只有兰竹两个苑,是中间相通,只用一条珠帘隔着的。”他忽然间冲着慕染笑的暧.昧,“主要是这里所做的,都是能见的了人的,若是要……”他忽然间不再说下去,只因为萧长卿已经脸色微红,狠狠瞪了他一眼。 “茗,他……”介子推状似委屈的一指长卿,可怜巴巴的看向北堂茗,惊的慕染眼中疑窦四起,这个介子推是惯于藏拙,还是确实本性如此随意放荡,她以眼神示意长卿不要太过于放肆,却是冷眼旁观。 北堂茗低低笑出了声,蓦地斜睨了他一眼,这一眼,说不尽的风情万种,那眼中似嗔带怨的目光,像是要把在场所有人,尤其是介子推的骨头都看麻了,苏怀前却是愣愣的看着,手在座位底下,已经狠狠捏紧。 介子推这才乐呵呵的招呼着人饮酒,老实不客气的扯过了身后的一个长相还算清秀可人的小倌,为他夹着菜,那个小倌倒极是配合,巧笑着张嘴吃下,两个人咋一眼看去,倒真像是一对恩爱之人,这个时候的介子推,虽然似乎是荒诞不经,但是却隐隐让慕染觉得她们看到的介子推,绝非真正的介子推。 坐在慕染斜对面的那两个贵族公子爷早已不客气的挑了姿色上乘的男子抱在怀中,时不时的亲个嘴,看的苏怀前和萧长卿尴尬不已。 慕染以前随崔思逸出去商谈,出去应酬,这些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她也见过一些场面上的动作,所幸只是任他们胡闹着,她的一双清水冷眸,此刻却只是在北堂茗及介子推身上流连,坐在介子推旁边的北堂茗此刻,却像是醉酒了一般,大半个身子都斜斜靠在一边的软榻之上,屈着手肘半垂了眸,如瀑的纯黑长发披散下来,似是蔓草一般遮盖了他大半个身子,那有些微弱的光芒照射在他脸上,忽明忽暗间,幽幽的眸光似睁非睁,隐隐带着些微暗夜的魅惑。 整个场中,也只有萧长卿和苏怀前略显局促,两人都未怎么见过这样的阵仗,若非都有自己想要关注的人在里面,早就忍不住要退出房间去,慕染替他们看的难受,便低声吩咐他们先出去。 “可是少爷……”长卿还待开口,想要留下,但是被慕染秀气的双眉微微一挑,心知她做下的决定,一般都再难改变,遂忙拉了苏怀前要走,苏怀前怔了怔,抬眼悄悄看向那个似乎已经醉酒假寐过去的男人,无意识的逸出一声沉沉的叹息,跟着他离开了兰苑。 借着看他们离去的身影,慕染这才看清服侍在自己身后的,是一个年岁看起来才十一二,极为清秀漂亮的小少年,脸上有淡淡的妆,还算干净清透,低眉敛首,微抿的唇,颇为乖巧。许是她一个劲的盯着人家瞧,少年似有所觉,也是转过头来看她。 慕染只觉得自己很是喜欢他那种干净温顺的模样,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紧抿一口,冲着他微微一笑,这个少年的脸立马就整个红透,显然是个并未开苞的清倌。 第九十六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介子推似乎是存了心要灌醉了她,使着眼色,除了似乎已经睡着了的北堂茗,在这屋里的其余人,似乎都是巧笑着,想出各种各样的名目,要让她喝酒,纵然从小就被崔思逸练着酒量,但只因昨日崔思逸发怒之事,心里本就烦郁,喝了几杯,就已经微有醉意,她忍不住冲着他们艰难的摇摇手,靠在椅背上,冷眼旁观,看着他们继续喝酒表演,耳边若有似无的萦绕着些许淫.靡之声,似乎是从旁边的梅苑传过来的。 她身边的小倌见着她似乎累极,体贴的伸出手,按在她前额的柔软上,轻轻揉捏几下,倒是异常的舒服。只不过这样无聊的聚会,若不是自己执意要来见见这介子推到底是何模样,又怎会让自己陷入这样无聊烦躁的地方。 “崔兄,你难得来这地方,怎么不趁此多喝几杯。”似乎是李侍郎的小儿子,笑岑岑的举起了酒杯,慕染眼中的笑,意味不明,却只是顺着他的意思,举杯一饮而尽。朝着他摆摆空了的杯底,眼中刹那间闪过一道厉芒,心口已经有些感觉了,怕是再喝酒要醉了,这个时候,她的双眼划过姿态雍容优雅的北堂茗,竟对他升起点羡慕来,至少这个时候,他能安静的支着下颚在那里靠一会,而她,却必须要应付这一个,应付那一个。 “好。”介子推笑的愈发灿烂了,“崔公子领小李的情,怎么着也得给我个面子,怎么说,也是崔公子举行冠礼的第二天啊,是该喝个酒庆贺一下。” 纵然清楚再如何的胡闹,再如何的应酬,自己都绝不能在外人面前喝醉酒,慕染遂只是费力的摆摆手,面上确实也已经是晕乎乎的了,“还请介公子原谅则个,慕染实在是不能喝了。”她这话说的极是哀婉动人,倒叫那几个拼命敬酒的人愣了愣。 介子推的眼珠子转啊转,却忽然间低头在自己怀里的小倌脸颊上轻轻啄了一口,转而已是浅笑盈盈的笑看过来,“哎呀,崔公子不能喝,可以请你旁边的那个帮忙啊?诶,你叫什么名字?” “小奴名叫希儿。”少年的脸红扑扑的,见慕染双眼迷离的看向自己,不由娇羞的一笑,“若是崔爷愿意的话,希儿……媲” 慕染只觉得脑袋有些晕晕,愣愣的看了这个少年几眼,突然之间大觉有趣,红唇微微一咧,就露出了里面皓白的齿,当真是明眸皓齿。 早已经有人取了满满的一杯酒放到了慕染手中,慕染微微一笑,举着满满的酒杯,轻笑着将酒杯递到了希儿唇边,然而,希儿却嗔怪的看她一眼,慢慢别转开了头。 介子推哈哈一笑,腾出一只手,顾自到了一杯,笑道,“崔公子,可看好了。”他说着,突然猛地灌了一口酒,微微俯下身去,竟用唇对着他怀里的小倌,嘴对着嘴,将那满口的酒液度了过去。 底下的几人俱是笑的理所当然,双眼眨也不眨的看定介子推,待他做完后,居然都是眨眨眼,笑的极为暧.昧的看向慕染。 慕染只觉得十分头疼,这个花样,她明明没有看人做过,只不过她却不知,这是王朝的贵族之间刚刚兴起的一个新玩法,她颇有些懊恼的抚着额头,双眼已经略显迷离,本想自己一饮而尽算了,但想到或许就这一杯下去,自己铁定会醉得倒下,嘴角蓦地轻勾,带起讥诮与无谓,他们不是爱看热闹么?她就做给他们看。 她慢慢的举起了酒杯,迷离的双眼,却带着一抹清冽,极为的蛊惑人心,她嗤笑着举着酒杯,绕着那几人一圈,却忽然间昂头,将那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仰头的那一刹那,她没有发现两点幽幽的紫色光芒,在幽冥中飞快的一闪而没。 趁着口中的酒液还未被她咽下,她趁着心头的酒力,猛地扯过身边的希儿,在众人一大片的抽气声中,将唇贴在希儿的唇上,微微的撬开他的唇,感觉到希儿略微的一怔,继而,却极是合作的张开了口,将她口中的酒液尽数含在嘴中,就着那鲜艳的红唇,小小的偷啄一口,然后,带着满意的神色,轻轻咽下。 众人愣着看了片刻,突然间爆发出一阵叫好声,声音大的令竹苑里面的两人心头恼怒起来。 豫北韬忍不住皱皱眉,“怎么回事?”他眼中泛起不悦,猛地抬头,越过那道道珠帘看过去,却正好见到一个人俯下身去,将口中的酒液用嘴度到身下的小倌口中,见此情景,不由的也叫一声好,“崔兄你看,这才盛行起来的一个玩法,想不到这些少年做来,是如此的赏心悦目,你看看……”他兴奋不已的要指给崔思逸看,他本来说是要让崔思逸发泄发泄,然而,他自从来到这里后,却只是闷着头喝酒,根本是罔顾了他的初衷。 崔思逸闻言只是冷哼一声,朝着那道静止不动的珠帘瞥去,却只是很快的那个刹那就已经转过了头,冷哼一声,“奢靡。”突然间,他的身躯猛地一震,蓦地已是激动的站起身来,失态的将案桌上的酒杯都尽数磕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诶,崔兄?”豫北韬见他神色阴霾,担心出什么事,慌忙也是跟着站起来,却见他突然间,紧走几步,走到那道珠帘面前,死死的盯住那隔壁兰苑之内,那正缓慢的将口中的酒液慢慢度到身下清秀小倌口中的锦袍少年,他忽然间觉得那个少年的侧身,似乎很是熟悉,才要开口,脸色都是变了。 却见崔思逸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双手突然死死的伸出,紧紧攥住了那一道道珠帘,因喝了很多酒的肤色,是泛着酒红的颜色,双眼之内,迷离中,带着从心里无辜升腾的怒气,和一阵绝望的痛苦。在这一刻,竟是连眼里的颜色,都是赤红的,生生的骇人。 这样的崔思逸,他好似从未见过。 第九十七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崔,崔兄,那,那个不是慕染吗……”豫北韬不敢再看他,只是却终于是认出了那个缓缓起身,身形已经开始踉跄的带着银色面具的少年,失声开口道丫。 闻言,崔思逸的眼中一痛,攥着珠帘的双手猛地用力的握紧,那样的用力,几乎都能让那一颗颗珠子都嵌入了他的手心里,豫北韬实在是怕极了这样的崔思逸,慌忙要去掰开他的手,“崔兄,你莫要生气,慕染大了,这些……” 却不料崔思逸骤然发力,手肘猛地向他一撞,豫北韬躲闪不及,被他一手肘撞到,只觉得胸口火辣辣的疼,才抬起眼,崔思逸就已经是奋力的扯着手中的珠帘,猛地用力。 一时间,只听到“哗啦啦”的一阵重响,那与门框紧紧相连的珠帘竟被他一手生生扯落了下来,听到巨响声,兰苑中的几人慌忙回过头来,却只见到一个面色青白相间,眼中却是醉酒的酡红,哆嗦的唇,双眼之中那样绝望的悲愤,让他们一时间都杵在当场,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滴答滴答……”穿着珠子的丝线锋利的割伤了他的手,一粒粒饱满的血珠滴滴洒落在了地上,随着他一步步走近,在兰苑的地上洒下斑斑点点,青白相间的地上,一点点的玫红,乍眼看来,倒是带着些许脆弱的嫣红。 介子推不住的眨眨眼,本来在何时何处都能侃侃而谈的他,此时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能怔愣的看着这个手掌之处还紧紧攥着那一道道珠帘,手里滴着血的男人,一步一步,朝着崔慕染走去媲。 希儿早就被这一幕吓的脸色发白,见着崔思逸一步步如血中的恶魔一般走来,顺势将头埋入慕染怀中,涩涩发着抖,脑袋虽然有些晕乎乎的,但总算还带着一点清明在里面,慕染微微抬起眸子来,那样清澈的眸中,泛着淡淡的迷离,和一丝猝不及防的纯净,她忽然间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越走越近的男人,以为是幻觉,但无论她如何的眨眼睛,那个眼神凶狠,带着悲伤绝望的男人,依然在一步步靠近,那滴答滴答极为有规律的血珠坠地声,还是响在耳畔。 崔思逸手掌心里拖着的几道珠帘,鲜血已经顺着穿珠的丝线而滑下一颗颗饱满的血珠,在一忽儿的低低砸落,“义父……”慢慢的放开了希儿,慕染微有些踉跄的扶住了整个身体在不断发着抖的崔思逸。 “义父,义父你怎么了?”她忽地看到了他满手的血,惊惶不已的她,费力的掰着他的手,然而他的手握的太紧,太紧,死也不肯松开。 “义父……”或许因着酒精的作用,又或许是被这样不对劲,甚至透着一丝恐怖气息的崔思逸惊吓了,慕染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迷离的眼,一接触到他满手的血红,而忍不住涩涩的,如烟波浩渺的眸子里,泪却是再难忍住,一滴滴的砸落下来,砸在他的手背上,崔思逸眼中的赤红在刹那间微微一个凝滞,然后,手却是略微有了放松的迹象。 她见状,怕弄伤了他,慌忙用了巧劲,掰开了他的手,只是,一时看着他的手掌,却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那样漂亮的,连女子也比不上的漂亮手掌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肉模糊,一道道被丝线划起的血痕,还有因了极大的力道,而致使那些珠帘上面的珠子,有几颗已经嵌入了他的手掌之内。 那样惨不忍睹的手掌,那样愤怒绝望的崔思逸,那样惊惶害怕的仿佛又回到了那场大火之中的慕染,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唇,无声的流泪,她不要,不要,她再也不要看到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开,爹爹如是,娘亲如是,难道现在,连义父,都要离开自己了吗? 豫北韬一个人怔怔的站在竹苑之内,微伸了手,却根本不能有所动作,口中,亦像是哽咽了一般,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那本自斜靠在软榻之上的北堂茗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随意的斜靠在那上面,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眼神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切,他看着崔思逸如失去了神采一般,慢慢抬起了了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用还算干净的手背微微触碰一下慕染的眼,慕染的银色面具,慕染的唇,突然间,他却如疯了一般,将自己的手指覆在慕染唇上,死命的揉搓着,似乎要将别人遗留下来的痕迹拼命擦除。 希儿早就吓得一个人蹲下,涩涩的发起抖来。 等到看到慕染的红唇之上,已经满是血迹,他似乎像是满意了一般,眼神向下的一霎那,那眼神中却又飞快的闪过一丝愤恨,那样染血的,惨不忍睹的手掌突然之间包起,包起了她的双肩,又慢慢的游离,突然间,已是死死的抱住了,口中喃喃的。只有那么一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骤然大吼出声,崔思逸眼中一直压抑着的痛苦,终于如排山倒海般的爆发,他奋力的摇晃着慕染的双肩,只片刻间,她浅白色的衣袍上,已经染满了血红的颜色,她看着崔思逸眼中空空落落的,心中一痛,却忍住双肩上越来越箍紧的力道,和心中的悲痛,眼神在刹那间,已然恢复沉静和如往常一般的清冽,她微张了嘴,大喊出声,“长卿……” 一直站在离兰苑不远处的长卿听到这一声略显悲愤的颤动,脸色已是变了,慌忙夺门进来,便看到一幅如何让他心惊肉跳的画面,想也未想,一个旋劈,就已是狠狠斩向崔思逸的后脖颈,崔思逸一声闷哼,整个身子便软软的滑落,长卿慌忙伸手将他微微扶住。 慕染只觉得一阵脱力,眼前一阵眩迷,酒精和心头的惊惶一齐作用,那眩晕感一阵阵的在心头排起,脑海中最后的思虑消失的那一刻,她只觉得眼前白影一晃,还夹带着好看的紫色,鼻间闻着淡淡的麝香味,说不出来的感觉。 第九十八章 姐弟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崔府崔思逸的卧寝之内,大夫不断的忙碌着,小心的取了他掌心里的珠子,一边却又将他的手掌包扎整齐,北堂茗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一双勾人心魂的眼里,有着深深的讥诮,有着不达目的并不罢休的冷冽,还有的,却是一抹能将人的心生生灼烧出两个洞的残忍和怨愤,然而,他的脸上。 他的脸上,却带着那样魅尽天下,情倾众生的笑意,额上眉梢的那一朵银紫相间的牡丹刺青,更是开的如暗夜的蔷薇极尽妖娆,薄唇微挑间,说不得的是嘲讽还是冷酷,崔思逸,绝望不能解脱,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滋味如何? 崔慕染已经被那个贴身的影子夺过手,他竟连她的衣衫也没碰到分毫,怀里就被塞入了崔思逸,只是,他无意中微拂过崔思逸的脉门,却让他发觉了一件颇为有意思的事,崔思逸脉象不似常人平和,好似内心里隐藏着一个暴躁阴郁的人,时时都等待着爆发,传闻崔思逸空闲处常常待在府中密室,那么,是不是跟那密室有关,那密室里,又会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又是否和庄王要找的东西有所牵连? 他心中想着事,不愿再看到那样颓败的崔思逸,便不管那里面忙成一团,起身走了出去媲。 崔思逸的房外,早就站满了人,萧默见他从里面出来,面上闪过一阵冷意和警告,却并不说话,北堂茗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却正好能让他听到。萧默的脸色变了数遍,却终于没有如他所料的,当场闹腾起来。 这边一大堆一大堆的聚集在一起,然而北堂茗视线所及,却见着不远处,孤独的站着一个女人,就那样静悄悄的注视着崔思逸房里的烛光,心中被一阵感觉所牵引,北堂茗竟是慢慢走了过去,与她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忽然间低低叫出声来,“姐姐……” 黑暗中的女人,身体猛然一震,突然间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看他,微冷的月光下,那张脸,那样的眉,那样漂亮的眼,确确实实,是北堂倩。 “你,你是阿茗?”那双曾经美丽清明的眼中,在此刻,却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包裹着,听到一个唤出了自己奢求了七八年的声音,不可否认的,心中涌起的是满腔的欣慰,只是却另有一些涩然在心里不住的涤荡。 眼神不着痕迹的向那个现在正人影缭乱的房间扫过一眼去,耳畔就已是听到北堂茗一声诡异的嗤笑,骇的她猛地抬起了头看他。 却只见月光尽数投注到身上的白衣男子,魅惑众生的脸上,一丝透着讥诮和失望的笑意,如花开一般一层层剥开,那眼中冰冷的毫无一丝一毫的涟涟,深邃的并不见底,无论是仇恨,还是再见亲人的喜悦,这样的人,让她感觉,是如此的陌生。 “不,不……”她忽然间微微的摇头,步伐却无意识的一个劲的向后退却,“你,你……” “姐姐,你让阿茗,很失望。”北堂茗静静的看进她的眼眸,毫不意外的在她眼里看过一丝犹豫,虽然也有惊喜,但是,却还有担忧,“怎么,难道姐姐是担心,我会对你的夫君不利么?枉我还担心姐姐过的不好,却原来姐姐早就甘愿做了仇人的女人,与他生子,日子过的逍遥啊……” 他口中的话,是笑意涔涔之中,带着魅惑说出,然而,每一字每一语,却都像是一刀刀割在了她的心上,“不,我没有……”她用力的摇着头,眼泪一滴滴的从苍白的脸上滑落,他懂什么,她没有,她没有爱上崔思逸,崔煜,崔煜根本不是崔思逸的孩子,她,她根本和崔思逸没有夫妻之实…… “没有么?”轻蔑的冷笑出声,北堂茗脸上,现在难得的不再出现那样妖魅的能将人心魂吸走的笑容,只是冷冷的伸手,用两根莹润修长的手指,微微捏起了她的下颚,手指上的力道,慢慢的加大,才一瞬,就已经能看到她下颚之上的一层淤青,“真的没有吗?那么,你眼里的忧郁,眼里的担忧,眼里那一丝丝若有似无的爱恨纠结,是为了什么?” 北堂倩被他的话语惊的瞪大了眼,头还因着惯性拼命摇着,心里有一个声音疯狂的大叫着反驳他的话,然而,却连她自己,都感觉是那样的无力,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看到他的身影,便会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听到他的声音,会情不自禁的竖起耳朵,想要听的更多一点;从什么时候起,她会关注其崔思逸的事来,她会那样羡慕那个有着和自己相似容颜的女人…… 无疑她只是一个替身,还是一个极其失败的替身…… 她忽然间害怕的闭上了眼睛,泪水弥漫了整张脸,不,她不能,不能…… “是什么时候起。”北堂茗的声音一下子像是响在耳畔,然而,却又像是飘洒消弭在天涯,听来,是那样不切实际,“你爱上了他?姐姐,你难道忘了爹娘的死,忘了北堂上上下下数十口人的命?” 低哑的声音,被男人灌注了刻骨的怨恨,从口中字字吐露之时,就已经化作了利剑,刺向了北堂倩已经虚弱不堪的心,她怔怔的停止了哭泣,目光有些迷惘,什么时候起?或许是看到那样一个萧瑟温柔痴情的背影,或许是那样狂躁薄怒的为自己抵挡失.身带来的耻笑,为自己撑出了一片天,或许因为他就是崔思逸,所以才让自己的心,那样不设防的为他打开了一道缝…… “阿茗,你听我说,北堂上下的人,或许不是崔思逸派人下的手。”耳中忽然间抓到了一个极其敏感的词,北堂倩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衫,神色凄惶,“他没必要骗我,那晚的黑衣人,不是崔思逸的人。” 冷哼一声,一手决绝的甩开了她的手,北堂茗略显嫌恶似的看她一眼,那样陌生的看着她,他的姐姐,这些年,这世上唯一存在,也是他唯一牵挂的人,居然让他如此的失望,“陷入爱河的女人,果真会变得蠢笨。”薄唇冷冷向下一撇,勾起一个冷魅的弧度,他转身,拂袖,翩然离开。 北堂倩一脸呆愣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然而,一双凄迷的泪眼,却慢慢的看向了远处那个泛着微弱烛光,人影摇晃的房间,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神色,复杂的,夹带着少许挣扎,矛盾,深痴,怨恨,竟无端的让人怜惜,崔思逸,你是我的仇人,可是我怕是爱上了你,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九十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介子推一直在客栈里等着北堂茗,只是越等就觉着越不安心,左等右看他不来,不由一手将自己捧着的香茗放在桌上,便急匆匆的出了去。 一路上,他似乎只记得去崔府的路上,要经过帝都三大青楼之一的扇风阁,当下便是慌不择路的赶过去丫。 只是待到了扇风阁的大门,看着眼前三条岔开的街道,额头上青筋爆了爆,翻了翻眼睛,他却当真是不知道往崔府走是哪条路,这边的路人早已零星,这扇风阁门口倒是人车络绎,美人如云。 握着折扇的双手不由的顺势一抖,“哗”的一声,折扇打开,白皙如玉的脸上,荡起一抹轻佻的笑意,足见风.流,“这位美人……”他寻了一个看上去最是美丽娇羞不已的姑娘,轻佻的以扇面挑起她的下巴,冲着她,挑花眼眨眨,“美人你知不知道这崔……” 口中的话还未说完全,耳后突然一阵诡异的风声传来,好奇心极重的他忍不住扬眉转头,只是还未能看到个究竟,下一刻,他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手脚不住的乱翻腾着,姿态不算是很优雅的,直直向着那个姑娘扑了过去媲。 “哎呀,公子你好讨厌。”那个姑娘被他压在身下,早就是一脸娇羞的红了脸,半嗔半喜的用小手鼓动着他的胸,红唇轻颤,笑的极尽诱惑,然而介子推却是惊的涨红了脸,慌里慌张的从女人的怀里爬起来,连衣服上沾染的尘土也来不及拍打一番,就如避洪水猛兽般向后连连后退,本来是用作调.情工具,彰显其风.流的折扇也被刚才那个意外,而遗留在了那个女子的脚畔。 他很清楚自己刚才会那样失态,全部是有人在暗处搞鬼,当即大怒,愤怒的转过头去,低喝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敢让你介大爷丢脸,活的腻味了?”挑眉瞪眼的动作倒是少了平时的散漫,随意,却是凭自带了些许的煞气。 “就你那样的身手,居然也想学人家江湖豪客,威胁你大爷我,恩?”忽然间一声冷冽的嗤笑就那样诡异的响起在了耳畔,介子推眼中乍现欣喜,只是脸上听得这话,已经黑了下来,他气的冷哼哼的低着头,却不见那人来拉自己起来,不由气的呲牙咧嘴,猛地抬起头来,朝他狠狠的瞪去一眼,却不由的看傻了眼。 一袭白袍,就那样幽幽的站在自己面前,“我说,拈花惹草的滋味如何啊?” 俊美的令人窒息的脸上,说不得是什么,只觉得,带点愤怒,带点哀伤,却依然是洋溢着很让人欠扁的,勾的人口水直流的笑,薄薄的红唇微微开启,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狭长的凤目之中,波光潋滟,几近深邃却也几近魅惑。 “妖孽。”很不客气的,脸上微红,心跳也似乎加快了些许,偷眼看这扇风阁前的人,不管是男人抑或者女人,都早已看呆了眼,俱是怔愣着,都忘了自己手上的动作,美人们均是保持着那么一个招揽顾客的动作,恩客们也是僵持着偷香怀里妓女的动作,而只是呈呆愣状,看过来。 毫不介意再多来几个这样的状况,北堂茗一手微抬,有意无意的拂过自己的长发,随意的动作,却妖娆的让人魅惑不已,“怎么?不想看你可以不看。” 眼前的这个北堂茗,似乎尽力的在挑衅,介子推总是那样随意毫不在乎的脸上,也现出了担忧的神色,他猛地急步上前,一把抓了他的手臂,就急匆匆的往自己所住的客栈走去。 “活该。”重重的将一杯泡好的清茶砸在他的面前,介子推有些忿忿,刚才崔思逸的模样,当真把他吓了一跳。 那样的崔思逸,恐怕比割他个几百刀还要痛苦,他眼神中,藏着那样的绝望和痛苦,都让他这个外人看在眼里,也觉得心里涩涩的。 “哼。比起他对北堂所做的一切,这样子又算的了什么。”北堂茗一眼就看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冷冷的一笑,魅惑邪肆意味深浓,“攻心为上,不是么?心里的痛,心里的伤,才更容易让一个人绝望,更容易让人坠入万丈深渊,再也不得翻身。” 介子推不由撇撇嘴,要不是看他眼里似有痛苦之色,他才不会问出口,“诶,不过,这个崔慕染哦。”他一时间忽然就已经是笑的春暖似花开,“我对这个崔家的神秘公子,可是越来越好奇了,想不到崔思逸这中年人,居然对自己的义子存了这般心思,还爱的这么痴,这么苦,我对他的敬仰,都快有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了。” 北堂茗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微挑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来,“敬仰?好奇?我劝你最好离崔慕染远点。” “为什么?”介子推委屈的瞪大了眼,“就许你亲近她,利用她让崔思逸失态发狂,我就不能亲近她,对她好?” “她是皇上看上的人。”冲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展颜一笑,妖魅的让人有一刹那失去思考的能力,“这点脑子,你应该还是有的吧?” 不以为意的眨眼,介子推笑的随意放荡不羁,“我管他什么皇帝不皇帝的,喂,茗,我说,你敢不敢跟皇帝抢东西啊,嘿嘿。” “我么?”深邃的,几乎看不到底的眼眸,幽幽的,漾着几许浓烈的紫,几乎浓郁的,能了墨色那般发亮,妖颜之上,透着不羁与张扬,还有那瞬间便能点亮人心的自负和决然,“我要的,不管是谁,都会抢过来。” “只不过?”他轻轻一笑,怔怔的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眼前略略晃动,“崔慕染,可不是你口中的东西。” 此刻,微挑起的薄唇之上,红光缱绻,冷魅有之,坚毅有之,介子推望过去,只觉得侧脸在这一刹那,不见阴柔和妖魅,只剩下一脸刚硬和令人不容忽视的霸道。 ××××××××××××××××××××××××××××××× 对不起亲们,因为今天忙着上课,写报告,就晚了,而且最近我感觉眼睛有些难受,可能更新会少,但我还是会尽量保持更新,实在对不起了…… 是否放手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一阶玉凉,夜风轻呢,然而,那清冷的月光,却一经儿铺设在那大地上,没有什么,能得它一丝一毫的特殊对待丫。 “王爷。”待北堂茗终于忍受不了介子推,将他打发了,秋风便悄然从暗处走了出来。 北堂茗却是难得的沉默,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指尖,那样纤细苍白,就如同那皎洁却又阴冷的月光。 “秋风,你跟着我,有多久了?”低低的声音在寂静的月夜下响起,嗓音中颓自带着一丝怔枉,迎合着有些诡秘的气息,竟毫无突兀之感。 “已经五年了,自从主子在战场上救了秋风,秋风便已经跟着主子了。”秋风小心的向着他又靠近一些,低声回道。然而,他却只听到那个能与月同辉的男人发出轻轻的一个“噢”声,便再没了声响。 “王爷!南平王府已经快要建成,王爷打算何时……”秋风还待多说,却已经被北堂茗挥手打断,只觉得今日的北堂茗似乎颇为消沉,这让秋风有些担心,却不料这个男人,眼中突然一寒,手掌紧握成拳,竟是连手上苍白的骨节也露了出来媲。 “王爷……”他惊呼出声。 北堂茗却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秋风,你去查一下,当年北堂家血案,到底是何种情况?” 秋风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复杂,“当年害的王爷家破人亡的,难道不是崔家的人么?”他被北堂茗突然侧过脸,似笑非笑的瞥一眼,脸色就已是微变,“是,秋风明白了。” 看着快速退出去的秋风,北堂茗眼神却越见冷冽,隐隐然之中,那深邃到几乎能吸取任何人心魂的眼眸,透过一抹冷酷和嗜血的残忍,如今,在这充斥着罪恶和丑陋的帝都,他谁都不会相信。 ××××××××××××××××××××××××××××××××××××××××××××××××××××××××××××××××××××××××× 崔府彻夜无眠,崔思逸寝居房间的烛火几乎亮了一夜。崔思逸的几位夫人本想要留下照顾,均是被萧默好言劝了回去。 “少爷?”当终于送走了那些忧心忡忡的人,萧默回转身,却一眼见到了静立在崔思逸床前,静谧的毫无一丝气息的慕染。 慕染并不说话,眼神微带着复杂看着脸色苍白,隐约带着一丝哀伤的崔思逸,清冽的被搅起了一层细细的波澜,她小心的捧起他已经被绷带包裹的手掌,双手微颤。 萧默一时看看慕染,又瞧瞧尚在昏迷中的崔思逸,无声的叹息,慕染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陪伴在崔思逸的身边,这世上,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像他那般,了解崔思逸。 正因为了解,所以也便知道他心中的苦。爱上了这个是他大哥和以前爱的女人的女儿,让他纠结在矛盾中的地狱,期望摆脱,却更想要就此沉沦。 常人所看到的崔思逸,只不过是他想要掩饰脆弱的自己,其实他的内心,比谁都要害怕黑暗,他会因为只有一个人,而躲在衣柜里偷偷的哭,他会因为不想要一个人的孤单,那样卑微的跟在所有人的后面,明明眼里有泪,却还是会拼命的对着别人笑。 他所想要的被爱,一直都是奢望,总是盼望,总是张望,然而,不管他如何的努力,他想爱的人,每每都有他身份的阻隔,有着无可跨越的鸿沟,只能偷偷的隐藏着自己的爱,不能让人知道。 “慕染,你应该知道思逸对你的心。”思虑了良久,他还是决定开口。 捧着那样被一大片白色绷带包裹起来,肿肿的手掌,慕染的手不可察觉的一颤,淡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能觉察出来的颤抖,“经过今晚的事,我怕是不明白,也该明白了。” 一时间,屋内的人,都是一阵的静默。 最后还是萧默打破了沉默,紧走几步,替沉睡中的崔思逸将锦被拉上来一些,触及他紧闭着的眼,感觉到那眼皮轻微的颤动,让他微微一愣,继而,是有意无意的挡在慕染的身前。 “那慕染的意思呢?慕染你是什么想法?”心底有个声音在轻轻的叹息,那么就让自己问出,能让他最后死心的答案吧。 “慕染,很感激义父的救命之恩,慕染,很爱义父。”一缕发丝随着烛火的“噼啪”声而缓缓滑落,将她唯一露出在面具外面的眼眸和嘴都遮掩了起来,将崔思逸的手掌小心的放在锦被之上,她极是认真的抬起头来,看着萧默,清冽的眸中,有那么一丝坚决和认真,“慕染爱他,就像爱自己的爹爹那般。” “那如果,那一年你们两个人,他不是慕染你的义父,你也不是他的义子,你……”萧默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怔愣,眼见她已经向着房门走去,他不由焦急的开口。 慕染的身子不停,一手已经拉开了房门,闻言,唇边只是逸出一个无奈至极的笑容,“没有如果不是么?萧叔,有些事强求不得。” 萧默沉默,低低的埋下头去,整个屋子里,难得的深寂。 “现在,你可死心?”萧默的声音带着一点无奈,更带着一抹担忧。 然而,那个本该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却慢慢张开了眼睛,那总是泛着温和光芒的眼里,现在却透着一抹寂寂,早就该想到这样的一个结果不是么?好一个没有如果,好一个强求不得…… “思逸,该放手了。当年夕颜你能放手,如今对于慕染,你也该放的下。” 放的下吗?崔思逸无声苦笑,眼神之中,却是满目的绝望,这种情感,汹涌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年对夕颜,也没有这样的深,这样的苦。 见他并没有说话,萧默平静的脸上也隐隐有了一丝裂痕,“你打算何时告诉慕染,她的身世。思逸,把这些放放吧,纵然你真与慕染倾心相爱,世俗也不能容你们,你是她的亲叔叔,她是你大哥的女儿啊,你到底打算瞒她到什么时候。” “最好,她永远也不知道,最好,我能永远留有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纵然我已知道自己早已被打上了永无可能的烙印。”崔思逸艰难的转过头来看着他,“默,就瞒着她吧,我会学着放手,真的。”那样小心翼翼却又满怀希望,他在对着他说,会学着放手,就这样吧,放手…… 萧默的心一颤,强忍下心中那一股心疼之感,怕自己在他面前失态,已是飞快的背转过身。思逸,但愿吧…… 选妃(1)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不知不觉许多日过去了,慕染都尽量的在商会做着自己的工作,多和商会中的人了解情况,讨论一些事态的发展。 她已多日没见到崔思逸,不明就里的人看在眼里,都只有崔家的少年逮着机会,便往外跑的印象,似乎是她在躲着他。 只是她却只能说,每每都是遇到那样温和的带一层面具的崔思逸,两个人像陌生人一般寒暄,以往会在她面前露出那样温柔笑意的义父,脸上已经被戴上了什么,每每都将她拒之心门之外,从那晚之后,她,在他眼里,已经成了一个能用温和面具对待的平常人。慕染,再也不是特殊的了媲。 或许怕相见尴尬,或许终究已经绝望,只是,那日的崔思逸那样惨不忍睹,鲜血淋漓,被嵌入了珠子的手掌,都让她心悸不已,却根本无能为力丫。 不过,这样的结果,或许也算是好的吧。 就让他们,试试置身这样一幅为人所称颂的“父慈子孝”的画面吧。 临近了暮色才回到崔府,却正好见着崔思逸笑着上了专用的马车离府,马车擦身而过之际,似乎稍有停顿,然而,却终究没有要停下的趋势,而急速离去,慕染心中百味陈杂,却偏偏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么晚了,义父这是要到哪里去?”临进府门时,她状似无意,随口问道。 “是这样的,少爷。”一直都守在门口的福伯笑着道,“老爷受伤那段日子,飘红院的烟娘十分担心,不是送来了难得一见的雪参和貂血做成的血丸嘛,老爷这是特地去道谢,怕是心里都想着彼此了。” 福伯一脸暖暖的笑意似乎有些刺眼,慕染淡漠的别转开头去,嘴角微微泛起一个冷冽的弧度,烟娘么?还当真是阴魂不散啊,只是心里却有些沉淀下来,义父曾答应自己,不会再去飘红院找烟娘,只是如今,他连自己见也不想见,现在的自己,又有何种立场,去要求他不再见烟娘,纵然明白烟娘心中爱极了义父,然而烟娘背后的那个人,在暗处,也是是敌非友。 眸光潋滟处,却见到崔清柔的贴身丫鬟青儿匆匆走来,脸上带着欲哭无泪的慌张。 “少爷!”她看到她,慌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长卿在旁边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青儿,可是小姐出了事?” “萧大哥。”青儿一见他开口,眼中隐隐带起一抹希望之色,慕染不想理会这些,她在崔府下人眼中,往往是冷漠的不近人情,遂只是朝长卿略一颔首,就起身往着夕苑走去。 “怎么办才好啊,小姐负气出走了,夫人要小姐进宫参加选妃,小姐不愿,夫人便打了小姐……”身后青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她的耳中,让她的脚步不由的一顿,眼中是不甚分明的清冽,义父早就告诉了她,所以也毫不意外,只是,纵然明白楚凌风是爱着她的,但心中却还是带着隐隐的酸涩之意。 萧长卿只见着她的身影一顿,继而,就已是飘身离去,脸上并无任何的表情,眼中的一丝波荡却昭示了他此刻的焦惶,然而青儿在一旁哭的他心里烦躁,只能先出府去寻了崔清柔。 清柔却是在了舅舅李孟良府上,任凭谁好说歹说也不肯回府,最后李心玫无法,只能放弃让她入宫的念头,她才肯回府。 日子仿佛到了平淡无奇,又带点尴尬意味的境地,崔思逸似乎放了手上所有的事物,却每每都是有些闲情逸致与烟娘泛波江面,诗情画意,过的倒是惬意,两人就算无意中遇见,都是谦恭有礼,一个低头躬身,含着复杂,带着涩然,唤一声,“义父。”然而另一个,却也是温和的淡笑,道一句,“你辛苦了。”便飘身远走。咋一看,俨然父慈子孝。 北堂茗往往听着这些个禀报,也不置可否,然而,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盛。崔思逸,你这样,是想要放手么?只是,你还放的了么? ××××××××××××××××××××××××××××××××××××××××××××××××××××××××××××××××××××××××× 若说帝都之内还有什么大事,那便属皇帝的选妃。 只是楚凌风对选妃之事并不热衷,所以,所有的一切都交于了庄王负责,此刻庄王府,却是人潮涌动,车如流水,马如龙。 所有打着想要成为皇亲国戚主意的官员,都是谄媚曲意奉承,然庄王也并非那么容易就能打发糊弄之人,与那些人打着不痛不痒的太极。北堂茗就只静静的坐在一旁,脸上含着得体的浅笑,倒像是一株安静开放的金织牡丹,妖娆中不失淡淡的高贵优雅。 抬手命人将画像送了上来,庄王金刀跨马的坐在上首,一张脸上,还残留些许的笑意,然而,那眼中的精光却不能让人逼视,他抬手扫了几眼画像中的女子,看了许久,终究觉得无趣,这里便有一个妖孽美人在旁,看着这些,倒像极了世俗眼中的,所谓的庸脂俗粉。 察觉到庄王的视线似有若无的往自己飘来,到最后竟变得灼热,让北堂茗心里涌起一阵厌恶来,若不是他在这里等人过来,也不必在这里找罪受,只是庄王的目光似乎越过于放肆,让他实在再难忍受,忍不住俊眉上挑,毫不掩饰自己眸中的冷芒,“怎么?庄王殿下是在选参加皇上甄选人选么?难道茗的脸上,还画着那些个人选?” 庄王眼中那渐起的一抹怔讼,锐利的眼中此刻也突兀的为一抹柔情所替代,那样痴痴的,不似是平时在人前的庄王,还有那眼中来不及隐去的一抹复杂,让北堂茗心下起疑之际,更是感觉恶心异常。 他不由冷哼出声,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他会忍不住暴起发怒,只是才刚起身,就已经有王府的下人来报,“王爷,迦枫迦大人来见。” 听到迦枫到了,北堂茗才暗忍下来,脸上已是笑靥如花。庄王亦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咳嗽几声掩饰,挥手让人带了迦枫进来,却不想,迦枫并不是独自一人前来,他的身边,紧张怯怯的,还伴着一个绿衣的女子,精致却不失少女该有的灵性,只是,那一双本该闪着灵动之彩的眼眸之中,却恍如古镜一般,毫无神采可言。 “迦大人?”庄王有些奇怪,不由讶异的扬眉看向他。 迦枫自从知道庄王就是那一个让自己从此陷入黑色梦靥的男人之后,对他则是当避则避,现下听他唤自己,整个身体却是忍不住颤动了一下。 北堂茗在一旁看的清楚,却已是笑着悠悠开口,“庄王殿下,觉得这位浅浅姑娘的容貌如何?” 庄王一愣,随即敛去了眼中所有的猜疑和冷寒,随意换了一个坐姿,轻笑道,“虽称不上倾国倾城,但温婉精致,比之送上来的大人千金,倒也不遑多让,只是,目盲,似乎……” “所有人都想要完美,只不过天下当真有完美之人?浅浅姑娘纵然目盲,却自是能在无形中激起人的怜惜之情,保护之欲。”北堂茗的一双凤目只停驻在了庄王身上,“皇上天性仁厚,却又贵为九五之尊,自是会对浅浅姑娘,疼惜有加……”说到这里,他斜睨一眼庄王,笑的妖娆。 “这?”庄王听他口中的意思,竟是要自己将这个眼盲姑娘的名册上报宗亲府,他瞥一眼浅浅,却见她早已羞的满面绯红,然而,那一向毫无神采的眸中,竟奇异的亮了起来,迦枫温柔的看着她,眼中的疼惜毫不掩饰的涨溺开来。 “更何况,浅浅是昙哒族的公主,这个身份,怕是不会引起皇族宗亲的质疑吧?”北堂茗挑眉看向他,自听到昙哒两字,庄王便已明白,这,怕就是北堂茗对迦枫所作出的承诺一事了,那个东西,他志在必得,所以,自是会不惜任何代价也会办成,这所谓的承诺,要让一个女人进宫,也并非那么难的事。 “本王知道了。”庄王眼中精光一闪,阴霾的眼却是扫向了迦枫,已见着他有些惊慌的不敢看向自己的眼睛,耳中听得银链发出的叮铃之声,他才满意的移开了眼睛,“来人,送昙哒族的公主去绮秀苑。” “哥哥……”浅浅有些惊慌,只想拉住迦枫的衣袖,迦枫亦是一脸不舍,然而,他却极是温柔的抚着她的脸,虽然艰难,但却仍是一字一句,咬字清楚,“浅浅,和他们走吧,去了,便能待在皇上的身边了。” 浅浅的脸上,娇羞与惊惶并在,然而,心中终究是喜极了那个温柔帝王,她心虽有慌乱,但还是听话的随着来人,去了绮绣苑。 待浅浅走的已经无影,庄王似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迦枫,眼中的笑意不明,看的迦枫只想转头就走。 “迦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回昙哒?”他这句话问的虽是迦枫,然而,却是笑着看向北堂茗。 北堂茗随意的将散落下来的碎发拢入耳后,也便露出了那额前,那一朵妖娆绽放的刺青,随着他每一次轻笑,那朵刺青,都在缓缓的绽开花瓣,“迦大人回昙哒的事,就交给茗吧,庄王殿下,应该不是这么着急吧?” 捏着画像的手一顿,庄王脸上一怔,然而,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浓烈,他朝着北堂茗微眨了眼眸,说的姿态,却带着些许的暧昧,“一切,由茗儿做主吧。” 选妃(2)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炎风八年十月十五。 皇叔庄王携所选二十名美人进宫,先是经过皇后,许妃等妃嫔的筛选,选得容貌端庄,气质俱佳满腹才情的十人,封号均为常在,再有便是由皇帝亲自挑选,选得四大妃的其余三人,以及其余女子的品阶。 竹芋殿内,皇后李宛若陪同楚凌风端坐大殿之内,此殿为靖安历代皇帝选妃选秀之所在,其下,便是现今品阶除皇后外最高的许妃媲。 “宣各位常在进殿。丫” 清一色的宫廷碧纱青衣,是按照以往惯例的穿着,唯有各人的发式可以随意,旁人也只能从发髻处和脸上,方能看出各人的不同来。 浅浅站在随行之人中间,微带着些忐忑,听着自己前面的人一个个介绍着各自的籍贯,想着这个大殿之内,还坐着那个温柔缱绻的帝王,偷偷想来,都感觉是那般的甜蜜,突然有人小小的碰了她一下,惊的她慌忙踉跄着站出列,急道,“臣妾苏浅浅,昙哒族……” 耳旁突然传出一些强自忍住的嗤笑,继而,却是连大殿之上的妃嫔都偷偷捂着嘴笑了起来。 浅浅的小脸涨的通红,一边焦惶的拼命拉扯着自己的衣襟,红唇紧紧的咬着,都快要咬出了血来,常在已经算是皇上的女人,是要自称臣妾没错啊,也是该轮到她介绍自己,怎么会这样…… 还是皇后看不下去了,柔声道,“苏常在怕是有些紧张了,还要两位常在才轮到苏常在呢。” 浅浅只觉得心头一慌,脸上的血更加的涌起,颤抖着唇,整个身体不住的颤动。“娘娘,臣妾,臣妾……”她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要推她,她明明拜托过身边的杜常在,若是轮到自己时,便请她轻轻推自己一把,为什么没轮到自己,她要这样害自己。 楚凌风并不想要为难她,瞧着她怯弱的模样,精致的脸上已经隐有泪痕,长如蝶翼的睫毛因着慌乱而不住颤动,倒是我见犹怜,“罢了,既然如此,便由这位苏常在先开始吧。”他的声音,温和平缓,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怜悯,亦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那样温柔的,清浅如羽毛划过水面的柔软,让浅浅的脸一红,一时怔愣在他如水的温柔中无可自拔,而说不出话来,倒是一边的顺子已经先自受庄王打过招呼,便恭谨的替她回答,“苏常在是昙哒族流落在帝都的公主,亦是迦枫迦大人的妹妹,温婉天真,尤其是一手绣功出神入化……” 楚凌风静静的听着,脸上仍是温和,然而,眼中却着实提不起任何的兴趣,他想要的那个人不在,他不想要的,却拼命的往他身边塞,这样的滋味,他并不喜欢。 “皇上和娘娘的大婚之日所用的礼服,便是这位苏常在所绣。”顺子的介绍已经接近尾声,浅浅却终究只是局促的立在一旁,殿上的几位妃嫔在听到她天生目盲时,露出了一些或惊或喜的神色,倒是皇后在听到她是绣手,而自己的礼服皆出自浅浅之手时,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些。 “原来皇上和本宫的礼服便是苏常在所绣啊,本宫很是喜欢。”李宛若笑的极是温婉,一举一动都合乎皇后所该有的仪态,这个竹芋殿内,楚凌风的话并不多,整个过程,几乎都只有她在开口。 “皇上,这崔家挑选的绣手还当真是技艺超群,那一手绣工,神乎其技,臣妾看了大婚的礼服,当真是喜欢的紧。”李宛若微笑着看向身旁的楚凌风,眼中隐隐含着一丝期待。 崔家?楚凌风的眉不可抑止的一挑,随即看向浅浅之时,眉眼更加的温柔,“皇后所说不差,绣工着实精致,朕见了,也当真欣喜。” “谢皇上,臣妾承蒙少爷看的起,亲自送臣妾进宫……”浅浅脸上飞红,然而,无神无波的眼中,却奇异的泛起了满目的笑意,原来,只要听着这个男人的声音,听出他话语里面的笑意,那便是一种从心里溢出来的幸福啊。 “少爷?”楚凌风突然轻轻的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波动也只有身旁的皇后能听到,李宛若的眼神怔了怔,随即便已是染了一层苦涩,“皇上……”她有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着他不要失态。楚凌风却隐然自嘲一笑,是了,那一天,他在宫里看到了慕染,怕就是那一日,她浅浅进宫,来为自己绣制礼服吧,想到这里,心中已是带了无奈何苦涩,他朝李宛若看去一眼,李宛若心中就已是会意。 再接下来,清凉殿有要事来报,楚凌风便匆匆离去,将选妃之事交与皇后处置。 皇后经过与众妃嫔商议,选的贵妃两位,分别是礼部侍郎的千金陈茜,鸿胪寺卿的千金郑秋锦,昙哒族公主苏浅浅封为昭仪,继而,还有两位朝中大臣的女儿,被封容华。 诏书已经下达到各自的府上,如今后宫中四妃已有其二,分别是如梦宫的许妃,锦绣阁的锦妃,茜熙殿的茜妃,诏书下达之日,依照主制,楚凌风本该选一人侍寝,然而,他却打破了常规,却是仍旧歇在了皇后的漪澜殿。 “臣妾参见皇后,皇后千岁。” 翌日清晨,对着新多出的几位妃嫔向她行礼,这些人,怕是已经知道皇上昨晚是歇在自己宫中,对自己那样虚伪的恭敬,其实心里是有着怨恨的吧?可是她们又知不知道,其实她这个皇后,也同她们一样,一样的可悲。 李宛若只觉得这些人中,也只有怯弱的浅浅能叫她稍稍安下心去,毕竟只是一个怯弱的盲女,在后宫中,还翻不出什么大事来,纵然她是昙哒族的公主,纵然这宫中还有她的一个哥哥。 “姐姐,皇上为何只要我们选了两妃,这……”许妃在宫中陪伴李宛若最久,面上两人却也亲近。 李宛若闻言一怔,心中的苦涩却如海水般涌来,还留下其中一妃,怕是皇上为那个人所留的位子吧。许妃见她无言,不由有些讪讪,然而,茜妃妖妍冷艳,锦妃才情满怀,苏昭仪温婉天真,常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怜惜,而其他的两位容华,却也是不俗,本来这个后宫,她只需要防着皇后等人即可,可谁曾想,突然间多了这么多比她年轻比她妩媚的女人,如何会不让她惊慌。 ××××××××××××××××××××××××××××××××××××××××××××××××××××××××××××××××××××××× “你,跟浅浅说了什么?”当要下达的诏书送来之时,北堂茗正与迦枫在广进殿中品茗,看着笑的一脸高深莫测的北堂茗,迦枫略有些疑惑,但是心中却为浅浅所喜。 “也没什么。”北堂茗深深的嗅闻了香茗馥郁的味道,那种能深透骨髓的涩然之意,却在濒临苦涩绝望时能让人品尝到毫无踪迹可循的淡淡甘甜,可真是好茶。 北堂茗捧着茶盏,低低的笑了,半垂下的脸,在人看来,只能见着他额上完美的弧线,“本王只是提醒了她,她是由谁带进的宫。”迦枫的神色闪了数闪,却终究没有开口说话,抬手便让夏生将要下达的诏书送出,却独独留下浅浅的那一份。岂料北堂茗见了,却叫住了刚要出的殿门的夏生。 “你把这份诏书,送到崔府去。”北堂茗哂笑着拿起被迦枫拿出的诏书,冲着夏生,笑的妖娆,“怎么说,苏昭仪以前也是崔家的人,如今发迹了,也该让他们高兴高兴不是么?”夏生慌忙低下了头接过了诏书,便匆匆离去。 “你,这是故意的。”迦枫早自便听说了北堂茗与崔家的恩恩怨怨,亦是对皇上与崔慕染的事有所耳闻,当下,已是略带嗔怪的看向他,他一向,都不怎么赞成,这样用不能停歇的报复。 然而,北堂茗却回他一笑,笑的意味不明。 ××××××××××××××××××××××××××××××××××××××××××××××××××××××××××××××××××××××××××× “王爷。”刚从广进殿出来,他便见到了早自等在长廊的秋风。 这些日子,他似乎在忙着自己交与他的任务,倒是忙着搜找资料,看他神色有些疲惫,北堂茗不觉微笑,“秋风,可有什么结果?” 秋风的双眼,精光闪烁,平时沉静的脸上,此刻,也惟余一脸的尴尬,他蓦地跪下身来,仰头看着他,“秋风办事不力,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现今,也只能单凭王爷当日的描述,而暂先揣测,是崔家的人所为。” “哦?”北堂茗负手站在他的身前,一只足,却是随意的在他眼前轻点,似乎是漫不经心,又似是毫不在意,“我知道了,你不用去查那件事了。” “王爷?”秋风眼中闪过一抹愕然,慌忙接口,说的极是郑重,“秋风一定竭尽全力,查的真相。” “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交于你去办,你先起来吧。”薄薄的唇角略略的轻勾,深邃的眼眸却已不再看向秋风,那样泛着深海般笑意的眼眸,带着一片璀璨的星芒,无比的灼人,“我要你,查清楚崔府密室的所在,还有,崔家的地图,各个注解,一样都不能少。” “是。”这次是再也没有犹豫的回答,秋风低着头,与他走向了宫门。 昨天更新的少了,今天努力写了补上,九千多字,呵呵,谢谢大家的支持了。我的眼睛难受,医生说是经常对着电脑屏幕的缘故,呜呜,以后要注意点了,最近环境法学的课上完了,要忙着考试,但是请大家不要担心,我会努力的写文发上来的,但是如果实在不行,我会和大家说明的,现在请大家安心的看下去吧,谢谢大家了…… 第一百零三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慕染带领商会众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大片。 她想不到他选的人,其中一个,竟会是浅浅。浅浅那日说到皇上时,眼中那一抹乍然而起的耀眼,容不得人的忽视,那是一种见到令自己心动,动了情才会有的光亮。 举手恭谨的接过圣旨,她如往常一般吩咐人起来,打赏了来此宣旨的太监,还顺势与之寒暄几句媲。 萧长卿站在一旁,看她手捧着圣旨,站在阳关下,与那宣旨的公公说着话,没几句就叫那太监脸上现出笑容,随即便是拱手笑着离开,阳光直照在她的面具上,射出的光芒,将她眼中的神采,尽数的遮掩,叫人看不清分毫。 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少爷,已经能像当初的崔思逸一样,能与任何的人进行交涉,真正做到八面玲珑。慕染转过身来,瞥见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脸上毫无表情,然而,眼中却带着那淡的看不出的心疼。看的她不禁微微一愣。 “长卿,有这么好的事,我们也该早些回府,告知义父。”她别转开头,竟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话未说完,就已是顾自捏着手中的圣旨,向着商会外走去,一脚踏上了马车,她的身形不禁顿了顿,微撇转过头来,似是有话要说,然而,终究是什么也没有。 萧长卿一如往常那般垂下眼帘,默默的上了马车,面对着同样无话的人,气氛是难得的压抑,他知道她的心中必不好受,却也清楚楚凌风会选择浅浅,怕是与慕染也有些关系,但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身边,有了越来越多的女人,怕是很不好受吧。 马车按着以往的速度缓缓行进着,然而就算再慢也终究是会达到崔府。 两人从马车里一前一后下来,才要进府,俱都是齐齐一愣,只见那笑的巧笑嫣然,由一个姿容颇算俏丽的丫鬟模样的人搀扶着出来的人,一身绯红衣衫,恍如那初春的娇桃,媚眼如丝,脸上带着欣然的笑意,竟是飘红院中,以娇媚闻名的烟娘。 烟娘已经看见了她,本自笑的娇俏的眉眼立时一挑,生生带起一抹不屑的神色来,她装做并未见着她,还是与身旁的丫鬟小步挪移,要往着府门外停靠着的马车走去。 临走过慕染身边时,有意无意的,烟娘轻哼一声,带着些许的恼怨与轻蔑,怒的长卿眉一皱,就要发作,慕染忙一把拉住了他,却是淡淡的开口,“烟娘,别来无恙。” 并未想到她会开口,烟娘倒是一愣,随即低低的笑出声来,“你去车上等我。”打发了身边的丫鬟,烟娘美目含笑,转过身来时,绯红的裙裾打开一个优美的弧度,“少爷唤住烟娘,可是有什么事?” 媚眼在她带着面具的脸上溜了一圈,她忽然间捂着红唇,吃吃笑了,“怎么?难道少爷不嫌弃烟娘年岁已老,也想要邀请烟娘游湖?可惜,烟娘已经答应了思逸,慕染少爷总不会要和自己的义父抢一个女人吧?”她句句带刺,声声带怨,似是嗔怪,却更像是炫耀,听的长卿频频皱眉,然而慕染并不说什么,他也便不敢妄自插嘴。 慕染闻言,放在袖中的手不禁紧紧一捏,义父如今这是怎么了?他避开自己,她并无话可说,他要找女人,这也是他的自由,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是烟娘。 “你放心,本少爷对别人的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绝对能承我一声烟.娘女人。”她特意在烟娘处的那声中,顿了顿,唇边带了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低笑道,“不怎么感兴趣。” 银牙一咬,烟娘心中一阵烦躁,这么多年不见,她已经不是当初善良的能相信任何人的少爷,自己也不想再为了所谓的任务,藏身崔府,只是心中对这个人的恨意,却并没有随时间消逝。 “烟娘,本少爷只想好心的提醒你一句。”慕染忽然眨眨眼,那面具下的眼眸,却颓自闪着冷冽,生生让人心里恶寒,“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崔家家主的红颜知己,并非情人,也更加不可能是女人。崔府这个大门,你永远也只能有飘红院烟娘这个身份走进来。其他的,想也不要想。” 冷冷的将自己的话说完,捏在手中的圣旨不知何时,触手处已经被捏的深陷,将烟娘曾经投向自己的轻蔑之光送还给她,自己已是转身便朝着府门走去。 “崔慕染。”烟娘看着她的背影,脸上表情千变万化,所有的怨愤与恨意终于转化为一阵厉喝,“你等着,这个地方,他日我一定堂堂正正的踏进来,我发誓,我定要叫你也尝尝我所受的苦。” 慕染听了,嘴角却只是挑起一抹冷笑,脚步却并不停顿,烟娘,你当真还以为我是当初那个只想看到你开心笑的慕染,你以为,我当真会任你进出崔府,做出对崔家不利的事来么?烟娘的声音已经弱了,然而,她的脚步却也突兀的一顿,只因,那个背对着她而立,背影熟悉的人,正站在大门进口处的一处水亭。 却是崔思逸。 慕染不由一愣,随即双唇已经习惯性的一抿,刚才的话,他怕是已经听的一清二楚。 “义父。”她示意长卿先退下,自己走上前了几步,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唤他,“义父都听见了吧?” 崔思逸的背影不自觉的一僵,缓缓转过身来,他刚才送烟娘出府,送到门口,想到这个时候慕染该是回来了,一时又改了主意,只是送到了门口,然而,却让他听到了这一番对话。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侧脸十分的冷峻,褪却了往日虚假的笑意,面对她时,眼中亦只剩复杂,如今,只活脱脱的一个冷冷的崔思逸。 慕染不知他到底是如何想的,只觉得相处了这么久,有的时候,还是未能看透他。 今天四更,那个我明天要去做实验,还要再去看看眼睛,今天和明天的文都是预期发布……不会断更,大家支持哇…… 第一百零四章 新主人?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一眼就看到了她手里捏着的圣旨,胸腔里有一股气力猛地一缩,嘴角冷冷的一咧,连往日那样虚假的笑也不肯给她,“把圣旨给我。” 微微叹了口气,慕染将手中的圣旨交于他,开口解释道,“是苏姑娘受封了昭仪,便是绣房那个目盲的苏浅浅,义父该是知道她的,那时还有夸过她的手巧。丫” 崔思逸面无表情的看完,然而,却只是捏着手中的圣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如今他的后宫,宰相之女,高官王侯的千金,昙哒的公主,盲女也被他收入后宫,到时候的你,不知该如何在他身边自处?” 心中微微闪过一股涩然,他,实在没必要,对自己说这些话语,“义父,慕染是崔家的人,自当守着崔家。” 心中一颤,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夹杂着痛苦和不甘却极力压制的温柔,崔思逸冷笑一声,缓缓起身,“那么,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他转身离去,只留给她一个略显孤寂的身影,脚步唯有拼命,才能保持如常一般稳健媲。 这样,就好,学着慢慢忘记,就算她在眼前,也把她装作陌生人,只要习惯了,习惯了就好,要放手,也不是很难不是么? ×××××××××××××××××××××××××××××××××××××××××××××××××××××××××××××××××××××××××× 马车不急不缓的行进在回飘红院的路上,烟娘的心里却越见烦躁和不甘来。 从刚才冲着崔慕染喊出那样近乎于是发誓的喊叫,她已经决定,不管怎样,也要让她尝尝被人唾弃的滋味。 然而,马车不知为何突然间重重一晃,她一时不察,整个人都往马车壁上撞去,“啊……”她一声惊叫,脸上现出骇然之色,马车一歪,整个人便向着车外直直滚去。 “哎呀,姑娘。”车内的丫鬟见状慌忙要伸手去拉她,却不料,被她的手一带,两个人俱是一齐滚下了马车。 “砰”的一声,马车顾自嘶鸣一声,便撒着欢的向着别处奔跑,车夫一个人在车上不住的想要让它停下来,然而,却无论怎样,也还是只能任凭它越跑越远。 “姑娘。”小丫鬟吓的一把抱住了她,转头向着四处看去,却只见有些晚了的天色,已经完全陌生的环境,她的全身,都不禁涩涩发起抖来。 烟娘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的心中烦乱不堪,刚想出声呵斥几句,却不料耳畔听得一声闷哼,随即便是小丫鬟的身体重重的都尽数靠在了她的身上。 “啊,水儿,你怎么了?”她一时惊的变了脸色,慌忙侧转身,不住的摇晃,然而,水儿却只是闭着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不用摇了,她暂时不会醒过来。”一丝带着冷意却依稀有着魅惑的声音被暮色传达,因着风声传入她的耳,“谁?”她猛地转过身来,忽然睁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人。 男人身着一身白衣,暮色下的脸却并不能看清楚,只是见他身形略显瘦削,然而身形变换间,却让人只觉得妖娆无限,尤其是那声音,冷魅之中透着那些许的诱惑之意,竟引诱的人,不自觉的将所有心神都放在他身上。 另一人,却只是安分的站在那个白衣男人的身旁,并不说话。 “你是谁?”烟娘心中莫名的闪过一阵惧怕,抱着水儿却不由自主的想要退后。 “烟娘,八年前,你的任务似乎还未完成吧?”那人在黑暗中低低嗤笑一声,随机缓缓朝她靠近几步,端的是,步步生莲,风姿绰约,若说自己生为女子,怕是也难比上。 心中的恐惧只觉得越来越深重,烟娘不敢看他,死命的低着头,八年前的任务?果真是阴魂不散呐? “你抬起头来,否则,又怎会知道,我是谁?”那个声音似乎已经近在耳畔,声声带魅,句句藏惑,烟娘惊的猛然抬头,死死的看住眼前的人。 俊美的似神如妖的瑰丽容颜,深邃幽明带着深不可测的眼眸,额角那因着莫名笑意而璀璨绽放的花,薄薄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来,这个人,“你,你是南平王?”烟娘此刻的心情,似乎只能用震惊来形容,怎么可能,主人为何不出现,出现的,却是南平王。 北堂茗勾起的唇微向上一挑,“从今往后,我北堂茗,便是你的新主人。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当做圣旨来执行。”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脸色因为恐惧和愕然而变得一片惨白的烟娘,轻轻一笑,“烟娘,不要有什么小心思,你要明白,我的手段,并不在那个人之下。” 这个南平王,只说一说话,轻轻一笑,都能让她禁不住的全身发抖,她甚至不用证明,便相信,这个男人,手段之狠,比之主人,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一时间恐慌不已的看着他,舌头却好似打结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怎么?”北堂茗微有些玩味的看着她,“你的牙尖嘴利,是不是也只有碰到崔慕染的时候才会那样厉害的让人自愧不如,恩?”北堂茗嗤笑着,俊美如神的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意,他静静的打量着惊惶不已的烟娘,无疑,这个女人很美,很媚,极能挑起男人的征服欲,只是,这个女人眼中的怨恨,时不时浮现的毒辣,却并非所有男人都能忍受。 “你,你怎么会知道?”烟娘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她如崔慕染的对话,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难道在暗处,还有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眼睛在,想到此节,她不由往后瑟缩几步,“我……” 第一百零五章 发现诡异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玩笑开的这里,北堂茗已经再没有兴致逗弄她,转瞬间,一脸意味不明的笑意,已是僵硬在了脸上,嘴角牵起的弧度,却只见冷冽,“你应该知道,八年前你进入崔家的任务,是不是?” “是,可是,我已经完成了其中一个,已经成功的让崔家因为北堂倩的失.身而大受打击,密室的事,我……”烟娘被他语气中的冷寒吓的一愣,继而,已是惊惧的叫了出来,熟料她的话还未说完,纤细的脖颈就已经被他牢牢攥在掌心之中。 “你,你说什么?北堂倩?”北堂茗眸中已经生寒一片,手上的力道略略一加,从唇齿间硬生生挤出的话语,无一不让人心中胆颤,“北堂倩的失.身?这是怎么回事?媲” “王爷?”眼见烟娘被他扼住了脖,快要透不过气来,秋风适时的按住了他的手,低声开口,“王爷,还是正事要紧。”他瞥一眼烟娘,小声问道,“崔家的密室,找的如何了?丫” “呜呜……”烟娘一朝夺得自由,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心头忽地闪过一丝胆颤,她怎么可以忘了,南平王不就是北堂倩唯一逃出生天的弟弟,若是叫他知道当年这事与自己有关,还指不定能不能抱住自己的性命,想到此节,她眼神已经开始闪烁,“王爷,烟娘刚才被吓昏了头,我……” “说。”秋风在北堂茗还未开口前低喝出声,“密室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烟娘见秋风眼中似有不信的神色,惊的大叫起来,“我骗你们做什么,我不知道密室在哪里,只知道那个时候崔思逸经常呆在夕苑附近,但是那里只有他爱的女人喜欢的夕颜花,再没有其他,我确实不知道崔家还有什么地方时特别的。” “你……”秋风一急,忍不住要怒喝出声,却不料北堂茗突然直起身来,遥遥看向远方那渐起的星辰,“秋风,送她回去。” “王爷!”秋风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本王的话你没听到吗?”北堂茗口气中,是强自压抑着的怒气,好似随时都会爆发出来,话音未落,他看也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拂袖而去,心中知道对于姐姐失.身之事,怕是问另一个人会更加的有效。 ………………………………………………………………………………………………… 不顾下人的阻拦,北堂茗只身闯入了庄王的寝居,然而,扫了一眼空无一人且收拾整齐的庄王寝居,显然他并不在。 “王爷去哪了?”他冷着脸问跟着他进来的王府总管,脸色并不好,然而却似是带着一抹清冷的潋滟,总管见他冷眼看过来,慌忙低下头,无奈的苦笑,“王爷被镇国侯请过去赴宴了,到现在还未回来呢。殿下若是有什么事,可以知会奴才一声,奴才可以告知王爷。” “不必了。”再一次看了这寝居一眼,北堂茗眼中隐隐闪过一道寒芒,却立时被一抹为人所知的轻佻笑意所遮掩,“本王来过的事,不必告知义父知道。” 总管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由的唏嘘,这样的一张脸,比庙堂里的神佛都要来的瑰丽,比以容颜著称的妖精鬼魅都要来的俊美,生在一个男人的身上,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他低着头恭谨的送北堂茗出去,待见他亲自上了马车,已经远去到看不见踪影,他才小心的回转过身,重又来到了庄王的寝居,“王爷,南平王已经走了。” 偌大的寝居里,没有丝毫的声响,只是又过了些许时候,才有一两声机关咔嗒声响起,只听一两声低咳声从一处阴影中传来,总管慌忙近前几步,才不及片刻,已经从那阴影中扶出来一个人,竟是他刚才口中该在镇国侯府的庄王。 “王爷,那里阴气太重,王爷以后还是少去为妙。”陈南是庄王新近提拔起来的总管人选,从很早起就跟了庄王,对他倒是颇为衷心,也很让庄王放心。 庄王闻言只是有些不舍的看了自己刚出来的那个地方一眼,忍不住低低笑了出来,“不,我该多去去,一个人在那里,该会是多么孤单。” “王爷……”陈南略有些担忧的看向他,早先心中想到的劝解之话,面对他时,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让他不觉有些懊恼,“哦,王爷让南平王去找烟娘,难道不怕他知道他姐姐的事?奴才看刚才南平王这般狂躁的找来,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庄王锐利的眸中,只是泛起一股复杂,以及一丝阴寒冷笑,“他知道了又如何,若当真怕他知道,本王也不会将烟娘交与他来差遣。” “只是……”陈南有些踌躇,却终究将心中的话深深压落下来,他不由偷眼朝那个隐秘的地方瞥去一眼,那个地方,终究会为王府带来厄运,只是他却知道,要让庄王舍了那里面的人,只怕比要了他的命还痛苦。 小心的将自己冻僵了的手捂在袖中,待已见了回暖的趋势,庄王才撑住陈南的手站了起来,“陈南,吩咐下去,备车,本王要去镇国侯府。” 陈南一惊,想不到他刚才随口一说,庄王却当真要去那里,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连夜空的星辰都已经璀璨亮起,让他不觉有些迟疑,“王爷,天色都晚了……” “陈南,你怎么越来越像管家婆了?”庄王似笑非笑的开口,然而,眼中却只带着些淡淡的笑意,他知道陈南是真心为自己好,然而,这一趟,他势在必行,陈南见他眼中坚决,却只好吩咐下去,随即服侍庄王穿戴整齐,陪同他,往镇国侯府而去。 待这里一切都恢复了静谧之后,却有一人从王府的暗处悄然走出,俊美瑰丽的让人惊叹的容颜,嘴角的笑意却冷魅的如同身处血海的修罗,北堂茗冷冷的看着庄王身影消失的方向,朝着刚才看清的地方走去,一步一步,竟然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当他从微弱的光明中走入了黑暗,却好似整个人都进入了一阵微寒中,这个地方,是庄王寝居的内殿,他倒当真从未踏足过,眼眸在内殿扫过,却只看到一片平常的装饰及家具,还有的,就是一股好似拼命要往人骨头,身体里钻的寒气,其他,却再无异样。 怎么回事?这里肯定有所古怪,北堂茗静静的看了片刻,忍不住心中一动,往着一处帷幔密布处走去,当他修长的手指差不多要触及那薄如蝉翼的帷幔时,屋外却有人声走动的声音响起,北堂茗眼神中一道寒芒飞快的闪过,略有甘的看了那飘飞的帷幔一眼,飞身快速的闪出了庄王的寝居,飘身回了自己的将军府。 第一百零六章 惊天霹雳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豫北韬绝想不到,今晚自己的府上会是如此的热闹。 崔思逸前脚刚走,庄王的马车就已经到了。 听到下人的禀报,他慌忙起身去迎,却不料庄王早就顾自的走了进来。 他偷偷的打量了庄王一眼,却见他面色如常,脸上看不出喜怒,“王爷?这么晚了来本侯的府上,可是有什么事?”他有些想不通庄王的来意媲。 庄王却只是侧转头,瞧了瞧外边,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意,“崔思逸刚才来过?” “是啊。”豫北韬只是淡淡的道一句,便不想再说下去,那日他只是好心带崔思逸去了清倌轩,却不料会发生这样的事,也只因为这件事,他才隐隐猜到崔思逸对自己义子的心思,崔思逸刚来此,虽说只是为了抒发心中的苦闷,然而那样拼命想要忍住却还是往外露的悲哀,让他这个外人瞧了,都不觉心痛。 没想到自己只顾着沉思,却让庄王还陪着自己站在屋外,豫北韬脸色尴尬,慌忙引着庄王进了大厅,“王爷贵为辅臣,自当多加休息,若是有什么事,让手底下的人说一声就成,何必亲自来一趟。” 庄王的脚步不停,随着他一路到了大厅,被豫北韬请上正座也不推辞,然而,入座后,他却不再说话,一双眼,却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那种眼神,隐隐的让豫北韬心中发毛,“王爷?”他再一次开口问道,神色已经略见尴尬。 府内的丫鬟奉上了茶水后,便被庄王挥手喝退了,竟连陈南也识趣的退了出去,为两人关上了大厅的门,只听“吱呀”一声,房门闭上的那一刹那,豫北韬只觉得心猛地一缩,又慢慢的变作平常。 “侯爷近年来,不知是否如意?”庄王捧起茶盏,漫不经心的问道。 “承蒙王爷挂心,本侯一切还好。”豫北韬比崔思逸年轻好许,崔思逸近而立之年时,他才二十多许,如今,也只不过刚到了而立之年,只不过他倒是保养得宜,咋一眼看去,倒却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气度稳重之下,更招女人的喜欢,不过他却是混迹风月场所的常客,不管是小倌还是女人,他都八面玲珑。 “哦,本王倒忘了,侯爷一向都过的潇洒,春风得意马蹄疾,说的怕就是像侯爷这样的人了。”庄王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然而,却是突然间毫无征兆的眉一挑,口气却已是变了,带了些许的寒意在里面,“侯爷可还记得八年前春社后不久,飘红院那春风一度?恩?” 八年前,春社后不久,飘红院……豫北韬略有些怔怔的看着他,记忆却恍如潮水一般源源不断的向着他涌来。 绯色的沙曼,娇声喘息的美人……**相合的那一刹那,带给他莫名的震颤和无与伦比的快感,然而,那个如此***的女人却只在飘红院出现了一夜,然而,等他心血来潮,想要再见她一面时,她却毫无踪迹可循了,不管他如何的明察暗访,都得不到那个女人的任何消息,她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了…… 他还沉浸在当初那样***的缱绻中,却没有发现庄王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丝冷笑,“怎么,侯爷对本王送你的礼物可还满意?” 什么,礼物? 耳畔无意中听的这句在他听来是如此突兀的话语,豫北韬猛地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看他,却见庄王已经笑着说道,“否则侯爷以为,你点的娇红姑娘怎么会换成了那么一个***的美人,还是一个未开苞的美人。” “她是谁?她现在何处?”豫北韬一时被他的话语惊的睁大了眼睛,然而,终究是身在官场之中的人,眼见庄王但笑不语,心中就已是一沉,“王爷今日特地来本侯府上,不单单是为了告知本侯这么一个好消息的吧?”他将‘好’字咬的极是重,说罢,已是一脸平静的看向庄王。 靖安王朝贵族逛青楼又岂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庄王此来,却让他隐隐生出不好的感觉,果然,庄王似笑非笑的看定他,缓缓开口,“本王来此,却只是想要问一问侯爷,可清楚那位姑娘是谁?” 豫北韬心中暗骂,然而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一夜风.流而已,本侯又岂会知道那位姑娘是何人。”然而,他的心里,却竟然是隐隐含了一些期盼的,那个女人的滋味,果真是他尝过的,最为***的,他倒有些期待知道她的身份,只是,若是早知她的身份,便是借了一千个胆,他也不敢碰她。 “那个人么?其实也在帝都。”庄王悠悠的开口,见他一脸惊喜惶急的模样,心中不由冷笑,“她嘛,可不就是崔思逸的三夫人,咱们南平王爷的亲姐姐北堂倩么?” 随着他一字一句的开口,豫北韬的脸便也一点点变得惨白,眼中慢慢的渗出惊恐愤怒的神色,整个身子,也在止不住的颤抖,“庄王你……”他不住的摇头,脸上慢慢的现出惊狂的笑,“王爷可真爱开玩笑……” “是开玩笑的么?”庄王脸上的笑意不再,却是冷哼一声,捧着手上的茶盏,站起身来,“侯爷该不会忘记当年崔家出了淫.秽圣女之事吧?本王也不怕告诉你,北堂倩便是那个他们口中的圣女,百姓就是愚昧,只要说一说,也不管那个人只是长的像圣女而已,而不好意思的是,那个害的他们口中的圣女失.身的人,却有幸的是镇国侯爷你,而我们可怜的崔思逸,却只是成了侯爷的代罪羔羊,而他还被莫名的戴上了绿帽子。” 往事一幕幕飞快的在他脑海中展现成一幅幅场景,一遍遍的串联起来,然而,这个时隔八年的结果,却像是要将他打入地狱一般,让他只觉得满目的黑暗,枉崔思逸还和他称兄道弟,枉他还拍着胸脯说把崔思逸当兄弟,他,他竟然夺了兄弟女人的清白。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心中懊悔愤怒和恐慌突兀的而来,快要将他的脑海撑爆,怎么会这样…… “那个时候,本王只是想随便找一个人,谁曾想,让本王看到了你,镇国侯豫北韬,你的身份,让本王不假思索的选择了你。”庄王如鹰隼般的眼中,有着残酷的光芒,若不是想到以后或许会用的到他豫北韬,他也不会出此下策。 “只要你按照本王所说的去做,本王保证,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你以为那个时候你去飘红院查北堂倩,没有被人盯上么?要不是本王派去的人都一一解决了,怕是那个时候,崔思逸早就知道令北堂倩失.身的男人是你了。” 庄王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在他耳边的晃悠,然而豫北韬却已是冷汗涔涔,身败名裂,被崔氏一族视为仇敌,那么豫家的人该如何自处,若是不遵从庄王,自己怕是又会多庄王一个敌人,不,还有南平王北堂茗,若是他知道了,还会放过自己吗?虽然那个时候,他并不知晓,但是,夺去北堂倩清白的人,的的确确的是自己啊。 庄王,好深的心机,好毒的城府,如此一来,若是不和他合作,自己怕是要从此陷入四面楚歌的地步无可自拔,更会连累豫氏一族从此再无翻身之机。 想及此,他的手重重垂落在身侧,拳紧紧的握起,又展开,庄王的心情,似乎很好,也便淡笑着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片刻,案上的茶盏早已冷却,豫北韬却像是被人抽离了所有力气一般,重重吸了一口气,“王爷有事,只管吩咐北韬。” 只这一句,庄王便知他已经是妥协,当下却状似无意的道,“若是本王做的是什么叛逆重罪,侯爷也会对本王衷心不渝么?”豫北韬的身子猛地一震,许久都不再开口。 庄王心中冷哼一声,便是纵声大笑起来,“侯爷莫慌,本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他忽然慢慢倾下身去,伏在他的耳旁,轻轻开口,“我要你,帮助南平王,将崔家扳倒,这也算是你为小舅子做的唯一一件事,恩?那个时候,北堂倩可就完完全全的在你眼前了。”毫无意外的看到豫北韬的身子一僵,庄王好心情的转身,“你放心,本王还不会无聊到现在就无公告天下,这个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已轻笑着离开,豫北韬却不由无奈的重重跪坐下来。 章节都是预设发布的,我也不知道时间准不准,大家体谅一下哇…… 第一百零七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北堂茗回到将军府之时,秋风已经回来了,临来的人,还多了一个,却是大大咧咧,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介子推。 “哎呀茗,你总算回来了。”他的双脚才一踏入大堂的门槛,介子推就毫不吝啬的给他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顺势还不忘揽着他的腰不肯放手丫。 “有什么事?”他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偏这个介子推,让他怎么样也当真恼怒不起来。 “哎呀,我无聊死了,你又不陪着我。”介子推早就算准了他的心理,他说完话之后,便偷眼瞧北堂茗的脸色,果见他眼眸深处,闪过一抹类似于无奈及歉疚的神色。是他让介子推从漠北千里迢迢的赶到了帝都,却吧怎么陪着他,这让他或多或少的,有些觉得愧对于他。 介子推早就在心底偷偷的笑了,有事没事的,能抓住他的一个小小弱点,也不是什么坏事,想及此,他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个遍,忽然间笑道,“咱们去找那个慕染公子吧,我可真想摘下她的面具,看看她的脸来。” 北堂茗一愣,不知为何提到崔慕染,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在水中将自己额角划伤的少女,还有那一双在乱葬岗,破庙中出现的清澈眼眸,总觉得这样的清澈,干净的毫无一丝杂质的纯粹,有时候看着那个崔慕染的眼睛,会让他一度以为就是那样的一双眼睛,然而,这双带着莫名熟悉意味的眼眸,却还是带着异样的不同的。所以,不是她,不会是那个人…媲… “那张面具,不知多少人想要摘下来。”北堂茗却只是不冷不热的开口,“可惜人家痴情公子,却只想为心爱的人摘下面具。” “呀,想不到这个神秘的公子,竟然会这么痴情?”听到这话,介子推倒是愣住了,但一时间,桃花眼里,已经泛起了点点笑意,“如此,我就更该见见这传闻中痴情而又神秘的崔家公子咯。” 秋风在旁边看的北堂茗脸色不对,忙讪笑着靠近来一些,“介公子,王爷明日可是要去看南平王府建造的近况,怕是没时间陪公子了。” 介子推不悦的眨眨眼,略带着恼恨的瞪一眼秋风,怎么每次都是这个叫做秋风的男人,他什么时候一定要像什么秋风扫落叶的,把这团秋风扫出去,让他不能在自己的眼前出现,哼哼,他冷哼着,却察觉到北堂茗有要走的意思,慌忙抓住了他的手臂,嘻嘻笑道,“你没时间,我有啊,大不了我勉为其难,陪着你去看王府的近况嘛,反正那个王府,我以后也是会住进去的。” 北堂茗与秋风飞快的对视一眼,眼中俱是无奈,这个人,还真是让人很无语啊…… ×××××××××××××××××××××××××××××××××××××××××××××××××××××××××××××××××××××××× 翌日清晨,北堂茗倒是早早的就起了,拉着早就在一旁叫嚣了多时的介子推,就坐上马车,向着自己的王府驶去。 当日回帝都之时,皇上曾选了几处好地方,要让他选择南平王府的造址,然,他却舍弃了那么多令人看了都眼红的好地方,却偏偏向皇上上奏,选择了北堂家的旧址。 那本已荒凉无比,又被血染红,曾堆就了累累白骨的北堂府,不知现在时如何的模样,他一直都没有回去看过,大仇未得报,他只觉得无脸面对,只是一想到亲人,他便又无可抑制的想起了姐姐北堂倩。 从烟娘隐隐灼灼的话语中,他只觉得姐姐失.身一事,让他觉得颇为有疑,虽然昨夜秋风已经将大致情况和自己说了,也无非是当年崔家因为当家家主崔思逸对圣女行淫.秽之事,而遭帝都百姓群起而攻之的事。 想不到这事情还颇多有趣,竟然还牵扯到了圣女之说。 据秋风所言,便是姐姐与那失踪了的圣女长的极是相似,而崔思逸却兽性大发,不顾圣女必须是处子之身,而强占了她。而北堂倩之所以会被崔思逸占有,怕就是烟娘所谓的,她已经做到了让姐姐失.身。 只是,这样的说法,却当真让他有所怀疑?而这些话,黑衣人,姐姐的事,他都是让秋风去查,然,此刻的秋风,又是否当真能让他信任,他淡淡的瞥一眼身边不住叫唤的介子推,如今,也只有子推,能让他值得把身家性命托付出去吧。 “咿?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不像啊?”身旁的介子推忽然发出一个疑惑的单音,又再飞快的加上了那么一句,谁多了孩子?让北堂茗略略凝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只见车外大街之上,崔煜那团仿佛到了哪里都能燃烧起来的火焰,咯咯笑着,直扯着那个浅白衣衫的少年,笑的很是欢畅,他们的身后,是一直面无表情,然而眸中却闪着淡淡笑意的萧长卿。 怎么说呢,三个人,好似都有各自的幸福,然而,却又组成一幅那样和谐的画面,只觉得,让人插足不了。 心中不由的想起一阵烦躁,那个如火团一样调皮可爱的小少年崔煜,便是他的小外甥吗?感觉,怎会如此的怪异,好似有那么一种初为长辈的欣喜,却也有一阵无奈的悲愤,这个崔煜的身体里,有一半流着的,不知是谁的血,看来,姐姐的事,黑衣人的事,怕是要自己亲自去查了。 他看一眼兴奋不已的介子推,暗暗叹气,就他那样的身手,就他那样的品性,除了在钱财上对自己有所帮助,其他的,他倒真未想到有些什么。只是那样勾着的唇角,有着无奈的苦笑,然而更多的,却是带着一点放松,不管怎样,他不是孤身一个人。 我去做实验了,一整天都不在诶,这是预期发布的…… 第一百零八章 愤怒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南平王府已经造的差不多了,完全是按照以前北堂家的一切所修缮的,不见富丽堂皇,不见王府该有的奢华,却只有经历过杀戮和破败的萧瑟。 “啧啧,我说,你真要住这里啊,怎么感觉死气沉沉的啊。”介子推略有些不满的抱怨,然而瞥见北堂茗略显沉重的脸色,慌忙闭上了嘴丫。 他并不说话,却只是默默的站在前院中,双手拂过每一处,都能让他记起,自己曾在这个地方嬉笑玩耍过,自己踩着的这个地方,也曾是爹娘和北堂家的人站过的,如今,他回来了,必定会让那个人,付出血的代价。 ×××××××××××××××××××××××××××××××××××××××××××××××××××××××××××××××××××××××× “啪”的重重一声,秋风纵有内力在身,本可以消去这一巴掌带来的力道,然而他却不敢媲。 “混账东西,谁叫你瞒着他的。”庄王满脸怒容,禁不住咆哮出声,“本王真是瞎了眼。” 秋风的手不敢捂着自己的嘴,沉默许久,才小声的开口,“秋风,秋风只是不想主子和王爷吵起来。” 抬手略有些烦躁的抚着额头,庄王颇为恼恨的看他一眼,随即已是无力,“你先下去,让本王静一静。” “是。”秋风神色复杂的退了下去,却不料在出庄王府时,与北堂茗碰了个正着。 “王,王爷?”他惊愕万分的开口,北堂茗此时,却不该正和介子推一起出外游玩吗?怎么会出现在庄王府大门外。 北堂茗瑰丽的容颜之上,带着那颠倒众生的笑意,然而,眼中却泛着点点星芒,透着的冷冽,能将人的心血冻结,他似笑非笑的瞥一眼秋风那已经微肿的右脸颊,薄唇略勾,带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轻笑着开口,“好巧,是不是?” “王爷……”秋风面带局促和一丝担忧,如今这样的北堂茗,让他心下隐隐不安。 北堂茗却忽然笑着盯住了他如常的左脸颊,“秋风,要不要本王也在你左脸上扇上一巴掌,恩?那样子,你的左右脸可就协调些了。” 秋风一惊,却慌忙垂下了头,“王爷说的是哪的话,秋风……” “啪”的一声,左脸颊上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他惊愕的抬起头来,若说庄王打了自己一巴掌时,是自己并不想躲,那么北堂茗那狠狠的一巴掌扇来,却是毫无征兆的,让他无从躲起。 在战场上见过那样嗜血那样残暴的北堂茗,在帝都见过那样妖孽俊美似神却更像妖的瑰丽男子一般的北堂茗。跟在他身边有五年之久,他还是未能看清北堂茗,这样深不可测的一个人,他,竟是连北堂茗的师承何处,都不知道。 照如今看来,自己连他一个随意的巴掌也逃不了,那么,他的功力,怕是深到不能让人测得。 “这样,看起来就好些了。”下一刻,无征兆的,北堂茗的脸就凑到了他的眼前,似乎是带着孩童般的欣喜,又似乎是如妖精般的雀跃,北堂茗捧起了他的脸忽左忽右的看了起来,却马上发现他一脸的绯红,也不知道是因为被打的脸红肿了,还是其他缘由。 “秋风,看来你的脸还真是金贵,竟能让靖安王朝的两位王爷都留下了手掌印。”北堂茗不咸不淡的开口,随即已是进得了庄王府,守在王府门前的家丁早已见着这一场面,但是谁都不敢上前来说一句话。 “怎么?还不跟上。”北堂茗轻笑一声,好似说的云淡风轻,好似笑的毫无城府,实则心中早已怒意连连,已经在心中想到了好几个如何处置秋风的打算。 秋风脸上的绯红在慢慢的褪却,只是眼中却隐隐闪过一抹忧虑,他慌忙跟了上前,好似担心什么会发生一般,只想将眼前的那个人永远留在眼里,留在心里。 看到北堂茗时,庄王却是难得高兴的迎了过来,然而,看到他身后随行,去而复返的秋风,他的眸光却是不易察觉的闪了一闪。北堂茗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不由冷笑,想把人安插在自己身边,以为自己会没有察觉么? 不过他面上倒是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就近一步,大笑着躬身便拜,“义父。” 对于北堂茗如此乖巧的向自己行礼,称一声义父,这好似在以往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让他不由有些怔然,然而,眼中的一抹欣喜,却是那么不加掩饰的展露,“起来吧,我们之间,不用有那么多的虚礼的。” 是么?北堂茗低低笑了,然而直起身来后,他却是用他深邃到勾人的丹凤眼看向了庄王,“茗倒还真是好奇,为何八年之久了,都还没有大哥的消息。” 他这样突兀的提到庄王的另一个义子(庄王膝下无子,只收有两个义子。),却让在场的庄王和秋风都略有惊愕表情,还带着那么一丝的慌张。 “茗儿怎么会突然提起你大哥来。”庄王略有些不自在的回转过身去,心中却暗自思索,如何才能避开这个问题。然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北堂茗却在此刻笑了出来,笑的颇为尽兴,“看来义父对茗,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竟然让自己第一个义子,去保护另外一个,你说是不是?”他忽然转向秋风,冷冷的开口,“秋风……” 背对着他们的庄王,此刻脸上的表情变换的飞快,脸上的愕然夹杂着一抹被揭穿了的懊恼,飞快的爬满了脸颊和眼。 秋风听他唤自己,下意识的躬身,“是,王爷。”然而他只愣了愣,脸上那红晕却在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片惨白。 看着两个人的反应,北堂茗一下子沉了脸,只剩一层冰翠包裹自己,“我猜的果真不假,秋风,我当真是该叫你一声大哥,恩?” “为什么?”他忽然间厉喝出声,猛地转过身来,紧走几步,前胸都已是冷冷贴住了庄王的后背,低声咆哮,“不要告诉我,是为了保护我。” 第一百零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若我说,确实是为了保护你,你可会相信。庄王忍不住叹息,想不到,他终究是猜到了秋风的身份,是因为最近秋风私自做的那一些,让他有所怀疑了吧丫。 “当然是为了保护你,不让你死在战场上。”庄王转过身来,冷冷的挑眉,“你是本王的棋子,我们有共同的目的,那便是让崔家消失在帝都,本王在你身上下了血本,当然不能让你过早的死去,要死,也得等崔家的事完结了再死。” 庄王看向秋风,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风儿虽是本王的义子,但他现在更是你的贴身护卫,他的职责,便是保护你的安全。” “是。”秋风一如往常那般,恭谨的垂下头,“瞒了王爷实在非秋风所愿,只是如今秋风只是南平王身边的贴身侍卫,并不是什么庄王义子。” “哦,是么?”北堂茗脸上现出诡异的一笑,“只是本王的侍卫么?难道不是藏匿在本王身边,监视本王么?那么,是不是待本王的利用价值过后,你的任务便是动手杀了本王,然后脱的自由,你仍旧是你的庄王义子秋风,是也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秋风忍不住要开口,然而话到嘴边,却被庄王拿眼一瞪,而又有些惊惶不甘的咽了下去,北堂茗只觉得隐隐约约的抓到了些什么,却又叫那东西飞闪而过,抓不到任何的头绪媲。 “茗儿,义父知道,你对有些事还心存疑惑,但是,你要相信义父,义父必不会害你。”庄王此刻,俨然是一副慈父形象,眼中闪着的慈爱,连北堂茗看了,都分辨不出真假,他忍不住讥诮的转身离开,“怕是在我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必定不会加害于我吧!” “罢了,你不说便不说,待我将崔思逸那里的事做完,便会与你好好清算这一笔账。”北堂茗边说着话,身形已经在了几丈之外。秋风一时看着他的背影,朝庄王慌忙的低一低身,飞快的说道,“义父,孩儿告退。”说着,已是跟着北堂茗的身影,匆匆离去。 庄王的脸色一时已是沉了下去,他一手狠狠的攀上了自己近旁的一株海棠,双眼却是飘忽的往着自己寝殿的方向而去,双眼有些微润,亦带着无奈的痴。 ××××××××××××××××××××××××××××××××××××××××××××××××××××××××××××××××××××××××× “王爷,王爷……”秋风一路追着北堂茗进了将军府,然而,每每的呼唤,都不能让前面的人有所回应。 介子推已经在了府内,见此情景,不由咂舌不已,他一时看看这个,又一会瞧瞧那个,却很是聪明的不敢去惹北堂茗,他一把抓住了不住要往里闯的秋风,一脸的凶神恶煞,“老实交代,你对我的茗做了什么?” 秋风哭笑不得,却只想冲进去,找到那个人,不管是痛哭流涕的忏悔,还是尽心尽力的将自己查到的一切告知,他都不要他像陌生人那样对待自己。 “哦?难不成你向茗告白,遭拒,然后心有不甘,对他死缠烂打,是不是?”介子推想到了一种可能,立马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住秋风,只待他脸上一有这种可能的迹象出现,他便会毫不客气的一把掐住了秋风的脖子。 然而,秋风却只是一愣,随即,便像是一时失了言语,缓缓的将介子推揪着自己衣襟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他笑的略有些苦涩,然而,只是沉默的放开了手,沉默的转身,沉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只留下介子推一个人在大厅里,傻傻的眨巴眨巴眼。 如此,将军府中的众人好似都因为主子变得沉默而愈加的沉静起来,秋风一直想找机会和北堂茗谈谈,然而,他却经常陪着介子推出去,也不知是避着他,还是为着什么。 这日是南平王府落成之日,按照帝都的风俗,当豪宅落成,必须要主人亲自前往揭开第一片瓦,才算是吉利,能为后世带来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虽然当不得真,然而,这个习俗,也便就此遗留了下来。 秋风早早的候在北堂茗寝室外,这几日北堂茗的避而不见着实让他提不起劲来,若是抓着今日的机会再不说明白,他想不出自己要食不知味到何种地步。 “王爷……”已经见着寝居的房门略略移开,飘出一抹白中带紫的绚迷之色,秋风慌忙上前一步,却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马车都已备好,请王爷上车。” 北堂茗微微一怔,忽而垂下了眼帘,低低笑出了声,他是该说这个秋风太过于紧张呢,还是自己太过于绝心,心知是最近的自己忙着查自己想知道的一些事,便对他不闻不问,怕是已经让他以为自己有心疏远了吧,想及此,他只是掩嘴轻轻一笑,故意冷了脸,“走吧。” 秋风面上一喜,只要还肯对着自己开口,便好,他沉了多日的脸上焕发出一种淡淡的柔光,然而,终究是心中惴惴,带着不安,所有的动作言行竟是带了些忐忑和迟疑。 北堂茗禁不住微微皱眉,待坐上马车,向着王府前行的路上,车厢里是一如往常的沉默,然那沉默中却带着一丝不安,终是再难忍受这种折磨人的安静,他略一挑眉,口气却微冷,“为什么要跟着我?” 秋风一愣,却迟疑着,似是在考虑要不要开口。 北堂茗最不喜这种拖拉的迟疑,连日来的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已经是带了薄怒,“仅仅是为了他的命令,你便心甘情愿的待在我的身边五年这么久?” “不,不是这样的。”秋风眼见他对自己的误会要越来越深,终究忍不住大叫了起来,“义父只说要我暗中保护你,可是我抛弃庄王义子的身份,不要我唾手可得的富贵荣华却是因为你。那日我不幸遭人暗算,是你救了我,不眠不休,极尽温柔,那个时候的你,还残酷的如同地狱里的神,可是你却对受伤的我这样的温柔,只有对着我,你才会偶尔露出天真的,如孩子一般的笑。” “茗,那个时候,我便已然发誓,要守护在你身边,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不是因为义父的命令,只是因为秋风愿意。”秋风眼中的光芒,无比的真诚,却又无比的忐忑,几乎是带着小心翼翼的神色看他,他会担心,他在迟疑,他说出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最后的打赌,打赢了,他便会心安,继续着自己的守护,然而,若是打输了,纵然只在远处,他也依然不会放弃。 茗,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纯粹的,对我好,会为了秋风,残忍的变作嗜血的神,那个时侯的你,还是一个孩子啊。 北堂茗眸中的光亮在刹那间璀璨亮丽的如同星辰,眸底的一抹笑意微微涨溺,薄薄的唇角略略勾起,竟连带着俊美的脸上,也浮现一抹畅快的悠扬,修长的手指微屈靠在额上,他不由低低的笑出声来,语气略带轻佻,然而却是难得的郑重,“秋风,你还真是可爱。” 秋风的脸在瞬间涨的通红,尴尬的张张嘴,却说不了话,然而,从他开口说出这样一句话时,他的眼中已经现出一抹狂喜之色,这样的他,不就是那个平常的北堂茗么?他肯这样和自己说话,难道…… “王爷!”他不由激动的想要站起身来,却被他似笑非笑的看一眼,凉凉的道,“秋风,莫要让我出钱修缮我的专用马车啊。”他以眼示意秋风,却是暗指他会将马车的车顶撞穿。 这样冷冷的玩笑话,却让秋风微微笑出声来,继而,神色已经像是满足了一般,像往常安静下来,然后,他便听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北堂茗轻轻的说话。 “秋风,其实我明白,你不会害我,就象我隐隐约约觉得,庄王他必不会害我那般。只是,我容不得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存在。”他脸上的神色,是难得的认真,转过头来的那一刻,眼中墨色幽幽,再也望不见底,“你明白吗?” “是。”秋风抿了抿嘴,低下了头,才刚要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时,他却已经又慢悠悠的说道。 “我竟不知,原来崔思逸以前深爱的那个人,是他大哥的妻子,也就是王朝的圣女,虽说崔易之和圣女已经双双丧生,但是,据说,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恩,当年确实有一个叫做宫碧君的女人密告,言辞闪烁,说在崔思逸回帝都的船上看到了圣女,然而,先帝派了总管李英前去,看到的却是王爷的姐姐……” “不,一定有他们的女儿存在。”似乎他刚才提到的一个名字,让北堂茗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却是面色难得的凝重,“秋风,这几日,你务必要查清楚当年圣女女儿的下落,其他的事,你可以暂先放到一边。” “可是,王爷难道不问问秋风,黑衣人的事,和王爷姐姐失.身的事么?” 北堂茗的眼神,带着些许的飘忽和魅惑,淡淡扫过他的脸,“你以为你不告诉我,我便不会去查么?黑衣人的事,确实找不到丝毫的线索,但是姐姐的失.身,却是另有其人,崔思逸也只是代罪羔羊不是么?” 秋风的脸色一沉,黯然的点了头,不敢再开口。 “其实本王倒要谢谢那个人,毕竟,姐姐的身体,不是被仇人所染指。”他说到这几句话时,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阴狠。 第一百一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马车在新近落成的南平王府前停了下来。 秋风因为了却了一桩心事,终于将心中积聚的话说了出来,感觉难得的舒坦。他率先跳下马车,却毫不意外的看到王府门前人头攒动。 随着下马车的北堂茗见此情景,也是一怔,继而却已是了解般的冷笑出声,嘴角挑起的弧度,却带着一抹淡到极致叫人看不出分毫的讥诮媲。 几乎帝都里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是来到了自己小小的南平王府。每个人脸上带着的笑容,虚假的令人作呕,明明是不愿甘愿的来恭祝自己,却不得不迫于自己南平王手中的兵权和庄王在朝中的势力而来此虚与委蛇,果真是让人瞧着都感觉恶心丫。 然而他面上却并不做任何不悦之色,甚至对那些个第一次见自己,露出的惊艳及猥亵所不加理会,只是浅笑吟吟,带着客气的笑,却亦是带了疏离之意,无意中在人群中见到几张熟识的面孔,那个淡紫锦袍,桃花眼眯着,对一个浅白锦绣衣袍的少年纠缠不休的人,可不就是介子推介大公子。 “想不到本王的面子还真是大,一个小小的落成仪式,竟劳动崔家的公子也来赏脸。”北堂茗一路分花拂柳而来,风度翩翩的站到了两人面前,这才发现,这两个人成了僵持之势,而夹在他们中间的,却不正是自己那个小外甥崔煜。 崔煜对他本身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愫,此刻见他来了,明明是想要好好看看他,却还是有些惊惧,有些敌意的瞥他一眼,躲到了慕染身后。 慕染淡淡转身,清冽的眸光中,跳动着几许复杂,没有在其他人面前那样客套的笑,此时,她却只是淡漠的冲他微一点头,“王爷,慕染在此,说一声恭喜了。” “慕染,你对我这般生疏,我可是会伤心的。”北堂茗微有委屈状,深邃的眼眸之中,隐隐然有烟云涌动,明明然一幅泫然欲滴的模样。 “王爷说笑了,慕染自认和王爷并不熟识,也毫无见外之说。”口气是淡冷到了漠然,这个男人,明明对崔家是怀有那般怨恨到了愤毒的地步,却偏要在自己面前,做出那样一副款款深情的模样,让她不懂,却只能更加小心的应付。 介子推在一旁见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来着,快要忽略了自己,忍不住大叫一声,“喂,我在这里很久了。”崔煜看着他那撅着嘴,活脱脱一老小孩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怒的介子推皱了眉,虎了脸,“小鬼你笑什么……”他哗的一声甩开了手中的折扇,轻轻晃动着,却是更加凑近了慕染,嘻嘻笑道,“当日清倌轩匆匆一别,子推可是着实想着崔公子了。”他笑意盈盈,又嫌叫崔公子叫的生分了,便嬉笑着提议,“这样吧,要不我以后也学茗一样,叫你慕染了……” “茗儿。”正当介子推卖力的与慕染套着话之时,身后一个沉稳的声音已经响起,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 庄王随同着镇国侯豫北韬款款而来。笑着与北堂茗说着话,豫北韬的神色略有些复杂的看一眼北堂茗,目光却有些躲闪,然而,他的视线在慕染身上一顿,继而,已是飞快的停驻在了崔煜身上,不再动弹。 他听说崔思逸并未碰过北堂倩,那么这个孩子,崔煜,他应该是自己的骨肉吧?虽然他膝下已有孩子,然而,在乍一看到崔煜时,却不料那种或许该叫做亲情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是否是血浓于水他并不知道,只是,心中的那一份悸动,却是骗不了人的。 “这是崔煜吧。”豫北韬讪笑着看向慕染,慈爱着摸摸他的脑袋,却见他白皙的脸,水灵灵瞪大了眼,忍不住又去往他脸上扯了扯,笑道,“果真是粉雕玉琢的一个小童子,将来必定是不俗的少年郎。” “豫叔叔夸奖了。”因为豫北韬与崔思逸极是熟识,连带着慕染也将豫北韬当做亲近之人看待,当下,却是微微一笑,眸中的清冽意味也便少了一些,崔煜一直都不被崔思逸所喜,这是大家众所共知的事,所以总是被困在崔府里,不能自由,这次,也是他哭闹撒娇闹了好久,她才会带他出来。 “崔煜,叫一声豫叔叔。”慕染拍拍崔煜的头,将他因为调皮而微敞开的红衫温柔的整理一番,动作和谐自然的如流水一般。 然而豫北韬却略有些激动的抬手制止了崔煜开口,朗声笑道,“我同你爹虽非亲生,但早已已兄弟相称,如今,你便也唤我一声爹爹来听,如何?” 崔煜本要唤出口的叔叔一时僵在口中,吐也不是,咽也不得,他疑惑的眨眨眼,看向慕染,慕染眼眸中,一道锐利混夹着疑惑飞快的闪过,然而,她却亦是跟着笑道,“豫叔叔这话说的也在理,崔煜……” “豫爹爹好。”崔煜极是能看明白慕染的脸色,非常乖巧的喊他一声,却不料这一声豫爹爹,却让豫北韬心中一道异样的情感飞速窜起,竟叫他感到一种异样的幸福油然而生,他的神色有些亮丽,声音有些哽咽,北堂茗本自在旁与庄王寒暄,无意中瞥过眼来,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诶。”豫北韬轻轻应了一声,却是带着温柔带着慈爱将崔煜揽在了怀里,轻轻拍拍他的小脑袋,那样慈爱,似极了一个父亲对待孩子那般的喜欢和疼爱。 北堂茗忽然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神色明显有些激动的豫北韬一眼,忽然间眼眉一挑,已是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庄王,“义父为茗带来了一个好帮手。” “但愿义父所做的,能帮的上忙。”庄王心知他已经看透,索性也不再闪烁言辞,亦是笑着开口。说着,他已是淡淡的向豫北韬看去一眼,锐利的眼神中,有一道只有他们两个才能明白的光芒。 豫北韬不觉后背猛一僵,却是有些不舍的放开了崔煜,冲他慈爱的笑笑,便走到了庄王身旁。 看的慕染暗中将眉略一皱,对着豫北韬的侧影,若有所思起来。 司仪此刻已经宣布揭瓦仪式开始,众人索性都自发的安静下来。 举秤,揭瓦,客人齐贺,主人回礼……每一个环节都做得有条不紊,皇帝的赏赐亦是由清凉殿太监总管顺子亲自送了来,也算是给足了北堂茗面子,再算上大大小小官员送的贺礼,以及与北堂茗相熟之人的礼物,一间小卧房,便已是被装满了。 觥筹交错间,众人言笑晏晏,有几人话中之意是真,又有几人怀着真心实意只为恭贺南平王乔迁之喜。 累了一整天,崔煜已是累的睡了过去,席间豫北韬每每都向他投来些许注目,若不是被慕染瞧见,他又飞快的移开,想想,也让她觉得这其中有着疑惑。借口怕崔煜着凉。慕染便起身向众人告退,要先行回府,南平王府外,长卿的马车已经候在外面,她将睡熟了的崔煜小心的放入萧长卿手中,一时间却是皱着眉,冷道,“长卿,你去查一下豫北韬,我要他,尤其是八年前,春社那一段日子他所出入的事。” “是。”萧长卿低着头应了,然而却忽然间觉察到一股迫人的气息汹涌而来,那人似乎是故意要让人知道有人来了。 果不其然,他还未出声提醒,北堂茗的声音已经幽幽的想起,“哎呀,这不是咱们的崔公子慕染么?”他最后两个字吐字极缓,却是凑近了她,专在她的耳旁低低笑着,看也未看萧长卿一眼,“你可不许忘了我。”说的极是暧昧。 慕染忍不住嘴角轻轻抽搐,心知长卿再听下去,估计会越听越想砸东西,忙抬手示意长卿先去马车上等着,自己却是回转过身,挑眉相问,“王爷,如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慕染并不认为,王爷在这里,还有要做给外人看的必要。” 好个我们,好个外人。 北堂茗闻言,也只是微微一笑,这个崔慕染,倒真是让他颇为好奇,“为什么要带他来?” 他?慕染略一凝眸,却忽然明白过来,他指的怕是崔煜,眉不由的一皱,她忍不住讥诮开口,“怎么?难道王爷以为,我是故意带崔煜来此,是要让王爷顾念亲情,对崔家手下留情?” “难道不是么?”北堂茗笑的极是随意,说的云淡风轻,就好似现在他们在谈论的事,和他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王爷是嗜血的战神,慕染倒不会以为,王爷是会为亲情牵绊之人,所以,也便从未想过,王爷会为了什么,而手下留情,言尽于此,慕染告辞。”淡漠的将心中的话语一字一句的道出,她便不再与他就这个话题纠缠,简单的拱手算作道别,便头也不回,上了马车,留给身后神妖莫辨的男人,一个清冷的背影。 “嘿茗,怎么样,想不到咱们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也有这样的时候,一个崔慕染也搞不定。”介子推不知什么时候又从哪里冒了出来,笑的贼兮兮的看着他,俊脸之上,满是挪揄,他冲北堂茗挤眉弄眼,道,“怎么样?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择日不如撞日。”北堂茗淡笑着曲起一根手指,遥遥对着那天上的冷月,月华般的光辉投射在俊美如神的脸上,带起一抹怅惘的迷离,崔思逸,崔慕染……莫要怪我北堂茗,心狠手辣。 第一百一十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深夜之时,一辆略显豪华的马车,直向着烟红柳绿的飘红院驶去。 烟娘在自己的房里不住的来回踱步,一双手,却因为心中的焦虑而不住的撕扯着手中的绣帕,她紧紧咬着牙,又不时的向房门口看去,显然是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蓦然间,“吱呀”一声轻响,门已是开了,然,她期待中的那一角白袍终是出现丫。 心中莫名的闪过一丝惊惧,烟娘慌忙跪下身来,“主人。媲” 北堂茗微翘的唇角,似勾非勾的笑意,让人心中隐隐生寒,“怎么?不用陪着你男人?哦……本王怎么就忘了,崔思逸,他并非每日都这般的空闲。” “主人。”暗暗的咬一咬牙,烟娘蓦地抬起头来,眼中的神色,虽然有着一抹惧意,但是却还隐隐带着坚决,“请主人,留崔思逸一命。” “哦?”北堂茗一点也未惊奇她有这样的请求,只是面带不屑,看也不看她一眼,“凭什么?” “他死了,也便解脱了,唯有他还活着,才能看到崔家的没落,和他在乎的人的惨状,这样,不是更能叫他绝望吗?”烟娘口气中略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然而,她眼中的怨愤却是如何也骗不了人,“我要叫他眼睁睁的看着崔慕染受尽折磨,我要他一生一世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人,我要他,痛苦生生世世。” “怎么?你不是深爱着崔思逸,这么多年,都痴情不悔么?”口气仍是淡淡,叫人看不清,道不明他此时内心真实的想法,却更叫烟娘心中不安。 “从他在烟娘的床上,抱着自己,口中声声叫唤的,却是崔慕染这个名字的时候,烟娘就已经不是那个可以因为他无心的温柔,而欢喜上半天,觉得莫名幸福的烟娘。”那透着怨恨的话语,似是从齿缝间硬生生的挤出。 虽然清楚崔慕染在崔思逸心中的地位,虽然明白让崔慕染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便是让崔思逸生不如死,但该死的他,却似乎有那么一刹那,闪过了一抹犹豫,然而,却只有那么飘忽不定的一瞬,什么都不会有所改变,“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他微微颔首,沉吟道。 “那么主人是答应了?”烟娘眼中现过惊喜的神色,略昂了头问道。 北堂茗轻声失笑,从位上缓缓起身,漫不经心的撩了撩散落在颈间的发,“崔慕染,就交给你好好招呼,只不过千万别玩死了,本王,还没有玩够呢。” “是。”身后的声音,带着紧张和疯狂的震颤,北堂茗的脚步略略一顿,想说什么,却终究忍住,门在他起身之时,就已是自动开了,他的脚步才一踏出烟娘的房门,便有一个猥.亵的淫.笑声传来,随即一个笨重的身子直冲冲的撞了过来。 “烟娘,我的小心肝哟,可想死我了。”