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若枫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你说咱们这次的行动能成功吗?上次可是惨败,折了咱们好多弟兄呢!”一个体格壮硕的男人披着一件破烂的外套,嘴里叼着半根卷烟,向旁边的小个子男人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 “哎,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虽然行动内容是一样的,但咱们这次可是有高手相助的!”小个子似乎完全不介意呛人的烟味,脸上的表情就像是狗看见了主人。 “哦?什么高手?” 小个子面朝着壮硕男,隐秘地向身后指了指。 “哥,看见那个戴着连帽斗篷蒙着面,抱着一杆狙击枪的青年了吗?就是他!” 壮硕男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小个子身后。那是一个消瘦的男孩,披着灰色的斗篷,斗篷上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被刀斩断的“义”字,因为蒙着面所以看不见脸。怀里抱着一杆黝黑细长的狙击枪,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就他?高手?”壮硕男不屑地笑了,“就这种人,我一只手就能打好几个!” 小个子眉头微微一挑,说:“哥,听说这人挺厉害的。” “就这小胳膊小腿,我掰断他都比掰断柴火容易!”壮硕男捏了捏拳头,展示了一下自己雄伟的弘二头肌,“我胳膊都比他大腿粗!” “但很多兄弟开始服他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哥更强,可他们就是服这个人。”小个子一脸不爽。 “服他?瞎了眼吧?”壮硕男的声音拔高了几分,引的旁边的人都往他这边看,“走,我们去会会这个所谓的‘高手’!” 若枫坐在被火烧得焦黑的墙根下,抬头看向朝自己走来的两人,皱了皱眉头。 唉,都是什么事儿啊,这就叫躺着也中枪? 凭借着远超常人的五感,小个子和壮硕男的谈话全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张强这是要找那个人麻烦啊!” 因为壮硕男的动静,越来越多的人往他们这边聚集,全都是来看热闹。 “看这人的瘦弱样,张强肯定不服他!” “其实我也不服他,之前总是听莫队长把他吹的多么多么厉害,这次正好可以看看他的能耐。” “管那么多干什么,谁打赢了就捧谁,这都不懂?” “就是就是,吃瓜吃瓜。” 若枫看着周围人的反应,无奈地摇了摇头,抱着狙击枪起身就想离开这里,毕竟他是来这里完成任务的,不是和别人争气的。 “喂!”张强见若枫想离开,快步走近若枫身边,伸出宽厚的巴掌朝着若枫瘦小的肩膀拍去,“兄弟走什么啊,认识认识呗?” 他这一巴掌使出了大概四到五成的力度,以他的体格和力量,这一巴掌就算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也吃不消,更不用说若枫这个小身板了。 然后张强傻了。 他的这一巴掌就像是拍在了铁板上,反震力竟然把自己的手震的生疼。 而若枫则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转过身看向张强,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叫若枫。” “......”张强看着眼前这个纤长白皙的手掌,有些不信邪,也伸出手和若枫的手握住,“你好,我叫张强。” 在两人的手握住的那一刻,张强突然发力,虎钳般的手掌牢牢地钳住了若枫的手掌,他的手掌甚至因用力过猛而爆起了条条青筋。 钻心的疼痛猛地袭来,仿佛是骨头要粉碎般的痛苦出现在整个手掌,张强的手掌就像是被当成了纸团被疯狂蹂躏。 若枫看着脸色极其不自然的张强,嘴角勾起一丝隐秘的笑,手部再次加了几分力,张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若枫本来是不想找麻烦的,刚刚那下拍肩,若不是他有了准备,说不定真的会被张强拍个趔趄。现在张强又想通过握手给自己一个下马威,那他自然不会再留面子。 对于再三找自己麻烦的人,那若枫也不会对他留情。 就在张强濒临崩溃,快要喊出声的时候,一个男人带着低沉浑厚的嗓音出现了。 “都聚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不快去整理你们的装备!在战场上,你的装备就是你们性命的保障!怎么?这么想死在皇室手底下吗?!” 众人听见了声音都作鸟兽散,老老实实的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若枫松开张强的手朝声音的主人看去,张强也急忙抽回发抖的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若枫,回头收拾自己的装备去了。 声音的主人走向若枫,这是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壮的男人,长着一张憨厚的不能再憨厚的脸。