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堇的自白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这一切，源自那个梦。　　所有一切，因这个梦而改变。　　记得，那日师傅用入眠术催我入眠……　　仿佛，是另一个时空。仿佛，我来到一个未知的世界，非常怪异的一个世界。　　这里的房屋奇异地高，高得直耸天际。整个大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只是，车非马车，形状奇特，有四个轮子；人的穿着打扮却更甚奇怪，男子短发，女子的发丝长长短短，卷卷直直，或披或扎，衣着颜色各异，衣衫却出奇地短，露出胳膊和腿，穿的鞋子还有手指那么细的跟子衬垫。这也走得稳？　　正当我慢步走着，困惑地打量着这个世界的事物，你，与我擦肩。　　我知，这个世界的人是看不到我的，可是，当你与我擦肩而过的瞬间，你似乎感觉到什么，侧了侧头，稍做停留，接着转过了头，继续向前。　　虽然只是一霎，可是，这么近。你的眼睛，我看清楚了你的眼睛，一双璀璨明亮的眼睛。从没有女子会带给这般感觉。不知为何，我，被吸引。　　瞬间，我认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不自觉地转过了身，视线连同身体，一起跟随你，任你带我而行。　　你穿着浅色上衣，宝石蓝的长褶裙，那长裙长及脚踝，鞋子很平。　　你的头发松松散散地挽在脑后，露出好看的颈脖，雪白如玉；你的耳环很大，是种镂空的夸张形状，我不知那是何状，宛如塔型；你的手腕上带着几圈镯子，不知是由什么做成，细细的，泛动出陈旧光色，但，感觉很美。　　后来，你走进一间小屋，屋外的招牌上的字我不认识，但进入屋内，我闻到一阵不知名的气味。　　你直接走入角落的一个小圆桌前坐下来，你的左面是一道透明的墙，透过这种透明，可以看清外面来来去去的行人。　　我在你的身旁坐下来。　　有人走过来问你：“小姐，喝点什么？”　　你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一个册子：“给我一杯蓝山咖啡。”　　蓝山咖啡？我不知为何物，但你提到一个蓝字，我的名字里亦有一个兰。我不觉莞尔，很巧。　　你轻托下巴，颇为悠闲地转头看向那道透明的墙，屋子里很静，静得我注意到了萦绕在这空间的曲子，像是这样在唱：“梦在千丝发间，我在梦里搁浅，月光尽是从前，苍白了的想念，你眺望着天边，我眺望你的脸，紧记你的容颜，来世把你寻找……”　　我微笑注视着此刻安安静静的你，我看到你长长微翘的睫毛在我眼前闪动，一瞬间竟有些失神，我禁不住启唇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问出口后，我才顿悟我似若空气，你怎会听得到？想罢不由自嘲一笑。　　可是，你却突然地回过了头。　　我惊愕，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你看到了我。　　你一直盯着我的眼睛，亦或者，是我盯着你的眼睛。你的五官清秀，最特别的还是这双灵动的明眸，让人过目不忘。　　忽然，你抿唇浅笑……　　在我几乎真的以为你是看到了我时，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韩小菲。”　　凝视你，我微笑，原来你叫韩小菲。　　女子很快走过来在你对面坐下，笑道：“哇，你今天转型成异国风情路线了嗦，这波西米亚长裙是你老公给你寄来的吧，正牌货哦。”　　“你约我去SHOPPING，所以才拿出来穿的，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穿裙子，想想就这么搁那太浪费了，好歹也得拿出来晒晒啊。”你噘了噘嘴，“你知道，我最反对浪费。”　　“知道你持家有道，每次SHOPPING都是我买最多……”　　“还好意思说，经常是买了几分钟就开始后悔了，真是，你叫我咋说你呢，你个败家……”　　你们的话我听得不是很明白，但看你丰富的表情，我又禁不住失笑了，因为，你不像个淑女。　　突然，手心脚心开始发烫，耳里传来了师傅的术语，术语越来越大，湮没了你们谈话的声音……　　看着你的笑脸，不知为何，我竟有些不舍，但我知，我该回去了。　　我是兰堇，看着你的眼睛，我这样告诉你。　　我向你伸手，覆盖上了你放在桌上的手。　　小菲，我们一定会再见。 番外：越楚戈的自白（邂逅 篇）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我从来不相信天意之说，纵然胸口所挂日月石，昭示，天意存在。　　翻云覆雨，皆我掌控，一切，在我眼中，不过涓埃。绝顶之上，我为龙凤，我是大越王朝的君王，越楚戈，信，只信自己。　　人定胜天。是的，我不信天意。文武百官都知，国师一职不过虚设，我尊他为前朝臣相，对他礼待，不过是一种姿态。　　因为握在手心的，全乃我自己获取，拽紧，纵然时光流泻，也带不走任何。而遗失，要说遗失，惟有一样，那便是，爱一个人的能力。　　风花雪月不可得，当清楚爱情是种奢侈，我不愿再次赠予。　　多年前，我曾深恋一个清秀如荷的女子，她是惟一能唤我名字的人，程依依，我惟一爱过的女子。　　然，她却带给我一场背叛。　　一杯毒酒，断送良辰，于她，亦于我。　　我对她说，你以为你可以杀得了我？其实自知，她到底是成功了。　　冷眼看她笑，看她叫着他的名字，看她用金钗刺穿自己的脖子。她在我眼前自刎，我毫无动容，而从她眼里，我却分明看到了自己的失败。原来，自始至终，我没有走进她的心。她爱的，只是越楚柯，而非越楚戈。　　是的，她到底是成功了。我没有死，却已然，心如死灰。　　残阳落照，天空侵染通透红，红得那般刺眼，像是冰凉地板上那滩凝固的液体，那般，灼伤我的眼。我把手覆在额上，闭眼，却猛然听到，灵魂深处某种碎裂的声音，宛如碎了一地的水晶玻璃杯，碎得分明。　　心弦已断，拨动不再。昨日花，昨日葬，往事过眼，拂袖而去，我不回头看。爱错，是我最大的误。我宽恕自己的这次错误，人总会犯错，却不要重复错误。我，绝不允许错误重复。纵然梦魇纠缠，倒也不惧，浮生未歇，冷暖自知，我依旧可以负手，笑看江山。　　本以为，年复一年成一世，直到，你的出现。　　天意二字，却在这，做到了淋漓尽致的诠释。让我，终有了别种领悟。　　那日，自清凉寺返回的途中，但见蝴蝶翩翩，心情大好。途留都城中，雅林茶楼不算是都城最好的茶楼，为不事声张，在多个茶楼名字中，我点出了算是二流茶艺的雅林。　　兰叶春葳蕤，如此闻风坐闲，谁知，闻来一场纷乱。　　我不经意侧头，却，一眼惊鸿。　　不得罢看，因，你俨然成为天地惟一景致。　　你的唇角带笑，纯净的白衣，宛若，在阳光下开出一朵茉莉，飘飘扬扬，落入我的眼中，香味芬芳，不浓不淡，清清爽爽，渗入心扉。　　你手摇纸扇，神态从容，然，朗朗声响间，却字字珠玑。　　没有怀疑，我知你会赢。于是，我安静看你颠覆败局，濒危转安，救下小乞丐。一霎，邀之对饮，竟成为我眼下呼之欲出的渴望。　　而后，你探手擦去小乞丐鼻尖的污垢，动作轻巧，姿容温婉，让人心暖。　　心暖？当这字眼真切到我能读出，我竟然为之一愕。　　我侧头，正巧你抬头望我，我微笑，却再次恍然，你的眼睛很美，眼波流转间，却是叫人熟悉的味道，那种感觉，像是漫天起了雾，看不清，却又叫人，欲罢不能。　　思绪起波，尚来不及分析这种熟悉的源头是在何处，却已然见你颔首离去，全然不顾身后我的目光。　　意外。你带给我太多的意外。望着你的背影，我却望见了灵魂处某种**。　　我知，这场邂逅，我不会让它只是场邂逅。 番外：日月石（上）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无关历史，只关故事）　　凤凰来仪，歌舞升平。极尽奢靡。　　纵是百花争艳，惹乱双眼，却乱不了谁人心头，那一处幽谷静。　　本是太平盛世，该致力享受这鼎盛仙乐，同与这面唐旗恣意飘飘，皆大欢喜。　　然席间，文武百官皆是醉，惟有一人思绪清透如镜，他乃皇帝最为尊敬的人，实则也是惟有惧意的人----李淳风。袁天罡之爱徒。　　静，是因明；静，是因看清。　　明，明这场荣华，宛若绽开的鲜丽烟花，不过一种惑人心境的幻，终是眨眼皆失的空。　　清，清这皇朝，终究是躲不过，成为落地繁花，化为历史中的涓埃。　　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　　韶华白首，李淳风已过半百，而皇上也是黄昏之霞。　　对于两位如斯老者又怎会不明此理？　　入夜，人散，烛火静。　　独留席间的李淳风起身，缓缓走至那抹明黄跟前，俯首：“皇上。”　　“爱卿当真是已决定？”　　李淳风点头。请辞奏章已呈数日，皇上始终是未批下，他深知皇上是不舍，然，辞官隐居，去意已决。抛一份乱，得一份定，愿安之。　　“朕清楚记得，当年爱卿之师袁天罡执意云游四海，爱卿也有此意陪师一道离去，经不住先皇多番劝留，最终效力于唐，后曾说过，愿随唐而进，与唐共存。而这次，去意却这般坚决，爱卿可否告知，难道是已算出，此朝有所劫数？抑或预知，不存即亡。”　　李淳风不语。　　然下一秒，却是掀过袍摆，重重一跪：“望，皇上成全。”　　那抹明黄在摇曳烛火中，像是一副色泽泛黄的旧时之画，如同那渐黯淡去的眸子。　　怎会不懂。　　虽是李淳风不言，看遍风起云涌的龙凤，哪有不明呢？　　荼靡花开，花事荼靡。这个道理，自然而知，贯通融会。　　听着重重叹声，李淳风再次重复：“望皇上成全。”　　“起吧，朕准奏。”　　李淳风谢罢，刚要站起，却又听到他发话：“爱卿在走之前，再替朕办一件事。” 番外：日月石（中）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李淳风抬头，但见那双瞳孔，如雾深重，不明幽光，闪动间，是有，杀机。　　李淳风岂会不懂？就是太懂，太懂。懂这锦华之外铺地黄土，尚不能置身之上踩之，便只能置身之下埋之。　　李淳风心中一凛。可笑自己负手望星算来算去，居然也是算不出自己的归途么？可笑自己鞠躬尽瘁数十年，为着这锦绣社稷耗尽毕生之力，最终是叫人啼笑皆非的不值么？　　可笑，可笑。这天下，尽是可笑。　　人生幻境。生死算什么？　　生死不过是自然轮回。你我不过殊途同归。只是早一分，晚一分，不过而已。　　如此一想，心头倒也落得从容淡定。　　李淳风莞尔：“臣愿闻其祥。若淳风能办的，必，鞠躬尽瘁。一如往昔。”　　鞠躬尽瘁。一如往昔。这，句句铿锵，这，字字清晰。如波荡如纹漾，圈圈涟漪，只图，你能静心体会，你能一一明了。　　话中有话。皇上是懂的。李淳风岂止是有功，且还是，功不可没。　　那抹明黄踱步于李淳风跟前，俯首，探手扶住李淳风双臂：“爱卿，严重了。”　　李淳风被扶起，抬头望向龙子之颜，翕动唇想言却言不出，只是，满目尽是沧桑，却亦是不容置疑的，至性忠义。　　“朕知你已知。”皇帝叹息，“当年先皇亦曾问卿，卿深明易道不知何人始丧我国家，以及我朝之后，登极者何人，得传者何代，爱卿一语，此乃天机，万不敢洩。后，先皇都不曾再予深探，何况，此朝荼靡，天数已定，扭转不可，一切更应顺水而去。”　　“皇上……”李淳风哽咽，心头已然泪如雨下。　　可怜李淳风算尽天机，明了懂了深知了，不过是，看见别人所看不见的，知得了别人所不知的，仅此而已。　　纵是道风仙骨，却始终是凡夫俗子。　　知晓未知，却又无力改变天数，明明看到了劫数，那刀刃就抵至胸口，却亦只能硬闯。　　是幸，还是不幸？　　比起那些看不到的人，他所承受的，那种难，那种痛，如坐针毡，寸寸纠缠，煎熬成茧。　　“爱卿，替朕寻一地方。”皇上倒是平静而言，“取之锦盒，得之空无。九曲黄河万里沙，纵是要拿，这江山，也不是那么容易可得的。”　　李淳风静静望着那双深海瞳子，那里，已然惊涛骇浪，他深知瞳子的主人，是多么，多么不甘心。　　束手送人，谁人心甘？　　得不易，失容易。　　失容易，心安不易。　　要失，亦要失得有所算计。　　这天下，本是一场算计。　　你得我失，最为疯狂，是妒忌。　　“取之锦盒，得之空无。皇上的意思是……”　　“爱卿向来明了朕的心思。”　　李淳风当然能猜到皇上此话何意。此朝鼎盛，各数珍奇宝贝多不胜数，各种奇书叹为观止，这些财富，在所有人眼中，均是，可遇不可求，纵有所求，亦是，求之不得。　　“淳风定当竭力为之。”　　李淳风想得简单。　　抑或者，他是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东西。　　“朕，手中任何都是次要。最担心的是……”那双幽深眸子锁牢李淳风的眼，“推背图。”　　李淳风当下一怔。　　妒，是我不得，亦不愿你得，倘若你要得到，结果会怎样？　　势必摧毁。　　李淳风望着他的深眸，似乎是看到了，玉碎的一念。　　“爱卿？”　　“皇上，推背图乃师傅与淳风共……”　　“所以，才要保全。”　　“皇上……”　　“推背图乃神书，可预知未来，纵然俗子是看不明白，却是所有人心中的欲念。”　　李淳风当然明白。　　保全，不过托词。　　欲念。欲念总叫人疯癫。　　(下午再一更） 番外：日月石（下）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保全，不过托词。　　欲念。欲念总叫人疯癫。　　李淳风深知，倘要拒绝，结果就只有摧毁。　　这本书，不能让它毁掉。　　皇上半眯着瞳子，在烛火中定定看向李淳风。他当然明了李淳风别无选择。　　他为天子，他要让它隐匿于世，他要它注定，只是属于这个皇朝；他要让它注定，成为千古谜团。　　李淳风沉默。　　心如刀绞。　　最不愿意的方式，有时，却是唯一出口。　　半晌。李淳风颔首：“臣，遵旨。”　　它，又岂止是他人欲念？　　自己效忠圣上，圣上才不会有所顾忌。然，未知的变故，他又怎放心？就算李淳风带它永远消失于喧嚣，他亦是不会安心的。　　最为猜忌是人心。　　是的。就算皇上放心得了他，亦放心不了他周边的人，待李淳风百年过世，抑或他还在世，那本绝世奇书会在哪里？会不会不小心落入谁人手中？这个，才是关键。这种机会，连一丝丝，他都不会让予他人。　　毕竟，渴望它的人，那么多。　　李淳风只有一个希望，他要亲手置放这本旷世奇书。皇上应予。　　不过，用一朵花开的时间，看一场繁华过眼。　　万物绕指。不惊觉，已失去。　　是空。满目皆是空。　　落日。　　马车奔驰。　　天际泛红晕。　　缁尘染素衣。　　车中，约摸十岁的孩童望着清癯的老者，见他神色专注于手中之物。　　“师傅，这是什么？”　　“石头。”　　“石头？为甚这石头一边白一边黑？”　　老者微笑：“你看它像甚？”　　孩子从他手中接过石头，看似圆形的石头轰然分成两半。　　“原来是两块石头呢？”孩子笑起来，“好奇怪，一白一黑，两块石头看似月亮，合在一起就像是太阳了呢。”　　“月亮？太阳。”老者听罢大笑，探手抚摸孩童的头，“那，就叫它日月石。”　　“日月石？”孩童连连点头，“又是黑又是白，分开是月亮，合在一起就是太阳。师父，怎么会有这样两块石头呢？”　　“你还太小，等你长大，师父再告诉你日月石的故事。”　　转向车窗，李淳风望日而笑。　　日月石，一黑一白这两块石头，却是取之天地之精气，这其中玄机，皇上永远不会知晓。惟他知。　　他没有违背皇帝，选之一处存放所有珍宝。　　然，他亦动了手脚，就算知道推背图藏于哪地，却也没有人知道它具体是在哪处。他亦知道，多年后的多年，若是有缘人得到这两块日月石，当两石合二为一，日月石自然是会告知，那本传说中于未来相连的神书是放置于什么地方。　　日月石，它是神石，却亦是一张藏宝图。　　当某年某月某日，当天地万物重新苏醒，会有人，读得懂它。　　李淳风这样想，那个人也许是种注定，许是凡人许是神仙，也抑或，是个女子。　　李淳风闭眼，忽然忆想那天寻到日月石的夜里，那场大雪来得突然，日月石竟也似有所预知地渗透出水珠，这一切，来得，太有玄机。　　往事已过，是什么，会是什么，不再重要。真的不再重要了。　　还计较些什么？人生苦短，太计较得失，无非自虐。　　李淳风不觉莞尔。　　随遇而安，是种福。　　马车渐行渐远。　　终是，消失于落日最后一抹余光中。　　【关于推背图：“推背图”是中国预言中最为著名的奇书之一，相传唐朝贞观年中李淳风和袁天罡所著。全集一卷，凡六十图像，以卦分系之。每幅图像之下均有谶语，并附有“颂曰”诗四句，预言后世兴旺治乱之事。书名“推背图”是根据第六十图像（最后一卦）中的颂曰“万万千千说不尽，不如推背去归休。”而名。　　书中“颂曰” 诗句多模棱两可，若明若暗。昭示未来。　　直至今日，此书仍带有极其神秘光晕，因期间预言到几多数百年或千年后的某些事情，所以传闻是一本与未来密切相关的神书。　　日月石的故事，只是借以此书与未来相关的某些元素而虚构。　　推背图与日月石息息相关的关系，不过是为了突出日月石的某些作用，为以后情节需要，与历史无关。】 第一卷 第一章 心存不甘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睁开眼，慢慢站起来。　　那是一道刺眼的白光。　　像是一颗陨石轰然落地。硝尘滚滚间，呈现出一个硕大的巨轮型物体，然后巨轮的边缘亦渐生光芒，倏地，那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灼眼，似有上百聚光灯同时点亮。　　韩小菲霎间闭上眼睛，她想掉回头，然，脚却生了根似的一动也动不了。　　只见那巨轮越来越近，如同磁铁般朝着韩小菲贴过来，她只觉那种光芒如针刺穿透全身毛孔，硬生生地似要将她撕裂。　　“它是要将我带进地狱吗？”韩小菲这样想着，头脑开始混沌，意识也渐渐模糊，终是，没有了知觉。　　“堇一，堇一……”　　一阵浅浅柔柔嘤呢声传进了韩小菲的耳际，堇一，堇一是谁？　　韩小菲密密长睫毛一浅一深地闪动，眼皮缓缓而启。　　这是哪？　　头，好痛。空气闷得让人窒息，四周黑糊糊地一片。　　“你真是个妖精。”　　一个好听的男声再次传进韩小菲的耳里，这个声音让人听起来如饮红酒，酒里蕴藏了浓烈的诱，以及香美的醉。　　接着，便是一阵细细密密的喘息声，还有，一个女人脆脆娇笑。　　韩小菲眨了眨眼，左侧隐隐有光线投射进来，她伸手触了触身旁，这个空间并不大，不像是房间，倒像是一个大柜子，而肩上和身后都有柔软物体滑过，借着缝隙的光线一看，是一些布绸衣衫，是的，她的判断没错，这就是个柜子，而自己正置身于这个柜子里。　　女人不断的娇笑伴之男人重重的呼吸，让韩小菲心中惑意更深。她记得，几个小时前她下夜班回家，路过巷子口便听到有人喊抢劫，抬头，见不远处有个人提着包快速地晃过，她之前学过跆拳道，以前也在公车上逮过几小偷儿，所以她连想都没多想便提腿紧追了上去。　　只是，这次还是失了手。当追到一条巷尾时，韩小菲使出几招擒拿功夫，那个坏蛋已是明显处于下风，眼看韩小菲紧钳对方一只胳膊，正欲将其制服，不料，那人却在最后反手亮出一个匕首，韩小菲来不及躲闪，那匕首便已深深刺入了小腹。　　韩小菲倒了下去。　　看着那黑影快速逃窜远去，韩小菲在黑暗中预感到了生命的结束，若秋叶瑟瑟颤抖，身体如置冰窖地发冷。　　她很不甘心，自己上个星期才过完25岁生日，正值大好年华啊；她很很不甘心，自己可是独生女，是父母掌上的明珠；她很很很不甘心，男友眼看就要回国了，或许年底她就要成为一个准新娘了。　　人生是多么美好。　　她如实想到。然，绝望却开始深深充斥着整个大脑，她翕动唇：“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如此反复念叨，喃喃间便昏厥了过去。　　第一次醒来。　　她发觉自己置身一个望不到边的旷野，四周是漫无边际的暗，只看得见面前的那一道白光。　　第二次醒来。　　就是现在。　　韩小菲回过神来，将脸朝着柜子的缝隙贴了过去。　　OH，MYGOD。好一副**无边的画面啊。　　几米外，一张朱红古木雕花的大床上，流苏饰物下的粉色床帷渲染着万般旖旎，一个妖艳的女子正伏于一个白衣男子的身上，紫色纱衣滑至于香肩，白色抹胸也包裹不住胸口的那抹浑圆鲜明的绮丽，她的发丝垂于男子胸口，唇瓣磨蹭着他的脸颊，袅娜的身体似一条贪婪的蛇纠缠于他的身体。于她比起来，男子则显得多了几分慵散，他懒懒地半眯着眼，手指绕着她的发丝，嘴里时不时发出或重或浅的**，没有过多动作，似乎任由女人熟练地引领。　　韩小菲的眼睛蓦地瞪大，现在是什么状况？为什么自己会在一个大柜子里？为什么外面会有这样的**？为什么这两个人她完全都不认识？而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们是古代人的打扮？服饰，发髻，以及那张大床的样子。　　韩小菲想将屋内看得更仔细一点，只无奈缝隙小，透过的角度看不全整个房间。　　伸出手指，韩小菲想稍微将柜子的门缝推开一点点，突地，头脑又一阵发痛，她本能地以手抚额，不料是用力过大，手肘“砰”一声撞到了柜子。　　韩小菲神经一下子绷紧，身子禁不住往里靠去，暗想：不会发现了我吧？两人正在兴头上，应该不会注意到这点声音的。 第一卷 第二章 重生（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屏息细听。　　没声响。外面似乎一片寂然。　　再一分钟后，她微微探头，靠近缝隙。　　眼帘外，是一片淡紫盖住视线。一种不好的预感燃上心头来。　　柜子倏地被打开，凌厉的眼神瞬间落在了韩小菲的脸上。　　“你这个死丫头，躲在这里做甚？”　　那妖媚女人尖锐的声音，一下子穿透着韩小菲的耳膜，紧接着，女人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着势要把她拽出柜子来。　　“啊。”韩小菲头皮一阵发疼，身子不由是朝着她手指拉动的方向移去。　　当女人将她拉出柜子的几丈外，仍是没有放手。韩小菲有些动怒了：“好好说话，没必再这么泼妇地扯我头发了吧。”　　女人似乎被韩小菲的话怔了下，她放手低斥：“你居然还敢还口了，老实说，你跑到我房间来有何用意？”　　韩小菲心想：我也很想知道呢。想着禁不住白了女人一眼，闷闷地道：“不知道，我失忆了成不？”　　话语刚落，一个低低的笑声在房间一侧突兀而起。　　韩小菲寻声而望，粉色床帷下的白衣男子正慵懒地侧躺于古木大床之上，袍子随意而裹，他单手托腮，姿态优美，发丝滑似缎，有几缕不经意地顺势垂自床沿。　　男子美好的唇线微微扬起，幽黑的眸子在长睫毛下闪动，他正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女人与韩小菲。　　“原来你是来偷这个的。”女人尖锐的声音再次响于韩小菲的耳畔，韩小菲蓦地收回目光，只见女人已伸手握住了自己胸口上挂着的一个饰物，用力一扯，细细的红绳骤然断去，韩小菲猛觉脖子一阵炙热的疼。　　“你偷进我屋子，原来是为了这块玉观音，就算它是三娘身前留给你的，但爹爹已把它给了我，它就是我的了，你如此之举就是偷。”女子带着不屑与嘲弄的眼神看向韩小菲，“待爹爹回来，我一定会告诉他，你偷东西。”　　韩小菲的头脑有了一丝清明，原来“自己”之前进这个屋子是来偷这块玉坠的，刚好拿到却见他们回来，于此只得慌乱地躲进柜子里去。　　“看来，这便是文家三小姐？”男子好听的声音再次懒懒地传了过来，“素芹，她就是素素？”　　文家？三小姐？韩小菲一个激灵，暗自揣摩：莫非素芹是素素的姐姐，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被认为是素素？这里分明是古代，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死去，灵魂借着另一女子的身体重生在了另一时空？　　韩小菲对于灵魂之说倒也听过一些，想到还真遇上了，不免给惊愕住了。　　“是的。”女子的声音稍做平和，瞪着韩小菲的双目染上一阵阴森，“你不是病得快死了吗？还有功夫惦记着你娘的玉，还不赶快回你的屋呆着去。”　　看样子这个文素素在文家的位置并不怎样，估计是小妾的女儿，母亲又已去世，自己又身染重病，在这样的环境，肯定受到严重不平等的歧视，真是个可怜的女子。　　韩小菲泛动唇角给了个冷笑，缓缓辗转步履，准备迈步离去。　　“你敢这样笑我。”突地，姐姐素芹一把拉住她的臂腕，“你这个死丫头。”　　还没等韩小菲反应过来，瞪眼间只见紫色袖摆闪过，随着“啪”的一声，紧接着脸颊一阵剧烈的疼痛。　　这一记耳光打得韩小菲头脑顿时发晕，她用手捂着脸，抬头斜睨文素芹一眼：“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韩小菲知道，就这个主人的身子骨，此刻强行和眼前这个恶女斗是不行的，而且自己突然表现得性格大变，也定会引起奸人们的猜疑。　　“今晚之事，你且不可对其他人提及。”文素芹继续朝着韩小菲冷言，“听到了吗？”　　韩小菲斜看她，伸手擦过嘴角的那抹殷红：“今晚的什么事？”　　文素芹微愕，随之正言其色：“你所看到的事。”　　韩小菲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床上的白衣男子，他已起身，此刻正双手交叉胸前，依旧懒懒地靠至床栏，似乎正像观看影片一样观看着眼前的一幕。　　唇角再次轻轻泛开，韩小菲淡淡道：“我什么也没看到，姐姐。” 第一卷 第三章 重生（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看着韩小菲走远，文素芹掩紧门，继而将肩头衣纱向外撩了撩。转身间，已然一副千娇百媚的勾人样。　　“那死丫头，真是好生讨厌。”她嗲声似酥，露出花儿盛开般的笑，扭动着蛇腰向床走去，“堇一，我来了。”　　白衣男子笑意淡然，有条不紊地裹着衣袍下了床。　　“堇一。”文素芹显然不愿一切就此打住，“堇一，现在没人打搅我们了。”　　她边说边贴上了白衣男子的胸口，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颈脖吐气如兰，丰韵的线条努力地往他身上缠绕，一副誓要重燃对方欲火销魂模样。　　“确实是很讨厌。”男子处澜不惊地一笑，脸上表情云淡风轻，不急不徐地伸手拉下她的手，指头在她的脸颊轻轻滑过：“小妖精，就此打住。”　　“什么嘛。”文素芹一副打死不甘心的委屈表情，“堇一，我想…………”　　“我也想。”白衣男子忽然狡黠一笑，露出魅惑迷人的醉人笑，“想要你…………”　　他的手慢慢移上她的腰际，她的红唇一抿，**一语：“你就喜欢哄人家。”　　“想要你这块玉观音。”他的睫毛闪过，唇角牵扯一丝笑意，手指已是放入了她的腰带，探到玉坠两指一夹，拿着它在她眼前晃过，声音低浅带着叫人**的蛊惑，“给我吗？”　　“讨厌，坏堇一。”她的手抚上他的胸口，掌心炙热的温度慢慢探入袍子内，“你要的，我哪次没给。”　　话语刚落，文素芹顿觉跟前隔出一个空，身前的男子已轻快辗转步履侧行而出：“谢了，小妖精。”　　他抖了抖袍子，笑意淡淡，洒脱自若，继而掀过袍摆，迈开了步子。　　“堇一。”女人愕然，回神间有些气急，“堇一，兰堇一，你给我回来。”　　男子并未回头，身后，只留下缕缕熏香。　　韩小菲从文素芹的房间出来，绕过院落的假山，眼看一条走廊的另一端有光，像是有人提了个灯笼正朝这方走过来，便茫然地朝着那光点徐徐而去。　　“大公子，是二小姐。”看到韩小菲的身影，同行的一人对着另一个急急而言，随即两人都加快了脚步。　　“素素。”　　“二小姐。”　　一男一女焦急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里。紧接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与一个伟岸挺拔的身影印入韩小菲的眼里。　　韩小菲以手抚额，走路都走得有些气喘，心想，此女的身子还不是一般地虚，难怪那文素芹会说她病得快死了。　　坚持住，韩小菲咬着唇，可脚步却越来越沉，直至再无法迈动得了。终是，像一棵将要随风而去的小枝。　　韩小菲的双眼猛地一抹黑，头脑也即刻混沌，就在身体倾去的一瞬，她只觉有双手已稳稳地将她圈牢，紧接着已到一个让人舒心的怀抱。　　“素素。”男子再次焦灼地唤她，随之抬动双臂将她拦腰而抱，韩小菲颦着眉，睫毛缓缓闪动，微启眼皮间，隐隐触到一张俊逸的面孔，他紧抿着双唇，双眼流露惶惶不安，他凝视着怀里的她，急快地迈开步伐。 第一卷 第四章 一千年以前（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小菲，不要睡，醒来。快点醒来。”　　这个声音好熟悉，像是他的声音，他，不是因为在国外吗？难道他回来了？　　小菲小菲？是在叫自己的名字，难道她穿回去了？　　试着动了动眼皮，徐徐然睁开眼。　　“小姐，小姐。”那个细柔的声音忙不迭地传过来，“小姐你终于醒了。”　　韩小菲努力地支起身，丫鬟急忙拿了枕头靠背。　　她颦眉，天，怎么她还在这里。难道刚刚是幻觉？　　韩小菲抬头，但见白色的床帷，床前轻纱帐子被金色十字纹铜钩懒懒地勾在两侧，床挂着流苏饰品，还有，那是什么？韩小菲有些惊愕，土黄色的长条纸，上面画了些弯弯拐拐的深红色字符，韩小菲终于看清了，像是做法所贴的符咒，看来，有道长到这个房间来做过法了，韩小菲禁不住叹出一口气，可怜的文素素。　　“小姐，不要太难过了，三夫人在天之灵定会保护小姐平安的。”　　听着丫鬟的话，韩小菲挤出一丝笑容，她的目光飘向不远处，见朱红圆桌上搁着碗。　　“有吃的吗？我饿了。”　　丫鬟一听，脸上一副惊喜表情：“小姐，你终于肯吃东西了。”　　韩小菲一怔，难不成这个文素素还在做绝食抗议？这不是明摆着寻死么，既然想寻死不肯吃饭那会不会亦不肯吃药？　　韩小菲暗自揣摩着，不禁发话：“我是不是该吃药了？”　　“小姐…………”丫鬟一个激灵，眼眶晶莹闪动，她连忙转身走向桌前，端起那小碗，双手牢牢地将其捧到了韩小菲的眼前，“小姐，你肯吃药就好，小姐的身体一定会很快养好的。”　　韩小菲浅笑着“嗯”了声，若不是自己住进这个躯体，恐怕，就文素素抱着那必死之心，一切恐怕是回天无力。　　韩小菲大口大口喝着药水，想着一定得快快把这身子养好才行。　　喝完，她从丫鬟手里接过丝帕，轻轻擦拭嘴角：“也不知道是不是病得太重，头脑懵懵懂懂，有些东西也记不起来了，一努力想头就疼。”　　说罢，韩小菲伸手故意抚摩着额头，眉头紧锁做头痛状，再道：“现在是哪个朝代？国号是什么？我出生是哪年？你看我，一想头就好痛，好难受。”　　“这病好生折磨，小姐受苦了，小姐想知道什么，若是不记得大可问紫儿。”丫鬟抿抿唇，满脸溢满伤感，眼神关怀，“现在是大越王朝26年，国号为越，小姐是在越朝11年出生的，那年冬天下了好大的雪，天地一片素净的白，故叠名为素。”　　“越朝。”韩小菲喃喃，看来这个是时空中滋生着的一个鲜为人知的朝代。　　韩小菲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紫儿，你听过唐朝吗？”　　紫儿丫鬟点头：“越之前就是唐。”　　“噢？”韩小菲心想，如果将时空比做是河的干流般，其中也不免暗生支流，但绕来绕去还是会重叠一些支流，如此，便会叠和上一些朝代的，她细细想着，禁不住又问，“那么，宋呢？”　　“宋？”丫鬟困惑地摇头，“没有这个朝代啊。”　　韩小菲微笑：“嗯，原来是这样。”　　她终是明白，唐朝已过，宋朝未到，唐朝之后的十国在这里是未知，那么也就是说时空在这里产生的分枝，看来，时空中的确是滋生着很多不被我们所知的朝代国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懂得这个道理，不管怎样，自己亦总是清楚了，自己是穿到了一千多年前来。 第一卷 第五章 一千年以前（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小姐，大公子知道你醒来肯定好高兴，他之前在这里守了很久的，我去叫他。”　　韩小菲垂眼间紫儿软声细语传进耳里，她一抬头，紫儿已是出门而去。　　韩小菲暗忖：这大公子应为文素素的哥哥吧，看来文素芹这个姐姐倒与这个哥哥脾性相差甚大，对待素素也是天壤之别。这个文素素病成这样，又瘦又弱，不知到底是何样子？　　如此想着，韩小菲禁不住侧了头去，但见一丈外靠墙边，乌木梳妆桌前放有一面泛着微光的铜镜。　　韩小菲支了支身子，掀开被子，准备抬腿下床。　　“素素。”霎时，一个声音甚是急切地传了过来，来者一把扶紧她的手，“素素，你为何下床？”　　韩小菲抬动睫毛，触到一双深邃的眼，黑亮的瞳孔里晕染着一层朦胧的东西，这是种甚么眼神呢？韩小菲读不懂他眼里的东西，只是觉得心里有些异样。　　见她如此认真端详他，他紧锁的眉头渐松，唇角微微漾开，温柔似水地重复：“你想要什么？”　　韩小菲点了点头：“镜子。”　　一旁的紫儿连忙起步，拿了铜镜到床前：“小姐，给。”　　大公子从紫儿手里接过铜镜，将它放入她的掌心。　　韩小菲淡淡一笑：“谢谢。”　　她本是说得极其自然，谢谢这两个字是如此稀松平常，不料，当二字从她唇边滑出，他的眉头很明显的是一锁。他没有回头地命令身后的紫儿：“紫儿，小姐既然想吃东西了，你叫厨子多弄点她平素喜欢吃的来。”　　紫儿应了声匆匆而去。　　韩小菲抬手举起镜子，本以为古代的铜镜会看不太清楚，却见镜中那张小小如玉的脸蛋印入眼目时，她着实地怔住了。因为生病的关系，这张小脸颇为苍白，但仍是掩饰不住其天生丽质，黛眉似画，明眸皓齿，小巧而挺直的鼻，厚薄相宜的粉唇，如斯甜美，真乃一个叫人不得不心生怜爱的俏佳人。　　而且，这文素素还有一头长至腰际宛若缎般的黑发，这一头青丝让韩小菲都看得着了迷，此时它沿着雪白的脖颈全然自左流泻，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摩上胸前的发丝，不无震惊地想，这个样子，这个样子就是以后自己的样子了么？真太不可思议了，睁眼闭眼竟是两种模样，而且是风马不相及的两种类型，在21世纪一向处事风风火火极具个性的自己，如今成了娇小可人被人欺负的柔女子，还是一个让人惊艳的绝色佳人，真是，这一眨眼间也重生得太让人乍舌了点，简直是，叫人一时无法接受。　　“素素。”　　随着一声轻唤，韩小菲手中的铜镜被移走，她抬眼，长睫毛下的眼神一片迷迷茫茫。　　对首的他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徐徐然触上她如雪的脸颊，手指微曲地在这片光滑上来回的眷恋，他的眼里盛面似水柔情，眉目间只剩春风般的温和，俊毅的脸庞上闪动着如漆的眸子，眼波流动间，全是脉脉情愫，韩小菲心中禁不住咯噔了下，他？他在干什么？　　他的手指缓缓而下，滑上她的唇瓣，用指尖描着她好看的唇形。　　韩小菲的心越发地抽紧，浑身变得极其不自在。在某种懵懂与慌乱下，她禁不住开口道：“哥。” 第一卷 第六章 一千年以前（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哥……”　　却不料韩小菲此话一出，对方手指已然轻按她的唇：“唤我子舟。”　　“子……子舟？”韩小菲满眼不无困惑，望着他，俊朗的脸上，唇角那抹淡淡的笑，眼瞳中那抹深深的柔，眉梢眼角，无不**流转，这哪里像是哥哥，这分明就是一派深情款款的**模样。　　韩小菲当下便想：是我想多？他是关心妹妹才有此表情，古代这么保守，一个哥哥不可能对妹妹滋生出除兄妹以外的情感吧？　　然这瞬，就在韩小菲发呆间，文子舟却用双手捧住她的脸，宛若捧住一件多么珍贵的宝贝，动作如此轻巧柔和。　　她空睁一双大眼，却只得，茫然看着他。　　“素素。”他轻唤她的名，“这次我再不外出了，我要留下来，留在你的身边，我会保护你的。”　　这话听得韩小菲更是不明，她微微颦眉，仍旧困惑看他。忽地，他的双唇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落了上来，紧紧贴住了她如花唇瓣。　　韩小菲瞳孔放大，显然愕住。怎么会这样，他可是兄长……　　现代的韩小菲不是没有过此举，但于此种情况，她不免慌乱失措，自然是不会去回应他，毕竟，这个身子是文素素的，而眼前这个男人是文素素的哥哥，就算韩小菲未曾穿过来，于他们而言，这样的关系亦是不允许的。　　韩小菲想扭头，他似乎亦感受到她的排斥，半晌，他才徐徐然和她拉远了一点距离，抬头间，又是一抹充满柔情的笑。　　这个深吻让韩小菲短暂缺氧，大脑一阵晕旋，她禁不住微微闭眼，以手俯额。　　“没事吧。”文子舟见状，笑容隐去，急迫地拉了她的手，“是我心急了。”　　听闻此话，韩小菲并未去看他，闭着眼，她虚弱地靠在枕上，心里已然滋味百般，她已确定，眼前这个男子并非单纯地把素素当做妹妹，他对她所存有的感情，已然明显，便是爱情。他把妹妹当做恋人，他爱着她，他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这般状况，让她如何应对周旋？　　韩小菲不禁在心下叫苦连天，她怎地穿到这么复杂的家庭、穿到这么复杂的情感里头来了？上天能否重新给她个机会回去，如今的她，如何是好？　　正暗地烦恼，听闻门口一阵脚步声，接着便是紫儿的声音：“小姐，饭菜来了，都做得很清淡，皆是小姐爱吃的。”　　韩小菲睁开眼，却见文子舟已经起身端碗夹菜，随即又在床沿边坐下来：“素素你身体不适，躺着好了，由我喂你吃。”　　呵呵两声。韩小菲强挤笑颜，心中呐喊：无奈啊无可奈何，老天，老天你还是饶了我吧。 第一卷 第七章 身世之谜（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几天下来，韩小菲明显感觉这身体有了好转，看来这文素素因母亲去世的悲伤，又加上长期受不公平待遇，一直处于郁结忧闷状，最后自暴自弃又是拒绝吃药又拒绝进食把整个身体弄垮了，慢慢调整起来应该没甚大碍。不过，这文素素看来不仅是家人不喜欢，连家里的家丁们看着也完全没有把她当主子，惟一对她好的也只有文子舟和紫儿了。韩小菲也不禁纳闷，为什么文素素在这个家里会是这么个地位呢？这其中有什么原因么？韩小菲倒也从侧面打探过这个事情，见紫儿含糊支吾不愿正面提及此事，她也不好一个劲问太明，如果太追问又怕让紫儿生疑，一直说记忆不好也不太可能，毕竟文素素是渐渐好转起来了，再搬出这个借口，细一琢磨就太经不起推敲了。　　可对于文子舟对文素素的情感，紫儿看起来不像是浑然不明，反而是刻意地让两人相处，每每文子舟过来看文素素，这紫儿总是自个儿退出房去，这可苦了韩小菲，好在她还可以拿文素素犯头晕状需休息做掩饰，免得文子舟时不时拿一潭湖水般深邃的眼目凝视自己，他的这种深情韩小菲也是感动的，她也怕自己被彻底感动了陷入那一抹深情中，万一真把持不住做出有违道德的事情，再想退出就太难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他妹妹。　　这天阳光不错，韩小菲缓步出房，走至外面的院子里晒晒太阳。　　正闭眼抬头感受眼光的惬意，紫儿端着刚熬好的药走了过来。　　“小姐，该喝药了。”　　韩小菲皱皱眉，再苦也能必须喝，自我而言后便接过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小姐气色是越来越好了。”一旁的紫儿不由地道，“等会老爷看到会很宽心的。”　　“老爷？”韩小菲看着紫儿，“他回来了？”　　之前听文素芹提及什么爹爹出门的话，后来听紫儿说大概是南下谈生意去了，依文素素所受委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她爹会不知道？这老爷对她也不见得有多好，到家后会想着来看她？这可能性太小了吧。　　“小姐不要胡思乱想了。”紫儿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声安慰，“老爷……想必这次是会弄清楚一切的。”　　韩小菲愕了一下，紫儿这话明显是话里有话，清楚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好象这个文素素有什么秘密似的？但是她现在就是文素素，自己的秘密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郁闷之及，这紫儿讲话讲半截，自己又不可能问，唉。　　“老……爹爹现在在房间么？你陪我去看看他。”韩小菲调整出一副自然的语气，也许从那个不喜欢他的爹爹口里能找到点答案，按紫儿的话，他这次出去好象也不是单纯地谈生意而已，也许只是拿做生意做幌子是去弄清楚什么事情？不过就算在老爷面前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凭自己一贯的精明，也不会容易出什么马脚的，当然，韩小菲是刻意要紫儿陪自己一起去，不叫上她，韩小菲怎知道这个老爷的房间在哪。 第一卷 第八章 身世之谜（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摆放青花瓷的一旁，一个边缘有着精致雕花分为格子型的乌木大书桌，身着深青长衫的中年男子正颦眉一脸迫急地翻找着什么。　　“爹，你到底在找什么？”文子舟道，他显然对面前的文老爷忙乱一通的作为感到困惑。　　文老爷不做回头也不理他，仍旧自顾自找寻。　　“爹。”文子舟顿了顿，“您这次见到伍婶了吗？究竟素素…………”　　“找到了。”　　文老爷忽然发一个声音，沙哑的声音是掩饰不住的激动，文子舟一看，文老爷的右手微颤颤地握着一封信。　　他抖开那封有些泛黄的信笺，小心翼翼地展于书桌之上。接着，从袖袍里摸出一张纸，再次小心翼翼地放上桌，并排展于信纸一侧。　　文老爷俯身桌前，认真仔细地将两张纸的字眼笔迹做着对比。　　文子舟看着文老爷的行为越来越不解，亦禁不住走于书桌旁，探头看向那两张纸。　　一张是药方，另一张是封信，信上的称呼为“冉儿”，冉儿？文子舟不免一惊，冉儿不就是素素母亲的小名？　　“子舟，你看看，这两张纸上的字迹可出自于一人之手？”文老爷盯着纸张半晌后道。　　文子舟探着身子好生查看了一番，应道：“乍一看倒是很像，但细看又觉得是有些奇怪，像是故做模仿。”　　“何以见得？”文老爷抬头看他。　　“爹，你看。”文子舟伸出手朝药单上的“决明子”的“决”字指了指，再用手指朝信纸上的“决心”二字上的“决”字点了点，“就拿这个决字，这两个字绝不为同一人所写，起笔与落笔力道亦截然不同。”　　“你和我想的一样。”文子舟话语刚落下，文老爷一声悲叹，退出一步，瘫坐于身后的椅子上。　　“是我害死了冉儿，我不应该怀疑她啊。”　　“爹，到底怎么了？和三娘有关吗？三娘不是自杀的吗？”文子舟见此急忙转向父亲发问，“那日我接到你的信就回来了，你在信里说你要离开家去见素素的奶娘求证一些事，现在怎么又出现一个药单和一份信，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糊涂啊。”文老爷禁不住哽咽，“当年在冉儿房间里发现这封信，所以我才误以为她真的和X大夫有染，又因听信你大娘的片面之词相信素素是她和大夫之女，这些年来才会这般对她和素素，如果不是因为长期积郁成疾，她也不会一病不起，最后还选择自尽这条路一了百了，是我害死了她啊。”　　“爹，你是说，素素她…………她确实是你女儿？”　　文子舟全身突地如置冰窖，自打懂事起从母亲那里得知文素素并非文老爷亲生女这个事，他就一直用一种情感对待着素素，那种情感他亦很明白，是亲情但更多的是爱情，自从心里有着这个美丽可人的小妹，便再也是看不进其他的女子，哪怕这些年外出经商，各种美人也不少见，他知道优秀的自己吸引了很多名名媛淑女的青睐，但就是没有一个女子能像素素那样牵动自己的心，只身在外脑海全是她一颦一笑，闭上眼睛也时时想起她娇娇小小美好的样子和声音，所以每年他都会找着机会回家几次，以解这份压在心头的相思之苦，抱她在怀是那般幸福和满足，可是，如今，此刻，父亲却告知他，这个女子，这个自己深恋着的女子的确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个消息，如同一记惊雷，惊得他心中阵阵痛意。　　“是的，是我误会了。”文老爷一脸内疚悔意。　　“可是，爹，当年那男子不是真的有给过一封信给三娘吗？单凭此信的字迹你怎能断言当初是场误会？亦或许，那大夫是找人替写？”　　文子舟急急而言，此刻他管不了那么多，素素的母亲已走，如果把素素的身份重新明确成自己的亲妹妹，那有些事情就已铁定成局，他也永远不可能再去改变，他曾计划有朝一日给父亲摊牌自己非素素不娶，他明白要父亲答应也会有一些困难，但如果没有血缘关系，自己用行动用耐性去和父亲耗，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可现在，是不是连一半的机会都已失去？连分毫机会都不再有了。　　“我见到伍婶了，原来这整件事就是大夫人搞的鬼，她告诉我当年大夫是给过冉儿一张纸，那纸只不过是个药方，她是亲眼所见的，当时三夫人还拿着单子询问了一番，正巧大夫人过去见到，后来大夫人还威胁伍婶，所以没过多久伍婶就离开文家了，伍婶说，现在大夫人和三夫都已走，这一切也该结束了，她还拿给我一张当年请大夫开给他家相公的单子，让我自己去对比那封信的字迹，她说百密总会有一疏，有些东西仔细点总能看出倪端。”　　“爹爹，现在才知道错了，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门霍地打开，紧接着，一个夹杂千般愤慨万般埋怨的声音在门口骤然响起。 第一卷 第九章 身世之谜（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爹爹，现在才知道错了，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门霍地打开，紧接着，一个夹杂万般愤怒万般悲伤万般埋怨的声音在门口骤然响起。　　文老爷与文子舟同时侧头，两人都不禁惊愕叫到：“素素。”　　韩小菲立于门口，杏目怒瞪，小脸染满怒气。　　之前与紫儿绕到这边来找文老爷，没想到听到这样一个关于文素素受欺的秘密，韩小菲当下给怔住了，所有困惑也禁不住一瞬而解。　　她本想就此默然折回房间，但转念一想，站在15岁的文素素的角度来说，长年和母亲忍受着如此待遇，一下听到这样吃惊的消息，正常的反映肯定是愤怒和委屈，哪有平静自若就离开的道理。　　韩小菲于是一个笃定，带着文素素应该有的感受和表情，一咬牙狠狠推门进入。　　“素素，爹爹对不起你和你娘。”　　文老爷霎时心如刀割，沙哑着声音，表情更是充满着万分愧疚，赶紧朝着韩小菲迈步走来。　　韩小菲望着这张额头布满深深皱纹的沧桑容颜，不觉顿生悲哀，心里不知为何猛然一阵难过，鼻子酸酸眼泪也禁不住溢上眼眶。　　“一句道歉就能换回娘的命吗？”　　韩小菲颤抖着声音，想着文素素与母亲悲哀的命运，想着自己也这般可怜，在这个陌生的空间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家人，泪水迅速夺眶而出。　　“素素。”文老爷一把拉住她的手，眼闪泪光，“素素，原谅爹爹，这些年亏欠你和你娘亲的爹爹一定会好好弥补。”　　“怎么弥补？娘亲都已经不在了。”　　她悲戚的声音刺痛了文老爷的心，也深深刺痛了文子舟。　　“素素。”文子舟刚想安慰，她已然甩开了文老爷的手，一个转身，嘤嘤哭泣地向外夺门而出。　　“素素。”文子舟急急唤她，再转头对着文老爷道，“爹，我去看看。” 第一卷 第十章 伤口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咬着唇，止不了的眼泪像断线珠子。对于上天给予的这次重生，她心存感激，可是，她也不愿意这样重生啊，隔着不同的时空，隔着上千年，没有电视看又不能上网，没有奶茶喝又不能SHOPPING，而且，还要纠缠在这样复杂的家庭里，就算只是经济糟糕的家庭，倒落得个简单清静，至少也会比这种错综复杂的家庭省心得多。　　韩小菲一路直奔自己的房间，也不顾紫儿紧跟在后，只觉好心烦。　　“让我一个人呆会儿。”她突自甩出一句话便伸手关门，欲把紫儿关在门外，此刻只想一个人好好地安静下。　　门在合上的一瞬骤然被一只手掌撑住，韩小菲泪眼朦胧地抬头，一张俊朗的脸映入了眼帘。　　“素素。”文子舟满脸愁绪，眼里纠结万分痛楚。　　韩小菲一看是他，转过身来向里走，不想多语。　　听到紫儿离去的脚步声与文子舟的掩门上，韩小菲冷冷地道：“我想独自呆会儿，你还是先回屋吧。”　　“素素。”文子舟眉头深锁，缓缓走至她身后，“不要生气了，爹爹也是听信了大娘的谗言，现在都弄清楚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也许。”韩小菲并不回头，淡淡道，“不管怎么说，突然听到这些，知道娘亲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心里很不好受，我更不知道怎么面对。”　　“素素。”文子舟有些哽咽，情不自禁地伸手，从背后将她深深圈进了怀里，“你可知，我心里却更难受，这种痛苦比你更甚千万倍，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因为……我真的很爱你。”　　蓦地被文子舟这样紧搂于怀，她有些受惊，不由地想掰开他的手，“哥。”　　“不要叫我哥。”他沙哑着声音带着痛意。　　文子舟被这声哥哥深深刺痛着，她难道不懂吗？这声称呼是有多么残忍，每一声都提醒着他们的关系，提醒着他不能娶她为妻的事实，提醒着他们的情感注定只能是亲情而永远不能是爱情。为什么他们要有这种血缘，他不要这种血缘，他只想好好地宠她，好好地爱她。可是，她却真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如今，他已是深陷，已是这般深爱她，还叫他怎么抽身怎么离开？她这声声称呼，就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刃剑剑刺到灵魂最深处。满目疮痍，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痛彻心扉，只有自己才能领悟。 第一卷 第十一章 伤口（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素素。”他的唇贴上她的耳畔，声音颇为颤抖，“我真的，很爱你。深爱你。”　　言毕，禁不住吻上她的耳垂。　　韩小菲心头一紧，这个男人痴情打动着她，但如果一味地纠缠于这种情感，最后必成大错，不，现在就已经是种错误了，明明是种错误，她怎么能不阻止？　　“哥……”韩小菲稳定着情绪，拼命去挣脱他的手腕，“不要这样，你始终是我的亲哥哥，这个是事实。”　　“我说了不要再叫我哥哥。”　　文子舟忽地一声低吼，满脸不由地卷起一层怒气，他用力拉住她一个转身，让她面着对自己。　　见他这般生气，她一时语塞，自己也不知还该说什么了，垂下睫毛，微微低头不再去看他。　　见她这样对待自己，文子舟心中又一阵抽痛，火气也禁不住更大。　　“看着我。”他的表情是掩饰不住的怒意，眸子如同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火，眉头也为之锁得更紧，“看着我。”　　他重复着，见她不为所动，他伸手便是捏住了她小小的下巴，用力地抬起，逼迫她看向自己。　　“看着你又能怎样？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良久后她终于这样面无表情地开口。　　他沉默着，深深凝视着她，渐渐，眼瞳晕染着上一层雾气。　　韩小菲的心倏地像被针扎了一下，那是泪光吗？这个男人，他居然爱这个女子爱得这么深。自己刚才的话是伤了他吧，她的确是有些无情，但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办呢？　　“你变了。”　　他忽然开口，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眼神深远。　　韩小菲心头一凛，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吗？”他缓缓地开口，“你七岁那年，我们一起堆雪人，你的手都冻僵了，我捧着你的手给你暖手，你说，我喜欢你。声音很轻，但我听得却很真切，我用手挠你的头发说你是小家伙，不懂什么叫喜欢，你说，那我就长大点再说吧。”　　文子舟一字一句地说，唇角泛开一丝笑意，但眼神却流露着浓浓的忧伤：“十岁那年，你生病了，你怎么也不肯喝药，你说你最讨厌吃药，我问你怎么才肯喝，你说除非我喝一口你才会喝一口，于是，没有病的我却陪着你一起喝完了整碗药，当我用手巾给你擦嘴时，你说，你喜欢我。声音依旧很轻，但我依旧听得很真切，你又问我，是不是还是觉得你小，觉得不会懂得什么叫喜欢，我笑着不说话，你又说，那你又长大点再说吧。”　　韩小菲凝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眼里的那抹深情如一张巨型的网把她牢牢地罩住，心里的那种痛越来越重，随着她的呼吸滋生得明显，虽然她着力地控制，可睫毛眨动间，眼泪已是悄然滑出。　　“去年。”文子舟顿了顿，深深吸气，“去年的元宵节，我带你去看烟火，黑色的天空里绽放着美丽的烟花，你拉着我看，一直笑个不停，你问我是你美还是烟花美，我说当然是你美，你又问，是不是夸小孩子是说乖，夸大人才说美，我说，是的…………”　　文子舟讲到这里，眼眸里闪动着异样的光彩，带着几许期冀，他一眼不眨地凝视她。　　“别说了。”韩小菲已经控制不住眼泪的蔓延，就算她不是文素素，但她也不是木头，此刻听到这些话的自己，真的没办法再理智地无视这份深情了。　　文子舟用指尖沾拭着她的泪：“那晚，在梧桐树下，我第一次吻你。”　　他再次将她拥入了怀里，用尽全力地紧拥她：“你一共对我说过三次我喜欢你，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何我从未说过喜欢你，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我把它一直放在心底，不说喜欢，因为对你，不是喜欢而是爱。知道吗？傻瓜，我爱你，爱了你很久很久，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我……”　　不等她说完，他打断了她的话，他柔和的声音自头顶飘向她的耳际：“这一次，我要你告诉我，你爱我。” 第一卷 第十二章 惊心动魄（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我……我……”韩小菲翕动唇，面对这份痴心柔情，她试图宽慰这颗受伤的心，可是单单吐出这个“我”字后，便再也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素素。”文子舟将她扶正，认认真真注视她。　　她小小的脸洁白胜雪，长长密密的睫毛因慌乱而频繁地闪动，美丽大眼里氤氲如梦般的雾气，小巧的鼻子下紧抿的粉唇，这一张美到极点的脸，此刻的梨花带雨无非更是充盈一种致命**力。　　他的心跳倏地加速。　　他忽然有种冲动。　　随着她一声惊呼，他已是将她拦腰抱起，径自地向床而去。　　她面如土色，天，他要干什么，莫不是……不能，不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放开我，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干什么？”她控制不住地挣扎，“你快点放开我。”　　他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用清亮的眸子看着她，眼里是望不到边际的深邃：“你不是一直想长大吗？只差这一次，你就可以真正长大了，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证明给我看，好吗？”　　她的额头不断渗出冷汗，这不是一个好的证明，他到底明不明白如果真的这样证明了，他们两个都该落到万劫不复的地狱里去了。　　“哥哥，别这样，我是你亲妹妹啊。”她拼命地找寻有效果的语言，希望能遏止住一切不该发生的错误。　　他的眼神蓦地染上那层深重的痛意，骤然间，凝视她的双眸忽绽一种邪恶的光彩。　　“我不管，就算你是，我们也要在一起。”　　他的话语刚落，手掌已经将她的双手压在了枕上，身体也紧伏上了她的身体。　　不容她有喘息的机会，他的双唇已封住了她的粉红唇瓣。　　感受着他身体的炙热温度，她的头脑被一种浓浓的恐惧笼罩，整个思绪也不再清朗，只是下意识地挣扎，竭力挣扎。　　他的吻浓烈而灼热，他的舌肆意而霸道，他是如此疯狂地索取着她的口里的甘甜，他要忘记，忘记彼此的身份，他什么也不再管了，这一刻，他告诉自己，只要得到她，只要能拥有她，就算受尽世人的唾弃，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无所谓。　　当他吮吸得她近乎快要窒息了，他的舌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甘甜。可是，手里却开始动作。　　“不要这样。”她睁着惶恐的大眼睛，“不要这样。我们不要犯错。”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惊心动魄（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就算是犯错，我也要这样。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所有错我愿意一个人背负。”他的手指滑入了她的纱衣，隔着这层朦胧贪婪地抚摩她光滑的肌肤。他俯头轻咬她洁白的耳垂，“不要违背你的心，不要骗自己，你是爱我的，对吗？”　　这句话落下，他的动作变得近乎疯狂，他的唇狂乱地印上她如玉的脖颈，吮吸着她的颈上皮肤，就像是吸血鬼要从皮肤上的毛孔里硬生生地吮吸出血液一样，而手掌也已及不甘心地穿过所有隔膜，顺着光滑的肌肤，向上，一直向上，终于停于那抹柔软，掌心再次贪婪地包裹住这抹柔软。　　“啊。”她禁不住失声叫到，他的吻和手掌的力度都是如此重，脖颈与胸口都已被他的吻和手弄得生疼，“你快放开我。”　　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一向疼爱文素素的文子舟此刻变得这样疯狂，没有了平时的温柔，也完全没有了理智，像一只疯狂的兽般想要吞噬着她的身体。　　“我爱你。”他的双唇迅速下滑，紧落在她的锁骨之上。　　她的全身禁不住打了个颤，他疯了，他真的疯了。　　“你疯了吗，我是你妹妹，我是你妹妹，我们流的是同样的血，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哥，清醒点。”　　惶恐，失措，慌乱，种种情绪如潮袭来，不自觉地，眼中泪水失控冲出，韩小菲伸手，急迫地想要去控制他正沉浸于她胸口的那只手。　　“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文子舟微微抬头，双眼深黯的眸子蔓延着无尽的痛，他沙哑着声音，尽力地克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柔声道，“乖，素素，你听话，你不要怕，什么原因也不能将我们分开，你闭上眼睛。”　　“不。”她仍旧反抗，双眼坚定，“就算你得到我，你还是我哥哥，我们永远改变不了这种关系。”　　“我们可以离开，我带着你离开，好不好？”他俯头凝视着她，他的鼻尖磨蹭上她的鼻尖，“我们一起离开，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像普通相爱的男女一样快乐幸福地生活，我们厮守一辈子，谁也不离开谁，我们可以不要子嗣，如果你想要，我们可以去收养，好不好？”　　他重重的气息不断地缠绕上她的脸，他柔软的唇瓣重新落上她粉纯的唇瓣，微微松懈，再用舌尖小心翼翼地勾勒着她的上唇与下唇。　　一起走？这不就是私奔吗？　　韩小菲头脑轰轰作响，这次经历也太惊心动魄了点吧，先是看一场**，再接着知道解开身世之谜，再又是亲哥哥要带自己的妹妹私奔，抛却世俗抛却道德伦理，为了和她在一起，居然可以不要子嗣。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惊心动魄（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疯狂。这简直是太疯狂了。　　该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　　韩小菲瞪大眼睛，她必须找到一种方式摆脱这种被动，必须，想一个办法处理，对于现在的这种关系。现在不能硬碰硬，子舟因为自己强硬的态度才这般生气爆发，那么，就来软的吧，此时只得用缓兵之计，先安抚好他的情绪改变目前这种窘迫，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这样想着，她努力平缓着情绪，尽量柔和着声音道：“子舟。”　　“嗯？”他蓦地抬头，眼里盛满一丝惊喜。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他俊朗的轮廓在她的眼前放大，那双灼亮的眸子像夜星般闪烁在她眼里。　　“子舟。”她平缓着情绪，尽量地柔和着声音。　　“嗯？”他蓦地抬头，眼里盛满一丝惊喜。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他俊朗的轮廓在她的眼前放大，那双灼亮的眸子像夜星般闪烁在她眼里。　　“你真的想带我走吗？”她静静地看他，长睫毛下的眼目里像是传递着一种祈望的讯息，“真的可以到一个陌生地方一起生活？谁也不认识我们，幸福地生活一辈子？”　　“是的，我保证。”文子舟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欣喜，认认真真地看着她，“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我也相信我们会幸福。”她淡淡地笑，轻轻柔柔地道，“来日方长，你能给我一点时间吗？让我好好想一下，至少也要做一下准备，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就走，好不好？”　　文子舟笑意更浓，他伸手抚摩她的发丝，“我好开心，你这样说，我放心了。”　　“你先回去吧，去安慰下爹，告诉他我没什么。”　　看着她明亮的眸子，他略作沉思，然后带着春风般的柔和，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皮：“好的。” 第一卷 第十五章 不速之客（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听着文子舟离去的脚步声，韩小菲疲倦地闭上了眼睛。她吁出一口气，缓兵之计也只能是暂时把局面缓一下，那下一步呢？　　“我不认为你真的会私奔。”　　一个声音沿床尾响起。淡淡地，若一抹随意而过的微风。　　韩小菲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她条件反射地撑起身子，慌乱拽紧有些散乱的衫子。　　他双手交叉抱于胸口，斜靠于床，白色袍子衬托着颀长的身材，镶有银丝的腰带，腰间悬着一块淡蓝玉佩，黑色的青丝用同色的发带松松地在脑后系成髻，或是角度的关系，发带随着双鬓旁那几缕发丝徐徐落于前，美好的轮廓上是一双如同曜石眸子，眼瞳因他微眯的状态，显得格外狭长，泛动出一种别样的魅惑气息，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微微形成一个向上的弧度，似笑非笑。　　他是谁？韩小菲颦了颦眉，静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这是什么眼神？韩小菲的脑里钻出一个字眼：猫。　　是的，对方此刻的眼神就像一只狡黠而犀利的猫，偏偏全身又是透露着一种慵懒意味。以猫形容，倒也贴切。　　“你是谁？”韩小菲审视他。　　他仍旧云淡风清：“好好想想。”　　他的语调带着好听的鼻音，让人听起来，如饮红酒，酒里蕴藏了浓烈的诱，以及香美的醉。　　原来是他。　　韩小菲冷冷一笑：“你好象走错房间了。”　　他微眯的双瞳漾开一丝笑意，薄唇轻启：“你觉得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韩小菲有些恼：他还真是处澜不惊，简直是厚脸皮。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自己都没有一丝察觉？　　韩小菲的眉梢渐染怒意：“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扬了扬眉：“很久之前。”　　很久之前？那是多久之前？是在文子舟进来之前吗？如果是那样，他不就一直在这个房间里，如此，且不是自己和文子舟那一幕全被他尽收眼底？　　韩小菲一惊，自己**乍泄的场面不也就被他看到了。　　“卑鄙。”韩小菲强压怒火道。　　“是吗？”对于她的冷言他偏是不以为然，反而笑意更浓，“彼此彼此。”　　“你…………”韩小菲欲言又止，她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无非是上次她躲在文素芹房间的事，但是这次他毕竟是听到看到了自己一个大秘密，抱着一丝侥幸，韩小菲继续道，“你看到什么了？”　　“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不做丝毫隐藏，他的表情极其自然。不觉是在说自己看到了秘密，倒像是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小事，如同“今天天气还不错”。　　对于这个不速之客，韩小菲的容忍度已达到了极限。 第一卷 第十六章 不速之客（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怒火，他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凭什么到自己房间里得到这样一个秘密，他不过是文素芹的**，想起那个坏女人，韩小菲更是一肚子火。　　她从他脸上收回目光，冷冷的语调却带着满腔怒火：“滚出去。”　　他莞尔，突地侧身，移步。　　韩小菲以为他就此离去，始料未及的是，他却仍旧波澜不惊地缓步走道圆桌前坐下，竟然端起桌上的茶壶，翻开一个杯子，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水，再不急不缓地端起杯子啜下一口。　　“还没有女人让我滚 。”他的目光落于手中的杯上，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杯子。　　“那我就做这第一个。”韩小菲冷哼一声，不屑地牵扯下唇角，“如果你听得不清楚，我可以再重复一…………”　　话语愕然而止，韩小菲的目光被他缓缓抬起的右手臂所俘获，因为，在他的手指间忽地多出一块翠绿清透的玉石。　　玉观音？韩小菲定睛看清，对，就是玉观音，文素素一直想要的那个玉观音，她母亲留给她的玉观音。　　虽然一直未做回头，但似乎他也能清楚地看到她是什么表情，他的两指一收，将玉观音徐徐放在了桌面。　　“你什么意思？”韩小菲皱了皱眉头，这个花花大少，他到底耍什么花样？　　“不想要吗？”他仍旧不回头，端着杯子继续品茶。　　韩小菲紧锁眉头，将充满考究的目光投射上他的背影，再深深看了眼他身旁的玉观音。　　她平静地开口：“什么条件。”　　他沉默。半晌，小小的房间如同一潭死水般的沉寂。　　“条件。”狭长的双眼染开一抹淡淡笑意：“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　　“你以为一块玉观音就能威胁我？”韩小菲露出嘲弄的笑意，“幼稚。”　　他闪了闪细密的睫毛，优美的双唇漾开一个好看的弧度，徐徐然地转过身，以背靠桌，面对她不急不缓地道：“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我对乳臭未干的小妹妹不感兴趣，长得好和懂得取悦男人是两回事，不过，就刚刚那男人，吻技太糟糕，难怪你连回应起来都很困难。”　　一股恼怒之火猝不及防地涌上韩小菲的心头，她的双唇因气愤而微微发抖，面色已是难看之极，这个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混蛋，看来是拈花惹草惯了，说话这么难听，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韩小菲暗骂，要说难听的话谁都会，谁怕谁！　　她缓缓而言，不痛不痒地还以颜色：“你懂得什么叫吻吗？比起你这只没有用过心的恶少，他比你强上不知多少倍。”　　静谧的房间里，四目相对，两道同样锐利的目光唰唰直碰，碰撞间，仿若电光石火，空气似弥漫一种硝烟的味道。 第一卷 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以作战者的姿态对着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本以为他能收敛一下这种嚣张的气焰灰溜溜地自动离开，只是，一分钟后，韩小菲心间恐惧之感突增，全身不由地绷紧，心跳倏地加速。　　这个花花大少，面带调侃的浅笑，正对着自己，缓步而来。　　他要干什么？　　韩小菲再次本能地拢紧衣襟，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不是说他不懂什么叫吻吗？对于他这种处处留情的花心萝卜，如果说他连吻都不懂，一定是大大打击了他的自信，此时他肯定气疯了，他一定是要拿自己做实践来证明他的吻技很厉害。　　如此一想，韩小菲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对于她突然的动作，他禁不住怔了下，随即心中突兀发笑，这个笨蛋，她在做什么？　　他慢悠悠地站到床沿旁，俯下脸，失笑地看着恐慌中的这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　　初看这双眼睛，他就觉得它还真和15岁的年纪不相符，双眸闪动着那种灵气，慧黠，冷静，配在她小小的脸上，却又让人不由地产生出一种想要靠近了解的情绪，这双眼睛，自在文素芹房里第一次触到，就甚觉特别，总觉得哪里见过，惊觉间，他忆起了那个梦，之后，便再难以挥之得去。　　他的右手滑过腰间，取下了挂在腰间的那枚蓝色玉牌，修长的手指勾住细绳，那片蓝色赫然落于韩小菲的眼幕下。　　韩小菲神经缓缓松懈，她眨动眼皮，盯着眼前的蓝色玉牌，长睫毛下泛动着阵阵困惑的神色。　　“这个，送给你。”　　他醇浓的声音萦绕上她的耳际，她慢慢放下手，心中疑惑更甚，她看了看他，并没有去接。　　“拿着。”他再次开口，边说边沿床而坐。　　“我为什么要拿？”她的眉梢挑起一种蔑意，他以为她很乐意接受他的礼物？这算什么？定情信物？他还真当她和那些女人一样，先给点甜头，然后再玩弄于手心？　　“我可以帮你。”他再次一笑，拉过她的手，把玉牌放进她的掌心，用手握紧她的手指，“你必须相信我，我是惟一可以帮你摆脱这种境地的人，我可以让你离开这里，离开你的哥哥。”　　“离开？”她淡淡地看他，他好像能洞悉到她内心的想法，他是在试探自己？“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是我家。”　　“是吗？”他不以为然地笑道，“难道你真的愿意和亲哥哥私奔？不见得吧，看你刚才反抗得那么厉害？莫不成这叫做欲擒故纵？”　　“你…………T……M……D……（咳咳，古代MM太淑女，为了不让人怀疑她这大家闺秀的身份，她只得顿顿地念出三个字母的单发音）”她气急败坏地咬牙骂出口后还是觉得不过瘾，再次加上一句，“真是一坨米田共。”　　这次，他倒是楞了一下，然后笑意再染：“你骂人还骂得很特别。小家伙，你这么可爱，我还真舍不得将你送…………”　　他话出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便蓦地止住，眼里迅速地蔓延出一种别有意味的深意，禁不住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她随即打了个颤：“喂，别动手动脚的。”　　“难不成你让我动嘴，或者…………”他看着她，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笑意却更浓了。　　她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再次伸手蒙住了嘴唇。　　他微微摇头再次笑开，然后云淡风轻地站起来抖了抖袍子，不再说话，径自走向窗口。　　他做什么？当她瞪眼尚未看清，他脚尖轻掂，一道白影恍眼自窗口而失。　　韩小菲吁出一口气，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么？ 第二卷 第一章 寝宫（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皇宫。　　夜凉，如水。　　窗外，繁星闪动，皎洁的月光应衬着窗口那张绝伦的容颜。　　整张脸似精雕细琢般才可打造出的完美，双瞳深似天际沉似暗夜，那一双如漆的眸子像头顶这万颗星光汇集成点，闪耀于他深邃的眼里，只是，闪动间全是透彻心底的寒意。伟岸挺拔的身躯裹于这耀眼的金色袍子内，而袍子上的盘龙图形昭示着主人独一无二的高贵身份。　　“皇上。”　　背后多出一个细细柔柔的甜美声音。　　他牵扯了下唇角，纵就如此淡然一笑，已是光华潋滟。　　他转过身，注视她，伸手滑过她的脸，反复留恋地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来回抚过。这倒是个美人，只可惜……　　“夜深了。”她羞答答一笑。　　他仍旧不做回答，她则拉起他的手，缓缓地走向床榻。　　他静静地看她，她慢慢褪下自己的衣衫，双颊染着红晕，唇边带着娇羞的笑意，她微微垂头，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腰带。虽然已经伺候他很多天了，但很明显，她的动作仍旧不够娴熟。　　他低头看她，伸手按住了正除去自己腰带的那只手：“你是什么年纪进宫的？”　　她的全身禁不住打了个颤，双眸顿时漾开了明显的恐慌：“回皇上，臣妾十二岁进宫的。”　　“你为什么进宫？”他伸出一只手指徐徐然触上她的眼皮，鼻梁，鼻尖，嘴唇，如玉颈子，像描绘线条般地点点下滑……　　“回皇上，臣妾进宫只为伺候皇上，臣妾绝无其他意图。”　　她的全身不住颤抖，如同瞬间置身一个冷意彻骨的冰窖。　　她不知，这个问题他问过千百个女人，回答也都一样，其结果，也都一样。　　“那你今晚好好地伺候朕吧。”　　他面无表情，在他的眼里，各式各样的美女进宫无非是为着两种目的，一种，是名利富贵，一种，就是杀他。 第二卷 第二章 寝宫（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他面无表情，在他的眼里，各式各样的美女进宫无非是为着两种目的，一种是名利富贵，一种，就是杀他。　　今晚？不是已超过三天这个时间了吗？今天是她在他身边的第五天了，难道？不，不会……　　她的脑里刹时变得一阵混乱，眼里突闪泪花：“皇上，臣妾愿伺候皇上一辈子，臣妾一定会伺候得很好，求……啊……”　　她话语未完，已被他伸手用力一推，瞬间，她便是失去平衡地一仰，倒在了同样雕满盘龙的薄帐软塌中。　　他淡淡地看她，不带有丝毫感情的眼神里闪过冰凉的寒意：“除了承欢的声音，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一个字，记住，一个字都不可以。”　　看着她的眼泪失控地滑落，他仍旧是毫无表情，他有条不紊地褪去身体的束缚。　　他的唇落在她的眼皮，她的泪水如同晶莹的小溪渗进了他的口里，咸咸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觉，他的唇瓣沾上她的鼻尖，双唇稍做停顿，却仍旧绕过了她的红色朱唇，他的唇不愿叠合她的。　　是的。他只会吻一个女人，虽然，这个女人已成为过去。　　她的脑里充溢着满满的恐惧，但她不敢再出声探视这份疑惑，只能不断地流泪，张开嘴，口里发出的声音，像是**又像是嘤嘤哭泣。　　他的唇快速地下滑……　　“皇上想要臣妾怎么伺候都可以，请皇上不要杀了臣妾，饶臣妾一命。”　　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出了哀求，这是最后的机会，她明白，也许，当他的动作结束，她生存的机会也就结束了。　　他的深邃的眼目眯出一种冰凉的杀意，心中仿佛燃起熊熊大火，这声声哀求让他觉得可恨，她们是他的，她们的命也是他的，他想怎样就怎样，一群灵魂污浊的女人，哀求，只能让他加倍看不起这群各怀鬼胎的女人。　　唇瓣不耐烦地离开了她的肌肤，无谓她一声尖叫，他淡漠地看她，只见她已紧闭着双眸，而眼角，潺潺不断淌出痛苦的泪滴。　　他忽然想起一个女人的脸，梨花带雨，不过是她们一向的伎俩。　　如此想到，动作更甚，那种近乎将她完全撕裂般的疼痛从下而上地蔓延，她觉得自己真的快死了。可是，她可以做什么呢？想着自己或许可以活下去，现在所承受的她也不在乎了。　　看着她的反应，他绝伦的轮廓微微抬起，他牵扯了下优美的唇角，双眼闪过一丝嘲弄的光：“不是说要好好伺候我吗？”　　他明白她是什么感觉，可怜香惜玉，他早就不懂了。　　如此想着，他狠狠抓住她小小的肩，管不得她失声哭泣。　　她知道，于自己而言，待天一亮，世界就是终止，因为，她已无机会再看到一夜星辰………… 第二卷 第三章 记忆（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黑夜渐渐过去，无边的黑被越来越亮的光覆盖，直至完全消失。　　那个曾经发生的情景已无数次地出现在他的梦里……　　水晶酒杯溅碎一地，那张美得无与伦比的脸面无血色形同白纸，白色衬托着嘴角渗着的那抹刺眼的鲜红：“酒中有毒！你为什么要下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双美丽的眼眸盛满寒风般的刺骨。　　“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他带着满脸困惑。　　她毫不畏惧地漠视着已虚弱倒地的他，当今越国高高在上的皇帝，万人敬仰的人中龙凤，被千万女子渴望一见相守一生的男子，貌匹无双的天下第一美男子。　　“你以为我真稀罕做这个皇后，越楚戈，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不仅不爱，还非常恶心你，你每次碰我，我都觉得恶心。”　　她一字一句形同尖锐的利器，深深割上他的心，他漆黑的双眼悄然聚集一层泪光，绽放出世界最亮的光芒，这光芒闪动间，都是浓浓深深的无底痛意。　　“程依依。”　　他叫出她的名字，一滴泪，悄然滑落。　　一种像要绝亡的痛苦沿自胸口迅速扩充，他紧紧抚住胸口，瞬间，一口鲜血再次从他口中喷出。　　“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杀了我？”　　他忽然笑起来，这绝望悲怆的笑声，如同一道蜿蜒盘旋的龙，萦绕穿透，再突兀狂绕，绕上这金碧辉煌的皇宫。　　笑声停止，他竭力地吼出一声“来人。”　　满城狂风暴雨肆意，像是昭示一个男人那一腔柔情，将在这一瞬化为乌有，狂风暴雨终摧折，昨天的美好就此销蚀。　　她冷冷地看着这四周团团将她围住的锦衣卫，深吸一口气，唇边荡开丝丝笑意。　　“柯，你等我，我来陪你了。”　　话语落下，她伸手，以掩耳不及迅雷地拔下发髻上的一只尖锐金钗，不做丝毫停留地扎进了颈项之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第二卷 第四章 记忆（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柯，你等我，我来陪你了。”　　话语落下，她伸手，以掩耳不及迅雷地拔下发髻上的一只尖锐金钗，不做丝毫停留地扎进了颈项之中，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洁白似雪的颈项上，那股潺潺涌动的殷红让在场人为之惊心胆颤。　　越楚戈，这个绝伦的男子，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像是旁观者般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像是这个躺地的女子与自己毫无关系。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有的只是，一种凛冽的凉意。谁又看得出，眼前这个女子，会是皇上最爱的女人，当今最受宠的程皇后。　　他虚弱地闭起了眼睛，同时，优雅地挥手做出一个手势，两个人迅速上前拖走了她的尸体。　　天地万物像是瞬间停止，只剩下他摄人心魄的绝代风姿。　　他是越楚戈，普天下没有人敢背叛他，他是大越王朝的霸气君王，他的世界，没有错误。就算有，也仅次一次。　　……　　“越楚戈，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不仅不爱，还非常恶心你，你每次碰我，我都觉得恶心。”　　她的声音在耳边盘旋，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得将他骤然惊醒。　　猛地睁开眼睛，额头冷汗不断。　　他以手拭额，稍做平息，垂眼看了看身下闭眼的人儿，他略略牵扯唇角发出一丝冷笑，昨晚他只要了她一次，她就已经晕厥到现在？看不出小小年纪的她也甚有心机。　　他起身裹上一件袍子：“来人。”　　一个太监应声而进。　　他缓缓迈步：“把她拉出去。”　　话语刚落下，床上的人儿突兀而起：“皇上，请你饶过臣妾，不要杀臣妾。”说着，她抓过一件衣衫慌乱地裹住身子，踉跄着朝他急迫而去，“皇上，不要杀臣妾。”　　他并不看她，蹙了蹙眉：“还不拉出去。”　　太监躬着身子识趣地应道，然后吱了声，转眼进来两个小太监。　　“皇上，臣妾没有做错什么啊，皇上不要杀臣妾。”她散乱着头发，竭力地跪抱着他的腿，想要做垂死前的最后挣扎。　　“皇上……这……”太监也有些不忍地看着她，他们也不免困惑，明明已是过了三天了，她却为何还是没有逃出这个宿命呢？　　他沉默着将凌厉的目光飘向太监，只是一个眼神，几个太监便不敢再拖延，狠狠地拉开了她。 第二卷 第五章 国师府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国师府邸。　　檀香涌动，八仙桌前，一张刻有八卦图像的木盘中摆有若干木简，头戴一顶黑色纱帽的中年男子――当朝国师，正握牍观看上面不同形状的字符。　　“皇上今日赐以了姚美人毒酒。”　　“喔？”　　一尺外，一袭白色真丝袍子的男子正靠于书桌前，他微微仰头抚过悬挂于书桌之上的金心吊兰。　　修长干净的手指淡淡地滑过如菊形扬开的翠绿色长叶，眼神迷离，狭长的眼中似弥漫一种醉意，神情慵散得如一只半醒的猫。　　“终究还是如此。”国师抬头看了看他，“本以为过了这三日，姚美人将会是一种奇迹。”　　“不是奇迹，也可看做是一种转机。”猫样男子好看的唇瓣泛开一个向上的弧度，“毕竟算过了三。”　　“转机？”国师锁了锁眉头，“这皇上宠幸过的女子从活不过三日，虽然姚美人活了五日，这意义也都一样，只不过是，多活了两日而已。”　　狭长的眼睛染开丝丝别样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国师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找到她了吗？”　　稍做停顿，猫样男子转身：“还没有。”　　“那尽快找吧。”国师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看来，她真乃大越王朝的关键……”　　“她真的那么重要？”猫样男子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徐徐地走向国师，“师傅的意思是说，她就是改变这种宿命的奇迹？”　　国师点头：“或许，她能不能改变这种宿命倒不知，只是，她绝对是大越王朝兴衰存亡的关键。上月初一我于越湖观星，子时，北斗七星中突生一星游走其间，闪动一瞬便悄然隐匿，隐匿间越湖中央突如泉涌，待我不及细看便又赫然归于平静，虽然一切短短不过数秒，我知，子时出现此景象必然与大越王朝息息相关，且还是个女子。”　　狭长的眼睛微微半眯，浅笑间，眼神突兀变得深远：“师傅怎知这个人是女子？”　　国师低头，探手将木简按顺序重新排列：“那未知之星从中转瞬即逝，而湖水却相连涌动，从古到今，女子都被寓意为水，湖水不会莫名涌动，这一切，暗示昭然。”　　“难怪师傅要领我去到越湖。”狭长的眼睛闪过一种释然，肃然正色，他收敛笑容，“师傅利用入眠术催我入眠，怎知我会看到一些线索？”　　国师并未抬头，却不自觉地笑道：“我并不知，试试罢了，莫不成，让我自己对自己使用入眠术？”　　猫样男子再次展开慵懒神色，莞尔一笑：“我尚以为，师傅是以为其他缘故，才会联想到我。”　　国师顿了顿，抬头，再次笑道：“何故？”　　“譬如……”狭长的眼睛再次晕染丝丝笑意：“譬如，我天资聪慧。”　　国师微微一怔，看着满脸笑意的他，禁不住与他相视而笑。　　此刻，用手捏腮的慵懒男子，在心中暗暗地自语。　　“当然还有一个缘故，越湖因为长年湖水色如天蓝静似平镜，在民间早已流传出另一个别称――蓝镜湖。” 第二卷 第六章 似梦非梦（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这又是哪？　　一条长长的走道，韩小菲恍恍惚惚地前行。　　前行着，她闻到一种刺鼻的味道，她猛地愕然。　　这个味道应该不属于这个时空吧，这是，这是医院里常闻到的那种刺鼻的消毒水味和药水味。　　她睁大眼环视四周，病房里的人，进进出出的护士，她肯定，这个是现代。　　她一阵惊喜，天，她回去了吗？她回到了属于她的年代，属于她的那个时空。　　“护士。”  她急忙地伸手，想拉住从她身旁路过的白衣天使做询问。　　下一秒，她被从惊喜变做了惊愕，她伸手拉人的动作只剩下一个动作，姿态仿佛被按了定格般，而护士的衣袖从自己手掌间滑了过去，不，确定地说，是穿透了过去。　　天，她差点被这个景象吓得晕过去。　　这表示什么？是否是表示自己只剩下一个虚无的灵魂了？　　“X医生，病人心跳频率减弱，快。”　　“哪个房间？病人姓名？”　　“XX病房的，姓名，韩小菲。”　　韩小菲，这三个字如一记响雷，将正处于发怔状态的她的迅速击醒。　　她猛地转头，一个医生与一个护士正以急速的速度进了一个病房。顾不得细想，她迈开脚步，飞快地跑向那个病房。　　当她看到那个场面，她的心里像狂潮般澎湃，流不出眼泪，只剩下无尽的惊慌，惶恐，失措，与痛楚。　　病床上，罩着氧气罩的女子，眼睛紧闭，面孔毫无半点血色，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散着。　　“小菲，你要坚持住，你不要睡，你一定要好起来。”　　病床旁的男子拼命地喊着，声音沙哑，面色憔悴。　　她慢慢地靠近，伸手，想要触碰他那张英俊的脸，可是，她却怎么也感觉不到他的温度。而他，也丝毫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小菲。”一个熟悉的声音又突兀响起，是妈妈的声音。　　韩小菲蓦地回头，看见妈妈捧着一个饭盒迅速地从门口奔进来。　　“小菲。”妈妈的泪水迅速地涌了出来，“怎么回事，我回家之前情况都还很稳定，为什么………小菲，你不要有事…………”　　“妈妈。”韩小菲拼命地朝着妈妈喊，“妈妈，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妈妈。”　　可是，她怎么用力地想要拉住妈妈，却仍旧似若在空气中挥动双手。　　“姐姐。”一个轻轻柔柔细细小小的声音传进她的耳里，“小菲姐姐。”　　韩小菲有些迟疑地侧头看，白色的纱衣衬着纤细的身材，如墨黑的及腰发丝，头顶左右两边各挽有两个小小的发髻，发髻上扎着一大片如同雪花般纯净雪白的头花，类似于兔毛，毛茸茸的非常好看，仿佛动一下就要像蒲公英似的飘动散去。小小的脸略尖的下巴，那双大眼像两个黑珍珠般亮亮闪闪。这身打扮，不就是自己在大越王朝的样子，韩小菲不由地细看一番，原来自己穿越过去还真是美得过分啊，美人啊美人，惊叹啊惊叹，原来自己穿过去是这副样子。　　“文素素？”她喃喃地道。　　文素素点头：“姐姐，你不要喊了，他们现在看不到我们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韩小菲急切地问到，又禁不住伸手。　　这一次，却没有落空，她终于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她握住了文素素的双臂。　　“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二卷 第七章 似梦非梦（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这一次，却没有落空，她终于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她握住了文素素的双臂。　　“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姐姐。”　　文素素嫣然一笑，唇边缓缓开上一朵纯净的莲花。　　文素素拉起了韩小菲的手。而随即，抬动右手，透明的白色软纱袖笼优美地滑过一条弧线，同时，美丽的纤指弯曲做出兰花状地朝着对面那道墙壁隔空一画，韩小菲睁大眼睛万分茫然地看着，很明显文素素画的是某种字符的图象，像是个“S”型又像是Z？　　病房背面的那道墙上就此闪出一个圆点，渐渐膨胀扩散成一个光圈，那个光圈越来越大，光圈中雾气涌动，而光圈的边缘却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像是同时点燃上百颗聚光灯。　　OH，MYGOD，这个圈圈好熟悉啊，韩小菲像被点穴般成石化状，这个圈圈不就是她在本世纪"临死"前最后看到的那个东东。　　“姐姐，闭上眼睛，跟我走。”文素素甜甜柔柔的声音将韩小菲的思绪拉了回来，“记着，我没有叫你睁眼就一定不要睁。”　　“跟你走？前面……”文素素不是要带着自己往那个圈里走吧？韩小菲又再次将视线拉开打量那道墙。心跳迅速加快中，这里可是第十五层，那道墙外可是…………不会踩空吧…………　　管它的，反正现在自己也是个“魂”，再“挂”一次也无所谓。　　这样想着，韩小菲侧头看了看微笑着的文素素，文素素仿佛看出韩小菲的担忧，再次甜甜地一笑，点点头，韩小菲蓦地多出一种安全感，她没再过多犹豫，闭起了双眼。　　扶着文素素的手，随着她徐徐地前行，韩小菲似乎并没有过多的恐惧了，这次也没有之前穿越时候的那种刺痛，而感觉倒极其平和，宛如正悠哉悠哉地在步行街散步般。当然，这只是韩小菲闭眼的感觉，但如果她现在睁开眼，恐怕也不会这么乐滋乐滋的用上“平和”和“悠哉”这两个词儿了。穿过那个圈，她们也差不多就一个踏空状态，与天际相连的只不过是一条银色的绸缎，两人均踏自银带之上，此刻，文素素正引领韩小菲缓缓而前…………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种极淡的清香味道窜进了韩小菲的鼻里。　　韩小菲动了动鼻，努力地嗅了嗅，好像又闻不出什么了。　　“姐姐。”甜甜的声音在韩小菲耳畔响起，“可以睁眼了。”　　“哦。”韩小菲吱声，启开眼皮。 第二卷 第八章 似梦非梦（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白，一片素净的白。　　满天雪花纷纷扬扬，每一朵都形状分明，像无数朵白色花儿在空气里徐徐飘动，景象美得无法言喻。　　朵朵雪花在韩小菲的周围飘动，悄然擦过肌肤，却丝毫感觉不到它的冰凉湿润，明明看得到却又感觉不到，地上虽积着厚厚的一层雪，也如踏于平地，漫天雪花，一片冰雪世界，却没有丝毫寒意，韩小菲禁不住愕然，难道这是幻境？　　“这是哪？”韩小菲失神地问。　　“雪宫。”文素素仍旧甜甜的笑。　　雪宫？　　世间有这样的地方么？如果不存于世间，哪又会是在哪里？　　“我不明白，这……”韩小菲越发困惑，刚开口道。　　一个老者的声音沿自身后响起：“雪女。”　　韩小菲赫然，忙不迭地转头，一道光柱闪过，一个人影已然出现。韩小菲定睛细看，老者慈眉善目，白衣白发白须，一手握着银白拂尘搭以另只手腕，他正一脸平和笑意地注视她们。　　“老君爷爷。”文素素见此连忙笑意盎然地迎过去。　　雪女？老君？这些称呼听起来还真玄乎……韩小菲懵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会是遇到神仙了吧？　　“雪女莫不成要反悔了？”老者不急不缓地笑道。　　“不。这次使用法术是为了她……”文素素说着，将视线投射到了韩小菲身上，“应该让小菲姐姐知道一些事情，不然对她也不太公平。”　　“雪女，天机不可泄露也。”老者语气沉了沉，“还有你，既然决定不成仙，那么就不可以再反悔，只能专心做凡人了。”　　“我知道。”文素素点头，“天机不可泄露，那至少也可以让小菲姐姐了解一些可以透露的事情。”　　天机？这老君不会是太上老君吧？韩小菲再次震惊成石化状……　　难道真是神仙？额滴个神啊，这次还真见到神了。　　“素素……”韩小菲带着满肚子困惑，终于开口叫到。　　“小菲姐姐，如实讲，我不是素素，素素只是我的肉身。”文素素打断了韩小菲的话，“我原本是雪女，是四季之冬的雪之魂，本修炼了上千年的法术欲入仙界，后来得到一个机会，尚若可以在这第一千年时完成一个任务便可成仙子，这个任务和大越王朝有关，于是，我投生于文家做了只拥有雪女记忆但没有法术的文素素。”　　“没有法术了？”韩小菲听得云里雾里，禁不住眉头深锁：“那你完成任务了没？为什么我却去到大越王朝做了文素素？”　　雪女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我没有能完成任务，不仅没有，还触犯了天条，后来，我本选择结束文素素的性命……是老君爷爷给了我一次机会。”　　“违背什么了？”韩小菲禁不住发问。　　雪女看了看太上老君，似乎不知该说否，老君微微一笑，接口道：“凡夫俗子都逃离不了的一种东西，世间看似容易却又是最难掌握的一种情感。”　　“爱情。”韩小菲喃喃地道。　　“对，是爱情。”雪女开口，无奈一笑，“我爱上了一个男子，所以注定成不了神仙。”　　“罢了罢了，他或许就是雪女的劫数，注定了再难改。”太上老君轻轻叹气。　　“我躲不过这个劫数，我也不想躲了，既然注定就选择面对好了。”雪女倒是笑得释然。　　“爱情的确就是一个劫，谁都一样，在劫难逃。”韩小菲说到此处，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的脸，想起15年中启口的三次喜欢，她不由道，“那个男子不会是……文子舟吧？” 第二卷 第九章 似梦非梦（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爱情的确就是一个劫，谁都一样，在劫难逃。”韩小菲说到此处，忽然想到了一个人的脸，想起15年中启口的三次喜欢，她不由道，“那个男子不会是……文子舟吧？”　　雪女闭口微笑，从她眼神带过的那抹忧伤，韩小菲明白，雪女算是默认了吧，那个男子就是文子舟。　　难怪触犯了天条，就算爱上凡人不是错，但以文素素的身份爱上了自己的亲哥哥，不管怎样这个都是个错，大错特错。也难怪文素素最后不吃药做绝食，雪女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吧，只有选择让文素素消失，就此也让任务结束。　　韩小菲想到这里，禁不住纳闷了，这个……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她怎么就穿越过去做了文素素了？是自己命不该绝还是文素素命不该绝？　　“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个……这个和我有关系吗？为什么我反而到了大越王朝做了文素素？”　　