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平生履历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我叫金戈戈,芳龄二十有八,身高155CM,委实是我本想美女之路的败笔,相貌嘛,一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却因有这四百度的近视而被眼镜框遮去了芳华,(当然眼镜平时我也是摘下不用的),鼻子,不高不洼,比较中正,但嘴唇我可以用丰润性感形容吗?(嘻嘻,不算过分吧?)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我在唱歌?非也!我真的是东北人,只因双亲过世,家无外戚,(即便有,这年头穷困潦倒的我也指不上),不得已,我成了北漂,并和两位同样的北漂族(一男一女)拼租着一套三室的小公寓,然而我是家徒四壁,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为写小说节省口粮买的),余下的就是简单的几件衣服以及一些收藏的书籍(包括漫画、名家名著、古本辞典、绝版小说等)种类虽然繁多,但因有几套是绝版的古本文献,将来会有很大升值空间,我权当是一种风险投资,可千万别停盘哦。 别看我家境贫寒,人丁还是蛮兴旺的,除了我,还有三只遭主人唾弃被我捡回的流浪小猫,全是女生哦,分别被我命名“咪咪嗒”(黑白相称的鸳鸯脸),“呼呼”(白色间杂黑黄的混搭型),“小狸”(本想叫阿狸,耽心那只红色的小狐狸会告我侵权),救助流浪生命,帮它们重建家园是我两个毕生心愿的其中之一,唉!(长叹口气),现如今我这般落魄,愿望恐怕一生也实现不了吧? 虽然我心灰意冷,可我还是要将我的另一个毕生心愿公之于众,当一名影视编剧是我从小到大的人生理想,儿时当我向家人向朋友说出这个梦想时,却来他们的无情的嘲笑和讥讽“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只是想将笔下的文字变成立体的视觉感官,有真实的人物演绎升华的故事,我有错吗?纵然人生万念俱灰,我依然矢志不移坚守信念。 然而直至而立之年依旧是我在痴人说梦,有时我在想并非“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委实是伯乐无处不在,我却不够资格称之千里马,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我不怨天忧人,或许我的人生尚需努力吧! 至于爱情,我从来都没有给异性留下过惊艳的印象,实在我太平凡了,根本引不起别人的重视,有时我甚至会想既然不能美到倾城,干脆丑过无盐吧,至少还能赚点回头率,可几次想要毁容,最终都没能狠心下手。 这种貌不惊人,让我在爱情上交了白卷,不过虽说没有恋爱过,但雌性激素的分泌,还是让我暗恋过两个英俊小生。第一次是初中,情窦初开的年纪,爱慕持续两年,从未敢表白,毕业终止;第二次是二十三岁那年,遗憾的仅仅是擦肩而过,再无缘相见,(若按佛云,这也是前世回磨了五百次呢)就是这样的惊鸿一瞥,也让我魂牵梦萦了整整三个月。 综上所述,这就是我的灰色人生! 第二篇:静湖涟漪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我的人生不想再有卑微的蹉跎和懦弱的等待! 金戈戈在微博上发了这么几个字,但她自己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鼓励,一种阿Q精神罢了。 “洗洗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为生活努力”,她现在一家小规模的网络公司做打字员,薪水不丰,足以养家糊口,“否则不仅房租交不起,连三个小家伙的猫粮都得买不起” 躺在下载的单人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绝不是失眠抑郁症,而是隔壁的**丝租友带了一群“狐朋狗友”回来开Party,玩的太High,太癫狂,却颠覆了她的睡眠,然纵使金戈戈气愤至极限也绝对不会跑去同对方理论,在外人眼中她永远是一个礼貌斯文的人(有点伪君子之嫌?这叫小不忍则乱大谋!) 又跑题了,现在是金戈戈被噪音困扰难以成眠,有什么办法,习惯了!老样子,靠一片助眠药(不是安眠药)并将手机安插上耳机慢慢睡吧,但没病吃着助眠药,长此以往,她兴许用不了多久便会患上精神分裂症了。。。。。。 无上的神啊,救我于水火吧! 一夜浑浑噩噩的睡眠,清早起来,金戈戈顶着两个黑眼圈(这个时候她该庆幸自己是个近视眼了,可 以用硕大的镜框遮瑕)草草吃了早饭,匆匆出门挤公交车了。 其实公寓里公司并不算太远,之所以这么急着挤这趟点儿的车次完全是因为这班车的司机是个帅哥,每天早上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目光流连在一个帅哥身上长达半个小时,能给金戈戈空虚的心灵填补极大的满足。至于要联系方式表白之类的事情,她是绝对没有勇气的,亦或说为了面子不想当众自取其辱。 面对一件事,鼓起勇气,或许成功,或许失败,几率是50%,但丧失信心,便是0几率。金戈戈面对挑战,永远令机遇裁擦剪肩而过,她的灰色人生,怯懦是导演,可笑的自尊是编剧,她自己主演这一幕独角戏。。。 终于在即将把并不丰腴的身体挤扁之前,金戈戈到站下车了,在离开站桩之前她有恋恋不舍地朝司机瞅了一眼“期待,明天见!” 原本兴高采烈地向公司前进,却在敏感地察觉有人尾随而变得紧张金戈戈抓准时机猛然回头,一个可疑的鬼影都没有,“难道接连几天得睡不好觉让我患上了被害妄想症?”甩了甩头,“管他呢,反正我既没财又没色”,豁然后,金戈戈大步流星走去公司。 工作时间算是比较容易打发,不忙时,金戈戈一般都会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对着电脑,表面上是发呆,实际满脑子在酝酿她的心小说,至于公司其他同仁,多半也是在各忙各的私人空间。 庸庸碌碌中,不知不觉中又到了下班时间,金戈戈从善如流地随着写字楼里的大队人马向外挺进,其实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平庸倒也挺好的,做不了泰山,做鸿毛总行了吧?呵呵! 又该挤公交回家了然而回了家又有什么意思呢?要么对着清冷的房间看小猫嬉戏,要么隔墙听聒噪。算了,还是暂时不回家,先去吃完面吧,既解决了晚饭,又消磨了时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想起了光棍?)其实,她真正想吃的不是热面,而是地道东北菜----念猪烩酸菜,完了,她又流口水了。 酒足饭饱,金戈戈意气风发,双手插兜(她从不背包,手机和錢一律放在口袋里,既不会被偷也不会被抢,当然她也没有很多钱),哼着小曲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可恶!那种被害妄想症的感觉怎么又来了?为什么总是感觉身后有人尾随?一、二、三,金戈戈迅速回头,以为依旧见不到任何鬼影时,她失望了,一位高大的男子西装革履笔挺地出现在她眼前,金戈戈实在不敢抬头向上打量。 “你—你—你—”金戈戈紧张得舌头打结,想逃吧,双腿又不争气地发软迈不动步,索性稳住心神故作镇定地对男子疾言厉色:“我可是要财没财,要色没色,更不幸的是我还染上了HIV病毒,你若是对我有企图,是打错算盘了。” 男子也不开口,直接伸手在她脸上又捏又拉扯,“你干什么?”金戈戈企图挥开他的手,“你不会是专门扒人皮做人皮面具的变态杀手吧?” 越想越恐怖,金戈戈终于因恐怖爆发出本能逃生的力量撒腿就跑,不幸的是,仅几步她就又被抓住,看来平时缺乏运动真是愚蠢的决定。 金戈戈想大声呼救,可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喊了也不会有人听到吧?(这个恶徒智商的确挺高,选了个好地方行凶),自己身陷囹圄,报警也没可能了,改策略吧。于是乎,她换成一副哭丧表情,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我真的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扒了我的皮你也卖不到好价钱,求您大慈大悲放了我吧。。。” 男子当真放手,意外地紧绷得脸上绽露微笑,“金戈戈小姐,我想你是看恐怖小说入魔了,其实我并无恶意,甚至我的到来还能改变你的人生” “什???什么意思?”金戈戈一头雾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落寰亨,是言氏传媒集团的总经理”金戈戈放开胆子从头到脚打量着他,无关倒也标志,不过合在一起却称不上是极品美男子。 “你找我什么意思?想发展我成为艺人?可我长的恐怕连跑龙套也轮不到吧”金戈戈对自己的外貌相当没自信,“还是说你看中我的小说想聘我当编剧?”金戈戈又一次自我否定地摇摇头。 “如果你的身份最终确认,将会比你想得更高级”金戈戈突然感觉他像在伊甸园中引诱亚当和夏娃的那条眼镜蛇“刚才之所以拉扯你的脸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整过容” “说笑吧?我连温饱都困难,哪有闲钱整容。不过,要是真有了钱,到是想做一下增高术”金戈戈傻傻的笑笑,有时她真挺像言情剧中的小白女。“快别卖关子了,我到底什么身份?” “暂时保密,明天上午九点我开车来接你化验DNA” “我不能请假,否则工作就没了”现在找工作多难,况且还要养猫糊口。 “破译身份不必工作重要吗?几千元的薪水怎比得上荣华富贵?” 看吧,他果然是诱人贪欲的眼镜蛇!金戈戈在本性中妥协,她却忘记了亚但和夏娃在拥有了智慧的同时也得到了上帝的惩罚,利弊是成正比的。“倒也是,明天九点见吧。”金戈戈不疑有他地转身,刚抬脚迈步忽然醒悟到什么又霍地转回身“你不会是个骗子吧?不会是要把我拐骗到穷山沟或是非洲当性奴吧?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能砸到我头上?” 落寰亨蹙起眉头,果真是小白!他心平气和地讽刺了一句:“金戈戈小姐,你该不会是曾经有过这种被骗经历吧?”不得已,他掏出一张名片和本人有效身份证件地过去“喏,这回能信吗?” “落寰亨,男,公民身份证编号220----”金戈戈详细验证他的证件,猛地抬头“你都三十五岁了?看不出来,好像才三十岁的样子,保养得挺好。” 落寰亨应该一头黑线,无语了。 验明正身后,金戈戈将证件还给他,却留下了名片,落寰亨睇着她:“明天行程如何?”和她斡旋真是个累人的苦差。 “名片我都拿了,当然是勉为其难信你一次”嘴上虽这么说,但回公寓的一路上,金戈戈满脑子想的全是她将要麻雀变凤凰了。 第二篇:静湖涟漪(下)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3.无论自己到底是谁,总之都会比现在这个样子强,所以这个振奋的消息让金戈戈乐得在床上翻来滚去 折腾了大半宿,直到半夜一点才迷迷糊糊睡着,不到五点又神经亢奋地醒过来,便再也睡不着了,反正今天请假不用赶着去上班,金戈戈又躺回被窝里幻想自己摇身一变成公主的样子。 马车、蓬蓬裙、水晶鞋?不,那是灰姑娘,她金戈戈可不是什么会灰姑娘,而是遗失在民间的明珠,终于该凤还巢了!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快到九点吧,我就要脱胎换骨啦!我要变身啦!”变身?想起东野圭吾的小说,金戈戈和成濑纯一的变身是截然不同的。 兴奋得连早饭也吃不下,好不容易熬到八点半,金戈戈起床、洗脸、刷牙、换衣服,原打算可以装扮一下,然毕竟向来囊中羞涩,压根儿买不起名牌服饰,最后只能一如既往T恤搭配牛仔裤,这一套是前几天发工资时新买的,不至于太丢面子。金戈戈承认自己虚荣,然而谁又不虚荣呢?灰姑娘若不虚荣,干嘛不荆衣布裙去见王子?恐怕届时王子宁愿选择贪婪的姐姐,也绝不会选择灰头土脸的仙蒂瑞拉。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临近九点,金戈戈揣好手机和RMB后开门下楼,意外的是落寰亨已经坐在悍马车里等她了,见她出现,按了声喇叭。 “还以为你会放我鸽子呢”金戈戈真的耽心过希望会落空,万幸,上天肯厚待她了。 “上车”落寰亨也不废话,直接下达命令,金戈戈欢天喜地坐进车里,眼花缭乱地四下张望,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坐这么豪华名贵的车。 瞧出她媚俗的心态,驾驶座上的落寰亨及时泼了她一身冷水,“别高兴太早,现阶段你只是脸像,DNA这一关过不去,依旧会被打回原形的” “嘁!打回原形?问题是我还没开始变形呢,再说,回到原点我大不了还是过‘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早不了的罪’式生活,能比以前更糟吗?只要不死,要饭也能出头。”金戈戈壮怀激烈地抒发豪言壮语 “神经大条,你还挺觉悟。”好一句讽刺的夸赞! “但我的确挺好奇我的真实身份的,你透露一点儿吧”金戈戈媚颜地近似哀求,“我说过最终确定之前,暂时不会揭晓谜底。”落寰亨守口如瓶 “好吧,我不为难你了,听天由命吧。”撂下这句话,金戈戈将身子靠在座位上,在剩下的路程始终保持沉默,心里实则是七上八下,满是彷徨。 落寰亨本也是个话不多的人,何况彼此间又不算是熟悉,便也顺势维持了这份沉默,直到到了指定的亲子鉴定中心。 因为有预约,进入化验室后,金戈戈很快便被安排采集血样,凛然无惧地亮出自己的胳膊,好大一管血浆由自己的动脉血管中被抽走,金戈戈连眼都没眨一下,也不曾表现出丝毫痛苦的情绪,平生不会为疼痛屈服,只许为命运坎坷而悲伤这是她的人生信条。 站在一旁沉默的落寰亨在这一点上倒对她的印象稍微有了一点改观 照旧由落寰亨送自己回家,坐在车里,金戈戈一直兴奋的情绪也在抽过血后平静了许多,虽然从昨天到现在,她时刻梦想着借此机会咸鱼翻身,但真正到了决定命运的时刻,她又胆怯了,害怕希望会落空,害怕依旧是那个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群淹没的沧海一粟。 她竟厌恶起落寰亨的出现,人生本如一潭平静的湖水,他的莫名到来像一粒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然而涟漪过后,也许惊喜没有,有的仅是一如当初的风和日丽,可蠢蠢欲动的心如何再能够风平浪静? “怎样?害怕了?担心自己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大多数人都会在经历这种情况后出现类似的心理负担,何况金戈戈也是大多数中的平凡之辈,落寰亨犀利地戳穿她沉默背后的彷徨心思 “是不是五天后结果确定,如果我不是,你便不会再出现通知我?”金戈戈答非所问,“嗯”落寰亨诚实地回答,金戈戈有自知之明,如果他不来,证明她不是,既然她不是,她对他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车终于开回了公寓楼下,金戈戈讷讷地打开车门走下车,车门关闭后,意外地落寰亨滑下车窗探出头唤住她:“一切没成定局之前,有事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我会二十四小时开机” “谢谢”淡淡地留下这两个字,金戈戈心事重重地上楼了。 4.瞧,才请假一天,公司便已近段时间经济不景气为由将金戈戈解雇了,提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金 戈戈步伐沉重地走出写字楼,她不会愤世、怨天尤人,不会对领导厉骂指责,毕竟现在社会人才济济,而她学历能力多不够出类拔萃,被开除也无可厚非,但悲哀的是,丢了工作,自己的DNA再不争气,她就真要沦落街头当乞丐了只是可怜了她那三只无辜的小猫,又要再一次无家可归了。 呜呜~她哭不出来,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想太多只会累伤脑细胞,今天就先回家休息一天放松放松,然后明天开始出门找工作,就这么定了。 白天睡得太饱,晚上就会精神奕奕,再加上隔壁**丝男又招集了朋友开Party,与此同时,另一位女拼友也在房间里放大音响练歌,此起彼伏的噪音,金戈戈权当是俄罗斯交响乐团的演出吧。 心情像一个母细胞,可以分裂成两极,左心房是千年风雪覆盖的冰川,右心室是熊熊沸腾的烈火,我徘徊在冰火两重天中,感受撕心裂肺的挣扎,痛苦中我仰天大吼:“行星,你和地球的距离还有多远?”打开电脑,金戈戈首先发了一篇微博,随后,她又百无聊赖地点击‘关注’浏览,她的关注群中多半是网络上名气很高的类型小说作家(盗墓、修真、小言、悬疑、**,金戈戈的文学爱好很广泛),以及一些自己喜欢的明星,这些明星并不全是大红大紫的一线演员,有的只是出演过某些名不经传的小角色,但金戈戈觉得有潜力,便会关注对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我是南唐后主李煜【偷笑】 这是当红影星池恺洋的微博,金戈戈双手托腮对着微博发呆了一会后,做了转发。 退出微博后,进入到‘我的文档’中,有她最近构思的一部小说提纲,尚未正式动笔,仅拟好了各个角色的名字和性格,背景是军阀混战时期,由不同性格的人物在大革命时代洪流中演绎一段爱恨情仇交织的坎坷命运。 男主角祭殿,金戈戈当然希望由池恺洋饰演,无论从他俊冷、立体感的欧式外形,或是曾获各大颁奖典礼的最佳男主角殊荣的卓越演技,都令她无比崇拜,真心地幻想她的这部即将创作的小说能够被搬上荧幕,并由池恺洋主演,至于女主角嬴守和嬴婳,只要是美人胚子,谁演都行。 如此这般憧憬着,金戈戈吮着手指对着电脑又痴痴呆呆犯傻了。 做梦终究会有睡醒时,金戈戈还得在翌日清早带着履历表满世界找工作,不过为了再欣赏一下公交帅哥的俊颜,她还是按照平日惯例准时挤上了公交车,却没有在往常的站桩下车,一直坐到了终点,既来之则安之,就从这一地段开始找工作吧。 出发----- 在外面整整游荡了一天,吝啬的连午饭都没舍得吃,仅买了一瓶水补充体能,饥肠辘辘得到的回报却是一无所获,工作,你向我招手行吗? 疲惫地回到公寓,简单地吃了碗泡面充饥,万幸,今天隔壁很安静,三只小猫也极其体贴地乖乖趴在自己的小房子里熟熟睡着。 一夜的休整,天亮后,金戈戈又整装出发继续寻工旅途,悲哀的是,又白忙了一天,茫然地站在人来人往的街角,金戈戈从兜里掏出手机,屏显上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还有两天结果就要出来了,真不知会喜会忧,,眼下,她是的确有些走投无路了。 犹豫良久,金戈戈在键盘上按下了11为陌生的号码,准备拨通时,她的动作有嘎然而止了,仅有两面之交,贸然打电话会不会太唐突?转恶念再想,假如自己真的不是他要找的“真命公主”,那么,现在不对他利用便是失不再来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金戈戈厚着脸皮拨通了电话。 嘟嘟的响了两声后传来了回应,是个女声“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金戈戈失望地挂断电话,“什么天上掉馅饼?什么麻雀变凤凰?雨钱的幻象只会出现在《聊斋志异》里,为了一场骗局,竟丢了工作,金戈戈你真是被驴踢了的脑残!” 金戈戈自嘲地苦笑,将手机揣回兜里,茫然地往家回,家?错话了,从她父母双亡的那天起,她已无家可归了。 如果继续落魄,大不了破釜沉舟去跳江吧,跳江地点嘛,她一定会选择东北的松花江,那是妈妈的故河,正所谓落叶归根。 出乎意料的情况总在失落时骤然发生,就在金戈戈自暴自弃时,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号码竟然回拨过来,气愤和惊喜间杂的情绪下,她迅速接听电话:“喂”对方有错在先,金戈戈语气不善。“抱歉,刚才我在开会,没能及时接听你的电话。”落寰亨不温不火地解释。 “你知道我是谁吗?”这个问题固然幼稚,但像他这么优雅贵气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性朋友,他有可能在一个陌生号码出现时准确辨别吗?金戈戈觉得他没那么神。 “金戈戈小姐,有事直言,请别拐弯抹角。”倘若不具备出神入化的辨识力,他如何能在高手云集的圈子中稳住台面巍然不倒? “我失业了。”金戈戈直击要点,“我能帮你什么?钱吗?”落寰亨同样干脆利落地问的现实。 “先请我吃顿饭,钱的问题面议。”金戈戈抛弃自尊,厚颜索求,“地址发给我,十五分钟后我去接你。”毫无迟疑,落寰亨爽利地答应。 “不许放我鸽子。” 某高级中餐厅,盛满丰富菜肴的餐桌旁,金戈戈吃得津津有味,落寰亨则始终瞧着她不雅的吃相不发一语,这让金戈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尴尬地找着话题“你都不吃一口吗?岂不是很亏?” “你不是挺开朗健谈的吗?为何至今交不到男朋友?” “连这你都清楚?”她认为最丢脸的事竟被对方不留情面地揭穿,“我不调查你,怎么能确定你的身份。”落寰亨用他一层不变的表情向她递去纸巾,示意她嘴上有污渍。 金戈戈不领情地接过纸巾,一点儿也不优雅地擦着嘴唇,“扑克脸,都这节骨眼了,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WhoAmI?” “恕我现在无可奉告,真金不怕火炼,再耐心等等吧。”无论是他的话,或是他的表情都让金戈戈气到有拍案而起狠揍他一顿的冲动,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改成言语威胁“你就不怕我是真命天女,到时候报复你?” “我只是在言氏工作,但不是言家的奴才”他的不痛不痒不在乎气的金戈戈狠狠攥了一下拳头,不过她听到了一个关键词,“言氏?你的主子姓言?那么他是我爸?”立即否定,“这个不可能。妈妈的节操是毋庸置疑的,是我叔叔、伯伯?或者是爷爷?” 金戈戈渴盼答案的大眼睛定定地望着落寰亨,希望能从他的脸上寻到一知半解,岂料,他一开口竟差点气得金戈戈吐血,“也有可能是姑姑或奶奶” “你—”金戈戈伸出食指指着他,也只能这样指着他,否则她还能怎么做?对于这个相对而言的陌生人,她已经很放肆了。 “真想知道真相?”落寰亨总是在她开始失望后给予曙光,金戈戈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那么,我接下来说的真相都以你是真命天子为前提。” 金戈戈早已双手托着下巴,陶醉般地等待听故事,“遗孤,你懂吗?”落寰亨以抛砖引玉作为开头,“抗战胜利后,日本兵留下的孩子吧”因为要写小说,知识层要全面的。 “差不多,但不是关于日本的。”落寰亨徐徐看了眼时间,“当年国共内战蒋介石大势已去后,党内官员急速撤往台湾,身为少尉军官的言秀武便在其列,彼时,他已在沈阳娶妻生子,但由于撤退紧急,他又要掩护他的上级长官,所以言秀武没能带上妻儿同去台湾,到了台湾后,他弃武从商,创建了言氏影视公司,两岸通商后又将公司移到内地,正式更名言氏传媒集团。”喝了口清茶润喉,“其实董事长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失散的妻儿,却始终未果,直到找到了你。” “我爷爷在台湾娶妻生子了吗?”金戈戈卑鄙地觉得这关系到将来财产分割问题,听了她的话,落寰亨破天荒地露出笑容,也许是认为她的问题幼稚吧。 “吃饱了吗?”落寰亨瞧着满桌残个羹冷菜,掏出钱夹,“可以走人了。”得到她的答复,落寰亨正式结账。 走出餐厅,落寰亨又从钱夹中抽出一千元递给金戈戈,“维持两天够吗?”金戈戈毫不客气地接过钱,“公还是私?” “什么意思?”她的逻辑太与众不同,“公嘛,是我爷爷的,我受之无愧,私呢,是你的,我要还的。”金戈戈算着她的经济账。 “在你身份确认之前,董事长是不会给你半毛钱的,所以你的一千块是要还的。”落寰亨以公式化的腔调申明,但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如若你不是,我会考虑不用你还,当是做慈善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是真命公主,一千,连本带利还你一千零一。”金戈戈揣好RMB,大步流星向停车位走去 ,走了两步,她又突然回头,“不过,我要真的不是,你千万不要帮我掩饰哦。”从高空中摔下来会更疼。 “高估自己了。” 5.有了钱,金戈戈首先给三只小喵买了足够的猫粮,接着又为自己买了几箱泡面和饮用水,这叫未雨 绸缪万一自己真不是言家正统,短时间内又找不到工作,这些储备也足够自己活上一段时间。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明天结果就要揭晓了,成败在此一举,这份忐忑令金戈戈辗转反侧,另一个不成眠的理由想必能猜到吧,男**丝又召集聚会了。 金戈戈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对于这位室友她倒是的确好奇,在最初三人拼租时,彼此有过简单介绍,这位男**丝在一家美发中心工作,薪水并不是很丰厚,哪来的钱频繁召集聚会呢? 养尊处优的少爷终归是比她般落魄穷人多! 暗夜喧嚣,金戈戈打开电脑,发了一条微博:明天,是曙光?还是深渊?这是个问题! 第三篇:乌鸦变身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金戈戈特意早起在梳洗后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房间,希望给迎接她回府的言家人留个好印象,做完一切后,金戈戈焦灼不安地坐在床上等待末日的审判。 纵然等待的时间漫长,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时针准确无误的指向了九点整,这是上次约定的时间,这次应该也不会差吧。金戈戈终于坐不住,不时地向窗外张望,希望悍马车如约出现,左等右等,始终没有见到任何影子,蹉跎中,时针又已指向了十一点。 “还没有变身就被打回原形了,我终究是没有机会平步青云了”,金戈戈绝望了,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在曲折命运前,她的确哭了,不是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结局,但真正面对时,终究是受不了打击,把结局看得太重,寄希望太大,活该是这种下场! 金戈戈趴在床上,越想越伤心,越伤心越绝望,越绝望哭得越凶,哭声掩盖了一直响彻的门铃声,即便听到了又能如何?反正又不是找她的,反正她就是要躺在自己的空间里哭得撕心裂肺,发泄愤懑。 “是谁当初豪言壮语说只要不死,要饭也能出头呢?现在北大既有受不了了?”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双眼浮肿的金戈戈翻身坐起,“你···你怎么进来的?你是来接我的?还是···”‘告诉我真相的’这句话金戈戈实在没勇气问出口。 “你希望我是哪一种?”落寰亨语气悠然地反问,“随便好了”金戈戈假装不在乎。 “真的随便你就不会哭成这样了”落寰亨牵扯嘴角露出的微笑让金戈戈觉得是一种讽刺,当然是对她的。 “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落寰亨瞧着满屋简单的摆设问道,“又不确定你会不会来···”金戈戈小声咕哝,语气中似有埋怨他事先没知会。 “衣服用品之类统统不要了,书吗?”金戈戈忙抢着申明:“这些书是我好不容易淘来的,有的已经绝版了,千万不能扔。” “小猫呢?”狭小的房间羊毛难免会有气味,落寰亨从进房间便不时噤鼻,“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如果我春风得意就抛弃了它们,我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辈?”金戈戈说的振振有词,“还有这台电脑,它比我身家性命都值钱,若是里面的小说毁了,我宁愿不当公主也要跳江。”说着,她将笔记本电脑紧紧抱在怀里。 “还有了吗?”落寰亨一直耐着性子听她细数家珍,金戈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了”落寰亨打了个响指,即刻有四名健硕男子进入房内,“帮大小姐搬家吧” “大小姐?”他的这一称呼乐的金戈戈心里美滋滋的,更令她惊奇的是这次来接她“回家”的座骑居然是豪华加长版林肯,抑制不住神经亢奋,这样的天堂生活,即便享受一天死了也值。 再见喽,悲惨世界! 看着她得意忘形的样子,落寰亨忍不住开口“你这样的状态完全像个市井小民”金戈戈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这叫从地狱升天堂,凡人都会有这种心态,若是让你从天堂跌入地狱,恐怕你连死的心都有。” 绅士如落寰亨,绝不和她一般见识! 一个小时后,载着金戈戈的车缓缓驶入了位于郊外的一座面积近千平的庄园,又一次让见识浅薄的金戈戈大开眼见,像刘姥姥初进大观园般东张西望尾随落寰亨踏进里面,想到今后要在这里当公主,她就有欢呼雀跃的冲动,来不及流连观赏,金戈戈马不停蹄地跟着落寰亨绕迷宫一样奔向主人的房间。 亢奋终止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取而代之是情绪激动和紧张,“董事长,她来了。”金戈戈本以为言秀武会是一位和她爷爷(不对,是曾经那个不待见她的继祖父,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不待见她了,不是亲生的嘛)般严肃的老头,所以从进门开始她一直低着头,畏畏缩缩地不敢正视前方正襟危坐的老者。 出乎意料的,言秀武和蔼可亲地向金戈戈招了招手“孩子,过来”金戈戈踌躇着缓慢挪动前行的步子,一分钟完成的动作她用了三分钟,言秀武用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蛋,“孩子,你受苦了。” 这样团聚的氛围应该是祖孙抱头痛哭的场景,金戈戈却傻傻地问了一句“我真是您孙女吗?”似乎太不真实了,梦一般的情景总让金戈戈感觉局促不安,“如果将来出错,我可不负责任” 站在一旁的落寰亨忍不住嗤笑:“真是神经大条的小白女” 言秀武笑容和蔼地保证道:“孩子,你长得亨像我,不会错的”金戈戈听他这么说, 忍不住抬起头打量她的正统爷爷,的确,她这双乌黑的大眼睛承袭了言氏基因,尽管古稀之年,言秀武的双眼依旧炯炯有神,而令金戈戈耿怀了近三十年的问题也在爷爷身上找到了答案,难怪她会长不高,言秀武身材也不够伟岸。 吃了定心丸,金戈戈胆子也大了,堂而皇之坐到了爷爷身旁,开始讲述她这二十多年的悲情史,将她写小说的功蕴发挥到淋漓尽致,苦情戏几近落泪。 她终于知道自己是谁了,平凡、貌庸,矮小,却在历经苦难后拥有,猜到是谁了吧?简·爱! 她的诉苦虽说是为了发泄几十年的不满,却让言秀武万分愧疚,纵然发妻改嫁,他绝不怨恨,只遗憾此生无缘再见一面,虽如今拥有财富,却无福与儿子团聚,亦没能在儿子重病期间给予资助,心碎处,言秀武老泪纵横。 “爷爷,爷爷你别哭了···”金戈戈慌了手脚,急忙从手提袋中翻出两张照片,“这是我们的全家福,就是上面多了个老金头挺碍眼的”首先交给言秀武的是一张彩照,为了让他缅怀儿子,接着是一张黑白照,“当初看到这张照片,我还以为是奶奶和···那个爷爷,现在才明白照片上的美男子是你,我就说嘛,金国哪有您长得帅。”金戈戈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彰显奉承之能事。 言秀武颤抖着接过照片,这是他和玉琴的唯一一张合影,想不到她竟留着,“后面有字”金戈戈示意,言秀武依言翻过照片,是用铅笔写的一行歪歪曲曲的小字,年代久远都有些模糊难认。 “我听爸说的,奶奶没念过书,斗大字不识一个,可自从爸上学后,奶奶便天天背着爷爷(叫了三十年,很难改口)让爸爸教她写着几个字,‘期待下辈子再相逢’,当初我一直不理解,奶奶和金国爷爷经常吵架,根本不相爱,奶奶为啥还要期盼在有下辈子呢?原来她要等的人是你···”金戈戈鼻子一酸,竟有些惆怅和感动。 “好了,都过去了”言秀武忍着情逝的感伤,拍了拍金戈戈的肩膀,“我的宝贝孙女回家了,已是上天对我的最大恩戴,即是回家了,也该认祖归宗改回言姓了” “爷爷,我不想改姓言”言秀武一怔,“为什么?” “爷爷,你把金戈戈合在一起看念什么?”金戈戈放肆地执起言秀武的手指蘸了一下桌上的茶水在光滑的桌面上划了一个字,言秀武豁然地大笑,“原来是繁体的錢字” “您儿子多有先见之明,帮我取了这个名子是希望我这棵摇钱树庇佑爷爷的基业更加稳固、兴盛。”金戈戈厚颜无耻地自夸。 “在外面名字可以不用改,但在宗谱上一定要入言姓”这一点言秀武严肃地不容抗拒,“寰亨,明天你将戈戈的生辰八字交给禅宗法师,烦请他给起个名” “我是二月二十五的(阴历)”金戈戈朝落寰亨挤眉弄眼。 “戈戈,都快奔三十的人了,是不是该交个男朋友考虑婚事了?”瞧她还像个孩子似的,言秀武委实担忧,“那个公交司机如何?” 听他提及这个,金戈戈第一反应是将泛绿的凶光瞪给落寰亨,真不是普通的八卦,对方却无视她的愤怒,依然淡定地坐在一旁,细致地品着微凉的龙井茶。 先放过他,等摸清他的底细在对付他,金戈戈又将目光转回言秀武这边,一脸的委屈和不满,(其实要不是长相不出众,她应该去当演员,变化情绪多娴熟)“爷爷,你是真心疼我吗?” “怎么了?”言秀武被问得莫名其妙,“我现在可是千金小姐、金枝玉叶,要嫁不也得嫁个豪门贵公子之类的,”不用看,她也知道此刻落寰亨一定又是鄙夷的表情,“区区个公交司机算什么呀?我可是要找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结婚”身份不同了,标准自然也要提高,“最好还是多金”门当户对嘛。 “是罗彻斯特吗?”落寰亨贸然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简·爱?”话一出口,金戈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千金小姐又怎么样?爱情无关身份”幸好,落寰亨没就着她的话羞辱她,“只要我看中,即便他不爱我,哪怕他有家室,我也要用钱迫使他屈服我。”金戈戈一直奉行金钱至上的原则。 落寰亨苦笑着瞅向言秀武,以为他会因为有这般势力虚荣的孙女而感到失望,没想到他竟宠溺地抚摸着金戈戈的头,郑重地保证:“只要是你看中的,爷爷一定帮你如愿” 弥补的方式有千百种,绝不是纵容,落寰亨绝不赞成,亦且言秀武并不亏欠金戈戈任何,动荡岁月,妻离子散是迫不得已的正常,倘若言秀武当年在战役中丧生,金戈戈不一样要落魄吗?谁又能来弥补她呢?可惜当局者迷,“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山中人永远看不清事情的真谛。 2·宽敞明亮的房间,摆着几百种中外经典书籍的书柜,装满各式著名品牌的衣橱,欧式风格的独立浴室,以及舒适气派的豪华双人床,当然还有她孤陋寡闻叫不出名字的奢侈摆设,这样应该就是平凡人梦想一辈子的伊甸园,“我不是在做黄粱梦吧?”金戈戈像只猴子一样在自己专属房间里又蹦又跳,尽情抒发着内心的亢奋,累过后,她蹦到大床上,享受地闭上双眼,“无噪音之乱耳,无疲惫之劳形,斯是天堂,唯畅我心···”不足两分钟,便甜甜地、安然地进入了梦乡。 熟睡了大约三四个小时,金戈戈突然心神不宁地醒过来,揉了揉眼睛走下床,口有些渴,大概是晚饭太丰盛,吃得太撑的缘故,她开门准备去楼下找水喝,在经过爷爷的房间时,她听到里面有窸窣的谈话声,出于好奇,她便将耳朵贴到门板偷听他们的谈话 率先开口的是落寰亨,“董事长,现在金戈戈已经骗来了,大概下周就能为小蕈换肾了” “换肾?”金戈戈一头雾水,继续往下听,轮到言秀武说话了,“老天待我不薄,虽让我的蕈儿得了尿毒症,幸运的是让我找到了和她匹配的肾源,唉!也算是我们言家亏待了金戈戈,事成之后,多给她一些钱补偿吧。” “都是天意,董事长不必太自责,谁让金戈戈和小蕈各项指征都吻合呢,将来她虽少了一个肾,但拿着这笔她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也可以安稳过完下半生”落寰亨说的很无情,丝毫不觉得愧疚。 “等蕈儿病好,你们就举行婚礼吧” “原来一切都是阴谋,我根本不是什么流落民间的明珠,不是什么千金小姐,骗我来只是为了给他得了尿毒症的正牌子嗣换肾,”金戈戈觉得毛骨悚然,后背吓出一身冷汗,勉强支撑着发软的双腿拼命往外跑,后面却有如千军万马在没命地追。 “我不要换肾,我不要换肾,我不要换肾···” 口中不停地喊着“我不要换肾”,满头是汗的金戈戈终于被自己的噪音吵醒,浑身发抖这座起来,原来是虚惊一场,果然是恐怖小说看多了,但她这一喊不要紧,也惊动了隔壁的落寰亨,因为担心金戈戈初来乍到会不适应,言秀武安排这段日子他暂时住到金戈戈隔壁照应她。 “大半夜不睡觉,鬼哭狼嚎什么?”被她惊扰睡眠,明天哪有精力应对会议,落寰亨相当不悦。 金戈戈努力平复心中恐慌,“我问你,爷爷除了我,还有没有别的孙女?”落寰亨更为火大,“你半夜不睡觉就为这事?” “我做噩梦了”至于梦的内容嘛,她不能说,万一梦是真实的,岂不曝露了?到时候想逃都难。落寰亨终于被气到无语,言家的基因应该是好的,“人之初,性本善”,会将金戈戈弄成神经大条的一定是后期的成长环境,“没有了。” “你骗谁呀?”金戈戈气恼地一跃而起,“明明梦里···”差点又说漏嘴了。“董事长还有两个女儿,”落寰亨懒得和她兜圈子,“一个叫言寒,一个叫言蕈,扼婉的是,言寒两年前过世了” “尿毒症?”金戈戈自以为是抢先发言,落寰亨狠狠瞪了她一眼,“自杀” 金戈戈完全不痛惜言寒的死亡,压根儿又不认识她,反倒十分关心言蕈的状况,“那个言蕈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患病?比如说尿毒症?”落寰亨的忍耐算是到了极限,“我说你是不是脑残?诅咒别人患尿毒症你居心何在?”金戈戈被他骂得脸红,“我···我不说我刚做了个噩梦嘛‘ “算了,和你这种人也聊不出什么,早点休息吧。”金戈戈不依不饶拉住他,“我睡不着了,你陪我说会儿话” “我困了,”落寰亨推辞,“爷爷不是吩咐你照顾我吗?我现在失眠了。”金戈戈威胁地搬出后台,致使落寰亨又是一个鄙视的轻笑,但的确挪开她的手,坐回了原位,金戈戈无所谓他的轻视,达到目的才是重点。 “想聊什么?”落寰亨不冷不热地问道,“关于你的故事”尤其你在言家的地位,金戈戈在心里期盼他能透露这一项内容,“想听?”落寰亨不经 意地垂眸,金戈戈似乎看到了他眼中残留的落寞,更激起了她极度的渴望,“想听!” “斯哥尔摩综合征,懂吗?”落寰亨讲故事前总是习惯引用一个名词,“受害人同情甚至爱上匪徒”这是很经典的案例,“这就是我的故事,我丧心病狂地绑架了一个无辜的女孩”金戈戈瞪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好奇地追问,:“后来呢?撕票了?” 服了她了,“死人怎么能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效应?”落寰亨平淡的语气就像在讲述别人的经历,“然后呢?”真是讨厌,总要不停追问后续发展,“没有然后,故事到此为止,睡觉吧。”再也不停留,落寰亨默然离去,“不说拉倒,反正有头绪了,剩下的我问爷爷”金戈戈不以为然向后一倒,既然没人患尿毒症,她这个大小姐80%不会是假的了,可以安心睡觉了。 3·吃早饭时,金戈戈一直不停地使唤家中的保姆帮她做这做那,俨然端起了小姐的架子,“玫玫,再去帮我榨杯果汁,要酸一点的”,沈玫纵使极不情愿,但主人言秀武没发话,别人也不敢有微词。 “够了,适可而止吧”落寰亨终于看不下眼,忍不住开口,“什么够了?我还没过瘾呢”金戈戈不以为然,“骆驼”,是她给落寰亨起的绰号,“一会儿我跟你去公司吧让我见识见识影城是什么样儿?” “我没空”落寰亨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绝,在家面对已经够烦了,还要自寻苦吃将麻烦精带到身边?金戈戈可怜兮兮地望向言秀武,“爷爷,其实从小到大我就梦想当编剧,想亲眼目睹电视剧是怎样拍成的?可是家里穷,大学上不起,编剧梦想丢了,但吃不到葡萄我也想闻闻酸呀···”说着,金戈戈已眼泪汪汪(演技派吧?要赶紧挣钱做整容,然后改行当演员,兴许能拿到奥斯卡小金人呢) 这招果然百试不爽,言秀武发话“寰亨,带上戈戈也无妨,就让她随便转转”落寰亨不好再拒绝,金戈戈得意地冲他挑挑眉。 乐颠颠地坐着车跟着落寰亨到了言氏传媒,因为上午要代表言秀武召开股东大会,金戈戈也不愿像个哈巴狗似的黏在他屁股后,便张啰着要到影城去看拍戏,当然看拍戏是次,看偶像是主。“你只可以在影城内闲转,不要乱闯其他地方,也不要干扰剧组拍摄,开完会我打电话给你。”落寰亨用一如既往的严肃口吻叮嘱她 “你比我爷爷还能唠叨,死骆驼。”落寰亨没闲情逸致和她斗嘴,寒着脸乘电梯去了会议室 金戈戈兴高采烈,一路哼着小曲走进影城,各式逼真的建筑令她目不暇接,尽管好奇心作祟的诱惑颇多,她决定还是先观摩古装街,因为近期池恺洋正在拍摄《凄艳流芳》,这是根据网络上人气极高的言情天后萍岚(意为天地间的浮萍)的小说《艳冠凄绝红妆残》改编。 东风吹水日衔山,春来长是闲,落花狼籍酒阑珊笙歌醉梦间; 珮声悄,晚妆残,凭谁整翠鬟?留连光景惜朱颜,黄昏独倚阑! ----《阮郎归》·李煜 五代十国的乱世南唐,年及十八岁的周薇入宫探望卧病在床的姐姐,南唐皇后周蔷,就是这一次进宫让她邂逅了她的姐夫,南唐后主李煜,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难免春心荡漾,亦何况李煜又是位潇洒倜傥、才华横溢的男子,爱情的滋生也就无可厚非了。 但碍于伦理道德的约束,周薇一直将对姐夫的爱意深深隐藏在心底,窒息的感觉令她痛不欲生,几次想远离碧瓦宫墙的皇城,几次又舍不得迈出离爱人最近的地方,几次想敞开心扉大声表白,几次又因姐姐的病态而怯步。 第三篇:乌鸦变身下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与此同时,李煜也对这位更貌胜姐姐的小姨妹一见倾心,更以一首“花明月黯笼轻雾,今朝好向郎边去,刬袜下香阶,手提金缕鞋,画堂南畔见,一晌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的《菩萨蛮》撩拨美人芳心,爱情终于冲破了世俗。 所以金戈戈认为历史不客观,只说小周后寡鲜廉耻引诱姐夫,然若没有李煜的曲意迎合,何来碧水戏鸳鸯? 大周后周蔷最终因恨气绝身亡,但她的恨并非全是因为妹妹抢了自己的丈夫,多半也是恨妹妹糊涂,再嫁帝王家,步上红颜薄命的后尘。 周薇在十九岁那年如愿以偿嫁给了年长自己十四岁的挚爱李煜,成为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小周后。 后续的情节就有些戏剧化了,周薇及笄之前曾与赵广义定下了婚约,待其及笄后,赵家便来迎娶,但因某些缘故,赵家延误了迎娶,再待赵光义带着丰厚聘礼来周家礼聘时,方知她已嫁与李后主,私愤难消,故而赵光义去支援兄长发动陈桥事变,黄袍加身,改朝换代,建立大宋王朝。 南唐覆灭后,李煜被俘至汴京,封为右千牛卫上将军,周薇原以为不奢求荣华富贵,便能平安终老,但这样与世无争的理想,竟被一件千古之谜打破了。 “竹影斧声”让宋朝君主更迭,宋太宗赵光义登基后,开始了对周薇的强烈报复,每每召她留宿宫中,周薇稍有不从,赵光义便以李煜的性命相威胁。 渐渐地,周薇却沉沦在赵光义爱的报复中,她开始憎恨李煜的无能,开始接受霸道下的温柔,这样的折磨让周薇心力交瘁,她更恨自己对爱情的不忠不贞,当初为了一己私欲已害死了姐姐,如今不能再伤害自己曾经深爱的丈夫,所以当赵光义满怀深情地提出要纳她为妃时,周薇严厉地拒绝了,她告诉他,他是害她国破家亡的刽子手,他是寡廉鲜耻的卑鄙小人,纵然是死,她也绝不会嫁给他。 赵光义心里清楚,周薇是爱着自己的,只因有李煜阻隔着,除去他,她便会死心塌地的和自己厮守,于是乎,赵光义派人给李煜送去了牵机药,一代才情横溢的帝王,便状如牵机般饮恨痛苦死去。 闻知噩耗,周薇悲恸痛哭,她的一生斡旋在两个男人之间,彷徨过,爱过,恨过,挣扎过,怨过,终结到最后都化为一场空,美丽的女人,总有单薄辛凉的命运,尘世已无可恋,她愿如灰烬随风湮灭。 艳冠芳华羡天下,凄绝何人怜?莫叹落花无情语,春泥惜朱颜; 虞美人,菩萨蛮,流连似枉然,寂寞枯锁离愁恨,无奈红妆残! -----《阮郎归》·殇 东走西绕,费了好半天功夫,金戈戈才找到《凄艳流芳》剧组,离挺远她就一眼看到身着湖蓝长袍,腰束鎏金蟠龙玉带,长发飘然的池恺洋,与他同站在槐树下的是一位化着“北苑妆”的青碧纱裙女子,点点槐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俩人的发间,池恺洋以他独有的感性嗓音轻吟着千古情词《菩萨蛮》,“花明月黯笼轻雾···” “落英缤纷,裙裾飘扬,好一对佳偶天成的璧人···” 正看得津津有味时,一名现场的工作人员突然煞风景地走过来,蛮横地轰赶她,“清场,清场,闲杂人等不许驻留” 金戈戈欲待争辩,“我是···”岂料,工作人员更加不耐烦,手臂用力一挥,“爱谁谁,快走,快走”金戈戈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那人却不以为然,大摇大摆,转身离去。 金戈戈愤恨地怒瞪着他,“我记住你了,我一定会让骆驼开除你”她向来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你没事吧?”犹如天籁般温润的声音乍现,瞬间冲散了金戈戈的怨气,她顺着对方伸来的手站立起来,在顺势打量来人时,金戈戈眼前一亮,阳光中略带忧郁的气质,在盎然的午后,带来一种清新的味道,虽然这身粗简的戏服不是很添彩,但长发飞扬的古装少年公子居然比池恺洋还俊朗,不禁让她联想到古代美男子慕容冲,不不不,金戈戈连忙摇头否定,慕容冲悲**彩太浓重,应该是潘安,“檀郎”金戈戈脱口而出。 “什么?”少年不解地轻问,金戈戈回过神,尴尬地傻笑着,少年体贴地地笑笑,“你是想找凯洋哥要签名吧?” 刚才是想,现在不想了,可这句回答能出口吗?金戈戈赧赧地嘀咕:“我···你能···”帮我签个名的来不及说完,那边导演已高声喝令各演员归位,“要开工了,我先走了”少年依旧面带微笑离去。 金戈戈施施然地回到商务大楼的单间休息室,靠在沙发上有些失落,脑中每当回想起“檀郎”的面容,心中都会有一股触电般的紧窒,可惜尚没来得及攀谈,就草草散了。 "大小姐,大小姐”,对方大约叫了有十多声,金戈戈才从神游太虚中回过神,她瞪眼瞧着对方,“你是谁?” “我是落总的助理,理想”对方在语气上难免透出巴结之嫌,金戈戈戴上眼镜,端详了一会儿,“你是挺理想的”当然抛去长相论,“有事吗?”金戈戈心情不佳,懒得多言。 “是落总吩咐随时听侯您的差遣”理想的确适合做恪尽职守的奴才,“有事我就叫你了,不用你献殷勤”金戈戈摆出十足的架子,理想自觉无趣准备离开。 “等等”金戈戈突然转过弯,既然“檀郎”能身着戏服出现在言氏影城的片场,那么他一定是公司的签约艺人,她可以从公司的存档中调取的相关资料,Yes! “大小姐有事?”理想大喜过望,成功似乎已在向他招手。 “你把公司旗下艺人资料给我拿来”这可让理想为难了,“公司机密不能外泄” “我是外人吗?”官升脾气涨,金戈戈火爆地抄起旁边桌上的一罐未启封的可乐用力向理想砸去,“jesuschrist···IDon‘tgotoinferno···”理想是不愿得罪金戈戈,但生死攸关,保命要紧,所以他机灵地闪开了,“炸弹”爆炸声响在了地上。 “啊---可恶---”金戈戈不依不饶,想再做攻击,却一把被刚进门寒着脸的落寰亨按回原位,“你发什么疯?” “谁让他不给我艺人资料”金戈戈说得理直气壮,“你要资料做什么?想进公司管理层?”这一次落寰亨面部表更加鄙夷 “才不是哩,我是···”要说出真正原因,他一定又会取笑自己犯花痴,委婉一点说好了,“其实也不是所有艺人资料,主要是《凄艳流芳》的演员表”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说真正的理由” “我看中一名演员还不行吗?”非要当众揭穿自己,足见他有多阴险。 “池恺洋?”理想自以为是脱口而出,池恺洋是言氏一哥,看上他无可厚非,“自作聪明”金戈戈白了他一眼,“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我还能不认识池恺洋?” “不是他?”理想吐吐舌,“别废话了,去调资料吧”落寰亨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 “哦,对了,骆驼,你帮我开除个人呗”趁着空档,金戈戈想起了在片场“饱受”欺凌的境遇,如今她是金枝玉叶,岂能任人鱼肉? “金小姐,请公私分明”落寰亨越来越觉得应当送金戈戈到英式礼仪学院培训一年,现在的她一点儿涵养都没有,熟不知金戈戈因他的数落做出愤怒的鬼脸令本就平凡的面容变得更加扭曲,难看,“嘁!不帮忙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出气” 不多时,理想拿着一份资料重新回到休息室 《凄艳流芳》演员表: 池恺洋饰演李煜张馨洁饰演周蔷言蕈饰演周薇 景枫饰演赵光义薛子陵饰演赵匡胤朴英娜(韩)饰演懿德皇后符氏 翦川饰演赵普丁俊宇饰演柴荣··· 这份资料表真是太详细了,除了群众演员不计名外,连龙套演员都记录在册,让金戈戈无从查起,最后傻傻地问了句“哪位演员穿着粗布衣戏服啊?” “我哪里知道?”理想摆出一副苦瓜脸,“这样吧,你现在带我去片场亲自认一认”金戈戈立时起身拉着理想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今天很晚了,明天吧”金戈戈的行动被落寰亨的一句“明天吧”阻止了,然而这个明天却在一周以后。 坐在回庄园的车里,金戈戈因为意兴阑珊,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语,落寰亨倒也乐得耳根清静,也许是闲得实在无聊,也许是耿怀疑问,金戈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她发现自己最近话多了起来快要成话痨了。 “喂,骆驼,那个在《凄艳流芳》中饰演小周后的言蕈是不是就是爷爷的···”实在是耿怀爷爷又再婚生子,他不是很爱奶奶吗?为什么又要背叛他们的爱情?固然是奶奶也改嫁了,可她是为了生存,然而爷爷呢,是为了生理需要吧,男人都是自私的! “嗯,她是言家人,董事长的女儿”落寰亨难得耐心地回答,“拜托,请在文字中间加个也字,否则我算什么?”最受不了他对自己的轻视,当初不是他找自己回言家的吗?干嘛现在又是一副厌恶的表情? “她既然是爷爷的女儿,”才不认她做姑姑,“为什么不去管理公司,而要当演员呢?” “给你留机会”瞧瞧,又是这副冷潮热分,“说得我好像多贪婪似的”金戈戈不悦地撇撇嘴,不再搭理他 人还真禁不住念叨,刚在车上提起言蕈,金戈戈便在晚饭时见到了她,虽初次相认,对方却是清冷寡淡的态度,金戈戈也不好刻意攀谈,在言秀武彼此介绍过后,各自在沉默总开始用膳。 照例晚饭后各自去忙,每每这时落寰亨都是代替言秀武处理公事,金戈戈便会好奇落寰亨到底是什么来历,能令言秀武放心大胆将公司交给他全权负责,他以前不是个丧心病狂的歹徒吗?不是有案底前科吗?这是他自己坦白的,怪不得她藐视。 “幸好不是古代,幸好爷爷不是皇帝,否则死骆驼就成了专权的赵高、魏忠贤”等等,赵高?魏忠贤?“哈哈,死骆驼成了阉人···” 但眼前最重要的是她的“檀郎"的真实身份,金戈戈想到了最佳解答人选---言蕈,他们今天不是一起在片场拍戏吗?一定会认识!然而犹豫了几次,她都没有走进对方的房间,瞧言蕈那副表情,好像自己是占了鹊巢的小乌鸦似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算了,反正明天不就有机会到片场了吗?这一次一定要拽上理想查清楚“檀郎”的身份。 SeeYoutomorrow! 但是,时间太早睡不着觉,做点什么呢?金戈戈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干脆到楼下偷听下人说八卦吧,一定会大有斩获! 金戈戈蹑手蹑脚,溜到厨房,果然,沈玫和芳姨在边洗碗边聊天,“想不到言先生这么谦和的人会有个既没修养又没素质的孙女",的确有收获,沈玫,我记住你了。 “至少血统正宗,蕈小姐再好,毕竟不是亲生的呀”芳姨比较审时度势。 “不是亲生?”金戈戈眯起双眼,“怪不得当我是眼中钉,肉中刺,原来是怕我这个正牌来了,她会分不到家产”她金戈戈思想狭隘?是人之本性好不好! 这一夜,金戈戈又做恶梦了,“戈戈,当初是鉴定中弄错了,其实你不是我的亲孙女”言秀武拿着一份DNA鉴定报告向她走来,“金戈戈,我是看你可怜,才会串通鉴定中心帮你做了假,既然现在事情穿帮,梦就该醒了”落寰亨也步步紧逼向她,金戈戈被逼得走投无路,回头往身后,竟是万丈悬崖。 “没修养的野种,若你不痛痛快快离开言家,就等着被摔成粉生碎骨吧”沈玫狰狞的脸出现在金戈戈眼前,金戈戈吓得紧闭双眼求饶,“我走,我走,求你不要伤害我” “滚?太便宜你了,只有死人才不会和我争家产”言蕈阴狠地伸手朝金戈戈用力一推,金戈戈瞬间跌落万丈悬崖,“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梦又一次在一头冷汗后惊醒,“万幸,万幸,又只是个梦”金戈戈拍着自己狂跳的心脏,“言蕈,你鸠占鹊巢这么多年,是时候我该替爸爸抢回应得的了” 我不是杨过,不需要一个冒牌姑姑! 4·明天,真没给金戈戈见“檀郎”机会,九点,依然是九点,落寰亨那张扑克脸准时出现在她面前,“今天上午九点半是你的‘灵动生命爱心救护城’奠基仪式,走吧” “什么我的灵动生命爱心救护城?”尽管一头雾水,金戈戈仍是一如既往地像个小狗般摇着尾巴跟在他身后,“你不是热衷动物救助公益吗?所以董事长专门斥资以你的名义建造一座收留流浪生命的中心,懂了吗?”真心希望她能对此热衷到底,而非几分钟热血。 “知我者,爷爷也!”金戈戈开心地打了个响指,可惜不是响。 人生境遇万千,但愿这是苦尽甘来的伊始;梦是心思聚积的幻象,但愿它不会变成现实;一切都在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但愿命运不是路,而是一张单程机票,如此,便没有了不堪的曾经,那么她的人生身份就永远定格在名门千金上,她是简·爱,她该和她命中注定的罗彻斯特共谱未来··· 第四篇:现实《马说》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被爱心城的事羁绊了足有一周,等脱了身,金戈戈迫不及待地来到公司,拽着理想去《凄艳流芳》剧组指认“檀郎”时,结果是剧组杀青了。 “啊--”金戈戈崩溃地大吼,站在一旁束手无策的理想被她这副河东狮的模样吓得赶忙小心翼翼安慰,“大小姐,别气馁,只要是咱们公司旗下的艺人,一定还能见到” “能再见到?”金戈戈停止发疯,不确定地问,“我确定,以上帝之名”理想谄笑地拍着马屁,金戈戈干笑了两声,她才不相信上帝的谎言,也不相信好事多磨,而且更觉得理想像犹大。 “大小姐,你现在一定心情不爽,不如晚上我带你去个好地方High一下”理想从没指望过吃软饭生存,所以绝不会色诱金戈戈,但千里马通往成功之路必须要有伯乐。 “好地方?”男人口中的好地方多半比较肮脏,金戈戈一脸鄙夷,“夜店,像大小姐这般单纯的女生一定没去过,今晚就由您的仆人我陪您见识见识何为夜场生活" 是没钱去好不?不过,这么高的赞誉让金戈戈心花怒放,“好吧,言大小姐我就赏你一次脸吧” 鬼使神差,金戈戈关掉了手机,躲避了落寰亨的视线,背着他随理想去了夜店,不过为了适应夜场氛围,理想着人简单地给金戈戈化了个妆,因此,她出现在夜店时的模样,是脸上抹着厚重的煞白粉底,妖艳泣血的红唇以及浓重的烟熏眼妆。 “过万圣节吗?我觉得自己像人妖!”金戈戈有临阵脱逃的念头,“不会呀,我觉得非常与众不同,这叫超越自我”理想不由分说拉着她进入人潮中。 “跳舞吧” “不会”从小到大无论别人跳得如何狂热,她就是燃不起兴趣,“喝酒吧”理想朝吧台要了两杯鸡尾酒,其实要不是为了巴结她,他才不愿意带她来玩,她的确很无趣。 金戈戈握着酒杯,饶有兴趣地四处张望,观察每个人的表情,突然她的目标定格,继而疯狂地大跳,大叫,“檀郎,就是他我终于又见到了”,在这里就有这样的好处,你在疯狂也不会引起别人的异样目光。 “那个他?”理想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瞧去,不远的桌位,两男两女正在品酒聊天,“哦,是景枫和翦川啊”不以为然地脱口后慢半拍地开始后知后觉,“大小姐,那里有你中意的人?” 金戈戈抑制不住兴奋,拼命地点头,“是哪个?”金戈戈将手指向着七分裤的阳光男生,“他”,不用照镜子,金戈戈也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像只饥饿了几天的苍狼突然寻觅到猎物般,双眼迸射饥渴的绿光。 “翦川,咱们公司旗下的三线小演员,这是他的个人资料”理想不愧为经理助理,在谈话的同时已以最快的速度掏出掌上电脑调出翦川的个人信息递给金戈戈,现在理想在金戈戈眼中已转换成为天使长加百利。 “翦川,上海人,二十三岁,身高181CM,血型AB,生日6月22日,双子座,爱好:足球、唱歌,学历:ZY戏剧学院影视表演系本科···”后面的金戈戈无心阅览,她在意的是年龄,五岁呀,差的有点距离了,这种姐弟恋他能接受吗? 尚在金戈戈考虑难题时,理想已自作主张拉着她走去他们那边,“走,我带你去和他认识”,没容金戈戈拒绝,他俩已站到了对方面前,首先开口的是景枫,“哟,助理大人”随即将目光打量到金戈戈身上,“你女朋友?” “开什么玩笑,她是···”理想可不敢玷污金戈戈的名誉,景枫却不给他机会解释,“是与不是都不敢恭维”他眼中的笑意味深长。 “不介意一起吧?”无需听答案,理想拉着自惭形岁的金戈戈堂而皇之地坐了下来,“不介绍一下?” “元配”,边说景枫的手臂已搭到身旁女子的肩上,“翦川,初恋,你们也在一起了?”理想着重是替金戈戈打探翦川的虚实,翦川脸上透出一股男孩子少有的羞涩点点头,初恋也幸福地将头靠向翦川。 女朋友也有了,这下金戈戈更觉得崩溃,而且翦川似乎并没有记起曾经在片场见到过她这只小乌鸦,完了,彻底没希望了,适时,理想又该死的将初恋资料暗中递给她,他目的是让金戈戈知己知彼,看完资料反而更加刺激了她,她该是知难而退吧。 “初恋,江苏南京人,二十岁,身高172CM,水瓶座,二00九年获得丽人SHOW模特大赛最佳新人奖,二0一0年亚洲模特大赛二等奖,同年参演电视剧《晴空》(配角)···” 这时,初恋的手机响了,她急忙起身到外面接电话,翦川也借故出去,面对这样的崩溃,金戈戈一杯接一杯借酒消愁,却被景枫做了人身攻击,“喂,你的脸弄成这样,再摆出这副表情,和人妖有什么区别?”他一向不喜欢理想,此际又将金戈戈误会成其女朋友,便借机泄恨。 “我帮你洗洗脸吧”冰凉的一杯鸡尾酒自景枫手中有如硫酸般泼到金戈戈脸上,本就一肚子辛酸和难过,再被无情地一泼,瞬间让那个她泪流满面,金戈戈倏地站起身,跑向洗手间。 “你闯祸了,小子”理想恼火地指责,“我闯什么祸?她就算是你女朋友又怎么样?为了一个小乌鸦,你也没有权利雪藏我”景枫悠哉,不以为杵。 “你懂什么?她是我什么女朋友?她是董事长的亲孙女,言家的大小姐!”,景枫笑得更猖狂,“助理大人,你烧糊涂了吧?言家大小姐是言蕈” “难怪你红不过恺洋,消息一点儿都不灵通,还君明珠这条新闻最近在公司可是热门话题”,理想嗤笑他的愚昧,“小乌鸦是大小姐?”景枫顿时傻眼了,“完了,完了···” 金戈戈跑进洗手间,在水池边用冰凉的清水狠狠冲刷脸上不伦不类的彩妆,以至于连身前的衣襟都被浸湿了一大片。 女朋友,五岁年龄差,留下的坏印象,这么多恶劣因素根本无法让他们在一起,就算印象可以改观,女朋友可以等到分手,年龄呢?即使她每天像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一样扮天真,也难抹去岁月年轮显在脸上痕迹,如果立时自杀死去,再投胎成人,她又和他成了恋父情,“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同时生,日日与君好” 悬殊,是阻隔人世之情的咫尺距离··· 沮丧地垂着头走出洗手间,金戈戈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撞倒,趔趄地倒退了两步,险些不稳倒地,与其说是被撞,实则是她头上无眼,自己主动撞到对方。 “你没事吧?”又是那个可恶的温润男生,不要再蛊惑我了行吗?金戈戈木然地抬起头,双眼已因心痛而氤氲,翦川以为是撞疼了她,立即手忙脚乱地扶着她,轻揉她的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金戈戈心中转悲为喜,乐开了花,被他这样半抱着,有近距离感受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水味,金戈戈幸福得骨头都要酥了,一动不动地傻笑着任她摆布。 但这种幸福很快便被一个怒发冲冠的声音打断了,“金戈戈,你活腻了吗?”金戈戈吓了一跳,翦川也立即松手与她同时看向来人,“骆驼,你怎么找来了?”金戈戈理亏地小声嘀咕。 “满世界找你,还以为你失踪了呢”落寰亨说话间不经意瞥了眼金戈戈身旁的翦川,翦川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走吧”狠狠地瞪了眼金戈戈,落寰亨径自朝门外走,金戈戈恋恋不舍地冲翦川挥了挥手,又像小狗一样尾随而去。 “你看中的就是他?你还想吃嫩草?”金戈戈岂能傻到听不出她话中的嘲笑意,“死骆驼,你竟敢骂我是老牛···” 俩人渐行渐远,翦川也转身准备回到酒吧里,却发现景枫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若能钓上这只小乌鸦,我们就能前途无限了” “什么小乌鸦?”翦川莫名其妙,“她是还君明珠的女主角,言家第三代继承人”景枫拍拍翦川的肩膀,“兄弟,我们一起努力” “言蕈还是言家小姐呢,你努力了有用吗?还是脚踏实地一点吧”翦川只想靠自己的努力打拼事业,相信皇天不负有心人。 “言蕈那个冰山美人,一般男人摆不平,她不同,一只染了金色的小乌鸦,我有信心搞定”景枫胸有成竹 2·“爷爷,你找我?”金戈戈忐忑地走进书房,不会是要告诉她DNA结果有误吧?言秀武似乎已等待多时,房间里除了他祖孙二人,自然还有缺不了的,如穆桂英阵阵落不下的落寰亨。 “坐吧”不要梦境成真,不要梦境成真,默念着这样的咒语,金戈戈紧张地落座,但与落寰亨可以保持一定的距离。 “记得你说过梦想当一名编剧?”言秀武以询问的目光瞧向金戈戈,原来虚惊一场,金戈戈放松了神经,“嗯,我一直很期待自己编撰的文学题材通过各式人物演绎出来” “我看了你贴在网上的小说,文笔虽欠火候,但情节尚行,爷爷觉得可以给你个机会当回编剧拍部影视作品,即使圆你的梦想,又能让你自食其力,不会做个言家的寄生虫,当然作品播出后,反应若好,也是给公司创了收益,一举三得”商人即使在亲情面前也会算着经济账。 金戈戈闻听喜讯,倏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兴奋地跑过去紧紧搂住言秀武,“爷爷你太好人了,你圆了我从小到大的梦想,让我立时死了我也愿意” “傻孩子,口无遮拦,又说浑话”尽管如此,言秀武还是宠溺地让她搂着。 “金戈戈,你真的快三十岁了吗?”每每她这个样子,落寰亨总会怀疑她的智商和情商是不及格,“所以啊,奶奶以前总是说我是成年人的脸,小孩儿的心,我测过IQ和EQ的”金戈戈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是零还是三十?”落寰亨好奇地问道,金戈戈却幼稚地右手成拳在脸边翻转,“不告诉你”两人的针锋相对令旁观者言秀武眉开眼笑,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祎祎”言宥祎是禅宗法师为金戈戈取的言氏名讳,喻意“原谅前尘,期待美好”,“你想以哪部作品小试牛刀?”言秀武书归正传,一脸严肃地问。 “那两部作品都是我早期的涂鸦之作,不是太理想,我近来有构思新的题材,是以军阀时期为背景”金戈戈江《咒》提上日程 “作品出炉了吗?”落寰亨意思是想审核一下,金戈戈老实地摇头,“我的想法是采用边写边拍边播的形式,每日更新剧集,并在网上建立论坛,希望网友广泛讨论剧情,以及发表对后续剧情节的建议,海纳百川” 言秀武微微点头,“这个方案值得采纳” “我觉得挺不靠谱,万一你的故事情节不够引人入胜,保证不了收视率,怎么办?我们怎么和电视台交涉?”此刻,落寰亨绝对是公事公办,绝无掺杂私人感情,对她有所轻视。 “我···”一时也证明不了什么,但如果不能有坚定的决心,她将一事无成,所以金戈戈狠了狠心,咬牙切齿地保证:“我立军立状,假如我的作品不能得到各电台同期时段的持平收视率,我放弃大小姐光环,永远离开言家”虽然会舍不得,关键时刻她必须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落寰亨眉宇间投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没必要这么严重,如果你输了,你要从最低等的工作做起,努力重塑自身修养”他将目光转向言秀武,“董事长,你不反对吧?” 