满嘴喷着酒气的男人顺势一把搂住了他的纤腰,嘿嘿笑着,就要往他脸上一阵乱亲。 深邃到几近魅惑的眸子里,杀意和愤怒山涨水高般越见浓郁,轻挑起的唇角之上,是一抹厌恶和并不掩饰的杀意,北堂茗冷冷一笑,一根优美近乎于倔强的手指已是缓缓向着男人的心口刺去,本是那样缓,然而却不知在何时突然加快。 “呃?”男人只觉得心脏处似乎被***了什么,连呼吸都不能再有,死亡的恐惧完全冲淡了酒意,竟叫他恐惧的瞪大了眼。 厌恶般的轻轻动了动身子,男人的身体便如一片枯叶般缓缓的飘落,看着男人怒目圆睁着,一脸不可置信和不甘,只是那么一个刹那的功夫,那个本还带着猥琐笑意的男人,就已变成了一具尸体。 玉似的手指上,一点点残红倏忽滴落在地,将白皙的手指,染的几近绮罗,嫌恶般的甩了甩自己的手指,好似要将什么脏东西甩掉,北堂茗冷冷的瞥了尸体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秋风,处理的干净些。”他忽然间轻笑着转过身,却正好见着烟娘惊骇的瞪大了眼,显然已是将这一幕看的仔仔细细,清清楚楚。 瞥见他的眼光似笑非笑的看过来,烟娘心中突突的跳着,再也不敢去看他,若是自己哪一天,也碰着那男人的下场,那样,可就得不偿失。 再也不想理会这飘红院随处可见的萎靡,随处可听的充斥着肉欲的呻吟,每每都叫他心中作呕。 烟娘看着他那样纯白的衣衫转身离去,整个身子,就像是被人抽离了全部神采般缓缓跌坐下去。却不知道他这样满心是血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是否能做到那个不让崔思逸死的承诺。 秋风悄无声息的出现,看也未看烟娘一眼,他便已经蹲在了那个男人身前,小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他漫无表情的脸上,一丝轻蔑是那样的明显,细细的往那被戳了一个洞,缓缓流出血来的伤口上抖落了手中瓷瓶里的药粉,却只听见“哧”的一声响,那尸体突然间爆出一阵烟雾,竟像是雪一般随着哧哧的声响渐渐融化。 “呃……”那样恶心的场面,再难忍受住,烟娘忽地捂着嘴,扶着桌子呕吐起来,秋风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那个本躺着尸体的地方,已经只剩一点异样的痕迹,却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臭味横陈在这之间。 烟娘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双眼呆滞的,恍然如痴。 “姑娘姑娘……”水儿满是兴奋的声音忽然间传了进来,“崔爷来了,姑娘快些……”水儿兴冲冲的跑了进来,她看得出烟娘对崔思逸的情谊,却是真心为她高兴,却不料一进门,便见着她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屋子里,似乎还有些许古怪的味道。 “姑娘……”她有些疑惑的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却不料烟娘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的眼波,千娇百媚,脸上的笑容,明丽妖娆。 第一百十二章 你要做什么?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绯红的裙裾被提在手中,快步走去晓风亭时,看到的,便是崔思逸的背影。 带点淡淡的落寞,携着依旧挺拔的坚毅,然而,他的背影,却还是有着颓废之感,烟娘怔怔的看了这个背影许久,心底的一个声音,已经几近呜咽的哭出声来,思逸,只要活着,只要你活着就好,别的人是死是活,都不需要再管。 ×××××××××××××××××××××××××××××××××××××××××××××××××××××××××××××××媲× 炎风八年十一月,庄王寿宴丫。 庄王府,本是一派森严,此刻却因为寿宴而略显喜气,门庭若市。 庭院里,一丛丛的海棠枝叶繁茂,风过婆娑。 慕染四处和一些朝中的大小官员寒暄一番,对于他们或明或暗要为自己做媒之说,都只是淡笑着将话题绕了过去,眼角余光瞥见那俊美如斯的瑰丽容颜在恍惚间一晃,就已是不见,只剩下身边淡淡的麝香味,当北堂茗那逐月白袍在一处海棠衣叶上一带,侧影幽邃而落寞,竟让她似是被蛊惑了一般,不着痕迹的跟了上去。 九曲转,丝竹响。 镜花霜影独韶华。 已经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听那个足音,似乎是专属于慕染的那种轻灵,北堂茗装作不知,却一步步朝着庄王的寝殿走去。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他明里暗里探过这里,却还是只能如前几次那般只能见着一个散着寒气的偏殿。 那因风撩动的帷幔似乎时时处处勾动人心渐渐沉迷。 慕染看着他一个人光明正大的走入似乎是寝殿的屋子,好似走入的,是自己的房间,惊愕之下,她一时亦是悄然跟上,只是反观北堂茗,自己的动作,却像极了那些梁上君子,多了些谨慎狡遂,少了些随意。 玉似的手一一拂过偏殿的墙壁,幽黑深邃的眼,锐利及嗜血不加掩饰,一一扫过每一处能看得到的地方,眸中的魅惑,却在听闻身后脚步渐响起之际,倏忽闪过一抹冷笑,“崔公子,好兴致。”他轻笑着,十分自然的放下了手,微微转过身去。 “倒是王爷极好的兴致。”慕染清冽的眸子里暗含着一抹讥诮,眼光似是如极轻的羽毛一般划过这个让人只觉微寒的偏殿,轻轻一笑,“这里,怕是庄王殿下的寝殿了吧,难不成王爷有这个专进人寝居的嗜好,抑或是,只进庄王殿下的?” 对她口中或明或暗的讥诮和挑衅毫不在意,北堂茗却是嗤笑一声,目光柔然浅凉,薄唇只微微一抿,就已是千万般的风情在那隐约可见的唇线上。 “专进人寝居倒真是本王的嗜好,可惜,本王最想进的那个地方,却是慕染你的。”半真半假的话语,风流轻佻的笑意,那薄唇中吐露的话语,却极尽暧昧。 “是么?”慕染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却亦是凝了双眸,这个偏殿,必不会是这般简单,水眸在四处一扫,望着那些飘飞的帷幕,脑中却突兀的闪过一道光芒,飞快的一闪而逝,却挑动着她想要走过去。 顺应着自己脑海中意识的牵引,她朝着那里慢慢的走过去,北堂茗看着她的动作,眼中一丝疑惑和兴奋略略一闪,便已是黯淡。 殿外忽然响起一两个小心翼翼的声响,白色的月华袍只一晃,已是飞快的将那个浅白色锦袍的人拥在怀里,小心的躲在了帷幕后面。 “你!”腰被他死死的揽住,小心的藏匿着,纵然心中明白,是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在这里,但她从未有试过被除了亲近之外的人抱过,一时眸中已是有了恼怒。 “嘘。”北堂茗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说话。 “诶,听说今日王爷的寿宴,可是来了好多人祝贺,听说南平王也来了……” “哟,小妮子春.心荡漾了啊。人家那么美的一个男子,怎么会稀罕我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丫头,怎么着也要配个公主什么的。” “就是啊,依我看呢,倒是那位崔公子……” “传闻崔公子长的可是能吓死人呢,脸上一大块的血斑,就好像是地狱里来的,这样的,你也喜欢……” “什么呀,世间莫过痴情郎,我在想,是哪家小姐,竟能让崔公子许下誓言,心甘情愿的摘下了面具。” “迦大人也不错呢,虽然有些沉默寡言,但是沉默的让人心软呢。” “要我说啊,咱们的皇上才是最好的夫婿人选呢,温柔多情,又是整个王朝的权势在手,要是哪一天……” “诶,听我说啊。”忽然一个压的极低的声音,诡异的响起,“有一次,我看到咱们王爷对着一副画像流着眼泪,画像中的女人,好美啊。按我说啊,咱们王爷才是天底下最痴情的人,王府只种海棠,我看也是为了那个女人的……” 丫鬟们的话语一遍遍的响起,又慢慢的飘散,却让那两个置身帷幕后的人,心思各异。 待终于听不见那些丫鬟们特意压低却还是能让他们听到些许的话语,慕染终于是不受控制的挣扎起来,“放开我。”声音中依然淡漠,却透着了一股薄怒。 北堂茗却不见得肯放手,他只是深深的嗅了一下,才带着些怔惘和迷离,轻轻道,“你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莲花香味,清,且冷冽,抗拒着人的接近。” “这与王爷无关。”慕染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就好似被人看穿了一样,眸中飞快的掠过一抹惊惶,此刻,她从未如此后悔要跟上前来,猛然间下颚一紧,已是被北堂茗狠狠的捏起,慕染眼中徒然而盛愤怒和傲然的强势,口气却突然间沉静下来,“你要做什么?” 第一百十三章 庄王府密室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不要做什么。”微微挑唇一笑,眼中的笑意却更加的生寒,带着一丝复杂,“只不过是,想要看清楚,你特意为心爱人留的容颜,到底是如何的模样。”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唇角就已是邪肆的扬起,另一只手,却缓缓的移向了她的面具。 再也不加迟疑,慕染用尽全力,一手肘撞向了他的小腹,北堂茗轻易的避了过去,却是抱着她,朝着帷幕的里侧一闪,两厢之间的衣袍生生纠结,划开的一个弧度里,幽邃深美的,如同层叠开放,拥有多层花瓣的傲世牡丹。 “砰。”两个人的身子在细小的空间里一撞,慕染露在外面的手只觉得一个刺痛,好似有什么尖锐的事物刺破了她手背的肌肤,那样透噬骨人心的寒意,让她眼中莫名的闪过一丝寒意媲。 许是觉察到了她眼中的异样,北堂茗微微的皱眉,抓起了她的手,果不其然,却是一个细小的伤口,正在缓缓的流出血来,随着血的流出,那一股淡淡的莲花香越发的浓郁起来,几乎是不假思索般的,他蓦地俯下身去,将她手背上的伤口,轻轻放在唇上吮吸。 慕染轻身一震,他眉目之间,幽凉深邃,却不见任何杀伐与轻佻意味,只是那么纯粹的,为自己吮吸着那缓缓流出的鲜血。这样的一个动作,竟让她不自觉的一暖,恍然间记起小时候,自己流血,爹爹也是这般做的吧丫。 起先的挣扎似乎到现在已是安分,北堂茗微垂低下来的眉眼之中,突兀的闪过一丝讥诮和寒芒,崔慕染,该说你怎么好呢?心肠极硬,然而,却极是容易心软,不是么?这样的你,注定永远也赢不了。然而,片刻间,他的眼忽然间一亮,对着那墙壁,露出的光芒,璀璨的不能令人逼视。 尖锐的一个银白色的勾起,那上面还留有慕染点点殷红的血。 只是,那上面的血却似乎正在被某一个不为人所知的事物不断的吮吸,直至吞噬。 随着那上面的血慢慢的消逝,偏殿里不易察觉的响起轻微的机关发动的声音。 那样轻微,及至到了后来的稍大响动,竟是慕染也注意到了异样,愕然的侧转过头去。 “喀拉……” 细碎的声响过后,却是一道暗门的出现,两个人飞快的对视一眼,已是默契的起身走了进去。 这一次,没有试探,没有挑衅,更加没有敌视和漠然,两个人,都只是极其认真的走进了这个地方,却并不管,这个地方,是否会给他们带来,一个不一样的命运。 似乎每走一步,都会有冷到已然成了丝丝烟雾的寒意扑面而来。 这里似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像是走不完的人生,充满着幽深,和不知名的变数和哀伤,应该是有一种叫做哀伤的东西存在吧,空气里,似乎都还遗留着某个人的绝望。 似是到了尽头处,只因那个地方,已经出现了一抹突兀然而却是温柔的光亮,两个人慌忙疾走几步,待走到了那光亮之处,却一下子俱是呆呆的站住了脚。 小小的屋子里,却是甬道及偏殿里寒气的来源。 而,那屋子里,又是怎样的一片亮色。 一颗巨大的,泛着蓝色深邃海芒的夜明珠被放置在了房间中间,的一副画像上。整个屋子,布置极是简单。 一副巨大的画像横陈在屋子里,几乎将整个房间一划为二。 画中的女人,三千黛丝随着飘飞的裙裾一起,曼舞飞扬,交织成一种旖旎风情,青衫碧透,脸上纯美的笑意,似乎能感染的人情不自禁的微笑,然而,那双眼中透露的噬骨哀伤却那样不合时宜的出现。 慕染的眼中光芒一动,身旁的北堂茗却已是快她一步,飞身而起,飘逸如仙般的,扬起了那巨幅的画像。 画像扬起的那一个刹那,两人也便看到了画像后面,那一面巨大的冰壁。 源源不断的寒气,就是从这里丝丝衍生。那样冷,那样的寒,一如此刻那被人冰封住的女人眼中那样寒的哀伤。 冰封的女人,俨然正是那个画像之中的女子。 只是不同的是,冰中的女人,脸上的笑容不是纯美的,却是那样透着些绝望透着些了然的哀伤,似乎是心愿得偿般的放松,又似乎有着忐忑不已的怨愤和不甘,那里面,忧伤悔恨,还带着丝丝想要寻求原谅的哀求。 北堂茗似是着了魔一般,不顾冰寒,怔怔的抚了上去。 在千年寒冰上,优雅的指腹在上面微微的划动着,慢慢的临摹出这个女人的眉眼和轮廓,那样深邃几近魅惑的眼中,此刻却带着一抹琉璃般的光华,轻勾起的唇瓣,亦是微微抖动着。 慕染微微的挑眉,看着这样不同于寻常的北堂茗,无疑,他并不认识这个被冰封住的女人,否则她又怎会从他眼中看到那样深邃的疑惑和慌乱。 时间似乎是静止了一般,然而,他却依然沉浸在不知名的情愫中,她却仍旧默默的站在一旁,将这个男人的脆弱及另一面深深咀嚼,北堂茗,他的心,就像是一个被层层包裹起来的千窍,每撕开一层,看到的,都是不同的他,不将他那些外衣都层层撕落,便永远也不会知道,哪一个,才是真真正正的北堂茗。 “很奇怪是不是?”他忽然转过脸来,静静的看进慕染的眼眸,那样深的,似乎是想要将人看透,“我并不认识她,可是,却感觉熟悉,莫名的亲切,呵呵,真是可笑,竟像是,很早以前,便已经在她的身边。” 第一百十四章 你是故意的。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怔怔的看着他片刻,本自紧抿的唇角,微微的上翘,牵起一个真心的笑意来,眸中的冷冽在一刹那间淡了许多,“我信。” 北堂茗眸中的亮色倏忽一现,却突兀的为一层狠戾所替代,略侧转了眸,他暗自发出一声自嘲的冷笑,可恶,刚才自己的心,似乎某个地方软了一下,他居然还会冷笑,他已是无心之人不是么丫? 唇边一抹邪肆的冷笑突然而至,反手一动,那被他捏住一角的画像已经缓缓飞落下来,在幽幽的深蓝色夜明珠光华下,有着一种异样深邃的美。 察觉到北堂茗眼中闪过的一抹生寒之意,让慕染禁不住微微后退一步,只是骤然间的心神都为那副画像所引,她眼中突然出现一抹惊色,清越的声音已是低叫而出,“看她的眼睛。” 北堂茗随着她手指的视线看去。 那飘落下来的画像上,那两点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却是被人刻意的挖去,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何她们看到画像之时,那样突兀并不和谐的眼睛媲。 只是当那画像落回远处,当那双哀伤的眼睛已然出现在了画像之上,“嗖嗖嗖嗖嗖……”的声响不绝于耳,竟是那泛着幽光的墙壁之上不断的射出了泛着冷寒的短箭。 “可恶。”看她依然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躲闪,北堂茗心中急怒,眼见一道闪着寒芒的冷箭尚自懵懂的慕染射去,他身形一晃,向着她飞掠而去,险险避开了那道冷箭,“你在发什么呆,不要命了。” 然而,她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失了神一般的看着那颗夜明珠,泛着海蓝,她却似乎能从里面,看出来影影绰绰的一抹影子,是什么呢,好似很熟悉,熟悉到要让她流泪,又像是很陌生,陌生的,让她心里闪过一抹未知的恐惧。 “那个东西,作为崔家少爷的你,怕是不会稀罕吧。”北堂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冷不住讥讽着开口,“崔家的人,要什么东西没有,还是你身体里狡诈的商人血液做着怪,什么好的东西,都要计算它的价值,所谓的奇货可居,恩?” 对他那样明显的嘲笑无动于衷,她一向都不会对什么珍奇古玩太过于在意,只是,这个珠子,却让她无端的感觉一阵复杂,这里的每一处都透着古怪,冰中的女人是谁?北堂茗为何会觉得她莫名的熟悉,还有,画像上的眼睛为何被人生生挖掉,当那冰女人的眼睛与被挖掉的痕迹合二为一的那一刹那,为什么墙壁中,会放出冷箭? 这些,都透着诡异。 慕染淡淡的看他一眼,却见他也是一副深疑之样,“我们还是出去吧,这里是庄王私密之地,我们不该太过于放肆。”她说着,自己却已是提步走去。 “站住。”北堂茗的声音却忽然透过一抹惊惶,这里,看似简单,其实每一步,每一角都透着玄机,屋子里的每一物,每一个纹理,都含着些许诡异的阵法在里面。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拉住她,却已经眼尖的瞥见一道冷芒。 心中还在思虑该如何,身体却已是做出了本能的反应,整个后背只来得及暴露给那道冷芒,再也来不及抱着她逃脱。 “叮”的一声,几乎是听不到的轻响,后背一麻,他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重重靠在慕染肩头,“你……”口气中微露薄怒,侧转过的头,却看到一脸隐忍的他。 朝着她,露出一个妖媚的笑,狭长的凤目轻佻,放肆的扫着她,“崔家的人,都要死在我的手上,我要她五更死,绝不会叫她三更亡。” 慕染眸中的薄怒微微一滞,闪过一抹动容,然而清冽的眼眸里,讽刺亦是随着眼波的涤荡而一层层晕染开来,一只手不知轻重的往他后背上准确的一触,只摸到已经没入到后背中,只剩一个微冷的看不出的箭头,“是么?那也要看王爷有没有命,来做一做这人间的‘阎王’。” 口气忽地一冷,唇角的一抹讥诮冷意突兀的张扬,一手按着他的后背上的箭矢,唇角一勾,突然重重的一捏一转,北堂茗俊美如斯的脸上蓦地一阵惨白,然而,却还是洋溢着那样诱惑人心的笑。 他没有发出任何的呻吟,脸上亦未动容,只是有汗从额前溢出,给他额上的妖花披上一层迷雾,发半湿,贴在白皙的脸上,双眼之中,含娇带媚的,流露出缱绻的妖娆,“带我出去吧,慕染。”他哂笑着,微微站直了身子,“怎么说,本王也救了你一命,商人最讲求利益,这么一大份的礼物,不知你要用什么来等价。” 慕染并不说话,只是眼中的清冽愈盛,她默默的扶持着他,小心的从来时之路而去。 一路上,有些微细小的血珠一滴滴滚落,被那极盛的寒气凝结成一粒粒璀璨如红豆般的珠子。 偏殿无人,寝殿之外亦只是有人小声的说话,看来,还未有人注意到这里。 慕染扶持着北堂茗的身子,摇摇晃晃,眼见要抵达前堂,却不料北堂茗突然止住了脚步,幽幽的凝眸,看向了她。 “怎么?”慕染挑眉相问,目光清朗。 “你难道要本王一身是血的走出去,恩?”北堂茗蓦地抿唇,勾魂般的视线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最后停驻在了她浅白色的外袍上,忽地轻佻一笑。 慕染眼中的光芒闪了一闪,却只是冷笑着,伸手解下了自己的外袍,她里面穿了一件天蚕丝单衣,所幸这个天气不错,她并未感到有丝毫的寒意,将手中的外袍披在他的身上,已是很好的替他遮去了背上的伤口。 北堂茗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微笑着搭上她的腰,要蹒跚着走出去,只是才探出半个身子的他,却在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明黄,深邃诱惑的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冷寒,他的脚步蓦地一个踉跄,已是顺势一把抱住了慕染的脖颈,勉强站立。 “诶,你怎么了?”慕染一惊,背对着众人,慌忙一把扶住了他,眼见他身上自己的外袍滑落下来,不禁微叹,伸手替他一一整理。口中带着些许似嗔亦怪的呢喃,“下次走的注意点,怎么才这么一会功夫,你就走不了了?亏你还是沥血归来的将军呢!” “那也是因为你呵。”混杂不清的气息,透着暧.昧不明的话语,那样的姿势,怎么样也是让人想入非非。 北堂茗靠在她的肩头,从她发间的空隙里,瞥见外堂的众人,俱是一脸带着了然的笑意,显然,所有人都会以为,他们两个的关系,必然非同一般,然而,北堂茗那带着魅惑气质的眸,却只是在庄王有些讶异的脸上扫过,最后停驻的,却是怔怔然的,楚凌风的脸上。 脸上噙着帝王本该有的得体微笑,脸上的温和是那样蛊惑人心,只是,在这一刻,他看着心爱的人,却和别的男人,以一种相拥的姿势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那个几近神妖莫辨的男人身上,还披着慕染的外袍,那件浅白色的衣袍,本是他最想看到的,然而,此刻看在眼里,竟然是那么的刺眼。 从慕染弱冠之礼的那一天,他便知道,自己也是会嫉妒,会害怕惊慌的,所以,此刻面对着那样一个窈窕只穿着白色单衣的慕染的背影,楚凌风的眼中,飞快的掠过了一丝怒意。 北堂茗看着楚凌风眼中,哀伤,落寞,愤怒,不甘,那噬骨的温柔,齐齐在那帝王的眼中一一闪现,然,被自己用这样暧.昧的姿势,暧.昧的眉眼所利用的人,却只是用心的替自己整理着身上的衣袍,嘴角的冷笑越来越盛,眸子里的诡异,亦是带起了淡淡的紫芒。崔慕染,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的,不是么?我留下你的命,却是因为,要更好的折磨你,折磨那个叫做崔思逸,把你当做心里宝的那个男人。 我北堂茗要的人,是生是死,是悲是喜,都由我一个人来操控。 慕染并不知道北堂茗突然这样做的用意,还以为他伤的确实有些严重,待为他整好衣衫,她便小心的转过身去,水眸,却在一刹那,撞进一泓闪着莫名复杂的温柔眼眸中,心在瞬间闪过一丝惊惶,她忽然间极是害怕,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冲北堂茗低吼出声,“北堂茗,你是故意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呲牙咧嘴的嗤笑,却扯动背上的伤口,他忽然间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拉着她,双双朝着楚凌风跪下身去,“参见皇上。丫” 慕染身不由己的跪下,却并不说话,只是略抬了双眸,静静的看向那个人的眼,瞥见他眼中的悲哀和愤怒,她的心中,隐隐的闪过落寞,然而,眼神却是坦然的看向他,眸中的一丝坚毅,却是那般固执的在他眼中搜寻两厢信任的神采。 眼波震荡间,微微抿起的唇,因为那一丝坚毅的固执而略微有了松动,眼中的温柔似乎正像浓雾一般,生生的挤压着其他的几许情绪。 “皇上,皇上……”尖利的太监急喘声传来,一个跑的气喘吁吁的太监一见着熟悉的明黄色,已是欢喜的飞快跪了下来,“许妃娘娘卧病,经太医诊治,是有了喜脉,皇后娘娘请皇上快些回宫。” 楚凌风微微一怔,后背却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而一僵,一双眼中,说不清是高兴还是迟疑,却是那般深深的看一眼慕染,唇边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随即转身,顺子在一旁观色,亦是扬声尖道,“摆驾回宫。”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臣等恭送皇上。”众人一大片一大片的跪了下来,各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庄王亦是一脸得体的笑意,北堂茗的唇角却略略一勾,似笑非笑的看一眼慕染媲。 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拳,面具下的脸,带着一丝悲哀的苦涩,楚凌风那临走时,深深的一瞥,温柔依旧,只是却包含了一丝歉疚,她不明白这丝歉疚,是因为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还是因为,他还不想,完全的相信自己。 可是,她要那一丝歉疚做什么,她要的,是他完完全全的信任,就算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他的爱,只要他能给她完全的信任和爱,这样的她,并不是很贪心啊。 因今日本是庄王寿宴,而后又传来皇帝喜得龙脉的消息,整个庄王府内,都是喜气洋洋,每个人,都是含着笑意,彼此说着些话,却还是没有防备有些人脸上那有些尴尬的笑意。 当几近深夜,众人三三两两折返回府,北堂茗强忍着背上的伤,用内力止血后,便一如往常那般得体微笑,并不叫人看出有丝毫的不同。 而慕染却因刚才许妃有孕一事,而微有些落寞,凡是帝都之人,一般都清楚慕染与楚凌风之间那暧昧不清的关系,便也不与之计较。 当曲终人散,当众人思归,北堂茗却一把,死死抓住了慕染的手,灯光下的脸色,愈加的苍白,连那唇都在微微的颤抖着,眼中的深邃幽深,此际,却是紫芒频闪,“送本王回去。”他半是威胁半是恳请,语气哀哀。 秋风并未出现,长卿却已在一旁等候多时,眼见慕染微微皱了皱眉,便要上前,却不料被慕染以眼神阻止,“好,我送你回去。” 庄王在大堂中,频频与人点头说着话,眼光余光瞥到两人相互扶持的背影,眸中,却依稀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 待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人,他略带着些疲惫和欣然慢慢的走回了寝殿。 偏殿里,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同于往日的清香,让他的眼色突然一变。 慌忙紧走几步到了帷幔后面,却一眼看出,那锐利之上,一点淡到黯然的血迹,竟然有人,进了密室? “栖影。”声音中,已然带了怒气。 一个人,面无表情的出现在了偏殿,清秀的少年,玉似的容颜之上,却没有神采,他的那一双眸子,是泛着赤红的颜色,那里面,闪着嗜血的光芒。 “替本王,杀了进去过密室的人。”庄王眼中,全然都是愤怒,竟然有人,敢进这个密室,竟然还有人,能知道他的秘密。 “是,”如一个人偶般回答,栖影微微的一扇鼻子,就已经从空气中,闻见了两股血味。没有任何的迟疑,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人…… ×××××××××××××××××××××××××××××××××××××××××××××××××××××××××××××××××××××××××× 寂寂深夜中,孤单落寞的是驶向南平王府的马车。 长卿在马上赶车,车厢内,却是一派诡异的沉默。 “咳咳……”北堂茗不安分的动了动身子,见着慕染并不说话,只是发怔,不由的一撇嘴,勾勾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一个孩子么?他的心在你这里,不就行了。”他说的漫不经心,且极是随意,惹的慕染将眉一挑,眼中闪现的光芒,却往往逼视着他的脸色,愈加的变化。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慕染忽然间猛地掐进他的肩膀里,那样纤秀到了瘦削的肩,都分不清那里是骨,哪里是肉。 “是你故意要去清倌轩的是不是?你知道义父要到那里去,所有,就让介子推约我在那里见面,要不是有人暗中吩咐,他们也不会那样拼命的灌我酒喝,最后弄出什么劳子的代喝。害的义父……今日的事也是,你……”慕染神色带着一点疲色,和鄙夷,“要做,便快些做完,要杀要剐,慕染悉听尊便。” 北堂茗却是微微一笑,“崔公子,那可是冤枉啊,茗虽是异姓王,可介子推他不需要买我的面子,陪茗做些无聊的游戏。” “世人只当介家当家是介子推,却不知他后面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心狠手辣,果断刚毅,与介子推一仁一刚,横行漠北,你敢说,另外一个人,不是你北堂茗。”慕染咬牙,眸中眼波流转,带着清冽。 第一百十六章 坠崖(1)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北堂茗微微一怔,继而,却已是笑了,狭长的凤目牢牢的看定慕染,眼中却只剩灼灼,“真不愧是崔家下一任的家主。” “没错,另外一个人,是我北堂茗。”稍稍端正了身子,凤目微敛,叫人看不清里面情绪的波动,他忽而已是低低笑出声来,“这本就不是我刻意想要隐瞒的事,不过,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崔家……”他猛地抬起头来,那样一双眼睛,混杂着冰寒与嗜血的残忍,无时无刻,都想要将面前的人凌迟,“我必要毁了。丫” 慕染的唇微微一颤,这个时候的北堂茗,眼中的怨愤是那般的浓烈,强烈到一种无以复加的境地,让她只觉得,说多少的话语,都只能以无奈收藏。 “叮铃铃……叮铃铃……” 似乎有铃铛的声响,随着风传来。 急促的,透着的杀伐,连只是常人的慕染都觉察了出来媲。 “少爷快走。”长卿在车外大叫了一声,随即便再无声响,只听得外面刀剑相击的铿锵。 慕染一愣,随即却是飞快的一咬唇,费力的***北堂茗的腋下,冷道,“能不能走?” 勾唇轻轻一笑,北堂茗忽然反手将她一揽,纵身一跃,只听“哗啦”一声,两人已是从狭小的窗户里跃出,一眼瞥见那与萧长卿缠斗之人,眼中那抹嗜血的光,莫名的让人恐慌。“快走。”她猛地抓紧了北堂茗的衣袖,声音中,已经带了丝迫切与命令的意味在里面。 “当真是狠心的人。”北堂茗唇角边上,冷漠之花豁然绽放,看也不看那缠斗的两人,却是飞快的朝着南平王府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鬼魅魑影般的树影飞快的掠过。强劲的风,更是激刮着人的脸,涩涩的疼。 熟料,那道与萧长卿缠斗的人影却倏忽一顿,鼻子在空气略略嗅闻,眼中的赤红愈加的浓烈,只一个虚晃就拜托了长卿,朝着他们直直追来。 长卿亦是慌忙跟了上去。 “叮铃铃……” 那响在空气中的铃铛,那系在雪彻般刀身上的铃铛,诉说的,只有一个字,杀…… 背上本自已经止血的伤口,又再一次开裂,一时间,已将慕染的那件浅白色衣衫染成一朵朵花开的弧度,闻见空气中血的味道,栖影眸中的兴奋突闪,红色浓的似血。 “放下我。”好似那个人的目标,是流了血的北堂茗,慕染不由皱眉,“他的目标是你,放下我,你能快些,你已经受伤了。” “你在关心我?”北堂茗唇角一勾,轻轻嗤笑,然而,狭长的凤目里,却有一道凝光闪过,“不见得,他的目标就是我。” 他忽然间邪邪一笑,蓦地低头,唇只轻轻一动,慕染便觉着自己的唇上一痛,惊愕的低下头去,却已见着自己嘴上有鲜血缓缓流出。“你……”她不知他的用意,却猛然间见着那个人的脚步蓦地的一顿,似乎是在空气中分辨了什么,继而,却是兴奋的嘶鸣了一声,越加疯狂的追了上来。 “他嗜血?”慕染瞧出了异样,却见北堂茗淡笑不语,然而眸中的冷冽已经汇聚成一抹小心,还透着些许的谨慎,心中的一个想法突兀而至,等等,在庄王的密室里,她和北堂茗,都流过了血,如果那个人嗜血,看他刚才的那个动作,似乎能分辨出血的味道。 想到这里,她的脸忽地一白,连唇也微微颤动起来,只是,眼眸中的清冽混合着讥讽如影随行,“目标果真不见得是你,只不过,我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她冷冷的开口,随即已是低喝出声,“放开我。” “你想死么?”冷冽的混合了薄怒的口气,北堂茗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表情,只是夜风激荡,将他的黑发四处吹散,撩拨的慕染的心愈加的烦躁。 “你自己走,若我死了,就当是崔家还你的。”眼见那人越来越近,而长卿的影子还未见到,那两点血红,当真是触目惊心,慕染猛地一挣,北堂茗惊怒的大叫一声,栖影的刀已然来到。 “愚蠢。”北堂茗怒的将她死死的箍在怀里,慌忙一闪,只是本就受伤,身形已经凝滞,只是堪堪的躲过一刀,“你是谁,为何刺杀本王?” 栖影眼中毫无一丝神采,满目的赤红,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杀了这两个人…… “叮铃铃……”又一刀带着狠戾而来。 “哗……”北堂茗抱着慕染,狼狈的闪过。 若是平时的北堂茗,要避开这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只是这一刻,本已受伤,还要顾及怀中的慕染,却是越来的狼狈不堪,心中亦在不住的思索,该如何,才能从这个疯子的刀下,逃出生天。 慕染并非不识情势危急之人,清澈的眸子,带着一丝机警,不住的在四处扫视,猛然间想起,这个地方,再往前面过去,便是一个月影潭,只是,这月影潭之上,却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崖壁。 “你先放下我,咱们往那去。”纤手一指,月影潭悬崖的方向,心中飞快的闪过所有能想到的念头,若是跳下那悬崖,落入水中,这个人就会闻不见血味,纵然是九死一生,但总好过如今的必死无疑。 北堂茗眼中静如深海,只是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明白现在没有功力的她,跑的都要比自己快,他沉静的放开了揽着她的手,带着她且战且退,已是朝着她手指的方向而去。 两人飞快的到了悬崖边,只是栖影也已到了身后不及几尺的地方。 北堂茗眸中豁然间光彩四溢,流光溢彩,漠然间清冷一笑,抬手一扬,就已是将身上那一件慕染的长袍扯落,朝着另一个方向扔去,慕染见着他的这一动作,就已是明白,这或许是现在唯一一个,还能阻一阻的方法,用血的气味,将那人引开,只是,她见着神色冷峻的北堂茗,蓦地一咬牙,伸出手,在他胸膛上重重一推。 “你……”北堂茗眼中惊怒交加,只是本身就已虚弱不堪,如今被她重重一推,整个身子,已如一只白色的巨蝶,深深的坠向崖底,衣袂飘飞如同紫白相间的牡丹婉转开放,“崔――慕――染……”那风中的怒吼,夹杂着一抹莫名的哀痛和不甘,“我不许,不许……” “崔慕染……” “崔慕染……”空谷间,唯听着这声嘶叫,如何也不肯停歇。 第一百十七章 坠崖(2)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崔――慕――染……” “崔慕染……” 急冽的风中,空荡荡的幽谷,那悬崖之下,澄澈的月影潭,美的那么澈,那么静,慕染只听得那悬崖底下,传来一阵细小的“砰”声,心中却明白,北堂茗落入了水中,怕是能遮去他身上的血味,到底能否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便看他的造化媲。 北堂茗,若是你能活着回来,就请你,在对付崔家的时候,能想一想,崔家,是否值得你手下留情丫。 我崔慕染用这一条命换的崔家的一线生机,这似乎是一桩最合算的买卖。 你说你要让我五更死,绝对不会让我三更亡,如今看来,怕是不成了。 后背忽然间压力大作,那样浓烈的杀意,飞快的奔驰而来。 唇上的笑容,亦是跟着浓烈起来,慕染飞快的转过身来,看着那突飞而至的刀,笑的分外的灿烂,星眸中,亦是一片平和,带着一种解脱和淡淡的不舍。她几乎能望见那携着冷冽杀意的刀破空而来。 她似乎能看到这个清秀少年眼中,如一滩死水一般的红,只有杀意,只有杀意…… “少爷……”猛地传来长卿带着莫名恐惧的大叫,她眼光的余光瞥见他奋力的掷出了一把匕首,朝着栖影射去。唇上却淡漠一笑,长卿,我死了,你便不是影子了,你自由了…… “不……”萧长卿如何不懂她唇上淡漠的笑意所要表达的意思,然而,他掷出的匕首,终究还是起了一点作用。 栖影的手只一偏,那刀上带着的强烈的气流便朝着慕染的脸上激射而去。 “哗……”的一声轻响。 那戴在脸上已经有九年之久的面具,突然间崩裂开成了两半,齐齐的向着两旁飞射出去,绑着发的发带亦是受不住那强劲的气流,突兀的,那三千青黛丝迎风飞扬,只来得及叫人瞥见她一脸的娇颜,整个身子,便因着那刀劲,止不住的后仰。 “啊……”长叫声中,白色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坠落。 青山绿水,都自她眼前闪过,她看不见,听不到什么,却只能从心底发出一抹惬意的笑,原来,这就是坠落的感觉,原来,这便是心安的感觉…… 爹爹,娘亲,慕染,要来了…… 义父,对不起了,要守护崔家的誓言,怕是不能完成,但我已经尽力了,做了最实惠的一桩买卖,若是可能,真的想,你还是以前那个队我温柔的爹爹,慕染最爱的爹爹…… 长卿,从此,没有了慕染,你便自由了。 风,不知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和你在一起,真的好安心,你是我,想要一起走到白头的人啊,那条春雨路,我们,怕是再没有机会,一起走过…… 眼中有一滴晶莹滑落,却飞速的飘向了不知是何方,真是好笑,连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模样…… ××××××××××××××××××××××××××××××××××××××××××××××××××××××××××××××××××××××××××× “少爷……”长卿的身子才来得及赶到崖边,伸出去的手,却连她的衣角也触摸不到,便眼睁睁的看着她,猎猎风中,急剧的坠落,直至不见…… “砰”的一声,虽是极轻,但却像是一个炸雷,惊在了耳边,长卿忽然间颓然的跌坐下来,怔怔的看着那个激起了一个水花,却倏忽不见的人影,猛地长啸一声,“慕染……”那样哀戚的啸声,惊的林间的鸟扑哧哧的乱飞出林。 他猛然侧转头,一双眼眸,透着阴狠的光,死死的盯住了那个还在费力的吸着鼻子,闻着空气中血腥味的栖影,双手豁然间齐出,身形已化作一道凌厉之气,向着栖影直射而去,“为什么,为什么……” 狠狠的与栖影动手,他一招一式,都是玩命的打法,“为什么要杀她,她不会游泳,她很怕冷,为什么连死也要她死在那么冷的地方,为什么……” 栖影的脸上,还是毫无一丝的表情,只是眼中的赤红却在慢慢的退却,只因,在这里,已经没有了那两股他要杀之的血腥味,机械的防守,连刀上的铃铛,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说啊,为什么,为什么……”对着这么一个疯狂且伤痛的男人,栖影却突然间将手中搭着的衣衫重重的一抛,长卿的眼一怔,那件衣袍,是慕染穿过的外袍,慌忙伸手去抓取她留在这里最后的证明,却没防备栖影的身形恍如鬼魅般飞速远去。 “可恶。”咬牙恨恨的吐露,长卿猛地站起身来,愣愣的看着那闪着幽幽之光的月影潭,心中的不甘越来越凝重,不会的,她不会死,她是他的主人,他是她的影子,影子都还在,主人却为何会死……想及此,他似乎是得到了一点安慰,只是,人却已是如疯了一般,掠向了崔府。 崔府之中,萧默正陪着崔思逸下着棋,猛然惊觉前院发出一阵不小的***动,拈着棋子的手蓦地一顿,淡淡的道,“怎么回事?” 萧默听着里面有长卿的声音,不觉微微一笑,“怕是少爷回来了。” 眼中的一抹怔然随着温柔一起,悄然而逝,只剩一种强装的冷漠,“啪”的一声,崔思逸重重敲落手中的棋子,冷笑一声,“默,我们在下棋。” 抱歉的朝他笑笑,萧默本要低头思索该如何走这一步棋时,“砰”然一声重响,门却被人狠狠撞开,愤怒夹杂着悲哀和疯狂的人从外面直闯而入。 第一百十八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老爷,小人拦不住……”管家小心的低了头,不敢去看崔思逸的眼睛。 见到这样的萧长卿,无一不让在这屋子里的两人一阵惊愕。记忆中的长卿,何时这般失态过,难不成,是慕染出了事? 崔思逸的手狠狠的捏起,又慢慢的舒展开,极力的克制住自己要站起身来,惊慌相问的冲动,倒是萧默焦声问道,“怎么了,少爷呢?丫” “扑通”一声,长卿重重跪了下来,朝着崔思逸狠狠的磕头,“求老爷派人,少爷,少爷她坠崖了……媲” “砰……” “哗啦……”是手砸在棋盘上,棋子被尽数扫落在地的声音,崔思逸心中的惊愕,混杂着心脏剧烈的颤缩,和一丝莫名的惊惶,他猛地站起身来,急走几步,静静对峙间,猛然一把狠狠抓起跪在地上的长卿,阴沉的脸,咬牙切齿,“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你是她的影子,怎么会让她有事……” 他用力的攥紧了长卿的衣襟,然而,眼中的悲凉却越来越盛,若是早知今日,他必定会将所有的好,都交与慕染,若是早知今日,要失去她,他必定不会强装冷漠,若是早知…… 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萧默在旁深深一叹,却是吩咐下去,急速派人由长卿带着,向着月影潭的方向而去,崔思逸本是拼了命的要跟着而去,却是被萧默担心他就此崩溃,极力的劝阻下来,一时之间,屋子里,只剩烛影棋乱影。 崔府已是乱了,几乎府中所有的下人都出动去了找寻,有小心的寻着路,向着月影潭而去。 然而,崔思逸却只是一个人,怔怔的蹲坐在原地,恍然无语。 消息传的极是快,一时间,就已是传进了皇宫,无意中听到慕染坠崖消息的顺子慌忙要进许妃的如梦宫禀报,却被一声突兀的“皇后驾到……”所阻。 “参见皇后娘娘千岁。”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女,李宛若却是温婉的唤他们起来,眼见顺子脸色惶急,她不由疑道,“顺公公,可是出了什么事?” “回娘娘的话,只不过是手下小太监犯了点小事。”顺子慌忙回答,心知这件事,还是先莫让人知道的好。 “哦,这样的话,顺公公你便下去处理吧,皇上这里有事自是会唤你。”李宛若柔柔一笑,顺子慌忙低下头,道一声谢娘娘,便急忙告退要走。殊不知李宛若的身形一滞,“顺公公?” 顺子的脚步一顿,慌忙回转过身来,“娘娘还有何吩咐。” “听说,崔家的公子,坠崖了?”李宛若微微皱着眉,如今许妃有孕在身,若是皇上因为崔慕染,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难保不会让有些人以这些为把柄,崔府,现在怕是已经乱透了,只不过听说南平王是和崔慕染一同回去的,也不知道南平王如何了。 顺子一愣,却只能点头。 “那么,传本宫的懿旨下去,这件事,噤口,谁若泄露半句,杖责处置。”说话间,李宛若已然转身向着许妃的如梦宫走去,顺子道一声是,抬头看她,却只见到身前的皇后,一身荣华,然而背后,却是一身的萧索。 如今,不止是崔府乱了,南平王府早就收到了消息,介子推更是亲自带了人,在他们沿途走过的路上翻找。 庄王派去的人,得到的消息,是,南平王失踪。 “你说什么?”本自怔愣站在海棠树前的庄王猛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看向面有忧色的陈南,“茗失踪了?崔慕染坠崖?” “是。”陈南小心的看他一眼,迟疑着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闯进密室的两个人,会不会就是南平王和崔慕染,栖影已经回来,怕是已经找不见他们血的味道,会不会……”陈南小心翼翼的看向庄王,低头说出了心中的猜测,“会不会,已经死了。” 栖影是庄王以血喂伺,只忠于他一人命令的傀儡,从来都没有失手过,若是栖影已经回来,若是北堂茗和崔慕染当真是进入过密室的人,那么…… 庄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惊慌和担忧,一时间,竟是连脚步也有些踉跄,“不,不会的,这么多年,他从战场上都活下来了,不会轻易出事的。”他现在从未像现在这般深恨过自己所下的命令,若是知道闯进密室的人是北堂茗,他断然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传令下去,全力搜寻南平王。”庄王用力攥紧了拳,对着寝殿那一个方向,咬着牙,口气是全所未有的阴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 灵溪深水,阡陌交纵。 乳白色的巨石,高耸在月影潭侧。 水岸边,白莲幽幽轻摇。 一个人,侧面躺在乳白色巨石与白莲相交错之地,白色天蚕丝的单衣几乎与莲花白一色,在幽幽深水中,那寂黑如夜的长发,却似是深水之中的蔓草,像是纠结着的相思,纠纠缠缠,痴痴扰扰。 潭水中,那样丝丝的凉意,透过不断流动的水波,尽数的沁入身体里,四肢百骸里,没有丝毫的暖意,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那般疯狂的逃着命,那样惊惶无助,那个时候,有义父的相救,可是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救她…… 夜风轻拂,撩拨的莲叶田田,几乎要触摸到那水中的人,那样酥痒麻偌的感觉,像极了娘亲替她挠着痒的温馨,那浸在清水中的面上,缓缓流出泪了,红唇开合间,一大口水已是呛入了咽喉,“咳,咳……” 谢谢亲们的花,今天四更,昨夜熬夜写的,嘿嘿,有你们的支持,我就会有动力,所以,大家多多的送花,写评吧,长评有就最好了,呵呵…… 第一百十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娘……”猛然惊醒间,慕染惊慌失措的突然坐起身来,随着哗啦一声轻响,她一个震颤,身子似是无骨一般,软弱无力,重又倒落下来丫。 她,居然还活着。 丝发在水中婉转打着卷,随着水波,直一漂儿一漂儿的,带着水本身的漩涡。 有月的夜,连水似乎都被那月光照亮,更是吸入了本来的清冷,让置身其中的她,只觉得一阵寒意透彻心底。 蓦地脸上一凉,慕染习惯性的抚上了自己的脸,却忽地只触到一手的柔软细腻。猛然间想起义父曾说过的话,若是自己在别的人面前摘下了面具,那么,义父便会要了自己的命,想到这里,她的身子,在水中微微的颤抖起来。 只是,禁不住那心中的好奇,和九死一生的侥幸,她抚着自己的脸,微微侧转了脸,就着水中的月,一时已是呆愣的看着那水中的容颜媲。 是一张近乎于病态的白皙的脸,只因长年不见阳光,那样如雪的白,叫人看起来,只剩怜惜,英挺的鼻,微翘的唇,清冽的水眸,几处完美的结合,冲淡了那张脸给人带来的柔弱,倒是含着那么丝倔强和坚毅,只是,眉梢眼间的悲哀,却是因何而来。 清丽之中不失婉约,眉梢眼间,一点天然的优柔妩媚,恰到好处的显出少女的姣好,一缕缕在水中浸泡良久的长发尽数覆在脸上,凌乱之中,却透着些许的慵懒和失意,愣愣的看着水中的自己,慕染不由的自嘲的一笑,这就是自己的脸么?除了勉强算得上是绝色外,并无一丝一毫的特色,为何,义父,那样介意自己的容颜外露,想要用一张银面,锁了自己的容颜。 原来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真的是有,她忽然间微蹙了秀眉,猛地看向四处,却只听到一大片静水深流,只看得见水影懵懂,莲枝乱颤。深深呼吸间,莲香四溢。 若是自己大难不死,活了下来,那么北堂茗,他又如何了? 这是什么?忽然间瞥见那在黑发遮掩下,有什么银色的东西一晃而过,慕染蹙着眉,纤长的手指,一寸寸撩开了自己湿漉漉的长发,随着那黑色一点点挪移开,也便露出了那光洁的额角,那额角之上,一个银白色的烙印,是六瓣的莲。 手忽然间无力的垂落下来,“哗啦……”一声间,小时的记忆,似乎随着荡涤的水纹,慢慢铺设开来。 化茧的父母,漫天烧成血红的火。 娘亲燃着血的手指无力的擦过自己的额角,额角触及大火时,那般难耐痛苦的炙烤…… 却原来,额角之上,烧就了一个莲花烙印。 她忽然惊慌起来,猛地从水中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茫然的跑向他处。 为什么,会有一个莲花烙印,为什么要戴上面具,是因为莲烙么?自己,到底有什么样的身份,为什么,当年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唤娘亲是圣女…… 为什么…… “啊……”忽然间,一阵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瘦削的身子,突兀的被从灌木丛中窜出来的一个人,用了死劲狠狠的抱住,那人口鼻间,不断的喷吸着的热气,是那般的灼热,几乎就要让人窒息。 下意识的一个抬手,手肘狠狠撞在那人肋下,那人闷哼一声,整个人,忽然间重重的后仰,摔倒在地。 月华对别的事物,似乎都特别的吝啬,然而,对这个人,却是那样的大方。 它几乎将自己所有的光芒,都投注到了这个男人身上。 白皙俊美几见瑰丽的容颜,姣好的连女子也比不上,薄薄的唇,连紧抿着,都透着轻佻魅惑的意味,额上的牡丹刺青,似乎在月光下,都那样鲜活的开放,慕染当真庆幸,这个时候的他,那闪着妖魅的眸子,是紧紧闭着的,没有洞开时,闪动着冷冽残忍,和照样风华绝代勾人的流光溢彩。 北堂茗,他果然还活着,只是,他的身体,为何是这样的灼热不堪。 慕染曲着腿,慢慢跪坐下来,纤细的手指,一寸寸抚上了他的脸,是那种玉似的容颜,泛起了晕染开来的红晕,灼热的触感,他竟然发烧了…… 小心的将他翻转过来,就着月光,她一眼就看到他后背那一大片还在潺潺流着鲜血的伤口,短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他自己动手拔下,只剩下一个流着血的窟窿,狠狠一咬牙,慕染猛地攥紧了他同样湿冷的衣袍,猛一用力,“撤啦”一声,已经被她撕扯开来。 只是,看着他的后背,她却突然间咬紧了牙,眼神中,闪过震颤,闪过恍惚,以及那一丝丝的疼惜。 本是白皙的后背之上,除了那一个正在流着血的伤口,其余的地方,竟然交横错落的布着歪歪斜斜的刀痕,除了当年的那三十六刀,那上面竟然还有一些是被人用烙铁烙上的烙印,有着不能再消退下去的淤痕…… 这些年,人前那个妖魅如仙的男人,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冷……”北堂茗微微瑟缩起身子,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肩,苍白的脸上,薄唇紧紧的抿起,不住的要汲取一点温暖,然而,包围他的,依然只有山间的清风,透着彻骨的寒意。 蠕动的手忽然无意识的触摸到了慕染赤着的双足,虽亦是被潭水浸泡,然而却还是透着些许的体温,北堂茗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灼热的手,狠狠的,几乎用尽了一身的力,死死的攥住,随即,整个身子,都像是蔓藤一般,死死攀上。 被他这样突兀的动作,慕染出于本能,将脚一撤,足上带着的力道却大的将北堂茗的身子踢翻了好许,在地上翻滚不已。 环抱着自己双肩的北堂茗忽然间发出一些细碎的啜泣,像是孩子般的哽咽,慕染仿佛看到了那个在大火中逃生的女孩,曾几何时,也是这般抱住自己的双膝,拼命的哭泣。 鬼使神差般,她慌忙急走几步,将他不住颤缩着的脑袋,放入了自己的怀里。 怀中突如其来的那般温暖,让北堂茗越来越的依赖,滚烫的双手紧紧的环抱住她,烧的模糊了的脸,亦是寻着了她脸上的清凉,慢慢的靠了上来。 “娘亲……娘亲……”他似是满足般的轻声呢喃,像个孩子般满足的依偎着她,双手却死死的不肯再松开。 娘亲?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已经再也见不着温柔的娘亲,那样慈爱的爹爹,曾发过誓言,不想再流泪,此刻,听到北堂茗呢喃的唤自己娘,竟然忍不住,让眼中的泪流的汹涌,也罢,只有今晚,她不是崔家的公子慕染,他也不是那样神妖莫辨,却想除崔家而后快的南平王北堂茗,今晚,他们只是两个,失去了亲人的,可怜人…… 从什么时候起,再也没有了像现在这刻,这么轻松和安心的感觉,好像躺在母亲怀里的感觉,却又不像,带着一点悲哀的温暖,带着一点刺骨的倔强,亦是带着一抹让人甘愿倘漾其中的温柔。 手无意识的加大了力道,不想再让这样窝心的感觉从手里丧失,心中一个声音在叫嚣着,看看她,看看她…… 蓦地,有一股涩涩,却带着清凉的液体滴落到了他灼热的脸颊之上,睫毛忍不住开始微微的颤动,他怔怔的张开了眼,入目的,便是那一双,正缓缓流下眼泪来的清澈水眸,清明干净的,毫无一丝一毫的杂质,还有那,似有若无的温柔和哀伤。 他忽然间费力的伸出一只手去,就着她脸颊上的眼泪,一点点,像是抚拭珍宝一般,替她轻轻拭去,口气中,带着莫名的温柔和满足,“不哭,不哭啊……” 慕染猛然间回过神来,怔怔的看进他张开来的眼眸,浓烈的紫,近乎于墨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却是难得的清明和温柔,心中的一个坚硬好似软软的塌下来一角,只有这个时候的北堂茗,懵懂之中,妖异之间,温柔的让她想要更加汹涌的泪流。 北堂茗轻轻的一笑,迷离的双眼,却是瞥见了她额角的六瓣莲烙,带着些痴迷,慢慢的用灼热的指腹摩挲,他眼中的迷惘,似乎在慢慢的消退,“我见过你,在哪见过呢……” 洛水之中,那划破了自己额角的少女。 乱葬岗,破庙里,自己失去意识前,唯一见到的那一双清澈水眸,是她,是她…… 他喉间,忽然满意的滑出一个带着疼痛却无比开心的呻吟,然而,身子,却终究是无力的瘫软在她怀里。 慕染怔愣的看着他,发烧的,几乎到了无意识的北堂茗,见到了自己,那么,会不会认出自己就是崔家的公子,不,应该不会,她猛地摇摇头,他并不知道自己也坠下了悬崖,从来没有人见过面具下自己的脸,就算义父,也只是见过小时候的自己,所以,不会有事的,绝不会有事的…… 第一百二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着密密的树叶间投射下来,月影潭上,那丝丝缕缕的水雾,似乎也萦绕在两人身际,如仙如幕。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之时,慕染已惊醒过来,清澈的眼眸,泛着一抹冷寒和惊慌,直直盯着分开灌木,亦是一脸愕然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老妇人丫。 “你,你……”老妇人背着一个竹篓,在愣愣的看了她些许时候,然而,却突然瞪着她额角之上的六瓣莲烙,眼中忽然现出狂喜和尊崇之色,猛地跪下身,激动的俯下身来,“参见圣女,参见圣女……” 老妇人喋喋不休的,都是那一句句参见圣女,参见圣女…… 圣女,圣女,那一声声圣女,冲撞着她的大脑,让她的心,在一刹那间,猛然一住,惊惶的站起身来,连怀中的北堂茗被自己突然的动作,带落在地,也不加理会,圣女,圣女,怎么又是圣女…… 她不想再听,不想再看,再也不管还尚自昏迷不醒的北堂茗,猛然转身,只顺着自己的感觉,赤足向着一个方向飞快的奔走媲。 “诶,圣女,圣女……”老妇人慌忙站起身来,要去追赶,然而,慕染那一抹窈窕清瘦的白色身影只在茂密的林间一晃,便再无踪影,让她一下子呆了一呆,口中喃喃不已的,都是不明所以的疑惑,只是,双脚猛一移动,就踢到了一个软软的事物。 她愕然的睁大了眼,就看到北堂茗那张倾国倾城,神妖莫辨,只如仙子般的脸,浑浊的老眼之中,蓦地现出了激动…… “是圣女,是圣女救了你,将你留了下来……”老妇人喃喃不休的说着什么,忽然间便颤巍巍的叫了起来,“掬月,掬月快来这里……” “奶奶,知道了……”不远处的林子里,响起女子轻快的应答,随即,一抹鹅黄轻飘飘的荡出,同样背着一个小竹篓,竹篓里,却是装满了一些细草野果,满面的笑容,神采飞扬,只是右脸颊上,却是有一块泛着褐色的胎记,让一个娇柔女子,立时蒙上一层黯淡。 掬月飞快的跑了过来,只是双眼在猛一接触到地上的北堂茗,却一下子怔住了神,她从未知道,这个世上,有这般好看的人,妖中带媚,媚中却有带着丝丝疏离,好像在防备着别人的靠近。 “奶奶……”她怔愣的撇转过头,看向一脸激动的老人,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问出口,只因为,老人已在她开口之前,带着兴奋喃喃述说,“掬月,奶奶刚才看到圣女了,这个男人,是被圣女抱在怀里的,只是圣女却走了,我想她的意思,一定是要我们救这个男人……” “可是奶奶,圣女不是失踪了吗?”掬月有些不舍的看着北堂茗,想了想,还是咬着唇,将他费力的攀上了肩头,老妇人见状,亦是帮着她,将北堂茗半拖拉着,向两人的居所而去,“怎么会呢,我不会认错的,她的额头上,确确实实有着莲花烙印,还是六瓣的呢,绝不会错的。” 掬月好似未闻,竟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那个妖魅如仙,却又纯净如月的男人身上。 虽然一直都没有因为自己脸上的胎记而有所怨愤,只是这一次,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自卑的感觉,心中所想的,竟然是,这样的自己,在他面前,简直是自惭形秽。 老人喃喃自语中,无意间瞥见少女连脖子都羞的成一片粉嫩之色,脸色一时已经有些变了,“掬月,这个男人,是和圣女有关的,不是我们这些人……” “奶奶,我知道的。”掬月慌慌张张的回道,心中却闪过一丝落寞,就算奶奶不说,她亦知道,自己绝对配不上这样的人。 ×××××××××××××××××××××××××××××××××××××××××××××××××××××××××××××××××××××××××× 似乎有什么泛着苦涩的汁液灌入了自己的口腔之内,北堂茗微有些抗拒的摇着头想要拒绝,却听到一个苍老之中透着疼爱怜惜的声音,鼓励着他咽下去。 刹那间,心中泛起一抹柔软,他潜意识里,竟是乖乖的咽了下去。 他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只是觉察到,有人在不眠不休的照顾着自己,然而,朦胧的脑海中,那一张静静流着泪的清丽容颜,目现哀伤却依然清澈的毫无一丝杂质的眼眸,还有那额上的莲烙…… 忆起被她抱在怀里,从未有过的安心,忆起小时的初见,乱葬岗的相救,还有月影潭的相偎依取暖……是那个人吗?不,不是的,她的眼,有些相像,只是,却有多了冷冽,多了复杂,是她将自己推下了悬崖,却可笑的要用她自己的命,换得自己以后的心软,如今的崔慕染,不知她是死是活?她,绝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绝不可能…… 有透着凉涩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自己的脸,却让他感觉一阵的不适,这不是那晚的那个触感,这个带着小心翼翼的触摸,让他心中不悦,隐隐皱起了眉,睫毛颤颤间,双眼毫无征兆的猛然张开。 睁眼之际,便见着一个少女,带着怔痴,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她的手指,似乎还停留在自己的脸颊,狭长的凤目一挑,薄薄的红唇,亦是勾起一抹带着戒备和讥诮的弧度,“你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掬月的脸在霎那间变得粉红一片,然而,眼中的惊慌,亦是飞快的涌现,她急忙转过身,却是下意识的将自己有胎记的脸转向另一侧,紧张的道,“你醒了……” 深邃的眸子,在这个算是家徒四壁的屋子里,溜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自己要找的那一个人,他隐隐有些失望,猛然抬起眸看她,“是你救了我?” “呵呵,你醒了!”老人刚巧端了一碗药进来,见到他醒了,脸上洋溢着一抹真心的笑意,她飞快的放下了手中的药碗,双手合什,微微闭起了眼,口中一个劲的喃喃,“谢天谢地,圣女保佑,谢天谢地……” 北堂茗听出,这就是那个一直在自己耳边,鼓励着自己的声音,一时间,向她看过去的眼光,不再是那样凌厉冷冽到生人勿近,“婆婆,是你们救了我么?” 老妇人慈爱的看他一眼,笑道,“我这老婆子,只是恰巧看见,要说救你的人啊,该是圣女没错。”她笑呵呵的端起药碗,就小心的调了调热度,送到他的嘴边,见他面有疑色,不由笑着解释道,“人人都说圣女失踪了,可我就是看见了,穿着白衣,清秀如仙,尤其是额上的那朵六瓣的莲花烙印,是绝对错不了的。” 本是配合的吞咽着口中药汁的动作一顿,六瓣的莲花烙印,原来,自己不是幻觉,果真是她,那个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遇见了的人,他心中一暖,神色间已是带了一丝期盼,“婆婆,圣女,她在哪里?” 老妇人面有难色,轻轻叹了一口气,“也怪我老婆子腿脚不利落,眼见着圣女跑远,也无能为力。媲” 怔怔的垂下了眼眸,对斜侧那道飘忽望过来的眼光视而不见,北堂茗唇角蓦地勾起一抹轻笑,倾国倾城间,带着几许真心的笑意,“她跑不了。”幽黑深邃的眸子里,那道紫芒也随着热度的下降,而再现那正常的墨色,只是那眼中突然而起的耀眼璀璨,却让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只剩怔愣。 ×××××××××××××××××××××××××××××××××××××××××××××××××××××××××××××××××××××××××× “诶,有没有听说啊,洛迦村的一个老婆子,竟然疯言疯语的说,看到了圣女……” “看到圣女才见鬼了呢,圣女不是被崔……” “嘘,这里可是崔家的地方,说话小心点。” “可是那老婆子说的,可真是绘声绘色呢,六瓣的莲花烙印呢,还是在开满白莲的月影潭水畔呢……” “啪嗒”一声,手中勉强持住的茶盏终于再也无力把持,因为手上的无力,而发出一阵脆响,跌落在地。 “默,你听到了吗?我没有听错,是不是?”崔思逸脸上现过一丝狂喜,带着孩童一般的怔怔,转过头来看向一直伴在自己身边的萧默。 萧默静静的点点头,“极有可能,是少爷。” 崔思逸激动的就要站起身来,本是浓云密布,此际却像是被撒进来一抹阳光,“默,带上长卿,我们去找慕染,不,慕染的面具坏了,快去准备一个面具来,所幸只有那个老婆子见到了慕染,但一个疯婆子的话,不会有人相信的。”他一个劲的喃喃自语,竟是一扫这几日的死气沉沉,竟像是又活了过来一般。 静静的看着他像一个孩子一般那样紧张,萧默平静的脸上,亦是泛起了一抹笑意,就好似,那个崔思逸,又回来了。“是。”脸上绽放笑颜,他的心情,亦是如扒开雾霭一般清朗,若真是少爷,那么这个府上,该有多少人,会重新露出笑颜。 眼前的这个男人,当属第一个,自己的那个儿子,还有崔煜,亦都会是真心欢畅吧。 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朝着茶客口中所提到的洛迦村而去,只是,却遍找不到那个传闻中见到了圣女的老妇人。 因为担心别的人,见到慕染额上的莲烙,崔思逸只让萧默找了几个确实能得他们信任的人而来,眼见毫无头绪,便由着萧默的建议,众人分散开来找寻。 长卿的脸色有些灰败,却仍是依言,默默接过萧默手上递来的一个银白色面具,转身便将身子隐没在了一片幽幽树影中,只一阵轻微悉悉索索间,便再无踪迹。 萧默因担心崔思逸,且自己还是他的影子,也便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身边半刻,崔思逸无法,亦只好让他跟随,两个人,沿着月影潭水畔慢慢找起,却随着夜色的渐沉,而毫无任何的进展。 不一时,已是树婆娑,影婆娑。 飞快的在月影潭四处找寻那一个身影,长卿快如疯了一般,为何那个时候,会不在她的身边,清朗的月光,泛着一抹冷冽,已经幽幽的在林间四转,月光的冷,一如他心中的希望渐渐下沉。 突然间响起一阵鸟雀扑哧哧的声响,让他猛然回过头去,却见着一丛灌木空隙间,隐隐然,现出两只血迹混合着泥土枯叶的脚。 被月光尽数倾注,透着一股子悲哀到了骨子里的倔强。 喉间忽然一阵发紧,长卿紧紧捏紧了手中的银色面具,朝着那个灌木丛而去。 那个将身依靠在楠木上,小心的将自己隐藏的人,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猛然间撇转过头来,朝着来人看去,飞落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那露出在黑发间,清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然而,更多的,却是戒备和一丝隐隐然的冷意。 四更完毕了,写的我晕死了,希望你们会喜欢…… 第一百二十二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那个将身依靠在楠木上,小心的将自己隐藏的人,听到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猛然间撇转过头来,朝着来人看去,飞落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那露出在黑发间,清冽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然而,更多的,却是戒备和一丝隐隐然的冷意。 只是,两个将视线轻触到一起的人,却都是一愣。 “少爷……”长卿眼中一喜,带着些许的试探和欣喜,脸上的神情千变万化,然而,却能从那里面,瞥见毫不掩饰的狂喜之色和一抹稍稍的安心,他猛地再踏上几步,却不料慕染猛然回转过头丫。 心中牢牢的记着,那个救了自己,让自己从此锦衣玉食,从此能更好活下去的义父,曾经说过的话,看过了自己额上的莲烙,那么,不是自己死,便是那个看见她脸的人,永远的消失媲。 一眼就瞥见了他手上抓着的面具,她蓦地低诮的笑出声来,果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连来找自己,都拿好了面具备用,眼中深深的透过一抹悲哀和疑惑,她清越透着薄脆的声音,已是悠悠响起,“把面具给我。” 萧长卿想不到她看见自己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心不由微微一涩,然而,心中及至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骗不了人,他需要她平安,他只需要她好便成。 明白她不想让自己看见她的样子,他将面具,递到了她的手上,便已是回转过身,待听到身后那一阵悉悉索索声响起,以及慕染的声音响起时,他才敢回过头。 那一张清丽中带着秀婉,娇柔中却几见坚毅的脸,眉梢间,天然的妩媚,已经重又被银色的面具遮盖,清冽的双眸依旧,只是却多了一点柔软和深寒,她费力的将手搭在长卿肩头,轻轻的,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背我。” 早就看见了她伤痕累累的双足,就算她不开口,他亦是打算不会让她就这么走着回去,纵然男女授受不亲又怎样,她不会在乎,然自己,却又是求之不得。 伏在宽厚的男子后背,慕染微微闭上了疲惫的眼,竟在这一刻,又想到了,北堂茗那伤痕密布,让人有些不忍再看的背,她如何也想不到,那样完美的南平王,到底是受到过何种的悲惨。 “长卿……”想到北堂茗,让她猛然间意识到一件事,那便是,永远也不能让他知道,他见着的那个人,是她崔慕染。 “嗯。”长卿轻轻应了一声,脚步略略一顿,然而,却是等着她说下去。 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坠崖的事,怕是在帝都都传开了,只是,那个人,她的风,知道自己坠崖了吗?可是会在清凉殿,担心的不能就寝?“吩咐下去,千万不能提我是在月影潭附近找到的。”她想了想,蓦地抬头,看着那遥远的悬崖上方,一大棵的松树,继续道,“这样好了,就说崔家的少爷,是在悬崖下方的一棵大松树上挂着,被长卿你看见,救了下来。” 略微一愣,然萧长卿并未多问,知道她每一句的吩咐,都有她的打算在里面,随即,只是低低笑道,“是,长卿的少爷,是在大松树上找到的。”他淡淡说着,已是抬头看天,看着那颗松树发怔,然而,脚步却仍是不停。 “长卿,派个小心机灵的人,去南平王府送信吧,南平王,他在月影潭附近。”在最后说完这些话时,她终于是抵挡不住那已然在身的疲惫,昏昏睡了过去。 轻轻动了动嘴唇,他隐隐猜到,怕是有什么事发生在了两人身上,然而,不管怎样,她还活着,她能回来就好。 等在本来约定的地方,除了萧长卿,所有人都已经回来,萧默看着崔思逸不住的来回踱步,心知,长卿,已是他们最后的希望,所以,当有轻轻的脚步声,一踏一踏的响起时,所有人俱都是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当那个人,慢慢的从林间走出,微低着头,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背上负着一人,白色天蚕丝的单衣,如瀑的黑发遮住了所有,然而,众人还是能从月光下,那漆黑如夜的发丝间,看到那一抹泛着银色的冷光,那是慕染,脸上的面具。 所有人,俱是微微松了口气。 崔思逸见着萧长卿肩头的熟睡的人,眼中的狂喜,夹杂着愧疚和不安,他哆嗦着唇,慢慢的靠了过去,纤巧如女子的手,几近温柔的,撩开了她遮面的发丝,看着那张戴在她脸上的面具,心中,是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希望。 只是,那荡涤在心间的温柔,却是骗不了人。 他的慕染,他的慕染,还活着,这样真好,真好…… 几乎是不容挣抗的,将慕染小心的从长卿背上接过,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崔府之中因为慕染坠崖的一事,虽然几近深夜,但还是有好些人不能睡下,北堂倩第一次带着崔煜出现在了大厅,只因为,那个叫做慕染的人,一直以来,都很照顾他们,尤其是,崔煜,是真心的喜欢这个‘哥哥’。 大厅里的人,在外院突然间响起的一阵喧闹声时,均是紧张的站起了身。 片刻之后,便是那个崔家当家家主,崔思逸,抱着下一任的慕染,匆匆进来,那眼中的如水温柔,是这大厅中多少人想要的,那般的紧张于怀中的人,崔思逸也便没有发现北堂倩眼中闪过的悲哀,崔清柔眸中那越来越盛的讥讽和不屑。 李心玫及二夫人眼中的焦急和一丝疑窦,自是不能逃过萧默的眼睛,只是,这个时候的崔思逸,已经欣喜若狂,心中焦躁,如何也看不出来,这几个人眼中的复杂。 唯有崔煜那一团如火红裳,在见到慕染的那一刹那,想要扑过来,却被身边的嫣红慌忙一拉,阻住了他的脚步。 她或多或少的清楚着一些崔府之内的事,眼见着崔思逸的眼神,若是小少爷扑上去,必会让老爷大怒的。 崔煜冲着嫣红张牙舞爪,怎奈一个才五岁的孩童,怎么也抵不住嫣红一个大人,只能挣扎着在她手掌里,不能动弹,“娘亲……”他忽然抬头,眨着眼,想让北堂倩帮忙,却不料,只见到她一双泛着迷离的眼,只是怔怔的看向一个人――他,那个从来都不会抱自己,不会对自己笑,不会和自己说话的爹爹,崔思逸。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委屈,刚要放声大叫,却不料头顶上,轻柔的放落了一只泛着柔软的手掌,萧默淡淡的看着他,笑道,“崔煜乖,哥哥需要安静。”他一指伏在崔思逸怀里,显然处在昏睡中的慕染,崔煜眨眨眼,已是明白他的意思,竟是很乖巧的安静下来。 萧默的视线,在崔思逸的众位夫人脸上瞥过,却只能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第一百二十三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不出一刻,崔家的公子慕染,在悬崖旁的一棵松树上,被人发现救起的事,便传遍了帝都,自亦是传入了皇宫。 “娘娘……”顺子小心翼翼的看向李宛若,皇上或许因为心里的些许不痛快,连夜在清凉殿批阅奏折,他不敢让楚凌风知晓,便只能到漪澜殿内,禀告给皇后知道丫。 李宛若涂了丹蔻的手指一点,温婉的脸上,带着一抹怔惘和叹息,“就当此事从未有过,回来了便回来了。”她的意思说的清清楚楚,自是希望,这件事,楚凌风不知分毫,顺子不是一个蠢笨的人,否则亦做不到清凉殿太监总管一职。 闻此,便小心的退了下去,其实他的心中,亦是明白,此事,皇上,还是不必知道的好。 ××××××××××××××××××××××××××××××××××××××××××××××××××××××××××××××××××××××××××× 夜阑间,树影婆娑,然而,南平王府,却灯火明灭,介子推一个人背着双手,俊朗的脸上,满是担忧,桃花眼内,更是带了焦躁,哪还有平日里,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媲。 忽然间,一个下人满脸喜色的高叫着跑了进来,“介公子,介公子……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什么消息?”介子推闻言,眼中闪过激动,见那人跑的很急,一时想也未想,就将放置在案桌上的香茗直接端起,要喂于那人喝,惊的那人不住的摆摆手,连称不敢。 “你倒是说呀?”慌忙将手中的茶盏重又放下,介子推不由加重了口气。 “在月影潭……”飞快的咽了口唾沫,那人焦声说道,“小人是从一个过路的樵夫说的,说在那里,好像见过王爷。” “你早说嘛,来人……”介子推眼中一亮,随即已是高叫,也不管那些个人,才已经找了整整一天,俱都是已经累了,“快随我去接你家王爷去。”说着,竟然忘了刚才的疲累,率先跑了出去。 还是王府中的一个侍卫知道些许情况,直接请了一个月影潭的向导,才不至于到时发生迷乱。 他们到达月影潭时,已经是到了凌晨时分,天已露微白。 只是,众多的王府侍卫,翻遍了月影潭,亦是找不见人,最后,却是一个洛迦村的村民,被快要找的泄气了的介子推一把抓住,一阵胡乱的追问,才终于问出些头绪来,说是曾看见,村中的掬月姑娘,曾扶了一个俊美的如神一般的男子经过…… 如神一般? 介子推当即敲了敲拳,让人一下子就赏了那人一袋银子,便带着人,朝着他说的那个地方,飞奔而去。 撞开了那个用竹篱笆围起来的门时,介子推看着那院子里,正在晒草药的人转过脸来,当即换上一脸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谦和笑意,优雅的朝她一施礼,“请问老人家,有没有见过一个,长的很是俊美的男人,呃?怎么说呢,就是像极了仙人,却看上去又有几分妖里妖气的男人……” 老妇人眼中闪过一抹迟疑,然而,眼神却是戒备的,面前这个满嘴甜言的男子,怎么看,让她觉得不放心,北堂茗,那可是圣女拜托她照顾的呢,决不能大意。 介子推又怎会看不出老妇人眼中有异,当即,朝着身侧的人一使眼色,自己却是嬉笑着更近了一步,桃花眼眯着,瞥向老妇人,“老人家,您还没回答我呢?”带点撒娇的意味,让老妇人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这个人说的话,怎么让她感觉,要起一层鸡皮疙瘩呢? 看着老妇人一脸的戒备,以及避之惟恐不及不及的神色,让介子推极度的郁闷,外加挫败之感,怎么说,他也是风度翩翩的介子推介公子,向来都是老少皆宜,怎么碰着这个老人家,一点都不给他面子呢?好像他是洪水猛兽一样…… 忽然间,破空的传来一声抑制不住的嗤笑,不用看,也知道,这是属于某个叫做北堂茗男人,发出的讥诮意味十分浓郁的耻笑。 “北――堂――茗。”他咬牙切齿的看向那个被侍卫扶出了房间的男人,看来,怕是受了伤,一脸苍白,但是却更添了些独特的慵懒,几近完美的脸上,洋溢着一抹微笑,那幽黑深邃的眸中,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哎呀,你怎么出来了。”老妇人听到笑声,慌忙回过神来,见着北堂茗身旁的侍卫,眼中闪过畏惧和惊慌,但还是忍不住叫道,“你们是谁,为什么来我老婆子的家里,天子脚下,你们乱闯民宅来虏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啧啧,茗,想不到几日不见,连老人家也被你收服了?”介子推一脸佩服,简直是五体投地的看向他,随即了解似的拍拍老妇人的肩膀,嘻嘻笑道,“老人家,你放心好了,我是他朋友,不会伤害他的,只是来带他回去。” “朋友?”老妇人一怔,随即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个遍,只是脸上闪着的,却是一抹不信任的光芒,让介子推悻悻的摸摸鼻子,无奈的看向北堂茗。 “婆婆,他确实是来接我的人。”北堂茗笑着挣脱开了侍卫的手,紧走几步到了老妇人身边,握着她的手,微微的捏了捏,笑道,“茗,要回去了,婆婆以后,若是见到了那个圣女,可要告诉茗一声,茗,很想见她。”他说着,抬眸略略示意,便已有人取来了出入王府的信物,交于了她,介子推见了,也不甘示弱,气恼的叫人取来了银子,只不过老妇人却如何也不要收下。 “茗……茗……”当众人的身影已是快要出了洛迦村。却不料掬月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你要走了吗?”她带着些许卑微,却并不敢在他脸上太过于流连。 “恩。”淡淡的应了一声,北堂茗并不想与之多话,遂只是轻轻一叹,道一句,珍重,便示意众人再次启程。 “诶,人家姑娘这样着急着要见你最后一面,你可真不应该。”看出些端倪的介子推有些促狭的看向他,一双桃花眼,却不时的瞟向他们身后,还一直凝望着的掬月,“呃,虽说人家姑娘长的不是很美,但却救过你,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么对她,可是不公平,这刻不像你啊,难不成,她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印象中的北堂茗,对人都是彬彬有礼,却淡淡的带着疏离,只不过,对着这个叫做掬月的女子,却还是让颇为熟悉他为人的介子推,看出些异样来,他忽然间想起,北堂茗,是极其厌恶别人随意碰他的,想到了一个可能,他夸张的瞪大了眼,“不会是,她碰了你吧?” 北堂茗不轻不重的咳嗽一声,不承认,亦是不予否认。 惊的介子推气呼呼的说着要找掬月算账,却见身旁的北堂茗笑的妖娆,却并无动作,他只好泄气的转过身来,低低的道,“无聊。” ××××××××××××××××××××××××××××××××××××××××××××××××××××××××××××××××××××××××××× “崔家,有什么消息?”已经回到了王府,北堂茗并不休息,只是和着介子推两人坐在大厅里,谈着最近发生的事。 “哦,崔家啊。”介子推眨眨眼,“也没什么事,就起先闹哄哄的,说什么崔慕染坠崖了,再后来就是她被找到了……” “你说什么?坠崖?”北堂茗的眼光,不易察觉的闪了一闪,心中不可抑止的,想起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温柔却带着淡淡倔强,悠悠哀伤的人,白皙近乎于病态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唇不点而红,娇柔中带点天然妩媚,倔强中让人莫名心安,或许不是世间最美的女子,可却无时不刻,牵动着人的心,向她流连。 不是没有想到过,可能会是她,只是听他说到慕染曾经坠崖,让他心中,升起一抹复杂来。“是在哪找到的,可是在月影潭那里?” “没有啊,据说是她那个影子找到她的,就在悬崖旁一棵大松树上挂着呢,我就在想,怎么她这么好运,就挂在那边,是不是老天看你太妖孽了,就想让你掉进水里淹死得了。”介子推顾自说着话,却没有见到北堂茗眼中一丝失望夹杂着怔怔放松。 “她现在怎么样了?”飞快的将眼中的异样和复杂生生剔除,妖娆相笑间,他仍旧是人前,那个如神似妖的俊美王爷北堂茗。 “说是累着了,怕是快醒过来了吧。”介子推歪歪脑袋,突然瞪大了眼,“等等,你怎么一直问崔慕染的事,是不是发生什么了?你们可是一起坐的马车回来的,茗,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你坠下悬崖?”说话间,介子推平时的玩笑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肃然。 第一百二十四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没什么特别的事。”幽幽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圣女这样一个词突然间蹦出,让他怔怔的想了片刻,才终于是记起,秋风,是让自己派去追查了当年崔思逸大哥与逃匿的圣女孩子的下落,难不成,竟是那晚的女子,额上有着六瓣莲烙,是啊,应该错不了了…… “喂,你在想什么啊?”眼见他对着自己问出的这么多的问题避而不答,用一句‘没什么特别的事’就给打发掉了,让他极其的不甘心,只是却明白他要说的,便会说,不想说的,纵然是逼急了,他亦开口说半个字。 想及此,他不由苦恼的拍拍自己的头,这个茗,什么时候,才愿意向人,打开自己的心扉。 “我在想什么?”北堂茗玩味的咀嚼着他的问话,幽邃的眸中,却突兀的染上了一道夹杂着温柔和冰寒的冷芒,薄唇开合间,带着些许残忍的话语,便已是慢慢道出,“我在想的,自是该如何,去拜会,崔家的人。媲” 介子推微微一愣,看着他额角之上,那眩迷开放的牡丹刺青,不由略略一叹,低下了头。 ×××××××××××××××××××××××××××××××××××××××××××××××××××××××××××××××××××××××××× 似乎像是睡不够一般,自从回来后,她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 只是,心中对自己额角莲烙的疑问,对自己到底真实的身份为何,这些种种的疑惑,都被她强行安置在了心底,她不问,崔思逸也默契的不开口,只是却摈弃了原先强装的冷漠,一如当初宠她那般,几乎将心相交。 “少爷,南平王来了。”在书房查看账簿的慕染闻此不由一怔,她已是收到了北堂茗回府的消息,可却没想到,他竟然只休息了些日子,就直接来了崔府要见自己,难道,他是想到了什么? “带他去大厅吧,叫人好茶伺候着,我随后就来。”慕染想了片刻,却明白该来的躲不掉。 小心的抚摸着自己脸上的面具,她轻轻嗤笑出声,不管他怎么的试探,怎么的挑衅,她都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 “王爷别来无恙。”当再一次见着那个俊美不凡的人时,她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难道是上天偏爱此人多一些么?若不是,又为何给他这般倾国倾城的面貌,只是却不知这样的绝色,是福是祸? 若是,却又为何,让他受尽艰辛和折磨。 北堂茗听那足音,便知道是慕染来了,只是,他却装作不知,等着慕染开口。 “本王一切都好,倒是崔公子……”北堂茗蓦地转过身来,优雅娴熟的就着青玉琉璃的茶盏,微微饮一口,红唇白齿间,高贵味道甚是浓厚,那眉梢眼间的风.流,还是如先前那般,尽是魅惑。 “听说崔公子掉下了悬崖,却是为何?”他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盈盈一笑,起身间,已是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慕染镇定的看着他走进,清冽的眸光中,无一丝一毫神采的变化,带着隐隐的警惕,更是带着疏离,只是蓦然间,红唇微微开合,露出里面皓白的齿,幽幽间,绽放如花的笑靥,“不过是被逼无奈,但求自保而已。” “哟,这样的回答,可真让本王寒心呐。”极其委屈的垂下了眼眸,他忽然间身形一闪,已是到了慕染身侧,轻佻的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了慕染肩头,他泛着微凉带着淡淡麝香味的指腹,便一点点,划上了她的唇,“本王还以为,慕染,是要跟本王,做一对生死鸳鸯呢,我生你生,我死……”他忽然间顿了顿,察觉到慕染眼中的不自然一闪而过,笑的越加妖娆,“你亡……” “王爷可真是爱开玩笑。”心中有着什么悸动,一闪而逝,让她如水的清眸,都泛起了淡淡眼波似的迷离,不着痕迹的脱的身,慕染在自己的主位上坐下,“虽说当时是为了逃命,但王爷莫不是还在怪慕染,不该那样将王爷推下悬崖,可慕染怎么听说,王爷是极其大度的,真英雄呢?” “慕染这是给本王戴高帽子呢。”负手而立,亮眸扫来之际,那眼中星海涌动,璀璨的光芒,又有几人能够直视。 他忽然间,那般灼灼的看定了慕染的脸,那样饶有兴味的,带着认真的探究和一丝隐隐的诡异,竟让慕染下意识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被他那样放肆邪魅的眼神盯着瞧了半天,就好像是北堂茗存了心思,要从这面具上看出些分毫来,让她不由的站起身,冷道,“王爷来此,到底所为何事?” “当真是狠心的人啊。”这是他第二次说她狠心,却让慕染的心,禁不住微微的颤动了一下。此时此刻,她的心中,竟然突兀的想到,要问一问,他的背,还疼吗,心里的伤,是否还会平复…… 强自忍住了要强行揭开她面具的冲动,北堂茗面上忽地绽放开绚烂迷蒙的笑,施施然在自己的座上坐下,他浅笑吟吟的看向慕染,带着一丝难得的认真,“本王可真想,摘下你的面具来,只因为,看着你,感觉和一个人,有那么些许的熟悉,然而,你,到底是不可能……” 他每说一字,都会让慕染心中紧张一分,待他说完,竟惊觉自己的手心里,已是一片濡湿。“王爷,怕是认错人了,而且……”她忽然朝着他,说的极是郑重其事,“慕染从未摘下过面具,与王爷,以前从未见过。” “哦?是吗?”北堂茗薄唇微微一抿,目光却忽然间深远了起来,他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深邃的眼中,此刻,却带了点怔惘和郑重,“其实本王今日来,是想和慕染,谈谈那个在密室里的人。” “庄王的密室。”他忽然间冷笑出声,一如杀人夜里,被人叫做鬼魅阎罗时的眼神,冷冽中,寒芒冰翠,“慕染难道不觉的奇怪吗?” 那个啥,我最近忙着上课复习,章节都是熬夜写好,在上课前预设上传的,有什么不对的,在留言里说吧,呜呜,谢谢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庄王府,密室,那个女人? 慕染微挑了眉,转头过去看他,“这么说,王爷怕是已经有了什么头绪了?” “何以见得?”北堂茗脸上依旧笑的灿烂,只是每每触及她的清冽双眸,都会闪过一抹怔讼,再不着痕迹的慢慢挪开,两相视线交汇间,有着些许的暧昧丫。 稍稍避开了他的目光,那样或真或假,深深浅浅的试探,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的情愫,叫两个人一时都只是静默媲。 终究是北堂茗先自开口,仪态万千的从位上站起,脸上带着殷勤到了真心的笑意,微躬了身,轻俯下姿势,暧昧到了有些许的卑微在,他缓缓伸出一只手到了她的面前,那掌心中白皙的能见到那丝丝的脉络,“若是想知道,那就随本王去一个地方。” 慕染愕然的抬眸看他,眼神中的错愕只略略一闪,便化作了一抹云淡风轻的笑,缓缓起身,身子微微避开他的手,朝前紧走几步,却见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由讶异的一挑眉,强忍住眉梢眼间的笑意,似嗔似怪,“怎么还不走?本公子最近可是俗务缠身。” 幽邃的双眸慢慢的涌起一抹似真似假的笑意,薄唇略略一翘,就已是一个魅惑世人的笑,随即身形一移,已是自然的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任慕染如何的明里暗里挣脱都挣不开。 几乎是被他生拉硬拽的拉到了马车里,然而,便是带着那样含情脉脉的轻佻眼神,直盯着她心里发麻,到了嘴边的呵斥也便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心中明白,他这是故意的在找事,跟他一说上话,必是会落入他的小小算计里,想及此,她便不愿如他意,紧抿了嘴,并不开口。 北堂茗见她一路上只是紧抿着嘴,眼神清冽如刀,却不看向自己,心知她是打定了主意,不肯开口,也便轻轻嗤笑一声,将自己的身子,向车厢上的软榻上缩下了几分,一眼看去,倒是少了几分跋扈,多了几分柔态,只是,微垂下的眸子里,却闪动着不知名的冷意,带着莫名的搅动,和势在必得的冰寒。 马车行了一阵,终于是悠悠停落。 慕染从先自从车上下来,一眼见着那高深的宫门,不由一愣,拢在袖中的手蓦地紧了紧,豁然转过身去时,微翘的唇已经带着了明显的戒备和冷冽,“我们来宫里做什么?”正从车上千娇百媚的下来的人微微一笑,额上的刺青亦是跟着轻颤,他忽然间魅笑着朝她伸手,“拉我一把。” 静静的看他片刻,慕染轻哼一声,却是起步走开了一些,看他有些无奈的低眉敛首,顾自嗤笑着从车上下来,随即便是自然的上来,拉了她的手,便不再放开,嘻嘻笑着,直向着宫门走去。 对于那些个在路上见着借着打招呼而偷眼看的太监宫女不加理会,他极是殷勤的讲着宫中的一些胜景,却是带着她一路到了广进殿。 他们到时,迦枫已经在殿前等候多时,见到他们,亦只是温煦的一笑,他的视线在慕染身上游离过去时,朝着她点点头,随即便笑着将他们迎了进去。 慕染有些感慨的看着迦枫的背影,耳中听得那悦耳至极的叮呤当啷声,不由暗叹,好个沉默无言的男子,在这宫中,也只有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什么也说不了的人,才活的更是长久啊,不知浅浅在这宫里,会如何,迦枫又能护她到何时。 “确定吗?”进入广进殿中的北堂茗倒是神色严肃了些,将他脸上那轻佻意味稍稍收敛了些,更多的,却是认真和一丝凝重,他忽然微侧了头,狭长的凤目微微一眯,笑道,“你一定以为本王又要怎么捉弄于你,但是这一次,却是正事。”他朝着迦枫微微颔首,迦枫会意,已是在自己刚整理出来的一对画卷中抽出来一张,在两个人面前,微微展开来。 随着那画卷一点点的展开,那画中的人,也便慢慢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三千黛丝随着飘飞的裙裾一起,曼舞飞扬,青衫碧透间,脸上纯美的笑意,眼中一汪青碧色的眼波,似乎能感染的人情不自禁的微笑,能让无数的人都尽数融化,虽然画中还是少女的打扮,但这眉这眼,却的的确确是当日在庄王密室里的女子,或者应该说,与那庄王府上密室里的那一副,相差无几。 “这……”慕染讶异的抬眸怔怔看向迦枫,“她是谁?”画卷在迦枫手上,难道这个女子,竟是宫中的人吗? 迦枫瞥了北堂茗一眼,轻轻的将手上的画卷收起,带着几分郑重的,重又放置于案上,动了动唇,涩涩的开口,“这是当年的洛太妃。” “洛太妃?”低垂了头,在唇齿间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眼,在两个人口中,却是带着异样的情感,一个是带着莫名的悸动,然而另一个,却是愁绪满怀,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洛太妃她此刻,应该早就被葬入了皇陵,可是她的尸体,却缘何出现在了庄王的密室里,还被人冰封在那里,难道是庄王? 但但凭庄王将本该葬入皇陵的前朝太妃的尸身冰封在了自己府内的密室,若是被人知道,却是杀头灭族的大罪,庄王这么做,却又是为何? 迦枫自是不知道北堂茗他们在庄王密室里看到了什么,只不过却是北堂茗将在密室中见到的女人画了下来,送于他察看时,他才记起好似已经整理后妃遗物时,曾见着过,这便翻找了,还当真让他找着了。 只是,他略有些疑惑的看着两人,只觉得,这两个人,连蹙眉凝神之间,都带着点丝丝绕不开的情愫在里面,或许两个人都没有发觉,一起凝神思虑的他们,竟带着一种莫名的温谐。 第一百二十六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南平王,王爷……”突然间殿门外传来一个略有些焦急的声音,慕染疑惑的看一眼北堂茗,却见他只是托腮,表情认真,不知凝神在想什么,这样带着肃穆不再轻佻妖魅的北堂茗,亦是带给人一阵不小的震撼。 随即夏生便带着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小太监进来了,两人先是对几个人行了礼,然,那个小太监还是迫不及待的朝着北堂茗一下子跪下,急声道,“王爷,皇上召见。” 慕染本是随意放在案上的手莫名的一动,带着些敏感,北堂茗似是有所察觉的看过来,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却依然还是让人不敢直视,只怕一个凝视,便是万劫不复之地,正如此刻慕染那露出在面具外的眼眸,水光潋滟中,带着些许涩涩,点点柔情,丝丝旖旎。 “王爷……”小太监的声音快要哭出声来,他怎么知道今日皇上下旨要南平王进宫,可等到他跑到南平王府的时候,却被告知北堂茗已经去了崔府拜会,可是等他赶到崔府之时,又说南平王已经带着崔家的少爷,往宫里来了。 当四处打听,原来北堂茗是来了广进殿,在终于拼命的赶来这里,看到了北堂茗的那一眼,他简直要激动的热泪盈眶,见过会跑的主,可从未见到,像北堂茗这般会乱跑的主,他的声音已经带着颤意,也不管什么敬不敬的问题了,急声道,“王爷,皇上召见,您……” 心中亦是好奇,这个时候楚凌风召见他会有什么事,北堂茗不禁带着三分轻佻七分魅惑,深深的看一眼眼波温柔的慕染一眼,也不想太过于为难人,“也罢,本王随你走便是了。”他低低的笑着,逐月白袍打开的皱褶,无意中都让人目眩神迷。 自北堂茗走后,慕染有些心不在焉,思及楚凌风,心中的那般思念,像是潮水般,汹涌而来,只是却明白这个深宫之中,远远不像它表面的那样风平浪静,走错一步,那便是满盘皆输,搭上的,也不知会是什么媲。 迦枫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心思不属,所幸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皆是默默的品茗。 到了最后,还是慕染忍不住,试探的问一些在宫中发生的事,从那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到他的忧,他的温柔,他的烦躁,在心头却是另外一番滋味。 “浅浅如何了?”说了些许时候,她才惊觉两人之间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楚凌风而有,看着他脸上静静的笑容,一抹的了然,更叫她有些尴尬,脖颈之上的肌肤,亦是泛起了点点绯红。 迦枫淡淡的冲她笑了笑,他一直都是静默着的,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呆在广进殿,如同隐居山林的居士一般,对外事不加了解,他自是能从眼前这人的眼中,看出她对皇上的情谊,想到那个温柔的帝王,再想到了浅浅,他不由轻轻笑了,咬着舌,道,“浅浅很好,皇上很温柔,对每个人都很好。” “是啊!皇上,很温柔啊!”慕染微微一笑,身子却向后重重一仰,将背靠在椅背上,眼中却说不得是落寞抑或是那一丝丝的妒忌,她的风,不,是皇上,他对谁,对什么事都是温柔的,对自己如是,对浅浅,对这宫中,这天下的任何一人都是这般。 许妃已经怀孕,十月怀胎之后,她便会生下,是属于她和他两个人的孩子,到那个时候,他必是会对那个孩子倾注更多的温柔,但是那个时候,慕染,在他心中,是否还是那个他爱的温柔的慕染…… 他的温柔,什么时候,只能为她所有。她自问不是占有欲特别强的人,只是心中却终究带着一丝莫名的担忧和惊颤,总是害怕,他倾注在自己身上的温柔,在什么时候,会不再拥有。 许是见到了她眼中的落寞和担忧,否则迦枫脸上不会闪过那么些许怜惜的光芒,以不带任何情愫却只有怜惜的姿势靠近她,轻轻拍拍她的肩,两厢交汇间,两人的视线平和晴暖,慕染不禁微微一笑,唇角微勾间,有着对他的感激。 忽然间外面传来阵阵的喧闹声,夹杂着一些太监气势汹汹的责难,以及夏生高声的斥责和一两声难耐的闷哼声,让屋子里的两个人略有些不解的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变换两人的姿势站起身来,已经有拿着宫棍的太监面带恶色的闯了进来。 见了迦枫也不跪下请安,为首的太监将手一挥,就已经有人将被打鼻青脸肿的夏生一把丢在迦枫面前。 迦枫认出这为首的太监是许妃的如梦宫总管德海公公,眼见夏生被打的这般的惨,强自忍下胸腔中的愤怒,捏紧了拳,却怎奈说话只能艰难,在气势上,就已经输的惨不忍睹,“德公公,夏生可是有什么做的不对……” 德海因为许妃的有孕,这几日,每每见到什么人,都是鼻孔朝天,对一些人都是爱理不理,眼下见着迦枫如此问,他只是颇为不屑,神情傲慢的弹了弹衣上的皱褶,尖利的声音,让慕染听了频频皱眉,“听说迦大人打理广进殿,不仅对我朝的历法很是清楚,而且对宫中的宫制有所研究,那么敢问迦大人,秽乱宫廷,该当如何处置?” 德海阴阳怪气的嗓音惹的人心中烦躁,然而他话中的意思,却让迦枫和慕染愕然,夏生一个太监,与秽乱宫廷有何关系?心中忽地一跳,慕染静静的看向脸已经因了怒意而泛红的迦枫,难道,说的是他? 第一百二十七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德海阴阳怪气的嗓音惹的人心中烦躁,然而他话中的意思,却让迦枫和慕染愕然,夏生一个太监,与秽乱宫廷有何关系?心中忽地一跳,慕染静静的看向脸已经因了怒意而泛红的迦枫,难道,说的是他? “秽乱宫廷者,若为宫妃,即刻押入栖雾冷宫,若为宫女与人私通,当可宫棍乱棒打死。不用上报圣听。”迦枫一人静冷的站立,淡中带着冷意,虽然说话之上有着障碍,但他此际眼神带了凌厉,几乎是步步相逼,“那么敢问德公公,夏生他何来私通淫秽宫廷之说?” 德海为他的气势一逼,有些不大自在的后退一步,然而马上便是阴测测的笑了,“咱家有说是夏生么?他不会,自是你这个做主子的人做的,来人呀,把他给我乱棍打死咯。” 迦枫的脸忽地涨的通红,“你胡说!”因为愤怒,身上挂着的银链子,发出清越的声响,遇到这种事,本就有理说不清,更何况迦枫有嘴亦是不能顺畅的开口,夏生眼见德海狗仗人势,急急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艰难的护在迦枫身前,怒道,“你胡说,主子没有做过,翠儿的死,关主子什么事……”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来人呀,给咱家打,出什么事,有咱家担着呢。”德海的脸,被他说的青一阵白一阵的,忍不住尖声叫嚣起来。 几个跟在德海身后的小太监你看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敢下手,怎么说迦枫也是昙哒来朝的质子,更也是在宫中有职的,虽说有这样的事在,但真要动手,还当真不怎么敢先行动棍,每个人几乎都是在观望,让谁来第一个动手。 德海不由恨恨的从一个人手上夺过了宫棍,就狠狠的要朝迦枫身上打落,却不料一个清冷带着一起强劲的压迫之感在身边扬起,“且慢。公公为何如此笃定,是迦大人秽乱宫廷?这殴打朝廷命官就已是大罪,迦大人还是昙哒的王子,若是挑起与昙哒的战争,德公公是不是该被写入史册,安上一个千古罪人的名号,但求公公三思。媲” “哼。”从鼻子里重重的哼出一气,德海不屑的瞥她一眼,心中其实也是明白她说的丝毫不差,他的心中,亦是带着顾忌,也便顺着台阶而下,“咱家清楚的很,不用你来提醒,若是没有真凭实据,咱家还不敢上这来。” 他一使眼色,便有一个面色带着怯怯的太监走上前来,看一眼迦枫,便慌忙的低下头去,“德公公……” “小游子,你来说说,你那天看到什么了?”德海冷哼一声,阴笑着瞪一眼慕染,随即,便是得意的看向了迦枫。 “是,大概两天前,奴才看到翠儿神色激动的和迦大人走在一块,两个人还一起拉拉扯扯,吵的还很是激烈,然后翠儿回去后,过了不久,就有人发现在屋子里悬梁自尽了,太医检查了她的尸体,说,说……”小游子神色惊慌的看一眼迦枫,又看看德海,忽然低下头不敢再说下去。 “说下去。”德海气势凌人的看了看愤怒不已捏着拳头的夹缝,不禁大气的一甩衣袖。 紧紧咬了咬牙,小游子颤颤巍巍的从牙齿缝里吐出了这么些话,“太医查出来,翠儿她死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 德海脸上立时现出狰狞的笑容,带着阴冷和不怀好意的笑看向迦枫,“迦大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咱家可是有冤枉你?” “是你和翠儿私通,让她有了孩子,她心中惊慌,想找你想办法解决,必是你心狠手辣,不要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想要她的命以掩盖你的罪行,翠儿心中绝望,又还对你有情,不想将你拖下水来,所以只能牺牲自己,自己悬梁自尽,是不是这样?”德海瞪大了眼睛,洋洋得意的看向哆嗦着唇,却并不能说出完整一句话的迦枫。 慕染一直在旁边冷冷相看,看一眼迦枫,他的品性,不管如何,她都愿意去相信这是没有的事,那么,翠儿怀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翠儿当真是悬梁自尽吗?她看一眼有口难辩的迦枫,他被人冠上这样的罪名,怕的就是因为他说话的困难,不能辩解,若是在后宫,怕还是和被封为昭仪的苏浅浅有关了。 若是这个罪名一成立,那个时候迦枫不能辩解,然后他们便以一个错手,将迦枫了结,那么作为迦枫妹妹苏浅浅自是难辞其咎,可是好毒的心啊,竟然为了一己私利,不顾王朝百姓的安乐,不顾这样做会挑起之间的战争。 “不,不是……”迦枫拼命的攥紧了拳头,想要开口辩解,然而每每话到嘴边,吐出的却只是不是,不是我那样苍白到了无力的辩护,翠儿死前见过他是真,和自己发生过纠葛和挣扎也是不假,“是她要寻死,我是……要拦着她……” 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然而,却只能越描越黑,德海听到他开口承认和翠儿见过,还和她发生过冲撞,当即已是冷笑,“你们都听到了,迦大人自己都承认了,来人啊,给咱家狠狠的打……”德海一边尖声吩咐,自己却也是抡起了手上的宫棍要砸落下来。 慕染在一旁看得心中冷意涟涟,果真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阴谋和罪恶,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善良一个人的好而就此驻足,就算你打算安安静静的过一生,阴谋悲惨也不肯放过你,但是看迦枫那样的人,却要被冠上这样耻辱的罪名,若是被他们屈打致死,该会是如何的让人悲愤。 想及此,清冽的眼眸中,忽然间就已是璀璨的如阳光下带着冰芒的冰凌,手只略略一拉,就将本来就姿势有些暧昧的人拉到了自己的肩上,“德公公,你怕是弄错了吧。”她在众人面前,笑的妖,笑的冷,那微翘起的唇,唇上一点了然让德海不敢直视,眼中的那一抹冰寒,更是冷冽的,叫人身上直冷。 所有人都是为她这样出奇的举动弄的一怔,连迦枫,一时都忘了愤怒,怔怔的侧转过头来看她,这才发现两人已经挨的极是近,近到几乎能看到她柔软的耳就那么近在咫尺的自己的唇边,近到能闻见慕染身上那独有的淡淡莲花清香,近到,能让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快速的想着,直要扰了自己的心绪。 “崔公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咱家哪里搞错了,你倒是说说?”心中知道再如何说,她也说不了什么,德海一脸的得意,略昂了头看她,脸上轻蔑。 “我自是知道。”慕染轻笑着,大胆直视了德海的眼睛,忽然间勾唇一笑,眉梢眼间,竟带着一抹天然到了妖治的妩媚和冷傲,“迦枫,他绝不可能,是那个让翠儿怀上孩子的人。” “你胡说。”德海的眼珠子一瞪,忽然间脸上的笑消失了,恶狠狠的瞪向她。 “迦枫他当然不可能是那个人,只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慕染忽然看着德海气急败坏的样子,只觉得心中着实的感觉畅快,红唇轻勾间,已是带了一分真,二分冷笑,七分讥诮,在众人怔愣间,她忽然出乎人意料的拿着手指,竟然是学着北堂茗那样轻佻的一笑,勾起了迦枫的下巴,妖娆一笑,就已是飞快的俯过去,在他那样闪着愤怒红艳的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啄,随即,便笑着抬眸,略有些挑衅的看向德海。 众人刹那间一如木头一般怔立,连夏生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迦枫愣了有片刻,突然间,连着额头和修长的脖颈,脸就更是不必说,全都泛起了一片娇艳的粉嫩之色,他有些痴怔的,似乎是无力的将头轻轻靠在慕染肩头,微侧转过脸时,一向沉默淡静的男人,眼中是感激着的,只是脸上居然也能露出那样柔婉妖媚的笑容,他静静的看着惊愕的瞪大了眼的德海,轻声笑着,一字一句的开口,说的无比认真,“是,我喜欢男人,对女人没兴趣,从来都是。” “你,你们,你……”德海气急败坏的,用骨瘦的指,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一个,脸上带着震惊和不甘。 慕染略略一笑,口气中的嘲讽意味却更加的浓烈,“德公公,你也听到了迦枫他喜欢的,只是男人,他对女人,根本看也不会看一眼,那么,又是谁,让翠儿怀孕,继而身死。” 德海怔立当场,绞尽脑汁的想着应答之言,却不料突然间响起的一个声音,却让这殿中的人,俱都是脸色一变。 “是啊,朕倒是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一百二十八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是啊,朕倒是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咸不淡的声音,夹带着帝王的威严,从殿外悠悠传来。 慕染只觉得心中一荡,有些游离的心,竟好似找到了一点温暖,晚归的舟回了它的港,面具下的脸上,闪现的那般绚丽迷蒙的笑,竟是美的只能叫面具遮掩。迦枫侧着头,看到眼神刹那间的温柔,瞥见她嘴角那般幸福温和,不由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将身子退开丫。 “皇上驾到……” 依旧是太监尖利的嗓音,但却在无形中,让人觉得不再刺耳。 德海的脸,早就变了,慌忙跪了下来,慕染与迦枫相视一笑,亦是跪下,口呼万岁媲。 一角明黄色的锦袍上张着五爪的金龙在众人下垂的眼角中带出一丝明晃晃的亮色,慕染微微抬眸,却只见得明黄色的锦袍下摆在自己跟前停了些许时候,才慢慢的移了开去,“平身。” 依旧温和的声线,却又带着些什么,是与往日不同的。 心中莫名的感觉一股酸涩,缓缓站起身来,然而出现在自己眼里的第一个人,却是笑的那样妖娆的南平王北堂茗。楚凌风,早就神色肃穆的站在了迦枫了面前。 一角皂白锦袍,其间点点紫色,北堂茗眯着眼,微抱着胸靠近了她,幽幽的眼,几近深邃,却是带着促狭以及冷冽,他看着慕染微颤的眼帘,心知她心中必是在忐忑,刚才她说的话,做的动作,那个她心中的他有没有听见,有没有看见。 只是从什么时候起,她没有了自信,她和爱着的人之间,是该有绝对的信任啊。 虽有这靖安的皇站在自己面前,迦枫的视线,却还是不可抑止的瞟向了身侧的慕染,看她微垂的眉眼,十分的温顺,然而,唇角的弧度,却似乎带着酸涩和不安,这样的一个神采飞扬的人,也只有到了爱着的人面前,才会露出这样的忐忑。 她定是对刚才的举动有了慌乱心绪,只是却不知道,她有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 身为一个男人,纵然他的心胸如何的宽大,然而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那般,心中必定是会不大自在的吧,更何况还是那九五之尊的皇帝。 “迦枫!”迦枫那样不着痕迹的视线偏移,又怎么能瞒得过楚凌风的眼,温和的眼中飞过的闪过一抹薄怒,“这件事,卿如何说?” “臣,是冤枉的。”迦枫只有到了这时,才真正的镇静下来,他蓦地抬起头直视楚凌风的眼,静澈的眼眸之中,一片的坦坦荡荡,在楚凌风面前,他无需太多的辩解,只需要,十足的纯正。 楚凌风微微一愣,其实他召北堂茗进宫便是为了此事,两个人,其实都对迦枫的人品深信不疑,只是他对于北堂茗将迦枫以王子的礼节,遣送归国而心有犹豫,听得有太监的来报,才匆匆赶了过来,却不料叫他见着了这番景象。 “皇上,臣敢以身家性命担保,迦大人必定不会是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的人。”见着楚凌风有些微的迟疑,他心知必是刚才一幕,让他心中不快,让迦枫回昙哒的事,他不想节外生枝,这个时候,他倒是敛了脸上所有的轻浮和魅惑,脸上一片肃穆。 微微拱手间,眼神之中那幽幽的眸光似乎是若有似无的在慕染的脸上瞥过,带着点莫名的不快和冷笑。 楚凌风沉吟不决,自进殿来,他的视线从未有正大光明的停驻在慕染身上,此刻亦是相同,强忍着要随时向她看过去的眼光,温和的眉眼间,生生的纠结,作为一个帝王,他要考虑的并不是何人的对错,他要做的,只是要让这个王朝的百姓,如何才能过的更好,如此,迦枫回不回昙哒,亦是一个重大的决策。 若是他归国,一时为今日所受之辱不甘,而令昙哒与靖安之间有所摩擦,那便是得不偿失。 慕染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顾忌,只是这个宫中,不是还有一个苏昭仪么?她,已是皇上的妃,可还同样是昙哒的公主,作为质子的功用,不会比迦枫少,更何况,苏怀前还在帝都,还在崔家。 本想要开口,却熟料北堂茗状似有意无意的撞了她一下,她恼怒的挑眉看去,他却已经低笑着,眼神难得之间的郑重,就那样朝着她,微微笑着摇头。 “皇上,请三思。”北堂茗一霎时已经又变得那个肃穆的南平王,朝着楚凌风恭谨的行礼,幽邃的双眸光芒一凝,“但凭小游子所见并不能证明迦枫便是那个秽乱后宫的人,而且,臣有必要申述一句,迦枫他喜欢的确实是男人,臣和在他一起已经很久了。” 这下子,不仅楚凌风及慕染,殿中的所有人俱都是一脸惊疑不定看过来,有些人还有些落寞失望,迦枫嘴角不由的浮现一抹苦笑,今天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劲的有人说自己喜欢男人,还一个劲的做出来假象,一个为着自己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一个却大大咧咧的开口承认。 可是天知道,这些,他这个当事人才第一次听到见到。 “而且苏昭仪……”北堂茗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忽然间冷冷一笑,他并不是不知道朝中有人暗中在评估着自己的价值,谁都在打赌,何人能赢得天下第一美人,可惜,他倒不知,他北堂茗,何时成为了天下第一美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苏昭仪?浅浅……”楚凌风一怔,眉梢眼间,泛起一抹怜惜,那个女子,该是普天之下最能惹人怜的吧,怯怯弱弱的,小心翼翼却又有些执着着靠近着自己,那份对感情的执着与期盼,却和对慕染那般心向往之的那个自己,何其相像。 