雪女看了看韩小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道：“老君爷爷本召唤过我回雪宫，说我有可以做出有两个选择，一是重新修炼，一是做凡人，选择前者可以得道成仙，选择后者可以再次见到他，虽然，见到他要在他转世十世之后。”　　太上老君叹气：“这个傻姑娘，甘愿做一个凡人，就算我告诉她他爱的是另外的人，她还是跟我说她要去到他身边，做个生老病死的凡人。”　　“小菲姐姐，老君爷爷为了成全我的心愿，所以帮了我一把，将我与你的灵魂做了交换。”　　“哦，原来如此。”韩小菲刚一点头，突地愕然，交换灵魂，不对啊，自己明明是追贼被刺的，难道此事的发生就是太上老君故意安排的，其目的就是让自己死去灵魂出窍，这样，也太狠了吧？如此一想，韩小菲忍不住愤愤道，“我抓贼被刺是你们安排的？为的就是让雪女的灵魂进我的身体借尸还魂？”　　“当然不是。”雪女急急说到，“老君爷爷也是在你出事前才算到你有此一劫的，他只不过是施以仙术让我们灵魂相换，因为不是哪个神仙都可以用此仙术的。　　“哦，是我一时误会。”见此，韩小菲充满歉意地说，但随之又不免茫然地发问，“你们算出文子舟的这一世和我有关？还有一点我真的不明白，如果我当时真的被刺死了，雪女可以直接借尸还魂，而我或许可以再去投胎什么的，为什么非要将我的灵魂投以文素素身上呢？”　　“因为，他这一世爱上的人就是你。”雪女沉思了下，“他就是一直守在病房的那个人，你的未婚夫。”　　这个答案让韩小菲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小菲姐姐，一切就有这么巧，原来你竟是…………” 第二卷 第十章 似梦非梦（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小菲姐姐，一切就有这么巧，原来你竟是…………”　　“雪女，这点万不可透露。”　　眼看答案呼之欲出，却不料被太上老君急急开口阻止。韩小菲心里顿时乱开了，为何不允许说？这个正当关键，莫不是自己借尸还魂是有特别重要原因似的？　　“老君爷爷啊，你好歹再透露点，我到底为什么非要去到越朝做这个文素素？”韩小菲满脸疑惑，迫不及待地发问。　　太上老君莞尔，不急不缓地开口：“既然甚有如此巧合之事，说明冥冥之中一切已有安排，许当初我插手助雪女借尸还魂也属注定之事，就如同你被刺的那一刀。”　　冥冥之中一切已有安排，说了等于白说，真是老掉牙的台词，是不是每到关键时刻神仙就爱拿这个搪塞凡人？　　韩小菲仍旧不死心，露出一副赖皮相：“老君爷爷，你是最好的神仙了，你多少再透露点，到底是什么原因我非要去到这千年之前，雪女做了千年之后的韩小菲是因为找到了那个人，我做了千年之前的文素素是因为什么原因嘛？不会是让我去替雪女完成什么修仙之任务吧？我都完全不懂法术的。”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然会明白的。”太上老君捏了捏胡须大笑道，转头看看雪女，“雪女，虽然你的法术还暂未收回，但你再不可使用之，四季之冬已有新的雪之魂掌控，你本以入凡间，如果你再乱用法术，不仅回不到韩小菲的身体，而且魂魄也无法得以完整，到时老君爷爷帮不了你了，知道了吗？”　　雪女点了点头，太上老君挥了挥拂尘，闪前动作？眼看他欲施法离开，韩小菲再次急迫叫住他：“老君爷爷，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与文素素不相关的。”　　太上老君微笑：“问吧。”　　“我想知道。”韩小菲顿了顿，眨眼谄笑道，“我是不是神仙？比如做错了什么事情然后被打下凡间失去记忆？如果做完某件事情就可以重获记忆回归天庭？”　　说完此话，韩小菲自我承认，的确是电视剧看多了点，不过按照常理，自己不可能莫名其妙地去做文素素，雪女都算半个仙子，她做文素素是为了任务，自己也极有可能和仙挨个边什么的。　　正在韩小菲畅想联翩中，老君带着笑意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里；“不是。” 第二卷 第十一章 试探（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看着太上老君眨眼消失，韩小菲一脸无奈暗自叫屈：老君爷爷，虽然文素素长得够美，虽然家境又很不错，虽然还是很纯粹的花样年华，种种种种都近乎满分，照说来我韩小菲也是赚了，倒不是因为自己的未婚夫会和雪女在一起，可是为啥心里就是很不舒畅呢？　　这倒是实话，反正在大学里一直是他追着韩小菲不放，韩小菲一直感受着他对自己的百般呵护照顾，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把他们看做是一对了，韩小菲渐渐地习惯了身边有他，也就默认了别人对他们的看法，韩小菲到现在都还没有对他说过一次爱，顶多也就是喜欢，所以，韩小菲知道自己心里那种滋味绝对不是吃醋，反而觉得能成全他们还是好事。　　韩小菲觉得自己既然回不去韩小菲的肉身了，再去投个胎不就得了，她情愿生在现代也不愿意去做个被压迫在封建制度下的古人，自己好歹也该有点权利吧。　　这样想着，韩小菲转身对着雪女道：“雪女，你能不能帮我让我自然地去投胎，不要去做什么文素素？”　　雪女莞尔：“小菲姐姐，你要知道，不管你是投胎还是做文素素，这是注定，当某天你了然一切，你会明白上天早已是安排好。我想，也许包括我们的宿命，这其中密不可分的相连关系，都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韩小菲本还想着要问点什么，却见雪女忽地微抬手臂拉住了自己，嫣然一笑，道：“小菲姐姐，你该回去了。”　　还未等韩小菲反应过来，雪女已经略微实力将它一推，韩小菲一个站立不稳双脚踏空，只觉身子猛然而仰，已如一片羽毛般飘然下落。　　看着两边轻轻晃过的云朵，OH，MYGOD，自己该不会成空中抛物，正从天空中**而下吧？　　头脑空白，思绪嘎然而止，整个空中仿佛只剩下了韩小菲的惊呼“救命…………”　　“救命…………”韩小菲止不住重复二字，拼命地挥动双臂。　　突然，有一种安稳的力量落在了她的右臂上。韩小菲一阵惊喜，另一只手瞬间紧紧探寻上那股力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抓住了它……　　韩小菲猛然地睁开了眼睛。　　月光投射下，一双狭长的眼瞳正清亮亮地与自己相对。　　这个不是那个花花大少吗？做梦？之前种种是在梦境中？现在是什么状况？肯定还是在做梦。　　韩小菲眨动眼皮，闭眼，张眼，再闭眼，再张眼，数次后，这个情景还是没有改变，如同定格般，那双狭长的眼睛还对着自己。　　看着她如此表情，清亮的眸子染开笑意，樱花般的唇瓣轻启：“做噩梦了吗？”　　这声音让韩小菲思绪赫然明朗。当思绪明朗，韩小菲又发现了一个事实，自己正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他几乎是倾身于自己身体上，呈现出和自己打着照面的姿态，这个诡异的姿态真是……够**的，但是从自己仍旧用力紧拽的双手看来，很明显，他是被自己拉得这么近的…… 第二卷 第十二章 试探（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很明显，他是被自己拉得这么近的……　　韩小菲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猛地放开双手，翕动双唇，有些歉意：“实在抱歉，我是做……”　　不对吧，这个明明是自己的房间，这个花花大少怎么在这里？上次乱窜到自己房间的帐还没有算呢，今天又来？而且，现在晚上吧，自己明明记得之前是**睡觉，这半夜三更的，他不睡觉又跑到自己房间来干什么？有功夫很了不起？有功夫就能飞檐走壁乱窜吗？难怪古代治安差，没事就出个**大盗和飞贼啥的，所以说学武功首先要讲究武德，不然被奸贼们学精了这还得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你。”　　“好像窥视是你的兴趣。”　　“这要看是窥视谁。”　　“那你为什么要窥视我？”　　“因为你让我很感兴趣。”　　月光映射下的那张俊脸带着几分邪佞笑意，凤眸中蕴藏一种深长的意味。几番唇舌较量后，韩小菲气得牙痒痒。虽然火大，但她却极尽克制住发火的冲动，固然文家人所住院落是分开的，但现在毕竟是夜里，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惊动其他人为好，她可不想惹什么无端的是非。　　韩小菲深吸一口气，平缓了下情绪。　　“疯子。”韩小菲冷漠地蹦出两个字，当做较量后的陈词结论。　　“我不叫疯子，我叫兰堇一。”他好听的声音萦绕她的耳际。　　她冷冷一笑，谁要知道无赖的名字，兰堇一兰堇一，干脆叫蓝精灵得了，不过人家蓝精灵倒是可爱多了，他顶多只有做格格巫的份，不对，连做格格巫的份都没有，他只配做那只阿兹猫，那只肥头肥脑整天被格格巫敲来敲去的大笨猫。　　看看正探在自己身前的那张脸，再想想那只笨笨的阿兹猫，韩小菲一阵想笑的感觉，虽是强忍，但终究忍俊不禁：“阿兹猫。”　　兰堇一那带笑的眼瞳忽地更加深邃，他凝视着她，将头再俯近一点，越发拉进了彼此的距离：“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第十三章 试探（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细密的气息不断萦绕上韩小菲的脸，看着他逼近的面孔，浅笑的唇角，惑魅的眼睛一股子邪气，韩小菲呵呵两声，暗道：再说一次？你当我韩小菲是猪头么？这个状况，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惹火上身。　　“不说了。”　　“说了。”　　“不说了。”　　“说了。”　　……　　数次后，韩小菲吁出一口气，她算是彻底无语了，他们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吗？真看不出，这个花花大少还真是幼稚。　　韩小菲干脆将目光侧开，懒得理他了。　　“不说也可以。”兰堇一探出手指，白皙修长的手指勾起韩小菲的一缕发丝，神色懒懒地将其缠于指间把玩。“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我们各自轮流问对方一个问题？”　　韩小菲颦眉，她答不要玩他能罢休吗？很明显的问题。　　“我还有得选吗？”　　“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过奖。”韩小菲肃然正色，“游戏完了少爷您就回吧，另外，麻烦兰少爷不要揪着我头发当玩具玩。”　　瞬间，他眼波流转，邪魅又上：“那谁先开始呢？”　　虽然觉得这是个超幼稚的滥游戏，但是……韩小菲想着，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狡黠一笑：“我先。”　　兰堇一慢条斯理地回答：“好。”　　韩小菲扯动唇角在心中暗自冷哼，这个兰堇一恐怕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果是单纯的花花大少，如果他只是想一亲芳泽也不用搞这么多事情，玉观音也是个让文素素动心的好机会吧，随便制造个浪漫的巧遇将玉观音还以佳人，也比出现在那个敏感的时刻，而且还毫不避讳地承认自己所看一切的场面要强得多。文素素只是个单纯小MM，他居然不懂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让MM对自己增加好感，反而明来明去地惹MM尴尬生气，如果他这个辗转情场的老手连哄一个青涩小MM的这点手腕都没有的话，他还真白睡那么多张床了。　　那么，他究竟为什么对自己感兴趣？ 第十四章 试探（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那么，他究竟为什么对自己感兴趣？　　机会是他给的，没道理就此浪费。如此想着，韩小菲开口。　　“是什么让你对我感兴趣？”　　“我对漂亮女子都感兴趣。”　　“是吗？”韩小菲云淡风轻地一笑，眼神却将他的表情锁得紧紧的，“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兰公子说过一句对乳臭未干的小妹妹不感兴趣的话，是否？”　　狭长的眼瞳微眯成一条缝，但犀利的眼神却亮得谐美窗台月光：“如果一个女子和我肘寸之间，不仅不惧地迎视我的目光，还能巧舌如簧对答自如，且她还是一个十五而笄的少女，你说我该不该感兴趣？”　　“没见过并不等于没有。”韩小菲不置可否。　　“未免太特别了些。”兰堇一加重了特别二字，深深凝视她，“你到底是谁？”　　韩小菲微愕，随之一笑，这个，才是重点。不过，她也算是得到了一些线索。　　韩小菲借着月光好好地打量他，此时，这个全身散发慵懒味道，习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表情的花花公子正目光如炬地看着自己，那目光如同像要将她穿透，仿佛她是一个谜，他竭力地想要探寻到答案得之谜底。他怎么会问出她是谁的问题？他又怎么会对自己的身份产生兴趣？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怎会有如此闲心平白无故地观察自己，除非他是刻意的，男人对女人的刻意如果不是因为情和欲，那么这第三种原因又会是什么？韩小菲明白他的身份不会是个**的花花公子那么简单。　　韩小菲收回思绪，不急不缓地道：“文素素。”　　兰堇一唇角微微上扬：“是吗？”　　“是。”韩小菲吐出一个字后闭眼，“我不准备再问你问题，这个游戏完了，兰公子请回。”　　兰堇一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略作沉思。　　她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娇小可人，第一眼会让人觉得她是个懵懵懂懂的羞涩小女子，可是却遇事反应敏捷，那双秋水翦瞳总是有别其他女子，灵动却又像是，充满了某种戒备。他明白，她的身份很特别，虽然她不说，可是她却不知，今晚，他站在她的床前很久很久，除了看她忽地挥动双臂喃喃说着救命之外，他还是听到了另外的一些东西。　　这样想着，他不禁莞尔，他对她可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我会再来找你。”他站起来对着闭眼装睡的她低低而言，“记得，收好我的玉牌。”　　她不出声。依旧闭眼。　　他浅浅笑意，再次伸手掠起她的一缕秀发，放置鼻前：“这种香气，我记住了。”　　她依旧紧闭双眼。　　他笑着从床沿边站起来，辗转步履，轻快离去。　　感觉他走远，她徐徐然睁开了眼。　　回忆起之前的种种情景，那是梦吗？似梦非梦。她轻轻叹气，韩小菲，你该怎么办呢？ 第十五章 绝色美男（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春风和煦，舒适惬意。　　翩翩公子，摇扇闲游。　　一稍瘦的公子肌肤似雪，粉腮杏目，朱唇娇嫩，一袭白衣丝袍，更显脱俗飘逸。　　她步履轻快，时不时地收拢纸扇指指这点点那，真是，好不潇洒，惹得路过的淑女MM们尽是眼波流转，满目桃心。她倒也不忘象征似地做媚眼如丝状传回个桃心以示礼貌，弄得淑女美眉们一阵害羞，赶紧扯着宽大的袖笼遮面，这举动惹得她是咯咯直笑，她便更是恶作剧地对一MM撅起小嘴做出一个“啵”的口型，这可好，吓得那MM倏地脸红似烙铁，一溜烟儿不见了……她忍不住YY地感叹：想不到自己扮成男装也如此叫人侧目……　　对，这就是韩小菲，今儿个心情真是好到了极点的韩小菲。　　一大清早文子舟就和文老爷去了邻镇去谈生意，走的时候文子舟还急急地跑到她房间搂住她做了个临行前的KISS，直到她的嘴唇都被他吮吸得麻木了，他才终于作罢。她一阵窝火，虽然这文素素和他是两情相悦，但也不能老把她的唇当成是可以C的果冻啊……不过窝火是窝火，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让她心情霍然开朗……那就是他们至少要出门一天。　　韩小菲暗忖，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出门溜达一圈，来到这里这么多天了连门都没有出过，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现在有机会实地观察了，最重要的，她得好好地认下路，免得真有那么一天要出逃，却做个连路线都不知道的路痴就太小白了。　　韩小菲一脸兴趣盎然地穿行在这条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白色真丝袍在阳光下闪耀如晶钻。而一旁也着男子打扮的紫儿紧随其后。　　忽然，韩小菲的目光被远远过来的一个小乞丐给吸引，这个小乞丐大概十一二岁，衣衫褴褛，满脸脏兮兮，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紧紧瞄向几步外的一个青年，那青年小眼圆脸身材微胖，看那行头打扮就知是有钱的富人公子哥。　　韩小菲收拢纸扇敲打着手掌，放慢脚步，唇角上扬一个浅浅的弧度，这种眼神她简直是太熟悉了，想不到古今都让她给遇上了。　　果真不出所料，下一分钟，小乞丐开始动作。他迅速地窜向青年，装做极不留神地撞上了他。　　“你眼睛长哪去了，你个臭乞丐，小心点看路！”青年黑脸雷吼，急忙伸手抖弄袍子，生怕被弄脏了似的，“快滚快滚。”　　小乞丐弯腰称是，连忙侧去。　　恐怕这小乞丐也已是得手了吧。韩小菲淡淡一笑，算了，这次也不除暴安良了，看那胖青年凶神恶神的样子也算不上是"良"，那小乞丐挺可怜的，或许这笔钱对他来说很重要。正暗想着，忽地那小乞丐一侧头，目光随之飘来，韩小菲忙转头移去视线，莫不成他还盯上自己了？这还真是，他要是知道这个姐姐是怎么穿到这的，想必他也不会做这么蠢的事儿了，入瓮者不请自到，看来这次不想抓都不行了。 第十六章 绝色美男（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将头稍稍侧回，视线装做瞅向别处，余光下，感觉那抹小小人影已逐渐向她靠近，再靠近。　　“啊。”随着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小乞丐似乎极不小心地撞上了她。　　“慢点。”韩小菲牵动唇角，浅浅一笑，伸手扶住了他，“小朋友，怎么这般不小心老摔跤呢。”　　杏目晕染笑意，嘴唇略做上翘，小乞丐愕住，除了讶异眼前的公子会是这般唇红齿白清新俊逸外，更是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做出这样一个动作：在一手扶他的同时，另一只手已如闪电般紧扣住了他正欲缩回的那只手，那只手上正拽着她的钱袋。　　小乞丐稍做回神，急急地甩手：“放开我，放开我。”　　“小朋友，你这样可不乖哦。”韩小菲右手仍是扣住他，左手则探出手指勾了下他的鼻尖，“太贪心了。”　　小乞丐已然着急：“钱袋还给你，我不要了。”　　“这个不是要不要的问题，它本来就是我的呀。”韩小菲笑意更浓，看他小脸因为着急而泛起红晕，她还真又些不忍心对他怎么样，“好吧，饶你这次了。”　　说罢，韩小菲伸手从他手里拿过钱袋，拿过钱袋的同时也放开了他。　　“你这个小子，敢偷我钱袋，你不想活了你。”　　当韩小菲刚放开小乞丐的那瞬，突地一个人影迅速窜过来，一把拉过小乞丐，狠抓他的手臂，痛得小乞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只有一个劲地惨哼。　　韩小菲一看，这不就是之前那富家胖青年，看样子他是瞧见小乞丐被韩小菲逮到的那幕，于是联想起自己也被撞了下便警觉起来，结果发现钱袋果然是被偷。　　看小乞丐一脸痛苦的样子，韩小菲实觉不忍：“你先放开他，别对小孩子这么粗鲁。”　　胖青年听韩小菲会这样说，有些发愣：“放开他不就跑了。”　　“你总要先让他把银子拿出来吧。”韩小菲边白了他一眼，伸手掀开他的手，把小乞丐拉到自己跟前，“你把他的钱袋拿出来。”　　小乞丐忙伸手从里衣里掏出钱袋，递给韩小菲，韩小菲用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和一笑，然后正言肃色地将钱袋递给胖青年：“钱袋物归原主，这次饶过他放他走吧。”　　胖青年伸手夺过钱袋，冷哼一声：“且能轻易饶过他，我要把这个贼送入官府治罪。” 第十七章 绝色美男（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胖青年伸手夺过钱袋，冷哼一声：“且能轻易饶过他，我要把这个贼送入官府治罪。”　　话语刚落，他则再次快速拽过了小乞丐。　　眼看那胖青年着实要拉着小乞丐前行，韩小菲跨步而拦：“慢着。”　　此时，周围已陆陆续续围观了不少人。　　紫儿见此怕多惹事端，急急地拉了拉韩小菲使眼色，韩小菲也不理她，依旧是稳站胖青年的跟前：“钱袋已还，公子何必跟一个小孩子较劲呢？”　　胖青年露出一副恶样，手头毫不松懈：“小孩不小孩，这贼还能纵容之？是贼就得送官府，纵容他们，只能民心惶惶。”　　“民心惶惶？”韩小菲闻言牵动唇角嫣然一笑，“公子所言极是，公子真是一正气凛然的大好青年，所以这贼抓一个是一个，有一个就该抓一个，公子抓贼也是为了此地的治安，那么换言之公子肯定是不想此地有贼，更不想大越国有贼，不知在下说得对否？”　　“当然。”　　此番话绕得那胖青年愣头愣脑的，他听得最真切的也恐怕是那句“正气凛然的大好青年”，虽然不是完全理解，但这正气凛然四个字却是让他心里美丝丝。　　“公子真是勇气可嘉。”韩小菲收敛笑颜，吁气感叹，随之对着胖青年深深一抱拳：“原来公子是要状告当地知府才拉这小乞丐做证人，既然如此，那公子就将他带走吧，各位街坊不妨也跟着一起去看看这位公子要怎么告知府。”　　韩小菲边说着将目光投向围观的群众，要闹就要闹大，够气势才够握以主控权。　　……　　这边韩小菲正想着办法让小乞丐能脱身，而另一边……　　几步之遥是家名为“雅林茶苑”的茶楼，二楼雅间，一名身着银袍的男子正手握茶杯气定神闲地观看楼下的一幕，他脸颊瘦削，面如冠玉目色清冷，眼瞳似渊潭般深不可测，轮廓宛如精雕细刻，清风微扫他额间缕缕如漆发丝，薄唇轻轻一抿间，真乃举世无双的绝有风姿。　　“也不知这小子葫芦卖的是何药。”侧站一旁也饶有兴趣观看中的中年男子低低道。　　薄唇轻启，淡淡吐出三个字：“她会赢。”　　…… 第十八章 绝色美男（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薄唇轻启，淡淡吐出三个字：“她会赢。”　　……　　待韩小菲一口气讲完，那胖青年已是面露急色，他看了看周围群众，迫不及待地朝着韩小菲嚷嚷：“你胡说什么，我哪要去状告知府，我明明是将贼……”　　“嗳，公子可真是健忘，刚刚还说民心惶惶四个字，并且还说不愿本镇有贼甚至不愿大越王朝有贼呢？”韩小菲不等他说话，笑着打断他的话，而语气也渐生凌厉，“无知的孩童犯错我们常常会称其父母管教无方，就算要领着孩童要理论也是找其家长，知府乃本镇父母官，公子既然说本镇治安乱而民心惶惶，话外意思不就是说知府他不疏于管理使之盗贼猖獗的缘故吗？”　　“你……”胖青年瞬间面红耳赤，急急忙道，“我说那民心惶惶不是这个意思，我……”　　看他吞吞吐吐着急的样子，意料之中的韩小菲乘胜追击道：“这个小贼是个乞丐，饭不饱衣不暖，所以偷钱袋也无非是为了生活，古语有追本溯源之说，饱读圣贤书的知府大人更应知晓这个道理，你捉这个小乞丐去不就是想要揭示，在知府所管辖内连小孩子都没饭吃，说明这知府大人的确做得不好，甚至于还失职到百姓都吃不起饭的地步？这知府没做好，再追本溯源就是上面的人管理无方，一层一层追，恐怕追本溯源到底，这也就成了当今大越王朝的皇帝的错误了，你的意思且不是就是指责当今皇上用人错误，既然如此，你就将这个小乞丐快快带到官府去，不过，就算知府大人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一定再把你话里的意思如实地重复给知府大人听，你也不要狡辩了，这里围观的百姓可都是听到你之前说过的话哦。”　　围观的群众似乎也都极其同情这小小乞丐，看那胖青年霸气跋扈的样子，也都站在了这貌美的翩翩公子一边，待她如是一讲后，大家也都点头称是一气附和。　　“也罢也罢，我懒得给你这个混球磨蹭，白白浪费本公子的时间。”　　胖青年左顾右盼见情形对自己及其不利，咬牙切齿地边说边一把推开小乞丐，小乞丐一个踉跄，韩小菲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　　“小子，你给记住了。”胖青年的目光狠狠地扫过韩小菲，说罢便向着人群嚷了几声“让开让开”，随即扬长而去。　　韩小菲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然后转回视线，温和地看向面前的小乞丐。　　……　　茶楼的绝色男子仍是面无表情地观看。　　一旁魁梧的的中年男子禁不住沉沉地道：“这小子还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如此说皇……”　　“古青。”绝色男子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端杯啜下一小口后，不紧不慢地道，“请她上来喝茶。” 第十九章 绝色美男（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古青。”绝色男子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端杯啜下一小口后，不紧不慢地道，“请她上来喝茶。”　　魁梧男子毕恭毕敬应了声，绝色男子则继续凭窗而望。他看着楼下明眸皓齿的公子正略作倾身，伸手宠溺地抚了抚小乞丐的头，再用手指触　　上他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擦着小乞丐弄脏的鼻尖与小脸蛋。　　“原来如此。”绝色男子牵动了下嘴角，喃喃而言，“有意思。”　　……　　韩小菲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小乞丐弄脏的小脸蛋，她从腰间掏出钱袋，再侧头叫紫儿：“把你的钱袋也拿给我。”　　“小……公子，你不是还要买桂花糕吗？”紫儿边将钱袋拿给韩小菲边道。　　“留点不就行了。”韩小菲从钱袋里取出两锭银子放入腰带里，面带微笑地拉过小乞丐的手，将自己与紫儿的钱袋都塞进他的手里。　　“ 谢……谢谢……”小乞丐噙着眼泪哽咽着，对韩小菲鞠了下躬后，迈步离开。　　看着小乞丐抹着泪走远，韩小菲开口：“走吧，我们先到城西买桂花糕去。”　　韩小菲说完正准备迈步而行，扭头间，却见身后站有一个身着深青衣衫的陌生男子，随着他们一对视，男子开口：“两位公子请留步，我家　　主人有请，让二位公子到雅林茶楼一聚。”　　韩小菲微微一愕：“我们不认识你吧？”　　“公子胆识过人，我家主人愿结识成友。”陌生男子肃言，侧头以眼神示意，“我家主人正在二楼等候，公子，请吧。”　　韩小菲随着男子转头望去，茶楼二楼那宽敞的雕花木窗中，一张完全像雕刻出来的精致侧脸印入了她的眼帘。　　微风徐徐，发丝拂动，鼻梁似刻般高挺，下巴弧线堪称完美。　　男子似乎也意识到有目光投来，缓缓地转过了头，看向韩小菲。　　“绝――代――美――男。”　　四个字，如同钟鸣，霎时响彻韩小菲的整个脑际。 第二十章 绝色美男（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天地一抹银，雅人姿态，风华尽聚。　　莹澈的容颜仿若稀世水晶的光彩，黑眸似星，只一眼，便很难再让人侧目而去。　　天，世间还真有这么漂亮的男人啊？这也太漂亮了点吧，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韩小菲的确是被这个绝色美男给怔住了，这男的放现在不做明星真太浪费了，就光凭那张脸也可以一夜成名成个腕吧。　　看到韩小菲望着自己，绝色美男唇角向上，温润如玉地一笑，真是，月华夺目。　　“我家主人正等着。”中年男子冰凉凉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请吧。”　　这个毫不客气的声音倏地拉回了韩小菲的思绪，请？这个是叫请吗？分明是在命令“给我上楼去。”　　主人美又不是你美，做“美人”的下人也可以这么拽？而且这个美男一副摆POSE的样子，好像百分百之百肯定自己会去跟上去？帅哥又不是没见过，一来这里就见两帅哥了，只不过你家主子“姿色"上乘点罢了，就因为你家主子长相美，我就像下了蛊般得乖乖上楼去？你也太小看我韩小菲了。　　韩小菲在心里冷冷自言后，不觉莞尔，唇角如微微绽放的花：“实在抱歉，我还有事不能耽搁，请转予你家主人，有缘下次再聚。”　　言语虽是婉转，但漠拒之意不容置疑。　　“你……”中年男子面露愠色。　　“再会了。”不容他继续发言，韩小菲极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侧头道，“紫儿，我们走。”　　看着那白色娇小的人影却突兀离去，绝美男子眉头不禁深锁，眸似寒霜，这确属意料之外。从没有人会忽视自己的容颜，之前来这一趟已引得不少人趋之若鹜，尽收目光与惊叹，连手下的人都是更甚警惕惟恐生其意外，而且，更没有人敢想违背自己的意思，这次竟会有人拒绝自己的邀请，这个人还是一个女子。　　“主人，他称有事要做，让我转告有缘下次再聚。”已速回二楼来的古青低头禀报。　　“下次再聚。”他低语重复，面无表情地道：“你可知她现要去哪？”　　“听闻是要去西城买桂花糕。”古青答复。　　他的神情略微变化：“叫老板来此。”　　古青应了声，不到一分钟，老板已经随着古青匆匆而来。　　绝色男子把玩茶杯，淡言：“你可知西城有几家卖糕点的铺子？”　　“糕点铺子有两家。”老板弯腰一脸谄笑。　　绝色男子继续云淡风轻地问：“哪家桂花糕做得更好点？”　　“名曰飘飘香的糕点铺子。”老板仍旧毕恭毕敬。　　绝色男子微微点头，作出一个手势，老板知趣退出。　　讳莫如深的眼眸下，薄唇轻启：“古青，我们去见识下这飘飘香到底有多香飘飘。” 第二十一章 绝色美男（7）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飘飘香糕点果真很香飘飘。　　名不虚传，韩小菲如是想。这刚到街头，就已是一阵一阵绕鼻香气。　　韩小菲被诱得一阵馋，拉着紫儿三步并着两步地进了糕点铺子。　　“公子买糕点吗？”老板微笑，瞅着韩小菲和紫儿道。　　“是啊是啊。”韩小菲头点似捣蒜。“我要桂花糕，新鲜的哦。”　　“都很新鲜，本店的糕点从不会超过36个时辰，若发现逾期可退货且得以赔偿。”老板谄媚道。　　“我哪知道逾期没？莫不成你这个也有保质期？”韩小菲不由发问，暗想：这个时候还有这么跟得上潮流的东东，整个标签啥的么？　　虽然老板听得不明不白，但也大概理解了韩小菲的话，拿起一盒子糕点，双手压住盖子微微倾斜，笑眯眯地道：“公子你看，这盒子下面都标有具体时辰，这时辰就为本糕出炉之时，客人可按这时辰推算，只要发现逾时36时辰，均可退之还可索要赔偿。”　　韩小菲瞪大眼睛低头一看，汗，还真有XXX时辰的字样，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右下角居然印有一排小字“飘飘香出品”……　　瞠目结舌的韩小菲禁不住抬头看着一脸得意的老板，点了点头后蹦出一字儿：“强。”　　“那公子是准备买哪一种桂花糕？”老板随即又指了指面前分开摆着的几种颜色的盒子，“要散装还是盒装？”　　韩小菲左瞅瞅右瞅瞅：“散装和盒装都是一样的吧？”　　“口感有异。”老板解释，“盒装稍好，但也分红盒子和蓝盒子两种价位。”　　“噢？”韩小菲吁出一口气，想不到买个桂花糕还有这么复杂，“两种盒子哪种好吃点啊？”　　“红盒子更优，其中配制的桂花糯米均为上乘，特别是这桂花，更为精挑细选之，再经过严格的配制，个个都堪称绝品。咬在嘴里化在舌尖，香味溢溢甜而不腻，实乃，回味无穷也。”老板两眼精光，说得是丝丝入胜环环相扣，真不愧是老板，简直让听者完全可以发挥想象空间，感觉出这一个小小桂花糕有多么妙滋味了，真叫人无限向往之。　　待老板一口气说完，韩小菲合上下巴，这个老板，放现代绝对可做一食品大亨，莫不成那某飘飘奶茶就是他家一系列产品吧，长见识了。　　“紫儿，我以前……你以前买回家的是哪种啊，红盒子？”韩小菲侧头询问，之前无意地听紫儿说文素素喜欢吃桂花糕，这韩小菲也喜欢吃，于是乘此机会买点回家解馋。　　“我也不知……”紫儿嘟着小嘴轻轻答道，“以前就一种，既不是红盒子也不是蓝盒子，就一个浅色盒子装的……怎么一下出这么多种了……”　　这个答案还真是……够意外……　　韩小菲满头黑线。　　“这个是新品，但绝对比紫儿姑娘以前买的好吃。”老板突然道。　　咦，紫儿姑娘？说漏嘴了？看来这个老板早就如出紫儿来了，只是装着不认识，韩小菲瞪了瞪老板：“那就买这个红盒子的，怎么卖？”　　老板应道：“每盒一两银子，因是新品，故买上两盒子就赠送一盒，也就是二两银子买三盒。”　　还真是贵……这卖二赠一算起来也划算些，不过买这么回家吃得完吗，这个总不能当饭吃吧…… 第二十二章 绝色美男(8)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还真是贵……这卖二赠一算起来也划算些，不过买这么回家吃得完吗，这个总不能当饭吃吧……　　韩小菲正思忖，老板急急侧去：“公子准备买点什么？”　　估计是又有客人上门，老板招呼去了。　　韩小菲看着柜上另一边摆着黑黑的糕点，还做成五角星模样挺好看的，她禁不住向右踱步。　　“小……公子，买二盒就能送一盒，我们就买两盒吧？”紫儿见此急急拉着韩小菲笑嘻嘻地道。　　韩小菲瞧着紫儿的馋样，笑道：“爹爹和哥哥都在不家，三盒子我们吃得完吗，小心吃成个大胖子……”　　“那你不买桂花糕了么？”紫儿朝着正打量黑色糕点的韩小菲道。　　“买一盒就够了，咱也不贪那点便宜，剩下的银子嘛再买些其他的糕点，你真相信老板的话啊，桂花糕吃多了是会腻口的。”韩小菲不紧不慢地道，指了指了黑色糕点，问一旁的小厮：“这个是什么糕？”　　小厮答：“这个也是新品，名曰黑芝麻糕。”　　韩小菲点头：“给我包几个。”　　正待小厮称糕点之际，耳边传来老板的声音：“那公子准备要几盒？”　　看来老板做过介绍，客人已是选定。　　“两三盒都可。”淡淡音调，似乎是无所谓的态度。　　“公子大可放心，这桂花糕味道绝好。”老板怂恿道“那就三盒好了？”　　“可以。”声音依然淡漠。　　韩小菲听着不免好奇，看来这个人也是来买桂花糕的？还买这么多，难道也贪那赠送的一盒？不过，他可以买两盒就送一盒了，干吗要买三盒，莫非买三送二？　　韩小菲不由地侧过头，一袭银色霎时印入眼帘，此人身材修长，全身透露出一种卓尔不群的别样风姿，玉树临风，韩小菲算是领悟这个词儿了。　　此时，他正侧对着她，她只可看清他侧面，分明的轮廓似细雕，鼻梁，下巴，怎么看怎么都觉是完美。　　完美？想到这两个字眼，韩小菲一个激灵，难怪有点面熟，这个……不就是之前在茶楼外惊鸿一瞥的绝色美男。　　怎么这么巧，韩小菲心里咯噔了下，正待此时，绝色美男侧过了头。　　真会有这么巧？这也太巧了点吧？　　韩小菲如实想，定睛间，对上那对暗色重瞳。　　一刹，某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如潮般涌上韩小菲的心头。那是怎样的眼睛，深似碧潭幽幽，沉似暮色浓浓。　　这双眼睛，像是盛满了太多无法言喻的东西，韩小菲蹙眉，瞬间困惑，怎么就觉得它与常人的不一样呢？　　对于这种困惑，韩小菲后来终于是明白：一对睥睨天下的眼睛，怎会同于常人。 第二十三章 绝色美男（9）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对于这种困惑，后来韩小菲终是明白：一对睥睨天下的眼睛，怎会同于常人。　　空气似凝固，万物似皆空。　　她的眉头紧紧，他的笑意淡淡。　　两人，心事各怀。　　“公子，你的桂花糕。”老板的声音改变了眼前氛围。“三两银子。”　　正待他欲拿出钱袋之时，一个白色身影已然窜到他跟前：“呀，原来是你，我说怎么着这么眼熟。”　　这又是一个意外，他注视她，不做声响，看她究竟有何用意。　　“老板你先帮我包一盒芝麻糕和桂花糕。”韩小菲朝老板说到。　　老板看了看眼前的两位绝色公子，想着他们既然都是朋友，想必给谁先包糕点都没关系。　　韩小菲看着老板一边去了，侧回头，小小声地说：“这老板坑你呢，他叫你买几盒就买几盒，难怪该赠送的也给算钱了。”　　他注视她，唇角上勾：“是吗？”　　韩小菲白了他一眼，暗忖，真是个金玉其外的败家子，如此想着，再探头靠近他耳朵，声音更是压低：“每盒一两银子，买上两盒就送一盒，你买了两盒另一盒就是白送的，三盒二两银子，这下知道了吧。”　　他好像是猛然顿悟般，点头：“原来如此。”　　韩小菲“嗯”了声，真不知道古代这些有钱公子哥怎么都喜欢做米虫，不知道坐吃山空的硬道理么？好心地提醒他一下吧。韩小菲语重心长地道：“不要以为你有钱就乱花钱，也不要以为你长相好别人就不会骗你。”　　话毕，韩小菲还来不及看败家子接受“教育”的表情，老板已是笑容满面地递过糕点，韩小菲给了银子，朝一边视线还游弋在各种糕点美姿中的紫儿道：“小紫啊，你干脆在这帮老板卖糕点好不好啊。”　　紫儿怔了怔，忙不迭地站过来，接过韩小菲手中的糕点。　　转过身，韩小菲侧视了下正陷入沉思状态的某男，估计自己刚刚那几话击中了“要害”，看来他正在反省。韩小菲浅浅一笑，觉得自己真是“功德无量”，沾沾自喜中，已是大步流星地到了门口。　　“你是一个守信之人吗？”身后突兀响起一个声音。　　很明显，这个声音是绝色美男的，很明显，这句话他是对她说的。　　看着靠近的绝世容颜，温文尔雅的表情，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确定：“你是一个守信之人。”　　一个疑问句，一个肯定句，自问自答中，韩小菲却有种不好的感觉，怎么就觉得这短短两句话就像是给自己下了个套了呢？　　“你想说什么？”韩小菲明白，那两句话不过是铺设。真正的重点在下文。　　“明日此时，雅林茶楼，二楼。”笑颜似柔柔白云，声音低浅得叫人**，“我等你。”　　韩小菲看着眼前这张平静端庄的面孔，明明毫无波澜，却还是在他眸中盈盈神光下认识到了自己的慌乱。　　“我……没空。”她答，有些结巴。　　该死，明明自己是男装，又不是GAY，干吗这么要这么慌啊？　　“下次再聚可出自你口？”他平静反问，眸中的光却是咄咄逼人，“之前是第一次，现在就算是下次，我刚喝完茶，现在准备去澡堂，要不在那儿聚聚闲聊，也可。”　　“还是明日好了。”韩小菲急急接口道，有些不定神地眨动着睫毛，“再会。”　　话一落口，拉了紫儿，匆匆而去。　　当韩小菲的人影远去，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领着多个随从急急地靠向飘飘香门口。　　笑容隐去，倨傲再现，绝色美男拂动袍子姿态优美地转过身，双眸炯炯生威地看向老板：“刚才和我对话的是何许人？　　老板颤颤地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一大群人，已知面前这如玉般的俊美男子身份绝非等闲。老板唯唯诺诺地回应：“那个穿紫衣服的叫紫儿，她是文家的丫鬟，听闻是文家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另一个不知，但极有可能就是文家三小姐。”　　“打赏。”绝色美男轻启薄唇，左手微抬，说罢转身，移动步履。　　当老板从一随从手上接过亮闪闪的金子时，望着那抹绝代风华的身影，身体仍旧有如风中枝叶，瑟瑟发抖。 第二十四章 赴约(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一路走来，显然已是魂不守舍。那双暗夜重瞳如同镜头频繁闪过脑际。这个男人，也不像是那种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全身透着一骨子儒雅高贵的气息，虽然不笑时很淡漠，但只是微微一笑，却有海上明月般的炫目。不过，他还真是聪明，几句话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按照自己平时的判断能力，也不至于连一点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吧。　　他低低浅浅的声音如同呓语在韩小菲的耳畔盘旋：“明日此时，雅林茶楼，二楼，我等你。”　　还真像下蛊了，怎么老想起他啊，韩小菲甩了甩了头。　　“小姐，你明日会去赴约吗？”紫儿的话霍地飘进耳里。　　去不去？还真拿不准。　　韩小菲顿觉挫败感：“不知道，你说我要不要去？”　　紫儿愣愣，笑道：“看那公子确实与众不同，长相和气势应非平庸之辈，反正他还不知道小姐身份，小姐若是想去就去好了，就当多结识一个朋友。”　　“也倒是，千金难买邻，多个朋友是好事。”韩小菲点头，禁不住逗紫儿，“看来紫儿之前也不全是在看糕点嘛，帅哥的魅力就是大啊。”　　“帅哥？”紫儿眨巴眨巴眼睛一副萝莉状。　　“说错了，是美男，你是不是一直在偷看那个美男公子呀。”韩小菲连忙解释，还好是紫儿是小萝莉，要是给文家的另外人听到自己言辞怪怪，指不定又节外生枝了。　　“哪有……小姐，你又来取笑紫儿了……”紫儿脸蛋红红，小嘴嘟嘟一副委屈像。　　韩小菲忍俊不禁，一把挽住她：“是是是，我又乱说了，好紫儿，不生气不生气。”　　……　　某别菀，花园。　　古青匆匆穿过蜿蜒盘转的漆木走廊，走廊尽头，一个诺大的朱红圆桌，一袭银衣的某男正闲情逸致地伏笔作画。　　古青急速上前一叩。　　“嗯？都办好了？”某男言语淡淡，依然俯首作画。　　“回皇上，属下已查实，那白衣女子果真为文府三小姐，乃文老爷过世小妾所生，年方15叠名为素，从小体弱多病，文老爷祖上都为商人，但并非大富，九族无一人从官，女氏曾有两人参选秀，皆未果。”　　“文素素。”薄唇喃喃，轻言。　　“茶楼的老板已做好吩咐，现在里里外外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古青再道。　　他握笔稍停：“嗯。给XX公传回密函，对外就称朕于清凉寺听经，暂留半月，另，选秀是X日结束吗。”　　古青低应：“是。”　　某男突又想到了什么：“通知X公，即刻在此地选秀名单上添上文素素的名字，不用通知，直接传旨到文家，当即带女入宫，不用复选。速速去办。”　　“是。”古青应道，话毕迅速转身离去。　　某男，毫无表情，依旧是闲情逸致描绘手下美景。 第二十五章 赴约(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次日。日丽风清。　　韩小菲立于窗口，心神不定。　　“小姐，你不去赴约了？时辰都快过了。”紫儿很八卦地提醒着。　　其实韩小菲不是不想去，只是时时回想起那个梦，梦里雪女的话字字清晰，韩小菲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她还是愿意回去再投胎做人，她并不想留在古代，留在这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所以尽可能地避免节外生枝。　　韩小菲吱了个声，看着院落中摆放的盆盆月季，终于决定做一件很LOLI的事情……　　紫儿看着她家小姐若有所思地走出门，停步于月季花前，蹲下，抬手。　　紫儿愕然……　　韩小菲拈住一片花瓣，扯下，再拈住一片花瓣，扯下，心里默言：去……不去……　　在去与不去之间徘徊，一朵花，结论，去。　　第二朵，去。　　第三朵，去。　　三朵定结果。　　韩小菲吁气，感叹：天意。　　……　　雅林茶楼，二楼，依旧雅间。　　清风送爽，缕缕发丝扬过那张绝美的容颜。　　古青低头窥视主人，只见他薄唇紧抿，瘦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放在茶杯前的右手食指90度微曲，指头反复扣着古色古香的桌面。　　“什么时辰了？”　　“皇上，快到酉时了（约五点），看来她是不……”　　古青欲言又止，惟恐龙颜大怒殃及池鱼。　　片刻寂静。　　“不要以为你有钱就乱花钱，也不要以为你长相好别人就不会骗你。”　　再次忆起这句话。他微眯眼瞳，这句话确实给了自己震撼。本是一句戏言般的提醒，一瞬却响彻他整个脑际，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偶然地看到她智救小乞丐，她冰雪聪明，反应敏捷，却心地善良不失可爱。短短的相遇，却让自己有些迷失，他真的很想了解她。　　也许正是因为这句话，让他差点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是越楚戈。怎可放任一个女子对自己的无视，一次拒绝，这次看来她又想重蹈覆辙？从街上她对大越王朝的说辞到此时，她的目中无人也已然是种错误。　　他的手指突兀握紧成拳。　　“酉时到，若再不见踪影，满门抄斩。”重瞳晕染刺骨寒意，语气却是稀松平常，“罪名，妖言惑众。”　　话语刚落，门外远远传来了老板的声音：“公子这边请。”　　下一分钟，门口出现了一袭白衣的身影。秋水眼瞳，明眸皓齿，那张美丽的容颜终于印入了他的眼帘。　　韩小菲唇边绽开宛如清风的笑意：“抱歉，我来晚了。” 第二十六章 赴约(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越楚戈看着缓缓而近的少女。　　粉腮上漾开的那抹笑靥，清清柔柔，纯净似水，宛若荷叶上那晶莹得不含有丝毫杂质的水珠。让人舒心而安适。　　他还可以说什么呢？不知为何，望着甜甜的笑容，不仅之前那股火气倏地湮灭，甚至连一句责怪的话也不忍心多说。　　说这抱歉，韩小菲还真出自真心。　　虽是微笑看那静坐的男子，她不免心存歉疚，上次本来就极不给他面子了，这次还要人家等，这也太拽了点。　　韩小菲在他对面坐下：“公子，因为有点事情耽搁，来晚……”　　“想喝什么茶？”薄唇勾勒出微微向上的弧度，他打断了她的话。或许，来晚的理由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来了。　　她略微一愣，不仅暗想：这美男脾气还真好，自己之前种种不仅不生气，现在迟到也不做追究，这种包容的胸襟真是超赞。　　“随便喝什么茶都行。”她放柔声音，此时韩小菲对眼前这位美男已经颇具好感，所以倒放宽了心，自己也不要事事挑剔了。　　“公子想喝什么茶不妨直说，这里都有。”一旁的老板谄媚道。　　韩小菲禁不住打趣道：“我想喝的茶估计你这还真没有呢。”　　越楚戈笑眸凝望，他猜，她又有什么怪想法了？　　“公子此言差矣，雅林茶楼可是本地最好的茶楼，茶类齐全，连西域罕见的莲心茶，此楼都有。”老板忙不迭地解释，生怕因为韩小菲短短的一句话贬低了自己茶楼的名声，平素倒也无所谓，现在可是有那谁在此，这事儿以后可是灿灿生辉的炫耀事，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这么几句话给降低了位置。　　这老板还真是……　　“泡沫红茶。”韩小菲眨眼，调皮一笑，“老板可有？”　　老板脸色不由一变，眼光随即飘向一旁的某男：“这……的确是从未听说过有此茶……”　　看着老板一脸很“萌”的样子， 韩小菲还真想笑出声，要是你真弄得出这茶，我还真把你名字镶起来当茶文化鼻祖参拜了……　　韩小菲也不想再作弄老板了，禁不住道：“没关系，来杯**茶就行了。”　　看老板应声而去。韩小菲收回目光，正巧对上对面含笑的眸子：“请问公子如何称呼呢？”　　“文，公子呢？”　　“楚。”　　“我15，楚公子呢”　　“年长十一岁。”　　“那我就叫楚公子大哥好啦。”　　“好。”　　“楚大哥。”韩小菲一唤出，这咋就那么熟悉呢？心里咯噔了下，脑海飘出那一个圈圈画面……（盗帅踏月留香……在下楚留香，后面众多MM齐唤：楚大哥……）　　“既然唤我大哥，那我就唤文公子为贤弟如何？”　　对面的声音将韩小菲思绪拉回：“好啊。”　　“文贤弟。”　　“楚大哥。”　　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站在一旁的古青抖了下……　　两人一问一答，好不融洽，那感觉就如他乡遇故知，不仅是一见如故，更是相见恨晚……韩小菲哪里会想到，这个正和自己谈笑风生的极美腹黑男若干分钟前差一点就要了自己及文家人的性命…… 第二十七章 赴约（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越楚戈姿态优美地端杯饮茶，目光透过手中茶杯飘落到对面的人儿脸上。　　粉粉的脸蛋上，浓密的睫毛微微闪动，在窗口的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泽，如同沾上一只透明蝴蝶，羽翼正一张一合悄然扑扇。　　放下茶杯，越楚戈道：“昨日见你将那纨绔子弟说得哑口无言，文贤弟果真好口才。”　　“过奖了。”韩小菲莞尔，“我只是不想那个小孩子被扭送官府，他太可怜了。”　　“百姓受苦，关乎皇帝治国之道，看来这皇帝的确是做得不怎么好。”　　“也不是，我那样说也只是想救那孩子，皇帝又不是神仙，他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诺大个国家，皇帝管起来也不容易的。”　　这话韩小菲说得认真肃色，越楚戈听得释然开心。　　“想必文贤弟是有文采的人，有没有想过考取功名，或者入宫当个一官半职？”越楚戈唇角上扬，神情带着一种考究。　　韩小菲瘪瘪嘴：“我才不会，就算我是男……我是文采不错，我也不会去做官或者入宫。”　　越楚戈略颦眉：“为什么？”　　“我是一个简单的人，只想简单地生活，因为人要简单点才能快乐。”韩小菲笑笑，“宫廷内争从来都是千古不变，你踩我，我踩你，你说如果人的一生都在这种勾心斗角暗度陈仓中度过，他还能快乐吗？”　　越楚戈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她说得坦率认真，却不无道理，简单的快乐？他也想要，可是他却注定不能得到。而这个少女，却真的让他感受到了那种简单的快乐。　　何谓简单的快乐？随心的说，随心的笑，一切都随心走，这个，就是简单的快乐。真正的快乐。　　越楚戈定定地注视她：“若有人能保护你，让你不被别人踩，你可以拥有一切想要的东西，你也不会快乐吗？”　　“看来楚大哥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韩小菲扬了扬眉，“人的生命有限，有些东西得到与否可以淡然点，就算我真的可以得到很多东西，但是与之交换的却是我的自由，自由，楚大哥可懂？我要的自由，是这种可以逛逛街，可以喝喝茶，可以买桂花糕，可以没事端个椅子晒太阳，如果我在宫里，还能这样吗？如果不能这样了，我没有了自由，失去了最简单的快乐，给我金山银山还有什么用呢？”　　越楚戈静静地听着，静静地打量着她。眼神一抹异样的神情如同林间掠去的那阵风，带过却又已不着痕迹。　　“总之我最讨厌和宫廷有关的东西了，功名啥的？还是算了吧。”韩小菲吞下一口茶，“亦舒说，每一天应看做生命的最后一天般过，想想也是。你争我夺个啥，没意思得很，我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大富大贵，银子够花就行了，把自己弄得那么累，值么？”……”　　“亦舒？”　　“哦，那个……我有一天逛街，无意地听到某个外乡过来讲道的大师。”韩小菲忙解释道，禁不住暗骂自己嘴巴快，“人如果真的能把每天看着是生命的最后一日，就懂得怎样珍惜了，也没几个人愿意把心思耗在功名利禄上去了。 第二十八章 赴约（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的话萦绕在越楚戈的耳畔，犹如那清透溪水，潺潺流入他心间，终是，渗透到了他灵魂的最深处。　　她话里的意思，他且能不明白，却是明白得太过，于是恻然。云想衣裳花想容，女子皆爱美，可放眼天下，那些过于在意自己容貌的闺秀名媛，哪个又不是想将自己装扮漂亮攀龙附凤，入宫成为嫔妃，这恐怕是她们梦寐以求的事，哪怕以命相赌，也愿入之，哪怕终生不见君，也愿守之。她们都心存侥幸，以为自己会成为某种奇迹，可促使那种侥幸心理的原因，无非是，他的身份，还有，他绝世的容颜。　　可是，她们却忘了，爱这样东西，是不存在侥幸的。　　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个美貌女子，她告诉他，人要简单点才能快乐，她告诉他，有些东西得到与否可以淡然点，她还告诉他，没有了自由，失去了最简单的快乐，给我金山银山还有什么用呢？　　从没有人这样对他说过，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而且，还出自一个佳人之口。　　越楚戈的心瞬间变得柔软起来，但心中的那种笃定变得更加恣意明显，十天半月都或许太久了，她应该更早进宫，这个女子，他一定会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他相信，她会是他的快乐，那份快乐，来自，一份久违的单纯。　　韩小菲看着越楚戈，他目光定于茶杯中良久，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　　“楚大哥？”她不由地道。　　他蓦地回神看向她，韩小菲笑了笑：“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　　越楚戈眼眸深邃，浅笑：“灯火阑珊处。”　　这话让韩小菲微愣了下，转念间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哑谜吗？真深奥。”韩小菲说着转头望了望窗外，“楚大哥，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好。”　　他没有多留，他知道，来日方长。　　“这个，送予你。”越楚戈从怀间掏出一个东西，放于桌上，推至她的面前。　　韩小菲一看，玉佩？　　韩小菲禁不住暗吁一口气，这大越国的男子都有送人家玉佩的习惯么？之前一个，现在一个，再多来几个，以后都成玉佩收藏家了。无奈的是，自己可对这些个玉器玩意一点都不懂啊……　　不过，这个玉佩还做得挺好的，韩小菲伸着手指勾着佩绳，将玉佩悬于手中细看。椭圆型的玉佩中是个镂空的月牙儿，月牙上还刻了字，可惜字型扭曲韩小菲怎么看也看不懂，当然，也不是因为它扭曲，而是，韩小菲压根就不认识这大越王朝的字……　　“楚大哥，这个上面好像是一个字？”她对着窗口的光线看来看去，终于还是开口求于赠者解惑。　　“是的。”越楚戈看着她一脸迷茫，淡笑间也不免心生疑惑，听她字字句句，绝对是个才华横溢的女子，怎会不识字？　　“是什么字？”韩小菲不免追问。　　越楚戈双眸的笑意渐浓：“你看中间是何图形它便是何字。”　　他深深注视她，这回答，却很巧妙。 第二十九章 赴约（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我住XX别菀，若你想找我，可出示此佩，下人看到自会领你见我。”　　韩小菲“哦”了声，她终是明白了，这个玉佩就跟一通行证似的。见他还需要通行证，这个美男还真神秘，不过古代有钱人都喜欢装神秘，丫鬟，随从，保镖，这些是必备的，有钱嘛，有钱哪能不整点气势充充场面呢。　　韩小菲想着禁不住瞟了瞟古青，看他样子就是一保镖吧？　　古青睁着两二筒瞪了瞪韩小菲，貌似在说“我就是，少惹我。”　　“看一眼也要这么吹胡子瞪眼的……”韩小菲忙收回目光。　　“那就这样了，楚大哥，告辞。”　　韩小菲说着站起，向着他，浅浅微笑。　　越楚戈注视她，夕阳的那抹余晖倾洒着那张美好的轮廓，似梦似幻，如同一个精心雕刻的漂亮瓷娃娃。　　有一瞬，他有一丝恍惚，似乎也有那么一个人，在夕阳余晖中，温和地看着自己，浅浅笑意，恬恬静静。　　心中暗涌，可一脸仍旧风轻云淡。　　唇角浅勾，越楚戈轻道：“再会。”　　……　　看着韩小菲消失的身影，越楚戈开口道：“再发函至X公，五日之内，便引文素素入宫，不得有误。”　　“是。”古青低声应道，“皇上……卑职一直有一事深感困惑……”　　“说。”　　“皇上是否早知她女扮男装？”　　越楚戈唇角浅浅一扬，古青便已获知答案。难怪，若是女子，种种举止才会显得各外特别吧，还真没女子敢那样，难怪会引得当今皇上的侧目。　　“皇上怎知她是一名女子？”古青禁不住又道。　　“你觉得一名男子会细心到去擦小乞丐鼻尖上的污垢吗？又或者，一名男子在买桂花糕的时候还会唠嗑吃多了会不会成大胖子？”　　越楚戈不紧不慢地道，唇角带笑，思绪禁不住又飘远…… 第三十章 逼问（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文府。　　韩小菲从紫儿口中得知文老爷他们都还没有回来， 禁不住吁出一口气，还好没回，不然解释起来还挺麻烦。　　韩小菲坐在桌前左手托腮，右手提着玉佩，时不时隔远隔近地细看……　　它做工真是精致，特别是中间镂空的那个月牙儿形状，很是栩栩如生，宛如一弯新月悬空，还真是越看越好看，就跟它家主人一样。　　想到它的主人，韩小菲不由浅浅笑，那双青山般幽深的眼瞳霍然跃进脑里，不再挥之得了，那种感觉，就如同手中玉佩所雕的那弯月牙，那么清晰那么分明。　　“小姐，这块玉佩是那位公子送的吗？”　　紫儿忽地端着饭菜进屋来，韩小菲吃了一惊：“吓我一跳。”　　紫儿摆着碗筷：“小姐心不在焉，难怪被吓到。”　　“乱讲。”韩小菲收好玉佩，笑笑，“我才没心不在焉呢。”　　“小姐从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紫儿打趣道，“莫不成是喜欢人家了？”　　“是啊是啊，我喜欢。”韩小菲拿起筷子，“随便你怎么说，我没所谓。”　　“那公子有没有约你下次见面的地点呢？”　　这话让韩小菲怔了怔，心中泛起别样滋味，一些酸一些凉，他确实没有再约自己，不过是象征式地给了自己一块玉，可是做为女子，她怎么可能冒冒然然去找他？　　“没有约呢，我们可能不再见面了，就算约了我还不一定去呢，爹爹他们回来了我也不好出门了，去不了还失信于人，你说是不是？总不可能让我从院子的狗洞子钻出去赴约吧……”　　韩小菲霹雳扒拉说出一大串，也不知道这样说是为了个啥，说白了也算似自我安慰吧……　　“这公子既然送你玉佩，说明对小姐是有好感的，也甚至很是喜欢呢。”紫儿又开始发挥八卦精神了，“不过，这公子与小姐真是好配。”　　韩小菲夹菜往嘴里一送，叽里咕噜道：“拜托，我是男装好不好，他都不知道我是MM，你以为人家断背么？”　　说完不经意地抬头……　　紫儿正睁大眼满脸表情很萌地看着自己：“小姐，你在说什么……”　　“没……”韩小菲急忙用勺子将汤送入口中，一个不小心，被呛到，貌似呛得很厉害：“紫儿……快给我……捶捶……背……”　　紫儿忙不迭地给韩小菲捶背，韩小菲继续小咳，心中却一阵轻松，还好，终于成功转移话题。　　不过，按紫儿所言，如果男子送玉佩给女子是表示什么好感的话，不去分析之前这个男子所送意义，韩小菲倒也想起另一个人的脸，那狭长的眼睛及吊儿郎当的表情，他说“这个玉佩，你记得收好”。　　那么，他送给自己玉佩又是为什么呢……　　夜了。　　某人仍是毫无睡意。　　韩小菲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伏在床上，用手支着下颚，枕边放在两块玉佩，韩小菲拿起这块看看又揪着另块看看，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翻来覆去地看，只是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事情压在心底，总沉沉的，但到底是什么事情，自己又并不知。 第三十一章 逼问（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人生的目标是什么呢？无谓大小，总得给自己定个目标，没有目标不就成一行尸走肉的躯壳了吗。　　韩小菲拉了拉枕头，左脸侧贴于枕上，闭眼喃喃：“文素素，你真是大米虫，不是文素素，是韩小菲，韩小菲你不能做大米虫，韩小菲……”　　如此喃喃，不知不觉，俯身睡着了。　　漫天雪花飘舞，天地一片纯洁的白。　　空旷。银光耀眼。　　一袭白色纱裙的女子站在这片皑皑雪地里，没有任何发式，黑亮如缎的长发随风飞扬，纠缠于风雪，勾勒似画。　　放眼，清丽不俗的她，已是天地唯一的瞩目。是谁？是谁衣袂飘飘，瞳凝秋水，满目空灵？　　靠近，再靠近，韩小菲看清楚了，不是文素素，不是雪女，她是谁？　　韩小菲似被某种力量牵引，不由地，走向她……　　美目盼兮，手如柔荑，摊掌接雪，向着韩小菲微笑。　　“你是谁？”　　韩小菲渐渐向着她靠拢。　　她不语，仍旧只是笑。　　“你是谁？”韩小菲重复。　　缓缓而至，韩小菲一脸困惑站至她的面前：“你到底是谁？”　　两人相视，安静地仿佛听得到雪花舞蹈的声音。　　笑颊嫣然，看得韩小菲一时恍然。　　雪花，像是不经意落于韩小菲的眼帘睫毛之上，她禁不住眨眼……　　眨眼以后的下一秒，韩小菲却突兀地发现一个事实，眼前的女子不见了。　　更另人惊异地是----韩小菲发现，自己正保持着一个姿态……摊掌接雪。　　天，韩小菲愕然。而接下来的一瞬，韩小菲又发现另一个事实，漫天风雪中，白色纱裙随风而扬，而扬起的正是自己的衣袂。没错，自己正穿着一条白色的纱裙，正是那个女子所穿的纱裙。　　韩小菲急急地用双手抚过自己的头发，没有任何发式，没有任何装饰，发丝如瀑布般自然垂落。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霎间成了这样的装扮？竟和与那女子一模一样。这代表着什么？女子消失，自己穿着她的衣服做着她的动作，莫非……自己成了她？莫非，她就是自己？　　韩小菲失神地站在雪地里。　　“是你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骤然而起。　　“谁？”　　韩小菲惊觉，慌忙地环视。 第三十二章 逼问（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是你吗？”　　一个男子的声音骤然而起。　　“谁？”韩小菲惊觉，慌忙地环视。　　“你看不到我吗？我就在你身边。”　　“你在哪？”韩小菲拉起裙摆，在雪地里迈开步履，左右环顾着寻找。　　“我就在你身边。”男子的声音的确很近。　　“可是，我看不到你。”韩小菲有些着急，踩着雪，来来回回地寻觅，“我看不到你。”　　“没关系。”男子的声音在雪地里飘荡开，“我们一定会再见。”　　再见？难道是很熟悉“自己”的人？　　韩小菲仍旧不甘心，在雪里蹒跚而跑，她希望寻看得到，怎么会这样呢？明明声音真的就在附近，很近很近的感觉。　　“我知，你来了，你可知，我等你多年。”　　“你是谁？”　　“忆乱世之城，梦里飞花逐流水。”　　韩小菲环视着四周：“你到底是谁，别打哑谜了好不好？”　　“任四季轮回，任岁月荏苒，此情不灭，日月可鉴。　　他好似自言自语，一句一句，一句一句，反复低吟。　　雪地里，韩小菲提裙随着声音奔跑，这个声音，开始忽远又忽近……　　韩小菲喘着气，抬头提高声调：“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不觉遗憾，却是幸福，等你归来，一切皆然。”　　雪好像瞬间大了，鹅毛大雪肆意飞扬。　　韩小菲站定，闭上眼睛。　　“等你归来，等你归来。”声音渐渐清浅，似一条飘带若有若无地绕过了耳畔。　　好像有什么抚摸上自己的脸颊，似鹅绒轻轻柔柔，像是肌肤触碰着自己的肌肤。　　“等你归来。”声音越来越轻，似梦呓般。　　思绪好像被什么带领着，韩小菲不由地翕动唇瓣：“等你归来……” 第三十三章 逼问（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那种抚摸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不像是雪花无意地擦过，它并不带凉意，那种抚摸是有温度的，韩小菲能感觉到它的温度。　　自脸颊到鼻尖，自鼻尖到唇瓣，如此流连忘返。　　睫毛微闪，韩小菲试着动眼……感觉倏地消失。　　狭长清亮的眸子，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跃入她的眼帘。　　她定定的看着他，他也定定地看着她。　　嘴角含笑，轮廓美似画。　　“我是不是跟你有仇？”韩小菲咬牙切齿地道。　　“此话怎讲？”声音一贯低低沉沉地慵懒性感。　　韩小菲终于是忍无可忍，翻身而起，盘腿怒视。　　“你知道有种死亡方法叫什么？叫心脏病，你知不知道怎么可以导致心脏病？频繁过度惊吓！”　　“我着实还未听过此种病症。”满脸笑意仍旧。　　“不用担心没听过。”韩小菲恨恨地瞪眼，“兰公子，半夜你再多跑到我床边吓我几次，你就可以得到临床试验了，你想害我就来明的好了，犯不着没事装贞子，阴魂不散地缠我。”　　“看来你像是生气了？”凤目笑意更浓。　　“我不是生气，我是很生气！”韩小菲窝火地道，“如果现在有把刀子，如果事后没人追究，我还真想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捅你一刀。”　　“好啊，那你下床拿刀去。”兰堇一离开床沿，缓缓站起，“我准你杀我，还不追究。”　　韩小菲望着他，差点气得吐血了，深吸一口气，嘴里沉沉地下结论：“疯子，真的是个疯子。”　　“对于疯子这个称谓我并不介意。”兰堇一双手交叉于胸前，虽是微笑，但双眸却变得更为深邃，“你呢？对于什么样的称谓，你会不会介意？其实我是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或许，现在的你，生气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韩小菲怔了下，他干吗老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到底有什么目的？自己穿过来的事情，莫非他知道？这，应该不可能。对，不可能，就是因为不知道，他才会如此反复地套自己的话。可是，他又为什么会怀疑自己的身份呢？　　韩小菲掩饰住自己发愕的表情，冷笑道：“放谁在这都会是这个反应吧，莫不成我还该给你打个招呼说‘嗨兰公子你好啊，你又来串门了啊’，这个才叫正常反应吗？莫名其妙。”　　“呃，那倒是不可能。”兰堇一笑道，“谈及正常，照说来，应该是在上次都会惊呼了吧，你认为呢。”　　“懒得跟你磨嘴皮，本小姐要休息，请回。”韩小菲看着他冷哼一声，但心中却暗叹自己这句很明显是挫败话。　　“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自然会回。”兰堇一表情依旧云淡风轻，而手指却忽地勾出一个东西：“不如，你先告诉我，这个东西你是从那里得到的？” 第三十四章 逼问（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月光将他手中之物照得格外明显。仿若光华陡然聚集一点，随月光折射出阵阵亮泽，椭圆的形状，镂空的月牙，悬勾于他的指尖，来来回回地轻漾。　　韩小菲惊讶地瞪大眼睛，待看清楚，怒火狂燃，蓦地动身下床：“还给我。”　　兰堇一浅笑不语，眼看她上前抢玉，轻轻一个转身，韩小菲扑了个空。　　韩小菲小宇宙快要爆发了。吸气，再吸气，重复，三个字：“还，给，我。”　　兰堇一将玉在她面前故意晃了晃，唇角上扬，狭长的眼睛带着恶作剧般的坏坏笑意，像是拿了食物在哄宠物似地，轻言：“不给。”　　“你……不给你点颜色看，你还不晓得是彩电！”韩小菲气得面色发青，忍无可忍了，韩小菲终于放弃在他面前走淑女路线了。　　对付疯子，最好的办法，就是，你比他更疯。　　卷起袖子，韩小菲一个箭步，而兰堇一反应更快，右手举过头，高出她大半截。　　韩小菲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跳，跳，跳跳跳……　　“你不要把我逼急了。”韩小菲双目冒火。　　“逼急又如何？”兰堇一满脸邪魅。　　韩小菲抬头看了看他高举的右手，哼哼两声奸笑后，放下双手，转眼，却又快速地抬起双手，闪电般地拉起他的左手，朝着手臂，俯头就是一口……　　这一口咬得真是……兰堇一猛地一阵吃痛，虽忍住只是浅浅地哼出一声，但却条件反射地用右手抚上左臂。　　说时迟那时快，韩小菲看准时机，抢过玉佩，拽入手心。　　“此招果真很厉害。”兰堇一牵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却妖媚更甚，双眸在月光下亮似碧水漓漓，　　狭长的眼瞳似乎溢出别样神情：“看来我也必须用点狠招才对。”　　韩小菲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看起来好像并不动怒，声音反而更加低浅，可为啥就觉得语调不对劲呢？ 第三十五章 逼问（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兰堇一不动声色，只是，向着韩小菲靠近……　　韩小菲不由后退一步：“别乱来。”　　唇角笑意浓，凝视她的双眸邪魅更甚。　　“大不了你也咬我……”　　一口两个字还未说出，兰堇一已是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稍一带力，韩小菲朝前一倾，被他拉入了怀中。而双手，被他用手反困在了背后。　　韩小菲抬头：“你这算什么？耍无赖吗？”　　月光下，他美好的轮廓在她的眸子中渐渐放大，他的鼻息渐渐向着她的鼻息靠近，近乎呓语般：“我们，来玩个游戏。”　　“我没兴趣。”她用力挣脱着他的手，无奈，背后他的手如同钳子般将自己的手腕扣得死死的。　　“你只有乖乖地玩。”兰堇一低低浅浅性感的声音萦绕上来，像是带着夺命勾子般势要摄人魂魄，“因为，你没得选。”　　韩小菲颇有些着急了，这花花公子口里说的游戏会是什么样的游戏？不会是……韩小菲一个激灵，仍旧不放弃地挣扎：“兰公子，要玩你找其他人行不？你看我这人根本没有什么可取之处，又耍不来嗲又哄不来人，太不解风情了，还老抬杠惹兰公子生气，和我玩起来真太没意思了，不如找我姐，我姐不是和你玩过游戏吗，她经验丰富。”　　“你知道我要玩什么游戏？”兰堇一笑道。　　“我又不是傻子。”韩小菲越挣扎越着急，越着急越挣扎得厉害。　　“你再乱动，我就改变主意玩你说的游戏了。”兰堇一忽道，眸子闪光。　　韩小菲一下愕住，怔怔地看着他。　　月光下，两人对望，近在咫尺。　　下一秒，兰堇一忽地俯头，唇瓣压在了她的唇瓣上。　　韩小菲一阵晕眩，思绪还来不及明朗，忽觉腰际被什么点了几下，瞬间晕了过去。　　月影当空，徐徐清风，虫儿低吟。　　韩小菲隐隐感觉脸颊微疼，好像谁在拍打自己的脸？韩小菲缓缓睁开双眼。　　果真，有人在拍自己的脸……　　“还真怀疑你是不是装晕。”　　当兰堇一的声音重新绕上耳际，韩小菲吁气，怎么还在这个疯子手里……　　狭长的眼睛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我的吻看来是很厉害。”　　韩小菲哼了声，阴恻恻地道：“如果兰公子是想奚落我或者激怒我，那你做到了，现在，你可以滚了。”　　“好。”兰堇一突道。　　这一声回答得干脆果断，铿锵有力，使得韩小菲一阵忐忑，这个疯子，何以这么好说话？这么快就转性了？　　正值韩小菲犹豫之际，忽地一阵衣袂声夹杂在风声里荡过耳边，韩小菲顺着这道白影低头俯视……MYGOD，天，天神，我的天我的神啊啊啊…… 第三十六章 逼问（7）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一棵参天大树，韩小菲正坐于其中的一根分枝上。　　保守估计，也有四五楼那么高吧，再保守估计，自己也坐了三层楼那么高吧……难怪感觉自己四周风荡荡的凉意，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吓一跳。　　这一吓，韩小菲思绪是陡然清晰得不得了，她简直是到了欲哭无泪的状态了。　　韩小菲全身禁不住就这样发抖起来，她下意识地用力撑住所坐树枝，想往里挪一挪，可是这稍稍一用力，那是更让她差点崩溃掉。因为只要她用力，这根树枝就跟着她的力量一颤一颤的，这简直比以前在欢乐谷玩的XX高空游戏还要刺激，韩小菲瑟瑟发抖地暗骂：“兰堇一，你这个游戏也太恐怖了……兰堇一，你这个疯子……兰堇一，我恨你。”　　韩小菲现在无法判断这颗分枝到底有多大，但就凭着它时不时地抖上一抖，也足以让自己小心肝在喉咙到腹腔来回的滚动了，韩小菲的冷汗开始透过毛孔点点渗出，她在心中反复祈祷，祈祷自己所坐的树枝千万别突然断掉，要那样，她的心脏恐怕真的承受不起……　　悬于高空，月光投射得下面简直就跟一无底黑洞似地，韩小菲是不敢再去看下面，面如土色的她只得翕动着唇颤微微地发出一个声音：“救……命……”　　轻声之后，试着再大声一点：“救命……”　　下一声，终于带着哭腔大喊：“救命啊……”　　韩小菲凄惨的声音宛若月下孤狼的那一声呜呜哀鸣，震得树丛中猛地飞禽扑扇，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可是，对于疯子来说……韩小菲想到：疯子的字典里怎么可能找得出怜悯二字呢？　　果真，韩小菲哀嚎了半天，下面压根就没人回应，他呢？莫非他把自己甩下就跑了？这个疯子，完全就是没事跑来祸害人类的妖怪，联想起那双狭长邪魅的眼瞳与一身似懒懒的慵散，韩小菲果断地定义他就是一猫妖。　　他这算哪门子**游戏？　　她失声吼道：“疯子！”　　没反应。　　“猫妖！”　　没反应。　　“混蛋！”　　还是没反应。　　见树下面真的鸦雀无声没有声响了，韩小菲想逼迫自己冷静，但根本就没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一阵阵恐惧感像是不断凶猛涌入的潮水般，一波一波肆意地将自己淹没，那种感觉仿佛真的是不能呼吸了。　　韩小菲环视着四周那浓密的树影黑压压的一片，愤怒终于完全被恐惧所覆盖，她的鼻子一阵发酸，眼泪迅速地在眼眶里打转，他真的走了？他真的就把自己丢在这儿？他不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吗？ 第三十七章 逼问（8）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试着动了动悬空的双腿……不行，晃得厉害，她稍一使力就晃得厉害，这要命的摇晃让她怕得要死，她以前只不过学了点跆拳道，可没有学过耍杂技……　　这长夜漫漫的，他要她就这样坐完整夜吗？　　“兰堇一……”再也控制不住，她的泪水似断线珠子迅速滚落。　　皎洁弯月，星星闪烁，满目璀璨。　　少女抬头仰望，月亮很近，似触手可及。　　“兰堇一，我恨你。”　　少女怨念而言，一字一句夹杂在嘤嘤哭泣里。　　月光将少女所坐树枝照得发亮，清风阵阵，它用手轻抚少女，拉起她绸缎般的长长发丝……　　树下。　　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双瞳如墨，唇角浅浅上勾……　　他慵懒地抱手斜靠于树，抬头间，目光如炬，他定定看着那个月亮下白色的娇小身影，衣袂迎风而飘，长长发丝似条条色泽柔和的美丽飘带，纠于清风中，闪于月光下，宛如仙子。　　兰堇一如此看去，竟然有刹那的失神……　　“兰堇一，你这个X，你这个XX，你这个XXX。”　　半晌，韩小菲终于骂够了，也骂累了。　　“兰堇一，你回来。”韩小菲抽泣着，字字句句重复，“兰堇一，你快点回来。”　　韩小菲不再有心思和他斗气了，也不再满身倔脾气地争面子了，只是反反复复地一句：“兰堇一，你回来，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你想我回来吗？”　　一个声音突兀而起，带着让人沉醉的蛊惑。　　韩小菲又惊又喜。是，他是兰堇一的声音，这个声音让韩小菲如同看到希望之光般顿时满心欢喜。她泪眼婆娑地微微低头，虽然看不清楚下面，但她知道他就在下面。　　“想，我想你回来。”韩小菲抽泣着应道，她再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耍性子了。　　“不是你叫我滚的吗？”薄唇微启，笑意更浓，“知错了？”　　“我知错了。“韩小菲语调百分百地诚恳，“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呃，真的这么乖了？”兰堇一不紧不慢，终于开口抓重点了，“若是我想问你问题呢？”　　韩小菲怔了下，她就知道这个疯子是打不死的小强，绝对有不到黄河心不甘的超强意志力……　　好汉不吃眼前亏，鸡蛋可不能跟石头硬碰……　　如此想着，韩小菲抹了把眼泪，赶紧接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三十八章 逼问（9）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当少女话语落下，一道白影如同一道白光从树下倏地闪出。　　月下，那道白影飘然而上，拂风出尘，婉若游龙，翩若惊鸿。　　随着一阵淡淡熏香气味漾过鼻端，一双狭长的眼眸印入韩小菲的眼帘，待韩小菲定睛间，他已是微笑坐于自己身边。　　韩小菲回过神，第一反应便是自然而然地一把拽住了对方手腕。　　兰堇一微怔，唇角优美地扬起一个弧度：“别怕……”　　这话听得真让韩小菲恼火非常，暗骂：你还懂得安慰我不要怕？这一眨眼你倒做起好人来了，也不知道谁是始作俑者。　　虽然火大，但韩小菲却极力做出一脸无辜样，而拽住兰堇一的手却不做丝毫松懈，生怕他又“飞”了。　　“那么你告诉我……”　　“等等。”　　兰堇一刚开口，韩小菲却飞快打断他的话：“既是游戏，那肯定有游戏规则，是不？”　　兰堇一微笑不语，他就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女子。　　兰堇一注视着韩小菲，眼神宛如月光那样清清亮亮，他用手指轻轻勾起她的的一缕发丝，低低柔柔地道：“你想怎么样？”　　韩小菲吸了吸鼻子，开口：“你可以问我问题，我绝对如实回答，但是，问题不能超过三个，而且，每个问题都不能有所关连，也就是说三个问题必须是单独的不相关的。”　　韩小菲这样说当然有自己的道理，她知道他很想知道自己的来历，但是，有些东西肯定是不能说得，对于一个完全不了解底细的人来说，她怎可以完全托盘而出？如果像自己所提出的这样，既可以回答了问题，却又有所保留。　　“噢？”兰堇一定定凝视她，她洁白光润的脸颊，映照在星月下，宛如一朵澄澈的水莲花，从淤染的尘世中浮出，纤尘不沾；而那双珍珠般的亮眸，仿若所有星子的光芒聚集一点，落于她那双绝美的双瞳中，如此，独一无二。　　见兰堇一若有所思，韩小菲还真担心他不会同意，手里加大力量将他的衣袖拽得更紧。　　“两个人的游戏玩起来才过瘾。”韩小菲眨巴眨巴眼睛，“如果就你这样玩，那不叫游戏直接叫威胁了对吧？”　　兰堇一扬了扬眉头：“我想想……”　　“游戏，要棋逢对手才有意思。”　　听着韩小菲的话，兰堇一那抹微笑又再次爬上嘴角。　　（争取晚上再一更） 第三十九章 逼问(10）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听着韩小菲的话，兰堇一那抹微笑又再次爬上嘴角。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你可别又答文素素，那样，游戏规则就由我来定了。”兰堇一将韩小菲的发丝缠于指尖绕着圈，眼帘低垂，一脸邪魅妖气。　　虽然韩小菲很是讨厌他老喜欢纠着自己头发玩，但心中却一阵释然，他既然开始问，那也就表示认同自己的方式了。　　“我的确不是文素素，我是韩小菲。”韩小菲坦然。　　兰堇一怔了下，随即道：“那你何以会做了文素素？”　　“这可就是相关的问题了。”韩小菲狡黠道，“你乱了规则了。”　　韩小菲说完此话，借着月光认真看着兰堇一的表情，要是他敢“飞”，她就死拽他一起“飞”，她就不相信要是真都“飞”起来了，他还会见死不救。　　兰堇一忽地抬头凝视她的眼，目光变得无边深远：“第二个问题，玉佩怎么来的？”　　“一个巧遇，别人送我的。”　　其实这个不用韩小菲回答，他也能猜出七八分，只是，有些东西，他不曾想到会来得如此快。　　“第三个问题……”兰堇一五字吐完，突兀停住。　　“嗯？”　　韩小菲正竖着耳朵听得认真，却突然没了下文，她睁着眼一脸懵懂状地看他，他也不说话，只是薄唇微扬，含笑看着她。　　“这第三个问题，我暂且还未想到，待之后想到要问的问题再告诉你。”　　半晌后，兰堇一开口。　　“哦，也可以。”韩小菲点头，“那你现在能把我送回去了吧？”　　“不能。”兰堇一轻道，但语调却不容置疑。　　韩小菲听闻气急而嚷：“你怎么能这……”　　话刚说半截，兰堇一伸手环住了她的肩膀，用力一拥，将身旁人儿揽入怀中。　　倾斜在兰堇一的怀里，韩小菲眨动睫毛抬眼看他：“你不会是让我在这里陪你看月吹风吧？”　　兰堇一不看她，只是拥着她仰头望向夜空那弯亮月，唇角带笑，轻言：“是。”　　简短一个字，似醇浓酒香，带着叫人**的蛊惑。　　唉，古人真的这么喜欢看星星看月亮么？　　既然只有如此，韩小菲也不想挣扎了。贴在兰堇一得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韩小菲有些失神，虽然以前也时常靠在男友怀里，可从未这么安静地听过他的心跳。　　原来，感觉着一个人的拥抱，听着一个人的心跳，是如此安稳与温暖的事情。 第四十章 逼问（1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两个人影，映于月光下，树影摇曳，恰似“携手共月影”的景象。　　他安安静静地紧紧拥着她，她安安静静地被他拥着，与皓月朗星相互辉映，流光溢彩，如梦似画。　　“兰堇一。”　　“嗯？”　　韩小菲想起之前咬的那一口，着实是不轻的，心中不免愧疚，虽然他给自己的印象就一典型花花公子，但对自己还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其实，他也不至于那么坏。　　“我之前咬你咬得有点重了，你不要介意。”　　“还真觉得疼。”兰堇一漫不经心地道。　　韩小菲仰了仰头：“你不会记仇吧？”　　浓密的睫毛轻轻扇过，唇角一抹淡淡笑意：“会。”　　“你看……是不是扯平算了。”韩小菲立即拿话回应，“你今晚把我放这儿，我就不计较了，我们干脆就扯平？”　　兰堇一但笑不语。　　“兰堇一，你真的有点奇怪。”韩小菲回忆之前种种，不免困惑，“你总是喜欢笑，说话也总是低低沉沉很柔和，就算做让人生气的事情，你还是一脸好脾气的样子。”　　兰堇一笑道：“何不直接称之为绵里藏针，笑里藏刀。”　　“也不至于，可能你就是这样的，个性使然吧。”　　“或者，真正的我……你还未看到。”　　“真正的你？”韩小菲禁不住反问，她实在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一味地觉得，他并非单纯的花花公子一个，“你是什么身份呢？”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兰堇一若有所思，他当然不能说，他真正的身份，恐怕大越王朝也没有几个人会知道，甚至是，他的师父。　　韩小菲也不想再多追问，也许，按他所说，有一天答案自然揭晓。　　韩小菲依在他怀里有些发困，禁不住打了个呵欠，随意地问“你几月几日的生辰？”　　兰堇一顿了顿，应道：“6月2日。”　　“难怪……”韩小菲困意渐浓，努力地眨了眨眼，“你是双子座，最变化莫测的一个星座，难怪来无影去无踪的……”　　“何谓星座？何谓双子？”　　“星座呢要说起来就太复杂了，总之每个人一诞生，按他出生的日子就可以对应上一个星座，这个星座就如同他的守护者，守护他一生一世。”　　韩小菲的话让兰堇一有些发怔，狭长的双眸变得更为幽邃，目光像是这无边夜空般，又深又远。　　“就如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守护。”兰堇一神色渐正，不自觉地道，“他曾经并不明白，待他遇到了她，那种渴望守护的感觉才让他深知，自己以前的岁月只不过是在等待她的出现。”　　韩小菲吱了个声，其实已然是半睡眠状态了。　　沉思良久后，兰堇一再次开口：“明日，我去文府提亲，你可愿意？”　　见怀里的人没有回应，听到缓缓平稳的鼻息声，兰堇一将头微微俯下，以最近的距离在她耳畔轻言：“你可愿意？”　　仍旧没有声响，兰堇一再次开口重复。　　三次后，睡着的韩小菲终于吱了个声……　　拥紧怀中人，兰堇一微笑。 第四十一章 提亲（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日上三竿。　　韩小菲拍着嘴打着呵欠，慢悠悠地拉开房门。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明朗天啊，真好。　　忆起夜里的场冒险游戏，韩小菲吁出一口冷气，半夜坐树梢看月亮，亏那个猫男想得出，他也不想想，他倒是夜间出行的“猫”，可她可是一普通人啊……下次看到那个猫男就一定得离他远点，他要是还想耍花样，那也不会给他什么好果子吃，抓住什么砸什么，板凳杯子鞋子，样样都可以是武器。不过，好像后来他说了什么话？是什么话？　　不想也罢，反正是闲话。　　伸着懒腰，韩小菲悠哉哉地踱步到院落中。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　　歌哼一半，忽觉身后迅速窜过一阵风……　　“啊……”　　随着韩小菲失声惊呼，身子已是被一双大手环圈住了纤腰，随着一个男子的轻笑，下一秒双脚便离开地面，如此，被他从身后抱着转着圈。　　“素素。”　　韩小菲听着这清清朗朗的声调，得，知道是谁了，文子舟哥哥回来了。　　“哥，哥，你先放我下来，我头晕……”韩小菲头冒金星地道。　　闻言，文子舟将她缓缓放下，放下的一瞬，手臂一抬，将她紧拥入怀。　　“有没有想我？”文子舟近乎呓语地道。　　韩小菲“哦”了声，继续心跳加速，头晕目眩，当然，这个不是因为其他，这个是前面猛然转圈的后遗症……　　“我好想你。”文子舟伸手抚着她的头发，下巴磨蹭着她的头顶。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韩小菲能理解文子舟对文素素的情感。　　只是遗憾，对于这份并不渴望的情感，自己不可能回应。　　“哥。”韩小菲支身离开他的怀抱，“别这样，会被人看到的，不好。”　　“我不怕。”文子舟直视她的眼睛，双目炯炯有神。　　韩小菲微笑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胳膊拿下：“现在，我怕。”　　文子舟锁眉：“素素你……”　　“三小姐，二公子……”　　紫儿的声音从走廊上急急传来。 第四十二章 提亲（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紫儿的声音从走廊上急急传来。　　只见紫儿形色匆匆小跑而来，韩小菲心里一阵抽紧，莫非出什么事了？　　韩小菲极快迎过去：“怎么了紫儿？”　　紫儿喘着气道：“小姐……有人到……到府上来提亲。”　　韩小菲皱了皱眉，看紫儿的样子，难道？提亲的对象是自己？虽然怀疑，但她还是不由地道，“不会是向我……”　　紫儿点头如捣蒜：“是……就是给三小姐你……而且，还是公子本人……亲自上门……来提亲。”　　待紫儿话语落下，韩小菲瞬间萌了，于此同时身旁一道人影快速闪过，朝走廊径自而去。　　紫儿一看，连忙喊：“二少爷，你……”　　听到这样的话，文子舟哪里还按捺得住。　　韩小菲回过神来，脑里晃过一对暗夜重瞳，难道他知道自己是女子？如此想着急忙问到：“紫儿，你可认识那公子？”　　紫儿眨眼想了想，缓缓道：“像是……我曾在大小姐的院落无意见过他一次。”　　“什么……”韩小菲如雷轰顶，如同一盆冷水迎头倒下，“开什么国际大玩笑啊。”　　韩小菲话毕一把拉过紫儿，似十万火急般拔腿就跑。　　“小姐……”　　“快点，去客厅。”　　文府客厅。　　白衣男子嘴角含笑，优雅地端茶啜饮。　　文老爷子此刻脸上虽是一脸平静，可实地是心中忐忑，思绪纠结。　　除了桌上那作为聘礼的两大箱子亮灿灿的金子让人惊然之外，眼前这个翩翩公子的来历也足够让人侧目。　　当文老爷听到“国师之徒”四字，自然联想到曾听过的一段传言：国师之爱徒，皇帝之挚友，年方二三，一袭白衣，飘然出尘；其形，玉树临风，其貌，美如冠玉，其才德，卓尔不凡，其个性，**倜傥。但凡女子见过均为之倾情，可此人却行踪飘忽，无人能留其影锁其心。 第四十三章 提亲（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对于文老爷的打量，兰堇一只当是全然不觉。　　目光向前，嘴角带勾，从容浅笑。　　文老爷咳了声嗽以作镇静：“兰公子，你亲自上门提亲，纡尊降贵诚意可嘉，可，这实在是件很意外的事，老夫也不能够贸然应承。”　　文老爷的确是想不通，这身份高贵、传得跟一仙儿似的兰公子，居然会亲自登门提亲，文家又非驰名的大富之家，这身份也未免太悬殊了。而且，文素素身体骨一直甚弱，基本是没怎么出过门，倒是文素芹喜欢这里逛那里溜，结识的朋友也多，这兰公子是不是搞错了？　　兰堇一不紧不慢地道：“文老爷，冒昧登门，的确打搅，但这提亲之举是晚辈经过深思熟虑的。”　　“兰公子可知老夫三女的名字？”文老爷越想越是奇怪，不由转弯地一问。他必须确定下，对方口里所称三小姐不会是文素芹。　　兰堇一莞尔，表情虽是柔和，可语调却抑扬顿挫字字清晰：“文，素，素。”　　文老爷的眉头一紧，看来，他确实是来向小女儿提亲的。　　看着文老爷的表情，狭长的凤目变得各外灼亮：“不瞒文老爷，晚辈与三小姐早已是互生爱慕两情相悦，一地相思两处忧，与其望天相思无尽，不如同檐携手到老。”　　这一段话让文老爷蓦地惊诧万分：“兰公子……是说，你与小女早就认识了？”　　“正是。”兰堇一微笑道，“文老爷若是不信可向素素求证，为防他日生变，晚辈还送予素素一块玉牌，告之见玉如见人免之相思苦，还曾言诺一定不辜负她的情意。”　　“原来如此。”文老爷微微一点头，定看兰堇一，“那么，兰公子可否告之老夫，你与小女是如何相识的？”　　“至于这个，晚辈答应过素素不乱讲，所以晚辈认为文老爷可亲自询问素素得以答案。”兰堇一唇边的弧度漾得更深，“昨天夜里，我带素素出去吹风时，晚辈曾亲口许诺今日上门提亲，素素亦亲口答应晚辈同意这门亲事。”　　文老爷怔住了：“昨晚……”　　“放屁！”　　一个朗朗男声迅速响彻整个大厅。　　“爹，你休要听这登徒子满口的胡言乱语。”　　随着一道伟岸身影闪过门口，文子舟风风火火地跨入大厅立于厅内，目光怒扫白衣男子的脸，双眼如同两簇熊熊火焰，似要将对方燃个片甲不留。 第四十四章 提亲（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静坐微笑。兰堇一并不看文子舟，对于他的怒视喝斥更是视若无睹。　　“子舟。”文老爷沉沉一言，“不得无礼。”　　“爹。”文子舟压抑不住心中的那股熊熊大火，“你仔细想想，素素怎么可能认识他，素素的脾性我们怎可不清楚？什么又是赠玉又是吹风又是亲口答应提亲，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此事定是他胡造乱编的，这些全是这个登徒子在诋毁素素的清白！”　　“子舟，你先退到一边去，至于这个事情，我自会……”文老爷话出一半嘎然而止，目光飘至门口，“素素。”　　随着文老爷的声音，兰堇一与文子舟的视线同时投至门口。　　韩小菲望着客厅里通通投来的目光，边往里走边故意扯着袖袍擦颊边的汗，而眼睛禁不住瞟了瞟桌子那大大打开的箱子，暗忖：现在是什么状况？看来这个猫男是玩真的，两箱子黄金**力可不小，这文老爷子该不会一下子答应了吧？应该不会这么快答应，就算答应，文子舟这一搅合也能改变一下局面，自己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表明态度，不然这事真成了自己还不被那猫男当做老鼠般给玩死。　　想定，韩小菲抬头直视兰堇一：“这门亲事……”　　“素素。”　　低低柔柔如同云彩，浓浓醇醇似若美酒。兰堇一那招牌似的磁性嗓音绕上耳畔，而随之的动作是――靠近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整理着她因之前匆匆赶来而被风缭乱的发丝。　　韩小菲被他突然的动作给怔住，瞬间条件反射地往后退。兰堇一双眸似海，微笑如风，左手一抬，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昨晚吹了太久的风，我很担心你会不会受风寒。”　　韩小菲眉头微颦，兰堇一凤眼含笑，对着这双眼睛，韩小菲像是用闪灼的眸子暗暗道：“果真先下手为强，兰堇一，我真是小看你了。”　　兰堇一唇角上扬，眼神明媚，像是做着回应：“彼此彼此，照你说的，游戏，要棋逢对手才有意思。”　　“放开她。”文子舟跨过来，不容置疑地抓住韩小菲胳膊，一用力，将她拉入怀中。　　“兰某对未来夫人嘘寒问暖实属正常，不过文公子，你如此之举是不是过了点？”兰堇一虽是说得是风轻云淡，可言辞却凌厉非常。　　“够了。”文老爷见此，不由提高声调言道，“素素，你如实回答告诉爹爹，你是否认识这位兰公子？”　　其实不用再问，文老爷也能看得出，文素素与兰堇一并非初次见面，但是他还是希望从女儿口里听到答案。　　兰堇一注视韩小菲，微微一笑：“记得你爹爹的话，如实回答。”　　文子舟瞪了兰堇一一眼，拥紧文素素：“别怕，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真是头都大了……韩小菲看着两帅男的脸，又看看文老爷探究的眼神，脑里迅速地转动，就算承认认识，也无所谓，不答应嫁给他不就得了。　　“是的。”韩小菲应道。　　“兰公子是否送予你一块玉牌？”文老爷随之又问。　　韩小菲一愣，他连这个也说了？　　这个猫男到底是何用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神情恍惚间，韩小菲不觉又应道：“是的。”　　“昨天兰公子带你出去吹风了？”文老爷第三问。　　韩小菲愕然，他到底还说了多少事啊？　　“那个……是的。”韩小菲低低地答到，悄悄斜眼狠狠地瞟了下兰堇一。　　“嗯。”文老爷顿了顿，像是若有所思，然后道，“既然如此，这门亲事，那也就这么定下了。”　　“什么？”韩小菲惊骇。 第四十五章 提亲（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我不同意。”不待韩小菲表态，文子舟已是控制不住，激动地提高了音量，“爹爹，素素不能嫁给他。”　　“为何不能？你有何权利干涉？”兰堇一冷眼看他，说着，一把从他怀里拉过韩小菲，伸手将她左手扣得死死的。　　糟糕，韩小菲心里暗言，很明显，兰堇一这句话是故意激怒文子舟，和兰堇一的IQ比起来，文子舟显然要低。　　如此想着，已是听到文子舟大声宣言道：“素素是我的。”　　该死！这文子舟接口太快，她还来不及阻止，不该说的话已经窜出。　　“子舟！”文老爷训斥，“简直胡闹。”　　“我没胡闹。”文子舟一把拽住韩小菲的右手，“我，要娶素素。”　　两个男子冷眼相视，目光，似电光闪过似石火交错，一张脸笑容浅浅，一张脸怒意满满，每人各拽死韩小菲的左右手腕，韩小菲站在两人中间，满头黑线……　　突然，韩小菲觉得两条胳膊真快断了，不是吧，他们在暗自较劲？这又不是拔河比赛。　　“子舟。　　任文老爷怎么叫自己，文子舟仍是充耳不闻，手里力量渐大。　　疼痛感越来越重，韩小菲眉头渐紧，额头冒汗，满脸纠结痛苦。　　兰堇一的目光不经意地从文子舟的脸上移到了韩小菲的脸上，心里猛地一下收紧，他瞬间放开了手……下一秒，韩小菲左手的那道力量蓦地松懈，转眼，跌进文子舟的怀里。韩小菲心中倏地有种异样，他是因为她的痛感所以放手了？　　被文子舟拥在怀中的韩小菲注视着兰堇一，他微锁眉头也正注视着她。　　“爹爹。”韩小菲从文子舟怀里挣脱，目光转向文老爷，“让我和兰公子单独谈谈。”　　“好。”文老爷应道，随之声色严厉地朝着文子舟开口，“子舟，跟我去书房，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爹的话。”　　