言秀武不动声色地反问“如果你输了呢?” “我退出公司管理层”落寰亨不假辞色地下了大注,“也没必要这么严重,我要的彩头你心知肚明”言秀武谈笑间将他的老谋深算展露无余,“你敢吗?” “好”落寰亨毫不迟疑地应允。 他们的禅语听的金戈戈一头雾水,“爷爷,你们在说什么呢?明明和骆驼打赌的人是我,为什么我赢了你要渔翁得利?不公平!” “那你要什么?”落寰亨不介意在败的时候输上加输,“嗯···给我当牛当马半年”不过份吧?过份也得认,她就是拼了不要命,也要赢这一次。 3·闲在家里待不住,金戈戈又抱着她的笔记本去了公司,名义上边有灵感边写作,实际上主要是为了见见翦川,因为她多半是在晚上静谧的氛围下才会才思泉涌。 楼上楼下兜了一大圈,也没找到翦川的影子,金戈戈方恍然大悟,《凄艳流芳》拍完了,这段期间他应该是在家休息,想来要有好久见不到他了,金戈戈失望地回到休息室,打开电脑欣赏理想发给她的《凄艳流芳》的毛片,但赵普的戏份少得可怜,前半段几乎没有,只是随赵匡胤兄弟打天下,陈桥事变时才偶尔出来几个镜头,看的一点儿也不过瘾。 “我演的怎么样?”突如其来的声音由背后发出吓了金戈戈一哆嗦,她摘下眼镜回过头,“是你啊” 景枫帅气地冲她挑挑眉,“评价一下我的演技吧等到你的戏开拍,找我做男主角”他的消息倒是挺灵通了。 “演技?”金戈戈思索了一下,赵广以不是你本色出演吗?寡廉鲜耻!”景枫尴尬地笑笑,“戈戈,你可真会开玩笑,我虽不及恺洋演技高超,但总是强过子陵和翦川的” “你和翦川不是好朋友吗?干嘛这么贬损他?”最讨厌他这种背地里使坏的小人。 “我是在说事实,就算他每天跑到舞蹈室观摩舞技又如何?天赋很重要!”虽然他很讨厌,但他给了她一个重要信息,不过金戈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依旧保持原状, “既然你夸下海口,我一定会好好看看你的所有作品,希望能对你有所改观”景枫受宠若惊,“戈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金戈戈收起眼镜,合上电脑起身,“我回去好好欣赏你的作品喽”景枫在她走后,得意地大笑,“我就说小乌鸦一定能搞定” 金戈戈匆匆地跑向舞蹈室,担心在玩一会儿翦川便走了,终于还有一米就接近他了,她却近乡情怯了,站在原地抽搐着不敢移步时,“Hi!”温润的声音率先开口。 面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金戈戈的反应不是心猿意马,而是心慌意乱,“你怎么在这里?不是休息吗?” “闲在家里也很无聊,不如来学习一下”翦川一直保持着明朗、阳光的笑容,“你呢?”翦川有注意到她怀里的笔记本电脑。 “找灵感吧,因为我要担任编剧拍一部新戏”金戈戈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有兴趣参演吗?” “我?有戏拍当然很好”翦川已经习惯了男N号的角色,“男主角是恺洋哥吧?” “你想演吗?‘这个问题令翦川面色窘然,“怎么会轮到我?” 和他相对而立在门两旁,好似两个门神的感觉,以及俩人彼此间甚有差距的身高,极令金戈戈不自在,“咱们换个地方聊天吧,这样站着好像门神,你是秦琼,我是尉迟恭” “好,我们换个地方”单纯如翦川,他绝不是觊觎她的身份想要巴结她才和她走得近。 金戈戈将他带到休息室,幸好景枫已经离开了,这间休息室现在俨然成了金戈戈的专区,她用电话遥控理想送来两杯饮料给他们,看着堂堂总经理助理摇身一变成送外卖小弟,翦川忍俊不禁。 “大小姐,没有吩咐了吧?总经理还等着我递交材料呢”金戈戈不耐烦地冲他挥挥手,“快走快走快走” 清场了理想,金戈戈和翦川继续聊天,“你对自己很没自信?” “毕竟是新人总会缺乏自信吧,但我真是想通过一个专属于我的角色证明自己的演技,诚如很多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这种雄心壮志,但成就梦想的人太少,失败的人也就慢慢地在艰难坎坷中被磨平了棱角,但我会坚持到底”现实固然很残酷,需要你有一颗坚守的恒心。 “如果我用你当男主角,你愿意吗?”金戈戈可以幸运地成为富家女,即使没有爷爷的此次提拔,她也可以挥金如土地感受潇洒人生,但幸运儿终归有限,何况喜欢他自然应当做一次他千里马生涯的伯乐。 翦川惊愕地瞪着她,久久无语,其中也不乏一种疑惑,“你不要这种表情,好像我要潜规则你似的”金戈戈咧着嘴急忙解释,“其实男主角和你性格反差很大,很有挑战性,但你刚才的话触动了我,既然你想证明自己,我便做一回你的伯乐呗,谁让曾经的我和现在的你同为天涯沦落人呢” “对不起,刚才我不是误会你要···,只是···”翦川一时间语无伦次,“只是受宠若惊而已”金戈戈会心一笑,翦川也明朗地展颜,看着眼前的金戈戈实难与翦川口中描述的奔三老剩女联系在一起。 “你答应了吗?” “我若是拒绝,岂不是不识抬举”金戈戈挑挑眉,“孺子可教” 第五篇:一波多折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前两集的剧本已创作完成,接下来是选定角色,通过与指导这部戏的周导商量,加上言秀武对此部戏的重视,最终金戈戈看到的演员表却气炸了她的肺,虽然倒符合她最初构想。 剧名:《咒》 演员表 池恺洋饰演祭殿言蕈饰演嬴守 安杰饰演玆纵韩真儿饰演嬴婳 景枫饰演柯啸梁韵玲饰演爱嘉音 连岳铭饰演修殁傅薇薇饰演胭脂 任鹏饰演嬴赫昆郑琪饰演月灵仙 赵建安饰演绰叔容姗饰演紫鸢 金戈戈怒不可遏地握着演员名单去找落寰亨算账,他却没在办公室,正当她四处寻找他时,意外地见到了她现在最尴尬面对的翦川,“我···”金戈戈本想解释她正在努力修改演员表,翦川却笑容可掬地宽慰道:“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合作” “不···”恰好扑克脸落寰亨现身,金戈戈不管不顾地截住他质问:“死骆驼,为什么不按我的提议定主角?”落寰亨一声冷哼,“我为什么要按照你的提议定?在这部片子中你的任务只是编剧” “可是它关系到赌局的输赢”金戈戈为御用翦川找借口,落寰亨却将目光投向立在金戈戈身旁面呈窘色的翦川,带着一抹轻蔑,“怎么?是他来向你索要承诺?” “总经理,我想你是误会了”翦川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是在玷污自己的人格,立即想要澄清,岂料,落寰亨根本不给他机会,“你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 “骆驼,我告诉你,我的决定与他无关,我用他做男主角只为了打赢你,相信爷爷会站在我这边的”安抚了一下翦川,“不必在乎污言秽语,恒心是需要信心来坚守的”,金戈戈大步流星离去。 “金戈戈,记住我的奉告,无论你如何努力都只是徒劳的老牛”激扬发言后,落寰亨撇下翦川,冷笑离去。 2·“爷爷你不想获胜了吗?”金戈戈死皮赖脸地缠在言秀武身边鼓动他更改决定,“我就是因为要赢,才会选用恺洋和蕈儿搭档男女主角”池恺洋的实力,言秀武一百个放心,即便剧情不好,观众也会冲着池恺洋这位superstar继续追剧,这也是言秀武确保万无一失的后备策略。 “可是翦川也很好啊,虽然他现在还是个新人,但我相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金戈戈不死心地继续游说,“好吧,爷爷给一个想用他的真正理由,爷爷不要听谎话”他记得她在微博上一直热衷关注的是池恺洋,如今遂了愿了,为何会突然变更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一定有理由! “因为···”金戈戈羞红了脸,这个节骨眼儿必须对爷爷说真话,否则就无力回天了,“我喜欢他” “哪种喜欢?”言秀武刨根问底,金戈戈拧着眉毛,不满地嗔道:“唉呀,爷爷女人对男人还有哪种喜欢?” “不,我的意思是你是同以往一样迷恋表面的光鲜,还是真心想和他相守在一起?”这个问题很关键,若是后者,他会愁眉紧锁。 “是真心想和他在一起”金戈戈露出小女孩的娇羞表情,“以前,我穷,我平凡,我不敢爱,甚至绝望了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嫁人了,但现在不同了,至少我改变了一样,不再是个穷人了,可以像简·爱一样有争取爱的资本了,为什么遇到了心仪的他,我还要继续错过呢?” 她的话再次触动了言秀武的愧疚神经,对她,甚至对她奶奶、爸爸得亏钱让他想竭尽全力弥补,她的愿望他会不惜一切努力帮她实现。 言秀武默然转身,拨通了个电话,“托尼,帮我查一下翦川的资料,要详细一些”电话一直畅通未挂,这位董事长助理的能力的确惊人,短短三分钟他便向言秀武作了详细报告,撂下电话,愁眉锁得更紧了。 “祎祎,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吗?”金戈戈点头,“知道”言秀武吃惊地一怔,“是自信能横刀夺爱吗?” 金戈戈摇摇头,“我是希望通过在他的人生低谷期帮助他,从而感动他,爱上我” “那样你只能成为他的知己,他的恩人”言秀武定定地敲着她,眼神里有她读不懂的含义,金戈戈试着解读,“用钱降服他?可他不是这种人啊” 言秀武怜爱般摸了摸金戈戈的头,“傻姑娘,爱情若是没有阻力,可以慢慢耗时间培养,但现在你和他之间有阻力,你耗不起,你真的捧红了他,时机成熟后,也许下一刻你收获的将是他结婚的讯息” “您的意思是他有女朋友阻隔在中间让我们永远也走不到一起?”果然思维慢半拍,她这个小乌鸦怎么能比得上身材长相皆出众的百灵鸟呢?“爷爷你一定有办法让她离开翦川的,对不对?”金戈戈可怜兮兮地看着言秀武,睫毛上已有水雾,这次不是演戏,她是真的着急了,害怕此生失去翦川,着了魔似的想要将他变成自己的天荒地老,她不敢夸口她对翦川的爱情有多么铭心刻骨,有多么至死不渝,她只是个世俗女人,当爱上一个人时,会加倍地付出,会为其倾尽所有,甚至会甘愿在心爱人面前变得卑微、渺小,唯一可以明鉴的是怦然跳动的真心。 “你真的希望爷爷那么做?” “虽然很过份,但人总是自私的”金戈戈为满足自己的私求狠下了心肠,不惜破坏他人的美丽人生,“爷爷答应你”言秀武为了弥补金戈戈,咬牙答应违心的事,“我会让寰亨去办,相信他的实力一定能让那个女孩离开翦川” “谢谢爷爷”金戈戈破涕为笑,但问题随之而来,“爷爷你为什么那么器重骆驼?他到底是什么背景?”能在言秀武眼皮子底下混得游刃有余,想必绝非泛泛之辈。 言秀武假装咳嗽两声,这个问题他得趋之避谈,“爷爷累了,要先休息了,你的问题等你和寰亨相处融洽后,你再去问他,他会告诉你的” “不说拉倒,我还不稀罕听呢”金戈戈撇撇嘴,转身摇摆双臂回房间了,她的一句掺杂东北方言、东北口音的话,却勾起了言秀武五十多年前的一段美好回忆。 彼时,他是少尉军官,她是亭亭玉立的小家碧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礼数将两个陌生人的命运紧紧拴在了一起,原以为无爱的婚姻会令人生潦草地度过,想不到他的豪情,她的温婉竟让这段婚姻演绎成和谐的乐章。 缱绻的恩爱以及对新生命的期待成了此生最甜美的岁月,麟儿的呱呱落地令他尚沉浸在喜悦中时,突然传来了紧急撤退的命令,顾不上娇妻稚子,他必须整装出发,临行他嘱咐妻子:“此去必九死一生,若我有不测,你无须为我守节”她哭成了泪人儿,与他挥别,道着万千珍重,最后望了一眼她怀中的幼子,他踏上了征程。他以为此决会是死别,岂知,他竟幸运地活了下来,却从此与妻儿天各一方。 迁居到台湾的他弃武从商,事业做得顺风顺水,但听闻大陆却被一场惊心动魄的浩劫血腥洗礼,每当听到相关报道,他都会万分惦念有着敏感家世背景的她,担心她和儿子会被欺负,不安的心让他终日活在痛苦中。 十年动荡,十年风雨终于过去,他祈求上天庇佑,他的妻儿能平安渡过这场浩劫,好好活在人间。 改革开放后,两岸允许通商交流,他曾经多次派人或亲自到沈阳老家寻亲,却一直未果。渐渐地,他开始绝望了,多年单身的他在朋友的劝说下再婚,新夫人比他小二十多岁,是位教师,几年前丈夫过世,留有二女(嫁进言家时,言蕈尚在腹中,属遗腹子)。 二人婚后,虽也琴瑟和鸣,相濡以沫,但他心中终是难免有遗憾,时时在痛惜与心中的她只能同贫苦,却无福共富贵。 三年前,转机终于出现,沈阳的一位外侄经过几番周折终于联系到了他,对方的目的无非是攀亲戚沾一点儿光,但他却由这位世侄口中打探到了关于她的消息。 当年,他一去无返,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生活实属困难,然而她仍是固执地不肯改嫁,坚信他不会忘记、抛弃他们母子,直到浩劫开始,不堪的家世背景犹恐给她带来天大的祸事,纵然她死不足惜,孩子是无辜的,迫于无奈,她隐姓埋名改嫁给了一个靠种地为生的鳏夫,并再育一子,如此才躲过了十年浩劫。 他心中大喜,即使不能和她破镜重圆,至少可以让言家的血脉认祖归宗,然而寻亲的路注定充满荆棘,他们母子的下落就像石沉大海般始终杳无音讯,偏巧,他的继妻又在这个时候患上胰腺癌去世,一波接一波的打击让古稀之年的他瞬间满鬓白霜,华发丛生。 或许是上天动了恻隐之心,在重重打击后,又给了他一份大的惊喜,终于在落寰亨的不懈努力下,找到了言家嫡传的后代,他的亲孙女---言宥祎。 眼睛,那双独一无二的大眼睛是他们言家独有的标记,至今他记忆犹新的也是他儿子文军那双清澈、黝黑的大眼睛,可惜,他再无缘与亲生子重叙天伦,再无缘与心上美丽的她互诉思念衷肠,相思是绝望的海洋,望不到离人彼岸的翘首,看不到故人悲恸的泪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玉芹,我们分别何止十年,···五十年,半个世纪,···” “期待下辈子再相逢”,最朴实的词语,却是最无望的想念,言秀武颤抖着抚摸着照片上爱妻泛黄的脸颊,老泪纵横,“若是下辈子重逢了,我们别再分开了···” 3·“董事长,这不是弥补,宠溺,这叫纵容”在听完言秀武的吩咐,落寰亨严词拒绝,“如果不能得到对方真心的爱,即使清除了所有障碍也是枉然。” “寰亨,我当然晓得其中的利害,但我对祎祎亏欠太多,她只有这一个心愿,我能拒绝吗?”言秀武愁眉不展,这件事真的让他很为难。 “用金钱,用卑鄙手段套来的爱情能有好结果吗?一旦翦川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会怎么对戈戈?最后受伤害的不还是她吗?” 落寰亨的一席话让言秀武语塞,“寰亨,我有不同意见”原本他们的对话是不想外人听到的,谁知言蕈进来了,“如果现在不让祎祎如愿,她会心里有恨,”言蕈环扫了一下言秀武和落寰亨,“爸,寰亨,你们有没有发现祎祎对我的敌意很大” “哦?”言秀武不解地瞧着她,“也许她认为是我和妈鸠占了鹊巢导致他们受了苦”言蕈牵强的笑中带着一抹苦涩,她的一口纯正的台湾腔,听起来有种极致的特别。 “况且,真正经历了爱情,才能感受到其中的酸甜苦辣,即使结局是苦的,至少走过了甜”言蕈抬眸望向沉默不语落寰亨,她的感情味道始终在等着那个人陪她一起品尝··· 4·第二日,新版本《咒》的演员表,逐一通告给相关演职人员。 翦川饰演祭殿言蕈饰演嬴守 池恺洋饰演柯啸韩真儿饰演嬴婳 安杰饰演玆纵梁韵玲饰演爱嘉音 连岳铭饰演修殁傅薇薇饰演胭脂 任鹏饰演嬴赫昆郑琪饰演月灵仙 赵建安饰演绰叔容姗饰演紫鸢 “初恋,我终于可以当一回男主角了,终于有机会证明我的人生价值了”相对于翦川的兴奋,初恋是愁眉紧锁,发觉到她的不开怀,翦川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川,你真的不觉得有问题吗?公司里的污言碎语你听不到吗?”初恋清绪有些激动,“最初的男主角本来是恺洋哥,为什么突然换成你?微博上位不惜被潜规则?抱大腿?吃软饭?”初恋咬着下唇,实在不愿再说难听的话伤害她的爱人。 翦川温柔地抚着她的额发,“小恋,请你相信我,外面的流言蜚语都不是真的,我和金小姐只是单纯的朋友,我感激她的提携,但我会永远爱你,永远不变心” “川,有你的保证,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初恋笑逐颜开,“我没有优越的家世,不能为你铺垫事业的道路,但我有一颗最爱你的心” 翦川动情地搂住她,浓烈的拥吻,瞬间扫平了所有阴霾。 5·更换角色首先激怒的是池恺洋,他怒气冲冲地闯进落寰亨的办公室,“寰亨,你给我解释”将通告表摔到其办公桌上,池恺洋双臂环胸寒着脸坐到他对面。 “恺洋,仅仅是一个角色,无需动怒,权当是给新人机会了”落寰亨难得露出笑容,好言劝说,金戈戈就是一个祸害,搅得天下大乱。 “我不在乎一个角色,只是消息已经公布,现在又突然换人,我颜面何存?”池恺洋不依不饶,“这是董事长的安排”不能正面开罪他,落寰亨只好搬出后台,“从公从私,董事长的面子你总该卖吧?” “再给我最后一个解释,董事长为何弃我用他?”池恺洋的执着没能得到落寰亨的回应,他的不置一词令池恺洋起疑,“果真如外界传言,草根大小姐瞧上了三流小演员,潜规则正比吃软饭?” “哈哈,懂了,”池恺洋不再纠结落寰亨身上,他转身开门而去,和我过不去··· “报复,一定是报复!”景枫义愤填膺地辞别周导,边走嘴里不停地嘀咕:“得罪了小乌鸦,不仅换掉了我的角色,连参演的机会都没了,还有翦川,在我面前装君子,私下却背着我与小乌鸦暗中交易,等着瞧” “现世报不如现时报,景先生请跟我来一趟”景枫抬眼瞧了对方一下,便听话地随他而去,因为这次换角风波,自己仅是个波及者,而另有一个人是颜面扫地的受害者。 6 ·“太过份了!居然说我潜规则男演员?太过份了!”金戈戈捏着报纸暴跳如雷,“在你任性地更换翦川当男主角时,你就应该想到结果”落寰亨照例冷嘲热讽。 “少幸灾乐祸!若不是你违背我的意见私自定男主角,能这样吗?"恶人先告状,“算了,争执这些也没用,当是你为了赢赌注做的炒作吧”落寰亨狭长的眼睛因讥笑而微微成缝。 “放---”暴不出粗口,金戈戈用手指在空气中划了个字母“P” 气冲冲走出办公室,金戈戈准备乘电梯下楼,百无聊赖,电梯里又只有她一人,所以金戈戈自十九层逐一按了键,也就是电梯从十八层起每一层都会停。 正玩得不亦乐乎,在十五层时,池恺洋走进了电梯,“哟,玩的挺开心”池恺洋想他展露摄心的微笑,金戈戈一脸窘色,傻笑了两声,“呵呵” 电梯开始正常运行,金戈戈因为心虚,刻意与池恺洋保持距离,偌大的空间,却把自己挤在角落里,池恺洋意味深长地笑问:“你很讨厌我?” “不不不不”金戈戈连忙摆手,“我怎么会讨厌你?” “就是嘛,很早以前就关注我的微博了,你怎么可能讨厌我?”池恺洋挑挑眉,“那干嘛要换了我的角色?” “我···”金戈戈窘得满脸通红,池恺洋笑得更加邪肆,手已勾住她的下颌,“一个吻换我的原谅”说着,在金戈戈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吻住了她的唇。 池恺洋的吻技无疑是高超的,被他吻也相信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事,但金戈戈在他的吻中却没感觉到缠绵,缱绻,有的仅是紧张和窒息,但真正要推开他,又因他迷人摄魄的气息和俊容而舍不得,毕竟他是她曾经的偶像啊。 持续了五分钟的长吻,终因彼此快陷入缺氧而结束,金戈戈讷讷地摸着沾染他痕迹的嘴唇,小声嘀咕:“我的初吻···”是准备留给翦川的。 “初吻?”池恺洋扬扬脸,“我很荣幸。”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否则一定会心跳停止的,氛围太诡异了,金戈戈选择在电梯门开时,落荒而逃,却被池恺洋拉了回来,“忙什么,没到一楼呢” 金戈戈一脸黑线,又重新被他强制站到其身旁,“恺洋···”不待她说话,池恺洋将食指放在她的唇上,“嘘” “我们一起起个情侣性的英文名字吧”池恺洋眼光暧昧地低头看着她,“我叫sun,你呢?不许拒绝我” “moon吧”金戈戈敷衍,“不好,我是太阳,你是月亮,我们永远也出现不在同一片天空”池恺洋略有微词,“好吧,为了你,我改成star吧,星月神话" 金戈戈哭丧着脸说道:“池少爷,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咱们gameover吧,我玩不起了” “谁和你玩了?”池恺洋一脸认真,“难道我不能喜欢你吗?” 金戈戈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异常难看,她无语了,幸好,电梯门开了,一楼终点到了,金戈戈想也不想,一个箭步冲在池恺洋前面离开,再纠缠下去,她的境遇更糟。 7·金戈又习惯性地戴着她的眼镜在电脑上赶稿,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来(这款周身镶钻的手机可是爷爷特意送的,是全球限量版)。 “喂?” “你过来”金戈戈一听,不禁火大,“骆驼,你是不是有病?你明明就在隔壁,有事干嘛不亲自过来···”不等她讲完,对方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再次命令,“过来” 金戈戈心不甘情不愿地拉着脸进入落寰亨的房间,“什么事?”落寰亨也不开口,伸手指了指他的电脑屏幕,天呐!上面播放的视频正是她和池恺洋在电梯里接吻的一幕,金戈戈惊愕地将嘴张成了“O”型。 “该说你贱呢?还是魅力深?”落寰亨鄙夷地问道。 “你,你从那里得到的视频?”落寰亨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蠢啊,不知道电梯里有摄像吗?” “是他强吻我的,再说我又不是明星,视频流传出去我也不会受影响”金戈戈强词夺理。 “既然你陶醉在他的吻中,何必又让我破坏翦川的感情?”落寰亨冲她吼道,“脚踏两只船的游戏不好玩” “你的潜台词应该是就凭我这样也不陪玩,是吧?”金戈戈自尊有受伤地吼回去,“既然你这样烦我,干嘛当初要把我找回来,不如告诉爷爷,他的亲孙女已经死了,省得你现在看我心烦” 懒得再和他争吵,如今初恋已和翦川提了分手,翦川心里一定很难过,她必须第一时间赶去安慰他,金戈戈气恼地摔门而去。 “自罪孽,不可活” 今天是拍摄的第一天,翦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却看到初恋正从橱柜中取出衣服装进旅行箱,“小恋,你要去外地吗?” “分手”初恋给予他一个简单的答案,同时也是最残酷的答案,翦川一怔,“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说笑,我是真的要和你分手” “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翦川不解地问道,“和你在一起,我看不到未来”初恋隐忍心中的痛楚,强迫自己摆出绝情的态度。 “即使在低谷期,我也没有放弃为未来做努力,如今我已经迈出成功的第一步了”翦川言辞恳切地为这份感情作挽留,他执起初恋的手,“小恋,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两年的感情绝非儿时的家家酒,也不是呈现在荧屏上的电视剧,初恋似乎已经有所动摇,她不想在乎所谓的前途,所谓的辉煌,只想偎在翦川的身边做一只依人、幸福的小鸟,但突兀响起的手机铃声击退了想要挽回的决定。 翦川看了眼屏显,犹豫着没接,“是她吧?接呀,你所谓的迈出成功不就是靠色相换来的吗?”也许是出于嫉妒,初恋抛出了尖酸刻薄的言语。 “小恋,我再说一次,我和金戈戈没有任何关系”翦川的情绪因她的不信任而变得气愤,初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出卖色相不是只你会做,我也会,并且我已经做了” “你---”翦川气恼地等着她,“我什么?”初恋拍拍他的脸颊,“好自为之吧”将最后一件衣服装进箱子后,她提着它,离开了和翦川同居一年的家,出门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涌出来,“川,我爱你···” 翦川失魂落魄地坐在地板上,“小恋,原来我们的爱情在世俗面前竟是不堪一击···可我真的用心在爱你···” 爱情,可以像水晶一样纯净,可以像金刚石一样坚韧,一旦介入了世俗的染指,它亦可以像璀璨的钻石,经不起丝毫的诱惑。。。 天长地久的爱情并非只出现在小说或剧本中,只是我们不能有幸遇到,但翦川的爱情消亡,纯粹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个不该遇到的人··· 金戈戈的电话再次打来,大半夜的站在冷风中,好像一只冬天没有垒窝的寒号鸟,不停地哆嗦,“喂···”翦川最终选择接听。 “你···”不能问现在还好吧?他一定会起疑自己怎么会知道他现在不好,事情穿帮心机就枉费了。 正当金戈戈犹豫开场白时,“出来陪我喝酒吧”话一脱口,翦川又觉失言,立即毁口,“不,这么晚了,你还是在家吧” “别,我现在外面呢,你把酒吧地址给我,我马上打车过去”危难时刻,朋友尚且肝胆相照,何况是爱人。 “你别再喝了”两人相遇的半小时后,金戈戈再次抢下他的酒瓶,这哪里是喝酒,分明是酗酒,翦川怎么肯听,“为什么人生要这么苦?上天抛弃了我···小恋也抛弃了我···你们都抛弃了我···” “你哭了?”金戈戈心中震动,也许这份爱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她该反思是不是做错了?金戈戈怜惜地抱着他的脖子搂他在怀,温声安慰,“没关系,都过去了,过去了,你还有我···”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翦川立即用手捂住嘴巴,阻止呕吐,并慌忙奔向洗手间,金戈戈不放心要跟去,翦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金戈戈坐回原位,思量起方才翦川痛苦的神情,长叹了口气,“小乌鸦,你长得又不漂亮,心眼儿有这么坏,凭什么让翦川爱上你?···难道应该帮他和初恋重归于好?···可是我真的很喜欢翦川啊···” 胡思乱想的头疼,金戈戈索性转移话题,恰巧,翦川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出于好奇,她拿起手机想浏览一下里面存储的内容,竟都是他和初恋的甜蜜合照,一股嫉妒的恶念不禁油然而生,“别怪我,我真的不能放弃翦川,既然分手了绝不能再有机会藕断丝连” 金戈戈迅速地拨通了初恋的电话,未待对方接听便挂断,果不其然,对方很快回拨过来,“是初恋吗?对不起,翦川喝醉了,不小心碰错了键”为了渲染气氛,金戈戈故意不小心“嘤咛”了一声,“翦川,不要,好痒···” “金大小姐,既然如意了,就恭喜你”听得出初恋的声音有些沙哑,一定是刚有天崩地裂般痛苦过,不愿再听到他们之间的缠绵蜜语,初恋果断挂断电话,“这么快就投奔到别的女人怀中,我们的爱果然不堪一击” 时间掐的正准,撂下电话,翦川刚巧回来,“我们走吧”金戈戈怕他再酗酒,即刻扶着他离开酒吧,翦川倒也乖乖听话。 坐在车里金戈戈本意是要送他回家,但因为他喝的太醉了,问了几次都问不出他家的地址,在这个情形下,她又不能带他回家,不得已,只好带着他去酒店开了个房间。 好不容易将他扶到床上,他如何也不肯乖乖躺着休息,一个劲儿地吵着“我要找初恋,我不要和她分手···” 这个时候,金戈戈将她原始母性发挥得淋漓尽致,耐心地哄着他,“好,你听话,先乖乖睡觉,明天我带你去见她” “谢谢你,戈戈姐”翦川的这一声“姐”叫得金戈戈心凉了大半截,姐姐?你就只当我是姐姐! 折腾了大半天,连东北民歌《摇篮曲》都用上了,“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呀···”终于把翦川哄睡,金戈戈也已经疲力竭,她靠在床头的椅子上迷迷糊糊睡下了。 天快要亮的时候,翦川的酒也醒了,他昏昏沉沉地爬起来,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发现了蜷缩在自己身旁和衣而卧的金戈戈,体贴地想帮她披上外衣,这个举动去却将她惊醒。 “你醒了?”熬夜大半宿,嗓子有些沙哑,翦川很不好意思,“昨晚我很失态吧?” “我不晓得你家在哪里,所以···”金戈戈担心他误会,“谢谢你的照顾”翦川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金戈戈受宠若惊。 “戈戈姐”金戈戈满心喜悦顿时化为满头黑线··· 8·《咒》在经历一波多折后,演员名单再一次,也是最终一次敲定。 翦川饰演祭殿言蕈饰演嬴守 池恺洋饰演柯啸初恋饰演嬴婳 安杰饰演玆纵韩真儿饰演爱嘉音 连岳铭饰演修殁梁韵玲饰演胭脂 任鹏饰演嬴赫昆傅薇薇饰演月灵仙 赵建安饰演绰叔容姗饰演紫鸢 金戈戈悠哉地端着咖啡杯(实则杯里装的是可乐),欣赏着各演员试戏的片花,尤其是翦川,穿上剧中服饰,简直帅爆了,“亲爱的川,死后下地狱我也不在乎了,谁让你让我爱的痴狂呢···” 更新的演员表让翦川心里极不舒服,因为初恋取代了韩真儿的角色,成为了女二号,小恋,这就是你所说的‘出卖色相我也会’吗?我可以坦荡地说没有,你呢?真的做了吗?” 第六篇:血染烽火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辛亥革命推翻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君主制,却终将无法阻挡古老的华夏民族面临血雨腥风。 “仁修堂”自康熙年间创建以来,足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主要经营野山参、鹿茸、紫貂等东北特产药材,祭胤祖是“仁修堂”第八代药房掌柜,为人侠义豪情,行医济世,口碑甚佳,是城里德高望重的长者。 “我高我曾我祖父,艾沙蓬蒿来此土,糖霜茗雪千忆树,岁课金银无万数,天胡弃我天何怒,取我脂膏仇共虏”祭胤祖借用黄遵宪的《台湾行》抒发自己的满腔惆怅,“列强割我疆土,军阀贪私求荣,何时方能待重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情绪过于激动,祭胤祖又剧烈咳嗽起来。 夫人祭李氏体贴地帮他披上外衣,“老爷,我们只管为同胞治病、续命,至于驱逐外虏,振兴国家的事不是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百姓能做的”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祭胤祖咳得更厉害了,这是那年为救一名被北洋政府军冠以乱党罪名而被打成重伤的爱国志士,他冒着狂风暴雪在山谷中整整找寻了一天一夜,终于寻到一棵三十年的老参,虽挽救了对方的性命,自己却落下了咳疾。 “我一生行医救人,可如今我们的国家病了,我却束手无策啊···” “老爷,爱国也要爱惜身体,我是妇道人家,管不得国家民族的兴衰荣辱,我只要我的家人平安无事”祭李氏向来是个贤内助,祭胤祖的身体一直欠恙,药房的生意多半由她打理,“儿子成年之前,你必须好好的,健康的活着” “遵命,夫人”祭胤祖欣慰地将妻子揽入怀中,在爱妻娇儿的陪伴下,安享天伦之乐,此生足矣! “走水了,不好了,走水了···”沉浸在温馨静谧时光中的夫妇二人被突如其来的惊喊吓得慌张失措,宅邸与药房紧紧相连,而储备的药材极易引燃,一旦火势迅猛,将势必难以控制。 “夫人,你快去照看殿儿,我去外面查看火情”祭胤祖嘱咐完,两步并作一步奔向火点。 “老爷,当心”祭李氏连忙跑去儿子房间,屋里已是浓烟滚滚,乳母,老妈子此时也不知跑去了哪里只留着幼小的孩子躺在床上昏昏沉睡。 “殿儿”祭李氏用力推醒儿子,担心他被浓烟熏呛中毒,唤了好半天,孩子才从梦中醒来,“娘”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满屋子烟雾缭绕,“出什么事了?”懵懂的他尚不清楚死神已经向他们吹响了好角。 顾不上解释,祭李氏匆忙抱起只着件小褂的儿子,冒着浓烟的熏呛冲向门外,熊熊燃烧的大火如一条邪恶的巨龙,狂肆狰狞地在暗夜咆哮,吞噬着人间的万物生灵。 “啪、啪”的坍塌、段梁声揪紧了祭李氏的心,她抱着孩子借着火光在纷乱的人群中寻找丈夫的身影,骤然蹿出的火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吓得祭李氏几乎瘫软在地。 “娘,我怕···”幼小的祭殿被眼前骇人的景象吓得紧缩在母亲怀中瑟瑟发抖。 “老爷,你千万不能有事···”一面念叨着,一面强打起精神继续寻找丈夫。 尸横遍地,肉身烧焦的糊味通过嗅觉感官直令人作呕,再也听不到忙乱的救火声,再也看不到慌不择路逃命的人,大势已趋,祭家没了,“仁修堂”没了,恐怕连丈夫也已葬身火海了,祭李氏流着眼泪低头望了眼一脸茫然的儿子,孩子是多么无辜,纵然自己与丈夫同生共死,但孩子绝不能陪着殉葬。 趁着冲天火光的照映,祭李氏急忙抱着儿子跑去后墙,这里有一个狗洞,正好容纳儿子瘦小的身躯钻过,“殿儿,记住娘的话,无论命运多苦,你都要顽强地活下去” 祭殿懵懂地点点头,祭李氏最后亲吻了一下儿子稚嫩的脸蛋,恋恋不舍地将他由狗洞中送出,在他爬出狗洞后的霎那,无情的火龙迅速蔓延过来,吞噬了他挚爱亲人的性命。 “娘-----” 一夜的大火终于在飘飘扬扬的雪花中燃烬熄灭了,祭家二十几条无辜的性命就这样被无情的葬送了。 祭殿赤脚站在冰凉的雪地上,凛烈的寒风侵袭着他单薄的身体,麻木的他却感觉不到双脚红肿的疼痛,感觉不到周身的冰冷,只双目无神地呆望着他如今已破败的家,这场灭顶之灾令十岁的他从此成了孤儿,从此无依无靠。 “孩子”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骤然响彻在耳际,祭殿木讷地回头,是一位身着灰色长袍,戴着京剧脸谱面具的男人,祭殿警惕地后退两步,男人亦步亦趋,“别怕,我是你爹的朋友,你叫我绰叔吧,如今你爹娘不在了,便由我来照顾你”。 “绰叔?”心在受到创伤时,身体在沉溺时,如果有人给予你温暖,向你递去救命浮木,你必然会沦陷的,祭殿“哇”地一声痛哭,似要将死里逃生的恐慌,失去双亲的悲伤全部发泄出来。 “记住,这是你一生最后一次流泪,从今天起,你要做个坚强的男人”绰叔的表情在面具遮掩下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声音如北国的寒冰一样冷凝,“跟我走吧” 祭殿听从地随着他走向未知的命运··· 2·腊月初八,按照风俗是腊八节,但城中百姓并不忙着准备腊八粥,而是争先恐后涌到街上目睹新任督军的风采,关于这位嬴督军的来历,众说纷纭,有一件却是一致的,他与奉天的张大帅是故交,来头可谓不小。 一身浅灰色北洋军统服,肩章显示着他荣耀的身份,一双乌黑锃亮的大马革靴蹬在马鞍上,嬴赫昆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众人眼界,尾随其后的是一辆黑色轿车,里面坐的自然是内眷,再其后便是浩浩荡荡的军队,场面犹如皇帝出行,好不热闹! “哈哈,我嬴赫昆终于衣锦还乡,荣归故里了"嬴赫昆瞭望着金碧辉煌的府邸,仰天狂笑,当年他这个混迹市井的无赖如今已摇身一变成为执掌一方的督军了,“我也是时候有冤抱冤,有仇报仇了” “大帅,不急,凡是来日方长,眼下,咱们有更重要的事办”芽青色纹绣旗袍,指甲上涂抹着艳红色丹蔻的二姨太紫鸢摇摆着不盈一握的腰枝走过来,她曾是奉天有名的小花旦,经人介绍给张大帅,这位张大帅却将她赏给过命之交的兄弟嬴赫昆。 “什么大事?”嬴赫昆摸了摸他的光头,操着东北口音,皱眉问道,“当然是找咱们的女儿啊”紫鸢嗔他竟将恁般重要的事抛到脑后,“我看你就只知道关心你的守儿,根本是忘了小婳” “成天就知道抹眼泪蒿子”嬴赫昆有些不耐烦,“我关心守儿不是因为她有病嘛” “整天痴痴傻傻的看也看不好,你还抱什么希望?莫不如多花点心思找到咱们小婳,她才是你们嬴家的希望”提及嬴守,紫鸢就一肚子火气,不光因为她是个傻子,归根结底是她有一个狐媚的妈,修语茶其实从未把嬴赫昆放在心上,他却在她死后十六年依旧对她念念不忘,明明是她紫鸢先嫁入赢家,反倒屈居第二,而修语茶竟俨然以亡妻名义坐上了主位。 “守儿再不好,她也是我嬴赫昆的女儿”一声怒吼吓得紫鸢浑身发抖,不敢再作声,垂着头眼泪巴巴地一副可怜样,嬴赫昆不忍再发火,“好了,你也别委屈,我不吼你便是了” 紫鸢唯喏地点头,但不敢放肆地开口“我派人追查到当年拐走女儿的拐子,他交代女儿就是被卖到这边,所以从明个儿起,我会命他们以普查人口的方式寻访女儿的下落”不是他不惦记这个女儿,实在是分别经年,找寻的机率太过渺茫了。 提起女儿,紫鸢顿时来了精神,“算来,婳儿如今已是十七岁了,该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3·“九爷,咱们的货又被嬴大帅的军队收缴了”手下匆忙来报,燕九愤然拔掉口中的雪茄,骂道“妈的,嬴赫昆你个混蛋,当年你只是老子的狗,现今想反咬老子,没门儿” “九爷,那我们该怎么办?劫咱们的船,缴咱们的货以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再这么下去,弟兄们都要喝西北风了”自从嬴赫昆上任,狼帮就没好日子过了,几乎每隔三天就折腾一回,是存心和他们作对。 燕九眯着双眼,沉思良久,“去,把修殁叫来” 不多时,略显清瘦,面有青髯的男子出现在花厅,并堂而皇之地坐到燕九身旁,他便是修殁,在狼帮的地位仅次于燕九。 “事儿你都听说了吧?”燕九重新点燃一支雪茄,“咋办给个主意吧” 修殁翘起二郎腿,“找人杀几个复国会的嫁祸嬴赫昆” “怎么说?”燕九皱起粗浓的眉毛,口中吐出硕大的烟圈,“铁奎一直对嬴赫昆的督军之位虎视眈眈,只是碍于奉天那边的恫吓,始终不敢正面冲突,但嬴赫昆刚刚上任,民心不稳,若在被扣上滥杀学生的骂名,恐怕连张大帅也保不住他,铁奎便会借机将其赶下台,同时复国会的人也会对嬴赫昆恨之入骨” “借刀杀人,好主意”燕九赞许地连连点头,“行刺的人选,我会在弟兄们中挑几个像样的” “不”燕九摆摆手,“借刀杀人就借到底,这项计划咱们雇绰老鬼去做” 4·“周平昌,段飞,彭仁志,刘钊,孙尚文···”戴着漆黑色面具的绰叔手拿七张四寸黑白照逐一指给祭殿,昏暗的光线模糊了祭殿俊逸的容颜,十年浩劫,十年折磨,二十岁的脸庞竟似凋零的枯桠,寻不到蓬勃的生机,眼角、眉梢的冷漠让人由内心发出一股寒颤。 “这七个人都是省立大学的学生,同时也是复国会的成员,你的任务是逐一除掉” “知道了”杀手杀人时无需任何理由,带着冷漠的声音,祭殿消失在绰叔视线。 夜幕降临,身着学生装的周平昌像往常一样拐进回家的巷子,孰不知,死神已在向他招手,祭殿一身黑色中山装,左手握枪,瞄准好最佳射击位置,在周平昌一步步走近后,祭殿扣动了扳机,“呯”地一声,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射中周平昌眉心正中,周平昌立时毙命倒地。 祭殿不紧不地掏出周平昌的照片,撕成两半,就在他准备去解决下一个目标时,却敏锐地感觉到屋顶站着只“黄雀”,祭殿透过眼角余光瞥见那个清瘦身形正举枪对准他的后脑,十年的特殊训练岂容小觑,祭殿机警地就地翻滚,躲过被击中要害,但左臂中枪已不能幸免。 顾不得手臂上伤口的疼痛,祭殿迅速将枪换手后举起向“黄雀”射击,虽然瞄准了对方的心脏位置,但由于祭殿是左撇子,因伤易手,射击出现偏差,“黄雀”一个空翻,躲过了这一颗致命的子弹。 枪声惊动了附近的巡警,四五名着制服的警员掏出手枪奔着这边跑来,祭殿的原则是只杀该杀的人,所以不想和巡警开火,“黄雀”兴许也不想惹麻烦,于是俩人极有默契地各自分散。 祭殿用右手狠狠捂住左臂伤口,防止渗血曝露行踪,迅速蹿进另一条地形复杂的巷子,迂回曲折地绕了几个圈子,总算摆脱巡警的追踪。 圣玛利亚教会医院,是由一位英国神父创办的,本着“神爱世人”的教义,医院不仅救死扶伤,为患者排解病痛,大多数时候更是无偿收治穷苦的病患,受到百姓极好的口碑。 因是夜深,值班的小护士趴在案上打起了瞌睡,忽听走廊里传出脚步声,她慌忙警觉地抬起头,是受了枪伤的祭殿,医院比较偏僻,一时半刻警察查不到。 “先生,你受了枪伤?”白衣护士即刻上前将他扶进医务室,面对冷如冰霜的黑衣男子,护士心里的确是有一丝害怕的,但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作为一名医护人员,应该秉承着南丁格尔赋予的神圣使命,无所畏惧,救死扶伤,于是她取来酒精、纱布等医疗药品,祭殿也不废话,将外衣褪去,鲜血濡染了白衬衫,和着腐肉黏在一起,“先生,这件衬衫也要褪下来” 祭殿麻利地解扣,在分离与手臂的粘连时,牵动了伤口,祭殿皱了一下眉,他上半身完全裸露在自己眼前时,护士的双颊微微一红,她还从来不曾如此近距离地感受一个成年男子的气息,稳了稳加速的心跳,护士用酒精将器械做好消毒,刚要进行取弹壳,忽又停下怯怯地问:“会很痛,需要麻醉吗?” “少废话”祭殿表情冷得像一块寒冰,护士不敢再多言,执起器械紧紧夹住弹壳尾端用力一拽,弹壳顺利取出,但鲜血也顺着伤口迅速汩汩流淌、喷溅,她的身上、脸上被溅得血迹斑斑,顾不及自身,护士急忙用棉棒蘸着酒精为了祭殿止血,清理伤口内外的污渍,然后涂抹上消炎、止痛的药水,细心地层层缠裹好纱布。 至始至终,祭殿一言未发,脸上的淡漠竟似受伤的仿佛不是自己的手臂,疼痛之于他早已麻木、无感了,包扎完毕后,祭殿利落地穿好外衣,染血的衬衫被他利用酒精燃起的火苗引燃了,护士一直紧张地站立着,揣测不透眼前男子的下一步动作,祭殿莫名地拿过摆在桌上的值班记录,扫了一眼,忽地伸手抬起她的下颌,阴翳地打量着她,“你叫爱嘉音?” 对方胆怯地点点头,“别让我再见到你”跑下几枚银元,祭殿冷冷地走出教会医院,消失在夜色中。 5·残桓断壁的破庙,冷风和雪花透过漏洞侵袭进来,难以御寒的恶劣条件令沿街讨饭的乞丐都不愿在此栖身。 残旧佛像的后面,是一处阴暗的角落,纵使借着月光也看不清对方的轮廓,绰叔一层不变的灰色长褂,唯一变化的是脸上的面具,这次是萨满法师的。 面具主人狠狠甩手一巴掌挥打着祭殿,顿时,清晰的掌印伴着红肿显在脸上,“没用的东西,刺杀几个复国会的学生都做不好” 祭殿垂首,不做辩解,失败就是失败,无需借口,“我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什么事?”祭殿的行事风格向来言简意赅,“我要你潜进督军府” 连理由都没问,祭殿一口回绝,“我只会替你杀人”十年中,他也只重复着做这一件事,虽看不见表情,绰叔的声音却冷得骇人,“由不得你”,说着,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根短鞭狠狠笞打在祭殿手伤未愈的左臂上,霎时,伤口再一次破裂渗出血,祭殿吃痛地皱了一下眉,不是没想过反抗,反抗的结果是生不如死,自从十岁那年后,他根本摆脱不了这个恶魔。 “你不想知道祭家惨案的真相了?你不想替父母报仇了?”每一次发问,手上挥鞭的力道则加重一次。 “你当真会给我一个准确无误的真相吗?”绰叔却不顺着他的问题回答,“我会先安排你混进军营,你要伺机接近嬴赫昆,得到他的信任” “我的任务呢?”从小到大被灌输的仅有双亲惨死的仇恨,祭殿,他的人生就是一次污浊的旅途,和风艳阳也涤不尽跋涉者心如死灰的泥垢,他的信仰只有报仇,“时机到了,我自然会通知你”,末了,绰叔又补充,“夜枭行动,改由姽婳执行” 6·连续几日的人口普查竟是徒劳,女儿的下落仍旧石沉大海般杳无音讯,紫鸢难免心烦意乱,自家女儿找不到,瞧着人家闺女当然如眼中钉。 “二姨太,您叫我?”见紫鸢脸色阴沉,璎珞颤巍着身子,垂首怯怯地开口,果然紫鸢“啪”地一声将桌子上的茶碗摔到地上,“小蹄子,连你也瞧不起我?我是二姨太,难不成你想当正的?” 璎珞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太···太···,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瞧着你就碍眼”紫鸢顺了口气,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带那个傻蹄子出去,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璎珞明白紫鸢说的是小姐,自从小姐八岁那年突然脑袋坏掉,二姨太就非常厌恶她,每次请官太太来家打牌时都会叫璎珞带着小姐出去,名义上是出门游玩,说白了那是怕丢人现眼。 “是,太太”璎珞不敢怠慢,连忙躬身退出,转回小姐房间。 “哦,又出来玩喽”尽管嬴守穿着时下流行的西洋连身裙,披着一件米色呢料连身大衣,梳着贵族式绾发,但言语、眼神透露出的她仅是停留在七八岁年纪的智商。 “小姐,前面街新开了一家百货公司,我到你去瞧瞧,好不好?”嬴守开心地拍着巴掌,连声欢呼着,蹦蹦跳跳奔向马路对面。 “小姐,你不要乱跑,小心有车”璎珞急切地追在后面,试图拉住她,由于忙着撵她,没注意到脚底,不小心踩到一块小石子崴了一脚。 一辆轿车恰巧迎面奔嬴守撞来,“啊---璎珞---我怕---”嬴守吓得六神无主,根本不知道躲车,只是站在马路中间哭嚷。 “小姐---”璎珞惨叫着起身,往那边冲,如果小姐有事,首当其冲问罪的就是自己,千钧一发之际,一名穿着兵装的男子敏捷地揽住嬴守的腰,将她抱离马路中央,化险为夷。 似乎因为没能撞死人,坐在副驾上的男人不满地扯了下嘴角,悻悻地吩咐司机扬长而去。 劫后余生,嬴守根本没有一丝后怕,反倒兴奋地大呼“好玩,好玩”被吓得脸色苍白的璎珞嗔怪地剜了她一眼,“小姐,你以后听点话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转头,璎珞对“救命恩人”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姐”。 男子默然,仅冷眼打量着行为怪异的嬴守,“小姐,我们走吧”璎珞抓起嬴守的手,生怕她再乱跑,嬴守不高兴地使劲挣脱开她,“我不要走,我要跟哥哥玩” 璎珞耐着性子劝,“小姐,听话,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嬴守任性地不买账,“不,我偏要跟哥哥玩”说着,紧紧拽住男子的衣角撒娇,“哥哥,陪我玩” 不得已,璎珞苦着脸瞅向男子,“你是我们大帅麾下的卫兵?” “嗯,我是尚师长的部下,我叫祭殿”按照绰叔的办事效率,祭殿迅速混进军营,“好吧,即刻起由你暂时负责小姐的安全”在督军府当值不是一天两天了,老爷、太太素日行事做派也临摹的差不多,璎珞效颦似的在祭殿面前端起架子,俨然是主子指挥奴才,接近嬴赫昆的机会,祭殿当然不会错过。 这下更乐坏了嬴守,一个劲儿地欢呼拊掌,天真的笑魇似一柄撑起在雨夜的小伞,高扬着灵魂的纯净。 一直阴暗的天空终于飘起了清雪,细细碎碎地落满了头发和肩上,约莫着时间也差不多了,璎珞劝道:“小姐,咱们回家吧”嬴守的脸虽冻得通红,却对她的提议不断摇头,“不要” “小姐,回去晚了,大帅会骂的”璎珞搬出嬴赫昆吓唬她,平时嬴守最听他的话,“我还没玩够呢”嬴守撅着嘴紧紧拽着祭殿的衣角,璎珞无奈,人家是主子,打不得骂不得,她这个当下人的本就难做,偏侍奉的主子还是个傻瓜,哄也不行,吓也没用,侍奉嬴守真是份苦差事。正不知所措时,一声叫卖令璎珞眼前一亮,“小姐,我给你买串冰糖葫芦,咱就回家,行吗?” 嬴守乖乖地点点头,趁着璎珞去买冰糖葫芦之际,祭殿好奇地细细打量起嬴守,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腰如约素,瑰姿艳逸,倒是绝世美胚子,但不知她的心智是否果真有欠?“你今年多大了?”祭殿挑了个简单的问题询问,嬴守瞪大着无神的双眼,瞧了他一会儿,目光呆滞地摇摇头,“不知道”祭殿再问,“名字呢?”嬴守许是被问烦了,大声嚷嚷:“我要吃糖葫芦”接着又是一阵傻笑,祭殿有些懊恼,缘何要同一个傻姑娘较真。 当嬴守兴高采烈地咬着冰糖葫芦向公馆折返时,孰不知家里早已炸开了锅。 “你明知道守儿有病,为什么还让她出门?为什么不派人跟着她?你安的什么心?”嬴赫昆袖衫卷在肘上,粗糙厚实的大掌又一次挥在紫鸢娇嫩的脸上,紫鸢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顾不得脸颊的疼痛,紫鸢顶着一头蓬草般乱发,泪雨滂头地跪在地上求饶,“大帅,我是为了让守儿出去散散心···”话虽如此,心里却恨死了璎珞,每次都能按时回来,如何偏这一次败露?她认定准是因为被自己骂,璎珞才故意和自己唱反调,拖延时间让自己被大帅打,她绝不会放过璎珞这个小贱人。 “如果守儿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擗了你”嬴赫昆这一震天吼不打紧,吓得刚进门的嬴守“哇”地一声大哭,连手里捏的紧紧地冰糖葫芦也滑落在地。 “守儿”嬴赫昆见女儿平安回来,转怒为喜,即刻走过去搂住她,“好在你没事,不然爹爹也活不成了”嬴守却抗拒地推开他,“爹爹凶,我害怕” 嬴赫昆一怔,随即摸了摸光头,纵声大笑,“守儿不怕,告诉爹爹,在外面都玩了些什么?有没有遇到危险?”嬴守努力回想,璎珞担心被骂,抢先回道:“大帅,小姐今天玩的可开心了”边说边向祭殿递眼色,示意他先走,祭殿却似不懂,竟将视线回避,璎珞气得咬着下唇,碍于场面又不好发作。 “嗯,开心”嬴守再次紧紧拽住祭殿的衣角,原本平整的衣襟在她半下午的揉搓后变得皱巴了,“有车,哥哥抱,” 习惯了女儿说话的颠三倒四,嬴赫昆听出了端倪,“璎珞,你说,发生了什么事?”璎珞自知隐瞒不过,硬着头皮说道:“小姐横穿马路险些被撞倒,幸好他及时赶去救了小姐”璎珞忽地跪下为自己求情,“大帅,不是我照顾不周,实在是···” “拖下去,十鞭算是便宜你”话音刚落,便有两名马弁将哭哭啼啼的璎珞拖走,嬴守习以为常地傻笑着,紫鸢似解了气,幸灾乐祸地一撇嘴角,“活该!” “那个,你的隶属长官是哪个?”嬴赫昆将视线对准祭殿,祭殿朝他行了个举手军礼,“禀大帅,我是尚师长麾下的”嬴赫昆坐到太师椅上,拢好头发的紫鸢机灵地将装好烟丝并引燃的烟斗递来,“则仁的部下···有军职吗?” “属下刚刚入伍”祭殿镇定自若地平视嬴赫昆,这倒让他刮目相看,平时那些属下见到他无不卑躬屈膝,像条狗似的,唯祭殿可以成为一条训练好的狼,值得栽培,况且自己的宝贝女儿一直黏在祭殿身边紧抓不放,这情形是极难得的,她一向恐生。 吸了口烟,嬴赫昆吩咐“回去收拾一下,明个儿起你就搬来公馆,专门负责保护小姐”紫鸢不乐意了,加强戒备后更难收拾嬴守了,“大帅,他是救了守儿,赏点大洋就算了,何必提拔他?” “你他娘的闭嘴,没你说话的份儿”嬴赫昆眼睛一瞪,紫鸢顿时哑了声音,“谢大帅赏识,属下定当竭力保护小姐”祭殿再次行礼后,准备告辞,嬴守却不依不饶,拽着祭殿衣角不肯放手,像个溺水的孩子在拽着一根救命稻草,祭殿无措地瞅向嬴赫昆,摸不准他的脾气,不敢妄动,否则稍有冒失计划就会前功尽弃,嬴赫昆朝他甩甩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守儿过来,爹爹有糖果给你” 智商低比较好骗,嬴守听有糖果,立即抛开祭殿,跑去父亲身边,祭殿吁了口气,走离公馆。外面雪依然在下,眯眼抬首望了望苍茫的天空,再次叹问如今行尸走肉、苟延残喘地活着真的能寻到父母惨死的真相吗?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篇! 第七篇:狼烟之役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咒》的第一、二集顺利拍摄完毕,正在进行后期制作,已定于下周一黄金八点档首播,主题曲《囚禁你的龛》由翦川主唱,一切都在原定计划中,金戈戈别提有多美,坐在自己专属的办公室,边喝着可乐(依旧用咖啡杯盛载,为表现知性形象),边将《咒》的同期小说在网上更新。 【“二姨太,你叫我?”见紫鸢脸色阴沉,璎珞颤巍着身子···】 “戈戈姐”打断金戈戈工作的来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吧?金戈戈一双大眼透过镜片泛着粉色桃花,语调更是像酥糖一样绵软,“翦川,你不是在录音棚录歌吗?” 翦川在阳光般笑容下露出洁白的牙齿,“我刚刚录完,我找你是想要下两集的剧本,我想回家慢慢揣摩该如何演才能更好地掌握人物的灵骨” “我···”不及金戈戈回答,理想已不识相地出现,“大小姐,总经理有请”金戈戈投向理想的凶光几乎要把他电死,不知好歹偏偏这时候出现妨碍自己,幸好翦川不介意,“没关系,我等你” “我马上回来”金戈戈酥麻地对翦川一笑后,气势汹汹地随理想去了总经理办公室,一脸不耐烦地问道:“找本大小姐什么事?” 落寰亨也不和她计较,直截了当地开口,“景枫跳槽了”金戈戈不以为然,“跳就跳呗,反正没人待见他” 落寰亨横眉怒瞪,“你懂什么?他去年才和公司签下长达五年的合约,此时解约,他需要赔付一笔不菲的违约金,他图什么?” “商业问题我也不懂,别卖关子了”金戈戈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固然是背后有人捣鬼,唆使他改签威煌娱乐,但若非你公报私仇拿掉他的角色,他也未必会动摇” 金戈戈刚要争辩“这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落寰亨的下一句话让她住了口,“你知道他签约威煌后主演什么片子吗?萍岚的新作《刎心》,萍岚你不会陌生吧?威煌的目的是为了和我们争收视率,为了击垮我们,而景枫则借机报复我们有眼无珠。” 末一点,金戈戈不能苟同,“我们又不一定会输的”落寰亨轻蔑一声冷笑,“主角若是恺洋,我倒是有这份自信,翦川我不敢恭维,我叫你来是提醒你,拿出看家的本事努力创作,至于其他什么儿女情长都暂时抛到脑后,若是让威煌打败,我们的损失可不小”为了筹拍《咒》,财政上可是动用了大笔资金,光是剧中的服装便是不菲的数字。 “我知道了”听了他的奉告,金戈戈收敛了平时的嚣张,垂头丧气地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翦川确实没走,见她这副模样,关心地问:“戈戈姐,发生什么事了?” “景枫跳槽了”这件事翦川知道,因为两个人属同一经纪人,他曾劝过景枫,但景枫不仅不听,还疾言厉色地斥了他一顿,诸如“不讲义气”、“口是心非”、“插刀教主”、“抱大腿”之类,翦川没和他计较。 “他为了报复我们,会即将主演新剧和我们拼战”金戈戈心烦意乱,也无心再和他增进感情,抽出一份本子递给他,“这是第三集的剧本,你先慢慢揣摩” “好,我不到扰你了”翦川走后,金戈戈坐回电脑前,开始点击阅读萍岚的新作《刎心》,萍岚素来擅长写悲欢离合的虐恋文,凡是读过她文章的人都会被虐到痛断心肠。 蝶恋花 凭栏垂泪语凝噎,连城云梦,烽火弥漫天,陌上槐花纷落,却道情义两相隔;锦绣黯然残光照,乱世对酒歌,今朝祈愿来生聚,奈何聚少离言多! 《刎心》开篇引一首《蝶恋花》的阙词,既暗示了故事中的愁绪,又将男女主人公的名字汇在其中,讲述了二十世纪初期十里洋场的大上海,万昌洋行的少爷烽火,外表斯文却难掩内心的狂野,虽喝了几年洋墨水,仍一事无成,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 连城是个弃婴,自幼被一个跛子老头收养,但贫民窟的邻居都说她是勾栏院的妓女所生,连城却从不为自己不堪的身世感到自卑,心灵手巧的她在一家裁缝店做手艺活,自力更生赚钱养活自己和跛养父。 烽火和商会会长的公子闵锐为了百乐门的一个舞女争风吃醋,被其派人将他装入麻袋一顿毒打后,丢在贫民区,连城在经过废弃的排水沟时,发现了鼻青脸肿、陷入昏迷的烽火,不顾他身上难闻的臭味,将他救回家,并悉心照顾,就这样,两人相爱了。 小说就更到此,估计也是想边写边拍吧,金戈戈靠着椅背,愁眉不展,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鹿死谁手很难预料,剧本内涵方面,自己是新手,文笔或许欠火候,萍岚不同,功底深厚,五部小说皆已出版;论演员,说实在的,景枫确实略胜翦川,毕竟对方已是小有名气,主演过电视剧,翦川不同,每部戏都是配角,等同一个新人在挑大梁,固然有池恺洋助阵,但眼下还轮不到他出场,难道要为搏战《刎心》修改原故事结构?增加池恺洋的戏份? 金戈戈连连摇头,不!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这都是什么逻辑?总之,她是不会改动原有剧情的,还是让观众拭目以待吧。 2·周一,晚八点,《咒》正式开播,唯美的画面,俊男美女的精彩演出,配上翦川低沉、感性的嗓音诠释的主题曲《囚禁你的龛》,催泪感伤地诉说男人对爱的无言,一时间竟震撼了感官神经。 黛峨嵋,镜中花幕笑魇;耳瑶琚,水中残月轻纱;青丝流年,如夜莺在漆黑中用优美唱着孤寂;红颜姽婳,楚客多情怨别夕阳下。我是经纶中微渺的沙,在似水年华的荡涤下任你尽情的践踏,你是我心中煊赫的佛,我将带着相爱的誓言与你共同穿越时光的地平线; 当谎言的泪滴凝成万年的冰川,落在掌间的是你给予的深深伤害,所谓的铭心刻骨仅是我的一厢情愿,曾经的诺言在缺口中灰飞如烟; 憔悴的容颜,沙哑的声线,是我对爱情的祭奠,情愿撕心裂肺的折磨,也不愿扯断我手中牵情的线,只想私心做囚禁你的龛,囚禁我们缠绵的情感,囚禁那一段生生世世的爱恋··· 与此同时,由威煌娱乐公司制作,景枫主演的《刎心》也在另一电台播出,同名主题曲《刎心》由人气女歌手萧菲演唱。 “恋人的唇,是缠绵的火种,燃烧在心,升腾着天崩地裂的**,而你的唇,却似一把无情的刀,残忍地凌迟着我热切的心,留下道道滴血的痕,···爱到痴,伤到悔,吻心究竟刎心?” 同期,微博上关于《咒》和《刎心》的热议帖子是满天飞,网友议论纷纷。 【雨日抒情吧:其实早在看《凄艳流芳》时,便觉得翦川不错,看了两集《咒》后觉得剧情也还行,暂且期待一下吧。】 【呼叫我的ladygaga:岚大的粉们,一定要支持《刎心》,绝不能让个无名小卒的狗血剧击败岚大,岚大加油!】 【山郎:本想当个马甲路过,实在忍不住要评论几句,《咒》的开篇情节有些老套,灭门惨案,家破人亡,太大众化,后面情节尚可,男主角是《毒伯爵该隐》式被虐型,女主角是痴癫的傻女,没可能擦出火花的两个人会有爱情吗?剧中的悬疑味很令人期待。《刎心》嘛,一如既往的悲情元素,但女主角的养父为什么让我觉得猥琐?是我邪恶了吗?】 【挚爱海洋:洋少,吾至爱汝,胜过爱吾!若不是你被换成男二,我会更爱看《咒》的。[心]】 【羽化成鲜:我叛变[泪],但翦川真的好帅![害羞]】 【芥末小茶几:希望祭殿爱上嬴守,并在他的照顾下,嬴守病愈,希望烽火和连城永远像现在这样恩爱,否则我又该被虐哭了···】 【多拉A梦的机器猫:祭殿?祭奠![汗]烽火连城[汗],为什么两部剧中人名都这么怪异?[疑问]】 金戈戈也趁热打铁,发了一篇微博:众位看官是否对《咒》的剧情意犹未尽?现在发福利喽!海洋们,你们的海神要隆重登场了···(下面金戈戈配发了几张池恺洋的剧照) 更令她兴奋的是,她的微博终于有人转发评论了。 【Angel:超级迷恋爱德华哦(爱德华是翦川,取意一,剪刀手爱德华,二,受《暮色》电影影响),他饰演的祭殿好帅,但愿后面剧情不要太虐】 【抱抱我:[回复Angel]没错,翦川的确很帅,期待后续剧情,快点拍哦】 诸如此类评论不再一一详述,总之,《咒》和《刎心》在这一和交战打成了平局,这样的结果让金戈戈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3·《咒》的封闭拍摄现场,金戈戈为了目睹翦川拍戏,也跑来凑热闹。池恺洋的迟到是习以为常的,但今天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他居然搂着初恋现身,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女演员谈情说爱可是从未有过的,旁观者多是抱持惊讶和好奇,翦川却是心里极不舒服,想不到初恋会这么快移情别恋,曾经的山盟海誓瞬间成为泡影,就如歌中所唱“所谓的铭心刻骨,仅是我的一厢情愿”。 金戈戈瞧出他的不开心,正想安慰他几句,却听池恺洋叫她:“祎祎,给我加场戏吧,让我和小恋在戏中狂热地爱一次如何?” 好看的男人比女人还靠不住,骆驼的警告真没错,池恺洋就像一颗毒药,充满诱惑却是危险的禁忌。金戈戈尴尬地傻笑,“可是···(在此不能剧透)”,言蕈替她解了围,“恺洋哥,床上的戏你要吗?”池恺洋哈哈大笑两声,四两拨千斤地回道:“大气果真变暖了,冰山都融化了” 金戈戈对于言蕈的帮忙,竟是不领情地翻了翻眼珠,她欠自己二十多年的富贵,别想几句话就轻易让自己放弃原则。 “你不给我加戏,我只好自己私下亲”池恺洋暧昧地食指挑起初恋的下颌,将唇凑过去亲吻,初恋略作推拒后,便热切地回应了他。 翦川再也受不了他们之间的亲呢,霍地站起身,但不知是要眼不见为净地走开,还是冲过去给池恺洋一拳,总之在一切没发生之前便被金戈戈按住了,“别意气用事,她不值得你爱,努力用心拍戏超越池恺洋,面子自然挽回了,我会帮你”天知道她曾经可是池恺洋的粉丝,如今却要倒打一耙与他为敌,上帝不会原谅她这个犹大二代的。 因为受初恋影响,一整天翦川拍戏都不在状态,连简单的一个帮言蕈揉手指的镜头就NG了十多遍,周导气竭,“翦川你今天先回家吧,调整好状态,所有戏份改明天拍” 翦川也的确拍不下去了,便收拾东西离开片场,“三流演员就是不行,哪有什么演技”池恺洋的经纪人Alex在翦川动身时,冷嘲热讽,翦川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人家说的也没错,自己的演技的确很拙劣。 金戈戈不满地瞪了Alex一眼,急急追出去,“戈戈姐,你怎么也出来了?”翦川不解地望着她,“我让你失望了吧?” “别气馁,网上对你的评价很高的”不过能将“戈戈姐”这个称呼去掉吗?她真的不舒服,金戈戈拉起他的手,“走,我请你吃俺们内嘎的的美食”翦川略有犹豫,“走吧,当是放松心情” 金戈戈带他去的是一家东北风味餐厅,除了几道家常小炒,她特意要了一锅“猪肉烩酸菜”,在入冬的季节吃热气腾腾的炖菜锅,比较迎合气氛。 翦川是上海人,一般不喜欢吃东北菜,在金戈戈的怂恿下,腼腆地夹了一块猪血肠入口,“和四川麻辣锅里的鸭血块还是不一样的” 金戈戈笑得开怀,“好久没吃过了,我该谢谢你陪我呢”翦川有些受之有愧,“该说谢的是我,你帮了很多忙” “这算什么,等过阵子剧集不紧了,我还准备帮你筹备唱片,接广告,拍电影,不将你捧红誓不罢休”她的一席话让翦川竟有了负担,“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金戈戈立时脸红,垂眸半晌无语,翦川心里一惊,瞧她的表情,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是爱情吗?但愿是臆测!否则他会感到压力。金戈戈不敢直接表白,也是担心他会拒绝,从此便断了和自己来往,于是支吾着编了个谎言解释,“为了打败骆驼,我们有赌约,如果《咒》不能创收,我就要被他变成奴隶” 翦川不笨,这个解释不能令人信服,但他必须强迫自己相信,否则他和她的关系会僵局了,“所以呢,你要努力演戏,不能让我败下阵” “我发现你每天都很开心,从来都不会发愁似的”这种乐观精神能感染别人忘却烦恼,“其实二十多年里,我一直活的都不顺心,但发愁有用吗?李煜整天问君能有几多愁?最后不一样亡国了吗?”金戈戈傻大姐似的朝他咧嘴一笑,翦川心中竟莫名一紧,其实她为人挺好的,但他忘不了初恋,并且自私地只想与金戈戈做一生的好朋友。 纵然金戈戈不了解翦川的心思,但她和翦川的情路注定要慢慢兮··· 第八篇:旧梦穷途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怎么会一夜之间死了这么多人?”穿着警察制服的警署侦缉队队长玆纵率领属下南风和马大头以及一名医官来到停尸间,望着并排躺着的六具尸体,玆纵倒吸了口气,自当警探以来,因凶杀毙命这么多人还是头一遭,“查到他们的身份了吗?” “应该都是省立大学的学生”南风漫不经心地回道,外面每天都有死亡,早见怪不怪了。 “死因确定了吗?”玆纵踱步到法医身边,“从嘴唇上看,估计是中毒,但刚刚提取口腔粘液化验后,却没有验出毒素,所以排除口服毒药,也许需要进行解剖”医官罗嗦了半天,只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中毒身亡! “又是估计”室外的寒冷抵不过屋内的窒息,尤其是死者身上散发的怪异气味更加刺鼻,但三九严冬,尸体怎么可能腐烂?玆纵居然抽出纸扇扇起了风,队长向来行事自成一派,南风和马大头习以为常地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 “指望你们永远也破不了案”说话间,圣玛利亚教会医院的院长罗德神父已走进停尸间,他的身后随着的是挎着医药箱的白衣护士爱嘉音,许是天冷的缘故,她的双颊染着淡淡的红晕。 “我的人到了,他可是英国法医界的专家”玆纵潇洒地收拢扇子,热情地迎过去,“院长,又要麻烦你了”罗德神父客气地笑笑,“没关系”他的中文说得泛泛,想是到中国没多久。 闲言少叙,罗德神父直接奔向死者,在接触死者身体前,他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阿门”,爱嘉音熟络地递去医用手套以及化验器械,罗德神父蹲到死者旁边,逐一用手观察死者体表,但并未发现任何异状。 站在另一侧的法医甚是得意,“嫌我无能?请来的所谓高人也不比我强啊” 罗德神父陷入沉思中,体表和口腔皆无异常,眼窝和嘴唇却呈现青紫的中毒迹象,致命伤口到底在哪里呢? 玆纵倒也不着急催促,反而和身旁的爱嘉音开始搭讪,“你是新来的?以前都没有见过你”爱嘉音显得有些腼腆,“是,刚到医院才半年,一直是夜班”想到那晚值夜班遇到祭殿的情景,她至今心有余悸。 “哦”玆纵恍然大悟,在罗德神父叫他过去之前,抛下一句“感谢上帝,让我遇见你”众目睽睽之下,爱嘉音羞赧地垂下头。 “有发现了?”