想到这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对她的那份思念,温柔的看过去,却正好见着她的目光,清丽婉转间,浓浓的情意亦是带着小心翼翼的忐忑和不安,那般惊惶的看过来,两个人的目光交视间,慕染的眸中竟隐隐的现起一片迷蒙的水雾来,涟涟之中,泛着幽芳,几乎让人情难自禁。 拳不知是在何时,被自己那般紧紧的握起,唇上的一丝讥诮和漠然却是为何,北堂茗察觉到自己的心绪变化,眼眸中的那抹颤惘被他强行的摒弃,狭长的凤目勾起的一刹那,殿外的通报声,亦是同时响起媲。 “许妃娘娘驾到……” “苏昭仪到……丫” 这两个人,倒是来的凑巧。 “参见皇上……”两人见礼,许妃此来,是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带着一丝高贵的笑,雍容华贵,那点头颔首的气势间,竟是将皇后的凤仪都要抢走。 而相对于另一边为一个宫女搀扶着而来的苏浅浅,却又是另一番风景,浅浅本是怯弱娇羞的女子,此刻看来,却更见凄清,两相对比间,自是不难看出,若是许妃此举生下皇子,那么地位怕是要节节而上,或许皇贵妃的位子,非她莫属。 “皇上。”许妃起身之时略有些委屈的朝着楚凌风一躬身,却已被楚凌风虚扶一把,稍稍揽进了怀里,眉眼间,极是温柔和小心,然而,视线却还是时不时投向了慕染,看的许妃不由心中涩涩,和一股子叫做嫉妒的毒花,飞速的在心中疯长,敏感如她,又怎会瞧不出,楚凌风投向后宫女子间和崔慕染之间的温柔有何种的不同。 若非自己已经身怀有孕,否则便是连一个天生目盲的苏昭仪也比不上,想及此,她才看了迦枫一眼,已是柔柔的笑了,“皇上,翠儿是臣妾宫中的人呢,德海想必是恼急了,才会不知轻重的跑到广进殿来,或许令迦大人不快,求皇上念着他片衷心,就饶了他吧。” 小女人的娇羞和一丝得宠的虚荣,让她只想尽量在众人眼前演示,尤其,是那个叫做崔慕染的人面前,今日她本不想来,只是听说崔家的公子也在广进殿,才忍不住唤了这么多人,三五成群的,不管是示威也好,炫耀也罢,崔慕染,当真是叫她心中嫉妒万分。 “娘娘,奴才没有做错,就是迦大人做的。”德海此际见到许妃来此,感觉腰杆挺的笔直,竟是一口咬定不肯松口。 “皇上,哥哥他是清白的。”浅浅本是在路上就碰着了许妃,早就受了些许的气,听到许妃的声音,她便不敢开口,此际见到德海还是紧咬着迦枫不放,俏脸已是惨白,竟是慌的要跪下身去,楚凌风不由一叹,“浅浅,朕知道的,朕认识迦枫已经有五六年了,自是清楚他这人是如何的。” “皇上……您要相信老奴啊,翠儿定是……” “闭嘴。”许妃杏眼一瞪,风情万种,有意无意的将自己的身子在楚凌风怀里又靠近了些许,“德海,皇上说不是就不是,你哪那么多嘴。”听得此言,楚凌风的脸已是略略一沉,已是不着痕迹的将她推来了些。 慕染却是冷冷一笑,这个许妃,好个不知轻重,她这句话,言下之意,不就是说皇上是不顾礼法有意包庇迦枫的么? 真不知她是被这连日来的荣宠乐的昏了头,还是当真是心思简单的不知深浅。 就这方面,不知收敛的在众人面前炫耀,锋若锐风必摧之,她此举,却是在为自己树敌,看浅浅卑微怯弱的,却又不失为是一种自身保护。 “皇上,臣妾求皇上,让哥哥回昙哒吧。”浅浅一时脸上已是忍不住泪流,本就苍白的脸上,点点泪,当真是我见犹怜,“哥哥性本洁,澈,如今被一些阴险小人陷害,心中怕是必不好受,再呆在这是非地,他,他怕是……” 她忽然间哽咽起来,竟是激动的说不下去,眼见身子一歪,便要倒地,楚凌风已是飞快的尽数的放开了怀里的许妃,将浅浅抱在了怀里,眼里,有着一些心悸,只是不经意的,眸光还是止不住的往慕染看过去,慕染,唇角动了动,千言万语,竟在不言中。 慕染懂的,一直都懂,纵然是知道他对后宫中的女人温柔缱绻,纵然知道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都懂得他对自己的情,她只是在害怕,在害怕而已…… 迦枫亦是在此刻跪下身来,艰难涩涩的开口,却是带了一股子的决绝,“臣,不怕粉身碎骨,却是本自清白,望皇上查明真相,还迦枫一个清白,然而,正如昭仪所说,臣,却已是累了,想极了昙哒,想要回去一段日子。” 许妃的不甘,浅浅的泪水,迦枫的失望决绝,北堂茗似笑非笑的建议,底下一帮太监宫女的虎视眈眈,却像是一张网,要将楚凌风越网越紧,快要嘞的他透不过气来,所有人,都似乎是在逼他,然而,在茫茫人海中,却还是有一个人不会逼着自己。 他怔怔的望过去,却见着淡淡站在一旁的慕染,一身浅白的锦袍,安静的,像是池中幽幽开放的白莲,冷则冷矣,妖则不艳,只余清冽,脸上那般明媚的光芒,混杂着缱绻的温柔和默默的支持,竟让他心间一暖。 第一百三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传朕旨意,着南平王将此事彻查,至于迦枫回昙哒之事,朕自有主张。”沉声将心中的决定缓缓道出,他随即将眼光在顺子身上一瞥,顺子已是会意,长长的道,“皇上摆驾回宫。” “恭送皇上……” 众人齐齐跪下,许妃身子上虽看不出什么,但却还是一举一动,都好似自己已经快要临盆了一般的小心,她在德海小心翼翼的扶着离开之际,却是猛然转过脸来,双眼阴霾的看她一眼,转脸之际,已是一声冷哼。 浅浅留了下来,怕是兄妹俩有话要说。 然而慕染心中对于楚凌风的思念,却并没有因为两人刚才那算是惊鸿一瞥的相间而略有消减,相反,却是越加炽烈的想要相守。 “崔公子。”顺子小心的上前来,在她耳边低低的说道,“皇上要见您。” 唇因着这一刹那,而绽放着,一朵曼妙四放的花,轻笑着随着顺子而去,她却感觉到身后一道灼热的视线紧紧相随,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莫名复杂的,有着仇怨有着痴恨,叫人心头窒息,她却忽然间不敢回头媲。 顺子带着她匆匆来到宫中的一处静谧的庭院,站在那院落前,竟让慕染一愣,这个布置,怎么像极了她的枕水小筑。 迟疑着走了进去,却一眼见到一汪碧水,那之上的,是片片凝碧的莲叶,朵朵白莲纯白如雪,凝香成忆,当真是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带着艳丽却亦是带着妖异到了令人膜拜的美。 尤其是已近了暮色,因着湖水间的水雾,竟让那白莲缠绕着迷纱。迷蒙的,叫人心碎。 “漂亮吗?”楚凌风从一株柳树后闪身出现,从她后面微微环抱着她,将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语气软软的带着一丝莫名的疲惫,“在我眼中,慕染的眸子,比之这些白莲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忽然间站直了身子,扳着她瘦削的肩,将她那一张带着面具的脸扳向自己,双眼灼灼的看定她的眸子,说的,竟极是认真,“慕染,这双眸子里。”他泛着暖意的指腹,带着怜惜,带着膜拜的在她眼眸上一丝丝的划过,“笑起来的时候,竟像是幽莲一般,让人无尽的沉醉,慕染,你的这双眼眸里,可不可以,只有我楚凌风一个人……” 他带着哀哀到了疲惫的神色,让她的心,只坍塌一地,用力的抱紧了他,她的声音不再因为试探和防备而变的生冷,却是温柔的似化不开的相思,“风,我有没有说过,若是爱了,便会全心全意的去爱,不计较所有。”所以,也请你不要担忧,请你相信我,永远也不要在看到什么之后怀疑我,我真的很怕,你不相信我…… “是,我知道,我知道的。”他用力的回抱着她,慕染,是他此间唯一能感到心安的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放在心里这么久的人,只是,你让我如何不要担忧,你说爱了便会全心全意的去爱,但若是你不爱了呢?最近的他,午夜梦回中,总会见到她绝望哀戚的眼,一张脸,却在浓雾中袅娜的化不开,到底要怎么样?他们才能够那样毫无旁骛的相知相守相白头? ××××××××××××××××××××××××××××××××××××××××××××××××××××××××××××××××××××××××××× 想不到临要回去时,天色已有些晚了,不想让义父太过于忧心,也不想再惹什么是非,出的宫门时,顺子本要让宫车送她回去,却殊不知,崔家的马车已经等在外边,而那坐在车架上的人,不是萧长卿是谁。 见到慕染出来,长卿慌忙跳下了马车,“少爷。” 顺子见了,亦是笑笑,“如此,咱家便先回去复命,崔公子回去时,可要小心些。”他本是有些忐忑,就怕慕染提到什么坠崖的事,所幸这两个人都没有在这样的问题上流连,让他无端的松了一口气。 慕染待顺子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处,才沉静着上了马车,只是却感觉身后那一抹复杂,似乎一直如影随形,心间却是泛起一泓涟漪,素手轻扬间,车帘飘落,亦是阻隔了那一道灼热。 马车徐徐启动后,那在高大树影之中停驻良久的马车,亦是缓缓驶出,却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自是记得自己有事分派给他,却不料他会在宫门外出现。 长卿脸上闪过一抹异色,“不是少爷派人传话,要长卿来接的么?” “我何时……”慕染一愣,眼眸却已是从刚才的那一泓似水温柔变得冷冽,她心中似是有所动,猛然间撩开了车帘,却见着幽幽夜色下,一辆马车,正静静的,似是十分默契的跟他们一起,行驶在路上。 疑惑的放下了车帘,她忽然皱着眉看向他,“我让你查的事,查的如何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长卿有些无奈的看向她,“一无所获。”他微微皱着眉,冷道,“就好像有些事,是被人刻意的抹去了,让人查不出分毫。” “我知道了。”慕染摆摆手,然而眉色间,却又是担忧不已,不知是自己多想还是如何了,她总感觉镇国侯豫北韬相较于之前,已经有了什么不同,他这些日子,竟是来崔府来的越加的勤快,要不是总是有意无意的与崔煜在府中偶遇,要么就是和义父两个人不知在计划着什么。 千头万绪似乎都在这一刻纠结,像是一张泛着毒汁的网,要将她越缠越紧,终究就只有一个结局,不是中了那深刻的毒,便是窒息。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马车,待见到两人进了崔府,又在外面停了片刻,竟然顾自沿着远路返回,慕染和长卿站在一角暗门里静静看着,神色冷冽,冷道,“去查查那马车。” “是……”轻应声间,长卿已经不在身边,慕染微微一笑,已是向着夕苑走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可是查清楚了?”长卿回来之时,慕染还未就寝,只是就着烛火,看着连日来的账簿,只觉得有些地方看起来有些古怪,但却又让她查不出所以然来,她头也未抬,连问的话都有些冷。 长卿脸上并不好看,咬了咬牙,却不说话。 “跟丢了?”慕染忽然抬眸看他一眼,似是漫不经心的瞥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账册,“好了,不要在意了,我也不是非得知道那马车的主人是谁,毕竟看起来,现在他对我没有什么恶意,你先下去吧。” “恩。”长卿面无表情的冷恩一声,便要转身离开,却不料慕染忽然间怔怔的从账册上抬起脸来,愣愣的看着他,又突然开口,“等等。” 讶异的转过头来,长卿略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慕染不由的笑笑,小小的指了指他的脸,吃吃笑道,“长卿,能不能不要总是板着一张脸,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了?还是你遇着什么事,可莫要让我每次看见你,都要在心里先想一遍,自己前几日到底有没有得罪你,欠了你东西。” 萧长卿显然并未想到她说的是这个,不由一愣,随即一张本就是无表情的脸,更要像一张纸一样垮下来,“少爷……”他闷闷的从鼻子里哼出几声。勉强咧开嘴,想要笑一笑,却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笑脸,比哭的还难看。 强忍住眉眼间的笑意,心情好的时候,逗一逗身边的人,倒也是一种苦中作乐的方式,心中知道不能再逗他了,便挥挥手,叫他先下去媲。 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思,却又是回到了账册上面,想不到才几日不在,这里有什么地方,都在悄悄的发生着改变,屋外的夜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动着树影沙沙作响,那风从微敞开的门缝间漏了进来,吹动着屋子里的账册刷刷作响,竟让她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之感。 该是有什么,要发生了吧! ×××××××××××××××××××××××××××××××××××××××××××××××××××××××××××××××××××××××× “茗,茗……”介子推一脸兴奋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边还不住的大叫,“茗,我今日在外面见到了一个泼辣的美人,我……” 才一推开门,就见着北堂茗一身慵懒的斜倚着案,手中持着笔,竟一心一意,专注的在宣旨上画着什么。 许是刚沐浴过,身上并未全干,一身薄薄的寝衣半敞,露出里面白皙到了有些粉嫩的肌肤,长而柔软的发丝湿漉漉的贴在他俊美的不可方物的脸颊,竟而蜿蜒而下,到了颈窝间,那发梢上滴落的水珠滴在寝衣上,已是出现湿漉漉的一片,那样贴着肌肤,隐隐透出矫健和性感,让人见着,忍不住要吞口水。 瑰丽的容颜之上,薄而性感的唇微微的抿着,此际幽黑深邃的凤目之中星光点点,璀璨的如同日月星辰,如此认真如此慵懒优雅的北堂茗,竟带给人另一种媚到骨子里的妖娆和魅惑。 见他实在太过于用心,介子推不由撇撇嘴,小心翼翼的靠过去一些,偷偷的瞥一眼,忽然间瞪大了眼,好美的女子…… 是那种初看就已是叫人想要膜拜的美,没有北堂茗的妖娆,却自带着一股子的清冽,清澈娇柔的如出水芙蓉,然而却并不是一味柔软的,那清澈冷冽的眼眸,并无一丝一毫的杂质在里面,透着深深的倔强和一丝淡淡笼着的哀伤,淡若烟云的眉梢,天然的一丝妩媚在里面,英挺的鼻,冲淡了一切,却是让人只觉得柔中带婉,婉中带刚。 尤其是额角之际的那六瓣的莲花烙印,更是给她添了些许的神秘和庄雅,淡淡间烟笼寒水。 她的唇不点而红,肤色苍白间,眸中那一滴泪,似乎也在缓缓滑落,烟波迷离间,是不同的风情,却照样勾人心魂…… 蓦地他只觉得有些熟悉,又好似陌生,那种隐隐然的感觉,像一只猫爪子一般撩拨,搞的他很不畅快,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她的。 豁然间一道寒芒自他身旁的人身上射来,惊的他浑身一个激灵,笑嘻嘻的抬头看去,却原来北堂茗已经放了手中的笔,身子有意无意的遮住了介子推瞟向画像的视线。 “嘿,茗,这是谁啊?”他冲着他挤眉弄眼,桃花眼眨眨,乐的笑意都止不住要从眼里溢出,“这下可好了,天下第一美人终于开窍了,我就不用再那么麻烦,被你当做挡箭牌了。” “你啰哩八嗦的说些什么?”北堂茗理也未理他,只是微俯下了身,珍而重之的就着唇,微微吹着气,将那墨迹吹干些,介子推也不恼,就在一旁寻了个位子笑呵呵的看着,只觉得什么动作,只要是北堂茗做来,都是那般的赏心悦目。 “也不知道是谁一个劲的在一旁囔囔,是如何爱上本王的。”北堂茗并不跟他客气,他们这般吵吵闹闹玩着暧.昧已经好多年,彼此都知道彼此的个性。他忽然间倏忽一抬头,闲闲的瞥他一眼,“美人?恭喜你又发现一个,不过据说泼辣的美人,一般都无福消受。” “哼,泼辣就泼辣,我就不信凭我介子推,我搞不定她。”介子推豪气万千的一笑,随手一甩折扇,“哗啦”一声,就拼命朝着自己扇着风,“诶,茗,我那边已经在进行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已经有些凝重。 “恩。”心知他说的,无非也是和崔家有关的那件事,心中不由发出一声冷笑,眼中的幽深刹那间化作了一道寒芒,深寒透彻的,连介子推都不敢再看。 “诶,还有迦枫那里怎么样了?”他忽然想起迦枫遭人诬陷的事,皇上已经交由了北堂茗负责查清。不由挑着眉问道。 北堂茗却只是认真的将那画像收好,神色间,带着随意却漫不经心,不咸不淡的开口,“也无非是些宫女侍卫秽乱宫闱,德海他太多事了而已……” 介子推却是一脸的不信,“当真是这样?”他忽然间似是重重叹了一口气,猛地将身一躺,靠在椅背上,嘻嘻笑道,“也不知是德海那个老家伙狗仗人势还是太过于衷心,竟会把事情往迦枫身上揽,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个德海怎么说也是成精的老狐狸,这次怎么会做出这样明显不该的事来?” 北堂茗却是冷冷一笑,不置可否,然而眸中的那一抹眩迷冷魅,却是越加的浓郁。 ××××××××××××××××××××××××××××××××××××××××××××××××××××××××××××××××××××××××× 经过几日的查访,这秽乱宫闱之事,也算是有了头绪。 却是与翠儿同一个宫中的侍卫张德胜私通,怀了的孩子,两人本是同乡,一来二去就眉眼勾搭,只不过这个侍卫最后却是胆小如鼠,在知道翠儿怀孕之后,竟然跪在地上,向她苦苦哀求,要她吃下他从宫外偷偷带进宫的堕胎药。 翠儿心死绝望,想要投湖自尽,却不料被迦枫发现救起,两个人发生一段不小的争执,最后翠儿却算是勉强被迦枫劝服不再寻死,然而,在这不久,张德胜却又去见了翠儿,竟是查看她有没有喝了堕胎药,翠儿本沉下去的寻死念头又再一次浮现到了心头,于是一根白绫,了了自己一生。 真相大白后,楚凌风静默无语,最后却是朱笔一批,许妃治下不严,致此秽乱宫闱的事出现,三个月的俸银减半,以示惩戒,德海小题大做,有构陷之嫌,杖责四十,那张德胜,却是乱棍打死,一床破席裹身了事。 楚凌风本要为迦枫加官进爵,赐下赏赐以慰其心,却不料迦枫遭此一事,心绪低沉,自我上书再也无法进行广进殿中各事宜,请求卸职,更是进一步,要求归国。 思虑良久,考虑到现在昙哒为迦枫舅舅所掌权,楚凌风最终赐封迦枫为乐遥侯,派三千羽军卫护送,准其归国。 第一百三十二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本是启程归国的日子,北堂茗却并不想去十里亭送人,只觉得那种送别,太过于萧索。 两人最后一面,却是在宫中的那道紫藤花长廊下见着的。 夏生默默的朝两人行一礼,却是很自知的退下丫。 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头顶之上的紫藤花已经花开灿烂,有紫色的花瓣一片片砸落下来,落在了他的白袍上,点点晕染开来,无尽的悠扬。 “本王的承诺已经达到,现在,就要看你的了,乐遥侯。”北堂茗纤手轻轻捏起一片紫藤花,拈花一笑,幽幽中带着魅惑,那柔软的长发上亦是有无数的花落下,眼波流转间,竟是人比花媚媲。 迦枫静静的看着他,谦和的微笑,一如往常的缄默,只是两厢对视间,就已知,彼此的眼睛,都在这一刹那间,做了决定。 是彼此间的承诺。 “浅浅,便拜托王爷了。”迦枫朝着他微微躬身,带着几分的认真,然而稍抬起头来时,一直都是那般悠远静默的眉眼在一瞬间有了一丝锐利,“有些事情,王爷可有后悔过?” 并未料到他会问此问题,北堂茗倒是愣了一楞,然而,转瞬间,就已是笑的妖娆,好似他问的问题,是这般的好笑,“本王做的事,自是永不会后悔。” “如此,怕是迦枫多虑了。”迦枫笑的极是清淡,如风过浅浅击不起丝丝的涟漪,“那个东西的事,迦枫定是会千万分的上心。” 说话间,他已是起步想要离去,只是与北堂茗擦肩而过之际,却是微微一顿,与他并肩而立,用两个人只能听得到的声音,带着涩意,艰难的一字一句开口,“看到自己本是精心设计的那一幕,王爷的心里,是何种想法?” “冷笑?愤怒?嫉妒?抑或是疯狂?”低低的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他不由无声叹息,这是个妖魅完美的几近于神的男人,只是因着心中的那一股报仇的执念,让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什么是他的真心,怕是连他自己都探不清。 “王爷,有时候,做什么事,该要好好的看一看自己的心。”那样涩然的话语,虽是断断续续,带着初学说话的青涩意味,但听在北堂茗耳中,却是另一番的滋味,他蓦地一挑眉,狭长的凤目之内,星光璀璨,“侯爷这是在对本王的忠告么?” 迦枫轻轻摇了摇头,“迦枫只是想起了王爷对那人的评介,心冷无情,对人都带着面具和防备,只是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极是心软,广进殿那日,迦枫,算是明白了。”他的话语,断断续续,轻轻浅浅,却像是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撩拨的他的心轻轻的颤。 “如今迦枫就要离开,想请王爷,认真的想一想,对于利用翠儿死的那件事,可是有过些许的悔意?”这与北堂茗紫藤花下的一聚,或许是他这些年来,说的话最多的一次,只是,他却是想要某个心中都只是有着仇恨的人,稍稍看清一下自己的心而已,只要看清一下,有些事,都不用再发生。 迦枫已经与他擦身离去,那挂在腰侧的银链发出清越的声响,一下一下,似乎能永远都响起在自己周围,后悔了吗? 是他心血来潮的,用庄王密室中的女人,将慕染引到了广进殿,翠儿死的真相,他早就知道,却是暗示德海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完全是为了万无一失的让楚凌风同意迦枫回到昙哒,至于慕染的举动,其实并不在他起先的预设之中。 他会猜到慕染会为了迦枫做出什么举动,可却并未往她会以吻他来为他澄清这一层上想,当那个时候,他算准时间,陪同着楚凌风出现时,果真是见到了一场好戏。 他能感觉身边楚凌风那隐忍的怒意,哀伤和妒忌,可是,却还是隐隐的感到自己有了什么变化,竟会有一股恼意在心间挥之不去。 从一开始的到现在,好似自己本来的目的,从单纯的想要让慕染受到伤害,而在慢慢的改变,他利用一切机会,让慕染和楚凌风之间出现隔阂,他让浅浅进宫,却是深知楚凌风定会从浅浅身上联系到自己,而对她有所特别…… 从最初的一切,到如今,他竟隐隐生了一种,想要拆开楚凌风与慕染的念头,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是单纯的,只为了慕染痛苦,竟而折磨崔思逸。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不是了…… 猛然的甩甩自己的脑袋,北堂茗蓦然间深呼吸一口气,迦枫已走,秋风亦是去了查访圣女之事,介子推那里,对崔家的计划已经开始,一切,都在如他所料的发展着,只是就庄王府密室的那个女人,让他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情愫。 还有那个人,真的不可能是崔慕染么?若她是,自己该如何,放她一马么?若她真的不是,现在的自己,可做得到辣手无情。 他蓦然间仰头,看向了那湛清的蓝天,那微扬起的下颚弧度,优雅邪肆的到了一股子的幽美,亦是带着淡淡的凄伤,竟无端的叫人只想流泪。 迦枫,你说做事的时候,要看清楚自己的心,只是,我看不见自己的心,该怎么办才好? 只是,自己不是一直无心吗?那便继续下去吧,他曾发过的誓言,还是常常回想起在耳际,永远不能忘。 第一百三十三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马车从宫门处驶出。渐渐的已到了热闹的街。 北堂茗忽然间又变了主意,不想回府,遂只是临时的,在半道上,就下了马车。 一个人走在街上,对那些个惊艳的目光视而不见,许是这个时候的他,带着点冷魅,竟让人只敢偷偷相瞧,而不敢太过于放肆媲。 后背蓦地被人带着小心翼翼的拍了拍,他倏忽间回转过身,就见着一个少年,带着怯弱然而却是那般灿烂的笑,看着自己,眼中亦是那止不住的惊艳目光丫。 北堂茗蓦地薄唇一勾,幽邃的双眸中,隐隐闪过一抹算计的目光,幽深到了妖魅的目光,可还是吸引着人在此沉沦,就算是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苏公子?”心中暗暗冷笑一声,面上却带着雍容的妖娆。 苏怀前眼中闪过刹那间的惊喜和羞涩,“王爷还记得怀前么?” “怎么会不记得,你是乐遥侯的弟弟,是苏昭仪的哥哥,更是崔家风生水起的苏掌事。”他说的随意,转瞬间,两人竟已像是熟识之人一般,笑着走向了近旁的茶楼。 茶楼虽小,但乍眼看去,却让人感觉极是清爽,一排排竹绿,一缕缕茶香四溢,隐身绿意茶香缭绕之间的人,白衣胜雪,青袍若竹,看来,俱都是谦谦君子。 “苏公子今日怎么会有空,商会不忙么?”随意的掬起紫砂壶替他斟茶,却不料只这一个小小动作,就能让苏怀前激动万分。 “不是,我本是在忙,是少爷唤我过府,只因为有些账目上,似乎出了问题。”苏怀前微有些紧张的答话,然等话说完,却只见他一脸绝美的脸隐在那寥寥的茶香水雾之中,只能见一个模糊的轮廓,却还是那般的魅惑人心,不甘心两人之间只有沉默,他又忍不住开口说道,“少爷细问之下,才发现是镇国侯与老爷一起计划的一桩与貊於(mo,wu)草药的交易,据说是一种叫做阡陌离(底野迦,又唤作阿芙蓉)的药,用了有止痛舒络活血的功效。” “哦?”北堂茗装作敢兴趣的略略一问,他身侧的苏怀前就恨不得将心中的所有都一一说与他听。 “只不过这种药用的长久了,却是会上瘾,所以少爷有些不大赞同要在崔家的几大药铺里大力推广。”苏怀前有些苦恼的支着下巴,“为这件事,少爷第一次和老爷吵了起来呢。” “你们少爷倒是奇怪,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不用,可当真不像是崔家人的作风。”北堂茗持着茶盏的手指蓦地一顿,唇角轻挑间,带着十足的不羁,他说的不咸不淡,亦硬是让苏怀前听不出话里,到底是褒是贬。 “呃,少爷的意思,是可以小用一下,但大力推广的话,她怕……” “帝都百姓长用上瘾?继而流广之际,导致贵族的奢靡成风,对王朝的兵力民生都有颇多影响?得不偿失?”北堂茗纤秀的手指,一下一下的点着竹子做就的桌案,一双妖娆魅人的凤目之中,精光四溢,却叫人看不出丝毫的情愫来。 苏怀前微微一怔,想不到他却是把慕染所想的,说的清清楚楚,两厢交谈间,他已是丢弃了先前的踌躇和羞涩,倒是放开了心绪交谈,只是听他有意无意的说一些崔家的事,竟让他忍不住敛了眉色,思虑要不要说出前几日,在崔府见到的一桩异事。 北堂茗见他神色有异,却是轻佻的挑眉轻轻一笑,“怀前可是有什么心事?”见他澄澈的眼眸中,瞬间亮起的一抹欣喜,他笑着道,“你是迦枫的弟弟,本王与他算是熟识,不介意本王唤你怀前吧?” “不,不介意……”苏怀前慌忙摆摆手,几乎是怕极了他不再唤自己怀前,还尚自沉浸在那一抹欣喜中无可自拔,却已是凝了眸,想了片刻,才觉得说与他听,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倒也没什么心事,只不过却是觉得这崔府之中,藏着些诡异。” 北堂茗凤目中精光一闪,微微变换了身子的坐姿,却是更靠近了苏怀前,看着他瞬间涨红的脸,他不禁暗暗好笑,果真,还是一个孩子。 “那日,我在少爷房中商量些事到很晚,因为那路都走的熟了,也便让下人不必送自己出府,只不过走到一处地方的时候,却见着老爷身边的萧管事正神色焦急,而随后从一处假山处出来的人,面色憔悴的,抬眼说话间,无比的煞人,却是老爷,简直跟平常的老爷相差甚远,若不是亲眼看到,我还以为那个人,只是长的相似而已,不过萧管事上前去扶,却被老爷狠命的打落了手,两个人,似乎还发生了一些争执。” “哦?”幽黑深邃的眸子里,那一道璀璨之色已经越来越的灼亮,漫不经心的一一拂去那紫藤花的残骸,他捉的极是细心认真,却似是兴味正浓,“本王倒不知道崔府有这么一处假山,想来里面是有什么玄机在。” “也是。”苏怀前立时点头赞同,继而接口说道,“若不是那处假山就在少爷的夕苑附近,我也就瞧不见了,不过,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这边厢苏怀前还在耷拉着脑袋想着什么事,北堂茗的脸色却已是微变,不慌不忙的从位上坐起,却是含笑向他告辞,苏怀前有些不舍的看着他的逐月白袍在人群中一晃,然而不管他走到何处,竟都能从人群中,分辨出他来。 ××××××××××××××××××××××××××××××××××××××××××××××××××××××××××××××××××××××××× “王爷,王爷……”陈南有些着急的想要拦住北堂茗再入内,却不料根本不能阻他分毫。 “滚开。”冷哼间,他已是到了庄王的寝殿,环顾四处,并未看到庄王的人影,薄唇勾起间,冷笑着,他竟一步一步,走到了偏殿。 陈南神色已是有些不对,却因为某种原因,而不敢走进偏殿,也只能眼睁睁的看到他,带着狠戾和冷酷,一把撩开了那飘飞的纱帐,径直走到上次的那处地方,冷魅一笑,便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让那泛着温热的血,一滴滴滴落在了那尖锐的凸起之上。 “咔嗒”一声,有暗道的门慢慢的打开,露出一个黝黑深邃的走道。 毫无一丝的犹豫,他负手走入,却并不管身后突然而起的一道冷冽的刀锋。 栖影恍如无神的木偶一般,举着冷冽的刀,却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动作,只因为那个对他下了血咒之人,并无命令下来。 走到上次来到的房间,果然见着庄王的背影,以一种近乎于卑微的身形,痴痴的看着画中的女子,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却只发出一阵朗笑,带着丝丝的沧桑,“你来了。” “你当真是叫我,很是好奇。”北堂茗唇上勾起一抹轻笑,仪态万千的走到他身后站定,以一种带着疑惑的眸光看着那画中的女子,“洛太妃荷洛,罪妇,她到底还有什么身份,为什么,我……” 庄王此刻已是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看定了他,似乎是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来,见着跟在他身后进来的栖影,他面无表情的开口,“栖影你下去。” “是。”无神的声线里,听不出分毫的波动,栖影慢慢转身,竟是恍如鬼魅一般。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庄王的面色有些凝重,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如今迦枫已经回了昙哒,那件东西,应该也会有眉目,那么崔家的那一件,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拿到。” “崔家的那件东西,是不是藏着什么玄机?”提到这些,北堂茗的神色已经变了,将脸上所有的轻佻放荡不羁都生生剔除,眉梢眼间,只余一抹冷酷和残忍,“据闻崔家,从帮助楚氏先祖建朝后,几任家主都是英年早逝,更有甚者,疯癫而亡。” “如今崔思逸的状况亦是有些接近,那件东西,是不是有藏着什么,能让人性情大变的东西?”想到了些许的可能,他冷笑着逼近一步,“若我猜的不差,该不会是楚氏先祖早就防着这崔家。” 庄王静静的看了他片刻,忽然间发出一阵朗笑,“好,好,果真不愧是本王找了这么多年的人。” 虽然是三更,但是有八千多字,算是四更吧,呵呵…… 第一百三十四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当年南宫,牧野,李家,崔及楚家一同起事,南宫,牧野俱是武夫,却野心不小,李家世代书香门第,当时是为楚氏先祖出谋划策,然而其真实的心,谁人又能知道,若非崔家先祖崔沅轩鼎力支持,建议以楚家为尊,当却将靖安王朝至高无上的权利象征九龙鼎一分为五,五家各取一处,共结誓言,五家永不分彼此。”庄王冷着脸,如鹰隼般的眼却直直的攫住北堂茗的眼。 深深望进去,却只能见到一抹越加浓烈的冷笑和讥诮。只能让他微微一叹。 “然而这些人中,牧野,南宫及李氏,都或多或少的现出一些人性的贪婪和弱点,让先祖很好的把握,而就是这崔沅轩,以战乱白手起家,竟为王朝首富,且深得民心,王朝旧部众臣亦是与他交情匪浅,然而,却无欲无求。” “哼,最是无情的,果真是帝王家,扶助之恩,共事之谊,都抵不过权利来的炙热,让人心性渐失。”唇上闪过一抹不屑,然而深邃的眸光中,却冷冽清寒的,叫人看不见那底在何处。 庄王无奈的一笑,继续说道,“那五个部分,分别为九龙鼎的四处分鼎和鼎的中心。” “不用说,那鼎的最重要部位,该是收藏在了崔家吧?”听到此处,北堂茗已经皱起了眉,照这样的情况看来,当年的崔沅轩该是这些人中,对权力最没兴趣的人,也就最有可能,持有这王朝权力象征的最重要的东西,他不由冷哼一声,怕是这权利,便是人的冢。 “确实。”对他报以满意一笑,庄王已是不着痕迹的起身,拉着他的手,走向了密室外边,两个人不顾这满室的冰寒,却是边走边说,“九龙鼎四处分鼎分别为楚氏皇室及牧野,南宫,李氏所有,最重要的鼎心,为崔家所藏,只不过当时李氏先祖李阡陌却向先祖进言,说崔家,终不得信。媲” “于是,送到崔沅轩手里的鼎心里面,便被加入了一种秘药,经久不衰,能有让人癫狂心性大变的功效在,亦只有九龙鼎合一,才能抵消这种药效。” 北堂茗一直都是冷眼听他说完,竟是和自己心中所猜想的无二,“想必最终南宫牧野要反,也是禁不住权势的诱惑和皇族想要的集权,所以才会有那么几年让靖安处于战乱之中,逼得南宫牧野只能潜逃,并将手中的分鼎,带到了别处。” 庄王冷峻的面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一双眼眸,在看着他时,才会露出瞬间的迷惘。 “南宫在柔然的你已得到,听说李孟良为表忠心,已在女儿大婚之日,将它献给了皇上,那么,庄王殿下,你要做什么,是将柔然的分鼎交于皇上,还是,收集一切,据为己有?”目光之中,突然爆发出来的丝丝寒芒,竟刺的人不敢直视。 庄王面上仍是一脸的淡笑,并无什么神色的变化,他只是深深的看他一眼,低低笑了,“你错了,本王手上,不止柔然的一件,当年先皇驾崩之时,已让李英将楚氏供奉的分鼎,交于了本王。” 听到这话,让北堂茗不禁一怔,狐疑的侧转过身子看他,却见后者笑的一脸高深莫测, “你不用管本王要那些个东西要何用,只需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就好。” “崔家,我必是会将之毁了。”幽幽的回头看一眼庄王,他说的似是漫不经心,却句句让人心中生寒,“不要让我知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否则,崔家到时的一切,便是王爷以后的下场。”带着阴寒的口气,冷冷说完,他已是拂袖而去,只是到了门口,却忽地一停,“皇上那里,义父该是好好的活络活络,一个人,再怎么顽固,必是有什么缺口。” 庄王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却止不住在脑海中回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有过吗?没有吗?他脑海中忽然间一片空白,却突然间为大片大片的红色所遮掩,那是一大片的血,那是北堂家满门的血,那样的艳,那样的令人惊恐。 他忽地幽幽叹息,陈南从殿外走进,神色间有些担忧的看着他,“王爷,南平王始终……” “不要说了。”他怔怔的看着寝殿外,自己亲手种植的海棠,眼神寂寂,“他说的对,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缺口,本王亦是相信,他定会说到做到,毫不留情。” ××××××××××××××××××××××××××××××××××××××××××××××××××××××××××××××××××××××××××× “自从迦枫走后,茗可是好久没进宫了,最近在忙些什么呢?”楚凌风因着慕染,最近心情都极是不错。 “倒也没什么事。”北堂茗随意的在楚凌风身旁坐下,深知这个帝王,其实是寂寞着,极需要兄弟间的亲情,所以他便很好的抓着这一点,总是有意无意的给他一种错觉,他们不是君臣,只是相交甚深的朋友,抑或者,是异姓的兄弟。 “只不过是被介子推那家伙烦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好躲进宫里来了。” “哦?他又是有什么事了?”楚凌风不禁有些好奇,他是见过介子推几次,人虽然有些荒诞不经,自命风.流,但与他相处,却是真的畅快,让人只觉得一阵轻松。 “无非是又遇着了美人,他这几日倒是有些收心的迹象,还一个劲的囔着,要将那个美人收入身边。”北堂茗状似无意说道,却是有意无意间,观察着楚凌风的脸,果见着他眼中的温和微微一荡。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介子推这句话,倒真是叫他说对了。”眸中尽带着微笑,他似是无意的说道。 楚凌风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莲苑,眉眼间的悠远,带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温柔,竟叫北堂茗见了,有些许的不自在,本想起身告辞,却听到他似是喃喃,“可是,她也有要守护的,要什么时候……” “守护?”北堂茗忽然邪肆一笑,躬身站起,“若是茗,必是会毁了那个人要守护的东西,让她心无旁骛的来到自己身边,皇上,茗府中还有事,先行告退。” 楚凌风温煦的看他一眼,点头准他离开,北堂茗恭谨的告退,只是转身之际,却有刹那间的停顿,侧眸看去的瞬间,却只见楚凌风的眉眼有些恍如,喃喃着的,只有一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莫待无花空折枝……” 第一百三十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深庭寂静,透着些不知名的阴森。 浓紫近了墨色的衣袍却在这样寂静的深夜中一闪,便跃进了被黑暗笼罩的崔府。 小心的靠近了夕苑,那样幽邃的眸子,却是冷冷的寻着苏怀前口中所说的假山,只是一眼望去,尽皆黑暗,纵然是见着那峥嵘的山石,这么多,亦是不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那藏着鼎心的地方。 猛然间听得黑暗中有脚步声响起,却是在飞快中,闪身躲进了一处山石后面媲。 一个身影从花丛中起,拖曳的长袍,在夜色中,恍如凌波微步般轻灵,惊鸿一瞥间,那唇间淡淡的微笑,摒却了强自装上的冷漠和残酷,却只见悠然淡雅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冽。 ××××××××××××××××××××××××××××××××××××××××××××××××××××××××××××××××××××××××××××××××××××××××××××× 过几日便是崔思逸的寿辰,崔思逸本不想办的太过于隆重,只是却耐不住夫人女儿的攒说,当下,也便笑着答应下来,但只说是一个小小家宴,其间,也只请了些算是关系亲密些的人前来。 寿宴当日,镇国侯豫北韬,与崔家结成姻亲的李孟良亦是同来,皇上在宫中闻知,亦是派了贺礼来,虽然说是家宴,但有些官员还是殷勤的派人送来了贺礼,场面,一时也算作是热闹非凡。 本也是邀请了飘红院的烟娘而来,却不料她身子不适,并不能前来,只是却派人送来了贺礼。慕染在一旁见着崔思逸的脸色,却见他打开盒子的时候,连脸色都变得煞白,整个身子,也便都涩涩发着抖。 “义父?”终究是心中担忧,她忍不住靠近他些许,却见他忽然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避着自己,此后的寿宴之中,避着她,更像是避着洪水猛兽一般,让她只觉得心中异样,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惊疑。 崔思逸一直都有些神思不属的模样,到最后,却终是再难忍住,瞅着一个空挡,叫人备马,驶去了飘红院。 这样的崔思逸,当真是太过于异常,慕染心中着实担忧,便亦是起身悄悄跟随着而去,只是这个时候长卿并不在这里,想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发生,毕竟,去的只是飘红院而已,她便只是低声吩咐了一个车夫,偷偷跟着崔思逸的马车而去。 崔家的大堂上,寿星已不在,李心玫只好对客人进行招呼,暗中问了下人,只说老爷让人备车去了飘红院,叫她心中嫉妒非常。 李孟良的脸色亦是不好,然而,豫北韬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个人离去的方向,眉间闪过一丝叹息和无奈,嘴角上挑起的弧度,亦算是有一种冷酷在里面。 ×××××××××××××××××××××××××××××××××××××××××××××××××××××××××××××××××××××××××××××××××××××××××××××××× “你这是什么意思?”脸上带着惊怒交加,崔思逸根本不让水儿进行通报,也不管里面的烟娘在做什么,直接冲了进去。 烟娘并非一副身体欠佳的模样,却是悠闲自得的坐在梳妆台前点画胭脂,见着他进来,已是盈盈笑着起身,“思逸,你怎么有空过来。” 崔思逸脸上带着怒极的笑意,愤怒的将手中抱着的东西重重摔在了她的面前,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不要做什么,惹恼了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烟娘看也不看那摔落在锦盒外面的那一盒散发着异香的画像,然而,眉目姣好的,只是痴痴的看向了他,“我知道你的心中只有她,最想要得到的,也只有她,所以,想要在你寿辰之时,将她献给你,这可是最完美的贺礼,不是么?” 温和的脸上,此刻只有狂怒和狰狞,纤秀美的如女子也比不上的手,此刻正狠狠的握紧,“混账东西,你若是敢做什么,我必要你从此生不如死。” “可惜,已经晚了。”她忽然妖媚的笑了,笑的极是畅快和悲哀,“思逸,这是我在你寿辰的时候,唯一能为你做的。”她忽然靠近了他,姿态极其的暧昧和卑微,带着些许的祈求,带着浓浓的悲凉,“我只求你,永远也不要忘了,有一个人,总是站在原地,等着你来多看她一眼,多唤她一声。” 崔思逸动了动唇,才要低声呵斥,烟娘却已经飞快的离开了他,抬手整理妆容间,已是一脸盎然的笑意,“想不到烟娘的几分薄面,不仅崔爷来了,竟是连崔公子都到了。”她媚笑间,忽然转向了房门,那里站着的,果然是带着银色面具的,慕染。 “你怎么来了?”眼神间飞快的闪过一抹骇然之色,崔思逸的脸色一沉,“胡闹,快些回去。” “发生什么事了?义父,今日可是您的寿辰,大家都在等着你回去呢。”实在不想见着烟娘的模样,天知道,这个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下去,只不过,她只觉得隐隐会有什么事发生,这个地方,崔家的人,最好都不要待。 “好。”实在是不知道烟娘会做出什么来,崔思逸竟像是第一次感到了恐慌之意,已是要拉着慕染离开,还未走到门口,便见着水儿端着酒菜而来。“崔爷,姑娘特意为你做的酒菜,今日可是崔爷的生辰,可一定要喝了一杯再走。” “是啊,思逸,你在怕什么。”烟娘坐在桌旁,笑的娇媚不堪,一双媚眼,却带着些许的怔怔和怨愤和诡异算计,往着慕染身上直打转,“少爷,我们也很多年没有好好叙叙了,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大家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第一百三十六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慕染淡冷的回答,然而,要走的身子,却被水儿轻笑着,拉到桌子旁坐下,忍不住要起身离开,就已被烟娘媚笑着按住了肩膀,俯低了唇,在她耳边轻轻的笑,“怎么,你怕我?” 讶异的一扬眉,实在见不得她脸上那般放浪的媚笑,纵然心知她的话里,有几分带着激将,又有几分,带着些微的诡异,叫她只想要小心对付。 “来,思逸,我敬你。”笑吟吟的端着酒一饮而尽,却又是取了倒了一杯朝崔思逸缓缓的伸了过去,然而,崔思逸却并不想领情,只是面色阴沉的看她一眼,这个女人,他有时候实在是看不透,慕染见她似乎是一副不喝酒就不能走的架势,豁然间,从位子上站了一起,一把夺过了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即冷道,“义父最近身子不适,大夫说了要忌酒,如今,我这个做儿子的替他喝了,我们可以走了吗?媲” “这么着急做什么?”烟娘似是想要去拉她,却忽然间一个踉跄,像是被慕染一手嫌恶的推开,撩翻在地,她整个身子都朝着地上直摔了过去,一手打在那个在地上的锦盒,竟将它打到了慕染脚下丫。 “慕染……”崔思逸见着她盯着那个锦盒,面色都已经变了,带着一丝恼恨和尴尬的愤怒,狠狠的朝着烟娘瞪去。 慕染小心的捡起了地上的锦盒,却忽然间一愣,直直的盯着锦盒里洒落出来的画像,将那本已打开了一半的画卷缓缓打开来,只觉得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竟让她感觉到身体里一股恼人的燥热,亦是在飞速的窜起。 打开了那幅画卷,却见着画中的人,竟是自己,只是当她看着那画卷上的题字,已是禁不住脸上刷的一红,尴尬有之,然而更多的却是愤怒,“烟娘,你这是何意?”她的后背徒地一个僵直,看也不去看自己身后的崔思逸,到底现在是以何种眼神看着自己。 怎么可以,烟娘在画卷上,居然说,要把自己献给义父,烟娘,她必是疯了…… “慕染,这个女人是疯了,我们不要理她,回去罢。”他忽然间心中闪过一阵恐惧,让他只觉得心间似乎是被莫名的掏空了一般,他容不得她的气息远去,容不得她背对着自己,只因为这样,每次都只能是自己看着她,而她却从来不会知道,自己看着她的眼神。 他焦急的探手去拉她,然而,接触到的时候,却只觉得她的手异常的热,侧眼看去,却只见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已经在慢慢的泛起几点骄人的粉嫩之色,红唇鲜艳欲滴,竟是连本就是清冽,幽深的眸子里,亦是现出了如烟雾般的迷离,心中忽然大叫了一声不好,他勃然大怒,一下子摔开了她的手,冲着烟娘怒叫,“贱人,你对她做了什么?” “思逸,烟娘从来说到便会做到,今晚,她便是你的了。”每说一个字,每道一句话,她的心竟像是在滴血一般,然而,唇上却绚烂如花,“只要一会,她便会像一个荡妇一般,在你身下婉转求欢,就像我们,无数次做的那般。” “你……”慕染眼中勉强的划过一道冷冽,她也喝了酒,明明没事,不是么?眼神忽然间落到手上的画卷,那么是这个异香,只是爹爹也碰过它,却没有事,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光越来越来冷,然而眸中那一股炽热亦是愈加烧的热烈,“烟娘,你竟然……”恨恨的将手中的画像甩落在地,她已是飞快的转身,向着门外走去,“义父,我们去医馆。” 崔思逸眼中闪过惊惶和担忧,更是带了那么一点痛心,若是自己不来这里,慕染也不会因为担心自己,也不会…… “呵呵,少爷,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没有想到,我会将药分开来放吧,不错,这种媚香可是新进帝都的春药,分开来时并没有事,只不过,混合在一起时,却是极强的媚药。”她忽然间笑得怨恨,笑的愤怒,“是啊,医馆是有能解媚香的药,只不过这药效这个时候该是会发作了吧,你认为你还有时间吗?” 烟娘忽然冷笑着出声,飞快的和着水儿闪身出门,却是笑得愈加的张狂,“我劝二位还是在我的房间里吧,你们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那种苟且之事吧。” “你。”崔思逸心中懊悔不已,脑中飞快的思索着有什么方法能够解春药的药效,才想到了什么,一双炽热的手已经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义父,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 “慕染?”因着燥热,她不住的翻扯着自己的衣袍,那白袍被她拉扯的,露出更多已经泛红了的肌肤,几近旖旎,娇艳的红唇微微开合,却像是诱惑着人来攫取,水眸迷离的,有着化不开的浓情厚意。 眼中的痴,心中的情,倘漾在身体里,流畅在血液里的爱和痴怨,就像是一朵乍然开放的毒花,在一点点的侵蚀着他的理智,慕染灼热的肌肤若有似无的相碰触,那此刻娇艳的不可方物的人,却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姣好,那样迷离的眼神,含嗔带怨的瞥向他,让他再也情难自禁,忍不住俯下身,攫住了她的两片红唇。 “唔……”唇被攫住的瞬间,那两片冰凉的唇,带着酸涩的,辗转,却带给她莫名的快感,然而,脑海中的理智还在,身体,却像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他的更多的爱抚,这样的自己,让她几近羞愤欲死,不可以,他是她的爹爹,是她的义父,怎么可以…… 猛地用尽了全力,狠狠推开了他,慕染用力的撑着桌子不住的喘着气,手指似乎是要狠狠的插进桌椅之间,她用力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襟,却不知道,那手中攥起的拳里,已经透出森然的白骨。 “慕染……”看她忍的那般辛苦,崔思逸不禁痛苦的要发狂,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恨自己,只是如今,他没有任何办法,“慕染,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死。”纵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种被春药染身的感觉,但他却知道,若是没有泄了心中的欲火,那么人便是会因为血冠全身,劲爆而死,他不能让她死,就算她恨自己一生一世,也不可以…… “不,不要过来。”心中的那一股热意,是那般的放浪,她紧紧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唇齿间发出那样恶心的呻吟,却是拼命的想要后退,“爹爹,不要过来,不要……”她的声音,到了最后,已是到了哀求。 身体里,是那般燃烧着的欲.望疯狂的炙烤着自己,然而,眼前的崔思逸眼中的光芒,却更是叫她心慌,从什么时候,他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已是那样闪着占有和那深痴的光芒,“不……” “义父,要么让我死,要么去找其他人来,义父不可以,不可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莫名的哀求。 “我不可以叫你死,更加不可以,让别的男人碰你……”崔思逸像是失了神一般,在她面前缓缓跪了下来,他忽然死死的伸出双手,紧紧的按住了她的双肩,纤细的如女子的手,轻轻挑起了她因为媚香,而美的那般妖娆绝美的下颚,注视着她的眼眸,无声的叹息,“慕染,你知不知道,从很久之前,我就不再当你是我女儿了。”嘴唇蠕动间,是带着叹息和一丝心愿得偿的满足,然而,眼前忽然间银光一闪。 他的手还来不及动作,慕染就已是拔下了自己头上的发簪,狠狠刺向了自己的肩头,刹那间,血潺潺流出,瞬间染红了右肩,“义父,这样,就好多了,不像刚才那样难受了。”她忍着痛,慢慢看向他,然而眼中,却带着决绝。 唇上已经被咬出了血,一股子绮罗的红颜,顺着优美的脖颈弧线蜿蜒而下,带着醉人的蛊惑,然而那娇艳红唇里吐露的话语,却让他绝望,让他愤怒,“谁都可以,乞丐,囚犯,天底下随便一个人,只要是男人就可以,可为什么惟独我不行……” “你是义父啊,是爹爹……”身体里的那一团似乎是要将她燃烧,她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肩上的鲜血缓缓流着,失血的眩迷带来的晕沉,也好过身体里那样渴求的欲.望。 崔思逸心中一痛,眼中的神色,却仿若经历了沧海桑田,万事沧桑,他的整个身体,都在不住的颤抖,却猛地一闭上眼,双手飞快的探起,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飞快的冲出了房门,怀里的人,因着突如其来的怀抱,将脸紧紧贴着那干燥的胸膛,一双手,却身不由己的开始游离,想要更多的清凉。 她不知他要忍受着什么,才能将怀中的她,视若无物,她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濒临崩溃,在她将灼热的双手,一点点游移着进入了他的胸,“砰……”的一声重响,他忽然间猛然跳进了飘红院后院的一个水池,那上面,莲叶点点,清香四溢。 莲池的水,很冷,似乎透着丝丝的冷冽,能进驻到了人的心里,身里,更是能透过肌肤和骨血,只是却似乎能那般有效的,让她不再感觉那么难受。 “姑娘……”水儿站在一处阴影,有些惊异的看着他们,想不到,这两个人,居然忍了那样原始的欲.望。 烟娘眼中,带着一丝侥幸或者说是复杂,然而心中却仿佛如滴血一般难受,崔思逸,这是你唯一一次能够拥有她的机会,她的心不能给你,除了身子,你再也得不到其他,可是,如今,你连最后的机会也失去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当崔府众人,带着各自复杂的心绪,互相告扰的要离去之时,那深色的崔府大门却在这个时候豁然洞开。 每个人,都看着进来的人,怔怔的发呆。 进来的两个人,却是慕染和崔思逸丫。 崔思逸还保持着抱慕染的那个姿势,两个人身上,湿漉漉了全身,他的外袍已经脱去,虽仍是湿湿,却还是如一件风披一般罩在慕染身上,为她遮去了所有。 慕染整个身子,在他怀里紧紧缩成一团,身体里尚还带着点余热,是在莲池那样冰寒的水里,也不能缓解分毫的,只是她却只是拼了命的隐忍,肩上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但还是将崔思逸的外袍染成了些许的红色媲。 两个人,几乎都是衣衫不整的,带给人无限的遐想。 “这是怎么了?”李心玫一眼就看到崔思逸外袍上的血迹,吓的脸色都一片煞白,慌忙跑过去,就着他身上翻开却根本未见到什么伤口,她一低头查看,却是慕染受了伤,“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寿辰,会搞成这副模样。” 崔清柔却似是了然的看着两个人,那双眼,透着让人瞧不见的复杂和讥诮愤怒,冷冷一笑,却已是顾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孟良有些不悦的看他一眼,“可真是好事多磨,连生辰都不让人过的愉快。”他说着冷哼一声,转身便是离去。 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若是明眼人,如何看不出两个人的异样,怕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吧,豫北韬强笑着,靠近他,带着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诡异的声音,“思逸啊……”然而,只说了这一句,他亦是冲他笑了笑,转身向着众人告辞而去。 然而,离开之时,视线若有似无的向着秋水别居看去,这样的日子,北堂倩和崔煜都没有来,却是在干什么,最近好吗? ××××××××××××××××××××××××××××××××××××××××××××××××××××××××××××××××××××××××××××××××××××××××××××× 然而不久,崔思逸父子在飘红院里出去时那样旖旎的情致却是被人添油加醋的传了开去,只一盏茶的功夫,竟然已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每个人都似乎都是亲眼见着那般深信不疑,将每一个细节,都说的那般清楚明朗。 “少爷……”长卿与慕染同坐在马车里,自是察觉到马车外的帝都百姓对着马车指指点点,有好些个声音,已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两人的耳中,“少爷,这些人……” “不用管他们。”慕染的声音,带着能让人冻结的冰寒,眼眸中已是一片幽幽的寒芒,烟娘不知从何时,已经离开了飘红院,竟无人知其行踪,叫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但看着长卿那么悲愤心疼的看向自己,那本自坚硬的心,疲惫之中,也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暖意,“我没事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随他们去吧。” “是。”长卿狠狠攥紧了拳头,咬了牙,不再说话。 一处隐秘的酒楼深处,却是有一扇窗户悄然洞开,北堂茗面色有些阴沉的站在窗前,看着那专属于崔家的马车,在街上密集的人群中穿过,幽幽的深邃眸子里,悲哀愤怒和报仇的决心,混夹着一抹复杂,似乎随时都在啃噬着他的心,他的骨,他的血,额上那朵牡丹刺青静静的绽放,不见妖娆,却只见那隐隐的杀伐之意。 双手背负在身后,白皙如玉的手指,却是飞快的在空中缠绕着,带着赏心悦目的翻飞弧度,俊美瑰丽的容颜上,却带着一抹狠戾。他的身旁,是不怎么敢说话的介子推,有些紧张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们在这酒楼待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可是听着崔思逸和慕染在飘红院的版本,到底有几种,可是连他都数不过来,他忽然间狠狠的瞪向了跪在一旁的烟娘和水儿,心中着实恼怒,这个女人,能不能阳奉阴违一下。 “你做的很好。”北堂茗待那辆马车在自己视线里消失的时候,猛然回转过身,那样眸光四溢,带着琉璃的光彩,然而,却极是冰寒,紧紧的看住她的眼眸,“本王只是叫你制造崔思逸和崔慕染有染的假象而已,可有真的叫你下了媚香,恩?” 烟娘咬紧了唇,并不说话,不知道,有多少次,她从崔思逸的口中听到那个名字,也不知道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抱着自己入睡的时候,那般满足的,只因为,他喃喃叫着的人,他以为他抱着的人,是他爱的那一个人。 这样的崔思逸,实在是让她心疼的想将他狠狠掐死,从此,不管他的心中有没有自己,他的这个人,都只能呆在自己身边。 “主子,两个男人,就算真做出什么事来,又能怎样?”她忽然抬起头来,眼中的怨愤和深痴,让人见了都无不动容,崔思逸唯一拜托,带着情人间的哀求的一件事,只是要她将慕染的身份,永远的埋藏在心底,这是她如今唯一做到的,更是永远想埋在心底的秘密,她不能让崔慕染得到解脱,她要她只是一个男人,永远都有着顾忌的身份,永远也得不到所爱的人,得不到幸福。 北堂茗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她,蓦地唇上绽放诡异妖娆的花,“是哪一只手下了媚香,端了酒,恩?”眼波流转间,他忽然猛地看向跪在一旁的水儿,幽邃的眸子里,刹那间闪过一道魅惑的紫芒,水儿似是被蛊惑了一般,喃喃的开口,“右手……” 轻声失笑,北堂茗缓缓走到烟娘面前,那般姣好的手指,轻佻的扶起她的下颚,那笑容,瑰丽残忍的,如同沥血归来的神,“不听话的人,总要受到些惩罚,不是么?来人,废了她的右手。” “啊,不,求求王爷,饶了姑娘……”当那凤目移开之时,水儿就已像是醒来了一般,哭着哀求,但是马上就有人进来,将两个人拖了出去,烟娘仍是一脸冷冷的妖媚,一直都紧咬了唇,不开口。 “茗……”介子推有些怔怔的看着他,却见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冷道,“庄王是不是进了宫?” “是。”黑暗中,有个声音低声恭谨的回答,“宫中的人只说,皇上在听了清凉殿太监无意中的小声谈论,勃然大怒,随即在殿中独自待了片刻,就大怒的急召庄王进宫。” “看来,这一剂药,下的果真是效果倍增。”介子推忽然敛去了脸上那总是自命放荡不羁的笑,有些严肃的看着他,从两个人相遇至今,有些事,都是他们一起联手,一明一暗,一仁一冷,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们更默契更合适的伙伴了。 白袍轻轻一晃,那月白色的锦缎长袍上,一点点的紫色,带着些许妖娆的魅惑,在他眼前晃过,北堂茗低低一笑,清越婉转间,却带着冷冽。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可是,她有要守护着的人或物,什么时候她才能……” “若是茗,必定会毁了她要守护的,让她心无旁骛的来到自己的身边……” 哼,楚凌风,皇上,那日的对话,只是为你那已经焦躁不堪的心,本是让你对于皇权的集中与否,注入了一剂清剂,如今的这一剂猛药,本王就不信,还打不开你心中的缺口,下定决心,要端了崔家。将那个人,永远的禁锢在自己身边。 两人相伴着走下了楼,这一个楼的主人的身份,在所有人的眼中,是一个谜,然而,却没有人知道,它神秘的主人,就是北堂茗。 马车已经停在了楼下,只是,当两人刚要上车之际,却不料前面人群忽然发生了一阵***动,介子推疑惑的抬头看去,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个紫衣绚烂的人,不就是自己前几天遇到的那个泼辣美人吗?他一时间有些傻了眼,愣愣的不知道上马车。 北堂茗豁然挑眉,看他这样的神色,已是感觉好笑,这些年来,他几曾见到过这样如被人迷了心窍的介子推,当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蓦地感觉一阵头大,那个在熙攘的人群中,笑的张扬,紫衣劲装而立的人,怎么让他觉得心下的郁闷越来越重,忍不住便要飞快的上了马车,却见着那个人已经费力的挤出人群,直朝着两人而来,“师兄,师兄,你怎么又想跑,我可是偷偷跑出来找你的啊……” 那个啥,我最近都处于疯狂的复习中,偶要考试了,章节都是预设发布的,我尽量保持每天三更啊,尽量不断啊,体谅啊……谢谢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师兄?”介子推从那一声师兄中猛然惊醒,他一下子看看北堂茗,一下子瞟瞟那个已经挤到了他们面前的人,费力的张了张嘴巴,“你,你是宫千静,冥衣宫的少宫主?丫” 紫衣的少女一见着他,本笑的灿烂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略抬高了头,一瞬间,就已经娇羞可人的师妹,变作高傲的孔雀,她冷哼了一声,随即却是死死的抱住了北堂茗的胳膊,“师兄,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 “别胡闹。”北堂茗一手使了巧劲,轻易的就将她的手从自己腕上拉下,绝美的容颜上,闪过一抹无奈,嘴角亦是轻微的抽搐一番,这个师妹,往往有着和介子推一样的本事,一样能让他抓狂,瞥一眼在一旁眼急巴巴的介子推,他轻笑着转过身,“我还有些事要忙,子推,麻烦你先照顾一下千静。”说着,再也不管什么,朝着介子推露出一个邪魅的嗤笑,翩然离去。 “诶……”介子推忍不住要唤他,然他却早已进了马车,沉声吩咐启程。 “师兄。”宫千静不甘心的跺了跺脚,想要追上去,却不料衣袖被人拉住,回过头来一看,柳眉倒竖,“怎么又是你这疯子,登徒子。” “哎呀,小师妹,不要生气啊,茗把你交给我了嘛,有什么事,茗不帮,不是还有我介子推么?”他大力的拍拍胸脯,双眼巴巴的看着她,心想茗真是一张乌鸦嘴,他这几日的时间,可全都放在了宫千静这里,可就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天晓得自己是不是犯了贱,一个劲的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媲。 想到这里,脸却是刷的一下红透了半边天,宫千静狐疑得看他几眼,翘起了唇,“哼,不知所谓。” “喂……”介子推眼见她要走,忍不住又去拉她,“真的,我可以帮忙的,这个世间,还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真的呀。”宫千静听到声音,忽然之间,笑的娇美,让介某人有一瞬间的眩晕,“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你杀不杀的了?” 介子推眨巴眨巴眼,很认真的摸着下巴考虑了半天,才极其老实的抬起头来,一脸委屈,“杀人我不会诶,不过除了杀人,还有什么事啊?” 宫千静鼻子里哼出一声,不耐烦的摆摆手,“没了没了,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烦,总是缠着我不放。” “哎呀,肯定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啊,哎,千静……” “你这人好烦啊,不许叫我千静。” “你是茗的师妹,我是他的兄弟,他师妹就是我师妹,他叫你千静我也能叫你千静,千静,千静……” 大街之上,一对均是不凡的青年男女,拉拉扯扯间,面上的灿烂,竟是连那绚丽的阳光也比不上。 ××××××××××××××××××××××××××××××××××××××××××××××××××××××××××××××××××××××××××××××××××××××××××××× 马车经过庄王府的时候顿了一顿,北堂茗在车上一沉吟,便改了口,“算了,不去庄王府了,先回王府吧。”他蓦地在车内斜躺下来,细细的思索起心中那个计划。 介子推和宫千静还未回王府,庄王的人倒是出现了。 北堂茗坐在堂前,自斟自饮裳着那院中花开灿烂的牡丹,绝美的容颜之上,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怅惘,庄王一进花园,见到的,便是那样一副绝美的画面。 “义父,要不要来一杯。”他听到脚步声,也不回头,却是顾自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酒光潋滟中,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几许醉影,刹那间只觉得流光溢彩。“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可这酒入肠,却似是千般毒。” “怎么突然间,有了这么多的感慨?”庄王脸上荡着一抹笑意,有些激动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茗,果真还是你想的周到,竟能让皇上松口,要动了崔家。” 北堂茗却是低低的一笑,明眸皓齿,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果真不是虚有其名,“义父,攻心为上。” 庄王一愣,随即已是笑笑,心中却莫名的感觉一阵寒意,这个在外被血浸润了这么多年的年轻王爷,将军,回到帝都之后,却仅仅是凭着三言两语,不费力的,就将一张沾着仇恨汁液的网,网向了所有人,不管是他在乎的人,抑或是恨着的人,眼见着那张网慢慢收紧,那些人或许还不自知的在网中间垂死挣扎,只是,纵然能挣的那片刻的自由,网上的毒液,却已是沁入四肢百骸,中毒已深,再无转圜的之地。 ×××××××××××××××××××××××××××××××××××××××××××××××××××××××××××××××××××××××××××××××××××××××××××××××× 这帝都的流言蜚语却似乎不会因为当事人的不做理会而有所收敛,这几日,竟是愈演愈烈,崔思逸心中越加的烦躁,慕染这几日,像是变作了以前的崔思逸,却是无时无刻的,在避着他,能不见便不见,见了,也只是温和笑意,谦谦有礼却带着疏离。 到最后,竟是连崔府之中,也有这样的流言响起。 都说崔慕染以崔思逸义子的身份,暂管崔家的一切事宜,却是她以***人,用在崔思逸身下求欢的代价,求的这帝都人人眼红的崔家总管事。 一时间,本就对慕染看不上眼的商会老人愈加不受控制,无数的人在外对着慕染指指点点,虽然她每日苍白着脸,眼中冰芒寒脆的坚持着,却让崔思逸遥遥见着,越加的心疼怜惜,他从未想到,自己的一次失误,竟会害的她受到如此的伤害。 崔思逸无奈,却只能暂先让慕染呆在枕水小筑,不必再去商会管事,他自己却是亲自再出山,着手处理崔家最先的几处买卖。 第一百三十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崔思逸无奈,却只能暂先让慕染呆在枕水小筑,不必再去商会管事,他自己却是亲自再出山,着手处理崔家最先的几处买卖。 对于崔思逸的重新掌权,北堂茗并未有多大的意外,只是加紧了各自的布置,拜托介子推好好招呼宫千静,能将这两个恼人的家伙都推出去,是他最近觉得颇为痛快的时候丫。 崔家商会里,每一个变化他都知道的很清楚,终是知道崔思逸经不起豫北韬那大额利润的诱惑,而终于下定决心,大批购入阡陌离,先放少量在崔家的几大医馆试用。 阡陌离一般主要用于军队的兵用中,对在战乱中受伤的兵士进行救治时,难免会因为身体的痛楚,而使人遭受莫大的痛苦,而在用了阡陌离之后,却能让人痛而不苦,亦是在不等的程度上,能治失眠之症,倒颇得帝都百姓及军中之人的喜欢。 阡陌离(阿芙蓉),气味与粟壳相似,而酸涩更甚。按照前人传下的医书,慕染与医馆的大夫用阡陌离一分,糯米饭捣作三丸,先进行一些小规模的使用,却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竟是通治虚寒百病媲。 只是在将阡陌离售出,颇得帝都贵族欢喜时,慕染却感觉心中的忧虑也越来越大。 崔思逸本见这阡陌离在贵族中狠赚了一番,便想在帝都也推广起来,只是与慕染商量时,却被她以强硬的态度反对,他一时心中郁闷,虽经得豫北韬在身旁一个劲串讼游说,但心中亦是考虑到慕染所想的那一层,而犹豫不决。 然而,事态却有了不同寻常的发展。 羽军卫一向都是由皇族中人任职,一向都是为了保护皇族而存在,而羽军中人,更多的,亦是贵族占了多数。 只是最近一向治军严厉的军中,上至都史,下至军卫,却突然出现了怠慢现象。 炎风九年开春,北堂茗陪同楚凌风巡视羽军,阅军广场之上,楚凌风看着钟楼下方,那羽军站的队列,只一瞬,本自温和的脸沉了一沉。 本是劲装铁旅般的肃杀,只是那队列的第五小分队处上站着的人,要么便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要么就是东缺一人,西歪一个,将这本应该有的严肃扫去,只余一阵颓靡,楚凌风厉眼扫去之际,却只得一个事实,这小分队的都史却根本不在。 北堂茗眼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几乎要到了拂袖而去的境地,却是不着痕迹的劝阻了他,幽邃的眸子只朝着下方朗声一问,“吴都史何在?”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羽军之内曾有规制,主上训话之际,除非被训,否则定不能开口,此际北堂茗那魅中带寒的声音,恍如遭遇鬼魅般的那股凉飕飕之感,却让那些还处于恍惚的军卫一个激灵,均是拼了命的,想要打起精神来。 顺子带着两个小太监匆匆上了钟楼,附在楚凌风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却见他的脸色越来越的生寒,“混账东西。”还未听完,他就已是怒喝出声,此刻再难忍住,宽袖重重一甩,以蝼蚁之姿静立在广场之上的人,只见得钟楼上明黄色的袍子一晃,就已是朝着羽军处所而去。 北堂茗看着楚凌风的背影,蓦然间吃吃一笑,狭长的凤目,似是若有似无的向下瞥去,早就有羽军的副统领乾方使了个眼色,另有三四人一起陪同北堂茗朝着吴问的居所走去。 简单的卧房,一脸享受痴迷的几个身穿羽军军卫服的几人,手中那样牢牢抓着的一把如膏状的什物,只嗅闻些许,脸上的神色,就已经十分的满足。 一眼看去,就只能从这几人的脸上看出萎靡不振和那想要永远如此的贪婪。 “皇上驾到……”顺子随同楚凌风站在门口之时,脸色就已经变了,眼见身前的年轻帝王已经摈弃了脸上眉间的温柔,只余愤怒,他慌忙大声叫道。 屋子里的人有一瞬间的凝滞,以为是出现了幻觉,只是当听到一声透着邪魅的轻哼响起,透着无尽的讥诮与冷冽,才有人反应过来。 当见着那站在门前的一抹明黄,当即吓得跪倒在地,“皇,皇上……” 手中的阡陌离一下子摔落在了地,吴问有些不舍的看它一眼,转而已是惊恐的颤动起了肩。 屋子里的另外几人总算是瞄到了恐惧和愤怒的气息,亦是慌的从长榻上滚下身来,“参……参见皇上……” “大家好兴致啊。”强忍着自己想要咆哮出声的冲动,楚凌风一脚踏入了房门。 温和的眉眼中,现在闪烁着的,都是愤怒,一眼就瞥见了那在地上的阡陌离,这个东西,他亦有所耳闻,本是用作药用,却不料,竟被他军中的人,用作享受之物。 当真是罪胆包天了吗?慕染和崔思逸不是已经下过规矩,除了医馆药用,谁都不能将阡陌离卖给私人。 “吴问玩忽职守,着革去都史之职,仗打三十军帐,羽军之内,永不复用,羽军卫中但凡谁有吸食阡陌离之人,逐。”楚凌风含着怒气的脸,冷冷的转向了那跪在地上的众人,道,“是谁,将这些阡陌离卖于你们?” 第一百四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吴问玩忽职守,着革去都史之职,仗打三十军帐,羽军之内,永不复用,羽军卫中但凡谁有吸食阡陌离之人,逐。”楚凌风含着怒气的脸,冷冷的转向了那跪在地上的众人,道,“是谁,将这些阡陌离卖于你们?” 虽然对一些商业的买卖所知甚少,但阡陌离这一东西,在貊於便早已引起轩然大波,只要少量的一点,就已经能让人欲仙欲死,他又怎会不明了,那掉落在地的阡陌离,是怎么大的一个分量。 “回,回皇上,是崔家……”吴问的脸深深贴着地面,记忆中,这似乎是温柔的帝王,第一次的发怒,羽军内治军严厉,能有这样的惩治,已经算是网开一面了,只是,他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那本为阡陌离而有所迷离的眼,已是清明,却是飘忽的在北堂茗身上一顿,便不着痕迹的离开,朝着楚凌风重重磕头,“谢皇上饶命。媲” “来人,将崔家库存的阡陌离尽数上缴,宣崔思逸进宫。”楚凌风冷冷的不再看他一眼,谁人都知道,此刻的他,是如此的愤怒,转身离去时,北堂茗静静站在一旁,却没有跟上,待见着皇帝的冠盖车撵已经远去,他才轻轻踏入这个房间丫。 吴问稍稍抬起头来,刹那间,眼中已由满足痴迷转为锐利。 “做的很好。”北堂茗轻笑一声,随即漫不经心的从地上取了阡陌离在手,随意的把玩一番,却忽地轻放在手中深深嗅闻,脸上露出一抹迷人的笑靥,“果真是好东西,也难怪,这么多人受不了诱惑。” 吴问的眼里,本在他开口云淡风轻的说一句,做的很好时,露出一抹欣喜的笑意,然而,听他说到下面一句时,脸上现出了一抹灰败,他忽地咬了咬牙,道,“王爷,我有把握戒掉。” 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动容,北堂茗微微一笑,额间那一朵牡丹便绚烂的开放,扬起嘴角那一抹邪魅至极的弧度,他却只是微微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屋子里跪着的几人,已经不见刚才的瑟瑟发抖,此际的他们,都只是挺直了背,目光灼灼的看向了他,齐声道,“王爷,我们有把握戒掉。” “染上阡陌离瘾的人,可都是我们自己的人?” “是,羽军之内,没有其他的人沾染,就算有,也被我们或明或暗的劝说处理掉了。” “如此,甚好。”幽深的眼眸刹那间耀出一抹笑意,北堂茗倏忽转身,叫那白袍在空气中,打开一个完美的弧度,走至门外时,却忽地顿了一下,微侧的眉眼,轻笑间,琉璃之色的光华,刹那间流光四溢,“若是戒了,羽军容不下你们,本王青军的大门,永远为你们打开,若是戒不了,那么,靖安王朝,容不得你们这样的人,再继续存活。” “是……是……”身后那几人激动的声音不时的传人他的耳中,带着些恐慌和坚毅,北堂茗却只是冷笑着,将那眉梢眼间的一丝魅惑都生生挤压的,只剩冷酷,是,他是要报仇没错,是心狠手辣没错,但是,于国于家的事,他很是清楚差别。 虽是自己授意豫北韬将阡陌离引进,他亦是有把握,叫这种害人的东西,不再流广,他有这个能力,更有这个自信,大家现在所做的,都只是要毁了那个崔家而已。 ×××××××××××××××××××××××××××××××××××××××××××××××××××××××××××××××××××××××××××××××××××××××××××× 已经闻知了羽军军营中发生的事,也明了楚凌风召自己进宫所为何事,崔思逸心下烦郁,本就已经下令,阡陌离的售出不管是大是小,都要向他或者慕染禀报,却不知,缘何会如此,慕染在他旁边,亦是知道了此事,想了想,便也是起身,“义父,我随你一同去。” “不用。”他忽然间不想让她进宫,不想让她见着楚凌风,或许是嫉妒,或许是害怕吧。 慕染一愣,却只能见着他的身影,随着来宣旨的公公,一同进宫。 进宫的马车,一直都比平常快的速度前进,然而,从飘飞的车帘向外看去,却只能见着那一车从崔家商会收缴的阡陌离被运进了青军的校场。他的脸色一时一冷,便低声道,“这位公公,可否先去一下那个地方?” 宣旨的小太监顺着他的那个手方向看去,面色一时怔了怔,忽然间想起要去宣旨之时,那个完美妖魅的介乎是神妖之间的南平王曾那般笑着拜托,若是进宫前,崔思逸有什么地方要去,那便答应他。 想了想,他便点了点头,心中倒是想,这个南平王爷可真是有先见之明。 青军的校场之上,已经在正中央被挖了一个大坑,从崔家收缴上来的阡陌离,楚凌风已经交由北堂茗处理,崔思逸走进校场之时,看到的,便是阡陌离被尽数投入那个大坑的情景。 北堂茗已经在不远处见到了他的身影,却是隔过那重重人影,带着颠倒众生的笑意,遥遥看过来,幽邃的眸底里,却闪着那般冷冽的光芒,手优雅的扬起,已经有人会意,在那阡陌离上,又尽数倾倒了些许泛着热气的东西。 “这个坑里的,是阡陌离,本王的军中,绝不能有人染上这个东西,后面加进去的那个,是混了砒霜的热水,本王的意思,你们懂了么?” “是……”震耳欲聋的声音,带着撼动天地的震颤,“碰阡陌离者,死。” 崔思逸在这震耳欲聋的声响中,面色越来越沉,豁然间转过身,就已是朝着马车走去,“公公,我们走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清凉殿偌大的殿内,只余楚凌风与崔思逸。 “参见皇上。”崔思逸掩袍跪下,神色平静,并未有什么激动惊惶之色。 捏着笔的手蓦地一顿,楚凌风缓缓抬眸,看着殿下跪着的崔思逸,久久无语,豁然间响起那日传的沸沸扬扬的传闻,心中就泛起一股怨愤,持着奏章的手霍地一合,“啪”的一声中,已经将那奏折合拢。 “阡陌离,是怎么回事?”楚凌风冷冷的站了起来,一时间,只余帝王的威严,“貊於之地,就因为这阡陌离,而战无兵,耕无民,难道你也想让靖安步貊於的后尘,恩?媲” “皇上,阡陌离只是用作药用,至于有人将阡陌离偷卖给羽军中人,思逸自问也难辞其咎,愿受处置,只是在皇上处置思逸之前,可否容思逸将那人找出来。”崔思逸面对着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觉得,这些年,自己在慢慢的变化,然而,如今那金座之上的帝王,却似乎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变得异样。 “不用了,庄王已经在着手查找,怕是很快便会有消息。”心中的烦躁倒是有些异样的在心底里窜起,然而楚凌风强制的压下心中的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悔意与担忧,才刚坐下,殿外便传来顺子的禀报,“皇上,庄王爷来了。” “宣……” “宣庄王进殿。” 大殿的门倏忽洞开,待庄王进殿,又慢慢的关上,隔绝了里外的世界。 “臣,参见皇上。”庄王的视线瞥过仍跪在地上的崔思逸,眸底闪过一抹冷意,跪下身行礼。 “都起来吧。”楚凌风这才换了一个姿势,沉声道,“查的怎么样了?” 庄王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一眼崔思逸,却是沉吟半响,才终于开口道,“皇上,此事……” “说。”楚凌风静静的开口,一双眼,却是那样紧紧的看住崔思逸,那眼眸中闪烁着的光芒,庄王刚才古怪的面色,已是让他觉得,是出了什么事,崔思逸的眉眼一皱,却已是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皇上,这是崔家商会温老的供词。”庄王从怀里取出一本账册和供词,亲自将它交到楚凌风手上,“温老利用其身便利,已通过这样隐晦的买卖,获得巨利,只是临了,他终于坦诚,崔家利用与柔然战事,将粮草及兵器私卖给柔然军,致使一段时间,让我军频频受阻。那账册上记录的,是他私下里记下的,与柔然交易的证据,据他所说,却是被崔思逸收录着。”庄王看也不看崔思逸,却是缓缓说道。 崔思逸的脸色一变,眼中已是阴晴不定,“皇上,这是诬陷,崔家根本没有与柔然做过任何的买卖……” 楚凌风却并不开口,只是着手翻弄着手上的账册和供词,这账册之上,一笔一笔,记得极是详尽和清晰,且字迹陈旧,并非像是为了诬陷,而伪造的,不经意间,他与庄王的视线飞快的一触,又飞速的移开,“那么,思逸的意思,却是崔家是冤枉的咯?” “那么,这些东西,你又作何解释?”猛然间发难,将手中的账册及供词狠狠丢落在他脚边,“这里面,一笔一划,记的清清楚楚,若说你是冤枉的,还当真让人觉得奇怪。” 崔思逸疑惑的将地上的账册及供词捡来细细看去,却越看越是心惊,若非当真知道崔家没有做过这样的事,看到这样详尽的一笔笔记录,他也会相信,这些事,都是真的,胸臆间升腾起一抹怒意,他面上尽是愤怒和坦荡,“皇上,请相信思逸,思逸根本不知道有这事,祸国殃民的事,崔家绝没有做过。” “皇上,温不鸣不是说有与柔然交易的证据在么?照他的意思,应该还未被销毁,定是藏在崔家的某地,派人在崔府里搜一搜,不就清楚了么?”庄王凝眉说道,然而,一双眼,却带着意味不明的轻笑,看向崔思逸,“这样,也好堵了那好事之人的嘴,不是么?” “皇上……”崔思逸心中悲愤,心中隐隐觉得不对,拢在袖中的手狠狠的捏紧,温不鸣那里,到底出了何种的差错,他一直以来都是崔家的老人,如何会做出这等诬陷崔家的事,这让他一时间想不透彻,然而,他忽然抬眸,紧紧的攫住金座之上楚凌风的眼。 楚凌风亦是静静的与之对视,良久,面上才重又现出一抹温和,然而,那眼眸中的,却依稀有些叫人熟悉,那是一种,不达眸底的笑,“朕,自是愿意相信崔家,只是若是不拿出证据,朕怕天下人不服。” 全身一阵无力,若是自己再那样强制的否认,也不会有人相信不是么?那么,便让他们查吧,清者自清,从没有做过的事,他又何须担忧。 “如此,望皇上还崔家一个清白。”深深的埋伏下身去,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悲哀和愤怨。 站着的两人,两厢对视间,交换着眸子里,那一抹复杂。 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留在评论区里,我现在在忙着复习,但愿写的没有什么差错,谢谢大家支持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快包围起来,快点……”一大群羽军军卫步伐齐整的,在众人讶异的视线中,飞快的包围了崔府。 “开门,快开门……” “哎呀,军爷,你们……哎……丫” “滚开。”重重的推开崔府的下人,乾方一扬手,除了在崔府之外重兵把守之人,其余均是整齐而又迅捷的进入崔府,在崔家的各个要处把守,才一站定,顺子便提着玉佩而来,他的身后跟着崔思逸及那样巧笑倩兮,魅惑世人的南平王北堂茗。 “皇上有口谕。”顺子稍稍举举手中的盘龙玉佩,一眼就看到急步走来的慕染媲。 北堂茗轻笑一声,纤手一撩衣袍一角,率先跪下身来,崔思逸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疑惑忧虑的慕染亦是跪下。看着这院子里和府外,那样神色肃穆,透满了阵阵杀伐之气,她视线一扫,院中在着的人,慌忙都跪下身来。 盘龙玉佩为靖安帝王所有,见配如见帝王亲临。 “皇上口谕,着南平王北堂茗率羽军卫搜查与柔然进行粮草交易的凭证,任何人不得阻拦。” “臣遵旨。”北堂茗朗声应答,再起身时,视线却是在崔思逸及慕染脸上一顿,继而轻笑着移开,朝乾方瞥去一眼,乾方已然会意,带着人朝着崔府的各处而去。 “义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与柔然交易的凭证?”她的视线越过北堂茗,看向崔思逸,怎么每次这个北堂茗一出现,就会有事发生,她看着刚才那一副架势,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崔思逸并不说话,只是视线频频落在那看似漫不经心打量着四处的崔府,眼中露出着几许玩味和嘲讽的北堂茗。还是顺子小心的靠近了慕染,将他所知的,都一一告诉了她。 待终于将这整件事听了个大概,慕染已经皱起了眉,怎么会变成这样?温老怎么会这样陷害崔家,崔家对他不薄……搜寻凭证并非不可以,可是为什么来此的人,会是北堂茗?皇上应该知道南平王与崔家的恩恩怨怨,除非……面具下的脸色蓦地一变,竟是连唇都在轻微的颤抖。 “老爷,老爷,夫人晕倒了……”丫鬟匆中带急的声响,带着对后事不知名的恐惧,匆匆而来,崔思逸脸上一冷,跟着而去,萧默亦是紧跟其后。 北堂茗闻言只是冷笑一声,自己却是随意的走到一处山石上,斜斜的倚靠。 “崔家是冤枉的。”慕染让长卿站在原地,自己却是走上前去。 北堂茗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动作,未有变化,只是唇上却绽放莫名的笑意,“崔家是冤枉的如何,是果真通敌又如何,慕染说与本王它听,也没多大的用处。”他的脸上,忽地挤出一抹暧昧至极的笑意,轻佻有之,促狭有之,然而讥诮亦是满眼,“说不得慕染这会子进宫见皇上,事情便会有所变化呢。” “你。”慕染眸中一寒,怎么,难道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能在崔家立足,是因为了和义父之间暧昧不清的关系,能得皇上关怀,更是因为…… 眼角余光忽然间扫到一抹水蓝色的余影,北堂茗眼中意味不明的笑味却越来越浓,他的身形未动,只是却忽然间笑得出声,“有时候本王倒真想瞧瞧你到底有何特别,怎么会引的皇上对你花下那么多的心思。” “你这话什么意思?”红唇紧紧一抿,慕染的双眼微微眯起,然而,心中的有些想法,却有些突兀的而起,她早自听闻过靖安先事,亦是清楚皇族之人,对皇权集权的热衷,那个时候的靖帝如此,这个时候的楚凌风,亦会是如此,但她从未想到,他会是一个为了所谓的皇权集权而做出一些帝王应该做的出来的事。 只是,如今听着北堂茗那话里的意思,怎么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 “若是你早点决定,到皇上身边……”烟洛繁花间,北堂茗忽地站直了身子,缓缓朝着慕染走去,有意无意的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她的身上,头微微的一撇,却是似笑非笑的看向那个以为躲藏在假山后面,无人知其所在的人,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也许,也就不会发生像今日这样的事。” 慕染的身子一震,眼眸中露出不可思议的波动,面具下的脸上,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却无人能够看清,“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本王以为你想的明白,毁了一个崔家,只为了一个崔慕染,你信不信,不,不,或许你的价值还没有这么大。”北堂茗忽然间摇摇头,状似可惜的道,“应该说毁了一个崔家,换的楚氏皇权的集中,然而,兼而有之的,是为了一个崔慕染……” “不,你说谎。”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清明和一丝惑然,“皇上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会尊重我的选择。” “是么?你就这么相信他?”勾魂的眼中,那样深邃的眸底,却突兀的闪过一抹薄怒。 慕染一怔,身子在轻微的颤抖,继而已是坚决,“是,我信他?” “王爷……”乾方突然匆匆的跑来,神色有些惶急,带着点莫名的兴奋,“请王爷快随卑职往夕苑附近。” 那瑰丽的容颜之上,慢慢的浮现起一抹笑意,他忽然侧转过身来,带着脸上盎然的笑妖娆,亦是带着眸底那一丝幽幽的蛊惑,“是么?也不知道,在皇上心中,江山和美人,孰轻孰重。乾方,我们走。” 脚步猛地一个踉跄,是,她信他,愿意无条件的信,只因为爱了一个人,便会全心全意,毫无顾忌,除非她已不爱,但是风,他能做到这么一点么?她不要求什么,只要他信她,信她能做好一切,然后来到他的身边。 心带着怅惘,带着迷惑,她宁愿相信,这是北堂茗的胡言乱语,胡言乱语而已…… “长卿,我们过去看看。”极清极冷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冷冽。 只是,那假山之后,却缓缓的站起一个人来,崔清柔慢慢的现出身来,目光中,全是愤怒与怨毒,他们说的话,她听的一字不差,尤其是那一句,毁了一个崔家,兼而有之的,是为了一个崔慕染…… 第一百四十三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王爷……”待北堂茗匆匆赶到,已有人取了一个飞龙形状,清明透彻的闪着玉色朦胧的水晶状东西,面色激动的走来,那飞龙的口中,叼着一卷纸,北堂茗看着那在阳光下璀璨晶莹的能将日月之间所有的精华都吸收入内的飞龙,眼中眸光一闪,若他没有猜错,这个东西,应该就是庄王口中,所谓的鼎心了。 冷哼一声,他从那飞龙口中取下了卷纸,一一扫视之间,眼中的冰寒愈来愈烈,脸上的那一抹残酷笑容,却如冰天里,粲然开放的雪莲。 夕苑此处吵吵嚷嚷的声音,崔思逸已经有所耳闻,听闻在羽军卫在夕苑附近游走,让他不由的带着萧默匆匆而至。 一到,便已见着一个羽军卫手中捧着的,便是崔家供奉了那么多年的密物鼎心,心中急怒攻心,大喝出声,“混账,那个东西,又岂是你这种人能够轻易碰的的。媲” 那拿着鼎心的羽军卫被崔思逸突如其来的怒喝惊的一慌,手已是一松,鼎心从他手上滑落,带着不加凝滞的速度,朝着地上坠去。 “不……”崔思逸脸上现出狂乱,萧默亦是一惊,身形忽动,然而,各人的动作,都不及北堂茗来的快,他的手只略略一操,就将那鼎心带进了自己的手掌之中,他静静的看着手掌心中,躺着的那一块玉色晶莹的鼎心,蓦地冷笑,却是风情万种的看向了那个惊惶的羽军卫,“这个东西,也当真不是你能拿得的,你先下去。” “是。”那人慌忙哆哆嗦嗦下去,他从未看到过这样的人,凶狠的想要杀人的眼神。 崔思逸目光之中,神思莫辨,却是紧走一步,朝着他伸出了手,“把东西给我。” “啧啧,崔爷做什么这么激动。”已经瞥见慕染的身影在不远处闪现,怕是已经赶过来了,他笑的更欢,“虽说这东西是当年崔氏先祖所要供奉保护的,不过崔爷难道就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恩?” “你怎么知道?”崔思逸见他轻而易举的说出鼎心的渊源,脸色不由一变。 朝着匆匆而来的慕染,露出一个魅惑世人的轻笑,他带着几许了然,几许妖娆,轻轻道,“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然而,只在刹那间,他的脸色,就突兀的被一抹寒霜笼罩,“崔思逸,你在战乱之时,于我朝利益无顾,将兵器粮草大肆卖于柔然,勾结外敌,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将手中那从鼎心中取来的东西在他面前只一晃,便飞快的收回,“来人呐,将崔府重重包围,一个苍蝇都不要叫它进出。” 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崔思逸面色煞白,若不是萧默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他,他此际早已跌坐在地。 “等一下。”慕染走来,“王爷,所谓的证据,可否叫慕染一瞧?” “这证据本是要呈送皇上,不过,若是慕染要瞧……”薄唇微勾间,似笑非笑,他竟是将手中的卷纸,递到了慕染面前,“若是你要瞧,也未有不可。” 对他脸上那轻佻的笑意视若无睹,沉静的从他手上取过展开来看,却越看,心中越是惊愕,那上面,一字一句,全都是义父的笔迹,最下方的那一处印章,更是造不得假,只是,双眼的视线却忽然的为那印章处的一个小破损处一顿,还未回过神来,便是被北堂茗一把拿了过去。 “好了,看也看过了,本王就先走了。”自是从她眼中看到了一抹飞闪而过的厉芒,北堂茗却是随手将那纸卷扯过,放入自己手中便要离去。 “站住,把鼎心留下。”崔思逸在萧默手上勉强站起身来。紧走几步,到了他面前,几乎有些咬牙切齿,“那是属于崔家的东西。” 北堂茗低笑一声,缓缓靠近他的耳畔,“这真是崔家的东西么?就算是,若是没有崔家了,你还要这鼎心做什么?保命?夺权?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崔爷近日身体可有不适?” 崔思逸猛地一震,抬起头来,惊愕的看着他,慕染在旁边只能听得一言半语,只是却从他最后一句话里,联想到最近崔思逸的状态,暗暗皱眉。 “崔家几任家主均不得善终,崔爷难道就没有疑问?”北堂茗笑的妖治,然而,声音中的意味却愈加的冷,越加的冰,“当权者怎能容得下这么重要的鼎心不在自己的手上,自然更是容不得手中的权利分散,本王说的这些,你明白么?或者本王再好心的告诉你,这个鼎心,再放在崔家,就不是一个保命符,而是一个催命塚,以一个鼎心,换崔家九族之命,这个交易,你看合不合适,恩?” “你这是什么意思?”崔思逸猛地抬头,“崔家是被人冤枉的,是不是你?” “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当怎样?反正……”他蓦地清声长啸,刹那间豪情隐现,面上那如玉英华,却更加的堆砌出那一股子怨愤,“你在乎的,北堂茗必让之伤痕累累。”说着视线瞥及慕染,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崔思逸只觉得身子一阵无力,不是没有感觉,靖帝在时,便时常针对崔家,自是明里暗里说到过鼎心,他却不料,会来的这般的快,但是藏鼎心的密室,只有自己和萧默知道,萧默永远也不会背叛自己,那么是谁? 脑海中的一丝光亮,随着那个妖娆的身影远走,而越加的清晰,眸中忽地现出那般清澈欣喜的光亮,“且慢,我们是冤枉的,那个印章,是最近才盖上去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那个印章,是最近才盖上去的。”慕染猛然轻喝出声,唤住了北堂茗。“那个盖在那里的印章右下角有一个缺口,那是不久前,我与义父争执时,摔在地上摔裂了一个角,所以,崔家,是被人陷害的。” 北堂茗的脚步蓦地一顿,却并不回头,只能让人见着他瘦削却优雅完美的背影,“是么?有何人能证明。” “那个时候,镇国侯正在府上商量阡陌离买卖一事,还有崔家的掌事苏怀前也在场。” “哦,是么,那么崔公子你便在殿审的时候,再说也不迟,现在……”他忽然魅笑着转过身来,眼眸中,那么幽深浓郁的,化不开的,是一抹寒芒,“现在,就好好的呆在这里,想一想,还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们是无辜的。” “北堂茗,你是想要毁了崔家吗?但是我告诉你,你这样,根本毁不了……”崔思逸忽然有些疯狂的高叫了出来,饶是萧默与慕染一左一右的钳制住他,也并不能阻挠他的疯狂,“不说崔家没做过,就算当真做过,我崔家也不会就此毁了,你还是报不了仇,报不了……” “谁说本王要毁了崔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以为这个道理,本王会不明白?”北堂茗漠然转身,一挑俊眉,已是吃吃而笑,“本王要做的,只是要叫你看着你视为性命的崔家慢慢的衰落,最后连一个普通人家也不如,本王要做的,只是要叫你伤心,身体上的折磨不算什么,本王要你伤心而死,绝望而亡。” “噗。”喉间忽然一阵瘙痒之意,再难忍住心中的悲哀愤怒,崔思逸一口鲜血从喉间溢出,瞬间就将他的衣襟染上一片殷红媲。 “义父,南平王你……”慕染一惊,不由惊喝出声。然而那人却已经回转过身,走向门外。 “看好了他们,不能让任何人出入。”北堂茗经过大门时,冷声吩咐。 “是。”乾方恭谨的回答,神色肃穆。 幽邃的眸子,含着一丝笑意,在那围观着的人群中扫过时,却多了一丝冷冽和嘲讽,多年以前,北堂家败了的时候,也是这么多的人,围在北堂门前,看着一个家族的没落,还要指指点点,说尽风凉话,人言可畏,人心险恶,这个道理,他从那个时候,才永永远远的牢记在心。 “王爷……”忽然间,有个发抖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北堂茗蓦地一笑,将手中那彰显崔家罪状的证据交与顺子送进宫,却将鼎心顺势放入了怀中,“有事么?”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崔家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苏怀前的声音一个劲的颤抖着,他突然间想起不久前北堂茗到了崔家的商会,那个时候,他正从慕染那里取了崔思逸家主的印章,有些凭证需要印章,只不过北堂茗的到来,让他颇为兴奋,无意中知道了他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印章,自己竟将崔思逸的印章借于了北堂茗鉴赏,只是,就只有那么一个瞬间而已…… “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在利用我……”他已经听说了那所谓的证据,无非就是那一张凭证和那凭证上崔思逸的印章,若真的是他,那么他最近,两个人的偶遇,都是假的吗?“为什么找到所谓证据的地方,会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地方?为什么?” 脸上还是那般颠倒众生的笑意,只是眼中却已然现出寒芒,“是又如何?本王没有必要向你解释。” “北堂茗。”苏怀前蓦然喊出了声,然而却再也不能让那个如神似妖几近完美的男人停下脚步,他的脸上慢慢现出灰败,眼中那一丝斑斓神采,似乎也因为这一句北堂茗而消失殆尽,只余下深深的悲哀。 一直为他们越来越多的偶遇惊喜,他从未去深想过为何总能见到他;从来都是那般欣喜的想要继续与他的见面,只是,他于他,一向是那般神秘的存在,他,苏怀前,一直都是以一种卑微的姿势仰望着他,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有用,是因为,自己有用而已。 ××××××××××××××××××××××××××××××××××××××××××××××××××××××××××××××××××××××××××××××××××××××××××××××× 因了北堂茗的吩咐,纵然崔思逸身体每况愈下,已经越来越不容乐观,但那些守在崔府门前的羽军卫,并不肯让步,让他们请大夫进来。 “怎么会这样啊?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李心玫坐在床前一个劲的抹着眼泪,对着在床上时睡时醒的崔思逸,心中忧伤凄哀。 房中聚集了不少的一些人,只是北堂倩和崔煜却只是站在屋外,并不进来。眼见外面天色愈黑,慕染担心两人在屋外受凉,便让长卿将那两人请进门来。 “哥哥。”崔煜一见着慕染,小小的身子就要往她怀里挤去,却被北堂倩一把拉住了手,微微摇了摇头,她看向崔思逸的眼,是忧虑担忧的,但看在李心玫眼里,却是那般的刺眼。 “贱人,你进来做什么?”李心玫怒的站起身来,紧走几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一指房门,冷冷道,“你给我出去,还不是因为你那弟弟,害的老爷变成这副模样,害的崔家现在被软禁在这里。” “姐姐,我……”北堂倩心中隐隐有愧,这一切,本就是她盼望了多年的,只是,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心中,是一片空落,那般的寂寥。 “啪”的一声重响,秦二夫人的一巴掌已经狠狠扇在了她脸上,“贱人,你有什么资格,称呼夫人为一声姐姐,滚出去。” “好了,都不要吵了,义父他……”慕染实在看不下去,北堂倩的那一张脸,总是莫名的让她想到了娘,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对她好,对她笑,只是她的话音还未落,冷不丁一个带着刻骨怨愤的声音,冷冷而来。 “崔慕染,你又有什么资格,让她们不要吵。” 第一百四十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清柔,你这是什么意思?”慕染微一凝眸,微微侧转过身,一挑秀眉,不是不知道崔清柔对自己的怨憎,只是她一向都不怎么予以理会。 “在这几个人里面,谁都能关心爹爹,谁都能为崔家着想,可是你没有资格。”清柔冷冷的站起身来,一双秀眉只是牢牢的看定慕染,那眼中的两点怒火,都几乎要将眼前的这人烧穿丫。 “清柔你在胡说些什么?”李心玫不由的皱眉,她已经认命,不管怎样,只要不是北堂倩的儿子掌管崔家,她便不会再有多大的反对。 “娘,崔家会变成今日的这个样子,都是拜她所赐。”纤细的手指,连带着一抹愤恨和怨毒,都那样冰冷的指向慕染,“若说毁了一个崔家,兼而有之的,是为了一个崔慕染,这一句话,我有没有说错?” 慕染的身形一晃,她愕然的抬眸看去,北堂茗与自己的谈话,如何会被她知晓,“我,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是怎样?那个地方只有你跟南平王两个人,他有必要说一些子虚乌有的话么?若不是我无意中听到,还当真会被你那嘴脸给欺骗。”崔清柔步步紧逼,一双秀眉,因为有了仇恨和怨愤,而不再美丽,只让她的眉眼,愈加的都了些许的狰狞,“从你一进这个家,什么都不对了,爹爹因为你变成这副模样,崔家因为你岌岌可危,以前贴身照顾你的烟娘被投入了青楼,听说你的爹娘也死在大火中,难道你是天生的命犯孤星,谁碰着你,都不会有好下场……媲” 慕染的身子一震,眼眸中忽然闪过的悲凉和一丝绝望如排山倒海般而来。 “啪”的一声重重响起,长卿的手微微的发着颤,脸上闪着的是,一抹显可易见的愤怒,“不要再说了……” “你打我?长卿,你从来没有打过我……”那盈盈秀眉中,隐隐有泪珠闪耀,崔清柔捂着右脸颊,带着一丝哀伤和怨愤,屋子里的一大群人,早就为这样突如其来的场面,而惊的懵住了,所有人,俱都是那般怔怔的看向三人。 明白这个时候,义父已经那个样子了,自己绝对要振作起来,崔家,那是自己要守护的,“都不要说了,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一个大夫。” “崔慕染,你没有资格……” “有没有资格,等义父醒了,你再说也不迟。”不想再与她做计较,慕染冷冷的转过身面对着她,“怎么?到底是崔家,是义父重要,还是纠缠于这一个有没有资格的问题来的重要?” “你……”崔清柔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戾气,李心玫见了,慌忙一把按住了她的肩,小心翼翼的讪笑,“是啊,慕染,皇上对你这么好,只要你见到他,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娘,还皇上,就是皇上和北堂茗要毁了我们崔家,你忘了二娘她也是当年先帝塞给爹爹监视……”被李心玫双眼一瞪,崔清柔的声音越来越小,看也不敢去看秦二夫人的脸,却还是不甘心的低声说着,“皇上想要崔家,已经那么多年。” “那就更不关我的事。”心中一痛,慕染的声音已经有些生硬,“来人,先送几位夫人回去休息,老爷这里,有我和萧默就成。” “是,少爷……”管家带着人将李心玫等人请回了房,整个屋子,便只有萧默长卿,及崔清柔和她留了下来。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担心被娘她们知道?”清柔愤怒的寻了个位坐下,一双眼,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打了自己一巴掌的人,“崔慕染,伴君如伴虎,君威难测,聪明如你,难道就不知道这些个的道理,枉你还这么相信他,他却拿崔家下手。” “不要说了,我相信皇上,定是南平王为了北堂一族,想要报复,才设下诬陷之事。”只是,却为何会有羽军卫的介入,那是只听命于皇族中人,更是直接由皇帝统领,为什么,风,难道你真的是联合北堂茗,存心要毁了我拼命守护的家。她的身体,忽然间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 “哈哈……”崔清柔怔怔的看她几许,却蓦地疯狂大笑起来,“崔慕染,你看看自己,你的眼中,闪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光芒。” 长卿想要开口,然而萧默却一把拉住了他,摇了摇头,带着他,悄然走出了房门,崔家人的事,还是由她们自己解决的好。 “不,他不会背叛我,就像我相信义父不会一样。”她拼命的在心中说服自己,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麻醉自己也罢,这个世界上,她最信任的两个人,永远也不会背叛自己不是么?义父不会,她的风也不会,他答应过自己,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他是一言九鼎…… “哼,你以为你是谁?他不仅是一个男人,更是这个王朝的帝王,枉你这般拼命的相信他,他却又会把你放到哪里?不知道说你是傻的可以,还是宁愿自欺欺人,他会全身心的信你,会将你放在第一位?简直是做梦?”她忽然兴奋起来,只因为她见着了慕染眼中的那一抹惊慌,那是一抹在乍见烟娘背叛的时候,亦有过的。 不,不,慕染那在衣袍下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面具下的脸上,却早已是一片灰败,那总是清澈冷冽的眸子里,此际那荒凉却在愈演愈烈。她知道自己有时是有些病态的,她知道其实有时候自己猜的到,想的到是什么事实,只是却那样固执的欺骗着自己,她只是,想要有足够信任,想要有不对这个世界绝望的可能,她实在是,怕极了有第二个烟娘的存在,那场大火,那个烟娘,那是她永远可怕的梦靥,可是这个女人,为何一再的揭开她的伤疤…… “你说不会背叛,那你又知不知道,现在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世上最疼你的,我的爹爹,他有没有什么瞒着你,有没有背叛你……”忽然间,心中再难将那个秘密掩藏在心中,心海中,那一朵妖娆的恶毒之花,想要尽情的将眼前这个人一句摧毁。 第一百四十六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你说不会背叛,那你又知不知道,现在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世上最疼你的,我的爹爹,他有没有什么瞒着你,有没有背叛你……”忽然间,心中再难将那个秘密掩藏在心中,心海中,那一朵妖娆的恶毒之花,想要尽情的将眼前这个人一句摧毁。 慕染那本自震颤不已的眸子,忽然间一阵急剧的搅动,“不,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就让她以为没有背叛,就让她以为,她还是缩在那一个美好的壳内,说她懦弱也好,说她软弱也罢,这个时候,她不要那些冷酷坚强的面具,她不要。 崔清柔的眸色却愈加的疯狂,这个时候,她已完全没了理智,只想要,狠狠的将眼前这个人的心揉碎,“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是我的爹爹,是你的义父,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的亲叔叔。媲” “你说什么?”她整个人,都因为听到清柔的话,而变作僵硬,“不,我爹爹没有兄弟,娘亲也没有亲人,不,义父只是义父……丫” “我有一个大伯,是被家族除名了的,除了崔家的人和一些崔府的旧人,根本不会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崔易之。”看着慕染眼中乍然而起的一抹惊骇和冷寒之意,她却不做理会,“我的爹爹,从很早的时候,甚至比我大伯,更早的爱上了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做莫夕颜……”不去理会慕染眼中越来越浓的震荡和眼中那淡淡的夹杂在绝望和悲凉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狞笑着,似极了月夜下的魔靥。 “你以为爹爹是为什么,还能容的下北堂倩留在崔府,你以为她长的一张像极了你娘的脸是偶然,你以为爹爹从来没有瞒过你什么,你住的那个地方,叫做夕苑,那里种满了一大片的夕颜,因为你娘的名字,就叫做夕颜,他原先爱上了你娘,最后却将这一份感情投注到了你身上,宠你,爱你,到最后,竟然会超出了对你娘的爱,而变得那般偏执,你知不知道他偷偷吻你,你知不知道他瞒了你的真实身份,有很大一部分,是痴心妄想的以为,他和你,有一个相爱的可能……崔慕染,这一切,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娘因为爹爹那样偏执龌龊的爱而日日忧伤,终日以泪洗面; 你不知道我因为你,再也不能得到长卿的爱;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次见到北堂倩,不是没有怀疑;第一次入住夕苑,看到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夕颜,也不是没有联想,只是一直都是在那样麻痹着自己,一直都在心里说,这和自己的娘亲,是完全没有任何关系的,说了这么多年,以至于到现在,她已经相信了这些以为。 