客厅里，主子丫鬟皆离去。　　兰堇一静静地注视着韩小菲，全身滋生出一丝凉意，看到她如此平静，他似乎明白，她已是做了决定，自己这次真的赢不了她。　　他在心里暗暗地对着她说：你真的当我是在玩一场游戏吗？ 第四十六章 提亲（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凝视兰堇一，韩小菲淡淡地说：“你，玩过头了吧？”　　片刻寂静，如死水。　　狭长的眼瞳变得无比深远，他开口：“如果……”　　“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玩的话。”韩小菲极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兰公子，我建议你找其他人去，因为，我真的，是真的不想被你纠缠了。”　　兰堇一专注地注视她，目光，却是，那么凉那么凉。　　半晌，他蓦地笑起来，双瞳重染邪魅，唇边像是开出一朵极致妖冶的花儿：“或者，你可以看着我是在帮你。”　　“帮我？”韩小菲想，也许他所谓的帮，是指的文子舟？如此想到，冷冷一笑，“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也可当我是多管闲事。”兰堇一似漫不经心地道，“你想想，若住到我府上也没什么不好，你想怎样就怎样，你可以随心所欲，你有足够的权利，愿呆在家愿出去玩，我皆不会限制，这些个都由你。”　　韩小菲看着他，像是忽地听到一个笑话般，走到桌前，伸手拿起一锭金子：“你以为你带着两箱子金子，再开出这么好的条件，我就会乖乖地跟了你？”　　兰堇一沉默。　　韩小菲将金子狠狠摔向地，走到他跟前，抬头：“兰堇一，你真太小看我了。不要把我和你那些女人混为一谈，我告诉你，我和你床上那些女人不一样。”　　“你应该明白，如果我当你是那些女子，有些事情，我不会做。”兰堇一满脸平静，语调却是充满了某种凉意：“就因为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那样的场景，所以，你就给我下了结论？”　　“是。”韩小菲双瞳似结冰，“我只相信，眼见为实。”　　兰堇一浅浅勾起唇角，不置可否地道：“如果你觉得我娶你是这么肤浅的原因，我真的高估了你的智慧。”　　韩小菲的目光紧锁他的眸子：“我没什么智慧，但我想，这个跟智慧也无关，因为，任何女子都不希望自己的夫君跟一大群莺莺燕燕纠缠不清，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大费周章地要娶我回去，不会就简单到养个闲人吧，不管是你是什么原因，但是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听清楚，我不愿意。”　　“原来，我在你心里，竟是这般不堪。”狭长的眼瞳笑意加浓，兰堇一像是自嘲弄地用手勾起她肩膀的一缕发丝，语气突地低了下去，“你，会后悔的。”　　韩小菲冷眼斜睨他：“我不会。”　　“你绝对会。”　　“绝对不会。”　　再次，片刻静然。　　终于，兰堇一抿唇一笑，点头：“好。拭目以待。” 第四十七章 防不胜防（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终于，兰堇一抿唇一笑，点头：“好。拭目以待。”　　收回目光的那一瞬，若有若无地扫过门口闪过的一道紫色人影，兰堇一禁不住眉头锁了下，文素芹？　　对。那道紫色人影确实是文素芹。　　怒火在心间狂烧，对于兰堇一，她和其他女子一样，早已深陷其中，只是，她明白，自己也和其他女子一样，到底是关不住他的心。　　没关系。她曾如此想，只要他会来找自己，无谓等待，哪怕等待的过程只是为了换取那份短暂的温存，她也愿意。能真实地感受着他的声音，他的微笑，他的呼吸，他的触碰，他的体温……这一切，自己所做一切，都变得有意义了。哪怕，她深知，他并不爱自己。　　文素芹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向**不定性的他居然会亲自来提亲，当听到这个消息，文素芹简直欣喜若狂，她甚至怀疑是不是丫鬟说错了，但是没错，他真的是上门来了，也的确是来提亲，意外的是，对象居然是文素素，是自己的妹妹，一向最讨厌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她怎会如此甘心？　　回到院落，踢开房门，直坐凳上，文素芹紧握拳头，猛锤圆桌，仍旧是压不住心中那股怨气，她狠狠地咬着唇，直到殷红的液体从唇上滴落，直到泪水似潮涌出。　　“小姐，你不要难过了？”一旁的贴身丫鬟急急劝道，“小姐千万别为了这种事情伤了自己的身体。这事也不定成，兰公子是娶不成三小姐的。”　　“那个死妮子，不能让她好过，这次没成，指不定下次就成了。夜长梦多，要打消兰堇一娶她的念头，除非……”文素芹切齿狠道，“她成为别人的人，让他死心。”　　“小姐的意思是……”　　文素芹从腰间掏出钱袋，递予丫鬟：“你速速去XX赌坊找X某，从他那里弄包迷情散来，他说什么价便是什么价，记得，不管付多少银子，必须马上买到，快去快回。”　　丫鬟愣了下，忙不迭地接过钱袋，道：“小姐，奴婢明白。” 第四十八章 防不胜防（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天渐渐暗下来。　　韩小菲连唤了几声紫儿，紫儿没应，也不知是去哪了。　　韩小菲轻声叹气，这一整天，思绪如麻乱，脑里时不时浮起初见兰堇一的画面，按他说的，也的确是，从那瞬起，自己就给他下了结论，客观地说，他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男子，但是这寻花问柳的画面给她的印象太深，看到他与姐姐的那一幕，自己怎么还可能会同意嫁给他？生活在这个年代的女子会觉得男子三妻四妾属常事，可自己毕竟是接受过现代思想的MM，就算生活在古代，思想怎可能倒回去。　　正思忖着，听到敲门声，韩小菲一看，是紫儿端了莲子汤进来。　　韩小菲以手托腮，随口而问：“紫儿你刚去哪了，我叫你好久都没应。”　　“我刚被大小姐叫去了，问了我好久的话。”　　“稀奇，她会问你什么？”韩小菲边问边用勺子舀着汤喝。她还真觉得怪，自己可是很明确地表明立场的，府上的人恐怕也都知道，加上紫儿是自己的丫鬟，文素芹应该懂得丫鬟肯定是维护自己主子的，她能从紫儿嘴里轻易问出什么呢？况且就算有什么疑问她也是应该去问那个当事人兰堇一吧。　　“起先大小姐问我你和兰公子见过几次面，我说我并没有看到你和兰公子见过面，她就没问了，反而拿出个绣花枕套让我看看，问我针子是不是绣错了，说是图形老看起来不像。”　　“她丫鬟干啥去了，这些个她绕个圈来问你干吗？”　　“她在呢，说是绣花不如我，所以拉了我去做师傅。”紫儿努了努嘴，“我也甚觉奇怪，大小姐和她怎会一下子对我这么客气了。”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韩小菲笑了笑，“紫儿，我们可得更小心点，等等……”　　韩小菲说着猛地停住，低头看了看喝得差不多就快完了的汤，心中一凛，那女人绕这个圈不会是想在这碗汤里做文章吧？　　如此想到，立即开口：”紫儿，你去她房间时有没有端汤？”　　紫儿点头：“我就是端汤回来的途中被叫去的。”　　糟糕。韩小菲的心头倏地一紧，这个女人会不会是借此机会在这碗里下毒？　　“小姐，是有什么事吗？”紫儿见韩小菲神色不对，急急地问。　　韩小菲莞尔：“没事，我随便问问。”　　韩小菲转念一想：这文素芹再怎么恨自己，也不至于会下毒手害死自己，再怎么不和也毕竟都是一个父亲，就算今天兰堇一来提亲，自己也并没有答应，一切都没到要杀人解恨的份上去。应该是自己胡乱猜测了。 第四十九章 防不胜防（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古语有云防人之心不可无，长辈们谆谆教诲出门要多个心眼，这会儿，韩小菲不得不感喟：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不，眼前，就有这么一个“亏”，自己还非得吃了。　　明月当空。　　韩小菲伏在桌上，口干舌燥，全身无力似散架，身体顿像感冒发烧时地开始变得炙热。　　韩小菲有些气喘，伸着手去提茶壶，想倒杯水喝。哪知，连提茶壶的的力气都似没有。　　“她真的下毒了？她真要杀了我？”韩小菲蠕动着唇，轻轻自语。　　韩小菲很清楚文素芹的确是下毒了，而且这会毒性正当发作，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她只觉得越来越难受，那种燥热的感觉似乎是愈来愈强烈，并且，全身细细密密的汗滴不断地开始渗透出皮肤。　　韩小菲添着嘴皮，呼吸变得越发急促。　　突地，有人推门而入。随即，文子舟的声音传了进来：“素素，你叫我来何事？”　　“我没……没叫你。”韩小菲撑着身子气喘吁吁地答。　　“刚门外明明是你的……素素，你怎么了？”　　话说一半，文子舟惊觉她不对劲，急急靠过来，伸手欲将她扶正。　　这一触碰，文子舟吓了一大跳，她的身体简直烫得吓人。　　头脑有些犯晕，韩小菲闪动着长长的睫毛似醉眼朦胧般地盯着文子舟，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当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肌肤，就算是隔着雪纺纱衣，她也能清清晰晰地感觉到，像是清潺潺的溪水淌过皮肤，像是清爽爽的凉风吹过皮肤，啊，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这种感觉让她眷恋，让她如此渴望着想要，她迷恋这样的感觉，疯狂地迷恋。　　“素素，我去叫大夫。”　　文子舟心急如焚地说着，刚站起来，却被韩小菲伸手圈住了腰。　　“不要走。”韩小菲将脸紧贴上他的腰，低柔娇媚地重复，“不要走，别离开。” 第五十章 防不胜防（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见她这样突然抱住自己，文子舟的身体不由一颤：“素素你……你怎么了？”　　文子舟低头，禁不住伸出手捧起她似火烧的脸，看着这一双晶莹如钻的眸子，竟有些失措。　　韩小菲听着自己异常酥软的声线，禁不住亦吓了一跳。自己在干什么？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动作，身体为什么会突然失控？　　可是，当他双手抚上她的脸，那种愉悦舒畅之感，顿时又将她片刻的理智彻底抹杀掉。　　被**驱使的韩小菲，在不知不觉中已然环上文子舟的脖子。　　“素素……”　　韩小菲完全顾及不到文子舟那困惑的眼神，她迷离地注视着他的双唇，那性感的唇瓣于她来说，简直是一种致命的**力，如同干渴的垂死之人看到水源般的欣喜与渴望。她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不顾一切地，她将唇疯狂地压在了他的唇上。　　文子舟的思绪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愕得混沌，回神间，却不由地松齿去回应她的疯狂。　　如尝甘露般的舒畅，一种奇妙的快感窜过韩小菲全身，她的喉咙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出情欲的嘤哼声，这声音无疑也让文子舟的心跳加速起来，当他的手不由地抚摩上她的后背，一种酥麻之感瞬间贯彻她的全身，她更没办法停止，双手已迅速探寻到他的腰际，急急地去解他的腰带……　　只是，当韩小菲还未解开他的腰带，文子舟的身体却骤然地一软，徐徐倒地。　　韩小菲只觉眼前有白影晃过，双腿发软的她一个站立不稳，亦似泥瘫的一瞬，腰间却被一只手用力圈住，转眼，圈进了一个安稳的怀抱。　　“你怎么了？”　　磁性动听的声音窜进韩小菲的耳里，抬头间，她注视着那对漂亮的狭长眼瞳，呢喃轻唤：“兰堇一。”　　抱着她滚烫的身体，他迅速地伸手拉过她的手腕，一探脉，眉头顿蹙：“你中毒了。”　　感受到他一脸的严肃，韩小菲软在他的怀里，身体似火烤似炭烧：“我好难受，兰堇一，我是不是快死了，我好难受，兰堇一。”　　“应该是催情类的毒性。”兰堇一的眉头锁得更紧，“别怕，你不会有事。”　　“可是，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韩小菲的眼泪肆意而出，如同侵透衣衫的汗珠，没有停歇的余地。　　看着沉思的兰堇一，按捺不住**，她的双手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脖子，失控的身体如同一条藤缠绕上他的身体：“我好难受，救我，你救我。” 第五十一章 防不胜防（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兰堇一看着眼前的少女，长睫毛下有如滢滢碧水的眸子，在催情药的毒噬下，更加氤氲着迷离魅幻般的雾气。　　刻不容缓，他打横抱起她。　　少女勾紧他的脖子，头靠在他怀里吁吁娇喘。　　兰堇一急速辗转步履，踏门一瞬，脚尖一掂，如同电闪，已是踏足飘向房顶，白影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韩小菲半眯着眼，只觉四周模糊一片，惟有当空之月，如点灯明。　　耳边像是有风，脸颊上似有他垂落的发丝时不时被风扫过，她抬动眼皮，只见他一张美好轮廓被皎洁月光映照得格外分明。　　听着她的嘤嘤声，兰堇一加快脚程，她被晃得更加头晕脑胀，加上药性的闹腾，那种濒临崩溃的感觉越发强烈，她禁不住用灼热的手指去抚摩他的脸，用尽力气叫到：“放我下来，求你，放我下来。”　　他俯首，看着她一脸痛苦的表情，终于停下来。　　皓月。繁星。清风阵阵。树影娑娑。　　坐于树丛中，紧揽怀中人，兰堇一用衣袖擦拭着她脸上已分不出是泪还是汗的水珠。　　“小菲，再坚持下，快到了。”　　小菲？韩小菲似乎听到两个熟悉的字眼，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此刻自己的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身体正经历着爆炸般的煎熬，这种煎熬自己已没法承受。　　韩小菲侧身拽紧他的衣襟，眼似琉璃：“兰堇一。”　　兰堇一美好的轮廓在她眼前渐渐发大，她再次舔了舔干涩的嘴皮，手掌从他的衣襟磨蹭上他的脖子，再到他的脸。　　“兰堇一，你真好……”呓语间，身体寸寸压向他，急促的鼻息喷向他的脸，“兰堇一，你好香……”　　如同树袋熊，身体攀上他的身体，她的胳膊圈牢他的脖颈，她的唇瓣轻含上他的鼻尖，然后慢慢下滑，落于他的唇瓣。　　她的舌尖挑着他好看的唇形，他稍做犹豫，薄唇轻启，她的舌尖终于滑入他的口中，勾住他的舌，她开始肆意地纠缠。　　她激烈地吻着他，灼热的手掌开始解除自己身体上的束缚。　　纱衣滑落，如玉肌肤露于清风中，清清凉凉的感觉自发烫的背心穿透到全身，伴随身体的释放，让她愉悦让她舒畅。　　他修长的手指抚摩上她光滑的脊梁，一路徐徐下滑……　　激烈的吻依旧，媚惑的嘤咛声，从她的喉咙窜进他的口中。　　一种渴求。最原始的**。　　更进一步，她发烫的手指从他衣襟口攀入，开始探寻他微凉的肌肤，想要肌肤与肌肤的贴合，想要他身体的那份凉抵触掉自己的烫。　　突地，身体被扳正……　　他凝视她：“就这样要了你？”　　“兰……堇一。”她半阖着眼，“别停……”　　“你不够清醒，你会恨我。”他字字清晰，“你会是我的，但，不是现在。”　　韩小菲眼神溃散地看着他，双手捧住他的脸，身体欲再次贴近：“兰堇一，要我……”　　兰堇一倏地侧身，迅速站起。　　“兰堇一，别离开……”她沙哑着声音，不自觉地低嚷，“求你，别离开我，求你。” 第五十二章 防不胜防（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她望着他，长发凌乱，泪眼朦胧，小脸委屈。　　很久以后的韩小菲每每忆起兰堇一忆起这件事，一联想起自己如饥似渴望向他的样子，就巴不得能再穿一次，穿到这个坎上，一巴掌拍死自己。　　薄唇紧抿，俊脸肃色，兰堇一一个笃定，探身抓住她的纱衣，快速裹住她的身子，再打横一抱，施展轻功，白色身影似若劲风急急穿梭于树丛。　　林渐疏，月更明，一潭冷水幽湖，波光粼粼。　　白色身影，倏地自树丛而飘出，宛如仙鹤出樊笼，不做丝毫停止，转眼，矫健身姿又如鱼身，瞬间扎入水中，扑通一声，水花扬起，有如飞珠溅玉。　　韩小菲软在兰堇一怀里，正晕乎乎地嘤咛，忽觉耳边风声渐强，还没反应过来，随着水声一响，随着他，沉入了水中。　　四面八方的冰凉将身体蓦地淹没，凉意似针刺，毛孔骤然收紧，韩小菲头脑亦为之一震，天，眼耳口鼻全是水，无法呼吸，快要窒息的她被一种强烈的恐惧感充斥，心中猛喊救命，只有拼命地挥动手臂。　　突然，一双手稳稳地圈住她的腰，被这种力量带动着，如同一条向上的游鱼，迅速游向浅水……　　光亮如镜的湖面，湖水由浅至深地漾动，眼看湖纹渐重，霍地，两个人影破水而出。　　水波中，发梢如海藻飘动水面，一身水光，被皎月折射得溢彩美幻。　　两人相视，均大气吁吁。　　“你疯了吗……你这是在谋杀！”韩小菲喘气怒言。　　兰堇一并不答话，似笑非笑地看她。　　“我不会游泳的，你简直是个疯子。”韩小菲再骂。　　唇角浅扬：“我会。”　　“每次……每次见你就得来一场惊心动魄……”韩小菲不甘心地斥责。　　兰堇一深深凝视她：“清醒点没？”　　这一提醒，韩小菲立马记起之前中毒之事来。蓦地，她的脸颊红晕再上，只是这次并非毒发，而是对刚才一路来的记忆。原来，他带她入湖是为了救她，难怪身体舒服多了，腹下那种炙热也渐失，全身烫感也渐轻。　　睫毛微垂，翕动唇，韩小菲支吾道：“好……好多了。”　　话语刚落，忽然，他倾向她，猝不及防地侧下头，在她唇瓣上亲吻了下。　　她略微失神。　　他微微离开她的唇，稍做停歇，重新地，将唇压上她的唇。　　她回过神，紧咬牙关，拒绝了他的舌尖。　　他停顿下来。唇瓣离开她的唇瓣。　　狭长的凤眼深深凝视她：“还是没法喜欢我吗？” 第五十三章 防不胜防（7）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狭长的凤眼深深凝视她：“还是没法喜欢我吗？”　　“对不起。”　　韩小菲垂下睫毛，一滴水珠从她的长睫毛上滴落，像是霎时落入他的心里，溅动一潭冰凉，原来，心痛是这样的感觉。　　兰堇一妖冶的薄唇一抿，一抹迷人的笑从唇角飞扬：“试试你。”　　韩小菲不解：“试我？”　　兰堇一笑意更深，修长白皙的手指拨开沾在她额前湿漉漉的发丝：“懂得拒绝我，也就表示暂无大碍了。”　　韩小菲顿觉轻松，莞尔一笑：“嗳，那就表示我已经没事了。”　　他挑了挑眉，眸子如亮星：“呃，还不确定。我再试试。”　　“哇，又来。”韩小菲一听，忙不迭地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少拿这个借机占我便宜。”　　“好像之前是你在占我便宜。”兰堇一伸手拉住她的手，紧握于掌心，“拼了命地非礼我。”　　“我……我身不由己。”韩小菲脸倏地泛红，忽地又想起什么，抬头望向他，“是姐姐，是姐姐对我下毒的。”　　“嗯。”兰堇一点头，“我猜到了。”　　“这也怪你。”韩小菲白了他一眼，“谁叫你情花遍地开，还好我不喜欢你，不然我可有得苦吃了，一个不小心怎么挂掉都不知道。”　　“情花遍地开？”兰堇一的笑容稍敛，略微沉思，浅吟：“情花不开，因等待，汝若到来，花自绽。”　　韩小菲哪能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望着他，有些发憷，他真的对自己是真心？情场老手，动情深情痴情，无非是一种姿态，伎俩惯用。　　如此想着，扑哧一下笑出声：“我觉得你的深情状还欠火候，你念这个不知道是词还是诗的句子，首先应该看着我的眼睛放下电，这样比较进入状态。”　　兰堇一凤眼半眯，懒洋洋地一笑，笑容掩饰住眼瞳的丝丝失望：“没良心的小东西。”　　“我们要在这里站多久啊？半夜在水里聊天，感觉怪怪的。”韩小菲放手漾了漾水。　　“至少两个时辰，待身体完全恢复自然方可上岸。”兰堇一低低应道。　　韩小菲“哦”了声，发觉两个人的姿态也过于**了点，不免开口道：“那我自个儿呆着好了，你上岸去。”　　兰堇一双眸半媚半清：“我就这样站着。”　　她抬头望着他，月色下一张美好的脸颊，青丝荡漾于额前，狭长的眼瞳流转妖媚蛊惑，而最重要的是，被水打湿的衣衫紧贴于他完美的身材，白衣散开，湿漉漉的里衣若隐若现两颗小红莓……　　如此打量，韩小菲的心跳快了一拍，嗳要命，就算我是新新人类，而且我也看过男友的……但现在这个妖得一塌糊涂的美男差不多裸在自己面前，这简直是在考验自己的抵抗力……　　“你还是先上去，我觉得这样不安全。”　　其实韩小菲的意思是，怕经受不住**真的有啥就不好了，因为她很清楚他不是自己所要的那位，她的心里的确是有那么一个人了。　　“要不安全，你早就不安全了。”兰堇一笑道，“你就当我如此站在水中是为了自己。”　　“什么意思？”韩小菲眨了眨眼，“我不明白。”　　兰堇一莞尔，伸手圈住她的腰，用力将她一揽。　　“喂，你……”韩小菲刚开口嚷嚷，忽然感觉到水下他身体的那处坚硬，倏地住口。　　“乖乖的，别乱动。”他圈进她，用手将她的头按向自己胸口，“让我就这样抱着你。”　　“我明白了。”韩小菲轻言，第一次这么听话。这是她第二次听着兰堇一的心跳，这次，听得更为真切。　　“你可知最近选秀之事？”　　半晌，兰堇一开口。　　“你是说皇帝挑选美女进宫的事？韩小菲倒是听过紫儿提起过，这个也算是大越王朝的大事了。　　“若选中你，你会不会进宫？”兰堇一轻问。　　“打死都不进。”韩小菲接口，“不过，这秀女的人选不是皇亲国戚的名媛就是大富之家的闺秀，压根都和我扯不上关系。”　　“恐怕……有时候也由不得你做主。”兰堇一沉思，忽支身凝视她，“你可否暂时离开家到外住一阵。”　　“离开家？”韩小菲发愕，“为什么？”　　兰堇一认认真真地说：“你听我的话就是，你给你爹说一下，尽快地离开家，可以先去亲戚那里住上一阵，而且对外称自己长年生病身子骨不好。”　　韩小菲颦眉：“为什么？你总得告诉我原因啊，你突然这样说很奇怪。”　　“你以后自然会知道原因，选秀将在十日后结束，只要过了这十天，你就可以回来。”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韩小菲笑道，“都说了我和这事扯……”　　“你乖。”兰堇一手指轻勾她白皙姣好的脸颊，“你就听了我这次，可好？”　　韩小菲锁着眉头看他，一脸困惑。　　“你去哪里我定会陪你到哪。”兰堇一轻轻说，“你若不走，那么，我会再次上门提亲。”　　“知道了。”韩小菲噘噘嘴，“兰堇一，我真的不懂你，你好像总有很多事情不告诉我。”　　“以后，你定会明白。”　　重新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兰堇一舒了口气，但是他还是未料到，有些事情，已经来不及了。　　月色清亮，碧水幽湖，一对人影拥站于水中，天水相接，人景合一。 第五十四章 圣旨（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天色渐亮。　　文素芹一夜好梦，料定自己奸计得逞，难怪睡梦中也会笑开。　　骤然，呼吸困难，脖子似被什么勒得紧，紧得似窒息。　　眼睛霍地睁开，瞳孔中，映出那张迷人俊脸。　　文素芹伸手去掰他的手，哪知越掰越紧。直到她差不多背过气去，手指才做松懈。　　文素芹一个劲地咳嗽：“堇一……”　　“我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杀女人。”兰堇一冷眼看她，“尤其，心狠手辣的女人。”　　文素芹面如土色：“堇一……我……”　　“素素原谅你，我就原谅你。”　　不再多言，兰堇一转身而去……　　韩小菲成大字型仰躺床上，这有功夫就是好啊，想起之前兰堇一将文子舟送回了房里，还真神不知鬼不觉，估计点那几下也得让他再睡上大半天，到时候若是问起自己，就来个“你做梦吧你”，料他想起自己在“梦中”所做之事也不敢多问，一切也就极好地搪塞过去了，不错不错。　　对了，兰堇一临走时还提醒了什么？定要尽快离开文府。真是搞得神秘兮兮的，不过他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吧？离开就离开，十天时间也不算久，今儿个这么疲倦，就明天吧，明天去给文老爷说，听紫儿提过，江南有个亲戚，江南不错，旅游胜地，欲把西湖比西子嘛，风景似画，就去那了。　　想定，韩小菲打了个呵欠，很快酣睡。　　俗话说得好：计划没有变化快，凡事皆能由你算？　　这不，明儿个的计划还未实施，今儿个的变化就已来了……　　午后。　　院落里，无聊的韩小菲正拉着紫儿筹划编个啥理由出去玩，突然一个下人面色匆忙地直奔而来。一句“老爷叫三小姐速速去大厅”后，韩小菲满肚狐疑地跟了出去。　　一进大厅，韩小菲倏地吃了一惊。　　大厅里除了站有文府上上下下主仆十几口人，还站了一排身穿朱红锦衣的人，为首一个貌似是发号施令的宦官，身着深青锦袍，袍子上绣有精致的云彩，头戴冠帽，手里边拿着一个玉轴，一看就知大有来头。　　韩小菲盯了盯他们，不知所以然地往文老爷身边走，刚唤了声爹爹，那宦官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突兀发问：“你就是民女文素素？”　　听着他的娘娘腔调，韩小菲不由打了个冷战，果真如此，此人是个太监。　　“是的，有什么事吗？”韩小菲莫名其妙地应道。心里禁不住暗忖：这人是来找自己的？文家是做生意的，就算要与当官的打交道，也该由文老爷或文子舟吧？为什么点明要找自己？　　“文府众人听旨。”　　韩小菲尚未反应过来，文老爷已是拉住她：“快跪下。”　　说罢，大厅里文府上下众人齐跪。　　----------（下午再一更） 第五十五章 圣旨（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奉天敕命，皇帝诏曰：X县文府文XX之女，文氏素素，贤良淑德，温婉聪慧，才貌兼备……”　　寒之汗之，韩小菲听到这一连串的褒义赞美词，咬着唇差点就扑哧了，她啥时贤良啥时淑德过，还温婉聪慧还才貌兼备，原来马屁话不一定也都会让人听得顺耳，有时候恰恰适得其反。　　“……特选之为秀，即刻入宫。皇恩浩荡，题旨文府为清文香墨世家，文X教女有方，特赐珍珠100串，金镶玉佩环一对，翡翠指环一枚……”　　这太监后面说那堆话硬是没再听得进，韩小菲杵在那儿，像瞬间失聪，头脑轰轰作响……特赐之为秀，即刻入宫。他是指自己？自己得马上随他入宫？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突然来了这样一道圣旨？为什么会这样？　　韩小菲这边正暗自发怔，忽闻文老爷猛唤自己，回过神来，忙磕首谢恩。　　“你们一定搞错了，我家素素怎么可能被选为秀女……”　　这个消息无疑似一枚炸弹，众人皆惊，这刚一站起，文子舟已是迫不及待地上前朝着宦官急急说道。　　“子舟。”文老爷将文子舟拉离身后，对着宦官柔言浅笑道，“这位公公，文某确实不解，我们文家是做小生意的普通人家，小女才疏学浅，至于皇室，我们恐怕高攀不上……”　　“难道你们是想抗旨不成？”宦官皮笑肉不笑地冷哼。　　“那倒不是，圣旨且可违，文某只是想探探究竟免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就不好了。”文老爷说罢转身，看向韩小菲，重重叹了口气，眉头倏地锁紧，“素素，你……”　　文老爷话说一半竟已哽咽，韩小菲看着满脸苦像的文老爷，就算他不想自己进宫，可是对着这一道圣旨，他还能怎样呢？　　“素素不会跟你们进宫的。”文子舟突地支身护在韩小菲的身前，“你们不能这样随便带人走。”　　“大胆。”宦官再次冷笑，伸手一挥，俨然有所准备似的，两个随从跨步上前，手腕一动，就已架开了文子舟，其他随从突地转身抽刀亮相，貌似告之谁敢上前，就是抗旨对其不客气。　　“爹爹，能进宫是好事，素素早有此意了。”　　韩小菲清清亮亮的声音突地响起，粉唇上扬，笑靥似花。　　众人皆惊……　　“素素。”　　“爹爹，放心吧，我在宫里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文家能有女进宫，还是文家的荣誉。”韩小菲说着转向宦官，笑意嫣然，“素素早就想见皇上了，不管能不能见到皇上，进宫都是素素的梦想。”　　宦官见此，怒意稍敛：“那就请秀女跟本大人走吧。”　　韩小菲恭敬地点头，低低柔柔地道：“嗯，劳烦大人了。” 第五十六章 圣旨（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转头看着悲伤欲绝的文子舟，再看看不明所以的文素芹，曾经那些好与坏，此时，一切宛如云烟过眼。　　虽然自己并非文素素，但此刻亦泛动阵阵莫名的伤感，她尽力平和语调，努力给出微笑：“哥，姐，我走后，请替素素照顾好爹爹。”　　说罢转身，对着宦官道：“大人可否稍后，素素想去收拾一下。”　　“不用了，宫里不缺任何。”宦官表情略做柔和，“请秀女随本人即刻动身。”　　韩小菲莞尔：“大人所言极是，那素素就不收拾了，但还请大人稍后，因素素想回屋头取一点东西，那都是娘亲的遗物，此次进宫不知何时能回，望大人给予通融，素素定当感激。”　　宦官看着一脸虔诚的韩小菲，点了点头：“也可，秀女快去快回。”　　“那是。”韩小菲微笑，行礼答谢，“谢过大人。”　　韩小菲不急不缓地走出大厅，临近门口时向紫儿递过眼色，紫儿自然跟了出去。　　转过大厅，绕过假山，韩小菲肃颜正色，拔开腿，向所住院落一路快奔。　　“小姐，你真的要进宫吗？传言皇上所宠幸过的女子命都不长。”紫儿紧跟在后急急而言。　　压根充耳不闻的韩小菲此刻正紧锁眉头，加快速度。心里只有一句话：谋事是在人，柳暗总花明，只有五个字，绝对不妥协。　　窜进院落，踢开房门。　　韩小菲飞快进屋，喘气环视，随即走向桌前，伸手拉过袖袍，横扫桌面，茶杯落地。　　不做停留，韩小菲再提起裙摆，伸腿一脚踹翻凳子。　　“小姐，你这是干吗？”紫儿在一旁困惑急问。　　韩小菲还是不答话，刚向门外踏去，忽然想到了什么，站定，举手抓过发髻旁的头饰，朝着地面放手一抛，抛去的同时已踏步向外。　　抬头，看了看屋檐，再看了看院落横着的长长晾衣杆子。　　紧咬双唇，一个箭步跨去，伸手握着杆子，握紧一端，将其竖举，望着屋檐，用力顶向屋檐的瓦片。待到几块瓦落下碎去，韩小菲再将衣杆横于支架上放好。　　“小姐，你到底在做什么啊？”站在一旁的紫儿越发惑意。　　“紫儿，快来，帮我挪开花盆。”韩小菲边说边往墙角走去，继而蹲下。　　紫儿恍悟。　　“还愣着干啥，快点。”韩小菲侧头看了看正突兀发呆的紫儿，急忙唤道。　　转眼，墙下那摆放着的一排花盘，其中几个花盘已被挪开。　　一个半圆型的小洞口豁然现于眼前……　　紫儿看着韩小菲，倏地，眼泪一滑。　　“小姐，你真的决定从这狗洞子里爬出去吗？”　　脑里陡然飘出那段高亢壮语――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但我深深地知道―― 人的身躯怎能从狗洞子里爬出！我应该在烈火与热血中得到永生……　　韩小菲深深吸进一口气，如同义士般坚决地握紧了拳头：我韩小菲坚决拥护那种高尚执着的革命精神！不过……我区区一小女子，小女子不做君子也不做烈士，小女子不拘形迹，小女子不认死理，小女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小女子只要自由，为了自由，小女子我决定-----爬出去。　　想定，韩小菲伸手将紫儿的手一拉：“紫儿，你记得三件事。第一，我钻出去后，你赶紧把这几盘花照原来位置挪好；第二，挪好花盘，你直接跑走廊那儿开始尖叫，记得，叫得越大声越好，然后要边叫，最好边哭边叫地直冲大厅，在大厅门口你只喊一句话‘三小姐被人掳走了’，第三：待他们来到我房间查看，你要说掳我之人是一蒙面人，掳我时我有反抗还与之搏斗，最后他挟持我飞上了……”　　说着，韩小菲抬袖伸指往房顶一指，紫儿懵懵懂懂地睁大了眼看着韩小菲，点点头又摇摇头。　　“紫儿，你记清楚了，小姐我的未来都捏在你手里了，你醒世点，知道不？”　　这一说，紫儿的眼泪似断线珠子：“小姐，你要……”　　“好好保重是吧，知道了，我们就别搁这儿磨蹭了，记得我说的三件事啊。我先闪了。”　　韩小菲说罢，一咬牙，俯身卷缩身体……　　【(下午会发堇的番外，就是催眠术那段，本来想直接发群里的，但觉得还是很重要的一段，所以发在下一章，喜欢兰堇的亲们不妨看看）】 第五十七章 兜了个圈（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皇宫。御花园。花香。鸟语。暖风迷醉。　　绕过太湖石垒砌的假山，一潭清可见底的人工湖，一条长廊蜿蜒于湖水之上，飞龙雕饰的亭台屹立其中。　　一袭明黄袍子，一袭明白纱衣，两个足以令这美好景致黯然失色的男子，注视棋盘，看似闲情雅致地对弈。　　修长的手指拿捏黑子，明黄袖口轻拂，看准对方软肋，黑子放定。　　暗夜深瞳犀利而视：“你输了。”　　狭长的眼眸微眯一笑，只当是默认。　　注视兰堇一，越楚戈不急不缓地启唇：“只差一步，堇一是否颇感遗憾？”　　这话中有话，很明显。　　“堇一自愧棋艺不如皇上，输得心服口服。”　　兰堇一面不改色，却不免琢磨，难道……　　“与之值得对弈。”越楚戈抿唇浅笑，忽又道：“只不过，朕认定了要这局赢，那么势必胜券在握。”　　兰堇一莞尔。心中却不禁一阵紧，他预感，应该有事已发生。　　“皇上……”　　古青忽地匆匆而来，急忙上前朝越楚戈附耳私语。　　虽然古青显得很是迫急，可越楚戈却仍旧一脸漫不经心，注视兰堇一，唇边却绽放一抹笑意，淡淡地道：“嗯，知道了。”　　古青讲完站定一旁，越楚戈不急不缓地起身：“朕下次再与你对弈。”　　“皇上随时可找堇一对弈。”兰堇一说罢起身，浅笑行礼。　　越楚戈微笑点头，迈步而行，擦过兰堇一的身旁，笑脸倏地收敛，肃容正色。　　御花园外。　　越楚戈低沉发问：“何时不见的？”　　“据X公来报约是两个时辰前。”古青应道。　　“如何确定是被人掳走？”越楚戈再问。　　“X公查看过现场，据种种迹象，像是被掳走。”　　“像是？”越楚戈忽站定，目光继而凌厉，“迹象可伪造！这妮子鬼得很，不过就在眼皮子底下也能不见了人，真是一群饭桶。”　　古青愕然：“皇上的意思是？”　　越楚戈顿了顿，语气稍作平稳：“那群饭桶现在何处？”　　“他们现留于文府，X公也很惊慌，当即发动当地官府寻人，皇上钦点的秀女不见了，当地官府也不敢怠慢，接到消息就已封城。”　　手抵下颌，越楚戈若有所思。　　半晌，启唇：“文家在本城有何亲戚？”　　“并无亲戚在本城，上次卑职就已查清，最近的亲戚也在方圆几十里外。”　　“发现人不见后就即刻通知的官府封城？”　　“是这样的。据X公回报，从人被掳走到封城最多半个时辰。”　　越楚戈的双瞳深似海：“出宫。”　　古青不解：“皇上是想亲自寻之？”　　“寻？”越楚戈的唇角扬开一个弧度，“不，是守。” 第五十八章 兜了个圈（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躲一小巷口左窥窥右看看，这已是她如同老鼠般躲窜的第N条巷子了，没法，眼瞅着大街上突然多出那么多官兵，傻子才在这个节骨眼上走阳光大道，这些官兵一定是和自己有关的吧？秀女被掳，那娘娘腔惟恐脑袋不保，还不得快点派人找去。　　累啊。　　韩小菲疲倦地靠墙而坐。现在怎么办呢？文府不敢回，也没个近点的亲戚啥的可以投奔，有啥熟人儿没？想想。　　“嘚”几声响。　　咦？怎么有三个铜板在跟前？韩小菲抬头，一个衣着光鲜貌似有钱家的小孩正站在面前。　　“还不谢我？”小孩很是浩气凛然看着韩小菲。　　韩小菲满头黑线。这语气……你当我韩小菲是乞丐吗？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韩小菲吹胡子瞪眼：“喂，你这个小P孩……”　　“宋书，你去哪儿了？”一个声音自街中传来。　　“就来。”小P孩应道，转眼看了看韩小菲，“算了，本公子不和乞丐一般见识了。”　　小P孩很大度地道，说罢拂袍而去。　　瞬间愕住。韩小菲又被无形打击了把，鼓着腮帮子：宋书宋书，不就是松鼠，个小松鼠，虽然心肠不坏，但语气还挺拽啊，你要给就多给点好了，就三铜板，真把我当乞丐……就算是头发有些乱，就算是衣服有点脏，就算是很没形象地坐了地板，但是，就看我这般貌美如花，哪点像乞丐了，有我这样子的乞丐吗？　　“姐姐？”一个细细柔柔的声音传进耳里，随着声音，有人拉了拉韩小菲的衣袖，“你为甚坐这？”　　“干吗！”韩小菲一阵火大，禁不住侧头，“难道坐坐也不成……”　　一个小乞丐？不至于这般倒霉吧，连个乞丐也要欺负自己？　　“姐姐。”小乞丐看着一脸惑意的韩小菲，连忙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是我，姐姐不记得了么？那日你救了我。”　　韩小菲恍然。　　“姐姐怎么在这儿？”小乞丐在韩小菲身旁坐下来，“天快黑了，姐姐怎么不回去？”　　“我现在不能回去。”韩小菲苦笑，不管是不是被人掳走，那些个锦衣男肯定暂时不会离开文府的。现在回去？现在回去肯定是傻子了。　　“那姐姐是要去哪里吗？”小乞丐不解。　　韩小菲不由地伸手按了按放在腰间的玉，脑里闪过了一个人的脸。兰堇一？他对自己无非是一种游戏，许是因为文素素这张脸许是觉得自己好玩吧，真的到节骨眼上，他会不会帮自己？难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兰堇一，他在哪里呢？自己连他住哪里也不知道，怎么样去找？还有一个人，那个和自己称兄道弟的优雅男子，想起那双暗夜深瞳，韩小菲心里大石落地，对，他一定会帮自己的。　　如此想着，韩小菲开口问：“你知道XX别菀吗？”　　“知道。”小乞丐点头，“在城南那边，像是很有钱人住的地方，姐姐要去那？”　　“现在不便，等天色暗下来，你再带我过去。”韩小菲想了想，“你有没有啥地儿可以暂时落落脚的？要人少的，最好没什么人去的地方。”　　小乞丐想了想，道：“城西那有座破庙，因为临近城外了，平日乞丐也不多，最近几日城中宋大人周穷恤匮送米鳏寡，每日卯时就开始了，那边离得远，所以这几日更没有什么人去那。”　　韩小菲急忙站起：“那我们就去那里。”　　破庙内。　　韩小菲打量了下，这祠庙不大，甚是破旧，最里面分别是两根已经完全掉了漆的柱头，中间排放了一个极小的神椟，神椟里面放了一尊神佛塑像，周围布满灰尘，地面坑洼不平，地面甚至比神椟周围的尘埃还相对少些，大概时不时有乞丐住过的缘故。　　“我们休息会。”韩小菲边说边靠着柱头坐下。　　小乞丐乖乖地在她旁边坐下，从衣兜里摸出半个馒头：“姐姐饿了吗？这个，给你。”　　韩小菲微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姐姐不饿，你吃吧。”　　她在心里重重叹气，自己之前急着跑路，连钱袋都没拿，身上最值钱的也就只有两块玉了。　　“嗯。”小乞丐点头，咬了一口馒头，“姐姐，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韩小菲再叹一口气，这次是重重地叹出了口：“姐姐被选为秀女，可姐姐不想进宫，所以逃了出来。”　　小乞丐有些惊愕地看了看韩小菲，然后又埋头继续咬着那半个脏兮兮的馒头。　　看着他，韩小菲的心里忽然有些疼，她从身上摸出那块蓝玉，暗忖这个玉自己拿着也没什么用处，如此便递给小乞丐：“这个送给你，应该值点钱，到时候你去换了买点吃的用的吧。”　　“我不要。”小乞丐连忙摇头。　　“拿着。”韩小菲拖过他的小手，将玉塞进他手里，说罢往里挪了挪，“隐蔽点好，万一有人发现就糟糕了。”　　小乞丐吱声，随着韩小菲朝角落坐去。　　韩小菲闭起眼睛，突地想到，兰堇一不是要她离开文府吗？会不会和这个有关？他来提亲难道不是玩玩，而是因为他知道她会被选成秀女？她拒绝了他，所以他才叫自己尽快离开？只是，到底是为什么皇帝会突然将自己选进宫去？还钦点，这真太令人费解了。　　头痛，想起来真叫人头痛，韩小菲不由紧锁起了眉头。 第五十九章 兜了个圈（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姐姐……”　　“ 砰”一声。　　韩小菲一个颤抖。　　两人同时侧头，定睛间，只见一个黑影跌撞于祠庙门上。　　韩小菲忙不迭地拉过小乞丐，紧拽于怀，伸手捂住他的小嘴，示意他噤声。　　黑影踉跄而入。　　他的左手紧握一把长剑，月光下，随着他手指的抖动，一波一波折射出灼眼光芒，韩小菲心中猛地一紧，那长剑除了银色还有种诡异的颜色――红。那种红顺着这道光徐徐下遁。然后，一滴一滴，成珠状从剑尖滴落在地。　　天，韩小菲双瞳倏地放大，是血。那顺着长长剑刃滴落下的稠粘之物是血。　　此人绝非善辈，怎么办？怎么办？韩小菲脑里飞速旋转，镇定，镇定。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持镇定，千万不能发出声音。　　正待此时，又是琅琅一声，已到祠庙中央的黑影像是快要倒地，突地，左手长剑以尖抵地，但这长剑仍是支撑不了他的身体，终于，怦然伏倒于地。　　黑影的背后，一把约六寸的短刃直插背部。　　那黑影像是没动静？难道……死了？　　这人谁啊？应该不是来抓自己的，像是有武功？不过看来也活不成了。　　韩小菲放开小乞丐，试着往前探了探身。　　“姐姐。”小乞丐拉住韩小菲。　　“别怕。”韩小菲壮胆一笑，宛如安慰小乞丐亦似自我安慰道，“他都倒地了，不是死了就是受重伤，目前已是无公害状态，别怕。”　　韩小菲起身，慢慢朝着他靠拢。　　终于在他身旁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他，“喂。”　　没反应。　　“喂。”再戳了戳。　　还是没反应。　　“他真的死了。”韩小菲转头朝里面的小乞丐喊，“我都说没事，别害……”　　话尚未完，韩小菲霍然感觉到自己完了，因为，身旁的这个她所谓“死了”的无公害人物，就在这一秒，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已然用几指扣死了她的喉咙。　　“啊……”韩小菲倏地瞪大眼睛，“大……大……大侠……”　　眸似寒星。　　月光下，瘦削的脸庞，面带嗜血的杀意，冰冷的眼神，如同他手中的长剑，泛动阵阵让人刺骨顿生寒意的光泽。　　“姐姐。”小乞丐霍然冲出，一口咬向他的手。　　黑影一阵吃痛，即而放开她。　　小乞丐拉起韩小菲便向外跑。　　“帮……我……”　　当门口的韩小菲听到这个似乎带着渴望的微弱声音，心中忽被什么扎了下，一下站住。　　她徐徐转头，看着伏地的他，此时，全身不知为何，突地颤抖得厉害……　　韩小菲纳闷自语：怎么啥都遇上了，老天啊老天，你说我见死不救会不会被雷劈啊……老天没劈，说明可以不救……　　韩小菲自顾自埋头向前走了几步，再一抬头，月亮真是亮……满脑子亦真是纠结……这种气候老天爷怎么可能打个雷给下回应……不是有句话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穿之前我可是凛然的正气MM，可是救了他自己会不会成为东郭呢？嗳，真是纠结纠结纠结啊……　　如此想着，一咬牙，韩小菲转身。　　和小乞丐将黑影扶正，顷刻，他便如泥状软在韩小菲的怀中。　　“喂，喂，你醒醒。”韩小菲扯着袖子擦了擦他头上的冷汗，“你说说，我怎么帮你？”　　借着月光，韩小菲看清楚了他的脸，禁不住吃惊想：真是，又一花样美男，大越王朝还真盛产帅G哩，睫毛真长，居然还自然卷，鼻梁高高挺挺，这唇形也好看，就是有点苍白……　　刚看到这唇，男子蠕动着唇，浅浅哼哼了一声。　　要不是他伤得严重，韩小菲绝对以为他是在**自己。 第六十章 兜了个圈（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听韩小菲发问，密浓睫毛闪动，他半睁眼：“刀上……有毒……”　　原来他中毒了。难怪看起来就一处伤口，也这般严重。　　他使力抬手指了指了身上：“有……解药。”　　“哦。”韩小菲闻言急急探手，朝着他衣衫里面摸索去。　　韩小菲可以发誓，真的不是乘机占他便宜……奈何她探左探右，摸东摸西，真的是毫无杂念地触到了他紧绷的胸肌。　　这是什么？他的皮肤好像并不很纯粹的光滑，有些凹凸不平的痕迹，有些细细的，有些粗粗的，韩小菲好奇地用手指抚过它们，天，是伤疤，他是什么人，何以身上会有如此多的伤痕？　　“在……在腰……腰带里。”他再次开口，声音虽依旧微弱，却带着几分无奈。　　“啊。”韩小菲一愣，赶紧缩回了手，“你……不早点说。”　　韩小菲想：他千万别以为自己在占他便宜才好，得，赶快将功补罪吧。　　终于将小瓶捏于手中：“这个，是敷于伤口上？”　　韩小菲再次思忖，要是吃他自己不早就可以吃了，应该是他自己无法办到，所以才让她帮他。　　“嗯。”他吱声。　　“那……要把刀拔出？你会不会……”韩小菲颦眉，电视上不是演过中了刀箭啥的非专业人士外不能乱拔的吗？　　“拔。”　　短短一个字，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好。”　　韩小菲扶正他，让小乞丐从正面用力支住他。　　韩小菲移至他背后，肘弯做支撑点，双手握紧了刀柄。　　不知为何，手心竟起了汗。　　犹豫间，他虚弱却足够冷酷的声音飘至她耳畔：“拔。”　　韩小菲闭眼，一个笃定，喉咙发出的一声使力声，夹杂着他口里的吃痛声，两声同时响起，伴随着刀光一晃间，短刀拔出。　　下一秒，小乞丐也发出了声响，原来，短刀拔出，他的身体直接失重地伏向前，沉沉压在了小乞丐的身上，还好小乞丐够机灵，眼看仰倒地上，忙伸手撑在了地面上，这才没倒下去，但估计小乞丐也没劲了。　　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甩开短刀，赶紧从地上拿起瓶子，可是，韩小菲发现一个事实，刀口处布料虽破，但要完全着药上去却极其困难，惟一的办法是，将衣服大面积地撕开。　　现在小乞丐正用力撑住他，这种状况下，靠自己那点力气去慢慢解他腰带脱他衣衫真太麻烦。　　韩小菲抬头，看到地上他的长剑。　　“再坚持下。”　　话毕，韩小菲飞快走过，拾起长剑。　　站至他身侧，韩小菲看了看，如果从伤口的衣料挑开，她不会武功，怕用力不均拿捏不准，触及伤口适得其反。只有从颈口的衣襟开始，想定，她右手扬剑，左手使力提起他的衣襟，找好角度，如同拉小提琴般在他颈口的衣襟处飞快划过。　　杀人的剑果真锋利。　　韩小菲丢开剑，拉住破开的衣衫，使劲一扯。　　撕裂声后，韩小菲呆住了，他的背，长长短短的，也有很多伤痕，新伤旧伤，有些甚至是重叠呈现，如同蚂蝗粘在皮肤上，这，看得韩小菲一阵触目心惊。　　不容多想。韩小菲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撒于刀口处。 第六十一章 兜了个圈（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再次将他扶正，靠在她的肩膀，他启唇轻言：“谢谢。”　　满头是汗的韩小菲看了看寺庙外一弯亮月，时间不早了，她还得去找楚大哥。可是，他怎么办？　　小乞丐看着韩小菲的表情，再看了看天色，不由说到：“姐姐，城南城西本来就相隔甚远，这里去城南就得走好一阵。”　　“也不知道他……”韩小菲侧了侧头，“大侠，我真还有急事，你这毒有无大碍？”　　“先把我扶到……柱头那……稍后……我可运功。”　　两人合力将这大侠移到柱头旁，韩小菲刚转身，他伸手轻拉住她的手指：“不能……告诉任何……”　　“我知道，既然我答应了帮你，帮忙就会帮到底的。”韩小菲向着他微笑，“放心吧，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他望着她，月光下，她的眸子闪着虔诚的光，她的笑颜让他觉得安稳。　　他安心地闭起了眼睛。　　XX别菀。　　月光将那扇深色大门照得异常明亮，似镶了钻般那虎头扣环更被映得一片灿灿生辉。　　看到这扇大门，已是疲惫不堪的韩小菲如同望梅止渴般霍然来了精神。　　拉着小乞丐，加快步履，大步流星地向前。　　人总是在最最窘迫的困境里渴望得到一线转机，这种迫切却让人忽略，一种过强的渴望最能使人丧失判断力，哪怕是最基本的。　　就如同此时的韩小菲，当她满心激动地拉住门环扣门，扣到第二声，门豁然而开。　　韩小菲满心激动地摊手亮出了月牙儿玉佩。她哪里还会多多地去思考去判断，单单就从外看，也能想像这庭院诺大，就算是普通庭院，恐怕也不会连续轻叩第二声就有人急急开了门吧，更何况，现在夜已渐深。　　走廊，长而蜿蜒，好像没有边际，两边廊灯忽明忽暗，笼罩着一层诡异的色彩。　　韩小菲压根都不知道怎么走的， 随着仆人左穿右穿，脑里只有一个念头：终于，安全了。　　仆人推开一扇门：“姑娘先进去坐，我这就去通知主人。”　　韩小菲点头，手拉小乞丐，两人徐徐走了进去。　　屋里灯火通明。布置得看似简单，桌椅，书案，不过桌椅一套貌似是上好的紫檀木做成，椅上还垫了绣有图案的金色褥子。正面挂有一副字画，韩小菲点头，嗯，不错，大字写得还真铿锵有力，就算她对书画是个外行，但她也能感到这个字的确是写得不错，不过就是不知道是几个什么字，只有一个“天”她看起来还觉得有点接近现代汉字。 第六十二章 兜了个圈（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文贤弟。”　　三个字，如同天籁。　　手指收紧，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倏地穿过全身。韩小菲缓缓转身。　　天地虚空。万物静止。　　满屋烛光，照亮一袭银白袍子，也照亮那张绝世之颜。　　一双让人屏息的瞳子，世界上没有谁可以拥有这么一对眼眸。惟有他。独一无二，幽若潭；绝无仅有，深似海；举世无双，邃如天际。　　韩小菲望着他，脚居然像灌了铅。　　“你来了。”薄唇轻启，唇角浅浅扬开。　　“楚大哥。”韩小菲轻唤，仿若初醒，徐徐走向他。　　站至他的面前，她望向他的脸：“楚大哥，其实我是女……”　　“嗯。”他淡淡笑意地注视她，“我明白。”　　他明白？韩小菲看着一脸平静无波的他，心中刚起疑窦，却见他抬起手臂，手指理过她额前散得凌乱不堪的发丝：“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这一句话，让她心中那股子委屈犹如潮水恣意涌上心头来，鼻子猛地一阵发酸，双眼一垂，眼泪就啪啦落了下来。　　“姐姐被选做秀女，姐姐不愿意进宫，所以逃出来了。”　　看着韩小菲抽泣起来，小乞丐走过来，轻轻地替她答道。　　“你是？”记忆超强的越楚戈虽是发问，可也认出他就是她当日所救的小乞丐。　　“我不知道路……是他带我找来这里的……”韩小菲用手摸了摸小乞丐的头，“楚大哥，能不能给他弄点吃的……还有……”　　不待韩小菲说完，越楚戈莞尔：“来人。”　　一个仆人应声而入。　　“带这个孩子下去，先洗个澡换套干净的衣衫，再弄点吃的给他，另外，今晚就让他留住一宿，明日离开时记得打赏他。”　　“是。”　　仆人鞠躬应道。　　“姐姐……”小乞丐依依不舍地看着韩小菲，“谢谢姐姐。”　　韩小菲向他微笑：“去吧。”　　看着小乞丐离去，韩小菲忽地听到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楚大哥？”她收回目光看向他。　　只见他异常专注的眼神注视着自己，韩小菲不解：“我脸花了吗？可能是因为躲在祠庙里时……”　　刚说一半，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拭过了她的脸上的泪滴：“你真是淘气。” 第六十三章 兜了个圈（7）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听他之言，韩小菲以为，不过是一句戏谑。　　“没办法的事。”韩小菲边说边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被逼上梁山，这都是被那个白痴皇帝给逼出来的。”　　越楚戈的脸色沉了沉。　　没有注意他的韩小菲沿桌而坐：“大越王朝这么多美女，什么大臣什么官家，有的是女儿给那皇帝选，难道他还嫌不够么？美人那么多他吃得消吗他，三宫六院全是美人，想着都犯晕，看着更眼花，你说那皇帝怎么想的，偏偏还要来选我，抓狂，他真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　　越楚戈依旧一脸波澜不惊：“若他不是一个贪恋美色的昏君，何以会吃不消？”　　韩小菲这才发觉自己失言，禁不住暗骂自己口无遮拦了点。　　正待此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连续提了几个”吃“字，韩小菲的肚子“咕咕”地严重抗议，她只得不争气地以手捂肚，眼巴巴地看着越楚戈：“楚大哥，我……”　　“饿了吧。”　　看他极其体恤地一笑，韩小菲忙不迭地点头。不禁暗自称叹：“楚大哥，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每次我话只说一半，你就能领略其要领，心有灵犀么，啧啧。”　　“古青。”　　随着他一唤，古青飞快从门外而入。　　韩小菲又一阵愕，莫不成他家仆人都是这种随时候命型的？有钱人果真很享受嗳。　　“做点好吃的来。”越楚戈不急不缓地道，“记得，要盛汤。”　　“是。”古青应道，继而转身离去。　　“楚大哥，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你家好像很有钱？”韩小菲不由开口问。　　“我家？做什么的都有。”越楚戈微笑，“说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他们来了那么多的人，我本来是逃不掉，可是我突然想起我房外的院里有个洞，洞外摆了一排花盆，所以他们绝对察觉不到，而且，我做了很多假象，就算我跑了，那宦官也一定会以为我是被人掳走的。”韩小菲浅浅笑道，“有句话不是说得好，百密总有一疏，我就赌一次，还好那宦官没派人跟我回屋子里监督我取东西，不然，我还真逃不掉了。”　　越楚戈像是好奇地问：“是何洞？”　　韩小菲瘪了瘪嘴：“狗洞子。”　　“原来如此。”越楚戈笑意加深，“也只有你能想得到。”　　“楚大哥你可别取笑我了。”韩小菲侧头看他，“狗急了还能跳墙呢。”　　越楚戈扑哧一笑，握拳放唇边咳了咳。　　韩小菲豁然顿悟，用手摸了摸头：“嗳，口误口误，我是形容当时情况的确迫急。”　　越楚戈表情略显无奈：“唉，你啊……”　　刚说到这，随着古青恭敬地唤了声主人，便见他领着几个仆人端盘鱼贯而入。　　古青低头窥视了一眼，见那一脸笑意盎然的越楚戈，不免太过意外，这些年来，他何时看到皇上如此开怀笑过？ 第六十四章 兜了个圈（8）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瞪眼看着摆满一桌子的佳肴，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太夸张了吧，他只不过说了句“做点好吃的”，要不要这么兴师动众啊，又不是拍戏，他家所谓的做“点”都成这样，那做“全”且不是都满汉全席了？这孩子，不知道粒粒皆辛苦么，败家典型败家……不过，的确好香呃……　　“快吃吧。看你的样子就知道饿坏了。”越楚戈拿过一双筷子，递给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身后的古青嘴角抽搐了下。　　韩小菲合拢嘴巴，接过筷子，闭眼一闻，吸气笑道：“为了不浪费，亲爱的菜菜们，姐姐我要大开吃戒了。”　　古青的嘴角抽搐加抽搐。　　越楚戈但笑不语，随即优美的抬手，做出一个手势，古青知趣离去。关门那瞬，再次看了一眼韩小菲，他实在想不通，这个举止粗鲁的丫头，凭什么让皇帝亲手递予筷子？　　韩小菲这会儿还真成了一只来自穿越中的饿狼了……狼吞虎咽，大口大口，人是铁，饭是钢，现在真是彻底领悟了。　　“吃慢点。”越楚戈浅浅笑，伸手挪过一个小碗，轻拿勺子，慢慢舀上一碗汤，放在她跟前，“喝点汤，别噎着了。”　　韩小菲点头，还真有点噎，连忙喝下几口，忽然又想到什么：“对了楚大哥……”　　“嗯？”　　“我估计皇帝老儿一定会派人找我，文府暂时是不能回了，我能不能在你府上暂住一段时间？”　　“可以。”越楚戈莞尔。　　“能管吃管住么？”　　“可以。”越楚戈笑道。　　“可以安排个仆人给我么？”　　“可以。”越楚戈继续笑应。　　呃？莫不成这就叫天下掉馅饼？韩小菲萌了下，或者，楚大哥对自己其实也有点意思？　　如果一个男人对自己有求必应，那么有三个可能，一，他欠你的，二，你是他妈妈，三，肯定对你有意思。　　排除前两种可能，韩小菲激动了下。她决定再试试。　　“可以给我个大房子住吗？”　　“可以。”　　“可以给我做点好看的衣服吗？”　　“可以。”　　“可以给我零花钱用吗？”　　“可以。”　　韩小菲彻底萌了，望着他一脸恬静如云彩的笑意，深邃眸子闪着不容置疑的光。　　“楚大哥……”韩小菲咬着筷子头，“你说笑的吧？”　　越楚戈看她一脸发懵的样子，眼里那抹笑意更加深浓：“不是。” 第六十五章 兜了个圈（9）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MYGOD，野百合也有春天，她这个穿过来的野丫头终于找到了心心相印之人，而且，还是个超级美男。没错，就他了。　　韩小菲心肝加速跳跃，禁不住伸手拉住他的袖口：“楚大哥……”　　“嗯？”越楚戈仍旧云淡风轻地笑。　　这笑，真是要命。他不知道他的微笑杀伤力爆强么？　　“我……”韩小菲刚想充分表露出现代MM的率真，说句“我喜欢你”，禁不住喉咙“嗝”了下。霎间醒脑。　　“你想说什么？”越楚戈探究地一问，目光继而变得更为深邃。　　“没事。”韩小菲忙转过头，却又不免轻言，“你真的好好。”　　虽声细如蚊，但越楚戈还是听得异常清晰。　　“你真的觉得我好？”越楚戈的视线一直不曾离开她的脸，“若我永远把留在我身边，你还会觉得我好吗？”　　“楚大哥……什么意思？”韩小菲不由用手抚了抚额头，怎么有点犯困。　　“我会给你一切。”越楚戈凝视他，眼神讳莫如深：“安富尊荣，经天纬地，无非依仗一种权利，这种权利，我赋予你。”　　好狂的语气。韩小菲愣住了，她颦眉看他，他的双眸太过幽深，表情却极其平静，韩小菲看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越看越生惑，这种惑意越来越重，重到她似乎头都发沉了，重到她开始产生浓浓困意。韩小菲使劲眨了眨眼，看来人吃得过饱真是容易犯困。　　“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过她的脸颊。　　“楚大哥……”韩小菲用力甩了甩头，“我怎么一下子这么困，难道我真吃多了点？”　　“你只是累了，累了就好好睡一觉。”越楚戈靠近她，手臂环上她的肩，稍一用力，她斜倾进他的怀里。　　头好重，看来，自己真的太累了。　　“放眼天下，只要是我越楚戈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这句话显然韩小菲是听不到了，她已经进入酣睡状态。她不知，自己并非饱到犯困的程度，而是因为面前的这碗汤……　　“来人。”　　越楚戈一声令下，古青极其锦衣卫应声而入。　　“准备马车。”看了一眼怀中人儿，他打横抱起她，径自往门外而出，“回宫。”　　古青挥手安排一人急去备车，自己禁不住快步跟到越楚戈的身后：“皇上，那是不是要通知X大人秀女已入宫的消息？”　　“不。”越楚戈淡淡道，“这丫头小把戏多，未免节外生枝，容她妥协再放消息。”　　越楚戈心中已做打算，他尚不知她是这般倔，如此，那么在册封仪式上，她也绝对不会接受，说不定给她一闹，大家也都知道她并非被掳而是自个儿逃掉的，这让他颜面何存？他不会让满朝文武去议论他敕封了一个不肯受封的秀女，既然传言她是被掳走，那么就暂且就让这个成为她不见的最好理由，他明白，让她乖乖留下，这还需要一些时间。 第三卷 第一章 凤音宫（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这一觉，睡得真沉。　　韩小菲动了动眼皮。　　“古大人，主子醒了。”　　“你候着，我去通知皇上。”　　韩小菲像是听到了两个声音，只是，有些混沌不清。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金色窗帷，浅色帘帐，金色刺绣的锦被晕染出华丽奢靡的色泽。　　一脸困惑地环视，韩小菲慢慢支身。　　“主子。”　　随着一声恭恭敬敬的轻唤，一个年轻女子的脸庞出现在韩小菲的眼里。　　韩小菲更甚疑惑地望着她，禁不住掀开薄被，抬腿下床。　　年轻女子忙不迭地蹲下给她套鞋子。　　韩小菲愣了愣，看她的发式，左右盘有两个发髻，衣着颜色偏暗，打扮也极其简单，看起来是个丫鬟。　　“你叫什么？”　　“奴婢叫芸儿。”　　“哦。”韩小菲站起来走动开，慢慢地打量房间，房间很大。　　仆人，大房子，楚大哥真的做到了，如此想着，韩小菲嘴角一抹笑，心中也漾起阵阵温暖。　　看着大理石地板，配套的暗色檀木家具，龙凤木雕的梁柱，一切，无不彰显精致高贵的气息，这种气息是一种什么气息呢？　　突然，笑容在韩小菲嘴角僵住，梁柱，梁柱雕有龙凤？古代对龙凤图案很有讲究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用这个图案。　　抬头注视那雕琢得栩栩如生的龙凤纹，韩小菲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聚了聚神，脑里隐隐浮现出像是绕过眼边儿的一个图案。　　一个转身，韩小菲飞快地跑回床边，将锦被急急铺展开，脸色瞬间而变，锦被上的图案，她这次看得很清楚，刺绣的就是龙凤。　　霎间明了，这里的气息，是一种皇族宫廷的气息。　　将锦被拽在手心，韩小菲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她无法相信，她宁愿相信是自己判断错误。　　“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　　“回主子，这里是凤音宫。”　　“凤音宫。”喃喃间，韩小菲面如纸白，她拖住锦被，用力一扯，气结地将锦被摔落地面。　　芸儿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慌忙地跪下：“主子息怒，主子息怒。”　　“这不可能，不可能。”韩小菲蠕动唇，缓缓侧头看向窗口，随之移动步履，慢慢地走向窗口，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将窗户一推。　　韩小菲刹那骇住，眼前，那一间间排列有序，气派非常的宫殿，如同一个个望不到边际的深渊，似要将她吸附；又如一个强势的怪兽正恣意张嘴，像要将她吞噬。 第三卷 第二章 凤音宫（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韩小菲只觉胸口一阵发闷，不，确切地说，是一种痛，痛到她快要窒息。　　她用手抓紧胸口衣襟，思路赫然清晰。　　为什么会突然有一道圣旨，她曾以为，这道圣旨完全来得莫名其妙，没有丝毫道理可寻。　　这一刻，她算是明白了，这一切，全是因为他，她认识的他，一双暗夜重瞳的他，气质优雅的他，举手投足都牵动自己心的他，那个，她差不多喜欢上的他。　　细想，真是，字字珠玑。步步为营。　　兜兜回回，不过，绕个了个圈，百转千回，不过，着了他的道。　　她不免自嘲，自己最信任的人，却是一只大灰狼。　　他是守株待兔，她是自投罗网。　　“楚大哥。”对着那满城围墙，她不自觉吐出这三个字。　　韩小菲明白，有些东西，注定是回不去了。昨日今昔，被这道墙，远远隔离，那个她爱上的楚大哥已在墙外，他，已是记忆。　　人非圣贤，没有哪个人可以接受，欺骗。　　“韩小菲啊韩小菲，你真是天下第一号大蠢蛋，真是个瓜娃，棒槌，250，玛丽隔壁的……”竭斯底里骂着自己，韩小菲咬着唇，牙齿深深陷入下唇中，直到尝到那丝丝腥味。　　血液充溢着大脑，一个笃定，她迅速转身，朝着门外直冲。　　“主子。”芸儿在身后急急地惊呼。　　只是，当还未踏出门口，却猛地撞到一个人身上。　　明黄的袍子，此时，这色泽就如同粒粒沙子，被揉进眼里，顿生疼意，这疼意转眼又化作颗颗泪滴，止不住，滚落出眶。　　韩小菲抬头。她相信，此时自己的脸色，一定难看到了极点。　　越楚戈低头看着她，看着那晶莹之体，从她的眼瞳无息地滚落。　　他欲抬手，她却霍地向后退去。　　他做出一个手势，芸儿知趣离去。　　越楚戈看了看不远处甩在地上的锦被，再看了看韩小菲，她已背过身去。　　越楚戈望着她的背影，稳了稳声调：“朕知，你一时无法接受。”　　韩小菲仍旧背着他，将他，似若空气。　　“那日，朕不经意地遇到你，你是一个特别的女子，你的笑，你所说的每句话，无不一一萦绕在朕的耳畔。朕知道，你不贪名利亦不图富贵，但是这些，朕都想给你。”越楚戈慢慢走向她，“朕明白，你现在有些生气。”　　韩小菲依旧不语。　　站在她的身后，他伸手温婉地抚上她的肩：“留在朕的身边，真的有这么难吗？”　　她朝一旁侧身而去，他的手从她肩上滑落。　　“别耍孩子脾气了。”越楚戈再次靠近她，“和朕说话。” 第三卷 第三章 凤音宫（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别耍孩子脾气了。”越楚戈再次靠近她，“和朕说话。”　　韩小菲望着窗口那被城墙遮住的半片天空，不知为何，再也看不到曾经的那种湛蓝。　　城墙太灰，灰的墙，已堵上心中曾经有过的种种渴望。　　对着这个男人，她还可以说什么？质问他，和他吵和他闹？她只觉得，此时，语言是苍白的，言行是多余的。　　“和朕说话。”　　越楚戈的加重语调，声音略微上扬。　　半晌，她终于开口。　　“放我走。”三个字，冷冽似冰般划破这静谧的房间。　　“你走不出这个皇宫……”越楚戈顿了顿，终是没有说出“朕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去”的话。　　她没有深究他所谓的“走不出”是指皇宫太大还是有别的意思，现在她只想，离开，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欺骗他的人。　　“朕，用心良苦。”越楚戈看着她美好的侧面，此时此刻，却如笼罩上一层寒霜，这种寒意，直达心底。　　用心良苦？韩小菲冷笑。　　这一声冷笑如同针刺，越楚戈只觉心里被这笑声扎得一疼，他拉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拽，迫使她转过身。　　他凝视她，她的目光飘向别处，他的目光紧锁她的脸，她连看也不想看他了？　　越楚戈吸了吸气，右手食指微曲，轻轻勾过她的脸庞，“别和朕怄气了。”　　他的语气，他的指尖，此刻无不流露出春雨般的温柔，可是，在她眼里无非是一种做作的姿态，他不知他给了她怎样的伤害吗？这算什么？给了你一耳光，然后又转过头来问你疼不疼？　　“和朕说说话，好吗？”越楚戈的语气再次放柔，柔得几乎让这坚硬的大理石地板都要融化掉。　　“放我走。”她第二次开口，仍是重复三个字。　　房间再次恢复如死水般的寂静。　　“朕下次再来看你。”良久，他开口。　　她依旧侧头，面无表情，充耳不闻。　　他凝视着她，终于，收回目光，拂袍而去。 第三卷 第四章 凤音宫（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度日如年。算是体会了。　　韩小菲仰躺床上，瞪大眼望着长长的漆木房梁发呆。　　“主子，饿了吗？吃点东西吧？”站在一旁的芸儿轻声细语地问。　　不予理睬，韩小菲仍旧盯着房梁。　　“主子。”芸儿忽然沿床榻扑通而跪，带着哭腔地道，“主子三天都不吃东西，这样下去，奴婢一定会没命的。”　　韩小菲不语不看，想她的人生里，吃真乃大事中的大事，但现在除了绝食抗议，她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隐隐的，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韩小菲闭起眼睛。　　“奴婢叩见皇上。”　　“还是不吃？”　　“回皇上，是的。”　　越楚戈看着桌上丝毫未动的饭菜，再看了看床上的韩小菲，慢慢走向床榻。　　韩小菲听到渐行渐进的步履声，侧过身，拉过锦被捂住了头。　　微微叹息声。　　越楚戈至床沿而坐：“乖了，起来吃饭。”　　坚持无声抗议。　　“就算是和朕怄气，也得有精神怄吧。”越楚戈略微俯身，朝着她温和地道，“你这是在自个惩罚自个呢，不是在和朕怄气。”　　得，激将法对吧，我韩小菲最擅于使用激将法，可不是这么容易着了你道的。　　韩小菲在心里冷笑，披着美男皮的大灰狼。　　心里正自个儿狠骂，不经意间，锦被被赫然拉过，紧接着，一双大手紧握她的臂腕，她就这样被拽了起来。　　真没天理，干吗非要穿到一个有如弱柳的15岁MM身上，跟没吃过饱饭似的娇柔……想当年，她韩小菲也是风风火火有几把刷子的辣妹子，吼一吼也能把隔壁那几岁小姑娘给吓哭。　　“看着朕。”　　越楚戈的话刚落，韩小菲别过头，干脆闭眼。　　“不吃饭，不跟朕说话。”越楚戈伸手理了理她的发丝，“跟小孩子似的。”　　韩小菲暗自冷哼，甭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理，想我理你？你自个儿明白，把我放了就是。　　突然，身体凌空而起。　　“啊。”韩小菲一个惊呼，骤地睁眼。　　原来，他已将她打横抱起。　　越楚戈紧闭薄唇，一脸严肃，将她放在了桌前凳子上。　　薄唇轻启：“吃饭。”　　典型霸主权益，强盗逻辑，法西斯主义，万恶的旧社会。韩小菲气得肺都快炸开了。　　好，算你狠，就算你把我放这一桌子美食前，我也不被**。　　“吃饭吧。“越楚戈注视她，将筷子递到她眼前。　　韩小菲侧头，狠狠地看他。　　看她一脸的愤恨与不平，他似乎视而不见，完全没觉得她是在白眼自己，反而再把筷子朝她眼前递了递，唇角微微上扬：“嗯？”　　韩小菲冷哼了声，不去接筷子，反而直接下凳，颐指气使，打着赤脚地走向窗口。 第三卷 第五章 凤音宫（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越楚戈凝视她，少女一脸淡漠，毫无顾忌，光着雪白的脚丫，徐徐走至窗口，抬头望了出去。　　阳光撒落，温柔地抚摸，如似眷恋地将她的身影笼上一层金边，幻若精灵。　　“你觉不觉得你很可笑？”韩小菲的目光依旧望向天空，“就算你是皇帝，也不可能只手遮天，因为你遮住的只是假象，天空还是天空。”　　“就凭你这句话，朕就可以要了你的命。”越楚戈不急不缓地走向她，“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和朕说话的人。”　　走至窗口，站于她的面前，越楚戈深深看她，伸出手，曲指轻托她的下巴。　　既然没法再回避，韩小菲干脆迎上他的目光，从他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朕不过是想你永远留在朕身边，你居然不知，朕的一片良苦用心。”他美好的瞳仁里闪过灼亮的光芒，“朕相信，你喜欢朕，对吗？”　　“不喜欢。”韩小菲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当做回应。　　良苦用心？这四个字简直TM是一种天大讽刺。他还好意思反复提到自己“苦”？明明是他做错了，反而说得自己是一受屈的主儿。　　真是自圆其说。如此想着，韩小菲扭过头去，突兀走向桌前，伸手取出青花瓷里的一朵鲜百合，“你觉得它会活多久？”　　越楚戈蹙眉看她。　　“喜欢一样东西，不一定就非要把它留在身边，因为强使它留下，结果往往适得其反。”韩小菲缓缓走至他面前，将花举向他眼前，“这朵花，不管你现在看到它有多美丽，但很快，它就会死。”　　越楚戈看着她的眸子，眼瞳变得异常幽邃：“你觉得它可以活多久？”　　韩小菲微愣，他现在居然还有心情来和自己谈论花了？　　“五天？抑或十天？”越楚戈目光灼灼。　　韩小菲眉头锁了锁，他什么意思？　　“就算十天。”越楚戈说着从她手中拿过花，“假如朕可以让它活过一个月呢？”　　韩小菲暗忖，被折断的百合养个十天也就差不多了，活一个月，有点夸张了吧，而且，还是在古代，古代也没什么维生素以之保养吧？　　想了想，韩小菲道：“不可能。”　　“那我们来打个赌。”越楚戈的眼瞳晕染开一丝柔和笑意，“一个月后，倘若花败，朕就放你离宫。反之，你就留在朕的身边，如何？”　　韩小菲的脑里如同滑轮飞速而转，这个赌还是值得一博的，于目前来说，打这个赌对自己利大于弊。　　“你好像一副稳赢的样子？”韩小菲注视他，轻言。　　“你好像一副稳输的样子。”越楚戈的唇角微扬，“怕了？” 第三卷 第六章 凤音宫（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好，我赌了。”韩小菲吸气，她怕什么，50％的几率，一只被折断的花能活过一个月，另50％，她心中已有盘算。　　“那你看好了。”越楚戈伸出手指，捏住其中一片花瓣，忽地在花瓣上捏落一个缺口。　　他在干什么？　　看着韩小菲一脸惑意，越楚戈微笑，伸手将花递予她：“做好一个标记，你要看好了，莫要认为朕到时候会拿另外的花作假。”　　这也倒是实话，接过花，韩小菲忙不迭地细审一番。　　“这下可以用膳了？”看着正打量花朵的韩小菲，越楚戈莞尔。　　“哦。”韩小菲抬起头，“我有个要求。”　　越楚戈脸色沉了沉：“别跟朕再说那三个字。”　　“放心，赌期内我会好好呆着。”韩小菲将花插入瓶中，“外面那些个锦衣卫能不能撤走，看得我犯晕，我又不是犯人，干吗这么监督我。”　　“不是监督是保护。”越楚戈走进她，探手拉过她的手，“好了，用膳吧。”　　“那……”韩小菲欲再次开口让他把人手减少点，她明白，保护不过是托词，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自己还能做什么小动作？　　“好了，你脑子里哪有这么多想法。”他打断她的话，语气稍严，牵过她走向桌前，“用个膳都这般难。”　　看着韩小菲用完膳，越楚戈离去。　　韩小菲支着头，眉头似纠成一条麻。　　想起自己和他打的那个赌，打赌？她冷笑。他真当她是天真单纯小萝莉吗？有句话说的好，每个人只能于彼时彼地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那朵花活于不活都与她没有关系，关键是，它给自己赢得了时间，一个月，那么这个月里，至少他会放低戒备，也代表着她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想办法逃走。　　她知道他想她赌，既然这个赌博对自己是有利的，干吗不赌，所以，她才灵机一动地说出“不可能”那三个字，希望那样促使他相信她是真的愿意赌。让那朵百合活过一个月，他那种阴险之人随便做点假也可以办到，虽然自己的确好好地看了那朵花，但就算他真换朵花，她又不是天才，难道真的可以分毫不差地辨认，为了让她输，她绝对相信他是会想出什么法子欺骗自己。　　逃？关键是，这深宫重重，她要怎么逃，就算自个儿在宫里转一圈都会迷路，要逃，太困难。　　韩小菲暗骂：MD，我韩小菲这次难道真的要老死深宫，以前看电视看小说，看得最抓狂的就是宫廷戏，深宫深深深几许，熬来熬去牵白丝，记得看金枝欲孽看得都头痛，种种宫廷戏她都没有仔细看，早知道该多看点学点经验。　　韩小菲深深叹气，到底从何处下手？她走至窗口，看着那些守住凤音宫的锦衣卫，虽然他答应会撤走一些人，但估计留守的也都武功厉害，想起这些，韩小菲真是心乱如麻。　　“兰堇一，你在哪？”　　韩小菲的脑里闪过一双狭长美好的双瞳，这个猫男，武功那么厉害，如果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一定可以飞檐走壁将她弄出去的。　　这个猫男，不想见的时候老在你眼前晃，想见他的时候不知他在哪，韩小菲在心里痛斥他，兰猪，猫妖，你去哪了？ 第三卷 第七章 追影兽（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文府外。　　巷口处。　　兰堇一漫不经心地望向守在文府外的官兵，如此，呆了数分钟后，转身离去。　　秀女被掳，在本城闹得沸沸扬扬，官府不敢松懈，追查，收寻，一切，似乎，井然有序。　　谁会掳了她？兰堇一想了很久，对于这点，将信将疑。但是不管是真是假，她真的不见了，虽说从得到这个消息起，他的心就悬得慌，但任何人从他脸上都看不到对这个信息的反映，包括，他找到文素芹时，亦不过只问了一句话。　　“素素如何不见的？”　　“素素回房取东西，结果窜出一蒙面人，听紫儿说是被人掳走，就一眨眼功夫，那人挟持她直飞房顶而去。”　　兰堇一陷入沉思。　　“堇一，是不是你掳走她的？”文素芹柔声问，手臂开始绕上他的脖子，“你不想妹妹入宫服侍皇上，想把她据为己有。”　　“据为己有？”兰堇一懒懒开口，伸手拉下她的手，“她又不是物品。”　　“那我做物品，堇一把我据为己有。”文素芹不甘心地发嗲，手掌转换方位，开始往他身下探去。　　兰堇一淡笑，敏捷侧身，用半媚半清的瞳仁看她：“我没有收藏的嗜好。”　　……　　夜。　　兰府。　　兰堇一看了看窗口闪闪亮星，今夜又是一夜美丽星空。　　“兰堇一，你今晚把我放这儿，我就不计较了，我们干脆就扯平？”　　“兰堇一，你总是喜欢笑，说话也总是低低沉沉很柔和，就算做让人生气的事情，你还是一脸好脾气的样子。”　　“星座呢要说起来就太复杂了，总之每个人一诞生，按他出生的日子就可以对应上一个星座，这个星座就如同他的守护者，守护他一生一世。”　　韩小菲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响在耳畔。还有那双，不安分的明亮眼睛。　　兰堇一莞尔，不由自语：“还好，留有一手，不然还真把你弄丢了。”　　烛光摇曳，兰堇一看了看案上的香炉，已到三更。　　兰堇一走至床边，伸手开始解除腰带，极快地脱去衣衫后，再探手，从床上拿过夜行衣。　　快速换好，从枕边拿过一个光滑的小木盒，朝着烛台走去。　　吹灭烛光，四周顿时一片漆黑。　　兰堇一拿过小木盒，将盖子朝一方缓缓滑开。 第三卷 第八章 追影兽（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黑暗中，一点光，自盒子旋转而出。　　它宛如萤火虫，却又比萤火虫稍大一些，飞舞中，翅膀快速扇动，形成一个椭圆银色光圈，闪闪烁烁，或强或弱。　　兰堇一莞尔。缓缓探手，展开食指，光圈缓缓而下，落于它的指尖。　　“影。”兰堇低语，徐徐将手指抬高，于视线平行，“靠你了。”　　说罢，兰堇一动了动指尖，影迅速飞去。　　半个时辰后。　　兰堇一一路跟随，见影朝着一座祠庙飞近。　　借着月光打量，是一座破庙。　　兰堇一蹙了蹙眉，禁不住暗忖：莫非她被人掳到此处来了？　　快速地闪到祠庙门侧，兰堇一提高了警惕。　　只见影越飞越低，飞向祠庙的柱子处，停于一个人影的怀中。　　兰堇一愕然。　　展开步履，轻走人影跟前，兰堇一眉头锁得更深。　　此人不过是一个小乞丐，为什么影会带他来这里？可影从来不会出错。　　收回影，兰堇一看着酣睡的小乞丐，再注视影之前停于的位置，似乎有所领悟，手指迅速探入小乞丐的怀中，下一秒，手指夹出了一块蓝玉。　　兰堇一的心头顿紧，糟糕，这块玉怎会在一个乞丐手里？　　兰堇一除了不解，更多的却是急虑，这样一来，他就完全失去了她的信息，那么自己去哪寻她？这块玉牌内掺进了西域特制的粉末，闻起来微香，但实地上是传出这种信息索引追影兽，某一方拿有此牌，那么另一方只要放出追影兽，就可以凭着追影兽极其灵敏的嗅觉探寻到对方的踪影，如此，当初才将此牌留在她身上以防万一，他是反复地提醒过她让她收好此玉的，为何却突然在一个小乞丐身上，莫非她被掳走的途中不小心丢失了？　　“你是谁？”　　随着小乞丐失声惊问，兰堇一回神，快速点了他的穴道，在其他乞丐尚未反应过来，已一把挟住他如电闪般离开。　　一条狭窄的小巷内，兰堇一将小乞丐放下，解开他的穴道。　　“别怕。”兰堇一低声道，随即伸手，将玉牌探于他眼前，“你告诉我，这个玉牌你是从何而来的？”　　小乞丐睁大眼，一脸惶恐，翕动着唇，却吓得不敢出声。　　兰堇一蹲下身子，靠近他：“这个玉牌是我送给一个朋友的，怎会在你手上？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问清楚，我担心我朋友出事，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跟哥哥说实话。”　　“姐姐……”小乞丐战战栗栗地开口，吐出两个字却又不敢往下说了。　　“对，就是姐姐，你接着说。”兰堇一心中一喜，看来有点眉目了。　　“是姐姐把玉牌送给我的。”小乞丐小小声地道。 第三卷 第九章 追影兽（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是姐姐把玉牌送给我的。”小乞丐小小声地道。　　狭长的眼眸满是疑惑，她将玉牌送给他？怎么会？　　略做思索，兰堇一笑道：“小家伙，撒谎可不好。”　　“我没有撒谎。”小乞丐气得鼓起腮帮子，“就是姐姐送给我的，我起先还不要的，是姐姐硬塞给我。”　　瞬间，这个事实就成了兰堇一的硬伤，没良心的丫头，她居然随意就把他送的东西转送给别人，这个玉牌与兰堇一来说，可是个宝贝。　　“好吧。”兰堇一稳了稳情绪，“那你告诉哥哥，姐姐为什么要把玉牌送给你？总不能平白无故就送吧？”　　“姐姐……”小乞丐刚开口，突地想到了什么，忙止声。　　兰堇一见他又不说了，更是确信这个小乞丐确实知晓一些事情。　　“别怕。”带着几分迫切，兰堇一伸手扶上他的胳膊，目光诚挚，“我是姐姐的朋友，我很担心姐姐出事了。”　　“姐姐没什么事……”小乞丐看着兰堇一，顿了顿，再道，“哥哥放心吧，姐姐只是去一个好朋友那里了，我带姐姐去的，那个哥哥是个很好的人。”　　“哥哥？”兰堇一一怔。　　“嗯，哥哥不仅打赏了我，还让我在府上住了一晚呢，第二天我走时本想去和姐姐道别，结果官家告诉我，哥哥带姐姐去游玩了。”　　“这个哥哥姓甚名谁？他的府邸在何处？”　　兰堇一的心越发绷紧，怎么突然多出个哥哥？她什么时候又认识了其他男子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哥哥的府邸在城南那，我晓得那边都住很富有的达官贵人……”小乞丐略微沉思，接着道，“我不知道哥哥叫什么，我只听到姐姐叫他楚大哥。”　　楚大哥？兰堇一脑里飞快转动，突地联想起什么，忙问，“姐姐见那个哥哥时候是否有出示过什么信物？譬如玉佩？”　　“是啊，你怎么知道？”小乞丐很是惊讶，“那玉牌好生特别，是月牙型呢。”　　兰堇一吁出一口气，缓缓站起。　　越楚戈，原来是你。　　如此想到，疑惑顿解，胜券在握，原来是这个意思。要定了的，哪怕是沙子，他也有足够信心握得稳，就算握不稳，也有这片大地去接，而，这片大地却是他的，所以，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在他眼里，他要的，没有能逃得掉的。　　就像那个清秀如荷的女子，兰堇一闭上了眼，心里一阵疼，就算过了这么多年，想起她的脸，他的心还是会疼。　　“兰堇，去了大越，姐姐也会回来看你的。”　　“兰堇，想姐姐的时候你就看星空，姐姐会知道，姐姐也在另一边与你眺望同一颗星星呢。”　　“兰堇，你长大后一定是个很美很美的男子，那个时候，你会遇上你喜欢的女子，到时你就知道，你多想，与她携手共老，不离不弃到死。”　　可是，姐姐，你怎么会知，兰堇已经有喜欢的女子了，从六岁开始，你就已经成为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你就是我喜欢的女子。　　抬头望向星空，兰堇一一字一句地道：“越楚戈，你太自负，你所欠的，我会让你还的。” 第三卷 第十章 深深深吻(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退一步……对，我踏出左脚时，你要退右脚，对，就这样……嗳……你又慢了……”　　韩小菲的声音朗朗萦绕开，走廊，一路而来的越楚戈放慢了步履。　　“踩到脚啦……”　　“主子……”　　“没事没事，再来再来。”　　“啊……又踩到……”　　这个丫头又在干吗？越楚戈重重疑惑，徐徐走至门口，抬头望去。　　只见她一只手握着芸儿的一只手，另一手轻揽住芸儿的腰……　　“YES……转……”美丽脸蛋巧笑嫣然，“YES，跟我走……”　　她在做什么？这是什么姿态？莫名其妙。　　越楚戈静静注视她，想看她究竟又在玩什么名堂。　　“就这样，试着跟着我歌儿的节奏……”　　大理石地板倒映着两个娇小人儿的倩影。　　“时空换换换，分割的画面，轮回转转转，有一样的信念，我的爱从古代和你回来……哎，又踩到，再来，时空换换换，你回到过去，轮回转转转，我经历了悲喜，好神奇……”　　少女牵引着对方打圈，赤脚辗转于明亮的大理石，圈圈绕过，衣摆轻漾，起舞若蝶。　　越楚戈唇角微扬，她很美，神情，举止，性格，她的一切一切都让他越来越着迷，用尽办法让她进宫是对的，从见到她开始他就没有想过放手，现在，他更不会，绝对不放手，因为舍不得，因为，她已成为他胸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越楚戈缓缓走进。　　“奴婢……奴婢叩见皇上……　　芸儿转圈间不经意地看到门口这一抹明黄，霍然停止一切动作，忙不迭地跪地而言。　　韩小菲站稳，气微喘，不自觉地一手撑腰，再转头看去。　　越楚戈微笑注视她，举手做出一个手势，芸儿急急退去。　　“见了朕不请安吗？”　　“你把我揪到宫里就是为了给你请安？”　　“那你说朕为了什么？”　　“解闷呗。”　　“你是这样认为的？”越楚戈顿了顿，低头看了看她的赤脚，“干吗不穿鞋子？”　　“地板凉快。”　　“不好。”越楚戈关怀道，“小心风寒。”　　“谢谢。”韩小菲干脆侧身面对他，“皇帝你也忙吧，忙的话不用来看我了。”　　“把鞋子穿上。”越楚戈重复。　　“等会穿。”韩小菲倔道。　　越楚戈面无表情，低言：“现在。”　　“莫非你连这个权利都要剥夺？”韩小菲按住心中的火，“我又没卖给你……”　　下一秒，韩小菲又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已经被他一把拽过，微一使力，扛上了肩头。　　见她的鞋子被她丢于一旁的书案前，越楚戈朝着书案走去。　　“我又不是麻袋，放我下来……”韩小菲踢脚抗议。　　嘭一声，她被他半甩半放地置于书案之上。　　“哎哟……”韩小菲一个闷声，禁不住吃痛，她的屁股和腰……　　突地，韩小菲愕然看着越楚戈，他，他居然俯身拾起了她的鞋子。　　天，他这是要干吗？难道他准备给她穿鞋子……　　韩小菲瞪大了眼，不要了吧，你可是皇帝。　　果真如此。越楚戈轻抬她的玉足…… 第三卷 第十一章 深深深吻（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不……不用……”韩小菲不由地动着脚，就算她是现代MM，但让一个男人给自己穿鞋子，真的，真的是太不习惯了。　　由于她的乱动，他无法将鞋子套上去，其实韩小菲这时并不是和他闹情绪，她是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越楚戈抬头，她禁不住颦眉看他：“我说了不用。”　　如夜深瞳勾起一丝怒意：“别以为朕真没法治你这个倔性子。”　　这句话也让韩小菲一阵窝火：“也不能如此专制。”　　专制两个字显然成导火线。　　越楚戈抛开鞋子，握住她的足踝往下一拉，同时身体欺进他的两腿间，且整个身体向前压去，手臂微曲，将她禁锢于身下。　　他突然的动作迫使她又往后硬生生地仰去，韩小菲猛觉腰际一阵疼痛，禁不住叫到：“我的腰……”　　“朕现在就要治治你。”　　双眸怒意明显，越楚戈注视着身下的她，脸慢慢朝着她靠近……　　“你不能这样。”韩小菲条件反射地伸手撑住了他的胸口。　　“朕就这样了又如何？”　　说罢，他朝着她渐贴渐近……韩小菲仰望着他慢慢放大的脸，双眸灼灼似两团火。他漂亮的瞳仁里闪出某种信息，韩小菲从他的瞳孔里读出这种危险的讯息，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危险讯息。　　越楚戈的鼻息渐渐逼于她的脸上，发丝亦扫于她的脸颊，痒痒的，扫得她眼睛都似睁不了，她不断眨动长长睫毛，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掀开散落在她眼皮鼻尖的发丝：“咱有话好生说成不？就算要罚也不能这样，这是以大欺小，以强欺弱，非君子，不是，非皇帝所为。”　　看她被他的头发弄得眨巴眨巴着眼，一只手防御着他的身体，另一只手还要不断地去弄他头发，边弄还边认真的发话，如此凝视着她，他的怒气竟敛去大半。　　“我知。”他的声音不由地放柔下来，“你喜欢朕。”　　韩小菲瞬间失神，脑里赫然忆起一个声音……　　“还是没法喜欢我吗？　　那双狭长的眼瞳盛满的柔情，是她从未相信也从未放在心上的温柔。　　兰堇一？她怎么会突然想起他？　　“虽然朕不说，但你该知道朕的心意。”　　越楚戈看着身下微微发怔的少女，此时，脸颊红晕如粉桃，瞳仁闪烁迷离之光，似乎正若有所思……　　“哦。”韩小菲不自觉地吱声，思绪飘回。　　唇角微微扬开，越楚戈微笑，唇瓣慢慢落下。　　猛地一惊，韩小菲条件反射地扭过头，他的唇瓣未能叠合上她的唇瓣，这个吻霎间落空，他的吻落于她的颊边。　　越楚戈僵住，脸色微变，眸中隐隐有怒意：“你竟然拒绝朕？”　　他抬头，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重新正视他。　　又是一阵吃痛，韩小菲伸手欲打开他的手：“下巴没了……”　　“你知道朕有多久没有吻过一个女子了？”越楚戈凝视她，低语，“六年。” 第三卷 第十二章 深深深吻(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忘了挣扎，韩小菲困惑地看他，六年未吻一个女人？那些受过宠的嫔妃呢？难道只**不打KISS？这个跟那个传言有关吗？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告诉她，六年后，她成为一个例外？　　“朕在你这个年纪时，爱上了一个女子，六年前，她在朕眼前自刎。”越楚戈的眼色蓦地黯淡下来，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朕深知，佳丽三千，有几人是真心对朕？她们要的不过是一种名分地位，那个时候，她不一样，纵然她不喜……朕想尽办法取悦她，护着她宠着她，对她，朕是用了心，真的用了心……”　　韩小菲注视着他，不知为何，他眼中的那抹重重痛意竟然揪得她心疼。他，也是很孤单的吧。　　“六年，弹指一瞬，虽然她背叛了朕，可是，她却有如烙印，挥之不掉抹之不去。”越楚戈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凝视她，“六年，朕从未对一个女子上过心，和她们，仅限于身体的行欢，她们没有机会记住朕身体的味道，更没有机会触碰朕的心，因为，她们不配，因为，朕不会让错误重复……朕绝对不允许谁背叛。”　　随着“背叛”二字的吐出，韩小菲猛地感到了颊边那一点微凉。　　一滴泪。天，他掉下了一滴泪，他竟然哭了？　　这滴泪滑在她的脸颊，却如同一点雪花，沁入她的肌肤，又溶入到她的心上，她居然感觉到了一种凄然一种悲凉一种痛意，这种感觉很明显，如此明显。　　“独倚楼台，高处不胜寒。”韩小菲翕动唇，喃喃轻念，手掌不由抚上他的脸，指尖轻轻描绘着他好看的眉形，“从前以后，后来以前，花开花谢，此去经年……”　　韩小菲这一切动作都是不自觉地，像是受了某种蛊惑般，像被谁附了身似的，她完全不知道此时眼中竟有一滴晶莹默默滑出，她只知道，她的心被什么扎着，一下又一下……　　越楚戈低下眼帘看他，美好的眼瞳盛满万种深情，仿佛眨眼间，瞳仁的柔情就溢满出来，将她融掉。　　韩小菲完全失掉神，迷失在他醉人的眼神中。　　他向她再倾近，韩小菲蓦地顿感呼吸急促，仿佛胸口的起伏都可以若有若无地抵至他的胸口。　　“楚大哥，楚大哥……”　　她喃喃地启唇，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本还想说什么，只是他柔软微凉的唇已经发狠地堵上了她的唇瓣。　　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他的舌尖霸道而进，恣意探入，她来不及躲逃，口里的暖意已然被他猛烈地摄取，他悍然勾住了她的舌尖，纠缠再纠缠。 第三卷 第十三章 深深深吻（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他真的多年未吻过一个女子？可是，他的吻却带着致命的蛊惑般，虽然霸道，似乎能把一个人吻得连身体都快化掉了。　　这是他第一次吻她，却似好像熟悉得越过了千年。　　真是要命，只在一瞬间，她就放弃了排斥。　　从霸占到牵引，再到回应。他的舌尖从悍然转柔和，渐渐温柔得像一块随时要化在口里的巧克力，让她不自觉地感受，渴望。　　舌尖渐渐退后，他的舌尖重新挑上她的舌尖，他慢慢将主动权交予她，由她驾驭，任由她的甘甜索引自己。　　见她近乎沦陷于他的吻中，越楚戈的手掌慢慢滑于她的腰际，两指绕上她的腰带，轻轻一拉，腰带散落。　　越楚戈修长的手指滑入她的衣衫内，抚摸到她的肌肤，带着渴求地开始探索她娇小的身躯。　　此时，韩小菲完全在恍惚中，她只是隐隐感觉有什么触碰到自己的衣衫内，游走于自己衣衫内，她敏感的身体起了反应，而一种**也失控地她的喉咙传于他的喉咙。　　越楚戈听到少女的嘤咛，知道她已经被他掌控。修长的手指慢慢变换方位，开始缓缓下滑，回到她的腹间，下滑。　　“嗯……”　　她禁不住发出一声吃痛声，虽然他用力很轻，但韩小菲霎间感觉到了一种疼意。她不由地挺了挺腰，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制止他再一步动作。　　他顿了顿，立即好好地吻她，温柔得不得了。　　感受着他的温柔，她的身体又放松下来，少顷，他的手指再次探入。　　这次痛意更甚，随着一种吃痛声，她再次按住他的手，紧紧地按住，不再松懈。　　这个吻终于停住，他的唇瓣离开她的唇瓣，微微抬头，深深凝视她。　　一块黑色的石头醒目地挂于他白皙紧致的胸肌。　　韩小菲如梦初醒。她愕然地睁大眼，他的衣服什么时候散成这样子了？　　再看看自己，天，自己简直是完全袒露于他眼前。　　看着她发萌的样子，他的双瞳是云彩般的柔和：“要不要去床上？”　　这句话简直如雷灌顶，她慌忙扭动着身体试着桌后移去，她在干什么？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她现在在乎的不是姿势，而是，自己怎么会突然像失了魂儿似的做这种事情？就此打住，就此打住。　　韩小菲的满脸迅速泛红，看着他的身体，再猛地意识到自己身下的反应，不敢正视桌上的狼藉，韩小菲手忙脚乱地将衣衫生拉硬拽地收拢，以掩盖自己身体，而心里除了惶恐更多的是一阵羞愧，这文素素的身体也太敏感了。　　越楚戈看着她满脸迅速涨红，加上她突然的反应，只当她太过害羞，柔声道：“朕抱你去床上。”　　“不……”吐出一个字，韩小菲居然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了，看着他平稳无波的样子，她还真成了一个未涉事的小女孩了，该怎么办才好，一定要制止这件事，如果真的发生了，她不就成了他的女人了，那不也就表示自己得永远留宫里了？想起自称“臣妾”，想起他那N多院子的臣妾，她的理智如同北斗星，越闪越亮。　　“那就在这里？”他的声音仍旧温柔似水，说罢再次贴近她。　　韩小菲一个笃定，死拽自己的衣襟：“别乘人之危。”　　越楚戈微怔：“朕何时乘人之危？”　　“你在**我。”韩小菲继续往一边移，她的思绪异常清晰，从那段话到那个吻，他就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被他蛊惑？那刻，自己真跟丢了魂似的。　　“那就让朕**你。”越楚戈听罢居然不生气，反而低低沉沉地笑道，“那就在这里了。”　　话语刚落，越楚戈手臂一伸，双手握在她的纤腰，只稍一带力，她之前就算白费力气了，下一秒，她再次被他拉回了身下。　　“不能来强的……”韩小菲这次极力挣扎，不管怎么样，她也要最后一博。　　“现在可是你在**朕了。”越楚戈的气息再次喷在她的脸上，近乎呓语般地道，“这火越煽越大。”　　