他穿着一件半破的牛仔皮衣,和他的身材比,衣服显然小了一号,腰边绑着一部手枪,手枪是老一号的淘汰产品92式。手里提着两瓶啤酒,看样子应该是来找若枫喝酒的。 “若枫先生,”男人递给若枫一瓶啤酒,“来,喝两杯?” “谢谢莫队,”若枫接过啤酒,却并没有打开,“只是,这可是你们珍贵的物资,给我这种人喝真的可以吗?而且我是有任务物资的。” “若枫先生说的哪里话?虽然说你们‘葬义’小队全体都流着和皇室那些该死的家伙一样的血,但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你们是来帮助我们起义军的,要是没你们,我们连肚子都填不饱,”莫队长轻轻地拍了若枫两下肩膀,“若枫先生,这是我们队伍里仅存的两瓶啤酒了,您就喝了吧,也好让我安心一点儿。” 若枫眉头一挑,说:“莫队,您这,算不算贿赂啊?” “那要看您怎么理解了,您也可以说这是友谊的象征。”莫队长憨厚地笑。 “像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的那样?”若枫也开了个玩笑。 “别这样,很恶心,我可是个正常男人。” “巧了我也是,”若枫把瓶盖撬开,把瓶口从面罩下伸进嘴里,仰头灌了一口酒,“还不错。” 莫队长欣慰地笑了,说:“要是今天的行动成功了,别说是啤酒了,牛肉羊肉都能吃上!” “我是葬义里最弱的队员,我可不能保证行动能成功。”若枫苦笑了一下,“但我保证会尽全力。” “最弱的队员”,这是他两年来外出执行任务时听见的最多的词,多到连自己都开始用这个词来讽刺自己了。身为皇血的拥有者,他自然也获得了皇血赋予的强大力量,但这力量的强大,只是对于张强这种普通人而言,和自己的队友相比,根本就一文不值。 明明自己是最弱的,可别人却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拿出来,只是想让自己能够帮助他,让人有种受宠若惊的喜悦和名不副实的罪恶感。 真沉重啊。 莫队长却无所谓的笑了,“只要若枫先生能尽力就可以了,你也要相信我的队员们啊!” 若枫趴在墙头上,一口一口地啜饮着啤酒,看着不远处被夕阳映衬着的碉楼,如同一座银白色的巨兽屹立在那里。巨兽身上洞口满布,每一个洞口后都架着一挺速射激光,每一挺速射激光经过夕阳反射,就像是沾着血。 这座银白色的碉楼就是他们今天的行动目标,用复合型有机材料建造,防火防爆,坚固无比,一共设有二十挺速射激光和四支镭炮,楼内共有四十名地方士兵,单论火力,一个加强连都不一定攻的下来。 而这座碉楼建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挡像莫队长那样的起义军。 早在五年前,各地就因为皇室的压迫和剥削而不断奋起反抗,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但普通人的力量太过弱小,没装备,没粮食,在面对拥有着皇血的皇族中人,犹如蝼蚁,根本无法抵抗,起义军在皇室面前,就像是手中的饼干屑,一捏就碎。 就在起义军们心如死灰,准备放弃的时候,一支名叫“葬义”的五人小队如同救世主一般,横空出世。 葬义队员们不休息似的不断往返于各个起义军的战场之中,分头行动时则为矛,聚为一体时则为炮,只要是他们所到之处,无往而不利。各个起义军在他们的帮助之下,渐渐稳住了颓势,站住了脚跟,甚至隐隐有反扑的倾向。 “对了,我一直挺好奇的,”若枫看向了一旁不断唠叨的莫队长,清澈的瞳孔倒映着如血的夕阳,“莫队长是因为什么原因起义的?我听我师兄说,你原本是个大户人家,但却散尽钱财用来起义。在这个世道下,起义的大多数都是走投无路之人,像莫队长这种的真的很少见。” 莫队长听完若枫的话,低着头,一言不发,但眼睛里的悲伤和凶厉仿佛要溢出来。 若枫也不傻,看见莫队长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肯定是经历过什么事,“不想说可以不说,当我没问。” “没事,也过了好几年了,”莫队长吸了吸鼻子,悄悄滴擦了一下眼角,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挂坠,递给了若枫,“是因为我妻子和我女儿。” 若枫小心翼翼地接过挂坠,挂坠上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家三口,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男人是莫队长,女人很漂亮,五官间的妩媚怎么也藏不住,身材也很好,凹凸有致,小女孩也很可爱。看来女人和这个两岁大的小女孩应该就是他的妻子和女儿了。 看来这两个人很可能已经……若枫想,便把挂坠还给了莫队长。 莫队长接过挂坠继续说:“若枫先生应该知道吧,皇室有一门技术,叫做器官移植。” “知道,只有皇室的嫡系成员才能使用这门技术,”若枫说,“虽说皇血能够赋予他们巨大的能力,但由于皇族中人自身的基因缺陷,皇血会和他们的器官产生排斥,从而破坏他们的各种器官,皇血纯度越高,破坏速度越快,所以一旦某个器官即将被皇血破坏,他们就会使用这门技术,以保自己性命无虞。” 这个技术若枫再清楚不过,他的师父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为葬义队员们讲这门技术。