从来都以为是自己,才让爹爹和娘亲遭受了这些,否则,为什么独独留下她,不让她也随着父母一同离去。 所以,才会那样的想要对身边的人好,她想把对爹爹和娘亲的好全部投注到了身边的人身上,那样,他们在另外一个世界,应该也会有像自己一样的人,对她的爹爹和娘亲好吧! 只是,烟娘为什么要背叛她,利用她。 在她学会了用冷酷和坚强,用所有自己用的着的面具伪装自己,她以为她又活过来了,有义父的疼爱,有和风的相惜和承诺,她并不贪心,有这些就足够了,却原来,她以为拥有的,有没有存在过,也是一个问题。 慕染忽然间慢慢站直了身子,那样挺直了腰,她和崔清柔本来就身量相差无几,如此,两个人,当真是面面相对。 “如此说来,我应该叫你一声堂姐了?”慕染怒极反笑,冷冷说道。崔清柔重重哼一声,却并不再说话。 “如你所言,谁遇着我崔慕染,都没有好下场,那么你为什么还在这?难不成也想尝一尝悲惨的滋味?”冷笑着,她眼中笑靥四溢,拜崔思逸所赐,崔慕染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崔慕染,她有那么一个刹那间,忘了自己,其实还有那么多的面具,那么多的伪装。 “你,我……” “长卿不爱你,与我何干?又不是我巧言令色,诱惑他抑或是命令他不爱你,这是你自己的问题,反倒怪在我的头上。”看到崔清柔眼中那飞快闪过的酸涩,她眼中的冷笑愈加的浓烈,“义父爱上我娘岂不也是这个道理,只不过是你们母女没有本事罢了。” “你……”崔清柔再也难以忍受住,忍不住甩手扇了过来,慕染一个侧身,飞快的闪了开去,只是口气却越加的讥诮,“自古到今,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但凡帝王,都容不得有对自己不利的因素存在,崔家被毁,是早晚的事,否则亦不会出现南宫和牧野两大开国功臣的叛乱事件,下一个,也不知道是崔家还是李家,这些,又岂是你们这些个只懂得待字闺中,以媒妁之言相夫教子的千金小姐能明白。” “崔慕染,你好,你好……”崔清柔已经被气的全身哆嗦起来,“好你个崔慕染,你竟敢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这本就与我没有多大的干系,我又何来推卸责任之说。”冷冷的转身,她一双清冽的眸子,却只是那么怔怔的看着那在床上,惨白着脸,依旧昏迷不醒的崔思逸。 “崔大小姐,还是趁着现在有时间,让大夫人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虽然崔家不行了,但你怎么说也是李相的外甥女,不会有人不要你,若是等到皇上再向李家动手,那么,你该怎么过你的余生。” “崔慕染,我记着你的话,你会后悔,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小姐,我会让你后悔的……”她忽然间冲着她疯狂的大喊大叫着,猛然拉开了房门,冲了出去。 慕染并没有回头,只是却突然间像是被抽离了所有力气一般,重重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屋外冰冷的专属于夜的气息如狂风扫落叶一般的,卷走了全身最后一缕温暖。 她不是神,再怎么伪装,也会无力,再怎么的想要坚强,其实也还是脆弱,“义父,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我真的命犯孤星,所以,身边连一个真正能够信任,能够依靠的人也没有……” 头顶上忽然有丝丝的冷冽传来,慕染猛地抬起头去,却只见得屋顶上方,有一块瓦片已经被人掀去。 那上面,是两点如星辰一般璀璨,只是却闪着复杂的两点幽邃,她怔怔的昂着头,那三千青丝,以一个哀伤却又到了诱惑人心的弧度尽数披散。 她的唇紧紧的抿起,眼中混合着忧伤悲凉和几许猝不及防展现的脆弱,遥遥与那两点幽邃对视。 那两点幽邃,此际也只是怔怔的看着她。 其中的魅惑怔惘,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痛心,然而,更多的,还是那样张扬的冷笑,以及欣赏仇人痛苦时,那般残忍的笑味。 “呵呵,如今你满意了?”慕染忽然突兀的发出一声冷笑,却还是保持着那么一个姿势没有变化。 “是你发现了清柔的身影,才故意说出那番话的是不是?是你制造那些假的证据,是你说服皇上要对崔家下手,对不对?” 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慕染眼中竟是闪过一抹恨意,“豫北韬是不是和你是一起的,你们一起设下了阡陌离这一个坑,温不鸣是不是也早就被你们收买?你回答我?” 她惨白的前额,充血的已被咬出了丝丝血丝的唇,那样泛着哀戚透着怒笑的眸子,竟让那躲在暗处的人,幽邃的眸子里,突兀的划过一抹后悔及心疼,那一丝突兀,连他自己都未有发觉,所有的,都按照了他的意愿而行,这当中,不管楚凌风是不是要背叛崔慕染,他想要除去崔家是真,不管是为了崔慕染,还是为了皇权。只是,不就是为了要让崔思逸在乎的人绝望吗,为何,无心的他,会感到一丝疼痛。 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那一身混合了清冷和决绝的长袍,在清寒的夜中,静静的消失。 第一百四十七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一个人,在崔思逸的房中竟然睡了过去,慕染醒来之时,却是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温暖的怀中,稍稍抬头,便看到长卿微微闭起的眼,脸上带着一抹隐隐的心疼,看的她那般的刺眼。 只稍稍动了动,长卿就已是睁开了眼。 “放开我。”她一开口,竟是连自己也怔愣,那本来清越浅浅的声音,从何时起,变得这般嘶哑的如同拉锯一般难听。 长卿默默的放开了手,让她站立起来,只是她还为站稳,管家就一脸喜色,跑了进来,“少爷,镇国侯爷来了,他在清凉殿外跪了多时,才让皇上让他进来探看,侯爷还带来了大夫,这下好了,老爷有救了。” 镇国侯,豫北韬,慕染眼中冷光一闪,强压下心中的冷意,她淡淡道,“请他进来。” 豫北韬进来时,乍见到崔思逸的模样,眼中飞快的闪过的一抹愧疚,“大夫,快去看看。”他慌忙将大夫带到了崔思逸床前,却并未发现慕染眼中闪过的异样。 大夫望闻问切,诊了半响,才有些奇怪的摇晃着头,用手不住的捋着胡须,“照脉象上看来,他是急怒攻心,心口郁结,只不过血脉却有些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得不到释放。媲” “那大夫,可有什么办法能调养。”慕染其实也知道一些浅显的医理,但当真只是略知皮毛而已,所以,也未敢对崔思逸亲自诊治,如今见着大夫的手法,不由的追问调养身体的方法。 大夫面有难色的看着崔思逸,有些无奈的道,“这个,老夫也说不准,主要是他身体里,有一些老夫并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的东西在,毒不像毒,药也不是,当真是棘手,这样吧,老夫开一些滋补的良药,先给他喝着,或许就能醒过来,不过,最好还是请一些懂得些针灸的人来看看,可能会有些用处。” 慕染将他说的话一一记在心中,只是却突然间,感到自己很是可笑,记下这些有什么用,他们现在能请的起大夫吗?纵然是自己想去求皇上,又如何出得了府门,然而,就算经过了昨晚,崔清柔那样愤恨的叫嚣,她亦是还带着最后一丝丝希望,希望那个人,不是她所说的,那般的要扼杀她最后的念想。 让长卿送大夫到大门口,慕染却是一步步走近了那个坐在床沿,面色痛苦的男人。 “为什么背叛他?”两只手,重重的垂落在了肩两侧。慕染的声音里,冰冷的,让人察觉不出一丝一毫的温度。 豫北韬的手蓦地一顿,并不开口,然而,头却是低的更下。 “若非你怂恿义父要做貊於的阡陌离买卖,羽军中的贵族也不会吸食上瘾,皇上也不会发现了此事勃然大怒,继而深查,若非你们让温不鸣诬陷,崔家又怎会到这种地步,豫北韬,义父将你当做兄弟一样看待,你却如此对他?” 眼中的一点点光亮慢慢的下坠,豫北韬忽然猛地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药向门外走去。若不是紧紧咬住了唇,否则便会叫那口腔中,那一股子嘶哑溢出咽喉。 “那一晚,你在飘红院是不是?”慕染忽然间开口,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在想这么一个问题,他看崔煜的眼神,他那样恍惚的,带着异样的神色,问到北堂倩,他对义父做出这样的事,除了想到这个可能,她再也想不到其他。 豫北韬的后背蓦地一僵,整个人,已是如一根石柱杵在那里,他的嘴微微张开,却开不了口,说不了话。 她这一句话,问的极是突兀,然而,他却一下子想到了,她说的那个晚上,是北堂倩失.身的那个晚上。 “让北堂倩失.身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崔煜的亲生父亲是不是你,是不是因为北堂茗抓有你这个把柄,所以你便为了掩饰你的罪行,你的过错,背叛了义父,害的崔家,到了如此的境地,是不是?”她步步紧逼,容不得豫北韬有喘息的机会,到了最后,竟是嘶叫出声,那样嘶哑的声音,张开嘴的时候,竟能从喉咙里,扯出一抹酸涩的痛楚。 正忐忑踌躇的走近了一些的人蓦地一愣,在听到这些话时,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一片,她本想转身就走,然而整个人,却像是被顿住了一般,再难动弹分毫,却只能听到那个屋子里,突然间的一片死寂。 “你回答我?”慕染不甘他这样死一般的沉默,猛地走到了他的面前,连声音中,都带着一抹阴狠和残酷。 豫北韬依然只是一阵沉默,只是当一切都是那般惊悸的,能听出四周虫鸣,他才怔怔的开口,然而,却只有一个字,“是。” 仅仅只一个字,却让屋外的那个人,整个人,有些绝望的跌坐在了地,然而,屋内的人,却蓦地发出一阵大笑,那样怒极反笑的冷冽,带着那样浓浓的鄙夷,“你走吧。” 豫北韬不禁一怔,随即,却像是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踉跄着,走出了门外。 “以后,永远也不要再踏入崔家,这里,不欢迎你。”听到身后的声音,豫北韬的脚步重重一顿,然而,唇边却只能浮现一抹无奈的苦笑,纵然,再怎么后悔,也回不去从前,他失神一般着,跌跌撞撞的向崔府的大门走去。 只是,临出崔思逸卧房的门时,他却没有发现,那一丛灌木丛下,是一个人,捂着嘴,顺着墙根,慢慢滑落在地的身影,玉似的容颜之上,尽是泪痕,眼中闪现的,却是那样羞耻愤怒,以至于到了绝望的眼神。 第一百四十八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已经在府中,被困了几日,朝廷,似乎如被断了消息一般,偌大的崔府,忽然间无人问津。 除了那一日镇国侯豫北韬的到来之外,其他人,都再未在崔府出现丫。 很多与崔府交好的人,或许现在都避他们如避洪水猛兽一般。 如今,倒真是让人看透了世态炎凉,没有人气的崔府,竟像是一泓死气沉沉的死水一般,那里面,击不起一点点的涟漪。 崔清柔似乎已经不再闹腾,总是一个人将自己锁在房中,也不知道在做一些什么。 李心玫她们,却是隔三岔五的过来看看崔思逸的状况,整个崔家,也只有她和萧默两父子,在默默的维系着,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与世隔绝那般,只余下一片死寂,他们的日子,永远的,被停留在了搜查全府的那一天媲。 只是,事情也并非像想的那般糟糕,只因为,昏迷了几天几夜的崔思逸终于是醒了过来。 一大群人,依然齐聚到了崔思逸的房间,只是,这一刻,大家都保持着静默,也唯有李心玫终究是抑制不住激动和欢喜哭了出来,看来,当真是爱崔思逸,爱的深沉。 崔清柔似乎是安分了一些,只是见着慕染时,眼中投射出来的,还是那般怨毒的目光。 “义父……”再叫他一声义父,慕染忽然间觉得心间是那般的复杂,她忽然间,极其的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的事实,说不清的为什么,只是觉得有时候的崔思逸,很可怜。 崔思逸微微动了动唇,然而终究是无力,只是在乍见到慕染就在近前时,那如死水般的眼中,才微微闪过一抹希冀。只留下萧默一人在屋子里照料,慕染心中,却已是有了一个决定,不管结果是什么,她必然的,想要弄清楚那个人的真实想法,那样,她才能决定,自己从今往后,该如何? 长卿本要陪同前去,却被她极力的拒绝,自己一个人,朝着门外走去。然而听到几个丫鬟小声的议论,却让她不由的顿住了脚步。 “诶,你有没有觉得大小姐最近很奇怪啊?” “是啊,一天到晚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不过有一次我路过小姐的房间,却见着她对着镜子,努力的在眨着眼,似乎是想要做些什么?” “哎呀,谁知道呢,人家大小姐的心思,又岂是我们这些下人能明白的。” “诶,你们有没有发现啊,有时候我觉得大小姐和少爷有些像呢,尤其是背影的时候,两个人都一样的高,有时候看到大小姐的背影,会让我吓一跳呢,所幸大小姐喜欢穿蓝色的衣服,否则哦……” “呵呵,瞧你那胆小的,不过,崔家这次不会……” “嘘,你不要乌鸦嘴……” 丫鬟们絮絮叨叨的谈话一字不落的传入她的耳中,她却冷冷一笑,她和崔清柔,本就是有着血缘的堂姐妹,若说有些地方有些相似,那也并非说不过去。 走到门口时,照例是被人拦了住。 慕染在那日,是见过乾方,也便将他记了住,此刻,却是理也未理那个拦住她的羽军卫,只是慢慢走到了乾方面前,带着些许的静冷,“乾副统领,我要见皇上。” 对她能那般轻易的叫出自己,乾方有些讶异,他皱着眉,想了片刻,才道,“请崔公子稍等片刻,容我去问问。”说着,等慕染轻轻点头,他便飞快的上马,向着宫中方向飞速而去。 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乾方的马已是又到了崔府门前,只是随同前来的,却是宫中的一辆稍见豪华的马车。 飞快的从马车上跨落,乾方快步到了慕染面前,“崔公子,皇上有请。”他说着,马车里的布帘一掀,露出一双带着些白净苍白的手来,却是顺子探出了头来,“崔公子,咱家带你去见皇上。” 紧了紧握成了拳的手,慕染起身走向了马车,只是,在刚上马车的那一刹那,察觉到有略显炙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侧显现,她蓦然间转过身去,却只见到面色苍白的崔思逸,在长卿的扶持下,那样怔然,还带着一抹不加掩饰的痴痴看向自己。 唇齿间蓦地发出一声轻叹,慕染再无迟疑,探身进了马车。 像这些年来的无数次一样,她静静的坐在马车里,由着顺子和马车,将她带到楚凌风的身边。 当车徐徐停落之时,撩开马车车帘之时,不出她所料的,马车停在了枕水小筑,并没有到了皇宫,这让她的心下稍稍一安。 一个人慢慢的走向了小筑,一手推开了那大门,走入其间时,却只能见着那一泓泛着春绿的湖水,习惯性的看向那个水亭,只是那以往他常出现的水亭之中,只是空寂寂的,并无人影。 正自惊疑间,却不料身后有个声音突兀的传来。 “慕染……”带着那满腔的温柔,带着一丝丝的忐忑和颤意,然而,那里面,还甚至,带着了一抹哀伤和恐慌。 慕染蓦然转身,那个人,正站在她的身后,眼中带着的温柔,是那样的真,脸上的笑,是那样的温柔,温柔高贵的,几乎无懈可击,只是那微微有些抽搐的嘴角,却现出了他此刻心中的担忧,他确实早想动了崔家,纵然崔思逸的事只是一个引发点,纵然也是为了慕染能够来到自己身边,但无可否认的,自己爱着她,却还是要毁了她要守护的东西,不知道她,会不会恨着自己? 第一百四十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一挑秀眉,清冽的眸子里,只一个怔愣间,就已是浮现起丝丝那以往让他心安的温柔笑意,只是她却并不开口,只因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是唤他一声风好,还是叫一声皇上,心中不知,她便索性闭口不说。 然而,终究,是楚凌风带着轻叹的一抹苍白到了无力的微笑,“慕染,为什么不说话?” 静静的看了他几许,她忽然间笑靥如花,唇边的笑容,灿烂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会是自己所能绽放的弧度,“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是唤你皇上好呢,还是叫你做风,这个问题,想的我好难。媲” 楚凌风慢慢的走向她,最后,却是带着叹息,将她缓缓的拥抱入怀,“慕染……”他的呼唤,带着些许的疲惫,慢慢的靠落在了她的肩头。“永远也不要不理我,永远也不要再有刚才那样的沉默,不要怀疑我是你的风,永远都是。丫” “崔家是冤枉的。”她忽然间开口,眼眸里的笑意,连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带着何种情绪在里面。 楚凌风微微一怔间,眸子里,有一抹无奈稍稍挤破了眸底的温柔。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慕染微微的笑了起来,他的后背一直有些僵硬是为了什么,紧张吗?那么有没有带着一点点的恐慌,“对崔家的一切,与我无关是不是,你只是为了先帝的遗愿,只是为了皇权,并不是因为我是不是?” 她忽然缓缓的退出了他的怀抱,这一刻,睁着一双水澈般清明的眼,竟是从未有过的冷静,“那么,这一切,果真都是你们一起的杰作?” 楚凌风的眸子里,慢慢的聚集起那如山如海的疼惜和那一股子的执着,“有先帝的遗愿,有为了皇权的集中,还有,也是因为你。”他毫不避讳的说出了心中真实的想法,眸子里的温柔和坚毅是那样闪耀的望着她,“我已经快要等不下去,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要将我压到疯狂,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会安心,才会幸福。” 眼中的一抹复杂,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的心中,不知自己是失望还是欣喜的,亦不清楚该如何回应他的坚持,只是,心里很乱很乱。 察觉到她的静默,他一时已是有些惊慌,“慕染,莲苑为你空了已经有了将近八年,那条路,我们一起撑着伞的路,我早就已经做好了走一生一世的准备,为了那一天,我可以做一个真真正正的帝王,可以将你护在我的身边,请你不要,永远,也不要放弃……” 不要放弃? 不要死,要活着。 是那样的执念让她活了下来,但是他口中的不要放弃,只要不要放弃,就能得到爱情,得到幸福了吗?她到底,应不应该,再试一试,那一段三月春雨路上,那般温馨,细水长流的幸福。 只是以爱之名,却为何要那般动她想要守护的东西,他有他要守的,纵然是他的大过于自己的,然而,心中的那一股涩然,并非是一时半刻就能好的,她不是什么大善之人,这些年的手段,有时候连她自己看了,都会觉得有些残忍,所以,她需要的,还有时间…… 恍然不及的,枕水小筑内,似乎又陷入了一片冷寂,楚凌风见着这样的寂静,已是慌了神,拼命的想要将她拉回了自己的身侧,却不料激动间,袖中的一样东西却是掉了出来。 凝眸看向那躺在地上,那一朵似是莲心模样的缱绻起来的干花,慕染眼中不由一亮,“还魂草?这是还魂草……” 楚凌风一愣,眸光在一瞬间闪了闪,“恩,听说你义父病了,我想还魂草是天下至宝,对他应该会有些用处,便从宫里带了出来。”鬼使神差般,明明心中拼命想要忍住那样的话语,却还是让它一字不落的从口中说出。见着她那样希冀的眼,心中忽然闪过慌乱,以及那随之而来的后悔,只是当他要俯下身去捡起,将这一切都抹杀掉任何一丝一毫的可能时,却不料慕染已经快他一步捡了在手中。 “真的吗?听说还魂草普天之下只有三株,柔然皇宫之中有一株,天香堡内有一株,另一株,却不知在哪里,这还魂草能令垂死之人重现生机,也一定能让义父好起来。”她本自兴奋不已,只是却突兀的想到了,崔思逸已经不单单是自己的义父了,他还是自己的叔叔不是么?想及此,她的神色有些颤颤,却还是小心的将还魂草收进了手中,满心愁绪的她,其实并没有发觉楚凌风眼中闪过的一抹复杂。 “我先替义父送过去吧。”他眼中的殷勤和急切温柔,都像是一张温柔沉溺的网要将她收拢,只是这一刻,她却固执的,还做不了决定,便只能寻着一个机会,想要匆匆离去。 “慕染,何时,你才能来到我的身边?我知道今日你肯定不能给我答复,我会给你时间,只是,在我生辰那日,你能出现在我的身边,好不好?”楚凌风因为她手上的还魂草,而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子的战栗,他忽然间急切的,想要从她口中,得到那样一丝一毫能让自己安心的承诺。 她的脚步豁然间一顿,想了片刻,才道一声,“好。我不知道崔家的冤屈你们何时才能让它平复,但是请你,不要动那里的每一个人,你有你守护的,我也有,只是,我不敢保证他们没有任何的异心,就是真的能够保证,也不见得你能不能相信……” 唇边突兀的溢出一抹涩笑,她起身离去。 她和他的差别,或许就在于此,她答应的,便一定会做到,也许到了最后,她还是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相信,然而,他却并不能,只因为,他是这主宰天下的皇。 ××××××××××××××××××××××××××××××××××××××××××××××××××××××××××××××××××××××××××××××××××××××××××××××× “他终究,还是将还魂草给了她。”从那树荫里走出来的人,白袍之上,腰间缀以紫色的流苏,那样瑰丽的容颜之上,却带着一抹怔怔和迷离。 “这不是正合你的意?是你将柔然那里得到的还魂草献给了皇上,却不正是因为你知道皇上必是清楚鼎心里面放了莫丽子,那个东西本身只是慢性的毒药,只是混合了还魂草,两厢混合,却是一种烈性毒药,能让人瞬间死亡。”庄王慢悠悠的说道,脸上却看不出喜怒。 北堂茗却忽然间冷哼一声,“让他没有痛苦的死去,当真是便宜了他,所幸,将能让他死的还魂草,却是他最爱的人,送到他手上的。”庄王心中猛地一个哆嗦打来,北堂茗,好狠的心啊,那样子,无异于比将崔思逸千刀万剐还要痛苦,更何况,还扯上了一个皇上。 照今日的情况看来,崔慕染和皇上之间,已经出现了些许的裂痕,若是她知道了一切,可还会回到皇上的身边。 他忽然看着北堂茗的身影,默默的发呆,茗,却又是为何,甘愿放弃更多折磨崔思逸的机会,却固执的用还魂草,想要了崔思逸的命,难道……他忽然间不敢再想下去,不,不可能,茗,他绝不可能…… 暗暗的捏紧了拳,庄王心中,却冷冷的发怵,做大事者的心中,怎能有儿女情长,怎能心软,不,绝不能…… ×××××××××××××××××××××××××××××××××××××××××××××××××××××××××××××××××××××××××××××××××××××××××××××××× 回到崔府之际,因为手中有了还魂草,慕染眼里,捎带着一抹笑意。 萧默懂得还魂草的用法,遂她只是将还魂草交与他熬制,自己却是进了崔思逸的房间。 陪着他说了一些话,只是这一次,和他说话的感觉,却又和以往有些不同,这次,是带着真心,却是打心眼里,将他当做了一个亲人般的对待,不再只有义父的一层,还有那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在那里。 崔思逸却并不知晓,只是心中的欣喜和幸福快要涨溺出来,无可自拔。 “少爷,药煎好了。”萧默亲自端了药进来,还魂草那本身的香味,馥郁芬芳,闻之都令人心情舒畅,振奋莫名。 慕染淡笑着的从他手中接过,舀了药汤,轻轻吹了吹气,就像是以往自己生病时,爹爹和义父常常做的那样,“来,义父。”她轻轻笑着,将那汤匙药汤喂进他的嘴里,崔思逸脸带着笑意,缓缓咽下,他从未觉得,自己有像这一刻那样的幸福过,只是,当那让他感觉那般幸福的药汤缓缓滑落咽喉的时候,流入到心里的时候,却突兀的让身体一个抽搐,竟像是全身的骨髓,都在那一刹那,被生生碾碎。 那种感觉,并没有丝毫的痛苦,只是他却能那样清晰的,察觉到自己生命的消散。 “义父,义父你怎么了?”突然见到他面色惨白如纸,那眼中的神采,在瞬间的抽离,慕染不由惊惶的站立起来,急着叫道,“萧叔,长卿……” 两个人飞快的走了过来,萧默眼见到这样的崔思逸,不禁脸色大变,慌忙一手抓起了他的手,却只觉得那脉象紊乱的,似是一团乱麻。 “我,我没事……”一个字一个字的从他紧咬的牙缝里露出来,随带着而来的,是一抹抹带着腥臭的泛着微紫的血,成股成股的留下,“不要紧,药很好,喂我……” 纵然是那样痛苦的,他亦是不想要失去这一份最后的温柔和幸福,那是他,渴求了很久很久的东西,慕染慌乱的想要放下端着的药碗,替他擦去唇边流落的血,却不料萧默忽然间猛地攥紧了她的手,带着丝萧索和落寞,“请少爷,继续喂药。” 慕染的手忽然间轻轻颤抖起来,她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药,却像是看着那令人恶心生寒的蛇,然而,崔思逸那脸上虽然痛苦,却莫名的幸福,让她的心,微微的晕开一角,紧紧咬着牙,她颤动着手,缓缓将另一勺药灌入了他的口中,然而此刻,他却只能保持着这个幸福而又温暖的姿势,再无任何的动作。 那个,我二十七号期中考,二十八号环境法学期末考,所以明天开始也不就是二十六号到二十八号,我都不能写文更新了,大家见谅啊……今天还是三更,我保证,以后我会多写补偿你们的……体谅啊 第一百五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的手忽然间轻轻颤抖起来,她怔怔的看着手中的药,却像是看着那令人恶心生寒的蛇,然而,崔思逸那脸上虽然痛苦,却莫名的幸福,让她的心,微微的晕开一角,紧紧咬着牙,她颤动着手,缓缓将另一勺药灌入了他的口中,然而此刻,他却只能保持着这个幸福而又温暖的姿势,再无任何的动作。 “义父……”她喃喃的唤道,心里却忽然害怕起来,那个时候,爹爹和娘亲化茧死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空空落落的感觉,好像彷徨的人,找不到归宿一般,“义父,你张开嘴,慕染给你喂药,你咽下去啊,不咽下,病怎么会好,义父……” 她愈加温柔的替他喂药,然而,却只能见着成股成股的药汁,顺着他的下颚滑落,连带着他唇齿间,缓缓流落的血水丫。 “少爷……”萧默有一刹那的静默,然后,才是轻叹一声,按住了她的肩,道,“思逸,他已经死了。” “不,萧叔你在说什么,义父怎么会死,他刚才还醒着,笑着说要我喂他吃药,你在胡说,你一定在骗我是不是?”她捧着那一大碗还未见底的还魂草药汁,带着惊慌看着萧默,水雾迷蒙的眼里,却透着一抹小心翼翼和认真,像是一个固执的孩子,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样的执着媲。 萧默却忽然间无语,只是看着崔思逸嘴角的鲜血,怔愣着,却忽地笑出声来,“他死的时候,很幸福。” 长卿亦是在一旁默默看着,心中,却如翻了五味成砸,那样难受的,堵的他想哭,然而,纵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还是将心中的异样说了出来,“少爷,老爷死了,流出的血带着紫色,这是中了毒的征兆。” “你的意思,是还魂草有毒?”慕染的声音,在刹那间,忽然间的变作尖利,她眼中寒芒一闪,忽然就着手中的药碗,猛地往口中灌去,长卿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咳,咳……”她喝的急了,喝的一个劲的直咳嗽,长卿慌忙止不住的拍着她的后背,却蓦地发现她的双肩在轻微的抖动,微微停下的瞬间,他已经听到轻微的,如同婴儿的啜泣,“为什么我还没死,为什么……” 眼泪肆无忌惮的流出,为什么,她才知道自己其实不是孤身一个人,纵然那个人欺骗了她,但还是她的亲人,却为何死在了她的面前,为什么上天要这样残忍,还魂草明明是调理身体的良药,却为何喝了下去的时候,却成了催命的毒药…… “这真是崔家的东西么?就算是,若是没有崔家了,你还要这鼎心做什么?保命?夺权?恕我冒昧的问一句,崔爷近日身体可有不适?” “崔爷难道不奇怪,为何崔家几位当家家主,都不得善终?” ……… 猛然间,那日北堂茗带着些许嘲讽的冷笑话语闪现在了耳旁,难道这里面,竟是和烟娘当日在飘红院一样,两样东西,各自一样便不会有多大损害,然而一旦混合,便是烈性的毒药…… “萧叔,密室里藏着的那个东西,是不是鼎心?”她忽地站起身来,眼中闪着一抹浓悲到了绝望的哀伤,“崔家的前几任家主,是不是也在常常到了守护鼎心的密室后,才有了像义父那样异常的征兆?” “是,几任都是如此。” “鼎心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萧默闻言,然而却只是沉默的摇头。 是不是就是让义父发狂的所在,那个大夫本来就说过,义父体内有着一种东西存在,毒不像毒,药不像药,难道就是那个让还魂草混合后,变成如此巨大的毒性。 若真是这样,身为楚家皇室的帝王,楚凌风,他知道不知道这一切。若不知道,真的只是担心自己太过于忧心,而将草药送与自己,可若是从一开始,就清楚的知道这些渊源呢,若真是这样,他利用了自己,那自己,却是间接杀死义父和亲叔叔的凶手,可是风,若真是这样,你要让我情何以堪。 ×××××××××××××××××××××××××××××××××××××××××××××××××××××××××××××××××××××××××××××××××××××××××××××××× 当萧默去了各房通知,才不过片刻的功夫,所有人,都是带着惊惶的神色,聚集到了崔思逸的卧房。 李心玫似是不敢相信,看着那个躺在床上,面色安详间,带着让她久违了的幸福光芒,竟让她心中颤颤,“他还好好的躺在床上,是谁说他死了,是谁啊?”她用力的抓着萧默的衣襟,却是那样拼命的用力。 只是说着说着,却终究是缓缓滑落在地。 崔煜有些害怕的看着这个仗势,那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是他的爹爹吧,只是为何,心中只感到慌张,没有那一丝一毫该有的伤心,蓦然间感觉自己牵着的手背上一片濡湿,“娘……”他讶异的抬起头去,却只能看到那一张美丽的脸上,满满的,都是眼泪。 “崔思逸……”喉间只能发出那样隐隐然的呜咽,只是她却知道,她北堂倩,从来没有资格像李心玫她们那样,趴在他身上,触摸一下他,只是她和她们一样,甚至,连他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着。 从一进来,便只是冷漠的,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崔清柔的眼中,闪着几许意味不明的冷笑,只是当看到慕染忽然间起身,向着门外走去的时候,她才猛然站起身来,一下子拦在了她的面前,“怎么?做了亏心事,就想一走了之?” 那个,我二十七号期中考,二十八号环境法学期末考,所以明天开始也不就是二十六号到二十八号,我都不能写文更新了,大家见谅啊……今天还是三更,我保证,以后我会多写补偿你们的……体谅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走开。”慕染的声音,带着连她也不自知的冷寒,那一个刹那,竟是有一种残酷到了嗜血的味道。 清柔的眸光,因着那样冷酷的慕染稍稍一颤,“崔慕染,爹爹是怎么死的?怎么前不久还好好的,如今便变成这样了?” 屋子里的人闻听,忽然间,都是那般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她们丫。 长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本要上前,却被萧默一把拉住了,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怎么做,这些,都是慕染,必须要面对的。 深深呼出了胸腔中的那一股憋闷在心中的浊气,那紧握成的拳,指甲却还是那般深刻的掐进了掌心处,也只有那样涩涩的痛意,才能叫她,有片刻的冷静,“义父,是中毒而死……”她蓦地顿了一顿,才微微仰头,颤抖着接口道,“他是喝了我带回来的还魂草熬成的药汁,才中毒的。媲” “啪”的一声,夹带着那样浓烈的恨意,齐齐汹涌而来,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躲开。硬生生的挨了她的这一巴掌。 “为什么,为什么……”李心玫忽然间整个人都扑了上来,狠命的撕扯着她的发,她的衣,“为什么要害他,他对你这么好,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 箍着那三千烦恼丝的碧玉簪被李心玫那样疯狂的扒拉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那样清脆的一个响动,才一瞬间的功夫,当长卿终于费尽了万力,将这些疯狂的人从慕染身边拉了开来,慕染已经是发飞散,带着蓬头的狼狈模样,竟是连身上的锦袍,也是被拉扯的带着些凌乱。 只是她却一直狠狠的咬住了唇,默默的站在原地,承受着这一切,当屋子里,终于不再有那样疯狂的撕扯之声,只剩下李心玫等人,那样断断续续的呜咽之声,她才像是没事人一般,重又向屋外走去,长卿本想跟上她,却不料她猛然回转过头来,“不要跟着我。”口气冷冷的,带着轻微的颤抖,以及,那丝丝的哀求。 长卿一怔,眼间闪过千万种的情绪,却终究还是停落下来,只是就因为这一停,竟让他以后的日子,追悔莫及。 崔清柔恨恨的看着她的身影,只是眼眸却忽然间为一抹碧色所吸引,那是慕染从弱冠之礼后,便一直带着的碧玉簪,据说,是那个帝王送的。她忍不住咬着牙,捡起了那支玉簪,猛地冲进了夜色里。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已然死去的崔思逸身上,以及那些个悲痛欲绝的夫人身上,自是没有人注意到崔清柔已经不在屋中。 她一个人,那样怔怔颤颤的,却是无意识的走向了马厩,当清柔匆匆赶到之时,也只能见着慕染,却是恍惚的牵着马,想要离开。 “你要去哪里?”厉喝一声,清柔已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只是再难忍住心中的恨意,双手突然疯狂的掐上了她的脖颈,“你杀了爹,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然而,无论她的手再如何的收紧,不管她手上的力道再如何的加大,纵然已经是呼吸困难,快要窒息,慕染依然没有任何反抗,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 只是当双手再大力的掐紧,崔清柔的身子忽然间忍不住一阵剧烈的震动,她忽然间,似乎是不可思议的松开了手,带着惊骇的震颤,死死的看住了在黑暗中的慕染,她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怎么会,你,你为什么没有喉结?” “咳,咳……”在黑暗中,发出几许嘶哑到了快要撕裂了喉咙的咳嗽,慕染忍不住笑的讥诮,笑的疯狂,“你问我为什么没有喉结,只因为我和你一样,本该是一个女子,却只能用一张面具,锁了自己的容颜,永远都不能见天日。”她忽地一个错身,撞开了崔清柔,然而,离开之时,那在夜风中,带着些许悲哀绝望的声音,却在瞬间,便随着夜风,消散不闻。 清柔的身子,忽然止不住的颤动起来,一直以为,他们爱上的人,只是一个男人,却原来她所谓的崔慕染,是和自己一样,同为女子,“那么皇上也知道是不是,他一直知道,爹爹也明白的,还有长卿是不是,你告诉我……”她忽然间大声的在黑暗中叫出声来,然而回答她的,却只有那风动带起的树婆娑。 “崔公子,南平王爷有令,您……” “滚开。”这次的声音,不像上次那般淡淡的带着些微的探寻,却是那般狠戾的,带着全身心的怒意,“我要进宫,谁挡了我的路,我要谁死。” 那些羽军卫忽然间都是一阵沉默,顺子早在离去之时,便关照过他们,这里面,有一个人,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的,他们互相对看了一眼,都默默的将身子退开了些,慕染冷哼一声,牵着马出了府门,却是在夜色中,飞快的上马,朝着皇宫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荒芜中,却有一个劲装的黑衣人瞧着她远去的方向,豁然间回转身,朝着一处方向而去。 “驾,驾……”似乎要将自己心中满腔的怒意和悲哀都发泄出来,她那样狠狠的甩着马鞭,抽在马上,那个速度,竟是前所未有的飞快的,那样凌厉的风吹刮在她身上,却依然没有,自己心中的悲哀那样的冷。 “驾……” 猛然间,胯下的马突兀的发出一声嘶鸣,“啊……”身子突然一矮,重重的从马上,被甩落了下来,她在那样凹凸的并不平整的路上重重翻滚,待停下滚动时,身上已经有了好几处的被碎石划破,带来好几处的血腥味道。 紧紧的咬住了唇,她猛地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右手却突然被一只脚狠狠的踩住,带着那般咬牙切齿的恨意和怨毒,“少爷,烟娘的右手因为你而废了,你是不是该有所补偿。”话音才落,右脚上的力道猛然间一重,“咔嚓”的一声,伴随而来的,是那样一.波一.波而来的痛楚,“啊……”骨头碎裂的那个瞬间,脑子里的所有弦似乎都在那一刹那,都被瞬间崩断,慕染霍地发出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一只脚,带着那般深深的恨意,那样拼命的碾着慕染的手,不管她已经失去了意识,却还是不肯放过她分毫。 “姑娘……”水儿在一旁,见着这样怨毒的如疯子一般的烟娘,惊的已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猛然间想到再这样下去,或许便会出什么人命,她惊的跪下一把攥住了烟娘的脚,带着些哀叫,“姑娘不要这样了,会出人命的……丫” “滚开。”烟娘心中恨难自已,猛要发作间,肩上却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怕,“喂,她还有用,玩死了,主子不杀你,北堂茗也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烟娘心中一骇,然而,面色上却突兀的闪过一抹惊恐,她忿忿的,将自己的脚从慕染手上移开,曾经那样美丽娇媚的脸上,却带着狰狞到了令人恐惧恶心的地步,“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当年的人,被主子杀的杀,遣的遣,你小心终究会被他舍弃。” 一个全身黑衣,连脸也藏在黑色的面巾中的人,将手从她肩上缓缓移开,然而,口气却是冷冷的,“我的事,不用你管。媲” 鼻子里,发出极其轻蔑的一声冷哼,烟娘忍不住踢了踢失去了知觉的慕染,“来人,把她带到秘牢里去。” “是……”回应间,已有两个,同样黑衣的人走出,却是两个面色清丽的女子,她们一左一右的将慕染拖上了停靠在路旁的马车,从崔家被包围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有人候在这里,守株待兔。 绯红的衣衫蓦地轻轻划开一道带着阴柔的弧度,烟娘漠然转身间,忽然巧笑嫣然的侧过了头,“若是北堂茗查着了当初血洗北堂的人,其中一个就是你,你说,在北堂茗和你之间,主子,会选择哪一个?” 黑衣人脸上千变万化,然而鼻子里亦是冷哼,“你认为,他还查的到么?纵然他是年少有为的将军王,那样断的干干净净的血案,他又如何查的到,你刚才就已经说了,现在当年的事,如今只剩下了一个我,死人,都是不会开口的,而我的嘴,比死人的,更加的牢靠。北堂茗,他就是到死,也不会知道。” “是吗?”烟娘轻轻笑着,已是朝着马车缓缓走去,只是,知道那件事的,真的还只有你一个吗?我不就是一个,主子,他不也是其中一个。 “呵呵,烟娘……”在瞥见那一抹快要将身都全数埋入了车帘中的绯红色人影,黑衣人,却突然开了口,带着一丝丝隐隐的诡笑,却是让烟娘忍不住一顿身子,侧转过了身,“什么事?” 黑衣人微微抱了胸,只露出在裸露空气中的眼里,却带着那丝丝的笑意,不知是残酷还是同情,“我从崔家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我想,你听了,必定是会很震撼,呵呵,想起你听了以后的反应,我便觉得好笑。” “你……”烟娘的身子猛地一震,却是重又走落下了马车,冷冷的看着他,“是什么事?” “崔思逸死了。”黑衣人抱着胸,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突然间的僵硬。他忽然低低笑着,重新又说了一遍,“我说,崔思逸死了……” “你,你胡说……”身子在不停的颤动,连带着身体里的每一处血,每一根骨,每一处肉,都在拼命的叫嚣,他在说谎,他一定是在吓她。他一直以来都这样,都是这样的,她不信,她不信他会死。北堂茗答应过自己,会留他一命的,思逸,思逸他绝不会死…… “哼哼,我还没有那些个闲心来寻你开心。”黑衣人却是冷哼哼的笑着转身,“他是不是死了,你问问你车子里的那一个不就知道了,不过,我却是听到了一个更为让人震撼的消息,你想不想听啊?”他朝着别处走去的身影忽地一顿,冷笑着转过头来。 “说!”咬着牙发出的声响,却是在拼命的忍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发出那样疯狂的嘶叫。 黑衣人嘴角突然划起一道冷峭,口中发出啧啧的惊叹,“啧啧,怎么每次一遇着崔思逸的事,你便会这么激动,怎么说,也是被誉为飘红院花魁之称的人啊。” “你到底说是不说?”口气中,带着全所未有的震颤和寒意,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在祈盼着,他是在说谎,他是在开玩笑,他以往说的每一次谎她都会气的恨不得杀了他,只是这一次,她却多么希望,他是在骗她。 “啧啧,这么多年,坏脾气还是不改。”黑衣人似乎是颇为无奈,还带着几分促狭和讥讽瞥她一眼,转身离开,“听说,是咱们那个,带着面具的崔少爷,用一碗全天下最贵最稀罕的药,毒死了你心中的那个崔――思――逸。” 哈哈哈哈,他带着那样冷酷的笑意,朝着崔府的方向再度走去,那个地方,本该就是他潜伏着的地方。 烟娘的身子,几乎全身每一处地方都在不住的颤抖,崔思逸死了,他死了……还是崔慕染动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他不可以死,要死,也只能死在自己手上,不,不…… 水儿在一旁已然见着这样疯狂的随时都要爆发的烟娘,从她进入飘红院时,就已是跟在了烟娘身边,什么时候,有见过这样的烟娘,好似那双本是妖媚的眼,刹那间,已是一片赤红。 “姑,姑娘……”她禁不住担忧的唤道,然而烟娘猛然转过头来时,水儿却还是止不住的连着向后退了几步,那微有些苍白的脸上,却是带着惊骇和恐慌的。 然而,烟娘的目光却并不为她所停留,她只是深深的看进那飘飞的车帘处,看着那个青丝披面,衣衫凌乱早已伤痕累累的人,目光之中,是从未有过的怨愤和歹毒,“我们走。”那一字一句,却像是从唇齿间硬生生的挤出,在夜空中只略微的一荡,然而,那话中的冷寒,却经久不消。 终于考完试了,昨晚拼死拼活,写了五更,有一万二千字,我也算是兑现承诺,呜呜,困死我了,我想我是挂了,还要上课,今天五更啊,这是第一更…… 第一百五十三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崔思逸死的消息一经传入皇宫,楚凌风正是在批着奏章,闻言,竟是失态的,连手中的御笔摔落在地,也不知察觉。 从什么时候起,那总洋溢在脸上,带给人无限温柔的笑容已经不再,就算有,却也只是那样不达内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会有了恍惚之感,崔思逸死了,那么,慕染,是将还魂草,喂给了他吃吧丫。 这一切,在自己没有夺下她手中的还魂草的时候,不是已经成为了定局了吗?可是,为什么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高兴,相反,却是那样深邃的惊惶,慕染,她会如何…… “皇上?”顺子是小心的将崔思逸的死讯告知给他的,却带着那样担忧的神色看向了他,“崔家,现在该如何处置?” 楚凌风猛地闭上了眼睛,只是那样用力的捏紧了双拳,那里森森然的,连森白的骨节也能瞧见一二,全身心的疲惫,一颦一.波的传了过来,已经到了四肢百骸,竟让他有一刹那间,有一种此生再也不想睁开眼睛的冲动,“撤了羽军卫吧……”他忽然间喃喃开口。 顺子愣了愣,随即便躬身退下,却不料那坐在金座之上的帝王忽然间出声,那话语中,竟还带着些许的颤动,“你说,她会不会恨我?媲” “皇上,崔公子的心思,怕是无几人知晓,但她对皇上的心,却从来没有动摇过,皇上……”他忽然间轻叹一声,已是无奈,这些年,他们的一切,他都在旁看的清楚,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够幸福?楚凌风有他自己的考量,所以做什么,都是有着那样完美的理由,只是崔慕染,哎…… “她还好吗?”心中突兀的透过一阵心绞般的疼痛,好似有什么,是在心间慢慢的消逝不见。 “这,奴才不知。”顺子略低了头,老实的回答,在见着他眼眸中,闪过那样浓烈的惊惶和忐忑,他只能小心的加上了一句,“怕是在忙着崔爷的葬礼。毕竟,崔家一直都是公子在主事。”他随即小心的躬身,退出了大殿。 楚凌风脸上却忽然间耀出那般痴痴的笑,在整个大殿里响起,带着几许的悲凉。 ********************************************************************************************** 南平王的府中,介子推正缠着北堂茗下棋,一张俊脸之上,带着落寞和不甘心,“诶,你说千静她还喜欢什么啊?”他哭丧着一张脸,怎么那个女人,这么难以琢磨啊。 北堂茗捻着一枚黑子,轻轻放在唇边沉吟,目光之中,淡淡的闪着墨玉似的琉璃光华,他似是并未听到介子推那喋喋不休的声音,思绪,却好似飘渺的飞向远际,那样恍惚失神的北堂茗,倒让人瞧着,也是一种享受,介子推索性方向了手中的棋子,专心致志的盯着他瞧。 “王爷,王爷……” 猛然间,有一个带着急促的喘息声从外向里传来。却是身着羽军卫服饰的乾方。 “王爷,崔思逸死了,崔公子出府了。”他还未到得屋内,便已是冲口说了出来,带着焦急和惊慌。 北堂茗捻着棋子的手蓦地一顿,那样幽幽带着深邃的凤目,却忽然转向了他,静静的看着他,竟一时间,让乾方心中闪过一抹骇异,“本王说过什么?谁都不能进出府门,尤其是,崔家的人……”他忽然站起身来,手指只轻轻一摆,那被他捻在手中的黑子已然激射出去,带着一点亮丽的光华。 乾方一惊,慌忙要闪身退开,却已是不及,被那枚黑子击中,连着退了好几步,“王爷,卑职本是要阻拦着她,只是那个样子的崔公子,我们……” “她去了哪里?”不想听他再多的废话,北堂茗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那样幽深的遂然中,一道冷冽的紫芒倏忽闪过,已是带着那样浓烈的危险意味,骇的乾方竟不由自主的想要跪下身去,求的自己,臣服在他之下,“她,她说要进宫去见皇上,可是卑职问过了宫门的侍卫,却并未见到崔公子的人,王爷……” 北堂茗忽然间有一阵恍惚,介子推见着他这个样子,隐隐有些担忧,慌忙便让乾方先下去,“你先走吧,如果不想有事,还是先不要将崔公子失踪的事告知皇上知道,否则,你怕是小命难保。” “是,是,是……”乾方慌忙不住的应着,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茗,茗……”介子推一把扯着他的手,眼里,带着一丝郑重,“崔思逸死了,他死了。” “我知道。”那瑰丽的容颜之上,慢慢浮现出的一抹酸涩笑味,竟是那般的复杂,似乎带着仇人已死该有的狂喜,又似乎带着连谁也无法说清道明的东西,北堂茗月色的白袍,在寂静的夜中,似乎也像是一枝独秀一般,带着袅娜雍容的高贵,在静夜里冉冉开放,豁然间,右手臂上突然一阵痉挛,那样蚀骨的痛楚,竟连当初在战场上所受到的伤痛也及不上此时的一分一毫。 见他脸上出现那些微的狰狞之色,连着那样俊美毫无一丝瑕疵的脸上,也带着僵硬,介子推慌忙一把扶住他,目现担忧,“茗,茗你怎么了,是不是旧伤复发了,怎么会这样?” “我,我没事……”北堂茗额头上冷汗一滴滴的顺着玉似的容颜,沿着完美到了优雅高贵的脸颊,缓缓滑落,他带着一丝震颤的,看向院中那一处花开灿烂的紫边牡丹,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的深颤,“来人,全城搜索,一定要找到崔慕染……”她一定,还在帝都之内…… 第一百五十四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崔思逸已死,那本自围在崔府外面的羽军卫都在一夜间,尽数撤离。 长卿以为是慕染那里,谈话有了一丝效果,只是久等不见慕染回来,竟让他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遂在羽军卫带队离开了之后,慌忙派人去皇宫附近打听,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当晚,慕染并未出现过,崔府中的人,只能得到一个结论,那便是慕染失踪了。 崔思逸的葬礼,都是萧默两父子在打理,然而崔家终究不再如从前,纵然皇上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将那与柔然买卖之事再联系上分毫,帝都百姓看崔家的眼光,却已是变了丫。 以前那总是急巴巴着眼,往崔府里跑的人,到如今,已是避之都唯恐不及,看着崔府那偌大的府门前,再无一人肯匆匆做一停留媲。 李心玫含着泪往李府见李孟良,却每每说及崔家现在的现状,都被李孟良将话题引到了其他方向而去,最后,竟是自己避而不见,李心玫无法,却只好再回到崔家。 然而,崔府之内,那偌大的灵堂,一边是崔思逸的三位夫人跪坐,另一边,却是崔清柔及着崔煜两人,各自都是披麻戴孝着的,各人脸上,带着并不相同的悲痛。 只是,偌大的崔府之中,竟无人来此。 除了当年的清凉殿总管李英身着便装,来此上香叩拜,便是南平王北堂茗。 “你来这里做什么?”萧长卿身着白色的丧服,见着北堂茗负手站在堂前,静静的看着堂上崔思逸的棺木,也不说话,只是那般静静的看着,那样妖娆妩媚的眉眼之处,却透闪着一抹诡异的残酷。 他既不跪拜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忽然间就将身子转到了萧默面前,蓦然间,笑的妖娆冷酷,“本王,来带姐姐走,你们……没有什么问题吧。”他哂笑着,在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最终却是停在了身着孝服的北堂倩身上,目光忽然间一紧。 “把那个东西脱下来。”北堂茗慢慢的将步子踱到了北堂倩的面前,声音中,竟没有了那往日遇着亲人般的和煦,“北堂家的人,凭什么为崔思逸披麻戴孝?” 北堂倩全身忽然止不住的一阵惊颤,颤抖着抬起头来,满脸的泪水,那哀哀的眼,带着哀求看着他,然而,她面前的人,却全然没有丝毫的松动,豁然间转过身来,对着崔煜那有些苍白,泪眼兮兮的小脸,蓦然间勾唇一笑,然而说出的话语之中,命令意味中,冷寒意味深重,“脱下来。” “娘……萧叔……”不管如何,崔煜都有些怕他,这个时候,慕染不在,连娘亲都在另一边只知道哀求,他忍不住向后微微缩了缩,然而北堂茗的手只略略一扬,他小小的身子,便身不由己的直撞进了他的怀里,冷魅的一笑,手只一动,众人却只听得“哧啦”的一声,裹在崔煜身上的那一件丧服已经被他一手扯落了下来。露出里面,那一件浅色的寝衣。 “脱下来。”还是那般回转过身来,那冷冷的俊脸之上,没有一丝一毫能够转圜的余地,北堂倩哆嗦着唇,慢慢的站了起来,颤抖着的手指,一点点的移动着,将那罩在身上的那一件丧服,慢慢的解落了下来。 “来人,带小姐和小少爷回去。”北堂茗那寒眸之中,带着几许让人看不清楚的诡秘,话音未落之际,已经有王府的侍卫上前,半是恳请半是强制性的将北堂倩和崔煜带走。 灵堂中,除了李心玫哭的恹恹,已经无力再开口,其他人,俱都是对着他怒目而视,北堂茗却倏忽回转过身来,绕着崔思逸那用金丝楠木做就的棺木,笑的妖娆带着那样寒到了人心骨的冷冽,“本王说过的,便一定会做到,如今你一死,当真是便宜了你。” “北堂茗……”崔清柔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纤手一指屋外,带着那样刻骨的恨意,“从这里滚出去,崔家不欢迎你。” 吃吃笑着,在众人那样悲痛冷冷的脸上,一一流转,最后,却还是停在了崔清柔面上,“听说崔慕染失踪了?” “这与你无关。”长卿握紧了拳,咬着牙开口,定是这个男人,若不是他带着仇恨,沥血归来,崔家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如今慕染也不会如同风一般逝去无踪。 北堂茗深深的看他一眼,那样妖魅的眸子里,一股子邪魅和放肆是那样的张扬,“这当然与本王没有任何的干系,只不过是想好心的提醒你们一句,十日后,便是皇上的生辰,那个时候,若是崔慕染不出现,崔家,便是欺君之罪。”他那样带着魅惑的眼,突然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崔清柔,深深一笑,“怪只怪你们的崔公子,亲口一诺,答应了皇上,生辰之日,去到他的身边。” “你……”崔清柔冲着他怒目而视,然而,她还未有什么其他的动作,那一袭带着如神般清朗的逐月长袍已经在了几步之遥,瞬间,便只见那月白色,带着妖娆紫芒的衣角只在门角处一晃,便消失无踪,空气中,只余下那样淡淡的麝香味道。 恨恨的捏牢了拳,她忽然间重重的跪坐下去,朝着崔思逸的棺木,深深的磕下一个头,一只手却忽然间那样紧紧的捏牢了手掌之中,那已经有了些微裂痕的碧玉簪。 爹爹,这就是你为之视为幸福的东西,连死的时候,都是那般的安详和带着那么丝丝的温柔缱绻,崔慕染,她有什么好,为什么,为什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夜凉如水,月如钩。 是夜影蹉跎。 婆娑树影之下,那沐浴在月光之下的人,全身浅浅的白,带着莫名的哀哀和悲愤。 衣带飘飞间,如梦如幻,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下,竟闪着一抹锐寒媲。 长卿已在外找了许久,只是都没有慕染的消息,踏着月色疲惫而来,却突兀的看到那个本消失不见许久的身影,在月下独自落寞仰首,他的脚步霍地一顿,带着些许激动的震颤,一步步走近,“少爷……是你吗?” 他面前的身影猛然一颤,却是慢慢回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长卿,然而,望着那张被面具遮着的脸,深深的看进那双眼睛里,无可否认,是那样的像,只是这双眼睛里,却带着那样如海深的仇怨,和恨不得蚀人心骨的怨毒,慕染的眼睛里,是清澈的毫无一丝杂质的清丽,这个人,绝不是她…… “你是谁?你不是她……”他懵然大吃一惊,然,却突然瞪大了眼,只因为他面前的人,轻轻的抬起了手,缓缓的揭去了面上的面具,露出他本是熟悉万分的脸来,“清柔……” “很像么?是不是?”崔清柔在月下笑的欢畅,带着些少女的娇羞只是眼中的怨毒却破坏了这一份姣好,她似是十分兴奋的摆弄着手上的面具,咯咯笑着,“连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的长卿都会有那么一个刹那间的错认,可是,只要有这么一个霎那,就已经足够,已经足够了……” 她那样带着诡异的笑容,让长卿心中一惊,“你要做什么?” 崔清柔却突然的不再说话,只是豁然转身间,那一个藏在嘴角的笑容,带着莫名的酸涩,长卿,长卿……你可知道,从很小的时候,清柔便已是,爱上了你…… ********************************************************************************************** “哗啦”的一声响,那带着早春冰寒的水被人狠狠泼了过来,慕染一个激灵,刹那间,右手上的剧痛混合着那冰冷到了刺骨的寒意一阵阵袭来。 “啊……”呻吟着睁开了眼,只是入眼处,便是那样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怨毒愤恨,什么都有,竟然是,烟娘…… 烟娘冷冷的注视着那躺倒在自己脚下,前几时还那么高高在上,如今却连一只小小的蝼蚁也比不上的人,妖媚多情的眼眸里,竟是那样疯狂的残酷,“思逸,他是死在你的手上,对不对?”她极是温柔的捏起了她的下颚,一双媚眼,却那般冷冷的看着她的脸,蓦然间,冷冽的一笑,抬手就往着慕染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过去。 许是那一巴掌,凝合了她所有的怨恨,“啪”的一声脆响间,那本自有些脱落的面具,竟被她一掌打的飞了开去。 身子因着那一掌,而微微一歪,毫无束着的青丝亦是带着一个颓然的弧度在微凉的空气中,划过一道苍凉的弧度,慕染漠然的抬起了脸,看着自己面前,那样狰狞疯狂人的脸,“我们,呵呵……是不是上辈子就有仇……否则,怎么每次都是遇到彼此时,就会弄一个你死我活……” “闭嘴。”对她那般痛苦的捂着手臂,竟是叫一张清丽妩媚的脸,硬生生的变作苍白,五官精致的组合在一起,苍白之中,竟是带着一种让人难以言喻的痴惑,然而那紧紧抿起的唇,略显清冽的眸,却往往带着一股顾盼神飞,带着一股子的坚毅。 烟娘冷冷的看着她,却忽然间眸光一动,猛地蹲坐下来,却是一把撩开了她披散的长发,见着了她额上的那一个莲烙。 “哈哈哈……原来,你才是圣女……”愣愣的看了片刻,烟娘忽然尖利的笑了出声。 手上的剧痛一阵一阵的随着血液,一点点传到她的四肢百骸,心中那一股痛彻心扉,似乎要将已经脆弱不堪的心,生生的挤破,慕染费力的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心中却是暗暗冷笑,到了无力,自己的右手,怕是要废了吧…… “怎么会没有关系?”烟娘的媚眼忽然间紧紧的眯起,带着残酷的冷笑,捏着她下颚的手,却猛然间收紧了力道,一时间,那媚笑着的人,已是一脸的咬牙切齿,“我倒是要看看,靖安王朝那本该受人尊崇的莲烙女,怎么变成这个世上,最最肮脏不堪的人……哈哈哈哈哈……” “你……”慕染心中一急,还未有话说出,水儿就已是带了一个大夫而来。 才被人揭下了蒙在眼上的黑纱,刚适应了这里光线的大夫受了烟娘的示意,慌忙抓起了慕染的手臂瞧,这秘牢里虽然布置简陋,但是隐隐然在的阴森之气,让大夫忍不住想要缩脖子,他惊慌的捏着慕染的手臂细细瞧着,不一时,便已是皱起了眉,不悦道,“怎么伤的这么重,这个时候才……”他忽然间意识到这个状况下,似乎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慌忙闭了嘴。 “她怎么了?手怎么样了?”烟娘冷冷的逼问,视线忽然间又毫无征兆的停留在了那一个被发丝遮挡住的那个莲烙,她忽然间捏紧了拳,不能就叫崔慕染这样轻易的死去,轻易的受苦,她一定要,一定要让崔慕染,生不如死…… 大夫慌忙低着头,不敢看她,“她,她,她右手不仅骨折有些骨头还碎了,骨头错位的也有些久了,再接上去的时候,怕是会疼的厉害,就算接好了骨,她以后的右手,怕是会废了……” 慕染一惊,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有一丝惊颤和无奈深深的掠过,自己的右手,果真是会废了啊,她紧紧的一咬牙,细细碎碎的声音混杂着呻吟而来,“替我接骨……”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好,右手没有了,她还有左手不是么……什么都不重要,她只要先活下去就好…… “这,这……”大夫有些迟疑的看一眼烟娘,却呐呐的不敢开口,却不料本已是奄奄一息的慕染,猛然昂起了头,朝着他,露出一个苍白然而,却是妩媚清丽的笑容,竟让他一时间,以为是水莲的灿若绽放,慕染踉跄着朝他扑了过来,完好无缺的左手忽然间死命的抓着了他的胳膊,在烟娘看不见的一个地方,将自己的头略略一低,微微撩开了遮着额头的发丝,露出了额上的,那一朵莲花烙印。 “救我……”她无声的张张嘴,然而不管大夫再有如何的反应,便已是放手,重重的跌坐在了地上,那般痛入心骨的右手却似乎是无意中的一砸,那五指手指方向,却偏偏是那张掉落的银色面具之处…… 大夫脸上一愣,眼中忽然间闪过一抹激动和震撼,他略略的向烟娘看去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姑娘,这位姑娘再不救,恐怕会虚脱而死的,姑娘……” 烟娘并未看清刚才慕染的动作,只是却是满含讥诮的瞥了慕染一眼,“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清高冷傲的人呢,想不到为了活命,当真是什么事也做的出来,竟随便朝着一个大夫投怀送抱么?” 大夫脸上闪过一阵尴尬和愤怒,忍不住站起身来要大声反驳,然而还未开口,就听见烟娘极不耐烦的声音,“替她接骨。”她忽然间吃吃笑着出声,“反正,你的右手,已经废了,我不介意,做一件好事……呵呵……” 慕染静静的躺倒在地,亦是那样淡淡的看着她,嘴角露出那样清冷的笑,于无声中,带给人一股出尘脱俗的高贵和冷傲。就是这样的慕染,无论身在何处,无论如何的落魄不堪,她都好像,永远都是凌驾于人之上的。竟看得烟娘心中的恨意愈加的浓烈。 “姑……姑娘……”大夫看着已经虚弱不堪的慕染,有些担忧道,“这位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怕她身子虚弱,受不起这样的痛苦,能不能送一些阡陌离来,好让她少受点苦……” “哼,你这个大夫,倒真是好心啊?”烟娘微眯起眼,带着些许的疑惑,大夫强装镇定,陪着笑道,“这医者父母心,当然是不希望病人受太多的苦。” “水儿,去取些阡陌离来。”烟娘冷冷的吩咐,只是视线在瞥及慕染那微翘的唇角,闪着倔强光芒的水澈双眸,她心中突兀的闪起一抹诡笑,“等一等,把所有在这能找到的阡陌离都拿过来。” “是……”虽然不知她要做些什么,但这些年呆在烟娘手下,已经让她习惯了,要乖乖的听话。 第一百五十六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本是无声的呻吟着,瘫软在地的慕染,却在听到阡陌离这三个字时,猛然间,将眼瞪的大大的,清冽的眸子里,一道冷寒盛起,阡陌离……烟娘,她要这么多阡陌离做什么?她忽然间想到了一阵可能,那从来坚强伪装着自己的外壳,却在这一瞬间有了松动,竟在心中,闪过惊惧的涟漪,“不,不,我不要阡陌离,我会忍受的住的,不要阡陌离……”她忽然间哀哀的看向了大夫,心中,竟然已是隐隐猜到了烟娘要阡陌离的用意。 她蓦地抬眸凶狠的看向烟娘,她竟然,要这般对待自己…… “这……”大夫一时看看这个,一时又瞧瞧那一个,然而,这里的气氛太过于诡异,自己的命,似乎又随时捏在烟娘的手里,他不敢太过于妄动,只是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慕染那样哀求的眼,却像是一根针,在他心头发颤,他刚要开口,说不用阡陌离时,水儿,却已经捧了些许的阡陌离而来媲。 “姑娘……”水儿小心翼翼的走近,双眼并不敢去看慕染,只是捧着阡陌离要交到大夫手上之时,岂料烟娘忽然间笑出声来,“水儿,把阡陌离给我。” 在迷牢里的几人俱是一怔,水儿和大夫眼中闪过疑惑,却根本不知道烟娘的用意,然而慕染,却猛然闭上了眼睛,完好的那一只左手,已是狠狠的掐进了自己那一条已经废了的右手,痛彻心扉,心中更是阴冷绝望,烟娘,你好狠的心…丫… 烟娘见水儿只是呆愣着,并不动作,面上一冷,快步的走上前来,将水儿手中的阡陌离夺了过来,忽然间阴笑着转过身,盯着躺在地上,不再发出任何声响,亦无任何动作的慕染,轻轻一笑,“少爷,瞧烟娘对你多好,这阡陌离,可是个好东西啊。” 深深呼了一口气,慕染悠悠的睁开了眼睛,那眸子里的亮色混杂着惊惶无谓而来,慢慢的褪却,又被染上了一层奇异的琥珀色光辉,锐利清凉,亦带着些许的冷傲张扬的讥诮,“你不过是想让我生不如死,阡陌离……”她忽地冷笑一声,艰难的,缓缓坐起身来,“你是想让我服食阡陌离上瘾吧?” 她说的平静,像是在述说着别人的一切,嘴角之上,不知因何缘故,又浮现了一抹让人熟悉的淡笑。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学会了狠心,对有些人如是,对自己,更是如此,不管过程如何,只要结果令人满意,她不在乎对自己太过于狠心。 “少爷果真是少爷……”烟娘微微笑着,不住的摇着头,冷笑着蹲下身,到了她的面前,一根手指,细细的摩挲着慕染唇上的轮廓,目现迷离,“只消想一想,便知道了烟娘的想法,听说少爷极是反对阡陌离就是因为太过于让人上瘾,继而无望的沉沦,那么,让少爷亲身体会一下如何?” 慕染静静的看了她片刻,眼中的所有情绪在一瞬间急剧的一搅,慢慢的沉寂下来,凝成一种安宁静谧到了清澈透亮的颜色,“试一试,也不是不可以……”清清淡淡的说出了口,慕染的左手,却在无人注意的暗中,缓缓蠕动着,移向一个事物。 从未想到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如此镇定,是已然绝望,还是想着耍什么花招? 烟娘忽然轻佻的捏起了她的下巴,猛然间转过了头,凶狠的瞪向了已经呆愣在了一旁的大夫,口气之中,是异常的冷冽,“怎么?我请你来,是为了让你看好戏的么?” 大夫早就看呆了眼,此刻忽然间回过神来,心中竟一下子起了震颤,无意中一阵阴风而过,他竟感觉后背已经一阵冰凉,身为大夫,他不会不知道,染上阡陌离的后果,愈见的沉沦,若是没有阡陌离解瘾,若是继续服食,那么这个人,也便是毁了…… 生不如死,死不如疯啊…… “姑……姑娘……”他还待想开口说几句,期望能让烟娘改变主意,眼角余光却已经瞥见到烟娘眼中那隐隐然的杀意,让他骇的不由后退一步。惊慌失措间,一个带着些许清淡的话语,含着沙哑的声音传来,“麻烦大夫帮我接骨。” 大夫一愣,接触到烟娘那带着威胁的眼神,慌忙跪坐下来,连连道是是是,一边忙不迭的在她手上查看着,寻觅着最恰当的时机。“来一个人,帮我扶住她的身体,不要让她乱动。”他才一开口说话,一边的水儿慌忙亦是蹲坐下来,却不敢去看烟娘的眼,只是死死的抱住了慕染的后背,将头埋入她的长发之间,不再说话,只是紧抱着慕染身子的手,却是在不住的颤抖。 慕染有所察觉,却并不开口点破,心中早已百转千回,只要上瘾不是很深,就能戒了不是么,这么一点能耐,自己应该还是有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出去,她要自由…… 不经意间,忽然鼻尖问道一阵沁人的芬芳,微侧眉,便见着笑吟吟的烟娘,手里捏了一小块的阡陌离,递到了自己的唇边,那声音,温柔的竟像是要让人化掉,“来……” 眼里的平静,依旧无波,慕染微微张嘴,竟是十分乖巧的含在嘴中,慢慢咀嚼,唇齿间芬香四溢,身体里好似流动着一股温暖到了酥麻的快感,整个人,似乎飘在云端一样,飘飘欲仙…… 右手臂上那本来彻骨的痛,全身的不适之感,似乎也在瞬间被抽离,现在的自己,只剩惬意。 原来,这就是阡陌离的滋味。 原来,这就是爱上阡陌离的人所能感受到的快感,当真是,销.魂。 烟娘满意的看着她苍白的脸慢慢浮现起一抹诱人的红晕,看着她清澈的,毫无一丝杂质的眼眸,慢慢的如浩渺烟波一般没有清明,只剩迷离。 那样凌乱的发丝一簇簇一缕缕的贴在额际,贴在因为满脸的汗而有所濡湿的面庞,在略带着暗夜腐朽奢靡的气息中,竟然是魅惑的妖娆。 烟娘看在眼中,亦是有所怔怔,然而只一刹那,脑海中却只余下一个声音,思逸死了,他死了,是崔慕染杀了他,是眼前的这个人杀了他…… 想到这里,所有的理智似乎都要从脑海中撤离,眼中突然盛起一大片的冰寒,几乎怨毒的一把捏起了她的嘴,趁着心中那一股怨愤歹毒,将手中的阡陌离,不管量多会引起的后果,一下子都尽数塞入了慕染口中。 慕染拼命的挣扎着,但那样排山倒海而来的快感和惬意,却每每都让她无力。 恰在这时,大夫刚巧找着接骨的最好关口,两只手猛地一阵摆动,只听“咔嚓”一声,脱臼的手骨已经接上,只是慕染的身体在这一刹那,忽然引起一阵剧烈的痉挛,不住的抽搐着,竟是连脸也似乎带着扭曲。 一时间,她的力气忽然大的惊人,左手猛然出力,撞在了大夫怀里,毫无防备的人竟被她的手撞的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忽然间他猛地睁大了双眼,只因为眼前的这一副景象,是如此的让人惊骇恐惧和震颤。 烟娘的手不住的捏紧了慕染的脖颈,又放开,却是拼力的想要让她将满嘴的阡陌离的吞落肚中。 而慕染那一只并没有受伤的手,却在不住的挥舞着,想要挣脱,然而,整个身子,却因为那如此大剂量的阡陌离而呈现那样疯狂到了异常的激动,脸颊带着一抹奇异的绯红,双眸凄清迷离的让人只想无尽的沉沦…… 整个人,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疼痛,只是,那样想要沉溺的身体,就好似你在柔软的手中,被那样温柔的包围,然而,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就算心中清明如镜,那样的温柔只是一个陷阱,只因为那温柔的背后,就是永远的绝望和沉沦堕落。但她,却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不能有任何的反抗,要深沉入底。 “你,你……”大夫愣愣的瞪了这样的场景片刻,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跳了起来,扑上去想要将烟娘拉开,“你疯了,这么多阡陌离,会出事的,你想毁了她,你会毁了她的……” 他用力的想要掰开烟娘的手,用力的想要将慕染摇醒,然而,已经明知结果是什么,他却只能渐渐的无力瘫软下来,阡陌离……已经全部咽下去了,这个有着莲烙,有资格是圣女的人,怕是从此,要毁了在阡陌离上。 没有注意到身旁大夫面如白纸的狼狈,烟娘却仍是死命的捏着慕染的下颚,她闪动着嗜血光芒和疯狂的眼,在看着慕染一点点的萎靡下去,一点点的在眼中再难找到那一丝清俊冷冽和傲然,再也看不到她嘴角那样上挑的一个似笑非笑,面对自己时,却永远带着讥诮的弧度,这样子的慕染,似乎堕落的,连一个妓女都比不上,这样的认知,忽然让她兴奋的只想仰天大笑起来。 她要看到崔慕染因为阡陌离的瘾上来时,那样匍匐哀求着自己施舍她一点阡陌离,她要看到崔慕染那样落魄痛苦却又想要沉溺的模样,若不是她疯了,那便是,崔慕染,她活该如此…… 呜呜,五更结束,我已经累的快睁不开眼了,希望你们会喜欢吧,我要上课去了,大家支持哇,一万二呢,累死人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住手。”猛然间一个黑影一掠,一只手,已经轻易的扼住了烟娘的手,暴喝出声之际,见着那样迷离萎顿的慕染,也不由的一惊,“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一下子喂食这么多的阡陌离,会闹出人命的,这么多的阡陌离,或许以后再难戒掉这个瘾。” “要你管。”烟娘并未料到那本该潜伏在崔府的黑衣人,会出现在这里,愤恨的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还要动手,却不料手已是不能动弹。 “主人已经知道了,你再这样,会没命的。”黑衣人亦是冷喝出声,忽然间手一扬,还处于懵懂状态的大夫已是愕然的瞪大了眼,随即身子慢慢倒落下来,触地时发出剧烈的砰的一声,“来人,让他忘了今晚的事,送他出去。媲” 没有任何人的回答,只是,却有同样装束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飘来,动作极快无比的往大夫嘴里塞了什么东西,便一把将他抱起,直挺挺的走出了秘牢丫。 隐隐约约中,似乎看着这一切,慕染忽然间低低的笑出了声,起先,是那样毫无声息的嗤笑,继而,却像是看尽了平生畅快事那般,变化成凄厉的大笑,混合着那样激动的笑,竟是让黑衣人隐隐感到惊慌。 明了这个样子的崔慕染,或许只是因为阡陌离的作用,但还是在无意中,让人感觉恐慌,水儿早就吓呆了,怔怔的抬起头来,忽然间骇的瞪大了眼,飞快的放开了自己的手,踉跄着要站起身来。 随着她的起身,慕染的整个身子,都在阴湿的地上不断的挣扎,蠕动,发出细细碎碎的呻吟,透着无边的快感,抑或者说,是残留着痛苦的不甘。 左手死命的掐着自己的咽喉,黑衣人见状,冷哼一声,飞快的一手向她后颈斩落,慕染发出一声闷哼,身子断断续续的蠕动着,便再无动作。 “姑……姑娘……”她哆哆嗦嗦的想要开口,却不料烟娘冷哼一声,重重的将自己的手从黑衣人手中甩了出来,“她在我手上,我要怎么做,轮不到你来管。” “水儿,将她看好了。”说着,侧头娇媚的瞥了黑衣人一眼,媚笑道,“怎么?你是想在这里,陪着咱们的崔少爷么?” 黑衣人同样伴以一声冷笑,跟着出去,只是,那低头附在烟娘耳边的话语之中,却隐隐有了威胁之意,“她是主人要的人,你不清楚主人的手段么?” 烟娘的身子忽然间重重一顿,那样疯狂快意的脸上,突然就出现了一抹惊恐的神色,黑衣人看在眼里,已是满意的冷笑出声,飘身就向着出口而去。 身后忽然传来烟娘那带着恐慌和不甘心的咬牙切齿,那样生冷的,带着决绝和孤注一掷,“我只能保证,留下她的命,其他的,就算主人再怎么处置,我也不会有所怨言。” 谁叫她,杀了崔思逸,谁叫她,要是崔慕染…… 崔思逸要死,也只能死在她烟娘手上,从第一次见面,她便知晓,这个叫做崔慕染戴着面具的少爷,会是她想要恨上的人。 黑衣人没有停下,似是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他的嘴角只是略略的一弯,就已是带了一点了然,烟娘,崔思逸果真是你这一生的毒,已经深入骨髓,再难剔除。 ********************************************************************************************* 若非夜风实在太过于凄寒,这样的夜晚,朗月当空,星辰漫漫,倒当真会是一个美丽之夜,只可惜,一切,都太过于凄清,根本叫人感觉不到,有早春的气息。 “呃……” 一处略显得荒凉的城郊,被冷风吹刮着,慢慢蜷缩了身子,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脑中似乎闪过什么片段,让那人惊的一下子坐起身来,懵懂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毫无人迹的一片荒芜之地。 “这,这是哪儿?”大夫歪着一个脑袋,极力的想要记起一些事情来,可他的记忆,却似乎只能停留在,自己用过晚饭以后,就已经熄了烛火就寝,怎么好端端的在床上睡觉的人,会跑到这么一个地方来。 他挣扎着要站起身,却猛地发觉自己怀里鼓鼓的,有着什么尖锐到了带着生寒的事物,他微微皱皱眉,奇怪的,竟感觉自己身上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 费力的在怀里摸索起来,手指忽地触到一点冰凉,让他的眉,都纠结到了一处,从自己怀里掏出手时,他突兀的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的,他对着月亮,费力的瞪直了眼睛,可是,那被他用力捏紧的手指里,投射着月光的冷寒的,依旧是那一个,银色的面具。 他忽然一下子跌坐了下来,不自禁的喃喃自语,“银色面具,银色的面具,崔家的少爷……” 悚然一惊间,他已是想起帝都之中,只有崔家的少爷才会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只是听崔府前几日的动静,却是崔家的家主崔思逸身亡,崔家的少爷崔慕染失踪,可是,那个失踪了的少爷的面具,却缘何到了自己的怀中,自己,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拼命的想着,然而,脑海中却还是一片空白,就好似,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从脑海里抽离。 “驾,驾,驾……”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之传来,他还未回过神来,便见着一人一马,竟是横冲直撞过来。 今天五更啊,写的我困死了,大家有花留花,没花留话啊,呵呵…… 第一百五十八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显然并未料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在,秋风惊愕之下,慌忙猛拉缰绳。胯下的马发出一声嘶叫,他见已经避开,本想尽快离开,然而双眼的视线,却忽然为大夫手中的银色面具所引,眼中锐光一闪,出手疾快如电。 “啊……”大夫在懵懂间,忽然被秋风一把抓上了马,他惊的要大骂出声,后颈处忽然传来一阵痛楚,他不由的闷哼一声,已是十分安分的不再发出任何的声响。 秋风看也不再看马上的人一眼,向着南平王府匆匆赶去。 虽已近深夜,但南平王府四处还是灯火通明,守卫个个目光灼灼,极是精神,已经有眼尖的侍卫见到了马上秋风的身影,已是飞快的进去禀报,另有人替他将马牵到了马厩,对着他抬手扛起一个昏迷的人,并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 北堂茗本就没有睡下,只是一个人坐在牡丹花丛下自斟自饮,听到侍卫的禀报,说是秋风回来了,让他的心,忽然间那么轻颤了一下,便再没有什么异常,听到那轻微的脚步之声响起,他忽然间偏着头,微微的露齿笑了,“你回来了。” 夜色朦胧间,秋风只觉得他的脸,脸上的玉影,斑驳迷离,那是牡丹花摇曳留下的痕迹,走的近了,才发现那一向瑰丽的容颜之上,竟带着一抹淡到了极致的怔怔和倦怠,凤目中,仍是那般妖娆的吸人心髓,只是,那微勾的唇角上,却似乎带着一抹讥诮。 他听到了崔思逸的死讯,便匆匆的赶了回来,然而意想不到的,却是这样一个,笼罩在落寞和神秘色彩下的北堂茗,“王爷……”秋风轻轻动了动嘴,想要说什么,却还是忍了下来,忽然间想到自己肩上还扛着一个人,慌忙小心得将他放了下来媲。 北堂茗俊眉一挑,缓缓站起身来,一只手,却扶在花枝上,微微的抿嘴,等他开口。额上的那一朵牡丹刺青,此际,也不知是因何缘故,而那般诡异的吐蕊悄然绽放。 “王爷……”秋风无声的轻叹,将手中的银色面具小心的递到北堂茗面前,那面具上的寒光在月色下发出几许清俊的光芒,让他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些什么,倏忽的转过身来,宫锦逐月辉袍恍惚间打开一个绚丽到了迷离的弧度,“崔慕染的?” “这个人,又是怎么回事?”捏着酒杯的手,在人看不见的阴影中,冷不防的捏紧,那样深深的,连森白的骨节,也那样清晰的显露,杯中残余的酒液,因着酒杯的倾倒而滴滴坠落,在夜色中,带起一抹琥珀的亮芒。 明明心中因着有了慕染的消息而略微闪过一抹,让他自己也很难分清,究竟是刹那间的安心还是一如既往的憎恨,只是那样复杂的,让他忽然没了勇气去认清,瑰丽的容颜之上,是他勉强挤出的冷酷,然而那璀璨的凤目里,却闪着他并未发觉却更加不能令人忽视的温柔,“崔慕染,如何了?” 秋风目光一凝,随即手在大夫肩胛骨上只略略一按,大夫就已经痛的叫出了声。 凤目之中,略现不悦之色,北堂茗忽地俯下了身子,与这个人直直的对视,那微带着酒气的呼吸,温热濡湿,带着一股醉人的芬香与诱惑,让大夫有霎那间的失神。 他怔怔的看着那近在自己面前的面孔,几乎就要以为,那是天上的神人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只是这个人脸上突兀闪现的凌厉煞气让他禁不住的一个哆嗦,双腿却竟是软了。 “你,你们……”他颤抖着唇,眼前这个妖魅的介乎于神妖之间的男人,竟莫名的让他恐惧,明明想要义正言辞的与他们理论,然而,一开口,说出来的话,便只是这些。 北堂茗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视线倏忽的瞟向了秋风。 “秋风回来时,发现他在城郊外,手里就拿着崔公子的面具。”秋风开口解释,言下之意,便是这个如今算是惊吓过度的人,应该会知道崔慕染的消息。 “什么崔公子,什么面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大夫急的大声叫嚷,在秋风的手中,想要不断挣脱出来,“它自己就在我怀里了,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放开我,天子脚下,你们私自虏人,目无王法,你们……” 北堂茗越听,那眸中的一丝温柔便已是悄悄沉溺,继而,已是染上了一抹危险之色,他忽然间邪邪一笑,嘴角上挑起一个惬意的弧度,突然间出手,已是一手扼住了他的喉,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真是聒噪。” “你……”微有些窒息,让他不由的停止了挣扎,只是整个人,却是那样害怕的战栗不已。 “王爷……”秋风不明白他这样做的用意。 “本王信你,并不知道此事。”北堂茗却并不睬他,只是那眼中的笑意愈加的浓烈,伴随着额角的那一朵刺青开放,竟然带着浓烈的肆意,“只不过,你的身上,有阡陌离的味道。” 呃?深深嗅了嗅,果真是有阡陌离的味道,大夫不由的傻了眼,“这,这……” 轻轻的嗅闻,脸上微微闪过一抹享受的神情,然而也只是刹那,便变作修罗般的冷冽,“诏令有言,各大医馆不得再售阡陌离,普通百姓若是有人接触,轻者罚银,重者便有牢狱之灾。” “你,你胡说,朝廷哪里有这样的诏令出来。”大夫急的冷汗直冒,只是绞尽脑汁,他也想不起来,有这样一个诏令存在过。 “本王说有,那便是有,来人,将此人移送到提督府……”北堂茗忽然笑的魅惑,一下子丢开了他的下颚,长身而立,妖魅邪肆。 “是……”话音未落,便有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挟起他,飞快的向着门外而去。 “你们,你们目无法纪,你们……”那样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在夜空中,几乎能搅了人的好梦。 第一百五十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王爷?”秋风有些不懂,忍不住开口问道,北堂茗却已是冷冷笑出了声,恍然间,觉得手指微微扭曲着,让他感觉些许的痛意,略抬了手看,却看到手上一片殷红,竟不知是那杯中的酒液,抑或是自己手指之上,流出的血。 另一只手,似是无意识的扣在了那株最是艳丽的牡丹之上,他的手下意识的慢慢收紧,然听到轻微的“喀拉”一声时,让他愕然的一挑眉,盯着那地上躺着的牡丹残枝怔怔发呆,上一刻,它还是傲然立于枝头的百花之王,这一时,却已是落在泥泞之中,蒙上尘埃。 “你是不是要问,本王这般做的用意?”察觉到秋风投射来的,那隐隐带着忧虑的眼光,他忽然间勾唇失笑,微微侧转过身来,遮去了手上的殷红媲。 “很简单,那个人,他并没有说谎。”不待秋风有任何的回答,他却已是自说自话的继续下去,“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秋风,吩咐下去,让人小心的将今日之事传出去,一定要将在哪里和那人的面貌说的极是详细,若我猜的不错,很快,便会有人,带我们去找到崔慕染……丫” 秋风讶异的扬扬眉,还想开口将自己查到的关于圣女的事禀告,但见他现在,却只是以一副怔愣的模样,盯着那已然在地的牡丹花,想到以后应该还有机会禀报,他便恭谨的弯了弯腰,便下去吩咐。 北堂茗的手,却是温柔的抚弄着那一截已经断了,断口处不断涌出细密的汁液的花枝,脸上冰寒渐逝,带着点明媚的笑意,“是啊,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崔慕染,你说,若是找到了你,我该如何?是听凭自己的誓言,让你生不如死,还是就此,放你一马?然而,我的心中,其实没有答案…… ************************************************************************************* 不出半日,有一个大夫因为私用阡陌离而亲自被南平王抓获送入了提督府牢房之事,便被人传的沸沸扬扬,随即,便是南平王亲自进宫,向炎风帝请了禁止阡陌离在帝都流通的诏令,一时间,众人尽皆哗然。 然而,最倒霉的,便是要莫过于那个正呆在牢房的人,人人都说南平王是杀鸡儆猴,可惜人倒霉了,便是喝凉水,也塞牙缝,否则又怎么深更半夜在城郊的时候,也能被发现。 “诶,听说了没啊,城郊那么荒凉的地方,居然也会被南平王的随身侍卫抓到?”茶楼里的人,俱都是小声的议论着,本来这件事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可偏偏是与那个让人时时刻刻都想关注的南平王有关。 “怎么会没听说啊,城里可都是传遍了,谁也猜不到南平王的心思呢。” “不过那个傻兮兮的大夫,也算他倒霉,诶,听说,这崔家就是因为阡陌离……” “嘘,这事还是不要说得好。”有人听到说到崔家,慌忙噤声。 “这有什么的,以前有皇上撑腰,可现在崔慕染失踪了,皇上问都不问,李家更是什么话都不说,我看呐,崔家怕是要玩完咯。” “那倒不一定……” 众人的窃窃私语一会儿,便已经汇成了不小的争执,有一个穿着土黄色锦衣的男人,默默的听着一些或是疯癫或是凿凿的话,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又细细听了些许时候,却是面无表情的扔下了银子就走。 只是他却不知,在他离去之后,已经有一双明亮锐利的眼眸盯上了他的后背,随着他走的方向,慢慢的跟上。 秋风慢慢的跟着那人,一路或停或走,然而待那人忽然间闪入一个小巷口时,却忽然没了踪影,他不由疑惑的凝眸,才想小心翼翼的摸索进去,却没料到里面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尽量将自己的鼻息以及动作什么的声音降到最小,他谨慎的慢慢靠近。 “混账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声音极是冰冷,显然便是那夜的黑衣人。 “小人错了,小人以为那么晚了,那条路上不会有人,谁想到……”一个略带着恐慌和不甘的声音随即想起,但他还未说完,便以惹的黑衣人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饭桶,混账,若是被人看见也就罢了,怎么偏偏是被北堂茗的人带了走,你是不是想害死主子。”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 “不用再说了,你确定已经喂了那人忘蛊,肯定他不会记得那晚的事?”黑衣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和怔憧。 “是,小人可以以性命担保,那个大夫,他肯定想不起来,只不过小人还探听到了一个消息……” 黑衣人微微皱眉,“那个人,可是南平王啊,凭北堂茗的手段,只怕他还是能想到办法,知道他想知道的事,你说吧,还听到了什么。” “是,小人有向南平王府的人打听过,据说那个大夫手上,拿着一张银色的面具,是崔家少爷的。”略带着些欣喜自得的声音响起。却让秋风听的越加的皱眉,这两个人,到底是谁,若非北堂茗要他们王府中的侍卫一早就各自守在帝都百姓流言集中之地,否则,也不会让他发现这两个人,只不过如今看来,这两个人,对于崔慕染失踪之事,怕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哼。”黑衣人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眼眸中闪过一道锐寒的杀意,“想不到崔慕染,果真是不能够小瞧,定是她趁我们不备,将自己的面具塞进了那个大夫的怀里,怪不得,能暂代崔思逸,执掌崔家这么多年,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先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是……”有些恭谨的声音,随即脚步声在入口处渐渐重了起来,秋风才要动作,却不料肩上毫无预兆的一沉,让他的心猛然间一骇,惊疑不定的转过头去,见着的,却是一张妖娆魅惑的脸。 第一百六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王……”他才要张口,却不料北堂茗已是示意他一番,他聪明的将身隐在阴影中,眼睁睁的见着那一个在茶楼中的人,鬼鬼祟祟的在四处张望了一番,才放心大胆的走了出来。 “去跟着他,查查这个人。”北堂茗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沉溺的急促,混合着那一股沁人的麝香味,几乎要夺去人全部的心魄,秋风稍稍的抚平了一下自己的心绪,不再多问什么,便施展轻功,小心的跟了上去丫。 北堂茗却并不离开,刚才里面那断断续续,刻意压低着的声音,并不能逃过他的耳朵,慕染,看来,是在这些人的手里。 耳朵在刹那间轻轻一动,他已经知是有人从里面出来了,薄薄的唇角不经意的挑起一个残忍的诡笑,他的身形只略略一动,便将自己隐在了一处很是安全的阴影中。 从里面慢慢走出来的一人,气定神闲的扬眉在四处看过,才放心的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他一路上都极是小心,可惜,无论他在如何的细心谨慎,都不能察觉到自己身后,那如鬼魅般的一个白影。 北堂茗一直跟在这人的身后,往往都是寻着一些小巷小陌而走,谁曾想,几拐之后,便见着他驻足,笑着和人打招呼。北堂茗一怔,只觉得,这里,有些过于的熟悉,微微抬眸看去,阳光下,那偌大的府门,上面“崔府”两个大字,分外的显眼媲。 幽邃的眸子里,那几点璀璨已经越加的盛起,事情,好像,越来越朝着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上去了。 “许三,你去哪了啊?怎么一天到晚看你忙忙碌碌的。”门口的守卫见着他,嘻嘻哈哈的和他打着招呼。 “哎呀,还不是我那些个亲戚,一个劲的要替我介绍婆娘。”许三一脸的无可奈何像,却在预料之中,赢得在场守卫笑了起来,他们在一旁笑着打招呼,然而,在暗处的北堂茗,却忽然间低低笑出了声。 “呵呵,许三?事情,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若是他没有记错,姐姐成亲的那一个晚上,就是崔府的一个下人,许三救的自己。 凄冷的月夜,那样猥亵的一个男人,鲜血淋漓的巨石,这一切,似乎都那样清晰的,重又闪现在自己脑海之中。 自己那个时候,还在月夜下发下重誓,若是他日自己归来,定当涌泉相报,只是想不到,这个自己的救命恩人许三,他的身份,竟原来并不是这么简单而已。 这一招打草惊蛇,带给他的震撼,当真不小。 眼见许三已经要走进崔府,北堂茗已经不想再继续隐藏下去,他随意的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衫和发丝,慢慢的走了出来,声音低沉中略带着暗哑,给人无尽的遐想,却亦是满心的诱惑,“许三……” 许三的脚步,在听到这一声许三时,不可察觉的一顿,他怎么会听不出,这个声音是谁的,只是却没有想到,北堂茗,他会如此之快的找上门来。 府门口的守卫,在见着出现在崔府门前的北堂茗时,俱都是一怔,但好一会,已经有人面露冷色,冷哼着不再开口,北堂茗却不以为意,只是一步一步,走的那样风华,再那样低声婉转的唤道,“许三……” 暗暗的咬了咬牙,许三脸上的笑意在刹那间飞快的收起,他飞快的转过身来,也不去看北堂茗,只是就那样恭谨的弯腰,带着些许的诚惶诚恐的神色,“小人不知道是王爷来了,请王爷恕罪,只是我家少爷不在,王爷您……” “谁说本王是来找崔公子的,况且本王早就听说,她,不见了。”毫无意外的看到有些人的脸色已经阴沉沉的,变得十分的难看,他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微微的倾上前去,装着一副很是热络的模样,他将手搭在许三肩上,笑道,“本王找的,便是你许三,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不是么?”他笑意盈盈的看着许三,无不给人一种,与许三很是熟悉的感觉。 已经察觉到自己身边人异样带着些愤怒的眼光,许三只觉得心中烦躁混合着惊惶铺天盖地而来,刚刚的那一刹那,他本想避开北堂茗的手,却不料,无论自己如何,他的手,还是那么轻而易举的就到了自己的肩上。 “这王爷,小人不记得了,就算有,小人也不是因为想要王爷报恩,才救王爷的。”他说的很是诚恳,现在的他,只想早早的打发了北堂茗,只觉得在他面前,自己已经快要无所遁形,忽然间想起了烟娘说过的话,若是有一天,北堂茗知道了北堂家一夜之间尽灭全门的真相,那么自己,当真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他的身子,忽然间忍不住颤抖起来,北堂茗装作未见,只是热络的将自己的身体靠的他越加的近了,优雅的稍稍站直了身,他故意说的大声,“那天晚上,若不是许三你用巨石砸死了王四,本王或许,哎不说了,本王还有些事,他日,定当请你去王府住上几日。”他说话着,身子却已是慢慢的后退,那带着幽美和随然的凤目,无一例外的在众人脸上扫过,自然是看到了一些诸如谴责,愤怒,不悦等等如此这些,让他心情愉快的神色。 许三一直愣愣的停在原地,他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北堂茗的用意,是真的才知道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单纯的想要报恩,还是,他等了这么久才现身找到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企图,打算? 已经有几道不大友善的光芒朝自己射来,许三不禁一个寒战,慌忙飞快的走下台阶,朝着众人干笑一声,“各位兄弟,小弟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一步了。”说着,也不管众人什么想法,什么意思,只是飞快的转身就走。 “哼,小人……”有人费力的在站过的地方吐了一口唾沫,各人心里,其实都不是滋味。 许三的眼中,却因为北堂茗刚才那突兀之举,而眉宇深锁,疾驰中,竟是连身子也不停的颤抖。不行,他隐隐感到了一阵不安,他必须得找一找烟娘,事情,或许会坏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一路上,飞花走叶,许三时停时行,确定身后无人跟踪,才放心的闪入一处花团隐秘处,在暗色中影影绰绰,他只手持一块令牌,那藏在暗处的人见了,便俱都是小心的让他一路畅通无阻。 不做任何的找寻,他一路便直接到了秘牢,只是秘牢里的景象,连他这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也不禁的心头发悚。 秘牢之内,阴湿的地上,虽然铺了一大层的干草,然而,经过一夜,那干草早就成了湿漉漉的一片。 此时此刻,慕染体内阡陌离的瘾,已经上来,全身的血肉,都好似被什么毒蚁一般的小虫那么拼力的嘶咬,不肯放过她。 朦胧的双眼之内,并无焦距,只是那么焦躁惶恐不安的颤抖,心里面,那一种想要再服用阡陌离的渴望是那样的汹涌而来,在看不见的虚空,似乎有那么多不知名的东西,在自己身上不停的啃噬,吮吸着自己的血,撕咬着自己的肉,万针穿心,都比不上此时此刻内心的煎熬。 “难受,我,求求你……”为了防止慕染因为不能忍受而想要自残身死,烟娘特地吩咐人将她的手捆绑起来,摒除了一切她能自杀的可能,只是,这个样子的她。 长发披面,露出在发间的那赤红的双眼,透着一丝哀求,夹带着些许的疯狂,双手不住的颤抖着,双脚亦是不停的在地上踢打,就好像有无数的刀刃,要将她凌迟处死,全身的筋骨,随着口中发出的每一声呻吟,都会尽数爆裂断开,这样的感觉,果真是生不如死媲。 “我的少爷,阡陌离的滋味如何,恩?”烟娘看着她那样难以忍受,痛不欲生的模样,听着她时不时发出的呻吟和那样没有神智的哀戚,心中当真是兴奋若狂,看看啊,如今这个在肮脏的地上,那样生不如死,凄惶哀求着自己给她一点阡陌离的人,还是那个高高在上,清俊傲然如莲的崔慕染么? “哈哈哈……崔慕染,你也会有今天么?”烟娘嫌恶似的将她死命抓着自己衣摆的手一寸寸的掰开,到最后,竟像是要甩什么脏东西一般,甩弄着自己的手,心中的得意,让她一时间忘形,忍不住一脚踏在慕染的背上,深深捻踏着,咬牙切齿,“这么一点痛苦,就受不了了吗?你放心,烟娘,必定会好好伺候少爷的。” 慕染那眼眸中迷离的水色在刹那间一震,里面透出点深寒料峭,唇角已然在人看不见的角落,勾起一抹决绝,“你过来……”她忽然间艰难的,低低说出了口,婉转低哑间,带着不尽然的诱惑,沙哑之中,却略见性感。 烟娘闻言一愣,眼中尽带惑然之色,怎么也想不明白,刚才还一副那样恨不得死去的人,如今怎么能够强忍着痛楚和折磨,向着自己粲然的开口。 “怎么?不是说要好好伺候你家少爷我么?你不过来,怎么伺候的了我啊?”慕染见着她迷惑的模样,清丽的脸上,笑容初绽,恍然间,竟带着天然的风.流,眼梢眉宇间,那一抹抹的娇俏妩媚,竟让人拒绝不了。 慕染紧咬着牙关,笑吟吟的看着烟娘,然而,十指相互紧抠在一起,竟然已经变得粘稠,鲜血淋漓间,掌心处血肉模糊,只是,也唯有这样,她才能稍稍从那万箭穿心生不如死的痛意中,略略的放松。 烟娘几乎是鬼使神差般的缓缓向着她靠近,在她面前不及几寸之地停下,皱着一张妩媚妖娆的脸,吃吃的笑,“少爷可是要烟娘怎样的伺候?找人来,让少爷风.流快活么?” “你不就能让本少爷快活么?”对秘牢里早就睁大了眼睛,无措的看着她们两个明里暗里的挑衅的水儿不加理会,慕染强忍着痛楚,左手却是飞快的伸出,在她衣襟上一扯,便让她跌坐下来到了自己身边,一只手轻佻的挑起她的下颚,静静的欣赏着,啧啧出声,“果真是一个妖媚堪当飘红院花魁的女人。” “哦,多谢少爷夸奖,只不过烟娘可是相信,在飘红院的人,若是少爷,那便是有十个烟娘,也比不上分毫啊。”烟娘讥诮的笑出了声,只是心中却隐隐有些焦躁起来,忍不住要轻易的挣脱开慕染起身,熟料慕染却忽然间勾唇一笑,“义父临死前,可是提到了你……” 眼中的神色急剧的一荡,烟娘才要挣扎的手一顿,悚然侧眸,怔怔的看她。 “想不想,知道他最后说什么了么?”慕染微微的将身靠在湿冷的墙壁之上,整个人,因为刚才那样拼力的控制着自己,而略显无力,脸上尽带着迷离痴怔的笑容,然而胸脯,却是因为那身体里不能忍受的痛楚而不住的起伏着。 “他,他说了什么?”烟娘脸上眼间,尽是痴痴,她慢慢的靠近慕染,对着她缓缓将嘴凑到了自己耳边也不以为意,只是,她那样痴迷的已到了无神,却并未发现慕染眼中,那急掠而过的一抹清冽与冷酷,唇角挑起一个似有若无的轻笑,似乎还带着一抹苦涩和无奈,“当真,是一个痴儿。” 话还未落,她忽然间俯下身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烟娘的耳朵重重的咬下。 “啊……”烟娘猛地发出一阵惨叫,双手十指紧紧掐进慕染的双肩之中,然而不管她再怎样拼力的挣扎,都不能叫她松口,嘴角边蓦然一股苦涩的腥味,竟然是,鲜血一滴滴的滴落到了嘴边。 水儿惊的愣在原地,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画面一时间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应对。 秘牢外的许三再不能因为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慕染得知而置身事外,他飞快的掠过,一手在慕染肩上重重的一捏,霎时间,那样不似万蚁吞噬着心的痛楚,却是那样强势的直捣心口,让她无力的松开了口,大半个身子已经瘫软下去,无力的靠在墙上,清丽妩媚的脸朝着湿冷的地面,忽然间疯狂的笑了起来,“看了这么久,你终于愿意出来了。” 她低低的笑着,缓缓抬起了头,在看见扶着嘴角边鲜血淋漓烟娘的许三,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冷冽和惊疑,却还是那样恣意的笑了,“许三,想不到,竟是你,在崔家潜伏了这么多年,你到底要做什么?” 许三一愣,想不到她刚才做的这一切,竟然只是为了引出自己? 他小心的唤过水儿,将烟娘交到了她手中,便已是皱着眉,几步就踱到了慕染面前,“崔慕染,我们果真,还是低估了你。那个大夫怀里的面具,是不是你塞进去的?” “呵呵,既然都已经猜到了,为什么还要问。”慕染脸上带着一抹清俊的笑意,苍白的脸上,汗淋漓,却因为那一种疯狂,而给她的脸,添上了一抹血色,带着少女般的姣好和些微的得意,她笑岑岑的看向了许三,“别忘了,我是一个商人,做什么事,自然都会想到要让自己有利。” “姑娘,姑娘……” “贱人,你这个贱人……”烟娘已经趋于疯狂,若不是水儿拼命的抱着她的身子,她都已经恨不得将慕染千刀万剐,慕染却毫无所动,只是眼中带着那样深深的笑意,看着许三,“那么,是北堂茗,还是谁?抑或者……” “哼,我以为,少爷你会一口断定,在我们背后的人,是北堂茗。”许三慢慢的在她面前蹲下身来,冷笑出声。 “若我的感觉不差,应该不会是他。”慕染毫无畏惧的与他对视。竟逼得许三稍稍移开了眼,“凭什么?” “就凭北堂茗,是一个孤独骄傲带点自负的复仇者,他那样一个人,必是会亲自动手,折磨于我。”慕染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带起点孤诮和一丝转瞬即逝的温柔,“还有,便是凭我的直觉。” 许三微有些错愕的看着她,既不承认,亦不否认,只是许久,才怔怔的开口,“你刚才这般做法,难道就不怕,烟娘,会杀了你。” 慕染一怔,刹那间,脸上的笑容愈加的浓烈,竟让人有一种春暖花开的错觉,她微微低了头,带着些有恃无恐,带着些狡黠,亦带着满心的讥诮,“现在我的命,你们似乎必须得留着不是么?那么,我受的苦,也该有东西来回报是不是,这样,才是物有所值。” 听着慕染口中闲闲的话语,烟娘只觉得胸中有什么东西要炸裂开来,耳朵上的鲜血,似乎一时半刻也不能止住,就那样滴滴砸落在自己的衣襟之上,在阴冷的地面,晕荡开来的血晕,带着暗色的红,竟让她觉得惊恐,“崔慕染,你记着,你记着……” “烟娘,我们先走,这个地方,怕是不能多待,她也要想办法转移。”极是害怕烟娘做出什么错事来,许三慌忙从水儿手中接过烟娘,几乎是生拉硬拽的将她拉出了牢房,一边却吩咐着藏在暗处的人,“来人,将她带走,小心些不要让人发现。” 慕染忽然间看着那样频频回头,带着不甘和愤怒的烟娘,淡淡的笑了,是那种淡到了极致,却看得出痕迹的微笑,“烟娘,我会记着,你做过的一切……”她轻轻的舔了舔嘴唇之上,那样涩然的血,是烟娘的血,无力的侧转过眸子,对着已经悄无声息进来的黑衣人露出一个清淡的笑容,“血的味道,还真是难吃。” 她看到那几个黑衣人有一瞬间的错愕,然后,她便顾自笑了起来,恍惚间,有一阵清透的异香传入了鼻尖,她带着笑意的身子,靠着墙壁,缓缓滑落。 不知道这些人,要将自己带去哪里,只是自己的性命无忧是吧,那么,她做出些什么来,都不用在担心…… 更新结束,大家支持哇…… 第一百六十二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南平王府。 本该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只不过介子推和宫千静这两人,实在当的起欢喜冤家的名号,两个人几乎要将王府弄一个鸡飞狗跳。险些就要闹进了内院北堂倩和崔煜那里,北堂茗过于头疼,终是随便想了个名头,就将两个人都打发了出去。 最近几日,庄王会同宫中的诸位皇亲,都在忙着准备炎风帝的生辰,宫中一时,倒是喜气洋洋,只是那样其乐融融的场面,却让北堂茗隐约觉得恶心,每个人都似乎带着一张假面,当他有那样无力疲倦了的感觉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媲。 他从来,不是都很擅长于在众人面前,掩饰真实的自我,他从来,不是都很乐于这些应酬交际么,向来都如鱼得水,乐在其中的他,如何会有那一股倦意丫? “王爷。”秋风从院外进来时,看到的便是面上有些不可思议的北堂茗,当真让他愣了愣,所幸他只是飞快的低下了头,小声道,“查清楚了,那个人叫陈友,是飘红院的一个打手。” 飘红院么?北堂茗微微沉吟,面上隐隐泛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其实早就觉得那个地方,并不简单,只不过是他现在,还不想节外生枝而已,他忽然间冷冷笑出声来,“秋风,去将本王的救命恩人许三请到府上来吧。” 救命恩人?秋风的浓眉,在不经意间皱了皱,心头带着一丝疑惑,只觉得这样的北堂茗,那样瑰丽不似人间的容颜之上,那混合着妖娆诱惑却又带着诡异笑意的神情,让人心下惴惴,不能安然,但他还是恭谨的拱手,道,“是……” 才转身走了几步,却又听到他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记住了,本王要的是结果,至于过程,随你处置。” 轻轻的点一下头,秋风的身影在花枝轻颤间一晃,便没了踪影。 北堂茗微闭了眸子,细细的将这些天来的一切,都慢慢的回想,从阡陌离,到崔家与柔然交易的“铁证”,从还魂草,到崔慕染的失踪,从庄王府中那个明明很陌生,却带给他那样熟悉的感觉,到庄王有时候看着自己那样古怪的神色…… 猛然间想起,小时候姐姐成亲之日,自己被崔府的人,割了三十六刀,是那个叫做许三的人,救了自己,可是后来福伯找到了自己,然后,庄王便出现了,庄王的出现,认自己为义子,承诺,要共同对付崔家,似乎,是那样的合情合理,只是如今想来,他却只感到一阵阵的疑惑,排山倒海而来。 许是他想东西想的太过于入神,又抑或者是,笃定在自己的府邸,不会有任何的意外,他并未如往常那般,对周围过于关注,也便没有发觉庄王小心的阻止了要通报的侍卫,自己一个人,含着笑意,缓缓走来。 直到颈项忽然间传来另一人的气息,那样灼热的,带着些迟疑。 身体,几乎是处于本能的出手,若是不动,一出手,便是要置人于死地。 只是那疾出的手,却在惊闻一声惊叫后堪堪停落,北堂茗并不抬头,只是那么悠悠的睁开了眼。 那下垂的脸,大半都被发丝遮掩,叫人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纵然遮去了他瑰丽倾城的容颜,但单就那一低头的恍然,就已让人浮想联翩。 “庄王爷,好兴致啊。”漠然的抬眸,他似笑非笑的瞥一眼面色有些怔怔,脸上的一抹温柔还没有完全褪却的庄王,以及他的身边,那一个惊叫出声的人,庄王府的管家,陈南。 “南平王你……”陈南脸色有些阴沉,刚才的那一刹那,可是好险,若是北堂茗并不停手,怕是情不自禁靠近了他的庄王,会从此命丧他手。 庄王面上的怔愣也只是一晃而过,就伸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顾自的在北堂茗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笑意盈盈的道,“倒不是本王好兴致,只不过许久未见你了,便过来看看,顺便也说一说皇上生辰的事。” “哦?”北堂茗微微坐正了一下身子,随即,便是悠闲的送茶入口,状似无意的开口,“我还以为,王爷忙着怎么处置崔家的人呢,尤其是那个崔少爷……”眼见庄王一挑眉,凝神看过来。 他又是无辜的一笑,不由的耸耸肩,“我只是开一个玩笑。” 庄王面上有一丝不自然一闪而过,但马上,就已经被一抹狠戾所替代,“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胸怀天下之人,不能有所牵绊,尤其是儿女私情,都该放下。” 茶盏中的茶水,有一瞬间,就那么凝在口中,然而,他只怔了一怔,便含笑着咽了下去,“这样啊,王爷难道不觉得,这番话应该去和皇上说一说,才比较有用。” 轻轻放下了茶盏,北堂茗挑着自己的手指,一根根细细的看着,“毕竟,为儿女私情牵绊的人,不是我,而是那个九五之尊。” 庄王冷哼一声,却不置可否。 堂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冷了下来,庄王的这番话,这个举动,倒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他对于北堂茗那含着试探意味的话语好似并未听见,又似乎是并没有在意,只是却说出那样一番话来,隐隐的让人觉得他意有所指。 两个人,竟是十分默契的端坐着无言。 陈南有些古怪的看了两人一眼,心知自己在这里,怕是会打扰到他二人,便只是朝着两人躬一躬身,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熟料陈南的身子才退出去少许,北堂茗却突然间怒喝一声,“来人……”那口气中虽只是平静,但却无端的让人感觉那彻人心骨的生寒。 不禁庄王愣了,连守在堂外的侍卫也是愣了好一会,才惊惶的跑了进来。 第一百六十三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王爷……” “本王问你,这是哪里?”北堂茗看也不看庄王一眼,只是就那样缓缓的长身而起,这样的问题,不禁让人傻了眼。庄王微微皱眉,对他的用意猜不明,只好保持沉默。 侍卫微有些错愕的抬了头,却接触到那样幽黑深邃的眼眸中,那毫无掩饰的一抹带着冰寒的似笑非笑,慌忙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道,“回,回王爷,这里,自然是南平王府。媲” “哦,是么?”