“你……”　　韩小菲正欲据理力争，走廊外传来古青的声音，因为大门紧闭的缘故，这声音传报得异常明亮清晰。　　“禀报皇上，兰大人和吴将军，称其有要事需立即参见皇上，现于御书房候着。” 第三卷 第十四章 再见兰堇一（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御书房。　　身材魁梧的络腮胡男子端杯咽下一大口茶后，忙不迭地侧头，看向一旁正若有所思的白衣男子。　　“堇一兄，这可如何是好？”　　兰堇一应道：“消息是否确切？”　　“确切。是我方隐匿在他国的探子传回的消息。”吴将军顿了顿，再道，“想当年赫连国攻打奇州，堇一兄一计空城，围城派出加倍人守，实地两日内我军已是悄然从水路撤离，待敌国进攻反被我方从后包抄，请君入瓮，一举歼灭，真乃妙计，只是事后堇一兄却婉拒封爵，不然，时至今日，堇一兄必然已成大越王朝四品内的大官。”　　“吴兄过奖。”兰堇一莞尔，“当年奇州兵力尚弱，不可以卵击石，与其失守，不如以退为进。如今奇州却大非从前，吴兄也不必担忧。”　　兰堇一浅浅笑，当年？当年你一个奇州不过一粒芝麻，如今却是一块肥肉，驻守重地，今非昔比。当年就算失守一个奇州，对于大越王朝算做什么？若能扭转乾坤，这一局赢的不是一个失守之地，而是人心，赫连国还在乎那一丁点乙等兵？　　“堇一兄，你看于敌国这次作战计划，如何应对才好？”　　“不急一时。”兰堇一端杯饮茶：“等皇上来了再做商议。”　　顷刻，越楚戈走进御书房。　　两人均一一行礼，越楚戈做出免礼的手势，自两人身前踏步而过。　　瞬间，兰堇一的心抽紧，越楚戈的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清香，随着他的走过，这种香气传进了兰堇一的鼻里。　　记得多久之前，那个夜里，他浅浅笑意，伸手掠起她的一缕秀发，放置鼻前，对她说：“这种香气，我记住了。”　　许，她觉得的戏语，却不知这是事实。　　嗅着这种香气，他知，越楚戈定和她在一起。而且，贴得很近，不然，不会被渲染上这种气味。　　可是，她在哪？后宫数不清的院落内，哪间才有她的踪影？　　忽有锥心之痛，明知，近在咫尺，却有如，天涯海角。　　“昨日收到探子回报，赫连国月内将有大动作，势必攻打由我驻守的奇州和由樊将军驻守的固州。”吴将军急急而言，“卑职连夜赶回，面圣请示，以圣上看是否立即增加兵力防守奇州和固州？”　　越楚戈并未回答，暗夜深瞳幽光涌动，丝丝敏锐，点点犀利。 第三卷 第十五章 再见兰堇一（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堇一如何看？”　　须臾，越楚戈开口，“堇一？”　　兰堇一回过神，平静应道：“我只是在想，奇州和固州失一不可，增加兵力固然重要，但如此大动干戈地调遣兵力，定引得两州百姓人心惶惶，再者，调遣人手力护两州，此举必定削弱其他驻守之地的兵力，如此，亦会让其他敌国有机可乘，堇一认为，一切需从长计议，万莫冒失行事。”　　“嗯。”越楚戈深思，眉头微锁：“两州间隔极近，不知敌国所派兵力数量，亦不知敌国详细作战计划，若攻打两州任何一州，其一必助战另一方，倘若敌国乘机钻空子，实乃，顾此失彼。”　　吴将军面露难色，语气急迫：“皇上，若不加强兵力驻守，那又如何是好？赫连国早就对周边的几个州虎视眈眈，这次锁定奇州与固州，必然是有备而来啊皇上，兵力绝对不会弱。”　　“吴将军。”兰堇一看向他，彬彬有礼开口道，“请容堇一一问，这种大事怎会被一个探子轻易发现，万一是敌国所放烟雾，且不弄巧成拙。”　　“绝不会有误。”吴将军急急应道，惟恐越楚戈也会有所质疑，“这探子已跟在二皇子身边三年以上，据回报，那日二皇子召集几大将军商议了一个下午，之后他偷听到二皇子与老皇帝的谈话，才知要出大事，几番周折，终将信息传出。”　　吴将军说罢紧紧注视越楚戈，等待他给出的反应。　　“倘若赫连国兵力严重受挫，驻守地同时被攻三四处，你说他还会调遣多少兵力来攻打奇州和固州？”越楚戈眉毛微挑，手指扣了扣书桌，思索片刻，唇边泛开淡漠一笑：“一个避之不及，只恐怕，到时候他想拿下朕一个小小的霖州都属难事。”　　吴将军一惊，顿悟：“皇上的意思是……先下手为强？”　　兰堇一面无表情地点头：“皇上应该是这个意思。”　　“想夺我奇州和固州，简直异想天开。”双瞳寒意掠过，握拳狠击桌面，“朕，两州都要！既要收之桑榆也绝不失之东隅。他若一个月内，那么，朕就十天内，什么叫措手不及，朕要赫连那老东西尝尝滋味。”　　“皇上，臣……”吴将军欲再开口，却见越楚戈袖袍一挥，忙止声而望。　　兰堇一静观。　　“吴将军，你立即回奇州，务必守好奇州，不得引起敌方有丝毫察觉。”完美的俊脸微抬，瞳仁闪过高深莫测的两道光，“朕明日会召见XX，XX，XX三大将军，就此事做好商议，朕会让他们在两日内给出一个详细作战计划，两日后最迟戌时朕会审查完，随后即刻将方案传予需要应战的将军，到时朕会让XX将军通知你，看是否要从奇州或固州秘密调出一些兵力，这次，朕不是在博，而是，稳赢。” 第三卷 第十六章 再见兰堇一（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徐徐徘徊凤音宫的走廊上，芸儿站在一旁候着，闭口不敢靠前。她知此刻主子正火大，她窥视着深深颦眉的主子，几分钟前，韩小菲欲出凤音宫，却被宫外的守卫毫不客气地拦了下来，再出，再拦，她看着几番较量下来，主子的耐性似乎已被耗光，看着几个门神，主子终于发火，提高声量说出一串什么“NND，SHIT，米田共”等等让她听不懂的词儿，守卫面无表情，也不给回应，反正就是不让出，气得主子是直跺脚，最后只得若有所思地在门口来来去去地徘徊。　　确实，韩小菲这会正心急如焚，她望向宫外的守卫，虽说这些锦衣卫的确是撤去一些，但对于没有武功的自己来说，要硬闯出去是完全没有可能，除非她真会飞檐走壁。她现在之所以要硬闯是有缘故的，因为之前她从古青口里听到了“兰大人”几个字，不知为何，她预感就是兰堇一，虽然他不知道兰堇一为什么会出现在宫里，她只是曾经听紫儿提过兰堇一是国师的徒弟，其他倒也一无所知，但韩小菲就感觉，那个兰大人会是兰堇一。　　若有若无地，韩小菲的目光沿着走廊的那一排排房间扫过。　　“芸儿。”韩小菲的目光在一间上了锁的门上忽停下来。　　“主子，芸儿在。”芸儿忙不迭地靠近过来。　　“这儿怎会上了锁？”韩小菲疑惑发问。　　“回主子，这间一直是锁了的。”芸儿战战兢兢地答道。　　“不是吧。”韩小菲想了想，“我记得明明看到有人进出过。”　　芸儿应道：“回主子，虽是上锁，但也有人会定时打扫。”　　“那？为什么要上锁？”韩小菲更加疑惑。　　“回主子……芸儿，不知。”　　“不知？”韩小菲转头看她。　　芸儿吞吞吐吐的回答，很明显她是知道的，这其中是有原因的，她干吗不说？　　韩小菲语气稍严：“你真的不知道？是不是骗我？”　　芸儿急急弓腰应答：“芸儿不敢，芸儿不敢……”　　说罢，头微侧，窥视了走廊周边的锦衣卫。　　这个细节被韩小菲探进眼里，她示意芸儿跟着她回了内屋。　　走进房内，韩小菲再次发问：“芸儿，你是知道的吧？你告诉我那间房屋为何上锁？”　　芸儿未料主子又要问她这个问题，一急，扑通一声，突地下跪。　　“回主子，芸儿真的不清楚。”芸儿声音迫切，小脸也因着急而泛红起来，“ 皇上曾经下旨，只要听到谁提及凤音宫的事……只要听到谁嚼舌根，定当处斩……芸儿也是最近才被调到凤音宫，只是知道，曾经有几个小宫女议论凤音宫之事，当下就被斩了，后来有宦官……也被斩了，总之，只要议论过此事的，都被处斩了……其实……是清楚过此事的宦官与宫女，都没有活……”　　芸儿说到这里，居然泪水已经是噼里啪啦地掉下来，韩小菲一看，连忙探身扶她：“算了算了，你莫哭了，我只是随便问问，没事的。”　　扶起芸儿，韩小菲禁不住暗忖：她怎会急成这样，这凤音宫到底有什么事？ 第三卷 第十七章 再见兰堇一（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兰府，暗室。　　兰堇一手捏下颌，眼眸沉沉。　　身后是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禀告完毕，静默等候，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如此说这个计划是真的了？”兰堇一低言，蓦地转身：“这么大的事，何以现在才通知我？”　　黑衣人应道：“属下不知，二皇子只是让属下通知程大人，让程大人做好充分准备，到时里应外合。”　　“里应外合？东西都没拿到，且能前功尽弃。”兰堇一淡淡道，“恐怕，现在也不是里应外合实施作战与否的问题了。”　　“程大人的意思……　　黑衣人刚发问，却被兰堇一举手示意止言：“你速速回报皇上，记得，务必是通报皇上，这个计划已暴露，越楚戈现已急招几大将军商议此事，两日内会拟定具体作战方案，大越国会在十日内攻打赫连的几个驻守地，至于具体时间和位置，我会找机会探到。”　　“是。”黑衣人应道。　　“二皇子身边有奸细。”兰堇一略作思索，再道，“你禀告皇上，此人留在二皇子身边应三年或三年以上时间，逐一探查，看谁最有机会接近御书房探到皇上与二皇子的对话，查出此人后，未免越楚戈起疑，目前暂不动声色，数月后找个借口让他出宫，在外除掉他。”　　“卑职遵命。”　　兰堇一摊掌：“幻隐粉带来了吧？”　　黑衣人点头，将一个小盒放入兰堇一掌心。　　“大人……大人要用幻隐粉吗？”黑衣人顿了顿，满脸担忧，“此药是死士执行任务做追踪之用，对身体危害极大，会减少寿命，望大人慎用。”　　“我自有分寸。”兰堇一再次做出一个手势，黑衣人行礼离去。　　次日。　　御书房，守在门外的古青看见不急不缓走来的兰堇一。　　古青行礼，兰堇一莞尔。　　“皇上可在？”朝着古青走近一些，兰堇一故意问到。　　古青应道：“兰大人，皇上正在议事，兰大人是否有急事需要通报？”　　兰堇一微笑：“那劳烦古大人通报下。”　　古青点头，转身的一瞬，兰堇一宽大的袖袍里手指微屈，两指一弹，将夹于指尖的无色粉末弹送于古青的衣衫之上，此举风驰云卷，电闪神速般不过一秒。 第三卷 第十八章 再见兰堇一（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古大人。”兰堇一突地开口。　　古青停步，转头。　　兰堇一微笑道，“古大人，皇上现在是否是和几大将军商议军事？堇一突然忆起昨日皇上曾提及此事。”　　“正是。”古青点头。　　“若是如此，那堇一还是不打搅的好。”兰堇一再次柔和一笑，“我并没有太重要的事，待皇上闲暇下来堇一再来。”　　唇角浅扬，兰堇一与古青礼貌行礼，有条不紊，离去。　　“天怎么黑了？我好像记得烛台上点了蜡烛，我还在给芸儿讲灰姑娘的故事呢？怎么突然就这么黑了？”　　韩小菲自言自语，似在黑夜里探索，隐隐有一扇门，她推开。　　皇宫金苑。赫然明亮。　　韩小菲愕然：这是凤音宫？好熟悉的凤音宫。只是，它和现在住的凤音宫不一样。金色的香炉散发着叫人迷醉的香气，烛光点点摇曳，像是关进一屋星光，这一点一点的光，晕染成一圈一圈的光环，五光十色，流光溢彩，好美。　　为什么会有音乐？是谁在弹琴？　　随着琴声，韩小菲绕过龙凤木雕的梁柱，徐徐而前。　　碧色的身影，低头抚琴的男子，白皙修长的手指，动人音符滑过指尖，宛如山间徐徐而过的清风，又宛如山涧潺潺流水，风影流离间，漾起清清天籁。　　那又是谁？衣袂飘飘，身姿蹁跹。　　赤脚的女子，轻快的步履，如波的水袖，随着琴声，抛落，扬开，蜿蜒绵绵。红唇一抿，莞尔间，已是绝美的艳丽。　　是她。　　韩小菲一惊，她就是在雪中的女子，那个对着她微笑但闭口不言的女子。　　优雅的男子缓缓抬头，他的嘴角像是噙着和煦的柔风，就这么一笑，轻轻浅浅，流泻醉人意。　　韩小菲微怔：这个笑容……我见过吗？这个笑容……我见过，但在哪里见过？对了，越楚戈。这个男子，眉宇间像极了越楚戈，就这一笑，神情更似。可是，他绝不是越楚戈，越楚戈没有他这么柔和的眼神，亦没有他这么清风送爽的笑靥。　　琴声嘎然而止。　　眨眼间，一切景象似若空气，霎间消失无息。　　“啪。”　　一滴泪珠儿自莹白的肌肤滑落于地，像是，清脆得掷地有声。　　“是我在流泪？我为什么要流泪？明明是一副欢喜温馨的画面，可自己却是看得如此凄凉？”　　那溅落的清凉，像是沿着地板蔓延到韩小菲的脚心，再从脚心蔓延到她的全身……　　就有那么一种痛，像是隐匿在某处，看似不经意的一拨，却是激起千层波万层浪，悲悲戚戚，叠上心头，言喻不了，惟有自己感受。　　“小菲。”　　当韩小菲怔怔发呆，蓦地，一个声音浅浅萦绕，多么熟悉，是？是兰堇一。 第三卷 第十九章 再见兰堇一（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小菲。”　　当韩小菲怔怔发呆，蓦地，一个声音浅浅萦绕，多么熟悉，是？是兰堇一。　　“兰堇一……”　　韩小菲徐徐然睁开眼。　　狭长的眼睛盛满似水柔情，兰堇一眉目带笑地凝视着她，一种叫人熟悉的迷人气息。　　“我还在做梦。”韩小菲禁不住喃喃。　　好真切。可是这个梦好真切。　　烛光摇曳下，美好的轮廓近在咫尺，那密密的长睫毛，深深地在眼睑处抖落似扇的阴影，看得如此清晰，近得如此真实。　　“兰堇一。”　　韩小菲不由伸出手指，试着探去，当触碰到那含笑的唇角时，韩小菲蓦地睁大了眼……这，这也太真实了吧。　　当大脑空白三秒后，韩小菲的声音有些微颤：“掐……掐掐我。”　　兰堇一的笑意更浓，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拧了下韩小菲的鼻尖。　　摸着鼻尖，韩小菲仍旧发萌，用充满质疑的目光望着他。　　“呃。”看着她的样子，兰堇一调侃道：“觉得还是你鼻子好看点。”　　听着这慵慵懒懒的惯有语调，还有这招牌似的磁性声音，韩小菲一阵激动，没错，不是幻觉，绝对是兰堇一。　　恍如隔世。　　一种奇特感觉如潮恣意席卷。什么感觉？是惊是喜是激动，是满满的欢喜，是久违的渴求，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甜蜜。　　“真的是你……韩小菲骨碌一下从床上探身，下一秒已然钻进他的怀里：“真的是你……兰堇一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贴在兰堇一的怀里，韩小菲的眼泪顷刻似断线珠子，数日来的委屈和压抑如潮席卷而来，依赖着这个温暖安稳的怀抱，一切不快终于得到了宣泄。　　兰堇一深深吸气，闭眼微笑：“好了别哭了。虽然那丫鬟被我下了迷香睡死了，但走廊那边还有守卫，不要惊动了他们。”　　兰堇一的语调依旧平稳，可臂弯却加大了力将她拥得更紧一些，失而复得的感觉，虽是幸福，却也带着酸楚。除此之外，尚还有另一种滋味，那就是喜悦。因为，他已然明白，在她的心中，自己是占有一定位置的。 第三卷 第二十章 再见兰堇一（7）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的啜泣声渐止，可仍是拽住兰堇一的衣衫不肯松手。　　看她稍微平复，兰堇一的掌心磨蹭着她的背，笑道：“就算我穿的夜行衣，也不能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当手帕抹脸吧。”　　听着他又逗自己，韩小菲这会倒也不计较了，她才不管他是在奚落还是在玩笑，现在看到他，就等于看到了希望。　　“现在发觉我有那么一点重要了？”兰堇一将下巴轻抵上她的头顶，轻语。　　“重要重要好重要。”韩小菲在他怀里真诚地感慨，“你简直就像黎明前的太阳，让我看到了光明……”　　“等等……”兰堇一忍俊不禁，“我没那么烫吧。”　　“你就像大海上的一盏闪闪发光的导航灯……”韩小菲再夸。　　“我没那么亮吧……”　　“你就像水中的那一根神圣的救命稻草。”　　“我没那么伟大……”兰堇一狭长的眼睛眯成了半弯，这丫头，嘴甜起来要人赶。　　“总之……”韩小菲从他怀里探起了脑袋，雾气氤氲的大眼闪出千分诚恳万般真挚，“你让我感觉到了亲人般的温暖，真的真的，我没夸张，你一定要相信我。”　　“亲人般……”兰堇一注视她，点头，“嗯，这句话我喜欢听。”　　看着兰堇一的表情，韩小菲拉袖子抹了把泪，急急抬腿下床：“那我们走吧。”　　“走？”薄唇噙笑，“去哪？”　　“既然是亲人，亲人我现在被囚禁在这，你当然是把亲人我救出去了。”英雄救美，电视不都这么演的，韩小菲蹙眉，“你不会又是来窜门的吧，这不瞎折腾吗……”　　“我才没空窜门。”兰堇一伸手掳起她鬓边一缕头发，习惯性地用手指绕着圈，“我当然是会带你走，但不是今晚。”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再见兰堇一（8）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望着他，一脸困惑：“为什么？”　　“因为明日我要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兰堇一用手指勾了她的鼻尖，“而且，需要你帮我。”　　“需要我帮你？”韩小菲越发疑惑不解，“我能做什么？”　　“明日戌时，你使个法子让越楚戈从御书房过来，尽量拖住他一炷香的时间。”狭长的眼睛仍带笑意，但语调却是不容置疑的认真，“我会在他离开后进入御书房。”　　“你要干什么？”眉头渐锁，韩小菲紧紧注视兰堇一，“你，不会是去做什么坏事吧？”　　“坏事是对好人而言。”兰堇一笑容稍敛，凝视她，“若是对坏人，那也不算是坏事了。”　　“除非你告诉我，你是去做什么。”韩小菲神情渐凝重，她细看兰堇一，想从兰堇一的眼角眉梢看出点什么，虽说越楚戈将她带回宫里让她很是生气，但青红皂白需分明，万事总不能一概而论，并不该以此就把越楚戈看做是一个坏皇帝，是一个坏人。　　“好严肃……”兰堇一又恢复一脸笑意，拿起她那一绺头发，用发梢扫了一下她的脸，懒懒地道，“严肃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了。”　　不理会他的打趣，韩小菲略作思索，注视他：“你怎么知道楚大哥明日戌时会在御书房？”　　“楚大哥？”兰堇一再次收敛笑容，抬头看她，“你叫得倒的确很亲热。”　　“这个……习惯……顺口……”　　韩小菲结巴了下，她真还是叫习惯了，关键是看多了武侠小说的自己叫起楚大哥这三个字真太顺溜了，加上越楚戈从未阻止过自己对他的这个称呼，不过她干吗要解释，弄得自己倒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　　兰堇一拿着她的发在鼻尖晃过，嗅着这种香，忆起越楚戈身上的香，心中别有滋味，禁不住喃喃道：“他也曾靠得这么近吧，或者，更近些。”　　“你说什么？”韩小菲听得糊里糊涂。　　“你真的想离开这里吗？”兰堇一凝视她，明亮眼瞳不自觉划过一道忧伤的光，“或者你只是和越楚戈怄气，所以利用我带你出去？”　　“我利用你？”韩小菲怔了下，忽然就明白了，真是后知后觉，这下才明白了，他是吃醋呢，“你吃醋啊？”　　话音刚一落尾，唇瓣已被兰堇一柔软温暖的唇瓣堵上。　　带着一丝探索，他的舌尖小心翼翼地抵上她的贝齿，韩小菲的心跳迅速加快，虽然有些不知所措，但下一秒，她没有拒绝，贝齿轻启，让他绵绵情意的舌尖滑落进来，温柔地萦绕，缱绻地**。　　就算她闭起了眼睛，就算不看他的眼睛，这似水柔情，这甜美蜜意，都已是点点渗进血液里，滴滴蔓进她的心。　　带着渴望，带着惊喜，他好好地吻着她。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如此用心地吻过一个女人，也是他愿意用心去吻的一个女人。　　兰堇一的手臂紧紧将她圈住，生怕稍一松手，一切都似幻境消失不见，他害怕这种美丽的惊喜，在他放手后，终会成虚无。　　这个吻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当两人同时深感脑部严重缺氧时，他的柔唇不得不依依不舍地暂别她粉红樱唇。可两人距离当稍微隔开，他却已然一把将她圈进了怀里。　　两人都已然气喘吁吁，韩小菲贴在兰堇一的怀里，听到他砰砰心跳，一些曾经的画面，也就不自觉地跃上了脑海。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再见兰堇一（9）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我是吃醋。”兰堇一低低浅浅的声音在她头顶飘过，“好多好多，我自己都快被自己给酸死了。”　　“你不是会游泳吗，醋缸再大，你也能游上来。”韩小菲玩笑道，“呀，你那些个莺莺燕燕……倒是我，我落进去，准会淹死。”　　“你住在这里。”兰堇一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这里，只住得进一个人。”　　韩小菲抬头望着他，他如墨般的星眸明亮虔诚，不容置疑。韩小菲微愣：他真的是对自己这么真吗？　　低头浅笑，兰堇一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一吻：“谁叫你当初要咬我一口，这一口落下个牙印了。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呃？”韩小菲笑道，“这个理由找得……我又不是僵尸……第一次听说咬一口要人负责的。”　　“当然。”兰堇一拉起她的手按向左臂，抚上她当初咬他的位置，“它在左边，和我的心是邻居，所以，它就守着我的心，监督着我，我哪里还能多出一颗心再去看别人。”　　“兰堇一……”韩小菲的笑容隐去，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再说……”兰堇一再将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如果有一天，真遇到什么危险，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什么事都会有我替你挡，用我的生命去替你挡……”　　“说什么呢你。”韩小菲急急用手掌捂住他的嘴，“我之前是开玩笑呢。”　　“我是说真的。”兰堇一拉下她的手，“它就是我对你的承诺。”　　“我才不要这样的承诺，重新想个……”　　韩小菲重新抬头看他，突然，心头一凛，她看到了什么？兰堇一的眼睛陡地闪过一种紫色的光？　　“兰堇一。”韩小菲霍然直起身子，双手捧住他的脸，仔细认真地看他，“天，兰堇一，你的瞳孔怎么突然成紫色的了？”　　狭长的凤目，漂亮的瞳仁渐渐由漆黑幻化成了浅紫，浅紫渐生加重，逐成深紫。像镶上一粒紫色宝石，烛光下，时不时璀璨晶亮。　　“没事。”兰堇一展开一贯魅惑的笑靥，“我服了幻影粉，正常反应，不打紧的。你不是说我是妖吗？这下更像了吧。”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再见兰堇一（10）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幻隐粉？”韩小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紫眸，“幻隐粉是做什么的？”　　“幻隐粉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兰堇一微笑，紫眸在烛光中闪动着绝美的邪魅妖冶，“它来自西域，是由幻紫晶鱼的眼睛炼化而成，此粉可用于追踪，只要让他沾上这种粉末，无论他走到哪，从他身上落下的幻隐粉末，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一粒，服下幻隐粉的另一人也能看到线索，因为他的眼睛所看到的是一种外人看不到的紫色光亮。”　　韩小菲惊叹：“呃，这么神奇。”　　兰堇一微笑注视她，柔声做着解释。只是他漏有其他东西没有告诉她，幻紫晶鱼本身含有剧毒，常人都不愿服食，因服用后对身体伤害极大。　　“吓我一跳，没事就好。”韩小菲再次捧着他的脸，好好地看他一番，故作正经地道，“确实，这下更像猫妖了。”　　“敢骂我，真不能宠。”乘她不留意，兰堇一迅速埋头，在她左边唇角啄了下，“这笔帐又得记上，我以后要慢慢讨。”　　韩小菲看着他，瞧他开心得不得了的样子，有时候还真觉得他好像个孩子呢。　　“我得走了。”看她还在发呆，兰堇一第三次俯头，这次啄了下她右边唇角：“我一定会尽快接你出去。”　　“又偷袭我。”韩小菲摸了摸唇角，盯了盯他，“我会帮你。”　　兰堇一微怔，顿了顿道：“你不问我是做什么了？”　　“不问。”韩小菲微笑，“我相信你。”　　兰堇一凝视她，紫眸闪过一丝幽深暗光，韩小菲看着他忽然不说话了，也猜不到他是在想事情还是在发呆。　　“好。”半晌，兰堇一开口，说罢迅速站起，转过身忽又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蓝色玉牌，按进了她的掌心。　　“啊？”韩小菲看着这快玉牌，吃了一惊，“它怎么在你……”　　“这个玉牌可做追踪之用，你居然把它随随便便就送了别人。”兰堇一打断她的话，勾了勾她鼻尖，“这笔帐又记上了，以后慢慢算。现在务必要收好。”　　“知道了。”韩小菲认真点头，忙不迭地勾起玉牌查看，原来这小小的玩意儿还有这么大本领，她要是早知道也不会乱送人了。　　兰堇一再次深深凝视她，然后转身。　　“真的走了。”　　“哦。”　　待韩小菲抬头，他早已是没了身影。韩小菲不得不感叹，厉害。 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 艰巨的任务（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这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韩小菲趴在龙纹雕刻的乌木窗台上，托着下巴眺望淡云蓝天。　　唉，韩小菲一声叹息。　　暗忖着：时间要掐捏得当，务必在戌时前让越楚戈离开御书房，可是怎么才能让他离开？以什么理由让他在凤音宫留下来？不可能出卖色相吧，对于这个我没有天分啊。演得不好倒还演砸了，越楚戈那么聪明，我的态度如果一下来个180°大转弯，且不是明摆着这里面有问题吗？话说回来，假如他真留下来，会不会就不走了呢？万一他要宠幸自己，且不是无端端给自己引了个麻烦。　　唉。韩小菲又是一声叹息。　　“有心事？”　　“嗯。”　　当嗯出一声后，韩小菲一个激灵，谁在耳根子后悄声细语，不过这个声音咋这么熟悉呢……　　慌忙转头，对上的是一双漂亮的暗夜重瞳，越楚戈俯首定定注视她，瞳仁迷离闪烁。　　“哪有这样躲在人家身后吓人的？”怔了下后，韩小菲气气地说。　　“你这丫头。”越楚戈伸手摸了下她的头，“朕只不过看你发呆，怕大声点吓坏了你。”　　也是，越楚戈应该不是故意逗自己玩的，他又不是兰堇一，要是兰堇一，他会淡淡笑意地点头来一句“我就是故意的。”一副全世界最无公害的笑容，笑得使得你没法子忍心怪他。　　如此想到，韩小菲自顾自地转头，不理会越楚戈，再趴在窗台上看天空。　　“想什么呢？”越楚戈低头看她。　　韩小菲将下颌枕在手臂上，轻轻摇头，不想说话。　　“过几天……”越楚戈再次俯首，将头靠近他耳畔，浅浅低语，“朕给你一个惊喜。”　　“哦。”韩小菲吱出个声。惊喜？什么惊喜？难道是那百合花？百合花真活了那可不是惊喜，不过离一个月还早着呢，除了让她离开给她自由，能有什么惊喜？不过对她而言，这次也的确得到了一个惊喜，只不过这个惊喜是兰堇一给她的。　　瞧她好像对他的话并不感兴趣，越楚戈顿了顿，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道：“是不是很恨朕？”　　“不恨。”韩小菲简短回答，依旧俯首窗台，不去看他。其实她倒是说的真心话，生气是会，但恨意倒谈不上。 第三卷 第二十五章 艰巨的任务（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朕今日很忙，来看看你，你不和朕说话？”越楚戈探手抚摸她的头顶。　　韩小菲垂了垂眼睑，他这样说，是在告诉她，他忙里偷闲，只为来看看她？韩小菲在心中深深叹气：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楚大哥，对一个人好不是这样的，对一个人好应该给她一片天空，而非把她锁在身边拽在手中，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让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只剩下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朕常常在想。”越楚戈的掌心磨蹭着她的头，轻轻道，“如果朕那天没有去清凉寺，如果朕没有去那间茶楼歇息，如果没有遇到……这会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还好，这终究没成为遗憾。”　　“如果真的没遇到，也就不知道遗不遗憾了。”韩小菲淡淡应道。　　韩小菲明白他的话里的意思，他是在暗示她的重要，或许因为他是皇帝吧，所以说话从来是拐弯抹角，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会放嘴边说，他是个如此自负的人，这样的人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自己的尊严。　　“朕只是想，你能在朕身边，若是你能在朕身边，朕……”越楚戈凝视她，唇角浅浅泛开，“是多么开心。”　　他的话，似若清风轻轻送入耳畔。　　韩小菲禁不住侧起头，看到那一对含满柔柔情意的双眸。　　NND，这要命的微笑，这天杀的美眸，又来了又来了，别动容啊，韩小菲，你现在是名花有主的人了，提防糖衣，提防引诱。　　“呵呵。”韩小菲展开一个纯洁小萝莉露齿的招牌笑容，“楚大哥。”　　“嗯？”　　“楚大哥，今晚就在凤音宫用膳吧，我给楚大哥讲故事。”韩小菲话语落尾，才猛觉自己真找了个白痴理由，他会有心思听故事吗，忙不迭地补充，“这故事一定是楚大哥没有听过的，玄幻言情型，很神奇的，叫寻秦记，绝对让你听得入迷。”　　“今日朕事务缠身，戌时用膳也会在御书房用，今晚不行，你乖，明晚，朕过来……。”越楚戈微笑，再次俯首在她耳边低语，“陪你。”　　SHOCK，韩小菲全身不由一个颤，太**了，太太太**了，这两个字……怎么说得好像她是想他来……他完全会错意了，她是真的是讲故事，百分百是给他讲故事。当然，她最主目的是想帮兰堇一拖住他。 第三卷 第二十六章 艰巨的任务（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不过这么说戌时他真的是在御书房？　　怎么办？怎么办？缅怀曾经，感动他，让他动容。对。　　如此想到，韩小菲重重叹出一口气：“可是真的觉得挺无聊，和楚大哥一起聊聊天，时间也混得快。想想在茶楼那一幕，真是好怀念，和楚大哥毫无顾忌地畅谈，时间一眨眼就过了。想到现在，唉，想和楚大哥侃侃的时间都少得可怜。”　　“哦？”越楚戈凝视她，唇瓣笑意更浓，可眸子仍闪过点点犀利幽光，她什么时候这么黏人了？　　“楚大哥。”韩小菲突然也意识到自己最后一句话有点过了，欲盖弥彰，大抵如此，得赶快再把弯转过来，“要么，你让我出去走走，行动范围只在凤音宫，真的会很闷。”　　越楚戈注视她，淡淡一抹笑，暗忖：原来，她是为了能到处走才会转了性子的，硬的不行就来软了的？　　“可以。”越楚戈面不改色，语气平稳，“待朕敕封了你，到时候你可以去宫里其它地方玩。”　　“敕封？”韩小菲微怔。　　“朕会先封你为美人。”越楚戈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颊，“后，再封你做妃子。”　　“要是我不愿意呢？”韩小菲的声音沉下来，要她这个从今穿古的女人心甘情愿地做妃子？妃子？哈，她还真像听到了一个笑话，想起他那后宫一群妃子，自己居然也要成为她们中的一员，就算他待她好又如何？她又不是他养的宠物。　　“不急。”越楚戈却也不生气，仍旧一脸平静地低语，“直到，你愿意。”　　越楚戈声音风轻云淡，言辞实地却让人听得分明，他是暗示她，无谓时间耗下去，他也要定了她。　　“你这样很明显是在囚禁我。”韩小菲转身直视他，语气有些失控，“你难道想关我一辈子吗？我有人身自由的，我……”　　话说一半，韩小菲顿时敏感到自己不能这样冲动，她有兰堇一，她就快出去了，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起争执，现在耍性子和他闹，对眼前要办的事来说没有什么好处。　　如此一想，韩小菲瘪嘴道：“还有一个月呢，如果你输了你可不能反悔。”　　“君无戏言。”越楚戈面不更色，手掌抚上她的颊，拇指流连磨蹭于她的樱唇，“若你输了，也不要耍性子。要乖乖地，做朕的女人。”　　韩小菲直视他，有些发懵，只见他薄唇含笑，一脸温雅平静，浓烈的**从他眼角眉梢流泻出来，可是那双眸子，总过深远暗沉，让人无法看清。不知为何，在他面前，对上他那双仿似可以洞悉一切的眼瞳，韩小菲总少了些沉着，好像自己真的就是个没有丝毫经验的小MM，也不知道自己那一世的经验去了哪了，好歹自己也是工作了多年有足够判断力的白骨精。 第三卷 第二十七章 艰巨的任务（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戌时。　　韩小菲急得就跟那热锅上蚂蚁似的，在屋内团团转来转去。　　芸儿匆匆进屋回报（第一次）：“回主子，皇上说不来凤音宫用膳的，说主子不要等了。”　　芸儿再忙不迭地回报（第二次）：“回主子，皇上说亥时如果忙完了就过来，皇上说主子实在无聊的话，让芸儿去叫歌姬给主子弹唱。”　　亥时？谁让他亥时过来？夜深人静他过来干吗？这下好，这不明摆着引狼入室吗？　　韩小菲侧头看了看天色：兰堇一，怎么办？兰堇一，你一定很着急吧？兰堇一，我要怎么帮你？　　咬唇冥思。　　韩小菲缓缓转身：“芸儿，你扶我到床上去。”　　“主子？”芸儿愕然，看着韩小菲霍地按腹弯腰，忙跨步上前，问道“主子，你怎么了？”　　此招很烂，不过说白了，做任何事情，要的就是结果，谁管这其间用什么样的招数。　　“芸儿……”韩小菲声音沉下去，忽觉按在腹部不太妥，手掌移上胸口，“我突然胸口闷得紧，好……好难受。”　　芸儿小心翼翼地将韩小菲扶上了床。　　“主子，芸儿去叫御医。”芸儿就急忙掉头。　　“等……等等。”叫住芸儿，韩小菲一想，上演这样的戏码，咳嗽定是必不可少的，于是乎，按住胸口咳了咳。　　听着自己的干咳，连韩小菲自己都觉得演技太滥，也不知道自己生硬的动作让没让芸儿看穿，还好以前不是做演员的，不然真还没得混只能喝西北风去。 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艰巨的任务（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没啥事，就是胸口闷，你给我倒杯水来。”韩小菲假做虚弱状。　　芸儿应了声，转身。　　韩小菲乘机伸手从发髻旁取下发簪，支着指头，一咬牙，扎下去……扎，再扎……疼是疼，疼得韩小菲眼泪都快下来了，可是没见血。　　韩小菲暗自嘟嚷：这啥发簪啊，看起来有那么一点锋利，咋扎下去，连手指头都扎不破。　　斜眼窥视，看到芸儿已端杯而来。　　灵光一现。　　韩小菲急急将发簪藏于枕，伸手接过杯，抿唇沾杯，锁眉怒言：“怎么是凉的，我要喝温的。”　　说罢狠狠将杯子抛于床榻地面，杯子轰然碎去。　　咳咳咳，韩小菲左手再次按住胸口，这次，来了一阵剧烈地咳嗽。　　“芸儿知错，芸儿知错。”芸儿急忙俯身，欲跪地拾起杯子碎片。　　“拾它做甚？”韩小菲按住胸口，发火道，“我要喝水，你想渴死我吗？”　　“主子息怒。”芸儿赶紧站起，“芸儿马上去倒。”　　韩小菲斜睨芸儿出屋，忙抬腿下床，在地面拾起一块碎片，伸出指头，再一咬牙，闭眼一划。　　一道口子在指头赫然凸现，殷红点点，慢慢从指头渗出。　　划过才知道疼，韩小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右手拿起丝帕，将滴血的指头按在其间，拾起那小块碎片，把上面沾有的殷红擦拭干净，一切速战速决，韩小菲忙不迭地爬回了床上。　　“主子。”稍许，芸儿端杯而来。　　韩小菲探手欲接杯，却突然来了一阵剧烈咳嗽，于是自然而然便握了丝帕做林妹妹捂嘴状，再接下来，展开丝帕（此情此景太熟悉了，N多电视剧惯用戏码）这戏倒是看得多了，韩小菲依个样儿画葫芦，整套动作下来还算是做得有板有眼。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艰巨的任务（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摊开丝帕的一瞬，还未等韩小菲亲自开口，那芸儿已是面色大变，慌乱失措地尖叫出一个字“血！”　　韩小菲的手做着抖动，再压低声音貌似气若游丝状：“芸儿，快，快去禀告皇上，我已吐血，将命不久矣。”　　一句话落下，韩小菲的手指狠狠地掐在丝帕里，疼意又上，眼泪居然很配剧情地掉出几颗来。　　“主子，主子……芸儿去叫……”芸儿眼圈迅速红起来，一瞬，已是开始哭泣。　　韩小菲的心咯噔了下，暗忖，芸儿你也太入戏了，我自己都还没有哭成这样……　　看着，却又是有些于心不忍，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样倒也更像了，免得越楚戈以为她又玩啥花样。　　“其他人都不要叫，我只要见皇上。”韩小菲说着又一阵咳，“你就告诉皇上，我突然吐血，你把你所见的告诉皇帝去，就让他来见我最后一面吧。”　　“主……”　　“主什么主，你要气死我是不？”　　见芸儿一张口，韩小菲已是迫不及待地打断她的话，这还真给气着了，这芸儿磨磨唧唧地做啥。　　“主子……”　　“快去啊……”　　看到芸儿白白浪费时间，韩小菲差点原形毕露地跳起来跟她急。　　“主子，芸儿立马……”　　不等芸儿说完，又是一阵咳，韩小菲支起右手：“要是见不到皇上最后一面，芸儿，我做鬼也不放过你……咳咳……”　　这句话效果明显，芸儿一阵风儿似的就不见了，跑得还真快。　　韩小菲转头看着案几上的香炉，里面的香都燃去好大半儿了，戌时已经耗去好久了吧，本以为能揣摩着时间留住越楚戈一炷香的时间，可是他压根儿都不过来，希望这次能成功。 第三卷 第三十章 艰巨的任务（7）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当韩小菲正自个儿暗忖来暗忖去，门外那一阵匆忙急乱的脚步声传进她的耳畔。　　这么快？韩小菲一个激灵，急忙躺好呈虚弱状，当然，还不忘丝帕捂嘴咳咳咳。　　韩小菲半阖着眼，见那一袭明黄袍子似若风扬，向着自己急急靠近。　　烛光下，袍子泛动光泽映着那张完美如斯的容颜，绝代的风姿，光华潋滟，耀得韩小菲顿有一种连自己也无法阐释的感觉。当今大越王朝的皇帝，他放下所有事情似风卷赶了过来，因为她，而她不过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在他眼前演了一出戏。　　瞳孔是满满焦虑，忧心忡忡，更是写上眉角眼梢，一一望得见，读得清。　　韩小菲看着他，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不过，戏还得演下去。　　越楚戈俯首看着她那沾满泪痕的脸蛋，一阵心悸，再一眼瞄上那鲜红的丝帕，更是一阵揪心的痛，不由转身而吼：“御医呢？怎么没传御医，快传御医。”　　芸儿急急应了声，匆匆转身而去。　　“怎么会这样。”越楚戈俯首看着那张沾满泪珠的脸蛋，伸手抚摸上她湿润的颊，手掌微微控制不住的颤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泪珠儿在眸中晃动加晃动，韩小菲竟然哽咽了，而这次，是真的哽咽住：“楚大哥……”　　“我在。”越楚戈沿床而坐，将她扶坐于自己怀中，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我在这。”　　我在？他居然没有称“朕”了，她顿为感触，这一刻，他真的是她的楚大哥。　　“我……很难受。”韩小菲再次哽咽，现在，她的心里还真是难受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越楚戈的手臂将她的肩头搂得更紧一些，“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楚大哥。”韩小菲抬眼注视他，他的眉头锁得好深，他的眸子好生沉重，“楚大哥，你真的这么在乎我？”　　“傻瓜。傻瓜。”越楚戈的双眸顿生疼意，低头在她颊边一吻，声音更甚嘶哑，“我不在乎，也不会用尽方法将你留在我身边，纵然，这样做会让你恨我，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在乎……很在乎。”　　她有些发怔，失神间，泪水已然不经意地蔓出，虽然到这个份上，他还是不会说上一句他喜欢她，但是，做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她真的在他心里。 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艰巨的任务（8）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为什么会这样？”修长的手指捋过她额头散乱的发丝，“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听着越楚戈近乎急乱的声调，韩小菲竟似不忍，发怔地静望他。　　越楚戈低头看着那双若似淌过滢滢小溪的眼瞳，看她安安静静地望着自己，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或者开始绝望。　　如此想到，又是心酸，急急俯头再次轻吻她的颊，安慰道：“没事的。”　　韩小菲感觉到那柔柔软软的唇瓣凉意，仿佛滋生出一种忧伤。是的，当那种凉意贴上肌肤，仿佛，牵引她看到了他心底所泛动的浓浓忧伤。　　韩小菲的心像是被什么猛地扎了下，不禁暗暗道：对不起，楚大哥，骗了你。　　越楚戈一直将怀中人紧拥，直到御医婉言提醒需把脉，这才惊觉，小心翼翼放下了她。　　当御医眉头微蹙，用带着考究的目光瞟了眼床上的美人，美人的心不由晃荡悬乎起来。她此时肯定是这样想的：不会露馅吧，求求天老爷，不要被拆穿了。　　韩小菲就是这样想的，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千万别被拆穿。　　其实韩小菲完全是多虑了。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行走宫中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变得聪明，甭管这聪明放这儿是褒还是贬，更何况是年过半百的老谋子，聪明用在这样的人身上，已是最简单的形容词儿了。　　对于聪明的人来说，在这种世道混，而且要混得开，有两种方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第一种方式，而另一种方式就是两眼都不睁，装瞎。　　进屋那瞬，御医眼见皇上紧拥美人儿，几人进屋都未觉察，明眼人一看就知晓，这皇上是疼极爱极了此美人，他是老医生，自然是听过六年前宫里那场风云，自打那，皇上似乎对后宫佳丽冷之又冷，就算是有身体需要宠幸过一些美人，不过是露水情缘，过眼成烟，而美人们的代价……唉，也着实另人叹息。　　而眼前这位，恐怕……不那么简单，虽然现在御医有点困惑皇上为什么要把她放在凤音宫，但这是不是也暗示，她极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后？　　皇后？想到这个头衔，他老心中一凛，就算现在给他个豹胆儿，他又不敢放这儿博啊。 第三卷 第三十二章 艰巨的任务（9）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看着捂嘴露出两只乌溜溜雾蒙蒙大眼的人儿，越楚戈虽是一言不发，可从那紧蹙的眉头，也能看出他内心的焦急。　　轻轻搁下美人的玉手，御医起身，面朝越楚戈微微曲腰：“回皇上，这……”　　话到此处稍作卡壳，御医暗忖：该如何称呼这位女子？要是称呼不当，可能会有掉脑袋的危险。　　转念间，干脆卡壳，不如看皇上如何让他称呼。　　“这位姑娘到底怎么了？”越楚戈面色沉稳，但声音却是藏不住的急迫。　　“这位姑娘身子骨较弱，以微臣看，她从小就应体弱多病，身体底子不够扎实。”御医转头看了看韩小菲，再道，“多多滋补一下，好好调整，把身子骨养好。”　　越楚戈眉头稍松，急虑神情顿减，漂亮瞳仁似若重点光芒，如同，绝望的人终是探索到的，喜悦，希望。　　“那何以会突然吐血？”越楚戈仍是不放心地一问。　　御医顿了顿，再道：“此时吐血，是因五志过极，阴虚火旺，气机不畅所导致，需调整心绪，待微臣开好方子服食几日即可，其它并无大碍。”　　御医退下，越楚戈眸中冷光晃过，转头怒视芸儿，突地一声厉斥：“来人，把这个奴才拖下去。”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芸儿咕咚一声跪地，已然哭着连声求饶。　　“这是干什么？”韩小菲愕然，忙开口制止，“御医都说了，我都没什么大碍……”　　越楚戈沿床而坐，眸子重新晕染柔意：“明儿个重新选好的奴婢过来……”　　“不。”韩小菲探手拉住他，“我就要芸儿，这个根本就不怪芸儿，御医都说我该调整心绪，要怪也应该怪……”　　韩小菲欲言又止，越楚戈知道她想说怪他，却也不开口，只是凝视她，突见她一阵剧烈咳嗽，心中一急，连忙探手轻拍她的背。　　“我……我要被气死了。”韩小菲低言轻喘，“我……”　　“好了好了。”越楚戈柔声道，“别气，你就要芸儿，朕依了你就是。”　　芸儿一听喜极而泣，赶紧叩谢。　　越楚戈挥手做出手势，众人识趣离去。　　霎时，整个房内静地仿若能听到两人的心跳。　　这种氛围让韩小菲突有些不安，她偷偷窃视越楚戈，只见他静坐俯首看着她，眸中蕴藏无尽深意。　　突地，他做出一声叹息，低言：“你又淘气了不是？” 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艰巨的任务（10）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的心顿时咯噔一下，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越楚戈抬眼看她，不急不缓地，伸手拉过她的左手，从她的手中扯走丝帕，将她的手掌陡地翻开，抬高她的手腕，指间那道殷红口子霎时袒露无遗。　　越楚戈注视她，完美容颜不带任何表情，语调仍旧平稳：“这是怎么回事？　　天，韩小菲瞪大眼，他知道了？他什么时候知道的？难道打一开始他就看出了端倪？难道她的演技真的烂到家了？可是不对啊，他进屋那刻急成那样，还有，还有他说的那些话，他眼里所有的焦虑不安，她都看得分明，那些，绝对是装不出的。　　韩小菲的脑袋顿时乱成一片，失策失策，就这样被揭穿了，这的确是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　　越楚戈紧紧注视她，漂亮瞳仁闪烁点点犀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微微侧头，扫了眼地面那些碎杯残片。　　闹。　　此字闪过脑海，韩小菲一咬唇支起身来：“是的，就是装的，我就是装的，怎么了？”　　虽料不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招，越楚戈却也处澜不惊，只是安静看她道：“你还有理儿了。”　　“我当然有理。”韩小菲提高声调，将手腕从他手中挣脱开来，“理由就是你骗了我，你就这么把我弄进宫来，受骗的人是我委屈的人是我该有理由的人也是我，难道我想个法子出去也不成吗？都怪那个御医，我都这样了他居然还说没事儿，难道真要等我死掉了，你才可以放了我吗？”　　似乎是委屈到了极点，韩小菲赌气地将头扭向一侧，实际是为了不去对上越楚戈的那双重瞳，免得再被他洞悉出什么端倪来，她如此使性子，无非是把此事的源头扭到出宫的点上去，不过，他会不会怀疑？　　顷刻，屋内又静。　　半晌，越楚戈再次拉过她受伤的手：“看下，伤口还渗血没。”　　听到此话，韩小菲有些意外地转过头，正对着那双漂亮的瞳仁。　　见越楚戈如此看着自己，韩小菲倒还有些心虚了：“你别骂我。”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说罢，越楚戈将目光转向她的手指，“还好，伤口不大。”　　韩小菲微微失神，确实，他什么时候骂过她？在她的眼里，因为他骗了她，他就是不对，加之他是皇帝，对他自然有了层隔膜，自打进宫起，她就很情绪地与他保持极远的距离，他一直在努力地靠近她，是真心也好是弥补也罢，他对她的确是极其不错，除了不让她走，什么也都是依着她，在她面前，好像也没有发过脾气，甚至，连过重的话都没斥上半句。　　“以后，不准使性子做这样的事。”越楚戈的神情稍严，“不然，芸儿有十颗脑袋恐怕也不够。”　　皇帝果真是皇帝，虽然是一句关切的话，虽然最终是表示他在乎她，但，话里所隐匿的另层意思，无非一种足够威胁的暗示，他是让她明白，祸及池鱼，绝非玩笑。　　想到这，韩小菲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不过，他到底是怎么看出她耍花枪的？ 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艰巨的任务（1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越楚戈看着那对湛亮的眸子溢满惑意。　　韩小菲眉头越锁越紧，目不转睛地审视他。　　他当然知道她困惑什么，也很明白她是想知道什么。　　薄唇轻抿，浅浅一笑，伸出手指，朝着右边肘腕处的袍子一点。　　顺着他的手指，韩小菲定睛一看，一点殷红张扬于明黄软袍之上。　　什么什么，这……是不是就是典型的百密总有一疏？　　粗心粗心，粗心坏事。韩小菲一拍头，她之前一听他要办了芸儿，竟是忘记拿丝帕，直接性地拉了他的袖袍求情去了，哪里还能惦记这些个小细节。殊不知，想要探寻一件事情的关键，恰恰是通过微小细节瞄出的。　　“怎么？忘记我们打过的赌了？如此着急出去？”越楚戈仍旧不急不缓地道，“是否这个赌不作数？那……”　　越楚戈似乎是说得极其认真，话出一半嘎然而止，而手掌则抚摸上了她的脸，手指慢慢下滑至她的唇，再下滑至她的雪白颈项，再落于她的衣襟……　　当他微凉的手指若有如无地穿过那层衣衫，探于她的锁骨，韩小菲全身禁不住打了个颤，急急按住脖颈处那只游走的手。　　“作数作数，一定作数。”韩小菲忙不迭地发言，那表情，紧张地宛如做错事的孩童，“不再犯，坚决不再做这样的事。”　　看着她紧张如此的样子，越楚戈莞尔：“真的？”　　“真的真的。”韩小菲点头，一脸肃色。再怎么着，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闹，那是，犯不着搁这儿耍性子吃个大亏。　　“嗯。”越楚戈瞧她此刻的样子，笑意更浓，突地俯首在她颊边一吻。　　韩小菲心又猛悬，盯着他，生怕又出状况。却见他站起，抖了抖袍子。　　越楚戈伸手抚摸她的头：“好了，我不陪你了，待会让芸儿把那伤口包扎下，今晚还得要看些东西。”　　“哦，好。”韩小菲顿时松心，暗想时间也够了吧？兰堇一要办什么事应该是行了，这一折腾，一炷香的时间，这都不止了。　　眼见越楚戈的身影消失于门外，韩小菲伸手按在了胸口，吁出一口气，再喃喃自语：“兰堇一，今晚你会带我走吗？” 第三卷 第三十五章 悟悦心自足（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淡淡花香，微风轻送，萦绕鼻尖。　　枝叶茂密的树下，少女安静地坐于秋千之上。　　淡粉衣衫映衬肌肤甚雪白，如玉润滑的脸蛋，粉腮白里透出一点红，真是，看上去仿佛能拧出水来。　　她探手懒懒搭于秋千绳索，头抵搭手处，眼神游离，似乎是看向不远处的假山，又像是什么也没看。　　她在想什么？就连当事人韩小菲自己也说不上来。　　自吐血事件，出宫已经三天。　　那个深夜，兰堇一果真就把她带了出来。　　真是够神速，他所有事情都办妥了？带着疑问，韩小菲看着面前的他问。　　“办好了，就算没办好我也不能把你搁这儿了，危险。”兰堇一自顾自说着，认真地整理着她的夜行衣，牵好袖子，再替她系着腰带。　　“哦，兰公子倒后知后觉了。”韩小菲瘪嘴，虽然知道他是吃醋，但还是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这次也晓得我重要了。”　　“你这张嘴。”兰堇一猛地拉紧她的腰带。　　这过于猛烈的动作勒得她一阵气儿紧，不由地发出吃痛的闷声：“你报复心哪这么强。”　　兰堇一唇角懒懒洋洋勾起一个弧度，却俯头在她耳边坏坏地道：“我就是。以后你可有得受。”　　依在兰堇一怀里，韩小菲只听到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她就这么一直嘴角含笑地听着他的心跳，以及，嗅着专属于他身体的那缕缕清香。　　结果，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次日醒来，见自己正躺于素洁房内，微风从窗口吹进，床帷薄纱不经意地漾过自己的脸，韩小菲的思绪这才渐渐清晰，她也不知自己竟是睡得这般安稳，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兰堇一呢？当脑里闪过那双漂亮的狭长眼瞳，她急忙爬起来，连声唤他，却不见他，然，一个女子走进来说，公子已出门，现不在府上。 第三卷 第三十六章 悟悦心自足（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不在府上？他一天还真忙，不仅是忙，还搞得神秘兮兮的，韩小菲总觉得他很神秘，比自己这个穿越者还要神秘。　　不过他这丫鬟够拽的，面无表情也就算了，语调连个抑扬顿挫都不分，直勾勾地就一条线儿。　　韩小菲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下，这年纪嘛比文素素要大点，长得还真那么姿色上乘，皮肤稍黑，不过，黑是黑，健康色。嗯，鉴定为，黑美人。　　不知为何，想到美人两个字，韩小菲牙痒痒，兰堇一这个猫男，丫鬟又不是选美，选这些个漂亮的美人儿在身边，难道就只为了养眼？这厮还真是享受。色狼。　　“美人儿，你叫什么？”韩小菲虽说心里有点泛酸，但对于美人，韩小菲向来也不排斥，怜香一下又何妨。　　美人儿对于另一美人儿的示好看来是并不领情，只见她面不改色，眼睛略扫她的脸：“南清。”　　韩小菲抿唇，厉害，美人儿不仅言简意赅，更是连笑都极其吝啬，莫不是，吾笑只为君开，那个君不摆明了就是堇一君吗。　　韩小菲这一想酸味更甚：“兰堇一什么时候回？”　　“不知。”美人儿继续发扬其言简意赅的个性，语毕，转身而去。　　韩小菲看她背影，这下可还真气上了，跟了几步，掀开内屋的珠帘，对着她的背影道：“是不是我弄错了，美人是哪家的小姐吧，这哪是丫鬟，我做丫鬟得了。”　　南清并不理会，也不知道是不想理会，还是懒得多理会，只自顾自地做着自己该做的，韩小菲要喝茶，沏上。韩小菲饿了，饭菜端进。韩小菲说闷，带了她去后园。　　她不说话，韩小菲偏偏就是要找她说，她就是铁了心似的闷罐，该说的就那几个字，不该说了任凭韩小菲怎么套，她都是不理睬。对于韩小菲喋喋不休，东清还真是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心中却是暗忖：公子怎地喜欢上一个话口袋，话还不是一般地多。　　韩小菲倒是可以来去自如，虽是自由又清闲，可心里还是极不舒畅，倒也不是因为这个黑美人，而是兰堇一。　　一晃都两天了，自住下起，她都还没有见到兰堇一的影儿，他真的这么忙？ 第三卷 第三十七章 悟悦心自足（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这日，韩小菲又独自晃到后园，坐于秋千之上，思绪比这秋千还要飘还要荡。　　半晌，韩小菲正琢磨着，看啥时要回趟文府去看看文老爷紫儿他们，他们一定也好生挂念自己吧。　　“猜猜我是谁。”　　缕缕熟悉的清香，自身后而来，叫人迷醉。微凉的手指，轻掩上她的眼。　　幼稚，猫男竟然也玩这么叫人起鸡皮疙瘩的游戏，真真是幼稚，猜猜我是谁的游戏，都贴骨灰级标签了，还玩。　　韩小菲倒也不去拉开他的手，不动声色说：“嗳，劳烦公子把爪子拿开，要见我排个号去，姑娘我忙得很，没空猜。”　　兰堇一浅浅笑，窜到她跟前，蹲下望向她的脸：“听姑娘的语气，莫非心上人又惹你生气了？”　　“哈。”韩小菲夸张地笑道，“是啊，我就一怨妇相，个个都欺负上我了，连你那娇俏的丫鬟也看我不顺眼。”　　“你说南清吗？狭长的眼睛笑意更深，修长的手指轻点美人鼻尖，“醋味好重，不过我开心。”　　“真是贱骨头。”韩小菲白了他一眼，“我说爪子拿开，别动手动脚的。”　　兰堇一微笑不语，忽而俯首，柔软的唇瓣紧贴上她的如花唇瓣，唇瓣的叠合，似若空气弥漫甜甜的香气，一直甜到了心底。　　他温柔的唇瓣微微离开，再落下，再离开，再落下，如此反复用唇瓣点着她的唇瓣。　　数次后，她终于按捺不住，伸手挡住他的身体：“干什么啊？你啄木鸟吗。”　　“那你且不是就是木头。”兰堇一调侃道，“是你叫我别动手动脚，那我只好动嘴了。”　　“我说兰公子，你是调情高手，我哪能和你斗。”韩小菲盯着他，肃颜正色，“我说正经的，你这几天去哪了怎地都不见个人影，还有，你这府邸也好生奇怪，丫鬟好像就只有几个，还有那个南清，她到底是什么人？我可不觉得她就一丫鬟这么简单。”　　“就知道你想问这些。”兰堇一依旧慢条斯理地道，“因为这不是兰府府邸，这里不过是我另一个别院，这儿相应安全些，南清是我手下，我派了她保护你，她就那个脾性，或者，她是看不惯我金屋藏娇。”　　“你……”瞧着他一脸云淡风清的笑，金屋藏娇？她知道他是故意气她，便促狭一笑道，“莫非你以前藏得太多了，她也给我抱不平。”　　“你这一说我倒觉得是极有可能了，我藏了多少呢？算算……”薄唇弧度扬得更开，兰堇一故意屈指一算，“太多，算不出。”　　“要算一边儿算去，劳烦金屋藏娇的那谁站开点，我要荡秋千了。”韩小菲双手握紧绳索，佯怒道，“让开点，荡到花花草草的我概不负责。” 第三卷 第三十八章 悟悦心自足（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兰堇一抿唇微笑，不急不缓地站起：“你想要玩秋千？”　　“对。”韩小菲翘了翘脚尖，故意去踢他的膝盖，“边点，踢到不管我事，让……”　　还未等韩小菲话说完，随着她“哇”地一声惊呼，兰堇一已使力一扬秋千，那秋千顿时如同脱弦的箭，快速而肆意地向外弛去。　　始料未及的韩小菲听着耳畔嗖嗖刮过的风，吓得心脏加速，整颗心肝随着这荡起的秋千，仿若悬到了半空。　　“疯子……”韩小菲不由失声大喊到，“疯子……”　　“好玩吧。”兰堇一大笑，待秋千荡回时又一推，秋千就在他反复地推动时越扬越高。　　“兰堇一，你这个疯子。”韩小菲听到他的笑声，更是又气又急，“别推了，啊，别推了……”　　韩小菲急急地嚷着，耳畔的风越刮越大，风声，像是还有，另一个声音……　　“我在赫连国有一个弟弟，他有颗晶莹剔透的心，仿佛总是能猜透我想要什么，他才十四岁的年纪，已是红唇白齿散发诱人气息，他知道我喜欢荡秋千，于是在我家后园做了架很漂亮的秋千，绳索上镶满各色娇艳的花朵，风一扬，那香气扑鼻，宛若身处仙境……”　　谁在说话？韩小菲想要听得清楚一点，试着细听，却又像是只听到秋千下兰堇一磁性**的笑声。　　幻觉？韩小菲甩了甩头，继续开口大骂秋千下的猫男。　　“他喜欢安静地听我讲话，他喜欢对我着我笑，他喜欢整天黏在我身边，最喜欢呢，就是给我推秋千，别看他小小年纪，那秋千却被他推起荡得好高好高，然后，他就扯一片树叶，笑意盎然地望着我吹小曲儿……”　　这个声音再次绕上韩小菲的耳畔，这次，她听得分明，世界仿若这瞬赫然静止，只剩秋千就这样高高地荡，来回地安静地荡。　　怎么回事？她像是霎时失聪，可，却又能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　　韩小菲垂眼，发怔地看向兰堇一，只见他从树枝扯下一片树叶，放入唇边，面带笑意……　　“他就扯一片树叶，笑意盎然地望着我吹小曲儿。”　　韩小菲发怔间，忆起这句话，它就反复萦绕脑海。　　当兰堇一将树叶放入唇边吹响的那一秒，之前种种幻觉如同被这声音穿透，似若玻璃一瞬碎去，韩小菲霍地惊醒。　　“啊。”一乍间，耳膜被那叶片的声音震地，韩小菲不禁伸手捂住耳朵：“别吹了。”　　吼出这句，韩小菲突觉身子一扬，惯性地，如同一道弧线，被秋千高高地抛了出去。 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悟悦心自足（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小菲。”　　随着一声惊呼，兰堇一敏捷地一踏脚尖，向着抛出的身影飞一般疾驰而去，白影一闪，如同电光乍现于空中，探手一瞬间，他已然自空中稳稳地将她抱住。　　树叶缤纷，随风扬落，空中两道身影，叠合落向草地。　　韩小菲仍处于惊魂状态，心脏急速跳动，大口大口喘着气。　　不过，好像并没有摔到？怎么一点都不痛，她稍定神，发觉自己正紧紧伏于某人身上，低头一看，只见兰堇一在身下正眼眸噙笑地看着她。　　原来他做了人肉垫背，难怪软软地摔不痛。那他痛不痛？看他的表情，不仅不痛，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居然还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笑。　　“你没事吧？”韩小菲专注地看他，伸手摸他的额头，“你傻笑什么劲？不会摔坏脑子了吧。”　　“姐姐，我要吃糖。”兰堇一憋着调儿抿嘴笑。　　“完了完了，真摔傻了，自作自受吧你。”韩小菲故意撑起身子，“别说你认识我啊，我不要拖油瓶。”　　“好没良心。”兰堇一噘嘴做委屈状，双手圈牢她的腰，“人家都这样了，你要负责。”　　天杀的，这声调，魅得让人骨头都酥了，不过搞反了吧？　　韩小菲故意呕了下：“兰公子，你是猫妖不是人妖，你再嗲，干脆直接杀我得了。”　　“嗯？不舍得。”兰堇一又勾起一个媚笑，“我要缠你，一辈子，不，一辈子是太短，要生生世世。”　　“美得你，我要慢慢挑。”韩小菲嗤之以鼻，试着动动身子，“爪子拿开啊，万一给你那些俏丫头们看到，让醋淹了你家大院。”　　“看到又如何？若是可以，我还想世人皆知。”兰堇一深情看她，忽地一翻身，笑着将她反压身下，“花花草草没荡到，结果把自个儿给荡出去了，让我好生检查下，看看我家宝贝有没有受伤。”　　兰堇一俯头，呼吸直挠她的脖颈，唇瓣轻含韩小菲的耳垂。　　“少占我便宜。”韩小菲只觉脖子一阵痒痒，连忙用手去挡他的嘴：“别宝贝宝贝的乱叫，你藏娇都藏得数不上数了，没点诚心。” 第三卷 第四十章 悟悦心自足（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诚心？”兰堇一稍稍抬头，眸中微光一闪，狡黠笑道，“嗯，我得想个法子证明我的诚心。”　　说罢忽地站起，一俯身，不由分说地将草地上的人儿拦腰抱起。　　“干什么干什么，快放我下来。”韩小菲手忙脚乱，边挣扎边嚷嚷。　　兰堇一唇角含笑，充耳不闻，更不管怀中人儿乱动，兀自移步，大步向前。　　“猫男，猫妖，猫怪。”韩小菲还真越骂越起劲了，反正他只是笑，不骂白不骂。　　几分钟后，韩小菲萌了。　　他居然把她就这么横抱进了屋，当闯过里屋门上的珠帘，那叮当作响的清脆之声敲得韩小菲一阵心跳加速。　　将怀中人轻轻搁自床上，兰堇一笑而不语，俯首凝视。　　韩小菲愣愣地看他：“笑什么？一副贼样。”　　兰堇一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你说我对你不诚心是不？”　　韩小菲想起之前说的话，敢情他还真记仇了，她眨眼呃了声，她就要气他，谁叫他整天神秘兮兮的，她不怀疑才怪。　　“好。”兰堇一忽然站起身，“为了表示我的诚心……”　　兰堇一仍旧眉目带笑，话说一半，忽地站起身来。　　韩小菲困惑看他，他到底想说什么？刚不解地想要发问，却见他双手抚上腰带，居然不急不缓地开始除去腰带。　　难道……他是准备脱衣服？不不，不是准备，是已经在脱衣服了。　　外衣除去，里衣也即将剥离。完美的身材几乎完全呈现于她的眼前。　　韩小菲霍地瞪大眼，嘴上却不依不饶讽刺道：“你是要秀身材吗？”　　兰堇一笑眸迷离闪烁，慢慢向着她靠近，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靠近床沿，再伸手撑在床沿，美好的轮廓慢慢朝她靠近。　　“身材很好，但是你这全脱了，就成暴露狂了。”韩小菲慢慢地往后仰去，心跳已经加速得不行，他这不就叫成心引诱？　　“我要证明我的诚心。”　　“证明也不是就要脱成这样啊，就算脱了，我顶多只能看到你身材，还是看不到你的心。”　　“谁叫你看。”兰堇一伸手牵起她的一缕发丝，依旧是习惯性地在手指绕圈，“我要把自己献给你，这样不就证明了。”　　这下，韩小菲嘴成O形，直接愣住。　　“傻了？是感动吧。”兰堇一继续向她贴近，“瞧我多好，我不占你便宜，让你占我便宜。” 第三卷 第四十一章 悟悦心自足（7）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还真傻了。　　兰堇一笑意更浓，薄唇轻啄她的唇瓣。　　“不是吧。”韩小菲一本正经地看他，“这样也是我吃亏，我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占过便宜。”　　见她呆头呆脑的模样，兰堇一简直哭笑不得，她倒还真算起帐来了。　　“你都把我心拿了，你还没占便宜？”兰堇一侧头亲吻她的脸颊，再挑逗地用舌尖去探她的耳垂。　　“我总觉得你好像有很多事瞒着我。”韩小菲沉了沉声音，这倒是实话，她总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尚浅。　　“等我再办一件事，我就带你走。”兰堇一的声音已似呓语，“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从此过我们想过的生活，永不分开。”　　“什么事？”韩小菲颦眉，他果真有事瞒她。　　“我会告诉你的，不过现在……”兰堇一性感微哑的嗓音继续在她耳际绕，“我要把自己献给你。”　　“拒绝签收。”　　韩小菲强做镇静，他这语调也太蛊惑了，简直是，韩小菲侧头，刚好对上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他的眸子黑如点漆，宛若有巨大的磁力似的能将人吸附进去，足以，致人醉生梦死。　　“我……拒绝……”韩小菲如此看着他，蠕动唇，喃喃地做最后挣扎，“我要拒绝……”　　兰堇一突地探头，迅速以唇封缄，将她的话如数堵进嘴里。　　似水柔情，瞬间涌来，他用这个吻做着诠释，他如此温柔地吻着她。　　他的香味煽情而**地将她的灵魂紧紧纠缠住，她的头脑好像亦被迷醉得混混沌沌，渐渐，感觉身体那层束缚尽数除去。　　他完全敞开的里衣，松松垮垮地滑于背部，肌肤相贴，仿似胸膛的跳动也紧紧相连。床帷轻纱时不时地被风轻拂，宛如一层薄雾笼盖于两人身体之上。 第三卷 第四十二章 悟悦心自足（8）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肌肤，像是具有勾魂夺魄能力般，让她的身体产生了奇妙的感觉，她的身体禁不住随着他的手指起伏，那触感像是带有魔力般让她的全身泛开过一阵酥麻。　　“我爱你，爱小菲。”兰堇一微微抬头，呼吸微促，柔情深重的眼瞳似雾似水似云似纱：“相信我。”　　韩小菲望着他，他没有笑，目光虔诚如信徒，在这种虔诚下，任何防卫都是多余的累赘。　　她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这次，她主动地仰了头，双唇吻吻他的唇：“我信。”　　兰堇一凝视她，再次俯首吻她的唇，他的呼吸纠缠于她的呼吸，他的唇瓣深深浅浅地落下，印上她的她的脖颈，她的锁骨，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他的吻，密密麻麻，落满了她身体的每一处，她的身体，仿似已失控地溶化在他的吻下。自己是谁？不管自己是谁，无谓自己是谁，无谓自己置身于哪一个时空。此刻，愿是一粒沙子，从他指缝滑落，愿是一滴水，从他脉搏里淌过，愿是一粒种子，从他身体里发芽，自己只愿是他的，甘之若饴，无怨无悔。　　韩小菲闭起眼睛，虽是微笑，但眼角的泪滴却是不由地滑落，心中被某种东西充溢得满满的，是幸福么？对，是幸福。　　恍惚于这种旖旎魅惑之中，她忽觉自己与他合二为一。　　她拽紧他衣衫的一角，紧蹙了眉头，她紧紧咬住了唇，想咬碎这种痛意。因为心内却是前所未有的幸福之感，彼此彼此，彼与此，此与彼，这种完满，是身体的嵌合，还有灵魂。　　感受到她的反应，如梦初醒般，兰堇一停止了动作，抬头看到她眼角淌下的泪水，他蓦地惊觉，便道：“是我太心急……”　　“不。”韩小菲松了松眉头，双手圈紧他的脖颈，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低语，“别离开，堇一，堇一，不要走，我要你。”　　听着她如此叫着自己的名字，兰堇一又觉一阵心动，再次俯头好好地吻着她。　　她牢牢地圈住他的脖子，这一刻，她才体味到一种完整。　　还遗憾什么？　　在这个时空，纵有流光飞舞，却亦能镌刻成恒。 第三卷 第四十三章 悟悦心自足（9）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肤若凝玉的男子，衣衫慵慵散散地敞开，露出光滑的胸膛。　　只见他乌发披散，唇角噙笑，侧头注视怀中人儿，眸中如似碧水漓漓，涟漪动荡。　　赖在他怀中，韩小菲眨了眨睫毛，隐隐地感觉到他的注视，再次闭眼。　　兰堇一笑意更浓，俯首在她鼻尖一吻：“看着我。”　　韩小菲眼睛闭得更紧，她倒害羞了，以前在现代好像还未这样害羞过。如此，她的粉颊更甚烫热，搭在他腰际的手不由地动了动，想去拖他那宽大的衣衫，她想，好歹也遮着点，他都把她的衣服弄哪了？估计都抛地上去了。　　“别乱摸了，不然……”兰堇一笑意更浓，伸手按住她的手，“我怕你吃不消。”　　“你以为我摸你呢？”这猫男够自恋呢，韩小菲一听睁眼反驳，“我只是……总之，你给我件衣服。”　　“反正我这衫子宽大，不如我们穿一件好了。”兰堇一坏坏地笑，拉开衣衫，将她娇小的身体一下裹进自己怀中，“你好像还欠我一句话。”　　“什么……什么话？”肌肤再次毫无缝隙地相贴，闻着他的香味，韩小菲感觉自己好像有点缓不上气儿来，心又一个劲儿地乱跳。　　“三个字的。”兰堇一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你知道的。”　　“三个字？”韩小菲微微抬头，看着他完美的下巴，装傻充愣后促狭一笑，“你坏蛋。”　　“你想耍赖是不？”兰堇一性感的声调又开始在她耳畔缠绕，修长的手指开始在她小腹游走，“你才坏蛋，你不想对我负责。”　　天杀的，这个话照理应该她说吧，到底是谁在耍赖啊？平素看他像个男人，可偏偏喜欢在他面前发嗲，完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嘛。　　“老叫我负责……”韩小菲的脖颈又被他的气息喷地痒痒的，“我字典里压根就没责任两字儿，气死你。”　　韩小菲眉梢带笑，她说这话当然是气他，他想听，她就偏不说，故意气气他。此刻，她是无法言喻心里的喜悦与满足，佛曰爱情有不可说之说，不可说？她以前尚且没有悟到，原来，当爱情来时，它就这么深深落入心头，对于它，或是明白或是体会或是感受，却是无法用言辞去形容去表达去诠释，爱情这东西确实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爱情，只有自己去领悟。　　这一刻，她算是明白了，这几日，不见他的想念，见到他的喜悦，她已经深知自己其实是爱他，兰堇一，她是爱上了，至于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她自己倒也说不出，也许，早就爱上了，只是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肯定，像现在这般领悟。　　看着她失神，兰堇一惩罚性地用贝齿咬了咬她的下唇：“想什么去了。”　　“想使法更气你。”韩小菲又笑，“你生气我才开心呢。”　　“我已经生气了，所以……”兰堇一的双唇贴着她的脖颈下滑，舌尖又开始在她胸口的柔软处使坏，“你说我是坏蛋，那我坏给你看，这次要更坏。”　　“救命……这里有色狼一只。”韩小菲喘着气，可嘴巴仍是不依不饶，“坏蛋，色狼，啊……”　　南清和两丫鬟正端盘行至屋外，听到从屋子里传出的嬉闹声的以及某种靡丽声调，极其识趣地站定：“折回去，这晚餐容公子吩咐再端进。”　　南清明白，这次公子并非玩玩，她虽然知道公子的**韵事，但是兰堇一从不会带任何一个女子回家，而且，就算这几日见不到韩小菲，兰堇一也吩咐她必须两个时辰一报韩小菲的情况，今日他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就迫不及待地出来见韩小菲，从他的眼里也足以看得出韩小菲在他心中占有怎么样的地位。南清望了望门外，微微发怔，然后，转身离去。 第三卷 第四十四章 悟悦心自足（10）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澄碧夜空，星如碎金，银河闪亮，宛如玉带。　　兰堇一侧头看了看窗口，再转头看了看赖在他胸口熟睡的韩小菲。　　唇角浅扬，轻唤：“小菲。”　　见怀中人儿没有反应，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兰堇一莞尔，俯首轻吻她的额头，再将她的手从自己腰际挪开，轻手轻脚地下床。　　裹了件袍子，兰堇一径自向外，小心翼翼地掀开珠帘，再次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儿，见她仍旧闭眼熟睡，放心离去。　　房门轻和。　　韩小菲睁开眼，快步到门口，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只见白色身影正朝后院而去。　　夜半离开，必有蹊跷。　　势必探个究竟。打定主意，韩小菲拉开门，眼见四周确实没人，下意识地踮着脚尖，跟踪。　　白色身影绕过后院的假山，韩小菲紧紧走至假山旁，探出头窥视，远远的见有几棵大树，树后有间不大的木屋。　　韩小菲虽然白天来过后院，但这后院着实不小，她白天只不过是在院落中的草地上荡秋千玩，并未去注意绕过道还有其他的房子，不过就算看到也不会刻意觉得它有甚稀奇，可现在韩小菲发现这间小木屋里面一定有古怪，烛光明亮，再加上朗朗明月，就算韩小菲站得远，也能将它看得仔细。　　兰堇一不急不缓地朝着它走近，小木屋的门赫然打开……　　霎时，韩小菲怔住。　　只见一个身着白色纱装的美丽女子踏步而出，浅笑嫣然，宛转蛾眉，纤细若柳，如同等门般，一脸期待的向着兰堇一迎来。　　心如刀割。　　镇定，镇定，镇定。　　韩小菲告诫着自己，伸手按上胸口，深深吸气，可鼻子一下子却是无法控制地酸起来。　　“过分，过分，居然还整情侣装。”韩小菲切齿地骂，突觉身子有点发软，有些支撑不住地斜靠于假山旁。　　那女子一看就很美，一看就讨男人喜欢，兰堇一半夜也要来见她，说明她在他心里地位不轻，金屋藏娇，金屋藏娇，原来他还真藏娇了，只不过这娇是另有其人。　　当一个男人得到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位置就放低百分之五十，爱情保质期为三个月，时间一到，连剩下的百分之五十都没了。　　这保质期也太短了点吧，这还没过三呢，连三天，不，连三个时辰都不到，他居然就迫不及待地去到另个女人身旁，还说怕她吃不消，恐怕考虑吃不吃得消的该是他自个儿。　　韩小菲想返回屋子，刚踱开步，又不由停下。　　“眼见为实，不能见风就是雨，不能看到事情的开始就给事情定了结局。”　　如此想到，韩小菲一个笃定，下定决心，转身，朝着木屋走去。 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悟悦心自足（1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藏于窗下，韩小菲弓腰贴耳细听。　　白衣女：“兰堇，明儿个我就离开。”（兰堇？叫得还真亲热）　　猫男：“嗯，你明白就好，实在没必要留在这儿。”（你是指望早点消灭证据？）　　白衣女：在赫连我却心系于你，老担心你一人应付不过来。”（身在曹营心在汉么？美人别担心，人家是高手，还能应付不过来？）　　猫男：“这些年我已取得他的信任，只是东西一直没找到，安全倒是没甚问题，不用担心。”（这些年？东西？听得有点迷糊了。）　　白衣女：“她怎么办？你真的是爱上她了？你曾说过不受任何儿女私情牵绊，原来兰堇也并非如此洒脱。”（她？哪个她？他爱的是哪个她？）　　猫男（低笑声）：“你如此说，我当是吃醋了。（看吧，本性难易，还开始打情骂俏了。）　　白衣女：别玩笑，这个也算是个大问题，你不能无视自己的安全，你把她弄出宫，这定惹了不小的麻烦，她迟早是个祸害。（这不摆明了说谁是祸害吗？自己可没惹什么事儿，美人，不能搞人身攻击。）　　猫男：婉忻，我不想跟你争论，你要明白，就算她是祸害，我也要定了，不管在哪里，我定与她在一起，不会离开她。　　嗯。韩小菲抿唇浅浅笑。有了这句话，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放下，随之舒心，就算这个美人和兰堇一有什么，她也不会过多追问。　　每个人总会有过去，当两个人走在一起，要的是对方的将来，两个人一起走的明天。　　如此，韩小菲轻轻侧动身子，蹑手蹑脚地，准备悄悄离开。　　当转身抬头的一瞬，韩小菲禁不住失声叫到“啊。”　　这不，南清正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人吓人吓死人的，南清小姐。”韩小菲抚着胸口，惊魂未定地开口，“你来了好歹也吱个声啊，这半夜三更的，我还以为见鬼了。”　　南清依旧用若似木头的僵硬表情看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第三卷 第四十六章 悟悦心自足（1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南清依旧用若似木头的僵硬表情看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只是……南清姐姐，你瞧今晚月亮真亮。”韩小菲一脸谄笑，侧头望了望天空那轮明月，“我就是闲得，随便溜溜，这不正准备回呢，你也早点歇着。”　　说罢，韩小菲欲乘机从她身边溜走，却不料，南清极其敏捷地探手，已然抓住了她颈项衣襟，再不容分说地拽住她朝门口走去。　　“南清姐姐，别这样嘛，有话好说成不？”韩小菲努力想要挣脱，却无奈她拽得牢，自己怎么使劲也甩不了她的手。　　韩小菲还真急了，这下露脸了，给兰堇一知道自己既是装睡又是跟踪又是偷听的，这般怀疑这般不信任他，如此面对该多尴尬。　　可这南清完全充耳不闻，只自顾自地将她揪进了屋。　　“南清，你这是干什么？”　　低沉磁性的声音传进韩小菲的耳里，她更甚心虚，将头埋得更低，眼看脚尖，双手扯着自己的衣衫一角，俨然一副做错事的孩童模样。　　“她在窗口那偷听。”南清冷冰冰地道。　　韩小菲在心里狠狠骂道：就算偷听了，自己又不是奸细，这南清好歹也是兰堇一的手下，自己是啥身份，怎么着也是他们主子未来的夫人，没礼貌的丫头，肯定平时被兰堇一宠坏，谁主谁仆还真一点都不分了。　　“偷听？”白衣女慢慢走近她，“你都听到些什么？”　　“我没……”韩小菲缓缓抬头，本是急于解释，但看了看前方的兰堇一，忽然顿住，转念间，不急不缓微笑道，“我是偷听，夜半自己的恋人神神秘秘地离开，就算我是偷偷摸摸地跟踪，放这儿也是个正大光明的理儿，不过是其人之道罢了。”　　现在是干吗？又不是开批斗，她还真成众矢之的？有了某些想法，韩小菲倒也不再胆怯，目光继续向前地停留于兰堇一的脸上。胆怯什么？睡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离开，谁也不能无动于衷，更何况她现在还真想听一个解释了。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白衣女淡淡一笑。　　“过奖。”韩小菲并不看她，仍旧微笑注视前方的兰堇一，“不过我倒很想听听伶牙俐齿的兰公子说说，你为何**地在这床上？” 第三卷 第四十七章 悟悦心自足（1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是的，**。这就是此刻韩小菲所见事实。　　兰堇一盘腿侧坐于床，身上的袍子已然滑于腰际，上半身完全裸露于空气中，青丝披散，烛光下，狭长的黑眸氤氲着忽明忽暗绮艳之气，全身透着惯有的慵懒气息，加之若有若无余香悠悠，更甚弥漫某种朦胧旖旎的意味，置身这样的氛围，很难不惹人遐想。　　韩小菲虽是微笑，心中却已然是熊熊大火，当着其他人，又不得不万般压抑。她再信任他，也无法接受意外所见的此情此景。　　白衣女子温婉一笑：“小菲，这……”　　“我要兰堇一说。”韩小菲不去看她，非常干脆利落地打断她的话。　　韩小菲死死盯着兰堇一，她知道兰堇一是很了解她的性格，他最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他们的关系就完蛋了。　　兰堇一浅笑看她，眼神柔和而平定：“过来。”　　韩小菲注视他，脑子里一片乱，犹豫间却迈不开步子。　　“不是因为你，公子也不会服……”　　“南清。”　　一旁的南清开口冷言，却被兰堇一立即扬声制止住。　　“过来。”兰堇一再次向着韩小菲微笑，伸手轻拍床沿，“坐在我身边。”　　韩小菲有些困惑，须臾，终是迈步走了过去。　　当韩小菲满脸狐疑地沿床而坐，近距离地看着兰堇一，随之再将视线转到他的背部，却瞬间惊愕住了。　　兰堇一背部插着多根细细银针，因这些银针极细，加之他又是侧坐，稍远便不易察觉，但此刻韩小菲就坐在他身侧，如此近距离地，便看得各外分明了。　　侧头看着她颦眉的样子，兰堇一莞尔，伸出手指轻滑她的脸：“尽瞎想，婉忻不过是在为我施针。” 第三卷 第四十八章 悟悦心自足（1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这……”韩小菲怔怔地看他，“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你。”　　不待兰堇一开口，一旁的南清已忍不住插话。　　“南清。”兰堇一欲再次制止。　　“就算公子怪罪南清，南清也要说。”南清向前跨步，冷冷看向韩小菲，“公子因为要找到你，竟然服食了幻隐粉，你可知，这幻隐粉乃死士所用，对身体伤害极大，轻者减少寿命，重者数月内暴毙，不是因为我通知婉忻姐姐，让她及时地从赫连赶到这来，公子有可能……就算将这毒控制好，但这毒性也永远沉淀于体内，公子对你这般好，你居然还以小人之心误会公子……”　　南清眼圈泛红，竟已哽咽。　　“幻隐粉有毒……”韩小菲再次惊愕，她紧紧注视兰堇一，“你上次在皇宫没有告诉我。”　　“有婉忻给我解毒，这几天已经差不多好了，没事的。”兰堇一依旧云淡风清地看着她笑。　　“兰堇，有些事情，其实也该告之小菲，至少应该让她明白，你确实为她做过些什么。”白衣女深叹一口气，似乎也无法自抑地开口，“小菲，几日前我从赫连赶到这里，刚好是兰堇体内毒性发作最厉害的时候，当南清带我到这木屋，当我看到卷缩在床上瑟瑟发颤的兰堇时，我真的很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不快一点到这，看着眼眸成紫，唇瓣成紫，全身泛紫的他，听着他痛苦的**，我真是巴不得自己能替他分担一些痛苦，就算他忍受着如此大的苦痛，他也不允许南清透露给你半分，兰堇对你，我坚信他没有半分虚假，这几天我一直在这小木屋给他解毒疗伤，当毒性控制下来，他就按捺不住要出去见你，南清说得没错，就算这毒已是控制，但将会永远沉淀在他体内，内力永不能再使之七层之上，否则毒性逆转，一切恐怕回天无力。我明日就要回去，今夜我再予他最后一次施针，没想到造成你的误会，但如此可见，你也极其在乎他，不然亦不会如此介意。”　　韩小菲深深凝视兰堇一，原来这几日不见他，是因为他中毒了，他躲在小木屋，时时想着她却不敢见她，不想她担忧不想她伤心，他真傻，要是她知道，她一定会陪着他的，一定不离开，一分一秒都不离开。　　如此想着，韩小菲眼里就这么起了雾，透过大片大片的雾，泪光中映着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俊美的脸庞绽放着有如同明珠的笑，这笑本是想给她安慰，却不料引得她的心里更甚难过，一阵酸一阵疼，多番纠结的滋味，它们将整颗心塞得满满的，满到再也无法自已地想要掉泪，她不由地拉起兰堇一的手，握牢它，贴于颊边，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第三卷 第四十九章 悟悦心自足（1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婉忻见此，浅笑，拉了拉南清，示意离开。　　南清本想再言，婉忻即刻开口阻止：“让他们聊吧，想必他们也有很多话想说。”　　南清叹了口气，终是跟着婉忻走了出去。　　“别哭了。”看她如此，兰堇一有暖暖感觉自心底蔓出，微笑间，嘴上却仍旧调侃，“我知你是感动，感动我都这样了还以身相许。”　　韩小菲哪里还有心思跟他打趣，烛光中，韩小菲看着这些银针扎在他的身上，却像是扎在自己心上，疼极怜极，如此一看，又是难过，也不理他，就是掉泪。　　“哎……哎唷……”　　兰堇一忽地探手捂向胸口，口里发出吃痛声。　　韩小菲心儿一紧，忙不迭地抹了泪急急问：“怎么怎么了？”　　看她如此慌神的模样，兰堇一蹙蹙眉：“心里疼起来。”　　“好好地怎一下子又疼了呢？”韩小菲一听连忙站起，“我去叫婉忻来，千万不要出什么状况得好。”　　说罢刚迈步，兰堇一拉住她的手：“没事，你亲我下就会好。”　　韩小菲转身看他，见他正不怀好意地抿唇而笑，哪里像中毒，分明是一派倜傥。　　见他是装的，韩小菲却也不生气，索性顺从地俯头在他脸颊轻轻一吻。　　这下倒轮到兰堇一吃惊：“这么听话了。”　　韩小菲背起手低头看他，专心地看他。　　几秒后，韩小菲再次俯头在他颊边一吻。　　“兰堇一，我以后都要对你好，很好很好。”韩小菲一字一句地说，双眸如星，明净清澈，满脸虔诚，不容质疑。　　兰堇一抬头凝视她，笑容没去，狭长眼眸定格于她的瞳子，这一刻，世界骤然静止，在这个画面里，所有事物似若点缀，唯一真切的，只有他们暖暖的眼神，跳动的心，某种纯粹，尽善尽美。　　只听到烛火灯芯儿爆出个破声儿，似乎是打破了这种静静氛围。　　韩小菲探手抚摸兰堇一的颊：“瞧你都感动得傻了，没点抵抗力啊。”　　兰堇一拉住她的手，醒悟似地点头：“没办法，对你，我实在是欠缺抵抗力。”　　瘪了瘪嘴，韩小菲不置可否，靠着他坐下：“我有些问题。”　　兰堇一微笑：“问吧。”　　“婉忻是何人？赫连是什么？地名？”　　“婉忻是我的朋友，赫连是一个国家，如同大越一个意思。”　　听兰堇一的解释，韩小菲有所领悟，点了点头，朝门外看了看。 第三卷 第五十章 悟悦心自足（1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婉忻左一个兰堇右一个兰堇……”韩小菲转头看他，“她为什么要这样叫你兰堇呢？”　　看似漫不经心地一问，却是韩小菲目前最为困惑的事，若是之前婉忻如此称呼算是种**亲热，之后当着韩小菲，她亦如此称呼，这是为什么呢？　　兰堇一略微沉思，本想不久后带她回到赫连再悉数解释，却不料被她跟踪发现，若是再隐瞒，这必然造成两人之间的隔阂，他知她的性格，惟恐她胡思乱想将事情复杂化，于眼下来说，不瞒她才是最好方式。　　想定，兰堇一握紧她的手：“因为兰堇是我的名，我本为赫连人，姓氏为程。”　　韩小菲诧异：“那何以要改做兰堇一？”　　“我并没改，不过是堇字后加了个一。”兰堇一顿了顿，“加这个一是有某种意义，为了……”　　正认真细听，他却欲言又止，韩小菲不解：“怎么不说了？”　　“取之同音，这个一字取自姐姐名字中的依字。”兰堇一莞尔，“不许乱想。”　　“不乱想不乱想。”韩小菲促狭一笑，“干吗这么此地无银啊，看来这个姐姐在你心中位置确实重，这个一字是不是也暗示永远第一位啊。”　　兰堇一但笑不语，只是探手将她拥进怀里。　　“我还想问，我不是乱想啊。”韩小菲斜眼看他，“那个姐姐，不会是像情哥哥一样的情姐姐吧？”　　“你不也此地无银了。”兰堇一笑出了声，伸手捏了捏她鼻尖：“她是我叔父的女儿，我父母去世得早，乱世纷争，母亲去世时将我寄养在别家，六岁那年，几经辗转，叔父终于找到了我，并把我接回了他家，叔父视我如亲子，姐姐更是对我极好。”　　韩小菲再次诧异，她想不到兰堇一会有这样的身世，虽然兰堇一说得如此风轻云淡，可是她还是难过了，好难过的感觉。　　“兰堇一，兰堇一。”韩小菲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她叫他的名字，语调温柔若风，“我也会对你好的，我一定要对你好。”　　兰堇一俯首，用下巴磨蹭着她的头：“嗯。”　　似有千言万语，却只发出一个嗯字，要怎样去诠释心中的感觉，诠释不了，只是觉得满足。　　兰堇一的唇角带笑，如此拥着她，许，就够了。 第三卷 第五十一章 都城惊闻（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半月已过，兰堇一每天除却外出时间，其他时间都在这园子里，不舍得离开她分秒，两人，你侬我侬好不甜蜜。　　亦如往常，两人还是时不时会斗嘴，兰堇一仍旧不随意依她迁就她，韩小菲当然也仍旧不轻易妥协。他还是时不时捉弄她，见她有时发愣，兰堇一就在旁边儿笑吟吟地看她，有时惹到她生气她就一直骂，然后他会猝不及防地用嘴堵了她的嘴，等她反应过来握拳扁他，他早已是翩然一闪，施展轻功从她跟前儿飞走了。气得韩小菲牙痒痒，只得双手叉腰，对着空中的他大吼：“猫妖，有功夫了不起啊你，别尽给我玩这套，有本事就别飘回来。”　　这一晃就是半月，日子过得倒是快乐，可有件事却始终压在韩小菲心底的，那就是文府，这么多天，都在一个地方儿，她一直没有回去看看文家人，于文素素来说，这到底不孝。　　韩小菲曾提及此事，兰堇一虽然没有明地阻止，却说现在最好不要现身文府，几个月前文素素被掳，越楚戈并未放出风声说文素素已寻到且已入宫，韩小菲失了踪，这文府是肯定要回去看看的，越楚戈就算明地儿不好派人大肆收寻文府，但也可拿了关怀二字做幌子在文府进进出出，实地去探询她的影踪。　　兰堇一这话在理，韩小菲也明白，兰堇一还说等他事情办妥，风声不那么紧了，自然就会带她去见文家人。兰堇一所谓的事情，韩小菲也问过，兰堇一只道是婉忻在赫连的几个朋友委托找寻某种东西，听他这样说，韩小菲也没再多问。　　这日，又一个好天儿，阳光似**的眼睛脉脉柔和，空气里暗香流动，花蜜芬芳，时不时的春风拂过，卷过甜甜的味道。　　兰堇一不在，韩小菲荡了会秋千甚觉无趣，唤了南清也没应，偌大一个园子像是只有她一个人。　　没劲，韩小菲想。忆起小时候，便捡了个树枝在地上画了格子图形，踢了个石子儿玩起跳房子，玩着玩着，一个念头就这么跃上心头来。　　南清，她试着再唤了几声。还是没人应。　　于是，下意识地，韩小菲开始往外溜去。 第三卷 第五十二章 都城惊闻（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街上人真多。　　虽说尚未到骈肩叠迹的份上，着实是比以前多了不少，显得分外拥挤。怎么像是有很多人往城里涌的感觉？亦或者，是有什么节日庆典？　　韩小菲暗忖，不过这样也好，人多倒起了掩护，自己只是想去看看文府，不能进府的话一定折回。　　容不得多想，韩小菲赶紧地从路人口中打听路线。　　靠了文府附近，四周景物渐生熟悉，韩小菲心头一喜。　　穿过一条街，刚一转角，却见街道走过一路官兵巡视。　　“难道是来抓我的？”如此一想，韩小菲连忙贴了墙根站。　　但见官兵雄赳赳气昂昂地晃过，眼都没朝边儿上瞟一下，韩小菲松了心，看样子不是抓自己。　　因是文府附近，为避免节外生枝，韩小菲不敢随便乱问，瞧见不远处有一摆摊的中年男子，于是不紧不慢地靠了过去。　　“大叔。”韩小菲瞄了瞄官兵们的背影，“这些个官兵好大气势，你瞧吓得好多人都不敢往这头走了，好影响生意的。”　　“那是。”大叔看看了韩小菲一眼，“这整天巡来巡去的，着实影响大，说是奸细，也没见真抓到几个。　　奸细，看来真是在抓奸细，整天巡来巡去，不会真是抓自己吧？不对，真要抓，一个小小秀女，不必大动干戈。　　如此想着，韩小菲再问。　　“奸细脸上又没贴标签，他们这样子抓，就算有也早跑远远的了，而且真正奸细哪能在这街上走呢。”韩小菲笑了几声，显得一副好奇模样，“大叔大叔，听你一说，你是瞧见他们抓到奸细了么。”　　“是啊。”大爷顿了顿，“前几日是瞧见抓了几个，不过到底是不是奸细也说不清，只是抓了，但确实是赫连人。”　　原来所谓的奸细不是指抓自己，是抓赫连人，赫连人？韩小菲一个激灵，兰堇一不也是赫连人氏，回去得赶紧提醒他一下。　　不过，为何抓奸细要抓赫连人？　　如此想着，韩小菲嘴上却已忍不住发问：“为甚要抓赫连人？”　　摆摊大叔顿生诧异，再次侧了头看向韩小菲，颇感奇怪地反问：“你不知吗？”　　见此，韩小菲略微一怔，倒也不为惊慌，镇定一笑：“不知呢，我是从乡下过来走亲戚的……”　　说到这里，韩小菲又觉不妥，走亲戚连个包袱都不带的么？想罢，再道：“结果亲戚不在家，隔壁的人说是来了这边办事儿，所以过来找他，先前看城头那边查得紧，一路过来又见街上官兵多，就是觉得好生奇怪。”　　“说来也不能怪咱大越皇帝下了这道旨，要怪也怪赫连国耍阴招，若非他这月初同时夜袭我国三洲……唉，固州，奇州，鲁州……”大叔说着深深叹气，伸出了三指头在韩小菲眼前一甩，“这让大越一夜之间顿失了三大城池啊，此等失城之痛，也难怪咱皇上这般龙颜大怒，下了这道但凡赫连人都抓之的圣旨。” 第三卷 第五十三章 都城惊闻（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短短半月，大越就出了这样的事？韩小菲倒吸一口气，惊诧间，却听到那大叔继续说：“赫连国连城中老百姓也不放过，百姓死伤无数，但凡越国人不愿做俘虏的都被杀之，能逃掉的都往都城涌来，以为这里才是最安全的，也难免会有赫连国奸细借此机会混入都城来。”　　摆摊大叔的话让韩小菲听得一惊一乍，禁不住暗自叹道：赫连国怎地这生残忍，虽说乱世之争难免死伤，可是百姓终究是无辜的。还好，兰堇一虽是赫连人，却不为权不为利，自然与这些打打杀杀的扯不上干系，也不会去害了别人，加之生活在越国，也没人晓得他是赫连人，目前也是安全的，再等段时间，他就会带她离开这里，两人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也算惬意。　　越楚戈，想到那双暗夜重瞳，面对种种意外，他有着怎样愤怒？亦或者忧伤？不管怎么样，他也能承受吧，毕竟他是皇帝，什么没见过呢，就算出了漏子也总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想到这些，韩小菲还是会有些许内疚，当然，这内疚只是源自她之前的欺骗与自己突然消失的事，她只是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了失城的大事，定让越楚戈不好受，不过又一转念，虽然他对自己不错，但她也不可能不走。在感情的世界，爱与不爱这一线，注定了有人受伤害，你伤害别人就像别人伤害你，如出一辙，不可避免。至于对他的欺骗，为了兰堇一，她也不可不为。　　如此一想韩小菲也就舒了心。结束了与摆摊大叔的谈话，带着应有的警惕，韩小菲继而向文府走去。　　走进一条巷子，韩小菲有些控制不住的喜悦，这条巷子就是文府边上，她知道只要穿过这条巷子就能抵达文府了，猜想着文老爷与紫儿看到自己的激动心情，韩小菲不由加快了脚程。　　