玆纵蹲到罗德神父身旁,“玆队长,你看”罗德神父伸手撩开其中一名死者的头发,头顶正中的百会穴上,赫然有一个细微的暗红伤口,若不仔细观察,恐难发现,“我查过了,六名死者的百会穴上都有这种致命的伤口,是黑寡妇所致” “黑寡妇?”在场的人全都好奇地同声问道,“黑寡妇”这个词可是闻所未闻,“是一种体表成黑色,腹部有红色沙漏状斑块的蜘蛛,咬伤人后,通过人体神经传播毒素,几分钟便会致命”罗德神父以专业角度为众位讲解。 “为什么叫黑寡妇?”马大头(本姓马,貌不惊人,身不伟岸,头却大的称奇,故以蜻蜓命名)好奇地追问,“因为雌性蜘蛛通常会吃掉雄性配偶”罗德神父不厌其烦地解答。 “岂不是和螳螂一样?女人啊,真是祸水”马大头叹息地摇摇头,却骤然对上了爱嘉音无辜的双眸,忘记她也是女人了,幸好对方个性温柔,没和他计较。 “只听说过训练蝙蝠杀人,居然又有人用蜘蛛杀人,真是毒辣又诡异的办法”玆纵倒该钦佩这个杀手的高明手断了。 “破案的问题我不懂,就先告辞了”罗德神父和爱嘉音收拾好医疗箱,一前一后走出停尸间,玆纵依依不舍地相送,并趁罗德神父去叫黄包车时,小声在爱嘉音耳边嘀咕了一句“我期待下次再见”,爱嘉音羞得面红耳赤,娇柔的脸颊如蜜蜂一样蜇着玆纵的心窝,那是一种醉人的痒。 “队长,虽说查案首先要找蜘丝马迹吧,可单凭一个破蜘蛛,我们根本找不到线索呀”南风愁眉苦脸,“要光死一个还行,就像上面报告说是意外被蜘蛛咬死的,可这六个人的意外也太离谱了吧?” “队长,查到了”正当南风一筹莫展之际,马大头兴冲冲跑进来,“瞎嚷嚷什么呀?没看正愁呢吗?”南风剜了他一眼。 “啧,不是,我查到死者身份了”不待马大头进一步说明,南风又抢先开口,“段飞、彭仁志、刘钊、孙尚文、武卫华、吴涛,同为省立大学的学生,除彭仁志和武卫华的祖籍为浙江宁波和安徽安庆(1952年之前为安徽省会)外,其余四人皆为本地人,还要问什么?” “什么乱七八糟?”马大头不耐烦地戗了他,“我是查到这六名学生加上前段时间死于枪击案的那个周平昌,他们都是复国会的成员” “那有什么”南风思维迟钝地瞪着眼珠,不明所以。 “喏,破绽点不是来了”始终一言不发的玆纵终于开口,“复国会一直奉行孙文先生的教义,致力于国家能够真正实现共和,却遭到各地军阀的排斥”玆纵拿起笔在纸上将狼帮、燕九以及修殁的名字划了个叉,狼帮虽偶做走私生意,但一向与复国会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之间不存在利益冲突,可以排除在外。 “你怀疑嬴大帅?”南风一脸疑惑,“有可能”玆纵的表情却是模棱两可。 “队长,你就别吊我胃口了详细说吧”南风其实一点也不喜欢悬疑推理,要不是为了子承父业,他才不稀罕当个薪俸少,危险多的警探。 “我的确怀疑嬴赫昆”办案的时候玆纵是一本正经,不似平时吊儿郎当,“但现在他是咱们的军政长官,我们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根本无权到府上搜查,即便有了批文能去搜,也不会有任何线索,嬴赫昆不会傻到往自己头上泼这么一大盆脏水,所以没什么推理”但天子与庶民同罪,玆纵当警探就是要为天下平冤。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死者家属天天到咱们这儿闹吧?”南风失望地推了推马大头,“喂,你哑了?说句话呀?”马大头果然语出惊人,“黑寡妇有可能是个女的” 2·黑衣,长发披散掩了半边脸颊的女子垂首站在煞白如纸的面具主人身前,“绰叔,对不起,是我办事不利” “姽婳,你是我精心栽培的竟让我这么失望,若不是我派黑寡妇及时赶去接应你,你早就没命了”绰叔怒不可遏,姽婳屏住呼吸,不敢吭声,她对绰叔与祭殿对绰叔的忌惮不同,她被绰叔自小收养,对他一直尊敬如父。 “区区几个学生,竟让两个顶尖杀手连连失手,这是什么原因?”绰叔觉得不可思议,“前天晚上,正在我准备对段飞下手时,突然出现的人对我进行阻挠”姽婳不擅长使枪,她的必杀技是空手格斗。 “什么人?”绰叔警觉地问,难道还有他漏掉排查的人?蛰伏了二十年,眼皮子底下竟还有卧虎藏龙的高手。 “夜色太暗,看不清相貌,体形比较清瘦,身手却不凡,若是对方用枪,我在劫难逃”姽婳清除此人的身手恐在祭殿之上,想必阻拦祭殿的人也应该是他。 “阻止我们杀学生,难道是复国会的人?”但复国会的人多是百无一用的书生,谁能有这么好的身手?他会调查清楚,大事未成,绝不能树敌太多,绰叔话锋一转,“你暂时退出刺杀行动,即日起,你的身份是嬴婳” “我也要进赢家?祭殿不是在吗?”姽婳不解,“我信不过他,记住,你随时可以开枪杀了他”绰叔平生没有信任的人,何况祭殿并非自幼养大,必有异心,“而且你们的任务不同,你的任务是寻找秦镜的下落” 秦镜?姽婳纵然疑惑,却不敢多问,“这次别再让我失望了”绰叔的告诫回响在漆黑的夜空中,久久不绝。 3·“少爷回来了”管家唐伯殷勤地帮风尘仆仆的柯啸接过手提箱,“大帅呢?”老妈子接过他脱下的大衣和礼帽,这次他是便装出行。 “大帅去了衙门还没回呢” “等大帅回来知会我一声”柯啸举步走上楼梯,迎面巧遇到紫鸢,“哟,一会来就急着见妹妹?兄妹感情还真深呐” 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柯啸阴阳怪气地笑道:“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要彼此亲厚一些,我若和二姨娘感情深了,岂不逆伦了辈份?” 紫鸢表面没说什么,绕开他直接下楼了,心里却恨得牙痒,一个养子,得意什么? 嬴守坐在竹编摇椅上前后摇晃,玩得不亦乐乎,柯啸忽然蹲到她身边打断她的自娱自乐,“守儿,哥回来了”嬴守似乎不认识他了,愣愣地敲了他半天,突然冒出一句“一个哥哥,两个哥哥” 柯啸噗哧笑了,“傻丫头,哪有两个哥哥,哥哥只有一个”他执起嬴守白皙的玉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这几天有没有想哥哥?”嬴守讷讷地摇摇头,兀地又傻笑起来。 “哥哥在天津给你买了一包巧克力”柯啸从口到中取出包装精致的巧克力在她眼前晃了晃,“如果你说想哥哥了,哥哥就给你吃”嬴守伸手去抓,柯啸灵巧地拿走,“想吃吗?” “想吃”嬴守重重地点头,“那么哥哥问你,有没有想哥哥?”嬴守诚实地回答“没想你”柯啸不死心地诱导,“守儿乖,你不是最爱哥哥吗?” “我要那个哥哥”柯啸终于反应过来,她的两个哥哥不是傻话,嬴守趁他分散注意力抢走了他掌心里的巧克力,柯啸顾不得她,站起身朝门外厉吼了一声:“璎珞,你给我进来” “少爷,什么事?”璎珞谨小慎微地小跑到他面前,“你说,我不在这几天,小姐有什么事?”柯啸寒着脸问道,“没什么事呀”璎珞一脸茫然。 “两个哥哥是怎么回事?”璎珞恍然大悟,“噢,是前些时候大帅为小姐选了一位护兵负责保护小姐安全”其余的她省略没敢说,否则柯啸极有可能再命人抽她十鞭子。 “就这么简单?”柯啸似不尽信,璎珞心虚地回避逼仄的目光,重重点头,柯啸不再问,挥挥手示意她出去,重新蹲回嬴守身边,他长长叹了口气,“守儿,你什么时候才能病好?什么时候才可以做我的新娘?” 4·“琥珀你说,我们每天刻苦练功有什么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台表演?”胭脂敛起兰花指,不再练嗓子,泄气地坐在板凳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怅怨。 “听班主说,过两天嬴督军为庆贺新春,要咱们戏班去府邸唱戏,说不定到时候咱们就有机会登台了”琥珀撂下手中花枪,将身前的辫子甩到脑后,掏出手绢擦了擦汗。 “唱戏?一辈子都翻不了身,莫不如嫁个富家少爷来得容易”胭脂背倚在枯死的老树旁续起了黄粱,琥珀抿唇不语,在聚拢的手心里呵了口气后双手不停地摩擦产生热量,这个季节,他的脚趾冻伤又该复发了吧? 5·晚间,嬴赫昆从衙门回来,顾不上吃饭,直接将柯啸叫到上房,嬴赫昆未曾开言,先是一顿焦躁叹气,“大帅,出什么事了?” “他娘的,不知是什么人杀了几个复国会的学生嫁祸到老子头上”嬴赫昆狠狠捶了桌面一下,“更可恨的是,铁奎趁机向奉天那边告了我一状,幸好那边念着旧情压下了这件事,但限我尽快找出真凶,唉呀!咱这地儿还真是块肥肉,这么多人虎视眈眈盯着” “大帅,你说能是什么人干的?”柯啸近段时间去了外地,不清楚和狼帮结怨的内情,“八成是铁奎哪个龟孙子”嬴赫昆是个莽夫,一向头脑简单,“想陷害老子?想接掌老子的权力?想让老子做寓公?没门儿!老子死也得先弄死他”想得心烦,他转了话锋,“罢了,这事儿先让警署那帮饭桶去查吧,我交待你的事办的咋样?” “我联系到了何老板,他承诺只要资金一到,便会即刻将军火运过来”柯啸此行天津,正是与当地军火商洽谈购买军火,他口中的何老板是当地做军火生意的佼者,连直系军阀曹锟也都麦他几分面子。 “有了军火,老子先统一东北军,再进攻滇桂皖,谁也阻挡不了老子”嬴赫昆的勃勃野心不比袁世凯小,打的旗号是“复兴大秦”,他的嬴氏祖先在中国史籍上被辉煌地记载着,“这事你可不能办砸了” “放心吧,大帅”踌躇了良久,柯啸迟疑开口,“听说,你专门派了人保护守儿”言下之意是希望嬴赫昆撤销这个任命,他无法接受其他男人靠近守儿,他对嬴守有着深深的独占欲,他将这种扭曲的心理解读为爱。 “嗯”嬴赫昆并未觉得有甚不妥,“我遣人调查过他,没什么可疑” “可是,毕竟是个男人,万一···”不待柯啸说完顾虑,嬴赫昆眼睛一瞪,“谁敢动我嬴赫昆的女儿,我扒了他皮” 柯啸见状,不敢再多言,纵然嬴守智力不足,也是嬴赫昆的心肝宝贝,自己若要征得嬴赫昆同意娶嬴守,则必须在他面前立下显著功勋。 第九篇:迷局暗香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大年三十,公馆内外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换了身衣服的嬴守更是格外兴奋,手里攥着一副八角彩灯,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喔,飞喽!” “小姐,慢点儿,别摔着了”璎珞紧跟在嬴守身后,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小姐,给你糖吃,咱不玩这个了”凤妈也赶紧掏出大帅送来的糖果哄着,小姐身上哪怕受了点儿小伤,他们这些当下人的都会遭殃。 嬴守歪着脑袋想了想后,将手心摊在凤妈面前,“给我吧”凤妈摇摇头,指了指她手里的彩灯,“要先将灯扔了”凤妈是嬴守的乳娘,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每当想起聪明伶俐的嬴守,再看看如今痴痴傻傻的嬴守,凤妈都会难过得潸然泪下,觉得是自己没能照顾好她,有负夫人的重托,但关于嬴守的疯因,凤妈是打死也不能说。 嬴守待凤妈也同样亲厚,一向很听她的话,乖乖地丢掉手里的彩灯,凤妈这才笑眯眯地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块放进她手心里,岂料,握住糖块后,嬴守又撒腿跑了,“唉哟,小姐···”璎珞无奈地皱着眉,也得追过去。 祭殿每天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寸步不离守着嬴守,但因着是小姐闺房,祭殿只能孤倚在门外的楼梯栏杆旁,终日像个活死人般,绰叔的任务始终未传达,那样就意味着他不知还要为对方效命多久,也许祭家灭门惨案的真相只是个莫须有的谎言,出于他的立场,他又必须宁信其有,莫信其无。 百无聊赖地坐在阶梯上,冷不防有人在身后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职业敏感,他骤然以左手抓住其右手,想给对方来个过肩摔,但在抓住其手时,发现竟是一只女子的白皙玉手,而且因他用力过重,她手中的糖块也散落一地。 “小姐,没弄疼你吧?”祭殿连忙回身,歉意地问道,他的性情向来冷漠,寡言少语,但如今的身份,又不得不让他佯装恭敬,多言,为了无辜枉死的父母,他甘愿忍受。 “你真是太莽撞了,万一小姐有个闪失···”随后赶来的璎珞疾言厉色地斥责祭殿,若有闪失,都会连累她受罪,璎珞能不气吗? 嬴守拾起地上的糖块,将其中一个打向璎珞,“不许说我哥哥”随后,笑嘻嘻地剥了一块糖递给祭殿,“哥哥吃糖”祭殿却回绝了,“你自己吃吧”嬴守竟不由分说强行将糖塞到他嘴里,然后看着表情怪异的祭殿,开怀地大笑。 楼下看到这一切的嬴赫昆很是高兴,“他能让守儿这么开心,看来我的任命很正确”柯啸却恨得咬牙切齿,祭殿,看我怎么收拾你。 “守儿,哥陪你去放烟花好不好?”晚间时分,当地诸商铺老板设宴邀请嬴赫昆,嬴赫昆也有心拉拢这些商贾,遂带着紫鸢欣然赴宴,少了嬴赫昆,柯啸便可以无所拘束地和嬴守相处,提到玩,更能突显嬴守智若幼童,兴奋得笑个不停,柯啸无所顾忌,竟宠溺地亲吻她的脸颊,璎珞识趣地扭过头,当然她也不会到大帅跟前告状。 柯啸接过璎珞递来的紫貂氅衣帮嬴守穿上,又解下自己的围巾在她颈上密实地绕了两圈,“这样就不会冻着我的守儿了”被裹成棕子的嬴守,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眼却仍是一直嘻嘻地傻笑着。 “守儿,怎么了?”随着柯啸朝外走了几步,她又停下了,“两个哥哥也要去”说着,嬴守就要奔去祭殿的房间,“守儿回来”出于嫉恨,柯啸的声音有些严厉,嬴守吓得像一只被猎人举枪瞄准的小鹿,发觉吓到她了,柯啸略微缓和了语气,“守儿乖,他只是个下人,我才是你的哥哥,你只能和我好,以后我还要你做我的新娘子”嬴守固执地摇头,“他是两个哥哥,你要不带他玩,我就不做你的新娘子了”嬴守任性地站在原地不动,柯啸想用烟花诱惑他,“守儿最听话,快跟哥哥走,否则那些烟花会被人偷走了”哪知嬴守更是耍起脾气,“我就要两个哥哥去” “你---”柯啸气恼,又不好发怒,毕竟她现在就如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和她讲不明白道理,但对祭殿却已是恨至极点,他绝不许任何人破坏他和嬴守的感情,更何况祭殿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小蚂蚁,随时都能将其捏死,构不成威胁的资格,但为了哄嬴守,柯啸勉强应允,“好吧,带上他” 漫天五彩斑斓的烟花,令嬴守应接不暇,不停地嚷着“哥哥,我也要玩”柯啸点燃一根烟火棒交给她,“小心”,嬴守握着如绚丽花火的彩棒,开心得又蹦又跳,玩得不亦乐乎。 祭殿站在冷风中,沉默着并不为嬴守的天真所撼动,柯啸冷眼打量他,突然由背后掏出手枪对准其脑后,祭殿镇定地问道:“要开杀戒?” “暂时还不想取你狗命,但你最好识相,你的命在我手上”担心会吓到嬴守,柯啸适时收起枪,祭殿不以为怵,依旧神色自若,站在原地,矗立在风中。 嬴守趁柯啸不注意,拾起台阶上的烟火棒,逐一引燃,然后分别递给柯啸和祭殿,“哥哥玩···两个哥哥也玩···”祭殿被动地接过,却木讷地拿着任凭它们自燃,灿烂的火花如美丽的人生,夺目地释放华彩,然而他是嫉恨这种芳华的,十年的折磨和悲惨,令他的心早已有些扭曲,他的人生不完美,他的命运多舛,他便无法以平常心看待世间的美好,灰白才应是这给不公正的世道该有的颜色,纵然烟花璀璨、绚丽,终会有阑珊落幕之时,亦如人生的精彩不过瞬间,冬夜其实漫漫长兮··· 2·正月初五,督军公馆升起了暖炉,搭起了戏台,嬴赫昆高居主位,花枝招展的紫鸢和穿着量体裁制的雪**旗袍的嬴守分居左右,道尹(行政事务长)、县长、警署总长、商会会长等众多宾客都受邀前来捧场,柯啸一身飒爽的戎装,负责指挥府邸的安全措施。 第一场唱的是《玉堂春》选段《苏三起解》,扮演苏三的青衣双手戴枷,悲戚地走上台,她的身后跟着崇公道。 (哭)喂呀···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世变犬马我就当报还 崇公道(白) 苏三,你跪倒在这儿,是祝告天地,还是求盘川哪? 紫鸢似是勾起往昔的回忆,一时兴起也随着哼起来,嬴赫昆虽眼睛留在戏台上,心思却停在和药材商褚老板的谈话上,购买军火的资金迟迟凑不足,他必须另辟蹊径敛财,听闻贩卖药材利润很高,便借用职权笼络这些药材商。 柯啸在巡视完公馆的防御后,踱步走回,却发现嬴守的座位空了,柯啸大惊,慌忙耳语向嬴赫昆汇报,嬴赫昆低声怒斥“还不快去找”若说他的人最重要的,除了仕途,便是嬴守,她是他对此生挚爱的女人至死不渝的真情寄托,他为女儿取字“守”,即是喻意永远守护。“守儿若有闪失,我要你们陪葬” “大帅放心,我决不会让守儿有事”柯啸急急去寻,大门紧闭,嬴守应该还在公馆里。 戏班后台,嬴守趁人不备混进来,瞧瞧这儿也新鲜,摆弄几下那儿也觉得好玩,最后竟抓起画脸谱的油彩在脸上胡乱涂抹,班主恰好走进来,抢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油彩,“唉呀,我的姑奶奶,你跑这儿添什么乱哪?快出去,出去” “我不走”嬴守耍赖,抱着门柱不肯放手,“这是督军府,你不走我可要叫护兵抓你了”班主万料不到嬴大帅的千金会是个痴儿,故此没将嬴守认定为是小姐,以为她是偷混进府里的。 “我要玩,不走”嬴守晃着头,手抱门柱更紧了,“那么,别怪我不客气了”班主说着就动手掰她的手指,企图令她松手,嬴守疼得直叫,“你是坏人···” 声音惊动了里间帮忙更换戏服的琥珀,“班主,出什么事了?”班主扬扬下巴,“喏,不知打哪冒出个疯丫头跑到咱们后台撒野”嘴动,手也没停,掰得嬴守一个劲地喊疼却仍固执地不松手。 “小妹妹,这里不好玩,姐姐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好吗?”不忍伤倒嬴守,琥珀走至近前,好言相劝,嬴守迟疑地打量她,似乎有所动摇,但班主脾气暴躁,哪容她们废话,“琥珀,少跟她啰嗦,一个傻子怕什么”边说,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非要给她施点厉害。 “你住手”祭殿冷着脸蓦然出现,“长官,你来的正好,这个疯丫头你可要好好审问”话落,班主终于将嬴守的双手掰离了门柱,自以为得意替大帅抓了个歹人。 祭殿狠狠地瞪了班主一眼,转向嬴守,“你怎么样?”嬴守将红肿的手指伸给他,委屈地要哭,“疼”,祭殿瞧着她红、白、黑汇染的花脸,一向不苟言笑的他也忍不住笑的冲动。 “涂点儿药就会没事了”祭殿用自己宽大的手掌将她纤小的双手包裹在掌心中,见此情景,班主豁然晓得嬴守的身份,“我···我不知道她是小姐···,我以为···”班主腾地一声跪在地上,“小姐,饶命啊···” “以后办事要擦亮你的狗眼”祭殿意味深长地瞥了琥珀一眼,他必须将此事压下,否则局势一乱,后面的“戏”就没办法演了。 “多谢小姐,多些长官”班主将头磕得如小鸡啄米。 “小姐,千万不要和大帅提起你手受伤的事···”祭殿尚未叮嘱完,嬴守突然抽出右手向他伸出小手指,“拉钩”祭殿一怔,十年了,童真童趣早已在饱经风霜的生命中消失殆尽了,但残留的记忆中却永远挥不去儿时和娘亲拉钩的画面,祭殿迟缓地伸出小拇指,和她的钩在一起。 “守儿”这时柯啸也找来这里,看到嬴守和祭殿手拉手,甚是恼火,他一把夺回嬴守的手,却发现了异常,“守儿,你的手怎么肿了?”听到他的质问,班主立时吓得双腿发抖,他识得柯啸的身份,一旦道出实情,他的小八字儿可就没了。 嬴守想了想,用手背在花脸上蹭了两下,“真的是油彩弄的?”柯啸将信将疑,瞥了眼面无表情的祭殿,遂拉起嬴守,目无旁人地带她回房间洗脸去。 “琥珀,别傻站着”竟忘了正事,班主拍了拍脑门,“凤锦不知怎地突然闹了肚子,《穆柯寨》这一段由你来唱吧” “我?”琥珀佯装惊讶,心中暗自窃喜,凤锦师傅莫怪了!“能行吗?” “别废话了,咱们戏班就你和凤锦是刀马旦,快去准备吧”班主不耐烦地催促,站在门边的胭脂开心地朝琥珀眨了眨眼睛。 身着女铠,背插四面令旗,手持花枪的穆桂英飒爽英姿亮相在台上,这一场唱的是《穆桂英》选段《三取降龙木》。 紫鸢自琥珀一上台,便是一惊,这身段,这眉眼,仿佛和当年的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难道她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为辨得真切,紫鸢竟不自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却遭到身旁嬴赫昆的嫌恶,“成什么体统?你几辈子没看过唱戏吗?” “不是,大帅是···”紫鸢未等说完,但见台上一名武生手持锋利的长刀,以敏捷的动作跃下台,直奔嬴赫昆而来,场面顿时混乱,护兵们纷纷举枪向武生射击,武生都灵活地闪过,却弄的其他宾客鸡飞狗跳般慌不择路,很多无辜都因此被乱枪射中。 嬴赫昆猝不及防,此刻柯啸又不在身边,他慌忙掏出腰间的手枪,不待抠动扳机,武生已举刀挥向他的手腕,手上一疼,枪霎时掉落在地,紧接着武生高举大刀,向嬴赫昆光亮的脑门砍去,紫鸢吓得“啊”地一声大叫,险些昏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长刀即将砍下之际,琥珀手持花枪横阻住武生的动作,“刀马旦,这是我们复国会和嬴赫昆之间的恩怨,你最好不要插手”武生好言相劝。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管不着,但你不能连累到戏班”即便是对话,两人手上的动作也依旧没停,“休怪我不客气了” 祭殿始终站在二楼的漆柱旁,冷眼观望下面的情况,这是属于她的行动,他绝不会插手,众戏班的早已吓得堆成一团,尤其班主被吓得最甚,牙齿都在不停打颤,今天一定是触了霉头,接二连三出事。 柯啸闻讯赶来,准备掏枪,却发现腰间别着的手枪不知所踪,此刻,琥珀早已招架不住,手臂、腿上有好几处被对方砍下的刀痕,但出血不多。 “啸儿,一枪毙了他”嬴赫昆忍痛拾起地上的手枪准备扔给柯啸,“不,大帅,我们给他一个公平的死法”柯啸喝令所有护兵,“你们都别妄动,谁敢开枪我毙了谁”说罢,脱去上面的军装,一手挥开琥珀,“复国会的?单枪匹马来是条汉子,今天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如果我胜了,我要嬴赫昆的人头祭奠我们无辜枉死的兄弟”武生在决战之前开出条件,柯啸不敢贸然应承,唯恐嬴赫昆忌讳,但其实对付这种不入流的鼠辈,柯啸是有把握的,反倒嬴赫昆爽快,“你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向我索命?好,老子成全你,柯啸,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武生脱去戏服,亮出黝黑、结实的胸膛,“来吧”柯啸也不客气,第一招便是狠狠一记重拳,接着又是一脚猛踢,武生也不含糊,纵身一跃,一招鹰爪袭向柯啸喉咙,幸好柯啸躲避及时,双方正交战激烈,忽听一声枪响,在众人寻声望想枪源时,武生蓦地单膝跪地,她的右腿受了枪伤,正在汩汩流血,“卑鄙···” “好玩,好玩···”只见嬴守双手握着枪,开心地又蹦又跳,柯啸恍悟自己的枪是被她偷偷拿走,“大帅,我说不听小姐,··· 求您开恩···”璎珞连忙跪地求饶,以为大帅定会降罪,若非是家生奴,她早就辞工不干了。 “起来,起来,谁也不怪,守儿是向着爹爹呢”嬴赫昆不怒反笑,对嬴守更是宠溺,紫鸢不满地由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大势已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的夙愿终未达成,武生将鹰爪对准自己的喉咙,清脆的断裂声响起,武生惨然倒地。 护兵们开始着手清理府里横躺着的尸体,紫鸢也已派人搀扶琥珀去处理伤口,柯啸率领余下护兵将戏班里所有人抓去审问,嬴守依旧握着手枪玩耍,祭殿瞧在眼里却总觉得不寻常。 身上的几处刀伤不在要害,经过细心涂药和包扎后,大夫便放心离去,见紫鸢一直陪在床前,琥珀急忙欲起身见礼,“别动,你身上还有伤”紫鸢面带笑颜按住她,“你是咱们大帅的救命恩人,无须多礼”细细打量着她,紫鸢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爹娘又是谁?”琥珀说着,潸然泪下,楚楚可怜的模样惹得紫鸢着实怜惜,她越发觉得琥珀是自己的女儿。 “花儿,婳儿”她突然撩开琥珀前额的刘海儿,在眉心正中果然有一个小指指甲大小的疤,加上三岁那年被拐走的经历,紫鸢更加深信琥珀就是自己的女儿嬴婳,而且她也必须坚信她是自己的女儿,因为在赢家,嬴赫昆器重的是柯啸和嬴守,紫鸢是孤立的,她必须扶植一个举足轻重的援手,以此巩固自己岌岌可危的地位,这也是她急寻女儿的原因之一。 紫鸢一把搂住琥珀,“孩子,娘终于找到你了”琥珀佯作一头雾水,“娘?”身世都是绰叔教她编的,眉心的疤,绰叔告诉她是刚学走路时不小心磕到门槛儿上。 “没错,你本名叫嬴婳,是四月初七的生辰,在你三岁那年的天花,娘和乳母便抱着你到镇上的郎中家瞧病,谁想那个郎中竟是个拐子,借机将娘和乳母支到外面,偷偷抱着你从后门溜走”说到这儿,紫鸢流下眼泪,她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的轻信,大意弄丢了女儿,更因为这件事她失了宠,让修语茶那个女人趁机占了她的名分,“可惜,那时候你爹只是各流匪,不能广发人力找你,所以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娘”琥珀试着叫了一声,无论真与否,自幼没有父母的她一直渴望能有娘疼,“婳儿,别怪娘这些年没有好好照顾你,娘···”紫鸢哽咽着说不下去,清泪顺着脸颊流下,弄花了精致的妆容。 “娘什么娘?说什么鬼话?我看你是想女儿想疯了”还没来得及母女重叙温情,嬴赫昆拉着脸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我说你这个丫头,救命归救命,和攀亲是两码子事” 琥珀想开口解释,紫鸢抢先道:“大帅,她真是咱们的婳儿,你仔细瞧瞧,他眉心正中有个圆形的疤,那可是婳儿周岁时,你喝醉就非要抱她,结果没站稳,你们爷俩一起摔倒在地你是没事,婳儿的额头却被磕得头破血流” “嗯,是有这回事”嬴赫昆摸着光头点了两下,“那不就结了,三岁那年被拐,眉心又有疤,她肯定是咱们的婳儿”紫鸢极力劝说嬴赫昆认同此事。 仔细瞧着琥珀的眉眼,的确有几分相似紫鸢,但就这么认回了女儿,嬴赫昆觉得有些别扭,“我再想想” “还想什么?”紫鸢也有些急了,“大帅,难道你不希望咱们女儿回家吗?”嬴赫昆被她磨叽烦了,“好好好,她就是咱们女儿” “婳儿快叫爹”紫鸢连忙扶着琥珀上前与嬴赫昆父女相认,琥珀彬彬有礼地站到嬴赫昆面前,略有生涩地喊了一声“爹”,即便只是一场戏,至少她不再是孤儿了。 “好女儿,这些年你受苦了”嬴赫昆敷衍般地拍了拍琥珀的肩旁,语气中丝毫不见对嬴守般的宠溺,紫鸢看在眼里有些不满,琥珀却是知足了。 3·“大帅,这么盲目认了女儿不觉草率吗?”柯啸对琥珀身份甚是怀疑,“一个普通的戏班岂能轻易混进刺客?依我看,戏班的人都有问题” “若她想杀我,怎么还会阻止那个武生?”无论女儿身份真假,临危救命总是事实,“那是苦肉计,否则如何能得到大帅您的信任?”在柯啸眼中,这些三教九流全是居心叵测之徒。 “罢了罢了”嬴赫昆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我就不信她一个黄毛丫头还能要了老子的命?”柯啸自知没有证据也说服不了嬴赫昆,但他的沉默不代表认同,他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娘?”琥珀略有些不习惯地唤了一声,“婳儿,娘今天晚上陪你一起睡”担心她初来乍到,又换了新的环境会不习惯,紫鸢便过来陪她,“谢谢娘”尽管紫鸢按照嬴守的待遇一样不落地也给了琥珀,但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暖让琥珀着实不自在。 母女二人并肩躺在紫铜亩的大床上,紫鸢和蔼地抚摸着琥珀的脸庞,“别怪你爹,其实他一直很疼你的”说这句并非没来由,她怕嬴赫昆的态度会让琥珀心中有所顾虑,“可是你们毕竟分别这么多年,再说那个傻丫头又有病,他自是偏袒一些” 琥珀明白她指的是嬴守,“娘,我怎么会怪爹,能够与你们相逢,我就已经很开心了”紫鸢欣慰地笑笑,“不过,你一定要努力让你爹慢慢喜欢上你”否则她依然在赢家无足轻重。 “娘,我知道”问题随之而来,“守儿她···到底得的是什么病?”第一眼见到嬴守,琥珀的感觉就是可惜了这一张姣美容颜。 “呃···”紫鸢表情略有变化,语气上也是支支吾吾,“就是八岁那年从屋顶上摔了下来,磕坏了脑子···” 紫鸢似乎不愿多提当年的事,岔开了话题,“婳儿,咱们不聊她了,娘和你说说家里的情况,以便你早些熟悉”纵然琥珀还有很多疑问,也只得暂时作罢。 4·“爹给你搭个洋楼好不好?”为了哄嬴守玩,嬴赫昆耐着性子坐在桌前和她摆麻雀牌,“嗯”嬴守重重地点头,看似乖乖期待着,但当嬴赫昆搭到一半时,她突然袭击将高耸的层楼用力推倒,然后露出洁白的牙齿,没心没肺地傻笑,“臭丫头”嬴赫昆稍稍用力揉搓女儿的头发,随即也同她开怀地大笑,他的守儿和语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的,每当思念语茶时,瞧瞧女儿,也能聊以安慰。 温暖亲情是她自懂事起便一直奢望却遥不可及的,如今映在眼前是别样的羡慕,甚至少许的嫉妒,会嫉妒是因为她入了戏,在赢家这几日,她真的将自己当作他们失散多年的女儿,渴望自己也能像嬴守般被宠溺着,“爹”琥珀不得已打扰他们的天伦之乐,沉浸在喜悦中的嬴赫昆猛地抬起头,“哦,是婳儿”他拉过身旁的嬴守吩咐道:“守儿,叫姐姐” 嬴守用古怪表情打量琥珀,始终不发一语,嬴赫昆倒也无所谓,转头问向琥珀,“有事吗?” 琥珀含蓄地笑笑,“想求爹一件事” 嬴赫昆摸了摸后脑勺,扬了扬下巴,“说吧” “班主对我有恩,况且那个武生真的是混进来的,他画了花脸,我们都以为他是师兄,所以没做提防”认亲当日发生的一切纯粹在意料之外,琥珀仅是凭着个人感情想要帮助这些相处了几年的同门师兄妹。 “我命人做过调查了,那个人的确与长庆戏班无关,但若非戏班管制疏忽,岂能酿下惨祸?理当严惩不怠”十一条人命,连准备洽谈合作的药材商褚老板也未能幸免更糟的是,这十一条人命皆死于他自己手下的乱枪中,他必须找人做替罪羊。 琥珀听他这么说,知道没有转寰余地,正不知所措时,嬴赫昆又话锋一转,“不过,女儿的面子爹总会卖的,这样吧,爹给你三个名额,你自己选择释放那三个” 这可让琥珀左右为难,思量了半晌,她才道出三个人名,“胭脂”,平日受她照拂,“凤锦”,还巴豆粉之愧,至于第三个人,她是考虑再三,“清源”,长庆戏班的头牌,以反串花旦扬名,一向倨傲,连班主都要礼让他三分,但他是警署总长的妻弟,或许能有办法救出班主等人。 嬴赫昆也不问缘由,直接爽利地应了声“行,明个儿一早我就下令放了他们”其实早在戏班一众被拘押时,警署那头就传了口信,希望释放清源,嬴赫昆之所以没动静无非是要端个架子,恰好此时琥珀求情,嬴赫昆便来个顺水人情。 “谢谢爹”琥珀是发自内心的道谢,“没什么,爹只希望能尽力多弥补你一些”温情的言语说的很生硬,纵然拚弃猜疑,他也无法像对待嬴守般全心全意对待琥珀,毕竟分隔经年,亲情仅仅纸上谈兵。 5·“队长,有好消息”南风兴冲冲地走进来,“什么好消息?”玆纵没精打采地问道,“你知道我在戏班有个女友吧?”两个人可是好的如胶似漆,玆纵却不敢兴趣地头也没抬。 “那又怎么样?”马大头将铺在脸上的报纸掀开,“她要嫁给你了?” “什么乱七八糟?”南风白了他一眼,“是胭脂有个好朋友叫琥珀,想不到她居然是嬴赫昆失散多年的女儿,如今认祖归宗回到了督军府,我们查案的机会来了” “怎么说?”玆纵提起了精神,坐直了身子追问,“我们可以让胭脂借口说舍不得琥珀时常到赢家走动,我们便可透过胭脂调查到赢家上下的底细”南风洋洋自得,自以为是个绝好的计策。 “万一琥珀是个忘恩负义之辈,拒绝了研制的请求怎么办?”马大头疑惑,他可是急切地想要破案,“死马当活马医呗”南风没什么文化,可能用错了成语,总之就是那个意思,“琥珀为人挺和善的,我见过两回,一直以来胭脂对她很照顾的,这点儿要求相信她不会拒绝” “但愿如此”马大头扭身看向玆纵,“咦,队长,难题都解决了,你干嘛还愁眉苦脸?” “可我的问题没解决呀”玆纵心烦地唉声叹气,“这个好办”话音刚落,没等玆纵反应,马大头便朝她的脸挥去一拳,顿时,玆纵的左眼成了乌眼青,“你---” 南风却笑嘻嘻地指挥他,“去吧,圣玛利亚教会医院” “你莫不如咬我一口,我就说是被疯狗咬伤了”玆纵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扭头出了警署。 万幸,爱嘉音今天有来上班,一见玆纵这副狼狈相,不由得吃了一惊,“玆队长,你这是···”玆纵窘然一笑,“和流氓打架时受了伤,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消肿的药” 爱嘉音体贴地将他扶坐在椅子上,“消肿去瘀的药倒是有,可你伤到的是眼睛,我怕药水不小心流入眼内,会损伤眼球”其实玆纵也没指望消肿,只想借机看看她,增进一下感情,“没关系,我···” “你等一下”爱嘉音出了医药室,不多时,取来一个冰袋,“冰敷虽然效果慢些,但不会刺激眼睛”说着,用洁净的毛巾裹住冰袋后轻柔地帮她敷到左眼上,玆纵因她的近距离靠近,内心怦然悸动,由她身上穿破消毒水味传来的淡淡花香令他陶醉,享受般地闭上眼睛。 玆纵这一赖着不走,就是一个下午,直到爱嘉音下班,“已经消肿了好多,再有两日便能恢复了”玆纵却不想好的这么快,但嘴上只好说“音音,谢谢你,为了表示我的感谢,让我送你回家吧。” 爱嘉音婉言拒绝,“玆队长,不用客气,不劳烦你了。” 玆纵本想说“我若坚持送呢?”但见她表情凝重,只好悻悻的作罢,“好吧,改日我再答谢”爱嘉音不再答话,脱去护士服后,先他一步离开医院,玆纵怅然地望着她的背影,爱嘉音表面柔弱,但内心却如此拒人千里,要想追她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6·房间内一片漆黑,祭殿寂寥地坐在窗台上隔窗瞭望着星空,尽管房门开启的声音有如蚊子般细微,但他听到了,“这么晚,有事?” “我的出现是绰叔的决定”黑暗中祭殿的嘴角轻扯一下,却不是笑意,她同样看到了,“干嘛不说话?”琥珀透过朦胧月光,盯着他一层不变的脸追问。 “你的解释很多余”祭殿的声音如千年寒冰散发着丝丝凉意,“如果是关于嬴守的事,你也觉得多余吗?” “若我说是,你下一步是不是该举枪对准我了?”祭殿森冷的目光逼仄地直视她,“祭殿,如果你真的想摆脱绰叔,这次任务结束后,我会帮你向绰叔求情”琥珀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会杀人纯粹为了向绰叔报答养育之恩。 “自不量力吧”祭殿嘲讽地敛回目光,不愿再和她多言,“嬴守八岁那年从屋顶上滚下来摔坏了脑子,从此变得痴傻,柯啸是嬴大帅收养的义子,枪法,格斗都数一流,深得大帅器重,知己知彼,安心完成这次任务吧”琥珀最后瞥了眼倚在窗边如冰雕的祭殿,按来时的速度又离开了。 7·嬴守似是被下了迷醉药般当她幽幽转醒时,仍然感觉有些眩晕,呆呆地望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嬴守开始感到害怕,哭了起来,“爹爹,哥哥···” “你醒了?”面对刚进门的陌生矮个男子,嬴守更是惶恐地向后缩了一下身子,“你是坏人,···我要找爹爹···”矮个双手环胸打量着她,疑惑地自语,“真搞不懂,二爷费这么大紧抓来个傻妞有什么用?” “八成是看上她,要娶作当压寨夫人呗”又走进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妈呀,让个傻女人做夫人,那不得把咱们狼帮闹翻天了”矮个不敢苟同地咂咂舌,再瞧嬴守,已不再哭闹,竟兀自玩起了铺在床上给她当床褥的狐裘垫子,“二爷眼光还真独到” 说曹操,曹操到,“二爷”修殁的身形越发显得清瘦,不时还咳嗽两声,“你们都先出去吧”矮个儿和壮汉带着暧昧的笑意互瞥一眼后,识趣地退出房间。 修殁径自走到嬴守身旁坐下,正玩得不亦乐乎的嬴守警惕地住手盯着他,又“哇”地一声大哭,“还我爹爹···还我哥哥···”修殁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用他嘶哑的嗓音道:“别怕,我是你哥哥” 嬴守怔怔地望着他,忽地笑了,谈不上妩媚,足以令一个男人被勾魂摄魄,她低头数起手指,“一个哥哥,两个哥哥,三个哥哥···”修殁不理会她的傻话,粗鲁地将手伸向她的脖子,嬴守急忙用手护住,“不许动我的宝贝” 修殁哪里肯听,一手紧箍住她的双手,一手用力地从她脖子上扯下戴在上面的项链,项链是普通的银制品,唯一醒目的是一把长约五厘米的钥匙形状的坠子,“还我,还我,还我的宝贝”嬴守伸手想要夺回自己的项链。 “回答我的问题,我便给你”修殁的嘶哑嗓音让人听着甚是难受,“这条项链是谁的?”嬴守歪着头想了想,“爹说是娘给的” “那娘呢?”嬴守不高兴地瞪着他,“娘不要我了,她自己住在好大一个土房子里”嬴守边说边比划着“土房子”有多大,修殁痛心地闭上眼睛,“娘果然死了” “三个哥哥,还我宝贝”嬴守将细嫩的小手摊到他面前,“我是你亲哥哥”修殁从自己的脖子上也解下一条如出一辙的项链,唯一不同的是他的项坠是一个锁,“这两条链子本来是我爹和我娘的,在我周岁时娘将爹的那条给了我,可我爹却被你爹残忍地杀死了” 嬴守被他突然爆发的怒火吓得身子后仰,“我要爹爹,我要哥哥···”修殁扬手“啪”地一声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你是我杀父仇人的女儿,你为什么又是我亲妹妹?”修殁的半生坎坷,炼就了他喜怒无常的性情。 “疼”嬴守捂着红肿的右半边脸,哭道:“你不是哥哥,你是坏人” “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就是我同母异父的亲妹妹”修殁歇斯底里地吼道,“我爹娘本是一对神仙眷侣,却因为我娘的善良而招来了一场无妄之灾,她好心救了你爹嬴赫昆,岂料,他竟恩将仇报,勾结军阀以流寇匪首罪名乱枪打死了我爹,是嬴赫昆这个畜生强占了我娘,才会生下你这个孽种” 修殁仰天长叹,“也许娘不愿苟活在一个畜生身旁,所以以死明志了吧”修殁蓦地抬起嬴守的下颌,“你长得很像娘”难怪嬴赫昆会将她视若珍宝,但修殁甚至会恨娘,为什么要给那个畜生留下聊慰思念的纪念品?她不该生下嬴守。 嬴守挥掉他放在自己下颌的手,“还我娘的宝贝”修殁一把紧紧搂住她,悄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神秘的话,起初嬴守只是木讷地听着,突然,张开口狠狠地咬住他的左肩膀,修殁一动不动地任她咬着,直至松开口时,鲜血溢满了她的嘴角,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猩红的嘴角,俨然成了出没于墓地的嗜血妖怪。 修殁伸过手想帮她擦去唇上的血迹,嬴守躲开了,“你是坏人”骤然,她低下头猛地一口又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腕,伤口绝不比修殁的浅。 “傻妹妹”修殁执意帮她拭去嘴角上的血渍,“娘一定希望咱们兄妹互相友爱”修殁难得露出温柔,“咱们交换宝贝好不好?以后这个锁归你,钥匙归我” 嬴守乖乖地点头,修殁帮她将原属于自己的项链戴到她的脖子上。 8·清早,璎珞照例端着洗脸水进房唤嬴守起床,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璎珞大惊失色,手中水盆也因此“咣当”一声滑落到地板上,大喊一声“小姐不见了···”便瘫软在了地上,她这条小命算是到头了。 欲知后事,期待下篇《敲雪季节》! 第十篇:凤凰苦恼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烽火固然爱着连成,她的温柔她的善良,她的不卑不亢的气质,每一处优点都能让烽火为之着迷,她是他所结识的女人中最与众不同的,但毕竟烽火自小养尊处优惯了,连城的贫家持俭生活习惯,连城浅薄的文化底蕴又在大多时候会让烽火受不了。 当烽火带着连城去自己的社交圈子时,她的小家碧玉就与上流社会的贵气格格不入,这让烽火在态度和相守的决心上渐渐有了消极,对于烽火的改变,连城并非感觉不到她又扪心自问,“齐大非偶的婚姻能成就幸福吗?” 相爱的时候,可以无限浪漫,可以无拘无束,可以用甜蜜掩盖瑕疵,但相守却是要考虑众多因素,婚姻不能做矛盾的载体。 连城终于下定决心提笔给烽火写信诀别,几番提笔,几番又撂笔,她终是忍不下心和烽火话别离。 与此同期,烽火的父母正在张罗着为儿子操办婚事,千挑万选后,目标最终落在了商会会长千金锦绣的身上,本就与闵锐有仇,烽火岂能同意娶他姐姐,况且烽火只是嫌恶连城曾经穷苦的过去,但爱情是存续的。故此,烽火誓死不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迎娶锦绣,为了逼迫烽火就范,烽火的父母准备使出一记狠招。 弦月映西楼,相思惹闲愁,潋滟流光空似水,泪湿春衫袖! -----《刎心》 2・连续几日,翦川对金戈戈的态度都很冷淡,似乎是在有意与她保持距离,每每在片场她主动热络攀谈,翦川也总是低着头认真地看着剧本,与她的对谈甚是漫不经心。 “我也没惹到他的金戈戈左思右想也猜不出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脑袋都快想爆时,她忽然顿悟,“难道是那天被他看出我喜欢他了?他不喜欢我,又不好拒绝,,所以有意疏忽我,意思是让我知难而退?” “完了,完了”金戈戈懊恼地走进公司大楼,“完了,我的爱情尚未开始,就扼死在摇篮里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当金戈戈苦恼不堪时,保安又叫住她通报“金小姐,会客室有人要见你” “什么人?”金戈戈一脸不耐烦再者说,能有什么人找她?“对方称是你的亲戚” “啊?”金戈戈着实吃了一惊,“他在哪呢?带我去见他” “姐”一见到随着保安现身的金戈戈,男子便热切地靠过来,金戈戈却显得十分冷漠,寒着脸,“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对方不明所以,兴冲冲地随着她走过去。 在电梯旁的拐角,是比较僻静、嫌少人迹的地方,金戈戈停住了脚步,“金敏勋,你怎么来了?”金敏勋厚颜无耻地嬉笑套近乎,“姐,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是投奔你来了” 金戈戈轻蔑地敲着他,“投奔我?当初我无家可归的时候,你们怎么没收留过我?是谁害我流落街头?那阵子你们可是叫我丧家犬” “不是给了你一万吗?”金敏勋小声咕哝,“一万?连厕所都买不到吧?”不提往事休矣,越提金戈戈越恨,叔叔婶婶是有房子的,她和爸妈一家三口没房子,始终和爷奶住在一起,爸妈过世后,奶奶也在经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下,一命呜呼。但在临终前,奶奶曾叮嘱爷爷将房子留给金戈戈,当时爷爷是满口答应,岂料,奶奶过世未及百天,爷爷便在叔婶的唆使下,将房屋产权过户给了叔叔,叔叔仅给了金戈戈一万块便将她扫地出门,金戈戈虽气不过,无奈这不是老人的遗产,没法诉之法院,因此,金戈戈带着仅有的一万元背井离乡成了北漂。 “我困难的时候,你们这些亲戚嫌我穷,我落魄潦倒时,你们也从未施以援手,冷言冷语,甚至落井下石,那我如今有钱了,我还要你们这些穷亲戚有什么用?”金戈戈的确是个现实的人,既然曾经被人下菜碟,她也可以六亲不认。 金敏勋不甘心,赖皮赖脸说着好话,“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更何况当初我又没苛待你,不是吗?” “投奔我,你想让我怎么帮你?”金敏勋听她这么问,喜出望外,“姐,你这儿不是传媒公司吗?那就把我捧成明星吧”金戈戈嗤笑,“真以为你爹妈给你取个韩范儿的名字,你就够资质了?“金戈戈嘲讽地拍拍他算是较周正的脸蛋,“没撒泡尿照照吗?” 金敏勋被她这么侮辱也火了,好话说了一大堆,结果是热脸贴上冷屁股,“金戈戈,你别太过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呢?你连麻雀变凤凰都不配,我告诉你,别把我惹毛了” 金戈戈向来吃软不吃硬,“你能把我怎么样?”金敏勋嘿嘿奸笑两声,“你现在虽然风光了,但是你那个正牌爷爷可是因为你奶奶和你爸爸才会对你好,然而我若将那件事告诉你的正牌爷爷,你想,你的荣华富贵还能保住吗?” “你和你爸妈一样无耻”金戈戈抬手便要掌掴他,却被金敏勋将手抓取并顺势将她往后一推,“想打我?脑子坏掉了吧!怎样?怕我威胁,就按我的要求做” “做梦,不要脸”被他这一推,正好撞到墙上,头被磕得眼前直冒星星,金戈戈勉强站起身子,“行,你不让我好,我也不让你消停,你不是刚刚要打我吗?我先让你尝尝”说着,举手就要打过去,“放手”冷不丁地一声喝令,金敏勋怔愣着住手回过头,是落寰亨,他正准备乘电梯上楼,忽听这边有争吵声,而且主角之一还是金戈戈,故此循声走来; “骆驼”金戈戈似乎在黑暗中乍见曙光一般,竟有些感动,“你谁呀?多管闲事”金敏勋固然看到他西装笔挺,但他丝毫无惧。 “别管我是谁,足以有权利叫保安抓走你”落寰亨寒着脸警告,金敏勋倒不是被他的话吓到,只是现在和金戈戈耗着也无意义,反正来日方长,“金戈戈,咱们走着瞧” 金敏勋走后,金戈戈绷紧的神经彻底松懈了,又气又恼,颓然地滑在墙底边,“我这叫什么人生?我飞黄腾达有错吗?又不是偷来抢来的”若不是了解她的底细,知道她没有恋爱史落寰亨一定会以为金敏勋是她的前男友跑来纠缠她,他俯身伸手握住她的胳膊用力将她拉起来,“自怨自艾有什么用?你只能主宰自己的意识,如果你够强大,他的恶意威胁算得了什么?” “骆驼・・・”金戈戈仰头双眼直视落寰亨,眸中蕴着水花,可怜兮兮的模样竟让他动了恻隐之心,“走吧,陪你喝酒消愁” 尽管心情不好,金戈戈还是不喜欢嘈杂,他们选了一处较安静的桌位,“骆驼,你说我怎么活得这么累呀?”金戈戈握着酒瓶一顿豪饮,“谁活得不累?阿猫阿狗还得看主人脸色呢”落寰亨讲话向来苛刻,但也是实情。 “你---,算了,心情不好,不和你争辩”金戈戈学着武侠小说中落拓剑客的模样,惆怅饮酒,寂寞人生,“穷的时候盼望有钱,富了呢,七大姑八大姨都跑来认亲,可他们也不想想当初是怎么对我的,说我一辈子也没出息,我坚强不哭反遭他们骂我脸皮比铜钱还厚,还诅咒我一辈子也嫁不出去,即使结了婚也会被踹”金戈戈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这些委屈我跟谁说?连吐苦水的人都找不到,如果告诉爷爷,他会更愧疚・・・” “我喜欢的人从来都瞧不上我,我有自知之明,因为我丑,我穷,可我现在有钱了,他为什么还是不爱我?”金戈戈边哭边用头去撞手中的酒瓶,真想撞死算了,“我的人生永远是失败的” “你以为用权势逼走了初恋,翦川就会爱上你吗?金钱,权力买不来真爱” “我没说一定要真爱啊,假装爱我也行,图我钱也行,只要和我在一起,我就满足了,翦川・・・” “贱的无可救药!”落寰亨抢过她的酒瓶,这样撞虽然磕不死,但磕成青紫不是问题,“暂时抛开这些不开心吧,看你心情不好,给你点儿福利” “什么福利?”金戈戈接过他递的纸巾,认真地擦拭脸上的泪水,“你不是对我很感兴趣吗?给你机会向我提问”听他这么说,金戈戈顿时打起了精神,“真的?”白羊座的人的确神经大条,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一,你和我们言家的渊源?换言之,爷爷为什么会器重你?” 就知道她不会只提一个问题,落寰亨既然敢赋予她这个权利,往事便也不再藏着掖着,“我曾经是言氏集团广告创意部的部门组长,虽然月薪不丰,但生活一直过得很安逸,直到有一天,部门经理通知我被解雇时,我的人生彻底被改变了” 落寰亨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不再似以往波澜不惊,“解雇我的原因竟是为了让言董事长的世侄(因为通告金戈戈一家的消息而立功)坐上我的位置”落寰亨苦涩笑笑,“也不能借口说我年少气盛,总之愤愤不平的我与经理以及那个人发生了冲突,本以为扣了工资,罚了款,就是我冲动的代价了,没想到那个人是丧心病狂,为了报复我,竟酒后开车撞了我的妻子,当时她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对不起,请允许我打断一下,“等等,你结婚了?”金戈戈大感吃惊,为什么没听说过? “你不知道中途打断别人的话是没有礼貌吗?除非你不想听了”金戈戈识趣地闭嘴,好不容易得到的听故事机会,万不能错过! 落寰亨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徐徐开口继续讲述,“我恨那个凶手,但我更恨董事长,是他识人不明才会有小人得志的猖狂,所以我决定去报复董事长” 金戈戈随着情节的跌宕起伏,倒吸了口凉气,“我最终将目标锁定言蕈”没等落寰亨讲完,金戈戈又忍不住插话,“哦,我知道了,她就是斯德哥尔摩效应的女主角吧?” 落寰亨瞪向她,金戈戈皮笑肉不笑的解释“我不是在学老顽童为故事情节推波助澜嘛”落寰亨也真的懒得和她计较,“其实绑架言蕈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让董事长感受一下失去亲人的痛苦,却想不到因为我一时的快意恩仇,害得小蕈的妈妈病情加重,癌细胞扩散再无救治”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很久,但在落寰亨心中永远是个抹不去的死结。 “董事长在了解我的经历后,没有对我追加责任,但法律上我的刑法没免,我被判刑六个月,缓期一年,妻离子散,有案底,人生是一场苦情剧,当我自暴自弃要将人生彻底毁掉时,董事长又一次找到了我,表示愿意让我回到公司重新安排职位,但我拒绝了,没想到董事长竟不顾身份,又找了我三次,并在最后一次和我长谈了足足五个小时,我被董事长的那句‘人活在世,注定脚下的路不会一马平川,如果你跌倒了再也爬不起来,你辜负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最爱你的那个人’,是,我不能自毁,我要重新站起来,以告慰我的爱人以及我们无缘相见的孩子” 他的故事讲完了,好浓重的悲**彩,金戈戈叹息造化弄人,如果没有那个始作俑者,他们一家三口应该其乐融融,生活的幸福、美满,可有些时候,上天的安排自有用意,兴许上天在筹划另一场HE剧,“哦,对了,骆驼,既然你明白言蕈喜欢你,为什么你不接受她?”人家可是大美人耶。 落寰亨伸出食指和中指,“这是第二个问题,我只给你提三个问题的机会”金戈戈冲他撇撇嘴,潜台词是“小气鬼” “我配不上她”落寰亨的回答言简意赅。 “配不上?为什么配不上?你挺优秀的嘛,成熟、稳重,五官也没浪费”只不过比翦川差一些,否则她一定会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一定,不是还有言蕈呢,呵呵! 落寰亨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自我陶醉的傻笑,“这算是第三个问题吗?”金戈戈想了想,最终摇摇头,“不算不算吧,我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要问你”他愿意解释,她自求之不得,若不说,她也无所谓,反正又不是她爱他。 “说你的第三个问题吧”他果然没令金戈戈失望,吝啬地不肯再给福利向她解释为啥配不上言蕈,不过猜也猜得到,一,忘不了发妻,二,他害她妈妈病重过世,三,言蕈好歹说是千金小姐,他只是为言氏效命的员工,门不当户不对,金戈戈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洋洋得意。 “如果不是实话,你就不用回答我了”金戈戈事先声明,“我千真万确是言家的后人?换言之,在DNA上你没有帮我做手脚?”落寰亨嘲讽地问:“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我是觉得一切好像太不真实了”金戈戈皱了皱眉,“做梦也梦不到会时来运转呀” “最后回答你一遍,别再像个傻瓜一样纠结这个问题了,我没必要帮你做手脚”他的话可以解读为“你算老几呀?我干嘛要帮你”吗? “阿弥陀佛”金戈戈“唰”地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我真的是千金・・・”话未说完,许是酒劲发作,竟没有站稳,滑倒在地,“我的脊椎・・・” 落寰亨一副“乐极生悲”的表情,金戈戈又气又羞,“死骆驼,你还不快扶我起来” 扶她上车,开车回家,这些都不是难事,要命的是下了车回房间这段路才是问题,落寰亨无可奈何地背着金戈戈,并且还要头疼地听她在背后碎碎念,“骆驼,我的脊椎好疼,我会不会高位截瘫啊?呜~,我不想瘫痪・・・我的大小姐生活还没过够呢・・・”终于,落寰亨被念叨烦了,“你是祥林嫂?还是唐僧?” “我不想残疾”金戈戈没好气地吼道,“活该!”他们就这样一路争吵着回到金戈戈的房间,落寰亨像甩鼻涕一样将她甩到床上,。 “唉,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我的脊 椎可是受了伤了”金戈戈不满地遣责。 “好,算我粗鲁我向你道歉”落寰亨耐着性子放纵她的胡搅蛮缠,“道歉总该用行动表示一下吧”金戈戈撑着后腰勉强站起身,别有意味地坏笑,“什么行动?”落寰亨疑惑地打量着她,猜到她是在想什么歪点子。 “留下来陪我一宿”金戈戈状似认真地指指她身边的空位置,想不到落寰亨竟也会脸红,“无聊”说罢,急急转身出门。 “放心,我不会辣手摧花的,我会对你温柔的”金戈戈笑得前仰后合,哎哟,她的脊椎又疼了,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吗? 言蕈自他们回到庄园,是一直站在窗边瞧着,甚至他们之间的嬉笑声也清晰听得到,心中难免升起失落与酸楚,“在我面前,你永远是庄重,不苟言笑,为何对她却能谈笑风生?” 是面对爱的人,性情放不开,不爱的人可以随心所欲? 执着的爱恋,拥有不到的感情,能不能在疲累时,敞开胸怀说一句“对不起,我不爱你了”。。。 第十一篇:人生逆转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以后再有什么冒充我亲戚的人,统统赶走,否则我会认为你怠忽职守,会开除你”一个金敏勋险些闹得天下大乱。 金戈戈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摆着十足的官架,对着保安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保安大气不敢喘,只一个劲儿地唯唯诺诺称“是”。 “还有你,comehere”办公桌前站了两支几乎足球队的阵容,金戈戈向右起第二个人勾了勾手指,“知道哪里得罪我了吗?” “不知道”工作人员一脸肃穆,丝毫无惧金戈戈头衔上的权势,“那本小姐提醒提醒你,在拍《凄艳流芳》时我偶然去剧组探班,却被你无情地推倒在地,还记得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对不起,我不记得,即便真有此事,我想当时也是公事公办,请金小姐也别公报私仇”金戈戈一听,火冒三丈,“哎呀,你敢顶撞我?看我不开除你” “如果金小姐是非不分,无法让员工心服口服,我也没必要在这里工作了”工作人员轻蔑地瞥了金戈戈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言氏大权早晚要交归金戈戈,届时以她睚眦必报的本性,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莫不如趁早离开,另谋生路。 “快滚,滚得越远越好”金戈戈无所谓地大吼,诸如此类滥人都滚蛋才好,“下一个” 这一上午,但凡因一些乱七八槽的小事惹怒到金戈戈的,金戈戈都当众毫不留情地一顿训斥、怒骂,虽说攒到一起秋后算账是累了点儿,倒真是大快人心,哈哈! 下午忙什么呢?应该在找翦川谈谈,即使是死缠烂打,厚着脸皮,她也不能再畏畏缩缩,一定要和翦川谈情说爱,就这么办!金戈戈正准备出发去找翦川,理想却闯进来,急切拦住她,“大小姐,你快打开电脑,网上有一段爆红视频” “什么视频?”金戈戈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照理想的指示点击了一个名为“黑心乌鸦变身记”的视频,现在这段视频的点击率已过千万。 “还蛮红的嘛”金戈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笑嘻嘻地开始欣赏。 一只灰头土脸的邋遢小乌鸦,终日靠捡垃圾堆里的霉臭食物充饥为生,它的父母嫌弃它懒惰、肮脏,都不愿意和它生活在一个巢穴里,所以把它赶到一个别的乌鸦丢弃的破败鸟窝里单独居住,甚至连路边玩耍的孩童都会拾起地上的石子朝它扔去,嫌恶地驱逐,因为它挥动羽毛带来的气味实在难闻。 某日,啄木鸟和喜鹊站在树上窃窃私语,小乌鸦出于好奇,悄悄躲到旁边的树干上伸长脖子侧耳倾听,“凤凰家族族长要寻找曾经被偷走的孙女依依,可不知道这位凤凰公主遗失到了哪里?” “真希望我会是那位凤凰公主,从此以后我就不用每天飞来飞去,喳喳地叫了” 小乌鸦听闻这个消息兴奋莫名,挥动着霉臭的翅膀,哑着嗓子“啊啊”叫了两声,它急忙找来一桶金色的油漆涂遍全身,抖了抖金灿灿的羽毛,便昂首阔步前去认亲了,但走没两步,它又停下,“我若真的冒充了公主,两个老不死的一定会去攀亲,岂不穿帮了?”小乌鸦为永绝后患,它想出一条歹毒的计策。 月黑风高的晚上,小乌鸦飞入父母的巢穴,趁着它们熟睡,引来了一条剧毒的眼镜蛇,狠心任毒蛇咬死自己的亲生父母,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被毒蛇吞入腹中,小乌鸦竟丧心病狂地“啊啊”大笑,笑声回荡在漆黑的夜晚,伴着猫头鹰叫,显得格外恐怖、狰狞。 被小乌鸦金色的外表迷惑,误将它当作亲孙女,小乌鸦在凤凰王国得意忘形,甚至恬不知耻向凤凰族中最美丽、优雅的王子健求婚,健本有妻子,便婉言拒绝了小乌鸦,小乌鸦恼羞成怒,再次故伎重施,雇佣凶恶的老鹰狠心啄死了健的妻子莲。 当健发现莲的时候,它已经浑身僵硬地倒在血泊中,往日柔滑光亮的羽毛散落一地,艳美的容颜也已尽毁,健伤心欲绝,然而迫于的权势,它不得已迎娶小乌鸦,就在婚礼当日,百鸟朝贺之时,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小乌鸦一身金色的羽毛瞬间被雨水浇褪,小乌鸦被打回原形,大发雷霆,喝令百鸟群起攻击,黑心的小乌鸦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体无完肤,惨死在泥泞的雨水中,由它身体里流出的污浊的黄绿色浓水,污染了洁净的街道··· 雨过天晴,孩子们又出来玩耍,他们嫌恶小乌鸦的尸体恶心,便用木棍叉着扔到了粪堆里,白色的肉蛆密密麻麻爬满了尸身··· 视频的内容综上所述,背景音乐则是一个嗓门极粗的女人走音地唱着:“我是一只小乌鸦,咿呀咿啊哟,又黑又蠢又懒惰,咿呀咿呀哟···” 待到小乌鸦要和健求婚时,音乐又配上“乌鸦妄想嫁凤凰,脸皮还真厚”总之,整段视频充满讽刺意味。 “心急火燎跑来让我看这些也没有多好笑嘛”金戈戈一脸瞒怨,“我的大小姐,你是真不懂吗?”理想气竭,“视频的主人公是你呀” “什么?我是小乌鸦?”金戈戈杏眼圆瞪,“没错”理想吞咽了口吐沫,“你看凤凰族长是影射言董事长,他的孙女依依不正是大小姐的名讳言宥祎吗?健指的是翦川,莲,我猜应该是初恋,至于老鹰···”这件事是讳莫如深的,况且理想知道的也不多,他不便多提。 “好了,别说了”金戈戈喝止,她也清楚拆散翦川和初恋的事是见不得光的,当然要禁止非议,金戈戈双手猛地捶着桌子,“到底是谁这么可恶?帮我找到这个人,我要杀了他”说罢,她起身一个箭步冲出办公室。 “大小姐,大小姐”理想急忙在后面追赶,欲阻止她冲动,想不到小短腿走得还挺快,一个转弯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2·“这是什么?”言秀武望着书桌上罗列的信封,不解地问道,“一天之内,十五位员工统一递交辞职信,皆是拜金戈戈所赐”落寰亨苦笑,眼神中透着一抹别样的深意。 “你是不是想说我又再犯当年子华(世侄)的错误?”言秀武一直觉得愧疚,若非自己当年武断,怎么会害了这么多人?“董事长你别多心,我只是想说金戈戈的性格中弊端太多,如果继续任她为所欲为,害的是她自己,我想您也不希望她沉沦下去吧?” 落寰亨此番原是好意,但金戈戈听来却极为刺耳,她“呯”地一声撞开门,“落寰亨,你居然敢在我爷爷面前下舌说我坏话?你是不是男人?你让我瞧不起你” “金戈戈,你住口”金戈戈被这一喊声吓得一愣,一向和蔼的爷爷居然对她绷起脸发起了脾气,而且又为何改口不叫她“祎祎”了?“爷爷,你和我发什么脾气?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受了多少委屈?” 言秀武对她的楚楚可怜无动于衷,“寰亨,你先出去,我有事和她谈”听语气这般严肃,金戈戈感觉事情不妙,急忙递眼神向落寰亨求救,落寰亨却连理都没理,扭头出去。 “还说我斤斤计较,你也不比我强多少”金戈戈撇撇嘴,哼!以为我金戈戈没你就不行吗?大不了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坐下来吧”金戈戈不敢造次,乖乖坐到沙发上,“爷爷,你今天好不寻常···”言秀武也不接话茬,转向正题,“祎祎,我再问你一次,你奶奶和你爸妈到底是怎么过世的?” “爷爷,我不是说过一次了吗?奶奶是因为心梗突发过世,我爸妈是煤气中毒···”金戈戈眼神扑朔,似乎底气不足,“爷爷给你机会,你自己不珍惜”言秀武冷笑,“是不是你对我的所有诉苦都是小说构造的谎言?” “当然不是”金戈戈急忙辩解,“爷爷,我···”言秀武摆摆手,“真想我都清楚了,你爸骑摩托车时发生车祸,变成了植物人,你妈不愿负担巨额医药费,竟狠心拨掉了氧气管,事后怕承担法律责任,你妈随后服药自杀,你奶奶受不了丧子之痛的打击,一病不起,郁郁而终” 金戈戈惊诧地颤了一下身子,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爷爷,你···你听谁说的?” “金敏勋”言秀武平静地说出这个名字,金戈戈恨不得千打万剐了金敏勋这个人渣,但嘴上只能强词夺理,“爷爷,金敏勋他是个满口谎言的混蛋,他的话你绝对不能信” “那么,金国呢?一个古稀老人,也是满口雌黄吗?” “他···他也来了?”金戈戈更加恐慌,“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其他的事实与否我都不在乎,我在意的只是玉芹和文军的情况,他们是我这辈子至亲的人,你为什么要骗我?”言秀武痛心疾首,“害我与发妻、爱子阴阳永隔的罪人竟然是你的妈妈,而你做了帮凶···”言秀武·以掌扶着额头,难过地老泪纵横。 “爷爷,我不是有意要隐瞒你的”金戈戈凑近言秀武,试图好好解释,“我是怕你受不了事实的残酷打击,所以才···”言秀武一把推开她,“怕我受不了事实的残酷?是怕我知道真相不会许你荣华富贵吧?毕竟你的妈妈害死了你的爸爸” 金戈戈跌坐在地上,哭道:“爷爷,我只是隐瞒,并无恶意,况且妈妈私自拔掉氧气管,与我无关啊···”言秀武挥挥手,“别说了,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爷爷···”金戈戈满脸泪花趴跪在言秀武脚下,还想再做苍白的努力,“出去!”言秀武不耐烦地冷声喝令,金戈戈不敢违抗,只好转身开门出去。 “骆驼”金戈戈顶着红肿的双眼,敲开了落寰亨的房门,“有什么话直说吧”落寰亨的表情很冷淡,“还在生我的气?”金戈戈哭得嗓音发哑,就连发音喉咙都会刺痛,落寰亨并未被她的可怜兮兮所动容,“没事儿的话,我要睡了” 绝不能让他下逐客令,“爷爷会不会赶我走?”果然利益熏心,“别人的心思我猜不透”落寰亨不想再和她谈些没营养的话题,准备关上房门,金戈戈急忙拉住他,“骆驼,你别走”,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求你帮我,我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 落寰亨鄙夷地瞧着她,也不伸手去扶,“你骨头软了吗?非要做一只人人唾弃的寄生虫才能活着吗?” “可是人都是有贪欲的,一旦升上天堂,又有谁愿意再跌下来?" “不是囊括所有人,只有你这种贪婪的人,才会有这种劣根性,才会留恋浮华春梦”落寰亨捏着她的胳膊用力拉起她,“穷,不丢人,丑,没人嫌弃,重要的是要有一颗坦荡的心,而你呢?有什么?穷得自卑,穷得卑鄙,穷得在金钱、权势面前失去了本性”落寰亨毫不怜惜地捏着她的脸蛋,“再说这张脸,五官端正,丑吗?其实丑的是你这颗泯灭了善良和纯净的心吧” 金戈戈愤恼地挥开他的手,“够了,收起你的道貌岸然吧,你们都心灵高尚,独我龌龊、卑鄙行吗?我活该受穷,活该没人要,活该被扫地出门”说罢,气鼓鼓地摔门而去。 3·空暇的时间里,翦川多数会倚在床头,翻着装载他和初恋甜蜜记忆的相册,失恋的人通常是不再去触摸回忆的伤口,用时间做为遗忘的最佳良药,但翦川做不到,每天目睹初恋和池恺洋亲亲热热,翦川的心倍偿煎熬,然而他是一个重感情的人,无论初恋如何对他,他的心始终放不下她。 叹了口气,合拢了相册,翦川准备卧床休息,忽听门铃声响,他立即起身开门,“戈戈姐?你喝酒了?”