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北堂茗不由得低低笑出了声,既妖且魅,“本王还以为这里是庄王府呢,怎么庄王爷就那么来去自由,都听不得一声传禀呢?”他说着,话是对着跪在地上的侍卫而言丫。 然而,却是斜睨了庄王一眼,话中那诘难的意味,显而易见。 庄王的面色终究是沉了下来,只是暗中握了握拳,并没有发作,“怎么?义父来你的府上,你不欢迎?” 然,北堂茗似是未闻,只是稍就俯下了身,眉对眉,眼对着眼,挑眉笑了,“本王说过什么?” “想进王府的人,不管是谁,都必须要通报征得王爷同意,方可让其进入。”侍卫的声音几近颤抖,带着不知名的恐慌,然而更多的,便是那心底的歉疚和因着失职的自责。他不待北堂茗说话,便是重重的在他面前磕下一个头,“违者,杖责五十,小人这就去领罚。” “你去吧。”低低的笑声,混合着北堂茗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漫扬,庄王眼中霍地闪过一道寒芒,他腾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紧走几步,拦在了正要退出去的侍卫面前,沉声道,“茗,是本王让他不必通传,此事与他无关,他只是不能反抗……” 北堂茗却只是慢慢回转过身,不置一词,那侍卫却已是不卑不亢的躬身道,“王爷,不管怎样,都是小人失职,小人这便下去。”说着,竟再也不管庄王的阻拦,便离开,到了马厩那里领罚。 庄王的脸色,已经越见的难看,他紧紧的捏牢了拳,忍不住咬牙切齿,“北堂茗,你故意在本王面前如此这般,是要给本王难堪么?” “茗怎敢。”他微笑着随手玩弄着自己垂落在颈间的碎发,风情万种间,却也带着一股凌厉之气,让人不敢逼视。 “哼,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庄王强忍着怒气,“你知不知道,你越来越放肆了。” “是么?”北堂茗面上现出一抹懵懂的迷离之色,倒真像是一个带着懵然不知的少年模样,只不过,那眼里的冰冷,却昭示着此人的危险,他忽地低下了头,十分认真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极是认真的道,“放肆,也不是不好,不是么?” “你……”庄王心中一震,忍不住甩袖便要离去,却不料北堂茗带着悠闲的声音,忽然间就从自己身后传来。 “庄王爷,义父,你到底是要做什么?怕不是将九龙鼎重归皇家所有这么简单吧?” 庄王的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这么聪明的你,应该是会想明白,本王所做的一切,只是茗,义父,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你考虑……” 北堂茗的俊眉一锁,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什么东西,是自己怎么查也查不出来的么?只是他有那么一刹那间便想到了崔家的鼎心,不由的冷哼出声,“哼,没有想过要害我,那为何要将鼎心留给我,若我所知不差,崔家的几任当家,都是因为鼎心而出的事,难道义父想让茗步他们后尘?恩?” 庄王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终于无奈的吐出一口气来,他总归,要和他斗。“茗,那个鼎心,留着,便会有用,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那么一句话,我不会害你,不会,永远都不会。” 对于这,几乎像是赌咒发誓一般的言论,有些惊疑不定的挑眉,薄唇上,那张扬的弧度,也随着心中的疑惑,而略略的有些凝滞,他忽然间有些想不明白,庄王,他到底意欲何为?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若要成为强者,若要让众人都对自己俯首帖耳,若要让自己永远是那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天下的芸芸众生,那么,你便要断情绝心,不能有丝毫的感情在你的身体里。” 只是想了片刻,他便嗤笑出声,也不知是自己说服着自己,还是为着其他,“哦?我还以为义父要说什么,本王再怎么不济,也是青军之首,一国之异姓王,更不用说我已无心,纵然还有,我也不可能爱上一个人……” “是吗?”这次,却是轮到了庄王,一脸似笑非笑的看过来。 茗,连你自己,都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么?在没有很久之前,我已经看见了你眼中的温柔,身为一个将军,身为一个王爷,身为我看中的人,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人,而频频回头?频频踌躇,这样的你,还如何能助我,也是助你自己,做到那件事…… 北堂茗面上阴晴不定,只是眉有些深锁的微微凝神,看向院中的牡丹,那样傲然,那样高贵的花,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像那晚一样,零落成泥,碾作尘。 “王爷……”也不知顾自怔愣了多久,直至秋风的声音,在耳际响起,他才猛然回神,凤目之中,刹那间水光潋滟,他似笑非笑的看过去,眼波,却只在面色有异的许三身上流连,“啧啧,恩公好似心不甘情不愿啊?” “王爷,你……”许三整个身子不能动弹,却只是咬着牙想说些什么,还未出口,却不料北堂茗骤然发作,“许三,你与飘红院什么关系?” 第一百六十四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许三愣了愣,面上忽然就泛起了一抹古怪的笑意,似乎还带着些许的讥诮,“王爷这是什么话,老爷是飘红院的常客,小人作为崔府的下人,自是也跟着老爷去了那里几次,如果这样也算是有关系的话,那就是有关系吧。” 北堂茗却但笑不语,只是那样深深的看着他,幽邃的眼眸中,琉璃般的光华倏忽闪耀,竟让许三隐隐觉得毛骨悚然。 “许三,你很聪明。”悠悠的看了他片刻,北堂茗却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伸手弹了弹自己衣袍上,那若有似无的尘,妖娆一笑,“怪不得在崔府潜伏了这么多年,没有被发现,也怪不得咱们庄王爷这般器重于你。” 身子不易察觉的一震,许三却是嘿嘿讪笑着,略带着一丝小人物该有的诚惶诚恐,“王爷在说什么?怎么小人听不明白,什么潜伏,什么庄王爷的器重,若是有庄王爷的器重,那小人……” “本王从很久之前就在怀疑,凭着庄王的个性,崔府之中,必定是有人做内应,否则数年前,姐姐失.身之时,是何人将她弄出的府,单凭一个烟娘么?”北堂茗的眼光不易察觉的在他身上一瞥,继而带给秋风一个只有两人看得懂的眼神,秋风会意,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许三的脸色有刹那间的一僵,但是却微微咬着唇,没有开口。 “崔府被抄家的这次也是,你以为,凭本王的能力,在崔府密室里放一个所谓的罪证很难么?本王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件事,才会到庄王那里诉苦,却不曾想,他果真动用了在崔府的暗人,只是本王怎么想,也想不到是你。媲” 他忽然微微笑着,一步步靠近了许三,整个人的重量,已有大半的靠在了他的肩上,外人看来,是一副暧.昧亲昵的景象,只是若走的近了,便会发觉,许三的脸色灰败,隐隐约约已是冷汗满头。 “乱葬岗的那一夜,你是不是也是听命于庄王,恩?”柔软的语气,不自觉的带着些许懵懂的迷离,这样近的距离,麝香的气息不断的涌入人的鼻息,北堂茗看着他难耐的模样,忽然就冷笑出声,“烟娘又是怎么回事?虽说本王已经是她的新主人,但她必不是那么一个听话的人吧?” 许三的拳不住的握拢又松开,整个人,已经快到了崩溃,北堂茗却似笑非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他从来,都不会让不确定的因素存在,至于崔慕染……想到这里,他微微有些沉吟不决。 “崔慕染,在你们手上,是不是?”重又悠闲自得的坐下,北堂茗微笑着,毫不向在自己面前的‘救命恩人’,展现自己妖娆妩媚的一面,“哎呀,怎么都是本王在东一句西一句,你怎的一句话也不说,恩?不嫌太无趣了么,恩人?”他特意在恩人两字上加重了语气,却在意料之中,察觉到许三的身子一晃,既而却是拼命的想要站直。 “王爷到底要说什么?”许三忍了忍,但终究再难忍受心中这般焦躁无力的心绪,只能带着沮丧问道。 不知因何缘故,许三隐约的觉得,自己正一步步踏向未知的深渊,而引领着他,向着地狱而去的,便是眼前这个恍如神妖的男人,他的心中忽然间闪过一丝巨荡,若是他知道了当年血洗北堂家的,有自己的一份,那么,他会如何对付自己? 不,不会的,当年的事,自己不说,王爷不说,烟娘不说,北堂茗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只是,若是有人说了呢? 他的身子忽然禁不住一个明显的颤抖,眼中惶惶然,竟织就了一抹惊骇恐怖的神色,北堂茗在座上瞧的冷冷失笑,看来,有些事情,似乎并不知这般简单,庄王他必定有事情瞒着自己,而从他刚才对自己的话语中,显然就是要自己不要被儿女私情所扰,言下之意,竟是要帮自己扫除障碍,可惜啊可惜…… 他北堂茗上了心的人或事,便会自己寻思着动手,容不得别人来插手,崔慕染,怕是落在了庄王手里了吧? 北堂茗忽而心中闪过一股躁意,怎么现在,每每都会想到她,略带着烦郁站起身来,他紧走几步便要出得大堂,忽然间,像是才想起这里还有一个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忽地轻笑出声,“来人呐,将他带到敏华居去。” “呃,王爷,可是……” “可是什么?”北堂茗挑眉一问,“怎么?崔煜还闹的凶?” “呃,煜少爷他发了话,敏华居若是再有人敢踏进一步,就不要怪他手脚不留情,就是,就是王爷亲自去了,也,也……” “哼,他倒是威风啊,小姐怎么样了?”北堂茗冷哼一声,对着崔煜的做法不置可否,却是想到了北堂倩,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天,为着崔慕染的事,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去看过她们了。 “小姐还好,只就不说话,倒是煜少爷,总是将去敏华居送吃穿的丫鬟小厮修理的有些惨。” “好了,你不用说了,就送他去吧。”北堂茗想了半会,忽然就眉开眼笑的将手搭在了许三肩上,额上的那一朵牡丹刺青,似乎也随着风招展,愈开愈烈,“就说,这位许三,是本王特地调去,服侍两位主子的,顺便再加上一句,他是本王的救命恩人就成……” “是,王爷……” 许三心中大骇,无奈穴道被制,现在的他,已如一个普通人无异,却怎么挣脱的了侍卫的钳制,心中早已将北堂茗千刀万剐,心知他将自己送入敏华居,无疑就是想让崔煜修理自己,给自己难堪,但他心中此际最怕的,便是有人知道当年血洗北堂家一事。 “哦,对了。”眼见他们的身影快要消失在了大堂,北堂茗忽然低笑着,声音婉转轻扬,“崔煜怎么说也是本王的外甥,若是谁敢动他一根寒毛,后果便自己想象吧。” 许三的后背猛地一僵,却终究极是合作的随着侍卫,走向了敏华居。 第一百六十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白日里已是天朗气清。 入夜之时,想不到也是星辰布洒,好不一副绚烂之景。 飘红院果然称的上是一处销金窝,不管是商贾官员,抑或是一些个无名小卒,都想尽办法,想要来这里一度***媲。 一辆略显豪华的马车隐隐然停在了飘红院的一个隐蔽处,也只是为那门前眩迷的场景处,又添了一丝的彩而已丫。 车夫一直静默着不动,只是神色带着恭谨,才些许的时候,终于从里面,缓缓走出一个全身笼罩在紫色斗篷里的人。 他全身都被紫色的斗篷包裹,竟是连脸也没有露出分毫,只是从他略显瘦削挺拔的背影,一步一生莲的风化气度,便能判断出,此人的不俗。 身边早有飘红院的小厮等在一旁,带着恭敬小心翼翼的将他迎了进去,只是却奇怪于这个人,在无形中带给人的压迫之感,让他不自禁的不敢开口说话。 离飘红院的大厅还有一会的距离,但那里不断传来的热吼声,带着轻佻的语气,放荡的淫.笑都极是清晰的传入人的耳中。 身边的人,似乎带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感觉,小厮不敢向往常那样,带着猥亵的口气说话,却没料到那个神秘的男人却自己先开了口,“今日怎么这般的热闹?” “啊?回爷的话,今日飘红院又来了几个姑娘,正在竞拍姑娘们的初夜呢,所以大家都有些兴奋。”小厮心中一动,听的他的声音,虚无缥缈的响在自己的耳际,似乎就是贴着自己的耳说着话,他都能感觉那温热带着清新的香味直直的***动着自己的脖颈,然而,他微微侧头看去,却只见着身边的神秘人,悠悠的望向前方,似乎离自己,有几万里之遥。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泄气,然而,却无可否认,这个人的声音,极是好听,如玉罄般的惹人遐思,那有意无意间,更是带着让人意想不到的诱惑和邪魅,若这个人是女人的话,怕是飘红院的花魁烟娘,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哎,只可惜,是个男人,可真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啊?小厮还在一旁摇头晃脑的可惜,却不知,他身边的那个人的脸,已经在紫色的斗篷下,微微的笑了,带着些许的魅惑,只是更多的,则是一抹深邃的诡异。 想不到越接近大厅,行走的,便越是困难,无数的人,拥堵在入口处,争相看着那台上的少女,一个个脸上,都带着那样的红艳,更多的,则是一脸的猥亵和淫.秽,让人一看之下,便觉得恶心。 尤其是那些个暴富的商贾,肥手大耳间,只顾盯着台上的少女色迷迷的看,当然这里面,也不乏一些在朝中为官之人,神秘人的视线,在大厅里的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带着讥诮和不屑,冷冷哼出一声,全部都是些衣冠禽兽。 小厮略有些好奇他突然停住脚步,本以为他是有相好的在飘红院里如今见着他停下,以为他也想凑一凑热闹,胆子便不由的大了起来,涎笑着靠近他,嘻嘻笑道,“这位爷,那几个姑娘,可都是些好货色,爷要不要也去试试?保证会欲仙欲死,让爷满意的。” 忽然察觉到神秘人似是轻轻的嗤笑一声,小厮便已经感觉,自己全身的骨骼,似乎都要被人齐齐捏到一起去,生生压碎,他骇的连退了几步,额上冷汗不住的滴下。 “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认的路。”他带着冷寒却又似乎带着好笑的声音传来,竟让小厮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一般,慌忙跌跌撞撞着要走,只是走了几步,才想到了什么,慌忙恭谨的行礼,“那爷,小的就先走了。”才说完,他便像是逃命一般跑远。 那隐在紫色斗篷下的脸,是如此的冰寒,只叫人看一眼,便会从心里直接冻结,大厅里那些淫言秽语,似乎像是一张无可逃遁的网,要将他生生捕捉,不期然的,有些绝不想再记起,却又不能忘却的记忆想要冲入脑海,他猛然的摆头,强自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才悄无声息的前行。 来到了飘红院的后园,本以为会是有些如大厅那般的喧闹,却不料这里,似乎很是安宁,只是却还是有些猥琐的声音传来。 “诶,你这傻子,想不到天上竟会掉馅饼下来吧。”一个飘红院打手模样的人,虽是笑着推打着一人,然口气中,却是酸溜溜的不自在,他一边的人也极是不服气的嘀咕。 “就是就是,傻兮兮的,还脏不啦唧的一个乞丐,真不知道烟娘是怎么想的,竟让我们去找这么一个人来,还指明要帝都最肮脏最下作最低贱的人来。” 走在两人中间的人,一身残破的衣衫裹身,随着每一步走动,都能让人闻见那般让人恶心的恶臭,他一路走着,傻呵呵的盯着四处瞧,头上的发丝一缕缕的纠结着,脸上都是被尘土遮掩,映画出一道一道的痕迹,两只眼珠子,是带着些年少的懵然,滴溜溜的转着,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口水滴答声。 那两个带他进来的打手闻着他全身散发着的恶臭,只觉得,再靠近一些,就要忍不住将晚饭吐出来,俱都是能离他多远就多远。 “不过这个傻子乞丐,他会不会做啊?”一人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身旁的人,一脸的猥亵,“我可是偷着瞧过一眼,虽然只看了个侧面,但那个姑娘,真真算的上是一个绝品,可真是便宜了那臭乞丐了。” “哎……”另一个故意装作无奈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只是眼中却爆射出两道淫邪之光,“谁叫烟娘一定要帝都里最下贱肮脏的人夺了那个女人的第一次,诶,你说,烟娘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嘿嘿……不过……”他忽然间不住的搓动气双手来,“那个傻子乞丐如果不会,正好咱们帮他一把,可是好久没尝过那味道了。” “嘿,就算那傻子会做那事,他完事后,咱们也还是可以接着上,哈哈,你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味道,上起来肯定很不错……”两人带着荒淫的声音,在夜空中,虽已是十分的小声,但还是清晰的传入了紫色斗篷的人耳里,他本无趣想要走开,却不料听到了烟娘二字,是什么样的恨意,让一个女人,想要毁了另一个女人,视为生命的贞洁,是什么样的怨毒,让一个女人,找来帝都那样肮脏不堪的人,只为了给另一个人,恍如到了地狱般的羞辱? 那是因为情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鬼使神差般的跟在那三人身后,尾随着他们到了一处装饰精美的房间前面。 他看着那两个打手模样的人,一脸不甘,却又是淫亵万分的催促着那个傻子乞丐进屋,然而,脸上的艳羡和强忍下欲.望时,那般难耐猴急。 “娘的,这小子也太好运了,早知道我也去做个乞丐了……” “切,你再怎么早知道,也没用,你又不傻气,也不是帝都里最下贱的人,烟娘还看不上呢……媲” 哼,两个人的调笑一阵阵传入房中人的耳朵,慕染强忍着全身的不适之感,那样灼热的身体,那样恍惚的神思,她只是紧紧捏紧了一个小脚踏,一双清明如水的眸中,冷寒皲裂,脸色煞白着,连那总是嫣红的唇也在不停的颤抖。 不管进来的人是谁,她都不会让烟娘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傻子乞丐嘿嘿傻笑着,被他们推着进了屋,又飞快的被关上了门,不一时,便传来里面乒乒乓乓的数响,伴随着那个傻子乞丐的惊呼声。 “哟,想不到咱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那小子忒强,居然这么快……”一个人眼中愤然,带着些许酸意,恶狠狠的说道,忽然间里面传出“砰”的一声重物锐想,两个人飞快的对视一眼,眼中交换着一个讯息,出事了…… 两个人急忙拉开了门想要冲进去,却不料有一道紫色的影子比他们更快的掠过身侧,才轻轻两点,便将这二人点昏在地。 眼神在暗处闪了闪,他蓦地抬脚踏入,那背在身后的手指只轻轻一动,就让那扇向外洞开的门悠然紧闭。 整个屋子,都处在一片暗色中,窗户和门帘间也是用黑色的帷幕紧紧遮掩,所以,纵然外面是一派灯火通明,这里,也只是一个黑暗混沌的世界。 他脚步轻轻一移,便触碰到一个横卧在地的人,细细一想,想来便是那个倒霉而又幸运的傻子乞丐了,他不禁轻轻笑着出声,微微仰头间,头上的紫色斗篷已经顺势滑落下来。 暗色中,瞧不清他的面容,只是那一双精光灼灼的眸子,幽深遂然的,恍如一泓深潭,要将人的魂灵尽数吸入,纵然只在黑暗中,也带起一抹琉璃般璀璨的光华,只是因着什么,他眼中的笑意四溢,隐隐然还有些许的紫芒闪现。竟是北堂茗。 今日他本来是想要到这里,确认一件事,却不料竟会碰到这般妙的事,不难猜的出,能让烟娘如此愤恨怀着怨毒心情的人,除了一个崔慕染,还会有谁? 心中隐隐然一动,他不自知,此际他的眸子,亮的惊人。 慕染一直将自己藏在一片帷幕之后,随着刚才剧烈的动作,虽然将那个人打昏了在地,她却没有料到,那极乐随着血液加快的流速,竟也跟着发作起来,身体里那极乐已经像是一团火要将她的理智烧灭,这个药,比之当初的更要强烈几倍,她恍然间想起烟娘的话,那样带着不知名的快感和疯狂。 “少爷,知道极乐吗?”狠狠的捏起了那完美的下颚,带着不尽然的怨毒,“极乐是世上最厉害的春药,别以为你还能像上次逃脱,这一次,没有男女交合,你便只有死路一条,不过你放心少爷,烟娘一定会为少爷准备好,配得上现在少爷的样子的男人……哈哈……” 已经听到门开又关的声音,似乎又有人走进,她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狠戾。 不,她不要,不要这些,凭什么,要让别人掌控自己的一切,性命,清白,抑或是以后的命运……她要活下去,也不要失去清白,极乐,定是有解药的…… 忽然间,有人影在朝着她藏身处,一点一点的移动过来,她不禁捏牢了自己手中唯一的一样武器,寻着一个最恰当的契机,猛地将手中的椅子狠狠砸了过去。 北堂茗不由轻声失笑,慕染,果真不能以平常的帝都女儿姿态所评论,很冷,也很傲,然更多的,却是倔强,能让人看透到了骨子里,已经是悲凉,心中倏忽闪过一抹温柔,他出手如电,一把准确的扼住了她的手,带着些许轻佻意味的轻轻一捏,却是刻意改变了自己的声音,“啧啧,细皮嫩肉的姑娘家,怎会这般野蛮,可是等不及了?”说话间,另一只手也不停歇,寻着她的脸,抚了上去,触手滑腻,似乎弹指可破,他轻身一震,居然,居然没有面具…… “放开你的脏手……”慕染咬紧了牙关,拼尽了全力,才能叫喉间那难耐的呻吟溢出口,“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碰我……”她拼命的挣扎,心中不由得恐惧万分,极乐,极乐……她不想像一些青楼妓女一样在男人身下放荡的婉转求欢,她不想像那些女人一样,如蛇般探上男人的身,只为身体的***,更何况,刚才那些人在屋外的声音,她听的清清楚楚,这些个能进到屋子里的男人,必定是些在烟娘眼中低贱肮脏的人。 烟娘,她必不会放过自己,也随时随地都在想着法折磨她,侮辱她…… 感觉到自己手下捏紧的手上一阵阵灼热如海般传来,手下抚弄着的肌肤也是带着灼灼的热度,只是身下的人,却在不住的颤抖,明知她忍的很是辛苦,明知她是把自己误以为是烟娘找来羞辱她的男人。 北堂茗却并不点破,索性便将自己的口气变得越加轻佻猥亵,整个人便是欺进,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恶作剧般的一下子啃噬在她的锁骨之处,察觉到她的身子猛地一僵,继而是死命的想要挣脱,竟是连气息也越加的沉重起来。 那触骨的啃吻,让他意想不到的情难自禁,他忽然轻声笑着,凑近她的耳,一点点吻着她的耳垂,再细碎着的,一路向下,继而寻着她的两片微微张着的唇瓣,小腹中不由飞快的闪过一道热流,他本只是想恶意的挑弄一下她而已,稍做羞辱便成,却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情动。 抱在怀里的人无力瘫软的似一滩柔软春水,痴迷着吻着她的唇。 身体恍若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本是拼命的抗拒,到了此际却像是受了蛊惑一般,竟是主动的回应,那唇舌相交间,带给人莫名的震颤和悲哀,明明心中是怎样的拼命大喊,停下,停下……但她却像是不满的青涩回应,想要着更多…… 身体里的那股灼热因为男人的抚摸,那般难耐的痛苦似乎微微有些减弱,只是却带给身体莫名的轻颤,带着酥麻的触感。 “想不到花魁找的人,味道还真是不错……”猛然间耳边响起那个男人带着轻佻自命风.流的声音,带着那么一点魔魅,但是这个声音却是那般的陌生,“可真是便宜了我这个人咯,老天可终于是开眼了……” 声音忽变得猥亵暧.昧,让她情不自禁的心中一阵寒冷,忽然感觉哪里一凉,却是那一只手已经从衣领处伸进了自己的胸口,她猛地咬紧了牙关,身体已经被他撩拨的让她莫名的难受,一只脚猛然伸出,靠着感觉直向着那人狠狠踢去,“滚,滚,滚……”她猛然间尖叫出声,泪一滴滴的滑落,滴落到了北堂茗的手上,带着痛彻心扉的触感。 他在干什么,在干什么?只是羞辱,却为何会情动,只是羞辱,却为何在这一刻感到心软? 怔怔的松开了手,他缓缓站起身来,稍稍整理着自己已经有些凌乱的衣衫,还从未有一个女人,能让他这般难以自持过,凤目之中带着一丝怔讼,他冷冷的看着地上的慕染,那般痛苦的蜷缩起身子,却始终紧咬了牙关,只发出些细碎的呜咽之声。 心中忽然闪过一阵烦躁,若是今日自己不是心血来潮要来着飘红院,若是今日之事不是被自己撞见,那么今夜,是不是也有一个,两个,或者更多的人,会在她身上伸出他们的脏手触碰她,凭着崔慕染那股子心性,若是逼的过于紧了,会不会不再想要活下去? 想到这里,连他自己都禁不住瞪大了眼睛,心中忽地闪过一阵心悸,他的脚步竟变得踉跄,急忙想要逃离,不,不是这样的,他是无心的人,怎么可以心软,怎么能够情动,他跌跌撞撞着,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那般向着房门走去,慕染那细碎的声音他不想再听,慕染那痛苦蜷缩却又忍不住痉挛的模样他不想再想,她那样美妙的滋味,那样让人痴迷的身体,他不想再有片刻的感觉……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庄王的担心,只是当他的双脚忽然踏到那个傻子乞丐身上时,他猛地一顿,眼中漠然间闪过一阵冷寒,他决不允许,有人能左右自己的心绪,他必定要在她能完全左右自己之前,先将她毁灭。 还是说一句,大家五一快乐…… 家里突然有事,我要赶回家去,今天五更,呜呜,还不能带电脑回去,这几天的更新,都没有了,我很对不起你们,但是我十二点半的时候要赶火车去了,亲们实在对不起,我五号才能回来,五号恢复更新吧,实在对不起了,五号回来我会多更的……真的会多更,呜呜,不要骂我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暗夜长寂,芙蓉帐冷,却纠结着两个同样深痴绝望的身影,死死纠缠。 赤诚相见间,抵死相抗,那多年前被她强行忘却的记忆,却又慢慢回想。 那日的大火,那日的人,绝望的女人,是她所不识的,只是,却也是将她从此带入悲惨的人…丫… 我诅咒她,额上本该被人尊崇的莲烙,将是她此生最大的累赘,爱她的人,每一个,都不会有好下场,她爱上的人,最终也只有悲惨了残生,我诅咒她,永远也得不到幸福,永远也得不到幸福…… 是谁,用这样阴狠的声音,想要将这个声音投注到她心里,为什么,这样长久被她放在心底的声音,会在这个时候,一点一点的回想起来…媲… 自己,是真的,永远也得不到幸福吗? 剧烈的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宿命的轮回,当屋子里,帷幔无风自起,当暗色中,暧.昧的呻吟混杂着怨愤痴缠,当身体被那样不知怜惜的狠绝刺穿,慕染整个人,似乎又回到了那日的水底,缱绻中只剩倦怠和死寂。 还是那样一触便燃的情.欲,他在黑暗中,描画着她的眉,她的眼,纵然瞧不见她的脸,却每每触及各自裸.露着的肌肤,都能那般挑起他的情动,他惊慌,他带着一点漠然的冰冷,带着些许自以为是的残酷,想要让自己,变得无懈可击,所以,便要将所有的不确定,所有能左右自己的人或物,统统毁去。 “啊……”身下的人,猛然间发出一声惨叫,便再无了声息,北堂茗蓦地一顿,绝世瑰丽的容颜之上,却慢慢的现出一抹惊惶和怔怔,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然而终究却是为一抹冷寒代替。 修长的手指,一寸寸划过身下人已经带了细密汗珠的身体,他极是小心的,怕极了她瞬间的消失,然而,心中却亦是异常矛盾的想要自己眼前,从此再不能见到,心中蓦地一狠,手却快如闪电的一把扼住了她的喉,然而,纵然他在战场上,心狠如魔,杀人无数,这个时候,他试了几次,却终是下不了手。 心中的烦躁,如山海般袭来,指尖豁然间一动,却已是挑起了一件破碎不堪的外衣,将它抛到了慕染赤.裸的身体之上,静静的看了她片刻,他却忽然冷魅如刀,缓缓的从头上,将自己簪发的玉簪拔下,一抛抛进了床的内侧。 起身带着冷冽穿好了衣衫,将紫色的斗篷重又穿回身上,随意的盖住了自己,满头的黑发,就着刚才的方位,他一下子便找到了那个傻子乞丐倒地的方向。 本想一手了结了他的性命,只是当双眼再度望向了那个静默无声,让他这般犹豫沉吟的人,他的手却忽地一顿,心中一念飞闪,既然自己下不了手,那么,崔慕染,你便自己动手吧,凭我们对各自的了解,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怕是忍受不了…… 他终究是站了起来,伸手拉开房门时,屋外的天,已经半亮,只是,当那冷风吹散了额际的长发,明明知道不能回头,却还是想要回头,明明明白,不能心软,却为何自己的心,还是那般跳乱了节奏。 不是没有心,只是它一直拒绝承认了自己的存在,只是,才有了跳动的迹象,却要被他那样狠绝的抹除掉存在的痕迹,只是因为,他不需要,有心的存在…… 当门关上的一刹那,北堂茗的手豁然间一顿,眼中那一道自己尚未清楚的温柔踌躇,却在一瞬间,变作锐利,身形轻晃间,一伸手,便已从一道侧影后,抓出来一个人。 “你是谁?”就着微亮的天色,他只觉得这个隐匿在暗处的人,有些熟悉,只是鬼鬼祟祟的模样,着实让他不悦。 “奴,奴婢是烟娘的贴身丫鬟,奴婢名叫水儿。” 水儿的声音,因为恐惧,而不住的打着颤,她惊慌的抬头看向这个永远是如此出众的男人,就算这个时候,他满心的杀机,但欢爱后,残留下来那样旖旎的神思,那样神采的飞扬,却更是能惹人的眼光。 “水儿?”北堂茗的眸光飞快的一闪,又在瞬间暗了下来,只是手上的力道,并未减小,“你在这里多久了?” “奴婢,奴婢是奉了姑娘的命令,来这里看看,还未走到,爷便已经……”她瑟缩着脑袋,并不敢抬头去看他,只是神色间怯弱恭谨,还带着些许少女的娇羞和恐慌,北堂茗慢慢的放开了手,很好,这个水儿,很是聪明。她既没有赌咒发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明明已经认出了自己,却还是称呼自己为一声爷,而不是王爷,这样的人,他很是放心,她会说出去什么。 只是烟娘,她竟敢让这样粗鄙不堪,下贱的人,来碰他发誓要折磨的人,当真是该死。 崔慕染,除了他北堂茗,谁也碰不得,谁也恨不能,谁也爱不了,就算是那个将要一统天下,至高无上的帝尊,也不行。 如今,他倒要看看,这个世界,若是再无崔慕染,会如何…… 他不再多说一句,脸色的神情,却如魔魅一般,叫人心惊,只是,那眸底深处的一抹哀戚和迟疑,却是因何而来。 水儿一直哆嗦着身子,望着他只是冷哼一声,便慢慢的转身离开,那紫色的斗篷,在黑夜中,寂静幻灭的,如同一只巨大的蝶,魅惑人心则以,却更加的冰寒入骨。 她忽然间重重跌坐下身来,蓦地背上一片冰寒,伸手触摸间,竟然已是冷汗密布,将衣衫,都尽数湿透。 怔怔的将视线投向那间被黑色帷幕所遮掩着的房间,只因为怜悯那个女子,只因为不想让姑娘再错下去,她只是想来看看慕染,却不料自己,差点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崔慕染,你何其有幸,能够得别人求而不得的爱,可是,你又这般的不幸,要遭受如此的苦难,阡陌离上瘾,失.身之苦,亲人身死之痛,自身无颜得见天日的伤,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身体,是被撕裂了一般的痛。 脸上眉间,却似乎是有什么,带着些痒痒的意味,在脸颊之上,尽意的玩弄。 意识在这个时候,重重的一沉,昨晚那样惨痛的记忆,似乎又懵然闪现。 那一个个带着掠夺和轻佻的吻,那样深深的吮吸,那般带着侮辱意味的抚摸,都叫她心沉至此媲。 不加怜惜的贯穿身体的痛,却更让她绝望。 “嘻嘻……”耳畔忽然响起的一个嬉笑之声,却像是如炸雷一般,在她耳际炸响。 想不到花魁找的女人,味道还真是不错…… 可真是便宜了我这个人咯…… 我伺候的你,舒服吧,我每日都这么伺候你怎么样啊,恩? 花魁可是吩咐了,要好好伺候咱们的崔少爷的…… 那个男人,狎玩的口气,猥琐的让她忍不住全身都要抽搐起来,那样抚摸在她脸上的触感,是脏兮兮的手的触摸,带着和昨夜男人不同的触感,然而,此刻的她,却根本不能再想其他。 她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杀了这个让她如此绝望的男人。 强自忍住了心中的痛,和那翻江倒海般的厌恶,她的双手开始在四处摸索,然而,不管她如何的努力翻找,都找不到丝毫可以被她利用的东西。 那样令她毛骨悚然的触感忽然一经儿往下,顺着她的脖颈下滑,慕染的手猛地一僵,靠近床内侧的左手,胡乱的四扫着,想要抓到些什么。 猛然,她的双手触到一点温润,紧紧的抓在了手中,当玉簪尖细的下端刺破掌心的时候,空中弥漫着的淡淡的血味,刺激着她的神经,当那只手,混杂着主人吃吃的傻笑,要顺着脖颈的弧度向下之时,她再也不想停留,猛地反手一扬,寻着感觉,深深的刺了过去。 “哧”的一声,是玉簪没入人身体的声响。她带着恨意,深深的送入,在黑暗中,紧紧的一搅,顺着一个方向,不住的翻转。 “呃……”傻子乞丐本是无意中发现了触手滑腻的肌肤,令他流连的不知停手,懵懂中,却不料一根簪子奇快无比的刺中了他的心脏处,带着那样恨意的深深一搅,竟让他不能呼吸,只能发出那样痛苦的叫声,重重的坠落下了床。 慕染飞快的翻身而起,却不料身子上,已经罩了一件衣衫,她愣了愣,但转而,眸中却清冽一片,飞快的穿好了衣衫,她忽然直直的下了床,带着不知名的恐慌,死命的跑到了那已经隐约有了一丝晨光漏进的缝隙里去。 “啊……啊……”她疯狂的撕扯着那窗上,门上的黑色帷幕,当那些遮掩着外面有些亮起来的天色的帷幕被她尽数扯落,她才猛然回头,死死的盯住了那个在地上不断蠕动,鲜血四流的人。 那一根簪子,还插在他的胸口,是暖玉色的,泛着温润,然而,此际在她的眼里,却透着诡异的寒光,慕染一步一步走近了他,再没有任何面具遮掩着的脸,却清丽绝伦,带着一抹决绝,灰蒙蒙的天色里,微风四溢进来,撩动着她的发丝,尽数飞扬,只是那额角本有着烙印的地方,却再没了六瓣的莲花,有着的,也只是泛着肉色的,一个隐隐然的痕迹。 “呃……呜呜……”傻子乞丐似乎是感觉到了危险,纵然血流的丝丝缕缕,但那样平澜的眼波中,却透着迷茫和困惑,还有的,便是对眼前女子的喜爱。他不住的想要后退,却又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她。 微微笑着,她轻轻蹲下了身,颤颤的伸出了还完好的左手,紧紧的捏住了那根簪子,“我好脏,是不是?”红唇略略的一抿,她忽然间笑的张扬,好似要将这些年,所有的笑容都尽情的展现,“只不过,马上,就不会这么脏了……” 脸上的笑容,苍白到了无力,却又似乎带着点少女的期盼,用力的握紧了那只簪子的尾部,她忽地重重一提,“哧……”的一声,血花四溅,有好几滴,甚至溅到了脸上,但她浑然不觉,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身体,蠕动,后移,然后,便是永久的沉寂。 那根玉簪上的血,如珠如线般的一滴滴垂落,在地上,渐渐晕染开一朵血莲花似的姣好弧度来,她忽地微微闭上了眼,唇边乍然展现的,是一抹疯狂到了解脱的微笑,左手微微一扬,那只玉簪,带着一抹亮丽的弧度,在空中划过一道玉色的光芒,随即,那道光在她的右手上一顿,带着深深的弧度,重重的划落。 “叱……” 是锐物割入手腕的声音,“滴答,滴答……”是血落地的声响,她已经分不清,是那个男人的,还是自己的血…… 是身体已经麻木,还是自己已经快要死了,否则,又怎会在手上,感觉不到丝丝的痛楚。 她踉踉跄跄着在已经亮起来的屋子里行走着,心中的那一个旖念,在心间不断的撞击,不能这么脏,不能…… 视线忽然为桌案旁,一个熄灭的烛台和火折子所引,她在微暗的天色中,忽然间,满意的笑出了声,跌撞着靠近,伸手触及那火折子,费力的抽着,然而右手的无力,每每都让她功败垂成。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她轻轻呢喃着,带着哭腔,却仍是拼尽了全力的打着,手腕上的血,一滴滴砸落在了她有些残破的衣衫上面,一点点的,晕染开了绚烂的花之朵。 “噗嗤……”终于,那样的顽力,终是让她点着了火花,“呵呵,打着了。”唇上莫名的绽现清丽快乐至极的笑意,她颤抖着手,缓缓伸到了烛台之上。 只一个触碰,那烛台,便已是亮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不能这么脏啊! 慕染手持着微亮的烛台,再也不看地下人一眼,略带着踉跄,缓慢的靠近了那一块块被她死命撕扯着,却还是有少许挂在上面的帷幕。 这个时候的她,脸上带着绝美艳丽至极的笑容,竟是潋滟的不可方物,眼中那清澈如幽泉一般的流光溢彩,无物能够与之相媲美,“爹爹,娘亲,慕染好脏啊……媲” 痴痴笑着,将手中滴着油的烛台缓缓的靠近了那些四散飘飞着的帷幕,竟是一触即着,那火苗,顺着风的走势,竟然不见减弱的迹象,却是愈演愈烈,越加的旺盛起来丫。 刹那间,屋子里,便是一大片的火光缭乱。 那一张清丽妩媚的脸,在火光摇曳下,是如此的动人和满足。爹爹,娘亲,这样,慕染就不会脏了,慕染,马上便能来见你们了,这样子,真好…… 她沿着屋中的廊木,慢慢的靠坐下来,不顾那火势渐大,撩了人的衣衫发梢,熏了人的眼,只是就那般痴痴的,看着满屋子的火,微微的笑。 只有这一刻,以前所要忘记的,以前拼命要让自己记得的,才一股脑的,尽数被想了起来。 那浅水底一瞥的少年,那乱葬岗破庙里,痛入心扉的噬咬,那莲花潭边,两个人如渴水的孩子,紧紧相拥,她本以为的倾城少年,神人般的人物,却原来,却是那个害了崔家至此,让自己有如此落魄机会的人。 若是没有他,崔家不会如此,义父不会如此死去,就算是风,她的楚凌风,她的炎风帝,他也不会,这么早便对崔家下手,只是为什么,他不再等一等。 明日,便是风的生辰了吧?只是原谅我,第一次没有信守承诺…… 那火势慢慢的变大,只是内里火光四闪,外面却只见浓烟滚滚,这里是后院,离前厅还有好长的一段距离,所以,一时间,那前厅里狂欢不已的人,还没有发现。 只是一直都有些惴惴不安的水儿,躺在床上,都不能叫自己安下心来,从北堂茗离去后,心中的那一股子恐慌总是如影随形,也不知是因着对自身安危的恐惧还是为着崔慕染,她只觉得心绪不安,忍不住披衣起身,才走到窗口,便见着原先是烟娘,而如今却是崔慕染身在的那个房间里,隐隐有火光在不断的闪现。 虽是细弱的光,但那滚滚的浓烟,却一个劲的往她的房间而来。 水儿惊的连外衣都不穿了,慌慌张张的跑向了浓烟处,“来人呐,着火了,着火了,快来人啊……” 只是飘红院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前厅那里,竟是连烟娘也不在,水儿跑到房间时,房门口也只有那两个尚自昏迷着的人,却怎么叫也叫不醒。 “姑娘,崔姑娘……”她在房门口不住的叫唤,只是却每每听不到人的回答,心中实在忘不了崔慕染阡陌离上瘾时的惨状,终归是不能忘却,是自己拼命挟持着她的身子,才让烟娘那般顺利的让她咽下了阡陌离,心中的那一抹愧疚混合着怜悯之心,让她不顾被火苗吞噬的危险,纵身进了房间。 “姑娘,崔慕染?崔少爷……”奋力的挥舞开一大片随之而来的帷幕,烟熏的她眼泪四流,急切的在火中寻找着慕染的身影,只是那烟雾缭绕着,叫人并不能看的太清。 “咳,咳咳咳……”火海中,忽然传出来些许细微的咳嗽声,水儿一喜,慌忙循着声音跑了过去,果真见着慕染将身靠在那根廊柱上,苍白玉色的容颜上,是因着呼吸不畅而泛起的一抹嫣红,唇不点而红,脸不施粉黛而润。 她斜斜扫过的一眼,带着迷离和澈然,烟视媚行间,却又是另一番媚态,水儿只是怔了一怔,便慌张的要去架着她的胳膊起身。 慕染显然是又想起了秘牢里被强行塞咽下阡陌离的那一幕,身子猛地一僵。 水儿心中歉意愈深,慌忙安抚她道,“我没恶意,我,只是想要救了出去。” “救我?救我出去做什么?”唇上灿烂如花,慕染却无力的想要推开她,口气中,却满是讥诮与不屑,她蓦地端正了身子,直直的要望进水儿的眼里,“救了我,再继续让你们糟蹋,继续让你们折磨吗?凭什么我崔慕染的命运,要让你们这些人掌控,你们想让我痛苦我便痛苦,你们想让我哭,我便哭吗,恩?”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尖叫出声,那样声嘶力竭,那样竭斯底里,只是,却更带着一抹刻意的疯狂。 “我告诉你,火是我放的,看看这里?”她忽然嘻嘻笑着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腕,那里蜿蜒着流落了一手的血,在火光的映射下,竟然带着一股股让人目眩神迷的金芒,只是那一划,显然是被人下了狠劲,是那样的狰狞的一个伤口,水儿心中一缩,却是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很深吧,可是为什么我还没死,血为什么还不流尽?”慕染的神色中,带着一丝懊恼和懵然,略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烟雾弥漫间,水儿怔怔的看了变化无常的她有片刻,蓦然间,头顶上忽然“噼啪,噼啪……” “咯噔,咯噔……”的声音响个不停。 猛然间回头,却是头顶的那一根横梁,因着被火烧,而似乎摇摇欲坠的想要落下。 “崔少爷,快些走,横梁要掉下来了。”水儿的声音,已经带了一丝哭腔,她拼了命的要拉着她出去,却根本动不了她分毫。 慕染怔怔的看着她,整个人,好似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全然没有觉察到头顶的异样,“不,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这样,你们就不能再折磨我了,不能了,永远都不能了……” 第一白七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不,你是崔慕染,崔家的少爷,还有崔家需要你,你怎么可以死?”水儿不想看她一心寻死,一把攥着她的衣衫,她几乎是生拉硬拽的,想要将她拖离,然而忽然间“轰隆”一声巨响,横梁突然间坠落。 “小心……”她惊叫出声,本想要带着慕染一起逃离,却终究是慢了一步,被那横梁一下子砸中了后颈,霎时间,后颈处散发出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 慕染的右肩亦是被那横梁砸中,只是那手本来就没有了感觉,如今这一撞,她都只能闻见那一股焦味,竟只感到一阵虚脱无力来媲。 “你,你怎么了?”强忍住浑身的难受,和心中的悲凉,慕染费力的挪进了水儿身旁,只是捧起她的头时,才发现,她已是气息奄奄,唇边的一抹血红,在火中,是那样的显眼,慕染怔了怔,却忽地尖叫出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不要让我感激你,不要,不要……” “对不起,咳咳咳……”水儿眼中闪过一阵无奈,她本不想为了慕染,付出任何的代价,只是上天似乎看不过去她们这般的折磨崔慕染,才叫那一根横梁砸中自己的么丫? 原来,自己一直惴惴不安,却是因为已经有了预感,预感自己,将要死去,只是自己才十八岁啊,还没有活够啊,是因果报应,是罪有应得,可是她也不甘心啊。 “崔慕染……”眼中的不甘,是那样的深刻,水儿死死的抓紧了慕染的手,好似要拼尽一生的力气,再难放手,“我还没有活够,还没有幸福的笑过,更加没有,找到一个心爱的人,共白头……”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慕染见她全身不住的哆嗦,嘴角的鲜血,是那般旖旎的缓缓滑落,带着诡异到了深寒的地步,“为什么要过来,你没有对不起我,不是你,你没有的……”她拼命的摇头,右手没有力气,就用左手不住的半抱着她,往屋外移去。 水儿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想不到世间的事还真是讽刺,前一刻,还是她水儿那般费力疯狂的想要拉她出去,如今,这人却是生生调转了身份,“不,我不是有意要救你的。”她唇上忽然笑开了花,带着些许的狡黠和复杂。 “我的命,不该这么轻易没了,所以,你要补偿我……咳咳咳……” 慕染一怔,然而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你说,我也不喜欢欠别人的,只要我做的到,我便会尽力办到。” 左手的手腕突然一紧,却是水儿用了最后的死劲,狠狠的捏牢了,另一只手,却是从怀里颤抖的伸出,带着些怜惜,轻轻的放落在了右手上,那个狰狞的划痕之上。 “你想死,我想活,从今以后……你的命,便是我水儿的了,你代替水儿活下去,活下去幸福,活下去与人共白头……这是水儿一直以来的心愿,一直以来的……”水儿并不阻止慕染那看似似乎无用的动作,只是那样轻柔的将手覆在慕染右手腕上的那一道伤口,断断续续的道,“记着,从今后,不仅是崔慕染,你的命里,还欠着一个我水儿的……” “水儿,水儿……” 她的气息,越来越的紊乱,只是唇边绽放的笑容,却是温暖至极的,那一只手,还那样温柔的覆盖在了慕染手腕的伤口处,缱绻着的,竟然将那血奇异的一点点的止住。 “你,你发誓,发誓……” “水儿,不要死,不要,好,我发誓,我崔慕染指天为誓……”慕染紧紧的捏起了水儿的手,一起指天为证,“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崔慕染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轻言寻死,便是像猪像狗,也要拼命的活下去……” “好,好……”水儿轻轻说着几个好字,想要对着她笑,然而,却终究含着笑,缓缓闭上了眼睛,“其实烟娘姑娘她,一直以来都很苦,能不能,原谅她……” “不要死,我已经发誓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死……”那本温柔覆盖着她伤口的手,终归是无力的下垂,慕染尖声哭喊着,不顾一切。 “唔唔……” 蓦然间,火海之中,一道带着诡异的身影倏忽一闪,却是极快无比,又是那般准确的轻易抓了慕染的身子,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往后颈重重一击,便只听得她发出一声闷哼,便再无声息。 越显白的天色下,也只有那一处浓烟翻滚,和那一地的火光四闪。 待有人发觉后,屋子,竟烧的差不多了。 一夜之间,帝都便已是传遍。 飘红院花魁烟娘的居所,在一夜之间,被火烧的干净。 火中丧生的,是烟娘的贴身丫鬟水儿,和两个本是守在房门的打手,只是在火海中丧生的,似乎还有一人,是在被烧死前死的,胸口的伤口很深,还被人刻意的搅晃过。 一时间,帝都里流言四溢,各种版本的说法,都纷纷而至,然最让人信服的,竟然便是烟娘的贴身丫鬟水儿,竟痴心妄想的抢自己主人的恩客,不成之下,两人争执间,竟将房子都点着了…… “王爷,王爷……”已经有侍卫闻听了消息,急匆匆的快步进来禀报。 北堂茗自从飘红院回来后,却是在牡丹花下,静静的站到了天色,紫色的斗篷长袍还未除下,那披散的长发亦未有绾起,只是从里面散落出来几缕,那幽黑深邃的眸子里,淡淡的闪着几许复杂的光芒。 “什么事?”他闻言也只是怔怔的开口,却并不抬头。 侍卫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他,王爷已经有这样的姿势好几个时辰,却没有动过分毫,秋风也不在,不知去做了什么,若不是王爷曾吩咐下来,帝都里,不管是哪里发生了些什么,都必须要让王爷知道,他也不必如此进来,自讨苦吃。 “是,是这样的,飘红院着火了,烧死了人。” 北堂茗闻言一怔,瑰丽绝世的容颜之上,带着一抹恹恹,他将手抚上了那一大丛牡丹的枝干之上,微微的摩挲,“飘红院?烧死了人吗?”他似是无神的一问,然而,听到飘红院三字,却猛然一惊,手已是禁不住心中的剧颤而猛地一紧,“咔嚓”一声,那些个粗壮的花枝,已经应声而断。 一朵朵还尚自带着些许重量的牡丹轻飘飘的坠落,在空中打着各自该有的弧度,“你说什么?飘红院,着火了?”虽然心知慕染是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虽然明知帝都的女人,视清白为一切,他也早知她不会想要苟活,只是冥想中和现实听到的,却是有着那样大的出入。 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开心,为什么,心中还是那样的疼,那样的痛,就好似,心也要随着那大火,被炙烧着,炙烤着,没有一处完好。 “烧死了人……”他怔怔的转头过来,死死的看着他,“哈哈,你说烧死了人?” “王爷?”侍卫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如此失态的北堂茗,不由的有些心悸的想要稍稍后退,却不料北堂茗早先一步,狠狠攥住了他的衣领。 “说,说清楚……”那样带着阴冷绝情的声音,幽邃的双眼中,有紫芒在慢慢的隐现,夹带着如他在战场一般的狠戾和嗜血,这个时候的他,竟给人以一个毫无鲜血染身时血腥的死神。 “是,是……”侍卫心中骇然,哆哆嗦嗦的将今早才发现的一切都细细说来,一个字也没有隐瞒,却不料北堂茗在听完一切后,脸上是又哭又笑的表情,最后,竟是浑身无力的一下子瘫软下来,跌坐在了那几朵牡丹花下。 她在的房间失火了,人却不见了,水儿死了,她却毫无踪影了,那个不知名的人,怕就是那个傻子乞丐吧?她终究是…… 只是,若是她没死,她现在又在哪里?若是再见到她,自己是否,还一如既往的,想要了她的命? 自己的心中,明明已经后悔,只是…… 虚空中,忽然一道锐利的寒光一闪,身体几乎是本能的做出反应,北堂茗轻身一纵,便将那闪着银光的短箭轻易躲开,已经眼尖的发现那短箭下绑着东西,他紧紧的皱一皱眉,薄唇微微一抿,走向了那只羽尾还打着颤的短箭。 轻轻从箭上取下那箭上绑着的东西,才一打开,却又“啪”一声,飞快的合拢,那上面,只有一个鲜血淋漓的大字,“染……” 虽然简简单单,但其中的讯息,却叫人不得不浮想。染…… 崔慕染,若是你有了什么事,我的心,将会如何,是不是会绞痛不堪,是不是会心痛难耐,只是,你的结局,该有我北堂茗来定,谁也控制不得…… 他忽然间冷笑一声,瑰丽的容颜之上,蓦然间心花绽放,嘴角的弧度略略张扬,只见紫袍微扬间,那一个身影,已如紫色大鸟一般,朝着心中的一个方向,疾速而去。 呜呜,熬夜到了两点半,我明天还有课,就先睡觉,先更四章,明天下去再写再更吧,困死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面具下的脸,如你所愿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王爷,王爷……”有人想要阻拦,却不料“噌”的一声剑吟,手中的长剑已经被他一把抽离,飞速远去。 “王爷……”他还待想追上前去,护住北堂茗的安危,却不料有人出其不意的在他肩上一搭手,低低的开口,“莫要追了。丫” “秋,秋风……” 那人一脸的淡然,怔怔的看着北堂茗消失的方向,目光深远却又寂寥,不是秋风是谁。 “他此去,也不知是福是祸?”秋风一脸的平静,只是恍惚着说些什么,手指之上,一滴鲜血缓缓坠落,绽开在了地下。 “秋风,你怎么了?”眼见他手指之上有血滴落,有人心中骇然,有谁,竟然还能伤的了秋风,秋风却并不为意,只是淡淡的看了眼自己的手,心中有些许的落寞,这世上,除了自己,也唯有你,才能伤的了我,茗,你可知道媲? “派人去崔家吧,按照爷原先的计划。”秋风忽然长叹了一口气,沉声吩咐。 “是……” ***************************************************************************************** 持剑在手,北堂茗踏风而行。 那一纸上血的鲜红,有刹那间,震撼了他的冷心肠。 崔慕染,她还不能死,还不能。 手中蓦地一紧,他忽地停落下来,就着那张纸,慢慢的展开,对着那纸上刻意写的歪扭的字迹,忽地将纸缓缓靠近自己的鼻端,一股似曾相识的莲花清香,淡淡却,闻在鼻端,却是那样的浓烈,为什么?会是如此? 额上的牡丹刺青,忽然间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幽邃的凤目中,那几点妖娆混合着冷酷猛然间袭来,捏着纸的手,豁然间一紧,他薄薄的唇,已是缓抿着,微牵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回去,再找你算账……” 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向着月影潭的方向而去。 带着些微的迟疑和犹豫,他慢慢的一步步靠近,那风拂间,撩拨着人的视线,愈加的迷离。 那月影潭边,白莲盛开,清水芙蕖,隐隐然的莲香四溢。 一个白影,俯倒在了片片莲叶上,那样羸弱到了柔软的身子,竟是那几片莲叶随着流水,都能轻易的支撑起。 秀发随意的四散着,带着些风光的旖旎,白色的衣袍凌乱不堪,有些还有着撕裂的痕迹,间或露出的肌肤,白皙柔滑的让人情难自禁。 只是如今这个身子,却是尽数趴在那莲叶水上,整个人,都在不断的哆嗦着,带着一声长过一声,却又想要拼命忍住的呻吟。 已经有一整天没有再碰到阡陌离,那心中空虚,难耐的感觉,如万蚁噬心,凌迟而死也不过如此,那样的痛苦难耐,想要再闻一闻,想要再尝一尝那***的阡陌离滋味,然而,随着那瘾渐渐涌上心头,脑海中残存的理智似乎也要在刹那间消失殆尽。 纵然是身处那样冰冷刺骨的水中,就算从小便极是怕冷,但这样的寒意,深入骨髓,却根本不能将阡陌离带给她的空虚难耐和痛苦缓解一分。 她不知道那个人带自己出了火海,又到了这里的用意究竟是为了什么,但既然已经答应了水儿,发下了重誓,她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这一次,她不仅仅是一个崔慕染,不仅仅只是一个人而已。 想起那个怯弱,微笑,带着歉疚和愤怒的人,她忽然间心酸的好想落泪,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是这么的不公平,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残忍在?猛然间心在刹那间重重的一跳动,似乎都要是跳乱了节奏。 慕染双手猛地掐紧了一株出水白莲的茎杆,一张苍白却又带着莫名迷离妩媚的脸缓缓朝向了那个正持着剑而来的男人。 倾国倾城之容,妖娆妩媚之姿,嘴角张扬的弧度邪肆放浪,只是这一刻,什么都掩不住他眼中的惊骇和复杂。 北堂茗怔怔的望着那悄然回转过头的人,苍白的容颜,英挺的鼻,秀巧的下颚,曲线是那般的幽雅完美,红唇微抿间,眼光清澈冷冽,在那里,暗暗藏着几许倔强和坚毅,只是那初经人事的眼眸间,却含着些许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情致在里面。 真真然是那个月影潭边,与自己两相偎依的人,只是那样的眼神,面对他时,却再也没有温柔。 不,不会是这样…… 北堂茗忽然微微摇起了头,怎么会是崔慕染,她从来没有在月影潭边出现过,她不会是,也绝不能是她,手中的剑蓦地一翻,刹那间,清剑发出一道水润般的风吟,那凌厉的剑气忽然间朝着慕染飞掠而去。 这个时候,心竟然出奇的平静,慕染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并不闭上眼睛,只是那样怔怔的看着那道剑气,带着璀璨的如玉光华而来,霎时间面上压力一盛,覆在自己脸上的青丝蓦然间轻舞飞扬。 “噌……”原先有莲烙的那个额角之上的发丝蓦地被劲风所击,刹那间竟已是被割了一缕下来,却在瞬间,将那光洁姣好的额都露了出来,那上面,白皙柔软之间,已只能见着一朵恍恍惚惚的肉色痕迹,隐约能见是一朵莲,只是,却再不是银白色的,透着圣洁。 慕染怔怔的伸出了右手,那一缕发丝缓慢的飘落,飘落在她右手的掌心,带着些柔软和酥麻,缓缓轻靠在她手腕上狰狞的伤口处。 “你,这是怎么了?”北堂茗只觉得喉间涩的发紧,心中有一丝绞痛,在那样隐隐的,先是一丝丝,到最后,却是那般疯狂的袭来,让他一时间,身形轻晃。 “若你所愿。”凝神终究只有刹那,片刻后,那阡陌离的瘾,却还是未能消散而去,她极力忍了这么久,却终是不能忍住么?紧紧的将自己握着发丝的右手按紧在了自己心口,虽然右手再无力道,但压在心口,还是那般的重若千斤。 她蓦然间发出一阵细碎的轻笑,透着些许的自嘲,“义父在乎的,你已经毁的差不多了,而我,也终归是逃不过,只是……”她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清冽无波,却透着无比的怨愤与坚持,那眼中的倔强坚毅,似乎要从骨子里悄悄四溢开来,透着那股子,让人无法不动容的悲哀。 “只是,崔慕染已经不单单是崔慕染,我要活下去,只是想要活下去……” 呜呜,我对不起你们,本来说好昨天下午还有更新的,但是我脚受伤了,很痛,在医务室,所以就没来得及写,对不起了,那个今天是三更,今天的脚还有点问题要去看,明天给你妈多更好不好,明天至少会有五更的,大家见谅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要逃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慕染慢慢的从水里坐起身来,身上衣衫尽湿,将玲珑的身姿展现无遗,带着春.情般的旖旎,这个模样的她,有着不自知的妩媚娇柔,亦是带着深深的哀戚,阡陌离的瘾,是那样接连不断,生生不息的从身体里的每一处传来,快要将她折磨的只想哀求任何一个人,能给她一点点的阡陌离,就算只是,闻一闻,也是好的。 只是,想要活下去……北堂茗却不住的喃喃着,口中的话语却只有这一句丫。 他不知道他此时眼中摈弃了所有的妖娆妩媚,剔除了所有的冷酷伪装,有着的只是一抹轻颤,然而嘴角的弧度,却还是想要有一丝能让他自以为心安理得的残酷,他只拿眼一望,便已是知晓,她手腕上的伤痕,便是自己那支玉簪所划的吧,那把火,现在想来,应该也是她的杰作。 只是心里的那一份怔讼,是骗不了人的。 然而看她如今的这番模样,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莫大的痛苦,纵然听到了她似乎是赌咒发誓般的轻喃,想要活下去,然,他的心中,却为何带了那么一股心慌,心下一动,长剑已是飞快的上挑,砰然耀动间,带出一道凌烈的光华。 “我不管你是谁?崔慕染也好,是她也罢,这一辈子,都不要再有其他的念头。”长剑忽然直指,却在瞬间轻微颤动,剑尖轻吟晃动着空中的气流而动。北堂茗瑰丽的容颜之上,泛着一抹复杂却又诡异到了极致的妖魅,“生,不离;死,不忘,你永远也不要想逃……媲” 慕染强忍着痛意和难耐的身子倏忽间一震,蓦然抬头,眼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怔怔看向他,冰肌玉骨,两颊粉嫩,姣好的眉目,眼波流转间,竟是异样的清丽秀雅,她静静的看了他片刻,忽然就那么低低的笑出了声,“南平王,我以为,高高在上的你,是不屑与我这样恍如落水狗一般落魄之人计较。” “崔家如今变成这番模样,义父已死,你口中,义父在乎的,已经支离破碎,纵然是我,也已经这般的惨,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我?”她的话语怔怔淡然,眼神飘渺着,不知要看向何方。 然,那眼眸中一点纯良,却没有他所渴求的,温柔缱绻。 心,在一瞬间,微微一挣,为什么,这般执拗的不肯让她死,为什么,费尽心机不就是等着这一天么?不是说好,一旦有了能左右自己的事或物,便要毫无顾忌的一一亲手毁灭么?可为什么,到头来,还是心软? “砰”的一声,长剑忽然坠地。 北堂茗神色复杂,眼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然而嘴角上挑起的弧度,却犹如魔魅之夜,那样让人恐惧的魔鬼,身形微移间,他已是到了她的面前。 抬手猛然抚上了她的唇,细细的用手指慢慢的描画着她的唇,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恍然流连,似是不知疲倦一般,慕染愕然与之对视,还未厉声喝止,便已听到他幽幽的声音,带着恍惚传来,“放过了你,谁又能放过我?” 这一声,极轻,极快,叫微风一荡,便毫无声息,让人恍惚间,只觉得听到这样的话语,全是自己的一袭幻意。 那样颤抖的手指,带着些迟疑,摩挲在她唇际,却忽然间猛地扼紧。 北堂茗的手指轻勾间,已是轻佻的扼住了她的下颚,目光慢慢变作深沉,妖娆凤目中,忽然间的一点了然,让慕染的心,直坠深渊,“你这般隐忍着,在做什么?若我猜的不错,你上瘾了,是不是?” “回答我。”手指上的力道骤然一重,他迫使她的头,微微向后仰去。 唇在不停的哆嗦,上下唇的牙齿,也在不住的轻触,发出细碎的声响,慕染的眼中忽然间射出两道厉芒,狠狠的直视向他,“是,我是上瘾了,还是阡陌离的瘾,这下,你满意了吧!” 北堂茗的目光倏忽一凝,刹那间,竟然已是千变万化,那里面,沉寂深深的,叫人看不见,分不清,那里一丝一毫的底细,“是,满意,当真是满意至极。”他这一句话,说的极为阴测,咬牙切齿间,那一字字,竟像是从唇齿间,硬生生挤出,“还没有完,一切都还只是开始,崔家欠我的,我要你一一来还,这一生,我要你永远也还不了……” “不要逃,否则,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凭什么……”慕染忽然凄厉叫出了声,猛然昂头,一口咬在了那近在咫尺的手上,带着莫名痛蚀人心的恨意,死死的咬落,口中忽然间,为一片浓烈到了惨痛的血腥味所充溢,直至那成股的鲜血滑落,直至他的血,流进了她的喉,顺着她的脖颈,倏忽的滑落…… 带着诡秘的情景,却在月影潭侧,白莲中,恍如诗画一般的飘渺之美,她不松口,他亦不再动分毫,竟像是丝毫也察觉不到痛楚一般,“慕染……” 她似是未闻,只是那血的味道,却带着能让她安宁的讯息,那股味道,似乎流遍了全身,给她一股舒适和莫名的倦意。 贴合的弧度,异常的和谐,那一天一地的静谧,那细水长流的安宁,那一坐一站的两人,带着各自的坚持和傲然,永远也不肯低头。 此间的风,忽然猛烈起来,倏忽间,便刮落了北堂茗尚自半遮着头的斗篷。 发未绾,丝飞扬。 他漆黑如夜的发丝,那般旖旎的在她脸上摩挲,看着他披散的发,那簪发的簪子,曾经有些莫名的熟悉。脑海中似乎有一道极是亮丽的光芒闪过,她身子猛然一震,眸子里突然间闪过一抹狠戾,齿上忽然愈加的用力撕咬,然而完好的左手,却突然间带着恨意,恶狠狠的扇了过来。 这是第二更,呜呜,大家支持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带你进宫,让你死心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啪”的一声,狠狠的一个巴掌扇来,只是北堂茗的眼神只是闪了闪,却没有躲开,硬生生挨了她一巴掌。 “你混帐。”松开了口,却是满口的血污,慕染冷冷的瞪视着他,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她死死的看住了他的发,哆嗦着身子,从水里,缓缓站了起来,“你的簪子呢,在哪里,在哪里?丫” 北堂茗却只怔了一怔,豁然间,笑的如花开般灿烂,他带着惋惜,带着莫名的兴奋,更带着,一股子阴邪冷魅,“我的簪子,它自是在它该在的地方。” “是不是这个簪子,是不是?”慕染眼中忽然间一片赤红,带着清寒,“昨夜那个男人其实是你,是你故意让我以为是那个人,你还留下了簪子,只是就因为明白我的个性,便那般扬长而去,你知不知道,两条人命,两条人命啊……” “你,不愧是崔思逸看上的人。”北堂茗不置可否,只是却那样妖娆的笑了起来媲。 “是不是这个,是不是?”无力的右手忽然间飞快的伸出,直直朝着他的胸膛刺去,只是那明显缓慢的来势,让北堂茗讶然间,轻易的制住了手,瞥见她眼中的狠绝,被他紧捏在掌心中的手,柔滑的,似是无骨,更是无力。不经意的微微皱眉,他的声音,是带着冷寒薄脆,“你的手,是怎么回事?阡陌离上瘾,又是为何,别告诉我,这是你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尝试一下,玩一些新花样?”他冷冷的说道,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加重。 眸光突然间飞快的一敛,眼中的阴霾却愈加的浓烈,咬牙切齿的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烟――娘,是不是?” 慕染的眼,只是那样深深的注视着手中捏着的玉簪,恍惚间,似是又见着了那个在枕水小筑,替她摘下了沉重的玉冠,亲身戴上了碧玉簪的人,今日,是他的生辰,她记得,一直都记得…… 见她只是怔怔的盯着手中的玉簪瞧,眼中却慢慢的渗透出一抹混杂着悲哀的温柔,虽不是缱绻柔情似水,却终究不是面对自己时,那样的冷寒,心中蓦地一冷,手上的力道愈加的重了,他不知怜惜的张扬起眉梢眼角间的邪肆,“怎么,想到了什么?是不是咱们的皇上,恩?” 他一指轻佻的点起她的下颚,双眼之中,妖娆尽现,却带着不知名的魅惑冷冽,他笑的既妖且娆,“那是你藏在心底,最柔软的人,是不是,可惜,却还是要背叛你。” “嘘……”根本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北堂茗忽然微微上前,轻轻抱住了她,然而,薄薄的唇,却是飞快的从她的耳垂处一晃而过,继而已是轻笑着开口,“信不信,过了今夜,便会明了,崔慕染,我要你,将心中所有的东西,都让他们一一的消失,从此剔除不见。” 被他那样似乎是松松的抱在怀里,却是根本不能挣脱开来,慕染的身子霍地一震,只是却紧咬了唇,不肯开口。 “崔思逸如此,整个崔家如此,楚凌风,更是要他如此,我要从此你的心中,再也没有这个男人的一丝一毫……” 只有你的心空了,才会有多余的地方,放其他的东西,也唯有你的心空了,所有的一切,才会有可能…… 今夜,明了?慕染蓦地瞪大了眼睛,清澈的双眸中,那水潋的波光丝丝荡漾,“你,你要带我进宫?” “不错,我带你进宫,让你,从此死心,安分的,只能留在我的身边,等着我,不想再折磨你的那一天……” ********************************************************************************************* 萧默父子从未像今日这般烦躁过,派出去找慕染的人,一个个无奈的回来,今日便是楚凌风的生辰,晚上便会在宫中举行盛大的宴会,只是宫中早已有车等在外面,然而那能坐在里面的人,却根本未能出现。 天快近了暮色,崔清柔在房中等了片刻,却终于是一个人来到了慕染的居所,夕苑,打开了橱柜,取出了那一件,在加冠礼上穿过的衣袍。 慕染的房中,没有镜子,然而清柔却并不在意,只是一个人凭着感觉,穿好了衣衫,按着慕染平时的发髻,簪上了碧玉簪。 当她从屋子里出去时,一眼便见着神色担忧的长卿,然而长卿却只是一怔之下,便已是怒了,“小姐,你在做什么?” “你瞧不见吗?不就是,要进宫么?”崔清柔冷冷的笑道,带着那么一股子疯狂,“你以为崔家离了崔慕染就不行了吗?我告诉你,没有崔慕染,我崔清柔一样也能让崔家相安无事。” “小姐,你……若是让宫里的人发现,那便是欺君之罪,不仅你会有事,崔家也会被你牵连。”长卿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和忧虑,只是看在崔清柔眼里,却是那样的刺眼。 “萧长卿,我问你,在你心里,我是不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是你归于崔家人的其中一个是不是?”崔清柔的声音依然尖利,只是却带了那么丝小心翼翼,“你有没有,担心过我,有没有?” 长卿一愣,然而却马上不假思索的回答,“有。” 只这一个字,却让崔清柔心中悲喜交加,她无力的挥了挥手,怔怔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少,少爷……”忽然间有丫鬟跑了过来,见着清柔的打扮,愣了一楞之后,忽然欣喜若狂的叫了起来,“少爷回来了,少爷……” “有什么事?”长卿的拳拢了数拢后,终究是无力的松开,如今之计,也只能先这样了,所幸皇上,他从没有见过慕染的脸。 “那,南平王府有人送来了一封信,专门说要交给‘少爷’,奴婢就在想,少爷都不见好几天了,怎么还能呢,可是奴婢只碰碰运气,想不到少爷果真回来了。”丫鬟笑的一脸灿烂,却没有发现萧长卿的脸色越来越沉。 一把想要夺了她手上的信,却不料清柔早就一手拿了过来,展开读来,那拢在面具下的脸,一时间青白相间,一时又冷若冰霜。 极力的控制住自己不断颤抖的手,“哧,哧,哧……”的数声,她忽然间那封信撕的粉碎,继而,已是一扬手,刹那间,雪白的粉屑漫天飞扬。 “少爷……”那丫鬟有些怔愣的看着她的动作,隐隐约约间,感觉到了有些许的不同,但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少爷还是少爷…… “我们走,进宫。”崔清柔忽地起身就走,走了几步,却发现长卿还是那般怔怔的立在原地,神色复杂的看向自己,裸露在外的颈和锁骨之处,那样不知避讳的凝视,让她的心微微的一软,继而又是狠狠的一缩,长卿,他是不是,总是这般的,看着崔慕染? “长卿?”她加重了口气,声音里已经有些不悦。 “你先下去。”长卿的目光深了深,挥手便让丫鬟下去,他一步步靠近崔清柔,眼中的寒意,却似乎越加的浓烈,那总是一张无表情的脸上,也唯有一丝意味不明的薄怒。 “北堂茗派人送来的信里,说了什么?” “你不必要知道,那是给我的信。”崔清柔心中一涩,转过身去,便要继续往外走。 “清柔……”萧长卿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凄惶,“北堂茗他不安好心,他这样做,只是想要害崔家,你……” “够了。”清柔猛地顿住了身子,背对着他,冷冷说道,“萧长卿,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可恶,你口口声声崔家崔家,其实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崔家过,你一直以来想做的,就是逃离这个崔家不是么,为了崔慕染就为了崔慕染,不要再冠冕堂皇的加上这么一个理由,你让我觉得,心,都要撕裂了一般那么痛。” 长卿脸上蓦地涌出一阵复杂,却涩涩的并不再开口。 清柔的眼中,一丝哀伤堪堪划过,缓缓朝着大门走去,门外宫中派出的马车里,坐着的,是平时常跟在顺子身旁的一个小太监,他笑着将清柔迎了上去,一边还不忘小声的说些什么。清柔却好似疲惫了一番,微微靠在马车上闭目不语。 小太监极是识相的不再开口,却见她忽然撩开了一角窗帘,他无意中探过头去,却只见着萧长卿落寞的站在崔府的大门处,并没有跟上来,不禁有些奇怪的道,“咿,崔少爷,萧公子不是一直都跟在您身边的么?” 清柔心中一痛,却只是淡淡笑了笑,眼中的哀戚,却越加的深重,萧长卿,你连一点点的温柔都不肯给我,你所想的,便只是想要那个人幸福,你自以为很伟大吗?不想我进宫,有一大部分的原因,便是不想我夺了她本该有的幸福吗? 你这么做,这般的想法,让我情何以堪。 猛然间想起南平王叫人送来的那封信,她的眼中忽然间浮起浓烈的冷笑和一丝不加掩饰的残忍,那上面,只有寥寥几语,然那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想要报复一个人,那么,便夺去她赖以为生的东西。 本来想要的,是不顾一切的杀了那个皇帝,现在想来,能折磨这两个人的方法,还有更简单,并不需要这么惨烈,北堂茗,多亏你,点醒了我。 崔慕染,我的东西,你已经夺的差不多,那么,我只取你最在乎的一样,也只算是便宜了你…… 想不到北堂茗,将一切都看的那么透彻,只是,那样高高在上,如妖似神的男人,他的心,却让人捉摸不透,不能靠近,一靠近,就会失足,成那万劫不复的千古恨,只是自己之于长卿,又何尝不是。 马车在路上发出轻微的咕噜噜声,朝着宫门驶去。 脚受伤了,昨天并不是故意不更新的,我在医务室呢,今天要上课,脚还是不大行,所以今天只有三更,明天多更,不好意思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颠倒身份(1)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宫中晚宴,一派非凡的热闹。 鸢清殿本就为朝中举办大宴所建,一弯曲水半绕长殿,一溜儿的灯火通明。 靖安王朝本就是以莲为尊,如今适逢皇帝寿辰,那曲水处,早就被宫人一一放入了莲灯,那点点的灯火阑珊,忽明忽暗,慢慢变幻成一个大大的寿字图样。 “咚”的一声,惊天鼓发出一声惊透天际的响声,紧接着,却是“砰砰砰……”数声巨响媲。 几道绚烂的烟火在夜空中,徐徐绽放,犹如盛放的倾城牡丹花王。 整个宫中,亦是灯火通明,各处都添上了一点眩迷的神采,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意洋溢,当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当一个个大臣喜笑颜开的步入鸢清殿,坐入各自的座位,听闻这晚宴之上的火树银花,据是南平王与庄王所想,当真是个个眼中闪过惊诧,然而,更多的却是歆羡不平及争相的巴结。 如今这两父子,一个掌朝,一个手中有着兵权,可谓是权势熏天。说一声权倾天下也不为过。 “哎呀,也亏王爷想得出如此完美的庆宴,当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哪里哪里。”庄王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只是笑容可掬,无论是谁来说,谁来道,他都是满面含笑的一一回道,端的是优雅大方,彬彬有礼。 “若说这南平王也是少年俊才,又战功赫赫,也不知可是有意中人选,若是没有,李某可是想要过一过媒人的瘾咯。”李孟良坐在庄王的左首,见着他这一边形势极是火热,视线瞥及北堂茗那依然空空如也的座位,蓦地半真半假的开口。 庄王心中一惊,脸上依然是笑容满面,他大笑着侧转过头去,笑道,“本王倒是听说李相的幼女端的是国色天香,才思过人,也不知我那义子配不配的上。”眼见李孟良眼中闪过一抹喜色,看情形,便是想要一锤定音下来。 然庄王却怎是轻易便能让人寻了好处去的人,容不得李孟良开口,他又顾自接下了话茬,“若说茗心中到底有无意中人,这本王却是不知,他在外行军数年,毕竟有很多变数在的,你说是不是,李相?” “是,是,王爷说的极是。”李孟良心中暗骂老狐狸,面上却依然言笑晏晏,侧转了眸,装作一脸的惊讶看向北堂茗的位子,似乎带着担忧道,“这宴会快开始了,皇上皇后也快到了,这南平王爷怎得还没来,可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心中忽地一闷,庄王从一进殿内,便已经发觉这里每一个地方,都没有北堂茗那独有的麝香味在,心中隐隐然闪过一阵烦躁,他倒不是怕北堂茗有什么差错危险,只是就那么的,心有些郁结。 忽然有小太监小跑着进殿,李孟良见着,便是一笑道,“瞧,说曹操,曹操便是要到了吧。”熟料他话音未落,便听到了小太监尖利的通禀声,“崔少爷到。” 庄王的身子不易察觉的一震,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疑虑与惊诧,不可能,崔慕染怎么可能出现,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烟娘和许三的手上,难道许三和烟娘这般的无用,竟然让她逃脱了? 不仅是庄王,满殿的大臣,俱都是一脸古怪,他们对楚凌风与崔慕染之间那暧昧不清的关系也早有耳闻,只是帝都本就好男风,他们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却对于皇帝对崔家摇摆不定的态度上,看出些端倪来。 前一阵子,好似还那么大力的要惩治崔家,却因为崔思逸的身死,而又被皇上极力压制下来,如今,崔家不如从前。 他们本自猜测,皇上同崔慕染走的极近,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旨在破了崔家之焰,只是看今日的架势,怕是这皇上,对崔慕染,真动了心思。 李孟良自是心中亦是惊疑不定,他心中对这崔慕染殊无好感,就算她是崔家的人,只要有碍于他女儿宛若皇后之位的,他便不会放过,所幸崔慕染,她再怎么在皇上的心中,也只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为后的。 “崔少爷到……” 随着一声长长的通禀声,那一角纯白色的衣袍便晃入人的眼帘,然而众人之于崔慕染,所有人的认知,便只有一张银面,只要她身形像了,面上带着面具,他们便理所应当的认为,这个人,便是崔慕染。 银色的面具,清冷中有带着了些什么复杂的眼眸,玉身长立间,举止有度。 庄王死命的看着这个人,与平时的崔慕染似乎相差无几,却还是让他敏锐的注意到了什么,必定是哪里,出了些问题,若她真是崔慕染,那么烟娘和许三,如今如何了?若她不是,她又是谁? 清柔在众人或惊或疑的目光中,施施然在已经为自己安排好的位子上坐下,却是离帝后的上座最近的一个座位,她对面的一个位子空着,举目看去,也只有北堂茗还未来,看来,这个位子,却是他的。 她独自悠闲的在座上自斟自饮,却每每浅尝辄止,动作自然而优雅,虽是经了多日的模仿,但她最近做来,却越加的得心应手。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豁然间,那两声尖利的声线从殿外传来,一经儿传入了众人耳中。清柔的身子忽然间猛地一震,心中神思飞快的巨转着,身不由己的随着众人一同跪倒在地。 “参加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恭祝皇上生辰快乐,事事顺畅,年年安康,恭祝我朝,繁盛富强,一统天下……” 第一百七十五章 颠倒身份(2)还在幻想?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在众人三呼万岁之时,楚凌风已携着皇后李宛若款款而至。 一个俊朗温雅,一个秀婉大方,两个人相笑着携手而来,当真是给人一种绝配之说。 只是在楚凌风身旁的李宛若,却隐隐觉着身边的人,有些神思不属,每每都将视线瞥向其中一处,而且,眼神炙热,起先还知道收敛些许,继而,直到到了上座,眼神已经频频向那处方向而去。 心里明明知道那人望向之处,怕也只有一个人,能担的起这样九五之尊的温柔注视,微撇转头去,看见的,果然是那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人媲。 只是身为女人,她却敏锐的感觉到了,那跪下身的人,身上散发着的一抹虽经强自压抑却依然透出味道的恨意和杀气,竟和她平时感觉到的崔慕染,颇有些出入。 想到这里,她不由也多向那个方向看去几眼。只是楚凌风一直怔怔,眼中还带着几许祈盼和不知名的担忧,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毫无掩饰的,将温柔和注目都给了另外的人,这让她这个做妻子,做皇后的人,情何以堪? 暗暗压下心中的苦涩,眼见那一帮子的人还跪着,她不由靠近他,小声提醒道,“皇上……” 楚凌风微微一惊,这才注意到众人都还跪着不曾起身,忙朝李宛若淡淡一笑,携着身边人的手,目光却不知不觉的望向了另一处,“平身罢,今日与众卿同乐,大家不必拘泥。” “谢皇上……”众人俱是起身,在各自的位上坐下,挨个儿的向着楚凌风说着些庆贺之词,有的,更是献出了准备已久的珍宝,当场献上,一时间,众人似乎都被这一股热潮所引,竟是大部分的人,都献上了礼物。 一时间,场面是全所未有的热闹,李宛若在上座,一直觉着楚凌风对于自己的生辰,兴致并不高,双眼的目光,若有实质的,只是时不时的飘向了崔清柔处,只是那个方向的人,似乎对于帝王灼热的凝视不加理会,只是顾自饮酒。 这个时候,李宛若忽然羡慕起许妃那些个并没有资格来此国宴的人,毕竟,她们不用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在自己身边,心却早就跑到别的人那里,再也找不回来,一瞬间,心是从未有过的落寞和沮丧。 *********************************************************************************************** 宫中的鸢清殿,过于的热闹,一个个俱都是十分自觉地,根据品阶的大小,由小到大,送上了自己的贺礼。然而,相对于鸢清殿的热闹,宫门处,却总显得,太过的冷清,甚至于在此刻,冷到了凄寒。 一辆有着南平王府标志的马车缓缓驶入,楚凌风曾给过北堂茗特许,南平王的马车,可以驶进宫内,不需理会马车必须停在宫外的规矩。 马车内,是两个相对无言之人。 北堂茗万分惬意的靠在车内的软榻之上,整张脸都埋在那阴影中,叫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只是从那微翘的唇角中,才能看出他那满脸灿烂到了诡异的笑容,然而虽有春风笑意,那眸底却往往带着一丝狠戾与阴冷。 他看着慕染十分安静的坐在离自己最远的地方,静静的,似乎这里从来没有第二个人存在。 她紧咬着唇,目光迷离而又清澈,在人看来,却总是有着一种矛盾在里面,北堂茗从她身上略略扫视了一番,眼中便已是含讥带诮,“怎么?没有信心了?” “你说什么?”慕染怔了怔,继而眉目一皱,已是狠狠的向他看过去,却见他一脸讥诮和冷寒,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身体的每一个弧度,都在嘲笑着自己,心中一急,本要出口反驳,却不料他突然出手,攥住了她一直紧紧揪着胸口的手。 不容她反抗的,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到最后,露出了那精致美丽的锁骨,北堂茗纤秀的手指,指腹带着与生俱来的冰寒,一点点划过她尚自带着细微齿痕的锁骨,那凉意,却极是疯狂的让那划过的地方,都尽现细密的疙瘩。 “你做什么?”心中恼恨,亦带着羞耻,她双手健全时要与他作对便已是困难,更何况如今自己已是右手残废之人,明白再乱动也只是做无谓的反抗,于自己无益,却能让北堂茗心中对自己冷嘲热讽,不由的安静了下来,只是神色萧然肃杀。 北堂茗对于她这般的镇静,倒是有着那么稍许的意外,然而,也只是一瞬,他便笑的暧.昧,缓缓凑近了她,轻轻的将唇印在了那精致的锁骨之上,察觉到她身体猛地一颤,他忽然间压低了声音,轻佻的笑了起来,“你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或许没有比我更熟的了。” “你……”苍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了绯红,双唇紧紧咬着,都似乎能隐约看到了条唇线变得嫣红,出手飞快,却不料还是被他禁锢在了掌中,“你混账,北堂茗,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哦?”北堂茗似是混不在意,只是忽然间就那样静静的深看进她的眼里,目光深冷的,说不得的认真,“那我等你。” 许是被他千万年都难得露出的认真表情所骇,慕染怔了一怔,却猛然发觉他捏着自己的左手手腕,越捏越紧,然后,那个压低着的笑声,低沉暗哑间,说不得性感媚意撩人,只是,却更多了嘲讽与阴郁在里面。 “到现在,还在幻想着楚凌风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 颠倒身份(3)费尽心机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到现在,还在幻想着楚凌风么?”马车里,两个人的姿势太过于的贴近,也便过于的暧昧,慕染脸上一热,心中却闪过一道寒芒,他竟然,直呼皇上的名讳?但见他笑的直如月夜的魔魅,心不由止不住的一跳。 “大胆南平王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虔诚侍上,如何竟敢以下犯上,直呼皇上的名讳,你难道就不怕……”情急之下,她冲口而出的,却是这话。 北堂茗脸上的笑意愈加的灿烂,只是却已经莫测的让人心惊,“怎么?你是担心我呢,还是为你的皇上抱不平啊,告诉你……”狠狠的捏紧了手中的皓腕,他不知怜惜的恨恨捏紧,几乎要将它捏断了也不自知,“我要的,不管是什么,都会费尽机心得到,纵然对手如何强大,我北堂茗,依然有那种自信。” 在这一刻,全身隐匿着的霸气展露无疑,那一种气势,似乎不需历练,便浑然天成,从骨子里血液中透出分毫,都能震慑人心。 “崔慕染,其实经过了这么多事,你对他的信任,已经开始动摇了吧,想不到还真是不够公平,你全心全意信着他的时候,他对你的信心,却从来没有做到过从无怀疑。”魅笑着,张嘴,慕染只觉得那一开一合的唇瓣间,吐露的每一个字,都能让她直坠深渊,“不要说了,我没有……” “没有吗?那为何你找的这件与加冠礼上相似的衣袍,露出锁骨之上他咬落的齿痕?”北堂茗笑的妖娆,一双手却从未挣脱对她的桎梏,他懂的如何三言两语就摧残人心那最软弱的地方,可是却从来不知,伤人的同时,心亦酸涩的厉害。“你怕他会单单因为一件衣袍,一张面具就深信了他人,你怕他对你的情意不够坚毅,于万千人中,并不能认出你才是真真正正的崔慕染,是不是?” 车内忽然间一片的沉寂,安谧的让只觉得可怕,慕染直直的看着北堂茗那隐在黑暗中,还依然灼灼闪亮的眼眸,那里面琉璃般的光辉流光溢彩,看在她眼里,却无疑是透着对自己的讥诮媲。 “是,我怕,那又如何?我怕他认不出我,我怕从此与他无缘,我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北堂茗,能不能不要总是把别人心底的痛拿出来,让你讥嘲?”慕染一阵激动,却忽略了他眼里那转瞬即逝的哀戚,身体上的折磨,她能忍受,可为何,就忍受不了他对于自己心意的猜测,自己,是真的开始怕了…… 只因,他说对了,她的风,从来都没有真真正正完完全全的相信自己,他们之间的信任,早已不再同一条线上。只是,还要她如何?她是多么的渴望,能与那个人,撑着伞,共走一生一世啊。 北堂茗神色复杂的看着慕染静静的垂下头去,那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清丽妩媚的脸,亦是挡住了他满眼的复杂与灼灼。 马车忽然猛地一震,随即慢慢停落下来。 “王爷,前面便是鸢清殿了。”车夫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声音中还带着点焦虑,“听这殿中的声音,怕是已经开始了,也不知皇上会不会不高兴。” 北堂茗在车内粲然一笑,声线妖媚的几乎都能滴出水来,“不会,你先下去吧。”他笑着,已是一脸在众人面前的北堂茗式轻笑,妖媚不已,颠倒众生,却又在无形中,带着一抹疏离与不容人亵玩的冷傲。“我们要进殿了。” 此时慕染已又是安静下来,十分配合的随着他走下马车,只是却对他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似乎只是如一道影子般,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才刚要进殿,却不料从里面忽然传出来一道嗓门极是大的声音,却堪堪让慕染的脚步重重一顿。 “崔公子,这眼下也只有你还没送皇上贺礼呢,崔公子该不会是空手而来的吧?” “哈哈……”周围忽然间响起一阵不大不小的笑声。 慕染忽然间懵然不自知的越过北堂茗,慢慢的走到殿门前,遥遥的看着那坐在上首,满含期待的眼,却惟独直射向那坐在他下首的人身上,白袍银面,可不就是她崔慕染,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几乎也是要错认。 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积聚到了崔清柔那里,但她知道,那些目光或是不怀好意,或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态,只是他们要看的,都只是崔慕染,不是她崔清柔,那上座之位的楚凌风,那满含深情和歉疚,却更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无时无刻都不曾离开过自己身畔片片刻,竟是连皇后,她的表姐都似乎颇多关注着自己,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自嘲,然而,心中的那一份恨意,却越来越深。 才忍不住要按照心里的想法而开口,却不料一道性感暗哑的声音从殿门处传来,生生让她心中一骇。 “听闻崔公子当日之言,只在心爱之人面前摘下面具,今日此来,不知是否是为了实现当日诺言?”北堂茗负手站在殿门,身子却有意无意的遮去了慕染暴露在众人视线里的身影。 楚凌风只一听,双眼却带着深痴,看向了崔清柔的方向,清柔却只是低着头,连握着酒杯的手,亦在用力的捏紧,众人因为这话,俱都是含惊带诧的看过来,只是李孟良飞快的瞥一眼清柔,目现阴郁。 慕染的身子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僵硬一片,北堂茗,你好狠的心,到现在还在暗示着自己,早已没有资格到风的面前,是因为自己早已将自己的脸,暴露在了他人目光直外么?所以到如今,却只能躲在暗处,看着自己爱着的人,去爱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 北堂茗在心中冷哼一声,他目光灼灼的瞥一眼隐有惊诧的崔清柔一眼,随即笑的恭谨,对着上座的楚凌风及李宛若遥遥一拜。 “臣北堂茗,参见皇上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第一百七十七章 颠倒身份(4)那本该是她的身份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众人一下子都为这道带着诱惑的声线所引,俱都是侧转过头来看,北堂茗每每出现在众人面前,都是那般众星拱月,众人的焦点,看着那一个个几乎每天都能见着的同僚,还是露出那般惊艳的目光,他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却似乎十分受用。 庄王面有不豫的看着姗姗来迟的北堂茗,见他总是在众人面前,一副颠倒众生的妖孽模样,心有不悦,却也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路上马车出了些问题,茗姗姗来迟,扰了各位的雅兴,扰了皇上,自当请罪。”北堂茗低眉敛首间,恰似那一低头的邪魅,不知勾了多少人的魂魄。 楚凌风温和而笑,眉目间又出现了那熟悉的温柔。 他在上座最高之地,自然也比常人看的更远更清些,隐隐然见着他的身后似乎还有一人,不由有些讶异,“茗,你身后那人是谁?怎么这般不知规矩?” 听到楚凌风的声音,那些只顾着看北堂茗的人一愣,转而朝他身后看去,果见着一袭白衣飘飘,倒是恬静清丽间,如弱柳扶风般,天然的媚态尽现。虽只是影影绰绰,眼尖的人,亦知道此人的不俗。 慕染的身子猛地一震,心中苦涩,紧紧咬了咬唇,才缓缓从北堂茗身后站了出来,痴痴的眼,飞快的瞥了眼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她缓缓跪倒在地,只因着这几日的折磨,声音已经不复清越,却带着丝撩人的沙哑媲。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那惊鸿一瞥间,痴痴却又干净的眸光,那里潋滟的温柔,似乎将人的心,都酥麻了一片,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那人清秀俊逸的跪在殿前,飘飘如仙,媚而不妖,美而不艳,只在瞬间,都进了人的眼,入了人的心。 众人不由的窃窃私语,暗自猜测着慕染的身份,只是北堂茗和慕染,都是一袭白衣,只是一个带着澈然的水白,一个却是一如既往的在上面有斑斑紫色的蒲公英,端的是风华绝代,在人看来,却是一对璧人。 在乍见那一抹痴柔纯净的目光,楚凌风的心忽然间猛地一颤,只是那一眼,太快,快的让他以为,那是一个幻觉,那是和慕染的眼光如此相像,只是却又杂糅了一丝莫名的哀伤,他不由的又将目光投向了清柔处,目现怔怔。 若是眼尖之人,会毫不困难的发现,这两个人,穿的衣衫,有种莫名的相似。 倒是皇后看出些端倪来,女人的直觉一向都很准,她瞥一眼下首那个带着银面的人,果见她双眼亦是飘忽不定的看向那个如莲般的女子,强自忍下心中的酸楚,她温和的开口,“平身吧,南平王,此女子可是王府中人?” “正是。”北堂茗哂然一笑,却在众人面前,将有些怔怔起身的慕染拉起,出乎人的意料,那眉眼间的温柔,看在众人眼里,只觉得又惊又羡,只是他在大殿众人面前突如其来的温柔,却让慕染感到一阵阵的心寒,“你做什么?” 唇角一勾,北堂茗却是似笑非笑的瞥向对面崔清柔的方向,低低的笑声,婉转间,只能让两人听到,“本王当然,是在做自己要做的事。” 慕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已见着对面带着银色面具之人,目光那般阴毒的看着自己,蓦然间,那人只露出在面具外的眼眸中,忽然间笑靥如花,带着几许愤恨和疯狂之色,带着几许残忍和不同于北堂茗式的妖媚,缓缓起身,在众人一片的惊诧中,到了大殿中心。 崔清柔在殿上站定,媚眼如丝,却让楚凌风微微的感到了一丝不安,他的慕染,何时曾这般看过他,只是,她的的确确是慕染啊,心中闪过一抹的苦涩,他知道,崔思逸的死,必定是让她心中有了芥蒂。 “皇上……”清柔极力的将自己的声音变作与那个人相差无几的一样,她站在殿前,阴狠的目光在慕染的面上狠狠一剜,从她看向楚凌风那痴痴而又哀伤的眸光中,她便知道,她就是崔慕染,只是,她如今,却要在众人面前,让她永永远远也成不了崔慕染。 只在一瞬,她眼中的阴狠已在瞬间悄然远逝,只余一派脉脉的情意,伸手缓缓轻轻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当日誓言,从不敢忘。” 面具被揭开来,露出一张娇媚可人的脸来,众人窃窃私语间,只觉得这崔家的少爷,长的倒是不错,可惜太过于女相了些,也难怪能让皇上如此费心,不过却却是怎么也比不得刚才那两人。 楚凌风眼中刹那间闪过狂喜的神色,竟差点抑制不住要失态的从座上站起身来,那目光温柔带着宠溺,却不知看在慕染眼中,每每都像是利剑要将她凌迟。 然而大殿之内,最过于惊愕万分的人,也不过是李孟良和皇后李宛若。虽然崔清柔是大家小姐,养在深闺,可他们是为血亲,又怎会不知,这个人,是崔清柔,而非崔慕染。 两个人目光复杂的交换着眼中各自的讯息,俱都是保持了沉默。 听到众人细细碎碎的议论声,清柔嘴角的笑意一僵,却是巧笑倩兮,众人随着她意态婀娜的伸手,缓缓一拔,动作中带着刻意就着的妩媚,那簪子离头,发便飞落而下,众人忽然间俱是一震,想不到这崔家少爷,竟是女儿身,然碧玉簪,那是皇上生母所戴过的簪子,想不到皇上竟将碧玉簪都送与了她。 慕染见着那碧玉簪,不由的神色一变,要站起身来,却不料北堂茗忽然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浅笑盈盈的持酒,附在她耳畔的声音,却邪肆魅惑的,让人心一沉,“你最好安分点,否则,本王可不能保证做出些什么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颠倒身份(5)受封莲妃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还不死心么?”北堂茗暧.昧的将身靠在她的颈窝处,却是有意无意的遮挡住了那锁骨之处,语带轻佻,“结果还不明显么?他没有认出你来,没有……”忽然间身侧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北堂茗知道是庄王的,也便扬起那般妖娆的笑意,只一瞥,便不再看他。 庄王心中冷哼,他自是听到了北堂茗对慕染说的话,心里却冷笑不已,北堂茗,你也还不死心么?那么你又在怕什么,若不是看你这个要遮挡住她锁骨之上齿痕的动作,本王倒还不知道,原来,你也会怕。 慕染静静的在一侧,目光深深的看着高高在上的楚凌风,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明明只有这样的几步之遥,却原来,中间隔了千山万水。 他那样的痴情温柔的目光,从来都是为她所有,现在看着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虽然他以为那是她,可就因为如此,却更让她心寒和绝望,为什么,说着如此深爱着自己的人,却认不出自己来。 这一刻,从来没有过的绝望,似乎要将身体里的崔慕染,生生的扼杀。 “皇上,崔慕染女扮男装,是为欺君,况且崔家……”有人见着立马出殿便要诘难,却不料楚凌风忽然大笑着起身走下殿来,“慕染是女子的事,朕早就得知,卿不必多言。”他紧走几步,却是一把将清柔揽入怀里,他深深的看她,就好像这全天下,也唯有他和她,“慕染,这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 清柔的身子微颤,心中却冷笑涟涟,竟是连嘴角,都扬起一抹诡异的冷笑,然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如初,楚凌风携着她站在大殿中间,目光却坚毅的在众人面上一一闪过,然却在看到北堂茗与慕染那暧.昧不已的姿势,却不知为何心一沉,隐隐现出不悦来,只觉得心,似是被什么,撩拨的难受媲。 “众位卿家,慕染为朕之深爱,如今朕便赐她宫中莲苑,赐封莲妃。” 慕染的身子猛地一震,继而双唇已是狠狠的咬住,唯有尽了全力,才能不让喉间那绝望的悲哀涌出,她的身子紧紧的绷直着,如一道锐利却又悲哀的线,透着哀戚到了骨子里的悲哀。 崔清柔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忽然向着慕染绽放开一抹绚丽凄厉的笑容,那样深深的怨毒和疯狂,是她一辈子,也再难忘记的绝望。 北堂茗只淡淡一瞥,心却涩涩一片,然而他却是率先的在座上起身,“恭贺皇上觅得心中人,今日可是双喜临门。” 庄王亦是淡淡笑着,随同宰相李孟良一起起身恭贺,眼见这朝中的肱骨大臣都带头赞同,其余众人也哪敢再反对,他们本来也只是因为稍有些忌惮李孟良,虽对他这样的态度不明,但还是俱都起身,恭贺万分。 李宛若在上座笑的温婉,心却在四处滴血,她怔怔的看向了北堂茗身边的慕染,唇上刹那间绽放开一个凄婉的笑容。 “慕染,你可满意?”楚凌风微笑着低头看她,那样温柔的一低头,却像是一根刺,刺在了几人心头,“莲苑为你空了八年,如今,总算有了主人。” 崔清柔心中恨意涟涟,面上却还得装作十分受用的欣喜,她柔媚的微微挣脱开楚凌风,便跪下身去,磕头谢恩,“谢皇上恩典。” 楚凌风笑着要拉她起身,却不料忽然间看着她亦是漂亮的锁骨之上,一片白皙,毫无斑斓的痕迹,眼光倏忽一凝,眉间已经疑窦四起,然而他心中忽然间混乱如麻,白袍,面具,碧玉簪,全是慕染的东西,却为何…… 他不动声色的将崔清柔拉起,然而心中已无刚才的喜悦,有的只是忐忑,明明她已在身边,他的心,却像是被人生生的挖去了一片,再难完全,心在这一刹那,空虚的如同浮身在了茫茫天际,没有依托。 此后,身为主角的皇帝似乎兴致缺缺,众人以为他是想要与心中的莲妃共呆片刻,俱都是相视会心而笑,北堂茗却依然心情大好,十分殷勤的替身边的慕染夹着菜,当真是一副痴情种模样。 然而慕染却不为所动,明知他是在众人面前做戏,明知他这是想要折磨自己,她却只是如失了魂一般的,静静而坐,恍如这个大殿之内,并没有她的存在。 一场寿宴,在璀璨烟花中遥遥结束。 带着几许失意,几许诡异,众人一一离去,北堂茗却是第一个告辞进了马车,也不管庄王的眼色,直接携着慕染而去,马车内,他脸上那灿烂温柔的笑意却在瞬间冷了下来,妖娆妩媚间,带着邪邪和肆无忌惮,“怎么?如今,你可死心?” 慕染缓缓将头朝向他,冲着他慢慢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恭喜你,将以前那个还有着幻想的崔慕染,在无声无息间,刺的面目全非。”说完,再不看他,只是缓缓闭上了眼,一滴晶莹的泪从她脸上倏忽滑落,带着水晶般的易碎和绝美,却让北堂茗的心,一下子揪的生疼。 宫中本已经传言四起,怕是封了莲妃后,今晚便是侍寝,却不料楚凌风只亲自送了清柔到了莲苑,便只是若有所思的怔怔看她片刻,目光依旧的温柔,可看在崔清柔眼中,却又似乎多了些莫名的忧虑,这让她心中忽然慌乱起来,才想要开口,却不料楚凌风已经温柔的替她将散乱的发拢入了耳后,“慕染,你怕是已经累了,你能来到我身边,真的是太幸福的感觉,今晚,便好好歇着吧。”说完,竟是转身离开。 顺子有些奇怪的看了两人一眼,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楚凌风已走远,他亦只能快步跟上。 崔清柔心中闪过一丝不甘,才要进莲苑,却不料忽然间有一个声音传来,温婉中透着暖意,却忽然间能让她深坠冰窟,那个人,带着同以往的温和,笑着唤她,“清柔妹妹。”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后悔?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崔清柔浑身一颤,慢慢转过身来,果见着皇后李宛若微笑着站在一处繁花中,身边跟着的宫女早就被她遣散,如今,也只余她二人姐妹,在夜色中,遥遥相对。 “参见皇后娘娘。”崔清柔缓缓躬身拜倒,再抬起头时,已经是浅笑盈盈,“臣妾初入宫闱,凡事有不懂的,必要靠娘娘提携一番了。” 李宛若怔了怔,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疑惑,然而瞧着她的模样,心知无论是为了什么,要装扮成别人,她的心中,必定也不好受,想到这里,她不由的悠悠一叹,“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前要你进宫,你死活不肯,如今却眼儿巴巴的进来,你这又是何苦?” “姐姐这是哪的话?”崔清柔冷冷一笑,眼中的妩媚慢慢的消退,只剩下几许不知是讥诮还是无奈的张扬,“妹妹今儿个这一入宫,不是称了姐姐的心么?照理说,姐姐该是庆幸一番,那个受封莲妃的人,是我,而不是崔慕染。” 许是她如今的脸,在夜色中看起来分外狰狞,李宛若心中暗暗担心,但无可否认,自己与爹爹心中想的,是同样的一件事,幸亏了,这个莲妃,是崔清柔。 只是她眼中的怨愤和冷漠,却让她觉得,清柔身上,怕是有了什么变化,这样的人,看起来,太过于危险,“是,无可否认,那个时候,知道是你假扮的崔慕染,本宫心中,确实很是放心。”她淡淡的瞥一眼清柔,然而目光中,却闪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只是,若是谁敢对皇上不利的话,不管是谁,本宫一个也不能放过。” “姐姐倒是痴心一片,只可惜那个人却未必稀罕。”崔清柔心中闪过一丝苦涩,既有对李宛若的同情,亦有思及自身时的酸涩,只是想到她刚才话里的意思,她的嘴角,突兀的绽开诡异的笑容,“这么说,若是李家妨碍到了皇上,姐姐也是会一个也不放过,恩?媲” 李宛若猛然一惊,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觉得父亲将自己嫁于皇上,将李家保管的九龙鼎一部分呈于皇上,以示衷心,这种情况,是绝无可能发生的。 然而,崔家,却亦是并无异心,却落得这个下场。 刹那间,她的脸色已近惨白。 崔清柔看她一眼,心中慢慢闪过不忍,见她身形微晃,显然是有些支撑不住,慌忙上前一把搀扶住她,声音哽咽间,已是喃喃唤出了口,“宛姐姐,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话的。” 听到她又开口唤了以前亲昵的称呼,李宛若的心,稍稍安了安,心中带着点自欺欺人的宽慰,“清柔,以后,你便在宫中陪陪我吧,这宫里,实在是太过冷清了些。”微微的颤动的眼帘,身前的荣华富贵,她身后的酸涩,又有多少人知道。 ××××××××××××××××××××××××××××××××××××××××××××××××××××××××××××××××××××××× “啪……”重重的一响,带着毫不手软的手劲,北堂茗狠狠的一巴掌扇去,瞧着并不敢拿手去遮挡的秋风,冷冷一哼,“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恩?” 秋风紧咬着牙,并不说话,饶是他下手如此的重,竟是连右脸颊也稍稍肿起一片,他亦是面色不变的立在一旁。 北堂茗斜睨他一眼,看着他这个雷打不动,一年不会变的恭谨神色,不知为何今日如此的恼火,“说……” 难道只因为崔慕染瞧向楚凌风时,那般痴痴却又干净到了缱绻温柔的眼神,还是因为她明明已经说了绝望,眸中却还是有着对那个男人的情意? 静静的眨了眨眼睛,能让北堂茗如此失态的事情并不多,而能让他如此这般烦郁的人,这个世上,又是少之有少,想到此处,他不由低头,轻轻笑出了声,“茗……” 第一次没有恭敬不已的唤他王爷,将自己和他的身份只定位在奴才和主子之间,如今的他,只当他是北堂茗,只当自己是那一个,在他身边默默的秋风,“我怕你会后悔……” “我怎么会……”北堂茗出于本能的反应,冷不防的便要怒吼出声,然而只刹那间,声音却又小了起来,“后――悔。”两个字虽是那般阴狠的咬牙切齿说出,但那语声中,明显没有了刚才的理直气壮。 秋风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若非我不放心你,跟着你去了飘红院……”说到这里,他的脸忽然变得一阵红一阵白,却又在瞬间沉了下来,只剩一片落寞,“若是她死了,茗,你会如何?” 若是她死了?自己会如何? 北堂茗的神色有些迷茫,像极了懵懂无知的孩童,他瞳孔微缩,目光满满的摈弃了所有的伪装,只剩下一片干净的纯粹来。 若是她死了,自己会如何?会很开心吧,毕竟崔慕染,她是崔思逸放在心底的人,应该是会高兴的吧,应该是吧…… 不,或许会不快吧,可是为什么,只是因为不能再折磨她,以慰北堂家数十条人命么?抑或者是,已经放不开她? 猛然间想起在月影潭侧,自己那从嘴中飞快的说出,连他自己也以为是幻听了的话,再一次出现在了脑海深处,“若是放过了你,谁来放过我?” 不,不…… 秋风见他一时目现迷离,一时脸上却又出现那样如恶魔般的诡笑,不一会嘴角勾起的轻笑,又似是如神似妖的倾城王爷,有时却又邪肆冷魅,他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却知道他此刻,必定是在想着那一个一直让人忽略的问题,那便是,他到底,要置崔慕染于何地。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又马上变作恭谨万分,微微低下头道,“因为王爷没说将崔,崔姑娘置于何处,秋风便自作主张的,将她带到了崔煜少爷他们那里偏僻的东厢房。”见他毫无反应,他亦只能轻叹一声,慢慢退了出去。 今天六更,汗,本来是五更,因为近日某位亲要结婚,呵呵,先说一声恭喜,为了补偿,熬夜多写了一章,呵呵,一万三,希望你们看的开心,希望亲幸福…… 第一百八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南平王府虽比不得崔府的奢靡,但总体看来,曲殇流水,亭台楼阁,倒也别致,只是主院那一丛牡丹,开的太过于艳丽丫。 静静的随同一个王府侍卫走向了敏华居的东厢房,慕染一直安静的,恍如影子一般。 风弄是跟在北堂茗身边,除了秋风以外最久的一个侍卫,他并不笨,自是从刚才两人从宫里回到王府时,察觉出了什么,此刻引着她往敏华居走去,不由的暗暗观察了她。 却见她双眼微带着迷离,只是却并非无神,眸中似乎因这什么,而淡淡泛起迷蒙,只是那眸底深处,却有一点夺目的神采凝结,如夜幕般的发,随风轻扬,却带着与自家主子,有些神似的飘逸,果真是一个人物。 听秋风口中的意思,这个女人,似乎是叫做崔慕染,那个让自家主子咬牙切齿的崔思逸最是爱怜的人。 他看她一直都是淡淡的跟在自己身后,不动作,亦不开口媲。 实在受不得这样的沉默,风弄张了张嘴,却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忽然间想及敏华居里,住着一个小魔头,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他还是觉得做人必是要厚道一点,便顿了顿脚步,稍稍侧转身,道,“呃,那个,敏华居里,你可要自己小心些。” 慕染的脚步亦是一顿,眉梢悄然一挑,微侧着眸看他,虽落魄至此,但那多年来的历练,还是叫她抬手投足间,一股不同于女子柔软的英气,清淡的眸子里,干净中,亦是带着些许的清傲。 她静静看了风弄片刻,直至确信这并非是北堂茗所谓的把戏后,才淡淡的颔首,语带一丝漠然,“多谢。” 神色淡漠间,眸中一点清冽,却带着明显的戒备之色。 风弄有些挫败的支着脑袋,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哪个老家伙说的,自己好端端的,干嘛去招惹这么个冷角色,算了,管她是被崔煜少爷捉弄的如何,反正又和他没什么关系,不过他可听说前不久才被送进去的,主子的救命恩人,就被崔煜少爷折磨的挺惨,若不是王爷早就发了话,谁敢动崔煜少爷,必定不会有好下场,依他看,小少爷怕是小命早就去了好几条。 慕染却是并未理会风弄心中的想法,只是略有些疲惫的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都串了起来,想了一想,从烟娘和许三那里,她直觉他们并不是北堂茗的人,至少还有一个藏在暗处的人,在操纵着他们。 姑且不论北堂茗留下自己到底有何居心,他曾说要摧毁义父心中的一切,说的一切中,便是有着自己一份吧,只是义父的死,让她隐隐然感到一阵寒意,那便是,这个借自己之手,借刀杀人的把戏,她的风,到底是早有此法,还是受人挑拨? 他说要毁去了自己心中所有的牵挂,他说要折磨的自己,体无完肤,那么,崔家和崔家的人,他最后要如何动手,如今清柔,已是皇上的莲妃,想及此,心却忽然间疼的厉害,慌忙间,不由伸手按住了心脏处的地方,然而,却不料软绵绵的一阵无力。 