可是，韩小菲却万万没想到，当她踏出巷子的那一瞬，眼前竟是这样一副画面----紧闭的朱红色大门上，赫然地成X形地贴了两道大大的封条。　　韩小菲当下怔住，望着封条上盖着的格外分明的朝廷大印章，几秒后，只觉得头脑轰鸣，身体有些发软地靠在了巷子口。 第三卷 第五十四章 都城惊闻（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出了什么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文家会被封？　　文家虽说是做生意的，但生意场上，文老爷文子舟都为人谦和，素来不喜乱话人，更甚少对外人涉及是非，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难道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韩小菲心头更紧，对，因为自己跑掉了，所以越楚戈一气之下下旨封了文府？不，不对，当初自己从文府逃出去，越楚戈再把自己弄进宫去，还没有给予任何名分，而兰堇一也说过，外人都以为她还是被掳走，他凭什么封掉文府，拿什么理由封？就算他是皇帝，他也懂得服众，就算是昏君也懂得攸攸之口的道理，何况他不是。　　韩小菲努力控制自己起伏的情绪，见面前有位大娘走过，忙挤出些许笑容上前打听。　　大娘打量了下这个自称走亲戚的少女，深深叹气：“前些日子，文府来了一路朝廷的官兵称其窝藏奸细，就这么着把府邸给封了，还抓了文府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姑娘你还是快快回去吧，万一被官府的人遇到就不妙了。”　　“大娘，文府可真的是窝藏了奸细？他们是不是从府上找到奸细了？”此刻，韩小菲哪里愿掉头走，一门心思只想将事情探究得更仔细。　　大娘忽地显得颇为警惕，扫视了下周围，再伸手附于嘴前，对着韩小菲咬耳朵：“哪里有什么奸细，有人看到只不过收出一些赫连国出产的瓷器，文家是做生意的，跑东跑西，府邸哪能没这些东西呢，是吧，虽然没找到奸细，却也落得个封府待调查的结果，再说，这做生意的又不止文府一家，要说搜，哪儿都能搜到赫连国的物品，不过这也倒提了个醒儿，吓得他人府邸但凡有赫连的物品都统统毁之。其实……”　　大娘说到这里，见旁边有人路过，忙至住口，故作无事人，待那人走远，再悄悄靠于韩小菲耳畔，接着道：“其实，大家都在外头说呢，文府是得罪了朝廷的人，朝廷拿了这个理儿狠以刁难，真是无辜。”　　大娘讲完，再做叹息，一副围观者有心无力深表惋惜默哀的模样。　　韩小菲温言谢过，心里却再也平复不下。　　恍恍惚惚地慢行路上，韩小菲心绪万般纠结乱做一团。　　是的，她算是明白了，始作俑者到底是自己。什么理由都不过只是个理由，真正的目的，他是以这种方式在告诉她，这是她犯错的后果。她犯错，没关系，自有人替她受；她要玩，没关系，自有人做了炮灰。　　那么反之，他亦是要她乖乖地明白，如果想要无辜的人免遭殃，这个就要看她怎么做了。确实，这一巴掌，不打在她身上，却是比打在她身上更疼。如此，效果更甚。　　精明入骨的他，她到底是赢不了。她居然还一度地那么天真地以为他会就此作罢，他是皇帝，随便找一个理儿就可以让人下了地狱。　　这种手段是不是太恶劣了？恶劣到她只有一条路可走，恶劣到她别无选择。　　“楚大哥，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韩小菲咬牙切齿，禁不住咬得咯咯响，巴不得跑到他跟前竭斯底里将他踹个痛快。　　陡地，失神的她还真闯到了谁跟前儿，撞得自己一个站立不稳，踉跄间，对方已然一手扶住了她。　　“姑娘，你没事吧？” 第三卷 第五十五章 都城惊闻（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陡地，失神的她还真闯到了谁跟前儿，撞得自己一个站立不稳，踉跄间，对方已然一手扶住了她。　　“姑娘，你没事吧？”　　低沉的声音如同指尖拨动最重的那根弦，叫人心神安稳。　　听着这个声音，韩小菲一抬头，触到一对炯炯有神的亮眸。　　“没事，谢谢。”韩小菲强挤笑颜，礼貌答谢，“抱歉，撞到你了。”　　对方莞尔：“姑娘说笑了，倒是在下没有注意到，莫把姑娘撞伤才是。”　　“怎会，你又不是铁。”韩小菲随口道，“我没事。”　　韩小菲看他约摸四十上下，身姿伟岸，眉目清秀，长相俊朗，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一副文质彬彬的学士模样，全身则透散着独特的成熟意味。　　他注视韩小菲的眼睛，虽是微笑，目光却又是锐利考究的：“姑娘可是本城人？”　　这一句话瞬间让韩小菲多了心眼，她立马记起在抓赫连人的事，他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突然这样问她？　　不可留，不可留，此地不宜久留。　　如此一想，韩小菲开口：“我还需去城南买些东西，再次谢过。”　　说罢韩小菲颔首，快快移步而去。　　望着韩小菲的那抹身影，他渐渐收敛笑容，眼瞳微眯，像是略有所思地低语：“文素素，竟然是……”　　“宋大人。”　　随着一声叫唤，一个官兵急急跑过来，“宋大人，还好你没走远，你前脚刚走，XX大人就捉了几个赫连人，一人死活不认，说认识你呢，XX大人叫我快点追你回去辨认辨认。”　　韩小菲在街上做无头苍蝇，可苦了回到家乍见她没了影儿的兰堇一。　　兰堇一进门满心欢喜地跑了屋里去找韩小菲，手上拿着两个泥人儿，是他颇费心思地找了位手艺很棒的师傅，花了不少时间捏出的一对恰似自己与她的小泥人，本是以为这兰菲的情侣泥人儿定逗得她一阵乐，结果，叫唤半天，没人应，再一看，她居然不见了。 第三卷 第五十六章 都城惊闻（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兰堇一进门满心欢喜地跑了屋里去找韩小菲，手上拿了两泥人儿，是他颇费心思地找了位手艺很棒的师傅，花了不少时间捏出的一对恰似自己与她的小泥人，本是以为这兰菲的情侣泥人儿定逗得她一阵乐，结果，叫唤半天，没人应，再一看，她居然不见了。　　一圈下来仍是不见踪影，只看到后院地上那些方格子，兰堇一知道韩小菲是在这里玩了游戏，可怎么地，人就不见了呢？　　看着眉头紧锁的兰堇一，站在旁边儿的南清小心翼翼地开口：“公子，可能……她是无聊，出去玩去了。”　　“我跟你说过没有？”兰堇一蓦地抬头逼视她，眼色沉暗，表情已是掩饰不了的怒气与不安，“我跟你说过她很贪玩，我跟你说过好好看着她，我跟你说过必须护着她，这些，我给你说过没有？”　　“公子……我……”南清唇舌嗫嚅，面色渐变，看着如此表情的兰堇一，她深知此刻的公子是又急又气到了极点。　　“南清我告诉你，如果。”兰堇一深深吸气，试着平复自己有些失控的声调，“如果小菲出了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　　虽是简单一句，却犹如一记重重耳光掴向南清，力量足够，清脆有声。　　南清话梗，只得失语地注视兰堇一，眼圈一霎泛红。　　兰堇一见此也不予理睬，侧了头去看天色，再一拂袖，转身。　　“公子……公子……是要去哪？”南清急急踏步上前。　　兰堇一并不看她，仍旧不做回答，兀自而行。　　“公子……南清错了，公子不要不理南清。”南清边言边跟着兰堇一走，声音已然哽咽，“公子，公子别生气，南清马上去找。”　　兰堇一加快步履，叹道：“那你就往城南去寻，我往……”　　“公子。”　　兰堇一话未完，却见不远处有一丫鬟正朝他所在方向急促前来。　　“何事？”见此，兰堇一心更一沉，生怕是出了什么不好的状况。　　丫鬟喘气道：“姑娘……姑娘她回来了，现在屋……”　　不待丫鬟报完，兰堇一已是侧身疾步而去。 第三卷 第五十七章 都城惊闻（7）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屋内，美人呆坐椅上，目光直勾勾地望着窗外，眼波幽幽，像是溢满盈盈水雾。　　她在想什么？她在想，所谓的定数就是，于冥冥，于无形，如似一把枷锁一张网，逃？你要怎么逃？逃不掉逃不掉，因为你终究在人生的棋盘之中，就像孙悟空飞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而，那双暗夜重瞳，就是她的定数。亦或者，她也是他的定数。　　人生就是这么充满玄机，看似两个不相干的人，命运却已然环环相扣，看不清，不是不存在，不过是时机未到。　　其实不用想，韩小菲也是明白的，越楚戈此番动作无非是给出一个讯息，讯息给得如此昭然，她该怎么样去做，她真的是，没得选。　　随着一阵急促脚步声，珠帘拨动，白色身影渐行渐近，看着她安然静坐于此，终于，忐忑的心如似身后摆动的珠帘，慢慢平复。　　“你回来了。”韩小菲侧头看了他一眼，似呢喃般轻言。　　这话本生是兰堇一想要问出的，她却问了，兰堇一顿了顿应道：“嗯。出去玩了？”　　韩小菲瞄了他一眼，移回目光：“是的，无聊就出去逛了逛。”　　“去哪了？”兰堇一慢慢走近她，虽然之前有种种情绪，这一刻表情全然无异，他并不责怪她，却道，“外头这段时间也不太平。”　　听着兰堇一的话，韩小菲一乍，忽然就敏感到，兰堇一这话是有问题的。　　他是在试探她，试探她出去这会儿都知道了些什么。很明显，兰堇一是知道外头不太平，至于是指抓赫连人还是文府被查封，这些他应该统统都是知道的，可是，他就是没有告诉她，虽然他说以后会带她去看文家人，这话也都不过是安抚之语，他不愿她知道文府的事，他这样做，韩小菲倒也不怪他，他是疼爱她，自然就不会让这些事引得她担惊不寐。　　如此，她就万万不可把自己心底那个想法告诉他，不仅不能告诉，且还要掩饰得极好，免得被他察觉后万般阻拦。因为这个决定，对他，也包括对自己，都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或许这一别，就可能是两个人的尽头，他们永远不可以在一起。　　想到这，韩小菲猛觉鼻子发酸，可是，她不能哭，忍住忍住，她告诉自己，不能掉泪，不能让他知道。　　“什么？不太平？我没感觉到不太平？只是觉得街上好多人。”韩小菲抬头看他，噘了噘嘴道，“我就是想吃桂花糕，我闷头闷脑的，结果出门居然就迷了路，转得我晕乎乎的，幸得我嘴巴巧，问得一大娘带我回来了。”　　她对着他笑。甜甜地笑。 第三卷 第五十八章 都城惊闻（8）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兰堇一莞尔，蹲下身子，抬头凝望她：“真是……”　　韩小菲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说我是笨蛋，不许说我是呆瓜，不许说我是傻妞，统统不许。”　　兰堇一伸手拉下她的手，定定看她，将她的手指放在唇边一吻：“不说。夫荣妻贵，反之，说你不好，也等于说我自己不好，所以，你过得好，我才好。”　　兰堇一这话其实是一语双关，倘若她不知外面那些事，这句话就肤浅理解为他是惯她吧，倘若是她知道了那些事，那他就要她明白，无论遇到任何事，他都会陪她一起。　　韩小菲深深凝视他，抿唇一笑，眼中一滴晶莹悄然落下，有些时候，仅仅是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就会有惊涛骇浪的作用，就如，此刻韩小菲心中那份彰然明显的感动。　　韩小菲翕动唇，低语：“感动了。”　　“不是让你感动。”兰堇一温暖的手掌抚上她的脸，用拇指按去了那滴泪：“我只是要你明白，让你认清，我对你的心，是真心。”　　两人静静对望，韩小菲俯首，缓缓地靠近他，柔软的唇轻轻地贴上了他了唇，闭上眼睛，眼泪无息地滑落，直到了他的唇瓣。　　兰堇一，你不会知道，你在我的心中有着怎样的份量，以前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将要别离的时候，我才深深懂得，若是没有你我有多难过。没有你，我想，我的世界只剩一片灰。我要怎么样离开？我要怎么样承受？就算现在，仅仅是想象离去，我的心也会这般疼。　　吻着兰堇一，韩小菲用心对他说话，纵使他听不到，对她而言，也似倾诉。　　“好了。”兰堇一仰头，探手拭去她的泪，打趣道，“今晚的菜都不用放盐，泪滴咸味全在我嘴里。”　　韩小菲浅笑：“那我还真替你节约盐巴了。”　　“看看这个。”兰堇一从腰间拿出兰菲小泥人，“像不像我们俩个。”　　“这从哪来的？”接过小泥人一看，韩小菲讶然：“真的好像，太像了，你瞧，我们俩个都咧嘴笑呢。”　　“新奇吧。就知道你喜欢。”兰堇一伸出手指，点了点貌似韩小菲的小泥人，“哇你看，你鼻孔好大。”　　“哪里，你鼻孔才大，我鼻子漂亮多了。”韩小菲将两泥人贴近，“一对比就出来了。”　　“好好，赞你漂亮多过我。”兰堇一笑嘻嘻，又探手点了点泥人，“菲菲好看得很，菲菲最最好看。”　　“菲菲？”韩小菲侧头盯了他一眼。　　“她叫菲菲，我给取的名儿。”兰堇一点头，手指另一泥人，“这个是兰兰。兰兰菲菲，简称兰菲，如何？”　　韩小菲注视笑意盎然的兰堇一，放在往日，就算心头甜丝丝，她也定会和他耍耍嘴皮说“酸得，受不了受不了你。”　　可是现在，他的甜言蜜语都像是一根针刺上心，言语甜一点针刺深一分，怎么办怎么办，她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垂头间，韩小菲眼泪终究落下来，滴上手头的泥人。　　“讨厌。”她哑着声音，再次看向兰堇一，“你个猫妖，你是不是想要感动死我才心甘。”　　“不许死不死地乱讲。”兰堇一笑道，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就是要感动你，我们往后的人生还长，我还要使着法子逗你笑，没办法，谁叫那兰兰欠了人家菲菲的呢。” 第三卷 第五十九章 决定（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是阴天。　　支起雕花窗，韩小菲斜头望了望天儿，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灰色天空，更甚应得心境霾暗，让人感伤。　　坐于窗口，韩小菲拿了兰菲泥人看，看着咧嘴嘻嘻笑的兰菲，眼里不由又是湿润。　　“兰堇一，对不起。”韩小菲翕动唇，泪珠啪啪滴下来。　　探出手指轻拭泥人小脸后，韩小菲站起，小心翼翼地将泥人并排放在桌上。　　兰菲泥人，本是一对，就将它们留于此处吧，现实已然无奈，它们，怎舍再予分开？　　深深吸气，抹掉眼泪，一个笃定，韩小菲转身。　　踏出屋子，韩小菲努力平复心情，向外直走。　　抬头间，但见南清的身影渐近。　　韩小菲暗忖：看来，南清是注意到自己举动的，既已不能像前几天那么随便出门，于眼下，必须甩掉她才行，此时是万不可有任何不妥让对方看出异端。　　想罢，韩小菲微笑扬声：“南清姐姐，我找你呢。”　　南清面无表情开口：“怎么？”　　“上次不是我出去买桂花糕，结果迷路没买成么。”韩小菲径自走到南清跟前儿，拉起了她的手，“我好想吃呢，想出去买点回来。”　　“不行。”南清冷言道，“公子叫我看好你，你上次不见，公子都差点和我做了仇人。”　　南清忆起前几天的事儿，立马黑了脸。　　“南清姐姐，你误解我的意思咯。”韩小菲也不气，仍满面笑意地一挽南清的手，好脾气地继续说，“我并不是要独自上街，你也晓得我上次都迷了路的，就是让我自个儿去，我还担心又迷路了，我是想让你陪着我去，我好想吃桂花糕呢，你陪我去买成不？” 第三卷 第六十章 决定（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从容自若地笑，状若馋嘴，单纯就为吃，让人毋庸置疑。　　“叫丫鬟出去买不就得了。”南清言辞稍柔，“你喜欢哪家的？”　　“城西那家飘飘香的糕点是最好的，想起来就叫人馋。”韩小菲再美滋滋地讲，“不过南清姐姐，还是需我们自个儿去买，这个是其他丫鬟帮不来的。”　　南清颦眉：“为甚？”　　“南清姐姐不知道了吧。”韩小菲故做神秘地笑，“飘飘香最著名的，你可知是甚？”　　韩小菲是刻意转弯抹角一问，实地是想再次试探，看看南清对这个飘飘香知道多少，也便确定接下去的话要不要说。　　南清瞄一瞄她：“我哪知，我又不好吃甜食。”　　韩小菲嗯了声，她知南清是直性子，定也不会假话。　　“飘飘香最叫人赞的就是它的花样，及其，它变化无穷的口味。”韩小菲莞尔，一副深谙此道的神情加口气，“其它糕点铺子嘛大同小异，也就那些个大家所熟知的糕点，但飘飘香就不一样了，它家糕点创意新绝对是吃不腻，你今儿个买了明儿个去，品种指不定又多出好多样了，上次我买了盒五角形的加钙加锌含有维生素C的芝麻糕，口感那是极好，而且吃了还可增加抵抗力，前所未有，其它店铺那是听都未有听闻过的。”　　南清一怔，侧头瞅着满脸笑意的韩小菲，疑惑不解地反问：“加钙？加锌？含有维生素C？抵抗力？听不懂，那是甚？”　　“南清姐姐，这就是飘飘香的特色了，它们店打的招牌就是，多C多漂亮，多钙多锌多健康。”韩小菲一挥手，两眼若似发光，头头是道地继续吹嘘，“简单点说，就是吃了它家糕点，对身体有益，经常吃连染风寒的几率就小一半。再简单点说，好比人家和你同时淋了雨，他生病了，你却不会生病，因为你吃了它家糕点，增加了身体对外界细菌侵害的抵抗力。”　　“哪有这么好？”南清听得云里雾里，质疑问，“说得它的糕点跟药丸似的。”　　“南清姐姐，你终于理解我话里的精髓了。”韩小菲貌似激动，再次拉住她的手，“你说对了一半，它像是药丸，不过是补药，它的糕点吃了就是对身体好，没有副作用的，所以买的人好多，而且都是亲自去买，一是选新鲜口味，二是根据自己需要选对身体有补的糕点。丫鬟哪知晓我们喜欢的口味，我们爱吃甚讨厌甚，只有我们自个儿知道，是不？”　　“真的有这么好？”我还是头回听说糕点有这些个讲究。”南清细看韩小菲，仍旧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所以我才要拉着南清姐姐一起去嘛，南清姐姐你去看了就晓得了。”韩小菲嘟嘴，“其实比我解释得还要好，有些东西要自己亲眼看才知道它究竟有多奇妙。兰堇一叫你看着我，不也就是要你陪着我么，只要你陪着我的，他怎会怪你呢，在哪里不也一样地陪了么，是不是。” 第三卷 第六十一章 决定（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好不好嘛？”见南清不语，韩小菲有点急，却又怕前功尽弃，继而拉了南清的手晃道， “兰堇一又没限我自由，更没说不许我去买东西嘛，再者，你陪在我身边呢，买了就回，哪里还用担心甚。”　　韩小菲一番死缠烂磨，拉着南清又一阵晃。　　“好了好了好了。”南清被她摇得烦，扬声制止，“买了就回，不许贪玩。”　　“当然当然。”韩小菲忙不迭地回答，“南清姐姐真好，等会也选点糕点，那个真的是好吃。”　　“到时候再说。”　　南清话语尚未落尾，韩小菲已经笑眯眯地拉了她朝外头走。　　“南清姐姐，南清姐姐……”　　韩小菲一声一个南清姐姐，那是唤得极甜，仿若自家小妹黏得亲密无间，韩小菲嘴里找着话，就这么着拉着南清出了院宅大门。　　踏出大门口的那一瞬，韩小菲挽着南清下了步阶梯，抬头望天，恰似牢骚：“怎么这天儿越发阴得厉害。”　　随着韩小菲的牢骚话一出，南清不自觉地仰了头：“还真是，这天要下雨了吧。”　　“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南清姐姐走快点，万一半途下起雨来就我们就成惨象了。”韩小菲似乎急不可言，拽着南清快了步子一个劲向前。　　“你这丫头……”南清被拖得踉踉跄跄，似乎是不厌其烦地甩了她的手，“真是，带把伞不就得了，瞎急甚。”　　“我怎地没想到？”韩小菲做萝莉惊讶状，“呵呵，我这不着急嘛。”　　南清白了她一眼：“公子说你贪玩，我看你不止是贪玩，外加贪吃。　　韩小菲嘿嘿地笑了几声：“南清姐姐说得不完整，我是，贪玩，贪吃，贪色，三贪米虫。”　　“你……”虽然韩小菲还未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份上去，不过放古代她的话也够无赖，南清也算是彻底无语，再次耍了脸色，“你等这，我去拿伞，真不知公子看……”　　一番无可奈何，南清嘴里不好发作地犯着嘀咕，斜睨了韩小菲几眼，转身而回。　　看着南清消失于视线，韩小菲收敛笑意，一脸肃色，快步疾离。 第三卷 第六十二章 决定（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似若风，似若雨，似若疾风骤雨。　　街中，一抹粉红，娇小身影，此刻，如同一条剑鱼，不顾一切穿梭。　　不要再掉泪，她这样告诉自己。因为，哭，于当下，不起丝毫作用。　　别无选择，没有退路，那么，就硬着头皮向前走。　　拽紧拳头，一路向前。韩小菲足够清醒，自己，此刻在做什么需要做什么。　　人生，不要以为路通八方多多选择，很多时候是一条单行道，只能于当下做出最好的选择，或者，情非所愿，或者，顺理成章。就像此刻，她朝着拥有一双重瞳主人的院宅而去，这，是情非所愿；然，要救出文府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要恢复文府本来的平静祥和，自己就必须这样做，这，是顺理成章。　　兰堇一，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不辞而别，原谅我做出这种决定。　　韩小菲明白，无疑，自己的消失，对兰堇一来说，是重重一击，如是惊叹号。不忍，不舍，不甘，是惊抑或是叹，韩小菲都能一一体会。是的。能体会。因为它有如双刃剑，刺伤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她自己。　　这一刻，她也算是懂得了一个道理，原来悄然无息的离去远远胜过大吵一场撕破脸来得叫人悲伤。　　锥心。锥心。　　锥心之痛原来是这样的。韩小菲咬唇，路人擦肩，人影不断地在自己目光中移过。她的目光有些散，不想去想他，但偏偏，两人在一起嬉笑打骂的画面犹如镜头般在脑海中频繁切过。　　雷声轰鸣。　　这声声雷声响得韩小菲思绪异常清晰，清晰到通往那幢院宅的走路线仅过一次，此时也宛如镜明。　　越楚戈，这是你想要的吗？好，那就如你所愿。但是你不懂，所得必有所失，而这种失去，你永远弥补不起。　　站在红墙绿瓦的华丽院宅前，抬眼一瞬，恍如隔世。　　韩小菲，就此安安静静地站着，心却无波。　　缓缓地走，慢慢地靠近，一步，两步，三步，踏上阶梯，韩小菲停于门前。　　深呼吸。韩小菲慢慢抬动手臂，扣住了门环。　　啪，啪，啪……门环扣在大门之上，传出沉重暗哑声，这声声敲在韩小菲心坎上，却丝毫敲不乱她的心绪。　　随着吱呀一声，大门徐徐打开。　　韩小菲抬头。　　身后，霹雳扒拉，雨，倾盆直下。 第三卷 第六十三章 决定（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兰堇一收了伞。　　踏步进屋，随即扬声：“小菲，我回来了。”　　微笑着，连声音也能听出满面柔情。　　屋内像是有声响，可并非韩小菲的回应，像是嘤嘤哭泣？　　兰堇一掀开珠帘，当下一怔。　　只见南清缓步迎过来，满脸泪痕：“公子。”　　看南清这般模样，兰堇一心内蓦地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菲呢？”兰堇一锁眉问。　　“公子。”南清唯唯诺诺地应道，“小菲不见了。”　　“不见？”兰堇一声音微颤，“为甚又不见了？”　　“她说她要去飘飘香买糕点，让我陪她一同去，出了门眼看天阴得厉害，我琢磨着会下雨就折回来拿伞……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南清一提又止不住抽泣。　　兰堇一静静站着，皱眉思索，他似乎明白，这一次，她是不会回来了。　　见兰堇一沉默，南清又一阵哭：“公子这个事儿完全不怪我……我……我都出去……出去找了一圈了……也不见她踪影……”　　兰堇一望见桌上的小泥人，徐徐地走了过去。　　“公子，小菲她这是故意想方设法出去，她是计划了的。”南清迫切解释，“我之前在屋子里找了找，虽说没有看到纸条什么的，但很明显的，小菲是决心要离开这，公子，真的不怨我。”　　兰堇一缓缓拿起泥人，垂首闭眼，低言：“不怨你。”　　是的，兰堇一已然明白，韩小菲之前是哄着他，其实，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她都清楚得很。她装着没事人，不过是在盘算该怎么做，也或者，那日后，她就有了主意要怎么做，却又犹豫不决，但，终究还是打定主意，按照自己的决定去做了。　　兰堇一睁眼看向窗外的大雨，雨点重重地落在窗台上，却像是，重重地击落在了自己心上，很凉，也很疼。 第四卷 第一章 再见越楚戈（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皇宫。长廊。　　韩小菲随着太监，一步一步，向前行。　　从坐马车到入宫，这份平静连自己都感到诧异。　　换来换去，领她的多名太监，虽说样儿长得不同，不过也有点类似，那就是话语基本没有，均是做出手势，时不时地启唇一个“请”字。　　该往哪边行，该走哪里，有条不紊，这让韩小菲也更加肯定，越楚戈裁断了她惟有此路可走，这一切，当然是做好了安排的。她禁不住自嘲，就算自己与他相差了一千年，就算他是古人她是新新人类，那又如何？不管时空如何变，环境如何变，权利的作用怎么都不会变。更何况，他拥有的权利，至高无上。　　雨似乎是小点了。　　天暗暗，两边灯笼的光显得格外亮。　　如同雕塑的锦衣卫，一动不动地竖立在长廊两边，手护长剑，氛围，肃静，阴冷。　　除了淅淅雨声，呼呼风声，似乎听不到任何。他们井然有序地守卫在那间朱红门庭外，这份严密谨慎，暗自昭示着，门里主人似若尊神的身份。　　韩小菲不知要去哪里，她知这里并非凤音宫，不过她并未多嘴问领路太监。　　没必要。她想。　　不是吗？若是一个人抱着必死之心奔赴某个地方，又怎会在乎是死在哪个地方？　　视死如归，大概就这个意思。韩小菲在心底大声笑，死就死吧。自己不是老想着要重新投胎吗？鬼才稀罕做这个文素素，自己还巴不得穿回去呢，那太上老君不是说了吗，因为某种原因自己才穿到大越王朝，像是自己必须要穿来这里一样，现在CUT可不是自己的问题，那么自己在大越走一遭后也该回了。　　太监站定，像是捏着鼻子在说：“皇上，人已带到。”　　继而，推开大门。　　韩小菲抬头，眼前亮起，一屋光芒，霎时，透过这扇门，覆盖了屋外的幽暗。 第四卷 第二章 再见越楚戈（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深呼吸。迈步而入。　　就带着这视死如归的想法，韩小菲倒是走得极其洒脱。殊不知，她的每一步都踏在了某个人心上，滋味，百折千回，记忆，激起浪千层。　　从两边排放着的高高书架可以看出，这是个书房。正中位置放着张宽大的书案，书案铺着厚实的金色锦缎长极地面，从桌到椅，从一种颜色到一种图案，无不昭显华丽高贵。　　一袭明黄映入韩小菲眼帘，但见他负手立于案几前，抬头望着墙上的书画。　　看不到他表情，韩小菲想自己也能猜得到，他，无非是赢了，骄抑或傲？种种姿态，可想而知。　　越楚戈一声不响。望着他的背影，韩小菲心底冷哼，他不是想着这一刻么？节骨眼上还摆造型？　　“越楚戈。我来了，放了文府所有人。”　　韩小菲指名道姓，意图开门见山，声调抑扬顿挫，语气不卑不亢。　　“涧水东流，繁花似梦，留不住，一弹指，成云烟。”　　低低语，浅浅吟，压根儿像是闻不到身后人儿说话。　　韩小菲讨厌这种令她费解的调调，她没功夫在这个时候陪他耍太极。　　韩小菲向前迈一步，高声道：“越楚戈，不要和我唱高腔，你做出种种，无非要这样的结果，如你所愿，那么，你也该放了那些不相干的人。”　　越楚戈沉沉冷笑。却不回头。　　这笑声听得韩小菲毛骨悚然，但很快，几分惧怕被心头燃起的怒火压抑下去。　　“你到底想怎样！”彻底失去耐性的韩小菲，是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怼怒，箭步跨前，扯住纱衣宽大的袖口，扬起手臂，盛气地扫过面前的书案。霍地，随着哗哗一声，书籍，砚台，笔筒，笔格，纷纷扫落到地，“你放了他们，始作俑者是我，就算不做这个秀女是个大罪过，你要杀我便杀就是。”　　得承认，面对某些时刻，女人的感性注定了是自己要做沉不了气的输家。　　“你放了他们放了他们！”　　当韩小菲歇斯底里地撒野时，越楚戈不紧不慢转身，从容不迫的表情，浑然自成的风雅，一瞬，昭然呈现。 第四卷 第三章 再见越楚戈（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随着这声响，几秒后，书房们赫然打开，一组锦衣卫神速闪进。　　越楚戈挥手，优雅地做出一个手势，锦衣卫恭敬地退了出去。　　一双重瞳，恰似天边最闪最亮星子。　　瞳仁锁定美人盛怒的脸，满脸的平静，看不出他是在生气还是其它。　　一切，仍旧如昨，只不过，那张完美的脸甚是清癯，瘦削的面庞越发显得轮廓分明。　　他盯着她，目光很幽深，却又完全镇定，韩小菲从他的脸上，完全读不到任何线索，她与失城之痛，到底在他心中产生什么影响？她看不出。　　好吧。韩小菲想，我承认我是输家，我承认自己沉不了气，我承认你越楚戈不说一个字眼就已经让我抓狂了。既然是交换，我就拿自己换！　　以作战者的姿态对着越楚戈的眼睛，韩小菲一字一句地道：“放了他们。”　　半晌，薄唇轻启：“别来无恙。韩小菲。”　　这一刹，韩小菲这三个字，显然成为她的硬伤。　　韩小菲当下愣住，他，他为什么会叫出她的真实名字？他是怎么知道她名字的？　　“火气很大。”看着她的表情，越楚戈再侧头看向地上的杂物，牵扯了下嘴角：“先发制人？嗯，这是你擅用的伎俩。”　　韩小菲完全萌住，她的脑子飞快转动，可是，她实在是找不出头绪，越楚戈的几句话都让她很费解，越楚戈像是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暂且不去分析他通过什么渠道了解她不是文素素的，就单单说他使法让她自动回宫一事，她大不了是拒绝做他妃子，至于抓文府所有人么？好吧，就假若他真的爱她到某个地步，他抓了文家人来牵制她，照理她肯定会生气会火大，他却又说什么先发制人？什么伎俩？这一席话听得她真的是如坐云雾，大惑不解。　　“我听不懂。”韩小菲望着他道，除了困惑，言语也明显有挫败感。　　“是吗？”越楚戈反问。　　“也罢也罢。”韩小菲摆了摆手，“我犯了什么错都是我一人的错，你要怎么处罚都行，不要连累无辜。”　　“也罢？朕看不行。”越楚戈凝视她，淡淡地道。　　“那你想怎样？”韩小菲皱了眉头，“你抓他们无非也想要我自己乖乖回来，你目的达到了，人也该放了。”　　“你很聪明。”越楚戈唇角上勾，但眼里却并无笑意。　　韩小菲回敬似的冷笑：“谢谢夸奖，聪明的女人一般过得不开心，我还是情愿笨点。”　　“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越楚戈目光若似结冰，迈开步履，向她渐渐走近，“你以为拿了朕几个州，朕就折枝断臂会痛不欲生吗？” 第四卷 第四章 再见越楚戈（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我不明白。”韩小菲蹙眉，“我不懂你这话意思。”　　“不懂？”越楚戈看定她，阴沉沉反问，“不懂？”　　话语落下，韩小菲还来不及分析他为何有此反问，只听到“嘭”地一声，越楚戈挥手握拳朝着书案重重一击，这意外之举，让韩小菲当下骇地一抖。　　韩小菲呆呆站在旁侧，只得傻瓜般地站着，一来被他此举着实吓到，一来是更多疑窦顿袭脑子：他为什么要提到失城之事，他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可她与这个事有什么干系？做不做秀女与那几个州是两码子事吧，他这话，太离谱。　　就在韩小菲暗忖间，越楚戈的冰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畔：“朕，对你不好吗？”　　说这话时，越楚戈仍旧手握成拳支撑在桌，他低头看着书案，不像发问，倒像是自言自语。　　越楚戈并不想要她去回答这个问题。他深知，对一人好与否最清楚的人其实不是对方，只能是自己，一人对另一人上不上心，出自真情抑或做出假意，没有谁能抵达对方的心探个究竟，能了解个中滋味的只有自己。而他为她做过些什么事，她所知道的还有所不知道的，只有他自己才了解，所以，这个答案他无需她给，眼下他最想知道的答案的，是下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打一开始就在算计朕？利用朕对你的……”越楚戈说到这，突地抬头，定定看她，“宠爱。”　　越楚戈目光如炬，语调稍颤，凝视韩小菲的重瞳变得异常犀利，像是，不放过捕捉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的机会。　　然，看不出端倪。韩小菲的表情依旧是困惑，至极的惑意已完全代替之前的愤怒，那种惑意真实地似乎是没有半点做作的成分。　　“打一开始就算计？”她盯着他，眉头又蹙，轻轻摆头：“越楚戈，我的确是不懂你在说什么。”　　倏地，越楚戈目光却越发似如冰刃，那种凌厉的程度，像是世上最锐利的一只冷箭嗖嗖直穿。　　韩小菲猛觉脊梁发冷，排山倒海之势，如临绝地之感，这感觉是恣意的冰，恣意的冷，恣意的刺骨，这感觉如同是从非洲眨眼过渡到喜马拉雅山的冰川。　　随即，韩小菲又再次体验到了另种深意----是恐慌，是畏惧，是失措。因为，眼前的他，从未见过如此犀利眼神的他，正再次迈步，向着她步步走来。　　而，迈步的同时，一字一句清晰明朗地萦绕韩小菲的耳畔：“不懂为何要冒充文素素？不懂故意和朕打赌赢得时间完成计划然后瞬间消失？不懂里应外合夺抢大越三州？不懂说什么简单却乃心机重重运筹帷幄？不懂以最天真最纯粹的笑脸骗得朕做了一个天下最蠢的傻子？还是不懂做出怎样的姿态掩饰这一切假象？”　　这话，韩小菲听得思绪并不乱，她似乎幡然醒悟，他是在指她装傻充愣，他是在说她欺骗了他，可是他所谓欺骗他的事情，她都没有做过，就算是做了文素素，她也是身不由己并非是去冒充。　　如此想到，她迎视他：“没有。我没这样做过。”　　口上强势，无奈步履泄露心思。　　韩小菲虽是强作镇定，但在这种气势下，却已然不由自主，随着他的步步前进，而步步倒退。 第四卷 第五章 再见越楚戈（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我没有做过。”　　“是吗？”　　一问一答，一进一退，她的眼睛清朗忽亮，他的眼睛阴森忽暗。　　“没做过就没做过。君子坦荡荡。”她站定，微抬下巴，“再重复百次千次万次，千万次的N次，我还是这一句。　　韩小菲不是不想再退，而是身后，已经没路可退。　　墙角，美人高扬下巴，眼神清亮，气质，宛如一朵傲人雪莲。　　比起刚进此房的那种意气，这一秒，韩小菲反而理智了不少，越楚戈所说种种，她全都没犯过，她没有做过怕什么？不做亏心事，半夜都不怕鬼敲门，还怕这？　　定心丸一吃，韩小菲望向越楚戈，眼神不闪不躲，正颜厉色，不愿做软骨头。　　韩小菲在现代个儿倒蛮高，稍稍抬抬下巴，眼神儿微微一凛，也能做足趾高气扬的模样，不过文素素到底才15，所以，为了显示自己的那点傲骨，她握紧拳头，把头仰得像太阳下的向日葵。　　越楚戈凝视她，看她铮铮傲骨，完全没半点虚假成分，他的心中似有某种东西牵绊，可唇边的话语仍旧没有温度：“朕可以杀了你。”　　他不眨眼地观察她，可这句话落到她的耳里，宛若一句问候语，佳人不仅未有半点惧意，反而是浅淡一笑：“如果你是因为失城而迁怒于我和文府的人，那么你错了，但是你如何处置我随你，我只请你，放了文家人。”　　“你以为你可以和朕谈条件？”　　“谈条件？不。”韩小菲注视越楚戈，正色道，“我只是认为，你不该做一个昏君。”　　此话一出，仿若，气态凝固。　　蓦地，他探手，猝不及防地掐捏住她的脖颈儿，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此番话，你是以何人身份来说？是文素素？是韩小菲？”　　越楚戈字字咬得重，韩小菲凝视他，她当然明白，自己是韩小菲的事看来越楚戈是很清楚，她如果答是文素素，那就撒了谎，反之，她答是韩小菲，那么以前也对他存在了欺骗，那么其它事情又怎会说得清楚？承认是错，不承认也是错。　　韩小菲眉头不由渐锁。　　看来，自己是从一千多年后而来，从现代穿越到大越之事必须告诉他了，只是，他会否相信？　　他的气息，寸寸逼近，某种危险，迫在眉睫。　　越楚戈压低了声音，手上倏地加重力道：“告诉朕，你到底是谁。” 第四卷 第六章 再见越楚戈（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顿觉脖上有疼意，她能想到，他也许愠也许怼，抑或他手头使力点，她就命丧，不过，她不惧。　　“我是韩小菲。”她答，丝毫不怯懦，“认识你之前，我就做了文素素，这一切没有计划，而入宫，是皇上你设法的不是？这个想必皇上比我更清楚，种种事端却说成是我谋略，未免牵强了吧。”　　越楚戈不语，目中幽光不明，手上亦没松懈，像是在做思量。　　这个问题，越楚戈不是未曾想过，但联系起那晚她反复让他去凤音宫，未果又装病，他情急之下放下手中一切去到她身边，却发觉她是做戏，本以为她只是耍性子，可她出乎意料的消失，几日后赫连的突袭，这一切绝对不无关系。于是，他断定，就在她装病的那晚，定是有人借此机会偷进御书房，且偷看到那份详细的作战计划，如此，才会让他措手不及地失去了三个州。越楚戈将两人初识到带她入宫，点点滴滴地忆，一一细细地想，不会是她，他反复这样告诉自己，可此种想法却又不得不在她所做所为中推翻，从不愿怀疑到不得不怀疑，想到这些，越楚戈会会常常俯额苦想，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矛盾纠结，文家也算规矩安分的道义家族，他实在想不通她何以要这样做，然，突然接到的一纸密信，称文素素实地为韩小菲，要引她现身，封查文府是惟一方法，末了加上一句，别手软，这个女人不简单。短短的几行字，却彻底让他想通了，如果她非文素素，那么答案昭然，她是奸细，更有可能她是赫连人。想通的同时又不免狐疑，若她为赫连人，抓文府的人她会在意吗？她真的会现身？然如除用此法，他真的别无他选了，他不晓得她在哪里，他得不到她的线索，那握在手心里的，仅仅是曾经的回忆，怎么甘心怎么甘心，不，他不甘心，他该生气该愤怒该质问，而这些，她都该真真切切地承受，这是她欠他的。　　想到这些，越楚戈心底又是一团火气。　　“如此，才叫精明。”越楚戈手指霍地收紧：“你又怎会无故地去做一个文素素？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你实乃不简单。告诉朕，是不是赫连那老东西派你引诱朕的？赫连国到底还有什么计划！”　　“你以为我稀罕去做文素素？”韩小菲猛觉气紧，她盯着越楚戈，眉角眼梢仍旧倔意流动，“我是从一千年后的世界来的，我那晚追贼被刺，清醒过来才知晓自己的灵魂到了一千年以前，还莫名其妙地做了文素素，就算做了文素素，我又不是算命的，与你相遇也是我所未知的，我设什么计？我要是有这么高的智慧，恐怕也不会一步一步走进某些圈套，说到底，是谁设计了谁？”　　一口气说完，韩小菲张嘴喘气，而眼睛，仍旧不甘示弱地迎视对方。　　越楚戈定定注视她，似乎是不动声色地注视她。一双重瞳深不可测，眸子是暗夜的黑是清谷的幽是天际的邃，烛光耀得烁烁美目，且是用笔墨所能形容的美好，它就是仙界那对遗落凡世的珍珠，烛光下的朦朦胧胧宛若不小心沾惹尘埃，足够旷世，旷世得令神仙也叹为观止。　　这双眸子一动不动地定格美人的眼，静静地，韩小菲仿若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在分析她的话么？韩小菲想，他会不会相信？　　越楚戈表情无波，然，渐渐蹙紧的眉头，慢慢垂下的睫毛，烛光中，韩小菲似乎能从这双忽明忽暗的瞳仁中捕捉到，有惊异，有探究，糅合着明显的惘惑，以及，一些无法平复的波动。　　他是怀疑吧。怀疑她的话究竟有多少真实成分。韩小菲看着他的眼眸半掩似是思考，她似乎隐隐感觉到他心内的复杂，许是矛盾，那也不怪他，放谁谁也不会信，常言见多不怪，古代还没有电视没有穿越小说，从哪里去获知这个信息。 第四卷 第七章 再见越楚戈（7）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半晌。　　薄唇轻启。　　“这个谎言，出格了。”越楚戈冷冷一笑，“你当真以为朕愚不可及？你太高估你自己，再编个谎言骗骗朕，嗯？”　　果真。他不信。　　韩小菲突觉可笑，就她的身份，她何以要去博得他信任？信与不信，其实说到底，意义不重。她来这里，目的只为一个，生死攸关，她所在乎的，却非自己。　　如此一想，韩小菲将口里那句‘我猜中，你是不会信’的话咽进嘴里，取而代之，却是一句：“不必。如果我就是讲条件，你愿意交换吗？”　　越楚戈看着她，不语，许是在默等她的下一句。　　韩小菲静静迎视他，开口，字字清晰：“我用我的命，交换，文府的人。”　　韩小菲表情凝重，不似半点玩笑，倒像是承予一个千般深万般重的诺言，而于眼前的这份杀机，全然，视若无睹。　　越楚戈依旧是注视她，不语。　　“或许，你要说我的命不值得换文府那么多性命，若是光看数量，当然是笔不划算的交易。”韩小菲淡淡笑，“但是你是皇帝，自然不愿落下个劣言话柄是不？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各国战乱，文府虽然不从官，但在都城好歹也有是有名望的好人家，又是做了数代生意的生意人，各个地方牵扯到的关系面不窄，如此被抓，说是窝藏奸细，又有几人相信？你大费周章抓他们无非引我出来，说到底你是要抓我要治我的罪，我现在来了，还在你的面前，数月前文素素就失了踪，你现在杀了我，不过是杀了个来历不明的韩小菲，杀了个大大的奸细，这是好事。”　　越楚戈终于开口，却是冷漠一语：“恃宠而骄。别以为，朕真会手软。”　　“手软？”韩小菲笑意更浓，“怎会，我无非涓埃，而你是皇帝，你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我的命乃至大越百姓的命不都在你手里吗？恃宠而骄？何来宠何来骄？你说我是赫连人说我是奸细，说我狼子野心也好，说我谋算策划也罢，你都给我盖了印章，你都认定我是坏蛋，你的结论大过一切，所以我认了，结果呢，结果却被说成是恃宠而骄。韩小菲韩小菲，你还真是不讨乖。算了越楚戈，话不多说了，就当我是个罪人，我可以将我的命交予你，用做，赎罪。”　　虽然不是醒世恒言，不过越楚戈深知韩小菲所说在理。他要的并不是文府几十口人的命，没必要背负骂名，他要的，不过是她，而她，却始终不曾开口求他一句原谅。　　“好。越楚戈冷笑道，唇角牵扯，瞳仁晕染重重杀意，“我成全你。韩小菲。”　　言毕，怒火中烧的越楚戈手臂倏地按重，手指朝着她如雪脖颈使力，狠狠地收紧，再收紧。　　韩小菲的头被紧紧按于墙上，她张了嘴，翕动嘴唇，发出一点嘶哑声，却再也说不出成形的字句。脖子像是被夹子夹紧，那股气堵在喉咙处再也提不起来。　　韩小菲反手按墙，手指深深抠住墙壁，她渴望能付诸一些力量减轻身体的痛苦，可墙壁真的太硬，她使力再使力，抠得指甲轰然断去，依旧是减轻不了颈处丝毫痛苦。　　窒息。窒息原来是这种感觉，像是一条被扔上岸的鱼，看着水面却再也跃不进去，只得张着嘴，感受生命一点一点销蚀贻尽。　　韩小菲静静地注视着越楚戈，看着那双美好的重瞳，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他真的瘦了好多，她想。　　喉咙好难受，大脑是缺氧了吧，所以眼睛花起来，看不清楚了。韩小菲想说点什么，可是说不出，泪水沿着眼角静悄悄地滑下，她看着他，他的脸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似地模糊了，模糊了，像是再也看不见了。就让眼泪这样流淌，眼泪，它并不代表软弱。　　韩小菲明白，她，就快要死了吧。死？也好，她该离开了。　　“兰堇一，如果有来世，我们还要在一起。就像你说的，一生一世不够，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兰堇一，来世吧，来世让我为你做饭为你披衣；来世，我们要挽手看日出，相偎看夕阳；来世，我们要陪着彼此，走过春夏秋冬，一直到老去。执子之手，与子携老。我会这样微笑着告诉你。”　　再见，兰堇一。　　思绪不再清晰，韩小菲意识开始模糊，最后，她终于，闭上了眼睛。 第四卷 第八章 彼岸花（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黑。　　只是一片黑。看不到任何。　　抬起手臂，展开手掌。韩小菲犹如失明般在黑色中探寻，空空如也，有些冷，还有些凄迷。俨然，迷路孩童。　　这是哪呢？她感觉是异常清醒，不似做梦，依此种感觉，她想，自己真已死去？　　尘埃落定，倒也心静无波。　　就算看不见，韩小菲并不害怕，辗转步履，向前缓移。　　“别走。”　　是谁在说话？一个声音，远远传来，是对着她说么？抑或，是错觉？　　侧耳细听，韩小菲顿了顿，步履继续，再向前做着摸索。　　“别走。”　　声音显然近了些，她仍是判断不了，真的是在对她说话？　　“别走。别往前走。”　　耳语叮当，明亮如此。　　“谁？”韩小菲站定，“为什么叫我停下？”　　“是我。”清浅字句迂回耳畔，“你听过我的声音。”　　“我听过你的声音？”韩小菲颇为困惑，“在哪？我不记得了。”　　“梦里。”对方低低语，“等你归来，一切皆然。”　　一语惊醒梦中人。　　韩小菲讶然：“原来是你。”　　“是。”　　“这是哪？为何我看不到了？”　　“幽界。”　　“幽界？幽界是哪？”韩小菲侧头，向他道，“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幽界？”　　“人神魔所到不了的某处境界，三界之外，存在之一，幽界。”这个声音低柔入耳，“我一直在这里。”　　“我还是糊涂。”听着他的话，韩小菲更甚困惑，“人神魔所到不了的某处？那什么才可以去到？”　　“灵魂。”　　听他话出二字，韩小菲一凛，如此说来，那自己还当真是已死掉了？可是不对吧，死掉的话应该是去阴间，何来去到一个什么幽界？　　如此想到，韩小菲随即开口问出疑窦。　　对方续道：“灵魂出窍，一息尚存，是亡非亡，七魄过度，路径幽界。　　听罢，韩小菲声声叹，“你说得太玄，我还是不懂。”　　对方轻笑。　　很是好听的笑声。在这寂静幽境里，声音虽低却好似泛动夺魄之力，似棉似锦，轻轻软软擦耳，听得韩小菲有点飘，韩小菲当下一骇，忙按住胸口，暗忖：稳住稳住，这人也不知是善是恶是妖是怪，他这样笑，不知是不是故意要来勾魂的，我现在只是个魂魄了，再勾就什么也没了。　　如此一想，韩小菲开口，严肃道：“别笑。能不能说得寻常语，最好能让我一语领会的。　　“一个过道。”对方低柔浅语依然，“两端归纳为阴阳，往后为阴往前是阳。而你此时正面对阴，不可再行。” 第四卷 第九章 彼岸花(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两端阴阳。”　　喃喃间，韩小菲恍悟：阴阳一线，如同一个过渡空间，连接阴间与阳间的地方，他所谓灵魂出窍，一息尚存，就表示自己还尚未完全死去？所以，这样的魂魄才会迂走幽界，或归于阴或归于阳。那他，且不也是这样一个魂魄？可是，他为何在这？他说他一直在这里，为什么却走不出去？　　正当韩小菲静默暗忖中，却又听到那人发话。　　“仍旧是不懂吗？”如刻唇瓣，笑意浅浅漾，“那么……”　　韩小菲想要说什么，却又不自觉想要听完他整句，不料他只话半句，而下半句却完全用一个动作替代―― 他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指缝交缠。　　“你……”　　韩小菲困惑启唇，然一霎，她的困惑，被莫大惊愕狂潮般覆盖。　　光。蓝色的光，瞬间绽放，并以两人身体为点般，似若涟漪，一圈一圈，泛动，扩散。一层一层，不断反复。　　天，这是怎么回事？惊愕的韩小菲嘴唇成O，抬头，看光芒晕染。　　而，这才开始。　　倘若把两人形容成宣纸，那么，这光就如同落笔墨汁，笔锋凝滞，墨点洇开，寸寸侵透，蔓延开来。缓缓地，亮了眼前，亮了四周，亮了整个世界。　　这蓝光，如此映亮韩小菲的眼。韩小菲环视，这里，当真像个过道，不，确切点说，是隧道，由这蓝色光芒形成的隧道，仿似悬在半空的隧道。　　而她，此刻正站在隧道一端，如临悬崖向前看，天水暗暗，如同死灰。惟有一种红，起伏绵延，染满对岸。　　“好像，那是花朵？”　　“嗯。”　　她侧头望去，不由地开口问他，他答到，亦随着她的视线循望。　　韩小菲瞪大眼，看那成片成片红色的花朵，开在对岸，成为一道异色。那花，红得似血似火，张扬天水间，妖得诡异，那种红，绮丽绚烂，炫目到天水甘做陪衬。　　是什么花？惊艳得这般让人折服，不仅是折服，而且是极具挑弄，挑弄岸边人的某种渴望，一种迫切靠近要过岸赏花的渴望。　　而，也确有途径抵达这种渴望―― 一座青石拱桥呈弧地横跨望不见深度的水面，然，青石已被绮丽之花完全映照成红，而这种红也同样极具**地挑弄岸边人，更像是诡异地做着告之，走过它，尘世纷争，是好是坏，遂得圆满。　　就在韩小菲的视线不经意游弋桥端的一瞬，却猛觉眼里好像是扫到了某些字样？想罢移目赶紧再看，的确。当看清桥首那块碑石上的字样时，韩小菲当下幡然明了，难怪这个人一再叫她别往前走了，因为那石碑上招牌似地印有三个大字――奈何桥。　　原来，过了这座桥，尘世隔绝，已然另一世界。　　那么，这个花，是什么花？难道……　　“那是什么花？”　　“曼珠沙华。”　　果真，它，就是传说开在黄泉路的曼珠沙华。那鉴证繁华终过尽的最后一种极致，彼岸花。 第四卷 第十章 彼岸花(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眺望彼岸花。　　原来，最美的风景，只得用来眺望，倘若靠近，却又是另种境界了；就像，最美的人生，只得用来向往，倘若得到，却又能挑出它的瑕疵了。　　万事万物，皆因遥望才倍觉美丽。　　如此想着，韩小菲莞尔：“很美的花。”　　“嗯，美到极致。”　　“却是绝景。”　　“明白了？”他侧头，微笑看她。　　韩小菲点头，想到自己离这桥不过一步之遥了，之前若非他制止，她可能也已然踏足桥上。　　想要抽回手，却又怕眼前恢复一片黑。　　想到之前的黑，韩小菲问到：“为什么我会看不到呢？是因我尚未气绝？魂魄不齐？”　　“嗯。”　　“那其他灵魂能否看到曼珠沙华？”　　“可以。”他应，“并不只是幽界连接奈何桥，有各种通道连接到桥口，并不是你所看到的一种，其他通道的灵魂应该可以看到，而幽界迂走的魂魄因为一息尚存，所以在这个过道里是看不到任何的。”　　在幽界里看不到任何？那，他为什么能看到？　　韩小菲蹙眉看他，用眼神问出这个问题。　　他注视她，只是笑。或许他是不知如何解释，因为某些东西注定他的与众不同。　　笑意虽浅，但在这蓝光绽放的境界中，实在是诡异到不能再诡异了。　　“每次望到那些曼珠沙华，我就想如果我真的可以过岸而去，倒也是件好事。”　　“你为什么不能到对岸？”　　“因为我过不了奈何桥。”他凄凄然地一笑，“不能归去阴亦不能归回阳。”　　“为什么？”　　“因为我的魂魄被封在幽界，宛若被锁死，除非找到开锁人，否则纵有渴望，也是枉然。”　　韩小菲一愣，他为什么被封在幽界？　　“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他凝视她，继续道，“只有你，可以带我回去。”　　“这个人是我？”　　“嗯。”　　韩小菲又犯糊涂：“为什么是我？”　　他淡淡笑：“我不知，我只知有个人可以带我回去，我按照某种提示走进有缘人梦里，才知是你。”　　“那个女子呢？”韩小菲突然想起梦境里晃过的情节，“她是谁？”　　他摇首：“女子？我不知你说的话。”　　韩小菲顿愕。　　按他所言，那些梦境与他入梦说话是两码事，那么，她为何会梦到那些？然那些于他于自己，会否息息相关？ 第四卷 第十一章 彼岸花(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难道真是两个人？带着惑意，韩小菲注视他，借着蓝光将他好生打量。　　这一看，无端端看得她发了懵。发懵，却非他生得美，只因他是越看越像极了某人。眉角眼梢，流泻醉人意，一如那张绝世之容。　　确为梦中人。　　没错。梦里抚琴男子就是他。　　韩小菲明白，这一切，果真息息相关，那个舞动水袖的女子他应该认识，因为他不晓她做过什么梦，所以不知她所指何人。　　“每隔一个时段阳关之门便会开启一次，待门开启，你即刻回去，你没有日月石附体，这里万不可久待，不然时辰一过，魂魄不齐，最终游离三界外。”　　韩小菲暗忖间，听到他开口说出这些，来不及将梦中情景详细告之，却被眼下这个话题纠结。　　“我不回去。”她开口。　　尘世繁琐事，虽然人人都会被牵绊，但总需找到方式解决。韩小菲觉得于她而言，离开就是最好的方式。不是吗？回去又能怎样？前事之失，无非重蹈覆辙，这一切还嫌闹腾得不够么？既然有人巴不得杀死她解恨，既然她是别无选择，就以她的亡来遏止这场风波多好，然已平复何必再起。　　“你要回去。”他注视她，瞳仁若水滢渟：“知道不？不是谁都可以来到幽界，这是注定，注定是你，有一天要来救出我的灵魂。”　　“不。”韩小菲摇头，照实直言，“我不要做什么开锁人，因为连我自己都不会回去。”　　说罢，韩小菲欲甩去他的手，不料，他却拽得更紧。　　“放开我。”韩小菲气气地叫，这倒好，还真似粘上狗皮膏药一张了。　　甩了半天都甩不掉，韩小菲鼓起腮帮子瞪眼看他：“怎么到哪里都要惹麻烦，阳间不嫌多，还惹到了三界外。”　　他定定看她，但笑不语。　　韩小菲真真是气不过，侧过身子就要往桥上迈，想想他是过不了桥，只要自己硬跨上了桥，看他怎奈何得了她。　　可就是差这么一步，眼看脚就可以迈上去了，手臂却被他笑笑地拽得更牢。　　“放我过去。”韩小菲高声抗议，“放我过去。”　　这样的姿势看起来真够喜剧，韩小菲也顾不得多么不雅观，转过身子就去踩他的脚，想到以前兰堇一每次都躲不过这招被踩到呱呱叫，她便可以借机窜出去。　　结果这次，失败。　　她这么一直踩，他就这么一直躲，而手指，丝毫不松懈。　　踩了半天，眼看离桥是越来越远，韩小菲终究气馁做放弃。　　武的不行，改用文的。　　韩小菲开口谆谆教导：“其实你应该理解我，我不是神不是仙更非圣人，我哪有能力帮别人，展开翅膀拯救苍生那是天使的任务，我哪能做得来，你快快放手，让我早早解脱去。没了这个有缘人，还会来另个有缘人。”　　他不说话，也不放手，只当听一个笑话般，抿唇浅浅笑，也不知道是不懂还是装不懂。　　看来眼前这个人是铁定阻止她去到彼岸了。　　“好吧。我不走了。”韩小菲点头，一片虔诚地看他，“不过男女授受不亲，有关风化问题，别拉拉扯扯的，你还是先放开我再说。”　　他笑意渐浓，启唇，却不过几个字：“幽界魂魄，看不到。”　　明明是极其自然的一笑，却有着出尘脱俗的别致，与那人不一样，他眼里没有那份霸那份狂，他的眼里只是与世无争的淡然，天蓝水碧的温和，神色是如和氏璧温婉如玉，姿容有如海上明月风华婉丽。　　韩小菲也不知他被封了多久，怎么也看不出他丝毫怨怼，这份从容倒也令她钦佩。　　就这么僵着，相视中，他缓缓探手，若似安慰地，掌心贴上她的颊。　　他稍稍俯首，低低言浅浅语：“有些东西，早已注定，不是谁都能改变，命运强势，绵力薄材只得随其自然，懂吗？”　　韩小菲望着他。静默。　　天水相接，彼岸有花，看蓝光绽放，听耳语回漾。一切，真是美得不像话。（所以，该结束了）　　突地，一团白光，自另端成漩涡状缓缓蔓开。　　韩小菲尚未酝酿出驳词，他已然浅笑侧头，唇瓣轻启：“时候到了。”　　随着他的话，韩小菲顺势望去，秀眉深深蹙，俨然回到闭眼后的那一瞬，冷。 第四卷 第十二章 一杯毒酒（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你要记得，随其自然就好。”　　宛若恒言，魔音回旋般锁牢耳畔。　　耳语纠缠中，韩小菲只觉身体有了明显的重心……　　“为何不醒？为何她不醒来？”焦灼不安的声音渐生分明，随之取代之前那个魔音，不过就韩小菲来说，这个也同样是个魔音。　　“臣无能。臣，医术不精，实在是……姑娘她气若游丝，恐怕已然回天无力，求皇上……”扑通，像是跪地声，“恕，微臣能所不及。”　　随着这声响，闭眼的韩小菲心头疑窦丛生：看来自己显然是回来了，不过，眼下这幕，又是唱地哪一出？　　“能所不及？且不都只徒有虚名，嗯？”焦灼之声掺杂明显冰冷，随之后者取代前者，绝望冰点掩盖焦灼沸点，“那，你们都陪她了。”　　本是短短七字，却一字一字，掷地有声，重得分明。　　凉意，刺骨。　　众人默然。　　许是他气势逼人，许是他风骨绝顶，许是这金菀太深太深，置身其中多一秒，让人生畏多一分。　　氛围，凝重。　　突地，一阵跪地声，扑通扑通，不止其一地，打破了这份死水静。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听来像是有多人在场。　　这种声势，却源自她？　　既要摧毁，何顾完璧。　　韩小菲突觉可笑。人生，还当真是演绎了一场啼笑皆非的戏剧。　　“来人。”他开口，没有多话，只有二字。　　难道她还被冠以始作俑者这个头衔了？君无戏言，一切必须在他发话之前遏制。　　翕动唇，韩小菲吭出了声。　　试着一动。疼。脖子似要断了般的疼，看来，他，当真是下了狠手的。　　“主子。”芸儿欣喜地叫出声来，“主子，主子醒过来了。”　　韩小菲睁开眼。　　烛光肆意，亮得刺眼。　　背影的轮廓在烛光中晕染成七色，像是杜绝任何玷污的完美，绝世独立，惊为天人，却又暗涌，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凄然。　　他缓缓转身。　　四目相望。　　他这一眼，是夜曙交替的亮，流转清澈明晰的希望。　　她这一眼，是长江滚滚的腾，跳跃竭斯底里的怨怼。　　要怎么说要怎么说？他紧抿的唇，她咬住的唇，堵下的岂止千言岂止万语。他是不擅说，她却是，不愿说。 第四卷 第十三章 一杯毒酒（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他望着她，就这么望着她，心底澎湃，然，表情终是无波。　　百转千回那么多，却只不过化为淡淡一句：“你倒醒了。”　　一句陈词，了若无痕，像是这一幕，他，不过看客。　　她牵扯唇角，冷冷地笑。　　眼下种种，都能成为她暗自嘲笑的理由。暗嘲自己算做什么？供他观赏的戏子罢了。剧情皆由他安排，目的只博他喜欢，他给予掌声，你就该欢喜；他给予冷眼，你就该哭泣；他要你生便生，他要你亡便亡；他一怒，你就注定是毁灭。　　似水柔情皆往昔。他就是当初茶楼窗口那道徐徐春风？他就是当初叫人生恋的人间四月天？不是了不是了。她不再认得，真的不认得他了。　　这样想着，韩小菲突觉碎般疲惫不堪，终是，闭上双目。　　一滴晶莹沿眼角滑落。　　那滴泪，缓缓滑过她的眼角，如同慢慢滑过他的心头。　　越楚戈望着她。她不知，她的每个动作乃至每个眼神，都可以，不止可以且是足以动摇他。但自始至终，她都不愿走进他的心头去，所以，她终究是看不到。　　就如同这瞬，望着她的他，手臂微微抬动一点点弧度，却透露出他某种渴望 ―― 他恨不得，恨不得上前去，恨不得用手指拭去那点冰凉，恨不得拥她入怀，恨不得说上一句我好怕你就这么死去。　　是的，她不知，一句温言软语，一丁点微笑，只要这些，就能瓦解，他心内筑起的那道高墙，就能给自己理由摒弃前嫌让往事过眼。　　只是，遗憾。这些，是种困难，对他亦对她。　　他的手指，终究僵在空气中。终究屈指，成拳。　　他能做的，也终究不过是，沿唇边吐出没有温度的一句话，“韩小菲，养好你的身体，你还没权死，朕，还得问你话。”　　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么，深深地看一眼，淡淡地话一句，最终不过，拂袖，离开。　　多么悲哀。　　可笑那一抹明黄，纵然乱得了天下，却始终是，乱不了一个人的心。　　背后，一屋烛光摇曳。　　一步一步地走出去，越楚戈没做回头。　　跨出门槛，抬头望。　　夜深了。　　雨还是淅沥沥不停。　　越楚戈闭眼，拳头渐渐松开，才发觉，心又开始，隐隐生疼。他当然明白，这些日子，这些痛，又岂止是失城之痛？恋上一个人，就是亲手赋予他一种伤害你的权利。深谙此事的越楚戈怎会不明？岂止是明，是明得太透彻。所以六年里才这般守牢自己的心，只是世事难料，却不过一瞬，那种决心满满的坚持，却已如沙丘上的堡垒，一击，即损。　　众人离开，室内。又静。　　“主子，主子。”芸儿小小声在床旁唤。　　韩小菲睁眼：“嗯。”　　“主子要不要吃点东西喝点水？”芸儿体恤一问。　　“给我杯水。”韩小菲强支起身，芸儿忙不迭以枕靠背。　　“主子，你要快点养好身子，皇上担心得很。”芸儿动作飞快地将水端了来。　　韩小菲侧眼一盯，不禁失笑：“倒是。折磨得不够多，当然是不想我这么死去的。” 第四卷 第十四章 一杯毒酒（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怎会不明白？说到底，她的消失，是伤害了他，加之失城，无非于他，伤口撒盐。韩小菲对他，不算是咬牙切齿的恨，只是想起那下手时那瞬的决绝，她真的心冷。那种冷，入骨三分，彻至心扉。　　然，他以眼还眼，以伤害还予伤害；她欠了他，还了他，扯平了不是？韩小菲想，纵是自己不想计较，越楚戈又怎会轻易作罢？她真的理解不了他，他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在乎一个人，是让她透过自己看到更远的天空，而非画地为牢，圈绑她做井底之蛙。　　看着主子忧伤的神色，芸儿道：“主子是否对皇上有甚误解？”　　苍白的脸上淡淡一抹笑，自嘲地喃喃：“误解。是误解倒好。”　　芸儿眨巴眼，似乎是极其不理解韩小菲的话，“虽然芸儿不清楚出了何事，但皇上把主子抱回凤音宫的那会儿，真好着急的，一下就传了多名御医。”　　韩小菲没有出声。她能想象出他将她抱回时是慌是乱，她也相信，他到底是不想她死，却，不是不舍得。就像他说的，他还有太多问题尚未得到答案，他怎会舍得她就这么简单死去？　　蝼蚁偷生，那亦要看他给不给予机会。　　韩小菲倒还真希望他下手再狠点，那股劲再重点，等她烟消云散再放手，那，多好。　　“当然。皇上做的都是对的。”韩小菲唇角上扬，却不过再次勾扯一抹嘲弄，她想：怎好解释？就芸儿这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就算皇上要杀了她，她要死也会替主宰者找出对的理由证明自己该死，皇上的形象太神化了，想要颠覆，实属难上难。　　果然，不容韩小菲判断想法是否极端，这厢，芸儿已开始证明她的定义是种对。　　“芸儿这次是活得成了。”芸儿双眸滢滢闪动，抿唇笑得开怀。　　韩小菲看着泪光泛动的小脸：“怎么？”　　“芸儿多嘴了。”芸儿赶紧一抿唇，怕是说错话的样子。　　耍太极？不喜欢。　　韩小菲叹气：“你都开口了，莫不成想吊你家主子胃口么？”　　芸儿连忙摇手。主子开口了，她当然不所顾忌了。虽说主子从未主仆分明，但形式还是需要的。　　“你不见，没有候好主子，皇上差点要了奴婢的命，却也没杀芸儿的头，只道若两月内主子回不来，他就会赐死芸儿。”芸儿做出一副深谙此道的模样，“芸儿知道，芸儿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皇上都没拿了芸儿的脑袋，那是皇上看在主子份上，看平素主子喜欢芸儿，所以才得幸免。芸儿知道，皇上对主子是极好的。”　　爱屋及乌么？韩小菲瞅瞅芸儿，韩小菲且是不明白她话里意思。他不杀她，心存感激不止，且还觉得是种光荣？叫她怎说她才好？不好怪她，心里只得连连叹气。　　“主子，你到底去哪了？你知道么，你无端端不见，皇上像……总之，是很难过的，隔三岔五地就到凤音宫，站在屋内像失了魂似的，又或是，抚摸窗栏，望窗发呆。”　　他？会这样？韩小菲怔了怔，似乎能想像出那样的画面。　　对着空旷，用心说话。用一种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给消失的身影听，说给，自己听。　　是那样吗？他的心也会受制也会牵绊？不。韩小菲暗笑自己想太多，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韩小菲用手轻抚脖颈，脖子上阵阵疼意，提醒，之前那一场惊心动魄。　　“结果就在主子不见的几日后，一场惊变……”就在韩小菲发怔间，芸儿又道，“措手不及，于皇上来说，真算是雪上加霜了。”　　韩小菲回过神：“你是指失城？”　　“是的。”芸儿紧接着道，“赫连在夜里偷袭大越三城，真是……全军覆没，连想派兵增援都是来不及了，一夜之间，三城皆失。”　　“嗯。我也听说了。”想到都城百姓所言赫连国过于残忍的话，韩小菲叹息，“听闻赫连国较狠，早该防着的。”　　“本是防着的。”芸儿神秘兮兮地看了看门外，听闻的确是没啥动静，才道，“我听太监说，皇上早晓得赫连狼子野心对大越是虎视眈眈，皇上和将军是商议了好久，本拟有计划要给其一个措手不及，结果，不料是走漏了风声，皇上的身边，有赫连的奸细。” 第四卷 第十五章 一杯毒酒（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奸细？　　思绪一滞。　　这一滞，却刺激了下一秒的敏感。　　对。奸细。　　那双重瞳下手如此狠，不也就因为咬定她是奸细？为什么他非要说她是奸细？难道，这其间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就她跑掉这点事，他顶多也是生气，但见他一副快意恩仇的模样，出手之重，下手之狠，怒极，至绝。瞳子那道光，韩小菲想起那道光，那是报复，某种决心，像是，痛定思痛，以牙还牙。　　这边，就在韩小菲忆起之时，芸儿的话接踵而至。　　“听说，三城同一时段被攻陷，且赫连兵力刚好是每城大越兵力的对半，最最重要的是，这三个城池的将军都会在X日后同时带领其城兵力合一攻打赫连，但这个计划，就只有商议此事的皇上与军机大臣知晓，连三城的带兵将军都不知的，主子主子，你说不是有奸细，还能是甚？”　　“哦，是。”韩小菲吱声，想到什么，再开口，“皇上到底查出探子没？许有线索？”　　故意，多此一问。　　其实韩小菲明白，越楚戈，把这个奸细之名是定义于她身。　　想必他怀疑她这件事外人并不知晓，就他的心思又且会随便告予了别人？也或者，他不告之其他人，还有其它缘故？譬如是侥幸她不是，抑或保护她？就算有人怀疑她，但介于他对她的宠，是纵有怀疑，也不敢言明的。　　“那倒不知了。”芸儿顿了顿，“不过，X日戌时守候御书房的锦衣卫和侯在御书房附近的进出过的官，均是一一被收监，抓了好些人，有生有死，但也不知晓到底是找出那人没。”　　“戌时。”韩小菲一愣。手心隐隐有汗渗，“为甚是X日戌时？”　　“芸儿只知这个时辰和奸细密不可分，其它，芸儿不知了。”　　韩小菲瞬间愕然，忍不住在心底暗道：“不。是我在乱想，是乱想。我又开始乱想了。”　　“主子。”芸儿看着发呆的韩小菲，禁不住稍稍提高声儿，“主子你怎么了？”　　“哦。”回神，韩小菲微笑：“芸儿，我有点饿了，去替我弄点吃的吧。”　　芸儿应答离去。　　如果可以给你一种选择，你是选择真实掩盖的假象，还是选择假象掩盖的真实？　　韩小菲，她多不想选。　　有些事，纵然它是你最不愿意接受的，但不能否定，它却是事实。　　事实就是事实。　　“因为明日我要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明日戌时，你使个法子让越楚戈从御书房过来，尽量拖住他一炷香的时间……”　　“坏事是对好人而言，若是对坏人，那也不算是坏事了……”　　耳边是那个磁性的性感之音，兰堇一的声音萦绕耳际，分外清晰。　　一种念头，此起彼伏，如勾勒的图案，一点一点，成形明晰。　　兰堇一？是兰堇一。　　奸细，就是身为赫连人的兰堇一。　　不，不是。　　矛盾纠结。　　她是那么拼命地，渴望着，找出一种误解的理由。　　是的。有些东西，你越想它不是，它却越是，直至定型为，无懈可击的事实。　　韩小菲期望找到一种理由说服自己，只是很遗憾，她连替他找个辩护的理由，哪怕一点点，一丝丝，都是找不出。　　如惊涛，如波澜，轰然翻涌，肆意撞击，韩小菲只觉头脑轰鸣，内心已然狂风骤雨。　　这一巴掌，真是拍得响亮。　　这一利剑，真是落得干脆。　　眼前是兰堇一的笑：“我对你是真的。”　　眼前是，血肉模糊的三城：“姑娘你不知，赫连的人好生残忍，不留活路，连老百姓也是见之杀之。”　　眼前是越楚戈黯淡的眼睛：“朕，对你不好吗……不懂为何要冒充文素素？不懂故意和朕打赌赢得时间完成计划然后瞬间消失？不懂里应外合夺抢大越三州？不懂说什么简单却乃心机重重运筹帷幄？不懂以最天真最纯粹的笑脸骗得朕做了一个天下最蠢的傻子？还是不懂做出怎样的姿态掩饰这一切假象？”　　原来，真的有人是傻子。　　原来，这个傻子不是你不是他。却是，我。　　原来，对着某个人，女人总是喜欢闭着眼睛用耳朵听，却忘记睁开眼睛看。　　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告诉我，兰堇一，你告诉我。　　泪水聚集眼眶，韩小菲拼命地吸气，想要竭力控制不让它滑落。　　然，心有撕扯，除了难言的痛，灵魂更像是秋风中的一根弦，像是被谁挑指拨动，是凉，是冷，是伤意绵延。而那根弦，却是再不平复不下，那份痛，就此起伏，无法停歇。　　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真的？到哪里寻一对慧眼？平凡的我们，到底还能认清什么？　　终于，韩小菲双手掩面，任由泪水，无声地沿着指缝滑出。　　她还能怎么做？一切已然明了。　　他，心念之人兰堇一，她所爱的兰堇一，她万般相信的兰堇一，就是那个奸细。　　是他，害她成为罪魁祸首。　　可悲她口中念善，可笑她那么不希望害人，却还是害了，不仅害了人，还害了三城数以万人。　　白骨露于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韩小菲，终于，失声抽泣起来…… 第四卷 第十六章 一杯毒酒（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恍恍惚惚，已是数日。　　韩小菲每天惟一能做的事情，除了走来走去，似乎就只剩站至窗口，头抵窗栏，看一道灰墙，割断，一片天空。　　没有了那种飞出去的渴望。　　兰堇一，韩小菲想到这个名字，无非自嘲的笑。她多想时间能够停顿在某个时刻，闭起眼睛，她想起他的吻，他唇边的笑，他身体的温度，一切一切，那么真实，像她的耳语，明亮辗转，叫人哭泣。　　雨还是在下。　　下了好多天了，嘀嘀嗒嗒，是敲打的声音。敲打屋，敲打地，敲打墙里敲打墙外。整个世界都像被什么敲打，韩小菲很是害怕，她捂住耳朵，但是，那种敲打也是格外分明。　　想见越楚戈。她想见越楚戈。她渴望求证，她竭力地想要问一些事情。　　戌时。为什么越楚戈那么肯定这个时段与奸细有直接联系，她渴望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她是想不通。就算兰堇一是赫连人，可他在大越生活了很多年不是？见外人对他的尊敬，想必他是效忠此朝的，有什么足够的理由，让这种处尊居显的身份沦为不耻的奸细，出卖大越痛打越楚戈，他有那么恨越楚戈吗？能有什么刻骨的恨？不可能单单因为她，为个吃醋这么肤浅的理由吧。数以万众的生命，兰堇一，他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做？　　好乱。是什么原因是什么原因。　　韩小菲心里完全理不清头绪。虽然有九成理由证明兰堇一是奸细，可是还有一成，就算只有一成，她也要得以求证，不然抵死心不甘。　　然而，好多天都见不到越楚戈了。　　她就像个被彻底打入冷宫的妃子。　　如果她真做了他妃子，她想就她这性格，也注定只是个不受宠的妃子，不仅不受宠，脑袋迟早也是保不住。　　每天御医倒是定点而来，补品多多，却是食之无味，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想能见到他把心底谜团揭开，这些问题足够纠结得她整日坐立不安。　　本以为他也是早点想审问她，然，他像是忽然对她是否奸细的谜底没甚兴趣了，自那晚拂袖而去，就再不来凤音宫，不来见她。　　不过，韩小菲也明白，越楚戈还是很怀疑她的，凤音宫外面的锦衣卫突增数倍，连夜里也是戒备严密，简直已到密不透风的严守程度，由此可见，他仍是怀疑着她的身份，仍旧是防着她的。　　他到底想怎样？韩小菲想起这些，真真是心如火燎。　　这日，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低头看自己一双赤脚在地板上辗转细碎的步子。　　“主子。”一旁的芸儿小心翼翼地唤她。　　芸儿发觉，这些日子，主子的脾气是变得很糟糕，她有些生畏，同时也很困惑，主子难道不受宠了么？就连主子自己也明白皇上是不喜欢她了？所以，整日头发也不梳髻，仍由着它随意披散，平素也是简单裹了衣袍打了赤脚，神情忧伤的就在屋内走来走去，或站在窗口，看看天听听雨，又或静静坐在凳子上，唤她也不喜理人，好像是在深思。 第四卷 第十七章 一杯毒酒（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充耳不闻。　　“主子。”芸儿再次启唇轻语，“主子是怎么……”　　欲言又止，芸儿不敢多语。　　“这雨都不停。”若似自言自语，韩小菲缓缓走至窗口。　　芸儿吱了个声。静默侯在一旁。　　半晌，韩小菲转过身：“芸儿，你再去到皇上那报一声，就说我务必要见他，我有话要说。”　　“主子……”芸儿翕动唇，想起昨日主子亦让自己去传话，却不过是在御书房侯上半天，得来传信人的一句“皇上公事缠身。”　　连芸儿心里也是清楚的，这，无非拒见之意。　　“芸儿，你知我是出不去的，只能，由你帮我了。”韩小菲看向她，“我没有别的办法。”　　望着主子很是苍白的颊，芸儿颔首：“是。芸儿遵命。”　　看着芸儿离去，韩小菲转过身，对着窗口，凄凄然笑。　　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　　是梦一场。梦里梦外，都是荒凉。　　韩小菲还真领悟了，素来宫廷女子多凄惨，因为在这里，赋予给你的、你或哭或笑的权利，始终是在某个人手里，由不得自己。想不到置身其中走一遭，却也领悟了此种冷暖人生。　　梦里梦外都是荒凉。她曾经做过的梦都一一碎掉，谁是谁的梦？那双重瞳不是她的梦，而，兰堇一呢？也不是吗？无论怎样，韩小菲想，她是不能接受欺骗的。　　屋内的静谧，终是被一点声响打破。　　韩小菲骤地转身。　　却是芸儿。　　“主子。”芸儿喘气，声如蚊蝇，“奴婢去到御书房外……求见皇上，后……古大人言……”　　许是不忍，芸儿一顿。　　“他说什么？”　　“古大人言，皇上吩咐他……”芸儿再一顿，“皇上有话……若是要见主子之时，自然是会见主子。”　　一场失望。仍旧如昨，那点微弱的希望，不过是，梦里昙花。　　“知道了。”韩小菲低语，“你出去吧，我想自个儿呆下。”　　“主子……”　　“出去。”韩小菲重复，声调微扬。　　站在空空荡荡的金菀内，韩小菲忽觉疲累。　　沿着墙侧，韩小菲的身体缓缓下滑。　　安静坐于地上，韩小菲将下巴抵在了卷缩着的膝盖上。　　她，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如果真是注定，那她可以选择结束呼吸？可以么？她想。　　长发如瀑倾斜下，那张苍白的容颜，开出了一朵雪花。雪花，融化，一点冰凉，化作水珠，落下。一滴滴，滴上赤脚边，那片渗心凉地。　　也许，她可以将离宫前那晚的假戏，演变成一场真实。　　不如归去。　　如此想，泪水渐多，多到她看不清楚。看不清楚眼前一切，看不清楚，像是有谁朝着她渐行渐近。　　是一抹明黄么？她看不清楚，就算有了某些意识，却又自以为是，幻觉。　　她什么都不是。凭什么让他来见她，更何况，对他而言，她真的是个罪人。　　只是幻觉。　　“为何不穿鞋子？”　　这个声音，略微低沉，在空荡冰冷的屋内，却又很是分明。　　韩小菲抬首，望向那对明亮瞳子：“地板……凉快。”　　他低头看她：“不好。会惹风寒。”　　韩小菲有些愕然，似乎还感觉，这一切太不真实。　　然后。　　他，向她，探出了手。摊开了，掌心。　　她静静望着他。望着他的双那幽眸。　　她终究还是，没有伸出手。 第四卷 第十八章 一杯毒酒（7）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越楚戈凝视她。　　眼下的女子，黑发似缎，凝雪肌肤，却是毫无血色的苍白。星子般的眼眸，瞳仁里涟漪了满池的水光，她樱唇紧抿，却，抿出一条倔强的弧线。　　心生疼意，他看着她，他多想将她一拥入怀。　　让所有不愉悦的往事，随风雨而逝吧。如果她能留在他的身边，如果他们能回到那个初识的从前。　　念头闪进脑子。　　越楚戈向她伸手出。　　然，然，她仍旧是，拒绝了他。　　半晌，当这个动作终于僵持在冰凉空气中，某种期冀，终是只在一秒，袅袅散去，气态瞬间。　　越楚戈收回手。　　缓缓转身，闭眼，唇边是冰冷的字句：“你想见朕？”　　“嗯。”韩小菲站起身，用手背匆匆拭泪，“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很确定这个奸细与X日戌时有关？”　　“你不是应该比朕更清楚这点。”越楚戈背对她冷言。“那场戏，演得不错。”　　“为何你这么肯定是戌时？”韩小菲并不理会他的奚落，她只想求证，为那点微小几率做最后一博。　　“非雾非花，故布疑团。”越楚戈冷笑，“韩小菲，朕，是不是该赞扬你很聪明？”　　言毕，越楚戈猛然转身，定定看她，那种穿透的眼神，似乎是想看进她的灵魂。　　对于这种针刺般的眼神，韩小菲顿生惧意，但心中那种迫切希望继而覆盖所有恐忧：“你告诉我，为什么你那么肯定？”　　越楚戈再次闭眼，睁眼一瞬，声音略微沙哑：“朕对你，真的，是，好失望。”　　一字一字。落得分明。　　抛出这句话，越楚戈拂袖迈步。　　“你告诉我。”眼见他又是要离开，韩小菲急跑于他跟前，展开手臂，伸手拦住他的去路，“你告诉我。不然，我不会让你走。”　　窗口风入，女子一袭蓝色纱衣随风而拂，宽大的袖袍如蝶翅般展开，落于，那一脸冰霜的男子眼下。　　是谁多事种芭蕉？早也潇潇，晚也潇潇。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　　何苦如此。何苦如此。　　他绑了她，却无计可施，所以，只能继续地绑。　　她欠了他，却无能为力，所以，只能继续地欠。　　其实，于感情来说，到底，是谁欠了谁？谁又说得清？这个世界，没有人能说清。它是，环环成环，一个圆。　　他凝视她，她迎视他。　　良久。　　“你可知，你此种行为，对于朕叫什么？”越楚戈淡淡道，“只一声护驾，你足以人头落地。” 第四卷 第十九章 一杯毒酒（8）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你告诉我。”韩小菲抬首望他，泪珠从眸中悄然滑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板，像是暗自成珠滚去他的脚边，牢牢地，绊住他的身，狠狠地，牵扯他的心。　　“告诉我。”韩小菲再次启唇，终于，喊出三个字，“楚大哥。”　　这三个字，是那么久远。　　那个情景，怎么能忘？　　……　　“请问公子如何称呼呢？”　　“文，公子呢？”　　“楚。”　　“我15，楚公子呢”　　“年长十一。”　　“那我就叫楚公子大哥好啦。”　　……　　仿佛自几个世纪前，有一个女子，巧笑嫣然，叫着他楚大哥。　　用什么力量去忘。　　初见惊鸿，那朵茉莉是那样，重重飘落于心间，它早就生了根，发了芽，你说，怎么可以忘。　　人生若只如初见。时间到底带走了什么。站在时间里，依旧是当初的你我，却早已不是旧时风光。　　最残忍，莫过于时间。　　越楚戈心头别有滋味，阵阵涌动的，又岂止是，酸楚。　　他屈指紧握，像是，拼命握牢那颗早已失控的心。　　须臾。　　“X日的前一日……”越楚戈压低声音，转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朕与军机大臣商讨十日之内攻打赫连周边几大城池，具体作战方案X日由几大将军拟定，拟定后即日戌时之前送至御书房，是由几人亲自护送到，他们离开，朕就在御书房，未成离开半步，也就是，这期间是没有任何问题，那晚，从凤音宫回到御书房，那份计划书就一直在朕手边，后X时封印派人即刻送至于参与作战计划的几大将军手中。”　　听着越楚戈的话，韩小菲是再也明白不过，他是在说，也就只有戌时，才有可能做手脚，不是可能，是确定，不止是越楚戈，连韩小菲自己也已认为，戌时，它是惟一机会。　　答案昭然。　　如果灵魂是一棵树，那么此时的它，定是置于冰天雪地。断下的枝，落下的叶，片片乱飞，冰花冻结它的温度，绝望谱写了它的纹路。　　韩小菲呆呆站立，任由泪水，静静滑落。　　越楚戈移回目光。注视她：“你是奸细吗？韩小菲。告诉我。”　　韩小菲看着他。不过是一笑：“我是罪人。”　　越楚戈的眉心渐渐紧锁。　　她的斩钉截铁让他意外。　　“是我杀了那些人。”韩小菲笑起来，眼泪却若潮水来袭，“我是罪人，我真的是有罪，是我害死那些人的，我害死了他们。”　　她终究是明白，对于大越是否兰堇一出卖之事，自己拚命找理由，不过是自欺欺人的侥幸。　　梦境再好，美轮美奂终是空，梦，终究是要醒的。　　“对不起。”韩小菲盯着他，却是完全模糊，只是觉得，眼前模糊的身影，思绪清晰的身影，一切都刺痛了她，“楚大哥。对不起。”　　越楚戈静静看着她，心头滋味百般生。　　不由地，他再次伸出手。　　指尖仍旧是凉透。　　然，她颊上泪珠，却更甚冰凉。　　他靠近她，用指尖轻轻擦过，一点一点拭去那些足以看得他心疼的泪滴。　　他的手掌抚上她的颊。　　那双瞳子，牢牢锁定她的脸。　　心头一颤：她为何这般苍白，为何这般消瘦？她，哪里是初识时那个粉颊带笑的清清茉莉？哪里还是那个巧舌如簧的自称文贤弟的翩翩公子？哪里还是那个谆谆教导他小心受骗的可爱学士？　　她的笑容呢？她的笑声呢？　　越楚戈的目光缓缓下滑，落于她的颈子。　　那里，还尚有淡淡微微的掐痕，那里，有他带给她的伤害，亦是鉴证了她带给自己的伤害。　　他的手指慢慢移动，移在了那掐痕之上，轻轻磨蹭。　　心有疼意。深深。　　“你说。”越楚戈喃喃，“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感觉着他手指的磨蹭，听着他的低语，韩小菲的身体微微颤抖。她以为，他准备，重蹈覆辙。　　好吧。她想，就这样结束也好，只求这次，你能下手力度狠点，不要有机会，不要给我一点一滴生存的机会。 第四卷 第二十章 一杯毒酒（9）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这样想。　　韩小菲闭起了眼睛。　　然下一秒。　　他的唇，若似樱花飘落，徐徐地，覆上了她的唇。　　只是单纯地用着唇瓣，感受她唇瓣的温度，试图着，能让心靠近她的心。那颗心，有太多话，想说给另颗心听。　　就让一切都这么停止吧。　　就让天地都这么空无吧。　　管它江山社稷，管它繁复喧哗，管他今夕何夕，管它明月几时。　　虚空。虚空。有些什么，都是虚空。　　他只想这般，安静吻她。让唇瓣，就这么轻轻柔柔叠合在她的唇上。　　只想如此。如此就好。　　谁可曾有过一种信仰，在谁人身后，全世界，也只当是陪衬；就算下一秒，山崩地裂，惊涛骇浪，就算下一秒，黑暗颠覆，世界末日，感受着他的温度，不惧，生命无所惧。　　此时的越楚戈，有了那种信仰。他不在乎了，昨天，是是非非，他都可以放下。让一切不愉，如同书中一页，翻过，告别。只要明天，他能握牢她的手。　　只是。只是他不知，眼下的女子，还是想起了另一张脸。　　意外之下的韩小菲，当思绪明朗，脑海闪过了一个名字。　　所以，她终究是，移开唇瓣，终究是向后，退去一步。　　她盯着他，表情明显慌乱，闪动的眸子，是无所适从的失措。　　他注视她，瞳子幽邃，目光如炬。　　“他是谁。”　　半晌。越楚戈启唇，一语三个字。　　韩小菲当下一愣。　　静默。　　“他是谁。”越楚戈定定看她，重复。　　她望着他，闭唇不语。心如鼓动。　　“那个人是谁？”越楚戈字字清晰。靠近，逼视，心底已然狂澜翻滚，“那个带你离开的人，那个偷进御书房的人，亦或者，那个住在你心底的人。”　　怎么会不明白。他是那么敏感的男子。　　他深知，以她的能力，要离开凤音宫，是绝对办不到。他起先有一个推断，她与同伙串通，由她演那场戏，对方偷进御书房，然后再带她离开凤音宫，这个推断早已在心中成形，而此时，另一个推断也渐渐成形，从她拒绝他亲近拒绝他的吻，他肯定，她的心中住进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带她走的人，那个人，就是出卖大越的奸细。　　韩小菲不会出卖兰堇一，但，她亦不想欺骗眼前的他。　　“是的。”韩小菲抬首看他，目光不闪不躲，“我的心中，是已住进一个人，我只容得下他，除了他，容不得任何人。这是实话。”　　话语落下，但见明黄袖袍扬过，眼看作势就要朝她面孔挥下。　　韩小菲咬牙，准备接受这记耳光。　　越楚戈扬起了手，然，扬起的手掌，终究是，没有落下。　　明明是心火，眼看将自己烧蚀，纵然是燃尽全部，却也要飞蛾扑火。　　这一场，飞蛾扑火。　　怎样地抑制，在喉间滚动中，在瞳孔明灭幽光中，在微微颤抖唇瓣中，越楚戈转身，一滴冰凉，自瞳中滑落。　　是沙哑的声音：“韩小菲，你不说，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是果断的语调：“那就给我个痛快吧。”　　誓要一往无前，誓要无所顾忌，宁可错付，亦愿成全，梦里那场花事开尽。　　她死也不会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死。她亦愿意替他。　　“明日此时。”越楚戈闭眼，“若你还执意不言奸细之名，朕，会赐你，一杯毒酒。”　　什么是注定？那双狭长眼瞳，这双幽邃重瞳，她突然想起一个字 ― 劫。　　这个苍白世间，到底，谁又是谁的劫。 第四卷 第二十一章 一杯毒酒（10）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君不见，是谁唇角浅笑安然？　　铜镜前。　　手捻一朵梨花插自鬓边，韩小菲对镜微笑。　　“主子。”身边的芸儿不禁声声赞，“主子，这一打扮下来真是貌似仙子。”　　一身浅粉锦衣的女子，缓缓站起，唇角依旧是井然地笑。　　打开臂弯，对镜徐徐然转一圈。　　如绢青丝，发髻松挽，鬓边那朵白色梨花，像是透视某种讯息，在铜镜中开出夺目的绚丽。　　堇一，让我精心装扮，用最美的姿态，独赴一场黄泉之宴。　　堇一，愿你一世平顺，就让我们来世，再续今生未了诺言。　　耳语叮当宛若昨：　　“等我再办一件事，我就带你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从此过我们想过的生活，永不分开。”　　“兰堇一，兰堇一，我也会对你好的，我一定要对你好。”　　多么清晰。　　记忆里，那些美好早就定格。十指紧扣，你已成为我的经典。　　韩小菲闭眼，唇瓣是某种香甜，忆起他的吻，曾让她辗转**。　　韩小菲睁眼，瞳仁是某种色彩，记得他一袭白衣，如同梨花开上苑。　　梨花香，宛若，他身体的气息。　　他的气息，怎么可以忘？是满满的勇气，是不悔的坚决。拈花一笑，让一朵梨花，陪伊归去。　　“主子怎会突然要芸儿去采一朵梨花？”　　听着芸儿的疑问，韩小菲但笑不语。只是指尖轻按鬓边花：“你看，好看吗？”　　“好看。”芸儿忙不迭地点头，“好看得很，主子衣衫是粉，与这鬓边白色梨花色泽相宜，浑然天成的恰是。”　　“只当是君，一场相送。”　　“相送？”芸儿一脸不明，“主子是何意？”　　“未时后，你自然就会明白。”韩小菲像是突生闲情雅致，“芸儿，陪我去廊上走走。”　　推门而出。　　一步一步。踏得安稳。　　天，放晴。　　阳光，很暖。　　光线里，尘埃快活地飞舞。　　韩小菲站在廊边。　　抬首，望了望凤音宫入口那扇大门，虽不过十米，却是永远跨不出的遥远。　　廊上如同雕塑的锦衣卫，依旧叫人压抑。许是有了某种豁然，韩小菲倒也是无所谓了。　　缓缓走至廊上，韩小菲微微抬头，闭眼感受阳光。　　耳边是芸儿开心的声音：“主子，今天心情好像很好。”　　“是的。”韩小菲微笑，“很好。”　　求仁得仁。是谓幸福。求死得死，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理解？遂了心愿，到底，是种好事。　　总算有过梦。醉生梦死，大抵如此。　　梦一场，拚一醉，只为这一醉，无谓，芳华不翼而飞。　　韩小菲真的是心情极好，她有个一个梦，亦醉过一场，无论结果是如何，她想，她是不后悔。　　如此一想，不觉忧伤，却是满足。　　韩小菲本想着还来和芸儿说笑，但见目光无意扫过那扇门……　　走廊尽头那扇房门，平素紧锁的大门，锁已下，门已开。　　韩小菲忽然很想去看看。那间房里，到底是有着怎样的神秘？它，是什么样子。　　“主子，那间房，不可进……”　　芸儿看着她迈步而去，方向明朗，只得连忙用言辞阻止。　　“怕甚，皇上阻止我出凤音宫，其它权利我尚有吧，莫非芸儿想剥夺我这点小小权利？”韩小菲轻言，虽是带笑，却也言辞不可拒。　　“芸儿不敢。”芸儿连忙垂头解释。　　韩小菲笑笑，拍了拍芸儿胳膊，以示此言不过玩笑之词。　　不惊觉行至门口，韩小菲侧回头。　　一瞬间，惊呆。　　金苑，微暗。萧索寂然的味道。　　可是，为何……它，竟有似曾相识之感？ 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一杯毒酒（1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梦中之景？　　明明空荡荡。明明无生机。　　却仿似不过旁观到的一种假象。　　在韩小菲抬腿的瞬间，在跨门而入的霎时，却像是，一切枯萎，生机突起。　　这种生机，独独点燃在她的眼里。　　每走过一步，仿若衣袖拂动一地**，仿若步履引入一池清泉，宛如黑与白，转化成色彩。就像她，赋予这苑子某种生命。　　缓缓走。　　走过灰冷的烛台，她看到，红烛，烛亮生光芒。　　走过空无的案几，她看到，书页，页页翻得欢。　　走过陈旧的柱头，她看到，刻纹，纹泽转光鲜。　　走过紧闭的窗前，她看到，窗幔，幔随风舞乱。　　一切生命，都像是，由她主宰。　　骤然，韩小菲有了某种不明之感，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韩小菲站在偌大房间里，环视四周，在流动空气中，在迂回微风中，某种撼动，变本加厉。　　“主子，你怎么了？“　　“芸儿，芸儿，你看到什么。”　　芸儿摇首：“芸儿什么也没有看到啊。”　　弦动如泉响，鼻尖有余香。韩小菲正欲再言，却见一袭浅白纱装的女子，长长流苏水袖空中舞，赤脚旋转成圆，一圈一圈，从韩小菲眼前辗转而过。　　但见那水袖飞舞。随着她脚尖掂起，跃动，前奔，宛如飞般跨向空中。流苏水袖，高高抛起，像是用尽全力，竭斯底里从天而泻。　　韩小菲抬首看，那种感觉，让她想起了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　　韩小菲失神。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流，是水袖流动处，尽是演绎悲怆。仿佛不是水袖在流动，是演绎一种东西流逝，是悲流动，是喜逝去，叫我如何让你用我的眼睛去看，是看得见的是看不见的，叫我怎么言，言不出，只是，我惟恐你不晓，那种荒凉，就算泪滴万颗也枉然。　　女子拖动长长水袖，眉角眼梢，浓极的忧伤。仿若用这水袖，述说一腔不语人说的东西。　　拖动，甩出，时间，像在她的袖中，一去经年。　　为什么？她那般忧伤？　　她在伤什么？是在感喟自己，明明旧梦难寻，是谁执意寻梦，奈何梦境处，欢颜再无我，是个错是个错。　　为什么看得这般分明？为什么她能读出她的伤悲？韩小菲是困惑。这个地方梦中来过，却非此象，这女子，三番五次出现梦中，每次见她，韩小菲都会有强烈感觉，那，不是喜，却是悲。 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一杯毒酒（1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莫名心慌最叫人不安。不知那种悲或乱从何而来，纵然你拿了利剑想斩断，却也不知从何去下手。　　就如同，此时的韩小菲。不安。却是无能为力。只得锁了眉头，怔怔而站。　　眼神游离间，却是不过一瞬，伊人不见。　　幻觉么？然，它尚未给韩小菲喘息的机会。　　身影的消失，却连接了声音的再现。　　碎裂。　　是碎裂的声音。　　那是什么声音？来自金殿中央，清脆，刺耳。　　韩小菲侧头，那像是？什么打翻？　　韩小菲愕然，随即推翻判断，不，不是打翻，是破碎，力度强烈，足够明显。　　那是溅落的声响。像是有人，扫落了，抑或抛落……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是，杯子？　　断雨残云无意绪，有种伤宛若绝症，时间可以替你疗伤，却不可以让你断了病根。　　“酒中有毒……”　　“是。”　　“你为何要下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为何……为何要这般对我……”　　“越楚戈，你以为我真稀罕做这个皇后，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不仅不爱，还非常恶心你，你每次碰我，我都觉得恶心。”　　原来，真是杯子溅落一地残碎的声响。　　是怎样一场惊心动魄，就算看不见，那种氛围，韩小菲亦能想象得到。　　然，紧蹙眉头的韩小菲却亦不免一脸惶然，心生疑窦，这个男子，是，是越楚戈？　　“程，依，依。”　　一字一字。顿得分明。　　悲，凉，绝，粘合成最后一种恨，是恨不得，将我心撕裂。　　若不得撕裂，那就用尽我毕生力气，把一个名字磨成粉，碾作尘，结成一道疤，落于，灵魂最深处。　　“你以为……你真的可以杀了我？”　　一句反问，牵绊一场最冷意刺骨的骤雨。　　接着，便是笑声。　　狂，狂，狂，看谁笑得竭力张狂。满城狂风。用一腔笑意来张扬这种苍凉。　　谁人懂？谁人可读懂？读懂这般苍凉的笑？　　笑，是笑这天下，是笑这世间，独我最悲，悲这盛世锦衣的我，悲这绝顶龙者的我，俯瞰一瞬，便看尽，这世间最卑劣的事端。　　欺骗。兄长的欺骗，女人的欺骗。亲情的欺骗，爱情的欺骗。　　这世间，为什么如此多的欺骗？我不骗你，却会被人骗，所以，我不得不，学会欺骗别人。　　怪不得人，因为这个世间，怪圈早生，要怪，就怪你存在于这世间，存在于这怪圈之中。既然存在，所以必须学会成长，必须学会自我保护。　　韩小菲眉头越锁越深，光是用听，她亦看了一场悲剧。　　以旁观者去看，她不知谁对谁错，但却自女子下毒，透视到了某种东西。　　她突然忆起紫儿曾经给她提及：世间传言，当今皇上，但凡宠幸的女子，均不过三日便皆赐予毒酒一杯。　　她又是想起，那双瞳子曾经凝视自己的眼，这样说：你知道，我多久未曾吻过一个女子？是，六年。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子，六年前，她曾在我面前自刎。　　这些，会否息息相关？如果相关，那么，这场耳中的悲剧，是演绎自六年前的某个片段？如果是，那么，这个耳中的女声，会否就是舞动水袖的女子？她为何总是出现在自己眼里？　　韩小菲听着那恣意的笑声。那笑声如同蜿蜒盘旋的龙，低转，萦绕，来回荡漾。　　在这空荡荡的金殿里，这笑声听着凄然却也惊悚，突地，韩小菲心中一凛，然，她并不是被这笑声震住，却是霍地回想起前一秒听到的三个字 ―― 程依依。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一杯毒酒（1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四下又寂。然心头却，针落有声。　　这针，就是这个名字。　　程依依？程依依。　　韩小菲暗暗念叨。这一字字就是一针针，落在心间，看似轻巧不经意，却是勾动涟漪，不再平复得了。　　是什么，渐生头绪？宛如从纷然杂陈之间，纤指掐出一根线头。　　韩小菲，到底是想起什么来。　　“她为何要叫你兰堇呢？”　　“其实，我本姓为程，一是有某种意义的，是取自姐姐名字的谐音。”　　程兰堇。兰堇一。　　程依依。一谐音，依。　　韩小菲猛然顿悟。就是如此。就是如此。　　韩小菲掐住了那根线头，死死拽住，拼命拉出，竭力去看清这一幕风雨西楼夜。　　如果说，程依依就是兰堇一的姐姐，那么反戈相向，这一切就是绝对理由，多年笑站仇人侧，只为守到某日的到来，出拳痛击以烙还烙，于是自然，出卖大越，做了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奸细。然就单单撷取几个城池，他又怎会甘心？