金戈戈靠着墙,脚跟有些站不稳,“我有事···和你说···” “进来再说吧”翦川小心翼翼扶她进屋,“我去给你倒杯水”金戈戈连忙拽住他,“不用了,我要和你说很重要的事,你坐下”翦川只好和颜坐到她旁边,金戈戈定定地瞧着他,蓦地伸手抚摸他俊美的脸颊,“你不是一直疑惑我为什么要器重你、帮助你吗?” “戈戈姐,你醉了,有话明天再说,我送你回家”窗户纸一旦捅破,留下的只剩尴尬了,翦川不愿让事情发展得更糟,“不,我今天一定要和你说清楚”金戈戈执意,“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爱你”为什么最近经常要哭,要流眼泪?“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长的又矮又平庸,就像视频里说的那样,一只乌鸦怎么配得上你这只凤凰?”金戈戈重重地拍着胸脯,“可我就是犯贱地喜欢你” 翦川为难地皱了皱眉,略带歉意地告诉她,“戈戈姐,你听我说,我不想欺骗你,绝不是这些外在因素,是我心里始终爱着初恋”翦川温柔地,出于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的情感,握住金戈戈的手,“如果我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会显得很虚伪,但,在这个世界上,属于你的那个人一定在前方等着你” 金戈戈闻听,脸色骤变,她猛地抽出手,“你是在委婉地告诉我,你不喜欢我,让我另寻他人吗?”她纵声狂笑着站起来,“是我自不量力,是我不要脸···”她几近崩溃地抄起放在床上的相册,抓狂地使出全力撕扯着,好多初恋和翦川的甜蜜照片被撕得粉碎。 翦川痛心疾首地蹲在地板上捡着碎片,回忆破裂,是不是意味着他和初恋的爱情将彻底终结? “翦川,我是不会放弃你的”待金戈戈气冲冲地离开后,反应慢半拍的翦川才恍然,深更半夜,她一个酒醉的女孩会有危险的,毕竟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她都曾在他默默无闻是提携了他,终究她是他的伯乐,况且他认为金戈戈本性是善良的,所以思来想去,他将电话打给落寰亨,希望对方给予金戈戈一定的保护。 金戈戈又狂灌了一通酒后, 拎着一个空酒瓶摇摇晃晃地拨号给金敏勋,约他出来见面,尽管夜深人静,对方倒也爽快地答应了。 “怎么?想通了?肯帮我了?”金敏勋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双手插兜,一副狂妄的样子,“想通个屁,你个背后使坏的小人”金戈戈将满腔怒火都归根到金敏勋头上甚至连翦川拒爱也怨他,连还嘴的机会都不留给他,金戈戈朝地面用力将酒瓶摔碎,露出锋利的玻璃刀刃冲向金敏勋,“你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你死” “金戈戈,你疯了?”金敏勋情急之下,一脚踢向她,本就喝醉站不稳,加上这一脚又踢在她小腹上,金戈戈握着酒瓶向后一倒,恰躺在酒瓶的碎片上,几块尖锐的碎片将头扎的鲜血直流。酒意、伤痛,金戈戈躺在冰凉的地面,虚乏地一动不动。 金敏勋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慌了神,“喂,别装死”狠踢了金戈戈两脚,她像是失去了知觉,僵直着不动一下,金敏勋害怕出人命,瞅瞅四下无人,便趁着夜色,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 4·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金戈戈脸色苍白地躺在医院病床上,不争气地呻吟着,“自作孽,不可活”落寰亨双手环胸,寒着脸站在病床前,若非及时赶到送她来到医院,她这阵子恐怕早就死于非命去见上帝了。“爷爷没来看我吗?”金戈戈当下最关心的是会不会被扫地出门。 “没来”落寰亨据实回答,折腾得这么狼狈,还有脸奢望爷爷的宽恕?落寰亨当真佩服她的厚脸皮。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阿Q精神的自我安慰,金戈戈倏地坐起来,仰头望向落寰亨,嬉皮笑脸地说道:“骆驼,借我点儿钱呗”落寰亨闷哼一声,“上次一千你还没给我呢” “你真不是普通小气,我是忘了嘛,和我认识这么久,你看我像欠债不还的人吗?”落寰亨竟真的给了她一个信任危机的表情,随后没好强调地问她,“你要借钱干嘛?” “我要整容”金戈戈底气不足,小声咕哝,“整容?”落寰亨鄙夷,“真是死性不改” “少说风凉话!”金戈戈被他戗得来了脾气,“你有言蕈爱着,当然不在乎,我有什么?如果我变得漂亮了,得到了翦川的爱,就算被爷爷扫地出门,我也不在乎了” “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注重外表吗?你就算是变成天仙,该没人要也是一样” “我不管,我要翦川,我要翦川,我要翦川···”金戈戈像个疯子一样歇斯底里地大吼。 翦川手拿鲜花来到医院,准备探望金戈戈,但在病房外听到她和落寰亨的对话让他止步了,她的喜欢太偏激了,为了她能尽早走出阴霾,翦川决定必须让她断了一切妄念,“戈戈姐,祝你早日康复”翦川讲话放到病房门前,随后悄无声息地举步离开医院。 5·“爷爷,你终于肯见我了?”伤势尚未痊愈,金戈戈却坚持要出院回家,第一件事,便是直奔言秀武的房间,出乎意料地,言秀武这一次没有拒而不见,短短几日,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坐吧”言秀武依旧没有恢复往日的慈蔼,对待金戈戈的态度如陌生人一般,“爷爷,别再生我的气了,你看,我都受到惩罚了”金戈戈想用撒娇的方法哄他,言秀武却不买账,“过去的事我不计较了,谁让我亏欠玉芹和文军呢”言下之意,金戈戈是沾了奶奶和爸爸的光才没被逐出家门,不过这样她也心满意足了,至少没成丧家犬。 “但是···”天呐,为什么要有“但是”,转折都没有好结果!金戈戈欲哭无泪,“从今天起,你不再享有言家一切坐享其成的待遇,也就是说,在公司,你是聘用的编剧,工作能力差,随时会被开除,在家里,你必须和芳姨,玫玫一样做家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爷爷···”这什么逻辑?如此一来,姓金和姓言又有什么区别?金戈戈试图再央求爷爷通融一下,“当然,你还有第二个选择”金戈戈满心欢喜期待着。 “离开言家,自谋生路”金戈戈泄气了,她现在是笼中小鸟,过不惯野外生活了,“好---吧---,我投降了---” 第十二篇:敲雪季节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天亮了,透进屋里的亮光冷冷地泛着朦胧,一夜的折腾,嬴守疲惫地蜷着身子躺在暖炕上补觉。 修殁似一匹孤独的苍狼,站在屋檐下极目远眺,整个世界是一片晃眼的白,严冬的阴沉,像春潮的冰雪一样翻脸无情,“二爷,九爷有请”矮个儿喘着冷气,急匆匆跑来通禀,修殁“嗯”了一声,旋即随他去花厅。 燕九气定神闲地呷了口茶,慢条斯理地开口,“听说你抓了个丫头”修殁甩了下长褂衣摆,落座,“是嬴赫昆的女儿,我要以十万大洋作为条件交换”反正嬴赫昆的钱也是搜刮民脂民膏,他取之无愧。 “点子不错,拿到赎金再毙了那丫头,让嬴赫昆那个老东西也尝尝什么是痛苦”燕九想到此,便觉畅快,“拿到赎金不能撕票,那丫头我另有他用”修殁否定了他的快意恩仇。 “另有他用?”燕九狐疑,“大哥,你只需要隔岸观火,一切尽在我的掌控,杀父之仇是我不共戴天的”修殁为防他起疑,好言安抚。 “好吧,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我不多问了,不过,听说那丫头挺标致的···”燕九猥琐地一笑,昏黄的眼珠子转向修殁,等待修殁贴合他心意,谁知,修殁正色地抛给他这么一句,“大哥,那丫头我已经收房了”若不以此搪塞,修殁必定难保嬴守贞操。 燕九心里虽恨得牙痒,面上却不好拂意,“大哥我也是这个意思,一个大男人整天守着冷清的炕多没劲,偶尔也该找个女人暖暖被窝。” 修殁牵强地附意笑笑,不再答言,算算时间,嬴守也该睡醒了。 2·“我让你们保护不周,全他娘的是废物,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但凡是照顾、服侍嬴守的老妈子、丫头都无例外地一字跪在屋外冻了冰层的地面上,被嬴赫昆挥着马鞭笞打,璎珞已被打得满脸开花,祭殿更是遭殃,数九寒天,他要裸露着上身跪在冰面上,背脊、肩膀被鞭出道道渗血的红痕,连同以往如同蜈蚣的旧疤,使得结实的上体显得格外的狰狞,像是被战火毁成满是疮痍的贫瘠土地。 “尤其是你,你的职责就是好生保护守儿,却还是让她在眼皮子地下被人掳走”嬴赫昆越抽越气,越气手中力道越重,柯啸已带人去找,至今仍无半点消息。 紫鸢着了件羊绒氅衣,双手抱着暖炉,好整以暇瞧着热闹,她巴不得嬴守被人劫走再也回不来,赢家便再也没人和她争了。 嬴婳实在看不下去,她不能再眼睁睁看着祭殿受苦,自小亲历他被绰叔一次又一次沾着凉水鞭打,她清楚每一鞭抽在皮肤上到底有多疼,“爹,您消消气,即便打死他们也无济于事‘ “你闪开,弄丢了守儿,我要他们偿命”嬴赫昆吹胡子瞪眼,一把推开嬴婳,嬴婳待要再劝,被紫鸢拽住,她担心嬴婳会触怒嬴赫昆。 许是打累了,嬴赫昆停手,喘着粗气,紫鸢适时献上殷勤,又是递毛巾,又是帮他揉捏酸麻的手臂,阿谀奉承,她最是得心应手。 一名护兵突然前来通报,“大帅,门外有人自称是狼帮的,给您送来一封信”嬴赫昆展信看罢,勃然大怒,“十万大洋?真他娘的敢狮子大开口” “大帅,什么十万大洋?”紫鸢好奇地追问,“你少管”嬴赫昆转向命令护兵,“去,把柯啸给我叫回来”嬴赫昆收拢马鞭,准备回屋,虽没提对祭殿等人的处置,但冰天雪地饶是体格强健也会被活活冻死,嬴婳对于众生于心不忍,再次上前冒犯求情,当然,双眼也趁机偷窥嬴赫昆手上信笺内容。 “爹,弄丢守儿固然是他们的错,但若处死他们,恐怕待守儿回来,对换过的新人会不习惯,何况···”嬴婳瞥了眼祭殿,欲言又止含糊的态度让人不禁起疑。 “何况什么?”嬴赫昆狐疑地问道,“何况守儿一向依赖祭殿”她的话虽是模棱两可,嬴赫昆也已了然,他沉吟了片刻,道:“你们的命老子先记着” 鞭挞的伤口本就令皮肤表层撕裂,凝成赤红的血印,加之狂风的吹袭,使得周身的骨骼犹如刀刮般刺痛,祭殿勉强站起来,没等迈步,又险些摔倒,脚趾上经年留下的冻疮痛痒已显得微不足道,虽有众目睽睽注视,嬴婳毫不在意,搀扶祭殿回房。 紫鸢看在眼里,先是措愕,“婳儿这丫头又是什么时候和祭殿搅合在一起?”转念,她又别有深意地扯开嘴角,“也好,可以利用祭殿对付柯啸” 擦药的动作是她非常熟练的,每一次他受伤,都有他在身边悉心照料,若干年,已成了习惯,涂抹药膏的手虽已尽量小心翼翼接触伤口,嬴婳仍是感觉到了祭殿忍耐时的颤抖,尽管心疼,她也只能化作无言的叹息。 “嬴守被劫持到狼帮,对方以十万大洋作为条件”嬴婳将偷窥到的信笺内容略略告诉祭殿,祭殿不以为意,“嬴赫昆自会想招儿营救” “你忘了绰叔的任务?他要你务必得到嬴赫昆的信任”嬴婳提醒,“这是你最好的机会”嬴守是嬴赫昆的心肝宝贝,救出她,事半功倍。 祭殿沉默不语,伸手抄过衣服,“狼帮总舵有个后山,你先去探一下地形,兴许那里会有突破口”嬴婳帮着他以习惯性的顺序由上至下系好纽扣,这种习惯是一种人生态度。 3·南风大清早走进警署,便开始发牢骚,“现在的世道咋啥贼都有?大半夜跑到饶记饼铺分文没偷,只海吃了一顿,临走在人家锅里撒泡尿,真是个损贼!” “也不能怪这个贼,毕竟穷人日子难捱,常常饥不饱腹,能混顿饭吃就是福气了”马大头对穷苦百姓的生活感同身受,至于撒那泡尿,或许是对富商宣泄强烈不满吧。 “关键是那个饶掌柜,典型的守财奴这两天总来警署缠着让咱们给他找出损贼,赔他损失,你说几张饼有啥值得赔的?撒了尿的锅刷刷不就结了”南风一脸哭笑不得,“你说烦不烦?” “队长,发话,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马打得那个吝啬鬼满地找牙,不敢再来胡搅蛮缠”马大头捏得手指节咯咯作响。 “烧车用不着的”玆纵没心情说笑,“黑寡妇”案震惊挺大,总长一直在催促破案,“南风,你上回说让胭脂潜进督军府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南风愁容不展,一屁股坐下来,“这几天赢家上下忙得焦头烂额,哪有闲心提这码子事儿” “赢家发生什么事了?”马大头好奇地追问,他闲着无聊时最爱打听别人的八卦。 “赢家小姐被人掳走了” “赢家小姐?就是那个刚刚认祖归宗的女戏子?”马大头疑惑地问道,“哪是”刀马旦再不济也会些功夫,“另一个” “嘿嘿,帅府双姝,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坐拥一个”马大头不知天高地厚地浮想联翩,南风剜了他一眼,转头询问玆纵,“队长,你说我们要不要介入这起失踪案?” 玆纵张弛着折扇,摇了两下,“查到是谁干的吗?” “狼帮”马大头·凑近南风,促狭地笑着调侃,“南风哥,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南风嫌恶地推开他,“你有口臭,靠边儿”但见玆纵也在狐疑,急忙解释,“我可不是双面间谍,我有耳报神,这不,戏班子被查封了嘛,胭脂没地方去,我就让她暂时住到我家” “哦,近水楼台先得月”马大头笑得越发暧昧,这件事玆纵也是晓得的,总长的妻弟清源也是长庆戏班的,近段时间一直商求总长极力同嬴赫昆斡旋解禁戏班众人,不过,即使小姐被劫,恐怕释放的事又要束之高阁了。 “队长,我们到底要不要插手啊?”南风猴急地问道,“上头不派任务,他们的内斗我们就不管,有精力多去查查黑寡妇的案子,我相信她还会出手的”玆纵姑且相信这个养蜘蛛的杀手是个女的,缩小范围,才能有针对性的调查。 4·“这帮飞贼真是太猖獗了”听闻嬴守是被狼帮的人劫走,柯啸雷霆大怒,“大帅,我带人去掀了他们的老巢” “不行,万一惹毛了他们,岂不置守儿危险境地”嬴赫昆连连晃着他那光亮的脑袋,“况且,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劫走守儿,此人不容小觑” “那是祭殿这个废物无能,八成他是狼帮打进来的奸细”柯啸一直对祭殿甚为不满,现在正好借机拿他开刀。 “他的责任稍后我会追究,眼下先解决守儿的事”自从嬴守被掳走,嬴赫昆便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也要不留余力救出女儿。 “难道就任他们宰割?给他们十万大洋?”十万大洋不是小数目,如果交了赎金,军火的事就泡汤了,柯啸并非不在乎嬴守,他的解决之道是动用武力,一举铲除,永绝后患。 嬴赫昆吐了口浊气,万般无奈地吩咐“军火的事暂且搁下,抽调十万大洋由你亲自带一队兵押送去狼帮换人”既然嬴赫昆愿做妥协,柯啸也不能再强力反对,毕竟守儿也是他的心尖珍宝,容不得有半分闪失,“大帅放心,我必定会把守儿平安无恙带回来”柯啸郑重保证后,便照收去准备赎金和兵力了。 5·矮个儿端着饭菜进屋时,嬴守正在用手蘸着案上的墨汁往狐裘上染色呢,好好的一张纯白狐皮,让她糟踏的左一块黑右一块黑,花里胡哨像长了癣似的,矮个儿心疼得直咧嘴,急忙放下碗筷,跑上前推开她,“我的二爷,你干嘛没事找事弄来这么个祸害” 玩的正尽兴,冷不丁被人抢走玩具,嬴守生气地大嚷:“我要找爹爹,我要找哥哥···” “找你个头”矮个儿可没好性子哄她,直接伸手朝她头顶猛捶一下,“好人家谁能生个傻子,准是嬴赫昆禽兽不如,没积德” “不许骂我爹爹。不许骂我爹爹···”嬴守捂着头不满地和他嚷嚷,“骂他又咋地?老子不怕他” 修殁走进屋时,竟没人注意,直至咳了两声,这才阻止了他二人的争吵,“冬瓜,先去外面候着”冬瓜本姓东郭,帮里兄弟叫顺溜了也就变成了冬瓜,矮个儿悻悻地剜了嬴守一眼,晃悠出屋。 修殁挪近嬴守,温言告诉她,“好妹妹,今天你爹便会派人来救你,回家后,记住我的嘱咐,万不要提及这里的一切,更不要说起我们的关系”嬴守瞪着明亮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修殁将一直背在后面的右手绕回,他的手里握着一根麻绳,“把手伸给我” 嬴守不明所以,乖乖地伸手给他,修殁执起绳子缚起她的双手,许是勒得紧了,被勒得疼了,嬴守挣脱着要缩手,“三个哥哥,疼” “为了娘,忍耐一下”修殁安抚的同时并未停止手上的动作,熟练的技法很快将她的手脚缚紧,嘴巴也被布条塞住,嬴守委屈地流着眼泪哀求,修殁不为所动,“冬瓜,派几个兄弟看紧她”矮个儿像个陀螺一样蹿进屋,痛快地应了声“好咧” 祭殿带上手枪的同时还别了把匕首以备需要。狼帮的后山,地形较为复杂,不时出现弯路岔口,祭殿一律以左为方向标,直到几个弯曲小道同时阻隔去路,稍一弄错便会因此延误救人的时间,祭殿站定,向四周瞭望,关键时刻容不得抛铜板决定,迫于形势,祭殿以山梁长度为轴,取其中心点,也就是以步量方式找到中间的小道,但愿方向不会太偏。 柯啸带着一队卫兵押着十万大洋出现在狼帮总舵的林子里,迎接他的是修殁,见来人不是燕九,柯啸轻蔑地瞧不在眼里,“叫你们九爷来,你不配和我交涉” 修殁是第一次与柯啸照面,虽各位对立方,但其丰神俊朗的英姿竟让他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欣赏,故而罔顾对方的轻蔑态度,客气地用嘶哑嗓音道:“少帅不必介怀,九爷有事缠身,绝无怠慢之意,若有得罪,还望海涵”柯啸没闲心和他磨嘴皮子,“带人吧” 修殁刚要吩咐手下将嬴守带来,矮个儿气喘吁吁跑来,“二爷,你来这边”修殁晓得必是狼帮出事了,急步随矮个儿走去一旁,“冬瓜,出什么事了?” “那个傻妞被人劫走了”矮个儿结结巴巴回道,“你们都是废物吗?看个人都看不住”矮个儿满腹苦水,“我就去撒了一泡尿,一回来就发现看守的几个兄弟全被割喉了,那个傻妞也不见了···”修殁勃然大怒,“全是废物” “二爷你先息怒”矮个儿人小心眼儿多,“不用担心他们开火,我带了所有兄弟过来”修殁压根儿不想动武,但他漏算了人质被救这一层,事到如今,他也只想明哲保身,全身而退。 柯啸等得不耐烦,见修殁迟迟交不出人,以为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于是突然冒出一个计策,便一声令下朝修殁那边开枪,一颗子弹“嗖”地一声从挨个儿头发丝旁飞过,“唉呀妈呀,幸亏带兄弟来了”矮个儿吓得急忙缩到旁边的树后,两方人马展开激烈的枪战,也多亏矮个儿带来增援的及时,修殁等人不至于全军覆没,狼狈地逃回总舵。 柯啸带着剩余残兵押解着分文未动的十万大洋打道回府,但行军没多远,他忽地喝令停下,“贺东,高翔···”被点到名的这十人是柯啸培植的亲信,柯啸集结他们暗中吩咐了几句,随即贺东等人转身举枪一顿射击,将其他刚刚侥幸存活的卫兵全部打死,柯啸满意地望着他们,“把箱子送到灵仙那儿” 以高翔为首的亲信领命押送十万大洋离去,独剩柯啸和贺东,待他们逐渐走远,柯啸掏出腰中手枪,用仅剩的最后一颗子弹击向自己的胸膛,贺东也随之撕破衣衫,沾上他的血迹,做出一副负伤状态,然后扶起重伤的柯啸艰难地回向公 馆。 6·想不到翻过狼帮的后山树林,竟然别有洞天,江岸边一望无垠的雪地,四周栽种着众多原始树林,皑皑白雪积压在蓬松之上,麻雀偶尔掠过,便会有成坨的雪球散落,更为奇观的是,水汽和风雪凝结在垂落的柳条上,形成美轮美奂的雾凇。 嬴守蹦蹦跳跳地在雪地上欢呼,时而还会折下一根细长的树枝敲击树上的积雪,雪片纷飞,洒落在她周身,犹如一个俏皮的雪精灵,嬴守嫌一个人玩的不尽兴,又折下一根树枝递给祭殿,“两个哥哥,一起玩” 祭殿敷衍地随手敲了两下雪,“二小姐,快走吧,一会儿那些人又该追来了”他哪里清楚修殁绑架嬴守只是个幌子,嬴守任性地摇摇头,“不回”祭殿皱了下眉,脚趾的痛痒实在太难受了,“你自己玩吧,我看着你”祭殿坐到雪地上,脱下鞋袜,右脚的五个脚趾全都已肿的发紫,像是快要溃烂,稍一碰触都会疼,祭殿轻轻搓着脚趾,舒缓痛痒。 嬴守好奇地蹲到他面前,“两个哥哥,你生病了吗?”祭殿漫不经心地回了两个字“冻疮”,嬴守模仿他的动作帮他揉搓脚趾,略带遗憾地告诉他,“回家吧回家上药就不疼了”祭殿难得露出笑容,伸手理了理她额前的乱发,虽然她的智力低下,但和她在一起会让他感到放松,至少和其他人保留的警惕,和她可以存有信任。因为她不会存心机加害他,她清澈透明的目光,像一瓢飘洒在春天的小雨,滋润心灵的干涸,解开封锁心灵的翔舞。 嬴守咯咯地笑着,灿烂的阳光挥洒在雪地里,远处,一株红梅如处子般娴静地绽放,淡雅而隽永的花瓣触及心灵最原始的颤动。 第十三篇:篱下恩惠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啸儿,发生什么事了?”柯啸和贺东负伤归来,嬴赫昆神色骤变,紧张的询问,“我们···被伏击了···”虚乏地丢下这句话,柯啸昏死过去。 “快,找大夫---”嬴赫昆扯着嗓子嘶喊,柯啸是他精心栽培的,失去他,等于失去一个臂膀,所以务必要治好他。 “大帅,小姐回来了”管家唐伯兴匆匆地跑来向嬴赫昆通报好消息,“当真?”嬴赫昆嘱咐凤妈好生照顾柯啸后,连忙下楼,见到嬴守安然无恙回来,嬴赫昆大喜过望,“好女儿,让爹看看” 嬴守笑嘻嘻地拉着祭殿,“两个哥哥用刀切了坏人的脖子,带我回家的”嬴赫昆不为所惑,拉着脸瞅向祭殿,“算你将功折罪” “不行”嬴守不满地反驳,“爹爹要赏他”经常耳濡目赌嬴赫昆奖赏部下,她也学会了,嬴赫昆只好哄道:“好好好,只要你平安,爹都听你的”扭身吩咐,“璎珞,扶小姐上楼” 嬴守推开璎珞,紧紧拽住祭殿,“我要两个哥哥陪”祭殿不敢越矩,望向嬴赫昆,嬴赫昆颔首,“好生照顾小姐,我不会亏待你” 璎珞找出一身干净、整洁的旗衫准备给嬴守更衣,祭殿见状,扭身要出屋回避,嬴守看他要走,急忙拉住他,“哥哥不许走,有坏人我害怕”璎珞为难地劝道:“小姐,男女有别···” 才不听她的唠叨,嬴守不依不饶地嚷嚷,“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偏要哥哥陪”叠得利落的衣服被她扔了一地,祭殿拗不过她,只得驻足,嬴守无所顾忌地褪下身上的脏衣,虽是背对他站立,但雪白无暇的**依旧在他心上激起阵阵涟漪。 2·“大小姐”对嬴婳的称呼一般是不习惯的,紫鸢却强令府中所有下人一律称其为“大小姐”,以示赢家对嬴婳的重视,“有人找你”嬴婳闻听,放下手中甄别的药草,随莲子去迎客。 胭脂在嬴婳出现后,率先扑到她身上,“琥珀,哦,不,嬴婳”总是不长记性忘了称呼,“我走投无路了”硬挤了两滴眼泪,“戏班被查封了,住了南风家几天,可他娘说没成亲就住男人家是不正经,我只好投奔你,你不会也不收留我吧?”胭脂装得无比可怜,以博取能留在赢家,如今的嬴婳今非昔比,满清式护领丝绸短衫搭配百褶罗裙,外披一件浅灰大衣,绝非荆布短褂的小丫头同日而语了,尤其她颈上挂着的那串莹白珍珠项串令胭脂着实羡艳,只恨自己为何不是嬴赫昆失散多年的女儿? 嬴婳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架式,“胭脂,这件事···”嬴婳有些为难,“婳儿求你了,当个下人也行,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呢”嬴婳拗不过胭脂的泪眼汪汪的哀求,亦且感念曾经的对自己照顾有加,嬴婳妥协了,“好吧” 3·子弹已经成功取出,柯啸恹恹地躺在病榻上,脸色苍白虚乏,“啸儿,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嬴赫昆更为关心的是十万大洋的去向,“我带着贺东等人押送赎金到狼帮,但彼时守儿已被祭殿救走,他们交不出人,便卑鄙地向我们开火···”胸口的伤又隐隐作痛了,柯啸急喘了两下,“大帅,等我伤好后,我亲自带兵灭了他们” 嬴赫昆沉默不语,“大帅···”柯啸着实咽不下这口气,“行了,这事儿从长再议”嬴赫昆明显是在敷衍,柯啸想不通的是分明和狼帮有恩怨,为什么不派兵剿了他们? “这段时间你好生养伤,有事我会安排祭殿去做”柯啸心中一凉,什么情况?是要权力易位吗?想要启口反驳,又显得自己狭隘,容不得他人,迟疑了半晌,才支吾道:“祭殿毕竟是个外人,他能可信吗?” 嬴赫昆摸摸锃亮的脑门,不以为忤地道:“能单枪匹马涉险救了守儿,他就是我嬴赫昆的贵人”柯啸双眼微眯,泛着丝丝不着痕迹的寒意,无论如何忠心,嬴赫昆也会随时翻脸,然而为了守儿,他又要委屈求全。 “哥哥”嬴守一脸愁容走进来,“你病了,给你吃糖”她将紧攥的一块糖似有不舍地递给柯啸,“我费了好大劲才从凤姨那儿抢来的” 嬴守今天的打扮极似了洋娃娃,柯啸被她这副憨态逗笑,她一定是心里挣扎很久才舍得把心爱的糖果出让,柯啸甚为感动,“哥哥心领了,守儿自己吃吧”嬴守却将糖果收好没吃。 嬴赫昆扳过她的身子,严肃地问道:“守儿,爹爹问你,那些坏人有没有欺负你?”嬴守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边比量着脸和头道:“不让找爹爹,骂爹爹,还打我脸,打我头,我就疼的哭了” “那他们有没有···”太露骨的话碍着嬴赫昆,柯啸问不出来,好像显得自己龌龊,“有给饭吃”嬴守不明所以回答,“可是没有凤姨做的好吃” 嬴赫昆清楚多余的她也答不上来,便起身“啸儿,安心养病吧”嬴赫昆走后,嬴守也要走,“两个哥哥的脚病了,我要把糖给他吃” 柯啸叫住她,“守儿,先别走,哥问你,被坏人带走后,他们有没有···”不容他问完,嬴守好不高兴地撅起嘴,“都告诉你有给饭吃了”柯啸耐着性子哄她,“哥哥是问,他们脱你衣服了吗?”非他狭隘,毕竟狼帮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面对一个绝色美女,难免不动心,然若那些流氓毁了嬴守的贞操,他必定会活剥了他们的皮。 嬴守立即摇头否定,“没脱衣服,睡觉是盖狐狸皮的” “当真没有?”柯啸仍不放心,“没有就是没有”嬴守有些不耐烦,“不过,胡子”她比划着下巴,“说我是压寨夫人”嬴守嘻嘻地笑着,“哥哥,什么是压寨夫人?”柯啸恨恨地握紧拳,牵动胸口的伤他也不在乎,敢占他所爱之人便宜,他非杀了那个狗娘养的,“就是娘的意思” 嬴守边傻傻地欢呼嚷着,“我当娘了,我当娘了”便蹦蹦跳跳向外走,“我要告诉两个哥哥,我当娘了”柯啸欲阻止,近来她和祭殿越来越亲,反而疏远了自己,长此下去,他还能娶到她做新娘子吗?但嬴守对他的招呼全当耳边风,根本没听。 4·嬴婳将瓶中的樱桃酒倒入掌心帮祭殿揉搓冻伤的脚趾,“经这一冻,疮面又严重了,樱桃泡酒估计也是治标不治本”祭殿将她掌心的余酒折入自己掌中,“我自己擦吧” 嬴守突然闯进,见此情景,先是一怔,随即“哇”地一声哭起来,“两个哥哥,你不和我好了,我要告诉爹爹”嬴婳怕她到嬴赫昆面前乱讲,会妨碍他们的行动,急忙拦住她,“守儿乖,哥哥的脚为了救你受伤了,姐姐在帮忙擦药”嬴婳向祭殿使眼色,祭殿必须完成这次绰叔交代的任务,而嬴守是这个任务的关键。 祭殿违着意愿和颜哄骗嬴守,“二小姐不是知道我的脚生病了吗?大小姐她···”没等祭殿说完,嬴守将剥好的酥糖塞进他嘴里,破涕为笑“两个哥哥只可以和我好”嬴婳识趣地退出房间。 嬴守搂着祭殿的胳膊拉他坐到床上,神秘地告诉他“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当娘了”祭殿脸色骤变,难道是在狼帮?对一个天真无知的女孩下手,真是禽兽不如!“大帅他知道吗?” 嬴守傻乎乎地摇摇头,“大胡子说要我当压寨夫人,哥哥说压寨夫人就是娘的意思,所以我当娘了”祭殿自嘲地笑笑,虚惊一场,不过,他自己都很纳闷儿,为什么刚才会那么在乎她? 5·都已是哈欠连天,却仍不跟乖乖睡觉,一个劲儿地缠着凤妈讲故事,凤妈倒也耐着性子讲着神怪故事,嬴守冷不丁问了句:“凤姨,脚趾头生病了怎么办?”凤妈一时没懂,“脚趾头咋能生病?”嬴守不高兴地耍起了脾气,“就是病了,就是病了” “好好好,生病了”凤妈也不和她理论,嬴守还是不依不饶发脾气,“凤妈,小姐说的是脚趾上生冻疮吧?”璎珞在嬴守身边长了,习惯了她说话的颠三倒四,机灵地提醒。 凤妈经她一说,也恍然大悟,“守儿是说冻疮吧?”嬴守似是而非地点点头,凤妈“唉”了一声,“咱们北方一到冬天,稍不留意最爱得冻疮,偏偏这病还是贱,今年得明年还犯,痒的那叫难受,樱桃泡酒,茄秧煮水都没啥用,唯一呀,就这冬青叶好使,可是啊,冬青一般都长在3--4米高的树上,一般人够不着。”嬴守若有所思地不做声,凤妈言归正传,“好啦,睡觉吧,咱明天再玩” 6·每一个醒来的清晨,对于璎珞而言都是一个噩梦,她好怕会重蹈覆辙,嬴守会再次失踪,脸已经被毁了,留下丑陋的伤疤,倘若再有第二次,恐怕便是她的性命难保了。 璎珞战战兢兢端着脸盆推门进房,只这一眼犹如劈开两片顶门骨,脸盆又一次摔到地上,盆中水洒了一地,璎珞冷汗直冒,她不敢大叫,这一次必然无法逃出升天,与其被大帅痛苦折磨而死,莫不如自寻短见,她抄起床上的被单拧成麻花绳准备悬梁。 听闻水盆掷地之声,凤妈担心出事,急忙披上衣服跑进房,却见璎珞正踩着圆凳准备上吊,凤妈忙上前拉她下来,紧张地询问:“小蹄子,胡闹什么?小姐呢?” 璎珞哭丧着脸,“小姐···小姐她又不见了···”虽上次嬴守失踪,凤妈免被责罚,但三番两次出事,嬴赫昆必然不会再对他们这帮下人手下留情,况且她待嬴守如亲生女儿,她的安危,凤妈也挂心,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愧对九泉之下的修语茶,凤妈叫苦不迭,“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璎珞也哭着说:“流年不吉,连番出事,小姐八成是犯了太岁吧”凤妈嗔道:“少胡说,菩萨会保佑小姐的,快,先别惊动大帅,咱们先去找找看” “嗯”璎珞抹干眼泪,随凤妈四下去找人。 嬴守不见的消息还是没能瞒住,莲子打从房前经过听到了凤妈和璎珞的对话,她是紫鸢的心腹,紫鸢自然而然在嬴赫昆面前添油加醋挑拨了是非,“什么?守儿又不见了?”嬴赫昆刚刚起床,正在漱口,听到紫鸢的汇报,一口水直线喷出,溅了紫鸢一脸,紫鸢嫌恶地咧起嘴,老妈子急忙递去毛巾,紫鸢边擦脸边嗔道:“大帅,我可是刚刚洗的脸呀” 嬴赫昆哪管她的抱怨,“狗娘养的杂碎,非逼着老子扒他们的皮”说着,掏出手枪就要往外走,却被唐伯拦下,“大帅,您快去劝劝小姐吧,小姐她···”嬴赫昆一怔,“守儿没丢?她怎么啦?” 自从嬴守被劫后,督军府的守卫便加强,祭殿更是日夜守护,直至凌晨时分,才依靠在围栏边打起盹,谁知刚刚迷迷糊糊睡着,便听到了房门有响动,他立即警觉地醒来,只见嬴守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衫,赤着脚丫,悄无声息地走出来,祭殿忙上前问道:“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嬴守神秘地比划了“嘘”的手势,祭殿连忙进屋帮她取鞋,嬴守已经走到了外面,虽已是立春节气,天还是极冷的,尤其风一刮,冻得人直哆嗦,何况嬴守穿的这么少,还光着脚,祭殿不停地劝她穿鞋,嬴守偏不肯停,竟然光着脚踩在冰面上,脚趾冻得通红,祭殿以为她是犯了疯病,劝说无果,直接强行抱起她,岂料,嬴守拼命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祭殿哪里肯听,嬴守像疯了似地张开口向他的嘴唇咬去,脸部也许是人体最敏感的部位吧,何况咬的部位又是唇,其实嬴守也没真咬,含着他的双唇在嘴里似婴儿般轻轻吮着,祭殿可以不畏鞭打、蹂躏、虐待,不畏生死,但儿女情长上是他从未体验,被她状似亲吻地吮着,祭殿顿时脸红,心怦乱的无了节奏,他的嘴唇似有蜜糖,嬴守竟开始伸出舌头舔,腻腻的感觉弄得心里好痒,为了让她停止,他只好松手,失去禁锢的嬴守,又笑嘻嘻地开始在冰面上疯癫。 这种状况持续到嬴赫昆的出现,“守儿,你在干什么?”即便是宠溺她,也由不得她任性胡来,她的双脚现已肿胀得似两块发糕,脚趾更是又红又紫起了水泡,嬴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爹爹,脚丫生病了” 嬴赫昆对她又气又心疼,“告诉爹爹,为什么要把脚冻伤?”嬴守终于肯穿上祭殿递来的鞋,璎珞帮她披上外衣,小姐找到了,命保住了,悬着的心也落地了,“我要冬青” 冬青叶治疗冻伤的方子嬴赫昆是晓得的,可他不明白女儿为何会突然要冻伤自己而换取冬青?问恐怕是无果,嬴赫昆便顺着她吩咐几人上山采冬青,有了冬青谜底自会解开了,但祭殿没有阻止主子自伤身体,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嬴赫昆厉声呵斥“为什么不阻止守儿?” 祭殿百口莫辩,只能认罚,嬴守不满地噘起嘴,“爹爹,两个哥哥让我穿鞋了,我不要听,我咬伤了他这里”嬴守指了指嘴唇,祭殿的脸更是如煮熟的螃蟹,好不尴尬!即便是咬,但在唇上也难免显得暧昧。 再者,也要提防下人们嚼舌根,诋毁嬴守的清誉,嬴赫昆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好了,守儿快回房吧,凤妈,别忘了帮小姐煮姜汤” 7·几个卫兵足足在山上转了半上午,才在一棵高5米,半径1·5米的杨树上寻到了一个冬青,爬是爬不上去了,遂抽出长锯开始伐木,在几人轮流努力下,终于在天黑之前将冬青带回帅府。老妈子按照房子取冬青叶15克煮水,在水温达到40摄氏度时盛入盆中端给嬴守泡脚。 璎珞正要俯身给嬴守脱袜子,嬴守没让,而是端着热气腾腾的盆子飞快下楼,跑进祭殿房间,折腾了一早上,此刻他正在补觉,“两个哥哥”嬴守放下水盆,推醒他, “泡脚” 祭殿恍然,“你冻伤自己是为了帮我要冬青?”嬴守傻笑着点头,“水凉了,快泡” “不用了,你自己泡吧”祭殿冷漠地拒绝,他的人生不配有情有爱,他怕自己沦陷,“一起泡”嬴守不由分说给祭殿脱袜,强迫他双脚泡进水里,自己随后也将双脚浸在其中,时不时嬴守还会用脚丫调皮地踩着他的,亦或亲昵地磨蹭几下,看着她没心没肺地笑着,祭殿心中苦涩乏陈,如果他没有经历灭门惨案,他的人生也该这样无忧无虑。 站在门外的嬴赫昆,此刻是一种纠结、矛盾,能让女儿这么开心,他该器重,然而祭殿能被信任吗? 第十四篇:冰山一角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秦镜,秦始皇的镜子,能照见人的五脏六腑,知道心的邪正,相传,拥有它的人,能够获得无尚神力,主宰天下苍生。 秦始皇,公元前259年(癸酉年)至公元前210年,姓嬴,名政,生于赵国首都邯郸,秦庄襄王之子,十三岁即王位,三十九岁称皇帝,在位三十七年。 嬴赫昆,生于清光绪八年,秦始皇嬴氏第一百三十九代嫡孙,嬴赫昆平生最为遗憾的便是膝下无丁,唯恐嬴氏嫡系断代。 2·爱嘉音将体温计放入消毒器皿中后,开始伏案逐一抄记刚刚测过的病人体温数,“护士小姐,我的手腕断了···疼死我了···哎哟···”一个痛苦的声音骤然呻吟在耳边,爱嘉音慌忙起身,准备搀扶伤者,猛地抬头,她的脸上出现不悦,“玆队长,你···” 玆纵见惹恼了她,连忙赔笑解释,“音音,别生气,我没恶意,只想和你开个玩笑”爱嘉音依旧板着面孔,“一点儿都不好笑” 完了,这下惹祸了,原想和她套近乎,没成想反倒弄巧成拙,玆纵茫然不知所措,爱嘉音见他这副窘态,“咯咯”笑起来,她的笑容一直很赏心悦目,“玆纵队长,听说西方有个愚人节,我们现在算不算是提前在过?” 难得她肯平易近人,玆纵趁机再次进行攻略,“中午一起吃午饭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混沌铺做的混沌很好吃”见爱嘉音不作声,玆纵赖皮滴商量:“音音,给我个面子吧,全当是我向你致谢和赔罪” 爱嘉音勉为其难地点头,“好吧,不过,你专程来医院,不单是为了请我吃饭吧?”玆纵折扇一挥,潇洒地扇了两下,摆出一副翩翩公子态,“当然也有公事,我这叫公私分明” “公事”爱嘉音旋即改口,“玆纵队长,抱歉,内部机密我不该多问的”玆纵不以为然地笑笑,“音音,你怎么会是外人?再说也不是什么内部机密,还不就是黑寡妇命案的事,上面催得紧,可我们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所以我来找罗德神父想多了解了解关于黑寡妇的事” “院长今天去传教了,不在”爱嘉音遗憾地告诉他,乐观的玆纵丝毫不觉扫兴,“没关系,也不算白跑一趟,我约到你了呀” “怎么样?味道很正吧?”热气腾腾的混沌玆纵吃得津津有味,爱嘉音只是小抿一口,并未觉得有多好吃,“玆队长,黑寡妇案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提到这个,玆纵就烦,牙筷“唰”地撂在碗上,“单凭个连实物都没见过的蜘蛛,怎么可能轻易破案?豢养蝙蝠吧,还需要个特定的地理环境,蜘蛛呢,放在罐里都行,这个杀手真是太高明了,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杀手是个女的。” “为什么会认为是个女的?”爱嘉音不解地问,“职业敏感”玆纵神秘一笑。 “其实做警探蛮好的,看你天天似乎很悠闲”爱嘉音状似羡慕地道,“好什么好呀”玆纵大吐苦水,“我们侦缉队最憋屈的,鸡毛蒜皮的小案都会忙的我们焦头烂额,可即便这样,还得被总长骂爹骂娘,他自己却在温柔乡里逍遥做神仙” “可是听说总长夫人长的···”爱嘉音难以启齿,况且她不喜欢道人是非,“就是因为总长夫人登不上大雅之堂,所以咱们总长才会在外面包养外室,还美其名曰金屋藏娇”在喜欢的人面前,玆纵无所顾忌,口无遮拦,“安查湖旁的蘭亭苑,在警署里已不是什么新鲜词了”对于玆纵的滔滔不绝,爱嘉音有些分神,似是在另想些其他的事。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话多了,玆纵不好意思的笑笑,“快吃吧,一会儿都凉了”爱嘉音脸上一如既往泛着矜持的赧笑,但牙筷再没握到手里。 欲知后事如何?期待后续! 第十五篇:急剧滑坡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烽火的父亲派人在贫民区防火,企图烧死连城,跛子养父为救连城,死于火中,连城虽侥幸逃生,但家园尽毁,邻里亲友无故受累,连城心灰意冷,决定到南方小镇安度余生,临行前,她不舍地去同烽火道别,但烽火坚决不肯放她离去,尽管两人之间有太多的棱角没有磨平,分离却仍是痛苦的无法做到。 烽火不想失去心中挚爱,竟不顾世俗中的所有阻碍,硬拉着连城到寺庙中,在佛祖的见证下,结为连理,木已成舟,烽火的父亲勉强接受了这门婚事,但妥协不意味着圆满,除了没有隆重的婚礼,婚姻生活也非一帆风顺。 齐大非偶的婚姻终究成就不了幸福! 因为自己家贫,烽火的父母,包括府中下人,对连城都是冷脸白眼,最令连城接受不了的是,烽火一如既往无所事事,整日泡在上流公子哥的社交圈里纸醉金迷,连城劝了他几次,他只是嬉皮笑脸敷衍着,仍旧我行我素,连城受不了这种寄生状态,遂向烽火父亲提议,想到洋行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老爷子一口应允,他的如意算盘是要一根长线收获儿子的美满婚姻,连城不明所以,满心欢喜只要凭着自己的努力,一定会赢的公婆的认同。 碧海清波暗惊雷,平天朗日波澜起! 2·“戈戈,记得当初你问我为什么说配不上小蕈吗?”蔚蓝的天空,阳光明媚,沙滩、椰树、海水,每一样都会令人心旷神怡,金戈戈似一个懵懂、青涩的少女,秋水盈盈的目光望着站在面前的偏偏绅士落寰亨,用不置于否作为渴望获知答案的前奏。 “因为,我爱的是你”落寰亨彬彬有礼地执起她的手,深情无限地向她告白,“或许,曾经想过给予小蕈一份属于家的幸福,但自从生命中遇见你之后,彻底改变了我的初衷,你的一切让我魂牵梦萦,嫁给我吧” 他的煽情表白,金戈戈的心怦然悸动,当他俯下身子准备亲吻她时,金戈戈竟有了浓浓的期待,再近一点儿,再靠近一点儿,他们的唇马上就要吻到一起了··· “戈戈姐,你不能和他在一起,你爱的人是我”梦一般的幻境骤然被打断,熟悉的声音,金戈戈如何会忘记,她遗憾地撇弃落寰亨和她间距一厘米的唇,抬起头,这一看不要紧,“翦川,···你的脸···”他的脸上不知为何竟布满了类似蜻蜓卵似的褐朱色圆形小疙瘩,密密麻麻,好恶心! “戈戈姐,你最爱的人不是我吗?怎么可以决定嫁给他?”翦川一步步走向她,金戈戈木讷地循环着一句话,“你的脸···你的脸···” “如果你真的爱我,何必在乎外表的丑陋?”翦川顶着一张恐怖的丑脸已经快要走近金戈戈,“不---”密集恐惧症,金戈戈恶心的要吐,她捂着嘴飞快地撒腿狂奔,翦川不依不饶地紧追,“难道你爱的只是徒有其表的我吗?” “不要再追来了,我求你了,骆驼,救我···”梦终于在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中甦醒,她不敢开灯,翦川狰狞的脸依旧浮现在眼前,可她却接受不了他变丑的事实,“难道我真的爱徒有其表的他吗?我的爱情原来竟是这么浅薄吗?我是肤浅的人?” 3·为了敦促金戈戈五点起床,落寰亨将她的闹铃设为架子鼓的声音,想懒床也是没可能的,告别了暖和的被窝,金戈戈眯着惺忪睡眼开始穿衣,将蓬乱的头发用皮筋随手一扎,然后下地出门进厨房,这是言秀武安排给她的工作任务,无论烹饪的好与坏,全庄园五口人的早餐,必须由她准备。 上午八点,搭乘落寰亨的车去公司工作,下午三点,到厨艺培训班学习各式餐点、料理制作,一天倒是挺充实,可哪像个富家千金呀,金戈戈觉得命运悲惨,所以时不时地找机会耀武扬威,弄得家里鸡犬不宁,但不知言秀武是故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真不知情,总之他没管。 到了拍戏片场,金戈戈是心情极好,因为可以见到翦川,她要证明她对他的感情绝对不是肤浅的。 翦川穿着东北军的戏服,手捧着剧本,正在和言蕈对戏,不得不说,言蕈将嬴守的痴傻诠释得甚为到位,不愧被称为言氏的当家小花旦,实力堪比一姐薛珍媛,不过,因为拍戏,近来他们似乎走得很近,这是错觉吗? “翦川···”金戈戈扯着嘴角尴尬地笑着走近翦川,言蕈倒也识相地走去一旁,“有事吗?”翦川头也没抬,但他下面的称呼更让金戈戈窝火,“金老师” 金戈戈强作笑言,“呵呵···那天的事···我喝醉了,你别放在心上···”翦川打断她的话,面色淡漠地告诉她,“在乎一个人才会因她的犯错而生气” “所以呢?”金戈戈傻傻地问道,“我不会因你生气”其实翦川还是很愿意和她做朋友,但爱情袭来得太快,为了不让她陷得太深,他必须果断地切断她的一切幻想,翦川在心里深深地说了句“对不起” “翦川,对不起”金戈戈蹲到翦川面前,低气地哀求,“我收回那天的话,我再也不强迫你爱我,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做朋友,好不好?”翦川不为所动,“我要去拍戏了”冷漠地抛下这几个字,站起身走去拍摄场地。 金戈戈泄了气地坐在地上,嘴里嘀咕着:“暗恋也失恋,明恋也失恋,金戈戈,原来这个世界上,要你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世界啊,爱情呀,你到底是要倾向什么样的人呢?告诉我,我会为之努力! 4·“虎落平阳被犬欺”金戈戈拿着潮湿的抹布愤恨地使劲擦着,“早晚有一天我会东山再起的” “哟,言大小姐怎么也亲力亲为做起家务了?”池恺洋不知从那冒出来,边调侃边居高临下用大手掌揉搓金戈戈的头发,金戈戈厌恶地抬起头,她最讨厌别人摸自己的头,“小姐也是人,我这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从发现他是个处处留情的花花公子,金戈戈对他以往的好感就荡然无存了。 “我的祎祎最乖了”池恺洋俯身故意在她耳边暧昧地以唇摩擦一下,金戈戈急忙用手去擦耳朵,“肉麻,池少爷,注意节操”池恺洋纵声大笑,“一会儿再来找你玩,现在我找你爷爷有事”遂扬长而去。 金戈戈气鼓鼓地将手中抹布狠狠摔进水盆里,污水花喷溅了一地,猛然回头,她看见沈玫一直在拐角偷乐,看热闹,不禁怒火中烧,站起身冲到沈玫面前,伸手便掴了她一耳光,“你不是能笑吗?我现在让你哭” “你是不是神经错乱啊?我挣得是钱,又没卖身给言家,你凭什么打我?”沈玫也不甘示弱,举起手中正切菜的菜刀便对准金戈戈。 “你砍啊,不砍我还瞧不起你呢”正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呢,金戈戈也发起飙,芳姨见状,急忙跑上前劝和,一会儿劝沈玫冷静,一会儿转向劝金戈戈息怒,结果费了半天口水,竟没人肯听。 “祎祎,有外人在,别闹事,影响不好”正在僵局时,言蕈出现,语重心长奉劝金戈戈,她不出现倒好,一见她,金戈戈火气更大,“别站这儿说风凉话,得意的有点儿早吧?我现在是落魄了,但不代表我翻不了身,所以你别想继续鸠占鹊巢,独占属于我爸的财产” “不可理喻”对于她的蛮不讲理,言蕈懒得理会,准备走时,金戈戈又叫住她,“你等一下”言蕈大度地停住脚,“什么事?” 金戈戈踱步到她面前,“虽然你现在是大明星,风光无限,而我仅是藏在幕后无人问津的小编剧,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只是木偶,我是那个牵线的人,你们的命运都是由我掌控的” “说完了?”言蕈表情平淡,潜台词却似乎是“幼稚”金戈戈气得很咬了口下唇,用食指指着她,“别假装清高,走着瞧,我会抢了你在言家应有的财产,让你一毛钱分不到” 言蕈是走了,沈玫却还手握菜刀杵在那里,金戈戈白了她一眼,“站那干嘛?言家拿钱养祖宗吗?”沈玫愤愤地撇下菜刀,没好气地告诉芳姨,“芳姨,咱俩换活干” “贱人,敢惹我,我会慢慢折磨死你”金戈戈双手用力拧着抹布,暗暗咒骂。 第十五篇:急剧滑坡(下)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5·现在片场是金戈戈最尴尬的地方,想像从前一样和翦川打招呼,可对方冷漠的表情又让她望而怯步了,索性回避这种自讨没趣吧,金戈戈又忍不住想要见翦川,俨然她现在成了一个花痴,而且还是个望尘莫及的花痴。 几天后,金戈戈终于弄明白翦川为什么和她连朋友都不做了,因为他有新欢了!随着《咒》的收视率节节上升,翦川在媒体那儿的关注度也日益攀高,他的丝毫动态都是媒体关注的焦点,所以他有新欢的消息金戈戈在网上第一时间便获知了,然而令她气愤的是,他的新欢竟然是言蕈,一张两人亲密相拥出入酒店的照片赫然醒目。 以前也没少在一起合作拍戏,缘何这一次却假戏真做了呢?究其原因,不外乎翦川现在红了吧!否则若翦川依旧是个无名小卒,她假装清高的言蕈能看得上眼? 金戈戈越想越生气,便直接跑到片场去找言蕈准备理论,果然,她和翦川并排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好不惬意!亏金戈戈还愚蠢地认为所谓他们的假戏真做是记者们捕风捉影的绯闻,早知道有今天,当初说什么也不会顺应爷爷的安排,让言蕈演这部戏,她一定会把嬴守写的又傻又丑,然后找一名丑演员来演,省的让言蕈有机可乘。 “气死我了---”金戈戈在心里震天一吼。 “言蕈,我有事找你,麻烦跟我过来一趟”让她叫“姑”,没门儿!不过,语气还是应该客气一点儿,至少在翦川面前,金戈戈还要努力挽回形象。 言蕈抬头看了金戈戈一眼,迟疑了几秒后,和翦川歉意地微笑一下后,才缓缓起身和她过到另一边。 四下无人,金戈戈不由分说便对言蕈一顿训斥,“你还有没有良心?亏爷爷对你那么好,待你像亲生女儿一样” “我做什么了?”言蕈一副明净如水的无辜表情更令金戈戈生厌,“少装无辜!你明知道我喜欢翦川,你为什么还要横刀夺爱?” “这和爸对我好有关系吗?”两者根本混淆不到一处,“当然有”金戈戈理直气壮地肯定,“爷爷一直觉得对我们有亏欠,想要尽力弥补我,你不能帮他分忧,也不能添乱吧” “我们帮你的还不够吗?翦川和初恋那么恩爱的一对儿,为了帮你,我们狠心拆散,可翦川不爱你,我们又能怎么做?” “对,翦川爱你,你长得漂亮,你有气质,行了吧?”金戈戈反义恭维,“祎祎,你的心理年龄应该停留在十三四岁吧”大多时候,言蕈觉得金戈戈的思想太不成熟。 “随便你说,反正你也没瞧得起过我”金戈戈满不在乎,“不过,我也会让你尝尝我此刻的心痛”金戈戈临走时冲她挑挑眉,“你不是喜欢骆驼吗?” 言蕈没和她争论,朝着反方向走了,金戈戈见状,得意的表情瞬间消失,“完了,计划落空”她用力敲了敲脑袋,“蠢了,她既然和翦川好上了,当然是不要骆驼了,用骆驼刺激她是枉费心机了” 唉声叹气地走着走着便碰到了理想,“喂,我让你去查金敏勋的下落,查到了吗?”金戈戈一把揪住理想的衣领喝问,当初之所以没报警,她是想私下解决,金戈戈可是想了几十种折磨他的方法,例如一片片割下他的肉混入牛肉中充当牛肉片,或者给他做成人妖贩卖到非洲,还可以杀死他后泡在福尔马林中无聊时拽出来再捅两刀,当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人后用王水毁尸灭迹,哈哈,太残忍,变态了! “大小姐息怒”理想不着痕迹地挪开她的手,“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金戈戈瞅他的这个态度狐疑地问道,“当然不是”理想皮笑肉不笑,“是董事长不让我查,他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是大小姐你有错在先” “不可能”金戈戈怒发冲冠,“我都伤成那样了,爷爷会坐视不管?会放过元凶?” “我还有事要忙”理想急忙找借口离开是非之地,金戈戈气得直跺脚,DNA,你真的没有出错吗?为什么我的亲人会如此对我? 6·几下叩门声,“我可以进来吗?---请进!”金戈戈站在落寰亨房门前自问自答后,笑意盈盈推门而入,落寰亨眉峰紧拧坐在电脑前,筹划下一季度工作方案,见她进来,漠然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金戈戈嬉皮笑脸地反问:“你没有听到请进两个字吗?” “没空和你闲扯,出去!”落寰亨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金戈戈锲而不舍,“骆驼,我真的郁闷了,陪我说说话吧” “你不是神经大条吗?不会得抑郁症的”落寰亨将目光又转回电脑屏幕上,并不忘叮嘱:“记得出去时带上门” “寰亨,你别这样”金戈戈硬挤坐到他身旁,可怜兮兮地哀求,“如果连你都不理我了,我只有去吃芒果了”金戈戈有芒果过敏症,一吃芒果便会满脸起疹子,甚至出现昏厥。 “你发什么神经?”落寰亨被她靠得极不自在,,“坐回那边,要说什么说吧” “就知道你对我好”金戈戈乐颠颠地坐回原位,“你说,优点和缺点,利和弊是不是应该互补的?”落寰亨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那是不是不应该俊男美女佳偶天成,而是应该巧妇常伴拙夫眠?同理俊男也应该匹配平庸女吧?”金戈戈啰里啰唆说了一大堆,“你到底要表达什么中心思想?”落寰亨不耐烦,“是数学题的求证呢?还是政治中的唯物论呢?” “我是说,我既然相貌平庸,我的另一半是不是应该长相俊美、帅气?也就是说,我应该和翦川是天作之合,互补嘛,为什么偏偏安排翦川和言蕈在一起?”金戈戈越想越生气,上天一定是势利眼,瞧得上美的,不稀罕丑的。 落寰亨也不回答她,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白纸执笔在上面写下“绝对值”三个字后用横线杠掉,又写下“相对值”三个字,“什么逻辑?照你这么说,言蕈和翦川,我应该和你吗?”金戈戈不满地撇撇嘴。 “我还想在人间待着,你去另觅良人吧”他无福消受。 “我让你心愿未遂”金戈戈猛地扑到落寰亨身上像一只饥渴了很久的野兽用贝齿狠咬着他的脸颊,“我们这彼此将就” “口水脏死了”落寰亨正极力推开她时,言蕈出现了,因为房门一直未关,她自然而然看到了这一幕,不带他二人开口,金戈戈抢先故伎重施,“哎呀,寰亨,你干嘛不关门?尽管风光旖旎,也不能随意观看” “胡说什么?”落寰亨尴尬地瞪了金戈戈一眼,金戈戈不以为然地明目张胆向言蕈示威,“寰亨是我的了”说罢,得意地扬长而去。 “有事吗?小蕈”落寰亨理了理弄乱的衣襟,却没向她解释方才的误会,言蕈有些失落,但强装笑颜,“想和你谈谈恺洋的事”最近池恺洋出入言家频繁,必然诡异。 落寰亨皱眉,久久长叹了口气,“池老爷子和董事长是多年的老战友,他也是创建言氏的功臣,况且他又是替董事长而死,所以,除非恺洋淡泊名利,否则,如果他想要,董事长一定会将言氏拱手让给他”池恺洋的爷爷池志勇曾经和言秀武是战友,同撤到台湾后,便联手经商创立言氏集团,但后来,池志勇在参加一个海外媒体论坛会时,因飞机失事,不幸罹难,然而实则这个论坛会本应该是言秀武亲自去的,临时因为长女言寒自杀身亡,改由池志勇代替赴会,换言之,池志勇成了言秀武死亡的替罪羊。故此,心存愧疚的言秀武一向对池恺洋照顾有加,这些年,池恺洋虽手握言氏重股,却也没存非分之想,谁知近段时间竟蠢蠢欲动。 “其实,我不是舍不得这些虚浮的荣华富贵,但我总觉得恺洋他···”言蕈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将言氏交付恺洋,我不忍爸多年的心血白费,而且爸最近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有几次我看到他在服药,记忆力似乎也在减退,可问他,他又不说” “都是让金戈戈气的”有这个孙女不如没有,“你也别太担心”落寰亨拍拍她的肩旁,“也许是我们多虑了,找时间我会和恺洋谈谈”言蕈宽心地笑笑,“呃···” “还有事吗?”落寰亨不解,“我和翦川···”言蕈欲言又止,落寰亨爽朗一笑,“捕风捉影的事只有金戈戈那个傻瓜才会当真” “那你呢?”言蕈追问,她的任何,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吗? “很晚了,我的工作还要继续做完”落寰亨顾左右而言他地躲避尴尬,“好,我不打扰了”言蕈默然离去,心里的落寞化作秒针的孤独。 7·池恺洋随性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右脚则在地面有节奏地打着拍子,“寰亨,找我干嘛?” “近期是不是应该给你加些通告,或是办个巡演?” “绕什么弯子呀?你不就是想说近来我到庄园走动频繁吗?”池恺洋大言不惭地夸口,“言氏,是我呼之即来的”池恺洋可没兴趣和他玩猜语游戏,“要?不要?看我心情如何” “你心情如何呢?” “怎么?怕威胁到你总经理的地位?”池恺洋凑近他,轻蔑地问道,“看来言蕈心心念念的男人也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人嘛” “我不在乎你说什么,只是不希望你伤害董事长”落寰亨诚挚地说道,池恺洋和言秀武是这件事的关键当事人,但他能奉劝的只能是池恺洋,因为他不可能冠冕堂皇地劝言秀武做所谓的不仁不义、卑劣小人。 “哟,你这是作为女婿的关心呢?还是作为孙女婿的关心呢?”池恺洋邪佞地讥讽,俊美的脸上有一种阴柔的伪佞。 “你好自为之吧”看来这次谈话全是浪费时间,落寰亨下逐客令。 “放心,言氏易主,你依然是总经理”池恺洋信誓旦旦丢下这句保证。 电闪雷击的暴风雨正一步步向言氏袭卷,商业的战场,揭露的是人性的善恶! 第十六篇:冰山一角(下)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3·穿着嬴婳那儿赖皮要来的一件紫花绣线旗袍,胭脂学着阔太太的模样夸张地扭动着腰肢在走廊里显摆了好几个来回,然而她没有得到丝毫的喝彩声,“全是些粗俗的奴才,根本不识货”胭脂不屑和下人们为伍,思来想去,嬴府上下最慧眼识珠的应该是柯啸,年轻有为,丰神俊朗,又且贵为大帅的养子,迟早迟晚会是承胤督军之位,权倾一方的。 自从有了祭殿,嬴守便无需璎珞陪着,故此,璎珞这几日抽调过来伺候柯啸,负责煎药是件苦差,既要枯坐在炉旁时刻守着,又要挨着火烤烟熏,更受不了的是刺鼻的药味,闻着都让人恶心,原本西洋大夫给柯啸打了几针,已见好转,可嬴赫昆偏下令再辅以几味中药调养,做到根治。 璎珞无精打采地坐到火炉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蒲扇,胭脂笑呵呵地走过来,“璎珞姐,一定辛苦吧?”璎珞斜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你什么意思?”璎珞自恃是府中大丫鬟,除凤妈外,一向对其他奴仆不买账。 “璎珞姐,我没别的意思”胭脂低眉顺眼地奉承着,“我是见你辛苦,想替你熬药,你好趁空歇一会儿” 璎珞一声冷笑,“替我分担?是要诱惑柯少爷吧?”奴才引诱主子的戏码,她当了二十多年的奴才可是看得多了,胭脂这点儿小伎俩,她一眼瞧穿。 胭脂面红耳赤,发不出一个字,璎珞从板凳上站起来,将蒲扇塞进她手里,扯了两下她旗袍领口,别有意味地道了一句:“这身旗袍挺显眼的”旋即,扯着嘲讽的嘴角走了。 胭脂步履盈盈地端着赭褐色的汤药走进房间,“少爷,喝药了”柯啸连正眼也没瞧她一下,“新来的?”胭脂边扶起他倚到床头,边解释:“我是嬴婳的朋友”若论及奴才身份会别他轻视的。 “原先一个戏班子的?难怪看着眼熟”胭脂的面颊似被狠抽一巴掌,火辣辣的,她下等人的印记真的如囚犯脸上的刺青,洗刷不去吗? “少爷,我喂你”胭脂像个傻瓜一样用药匙舀了一口药放在唇边轻吹,柯啸却已然拿过药碗一口气喝光了苦涩的汤药,“你可以走了” 胭脂迟疑着站立不动,“少爷,我就在这儿候着,随时听您差遣”柯啸厌恶地打量着她,虽说有几分姿色,终究是个土包子,“我不喜欢黏着主子献殷勤的奴才,趁早给我滚远点儿” 胭脂碰了一鼻子灰,气鼓鼓地被强迫离开,“又不是正牌少爷,有什么了不起,当我稀罕侍候你,我呸呸呸!” “哟,胭脂丫头,这是跟谁怄气呢?”唐伯虽身居大管家之位,一向待人和善,从不端架子,“寄人篱下,哪敢和谁怄气,主子们全是理儿”胭脂自怨自艾地埋怨命苦,唐伯见她手里握着药碗,也就晓得了几分,当下人的,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简单安慰了几句,,方才恍然想起:“门外有个小伙子找你,瞧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这茬,人挺精神的,是你心上人吧?” 胭脂嗔道:“唐伯,你净胡说,他是我远房表哥”胭脂猜到来找她的定然是南风,但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她已名花有主,钓不上柯啸,不是还有嬴赫昆嘛,只要能从此锦衣玉食,诱惑赢家的姑爷,背叛和嬴婳的友情,她也不足惜。 一溜儿小跑出了大门,南风果然像株植物似的傻等着,胭脂现在越瞧他越觉得不顺眼,恨不得早点儿把他甩了,南风不然,小别胜新婚,乍见到胭脂便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胭脂,我好想你” 胭脂厌恶地推开他,义正严词地警告:“这里是督军府,你这么明目张胆,若是被人识破身份,咱俩的小命不都完了”她可是见过嬴赫昆如狼似虎的恶煞样,至今心有余悸。 南风傻笑着搔搔后脑勺,“我不是太想你了嘛,你都不知道,我娘这几天天天念叨说想吃你做的疙瘩汤,一个个像小珍珠似的”南风兀自陶醉在臆念中,快要流口水了。 “是珍珠翡翠汤,俗不俗?”胭脂轻蔑地噤了一下鼻子,“再说,我又不是你们家奴才,凭什么想吃,我就得做”满脑子的俗物,自己穿了件这么耀眼的旗袍,他却连句赞赏都没提。 南风以为她心情不好是在赢家受的气,连忙歉意地哄道:“胭脂,我知道都是我的错,你再忍耐几天,等案子破了,咱们就离开这个人剥削人的鬼地方” “好了,少油嘴滑舌,说正事吧,你来干什么?”胭脂懒得和他磨叽。 “就是来问问你,情况摸排的如何了?” 4·警署总长神秘死亡,蘭庭苑惨案惊心!但凡世间事,恐怕没有不透风的墙,真想无法被一棹泥土掩盖、腐朽。 出了人命案,尤其当事人还是总长,玆纵带队火速赶赴位于安查湖畔的蘭庭苑,死状真是不堪入目,总长臃肿的身子被扒得一丝不挂,倒在他身边的是外室璘媛,同样是全身不着衣衫,法医官按照程序给他们逐一做尸检。 “这人真经不住叨咕,前两天刚数落万咱们总长的不是,没想到竟出事了”玆纵感叹世事无常,语气中多少掺杂些幸灾乐祸,搜刮民脂民膏的昏官死不足惜,不过案子还是得尽力斟破的。 “你们说,会不会是情杀案?这个璘媛和奸夫偷情,被总长逮个正着,总长一怒之下要杀死奸夫淫妇,结果反被奸夫杀死?”玆纵用扇子重重敲了一下南风的脑袋,“情节编的新鲜点儿,老掉渣了” “就是”马大头附和,“也不想想,总长是带枪的,他要开枪,随从的警卫岂会听不着?” “开枪?警卫?”玆纵若有所思地念叨着这两个词,尸检结果出来了,根据罗德神父的经验法医判断总长和璘媛是被毒蜘蛛“黑寡妇”所致命。 “又是黑寡妇?”南风咬牙切齿,“这个杀手真是太可恶了” “大头,昨晚负责保护总长的警卫是谁?”玆纵骤然问道,“是小苏”马大头记得清楚,“原本该是福笙,小苏是后天的,他却缠着福笙非要换岗,说是后天晚上要相亲,福笙也不知道那根筋不对,死活不换,小苏没办法找我去说和,福笙算是卖了面子给我”马大头恍然大悟,“难道小苏是黑寡妇,杀人后逃之夭夭?” “有点脑筋行不行?”玆纵瞪了他一眼,“小苏失踪的确跟这案子有关,但他有可能是目击者,窥见了杀手样貌,被其杀死灭口,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是被杀了,凶手没有必要挪尸” “小苏也许还活着,躲了起来,成为案件的唯一知情人”跟随玆纵这么久,南风或多或少学了点判断推理,“小苏是个关键人物,一定要在杀手之前找到他”玆纵果断地地分析,“再者,黑寡妇未必是个女人,男女老少都有可能,是我们判断局限了,亦或者,黑寡妇是某个组织的代号,组织里的成员都有可能以毒蜘蛛作为暗杀工具” “照此说来,黑寡妇是一群人?”马大头的头真快要胀大了。 “南风,你让胭脂调查督军府怎么样了?”玆纵已不抱多大希望,以方才的推测,嬴赫昆的嫌疑基本排除。 “收益不大”南风气馁地回道,“首先嬴赫昆掌握咱们这方的军政势力,杀几个人如同碾死几只小蚂蚁,不必劳什子买凶杀人,柯啸,复国会成员被杀时,他人在天津,这一点我亲自去核实过了,二姨太,一介女流,终日打牌听戏,哪有闲心过问这事,嬴婳,你们也知道,原先就是一个戏子,跟这事扯不上边儿,嬴守,也就是前几日失踪的二小姐,更不用提,她是个傻子,唯一没查的就是那帮下人,不过依我看,也没啥收获。” “什么?赢家小姐是个傻妞儿?”马大头扯着嗓门儿高八度地嚷着,“可惜了了,可惜了了” “废话少说”事件越发扑朔迷离,玆纵果断指挥,“咱们现在兵分两路,南风你和大头一组,全力追查小苏的下落,有必要时甚至要到他老家寻访,我则会根据蜘蛛线索继续探查” 5·警署总长的死亡,最大的受益者莫过于次长鄂善,他顺理成章替代总长之位,走马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在一家东洋人开的饭店宴请他的贵客。 古色古香的和室里,鄂善和戴着面具的绰叔盘膝坐于蒲团上,品尝着地道的日本美食,欣赏着穿和服的歌舞伎跳着传统的日式舞蹈,鄂善完全不解其意,绰叔却听得津津有味,“想不到绰先生喜欢恁般东洋人的玩意儿” 绰叔在面具的遮掩下依旧瞧不出任何情绪,“闻听鄂总长是满清的正红旗”鄂善谦卑地笑道:“现如今清政府都垮台了,祖上荣耀不值得一提了”鄂善殷勤的为绰叔敬酒,“若非此次绰先生,鄂某岂得升迁?多谢先生鼎力相助” 绰叔假意奉迎附道:“鄂总长客气,你付钱,我杀人,我们双方是等价交易,今后需要仰仗鄂总长的地方多着呢” “先生客气”鄂善再次敬酒,“只是鄂某倒是好奇,闻听属下汇报胖子(原总长)是被蜘蛛咬死的,先生的蜘蛛是养在何处?可否让鄂某开个眼界?” 端起的酒盅“咚”地一声摔裂在桌案上,恐怕绰叔面具后的脸色寒得骇人,“鄂总长您是要卸磨杀驴吗?”室内悠扬的东洋韵律和着鄂善惶恐的心跳声,赔着笑脸慌忙解释:“先生误会了,鄂某纯粹好奇···” 商人的买卖从不是一锤的,绰叔自有他的长远计划,气氛因此缓和,“鄂总长若是感兴趣,改日让总长见识一下无妨” “说笑而已”鄂善擦了擦额角豆大的汗珠,暗谴言多必失,仕途如履薄冰,日后开言务需谨慎。 6·春分过后,气候越加转暖,柳条上悄悄冒出点点春的新芽儿,春草也在被人们忽视中坚守着灵魂的超俗。 紫鸢闲着无事,坐在贵妃椅上边磕着瓜子,边哼哼唧唧唱着戏词,嬴婳端着热茶进来,“娘,我刚泡的碧螺春,您润润喉”紫鸢贴心地笑着拉她坐到身旁,“起初娘担心你会不习惯富人家的生活,毕竟这些年颠沛流离,没成想适应得挺快” 嬴婳赧然笑笑,“是凤妈教过的,不然我哪懂得”提及凤妈,紫鸢轻蔑地撇撇嘴,“她的眼里心里只一昧护着那个傻妞,能好心教你?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娘,你为什么恁般讨厌凤妈?给我讲讲你们之间的往事吧”嬴婳是为秦镜抛砖引玉,紫鸢欠了欠身,想了一下应道:“也无妨,娘就给你说说” 第十七篇:岁月朱砂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秦时明月让嬴氏门族的辉煌达到了鼎盛,但随着刘氏皇朝的天下更迭,秦嬴也将永远停驻在历史长河中的某个特殊定位了。 嬴暨,字伯和,生于满清咸丰二年,秦始皇长子扶苏的嫡系后裔,因科举几番落地,郁郁寡欢做了私塾先生,拙妻何氏是个两嫁的寡妇,二人成亲不足半年,嬴暨便无故暴毙了,这更应了何氏方夫一说,邻里乡亲再无人敢娶她,迫于生计,何氏带着遗腹子嬴赫昆到了燕家做了小少爷燕鸣鹏的乳母。 燕鸣鹏小名阿九,自小娇生惯养,更仗着家里有钱,欺男霸女,纵火行凶,无恶不作,若是燕老爷怪罪,便将责任全都推倒嬴赫昆身上,总之,每每遭殃的都是嬴赫昆,嬴赫昆就像燕九的一条狗,任他呼来喝去,而每一次的顶缸也都令嬴赫昆伤痕累累,只剩半条命苟延残喘,他不是没想过反抗,几番都被何氏拦阻,仇恨的种子却在他畸形、扭曲的心里暗暗萌芽。 直到有一次,燕九和几个无赖赌博,因发现对方耍诈害他输光了钱,便与其争执起来,双方大动干戈,寡不敌众下,燕九和嬴赫昆被打得头破血流,嬴赫昆突然心生毒计,将防身的匕首扔给燕九,燕九被打昏了头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持刀便向对方既人一顿猛刺,不足半柱香,几个无赖逐一倒地呜呼。 出了人命案,嬴赫昆吓得双腿发软他的初衷只想嫁祸燕九持刀行凶,谁知,燕九竟杀了人,正当他手足无措时,杀红了眼的燕九抡起地上的木棒照着嬴赫昆的脑袋狠狠一棍,嬴赫昆顿时昏厥倒地,燕九趁机将带血的匕首塞进他的手里,自己逃之夭夭。 