她不由苦笑,原来她的右手,早就已经无力。却不想换用左手,就让她幻想着以为,自己的右手,还是完好无缺,能承的起,所有的打击。 如今崔清柔贵为莲妃,纵然北堂茗确实要对崔家下手,也需看一看皇上和李家的态度,而且崔家现今,还有萧叔和长卿撑着,宫中亦有清柔,皇后怕是不会坐视不理,那么现如今,崔家,还是比较安全的,只是不知,崔煜和北堂倩如何了,可还是身在崔府?北堂茗又有没有为难了他的姐姐,北堂倩。 不知是不是上天悯她,于夜色浓郁间,她却忽然间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只是却带着懊恼和恨意。 “混蛋,站住,我要杀了你。”那是崔煜的声音,带着焦躁和懊恼,还有一丝年少的轻狂和恨意。 随后便是北堂倩那焦急而又忧虑的声响,在夜幕下,柔柔的极是好听,竟让慕染心中一动,忍不住要落下泪来,“煜儿,你慢些跑。”曾几何时,娘亲也是这般跟在自己身后,带着焦虑,在自己身后道,“慕染,你慢些跑……” 从重重夜色中跑出来的一人,面色脏污,毛发蓬松,衣衫也被撕破了几处,脸上脖颈处,有好几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显然必是被人折磨的有些惨了,却见他风一般的朝着他们直撞了过来,那一张脸,虽是夜色中,隔了那么些的距离,她还是能一眼认的出来。 “许三……”她不由的面色大变,风弄本已带着她的身子退开少许,如今见她淡静的脸上,神色终于大变,似乎带着恨意和怨愤想要将这人拦下,他心中一动,已是出其不意的出手,将许三一手擒在手中。 若不是许三的穴道被人制住,要拿住他,还当真有些困难。 崔煜从敏华居中匆匆跑来,还是一团如火的红衣,似乎到了哪里,都能将一切燃烧,胖嘟嘟的脸上,此时已是有些消瘦下来,只是一双如黑曜石的眸子,却还是那么明亮,只叫人瞧一眼,便会被吸引过去。 那个啥,大家看了有什么话要说的啊,雁过留声,人过也留下痕啊,有什么问题要说啊,这是第二更…… 第一百八十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他向来对南平王府的人没多少好脸色看,如今见着风弄,也只是哼了一哼,手上提了一把木剑,见着许三,就愤怒的在他身上拳打脚踢,只是却不肯用那木剑,“看你还跑,有本事救坏人,怎么不想想怎么把自己救出去,我让你救他,让你救他……” 小脸之上,虽然还是一派的天真,但那童真的姣好早就为少年脸上的愤恨和狰狞所破坏。 风弄自是知道崔煜说的那个坏人是谁,他不由撇撇嘴,怎么说主子也是他舅舅,有这么说自己舅舅的人么?再说了,主子那还不是为了他和倩小姐好么?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只不过,这些话,他从来不敢说出口,只因为,小孩实在难搞,尤其是有这么大的一个后台的恶小孩,更是连寒毛也碰不得。虽然这小家伙,怕是死了,也不肯向主子低头。 慕染一眼便认出那是崔煜五岁生日时,自己抱着他,亲手在阳光底下削刻出的一把木剑,想不到他此刻会在南平王府,想不到手中拿着的,还是自己给他做的剑媲。 她不知崔煜为何会对许三有如此的怨愤,虽也知道,必定是许三罪有应得,但是她从来都只是想要崔煜,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般,就像自己小时候那样,幸福快乐的长大就好,他不需要偏激,不需要愤恨谁,怨恨谁,他要做的,只是平安幸福的长大而已,可是,为何,他如今会变成这个模样? 北堂茗,他难道就不管一管么? “崔煜……”实在难掩心中的激动,慕染颤颤的唤出了口,她没有多少把握崔煜能认的出她,只是除了义父,崔煜,一直是在她心底最柔软处的一个人,一个她想要把他当做是自己的人,一个,她想要给他世间最好东西的人,就像是亲人一般。 那一声崔煜,声音略带着撩人性感的嘶哑,虽不及那一个人叫的清越动听,只是那话里的嗔怪,那话里带着的深深无奈及宠溺,却是骗不了人的。 崔煜愣了一楞,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忽然现出一丝狂喜到了惊异的神色,他慢慢停下了手脚上的动作,脸上的暴躁和叛逆不见,小脸之上红红的,一双明亮的眼睛里,亦是水雾迷蒙,“呜呜……”他忽然间哭了出来。 那哽咽的声音里极尽委屈和一丝撒娇的意味在里面,“哥哥……”崔煜泪眼朦胧,只觉得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一般,他朦朦胧胧的只觉得眼前一个穿着白袍子的人,一脸温柔的笑看着自己,虽然脸上没有面具,但他知道,她是他的慕染哥哥,绝不会错。 “哥哥,呜呜……”崔煜猛然间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慕染只觉得那一团能烧了任何事物的火团飞快的朝着自己扑来。 她一时又是好笑又是担忧,自己如今这手,可还是能承的起崔煜的重量。 还未回过神来,崔煜就已经和以往那般,直接跳上来,搂住了她的脖子,死也不肯撒手,红润的嘴唇一直在她颈窝处一个劲的拱啊拱,带着些孩子的天真和欣喜,“你是哥哥,你是慕染哥哥是不是?” 心在这一刻,所有的坚强伪装似乎都要随着心里的冰寒而化去,只余心中的一点温暖,只是,为何连一个孩子,都能认出我是慕染,风,为何独你不行,你说过我是你爱的人,说过想要与我共首白头,说过莲苑只为我而留,可是如今,这一切都不复存在。 慕染不由苦笑的伸出左手拼力的抱住了崔煜的身子,右手却无意中触及到了腰间的一个小锦囊,那是她随便找了一个袋子,藏着那一缕自己额角的发。 风弄早在一旁,惊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他何时见过崔煜这小魔头对什么人这么服帖过,他一时间看的入神,并没有发现那追出敏华居而来,神色似嗔似怨的看着慕染的北堂倩。 “是,我是。”微微的笑着,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眸子里的笑,温柔的,似是绕指柔,缱绻中,带着让人心安的讯息,只是,却更带着旖旎。 别离了多日,终于能再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慕染哥哥,终于能再抱着那温柔让人心中欢喜安心的人,崔煜一双眼睛,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璀璨明亮,他抱着慕染的脖子,微微侧头看了许久,忽然间皱了皱眉头,然而马上又眉开眼笑着咧开了嘴。 “哥哥不戴面具,好漂亮。”崔煜乐呵呵的看着慕染嘴角悄然扬起的弧度,小手慢慢的抚摸着她上扬的唇,笑眯眯道,“哥哥笑起来,就更加好看了,可是……”他忽然间歪起了脑袋,小手缓缓的从她额前划落,一点点的描画和她的眉她的脸,她的鼻,她的耳,良久,才极是纳闷的撅起了嘴,“哥哥,你怎么和那坏人舅舅一样,长的这么像女人。” 本是心中沉郁,然而此时此刻,饶是她素来淡定,也被这带着孩子气的呢喃弄的一愣,随即,那眉梢眼间,浓浓的笑意,便愈发的逸散出来,清澈的水眸,亮晶晶的犹如天上的星辰。 饶是担心被遭崔煜恶整的风弄,此刻也毫不顾忌后果和形象,哈哈大笑起来,“崔煜少爷啊,她本来就是女人,你竟然说她长的像女人,哈哈,好笑,真是好笑……” 他捂着肚子笑的正欢,却并没有发现,那本被自己抓在手中的许三,已经稍稍挣脱开了自己的束缚,眼神阴霾的望向慕染,脸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来,却是费尽了心力,在自行解开穴道,他不确定那个时候昏迷着的慕染,有没有听到他和烟娘谈话的多多少少,然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不能容忍有任何的纰漏在,崔慕染,绝不能活。 第一百八十二章 遇刺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北堂倩亦是在暗处微微的笑,本是对慕染,有些许的怨愤和嗔怪,只是此时此刻,望着她那般渴望亲情的眼眸,那般落寞,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心疼丫。 崔煜小嘴一扁,忽然间在慕染看不见的方向,狠狠的朝风弄瞪去一眼,那一眼中,狠戾尽现,却出自一个孩童之眼,当真让人惊骇莫名,风弄一怔,刹那间,只觉得毛骨悚然。 然而下一刻,那本还凶神恶煞般的人物,马上又是转过头,亲昵的捧着她的脖子,委屈的道,“哥哥是女人吗?为什么他都知道,我不知道。” 崔煜小嘴撅的老高,也唯有在她面前,他才只想着要如何撒娇,如何耍赖,才能多留在这‘哥哥’身边。他这个时候,早就忘了刚才还恨不得杀了的许三,更是忘了风弄刚才的嘲讽。 慕染忍不住唇角翘的飞扬,也唯有此刻,她才会觉得,自己还是如以前那般,有着点点幸福的崔慕染,只是在刹那间,心中忽然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几乎是出自本能的,向着一侧微微晃了晃身子。 却只见许三面色狰狞的变掌为爪,向着慕染狠狠抓来,慕染一急,身子扑到间,慌忙将崔煜送出去好远。风弄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一愣,慌忙飘身上前,要将许三阻拦下来,他一时以为许三因为心中愤恨,自行冲开穴道,想要伤害崔煜,急忙将崔煜护在身后,熟料许三却突然间反手将风弄挂在腰间的长剑抽出媲。 “噌……”的一声脆响,许三随手挽一个熟悉到了能与身体结为一体的剑花,便要朝着慕染狠狠刺去,然而,身在阴影中的北堂倩,却突然间一阵惊呼。 那样熟悉,那样狠戾的一个眼神,不会错,绝不会错。 “是你……”她忽然间脸上现出骇色,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十多年前的那一幕,恍惚如在眼前,那一晚,北堂家,是一片汪洋的血海,奶娘要带着她逃离,却不料一个黑衣人眼神凶狠,带着诡异的戾气,反手挽了一个剑花,随手一剑,就刺入了奶娘的胸口。 就是这一剑,她绝对不会认错。 “是你,是你杀了奶娘,你这个凶手,还我北堂家人的命来。”北堂倩眼中的怨恨和愤怒,如火一般蔓延。然而许三听到她口中吐出的话语,心中巨震,然而猛地转头间,眼中已现杀意。他没有料到,事隔多年,北堂倩居然还能认得出,当初是自己杀了她的奶娘,这一次,却是他大意了。 那一剑的锐利,猛然转了一个弯,带着那样凛冽的杀意,朝着北堂倩直刺过去。 “娘……” “倩小姐……” 那一张花容月貌,在冷冽的剑光之下,一片惨白,像极了那日大火烧起前,娘亲那惨白的脸。 崔煜与风弄,离的均是过于远了,眼见事发突然,已经相救不及,不由目现哀痛,却忽然间,瞥见眼前白影一晃,随即,带着一抹凄厉的长叫,“娘亲……”慕染的身子,已经朝着北堂倩飞身扑了过去。 “慕染乖啊……”是竹舍里,为自己精心缝制衣衫的娘亲。 “瞧你们俩父女,才几个时辰不见,就这般粘在一起。”俏生生的靠在门前,带着嗔怪的娘亲。 “快些进来吃饭了,再不进来,就都让你们饿肚子。” “慕染,乖,不哭啊……”含笑着流着血的娘亲。 她看不到那一片带着冷意的剑光,她看不见崔煜小脸之上的惊恐,她亦是瞧不见风弄错愕之下,扬手要来阻拦,她的眼中,未有北堂倩那一张惨白的脸,慢慢的与竹舍里巧笑倩兮的娘亲混为同一张脸,又慢慢的变作,大火里,娘亲含着泪,带着笑,那样鲜血淋漓的身子。 “哧”的一声,是剑尖没入身体的声音,慕染听不到,她只是看着北堂倩惊愕莫名的脸,缓缓的伸出了左手,一下一下的抚摸,唇上绽放开那小时候常在莫夕颜面前撒娇的甜笑,轻轻的道,“娘亲……” “哥哥……”崔煜尖声叫了起来,不管风弄如何的阻拦,拼了命的要飞奔过来,风弄一咬牙,赤手空拳便对上了许三。 许三并未料到有人能这般快的扑过来挡住了他夺命的一剑,此刻风弄又缠斗了上来,他想也未想,便拔起了那把还插在慕染肩头的长剑,挥手打斗起来。 随着那剑的抽离,身体的力量似乎也在不断的流失,慕染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全身跌入的,是一个温柔到了颤抖的怀抱,像极了娘亲给她的温暖。 “慕染,慕染……”北堂倩心中又怕又恨,整个人,都不住的颤缩,忽然间手上好似是濡湿一片,颤抖的抬起手来,却已见着手上一片如火的红艳,那是血。 “哥哥,哥哥……”崔煜此刻已经扑了上来,手中的木剑被他狠狠的捏起,咬牙切齿的愤恨,“我要杀了你……”才说话间,已经捏了木剑,朝着打斗中的两人死命的冲了过去。 “煜儿……”北堂倩一惊,脸上突然现出惊骇的神色,尖声嘶叫起来,忽然间,一道俊逸的白袍一闪,还没察觉到是怎么回事之时,崔煜手中的木剑已经被人一手夺过,“怎么回事?”北堂茗的身形恍如鬼魅一般,只一招,便逼退了风弄,一剑指在了许三的脖颈。 第一百八十三章 魔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他眼神生冷的扫了许三一眼,忽然间眼角余光为一抹纤秀到了倔强的白影所引,猛然间惊觉那肩上一片飞红,而许三的剑上,亦是带着淋漓的鲜血,眼眸在霎那间,突兀的闪过一道锐利的紫芒,深紫近了墨色的光芒,却像是一道死亡的阴影,飞快的一掠而过。 北堂茗持着木剑的手,优雅一扬,只是嘴角那上挑的弧度,却恍如月夜下的魔鬼一般残酷冰冷,那一朵额上的牡丹刺青,此际却像是一朵吞噬人血的花,妖娆尽现,嗜血的欲.念亦更是强烈。 “不要杀他,他是血洗北堂家的人……”北堂倩一见北堂茗如此神色,心知他已是动了杀机,她慌忙的尖叫出声,要让他先留许三一命,问出那一件北堂家的血案到底是因何缘由,然而那一剑却并无丝毫停顿的一剑直没入许三心脏媲。 那扬手穿胸的一剑,飘忽诡异的带着些许妖魅之气,竟让许三不能移动分毫,“哧……”一声,虽是木剑,但那刺入血肉的声音,却比任何一把名剑,都要来的纯正。 许三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北堂茗,然而他却只是微微笑着,白袍之上,根本沾染不上丝丝的血迹丫。 “你,你……”虽早已在十多年前,见到了那样血腥的屠杀,但看自己的弟弟动手杀人,却是另一回事,她怔怔的看着他,却没有防备一个不稳,竟让慕染滚出了自己的怀中。 苍白的容颜,因为失血而略呈青紫的唇,右肩之上,那一朵眩迷的血花,似是妖娆的血莲在地狱开放,从后面的衣衫,衍伸至了前胸,那宽大的衣袍此际稍稍滑落,现出里面白皙的肌肤,和越见消瘦的身体。 北堂茗心中猛然间一颤,说不清是什么缘由,双足只在地一点,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慕染便已是被他搂在怀中。 “本王的人,要伤要残要死,也只能由本王亲自动手。”忽然间到了那个已经瞪直了眼,似乎已是断了气,却并没有倒下人的面前,那样带着深邃的眼眸之中,狂意四溢,漆黑的发,宽大的袍,无风自动,他忽然间邪魅的一笑,“噌”的一声,便已是拔出了那一把木剑,随即又是猛地一刺,刺入的,是同一个地方。 继而深深一搅,竟已是将他的心脏,生生粉碎在了木剑之下。 许三本已是一剑致死,然他却又是再补上了一剑,只是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人。 风弄微微张大了嘴,他跟在北堂茗身边颇久,怎么会不知道他从来不屑于朝一个人出第二次手,向来都是一击得手,可如今,却为了这个女人,竟然在一个死人身上,又补上了一剑,这个情况,当真是有些怪异。 在众人的眼中,北堂茗纵然不是飘逸的仙,那也是介乎于神妖之间,他在帝都时,何曾给人见过这般狠戾嗜血的模样,早就叫崔煜和北堂倩惊的愕住了神。 待北堂茗抱着昏了过去的慕染,走出好远,崔煜才像是想起什么来,眼中带着小兽般的尖利和焦躁,口中叫着“哥哥,慕染哥哥……”便直直的冲了过去。 然而,还未靠近北堂茗的身子,无形中便有一股大力将他一下子冲撞开很远,崔煜不甘心,还是坚持着冲过去,然而每每都只是被冲撞开,那一个妖魅倾城的男人,从不曾回过头看一眼,只是慢慢的走出了众人的视线。 “煜儿,煜儿……”北堂倩满眼含泪的一把抱住了崔煜已经有些鼻青脸肿的身子,眼中却闪过一抹恐慌和忧虑,她从小疼爱极了的弟弟,如今为何会变成这般的模样。似是无心,却有心,似是无情,却多情。 不知是劫,还是难? 靠近北堂茗寝居的一间小屋子里,本是安静的过分,如今却带着点喧嚣,北堂茗只冷冷的扫一眼,便已经有人自动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安静的退了出去。 待众人都退的干净了些,北堂茗静静的看着紧闭着眼的慕染,一张倾国倾城般的脸上,面无表情,说不得是怒是喜,他的手微微一动,却只听“哧”的一声,便毫不怜惜的撕了她肩上的衣衫。 血有些已经粘稠的沾了肌肤,撕扯开了时,却带着刺痛,慕染恍然间睁开眼睛,却只能朦朦胧胧见着一张俊脸缓缓的靠近,心中一急,手习惯性的便要挥扫了出去,却不料被人狠狠的一把攥紧,那咬牙切齿的声音,突然就响在了耳际,“不想死,就给我安分一点。”带着丝薄怒,亦带着抹冷冽的复杂。 活下去么?真的不想死。唇上绽放开一个苍白的笑颜,她微微的闭上了眼,安分么?她会很安分的,只是因为,想要活下去而已。 北堂茗见她再度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如羽扇般的眼帘微微的颤动,也不知是再次昏过去了,还是只是隐忍着不开口,然而,他已经管不了这许多,拧着眉将水盆中的纱巾绞起,细心的一一擦去她肩上的血污,动作,几乎是温柔莫名,此时他的眼中,那一抹妩媚也随着凝神,而愈加的夺人心魄。 细细挪动的手忽地一顿,双眼却是凝视着她肩上那一排细小的牙印,带着深浅不一的齿痕,似乎是咬了两次的层叠,他怔怔的伸出一根手指,冰凉的指腹,几乎是着了魔一般的在上面摩挲,记忆忽然间闪现,那日的浅水底,那夜的乱葬岗破庙…… 他的身子猛然一震,原来,她果真是她…… 轻轻的叹息,他恋恋不舍的将手指从她肩上移落,捏起府中最好的金疮药,只略略一抖,便将金疮药敷在她肩头的伤口。 待一切包扎就绪,那俊美非凡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微笑,温柔的灵动,是他不自知的似水柔情,他慢慢俯下身去,轻轻的吻,如白羽毛飘过水面的那般清浅,落在她肩上的齿痕之上,“慕染,好好,活下去吧……” 第一百八十四章 剪情丝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似乎很吵。 有人小心翼翼的说话声,有桌椅细微的磕磕碰碰声,有时候还能传来那专属于崔煜的撒娇细声哭泣。 只是那响在耳际的声音,一遍一遍,却经久不散的回响在她耳边,都唯有一句,“慕染,好好,活下去吧……媲” 有人的视线,一直灼灼的停驻在她的身上,她却只是感觉疲惫,只想要闭着眼睛好好的休息一番,只是当她终于愿意睁开眼睛时,映入双眼的,却是那从屋子的缝隙里,漏进来少许的阳光丫。 那样温暖的阳光,那样柔和的光线,微黄的光芒中,还有那些许人的肉眼只能费力张望才能看见的灰尘,在不住的跳动,深深的吸了口气,似乎,一切都回归于了宁静,那般的柔和安谧。 “吱呀”一声响,有人从屋外端着一个水盆进来,见着她醒了,愣了一愣,却马上又是笑了起来,“姑娘可终于是醒了。”她是昨晚便被北堂茗指派来先照顾一下受伤的慕染的,只不过她刚来的时候,慕染的脸色苍白,倒叫她见着,吓了一跳。 只是现在看来,气色却是好了许多,她这才发现,这个让王爷极是上心的女人,其实很美,不是那种世俗艳丽妖娆的美。 带着清新,带着俊逸,那眉梢间的妩媚,那眼中清澈的两湾春水,带着清冽,有时亦是带着点缱绻的温柔,然而,她却像从不知道自己的美,却正是那浑身散发着的旖旎,那不自知的美,却更像是一剂致命的毒,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沦。 慕染见她只是怔怔的盯着自己瞧,脸色不由微微的一红,带着点羞涩,别转开了头,然而一想起那一剑,那剑下北堂倩的脸,她的心便一慌,忍不住要起身下床,“倩小姐和崔煜少爷呢,他们如何了?” “姑娘不必担心,他们已经没事。”丫鬟伸手制止了她,带着笑意,慕染这几年,随着崔思逸出外言商,倒是见过不少的人,对于认人知人,倒也有一番认知,如今只瞧了这个丫鬟一眼,却见她眸里一派清明,便已是知道此人怕不是一个心中藏着恶念之人,便忍不住冲她感激一笑,“谢谢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微微一愣,继而低头道,“王爷并未赐名。”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慕染静静的看她一眼,忽然间淡淡一笑,“你的眼,漂亮干净的如琉璃,我以后唤你做琉璃,可好?” 从来就没有人,会想到要问他们奴才名字,更是没有多少人,能真心征求他们奴才的想法,她从慕染眼中,看到了那一抹真诚,心中激荡间,已是微微的一福身,笑道,“琉璃谢姑娘赐名。”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忽然间有一道懒懒的怔怔声音传来,性感中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面,慕染要去扶琉璃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刹那间一僵,只一个瞬间,那真心的笑容,便如碎片一般,在脸上崩裂开来。 琉璃听着这个声音,慌忙要跪下身行礼,然北堂茗只是站在门口,衣袂飘飞,黑发缭乱,竟带着些许妖魅的气息,直如妖孽一般,眸中因为慕染眼中那一抹笑意急速的褪去,而隐隐现出一抹阴郁来,北堂茗却是如往常一般笑着道,“琉璃却是不错,以后,你便叫这名字吧!” “是,谢谢王爷,谢谢姑娘。”琉璃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慌忙谢恩。 北堂茗眼带深意的看了面色不善的慕染一眼,才要开口,便见着秋风的身影已快速而来,“王爷,顺公公来了。” “哦,顺公公?”北堂茗在口中,轻轻咀嚼着这几个字,忽然间却是似笑非笑的向慕染看过去,果然见着她的脸色微变,连眸中,也渐渐的溢出一抹哀伤,心中不由的一沉,脸上的神色,亦是有些冷。他并不再说话,只是转身就走。 慕染见他走了,心不禁怔愣,顺子来这里了么?可是风,他出了什么事?她趁着琉璃出去换水之际,取了自己腰侧那装着额前一缕发丝的锦囊,面色平静的,慢慢走出了房门。 早就在进南平王府之时,就将这里的一切摸的熟悉了些,她自是知道北堂茗的书房在哪里。 一个人等在阴影处,等了许久,才见着顺子与北堂茗笑着出来,两个人又在外闲话了一阵,顺子才告辞离去。 待见着北堂茗已经进了书房,慕染才敢小心翼翼的跟在顺子身后,这事被人知道本不会有多大关系,然而她却下意识的,不想让北堂茗知晓。 “顺子。”待到了一处僻静处,她忽然唤出了声,只是突然间想到,自己现在在众人面前,永远也不再是崔慕染时,心中已经苦涩不堪,趁着顺子疑惑的顿下脚步看过来,她慌忙改口道,“见过顺公公。” 顺子认出是那日北堂茗带来鸢清殿的女子,当下也不敢怠慢,淡淡点头,只是却面带疑惑。 慕染深深一笑,将手中的锦囊递了上去,面上带着一丝恳求道,“这一个锦囊,是皇上的一位故人所有,只是那人现在已经不能再见皇上一面,特拜托我呈与皇上,只是我却并没有机会见到皇上,所以只能烦请公公帮忙。” “故人?”顺子眉尖一皱,带着些许疑窦开口。 “是,公公只需交于皇上就行。”慕染的声音,带着些许不知名的酸涩,“拜托公公了。”她咬着牙说道,却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苦涩,朝着顺子匆匆一拜,便转身飞快的离去。顺子会如何处置那个锦囊她已经不想再管,就让上天决定这最后的一次,她于他的机会。 她从来不知,做出如此的举动,需要自己如此大的勇气,竟像是要将她一生的力气耗尽,若是风记得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那他见着锦囊里发丝的时候,是否也会想起,曾经有一个走在他伞下的女子,淡笑着道,“若是两个人爱着,却不能再爱了,那么我们女子也不妨做一回阔达的人,一缕发丝,寄情思,只是,割发后,从今往后,就此斩断情缘。” 只是不记起当如何,记起了又当如何? “若我爱着一个人,我便会竭尽全力去爱,无悔于心……” 她不知道在经过了这么多事以后,这是不是自己给予他和她最后的一个机会,若是不能,那么她便当真的努力做一个阔达的女子,去试一下,不再爱他。 风,从现在起,我想要活下去,能不能试着,不再去爱你,那一刻,你望向别人的目光里,有着曾经只属于我的温柔,可是也是那让我心暖起来的温柔,将那一夜我的心生生的剜了一刀又一刀,爱你很痛苦,那么,我能不能,阔达的,慢慢忘记你…… 到底你我会如何,就让这一个锦囊说话吧。 顺子有些疑惑的看着慕染跑远,只是却隐约觉得这个女子有些面善,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那淡淡笑起来,那如沐春风的感觉,是如此的亲近熟悉,只是他想了片刻,也想不出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微皱了眉,他细细的看着手中的锦囊,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呈于皇上时,却不料一个声线妖娆,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顺公公可是觉得本王府上的精致不错,所以便多逗留了一会?” 北堂茗的眼中泛着一抹妖媚的笑意,只是那眸底,却带着一抹叫人轻易不能觉察出的冷冽,他笑着一步步走近顺子,竟让顺子隐隐然的感到一阵压力随之而来。 他不由的躬身笑道,“王爷这府上,虽不及宫中花团锦簇,但当真是养眼的紧。” “哦,那公公以后可要多来走走。”他浅笑着应对,视线一转,随即像是无意中瞥见了他手上那一个锦囊,不由面现讶异,“咿?这锦囊如何会在这里?” 顺子本就为这事有点疑虑,见他如此说话,不由的一愣,“王爷识得这锦囊?” “本王又岂会不识。”北堂茗似是无奈的轻叹一声,从他手中取过了那只锦囊,在手上不住的把玩,“这锦囊从小便被本王戴在身边,平时都护的紧,舍不得叫它染了尘,掉了线,只是前几日不知怎么回事,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见了,想不到今日却是被公公拾到,茗可真是要谢公公大恩了。”他如此说着,也便真的躬身一拜。 顺子虽心有疑窦,但总不好跟一权倾朝野的王爷作对,虽然不知这事到底是为何,但在宫中这么久,什么事自己应该知道,什么事自己不需要管,他心中都有数,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他亦只好顺水推舟,讪笑着道,“是啊,咱家也不知竟与王爷这般的有缘,这锦囊也竟会被咱家捡到。” “所以,茗真是万分感激。”两个人在一处扯了些许时候,顺子终究因为急于回宫而匆匆告辞,北堂茗笑着看他离去,只是待那身影不见,那面上的笑却忽然间尽数的变作邪魅的冷肆,一手打开了那个锦囊,一眼便瞥见那一缕发丝是自己的剑削落的慕染的发,眼中刹那间冰寒涌动,“你果然还不死心!青丝,情思……” 他忽然将那锦囊紧紧捏在手中,薄唇微微一抿间,手中的锦囊,便已在他手中,变成一堆的齑粉,他的手只轻轻一扬,那满手的齑粉,便随风轻扬开去,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第一百八十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在南平王府,北堂茗的寝居向来都是一个禁忌之处。那里面,从来没有谁能进去过,纵然亲密如介子推,衷心如秋风,都从不敢踏入分毫。 王府众人本以为按着北堂茗对慕染的不同,又兼之将受了伤的她安置在离他寝居最近的一个房间,以为她会是有所不同的,岂料从慕染醒来后,北堂茗便已是将她重又打发去了敏华居,还吩咐下去,南平王府从不养一些闲人,如今,她已不是崔家的少当家,右手亦是废了,纵然外面有她施展的天地,却亦只能困在小小的南平王府丫。 不是不想出去,而是根本不能出去,她所在乎的一切,已经有七七八八的,被北堂茗毁的差不多,她永远也忘不了义父死在自己面前时,那般幸福解脱般的笑,亦是忘不了崔煜那声声响在耳际的呼唤,哥哥,慕染哥哥…… 这个小家伙到现在还不肯改口,倔强的只肯唤她哥哥,她虽颇多无奈,但其实心中却难得的一片柔软,她真的不能,再让自己和在乎的人,出任何的差错。 北堂茗哂笑着立在门口,看着慕染将一些东西收拾着要送往敏华居,视线却似有若无的在她腰侧漂移,那手上,其实还有一些残余的齑粉,虽只是察觉不到,但却如刺梗喉,让他心中颇不是滋味。 “你的锦囊呢?”眼中阴霾突盛,只是片刻间就消散无踪,只是那完美的脸上,似乎笑容都有了些微的裂痕,他似笑非笑的瞥过去,在她微蹙的眉上一触,便飞快的转开脸去,“该不是恰好丢了吧。”他口气中隐隐带了丝讥诮,心却在一刹那间,闪过涩然媲。 “怎么?”慕染收拾着衣物的手一顿,水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讶涩,她的后背蓦地变得僵直,突兀的站直了身,却发现自己动作的幅度,太过于大了些,“我以为王爷是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却原来也是这般清闲,倒关注起一些细枝末节来,听说最近昙哒内变动连连,王爷可也不急?” 北堂茗冷冷哼出一声,昙哒?那里的事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并不需要自己太过担心,说到底,她现在所想的,也不过是为那个人所想颇多。 “份内之事,于公于私本王还是分的清,倒不需要崔少爷提醒。”强自按捺住那眸底闪动着的冷寒,北堂茗微微一笑,妖而不艳,却唯剩魅惑。 当听到崔少爷这三个字时,慕染眼中一片清冽,脸上微一惨白间,就已是讥诮涟涟,“王爷莫不是糊涂了,这崔少爷不就是当今的莲妃娘娘么?王爷如此说话,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她冷笑着斜睨他一眼,只是心中却苦涩异常,北堂茗,你有必要再来提醒我,如今是连自己也做不得了。 “王爷还有其他事么?若是没有……” “你要去哪里?你怕我?”北堂茗微微皱眉,本有些僵硬的脸却在这一刹那绽放笑颜,他笑的妖娆,只是那深处却带着一抹不尽然的生涩,“本王说过,你若是逃开了,便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王爷说过的话,慕染怎么敢忘。”慕染微低着头,只是嘴却微微咧开一个不知是自嘲还是讥诮的弧度,“王爷不是说过王府从不养闲人么?慕染颓废之身,亦做不得什么花圃打扫,只好自请负责崔煜少爷的学业。” 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似乎都透着谦卑和恭谨,然而每每听在北堂茗耳中,却像是一声长过一声的嘲讽,想到以前他们两人碰到一起便总会动嘴皮子企图在上面伤人,如今却见她还是如此这般,心中不由闪过一抹异样的情愫。 以往两个人总免不了说些绵里藏针的话,如今却似乎是局势逆转,变得她说的多,他却只是笑着默然,这让慕染隐约觉得北堂茗变得有些怪异,当下也只是无声的冷哼,便朝他躬一躬身,转身离去,“哦,对了。” 待出门之时,她忽然间停住了脚步,微侧转过头,脸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眼中却坦荡荡的一片清冷,“王爷自是高高在上,容不得有自己不清楚的事存在,慕染的锦囊,也并非什么稀罕物,只不过却不是丢了,而是送了人。” 心还是会止不住微微的疼,但她却不是拘泥的人,若是不可能,她不会纠缠,视线在北堂茗那张完美的恍如妖孽的脸上一顿,她便微微颔首,飘然离去。 北堂茗的手下意识的捏紧,待回过神来时,掌心之处已经被他揉捏的有些变了形,他眼眸中幽邃的,伴随着一抹异样,女人,不是都是口是心非,视撒谎欺骗如常事么?可为何她要这般坦坦荡荡的转过身来,对自己说那个锦囊的真正去向,是因为对自己根本不屑,根本未有放在心上,所以,崔慕染,你连对着我撒一个小谎,你也不愿意么? 一个人,怔讼着回到了寝居,却突然间发现双脚疼的厉害,心知必是多年前的伤口造就的痛楚亦是很准时的发作,王府中下人虽不多,但个个都是以一能抵多人,但他却还是自己动手,只是吩咐了人,将才烧开的水,取了放在屋外。 那样滚烫的热水,北堂茗却是毫无知觉一般将双脚一经儿的埋入了水中,双脚脚背之上,白皙粉嫩的如同婴儿的肌肤,只是瞬间就被那滚烫的水灼的通红一片,只是当双脚的痛楚不再,已经变得麻木,他才取了纱巾擦拭双脚。 然而那样骨质均匀的双脚,那脚底之处却是如两泓狰狞的漩涡,带着深褐到了暗红的颜色,虽也是平平整整,但怎么看来,那脚底的厚度却像是比常人都要薄些,就好似,生生的,被揭去了一层皮一般。 呃,第四赛季投票,这文的名好像还是一夜宠妃,在Y部,大家方便的话就帮忙投票吧,不方便也无所谓,呵呵,今天要去别的校区做实验,昨晚拼死拼活只写了四更,呃,在纠结中要不要回来继续写,今天继续更,咱按照老规矩吧,嘿嘿,看留言,留言情况不错的话,偶就舍命陪你们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北堂茗捏着纱巾的手,那样用尽着全身的力气,虽然面上的笑容璀璨妖娆的不可方物,然而那眸底混杂着透骨的冷寒和一丝恍若实质的惧意总是凝聚在他眸心一处,饶是他拼命的想要剔除,都如生了根的芽,一拔便是锥心丫。 一张俊脸几乎是有些狰狞,只是却愈显邪魅,他忽然间愤恨的将手中的纱巾狠狠丢进了水盆中,手上的力道不加控制,只听得咣当一声,那水盆便已是被大力的贯倒在地,尚自冒着热气的水洒了一地。 门外一直守着的秋风听的里面的声音,已经在屋外皱起了眉,眼中却闪着一抹担忧之色,“茗,怎么了?”他从来便知道,茗是一个极是好强的人,骄傲到了卑微,不肯轻易的在任何人面前示弱,就算是亲近的人,他亦是带了淡淡的疏离和戒备。 别看他平常在众人面前言笑晏晏,长袖善舞,可那战场上的残酷,那小时所遭受的非人折辱,却已是让他的心,有时像是被扭曲一般,北堂茗,世人眼中衣着光鲜,倾城绝色却权势滔天的南平王,在无人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想要爱的可怜人。 “没事。”冷冷的声音夹带着一丝嫉恨在屋子里传了出来,静了片刻,那再次传出来的声音,就已是平静无波,“宫里怎么样了,尤其是莲妃那里?” “皇上极是恩宠,莲妃与皇后等人走的极是近,宫中除了一些妃嫔之间的明争暗斗,倒也掀不起多少的波澜,至于皇上……”秋风其实早就知道,北堂茗关心皇帝的事多过于其他的,在门外他无声的轻叹,“皇上除了照常上朝处理政务,一般都是在莲苑和许妃那里多待些,不过据我们在宫里的人说起,皇上有时看着莲妃,常常会失神。媲” 秋风顿了顿,眼中一抹锐利飞快的一闪,“茗,你看皇上他会不会发现了些什么,会不会看出现在的莲妃,并不是他心里那个真真正正的崔慕染。” 北堂茗在屋子里,与他隔着房门而立,他并不说话,只是面上却笑的更为冷魅,凭着楚凌风的能耐,发现只是早晚的事,就算发现了又怎么样,楚凌风,他不像自己那样永远都无所顾忌,纵然他发现了,他北堂茗,还是会让他们两个,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庄王那里又如何了?”眼里一抹嗜血的光芒慢慢隐现,他的眼中,是任谁看了都会冻彻心扉的生冷。 只因北堂倩那晚冲口而出,许三便是血洗北堂家其中一人时,北堂茗便已知当年北堂一族被灭之事,怕是与庄王脱不了干系,若非许三暗中还有效力之人,那么庄王或许便是那幕后操控者。 如今想来,那晚单凭自己一人之力,就算有福伯相护也难逃得出那样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的恢恢杀网中,不杀姐姐那是为了对付崔家,那么不杀自己,也是如此么? 若是联合朝中其余势力,凭着庄王的权势,虽说扳倒崔家是困难了些,但并非毫无可能,想到庄王这些年急于找寻九龙鼎的几个部分,有了鼎心,却将它放置在自己这里,他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每每都让他觉得这里面,内情颇多,似乎不是如表面那般简单。 那么照如此说来,崔思逸只是逼得爹娘自尽的凶手,而非血洗北堂满族的人?可是纵然他并非满手血腥,但也逼死了疼他爱他的爹娘,害的姐姐变得如今这样,那也是该死。 只是,要他如何面对,那一个人?他以报仇为名,咄咄逼人,逼她亲手害了那个给她新生的崔思逸,他只因自己心中的怨愤,让她遭受如此沉重,只是就算被人生恨又如何,反正他从来,都是一个人,都只有一个人。 庄王那里现在还不是闹翻的时候,他说过,灭族的血仇,不管是谁,他都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崔思逸如此,崔家如此,庄王,必不会例外。 门外的秋风静默了片刻,那总带着平静的声音,缓缓响起,“庄王那里还算平静,并没有什么大波澜,只是他最近与李孟良镇国侯走的极是近,似乎是在商议着什么。” “哦?”北堂茗眸光倏忽一凝,庄王,你到底想做什么?北堂茗自认这帝都之事,就算自己做不到无所不晓,但也是十之**,只是自己对庄王本就是戒备万分,如今又知道他或许便是血洗北堂一族的仇人,心中的恨意愈加的浓烈起来。 “要你查抚养你长大的义父,甚至背叛他,秋风,你难道就没有一丝的愧疚?”薄唇抿起的那一刹那,讥诮亦随着冷冽呼啸而来,北堂茗静静的立于榻前,等了许久,终是等到他的回答,“无怨无悔。” 北堂茗轻轻一笑,面上的笑容,坦然的明媚,竟是绝世的风华。 ××××××××××××××××××××××××××××××××××××××××××××××××××××××××××××××××××××××××× 炎风十年,崔家有女,帝心喜之,得女视为莲妃,赐莲苑,恩宠不断,两不相移。 崔家亦因为凭女之贵,稍将那破败之味吹淡了些,只是崔府之中,却一时间,有些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他们的家人起先到了崔府来闹,然而来了之后,经崔府的管家萧默劝说几句后,俱都是默默的离去。 虽不知萧默到底说了些什么,但到底,还是让崔府归于平静。 莲妃省亲之日,崔府继崔思逸死后,却是第一次那般张灯结彩,大力铺张。 “参见莲妃娘娘千岁。”崔府一大帮子人早已在前院跪了一地,虽不及初时那般人满为患,只是这么些人在一块,也是不小的数目。 “都起来吧。”崔清柔强忍着不去看向那个朝着自己投来复杂目光的长卿,以及母亲李心玫那投来的强颜欢笑的一瞥,她的心便略略一沉,只是面上却笑的更是灿烂,身旁的宫女早就知趣的吩咐随同跟来的侍卫将皇上的赏赐搬进了崔府。 众人又是一阵谢恩,崔清柔与崔府众人寒暄一番,早就见着长卿欲言又止的模样,心终究是又酸又涩,屏退了众人之后,只传了话下去,在夕苑召见了萧长卿。 第四赛季投票,大家支持哇,这是第二更…… 第一百八十七章 怀疑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参见莲妃娘娘。”萧长卿面无表情的跪下行礼,微昂起的脸上,那眼里的复杂,夹带着惊诧和一丝薄怒嗔怪,让崔清柔的心,在一瞬间沉了彻底。 本怀着一丝侥幸,本有着想要再见他一面,却不料见着的,却是这样的一个他,崔清柔禁不住身子一颤,然而那淡妆的脸上,娇媚可人,媚眼只向着身边的人一瞥,那宫女太监便识相的退了出去丫。 “起来吧。”清柔暗暗压下心中的苦涩,却是低低一笑,“长卿,你必是有话要说吧。” 萧长卿慢慢站起身来,拢在袖中的手稍稍一捏,闷闷的脸上,并无丝毫异样,只是那看向崔清柔的眸子里,始终带了责怪。 “为什么?”长卿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锦袍加身,一脸端庄富贵亦是艳丽的女子,这个人,已经不是那一个娇俏妩媚的清柔小姐了,“为什么,你要夺了她的身份,偷了她的幸福?” “她,她,她,长卿,你有没有哪一次和我说话,心中是完完全全没有崔慕染的,恩?”心中悲伤,只是脸上却仍旧是那般笑着,只是那笑在她看来,必定是比哭的还要难看吧媲。 长卿愣了愣,有些懵然的看着面色有些激动的崔清柔,他似懂非懂的看一眼她,俊眉已是生生皱了起来。 崔清柔静静的看他半响,忽然间,却是那般疯狂的大笑出声,“让本宫来告诉你为什么,萧长卿,你在乎的那个人,本宫要让她生不如死,要让她生生世世都没有幸福可言,如今,你满意了吗?” “你……”长卿心中震怒,忍不住想要伸手,然而突然间想起这个人,除了崔清柔的身份,现在还是宫中的莲妃,强自压抑下心中的怒气,然而此时此刻,却根本无话可说,“她在哪里,少爷她在哪里?” “她在哪里,本宫又岂会知道。”脸色略微一沉,崔清柔眸光中已经带了怒意,“来人,本宫累了,摆驾回宫。” “娘娘。”有宫女的声音,小心的在门外响起,“顺公公传了话来,皇上在枕水小筑等您。” 枕水小筑? 只四个字,便引起两个人的震颤,崔清柔心中极是不愿去那本是属于崔慕染的地方,然而她却仍是咬了咬牙,道,“本宫知道了。”她说着,已是换上一副雍容优雅的模样,经过长卿身边时,却是轻轻一笑,“想要知道她在哪里,或许去问一问南平王,他无所不知,许是知道的,哈哈……” 她忽然间发出的大笑,里面沉沉深深的,也不知道是有着对他人的嘲笑还是对自己的不甘。 长卿的身子不由的一颤,双拳已经紧紧握起。 ××××××××××××××××××××××××××××××××××××××××××××××××××××××××××××××××××××××× 马车一直都是缓缓的朝着枕水小筑行去,因着从顺子口中得知皇上是悄悄出宫的,崔清柔也便舍了那车撵,改乘马车去枕水小筑。 待到了那枕水小筑,她不由的深深吸了一口气,从马车上下得身来,便朝着小筑大门走去,她身边跟着的宫女想要跟上,却被顺子笑眯眯的拉了住。 轻扣门扉,那大门却只是虚掩着的,只是当她已经身在枕水小筑内时,却只能见着满园的寂静,那水面虽是清澈无波,却还是透着萧瑟,她不禁有些忐忑,不知为何,从刚才来的路上,她便隐约觉得不安,好似有什么事,便是要发生了。 视线在整个小筑内转了一圈,并未看到自己如今的夫君,这九五之尊的身影,她不由心下疑惑,面上渐渐现出不耐来,却不知,那水亭之处,有一双眼睛正静静的注视着她,面上那股能噬人心魂的温柔,已经在初见她进的枕水小筑的欣喜变作深深的疑虑。 若是慕染,她必定会只将视线一转,便淡笑着径直而来,这么多年,彼此都清楚了各自的默契,只是为何如今她,却只是踌躇,面上还露出那般不耐烦的神色。 眸中一道锐利堪堪闪过,只是面上却不动声色,楚凌风从水亭后的廊柱里闪出身来,唤的温柔,“慕染。” 崔清柔一怔,然也只是一瞬,她的脸上眼里便俱都堆满了那灿烂的笑意,“原来皇上竟躲在这里,倒害的臣妾好找。”她说着便轻笑着向着水亭走来,却并不知那个在水亭里笑的温柔的男人,眸光已是越加的深沉起来。心中隐隐然的失望。 慕染,她不会唤自己皇上,她唤他,唤的是风。 水亭的石桌上,一把略显陈旧的湘绸伞正端端正正而放,清柔的视线只在那上面轻轻一瞥而过,便已是尽数投向了楚凌风,“皇上今日怎么出来了?”心中虽早就猜到楚凌风是为了‘崔慕染’才出得宫,但她却装作不知,巧笑着道。 然而此际,楚凌风那在面上的温柔笑意,却如同一张纸般苍白,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样?今日他是因为慕染回崔府省亲,而特地找出了当日他和她一同走在雨路之上共撑的伞,是那般的刻骨铭心,她怎么可能会忘,怎么可以? 一切的一切,似乎像是波动的画面,一幅幅闪过,她锁骨之处完好如初,她的眼眸,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她不知道一进枕水小筑,便应该直奔水亭而来,她不知道应该叫自己作风,而并非那个天下人都唤得的皇上,她最不该忘记的那一把伞,那一段往事,而眼前这个人,竟然毫无反应。只这一刻,他只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冰凉,好似上一刻还在云端,下一时,就已经深坠了那无敌的深渊,承受着罪恶的撕咬,谁能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是谁,而他的慕染,他爱着的那个人,她又在何处? 第一百八十八章 试探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这天下有什么能令人身上的疤痕消失无踪的吗?”然而楚凌风只有刹那间的冷寒,便又是一副温润帝王模样,他态度极是亲昵的扶着清柔坐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然而目光却不知透过她,看向何处。 清柔略微有些不安,她不确定他刚才看到帝王眼眸中一闪而逝的忧伤和怒意是因为什么,但她却深知,要报仇,要报复,也唯有紧紧抓牢这个本该是崔慕染男人的人,想到这里,她不由的轻笑道,“怕是没有的吧,除非实在迫不得已,这外面的江湖倒有易容之说。只是皇上为何要知道这些?” “哦?”楚凌风微笑着却并不回答,眸中那一抹温柔笑意却在瞬间闪了一闪,他忽然间温柔的抬手,替她将逸散出来的发拢入耳后,随即手指有意无意的一指,却是将那伞拿了起来,笑道,“慕染,觉得这把伞如何?” “皇上怎会有兴致关心起伞来?”清柔一脸惊诧,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盛,细细看了看,才撇撇嘴道,“这伞做工极是精致,只是这伞面过于陈旧了些,皇上这宫中的伞,比这个好的多的数不胜数,却为何……”她忽然间说不下去了,只因为那个总是笑的一脸温柔,让人何时何地都只觉心中温暖的男人,眼眸已是一片生冷。 俊美的脸上,如同罩了一层寒霜。 “你不是慕染,你到底是谁?”楚凌风冷冷的将她推来少许,长身而起时,居高临下的看她,那眸中从未如此明显的怒意已经泛滥开来。 “皇上,臣妾,臣妾……”从他说出那一句,你不是慕染的一刻起,她的心便已沉入了深渊,这一刻,她无话可说,却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了差错,不是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描画的很好么,她不甘心,不甘心好不容易能够报复,便如此这般出现不可能媲。 “慕染,她不会唤朕皇上,她不会自称臣妾,她知道一进枕水小筑,该上哪里才能找到朕。”楚凌风微微俯下身去,半眯着的眼里,那并不常见的狠戾,乍然隐现,那纤白如玉的手指,狠狠的捏住了她的下颚,那样泛着怒气的眼,堪堪停驻在她光洁的锁骨之处,另一只手,却带着痴迷,小心翼翼的抚了上去,“这里,本有一个齿痕,是朕的……” “皇上……” “朕刚才已经问过了你,朕想,你必不会有必要到,要将这个齿痕消去吧。”狠狠的丢开了她的下颚,清柔一个不察,只觉得浑身一阵无力,竟是一下子瘫软在地,她带着些微的惊惶,怔怔看向了楚凌风,然而后者,却视若未见。 “最重要的,便是你不认得这把伞。”他猛然侧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定了清柔,口气中已经带了隐隐的杀意,“说,你是谁?为何要假扮慕染?”忽然间,他只觉得心口一疼,禁不住身子微晃,却是一下子跌坐在了石凳之上。 清柔见了,慌忙一下子从地上站起身来,扶着他的身子,面上现着真诚的担忧,连眼里的关心忧虑,都完美的能叫人的心融化,“皇上您怎么样,可是要保重龙体啊。” “滚开。”楚凌风猛然一把推开了她,面色冷峻之处,已是冷淡,“说……”这一声,他吼的极是大声,竟连守在小筑外的几人也是听了见,几乎个个面面相觑。 如今这眼前的人,已经没有了在众人面前的温和如玉,没有了崔慕染和李宛若以及那后宫中女子心心念念的温柔,然而,却是带着狠戾和厌恶的目光。 清柔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冷芒,却在下一刻,便已是掩着面嘤嘤哭泣起来。 那一声接过一声,带着靡靡之音的嘤咛,媚态中越见娇弱,只是却让楚凌风的心愈加的烦躁。 “皇上,臣妾并非有意欺瞒皇上,臣妾并非没有劝过慕染妹妹,可是她……”崔清柔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样,粉颊之上,泪珠涟涟,倒印证了一句我见犹怜之说。 慕染妹妹?“你是崔清柔?” “臣妾,却是崔氏清柔。”她朝着他慢慢俯下身去,似是十分的虔诚,只是那低下的脸上,嘴角那勾起的讥讽和诡异的残忍,却是那般的张扬,“这一切,都是慕染妹妹求臣妾帮忙,否则,臣妾便是有一千个胆,也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求皇上明鉴。” 楚凌风只觉得脚步一个踉跄,只让人有种站立不住的眩晕感,“不,不可能,慕染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做的。” 轻轻抬起一张满是泪水的脸,那眸中,却带着太过于真诚的光芒,“妹妹因为爹爹的死,心中愧疚,自责不已,离家出走,只是因为说答应了皇上,便将碧玉簪交与了臣妾,求臣妾在皇上生辰那日进宫,实现她当日的诺言……” 崔清柔一边拭着眼泪说着话,然而从那发丝间,却无时无刻不再观察着楚凌风的脸色,“妹妹央求臣妾拒绝皇上,可,可臣妾,那晚臣妾实在是不愿看到皇上失望,才,才……”她说着,已是愈加委屈的哭了起来。 楚凌风被她的哭声弄的心烦意乱,心中更是因为她刚才的话,愈加的绝望,什么叫做因为心中愧疚自责不已离家出走?什么又叫做要将碧玉簪交由自己,拒绝自己?慕染,你心里到底是如何的想法? “她现在在哪儿?” “这,臣妾也不知……”在乍听那样令他失望透顶的话语,楚凌风只觉得浑身冷的紧,慕染,凭着你的才智,必是能查得出崔思逸真正的死因,你离家出走,不愿进宫,却找一个人来拒绝,这些,都是为了怨恨,为了惩罚吗? 双手无意识的攀捏着那厚厚却又冰冷的石桌,心在这一刻,好似生生被人挖了一脚。 说什么心中愧疚,说什么自责不已,你的心里,其实一直都怪着朕,是不是?朕已经后悔,只是后悔,也已经再也没了用了。 崔清柔眼见他眼中的绝望悲伤越来越浓,心中却愈加的冷笑不已,北堂茗,可真该好好谢谢你的良计,每个人的心理,你都把握的那般明确,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想法,知己知彼,果真是百战不殆。 真当她心中冷笑涟涟之际,顺子那高声扬起,却还是那般尖利无比的声响,就已是传了进来,“皇上,南平王在外候着,说要见皇上。” 嘿嘿,还是老话,大家有花送花,没花留话,多多支持哇,记得了,我要中午才能做完实验回来,到时候看留言情况,再看今天写不写,更不更了,呵呵…… 第一百八十九章 撩拨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心中突兀的咯噔一声,崔清柔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要靠着勉力支撑,才能不至于露出破绽。北堂茗,他来这里做什么?那个男人的心,高深莫测,似笑非笑,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感觉莫名的恐惧。 面对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否则,如何死去,到最后也不会明白。 楚凌风微一皱眉,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想到北堂茗,提到北堂茗,心里都会有那么些许的不自在,是因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冥冥中,有什么已经变了。 他已经不再是那一个在御花园中,笑着称呼他自己为茗弟的人了,恍然间似乎又想起那一双带着痴痴的眼眸,清明水澈间的缱绻柔情,他和那个有着如此眼眸的人,在自己的寿宴上巧笑温柔,亲昵暧.昧,是了,是因为这个么? “宣。”强自压抑下心中的那一丝复杂和怔讼,楚凌风只一伸手,便将清柔拉起,面上却已是恢复了那在人前的温和。 清柔稍低了头,却是将面上的泪水擦拭干净,转瞬间,便亦是如常,看着年轻帝王那脸上温和的笑意,那样优雅完美的看不出任何的瑕疵,她不禁冷笑,他和她,其实都是同一种人。 北堂茗似是踏风而来,发纷飞,衣飘袂,俊逸似仙媲。 牡丹本为花中王,然在他额头,却都是那般服帖的绽放,倾城妖娆,高贵雅致也不为过。 “臣,参见皇上,参见娘娘。”北堂茗躬身一拜,面上笑意涟涟,那妖魅的眼中,一丝了然却似是锐利的寒芒,在两人面上一闪而过。 “不必多礼。”楚凌风笑着走到他的面前,似是无意的笑道,“茗倒是神通广大,朕这次也只是微服出宫,竟这样也能让你找到。”他说的虽是玩笑话,然而话中试探警戒的意味却连崔清柔都能察觉得到。 在心中冷笑着,面上却装着温婉,巧笑着道,“定是出了什么急事,王爷才这般焦急的找了来吧,不过王爷当真是厉害,皇上出宫怕是也只有跟在身边的顺公公清楚。”楚凌风眸中不易察觉的耀过一抹冷色,却仍是一脸的温和。 北堂茗只一瞧,便已是了然,他是见过慕染与楚凌风在一起时,那般眉目的传情,如今见着她而人如此这般,心知怕是楚凌风已经知晓现今的莲妃,并不是帝王那心心念念之人。 只是他二人一唱一和,想不到才这么几日,便已是同出一气,北堂茗心中暗暗冷笑,只把视线往崔清柔面上一瞥,她便媚笑着不再开口,她的心思,岂能瞒得过他,想让楚凌风以为自己有异心么?崔清柔,你也太天真了吧。 北堂茗轻轻一笑,微一拢手,虽只是淡淡一动,动作却也似是行云流水般流畅,他漂亮透着妖娆的眉眼中,生生的控制着眼眸中的那一点锐寒不显露在外,却是一手支着下颚,脸上倒是第一次闪过凝重,“这次,可真叫娘娘说对了,是出事了。” 这次,不止楚凌风神色肃穆,竟是连崔清柔亦是觉得,能让北堂茗这般寻了来的事,怕不是什么小事。 “可是出了什么事?”楚凌风拧着眉起身相问,让北堂茗重视的事并不多,他倒是也想知道,到底是何事,才惹的他这般急急找来。 长身而立,北堂茗的面色一直沉凝,却不开口,一时间,气氛却是难得的冷寂和紧张,楚凌风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在刹那间僵了一僵。 过了片刻,北堂茗才将脸正转向了他,忽然间却已是微微一笑,那笑虽不热烈,却如寒冰湛然消逝的暖阳,叫人心中舒坦万分,“是出事了,不过出的是好事,皇上,迦枫从昙哒捎来消息,以后昙哒,以靖安为尊,祈望与靖安世世交好。” 崔清柔一怔,她如何想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本以为或是那里出了大事,能让这几个人忙活一阵,纵然只是让他们心中焦虑她也会心中舒畅,她不是什么奇女子,却是小女人,她只想要对不起她的人,都不好过。 只是看楚凌风怔了怔后,却是笑了起来,连从刚才知道自己不是崔慕染时便存在的冷寒,也消散了些。 “如此甚好,茗,当真是辛苦了你。”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北堂茗脸上难得的正容,浅笑着道,却忽然一怔,原来自己,竟是不知不觉的说出了那日她在马车里说过的话,心下的那一点迟疑,楚凌风已是看了出来,却不知那个原先无懈可击的南平王,是不是有了一丝破绽。 “只是,迦枫亦是恳请皇上,准他迎回昙哒的王子苏怀前。”飞快的将心中那一抹异样生生压下,他仍是笑着道。眼见楚凌风脸上浮现疑惑,北堂茗却忽而瞥了清柔一眼,似笑非笑,“这苏怀前是娘娘府中商会的一个管事,如今帮衬着萧管家维持着商会的一切,不过,若是娘娘亲自出马,他们或许也不必撑的这般辛苦。” 他的话音还未落,那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崔清柔心中咬牙切齿,却只是讪笑着垂了眸,然而不看楚凌风,她也能知道他脸上的笑容,必是如面举般被人击碎脱落,而那眼眸中,定是闪着哀戚,想到这里,她竟然毫不感觉恐慌,只是觉得心中畅快无比。 北堂茗不动声色,竟像是迟钝的并未发现两人的异样,只是笑着转向楚凌风解释,“迦枫只因在众人前说话确实感觉疲累,而苏怀前本就是昙哒的王子,迎回他,他们两兄弟幕前幕后,苏昭仪亦是在靖安,如此,何愁昙哒之内,再出任何的岔子?” 看来我是禁不住你们留言的诱惑,偶的神啊,这样下去,我还活不活了,下午再给你们两更啊…… 第一百九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楚凌风强忍下心中的酸楚,飞快的将此事想了一遍,无可否认,他说的,确是能对靖安最好的结果,如此想来,也便沉吟道,“如此,便应了他的要求,寻一个日子,送苏怀前归国。” “是,不过如此一来,娘娘必定会在心中怨着茗了。”北堂茗低笑着道,却忽而微抿薄唇,那透着诱惑的唇线若隐若现,却无时不刻的引入遐想,“怎么说,苏怀前也是如今崔家商会的一大支柱,虽说,已经不如从前。”他笑的妖娆,一双幽邃的眸子就算不去看两人,也知道他们的脸色,必定不会好看。 崔清柔心中却是怨恨,怨他今日无数次的提及崔慕染,无数次的暗示她自己与崔慕染的不同,恨他轻易的便将崔家置于如此凄凉的境地,恨自己竟对于他那一封信中的提议怦然心动媲。 “王爷这话说的严重了,家国本宫还是分的清楚的。”崔清柔的声音中,娇则媚已,只是多了些许的冷意丫。 “哦,那如此说来,是茗小人之心了,这张嘴,可真是该打。”他哂笑着,却当真伸了手,在自己抿起的薄唇上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如此的动作,却也做的赏心悦目,弄的楚凌风微微一愣,亦是笑道,“茗怎么认真起来了,慕……”他顿了顿,心中却起了烦躁,“莲妃她不会当真,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是么?这倒显得茗小气了些。”北堂茗不以为意的咧开嘴,那唇角上挑起的弧度,却不知道含了多少的讥诮和冷魅在里面。 他忽然间却垂下了眼睑,似是笑的有些腼腆,欲言又止的看向楚凌风,这个恍如青涩少年的北堂茗却当真让枕水小筑里的两人乍舌不已,好似前一刻那一个还俊逸如神的男人,瞬间便变作一个俊美的青涩少年,还带着丝生涩味,许是被这个模样的北堂茗吓的一愣一愣,楚凌风愣是任自己面上的笑容那般僵硬,也忘了如何调整。 倒是崔清柔最先反应过来,她只觉得北堂茗此举必是有所图谋,反正呆在这里,自己与其战战兢兢的担心他会对自己不利,与自己过不去,倒不如自己先行离去,眼不见为净,那么,心便不会再如这般恐慌了吧。 如此想着,她脸上早已堆起了讪讪笑意,福了福身,笑道,“皇上,瞧咱们王爷的样子,似是有什么事难以启齿,是臣妾这局外人听不得的,臣妾先行告退。” 北堂茗面上是一片赧然,然而幽邃的眸中,一道紫芒却飞快的一闪而过,他略有些踌躇的看向楚凌风,却见后者正一脸笑意的看向自己。 “茗,现在可以说了吧?”不知为何,见着这个模样的茗,倒叫楚凌风心中微微一动,某一个地方堪堪闪过柔软的触觉,就好似现在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只是一个生涩青羞的如同你弟弟的人,也只在这一刻,于他,竟觉得北堂茗有些亲切。 示意他坐下身来,楚凌风瞧见他的模样,不由好笑的开口,“怎么?不会是咱们的南平王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个性如今却是遇着了那一个对的人?” “倒也不是。”北堂茗悠悠笑着看向了水亭外的那一处碧水潭,那上面除了一些飘飞的草屑,还留着少许莲花灯的残骸,在楚凌风看不见的角落,他眼中的残酷邪肆突兀的盛起,又在瞬间悄然而逝,“只是在以前,以爱为名,伤害了一个人。”他目光灼灼的看定了楚凌风,那眼中的亮芒,竟似是要将他逼的无路可退。 倏忽的撇转了视线,北堂茗那幽邃却灼亮的如同乌曜石璀璨的眸,怔怔的在那般伞上一顿,又倏的划过,“明明是爱着,她却忽然托人送了一缕发丝,说是三千青丝寄情思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茗心中,却不知为何忐忑不安,总是惴惴。” 此刻,他眼中的落寞却不是装的,低垂的眉眼,只因了这一刹那的静谧悠扬,而显得那般的真实,依然妖娆,却妖魅的让人心疼。 只是楚凌风却在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浑身一震,连那脸上的笑容,亦是如冰般破碎,只余一片惨白。 送断发?斩情缘? 恍然间记起,不知是第几次陪她走在那条彼此都已经铭刻于心的路上,那个时候,他本是微笑着撑着伞,任她在伞下顾自说着一些崔家的事,却不料行至一处,她突然停住了脚步,红唇微微一抿,唇角的弧度上牵着,眼里的那一道亮芒到了如今想起,还是那般灼灼的,能烧透人心,“两个相爱的人,若是哪一天不能爱了,我们女子也不妨阔达一回,赠君一缕青丝,从今往后试着忘记,你说,这样可好?” 他知道她必是不喜欢那样毫无道理的纠纠缠缠,执着的同时,其实亦是伤人伤己。 楚凌风面上闪过恍惚,他对于自己当时的回答,虽已经事隔多年,他却记得清清楚楚,已经到了那般深刻心底的地步,“若真是如此,那么我宁可永远也不要收着那缕发丝。” “皇上,皇上……”恍惚间,却只听得低沉暗哑的叫唤,楚凌风回过神来,面上不见尴尬,只是却透着交杂着落寞凄惶及那透着苦涩的甜,他微微张开嘴,说出口的话,便是那般带着凄伤的话语,“朕记得,有个人曾说过,若是两个相爱的人,哪一天不爱了,她们女子也不妨阔达一会,从今往后不再纠缠,试着忘记。” 稍稍的一侧头,却见着北堂茗那倾国绝世的容颜之上,有着一抹显然易见的震惊,他的笑容却愈加的苦涩,“茗,朕不知你到底如何伤了那个女子的心,亦是不清楚她送你断发到底如何的用意,但却是怕她,想要斩情丝啊。” 他思及自身,又是苦涩又是有着些许的侥幸,幸好,他还没有见着慕染,幸好自己没有收到她的一缕断发,只是崔清柔的话,却依然如锥子一般直***心扉。 俊美的容颜之上,隐隐闪着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北堂茗恍如不觉,自己此时唇角微扬,眼中竟是带着丝丝真心实意的笑,连手指,亦是摆放着,成就着那样舒适悠闲的弧度,慕染,原来,这便是你送发的用意么? 不过不管你是当真要剪情丝还是想要利用这最后的机会,我都不会再给你任何的机会。 第一百九十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楚凌风自从想起那赠断发,斩情丝之言起,脸色便愈是苍白,偏生北堂茗瞧在眼里,那眸中的冷色及笑意却是愈发的浓烈起来。 “皇上和崔少,哦不,现在应该是莲妃娘娘……”他笑着看向楚凌风,那乌灼的眸光,在外人看来,却是有着期盼般的潋滟,“娘娘还能回到皇上身边,怕是爱极了皇上吧。茗就不同了,她这辈子,怕是永远也不会……丫” “皇上这是怎么了?”北堂茗见他面色有异,慌忙靠近一步,却被楚凌风那样苍白的笑容微拒,“朕无事。”心恍若被绞碎了一般,楚凌风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然那崔清柔的话语亦是突兀的在脑海响起,她怨恨他,她想要离开,不,慕染你怎么可以…… 心知自己的话必定是让他心中想起了什么,北堂茗心中冷笑密布,面上却仍是如常,才要开口,便见着楚凌风似是疲惫不堪的挥手,“朕累了。” 顺子早已在不远处敛首站着,察言观色间,已是带了担忧,他小心的上前,冲着北堂茗微微点头,便扶起了楚凌风。北堂茗站在原处,看着楚凌风狠狠捏着那般半旧的伞离去,那样拼命的好似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心中冷寒,然他却是朗声道,“恭送皇上。媲” 待枕水小筑间终于恢复了寂静,北堂茗却像是不知疲倦一般长身玉立。 秋风从隐身处现身,静静的站在他的身侧,眉却微拧,“王爷刚才找到这里来,皇上似乎起了疑心?” “若非本王想让他知道,否则你以为他能轻易知晓?”轻轻的一笑,薄唇微抿,眼中阴霾盛起之际,却亦带着一抹担忧,楚凌风,不要怪我太过于阴险心狠。 若非在宫中安插了自己的人,他又如何能这般轻易知晓楚凌风的去处? 若非想要将慕染心中在乎的东西一一剔除,能让她将心空出,放一放别的人,他又怎会利用帝王那全权在手的心理,来让两人之间出现隔阂。 若非知道你们之间,多的是如水柔情,多的是彼此相知相识相爱的八年,他又怎会如此辛苦的筹划,为的只是,将两人分开? 崔清柔的进宫,那样话语的伤害,都是他暗中谋划,只因为,楚凌风,你比我多了那个八年,我们本就不再同一个地方开始,若是不暗中借力,我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你们那温情脉脉,永远也比不得你们那共有的八年。 虽然知道这个世界总归没有真正的公平在,可是,他却偏要自己创造,那一个能够爱人的公平。 只是崔慕染,你又真的能否,试着不再爱他,可以将心空出来,放进去其他的东西,比如别的人,比如别的情。 “可看清楚刚才那把伞?”若是他刚才没有看错,那把伞,于楚凌风,于崔慕染,都太过于重要。 “是。”虽不知他到底想要如何,但秋风还是老实的回答。 北堂茗闻言,也只是轻轻嗤笑一声,“那么,做出一模一样的伞,又几成把握?” 秋风细细想了想,才小心的回道,“怕是能做到**分像。” “**分,**分……果然,假的永远是假的,做不得真。”北堂茗低低笑了起来,嘴角挑起的弧度,却带着一抹自嘲和无奈,“那么,尽快将那伞做好。对了庄王如今如何了?”他本已是转身离开,却忽然还是想起了那个庄王,不由心下一冷,要对付庄王,还当真是有些困难,如今他连庄王的底都还未摸清。 秋风面上飞快的闪过一抹隐忧,然而面对北堂茗时,却仍是一脸如常,淡淡道,“庄王最近很是安分,只不过倒经常是和镇国侯等人一起出入青楼象馆,混迹风月。” “哦?”听到这个消息,他本该稍稍安心,却为何心中突兀的不安起来,好似多年以前那种恐惧不安又随之如蔓草般不灭的生长,叫他心慌,“庄王那里,看的紧些,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知道后果。” “是……”彼此间相处了这么多年,秋风又怎会看不出他刚才一闪而逝的恐慌,他必是又想到了那个人,那个曾将他逼到绝路的人。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而心海中那一股不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尽量的想要在脸上笑出那般如平常时妖娆的笑意,然而在此刻,却如何也不能,北堂茗略一沉思,蓦然间身形飘飞间,已是朝着外掠去。秋风刚才那一丝隐忧他看的清楚,秋风,必定有什么事瞒了自己。 只余秋风一个人怔怔的站在远处,双手却已是越捏越紧,他终究是不想告诉他,那个人,或许已经到了帝都,又或者,已经在某一个暗处,将那双如魔般的眼,再一次的看住了北堂茗。 ××××××××××××××××××××××××××××××××××××××××××××××××××××××××××××××××××××××××× 庄王府中。 那一片海棠花,依然花开灿烂。 只是那立在花丛中的人,脸色却有些阴沉,锦袍玉带,高贵富足之象,却不正是如今重权在手的庄王。 陈南小心翼翼的进了内堂,瞥见他一个人怔怔发着呆,竟是连脸色也并不怎么好,不由的轻叹了口气,他知道最近主子心里烦闷,不仅烟娘在飘红院好端端的失了踪,竟是连隐身在崔府的许三进了南平王府后也失却了消息,而那一个主子最近陪着的神秘人,却当真是让人心中骇然,不敢靠近。 “王爷……”然而他才要开口,庄王却已是转身过来,面色凝重间,却是带着阴森,“陈南,吩咐下去,本王要去皇陵。” “是。”陈南心中讶异,然而他却不敢有所怠慢,慌忙急着吩咐下去。 昨晚熬夜了,要是知道熬夜会让我感冒,我死也不会熬夜写文了,哭死,鼻子难受,喉咙难受,今天五更,明天多少更我也不知道,有事会在评论区里说,汗,大家支持啊……这是第一更 第一百九十二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马车却是疾驰的向着皇陵方向而去。然而不知是赶车之人心中怏怏还是为何,那马车后隐隐然跟着一道白色的人影,身形飘飞间,如仙如妖般潇洒。 慕华天,青叶地,草色如阶,此刻却偏偏无人欣赏。 眼见那皇陵似乎已在近前,庄王在马车里,却又是踌躇起来,他一时间,亦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那被投足到皇陵来看守皇陵的罪人丫。 车的咕噜噜声已经惊动了守陵的侍卫,皇陵除了一些大事时有些热闹外,在平日里,几乎就是如无人之境那般冷寂,每一个人,都像是活在坟墓里一般。 如今想要调转车头,怕是连自己回去想了,也心有不甘,庄王所幸就下了马车,早有人恭谨的站在车外跪下行礼。庄王看也不看,只是不耐烦的让他们起来媲。 “不必跟来了。”他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自作主张要随侍在他身边的侍卫,脚步顿了一顿,便是朝着最里面的一处陵庐走去。 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庄王就已经站在了那看似幽暗无比的陵庐跟前,那样幽深的,似是要将所有的希望都吸收殆尽,那敷在窗及门上的窗纸,早就已经破碎不堪,风一吹,那上面散落着的零零碎碎的纸片以是会跟着轻微颤动。 屋子里一点微弱的烛火拼命的摇曳,庄王却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外,脸上的神情,却千变万化,然而心中迟疑了数次,却还是转过身想要离去。 却不料此时,“吱呀”一声,那扇门却是慢慢的开了,“既然来了,又为何站了这么久又要走?” 庄王的后背猛地一僵,飞快的转过身去,那张脸被隐藏在暗色中,他并不能看的清楚,亦不能从上面判断出这些年,他过的好不好,细细想来,好似这么多年,除却当年靖帝葬入皇陵之时自己来偷偷看过,那之前和以后,他竟再未来过。 只是看那个人身形愈发的消瘦,却还是如一弯青竹那般挺立,那劣质的布料现如今似乎已与他的身体连为一体,此刻看来,却是那般落魄的普通,谁又能想到,以前他的身份,是如何的尊贵。 “庄王爷,别来无恙?”那个人静静的看了微有些激动的庄王片刻,终于是轻叹一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略显苍白的脸上,有着淡淡的从容,脸的弧线是那般的优美,从那斜飞入鬓的狭长眼眸,那英挺的鼻,怎么看,都不能叫那面上的胡子拉碴掩去了以往的风.流不羁。 静静的看他走近,那从前柔软的长发,漆黑的如同墨漆,然而此刻却是灰白着的杂乱,那双眼眸以前是那般的神采飞扬,此际,却只是如古镜般的沉稳和淡然,竟是连脸上那淡淡的微笑,也是云淡风轻,身形虽是消瘦,但其实并不羸弱,二十多年皇陵守陵的生活,倒像是上天为他打开了另一道门,能够接近自然,接近豁达。 及至他将脚步一顿,停在了庄王面前,庄王才期期艾艾的唤出了声,“大哥……”那声音中,苦涩歉疚不安凄惶什么都有,复杂的,都能叫人心中难受。 “这里没有王爷的大哥,倒是有一个守陵人云潇。”云潇淡淡的挽住了他的手臂,动作极是自然的携着他走进了屋子。 没有大哥,只有云潇……大哥,这些年,你心里,其实还有着怨吧? 这屋子,倒真可以算的上是家徒四壁,里面虽然空旷,然而却并没有多少东西在里面,一张木床,一直当桌当椅的圆木蹬,还有的,便是那在里面被云潇随意开采出的土地,他竟是在屋子里种上了剪剪修竹。 庄王一怔,却顺着那竹子的上端看去,不由的皱起了眉,那上面,却是那一个有五六人脑袋那么大的一个窟窿,晴天还好,若是下雨之际,抑或是寒冬腊月飘雪之时,以往养尊处优的人,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大……”记起刚才他说过的话,庄王不由的顿了顿,继续说话,只是那口气中,却隐含了薄怒,“这群奴才,竟然让你住在这种地方,简直是……” “趋炎附势,趋利避害这是人之常情,王爷又何须动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是不值。”云潇却似乎无以为意,仍是笑的淡淡,“我在这里,过的很好,王爷有心了。” 云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利的刺刀刺进了人的心里,庄王本是阴沉的脸却也随着他的话语而一分分的变得惨白,当见到他自然的挥手自己脚上锦靴上的灰尘弹落,庄王终究是忍受不了,猛地攥紧了他的手,大吼出声。 “够了,大哥够了,明明心里很苦,明明心中怨恨,为什么还要在我面前装出这么一副什么也不在乎了的豁达模样?”他狠狠的将五指***云潇瘦削的双肩上,拼命的摇晃,“我知道是我们对不起你,荷洛对不起你,四弟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你大可以看见我就冲我拳脚打踢,我宁愿你打我骂我,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你,大哥……” 云潇被他摇晃的脸慢慢变得苍白,整个身子都在不住的颤抖起来,他紧紧的咬住了唇,双眼已是一片灰蒙,黯淡无光,只是片刻之后,他面上却勉强的浮起一个笑容,“我没有,我已经放下了。已经不想再想起这些事了。”他忽然间变得力大,反手按住了庄王的手,将他慢慢的推离开自己,看着他的眼睛,认真无比,“二弟,记着仇恨,是一件很累的事,二十多年了,我已经累了,想要休息了。” “大,大哥……”庄王一怔,到此刻才发现,手中的身体是如此的瘦弱不堪,已经都能分辨出哪是骨哪是肉。 荷洛,大哥,四弟,庄王……那一人攀附在了屋顶之上,透过那一丝缝隙往里瞧去,那妖娆的凤目中,疑窦愈加的深重,竟是连心,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就好似下一刻他们说出的话语,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第四赛季,有空就帮忙投票吧,那个文名是一夜宠妃,这是第二更…… 第一百九十三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累了,是真的很累。”云潇十分认真的看进了庄王的眼睛,淡淡笑了,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必定是雪白的一片,只是他确实没有说谎,这么多年,有些没想通的已经明白,没有想通的,也已经试着慢慢放下,真的,再没有什么,能让他心怀怨恨。 “你,你难道也不关心那个孩子了?他可是……”庄王讶异的扬扬眉,却已是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往常那般的模样,本想开口说出些什么,然而临到话头,却是又有了踌躇,如今他说他已放下,难道要自己再骗他下去? “那个孩子?”云潇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尴尬,然而眸底那一闪而逝的怨却也没能逃过匍匐在房顶的北堂茗的双眼。有些事纵然嘴上说了要忘记,然而真正提到时,又有多少人能放下媲? “二弟,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是谁的,它不是我的?”云潇紧紧的捏了捏拳,却终究是放下,口气中却带着些嘲讽意味,“到如今这个地步了,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丫” 庄王的脸色立时一沉,略有些不自然的别转开身,然而他却并不说话。 “父皇将我贬到皇陵的前一个晚上,荷洛来找过我。”云潇忽然间笑出了声,却是那般尖利,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疯狂,“真是可笑,前一刻还在父皇面前口口声声说那孩子是我的,结果我和她都因为淫.乱宫闱被治罪,她却最后告诉我,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她只是为了四弟,才用那孩子陷害于我,多狠心的女人是不是,为了一个男人,狠心到连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脸上猛然现出震惊的神色,庄王眼中苦涩混杂着一抹深深的怨恨排山倒海而来,“她来找过你,她竟然……” “纵然她不说,难道我就猜不到么?二弟,我和你一样,都像是一个傻子一般,为了那所谓的爱,什么都付出了,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多可笑是不是,她爱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四弟,从来都只有他,为了他,她嫁给父皇,为了他,她故意接近我这个太子,只因为有资格坐上那个帝王宝座的人,只有四弟和我,为了他,她竟忍心抛弃利用自己的亲生骨肉,若不是我当初恻隐之心,将那个孩子送到了北堂府……” 猛然间,脑中只有轰的一声,再以下,有什么话,都已经听不清楚了,北堂茗伏在那残破不堪的屋顶之上,只觉得心在那一刻,空荡荡的毫无一丝一毫的实质。 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说不了,竟是连呼吸,也要断了。 为了他,她竟人心抛弃利用自己的亲生骨肉,若不是我当初恻隐之心,将那孩子送到了北堂府…… 孩子,北堂府……那个荷洛荷太妃…… 这一切,谁来告诉他,到底是为什么,庄王府一见,那个被冰封住的女人,那个庄王似乎爱入骨髓的女人,却为何竟然是这样一个残忍的女人。 第一次看见她,就已经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有时望着那冰中人,都会有一种要哭的冲动,可是为什么,她竟然是这样一个残忍的女人,抛弃亲生骨肉,呵呵,到底是多么伟大的爱,才让她做出如此的决定。 北堂府,荷洛,北堂府,荷洛…… 在此刻,脑海中盘旋的,永永远远也只有这两句话语。 心中突兀的不想接受,他的双足只在虚空一点,便飞快的飞掠了出去,那身形,只在暗色中划过一道亮丽的白线,飘飞的衣角不见,只是却更显鬼魅。 他从来都以为自己不会后悔,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感觉心里的后悔,是那样的真实,他后悔因为瞥见秋风脸上那隐隐然的忧虑而看到庄王外出便悄悄跟上,他后悔趴在屋顶偷听他们的谈话,却只因为怀疑庄王到底在密谋的,所为何事。 若是可以,他宁愿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庄王府密室里的那个女人,若是可以,他宁可永远也不曾见过,认识过庄王,若是可以……可是人生,到底有多少个可以,能让他如果……此刻的他,那倾城瑰丽的容颜之上,已是一片灰败,幽邃的深眸中,也唯有那深深的受伤和微微的战栗不安,方寸大乱的他,此时又怎会发现就在他纵力远掠之时,那一角屋檐后,已是慢慢踱出来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锦袍中的男人,若是不仔细看,根本不能发现他的踪迹。 那一双只露出在空气中的眼,透着妖异的淡金色到了无法察觉的光芒,那眼中,带着一抹找到猎物般的欣然和势在必得的疯狂,小茗儿,可终于是找到了你…… 男人勾唇冷冷一笑,轻轻的伸出一只手,在空气微微晃了晃,闻见那已经有些淡了的麝香味,笑的更欢,“啧啧,果真是我的小茗儿,这般的聪明,竟然能想到要用麝香味去掩盖相思蛊散发的香味,游戏,可是越来越好玩了呢,小茗儿……”他低低的笑着,却是轻易的站在那屋顶之上,斜斜的扫视着那屋中正在争执的两人,却想不到他们谈论的话题,竟是有关于他的。 “你知不知道,那个神秘人最近几日都做了些什么?他手下的人,他找的人,无一例外,都和茗有少许的相似,只是越是相像的他越是宠爱,然而却也折磨的最惨,那个人他是冲着茗而来的啊。”庄王奋力的拉扯着云潇,然而云潇眼中闪过震惊以外,却只是将脸一扳,“我说过会忘记怨恨,却并不代表我会自讨羞耻的去帮那个人的儿子,他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皇位,属于我的一切,我能留下他孽种的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为什么,大哥,就算你心中有恨,但茗他是无辜的,他是荷洛的孩子,你难道……” “荷洛荷洛,又是荷洛,二弟,你中毒太深了,只因为那个女人开口求你,要你帮四弟,你便心甘情愿的放弃太子之争,转而支持四弟登基为帝,你为了那个女人,做的已经够多了。”云潇暗暗的捏紧了拳,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只是好不容易将一切都放下,他永远也不要再听到碰到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任何事。 “不,他们对不起荷洛,父皇对不起她,四弟对不起她,大哥,可是她最对不起的,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四弟,她最对不起的人,是茗啊,她临死都不能忘记,都不能放下的人,是她的孩子,我,我不能让她死不瞑目……”庄王的声音已经几近哽咽,然而那男人听在耳中,眼中的冷笑诡异却越加的张扬。 以为就凭你们几个么?他并不以为意,这些人在他的眼中,充其量,也只是蝼蚁而已。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我到底是谁?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今日的南平王府的气氛,有些异常的燥意,只因为暮色近了,北堂茗竟还未回府。 秋风早就在前堂有些神思不属的来回踱步,早就派了府中的侍卫去他最有可能到的地方找寻,可那些出去的人,都只是丧气而归。 当心中实在是太过于担心,秋风终是忍不住,想要亲自出去找时,才要跨出的脚却不由的一顿,只因为这个王府的主人,已经慢慢的踱步进来丫。 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秋风只觉得这样的北堂茗,让人心中,止不住的寒,他不笑亦不怒,那样绝世的瑰丽容颜上,毫无一丝一毫的表情,就如同庙中的神诋一般,叫人只能畏惧,那狭长的凤目中,隐约闪过一抹深深的厌恶和怨恨,那样深刻的,是他以前从未见到过的。 “茗……”秋风不安的唤他,然而北堂茗却像是毫无知觉的木偶一般,只是紧抿着嘴,身子却是向着敏华居而去,秋风实在是担心的紧,又怕他去了那里,会生出些什么事端来,慌忙亦是跟了上去媲。 相对于王府中的燥乱,居于后院的敏华居里,倒是难得的一片和煦温暖。 崔煜极是安分的在慕染手下念书识字,慕染教他行商之道,为人本分,有时亦是将自己略有耳闻,但却觉得极有用处的东西教给他,北堂倩自从上次许三行刺之事后,便愈加的沉默起来,只是纵然只是坐在旁边,看他们或正襟危坐,或嬉笑怒骂,或缱绻温柔,只要在旁边看着,都能让她略略心安。 她看着因为煜儿的插科打诨,而让慕染眼中的笑意愈加的浓烈起来,慕染和茗,其实都一样,是需要人疼的孩子啊! “吱呀”一声轻响,虚掩的门缓缓洞开之时,屋中的人,却没来由的周身一冷,怔怔的抬眸看去,便见着了那一个与往日里绝无半分相同的人。 北堂茗孤身而立,虽有秋风站在他的不远处,但是给人看来,却依然是落寞孤寂,他微微垂着眸,那发也便顺势滑落,遮着了大半部分的脸,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然而,那一种疏离和落寞太过于强烈,竟一时间让人无所适从。 缓缓的抬起头来,北堂茗的视线在慕染的身上一顿,然而,上一刻还见着她与崔煜言笑晏晏,那眸子里他奢求的温柔缱绻的让人心动,可是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却是僵硬一片,继而已是有了消散的痕迹。 为什么,对着别人都能笑的这般惬意,这般温柔,惟独面对他时,却要将柔情掩藏,只余一份清冽和冷淡给自己;为什么,你和他比之我和你,有一个完全没有我存在的八年,只那一个八年,便能叫他拼了命的抓取,到头来,或许也只是一场空。 “滚。”阴冷的声音,缓缓从那姣好的唇形中吐露,第一次,他的脸上没有那般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笑,这一次,竟是连眸子里,都是冷寒一片,在那里,堪堪涌现起一抹浓烈的紫,近乎于悲哀的颜色,“滚出去,滚出去……” 乍然见着这般失态疯狂的北堂茗,崔煜早就被他那狰狞如魔的模样吓得小嘴一扁就要哭出声来,担心北堂茗将怒气都迁到崔煜身上,慕染慌忙拉起崔煜,回头略皱了皱眉,北堂倩是他的姐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只是,他看起来,却像是有事…… 慕染抱着崔煜,只觉得他越来越重,而自己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的让她无力,蹙眉看一眼北堂茗那只见悲哀的孤寂背影,再转过身时,身子毫无察觉的抖了一抖,竟是连那已经形同虚设的右手,也在轻微的颤动,身体里,那一丝空虚难耐已是慢慢的滋长,身体里,却亦是如蚁虫噬心般痛苦,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惊惶与无奈,她不想要他在乎的人,看到她那种痛苦卑微的模样,飞快的将崔煜塞到了秋风怀里,她却是飞快的朝着自己的屋子跑去。 “哥哥,慕染哥哥……”崔煜在秋风怀里挣扎着要下去,然而慕染那个样子,秋风已是心知,怕是阡陌离又要发作了吧,心知她是不想让崔煜看到她的那个样子,而选择默默忍受,他的手亦是紧了紧,不让崔煜有任何下去的机会。 “你放开我,放开我……”崔煜明亮的眼中慢慢现出恐慌,他不要,他不要他的慕染哥哥丢下他,不要。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不要这么幼稚的只想要别人将你捧在手心。”秋风却只是越加的将手环紧了些,冷冷的道,“崔煜,你什么时候,也能为别人想想,例如你的娘,你的慕染哥哥,更如,你的舅舅。” 崔煜在他怀里似乎安静了些许时候,只是他突然猛地抬起头来,狠狠的瞪视着他,“谁说我不会为别人想,我崔煜,也是有本事保护别人的,以后,也必定是会比他强。”似乎夹杂着倔强,将心中想说的话说完,崔煜却安静了下来,不叫亦是不闹,只是双眼紧紧的盯着脚下的那一丛花丛,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屋子里,却是默默无言,相互对峙着无话的两人。 北堂倩见他的目光这般阴鹜的盯着自己,纵然明白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但是这个样子的北堂茗却没来由的让人恐惧,“茗……”她试探着的唤出了声,却见他忽然间浑身一震,那样绝世的容颜上,慢慢浮现一丝痛苦的神色。 “姐姐,我到底是谁?”他轻轻的,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如小时候那般紧紧的拉着她的手,忽然间很害怕,这世间自己唯一的亲人,似乎都像是泡沫一般,随时随地都会消失不见,“姐姐,你告诉我,我是北堂家的孩子,我是爹娘的孩子,你告诉我,我很幸福,因为我还有亲人,姐姐,你告诉我啊……” 然而,北堂倩却突然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脸色刷的变得惨白,茗,他怎么会突然问起,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第一百九十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北堂茗见她这个模样,心忽然间,亦是不知沉到了什么地方,拉着她的双手,无意识的渐渐加重力道,他双眼似乎无神般的飘向了哪一处,更是不知自己那么拼力要瞧的,究竟是什么。 “那么,我果然不是北堂家的孩子。”他紧紧的抿起了唇,那上面,若隐若现的唇线,已经深及近了暗红色,那性感的唇,似乎都快要被他咬出了唇,额发一经儿的散落下来,遮着了他的一脸脆弱,亦挡住了他满目的寂然和悲哀,“我果真,是连亲生父母都能够舍弃的孽种,原来,爹爹娘亲的疼爱,北堂家的温暖,从来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只是给了我一个虚幻的泡影,却要我费劲一生力气去抓求,到头来,却是那幻影的破碎。” “茗,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是我的弟弟,爹娘亦是当你如亲生骨肉一般,你没有孤单,没有被人抛弃,茗……”这样样子的北堂茗,脆弱不堪的如同一张惨白的纸,他从来都是那么强势,从来都是那般玲珑剔透,淡笑自若,然而这样的茗,让人心疼,她记得小时候,有一个人匆匆的抱了一个孩子进了北堂家,进了爹爹的书房,她记得,娘亲说那个人曾对北堂家有恩,所以她会多一个弟弟。 只是茗,纵然你是被亲身父母抛弃的又怎样,我们依然是你的亲人,仍旧是真心的想让你幸福。 北堂茗紧紧的将头埋在北堂倩的怀里,只是那脸上空寂的,叫人发碜,心里有着什么,那样堵着,让人莫名的难受,明明很想哭,明明很想大喊大叫,然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 慕染那样拼命冲入屋子时,琉璃却刚好从走廊的另一端,替她送来了一些换洗的衣物,惊觉她这般张皇痛苦的进屋,将房门砰然紧闭,任她喊破了嗓子,她都不肯打开分毫,让她进去媲。 “姑娘,你怎么了,开开门,姑娘,你到底怎么了。”琉璃在屋外叫的愈加着急,才恨不得叫个人帮忙把房门撞开了,就见着常伴在王爷身边的秋风不急不慢的走来。 “秋大人,秋……”琉璃慌忙迎上去,神色紧张,才刚要他帮忙,却不料秋风已是沉了脸色,“下去。” “可是秋大人……”秋风脸色一冷,连那眸子里,都碜出些冷星,她不敢再说什么,心知王爷其实对姑娘挺特别,应该不会让她有事,如今见着难得不动气的秋风现了怒容,她慌忙福一福身,便连忙告退。 秋风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却面色愈加的沉重,他是习武的人,早在没有接近屋子时,便听到那微弱却又细碎的呻吟,还有那身子不断碰撞在墙壁和桌椅之上的碰触响动,崔慕染,是该佩服你,还是该可怜你,那般悲哀倔强的,忍受着连有些军中男子都不能忍受想要阡陌离的欲.望,你那么费力的想要将一切都在暗中默默忍受,不把自己真实的那一面,展现在人的面前,有时候,你和他,当真是有些相似。 既然慕染不想让人知道,不想让人看到阡陌离发作时,她那样痛苦的模样,秋风只在外站了片刻,便悄然远走,他还是要去确定一下,那个人,是不是已经来了帝都,到底是,为谁而来? 及至琉璃的声音,在门外远去无踪,慕染紧紧咬住的唇,才敢稍稍放松,只是刚才的精神太过于集中到不想让她听到自己破碎的呻吟,此刻才发现,自己唇上,已经是一片淋漓的鲜血腥味,原来,她已是对自己这般心狠的咬出了血。 那样空虚的感觉,那样万蚁噬心的痛苦,总是在她不能确知的情况下突兀而来,从没有像现在如此的痛恨过一个人,她的这一切,始作俑者,却只是那个如神似妖,高深莫测的人,她看不到他的心,看不到他的弱点,已经很小心的避开,不想让自己万劫不复,可他却为何总是不肯放过自己。 她忽然愤恨的一个踉跄,挥手就将那微弱的烛光扇灭,从什么时候起,她看不得自己那样惨烈的模样,亦是从何时起,她已经习惯了黑暗,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不堪,看着自己的凄惨,只因为在黑暗中,她才能够不闭上眼睛,也是一片漆黑。 紧紧的将身子抵靠在床和橱柜的那一个小小只容得下一人的空隙间,蜷缩在那一个小小的角落,双手亦是拼命的抓在那木质的地方,连狠狠的抓出了几道痕迹,她也毫无感觉,只觉得很累,心亦是疲倦的,只想紧闭起来。恍恍惚惚间,那虚空中,似乎有一个人影,失魂落魄般的靠近。 就着那一缕在他看来有些凄惨的月光,他如幽魂般怔怔的看着已经汗湿衣衫,满脸憔悴痛苦的睡过去的慕染,鲜艳的唇上,有着一片黯淡的红,不知是因为血,还是那唇本来的颜色,她的手以那么一个倔强的姿势,缓缓靠在那木质之上,那十指点点,亦是带着让人心中不忍的残酷。 北堂茗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近了她,如一个孩子般,轻轻的跻身在了那狭小的空间,伸出手,攀过了她的头,那薄唇缓缓的凑向她的唇,舌亦是那般小心翼翼的舔噬着她唇上的血,只觉得是那般的苦涩,苦到了心里,那强自筑起的屏障轰然倒落。 将脸轻柔的埋入慕染的怀里,她的怀抱,虽然因为那拼命的忍受,而已经汗湿了全身,然而那样带着淡淡香味的凉意,透过他脸上的肌肤,传入到了他的身体,血液神经,却莫名的让他感觉心中一片温暖,一阵心安。 慕染无意识的只觉得有什么在自己的唇上舔噬,那样小心翼翼的温柔,让她微微的咧开了嘴,轻轻的叹息,“风……” 那一声叹息,却叫北堂茗的身子猛然一震,那样幽邃的紫眸里,夹杂着慢慢的悲凉,他紧紧的伸手抱住了她,那积聚了多时的泪水,终于是再难忍住,他像一个孩子一般,将自己埋入她的怀里,那样细细碎碎的哭泣,夹杂着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带着心中的哀戚,缓缓的流出。 为什么,自己会是被亲身父母抛弃的孽种,为什么,你迷离唤着的人,是楚凌风,崔慕染,你知不知道,这个时候,我有多么恨你,楚凌风,你又可知道,虽然她不在你的身边,可我还是那般的嫉妒你…… 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没有心的身体,为什么还会这般的痛,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为什么…… 第一百九十六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懵懵懂懂的睁开双眼,入目的,却是头顶之上极不熟悉的白色纱帐,那上面,一大朵一大朵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花似乎在头顶上方怒放。 花开的灿烂,却带点惨烈丫。 似乎带着点朦胧的颤动,她猛然睁大了眼,死死的瞪住了那对她而言如此陌生的纱幔。 她记得,阡陌离发作,在自己的屋子里,然后……慢慢的想要回想起昨夜的一切,然而无论她怎么想,想起的,也只是拼命忍阡陌离那样惨烈的记忆,以及那记忆深处,有那么一个细碎如孩子般的哭泣,那般的哀伤,那样的委屈,竟是让她现在想起来,都只觉着心,会那样涩涩的疼。 那样的哭泣,似乎也曾响起在她心底的最深处,像是禁地一般,不能为人轻易踏足媲。 慕染心中迟疑惑然,猛地将双手撑在床上想要起身,却蓦然间觉得心尖一蹙,像是被针刺般的痛,惶惶然的抬起了自己的双手看,却只见着十个手指之上,那指头上,均是被人细心的包扎了,是那样精致的看不出些许的难看,那白色的绷带,此际也带着某一种柔软的触感。 她心中惊疑万分,翻身起床,清澈的水眸倏忽的在这个屋子里飞快的闪过,简单却不失单薄的布置,书架,案桌,屏风,每一个都似乎已经带了岁月的痕迹,虽已经是陈旧了的,但一眼看来,却都价值不菲。 正当中一个紫檀色的香炉,这里,微有袅袅的细色缕的烟雾扬起,在偌大的一个居室里盘旋上升。它们不知人间苦恼事,亦不明白此刻观景人心中轻微的震颤,仍是顾自的在半空中,摆动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举目扫视,然而她却慢慢的看出了些不对。 这偌大的屋子,有些物品的摆放却着实有些异样,明明应该是因着右手拿放才较为看着顺眼,只是这个屋子里,所有物品的摆放,竟然都像是为一个左撇子而放,左撇子…… 她心中一惊,怔怔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狠狠的用力握紧,却毫无一丝一毫的力道,这里的空旷,这里物品的这般怪异的摆放,难道,是因为自己么? 清澈的眼眸里,干净的并无杂质,只是这一刹那,却在瞬间涌满了疑惑,这里是哪里,她从来不知道南平王府有这样的地方,想起这个南平王府中,除了北堂茗的寝居是王府中的禁地,其余各地,她一向都是清楚的知道些。 难道…… 这里竟会是北堂茗的寝居?白皙的脸在一刹那间飘起一抹绯红,昨晚明明是在自己的屋子,为何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里?她微微眯起了眼,无可否认,心在这一刻,慢慢的升起一丝异样来,从没有人,能这般细心的想到自己的右手已然废了而为自己改变屋子里用具的摆放,从不会有人,替自己设想到这样细致的地步。 脑海中忽然突兀的闪过一张倾国绝世,却又满脸轻佻笑意的脸来,不,不会是他,他恨她,想要折磨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是他,定是别人,一定是别的人…… 只是她却知道,这种自欺欺人有多么的可笑,若这里真的是北堂茗的寝居,那么除了他,又有何人能进的来,可若默默做了这一切的人,真的是他,他到底又要玩什么把戏,北堂茗,她真的是,毫无半分的把握,能够看透他啊…… 怔怔的在房中站了片刻,心中的猜疑,慌张和那一丝丝若有似无夹杂在心间的恐惧,让她禁不住的只想逃离,飞快的跑向了房门,不顾身上因着昨夜忍痛的酸疼,亦是不管手上一阵阵的刺痛,她猛地一把拉开了房门。 只是那豁然洞开在她眼前的,却是一大片苍翠湿湿的朦胧。 外面,竟然下雨了!那样细密的雨丝,像是那一根根纤细的针,斜斜***人的心里,她整个人似是失了神一般要往雨中走去,却不料一脚猛地踩上一个略带着软塌的东西,惊疑不定的低头看去,却是一把半旧的稠伞。 然而只一看,她的身体便是猛然一震,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缱绻如温柔的水雾,她怔怔的看着这把曾经印到了她心底深处,已经有了一个烙印的东西,缓缓蹲下身来,紧紧抱着,贴近了自己的脸上,这几日拼命忍着的眼泪,终究是因为再也受不得这般的酸涩,而无声的落泪。 虽和那一把伞,是如此的相似,然而只一捧在手里,她便知道不是,心中在此刻,忽然间不想费力的去思量这把伞出现在此处,是有人故意设计,还是有人无心遗落,这些她都不想再管,她只是微笑着流泪,缓缓撑开了伞,走入了雨中。 纤秀的手,费力的将伞举高,将身体移开一些,想象她的风此刻是替她撑着伞走在身边,两个人的距离是那般的相近,温柔的能让她依靠。 不知上天是否开眼,又或者是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明明这里只有她一个,她却恍然间感到身边真的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那样温柔却又强势的让自己微微靠在他的肩膀。 慕染半眯着的眸子里,猛然间亮芒一闪,猛然睁开眼,却见着那一张妖娆的笑脸,面上带点碎碎的尴尬般的潮红,他大半个身子都在雨中,那一片衣服已经湿润,生生贴着他的肌肤,却半是性感撩人,半是干燥的晴暖。 “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北堂茗踌躇万分,却是担忧她眼里又出现只有面对自己时的冰冷,他说是不想她一个人,却又何尝不是,不想让自己,也是那么一个人孤单。他只是想,那个人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慕染的眼中,却第一次没有出现那般的冷冽淡然,只是却突兀的变作了一丝讥诮和慌不择路式的逃窜,“够了北堂茗,你到底要做什么?”她笑着举着伞,于那雨中,静静的与他对视,“做了这么多,为的是什么?你的心那般的深不可测,没有人能进去,我承认如今的我,很贪生怕死,所以,能不能不要再有意无意的让我伤心绝望。” 比如这把伞,如今这伞下的人,本应该是另一个男人,可是此刻,站在伞下的,却偏偏是北堂茗。 她忽然间狠狠的甩落了手上的稠伞,不顾雨淋,转身就随便寻着一个方向,跑了出去,为什么,要找到那样像的一把伞,为什么,要那般细心的为她包扎伤口,为她改变寝居内物品的摆放,为什么,那样踌躇万分的,开口,却只有那一句,心酸的碜人,什么叫不想让我一个人,北堂茗,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我才变得只有一个人,你只是三言两语,妖娆轻笑间,我便落得只有一个人,也只能是一个人这般的惨烈,如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到底,还想要玩什么…… 脸上那本来浮现起的不带点轻佻和玩笑的笑意,此际已是一下子僵硬在了脸上,那般浓烈却又小心翼翼的笑容,那样在风雨中翻滚着的稠伞,是不是也在嘲笑着他第一次的服软? 雨顺着脸上那样完美的弧线慢慢的下滑,在雨中勾勒出一张倾国绝色却又艳丽妖娆至极的瑰丽容颜,雨打薄衫。 北堂茗却恍如呆滞了一般,他眼睁睁的看着那把伞在雨水地中因风翻滚,他看着慕染的身子在雨帘中渐渐远去,漆黑的发,渐渐的被雨水浸湿,分成一缕缕的发丝,贴在俊美的脸上,敷在那倾城绝艳之上,他忽然间自嘲般的笑了起来,没有冷冽,没有残酷,有的,只是那淡到了极致的孤独和邪肆。 手只轻轻一扬,那把半旧的稠伞却已是因为力量的牵引,而一下子飞落到了他的手里,他痴痴的寻着那一处慕染刚捏过的地方,那般用力的捏紧,就好似要从这已经恬淡到了已经察觉不出痕迹的地方,摩挲出她手指的温暖。 崔慕染,站在你的身边,与你共撑一把伞的人,不会是我,也绝不可能是他,我永远也不会与你再同撑一把伞,因为,那是你和他的暧昧,是你和他约定生生世世的见证,我北堂茗,不稀罕,永远也不需要你们用过的承诺。 嘴角忽然间邪肆的上扬,那样的笑容,诡异到了张扬,幽邃的眼眸里,那星目带着琉璃的光彩,溢彩间勾人心魂,眼波轻荡间撩人心扉,慕染,我们该有属于我们的方式,独一无二,唇忽地一抿,他的手上却忽然间用力,“哗啦……”一声,那把稠伞,竟然为他的内力所震,齐齐的碎裂开来,一时间,只剩满地的碎屑和那一个站在雨中,浑然不知疲倦微笑着的男人。 秋风在走廊的尽头处,已是站了很久,他的眉头深锁,这几日里,每一个消息,都只能让他无比的确定,那便是,那个人,他极有可能,已经到了帝都,只是这要他,如何同茗说起。 “秋,秋风……”耳旁忽然传来一个熟悉带着点神经质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风弄那家伙的。他无奈的叹口气,认命的转过了身,“什么事?” 风弄以一脸你很强他很崇拜的眼光看过来,心中哀叹,在王爷身边多呆了那么几年的人果真是不一样的啊,竟然有胆子在这里偷看,他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小心的凑近了身子,道,“你最好牺牲一下去禀报,庄王来了。” 昨天生病了,身体不舒服没写,今天忙着上课,下午还有体育考试,呜呜,我只能考完回来写,这个也还是中午写的,大家见谅啊,晚上还有更新,我晚上继续写,对不起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庄王?”秋风的眉一下子皱的比刚才还要深,庄王,他来这里做什么,他不是和镇国侯一起陪着一神秘人,忙的不亦乐乎么?怎么会突然想要到南平王府来,等等,神秘人?他眉心忽然间突兀的一跳,心中的不安却是越加的浓重起来。 “先不要让王爷知道,我先去看看。”秋风心中实在是担忧,慌忙拉过风弄便朝前堂走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个人,他应该不会这么快找到茗吧,毕竟他已经用麝香味,遮去了用作追踪用的相思蛊的香味,最好,也期待只是自己多心了。 庄王正坐在前堂大厅里的客座之上,虽仍是一脸如常般的庄严肃穆,但那本是锐利灼亮的眼里,却带着一丝莫名的烦躁,已经被他强压在眸底的恐慌。 “王爷……”秋风几时看到过这样失态几近落魄的庄王,不由怔了怔,心知怕真的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慌忙紧走几步躬身道,“主子他还有些事未处理,过一会便能到了,王爷这是怎么了?” 庄王见是秋风,面上讪讪一笑,只一瞬,便恢复了往常的从容和威严,他都不敢想象,刚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模样,只因为呆在那个人的身边,饶是他说话,还是静默,都像是在地狱中煎熬那般惨烈,这个人,无时无刻,给人一种死亡的气息,就算自己身为皇亲贵胄又如何,纵然自己也曾上过战场,看过血流成河,被那一双带着妖异闪着淡金色的眸子瞥一眼,竟会像是连身体里流着的血,都会在刹那间停止不动。 “王爷……”秋风见他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惊惧,不由放轻了声音,唤道,“义父……” 这一声义父,让庄王的心尖一跳,几乎有一个刹那,以为又是茗因为无可奈何才唤的自己,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复杂,他一眼看去,见到的,却是秋风颇为担忧的目光媲。 “秋风……”他这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仍旧是自己第一次心血来潮救了的孤儿,如今将他放在了北堂茗身边的秋风。 只一眼瞥去,就知道风弄已经吩咐下去,让这里除了他和庄王便没有其他的人,秋风只是凝眉坐了下来,总是一脸淡然的人,此刻眼中却倏忽的闪现那样耀眼的灼灼光华,“义父,茗到底是谁?” 庄王不由一惊,转瞬之间,眸中的厉芒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那般锐利几近于猛兽的光芒,“你在说什么?茗不就是南平王,本王的义子,北堂家唯一留下的一条血脉么?”他满脸严肃的看向秋风,却不知道此刻的自己,面上有多么狰狞的纠结和威胁。 秋风似是毫不在意这般肃穆激动的庄王,他只是怔怔的看向了那一丛花开灿烂,却又几近妖娆高傲的牡丹,微微的笑中,还似乎带着一抹满足,“义父从收养秋风时,是不是就打定了要秋风保护茗的主意,义父,我并不笨,有些事不是不清楚,是不想去弄懂而已,譬如义父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又比如,茗的身份,从来都没有这么简单,是不是?” 庄王沉着脸,并不说话,只是那放在了案桌上的手,猛然的攥紧,那般用力的,连手上的骨节和青筋都那样轻易的让人瞧见。 秋风似是没有看见他的异样,只是顾自说着话,忽然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庄王,只那么一个瞬间,竟然也是亮和比那天上的星辰,“只是,秋风却从来没有怨恨过义父,只因为能遇到茗,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亦像是已经苛求了三生三世的缘。” 他那样微笑的模样,虽不及北堂茗的倾国倾城,妖娆不可方物,亦比不上楚凌风那般让人温暖的轻笑,他的笑,只是带着满满的真心,只那一份真心,便让他此际的脸,英俊的逼人。 庄王微微皱眉,良久,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松开了攥紧的手,“你能这样想,也不枉费本王教你护你养你,也不枉茗他舍身相救,只是……” “只是茗有麻烦了是不是?”秋风见他面有难色,当真不想再如此废话下去,索性开门见山,虽然庄王并不告诉他茗真正的身份,但他却有十分的把握相信,庄王,必定是不会加害于茗。 只是茗的身份,他自己知道吗?昨夜那样如平常不同的北堂茗,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那个神秘人是谁?” 庄王眼中锐光只一闪,便悄然隐没,露出点无奈了,“他终究是防着本王,否则,又怎会派人偷偷的监视本王。”秋风不置可否,只是看向他的眼里,带了迫切的询问,那个人,实在是太过于可怕,茗才从那个人的阴影中慢慢走出,绝对不能再落入他的手中。 “茗也只是,不想到死的时候,也是为他人做嫁衣。”秋风微微晃头,确实,那个时候,养就了茗谁也不能相信的性格,只因为,随便相信一人,得到的结果,有时候会是万劫不复,更何况庄王之于北堂茗,却是一根刺,一个谜。 “本王不会害他。”庄王的面上忽然闪过一抹奇异的红色,他略带着激动,竟是从位上站了起来,“本王对谁狠,对谁恨,都不会伤害他,他却为何总是紧闭着自己,不让任何人靠近,你不知道,他有时候笑起来的样子,都能让人觉得心酸,好几次,我都好似瞧见了一个孩子,偷偷的抱着膝盖在他心里哭……” 哭……抱着膝盖哭…… 北堂茗那恍如鬼魅的脚步忽然一顿,他本是听风弄无意中提起庄王来了,也便换了一身衣服,将头发擦干便亦步亦绉的到了外堂,却不料听到这样一番话,庄王,你是可怜我北堂茗是被亲生娘亲抛弃的,还是为了那个女人在赎罪,恩? 唇边突兀的勾起一抹妖艳的花,那样玲珑剔透的手指,却是以一种优雅的姿势,紧紧的交缠在一起,谁对不起他,他便要人千百倍的偿还,从被叫做北堂茗的那一刻起,他也只是北堂茗,纵然那个女人生他又如何,可有养过他一天,可有在他身边,看他哭,看他笑,看他成长,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为了一个不能给她幸福只能伤害的男人,抛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那一抹慢慢亮起来的幽邃深眸,一丝受伤的阴鹜混合着那般残忍的嗜血眼神,幽幽的在暗处隐现。 第一百九十八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你知不知道,那个人,他自己找上了庄王府,他只说可以帮本王达成心愿,只说只要他想,便可以让这天下的事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他说的轻描淡写,然而却让人无从反驳,纵然你心中恐惧,却唯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相信。”庄王神色激动的站直了身子,脚步却是错乱不堪的在屋子里四处走动,他忽然间猛地转过身来,狠狠的瞪着秋风,却已经是一张扭曲了的脸。 “本王几乎是以一副卑微的奴仆的嘴脸,在这几日里小心翼翼的对待,你没有见过他的手段,你没有看到过他是怎么对待那些他手下找的小倌,你知不知道那些个小倌,每一个,都那么的像茗,只要是有一点相像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有时候就算是笑起来像极了茗的人,都会被他的侍从找到,然而找到了,却是无边的恩宠,然而却更是无边的地狱……你怎么了?丫” 庄王本愤慨不已,带着一脸的恐惧,竟是连身体也在不停的颤抖,只是他却猛然惊觉,自己面前的那一个人,他的脸色,已经能与那惨白的纸相媲美。 秋风的身子亦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是他,一定是那个人,除了他,还有谁会如此变态的对一件事一个人那般偏执,除了他,这天下还有谁人的气势谁人的手段能让靖安的庄王,也这般的恐惧。 只是,他果真是为了茗而来么?相思蛊的香味,不是已经被茗用麝香遮挡过去了么媲? 庄王见他面上的神情,却正如第一次见着那人的表情,恐惧害怕,这种心绪并不让人觉得丢脸,只因谁见了,饶是你是贩夫走卒还是天潢贵胄,怕是每一个人,都会露出那般的神色。 “你是不是知道他是谁?茗以前一定见过这个人,他是不是从以前就折磨过茗,是不是?”他忽然奋力的一把攥起了秋风胸前的衣衫,几乎是哑着声音嘶叫,“他是谁,你回答我。” 北堂茗本已是扬起一脸的笑要踏步出去,备好了面对他人时的面具,却不料两人口中突然说出的话语,却像是一把满是倒刺的剑,生生的扎进了他的心里,在慢慢的扭转,一丝丝的血,从他千疮百孔的心里缓缓流出,然而他却在一旁,抱着膝,静静的看着那一个‘北堂茗’睁着一双惊恐的眼,面容慢慢的扭曲开来。 心脏突然间猛烈的收缩,他几乎是无意识的攥紧了拳,一丝丝的鲜血,从那交缠着的手指缝里流出来,慢慢的便已是一片的鲜血斑斓,脑海中再也容不得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只在这一刹那,就只有那一个声音,是他,是他来了。 他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好不容易能够摆脱了那个人,却不料他还是找了来。 他不知道他此时面上的神情是多么的可怕和脆弱,亦不清楚掌心的血肉都要被他抠的几近溃烂,那鲜血一滴滴的落在满是紫色蒲公英的白袍之上,点染开朵朵嗜血的花,那样疯狂的盛放,似极了只在彼岸盛开的曼殊沙化…… 血和紫色的蒲公英,像是那暗夜中一个个狰狞的骷髅,在血色中对着他不住的嘲笑,看吧,你逃不了,永远也逃不了…… 北堂茗紧紧的咬住了唇,连那唇上咬出了血也毫无知觉,只是忽然间脚步一个踉跄,他慌忙中想要抓着什么东西,纵然只是在苍茫大海中,不能承载他分毫的一根稻草,也是好的。 手如溺水的人一般四处挥舞,猛然间被一双纤弱却又透着一股子坚毅的手一把握住,北堂茗飞快的一手反握,倾国倾城的脸上,面容是惨白不堪的,竟是连那眼中的光华,似乎都被人抽离了斑斑点点。 虽只是微小的举动,然而秋风却还是察觉出来,他循声看来,眼神中蓦然闪过一阵惊慌。 庄王亦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一瞧,面上大惊,然而瞧见北堂茗死死抓住的一个人的手,瞧见那手的主人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已经危险的光芒耀起。 手被北堂茗抓在手中,慕染却不由的皱起了眉,右手已经废了,所以她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只是左手,却是完好如初的,被他那样倾尽全力,连指甲都深深嵌进了手里,那样的疼,她本想猛喝出声,将他的双手甩落,然而却在看见他脸的那一瞬间,面上闪过错愕和一丝异样。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北堂茗,总以为他是那般自负的天不怕地不怕,却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恐慌。 “你怎么会在这里?”庄王心中极是不悦,虽然从那日寿宴时他便猜到北堂茗会将慕染带回府,但是想到有谁能牵制住北堂茗,让他不能全心的完成他该做的一切,他便心中恼恨,那个时候,没有要了她的命,如今,他已是后悔。 慕染却只是冷冷的瞥他一眼,慢慢的支撑起了北堂茗的身子,眸中却带着一抹深疑,“庄王爷问的好,慕染也想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只不过这个问题,却只有南平王能回答,是不是啊,王爷……” 北堂茗那僵直的身子,在听见这般毫不客气带着深深讽刺意味的话语时,却莫名的感到心下一松,那满身的恐慌和戒备,都似乎要随之消散些许,他的双手,仍是那般固执的攥着她的手臂不肯松手,然而眸中,却已是慢慢恢复了那一抹深深的幽邃,他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依然苍白的脸上,是一抹叫人心疼的微笑,他对慕染刚才的问题似乎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却是面向庄王,“茗来迟了,王爷恕罪。” 庄王一愣,飞快的与秋风对视一眼,这样的北堂茗,不难想象他们刚才的谈话已经被他获知,两个人眼中的忧虑满满的涨起。 然而却当真不能再提到了那个人,他能装作没有听见,他们亦是能极是配合的当没有这事的发生,庄王面上讪讪一笑,“也没什么大事,却是送苏怀前归国的人选,只是昙哒二王子却指名要你去。” 苏怀前?慕染眸中精光一闪,他们说的事她本不想听,只是他却如一个孩子般,死也不肯松开手。 北堂茗苍白的脸上,却慢慢的升起了一抹笑容,对于苏怀前,他一直都认为他太过于年轻,太过于气盛,“好,那本王便恭敬不如从命。” 庄王一愣,他本以为说服北堂茗会有一番波折,只是他的意思还不止如此,“茗,你能不能将二王子直接送到昙哒,在那里帮义父做一件事。” “不是只要送到十里亭么?就算再怎么不放心,送到交界处就已是极限了。”北堂茗皱皱眉,倏忽的朝他看过去一眼,幽光一闪间,竟带着些许的冷冽和狠戾,那是以往的北堂茗,也会拥有的眼光。 “怎么,是他苏怀前面子太大,还是本王的面子不值钱。”北堂茗缓缓的换了一个姿势,面色虽然苍白,然而笑容却越发灿烂起来,虽不及以前那般的绝世风华,但谁人都能看的出他已经是在慢慢的恢复。 庄王与秋风飞快的对视一眼,都是隐隐然的松了一口气,然而也只有慕染,才能发现他内心的紧张,只因为他抓着的手从未有一刻的放松,却是更加死命的攥紧,就好似只要稍稍一松,那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他挨着她的身子,虽经极力的控制,但还是轻微的能让人毫无察觉的颤动。 北堂茗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一片阴霾,竟是连那薄唇,也微微一抿,唇角上挑间,带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讥诮和自嘲,“怎么,难不成是庄王爷太看得起本王,特意上书皇上?哼,我看是王爷想要让本王离帝都远远的吧。” 庄王浑身一震,面上却闪过一抹无奈的苦笑,终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这是他和豫北韬想出来的,唯一能让北堂茗暂时离开帝都,避开那个人的理由,只是现如今看来,怕是不大可能了。 “那么这么说的话,是本王猜对了。”他忽然猛地站起身来,眼神几乎是带着那般诡异的笑容,似是凶恶,又似是妖娆,“还是说,庄王爷,我的义父,你是想让我避开某个人,是不是?” “王爷……”秋风见着庄王一脸灰败,不由忍不住上前一步,却不料遇着北堂茗更加讥诮的冷笑,“秋风,还是你也以为,我还会如当年那般,让他如此的折磨伤害,秋风,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时候的北堂茗。”他忽而间轻轻一笑,却是倏忽间盯着近在自己身旁,却一直冷淡的看着这一切的慕染。 他深深的看进她的眼眸,看着她眼中的干净看着她眼中的纯澈清明,还有那一丝猝不及防的淡淡柔情,几乎是有些偏执的看着她的眼睛,他笑的既妖且娆,还带着点立誓般的凝重,“对不起我的人,我会让他生不如死。”我在乎的人,从今往后,也永远不再让她收到伤害,然而这句话,他却没有勇气和机会说出口。 今天三更,一共八千多字,不好意思了,因为我从昨天开始到今天,都是持续低烧中,但愿更的文没有问题,有问题要说啊,今天更新结束…… 第一百九十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可是,他当真能让自己在乎的人幸福么?如今在自己身边,恨着自己却依然用手支撑着自己不倒下的人,染上了阡陌离的瘾,残废了右手,她的亲人,因为自己的设计而死于她手,她爱的人,亦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而相爱不能相守。只是现在的他,是如此的想要一抹晴暖,是这般固执的不肯松开,他放不开手,只因若是放开了手,谁来放开他的心。 心中忽然想起了迦枫离开时的话,后悔…… 只是,若是他从一开始便对她很好,她还会不会这般敌视着自己?她还会不会对着他笑?还会不会,如此吝啬的,不愿在他面前让眸中的缱绻温柔如雾般铺天盖地的将他包围,只是没有如果,更加没有若是…丫… “王爷不用每每都这般郑重其事的提醒我。”慕染稍稍撇转开头,却一眼望见庄王一脸的若有所思,以及看向自己时那满眼的阴霾,让人不自禁的一个冷颤。 诚然,义父害的他父母惨死,家破人亡,他便害的义父身死,崔家落魄,害的自己,如今只能呆在这小小的南平王府,害的她如今只能孤身一人。他说过的话,每一次,都是那般的能够做的那般完美媲。 北堂茗眸底的深处,一道不容人轻易观瞻的苦涩飞快的一闪而没,他的神色忽然间已是严肃起来,冷冷的看住了庄王的眼睛,一字一句,都几乎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一般,“本王会送苏怀前走,但绝对不会去昙哒,更不会离开帝都半步,若是王爷实在太过于担心,那么便帮茗好好的……”他顿了一顿,嘴角的弧度略略一僵,“那个人,就请王爷帮着好好的稳住吧。” 庄王呐呐的想要开口,却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凝重的点了点头。 秋风不待他开口,便已是淡道,“秋风知道该怎么做了。” “本王累了。”北堂茗面上现出一抹满意的淡笑,他忽然将脸重又转向了慕染,“扶本王回去吧。”慕染秀眉一皱,本一句凭什么便要脱口而出,却听到那一声酸涩的轻叹忽然间响起在了耳际,“慕染,我走不动……” 这个声音轻微的只能容的两个人听见,却是他第一次这般明显的在众人面前表示出来。 那样灼热带点哀求的气息尽数的喷在了她的脖颈之上,微微的痒,耳垂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的红着,她忽然轻笑一声,亦是同样靠近了他,却是咬着牙笑道,“北堂茗,你明知道我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这般说话,当真是叫人心中着恨。” 北堂茗此刻嘴角却是有一种不能抑制上扬的冲动,连那有些漂移的眸中,亦是现出了点点细碎的笑意,还好,她还有这个在言语上攻击自己的心思,这样便好,他会慢慢来,“如此,便多谢了。”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北堂茗不管你还要搞什么花样,反正她崔慕染已经只剩下一条命,而要折磨她,他必定会留下她的命,既然不会死,她还怕他做什么? 嘴里的冷话虽是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却还是没有停止,她费力的扶起北堂茗的身子,却是看也不看这堂中的另外两人的脸色。 待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的视线,庄王已是冷笑着一下子坐倒在了自己原先的座位上,怒的一拍案桌,“他就当真容这女人在王府?这女人可不能小瞧,若是……” 他并不想往下说,若是崔慕染心怀鬼胎,暗中筹划;若是她心中怨恨,做出任何危害到了茗的安危…… 秋风却并不开口,只是看着庄王,忽然间淡淡笑了,“王爷在以前,可曾见到过这样的主子?他在崔慕染面前,有的时候才真正像是一个人,有血有肉的人。” 庄王不置可否的挑挑眉,只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终归是有些凝重严肃,“那个人到底是谁?茗这般可是有把握?” “那个人,王爷还是先莫要知道的好,免得……”秋风面色上的那一抹淡笑突兀的闪过,只是再以后,就什么都没了,“不,我们一点把握也不会有,除非老天开眼。”他低低的笑着,眸中疯狂的笑意,说不清道不明。除非…… 他还未有说过最后一种可能,只是那样的结果,没有任何人想。 ××××××××××××××××××××××××××××××××××××××××××××××××××××××××××××××××××××××××××× 柔然已灭,尽数归附靖安,而昙哒如今也修书向靖安示好,如今便只剩下居于靖安东南部的赫连一族,只是那里的人,这个天下,怕是没有多少人肯不要命的去招惹,所以只要能相安无事,倒也乐得清闲,毕竟如今这个天下,怕是已经有九分尽在靖安囊中。 炎风十年八月,帝亲在宫中设宴,为昙哒族二王子苏怀前作别。 饯别宴摆在御花园,南平王是炎风帝钦点必须出席之人,而这宴会中,本只是妃级之上的妃嫔才有资格参加,只因为浅浅是昙哒族的公主,也便破例准许他兄妹二人话别。 许妃再过四个月便要临盆,本可以不必来,但她却挺着一个大肚子,偏要在众人面前晃一晃,其用意却是要他们不要忘记,到底谁才是如今这后宫中最有前途的女人,看的一大帮大臣们不住的朝楚凌风道喜,楚凌风亦不好说什么,纵然心中已经升起不悦之感,但还是好言好语劝了许妃回去。 看着许妃那趾高气扬回寝殿的身影,崔清柔冷笑着望向了李宛若,却并不说话,只是无声的交流,“这到底谁才是皇后?” 李宛若心中闪过苦涩,但还是那般努力的扬起温婉大方的笑,她要的,只是她爱的那个男人好,只要他好便成不是么? 北堂茗却只是恍然未觉的捏着那酒杯,眼色迷离,他不知道他此刻修长莹润的手指,握在琉璃色的酒杯中,就着那酒红色的液体轻颤,令他本就俊美的不似人间气的脸上摇曳生辉,带着那么一股子神秘的魅惑。 苏怀前坐的位置正好在他对面,想不到才多久不见,记忆中那个笑的神采飞扬,恍如神人的男人,何时这般漠然过。 呃,应该还有更新,去了医务室在吃药了,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也想多写多更的,支持哇…… 第二百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察觉有一道灼灼而又专注的视线直盯着自己看,北堂茗低垂着的眉眼蓦地一皱,然而面上却是洋溢起那一抹令人熟悉到了窒息的笑意,纤秀的手指恰到好处的一扣琉璃酒杯,他笑着缓缓抬头,薄唇亦是带着一个姣好的弧度,一开一合,“二王子,别来无恙。” 苏怀前面上微微一红,放在膝上的手禁不住微微的一动,浅浅坐在他的身边,轻轻的将手放落,拍拍他的手,她虽然看不见,却也猜得出,这个时候苏怀前的脸上,眼里到底蕴含着怎样的情意,一声轻叹从喉间滑出,哥哥,他终究不能比自己来得幸运。 她忽然尽心的凝了神,竟能轻易的听出这般喧嚣之中那一个温和的声音,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也不管楚凌风看不看的到,她微微一笑,却是那般纯净的满足,虽然那个男人爱的并不是她,可是能在他的身边,他依然很满足。 苏怀前被她眼中露出的那一刹那的笑意所撼,那本来因为北堂茗而有些郁郁的心,也在这一瞬被渲染,他朝着北堂茗微微的举杯,脸上绽放的笑容,却是带着真诚的仰慕,并不扭捏的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明日别离,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怀前在这里,但愿王爷一切顺心。”他慢慢的勾唇,用唇形,无声的开口,但愿王爷,能幸福。 端着酒杯的手忽然间轻微的颤动起来,北堂茗眼光忽然流转般的四散漂移,然而却抑不住的一片暧昧,他对着苏怀前,第一次对除了对慕染的人,扬起了那般真心的笑,潋滟的,只一眼,就能叫人一脚踏入,再无翻身的机会,谢谢,他微微开口,亦是用唇形道。 微微一愣,苏怀前年少的脸上,竟已是那般的满足笑意,带着一点天真,带着一点纯净,北堂茗第一次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如此真的少年。 那一桌子的人,虽说是为了苏怀前的饯别,但大多数人的眼,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朝着北堂茗身上瞟,待北堂茗察觉到目光时,却又那般小心翼翼的移开,或是讪讪笑着,期望尴尬一笑能化解媲。 只是就是这般的不正大光明,却让北堂茗心中冷笑涟涟。 然而,那御花园中的一角凉亭之中,是一大簇的花团,那灿烂的开放着的花朵,花瓣片片迎风轻颤,却依然挡不住那一道含着戏谑如看心爱所有物那般肆意的眼光,一身紫金色的织锦长袍风披,那偌大的斗篷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那双泛着淡淡金芒的眼,及那微勾起的唇。 那唇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阴鹜狂放却更带着一抹危险的意味,“想不到多年未见,小茗儿却越发的迷人了,这磨人的小妖精。”他忽地顿了顿,忽而笑的越发灿烂起来,“是不是,迦叶?” 四周有片刻之间的死寂,慢慢的,一丝软软的声音便已是响了起来,“主人。”黑暗中,有一个人死命的低着头,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他不知道这个世上,到底还有谁,能让他的主人,再这般感兴趣的说一声小茗儿,偷偷抬了眸,看向了那一个在宴席上是众人瞩目的焦点,更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心中所有的注视,只是才一瞧见那张面孔,迦叶的身子突然一震,连手心里,竟然都冒出了那丝丝的冷汗。 竟然是他,竟会是他?竟是那个为他挨了一刀,为他跪在军营三天三夜的人,竟是那个他在主人寝殿中画像上匆匆一瞥的面孔,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已经死了,不是已经连尸骨都化成了水了么? 迦叶的额上忽然间冷汗都冒了出来,手都在禁不住的颤抖起来。 “怎么,你不是很好奇能让我这般在意这样千里迢迢赶来帝都的人是谁么?怎么今天看见了,却是这样的表情,啧啧,迦叶,这可不像你。”神秘人脑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或者说,没多少人的心思能逃过他的眼睛,除了那一个,让他又爱又恨却放不开的人。 他忽然邪恶的一笑,倏忽转身,那似乎是脆弱不堪的手指,便已是一把扼住了迦叶的下颚,虽是那般漫不经心,那他每动分毫,那手指上的力道,却像是千斤的重量,要将他下颚上的骨肉捏碎,“你以为我为何会将你留在身边,你以为你为何会落的这般落魄的下场,你以为我身边像他的人新的来,旧的又走,死的死,疯的疯,却为何你还能站在我身边,你记住了,迦叶,这全都是因为他,因为他。” 注意到那一张飞快闪过的一抹骇意和惊恐,他忽地低低笑出声来,只是声音却突然间如冰寒般粹了毒,“你的一切,不管是苦难和幸运,记住了,全都是拜他所赐。” 谁让他为了你肯向人低头,谁让你们一个个都帮着他欺骗自己,竟然会想到用死来让自己死心,竟然会想到,要永远脱离自己的桎梏。 不,还有一个人,他的眼睛忽然一片的阴霾,秋风,还有一个秋风,北堂茗,我倒要看看,我一个个将那些对你好的人,你在乎的人折磨的宁愿从来都不曾认识你,你还有没有那般的骄傲和自信,能够不需要我。 至于那个你冲着他笑得真心的少年,是昙哒的王子吧,小茗儿,你便最好祈祷,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瞥见到自己主人眼中那眼中突兀盛起的阴狠,迦叶忽然“扑通”一声重重跪下了地,“主人,小茗儿诈死之事迦叶确实不知,只是,求主人放过他吧,他……” “放过?”神秘人忽然微微仰头笑了,“迦叶,你几时见过我这般仁慈了,放过,你们谁我都能放过,可唯独小茗儿,不能。”他忽然笑的很是甜腻,只是那般的甜腻,却只能让人的心脏不住的颤缩,几近崩溃,“我死的时候不能,我死的话,也要拉他去陪葬。” “主人……”迦叶哑着声音哀戚的求他,然而却只能见到自己面前那一团单薄的雾气微微散开,竟只是一瞬,这个凉亭里便没了那人的痕迹。 第二百零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那遥遥之远的北堂茗端着酒杯的手忽地一顿,嘴上那一弯弧度忽然就是抑制不住的上扬,半侧着头,他朝着迦叶站着的方向,微微一笑,一如当年第一次见面之时,迦叶那般温暖和煦的笑,只是现在的你,迦叶,是不是还能对我露出那样干净的笑。 勾着唇,北堂茗漫不经心的轻轻晃动着杯中那酒红色的醇液,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一道阴鹜依旧,疯狂依旧的视线在自己后背停留,他却第一次没了恐惧的感觉,是因为清楚了结果,再无所谓,还是有着其他,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他忽然狠狠的捏紧了拳,宗胥溟,你不要逼人太甚。 迦叶站的极是远,也便没有看到他朝着自己方向的那一抹微笑,带着真心实意的笑,并不是对于常人那样淡薄而又疏离,他的脸色一直都隐藏在暗色中,才刚要退却,却忽然间觉察到周围的气流突兀的一搅,他一惊之下,看着那站在一旁飘飞的身影,面色就已是变了,“秋风……媲” 秋风静静的看他片刻,突然间笑了,“你还活着,迦叶,他竟然留了你的命。” “是,我还活着,秋风,你还是最好替自己想想,小茗儿在乎的人,主人必定是不会放过,纵然是小茗儿真心愿意绽放笑颜的人,也无可避免,那个昙哒的王子,你们还是担心担心他吧。丫” 眉在无意识的一动,这个结果,他和茗其实早已想到,不是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的计划,为什么要留下我,为什么……”迦叶狠狠捏紧了拳,声音中已经带了颇不自知的哽咽,他是多么想要呆在他们的身边,纵然是风餐露宿,过的不是人的日子,也比现在时时刻刻都恍如地狱般的惨烈。 无奈的看他一眼,秋风却只是站在原地不动,“诈死并不是我们的计划,那个时候,茗他确实,快死了。”就因为他快死了,所以才会那般无所顾忌的想要逃离,他们最后,连那被追回后会受到的惩罚,都一一想了个透彻。 迦叶忽地瞪大了眼睛,快死了,快死了是什么意思? “我来,只是替茗来送一句话。”秋风在黑暗中,仿佛是笑了一下,“他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有那么一个少年,曾经那样给过他温暖的笑。” 迦叶一下子呆在当场,恍然惊觉后,他却发现秋风早已离去,小茗儿?你说不会忘记,可是为什么你快死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过很想要有像自己这般的兄弟,你说我的笑能给几近绝望的人一丝继续活下去的奢望,只是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快要活不下去,快要崩溃…… ×××××××××××××××××××××××××××××××××××××××××××××××××××××××××××××××××××××××× 秋风回到北堂茗身边时,站在他的身边,朝着他淡淡的点头,北堂茗心知他已经将自己的话带到,微微一笑,眼眸中那颠倒众生的笑意却亦是更加的浓郁,只是秋风却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的笑的酸涩,在乎的人么?若是称的上是他在乎的,那么他便被那个人折磨,又有什么不可以,只是茗,你知不知道,其实有时候,你比那个人都要来的可怕,你是那般的算计着,将一切可以利用的人都算计在内。 你要的只是摆脱那个人的结果,也便狠心的那般对待自己,对待同样关心爱护你的人,如今还是为了摆脱他与他对抗,你是那样决绝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你恨着的人也好,爱着的人也罢,都会一一的去算计,庄王如此,皇上如此,迦叶如此,纵然是我,亦是如此。只是不知道,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境地,崔慕染,你会不会想要去算计? 北堂茗知道秋风此刻站在自己身后心思必定是早已百转千回,只是,心中却亦是明白,他不会背叛自己,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庄王正同庄王府管家陈南小声吩咐着什么,临了,还会往自己的方向瞥过来几许,心中一动,他忽然想起庄王看向慕染的眼神,那样阴霾的,叫人莫名的担忧。 “秋风,暗中保护好了苏怀前。”北堂茗强自按捺下心中的异样,朝着秋风吩咐道,“他还有用,千万不能让他落到宗胥溟手上。” 对于他这般淡淡的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虽然那眸中还是会闪过一丝的异样,端着酒杯的手虽已是极力的控制,但那杯中的酒液,却还是会如平静无波的水面荡起丝丝的涟漪,“是,秋风知道了。” 得到了心中的承诺,北堂茗仪态万千的起身,先是向着首位上的楚凌风躬身告退,楚凌风心中闪过一抹疑惑,但却还是笑着准了,北堂茗亦是带着歉意,向着众人告饶,庄王的面色不禁然的一沉,越过几人,凑近他低声道,“简直是胡闹。”他看一眼苏怀前,后者正已一种担忧受伤的眼光看过来。 “王爷这般着急做什么?这满园的人,独缺了本王一人,也便不是什么大事。”北堂茗说的漫不经心,好似从来不将这当一回事,庄王心中却是烦躁,“那也不必这么早就回去,你府中又没藏什么……” “这是哪的话。”北堂茗本是笑意涟涟的面上却突然间毫无征兆的沉了下来,“王爷再如此阻拦,可会叫本王心下怀疑,是不是王爷趁着本王不在,到本王府上有什么事叨扰了,恩?” 庄王的脸色突地青一阵白一阵,只是那曾经锐利的眸中,却隐隐然还是夹杂着什么,只是他却终于什么都不再说,任他离去。 “王爷……”陈南小心的凑了过来,看一眼北堂茗远去的身影,面上带着担忧。 “不要紧,这个时候,他赶回去,应该也差不多了。”庄王忽地觉得疲惫,挥挥手,却是重又在自己的座上坐了下来,这个时候,也只能想着,差不多了。 今日更新结束…… 第二百零二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南平王府前,虽不说戒备森严,但那王府大门之前,还是站着守卫稍算严整的侍卫。虽然只是为数不多的几人,但其实个个都是从南平王亲自领携的青军中挑选的人,身手不凡,感觉敏锐丫。 长卿一直都站在王府不远处的一个隐蔽处,稍稍流连,手中却攥着一卷布帛,那上面,影影绰绰的几字,他一眼看了,都能认出是慕染的笔迹,说的,却是让自己带她离开南平王府,虽然心中也明白这绝不可能是慕染写的,但他却还是不受控制的跑到这里来。 原来,她真的在这里?那么如今她过的,是好是差,可是有真心的再笑过,也可有那般不受限制,只是想哭就哭,不,北堂茗,他必不会让她好过。 想到北堂茗对崔思逸所做的一切一切,长卿心中忽然抑制不住的惊惶,若是他也将对付崔思逸的手段尽数加诸到了慕染身上,那该如何? 心中想着这一切发生的可能性,他终究是再难继续在外面颓自猜测,寻着一个偏僻处,纵身跃入了南平王府。 手上因为有那一张王府平面的结构图,他极是容易的便找到了敏华居的所在,只是越接近那里,他却越来越的踌躇万分,一时之间,他已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的幸福,他本该替她守住,只是却还是让别的人,那样硬生生的夺走,不知道她身在南平王府,可有听说清柔受封莲妃之事,可有听说皇上如今极是宠爱着以前的崔少爷,如今的莲妃娘娘,这一切,都原本该是她的呀媲。 心中因这自己这样百般的猜测而心有戚戚,其实自己这般想,终究是枉然,凭着北堂茗的性格,他要折磨崔家的人,又怎会轻易的放弃这个让慕染伤心绝望的机会。 微有些疑窦的闯入了敏华居,然而却在四处找寻记忆中那个带着面具的慕染时,微微一怔,在他不远处的前方,一个身穿白袍的清俊带着淡淡妩媚的女子,右手正微微探起,轻轻按在心口的位置,却是对着那一处恬静无波的水面,慢慢的咧嘴微笑,竟是在练习着自己脸上的笑容。 那笑虽然不是那般真心真情,只是她那样努力的微笑,浑然忘我间,竟也是这般的引人耳目。 好像是那种想要宣告天下她还活着还存在着这般庆幸清丽的笑,自然见,妩媚的情致婉转流动,却在无时无刻间,都能打动人心。 长卿失神之下一脚踩在一截枯枝上,发出那般清脆的“咯噔”一声,他的心亦是跟着这般的咯噔声而轻轻的颤动,其实她那般专注的神情,那眼中的清澈认真,真的像极了一个人。 慕染听着那一声清脆的响动,以为是风弄抑或者是府中那些惧怕崔煜的下人门瑟缩的进了敏华居,小心的将自己的笑隐藏在那淡淡的疏离之下,她侧转了眸,才刚要说话,脸上猛然一惊,一丝震颤和惊愕生生的堆砌在了脸上,“长卿,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长卿的脑子忽然间轰的一声炸了开来,他以为她还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少爷,却原来她早已经在北堂茗面前摘下了面具;他为她的一切担着心,却原来她一直都在努力的试着对那样痛苦不堪的生活微笑,有的时候,他以为他很懂她,可是有的时候,他又会有刹那间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了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 “少爷……”长卿愣了愣,没有面对了那张自己对了将近十年的面具,他还是稍稍有些不习惯,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那一抹真心的笑意,他朝着她缓缓伸出手去,如以往无数次一般朝着她摊开手,“少爷,和长卿回去罢。”另一只手狠狠的捏紧了那一卷布帛,他实在是不能忍受,要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只有一个人的孤独。 慕染朝着他毫不吝啬自己那拼命练了多时的笑颜,“长卿,我还不能回去。”天知道,那样的笑,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不能再有,却原来,拼命练着练着,也便习惯了,只是习惯是如此可怕的一种奢侈,就像是阡陌离的瘾,一染上,便再难剔除。 “我在等那个人,不想要再折磨我的那一天到来。”她说的极是平常,却似乎还有种云淡风轻式的恬淡,只是那从来都是干净的毫无一丝杂质的瞳孔中,却倏忽的闪过一道异样的情愫,是什么,她自己并没有在意,长卿却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种复杂的,恍若细碎的挣扎在爱与恨之间的纠结。 “哦,是么……”斜地里,忽然那被人压的低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撩人的性感传来,慕染与长卿的身子俱是齐齐一震,面上带着异样的复杂,看过去,却见着那一个永远是月光宠儿的男人,正踏着日光而来。 那周身淡淡笼罩着的一层朦胧的淡金色光芒,似乎是要将他尽力表现的一抹妖里妖气给消磨殆尽,只剩下那如战神般的光辉,和那一身为神为仙的浩然和肃穆,只是却还是带着那一种任何人似乎也抵挡不住的气质。 “本王可以告诉你,那一天,怕是永远也不会到来了。”他似乎带着惋惜,那幽邃的眸子里,却似乎带着那一股沉郁积起来的复杂和笃定,“所以……”他轻轻笑着,走到了慕染面前,却是对着长卿站立,“她永远也不会再跟你回去。” 慕染脸上的笑意略略一僵,全身似乎都因着这一句,而微微颤动起来,北堂茗,你到底还要做什么?明明已经折磨的我这般的惨了,不是么? 长卿却如何看不透他说这话时,眼中那盈盈的笑意,看不出半分的假,却只是那么专注的看向了他身边的慕染,这样的眼神,让他的心突兀的一跳,有时候男人很大意,然而有时候,却又细心的连女子也望尘莫及,同样身为男人,他却从向来残酷邪肆的北堂茗眼中,看出了那淡淡的柔情,很真很深。 他忽然间很是苦涩的看向了暗自垂头,却全身处于戒备中的慕染,心中暗自酸涩的摇头,也唯有少爷,却还是带着骄傲和戒备,防着这个如神似妖,却同样骄傲的倾国绝色的男人。 第二百零三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好了,萧公子,可是能把你手上的东西让本王过目。”对于身边忽然安静下来的慕染,北堂茗心中微微闪过苦涩,然而一旦心中打定了主意,他便是无论如何也会达成,过程是如何的惨烈,如何的痛彻心扉他都不会再在乎,他要的,只是结局,看到一个他想要的结局而已。 长卿本不愿理会,只是被他那一双妖娆却闪着深意的幽邃眸子飘忽般的一瞥,脚却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朝着他一步一步走去。 慕染微抬起头,眼眸中带着一点讶异和不尽然的疑虑,她的视线只在北堂茗脸上一带,便已是蹙眉低下了头,这个男人,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那几日会像是一个孤独害怕的孩子一般,嘤嘤的哭泣,却为何,会如转性了一般,对她那般的好,虽然不似义父的那般宠溺,风的那般温柔以待,但是她不是瞎子,感觉的出他的好,不管他是真心抑或者是假意媲。 心中隐隐的在担忧着什么,这个男人做的一切,都只为伤害她,伤害义父放在心上的人,所以她便将这一种想法深深的印刻在心里,永远都不想打开心扉丫。 暗暗的一咬牙,再抬眸时,长卿手上一直抓着的布帛却已经到了北堂茗手上,含着琥珀色琉璃光芒的眸子只在那布帛之上一扫,北堂茗眸中的冷光闪了一闪,却忽然笑的妖娆,“哟,这不可就是咱们崔少爷的亲笔?”他似笑非笑的将布帛递于慕染面前,那双含笑的眼眸里,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阴霾和冷酷,有的只是那般平淡的笑娆。 这不禁,让慕染深深的疑惑,她不信,一个人就算伪装的再好,也会露出一丝破绽,可是为何她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关注了颇多,考究了颇深,却依然瞧不出他的真实用心,那么,是他隐藏的太好,还是这一切,根本都是真心。 不,怎么可能呢?她唇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苦涩,慢慢的,却在心中暗道,崔慕染,他一向都是擅长人的心理,于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能叫人心甘情愿的跳入他为你设好的陷阱里,这些日子受的苦,你还不清楚吗?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你还不清楚他的个性么? “这不是我写的。”慕染只瞥了一眼,便冷着脸道,心中并不期望他会相信,她还能如何,充其量也只是忍受他越加阴狠的报复而已,却没料到他似是十分认真的侧转过头来,那样带着笑意的眼,是全所未有的认真和相信,“我信,那个当真不会是你写的。” 慕染的身子猛地一震,蓦地抬头愕然的瞧向他,眼光中,那眼波流转间的情致,飘忽不定,一时闪过那满满的酸涩,一时却又那般错愕万分,带着倔强和满心的戒备,目光如炬的在他脸上扫视一番,却只为从那倾国倾城的瑰丽容颜上,看出些许的破绽。 风,他从来不会这般笃定的相信自己,若是有那般有利的证据,虽然他依然会护着自己,可是那一层护着,却隔了些微的不信任在里面,碜的人,心里止不住的发着颤,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个人,那样带着认真的眸子,对着她道,我信,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他心中自有打算,还是为着什么…… 她只觉得如今,她越是看不明白北堂茗,却越是担心这是他设下的局,专等着自己往下跳,好叫他名正言顺的能够折磨,可就是基于这一层的探究,却让她那般执拗的关注到他身上。 明明是戒备着的,却因为那戒备,而带来更多的触碰,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慕染那满眼的疑惑和苦苦的挣扎,叫两个男人看了,心中都是那般苦涩的疼,最终还是北堂茗开了口,只轻佻的一挑起她垂落在颈间的发,他笑的若有似无,“本王与萧公子有私事要谈,慕染可是有兴趣知道?” 他故意装作一脸的满心期待,却毫无意外的看到慕染的眸子一深,却只是一把狠狠打落了他的手,并无丝毫留恋的转身,那白色的裙裾在虚空中打开了一个眩迷的弧度,却叫着那两个人怔怔的发呆,“不想让我留下,可以实话实说。”走了片刻后,慕染突然顿住了脚步,冷笑着看向了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你明知道我就是见不得你心愿得偿,所以就总是装出你很期待的样子,其实是希望我拒绝是不是?王爷,万事不如来的爽利点,总是耍着心计,总是拐弯抹角,您不累么?” 萧长卿愣了愣,面上抑制不住微微的笑了起来,却是很清很爽朗的笑,只是笑过以后,却是更加漫长的沉默,“王爷留下长卿,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北堂茗从刚才慕染话中的错愕和那诧异中收回视线,那勾人心魂的眼眸中,带着点细碎的玩味和笑意,“本王向来是一个会算计的人,萧公子就不怕留下与本王独处,会被本王算计进去,从今以后,再难翻身?” 长卿微微一愣,却忽然觉得北堂茗似乎也不像以往所想的那般讨厌,他忽然有些闷闷,只因为以前讨厌这个男人,是因为北堂茗对他要守护一辈子的人那般的用尽心机只为伤害,而如今觉得他不再讨厌,竟然也只是因为慕染,只因为这个男人望向慕染的眼中,已经没了那一丝阴霾和残忍,有的,只是那般纯粹和犹豫踌躇。 “想不到王爷不止是手握兵权,倾国绝艳,权倾天下,想不到却还有那优良品质,颇有自知之明。” 第二百零四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这一次,却是轮到北堂茗怔了怔,只是才刹那间的功夫,他便低低的笑出了声,这个笑,却也是极优雅的,每一个动作,面上每一丝情绪的变动,都像是掌握好了那般,完美的无懈可击,“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你这话,怎么听着,就有像崔慕染的口气?” “王爷说笑了,我们做奴才的,自是唯主人的马首是瞻。”长卿刚才的情绪一扫,现在却依然是那般闷闷的表情。“王爷有事便说,无事长卿便告退了。”说着,却是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丫。 北堂茗半眯着眼,眼神高贵而慵懒,似极了那样高贵却又可怕的猫,“很好,不拐弯抹角,慕染,她怕是更乐意与你交流。”说到这个时,他眼中的落寞飞快的一闪而过,快的,让人几乎觉察不到。“本王要你,暗中护送苏怀前,安全的回到昙哒,并保证,在将来的半年里,护他周全。” “好。”长卿想也不想便一口答应,只是却是神色凝重的看向北堂茗,“那么王爷可否承诺长卿,会替长卿照顾好……” 他的话还未说完,北堂茗便已知他要说些什么,他不待他说话,便已是冷笑着开口,“不,本王不会答应。”他一双妖娆的凤目危险的眯了起来,却是那般目光灼灼的看定了萧长卿,“崔慕染,本王自会替自己好好照顾。媲” 淡淡的一挥袍子,就竟像是将日月星辰,宇宙乾坤都拢入了他的袖中,那一个瞬间,他只踏出一步,却已经让长卿觉着周身那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霸气要将自己牢牢捆绑,直至再难逃脱。 手指微动间,北堂茗却是随手便将纤秀的手指在牡丹那算是坚硬的花枝上带着巧劲轻轻一掐,“照顾好本王的她,便会耗尽一生的气力,又怎会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好萧公子心中的那个人,恩?”这一刻,他拈着那一朵同样倾国绝艳的牡丹花,笑的花羞。 “但愿王爷记得自己的承诺。”长卿静静的看进他眼眸深处许久,终于是敛眉躬身道,这个男人的眼中,他只能看的到真,再也见不得其他,“少爷是一个有时候很执拗的人,一旦她的心上了锁,便很难再打开,王爷好自为之。” “本王自会有法子,萧公子不必担心。”这一刻,两个人好似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却是那般惺惺相惜的说着话,“本王对她的好,她怀疑,她认为本王深不可测,所以看不透,便永远只能戒备,然而算计着她心中的那一丝怀疑和戒备,却是本王下的堵,赢了那便是皆大欢喜,可若是输了……”他忽然轻笑着冲长卿摇摇头,“可若是输了,这个世界,也太过于寂寞了些,那么,本王也不介意,拉着她,不管是碧落还是黄泉,都去走一遭,本王是,绝不会放开手。” 萧长卿的手,在袖中捏了又松,松了又捏,最终却只能化为一阵无力,“长卿还是那么一句话,望王爷好自为之,长卿只想要少爷幸福。” 将自己心中想说的话一一道出,他便再不多言,转身离去。只是那一直紧紧攥着的拳,却昭示着心中无边的苦楚。 他不能同崔思逸那般,明知不可能,还是那般执拗的去爱。 他也不像楚凌风那般幸运,先进了慕染的心。 他亦不似北堂茗这般强势的近乎于到了偏执的地步,他利用慕染的那一份怀疑,怀疑他会再做出什么,怀疑他会对崔家做出什么,怀疑他会对她在乎的人做出什么,正是基于这一份怀疑,却让慕染本想要躲开的心又不自觉的放到他的身上,一点点的去摸索,一点点的再重新去认识这一个男人。 而那一份戒备,如影随形,只因为明白北堂茗至于任何人,几乎都是一失足便是千古恨,只是越在心中想要戒备,想要抵触的东西,却往往在被稍稍打开一个缺口后,更加容易被人长驱而入。 北堂茗,何其可怕的男人,他每走一步,都算计着,算计着自己爱的人,算计着自己恨着的人,亦算计着一切能让他利用的人。 他竟是在算计着慕染,算计着将一个新的北堂茗,带到慕染的身边。想让她在潜移默化间,想让她在一点一滴间,接受那一个她曾经锁了心要剔除出去的人。 只是北堂茗,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越是在乎一样东西,却越是会波折重重,也许到最后的结果,还是那般惨烈的让你不能接受,只是那个时候,你能不能仁慈一些,放过长卿想要守护一辈子的少爷,放她离开…… 他不是楚凌风,不是崔思逸,更加不是北堂茗,所以,他只是萧长卿,只能默默的在她的身边,期望她幸福,他是那一个,她永远也不知道,或者装作不知道对她爱意的人。 北堂茗忽然侧转过身来,那眼眸中,一点点紫色幽幽的亮起,这个男人,付出这般默默的爱,其实更让他慌乱,只是已经决定了的,谁都休想叫他放手,庄王如是,楚凌风如是,崔思逸如是,就算是宗胥溟,你也同样是,这一次,我北堂茗不会再像上次那般只能用诈死才能逃过你的魔爪,这一次,我要你再难逃离,能生则以,不能生,那我便与你一同到那阿鼻地狱,咱们看一看,到底是谁,永世不得超生。 手忽然间狠狠捏牢了那尚自在他掌心处的布帛,庄王,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打着主意,要将慕染带离我的身边,这个布帛,是你让人交给萧长卿的吧,那么,便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反正,你还欠着北堂家一口,数十条的人命,他忽然间对着那清澈的水塘,微微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却带着那碜到了人心的寒冷,阴鹜,冷霾,邪邪的肆意和那矛盾至极的倾城妖娆。 熬夜写的,明天还一上午的课,哎……大家支持啊,我有空会多更的,不用你们催,呜呜,你们要相信我…… 第二百零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入了夜,北堂茗的书房却还是一片灯火通明,慕染经过那里去往敏华居时,却看着那窗户上面印出的重重人影怔怔发呆,他一向是不怎么喜欢人多,所以在书房的时候,也经常只有风弄和秋风会时常去,今日却怎么多了这么多的人? 琉璃见着慕染发呆,不由笑着在她面前扬扬手,“回魂了回魂了,姑娘。”只是顺着慕染的目光看去,她忽然对着那屋子里的人影轻轻咬了咬嘴唇,轻轻叹道,“王府怕是要有什么事了,我还从未见过王爷对什么事这般认真过。” 慕染见她眉眼间,带着隐隐然的担忧,不似作伪,却像是真心的忧虑,她恍然间想起琉璃看向北堂茗时,那恭谨瑟缩的模样,她以为,像北堂茗那样的人,必定是会让很多人心中着恼的。 “琉璃,你不怕他,不恨他吗?他连一个名字,也不肯给你。”慕染的眼中,慢慢的升腾起一抹迷惘的神色,这几日,她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北堂茗,不是在众人面前那样颠倒众生,倾国倾城的绝色男子,却像是这个本来难以让人描画的人,忽然间就在你身边生动了起来,容不得人不去关注。 琉璃一愣,“怕?”她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慕染,随即略略的摇头,“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恨?姑娘,有时候你那般剔透玲珑的人,却会在很多事上执着,倔强的,让人只觉得悲哀心疼。” 惶惶然的瞪大了眼睛,慕染的手微微颤抖着,然而她的目光所视之物,并无实质,却像是要穿过眼前人,不知看向何处,“琉璃……” 她很执着,很倔强吗?可那是为什么?她可以像义父所希望的那样,可以有千变万化的面具,只不过,真正最后的一张面孔,却是怎么变也变不出任何的花样,她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媲。 “姑娘,我们还是走吧,被王爷发现我在这里,必定是不会轻饶了琉璃。”琉璃见着她眼中恍若孩童般的迷茫,不由无奈的轻轻扯了扯她的右手,忽然间想起好似她的右手并没有知觉,琉璃面上闪过讪讪的笑,却是冲着她扬起了笑脸,“姑娘,活着便笑笑吧,哭着也是过日子,笑着也是过日子,只不过笑着却比哭好。” 被她那样带着清新的笑容所惑,慕染竟然是情不自禁的微微笑了起来,是那种在眸中一点点荡开来的笑纹,眼波流转,却隐露出脱俗的绝世清媚来。 “姑娘可真该多笑笑。”琉璃托着腮,眼中带着刹那间的失神,她几乎是笑着将慕染拖向敏华居,“王爷可爱笑了,可是,他却更爱别人对他笑。” 只因为提到了北堂茗,慕染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无意识的咬了咬唇,她似是无意问道,“琉璃,你从什么时候起跟着他了?” “有多久了呢?”琉璃静静的想了想,脸隐在阴影中,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其实王爷真的是一个很残酷的人,那个时候在漠北,我只有十三岁,和我一起的一个老伯,在寒风中冻的快死了王爷也没瞧我们一眼,那个时候的王爷,也是好美,只不过还是那样的孤单,我不知道我只是冲着王爷笑了笑,他却收留了我。娘亲告诉过我,人总是要多笑笑,笑着总比哭着好。” “琉璃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勾起你的伤心事。”慕染看不见她在黑暗中的脸,却听着她声音中情绪的波动而略微着慌,她也知道这种感觉,失去亲人,孤苦伶仃的感觉,真的让人的心很痛。 琉璃在夜色中对着她展开一个笑颜,“过去了便让它过去,再执着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姑娘,你说是不是?” 慕染无力的在夜色中笑开了花,知道她是在劝慰着自己不要太执着于以前那样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其实这些道理她都懂,心中亦是明白过多的执着累人累己,只是人便是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两个人本是徐徐向着敏华居走去,却不料小径上匆匆跑来一个人,显是没瞧见路上还有人,直直的便与琉璃撞在了一起,“啪”的一声,那人手上的东西也一下子摔落在地。月色下,那个小东西被人看的清清楚楚,却是一个穿着华丽女装的木偶娃娃,美中不足的却是这个木偶的头,根本没有任何的修饰。 慕染心中一动,慌忙要蹲下身来捡,却不料已经有人手忙脚乱的快她一步捡了起来,便往北堂茗书房急匆匆跑去。 “不对啊,这是怎么回事?”琉璃在一旁不住的拍着自己被尘土弄脏了的衣裙,皱着眉小声的嘀咕。 然而慕染却是若有所思的盯着那遥遥之际的书房,怔怔的发神,心中不知是为何,她竟是对着窗纸上一个静止不动的人影怔怔发呆,南平王府,是要出什么事了吧?这府中的侍卫刚才那样匆匆带着的一个木偶娃娃而过,怕不会那么简单?联想到北堂茗近日里的异样,真的是让人觉得那一种山雨欲来的急迫之感。 “我们走吧。”这一次她却是先自将目光收了回来,轻声催促着琉璃,这些本不是她管,也轮不到她管的事,只不过是因为这里有崔煜,这里还有她必须承受的折磨而已。 “姑娘……”琉璃却不动,只是站在原地,带着丝哀求看向她,“若是可以,可不可以……” “可以什么?”慕染略有些讶异的侧转过头,挑眉相问,那清澈的水眸,在月夜下流光溢彩,那绝世脱俗的清丽妩媚却也更加的夺人心魄。 可不可以,忘了以往的一切,可不可以,对王爷多笑一笑,姑娘你可知道,这世上,王爷最是期待的,怕就是你的笑,这个王府中,谁都看的出来他对你的真,你是第一个让他带回寝居的人,是第一个他甘愿为你改变寝居物品摆放的人,是第一个他真心想要期许温柔的人,是第一个,他心甘情愿露出他软弱一面的人,可是谁都看得出,姑娘你却怀疑他的真,只是这些话,叫她怎说的出口。 琉璃笑着对她微微摇头,却只是道,“我们快些回去吧,否则小少爷又该闹了。” “是啊。”提到崔煜,慕染的脸上却是溢满了笑,连那眼眸都盛不住的缱绻笑意,只是她却不知此刻她的笑容,让琉璃的眼中,露出的笑,是多么的无奈。姑娘,若是你肯这样的对着王爷笑,很多事情,都能很圆满,有些事,也就不会发生……只是人,果真是那般偏执的无可救药。 月寂寥,影蹉跎,人,却是否依旧? 第二百零六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北堂茗本一直都是静静的听着他们的争论,刚才似乎有一道目光怔怔的凝视,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片刻之后,他才发现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自己。 介子推虽然这些日子都和宫千静打打闹闹着,只是有事他向来都会出现,更何况是北堂茗的事,如今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微微叹了口气,视线恰好与宫千静望过来担忧不已的目光相触,两个人都只能无奈丫。 “茗,我会回漠北去采集你以前说过的那种洛神花,亦是会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好一切。”介子推明白这个时候,这样的场面,纵然是想要让他发泄,当众开玩笑总是不好。他忽然笑眯眯的伸手指指宫千静,面上隐隐现出一抹得色,“至于千静,她会回冥衣宫,你放心,纵然宫主不肯帮忙,但那里不乏有一些你想要的东西。” “是啊,师兄,你放心。”宫千静亦是正色,在场唯有她一个女人,让她不自禁的要表现的果敢一点。 唇上淡漠如花,北堂茗的眼中,却带着真心的笑意,他微微的挑眉,却是看向秋风,“秋风,我要你去赫连族的盛乐郡,你知道那个地方到底要怎么找。”他忽然目光灼灼的看向秋风,然那眸光中,却还是带着些许的郁郁之色媲。 然而秋风却一愣,向来都只是恭谨万分惟命是从的他,竟第一次开口拒绝,“王爷恕罪,秋风不能答应。” “你敢违抗本王的命令?”心中虽隐隐猜到他会拒绝,却不料他竟是这样无所畏惧,想也未再想清楚就直接开口,心中的复杂,让北堂茗脸色一沉,那倾国之色上,也只剩下一脸的冷然,“风弄,掌嘴。” 众人一下子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的一愣,直到风弄敛了脸上的嬉皮笑,毫不客气的甩了秋风两个巴掌,“啪啪……”的两声,众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秋风也并不躲闪,只是目光却那般坚定的看向了北堂茗,“王爷,秋风,不能留下王爷一个人。” 他这话说的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屋子里的众人听到,介子推见着北堂茗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最终那上面隐隐然的现出一抹邪肆来,让他禁不住动了动肩。 才刚要开口,却不料屋外有人焦急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王爷,有人送了东西给王爷,说是,说是故人相送。” 眸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北堂茗的手因着些微的紧张而略略的握拢成拳,“呈进来。” “是。”那人小心的应着,弓着身进来,双手微微颤抖着呈了上去。 “这是……”宫千静一眼见着那个穿着白紫相间衣袍的玩偶娃娃,却是个漂亮的女装装扮,只是那玩偶的头上和脸上,都是一片空白,只余那一截本身的木色,她奇怪的皱起了好看的眉,直直的盯着北堂茗看,“师兄,这是什么啊,怎么就送这么个东西来啊?” 秋风飞快的看了北堂茗一眼,心中震颤不已,却见着北堂茗那张绝色的容颜之上,越加的阴森可怖,说他现在眼中的神色,阴鹜,冷霾也不为过,捏紧的拳,那“咯咯”的声响在静下来的屋中,是如此的诡异,“砰……”的一声,北堂茗一掌重重击在案桌之上,顷刻间,那本强硬坚实的案桌一断为二。 “出去。”强忍下心中的恨意和怨憎,北堂茗手扶着那断了的案桌,微弓着的身子,侧眸,眼光只在众人面上一扫,便乍现阴鹜冷冽的寒意,“东西留下,人都出去。” “是。”谁都看得出他此时此刻心中的冷意和恨意,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当做出气的对象,俱都是慌不择路般的退出屋子。 “师兄……”宫千静目现担忧,还待说什么,便被介子推敛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意,朝着她微微摇头,“让他静一下吧。”只说着,便几乎是生拉硬拽的将她拖了出去。 秋风是最后离开的人,却也是最清楚这个玩偶娃娃所代表的用意,只是他却在离开时,那般郑重其事的道,“秋风不会离开帝都,去盛方郡的人,除了秋风,还有人也能去,我会将知道的一切尽数相告。” “所以呢?”北堂茗似乎听到了什么令人好笑的事情,他眼角弯弯,却是挑眉笑问,那本全身戒备和疏离的姿势,也在这一瞬变幻。 “所以我不会走。”秋风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的开口说道,“你要我离开,是不是为我安危考虑?你不走,我又如何能安心。”说完,他竟再也不管北堂茗的反应,躬身亦是退了出去。 北堂茗瞧着秋风他们退下时的身影,只是眸光一凝间,看向那个没有脸没有头发的玩偶娃娃,面色中带着几近狰狞的笑容。 他怎么会认不得,怎么会不知道故人是谁? “小茗儿,你看,你就像这木偶一样,是这世间最精致的娃娃……” “你以为你是谁?还妄想逃开,这辈子,你都注定只是一个空有其表的娃娃,只能任人亵玩。” “不要玩什么花样,好好做本阁的娃娃,没准……” 娃娃,娃娃,娃娃…… 脑子里面,虚空中,响起的,就只有娃娃,娃娃这两个字语,他想起那个时候那个男人带着诡异的笑容,亲手替自己穿上女装,亲手将自己打扮成一个精致的娃娃向当时来的人炫耀;他想起自己如没有灵魂,没有躯壳的木偶,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却只能听着那人的摆布,他想要什么,那个人便扼杀什么,他希望什么,那个人便将他的希望生生的打碎……他说自己只要乖乖的做他的听话娃娃就好,可是这辈子,他最不想做的,也只有那如木偶般的娃娃。 他忽然间抓起了那个娃娃,疯了似的拉扯起来,没有动用身上的内力,却只是如一个常人般的拼命发泄,死死的撕扯…… 第二百零七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在归国期间,苏怀前都是住在了帝都中的驿馆,趁着最后的一段日子忙着自己想做的事,只是他却不知,早在那日饯别宴后,秋风和长卿,已经或多或少替他挡掉了数次的袭击丫。 青石板街的路,马车行在上面发出“仄仄仄”的声响,装饰豪华的马车旁,带着肃然面孔的青军卫一步不离,神色谨慎的跟在一旁,长卿早就被北堂茗寻了个理由,编入了青军,暗中保护着苏怀前不遭宗胥溟的魔爪。 十里长亭,雾色连矮天。 苏怀前从马车上下来,一眼就从那影影绰绰的人影摇晃中,辨认出那一个瘦削却依然挺拔的身影,带着绝代风华的韵姿,只一眼,就能让人将这朦胧的身影牢牢印刻。 “茗……”他带着年少的羞涩和一股复杂的心绪走入亭中,却不料面前那个人,瑰丽的容颜之上笑意涟涟的看着自己,狭长的凤目之中,波光潋滟,“二王子。”北堂茗微微一躬身,额前的碎发滑落,遮着了额头的牡丹刺青,隐隐约约间,却让人见着那花开的更加绚烂。 “果然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北堂茗微微一勾唇,却是看着苏怀前那一身绚丽的华服,看他这一打扮,带着七分贵气,三分俊色,倒也是一个不俗之人,苏怀前知他话里的意思却是含着对自己的赞许,脸上不可抑止的飞上两片绯红,忸怩着要开口,却已见着北堂茗笑意盈盈的探手从身旁的秋风手上接过一封信媲。 “怀前,这封信,请亲手交到迦枫手上。”那脸上的笑容,带了些郑重,却没有了以往在人前的轻佻和妖娆,苏怀前只觉得这样的北堂茗,虽不及往日的妖娆,然而那眉目间的认真却还是让人眼中一亮。 懵懂的接过了信,他不知道那个时候还让他恨的牙痒痒的人,为何到了今时今日他都只希望他对着自己笑,对着自己好,就算是虚情假意也好,只为利用也罢。 “好了,时辰不早了,怀前上车吧。”眼见那晨起的雾气已经开始慢慢消退,露出一大片的青山远水,北堂茗便哂笑着催促,见着苏怀前似是磨蹭着不肯离去,他不由微微一叹,却是抓着他肩上繁复的花纹,轻笑之中,透着那浓浓的促狭意味,“怎么?你是舍不得本王还是怎么的,要不要本王……” “啊,不,不要了……”苏怀前被他一句话便逗弄的面红耳赤,慌慌张张的推开他,便跑向了车,只是在踏上马车的那一个刹那,他侧转过头来看,见着的,是那个男人脸上,如花开灿烂般的笑意,普天之下,竟无一人能与之相抗。 “王爷……”当那些马车和随行护送的青军卫再也看不到,他们一行人才刚要回转身回府,却不料那专门负责监视庄王举动的人骑着马飞奔而来。 “王爷,庄王在牢房提了一人,已经向着宫中而去。”那人一下马便直直跪在地上。 “什么人?”秋风不由讶然,庄王好端端的提人做什么,还是去的皇宫,然而北堂茗的声音此刻却在他耳旁响起,那样的阴冷,“是那个大夫是不是?” “是。”那人小心的低了头,不敢再看他。 “本王知道了。”北堂茗的笑容,在初升的煦暖阳光中,慢慢的盛起,只是却带着初升之际的寒意,让人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庄王…… 白袍带着一个优雅的弧度倏忽一晃,那白袍之上的点点紫意还未从众人的视线中消逝,他的声音便已响了起来,“给宫中的人讯息,让他们务必截下那个大夫,生死不论,只要不要皇上见到他。秋风,我们进宫。” “是……” ×××××××××××××××××××××××××××××××××××××××××××××××××××××××××××××××××××××××××× 宫门之外,庄王的马车,竟然第一次被宫门的守卫拦了下来,饶是他如何的严词声色俱厉都不能叫他们放行,更是被他们借口最近宫中隐有刺客横行,要对他的马车进行搜查,这一搜便将那个大夫搜了出来,带走。 庄王被气的一脸的黑沉,怒的转身便要上车离去,北堂茗的马车却已经悠悠然而来。 “庄王殿下?”那个声音低哑,带着沙沙的能让人酥到骨子里的撩人,庄王猛地抬头看去,就见着北堂茗从马车上施施然下来,俊美的凤目中幽意盈盈,脸上却带着愈发璀璨的笑容,他似是踏着清风郎日而来,说不得的俊逸潇洒。 “好巧。”北堂茗怡然自得的在庄王面前停下,似是带着讶异,“王爷这是见过皇上,要出宫了么?” 庄王眸中一点锐利渐渐扩大,他瞥了眼宫门的守卫,压低了声音冷道,“那里的人是你的,你竟敢让他们拦下本王的马车,还……” “还怎么?”北堂茗仍旧是一脸谦卑的笑意盈盈,那低低的眼波流转间,就足以魅惑世人,“还派人带走了你打算带进宫的人,王爷,莫要挑战本王的耐性,本王记得说过,崔慕染是我的,谁人都动不得。” 庄王在心中冷哼一声,若是你只是想要报复折磨,本王用得着费尽心机要把她从你身边带离么?茗,你可知心一旦沦陷,便已是有了致命的弱点,而你,绝不能有弱点在。他今日一定要见到皇上,心中暗下主意,庄王却忽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茗是来向皇上复命的吧,正好本王随你一同见驾。”北堂茗斜睨他一眼,唇角略向上一勾,“也好。” 舍弃了自己的马车,庄王却是随着北堂茗进了南平王府专用的马车。撩起那车上的帘布,看着宫门处的守卫,他不知道这宫中,到底还有多少人是茗暗中放置的,“茗对这天下感兴趣?”他似是不经意的问起。 然北堂茗那假寐的眼,稍稍拉开了一条狭长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缝隙,只是那透过缝隙直射出来的锐利冷寒之光,却让人不敢对视,“哼……”从那姣好的唇形中,只吐出了这么一个哼哼声,正当庄王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之时,北堂茗那低哑性感般的声音,却好似忽然幽幽的响在他的耳际,“这个天下,本王不稀罕。” 庄王猛地转头,却已见着那两点幽光都只闪在自己脸侧,两个人靠的如此的近,他能轻易的见着北堂茗那张妖魅娇娆的脸,那薄薄的唇一开一合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只是那凤目中却隐藏着暗潮汹涌,一不小心,便会被那浪潮吞没,不留丝毫的痕迹。 为什么说不稀罕?庄王眉略略的一皱,这个天下,本就该是你的,这是他们欠你的,只是这些话,让他现在如何能说,如何能谈,难道告诉他,他不是北堂茗,他只是一个被亲生母亲利用完了就抛弃的,只能称的上是孽种的人么? “这个皇宫太过于肮脏。”北堂茗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的身上,似乎带着疲惫的眼神,半阖,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着庄王说话,只是那声音中,是全所未有的冷寒,几乎要将人的周身,生生的冻结。 “皇宫里的人,太过于肮脏,为了争宠夺权,为了达到心中的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兄弟反目,姐妹虚伪相向,虎毒尚且不食子,宫里的人,连禽兽都不如,皇宫让我觉得恶心,每每一在,就会想吐的难受。”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此际浮在一大片的朦胧中,让人看不清,只是,却不知为何,竟能这般轻易的叫人看见他眼中的怨愤,憎恨,厌恶以及恨不得将它毁灭的疯狂。 庄王愣愣的看着他,什么叫虎毒尚且不食子?什么叫为了争宠夺权,兄弟反目?难道他知道了,不,绝不可能,这件事,他连陈南都瞒着,就只有北堂茗家的二老和大哥及靖帝知道,可是大哥没有见过茗,茗的养父母已经死了,靖帝亦早已驾崩,他绝不可能知道…… 正当他在心中百转千回,不住的想着他话里的意思,脸色却已经越来越的苍白,马车却忽地一停,随即秋风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两位王爷,再往里就不能让马车行驶了。” “义父,咱们要下马车了。”庄王正惊疑不定的看向北堂茗,却见他已经亲昵的靠过来,要扶着他下马车,那垂落下来的发丝一个劲的往他颈窝处扫去,本该是旖旎之景,却让他心越来越沉,茗,已经是他不能看清楚瞧明白的了,他从来是随着自己的意,王爷,庄王殿下,义父,他喜欢怎么叫便会怎么唤,从来不在意。 可是茗,你究竟是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若是知道,请不要恨,荷洛,她连死也死不瞑目,只是错已铸,纵然追悔莫及,也只能无可奈何。 第二百零八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清凉殿内,楚凌风正蹙眉翻着奏折,如玉的脸上点点柔光。 “皇上,庄王,南平王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听完了殿外小太监的禀报,顺子急步走到楚凌风身旁,小声道。 “宣。”楚凌风头也未抬,只是却仍旧蹙着眉,看着手上北堂茗所上的奏折沉吟不决丫。 “臣参见皇上。”北堂茗与庄王相携着而入,对着高座之上的楚凌风行礼媲。 楚凌风略一抬眸,淡笑道,“都起来吧。二王子可已是启程?”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北堂茗所说。 “是。”北堂茗面上带起那般为众人所熟识的妖娆笑意,他淡淡的瞥一眼庄王,然而再看向楚凌风时,却是深深一望,几乎是要看进他的眸底深处,“皇上,一统天下的霸业,看来是指日可待。” 提到这天下,楚凌风的眼中,不易察觉的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只是却逃不过底下那两个人的眼睛,他心中也不想对他们有所隐瞒,心中自是带着忡忡忧心,“如今天下百姓早已安逸惯了,若是靖安率先挑起战事,恐怕……” “皇上,那若是靖安只是被迫应战呢?”北堂茗似是十分笃定,那一张倾国绝艳的脸上,也是写满凝重,“赫连一族早已在盛乐郡一带盘踞多时,他们可不管这天下的百姓过的是否安逸。” 庄王心中微微一动,亦是上前一步道,“皇上,南平王此言说的极是,想当年赫连一族的王在边境处大放厥词,说总有一天要坐一坐帝都的龙座,尝一尝那个滋味,这样的一族,不得不防。” 楚凌风又怎会不知道此事,想当年,靖帝还是太子之时,那个时候赫连的王亦是刚登基,却不知为甚因由,在靖安与赫连的边境之地大放厥词,这才惹来靖安皇族的震怒,赫连不想将此事闹大,而那个时候,恰巧有赫连现今的王求得靖帝的帮助,起兵清君侧,于一年后登基称王。 这本为当时的一桩谜案,但赫连一族的野心确实也不可小觑,自靖帝驾崩之后,赫连的人可是时不时在边境处滋扰生事,如今旧愁新恨一起,当真是叫人恨的牙痒痒。 “如此,想必你们已是想到了法子,让他们先动手?”楚凌风紧蹙起的眉不由的稍稍舒展,他知道茗是那种并不想做没把握事的人,能直接上奏此事,又在清凉殿内只有他们三人时提出这番话,必定是心中有了计较。 只是北堂茗却突然间闭口不言,一双幽深的眸子,忽然间不知君臣间的避讳,那般直直的看定了楚凌风,“在皇上的心中,什么是最重要的?”那样遂然的眸光,里面是看不见的暗潮汹涌,只在脸上突然间迸发的凌厉,绚烂霸气的让人不能逼视。 “茗。”庄王不由的朝他猛使眼色,他内心隐隐觉得不安,好似如今的茗,似乎对谁都带着那么一股子的敌意,尤其是对这皇宫,几时到了这般厌恶的地步。 顺子也是一脸紧张的看过来,才刚要开口训斥,楚凌风却已经凝眉制止,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站在下首的北堂茗,本来他这般直视帝王之尊,就已是大不敬之举,可他心中,却丝毫怒不起来,或许是与他本就温和的性子有关,又或者是有着其他,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将军王,他便总有一种异样的心绪在心间盘旋。 北堂茗见他只是望着自己发怔,却是笑了,刹那间,那原先脸上所凝起的凌厉似乎都如薄冰般碎裂开来,重又现出那妖娆笑意,“皇上也不知道吗?” 面前堪堪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孔来,这个时候,那双眼睛是那般的清晰到了他的面前,痴痴的望过来,亦是带着干净的柔情,纯澈的痴,眼波流转间的清媚,夺煞人心,这样的眼神,是如此的熟悉,他忽然间怔怔的看向北堂茗,那样深的凝视,眼神也几近狠戾,是那个人,那个在北堂茗身边的女子,那个眼神,是他的慕染,那个,才是他真真正正的慕染…… 可是她现在在哪里?她果真是恨着他,所以也不肯跟自己相认,不,她必是还爱着自己,否则也不会那般带着深痴看向自己,只是那个时候他做了什么,他是那般害怕她离开自己,所以当拥着那个带着面具的人,他的心都是在颤抖着不肯松开手,他对整个殿的人宣布,那是他的慕染,那是宫中莲苑的主人…… 可错了,一切都错了…… “皇上……”庄王看着楚凌风忽然间现出欣喜若狂的神色,突然间却又是一片黯淡之色,他慌忙出声,只是眼角余光瞥到北堂茗,却见他微勾的唇角间,唯有一抹讥诮和残酷,竟让他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寒意。 北堂茗见着他这般乍喜骤悲的神色在他脸上变幻,心中已是猜到他已经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崔慕染,怕是也早已心痛的肝肠寸断吧,可楚凌风,这一切,都只因为你太在乎,太过于在乎了那个你心中的女人,才让你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被蒙蔽,心可是很痛,只是可有我的痛? “皇上,您还没回答臣下的问题。”倾城一笑间,他不顾庄王拼命的阻拦,却仍旧开口,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已经带着间或的尖锐,那脸上的笑意此刻在楚凌风眼中看来,竟已是尖刻的,咄咄逼人。 “大胆南平王,你竟敢以下犯上。”顺子早就觉得今日的北堂茗太过于异样,见他这般迫的皇上要一个答案,见着楚凌风眼中那不知想到了什么而突涌起的哀痛和凄惶,他不由的尖声大喝起来。 楚凌风不知眼前这个无时无刻都能抓住人心的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又如何会这般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他只觉得今日的北堂茗,似乎对自己,带着莫名的心绪,说不上来的感觉,让人只觉得怪异非常,他稍稍按住了自己的心口,那里面,隐隐的疼,“朕是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 口中只这一句,就莫名的让人的心揪了一般的疼,他好似又看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在枕水小筑里的慕染,“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不是慕染的。”可是慕染你知不知道,楚凌风却只是慕染你一个人的。 “如此。”北堂茗那幽黑深邃的眸子里,忽然起了点点的笑意,那样似乎遥遥的看着某一处笑开了眉,带着孩子般的纯真,让殿上的几人一时间晃了神,“如此,茗助皇上夺得天下如何?” 他的笑颜如花,可他的心思却诡异的让人莫名难测,“茗可以助皇上,当然也会从皇上这里,取走茗该得的,那个时候,靖安将没有南平王。” “什么?”他的话音未落,庄王终究是忍不住轻轻叫出了声,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北堂茗,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还打算带着崔慕染退隐么?他可知道崔慕染是皇上的女人,更何况神王有心,湘女未必有意。 楚凌风亦是与惊讶不已的顺子飞快的对视一眼,愕然的微微张口,“茗,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不是从皇上这里……”然而北堂茗似是听而不闻,他忽然细细想了想,带着那般执着到了心里的认真,展颜微微一笑,“那是茗倾尽一切寻来的,不是从皇上这里。” “茗……”庄王急了,他已经为了要替荷洛赎罪,准备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多,怎知北堂茗却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如今更是要远离帝都而去,他不能,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如今想来,留下崔慕染,果真是一个错误。 对于北堂茗这般似是疯癫的言语,楚凌风亦是忧虑的皱起了眉,“茗,你这是怎么了?” “皇上,南平王怕是为国事操劳日久,望皇上莫怪他的疯言疯语。”庄王忙敛了眉间的任何心绪,半躬身道。帝王尊前失仪,罪名可大可小,靖帝时,还因为有人在帝王面前大声说了一句而被贬官的例子在。 若非楚凌风那样温和如玉的性子,若是已故的靖帝,怕是…… 只是北堂茗却忽然间笑意张扬,他只瞥一眼暗自操心不已的庄王,心中却只一声冷笑,便朝着楚凌风作一揖,“皇上,臣偶感不适,先行告退。” “若是身子不适,便不要过分操劳,此事必要从长计议。”楚凌风心中本就复杂,只觉得多对着他一时,自己便不自在一刻,以前的那种感觉似乎并不怎么强烈,只是到了今时今日,他才觉得已经不能再忽略这样的感觉。 北堂茗勾唇轻笑,躬身之后,便是扬长而去。 “皇上,南平王当真是有些……”顺子有些迟疑的低了低头,看了看庄王,方才脱口道,“异样。” “大胆,身为内侍,怎可妄议朝中大臣。”楚凌风脸上带怒,对着顺子慌忙跪下身也似是余怒未消,他看一眼庄王,转而已是讪讪道,“皇叔莫要见怪。” 庄王不置可否,只亦是躬身道,“臣府中亦是有些私事要办,先行告退。”在得到楚凌风允后才转身离去,只是在跨出大殿之时他忽地顿住了脚步,“其实顺公公说的没错,茗最近是有些怪异,只不过这些却是有因由的,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不过那个女子,倒也真是不俗,据说能将王府里那个以前只服崔慕染哦不,应该是莲妃娘娘管教的崔煜收的服服帖帖。”他轻轻一笑,便转身而去。 第二百零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庄王自是已经得到宫里的消息,只说自从莲妃回崔府省亲后,便已经被皇上置于莲苑多日,近日也不知因何缘由,只说莲苑要修缮一番,就将她迁出了莲苑,只在皇后寝宫内暂居,宫中早就窃窃传遍,只说这莲妃专宠才不及数日,便落得个这般下场,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后宫圣宠,谁也不可专得。 若非皇后明着暗着照拂莲妃,她在宫中的日子,怕是还要更加的不好过。 只是知情之人却都是明白,莲妃并无过错,得到这个下场也只不过是皇帝知道了那所谓的真相而已。依他看来,皇上没有治崔清柔欺君之罪,恐怕也是看了崔慕染的面子丫。 楚凌风还未从庄王那临出门时前的话语带给他的震撼中回过神,直至顺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他才如梦初醒般的怔怔看向顺子,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欣喜,痴迷,胆颤,惊疑齐齐都在面上出现,才一个怔愣间,他猛地站起身,便要朝外走去媲。 “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顺子的声音惶急中带着一丝哭腔,这几日,他看到楚凌风因为慕染之事烦忧不已,又因为察觉到北堂茗与庄王之间那似是若有似无的异状而心中愈加的关注,废寝忘食的批改奏折只因为这宫中没有一处地方能够让他多待片刻,以前还有空空的莲苑能让他栖身,只是现如今,那个莲苑,已经染了不该在之人的气息。他在心中为崔少爷留着的东西,已经不再如以前的那般独一无二了,只因为有人已经先她一步享用了。 “慕染,那一定是慕染……”楚凌风猛地伸出双手,呆滞的双眼无焦距的转动着,在盯住顺子时,眸光锐利闪亮的无人能及。 楚凌风紧紧的攀住了顺子的肩,喃喃自语,“朕早该认出来的,顺子,若是她不肯原谅朕,不肯理朕,不再爱朕了怎么办?朕,认错了人,她那个时候,必定是很伤心。” “皇上,那个人或许不是崔少爷,或许不是呢……”顺子现在只能尽力的拖住他,刚才庄王的意思说的明明白白,那个人,是南平王要的,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崔少爷,皇上现在还需要南平王夺得天下。他的心中略有些怨着庄王,只觉得他这样告诉皇上,只能将事情越弄越糟,他却不知庄王的心思便是要皇上将慕染带离了南平王府。 “不,那是她,一定是她,她说过,崔煜只肯认真的听她的话,有时候连他娘亲的话也不肯听,能让崔煜这般听话的人,除了慕染,还有谁?”楚凌风极是认真的向着顺子解释着,然那神情,执着的,更像是在心里对着自己催眠。 顺子惶惶然的想起那日在南平王府,那个让他颇觉熟悉的女子,第一声唤他的,是顺子,而不是顺公公,她让自己将一个锦囊交给皇上,还说是一位故人的?这样看来,那个人,或许就是崔慕染无疑了,他希望皇上幸福,但是却并不急于一时。 “皇上,您是天下人的皇上,请以社稷为重,崔少爷的事并不急于一时。”顺子抱着他的腿重重跪落下来,“而且宫中的争宠之事时有发生,每一个人不是费尽心机想将另一个扳倒,若是皇上一意孤行,将崔少爷带进了宫,可有想过她喜欢过这种生活,皇上又能为了她与整个后宫,整个朝廷抗争吗?” 楚凌风的心猛地一颤,他现在似乎是有些明白北堂茗为何那般固执的问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那个时候,他便应该想到,只是,他心中真实的想法是什么?他是那般贪心的两个都要,不,应该说天下只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一个责任,只要完成了,他便能全心全意的,只要慕染。 然而顺子说的不错,每一个后妃,必是代表着朝中的一股势力,是以,帝王之术,便只是权衡,后宫之中,根本不能有专宠一人的可能在,除非放弃皇位抑或者废了这整个后宫,只是他能否做到,他也并不知道。 心忽然撕裂一般的绞痛,楚凌风重重跌坐下来,脸上的哀戚,叫人见了,只觉得心亦是疼痛万分,他双手死死的抓进了顺子的肩膀中,竟是要将他瘦弱的肩头生生抓出血来,“慕染,你等朕,不会很久……”只是朕担心,你等不了朕很久…… 顺子实在不忍心见着他这样悲痛哀伤,不由忍不住哽咽着声建议道,“皇上,若是实在想的紧,我们可以偷偷的去南平王府。” “真的?”楚凌风的双眼在刹那间亮了起来,竟将他这些天来的光彩都尽数遮盖,他猛地站起身来,面上带着一丝怅然若失的神情,只是那眸中,却荡涤着如水的温柔,他要见到慕染,不管顺子说什么,不管朝中的人说什么,他要亲自问她,只要她肯说一句还爱还能等他一些时日,他必是什么都会答应什么都会为她做。 “咱们现在便去。”他猛然抬头看向顺子,那双眸子里闪着的光芒,就算是那日在寿宴之上找到了假的崔慕染都不曾有过的神采。 “皇上……”顺子不甘心的惊叫了一声,他不知道他刚才说的一切都只在楚凌风那里过了一遍,便再无踪迹了。 “朕说去便去,到底你是皇上还是朕是。”楚凌风猛地甩袖而走,顺子无法,只好先服侍他穿上了便装,两个人装扮妥当,才寻着宫中的马车,急急朝着南平王府驶去。 好困,这是第二更,今天四更,一共一万字,大家支持啊,困死我了,不知道有没有错,我看了几遍看不出来,汗,有问题留言啊…… 第二百一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早在这清凉殿中,两主仆还在争执中,庄王就已是冷笑着走向了宫门,却不料宫门外,北堂茗的车还等在远处,并没有驶走。他愣了愣,随即马车中的人像是知道他已经出来了,那车帘倏忽一展,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瑰丽容颜来,那脸上带着释然真心的笑,绚烂的无以复加。 “义父可是将这些日子里想说的话说出了口,感觉颇为舒畅啊。”北堂茗从马车上跳落,利落间身形带着凌厉之势,只不过他笑的很是欢畅,只是却让人只觉他笑起来必定是会比不笑时更加让人恐惧。 庄王冷冷的哼出一声,“本王这是为你好,况且皇上要的女人,我们做臣下的,如何能争的,你若是想要,便也去……媲” “本王说过,不稀罕这天下,皇帝当的太过于窝囊不是么?”北堂茗魅笑着看他一眼,对着他忽然间露出不解已经慌乱的表情不加理会,只是脸色却在刹那间冷了起来,“纵然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本王,但庄王,你似乎还欠着本王很多东西。丫” 心中一震,他竟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北堂家那数十口人的鲜血,庄王禁不住倒退了几步,稍稍按下心中的惊惶,他极力的装作淡然,向着自己的马车走去,只是话中,却带着疑窦,“刚才,本以为你必不会留本王一人独自面对皇上,你难道就不怕本王会告知皇上崔慕染的下落。” “本来还在担心,只是现在已经不了。”那脸上的冷色似乎只是如昙花一现般倏忽而过,北堂茗亦是转身,与着他相反的方向而走,“皇上要的是天下不是么?在他心中,既然她不是最重要的,那么我就用这天下去和他换,不,不应该这么说。”他的手忽然在马车的帘布上一顿,粲然如花,“她是这世上,用什么都换不来的,既不是他的,也不是生来便是我的,既然这样,我便靠自己的手段夺过来。” 帘布一闪,庄王只觉得那清影微晃间,渐渐的便将那张绝色的容颜遮挡了住,亦是遮住了这个冷酷邪魅男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深痴温柔。 马车顺着长长的宫道向着南平王府行进,只是在行经那热闹非凡的景德街时,马车猛地一震,随即便是被人强行停了下来。 北堂茗在车中一个不差,一个踉跄,长臂一攀,他勉强稳住了身形,口气中已经带着不悦,“秋风,怎么回事?” 车外的秋风有一瞬间的沉默,许久,他的声音才缓缓响起,“迦叶……” 本已反手触上车帘的手蓦地一颤,眸光在一瞬间有些幽暗,但也只是一瞬,他便笑盈盈的伸手撩开了车帘,毫不介意这街上的众人,在乍见他这般绚丽倾国之容所呈现的那样痴迷呆滞的目光,“迦叶,别来无恙。” 他看着那站在街中央拦住了他们马车去向的人,一身淡青色长袍,那稍显稚气的脸似乎只停留在多年以前,只是那个时候的迦叶,脸上带着能将人心捂暖的笑,而这个迦叶,却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他。眼中也只在那一刹那划过一道复杂,随即便已是毫无踪影。 “迦叶,以前你看到我都会笑的?”北堂茗坐在马车上似乎并没有要下马车的打算,只是那含嗔带怒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委屈,却像是情人间的旖旎,让人听了不觉连心也酥麻了。 迦叶只是端着一个锦盒,站在街中央,他的脸,听着他那样性感透着委屈轻佻意味的话语似乎并无所动,只是托着那锦盒的手,却只能靠紧紧的捏住锦盒,才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是朝着北堂茗恭谨的一弯腰,“迦叶替我家主人给王爷送礼。请王爷收下。”他紧走几步,将手中的锦盒往前托了托,大有你不收下,我不会让道的架势。 街上的人不时的指点几声,但更多的人,或惊艳,或猥亵,或痴痴的眼神,都投向了那个在马上,只能让他们瞧见影影绰绰的一人。 “是么?”北堂茗面上是不动声色的魅笑,那抓着车帘的手指却微曲,带着那般冷冽的恨意,“礼物本王收下了,替本王多谢你家主人了。”说着,却是轻哼一声,手略略一扬,那车帘便倏忽滑落。 围观之人俱都是发出那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面上均是藏着那样怅然若失的神色。 秋风伸手从迦叶手上接过那个锦盒,冲他点一点头,便跳上了马车,迦叶静静的将身闪向一旁,眼睁睁的看着那马车又渐渐启动,向着南平王府急急而去。 小茗儿,你好自为之,迦叶默默的看着那马车扬起的一道飞尘,悄无声息的离去。 “王爷。”秋风将手中的锦盒递给了他,北堂茗当着他的面将锦盒打开,只是一打开来,他的脸色便已是急速的冷了下来,眼中那一道沉郁的墨色越来越浓的,浓的就像是要变作了紫色那般。 手指紧紧的捏起了那锦盒中的东西,这又是一个木偶娃娃,穿着一件像极了他此时穿着的逐月长袍,那白袍之上紫色的蒲公英像是随时都能迎风飞去,只不过这一次,这个木偶却是有了头发,那一袭漆黑如夜的发,似是从北堂茗发上割落的那般柔顺亮丽,那木偶额上亦是有一朵正在盛放的牡丹刺青,只是那张脸,却依然是一片空白。 “王爷……”秋风眼中闪过惊愕,他本是要说些什么,却在见着北堂茗那越来越差的脸色,默默的闭了嘴,他的眼中,阴鹜的似是能同地狱中的魔鬼相媲美。 第二百十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狠狠的捏紧了手中的木偶娃娃,他只听到那响在耳际的“啪嗒”一声,惶惶然的低下头去,就只能看见手上那一堆木头碎屑。满满的摊在他的掌心之处。 那木屑中,隐隐有鲜艳的红一点点露出,然而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般,又狠狠的捏紧,任那尖利的木屑碎末,生生的扎入他的掌心之处,嫣红的血一滴滴滴落。 “王爷……”秋风一声惊呼,慌忙要去抓他的手细细查看,然北堂茗却只是紧握了拳,并不肯让他看上分毫,秋风心中苦涩,却终是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吩咐车夫将马车速度加快,期望最好能早点到府丫。 待马车终于在府前停驻,秋风慌忙跳下了马车,北堂茗却根本理也未理秋风的担忧,率先走了进去,秋风无奈,亦只好跟上,只是他们却不知,正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口的时候,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已是稍稍拐过了一个弯,朝着南平王府徐徐而来。 急步朝着自己的寝居而去,北堂茗此刻的脸色,却是生冷的吓人,那一丝愤恨,悲怨生生挤压在他瑰丽的容颜之上,却恍如鬼魅媲。 “王爷。”琉璃双手正抓着一件风披,见是他,慌忙停下行礼。 北堂茗本已轻哼一声,与她擦身而过,却不知为何心中一动,脚步亦是顿住,他微微侧眸,淡淡道,“你拿着风披做什么?可是要出去?” 琉璃看着他,笑道,“不是,是崔煜少爷将姑娘缠的实在是累极了,竟然在敏华居的长廊里累的趴在那里睡着了,这不,琉璃怕姑娘着凉,便寻着风披替她盖着。” 北堂茗遥遥的看向了那敏华居的方向,心中微微带着向往的神色,现在的她,必定是含着笑意入睡的吧,她不知道她和着崔煜他们在一起时,她的笑容是如此温柔,是那般的清媚,可为何见到他时,都不肯轻易的再笑一笑。 有好几次,他都远远的站在远处,遥遥的看着她,只要见着她笑,他自己也会在那般远的地方,痴痴的笑,只是,那样的距离,他却不敢再靠近,有时候纵然那张容颜是如此尽在咫尺,他都觉得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把风披给我。”他伸出那只受伤的手,然,像是怕会把它弄脏了一般,他涩涩的缩了缩手,却是换了另一只,“不用跟来。”他冷冷的道,心中忧及她会因此着凉,慌忙急步朝着敏华居赶去。 秋风怔愣的看着他那俊逸非凡,潇洒如神般的身影,此际却为情所扰,为俗事所困,真真是一个痴儿,只是自己却不也是辗转在这红尘中,无可自拔。 “秋风……”忽然间有侍卫从外急匆匆的跑入,看见他如见了救星一般直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外面来了两个人,兄弟们本不让他们进,可是,可是……”他忽然压低了声音,贴在他的耳旁,小声道,“可是那个人是皇上,我们实在是不敢拦的太过,这个时候,他怕是已经闯进来了。” 秋风不由的皱皱眉,这个皇上好端端的跑到南平王府做什么,难不成,竟是为了崔慕染而来? 他才要转身向着府门走去,却不料楚凌风已经带着顺子,轻车熟路的进了来。 “参见皇上。”一干人等慌忙跪了下来。 楚凌风面上有些惶急的问道,“慕染在哪?朕问你们,崔慕染在哪?”这偌大的王府中,也只有北堂茗身边亲近之人知道崔慕染是何许人也,如今在何处,只不过在场的秋风和琉璃显然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还是那个跑着进来的侍卫稍稍抬起头来,小声道,“皇上,王府中并没有崔慕染这个人啊,皇上是不是弄错了。” 楚凌风却是急怒的瞪他一眼,“胡说,她在这里,她一定在这里。”他轻身越过他们,随即喃喃自语的四处翻找着,“你们不说,朕自己找,这次,绝对不会再找不见了……” “皇上,您慢些。”顺子狠狠的瞪了三人一眼,慌忙跟在楚凌风身后,如今的楚凌风,似是太过于激动,让他心中忧心如焚。 琉璃心中惊的慌忙要站起身往敏华居赶去通报,却不料秋风一把拉住了她,冲着她微微摇摇头,“这种事,还是看天意吧。” ×××××××××××××××××××××××××××××××××××××××××××××××××××××××××××××××××××× 敏华居曲水长廊之上,一处被几步之遥的树影遮蔽成荫的廊上,静静的伏着一个浅白色的影子,那紧紧蜷缩在一起的人,纤弱娇小的,恍若只是那一团刚出生的白兔。她的发本只是随便的用一条锦带扎起,此刻不知是那锦带承受不起发丝的重量自己垂落,还是清风无聊之下的动作,那束发的锦带已经垂落在地,那样长及腰侧的发,如一大片黑色的华贵锦缎,如丝织般的扇面一溜儿划开,铺陈开来。带着让人目眩神迷的色彩。 北堂茗怔怔的看着,却像是怕惊醒她般不敢再走过去分毫,他手上紧紧抓着那件风披,那样用力的,竟像是要把它抓出几个洞来。 倏忽清风划过,好似情人的手,温柔的撩起了她遮面的发丝,白皙的脸,微红的腮,红润的唇,带着几许微扬的弧度,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微微的笑着,那样的弧度,美丽的,温柔的不禁让人想哭。 被那道笑容所引,北堂茗像是被人吸走了魂魄一般,怔怔的朝着那一团白色走去,他走的那样的轻柔,那样的小心翼翼,那眉目间,什么锐利生寒,什么妖娆魅惑都已统统不见,此际他的眼中,只是带着如视珍宝般的欣喜,纵然他知道那个笑容,脆弱的如同玻璃一般,只要她醒来,只要一见到他,那样的笑,便会僵硬在她脸上,然后便是“啪”的一声响,那笑便亦是会如他的心,骤然粉碎。 轻轻的将风披盖落在她身上,他半跪着蹲在她的面前,她的长发,如水般落在他的膝盖之上,合着他微俯下身时,垂落的长发,生生纠结在一起,那样细细密密,幽黑的一片,说不清谁是谁的。 这个时候,身体似乎是不受控制的一般,纵然心中在大喊自己若要多见着他盼了许久的笑容,便该什么都不做,只在一旁静静的瞧便已是该满足,然而,他痴迷的眼中,却带着一抹哀戚,缓缓的俯下身去,轻轻的在她不住颤动着的眼睑上,烙下一个轻如蝶衣的吻,本是在心中拼命的麻醉自己,只有这么一次,只有这么一个吻,然而,只一个,他便已是欲罢不能,犹豫着,唇边终究是溢出一声轻叹,那薄唇,却带着悲凉的弧度,缓缓的在慕染微翘的唇角,轻轻一触。那瑰丽的容颜之上,刹那间绽放的满足笑意,绚烂的如同日月星辰。 不远处的一丛牡丹花下,一个人的身子已经狠狠的僵直,楚凌风双手死死的攀在牡丹花枝上,那样用力的,连森白的骨节生生突起也不加理会,那花枝上的倒刺刺入了他漂亮的手,一道鲜血倏忽顺着手掌滑落,滴落在其中一片白色牡丹花瓣上,恰似女子眉心的一点胭脂红,美则美矣,却终究带点萧瑟。 “皇……”顺子在一旁担心不已,他见着楚凌风本欣喜不已的脸上,瞬间齐齐定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那个刹那,他的脸上,是能够终于再次得见的喜悦和那一丝带着忐忑的犹豫,只是在这一刻,却都来不得绝望那样合适,面上的所有一切,都似乎生生堆砌在了那里,带着一种画面定格的痴绝。 怎能不绝望,他怎么能够不绝望。 楚凌风的心涩涩的疼,心,似乎是被人硬生生的以任何的角度那样死命的撕扯,不撕扯碎裂那人便不会知足。 他看着那个有着倾国之容的男子,纵然身份高贵,却还是如膜拜的姿势,半跪在了他怕是终生便只会爱这一人的慕染身前,他们的发紧紧交缠,带着数不清,理不开的情丝纠结,他看着那个权势熏天却神妖莫辨的男人,带着痴迷满足的侧面之上,带着的苦涩的幸福,他看着北堂茗慢慢俯下身去,轻轻的吻落在了慕染的眼,那样姣好的唇形,点落在了慕染的唇际,那个地方,从来都只应该属于他所有。 只是,如今那个男人脸上这般苦涩的满足,他和她之间,那样契合的角度,好似世间无双,再也没了其他人的位置,让他止不住倒退了一步,身子一个踉跄,便要栽倒在地,若不是顺子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他,那他当真是会成就那一段,牡丹花下。 他似是恍若未觉,只是那样死死的看住了长廊中的两个人,忽然间惊觉,那里,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位置,正在被一个人,带着讥诮和算计,生生的,慢慢的挤落。到今天为止,或许也只剩下了那般狭小的一丝空隙。 第二百十二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似乎听到什么人跌坐下来的声音,北堂茗略有些不悦的皱皱眉,这些人难道不知道,任何轻微的响动,都会让她醒过来吗? 他略一侧眸,眼中那一道冷冽的光华闪动,眼角余光在瞥见牡丹花丛下,那个失魂落魄的人时,北堂茗的脸上已经缓缓升起一抹古怪和妖娆的笑意,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张扬的笑意,那眼中精光熠熠间,闪着莫可名状的苦涩的笑意丫。 皇上,这里,将不会再有你的位置,纵然它本来存在着,我也会让它一点点的消失,慢慢的将它剔除干净,从今往后,只空出来的位置,满满放着的,再没有什么崔家,没有什么崔煜,更加不会有你,那里面,有着的只有我北堂茗,不管是爱也好,恨也罢,只要有我便罢。 楚凌风的眼与他遥遥相对,两个人,均是从各自的眼中看到那么满满的涩然,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的目光有所退缩,顺子只觉得,这两个人的目光,都是那样阴森的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般恐怖。 “皇上……”顺子小心的舔舔嘴唇,神色略有些紧张,这里毕竟是南平王府,从刚才那些侍卫强硬的态度看来,这里的人,怕都是北堂茗的心腹之人,若是北堂茗起了异心,杀了皇上,或许软禁了皇上,挟天子以令诸侯,那么事情便是大大的不妙媲。 楚凌风似是对他的担心亦是有所察觉,慢慢的推开了顺子,他缓缓的伸手拍向了自己衣上的褶皱,只是那样深痴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那团纤秀的白影,轻轻弹指间,那狼狈不见,有的只是帝王的威严,脸上的温和亦不见,此刻那眼中,只有那一抹冷意,“南平王好兴致。” 北堂茗微微皱眉,略有些慌张的看向慕染,却见她蹙起的眉尖,微颤的眼睫毛,似是在睡梦中遇着了什么烦心的事,只是却还是未醒。 “嘘,皇上这样会吵醒她的。”他并不起身,仍是那半蹲着的姿势,只是那凤目之中的剪剪相思和浓浓情深,却像是一把尖利的刀,深深的扎入楚凌风的心,每一刀,都落在同一个伤口之上,毫无偏差。 楚凌风的身子不住的轻微颤抖着,若不是顺子死命的拉住,他便已是要冲到那里,去将他这一生唯一爱上的女人抢到手中,只是他亦是清楚的知道,若是自己当真动手,恐怕便走不出这小小的南平王府。 顺子有一句话似乎说对了,来日方长不是么?他的慕染,只能是他的,重重的哼出一声,“南平王,你好自为之。”楚凌风说着,深深的看一眼那个已经朝思暮想了多时的人,决绝的转身离去,慕染,若是你还爱我,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手,所以,请你,不要先我之手,放开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 “我今日,也不知道触犯龙颜多少次了。”北堂茗微微笑着,却是带着孩子般纯真天然的笑意,他此刻的神情,更像是做了好事要求奖赏的少年,只是看着她睡梦中的笑颜,他终究只能苦笑,这一切,在她醒来都会不复存在,自己难道,还能那般自私的,要她永远也不能醒来么? 他怔怔的伸出手去,轻轻的触碰着她那带着温柔笑意的唇角,却忽然见着她唇畔处那一丝令人骇然的血迹,惊的他脸色都变了,细细的查了片刻,才发现那血迹竟是自己刚才捏碎那木偶娃娃碎屑扎起的痕迹。 北堂茗面上堪堪闪过疲惫的神色,只觉得再在她面前待下去,他必定是会忍受不住,才要站起身来,然而头皮处却突兀的传来一阵撕拉的痛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那垂落在膝上的发与她的紧紧纠缠在了一起,再难分开,他立时慌乱起来,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便要往自己发上割去,却不料眼前,那人的清澈双眸,已幽幽的洞开。 带着一抹醒来后的迷惘,她似乎并没有看出面前慌乱不已的人是谁,朝着他微微咧嘴笑了起来,那一笑,如山间的清风明月般姣好,带着天然的一段清媚,绝世脱俗间,也因着满心的真意,绝无任何人能比。 北堂茗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一声作响,虽然她只是在醒来之后并未看清楚是谁而那般露出的笑容,然而这样便够了,他像是孩子般,带着期待的眸光,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上,竟能带着那般诸如稚然和冷魅,纯真与妖娆这样矛盾的神情。 然而,只凝神间,慕染便已经发觉了异样,眼前那曲着膝,呈半跪在自己面前姿势的人,却不正是那个害她至此的北堂茗,她此刻才觉得头皮微微发麻,见着他手上抓着一把冷光闪闪的匕首,她冷不防敛了脸上的笑,狠狠的瞪视他,“你要做什么?怎么,难道终究是折磨够了我,再没了利用价值,所以便要下手了?” 北堂茗的心微微的一窒,只是却在瞬间,扬起了一脸灿烂莫名的笑,他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眼带着痴迷,撩起了他们那紧紧纠缠在了一起的发丝,轻轻嗅闻那发间的清香,薄唇微启间,那低沉嘶哑的声音,亦是从他唇间溢出,“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他看着一时间因为惊愕而怔立当场的人,微带着无奈忧伤和那一丝明知不太可能却依然想要强求的期待,“慕染,什么时候,你也能像这诗中的女子,有着向我撒娇的媚气,什么时候,你才能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我,想笑着面对的人,也是我。” 为什么有人看文,没人留言啊,支持越大,动力越大啊,童鞋们,就算不说什么,冒个泡让我感觉有人在看就成啊,呜呜…… 第二百十三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的脸在瞬间,蓦地绯红一片,她似乎被他的话惊的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那眼中,带着几许怅然,和少女那猝不及防的娇媚羞涩,她怔怔的垂下眼眸,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发纠缠婉转在了他的膝,发未梳,只是那般随意的洒落,当真是有那么一种何处不可怜的情致韵味。 只是她忽然间想到这首诗中的意境,那是情人间温馨亲昵的表现,又如何能用作她和他之间,她的脸色蓦地一片惨白,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会被他深痴的眼神,那般缱绻的话语所惑,已经为风锁了的心,竟还是会泛起丝丝让人几乎觉察不到的涟漪,他,本就是就中高手,也难怪自己被他吃的紧紧丫。 “胡说八道。”慕染的脸上一时红一阵,白一片,清澈的水眸,视线一扫,就见着那盖在自己身上的风披,似是掩饰心中那莫名的慌乱,她愤恨的一把扯落,猛地一个起身,便要起来离开,却不料头上是更紧的一丝疼痛媲。 “啊……”她一声轻叫之后,便已是明白了什么,蓦地咬唇愤怒的看着他,“原来王爷也会玩这种无聊的小把戏,什么宿夕不梳头,丝发披两肩,婉转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这些去骗骗那些个帝都里可怜又可笑的女子,当真是最妙不过,可惜崔慕染不是她们,受不得南平王这般的抬举。” 北堂茗唇角的笑意一僵,凤目中一抹苦涩的了然一晃而过,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然而蓦然间,他却更是笑靥如花,唇边荡涤着莫名妖娆的笑意,“崔慕染果然不愧是崔慕染,连这竟然都能瞧的出来。” 他看着慕染眼中有什么莫名复杂的东西,让他还未来得及抓得住是什么东西时,便已经一闪而逝,他看着她眼中已经浓烈起来的清冽混夹着一抹说不清是恨还是怨的情愫慢慢滋长,他那抓着匕首的手,也便那般缓慢的伸到了她的面前。 “恨本王吗?”他笑着问道,唇边花开烂漫。 慕染怔怔的瞧着他唇边带着酸楚和那么一丝落寞的笑意,只觉得心忽然间涩涩的缩的紧,飞快的将头往旁边一转,她闷闷的声音,便亦是传来,“明知故问。” 心在一瞬间幽幽一叹,她说的很对,自己还真是,明知故问。 只是纵然心中心涩如死一般,他却还是笑着,往着她面前,再推了推那把匕首,“既然恨本王,那么本王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一刀刺死了本王,那么本王便放了你从此自由,本王可以保证,南平王府的任何人都不会为难你,更不会为难崔家的任何一个人,你放心……”他忽然放柔了声音,“崔煜也不会有事。” 慕染心中一惊,她竟将自己看的那般的透彻么?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可是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若是她能一刀刺死他,他便放她自由,放过她一心一意想要守护的东西,“北堂茗,你难道是疯了不成?”她忽然间尖声嘶叫了起来。北堂茗,她快要被这个男人逼疯了。 她和他,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一个那般全身紧绷,以一种戒备的姿态,狠狠的看着依旧半跪在她面前的男人,只因为那纠结在一起的发丝,两个人,都只能那般微微躬身低头,却不知,这样一种姿势,在旁人看来,是如此和谐旖旎的一副景致。 “不是恨吗?那便杀了我…… 是因为我,利用豫北韬,利用苏怀前,利用崔家商会那几个老头子设计陷害崔家,崔家才落魄至此; 是因为我,暗示了你爱的那个人,他才想到了用还魂草,利用你的手,毒死了崔思逸; 也是因为我,本答应过烟娘饶崔思逸一命,却还是借由你的手,杀了他,所以烟娘才会那般对你,让你废了右手,让你阡陌离上瘾; 同样是我,夺去了你的清白,毁去了你额上那本该是高贵的圣女莲烙;” 他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将掌中的匕首伸到了她紧握成拳,涩涩发抖着的手侧,然那一张俊脸之上,那妖娆的笑意却越加的增添了一阵疯狂之色。 “你同样想不到的是,在飘红院,你与崔思逸差点出事的那件事,也是我一手策划的,是我发现了崔清柔的偷听,故意说的那些话,让你被崔家的人责难,是……” “够了……”慕染的身子从刚才开始,就止不住的打起了冷战,“你怎么可以,这般神态自若的对我说这些,怎么可以?”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喉间一丝丝的溢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带着莫名的恐慌哀戚和委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不是么,却为何要这样的对她,就算崔家果真做过对不起他的事,那也只是上一辈的人,与她有何干系,与她有何干系…… “还不够,还不够,你知不知道,原来我心心念念的报仇,支撑我活下去的报仇,原来都只是一场空,北堂茗的身份也不是我的,你知不知道,我报错了仇,崔家,罪不至此,是我报错了仇……”他用那只染血的手,死死的抓住了她的衣袖,那般用力,带着连至死也不肯放开的决心。 “你这个魔鬼,魔鬼……”凄厉的一声惨叫声中,慕染奋力抓了他手上的那把匕首,“噌”的一声,直直的将他插进了他的心口,那匕首直接没入了那皮肉中,发出那样“噌”的一声,她看着他胸膛处缓缓流落的血,顺着那白袍和紫色的蒲公英一缕缕划落,带着一种美丽到了诡异的眩迷。 她看着他脸上神色未变,还是那般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唇边一丝若有似无的温柔。 第二百十四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为什么不照着心口直接刺下去,这里……”他苍白着脸,只是笑容却越发的妖娆灿烂,染血的手,还是那般死死的攥住她的衣袖,只是那空出来的一只手,却带着颤抖的手指,怔怔然的指上离那匕首插着的地方不及分毫之地的地方,轻轻的笑着道,“这里,才是真心跳动的地方,你只是稍稍偏离了一些。”那薄而性感的唇齿边,有一缕鲜血顺着完美的脖颈,蜿蜒而下。 他苍白的笑笑,“或许,你该试着再插的深一些,那样,我应该就能死的成了。” 慕染的脑海,在随着那“噌”的一声,便已经一片空白,她惶恐不安的四处张望,看不到屋角瓦檐,看不见一个人影,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空洞无力,可是唯有那一个潺潺流着鲜血的伤口,是那样真实清晰的存在丫。 她以为她会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却是那般深郁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那样苍白到了妖娆无力的笑容,那样深深的注目,说的,教导的,却是如何能让他死的方法。 心间的一根弦崩的是那样的紧,好似一不小心,便会一崩而断,再也不复存在,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逼她,为什么要这样让她疯狂,北堂茗,北堂茗,北堂茗…媲… 脑海中,四周,所有的声音都似乎变成了这个。 轻佻多情的北堂茗,冷冽阴狠的北堂茗,妖娆妩媚的北堂茗,苦涩带着深痴的北堂茗…… “不,不……”慕染忽然间尖声大叫起来,捏着匕首的手猛地一拔,抬手利落的在自己与他纠缠在一起的发上重重一划,“刺啦”一声,一大缕的发丝被她尽数割断,她转身便要走,却不料北堂茗那一只受伤了的手还是那样死命的攥紧她的衣袖,她的唇早就已成了一片青紫之色,紧紧咬着间,那里鲜血一片淋漓。 她的眼中是惶恐空洞不安的已经有了疯狂之色,她慌乱的再次抬手在自己那白袍的衣袖上狠狠划去。 “撤啦”一声,那衣袖已经被她划开,扯落了大半,由于手落的太快,她竟是在自己手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口,所幸那只右手,如今再无丝毫的痛觉。 “慕染……”眼见她手上有了血痕,本被她一刀划开衣袖而禁不住一个踉跄跪坐在地的北堂茗慌忙要坐起身来,“你怎么样,你……” “北堂茗,我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做戏也罢,我玩不起,真的玩不起。”慕染怔怔的看着他那抓着自己割裂了的衣袖的手,忽然间慢慢摇起了头,眼神中带着一股子迷惘,亦带着一抹透彻的决绝,“我不杀你,你也放过我,好不好?若是你恨我,我可以跑到你看不见的地方……” 北堂茗挣扎着,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靠在那长廊之上,略斜的姿势,带着颓废的慵懒,是那种被深深碾落红尘中的破碎的美,“慕染,我给了你机会,只要你不带着一点犹豫的扎进我的心口,我便会考虑放过你,可是你没有,是你,放弃了这个机会。”他带着那般深邃到了妖魅的笑意,一勾唇,浅浅的道,“怎么,难道是你已对我有情,所以不忍下手,那么,我便更加不能放手。”然而他的心中,却对着自己这样的话语嗤之以鼻,纵然你真的想要我的命,我也不可能,放手了。 “当啷”一声,那染血的匕首蓦然间重重的砸落在地,慕染带着那似是听闻惊天霹雳的惊慌失措,跌跌撞撞的向着不知名的地方跑去,“不要逼我,不要再逼我……我没有……” “慕染……”北堂茗的身子,顺着那长廊之地,缓缓瘫软下来,他一手抓着那被慕染割断的断袖,然而,另一只手,却是那般费力的找寻着那把匕首,那样因为流血而痉挛的手指,颤抖着,将那匕首拾了起来,笑着将匕首放落在自己的发上,他无力的一下一下的割拉起来。