想必是不会作罢，如此，所谓寻找某样东西那一席话，就肯定不会是帮婉忻那么单纯，那样东西，又会不会和越楚戈有关？　　一袭梨花，抖入一盘棋局，早就是让你不惊觉，迷了眼乱了心的。　　那自己，会不会，也是这棋盘中的一粒棋子儿？抑或亦是，早就被这梨花迷了双眼，染指已是局中人？　　暗暗中，是有什么敲得重，每敲一次，痛就深一寸，一次次一寸寸，似乎是要入骨方休。　　该是可悲吗？韩小菲说不清楚，只是佩服谁人心思细密，又是谁人做了棋子还浑然不觉心满欢。这世界，最为复杂毕竟不是事，却是纵事的人心。就算最亲密无间的人，你可以读清他的身体，又要花怎样的功力才能够读清一个人的心？　　世事多变，如果可以选，我是这么这么，恨不得一夜白头，让一切尘埃落定。　　韩小菲深深吸气，竭力控制那呼之欲出的泪滴。　　“主子，你……”　　芸儿像是发觉了韩小菲的某些异样，启唇刚唤，只听到“咚”地一声，自门口陡然而来。　　一瞬，两人同时侧过了头。　　只见一个宫女装扮的中年妇人，一脸惊愕地立于门口，手中的木桶已然打翻，水潺潺倒出一地。　　“姑姑，你这……”　　没等芸儿一语道尽，那发愣的中年妇人，像是猛然回过神来，再噗通一声，重重跪下。　　“程……程皇后，程皇后……”女人忽地展臂朝拜，口中喃喃有词，“奴婢叩见程皇后……程皇后回来了……奴婢叩见程皇后……”　　韩小菲着实一惊：程皇后？这个女人，称呼自己，程皇后？　　“你……为何……”　　韩小菲翕唇，欲开口询问。芸儿像是怕那妇人受责，连忙向她迈步，口中故作怨嗔：“姑姑，你这是在胡乱说甚，都怪你眼神差，你莫要乱喊，这是芸儿家主子呢，还好主子心肠好不会责你，若是被其他人听到，恐怕你定要吃苦头了。”　　说罢，芸儿将妇人扶起，再看向韩小菲，眼神担忧，生怕韩小菲会发怒斥责她。　　“她是……”韩小菲心头一团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主子，她是专门负责打扫此屋的宫女，以前是跟在……”芸儿急急解释，话出一半，忽猛生意识地将话绕开，“姑姑一直眼神不好，加之……”　　芸儿说及此处，手指一探，朝着自己脑子点了点，示意那中年女人脑子不好使。　　韩小菲淡淡一笑：“没事，我不会怪她。”　　“谢谢主子谢谢主子。”芸儿忙不迭答谢，转身去拾了那木桶，递予女人，“姑姑你看你，水都倒空了，你再去打了来吧。”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一杯毒酒（1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妇人接过水桶，全身仍旧忍不住在发抖，虽是默不作言地离开，末了却再回过头来，朝着韩小菲行以注目礼，眼底尽是恐乱。　　韩小菲再次失了神。　　世事难料，一切是突然的，却又像是必然的。一切突然，抑或一切必然，便是划圆了一个人的人生。　　是悲是怅，是愕是乱，总之五味杂陈在心间，韩小菲转过身，心事暗怀朝里走。　　“主子。”芸儿见她颦眉朝里殿看得认真，小心翼翼地道，“主子别太介怀，姑姑准是看花……”　　“芸儿，这里是程皇后的居室对吗？”韩小菲实在是有太多疑问，按捺不住地想要获悉某些答案。　　“回主子。”芸儿忽地低了声音，“这……这间屋子确实是……”　　“那程皇后，可是六年前自刎于皇上面前？她为何要自刎？”　　“回主子，芸儿……芸儿不清楚。”芸儿急急答道，声音越发声细如蚊。　　风，忽地是大了。　　清风来袭千丝乱，它，痴缠，迂回，低转，似乎极力想要纠绊韩小菲肩头的青丝，穿过韩小菲宽大的衫子。仿佛是，那般凄迷，却又像是那般，亲密无间，满腔心绪欲诉无语。　　欲诉无语，那就这样吧，用无息的风，让你去倾听我的泪如雨下，有时候，不说是比说，更甚让人心伤怀。　　韩小菲望向这空空荡荡的苑子，宛若这天地，有谁是在不语呜咽。　　呜咽。呜咽。　　一把红颜黄沙，掩埋怎样的肝肠寸断？谁人等等等，等到似曾相识燕归来，等到一盏灯火重点燃，等到这天这地崛起一个轮回，再寻到，那跳动于我魂中的熟悉脉搏，再寻到，那存活在我魄中的瞳孔之彩。　　只是，记忆拼图，要怎样才能完整地让你知？　　韩小菲是领悟，那个女子，隐隐中是要告诉她一些什么。许，她知道她是会明白的。　　可是，她又怎会明白？　　“芸儿。”韩小菲侧头，稍肃脸色，“芸儿，你告诉我，六年前，到底是发生什么事？程皇后何以要自刎？”　　这一问，如同惊天一雷，芸儿吓得脸色剧变，接着便是一跪。　　“芸儿……芸儿不知，芸儿不知……”　　“你不说是吧？”韩小菲不觉一阵恼，她是断定，芸儿对此事并非毫不知晓的，如此，言辞一厉：“芸儿，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你要知道什么，由朕来告诉你。”　　忽地，一语低言起，沿自门外而入。像是，不紧不慢刚刚好地，掐算了时间。　　这轻浅明晰一句话，就如同清水中一滴墨汁，只不过是淡淡洒落下一滴，却在这通透苑子里，徐徐漾开，起了，分明的效果。　　明黄人影自门外缓缓而进，一步一步，在哑然失措的佳人瞳孔里，渐生清晰。　　“你们在外侯着。”　　越楚戈注视韩小菲，口中令下，身旁的宦官与芸儿，颔首纷纷退出去。　　门，骤然而关。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一杯毒酒（1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沉寂。　　只是若无若地，听到彼此呼吸。　　扼腕深叹，悲恸琴弦断，我要花怎样的勇气去述说那场伤，你明白么？　　越楚戈负手于韩小菲身前，安静如许。然平湖之下，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暗涌？　　昨日旧事，如同冬眠刺猬，待到苏醒，却仍旧是满身带刺。　　而，一道伤疤，重新徒手而掀，一目了然的，或许，不止是痛这么简单了吧。　　“你站的地方。程皇后……”越楚戈徐徐言道，“一枝金钗，深刺于喉，不过一秒，香消玉殒。”　　韩小菲一惊。不由荒谬一问：“你为何不制止？”　　不过轻描淡写地一笑，却又分明那般凄凄。　　“你以为朕可以么？”越楚戈闭眼，“就像你曾经说过，就算朕是皇帝，却也不可以一手遮天。”　　“我……”韩小菲翕动唇，她不曾料到，自己所言，越楚戈是句句记得牢。　　“更何况，有些东西，虽纵得了，却收不了，韩小菲，你说呢？”越楚戈缓缓转过身，定定看她，“朕一直都是这般……迫于自救，还以怎样的能力，去救得了谁？”　　一席话，寓意颇深。是的。能有怎样的能力？谁人满心贪婪？无奈谁亦不是专属于谁的物品，放左挪右搁前置后，一一掌握得心应手。　　韩小菲望着他，一双瞳子，有种东西，是那么，浓得化不开。　　浮华似梦，稍纵即逝，爱情又何尝不是？你我皆凡人，又有什么能力去掌控？感情的世界，其实你我深知，绝对预测不了，惟一能做的，也恐怕只是，竭力自保吧，以免爱到最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惟恐不折不扣，失得太过一败涂地。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越楚戈凝视她：“你，想要知道？”　　韩小菲轻点头。　　“若你想知，那朕就告诉你一个故事。”　　表面是无波，心却是有痕。　　“有一对少年，天资聪慧，其弟从小迷恋武学，然兄长却精于文，诗词歌赋无所不晓，琴棋书画不在话下，十多岁已是弹得一手好琴，他告诉弟弟，他的梦想是做名琴师，在弟弟心中，兄长如父，对于哥哥的话，他从来深信不疑，而他亦以为，兄长对于其父过于宠爱其弟并不介怀，两人之间的感情始终是那般，根深蒂固。有一年，兄长听闻赫连国有一名技艺顶端的琴师，于是不辞辛苦，去到赫连求学，在那里，认识了舞技超群的丞相之女，一名清秀如荷的女子，程依依。”　　越楚戈话及此处，稍做停顿。　　这看似不经意地一顿，却明显，竭力于惆怅深锁，惟恐泄露到谁人眼眸。　　韩小菲是万般愕然，越楚戈口中的故事，很明显，述的就是自己，难道他就是那位去赫连学琴的兄长？　　“那名……去到赫连学琴的少年，是，你？” 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一杯毒酒（1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若是朕……那么从赫连将她带回，自然是两情相悦，她还何以酒中下毒，欲将朕置于死地再追随别人而去。”　　往事牵动唇角，便如同根根纠绕的植物，地面看似分离出，地下却牵绊得牢，一幕幕历历在目，梦又不成灯又烬，人去影逝，旧人何处寻？　　“如此，你的兄长将程依依带回了大越？”　　“芳林新叶生。”越楚戈不作回答，却是落寞一笑，“那日，亦是个好天儿，就宛如是，多年后的某天，他遇见韩小菲的阳光。”　　耳边是他平静地陈述，却仿若一叶轻舟，桨划心河。　　看似无动于衷的女子，瞳仁早已泛动滢渟，用怎样的自持，去遏止心内那起伏漾动的酸楚。　　注视她的越楚戈收回目光，缓缓地行，探手轻抚已是黯淡无光的檀木桌，“少年得知兄长归来，满心欢喜，听闻他正于偏苑练琴，便自顾一路奔去，却从未料到，下一分，天地余钟磬音，注定在劫难逃。就如同，雅林窗口那，一场劫数。”　　啪，一滴泪珠，自韩小菲下眼睑轰然出落于地，无奈失败的抑制，终究是被心头的波澜冲破。　　“桃花乱，乱双眼。花瓣雨纷纷，桃花树下，那粉红的衫子，仿若是，让周遭的桃花，臣服入土甘愿为泥。”越楚戈翕动唇，说及此段，轻若呓语，像是齿间辗转出那记忆中似水柔的桃花香，“流苏水袖如波漾，在天地间，舞成独具一色的风景，这道风景，一静间，是怎样的冰清纯如水，一动间，又是怎样的暗自画妖娆。”　　越楚戈闭眼，眼角浅浅湿润。　　昔日含情脉脉，怎奈二月短，弹指一瞬间，流年已偷换。听着他的话，韩小菲似乎能去想象，那年桃树下，两袖粉云流苏绽放怎样的美轮美奂，晕染这片天地，笼罩这道无意中掠过的目光。　　“兄长看到了少年，暂停抚琴的指尖，唤了那少年的名，女子一闻转身，冰肌玉骨，如荷粉靥，仿似黯淡了日月，惟剩她的笑眸，光华一潋。”　　越楚戈深深闭眼，韩小菲看到他的侧脸，眼目低垂，睫毛间那滴沾染的晶莹，宛若晨曦露水荡旋于叶，摇摇欲下，偏偏如是竭力眷恋那份绿，不忍坠去。　　“你……”韩小菲试图开口说点什么，可吱声后却又发觉语言是如此苍白。　　“打一开始，少年就明白，桃花粉靥不过他的一个梦，她的眼中，亦只有他的兄长，那就放在心底吧，少年这样想，如此而过也倒好，然世事总难料……一天，女子忽然找到少年，问他是不是喜欢她，少年惊愕，他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她一直哭一直哭，本身胆栗的少年，终于鼓了勇气，探手将她拥入怀……而这一切，被追来的兄长看到，少年有些慌乱，不知所措欲要解释，她却突地拉了他的手，对着兄长言，她是爱上其弟，将要成为其弟之妻……兄长没有多话，只是微笑道了恭喜离去……”　　韩小菲略微颦眉，似乎是想要联想那一幕。　　“然，这一切，却是欺骗。”霍地，越楚戈转身，目光变得异常犀利，“无人知此意，歌尽满帘风，看世界温情暖意，不过是借此沽名钓誉，始终是雾里花假，一场欺骗。”　　韩小菲猛地一惊，困惑看他：“她骗了你……怎么会……”　　“这一切，都不过是一计，她假意对我生情，假意言兄长对她不好，不过是……”越楚戈说及此处，突地抬手，但见明黄袖袍张弛弧度，定于韩小菲眼下，“不过是为了它，这光鲜艳丽一身皮，这操纵天下风云之权，这掌控世间爵禄之利，一个被万人仰视的绝顶之位而已。”　　他们布下一局，假意依依喜欢越楚戈，不过是利用越楚戈对依依的爱恋，让兄长可以掌握其弟，已达龙者之地？　　是这样？会是这样吗？可是为何，韩小菲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最后，兄长得知父皇已是定下主意，皇位必将为其弟囊中之物，便心生一念……”越楚戈再次闭眼，深深呼吸，虽是极力平稳声调，韩小菲却听出了其中的痛意颤抖，“剜手足，杀其弟。” 关于上架+充值方式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充值方式：　　支付的方法有多种，下面是九种支付方式及需要注意的地方，请细看。有些也许漏掉了，不要紧，问客服，后面有客服的联系电话和联系QQ。　　第一种：网上银行充值。首先要到银行办卡，办卡的同时要办上电子银行卡。具体怎么使用可以问银行工作人员。很方便的。小说阅读网上的绝对不会骗人的，请大家放心。20元可以得到2000阅读币。建议长期在网上看书的大家办卡方便，而且比较划算。　　第二种：支付宝。此种方法对长期在网上购物的大家肯定很了解了。一种支付方式，在网上很流行，很方便。充值20元得到2000个阅读币。（起付20元）。需要注意的是，小说阅读网充值中的支付宝的使用与淘宝网不同，需要先付费才能获得阅读币，而淘宝网是先收到商品再付费，所以请在进入支付宝页面之后，点击“确认无误，支付”，付费之后，充值才能成功。　　第四种：手机充值卡充值（并不是手机充值，注意了！）。100元8500个阅读币。（充值面额为30元，50元，100元。）请您购买移动神州行充值卡或是联通全国通用充值卡进行充值，请注意，移动神州行充值卡卡号为17位，密码为18位，联通全国通用卡卡号为15位，密码为19位，请您认真填写充值卡的相关信息后点击“确认支付”，就可以进行充值了。　　第五种：财付通。和支付宝一样，同为网上的一种支付方式，很流行。同样的，充值20元得到2000个阅读币。（起付20元）。　　第六种：骏网一卡通，充值20元获得1600阅读币　　第七种：电话充值，充值20V币获得1000阅读币，登陆小说阅读网――点击“我要充值”――选择“电话充值”并选择充值金额，点击“下一步”――点击“确认”――进入网盈一号通网页后，请您依照网页下方的相关说明进行操作，得到V币号码和密码之后，请您输入到网页上方，并输入正确的验证码，点击“确定”就可以进行充值了。支持金额：5V币，10V币，15V币，20V币，30V币，支持手机、手机短信的方式购买V币）。　　第八种：游戏点卡充值，充值20元获得1600阅读币，（起付金额：20元）。盛大游戏点卡（请使用卡号以CS、S、CA开头的“盛大互动娱乐卡”进行支付，暂不支持SC开头的卡）。巨人网络征途游戏卡（征途游戏卡支持面额：20元、30元、50元、60元、100元、300元）。　　第九种：外币支付，国外的朋友可以用这个，兑换比例1：550，充值20美元获得11000阅读币（支持金额：20美元，50美元，100美元）。用PayPal，相当于国内的支付宝。　　其实关于充值问题，如果您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致电客服电话010-62113350。QQ：961882949。也可以在网上找到在线客服，以下是在线客服的地址：http：//pay。readnovel。com/pay。php？a=info　　关于九种支付方式，最划算的是网银，支付宝，财付通，20元得2000个阅读币，1：100的比例，起冲20元，没有这三样的朋友，天下推荐第四种手机充值卡充值，1：85的比例，起冲30元，接下来是第六种骏网一卡通和第八种游戏点卡，1：80的比例，20元得1600个阅读币，起冲20元。　　最近更新第十种：也是最方便的手机钱包充值（1：40）手机钱包使用方法：登陆小说阅读网――我要充值――手机钱包，填入手机号码（须为移动用户）――下一步――确认，确认支付――手机收到短信――按照短信要求回复短信――系统扣钱――点击“已完成支付”――阅读币到账。　　最后推荐的是第三种Q币卡充值和第七种电话充值，Q币卡充值1：60，10元得600个阅读币，电话充值1：50，10元得500个阅读币。　　关于充值问题，如果您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致电客服电话010-62113350。QQ：961882949。　　外国读者们请用最后一种充值方式。　　另外，交流中心（就是首页支付中心的右边）的平台上，有常见问题专区，里面有支付中心常见问题，大家可以去看看，有没有与自己情况相符的，以上的资料都是从那里搜集而来的。希望对大家有帮助。　　请大家记好单号，以便查询，另外，有时候因为网络问题会慢一些。 第二十八章 一杯毒酒（17)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那滴露水像是终究摆脱眼睑的牵绊，重重归于地面，释放般地，入土卷尘埃。韩小菲颦眉凝望越楚戈，心底有微微刺痛之感，奈何，阴晴也只随天意，枉了玉消香碎，望着那张清癯面庞，韩小菲的心突被什么揪得发紧，是心生怜悯也罢，是不由自主也罢，她缓缓探手，带着一种迫切，欲用指尖沾干轮廓上那些许湿润。徐徐靠近，当手指离鼻息不过厘米……越楚戈睁眼，那双暗浓的瞳子，锁牢了对面女子的脸。韩小菲一愣。定定地，四目静对。静对。明黄的男子平稳着呼吸，粉衫的女子乱了心率。凝视眉头略颦的她，他的目光宛似一张网，欲要俘获她任何一个细微表情。渐渐。渐渐，本是凉意深重的瞳仁，在女子滢滢瞳孔中，有了一丝明显的柔和。如同冬寒雪霜迎来的第一道暖日。然下一秒，是如梦惊醒，顿觉此举不妥的韩小菲条件反射地缩回手，那频繁闪动的睫毛，宛似乱了的音符，早已一览无余地，泄露到拨者之眼。她的慌乱被他尽收眼底。眼看冰霜融水，却无奈温度摇摆，叫人一片唏嘘，惟有闭口推手。越楚戈看着她，本是拓宽期望，期望她会做点什么，期望自己会做点什么。却不过，终究亦是期望。最后只能，静看她的失措，没收自己的欲念。收回目光，平息擦肩，越楚戈从她身边缓缓而过：“一日，兄长派人通报其弟，称他谱成一首新曲，翌日设宴，演绎新曲与其弟把酒言欢……”韩小菲一愕。突然有所领悟，这，难道是一场鸿门宴？“笙歌夜色漫无边，却是杀机暗伏。好一场鸿门宴。”随着她的判断，越楚戈冷冷道，“可笑其弟那般信任他，就算国师暗自通报此去是凶卦，其弟亦是不信兄长会下此毒手，而，兄长却是安下心，欲翌日将其弟置于死地……”韩小菲僵在那里，她能想像得到，知晓此事的越楚戈当时是何种模样。想必面对背叛，第一瞬，谁人感觉都如出一辙吧。韩小菲突地想起那一袭梨花，可笑谁人拚一醉，为那一瞬光华，却不曾预料，只是醉醒断魂数落花。“他万万料不到，龙者之相，注定命不该绝，注定他，机关算尽，亦是输家。”眸似冰染，越楚戈冷冷一笑，“仍由他千算万算，他亦不会意识到，万事万物，以度张弛，物极必反。他的口蜜腹剑，纵然骗得了同根生，又且是过得了众人眼？”且是过得了众人眼？韩小菲不由道：“是有人……有人把他的计划透露给你？”“他万不知，翌日当其弟抵达府邸，深谙此事的一名臣子，十万火急，却亦掩人耳目地，将一纸塞予其弟之手，白纸黑字，惟写四字，酒中有毒。”谁笑谁人太贪婪？金钱权利，其实说开来，宛若是一剂慢性毒药，有人笑有人哭，有人沉沦有人疯癫，凡人为它消磨了一世时光，却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我们都是凡人，所以这也便成为最好借口，借以生存之名，原谅了自己。韩小菲忽然忆起杯碎之后，女子那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明明是哥哥要杀弟弟，何以称作是其人之道？如此一想，韩小菲不禁问：“那后来……是发生什么事？”越楚戈转身看她：“不过，颠倒结果，改是成否。”韩小菲揣摩地注视他：“我不明白。”越楚戈的视线移过她的脸，目光明显焦集于别处，韩小菲有些困惑。她当然不知，此时的越楚戈，是在思量……是说，还是不说？ 第二十九章 一杯毒酒（18)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全盘托出？对眼下的她，对于心系别人、且尚未定下结论是否与敌国里勾外连的她，说多，这无非危险之举，毕竟，从古到今，话多失言，是为大忌。更何况，动荡之世，就他的身份，背后插刀者不可胜数，他必万分清醒，防之又防。眼见他沉默所思，不予理解的韩小菲开口追问：“那后来是发生了何事，你接到那张纸条，又如何做的？”深浓的瞳，是有幽光烁动，抬眼一瞬，眸中之光似若点墨般地落定她的眼，如是一赌般地开口：“乘其不备，换盏推杯。”韩小菲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乘他不注意，把彼此杯子换掉？毒死……”“对。”越楚戈沉沉一语，“以恨还恨，朕不过是，其人之道罢了。”其人之道？又闻这几字，韩小菲倒吸一口气。诸法因缘生，生灭变异，刹那不住，万事万物，有因必有果，看似果却又成因，而当以为是结束，却不过又是开始。一环一环，成扣相连，生生不息。无奈我目光本浅，以物画圈，谁人可以看出圈外？拂袖过眼，又哪里会去注意到带动出那翻滚跳腾的尘埃？思绪远，正待韩小菲垂首间，越楚戈凝视她，一字一句地道：“朕可以对你言无不尽，韩小菲，那么，你呢？”话语落下，越楚戈缓缓走近，俯首一脸木然的女子，探手，屈指轻擦，抚过她如雪脸颊，触摸她鬓边那朵白色梨花。“红袖织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越楚戈喃喃轻语，“梨花香似酒，芬芳尽醉人，可韩小菲，是否还会记得，那朵记忆里渐渐暗淡的百合呢？”她怎会不懂他的寓意？韩小菲抬首，忽一哽噎：“我……”“虽是一个看似游戏的小赌，却亦是你我之间的约定，不是么？韩小菲不由再次垂首，咬唇不语，叫她能说什么呢？就算他错在先，然这个赌，却真的是她的权宜之策，毕竟，是欺骗。越楚戈缓缓收手，却忽地将手探入宽松袖袍里，动作很轻地，拿出了某样东西。一朵百合，落于低首的韩小菲眼下。惊愕。韩小菲猛然抬头：“这……”越楚戈不语，只是探手，用左手拉住她的手，将握在右手的花朵放入了她的掌心。那朵百合，白色的花瓣有着一个小小的缺口，虽然色泽黯沉不光鲜，但，竟然没有枯萎？它，却是活着。凝视一脸诧然的韩小菲，越楚戈言道：“不用怀疑。”“我不怀疑。”韩小菲如实道，“只是……”“你要明白……朕所在意的，你的字字句句，朕都放在……”越楚戈轻轻言道，话及此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所以，朕的心意，你该知。”虽仍旧说得不够明朗，但话里的话，韩小菲当然再明白不过。韩小菲望见他一双瞳子，是那般幽邃，虽深极浓极，却又是某种置信之光，不容怀疑。“留在朕的身边，好吗？”相思休问定何如？感情之事，言词可以假，然心可以么？我骗得过谁人，却又能不能够，骗得过自己？所以，我不骗你，是因为我真的不想骗自己的心。韩小菲终是一语：“我不能……我不想骗你。”声音虽低浅，但几字一出，飞刺，碰撞，像是残破了某种瓷器，破碎破碎，谁人是分明，梦已再难寻。越楚戈静看对首的女子，就这样，静看。死水般沉寂。半响。他开口：“你决定了？你的答案，是否该给出？”韩小菲困惑地看他，难道他还不明白她所谓不想骗他的意思？“昨日朕给你的期限已到。”越楚戈牵扯唇角，冷冷道：“奸细之名是否该给出？” 第三十章 一杯毒酒（19)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注视对面的男子，见他表情里那些许柔软，早已匿而不见踪影全无，取代的却是一脸冰霜，如似，暴雨来袭的前兆。失心之人，喁喁细语不可得，那么骨子里的傲气却不要尽失，至少，给予自己一点机会，让你读清我的尊贵。此时的越楚戈明白，以韩小菲的性格，要想扭转某些事，实在很难，但他之前仍愿努力，哪怕一点点几率，他也需尝试，毕竟，这朵茉莉的的芬芳那般惹人恋。然而？“韩小菲。”他注视她，眸中阴霾明显，一字一句，“告诉我，他是谁。”压抑不了起伏不平的声调，早已透露出心底这一波一波，滚如浪潮，无法平复。然而，然而他理所当然应该生气，因为以心换不了心，哪怕自己竭力想让她看到那份虔诚，她也没有丝丝领悟？他是天子，能做到此举，她还嫌不够么？他已是将自己放低到如此位置，她仍旧不为所动。既然走不进你的心，那么，我只能做出高姿态，掩饰自己的失败。“我不会说的，你应该知道，改变不了，结果你我都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是我心甘，是我情愿，是我早乱了心智，就算成泥，我亦愿记住那种香气，唇角含笑，甘之如饴。越楚戈看着眼下的女子，那般平静，未有惧意。这种平静，再次将他刺痛。“来人。”注视她，他扬声吼道。大门骤然再开。一道光线，霎时穿刺而进。随着那道光线，一个托盘的人影，在光线中，一步一步，轻轻踏进，似若鬼魅。好像，又起风了。风跟随一步一步缓缓而进的人影。每靠近一步，韩小菲便能分明感觉到那种冷意，然，这份冷意，并非是因风的缘故，却来自，他手中所托之物 ―― 一个朱红瓷杯。韩小菲盯着托盘上的那只杯，要说再很平静，的确假话。面对即将生死分割的痛苦，想必，谁也做不到平静。心底是有一种恐惧开始，泛动，滋生，蔓延。这种恐惧被一旁的他，尽收眼底，越楚戈隐隐有所期待，也许，结局不一定是不可更改？“这青梅毒酒，穿肠过肚，痛不欲生……”越楚戈注视她，言辞稍柔，“朕，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怔怔地，韩小菲没有出声，只是盯着已近至眼前的杯子。心内滋味百般生，怯意最重，却也暗暗地有一种明亮信念，让她坚持。越楚戈探手，将瓷杯端入手中：“朕希望可以让它落于地面，而不是，将它放予你手中。”韩小菲抬首看他，看着那双溢满期许的深浓瞳子。其实，我们都是输家。韩小菲微笑，一滴泪水悄然滚落。闭眼，她在心里默念一个名字。睁眼一瞬，但见粉色袖袍一拂，韩小菲毫不犹豫地扬手，从越楚戈手中拿过瓷杯，举杯喝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就如同，多年的多年前，亦在这里，谁人一只金钗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插入了自己咽喉。下一秒，越楚戈一惊，不禁失声喊道：“韩小菲……” 第三十一章 我们都是傻瓜（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曲总会终，故事总会结束，散场人去是为常理。所以没必要埋怨。就当是一个故事结束吧，完美的人生？人生岂能尽如人意，完美只可用来追求，可事实，完美真的只是两个字，能写能念却做不到，得不到。韩小菲这样想着，所以微笑，不过泪水多了些。她真的想找一种最好的方式，于人于己。面对问题，其实谁人都想做到最好。只是谁又真正可以做得来八面玲珑？不如释然。就像这杯酒，她喝下后，反而是，释然。在宦官一脸愕然中，韩小菲将杯子放回了托盘之上。许是泪水蒙了眼，她看不真切越楚戈的表情，她也不想看。“韩小菲，你……”越楚戈的确是万万预想不到，她不卑不吭，如此斩钉截铁地，就喝了它？这酒，真是一杯毒酒。“我谁都不想骗，包括我自己。”韩小菲轻笑道，“楚大……”话到此处，忽觉胃里翻滚，接着唇角是有点点湿意，是端杯不小心淌出的酒么？韩小菲扯着袖口，擦向唇角，本是微笑着，不经意地去看，那粉色袖口上一抹鲜红，昭示，它为何物。一愕。就要开始了么？湿意擦去又再生。它的源源不断，似要牵绊出，下一秒钟肚的翻腾，肠的纠疼。果真。下一秒，韩小菲微微低了头，伸手捂了肚，抬首看向越楚戈，欲舒展开揪紧的眉头，努力地，再努力地笑：“好……好快……”原来，在死亡面前，人，真的是没了什么欲望。也许这时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这瞬的意识，是否回到了多少岁的孩童时代，不强求不偏执，吃穿亦是大人们给予，不会挑剔。“楚大哥……”韩小菲忽觉站立不稳，伸手撑住桌，欲求稳重心，奈何，连手臂的力气，也似乎渐渐被毒性，削弱，侵蚀。“韩小菲。”越楚戈跨前一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头重脚轻地倒在他的怀里，韩小菲翕动唇，忍受不了毒酒在胃里的翻腾，虽想微笑，可泪水却是不断。越楚戈俯首看她，翕动唇：“韩小菲，韩小菲……你真傻……你好傻……”是傻么？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我情愿这般爱得傻，这种傻，我却是足可为荣，因为我没有辜负自己的心，没有辜负，那场春花秋月。“楚大哥，你……你不也是……”韩小菲探手，指尖微凉，轻抚越楚戈紧蹙的眉头，“我们，都是傻瓜。”“韩小菲。”越楚戈的鼻子泛酸，“你，喜欢我吗？抑或是，喜欢过，哪怕是些许。”韩小菲牵动唇角，闭唇不语。只是微笑。若是我告诉你，我曾经是喜欢，若非你强行把我带回宫里，许，我真的爱上你了。可是，事情都已经有了轨迹，往事皆是定局，无法抹灭。若我这样告诉了你，结果又能怎样呢？无非是，徒增你的痛，徒添我的疚。我亦伤害过你，那么只能在心底道声抱歉，因为我不是神仙，无法让你只记得我的好忘记我的坏。鸟飞花落，那不如，让一切，都随风散尽。“韩小菲……”“楚大哥……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雅林里……那么……那么让人感觉暖意的……楚大哥。”泪水，终于冲破越楚戈的眼眸。握住韩小菲的手，越楚戈俯首，将唇压在了她的唇上。泪水，沿自眼角，潺潺流向她的脸颊。 第三十二章 我们都是傻瓜（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何苦。何苦。明知是花火。明知凝眸处，妖娆绽放，不过气态。怪我太贪恋。乱了方寸，却不自知。可是究竟，要如何去拾回我的心？鱼丽于罶，花已落眼，覆水，是难收。一种噬心之痛纠住越楚戈的心，死死不休。唇瓣叠合，心却是百般痛。嘴边是血的味道还是咸咸味道，越楚戈分不清。怀中人，因为毒性的侵蚀，呼吸，正一寸一寸，渐渐弱去。越楚戈缓缓抬首注视她，翕动了唇，却说不出话，只得，任由泪水无息地滑下，然心底，早已泣不成声。她的眉梢下，眸中泪水滢然，瞳仁却是澄明；她的唇角，殷红沾染，却是弧度扬起点点，坦坦然地笑。看不出她有多痛苦，只是听到她微弱地反复：“不要……难过……”一瞬，往事如潮涌。她的声音犹在耳畔：“楚大哥，狗急了还能跳墙呢……”“楚大哥，你家是做什么的，你家好像很有钱呢……”“楚大哥，你真的好好……”“楚大哥，今晚就在凤音宫用膳吧，我给楚大哥讲故事……”握牢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牢。越楚戈似乎是想要，极力地去握牢她的温度。因为我是如此眷恋你的温度，哪怕仅仅是指尖的触碰，我也是觉得满足。怎么能够就这样让你离开？原来，死亡面前，与生俱来的恐惧，是深爱你的我远远大过即将离世的你。因为这时的我才知，最无法承受的，不是承受自己死去，而是看着你死去。是的，我无法承受，无法承受这般眼睁睁看你从我的世界消失，无法承受那孤灯不明思欲绝，无法承受那独立东风弹泪眼，无法承受你的笑你的哭你的好你的坏，竟成云飞竟成烟灭。是我疯也好我癫也罢，我情愿一世醉梦人不醒，也不能，让这一瞬铸成我一世的痛。所以韩小菲，你不能就这样死。一个笃定，越楚戈抬首：“立即传古青带芋螺毒丸到此，必在一刻之内。”“奴才遵命。”宦官忙不迭应道，转身速离。韩小菲蠕动唇，欲开口说话，然鲜血再次潺潺出口。越楚戈急忙探手，拼命用袖口擦去她唇边越来越多的殷红。看着她没了笑意，那揪成麻的眉头与那越来越暗色的唇瓣，让他读懂她的毒性已到了某种程度。一刻之内，她怎么能，怎么能熬得下去？越楚戈咬唇不语。伸手抚过颈项，拉住了脖上的那根挂绳。是有犹豫。然下一秒，拉住它的手一使力，挂绳轰然而断。一块黑色月形的石头，出现在越楚戈的掌心。急急地将它系于她的手腕：“日月石，可以暂时抑制毒性，韩小菲，你听着，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是的，我们都很傻。爱情世界里的人，其实都是傻子。谁又没有傻过？除非，是不够真心。我情愿做一个傻子。就让我做一个傻子吧，假如不能爱你，聪明着也有何意义？看着闭眼的她，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将脸贴于她的脸颊，越楚戈沙哑着声音反复：“韩小菲，韩小菲，你坚持住……”拥牢她。紧紧拥着她。越楚戈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遏止她身子的颤抖。帘卷西风。风，来来回回迂转，忽然变得恣意，拂起越楚戈的发丝。失去了你，天空只是死灰。没有你的踪影，俯瞰天下又如何？ 第三十三章 芋螺毒丸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头脑昏沉，恍恍惚惚地，是有什么声音，像是流水冲破阀门，突如其来。“越楚柯，有得必有失，孰轻孰重？你整日恋着你的曲你的琴，在你眼中，我就如此不屑吗？”“信念已生，依依，你难道不懂此理？初入赫连，我就言及我是为某种信念而至，你亦知你在我心中的份量，何苦将两者混为一谈，同做比较？当初离开赫连，我亦三番五次问及你是否后悔……”“为你我离开故土，到头来却是一厢情愿，原来我竟是这般不堪……”越楚柯？似乎还有什么，韩小菲想听又听不分明，却蓦地听到是有人在唤她的名。韩小菲徐徐然睁开眼。触到一对如墨瞳子。“醒了。”“楚大哥。”韩小菲一怔，“我……我没有……”“嗯。”越楚戈低言，“你睡了很多个时辰，肚子饿么？”韩小菲微微摇头，心头疑窦丛生，她明明喝下那肚酒的，现在除了身体有些乏力，肚子也倒不痛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隐隐地记得在自己尚有意识之时，听到越楚戈提及芋螺毒丸，还有好像他往她手腕带了某种东西？如此一想，韩小菲不禁垂了头去看。“之前为了抑制你体内的毒，我将日月石系于你手腕。”越楚戈用指尖轻抚她的腕子，“日月石，许多人求之不得，我把它送给你，你要带好它。”“送给我？”韩小菲一惊，“如此重要，我……”“一杯毒酒，神魂震荡，岂止是你……”越楚戈打断韩小菲的话，抬首凝视她，“那一刻，何为重要，我已深知。”话里的话，已经分明。感觉到身边人的目光，韩小菲垂下眼睑：“我的毒……解了？”“没有。”越楚戈轻道，手指再捋过她肩头发丝，“青梅毒酒没有解药，但你服食芋螺毒丸，它压制住了毒酒的毒性。”韩小菲再次一怔，终于是明白，之前越楚戈口里这芋螺毒丸的意义，越楚戈以它压制毒酒的毒性，那毒丸难道不会要了她的性命？“你这性子……”看向韩小菲困惑的眸子，越楚戈略微一顿，再道，“芋螺毒丸亦是不能毒性全解，但却有解药，只需数月服食一次解药，便能控制其毒性。”韩小菲一听，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说到底，自己的性命仍旧攸关，倘若到了某个时候却没有服食这芋螺毒丸的解药，那么，自己亦是死路。所以，之前经历的此种痛苦，指不定，再重蹈覆辙。见韩小菲微微蹙眉，越楚戈当然懂她所思为何。“如此，你只能……”越楚戈低低一语，“留在朕的身边，这，是为，天意。”韩小菲抬首，只见他眸中是有刺骨凉意，一瞬即过。“等你养好身子。”越楚戈定定看她，一字一句地言道，“朕，会封你为后。”韩小菲霍地僵住。此话一出，越楚戈的表情倒是宛若平湖，已是看不出些什么。然韩小菲的心头，却已然起波，再无法平静得了。封她为后？她可以选吗？难道，天意已定？ 第一章 消息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晨曦初露。微凉。有白色人影，临窗而望。但见眼睑那点点润湿，不知是不是之前，在后园香径独徘徊，露水无意地沾染？许是那露水太不小心。润了天地百花，却湿了一颗玲珑心。在兰堇一眼里，空气中，始终有那么一对瞳子，明眸流波。若似一场旧梦。微云淡漠，人去楼空。只道是匆匆。不是未寻。只是凤音宫突增守卫，密不透风，蝇亦难入。一己私欲，良辰美景虚设。是有愧疚。因他确实对她，并不坦白，亦或者某事，是为，利用。犹记婉忻离去时的一段话：“兰堇，若你真爱小菲，就带她远远离开大越吧，是非之地，万不可久留。”“是非之地？这九州黄土，处处皆存是非，婉忻莫为我担忧，我自有打算。”“可是，你知不知，人不能活得太过挑刺，你若用带刀刃的目光去看人与事，如此这般，九州黄土，乃至天下，没有一处会有让你安心的太平。我知你有恨有怒，然心平之时，应将自己翻来覆去地看，看自己对事对物的态度，也许你就会得之领悟，人，真的不用太在意某些东西。还是一句老话，冤冤相报苦无休，人生数十年，一生又有几个数十年？将一世用于到这些上面，真的划不来，山河锦绣，写意人生，但求心灵简单舒适，应好好享受人生之乐，却不要一味地钻牛角尖，浪费年华。”她一席话，所要昭示的东西，他当然是再懂不过。人的七宗罪，犯了多少却不自知。桎梏桎梏，那掐在脖上的一双手，其实就是自己，计较多一分，手力多一寸，喘不喘得过气，有无出路，需靠自己。静下心来想，兰堇一明白婉忻劝得在理，然，还是，心有不甘。那段时间，他已然决定带着韩小菲离开，却又是想着，还得做最后一击，这一击便是，日月石。草木蓁蓁，不过黄土。九曲黄土，不过山河。锦绣山河，不过天下。日月悬空，光照天下，得日月者，得天下。民间相传的这段话，兰堇一是早有所闻。他并不知这话究竟何种意义，不知这日月石有何神力，不知它与未来是何关系，亦是不知它为一张藏宝图。当然，最是万万不明日月石，是需合二为一，聚拢两月才能齐了这所谓的日月。他只是暗忖，许这日月石关乎天下，关乎天子的命运，越楚戈失去它，也等于失去天下？他要得到它。但却非要夺得这个天下。天下，天下他要来有何用？天下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只，可以直刺越楚戈心脏的最为锋利的箭。所以，他要用它刺穿他的心脏。并非要分出轩轾，只为记忆深处，粉衫清荷。她毕竟，是他最初的一个梦。那时的少年，只想很单纯地守着一个梦。就算圆不了梦，亦愿她幸福愿她快乐。只不过，却万万料不到，谁人摧毁梦里花，冷雨断桥，一别竟是葬落花。这些年，暗暗收买人心做探子，抑或暗中阻力于修葺南北河堤，促使灾情泛滥等，然这些所施予的力度又怎够？就算之前让越楚戈失去几个重要城池，这一拳兰堇一仍觉得是，不够重。所以三番五次探寻日月石的下落，未果。后来兰堇一几多思量，这块石头，越楚戈究竟把它藏于何处？他确实很急。兰堇一从未想到自己会彻底沉不了气。事情发展到后来，他真已不想再耗于此，因为心存期望，期望带着韩小菲早日离开。兰堇一心底盘算，他知越楚戈有个规律，虽不知越楚戈是否真的信奉佛学，但他隔月便会去城外一处寺庙 ―― 清凉寺。多年前得知他这个习惯，兰堇一就禁不住在心头冷笑，想必这越楚戈是亏心之事做多，便只得借用此举，忏悔罪障，以免夜不成寐噩梦纠绕。兰堇一打算，真若再寻不到日月石，那就在越楚戈去清凉寺的途中，行刺他。当然，这只是最后一步，就算杀不了，至少也要快意恩仇，来个了断。只是，凡事岂由得了他算？他的确没有料到，韩小菲悄然离开。行云流水，看似洒脱，却不知鸟过有痕，鱼过有声。而心底，不经意埋下一个种子。却是，发了芽生了根。幸福本是打好了格子，只怪自己，错过佳期，想要书写却已晚矣。从来不晓，自己也会有如此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若非那仇恨在心，许，结果又会不同。兰堇一明白，婉忻早给了他忠告，却因他一味地偏执，美好似若烟波东去，让一切悔不当初。一种心烦意乱，实以此时为极。此时，他如此这般烦心，皆因昨日得知的那个消息。抑或，文武百官，都已得知一个消息。“公子。”正凭窗出神间，兰堇一听闻身后南清轻柔地唤他。兰堇一嗯了声。没做回头。端粥的南清正缓步而至，“公子昨夜都没吃点东西，南清特地一早地熬了粥来端给公子。”“搁桌上。”兰堇一仍旧言简。没有多话。见兰堇一不作回身，南清将瓷碗搁置桌上。走近兰堇一身旁：“公子你……是否还在因昨日那个消息……”欲言又止。南清抬首看他，但见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亦不出声，南清接着再言：“既然越楚戈对文武百官言及数日封后之事，这已是木已成舟，想必一切事情冥冥中都已是上天注定，公子就别再难过了，就当做是与小菲妹妹没有那缘分吧。”兰堇一眼望远处，仍是不语。南清也没再多言，只是望了他，颇为失神。两人，各怀心事。佳丽数千，宠幸之妃均活不过数日，一潭死水，却因一朵茉莉而倾覆，蝶衣舞者失颜色，原来人在深深处。越楚戈欲封韩小菲为后，兰堇一确实想不到，他不知越楚戈真的是对韩小菲动了真情。所以，兰堇一决定豁出去。程依依，或许是她的一个梦。那么，韩小菲，他又岂可再让她成为一个梦？ 第五卷 第二章 天使.魔鬼（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翌日。晌午。凤音宫。阳光正好。韩小菲轻摇手中紫砂杯，杯中那红色粉末微漾，被投射进的光线耀得宛若是捧了一手灿星。浓浓月季花香，袅袅鼻端绕，却像是绕出如慕之语，欲说还休。一杯简单的月季花茶？答案非也。月季花花瓣碾作碎末，加西域雪水拌之，捂上数日后风干，既有月季香气，亦有雪之色泽。再者，引晨曦荷叶清露，温火，热露沏泡毛尖鲜叶，滤后，将其玫瑰碎末搅入茶水，方才得以这一杯精华。这番费煞心思，非寥寥数语能言及。所以，在前一刻，当宦官将紫砂杯呈入韩小菲眼下时所做的简单诠释，并未让她领略到这杯茶水有甚不同，不过是做工复杂些，却殊不知谁人在这杯茶中所下的功夫。最特别的恐怕莫过于它的名字，泡沫红茶。多么叫人啼笑皆非的名字，一杯泡以红色花瓣碎末的茶水，名曰泡沫红茶？韩小菲倒也并不觉得它可笑，因为古代没有泡沫红茶，而这个名字，亦只有她懂。记忆里，某个情景，宛若镜头闪进脑里：“公子想喝什么茶不妨直说，这里都有。”“泡沫红茶。老板可有？”原来，他还记得。不过是恶作剧的玩笑话，他却信以为真，竟能把一杯这个时空不可能存在的泡沫红茶演变成真实放予她面前。韩小菲心底某种滋味纠结，她不晓自己有无感动，抑或是，没有时间再去为这感动，因为眼下，一种不安之感全然覆没了所有。那便是，两日后，越楚戈便会正式昭告天下，她会成为当今大越的文皇后。这个消息在芸儿眼里，抑或在文家眼里都会是喜讯，可是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不安极其无措。许大家都替她开心，那么，兰堇一呢？韩小菲想，若是他得知这个消息，他又会否难过呢？会吧。也许。想到这些，韩小菲的心里是莫名地烦躁，她不知为何要去考虑兰堇一，她该做的更应是怨愤自己错信于人，恨自己一个举动，恰似蝴蝶效应，枉自断送那么多无辜人命。不是么？答案都这般昭然，她该用尽气力地去恨他，恨他利用她，恨他让她变成罪人。可是，她，竟还在隐隐期待什么？“在想何事？”正端着紫砂杯发呆间，身后声音突兀而起。韩小菲一惊，手一抖，茶水淌出，紫砂杯啪地一声，轰然碎于地面。越楚戈上前一把拉过她的腕子：“有无受伤……”“没事，茶都不烫了。伤不了我。”韩小菲低首看向地面，“只是，可惜了这杯茶……”“不打紧。不过一杯茶。”越楚戈注视她，平静地道，“你是否还记得，早在你离宫之前，朕就告知你，是要给你一个惊喜，那时便做过一次这种茶，这是第二次，再做一次又何妨。”这一说，便是记得了。那次他本说次日要给她一个惊喜，却不料，自己当晚已经被兰堇一带出了宫。原来，这个惊喜，不过是她不经意的一句话，那句连自己都是忘掉了的话，他，却还记得。韩小菲缩回手。不语。她突然觉得累，看似对自己好的人，却是戴了面具的魔鬼。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又会不会是做出假象的魔鬼？兰堇一，越楚戈，谁是天使谁是魔鬼？她已经是分不清，她真的想要明白，究竟谁是天使谁又是魔鬼？抑或，人都是有两面，一面是天使，一面是魔鬼，有时天使会被魔鬼驱使，有时魔鬼又会被天使左右。 第五卷 第三章 天使.魔鬼（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六宫粉黛，风姿千态，要哪种女子没有？为何非要是我？”韩小菲抬首看他，“我真的觉得自己很糟糕，缺点多多，要说皇后，真是配不起这个称谓。”“六宫粉黛，风姿千态，要哪种女子都会有，只是，却没有一个韩小菲。”听闻她这般言语，越楚戈倒也一脸无恙，凝视她缓缓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说及此处，却又顿住。俯首中，目光突兀幽邃，越楚戈不由抬动腕子，掌心摊上她的颊：“这，才是我想要的。”“我……”话语尚不完整，那拇指已然按于她的唇，流连往返于它的形状，万般贪恋它的柔软。是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你，才是我想要的。要不然，世界上又怎会有认定这个词语？韩小菲满腹心事言不出，只得于这般，秀眉微蹙。此时的韩小菲，猛觉自己尚还有另种不明情绪，具体为甚，却也不知，只是隐隐焦心，就这两日，但见这凤音宫的锦衣卫撤去了三分之二，只有极其少的守卫，可她仍旧是无法出得了凤音宫，所以，越楚戈不像是为了给她自由突减守卫，难道是因即将封她为后，越楚戈觉得这件事已铁定无变，如此便对她减少了戒心？注视对首眼目低垂的她，看着她的表情，越楚戈的唇角泛开点点弧度。手指移开的同时，终究没有忍住是垂下了头，轻吻她蹙了的眉头，试图用吻去软化那些些眉中揪紧的忧。心思正乱，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惹得韩小菲霍然一惊，不由本能地倒退。她的拒绝，似乎并未像前几次那般惹恼他，他反而是极其柔和淡笑地注视她。这点点浅笑是看得韩小菲心头一阵紧，因为对首的男子，虽是微笑，但那对暗夜深瞳中，幽光闪动，不明不昧，让人心生寒意。而，下一秒？下一秒，越楚戈的一句话，便是证明，韩小菲的判断是没有错。“韩小菲。”一种若似平湖如镜的语调，“你可认识，一个人。”韩小菲抬首，困惑看他。越楚戈注视她，一字一句道：“兰，堇，一。”韩小菲一怔，随即条件反射道：“不认识。”这一句话，韩小菲是回答得果断干脆。她却是万万不曾想到，自己这般回答，是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越楚戈不语，静静看着对首的女子，就这般看着。他或许想过答案，不过待这句假话从她口中而出，他还是，心如刀割。默然。越楚戈努力遏制心内的那份乱。答案很快便能揭晓，不过是一天两天的事，他当然有能力自控此时这份心乱。更何况，他从来不是个没有耐心的人。半晌。越楚戈微笑探手，掀了掀她额前被微风吹乱的缕缕发丝：“朕先离开了，晚点再过来看你。”韩小菲点头。望着越楚戈的背影，韩小菲紧蹙了眉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回答，确实犯了一个致命错误。若是越楚戈认为她不认识兰堇一，他又何以没来由地这么一问？所以，越楚戈心底是明白的，明白她认识兰堇一。他故意来这么一问，无非是要证实自己的判断，更是要看看她会不会撒谎。而她却撒了谎，那么，越楚戈肯定更加确定她是认识兰堇一，不仅是认识，说不定那个她不肯给出的名字的人就是……这般想着，韩小菲猛觉双脚发软，不由地伸手撑了桌，而另只手竭力按住胸口，试图去按住那颗早已乱了频率的心。 第五卷 第四章 天使.魔鬼（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夜渐深。四下静。宫灯烁烁。但见一个黑色身影，飞檐走壁，于瓦背上迅疾而行，动作轻捷。近于目标停下，俯身查看。兰堇一本是握有一手金针，预备探定方位后，先行射于些许锦衣卫，再跃下与所剩的锦衣卫相搏。只是，他万料不到，凤音宫的守卫竟寥寥数人，少之又少。何以锦衣卫少到如此人数？见此他不由暗忖，照说来即将封后，就算越楚戈是对她少了戒备之心，理应更要加紧人手保护皇后才对，为何反而少了守卫？其中有诈。越楚戈极有可能故意撤走锦衣卫，附近设有埋伏，待来者一入，手到擒来，瓮中捉鳖。于此想到，兰堇一眉头深锁。是去，还是不去？抬眼，寻望那屋内灯火明亮，梦中之人，就在那灯火之下，隔着一道墙，他便可以见到她。心上愁痕，是为汝生，岂由往昔成蹉跎？他，不会。这般想到，兰堇一终是紧了拳头。一个笃定，探身飞下……屋内。灯火的一端，韩小菲屈指抵唇，蹙着眉，心思更是纠结。自打今日越楚戈那个问题一出，她突然就领悟了，越楚戈的心思怎会那么简单？越楚戈封后的另一个目的，无非引蛇出洞，她誓死不说，那么他自然也有办法得知这个在她心底的人是谁，若是此人没有现身，越楚戈顶多是怀疑到了兰堇一头上，那若是兰堇一出现了呢？不，兰堇一，你不要来。兰堇一，你千万不能来。只奈何，有时偏偏最不愿发生的事却最易发生……就在这会儿，韩小菲正在心头反复念叨间，只闻芸儿忽地一个闷声，韩小菲急忙回了头去看。眼见芸儿倒地，一个身着夜行衣的蒙面人缓缓而近。她一惊，但见这抹黑影朝她而来，她本能倒退，这一退一退，脚跟绊倒凳子，侧过头看去，才惊觉，自己置身墙边，这么着，竟亦是无路可退。慌乱间，却见那蒙面人近已不过数米，韩小菲定睛一看，那一对瞳子……这一对狭长的凤目着实好看，似若远山深邃的眼眸，闪动间，宛如烁烁星光，烛火下，更像泛着一夜星辰息息不灭，这般目光，只因那里面写满分明清晰的情愫，是百分感慨千分喜悦，更是已然遏制不了呼之欲出的万分激动。是他？是他。霎时，韩小菲失了神，就这般怔怔注视他。兰堇一朝着眼前发怔的女子渐行渐近，终于，靠近她的鼻息前。抬起手臂，手掌抚上她的脸。而下一秒，一手环住她起伏的肩，不顾一切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兰堇一将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闻着她发香，眼角，一滴泪珠悄然滚下。多么熟悉的味道，只有你，才有这种味道，我记得了，不曾忘，一分一秒，都不曾忘。因为它，如同氧气，充斥在我四周，充斥在我脑子，充斥在我灵魂深处。兰堇一紧拥她，用尽气力拥牢她，像是生怕她如同气态般从他胸口消失。恨不得，恨不得用尽全身气力将她的身体镶入他的身体。思绪如浪滚，似有千言万语，兰堇一翕动了唇，却是，说不出一个字。还能说些什么？这般拥着你，真的就好。我已心满足，世界上任何是是非非都已不重要，感受着你的呼吸，就是我可以抵挡一切灾难的勇气。因为它们在你的目光中，都全然变得细若微尘，足可渺视。她又何尝不是一样？宛若梨花香，闻着专属于他身体的香气，内心已然波浪翻腾。可是？可是她要怎样去回应？韩小菲真的不知。纵然眼眶中泪水已经恣意回旋，纵然手掌僵在空气中离他的背部不过数厘米，纵然心底嚎啕大哭地叫着兰堇一兰堇一我好想你。然，然这些纵然却始终是纵然，而最后的事实是，她只得咬了唇，只得似若木头人般僵硬在他怀里。兰堇一终究感觉到了什么，她这番漠然举动，使得他心头一紧，或者，她没有将他认出？由此一想，兰堇松了她，握着她瘦弱的肩头，端端正正地看她。“小菲，是我，兰堇一。”兰堇一连忙言道，急急地探手拉去遮面之纱，“是我。”他的欣喜显然没有换回对首女子同等的欣喜。兰堇一唇角那抹弧度终是生硬，平复。他看着她，牢牢看着她，他万万料不到，亦是理解不了，她为何这等冷漠？她抬首看他，瞳仁如霜冷。这种目光看得他一阵寒心：“小菲……”“赫连攻打大越三洲的结果你还满意么？”韩小菲笑着说，眼泪滑落。这一句反问，当即成为兰堇一的硬伤。兰堇一当下一愣，随即全身如置冰雪般地冷意，亦是无所遁形的失措。“好像是不满意，不然，你又还会盘算着找什么东西？”韩小菲的笑意更浓，而泪水已然更多，“其实我一直在想是很努力地在想，可是怎么努力想也想不通，我好像不至于是那么愚蠢到无药可救的人，可这次真的是蠢到极点不自知，让我猜猜，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计划的？入宫假意对我生情要带我走？不，不是。半夜带我去吹风看一夜星光？不，亦不是。抑或，是应追溯到更前面，是哪个时候呢？难道早到你偷入我房间看到文子舟说要带我私奔的时候？那么，你故意要还回我玉观音亦是设计好的了？若是那个时候你就精心设计这么一个局，不可思议，我也只得拍手鼓掌，替你称好，真的真的好佩服你心思慎密……自始至终，这盘棋局都堪称完美。韩小菲这颗棋子果真没有辜负棋者的心思……””“小菲，你听我说……”听着她一句一句，兰堇一的心骤地被揪紧，“不是你想的样子，我是骗了你，可是……”“可是？你想说，可是你是有理由的，因为越楚戈害死了她，那个住在你心底的女子，那个你最在乎的姐姐，程依依。”兰堇一再次震惊。他的眉头越锁越紧，越锁越紧，他知道韩小菲已然明白这一切，他想解释，可是面对自己所做所为，他又该如何去颠覆在她心底已然定型的事实？ 第五卷 第五章 天使.魔鬼（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兰堇一注视她，宛若失措的孩子。韩小菲不想说话，亦不想再看他，侧身想走。兰堇一霍地探手按住墙面，将她禁锢于自己身前。“你听我说。”他揪着眉头俯首看她。韩小菲淡淡道：“我现在……只相信事实。”这句话再次刺痛他。她话里的意思是否表示她再不会信他？他多想告诉她，他在梦中的一个陌生世界里早已见过她，他跟随她很久，听她神情悠闲地点蓝山咖啡，看她眉开眼笑地和朋友聊天，那对灿然若星的瞳子一直那般刻在他的脑海；他多想告诉她，她意外地出现在文素芹的房里，当他看到她的眼睛，他就隐隐明白，她的身份并非文素素那么简单；他多想告诉她，他是欺骗了她，他确实想报复越楚戈，可是那都是以前了，从他义无反顾地入了凤音宫，他就放弃了，放弃以前种种仇恨，只为牵住她的手，握牢她的手去实现他给予的那句永不分开的誓言。可是，兰堇一却又开不了口。因为他亦是矛盾的，他明白，就算韩小菲的猜测并不全部正确，然最初师傅那句与越楚戈命运相关的女子，他是记在心上，当他得知越楚戈已然遇到她并给予她那块月牙玉佩时，他便对她下了心思，他确实想法设法想要得到她。是心乱如麻，是无可奈何，还有一种悲哀浓得化不开。兰堇一带着痛意凝视她，他该怎么办？所以，他只得，拼了命地去吻她。他的唇瓣竭斯底里地探寻到她的唇瓣，近乎疯狂地吻她。他多希望用自己的唇瓣吻化她的淡漠，让她能感觉到他心底早已满溢而出的爱，他想着能够和以往一样，她一生气他就吻她，他的吻能让她所有情绪顷刻都烟消云散，他渴望着下一分钟，他们就能回到以前那般甜蜜无间。然而……韩小菲竭力挣扎着，她想扭过头，可他的双手已然捧牢她的脸。于是韩小菲不再做甚无谓的反抗。垂了双手，闭了眼睛。一脸无波。再无任何动作，仍由他的吻落在她的唇瓣，她的脖上。感受着她的反应，他终是，受挫地，抬起了头。只得再次无计可施地看着她。韩小菲睁开眼。“我们……”兰堇一注视她，眸中隐隐有泪光，“回不去了，是不是？”“你觉得……我们还回得去吗？”韩小菲有些哽噎，突觉疲乏，“兰堇一……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原谅我，好不？”兰堇一看着她，声音已然沙哑，而那泪光像是极力遏止在瞳孔中，“原谅我，韩小菲。”韩小菲深吸一口气，抬首看他：“兰堇一，我真的……想原谅你，可是，我原谅不了我自己。我无法原谅我的举动造成那么多那么多无辜……”话语尚未完整，那泪水已然汹涌而出，韩小菲抽泣起来，再也无法说得了话。兰堇一看着她，忽地就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若是仇恨，那也只是自己与越楚戈两个人的事，自己是万不该把她牵涉进来，让她无故受了这般重的伤害，如此，自己又怎地去求得她的谅解？兰堇一凝视她：“你跟不跟我走？”韩小菲抽泣着微微摇头：“你……走吧。快走，不要久待在这。”兰堇一低低道，“你在关心我的安危。”“不要说了，快点走。”韩小菲探手将他推出一步。她确实很担忧。兰堇一咬了咬唇，转过身，跨步而行。然，他又怎会舍得放弃她？他深知，只要这次放开她的手，他将是已无机会再牵她的手了。终于，在迈出两三步后，他停住。兰堇一霍地转过身，大步迈近她的身旁，一把拉过她的手，果断一语：“小菲，跟我走。”“你……”他的举动让韩小菲一惊。“你只要告诉我，你是不是想做这个皇后？或许，你爱越楚戈？”“不……”“那便好。”兰堇握牢她的手，“至于你原不原谅我暂且不谈，除非你真是爱上越楚戈了，否则你得先离开这里是不？”韩小菲不由一怔，随即便是觉得兰堇一的话在理，难道她真的要在这里等两日后越楚戈封她为皇后么？“别想了，走。”言毕，兰堇一拉起她便走，韩小菲急忙迈开步履跟随。为时已晚。而下一分钟，当二人行至门口……大门霍然而开。门外，明黄的人影负手而立。他的身后，灯火通明，众多锦衣卫手握兵刃分布站立，月光与火光照得他们手中的兵刃如同湖面涟漪泛动，波光粼粼。一双重瞳，如同暗夜浓重，眸中幽光不明。“堇一兄，既然这般闲情雅致到访凤音宫，又何以要这么急着走。”这一情景均是让二人万分惊异，心头猛然一紧。兰堇一将韩小菲的手握得更牢了些。“皇上不也一样。”兰堇一心底紧张，脸上却云淡风轻一笑，“看来今晚的月光果真美，美得皇上都带了这么多人出来赏月。”听闻兰堇一的挖苦，越楚戈却亦不怒，低言：“你倒真有胆量。”越楚戈本来就是在赌，赌这个人对韩小菲所在乎的程度，若是他敢来，他便能抓了他，若是他不敢来，那么韩小菲也自然做了他的皇后，而心底多多少少也会对这个人冠以懦弱之名，说不定，倒还死心。其实越楚戈并不完全确定是兰堇一，只是韩小菲不曾想到，当初越楚戈要选她做秀女，自然会派人一直调查报告她的情况，又怎会漏了兰堇一曾上门提亲之事？就算她很果断了拒绝了兰堇一，看似她对他毫无好感，兰堇一亦并未提成亲，但并不表示情况不生变。既然无关，他问她是否认识兰堇一，她便该坦然自己认识或者提及她拒绝他之事，她竟然开口说并不认识兰堇一，且回答时候的神色已然有异，这其中必然有因。此时，越楚戈转眼注视韩小菲的脸。那目光简直深不可测。韩小菲当下一惊，不由地朝着兰堇一身后靠了靠。“小菲。”越楚戈莞尔，“过来。”韩小菲虽然心头害怕，可还是竭力用平稳的声调道：“你，放我们走吧。”越楚戈注视她，仍旧淡淡笑意：“过来。” 第五卷 第六章 天使.魔鬼（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越楚戈注视她，仍旧淡淡笑意：“过来。”“你放兰堇一走，我留……。”“她不会过去。”不待韩小菲说完，兰堇一冷冷一语。越楚戈根本就不看兰堇一，目光钉牢韩小菲的脸，清晰分明地道：“你中了芋螺毒丸之毒，务必按时服食解药，你忘记了？”刹那，这句话如同一枚炸弹，使得兰堇一当下一惊。而同时，越楚戈却骤然举手，后退。身后一干锦衣卫已然向前一窜。说时迟那时快，但见兰堇一手臂一展，金光一晃间，无数只金针已飞刺而出。此刻的韩小菲压根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闻兰堇一轻言“当心，” 随着这句话便是一推，而眨眼间，黑色身影从韩小菲眼前一闪而过。韩小菲倒退几步，抬头间，猛见几名黑衣人飞墙而下，与众多锦衣卫兵刃相见拳脚相加。隐隐中听到其中一名黑衣人唤了声公子，韩小菲认得，那是南清的声音。韩小菲着急着兰堇一的安危，正欲行前去看，却见越楚戈已然迈步到她跟前，不由分说，拉住她的腕子就朝里屋而去。“放开我。”韩小菲急急道，使劲去甩他的手，又不由地边走边回头看向门外，听得门外刀剑激烈尖锐的碰撞声，宛如那刀光剑影就闪在她的脑海，落在她的心间。拉着她进了里屋，越楚戈将韩小菲按进雕漆圈椅上，手搭扶手，俯首看她：“你呆在这。”韩小菲迎视他，愤然道：“越楚戈，你不如杀了我。”“朕不会杀你。”越楚戈声调依旧平稳，目光却倏地变得阴沉森然，“朕会杀了他。朕看他们寥寥数人，又能否以一抵十。”“你不能杀他。”一闻越楚戈的话，韩小菲眼泪急得眼泪如泉而涌，“他是程依依的弟弟。”韩小菲的话宛若醒醐灌顶，越楚戈当下一怔：“你说甚？”“他是程依依，程皇后的弟弟。”韩小菲显然控制不住情绪，扬着声调道，“诸法因缘生，在他眼里，程依依虽是自杀，但也是因为你，至于程依依与你兄弟两人之间的事，别人当然不晓个中内情，就算他做了对不起大越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亦是为了给姐姐报仇，你听明白了吗，你快点叫那些人住手，求求你了，越楚戈，我求你了。”越楚戈突然静默。一双重瞳莫测高深，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韩小菲看他不言不语，只当他是怀疑着她的话，心头不免又是一阵急，“兰堇一本姓程，最后这个一字就是为了纪念他姐姐程依依而取的谐音字，我真的不骗你，你想想，若非属实，这天底下哪能有这般遇巧的事。”越楚戈徐徐然直起身子，收回手臂，韩小菲一见，是连忙站起又要往外走去。越楚戈霍地拉住她手腕，将她重新按回椅上，与此同时，举起手两指一点，韩小菲便瘫在椅上，动弹不得。韩小菲知道他定是点了她的穴道，心里又气又急，却又是说不了话，只得杏目怒瞪，目光愤然，却又无可奈何，任由眼泪唰唰而下。“你乖乖呆在这。”越楚戈手掌摩擦着她的颊，俯首轻吻她的额头。下一秒，越楚戈拂袖转身，疾速而去。-----（下午再一更） 第五卷 第七章 晴天（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听着外面混乱的刀剑声，好像并没有停下，韩小菲明白，越楚戈还是不完全相信她的话，就算他不会马上杀死兰堇一，却亦是会想抓活的。被点穴的韩小菲瘫坐椅上，心里急得紧，却又无可奈何，眼泪越流越多。正在此时，忽地窗口人影一现，随即，一个蒙面人已然破窗而入。韩小菲当下一愣，难道是兰堇一？可是兰堇一面纱已取，搏斗中还哪里会多此一举再去蒙面？而此人头发随意披散亦没有像兰堇一捆有发髻，他，是谁？是兰堇一的帮手么？万般疑窦油然而生，眼见对方静静注视他，像是在做打量，韩小菲尚未来得及细想，对方忽地将她抱起，再身手极其敏捷地跃窗而出。大部分锦衣卫正聚集苑外中央位置，两干人正竭力相拼，待越楚戈与兰堇一发觉圈外一个黑影抱着韩小菲直飞屋檐而去时，那人已是几跃几跳极快地消失在了夜色中。兰堇一一惊，竭力想追去，却又无法脱身。越楚戈一惊，亦是想要追，却又见那人轻功了得，已然追不上。同是黑衣打扮，越楚戈想着定是兰堇一的手下，眼前更得要捉了兰堇一。皓月当空。树影如梭。四周是黑蒙蒙一片，韩小菲看不清楚任何，耳畔是呼呼而过的风声。被蒙面人拦腰而抱，韩小菲动弹不得，只能仰望到月光下的他，发丝被迎面来的风吹得肆意，明亮的瞳孔闪动如麋鹿，而抱着韩小菲这个人亦能这般身轻如燕地飞奔，韩小菲隐隐感觉，他，看来亦是个高手。不过，韩小菲心头也颇感危机，这个人为何这么诡异？他带着她往城外奔去，而非兰堇一的别苑，他到底是谁？他究竟要把她带到哪里？渐渐，那人放慢了脚步，韩小菲听到虫儿轻鸣，还有一种潺潺流水声。蒙面人忽地止步，侧头见一旁的大石，便将韩小菲放置大石之上。眼见他俯首凝视她，韩小菲心头一阵浓浓恐惧感，他到底要做什么？这般想到，那人已缓缓举手，韩小菲心头一沉，难道他是要杀她？死就死吧，反正自己也中了剧毒，自己又不愿留在越楚戈的身边，到头来亦是只有死路一条。就带着这种释然，韩小菲闭起眼睛。突然，，韩小菲猛觉胸口被什么迅速一点，僵硬的全身立即松懈下来。韩小菲明白，是穴道被解开了。韩小菲睁眼，那蒙面人已经背对她，朝着几米外的小溪走去。韩小菲站起来，试着向他走了几小步：“你……你是谁？”那人也不说话，只见他蹲在溪水前，伸手扯去罩着口鼻的面纱，朝着溪水中一扔，再双手成篓状捧起溪水，俯首去喝。韩小菲越发觉得怪异，这人，绝非善类。于此一想，韩小菲侧身，试图着朝后走去几步，那人蹲在那里，好像没有发觉。韩小菲便加快脚步疾奔。却不料，那人已微微侧过脸，牵扯了下唇角，探手拾起身旁的一块小石，侧身对准韩小菲一抛。“啊……”奔跑中的韩小菲猛觉右腿脚踝一阵刺痛，不自觉地坐在了地上。韩小菲知道是他搞得鬼，心头又愤怒又恐慌，揉着腿的她禁不住忿然侧头：“你到底是何人？”那人不紧不慢地站起，缓缓侧过身子，淡淡吐出四个字：“一个杀手。” 第五卷 第八章 晴天（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夜空星辰像是与这清清溪水相连，明洁的水光折射到他的脸上，更甚突出分明轮廓。少年瞳中流光莹动，映着水光与月光，仿似万千星子的光芒璀璨于双眸中。这是一张略为瘦削的脸，秀美非凡。好一个清秀漂亮的少年。韩小菲望着这张美好的脸庞，却是心头一凛，他说什么来着？一个杀手？可是怎么看他这清秀摸样，也让人联想不到他会是个杀手。按他所言，是有人派他来杀她的？如此想着，韩小菲不由冷笑：“你是来杀我的？那何必拐弯抹角劫我到此？这里下手与宫里下手有区别吗？”他不语，只是注视韩小菲，慢慢走近。一步一步。星光下，这个黑影，让韩小菲感觉异常恐惧，她不怕死，却是害怕接近死亡边缘的那种清醒。他是准备动手了？“我……我希望……不要太痛苦……”韩小菲蠕动唇，话语有些结巴，虽然扬着声调想极力保持不畏之色，可底气却又不是那么足。而随着他身影的靠近，坐在地上的韩小菲不由地慢慢朝后退去。“最好一掌到位，不要打脸……还是……直接用你腰间的剑好了……痛快点……”韩小菲越说越乱，越乱心越慌。那少年抿唇不语，韩小菲倒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随着他一步一步越来越近，韩小菲隐隐觉得，这氛围中，似乎又没有预想中让人心颤的杀意。“杀手不是就只能杀人。”少年站立她身前，一字一字地道，语调平稳，没有起伏。言毕，蹲了下来。注视她。见他这般看着自己，韩小菲一怔：“我……不明白。”他俯首，将头靠近她耳畔：“在我印象里，你不是这般胆怯的女子。”这一语似乎话中有话，却又是说得那般淡淡得不着痕迹。韩小菲更是吃惊，颦眉不语，努力去领略他话里的意思，可是，她又着实理解不了。因为在她眼里，他完全是陌生人。“你见过我？或者我们见过？”韩小菲忍不住发问，他并未作回答。然下一秒，韩小菲不由发出一声尖叫：“你干什么？”原来乘她沉思间，少年已探手再次将她拦腰而抱。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显然吓了韩小菲一跳。“赶路。”少年简短两字，话语落下，已是脚尖轻掂，快了脚程。而与此同时的凤音宫，却是没有这么清静的了。越楚戈不曾想到南清会突然放出迷烟，虽然随着南清的一个“走”字，越楚戈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无法脱身，然与他相隔较远的兰堇一与另外几人已然乘着雾气施展轻功直上屋檐疾速离去。越楚戈冷冷看着南清，表情是无法抑制的恼怒。探手从锦衣卫手上拿过刀，架于她脖上阴沉沉道：“说，文素素在哪里！”“那劫走她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们的人。”越楚戈冷哼：“看来留你人头也无用。”“你不会杀我。”南清转头看他，“你还欠我个人情。”越楚戈半眯瞳子，目光更甚阴冷，虽是有所思索，然手里的力量更甚。南清知道他想杀她，此时必须说出一件事情。“这个女子不简单。”这如同暗语似的一句话一出，脖上的重量显然轻去。“那封密信，原来是你写的。”“不错。”南清点头，“所以你应知晓，我并不会想要她回到公子身边，我亦敢肯定，劫走她的人不是我们的人。” 第五卷 第九章 晴天（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静谧的夜，虫儿低鸣。月光透过树叶，不偏不斜地落在兰堇一的脸上。靠于树干，兰堇一眉头紧揪。为何越楚戈要说小菲中了毒？芋螺毒丸芋螺毒丸，这应该是从有毒的织锦芋螺中提取的毒素？这种西域之毒她为何会中？她听闻越楚戈的话却并未作出反应，亦就是说，她知道自己种了这种毒的。兰堇一百思不得其解，而现在，他还有另一个问题纠结，她被何人所劫？劫去了哪里？心内一阵躁动。兰堇一不由握紧拳头，转身使力向着树干狠狠一击。瞬间，树叶乱飞。飞，飞落于他的发，他的鼻尖，他的肩头。“兰堇一，你说，我们还能回去吗……”“兰堇一，我想原谅你，可是，我原谅不了我自己……”兰堇一闭上眼睛。她的泪眼婆娑，她的哽噎低语，她的伤心她的难过，这些这些，历历在目。徘徊他的脑海，响彻他的耳畔。如同锐利尖刀，深深，扎在心间，比真实的利刀更让人痛彻心扉，然淌下的泪，滴出的血，只有自己，看得到。他知，那是多么无奈的话，却又是将某种东西截断得那般分明。他懂得，自己是，没有机会了。就这么放弃了吗？就这么形同陌路？不，不，他不能。仅仅是想象如此，他亦不愿。他知道自己错了，他真的错了，生平最错的一次，错得一塌糊涂，思绪乱得没有头绪，从来未曾这般觉得自己错过，而灵魂却不断重复一个声音，晚了，晚了。如果上苍给他一次机会让她原谅，他，宁愿拿生命交换也值得。只要她不再怨他。陆陆续续，黑衣人已到此会和。一旁有人忧心忡忡：“公子，这么久不见南清到此，不知她会不会有事？”有人插言：“迷烟太大，亦不知南清有无脱身。”“南清做事谨慎，再等等，不是说好丑时之前在此会和的。”另有黑衣人安抚道。“嗯。”兰堇一转身，“若是丑时再不见南清，我们再筹划营救。”一刻之后。不远处有声响，众人警惕间，一个黑色身影跌跌撞撞地出现于大家视线中。“公子……公子……”南清声调哆嗦颤抖，弯手抚肩，似有受伤。大家迎上去，包括兰堇一，而理所当然，她会有所选择地跌落于谁人怀中。真是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就算你有天使的笑，嫉妒，也足可蚀骨成魔。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副作用。兰堇一当然不知道南清会让越楚戈还她这个人情，而视之韩小菲为仇敌的她还给与一句“有我在公子身边，她便是不可能回到他身边，形单影只，你猜她还会怎样做？又可以怎样做？”当时，听到这句话的越楚戈未有作声，半晌，开口：“若兰堇一有她消息，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南清一笑，应承道：“不用说，我亦会。”幽瞳闪烁冷意：“若再见她，不可伤害她。”“彼此彼此，若你不伤害堇一，我自不会伤她，那么反之……我们都是同一类人，想必不说皇上也该知道结果会是怎样。”越楚戈冷冷一笑：“我们，不一样。”是的，他们又怎会一样？罪恶隐匿得这般深，而展现出的却是让人毋庸置疑的美好。不简单三个字，恐怕非谁莫属。 第五卷 第十章 晴天（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南清再次牵扯唇角一笑，迈步到他跟前，探手扶上他手中的刀，将刀刃缓缓横置于自己的左肩：“做戏岂可半途而废，劳烦皇上……”宁可忍气吞声，宁可伤痕累累，默默爱你许多年，又怎可将你拱手让人？“南清，你受伤了，伤得这般严重。”月光下，兰堇一拥着南清，一摊手，看到掌心的粘稠。兰堇一急忙探指朝受伤附近的穴位点去，惟恐血流更多。“公子……”南清翕动唇，两字一出，眼泪簌簌如雨下。“南清……”兰堇一用手抹去她的泪，“你受苦了。”说不感动是假话，此时的兰堇一，鼻子竟有些泛酸。“公子，南清……有话要说……”南清拉起兰堇一的手，“单独……说给你听……”不待兰堇一多言，身后已有黑衣人开口：“公子，我们先到附近看看去。”兰堇一俯视南清，柔声道：“南清，你想说什么。”“我想说……”静静握着兰堇一的手，缓缓地将他放在自己颊边：“我想说，这些苦头，南清愿意吃。只要是为公子这一切都不算是苦，南清不觉得苦，一点都不觉得。”扳倒了隐晦，正面了心意，这种表白使得兰堇一吃了惊。兰堇一的手不由一颤，看着她的眼睛，心头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滋味：“南清……”“就算是卑微，我亦愿意。”南清浅浅笑起，月光下的脸更甚映得毫无血色，“为你卑微，我一点都不怕，我愿意就这样守在你身边，真的这样就很好。”就算是卑微，就算是跌落在尘埃里的卑微，只要能开出花朵，定位于任何，真的没关系。兰堇一的喉间隐隐滚动，心头酸楚浓意加深。“公子不知道……”南清将脸紧贴于兰堇一胸口，轻轻言低低语，“我爱公子，一直就爱着，爱了好多好多年，还会一直爱下去，直到呼吸停止……”“南清，别说傻话。”兰堇一试图抽回手，可似乎又不忍如此对待受伤的南清。“每每注视公子，南清都觉得满足。”南清的眼泪落在兰堇一的手心，“从来到大越，看着公子身边的女子换来换去换来换去，南清真的会难过，但南清亦知，她们都是云烟过眼，总有一天，南清会等到公子。”“好了，别说了南清，我带你回兰府偏苑疗伤……”说着，兰堇一欲站起。“不……”南清探手环住兰堇一的腰，紧紧地环住，“公子，为何你还是不明白，你和小菲妹妹真的不能在一起了，这是老天注定的事，越楚戈是真的对她好，也许那种好已超我们所预知的，她是你手心里的宝，可是于别人来说，也同样是，而不得不承认，越楚戈的长相与身份亦足够让女人为之瞩目，你又怎知小菲对他没有动心？你又怎知越楚戈急于封她为后给她名分，是否为宠幸后的一件水到渠成之事？你怎么还不明白呢？你对她痴心，同样的，还会有别人对她深情，而且不输一分一毫，你又怎敢肯定她不会动摇？”兰堇一当下一怔，心有痛意。是的，除了自己，还有人对她好，或许那种好，已经远远大过了自己。而他还在期待，不是高估了她，而是高估了自己，仅仅凭着记忆里的东西，怎么去抵抗身旁的促膝之暖。 第五卷 第十一章 晴天（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小菲真的动摇了？不，她不会。心头矛盾纠结的兰堇一当即又一驳论，她如果愿意陪着越楚戈，最后就不会走，虽说他是有些固执地拉了她走，但实际，他看得出，她真的是不愿意做这个皇后，就算他不相信越楚戈是君子，他亦应该相信她对他爱意的坚持。不可以因为客观意识而影响主观判断。“我相信她。”兰堇深深吸气，“我们是有误会，这种矛盾我知，绝对不会因为是她变心。”“公子，你怎么这般执迷不悟……”不待南清说完，兰堇一打断她的话：“别说了，我会当面问她。”南清一愣：“公子知道小菲妹妹在何处？”“不知。”兰堇一的语气坚定，“我不知道，但是我有方法查到她身在何处。”“何种方法？”南清再次一惊。“追影兽。”兰堇一抬头看月，“只要找机会回到兰府取到追影兽，我就可以找到她。”只有找到她，只有眼睛的重逢，才能抚平心内所有不安。若能见着她看着她，他不质疑他不争吵，她的任何举动，是哭是闹是冷漠，就算是竭斯底里撒泼，一切一切，他统统不拒。此时的兰堇一只有这样一个心愿，守着她陪着她，永不永不放手。是的，永不永不再放手。这句话，此时的韩小菲亦如是想。假若时光可以倒转，在无涯的时间里，她愿转过身，奔跑回某个点上，毅然紧握他的手，她情愿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晓什么也不管，就算做个笨蛋亦可，她的一切只随他，他眉头开了她就笑，他眼睛红了她就哭，他生她就生，他亡她就亡。任何任何，都消磨不了她满满的虔诚和坚持。要是那样，多好。“不走吗？难道还需我抱你走？”一个声音扬在韩小菲跟前儿，打断她的思绪。韩小菲这才回过神来，见那清俊秀美的少年转过头，对着尚处于神游状态的韩小菲淡淡道。韩小菲哦了声，埋着头，自顾自地朝着这条向前弯曲延伸的青石路走去。见她埋头闷声快行，慢步在她身后的少年不免揶揄道：“你知道是去哪？”韩小菲一愣，站定，转身：“不知道。”“那你走这么快？”见她茫然的样子，少年这才摇步至她跟前，“傻头傻脑。”韩小菲因为之前一直惦着兰堇一的安危，根本就不想和这个少年多语，也没功夫琢磨他要带自己去哪。先不去说这少年个性古怪，撇开他性格是否受职业影响不谈，这么劫持她，受害者韩小菲算是配合的了，他却还是多番出言不逊，这叫韩小菲实在有些窝火。“你……你，你这人怎么……”“你什么你？我和你一样亦有名字的。”少年从她身边缓缓走过，“走吧。”这不废话吗，是人都会有名字。韩小菲跟在他身后，不由好奇：“你叫什么？”“晴天。”少年语气依然平淡。韩小菲有些讶异，加快步履跟在他身侧：“是天晴的那个晴天么？”这绕得，少年心头忍不住失笑，却仍旧面无表情：“嗯。”“有些奇怪。”韩小菲叹道，“姓什么？”他简单两字：“没姓。” 第五卷 第十二章 晴天（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听闻对方淡漠语气，韩小菲收声，慢了脚步地跟在他身后，不愿走在他身侧。她不知他会带她去见谁，但她隐隐觉得他不会伤害她，只是，她还是很不习惯他一脸冷霜。韩小菲想，他们不过陌生人，他有他的冷她当有她的傲，她何必自讨没趣，丢了该有的尊严。韩小菲抬头看着当空皓月，心慌慌，却是因为担心兰堇一。兰堇一到底怎样了？会不会被越楚戈捉住？南清他们又会不会有事？那么混乱，他们有没有受伤，希望越楚戈念及旧日情分，念及兰堇一的身份，网开一面，恩怨散去，这是最好的结束。但见韩小菲缓步而行，若有所思，晴天放慢脚步，似若随意一问：“害怕了？”韩小菲缓过神，平静道：“怕？不怕了。要杀的话，我想你早把我杀了，况且……”“况且甚？”“我想我亦活不了多少时候。”晴天侧过头看她：“何出此言？”韩小菲笑笑，不作回答。晴天没有再问，韩小菲亦不再说话。就此，两人沉默，沿着这条青石小路一直向前。隐隐地，韩小菲见前方有光。渐行渐近，是一个院落。原来这深林树丛中，竟然隐匿了如此别院。别院倒非红砖绿瓦，皆用普通砖瓦建砌，显得简单不张扬，但大门处的石雕与守卫却又隐隐透露主人并非寻常人家。这丛中青石小路贯通始末直达大门处，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木草地，韩小菲想，这位主人当真闲情雅致，且听风吟么？难怪大门上横匾为“听风居”，想必亦是这个道理吧。见晴天带着她径自而进，两边守卫并未阻止，仍旧如同雕塑纹丝不动。韩小菲隐隐明白，看来这一切都是主人吩咐好的，要见她的这个人是何种身份？院落里与普通院落无异，绕过假山，晴天在一间房外停住，对着守在门外的一个小厮道：“主人可在里面？”小厮对着晴天颔首：“主人和大人正在偏苑议事，特让我在此侯你，主人吩咐若你们回来，我便先带她去书房。”说罢，对着韩小菲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迈开步履，示意她随他朝另一方行。韩小菲一愣，侧头看着晴天，不踏足不前行。突然地让她随另一人走，韩小菲的心里没来由地起了份无措，此时的她倒觉得跟着晴天是安全的，反之离开他却多了种莫名的不安。晴天看着她，只是看着她，却什么也不说。小厮回头：“姑娘，这边请。”这般，韩小菲只得迈步，从晴天面前徐徐走过。不由地，她侧头：“晴天……”她想说点什么，或许此时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她想问问他能不能同她一道去书房，可是，叫出他的名字后，又觉得这般要求有点唐突可笑，毕竟，他还是个陌生人，她当然不可以要求什么。晴天仍旧不语，只是注视她，脸上仍旧没有表情，但是眼眸却分明有种什么东西流动。这种东西流动出，便如同光线抵达到她的眼中，落入她的心底。是的，是一种如同光线的暖意，这种暖意诠释着柔和与安稳。她忽然读懂了，他是想告诉她，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她没有危险。于是这个眼神，放在这里，便谐美了定心丸的效果。韩小菲侧着头看他，唇角泛开笑意，似乎回应着，我不担心我不害怕。晴天点了下头。韩小菲转过头，静静地跟着小厮而去。 第五卷 第十三章 越楚柯（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室内烛光通透，照得回廊尽明亮。推门而入，有风穿堂，像是惊动了安静的烛火，纷纷摇曳惹惊慌。不知是因为光线的摇动，还是因为室内充盈的檀香，使得整间书房氛围异常，韩小菲隐隐觉得，它实与普通书房，很是不同。是何种感觉，韩小菲倒说不上来，是有不明情绪油然生。书房比想象中的大，临近窗口，挂有翠绿吊兰，对面，菱案上的香炉散发幽幽檀香。许是才添过，香味较浓，却又不像普通檀香，似若某种花木燃尽的味道，似一种奢靡气息，却又令人不反感，反之却极好闻。随着这种扑朔迷离的感觉，在明灭光影中，韩小菲兀自静静向里走，目光锁于书桌上方墙面的那副图画。那是一副很大的八卦图像，一黑一白，中间标有字符，韩小菲仔细看看，不明寓意。韩小菲不免困惑，她颦眉再看看面前的书桌，书桌上排放大大小小的木简，色泽有深有浅，上面仍是描有字符，她随意地拿起一块木简看，有星辰之类的文字，像是有关星象方面的记录，这样注视着，韩小菲突地想到了一个词儿，它可以概括之前尚未明朗的感觉 —— 诡异。是的，这间书房实在是诡异。那么，它的主人到底是何身份？“文姑娘，久等了。”正当韩小菲百思不得其解，有声音霍地自身后响起，出神中的韩小菲一惊，霎时转身。但见一名灰衣老者缓步渐近，老者注视韩小菲，目光专注，像是在做打量。同时，韩小菲亦不由将他打量，老者花白头发，两鬓梳得光顺无散，发髻肃然于头顶，长袍极地，袖笼宽大得似若大号碗口。从腰带上镶有色泽清透的宝石便足以看出他非富则贵，再从他腰带挂有的那块黑白八卦玉佩可以看出他的身份绝对不寻常。韩小菲眉头深锁，他就是派晴天劫走她的人？晴天口里的主人？看来，这个老者对她的身份很是了解，那么，这个身份的她仅仅是指文素素么？而此时，疑窦丛生的韩小菲，目光绕过长袍老者，落于他身后的另一人身上。那名男子身着藏青衣衫，衣摆与袖口均绣有云雁，大抵三四十的模样，气度不凡，双目炯炯，一副精明睿智的摸样，此时他淡淡微笑地注视韩小菲，目光中似乎是有意味深长的幽光闪动。他的目光，似曾相识？韩小菲是觉得，曾是在哪里见过他。“你们是……”韩小菲来不及细想，只想在这一时间清楚对方的身份，及其掳她来此的目的。“文姑娘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老者微笑，“请你到在下别苑，是有事情必与文姑娘商讨，且需文姑娘一臂之力。”老者温言软语，态度和蔼，微笑起来也极慈眉善目，倒不是那种鼠目麞头的小人样子，两人品行理应不差，虽然是叫晴天乘乱将她掳走，但对她倒未曾伤害发肤。“是吗？”如此想着，韩小菲的心头略微松懈：“那么，可否先告知我两位是何身份？”“我们见过面的。”中年男子仍旧微笑，缓缓走近她的身旁，“文姑娘仔细想想，在都城城中，你在一个路口撞到了在下。”听闻他一席话，韩小菲盯着他细作打量，好像是越看越面善。见韩小菲颦眉而视，他莞尔：“在下说莫把姑娘撞伤才是，你一句，怎会，你又不是铁。还记得么？”韩小菲幡然一悟：“对对，你一说我就记得了，原来是你，难怪我说怎么着有点面善。”“在下姓宋名之末，在朝为官，官及四品。”宋之末微笑说着，侧面向老者看去，“这位乃当今齐宥国师，不知文姑娘有否听闻。”听他此言，韩小菲心头一紧，虽说并不知晓这位宋大人，但国师之名她当然听说过，不仅听说过，更甚知晓，国师之徒，不就是兰堇一？照这样说来，吩咐晴天掳走她的人就是兰堇一的师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兰堇一从越楚戈手里救她，国师从越楚戈手里劫走他，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韩小菲暗忖，这晴天是乘乱带走她的，之后一路将她带至此处，这里没有兰堇一的任何手下，那么她亦是肯定，兰堇一是不知那掳走她的蒙面人是他师傅派去的。让兰堇一去垫底，晴天易如反掌就潜入凤音宫，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坐收渔翁之利？看来，国师派人监视她亦非一朝一夕之事，要找准机会带走她亦是计划好的了。想到这点，韩小菲冷冷一语：“国师好计谋，只是，不知有否考虑过爱徒的处境，担忧过他的安危。”韩小菲将“爱徒”二字刻意说重，想必国师多多少少会因自己所为生羞。“这亦谈不上是为计谋……”不料国师迎着她的目光，面不改色：“至于兰堇一，为师早已告之个中内情，早在数月前就已让他寻你，那个时候文姑娘都尚未进宫吧。”韩小菲有些发懵，国师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判断是错误的，兰堇一是知道国师要找她的？国师说他让兰堇一去寻她而且早在数月就已经说了，亦就是说那个时候兰堇一是照着师父的话去寻她的，若果这样的话，兰堇一三番五次地见她当然是有目的。“国师……”韩小菲努力控制语调，“你能说得详细点吗？几月前，是多久之前？你为何让兰堇一寻我？这中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嗯。”国师点头：“说得确切点，二月初一后，我亦是让兰堇一寻你了……”那个月的初一，韩小菲一怔，她记得，那个时候她还在现代，还没有发生抓贼遇刺事件，这么说，她还未到大越之时，国师就已经告诉过兰堇一了。国师如何得知她到大越的事？韩小菲刚想问，已是听到国师继续道：“二月初一子时我于越湖观星，见星象异动，且与越湖紧密相关，我研究星象已数十载，此象寓意我当领略，后，我便算出有一女子会与大越王朝有所关联，与当今皇上有所关联，只是我起先未曾预料到，这个女子与我们非存一处……”韩小菲猛觉心里痛，她的手心不由开始渗汗，她曾经以为兰堇一为了替程依依报仇所以要想尽方法打击越楚戈，所以她就成为至关重要的一粒棋子，那么最初呢，她还没有认识越楚戈之前，他三番五次地纠缠，那时候的喜欢，对她最初的那些喜欢，哪怕一点点喜欢亦是单纯的吧，韩小菲曾经这样安慰过自己。可是，随着事情一步步向前，种种自我安慰都不得不亲手推翻，那些期望，这些想象，皆成幻灭。“再者……”国师似乎没有发现韩小菲表情的不妥，继续说，“为了得到你更多的信息，我施以入眠术让兰堇一入眠，他根据我术语的提示而行，像是到达了某个不知名的地点，他见到了你。”“什……什么？”醍醐灌顶般，韩小菲当下一愕，“你说什么，兰堇一见到了我？在哪里见到我？”虽然心乱，韩小菲还是防备着，并未说出自己在现代的任何信息。国师注视她，似乎是在回忆：“他说得并不多，有些东西亦是模棱两可，但听他提及那些怪异的东西，我想是我们所不知的未来世界，所以我联想起突然出现的星子，判断出它的寓意极有可能是在指所出现的这个女子，不是存在于当下时空，而是，来自于另外时空。”韩小菲的拳头禁不住握紧，她略微低头，不想任何人看到自己此时伤心的眼睛，因为眼里有东西是那么那么近乎压抑不了的涌动，如同濒于绝望边缘快要碎去的心。“宋大人是我的挚友，这件事我早就告知他，其实有一点我也极其困惑，若是未来世界的女子，又与大越王朝何干？又与当今皇帝何干？我想了很久亦是不懂。但仍是希望能快些找到你，那段时间里，除了让堇一找你，我们亦密切注意皇上，注意他身边的女子，因为按照提示，这个女子与他亦是相关的，反之从他身边去查，亦会有蛛丝马迹，后来知道秀女被掳的事，我们才彻底从文素素身上找到了线索，且不久后，宋大人发觉了一件事，而这件事让我突然明白，这个女子为何与大越王朝相关，为何与当今皇帝相关。”见韩小菲垂头不语，似乎是已无兴趣，他们当然不会明白她此时的心情。国师看了看宋之末，眼神询问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宋之末看向韩小菲，轻言道：“你那次被人掳走之后，皇上曾派人画出你的画像千方百计找你，我曾看到过那画像，所以知道文素素的样子，但直到那次我在都城碰到你时才惊觉，你的一双瞳子太像一个人了，不止是像，眼神的流动，简直和她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韩小菲缓缓抬头，“她是谁？” 第五卷 第十三章 越楚柯（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曾经大越的皇后……”宋之末一字一句道，“程依依。”韩小菲当下一怔，眸中掩饰不了的惊愕。“你是说……我像程皇后？”注视着韩小菲的宋之末即问：“你知道她？”“哦……”韩小菲顿了顿，摇头，“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闻过程皇后的名字罢了。”“嗯。”宋之末微笑，“你的一对瞳子像极了她，眼神更甚。”“那又怎样？” 韩小菲不免困惑，“不会单凭我像了她，就把我劫持于此要我去帮甚忙吧，未免这个理由亦太无说服力了。”听韩小菲带着揶揄的语气，宋之末似乎并不介意，继续道：“按照国师的推断，你，根本就是程依依的转世。”此话一出，韩小菲如醍醐灌顶。“好……好笑……”韩小菲牵动唇角，“不可思议。你这话未免太荒谬了。”虽然韩小菲这样说，脑里却瞬间地闪过一些片段，如同穿针引线般，将许许多的事情快速联系了起来。如果宋之末的判断正确，那么，自己很多不明感觉都可一一得之解释。自己就是程依依，这便是自己为何频频地在梦中看到那个女子、自己为何在兰府可以听到她的声音、自己为何在凤音宫能看到听到那些情景的原因。这些这些，一切一切与程依依有关的东西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若是在现代的韩小菲就是程依依的转世，那么这种幻象就有了足够理由，因为存在前世的记忆，潜意识里便有关于程依依的信息，于是，自己便能看能听那些片段。“小菲姐姐，一切就有这么巧，原来你竟是……”突然，韩小菲又忆起了梦里雪女说过的话。就是如此，韩小菲顿悟，雪女当时肯定是想说，原来她就是程依依。所以，才有了之前太上老君那一句所谓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果你能从未来世界来到大越文素素之身，那你是程皇后的转世，这又有何荒谬？”一旁的国师开口打断韩小菲的思绪，“更何况，数月中日月石频繁泛动奇特之光，亦是昭示，与它息息相关的人已近也。种种联系，亦是必然。”“日月石？”韩小菲震惊地脱口反问。同时她不免暗忖：按国师所言，难道他在越楚戈的身上看到？不会，韩小菲脑里又一转，随即推翻这点。日月石很重要，况且越楚戈是带在脖上遮于衫中，外人如何看到？还是频繁看到？而现在，国师他会不会知道越楚戈把它系在自己的手腕上了？想到这，韩小菲下意识地缩了缩手。“我不晓得日月石是怎么回事，但是……”韩小菲当下平稳着情绪，笑笑：“话又说回来，就算我是程依依又如何呢？只能说明我前世的身份而已，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甚要把我劫持来，更不明白你们要我做甚，就算明白，我亦有权选择不做，对吧？”“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做。”国师说，接着却又叹息一语，“那越楚柯便永远无法醒过来，那与死亡又何区别？就算他是你前世最爱的男子，你却不救他，亦就等于你亲手害死自己最爱的人，那么你前世的自刎也就很不值，于心何忍。” 第五卷 第十四章 越楚柯（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越楚柯？越楚柯，他在这里？韩小菲再次一愕。韩小菲联想起在幽界所看到的漂亮男子，亦想起他和程依依一同出现的情景。她在恍惚中听到依依叫他越楚柯。很明显，越楚柯就是越楚戈的哥哥。他，就是她前世的恋人？可是，当时光绕了一圈，当记忆若隐若现，她再次回到这里，然而无论外在因素怎样，她想，她对他，都不会有爱了。对于越楚柯，这是不是又是一种悲哀？所以，不管谁人，任由当初爱得多么深浓，感情在时间中，却不是一成不变的必然。任何人，只能于此时此地，跟随自己的心。韩小菲突然忆起越楚戈那次给她讲的他们之间的事情，忆起那杯被换掉的毒酒。韩小菲顿觉奇怪，越楚柯，是国师救了他？若按越楚戈所言，国师曾提醒过他不要去赴约的，却又是国师救了越楚柯？这其中，未免蹊跷了。国师要是站在越楚柯这边，当初为何又要提醒越楚戈？反之，他当初就不该阻止越楚戈去赴约。韩小菲微微颦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国师他，在这出戏中，到底是扮演何种角色？不过，就眼下而言，她惟一能做的，便是装傻充愣缄默不语，继续扮演这个被动的受害者，在未知对方目的之前，还是静观其变是为上策。韩小菲呵呵几声：“我完全不知道你们在说甚，若果单单要给我讲一个前世的故事，我就不听了。”国师一声叹息：“悲哉悲哉，大丈夫生于情而死于情，得之心而失之心，若结局如此，何苦当初与其手足反目，情愿为一女子，连王者之位亦拱手相让。”听闻国师一语，韩小菲吃了一惊，情愿为一女子连王者之位亦拱手相让？越楚戈与越楚柯是因为程依依成了仇人？为了她，越楚柯连皇位都不要？不对不对，越楚戈当初完全不是这样说的，是因为越楚柯为了当皇帝要杀弟弟的，怎么国师讲出来却是另一个样子？越楚戈不应该骗她，他说出往事时是那么地伤心，怎么可以假装？怎么可能假话？宋之末站在一旁，虽无言语，瞳子却一直锁牢侧面的女子，但见她一脸愁容，眉头紧蹙，神色忡忡，暗猜她此刻心内定是摇摆。“国师。”宋之末转头看向国师，“想必文姑娘对你一席话听得懵懂不明，还是先让她见见楚柯吧，接下来再将此事细做告知，如何？”国师点头赞同，看了看韩小菲：“文姑娘意下如何？”此时的韩小菲头脑已是如麻乱，越楚戈的话犹在耳畔，国师的话却又这般清晰，对于彼时旧事，两者相差甚大，同时在韩小菲心内堆砌出许许多疑问，她本不想趟这浑水，然就算她是已转世忘记一切，她亦是程依依这名当事人，这点铁定改变不了。而最重要的是，她隐隐觉得，就算是撒手不管亦并非易事，不然，国师又怎会冒险将她带到这？韩小菲终是点了点头。见此，国师径自走到桌前，一扬宽袖，探手朝桌上的青竹笔筒握去，轻轻一扭动。接下来，如同一线贯穿，随着吱呀响动，墙上的那面八卦图竟然从中而破，像是推动一扇门般，徐徐然，左右而开。一条暗道呈现于眼前。讶异之外，韩小菲的面色却渐是凝重。她有所预感，有些东西，她在靠近。有些答案，越来越明，那么故事，是否也该看到结局了？韩小菲忽然感觉，故事的最后，那个结局，不会是喜剧。是的，情不可纵。纵情者，成悲不成喜。而此时的她，心底有一个名字，已如尖刺，错错错是个错，伤心，只差欲绝。“这边。”出神间，韩小菲忽闻国师开口，她微微点头，跟随了国师的步履。过道的尽头，左面有一扇门。走进房内，是和外面书房类似的布置，左侧亦挂有吊兰，暗色桃木桌椅摆放得整齐，对面的蒲草案几放置空空，而它的一旁却还有一间里屋。里屋似乎没有点灯，却仍有光线。是月光。月光淡淡，折射到门上的珠帘之上，像是滴落无数串齐整整的水珠，珠子泛动点点光泽，有些晃眼。国师迈过步子，掀开珠帘，韩小菲抬眼看到里屋的那扇小窗。月光正透过那小窗洒落进来，安静地落在一张木床之上，安静地落在床上躺着的男子身上。韩小菲缓缓地走了进去。“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只有你，可以带我回去……”随着韩小菲一步一步渐行渐近，记忆里的声音萦绕上耳畔，反复，分明。越楚柯和衣而卧，他就这样躺在这里，他的双手交握放在腹间，平静的样子，像是睡着了。越楚柯，韩小菲轻轻叫到。是的，他在等她，一直在等她。除了她，还有谁可以救他？而，她竟然想放弃救他。她站在床前，低了眉眼，静静看他。突然，一滴冰凉的东西，悄然从眼边滑下。韩小菲用手抚过脸颊，她竟然在掉泪？“依依，别跑了，小心摔倒。”“楚柯楚柯，你居然追不到我。”“快回去了，都玩很久了，你穿这么薄，这样子玩准会生病的。”“雪天真美，这可是我到大越看到的第一场雪呢，就让我多呆会，不然……”女子咯咯地笑起，回过头说，“楚柯你追到我，我就回去。”有画面闪过脑海：雪花在飘，地上已积了厚雪，白衣女子笑呵呵地在雪地里跑着，散着的发丝被风掠过，一头青丝在皑皑白雪中是那么地黑。她笑得真开心，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快乐，而身后的男子却面色担忧，反复地提醒她小心小心。此情此景，韩小菲当然熟悉，因为那片雪地，她亦去过。在梦里，她第一次看见程依依，就是在那片雪地里。原来，这是他们刚回大越的第一个下雪天。不由地深吸一口气，韩小菲在心底问：“越楚柯，我该怎么对你呢？” 第五卷 第十五章 越楚柯（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悲伤溢于言表。韩小菲就此注视着眼前的男子，那种悲伤，却完全不是自己能掌控的。“文姑娘前世记忆是否全无？”国师缓缓走至韩小菲的身侧，“可还有些许当初越楚柯与你在赫连相识，将你从赫连带回的景象？”“我……”此时的韩小菲心内纵有百般疑虑，思绪却是异常清晰的，这种清晰提醒她，万事依根有据方才结论，否则皆可定义子虚乌有。国师想说，她便听，至于事情真相，她并不是那么非探不可，她现在更想明白的是，国师与这名宋大人到底想让她做什么？这件事会否威胁越楚戈，这件事她是为之还是不为之？所以，韩小菲停顿之后，简单一语：“我不记得了。”“当年……”国师叹息：“楚柯听闻赫连有一名琴艺出众的琴师……”韩小菲垂着眼睑，静静地看着越楚柯，静静地听着国师述说一段前世旧事。