官府抓人,嬴赫昆成了替罪羊,在燕九的恶意指控兼之为首无赖是县丞的侄子,嬴赫昆被拟为斩刑。也许命不该绝,在嬴赫昆问斩当天,恰巧赶上玄武山的响匪下山抢劫官粮,出于对官府的憎恨,响匪们释放了嬴赫昆,嬴赫昆此时已无路可去,便跟着响匪上了山。 几年后,嬴赫昆回去接娘亲何氏并向燕九寻仇时,方得知当年他逃走后,官府为了泄愤,将燕家满门抄斩,何氏因是府中下人,也未能幸免,活活被绞死,唯独燕九在这场劫难中侥幸脱逃。 2·修山,湖州人,祖传一手摊煎饼技艺,自营门户开了一家煎饼铺,他的人生有点戏剧性,和冯梦龙的“卖油郎独占花魁”有些相似,不过,修山有些其貌不扬,珍姐也不是什么花魁,修山去逛堂子纯粹是好奇,他可是犹豫了好几天,才将攒了几年的老婆本抽出一锭给了鸨婆,其实他给的银子足够包场堂子里的头牌,鸨婆欺他愚钝,给了他一个花容半褪,徐娘半老的幺二。 修山活这么大还是头一遭醉卧在女人的温柔乡里,这让他流连忘返,仅仅半年,为了见珍姐,倾尽了老婆本不说,每日辛苦赚的血汗钱也都成了鸨婆的囊中物,如此也非长久之计,修山思来想去便和珍姐商量想给她赎身,从此做长久夫妻,珍姐也是命运坎坷,家中贫穷,爹娘便将她卖进这种污秽之地,终日被男人压在身下蹂躏,面上却要强装笑颜,曲意逢迎,遇到个知疼知热的男人肯真心对待实不容易,她自然一百个乐意和他成个家,不再只尝露水姻缘。 鸨婆的心恐怕比乌鸦还黑,虽说珍姐已吸引不了多少男人的流连,但提到赎身,脸上涂着厚重油腻脂粉、身材略显臃肿的鸨婆狮子大开口,无奈之下,修山兑掉了赖以为生的煎饼铺子,又厚着脸皮向亲戚们借了点钱,总算凑够了钱赎出了珍姐。 修山和珍姐成亲后十分恩爱和睦,外人的闲言碎语他们全当是耳朵里的茧子习以为常了。没有了铺子,他们就地支起棚子重拾煎饼手艺,生意虽非热火朝天,养家糊口倒也足矣,唯一美中不足的,珍姐因在烟花场多年接客,早被鸨婆灌下不知多少碗汤药,根本无法生儿育女了,为了弥补缺憾,珍姐每天起早贪黑勤奋干活,半年后,她将多攒的银锭子交给修山,让他再纳个小妾为修家传宗接代,修山死活不肯,迫于无奈,他们收养了一儿一女。 女儿被收养时已经六岁,父母双亡,狠心的婶婶打算将她这个克父克母的拖油瓶卖进烟花场,恰巧珍姐去送煎饼,怜惜女孩可怜,不忍小小年纪沦落风尘,便将攒了半年的银子悉数给了婶婶。带女孩回家后,珍姐给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语茶”,活了大半辈子,终于膝下有女,修山也乐得合不拢嘴。 收养语茶的第二年,全县闹鼠瘟,这种可怕的“黑死病”要了不少人的命,修山的儿子庆堂就是在这场瘟疫中收养的。当时他的娘亲和姐姐都得了着这种病,为了怕传染给年仅一岁的儿子,娘亲狠心将他丢弃在修山家门口,凄烈的哀哭声惊动了熟睡的修山,于是善良的修山便收养了这个可怜的弃子,后来,修山在土地庙中发现了一老一小两具女人的尸骸,周身暗黑、溃烂,惨不忍睹。 3·虽说一双儿女并非亲生,但修山和珍姐待他们视如己出,疼爱倍至,一家人和和睦睦,其乐融融。随着岁月递渐,两个孩子长成了年轻力壮的少年和亭亭玉立的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们相爱了,满心以为这是一段没有阻碍的姻缘,他们禀明了父母,岂料,珍姐强烈反对以他们二人是姐弟为由拒绝。 修庆堂据理力争,阐明他和修语茶并非亲姐弟,珍姐固执地坚持己见,并四下央媒为语茶择婆家,以断了这对痴儿女的念想,修语茶终日以泪洗面,甚至绝食抗议珍姐的安排,修庆堂也多次下跪哀求,额头都被磕得瘀肿流血妄图改变娘亲心意,珍姐却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修语茶的婆家敲定,是县长的大公子,留洋回来,青年才俊,按说是个不错的归宿,但偏偏修语茶对修庆堂心坚意决,矢志不移。成亲的前一晚,修语茶一身艳红的嫁衣,神色哀戚地踏上圆凳,房梁上挂着一条三尺白绫,她要以死捍卫忠贞的爱情。 修山带着修庆堂及时破门而入,制止了苦命鸳鸯的阴阳永隔,实则修山对两个孩子在一起是较为赞同的,既是没有血缘关系,结合在一起,暂且不算省了彩礼、嫁妆钱,一家人也不会分散,依旧其乐融融岂不美事一桩吗?修山也用这种想法劝过珍姐,珍姐却振振有词地驳斥了他,“自己听了一辈子的闲言碎语,不想再让儿女承受姐弟**的污秽”,修山无奈,又想成全儿女姻缘,便背着珍姐放走了两个孩子,嘱咐待过个一年半载,有了孩子,木已成舟,珍姐的气也消了,他们再回家团聚。 修庆堂和修语茶流着泪跪别苍老的养父,阔别了生活经年的故土奔向了茫然的未来。 4·修庆堂带着修语茶来到东北小镇,凭着魁梧的身材,修庆堂在一家米行做苦工,修语茶则在自家小院养养小鸡、小鸭,日子虽过的清苦,但能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夫复何求!一年后,儿子修麟的诞生更在幸福的日子上增添了美满。 某日,修庆堂照例到米行做工,修语茶在家陪着三岁的儿子在院中玩耍,受伤男子的闯入,改变了他们后半生的命运,扭转了幸福的乾坤。 男子正是嬴赫昆,彼时他正在燕家为奴,燕九闯了祸,殃及到嬴赫昆,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俩人分散而逃,抱头鼠窜的嬴赫昆误打误撞闯进了这个简朴的农家小院,修语茶素来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就连动物受了伤她都会救,何况是活生生的人,于是修语茶细心帮他包扎了伤口。 嬴赫昆受的仅是皮外伤,更重要的是他饿了,肚子一直在不争气地“咕咕”叫,却又羞于开口索食,修语茶察觉到他的窘迫,遂拿出亲手摊的煎饼款待嬴赫昆,薄脆香甜的煎饼是嬴赫昆此生品尝到的最好吃的美食狼吞虎咽吃了十几张,修语茶被他的憨态逗笑,莞尔的倩笑即使在经年后依旧令嬴赫昆萦念难忘。在推门初见修语茶时,他便已有一眼万年之感,加之她细心体贴的照拂,更让他心潮澎湃,暗暗祈愿定要娶她为妻,尽管她早已嫁作人妇。 5·当嬴赫昆准备过几日借致谢名义再拜访修语茶时,他却被燕九诬陷杀人准备问斩,之后四年,嬴赫昆一直在玄武山当响匪,几年的蛰伏却始终郁郁不得志,无奈他率领十几名亲随辗转去了奉天,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竟与时任奉天巡防营前路统领的张作霖成了过命之交,当时清政府在东北建立行省,徐世昌任总督,经张作霖引荐,嬴赫昆有幸在总督麾下做个差役,但嬴赫昆并不满足现状,总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他在等待时机。 紫鸢是当时奉天最红的京戏名角,一出《穆桂英挂帅》唱的满堂喝彩,张作霖经常到戏园子捧她场,紫鸢满心以为会成为他的姨太太,谁成想他却将紫鸢赏给了嬴赫昆,紫鸢虽姿色不凡,闺中之乐也不空乏,但嬴赫昆依旧心心念念修语茶。 在东北,流匪猖厥,几番围剿一直未见成效,徐世昌甚为头疼,这让嬴赫昆等来了机会,他主动请缨剿灭吉林省内的流匪,领命后,他率领麾下响匪及调拨的政府军由辽西出发,秉着“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走一人”的宗旨,在省内展开血腥屠戮。 修语茶也是在这次劫难中丧夫失子的,当嬴赫昆带兵闯入时,她惊呆了,当修庆堂被冠以流匪罪名乱枪射死时,但步履蹒跚的老爹和年仅七岁的儿子葬身火海时,她泪流满面叩问菩萨,她救人真的就错了吗? 风雪漫天,狂风呼啸,家不在有温暖,炕头不再是热乎,心灰意冷的冰凉如同行尸走肉的残骸,修语茶遭受了最屈辱的一夜··· 仕途的升迁,女儿的失踪,人生的一系列剧变都没能阻止嬴赫昆对修语茶的时刻相守,彼时,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女儿的呱呱落地为嬴赫昆戎马岁月增添了畅然的喜悦,他将这个守护的宝贝作为继承嬴氏的嫡系后裔。 女儿的诞生同时也是修语茶的解脱,她终于有机会和挚爱的亲人们团聚了,修庆堂忌日那天,修语茶一身缟素,不能手刃嬴赫昆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是她生前最大的遗憾,望着熟睡中的女儿,修语茶竟有了掐死她的念头,夺去她脆弱幼小的生命报复嬴赫昆,是要让他尝尝失去心中挚爱的滋味,可女儿纯净如水的模样终是令她无法狠心下手,女儿是无辜的,她不仅流着嬴赫昆的血,同样也是自己的血脉,她该有生命的权利感受世间冷暖。将自己颈上的项链摘下挂在女儿脖子上,这将作为她此生对娘亲唯一的念想,最后亲吻了一下女儿稚嫩的脸蛋,修语茶走向了死亡的不归路··· 6·曲折多舛的命运往事,嬴婳不由得一声感叹,“娘,咱们赢家果然是秦始皇的后裔?”紫鸢满不认为这是一种骄傲,“家道衰落,只有你爹引以为荣” “相传秦始皇有一面探知人心的镜子”嬴婳试探地问道,“既然咱们是他的后裔,这面秦镜应该有传承,娘你可曾有耳闻?”紫鸢沉思半晌,“好像是听你爹在梦呓中提过···” “提过什么?”嬴赫昆粗嘎的声音蓦地传来,打断了紫鸢的话,紫鸢坦言道:“哦,婳儿是在问我有关秦镜的事”嬴婳急切地想要阻止紫鸢,秦镜对于嬴赫昆是个秘密,恐怕是讳及谈论的,但紫鸢只顾自说自话,根本没睬意嬴婳,果不其然,听到提及秦镜,嬴赫昆脸色骤变,“婳儿怎么知晓秦镜的事?” 嬴婳支吾,“呃···班主以前教的戏文里涉及过···” “那段戏文有这个词?”嬴赫昆暴跳如雷,“看来我还得派人对那帮戏子刑讯逼供,保不准他们全是流寇乱匪”警署总长已经换人,他再也无需权衡利弊,“莲子,去把祭殿叫我房间来” “爹···”嬴婳想要求情,她不忍因为自己的任务累及长庆戏班的众人,紫鸢一把拽住她,“婳儿,别和你爹做对,虽说戏班子的将你养大,可俗话说养亲不如亲生,安分做你的大小姐,放心,娘会帮你争夺到赢家的一切”嬴婳嗫嚅了几下嘴角,始终没说出一句话。 欲知后事如何,敬请期待下篇! 第十八篇:停在仰望(上)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翦川料不到初恋会主动打电话相约,虽然心里始终对她念念不忘,但翦川还是在犹豫了片刻后才应约。受到公众人物的影响,他们约在一家高档茶餐厅,因为来这里的人素质相对较高,不会随便八卦,翦川一如既往的阳光笑容,初恋也似从前般娇俏、温柔,他们之间好像从不曾有过隔阂。 初恋执起装有清水的水晶杯,调皮地贴在右眼上,浓密纤长的睫毛透过水波闪闪煽动,牙齿吮着拇指学着蒙奇奇,这是他们曾经交往时初恋做的动作,现如今在分手半年后再一次熟练地做起这个动作,她是想勾起彼此往昔的回忆吧,可翦川没有同以往迎合她,仅牵强地扯了一下嘴角。 “川,你还爱我吗?”放下水晶杯,初恋突兀地以这个问句作为开场白,翦川无语,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川,你还在气我当初绝情抛弃你吧?但你知道吗?当初分手我是被逼的,是迫于无奈的”初恋不胜哀戚地准备澄清原委。 “迫于无奈?”翦川凝眉不解,不是情比金坚吗?怎么还会有情非得已的苦衷? “金戈戈喜欢你,这个不算新闻吧?”初恋确信金戈戈早已向翦川摊牌,翦川默认,“她当初利用言董事长孙女的身份指使落寰亨威慑我与你分手,否则会取消我们所有的通告和演出”初恋握住翦川的手,“怎样对付我都无所谓,可是我不想让你大好前途尽毁,所以我才忍痛狠心和你分手”初恋说着,落下泪滴,“当时我已经怀孕了,我们可怜的孩子···” 尽管近来态度甚为冷淡,那是希望金戈戈能早日将人生归于正轨,继而能找到给予她幸福的人,这份苦心蕴藏着翦川出于对金戈戈的友情,所以他很难相信事实竟会是这般残酷,“这得是这样吗?” 初恋泪眼汪汪地点头,“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问金戈戈”瞧她笃定的表情,翦川已是确信七分,有气无力地站起身,“那好,我先走一步了” 待他走后,初恋用纸巾擦去眼泪,最是无情戏子泪,“金戈戈,风水轮流转,自食恶果吧”辛酸过后的笑竟是那么酣畅淋漓。 2·金戈戈同样料不到翦川会再有主动邀约的时候,她毫不犹豫满口答应,但她提了一个要求,“地点要由我定”翦川意外地爽快满足,“好,你说”接着,金戈戈给了他一家酒店名称,房间也是指定的,这是故地重游,翦川为情而醉的那一晚,金戈戈和他就是留宿在此,遗憾的,繁星点点的夜晚,他们仅像姐姐和弟弟一样相处了一夜。 重约翦川来旧地,是因为金戈戈不死心,她想要得到翦川,除了为了爱情,也是要向命运证明单恋的爱情不会永远只是一株苦情花,它是会结果的。 翦川比金戈戈早到几分钟,金戈戈略显惊讶,她彬彬有礼地坐到沙发上,因着短裙,双腿淑女式并靠,希望这般的她能令翦川印象改观,翦川踌躇着,是否应先寒暄几句,金戈戈倒是爽快地率先开口,“既然是你主动约我,你先说吧” 翦川也不再拐弯抹角,“我和初恋的分手是你从中作梗吗?”虽然明知道他的相约不是为了向她示爱,但也没想到居然会是求证这个威慑的问题,金戈戈迟疑着,是该坦承事实,认错道歉?还是该继续撒谎,伪装君子? “我一直真心将你当作朋友,希望你能坦诚相告” “初恋告诉你的?”翦川默认,“那么,你信我还是信她?”翦川沉默无语,金戈戈苦涩地笑笑,“无论真假,因为你爱她,都会信她,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电闪雷鸣过后,暴风雨迟早会来,金戈戈索幸破釜沉舟,“是为了得到你,我利用权势破坏了你和初恋的爱情,就像那段视频上说的,我是乌鸦,我黑心地霸占凤凰,如何?” 翦川低着头,久久无语,心底一阵冰凉,“世界上的真心对待都是居心叵测吗?我和你之间到底是累世情债?还是三生孽缘?”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我再无耻一次吧”金戈戈表情阴翳地站起身,利落地将房门锁上,“听着,你必须对我知恩图报,哪怕我们之间只是OneNightstand” 她的话又一次震撼了翦川,他自嘲地冷笑,“言大小姐真是对我倾爱,甚至不惜自毁名节”金戈戈的手已经搭在翦川身上,开始解他的衣衫纽扣,“我知道我很贱,可我有自知之明,凭我根本没有资本让你爱上我,我只能这样,就让我无耻一次吧···” 翦川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停止她的动作,表情转为怨尤,“可是即使你为了和我在一起,也不该狠心地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孩子?”金戈戈一怔,“什么孩子?”骆驼没提过呀,“继续装无辜吗?我对你失望了”翦川重重地推开她,扭身启锁,见他要走,金戈戈像疯了似的从地上爬起来,急忙拽住他,并随手抄起桌上的水果刀比向自己,“翦川,如果你敢走,我就死在这里” “一定要将你我逼上绝路吗?一定要鱼死网破吗?”翦川痛心地问道,“可是如果让你走,从此我们就是陌路人了,甚至你会将我当作仇人,我的希望都没了”金戈戈哭泣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不是她的初衷意愿。 “那么刺在这里吧”翦川比量着自己的脸,“你所谓的美好毁了,我也不用再做你的囚徒”说着,他伸手去握金戈戈的刀,“翦川,你别这样···”金戈戈紧握着水果刀不想被翦川抢去自残,就在这样一争一抢的争夺中,水果刀还是割伤了翦川的手心,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滴在地板上,房间顿时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金戈戈傻眼了,立即丢开水果刀去查看翦川的伤势,掌心被划得很深,即便愈合也会留下一道细痕,成为一道特别的掌纹,“翦川,对不起,我带你去医院···”翦川冷冷地抽手,“不必了,如果你还肯发善心,就请让我走吧” 翦川已决绝地走了,金戈戈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几近干涸的血迹,一遍遍重复着“对不起···” 3·翦川出车祸的消息和言氏易主的消息同时传来,给这个即将到来的立冬增添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池恺洋最后一次出现在庄园,他只和言秀武闭门谈了十五分钟便出来了,他手上拿着一份具有法律效应的授权书,上面有言秀武刚劲有力的亲笔签名,池恺洋无限讥讽地告诉站在门外守候的落寰亨等人,“言氏易主了,不过人事上不会有太大变动,董事长依旧是名义上的董事长” “精神统领吗?你以为是巴勒斯坦某组织吗?”金戈戈没好气地戗道,“你对董事长做了什么?”落寰亨愤慨地质问,缘何会让言秀武不顾大局考虑而出让集团?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见兮,只有痛哭,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故乡,故乡不见兮,永远不忘,天苍苍,野茫茫,山之上,国有殇”这是于右任先生的《望大陆》,池志勇生前每每和言秀武谈及往昔,都会感慨地吟念这首诗,以表达对故土的思念,果然不出落寰亨所料,池恺洋以池志勇为饵,令言秀武甘心就范。 “别和我纠缠在这儿了,还是进去看看董事长吧,他病了”池恺洋好意奉告,“你把我爷爷怎么样了?”金戈戈紧张地喝问。 “他的病我可没办法制造”池恺洋一脸无辜地扬长而去。 冲进言秀武的房间,他正目光呆滞地坐在沙发上,窗外斑驳的光线射入,映在他老态龙钟的脸上“爷爷···”金戈戈一声声呼唤着,言秀武始终纹丝不动,金戈戈害怕地哭了起来,言蕈也默默地流着眼泪,落寰亨将地板上散落的药片捡起来,药片上刻有一行英文“memantine”,他急忙打电话叫来言秀武的私人医生。 言秀武患上了阿兹海默症! “爷爷怎么可能的老年痴呆?池恺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呀”金戈戈难以置信,“恺洋一定早就发现董事长患了这种病,他选择了一个最佳时段出现,在清醒时让董事长签字,此后病发又将永远不会后悔”落寰亨没想到池恺洋有这般深沉的心机。 “不,是他把爷爷气成这样的,我要去找他算账,我要杀了他”金戈戈说着便要冲出去,言蕈一把拦住她,“祎祎,别这样,爸是自愿给他的” “你居然帮着外人说话,你是人吗?”金戈戈气愤之下,狠狠掴了言蕈一巴掌,言蕈默默流着眼泪不辩解,落寰亨却火了,“金戈戈,能不能成熟一点儿?董事长病成这样,你还在无理取闹,我真后悔当初找你回家” “你们这些一丘之貉,天知道是不是你们串通池恺洋骗了我爷爷的公司”金戈戈气昏了头,将脏水一顿乱泼,落寰亨恼怒地狠狠掴了她一巴掌,“你滚,言家不需要你这样的败类” “少了荣华富贵,我也不稀罕留下来”金戈戈赌气摔门而去。 翦川的病房前,金戈戈无助地徘徊,她想推门进去探望,又实在没有勇气,就在她犹豫不决时,房门开了,初恋走了出来,看到金戈戈,她是一脸的厌恶,“你真有脸来呀?你这个祸害!要不是因为你,翦川不会酗酒,要不是因为喝醉,翦川也不会出车祸” 金戈戈不发一语,任她斥责,眼泪顺着眼眶决堤,“求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如果可以,她愿用自己的命换他永世平安。 “他失忆了”初恋的语气很淡漠,“可不可以让我见他一眼?”金戈戈唯一只有这一个要求。 “别妄想了”初恋无限嘲讽,“从今以后,我会将你带给他的所有噩梦全部在他脑中消除,他从来都不认识你,甚至爱与不爱都是零记忆了” “翦川对我哪会有爱?只有恨!忘了也好,忘了前尘,痛苦走了,才能新生”金戈戈凄然的转身,她不会再纠缠翦川,当是一种救赎吧。 直至出了医院,她的泪水依旧如断了线的风筝寻不到落脚的根,哭到最后,开始恶心、干呕,呕出来的却只是苍白的胃液。 家没了,爱人也失去了,金戈戈又被打回了原形,甚至比以前个更加悲惨,身无分文,居无定所,甚至是结束生命,也买不起回家的车票,为什么一定要回到故乡?那是落叶对根的眷恋吧。 如果她父母双全,便不会被扫地出门;如果落寰亨当初没有找到她,便不会有冲上云霄又狠狠摔落的痛楚;如果当初没有以畸形的心态自私地拆散翦川和初恋,翦川便不会被车撞,遍也不会失忆;如果,如果,太多的如果,太多的后悔假设,恐怕只有等到了阿鼻地狱虔心忏悔吧。因为: “如果”不是水果! 拍了好几场雪景的戏,现实中终于下雪了,细碎的雪花飘飘洒洒落在人间,为什么伤心时总会出现雨雪纷飞的天气呢? 走投无路,又无家可归,金戈戈想到了爷爷为她创建的“灵动生命基地”,看在她是这里名义上主管人的情面上,估计他们不会将自己拒之门外吧。 阔别许久的咪咪嗒,呼呼和小狸又重新见到了,但或许分别太久,亦或是和这里的其他伙伴相处融洽,它们对金戈戈已经陌生了,甚至她在抱平时最乖的小狸时,它竟伸出爪子挠来,金戈戈觉得沮丧,但她还是暂时安心住了下来。 4·流萤灯转花幕染,琵琶弦,悭泪歌舞,春思如扣,清风,一叶扁舟 ---《刎心》 连城被安排在与闵家合作开办的“利兴布行”工作,尽管连城才疏学浅,但每逢遇到不懂的问题,都会虚心向管家请教,她希望凭借自己的真诚、努力,可以有朝一日得到公婆的满意接纳。 闵家的负责人是闵锐,在日渐的接触中,连城发现,闵锐虽脾气暴躁,工作上却很勤勉、用心,并非如烽火贬义的轻浮,一无是处,但这份好感,仅存于朋友之间。 闵锐起初因连城和烽火的关系而处处刁难,连城却从不和他斤斤计较,每一次的委屈她都一笑而过,这份娴淑逐渐打动了闵锐,纯洁的爱意在心底青涩地萌芽,闵锐对女人从来不似烽火般绅士谦和,只要少爷他看中的,哪怕是霸王硬上弓,也要强行占有,但连城不同,他是情之挚,行之礼,真心地爱一个人,他希望给予对方幸福的同期,也是她甘之如饴的。 连城尚未得知闵锐的感情,但“情”一字何等了得,是**的熊熊烈焰,是甜腻的蜜饯,更是惑人的毒酒,当连城获知闵锐喜欢自己时,将会陷入三角漩涡中,届时她该如何应对影响婚姻的危机?烽火又将如何化解情敌的攻掠? 5·因为我的年日如烟云消灭,我的骨头如火把烧着; 我的心被伤,如草枯干,甚至我忘记吃饭; 因为我唉哼的声音,我的肉紧贴骨头; 我如同旷野的鹈鹕,我好像荒场的鸮鸟; 我警醒不睡,我像房顶上孤单的麻雀; 我的仇敌终日辱骂我,向我猖狂的人指着我赌咒; 我吃过炉灰,如同吃饭; 我所喝的与眼泪掺杂; 这都是因你的恼恨和岔怒,你把我拾起来,又把我摔下去; 我的年月如日影斜偏, 我也如草枯干。 ---圣经·诗篇·遭难中的祈祷 动物的灵魂是最纯净的,可以洗涤一切罪恶! 金戈戈这几天在“基地”,一直帮忙照顾这些猫猫狗狗给它们洗澡喂食,清理便便,甚至有一天晚上帮一名叫“乐乐”的狗狗接生,按说这里的猫狗都是做过绝育的,但乐乐来时已经怀着宝宝了,猫狗通常都能正常分娩,所以在乐乐预产期这一天,工作人 员们也就没有特殊照顾。 金戈戈出于好奇,加上外面又下起了雪,担心乐乐会冷,便披上外衣去了狗狗的产房,乐乐是个温顺的狗狗,见到金戈戈进来,它的情绪并没有显得狂躁,依旧安心地躺在垫子上待产,更令金戈戈惊喜的是,已经有两只狗宝宝出生了,金戈戈兴奋地蹲下来,无比期待地盼着下一个生命来临,可等了好久,始终只听乐乐呻吟,却不见有小狗娩出,金戈戈取出眼镜仔细一瞧,原来有一只狗宝宝已经由产道中娩出一半,头却卡在里面出不来,这就是所谓的“臀位产”吧。 现在这个时间,值班的也该睡了,去贸然吵醒不好,况且多耽误一分钟,狗宝宝的生命便会多一份危险,反正看过人类分娩的科教片索性自己帮忙接生吧。金戈戈脱下外衣,净手后戴上无菌手套,开始全心做一名助产士。 金戈戈轻拽住小狗的身体,一边轻缓地向外拉,一边温言安慰情绪激动的乐乐,其实她自己的心里也是蛮紧张的,担心一个不小心会折煞掉一个可怜的小生命,再一点,再用力一点,头已经露出一半了,金戈戈闭上眼睛狠下心用力一拽,,一直周身雪白的狗宝宝终于诞生了,而且乏氧程度不是很重,仅鼻子冒出两个气泡,下一步断脐的任务就该交给伟大的狗妈妈乐乐了。 望着在自己的的帮助下,健康平安诞生的狗宝宝雪绒(金戈戈为它取的名字,虽然它是个男孩),金戈戈有一种自豪感,原来她也可以做一个良善的人,在纯净的生命感召下,她不求救世主能够救赎得永生,只求能够洗礼自己曾经污秽的灵魂,重新做一个自力更生,心宽无私的人,也不枉生存一世。 但真正令金戈戈重新回到庄园的原因是“基地”负责人的一番话,“收留流浪猫狗是一项公益活动,非但不会盈利,还要投入大量的资金,这笔庞大的开销一直是由言董事长支付,可现如今言家出了问题,基地的资金流也会受到限制,社会上爱心人士的捐助仅是杯水车薪,所以···”所以,金戈戈要回去,是义无反顾地回去,不仅是扛起作为言家子孙应有的担子,还要为这份爷爷苦心帮她营建的“基地”尽绵薄之力。 邋蹋地回到了刚刚经历风雨的庄园,一进大门便迎面碰上了提着行李离开的沈玫,良禽择木而栖,金戈戈可以理解,本准备擦身而过,沈玫却对她冷嘲热讽,“还以为多有骨气,到头来不一样要像个丧家犬一样回来嘛” 金戈戈苦涩地笑笑,既然敢回来,她就不怕任何人的嘲讽、谩骂和指责,“要走了吗?”见她这般懦弱,沈玫更加气势凌人,“我又没给你们签卖身契,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树倒猢狲散”金戈戈不再和她缠斗,直接上楼,在她身后的沈玫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局促不安地走进爷爷房间,他一如既往地倚坐在窗前,似是自言自语,又是在哼着什么调子,现在照顾他的只有芳姨。 金戈戈轻声走至他身前,缓缓蹲了下来,“爷爷,我一定让你感到失望了吧?势利、撒谎、虚荣、自私、任性、满满的缺点,连我自己都觉得不配做言氏子孙” “文军,你来啦”言秀武盯盯地看着她,兀自念叨着痴话,现在除了芳姨他谁也不认得了,金戈戈难过地流下眼泪,她紧紧地握住言秀武的手,“爷爷,你相信我,从今后,我一定会洗心革面,做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人,即使不能成为你的骄傲,也要让你不再感到失望” 擦干眼泪走出房间时,正巧遇到落寰亨,“寰亨,对不起,风雨旅途我迟到了”多余的也说不出,只想给他一句真诚的道歉,落寰亨给她一个宽容的拥抱,“你没有迟到,一切都不算太晚”她和沈玫的对话以及对言秀武的忏悔他都听到了,但愿她是真的长大了。 第十九篇:停在仰望(中)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山中才几日,人间已千年!这几天的隐居,世间竟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因为翦川的受伤,《咒》的拍摄一度中止,金戈戈打开电脑,论坛,贴吧,微博上好多网友留言。 【雨日抒情吧:《咒》为什么停更了?why?why?是不是以后都不会拍了?我的殿下到底牵手谁了?是痴痴傻傻的守儿?还是冷艳的姽婳?[疑问]】 【呼叫我的ladygaga:看吧,一个无名小卒终究不是我们岚大的对手,《刎心》的剧情已经开始跌宕起伏了,收视率也节节攀升,《咒》却停更了,恐怕是无名小卒江郎才尽,编不出后续剧情了,[鄙视]】 【羽化成鲜:严重警告,快点继续拍《咒》,否则···】 【猪神:言蕈和翦川的确很搭,希望在后续剧情中守儿会和两个哥哥在一起,永远支持,《咒》,(下面分别贴了两张翦川和言蕈现实中合照和剧中合影)】 因为剧集停更,《咒》的收视率已经降至0·2,《刎心》却因剧中诸多亮点,加之少了《咒》的竞争,收视率居然高达2·6,这还不是最令金戈戈头疼的,更令她担忧的是翦川的病情,即便身体康复,可失忆的问题该如何解决?返回剧组后能否继续诠释好祭殿这个人物? 另有一件事令金戈戈瞠目结舌,威煌公司近期倾力塑造一位超时尚优质偶像,凭着一张国语大碟《勋·衣草》准备冲击亚洲音乐阵地。金棕色的短发,高挺的鼻梁,双耳分别带着一个另类的耳钉,尤其健硕性感的身材真的很难和金敏勋联系在一起,“鼻子是整容了吗?身材那么棒,得闭关苦练多久?”威煌着实是煞费苦心! “祎祎,喝杯咖啡吧”言蕈端着装有可乐的咖啡杯走进房间,这是她和金戈戈之间的默契,“姑,你看,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金戈戈现如今已同言蕈化干戈为玉帛,不过“姑姑”她先声明只在私底下叫。 金敏勋的人生逆转,言蕈只淡然笑笑,“人生境遇不同,听说他将要接拍萍岚的新戏《雪舞樱花》” “威煌好像很看重萍岚,几乎每部戏都会御用她做编剧”金戈戈曾在网上搜过萍岚的资料,不过很遗憾,除了几部作品介绍,仅有一张照片,是位极具眼缘的美人胚子,尤其她的笑容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因为她是威煌的股东之一”提到萍岚时,言蕈似乎有些不自在,金戈戈敏感地察觉到,难道是自己多疑了?“唉!人家都筹拍新戏了,咱们的《咒》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继续开拍?”提到这些,金戈戈就心烦。 “翦川已经出院了,我想用不了多久便能回来拍戏了吧”言蕈温言安慰,“但愿吧”知道他好便足矣,其余金戈戈也没太多奢望,于是,她转了个话题,“小姑,你想不想嫁给骆驼?” 言蕈脸颊微红,“这个问题好敏感哦,一切随缘吧”金戈戈对她的回答好不满意,“拜托,我又不是记者,你干嘛打太极?” “那换种官方形式?” “好啦,我不问了,我会用实际行动帮你,骆驼,你就等着做我的姑父吧” 2·董事长办公室如今已坐进了池恺洋,托尼也倒戈成为他的助理,唯一没有变节的恐怕只有落寰亨,金戈戈,言蕈三人,“三位请坐”池恺洋一副亲和的态度笑迎三人,“假惺惺”金戈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 “看在我吻过你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池恺洋促狭地浅笑,金戈戈虽目露凶光,却没逞口舌之快,小不忍则乱大谋。 “今天请三位来嘛”池恺洋转了转拇指上的白金指环,“主要是人事变动问题,首先说一句抱歉,我不能履行前诺了”他抬眼望向落寰亨,“寰亨,你的总经理之位恐怕不保,我只能另许你副总的位置,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辞职”他挑挑眉示意落寰亨意下如何? “这是董事长辛苦创立的,我不会放任它毁在你手里哪怕我只是个小员工,也绝不会辞职”落寰亨态度坚决,“好忠心的···”池恺洋俊美的脸上笑容邪魅。 “祎祎,你想做哪个职位?告诉我,我尽量满足你”池恺洋贴心地询问,演技果然高超。“我可不像某些人野心勃勃,还是继续当我的小编剧吧,而且我要让爷爷见到我的成长”金戈戈眼珠慧黠地一转“不过,我要想想柯啸该是怎么个死法?” “为什么要删掉我的角色?”池恺洋严肃地问,“你现在位高权重,岂会在乎一部无足轻重的戏?”金戈戈一本正经的回答。 “这是一种你思维的乐趣,你不会懂的”这时的池恺洋表情又天真无邪地像个孩子,“不过,为了讨好你不把我的戏份pass掉,加上你对我无欲无求的一份嘉奖,我会在编剧的基础上,给你安排一个令你意外又惊喜的工作,暂时保密” 金戈戈才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骗昏,嘴上虽没说什么,心里早已将他诅咒一千遍。 “二位可以先走了,言蕈留步”言蕈瞥了一眼落寰亨,他没做任何表态,她只好坐在原位没动,金戈戈觉得她此刻就像是被亲人抛弃的小孩,孤独无助,可自己有心却无力帮她,同情地看了一眼言蕈,便随着落寰亨走出办公室,心里却犯嘀咕,“有什么话非要见不得光地说?” 3·金戈戈,GoodBye! 原本就非金家嫡系,现如今言家又呈衰败,她必须赋予自己一份有形的正能量,因此,金戈戈在几天的奔波忙碌后,终于将自己有效的身份证、户口本等(包括银行卡)上面的姓名统一更改为“言宥祎”,恢复了言氏正统,她才能名正言顺“收复失地”,不过,毕竟金戈戈这个名字随了自己近三十年,拚弃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天气依然寒冷,但空中迸射出的屡屡和煦阳光会令人有种蓬勃的温暖,从母亲子宫娩出是生命的始端,如今更名易姓,也算是命运的重生吧。 言宥祎特意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站在广袤的大地上,有种天马行空的畅快,她豁然地对着天空呐喊:“从今天起,我,言宥祎,会为崭新的人生不懈努力、奋斗,出发---” 4·翦川的确是失忆了,恐怕他现在唯一认识的只有初恋吧。不过,幸运的是,池恺洋倒是极尽力捧翦川,拍摄时尚杂志封面广告,为某些著名品牌做代言,筹划新专辑,广告、电影档期更是排的满满的,如此走红,让他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甚至寥寥少许的微博粉丝现如今也疯涨过百万,但若按逻辑推断,这是一种商业投资,池恺洋必定是为了应对威煌捧红的金敏勋而作出的策略。 相比翦川人生的翻天覆地,言宥祎是平静如水的沉默,她在用无言悼念曾经的无知,激勉自己担负所有责任。她拚弃了原来的微博账号,重新申请了一个,名为“寂寞的过客”,简介留言上写着“因为是他生命中匆匆的过客,所以我一直在寂寞地独行”,她不需要任何粉丝,关注的只有翦川一人,虽然每天工作在同一幢大楼,却是一段咫尺天涯的距离,想要近距离了解他,只能通过他的微博,每当午夜梦回,辗转难眠时,言宥祎都会打开微博输入一行小字:我想你了··· 曾经她的身份提升了她的高度,让她可以和翦川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可即便是持平,她也没能让他爱上自己,更何况是如今呢?她只能停留在原地,像仰望着空中的太阳一般仰望着他,如神与信徒,他们注定是交错的轨道,寻不到集点。 第二十篇:停在仰望(下)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5·锃亮的马革皮靴,英挺的皮裤和着裸露的结实胸膛,右臂上嚣张的纹身表现着狂野的诱惑,头发上漂染着个性的亮蓝色,白皙的脸上画着妖冶浓重的眼线,修长的食指轻佻地放在性感的薄唇上这是翦川在摄影棚为某时尚杂志拍摄的一款封面写真,特别设计的喻意体现着阴柔与粗犷的矛盾之美。 言宥祎忍不住跑来混在工作人员中偷偷地欣赏,看着看着,不由得痴了,却忽略了遮掩自己,翦川竟已趁着空档走到她面前,戏谑地伸手在她失神的眼前晃了晃,“我们以前认识?” 言宥祎面上一窘,尴尬地笑笑,“你说笑了,我怎么会有幸认识你?” “想也是”翦川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新来的工作人员?”未等言宥祎回答,便倨傲地吩咐“过来,帮我把这个靴子脱了,穿着难受死了” 言宥祎一怔,翦川变了,不再像以往谦和有礼,变得高高在上,目中无人,难道人的性格真的会随着记忆的丢失而改变曾经的美好吗? “愣着干嘛?快呀!”翦川不耐烦地敦促,他已翘着腿等了半天,其实帮他脱鞋也没什么大不了,本就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她只是无法接受那个曾经阳光俊朗的“檀郎”从此消失,失忆不是翦川的错,却难过他丢弃了一份灵魂的治愈。 言宥祎缓缓蹲下,慢慢地帮他解开鞋扣脱下皮靴,“好了,我还有事要做,先走了”翦川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 6·原以为自己是最晚回来的一个,没想到餐桌前缺席的还有言蕈,近段时间,即便剧组停工,她也是早出晚归,很少在家,今天,言宥祎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干嘛枯坐?先吃吧”落寰亨刚要落坐动筷,被言宥祎一把拉起来,“没心没肺,这么晚了,小姑都没有回来,难道你都不担心吗?” “她又不是小孩子,兴许有事在忙”落寰亨准备再次坐下,又被言宥祎阻止,“你到底想怎样?”落寰亨有些恼火,“现在我们一家人要紧紧相依,团结友爱,况且,身为一个男人,你必须要有担当”自己的爱情已经无望,言宥祎更希望言蕈和落寰亨能够修成正果,有时候感情需要推波助澜。 “所以呢?”落寰亨环胸望着她,“去大门外等她,见到她后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言宥祎说着,拉起他的手向外走,落寰亨挣脱她,“你不觉得矫情吗?外面寒风凛冽” “有我陪你,关键时刻我会识相地闪身”言宥祎不容拒绝又拉起他,落寰亨真的生气了,“别闹了,累了一天,吃完饭我还有工作要做”今时不同往日,名义上是副总经理,实际工作繁杂地很。 “好吧,好吧,体谅你,我帮你去接”言宥祎兴高采烈地走去大门口,尽管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围脖裹了两圈,却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不停搓手跺脚。功夫不负有心人,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后,终于听到车鸣声,言宥祎以为言蕈是打车回来,正准备迎过去,但在车灯的照亮下,她看到了再熟悉不过的BMA,那是池恺洋的座骑,言宥祎不敢贸然现身,急忙躲到墙角的葡萄架旁,伺机窥探。 池恺洋首先走下来,随后替言蕈打开车门,“谢谢你送我回家”言蕈的脸上挂着牵强的笑意,池恺洋将她紧箍在怀中,“我舍不得你走”边说,以蜻蜓点水的方式吻她,慢慢循序渐进将吻加深,言蕈也没做反抗,似乎要和他一吻天荒。 幸好,这种画面在电视上看多了,否则一定会长针眼。不过,凭心而论,池恺洋和言蕈倒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的一对儿,不能这么想,言宥祎连连晃头,否则骆驼岂不落单了。 吻戏总算结束了,池恺洋状似不舍地目送言蕈进去,才转身上车离开。言宥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作为开场白,便一声不响地尾随在言蕈身后,反倒成了不折不扣猥琐的跟踪狂,言蕈似乎有所察觉,蓦地回首,“祎祎,你这是···” “那个···”言宥祎支支吾吾咧着嘴,总不能说自己像个偷窥狂一样看到了一场吻戏吧,这样言蕈会很尴尬的,沉吟了片刻,她握住言蕈的手臂,低眉顺眼地恳切说道:“小姑,我和骆驼以前是闹着玩的,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计较,也别因此赌气和池恺洋在一起,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 言蕈被她严肃的表情逗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调侃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我有分寸”言宥祎后知后觉的醒悟,“你占我便宜,好歹我生理年龄也比你大的,少以长辈自居”言宥祎佯装生气不理睬她,大跨步向屋里走去。 言宥祎垂头丧气地走上楼,准备回自己房间,但又突然更改注意进了落寰亨房间,“骆驼”言宥祎没精打采地不请自坐,“有话就曰”落寰亨好兴致地和她开起了玩笑。 “我又不是孔子,曰什么曰”言宥祎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你这样子是闯进忧郁森林了?”难得见她垂头丧气,落寰亨觉得好笑,“咱俩以后要保持点距离了”免得言蕈误会,不过,缺少他这个男闺蜜,她会觉得空虚寂寞的。 自己又什么时候和她距离贴近过?出于好奇,落寰亨假意顺着她的思维问道:“为什么?”言宥祎拧着眉心反问:“骆驼,我能语重心长劝劝你吗?” “我说不能,你不也一样要说” “嘿嘿”不愧是知己,言宥祎傻笑两声,“其实作为一个男人,对爱他的女人最大的伤害不是打她、骂她、虐待她,而是放任她的爱不理不睬,以为远离她,让她另寻幸福是为她好,那是愚痴的想法,是大错特错,勇敢担当,给予她同等的爱情,才是她此生的幸福”言宥祎口若悬河,一顿长篇大论,落寰亨只回了三个字“所以呢?” “去向言蕈说,你爱她,你愿意接受她”听到这儿,落寰亨“嗤”地笑起来,“当起红娘了?” “不识好人心,我是为了你好”言宥祎急了,“你知不知道小姑她···”背后道人是非不好,言宥祎及时住口,“操心我的事,你自己呢?”落寰亨故意将话题转移到她身上,不愿多谈言蕈。 “我什么?翦川吗?”言宥祎显得有些落寞,“你也知道,他失忆了,忘记了一切,况且人家现在是如日中天的大明星,而我只是个落魄的小编剧,我们之间距离相差太悬殊,曾经都没有过交集,遑论现在呢?”言宥祎是个矛盾体,心情忽阴忽晴,阴霾突然一扫而去,“不过如果他肯接受我,哪怕天天打我、骂我、虐待我,我也甘之如饴” 虐恋?落寰亨不敢恭维,“我能说你贱吗?”在她发火之前,“好了,不早了,去睡觉吧”明天,池恺洋会有更多的招数等着他呢。 7·清晨5:30分,该是个睡眠时间,池恺洋却可恶地吩咐助理们逐一给《咒》剧组的相关工作人员打电话,命令众人在6点整准时出现在公司十三层会议室,会议内容想也知道肯定是《咒》的续拍以及同期档收视率下降问题,纵然如此,也没必要一大清早折腾人吧?魔鬼终结者! 来不及吃早饭,来不及化妆,穿戴整齐后,言宥祎戴上眼镜急忙坐上落寰亨的车赶往公司,其实落寰亨更无辜,今早的会议根本没有他的事,硬是被言宥祎从被窝中拽出来,还说要和他保持距离?男人的被子都敢掀? “咦,忘叫小姑了,她也是剧组成员”言宥祎吃相难看都啃着面包。 “三分钟前,池恺洋派车接走她了”落寰亨一副不以为然地表情,“喂,你难道···”没等言宥祎说完,落寰亨嫌恶地推开她,“面包屑喷我一脸” “嘁!我还不管你了呢” 像群臣朝见君王似的,众员工慌慌张张地鱼贯涌入十三层会议室,但不幸的是,即便是第一个进入会议室的导演也已经迟到了,池恺洋寒着脸,给予了诸位作为迟到的惩罚,也就是说,除了和池恺洋同时到场的言蕈外,所有员工,无论身份高低,全部罚站十分钟。 觉没睡好,饭没吃饱,又要被这样体罚,言宥祎快要受不了了,简直是魔鬼训练营,十秒,九秒,八,七···,言宥祎不时地瞄着身旁翦川手上的腕表,心里默默地嘀咕着时间,三、二、一,终于可以坐下了,她长舒了口气。 池恺洋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一大清早折腾各位,绝非我心血来潮,而是要做一下关于《咒》剧的会议小结,咱们重金打造的金牌剧居然敌不过威煌耗资寥寥的肥皂剧,众位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吧,当然作为演员之一我也难辞其咎,不过首当其冲的应该是编剧言宥祎吧” 众人沉默不语,唯有翦川侧目瞅过来,兴许他是在好奇,“剧情的发展直接影响到收视率,按说当初作为初出茅庐的新生代,根本不该让你挑大梁,若不是有董事长这层关系,你只能从基层做起”池恺洋劈头盖脸对言宥祎一顿批评、训斥,言宥祎实在难堪,也觉得委屈,近段收视率低潮不是因为翦川受伤停播造成的嘛,更可恨的是理想,他竟然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再配上显示在初恋美颜上的冷嘲热讽,着实一副“墙倒众人推”图。 最后,还是言蕈给了池恺洋一个暗示的眼神才令其转移了攻击目标,接着倒霉的是导演,言宥祎无心去听池某某的聒噪,她一直在琢磨,池恺洋和言蕈到底是怎样的关系?若说是情侣,为何不曾公开?即便是怕娱记烦扰,至少圈内人应该知情,若是玩黑市情,言蕈又凭何甘之如饴地跟着他?再说落寰亨,言宥祎不认为他对一切无所洞悉,但为何熟视无睹?是真的不爱?还是另有隐情? 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全体人员又纷沓而出,言宥祎嫌人流涌动会太挤,便一直坐在位置上低头玩手机,“喂,敢骗我?”言宥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猛抬头,空旷的会议室只剩她和定定地望着她的翦川,内心狂跳的悸动令她有些结舌,“什···什么?” “既然你是编剧,我是男主角,那么···”翦川故意拉长音调,“你为什么说和我不认识?” 原来是这件事,还以为他恢复记忆追究过往呢,虚惊一场,言宥祎笑笑,诚恳地说道:“好吧,我向你道歉” “接受道歉”翦川胸襟豁然地不和她的欺瞒行为作计较,“但”为什么又是转折?言宥祎崩溃,转折从来不会有好事,“作为弥补,你的午饭由我安排” 这是什么逻辑?受害人安排肇事者吃饭?夸张的比喻,恰当的解释!言宥祎一头雾水,“StandUpPlease!”翦川已开口命令,呆愣了半晌的言宥祎终于回了他一句“对不起,我不想去” 轮到翦川怔住了,恐怕他现存的记忆中,这是第一次被拒绝吧,而且还是个女人,是个又丑又老的女人,翦川应该很没面子吧? 当然,言宥祎也有拒绝他的理由,她是翦川的衰星,是她害翦川失去了记忆,尽管依然爱着他,也不能再靠近他,否则他会因她再次受伤,这份恐惧一直如噩梦一样缠着她,再者,与过去的接触越多,就会刺激脑部记忆中枢神经,失去的记忆会一点点找回来,言宥祎自私地不希望他恢复记忆,过去是他的痛苦,也是她的深渊,若做一个问卷调查,恐怕85%的人多不想回到过去,大多数人的过往都是不堪回首的。 哪怕在翦川的记忆中永远忘记了一个叫金戈戈的女人,永远回忆不起他和金戈戈做朋友时简单快乐的匆匆岁月,哪怕重生的言宥祎对翦川永远只能停留在仰望的位置,她安于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用放大镜折射太阳的万丈光茫。 翦川并没有生气,他的标清霎时黯然,“小恋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我接触过去,我知道她是为我好,可又有谁能理解我心中的痛苦呢?一个对未来茫然,对过去一无所知的我活着如同一具枯槁的形骸···”言宥祎被他的话说得心紧紧揪在一起,无数个忏悔的“对不起”却无法由声带传达出来。 “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既然我们过去就认识,那你一定或多或少对我有些了解,哪怕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细节,我听了也会很开心”翦川牵强地笑笑,“我不会强人所难,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就算了” 看得出来翦川很失望,言宥祎只能默默流着两行清泪任他步伐沉重地离去,她承认自己懦弱,害怕在他恢复记忆后兴师问罪,害怕他对她恨之入骨,忘记,有时候是一种救赎! 8·《咒》剧组全体演职人员又一次聚集在影城继续剧集拍摄,言宥祎也带着电脑以及打印好的剧本出现在影城,为了体现对该剧的重视,她特意在网上浏览网友留言,对于网友们发表的关于剧情发展意见她也取其精华予以采纳,在原有的剧本上进行了修改。 意料之中的是翦川的态度,他没有再和言宥祎说话,即便没有戏份时,他也只会独自坐着发呆,他的揪心,她会凝眉,他的伤痛,她会流泪,只是这一切他不曾知。言宥祎叹了口气,在微博上输入三个字:求治愈! 无论如何,《咒》的重新开拍,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喜事! 第二十一篇:残缺信任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缘何我们停留在只承认红花之艳和绿叶之鲜的审美层次呢?缘何我们不懂那些历经风霜渐渐老去,却依然成熟的枯桠呢?伫立于风前,昂首于雪中,匍匐于冰下的残荷,是万籁俱寂的诗,是黑白辉映的彩画,是岁月流逝,衰老的升华! 1·嬴守在房间里踢着一个用五彩羽毛做的毽子,“一个,两个···”璎珞帮忙数着,柯啸突然进来,调养月余,身子已大好,“守儿”嬴守香汗淋漓,停了下来,拿着五彩斑斓的羽毛毽子向他炫耀,“好看吗?两个哥哥给的” 闻听是祭殿的杰作,柯啸勃然大怒,夺过毽子,一根根顺滑的羽毛被他毫不留情地从铜板上拔下、撸光,仅剩下一根羽筋,细碎的小绒毛飘飘然七零八落,羽毛键被他毁了,嬴守岂肯接受,哭喊着对他一顿捶打,“还我毽子,还我毽子···” 柯啸森然冷笑,丝毫未对她的抓狂感到内疚,“我得不到的,宁可毁了”撂下这句狠话,柯啸怒气冲冲地走了。嬴守智低,可能听不懂他的狠话,璎珞不傻,他的意思是在威胁嬴守,如果嬴守不能被他拥有,恐怕他会宁愿会了她,也不想她被其他人占有,恁般狭隘霸道,璎珞吓得咂咂舌。 离开公馆,柯啸着件便衣命令贺东驱车去了一个月林小筑的地方,他吩咐贺东开车先离开,一个时辰后来接自己。车开走后,柯啸绕过朱漆正门,在旁侧柴房小门叩了两下,里面传来应声,开门的是一个驼背女人,鸡皮鹤发,尤为丑陋,柯啸轻车熟路走进,驼背女人四下瞭望一番后,又小心谨慎地将柴门扣紧。 穿过爬满蔓藤的回廊,撩起垂挂的珠帘,则进入麝香充鼻的雅室,古色古香的陈设正中紫檀大理石桌上摆放着足有伊人高的西洋钟。使女鸿药毕恭毕敬地奉上热茶,“少帅稍后,夫人即刻出来”柯啸摆手示意她可以退下。 不多时,一股沁人的幽香伴着罗绮主人出现,她正是月灵仙,虽穿金戴银,但脱俗的气质犹如刚露尖尖角的清荷,婉约怡人。“你来啦”不咸不淡的语气彰显主人濯尘的傲气,柯啸翘着二郎腿,“我那十万大洋你藏妥帖了吗?” 月灵仙鼻子轻哼,“不是为了钱,你都不回来吧?”柯啸坦言:“否则我来做什么?”真心话往往都是逆耳的,月灵仙自嘲笑笑,“我已陆续找银号将其中三万兑换成银票不然目标太大,难免生疑”柯啸以钦佩的目光打量着她,“可惜!若为男儿身,你恐怕是我最强劲的对手”月灵仙爽朗大笑,“若是男子,天下皆是我的” 谈笑风生之际,鸿药来报,“夫人,燕九爷来了”灵仙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哟,速度挺快,勾搭上了”柯啸的话听不出是讥讽还是赞许,“你还不先躲起来”灵仙指了指墙边一个仕女图屏风,柯啸不紧不慢起身,将手在身上一拂,才悠哉屈身藏至屏风后,他前脚刚避妥,燕九紧接着迈入雅室。 灵仙对着镜子大致整理了一下妆容,笑脸迎客,表现出的媚态与对柯啸的清风若谷迥然不同,启口娇嗲的声音完全能让男人骨酥肉麻,“九爷要来,也不提早知会一声”燕九一双麻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有种垂涎欲滴的猥琐相,“我这不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嘛”边说手还不安分地在灵仙脸蛋上乱摸,灵仙巧妙地躲开,环顾了下四周,除带了个手下外,再无旁人,遂好奇地问道:“今天怎么不见那个痨病鬼一起来?” “你是说修殁?”燕九一屁股坐到柯啸刚刚坐过的椅子上,随手端起来不及收起的茶碗呷了一口,“怎么是凉的?”麻黄眼珠一翻,燕九狐疑地问道:“怎么?有人来过?”月灵仙镇定自若地解释:“没事儿我就不能独自品茗?喝我剩下的茶水还是你的福气呢” 燕九附会地赔笑,“算我多疑了,刚才咱们说到哪了?修殁吧,要不是瞧着他有点本事,我早就赶他滚了,掳个娘们都看不住,真他娘的便宜了嬴赫昆那个老东西,简直是个废物” 灵仙冷笑,“气他让人质被劫是假,恼他没让你享成艳福是真吧”早已耳闻赢家小姐是个美人胚子,燕九这般下流货色见了岂能不动心?“哎呀,我的灵仙,你可冤枉我了”燕九连忙举手起誓,“有了你,其他女人在我眼里都是个屁”说着起身一把将月灵仙搂入怀中,不容抗拒地在她香嫩的脸蛋上狂热地亲着,腥臭的唾液弄脏了艳丽的妆容,“我信了”灵仙嫌恶地推开他,佯作笑意盈盈,让人瞧不出什么端倪。 “九爷,最近我闲来无事学了一套东洋的推拿术,不如你躺倒榻上,我给你松松筋骨”燕九自是求之不得,脸上顿时乐开了花,毫不犹豫挪动身子躺倒湘妃榻上,横枕着榻上的鸭绒方垫,燕九陶醉地嗅着她弥留在此的别样女人香,灵仙胃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般恶心,她向旁边垂手而立的鸿药递了个眼色,鸿药知会而去,不多时,鸿药将烧好的烟递给燕九,燕九两只手捧着烟枪塞在嘴里努力吞吸。 灵仙纤纤玉手恰到好处地在他身上拿捏着,燕九浑身亢奋发出满足的呻吟,“九爷,你现在时威风八面的大人物,想必年轻时也不是泛泛之辈吧?” 燕九吐着不成形的烟圈,自豪地夸耀,“那是自然,想当年咱们燕家在镇上也是首屈一指的富户,连嬴赫昆都是我的一条狗”灵仙惊问:“你是说嬴大帅?” “别看他现在不可一世,要动真格的,他也不敢怎么着我” “为什么?”灵仙开始帮他脱袜子按脚底穴位,燕九倏地坐起来,大喊一声:“别动我的脚”灵仙被吓了一跳,“九爷你这是···”燕九抛下烟枪,忙将半褪的袜子提上,“我有脚气,别传染给你”灵仙明知他有蹊跷,却也不便多问,燕九觉得败了兴,下地穿上鞋,“灵仙,帮中近来事忙,改日有空我再来”他和月灵仙从来不是钱色交易,因讨着便宜,燕九一向常来常往。 待燕九离开后,灵仙命鸿药打来清水净手、洗脸,每次接触燕九的肢体,她倍觉恶心。柯啸已由屏风后走出,“憋坏了吧?”灵仙又恢复先前的楚楚之态,“你还有兴致说笑?若他今晚留在这儿过夜,我岂不要藏一宿?”柯啸脸上甚有不悦。 灵仙略略莞尔,“我该将这番话理解为你在吃醋吗?” “不能”柯啸断然否定,“你我之间只有利益互助”瞥了眼西洋钟上的时间,一个时辰早已超出,恐怕贺东等在门外了。“既然嬴赫昆曾在燕九手下当过差,秦镜或多或少他知情,他那想办法套口风吧”嘱咐完毕,柯啸他不准备离开,“等一下”灵仙又叫住他,“我有件好奇的事能问吗?” “你问,洗耳恭听”柯啸未转身,只背对着她,“嬴大帅待你恩重如山,视如己出,你如此背叛他,良心何在?”灵仙绕到他面前,直击他双眼,“况且你对付了她爹,痴美人如何能和你恩爱缱绻?” 柯啸眸中迸着森冷的寒光,“若非大帅不信任我在先,我又何来异心?”他口中的不信任非从自己受伤,改由祭殿接掌自己职务开始,早在几年前嬴赫昆便对他猜忌、多疑,“再者,我仅是将达帅的权力取而代之,绝非伤他性命,做我的岳丈颐养天年也不失为一个终老的归宿”言尽于此,柯啸由柴房小门离去。 灵仙眼神深沉、冷冽,对驼背女人道:“柯啸就是一匹中山狼,培植他后患无穷,去,通知麟弟密切注意燕九的脚”驼背女人无声地比了个手势,意思是遵命,随后扣上斗笠,敏捷地翻墙而出。 2·阴暗潮湿的地牢中,长庆戏班的十几人逐一被铁链拴绑在柱子上,几名凶神恶煞的马弁挥舞着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着他们,身体弱的已是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即便是练过把式的,也已血肉模糊,惨状连马弁们也不忍目睹。 器重一个马弁走到坐在审讯椅上一脸阴翳的祭殿面前,“祭副官,还打吗?”嬴赫昆破格提拔祭殿为副官,“继续”哪怕屈打成招,也要让嬴赫昆满意,重刑之下,戏子们也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没有一个人宁愿背上冤屈罪名而枉认,除了破口大骂几句,便是咬紧牙关一言不发,终于,“祭副官,死了一个”马弁担忧地禀报。 “抬出去,扔了”祭殿对此毫无感知,他父母被残害时,又何曾有人同情,何曾有人嘘寒问暖?“今天先到此为止吧,留下的活口,明天再审” “祭副官,请留步”班主颤抖着瘀肿的下巴恳求道,祭殿面无表情地走近他,“我···想···见见琥珀···”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班主临死前唯此请求,“虽然她自小随我走南闯北,但我知道她的身份···”岂能容他再胡言乱语,祭殿突然伸出左手掐住他的脖子,“咔吱”一声,班主脖子一歪,嘴角溢出生命中最后一口污血,混浊的眼珠瞪大着是要表达自己死不瞑目。 祭殿擦了擦手上的血污,走出地牢,马弁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忙了一天,加之地牢里的霉味混杂血腥味熏得头疼,晚饭也没吃,便回房歇息了。嬴赫昆和柯啸似乎有机密要谈,也就没去追问他审讯结果。 戊时,嬴婳悄然潜进房中,明知是她,祭殿未曾掌灯,“有事?”今晚没有月亮,嬴婳的表情隐没在黑夜中,“审讯如何了?” “试问有谁愿意背上被枉杀的冤屈罪名?”祭殿自嘲地反问,“如此下去,所有人都会冤死在狱里,怨我不该将他们卷入这场风波里”嬴婳自责,“帮我个忙吧,我想见见他们” “见有何益?嬴赫昆未必要的是招供和替罪的结果,他们必然要死,我又何不趁机再让嬴赫昆进一步信任”祭殿宁愿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完成了绰叔的任务,我方能早日弑父杀母的仇人” “我只想让死亡率降到最低点”祭殿在黑暗中紧紧盯着嬴婳,“作为一个杀手,你不该有仁慈之心的” 嬴婳悲怆地叹道:“因为我尚有一丝未泯的良心”祭殿在她眼前伸出自己的左手,“班主死了”嬴婳哀然地望着结束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人的性命的这只左手,心底渗出冰凉,“我们的手只能用来灭绝人性吗?” 嬴婳走后,祭殿已睡不着,他想起嬴婳曾经提过的秦镜,若能找到秦镜作为筹码与绰叔交换,似乎比一个未知的任务来得更快,遂悄声走出房间,攀上二楼,纵身跃于顶梁上,眺望着各房间的虚实,伺机而动。正在此际,嬴守开启房门出来,祭殿以为她是要如厕,便未理会。 但嬴守的眼神发直,目无表情,宛似一个傀儡般在夜深人静的走廊上慢悠悠晃荡,祭殿屏住呼吸,耐心等待一窥究竟。 嬴赫昆和柯啸一直在房间里密谈,“据探子报,铁奎近来在练兵布阵,我想他的目标定然是我” “我也听说他和日本人有勾结,私底下向日本军火商购买了大批军火”柯啸将这一情报禀知嬴赫昆,嬴赫昆拍着脑门在地上走来走去,“自从上次守儿出事,十万大洋被劫,咱们就没钱买军火了” “大帅,我斗胆问一句,你和燕九本已水火不容,却迟迟不正面交火,是否因为秦镜?”柯啸试探地问道,嬴赫昆脸色骤变,“你是如何知晓秦镜的?” 柯啸恐他起疑,谎称:“坊间流传甚广,赢家秦镜不是个秘辛”嬴赫昆将信将疑,“没错,秦镜是我祖传之物,但我却从未见过,我值得了半张图纸,其余半张我猜在燕九手里,你说我没找到图纸之前,能弄死他吗?” “既然早有地图,嬴氏先祖为何不早将秦镜取出?相传秦镜不是有一统天下的力量吗?”这一点,柯啸着实想不通。 “自秦覆灭,嬴族子孙早已没有了复兴之念,千百年来,一直从商从儒,亦且在我高祖时,燕九的曾祖父,人称妙手神燕觊觎秦镜的价值,遂深更半夜跑来偷盗,虽我高祖父舍命争抢,却也只夺回了一角,当年我和娘亲寄居燕家时,并不知晓此事,直至到了玄武山为匪,才从大当家口中获知,为时晚矣”嬴赫昆将藏匿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全部道出,既然秦镜的事柯啸已然知晓,隐瞒亦无益,他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派柯啸查访图纸下落。 柯啸心中盘算,若他猜的不错,地图的玄机应该在燕九的脚上,但他更想知道嬴赫昆的半张图纸在哪里,他对赢家了如指掌,却从未发现什么地图。 “我一生膝下唯有两女,即便成就了霸业,将来百年之后也必然将万里江山传给你”嬴赫昆好言安抚柯啸,“啸儿,只要咱们父子同心,天下早晚是咱们的”秦镜既然已经失踪了若干年,寻它也不急于一时半刻,保住权力方是正道。 “大帅的养育之恩,柯啸没齿难忘,我一定会为大帅尽犬马之力”柯啸自然也是和他玩着心计。 嬴守像个鬼魂游荡在走廊里,直至柯啸出房间,她仍是目光呆滞地走着,柯啸费解地唤她,“守儿,这么晚了,怎么不去睡觉?” 嬴守对他没有反应,身体立定,如尸僵一般,眼睛突然闭阖,呈睡眠状态,柯啸担心她的异状,急忙抱起她回房间,躺到床上,嬴守又如往日像个婴儿般睡得香甜,但柯啸不放心,和衣倚在她的床边,絮絮轻语,“守儿,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多在乎你,每每孑身的夜晚,都会想你、念你,担心你有没有踢被,会不会有坏人伤害你,纵然你这一辈子都是恁般疯癫痴傻,我也不会嫌弃你,只愿全心全意守护你,爱你”若说此生他唯一诚心实意对待的只有嬴守。 望着她樱桃般莹润的红唇,柯啸呼吸急促地俯下身,但在贴近的时候,他忍 住了亲吻的冲动和欲念,“守儿,哥哥不会欺负你,这一生永远都不会让你受伤” 被嬴守的节外生枝,祭殿也索然无心再找秦镜,嬴守的状况着实令人费解,轻声跃下房梁,祭殿隔着门缝窥了窥房中情形,想要揭开谜底,唯有等到明天了。 3·新任总长上任,忙坏了警署内所有人员,到了中午,玆纵才忽地想起和罗德神父的约会,揣了些零钱,就奔去约定好的一个小酒馆,罗德神父姗姗来迟,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等了很久吧?刚刚有一个患者腿上生了脓疮”罗德神父为了解释迟到的原因,细致地描述该病患腿疮状态,玆纵怕恶心到吃不下饭,忙道:“患者为先,我也刚到” 玆纵说着话,提起酒壶先向罗德神父杯子里斟上一杯,然后又自斟一杯,“入乡随俗,咱们先干一杯”于是,二人同干了一杯,又找了找杯,“黑寡妇案有眉目了吗?”罗德神父夹了口清蒸狮子头,“一点头绪都没有”玆纵正是为此事愁眉苦脸,以尽快速度抓住凶手恐怕是空谈,“所以才要向你请教一些有关黑寡妇蜘蛛的问题” 罗德神父神秘地从风衣口袋中掏出一张图片递给他,“这个是我根据书上记载的资料画的黑寡妇蜘蛛”玆纵仔细瞧着画上的蜘蛛,认真地听他讲析,“这种蜘蛛大多生活在温带或热带,雌性腿展开大约有38厘米长,躯体大约有13毫米长,雄性却只有它的一半或更短,一般吃食蚂蚁、虱子以及同类,这也是它们在交配时雌性吃掉雄性的原因”罗德神父忽又皱起眉头,“但据书上记载,它们虽在咬伤人时释放乙酰胆碱和毒性,却很少会致人死亡,所以···” “所以什么?”玆纵紧张地追问,“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我的判断错误了?”罗德神父耸了耸肩,“世界上有很多种毒蛛,棕色遁蛛,又名隐士蜘蛛,姬鬼蛛,狼蛛等等”玆纵一听,顿时傻了眼,一个蜘蛛尚未弄清楚,怎么凭空又弄出这么多蜘蛛?耐心听讲吧,“更有一种漏斗形蜘蛛,具有主动攻击人的特性,一旦被它咬伤,致命率极高” “也就是说,我们当前首要做的是确定凶手用的是那种蜘蛛喽?”玆纵觉得头都快要炸了,蜘蛛,蜘蛛,现在满脑子都是蜘蛛,对方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辞别了罗德神父,玆纵心绪杂乱地在街上漫步,当警探这么久,还是头一遭遇到恁般棘手的案子,即使将来查处凶手,他也该承认自己败了。 不知不觉,玆纵走到了难民所,嬴赫昆上任后,为向百姓宣传自己的仁德,特意着人创办了这个难民所,拾荒的乞丐,流离失所的百姓,丧失双亲的孤儿,不健全的残疾人,一律被收容在此,但这仅仅是军阀们用于获取民心的障眼法,虽给了他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饥饿依旧存在,寒冷依旧会在气温下降时让身体冻得哆嗦,但不知为何今日如此热闹?玆纵好奇地走过去,难民们纷纷聚集在冒着热气的锅边争抢着,先到的已经拿到了今日派发的一个窝头和一碗沾着油腥的菜汤,义务慈善的是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们不是学生,因为他们的颈上都挂着一个十字架。 玆纵一眼就从众人中看到了忙得满头是汗的爱嘉音,他没好意思打扰她,直等她忙完,才上前与其攀谈,会在这里遇见玆纵,爱嘉音也有些吃惊,“玆队长,想不到会遇见你” 玆纵一副不羁的表情告诉她“是缘分”爱嘉音羞红了脸,低下头,玆纵动情地将她揽在怀里,这一次,她没有推拒。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给难民们派发吃的?钱是募捐的吗?”爱嘉音点点头,“因为他们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是奉主耶稣之名,给予他们爱和关怀” 玆纵以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什么时候变成一位虔诚的信徒了?”爱嘉音抬首仰望天空中的太阳,眼神中有难以参悟的茫然,幽幽地道了一句:“一直都是” 第二十一篇:残缺信任(下)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4·连续几晚,嬴守都会在睡梦中突然醒来,到房间外游走一圈后复躺回床上继续睡觉,待到翌日询问她时,她竟全然不知,嬴赫昆为此特意找来一位西洋医生为女儿瞧病,根据嬴守的种种行径,西洋医生作出诊断“嬴小姐得的是夜游症,病人晚上睡着后会不自觉起来四处行走,甚至会做出某些怪异的事情,但在清醒后就完全不记得做过什么,国外有很多病例是病人在梦游时杀了人” 嬴守哪管这些,只顾摆弄西洋医生的听诊器,柯啸却甚为紧张,“怎么会突然得这种奇怪的病?” “多半是脑部引起的,可能是患者脑部曾经受过伤有关,治疗是急不得的,需要用药慢慢调理”留下两盒西药片剂,西洋医生背起药箱离开,因是走得匆忙,竟将听诊器落掉,嬴守拿着听诊器,甚是开心,“爹爹,我给你瞧病” 嬴赫昆的脸拧得像个葫芦,“我的守儿怎么会这般苦命?他娘的,一定是有人给她下了降头”紫鸢却道:“大帅,哪里是有人下了降头,八成是和她娘一样红颜薄命吧,保不准···”这次没等嬴赫昆发火,柯啸已满脸不悦,“二姨娘,你积点口德” 紫鸢假意拍打两下自己的嘴,“是啊,我得积口德,我还有个女儿呢,可你们这兄妹逆伦怕也是有亏阴德吧” “你说什么?”嬴赫昆暴跳如雷,拽住衣领喝问,嬴守被这架势吓得赶忙缩进柯啸怀里,紫鸢虽因畏惧嬴赫昆,脸色苍白,浑身发抖,但嘴上仍不甘示弱,“瞧瞧,光天化日的当着这么多下人面就搂在一处,还用说什么?多少个晚上,柯啸不是睡在守儿床上?” 