胸口的伤,还在源源不断的流落,一滴一滴,慢慢的便在地上汇聚成一汪血水。 她终是没有直接将匕首狠狠刺进他的心口,在最后的那个关头,她刺偏了,这,可不可以让他以为,他以这一命,赌她并不是对他毫无感觉,那么这样,算不算是他赢了?他从来不在乎自己这条命,该拿来用的时候,就算可能死,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哧”的一声,那本是锋利无比的匕首,却被他割了这么久的发,才慢慢割断,他痴痴的看着那两缕纠结在一起的发丝,面上带着舒心的笑,缓缓靠落在自己心口之地,手指紧紧的抓着,连那森白的指节暴突出来,他也不加理会,“慕染……”他的双眼,渐渐迷离起来,只是用尽了全力,要看向那个方向,然不管如何努力,他也只能看到血红色的一片。 “王爷……” “茗……” 蓦然间有几道声音在他耳畔尖锐的响起,北堂茗费力的扬起了头,看到的是琉璃等人急坏了的神情,以及秋风那面色责怪带着恼怒的脸,唇上突兀的又扬起了那般妖娆魅惑人心的笑,“做什么都皱着一张脸,你们家王爷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这般开心过……” 他用力瞪大了眼睛,瞧着那蓝天,忽然间笑了起来,“原来天,真的好蓝……慕染……”轻轻叹息间,他连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望向的,都是慕染消失的那个方向。他从前从未这般认真的看过天,他以为笼罩在他头顶的天,必定是灰蒙蒙一片,却原来,这天,是这样的蓝,蓝的让人心中舒坦。 秋风的眼光深眨间,已是知道他的意思,从相识的那一刻,他们便是默契的合作者,冷着脸命令下去,派了几个信得过的人,暗中出去寻找慕染,只因刚才有门口的侍卫来报,被一个状似疯狂的女人不小心闯了出去。 若是北堂茗醒来要找崔慕染,这王府中也没有这么多的倒霉鬼,能让北堂茗迁怒的。 他不敢大张旗鼓,因为知道,这个帝都,还有一个宗胥溟在。 第二百十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那沾染了北堂茗鲜血的手,虽只是淡淡的一片红,可是在她眼中,却恍如血海一般让人只觉一片淋漓。 “这姑娘是谁啊?怎么衣衫不整,这样狼狈,是不是遇到盗匪了?” “看啊,手上还满是血,不会是被……丫” “哎,可惜了,这样的一个美人,也不知道是被谁……” 那些人或带着可惜,或带着猥琐的声音,如潮水般一波.波的荡了过来,然而,慕染却好似听而未闻,眼前那样晃荡的,只有北堂茗胸前那一抹绽放的越发绚烂的血花媲。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为什么,要逼她,他难道不知道,要摈弃一切,好好活下来,真的好难。 心中那一股烦躁的空虚之感,那被万蚁噬心的痛楚似乎又在蠢蠢欲动,在南平王府,北堂茗从不允许她碰阡陌离,连提到也不许,若是见她当真熬不过来,也只是会紧紧的抱住她,不让她乱动分毫,亦是绝不肯让她心中存着阡陌离的幻念,当真是铁了心,要她戒了阡陌离,只是此刻,那多日不再上来的瘾,却在这个时候又开始,她要如何? “哎哟,小美人弄的这么狼狈这是做什么,要不要哥哥我好好疼疼?”耳旁忽然传来一阵透着淫.邪几近猥亵的声响,慕染皱着眉略一侧头,便见着三五个似是富家公子模样的人已经将自己围了起来,一个个眼中肆无忌惮的往她身上扫去,那样恶心的嘴脸,让人禁不住想要吐。 “滚开。”心中厌恶,慕染眼眸中清冽一片,微微直起身来,斜睨了那些人一眼,刹那间的光华倏闪,却只让人心头一窒,隐隐然只让人不敢太过于放肆。 只是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竟都是一副怕事的模样,见了能绕道便绕道,实在不行,也只是装作没有看见这一副景况,凉薄的世道,让慕染只觉得一阵心寒。 那些人其实也见惯了美人。 然而眼前的人,虽只是一身略有些破损的白袍,然那模样,恍如那水中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他们何时见过这样的人物,却当真是让他们更加心痒难耐,一个个都忍不住搓着手想要靠近,更有些急躁的直接伸过手来便要往她脸上摸去,“嘿嘿,小美人,这可不行,还是乖点好,那样哥哥……哎哟……” “啪”的一声,重重的一手甩了出去,那个人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眼中飞快的现过一抹阴狠“你敢打我?”冷哼一声,他一把扣住了慕染的右手,却发现那手竟然一点力道也没有,他不由的嘿嘿笑了起来,“原来不止是一个大美人,还是一个残废了美人,这年头,我见过的女人多了,倒还没你这么特别的。” 他忽然一手轻佻的捏紧了她的下颚,淫.笑道,“女人,好好伺候我,伺候好了本大爷,保证你荣……嗷……”他忽然间惨叫一声,死命的捂住了自己的命根子,慕染趁着那一丝空隙,带了狠劲,退开了众人死命的跑了开去。 “给我追,死丫头,竟然敢……”身后那男人的咆哮她已经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心中的一个声音,再大声的叫嚣,阡陌离,她好想要阡陌离,纵然忍了这么久,忍了这般的难耐,北堂茗曾说最近几次是关键的时候,若是能熬过去,若是能,那便一切都好…… “不过,连本王的青军卫都忍不过去,崔少爷戒不了也是可以理解的……”那个男人略带着轻佻讥诮的话语猛然间响在她的耳际,虽明知他话中激将意味十分明显,但现在的她,不知是拼尽了什么气力在赌着一口气,她猛地深吸一口气,闪身便跑进了帝都之内错综复杂的小巷。 幸好那个时候她曾和长卿一起来帝都的小巷为贫民布施派米,幸好她有一次心血来潮,拖着义父兴致勃勃的将这一带的小巷通向都摸了个透彻。 她知道有一条小巷是可以通向枕水小筑的,她亦是这些小巷之内,七通八达的,自己只要进了这里,随便往哪里窜去,那些富家公子必不能轻易找到自己,只是那瘾上来的是如此的不合时宜,手脚软绵无力,连挪动一步的力气都快要没有,这个时候,她只能蜷缩着身子,死死的躲入一处阴影处。 “混账,那个女人躲到哪里去?这是什么鬼地方?” “哎呀,金少爷不要着急啊,那个丫头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耳边那些令人恶心的声音似乎还是不甘心的往她耳中飞窜,她用力的将自己紧紧抱住,拼命忍着,不叫那喉间的呻吟溢出口,她瑟瑟的不住发着抖,然而此刻,心中竟丝毫感觉不到恐惧,有着的只是那一般如明镜般的冷澈,曾经以为什么也来不得北堂茗那样高深莫测心思带来的可怕,曾经以为自己必定恨入他骨,面前忽然突兀的出现了一道黑影,那样凌厉的气势,带着一抹阴森的死亡气息,让她猛然间的抬头。 什么都是模糊的,什么样的恐惧,都在那人一手挥落手中的刀而慢慢消逝,那样叮铃脆响间,那几个本还满口淫言秽语的人的身体便缓缓倒落下来。霎时间,血似乎都是从他们的身上喷洒出来,生生然溅满了不远处的墙壁。 慕染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强忍着喉咙间那般拼命想要呕吐的念头,猛然抬起头来,却只能让自己坠入那一片无神的血色中。 还是那句老话,有花留花,无花留话,大家支持啊…… 第二百十六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若是她没有记错,眼前的这个人,睁着一双恍如古镜般的眼,那里本该是一片清明,此刻却是被那样血红所渲染,五指紧扣间,是一把雪亮的刀,那刀柄之上串着铃铛,只随着主人轻微一动,便发出那样清脆的鸣声。 这个人,俨然正是当日那个只能逼得他们跳崖的栖影。果真是何时何地,都能想起与那个人有关的人或事。 心中知道这个时候的栖影,只是一个最听话的木偶,只是在听着主人命令的同时,她相信他还尚有些许的神思,慕染浑身颤动着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轻叹一声,“庄王,他要做什么?媲” 栖影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双眼珠子似是好奇般的转了转,蓦然间嘴角微微一咧,慕染只觉得眼前血红色一晃,身子便已软软倒了下来。栖影一手挟了她,便朝着一处方向疾掠而去。 ×××××××××××××××××××××××××××××××××××××××××××××××××××××××××××××××××××××××丫× 一枕春水,万条垂下绿丝绦。 枕水小筑里,那摆满莲灯的碧池里,一个人似是伏倒在水里,水漫过膝,更是带着那如蔓草的黑发,轻飘漫荡。 寒意侵蚀下,让因着阡陌离发作而不住颤抖的身子,慢慢的体味到一种莫名的安宁,慕染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在讶异的发现,这里竟然是自己的别庄,枕水小筑里,纵然再如何的淡定自若,她也不由讶然的皱起了眉。 庄王他竟然让栖影,将自己带到了枕水小筑?他这样做,到底是想要怎样? 她缓缓的抬眸看向四周,一样的柳影,一样的水榭,那水亭更是与多年前并无二样,只是物依旧,当年在这里相知相惜两厢依偎间的人,已经不再。 这么久了,他,可是收到了自己的锦囊,是否想起了多年以前,她曾说过的话?风,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慕染在你心中,又究竟是什么,若是当有一天,所有的不利都指向了我,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都表明是我的过错,那个时候,你会不会愿意,信我? 慕染缓慢的将自己的侧脸贴向水面,因着方才北堂茗的血,那些纨绔子弟的淫.笑而烦躁不堪的心,也略略放松了些。 “皇上,咱们还是回宫吧,崔少爷的事,咱们得从长计议啊……”忽然间,不知是幻觉,还是她当真听到了什么,顺子的声音竟然这般清晰的传入。 “无妨,让朕在里面待会。”略显凄伤和疲惫的声音,过分的熟悉,是她无论也忘不了的温柔。 慕染的身子猛地一僵,心中竟然万分复杂起来,说不得是因为什么? 他的声音中,怎么会透着疲惫,是为国事操劳至此么?那声音中,又为何会有哀伤,那是因为收到了自己的锦囊,心中有的哀戚么?可是为什么不来南平王府找我?就算我送你断发,你也应该来到我的面前,把话说清楚不是么? 此刻,要让她如何面对,断发已送,他心中必定是以为倔强认真如她,已经自己剪断情丝,可还会愿意再见她? 她略微苦笑的仰起了头,痴痴的看着那水榭之上的蓝天,是那样的蓝,带给人十分的豁达,双唇忽地向上翘起一个说不清的魅妖弧度,整个身子猛地向下一滑,竟然是不带一丝凝重的,滑入了水底。 在这一刻,身体好似被包裹在一团柔软中,竟是连那强行被铸上了一道门的心,也微微柔软起来,她知道自己是极是怕冷的,然而不此刻的水底,却没有预想中的寒冷,只有那能暖透心扉的温暖,像是要把她的神思渐渐沉凝。 她在那池底,微微闭上了眼,慢慢的屏住呼吸,放任自己随着那水一波一荡尽情放纵这难得的惬意。她的风就在这里,让她的心,忽然间就那样安宁下来。 楚凌风从南平王府中怒气匆匆离去后,便没有回宫,在外荡了多时,便终究是不甘心,又一次到了枕水小筑里来。他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那一个人就在这里,在那盏盏莲灯下面,带着心里的柔软和阡陌离发作时的难耐,半是柔和半是痛苦。 信步走入小筑,楚凌风一眼扫见那空无一人的水亭,让人只觉空虚寂寥的水榭,心中不期然的又想起那南平王府长廊那样和谐的无与伦比的一幕,心不禁泛起不悦之感,纵是保持好涵养的人,这一次亦是控制不住的怒气,“砰”的一声,他狠狠的一拳砸在碧池边的栅栏上,连手上那骤入心扉的痛也不加理会。 南平王,北堂茗,他从未觉得这个人,是有如今时今日那般可恨过。 那总是泛着温和笑意的眼中,突兀的闪过一抹不合时宜的狠戾与冷然,高高在上帝王心中的人,怎能容他人染指?眼波一扫间,猛地对上了那一片尚自飘着莲灯的碧池,他像是被什么牵引着,竟是情不自禁的向着那碧池靠去。 水光潋滟晴方好,虽不及波澜壮阔般的美,却无时不刻能够让人心情淡然,楚凌风哀愁百结的眼怔怔扫去,却于瞥见一处时,身子猛然一震。 那碧池水底,静静的躺着那一个朝思暮想的人,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思念太过于刻骨,还是上天终于怜悯他,在这样的青天白日,他竟然也会出现了幻觉。 但纵然知道这不可能,他还是在清波和阳光下,笑的温柔,朝着那水底之人的影像,缓缓伸出手去,“慕染……”唇角的弧度,太过于温柔,让人只一望进去,便弥足深陷不肯再走,眼中的痴迷,带着伤到了心的淡淡绝望。 今天五更,第一更,大家有花留花,无花留话啊,嘿嘿 第二百十七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那一声温柔到了缠绵的呼唤,那一道铭刻到了心里的灼灼目光的凝视,心神俱动间,慕染猛然在水中睁开了双眼。 只是在那一刹那,眼前却突兀的闪过一双恍如琉璃的紫色眸子,那妖娆魅惑一脸的笑意盈盈,那唇边若有似无的温柔,那染血的心口,那染血的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不,她的心忽然间揪的紧紧的,以至于视线都直接穿透了那一个本是在心里存了许久的人,遥遥的不知看向何方丫。 眼中的茫然,迷惑,眼神的巨变,面上浮现出来的古怪和瞬间便被水呛入眼鼻的痛苦,她猛然间紧紧蜷缩起身子,不住颤抖起来,那般的痛苦,却让岸上的年轻帝王愕然出神间,眼神突然间狂喜起来。 “慕染,慕染……”他拼命的叫唤着,“砰”的重重一响,便猛地一下子跳入了碧池之中,身形如一支利箭,他带着绝不能停留半刻的狂喜,极快的窜到了水底,双手在她纤秀的腰上一揽,只一个吸气间,就已经抱着慕染从水底直起身来媲。 抱在怀里的人,腰纤细的不盈一握,就连整个身子,都是那样轻盈,楚凌风紧紧的拥着她,双手再也不肯放开分毫,“慕染,慕染……”他不住的哆嗦着身子,怎么也不敢相信刚才那一个还在南平王府长廊睡着了的人,会如此这般神迹的出现在了枕水小筑的碧池水底,狠狠的抱紧了她,纵然事情透着那般诡异,他知道慕染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过于不同寻常,只是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愿去想,什么也不想去做,到了此时此刻,心中也只有那么一个念头,他要抱着她,再也不放开,再也不放手…… 两具同样被水浸透了的身子,那样湿湿的衣物,贴着两具同样年轻美妙的身躯,被岸上的冷风一吹,凉飕飕的发抖,慕染颤抖着的身子,不住的埋入他的怀中,却在隐隐然间,心中微微的一动,原来,庄王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带我走,带我走……”她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子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的恐慌,身边的这个人,是她心底处最深的依赖,只在这一刻,她的耳边却总是有着异样的声音出现,让她心中恐惧慌乱的只能紧紧抓住了楚凌风,才能稍稍心安,略略的透过气来,“风,带我走……” 微弱的声音,已经几近于哀求。 她定是被方才的那一个,如疯子般的北堂茗吓的懵了,才会遇着什么都像是能想到他,她不要,永远也不要再想起这个人。 “好,好,我们走,我们走……”楚凌风心中惊狂若喜,他小心翼翼的抱起了慕染,就像捧着倾国都再难得到的珍宝,湿漉漉的衣衫勾勒出两道优美的玲珑曲线,在夕阳之下,熠熠闪着金辉。 颤抖着的双手,死命的攥着他的衣领,纵然是被揉捏的皱不啦叽,楚凌风亦是满心的欢喜,好似也只有这般,他才能相信,这一切不是梦,他的慕染,此刻真真实实的在他怀里,他的双手,此刻抱着的人,从未有这般的真实过。 “皇上,崔,崔……”顺子本见着门“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慌忙转过身来,要再劝说几句,忽然间见着楚凌风似是抱了一个人出来,他骇然之下忙不迭的走近一看,当即吓的傻了眼,“这,这,皇上,崔……”他被这一骇,吓的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一定是看错了,崔少爷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脸一把,痛过以后就肯定会看不见了,然而当他忍着痛,再次看过去时,见着的,还是那抱着怀中女子,满足而又温柔微笑着的帝王。 “发什么愣,还不快点回宫,若慕染有了什么闪失,你这奴才,就自己跑到蚕室去吧。”楚凌风笑着嗔怪,然而此刻他的心情甚好,整个人都似是神采奕奕般,朝着马车大步走去。慕染在他怀里,见着顺子那一脸见着鬼了般的古怪,费力的扬起了一个笑脸,“顺子……”然而话才开口,就忍不住弓起了身子,连牙齿都止不住的开始颤动,发出磕碰的声音。 “崔少爷……你怎么了……”这下,连顺子都着急起来,慌忙跑向了马车。楚凌风更是急的一脸不知所措,他便急急的往着马车跑去,一边却是慌忙用手将她紧贴在脸颊的湿发撸到耳后,却不料慕染骤然张嘴,将他的手掌紧紧的咬在口中,喉间不住的发出呜咽之声。 “皇上……”待楚凌风苍白着脸,抱着慕染一下子上了马车,乍见着他一手淋漓的鲜血,顺子连脸都吓得惨白如纸,他咬着牙一个劲的劝着慕染将嘴松开,然而慕染却像是失去神智般,双眼无神,然而嘴却依然用力。 楚凌风却似乎并不感受的到痛楚,他只是一脸疼惜痛心的看着怀中那蜷缩起来,涩涩发抖的人,心在这一刻,是撕扯裂开般的痛,好想这一刻,她所受的痛苦,都由自己承受。这些日子,她到底是受了怎样的苦? 顺子见这两个人,一个还是这样发了恨的咬,另一个却心甘情愿,还一副能这样被人咬还挺幸福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两个人定是都疯了,心中无法,他却只能一个劲的探出头,不住的催促那赶车的太监加速朝着宫中驶去。 宫门的守卫本一如既往要拦下马车,气的顺子猛地撩开了车帘,露出楚凌风的侧脸,继而却已是一把飞快的放下,扯开了尖利的嗓子,大吼一声,“瞎了你们的狗眼,皇上也敢拦,滚……” 那突如其来的状况,骇的人都止不住倒退了几步,马车顺利的驶进了皇宫,却是马不停歇的向着皇帝寝宫而去。 当马车还未挺稳,楚凌风便抱着慕染从车上跳入下来,惊的顺子的脸又一阵阵的发白,“皇上小心。” 楚凌风却理也未理,只是焦虑的目光猛一扫顺子,话音中冷冷的带着满腔的忧心,“宣太医来,立刻马上,若是现在见不到人,那就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朕面前。” “是,是,是……”顺子慌忙朝着身旁的小太监使一个眼色,两个人俱都是慌慌张张的跑远,最好是一下子就能出现个太医,否则不止他们小命难保,连那些个太医,估计都是前程堪忧。 第二百十八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李卿,她如何了?”可怜李老太医刚巧要出宫,却好死不活的被顺子瞧见,拼了命的拉了过来,他一时不知道这紧咬着牙关不肯呻吟一句的女子是谁,可瞧着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一脸焦急,恨不得以身相代的模样,让他愣了愣,继而已是了然,想不到这楚家皇族,倒竟是出一些痴情种。 哎,只是看起来,也是颇多磨难,可莫要像先帝和先废太子那样啊。想起当年自己接生的那个孩子,他就只觉得是造孽,造孽啊…… “皇上……”李太医面有难色,他一时看看楚凌风的脸色,又一时瞧瞧慕染,心中却不住的在盘算,到底要怎样向皇帝开口,只因为这个女子的状况,委实叫人不怎么敢轻易开口媲。 李太医的吞吞吐吐,让本来焦虑万分的楚凌风心中一惊,眼中的焦虑和痛惜越加的浓烈,他猛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一向镇定的声音,也带了丝颤抖,“你如实回答,朕不怪罪。丫” 低头想了片刻,李太医才把自己在心中觉得措辞应该不会有任何差错的话一一道来,“这位姑娘她会这样痛苦,是因为她体内的阡陌离发作……”他偷偷抬头看一眼脸色快速阴沉下来的楚凌风,不由的咽了口唾沫,踌躇万分的不敢再讲下去。 “说下去,她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阡陌离?”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的声音,阴沉沉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从牙齿缝里生生挤出,十指紧扣间,森然的骨节也隐约可见,只是心中的痛,却随着她身体每一个颤缩,而撕裂了般的痛。 李太医哆哆嗦嗦的擦擦额上隐隐冒出的冷汗,“呃,这应该是被强行灌入阡陌离,她才会上瘾,才会这么痛苦,而且皇上,这位姑娘的右手已经废了,以后怕是不能再怎么使力了,皇上……”他见着楚凌风那满眼突然窜起的怒火,不由身子一晃,一下子噤了声。这个时候,如果再出声刺激这个痴情帝王,纵然他以前有多么仁慈的名声在,此刻,如果是聪明的人,必定是不敢再惹上盛怒中的帝王分毫。 “有没有什么办法……”楚凌风的声音说不出的阴冷惊惶,他怔怔的伸出手去,缓缓覆盖在了慕染不断渗出冷汗的额,一下一下不知疲倦的替她擦着汗,一时却又极是温柔的抱住了她,口中轻声的呢喃,“不要怕,我在,我一直会在……” “这个阡陌离,只能靠她自行戒掉了,这个臣也无能为力,不过能戒掉的人,帝都之内却少的有手指都能数的出来……”猛然惊觉楚凌风狠狠的向自己剜了一眼,他只觉得这年头,当一个说实话的臣下,也当真是这么困难,“至于手嘛?恕老臣也无能为力。”他看着强自隐忍着的慕染,微微摇起了头,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可莫要就此这么的毁了啊。 “皇上……”顺子在旁边本一直低着头忙着帮李太医递东西什么的,如今见着楚凌风还是刚才的那一件湿透了的衣袍,实在是担心他就此着凉,忍不住开口劝道,“皇上您还是让李太医瞧瞧,穿着湿衣,可很是容易病了,而且崔少爷她,她……” “滚,都给朕滚出去……”伸手抓起一个触手可及的茶盏,楚凌风猛地向着殿门惯去,“啪嗒”一声之后,那东西碎成数片,顺子及李太医几乎是落荒而逃。 “是他,是不是他,是他害的你这样的,是不是……”楚凌风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怒意,紧紧抓住了她瘦削的双肩,然而一触到她咬的已经红肿的唇,已经无意识的双眸中一片的迷离,心在刹那间,又没来由的只剩一片惊惶和痴痴,“慕染,慕染……”他痴痴的唤着,缓缓将头靠在她的颈窝处,那湿漉漉的发丝,贴着他的脸,纵然那样粘稠滑腻,却让他心中划过一道暖意,他的慕染还在,一直都在…… 察觉到她整个身子一阵冷一阵热的,楚凌风心中担心她会就此着凉,咬了咬牙,却是脸上第一次现出了羞赧的神色,“慕染,我,我……”他何时有过这样的窘迫,第一次结结巴巴的连话也说不清楚,蓦地,他微微闭了双眼,一双手却已经摸索到她腰侧的流苏,颤抖着手解了起来。 当身上薄薄湿透了的衣衫要被他尽数除去,慕染下意识的伸手狠狠抓住了楚凌风,那只手,是这般滚烫和灼热,让楚凌风本闭着的双眼幽幽的张开,“慕染……”他微微苦笑着,“我,我替你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手上的力道,忽然迟疑的减弱了不少,然而楚凌风一眼扫去,那双眼睛,便是怎么也闭不上了。 随着衣衫被他尽数褪下,他在不经意间才发现身畔的人,有着一具美丽到了让人膜拜的身子,白皙的肌肤,身上微微泛起的粉嫩,因着微凉空气而不断突出的细密疙瘩,每一处都神圣的让人不能亵玩,每一寸都让人只觉得这是多么的美好。 第一次眼睛是不带情.欲的看着女人的身子,他的眼里,全都是自心内而发的怜惜,将慕染的身子悉数擦洗干净,他这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寝殿,一时找不出慕染能穿的衣衫,双眼飞快的在殿内撇去,就一时找了件离最近的衣衫,便随手取过替她披上。 直到忙完了这一切,他才觉得冷了些,却只好动手,换了衣衫。 顺子和李太医在殿外哪敢离开,不住的在殿外来回踱着步,却忽然间楚凌风的声音从屋中传来,似是透着一抹忧虑及复杂,“今日的事,绝不能泄露第四个人知道,否则,杀无赦。” 两个人的身子一个哆嗦,俱是低下头,神情惶恐不安,“是……” “顺子,慕染在宫里的事,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若一个人知道了,朕便砍了你一只手,若是有两个知道,那便两只手,可若是让南平王府的人知道,那你便直接赐你……” “是,是,奴才知道。”顺子不待屋内楚凌风的话说完,竟是惊惧的连声应道,说完之后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惊的他立时直挺挺的跪倒在地。 然而楚凌风并不为意,他只是怔怔的看一眼那颓自带着倦意沉沉睡去的人,一时间并未发现,自己的脸,灿若烟霞般的明媚,竟是连眼中,也露出许久未见的绚烂笑意,只觉得这一刻,是如此的幸福。 第二百十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个极为安静的院落,才动了动身子,便有一人温柔的将她的身子微微上提,扶了起来,“染夫人,您可醒了。”那个声音婉转动听,还带着少女的欣喜雀跃。 染夫人,什么染夫人? 慕染有一瞬间的呆滞,她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张如花笑靥,恍然间想起了楚凌风,想起了皇宫,心中有一丝不悦在心中莫名的涨溺,她不着痕迹的推开了那人,“染夫人?谁是染夫人?”她清丽的水眸中,有一道类似于清冽的光芒流转,直逼视着人心中发虚。 “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本见是皇上亲自抱着进来的人,那眉眼间的温柔,连傻子都看的出对这个女子极是宠爱,只不过这个院落,该是那些个有夫人品阶的人才住的,所有她才自作主张,唤了慕染染夫人,却不料这个女子心中显然不悦,那微翘的唇角间,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 “你该死?”慕染微微侧转过头来,斜睨她一眼,慢慢的,连口气都变得古怪,“谁又是该死的人,你起来吧,以后莫再让我听到什么染夫人之类的话,否则……”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冷冽,还是让宫女的身子小小的哆嗦了一下,皇上身边的顺公公下了命令,要自己好好照顾好这个人,却又是开口吩咐,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女子的存在,她想不明白,皇上明明是爱的极深,却为何要这般将她藏匿起来。 “以后就唤我慕,不,以后你可以叫我阿染……”本要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只是下意识的心中一动,她忽然间笑着开口,只那一瞬,双眼中那微微铺陈开来的笑意,迷蒙间,盈盈波光,流转着夺魂摄魄的光彩。 容儿怔怔的看她,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微微的红了起来,“是,染,阿染……媲” 楚凌风站在窗外,静静的看着她在屋里笑的缱绻,心中那一刻听到她极是排斥染夫人这个称呼时流露出的落寞也在这一时稍缓,他只觉得,就算只是在暗处,能够时时刻刻看着她的笑容,那便也是极幸福的,这个人,从此他会将最好的东西,最真的心,捧到她的面前。 皇宫中的消息本传的极快,只是最近几日宫中却难得的平静,然而那平静之处,亦是带着一丝让人不安的成分在,只因为近几日,皇上没有召任何的后妃侍寝,若说那个时候盛宠了一时的莲妃,更不用说那个已经身怀龙种的许妃,皇上近日连她的寝宫都懒得进。 一时间,竟引起后宫中人莫名的恐慌。 那些个妃嫔一下子来李宛若的寝宫都是来的勤了,那影影绰绰的话语中,却是明里暗里的试探嗔怨,李宛若也无法,她最近只听说皇上连续召了几个大臣,去了宫中僻静处商议大事,许是这样才冷落了后宫中的女人,她也只好这样尽力的解释着,只不过这些女人本就不笨,更是在这险恶的后宫中待了多时,早就成了精,但所幸这宫中的女人都是如此,才能让她们稍稍安下心来,悻悻而归,她们又怎么知道,那个温柔的帝王,她们心中的夫君,此时此刻,却是在那一处隐秘的院落,静静的陪着那个他心中爱惨了的女子。 “姐姐……”待那些个人三三两两的离去,崔清柔的脸上却带着隐忧和一丝与她面容极不相称的怨狠,“此事,怕不会这么简单,皇上商议国家大事,有必要召臣下去僻静院落么?” 李宛若微微的叹气,脸上淡淡闪过落寞,“你以为本宫没有觉得不对么?可是明里暗里打听了些,那些个皇上传召了的大臣,却都是说着是在商议大事,你让本宫如何?难道当面质问皇上吗?” 崔清柔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忍不住霍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姐姐,还是叫那些个太监宫女好好留意一番,最好能将皇上最近去的地方都打听清楚,我这些天心神不宁的,总觉着要出事。” 轻轻的一抚额际的垂发,李宛若施施然站起身来,心中却微晃过苦涩,她想不到皇上这般快的就知道了清柔不是崔慕染,她更想不到皇上做的这般的绝,竟让清柔一时只能以寄居妃子的身份,暂时住在自己这里,要知道,这在后宫中,是后妃的奇耻大辱啊。 皇上,你的心,果真只为那个人而开,眼里的温柔,当真只是为那个人而绽放么,你可知,宛若,并不贪心,只要你能在无意中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为着皇上着想,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 然而此时此刻,南平王府的气氛,却委实的燥然起来,北堂茗还未醒本就让秋风心中焦躁万分,却又在听了秘密派出找寻崔慕染的人的禀报,脸一直都是阴沉着的,他极是清楚王府侍卫的能力,只是连这些人都找不到她的踪影,崔慕染,却又是到了哪里。 他们也只能打听到了那街上发生的一切,其余都竟然一问三不知。 “介公子回来了,介公子回来了……”屋外那略带着欣喜的声音给屋子里的沉闷,稍稍带上了一点清新的意味,秋风还未回过神来,一个人就直接推开了门,三步并作两步的窜了进来,“茗,茗……” 介子推一路嚷嚷着进来,乍一见着那总是勾人心魂的男人静静的躺在床上的样子,不禁一愣,一下子看到他胸前包扎的伤口,忍不住狠狠跺起了脚,口中毫不客气的乱骂了起来,“做什么这么心急,我不是还没回来,你要往自己身上扎刀子,也该等我回来啊。” “你说够了没有。”秋风冷着脸,只觉得现在实在是很想掐死这个聒噪的男人,不知道病人需要休息的么? 介子推慌忙缩了缩脖子,他可以在北堂茗那里插科打诨,几近无赖,可不敢在秋风面前放肆,尤其是盛怒中的秋风。 第二百二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诶,茗,我回来了。”介子推小心的挨到北堂茗身边,见着他只是紧闭着眉头,不出声,亦是不动,心也跟着慌张起来,“茗你怎么了,自己割自己一刀不会这么严重吧,你看,我把什么带回来了,洛神花啊,你要的洛神花……”他献宝似的从自己紧紧攥着的衣襟前掏出一样事物来。 那是单朵腋生的花,茎红略带着紫色,花色泛着淡淡的红,像极了北堂茗此刻那白袍上还在溢出的淡淡水红,花心是呈着那样浓郁的紫色,竟让人诧一眼看去,像是墨色,“是洛神花啊……”见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介子推慌了神,慌忙将花扔在一旁,像往常一般,在北堂茗身上不住的搓掐起来,秋风一时阻拦不及,让他一手直直戳到了北堂茗那受了伤的心口。 他还未怒吼出声,便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息,从那个男人嘴里慢慢的溢出,那双紧紧闭起的眼眸在一瞬间豁然洞开,水光潋滟间,微微泛着迷蒙和迷离,在柔和的灯光下,少了平时那若有似无的锐利,有的只是能将人三魂勾去七魄的盈盈波光,那一张倾城绝艳的脸上,薄唇微微开启,却是三分带怨七分带嗔,“介子推,你想害死我。丫” 介子推愣了一下,立马跳了起来,“你死了才好,都说好等我拿了洛神花回来,你再往自己身上割刀子,你干嘛急不可耐的往自己身上扎啊,明明只要在身上随便扎一刀,还死个什么劲,往心口处,还割的这么深,你要想死和你介大爷说一声,保管让你死的畅快。媲” 他在一边骂的起劲,一边却又偷眼看北堂茗的反应,却见他似是并不生气,只是张着那一双勾人的凤目,那眼中隐隐然的笑意和妖娆魅惑,让他不由自主闭上了嘴巴,“喂,茗……”他闷闷的开口,眼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你不会被一刀子扎了,脑子坏了吧……” 秋风在旁边重重哼了一声,“不知道就不要胡说八道,他这哪是自己扎的,分明就是一肚子坏水,逼着人家扎的。” 对于秋风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似是不以为意,北堂茗的一双凤目却在屋里飘忽了起来,“她呢?”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从心底逸出的恐慌,记得她是跑出去的,她,还会在这里么? 介子推不是笨人,一眼扫去,就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看到秋风面色不善,而且还隐隐然带着尴尬和不安,心中已经知道,怕是崔慕染刺伤了北堂茗后已经不知所踪了,而显然秋风他们并没有找到人。 他慌忙拾起了那朵洛神花,尽力的要把北堂茗的注意力都扳回来,献宝似的重又将花举到北堂茗眼前,他的声音,又喋喋不休的响了起来,“茗啊,你不知道这洛神花有多难弄,你看看……”他伸出一只带着淡淡伤痕的手,却是夸张的大声嚷嚷,“你看看,这里,这里,全都是为了你受的伤,我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可要对我好点啊……”他说着,努力将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可怜兮兮的看向了北堂茗。 北堂茗心中早就习惯了他这样时不时的抽癫发疯,当下,也只是微微撑起了身子,似笑非笑的在他手上一瞟,冷冷一笑,“哟,本王倒不知介子推介公子对本王这般痴心啊,这样好了,要不要本王勉为其难给你一个名分,不过本王倒是难办的很,这千静师妹她……” “啊,不要说了,我认输,我认输……”提到宫千静,介子推哭笑不得,脸上难得露出一脸凝重,屋子里的人终于是忍不住小声的笑了出来。 其实凭北堂茗的眼色,又怎么会不知道秋风根本找不见人,而他这样插科打诨也只是要混淆视听而已。 只不过他隐隐然想起庄王要将慕染带离自己身边的意图,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她现在应该是身在后宫之中,待在楚凌风的身边吧,慕染,这个时候的你,是不是会对着他,那般温柔的笑着,毫不吝啬你的笑容。 他的双眼有一瞬间的迷蒙,那涟涟的波光只一扫,便已是透出浓浓的笑意和嘲讽,庄王,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等到将身体里的相思蛊虫引出来,那个时候,就别怪我北堂茗,心狠手辣。 介子推看着他妖娆凤目中一闪而逝的阴狠,那眼中透出的冷意,饶是他呆在北堂茗身边很久,也忍不住浑身一个哆嗦,“茗……”他干巴巴的笑着,拿眼一个劲的瞟那洛神花,“话说这花泡茶味道很不错,你让我千里迢迢的回漠北,不会……” 他忽然间说不下去话来,只因为他看见北堂茗那带着妖魅笑意的眼眸中,隐隐生出一股阴狠来,那嘴角微微咧开的弧度,露出森然的牙,却还是让人无可自拔的深深陷入,心中闷闷的一愣,上天还真是不公平,这个男人,哎,让他无话可说。 “洛神花,它可以驱除内虫,而我,也是时候,将那个人植入体内的相思蛊,取出来了。”北堂茗微微的笑着,露出那一段美丽到了完美的脖颈,似是无时不刻都在诱惑着人,“自此以后,他再也不能轻易的找到我,我也不必总是用麝香味来掩盖那相思蛊的味道。” “啊?既然有这么好的办法,为什么以前不用。”介子推听了,立时瞪大了眼。秋风冷冷的看他一眼,“相思蛊取出时,母蛊的主人会感觉心中一痛,便是在任何地方也会有所察觉。” 介子推的目光闪了闪,忽然间咬牙切齿的扯了北堂茗的衣衫,恶狠狠的道,“你这该死的家伙,找死是不是,有必要急着巴巴的让人割你一刀。” “那一刀,很是值不是么?”北堂茗轻佻的勾起一抹妖娆的笑意,“反正都要割一刀,早一点,迟一点,是谁刺的,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最终的结果,是我想要的。”他忽然哂笑着一根根扳开了介子推的手指,转瞬之间,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秋风,薄唇微勾,带起一股子的邪肆冷魅来,“传令下去,就说南平王遇刺,性命堪舆。急求天下名医续命。” 秋风一愣,却知道不该多问,“是……”他刚想转身离开,却不料北堂茗懒懒的声音,带着低沉暗哑的性感,缓缓的传来,“记住,尤其是宫中,本王要在宫中的人,不管是谁,都知道本王快要死的消息。”秋风愣愣的侧转过身来,只觉得这一刹那的北堂茗。美的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第二百二十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若说如今帝都的百姓最关注的事也莫过于那个住在南平王府,手握兵权权势滔天的男人,若这个男人只是高高在上那也就罢了,偏偏这个人又长的倾国倾城,无意中流露的媚态老少闲宜男女通吃,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人。 只是他们今日听到的消息,却委实让人心中吃惊,曾以为那个男人是普天下凡的神,姿容瑰丽,武艺高强,没有任何人能伤的他分毫,可现在,那一些显眼之地,竟都是贴上了告示,上面的内容也大抵是急揽天下名医,为南平王诊治,只因为南平王北堂茗遭了袭丫。 这一下,帝都的百姓早就闹翻了天,一个个都积聚在茶楼酒馆之地,口中相谈甚多的也大多是一些尽力猜测当日在南平王府发生的刺杀一事。 这件事被人说的神乎其技,只说那些个刺客武艺精湛,而南平王以一敌多人,虽然将他们一一击毙,但自己却还是受了伤,却不料那些个刺客的长剑大刀俱都是抹了毒的。“哎,那些阴险小人,想要害人,手段自是防不胜防。” “对,肯定是那些个嫉妒咱们南平王爷的人使坏,要是被我们知道是谁,铁定让他一年半载出不了门……” “就是就是……”身边的人俱都是一叠声附和,这些话若是被北堂茗听入耳中,怕是会将刚喝进去的茶一口都喷了出来吧媲。 茶楼二座的雅间处,却有一道轻纱,隔开了众人的视线。 “主人……”迦叶站在轻纱外,他自是听到了外面那些人的念叨,心中一动,“他们说,小茗儿受伤了,他……” “他受伤了么?”轻纱内,有一个人影惶惶然的站起身来,却只是微微张开了双手,隔着空气,略成一个轻轻拥抱的姿势,清凉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阴邪,亦是慢慢传进了迦叶的耳,“放心,我的小茗儿可没那么容易出事,他只不过是无聊了些,想玩些小游戏罢了,不过他若是想玩,本阁心情好些,倒是可以陪他玩玩。” 迦叶的心不由的轻轻一挣,面上不敢有任何的表现,他仍旧一脸恭谨的站在轻纱外,心中却百转千回,茗他永远都是这般大胆,这样的自信,什么都会想要去拼一拼,争一争,他和宗胥溟,都太过于执着。 “对了,那个女人怎么样了?”轻纱内又传出了那个声音,只不过现在,那声音中却似乎带着厌恶,就好似那漫天的魔,对着匍匐在自己脚下,那卑微肮脏的蝼蚁,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一顾。 “按照主人的吩咐,已经关了起来,不过怕是南平王府的人也该发现他们囚禁的人不见了。主人……”迦叶在轻纱外微微有些迟疑,却还是忍不住敛了眉道,“主人打算怎么对待茗?” 许久都未听到那轻纱后再传出声音来,迦叶以为他不会再回答,又或者是不屑回答,只是当他终是提步要离去时,那人的声音,却带着些微的迷茫和冷酷传来,“他若是乖乖做本阁的娃娃,随本阁回去,本阁自不会对他怎样。” 迦叶轻轻一叹,为何总是这样的执着,这样的固执,你明知道,他不喜欢,却还是强求,你以为这是爱一个人的表现,可这样却是最最伤人,若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把握能让他爱上你,宗胥溟,你还不如就此放手。 南平王府外因为北堂茗的伤势弄的沸反盈天,而皇宫中,亦是因为这事,让楚凌风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本想要问清楚北堂茗慕染身上的伤是否为他所弄,却不料听到的却是这样的消息,在朝堂之上朝庄王有意无意的看去一眼,却见着他亦是一脸怔怔,只那眼中,还带着一丝焦躁和担忧,让他见了,心莫名的不安和不悦。 以往这个二皇叔,便是最疼自己的人,然而现下却见他那样内敛的一个人,如今也因为北堂茗而露出担忧的神色,只觉得好似身边的人,都要背弃了自己一般,叫他心中添堵,所幸,他的慕染还在。 然而不知是为什么,纵然知道自己不必担心,他还是下了令,这事,绝不能在这宫中肆意传播,尤其是不能让那个他藏在心里的人知道。 只是臣子出事,他这个皇帝也该有所表示,当即便派了宫中的太医,入了南平王府,名为治病,实则却是一探虚实。 然而此时此刻,南平王府却是何等的热闹。那一个被民间传的只剩一口气的南平王北堂茗,如今却是难得正经的坐在自己书房之内,虽然一张倾城绝色的脸还是带些苍白,但那双眸子却是熠熠闪着几分夺人心魄的媚态来。 北堂茗只斜斜的倚靠在软榻之上,对于心口的伤却是漠不关心,只是那纤秀如玉的手,却带着些许幸福的味道,把玩着手中那两缕已经生生交缠在了一起的发丝。 “王爷……”琉璃端着用洛神花混合玫瑰果的花茶敲门进来,却不料一转身便对上了介子推幽怨的双眼,极不死心的盯着自己盘中的茶盏看,吓得她脸色微微一变,随即便是干笑着道,“介公子,这可是王爷才能喝的,您身子这般的健壮,想必是用不着的。” 北堂茗本是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中那已经被自己编成了奇怪形状的发结,听着她结结巴巴的声音,不知为何,忽然又想起了那一天,慕染带着怔讼却又清透明亮的似乎藏不下世间任何杂质的纯澈,道,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慕染,这是你心里的话么? 介子推极不甘心的冷哼一声,那眼中的幽怨转瞬间又变作了滔天的怒火,不住的四处烧去,“北堂茗……”介子推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几乎是低吼出声,“你当真不用洛神花将那破劳子相思蛊的虫弄出来。” 好困啊,现在才写好,今天五更,我实在困死了,今天上午还要上到十二点半,呜呜,大家支持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北堂茗悠悠的看他一眼,转而心神又全部回到手上的发结上去了,那薄薄的唇,微微咧开,又带着丝怔怔,像是带着复杂莫名的心绪,看着自己手上那两缕交缠在一起,似乎已经分不清彼此的发丝,他就觉得心间莫名的带着苦涩的幸福。 介子推见他又低下头去不再理他,心中的那一股恼恨一下子便发泄了出来,忍不住怒的大吼大叫,吓的琉璃慌忙端稳了手上的茶盏。 “北堂茗,你明知道心口已经见了血,洛神花也找到了,是你说的啊,如果没有及时的将那蛊冲引出,越到后来,危险越大,你受的苦也便越大。”眼见硬的不行,介子推慌忙换了战术,一脸哀哀的看向了他,“你也不想千静回来的时候,给我来那么一个咔嚓吧?”他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继而又是一脸如小狗般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向他。 “你要是可怜我就应该快些让我们动手,就算不可怜,你也应该替你的身子想想啊。”眼见北堂茗愣是毫无反应,介子推不遗余力的还想再开口,却见着那人倏忽的半抬了眸,斜睨了自己一眼。 那眼中,带着一抹了然和讥诮,半真半假的嗔怪,有的更是些许的幸灾乐祸和那淡淡的迷惘,好似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原来对我这般好,是为了千静啊?”他一脸无比哀怨的看着介子推,漠然间唇角一弯,那撇下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将哀怨发挥到了极致,饶是谁看了,都会觉得是自己,让眼前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受了委屈。 琉璃的嘴角不住的开始抽搐起来,端着茶盏盘子的手,亦是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这两个男人,能不能不要总是做出这种打情骂俏的神情,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同时,却又莫名的怪异。“王爷……”她慌忙打断了两个人,指不定两人还会说出些什么呢。 北堂茗薄唇略略一勾,空出一只手去将那花茶喝了进,眼角余光瞥见介子推满是不甘心的在旁边欲言又止,他不由心中冷冷一笑,眼皮子微微一抬,一股子摄人的心魂的潋滟流光便从那妖娆的凤目中射了出去,“你以为我不想么,只可惜这引出蛊虫,还需要人的血,怎样,你肯么?媲” 介子推一愣,忽然间抓着脑袋想了片刻,随即却是大义凛然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瓮声瓮气道,“你家小爷我要命没有,要血多的是,你爱用多少就用多少。”显然竟是将他的话信了个全部,然而他一凝神,便已经回过神来,大怒的叫道,“你混蛋,明明不用人血的,秋风亲口说的,你诳我是不是?” 琉璃很是无奈的摇摇头,接过北堂茗递过来的空茶盏便要离去,只是后面听到的话,让她的脚步一顿,那关好了门本要移开的手一时间,顿在那里。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偏要人血做引。”北堂茗一时间已是冷笑涟涟,见他猛地张嘴,又要把手伸出来,他眉眼儿弯弯的,已经是花开灿烂般的摄人心魂,“可惜,你的血我不稀罕。我要的……”他那微微眯起的凤目中豁然间猛地洞开,望进了介子推的眼中,一字一句道,“我要的,是崔慕染的血。” 那一个字一个字,似是凝滞了些,才慢慢的进入了介子推的耳中,他愣了愣,随即尖声咆哮起来,“命都快没有了,还想着怎么把崔慕染的心夺过来啊,北堂茗,你……” 握着那发结的手猛一捏紧,那如丝缎般滑润的发丝微微摩挲着他手上的肌肤,竟让他的莫名的心安,他斜斜的看他一眼,道不尽的风华绝代,“你可不知道,圣女的血是全天下最为纯净的血,能纯化人的灵魂,对于那些个相思蛊的蛊虫,那淡淡的莲花清香,更是一种诱惑引的它们争先恐后的出来,这能让我少受点苦,怎么,看来你很乐意我痛苦,恩?” “什么跟什么,北堂茗这么多年了,别以为我还不知道你。”介子推猛地跳起身来,“为了达到目的,你谁都可以利用,你对谁都狠心,尤其是对自己更狠心,根本不需要什么鲜血做引,什么圣女的血对你有什么帮助,也是你胡说八道的来骗我是不是?” 介子推气的一哼一哼,忽然间眨眨眼,冲着他笑的极是暧.昧,“茗,你也不要再装了,不就是想让她见着你痛苦万分的模样,要让她慢慢的不能再忘记你,你倒是厉害,我想了很久才想到的办法,竟被你这样用来。” 他忽然间看着北堂茗苦笑着摇摇头,“茗,我竟想不到爱上一个人的你,竟可以这般的痴狂可怕,明知道很困难,却还是一点点的伤害自己,只为了让她记住你,明知道不可能,你却还是想让她的血流在你的身体,流进你的心里,你以为她听到这个消息,便会出现在你面前么?你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再不将那蛊虫取出来,当真是会送掉一条小命的,那个时候,可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北堂茗静静的看着他半响,直看的介子推额上冷汗直冒,他忽然冷然一笑,介子推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本是斜斜倚靠着奄奄一息的美人却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如玉似的手,却一下没一下的在自己唇上临摹着的唇的形状,两个人的姿势太过于暧.昧,虽然这在以前都是他主动去招惹北堂茗,但那些都是穷极无聊开的一个玩笑。 如今见着北堂茗这般,他却忽然惊慌失措起来。 下颚猛地被这个看似虚弱的男人一把扼紧,北堂茗的声音,极是低沉暗哑好听,性感之中,分外的撩人,“知我者,介子推也。”他忽然间粲然一笑,连九天的星辰都要为之失去神采,“我受的苦,当然需要回报,她不来,那本王便去找她来,总之,对她,绝不放手。” 门外琉璃似是无声叹息,都是痴人啊。 北堂茗的凤目却更加幽暗起来,心狠么?崔慕染,我们都是心狠的人,可惜我与你不同,你极是心狠却又极是心软,而我,一旦认定,对谁都会狠心,尤其是我自己,所以莫要怪我,我只是,想要把你留在身边,可倘若到我死的那一刻,你还不能爱上我,那么,我便放了你,生生世世,不再纠缠。 第二更,偶喜欢鲜花和评论哇,呵呵…… 第二百二十三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翌日,天从早上起便有些阴阴的,不一时,竟还飘起了雨来。 清凉殿上,秋风作为北堂茗的贴身近卫,自是在早朝时便上殿将北堂茗的情况,添油加醋说了一番,直听的人一愣一愣的,饶是庄王心中惊疑不定,听着这南平王府里从来都不乱说话的人将北堂茗的情况描述的一板一眼的逼真,心中也禁不住担忧起来。 殿上的人听着他这番听似绝对真实的话语,俱都是吓得倒吸一口冷气,怎么才听说南平王上了奏折,要对赫连一族进行讨伐,这王爷就遇刺了呢丫? “皇上,南平王实为我朝战场之神,那些人定是公然挑衅,请皇上下旨,定要将那暗杀者处以极刑。”早就有人愤愤不平的站出身来。 “对,皇上,若臣猜到不错,那些刺客定是赫连一族的人派来。”有人极是能揣摩人的心思,又怎会不知道北堂茗及庄王,包括这大殿之上,端坐金座之人,恐怕都是有一统天下的念头,当即也是站了出来,心想,要一个战争的理由还不简单。刺杀王朝将军王,这个理由就算不足以让世人信服,但做为一个理由,却有时候并不需要很完美。只要他是一个理由就好媲。 秋风不易察觉的朝那人飘过去一眼,然而转瞬便是定定的看住了楚凌风,微微动了动嘴唇,楚凌风便已知道这个人怕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私下里说。 朝堂之上,不期然的定是一番狂轰乱炸,秋风一直都是一脸平静,时而又极是配合的脸上现出悲愤的神色,若是介子推见了,怕是被当场惊的跳脚,心中一定是会直抚着胸,大指着秋风的鼻子,说他知人知面不知心。 早朝在众人的喧闹议论和皇帝意味不明的沉吟中结束,散朝时,秋风便有意落在了后头,果真见着楚凌风身边的顺子匆匆走来,将他唤住,“秋侍卫,皇上召见。” 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秋风却是稍稍拉住了顺子的衣袖,道,“等一等,公公,秋风还想带一人见皇上,此人事关王爷的性命,是一个大夫。” 顺子当即愣了愣,迟疑着点了头,便转身在前面带路。 ×××××××××××××××××××××××××××××××××××××××××××××××××××××××××××××××××××××× “你要见朕?”楚凌风从奏折堆中抬起头来,一脸的沉凝,只是谁都能发现他眉梢间,带着淡淡的喜色,是那种心中欣喜,想要遮掩住却又忍不住想要展现在人面前的欢喜。 秋风淡淡的低下头去,“不敢,是皇上召见。” 楚凌风哼了一声,这几日有慕染在身边,虽然在宫中,他不敢多待在她身边太多时间,但是,心情,真的很好,好的他可以容忍很多事情,比如说现在自己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他和他的主子北堂茗一样,让人隐隐觉得怪异,但却说不上什么来。 “茗如何了?可有什么方法能治愈?”想到北堂茗,他却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心中亦是有些讶异,只因那话语中的关怀,似极了真心。 “秋风此来,便是要求皇上一件事。”他顿了顿,说着便直直的看向这个年轻的帝王,眼中毫无丝毫的躲闪,“王爷中了毒,需要一个人的血做药引。”他忽地极是轻微的嗤笑一声,然而楚凌风却已是微微皱起了眉,“谁?” “莲――烙――女。”秋风看进楚凌风的眼里,却清楚的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莲烙女本是圣女的别称,只因那额上的莲花烙印,便得此名。 “圣女?”楚凌风眼中现出疑惑,他想了片刻,才缓缓的开口,“圣女已在多年前便被人证实,是死在了大火之中,这,可还要其他的人选?” 秋风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疑惑,可这却逃不过楚凌风的眼睛,他心中忽然间莫名的不安起来,好似这几日的幸福是他偷来的,那般短暂的似乎要到了头。 “莲烙女,怕是还有血脉尚在人间吧,听说当年圣女与人私奔,育有一女。”随着秋风一字一句的将心中的话说出,楚凌风的脸色却越加的苍白,这圣女私逃一事,为以往百姓恼怒,楚家皇室之人已经是尽力的遮掩,那时候派人找寻时便已经下了命令,带的回来便带回来,若是不能,那便只有一个字,杀…… 本随意放在手上的拳猛地捏紧,顺子站在他身边,自是能很清楚的看见,他略有些不悦的朝秋风看去一眼,只觉得南平王府的人,怎么都这般咄咄逼人。 “皇上,秋风今日带来了一个人,圣女还在不在人间,便让他说了算。”他微微躬身说着,一边却是以眼征询楚凌风的意思。 楚凌风只觉得心中一半酸楚,一半却是想要知道,心中竟隐隐有了一股焦躁之意,“宣。”强行按捺下心中那一股莫名的复杂,一时间,他的声音,都已经带了丝异样的颤抖。 那日曾被烟娘请去替慕染接骨,又被北堂茗利用引出许三,后却被庄王想要带进宫被北堂茗的人截下的倒霉大夫,此刻已是蓬头垢面,一脸的狼狈,他见着金座之上的楚凌风,心下一动,慌忙直直跪了下去,“小民参见皇上。” “秋风,这是何意?”楚凌风持着奏折的手蓦地一顿,心中隐隐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来。 “皇上,这个人,曾经见过一个额上有着莲烙的女子,秋风想,皇上或许知道那个人在哪?”秋风这话说的极是玄妙,让人只觉得摸不着头脑,然而那大夫听了莲烙两个字,却是惊愕的瞪大了眼,“原来你们是要找圣女啊?”忽然间又模模糊糊想起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很是熟悉,又到底想不出来是什么? 他隐隐约约记得很多天前,有一个被人称作庄王的人来提自己出去,随手还喂了自己一颗药丸,说什么,过些日子,被封住了的记忆,也应该会想起来些吧。 大夫皱着眉,极力的回响,然而脑海中,却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红衣的女子将一大把的阡陌离塞入一个白袍女子口中的景象,那样的痛苦难耐奄奄一息的人,他记得那个白袍的女子额上,是有着一朵六瓣的莲花,他一时又惊惶起来,“有个很凶的姑娘,她,她喂了圣女很多的阡陌离,她,她是想害死圣女啊……” 他的声音,因为恐慌而不住的颤抖,然而他话语中的阡陌离,却让楚凌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手一个哆嗦,手中的奏折“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阡陌离,什么圣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猛地一掌拍在案桌之上,一时间,竟是震耳欲聋般让人不敢抬头。 第二百二十四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大夫本就有些憔悴不堪,如今见那个坐在金座之上温和的帝王骤然间发起怒来,惊的他一下子瘫软在地,“就是,阡陌离,圣女她,应该上瘾了……”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恨不得直直的低下去,却是惶恐的不敢再抬头。 然而大夫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无异于是在剜他的心,割他的肉,慕染,慕染她绝对不是圣女,也绝不能是圣女,他不允许……慕染额上没有莲烙,不是她,一定不会是她…… 秋风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北堂茗早就料的一清二楚,恍然间记起昨夜与北堂茗的谈话,好似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真正确定,北堂茗不仅是一个危险的男人,更是一个无情到了多情的男人。他知道怎样对自己狠心,知道如何算计别人,兵不血刃间,他向来攻取的,就是人内心的弱点媲。 他微微蹲下身来,在那个大夫肩上拍了拍,尽量柔声道,“告诉皇上,那个圣女是谁?” “圣女?”大夫略有些迟疑的昂起头来,怔怔的看他,紧紧咬了牙,他才有些不甘心的抬头瞪他,“面具,圣女她带着面具……丫” 轰然一声,楚凌风只觉得脑子一片坍塌,纵然前一刻他还在自欺欺人的在心底说着话,然而这一刻,他却不能再发出任何的声响,他本来的身子已经站的笔直,现在却是飞快的颓坐了下去,整个人看来,是那么苍白到了无力。 “不,不可能,慕染她额上没有莲烙的,没有的……”他不住的低声呢喃着,然而心在猛然间一震,他的眼光忽然深凝起来,那本是一派温和纯良的眼中,却突然间闪过一阵怨怒和绝望,然而不及他苦涩的想,瘫坐在地上的大夫,已是歪着脑袋,不知状况的将楚凌风的自欺欺人解了开来。 “这圣女额上的莲烙,不是不可以消除的,失去贞洁……”他忽然间说不下去了,只因为那刚才还在金座之上的男人,此刻却已如一阵风,急速的跑了出去。那一道在众人眼中耀眼的龙袍,此刻在人眼中,却怎么看,怎么的悲凉。 “皇上,皇上您慢点……”顺子惊慌失措的跟在他后面慌忙追去,心中是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的,怕是这一切,都要将这个温润如玉的帝王,逼的疯狂了吧? “皇上,伞啊……”劈手就夺过身边太监慌忙递上来的伞,顺子心中实在是焦急万分,心中对秋风,却更是多了一层怨怪,只觉得这南平王府的人,个个都是那般的让人讨厌,怎么样,也不肯放过皇上,不能让人安生。 大夫瞧着那几个远远逝去的身影,不由疑惑的眨眨眼,“皇上这是怎么了?” “心碎了。”秋风静静的看着,忽然间身形一掠,“我去看看皇上。”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那些守在门外的侍卫要拦住自己,他已是冷静的说了于自己最有利的借口,尽量做到不被楚凌风发现自己跟在他们身后。 为什么,慕染为什么…… 为什么我不知道你的右手废了,为什么我不知道你已经受过多次阡陌离上瘾的痛苦,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是圣女,为什么你额上的莲烙会消失,哈哈,失去贞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你可是真心还是被迫……可是为什么,这些都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不是你亲口? 唇间颈边,有什么咸咸涩涩的液体在肆无忌惮的流荡,楚凌风猛然闭上了眼,苦涩着笑,天,是下雨了啊,那些个咸涩的东西,是雨呢,是不是…… 几乎是一路狂奔着向着那个人所住的院落跑去,为什么在宫中,什么都不和他提起,为什么? 身后顺子的声音是一路叫着跟了过来,还顺带着跟着那些惶恐不安的宫女小太监之类的,眼见离他偷偷命名的风染居近了,他猛地顿住了脚步,那发丝一缕缕的贴在脸上,脸色惨白的吓人,“滚,滚……” “皇上……”那些人惊惶不已的跪在地上,任风雨吹打都不敢动分毫,楚凌风狠狠瞪了一眼小心翼翼撑着伞靠近的顺子,心中一股恶气,只觉得要烧了心肺,“滚,别叫朕再见到你们,滚……” 大声的吼出声,这样的楚凌风,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帝王,亦是那深藏在暗处某一个孤寂的灵魂,顺子当即愣在当场,竟连他回转过身,一步步朝着那小院,极是忐忑小心不安的走去,那个身影,太过于认真和疼痛,让人的心,止不住的涩。 越到了风染居,他却越不敢走近,他忽然间有些害怕面对慕染,若这是她心中永远的伤疤,难道自己便要做那一个揭她伤疤累她痛苦伤心的人么?不,他只是想要幸福,也想给慕染幸福而已,他想要知道她的一切,不管是开心的,抑或是伤心绝望的,他爱这个人,爱到自私,爱到了已经慢慢明白了绝望的滋味。 院门并没有全部闭紧,却是虚掩着的,只是稍被风吹开了一条缝,所以里面的景象,亦是能叫人一眼看去,便尽收眼底。 “阿染,你快回来吧,淋了雨可就不好了。”有一个声音隐隐透着笑意,然而那话语中,却亦是带着慌张和担忧,还夹杂着少女的嗔怪,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淡淡的笑。 楚凌风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抑制不住心中那般想要看她的念想,终于是将自己湿透了的满身,缓缓靠近了那道门缝,第一次,他像是一个小偷一般,偷看着被他偷来的幸福。只是一望,他便再也挪不开眼。 撑着那把半旧稠伞的人,神气活现的含着笑意,在雨中微微的踱步,似是好玩,她握着伞柄,如孩子一般轻轻转动起来,待见着伞上那四散开去的雨珠,她像是从未见过这般美妙的事情一样,微微睁大了眼睛,只是那一刻,清楚的水眸中,那盈盈荡出的笑意,却怎么样也盛放不起,满满的溢了出来。 那微上翘起的唇角之上带着的,或许就是那一股子让人绝世脱俗和缱绻温柔来。 楚凌风忽然间涩涩的转过身来,这样就够了,他会等到她想将一切都跟他说的那一天。然而转身离开的他,却没有发现,院中如孩子般笑的纯真烂漫的女子,眼中却忽然闪过一丝迷惘,她怔怔的想将伞稍稍移开一些,然而眼睛却盯着自己那十根手指的指尖,若有所思。那里的温度,似乎,一直都在。 第二百二十五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眼见楚凌风从风染居返回,看他一身的狼狈,想来必是要去寝宫换身衣衫,他也便在风染居附近待了片刻,才在一处地方不轻不重的拍了三次手,又是算好了时间,重重咳了两声,立时,便有一个撑着伞的侍卫匆匆而至。 秋风附在他耳边说了好一些话,还一时对着风染居指指点点,待那人听了后重重点了点头后离开,他才大胆的将自己的衣物整理一番,看不出有丝毫令人怀疑的痕迹,才放心大胆的回到了原先之地。 到了那里,才知道自己所猜不假,楚凌风果真还未回来,倒是那个大夫极是老实,瘫软在原地也不知道挪动个脚步,见着秋风进来,慌忙可怜兮兮的朝他看过去。秋风心中隐隐好笑,“反正皇上等会还要过来,你便就这样子了,省得等会不用太麻烦,还要重新跪下。” “你……”大夫咬一咬牙,只能照着原样跪好,只是略有些好奇他刚才去找皇上,怎么皇上没找着,自己却一个人回来了。 “皇上驾到……”他还没开口说话时,一身裁剪得宜的金亮色袍子便出现在两人视野。 秋风暗暗乍舌,他倒来的快,只是还未行礼,便被楚凌风一把托了住,神色倒是难掩的忧虑,“茗做药引的血,可要很多?” “不多。”秋风微微摇摇头,本来就不需要什么鲜血,是茗他自己找罪受媲。 “那茗,什么时候要?”这句话,楚凌风说的极是艰难。他现在还需要茗,如果只是少量的血,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他现在也决不能让外界的人知道慕染有圣女的血脉,否则后果,他不敢想象。 秋风微微一愣,然后脸色便沉了下来,“若是第三日还不动手,将那东西逼出来,那么王爷这条命怕是没了。”楚凌风倒是自动的将他口中的那个东西理解为是剧毒,他想了想,便重又回到了金座之上,“朕知道了。”心中的一股复杂,还是如影随形,说不在乎,那是假的,其实他的心中,因为太过于在乎,所有才将刚才令他惊骇到差点绝望的消息,隐隐然当做没有发生过。 只是发生了便是发生了,纵然他再怎么自欺欺人,他视如珍宝的慕染,那样神圣不可亵玩的身子,还是被人玷污了,若是知道是谁,他定要叫那个男人,从此生不如死。这件事,起先只是他心头一根隐隐约约的刺,只是随着时间,这跟刺,却已经在心中生了根,慢慢的发了芽,缓慢而又持续的,开出了怨愤之花。 “只不过皇上。”秋风忽然间微微抬起了头,“用作药引的血,须是活血。”他看到楚凌风本来已经稍缓的脸色,在一瞬间再度阴沉了下去,他这个意思,无异于挑明了,必须是要将慕染,带到南平王府,带到北堂茗身边,可是该死的,他现在最不想让慕染见的人,便是北堂茗。 南平王府长廊那样和谐投契的身影,叫他嫉妒的发狂。 顺子拼命的朝着秋风使眼色,只求他不要再说出什么话来,他只觉得只要是南平王府的人,都极是有能耐要将人扯的心中烦怒。秋风却当真不再说话,只是抿着嘴,看了那还有些茫然的大夫一眼,道,“皇上,这个人是秋风从王府带来的,可否容秋风带回去。” 南平王府的人?大夫心中有一刹那失神,他才不是,他是被人从马车上劫下来的,然而再次开口时,却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语,他竟倒霉至此,被人点中了哑穴。 “你们先下去吧。”楚凌风一手支了自己的脸,侧对着他们,顺子眼见着已知道他现在定是再想什么重要的事,便稍稍敛眉,对着下面的秋风道,“皇上乏了,你们先退下。” “是。”眼见将北堂茗吩咐的都一一办到,这个皇宫还真不是一般的压抑,秋风抵头抓着那个大夫,半拉半是拖着他离开,想不到茗这样厌恶的皇宫,果然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南平王府。 北堂茗将一干人等都轰出了自己的书房,然而只在闭上房门的那一刻,身体里的蛊虫便那般疯狂的冲撞起他的身子来,每一次,都将要将他的心,撞的粉碎,他一直紧紧的用掌心贴着那交缠起来的发结,将他贴在自己的伤口处,狠狠的挤压,才勉强让自己稍稍好过些,只是经过那么一个折腾,他的身子已是很虚弱,顺着墙根缓缓滑落下来。脸色,是那样如雪的惨白。竟让人一眼看去,倒有七八分,像极了山间美丽的山精鬼怪。 “王爷……”刚推门进来的秋风乍一见,平静的脸上立时闪过慌乱,他疾走几步到了他面前,便要扶起他来,却不料北堂茗只是伸手将他微微推开了些,笑的依然分外的妖娆,“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知道她在哪里,皇上倒是将她保护的紧,周围闲杂人等一个也没有,倒可以解释她为何到了现在也不知道你的情况,不过,马上就会知道了。”秋风也不尴尬,只是静静的蹲下身去,一双眼中的神采,亮的惊人,“茗,有时候,你真是一个太无情的人,只是又无情到了多情。” 北堂茗本已是被那蛊虫冲撞着不住喘着粗气,如今听他这么一说,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凤目略向上一翘,他便已是知道秋风心中在想些什么,“怎么?你对本王有意见?你这样,莫不是算在替皇上打抱不平?” “不,是为崔慕染。你的爱,太过于汹涌,又有几个人,能承受的起你那般费尽心机,不断伤害自己,算计别人也要得来的爱。”秋风静静的注视着他的双眸,却见他那幽邃的眼中,却是清明锐利的一片。 “本王一直知道自己再做什么?若是他们之间情比金坚,本王纵然有再大的本事,他们之间也不会出现什么?可若是他们之间的可能,已经越来越小,以至于不复存在了呢?”北堂茗忽然低低的笑出了声,带着些许的期待和向往,亦带着那孩子般的落寞,“至少,现在的情况,是本王想要看到的。” 他不必担心慕染的身份被人知道,只因为楚凌风,怕是和自己存了同样的心思,不肯叫人知道慕染的圣女身份,只因为圣女失贞,愤怒的民众,有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秋风一片沉默,只是看着他皱眉咬着牙隐忍的模样,心不由的一悸,心中却隐隐想到了一个问题,若取出了蛊虫,宗胥溟必定是会发现,那个时候,他们,该如何自处? 第五更,今天更新结束,大家有花送花,无花留话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王爷,王爷……”门外忽然传来略有些惊恐焦躁的声音,秋风细细一听,便知道是看守王府隐牢的人。 北堂茗面上缓缓现出一抹似是讥诮还是魅惑的笑意,慢慢的站起身来,一刹那间,就还是那人前,如被众星拱月高贵优雅绝色的南平王。他只是淡淡扫了眼秋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看来,本王还是高估了府中侍卫的实力。” 秋风听的一头雾水,只是他像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隐牢?眼皮子不住的跳动起来,身边的北堂茗已经开口唤那人进来丫。 “王爷,不好了,烟娘被人劫走了。”那人一进门,便慌忙跪下身来,说完这些,便低着头不敢再开口,这一个消息,让秋风的脸色有些不大好,阴阴的。然而相较身旁的北堂茗,他却是笑的极为灿烂。 只是跟他相熟的人心中无不有着这样一个想法,他越是笑的倾国绝艳,妖娆魅惑,那么心中必定已是起了怒意媲。 屋子里突然安静的可怕,秋风不说话,面无表情。 那个被兄弟们推进来禀报的侍卫,已经可怜兮兮的将头低的越来越下,直恨不得直接钻进地里去,蓦然间,屋子里响起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挲声,再然后,便是一阵轻过一阵的踢踏声,一双绣着紫金藤蔓的貂锦长靴慢慢的出现在他低垂的眼帘。 “你是不是想说,烟娘被你们好好的看着,可却莫名其妙不见了,恩?”北堂茗的声音,一直带着笑意,明明没有怒意,但让人听来,却止不住一阵心寒。 “是……”他的声音里,已经带着不可抑止的颤抖,只是却根本不敢再多说任何一个字。 北堂茗冷冷的哼出一声,纤秀的手指淡淡的掠过自己衣上那刚才拼命揉捏出来的皱褶,“记不记得本王说过什么?” “王,王府里,不养没用的人……” “那么,知道该怎么做了?”略一撇头,那倾国瑰丽的容颜之上,一抹璀璨却夹杂着冰冷和漠然的嗤笑却让人心中忌惮不已。 那人愣了愣,随即面上现过一阵恍若是解脱般的笑,“奴才,自愿领五十军棍。” 秋风暗暗一惊,他本来以为这个人会选择离开王府,从此不再踏入帝都半步,却不料他宁愿接受另外一个选择,军棍五十,所有人都知道南平王统领的青军之内,军纪严明,五十大棍,比起其他军中的一百棍还要来的重些,武艺高强之人都会受不了,更何况? “你可是考虑清楚了,没必要……”秋风小心的瞥了眼北堂茗,却见他只是斜斜的靠在案桌一侧,修长纤秀的手指似是无聊的把玩着那绕指柔的漆黑发丝,一双妖娆的凤目,却是似笑非笑的在两人身上不住的扫视,那眼中隐隐然的一抹算计和幽邃,夹杂着夺人心魄的流光,直要吸取了人的灵魂。 “奴才,无怨无悔。”那人不敢抬头,然而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的坚决。 北堂茗倏忽的转过身,鼻子里轻哼出一声,秋风无奈的瞥了那个要挨棍子的人一眼,只觉心有余而力不足,明明有机会不用经历九死一生的痛楚,却还是心甘情愿留下来,他自是清楚这些能进南平王府的人,十之**全都是在青军中挑选,对北堂茗绝对忠心的人,可惜军纪如山啊…… “来人……”秋风只一开口,门外就已经有人候着,“隐牢守卫一干十五人,玩忽职守,每人五十军棍,即刻执行。” “是……”低沉应声间,有人飞快的进入,夹起那人便要离开。 “等等。”却不料北堂茗忽然笑意盈盈的转过身来,水光潋滟的眸子,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本王近日身体不适,需要静养,可莫要让本王觉得吵闹了些。” “是……”又是一阵极其恭谨的回答,秋风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人消失不见,想来已经是去执行那所谓的五十军棍了吧,只是他凝神听了许久,也果真是没有听到什么声响。“王爷……” 他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北堂茗那略有些变了调的音悠悠的响了起来,“是他,宗――胥――溟。”那个人的名字,他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的,若是他的熟识之人,必定是会发现,那与往常像极了的低沉暗哑的性感之声,此际已经复杂不堪,带着暗潮汹涌的冷冽与悲愤。秋风沉默不语,一时更是不知道如何说话。 “茗……”想了想,他却忽然不再管他叫做王爷,这个时候,他只是茗,“我看,还是先将相思蛊的蛊虫引出来吧,我怕……” “你怕什么?你怕他一个疯子会启动相思蛊,你怕他会杀了我?你放心,越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是不甘心放手,就越是想要得到,所以我的命,不会这么快就没的。”北堂茗顾自说着什么,然而一直低垂着的眼眸却在瞬间亮了起来,“秋风,你去准备一下,本王等不及了,要进宫。” “呃?进宫?茗你不是……”秋风一脸惊诧。他本想说,按照他以前的吩咐,现在的北堂茗,怕是应该是在南平王府昏迷不醒的吧,只是才怔了怔,他便已经有些明白过来。 熟料北堂茗忽然间抬眸粲然一笑,那幽邃的眸子里,闪着点点的璀璨星光,比之那在人前的妩媚妖娆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因为这个笑容,真心真意,那眸中带着的真,让人的双眼从此无法移动。 “既然他等不及了,那本王的日子,也差不多了,只是不做好那件事,实在是心中不甘。”他似乎是轻叹了口气,然而那唇隐隐然上翘起的弧度却昭示着这个男人此刻的心情并不坏。 “慕染,我们又要见面了。”他微微笑着,并不知道他眼里的笑容,有多么的倾国倾城,有多么的酸涩无奈。 那个,今天有多更的哦,只不过我昨天体育考试跑步跑的累死了,才写了两章,那个晚上给你们补起啊,晚上还有更新…… 第二百二十七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下过雨的天空,一碧如洗,精致的像是一方翠玉。 风染居中,那小小的一方院落,却像是一个温暖的美人冢,要将人无限的沉溺。 每当楚凌风将手头的奏折看完,便会循空过来这里,彻夜的长谈,斜阳下的共自品茗,生活从来没有像这些时日那般的温馨,叫人心中安宁,却似乎缺了些什么,那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梗在心里,还是让人郁郁的难堪丫。 然而,此时此刻,风染居外,却早已聚集了一些或浓妆或艳摸,抑或是闲闲的带着看好戏的心态,稀稀落落的围着。竟是连身怀六甲的许妃,亦是拖着笨重的身子,由宫女扶着,艰难的站着,“就是这个地方?”她抬头狐疑的看着这个没有牌匾看起来,只能算是破落的小院,怎么看,也不像是住了什么皇上在意的人啊。 “哎呀许妃姐姐,怕是不会错了,有人亲眼看到皇上兴冲冲的进去,又极是开心的从里面出来。媲” “就是,听说皇上那眼中竟满是平时那少有的温柔,皇上见着我们的时候,哪会这样,就算是见着姐姐……呃,妹妹当然不是说姐姐……”那个本来符合的声音眼见许妃面色不善,慌忙想要解释挽回。 “是啊,姐姐,昨日可是有很多人看到皇上失魂落魄的样子,好似被人勾了魂呢,除了这个地方,妹妹可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这么特别了……” “是啊,听说皇上最近极是到这里来,伺候皇上的人还一律都噤口不提这事呢,据说有一个小太监只是无意中说到,便被顺公公下令直接打了二十宫棍呢……” 喋喋不休的声音,让本就因为这些日子楚凌风的不待见而心有怨愤的许妃不悦,而这些话语,却无异于火上浇油,因为身怀有孕,她早就将自己提了一个阶层,见着以前这些人,俱都是放高了身段,而比自己品阶低下之人的刻意讨好,每每都让她心中极是受用。 只是前些日子圣宠如昙花一现的莲妃,如今又是这无名小院里的人,她不由重重冷哼一声,口气却已带着不屑,“定是什么贱女人,使些狐媚手段专门勾引皇上,如今本宫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怎么一个狐媚法。” 身畔早有人察言观色,急步走上前去,急扣门扉,“开门,开门,许妃娘娘驾到还不开门。” 容儿此刻正伺候慕染起床,听着外面那不同寻常的叫门声,不由讶异的眨眨眼,慕染却心知这些日子的温馨安宁怕是已经到了头,她拍怕有些怔愣的容儿,淡静道,“容儿,你去开门吧。”她见容儿似是有些不放心看着收拾了一半的脸,便不由无奈苦笑,“你当真以为我是什么都不会的少爷啊……”说到一半,她却忽然咬住了唇,少爷……拥有这个身份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她潜意识已经把自己当做了是崔家的少爷。 “那,阿染我先去开门看看是什么情况。”容儿笑着便往外走,留慕染一个人,随意的几下子,就将自己的头发松松的绑了一根银白色的锦带,容儿总是要将她打扮的齐齐整整,精致万分,只不过她却不喜欢。以前便爱极了简约。 容儿边走却又忍不住频频回头,只是眼中却笑意泛滥,和慕染相处久了,才发现她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虽然有时候那眼中的明澈和清冽会让一个人心中的龌龊无所遁形,但和她在一块,却没有了宫中人的虚伪,什么都是真的。 她笑着打开了门,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脸上就已经“啪啪啪……”数声被人甩了几个耳刮子,“下作的东西,皇上也是你能随随便便就能勾引的……” 容儿无缘无故被人打了嘴巴,一下子呆愣在了当场,直至那些身着华服之人一股脑的飘身进了院,她才反应过来,慌忙一下子跪了下来,脸上隐隐带了焦躁和不安,“奴婢参见许妃娘娘,参见各位昭仪夫人……” 许妃一双媚眼在她身上来来回回的扫了个遍,许久,才冷哼一声,“本宫还以为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竟能将皇上迷的从此君王不爱后宫美人,却原来,是你这么个姿色平庸的女人。”她的话音未落,随同许妃同来的人均是咯咯笑了起来,那些个太监宫女更是夸张,像是一个个要比谁笑的大声一样,笑的刺耳。 那些刺人的话,让容儿的脸不住的烧着,然而她此刻却并不能开口辩解,心中只暗暗祈求阿染千万不要出来。 只可惜,事与愿违,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 “容儿,是谁来了。”慕染在屋内久等不见容儿,一边往着穿的单薄的身上披了一件外袍,一边却是慢慢踱了出来。 在院中的众人听得这个轻扬婉约中带着清越的声音传来,俱是一怔,想不到这里,竟还有其他人在,那些个眼光突然都齐齐看向屋子,容儿更是一脸的紧张,来这之前顺公公就已经暗里和她说过,绝对要护好阿染,也绝对不能让知道阿染的存在,只是明明隐藏的很好的风染居,却为何会被人知道,还让许妃她们这么多的人都过来了。 秋水为眸,清风为魂,那个漫不经心走出屋子里的人,当她慢慢出现在众人眼中,带着那一股清凉洒脱,更是有那清丽脱俗的妩媚,只是那眸中一股子的明澈清冽却隐藏在淡淡笑意下,透着疏离。 她像是踏风而来,步步生莲的风姿,早已叫院中的人看呆了眼。 容儿竟然不知,慕染不需要靓妆美扮,只是随意的扎起了长发,遥遥的站在一旁轻轻的笑,就已经带着那脱俗的魅惑,媚而不妖,更像是那高洁的莲,不可亵玩只可膜拜。 那个啥,昨天体育考试跑步,累坏了,先两更啊,晚上还有更新的,我上午还要上一上午的课,大家体谅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乍然见到院子里突然多出来的那些个形形色色的美人,慕染愣了一楞,随即便已是了然,想必这些身在深宫的女人,已经知道了风这些日子反常的因由,她无意于这些可怜可恨的女人做那些个让人恶心痛恨的邀帝王宠的勾当,她要抓住的,只是她一个人的风而已。 所以当见到这些来势汹汹面色不善的女人,尤其是那些众星拱月般还是如初见那般趾高气扬的许妃也在其中,慕染唯有苦笑,否则唇角微勾间,若是叫人察觉出她嘴角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还指不定闹成什么样。 “参见许妃娘娘,参见各位昭仪夫人娘娘们……”脑子飞快的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决定,她极不含糊的跪下向众人行礼。 额前的几缕青丝曼舞,那人微低下的额角,光洁柔软的,带着一股与生俱来便在的清媚,竟一时叫那些人怔愣,这个时候,饶是傻子也看得出到底是谁,才是她们口中那个勾的帝王心魂的狐媚女子。 许妃只觉得这个人,明明是很谦卑的跪下行礼,但却说不出的怪异,就好似那个清高冷傲的要接受众人膜拜的人,是这个跪着的女人,而不是她这个怀有龙种的许妃娘娘,而这个人,无时不刻的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心头只觉得惊诧万分。 “你是谁?”许妃微微动了动身子,略皱着眉道,她只觉得这个跪着的人,或许看她静静的跪在自己面前,向自己服软,可是却很有可能,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跳上来给你那么狠狠一口。 许妃不开口唤她起来,慕染也只好就这么跪着说话,她极是厌恶这奴婢的话语,只觉得听到就已经心中恶寒,若是要让她自称奴婢,怕是绝开不了这个口的,所幸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的容儿此时慌忙抬了头道,“娘娘,她是随同奴婢一同进宫的宫女,唤作阿染,我们……媲” “住口,本宫有问你话么?”许妃心中不耐,猛地恶狠狠的抬眸瞪去,一双精致的眼中,满是怨怒。 慕染这才看清容儿那原本白皙的脸,竟不知是被人打的成这个模样,双唇微微一抿,那隐约可见的唇线略向下撇低,眼中郁郁的藏着冷冽,怕已是动了薄怒。 “哎呀,这儿什么事这么热闹?”慕染本已捏起了拳要开口,突兀间,却有另外一个娇媚可人的声音传了进来,顺着这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那人一袭天蓝色轻纱,行动时如弱柳扶风,声音亦是娇滴滴的媚,却不正是莲妃崔清柔。 清柔当初得封莲妃,圣宠一时,只是后来却无缘无故的失了帝王宠,落的个只能寄居皇后寝殿的下场,有在场的人见着她来,俱都是忍不住面露讥色,更有甚者,是大胆的调笑出声。 崔清柔也不恼恨,脸上依旧笑的妩媚多情,只是在人前乍一见到许妃的身影,那妩媚的眉眼中,已是带了一抹笑意,“呀,原来姐姐也在,妹妹倒是失礼了,见过姐姐。”她一眼也未向跪在这地上的人看去,却是和许妃一起寒暄一番。 慕染不知清柔的用意,只是却知道按着崔清柔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必定是不会容忍别人这样看轻自己,而她,怕是更加不会放过自己,从那日风的寿宴之上,她朝着自己露出那般炫耀冷酷的笑,她便知道,清柔,已经认出了自己。 许妃其实心中亦是不知道清柔心中到底作何打算,只不过她有的是时间与她周旋。虽然在她心中,莲妃或许已经翻不起什么浪了,但是她的身后,却还有一个皇后,皇后对莲妃明里暗里的照拂,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两个人之间关系匪浅。 “呀姐姐,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崔清柔像是才发现了跪在地上的慕染和脸上略有红肿的容儿,笑盈盈的看向许妃,一边伸手稍稍虚扶住了许妃,道,“可是这两人有什么地方惹恼了姐姐?姐姐如今可是这后宫的宝,容不得丝毫的差池啊。这两人,还当真该罚……” 只这几句话,就将许妃哄的高兴了些,然而慕染的心却突兀的沉了沉。 崔清柔状似无意的瞥了一眼慕染,然而谁也没有看到她眼中转瞬即逝的怨毒,只一个刹那,她便仍旧还是那个妩媚笑着的莲妃。 “只是姐姐可听说了,当初那个皇上极是宠着的崔家少爷?”斜睨了慕染一眼,崔清柔却笑的越发的灿烂,只不过她这么一说,这院子里的人倒是都想了起来,当初是说皇上对崔家的少爷极是上心,直恨不得把天下间所有的东西都送到她那里去,竟是连容儿也不由的眨起了眼,显然对这个也比较好奇。 唯有慕染微微皱起了眉,红唇微微一抿,唇角的弧度,也只能算作自嘲。 “可本宫却听说,当日那个带着面具的崔家少爷,可是后来被封为莲妃的妹妹你啊。”许妃勾着唇亦是笑的欢,只不过那眼里的怨狠,却像是恨不得要把身边的人烧出两个眼洞来。那些年来,只要一想到皇上对那个崔家的少爷这样的上心,这后宫中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恨的牙痒,若是女子也便罢了,可却偏偏是一个男人,只不过当日楚凌风的寿宴,宫中却早已传遍原来这崔少爷却是一个女子假扮,这才让这后宫的妃嫔又惊又诧又恨。 “妹妹在我们姐妹前说这个,可是要炫耀当初皇上是怎么宠爱你的么,恩?”许妃侧转头亦是言笑晏晏,只这一句,便将这院中来的妃嫔的怨恨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姐姐说的是什么呢,这件事,姐姐可是弄错了,妹妹我可不是什么大名鼎鼎的崔少爷。”她忽然笑盈盈的转过身,极是漂亮的一个下蹲,便半蹲在了慕染面前,一张脸,在背对着众人的方向,都扭曲到了狰狞的地步,她施施然笑着,伸手便将慕染拉了起来,却是哂笑着,缓缓靠近慕染,将自己的唇,贴在她的耳畔,笑的娇俏,“是不是啊,崔――慕――染。” 第二百二十九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慕染的身子不易察觉的一震,水澈的眸子里,一道锐利飞快的一闪,她忽然微微一笑,脸上是淡漠的神情,只是朝向崔清柔的方向,唇角上勾间,却有一抹显而易见的讥诮,“你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万般皆不毒,最毒妇人心不是么?”崔清柔借着扶她起来的那一档儿,轻轻咬着嘴唇吃吃笑道,“也是,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又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女人心里有什么想法?” 许妃本已因为清柔提到慕染之事而心有恼恨,如今见着她竟然扶起了慕染,当众给自己难堪,脸色一沉,已是怒道,“妹妹,本宫怎么记得,这个人……” “姐姐,妹妹奉劝姐姐一句,可要好好对待咱们姐姐面前的这个人。”崔清柔咯咯的笑着,那笑声虽然清脆,但怎么听都透着一丝阴狠在里面,她白皙的手指忽然一抬,抚上了慕染的眉眼,“啧啧,瞧这眉,瞧这眼,瞧这张脸,咱们的皇上可是把这个人当做了全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若是姐姐一不小心弄坏了,姐姐肚子里倒是有一个保命符,可妹妹们没有啊,姐姐也要为妹妹们着想不是么?” 她的这一番话,又轻而易举的引得众人一片哗然,细细碎碎的说起什么来,直听得许妃的脸色越来越差,那已经只能用怨毒的眼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着,好似想看出什么端倪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慕染心中极是厌恶她用手指在自己脸上乱摸,不着痕迹的闪身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心想反正已经让许妃难堪了,也不差这么一着,转身便将还跪在地上的容儿扶了起来,容儿已经跪了多时,连膝盖都跪麻了些,才一起身,又忍不住一个轻晃就要跌坐下去。慕染慌忙一把夹紧了她的身子,才让两个人面前都站了住。 “姐姐你说呢,哦,妹妹无意中可是听人说起过,这个院子,可是有名字的,它叫做,风――染――居。”笑眯眯的捂了嘴,她笑吟吟的看着慕染,微微福了福身,“是不是啊,崔慕染。媲” 崔慕染,阿染…… 众人的脸色突然又是一变,原来这个人便是崔慕染,原来就是这个人,竟然独占了那本该雨露均沾的帝王之爱,看着院中那些个女人一时间有些狰狞的面孔,容儿还未站稳便慌忙挡在慕染面前,“你们要做什么?” 她实在想不到,阿染便会是那个崔家的少爷崔慕染,怪不得皇上总是那般温柔的看她,怪不得每天不管多忙都会过来,就算两个人只是一起说说话,喝喝茶,都能让人觉得是幸福的,怪不得皇上要将阿染放在这样隐蔽的地方,原来不是不喜欢,而是太爱了,才想尽一切保护好她。 “好个大胆的*****才……”站在离许妃最近地方的林美人见状,不由怒得一手扬起,便要朝着容儿脸上狠狠打去,慕染那里她没有胆子动,但这个小小的宫女,她却可以随意动。 容儿见着那样狠狠的一巴掌又扇了过来,禁不住尖叫一声,猛地闭上了眼,只是等了许久,脸上都没有预料当中火辣辣的疼,诧异的睁开了眼,她才发觉那一巴掌已经定格在自己眼前,而抓在那只手腕上,指指纤细透着完美骨节的手,却是慕染及时伸手挡了住。 “就算是*****才……”慕染的左手,拼尽了全力,死死的捏住了林美人的手腕,仿若是想把她手腕捏断了那般,眼中闪过的光芒,让人生生的只觉得一股寒气掠过心房,“打狗也要看主人面,你这样爱打人的脸,刚才的那几巴掌,可也是你打的?” “是又怎么样?我自管教奴才,要你来多管闲事。”林美人被慕染眼中那突兀盛起的寒光,骇的愣住了,良久才涨红了脸大叫起来,谁都知道若是崔少爷狠起来,什么事也做的出来,帝都死在崔慕染手上的商家不计其数,她此番想着,还当真怕了起来。 “哼……”慕染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蓦然间笑靥如花,冲着林美人粲然一笑,林美人愣了愣,还未从那清媚一笑中回过神来,“啪啪啪啪……”连着数声响,脸上也不知道挨了慕染多少耳刮子。 “你……”林美人捂着自己的脸,泫然欲滴,活脱脱一副美人的楚楚可怜相,“你,你敢打我,许妃姐姐……”她忽然间想起这里还有一个许妃在,慌忙极是委屈的转过身,可怜兮兮道,“许妃姐姐,你要为我做主啊。” 慕染轻哼一声,“怎么?你不服,宫中所有的一切都是归皇上所有,就算容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那也是皇上的人,怎么你能打得皇上的人,我就不行了?要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皇上只需要一句话,就算前一刻你高贵的无以复加,下一时……”她忽然斜睨清柔一眼,见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惊骇,微微笑了起来,“下一时,也只是如蝼蚁一般下作。” “够了,崔慕染。”许妃终是忍不住了,这院子里,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这个时候若是不治住慕染,她以后怕是再难在众人面前立威,纵然慕染口中所说却是实在,但她此刻早已妒火中烧,脸上的笑与高贵也懒的装了,只冷冷踏出几步,双手却有意无意的放在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上。 慕染只觉得这许妃当真是可笑可怜的紧,怎么当初在广进殿是这个样子,如今在风染居,也是这个样子。 许妃冷笑着看着慕染,那双明明清澈纯净的看不出任何波澜的眼中,却为何有那样摄人的寒芒闪现,她定了定心神,冷冷开口,“崔慕染,你太恃宠而骄了。” “恃宠而骄?”慕染听了,那唇畔间的讥诮意味却越来越浓,“慕染怎么觉得这句话用在许妃娘娘身上,该是最好不过了。” “你……”许妃被她这一句噎的说不出话来,那一边崔清柔却已是走上前来,偏要来一个火上浇油,“皇上自是宠许妃姐姐宠的紧,可却不及妹妹的万分之一啊。是不是,慕染妹妹。” 第二百三十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此话一出,却无异于将那火引的更甚了些,那些个后宫中无有大权势的女人,一口一个许妃姐姐你要为我们做主,一个个都将那许妃捧上了天般的仰仗。 许妃本就想为自己出一口气,如今见着这么多以往那些个明争暗斗的人都要靠自己仰仗才能出心中一口恶气,脸上不由扬起了高傲的笑,忍不住稍稍抬头,冷笑一声,“就算皇上极是宠你又如何,这后宫中,你没一个品阶,连普通的宫女也比不上,竟敢在本宫面前教训林美人,这不是恃宠而骄是什么?崔慕染,今日本宫便让你见见,到底什么是主子,什么才是奴才……丫” 说着,一手扶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已是高高的扬起,崔清柔在一旁见着,忽然诡笑着道,“哎呀姐姐你身怀有孕,可要小心些……”她似是好心的要扶她,却是在暗中推了许妃一把,慕染看的清楚,见着许妃那一巴掌连带着笨重的身子都往自己这里撞来,眸中的那抹清冽已经浓烈起来。 崔清柔,怎么说我也是你崔家的一份子,你竟然如此不念姐妹亲情,要这般置我于死地么?若是自己不躲开,便要硬生生承受那带着侮辱的一巴掌,可倘若自己躲开了,许妃跌倒在地,若是腹中胎儿有个好歹,那么自己怕是脱不了干系,到时候这些院里的女人再胡说八道些,可当真是板上钉钉,谋害龙种的罪名,自己怕是背定了。 心中思绪百千,许妃的手掌就已是到了眼前,身旁容儿惊呼一声,忍不住要上前来挡,慕染想也未再深想,只伸手,便将许妃那只手掌捏住,身子更是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一挡,挡住了她笨重的身子,让她不至于跌倒在地媲。 许妃脸色苍白,刚才那一股突然自后而来的力量让她心有余悸,连脸上额头,都禁不住冷汗直冒,她实在不能想象,若是自己腹中的孩儿没了,自己该是会如何的心死绝望,这个后宫,怕是也再没自己能像现在这般众星拱月般活下去的筹码。 慕染不由忍不住轻声叹息,“娘娘,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她艰难的扶着许妃的身子,两个人以一个在外人看来,绝对是亲昵的拥抱姿势,多时也未变过。 许妃一怔,脸上现出复杂莫名的神色,她愣愣的看着慕染的眼睛,一时间也忘了起身,从没有人告诉过她,要自己爱惜自己,爹娘,以及族中的长辈,告诉她的就只有要抓住皇上的心,要为许氏家族带来荣耀,带来利益,为这些什么都可以不管什么都可以不顾,亲情算什么,自由快乐幸福算什么…… 她本来已经快要忘了自己是谁,快要忘了心酸的滋味是什么,可是如今这个人,轻轻的一句,你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竟将她多年来在宫中所受的凄楚都一股脑的勾了出来,眼中一酸,竟要落下泪来。 “关你什么事。”心中恼怒,许妃推开她,勉强站直了身子。只是看向慕染的眼中,没有了刚才的怨毒咄咄逼人,那曾经美丽清纯的眼中,现着迷惘的神色。 众人本以为按着许妃的个性,必是会大怒,那么她们便可以隔山观虎斗,最好这两个人都气息奄奄,只是现在这个状况却似乎有些出人意料,没有人知道她们刚才那个短暂的拥抱里发生了什么事。 慕染只将眼一扫,便知道这些人在打着什么主意,她忽然间只觉得许妃似乎并不怎么可恨,至少她的什么都是摆在脸上,不像有些人,什么都藏在心里,在你毫无意识间,就会让你伤痕累累,想着,脑海中却突兀的现出另一个人的面庞,那张倾国绝艳的脸上,笑容如绽放的花儿一样灿烂,妖娆的凤目中,再看进去一点,便能见着那里面的诡异和算计,她心中悚然一惊,好端端的怎么又会想起这个人来。 惊疑不定的回过神来,便见着许妃那本神采飞扬嚣张跋扈的眼中,那深处的一点迷惘生生惹人怜惜,所谓的我见犹怜,怕就是有这般风姿的一二吧,她轻轻叹一口气,只觉得应付商场中那些个以奸诈著称的男人也没有现在来的这般疲累,还果真是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面上嗤嗤一笑,慕染眼眸中染了丝天然的妩媚,清新脱俗却不妖而娆,“娘娘,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句话可有听过?”她巧笑着,随意而立,没有扎进的发丝连带着宽大的衣袍飞扬,倒给人一种飞来之仙的错觉,“那些个娘娘所谓的好姐妹……”她轻轻笑着,纤秀的手指在那些人脸上一一扫过,面上似是带着叹息,似乎亦有着俯瞰芸芸众生的了然,更多的,却是一丝隐隐然的讥诮。 “娘娘的这些好姐妹啊,可是一心想将娘娘推到高处,娘娘可知高处不胜寒,站的越高,跌的……”她看一眼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的许妃,幽幽的道,“跌的也便越惨。” “你住口,许妃姐姐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早就有人按捺不住站出身来,“贱人,竟敢挑拨我们与许妃姐姐之间的感情。” 贱人?慕染眼中倏忽的闪过一道寒芒,她冷冷一笑,悠悠的踏出一步,便轻易的站在那人面前,“其实你们这些人,巴不得许妃和你们一样,你们心中嫉妒不已,却只能仰仗她的庇护,一方面想让她为你们出头,另一方面却也恨不得她就此失势,那么那个时候,你们便又会追逐下一个人,让我想想,下一个许妃会是谁呢?” “是茜妃?锦妃?莲妃?还是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都会有可能,恩?”她浅笑吟吟的走到许妃面前,微微扶住了她不住颤动的身体,对着她眼中隐隐然的恐慌和怒意,轻轻一叹,“娘娘,快是一个做母亲的人了呢,一个女人,再没有比能有儿女让自己牵挂来的幸福了,娘娘,慕染真是羡慕你。”她这些话说的真心实意,倒让许妃怔愣了下,面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类似于羞涩的红。 她呐呐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心中只觉得这崔慕染倒也不是太坏的人。 “姐姐不要听这贱人胡说。”唯恐许妃当真听信了慕染的话,从此不再与她们太过于亲近,刚才那人脸上微微扭曲,竟生生将一张本来算是清秀的脸挤成难看的狰狞面孔,“贱人……”她心中实在是气急,尖叫一声,忍不住狠狠一巴掌就要朝她扇去。 慕染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大步赶来,却是放心大胆的转过身去。 眼见那一巴掌倏忽而来,她都能听到周围人的吸气声,容儿不顾一切的喊叫声,只是她却始终微微笑着,不伸手制止,亦不躲闪。 第二百三十一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那只手只离了慕染的脸一寸,却在半路上被人一把狠狠捏住,那人用了狠劲,竟像是不将她的手捏碎便不会罢休。 “呃,皇,皇上……”本心中恼恨的要劈声骂过去,却不料略一转头,便见着一张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见惯了年轻帝王脸上那般温柔的笑,此时见着他如罩寒霜般的脸,她愣了愣,继而已经是有些怯弱的哀声叫了起来,“皇上,您捏疼臣妾了。” “皇上……”顺子跑的气喘吁吁,老远便见着风染居里似乎今日已经人满为患,楚凌风心中担心慕染,便匆匆的赶了过来,顺子他们却只能拼命的也跟了上来,他一见这个架势,心中也是猜到了什么,不由暗暗的叫苦不迭,我的娘娘们,你们这不仅是在跟自己过不去,还在跟我这个顺公公过不去啊丫。 他凝了凝神,慌忙将那一声迟来的“皇上驾到”喊出了口。 “参见皇上……”众人不是傻子,见着楚凌风难得发怒,却在此刻恨不得将他一手攥着的人,徐夫人生吞活剥了的模样,谁还敢多说些什么,禁不住的都跪下身来,连许妃也是怔了怔,便不顾身子不便,跪了下来媲。 慕染的眼略略扫过这跪了一地的人,心中终究是闪过一声无奈的叹息,不管眼前这个人,他是不是会永远是自己的风,可如今是在宫中,他不仅是楚凌风,可更加是一个帝王,想及此,她脸上不自知的浮现一抹淡到了及至的无奈和酸涩,亦是随着跪了下来。 楚凌风见着她下跪,那愤怒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苦涩,心在瞬间倏忽一紧,他愤愤的松手,徐夫人便整个人直直的跌了出去,她吓的翻身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慕染,你有没有事?”楚凌风却对这一院子的人不管不问,只是神色紧张的将她拉起身,带入自己怀中,那面上眸中的愤怒在面对慕染时早已如烟消般不见,唯有那眸中的温柔苦涩渐渐浓烈,“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我不该让她们来打扰你。” 帝王带着深痴的轻声呢喃像是一记响雷惊散在众人之间,所有人俱都是怔怔抬头望过来,崔清柔更是一脸怨愤,双手死命的捏紧,崔慕染,她怎么可以幸福,怎么可以…… 许妃艰难的跪在地上,心中的失望却越来越重,她一双眼,从楚凌风进来时便跟着他,可无论她的眼光是如何的温柔充满着爱意,那个人,还是根本看也未看自己一眼,所有的心神都在崔慕染的身上。 慕染微笑着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风我没事。”看着那些个人因为自己不开口叫皇上却叫他风时露出那样如见鬼了的模样,她不由的似笑非笑的看过去,“只不过刚才有人一口一声的叫着贱人,让我觉得心里不爽了些而已,我倒没什么,倒是风你,怎么经得起别人的流言蜚语,说你爱你着的,竟是一个……”她忽然冷冷一笑,嗤笑着看着徐夫人,一字一句道,“贱――人。” 徐夫人眼中现过骇色,一时间呆愣在地上,只是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楚凌风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脸色有些阴沉,“来人,着徐秋革去夫人封号,贬入制衣署,永世不得再出那一步。” “皇上,皇上啊……”徐夫人乍一听到这些,已是慌不迭的尖叫出声,她忽然看向了慕染,忍不住跪着朝她挪过去,一双手紧紧扯住了慕染的白袍衣摆,“崔姑娘,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求你让皇上不要将我赶入制衣署,求求你……” 慕染姣好的眉微微蹙起,依偎在楚凌风怀里不言不语,早有太监上前来拖了徐夫人走,当徐夫人那手指一寸一寸被抽离出慕染的衣摆,她终究是绝望,然而当那些太监拖着徐夫人快要出了风染居时,慕染却忽然间淡漠的开口,“且慢。” 那两个太监停了下来,徐夫人更是面带着喜色转过脸来,以为慕染终于心软下来。 楚凌风替她拢了拢发间散乱的发丝,眼中带着无尽的温柔和宠溺,柔声道,“怎么了?” 慕染看着徐夫人那眼中越来越盛的希望之色,不由微微笑了起来,“没什么,我只是实在不喜欢听到她的声音,一听到,便会想到那一句,贱人。”她满脸笑意看向徐夫人,此刻眸中的清冽混合着冷酷,也唯有这个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以前那个被义父教导着要狠心绝情的崔慕染。 徐夫人张了张嘴,眼中已经是一片死灰,慕染心中冷冷一笑,原来,这便是绝望不是么?楚凌风刚要下令割去徐夫人舌头时,慕染就已是一手拦了下来,她微微挣脱开楚凌风的怀抱,一步一步,似是踏着清风璀璨柔光而来,她在徐夫人面前慢慢站定,笑的淡漠,“如今你可知道,有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做人不要太冲动,嘴上,也应该留点德不是么?” “风,饶了她吧。”她忽然哂笑着转过身来,清澈的水眸中,那一丝清冽和讥诮并没有因为她开口替徐夫人求情而略有所消退,“万事,可当真是要留些余地。”她冷冷的向崔清柔扫去一眼,那目光中,隐隐带着一抹威胁之意,要做到狠,她会赶尽杀绝,相信以义父交给她的一切,有着风的宠,这一切并非不可能,所以,不要惹她。 第二百三十二章 - 莲烙锁颜(大结局) - hcy070206 楚凌风笑着看她,脸上带着的温柔,是这宫中女人们奢求了一辈子或许都无法得到的珍宝,“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了。”然而冷冷的看向了徐夫人,他的笑脸一时间敛了,“不过,夫人的封号,却是无论如何一定要革去的。”就算慕染可以毫不在乎,他亦不想叫他要护着一辈子的人,受一丁点的委屈。 那两个太监听这话里的意思,应该就是放过了徐夫人,也便放了手,徐夫人当真不敢相信慕染竟会这样容易的放过了自己,她不住的哆嗦着,却还是朝着慕染哽咽着磕头,怎么说,一条命也终究是捡回来了。 慕染不想见到她,也便转过身去不看她,只是心中却忽然间又想起了崔思逸,想起他是如何死的,如何死在自己手中,如何幸福的死去,心在刹那间心乱如麻,义父,我又心软了,所以你不高兴了是不是媲? 众人正是心绪复杂之时,然而却有人一脸惊慌失措的快步跑了进来,一见着楚凌风便惊惶的一下子跪倒在地,“皇上,南平王的贴身侍卫,他,他……丫” 楚凌风眉眼一敛,他眼中带着些迟疑的看一眼慕染,沉声道,“出了什么事,秋风又怎么了,可是南平王出了什么事?”他实在不想在慕染面前再提到北堂茗,也便朝着那小太监点一点头,“你跟朕来,边走边跟朕说。”说着他撇转了头,冲着慕染温柔的笑,“慕染,在这里等我可好?”如今反正都知道了,他也不必藏着掖着,相信这些人还不至于不要命到偏生要来找慕染麻烦这般地步。 “好。”虽然刚才似乎听到了南平王的字眼,她不是蠢笨之人,怎么会看不出楚凌风并不想让自己知道此事,纵然心中隐隐约约闪过一抹复杂,但她还是淡静的点头,那些本在风染居的人见状,哪还敢多呆,自是一个个都走的飞快。 许妃眼中藏着几许复杂,歆羡怨恨,还夹杂着些许的彷徨无依,只是她看了看慕染,却还是由着她寝殿里的宫女扶着出门。 容儿倒是站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她笑,气的慕染忍不住瞪一眼,“再笑,再笑就把你丢制衣署去。” “姑娘怎么舍得容儿呢。”容儿嬉皮笑脸的开口,然而下一刻她就撇撇嘴,十分不乐意的道,“叫惯了阿染,奴婢这次该怎么称呼姑娘呢?”她似是十分头疼,却一直笑嘻嘻的瞧着慕染,笑的天真烂漫。 慕染看着她的笑脸,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自己便也在爹爹和娘亲的身边,这般无所顾忌的笑,只是现在的自己,还真的能如此么?“你还是叫我阿染吧,若是当真叫出些我不爱听的,那个时候我才不管舍得不舍得,要知道,帝都里的人怎么评介崔少爷么?” 她瞧着容儿好奇的瞪大了眼,不由笑的更欢了些,“冷酷无情,无心之人。”看着容儿脸上似乎闪过不信的神色,慕染本已要进屋的身子不由一顿,似笑非笑的转过身来,在容儿身上一扫,冷笑道,“你可知道,不想让徐夫人开口说话的那个念头,我是真的有过。” 周遭的空气好似突然间冷了下来,容儿眼中闪过一丝惧意,然而片刻之后,她便仍旧是笑呵呵的抬起头来,“容儿相信啊。阿染说的,不会有错呢。” 慕染飞快的转过身,心中不由的一暖,我说的,不会有错么?她轻轻的笑了起来,步入黑暗中的身影,却犹如那雾霭中缓缓绽放的白莲,幽幽摇曳。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凌风脸色微有些不对,“朕不是说过,不许在风染居提到任何有关于南平王的事么?” “皇上……”小太监惊的便要跪下去,被顺子拿眼一瞪,便什么也不敢了。 顺子只觉得这小子的脑子是不是浆糊做就的,怎么这么呆头呆脑的,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由苦笑道,“小得子,皇上问你话呢,到底这秋风他来皇宫要做什么,让你这样像活见着了鬼一样。” “皇上,那个秋,秋风,他将南,南平王爷带进宫来了。”小得子哭丧着脸说道。 “什么……” “什么……”主仆两个倒是第一次这样统一口径,楚凌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深深皱眉,顺子不住的冲他使眼色,“南平王这个时候应该在王府里好好的躺着,小得子你可不要乱说话。你是不是看错了?” “哎呀,奴才没有看错,也没有乱说话,秋风确实将昏迷着的王爷带到了广进殿迦枫大人本来的寝居处,便让奴才向皇上通报。”小得子努力回忆起当时的状况,似乎心有余悸,“那个时候,王爷的脸色好差,惨白的跟宣纸一样,胸口上血冒个不停,让人看了,还以为王爷要死了呢……” “皇上……”顺子颇有些担忧的看向楚凌风,这个时候,南平王可不能死,先不说暂时找不出能比北堂茗更合适的带兵之人,若是北堂茗一死,这靖安,怕是会出现什么动乱,那个时候,若是赫连一族趁机发兵,那靖安怕是已经疲于应付。 “去广进殿。”楚凌风此刻眸光深敛,心中积着郁色,他实在想不到北堂茗的状况会如此严重,竟到了这个地步,只是慕染,他心中隐隐有不安的感觉升起,若是这次让两人见了,慕染,她怕是不会在自己身边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