国师此时所言似乎与越楚戈的述说并无出入，直到国师这样说：“越楚戈爱上了程依依，虽然他明白依依会是自己的嫂嫂，但他却没有退意，反而对她的感情变本加厉，想尽一切法子接近依依，至于这其间细节，想必亦只有你们三人自己能体会得到，其后某日，我听闻消息，楚柯会离开皇宫……”说及此处，国师顿住，再次重重一叹后，继而续道：“楚柯天禀聪颖，性情温和，做人不争，遇事不强求，许是个性使然，他不愿纠结于此，终是选择带依依离去，连皇位亦让予其弟……”一直沉默的韩小菲终是不由开口，低言：“国师怎知皇位是越楚柯让予越楚戈？许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属于越楚戈的。”“我当然知道，当年先皇揭竿为旗建立大越，先皇就称过这个位置会传给长子，况且皇帝之位，素来传长不传次。”国师扬了声调，略显激动，“楚柯从小性情温和，楚戈从小性情阴冷，楚柯若果能像其弟那样耍心机，亦不会在最后，在离开之前邀请其弟去于府邸通宵达旦，亦不会毫无戒备地与其弟把酒言欢，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谁人笑里藏刀，眸染杀机，就在这推杯换盏谈笑间，已是绝狠地给了同根一条死路。”看着躺在这里的越楚柯，听着国师的讲述，一种撼动让韩小菲的心内别有滋味，就宛如当初看到越楚戈那滴泪一样。“为甚要告诉我这些？”韩小菲侧首注视国师，“你是大越的国师，便是越楚戈的臣子。”国师听闻韩小菲的话，显得更甚激动：“是的，老夫是为大越国师，就如同宋大人一样，我们皆乃大越臣子，越楚戈自谓得其势，殊不知，公理自在人心，屈膝者心如镜面，俯首称臣却未必甘心，因我侪皆知，为之效力的君主不应该是越楚戈。”韩小菲目光扫过宋之末，只见他神情凝重地点头：“欲念，总让人成魔。文姑娘，暂且摆开程皇后的事不说，于情于理，大越都不该属于越楚戈。”半晌。韩小菲开口：“你们，让我怎么做？”“拿到另一半日月石。”宋之末应道：“救回越楚柯。” 第五卷 第十六章 越楚柯（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另一半日月石？韩小菲不免一惊，日月石不是一块么？难道……日月石是两块？韩小菲想起手腕上的这块黑色石头，如此说，它只是一半？“这日月石……”韩小菲欲开口询问，突觉不妥，不由考虑到若自己这样问出日月石不是一块的话，岂非就透露出，自己知道日月石的事，无论如何，在一切尚不明了之前，自己不能全盘托出。这般想着，转念道，“我不明白，而且，为何救越楚柯要拿日月石？”国师开口：“日月石有两块，一黑一白，合二为一方才完整。日月石可抑制毒性，但仍需在一定时间内服食解药，当年老夫赶到楚柯身边，他已是奄奄一息，就算服食解药仍旧回天无力，无奈之下，最后时刻老夫只得根据日月石所采用的八卦原理运用术语将其魂魄封印石中，待到以后有缘人出现，能拿另块石头，将其两者完整合一。若把日月石比方钥匙，就宛如开锁般，以它打开封印，救出越楚柯，让其魂魄归位。”韩小菲显然被国师的说法怔住了，她喃喃地道：“国师怎知我是这个……有缘人？”国师但笑不语，俯首探手，手指轻撩越楚柯的衣襟。韩小菲随即看去，越楚柯脖上挂有一块与她手腕所带无异的月牙儿型石头，只不过那石头是白色。韩小菲并不明国师让她看这半块石头是为何意，刚想发问，却突地见那石头泛动出点点光泽，那光泽时明时暗，恰似现代那种挂于手机上的感应手机链忽闪忽亮。韩小菲困惑地看向国师。“自那日星象生异后，这块石便开始时不时点光泛动，老夫深知，这一切定是相关，试问，这个有缘人，不是文姑娘你还会是何许人？”韩小菲闭唇缄默，她明白，对于占星术这些，国师当然深谙此道，她怎可怀疑？就因为确信，促使此时的她犹豫不决，这些犹豫，又岂止一点点？越楚柯近在咫尺，她只要一抬手取下腕子上的半块石头与其相合，越楚柯便能回来。可是 ，她真的要这么做吗？韩小菲不知有多少臣子站在国师这边，不知国师和这宋大人背后又有多少人鼎力相助，国师之前的话再明不过，废戈立柯，只要越楚柯一醒来，越楚戈这个皇位，便，岌岌可危。那么此时，该不该说出这半块石头其实就在自己身上？韩小菲不由锁紧眉头，心内是万分矛盾。她想，不管曾经的事件怎样，越楚柯的确是喝了那杯毒酒，不管他以前脾气多么温和性情多么善良，对于其弟杀兄之举在他心底已是定格，如此，他肯定会心生恨意的，最后夺取皇位不说，还会报复性地，杀掉越楚戈。那么，最后的最后，越楚戈就只有死。这样分析，韩小菲想着那个可怕的结果，心底宛如锐器划过，猛然一疼。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拽紧袖口，韩小菲的手心有汗渗出，不管越楚戈曾经对她做过什么，种种无非出自爱。就算他赐予她一杯毒酒，其实说到底，亦是她对他伤害在先，自己的前世，依依不爱他，自己的现在，依旧不爱他，且还在不知不觉中害他失城，对他已经造成那么多的伤害，怎么可以怎么能够还在最后，竟间接地取了他性命？越楚戈，不过是想好好地爱一个人而已。或许爱一个人会用错方式，但是，最初的动机――爱，有什么错？韩小菲的眼角有些湿润。“文姑娘，若你还念及旧时情分，愿意救回楚柯，几日后，我们会安排你进城，老夫会和宋大人商量一下，让你顺利回宫。”听闻国师的话，韩小菲开口：“让我想想。”国师见此，不免急道：“文姑娘你……”“国师，且让文姑娘好好考虑下……”宋之末看向国师，温和地插言，“文姑娘一下子听闻这些，心内定是一阵乱，就让她好好考虑下吧，楚柯毕竟是依依最爱的男子，想必文姑娘自有分寸。”次日。别苑。韩小菲抱膝靠坐走廊护栏上，心内滋味百般，不住声声叹。整夜不成眠，合上眼睛，便是自己声嘶力竭地哭喊，往前一步是悬崖，往后看，兰堇一伸手呼唤她的名，小菲小菲跟我走。她哭着摇头说兰堇一兰堇一你为何要骗我，兰堇一兰堇一你根本就不爱我……然后便是越楚柯，他溢满忧伤的眼睛，看着她，里面是悲是苦，是无可奈何的落寞，是痛定思痛的绝望，他沙哑着声音唤依依，依依，这么多年，我等你这么多年，你却狠心不救我，你忘了吗你忘了吗，那些过往，那些点点滴滴，你竟然就这么忘了它，你伤了我的心……还有越楚戈，他站在那里，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她，那双如墨重瞳朦胧着泪光，他一字一字，冷凄凄地重复，韩小菲，你前世杀朕，今生害朕，韩小菲，韩小菲，你告诉朕，朕是不是对你不够好……整整一夜，如此折磨苦无休。韩小菲抬头望天，却瞧见墙边一棵大树，阳光从茂密的翠绿叶缝中挤落，很是刺眼。她忆起电影X陵里的一幕，那女子躺在那里说：看着天空，眼泪就不会掉下来。可是韩小菲却觉得，看着天空，眼泪却更容易掉下来，因为阳光真的好刺眼。刺眼的光越发牵绊心里的伤，那些伤，透过双眸，却更甚分明地映在浅色的天空，一幕一幕，如同白纸黑字，反而无比清晰。所以，眼角的泪，终究蔓出，浅浅，再深深。“伤心断肠人，是不是你这个样子？”有声音绕上耳，韩小菲一回神，赶紧伸手去擦颊边泪。侧首看，是晴天。“你怎么来了？”“我一直在你附近。”韩小菲淡淡笑：“监视我么？”晴天站靠于她对首的栏杆处：“主人吩咐，保护你。”说得真好听，韩小菲不免自嘲一笑，她当然重要，重要得生怕她眨眼不见。他们还真高估了她的能耐。韩小菲转过头，不说话。晴天就这样看着她，亦是不说话。韩小菲并不看他，眸中余光却又感觉到他的目光是落于自己脸上。良久，韩小菲终是忍不住开口：“请你继续到附近保护我吧，我现在想一个人呆着。”晴天不置可否，仍旧站着不动。带着几多不耐烦，韩小菲看他道：“你到底看什么？你没有过伤心难过么？很稀奇不是？”“伤心，难过，是何滋味，自懂事起，我倒从来未有过。”“等你以后伤心难过了，你便知了。”“会吗？”晴天淡漠一语，“我想，我不会。”“那亦挺好，但愿你不会有，人若果不会伤心难过，对于人生，那亦是种美好的事。”“你的意思是，你的人生不美好？”“美好……”韩小菲低言，“至少今生不是。”“何以如此悲观？”晴天的目光略微柔和，“柳暗花明，或许，一切不美好只是暂时的。”“或许。”韩小菲笑笑，“借你吉言，我可以畅想下，阴霾散尽，告别喧嚣，寻一处好地儿，云淡淡风清清，笑看日出日落。”晴天牵扯下唇角，在她一旁坐下：“原来你所谓的美好，不过是简单的隐居生活。”“不好么？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我才明白，于人生来说，简单生活是最好的一种方式。”韩小菲轻轻叹息，“但是，要做到简单，却是最困难的事，这两个字眼听起来，像是容易得触手可及，其实做起来才发觉，它实在很遥远。”晴天注视她，目光带着几分考究：“何处在你眼里是所谓的好地儿？”侧首看着那棵遮住大片阳光的梧桐，韩小菲微微失神：“像周庄一样，我曾经去过周庄，很怀念那里的感觉，曾经还和朋友说，要是能买间小木屋在那里住一辈子就好了。”“周庄？”晴天微微蹙眉，“从未听闻此地。”韩小菲回过神，不免一笑，她怎么忘记时空了。看着晴天不解的眼神，韩小菲轻道：“小桥流水波光动，摇橹泛舟醉清风，就这样子，很好。”“只是这样？”许是觉得韩小菲希望得并不高，晴天淡淡道：“这并不难，你应该很容易便寻到。”韩小菲落寞一笑：“但愿。”半晌，晴天开口：“主人之前让我传话，称事不宜迟，日落前希望得以你的决定。”韩小菲沉默，不免暗忖：事不宜迟，确实，这个决定不是自己想拖便可以拖着不给的，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拒绝，恐怕亦是不可以拒绝的。说到底，他们不过礼貌性地给予她选择的权利，其实，她哪里又有得选？就目前来说，只得回到宫里再做打算。况且夜长梦多，呆在这里亦不安全，万一他们起了疑心，或者不小心被他们知道那半块石头就在自己这里，且不更惹事端。“不用日落前……”如此想着，韩小菲开口，“你现在就可告之国师，我会入宫拿日月石。”韩小菲说罢注视晴天，却见晴天眼里闪过一丝异样，但不过一秒，便是恢复惯有的漠然。 第五卷 第十七章 碎裂（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皇宫。凤音宫后园。橙黄夕阳，桃红晚霞。时而蜻蜓点水，翠绿湖波微荡，湖心一亭独伫，如许美景，恰似绘画。画中一袭明黄之衣的男子，绝色之容，眸光讳莫如深，一双重瞳沉似暗夜。宛若点睛，男子便是这副画中落下的最后一笔，若是无他，便是，画不成画。但见他负手望天，伫思亭内，莫道是闲情，却是无心赏景，愁绪锁眉梢，心绪如波不静。这几日，越楚戈徘徊于此，满脑子，只有一个名字一张面孔。有人进入亭内，本是禀告，却又像是生有顾虑，欲言又止。越楚戈瞄了一眼来者的表情，心里又不免一沉。“古青，仍未有她的消息么。”越楚戈低言，不是像是发问，倒像是自言自语。古青应道：“回皇上，已加派人手查寻，且城中已张贴有文姑娘的画像，相信很快便会得之消息的。”越楚戈思索后再道：“兰堇一有无下落？”“回皇上，兰府已派人严加看守，只是目前尚未有关于他的线索。”越楚戈做出一个手势，古青颔首退去。城边某客栈。两名长相俊美的少年迈步而入，小二忙不迭地相迎，谄笑询问其是打尖还是住店。年纪稍长者淡淡回道：“住店，给我们两间房，饭菜等下送房里便好。”小二一愣，以为听错，不免问道：“公子是说要两间房？”那少年言辞稍厉：“需要我重复？”小二慌忙说不，然眼神却是困惑之极，明明同是一道来的，怎地偏偏要多此一举各住各？他当然不知，这另名美少年便是女扮男装易容过、此时全城沸沸扬扬的寻后事件主角。韩小菲这一路跟随晴天，几乎是没怎么说话。自昨日应承下入宫拿日月石，韩小菲便在想国师会如何让她入宫？今日一早，晴天便拿着一套男装来到偏苑，叫韩小菲换上。韩小菲换上男装，晴天便让她坐好。韩小菲亦没心思多问，坐下后，晴天便取下她头上的簪子，韩小菲只觉自己的发丝顺势散下，然后晴天的手指滑入她的发中，接着缓缓用指尖梳理，后来似乎在挽成什么形状，再用一条发带慢条斯理打结。最后晴天说可以了，韩小菲哦了声，她听着晴天的声音从头顶飘下，心里不免想着他到底把她的头发弄成什么样子了？犯惑间，晴天又说随后将带她入城，韩小菲又哦了声，但是她终是没能忍住地问晴天，她现在的发式，会否很丑？晴天斜了她一眼，亦不理她，只是闭唇朝门外的水池指了指，韩小菲明白晴天是让她自己去看，于是忐忑不安地去到池边一看，高髻直竖，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是格外精神焕发。还真想不到，晴天发髻挽得还挺在行。如此想到，韩小菲忍不住侧首去看，却未看到晴天。正困惑着晴天怎么一眨眼不见了，自身后一侧却突然响起晴天的声音：“好看。”（晚上再一更） 第五卷 第十八章 碎裂（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一惊，转过头，目光刚好正对晴天的眼睛。但见那对眸子，幽邃得恰像旁边这一潭池水，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光太过耀眼，竟让人有几分眩晕。晴天注视韩小菲，目光专注，那里面并未有往日一丝一毫的凉意，反之却是那般柔和，柔和得叫人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睛。韩小菲不由地一怔。下一秒，晴天却侧过身去。“走了。”晴天忽道，声音却又一如往常。待韩小菲看向他，晴天已是迈步。韩小菲跟在他身后，禁不住问：“现在就出发么？”“不，先去主人那里，主人要见你。”韩小菲估计到国师是要告知她关于入宫的事。果不其然。国师道：“晴天等下会带你入城，你只需跟他走，他知怎么安排你入宫的事，只不过，晴天亦会随你入宫，到时你告知越楚戈，晴天于你有救命之恩，你要他留在宫内。”韩小菲吱声点头，心内不免暗忖：为何要晴天跟着她？国师又转头对晴天道：“晴天，你此次入宫，定要时刻保护好文姑娘的安危，不得有半分懈怠。”晴天应道：“晴天谨记主人吩咐。”听着晴天的话，韩小菲侧眼看了看他，只见晴天微微颔首，一脸平静，没有任何表情。韩小菲忽然就明白了。若果真要回宫，于自己来说不会是难事，关键是，国师并不放心她。如此，当然要想办法安排一个人在她身边。说开来，晴天无非是监视她，就宛如这几天的监视一样。离开国师的别苑，这一路来到都城，韩小菲才知道越楚戈是那样在寻她，她想，他现在一定万般心急与难过吧。自打韩小菲知道自己是程依依之后，心底那种内疚便是更甚。对于越楚戈，她终是欠了。对于一个爱你的人，要么同等地去爱他，若不能，便只剩亏欠。“如此食不知味，是否亦该夜不能寐？看来你的不快乐还真多。”客栈厢房内，晴天的话将韩小菲的思绪拉了回来，韩小菲瞄了一眼晴天，见他慢慢夹着菜，目不斜视，面不改色。还真奇怪，他好像都没看她，怎知她正在想别的事？“没有。”韩小菲收回目光，学着他揶揄的语调，回击似的一语：“只是有人跟在身边，于我始终是一种束缚，怎么着都是不习惯。你那主人是否叫你做甚你便作甚？”此话，晴天全当耳边风，不应，亦不置可否，自顾自慢慢嚼着菜。韩小菲又忍不住问：“国师到底对你是怎么说的？你要怎么带我入宫？”晴天还是不应。“你总该把计划告诉我吧，不然我怎么配合？”韩小菲强压心头火气，沉沉地道，“要是越楚戈问起事情细节，你叫我怎么回答？我总不能说我当时晕了，醒来就知道你从别人手上救了我吧？”“这个回答亦不错。”听闻晴天淡淡一语，韩小菲终于按捺不了怒火，她负气而站，扬手将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你们到底有无考虑我的感受？”对于韩小菲的态度，晴天像是并不介意，但见他表情无异，不过夹菜的手似乎稍稍停顿了下。“着急甚？我自会告诉你。”晴天不急不躁地道：“现在越楚戈到处寻你，城中亦张贴有你的画像与寻你的榜文，明日我去到官府揭榜声称前几日我在郊外救下一女子与这画像上的女子极为相像，为顾及你的安全，让你女扮男装置身于客栈之中，到时候官府自会差人前来辨认，那时你就提出让我护送你回宫，至于回宫之后，怎么和越楚戈说，那还真是你的事，随你如何说，只要让我留在宫内不就行了。”韩小菲听罢，心内更气，又不好发作，转过身去。“你就好好监视我吧。”韩小菲闷声道，“不吃了，我非常饱了，你慢用，我回房。”抛下这话，便兀自走出房去。听着韩小菲发泄般地重重关门声，晴天徐徐放下筷子，不由动唇自语：“是监视还是保护？你怎知？惟我知。”夜了。一夜星辰不眠，宛如此时的韩小菲。韩小菲侧身躺于床，凝睇窗外，还真应了晴天那句“夜不成寐。”她在想，回到宫里，应用何种态度面对越楚戈呢？是还债似的对他好？还是装着什么亦不知地继续冷淡他，又抑或像前世的自己那般恼恨他？或许，她应该好好地问清楚？就这样想着，越想越乱，辗转反侧，毫无睡意。韩小菲轻轻叹气，强制地闭起眼睛睡觉。忽地，窗口像有轻微响动？一惊，韩小菲赶紧睁眼。就这么着一看，心率霍地乱跳起。透过月光，她分明地看到窗口的黑影，不，不是窗口，确切地说，他现在已经置身屋内。虽是蒙面，但，那对瞳子，那双狭长的眼瞳，看得韩小菲连呼吸都像是有些困难了。他步履缓行。随着一步一步的靠近，她确信，是他。因为，那种淡淡的香味，她不会忘。亦是，忘不了。韩小菲心内一阵酸楚，却又是那么那么无法形容的喜悦。此时此刻，她的感觉、这种心情，无法言喻，是多种滋味反复、多般滋味掺杂。她的心内是喜极而泣地自语着：是他是他是他，他没事。他很好。他没有被越楚戈抓住，他是安全的。她多开心她多开心，可是她笑不出，笑不出，却只有流泪，流着早已泛滥而下决堤而出的泪。“兰……”她想叫他，谁知刚发出一个字，她的喉咙突地哽住，狠狠地哽住。是的，她想喊他的名字，她多想喊他的名字，说着兰堇一，我多担心你。可是，她发不出声音，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只是落泪，泪水簌簌，簌簌簌簌如雨不停。那个身影亦是沉默着，离她几步之远，他站住，微微抬臂，摊开掌心……瞬间，韩小菲看到一点光，从自己的床帏边闪过。宛若一只萤火虫，展翅飞过，徐徐地，徐徐地，从她的身边，飞去了他的身边，落入了他的掌心。 第五卷 第十九章 碎裂（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因为有光，便能寻到你的踪影。然而，心内的光，又该如何得到？心内的亮或暗，我深知，只因你，而明或灭。兰堇一心内是暗自低诉，思绪是如潮地起伏。他轻轻扯下面罩，凝视着眼前的女子，默默看她。月光下的男子，如同披上一层如梦如幻的薄纱。这层薄纱就这般弥散在韩小菲的眼里。亦不知是月光，还是因为自己眼里的泪光，竟然让韩小菲有些恍惚 ―― 这，多像一个梦。然而不是梦，他最终再次向她走近。兰堇一坐在了床沿边，伸出了手，轻轻用手掌，小小心地擦拭她的泪，一声轻唤“小菲。”这一唤，更使得韩小菲心头滋味千回百转，思念成灾，黯然情绪如海澎湃，是灾是海，终究只能用泪水表达，于是，这眼泪便是淌得更多。兰堇一一见，心疼地用手捧她的脸，沙哑了声音：“小菲，别哭。”“兰……兰堇……一……”韩小菲语不连贯地啜泣。兰堇一心被揪痛，一探手，不顾一切地将她拥入怀里。鼻子一酸，泪便蒙了眼。大脑仿似一片空，天地仿佛一片空，万事万物，仿佛都刹那成幻。像是用尽全力地，韩小菲一抬臂将兰堇一紧紧抱住，终于失控地在他怀中喊：“兰堇一兰堇一兰堇一。”“我在，我在。”兰堇一哑着嗓子低语，“小菲，我在。”空间好像真的静了，时间好像真的止了，所有是非好像消失于无痕了。而月光，好像更柔了，更柔地定格于这一瞬。他的衷肠，她的思念，在这个拥抱中，环住，圈牢，竭斯底里地，一览无余。良久。兰堇一开口：“小菲，这几天，你在哪里？我很担心。”“我被国师带……”韩小菲喃喃地回答，说出这几个字，却陡然顿住。“至于兰堇一，为师早已告之个中内情……”“说得确切点，二月初一后，我已是让兰堇一寻你了……”国师的话，霍地响彻韩小菲的耳际，如同醍醐灌顶地使她彻底清醒。“国师？你说我师父什么？小菲你告诉我怎么一回事？”兰堇一问。韩小菲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定定地看着兰堇一，然目光，却突如冰刺。这目光看得兰堇一一愕，他困惑地注视她：“小菲，你……”“你走吧。”韩小菲冷冷道，别过脸去，不再看他，“你走，我再不想见你。”兰堇一看着她，伸出手，试图去拉她的手，然而，当手指碰到她手指时，她却像刺猬般地，缩回了手。这小小的动作使得兰堇一心却一疼，他目不转睛地看她，柔了声音，轻轻地道：“还在生气么？”韩小菲仍旧不看他：“你走。”“怎么样你才不生气？”“你不在我视线内，我自然就不会气。”这话让兰堇一再是抑制不了内心的慌乱，他一把握紧她的肩头：“看着我，你看着我。”韩小菲缓缓侧首，注视他，目光淡漠：“看着你，只能让我越发读懂你的仇恨，读懂你欺骗我利用我去打击越楚戈的事实。”兰堇一颦眉，双眸掩饰不了心内的痛楚，他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其按在自己的胸膛：“诚然，我是让你拖住越楚戈进入御书房偷看了那图纸，无论如何这是我的错，但是小菲，你摸着我的胸口，你认真读读我的心，对你，我到底是否是用了心，这里，就在这里，认认真真地读它感觉它，我对你是真是假，你真的不懂？”韩小菲狠狠地从他手里抽回手，冷冷一笑：“兰堇一，你真的很会演戏，真的太会演戏了。”“我不懂。”兰堇一仔细看她，“是何意思？”“你还真会挑话说，面上的东西谁都知道，而实际掩盖住的东西，你还真以为我不知？你对越楚戈的仇恨，早已让你丧失理智，以我为棋，得以胜局，输家痛，赢家笑，你倒很会算。以情做武器，这是最好的利器，兰堇一，你的确赢了。”听闻她的话，兰堇一眉头越锁越紧，显然有所思，不过下一秒，他重新凝视她的眼睛：“跟我走，我们先离开这里，离开这以后再说，好吗？”“我不走，我说了，我不想见你，这是实话。”“实话？”兰堇一再次扳着她的肩，“若果你真的对我不在乎，怎会把我给你的玉佩一直带在身边，因为我曾说过要你好好收好，所以你怎么着亦是不舍得丢弃它，这才是你心内的实话。小菲，你为何要违背自己的心？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带你离开大越，离得远远的，从此过我们想过的生活，好不好？”听着此话的韩小菲有些动摇，然很快，她便暗嘲自己的傻，这些话放以前，会是感动，而现在，她却不能相信。抑或，这又不过是他计划里的一部分，毕竟，他是完全明白，她于大越王朝与越楚戈很重要，就因为这点，他才花着心思对她好，如此一步步走入她的心。当一切变得明朗，对于他所谓的真心，她还怎么去相信？“小菲，好不好？”兰堇一深深注视她重复。“不好。”韩小菲斩钉截铁，迎视他的眼睛，“我不会走……”“小菲……”“放开她。”当兰堇一再次开口唤她欲说服，却突闻门口一个声音响起。在静谧的夜里，这个声音虽低，却明。有一点冷有一点淡，似乎还有一点漫不经心，却又传递着明显的锐厉。而此时的韩小菲，亦是循声而望。这一看，是不由一愣地启唇叫到：“晴天。”晴天？听闻韩小菲这样叫到，兰堇一眉头更紧，晴天是一个名字？他的名字？随即，兰堇一禁不住将他打量，这是个俊美的少年，比他好像年小些许，面色看起来淡淡不经心，可是那双晶莹的眸子却又流露着一种明显的气息，做为男人，兰堇一像是读懂了，他在生气？韩小菲的身边怎么有这样一个少年？是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他？兰堇一不免困惑。“放开她。”晴天语调没有起伏地重复。兰堇一胸口似乎突被什么堵得慌，不由冷笑一语：“她，我今生都不可能放。” 第五卷 第二十章 碎裂（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晴天沉沉一语，“注定落败。”言毕，却见兰堇一两指已然朝着韩小菲身体一点，随着她一声惊呼，展臂将她掳入怀中。晴天一看便知他是要将她带走，于是双腿一抬，步履飞快地靠近去，同时手掌一挥，便是朝着兰堇一拍来。兰堇一拧腰转开，敏捷躲开他的这一掌，同时步履速转，一个弧度地掠过晴天，待晴天侧首，对方已是朝门外疾驰而去，随即脚尖一掂，消失于夜色中。绿叶月光阔，虫语鸣，飞禽惊，此时，兰堇一紧拥韩小菲如箭穿梭于郊外林中。听着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韩小菲又惊又气，却又动不了，只得大声叱道：“兰堇一，你放我下来，你知道你在做甚吗？你疯了么。”兰堇一薄唇紧抿，闭口不语，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过激的行为确实是不可理喻，可除此之外，他实在毫无办法。他多想好好解释，他想得到心爱女子的原谅，然，这毕竟需要时间，而这些时间，她却不愿给予，他深知，他若果就此离开，就会有万一 ―― 万一她赌气弃掉那玉佩，万一越楚戈寻到她真封成皇后，万一晴天近水楼台……这些万一都让他如此害怕，所以他惟一能做的，只有带她走，带她离开大越，永不永不离开她。而后，她对他那一切怨怼，他会竭力弥补。他相信，任何不快，终可被时间销蚀于无形，更何况，她对他，是爱的。爱情，本就是不理智的。兰堇一深知别无选择，因为自己早已泥足深陷。“兰堇一，你快放我下来。你这样做改变不了任何。”“兰堇一，即使你带我去任何地方，我都不原谅你。”“兰堇一，我不会原谅你。永不。”冷月冷，凉夜凉，怀中人犀利的言辞，字字分明地抖落在这样的夜月里，亦就织成了闻者心情的写照 ―― 冷凉交织，如扎针刺。往昔欢颜今何在？此时此刻，兰堇一心痛有余，然曾经幕幕偏偏清晰重叠于脑子，她的笑她的闹，她的调皮她的撒娇，她的亲吻她的环拥……兰堇一多想有一种力量使之扭转乾坤，却又是意识到，一向自信满满的自己，终究只剩失措与无奈，只能是，力不从心。就宛如晴天所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注定落败。可是欲罢不能，所以他的脚步停不下来，就算脚步停下来，那爱，又叫他怎么样去停止住？“兰堇一你听到没，我叫你放我下来……”“兰堇一你简直疯了，疯了，你这个疯子，我是程依依，是你姐姐是你姐姐……”也许是因为静谧的夜，也许是因为她太大声，当最后一句话如雷贯耳地响彻于两人耳际，为之惊异的除了兰堇一，却还有韩小菲自己。韩小菲当即住了口，但，似乎，是晚了……夜风丛中过，吹落片片惊慌的叶。丛林间，两道人影静对。静得仿佛听得到彼此心底已经肆意的暗涌。兰堇一目光如炬，他不眨眼地注视眼前的女子，一字一地问：“你，说什么？”“没……”韩小菲翕动唇，禁不住微微侧头，频繁眨动着睫毛，掩饰不了的慌乱。似乎不再允许对方的闪躲，他一把握着她的肩头：“韩小菲，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次。” 第五卷 第二十一章 碎裂（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他的手握得很紧，久违之感油然。生怕是稍做松懈，一切患得便要患失。他的眸闪烁不定，仿佛是眼睛重逢一双眼睛，仿佛是目光重逢一道目光。而目光里，是惊异，是期冀，是激动，是迫切。他的声调是明显竭力于平复，如同涨潮的水，来回又起伏；他的情绪，像一匹快马，就要奔腾却又不得不勒紧缰绳，抑制，再抑制。“你说……”兰堇一动唇轻语，却猛觉喉咙像被什么咽得紧，“告诉我，你是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韩小菲眉头狠揪起，并非肩头深深疼意所引，却因心间乱做麻的矛盾。要告诉他么？她想。可是除了说出实话，她又要怎样抹掉前一分钟那句失言？缓缓抬头，韩小菲终于开口：“是的，我就是……”正待此时，空中突地一阵劲风袭来。韩小菲立时侧头，瞳孔中，映入一道人影。但见他正施展轻功，如同蜻蜓点水般，飞快地踩着丛中灌木趋近来。夜色中，他宛如踏月而来，浅色衣袂如浪起伏，乌黑发丝扬起缕缕。望着这道人影，韩小菲思绪顿住一秒，这眨眼的一秒让人不容多想，所以，她只不过条件反射地意识到了一个名字――晴天。此时的晴天，如同一阵风般席卷至韩小菲身侧，一探手就要去握她的腕子，欲将她拉往自己怀中。只是尚未触到她的手，兰堇一却出掌挡住了他的手，晴天一抬眼，但见对方眼波如冰寒，忽地兰堇一另一只手掌一翻，一股强力袭向晴天胸口。霎时，晴天眼疾手快地侧身，兰堇一心中一股火气，不做停歇地与之纠缠，似乎有不做胜败之分誓不罢休之感。月光下，一深一浅的两道人影，宛若置身云雾氤氲中，一招一式，以绝对的姿态，谁亦是不逊分毫。韩小菲惊恐地看着这两道人影在眼中交错，除了衣服的颜色，她辨不了任何，耳边是风的声音，皮肤是风的气息，夹杂着落叶缤纷，两道人影如同两道闪电，在丛中时隐时现，她望着深浅的人影，向左边挪挪，又向右边移移，心头是无法言说的紧张和焦急，她不希望他们之间任何一人受伤，可是她要怎样去阻止？“你们别打了……”韩小菲的声音于风中如烟萦绕，亦如烟散去，起不了丝毫作用。“晴天，你住手住手……”话语尚未结束，劲风卷叶迎面袭来，韩小菲以手遮面，眉头深蹙，不禁思忖着，如此下去，必伤无疑。这样想着，韩小菲朝着身旁的大树靠去，口里惊呼“有蛇”，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韩小菲靠树而倒。就此，数秒后，一场混乱果是霍然而止。当两只温暖的手掌各自扶住她的肩头时，韩小菲睁眼。月光下，两张俊美的容颜，脸上均是捕捉得到的浓重焦虑。“小菲，蛇咬到哪里了？”兰堇一低头，探手欲寻看她的脚，“足踝？”“我没事。”韩小菲微微摇头，用手按住他的手：“没有蛇，是我说谎，我不想你们打下去。”说罢，侧首看向晴天。“我想和兰堇一谈一谈，你在一边等我，好么？”晴天静静地注视她，终是点头，转身走开。风，是拂花的轻。月，是似水的柔。夜色那么美，朦胧的好，却被浓浓树影剪落出一地忧伤。就如同月下女子的眼神。韩小菲侧首望着兰堇一，安静地看他。“小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兰堇一探手，欲抚上她的颊。韩小菲扭过头去，徐徐站起，从他的面前走过，泪水悄悄蔓上了眼眶。“我就是程依依。”望着月，韩小菲眼目溢满忧伤，字字却不含糊，“有人告诉我，我其实就是程依依的转世，纵然我是多么怀疑，却不得不接受它是事实。”兰堇一满是困惑地望着她：“谁这样告诉你的？“是谁告诉我？”韩小菲嘲弄一笑：“你不应这样问我，有些事情，其实你很清楚不是？”“我不明白。”兰堇一眸中惑意更浓，不容细想她话里的意思，却不由问到，“你是……姐姐的转世？这，怎么可能？”“我亦有过这样的疑问。若果这是真的，那么很多东西，亦就得以解释。”韩小菲淡淡笑起，“就像在兰府，我坐在秋千上，耳边却听到一个女子说话，她像是在对谁说起她的弟弟，她说他为她做秋千，她说他喜欢黏在她的身边，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对着她微笑。”韩小菲闭眼，泪水安静滑下。兰堇一站起，凝视着她的背影，心内猛地被什么敲打得厉害。“就像，我会时常梦到一个女子。”韩小菲缓缓继续道，“不仅仅是梦到，甚至，我还在凤音宫看到了某些幻境，她舞动水袖，在我眼前转着圈，我还听到，越楚柯叫她依依。”兰堇一凝视着她的背影，双眸突地有些模糊。“或许，这便是我要穿过时空，重新站在这里的原因。时光不会倒转，有些情分如同标签会永远存在于某处，它会成结，也许是劫，而之于它的衍生，无非是因某个人，万物因缘生，她造成的劫便该她受，她系上的结便该她解，终点？起点？其实如出一辙。至于是幸，还是不幸，我想是说不清，见仁见智吧。”韩小菲深深吸气，用手背抹去泪水，“不要对越楚戈再有什么恨了，我不想你们那样。”此时的兰堇一，愕然之余，是不自主地联想起自己在梦中去到的未来世界，联想起国师说过的话，原来与越楚戈命运有关的女子是这么一回事。幡然醒悟般，兰堇一像是瞬时失了聪，脑里只剩下一个名字，眼里亦只有一个影子。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充盈着整个大脑，心绪如潮涌，而眼里的湿润却愈来愈明显。兰堇一缓缓走向眼前的女子，他蠕动着唇，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一步一步地，向她靠近。停步于她的身后，兰堇一抬动手臂，从身后环拥上她的肩。他垂首，将下巴搁于她的肩头。“姐姐，姐姐。”他开口，轻声地轻声地，近乎呓语地说：“你终于回来了。”泪水，一滴，一滴，落上了她的颈窝。 第五卷 第二十二章 碎裂（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这点点湿润顺着女子的脖颈下滑，像是渗透进皮肤。韩小菲安静着，感受他的喜，听到自己的悲恸。一个名字穿针引线，连串了所有往昔，泯灭迷惑，却荒芜了另一个名字。她还是自己么？她到底是做她，还是做自己？真的不在意？韩小菲反问着自己，有一种疼，在她心内绕动，这个空间里，前程往事，只有程依依，没有韩小菲。韩小菲只觉是可笑，一种伤害，却来自另一个自己。慢慢抬腕，韩小菲动着手指，轻轻抚上兰堇一的手，没有去握，不过是将他的手拉下来，放开。兰堇一感受着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松落，心里隐隐有些什么东西涌动，想要开口，却见她转过身来，抬头看他。“堇一。”“嗯。”“我多想，多想回到那个时候。”“我们还会像那个时候一样的。”“一样？”“是的。”“不一样了。”看着他，韩小菲微笑，泪水滴落，“绝对，再不一样了。”兰堇一凝视她，轻言：“不管怎样，跟我走。”“现在，你是用何种身份带我走？”韩小菲看定他的眼睛，“是爱着韩小菲的兰堇一？还是，爱着程依依的弟弟？”这句话，连同韩小菲逼视的目光，直刺得兰堇一心内一震。兰堇一微锁眉头，垂了垂眼睑，再抬眼看她：“有区别么？现在，你就是姐姐，不管用什么身份，都是一样。”简单一句话，这一问一答，却足以透露出他心头那份自我慌乱。“兰堇一，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听着她的话，他不明所以地点头：“你问吧，你想要知道的，我都会如实作答。”“国师让你去寻一个与越楚戈命运有关的女子，他用入眠术让你得到了这个女子的某些信息，所以你一直在寻她。”韩小菲注视他，一字一字地道，“打一开始，你就隐隐知道，我就是她，是吧？”兰堇一一愣：“我……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接近我是有目的，除了听从于师傅的命令，更多的……”韩小菲打断他的话，“却并非你喜欢上了我，而是因我，会是你打击越楚戈最完美的一枚棋子。是么？”兰堇一猛觉心抽紧，只是看她，满目是忧，闭唇不语。“是么？”韩小菲再问。兰堇一握住她的手：“那些都不重要了。”韩小菲逼视他：“你只要回答，是，抑或，不是。”兰堇一再次一怔，不得不，蠕动唇，吐出一字：“是。”韩小菲淡淡笑起：“原来如此。”四字一出，泪水如珠滚落。“小菲，小菲。”见此的兰堇一慌了神，连忙捧住她的脸，“小菲，你听我说，那些都不重要了，我只要明天，我们的明天，知道不。”盯着兰堇一，韩小菲像是看做一个陌生人般。下一秒，她探手，猛地将他推开一步。冷意刺骨。冷，不是因为夜半，不是因为这惨白的月光冷却了温度，而是一种自灵魂处蔓出的冷。他不知，这得以的答案足以湮沉她惟一的期许。她是那么地期许、期许着那个叫韩小菲的女子在这个世界里尚还有握得了的一点点真心。然而，这颗侥幸的心却是失败的，并没有奇迹。韩小菲站在那里，控制不了从心底传来的的凛凛寒意，身体有些不自主地颤抖。“兰堇一，我们……”她深吸一口气，清晰地道，“从此，天南地北，各自生活，永不相干。” 第五卷 第二十三章 碎裂（7)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这话瞬息直中兰堇一要害，使得他当下一愕。韩小菲转过身，不再看他，迈步就要走。“小菲，你到底是怎么了？”兰堇一急急跨步，拦在她跟前，“最初怎样，为甚还要去追究？既然你就是姐姐，为何还去计较过往？你叫我不要计较了，何以自己还要去计较？你为甚不明白？不管发生过什么，那都是我为程依依而做，为你而做的，懂么？”“我明白。”韩小菲淡淡应道，抬首看他，“是你不明白，有些东西，意义不再一样了。”兰堇一神情一顿，眉头渐锁，似乎是在寻思她的话。韩小菲收回目光，从他身边渐渐走过，当擦过他肩头时，兰堇一忽地探手，一把握住她的腕子。韩小菲亦不看他，冷冷道：“放手。”兰堇一注视她，不说话，亦不松手。韩小菲不免是气，用力甩开，却无奈他握得紧，她只得使出更大力气挣扎。“我要带你去赫连，你不能留在这。”兰堇一语气坚定地说。“要回你自己回，我不会跟你走，亦不可以走。”韩小菲应道。说罢，便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开他的手，兰堇一愈握愈紧，由于她的挣扎，兰堇一的手不由挪动，滑到了她的手颈处，掌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会是什么？他想着，不免抬高她的腕子，宽大的衣袖下滑几寸，一根红绳现于眼前。兰堇一霎时惊然。使之如此吃惊的当然不会是这根红绳，却是那红绳所系之物 ―― 一块月形的黑色石头。“这石头……”兰堇一不免喃喃，猛然顿悟般重了声调，“这是日月石。”话语落下，手中不由松懈，韩小菲终是摆开手来。“对，就是日月石。”韩小菲以手抚着自己发疼的手腕。注视着她，兰堇一深蹙了眉头：“它，怎么在你手里？”见他如此神态，韩小菲牵动唇角一笑：“或许，你正在找的东西就是它？可惜，我不会将它给你。”“它不重要了。”兰堇一微微摇头，看着她，表情写满紧张，“我听过日月石的一些说法，不管真假，我知它于越楚戈是相当重要的，而且据传言它是一块与众不同的神石，越楚戈何以要将它这么给了你？”听着兰堇一的话，韩小菲不免心慌，她不能将某些事情告诉他，这样想着，她开口：“没甚特别原因，他不是要我做皇后吗，所以就送给我了，就跟定情信物差不多。”本以为如此说，也算说得通，不料兰堇一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你眼睛眨了很多次。”半晌，他突地开口道：“你知道吗，你每次说谎的时候，总很喜欢眨眼睛。”“没有。”韩小菲侧过头，急急道，“话说完了，总之，你自己回赫连，就这样。”“难道……”兰堇一突然忆起了越楚戈的那句话，心头一紧，“难道越楚戈说你中毒，那是真的，所以他给了你日月石。”这个分析完全无错，听得韩小菲心如鼓动。她控制着音调，尽量轻描淡写地道：“你的意思是日月石能控制毒性？这个我还当真是第一次听到，不过你分析错了。”“小菲，你别骗我。”兰堇一眉间溢出浓浓忧虑，语气已然失控，“我曾无意听到师傅和别人谈起过日月石，他说过，日月石有延缓毒性的作用，联系起越楚戈的话，你真的是中毒了对吧？你何以会中毒？你为何不对我说？” 第五卷 第二十四章 碎裂（8)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看他满眼焦虑，心是不忍，要怎么才可以瞒住他？“是的，你猜得没错，我是中过毒，不过……”韩小菲轻描淡写道，“既然越楚戈会用日月石延缓我身上的毒性，亦说明在一定时间内已给我服食了解药，不然我还可以站在这里么？我早就没事了，他那样说，无非是不想让你带我走，你这么聪明，难道还相信那种鬼话不成？”兰堇一紧锁眉头看着她，不说话。“看清楚了，这次，我有没有眨眼睛？”韩小菲抬首看他，表情凝重道，“其实，我着实没必要解释这么多，兰堇一，在我的眼里，你不是一个庸俗的男子，更不会是一个婆妈罗嗦的男子，理应拿得起放得下。至于我们的感情，就当是，梦一场，而梦醒后回到各自位置，过好的自己该过的生活，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原来，真的会去似朝云无觅处，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在时光中，流逝，流逝，这是叫人多少无奈的宿命。于寻不到的过往，于握不了的明天，兰堇一还能怎样呢？或许，这就是宿命。韩小菲从兰堇一的面前走过。她只觉得，步履好重，却又带着某种不得不的坚决。一，二，三……四，五，六……默默地数，韩小菲默默地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不要有丝毫不舍的念头。然而泪水，泪水却似小河，小河小河流淌不止。是他再看不到的小河。一步一步就这样走着，离他远了。此时的兰堇一没有再阻止她的离去。他站在那里，恰似雕塑般，他没有看她，目光是涣散的。只是，随着她的步子，他感觉到什么东西远了，终是不见。四周安静了。兰堇一仍旧面无表情，却有一点晶莹闪烁眼眶。那点晶莹在月光下，像是一颗闪亮的珍珠。一颗悲伤的珍珠。从他眼眶里绝望滚落的珍珠。兰堇一慢慢转身，本想移动步履，突地觉得胸中一股热气涌动，他按住胸口，一口鲜血吐出。“公子。”不远处，慌慌的声调，却是熟悉的。兰堇一抬首，“南清？”“公子……”南清急快地从一旁的树木后窜出，一把扶住兰堇一，“公子，你没事吧？”“我无事，不过是之前使用了几层内力，太急了，有点内伤。”“是这个原因么？婉忻姐姐说你只要不使用七层之上的内力就不会……我看是你被气得，心伤得……”“南清。”兰堇一轻摇头，打断她的话，“你何以会在此？”“我……其实南清是跟踪着公子的，之前看到公子换了夜行衣从房间出来，有点担心，所以，就跟着公子了。还好是跟着的，不然，公子真会出事了。”“我没事。莫太担心。”“公子，你这样，小菲亦看不到，她完全不了解公子对她的心意，既然她已铁定心各走各，公子就随了她吧。”南清深深叹息，“放弃吧公子，你就放弃了吧。我们回大越，那才是属于我们生活的地方啊。”兰堇一不说话，只是沉默着。他抬头，看向无垠的天空，星光明亮。他记得，有个夜晚，一个女子靠在一个男子的肩头，她这样说，你几月几日的生辰？你是双子座。那个时候，她的呼吸就在他的耳畔，他看着快要睡着的她，浅浅微笑。这些情景这些声音明亮如此，就宛若头顶的一夜星光。散不了，不会消失，永远不会。 第五卷 第二十五章 碎裂（9)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一直向前。韩小菲就这样走，不做回头，不管方向，在模糊的视线里，一切仿佛擦过皮肤的气态，似幻不明。与之相反地，心内的疼却愈来愈清晰。“堇一，对不起，我知那些话于你来说有多深的伤害，只是倘若不狠下心来，我怕对着你的眼睛，我终究会放弃所有坚持同你走。可是堇一，若真的随你而行，我又要以什么身份面对你呢？于情，韩小菲被你欺骗，已心有芥蒂，于理，程依依是你姐姐，本不该爱你。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该在一起，假若非在一起，我想，我亦只会被所发生的这一切纠葛，带着那种反复矛盾的心情，我们又怎么会平静地过一辈子？那样的我们，还会快乐么？所以堇一，与其那样过，倒不如决绝一点，扼杀现在，放生未来。堇一，我知你是怎样的悲，因为这种悲亦在我的血液里游走，我知你是怎样的痛，因为这种痛，它亦在我的身体里翻腾，该用什么形容此时的心情呢？这种伤害本身就似双刃剑，切你发则如割我肤，伤害你则如伤害我自己。”韩小菲狠狠按住胸口，试图努力去压抑住那种锥心之疼。从来不曾尝过这种难受，原来走出一个人的世界，那种过程，就像是从天堂过渡到地狱，竟是这么叫人撕心裂肺。看着满脸是泪的韩小菲失魂落魄地走着，晴天跟在她的身侧，沉默随行。亦不知走了多久，韩小菲终是停住，蹲下身来，抱膝一埋头，再忍不住地，失声哭泣。别离愁肠，谙尽苦滋味，现在的晴天或许理解不了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然眼下的女子，这一声声悲戚戚的哭声，落在他的耳畔，敲打他的心房，是有什么掷地有声，分明地纠其思绪。“为何每次你的伤心总是被我一览无余，而我，亦只能是这般眼睁睁地看，无能为力。”如此想着，晴天轻轻叹息，不由俯首，伸手摊掌，欲要抚上她的不住颤抖的肩头。当他的手快要落上她的肩头时，却顿生顾虑，最终放弃。晴天收回手，慢慢蹲下：“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韩小菲并不理会，仍旧埋首哭泣。对于她的不睬，晴天似乎并未在意，自顾自地开始说起这个故事：“有一个生活清贫的书生，一晚，他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神仙，给了他一粒种子，称其为‘幸福’，若能种得开花，便可获之幸福，但种得它开花之人需为有缘之人，若非如此，便不可发芽。书生醒后，枕边果是有一粒种子，大喜，赶紧将其种下，待之发芽。然数日、数月，乃至数年过去，仍旧不见其破土成芽，更别说开花了。书生难免颓丧，但又转念去想，既然神仙给了他这宝物，那自己就会是这个有缘人，所以，他并未将它转赠他人，仍旧坚持着守耐心去候，时光荏苒，年复一年，这个书生从少年到了中年，最后，成了白须老者，一日，他坐在家门口，怀中抱着种了幸福种子的瓷盆，回想着过去的这些年，以为可以得到幸福，到头来却终究为这粒发不出芽的种子耗尽了青春，真正是不值。正待此时，恰巧一个乞丐路过他门口，书生叫住了他，并把瓷盆送给他，不料，顷时奇景出现了，乞丐抱住它后，种子竟破土发芽，正待书生万般惊愕间，乞丐却变身成其梦中神仙。神仙笑着对书生说，你终是明了，放弃，成全，即幸福。”听闻晴天如此讲，他意欲为何，韩小菲心下是明白的。渐渐止了抽泣声，她缓缓抬头：“晴天……”“倘若强行拽住一样本不属于你的东西，耗尽最美的时光，是否是得不偿失？所以，你不要难过。与其偏执，不如放弃，就当成全别人，这亦可定义成一种幸福吧。或许，你真的不是那个有缘人。那么，失之即得之，你说对不？”晴天的话说得倒极其平静，然话间却隐隐带着某种力量，平复了某种波动，终使得眼下的她渐渐安静。于是，韩小菲静静看他。月光下晴天的眸子那么明那么亮，随着他的话语，如同一道光线，透过她的眼睛，亮了她心底的暗，暖了她心底的冷，蒸发掉她心底的湿润。晴天亦是同样注视她，她的抬首，他的俯首，使得两人鼻息如此近，宛如彼此能听到彼此的心跳。终于，晴天的鼻息更加地朝她靠近。某个念头驱逐他想要做出亲吻她的举动。当唇瓣就要落上她的唇瓣时，晴天像梦醒般，某种理智使得他放弃了此刻的动作。“走吧。”晴天突地扭头站起，一转身便迈步而行，“跟着我走，我可不想乱窜了。”“晴天。”韩小菲叫住他。晴天站住，却未回头。“谢谢你。”韩小菲走向他，“真的谢谢你。”“有什么好谢的。”晴天淡淡道，“我不过是瞎编了一个故事，不习惯女子在我身边哭哭啼啼的，没别的意思。”“是吗？”韩小菲走向他，“不管如何，我听懂了，就算是随意乱编的，我亦觉得很安慰。”晴天不说是亦不说否，走出几步后，突地站住，转身去唤她：“文……，应该叫你韩姑娘吧。”韩小菲一愣，思忖，想必晴天是听到兰堇一与自己的很多对话，亦知道了一些事情，在自己眼里，晴天并非鼠辈，倒亦不必过多提防。想罢，韩小菲坦率而言：“叫我小菲便可。”闻此，晴天接着道：“明日，晴天会带小菲姑娘去一个地方。”“不回皇宫么？”韩小菲不免困惑，“那，是去何地？”晴天侧首看她：“清凉寺。”“一个寺庙？”韩小菲疑惑更胜：“去那作甚？“带你去见一个人。”“见谁？”晴天不急不缓地应：“去了，你便是知道了。”说罢，晴天继续迈步向前，见此，韩小菲急忙窜至他跟前拦住他：“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晴天抬首看她：“你身上有一样东西……”“东西？”韩小菲锁眉，忽然有所意识，“你是说……”晴天低眼看向她的腕子：“对。” 第五卷 第二十六章 碎裂（10)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审视着晴天。很明显晴天所指为何，因为之前不知它已在她身上，所以他奉命陪她回宫拿到它，国师明明说过得之神石速返，现在知道它的下落，省去回宫这个过程，按照常理，他便该立时带她回到国师那复命不是？得知这么重要的消息却不通知主人，这只能说明，那个人的重要性远大于国师，换而言之，晴天为之效力的主人，其实并非国师？如此思忖，韩小菲冷冷一语：“原来，你不是国师的人。”对着韩小菲犀利的眼神，晴天的目光并不闪躲：“对。”风动，枝柯扶疏，月影横斜。月下的女子站在那里，看着对首的男子，目光充满了戒备，质疑，还有不知名的恐慌。此时的她，亦只得自嘲借不到一双慧眼，做不了博弈之者工力悉敌，便只能做那棋局上的棋子儿，在这个变化莫测的世界里，就算你多么努力去睁大一双眼，然则，可见？可信？尚不可知。“大可不必用此种眼神看我。”晴天仍旧平静道，“早在你未出现之前，我已是受命到国师身边，监视其行踪且查清一些事情。”晴天的话使得韩小菲更是一惊：“你的意思是，你一直跟在国师身边是因为监视他？那你又是去查……？”“你忘记了一件事情。”晴天打断她的话。听闻晴天突然这样说，韩小菲不解地反问：“何事？”晴天注视她，良久，开口道：“你，救过我。”韩小菲当下一愣，颦眉细想：“你的话我不明白，我怎么会救过你？”晴天牵扯下唇角：“于你来说，那晚之事过眼便忘，然于我……总之，我记得分明，数月前的某夜，你在城西的破庙，和一个小乞丐救过我，我的背部被匕首所伤……”晴天说到这，韩小菲幡然顿悟：“哦，原来，那个无公害……那个受伤的男子就是你。”“嗯。我虽在国师身边多年，之前却一直被其留于城中府邸，从未去过林中外苑，我见他的行踪诡异，亦曾跟踪过，所以知晓他在郊外有一住所，且他苑中书房更甚奇怪，那晚，我本是去到外苑，偷入其书房一探究竟，正待我对那八卦之图起疑时，不料被家丁发现，我只得杀人灭口，欲离之际突遭管家背后偷袭，杀掉他后，我自知中毒，所幸解毒粉末就藏于他衫中，用着最后一股力气我到了城西……”说到这里，晴天凝视韩小菲，一字一字地道，“遇见了你。”韩小菲看着晴天，震惊之余说不出话来，只是目不转睛地打量他，这一看，愈来愈觉得这个轮廓果是熟悉的，如此，晴天所言亦非假话。“那匕首本生未及要害，皆因刀上染毒所致……你走后，我便运功疗伤，终是赶在天明之前回了府邸，未露丝毫破绽。这一切，幸而有你。”“倒也没必要这么说。每个人心底都有柔软的一面，我想，就算换做其他人，见到你那样亦不会不管不顾的。”“方以方而形存，圆以圆而象在，汝以汝理为理，侬以侬信为信。”晴天的声音小下来，韩小菲听得不明了，不禁问到：“什么意思？”晴天并不应她，接口继续道：“那个时候，秀女被掳之事在整个都城闹得沸沸扬扬，朝廷又派出众多人手巡城寻人，国师怀疑探到他外苑之人，亦极有可能与此事相关，更不排除其行踪已被朝廷的人监视的可能，所以，便择其手下在极短时间内将其外苑转移，而这些人中亦包括了我，就此，我才真正得以他的信任。亦才真正开始去接近探查他的秘密。” 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碎裂（1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听着晴天的话，韩小菲不禁思忖：“先摆开当年越楚戈是否杀了越楚柯这事不说，国师到底是救了越楚柯，做这么多事亦是希望越楚柯能回来，而晴天，说白了就一卧底，这卧底卧得是黑是白呢？他要探知的秘密定然与越楚柯相关，难道是有人知晓当年的越楚柯并未死去？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越楚戈？不对，越楚戈提及往事是那么伤心欲绝，连程依依亦是因为他毒死了心爱之人而去杀他的，这么说，他们都是以为越楚柯不在人世的，更没道理越楚戈还怀疑当年为自己卜算出一凶卦的国师。此人到底是谁？“你坦白身份，与我讲出这些，无非是想让我随你去清凉寺吧。”“我不想小菲姑娘有所顾虑。”说得真好听，韩小菲冷笑：“倘若我不去，你要如何？”晴天抬眼凝视她，“终点非足下，真相非浮面，小菲姑娘，既然你已做不了置身事外袖手观，那何不干脆，抽丝剥茧探究竟？”晴天的话韩小菲当然明白，故事一旦开始，想中途离场亦非易事，除非你是看故事的人，而不是，故事里的人。如此想着，韩小菲不禁颦眉：“你是在暗示什么？”晴天牵扯下唇角：“去了，你不就知道了。”韩小菲不再说话，暗想自己也只能去了，看来，心底那份惑还真的只能由将要见到的他才可解……而此时，同样困惑的人除了韩小菲，还有兰堇一。兰堇一始终觉得整件事情蹊跷，韩小菲话说得不明不白，那么到底国师对她说了什么？国师又为何要对她说那些？国师急于找到她，真的是单纯地为了大越的未来么？若是，国师既已见过她，为何她不在宫中却在宫外？整件事情分析下来，似乎还有什么，兰堇一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想也想不透自己的师傅意图到底为何？一路思忖着，兰堇一与南清回到兰府别苑。当踏进里屋的一瞬，兰堇一不由一怔：“婉忻，你怎会在此？”婉忻刚想开口，却见兰堇一面色不好，连忙上前同南清一道将其扶坐椅上。“是我通知婉忻姐姐公子在大越这边出了事。”南清接口道，“公子身份已然暴露，亦只能让婉忻姐姐禀告皇上，且接应公子你回赫连。”听闻南清的话，兰堇一漂亮的眉毛不由一蹙：“南清，我之前提及过我要回赫连吗？你不觉得你做得过多了？”兰堇一冷冰冰的语调使得南清眼眶霎时泛红，她哑了嗓子轻声道：“南清只是替公子担忧……公子觉得南清错着，那么南清就是错了……公子处罚南清就是……公子莫要生气。”兰堇一闭唇不语，婉忻见他一脸愁容，又见南清委屈着掉泪，禁不住开口：“兰堇，事到如今，只能于眼下做出最好的选择，这个选择无疑是回到赫连。”兰堇一仍旧锁眉不语，像是做着思量，完全不闻身旁的人说话。见兰堇一这样，婉忻以为他是生南清的气，于是细声解释道：“就别生气了，南清如此之举是为你好。你想想，现在你所面临的问题，只要回到赫连自然迎刃而解，就算尚有解决不掉的问题，待回赫连再想办法亦无不可。”“春时春草生，冬时冬雪随。”兰堇一抬首注视婉忻，双眸明亮，眼中满是坚定，“我曾说过，我会带她走，婉忻，你了解我性情，只要是我许诺的，我便不会食言。不求如影随形，只愿我在哪，她便在哪，若然不能，那么，她在哪，我便在哪。”南清一听兰堇一的话，便急着插言：“公子，小菲都已经那样说了，她对你不再念及半点情分，你怎么……”话出一半，兰堇一已然侧首横眉冷眼扫向她，南清一惊，只得立时住口。婉忻似乎亦是感觉到了什么，不禁轻叹道：“我知道兰堇你用情至深，无论怎样，心里到底是放不下小菲妹妹的，于这段感情，你想要多奋不顾身我都不拦你，但是……”婉忻说到此时忽地一顿，抬手轻拍兰堇一的肩，兰堇一抬眼不明地看她。“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告诉你。”闻此，兰堇一不由反问：“何事？”“你的身世……”婉忻接着道，表情却是不容置疑的认真，“关于你曾提及过那个眉姨的名字，我查到了一些情况。”婉忻的话一出，兰堇一心头霍然一紧，语调已然有些失控：“你是说，你寻到了眉姨？”“那倒没有。”婉忻应道，“但我从一个老御医那里探听到，当年有一名宫女名为意眉，后被洵兰王妃看中成为其贴身丫鬟，其他小宫女管她叫眉姨，不过奇怪的是洵兰妃出事后，她亦是下落不明，我在想，这个意眉会不会就是你当年听闻你叔父提过的眉姨？”“眉姨是否曾做过宫女我不清楚。”兰堇一一阵失落，声音不免低沉下去，“虽然那时我不过12岁，但我记得十分清楚，当年我拿着画去找姐姐，无意路过偏苑花园，却见叔父同一个农夫模样的男子说话，叔父让他转告眉姨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不用担忧，且叫他务必切记不得与任何人透露我的身世，正因如此，我才对我的身世起疑，只是，叔父到去世都不曾提及此事半句，就算一切是我多心这不过是误会，我亦是希望找到眉姨抑或那个农夫问明了，但那农夫我却只看到背影，如此，亦只得凭一个名字作为唯一线索了。”“嗯。”婉忻点头，“所以你更要回赫连，既然有了一点线索，那么就应该顺势找下去，虽说那老御医此时正在赫连都城，但他已然年迈，加之其子曾言及他不久亦会告老还乡，若待那时，恐怕线索是要又断。”婉忻的话说得不无道理，兰堇一不得不再次沉默寻思。片刻，婉忻忍不住道：“兰堇……”“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如果……””兰堇一终是开口，深吸一口气，“如果她仍旧不愿意，我会回赫连。”“好吧。”婉忻叹气应下，“但为了你的安全，这一个月，我亦会留在大越。” 第五卷 第二十八章 不眠之夜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对兰堇一来说，今夜定是个不眠之夜，然于另人而言，今夜便更是个不眠之夜。皇宫中，烛火下，一人自房内来回踱步，但见其时微微抬头，时略略垂首。便在这举步间，拂袖间，蹙眉间，轻叹间，神情姿态均美极让人生叹，然则，这美且又是笔者笔墨所能及的？如此，亦只得简单浅薄一语：但见华衣衬龙颜，明黄身影风姿翩然，纵眉宇眼目满是愁，亦偏偏生就让古人宋玉自愧不如之容，更令有当代花样美男彦祖相形见绌之姿。须臾，越楚戈终站定奏案前，回身支手撑于奏案之上，一双重瞳锁定眼下之物 ―― 奏案上置有一张满是褶纹的小纸。如此一纸，却为何惹得见者乱心绪？只因，它并非普通小笺，却是一封密函。自一个时辰之前，古青从信鸽上取之呈予越楚戈手中，越楚戈的心内便再无法平静。纸上不过寥寥数语：今日两少年偕行城内XX客栈，其一白面小生乃韩小菲所扮，正住于X号房内，以防情况生变，切忌莫做迟疑应立时速往擒之。越楚戈当然知道这是南清在通知他极快去往XX客栈，女扮男装的韩小菲就在那里。这个消息无疑让越楚戈有无法抑制的惊与喜，它如同一道希望之光，稳平连日来心内摇晃的不安，更驱逐连日来心内暗沉的阴霾。然欢喜过后，越楚戈却又禁不住心下犹豫，这一犹豫又不由一番心烦。犹豫，是因为不明这韩小菲何以要女扮男装？既然不会是兰堇一劫走她，那么与她同行的少年又会是谁？若果韩小菲不是被威迫，以她的性情，会就此乖乖地跟着他走？若然不是，那么这个少年又是何许人，又有何来历背景？心烦，是因为拿不定主意此时究竟该如何做？看来他们只是暂住客栈，南清通知他速往客栈而去，亦是不确定韩小菲下一步是去到哪里，所以必须是在他们尚留客栈之时逮住他们。然而采用这样强制的举措，对于从未想留在宫内的韩小菲又行不行得通？到时她定是要反抗的，假若抵死不从，做为同行的少年，不管他目的为何，亦肯定会帮助韩小菲，这样一闹，事情就难免不被闹大。越楚戈到底有所顾虑，身后佳丽数千的九五之尊，却输在一个倔脾气的小秀女手里，这到底有损龙颜。该如何是好？眼看时间一分分地滑过，如果天亮后他们离开客栈，恐怕这一走又是要难寻她踪迹了。越楚戈垂着眼沉思，长长睫毛在下眼睑处映出柔柔浅浅的阴影。风动，烛光摇，但见眉心愈发紧锁的男子突地一摊掌，猝然狠狠地将铺于案上的密函捏做一团，于此同时，薄唇一启：“古青。”古青颔首应道：“卑职在。”“你带人手速赶往城内的XX客栈，文素素正留于此客栈天字X号房，不管你用何方法务必近距离做好监视，但切勿打草惊蛇被其发现，一有风吹草动务必以信鸽通报朕。”古青领命迅速离去，越楚戈缓缓侧眼望向烛火，唇瓣中轻滑一个名字：“韩小菲，你要朕怎样才好。韩小菲。”于感情而言，付出与获得，素来无法交予天秤。爱情的世界，不是因为得之而为之，付出的感情，更不能为之权衡以称之，感情，没有公平不公平，只有愿意不愿意。越楚戈不由忆起依依的一句话，对于感情，越楚戈，你真的很天真。你的爱，只是一种天真。 第五卷 第二十九章 清凉寺（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古道小桥，和风暖阳。看水墨之画，听流水叮咚，更有兰之猗猗，扬扬其香。晴天缓缓而行，唇边不由泛有浅浅弧度，似乎是极其享受这自然风光无限好的美妙。当然，于她身侧之人，却是无心赏景的。韩小菲时不时斜眼晴天，心内自语：你倒挺会享受，走这么慢，你以为是踏青来着？“还有多远？”韩小菲极其不耐心地开口，“你不是说清凉寺就在城外，路途极近用走路即可，怎么还未到？”晴天淡淡地应：“尚未到半个时辰你就嫌远？恐怕是心理作怪，倒不如边行边赏景以调整心情。”韩小菲一听这话不免来气，忿忿地看他。看他之后，却又不免转念一眨眼，莞尔。“诶，这倒是。”韩小菲笑笑道，“晴天晴天，你这一说，我还真是茅塞顿开了。”说罢，便探手拉拉他衣角，晴天不免侧首，不明所以地看她。韩小菲笑意更甜，手指一点：“你看那边好多花，还有蒲公英呢，真是好美，我真是该好好赏景。”待晴天尚未反应过来，韩小菲便跑开了。晴天看着她，不免困惑。只见韩小菲在离他数米远的地方终于站住，然后俯身一探手，一下子不宜忙乎地采起些花花草草来。晴天看着不远处她的侧影，心下顿悟。这小女子，是抗议他之前那句边行边赏景的话，故意折腾以示不满？如此想着，晴天不免牵扯唇角一笑。忽然，韩小菲直起腰侧过头来，晴天连忙收起笑意，一副严肃模样。韩小菲已采起多株蒲公英，唇边是笑，然心下却暗忖：赏景是吧？调整心情是吧，你就等吧你，容我慢慢玩，玩它个不亦乐乎。我看到底是谁会急。想罢，韩小菲侧眼用余光扫扫晴天，然后举起一大束蒲公英，鼓起腮帮子，对准它一吹。本以为在如斯美景中做如斯美姿，会有锦上添花之效果。无奈是天公不作美，突地，风一大，风势又恰恰与她相逆，这倒好，蒲公英没有被吹出飘然的美妙之姿，反而全给吹回韩小菲的脸上口中。韩小菲当下丢了蒲公英掩面捂口，咳声不断。晴天看着她的窘样，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晴天抿唇止笑，朝着韩小菲走过：“赏完了么？还要不要继续采，抑或该先去那边的小溪洗洗面漱漱口？”韩小菲冷哼一声，扯着衣袖抹着脸：“不用了，我告诉你晴天，我不想浪费时间了，亦请你别再浪费时间。你再磨蹭，我还真不去了，大不了你再重复一次去宫中劫我的举动，我还乐得不走路节省体力。”晴天并不答话，唇角再次牵动：“好。”说罢，突地弯腰展臂，霍地将她扛上了肩。韩小菲当下一惊：“你这是干什么？”“替小菲姑娘节省体力。”晴天简单一语。言毕，晴天一踮脚尖，如同蜻蜓点水般施展轻功快速而行。“晴天，你这叫报复。报复。”韩小菲无奈地大声道，“你当我麻袋不是？你完全可以……”话及此处，韩小菲又不由噤声不语。不禁想着，自己想提什么要求呢？难道明确地叫一个男子用温柔的姿态去抱自己么？虽然叹气，可她心底却为何渐渐感觉到，跟在她的身边的晴天，就算表情淡漠话亦不多，可对自己其实还是不错？ 第五卷 第三十章 清凉寺（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曲径通幽，钟声磬然，远远，便见碑碣肃立，碑上清凉寺三字，赫如渥赭。但见阶梯层层直达古刹之门，韩小菲随着晴天拾级而上，只闻诵经之音，夹杂木鱼声声，禅意渐浓。韩小菲不由自忖：难道，晴天的主人，是一个和尚？带着疑问，韩小菲随晴天进入大院，抬眼间便见香台宝阁雄伟壮观，但对比侧面古色古香玲珑雅致的佛塔看来，有重建修葺的痕迹，此寺应该远远不止数十年的时间。正在韩小菲发怔间，却见晴天忽地行礼，韩小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石榴树下缓缓走过来一名僧人。僧人约摸二三十的年纪，见他面带微笑缓步走来，韩小菲不由学着晴天的样子，对着他颔首行礼。“许久不见，方兄可安好？”“尚好，一休师父亦是别来无恙吧？”晴天的话刚落，韩小菲当下一惊地抬头，这个僧人，他叫一休？虽然碰巧，不过巧得韩小菲是不由失口而言：“一休？”僧人看向韩小菲：“这位姑娘是？”晴天侧眼看看满脸愕然的韩小菲，眼神告之她应注意礼节，切勿大呼小叫。韩小菲亦知自己的失言，还好不是失言叫出一休哥。她连忙紧闭双唇，而心底不免又起疑惑，这个僧人为何要叫晴天方兄？看他们称兄道弟的感觉，晴天和这个寺庙的人很熟悉么？难道他的主人真是个和尚？是这里的主持？难道晴天是……和尚？僧人见两人表情，忍不住莞尔：“方兄是来找悠然先生的吧。”晴天点头：“是的，先生可在房内？”“先生在西亭内作画，方兄可到先生房内侯着，我这便通报去。”晴天再次颔首：“劳烦了。”如此一休回礼转身而去，晴天侧眼示意道：“这边走。”晴天朝着侧面迈步而行，原来大院左面佛塔后的围墙尚有一道侧门，出了那道侧门，便见一条以鹅卵石铺砌的小径。沿着小径前行，韩小菲终于按捺不住地开口道：“我想问你几个问题。”晴天亦不说话，韩小菲倒是习惯他这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接着又继续道：“你说的这个悠然先生就是我要见的人么？晴天吱声表示是。“他不是和尚？”“嗯。”“那他干吗住在城外寺庙里？”“清静。”听闻晴天的话，韩小菲点了点头：“不过见那一休哥……一休师父提及他的样子，好像很是尊敬。”“当然。”晴天应道，“但凡认识他的人，都对他自生敬意。”晴天的话让韩小菲一怔：“他是何许人？为什么大家这么爱戴他？悠然悠然，这个名字，莫不成，是神仙？”晴天站住侧首看她：“神仙？你相信有神仙？”“相信。”韩小菲不假思索地答，“我当然相信，因为我见……”晴天注视着她，却见她话说一半却未有了下文，不免一问：“你是想说你见过？”话多失言，韩小菲谨记此理，所以不再继续，只道：“我的意思是，我相信，那么，这个悠然先生，是不是神仙？”“虽非神仙，不过，亦是和神仙相差无几。”晴天应道。韩小菲见晴天对这个悠然先生亦是充满敬意，好奇更甚：“他到底是谁？我都到这里了，你亦是可以说了吧，难道还非得见了他以后，再让他做自我介绍吗？这亦未免不敬，对吧。”晴天转头继续行走，韩小菲以为他又不说话，刚想开口，却听到晴天一语：“悠然先生，乃李淳风之徒。”“李淳风？”韩小菲一听这个名字，当下便有宛若前一刻听闻一休之名的惊愕，“你说的李淳风，是不是就是唐朝那个袁天罡的徒弟，李淳风？” 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清凉寺（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正待此时，却见晴天突地站住，侧首一语：“你倒知道不少。”“这又不是什么秘密。”韩小菲看着晴天的表情，不由压低声音闷闷地道：“我们那没人不知，甚至知晓更多。”“你说什么？”晴天似乎没有听清，下意识反问。韩小菲做出一个无可奉告的表情，晴天锁眉道：“等下见到悠然先生，切勿这般没大没小。”“我……”韩小菲刚想反驳，突地敏感到自己只身所处的位置。如此这般，韩小菲语气稍敛：“我知道了。”顺道前行，渐蜿蜒，径通竹林。循以入，顿有肌肤沁凉之感，幽幽绿竹，清香袭鼻，时闻虫鸣，偶见飞鸟。韩小菲忍不住放缓步履，左右环顾间，不得不讶异景致清美之极，引人心旷叫人神怡。出竹林，韩小菲抬首，瞬时愕然。上有碧色淡蓝天，下有萋萋绿草地。天地之间，小小湖泊水光迷离，阳光折射，湖面闪耀不定，如同千万颗星倾洒成网，溢彩眩目，风光旖旎。而在水一方，有木屋独伫，水上一座木桥，恰好似地通达其处。韩小菲踏步上桥，见屋面一处牵满了蝶状的紫藤花，远看像淡紫色的瀑布流泻下来，近看又像是群蝶正贴于上面悠闲休憩，微风掠过，紫色羽翼随风轻掸。“斜溪横桂渚，小径入桃源。 ”韩小菲不由感叹，“我明白悠然先生为何选这里了，这里简直就一世外桃源，美不胜收，真真是美不胜收。”“听闻先生讲，早在数十年前，其师带着他离开大唐都城就已是隐居此处。”晴天缓缓应道，“当年清凉寺的住持与先生的师父乃莫逆之交，那时寺庙尚小，后大越建都此城，寺内寺外皆修葺扩建多次。”“哦？”与晴天并肩而行，韩小菲下意识地思索，如果按照晴天这样说，如今的大越建都这里是否与悠然先生有关呢？韩小菲又隐隐觉得，就是因为悠然先生，寺庙才得以建造壮观，难怪她发觉寺庙很多地方新旧不一，不过，就她对那段历史的道听途说，大唐李淳风请辞隐退，走得那般坚决，便是再不愿与皇室牵绊，为何后来其弟子反而又与大越牵扯上了，如果悠然先生想像最初的李淳风一样，当时又为何不向皇帝要个一官半职，只要悠然先生开口，入朝为官易如拾芥，可他偏偏选择继续师父的隐居生活，即便他是真的想要这样的生活，那就乐得清闲逍遥过，又何必多管闲事安排个晴天去查东查西的，如此这般花心思，又不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如此判断着，韩小菲故意一叹：“晴天，我觉得，能像悠然先生这般，是需要做到两点的。”“嗯？”晴天不明所以地看看她。韩小菲不觉莞尔道：“首先，就算是遇有桃花源，亦需有一颗淡定之心，除非真有把握做到某种平静，否则去去来来，来来去去，不过是人生旅程中的一番嬉耍，要知道，那种把握不是凭脑发热地一时，却是持之以恒地一世，故此，极难。”晴天牵扯下唇角，似笑非笑，并未出声。“第二点……”韩小菲说出三字后，突然不说话。“第二点，是甚？”晴天不由一问。韩小菲侧首看他：“先说说这第一点，你觉得对么？”听着韩小菲的话，晴天点头：“嗯。”“第二点，我觉得……”韩小菲这便继续道，“这种生活，是绝对需要某种东西支撑，这种东西，便是物质。若你已有衣食无忧的保障，那么你想作诗作画，想看星看景都成，若然不能，那你便没有过这样生活的资格，细想之，整日为生计奔波的人，最大的目的便是为了明日不受寒饿肚，哪里还有功夫做其他闲事？想想，就算是悠然先生，亦总不能拿字画星术当肚饱的嘛，晴天，平心而论，这第二点，你觉得对否？”晴天未作出声，只是同上次一样地似笑非笑，当是默认。“那么，悠然先生的保障来自哪里？”韩小菲话锋点到正题上，“若我猜得不错，就是当今皇室，越楚戈认识悠然先生对吧？或者这样说，因为越楚戈的父皇和悠然先生有交情？越楚戈便是与悠然先生有来往的？”晴天淡淡一语：“小菲姑娘想法倒挺多。”韩小菲浅笑道：你说大越当年建都此城，后清凉寺三番五次地修葺，故此我才联系起来，悠然先生肯定与越楚戈有某种联系，不过，我是想不通悠然先生何以要兜这么一个圈做一些事情，就算我猜到他与皇室有联系，我亦猜不出他何以要安排你去做探子？他突然要你带我来见他，那么他要见我的原因便是与国师有关了，昨晚你说原来日月石在我手上，那是不是亦暗示出，事情的关键是在日月石上呢？这日月石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它之所以被称为神石，想必未必空穴来风，那么它到底有何秘密呢？”“不知。”晴天简单道，“我未有那么心思猜来猜去。”听罢，韩小菲不免一叹：“既已同行，同行者，何必言不尽意。”见晴天不置可否的样子，带着一些不明的想法，韩小菲又不由一问，“这日月石是不是和悠然先生有关？抑或者……抑或者是与其师李淳风有关？晴天，你可知当年李淳风何以要辞官？”晴天又简单应道：“不知。”晴天的话让韩小菲当下侧首，不由是怒目一瞪。“并非瞒着。”晴天不急不缓地说：“我极少听闻先生提及其师之事，先生当年安排我去查国师，也不过是让我将他严密监视起来，他的任何事都要知晓，我不过按照先生吩咐如此执行而已，先生并未言及更多，至于要我带你去见她，亦是因我报告了国师命我劫你且让你取得日月石之事，先生听闻后，说是若你得之日月石，便带你到此见他，其他并未多言。”“是么？”韩小菲看着他，倒不像是故意隐瞒，但又转念道，“可先生是否和越楚戈走得近这点，你应是知道吧？”晴天稍作思量，继而道：“越楚戈乃先生义子，其父揭竿起义之前，为朝廷重犯，个中细节倒不明了，只知当年他躲于清凉寺避难，住持本不收留，皆因先生出面才留下了他，亦如此，让他躲过一劫。自后，他对先生敬仰有加，并将其子拜做先生义子，越楚戈与越楚柯自小就与先生走得近，就算如今，越楚戈亦是隔月便来看先生一次。”“原来如此。”韩小菲轻叹，“照这样说，先生心善人慈，但何以又让你去监督国师呢？国师倒不像坏人，还有那个宋大人，看起来亦极其温和，不像是……”“谁人好坏，你该细想一番。”晴天打断韩小菲的话，“既然小菲姑娘能分析出很多东西，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那么，要认清一个人的品行，只要用心，不会太难。” 第五卷 第三十二章 清凉寺（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倒也不迫切着问，她已然肯定，整件事是与日月石有关的。生旦净末丑，各自唱一出，那么她，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她深吸一口气，再叹下一口气，侧首看看远处飞过的鸟群，唇角落下一点笑，晴天似是无意地看，却没有问她为何会笑。此时此刻，那淡淡的弧度，又是谁人可读懂的落寞之痕？忧来其如何？又能如何？于当下而言，自己亦是只得一步一步，宛若遮目捂耳，随了别人脚步。“雪女，你当初的话说得隐晦，你是知道这一切的吧？现在另一时空的你又是否知晓这一切？其实你早知了，知晓一切，知晓我韩小菲终是会走到今时今日，命悬一线却无从可选？衷情错种，我非情愿。真的想结束了，我总有预感，我们能再见。雪女，如果见到，请不要再让我重复今天的悲哀……”正当韩小菲在心下自言自语，却闻晴天漫不经心地问：“怎么？安静了。”“振襟则肘见，纳履则踵决。”韩小菲淡淡笑起，“既已如斯田地，你觉得我还可以说什么？”晴天抿唇，不再看她，探手撩开屋门珠帘，没有放下的意思。韩小菲领会，从他身边步入木屋：“谢谢。”“晴天早说过，穷途非末路，柳暗是花明。”待韩小菲谢谢二字落下，晴天低低的声音在她耳畔绕过。韩小菲稍怔，并未侧首，继续着步履，从他身边走过。知是安慰，晴天暗示她，她应该相信他以及悠然先生。他与悠然先生或许就是这柳暗中的花明。她明了他话中寓意，却是晴天不知她想法，恰恰是他与悠然先生的出现，使得她处境更甚窘迫，此时的韩小菲，更不知，甚至更怕，去相信谁。一步错，步步皆错，她谁都不想帮，因为她深知，如今站在这个点上，要么不动，若然向谁靠近一步，那么就有人危机一分。然，她能不动么？这个，恐怕已不是自己想不想的问题了。屋内，木床凉席，布置简洁且有条有序，给人干净舒适之感。雕花窗半开，花香透过窗口飘进屋内，水光不仅仅是映上窗台，更是反折到了立于墙角的漆木书桌上。水光之影，像是沾染上某种气息，随着清风的脉搏，在桌前轻轻跳动。“有此一室，临窗读时光……”韩小菲走至书桌前，探出手，以指尖轻触那抹跳动的水光，那抹水光折射在她的指上，像是游荡于她的指间，韩小菲不由轻轻言，“左手，绕指曙光，右手，掌落夕照，知福否，知福否？闲者，智者，知福也。”如此的诉说，源于不自知的。晴天注视着眼下的女子，听着她的浅声细语，看着她淡淡的笑，心底，是有什么被深深牵动。谁说，他读不懂得她眼里的渴望？谁说，他看不到她唇边的那抹落寞？韩小菲侧首望向窗口，瞧见窗口那朵紫色落花，便忍不住缓缓走近，伸手拈花，轻轻放于鼻下一闻。真香。应是刚刚掉落下的吧，如果枯萎了呢？还会这般香么？如果是那个男子，他一定会说，不怕，它会永远这般香，因为它的气味早已留在你我脑中心间，只要停在那里，便会恒久，萦绕不去，永不枯萎……“晴天拜过先生。”正当韩小菲失神间，晴天的声音沿身后传来，韩小菲猛地回神，转过身来，但见一名老者，正含笑立于门前。韩小菲一怔，想起晴天叫自己注意礼节的话，连忙是搭手行礼，颔首轻语：“先生好。”“不必多礼。”听闻对方如此温言，未有丝毫高人之姿，韩小菲这才抬了眉眼，不由去端详一番。老者银发银眉银须，就算闭唇不语，唇角亦是微微上翘，让人更甚亲切，清风入门，将其长眉长须轻轻拂动。韩小菲看着他，此貌入眼，亦禁不住叫人心内称叹：就算其布衣草履，亦是难掩仙风道骨之感哪。悠然先生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姑娘不用拘谨，请坐。”“嗯。”韩小菲微笑，“先生也请坐。”悠然先生打量韩小菲，虽微笑，这笑容却逐渐变得有点僵硬：“在老夫言明为何让姑娘来此之前，姑娘可否让老夫先看下掌纹？”“当然可以。”韩小菲伸手摊掌，笑道，“晚辈名为韩小菲，先生也不要客气，就直呼其名吧。”悠然先生细细观摩其手掌纹线，韩小菲见他愈看愈紧锁了眉头，不禁暗忖：难道悠然先生是从她掌心纹路上看出些什么不好？“先生……”韩小菲小小声地唤道，“悠然先生，是不是……”悠然先生抬眼看她，叹出一口气，亦是叹出一个字：“劫。”韩小菲心下一沉：“劫？”悠然先生微微点头。韩小菲颦眉：“先生能否看出，何劫？悠然先生看定韩小菲的眼睛，肃了面色，一字一字地道：“生，死，劫。”此话一出，韩小菲倒吸一口冷气，而站于不远处的晴天亦是猛地一抬首。“尘归尘，土归土，是非恩怨随尘土。”悠然先生以指轻拂白须，再次一叹。韩小菲牵动唇角，努力一笑：“先生是说，我躲不过这个劫数，对么？”悠然先生注视韩小菲，轻道：“劫生劫，你非你，劫乃因，因乃果，你明他灭，他明你灭。”“你明他灭，他明你灭？”韩小菲喃喃，“是何意思？小菲愚钝，不明白悠然先生话里含义。”“线牵者己，操控者己，但愿小菲姑娘推己及人，凡事三思而后行。”悠然先生再道。韩小菲听闻此话，仍旧不明所以，晴天亦是不懂，本以为韩小菲会再问得明朗一点，得以对方更多点拨，却见她只是沉默，没有再问下去的意思，心内不免叹息，猜不到她到底在想什么。晴天当然不知，听闻这话的韩小菲确实心有揪感，可是转念又忽觉坦然，于韩小菲而言，若果自己的命运是因情而牵，那么自己情愿做那纵身一跃滚滚江水中的杜十娘，亦不愿做那悲悯怨天凄凄过的秦香莲；若果命运是因恩怨起伏，那么一旦四面楚歌，亦是没有所谓，就学学不肯过江东的项羽，扬手一剑，落得干脆。如此一想，韩小菲开口：“生死由天定，谢谢悠然先生提醒了。”悠然先生看看面色从容的韩小菲，不免点头微笑。韩小菲不知对方何以要这般点头一笑，正当困惑，悠然先生已然不再纠此话题，开口道：“老夫让晴天带姑娘到此，是有一事相告。”听闻对方谦和的语气，韩小菲不免暗想，自己乃小辈且与对方身份悬殊，自己虽是有所戒备，但对方话里行间却未有半分骄纵傲意，这点不免让人心生敬意的，如此这般，韩小菲心诚语缓地道：“先生之言，小菲当洗耳恭听。” 第五卷 第三十三章 清凉寺（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姑娘言重了。”悠然先生谦虚一笑，“姑娘应有所闻，其师李淳风，乃袁天罡之徒。”韩小菲点头：“晚辈知晓。”“师祖其术数精深名扬天下，求学者不可胜数，当年其师借以汉末刘备三顾茅庐之举，曾不辞劳苦，翻山越岭，抵达阆州蟠龙山山下，求见师祖，欲拜其门下，师祖本是婉拒，师父则败不馁，借住山下草屋数月，师祖见其诚心可表，邀其入舍测其慧根，一一皆过，终收入门，后被民间传为佳话。”韩小菲恍悟：“原来如此。”“闻者殊不知，师祖有感于师父耐性甚强慧根极高，却是其一。”悠然先生接着道，“这最重要的却是看中师父品行端良，眉间刚正之气凛然，不忧于其心不正，不虑于其行不端。正因师祖要求甚严，登门者千百，入室者一二……”听到此处，韩小菲甚是疑惑，也不知道悠然先生为何说到他师祖选徒上去了，本是不懂，却不好冒然相问，想必悠然先生此言有因，于是点着头，耐心听下去。“要说这一二，当真是有一二，其师李淳风若为这二，那么齐宥的父亲齐岁恩要算这一了。”当悠然先生话及此处，韩小菲的思绪不由一滞，齐宥齐宥，这个名字怎么着有点熟悉？“这位乃当今齐宥国师，不知文姑娘有否听闻。”当忆起这句话，当头脑里重新倒回某个画面，韩小菲终于是幡然醒悟，这齐宥，不就是救了越楚柯的当今国师？这样一想，韩小菲已然明白，悠然先生并非单纯地诉说着一个故事，而是要她自己透过这个故事去认清楚一些事情。“悠然先生的意思是，师祖袁天罡其实并非按史书所载那样只有其师李淳风这个徒弟？”带着对悠然先生话里的了悟，韩小菲下意识地一问，“他尚有另一个徒弟，他就是当今国师的父亲，齐岁恩。”悠然先生点头：“对。”“可是为什么……”韩小菲本是想问史书里没有这个人，袁天罡之徒明明只有李淳风。难道记载出错？却又怕唐突问去是极其不礼貌，所以话出一半，不得不顿住。“很少人知道师祖在蟠龙山之前曾收过一个弟子，只不过，冥冥中自有天意，师祖本是极爱这个弟子，却不料，入住蟠龙山后的第三天，齐岁恩爬上树去掏鸟窝，一不小心被雌鸟啄伤手指，他一气之下，竟揪掉雌鸟的头，还将整个鸟窝的小鸟一一摔死，师祖看到后盛怒，将他逐出师门，让他离开蟠龙山。师祖认为，就算齐岁恩那时不过十多岁，亦知修身养性非一朝一夕，但师祖亦懂得人看从小马看蹄爪的道理。后来，师祖与师父出山效力于唐，师祖曾听说过西域有位精通术数之学的齐氏官令助吐蕃攻占西域四镇，才知他这些年已去了西域追随吐蕃王且自立成派。韩小菲听到这里，不免锁了眉头沉思，如果齐岁恩当年是去到关外受到了吐蕃王的爱戴的话，何以他的儿子会回到关中，却在大越当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国师？他大可留在吐蕃如鱼得水地受王者重用，何必委屈自己明珠暗投？“师祖师父在唐任职其间，亦算远近闻名，齐岁恩从未踏足中原拜望师祖，想必他甚是自满或对当年师祖狠心逐他下山之事耿耿于怀，师祖倒亦不怪。只是不曾预料到，八年后，齐岁恩竟跋山涉水，带着其子来到中原探望师祖。”“嗯？”韩小菲不觉一问，“这个齐岁恩倒很奇怪，难道是突然感悟到什么抑或知错亦？”“若真是知错，倒是好事。”悠然先生一声叹息，“不过他此次来唐却并非拜望其师这般单纯之举，却是为着某样东西而来，那就是师祖与师父共创之物 —— 推背图。”“推背图？”韩小菲当下惊骇，“推背图……”对于这本传闻中的奇书，韩小菲是有所闻的，古今往来，它都被富有神幻的色彩，而对于高官贵胄之人，恐怕无人不向往之。如此想着，韩小菲开口：“悠然先生，其实这个齐岁恩到唐的真正目的是想得到推背图？”“得之与否不好断言，但来这趟观摩之意却是肯定的。”悠然先生应道，“不过，他赴唐之际，已是师祖辞官云游四海之时，后师父便以此婉言而拒，齐岁恩倒未执意，几日后便行离去……”韩小菲不免奇怪，既然这齐岁恩已是回到西域，何以其子会在大越做了国师？疑惑间，只听到悠然先生继续道：“虽然师父对齐岁恩有所防备，但相处几日后，见他彬彬有礼，并非偏执之人，加之毕竟曾为同门，亦知师祖其实是疼爱他的，不是当初不经意一错，或许今时今日已然大有所为闻名于世了，从那之后，师父与齐岁恩都有信件来往，转眼数年过去，师父终是选择辞官隐居。老夫那时尚小，不懂师父何以忽然辞官，更不懂师父不带任何宝物离去，却独带了，两块石头。”“两块……石头？”韩小菲为之一震，隐隐地似有所懂，“悠然先生，这两块石头莫非就是……”悠然先生点头一语：“对，此石便是，日月石。”原来这日月石原为李淳风所有，韩小菲在了悟的同时，却又另生疑惑，她想着这不就是两块石头，如果说神奇的话，无非它经过了李淳风之手，它能有民间所传言的那么神奇么？要说神奇的话，当然惟有推背图了，那它能算什么宝贝？不对……韩小菲又转念思忖：悠然先生说师父不带任何宝物离去，却独带了两块石头？如果说任何宝物都抵不过这两块石头，连推背图这样的宝物都抵不过的话，它绝对不会是两块石头这么简单了，这其中定是暗藏玄机，那么，这块石头会否囊括了所要宝贝在内？若果是，那怎么个囊括方法？悠然先生但见韩小菲低眉沉思，想必她已有所悟，再接着道：“师父在此隐居十多年后，齐宥突然到访，见面一瞬，跪地哭诉其父已然仙逝，离世之前再三叮嘱他要见到师父，让他跟随师父学习术数。其实师父是明白的，这么多年来，两人都有书信来往，其子都不曾前来探望过，却在此时突然出现，会否太过蹊跷了？”“蹊跷？”听闻此处，韩小菲禁不住连忙追问：“有何蹊跷？”“因为这个时期，恰恰就是唐皇驾崩之时，当时太子已是被废，众皇子皆是野心昭昭，纷纷暗地拉拢组织自己的势力，而与此同时，不知为何，竟有个传言在前朝贵胄间不胫而走，这个传言就是，当年唐皇让其师找了一处地方藏尽了天下奇珍异宝，这其中亦包括——推背图。”韩小菲脑子霍然一醒：正是如此，所谓传言其实就是真实的，所以李淳风当年只带走了石头，因为带不走其他东西，他只能带走不起眼的石头，做为李淳风，他绝不会让这本奇书就这么隐没掉，所以他它用了某种方式，可以让人找寻得到藏于未知的宝藏以及推背图，那么这种方式，便是这日月石了，这便是这石头的玄机所在。依据自己的判断，韩小菲不由深沉一语：“悠然先生，其实，齐宥正是听闻了这个传言，如果能得之日月石，不仅可以将推背图据为己有，而且，还能得到数不尽的宝物，两全其美，这才是他踏足清凉寺向其师李淳风求学的真正原因。”悠然淡淡一笑，不说是否，依旧是平和语调继续叙述到：“师父当年并未接受齐宥的请求，并告知他，不管如何，其父被先祖逐出师门已属事实，若再收他为徒有违常理，见此齐宥便提出暂留此处，对于这点师父亦不好拒绝。齐宥这一留便是两年，这其间，传言延至民间百姓，一天，齐宥话来话去，终究话到这个传言上，说唐皇当年亲口告之一名大臣，就算他日改朝换代，亦终究不过他掌控之间，看似王者实为败兵。当时师父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之后不久，师父卧病在床，仙逝前，将日月石交予我手中，并对着我与齐宥说，不管谁人使用任何手段想要得知前朝宝物都无济于事，藏宝地乃运用天象星术方位所选，藏宝时段是按前期所著<麟德历>推算出的夜子时而定，只有初一的这个时辰当一黑一白两块石头合二为一时，日月石借用七星之光，相连成线，天时地利，不偏不倚，尤当知此，见者便可依据光照成图之理，探出藏宝地。”此时的韩小菲已然睁大了眼，万分诧异的表情溢于言表，她万万想不到，原来日月石是这样两块让人惊叹的奇石，她从未想到，自己手腕上的石头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是隐匿着如此大的秘密。那么，既然是秘密，照理说李淳风告诉弟子就是，为何还要告诉私心昭然的齐宥？“悠然先生，既然这是如此大的秘密，为何其师还要叫来齐宥一起听？”“当时老夫听到这里的时候，亦是困惑重重，之后才明了，师父是怕我有甚意外，所以干脆说得了然，再者，师父自知即将仙逝，却心系推背图，他并不想让推背图永久藏于暗处，师父是个遵循天道的人，他相信得与不得自有天意，能得者自然能得，否者，用尽任何方式亦属徒劳，就像他闭眼前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谨记，万物循因缘，一切顺其自然，一切遵循天道……”悠然先生话及此处，抬眼注视韩小菲，“更何况师父说这日月石乃藏宝图，两石相合不过为一方面，最重要的却是，这合二为一的人，若非有缘人，否则，就算得之日月石，亦是枉然。”若非有缘人。听到这五个字，宛若醍醐灌顶，韩小菲怔怔地问：“悠然先生，这个有缘人……莫非是……我？”“其实是与不是，现在结论为时过早，只有当其按照天象合石之时，才可获悉答案。”悠然先生微微叹息，“只是，恐怕齐宥是认定你为这个有缘人，不然亦是不会千方百计找到你了。而根据天象，你的身份确实特殊，不管你能否让日月石显示出异样，楚柯却需要你合石救回。”“悠然先生，我有些不解……越楚柯怎么会下毒……”悠然先生微微叹息：“其实老夫亦甚疑惑，依楚柯的性情，怎么会暗害楚戈？老夫一直都很喜欢楚柯楚戈，当年顺从天意救下先帝，直至决定将日月石给予他们兄弟，老夫都未曾觉得错过，惟一觉得错的便是过于慈念存心，没有阻止先帝让齐宥做了大越国师。”“先生何以觉得没有阻止先帝是错？齐宥这个人做过什么事情么？”“老夫起先亦未曾觉得齐宥做国师有何不妥，后来他与宋之末走得过近，加之又出现楚柯楚戈手足相残的事情，老夫总认为，这中间不是那么简单。有其父必有其子，虽然师父温良仁慈不计前嫌，但勿以恶小而为之，老夫却赞同当年师祖的果断之为。”韩小菲点头，却又禁不住颦眉问到：“悠然先生，你提及宋之末，听起来好像他……”“宋之末这只老狐狸，残害忠良，假仁假义以行其私，这样的人还会是好人么？”不待韩小菲言毕，晴天却突地打断了她的话，韩小菲当下一怔，侧首看他：“晴天，你……”晴天走至她身边，看向悠然先生：“先生，晴天可以告诉她吗？”悠然先生点了点头，晴天这便继续道：“晴天本姓方，后悠然先生替我改名为晴天，其父为前朝师州一介知府，师州乃贫无立锥之地，且年年都受旱灾之困，眼见救灾款一年比一年少，家父每每奏为上报，却次次杳无音信，后无意得知邻县亦是如此入不敷出，家父知晓这救灾支款是由当朝宋大人掌管发送，觉得事有蹊跷，于是托付一名自认信得过的官员将一份奏章交予皇上，却不料，这便大祸临头，十日以后，竟然……”晴天说到这里，已然哽噎住：“竟然是其父私吞救灾款，且，株连九族。”“什么……”韩小菲震惊住，“晴天……”“好在奶妈带我逃了出来，后来宋之末还派人斩草除根……”晴天顿了顿，深吸气再道，“我被一名化缘的僧人所救，带回了清凉寺。”韩小菲想起宋之末笑眯眯的样子，笑里藏刀，大抵就是他那样吧。“每每看到宋之末，我都巴不得挥剑而刺，不过想起先生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告诉自己，我必须拿到他那些坏事的证据，不能草率行事……”晴天咬住唇，没有再说下去。“小菲姑娘。”悠然先生注视韩小菲，语重心长地道，“老夫会让晴天保护你，这次，你能救回楚柯是最重要的，倘若日月石显示异样，你定要记清呈现的图或字，若然不能，你与楚柯的处境就十分地危险，你一定要见机行事，务必要警惕。”“嗯。”韩小菲慎重地点头，“我一定会的，我听闻国师与宋之末说是为了越楚柯抱不平时，我也很奇怪，虽然不知道越楚戈与越楚柯他们之间是怎么一回事，但我并不想按他们所言，一定要废戈立柯，我亦是觉得这中间有点什么。”“废戈立柯……”悠然先生一字一字重复，“废戈立柯，恐怕，是想废越立宋吧。”“宋？”韩小菲一愣，突地联想到了什么：宋，宋朝，唐朝之后是十国，割据十国，若果时空在这个大分裂中形成支流，那么分裂之后定要按照历史那样去进行，支流无论绕过多少曲折，终要回到主流上去，难道，难道真的会是……可是，宋之末那么老了，就算名字能改，然按照历史，亦不应该是这么老的宋太祖赵匡胤……见韩小菲深深皱眉沉思着，悠然先生唤到：“小菲姑娘？”“哦……”韩小菲回过神来。“时间不早了，你与晴天先回到客栈，未免国师怀疑，你们最好就依此装束，在客栈呆上两三日后，再回国师那里。”韩小菲再次点头：“好的。”从木屋走出，韩小菲一直缄默不语，晴天亦是心情沉重，两人就此慢行，过木桥，出竹林，两人未曾说只字片语。踏在鹅卵石的小道上，韩小菲想到了什么，侧首看向晴天：“这宋之末好不可恶，晴天，你真的受苦了，我相信，这种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我亦相信。”晴天深深注视她：“虽然我会保护你，但此行，你自己亦是要小心为好。”“我知道，谢谢你，晴天。”说罢，两人相视微笑。走出清凉寺，两人举步下着石梯，韩小菲不经意顺眼而望，但见数米外树丛茂密，其间的古道上停有一架马车，马车边站着一名小厮模样的男子，正侧头对着马车里的人说着什么，微风习习，撩动起车帘子，马车里的人像是浅灰衣衫。韩小菲有些奇怪，都行驶寺外了，怎么还坐在马车里？难道不是来寺庙烧香请愿的？到寺庙不烧香请愿还会做甚？不过转念一想，人家做甚与自己有何相干，韩小菲抬腕看了看衫子，想到了什么：“晴天，等会我们还是去买套衣服，还得在客栈住几天，亦是要换的，我这个男装都穿了两天了，不过这次我不想穿暗沉色的了。”晴天倒不觉得她啰嗦了，淡淡一笑：“你有银子么？”“我没有。”韩小菲狡黠地道，“所以才用了‘我们’而非‘我’。”晴天本侧首准备说什么，突地站住，韩小菲刚好迈步下最后一步石梯，却被晴天一下拉住，差点绊倒：“你……”“这附近……”不待韩小菲开口质问，晴天低低地道，“有埋伏。” 第五卷 第三十六章 一念之间（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站起，冉冉转身。虽未戴金钗凤冠，烛影光动中，绸缎色泽依旧泛起耀眼，随着角度不同，层层粼粼如镜光，让人如置于恍惚飘渺幻境之间。抬起手腕，理了理衣襟，韩小菲眉梢微动，浅浅笑：“芸儿，你说好看不？”芸儿瞪大了眼，失神间，突闻韩小菲一语，立时回神，忙是点头：“好，好看，简直是美到……芸儿都看傻了，不晓得怎去形容主子的好看了。”“这说得……。”韩小菲笑言，“不叫人心甜都不行。”“主子……”芸儿噘了小嘴道，“芸儿可是说得真。”韩小菲以指撩袖，拖着镀金绣银一番的裳子滚边徐徐重回烛下桌前：“你说要是皇上看到会否喜欢？”“定是喜欢。”芸儿接口道，“主子穿甚么皇上都是喜欢的。”“是么？”韩小菲轻摇头，“要是这样倒不好了，毕竟特别之日是要有异平常，我是很想知晓这身衣在皇上眼里是何样子，若是不好，哪里该修哪里又该改，需立时而行才是。”芸儿左看看右瞄瞄：“芸儿觉得挺好的，没甚瑕疵。”“芸儿的眼睛能代之皇上么？”韩小菲抬眼道。“芸儿不敢。”芸儿赶紧垂首。韩小菲深叹一口气：“跟了我这么久，还是不解我心思。”芸儿抬首困惑地看着韩小菲，忽是领悟，抿唇而笑：“奴婢这便通报皇上去。”韩小菲嗯了声，满意点头。待芸儿出门，韩小菲本想站起，谁晓刚一展足，突觉头脑一阵晕眩，她下意识地以手触额，不得不重坐于凳。怎么回事？怎会一下胸闷目眩？韩小菲暗想着，大抵是这几天心下有事，不安难寐，所以身体不适应。韩小菲举手提起桌上紫砂茶壶，倒了杯茶水啜饮，试图缓定下心神。渐渐，似乎没甚不妥了，韩小菲看着烛火，略微失神。脚步声起，韩小菲赶紧侧首，但见芸儿，却不见那袭明黄之影。“主子。”“皇上呢？”“皇上说了……”芸儿满脸喜色，还故意清了清喉咙，“皇上说了，皇后穿甚都是好看的，她认可的朕便没有异议。这不，芸儿都猜到主子穿甚皇上都是喜欢的，而且，大婚是在明日，结果皇上此时都已用上皇后二字，主子你看……”“我看？”韩小菲牵扯唇角冷冷一笑：“他料定，木已成舟。”“皇上真是疼爱主子，哦，应该是皇后……”芸儿仍旧是替韩小菲高兴的样子，却未曾注意到她的表情，接着又道，“主子，这个皇后的位置真的是好多女子梦寐之物，自打她们进宫起，这个位置就似她们人生目标。皇上是她们最愿抬头仰望的风景，而与这道风景一起的人，无可非议地成为瞩目画中人，单单是听着，想着，亦是美事一桩……”芸儿仍旧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韩小菲的神色。此时的韩小菲，不自主地屈指而握，心下已怒：越楚戈，越楚戈，你就是要这样绑着我，就是要用你的权利将我束缚身边，你要我在你的视线内，受控于你，哪怕将我如同花瓶摆设置于一旁不理不问。“木已成舟，木已成舟。”韩小菲狠狠一掌拍于桌上。韩小菲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芸儿一惊，不知是不是自己说错了甚，连忙闭口，惶惶看着她。“就算木已成舟，我也要海水倾覆，就算花瓶摆设，我也要碎玉成灰。”话音一落，韩小菲一扫桌面。瞬时，宽大的袖袍将茶壶茶杯，统统扫落于地面。破碎声乍然。眨眼，碎片。“主子，主子……”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倒惊吓住了一旁的芸儿，她以为是自己说错什么，慌忙伏地， 嗫动着唇，不敢说话。就在芸儿跪地间，韩小菲看着满地的碎片，在烛火下烁烁光芒，那般刺眼，耀得她眼生疼。一刹，头脑再次晕眩。韩小菲忙撑手于桌，与此同时，胸口一阵滚热，唇瓣一启间，一股鲜红渗流于口角。“主子……”芸儿惊诧万般，连忙起身上前扶稳韩小菲，“主子主子，你这是怎么了？”韩小菲以指沾了沾那点红。血？是血，她吐血了。这绝非是几日来未曾休息好的缘故。难道，是因为芋螺毒丸？看着手指的粘稠，韩小菲默默地抹着唇角的红。穿堂之风，摇曳之光，吹映一地往事尘沙，某个情景印上脑际：那个女子，为了心系之人，狠狠砸破瓷杯划破手指，毅然自演一出戏。韩小菲牵动唇角，微闭眼目，天意，天意，谁的预言，指日成真。往昔已过，今朝重复。就让今朝覆辙昨日之痕。“芸儿。”韩小菲侧目注视芸儿，镇静一语，“立时，将你所见禀告皇上。”“芸儿……芸儿遵命。”芸儿连声应道，就当再次退去之时，韩小菲却又忽地叫住她。越楚戈，韩小菲是了解的，上次一点小小纰漏便是端倪出真假，他自以聪敏，这次再度发生，偏偏是真，但他亦会看着假。“禀报时，带给皇上一句话儿……”韩小菲一字一句道，“错过一瞬，错失一生，晚到一秒，永不可见，阴阳相隔，只差一念，如若不信，大可一试。”这句话于旁人听来无非催促之意，但实地其间是浓浓的挑衅与威胁，滚滚硝烟满天，韩小菲清楚，越楚戈亦会清楚。挥手示意芸儿离去，淡淡而笑，劫不可抗，生死由天。韩小菲明白，是毒发吧，然，她不能现在死去，她不怕死，只是还有未完成的事，至少，她还要救回越楚柯。当她做完该做的事，于这个时空，真的生无可恋。下一世轮回，她宁可不要前世记忆。一个人走，奈何桥边，她不会踌躇。没有了记忆，没有了心心念念，烦恼皆尽，唇瓣微笑，单纯如莲。多好。如此去想，韩小菲没有惧意，侧首看窗口那一夜星空，她朝着它缓缓而行……苍白的女子，靠于窗棂，眼里无波，心下异常平静似水。越楚戈，你让我受控于你，那么，我便主宰我的生死，牵制于你。在你面前，我不会是输家。 第五卷 第三十七章 一念之间（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抬望明灭不定的星辰，像是倒影着一双狭长的美眸。“小菲，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直至生生世世……”“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泪光闪上韩小菲的瞳里，她不觉牵动唇角，淡淡笑。耳语叮当，誓言如花。