柯啸也急了,“二姨娘,休要血口喷人!守儿的名节不容你玷污”紫鸢嘲讽地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做下苟且之事,我都替你脸红”嬴赫昆心里自然晓得柯啸对嬴守的情意,如今正用着他之际,也不好翻脸,然若将女儿许配给他,嬴赫昆又万般不愿,自己的女儿是天之骄女,这世间男子恐怕无人能够匹配得上,慢慢松开了紫鸢的衣领,警告道:“再要信口雌黄,我撕烂你的嘴”末了,离开时,又睇了眼柯啸,道了句“好自为之”,紫鸢觉得有些委屈,在莲子的搀扶下,忍气吞声也出了房间。 柯啸恨得咬着牙齿咯咯作响,倒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他取出药片,倒杯温水,蹲到嬴守面前哄道:“守儿乖,把药吃了”嬴守嘟着嘴巴摇头,“苦” “哥哥给你···”不容他话讲完,嬴守一把将他推到,不仅杯中水洒了他一身,她还将听诊器扔到柯啸脸上,他的右眼不慎被打倒,顿时红肿睁不开,“不要跟哥哥好,爹爹生气,二姨娘会骂”柯啸本就一肚子火气,嬴守又对他这般,他捂着右眼腾地站起身,恼怒地吼道:“这些年我待你的情意竟都抵不上他人的闲言碎语吗?若是为你,天下间什么样的女人我得不到?”嬴守吓得哇哇大哭,柯啸不再心生怜惜,将手中杯子和药重重摔在地上,愤然踢门而去。 走没几步,竟被人撞了一下,凭着柯啸的力气,对方自是摔倒在地,柯啸不解气地又猛踢一脚,“哪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柯少爷,干嘛发这么大的火?”胭脂捂着被踢疼的胳膊起身抱怨,“专程找我的?”柯啸斜眼瞅着她,“跟我进房间吧” 胭脂喜出望外,急忙摇摆着纤细的腰身随他进房,“脱吧”柯啸是在和嬴守赌气,凭他的地位和能力,即便没有明媒正娶的如夫人,纳几个妾,收几格通房丫头,应该无可厚非,可为了嬴守,他一直不近女色,到头来又换来什么呢?胭脂闻听,一怔,“少爷您说笑呢?” 柯啸鄙夷地看着她,“你接近我不正是此意吗?如了你的意,你反倒推三阻四,是犯贱吗?”胭脂自嘲地笑笑,“的确,当初我是有心接近你,攀高枝,可您心里比谁都清楚,二姨太何曾错话?你和二小姐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清,我跟了你充其量只是个暖床的,谈什么荣华富贵?”柯啸宽厚的大掌拍了拍她浓妆艳抹的脸蛋,“识趣!说说吧,你真正的目的” “帮我做大帅的女人”胭脂大言不惭地要求,“我凭什么帮你?”柯啸轻蔑地反问,无利可图的事他才不会劳心劳力,“纵然我是未经摧残的含苞,你也不屑帮我绽放,以色交换怕是不成立的”胭脂的语气中难免有些扼腕,,哪个女子不爱翩翩少年郎,可自己身份卑贱,比不得嬴守,唯能一声叹息,心碎冰凉。“那么以情相换吧,做了得宠的三姨太,我定然会阻断紫鸢在大帅面前的搬弄是非,也会竭力游说大帅将二小姐许配给你”柯啸连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他倒不指望胭脂在婚事上帮成忙,但抬她做了三姨太,保不准日后会有用处。 满心欢喜地走出柯啸房间,迎面又碰上唐伯,“胭脂丫头,这回从少爷房间出来不再愁眉不展了?”胭脂赧颜,“唐伯,瞧你说的”唐伯呵呵一笑,“去吧,丫头,你那个远房表哥又来找你了”胭脂顿时脸色一变,急匆匆地下楼去找南风。唐伯叹息着摇摇头,,心道:“这少爷和胭脂丫头能是真心的?还是一时兴起为了解闷?亦或是为了向大帅证明和二小姐的清白?若是后两者,丫头这回可惨喽” “南风,告诫你多少次了,不要总来找我”一见面,胭脂就对南风一顿怒吼,“胭脂,我这次是来接你回家成亲的”南风兴奋地告诉她,胭脂却一点儿也不高兴,“说让我来就来,说带我走就走,我是你养的狗吗?” 南风好脾气地哄道:“胭脂,是我自私了,你打我几下出出气,咱回家吧,以后都听你的”胭脂鄙夷地道:“就你那穷家,有什么好回的,哪能比得上这里的金砖碧瓦,衣食无忧” 南风因她爱慕虚荣有些生气,“这里是好,那是人家的,咱家再破,好歹是自己的” “很快,这里就是我的了”胭脂胸有成竹地告诉他,“你什么意思?”南风愚笨地问道,“我不要和你走了,我要做大帅的三姨太了”想到马上就要平步青云,胭脂掩饰不住兴奋。 “是他强迫你的?”南风气急败坏地追问,“杀千刀的嬴赫昆,老子和你拼了”南风恨得牙痒,胭脂却嫌恶地皱起眉,“是我自愿的,风风光光做督军三姨太,比跟着你受穷好的多了,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免得添祸端” 南风恨她移情别恋,恼怒地斥骂“你贱不贱?嬴赫昆是有钱有势,可他年纪都赶你爹了,被这么个糟老头蹂躏,你不觉得恶心吗?等他死了,你也人老珠黄了,你这一生全都毁了” 懒得听他啰嗦,胭脂回了他三个字“我乐意”再也不搭理他,扭动着翘臀,哼着《牡丹亭》戏文“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便回了公馆。 南风愤懑地重重将拳头捶在公馆前的镇兽上,“嫁个年轻郎,吃着窝头不心凉,全他娘的是狗屁!” 第二十二篇:风卷云涌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傍晚时分,璎珞悄悄的将祭殿叫到嬴守房间,乍看到多日未见的祭殿,嬴守便紧紧搂住他,祭殿有些受宠若惊,“二小姐···”嬴守可怜兮兮地道:“爹爹说我病了,二娘骂我,哥哥又凶我,两个哥哥你带我去玩吧” 祭殿为难地推拒,“二小姐,现在天已经黑了,再说你的病需要好好静养,若果然要玩,待明天禀了大帅,我再带你去吧”嬴守摇头不依,“不行,晚上会当鬼,我怕”自从嬴守患上夜游症,府里下人们的闲言碎语便从未间断过,纵然嬴守智若孩童,恐怕心里也难免会被世俗攻击受伤,祭殿不禁恻隐,“想去哪里?”这个时间落子馆应该未散场,嬴守兴奋地欢呼:“哪儿都行,只要是跟两个哥哥在一起” 璎珞连忙捂住嬴守的嘴,“小姐小声,别让人听到了,大帅会骂的”这句话到时提醒了祭殿,“璎珞,我带小姐走后,你换上她的衣服暂且假扮,千万别露馅了”璎珞闻听要假扮小姐,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似的,“祭副官,你可饶了我吧,万一被大帅发现,我的小命就没了” 嬴守为了能去玩,将耳坠、手镯、项链统统摘下来贿赂她,“都给你买糖吃”璎珞垂眼瞧着这些价值不斐的首饰,虽已动了贪念,可又担心万一出错,后果不堪设想,祭殿安抚:“我带小姐出去,一会儿便会来,不会被发现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璎珞欣然接过首饰,目送祭殿打开窗户,抱着嬴守由楼上跳下去。 “好棒,飞喽”嬴守开心地拍手欢呼,祭殿不作声,牵着她的手迅速直奔落子馆。果然尚未散场,交了钱,守门恭敬地请他二位入场,场内杂耍、百戏、大鼓书,各类曲艺表演不胜枚举,轮番精彩上演,纵然是晚上,前来欣赏的人依然众多。祭殿带着嬴守在楼上挑了个包厢雅座,嬴守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兴奋地直嚷:“太有趣了,太有趣了,两个哥哥,明天也来,行吗?” 祭殿没搭言,只将装有花生、瓜子、糖块、陈皮梅的碟子送到她面前,台上正在表演杂技,嬴守看得津津有味,忽地,一位守门走了过来,轻声道:“祭先生,门口有人找”祭殿心下疑惑,能有什么人清楚自己的行踪寻到此处?沉思了半晌,担心是绰叔,便站起身,叮嘱磕着瓜子兴致盎然观戏的嬴守,“二小姐,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千万不要乱走”嬴守乖巧地点头,“你不许丢下我,我就听话,你要快点回来” 祭殿走不多时,另一个男子出现在嬴守身旁,哑着嗓子唤道:“守儿妹妹”嬴守好奇地抬头,“三个哥哥?”修殁扯动嘴角笑笑,他拉起她的手,“我带你去个地方”嬴守刚起身,忽又立即坐下,摇摇头,“两个哥哥不许我乱走”修殁难得耐着性子,“你忘了?我是你的亲哥哥” 祭殿随守门走到门口,门外并无任何人,“咦,人怎么不见了?”守门疑惑,祭殿目光森冷地将左手掐在他的脖子上,守门吓得脸色苍白,“爷,我真的没有骗你···刚才的确有个清瘦、面有胡茬的男人给了我十块大洋,托我进里面找你···”守门快要喘不上气了,祭殿见他说得真切,用力将他摔到路边,迅速转身回包厢。 此时,嬴守已经不在了,祭殿顿时慌了神,自恨大意中了他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若弄丢了嬴守,是非同小可的,他焦急却又盲目地满场寻找嬴守,但几乎所有包厢、人群都搜遍了,也未见到嬴守的身影,也许她早已经被人劫走了,根本不在戏场里了,祭殿悔恨至极地捶着头,焦虑万分地奔出场,曾几何时,他会恁般在乎一个人。 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一群人的围观和呜咽的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拨开围观群众,“我要找哥哥”的哭声清晰入耳,嬴守坐在冰凉的地上,满脸花哨地哭着要找哥哥,围观人众有的指指点点,有的无赖调戏道:“妹妹,我就是你的哥哥,跟哥走吧” 祭殿抑制不住焦虑、紧张、担心过后重逢的喜悦,几步上前一把抱住她,“守儿”嬴守抽噎着紧紧搂着他,受到惊吓,更是语无伦次,“两个哥哥,我自己害怕,我去找你不要丢下我,我以后不跟哥哥好了,只和你玩”祭殿爱抚地摸着她花猫似的小脸,“以后都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了”仅是一场虚惊的失去都会令祭殿感到害怕,他不想等到真正失去后才要后悔,这个智若孩童的痴女子不知何时竟已走进了他的心里,他愿将固封了十年的心为她敞开,从此赋予她爱的庇护。 人家兄妹已然团聚,围观群众也就一哄而散,夹在人群中的修殁噙着一抹诡谲的笑容随着人潮缓步离去。 说是不再理睬嬴守,那全是气话,柯啸终是放心不下她晚间的异常,遂悄声推开了嬴守的房门潜入,室内一片漆黑,嬴守正躺在床上安然入睡,柯啸尽量放轻脚步走至床边,修长的指尖带着爱的温度抚摸着她稚嫩的脸庞。 自打他进屋,藏在被子里的璎珞就十分紧张,虽在嬴守身边服侍多年,她的神态举止也学了七八分,但璎珞心里还是害怕,担心以柯啸的敏锐会瞧出端倪,为防止因恐慌而引起身子颤抖,璎珞将两手紧紧攥在一起,指甲甚至都掐进了肉里。 “守儿,我的絮絮轻语,我的深深情意,也许你都不会懂,但此生我唯对你一人真心,你的每一次推阻,每一次抗拒,都会狠狠伤到我,当你亲热地喊着祭殿‘哥哥’时,我嫉妒得发狂,当你宁愿自伤身体为他换取冬青时,我恨不得杀了他,守儿,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柯啸绵绵地诉着情话,对于璎珞却是一种煎熬,怕久了会露馅,啪祭殿他们此时回来会撞个正着,心里正七上八下局促不安时,柯啸竟俯下身以温软的唇深深地吻住了璎珞的朱唇,他等不及嬴守病愈,他想以最原始的方法猎取和她厮守此生的机会。 璎珞瞪大了惊愕的双眼,屏住了本能的呼吸,其实她长得算是标志,只是因做丫头,不如小姐们养尊处优,肤色上不免被日晒的黝黑,但她比嬴守虚长几岁,亦且智力健全,男女闺房之事自然晓得,柯啸文武双全,朗逸轩昂,恐怕天底下没有几个女子不爱,但因他素来高高在上,璎珞有心无胆,一直未敢奢求,岂料今日竟有这般缠绵相吻之缘,不禁春心荡漾,情意缭乱,享受在这个醉人的吻中。 柯啸虽从未吻过嬴守,然她的颦笑举止早已深印在自己的脑海中,如此一吻早该将她吻醒,依她的个性绝不会想身下这个人木讷、呆板,无反应,于是,柯啸立即警觉地起身,揪起对方的衣领,喝问:“说,你是谁?为何会躺在守儿的床上?” 璎珞被这一突变吓得大惊失色,不敢作声,柯啸也不同她废话,松开她直接掌灯,见到璎珞苍白的脸孔,柯啸怒不可遏,同时错误地吻了一个下人,也让他觉得很丢脸,“你活腻了吗?竟然敢装成守儿骗我?”越想越加觉得恶心,重重地抽了她一巴掌,“你就贱成这样?被男人亲你就觉得舒服?” 璎珞倍觉委屈,眼泪扑簌扑簌落下,“少爷,是你亲的我···”柯啸又是一巴掌甩给她,“你还敢狡辩?”璎珞咬着下唇,不敢再吱声,“说,守儿哪去了?”璎珞眼泪涟涟,却不敢开口,“不说是吧?”柯啸又狠狠地连抽了她几巴掌,脸颊被打肿,嘴角溢出血,璎珞实在忍不住,“小姐···和祭副官···出去了···” “什么?”柯啸眼珠几近迸裂,“好大的胆子,联合一处欺骗我,我先崩了你”说着,掏出手枪对准璎珞的头,璎珞忙跪地哀求,“少爷,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柯啸哪里肯听,开始抠动扳机,危急时刻,嬴守从窗户上爬进来,祭殿也随之进来,“哥哥,不要杀璎珞”嬴守抱住柯啸握枪的右臂,柯啸冷眼睨着祭殿,“好,哥哥不杀璎珞,但要杀他”枪口已迅速对准祭殿的胸口,嬴守见状,马上又挡到祭殿身前,“哥哥坏,我不许你杀人,我不和你好了” 柯啸没有顾及嬴守的话,唯有除掉祭殿,她才能死心踏地和自己在一起,“祭殿,我警告过你,不要利用守儿换取功名利禄,即便真的有情,她也只是我的,你不配” 祭殿并不接他话茬,“你认为现在开枪杀了我时机合适吗?”柯啸怒问:“你什么意思?” “大帅本就在意二小姐的操守,无论是我私自带她外出,还是你半夜闯进她的闺房,都戳中了大帅的忌讳,若再让二姨太闻知,添油加醋到大帅面前告上一状,我倒无所谓,你和二小姐的关系恐怕到此为止了”祭殿观察着柯啸的表情,似乎已有所松动,“今晚咱们全当无任何异常,息事宁人吧” 柯啸咬着后槽牙,收回枪,“祭殿,这次便宜你,若你仍执迷不悟缠着守儿,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2·“哟,脸色这么难看,是睡眠不足呢?”灵仙饶有兴味地调侃一脸阴沉的柯啸,“或是为情所困?”柯啸目光轻蔑地觑着她,“是那一点都不是为了你”月灵仙自嘲地笑笑,“我有自知之明,一个福薄的寡妇岂敢高攀你堂堂少帅呢?” 柯啸毫不留情地贬损:“识相最好,闲言少叙,帮个忙吧”灵仙表情谦卑地道:“求字由你口中说出来未免太贵了,有事少帅吩咐便是” “你和鄂总长夫人不是交好吗?那就请鄂夫人出面约紫鸢打牌,席间···”柯啸凑近灵仙,耳语了几句,灵仙狐疑:“和我们的计划有关系吗?”柯啸冷哼:“我柯某人何时做过徒劳无利的事?”灵仙媚眼轻佻地一眨,“好,你定日子,我必不负使命” 大清早,紫鸢便坐到妆台前,对着镜子又是往脸上擦香粉,又是在身上喷香水,随后将新做的一件英绿色绸纺苏绣旗袍换上,还选了一串玛瑙项链搭配,“莲子,把我前几天新买的那双皮鞋拿来”嬴赫昆看着她忙来忙去的折腾,甚是不耐烦,“你这一大早的瞎鼓捣什么?” 紫鸢换上擦得光亮的皮鞋,笑道:“今天鄂夫人约我去打牌,我总不能太寒酸,免得丢了大帅你的脸”嬴赫昆习惯性摸摸光头,“只要不背着我找个小爷们,你咋地都行”紫鸢娇嗲地嗔道:“瞧你说的,我紫鸢也忒下贱了”不满地一跺脚,拎着手包出门了。嬴赫昆靠在红皮沙发软椅上,嚷道:“他娘的,天底下的女人,老子只信任语茶” 明是鄂夫人邀约,实际聚在灵仙的家里,“哟,收拾得蛮利落”紫鸢环视着客厅四周,凭着身份端起了架子,“太太过奖”灵仙得体地应着场面,紫鸢轻蔑地笑笑,“说好的打牌,只有三只脚,凑不上局啊” “要不,我派人去把我们家那小的叫来”鄂夫人指的是鄂善新纳的小妾荷香,是个极会奉承的主儿很讨鄂夫人欢心,紫鸢阴阳怪气地冷哼一声,“哟,你们姐妹俩倒挺会扎火囤(北方方言,大意合伙骗钱),合着算计我和灵仙的钱呢”鄂夫人本是一片好意,岂知碰了一鼻子灰,也不再作声。 场面正尴尬时,鸿药匆匆来报:“夫人,清源老板来了”灵仙眼珠一转,“凑局难吗?现成的就来了一个”清源随着话音落走进来,“清源先生可是当红的名角,和太太也应该有共同的话题吧” 对于这个清源,紫鸢当然有耳闻,面庞干净,气质斯文的年轻后生确实讨紫鸢喜欢,灵仙见状,遂吩咐鸿药安排场面,就在内厅中摆起了桌椅,铺好桌毯,摆上麻雀牌,一切准备妥当,众人齐齐落座。紫鸢的上家正是清源,他所打的牌都是中心张子,紫鸢总有吃牌的机会,两圈竟连和四牌,清源恰恰相反,一圈也没和,观其表情,倒是无所谓的。 鄂夫人揶揄:“太太今儿个手气倒是旺得紧呢”灵仙慵懒地低声抱怨:“亏了有个好上家,我可是一圈没和,输了不少呢”紫鸢心里乐呵,不自觉地瞅向清源,清源也在别有意味地瞧着她,他们之间的眉来眼去,灵仙全然看在眼里,却只作不见。 清源打了一张四筒,紫鸢喜不自胜地叫了一声“吃”,正待打出一张万子时,鄂夫人叫了一声“碰”,拿了一对四筒碰了去,紫鸢索然扫兴,有该轮到清源打牌了,没想到他又打出一张四筒给紫鸢吃了,“哟,敢情你这是拆着对子打啊,要不是知道清源是来拜访我的,还以为你们俩扎火囤呢”紫鸢对于灵仙的取笑全然不在乎,只顾得意地摆弄堆在自己面前的钞票,清源反倒有些脸红,“灵仙,你这玩笑开过火了,我倒不打紧,但万不能诋毁了督军夫人的名声” 这时,一名听差小跑至鄂夫人面前耳语了几句,鄂夫人听后脸色骤变,立即歉意地起身对她们三人谎道:“真不巧,家里来了亲戚,今天就打到这里吧咱们改日再约”紫鸢正值旺运,顿觉扫兴,“我送你”灵仙朝清源使了个眼色后,便随鄂夫人离席。 偌大的客厅霎时冷清,紫鸢没作声,只顾低着头数钞票,清源突然抓住她的手,紫鸢先是一怔立即脸色骤变甩开他,“好大的胆子,也不怕我们家大帅要了你的狗命”她绷着脸站起身,“念在你今天帮我赢了不少钱,饶你一遭”哪知清源竟无所畏惧地搂住她,“紫鸢,我知道你只是表面风光,其实内心空虚、寂寞,大帅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根本不会好好怜惜你,人生苦短,别让青春白白浪费,和我在一起吧,从今以后由我来宠你疼你” 他的话句句扎在她的心尖上,她和嬴赫昆在一起,除了有用不尽的钱,其他一无所有,自从生下女儿嬴婳,自从他的心里驻扎了修语茶,他竟再没有给予过她该有的夫妻闺房之欢,这些年 ,她的心是孤独的,身体是寂寞的,现今被一个充满年轻气息的男子紧紧搂在怀里,紫鸢的春心未免激不起涟漪,然纵使借她个胆子,她也绝不敢背叛嬴赫昆,她违心推开清源,“休要胡说!我和大帅夫妻十几载,期间的恩爱岂是你一个毛头小子懂的”说罢,抓起桌上的钱钞,落荒而逃,清源不曾再追,只道了一句:“泽同客栈,我会一直等着你” 柯啸是喝了酒闯进嬴婳房间的,但他喝酒是因为开心,因为事态的发展都是按照他预想的那样,唯一节外生枝的只有祭殿和嬴婳的介入,故此,他必须谋划着要如何解决祭殿和嬴婳二人,面对微醉的柯啸,嬴婳警惕地盯着他,冷声道:“你走错房间了” 柯啸倚在门板上,邪佞地笑道:“婳儿妹妹,你的意思是我该进守儿的房间吗?不过话说回来,你我也是兄妹,不分薄厚的”嬴婳始终绷着脸,没和他针锋相对,选择沉默惜言,“冷若冰霜,假惺惺的做给谁看?终究是个戏子,再掩饰也高贵不到哪里”自从嬴赫昆认回嬴婳,柯啸就觉得可疑,始终未正眼瞧过她,嬴婳有些烦躁,“若无事,柯少爷请出去” 柯啸阴阳怪气地笑道:“怎么?怕我?你脱光了躺在我面前我也不稀罕”嬴婳被他的羞辱彻底激怒,杏眼圆瞪,似准备出手,“奉劝你别轻举妄动,你一个刀马旦不会是我的对手”柯啸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假意好心奉劝,他的话绝非危言耸听,嬴婳忍气吞声松开了已经握紧的拳头。 “算了,言归正传,大帅有事叫你”嬴婳瞥了他一眼,似是不信,“纵然真的有事找我,岂能劳你大驾”柯啸干笑两声,“瞧不起我?名义上我可是他的儿子,他自是更器重我一些,若你去的迟了,惹了大帅生气,本就疏离的父女之情恐怕更难修复”嬴婳虽对他的话将信将疑,但还是起身绕过他的身体,去了嬴赫昆的房间。 房门是虚掩的,嬴婳狐疑地轻轻推开,一幅媾和的画面便在精心的策划下跃于眼帘,胭脂半裸着白皙的身体亢奋地承欢在嬴赫昆粗壮的身躯之下,嬴婳简直难以置信,外表淳朴的胭脂竟会曲意奉承在男人身下娇喘呻吟,做出媚俗造作之态,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的爹爹,自己的好朋友居然引诱自己娘亲的丈夫,多么可笑!嬴婳顿然觉得有种被利用的感觉,胭脂千方百计要进赢家,应该是有预谋的。 嬴婳制造的推门声很轻微,嬴赫昆并没有注意到,但胭脂却看到了,面对嬴婳的不可思议和寒心胭脂丝毫不觉得羞愧,脸上的笑容是种挑衅,如是在说:“嬴婳,你应该感到知足,至少我没有对你爱的人下手” 嬴婳悄无声息退出了房间,柯啸早已翘首以待在房间外,他倚立在楼梯的护栏边,洋洋得意地问:“我亲自筹划的这出戏是不是比你们戏子唱的那些《牡丹亭》、《玉堂春》精彩?”嬴婳波澜不惊地反问:“让我看这些,你目的何在?” “警告”柯啸双眼如炬燃着愤怒的火焰,“紫鸢你们娘俩打的算盘我一清二楚,但你们是不会得逞的”和他争家产?妄想! “未必”说话间,紫鸢已提着手包春风得意地走过来,“你终究是个养子,别痴心妄想做乘龙快婿,我也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柯啸不怀好意地一摊手,“请吧,二姨太”紫鸢对方才的话只听到了一半,不明里面有异状,被他用话一激,这个蠢女人果然跳进了柯啸埋伏好的陷阱里,嬴婳喊了一声“娘”却已来不及。 嬴赫昆悠哉地躺在床上衣冠不整,口里哼着修语茶的家乡小调,胭脂则不紧不慢地系着旗袍纽扣,见紫鸢闯入,二人并没有像平常的偷情男女般感到震惊和慌乱,嬴赫昆镇定如常地问了句:“牌局散啦?”紫鸢简直要被气炸,“我才出去一个上午,你就被这狐狸精给迷住了?” 嬴赫昆对于她的气势汹汹满不以为然,反而笑嘻嘻地问道:“你说,胭脂是不是长得有点像语茶?以前我咋没发现呢?” “我呸!一个地道的骚狐狸”紫鸢将满腔怒火全部撒到胭脂身上,不由分说揪起她的头发开始抓狂地撕打,胭脂算是有心计,也不还手,只一个劲儿地可怜兮兮哭道:“大帅,救我···”嬴赫昆霍地起身,长满了茧子的大手掌抓起娇小的紫鸢一顿抽打,“他娘的,还反了你了” 嬴婳看不下眼,忙上前求情,“爹,求你,别再打娘了···”嬴赫昆倒真的住了手,拉着脸警告:“胭脂这个丫头我要定了,呢他娘的给我识相点儿”说毕,气急败坏地单手叉腰下楼,胭脂嘴角扯着得意的笑,扬长而去。 紫鸢头发蓬散,双颊肿胀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嬴赫昆,我实心实意跟着你这么多年,走南闯北、颠沛流离吃了多少苦,竟都比不上一个骚狐狸吗?我的好你都不记得了吗?你没有良心,你不是人···” 嬴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娘亲,柯啸却看戏似的笑得更加猖狂。 第二十二篇:风卷云涌(下)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3·南风彻底变了,不但常常旷工、迟到,而且还终日酗酒打人,即便是出现在警署,也是迷迷糊糊的,“情这个玩意儿真是害人不浅呐”马大头唉声叹气南风的遭遇,同时也庆幸自己没被女人摧残过,玆纵担心南风继续折磨自己大好的前程会尽毁,心烦的他找来爱嘉音帮忙想对策,爱嘉音瞧着满脸胡茬、浑身脏兮兮、不修边幅的的南风,皱了皱眉头,无奈地摇摇头,“心病还须心药医,他自己走不出这段感情阴霾,外人也没有办法” 马大头仗义地对南风道:“兄弟,哥带你找那个见利忘义的女人出口气去”南风一脚踢开他,意志消沉地嘟囔了一句,尽管含糊难辨,玆纵还是听明白了,“滚开,是我自己没本事,没能耐,与其他人无关” 爱嘉音想了想,“大头,不如你带南风到公园里散散心,大自然的鸟语花香能有助畅通心情”马大头刚要说“两个大男人赏什么花,散什么心”但见爱嘉音暗示了一下心情低落的南风,忽然会意,便拉着南风的胳膊道:“兄弟,走,哥陪你逛逛”南风起初不愿去,但拗不过众人一再怂恿,只好硬着头皮随马大头去散心。 他二人刚走,福笙匆匆来报,“报告队长,有百姓上山砍柴时在西山山洞里发现一具尸体”玆纵闻听,急忙要追回马大头他们,被爱嘉音阻止,“南风意志消沉,让他去外面解解烦吧,我随你去验尸,跟了院长这么久,我也略学了些化验常识”玆纵想想也行,于是,偕同爱嘉音、福笙火速赶往西山。 南风和马大头沿着林荫小路百无聊赖地走着,空气的清新,偶尔的蝉鸣都丝毫提不起南风的兴趣,阳光实在太强烈,照的有些晃眼,懒得再前行,南风和马大头便找了个遮荫的茶棚坐了下来,这个茶棚的位置极妙,一边悠哉地喝着解暑的凉茶,一边还能欣赏到前方花坛里簇簇盛开的花卉,和那些争奇斗艳的牡丹、芍药相比,路边这些随处可见,任人随意践踏的小喇叭花委实显得微不足道。 芦席棚里,伙计殷勤地奉茶,“你们两位慢慢歇着,我们这儿干净,风景也怡人”马大头好奇地问道:“今天这儿的人怎么恁般多?” “赏花呗,今天是百花节,花期最盛,您瞧,又来了位达官贵人”伙计抬手向前方一指,马大头顺着手势瞧去,,一辆汽车缓缓向这边开过来,后面还跟着四名挎枪的护兵,汽车就在眼皮子底下停了,护兵恭敬地将车门打开,及至那人走下来,马大头吃了一惊,连忙唤南风来瞧,南风不耐烦地昂起头,表情瞬间呆滞,从车上走下来的阔太太不是别人,正是胭脂,只见她身着竹青色绸缎旗袍,颈上挂着一串水晶项链,一阵风过,衣摆飘荡起来,南风看到了她脚上穿着的那双时下流行的西洋女式皮鞋,一千她也曾向南风提出想买一双这样的皮鞋,但南风薪俸微薄,又且要养家,根本买不起,而今她是如愿以偿了。 胭脂也同样看到了南风,惊讶地“啊”了一声后扶着车门又钻回车子里去了,马上汽车呜地一声就要开走了,马大头气不过,拉起南风就要找胭脂理论,“见钱眼开的女人,我非揍她一顿不可”南风却紧紧拉住他,“算了,这世道本来就是金子换人心,不是她的错”在这样叹息间,喇叭呜呜声中,汽车已远去了。 南风黯然地盯着远方,手摸着那茶杯,半晌无语,“兄弟,哥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为了她颓废不值得,从今以后,你只当她死了吧”南风最终捏碎了手中的茶杯,默然站起身,“茶水钱你付吧,别跟着我”马大头不放心,匆匆扔下一块大洋,加速去追南风,南风气急败坏地吼道:“我说了,别跟着我”马大头被他的气势震得立定不动,南风于是像个疯子一样撒腿狂奔,马大头再也没追上他,其实不难理解南风的心境,爱人背叛了自己,而今又亲眼目睹了她今时的风光,放在谁身上也一时过不去这个坎儿,南风能做的也只有借酒消愁吧。 尚未走进山洞,一股难闻的霉臭味便已清晰刺鼻,尸体已经腐烂,辨不出面容,姿势呈蜷曲、佝偻状,死前应该痛苦挣扎过,身体被脱光,一丝不挂,找不到衣物,无法确认其贩夫走卒、达官贵胄的基本身份信息。 爱嘉音戴上医用手套,忍着尸体散发的腐烂味简单为其做了尸检,“百会穴又咬伤痕迹,嘴角有明显中毒迹象,应该也是死于毒蜘蛛咬伤,死亡时间大约是在半个月前” 福笙从未见过尸检,于是也好奇地凑过去仔细观察,突然他尖叫了一声,“队长,他是小苏” “小苏?”自从前任警署总长被害,小苏也下落不明,多方寻访仍杳无音讯,玆纵对于他的指认不禁疑惑,“你是如何确定他是小苏的?” “他大腿上那块疤我认得,小苏曾让我看过,说是小时候被蛇咬的”福笙肯定地道,玆纵托着下巴凝神思考,“既然是和前任总长一起遇害,凶手为何要费力地将尸体挪到这里?此人目的何在?” “也许是在扰乱你们的思维,小苏生死不明,你们要么会误将他当成是凶手,要么会认定他是目击证人,总之会将精力对准他,这样给了凶手再次作案的充裕时间,商会的副会长,原先长庆戏班的名角凤锦,不都是死在这期间吗?”爱嘉音井井有条地分析、揣测。 “不错,越来越有我玆式风格了”玆纵打趣地夸赞,爱嘉音吟吟一笑,“音音,你对蜘蛛了解多少?” 爱嘉音摇摇头,“我是很怕这种多脚节肢动物的,若想多了解,还是要请教院长,但是···”爱嘉音欲言又止,“但是什么?”玆纵追问,“哦,没什么,我的意思是院长脾气古怪,拜访频繁了,他会厌烦,就会发火”玆纵知道事情绝非她说的这么简单,但爱嘉音一向不喜欢背后议论别人,也不再追问,但心里的疑团促使他决定暗访一次罗德神父。 4·罗德神父的家位于圣玛利亚教会医院后面,是他从当居民那里花钱买来的,因为地点偏僻,一向比较安静,而且面积很大,周末的时候,罗德神父便会召集信徒们聚集于此,向他们讲经授教,传递主的福音,俨然成了一座小型的教堂。 今天不是礼拜,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吃过晚饭,罗德神父捧着罐子走到院子中的大柳树下,将罐中的蜂蜜用小刷子均匀地涂到树干上,不多时,嗅到蜂蜜甘甜的蚂蚁成群结队地赶过来,黑压压地覆盖了整块蜂蜜区,罗德神父轻而易举地捕获了上百只小蚂蚁。 将蚂蚁们收入瓶中后,罗德神父扭身回到屋里,取出一个手编的铁丝笼,笼子里装着几十只不同颜色种类的蜘蛛,由于笼眼编的密实,最小的狼蛛也钻不出来,它们有的在向上爬,有的在相互角斗,罗德神父用小棉棒卷起几只蚂蚁由笼口伸进去喂给蜘蛛们,而后静静地观察它们如何进食,如何在抢食过程中向对手发起攻击。 “明天,我应该再捉几只麻雀观察它们如何采取攻击,将这些记录下来,或许会对玆队长破案有帮助”正在罗德神父一边用钢笔记录蜘蛛动态,一边琢磨时,突然感觉手臂上一麻,一只装有药液的注射器扎进了他的手臂,药液不多,但基本都注射进了体内,罗德神父急忙从手臂上拔出针管,放到鼻子上嗅了嗅,“肾上腺素?”医学专科毕业的他如何不清楚这种药物对一个身体健康的人的伤害。 尚来不及自救,玆纵已破门而入,扫视着笼子里的蜘蛛,痛心疾首地指责:“想不到你才是真正的蜘蛛杀手,外表道貌岸然,内心却狠毒、残忍,你说为什么要杀人?” 药性发作,罗德神父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拄着桌子,心脏开始衰竭,呼吸也开始困难,断断续续只说了三个字:“我···不···是···”便一口气上不来,头一歪倒在了桌子上,“你不能死,没有审讯之前你不能死”玆纵急忙跑上前背起罗德神父飞奔向离此不远的圣玛利亚教会医院。 院长性命垂危,医护人员们也相当紧张,连忙将他推进手术室抢救,不足半个时辰,爱嘉音满脸哀伤地走出来,遗憾地告诉玆纵:“来的时候瞳孔已经扩散了,院长是死于心脏病突发” 玆纵不禁疑惑:“他以前有过心脏病史吗?”爱嘉音想了想,摇摇头,“倒是没听说过,不过像这种心肌梗塞往往都是突发性的,哪怕从前没有过心血管方面的病史” “是作恶太多,得到了主的惩罚吗?”玆纵垂头丧气地坐到椅子上,“我一直很好奇他为什么要杀人?又是如何用蜘蛛杀的人?只可惜···”爱嘉音坐到他身边,安慰道:“别苦恼了,虽然有很多谜团解不开,但至少查出了真凶,也算是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爱嘉音自从认识他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落寞,眼神中也充满浓浓的忧郁,“一个有着虔诚信仰的信徒,他应该以天父的名义拯救世间受苦受难的贫苦大众,他应该有着天使的翅膀,播撒爱的福音,为何人心竟是这般恶劣?到底是为了什么将灵魂出卖给撒旦?为了什么让一双救死扶伤的手变成结束脆弱生命的魔掌?”种种的费解,玆纵委实想不通,爱嘉音以紧紧的拥抱代替无言的宽慰,此刻,耶稣应该正在十字架上哭泣,泪,是红色的··· 5·任谁也料不到,罗德神父的教堂还会再有人到访,依旧一身灰袍,脸上带着一张银色面具的绰叔站在礼堂中央的十字架前,静静地凝视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可悲的救世主,你拯救不聊世间所有受苦难的人们,你也扼杀不了世间一切的罪恶,注定,撒旦要与你平起平坐” 黑袍,黑色的面具如一道魅影诡异地现身在绰叔背后,他们不是敌人,否则以来人的速度和敏捷的身手,必然能将赫赫有名的绰老鬼一击毙命,“重访故地,是在忏悔?还是在缅怀?”魅影的声音居然和绰叔如出一辙,在这个只有猫头鹰怪异叫声的黑夜,听来有些渗人。 “你的口技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魅影甚是不屑他的夸赞,“下一个任务是杀谁?”绰叔将一张黑白照片递过去,“南风”绰叔用眼角余光瞥向魅影,“这一次不杀人,你懂我的意思吧?”魅影盯着照片良久,用鼻子轻哼一声,“懂了,可以走了” 如一团黑雾随风散去,“祭殿,这一次,你也该派上用场了”绰叔抬手移向自己的脸,缓缓将面具褪至额下,一根浓密的眉毛对称着一根稀疏焦黄的眉毛,眉眼四周伴着密密麻麻坑洼的疤。 要知绰叔庐山真面目,下篇分解! 第二十三篇:故人如斯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爷爷,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巴黎圣母院里的撞钟人卡西莫多,翦川是爱斯梅拉达,我这样暗恋着他,他不自量力了,是不是?”爷爷的病始终不见好转,言宥祎每天下班回来都会到他的房间和爷爷聊一会儿,但遗憾的是,爷爷仍旧认不得她,嘴里只是反复念叨着两个名字“玉芹”,“文军”。 言宥祎想既然爷爷最挂念奶奶和爸爸,那么,若可以用一种方法不断地唤着爷爷对往昔记忆,是不是能在积年累月的呼唤中唤醒爷爷的记忆?想到这儿,她忽然心头一震,自己的人生既要为唤醒爷爷沉睡的记忆而努力,又要苦心隐瞒翦川往昔的记忆,多么矛盾的转折! 到底该用什么形式作为呼唤记忆呢?言宥祎思来想去,她想到了歌曲,抒情的音乐往往是记忆复苏的最佳方法,于是,她决定亲自写一首词,再请人代为作曲演唱,Goodidea!言宥祎精神振奋,开始伏案作词,其实作词一直是她比较头疼的事,创不出优美、华丽的词藻,即便再有动听的旋律,也是一个败笔! 绞尽脑汁,足足拚弃了三个晚上的休息日,言宥祎才将歌词勉强写出来,若是糟粕,请多多包涵吧! 《离思》 那一年的遇见,火红的百合爬满了山坡,红色的嫁衣,萦绕成生生世世的沧海承诺; 这一年的分别,冰雪冷冻了寂寞,秋天的落叶,藏住了离愁的眉间深锁; 一生到底有多久?若珍惜,请执紧彼此的手,等到命运阻隔思念,蚀心的滋味黯然成殇,再回首,奈何桥,生死茫茫,泪水千行,滴在碗里化作苦涩的孟婆汤。 纵然几度相逢,熟悉的轮廓却难找寻当初的含情脉脉,曾经明月夜下的誓言,此刻已是相顾无语的断肠,两鬓斑驳,离人绝望的凄凉··· 词填完了,言宥祎又凭关系请金牌作曲人深海帮忙作了一首曲,曲风忧伤、凄婉,极具词中叙述的意境,言宥祎对此相当满意,一切完备,只欠东风!下一步该是请歌手演唱这支单曲了,可究竟该由谁来演绎这首歌曲呢?又废了很多脑细胞,最终她将人选敲定在言氏旗下音乐工作室的签约歌手经纬,他的声线有一种特殊的低沉,听着他的歌会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被遗忘经年的记忆都会在哀伤的声音中渐渐朦胧地苏醒,恰好能达到她对这首歌寄予的奢望。 但当言宥祎乐颠颠地去求经纬帮忙时,被告知他去外地演出了,无奈,这事只好暂且告一段落。 2·今天本是言宥祎的生日,爱心基地却打电话通知了她一件悲痛的事,小狸因疏忽防范偷溜了出去,却误食了一只有毒的老鼠,不幸中毒死亡,言宥祎为此特别难过,一整天郁郁寡欢,连见到翦川时,她也不曾露出笑脸,习惯地打开电脑,破天荒地发了一条和翦川无关的微博。 郑重呼吁:请别再用鼠药对付老鼠了,猫是无辜的!看着它因为鼠药中毒而痛苦地挣扎,撕心裂肺地哀嚎,揪心的情景真是惨不忍睹!现如今家猫的数量已日趋减少,尤其是在农村,大多数人都因为害怕自家小猫被无辜药死心疼而拒绝再养猫,我们应该反思,为什么要在毒死一直可恶的老鼠同时祸及一只无辜的猫呢?人活一世不容易,猫狗们活着更是辛苦,若按六道轮回讲,我们的下一世便有可能是它们,请善待它们吧! 看她一整天没吃饭,又且今天过生日,落寰亨特意买了蛋糕,并点好蜡烛端给她,言宥祎却无动于衷,连瞧都没瞧一眼,“又怎么啦?愁眉苦脸的”不提还好,这一问倒把她的伤心泪水勾出来,“小狸死了···” 落寰亨记得小狸应该是她收养的一只流浪猫,见她哭得惨兮兮的,便温言安慰她,“人都有生老病死,何况一只小猫呢,想开点儿,说不定它下辈子投胎做个人呢” 这一劝,言宥祎扑到他怀里哭得更厉害,泪水、鼻涕将他整洁的白衬衫蹭出一道道恶心的污渍,念在她心情不好,落寰亨仅嫌恶地咧咧嘴,“骆驼,你这么好,为什么当初我没有爱上你呢?” “现在也不晚”落寰亨半真半假地回了句,言宥祎闻听,一把推开他,“连你也拿我取笑,我今天够倒霉了,过生日,不但没有派对,唯一受到的礼物还是上天送的小狸去世,活得真是伤心” “行了,别抱怨了,吹完蜡烛,我承诺满足你一个生日愿望”这辈子恐怕都要拿她无奈了,年龄又长了一岁,心智上依旧是那么幼稚。 “什么愿望都行?”言宥祎马上破涕为笑,她的忧伤来得匆匆,去得也快,落寰亨嫌她啰嗦,一口气替她吹灭蜡烛,“说吧”言宥祎不满地朝他龇了一下牙,明明会感动的事,往往被他的生硬弄得适得其反,“等我老了,孤苦无依的时候,你可不可以照顾我,哪怕那时你是有妻有子,也千万别丢下我”注定和翦川没有希望,她不想是和一只猫孤独地过着凄凉的晚年生活。 “认真的?”落寰亨被她说得感觉悲戚,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当然,所以自私地我希望你和小姑在一起,那样的话,纵然你会撇下我,她也不会,你、我、小姑还有爷爷,我们依旧是一家人,不会四散,各奔东西”言宥祎情真意切地握住落寰亨的手,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地和他说过话,“其实我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以我这样的性格,如果爱上你,同时也能让你爱上我,这辈子我一定会过得很幸福,可是,即使在茫茫人海第一个认识了你,我还是错了眼珠错过了你” 擦了下滑落的一滴泪珠,她嘻嘻一笑,“我也知道,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这样也好,做一辈子的朋友,哪怕有一天吵架了,也会再和好,不会像情侣一样,吵了,分了,从此陌路了”落寰亨抚摸着她中姿的脸庞,感性地说道:“我没有你想象的优秀,幸好你不爱我,否则当你有一天发现我原来是劣迹斑斑时,你会失望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将来我们大家的感情归宿如何,我一定不会弃你不顾” “只要你不做伤害我们言家的事,哪怕你是个变态杀人狂,我也无所谓”言宥祎调皮地嘟起嘴,“好了,献吻时刻到了”落寰亨以拇指和食指狠狠弹了一下她嘟起的唇,“你不是要我做你的姑父吗?” 太不给面子,言宥祎恼羞成怒地抓起一块蛋糕上的白色奶油,出其不意地抹了他一脸。 3·经纬终于回来了,言宥祎又带着她的《离思》厚着脸皮去录音棚找他,言宥祎简要说明了来意,可对方连看都没看一眼,口气极为不逊地拒绝,“我没空哎,你还是找其他人吧”言宥祎一脸黑线,真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要是换作早先,她坐在办公室里一声令下,理想早就屁颠屁颠办妥了,现在,她低声下气求完,人家还毫不买账。 言宥祎握着歌单,不知所措,踌躇着应不应该再死皮赖脸多求几次,毕竟是求人嘛,必须要放下身段,“喂,你怎么会来这里?”是翦川,他刚巧到录音棚录一支新的单曲《脚丫》,言宥祎没有抬头正视他,支吾着解释:“呃···我想请经纬帮忙录这首歌” “为什么不请我帮忙?”言宥祎尴尬地傻笑,翦川从她手里拿过歌单,大略扫了一眼,“曲风柔转,词也很凄美” “谈不上词好,只是为了纪念我爷爷和奶奶曾经一段因历史和动荡岁月错逝的爱情,希望能借着这首歌,唤醒爷爷沉睡的记忆”翦川沉默良久,问道:“信不信得过由我来唱?” 哪里是信不过,是求之不得,网上对《囚禁你的龛》评价很高,而且翦川的声音有种超出他年龄的低沉,对于《离思》的诠释也不会比经纬差,不过,在翦川面前,言宥祎岂敢大言不惭,她谨慎地问道:“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会啊”翦川肯定地点头,“所以呢,作为酬劳,帮我也写一首歌”言宥祎被他的等价交换惊得瞠目结舌,皱眉央求,“我根本不会写什么词,也写不好,我连钢琴有多少个键,一个八度是多少都不知道,根本和不上旋律,你换个要求吧” 翦川佯装生气,“陪我吃饭不肯,帮我写歌也不肯,你说,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让你拒我千里”言宥祎歉意地解释:“你别误会,是我自觉高攀不上你,万一要是写得不好,会让你的粉丝们谩骂、嘲笑的” “有趣”翦川玩味一笑,“你怎么比我还在乎?除非你喜欢我”言宥祎张皇失措,急忙矢口否认,“哪有,哪有,你误会了” “说笑而已,知道你有男朋友,副总经理嘛”言宥祎这下无语了,竟然误会她和骆驼?误会就误会吧,总好过知道自己喜欢他,翦川打了个响指,“这事就敲定了,单曲录好后,你的歌词也要到位,当然最好连带曲子也帮忙作好,我也很喜欢深海老师的曲风”翦川嘱咐完,悠哉地离去,剩下言宥祎一脸的苦瓜相,要她上哪搜刮词去啊。 4·剧本在催,歌词在赶,人生在崩溃!忙得像拉磨的毛驴,累死了众多脑细胞,尚来不及悼念,言宥祎总算在两天一夜后,将歌词马马虎虎写完。 《燃烬》 旷野荒地的漂流,寻不到可住的城邑,雪地中深陷的脚印,我在人间落魄的驻足。 北冰洋的时差体会不到万物生长的经纬度,此刻的罹难,是彼岸蝴蝶的救赎‘ 十字架上的血迹,烧毁了世间原始罪孽,荼蘼花开的忘川,冻结了梵天心痛的泪痕; 晚秋的孤独,借着风的翅膀,像花火释放最后的绚丽,夏殇的灰烬,熄灭了希望的灯塔,黯黯的天际等待破晓的曙光。 春潮的气息,融化了冬日的冰层,澎湃的号角,剪除了黑色的迷障。 谁说燃烬是亵渎的结局?谁又做了谁的祭司拯救苍生? 转弯的路口,我是命运的救世主! 此时写完了,言宥祎头疼着又要厚脸皮去求深海帮忙作曲,深海和落寰亨关系不错,倒是一口应承,可几番求他,言宥祎心里觉得过意不去,决定待曲谱完,按照行情给他一定的创作费。心里正盘算着,深海已在钢琴键上试着弹了几个音符,“祎祎,你觉得用G调呢?还是F调好?” 言宥祎尴尬地笑笑,“深海老师,抱歉,恐怕您要对牛弹琴了,我对音乐一窍不通,只会写个高音谱号”深海儒雅宽和地笑笑,“那好吧,一切我自己决定” “言宥祎,池总经理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贸然进来的是理想,未曾升迁或贬职的总经理助理,然而他对言宥祎的态度早已不是毕恭毕敬、奉承谄媚了,言宥祎当然有自知之明,不再端架子,歉意地辞别深海后,火速去往董事长办公室,多荒谬!职位上董事长,名义上却又虚伪地扮演总经理,不过,她没闲心腹议池恺洋,满脑子都在想他找自己为何事。 尚未及敲门,言宥祎便隔着门板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听声音应该是池恺洋和初恋,“我不同意言宥祎做翦川的经纪人”初恋气势汹汹地提出反对意见。 让我做翦川的经纪人?言宥祎咂舌,继续偷听,再这样训练几次,她都可以做“窃听特工”了。 “你说了不算,首先我是执行长,其次,在我夺权的过程中,你没有立过任何功劳”池恺洋冷漠地警醒她,初恋自知硬的不行,缓和了语气,“恺洋,其他的我都依你,只这一件,你应了我吧”初恋拿出小女人的妩媚姿态,勾住池恺洋的脖子尽显撒娇本事,“翦川对我有多重要,你是清楚的” 尽管言宥祎没长透视眼,但隔着门板她也能猜到初恋肯定在以情诱惑池恺洋,想到此,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同时又为翦川感到抱屈,自己的女友背着自己和别的男人搞暧昧,令其情何以堪?不过也不对,是翦川失忆前,初恋先和他分了手,又和池恺洋在一起,翦川失忆后,和初恋自然而然再次在一起,初恋脚踏两只船?池恺洋容忍这种三角恋存在?完了,逻辑混乱了。 池恺洋不为所惑,漠然推开她,好心奉劝:“他对你有多重要,我不清楚,但你最好清楚,原本你在我眼中已略略失了颜色,若你还不识趣,别怨我不念旧情,我现在给你一个弥补,你不是一直想拍电影吗?有一部投资规模不错的片子,我会运作你当女主角,这是我的极限” 初恋自知无力改变,自从有了言蕈的介入,池恺洋对她早已厌倦,他玩腻女人的时间往往是一个月,自己算是长的了,该知足了,“好吧,按你的安排”池恺洋终于露出笑脸,“这才乖” 听到初恋往外走的脚步声,言宥祎急忙收回耳朵,装作刚到的样子,礼貌地叩门,得到对方的应声后,她推门而入,恰与初恋擦身而过,初恋冷冽地瞪了她一眼,言宥祎佯作不知,中规中矩地走到池恺洋面前,“总经理,您找我有事?” 池恺洋别有深意地审视了她良久,让她有些奓毛,蓦地,他戏谑地开口:“你倒是演技不错嘛,在外面偷听了那么久,在我面前还能装得若无其事” 言宥祎清了清嗓子,狡辩:“我哪有偷听”池恺洋豁达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不会杀你灭口” “好了”言宥祎索性摊牌,“我都听到了,又怎样?你安排我做翦川的经纪人又有何居心?” “帮你呀”池恺洋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我也做回月老,帮你和翦川牵牵红线,这样会积福积德的,你也可以趁机向翦川戳穿我和初恋的暧昧关系,我们各有所获,不好吗?” “你一定是因为你爷爷的死恨我们言家,所以来报复我们,先是夺了爷爷的权,接着纠缠小 姑,使出卑鄙手段威胁她成为你的禁脔,现在又来害我,你带狠毒了”除了因仇生恨,继而疯狂报复,言宥祎再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祎祎,咱们是同龄人,为什么你的智点这么低?”池恺洋阴柔地笑着,“我爷爷的不幸罹难,我们池家人没有任何抱怨,毕竟恐难不是人为的,至于我对言家的作为,完全出于我个人意愿,没有很,比如说某些杀手杀人,也是没有理由的,乐在其中而已” 和他这种人讲不明白道理,言宥祎也懒得和他浪费口舌,“我是胳膊拧不过你这大腿,总之,无论你要达到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你遂心的”幼稚地朝他扮了个鬼脸,言宥祎大步流星出了办公室。 谁知,步行梯口,还有一颗炸弹等着,倒是聪明,算准她不会乘电梯,“等我呢?”言宥祎先发制人,明知故问,以为初恋是为了她和池恺洋的事警告自己封口,思维竟错了。 “做了翦川的经纪人也不用得意,我会用各种办法阻止你再以爱的借口伤害他,甚至不惜是生命,因为翦川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我的努力,你之前做的,简直微不足道,我才是他命中的贵人” 初恋的警醒,言宥祎是有自知之明的,“放心,若非池恺洋恣意安排,我是会对翦川避而远之的,否则如果我现在沦陷在他的爱情里,等到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想起了往事,他也会恨我的,到时候受伤的还是我,我是不会飞蛾扑火的” 初恋媚眼如丝,“识相最好”转身,一阵尖锐的鞋跟声,言宥祎一肚子苦水却无人倾诉,“命运,你是在和我玩什么游戏呀?” 第二十三篇:故人如斯(下)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5·池恺洋的策略是多面攻击:一,和言蕈继续玩暧昧,但不清楚言蕈为何甘愿受他淫威,二,将言宥祎推到翦川身边,恐怕目的是要她品尝虐心之痛吧,三,增加超负荷工作以劳其筋骨折磨落寰亨,幸好,池恺洋放过了风烛残年的言秀武。 实在不忍心落寰亨日渐消瘦,言宥祎在百忙的工作中特意抽出时间亲自下厨为他煮粥,再配上韩式开胃泡菜,一定会有胃口吧。爷爷的苦心训练没有白费,她现在的厨艺已大有进步。 端着做好的白粥和泡菜,言宥祎走进了落寰亨的房间,他们已达成契约,进彼此的房间不用再敲门。尽管眼睛因疲劳有些胀痛,落寰亨也只是按了按眼周的穴位,喝了口咖啡,又继续敲键盘了。 “骆驼驼,骆驼驼,送夜宵喽”言宥祎虽然有些心疼,但在面上强作笑颜,“你亲手做的?”晚饭没顾得上吃,的确有些饿了,而且她做得也很合胃口。 “芳姨一天忙着照顾爷爷已经很累了,我怎么可能还麻烦她” “长大了,懂得心疼人了”落寰亨揶揄浅笑,言宥祎豁达地也不和他计较,只陶醉地托着下巴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甚有成就感,原来厨师的乐趣在于做出的菜肴受到食客的追捧。 落寰亨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来盯着显示屏看了许久,才缓缓接听,也不清楚对方是男是女,说了些什么,总之撂下电话,他起身,“祎祎,有劳拣碗,我有事出去一下”说完抓起外套匆匆出门。 “奇怪,这么晚了,会是和谁约会?”言宥祎心中疑惑,越分析越觉得蹊跷,于是,她飞奔下楼,叫了辆车尾随其后,坐在车里,司机居然认真地问:“是去捉奸吧?”言宥祎瞪了对方一眼,没吱声。 终于,落寰亨将车停在一家商务酒店门前,言宥祎临下车时,司机仍不忘叮嘱:“小三固然不能姑息,但这种场合也要给男人留面子,万一惹恼了你老公,婚姻没捍卫成,小三也要转正喽”言宥祎肺都要气炸了,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八卦的男人,将钱扔给他,言宥祎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座位是由对方预定好的,落寰亨绅士般含笑落座,言宥祎蹑手蹑脚1地选择他们后面的位置,敷衍地要了一杯卡布奇诺,不出所料,约落寰亨见面的是个女人,三十岁左右,气质高雅,姿容称绝,因出门时匆忙,忘记了戴眼镜,模糊的视线里只觉得似曾相识,却一时记不起是何方神圣,言宥祎喝了口咖啡,侧起耳朵开始窃听他们的谈话。 “亨你瘦了好多”一开口就叫得这么肉麻,言宥祎觉得汗毛竖起。 落寰亨随性笑笑,“幼宜,阴雨天,腿还会疼吗?”尚幼宜笑魇嫣然,“你关心我,说明你心里仍有我,为什么不肯回到我身边?”落寰亨沉默无语,“如果我说等我的腿可以站起来了,你还愿意要我吗?” 落寰亨因她的话,喝水时呛到了,连咳了好几声,“当初抛弃我的是你” 哦,原来是昔日恋人重旧就爱了,言宥祎恍然大悟,她同时也想起这个叫尚幼宜的女人是谁了,萍岚!她是威煌公司的股东,约见言氏的副总经理,难道是威煌公司使得美人计?想要以旧情人身份引诱落寰亨弃汉投曹?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的奸计得逞。 稍整理下仪容,言宥祎站起来,走到落寰亨身旁,浓意绵绵地挽住他,嗲声道:“老公,原来你在这里,找了你好久呢”说着,在他脸上重重地吻了一口,然后扬脸向尚幼宜示威,落寰亨气恼地瞪着她,意思是“你来捣什么乱?”,言宥祎不以为然地指了指自己的唇,意思是“你要敢有异议,我就当众吻你” 尚幼宜面无表情地开口,“瞧这形式败兴了,亨,我们改日再约吧” 没完没了还要约?脸皮真不一般厚!言宥祎用充满电足以杀死人的眼神瞪着尚幼宜,“都说了寰亨是有妇之夫,你不要再纠缠他了,若有公事,去公司谈,若是私事,免了吧” “祎祎,别闹了”落寰亨觉得很没面子,忍不住开口斥责,尚幼宜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寰亨是有妇之夫,但那个人未必是你” 太过分了,居然打口水仗败了,而且是让落寰亨给阻止败的,言宥祎觉得甚是颜面扫地。 “幼宜,我送你吧”落寰亨绝非客套地征询,尚幼宜莞尔一笑,“我有带助理过来”话音刚落,助理推着轮椅走过来,言宥祎这才发现尚幼宜双腿残疾,“改天再约”换做到轮椅上后,尚幼宜面带微笑由助理推离酒店。 坐在车里,言宥祎一言不发,想不到网络上神秘的人气作家居然是个气质美女,更想不到她的双腿竟有残疾,太不可思议了,但言宥祎丝毫不同情,因为她妄图勾·引骆驼,这是罪不可恕的,偏偏死骆驼还贱贱地上钩,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干嘛绷着脸?我都没生气,你先生气了?”落寰亨见她始终低着头沉默不语,便促狭地问道,“你有什么权利生气?”言宥祎气冲冲地斥问,“人家当初绝情地甩了你,你非但不恨,反而没骨气地一勾·引你就乐颠上钩,你贱不贱?” 落寰亨神色一凛,严肃地反问:“你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言宥祎自以为是,“她不就是你的旧情人,当初为了某些原因甩了你,现在又想和你旧情复燃,但目的绝对是挖你去威煌,鄙视!” “没心思和你吵”落寰亨开始后悔方才展开话题,本想息事宁人,哪知言宥祎不依不饶,“是你理亏吧?现在言家庙小了,也留不住你这尊大佛了” 落寰亨彻底被她激怒,“你有完没完?我和幼宜之间不需要外人过问”哎呀!做错事的人反倒发起脾气?言宥祎也恼了,“停车!” 落寰亨果然麻利地踩刹车,“五秒钟滚下车”言宥祎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毫不迟疑地开门下车,重重关上车门后,落寰亨一脚油门狂飙而去。 “死骆驼,重色轻友,见利忘义···” 6·按照池恺洋的安排,言宥祎正式成为翦川的经纪人,由此,她和翦川有了新的人生走向。 命运,不是一个人能够决定的,是生命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众人一起堆砌的,一个人的命运太单薄,两个人的命运太寂寞,出现的即使是过客,因为有了他的参与,才会谱写出命运的悲欢离合! “欢迎我的新经纪人”翦川挂着迷人的微笑,带领他的工作人员们起立向言宥祎鼓掌,“我对这份工作涉入不深”昨晚特意在网上搜索了相关资料,“以后工作中若有不到位的地方,望请见谅”言宥祎礼节性地鞠了一躬。 “喂表示对你的欢迎,我特意送上一份礼物”翦川将一个ipod交给她,言宥祎疑惑地按下音乐播放键,低沉的男声如天籁之音般随着凄婉的音乐响起,“那一年的遇见,火红的百合爬满了山坡···” 言宥祎抑制不住兴奋蹦跳起来,“你居然录完了?太谢谢你了”翦川摊开右手手掌,“我的,拿来”言宥祎一脸茫然,“什么?我没准备见面礼” “谁说礼物了?是帮我写的歌”翦川打量着她的表情,“你不会压根儿没当回事吧?” “当然不是,曲我都请深海老师帮忙谱完了”为了证明,言宥祎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她有录下深海用钢琴伴奏的旋律,“没骗你吧?” “那为什么还不交稿?”翦川狐疑地问道,“暂时保密”言宥祎慧黠地卖了个关子,一通电话打完,她撂下一句“一个小时后,我会给你一个完美的交代”便匆匆地走了。 一个小时后,翦川在舞蹈室排练舞蹈,言宥祎准时出现,同时将标有中文歌词、英文歌词、韩文、泰文歌词的曲谱一并交给他,“这首《燃烬》我早就写好了,但我希望能够有多种版本的演绎,以便开拓发展空间,所以特意请了几位翻译在译歌词,才会耽误了时间” 说不上是激动,亦或是其他,总之,翦川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言宥祎感觉像是回到了初相识后的那段静谧岁月,唯一缺了那声“戈戈姐”。 第二十四篇:瞬息万变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这一年的分别,冰雪冷冻了寂寞,秋天的落叶,藏住了离愁的眉间深锁···”言宥祎将《离思》重复地播放给言秀武听,起初,他仍是一副麻木的表情,听得几遍后,他竟泪痕斑斑的轻喃:“玉芹,1947···”这是他和玉芹结婚的那一年。 听着舒缓的音乐,言宥祎坐在地板上和爷爷开始聊天,“爷爷,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朋友吗?其实,以前我是有朋友的,我不敢说对她是最好的,至少我问心无愧,可她和我交朋友,只是为了花我的钱,占了便宜,还要四处诋毁我、中伤我,而她的另一些朋友对她呼来喝去,她却像个狗一样巴结人家,我讨厌这种不公平,讨厌这种被利用,所以我决定和她断交,没有朋友我一样可以活着,久而久之,我才感觉到什么是孤单,什么是寂寞,甚至是可悲地活了三十年,连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言宥祎用手被擦去模糊了双眼的泪水,“在这个世上,我没有友情,没有爱情,如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你一定要健健康康地活着,否则,我一无所有了”以手撑地站起来,“好啦,爷爷,不打扰你了,但愿这首歌能够唤醒一份沉睡的记忆···” 2·接连几天·,言宥祎和落寰亨都在冷战,互不理睬,互不说话,甚至互不同席吃饭,落寰亨一向孤傲自恃,一个人倒是落得清静,但令言宥祎愤怒的是,他连晚饭也不在家吃了,频繁出门,想也知道一定是和尚幼宜约会去了,言蕈时常早出晚归,现在落寰亨又夜夜笙歌,如今,家里只有言宥祎,言秀武和芳姨了,冷清的很。 然而若让言宥祎主动和落寰亨示好,和解,她又觉得委屈,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嘛,躺在床上,呆望了会儿天花板,闲着无聊,她将电话打给言蕈,响了好久,对方才接听,“喂,祎祎,有事吗?”言蕈声音有些疲惫。 “呃···,小姑,我心烦,能出来一起喝酒吗?”知道她此刻一定是在被池恺洋纠缠,言宥祎也是在找借口帮她逃离魔掌,顺便私下问问她为何甘愿受池恺洋摆布? “我···”言蕈似有为难,“祎祎,是谁又惹到你了?” “死骆驼呗”提起落某人,言宥祎气不打一处来,“告诉你个内幕,那个萍岚居然是骆驼的旧情人,最近他们已经旧情复燃···”见言蕈那边没了动静,言宥祎疑惑地问道:“喂,小姑,你有在听吗?” “有在听啊”池恺洋邪佞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你?我小姑呢?”言宥祎一时懵了,怎么又突然换成池奸人了呢? “作为姑父,和你说会儿话不行吗?”池恺洋笑得暧昧,言宥祎觉得反胃,谁承认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奸人是姑父,言宥祎腹诽。 “祎祎,你这么关心寰亨,是吃醋了?算来,他要降辈做我的侄女婿了” “你胡说什么?!”言宥祎被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不和你闲扯了,要想了解寰亨和幼宜的往事,明早来我办公室,我亲自说给你听”池恺洋越发说的暧昧,尚未等言宥祎表态,他已然挂断电话。 “就算我好奇到要死,也用不着听你说,嘁!”言宥祎不屑地将手机撇到一边,蒙上被子准备睡觉。 3·《咒》的拍摄进度很快,翦川便有了充裕的时间。因此他又接拍了一部动作类电影《危机时空》,男主角为双模式,亦正亦邪,翦川饰演邪恶的暗枭夜城,而另一位尊王邦则由威煌旗下的金敏勋饰演,更无巧不成书的是,金敏勋的经纪人居然是尚幼宜。 言宥祎着实费解的是,尚幼宜已是知名作家,又是威煌股东,,名利都已双收,何必在行动不便的情形下再兼做经纪人?问题很快得到了答案。 “嗨,亲爱的---姐姐---”金敏勋阴阳怪气地同言宥祎打着招呼,“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言宥祎阴沉着脸,克制情绪。 “你们很熟?”翦川目光游离地来回打量着外表差异悬殊的言宥祎和金敏勋,不及言宥祎开口,金敏勋别有深意地回答:“何止很熟” “金敏勋先生,我一向信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言宥祎晃了晃拳头,听他二人的对话,之间似乎曾有嫌隙,翦川不禁疑惑,难道是她的前男友?导演已经准备就绪,没容翦川追问,边和金敏勋同去了拍摄场地。 闲暇无事,言宥祎便坐着上网看小说,最近她迷上了恐怖类小说,正看得入神,尚幼宜摇着轮椅出现在她面前,“言小姐,又见面了,我的烦扰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言宥祎礼节性地敷衍笑笑,“怎敢说是烦扰?像尚小姐这般才貌兼具的女强人,我倒是佩服呢” 尚幼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才几日不见,她倒似变了个人,“过奖,只是若不让自己变得精致,又如何配得上寰亨呢?”尚幼宜大方得体地回击她的嘲讽,言宥祎在心底暗暗升腾起愤怒的火焰。 “不过寰亨的确太优秀了,居然让你们言家两代女人都爱上他”为了抨击她,误会自己喜欢骆驼又何妨?“那又如何?你和他是过去时,而我近水楼台先得月,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给你送去我们的结婚请柬” “哦?”尚幼宜笑容一直未褪,“凭何这么自信?是因为我的腿吗?” “你不要误会,我绝没有歧视残疾人的意思”其实言宥祎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觉得尚幼宜打着旧爱的幌子煽动落寰亨跳槽,做法太卑鄙,否则她要是个普通人,和骆驼在一起也无所谓,只要是真心实意的爱情,都是应该得到祝福的。 “无论曾经,亦或是将来,只要我存在,寰亨都是属于我的”这未免太霸道了吧?骆驼又不是东西,又已经成年,你有什么权力强占他的主权?在心里打好草稿,言宥祎刚要开口驳斥,尚幼宜却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做敏勋的经纪人,是为了和你树敌,《刎心》的收视率一定会超越《咒》的,言氏,最终也会被威煌收购,你,注定一败涂地” 我是何其无辜!喜欢骆驼的人又不是我!言宥祎心里暗暗叫屈,但由此,尚幼宜和落寰亨之间的关系她更加好奇了,故此,她决定即使非常憎恶池恺洋,她也要去找他一问究竟。 4·连城到布行工作,起初烽火是极力反对,但见连城每天过得开心、充实,便由强烈反对转为支持,然而他自己依旧终日沉湎于风月场,连城对他不再寄予厚望,只求生活可以一直延续这种平淡、静好。 一次,烽火开车到布行接连城,发现她竟与闵锐谈笑风生,不禁大动肝火,强行将连城拉回家,喝令她从今以后不准再去布行上班,任凭连城如何解释自己和闵锐仅是朋友,工作伙伴,烽火都不肯听,破天荒第一次,连城和烽火争吵起来,气愤之余,烽火口不择言,说了很多中伤连城的话,甚至藐视连城的贫穷,连城痛苦地泪流满面。 以为吵过了,闹过了,等烽火气消了,连城的解释他也肯听肯信了,岂料,烽火竟将她禁足,反锁在房间里,自己反倒出去聚会、喝酒,当烽火喝的酩酊大醉回来后,二人又一次发生争吵,这一回,烽火的父母也加入战争,他们不约而同一致抨击连城,烽火的父亲甚至用污言秽语诬陷连城和闵锐有染,烽火轻信谣言,不由分说动手打了连城。 连城流产了,虚乏地躺在床榻上,以为会得到烽火的宽慰和心疼,烽火的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彻底冰凉,“孩子又不是我的,没了更好,省得替别人养野种”至始至终,烽火都不相信连城和闵锐的关系单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的婚姻开始走向一条万劫不复的轨道。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柳永·《雨霖铃》 -----《刎心》 5·走三步,倒退四步,磨蹭了半天,言宥祎才走到池恺洋办公室前,犹豫了半天准备敲门时,背后突然袭来一只男性大手捂住她的嘴,不容她挣扎,强行将她拖走,天呐!光天化日,言氏大楼,居然有人敢绑架?言宥祎恼怒至极,叫苦不迭,满脑子迅速盘算该如何逃离魔掌? 走廊尽头,监控死角,言宥祎终于被松开,她转头怒瞪“绑匪”,经大跌眼镜,“骆驼?你绑架成瘾吗?我是不会对你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效应的” “我的旧事让你这么好奇?好奇到可以去找池恺洋?”落寰亨口气不善,“要不是小蕈告诉我来阻止你,恐怕后果不敢设想,难道你不怕池恺洋他···”落寰亨故意拖长语调,言宥祎满不在乎,“我又不秀色可餐,要了我,晚上会做噩梦的” “色与性无关”落寰亨无可奈何叹了口气,“走吧,去我办公室”言宥祎当然不会傻到叫她去办公室是和性有关,于是,她又像个小狗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你终于肯跟我解释啦?” “与其由别人转述,不如我亲口告诉你”省得以讹传讹,添油加醋。 落寰亨正襟危坐,慢条斯理地启口,没等发音,言宥祎又习惯性地插话,“这次故事开篇,又要引什么典故?”落寰亨似笑非笑,“这个故事仅有一句话,幼宜是我的妻子” 言宥祎大惊,“什么?她不是出车祸去世了吗?”落寰亨气竭,“谁规定出车祸一定会死?”言宥祎窘迫,“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诅咒,她的腿是在那次车祸中致残的吧?不过,她应该算是你的前妻” “我们没离婚”又是一个震惊的事实!“没离婚?为什么?”问题又傻了,“既然没离婚,为什么分开了?若是不爱了,为什么又不离婚?” 落寰亨匪夷所思地打量着她,“你的问题真不少,爱与不爱是我和她之间的问题,至于当初分手,是因为怨和恨,试问一个女人要如何承受丧子、身残的双重打击?哪怕她的内心很坚强” 懂了,尚幼宜的悲惨命运皆源于自己的那位世叔丧心病狂,归根结底又是爷爷识人不智,言宥祎沉默半晌,幽幽抬头,“你说配不上小姑,也是因为你和萍岚尚存婚姻关系吧?” 落寰亨避开了她的问题,而是和颜悦色地劝道:“祎祎,答应我,不要再掺和我们之间的事了,好吗?” “你也要答应我,无论你和她结果如何,都不可以离开我们”言宥祎紧紧地搂住落寰亨,因为害怕离别,她的眼中滑落出泪水,落寰亨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放心” 第二十四篇:瞬息万变(下)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6·《危机时空》的第二场戏居然是一场床戏,剧情大概是夜城为了报复邦,将他的女友雅典娜强掳到自己的地堡里,在短暂的几天相处中,雅典娜被略带几分邪气,但性格单纯的夜城深深迷住,而留在人间的邦,则是焦急万分地四处寻找着他的恋人。 “戏剧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读着剧本,言宥祎觉得着实有趣,自言自语嘀咕:“应该让骆驼和小姑演,他们比较有体会” 清风弦乐的和唱,在意境幽深的夜晚,是美妙雏形的蠢蠢欲动,曼陀罗的迷迭香氛诱导着情爱本能的原始释放,雅典娜明艳的红唇和夜城狂逊不羁的薄唇如熊熊的烈火,浓浓地燃烧着,似西西里岛的那轮落日,缠绵绚烂。 因是电影,对于镜头的细节,画面的唯美很注重,所以这场戏是要求翦川赤·裸上身,激情地拥吻,时间要长达十几分钟。 “岂不要吻到窒息?”言宥祎听完导演的要求,惊愕地将嘴巴张成了“O”型,翦川对于剧情安排提出了抗议,“导演,最初剧本里没有这一段” “是EVE要求,后加进来的”导演不耐烦地解释,EVE是这部戏的女主角雅典娜,一位中俄混血儿,典型的欧式深眼窝,碧色如潭水的蓝眼睛,犹如栖身楼兰古国的瑰姿美女,周身散发着异域的回雪流风,按说能和这样的一位美女拍对手戏应该是种享受,但她的绯闻太强悍,尤其是和这部片子的投资人之间不堪耳濡的暧昧关系,用一张污浊的嘴去吻翦川,着实是玷污了他。 “真不是普通的厚脸皮,居然主动和男演员拍激情戏”言宥祎不耻地腹诽。 “导演,原剧本上没有这一段,我可以拒演”翦川无法认同改写后的剧情,和导演有了纷争,经过多方商议,最终各退一步,翦川无需赤·裸上身,吻戏缩短为五分钟。 夜城的造型是面上留有青髯,突显狂野的男人味,翦川定好妆后,这一场戏正式开拍,但连拍了几次,翦川都无法将唇靠近EVE,导演终于火了,“翦川,你怎么回事?”翦川无奈地再次商量,“导演,能不能借位?” “翦川,你什么意思?”EVE一听,火冒三丈地斥问,“我是女生,都没有嫌弃你,凭什么你要这样那样?” “你别误会,我只是没拍过吻戏,所以会不适应”翦川的借口实在太牵强,“你的谎言连小孩子都骗不到吧?”EVE鄙夷地冷笑,“我不允许借位,你也必须担负起作为一个演员该有的敬业精神”翦川倍觉好笑,居然和自己冠冕堂皇地论起职业操守,但他的分神给了EVE机会,她竟主动吻上了翦川的唇,并毫不容许他有抗拒,导演也不失时机地将镜头对准拍摄。 初恋在《咒》的片场拍完自己的戏份,便跑来这里探班,见翦川和EVE因吻戏僵持不下,不禁对言宥祎抱怨:“你这个经纪人是怎么当的?居然让翦川和这个女人有吻戏?” “片子是翦川自己挑的,剧本又不是我写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懒得和她争论,言宥祎走去金敏勋那边,金敏勋一直双臂抱胸,翘脚倚在一旁,“幸灾乐祸呢?保不准那一场同样的戏也会加给你”言宥祎庆幸今天是穿了一双高跟鞋,和金敏勋178CM的身高不会太悬殊否则没等交锋,气势上也会输一局。 “说真话,要是这样的吻戏由我演,我是不会挑的,毕竟EVE是美丽、性感的尤物,有点绯闻算什么?”在外人眼中金敏勋惑人的笑容,为何会让言宥祎反胃作呕?“问题是EVE嫌你丑,瞧不上眼” “姐,咱们打个赌吧”金敏勋的表情很认真,“什么赌?”言宥祎不屑地撇撇嘴,将身体靠在墙边,对于她这个不习惯穿高跟鞋的人,站时间长了会很累,“如果我追到EVE,那么你输了,咱们的前尘旧怨一笔勾销”毕竟金敏勋现如今也算是个体面的名人,总不想有太多不良记录被人抓小辫子,言宥祎不置与否闷哼一声,“如果我追不到,你赢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担心她不认同,金敏勋又补充一句“关于尚幼宜对你制定的计划” “果然忘恩负义”言宥祎对他的鄙视无以复加,“要是没有她的提携,你能有今天的风光?你不是千里马,你是蛇” “姐,你别不识好人心,我是为了你好”金敏勋也火了,“怎么说咱们也是亲戚,不看爷爷的份上,还有奶奶这方面呢,再说,当初也不是我主动找你爷爷戳穿真相的,包括那段《黑心乌鸦变身记》的视频,都是···”金敏勋突然贼眼珠乌溜一转,故意吊她胃口卖关子。 “是什么?谁指使你的?”言宥祎紧张地追问,难道这其中还有个神秘的X--Man?“愿意和我打赌了?”金敏勋趁机要挟,“你的鬼话我才不会轻易上当”言宥祎假装轻蔑地甩了一下头,“随便你”金敏勋临走鼓起双腮冲她扮了一个脑残的鬼脸。 第二场戏收工后,翦川和初恋在休息室发生了争吵,吵声不是很大,但足以令两人动怒,初恋气愤地摔门而去,原以为翦川会像以前一样追来、哄她,结果等来的唯有驻足、好奇的某些工作人员,初恋的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她觉得委屈,这一年多她为翦川付出了感情、辛劳和自尊,然而换来了什么?她仅仅是抱怨他不该接这部电影,嫉妒他和EVE有吻戏,这样的醋意有错吗?当一个女人真心爱一个男人时,她才会在乎他的所有,否则即便他死了,也只会换得她一声冷哼。 为了让翦川早日摆脱言宥祎恼人的纠缠,她甘愿沦为池恺洋的玩物,为了能让他成为显赫的明星,她忍受着池恺洋给予的无尽屈辱,当他发生车祸昏迷不醒时,她几天几夜不阖眼地在病床前竭力照顾,在他醒来后因为丧失记忆而抓狂时,又是她给予着最暖心的抚慰,太多的太多,他已经疲累的数不清了,的确,在池恺洋那里为他所做的,她没有让他知道,这是在为他着想,不希望他有压力,而且她也不求回报,只想等到一切风平浪静,她便可以和他没有负担地在一起,一辈子不分离,这是一份憧憬,是鱼儿对蓝天的向往,是鸟儿想要对海洋的解密··· 然而,她所有的付出都已被萧疏于雪霜之下,搁浅在荒蛮的沙漠,穿过云层缝隙照亮地面的阳光,她蓦然看不到了。 当言宥祎匆匆来休息室找翦川时,他的口气相当不善,“你去哪里了?我的经纪人就是这么当的吗?”言宥祎听说了他和初恋吵架的事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没做声,训几句又不会死,翦川发现她右手一直在攥拳,好象有握着什么东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言宥祎尴尬地急忙将手背到身后,“没什么”翦川不依,霸道地拽过她的手,强行展开后竟忍俊不禁地笑了,居然是一瓶口腔清新剂,“你刚有去帮我买的?” 言宥祎窘得脸有些发烫,“要么快用,要么扔掉,否则被EVE发现,她一定会恨死我的”翦川忍住笑意,故作严肃地将口腔喷剂启封,按住喷头几秒钟内迅速将其喷完,然后朝言宥祎呲牙,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如何?” “可以考虑帮你联系代言某品牌牙膏”瞧着他阳光俊朗的面庞,言宥祎发自内心的感叹:年轻真好! “要么去我家帮我做饭,要么去饭店陪我吃饭,否则被饿坏,我一定会住院的”翦川套用言宥祎的格式出了一道选择题,言宥祎瞟了一眼他腕上的手表,是时间该吃饭了,不过去他家,免了吧。 故地重访的东北风味餐厅,相同的几道家常小炒,和一份猪肉酸菜锅,其实这个季节吃这个是很不合时宜的,“为什么要来这里?”言宥祎没有动筷,不解地问道,“凭感觉,记忆中总觉得来过这里,而且是和···”翦川故意顿了一下,“某个人”,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翦川问道:“你知道我是和谁一起来的吗?” 言宥祎紧张地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低下头回避他灼人的目光,“以前我和你不是很熟”翦川略表遗憾,“算了,以前的事我会慢慢查的,不过有件事我挺好奇,你和金敏勋是什么关系?他是你前男友?”言宥祎连忙否认,“才不是哩,他是我弟弟”即便没有血缘,她也瞧不上那个人渣。 “为什么你姓言,他姓金?同母异父?”瞧她略有为难的表情,翦川补充道:“若是**,不勉强你了”言宥祎扯了扯嘴角,难看地笑笑,在心里暗暗说了句“对不起”,若是挑明了金敏勋的关系,那么,前尘往事都会随之牵出来,她和翦川的平和将再一次崩盘。 “可以请教你一个问题吗?”翦川点头示意,“你”言宥祎咽了口唾液,“为什么会认定我和落副总经理是情侣关系?”将这个问题问出口前,言宥祎一直在脑中反复思考,究竟是该让他误会,可以将旧事隐瞒?还是该澄清误会?否则这辈子真的和他··· 翦川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如果你没有男朋友,那么你对我之前的态度就表明你喜欢我”这是什么逻辑?难道一个人失忆了,他的智商真的也随之退化了吗?他的话竟令她惊愕到手一抖,筷子散落到地上,于是,二人默契地同时弯腰去捡,翦川将拾起的筷子地向她,借着餐厅内明亮的灯光,言宥祎看到了他右手心内那道细长的伤疤,果然已经融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道掌纹线,按照手相学讲,掌心的纹路有的代表生命,有的代表财运,有的表示婚姻,然而这一道后天人为形成的纹路该是代表着什么呢? 因为自责,言宥祎鼻子一酸,一颗豆大的泪珠扑簌簌恰好落到翦川的掌心里,翦川一怔,“你哭了?我只是帮你捡了一下筷子,没必要感动的” 言宥祎摇摇头,“我只是想起了某些事,曾经的我太冲动,太任性妄为,伤害到了我爱的人,不过,现在想想,那些事仿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翦川没有作声,他的那些隔了一个世纪之久的事又该是些什么呢? 翌日上班的时候,言宥祎的左手是缠着厚厚纱布的,翦川关心地问起,她只简单地回答是家里鱼缸碎了,收拾残片时不小心被玻璃割伤,一笑而过的背后,没有人知道孤独、失眠的夜晚,她拿起锋利的水果刀,用力地割着自己的左掌心,被划裂的伤口丑陋地向两侧挣着,如一条蜿蜒冗长的东非裂谷带,中间血肉模糊的恰似一条沟壑,保存着人生记忆过错,从此将再也无法填平。 猩红的鲜血顺着手掌一滴一滴滴在红色的床单上,殷虹了它的同时也逐渐和它融在一起,像莱茵河水,泛着粼粼的波光,静静流淌。 “翦川,这辈子我们终于有了相同的印记,你的代表爱情,我的代表寿命,是我为你祈祷的添福添寿···” 第二十五篇:竹战全局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却说绰叔着人递了封信笺给鄂善,鄂善观罢,不敢怠慢,急忙派车去接绰叔,临行前,绰叔将一个红布包随身带上,坐上汽车后,汽车两边各站着一个警卫,风驰电掣开向鄂宅,车子到了府宅,两名警卫一个抢进门去报信,一个就来恭恭敬敬地开车门,绰叔阔步下了车,“先生,请吧” 警卫带他顺着曲径迂回的走廊,进入屋内,茶厅中,鄂善似已等候多时,见绰叔到来,忙起身笑脸相迎,他的脸上略带倦颜,寒暄了两句,便直入主题,“不知先生前来,所为何事?” 绰叔也不和他拐弯抹角,“我有桩生意,烦请总长大人代为引荐一位主顾”鄂善稍迟疑了一下,委婉地道:“先生必然做的是大买卖,鄂某恐能力有限” 绰叔不动声色,取出随身带来的包,铺在茶几上展开,鄂善顿时目瞪口呆,竟是二十根黄澄澄的金条,“这些只是定金,事成之后,在下还有重谢”稍顿了一下,“总长不是说想目睹一下黑寡妇的真容,在下也可以为大人开眼” 鄂善闻听,身子震颤,背脊上渗出汗液,绰叔的话再明显不过,摆在自己眼前有两条路,其一,收下贿赂,与之同流,二则,命丧黄泉,当初,他只因不满前任总长搜刮民脂民膏,贪婪暴敛,无所作为,而自己徒有满腔为国为民的热忱,却无处施展,故此才会在某位高人的指点下找到绰叔解决掉了“胖子”,事后,他一直想与绰叔撇清关系,然而,“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段日子若非琐事缠身,他正竭力调查绰叔的杀手组织,,欲将其等为祸百姓的孽党一网打尽,谁知,他竟先找上门来了,经过再三思量,鄂善决定收下金条,一个贪财的长官让对方抓住了把柄,才不会对其动杀机,性命无虞,方有机会反过来置对方于死地的机会。 “先生客气”鄂善假意目光贪婪,满脸堆笑,“但不知先生要鄂某代为引荐何人?” “嬴督军”绰叔的胃口着实不小,竟将主意打到嬴赫昆身上,但鄂善不敢过问是何种生意,只面有难色地沉吟了片刻,方吞吞吐吐地道:“好吧,待改日鄂某定位先生引荐” 绰叔刻不容缓地要求:“不,择日不如撞日,就请总长今日便带我去督军府” 鄂善心中虽有火气,面上却隐忍着不敢发作,披上老妈子递来的外衣,便同绰叔并肩出门。 刚走到屋外,忽听那院传来歇斯底里的哀嚎声,引起绰叔的关注,“总长大人,所为何故?”鄂善叹了口气,“家门不幸啊”许是担心绰叔起疑,又着重解释,“这不,前两日我家夫人去和督军的二姨太打牌,谁知家里老二和小的闹翻了了天,失手之下导致小的小产,这荷香没了孩子,竟似疯癫,整日在家闹腾,都要受不了了”绰叔难得地调侃一句:“齐人之福也并不好享啊” 2·因着嬴赫昆身体欠妥,柯啸代为去了衙门,懒散地斜躺在竹凉榻上,嬴赫昆一个劲儿地鼓捣不通气地鼻子,连带着说话腔掉都有些怪异,“他娘的,大热的天,老子居然着凉了” 胭脂跪坐在他身后,体贴地替他揉肩敲背,“俗话说,冷伤风热感冒,您哪,是火上引起的”嬴赫昆眉毛一拧,“有了你成宿的折腾,还能不上火?”胭脂撒娇地“嘤”了一声,媚笑道:“大帅,你说话真露骨” 嬴赫昆转过身,捏捏她的下巴,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笑,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胭脂掩嘴笑着偎到他怀里,“文诌诌的腻死我了”她兰花指挑·逗式地撩拨他唇上的胡须,魅惑地哄问:“你说,是我好?还是修语茶好?”这个家待得久了,她自然也在老妈子嚼舌头时听到一些从前的事。 嬴赫昆脸色骤变,毫不怜惜地一脚将她踹下去,“真他娘的不知好歹,妄想跟语茶比?”她这一脚正好踹在胭脂的小腹上,力道之狠,疼得半天爬不起来,加上怕再挨打,吓得身子颤栗地跪在地上求饶:“大帅,是我不自量力,您别动气···”嬴赫昆还想扯着嗓子再骂,恰逢祭殿来报:“大帅,鄂总长求见”便只得作罢,,起身理了理衣领,“带他去上房等我”穿上鞋准备出屋时,胭脂依旧跪在地上哭哭啼啼,没完没了,嬴赫昆不耐烦地喝道:“行啦,不怪你啦,你们女人还真他娘的是水做的”胭脂这才揩了揩眼泪,捂着肚子直起身,“谢大帅,以后我会守分寸的”嬴赫昆也懒得再理她,直奔上房。 祭殿引着鄂善和戴着金色面具的绰叔来到上房,趁着鄂善没注意,绰叔暗暗塞给他一张字条,待到无人时,祭殿展开,上面只有四个字:任务出现。终于离为父母报仇的时刻越来越近了,他却并没有像当初臆想得有多么喜悦,生活环境有了改变,思想也随之复杂,肩负的东西同样增加了,有彷徨,有迷茫,有犹豫,甚至有对美好生活的奢望,当复仇结束,人生使命完成后,他又该何去何从? 胭脂照着镜子用手绢细致地将泪痕擦干,才走出房间,走廊里,嬴婳正陪着嬴守嬉戏,也许因为心里受了委屈,见到昔日的故友,便想倾诉些知心话,以此寻些慰藉,遂轻唤道:“婳儿,陪我说会话行吗?” 嬴婳瞥了她一眼,态度冷淡,“如今身份不同了,恐言辞不当,失了礼数”胭脂被她戗得潸然泪下,用手绢轻轻擦了泪,低气道:“婳儿,我知道是我爱慕虚荣,伤害到了你和你娘,你只当我年轻不懂事,原谅我吧” 嬴婳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伤害到了谁已不重要,你只扪心自问,这条荣华富贵之路,是否是你心中理想的康庄大道?”言罢,她挽起嬴守的手回屋了。 胭脂面如白纸,眼神虚乏无力地扶着围栏,脑海中竟不自觉浮现出当初南风对她百般疼爱的画面,彼时的他们你侬我侬,情意绵绵,虽然日子贫苦,甚至为一串糖葫芦而争让不休,但他们的爱情就像冰糖葫芦,会在偶尔的争吵时泛着青涩的酸,会在恩爱缱绻时感觉畅然的甜,没有锦衣玉食,但生活无忧无虑,然而如今锦缎着身,她不觉得比粗布纤麻的衣裳有多舒服,玉食入口,她尝不出珍馐的滋味,她开始后悔当初荒唐的决定,她开始怀念只有蛋花的疙瘩汤··· 鄂善和绰叔刚坐定,嬴赫昆缓步踱了进来,二人连忙起身,上前行礼,口称大帅,嬴赫昆扫了绰叔一眼,散漫地道了声:“坐吧”宾主同时落座,老妈子奉完茶后,急忙退下,鄂善应是先开口,原本想奉承嬴赫昆几句,嬴赫昆粗嘎地道:“别整虚的,有话直说” 鄂善表情好不尴尬,“呃···”绰叔也觉得他太拖泥带水,便绕开他,直接对话嬴赫昆,“在下不才,想和大帅做桩生意”嬴赫昆觉得新鲜,摸着光头问道:“什么生意?” 绰叔眼角余光暗暗斜向鄂善,“容在下冒昧,我只能和您一人说”鄂善自知是多余的了,但嬴赫昆不发话,又不能告退,嬴赫昆将脸一板,用手指着绰叔,“你凭什么和老子谈?老子又如何信得你?” 绰叔冷哼一声,“素闻嬴督军是威慑一方的枭雄,难道这点胆量都没有吗?”被他一激,嬴赫昆果然就范,“别耍花样,要不然你这条小八字儿就被我捏死在手掌心里”说着将左手的五指一伸,咬牙切齿捏成了拳头,翻着两个大眼睛盯着他,鄂善见自己已是被卸下磨盘的驴,再坐无益,自觉地起身告辞。 房间里只剩嬴赫昆和绰叔了,“说吧,什么买卖?”绰叔不疾不徐地从兜里掏出一块像胰子般大小的东西,用油纸包裹着递给嬴赫昆,嬴赫昆接过手里拆开,不禁大惊,“鸦片?” “恕在下孟浪,经令千金被虏一劫,大帅的资金已是空乏,而铁奎又在隔岸虎视眈眈,若大帅不先发制人,此地失守是早晚的事”绰叔目光盯向油纸包,“而它,是最有效的捷径” 嬴赫昆面色铁青,走私鸦片,为祸一方,可是非同小可,但有获利匪浅,铁奎篡谋夺权的野心绝不是危言耸听,也不知他是发了什么横财,军备势力正在日益壮大,反观自己军备稀薄,根本难以抵御入侵,思考再三,他已有所动心,“你戴着这个破玩意儿,我怎地信得着你?” 绰叔不曾争辩,直接伸手将金色面具摘下,乍见其容,着实令嬴赫昆吃了一惊,倒吸了口气,面具背后是一张阴阳脸,一半显示着中年男子方正的面貌,一半却是少了皮肤,粉红色的肌肉揪成几处凹凸不平的肉瘤,甚是令人作呕。毕竟是久经沙场的男人,嬴赫昆很快镇定下来,绰叔徐徐道:“我本名渡边雄平,幼年在故乡独自上山接受训练时,被黑熊舔伤了左半边脸。少年时加入天皇特战队,曾受到过裕仁天皇的接见,算起来,我到中国已有二十余载了”绰叔避重就轻地绕开了他来中国的原因,“不知这些能否被大帅取信?” 嬴赫昆靠在椅子背上,昂着头静想了半晌,“好吧,这桩生意就定下来了,接货方式和时间以及运输路线,你着人与我到时指派的人商洽”绰叔却脆声道:“我只信任祭殿” 嬴赫昆眸中闪动着锋利的寒芒,叱道:“你这话何意?我的副官又已经你调查了?”绰叔微欠了欠身,直言不讳,“实不相瞒,他是我安插在大帅身边的” 嬴赫昆手掌成拳,重重捶向桌面,“太岁头上都敢动土?老子非蹦了你们”说着,便要掏枪,绰叔镇定自若地解释:“大帅,稍安勿躁,请听我分析,若他单单是我的人,贸然为你办事,你能轻易信他吗?这种生意非同一般,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而今由您栽培成了亲信,你我之间消除了隔阂,生意自然会做得顺风顺水,大帅,您认为呢?”绰叔话锋一转,“若大帅有疑虑,大可开枪毙了他,之后由您亲自更定人选”祭殿能得到重用,自然最好,然若不能,弃如蔽履也不足惜。 嬴赫昆摸摸光头道:“容我再考虑考虑” 祭殿来找嬴婳时,她正在为嬴守画脸谱,是净脸脸谱,才画完一半,瞅起来有些别扭,嬴守呲着牙,傻气地问道:“两个哥哥,好看吗?”祭殿敷衍地点一下头,随即对嬴婳道:“大小姐,大帅有找”嬴婳会意地放下油粉膏,好言哄道:“守儿,姐姐马上回来再帮你画”尽管嬴守极不乐意,也只好噘着嘴嘱咐:“你要快哦,不许耍赖” 嬴婳随祭殿出房间后,祭殿长话短说,“绰叔刚有来拜访大帅,他偷偷塞给我一张字条,任务出现”嬴婳凝神思考了一会儿,道:“以我之见,爹用不了多久便会找你,不问则罢,若问起你和绰叔的关系,你最好如实回答” “此话怎讲?”祭殿不解,“绰叔求见我爹和给你的任务定然有联系···”尚未等嬴婳详尽分析完,莲子已来传话,“祭副官,大帅找你过去”来不及再细说什么,嬴婳只给了他一个暗示的眼神,示意他万不要隐瞒与绰叔相熟之事。 上房中独剩嬴赫昆一人,不知绰叔何时离开,也不清楚他从哪处离开,气氛有些凝重,嬴赫昆绷着脸,“祭殿,你来我府上多久了?”祭殿猜不透他的话意,只中规中矩地回道:“半年有余” 嬴赫昆冷冷一笑,“我且问你,你可认识绰老鬼?”祭殿原想搪塞“只有耳闻,不曾识面”,但见他表情,又记起嬴婳的叮嘱,便如实回道:“我十岁那年,双亲俱亡,是绰叔收留了我” “你倒是深藏不漏啊”嬴赫昆又习惯性摸摸光头,满以为他会矢口抵赖,他的如实回答倒令嬴赫昆大感意外,一下子没了对策,沉默良久方才道:“其实你很有魄力,又几番救了守儿,我是极器重你的,若你肯尽心效力,我绝不亏待你” 祭殿按照军人方式行了个军礼,“谢大帅赏识”嬴赫昆话锋一扫,转了话题,“你说,你对守儿感觉如何?”祭殿一怔,料不到他会有这么一问,踌躇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回道:“二小姐乃金枝玉叶,属下定会尽心保护她”嬴赫昆老谋深算地转了转眼珠,突兀地问了句:“倘若我将守儿嫁与你,如何?” 祭殿神色失措,急忙辩道:“属下绝不敢存非分之想”嬴赫昆面色晦暗,似有不悦,“莫非你嫌她痴傻?”祭殿语气平淡地解释:“数下自叹高攀不上”嬴赫昆忽地纵声大笑,“好了,我还是那句话,若你肯尽心效力,我绝不会亏待你”祭殿心中暗忖:嬴赫昆此番话究竟何意? 嬴婳继续执笔帮嬴守画完剩下的脸谱,但神情有些恍惚,心里总是惦记祭殿去见嬴赫昆会不会出事,嬴守因她的怠慢有些不高兴,“爹爹叫你做什么?”嬴婳微微笑着逗她,“是问我守儿有没有不乖?有没有乱发脾气?” “胡说!”嬴守生气地抬手将妆案上的油份盒拂到地上,五颜六色的油份顷刻染花了焕然一新的地毯,“一定是爹爹要你做两个哥哥的新娘子”嬴婳又气又好笑,“爹爹哪有说过这样的话···” 根本不由她说,嬴守抢过她手中的画笔在她脸上胡乱地画了几道,最后稚气地警告她,“两个哥哥是我的,只能和我玩”嬴婳对着镜子中的花脸,真是哭笑不得,不过令她感到欣慰的是,祭殿已平安无事地出来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自幼没有亲人,伴随她成长的只有绰叔和祭殿,若是将绰叔视为恩重如山的父亲,那么,祭殿则是介于兄长和朋友双重之间,更增添了一份少女的纯真爱情,它像洁白细碎的土豆花,从最初躺在被阳光照耀得发烫的泥土中小憩,到破土而出感受着如丝绸一般柔曼滑过的清风,鸟儿偶尔驻足的呢喃,是心照不宣的惬意,却铭 刻着隽永。 3·南风依旧是老样子,终日宿醉,酗酒兹事,已被鄂善调去做巡警,但他仍是死性不改,更甚者在一次巡街时遇到一个小偷,出于职责,他英勇擒贼,却反被小偷踩在地上一顿暴揍,至今被警队传为笑谈,由此也得了个“醉虾”的称号。 照例踉跄着步伐回到一贫如洗的家,娘亲将做好的米糊盖在桌子上,早早歇了。南风毫无胃口,悻悻地回到自己屋里,一头栽倒在炕上,迷迷糊糊睡着之时,忽听有女子轻唤:“风哥”南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到了胭脂,于是喃喃呓语:“胭脂,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女子轻笑,“我不是来看你了吗?”南风狂喜,伸手去抓她,居然真的抓到了她的手臂,他陡然酒醒,梦中多是虚幻的,不会有如此真实的肢体碰触,南风一边着手揉搓惺忪的睡眼,一边仍贪婪地拽着对方的手臂,不肯让她离开。 “酒醒了?梦做完了?”女子戴着一副珊瑚制成的面具,眼眶位置还镶有几颗精致的璎珞,她的声音清脆如蒙古草原上牧民手中的驼铃,悦耳动听,更重要的是竟和胭脂的声音一模一样,出于警探的敏感,南风严肃地询问:“你是谁?为什么到我家来?” 女子坐到他身旁,亲昵地靠在他身上,“风哥,还在怨我贪慕虚荣,背信弃义吗?”南风一把推开她,瞪大着双眼连连摇头,“不,你不是胭脂,胭脂已经抛弃我了,她已经嫁人了”南风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垂了下去。 女子将他的脸正视回自己,柔声细语道:“你好好瞧瞧,我有哪里不像胭脂?是这个面具吗?”她食指狠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傻瓜,我若不这身打扮,被大帅认出,你我还能这般自在的相见吗?”南风半信半疑,“你真的是胭脂?”隔着面具,他又听到她清脆的笑声,女子已经开始解着旗袍上的纽扣,南风受宠若惊,“胭脂,你真的···” “风哥,莫嫌露水姻缘浅,你我情比金坚” 鸳鸯帐暖贪春梦,两心月明风露中,谁似鸾凰? 女子起身穿衣,尚流连在温柔乡中的南风豁然发现她的背上有一个占据半身的黑蜘蛛纹身,心下不觉一惊,“你···你不是胭脂,你到底是谁?”女子穿好衣裳转身,镇定自若地回道:“我的确不是胭脂,你可以唤我水粉”南风不顾下体赤·裸,猛地掏出枪起身对准她,狂吼:“你到底是谁?” 由于声音太大,惊动了那屋的南风娘,她患有白内障,视线不佳,“阿风,和谁说话呢?”南风怕娘亲担心,急忙搪塞:“娘,没事,我刚才做梦了”南风娘“哦”了一声,“说梦话了,歇吧” “风哥,你这么孝顺,想必也一定重感情吧,怎么说我和你也算是一夜夫妻,你当真忍心杀我?”南风确实是个重感情的人,刚刚他也真的入戏了,见他有所动摇,女子将枪慢慢挪开。 “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说,你到底是谁?”南风不想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产生感情,“《聊斋志异》可有读过?你可以当我是里面一个修行千年,幻化人形的狐精”南风面孔一板,“没心情和你说笑”女子只好严肃地道:“我是一个可以帮你的人,帮你仕途升迁,帮你摆脱贫困,帮你重新得回挚爱” 第二十五篇:竹战全局(下)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南风狐疑地问:“你帮我,图什么?”女子搂住他的脖子,将面具的脸凑近他,轻吐幽兰,“你就不会认为我是因为爱你吗?”南风断然否定,“我们素不相识,何谈爱我?何况你若真的爱我,岂会面具是我?”女子声音抽噎,“你不相信我爱你,我不怪你,但我真的不能以真面目是你,因为幼时继母待我不好,竟将滚烫的麻籽油泼向我的脸,我的脸被烫毁了・・・” 南风果然是个心软的人,听她啜泣着叙述不幸身世,不禁起了怜悯,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是我不好,我不会再强迫你摘下面具,只要你肯真心待我,我以后都听你的”女子破涕为笑,“风哥,你真好”南风又皱起眉,“可是,你总该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女子嗔道:“说好了,叫我水粉嘛”南风摇头,“不好,为什么要和那个贪慕虚荣的女人连名?”女子捏了他鼻子一下,“听你的,重新给我取个名字吧”南风打量她脸上红色的珊瑚面具,想了想道:“就叫你珊瑚吧”珊瑚微微颔首,轻“嗯”了一声。 “对了,珊瑚,你的声音为何和胭脂恁般相似?还有,你背上的蜘蛛图案又是怎么回事?”珊瑚似有不悦,斥道:“风哥,我已将身与心全部交付于你,你却对我百般怀疑,你让我情何以堪?”南风连忙哄道:“对不起,你别生气,以后我什么都不会再问了,我可以发誓”说着,作势要下跪,珊瑚“噗哧”一声笑了,“有你这样发誓的吗?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南风低下头一瞧,现在的自己光溜溜的像一只大泥鳅,也忍俊不禁地笑了。 走出南风家,珊瑚披上了一件及地的斗篷,摊开手,一只黑色,腹部隐现红色沙漏状的小蜘蛛在掌心里爬着,“南风,你是第一个没有死在我手上的雄性”俨然,她已成为蜘蛛王国的女王,统领着成千上万的黑寡妇,用自己的身体换取利益已非第一次,每一个男人都不能免于被黑寡妇咬死的厄运,南风并非幸运,只是时机未到,作为雌性黑寡妇的配偶,命运是注定的。 4・泽同客栈天字一号客房,清源百无聊赖地喝着茶,要等的人始终未出现,所幸一切费用都是由他人交付,否则他这个穷光蛋,早就被撵出门了,自从长庆戏班出事,姐夫又无端被害,姐姐卖了房产回了乡下,他一个人连个栖身的地方都没有了,原指望勾搭上紫鸢,他的吃穿就不用愁了,谁料她竟没入套。 两扇房门突然“嘎吱”一声响起,清源狂喜地回头,“紫鸢,你终于来了”进来的却是柯啸,他寒着脸,拿起桌上的茶碗盖子蓦地回身一掷,只听呼地一声就将房门紧紧关了起来,清源虽有失望,又不好怠慢柯啸,忙道:“少帅稍等,我给您重新沏壶茶” 柯啸一把拽住他将其按坐在对面,而后似是嫌恶地拂了拂皙白的双手,“这几天日子不好捱吧?”清源哭丧着脸,叹了口气,“少帅您也清楚,赌输了家当,登台唱戏吧,又让人弄坏了嗓子,现在我是身无分文,要不是您接济,我恐怕早就要沦为要饭花子了” 柯啸轻蔑地盯着他,抬手拍打着他比女人还干净、娇嫩的脸蛋,“路我都帮你指好了,你自己不争气呀”清源愁眉苦脸地皱着眉,“那二姨太的确是大主儿,可嬴督军也不是善茬儿,恐怕她是有心无胆”柯啸沉吟了片刻,忽地皮笑肉不笑地眯起双眼,假惺惺地道:“好吧,我送佛送上西,渡人渡到岸,紫鸢那儿我想办法让她入你之瓮” 清源闻听,自是感激涕零,千恩万谢,柯啸起身拂了拂衣褶,见其有离去之意,清源忙躬身恭敬道:“少帅,我送您” “不必”柯啸一脸傲慢地大摇大摆扬长而去,关紧门后,清源不屑地冷哼一声,“什么帮我?无非是借我之手将碍事的二姨太赶出赢家,你好渔翁得利,既娶了美娇娘,又霸占了家产,道貌岸然!” 5・幽静的雅室内,烛火忽明忽暗,泛着朦胧却温馨得黄光,洁白的墙壁上倒映着一男一女的影子,灵仙倚在湘妃榻的方垫上,她的双腿被修殁枕着,灵仙纤纤玉手抚摸着他越发清瘦的脸庞,心里微微地在疼,“不能时刻在你身边照顾着,你自己要多注意身体”她的话语轻柔,似母亲对年幼孩子叮咛。 修殁哑然失笑,七岁之后,这个世界上肯真心带他的便只有她了,瞥了眼桌上碳火熬煮的水晶锅,修殁不解地问:“那是什么?”灵仙吟吟微笑,“是我亲自为你熬的雪梨炖川贝,里面还特意加了些枸杞,对你的病总会有益的”淡淡的香气随着锅内的沸腾沁入鼻中。 修殁坐起身,有剧烈地咳了几声,“仙姐,有劳了”灵仙面孔一板,佯作生气,“你我之间,还需客气?”她执着修殁的手,暖意温情地道:“今晚,就留下来吧”闻听这话,修殁一惊,被她握着的手也缩了回来,“仙姐,抬爱了”灵仙因他的婉拒,有些受伤,悲戚的眸中泛着氤氲的泪光,“你嫌弃我?” 修殁急忙解释:“仙姐,你误会了,我岂会嫌弃你?若是没有你,修麟这条命早已随枉死的双亲同赴九泉了” 当年,嬴赫昆率兵闯入家中,以乱・党罪名开枪打死父亲修庆堂,并强行掳走了母亲修语茶,年近七岁的修麟和爷爷修山被困在大火中,等着活活被烧死,幸亏驼背女人“牧姑”办事路过此地,听到屋子里有呼救声,便不顾火势凶险,破门而入,救下修麟和修山,但彼时,修山已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弥留之际只嘱咐修麟两个字“报仇”,一夕之间痛失所有亲人的修麟“啊”地一声哀嚎后,昏死过去。 月林小筑的主人年长修麟十岁的月灵仙,这个心地善良的姐姐不但收留了他,还在病床前没日没夜悉心照顾了他整整七日,请了全城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名贵的药材,总算将濒临在死亡线上的他救了回来,醒来后,修麟瞪着如死鱼一般的眼睛,用被大火呛坏了的沙哑嗓音向月灵仙千恩万谢。 为防嬴赫昆知其没死,会带人回来再对修麟斩草除根,灵仙为他从此改名修殁,并让牧姑教习他武功,严令他每日深居简出,不问世事。 然而祸福无常,原本以为修殁的苦命会就此停止,岂料十三岁那年,他竟患上了肺痨,在那个封建落后的年代,肺痨无疑是宣告死亡,灵仙为着命运多舛的他不知哭了多少回,若将泪水聚集,恐怕可以汇成一条河,辛酸地流向奈河桥下的忘川。 就在修殁命悬一线时,灵仙出嫁了,具体说是给一个年长她二十多所的男人做妾,因为他医术精湛,只有他才能帮修殁续命,为了心爱的女人,这个人竟冒着刺骨的寒风,漫天的大雪,在狼熊出没的山谷中整整寻了一天一夜,总算找到一颗三十年的老参,挽回了修殁垂危的性命,他却因此落下咳疾。 这个人就是“仁修堂”的掌柜祭胤祖,有妻有子,德高望重,即使是这次甘冒生命危险为情人的弟弟寻找人参,也被美化成是为了挽救一位爱国有志青年,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比比皆是,但能做到至死名利双收,至死都被人称颂,却是极为罕有,这是隐蔽极好的。 后来,同样是一场大火,将祭家烧的片瓦不留,由此,灵仙也失去了丈夫,成为了寡妇,不过,她没有哭,她要笑,要放声纵情地大笑,她早盼着祭胤祖死的这一天,因为她要做一株水仙,要在春意盎然的时节为悦己者含苞绽放,她不要做一簇黄色的雏菊,在晚秋的凄凉中落寞地开着,因为花期短暂,容易在雪霜的摧残下,憔悴枯萎。 灵仙成了名镇小城的交际花,专门结交达官显赫,逢场作戏为己牟利,修殁进入了狼帮,并利用自己的能力,坐上了二把交椅,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却也只不过是黎明之前波涛汹涌的障眼法。 春去春又回,一晃十六载过去了,匆匆的像指尖流逝的细沙,破败残缺的往事在记忆深处历久弥新,修殁终于等来了嬴赫昆的衣锦还乡,终于等来了向他复仇的机会。 灵仙一行清泪不自禁流出,“既然不曾有嫌弃之意,为何不肯?”修殁眼神闪烁,言语吞吐,“因为・・・”灵仙是何等蕙质兰心的女子,岂能猜不出他难言的隐情,“有心上人了?” 修殁正待答言,鸿药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夫人,燕九爷正往这边过来,我拦也拦不住”一向沉稳镇定的灵仙也被弄得措手不及,她拉起修殁急忙躲去那架前不久躲过柯啸的仕女屏风后,屏风和墙壁呈一个死角,躲在里面需要蜷缩身子,修殁微敛呼吸,佝偻着身子蹲下,幸好自己的身形略显清瘦,不会被墙壁挤得太难受,但可以想见,那个人委曲求全在此时该有多么的别扭和懊恼!修殁嘴角竟难得的轻扯出一抹如月的弧度。 燕九气势汹汹扯着嗓门闯进来,他的状态应该是喝了酒,“灵仙,我来了,你也不亲自出来迎接我?咋的?嫌我没利用价值了?”他猛地一捶墙壁,“老子还是狼帮老大,谁也取代不了” 灵仙赔着笑脸慌,“我的九爷可冤死我了,我都睡下了,听说你来,这不赶忙起身穿衣候你大驾嘛”燕九始终绷着脸,贼眼敏锐地盯在水晶锅上,“你不是睡了吗?那煮着什么?”灵仙镇静地笑着解释:“连日来偶有咳嗽,便煮了川贝雪梨汁,不信你尝尝” 燕九将信将疑底摆摆手,“快端下去,闻着恶心”鸿药赶忙识相地将水晶锅端走,灵仙巧笑倩兮的关切问道:“九爷,今儿是谁惹你了?好大的不高兴” “别问了”燕九不胜烦燥地一屁股坐到床上,开始脱鞋,“今晚,我不走了”灵仙一怔,“不走了?”那怎么行?他一夜不走倒无所谓,修殁岂不要闷死在屏风后面?“咋的?不欢迎?”凭着酒意,燕九眼珠瞪得像铜铃,“九爷,你多心了”灵仙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心里却已打定了主意,“九爷,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煮杯解酒茶” 燕九一把拉住她,“这么点小事,让鸿药做”灵仙媚笑将手挣脱,“你的事怎能疏忽怠慢?我一定要亲力亲为,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燕九被哄得心里乐呵,麻黄的小眼睛眯得像一条缝,“还是你心疼我” 当灵仙端着放有蒙汗药的解酒茶回来时,燕九已趴在床上呼呼睡着了,鼾声如雷般震耳欲聋,灵仙使劲推了推燕九,“九爷,你醒醒”燕九迷迷糊糊地半睁着惺忪睡眼爬起来,“煮好了?”瞧也没瞧,接过茶碗一口气咕噜喝光,复倒回床上呼呼沉睡,灵仙环胸站着没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紫檀大理石桌上的西洋钟,约摸一刻钟后,蒙汗药也应该完全发作,她轻唤了声“麟弟,出来吧” 修殁固然有些不解,但实在憋得难受,依言从狭窄的屏风后钻了出来,望着不醒人事的燕九,修殁表情僵硬,“仙姐,你对他下药了?”灵仙冷笑,“何止,我还要杀了他”修殁惊愕,灵仙却一副淡然,“留着他已经没有用了,他对你已经开始排斥,除去他,你便是狼帮老大” 想似有犹豫,“可是,地图还没有找到”这才是关键的,“你的内线不也告诉你,地图在他身上吗?”修殁沉默不语,灵仙坐到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燕九身旁,拍了拍他肥硕的脚掌,“我断定在这里” 时间容不得耽误,既然灵仙已动杀机,而她的一切决定都是在帮自己,于是,修殁拔出随身携带的蒙古刀,将燕九翻身平躺后,持刀准确无误扎入他的心脏,燕九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呜呼哀哉了。佛家常有因果之论,如果一个人可以无所痛苦地寿终,那么,他一定是积德修行了,然而对于燕九,该是悖论了。 修殁褪下燕九的袜子,在他宽厚的脚掌底纹着密密麻麻犹如路线的图案,不顾脚底的臭味,灵仙执着油灯凑近蹲下,仔细瞧着图上的标识,“麟弟,你看”灵仙指着上面一块空白的缺角,“这个地方应该就是藏着秦镜的关键地方”修殁也注意到了,“残缺的部分一定在嬴赫昆手上” 灵仙起身望向惨死的燕九,“先别说这些,剜下地图吧,然后赶快将尸体埋了,你要立刻回狼帮,务必要趁内乱之前掌控局势”修殁拔出插在燕九心脏上的短刀,血液已经枯竭,没有形成喷溅,他像扒一条狗的皮一样利落地将燕九脚掌上的地图剜下,随后,灵仙唤来牧姑,几人一起将燕九的尸体拖到后院掩埋,剩下的清理工作也一并交给了牧姑和鸿药俩人。 临回狼帮前,修殁提了个要求,“仙姐,帮我和柯啸约个时间见一面” “见柯啸?” “有件重要的事相谈”灵仙从不会悖他的意,这一次纵使有百般疑惑,也默然点头。 第二是六篇:青涩梅雨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和绰叔进行交易的第一批货即将在今晚到达码头,嬴赫昆指派祭殿带着高翔等一批纵队整装出发,前去码头接货,临出发前,嬴守笑嘻嘻地嘱咐:“两个哥哥,你要早些回来陪我玩”祭殿表情淡然地“嗯”了一声,便带队出发了,嬴婳站在二楼的围栏前,目送他离去,心中默祷他平安。 入夜时,外面下起了雨,雨珠“噼啪”地打在窗户上,恼得人心烦,凤妈一边扇着蒲扇帮嬴守驱蚊,一边哼着小调哄她入睡觉,但祭殿未归,嬴守如何也不肯安心去睡,闭上眼睛不足一刻,便又霍地睁开问道:“凤姨,两个哥哥回来了吗?”凤妈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等你睡醒了,他就回来了” 上房里,嬴赫昆一个劲儿地裹着烟斗,贩卖鸦片绝非小事,一旦出了问题,被奉天那边儿知晓,铁奎再从中作梗,官位必然不保,他必须要做两全准备,事情万无一失自是最好,若情况有变,他要算计着该如何将责任嫁祸给祭殿,自己置身事外。 胭脂枯坐在他身边,大帅不作声,她也不敢造次,只谨慎地偶尔帮忙装烟,她反而羡慕起紫鸢了,最近被嬴赫昆冷落,紫鸢倒轻松自在了许多,白天忙着和官太太们打牌,晚间还能有闲情逸致到戏馆子听戏,哪像自己,整天提心吊胆,稍有不慎,便是一顿打骂,难怪当初柯啸会毫不犹豫地满口答应,原来这是个比下人强不多少的苦差事,可这满腹牢骚也只能说给自己听。 “我要去找两个哥哥”左等右等,不见祭殿回来,嬴守开始不耐烦了,下了地,穿上鞋便往外走,凤妈拦也拦不住,急忙叫璎珞带上伞和煤油灯,自己则抱着一件外衣匆匆忙忙去追嬴守,起初淅沥沥的小雨渐渐转成了如帘大雨,嬴守站在石板小路上四下瞭望着,嘴里还不停地抱怨:“两个哥哥骗人,说好要早些回来陪我玩的” “小姐,听话,把衣服披上”担心淋湿了嬴守的外衣,凤妈自己撑着伞,但伞的大半边都在遮护衣裳,嬴守任性地不肯,尽管有璎珞青竹伞的庇佑,但她周身衣衫单薄,被凉风吹透,冻得瑟瑟发抖,“小姐,你若是着了凉,染了风寒,等祭副官回来也没办法再和你玩的”嬴守被璎珞这句话劝动,不情愿穿上凤妈递来的衣裳。 终于,牵挂的人一身湿漉漉地出现,远远地,嬴守看见了,夺过璎珞手中的青竹伞,便向他飞奔过去,踩着坑洼泥泞的水坑,嬴守险些滑倒,“小姐,小心”璎珞在身后紧张地喊道,嬴守的每一个动作都会牵挂璎珞脆弱的心,多年来竟养成了习惯,嬴守的安危已和她的生命紧紧连在了一起。 祭殿也同样看到了嬴守,在冷风袭袭的雨夜,居然有一个人在焦急地等待着迟归的自己,他的心里在这一刹那竟是暖暖的感动,祭殿快走几步迎上了她,见他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嬴守开心恣意地笑了,纵然她心智不全,但从小随父亲经历征战,看惯了杀戮,他也明白乱世的危险,“两个哥哥,我害怕你会像娘一样住到大土房子里,我和你说话,你也不理我,也不出来见我” 雨水淋湿了她前额的碎发,细小的雨珠顺着发梢一点一点滴下来,因着自己全身湿透,祭殿不敢拥抱她,只心疼地伸手擦了擦她发上的雨水,担心她会因此受凉,“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他不会说一些绵绵情话,也不会用甜言蜜语去哄心爱的人开心,但他绝对是在用生命作为保证。 “两个哥哥,我给你撑伞”祭殿不想拂了她的好意,钻进了伞中,夜雨有些凉,一丝丝地打在身上,他将伞的大半边遮在她的头顶,自己却大半边身子露在雨中,他尽量放缓步子,照顾她的步伐。 见到这一幕,璎珞讷讷地扭身望向凤妈,在她耳边窃窃私语,“凤妈,你说,小姐是不是喜欢祭副官?”凤妈白了她一眼,“小蹄子,不想活命了?这话要是传到大帅耳朵里,不扒了你皮才怪呢,再说,小姐就是小孩子的性子,和祭副官玩得来,哪有什么情爱?”凤妈转身进屋,璎珞不满地小声骂了句:“老帮子,好人都让你做了” 其实凤妈心里也犯嘀咕,虽说嬴守智力不健全,但身体却是有着极其诱人的成熟,况且祭殿又是个正常的男人,天长日久,难保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凤妈不再往下多想,料是嬴赫昆心里也是有谱的。 第一批货的成功交易,嬴赫昆虽喜不自胜,但也不敢掉以轻心,他连忙又坐镇指挥麾下几名得力属下将这批鸦片分别销往各个私密烟馆,一切竟是十分顺利,并且在短短数日,便赚得盆满钵溢,嬴赫昆心里是乐开了花,叼着烟斗,不停地自语:“还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看来我的复兴计划指日可待了” 胭脂扭动着翘臀,笑意盈盈地端茶进来,“大帅,你这是乐呵什么呢?” “我在高兴做成了一笔赚钱的买卖”人逢喜事精神爽,嬴赫昆粗黑的脸上也有了笑容,对待胭脂也不再凶巴巴,朝她招了招手,“过来,坐我这里” 胭脂识趣地坐到他腿上,“大帅,您要是高兴,我这心里也跟着舒坦”边说,边用小叉子扎了一块雪藕片喂到嬴赫昆嘴里,“你会唱曲吗?”嬴赫昆脸上笑容未退,短胡子尖着向上竖起,一对眼睛像电光一样发亮,“会是会的,但不多”胭脂幼时和瞽目舅舅在茶馆卖过艺,略学了几支曲子。 “那就来个小调儿听听”胭脂从容地唱起来,嬴赫昆津津有味地和着,忽地似想起了什么,打断她问道:“唉,我问你,你说祭殿和柯啸哪个比较优秀?” 胭脂一怔,“大帅缘何问起这话?”嬴赫昆呵呵一笑,摸了摸光头,“我是想守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所以想招个赘婿”胭脂注意到他提到的只有嬴守,却绝口不提嬴婳,同为亲生女儿,为何会厚此薄彼?虽有疑惑,但胭脂却不敢问,“这个我也说不好,若说得错了,您可别生气” 嬴赫昆点头,算是保证,“柯啸是您的义子,自小在您身边长大,脾气、性情您都了解,算是知根知底,况且他待守儿似亲妹妹一般,将来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上位之初,是她承诺给柯啸的,助他坐上乘龙快婿之位,“祭殿嘛,平日寡言少语,待人不冷不热的,又且身世来历不明,怎能配得上咱家的小姐” 嬴赫昆似乎认同地点点头,但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是外人猜不透的。 2·“哟,这不是虾哥吗?突然变得意气风发,我差点认不出来了”南风梳着油头发型,一身利落的西装,神采奕奕地出现在警厅,从今天起,他不但不再是连小偷都瞧不起的巡警,并且已升任为警务署的次长,福笙不知内情,刚见面便讥讽地调侃。 南风清了清嗓子,端出次长的架势,“注意你的措词,我现在可是次长”福笙瞠目结舌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你当次长了?太荒谬了!我还以为会是玆队长呢”南风轻蔑地冷笑之际,马大头和玆(xuan)纵走了进来,玆纵嗔了福笙一句,“福笙,别乱说话” “玆哥,我们三兄弟又聚在一起了”南风热络地同马大头和玆纵击掌,玆纵心态平和地给予祝贺,“南风,好样的”对于南风的迅速高升并非没有怀疑,然若一昧地追问,反倒有嫉妒之嫌,玆纵也就忍住绝口不问。 相对玆纵的沉得住气,马大头心里极是不平衡,“兄弟,你到底给咱们总长灌了什么**汤,你的仕途之路也走得忒快了吧?”南风神秘一笑,“这是一种政治手段,慢慢学吧”马大头、玆纵面面相觑,一脸迷茫,福笙则在马大头走后,“呸”了一声,“什么政治手段?指不定什么下三滥手段!” 马大头趁其他人不备,悄悄地去了总务科室,鄂善正埋首书案,翻看着卷宗,见马大头进来,他抬起头,态度和善地问道:“大头,有事吗?”马大头搔搔后脑勺,迟疑地道:“总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鄂善伸手示意他坐下,马大头也不客气,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问吧”马大头吞吞吐吐憋了半天,总算开口,“我是想问···您为啥提拔南风当次长?”鄂善没有立即给予他答案,而是反问:“你认为他不适合坐上这个位子?” “也···也不是···”马大头皱着眉,想着措词,“只是我个人认为,他阅历太浅,论资历不及老康,论推理办案能力不及不如玆纵···”鄂善表情怪异地道:“你和南风是朋友,如今他平步青云,你跑来和我说这番话,我可以认为这是你在嫉妒吗?” 马大头张皇失措地站起来,连连摆手,“总长,您别误会,我是就事论事···”鄂善倒吸了口气,语调略微冰冷,“你先出去吧,宦海沉浮不是你能决定的”当然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鄂善在心底自语了一句。 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贱兮兮地跑到总长那儿本是想申明一种公正,不但碰了一鼻灰,总长还得认为他马大头是个嫉妒心强烈的小人,若是再传到南风耳朵里,南风一定会恨死自己的,沮丧地走出科室,谁料,竟被南风碰见,“大头,来向总长汇报工作了?”南风装作若无其事,虚假地笑道。 马大头尴尬地“嗯”了一声,灰溜溜地走了,南风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的背影,“瞧着我升迁眼红了,想到总长面前扳倒我?真是自不量力!” 升了官,发了财,南风首先购置了一间宽敞气派的大房子,将娘亲接来安享晚年,儿子能耐了,出息了,南风娘自是乐得合不拢嘴,不停地念叨着神明保佑,祖宗显灵,更是整日烧香拜佛,戒荤吃斋足有月余。 南风心里清楚,若是没有珊瑚的指点,他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风光,贫贱交颈之恩,他没齿难忘,晚间时分,珊瑚依旧带着一副红珊瑚面具如约现身,一见面,她便向南风施礼福拜,“恭喜呀,我的次长大人” “你竟敢取笑我?”南风板起面孔,佯装生气,珊瑚咯咯地笑了,“不逗你便是”南风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边喃喃细语,“总是我当上了大总统,也绝不会忘了你这位糟糠之妻”珊瑚沉默无语,心里却泛着寒意的冷笑,“南风,你真是愚蠢的傻瓜,你的命还掌握在我的手里呢” 南风突然抱怨道:“珊瑚,我们每天只能在夜晚相见,好像偷情似的,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珊瑚娇嗲地哄着他,“急什么?等你当上了总长,我自然会名正言顺地做你的如夫人” “真的?”南风兴奋地抱起她在原地旋转,“为了这一天早日到来,我一会努力的” “珊瑚,我现在能信任的只有你,其他什么兄弟情全是狗屁”想起今天的事南风满腹牢骚,“是谁惹到你了?”珊瑚柔声地关心道,“看着我升迁,马大头眼红,居然向总长唆使要免我的职”虽然没有亲耳听到,南风猜想必然如此,“平时兄弟长,兄弟短的和我套近乎,关键你时刻却在被背地里使坏,还不如玆哥,人家可是诚心诚意恭喜我” 珊瑚冷声一笑,“说你傻,你还真是不聪明”南风怔愣地望着她,“什么意思?” “你都不认为马大头和玆纵在唱双簧?”南风经她提醒,恍然大悟,“你是说玆纵才是幕后推手?”现在无论珊瑚说什么,他都深信不疑。 珊瑚并不正面回答他,而是反问道:“若哪一天,他妨碍了你的仕途,你会不会杀了他?”南风一时语塞,心中虽对马大头和玆纵在背后使坏有气,但毕竟一起共事多年,真正动杀机,他还是心有不忍的。 珊瑚修长的食指戳着他的眉心,十分肯定地告诉他:“你会的,任何妨碍了你的人,你都会杀掉的”这是一个名利熏心的人最大的弱点。 3·夜深人静,公馆上下也皆已熄灯,紫鸢从自己房间出来,准备去如厕,却骤然瞥见一个黑影悄悄潜进嬴婳的房间,仔细定睛一瞧,竟然是祭殿,紫鸢心下一惊,“这么晚了,他进婳儿房间做什么?”想要启口喊人,忽又止住,“难道他们俩个私下有情,担心大帅责备,故而私下约会?” 思及此,紫鸢倒是莞尔地笑了,“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赢家,我带着金银细软远走高飞,唯恐牵累婳儿,若是她能找到知心知意的人托付终生,我也可以了却一桩心事了,祭殿虽身世来历有待商榷,但婳儿似乎对他有意,看来我要找个恰当的时候和大帅谈谈婳儿的婚事了” “睡了吗?”祭殿站在嬴婳床前漠然地问道,“还没”嬴婳坐起身,披了件外衣,“有事吗?” 祭殿踱步至窗前,背对着她,徐徐开口,“你知道绰叔的生意是什么吗?”嬴婳拢好了乱发,走到他身旁,不言语,只静静聆听。 “鸦片”从来祭殿都不知道何为良心,何为同情,但当他在城中私密烟馆看到一个曾经是身强体壮的男儿如今骨瘦如柴地躺在榻上像鬼一样在烟雾缭绕中自得其乐,祭殿的心竟在这一刹那似被揪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放弃和脱离这种生活?我和你一起远走高飞,天大地大,我们有很多容身之处"破天荒,第一次嬴婳有了背叛绰叔的意识,她握紧祭殿的手,传递一份属于光明的温暖,“因为我和你都是中国人,我们的良心不该被泯灭” 祭殿却将手挣脱,“你自幼无父无母,不会明白亲眼目睹自己的父母被烈火焚身是何等的惨烈,离开绰叔就意味着我放弃了杀父弑母之仇,我做不到”嬴婳叹息着轻喟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祭家灭门惨案是个骗局,那场大火真的只是意外” “可在我查不到真相之前 ,我只能能相信谎言”嬴婳不再劝阻,总之他的任何决定,她都会支持,他在那里,她亦如影随行。 又是一阵沉默后,祭殿突然问道:“你见过黑寡妇吗?”嬴婳摇摇头,“怎么突然问这个?” “绰叔安排的交货人是个女人,自称北岛千穗”初次在码头相见,她穿着传统的日式和服,毫无血色的白皙脸庞透着一股阴暗的晦气,她的声音却如孩童般稚嫩,宛若未经世事濯染般清澈、干净,那天的雨很大,随行的东洋武士恭敬地帮她撑伞,想必她在组织中一定有着极高的地位,“我在猜她会不会是黑寡妇?” “黑寡妇应该久居国内,而这个北岛千穗是个日本人”绰叔对组织管理十分严密,除了祭殿他二人彼此熟识,其余嬴婳一概不清楚,纵然她和黑寡妇有过几次交锋,但对方始终戴着面具,她无缘窥见庐山真面目,唯一清楚黑寡妇是个女人。 “北岛千穗的中文相当流畅,所以我才有此疑惑”嬴婳虽未见过黑寡妇,但她并不十分好奇,她真正疑惑的是绰叔,“绰叔和日本人有联系?” 祭殿给了她一个更震惊的猜测,“绰叔极有可能是日本人”嬴婳顺着他的猜测继续推断,“那么,他要寻找秦镜的下落,和贩卖鸦片便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秦镜可以称霸天下,贩毒获利则要购置军火” “看来,他的野心不小于嬴赫昆”祭殿对他们这些野心家的勾心斗角不感兴趣,他唯一要做的“帮我尽快找到秦镜”他的嘱咐是“帮我”,而非“帮绰叔”,有了秦镜的筹码,他同样可以换取祭门惨案的真相。 第二是六篇:青涩梅雨(下)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4·奉灵仙邀约,柯啸万般不情愿地乘车来到月林小筑,依旧轻车熟路底右后门进入,在雅室驻足,但今日不同的是,灵仙的月林小筑还有一位座上宾,柯啸冷眼打量了一下正在品茶的修殁,讥讽地道:“想是我来得不巧了,改日再约吧” 不及修殁开口,灵仙已先他一步叫住转身欲走的柯啸,媚笑着道:“柯少帅,你多心了,我正是要向你引荐这位狼帮新任帮主”狼帮易主,燕九莫名失踪的事,柯啸略有耳闻,尚未等他启口,修殁已起身礼貌地拱手,“柯少帅,我们又见面了,上次的事多有误会,您请海量” 灵仙也附和道:“少帅不是嫌我这庙小了吧?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柯啸掸了掸椅子上肉眼看不见的灰尘,款款落座,“修帮主约我,只是为了道歉吗?”修殁朝灵仙递了个眼色,灵仙会意地退出房间,并将房门紧紧关拢,修殁并排落座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修某是想同少帅合作” “哦?”柯啸挑挑眉,十分不屑地道:“凭你和灵仙的熟识,应该是觊觎我的十几万大洋吧?”柯啸心中甚是恼火,觉得自己被修殁和月灵仙联手算计了。 修殁不怒反笑,且答非所问,“我可以助少帅铲除嬴赫昆,自掌帅印”他抛出一个诱人的饵,柯啸顿时怒拍桌子,力道之重,险些将茶案从中震裂,“大帅待我恩重如山,你竟敢煽动我造反?其心可诛!”说着,便要从腰间拔出手枪。 修殁不慌不忙,嘶哑着嗓音道:“少帅息怒,您自己也说凭我和灵仙的熟识,我岂有不清楚您的心思?”柯啸一声冷笑,笑他自作聪明,“那我就更留不得你了”他持着手枪,枪口已对准修殁的眉心,修殁镇定自若,他平生最忌讳别人用枪指着自己的头,单今日他破例了。 “如果我说燕九是被我杀死的”这一点,柯啸也猜到了几分,近这一年,燕九最常来的地方便是月林小筑,他的突然失踪自是和灵仙脱不了关系,但柯啸万料不到在灵仙的背后还有个痨病鬼修殁,柯啸已经开始抠动扳机,然而修殁的下一句话却令柯啸收了手,“燕九持有的半张地图现在我手上” “此话当真?”柯啸将信将疑,“若是没有筹码,修某也不配合少帅谈合作”修殁恢复了最初的谦恭之态,柯啸微眯着双眼,似是在考量着什么,“你同我合作,要得到什么好处?” “嬴赫昆的人头”修殁目赤欲裂,吐出这六个字,“你和他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何非要置他于死地?”因为不肯轻信,故而追根究底,“恕修某暂且保密,但绝不会妨碍到少帅的前程,以及···”修殁顿了顿,道:“您和赢家二小姐的姻缘” 柯啸沉吟片刻,道:“咱们一言为定,事成之后,我要天下,你要人头”会从容地答应与他合作,柯啸自有打算,等到军变以后,修殁若肯尽心效忠留他尚可,若不然,必定铲之而绝后患,至于嬴赫昆的首级,除非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做伤害嬴守的事。 “自然”修殁信誓旦旦地保证,“不过,当务之急,是要筹备军火,发动军变,因为嬴赫昆正在勾结日本人贩卖鸦片,一旦资金凑足,便会大量采购军火,我们一定要抢先一步,先发制人” 柯啸闻听,脸色骤变,声音转寒,“他在和日本人做鸦片生意?我怎么不知道?”修殁沉声回道:“因为他已经不信任你了,他指派的人是祭殿,还有高翔,他是你的亲信吧?” 柯啸拳头紧攥,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明日我会派贺东送来一封我的亲笔书函,你亲自去一趟天津,拿着我的信函,何老板定会接见你,谈妥了价钱,我们火速购置军火” 修殁点头,且不忘叮嘱:“高翔暂且不要动他,以免打草惊蛇”柯啸邪佞地瞧着他,嘴角扯出一记嘲讽的笑,“果然有点本事,居然猜出我心里的想法” “过奖” 吩咐鸿药送走柯啸,灵仙绷着脸进来,发觉出她的神情不对,修殁忙问道:“仙姐,谁又惹到你了?”灵仙怒瞪他:“你!”修殁笑而不语,在她面前,他向来恪守弟弟的身份,无论她发多大的脾气,无论多么刺耳的指责,他都会谨遵一个信条,仙姐是为了我好,所以他一直逆来顺受。 “柯啸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值得你谦恭下士,以礼相待?”灵仙恼的是他在柯啸面前失去了风采,堂堂一帮之主,理应和柯啸那个伪少帅平起平坐,如此都是给足了柯啸的面子,“你和他是公平合作,各取所需,而非咱们求他” 修殁一直赔着笑脸,“是我盲目报仇,冲昏了头脑,仙姐你就别发火了,免得伤了身体”灵仙的确不忍心再斥责他,剜了他一眼,道:“你今后好自为之”修殁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乖乖点头。 “你当真相信你助柯啸篡了权,他会让你手刃嬴赫昆?”修殁不解地反问:“仙姐,你的意思是?” 灵仙讪笑道:“凭我对柯啸的了解,他想篡夺嬴赫昆的督军之位,无非是为了嬴守,江山,美人,他更倾向于后者,试问你有什么把握会不让他过河拆桥呢?” 修殁沉默无语,灵仙的顾虑并非全无道理,的确是自己考虑欠妥,眼下他也真的无计应付柯啸的变卦,难道要公开自己和嬴守的兄妹关系?“借助柯啸之手找到秦镜,夺了嬴赫昆的督军之位,再灭了柯啸,假道伐虢之计可是一石二鸟,既手刃了仇人,又取了天下”但修殁并不认同,灵仙的计策是妥善解决之道,然而修殁无心和柯啸动干戈,除非迫不得已,否则他决不会杀了柯啸。 5·一群嗜赌如命的赌徒聚众在赌坊里,嘈杂地围在案前,七嘴八舌地喊着:“大,小”清源衣着光鲜地坐在赌桌前,优雅地压着赌注,“这不是清源老板吗?士别三日,要刮目相看了”说话的是金钱豹,专靠开赌坊,妓院以及放高利贷为营生,因与狼帮有勾结,向来是横行无忌。 清源连忙起身,印曾向金钱豹借过贷,所以清源不敢怠慢,“豹爷,您抬举了” 金钱豹一脸的横肉,用鼠目上下打量着他,“这是在哪里发财了?” “哪里是发了财?就是和省城的亲戚做了点小买卖,幸好没亏本,便又想着来试试手气”清源不敢再逗留,急忙收拾了桌上的大洋,道了声“告辞”后落荒而逃。 “亲戚?”金钱豹啐了一口痰,“准是挎上了哪个娘们” 6·嬴守最近不知因何故对养花提起了兴趣,为了讨她开心,嬴赫昆特意吩咐家奴在她房间摆进了十几种盆栽,有紫罗兰,夹竹桃,丝兰,仙人掌,杜鹃,千叶莲,样式繁多,不胜枚举,但没过几日,这些盆栽便都逐一枯死了,只剩下仙人掌和千叶莲,尽管如此,嬴守仍是终日浇水,精心呵护。 璎珞端着刚刚熬好的汤药进来,“小姐,喝药”嬴赫昆听人说北京城有一位八十高龄的老中医,此人曾在清廷做过御医,他祖上传承着一副秘方,对嬴守的病颇具疗效,故此嬴赫昆派人火速赶赴北京,费了不少银两,总算求到秘方,这几日一直在熬给嬴守服用。 嬴守正拿着剪刀像模像样地给千叶莲剪枝,其实若再剪下去,恐怕原有的枝繁叶茂会变成光杆了。“放在桌上吧,凉了我再喝”璎珞从不担心她吃药,每次来收碗,都是空的,待璎珞走后,嬴守将剪子放回枕头底下,端起冒着热气的药碗回到花盆旁,小声嘀咕:“你们生病了,爹爹说这个药可以治病,我每天都喂给你们,为什么它们都死了?你们别嫌苦,喝吧”于是,她将汤药悉数倒入千叶莲和仙人掌花盆中,只留一滴用食指蘸着抹在嘴角处,完成后,嬴守有若无其事地回到桌子前,放下药碗,等着璎珞来收。 这一切,让躲在房间外的嬴婳尽收眼底,心中不免产生疑惑,“嬴守费了这么大劲做这些,她到底想掩盖什么?”晚间祭殿回来,嬴婳找到他和他说了白天看到的事,祭殿不以为然,“你要说明什么?” “你有没有怀疑过嬴守?也许她的智力是正常的”嬴婳对此虽不敢肯定,但凭着直觉,她认为其中有蹊跷,“扮成一个痴儿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她这么做目的何在?如果她是授意嬴赫昆,可他最疼爱的便是嬴守,有可能会让她背负着痴傻的身份,被人耻笑吗?”祭殿与她持着相悖的观点,“将药倒掉,兴许是她一时兴起,或是感觉药苦难咽,根本说明不了其他任何问题” “你太武断了,不要因为你的私人感情干扰了你的判断能力”嬴婳多余的话也不想说,证据是最好的说辞,走出祭殿的房间,嬴守又在梦游,嬴婳越发觉得匪夷所思,她决定顺则既有的线索查下去。 刚刚起床,尚未来得及梳头,嬴婳便笑意盈盈走进来,“守儿,姐姐今天陪你玩好不好?”嬴守无精打采地问道:“玩什么?”嬴婳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剪刀,故作神秘地告诉她,“剪窗花”因为从未玩过,嬴守当真提起了兴趣,迫不及待地吩咐璎珞,“快帮我梳头”,璎珞早已候着多时,嬴婳却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守儿,姐姐帮你梳”细致地帮嬴守理着青丝,嬴婳不禁由衷夸赞:“守儿的头发真好看”嬴守有着如瀑布般及腰的长发,确实令人羡慕。 绾好了发髻,嬴婳便坐下来和嬴守剪窗花,边剪,嬴婳也会边向嬴守不着痕迹地问一些问题,例如“守儿,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或是“娘亲去了哪里?”等等,面对每一个问题,嬴守都会歪着脖子努力地想,可想了半天,最后也都是傻傻地笑着回道:“我不记得了” 嬴守拿着嬴婳用灵巧的手剪出的不同形状的窗花,笑得非常开心,看着她纯真的笑魇,嬴婳有一丝动摇,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有误了。 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和修殁合作的事,兼之偶尔还要替嬴赫昆去衙门,有好些日子没能来陪嬴守,因此趁着今天回来得早,特意买了些酥糖拿给她。 刚一进门,便见嬴守在耍性子,东西扔了满地,柯啸故意逗她,“是不是在责怪哥哥好久没来找你玩,所以才发脾气了?” 嬴守不言语,眼里竟泛起了泪花,柯啸心疼地搂住她,“是谁惹到我的守儿了?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报仇” 嬴守依旧只是伏在他肩头上哭,并不肯言语,迫不得已,璎珞替她答道:“是大小姐惹到小姐了”柯啸闻听,火大,也不问缘由便要冲出去找嬴婳算账,嬴守急忙拦住他,“哥哥不许去,爹爹会生气的” 柯啸当真按捺住性子,沉住气,思量了片刻,眼珠一转,问道:“守儿想不想让嬴婳永远离开咱们家?”嬴守重重地点头,“那你要做哥哥的新娘子”柯啸借此作为条件交换,嬴守气恼地白了他一眼,“哥哥最坏了,我又没说变卦,你总是唠叨” 柯啸动情地紧紧搂住她,“因为哥哥喜欢你,当然在乎你了” 第二十七篇:危机四伏(一)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1·深更半夜,突然从嬴守的房间里传出凄厉的叫声,声音悚然划破夜空,嬴赫昆赶忙披上外衣,紧张地奔进女儿的房间,紫鸢、胭脂等人也不约而同地匆忙赶去。 嬴守披头散发,哭个不歇,柯啸坐在她身旁一直在好言安慰,嬴赫昆狐疑地问道:“柯啸,怎么回事?” “因为担心守儿会发病,所以便想过来看她,岂料”柯啸森冷的目光转向门口的嬴婳,“婳儿妹妹鬼鬼祟祟地从守儿房间出来,接着就传来守儿的哭喊声,她的头发被剪掉了”果然,床褥上,地毯上,零星散落着碎发。 嬴婳连忙解释:“我一直在房间睡觉,怎么可能会来剪守儿的头发?况且我为什么要剪她的头发?”璎珞壮着胆子向嬴赫昆禀道:“大帅,今儿白天大小姐曾说过小姐的头发极好,瞧她那神情是羡煞得紧呢,况且···”璎珞瞥了眼嬴赫昆凶神恶煞的表情,欲言又止。 “况且什么?”嬴赫昆粗嘎地喝问,他素来最恨别人说话吞吞吐吐,这一吼吓得本就啼哭的嬴守身子一颤,哭得更凶了,柯啸立即搂住她,哄道:“守儿不怕,有哥哥在,没人会伤害到你” 璎珞同样也被这一吼吓得哆嗦,战战兢兢地道:“我···我曾多次···看到大小姐偷偷进···祭副官房间···”嬴赫昆的双眼几欲喷火,“那又如何?” “祭副官本是钟情二小姐的,大小姐必然心生嫉妒,故此剪去二小姐的头发,想给她下降头”璎珞这番说辞是柯啸教的,目的是栽赃嬴婳,嬴婳气得脸色铁青,祭殿的脸更像一块千年寒冰,汗毛孔都会钻出冷气。 “也许头发现在还在大小姐的房间里”璎珞索性将脏水一泼到底,嬴赫昆阴翳地瞪着嬴婳,“凤妈,我信得着你,去大小姐房间搜”凤妈对柯啸他们的计谋并不知情,既是大帅吩咐,便抱持着公正之心去了嬴婳房间。 趁此空暇,嬴赫昆稍微缓和了脸色,走到嬴守面前问道:“守儿,,告诉爹爹,到底怎么回事?”嬴守泪眼婆娑地抬头望着他,甚是委屈地道:“我正在睡觉,很乖的,头突然好疼,我就醒了,一个人从屋里出去,我的头发没了这么多”嬴守语无伦次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嬴赫昆听明白了大概,但她的话中并没有提到嬴婳,因此他问道:“守儿,你有没有看清剪你头发的人是谁?” 嬴守摇了摇头,“我只看见她穿着裙子”紫鸢趁机打圆场,“大帅,守儿既然没说是婳儿,那么一定另有其人,我看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嬴赫昆貌似认同地点点头。 正这时,凤妈握着一绺头发回来呈给嬴赫昆,嬴赫昆的脸色瞬间又变得冷冽,“嬴婳,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那么话说?”嬴婳根本没没指望自己能置身事外,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诬陷,“爹,我无话可说”嬴赫昆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巴掌,“狼心狗肺的东西” 嬴婳险些摔倒,幸被胭脂扶住,紫鸢再次求情,“大帅,婳儿一定是冤枉的,求您查明了真相再做定论”柯啸冷笑:“莫名其妙认回的冒牌货,就是居心叵测,这次只剪了头发,难保下次不会要了守儿的命,大帅,这个祸水留不得” 胭脂念在和嬴婳多年情谊,实在不忍她被问罪,“咚”地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大帅,婳儿绝不会做伤害守儿的事,请您一定要查明真相,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众人七嘴八舌吵得嬴赫昆头都晕了,他转向祭殿问道:“我问你,你和婳儿到底有没有私情?她几番出入你房间又做何解释?”祭殿面无表情,瞅了眼梨花带雨的嬴守,又瞥了眼表情无辜的嬴婳,斩钉截铁地回答:“有,今晚我们在一起···”虽然这样有损嬴婳的名节,但秦镜尚未找到,她的身份绝不能被质疑。 几乎所有人都被渐渐地的陈词震慑,柯啸却暗暗窃喜,他的计策虽没有达到驱逐嬴婳的成效,至少将她与祭殿有私情促成既定的事实,“嬴守注定是我的” 听到“两个哥哥”变心的事实,嬴守反倒停止了哭闹,目光呆滞地咬着手腕上那处并不明显的旧伤疤,猩红的血珠顺着食指慢慢慢滚落,血液的腥味迅速弥散在紧窒的空气中。 “祭殿,你跟我去上房,其他人都散了”嬴赫昆绿着脸走在前面,祭殿眼尾扫了一下如木头般一动不动的嬴守,僵硬着步子随嬴赫昆而去。 紫鸢尤为得意地瞟了眼柯啸,面容和蔼地告诉嬴婳,“放心,娘一定会为你做主,绝容不得别人看笑话”嬴婳垂首咬着下唇,她心里清楚,祭殿的话只是权宜之计,真正入他心的人是嬴守,然而事情已经演化至此,不到落幕,,这场戏也只有演下去。 安抚了嬴守两句,又叮嘱璎珞好好照看她后,柯啸匆忙离开了房间,他径直去了胭脂的房间,此际嬴赫昆正在和祭殿谈话,交谈大可放心。面对柯啸,胭脂有些心虚,不敢正视他,“柯少爷,我现今贵为三姨太,你擅入我的寝房,恐大帅产生误会···” 柯啸鄙夷地冷笑,眼中闪着锐利的寒光,“三姨太?当初我能抬你上去,现在也一样再将你踩下去”胭脂知道他能说得出做得到,路虽然后会走错了,但并不表示她要回头,督军三姨太的位置她还不想拚弃,稳了稳心神,胭脂装出一副谄媚之态,道:“我又没得罪你,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今天的事你理应开心,少了祭殿的染指,二小姐必然是你的了” “这也不是你的功劳,你邀赏吗?”胭脂被他戗得一时语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告诉你哪里开罪我了,谁让你为嬴婳求情?给你脸了是吗?”柯啸不重不轻地拍打着胭脂的脸颊,不重,是因为担心留下手印惹嬴赫昆怀疑,不轻,是为了教训她,免得日后再不长记性。 “我是念在昔日戏班···”柯啸打断她的解释,吼道:“一个低贱的戏子也配讲情?你的命都是捏在我的手心里,若再敢违拗我,休怪我无情!” 被他好一番羞辱,胭脂恨得,银牙咬碎,“柯啸,你等着,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祭殿原以为嬴赫昆会和自己谈关于嬴婳的事,他却只字未提,反而先说了些有关接货的细节,既是嬴赫昆避讳提及,祭殿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接着,嬴赫昆问起了祭殿的家世,“记得你说你自幼父母双亡,是绰老鬼收养了你,你爹娘是怎么过世的?” 双亲的惨死,其实一直是祭殿不愿提及的,但嬴赫昆突然问起,祭殿只好将心底结痂的伤再次揭开,“我们祭家先祖自康熙年间便世代经营着仁修堂药铺”祭家“仁修堂”的确赫赫有名,相传每一代药铺掌柜都是医术精湛,被城中百姓封为“神医”,嬴赫昆虽不曾与祭家有过接触,但自小在燕家为家丁,每当燕九身体不适,燕老爷都会重金请祭家神医前来为其诊治,嬴赫昆也便开了眼,彼时的祭家神医应该是祭殿的祖父。 “但是十岁那年,莫名地着了一场大火,将我爹娘在内的祭家十几口人活活烧死”触目惊心的凄惨画面,祭殿至今历历在目,午夜梦回的噩梦时常会将这样的人生记忆萦绕脑中。 他十岁那年,应该是1913年,嬴赫昆已在奉天为张作霖效命,故此,祭家惨案他并不知情,只是后来道听途说了些,却也是扼腕“仁修堂”几百年的辉煌毁于一旦,“你们祭家世代行医,你自幼也必得你爹传习授教吧?” 祭殿摇了摇头,“我爹说行医救人只能减轻苍生的痛苦,却改变不了苍生的命运,只有国家民族强大了,百姓们才能够彻底过上好日子,所以他一直注重培养我习武强身,将来成为国之栋梁” “不曾学过医···”嬴赫昆摸了摸光头,有些失望,可又不死心,“你可有听过你们祭家有关于守儿疾患的方子?”这才是嬴赫昆关心的重点,从北京弄来的方子至今未见起色,但他始终不肯能放弃对嬴守的治疗。 “或许是有的,不过那些古籍医书全都付之一炬了”嬴赫昆扼腕地叹了口气,“他娘的,也不知是意外,还是人为纵火?牵累我守儿治不得病” “一定是人为纵火”祭殿肯定地道,“若是意外,火势不会那般猛烈,如果不是我娘将我由狗洞送出,恐怕我也葬身火海了” “仇家尚未寻到吧”否则为人子女岂能坐视仇家逍遥,而不手刃其为父母报仇,“的确不曾查出真凶”祭殿最初怀疑过绰叔,他与祭家并非他所说有故交,既是如此他缘何会在第一时间赶来来带走祭殿?但后来嬴婳推翻了祭殿的判断,火灾发生时,绰叔刚刚带着她又热河辗转到此,根本没有纵火的时间,至于绰叔口中的与祭胤祖是故交,则是他二人之间曾做过几笔药材生意,换言之,绰叔不只单纯地做替人消灾的杀人生意,他时常外出办事,东北四省(黑龙江、辽宁、吉林、热河)是他活动的区域,至于他获利的款项以及在东北的计划,都是神秘莫测的,但祭殿却也并不关心,他要的只有祭门惨案的真相。 “我一直都在强调我很器重你,只要你肯对我尽心尽忠,成了我的家人,你的家仇,我绝不会袖手旁观”嬴赫昆的话有些模棱两可,祭殿一时没懂,却也不能多问,只立正行了个军礼,“属下一定会为大帅鞠躬尽瘁,绝不有负大帅赏识” 2·嬴守字翌日起像失了魂似的,枯坐在房间里,不言不语,送来的饭菜也不动筷,手里却紧紧握着那把剪刀,璎珞见劝不听她也不敢懈怠,忙去禀告嬴赫昆,“大帅,二小姐不吃不喝又在耍脾气,我若劝得急了,二小姐竟拿剪子扎我” 胭脂奇道:“这是何故?又是谁招惹她了吗?”璎珞答道:“自从昨个儿二小姐听说祭副官和大小姐有私情,便这般使性子,手腕都自个儿咬伤了,流了好多血”嬴赫昆斥道:“为何不早些来汇报?”容不得耽搁,他急步走去嬴守房间,胭脂也匆匆跟去。 嬴赫昆来后,嬴守连瞧也不瞧一眼,嬴赫昆总归耐着性子佯作不知情,逗她,“是谁惹到爹的宝贝女儿了?”不问尚好,这一问嬴守似有万分委屈“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嬴赫昆便在此刻扮演者慈父的角色,连连哄着,“不许哭了,爹帮你报仇” 嬴守带着怨恨的语气说道:“两个哥哥是骗子!他说不会不要我,我讨厌婳姐姐,她抢走了两个哥哥”嬴赫昆正待开口,胭脂柔声细语地问道:“守儿,告诉三姨娘,你想不想做两个哥哥的新娘子?” 嬴守止住了哭声,出乎意料地摇摇头,“哥哥要我做他的新娘子,我不能赖皮”胭脂讪笑道:“傻丫头,新娘子不是当妹妹,而是要和这个人每天吃饭睡觉都在一起,还要和他生小娃娃” 嬴守忽闪着浓密的睫毛,天真地问:“他也和我在一起玩吗?”胭脂认真地点点头,“对呀,你不是和两个哥哥玩的很开心吗?”胭脂当然是故意将嬴守的思维引向祭殿,在赢家学了这么久,她也懂得了睚眦必报的道理,柯啸不让她过得顺心,她也必需要破坏他的乘龙快婿之梦。 “那我要做两个哥哥的新娘子”嬴守嘻嘻地傻笑着,胭脂自鸣得意地望向嬴赫昆,“大帅,这就是症结所在”嬴赫昆瞪着眼珠子审视着她,“前些日子我问你时,你不是满口夸赞柯啸的吗?”胭脂支吾着回答:“姻缘的事,还是要由自个儿说了算,守儿的幸福是最重要的” 这时,紫鸢出现在门口,唤道:“大帅,你出来一下,有事和你商量”嬴赫昆瞥了她一眼,拉着脸,道:“鬼鬼祟祟干什么?有话进来说”紫鸢刚开口就碰了钉子,却也只能忍气吞声,“大帅,你看咱们府上是不是该办桩喜事了?”胭脂掩嘴巧笑,“我刚跟大帅商量这事呢,咱们姐妹真是想到一处了” 紫鸢剜了她一眼,嗔她多嘴,“既是婳儿和祭殿两个彼此有情,大帅你又不反对,那我就着人办喜事了”嬴赫昆脸色一变,“你是说婳儿的婚事?”他这一问,紫鸢也一怔,“是啊,女儿家的名节尤为重要,若不早做定断,恐让婳儿成了笑柄” 胭脂一副瞧好戏的态度,嗤道:“暗地里做下苟且之事,哪会在乎什么名节?从小没娘教的姑娘就是不自爱” “你说什么?”紫鸢顿时火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嬴赫昆震天一吼,吓得二人都闭上了嘴,“行了,这是守儿的房间,要撒野都给我滚出去”紫鸢呵呵胭脂互瞪一眼,各自怒气冲冲扭身出去,嬴赫昆也没再驻留。 第二十七篇:危机四伏(二)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吃早饭时,嬴赫昆难得地吩咐祭殿坐下来同席,嬴守依旧没有下楼,嬴赫昆问向璎珞,“守儿还是不肯来吃饭?”璎珞怯怯地点点头,嬴赫昆吩咐道:“去,告诉守儿,我要让她做祭殿的新娘子,让她快些下楼”璎珞闻听,立即兴匆匆地跑向楼通报好消息,余下众人却是一片哗然。 首先沉不住的便是柯啸,“大帅,这件事不能太过草率,还有待商榷···”嬴赫昆及时阻止他,“你的事,咱们一会儿说” 祭殿面容表情比较讶异,他终于弄懂嬴赫昆那句“成了我的家人”,原来是要自己入赘赢家,他眼尾扫向嬴婳,她的表情更为复杂,似是百般不愿,似又无可奈何,咬着下唇垂下了头。嬴赫昆的语气很坚定,不容许拒绝,“祭殿,我的宝贝女儿是天之娇女,将她许配给你,那是瞧得起你” 祭殿内敛地从座位上站起,“谢大帅抬爱”,他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拒绝,意味着他可能被逐出赢家,那么为双亲报仇恐怕遥遥无期了,承受,他自问又能给予嬴守什么样的幸福?甚至有可能还会牵累到她,最终他却还是选择了以双亲之仇为重,但自我之外也许还有一点点的私心。 柯啸趁人不备,暗暗煽动紫鸢,“二姨娘,你若再不想办法阻止,婳儿恐怕要一辈子待字闺中了”现在唯一能挽回局势的便只有紫鸢了,紫鸢耿怀的也是这个问题,兼之见嬴婳垂首,闷闷不语,也有了几分心疼,便启口道:“大帅,你这也忒偏心了吧?婳儿也是你亲生的,怎么可以厚此薄彼?” 柯啸又将话锋转向嬴婳,“婳儿妹妹,你若再不争,你的心上人可就要被抢走了”嬴婳泛着寒意的冷笑,“这句话说的是你吧?倘若当日不是你设计陷害我,我和祭副官根本扯不上关系”柯啸逼仄的目光中透着一丝阴狠,“我只是没有抓到证据,你和祭殿兴许早在进入赢家便是熟识,你们是有预谋的,如果我猜,是为了秦镜吧” 嬴婳镇定自若地回视他,鄙夷地道“信口雌黄前先拿出证据,否则只会让我认为觊觎我们赢家秦镜的人是你”柯啸邪肆地浅笑,“很好,也请你拿着证据到大帅面前揭发我,到底大帅是听我信口雌黄,还是听你信口开河,咱们拭目以待” 这一方的针锋相对,那一方也同样僵持不下,“那你想怎么着?”嬴赫昆不耐烦地吼问,“效仿娥皇女媖,姊妹同嫁”迫不得已,紫鸢算是退让一步,嬴赫昆却不表态,而是转向已和柯啸罢战的嬴婳,“婳儿,你也知道你妹妹身体不好,难得有喜欢的人,你做姐姐的要谦让着点儿,爹以后绝不会亏了你,会为你另觅良婿,至于你和祭殿的事,下人们不许再提起,但你要对自己的不自重不自爱汲取教训···” “大帅,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紫鸢的质问,嬴赫昆后面的话,嬴婳都已听不进去,曾经她是那么渴望这位久经沙场的枭雄是自己的亲爹,渴望着的到他慈祥的疼爱,然而现在,她竟庆幸一切仅仅是谎言,他的心正在慢慢变凉。 嬴守已兴高采烈地走下楼,自从听璎珞说爹爹要让自己做两个哥哥的新娘子,她开心地笑个不停,连忙敦促璎珞帮自己梳洗、打扮、更衣,下了楼梯第一件事便是飞奔向祭殿,紧紧搂住他大声宣告:“我要做两个哥哥的新娘子喽” 柯啸恨得咬牙切齿,“祭殿,我一定会让你死在我手里” 见女儿高兴,嬴赫昆也乐得合不拢嘴,“祭殿,今天放你一天假,带守儿出去玩一天”提到玩,嬴守更是兴奋的又蹦又跳,祭殿却心事重重,他彷徨,嬴赫昆给他的这份责任太过沉重了,他本是一个了无牵挂的人,如今多了一个要用心保护的女子,他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幽怨地瞥了眼紧攥着嬴守的手离去的祭殿,嬴婳无语地上楼了。 紫鸢心中的恨绝不少于柯啸,“婳儿,娘能力有限,帮不了你了”她必须抓紧时机敛财出逃了。 嬴赫昆霍地起身,“柯啸,随我来”柯啸纵然心中多有不满,但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外表恭谨地随他走去上房,嬴赫昆一脸和气地让他坐下,“你一定在气我将守儿许配给祭殿吧?” 柯啸左右逢源地皮笑肉不笑,“我怎敢和您怄气,只是祭殿身份来历不明,将守儿托付给他,实难放心”嬴赫昆似是万般无奈地叹息道:“我这也是权宜之计呀,现在咱们势力比较薄弱,只能利用他来趟浑水为咱们父子效命,等将来我当上了大总统,光复了大秦江山,天下都是咱们父子的,岂还能容他一个外人” “那守儿?”柯啸纵然也有野心,但始终更在乎的是嬴守,“我知道你是真心疼她爱她,等大事已成,你若不嫌弃,我一定会将她许配与你”嬴赫昆一言九鼎地保证,“我正在和日本人拉拢关系,若能得到他们的扶植,咱们便是如虎添翼了” 柯啸却对他的承诺一个字都不信,他最宠溺的便是嬴守,岂能拿她的终身大事做饵?他不信自己方是真吧,他要利用自己为他鞍前马后打仗才是事实吧。看来得抓紧时间发动军变了。 “对了,燕九莫名失踪,生死未卜,这件事你有调查过吗?”这段时间一直忙着鸦片贸易,疏忽了燕九的事,“调查过了,是响匪绑架了燕九,索要巨额赎金,但狼帮的二当家与燕九一向有间隙,所以拒缴赎金,也拒不出动救人,恐怕燕九已凶多吉少被撕票了” “死了?”嬴赫昆半信半疑,“他燕鸣鹏在帮中好歹也是个老大,难道就没个亲信去冒险营救?” “帮会内斗不向来如此嘛,我甚至怀疑所谓的绑匪都是那个二当家雇的”嬴赫昆向来是个刚愎自用头脑简单的武夫,只会骁勇打仗,对于他人的算计与阴谋从来都是辨识不出的,何况他对柯啸还是存有几份信任的,“这么说,地图从此下落不明?” 柯啸迟疑了一下,“倒也未必,或许燕九侥幸未死,或许另有知情人也未可知”嬴赫昆似是认同地点点头,“他不能死,至少不能让他死在别人的手上,要死也该被我杀死,况且秦镜还没找到,燕鸣鹏,你得给老子活着” “大帅,他手上的地图重要,您的另一半也要务必细心藏好免得被贼人盗去”嬴赫昆嘿嘿一笑,“任何人都无法妄想得到,它在一个神秘的地方” “老东西,等将来上了刑,不怕你不说”柯啸委实恼恨地骂了一句,脸上却十分恭维地笑道:“大帅,若无其他事,我先去校场安排练兵了”起身刚要出门,嬴赫昆又想起了个问题,便叫住他,“柯啸,那个狼帮二当家叫什么名字?” “修殁”柯啸如实回道,“年庚是多少?”嬴赫昆又追问了一句,柯啸确实不清楚,想了想,回道:“凭面相大概生于清光绪年间吧,大帅,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我只记得你说过上次抢咱们十万大洋的便是此人吧”嬴赫昆敷衍地答复他,“大帅,你要出兵攻打他们吗?”柯啸担忧地问道,倘若真是如此,狼帮损兵折将,于他可是不利。 “我还没考虑清楚呢,你先去忙吧”待柯啸走后,嬴赫昆摩挲着光头,自言自语道:“同样姓修,也生于光绪二十六年,难道语茶的那个孩子当初没有死?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吗?”若果真活在世上,情况可是不妙,他该派人去调查下修殁。 祭殿换了便装,携着装束高雅的嬴守开车出门,一路上嬴守像只刚刚放出龙的金丝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祭殿只顾专心开车,并不言语,有时他也会很纳闷,像自己这样一个死气沉沉的人,反不如柯啸能言善语,会哄她开心,嬴守到底喜欢自己哪里? 首先是去了一家西式餐厅,里面的客人并不算多,祭殿带着嬴守挑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室内光线柔和,乐师优雅地拉着小提琴,为了营造气氛,餐桌上摆放了烛台,嬴守好奇地盯着忽闪的烛火,不解地问道:“两个哥哥,又不是晚上,为什么要点蜡烛?是不是要给我过生日?”每年九月十二,嬴赫昆都会按照西洋人的习惯买来铺满奶油的蛋糕为女儿庆生,并在上面插上蜡烛让她一口气吹灭,只为博女儿一笑。 尚不待祭殿回答,嬴守竟倏地起立,俯下头一口气将烛台上插着的蜡烛吹灭,“好了,我吹完蜡烛了,切蛋糕吧”祭殿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忍俊不禁地笑了,和他在一起后,自己笑的次数好像增多了。 不多时,侍者将红酒牛排逐一端上,祭殿体贴地帮嬴守将牛排切好,嬴守却握着刀叉不吃,只一直盯着祭殿呵呵傻笑,“快吃吧,吃完我带你去玩”祭殿叉起一小块牛排喂进她嘴里,“两个哥哥,你以后会不会像我一样变卦?”嬴守因为嚼着牛排,口齿有些含糊不清。 但祭殿听清楚了她的话,“什么?”他只是不解她的意思,嬴守终于将牛排吞咽到肚子里,详细地解释:“我以前答应过哥哥要做他的新娘子,可是现在变卦了,你以后会不会也变卦不要我了?” 祭殿心中一紧,踟蹰了半晌才吐出“不会”两个字,嬴守却为他的这句“不会”开心不已,童稚地伸出小手指,“拉勾” “拉勾”祭殿迟疑地勾住她的小手指,许久不曾分离。 走出餐厅,祭殿又带她驱车来到江畔,微风轻拂,柳枝摇摆,李树杏树结着饱满又尚未熟透的果子,嬴守手里紧握着刚刚摘下的两枚青果,兴奋地走在岸边的护堤上,祭殿拿出相机将她的多个倩影瑰姿拍摄下来,这是今年的美丽韶华,或许也是他人生中的最美时光。 “两个哥哥,我也帮你拍”嬴守抢过相机要为他拍照,祭殿教给了她方法,在拍摄时,嬴守明明对准了他全身,但在后来冲洗出来的相片中,却只有一张祭殿硕大的头像,仿若是用来祭奠逝者的,不同于旁人观后的啼笑皆非,祭殿则是一阵唏嘘,哀叹,也许这是一种他宿命的预兆。 太阳已经偏西,祭殿有了归意,“太阳落山了,咱们回家吧”夕阳的余晖映射在嬴守绝美的容颜上,他笑嘻嘻地晃着头,“我不走,没玩够呢”祭殿原本想说“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来玩”但他突然觉得这个承诺竟是好渺茫,便由着她在江水中继续戏耍。 晚风袭来,带着些许的凉意,祭殿体贴地脱下外衣给嬴守穿上,“饿了吧?我去买些吃的”嬴守一如初见时紧紧拽住他的衣角,让他坐在自己的身旁,然后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掏出有些焐热的那两枚青杏,将其中一个递给他,“给你吃,就不饿了”说着,率先咬了一口,竟酸得一双眼睛眯成两轮弯月,祭殿浅笑之余却将青杏紧紧握在手心里,希望它腐烂的速度不要太快。 尽管酸,嬴守仍是坚持将青杏吃完,或许她是真的饿了,侧头望向祭殿,她多愁善感般问道:“两个哥哥,你会不会死?”祭殿平淡地答道:“人都会有生老病死,我也不例外” “我不让你死”嬴守紧紧搂住他,“我会帮你死”她口中的帮,是代替的语意,祭殿没答言,谁也不能未卜先知将来的事,更多时候他更愿意舍命守护她,他紧紧地将她裹在自己的臂弯中,夜幕降临,两人只紧偎在一起坐着,幻想那一份天荒地老。 一只,两只,三只,空中徐徐飞来几只萤火虫,嬴守惊讶地喊道“萤火虫”,以前夏天的时候,柯啸为了哄她开心,都会着人去抓一袋萤火虫给她赏玩,每每她总是玩得不亦乐乎,直到萤火虫们慢慢死去。 “想要吗?我只给你抓一只”嬴守不懂地追问,“为什么只抓一只?一大袋才会照亮的”祭殿瞧着她夸张的表情,耐心地解释:“萤火虫一年只有一季,一季却是它的一生,瞬间的生命却能给世间带来璀璨的芳华,你忍心伤害它吗?”殒落的生命就像尘世中飘渺的浮沙,终将有一天,他也会变成一粒肉眼看不见的尘埃。 嬴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萤火虫好可怜,我不要伤害它,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也要变成萤火虫···” “···守在你身边,即使在漆黑的夜晚,也不会让你迷失回家的方向···”祭殿替她讲完后面的话,这也是他要对嬴守说的心里话。 第二十七篇:危机四伏(三)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3·修殁翘着二郎腿正悠哉地喝着茶,矮个儿像个陀螺似的转到他眼前,“爷,金钱豹说有事要见您”修殁头也没抬地吩咐:“让他进来吧” 不几时,金钱豹便谄笑着走进花厅,他本比修殁身材要魁梧许多,但因着修殁的帮主身份,他又是要仰仗的,便一向低声下气,“修爷,您近来身体可好?”修殁没发话,他不敢落座,修殁抬了下眼皮,厌恶地叱道:“有话快说,没正经事给我滚蛋” 金钱豹心想:修殁可能是心情不好,便也不敢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修爷,你还记得以前长庆戏班那个当红戏子清源吗?你知道他最近勾搭上谁了吗?”金钱豹不敢卖关子,“嬴督军的二姨太”他可委实调派了好多手下,才查出了他们那对奸夫淫妇。 修殁闻听,面沉如水,柯啸设计让清源引诱紫鸢的事,灵仙早已悉数同他讲了,虽不清楚柯啸的用意,但也不能让金钱豹搅局,“谁让你调查他们的?” 金钱豹万万没想到会弄巧成拙,还满心等着邀功请赏,“我这不是瞧咱们狼帮与嬴督军有过节嘛,我想您大可趁此机会在嬴督军面前买好,以后咱们在做什么生意也就顺利了” 修殁重重地摔了茶碗,狠狠警告:“安守你的本分,少管闲事,这件事你若敢传扬出去,小心我割了你的舌头,挖了了你的眼睛,剁了你的手” 金钱豹吓得不寒而栗,唯诺称是后,连忙灰头土脸告辞。 约摸一个时辰后,柯啸来到狼帮,和修殁商议作战方案的事,现如今军需物资已准备妥当,正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柯啸将一份战略计划案递给修殁,“这只是我的初步计划,详细的我们临时再定”修殁“嗯”了一声,带兵打仗,柯啸不及修殁骁勇善战,但排兵布阵,却是柯啸擅长的。 “对了,你和修语茶是什么关系?”凭当时嬴赫昆的表情,柯啸认定绝非是研究狼帮修殁这个简单问题,而是应该和修语茶有关系。 修殁唇角微动了一下,不过柯啸没留意,现在揭开真相尚未到时机,故此修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佯作淡漠地反问道:“修语茶是谁?” 柯啸不曾给予他明确的解答,而是提醒他:“我们可是战略盟友,希望你别有事瞒着我,否则等嬴赫昆调查出什么问题,我没办法善后” 修殁避开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他记起金钱豹的事,便好奇地问道:“有个事问你一下,你让清源引诱二姨太是何意?”柯啸双眼微眯,“灵仙告诉你的?”其实让修殁知道也没么大不了。 “不止,刚才金钱豹来向我汇报此事” “什么?”柯啸大惊,“你怎么不早说?他人呢?”修殁不以为然,“被我骂了一顿走了” “绝不能放过他,倘若他嘴不严,传到嬴赫昆耳朵里,计划就废去了一半”柯啸霍地起身,嚷着派人遍杀金钱豹,修殁也晓得令他着恼的必然事关重大,立即吩咐加派人手去找金钱豹。 金钱豹在修殁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好不气恼,为了解闷,跑去喝了一下午花酒,直到午夜时分,才晃晃悠悠准备回家,此刻街上已基本无人,金钱豹哼着小调,不时还打两个酒嗝,吐出一口腥臭的浊气。 突然,一个灰袍男人挡住了前行的路,金钱豹仗着狼帮的势利,狐假虎威地喝道:“给老子让开,不然老子灭了你全家” 灰袍男子似是没听见般,仍然岿然不动,金钱豹不耐烦地抬头想再骂,这一瞧不要紧,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一半,“你···是人···还是鬼···?”哪有人长得一副阴阳脸,尤其另一半肉瘤突起,简直和癞蛤蟆无异。 “他们都叫我绰老鬼,你说我是人是鬼?”绰叔猖狂地狞笑,笑声惊起房檐上的群群寒鸦,尤为瘆人,自从在嬴赫昆面前曝露身份,他就不再以面具示人。 金钱豹壮着胆子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既是你不肯让路,我绕开便是”别看他称号金钱豹,却是胆小如鼠,“那可不行”绰叔不容推拒地命令,“你必须要以一个秘密相换,这是你惹到我的代价” “什···什么秘密?”金钱豹一头雾水,“你去狼帮做什么?”绰叔面若冰霜,配合上他那张狰狞的丑脸,金钱豹心里不禁发毛,“你怎么知道我去了狼帮?你跟踪我?” “少废话”绰叔抽出腰间短鞭着地一甩,“啪啪”两声几乎要将地皮抽裂,晓得他的厉害,金钱豹也顾不得许多,现保命要紧,“我···”刚要说,金钱豹又有顾虑地嘱咐:“你可要说话算数,我告诉你了···”不待他啰嗦完,绰叔短鞭朝他脸上一挥,一道延及整张脸孔的血红鞭痕疼得金钱豹“哎哟”直叫。 “我的耐性有限”绰叔再次警告,金钱豹真的怕了,老老实实交代:“我是发现了戏子清源和督军二姨太有奸情,想去向修爷邀赏,谁知···”话未等讲完,绰叔已纵身跃上房顶,绝然而去,在他身后传来一声枪响,他早料到会有人对金钱豹杀人灭口,发号施令的人,便是设计这起阴谋的人,绰叔一阵冷笑,鹬蚌相争的时刻到了,他的计划绝非扶植区区嬴赫昆这样一个军阀那么简单。 4·自从南风当上次长,鄂善似有卸甲归田之意,竟将警署内的大事小情全部交由南风处理,几乎所有警探都被南风以维系社会治安的名义调去巡街,警务署一时间变得冷冷清清,玆纵百无聊赖地坐在侦缉科室的椅子上,边打哈欠边懒散地翻着从鄂善那儿借来的《福尔摩斯探案集》,看了足有两天了才读到二十八页,这也难怪,因为这套书是全英文体,尚未翻译,本就对英文一知半解,即使内容再精彩,也完全提不起兴趣,要不是鄂善非命令他阅读,他根本不会耗时耗力在一本英文小说上。 等等,下一页好像夹了什么东西,玆纵忙翻页,果然夹了一张便签,上面用钢笔写着几行行书小字,“黑寡妇案悬而未破” “黑寡妇案没有破?”玆纵莫名其妙地盯着字条自言自语,“什么人放的字条?”借阅之初书里是没有夹的,“字迹像是在哪里见过?他知道内情?” “在看什么?”正在玆纵胡乱揣测时,爱嘉音走了进来,罗德神父故去后,圣玛利亚教会医院因资金问题无法支撑而关闭,恰逢先前那名医检官意外死于一场车祸,爱嘉音便补了这一空缺。 “没什么”玆纵迅速合上书,在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他不想多透露,幸好爱嘉音也不是一个喜欢探人**的人,“这几天工作还习惯吗?”爱嘉音顿了一下,随即牵强地笑笑,“还好了” 她不说他也明白,南风近来对同僚们大肆打击,多数人都被殃及,因着自己的缘故,爱嘉音也不可幸免地被南风刁难,玆纵温言安慰:“其实,南风人不错,因为受了情场失意的打击,才会变成这样,相信等他从阴影中走出后,一定会恢复到从前那个率性、耿直的热血男儿” 爱嘉音体谅地握紧玆纵的手,“放心,我没有怪他” 傍晚时分,玆纵换上便服,悄悄潜回到罗德神父的故居,小院里长满了杂草,芦苇和蒿子足有半人多高,重回旧地,玆纵竟有些心酸,他摘下挂在栅栏边已经生锈的镰刀割出一条小径以便行走,屋内同样也是因为无人居住和打扫,挂满了蛛网,落满了灰尘,十字架上的救世主双目炯炯有神地瞪着来人,玆纵仿佛可以在耶稣的眼中看到斑驳的血迹。 “神父,如果你真是被冤枉的,那么,请无上的主给我一点启示吧”玆纵对着耶稣的神像,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 曾经装有十几只蜘蛛的笼子现已是空荡荡,大概是因为主人不在而饿死了,死后的尸身则被细菌腐蚀了,当时因被恨意冲昏了头脑,竟没有再来这里而忽略了某些细节,玆纵踱步走到书案旁,拂了拂桌上以及一本日记本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捧起日记翻阅,玆纵不禁泪如雨下。 【April16th,晴,今天在伦敦从事昆虫研究的朋友终于用含氧的瓶子帮我托运来了十几种类别的蜘蛛,黄膝头,鬼蛛,狼蛛,黑寡妇,毛圆蛛,遁蛛···,但愿这些蜘蛛能够帮玆队长找出真正的蜘蛛凶手,不过,我决定先不要tellhim,给他一个surpise】 【April20th,天气有点糟糕,我买了一罐蜂蜜,用来吸引蚂蚁,看着蜘蛛们争相抢食,甚至攻击族类,觉得是有收获的】 日记最后一篇只写了一半,便因为出事而辍笔,“神父,我对不起你,是我愚蠢,是我害了你···”玆纵扔下日记,疯癫似的一路狂奔向附近的水塘,他一头扎进水塘里,想让清澈的池水清洗字迹愚钝的头脑,“神父,你为中国千千万万穷苦百姓无私奉献,我却在你危难时刻非但没救你,还让你死后蒙冤,该死的人是我,是我该下地狱···”玆纵用湿漉漉的双手狠狠捶打着头,可他知道无论自己怎样做都已无济于事,都弥补不了自己的过错。 “啊---” 因为担心玆纵,爱嘉音一直尾随他,但见他从罗德神父屋里出来便这般抓狂,她实在放心不下,“玆纵,你别这样,快上来吧,会着凉的” 玆纵用充满红血丝的双眼瞪着她,“你别管我,就算我现在死了,也弥补不了自己犯下的错,神父他不是蜘蛛凶手”爱嘉音痛心地道:“你自己也说了就算死也挽不回院长的生命,你又何苦折磨自己?” “那我该怎么办?我要用什么来赎罪?”爱嘉音从未见过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会哭得如此伤心欲绝,“找到真正过的蜘蛛凶手,为院长洗清冤屈” “我会的,我一定会抓到凶手,用他的人头祭祀神父”玆纵咬牙切齿地发誓,“好了,既然想通了,快些上来吧”爱嘉音伸出手臂准备拉他,玆纵却固执地不肯,“不,我要用着冰凉的水惩罚自己,警告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爱嘉音见劝说不动他,把心一横,“你不上来,我也和你一起在水中受罚”说着,也“扑通”一声跳入水塘中,溅起层层水花,“音音,你这是何苦?我这样愚蠢,毫无作为的男人是不是让你失望了?”玆纵即疼惜又懊恼地想要伸手抚摸她被水花打湿的脸颊,却又自觉不配再获取她的爱情,因为自己是个没用的男人,连自己的朋友都被自己的愚蠢牵累致死。 “我没有失望,你非圣贤,难免会犯错,何况是有人故意设计误导的,你如何能提防到?”爱嘉音握着他的手腕让他大胆第碰触自己的脸蛋,“你在我心中,依然是很优秀的男人,我会为你骄傲的” “音音,谢谢你”玆纵动容地将她拥入怀中,爱嘉音却主动给了他一个深情的热吻。 第二十七篇:危机四伏(四)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5・记得因去烟馆巡查,回来时已是入夜,正准备开启大门,却突然瞥见一个清瘦的黑影由围墙矫捷地翻出,祭殿急步上前喝问:“什么人?” 那人也不答话,加快步子迅速撤离,祭殿在后面紧追,他记起了这个清瘦身影,正是他执行“夜枭任务”时遇到的“黄雀”。 街道上人迹稀疏,这样更有利于对方逃窜,一跑一追,一口气足足跑了半里之遥,对方似是故意将祭殿引到祭家老宅旧址,因传闻这里闹鬼,十年间竟人迹罕至,依稀还能辨认出当年烈火焚烧的痕迹,“你到底是谁?为何引我到这里?”祭殿见对方立定,便也停下脚步,趁机调匀呼吸。 清瘦的身影蓦然转身,“狼帮修殁,带你重访故地,祭拜你的先人”修殁原本无心和他斡旋,他却锲而不舍一路追来,修殁方才改变主意,引他来此。 “你是要我领情你的劳苦用心吗?”祭殿不屑,手已开始掏枪,“不必”修殁眼疾手快,冷不防地飞身上前一脚踹掉他的枪,“兴许这里同样也是你的墓地”出乎意料,修殁在踹掉祭殿的枪后竟也将自己的枪扔在地上,“若命丧你手,我自认命短,狼帮兄弟绝不与你为难,若你不幸短命,我负责帮你埋尸于此”其实他和祭殿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修殁恨的是祭胤祖对月灵仙趁人之危的欺占,既是祭胤祖已死,那么这笔帐只能算在祭殿头上了。 “少废话!”祭殿面容冰冷,他已不想知道修殁几番与自己为敌的意图,竖掌向修殁头顶劈来,修殁横臂一挡,右腿趁势进攻,祭殿躲闪不及,猛跌一跤,顿时摔得头晕眼花,额角擦在地上更是瘀青一片论身手,祭殿果然不及修殁。 但修殁突因发力太重,旧疾复发,剧烈咳嗽起来,祭殿连忙起身,虚晃一下做拾枪的动作,修殁虽身体欠恙,但及时调整气息后,已无大碍,他飞身一脚再次将枪踢开,祭殿趁机空翻跃起向修殁疾扑而去,右拳向其太阳穴打去,修殁仰身避开,敏捷地跃出,左掌向祭殿小腹击去,俩人再次搭上了手,翻来滚去斗了起来。 修殁右掌拳掌并用连下杀手,酣斗中,蓦地狠力飞出一掌猛向祭殿天灵盖劈去,迅捷异常,眼见祭殿无法避开,“今日算你命短了”祭殿自知性命休矣,既然自己技不如人,他无可怨尤。 忽听一个轻柔婉转的声音急忙叫道:“麟弟,休下杀手,放了他吧”一辆汽车徐徐停在路边,月灵仙没有下车,只将头探出窗外,从来月灵仙的话修殁不会违悖,他也明白她是念在昔日与祭胤祖的旧情分上要放过祭殿。 因这一迟缓,修殁的掌力已不似方才那般刚劲有力,兼之他一回手,这致命的一掌劈在了祭殿的肩头,只令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修殁冷声道:“在狼帮劫走人质,杀死我帮众兄弟的事,咱们一笔勾销,你我的帐,从后天开始重新计算,这辈子别指望我会和你化敌为友”说完这番话,修殁迅速跳上车,汽车引擎发动,快速奔驰远去。 祭殿的伤都没伤在要害,但他却久久伫立在曾经家的土地上,目光深邃地盯着渐行渐远的汽车,修殁和月灵仙必定和自己甚至是祭家有着深深的渊源,因为修殁的话处处藏着杀机,兼之他口中的后天更是一记警告,后天正是祭殿再次与北岛千穗交易的日子。 太多的谜题亟待破解,后天更是吉凶未卜,欲知后续发展,敬请关注《危机四伏》下篇! 第二十八篇:雾里观花(一)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在我和你的海岸之间,隔着喧嚣的海洋,这便是我渴望要横渡的,我这汹涌澎湃的自我 -----泰戈尔·《流萤集》 1·身子将养好后,连城真的不再去布行,她不想被外界因素影响自己和烽火的感情,毕竟他们的婚姻当初也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但烽火却变了,少了从前的温柔体贴,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自私、不讲道理,甚至因为疑心她和闵锐的传闻而嫌恶地不再和她同床,然而最令连城难过的是烽火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连城除了每日默默流泪,黯然伤心,便只有等待,等待烽火的回心转意,可她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仅因为她生在穷人家吗? 烽火的父母似乎不将连城赶出家门誓不罢休,他们故意设计连城像是在无意中听到当年贫民区失火是烽火带人所为,连城顿时如晴天霹雳,她恨烽火的无情无意,恨烽火的丧心病狂,她更恨自己的愚昧,原来这一年多获得的所谓爱情不过是烽火给予的一场廉价同情,更甚说是烽火对她的自私占有,连城掩面痛哭,她对人生开始绝望,对烽火彻底失望,不再等待浪子回头,她决定为养父以及无辜受累的邻居们报仇。 如果以死来让仇人偿命,那么太便宜他了,活着,锥心地活着,才是对他最残忍的报复。 连城主动找到闵锐,他要让烽火最忌讳的事变成事实,当她和闵锐一夜缠绵时,连城和烽火曾经那段最美的爱情已经在千疮百孔的荼毒后荡然无存了。 ----《刎心》 2·言宥祎在《咒》的官方微博上发了一条:猜,谁是黑寡妇? 3·近段时间,翦川为了拍摄《咒》和《危机时空》,需要两个片场连轴转,每天睡眠不足六小时,体力严重超支,言宥祎虽然心疼,可又无可奈何,今时今日,她是人微言轻,除了悉心照顾他,其余什么忙也帮不上。 在拍摄《咒》的一场夜戏时,翦川正在和饰演月灵仙的傅薇薇对戏,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黑,险些晕倒,但由于需要赶拍戏份,翦川只能勉强支撑着。 “翦川,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了吗?”傅薇薇关心地伸手去触摸他的额头,被翦川横臂挡住,“放心吧,撑得住”傅薇薇揶揄,“是因为初恋和你闹情绪,你玩的苦肉计吧”翦川不羁地笑笑,“薇姐,你是不是想撬行做编剧?真有想象力!” 几场戏拍完,已是一点多了,翦川在更衣室换完衣服,因为浑身烫得难受,虚乏地靠在沙发上,原以为休息一会儿便会没事,谁知身体竟瘫软得像一块烂泥,无论怎样挣扎也在站不起来,他掏出手机打给初恋,可她却关机了,再想拨给言宥祎,犹豫了半天,他放弃了。 言宥祎是准备叫车回家的,这几天陪着翦川东奔西走,熬夜上火,嗓子疼得连咽口水都费劲,结束工作她最想做的就是躺倒舒服的床上饱饱睡上一觉,可当她行经停车场时,却发现翦川的车还在,“搞什么?还不回家”面对这样的情形,言宥祎将其解释为翦川和初恋有事在谈,所以她准备跳过翦川滞留的问题,径自叫车回家,“这么晚了,会有车了吗?应该打电话叫骆驼来接我” 边前行边掏手机,然而走了没两步,她还是惦记翦川,“总要看过他的确和初恋在一起才能安心吧”故此,言宥祎折返回片场,无需挨个房间查找,唯一没有熄灯的只有更衣室,言宥祎怕打扰了翦川和初恋交谈,蹑手蹑脚地趴在门板上窃听,可听了半天,任何动静都没有。 “什么情况?”言宥祎懵了,心下一横,推开·房门,翦川像只被煮熟的螃蟹一样蜷缩在沙发上,口中呻吟着什么,言宥祎赶忙走过去,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烧了,不用体温计她也测得出现在他的体温一定超过38摄氏度,“喂,你醒醒” 翦川勉强睁开眼睛,“是你啊,怎么还没走?”言宥祎没解释,只是说:“我带你去医院”翦川虚弱无力地摇摇头,“我不去医院”边说有沙哑的喉咙间剧烈咳嗽两声,现在连吞咽口水都疼,常闻说夫妻两个才会同病相连,在一起共事久了,他和言宥祎居然生了一样的病。 “可你生病了”言宥祎因为紧张他的身体,尽管嗓子疼,也将声音提高了八度,“反正我不去医院”翦川固执地坚持,“你不用管我,你走吧” “你不会是害怕扎针疼吧?”言宥祎调侃地笑道:“小时候是不是有被护士姐姐扎痛过屁股,所以产生医院恐惧症?” 翦川有些不耐烦,“让你走,罗嗦什么?”言宥祎朝他扮了个鬼脸,居然真的转身走了,翦川以为她会坚持送自己去医院,抑或会留下来陪着自己,她却在他种种假设外抛弃了自己,这让翦川心里突然有了好大的落差,更甚说是一种失望,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已习惯了言宥祎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而且人在生病时,心灵更是脆弱,更是渴望他人的照拂,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翦川开始后悔撵走言宥祎了。 万幸这是生活节奏快捷的二十一世纪,药店都会二十四小时营业,若是换成是自己笔下的民·国年代,恐怕某人生了恶疾,偏又赶上风雨交加的夜晚,全身湿透的亲人拼命拍打着药铺的大门,却被无情地拒在门外,最后某人不治身亡,多么凄惨的情节!某祎咂了咂舌。 言宥祎步行来到附近一家大型连锁药店,购买了体温计、退烧类药、碘伏、9%氯化钠溶液、输液针管、注射器、某霉素针剂等等,总之言宥祎是拎着一大袋的药品回来的。 房门再次响动时,翦川忍不住好奇地抬起眼皮,“你不是走了吗?干嘛还回来?”因为气她先前离开,翦川有些语气不善,“为了钱啊,你若有事,我这经纪人的饭碗不就丢了吗?”言宥祎故意将自己说的很势利,“你买这么多药,谋杀啊?”翦川也故意绷着脸挑毛病。 “给你打针用的”翦川环顾四周,不解地问:“医生护士在哪里呢?” “我会打针,好吗?”言宥祎不耐烦地开始兑药,“你是专业吗?你有学过吗?”翦川似乎不放心,“以前在家时,妈妈总是生病,可去医院打针又太贵,所以我就特意去学了静脉注射”言宥祎的药已经兑好了,也找好了支架挂上了吊瓶,“可以开始了?” 翦川仍是焦虑不安,“真的不会有事?” “你倒挺惜命”言宥祎轻蔑地撇撇嘴,“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拼命地接戏?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结婚、养家、生小孩”翦川理所当然地回答,言宥祎不再和他浪费时间,开始准备为他输液,“一针” “什么一针?”翦川尚未明白她的“一针”意思,言宥祎已经准确无误地将针头扎进他的静脉血管,“就是不会让你的手背疼两次”言宥祎将沙发收拾利索后,脱下自己的外衣叠成四方形,放在他脑后让他枕着,“睡一会儿吧,我给你看针”虽然习惯了她的照顾,翦川还是又一次被她感动了,一股暖流涌在心脏血管内,在心的位置,是发自灵魂的动容,“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说了是为钱嘛”言宥祎大咧咧一笑,随后打开电脑,“我会很小声,不会吵到你” “我有些冷,能不能枕到你腿上把外衣披身上?”翦川故意提出这个要求,言宥祎有些脸红,但若是拒绝,会显得自己好像思想龌龊,不过被翦川枕着双腿,言宥祎着实极不自在,翦川因为不记得往事可以无所顾忌,然她并没有失忆,揣着一颗爱着他的心和他这般亲密接触,总是别扭的,无奈,言宥祎只好将精力集中在电脑屏幕上,她随手点击了一部欧美电影,可刚开头便是一段**内容,言宥祎好不尴尬,但翦川接下来的一句话更让她羞到想钻地缝,“没关系,你继续看吧,我可以睡觉” “我点错了,好不好?”言宥祎急忙胡乱地点击了一个音乐颁奖礼视频以掩饰慌乱,台上表演的是一个拥有八名成员的组合(请不要对号入座),他们唱跳兼具地洋溢着青春的风采,但言宥祎一句也听不进去,因为翦川挪动了一下身子,却反而将头靠向她身体更近,,一股电流冲击着她周身,好像万千蚂蚁啃噬一般。 “这种组合蛮好的,等我哪天心血来潮也加入一个组合,你会喜欢吗?”翦川一语双关地问道,言宥祎回过神,“哦,有什么好?群魔乱舞似的,还是看电影吧恐怖的”言宥祎点击了一部希区柯克的老影片《惊魂记》。 “你好像心不在焉?”翦川不同寻常地打量她,“哪有,你先睡一会吧,明天还得工作呢”翦川“嗯”了一声,闭上双眼,良久,呢喃地问道:“你会唱《摇篮曲》吗?我睡不着” “是‘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那首吗?”言宥祎漫不经心地问道,“不是,是东北那首,你一定会唱”言宥祎刚要否认,翦川狡黠地补充一句:“因为你是东北人” 言宥祎一脸黑线,尽管嗓子痛,却还是唱了,“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儿啊···”翦川终于睡着了,她长吁了一口气,仰靠在沙发上,她也有些倦了,想着小睡一会儿,但当言宥祎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是躺在翦川的腿上,这一惊,吓得她急忙坐起来,瞪着在发短信的翦川,结巴地道:“怎···怎么回事?” “你睡着了,药点完了,回血了,疼醒我了”翦川一派轻松地解释,精神也不似从前的倦怠,言宥祎懊恼地恨不得咬断自己的手指,连忙伸手去拉他的手,“给我看看,有没有事?”翦川却反抓住她的手,“骗你的,我醒来时药刚好要点完,不过···”翦川定定地盯着她,严肃地道:“你要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在自己的左手割一道和我一样的掌纹?” 言宥祎尴尬地将手挣脱,“巧合吧”说着,急急起身要走,翦川不依不饶地拉住她,“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是明知故问吗?你应该知道我有男朋友”言宥祎强迫自己的心不要被他沉沦,“你是指落寰亨?”翦川不确定地问,“不然呢?”言宥祎再次挣开他的束缚,“我得回家了,若是让他知道我和你这样待了一宿,会很麻烦的,记得按时吃药”言宥祎尽量让自己在翦川的视线下显得很自然地走出房间,可她的心却在一次又一次抗拒这种伪装,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扑进翦川的怀里,郑重地告诉他,她是多么爱他,但她不能,她怕她的爱带给翦川的是再一次的伤害,“言宥祎,你只是一只丑陋的小乌鸦,即便涂上金色的羽毛,也变不成炫目的凤凰,你能给予翦川的只能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和默默的祝福” 4·爷爷最近病情好像加重,有时虚弱的连太阳也晒不了,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由护工定时帮忙活动肌体,以免造成肌肉萎缩,往日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变得浑浊无光,言宥祎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握着爷爷苍老、长满茧刻的手,她难过地轻语:“爷爷,你一定要坚强,要和死神抗争到底,虽然这样要求对你很残忍,因为如果你败给了死神,就可以和奶奶、爸爸团圆了,可你允许我自私一次吧,从小到大陪在我身边的金国爷爷都因为我不是亲生的而对我很凶,很刻薄,好不容易和您团聚了,您也是真心疼我爱我,所以您千万不要让我们相聚的时间太短暂,您不反驳,我就当您默认喽”言宥祎决定和爷爷耍一次无赖。 “哦,啰嗦了半天,忘记正事了,明天是言氏的周年庆典,可惜你不能出席,不过我已一定会协助骆驼将这次庆典办的成功,绝不让你失望,记住,明年的周年庆你不可以再错过了” 言氏周年庆将会在晚上举办一场嘉年华酒会,因此各个剧组停工一天,但《咒》为了配合晚间的播放进度,上午必须还得赶拍一场戏,言宥祎原是在帮落寰亨筹备酒会相关事宜,却被翦川以身为自己的经纪人却怠忽职守的罪责给叫回了片场。 直到言宥祎乖乖出现在片场,翦川方才满意地开始继续拍戏,间接地因为言宥祎被大耽误了足有半个小时,向来时间观念极强的周导不禁有些恼火,强忍着不发作,刚喊了一声“Action”,助理琪琪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导演,饰演牧姑的那个演员今天没来” “打电话催啊”周导这下真的火了,“今天是撞了什么邪?净出状况”琪琪嗫嚅道:“她···她不演了” “什么?”周导火冒三丈,“那还不赶快找人补位”幸好牧姑的妆需要倒模,临时换角也不会轻易被瞧出,“临时找恐怕来不及了”琪琪拧着眉头,有些为难,“不如在片场找吧” “片场找?”周导狐疑地将头左右转了一圈,不明白她指的是谁,琪琪悄悄将递给导演的目光扫向呆坐在一旁无聊地摆弄手机的言宥祎,不过怎么说她也是个千金小姐,亦且又非专业演员,让她扮演个鸡皮鹤发的驼背老婆子,是委屈她了吧。 经她提醒,周导也引起了兴致,上下打量了言宥祎一番,身材和之前那个差不多,由她饰演的确合适,“就是她了”周导兴奋地敲定琪琪的提议。 “什么?让我演牧姑?”言宥祎听完周导的安排,惊得瞪大了眼睛,“我自己写的丑女角色让我自己来演,我这叫自食恶果吗?” 周导耐着性子劝道:“祎祎,你若不答应,今天的戏就拍不成了,你也不想因为一个角色耽误大家的时间,对吧?不就是一个角色,画化了妆,没人认得出你是谁?”言宥祎摆着一张苦瓜脸,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好---吧---”早知 道是由自己演,就应该将牧姑写得美一点儿。 当满脸皱褶,头发稀疏的扎成一个道姑髻,背有驼峰的言宥祎出现时,全剧组的人都忍不住大笑,尤其翦川笑得最为狂肆,言宥祎又气又羞,脸色铁青地威胁:“再笑,我就不演了”这才止住了众人的笑声。 仅有的一场戏总算顺利拍完,但翦川的笑声始终没有断过,甚至在言宥祎卸妆时,他仍忍不住在旁边调侃:“喂,你都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有多搞笑,手上再加一个拂尘,可以给人算命了” 言宥祎绷起脸,不悦地说道:“我当然知道很滑稽,因为我丑嘛,如果换上一个大美女来演,你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吧,不过,牺牲小我,娱乐了大家,也算我功德一件”说完,言宥祎悻悻地起身离去,“喂,生气了?”翦川追上去,太阳却打西边出来,言宥祎没有搭理他。 僵局一直持续到嘉年华酒会开始,几乎所有言氏员工都到齐,首先是聆听池恺洋代表生病的言董事长上台讲话,“假仁假义,虚伪造作,卑鄙无耻···”言宥祎坐在台下,将池恺洋骂的狗血淋头,“喂,谁惹到你了?不是在骂我吧?”翦川凑到她身边,他是来讲和的,言宥祎白了他一眼,没吱声。 池恺洋的官方演说终于结束,大家开始尽情娱乐,一姐薛珍媛更是在台上大秀热舞,引起台下尖叫连连,唯一沉默的恐怕只有落寰亨,独自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言宥祎不忍见他落单,走过去坐到他身旁,“骆驼,你怎么了?” 落寰亨的脸上尽显憔悴,人也似乎变得有些苍老了,他摆摆手,“我没事,去和他们玩吧” “还说没事?都瘦了一圈”边说,言宥祎的毛手已摸在落寰亨的脸上,“我陪你待会儿吧,反正我也不合群,和他们玩不到一起去” “祎祎”落寰亨低着头,像是一个忏悔者,“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能不能好好照顾爷爷,好好照顾自己,撑起这个家?” 言宥祎紧张地望着他,声音有些颤抖,“你要反悔和我的约定?你要离开我们?”落寰亨沉默不语,言宥祎一把搂住他,近似哀求地命令:“我不让你走,你不可以离开我们,如果没有你,我照顾不好爷爷,也照顾不好自己,更撑不起咱们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翦川一直在不远处盯着他们,“难道他们真的在交往?看起来好亲密”初恋突然走到翦川旁边,“在看什么?”翦川搪塞一句,“没什么”初恋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哦,是落寰亨和言宥祎,还不知道吧?因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他们的关系也随之升级为恋人,言董事长发病前,更是将落寰亨视为孙女婿,如果不是董事长生病了,恐怕他们早就结婚了”初恋故意在翦川面前扭曲事实,意图混淆他的思维。 翦川一言不发地扭身走开了,心里想着:也好,反正我也未必真的喜欢言宥祎,只是出于感动罢了。 第二十八篇:雾里观花(二) - 萤火虫的冬季 - 吹落娇红故人颜 落寰亨的手机突兀地响了,看了眼屏显,他无奈地起身去接电话,“这么神秘,一定有不可告人的事”言宥祎又一次干起了窃听的勾当,鬼鬼祟祟尾随他到外面,夜幕之下,躲在离他不远的角落,既不会被发现,又可以清楚地听到他讲话。 “幼宜,不要逼我了,好吗?”落寰亨对着电话那头状似哀求地说道,又是那个尚幼宜,听到这个名字,言宥祎气不打一处来,仗着自己是骆驼法律上的妻子,就可以咄咄逼人吗?令人唾弃!骆驼真没眼光,当初怎么会看上这样一朵毒花?不过,幼宜,宥祎,名字怎么谐音呢?难道其中有玄机? 落寰亨已经撂下电话进去了,言宥祎也悠荡着双臂往回走,却与言蕈不期而遇,现在他们俩见面的机会实在有限,除了偶尔在片场拍戏,其余时间池恺洋将她像个囚犯似的看管甚严,“祎祎,你怎么出来了?” 言宥祎抬眼看着她,“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的典狱长呢?”言蕈晓得她话中含义,沉默不作声,“小姑,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甘心沦为池恺洋的囚奴?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祎祎,你别问了。总之,这一切都是为了言家”言蕈的苦衷现在还不能说与她听,“好,我不问这个了,但你要告诉我,你还爱不爱骆驼?”言宥祎紧盯着她的眼睛,不容她闪躲,言蕈苦笑,“那又如何?” 言宥祎满意地笑了,她能这样回答,就证明她还爱骆驼,自己的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言宥祎要用言蕈牵住落寰亨,这是唯一能留住他的办法,“骆驼最近心情不好,尚幼宜总是纠缠他,你今晚回家吧,陪他聊聊天,帮他解解忧,当然,你们也可以进一步发展” 言蕈面有难色,言宥祎当然清楚她在顾虑什么,遂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池奸人那儿我帮你摆平” 拉着言蕈的手回到场内,池恺洋正和韩真儿、梁韵玲、傅薇薇、初恋、翦川等人玩掷骰子,总共三个骰子,掷出的点数最低为输家,赢的人则共同为这位输家调配一杯含有青柠汁、苏打水、威士忌、果醋汁,当然也可以添加盐、糖、辣椒粉、芥末等调料的混合饮料,总之,这样一杯滋味怪异的饮料,输的人是需要一口气喝完。 翦川已经连续输了六次,酸甜苦辣咸掺杂在一起的味道简直要将他喝吐,初恋原想代他喝两次,但碍于池恺洋的脸色,她又没敢。 玩得正high时,言宥祎嬉皮笑脸硬挤进池恺洋和傅薇薇中间坐下,“薇薇,不介意吧?”傅薇薇牵强地扯了一下嘴角,初恋小声在翦川耳边道:“其实,言宥祎是个很水性扬花的女人,看着吧,她又要诱惑总经理了”初恋一定要将言宥祎留给翦川的好印象全部抹杀,否则真的难保哪天翦川会对其动感情。 “祎祎,你来的正好,一起玩儿”池恺洋的胳膊很自然地搭在言宥祎的肩膀上,“总经理,想求你件事,可以吗?”言宥祎可怜兮兮地眨着黝黑的眼睛,池恺洋皱着眉头,状似心疼地问道:“祎祎,瞧你这表情,是谁欺负你了吗,求我帮你报仇吗?”池恺洋将脸凑到离她的脸仅有一厘米,暧昧地说道:“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帮你的,毕竟我们曾有过一个那么缠绵的吻” 言宥祎因为有求于他,不敢当众驳他脸面,只好硬着头皮和他维持这种距离,却让翦川误会了,原本他对初恋的话是不怎么相信的,如此看来,言宥祎的品格真的有待审定,傅薇薇等人也是一脸鄙夷,认为是言家不得势了,言宥祎便想引诱池恺洋以换得自保,之所以会有这样的认为,是因为言蕈和池恺洋的事知情人寥寥无几,“就凭这种姿色也敢引诱总经理?”傅薇薇在心里暗啐了一口。 “你多心了”言宥祎自然也不想让外人知晓言蕈和池恺洋有暧昧关系,于是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是爷爷好久没见到小姑,很想念她,你也知道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他原本应该出席的···”说着,言宥祎硬挤出两滴眼泪,这一招演技是她向容姗请教了好几次才练会的。 “不哭,不哭”池恺洋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不就是让小蕈回家一次嘛,没问题” “真的?”言宥祎立即恢复笑颜,“但是”池恺洋扫了她一眼,“你得先和我喝两杯” “就两杯?”言宥祎确认,两杯她还是有把握不醉的,“不然呢?你想喝几杯?”池恺洋暧昧地反问,言宥祎尴尬地傻笑。 “你们继续玩吧”抛下众人,池恺洋拉着言宥祎走去另一边,翦川在后面咳了一声,示意她不要过去,以防池恺洋意图不轨,言宥祎却铁了心要将言蕈带回家,所以她没有回头,义无反顾地随着池恺洋的脚步而去。 “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事,我们外人最好不要介入”初恋规劝翦川的鲁莽,“我们继续玩吧” 池恺洋坏笑着不知从那里弄来四杯白酒,将其中两杯分别为72度的递给言宥祎,“你我各两杯,喝完了你就和言蕈、寰亨回家陪爷爷吧”言宥祎端起一杯放在鼻子边嗅了嗅,“这是多少度的?怎么这么烈?”闻着就有些晕。 “别多问,干杯”池恺洋举杯过来,言宥祎硬着头皮和他碰杯后,一口气将杯中酒全部喝光,随后又举起另一杯,“欸,别着急呀···”没等池恺洋说完,另一杯也被言宥祎喝光,池恺洋竖起大拇指,“豪气” 言宥祎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勉强站起来,“总经理,我们可以回家了吧?”池恺洋小抿了一口自己的第一杯酒,别有意味地笑道:“绝不食言” 言宥祎连站都站不稳当了,左摇摇,右晃晃,一路扶着墙才总算走到落寰亨身边,他也喝的酩酊大醉,言蕈正在照顾他,看到言宥祎满脸酡红,晃晃悠悠地走回来,不禁担心地问道:“祎祎,你没事吧?”言宥祎坚定地摇摇头,“没事,走,咱们回家”言蕈便与她一同搀扶起醉得不醒人事的落寰亨。 到了停车场,言宥祎先将落寰亨扶到副驾的位置,言蕈也上了车,言宥祎却将车门关上,“小姑,你要好好照顾骆驼,等他酒醒了,多陪他聊聊天,他不能敞开心扉接纳你,一定是因为尚幼宜,不过真爱无敌,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去哪里?不回家吗?”言蕈迟疑地问道,“是···池恺洋他有为难你?” “才不是哩,是翦川那边还有点事,我处理好了就回去”言宥祎撒了个小谎,“你一定要小心,早点回家”言蕈不疑有他地叮嘱,言宥祎重重点头,“知道了,你也要把握时机,必要时可以用木已成舟之计” 等到车开走了,言宥祎如释重负,一直强撑的清醒终于涣散了,她疲软地坐到水泥地面上,将身体靠在后面的车上,至于靠的是谁的车,她也管不了了,反正今晚要晚些回家,否则会打扰小姑和骆驼的气氛,能不能留住骆驼,全看小姑了,头晕得厉害,还是先小睡一会儿吧。 言宥祎带走了言蕈,池恺洋便暗中叫走了初恋,所以,翦川落单了,施施然地走到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时,却发现言宥祎靠在自己车旁,酣然大睡,“喂,醒醒”翦川蹲在她面前叫了她好几声,才总算将她叫醒,言宥祎睁着迷糊的睡眼,打量着翦川,“什么情况?”翦川气竭,“是我该问你什么情况吧?你怎么不回家?或是没和总经理去约会?” 言宥祎敲着昏昏胀胀的脑袋,努力想了很久,终于回答:“哦,我在谋划一件大事,暂时不能回家”突然又后知后觉地抗议:“谁说我要和池奸人约会了?他是假仁假义、虚伪卑鄙的大坏蛋” 翦川看她醉得不轻,将她扶起来,“走,上车,去哪我送你”言宥祎乖乖地同他上车,“帮我找一家最好的酒店,定一间VIP客房,给你我的银行卡”翻了半天,她也没翻到钱包,最后她放弃了,“换成一家小旅馆吧,要告诉老板是赊账” 翦川没应声,一直专心致志开车,也不知行驶了多少公里,总之,言宥祎是一直保持着亢奋状态,喋喋不休说个没完,翦川终于失去了耐性,“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 车子终于到达目的地,言宥祎揉了揉眼睛,“咦?这是哪家酒店?怎么没见过?” “这是我家”翦川将她扶下车,“你家?”言宥祎疑惑地扭脸看着他,“你搬家了?” “嗯,搬很久了”翦川忽地想起什么,急忙问道:“你知道我以前的家?”因为醉了,言宥祎在言语上也不再谨慎小心,“何止知道,我还去过呢” “看来我们以前真的很熟” 她不是很重,翦川轻而易举将她扶到客房的床上,“我渴了,你帮我倒杯水吧”言宥祎浑身燥热,嗓子干涸得像贫瘠的沙漠,连咽口吐沫都碾不出一丁点儿水源,翦川从流理台上倒了一杯芒果汁给她,她连看都没看一眼便一口气喝光,喝完后,身子向后一仰便躺下了,连枕头都没枕,“记得出去时带上门”可能醉得糊涂了,俨然将这里当成自己家了。 翦川却坐到她身旁,推了她一下,“你先别睡,咱们聊聊”言宥祎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嘴里咕哝着:“聊什么?”翦川想了想,狡黠地说道:“聊我和你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有什么好聊的?”言宥祎不以为然,“不就是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嘛”翦川眼睛为之一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 “你有初恋嘛”言宥祎感觉头都要裂开了,“好了,我要睡觉了,别烦我了” “最后一个问题”翦川哄道,“好吧,你问”言宥祎拗不过他的纠缠,闭着眼睛应付着,“现在你还喜不喜欢我?”言宥祎耍赖地咕哝:“我不要回答”说罢,假装睡着,翦川却不依不饶,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推了她半天,她装作没反应,连城只好使出最后一招,竟压到了她身上,原本这种姿势就比较暧昧,再加上他大于她的体重,让她几乎喘不上气,言宥祎只好投降,“好好好,我回答,你先下去吧” “不行,你要先回答,撒谎也不行”翦川已换成以肘撑着床,不再对她完全施力,但这种姿势还是很怪异啊,为了摆脱这种窘境,言宥祎只好如实回答:“嗯,我现在也喜你,从来没有变过,你可以下去了吧?” “不行”翦川反而再一次贴近她的身体,促狭地说道:“女主角已经向男主角表白了,男主角这个时候该献吻了”言宥祎屏住呼吸,似乎在期待这个吻,而翦川也正要将唇贴近时,却发现她的口周,脸颊起了好多红色斑疹和丘疹,,言宥祎也感觉到了脸上瘙痒难耐,她立即推开他坐起身,不停地在脸上搓挠,酒也顿时醒了一半。 翦川看着她,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一定是芒果过敏了,可仔细回想,今天也没吃过啊,言宥祎忽地记起刚才那杯果汁,“你给我喝的是芒果汁?” “对呀,有问题吗?”翦川一头雾水,“我有芒果过敏症”自从五岁那年第一次因为吃芒果过敏,二十多年来,她从不敢再吃芒果,“第一次听说有这种症状”翦川应该是不知者无罪。 言宥祎猜想自己现在一定是满脸密集的疹子,难看死了,那个密集恐惧症的梦原来应验在自己身上了,“还磨蹭什么,赶紧起来去医院吧”翦川拉起她的手,急忙往外走,言宥祎哭丧着脸,流年不吉,这次轮到自己血管挨针了,真是一场无妄之灾! 5·尽管打了针,可还是肿成像加菲猫似的大饼子脸,为此,言宥祎第二天上班时,戴着鸭舌帽,和宽大的口罩,就连眼镜也换成一副宽镜框的,将一张脸捂的密不透风,“没这么严重吧?打扮得像跟踪狂” “怎么没有?我现在两边脸颊肿的像茄子了”言宥祎完全没有责备他的意思,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对芒果过敏,“这个给你”翦川将一个盒子递给她,言宥祎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送我隐形眼镜?过敏的事不怪你,你不用道歉” “谁说是弥补?是送给你的”翦川指了指镜片,“四百度,不会差” “为什么要送我礼物?”无功不受禄,“你都表白了,我总该有点表示吧”酒后失言,言宥祎恨不得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你听我说,昨晚我是喝醉了,我乱说的” “酒后吐真言”翦川严肃地说道,“如果你矜持,我说我喜欢你好了”言宥祎简直要崩溃了,要是他失忆前对她说这种话,即便是玩笑,她也会笑到癫狂,可是现在,她实在笑不出来,“别开玩笑了,会伤友情的” “我没开玩笑”翦川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是真的喜欢你” “你有初恋了,她很爱你”言宥祎违心地说道,其实也不算违心,初恋和池恺洋在一起不也是为了在事业上帮助翦川嘛,“如果我说要和初恋分手呢?”翦川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幸亏办公间没有其他人,否则传出去要天下大乱的言宥祎赶忙将房门关严,“你和初恋的事和我没关系,但请你收回喜欢我的话,我比你年纪大,相貌平平,身材也不高挑,没一样配得上你,做朋友,甚至做闺蜜都行,,但爱情,我有自知之明”言宥祎将他送的隐形眼镜还到他手里。 翦川执着地不肯轻易放弃,“你的这些理由我都不接受,因为我不在乎”言宥祎气竭,迫不得已她再次搬出谎言,“即便这样,但我已经有寰亨了,我很爱她,我们是不会分手的” “可是,昨天你亲口告诉我,你无论从前还是现在,都还爱着我的”翦川不依,一定要追根究底,言宥祎咬着下唇,天知道她要狠下多 大的心才能在他的一次次表白时无情地拒绝他,“我是以前爱过你,但你后来失忆了,把我忘了。所以···” “所以你就移情别恋了?”翦川难以置信,她所谓的爱情到底有多么不堪一击,“我···”正当言宥祎不知如何解释时,尚幼宜打来了电话,要约出来见面,言宥祎爽利地答应了,“看,情敌来挑衅了,我得去应付了”藉着这样的理由,言宥祎狼狈而逃。 翦川不曾阻拦,但丢给她一个难题,“除非亲自证明给我看你和落寰亨是情侣关系,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 言宥祎以掌扶额,真要无语了,为什么他在失忆后会有如脱胎换骨似的难缠,蛮不讲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