因为太美，所以才会幻景成虚，因为太美，所以才会气态成空。兰堇一，你终究还是骗着我。叫我怎么原谅，怎么原谅？无法原谅。这般想着，韩小菲轻轻启齿，一字一字地说：救回越楚柯，我自归去。划开纠葛，无关恩怨，程依依，我不会做你。宁死，不做。话语落下，穿堂之风恣意，骤然地，发狠地，迂回而过，凉意刺骨。韩小菲鬓边发丝扬起，就连流苏的耳环，也被吹得摇摆不定。这突起的风，使得她不得不闭眼。一晌，屋外声响。推门一瞬，风霍止。越楚戈，你还是来了。运筹帷幄，你纵然握得了天下，又怎可胜得了自己的软肋？韩小菲浅笑睁眼。徐徐转身。但见那一袭明黄，玉立门前，贵胄之态，风姿尽散。四目静对。重瞳里，映着一副绝美之图。冗繁裙裳，在瘦柔的女子身上，就算是空荡的腰身，亦不为失，偏偏是显得分外唯美。那及地长叠的红色锦缎裙摆，宛如一片缓缓舒卷开去的花瓣。佛前灯焰透莲花，它就似一片被烛光照得通透的花瓣，不经意地，擦地而过，跌落红尘。越楚戈有那么一秒，呼吸都似停顿。此情此景，那么不真实，像是偷得一瞬凝眸，生怕惊扰，稍纵即逝。韩小菲拖着裳摆朝着他缓缓地走来，在这烛火照亮大理石地板，花瓣宛如正于幽幽湖面徐徐漂移。每一步，恰如其分，每一步，都是倾城。他多想，这种美丽，谁都夺走不了，珠玉在侧，专属于他。越楚戈注视韩小菲，看不出任何表情，自是平静，然，那微微的屈指，那呼吸的急促，却已提醒自己，心神皆乱。花瓣落于他的眼下。“皇上。”韩小菲唇边泛开点点弧度，“皇上将我接回宫，却为何不肯见我？越楚戈注视她，见她虽是笑，但话里一字一句都刻意生分，知晓她定是气着。越楚戈并不搭话，侧目，视线扫向地上的茶器碎片。随即，眉头微微锁。这细微之处，让韩小菲明白，他当真以为她又在演戏。于是不由一笑：“你可以认为我又骗了你一次。”越楚戈并不看她，启唇一语：“没事便好。”“皇上觉得我这礼服如何？”保持着笑意，韩小菲退后一步，展臂以视。越楚戈静静地注视她。他知道，她千方百计要他在今夜出现，那便不是那么容易妥协，乖乖地做了这个皇后。他不来见她，是不希望跟她吵或闹，虽然他从未与她吵或闹过，但他不想看见她为了另一个男子竭斯底里的样子，不想见她做出种种与之对峙，却是，为了另一个人。仅仅是想到这些，都会让他，心如针刺。可还能有什么办法？他那么不想失去她，怕再不见了她。所以，他才会这么快快地逼迫她到那个位置。于越楚戈而言，他惟一能做的，只能是让一切尘埃落定，用那个位置牢牢圈住她，使尽力气束缚她于视线内。或许，这么，她便逃不掉了。纵然，她恨他。情愿让她恨着，他亦不要，失去她。 第五卷 第三十八章 一念之间（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就在沉思间，却闻她重复一言。“好看不？”越楚戈回神，简单应着：“嗯。”韩小菲嫣然一笑：“那就好。”言毕，她向他跨步，一点点靠近去。站于他眼下，她抬首望他，笑容隐去，双目暗光一沉。“这身衣裳，我只会穿这一次。”韩小菲道，字字如石，重重落上他心坎，“只当，为一人而穿，为昔日那抹光线，那抹曾温暖到我心底的光线，你知，是谁么？”韩小菲抬头，近于他的鼻息。越楚戈没有异动，如同前一秒，表情仍旧无漾。“不是为皇上，因为皇上，在我眼里，没有一点温度，宛如雕石，只有，冰凉。韩小菲抬起腕，动着手指，指尖从宽大的袖里探出，然后，徐徐地，抚上他垂在身侧的手，握住了它。“只有一个人，那种温度，于我而言，无法改变，无法遗忘，很暖，很暖……”一字一字说着，韩小菲握着他的手，放置自己胸口：“宛若光线，落在这个位置。只有一个人，才能带给我这种信任……”韩小菲望着眼前的男子，鼻子微微泛酸，她的喉咙有些哽咽，但是她仍旧努力地，想要努力地发自灵魂最真实声音，用这个声音，唤它。“楚大哥。”眼泪霍地滚落下来，落上他的袖中腕处。那手指在她手中轻颤了下。越楚戈双眸微动。他凝视她，唇瓣动了动，似要说话，却终未开口。“楚大哥……”泪水沾湿女子的睫毛，亦沾湿男子的心，“楚大哥，我感觉不到你了，再亦感觉不到，为什么？为什么？你的心和手心里的温度一样，都不再熟悉，我们为何会这样？我多想，真的好想，能像从前一样，能和楚大哥一起……楚大哥，我们可以一起饮茶闲谈，一起信步长街，一起策马笑游天地，只要心无芥蒂地……若是那样，那样会是多美好的事情，人生得一知己，是为无憾……”泪珠儿，一颗一颗，顺着韩小菲的眼，频频下坠。越楚戈注视她，心，如同藏雨之云，一些凉，一些沉，还有一些，无法遏制的悲哀。这种悲哀，是为她，亦是为自己，为何，她忘记了他的身份？为何，他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他抬起腕，那只手靠近她的脸颊，屈指拭去她的泪。喉间隐隐地滚动，声音微微的沙哑：“留在我的身边，真的，那么难吗？”“楚大哥……”韩小菲更甚厉害地啜泣，“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会不会的问题，你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我是不会留在你身边，因为我爱着的是另一个人，我爱的人是兰堇一，是兰堇一啊，在我眼里，你就似兄长，就似知己，却不是与之偕老的枕边人，这种事实，改变不了的……”不待她言毕，越楚戈的手指倏地掩上她的唇瓣。他不想听。是的，不想听。不想听到，亦不愿听到。她不知，那个名字，于他而言，有着怎样的锥心之痛。深深凝视她的眼睛，如墨瞳子，如一首悲戚苍凉的曲子，流动如述。越楚戈俯首，薄唇轻轻靠近她的唇，手指滑下的一霎，他的唇印上了她的唇。要怎么才能抑制这种痛？是你，摇乱一城芳菲，是你，动荡一池死水。而现在，你却将我放逐，让我彻底失心。失了心，这样的身体，怎么还会有温度？如何有温度？天如死灰，目望空城，这样的我，要怎么起死回生？无人替代，除了你，惟有你，才能领我离死地，救我出绝境。捧起韩小菲的脸，越楚戈抬首，垂眼看她。“试着，爱我，可好？”他凝视她，几分期望，几分祈盼，几分无助，“试着爱我，韩小菲。”韩小菲的泪光再次绽放于他的眼中。泪水再次滑下，韩小菲清楚，清楚自己不能心软，她不得不让他看到她的坚决。“好听的话我可以说，若是你非要我骗着你的话。”韩小菲注视他，认真地道，“楚大哥，你真要我欺骗么？就算我可以，你又怎可骗得了自己？你是那么聪明的男子，你早该知道，无论如何，我对你，不会有对堇一的那种情感，永不会。”那点光，微动后，终究熄灭。那点热，浮动后，终究冷却。他的手缓缓垂落，胸口的痛，似无法再度消歇，一下，再一下，像海水的涌。他终不再看她，缓缓转身。“皇后早些歇着吧。明日，是很重要的日子。”越楚戈背对她开口，声音颇低，却很笃定，“明晚，你会成为朕的女人。”言毕，越楚戈举步欲离。眼看他要走，背后的韩小菲咬了咬唇。“我已经是兰堇一的人了。”没有犹豫地，她开口，明晰言道。这醍醐灌顶的一句话，让越楚戈当下止步。越楚戈蓦地转身，重瞳牢牢锁住女子的脸：“你，说什么？”韩小菲牵扯下唇角，一笑：“我，已是兰堇一的人了。我们，只差披红挂彩，绸牵过堂，所欠的不过是，一个仪式。言及如此，你应该明白了吧。”凌厉之光在重瞳里闪过，划过双眸，划过心房，划过整片夜空。越楚戈手指紧扣，终握成拳。“韩小菲，韩小菲。”双唇一启，滑齿之音，切肤之疼。韩小菲坦然地望着他，不畏不惧，继续言道：“心是他的，身体是他的，笑是他的，哭是他的，为他，就连三城，我亦愿让你失去，这样的女子，怎么做你的皇后？这样的女子，你敢要么？就算要，你不担心么？恐怕指不定某日，她从你身后一剑穿心，嘲笑着你的蠢，你还浑然不觉，你还似傻子一样地笑……”韩小菲话语未落，但见一抹明黄凌空扬起，直落而下。迎面风袭，不由地，韩小菲睫毛扇动，眼目一眨间……啪。一记掌掴，清脆响亮。这记耳光，越楚戈没有犹豫，且给得不留余地。韩小菲头脑连同身体沿袭力向一偏，一个趔趄，站立不稳，终跌伏在地。 第五卷 第三十九章 一念之间（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到底，谁是谁的禁脔？明明是要将对方束缚，却为何到头来偏偏作茧自缚？越楚戈不由倒退小步，呼吸因为情绪已然不再平稳，他低首看着自己的手掌，指尖渐屈，手指有些止不了的发颤。他真的给了她一个耳光？微闭眼目，心如刀割，他却全然分不出这种疼是因为她的话，还是因为自己的举措。而此时，俯身在地的韩小菲对于这一记耳光，却似乎并无意外。她努力撑起身子，头微微眩晕，她用手抚了抚如同火烧的脸颊，本是尝试站起，许是这锦衣长袍太过冗繁，许是她讲出那些话已是抱着孤注一掷般耗尽全身力气，她屈膝动踝，只见袍子牵扯了下，双腿却使不了劲。如此这般，韩小菲只得仍旧以手支撑在地，然后缓缓抬首，她想着，他终于发怒了，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掐断他所有念头？或许真的只能这样做了。有时绝望，于人于己，就是出口。越楚戈的手缓缓垂落，他动着唇，若似自语：“你……怎么能说出这些话来……”韩小菲昂起脸，烛火下的脸儿色泽如阳光下的白玉，琼肌映衬，唇瓣似雨水洗刷后的花朵那么鲜艳绝美，鲜得出奇艳得诡异。“这些，我却是实话实说，不曾料及皇上这般害怕听真话。”当韩小菲不急不缓出言，如同行云流水淡淡而过，于越楚戈，却似字字如锤。越楚戈再次失控，他不由跨前一步，俯身探臂，双手握上她的肩头。“韩小菲，朕对你不好么？”越楚戈翕动唇，声音颇为沙哑，“是不是，朕做得不够多？是不是，朕对你不够好？”他低首敛眉注视她，眼里那汪重重幽深，恰似荒岛边缘那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海，幽是悲恸，深是绝望。韩小菲仰面，坦然对着他的目光，未曾回避，却并不答话。“你知道现在朕的心有多痛……”幽瞳里海水如斯凄凉涌动，渐渐明晰，似要溢出眼眶，“你不知这有多痛。”韩小菲凝视他的眸，本想启唇，终究是没有说话。是的，这个时候，她能说什么呢？见此，越楚戈越发握牢她的肩，不自觉地晃动：“你告诉朕，朕对你的好，难道真的不如兰堇一，你告诉朕，他怎么对你好？朕会做得比他更好……”韩小菲仍是垂着眼帘不语，此时语言已是苍白，而头脑的阵阵眩晕以及胸腔内的翻腾像是暴雨将至，她所剩的，只有颦眉闭唇，冷汗渗渗。他凝视着她，眼里一点晶莹，摇摇欲坠。半晌，他终究松了双手，徐徐站起。当越楚戈站起的一瞬，韩小菲的眼帘前，像是有东西晃过，从上至下重重坠落。滴答作响……一滴泪。是一滴泪。这滴泪落在韩小菲眼前，却似足够力量地落在了她的心上。她真的伤到他了？不，她一直都在伤他，而这次，却，最最残忍。“你不知……”越楚戈再次开口，声音已然哽咽，话及此处，却是一顿，然后自嘲一笑，“你当然不会知。”越楚戈背过身去，望向窗口，苍凉的身影在烛光下缓缓移动：“你不知，在那个阳光洒落的街口，你抬眼一笑，便是这一笑，花开瞬时，绽放注定，注定有人甘愿为你牵肠，甘愿为你改写人生……”这抹明黄宛似秋后一片自是归去的落叶，每一寸移动都写满悲戚，哀转，久绝。烛光也似被这种伤感牵绊，明灭晃动，惶惶不安。“你不知，那个人是怎样地无法自抑，他做出种种举动，他不告诉你他的身份，不是不想，却是不敢。他生怕吓坏了你，生怕因为一种身份，让你从他眼前消失不见。千般细想，他最终还是利用了这种权利，私下在选秀册上添了你的名，宛如绕指风筝的细线，让你飞行一圈后，终究还是落入他量定的方圆内，你可以看着他是自私，可以认为他是霸道，而，当你定下这种种结论时，却独独忽略掉了，这份自私霸道背后究竟隐匿为何，你从未曾想过，除了爱，这，还有别的原因么？你不会这样认为，就算你这样认为，亦无非看做是一种势在必得的欲望。你不知它的真，是因为你本不想知，不想信。”韩小菲抬首望他，泪珠落下，静静悄悄，一颗又一颗。“他以为只有竭力对你好，你便能留在他的身边，这样想，他便真的这样做了……”虽是自控，但此时，越楚戈的声音却更甚沙哑，“你不知，廊外的花，都是他精心挑选，却又怕你生厌，其实，恐怕你却从未觉察窗外隔三岔五花卉有异；你不知，他担忧花繁草密，招虫引蚊，所以派人用南方产有的稀有草梗，磨制成粉定时运到宫内，加入香炉，每日熏染室内；你不知，你说打赌若输就留在他身边时，他有多开心，他传遍御医翻遍医书，竟为了一朵小小的百合费煞苦心，后来，终于有一名御医告知他一个旁门左道的偏方，以天子之血为引做出续时水供养百合……”话及此处，越楚戈侧身，目光落上她的脸。注视着她，他抬起左腕，用右手掀开左袖……韩小菲当下一惊，只见他的左腕处密集有几道伤疤，虽然不深，却亦非浅。“五天炼制一次续时水，这里，有六道伤痕。”泪光，再次闪动于眼眶，越楚戈深深吸气，侧过头去抬眼望星，不让眼中的湿润再次放纵，“用匕首划开皮肤，我并不觉得痛，咬齿的一霎，却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自以为觅到了方法，自以为百合的约定就是你给我的机会，我确实蠢，以为用自己的方式对你好，你便能明了我的心意。泡沫红茶打翻了没关系，你随他离宫没关系，三城丢失没关系，你究竟是谁没关系，甚至，我如此去想，就算你就是赫连的奸细，就算再夺我几个城池，对我而言，这不重要，亦没所谓。因为这一切，于迷恋上你的这个傻子来说，都微不足道，轻若涓埃。我明你想要自由，我可以纵容你的随意，只要你开心，便由着你性子去，我想许你一世宠爱，如同想你许我一生不离，宁弃万千，不负一人，我能宠你一世，却无望得你一生不离。” 第五卷 第四十章 一念之间（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望着他，视线早是模糊不明。眼前这个男子，竟为她做过这些？然而，她却丝毫未曾发觉，廊外的花，室内的香，那枝依恃他才能鲜活的百合，以及他腕上的伤，这些这些，她竟然未有注意到半分。直至今时，直至这刻，要不是他痛心于她的言辞，恐怕，他都不会说，而若他不说，她会了解么？静静听他话着，泪于不自禁。此时的她，是多么震惊，诧异，除此，还有一种深深的撼动。“我不知……这些……”韩小菲翕动唇，泪水淌于颊，喉咙噎得厉害，“我不知道……”“若知又如何？”越楚戈看着她，语气竭力于平稳，字字却是犀利，“是以前若知会如何，还是现在若知会如何？抑或，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能如何？你告诉我，知与不知，结果会不一样吗？”“我……”韩小菲望着他，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他一出言，她便失了语。是的，是的。不一样吗？结果会不一样吗？他要的结果，她能给他吗？就算她懂了明了知了，结果又能如何呢？“你告诉我……”越楚戈凝视着她，重复一语，“结果，会不一样吗？”他的逼问，让她思绪瞬时乱开去。怎么去说谎？她不想说谎，就以假话博他欢，纵是那般骗过，她却背负不起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罪名。她做不到，的确做不到。韩小菲微微摇头：“楚大哥……我……”她多想说，她不能违背自己的感觉，就算感受到他的好，她都忘不了一个人的笑；忘不了一双狭长的眸；忘不了他轻唤她的名，忘不了缱绻耳畔那一声声叫人心动的小菲，小菲。只是，若再这样直言不讳，是否有如伤口撒盐？她突然地，不予忍心。“对不起，对不起，楚大哥……”韩小菲终究抽泣起来，却只得重复出：“我不想……骗你，真的不想，对不起……”断断续续地说，已是泣不成声。越楚戈闭目，深吸一口气，张眼的一瞬，注视着她，移动步履冉冉而近。立于她的跟前，越楚戈探手抚上她的脸。韩小菲仰头望着他，泪水依旧无法自抑地流淌。屈指抹着她的泪，越楚戈安静地看着她。一晌，他收回了手，同时，幽瞳侵染一种别样寒光，有让人心悸的绝决。“我成全你。”四个字，掷地有声。韩小菲望着他，不得不一怔：“楚大哥……”“我给你自由。”越楚戈不看他，表情冷漠，烛火下的漂亮轮廓宛若罩上一层凛冽冰霜，“你想要走，那么你就走。”韩小菲木然愣住，他就这么，放了她？越楚戈徐徐转身背对她，声音宛如此刻重瞳凝集的冰冷。“韩小菲，只要你踏出这里，从今后，你的生与死，对我不存在任何意义。至于兰堇一，明日我会张贴一张告示，我要让天下人皆知，他乃大越失城的奸细，害三城百姓流离失所的祸首，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活擒此者赏官加爵且奖银数万，就算不得手活抓，不管用何种方式将其致死见尸，亦有纹银上千的重赏。重赏之下……”话及此处，越楚戈猛地侧首看她，眸光狠沉，一字一字如针刺入肌，“绝对，不差勇夫。”这番话之于韩小菲，犹如响钟，响彻脑际，刺激心脏。她望着他，他的目光，带着某种彻骨的凉，穿透、遍布、蔓延她整个身体，让她顿觉恐惧，伴随呼吸，似乎那种凉又能牵扯出锥心的疼。然这种疼却被他牢牢地抓紧、掌控。所以，越楚戈低眼看着张口结舌不知所措的韩小菲，冷冷牵扯了唇角，而韩小菲也是已然读懂了他眼里决绝的狠。“就算兰堇一已离开大越……”越楚戈注视她，继续淡淡道，“赫连那老皇帝对大越洛州一直虎视眈眈，朕可与他来个交换，洛州朕可拱手相送，还可由他再择一城随其洛相赠，而朕只要，兰堇一的人头……”“不……”越楚戈的话使得韩小菲当下惊骇，她立时摇头，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你不能……楚大哥，你不能杀兰堇一，你不能……”“不能？”越楚戈眸光一敛，冷冷一笑，“为何不能，是因为他是程依依的弟弟，还是因为你觉得你可以左右我的决定？”目光再次扫过韩小菲的脸，越楚戈冷眼于她满是恐慌的神色。这，便是他想要的。每个人都有致命点，她利用他的软肋，那么，他就直刺她的硬伤。更何况，此刻，越楚戈是真的生起这个念头，放生她，置死兰。生死的距离，他要她，永远跨越不了。不得之，已失去，这痛苦，他要她陪他承受，若要毁灭，不要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而是要，三个人。想到这些，越楚戈的心又突地生疼，再次深深吸气，他在心底告诉自己，眼前这个女子，就当他做了一场梦吧。这些伤心，到此为止。为她，他已然耗尽心力，他不可以忘记自己身份，或许，或许她并不是那么重要，如同当年的程依依，这么多年，他不也过来了，一个人，已是习惯。“朕要他死，他活得成么？”越楚戈再次牵扯唇角，言辞阴冷，“兰堇一，只有死。”狠狠一拂袖，越楚戈举步欲离。留下的话就这么多，至于其它，该是她自个儿去想。“楚大哥，楚大哥。”见他要走，韩小菲奋力展臂，一把揪住他的衣摆。如此这般，越楚戈止步，却并不垂首看她，面无表情，宛若雕塑。“你不能这么无情这么狠的……”韩小菲紧紧拽住他的袍子，情绪已然失控，声调亦是无法抑制起伏，“你这是逼我，逼我……你明明知道，兰堇一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你明明知道……我告诉你，若兰堇一出事，我就抵死相随，我韩小菲说到做到，你不要后悔……”“你以为你还可以威胁得了朕？”这些话似乎并没带给越楚戈太大震动，他依然是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朕说了，只要你踏出这里一步，你是生是死，对朕不具有任何意义，而兰堇一，却是必死无疑。”韩小菲还想说什么，却突觉身体猛然发冷，她咬着牙，全然顾及不上这种难受，只是紧紧拽住他的袍子，竭力道，“你这么做不就是逼着我吗，你真的想逼我死吗？你别以为我是威胁你？别以为我会怕死？我从来就不想留在这个时空，留在这个连历史上都没有记录的鬼时代，留在这个皇帝大过天的封建社会，从来不想，一切都是不得已，都是不得已……”头脑再次晕眩得紧，那种昏天暗地的感觉狠狠袭来，像是彻底吞噬掉她的意识……韩小菲口里喃喃地重复“都是不得已”几个字，双手缓缓地垂落。越楚戈本是以为她放开了双手，本不看她，方举步间，却突觉有异，不禁暗忖：一瞬，她怎地安静成这般？如此想来，即便侧了首，一斜睨……但见韩小菲俯身在地，脸色惨白，颊边泪滴尚未干透，而唇瓣，却已成了刺目的紫红。当下，越楚戈心头一紧一沉犹如石坠。他急急跨步俯身，探手将眼下的女子抱入怀中，随即连声唤起：“韩小菲，小菲……” 第五卷 第四十一章 一念之间（7）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若，开于暗夜，幽蓝如魅，若，灭于晨曦，透明如水。若，袅袅似烟，瞬时无痕，若，镌镌似凿，亘古不灭。”是谁念念有词？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不就是“我”的声音？“小姨，你在念什么呢？”“妞妞，你年纪太小，小姨念这，说了你也不会懂。”妞妞？小姨？说恍惚却又清醒，因为听得到声音分明；说清醒却又恍惚，因为看不到景象模糊。只是，让韩小菲万般诧异的是，这个声音很像曾于现代时自己的声音，而自己几岁大的小侄女，不就是叫妞妞？眼前忽明，似有光线。渐生明朗，周围却是一团白雾。韩小菲向前缓缓移步，周围的白雾越发明亮。不自觉地左右环顾，才发觉自己如置云朵间，不，不应该是云朵，因为脚下感觉明明很踏实，应该是雾么？抑或，是白烟？这是什么感觉？就好似行走在，一种白色气态间。因为看不清，亦只好步履缓动。紧拽双手，韩小菲有些害怕，这是哪里呢？又是在梦境么？如若是却何以这般真实，如若不是，何以漫天成烟，怎么走亦走不出去？而，那些声音呢，它因何而来？却又为何，转瞬即失？“小姨，你的长发那么好看，可是为什么你都不要它了呢？”“因为留了好多好多年，所以小姨才想要和妞妞一样留着短发呀。”声音再次萦绕耳畔，依旧分明，确实在前方。什么？短发？自己以前在现代一直留长发的，怎么妞妞说成是短发？韩小菲当下一怔，却来不及细想，回神后猛地加快脚步，随即张口去唤妞妞：“妞妞，妞妞你在这里吗？”没人回答了。“妞妞，妞妞，我是小姨。”大声喊着，韩小菲漫无目的在白雾中穿行。穿行，穿行，却始终还是白雾。“这是哪里，不会又来个三界之外吧？”韩小菲嘴里低估着，不停挥动起手，试图扫散眼前的雾气。下一秒，真是奇景了，这雾气，似被她这一扇，果若小了些。却见它不停歇，冉冉而动，渐散渐开，左右而分，宛如幕帘，又在悄然，像是有谁拉动这幕帘，如此这般，徐徐展开。韩小菲万般困惑，脚下却又不自禁地缓缓前行……霍地，天地一瞬即黑。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像忽然走进一个黑色空间，再看不到任何。当下，韩小菲思绪一滞，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恐惧之下，不由自主地以手按住胸口，试图平稳心绪。然又在眨眼之间，却又一番奇景接踵而至 ―― 但见前方一点一点意外地亮开。韩小菲猛感光线刺目，连忙以手遮眼，待她将手背缓缓移下，这才睁开眼去看，这一看，不得不是目瞪口呆，顿有醍醐灌顶之感……周围，植株齐整，一高一低都极有规律，萋萋绿草地，鹅卵石铺砌的小道蜿蜒其间，再看看旁侧的电梯公寓……眼前这一切，很明显，是现今人工绿化的小区。韩小菲震惊地打量周围，这绝对不会是在古代，难道？难道自己是穿回来了？忽地，韩小菲又觉还有什么不对劲，这个小区好熟悉……这个小区不正是自己在现代所居住的地方？“妞妞，今天开不开心？”“好开心，小姨小姨，下次买那个芭比娃娃好不？”“哇，不是买了小新了么，妞妞真是个贪心的小鬼……”身后不远处，有声音传来，这个声音，不就是之前在雾中听到的声音，这个声音不就是“韩小菲”与妞妞的声音？如此想着，韩小菲随之转身……对面的女子正牵着一个小女孩，浅浅笑意，信步而来。但见她高挑身材，衬衣牛仔裤，平底板鞋，帆布挎包，依旧是休闲随意的打扮，她，不正是“韩小菲”？不，不应该认为她是韩小菲。韩小菲想着，自己才是韩小菲，她不过是与之交换了身份的雪女，抑或应叫文素素。韩小菲注视文素素，只见她自顾自地和妞妞趣言闲话，很明显，她们是看不到她的。为何突然见到她了呢？这，真是在做梦么？就算是做梦，为何偏偏此梦此境？这个梦境，究竟，意义何在？尚未细想，韩小菲却注意到文素素那一头短发。难怪之前听闻妞妞提及小姨的长发不见了。自己留了很多年的长发，真的被文素素给剪掉了。过肩的长发已然不再，与之取代的却是及耳的短发。韩小菲并非是心疼自己那一头长发，其实曾有几次自己也想过要剪掉，但自己的未婚夫却再三阻止，说是特爱她留长发，说什么也不许她剪掉，于是受不了他软磨硬缠，也就打消念头没剪了。韩小菲确实不解，这文素素，照说来不是应该比自己更爱这头长发的么，却为何，偏偏违了他意，毅然剪掉它？看着文素素牵着妞妞从自己眼前走过，韩小菲不由自主地跟在了她们后面。走过鹅卵石小道，在转过弯的一霎间，前面的文素素突地停住了步履。又怎么回事？狐疑再生的韩小菲快了脚步靠近一瞧，原来文素素的对首站着一个人拦住她的去路。而这个人，正是韩小菲的未婚夫。“小菲。”“你来干什么？我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明白，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我们明明就要结婚了，为何你要取消婚礼，还要与我分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这番对话，韩小菲当下震惊。原来这文素素取消了婚礼不说，且向未婚夫提出了分手。所以未婚夫苦思冥想之后，便来找她再次询问清楚。除了未婚夫想不通，此刻这边做为旁观者的韩小菲也未有明白过来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当初雪女不是说，韩小菲现在的未婚夫就是她苦苦恋着的所谓转世后的文子舟么，所以当初她留在他的身边做着现代这个韩小菲是最幸福的事，却为何，她倒提出取消婚礼还和他分手了？文素素怎么会这么做呢？“我们恋爱这么多年，前些时候你追贼出事，醒来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永世不分开，你怎么……”“对不起。那时候，是我识错，把你认作……总之，你不是我所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韩小菲听着文素素的话，越发困惑不解，她所谓的识错是何意？难道她的意思是说，韩小菲的未婚夫压根就不是文子舟的转世？“这话是什么意思，小菲你……”“别再说了，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嫁给你。”言毕，未做丝毫不舍的念头，文素素牵着妞妞从他跟前儿头也不回地走过。而身后，他蹙着眉，只得愣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发了呆。望着满脸溢满忧伤的未婚夫，置身一旁的韩小菲，不免心生怜悯，叹息之下，本想向他走近……突然间，有什么在眼前晃过，细一看，原来那之前淡去的雾气渐渐又生，团团簇集，愈聚愈浓…… 第五卷 第四十二章 一念之间（8)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主子……皇上，皇上快看，主子的眼皮是动了，像是要醒……”耳畔又是谁人说话，有些吵。“主子，主子，你快醒醒，醒醒……”韩小菲敛敛眉，睫毛微动间，意识渐明：原来是芸儿。醒醒？照她的话，自己真是睡去了，看来之前那一幕，到底是梦一场。这样想着，韩小菲睁开眼，芸儿见此便去扶了她起身，以为她没事了，却又见她面色仍旧差得很，不禁忧喜参半，酸了鼻没忍住，泪珠就掉了下来。“哭什么，我不是没事么。”韩小菲虚弱地一笑。“谁说没事？”韩小菲这边刚说完，却闻床沿边儿有人接了话去，抬眼触及那抹明黄，心下不由重重地一叹。现在，又得面对他了。眼下的现实，才是现实。所要面对的，才真的叫现实。韩小菲没有说话，垂了垂眼，听闻越楚戈的话，让她不由想起身体的种种不适，若按越楚戈所言，他是明白她之前为何会晕倒了，他所清楚的，那便是她身体中所沉积芋螺毒丸的毒，难道，自己是毒发？韩小菲暗暗分析，幡然领悟，她缓缓抬眼，平静地阐述一个事实：“原来是毒发了。”听着她的话，越楚戈注视着她，见她虽然虚弱，却平静得异常，以为她将他刚刚那句“谁说没事”理解错误，如此已是绝望，绝望反而让人安静。“不用担心。”这样想到，越楚戈不禁靠近她的身边，探手握上她的手。在旁的芸儿见此，已然心领神会：“皇上，主子这一睡就是好些个时辰了，想必是饿了，芸儿先去准备点吃的来。”睡了好些个时辰？看着芸儿退去的身影，韩小菲不由去侧首看了看窗外，突地意识到这应该是第二天了，看这日光，也应是晌午了。若是这样，不就表示错过了册封时间，想来，这一晕，倒成了好事。越楚戈注视着侧目窗外正发着呆的韩小菲，在光线的跃动下，更加仔细地看到她脸颊上的红痕。自己出手何以这般重，这一耳光，真的伤她不轻。此时越楚戈，心头滋味是百般，于眼前这个女子，是俘获获不了，是放下放不下。这种感觉，真是叫人又爱又恨，欲罢不能。看着看着，越楚戈眉头渐锁，心下被什么揪得一疼，忍不住抬手，手指轻抚上她的颊。这一动作，使得韩小菲当下一骇，惊诧地瞪大了眼，连忙敏感地偏了偏头。“别这么怕朕。”越楚戈虽这么说，却见韩小菲仍旧垂首安静，没有出声儿。他很清楚彼此之间隔阂早存，加之之前那一记耳光，让两人间这距离更甚。思忖了下，越楚戈突转话题，故作闲谈道：“朕记起你之前说的话，很是奇怪，一直没能想通。”听他一语，韩小菲这才徐徐抬眼看他：“什么话？”不料，越楚戈并未答话，却再次探手握上她的手：“你先告诉朕，之前朕那么对你，你会否就此放在心上，心下暗暗怨恨着朕？”“我没这么想。”韩小菲轻轻摇头，“其实，是我先惹恼你的，是我先说出和兰……”“好了。”越楚戈打断她的话，“之前的不愉，我们都别记着了。”韩小菲不解地看着他，他为何这样说？他好像不生气了？是因为愧疚么？愧疚他给了她耳光，还是因为总是如此不露声色，将好的坏的都放入心底，让人琢磨不了？不过，于当下来说，也确实不要再纠结这一耳光的事情为好，这样去想，韩小菲随即问到：“你说很是奇怪一直想不通的是何事？”“嗯。”越楚戈应道：“你之前说，你不想留在这个连历史上都没有记录的鬼时代，留在这个皇帝大过天的封建社会，这句话是何意？”越楚戈的话让韩小菲一愣，记起自己像是那样说过，难道真要将历史统统告之？未知，这简单二字，却囊括了太多东西。不管未知是好抑或坏，却总能给予人们想象，希望，惊喜，激动；因为是未知，生活才存在某种意义。如此想来，韩小菲便道：“我不太记得我说了这话，只记得当时思绪一阵乱，气话就上来了。”“你的气话倒特别得很。”越楚戈看着她的眼睛，似不全信，却没有追问。然而越楚戈深沉的目光，分明知晓她这一语无非托词。他在看什么呢？他又在想些什么呢？这样的气氛颇为尴尬，当然韩小菲并非不习惯这样的气氛，与他相处，她早已习惯用沉默淡漠掉一切，亦让他只得用沉默回应。所以，彼此的距离，终究在展臂之外。不过，韩小菲很清楚这时绝对不是一味使性子的时候，既然册封时间已过，眼前最大的问题都没了，那么她现在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大家其乐融融最好，就此相安无事等到晴天来便可。韩小菲有把握，很快，晴天就会来救她。既有台阶，何必不下。想罢，韩小菲牵扯唇角，淡淡一笑：“当然不全都是气话，至少，我们那个时代，不会被困某样专制，自由得多。”“某样？”越楚戈道，“你是寓意，朕？”“不。”韩小菲抬眼看他，“我是指，今与明，旧与新，两者存在的差异。”越楚戈若有所思地道：“就是你之前所言的封建社会？”“可以这样说。”韩小菲点头，注视越楚戈再道，“楚大哥，你始终要相信，一样东西，始终会被另一样东西代替的，有些坚持只是意识，坚持并不等于力量。”“嗯？”越楚戈看着韩小菲：“你话里是何意？”韩小菲接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们那个年代和这里的不一样。”越楚戈似乎是有所领悟：“是吗？”韩小菲略微思忖，记起之前在梦里看到的韩小菲，禁不住一笑：“像我们那里，女子都能留短发，这里能吗？”“短发？”越楚戈不免困惑。“是的。”韩小菲抬手比划了下，“可以留在耳边这个位置，或者更短点，都不为过。”听闻她的话，越楚戈不由是颦了颦眉。见此，韩小菲莞尔：“这还不算什么，在那个年代，女子还可以随心所欲地打耳洞。”“哦？”越楚戈的眉头颦得更紧了些，“如何随心所欲？”看着他惑意浓重的表情，韩小菲抿唇一笑，用指尖点了点鼻梁侧边，再点了点唇下：“耳洞不止可以打在耳垂，可以打在这里，这里……”“那……“越楚戈注视她不免叹息，“那有多难看。”“有时候还是怪好看的。”韩小菲忍不住笑出了声，“是种时尚呢。”越楚戈思忖了下，像是细想着韩小菲的话，忽又想到了什么，便开口问到，“你在那里，耳洞也是那样打的？”“不是的。”韩小菲摇头笑道，“我还是打在耳上的，不过我不止打一个耳洞。”越楚戈不免诧异：“耳洞……耳洞还可以打很多个？”“是的。”韩小菲应道，“所以我才说现代可以随心所欲地打耳洞。”“原来如此。”越楚戈微微点头，抬眼凝视她，“那，你打了几个耳洞？”“右耳就打了一个，不过左耳倒是打了四个呢。”韩小菲边说边用手拈了拈左耳，示意了下四个耳洞的位置。看着她的样子，越楚戈忍不住笑了：“打这么多耳洞，那耳环戴起来且不是好怪异。”韩小菲摇头道：“不会的，我还算耳洞打得少的，我都是戴的耳针，很小很小，不靠近看，都看不清楚。”“还是觉得奇怪。”越楚戈又不禁摇首笑道，“那样去打耳洞，我们这里的女子确实不会。”“所以这就是差异了……”韩小菲接口道，却不料话未说完，却不由捂嘴一阵猛咳。见此，越楚戈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只身站起，突兀地走向一旁的桌边。韩小菲不明地看过去，这才注意到桌上摆放了一个小小的锦盒。那个小盒子里装了什么？只见越楚戈探手拿起它，转过身来，注视着韩小菲，似乎是若有所思了下，然后慢慢走近来：“这锦盒里是抑制芋螺毒丸毒素的药丸。”“哦？”韩小菲抬眉看他。“你之前让芸儿让我过来，我见地上的碎片，还以为……”越楚戈重新坐回她的身边，“是我误会了你。”“可是……”韩小菲以手按了按胸口，“我好像……也不那么难受了，你不提及，我都忘记毒发了。”“傻丫头。”越楚戈轻轻拉起她的手，将小小锦盒放入她的掌心，“还好，你是在我身边，若非如此，你就有性命之忧了。这芋螺毒丸毒发会由浅至深，倘若吐血三次，那真的……回天无力，所以务必在第一次毒发时服食抑制药丸，以后你身体一有不适，要立即告诉我，知道不？”“楚大哥……”韩小菲垂眼看了看手中锦盒，再抬首注视越楚戈，“是不是发作三次，我就会死……”“别提这个死字。”不待韩小菲话完，越楚戈不假思索打断她的话，“我不会允许你出任何意外。”韩小菲怔怔地看着他，瞬时失神。越楚戈微微垂首，伸手握住她的手，再抬眼凝视着她，将她的手放近唇边，轻轻一吻，“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如果我是天，那么就让我做你头顶的一片天，替你挡风替你遮雨；如果我是光线，我也只愿做你心中的那道光线，做一道恒久之光，不会再让你感觉到阴暗，不会再让你感觉到冷，不会，再让你有感觉不到我的时候，好不好？”注视着他的眸，韩小菲翕动了唇，只觉喉咙噎得紧，想说什么全然说不出话，而眼眶却一下地发了烫，不由地，泪水静静滚了下来。 第五卷 第四十三章 一念之间（9)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多真。他的话说得多真，如同他专注的眼神，此刻若有怀疑，便只是对至纯至净四字的亵渎。至纯至净，是的，她扑捉得了那种纯净。他凝视她的眸，他渴望她的心，他努力依偎她的灵魂。再傻的女子，无论多么后知后觉，此刻，说不感动都是假话。这一秒，似乎所谓的天长地久，原来是这般近，近到，触手可及。就要动摇了么？忘记一个名字，忘记他的脸。一颗颗泪水，在韩小菲失神的瞬间，已然断了线，想必，它们亦是失控于这种氛围了吧，是奔是腾，已然不是她能掌控的事。越楚戈，越楚戈，越楚戈。她在心底轻轻说着，你不要对我好，因为，我会这么这么伤你，一次，又一次。韩小菲缓缓抬眼，再次凝视他的眼。对首的他，依旧认真地看着她，不眨眼地，然后，绝美唇瓣微微泛开，点点微笑，深深期待。猛地，她的泪是更多了些。源于不自知，她不由地靠近，徐徐地，靠近了他的怀里。韩小菲将脸轻轻贴上了他的胸口。想说什么，却终没有开口。靠在他的胸口，韩小菲看着窗外的光线，这一瞬，真的好暖，她能感觉得到他，这种温暖，真切如初，叫人哭泣。轻轻闭起眼睛，仍由眼泪这般滚落。这一刻，纵然假象的美好，亦勿要打破。别去打破，韩小菲对自己说。虽然深知，这种美好，只若昙花，终究瞬时。闭眼的她其实清楚，对不起三个字，在不久后的时间里，会是她要对他说的惟一一句话。对于她的亲近，越楚戈显然是意外的。他愣了下，回神的一霎，却早已失了平素里那份波澜不惊的从容。试着微微抬动手肘，几乎是小心翼翼，将手掌抚上了她的背。见她并未抗拒，他这才拥紧了她。拥着她，越楚戈禁不住微笑。这唇边划开的弧度，却足以诠释了此刻心内的诧异，惊喜，以及，久违的幸福。低了下颌，闻着她发丝的香气，这种距离，近得他颇为恍惚，恍惚的感觉如临天上宫阙忘记今夕何夕，只知前程往事俱已远，眼下美仑美奂无一憾。“小菲。”他唤，轻若云彩似绢柔，气息淡淡缱绻于她的发丝间，“小菲。”此时，越楚戈声音有些无法自抑的不稳，满腹言语，却一下述不出。只觉心内，这般得而不易的满足，皆与龙者俯瞰天下之感等同，而后者波澜不惊的掌控却远远未及这个拥抱所抵达灵魂之底来得欣喜。“我会尽毕生之力，疼你惜你，呵护你厚待你，永不离，永不弃。”不由闭目，越楚戈在她的耳畔一字一字地说。承诺掷地，岁月无声，一瞬的灼灼其华，便足成一世最美的风景。这个瞬间，韩小菲永不会忘，她不会质疑他的承诺，她亦相信，这个男子不会再对别人说出这样的话了，哪怕是有一天她永远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他亦再不可能重复今日言辞，对着另一个女子。微风入窗，吹散一屋迷离之香。若此相拥一世，于越楚戈来说，相信亦会是种情愿。只可惜，一晌，突地廊外有了急促脚步声，随即门外传来声音：“古青有事急禀皇上。” 第五卷 第四十四章 一念之间（10)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越楚戈缓缓睁眼，顿即，口吻已然恢复寻常：“何事？”“回皇上，有一少年求见皇上，称其有急件需亲手交予皇上。”“少年？何许人？”越楚戈眉头微敛，“此者何以入得了宫？”是晴天。一闻此言的韩小菲心下不免一怔。她垂首不动声色如观者，然心中却分外澄明地做着肯定，这个少年，定是晴天。思索间，却闻古青继续扬声报道：“回皇上，这少年手持先皇钦赐丹砂通行令，因大内侍卫皆知持令者可畅行皇宫内外无碍，故，未阻，锦苑内外，一一亮令，层层递进，其者现已径直行至御书房外，古青不敢怠慢，且立时来报。”越楚戈侧首，看了看窗口天色。回首后，探手轻捧韩小菲的脸：“朕离开下，酉时之前便回来，从今夜起，朕便留住凤音宫，可好？”“哦？”韩小菲眼帘微垂，吱声未言。或许是听得含糊，越楚戈的呼吸再靠近一分，柔声重复：“可好？”韩小菲平稳下心绪，抬眼看他，牵扯唇角，微笑一语：“好。”这个答案让越楚戈满心欢喜，他握上她的手，淡笑凝视她的眼，几秒后，有些不自禁地，俯首靠近了她，双唇印上了她的额，微微抬首后，再靠近亲吻她的鼻尖，再微微抬首，双唇欲落上她的唇。韩小菲探手，用手指掩住他的唇：“古青还等在外面，楚大哥，你先去见那少年，既手持先皇令牌，想必，是有要事。”越楚戈看着她，探手拉下她的手：“在你跟前，天下无要事，因这天下，都不及你一个韩小菲重要。”“楚大哥……”韩小菲望着他，他说得越认真，越发地让她心疚，可是，现在，除了稳住他让他快些去见晴天，亦无他法，“你先去吧楚大哥，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听闻她的话，越楚戈略微一思，再次看着她，似乎是在她眼里寻着某种答案，思索后却最终，点了点头。越楚戈起身，方举步间，突地止步似若想起什么，再次走至桌旁，提壶倒上小杯水，接着举杯步于她跟前儿。韩小菲不明，困惑望着他。“你赶紧地，把这药丸服食，不然下一次发作，毒性就会深几分。”韩小菲微一点头，抬手接过杯。接杯的一霎间，却下意识地想获悉某些东西，这便轻轻一叹语气凄然道，“若非楚大哥提醒，小菲当真忘记了，要是真不记得，待会毒性上来就又要难受了，指不定又要晕倒。”“别过多担忧。”越楚戈爱怜地用手指轻抚她的颊，“你这才醒来，这毒性发作间隔时间至少是七日以上，只是，第一次发作后就需尽快服食解毒丸，拖久到底对身体不宜。”“哦，那是我瞎想了。”韩小菲轻轻道，再不做痕迹地一语，“楚大哥，你快去忙你的吧，我会等着你。”“嗯。”越楚戈微笑，俯首在她耳畔轻道，“从今夜起，我想听你叫我名字，叫我，楚戈。”韩小菲一怔，在他的气息下，不免心神一滞。随即又不得不告诫自己理智，如此这般，顿了顿后，韩小菲抿唇淡淡一笑：“好。”于越楚戈来说，惟有尘埃落定方可心安无异，他以为，她完全被他真心动摇从而决定留下，尘埃落定似乎只在眨眼的瞬时了。尘埃落定，于情感的世界，恐怕是最美之事。变数的未知，让尘埃落定成为一种梦想，以为惟有尘埃落定，才可抗衡时光流逝，殊不知，时光，便是让它成为梦想的始作俑者，哪怕这些时间，只有一秒，有时，一秒的时间，便是错失的瞬间，只在一秒，梦想落空，遗憾妥协。望着那道明黄身影消失于门口，韩小菲唇瓣笑意隐去，低眼看着手中杯，她缓缓举杯动腕，将杯水倒于地面……韩小菲静静地看杯水滴落上地板的湿润，心下暗语：旧时月圆旧时景，无奈心去不留今，楚大哥，无论眼下怎样美景，可惜我仍缅怀旧日良辰，所以，请原谅我此刻假话，并非有意负君痴心，只无奈……这般想着，韩小菲泪光闪过，不由启唇轻道：“只无奈，我与你一样，管不住自己的心。”言毕，韩小菲将目光倏地移回左手握着的锦盒之中，略微思索，抬首，将目光扫向了屋内摆设。 第五卷 第四十五章 一念之间（1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视线游移，来来回回，终落上墙角置物柜上。目光扫过架上物品，韩小菲定睛那只置于第二格的褐彩小窑瓶。掀开锦被，抬足下地，握紧锦盒，一步步，行至柜前。再次垂首注视手中之物，韩小菲咬唇，抬首一瞬，一念终定。搬过凳子，韩小菲踏足凳上，心下一个声音这般言及：“楚大哥，请原谅我的举措，请原谅我，如此迫切地想要离开，离开这个我毫无半分眷恋的世界，竭力摆脱这种复杂远离这份纠葛。来到这，非我所择，那时我想既已如此，那就当做一种宿命，安安心心做这个文素素，平静度日，本分做人，原本，我是想这样过，然而，我的人生，每一步，都不受控自己，我还能怎样呢？既然操控不了这样的人生，那么，就让我结束掉它，至少，我还有这个权利，惟一的权利。下一世，没有欺骗，没有恩怨，没有是非，让我的人生，如同一张白纸，让我的人生，可以从零开始，一点一点累积，随同我的足迹，重新来过……”泪水蔓上眼眶，韩小菲举臂拿下瓷瓶，思绪再为一滞，下一秒，没有犹豫地将锦盒投入瓷瓶中，随即再垫起脚尖，将窑瓶放回原处。她明白，有些结果，不用她开口，某天，他会明白，明白，注定便是注定，再无奇迹。挪回凳子，韩小菲静静走至桌前坐下，侧首看窗口阳光，启唇自语：“七天，七天的时间，已经够了。生死，生死，受困于生，释放于死，一切该结束了……”“主子……”正待思索间，却闻芸儿的声音，随即见她端了吃的进屋，“皇上离去了么，芸儿还给皇上盛了八宝粥，不过不要紧，想必主子亦是饿慌了，一并给吃了……”“不吃了。”韩小菲张口道，“都放这儿。”“主子，你这是……”“现在不饿，你替我先换衣梳洗一下，衫子给找件简单点的，裙摆别太长。”韩小菲抬眼看芸儿，重了语调，“越快越好。”芸儿吱了声忙不迭转身而去，韩小菲垂了垂眼，再抬眼望向墙角褐彩窑瓶，心头滋味别般，离开皇宫，不过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离开越楚戈的视线，一切又变得未知，而这种未知，不过是七天的事情，少了越楚戈全心保护，这些未知，又会是怎样的惊心动魄，韩小菲不是不惧，只是想到那个让她失望的名字，心里只是无法抑制的疼，至于恐惧，倒亦是无关紧要了。时间，静静流过，如同此刻房间的安静，静若闻得见针落之声，静得仿佛可以听到自己心跳，这份安静，让一侧的芸儿很是惶惶，她不知何以主子要撤去食物，更不知主子何以如此换衣装扮，却看她简单挽发髻，任何朱钗都不装饰，素女安然，并无半分隆重候主之意，眼见即达东宫主位的女子，怎地会这般神色漠之无视？而此时，见她静坐桌前，手指磨蹭着茶杯边缘，分明是消遣时间，恰似等待着什么。沉默之际，有鸟燕飞过屋檐拍打翅膀之声，一晌，廊外动静生。这步履声并不迫切，一步一步，偶有玉佩碰撞于剑鞘之声，韩小菲忆起晴天腰间那块通透的白色玉佩以及他平素走路的习惯，大抵又是握剑的手偶有抬及腰间，无意地摩擦，却在这样安静的氛围下，让韩小菲听到叮叮清脆之声，亦让她心下明白是他来了。 第五卷 第四十六章 一念之间（1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韩小菲站起，听闻步履声终止于门口，这便转身，随着门开，果真见到晴天立于门前。“晴天。”晴天看着韩小菲，听闻她唤他，神色已是不见前日她要他走时那份重重忧虑与不安，这刻倒像是完全无事的模样。不过，韩小菲仍旧望见他的眼神，隐隐与往日，有所不同。“走吧。”晴天启唇，简单二字。“嗯。”韩小菲微微点头。随即下意识地去看他身后。然则周围空无一人，并不见，越楚戈的身影。越楚戈呢？为何他不和晴天一起回到凤音宫，是因为他现在想到她之前做出种种是为假象，甚至认定她那个不自禁入怀之举，亦是深思熟虑的缓兵假动作？她始终是又伤了他，然而于此时局面，纵然是有机会，她想，她也不解释了。这样也好，或许，不见比见好。韩小菲明白，若看着她离去，到底会让他很伤感，就像芸儿，听闻韩小菲要离去，已然眼泪簌簌，更何况是越楚戈，此刻的他心里又滋生怎样的感受？走在廊上，韩小菲不由四周环顾。晴天虽未转头看她，却读懂她这份心神不宁。“他在御书房，并未过来。”晴天淡淡一语却让韩小菲思绪一滞，她没说话，只是牵扯唇角是有是无一笑。“原来，有些无形的东西，会更甚叫人纠结不安，还不如杀人手起刀落来得叫人痛快。”晴天像是漫不经心地说。“或许，你是对的。”韩小菲仍旧是轻轻一笑，看似平静地随他而行，然心下，却因他的话，已是难安。出了凤音宫，晴天告诉韩小菲穿过御花园后苑，有马车候在门外，是越楚戈安排的。这让韩小菲诧异，她能猜到丹砂令定是悠然先生给晴天的，也能猜到那封密件是悠然先生写给越楚戈的，但密件上写的是什么？就算越楚戈敬重悠然先生听从他的话放她走，他心下难免不甘，却为何还要叫人备下马车送她走？韩小菲微微侧首本想发问，却见时有侍卫巡逻，她寻思不出此地还是保持缄默为好。行至后苑，这后苑倒大过御花园，却未有湖池与假山依傍，像是专生腾出给人练武的空地儿，只有左面有一排大树，那树棵棵都生得需四五人环拥才可抱住，但树前有一条玉晶石铺砌的小道，路面平滑光亮，格外醒目，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折射于玉晶石上，光影摇摆晃动，恰似镜子时不时反射光芒，眼看这偌大一后苑，亦只这小道与大树可圈可点了。韩小菲踏于这小道之上，一步一步行得缓慢，晴天以为是这玉晶石铺砌的路面太平滑，于是随她放缓脚步，却不料不经意侧首，看到她眉头紧锁，微微侧首，目光扫着那些树。“怎么了？”晴天禁不住问。“没事，只是，觉得……”韩小菲欲言又止。“觉得甚？”晴天话及此处，忍不住微叹，“别这般心神不定，他会放你走便会放你走。”“我知。”韩小菲转眼看晴天，正色道，“我并不怀疑他会食言，抑或卑劣地暗地使坏。”“那是……”晴天言及此处已然了悟，继而又道，“原来你是想着他会来送你？虽说他怎么想不得而知，但就他此刻的心情，最重要的他的身份和尊严，他怎么可能来送你？是瞧见都不愿了吧。”“也是。”韩小菲自嘲一笑，这便应道：“我想，他定是怨着我的，对我已是，失望之极。”“是你该怨他吧？”晴天微摇头，“或许我理解不了你心内的矛盾，不过我倒觉得那晚和我过招的兰堇一你倒是怨极，是那种不得消除的怨。可明明是怨，却又要不停去惦，为之反复折磨的还是自己。”“你确实无法理解。”韩小菲轻轻叹息，接着道，“对于兰堇一我只能是怨，然而，对于越楚戈，我却是，欠。是无法偿还的，欠。”于她所言，晴天似有思索，亦似有领悟，却没有再张口说话，就此，两人皆是沉默。踏出后苑大门，眼前果真有一辆马车，几步过后，晴天敏捷地跨足上马车，随即转身伸手，欲拉她一把，韩小菲抬首看他，本已探出手来，却又禁不住再次转头望向后苑，虽已有距离，但见那大树前的玉晶石小道在阳光下依旧有些晃眼，眨眼间，突地，韩小菲心下一怔，那是什么？阳光映照的锦石道上，像是晃过了某种颜色，一抹明黄色彩，像是存在过，又像是不见。可是，她看得分明，所以她确信，那不是幻觉。树后有人？是他。韩小菲顿悟，那树后，藏匿了某道人影，所以，当她一路走过树前时，有什么隐隐触动，心里是那么微波涟漪。“怎么了？”晴天见车下的韩小菲侧首发呆，忍不住问到，随即抬眼顺势望去，“那边有甚么？”“等我一下。”韩小菲转头看他道。不待晴天回答，韩小菲已然转身重新折回后苑去。此时的晴天虽满是困惑，却忽然意识到她的意识 ---- 她的感觉是对的，那树后可真有人。韩小菲注视着那棵树前地板隐约折射过颜色的大树，缓缓走近去，本欲走向树后，却最终在树前止了步履。“我知道，现在，我的话，已然不可信……”略微一顿，韩小菲启唇说着，“对不起，一次又一次地，伤着你的心，除了一句抱歉，我实在找不到甚么更好的措词……”静然一片，云的行，光的摇，皆是舒缓。这般从容平静的氛围，却似一种幻境 ---- 被这棵大树分割出的一种幻境。因为，无人知晓，两端的人儿，两张彼此看不见的面孔，所有内心的不定，眼里的波澜，情绪的奔腾，一切澎湃，皆是，放逐于遮眼的瞬时，隐匿于光线的缝隙，宛若被一面灰墙分隔两端，隔在看不见的两端，存于望不见的对面。眼眶是有些微热，控制着声调的平稳，韩小菲继续道：“我不是贪心的人，我不渴望得以你的宠，得以你无止境的包容，只是，我还是有话想要说……” 第五卷 第四十八章 一念之间（1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都城外，古道，马车，轱辘声响，尘烟，扬。晴天注视着对面的韩小菲，见她微微垂首，蹙眉发呆，已然良久。“我们这便去国师别苑。”“嗯。”“国师或许不会让我随你到内室。”“嗯。”“你定要记得先生的话，到时需心思慎密，万不可掉以轻心。”“嗯。”见韩小菲心不在焉的模样，晴天不免眉头一敛。“我的话，你可听进耳了？”晴天语气稍沉。听闻他这般说到，韩小菲方才缓缓抬首，注视他，没有说话。望着她的眼睛，晴天心内前分钟骤生的愠又瞬时一灭，如此，他只得心下重重一叹，侧过头去，用手指轻掀车内窗口布帘，佯作无事看着窗外，嘴上又做随意道：“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么。”韩小菲一怔，随之笑笑道，“许是昨夜未睡好，加之数日奔波，有些累。”“心累胜力竭，这些经历……”晴天放下布帘，侧眼看她，言及至此，却又想到什么，便道，“不管怎样，不好的，很快就会过去。”“嗯。”韩小菲应道：“我也觉得是，一切不好，很快就会结束了。”看着她的笑容，似受感染，晴天的唇角便浮起淡淡笑意，不自觉就道：“到时候，你就可以做你想做的去。”听完这话，韩小菲不禁反问：“做我想做的？”“忘了么？你的愿望。”晴天微微摇头，继而念到她说过的一段话，“小桥流水波光动，摇橹泛舟醉清风，就这样子，很好。”晴天的话让韩小菲为之一愣：“想不到，你还记得。”“倒不是刻意记得。”晴天若是漫不经心说，“因为那亦是我的愿望。”“你的愿望？”“怎么，我不可有此愿望么？”“当然不是，只是未曾听你提过。”韩小菲话语落下，晴天不置可否地一笑：“其实，我亦曾想过，想要，有那么一天，过那种简简单单的生活，粗茶淡饭也罢，粗布麻衣也罢，只要心无束缚，一切皆是美满……”话及此处，突地一顿，似有所思地侧过头去，却又道：“就像你说那样，阴霾散尽，告别喧嚣，寻一处好地儿，云淡淡风清清，笑看日出日落。”“若真如此，那倒不错。”韩小菲笑笑，心无芥蒂地随口接过他的话道，“说不定我们可以一起找……”言及于此，韩小菲突是意识到什么，立时闭唇止了言。韩小菲的话似乎并未让晴天感觉有甚么不妥，但见他仍旧望窗外，只是，这句话传入耳畔的那一瞬，他的眼帘不由一垂睫毛微动，思绪像是略微一滞，但目光闪动后，却依旧抬眼恰似悠然地看向远处。这细微之处，韩小菲未曾发觉。此刻的她虽然觉得这话是有不妥，但更多的是想起自己的时间。她深知，这个愿望，终究只能是个愿望。她注视着晴天，唇角微微牵扯，不免是自嘲地一笑，想着此刻倒乐于晴天谈起梦想来了？曾经的那些畅想，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缅怀？不过，也不能怪晴天提及这些，他当然不会知道，她已然没有将愿望为之实现成真的那些时间，而类似此时的闲聊，他们还能有多少次？想起这些，韩小菲心内别有滋味，她强迫思绪与此话题绕开，骤地想到了之前在宫内寻思的问题，于是开口道：“晴天，越楚戈放了我不说，还准备马车送我们，我很想知道，悠然先生的那封信，到底是写了甚么？”听闻韩小菲的话，晴天缓缓侧头看她，似有思索，继而述到：“先生曰，常戚戚容，心结致。消数年心梗之虑，唯助小菲也。望戈儿，远褊急，勿躁动。一月之内，必，得其结之因；化其结之郁；解其兄反戈之谜。”听晴天念完，韩小菲没有出声，心下想着，真是好一句，唯助小菲也。常言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之于越楚戈，枷锁若解，恐怕，也只有靠越楚柯了。而在越楚戈眼里，越楚柯已然不存于世，那么这个系铃人还会是谁？越楚戈当然很想知道，但悠然先生却并不挑明，只是让越楚戈帮她，做为越楚戈，又怎能不做呢？悠然先生不道及明了，不管是有所顾忌，还是考虑周全，这种暗示，都是恰到好处。如此看来，越楚戈的心内深处，还是那么渴望弄清楚一些事情的吧，虽然这些年来，看似平静，却不过是伤疤藏得深了些，他终不想这般不明不白地过。只是，做为她这个寻因之人，是否真的能帮得了他们？一个月？这般想着，韩小菲笑了笑。亦是侧过头去，抬手，纤指轻掀布帘，似若与对首的晴天一样，欲去观望，那些已知的，还有未知的，风景。 第五卷 第四十九章 领悟（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国师别苑，书房。灯火，半明半昧，氛围，颇为森然。之于森然氛围，倒非这半明半昧的灯火所致，还为，某种不明气味。“又是这种气味，隐隐菊花香却又不尽是，这气味不甜微涩，倒似某几种物质杂集焚烧，只是，为何涌动间，我却有压抑之感，难道是极少闻过这种气味，很不习惯这种气味之故？”韩小菲在心中自语着，微微抬目，眼角扫过左面，但见案几所置有古铜三足香炉，一婢女正微微俯首，以香箸拈取香木，动作极其温雅地抚袖翘指添香。是熏炉里的味道么？这是种什么香？眼见取之为瓣香，却又分明不是单纯的香檀木，这香炉中到底是什么香？“姑娘受累了。”正当思索间，但见国师齐宥笑貌使然，邀其上座。韩小菲回以礼貌一笑，但不知为何，心是一紧，当下脊梁凉意骤生，道不清怎生此感，大抵此时环境之故，因此衬得国师笑容，很是，诡异。若是平时，韩小菲大可将不妙之感寄于晴天，从他神色里间得个安然，而现在，苦于对方端立国师身侧，一脸肃色，表情僵若木石，眼角都未曾扫她半分。“……我们所处被动，只得一步一步承袭对方设计，鱼游沸釜，这种受控到底是种危险。我们最好找准机会，颠位反向，以保安全。不管如何，你都要显得与往常无异，切勿让对方看出端倪……”此时，脑海里，晴天的声音明亮回响。这番话，是之前下了马车路过小径之时，晴天反复叮咛之语。想到这，恰巧婢女上茶来，韩小菲探手，表情从容接了杯，大咽一口，然后用袖口抹了唇角，笑道：“真渴。国师说对了，我还确实累着了。我猜，国师定料不到我们回来得这么快吧。”齐宥之言，本是句无关紧要的开场白，未曾料及韩小菲如此应答，随即哈哈笑道：“文姑娘真乃性情中人。”言毕，一挥手，喻意奴婢全全退去，见房门安然掩上，这才再次转过头来看向韩小菲：“如此而言，可是得手了？”“当然。”此时，韩小菲笑容已然隐去，继而目光深沉道，“或是使命感促之，无法不倾力而为。索性，一切甚是顺利。”齐宥一笑，眼神随之一亮：“果真是，天助，善者。”韩小菲笑意又上，故作打趣：“虽然惦着国师这苑子景色好，但大事当前救人要紧，我也不会没事串门玩了。”韩小菲刻意将”救人要紧“四字说得深重。“我与宋大人果真没看错人。”齐宥点头一赞，叹道，“实乃苍天有眼，不枉费老夫一片心思……”言及至此，却有一顿，见韩小菲笑意依然表情无异，再接着道：“当年老夫为楚柯甚是花费心血，灯灭一瞬，唯掐时而行，借助灵石封锁楚柯魂魄，为的就是帮他一过难关。老夫始终相信，有一天，会有人救得回楚柯，虽然老夫不知这个人会是谁，但老夫却坚信此人一定会出现的，当日月石闪烁开始，老夫就明了，救楚柯的时刻将至，而当老夫观到星象生异的那刻，就知这个女子绝非常人，只是不曾料到你会是程皇后转世。”“国师心生慈念，俗人愧之不及。”韩小菲似是感喟一语，后不急不躁地发问，“只是尚有一事晚辈甚是困惑，国师，您怎地这般确定我为程皇后转世？就算宋大人言及我眼神像极伊人，但晚辈后来想着，做为您，绝不会单单因为他一句话便是信了，抑或凭借一点观感就联系上灵石之事。毕竟，这点理由，实在，薄力难立。” 第五卷 第五十章 领悟（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姑娘猜测无错，不过这点困惑也当有。”齐宥点头应是，“起先老夫只推出灵石有缘人将至，故是暗地派遣各方寻着，当时并不明确此人究竟身处何处，就算有闻选秀事件，亦未有将两者加以联系，之后，确实全赖宋大人一语点破。他言及碰巧见到了越楚戈正四处寻觅踪迹的秀女文素素本人，一见甚愕，因这女子眼神流动恰似当年的程皇后，怎地会有这么相似的眼神，这多少叫人奇怪，因老夫早早与他有过交谈，告之这名灵石有缘人应为女子，且与徒儿堇一及其越楚戈有一定关联。他这般联系起来深思，当下便认为这个文素素，正是我们一直在寻的灵石有缘人。”韩小菲眉头微敛：“原来是这样……”齐宥一点头，继续道，“宋大人细讲这番话时，其实并不知晓灵石有缘人会是程皇后的转世，就宛如老夫之前虽有所推算，亦不知晓两者相连所存有的玄机。那晚，亦是在此室内，宋大人反复言及，此时的他倒不是奇怪这个灵石有缘人为何会是文素素，却是奇怪，这个文素素，为何会像程皇后？老夫亦是不解，蹙眉深思间，骤地记得一个细节来，那便是在越湖观星时，突有大风起，身后小厮给老夫披衣时，曾无意问起已是子时正三刻，是否该回。待老夫刚转身去，那星辰立时突变，接着湖水便凶猛涌动，亦就是说，这一切到来的时间，应为子时三刻左右。忆起这个时间，便又使得我猛然联系起一事来，当年程依依初到大越，极爱雪天，每每雪天都要出门赏雪，因非大越人本身对气候不适，故是常常出门游玩后便卧床病倒，为此楚柯让老夫求道灵符搁置她身旁，因求之灵符必要生辰八字，老夫慎重地亲自前去一问程皇后……”齐宥说及此处，再次一顿，深深叹息。韩小菲幡然一悟：“莫非，程皇后的生辰亦是……”“二月初一，子时，三刻。”齐宥低沉道。韩小菲愕然。齐宥缓缓道：“生辰时间，于每个人而言，重之又重。这便是，某种玄机所在。天地异动，叠合一个时间，不仅仅是刻意昭示某个时间点所在，还是寓意，某种痕迹衍生。”“痕迹？”韩小菲不由开口，“国师的意思是，生命的轨迹？”“亦不独是，天象，并非能用词汇一二解释得了的。只是，独独是这个时间，倒成为某种答案。云走雾散，明点浮动，便可，穿针引线。当几者相连，自然得之一种肯定，你眼神里的东西，类似，却不会是，巧合。”韩小菲沉默了。国师的话亦不无道理，倘若这一切皆是天意，如此追溯前去，齐宥当年倒似真心诚意救了越楚柯，可是，悠然先生明明言及齐宥并非可信之人，韩小菲想到这，思绪赫然打结，有些甚么，无法领略。韩小菲重重地叹气，抬眼看齐宥，无奈地，一笑。“姑娘是否明白？”国师微笑，语气和缓地道，“可还有疑问？有甚疑问皆可道出。”“嗯，晚辈……”韩小菲应道，眼神却是不经意地扫向晴天，但见本无表情的晴天突地看向她，浓眉是一锁，目光微沉，韩小菲当然看得懂，这目光，是为万分提醒之意。若是不信任，疑问必然有如层峦，韩小菲明白晴天是在担忧甚么，除了怕她心有摇摆，更是担忧她的多疑亦会引得齐宥怀疑，如此这般，齐宥必认定回来的她极是异常，那么晴天的身份自然亦有问题，她之前那些所闻所见，绝不能让对方察觉。所幸晴天在，不然，事情或许就不妙了。思索着，韩小菲莞尔：“晚辈没甚疑问了。”虽是这样说，然心间却是想着，晴天之前那句被动之说很是正确。她不能事事都随了别人牵引。韩小菲告诉自己，别去管人家的往昔了，亦别去几多疑惑，这不是她该插手了解的事，她实在没必要过多寻思，错综之行，本生就和她的主观意识背道而驰。此时，她要明确的只有一点就够了，那便是，两石合一，破除封印，救回越楚柯。只要救回了他，那么，她的任务亦算完成了，待一切完成，她就在所剩不多的日子里，笑傲天地，快意江湖。想罢，韩小菲站起，面向齐宥慎重道，“还是，救人要紧。国师，我们这便去密室，立时合并灵石，昭回越楚柯魂魄，让他活过来。”说着，一手已然抚向另只手腕，欲一解腕绳。“不急。”齐宥道，简单二字，却让韩小菲止了动作，当下一怔。见韩小菲不解的模样，齐宥却笑道：“文姑娘有所不知，以灵石救人，亦是急不来的。”怎么回事？为何一心向善的国师会在此时阻止她去救越楚柯，这个国师，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何药？韩小菲抬眼看向国师齐宥，眉头微锁间，耳畔悠然先生的一句话浮动若钟鸣……“只是，恐怕齐宥是认定你为这个有缘人，不然亦是不会千方百计找到你了。而根据天象，你的身份确实特殊，不管你能否让日月石显示出异样，楚柯却需要你合石救回。”“藏宝地乃运用天象星术方位所选，藏宝时段是按前期所著<麟德历>推算出的夜子时而定，只有初一的这个时辰当一黑一白两块石头合二为一时，日月石借用七星之光，相连成线，天时地利，不偏不倚，尤当知此，见者便可依据光照成图之理，探出藏宝地。”想起这段话，韩小菲暗忖：如果所谓的救人，不过是冠以救人名义，那么实则国师就不会是单纯为救越楚柯那么简单了。反之，若果不是为了救人，那么，某种危险，就很明显。以救人的名义寻到这名有缘人，实则却是为了自身的贪欲。齐宥嘴里那些当年，又有多少可信？不管讲得多么动听，无论炮制多少个故事，惟一目的无非为了打动闻者，大气凛然之下，却是另一副嘴脸。看来悠然先生的分析果真无错。要想求证到底是与否，就看国师接下去的一句话了。如此想着，韩小菲心头不免冷冷一笑：如果是狐狸，当然迟早是要露有狐狸尾巴，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能这样不急呢？”韩小菲揪起眉头，扬了声调喝叱道，“国师，开始你都比我急，为何我都拿到灵石了，你却慢条斯理的罗嗦起来了？”“姑娘莫急。”齐宥见韩小菲听闻他的话后急起来，这种出言不逊倒让他并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是种救人心切的自然反应，“到了应该合石的时间，我便通知姑娘，到这会儿了，多一时迟一刻，不打紧。”听着齐宥的话，韩小菲很明白，他这话无非避重就轻，越这样做，越是想瞒着某些东西，因他不知她见过悠然先生，此时的一番行为，倒让韩小菲领悟到了某些东西。“合石的时间？”韩小菲微微摇头，“我不明白，国师您之前并未提过甚么合石尚有时间，您让晚辈拿另一半日月石，晚辈是竭力地做了，且亦做到了，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您却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这让晚辈……”韩小菲继续着一副忿忿的模样，侧身闷闷地抬腿踢了椅脚一下，这才低了声调，满腹窝火地撂下后半句话：“有被戏弄之感。”见韩小菲不满的表情，齐宥呵呵一笑，似有慰藉之意：“姑娘生气老夫能理解，之前未有说明确是老夫的疏忽，姑娘不知，灵石之所以被称为灵石，必定是因为聚集了很多种东西所炼制，老夫对这灵石亦是了解，所以当年将楚柯灵魂封入石中时，便是利用灵石炼制者所运用的《麟德历》原理，而此历中，便有了某个特定的时间，那便是夜子时，亦就是说，只有根据那个时间段，在初一的子时，当一黑一白两块石头合二为一时，借用七星之光，打开封印，救回楚柯的性命。”齐宥言毕，抬眼注视韩小菲，只见她满脸惊愕，愣愣地坐回椅上……他所见发着愣的韩小菲、他以为甚么都不知晓的女子，当然只是一种假象。殊不知，此时表情呆若木鸡的女子，心下是赫然明朗，领悟顿然至深，她明白，这才是国师所要的，亦是宋之末所要的，那张他们以为她浑然不晓的藏宝图，以及国师万分想要的，推背图。齐宥看着韩小菲，再次开口：“文姑娘可是明白了？”韩小菲微微一点头，继而缓缓抬眼看他：“真是，复杂……”齐宥一笑：“你不解星象，定觉复杂，但姑娘只要明白，合石需是初一夜子时便可。两日后便是初一，到时老夫必然安排好，助姑娘一臂之力。”“嗯。既然如此……”韩小菲再次点头，面容虔诚地道，“晚辈且敢有违常理，一切，定当听从国师安排。”韩小菲说完，不由探手搭上木椅扶手，唇角泛开笑意，但见从容姿态。只是暗自地，那手指隐隐朝扶手蹭紧，而手心，早已是，渗出一些汗来。 第五卷 第五十二章 拆穿（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婉忻了解他，他忌讳着，戒备着，他不会将悲戚之色随意流露，他总是玩世不恭的调侃姿态，一曲吹得悲歌鸣，从来就不是他的作风。没人知道他的忧伤，他从来就不愿被人获悉的他的死穴。然而，此刻婉忻亦最为清楚，强者如他，却是往昔。往昔的他就算不掩饰，亦无谓他人窥视，因为那时他本生就未有死穴，而今时今日，死穴，就是一个名字。这便是婉忻一再让他离开大越的原因。他应该离开这里，因为她深知，他的掩饰，已然无效。婉忻想说甚么，却终是一笑，探手拍了拍他的肩，以作安慰。“我想一个人呆会儿。”靠树的他将双手抱于胸前，闭起眼来，“你回房去吧。”“我可以离你远一点，但我会看着你。”婉忻如实答，“你别想乘机偷空出去，兰堇，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危险。”兰堇一仍旧闭眼，低沉一语：“就算今晚不去，我仍旧会找机会去见她的，我说过，我会再问她一次。”“我并不想阻止你，但我不赞成这种状态的你独行，就算她愿与你走，这一切，仍旧需要从长计议，毕竟，在满城众人眼里，文素素这个名字，已和皇后对等。旁者皆知，兰堇一已挟持过皇后一次，现在是在捕要犯。此时，有多少人在逮你，越楚戈又布下多少机关，这些，皆是未知，难道，你又要莽撞地再闯一次？”听闻婉忻的话，兰堇一没有出声，却蹙紧了眉。婉忻的话不得不引得他深思，之前，他易容出街，听闻文素素被皇上从清凉寺重新接回宫的事，已甚觉蹊跷，小菲明明与一名少年在一起，那少年绝非朝廷之人，见她与那少年而行，亦并非一种不情之举，而从那少年一心护佑她的举动看来，两人反而倒像是熟知的好友，再者，那个外城客栈的确是通往清凉寺必经之路，他们停伫于此，极有可能是赶往清凉寺，到底他们为何要去清凉寺，兰堇一隐隐觉得，这里面确实有甚么是他所不知的，为何她身上发生这么多事情，他却一点不知，兰堇一无法不懊恼和自责，不管如何，这些都是自己做得不够，就宛若小菲的中毒，到现在他都不知她怎么会中毒，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他却一点都不了解。他吃着越楚戈的醋，却不懂得自己有着怎样的过失。想到这，兰堇一的心下再次一疼，然而此时，一个更大的疑问悬于脑际，她怎会突然跟着越楚戈回宫？这并不符合逻辑，更何况，韩小菲是那么排斥宫廷生活，怎么可能乖乖跟越楚戈走？而以前车之鉴，她更不可能在好不容易自由的情况下，又告诉越楚戈自己的踪迹。兰堇一又想起韩小菲与那少年的装束来，那种打扮很明显是为了掩人耳目，掩谁人耳目，当然是越楚戈。兰堇一想到这，做出一个假设，假设一切是突发的，韩小菲并不知道越楚戈亦是到了清凉寺，其名曰接皇后回宫，不过是好听的说法，实则是带人抓获她而已。推断至此，就不得不一问，越楚戈怎会突地知道韩小菲行踪的？以越楚戈寻她的急切心情，若果早早就知道易容者是韩小菲，入住客栈时便是抓获她的最好时机，又怎会在出城后再找机会逮获她？照此判断，越楚戈得知韩小菲的行踪，便是在她去到客栈之后的事了。此时此刻，兰堇一有了某种不好感觉，感觉是有谁，透露了韩小菲的行踪。 第五卷 第五十三章 拆穿（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正当思索间，却闻得婉忻突然喝叱一声：“谁在那？”兰堇一顺势寻望去，果真见回廊口有人影闪过。“婉忻姐，是我。”是低柔之声，却有掩饰不及的慌。“南清？”婉忻诧异道，“我还当是谁在那边，你怎么鬼鬼祟祟的。”“不知怎地，今夜好闷，出来走走，这边后苑没人守，觉得安静。”南清似从容解释着，“走到这才发觉有人，本是藏起来一探究竟，才发觉是你与公子，便不好打搅了，所以就呆在那边未有吱声……”此时，婉忻与南清均不会看到，月光下的兰堇一已然眉头深锁，狭长的双眸幽光不昧。这道目光，突地深不可测，只因，婉忻口里不经意的一句鬼鬼祟祟。这四个字，却有如警钟，瞬即在兰堇一心间猛然敲响。南清，不过是他当年离开赫连时，无意从恶吏手中救下的一名孤女，她自愿委身做一名丫鬟跟从他身边，不管是在赫连，还是在大越，这么多年来，南清亦不过是做着丫鬟的本分，伺候他起居饮食，从来是不多话。然而，自从他将小菲带回兰府开始，南清的关怀似乎多了许多，这种过多关心，完全是体现于他与小菲的事上来，这些日子，她在他耳边，有意无意地，且说得最多的，恐怕就是韩小菲。而恰恰又是这段时间的某些场合，她的出现，亦总是突兀。兰堇一对手下一向不多话，那是因为他知晓他们会懂得自己身份，这种自知，亦包括南清。而此时，从他夜访凤音宫直至这刻，作为一个丫鬟，就算是情愫作祟，但这种越位，是否太猖獗了点？“南清，你那伤无碍了吧？”兰堇一开口问到。“公子忘记了么，那晚你就给南清服食愈气丹，那丹药可是婉忻姐姐赠你的上好疗伤之药，就我那点小伤，此药一服，一天内就恢复体力了。你说是不，婉忻姐。”南清言及这般，便冲了婉忻一笑。婉忻点头称是，却又道：“虽是这样说，却算你运气上佳，受了伤，还能突出重围，你到底使了甚么法子逃出来的？”这话使得南清一乍，她万万料不到，这圈子，到底给兜回来了。兰堇一注视着她，见她虽是带笑，思绪却有了明显踌躇：“说起来，确实算是，运气上佳……”不待她话完，兰堇一突地一语：“不说这些了。婉忻，有一件事情，我想我还是应该告诉你。”婉忻不明所以地反问：“何事？”“不管怎样，明日我必要行去清凉寺。”“清凉寺？”“嗯。”兰堇一点头，“今日我们上街不是听闻了越楚戈从清凉寺外接走了小菲这消息……”听及此处，南清的心下一惊，不由去忖及：难道公子想再次入宫寻人？南清不敢插言，却听得婉忻亦是诧异发言：“兰堇，你又想……”“待我讲完。”兰堇一正色道，“摆开越楚戈不说，小菲去到清凉寺当有缘故，这缘故，与我有关。” 第五卷 第五十四章 拆穿（4）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兰堇一的话，使得婉忻与南清皆是乍舌。“这……”南清不由道。不容南清开口言及，这边厢婉忻已然忍不住发问：“此话，怎讲？”“事到如今，亦不得不说。我之前言及要留在大越一月，当有原由。”兰堇一似落寞一笑：“南清你亦知道那晚我跟去客栈见过小菲，在房里，她告诉我一件事情，她拿到一件东西，是越楚戈始料未及的，南清，你知那是甚么？”南清轻摇头：“南清不知。”“日月石。”兰堇一重了语调。此话落下，兰堇一的眼中，均扑捉得到她们眼里的愕。“南清可能不知，但婉忻你应该知晓我曾是多么想要得到这块石头。”兰堇一微微叹气，“然而在那瞬，我却觉得，这块石头，于我不具任何意义，南清你后来亦是见到我和她有过激烈争执，因为我坚持要带她离开，或许，是我太心急，要她立即给我一个答复，她却告诉我，给她一点时间，完成她心内的一个完美计划。”说及此处，兰堇一叹息之下，移步缓行。两人心下皆是困惑，婉忻与南清注视他的背影。夜色中，兰堇一每行一步，脑里思索不停歇，不多时，转身的一瞬，已是想好将要继续下去的话语：“小菲告诉我，这日月石之所以有神秘的色彩，源于一个秘密，那便是，藏有一本绝世武学。我很奇怪，问她如何得知？原来，这日月石是与她随行的少年助她得到，那少年乃吐蕃人，潜伏皇宫多年，为的就是获悉日月石里的绝密武学，最后与吐蕃里应外合，吞噬越国废掉越楚戈。小菲深知，若想逃离越楚戈的掌控，与我能无所顾忌的厮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越楚戈失去掌控的力量。眼下，无非是一个绝好机会，借少年之力消灭越楚戈，助他亦是助己。待她自由，我们想到任何地方皆可。斩草，当然最好是除根……”“想不到，小菲她……会有这种绝狠的计划。”婉忻忍不住惊叹道。“所以我知，她对越楚戈，其实是极其厌恶，以前的猜测全是我多心，我早该明白，小菲若是对我未有情分，她早就该做这大越皇后了。你说是不？”兰堇一注视着南清，继而道，“只有爱，才可以有极致的力量，善，亦可；狠，亦可。”见兰堇一稍作停顿，婉忻不由发话：“那后来，如何？”“小菲告诉我，吐蕃少年现已将日月石中的武学复制完毕，现在，她会乘越楚戈未有发觉失去日月石之际，找准机会再回宫将其偷还。听闻小菲这样说，我甚急，我不愿小菲冒这种险，然而，小菲却不愿放弃，她告诉我，她会和吐蕃少年策划好，将计划告知清凉寺一名叫无争的大师，这名大师其实乃吐蕃人士，是那少年的留在大越的内应。待他们商量好，会让无争大师转给我一封密件，那上面会告诉我哪一天在哪一个地方与她会和，从此，天宽地阔，畅游人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着……”兰堇一接口道：“我并未要瞒你们，我不是说了一个月不离大越的话吗，其实这就是我为何月后才会回赫连的原因。”听罢，南清蹙眉摇头，阴沉一语：“但是那种暗示非明，我们怎会知晓公子想法，怎会知晓，原来公子已有打算，决定放弃一切与小菲一走了之。” 第五卷 第五十五章 拆穿（5）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兰堇，你不能。”婉忻甚忧，急急走至兰堇一跟前，伸手一把抓住他臂弯，“你忘记了，就算你不在乎皇上对你寄予的厚望，然则解开你的身世之谜，这乃你一世大愿，眼下竟置若罔闻，你真甘心这般将它放弃……”不待婉忻的话说完，兰堇一低眸看她，探手抚上臂弯处婉忻的手，手指轻敲了几下她的手背。几许暗示，眸尽昭然。“恩怨罢休，拂袖尘嚣，携手伊人，人间绮梦。”兰堇一洒脱一笑，“此梦才乃一世大愿也。”此刻，婉忻虽是万般不解，心下却已然有所了悟。兰堇一既然答应过她回赫连，他便自然会做到，更何况，兰堇一是那么想要探知到自己的身世，他必然会跟紧眉姨这条线索，不会断然放弃。这般想来，婉忻忽然明白兰堇一说及这番话自有他道理，就算她不问，她猜待时机成熟后，他亦会告诉她想要的答案。“我已是决定了，明儿个我会去清凉寺找那位无争大师。”兰堇一转身负手，“好了，天色已晚，现在，各自回房休息去吧。”说罢，兰堇一是大步一迈，身姿潇洒，头亦不回地扬长而去。夜色中，两道倩影皆是发了一愣。不过少顷，婉忻叹气道：“既然兰堇都下了决心了，知己的决定，我当遵行且倾力相助，明儿个我亦会陪他一道去，至于他不返赫连的事，亦只得路上再劝劝罢了，不多想了。”“亦只有这样了。”南清接口道，“南清想来，明日还是陪公子一道上清凉寺为好。”言毕，南清一笑，目光扫过头顶的弯月。唇角本是笑，心底却是冷冷地重复两个字：无争，无争。夜歇人睡，星辰平稳。闲风扰窗櫺，更鸣时送，未惊好梦。然而一道人影却无心恋枕。但见她悄然出门，左右环顾，踮足悄行主宅窗外，确定主人是睡安稳，转身移步，速速窜至外苑，随之口里吹出一点声响，不多时，一只飞鸽扑翅而落。她急急从腰间掏出写好的密签，熟练地系上鸽足后，将飞鸽捧起，再次左右寻望，见四下并无异，她方才展臂，继而将飞鸽放飞出去。望着已是展翅而飞的信鸽，她的唇边泛开一抹冷笑，这抹笑，似乎是在诠释：我所想要，若然无法要到，那么得不到的好，别人也休要得之，假若得之，我也会倾力一毁。俗话道是，人莫得意太早。就宛若此刻，就在她低眸得意一笑时，突然，一下声响猛起，随即，那飞鸽竟然拍打着翅膀扑扇而落，直直落在了她的跟前。这种状况当然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正待她万般惊愕间，耳畔已是传过一个声音：“南清，不曾料及，这细作应是练就的活儿，你倒亦是学得有模有样了。”听闻这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南清不由翕动唇轻道：“公子……”而与之同时，她缓缓转了身去，抬眼一看，果真，兰堇一已然立于他的身后。 第五卷 第五十五章 拆穿（6）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不过南清，你太心急，作为细作，你亦是火候欠佳。”兰堇一看着南清，美眸似星闪，闪动间犀利之光尽然，看得南清全身不禁是颤，思绪骤然乱去。“公……公子……我不是……”回神的一霎，南清跨步兰堇一眼下，一把抓牢他的手臂，“我不是细作……我不是的，公子你听我解释，我……”兰堇一侧眼冷视，探手掀去她的手，却不说话。这一动作，足以万剑穿刺，深深扎入南清心下，亦使得她思绪更是有如麻乱。“你相信我，公子。南清绝不会做出卖公子的事，亦从未有过加害公子之心。”“是吗？”兰堇一唇角一牵，冷冷一语，“你密件给二皇子，还敢说不想加害？”“不是的，公子，我并非飞鸽传书到赫连，我是传给越楚戈的……”南清匆匆解释急急否认，然话说一半时，却突地有所意识，当下止言，双目望向兰堇一，满脸尽是惶惶之色。兰堇一冷笑道：“果真如此。”“公子，对不起，南清知错了。南清真的知道错了。”南清看着兰堇一，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拼命道歉，以求得兰堇一谅解。“南清，此刻，我非常后悔做了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南清泪光闪过，困惑地注视着兰堇一。兰堇一转眼看她，更甚冷眉凉语，“我后悔当年那一瞬，我竟然会心生善念救下了你，实乃，自作孽。”南清微微摇头，望着那双已然漠然似水的瞳子，眼泪，一滴一滴滚落。“古有东郭惹人嘲，而我，却做了一回东郭。”兰堇一再次牵扯唇角，重重叹出一口气后，背过身去，“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公子。”南清抽泣起来，“我错了我错了，公子怎么处罚南清都可以，但求公子不要赶南清走，求公子原谅我这一次……”“跟了我这么些年，你应该了解我的性情。”兰堇一并未转身，闭眼沉沉一语，“别让我再让这种后悔加深一分。”夜半似水凉，凉得恰像他那不含丁点情分的声音，亦犹如她心内一点一点的结冰。还有更声入耳，敲击得她脑际不甚分明的凌乱。所以她泪如泉涌，却忽然说不出话来。片刻，却闻他再道：“你可以留住一晚，明早别让我再见到你。”到底是心软。他想，就再让她留住一宿，不立时撵得她半夜流离，亦算是最后的仁至义尽了吧。依旧是背对，只是摆了摆手，算是阻止她的声音，让她别再做过多无用的言辞。垂手的一瞬，他已是迈步。然则几步之外，他却突然感受到背后扑来的身体，以及腰间被圈牢了的手臂。她抱住他，牢牢地抱住他，不舍得松手。这突如其来的环拥使得兰堇一一怔，他微微蹙眉，叹气道：“南清，别这样。”“堇一我求你，别让我离开你……”南清抽泣不已，“只要能看到堇一……堇一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你可以打我骂我……”“我不打女人。”兰堇一打断她的话，“我亦不会骂你。南清，你要清楚，就算是丫鬟，亦是讲究缘分。如今看来，我们是连主仆的缘分都是尽了，你必须离开。而且，我，不想再见你。”言毕，兰堇一掰开南清的手指，迈步欲离。“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南清流泪喊道，“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我甘心委身为奴，我跟了你这么多年……难道，我对你的好，真的连一个来历不明的小贱人都不如吗，她就那么好……”瞬时，竭斯底里的诟骂声霍然而止。南清口里的话尚未结束，脖颈已被转身而来的兰堇一一把扣住。兰堇一盛怒，手指的紧已然使得南清似要背过气去。“不是因为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真会一把捏碎你的喉！”兰堇一目露凶光，刺骨的声音沿薄唇冰凉滑出，“你给我听好。不管韩小菲是何人，就算你是身份贵胄的金枝玉叶，在我眼里的对比，你亦不过是晦如拂袖灰土，更何况，你连和她比的资格都未有分毫。言及这般，兰堇一狠狠地推开她，再亦头不回地决绝离开。跪地草地的女子，失声地哭泣。望着那道渐生消失于视线的人影，她的口里凄凄重复着他的名，却换不得心念之人再次回头一眼。 第五卷 第五十六章 泣诀别（1）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初一将至，不过两日。这两日于韩小菲而言，真真度日如年。明明是心急如焚，却还得云淡风轻话寻常，不过索性齐宥对晴天无甚忌讳。晴天名义上的看守，倒成为外人眼中堂皇之理，如此同韩小菲闲聊亦打发了时间。韩小菲问晴天：“晴天，你还记得你的家么？”听闻韩小菲的话，晴天望了望天，双眸突地柔和无比：“嗯，它是一小地儿，不过有一特好听的名。”“是么？”韩小菲甚是好奇，“ 说来听听。”“兰庭镇。”晴天应道，“那里的兰花一年四季都开有，山上山下，各种各样，家家户户都会栽种它。”“兰庭镇。”韩小菲口里重复，略微失神，真是一字搅心绪。晴天仍是望向别处，并未注意到韩小菲表情有异，这便继续忆道：“其实早年，我回过兰庭一次，我在山前一处荒废的小院还曾住过数日，逍遥一时，听鸟欢语，看鱼畅游，呼吸满山花香，说及那种予人平静之感，亦差不多应了你那所谓世外乐地的条件来。”“真好。”韩小菲微笑看他，“若有机会，希望晴天带我去看看。”晴天注视她，他想，是他多心了？看她明明是笑眼如月，为何她的眼里，却又分明写满几多惆怅？见晴天不答，韩小菲释然一笑：“就当我玩笑话了，就算没有兰庭镇，我自己也会……”“好的。”不待韩小菲说完，晴天忽地打断她的话，“若是有机会，若是，你不介意。”韩小菲侧首望着一旁的晴天，忽然心下变得分明柔软。韩小菲未有将心下的那句谢谢说出口，只是冲着晴天诚挚一笑。看着韩小菲眼中隐隐的湿润，不知晴天是故意岔开话题，还是一下子想起来什么，开口低声说到：“今日就是初一，你心下要有所准备。”“我……”韩小菲微微点头，欲言又止。“但不必太担心……”见此，晴天接口道。虽是未一语点破，韩小菲却意会。韩小菲微笑看他，未有再开口。她明白，他是在暗示。他要她有所准备，其实亦是告诉了她，他已是准备好了，所以她没必要太担心。她想，有所准备的或许不会只是她与晴天了吧……夜，已是深。今夜的月光似乎特别清亮。白月光，自密室的窗口，似水银流泻至床榻。宛若一层薄纱，轻轻柔柔倾覆于床榻这闭目而躺的男子身上。床榻的侧面，深红案几之上，铜炉香燃，一缕一缕，几欲痴缠眼前人，像是于悄然中告知，流年催人老，候伊难消愁。拨珠帘，展碎步，韩小菲抬眼，缓缓行至床榻前。垂眼注视着床上的男子平缓呼吸，恰似好睡模样。“越楚柯……”韩小菲闭唇不语，面目平静，心下却已是失控言及，“越楚柯，很快，很快你就会醒来了。越楚柯，亦只有你醒过来，一切才能彻底了断，希望你能终止一切是非，让楚大哥，那段前尘往事里彻底走出……”“抬过来，小心一点。”国师齐宥的声音打断韩小菲思路。韩小菲转首一看，但见国师指挥着两名仆人抬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踏入屋内。韩小菲甚是困惑，一眼看到后面入屋来的还有宋之末。于是走到他的身边，开口问道：“为何抬入这面铜镜？”宋之末微笑道：“国师称可借镜光反折一副八卦图形，且这面铜镜像是采用何物特制而成，一切像是关乎术数，至于细节我亦是不了解。”“哦。”韩小菲点点头。此时国师已吩咐仆人挪开凳椅，站立于墙面，回首望了望窗口，再看了看床榻，转头用木签在墙面测绘了下。继而挥着手指吩咐仆人将铜镜按墙面几个痕印倾斜而挂。站于一侧，韩小菲不免蹙了眉头，她的目光扫扫铜镜，再扫向床榻，突地意识到，这面铜镜就在越楚戈的对面。这很显然，确是欲用镜面反折某种光线而设计。她想着，国师是想反折甚么？是与宝藏或推背图有关？正待韩小菲暗忖间，却见国师行于铜镜与床榻之间的位置，站定抬手：“拿过来。”说罢，立时闻得门前一名仆人应是。那人垂首从韩小菲面前走过去，韩小菲不由侧眼去看，但见他手里端有一个宽厚木盒。这是甚么？韩小菲心下打了问号，尚未发问间，那宋之末已是开口：“国师，这乃何物？”国师正当接过木盒：“木皮符号，是根据十二个时辰而来，若按历书所示摆放，得以最强烈的石光所照成形，当应展以某种图像告之某种玄机所在。而这面镜光便可集聚最强烈的石光成一点直射木皮，以达其果。”宋之末点头一笑，没有再问。而韩小菲似乎亦是懂得，国师口里这所谓的玄机所在，并非与越楚柯相关，却是暗喻出他们最后所要得到的东西。正待韩小菲思索间，国师已然衣摆一掀，继而蹲下。韩小菲见他从木盒里取出木皮，竟是排放出了一种椭圆形状。种种做定，国师吩咐屋里几名亲信皆是退出内室，这其中亦包括了晴天。晴天亦是要离开，韩小菲不由一惊，立时忧心忡忡，却不敢写在脸上，只得眼神焦虑地看向晴天。而晴天当然是不能有所异议，他用眼神告之韩小菲自己当心，这便静静移步，欲跟着另外几人退出房间。岂不料与此同时，国师齐宥亦是暗地里将目光瞟向了正笑意若现的宋之末，随之收回视线的一霎，开口道：“晴天，你留下来。”晴天止了脚步，面无表情应道：“是。”国师突然改变主意，韩小菲心下暗喜却不解他何以临时起变，然之于晴天心内极是明白，宋之末虽是和国师走得甚近，又或者在某种意义上他们是种互助伙伴，但人心叵测，这个道理对于本身喜于算计之人，更如喻世之理，就此人前人后疑心不定，恐怕除却自己，也没有可亲之人，又何来真正的朋友？晴天如是想，如果世界上连个真正朋友都未有的话，这种的人，会是多么悲哀呢？这种提防，宋之末亦是懂得，不过他倒没所谓国师留下他自己的人，面对即将而至的结果，他似乎看到臆想成真的一刻，烘托的欲望未曾浮漂终得圆满，高兴之外，他心内隐隐躁动起来，他是如此地、极其想要马上见证那种圆满。“国师。”他侧眼看了看案几的那炷香，再不紧不慢地微笑道，“子时将至，是否该开始了？” 第五卷 第五十八章 泣诀别（2）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国师点头，继而看向窗口那亮星。子时已到，没来由地风过珠帘。风不静，而垂帘未寂，像是谁人闲趣以手串串抚弄，清脆声渐起，叮叮之声，突地萦绕室内，叫人甚觉诡异，心头骤紧。国师做出请的手势，微微点头，示意是时候将石合一。韩小菲侧首看那月光，深深一呼吸，收回目光的霎时，已是移动步履，向着床榻走近。缓缓地走，韩小菲抬起左手腕子。缓缓地走，韩小菲以右手手指拉开红绳的结。缓缓地走，黑色的石头滑入了了右手掌心。紧紧握住手中之石，韩小菲站在了床榻旁侧。注视着和衣而卧的越楚柯，韩小菲未有说话。“文姑娘在犹豫甚么？”身后，国师已然按捺不住心头急迫之感。韩小菲回过神来。她探出右手，拿着那枚弯弯黑色石头，徐徐地朝着越楚柯的脖颈靠近。越楚柯的胸前，白色的弯石那点光，一点一点，烁亮不定。将黑色的月对准白色的月，韩小菲轻轻放下石头，冉冉收回了手。屋内所有人的目光，这一刻，皆是停于了这对石头上。国师与宋之末双目有光，前者脸上是一种明显的迫切，后者则是一种竭力抑住的悦色。而晴天的眉头却是微微蹙动，眸中忧忧之光流动。与之有异的是韩小菲，一切动作后，她似乎并未再去注意石头，目光却是牢牢地落在的闭眼的男子脸上。看不出她在想甚么。她注视着他，未曾有过特别的表情，除了睫毛偶尔的扇动，她的面目，恰似无波之水，是那么平静。 然而，她的脑海里，反复地是他的声音，他在说你知道吗，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一个人，一直在等一个人。她能听到的，反复也只剩下这个声音，所以她看着他，那么专注地看着他，未曾注意到那块白石那闪动的微光忽然停止了。“国师，这是怎……”宋之末忍不住开口，国师做出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说话再看下去。骤然，窗口的月光像是异常明亮地投射于双石去。与此同时，却见越楚柯胸口本生无异常的两块石头，霍地像产生了某种磁力地一紧，因之前韩小菲将黑色石头放下去，两石之间尚且还有一些缝隙，而这霎，两块石头互相吸附，真正地合二为了一。一道强光，自合二为一的圆石上绽放开来，在场的人，无不被其刺目，一瞬间，众人双目都不禁闭起。而这一瞬，最能感受这道强烈之光的，当数离它最近的韩小菲。此时的她被这道强光刺得完全睁不开眼来，当下伸手以袖口遮挡其目，不由自主地偏了头去。下一分钟，一片寂静。寂静，寂静得闻不到半分声响，而这种感觉，却叫人生起一种空空如也的恐慌。这种感觉让韩小菲疑窦丛生，她突然发觉，在这种寂静之外，还有另种变化，是一种异常的轻，那是，身体的轻。是的，这一秒，她霍然发觉自己的双足轻了起来，不，不止双足，是整个身体。当她意识到这点时，不禁慢慢放下手臂，缓缓地，缓缓地睁开了眼。瞬时，她愕然地用手按住了胸口。韩小菲确实被吓住了，因为她的眼前，只是一片叫人恐惧的黑暗。宛若失明失聪般，她，什么亦看不到，什么亦听不到。 第五卷 第五十九章 泣诀别（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这是哪里？韩小菲缓行，一步一步，像是失措孩童，在黑暗中毫无指向地移动步履。几步后，步履霍然而止。韩小菲猛然顿悟。她意识到，这种不明的恐，这种黑暗的惧，此情此景，是多么熟悉。她不是早已经历过么，这里，难道是，幽界？没错。她忽然有了某种肯定，她是靠着两石的力量，重新进入到了幽界。这次，她可以带他出去。这般想着，恐惧之感全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欣悦之感。于是，她放声大喊。“越楚柯，越楚柯。国师让我来带你出去的，这次你可以出去了。”可是四周一片寂静，而她的声音，宛如空旷之地回音，让看不到任何的她，只听到自己重复着一个名越楚柯。他为何不给她回应？她有些急了。“越楚柯，是我，你听没听到？”“你在哪？”“听到了吗越楚柯……”韩小菲呼喊着他的名，在黑暗中放声大喊。越楚柯是怎么了？为何这个节骨眼却不给她回应？他是顾虑了？韩小菲忽然感觉，他是有所顾虑，所以才不现身。他到底在顾虑甚么？韩小菲思绪一滞后，继而站定，抬起手腕：“越楚柯，你不要忘记，你一直想要离开这里，我上次想过奈何桥，是你硬要强拉我不许我过，你说你在等着我，只有我，能带你出去，这些话我都记得，一直都记得的，现在我来了，不管有什么想法，你都可以对我说，现在你握住我的手，让我能看见你，好不好？”言毕韩小菲摊开手。渐渐，她似乎是感觉有什么靠近手心。而一瞬，蓝光绽开，自手指间流泻。韩小菲抬眼，触到一双如墨眸子。她终于看见了他。他握着她的手，浅浅微笑。“越楚柯，你知道你再不出去意味着什么？如果错过出口打开的时间，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你怕了？”“不是怕，是因为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想之前所做都功亏一篑。”“你做了很多？说说看。”“等你出去了，你自会明白。总之，让你出去，算是我完成了最后一件事。”说起这些，韩小菲是认真的，越楚柯虽然不明白，却没有再问，目光望向一端：“看你像是生气的样子，出口尚未打开，我并未让你功亏一篑。”“所幸如此。”韩小菲抬眼注视他，“你在犹豫甚么？”越楚柯抿唇微笑，没有说话。“你不是一直很想出去，到了这一刻，你却突然犹豫了，到底怎么了？”“没事。”越楚柯似乎是从容而言，“你只当我是刚才睡着了。”这句玩笑话本是搪塞之意，韩小菲一听便明，这一明，更是让他领悟越楚柯之前的不现身是有原因，她对他的判断就是正确的，他是有明显的顾虑，而恰恰就是因为此种顾虑，让他对她产生着某种不信任，自然不会说实话。他为何突生抗拒感，韩小菲突然联系起进入幽界说过的话。她说了句“国师让我带你出去”的话，是不是恰恰这句话，让他有了犹豫，因为这句话会让人误解，韩小菲其实就是国师的人。难道，这和她一直想要了解的事情有关，虽然他明白国师让他到幽界是为了保存他的生命，但他却亦是明白这种举动是有它意，所以他又隐隐地排斥出去。正是如此，上次在幽界时，他才会说他觉得能过奈何桥去到对面也是件好事情，这是不是就是在暗示，越楚柯其实并非那么想生还现世。国师，在他的眼里，到底是甚么样的人？韩小菲忽然觉得，或许此时，是将事情弄清楚的最好时机。因为这里，只有他们。 第五卷 泣诀别（3） - 菲越千年去爱你 - 淡姿蓝影 　　这是哪里？　　韩小菲缓行，一步一步，像是失措孩童，在黑暗中毫无指向地移动步履。　　几步后，步履霍然而止。　　韩小菲猛然顿悟。她意识到，这种不明的恐，这种黑暗的惧，此情此景，是多么熟悉。　　她不是早已经历过么，这里，难道是，幽界？　　没错。她忽然有了某种肯定，她是靠着两石的力量，重新进入到了幽界。　　这次，她可以带他出去。　　这般想着，恐惧之感全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欣悦之感。　　于是，她放声大喊。　　“越楚柯，越楚柯。国师让我来带你出去的，这次你可以出去了。”　　可是四周一片寂静，而她的声音，宛如空旷之地回音，让看不到任何的她，只听到自己重复着一个名越楚柯。　　他为何不给她回应？她有些急了。　　“越楚柯，是我，你听没听到？”　　“你在哪？”　　“听到了吗越楚柯……”　　韩小菲呼喊着他的名，在黑暗中放声大喊。　　越楚柯是怎么了？为何这个节骨眼却不给她回应？　　他是顾虑了？韩小菲忽然感觉，他是有所顾虑，所以才不现身。　　他到底在顾虑甚么？　　韩小菲思绪一滞后，继而站定，抬起手腕：“越楚柯，你不要忘记，你一直想要离开这里，我上次想过奈何桥，是你硬要强拉我不许我过，你说你在等着我，只有我，能带你出去，这些话我都记得，一直都记得的，现在我来了，不管有什么想法，你都可以对我说，现在你握住我的手，让我能看见你，好不好？”　　言毕韩小菲摊开手。　　渐渐，她似乎是感觉有什么靠近手心。　　而一瞬，蓝光绽开，自手指间流泻。　　韩小菲抬眼，触到一双如墨眸子。　　她终于看见了他。　　他握着她的手，浅浅微笑。　　“越楚柯，你知道你再不出去意味着什么？如果错过出口打开的时间，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你怕了？”　　“不是怕，是因为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想之前所做都功亏一篑。”　　“你做了很多？说说看。”　　“等你出去了，你自会明白。总之，让你出去，算是我完成了最后一件事。”　　说起这些，韩小菲是认真的，越楚柯虽然不明白，却没有再问，目光望向一端：“看你像是生气的样子，出口尚未打开，我并未让你功亏一篑。”　　“所幸如此。”韩小菲抬眼注视他，“你在犹豫甚么？”　　越楚柯抿唇微笑，没有说话。　　“你不是一直很想出去，到了这一刻，你却突然犹豫了，到底怎么了？”　　“没事。”越楚柯似乎是从容而言，“你只当我是刚才睡着了。”　　这句玩笑话本是搪塞之意，韩小菲一听便明，这一明，更是让他领悟越楚柯之前的不现身是有原因，她对他的判断就是正确的，他是有明显的顾虑，而恰恰就是因为此种顾虑，让他对她产生着某种不信任，自然不会说实话。　　他为何突生抗拒感，韩小菲突然联系起进入幽界说过的话。她说了句“国师让我带你出去”的话，是不是恰恰这句话，让他有了犹豫，因为这句话会让人误解，韩小菲其实就是国师的人。　　难道，这和她一直想要了解的事情有关，虽然他明白国师让他到幽界是为了保存他的生命，但他却亦是明白这种举动是有它意，所以他又隐隐地排斥出去。正是如此，上次在幽界时，他才会说他觉得能过奈何桥去到对面也是件好事情，这是不是就是在暗示，越楚柯其实并非那么想生还现世。国师，在他的眼里，到底是甚么样的人？　　韩小菲忽然觉得，或许此时，是将事情弄清楚的最好时机。因为这里，只有他们。　　（这个小说会更得很慢，十分抱歉）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