听说,由于皇室最高领导人,也就是现在的皇帝,由于体内的皇血纯度过高,甚至无限接近于纯皇之血,皇血对他身体的破坏速度也是快的出奇,技术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器官移植,为此,皇室还特别加强了克隆技术方面的研究,就是为了随时都能有可用的器官。 但极高纯度的皇血也带给了这位君王无与伦比的强大,如果起义军想要获得最后的胜利,这位君王将是他们最难翻越的大山。 “四年前,我还过着很幸福的生活,和妻子相敬如宾,和女儿其乐融融,感觉起义军,战争什么的,离我特别遥远,”莫队长说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来,“但在某一个晚上,皇室士兵突然闯进了我家中,不由分说将我的妻子抓住,说是这附近有个皇室成员,心脏由于被皇血破坏,即将坏死,急需一颗健康的心脏。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说的,我妻子的心脏和那个皇室成员匹配。然后就当着我的面……当着我的面,活生生地剖开我妻子的胸膛!” 莫队长的语气一开始很平静,就像是说着和他不相干的事,但到后面,他的声音发颤,仿佛之前的事情再一次血淋淋地呈现在自己眼前,那一刀一刀割着的并不是妻子的胸膛,而是自己的心脏。 “莫队长……”若枫根本没想到莫队长竟然会有这么惨的遭遇。 “更可恨的是!更可恨的是!我的女儿看见自己的妈妈被欺负,我一时没抱住,她上去阻止那些士兵,却……却惹恼了那些士兵,被活生生……摔死……”莫队长终于抵抗不住往事的刺激,眼泪不甘地流下来,但表情狰狞的像只恶鬼,真难想象一个外表憨厚的人竟然会有如此恐怖的表情。 他咆哮起来,“啊啊啊啊啊!皇室!畜生!妻女之仇!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悲伤如同实质一般溢出来,塞满了空间。 若枫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不安慰吧,太不近人情了;安慰吧,可是他又嘴笨,说不出来能够抚慰人的话语,而且人家都这么惨了,安慰什么的,好像也没多大用。 因为当一个人的心已经缺了口,再怎么填补也无法止住流出的血。 过了许久,莫队长缓缓从悲痛中出来,却看见若枫正在一丝不苟地整理身上的装备。 “若枫先生,刚才让你见笑了,”莫队长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又不解地问,“你这是?” “今天晚上的行动会成功的,”若枫答非所问,但语气坚定,就像是立下了什么绝不能违背的约定,“我保证。” 第二章 任务开始!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暴雨倾盆。 就在夕阳流干自己最后一滴血的时候,东边的乌云便扑了过来,携卷着闪电和狂风,铺天盖地,势如见血的狼。空旷的平原里只有雨滴声和时不时回荡在天地间的雷声。 若枫静静地伏在不远处的山丘上,正通过瞄准镜看着远处的庞然大物,纤长的手指在扳机上不断地放下抬起。 根据莫队长的情报,这栋碉楼里的武装很强大,共有二十挺速射激光和四支镭炮。速射激光威胁并不大,真正恐怖的是那四支无死角大范围轰炸的镭炮,这几支镭炮重创了好几次起义军,上一次的行动失败,就是因为其中一支镭炮的炮弹射入了人群,死伤瞬间超过了三分之一。 所以若枫这次的任务就是看住这四支镭炮,不能让它们有任何机会向起义军开火。 “喂喂喂,听得见吗?”耳机里突然炸起一个逗逼的声音,吓得若枫手中的枪差点走火。 “沐然师兄!麻烦你进我频道的时候,能不能给个提示!你这样我很容易走火的!”若枫扶着耳朵上的隐形耳机,低声怒吼。 沐然,若枫的队友,也是师兄,同为葬义小队队员,精通机械和网络。葬义小队的后方,比如黑客,都靠他一人之力。而这次他毫无提醒就进入了若枫的频道,八成也是黑进来的。 “抱歉抱歉,我就是想试试新技术,下次一定,”沐然说,“说正经事儿,你那边怎么样了?” 若枫扶着枪,继续盯着远处的碉楼,“情报有误,这边下雨了,雨很大,有可能会影响我的射击精度。” 若枫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能不能把面罩摘下来,已经被雨淋湿了,我现在鼻子里全是雨水。” “师父的铁命令,不能摘面罩。” “我旁边没人。” “谁说没人的,我不是一直在吗?”沐然说。 话音刚落,一个拳头大小的球状物悠悠地飘了过来,带着红色的扫描光,静静地浮在若枫旁边。 “师兄你是萎了吗?怎么钻进这玩意儿里了?”若枫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才萎了!我是个正常男性!”沐然似乎有些发怒,但很快就正常了,“这原本是一个微型卫星,我闲的无聊就黑进去了,改造了一下拿过来用了,在保留了原本的功能下,我还给它添加了许多功能,比如测量风力和湿度。你戴上隐形眼镜,我把实时数据传给你。” “你真能看见我?”若枫一边说一边摸出来隐形眼镜戴上,“数据接收完成,准备进行校对。” “不然呢?我就是想提醒你,不要随便摘面罩,说不定天上有眼睛盯着,”沐然说,“风向校对完毕,风俗校对完毕,湿度校对完毕,数据无误。” 若是有旁人在看,定会惊讶于两人用不同的频率对话,还能如此流畅,就像是在沙地上一手画方一手画圆的人。 “为什么我一出任务,师父就要我带面罩呢?”眼里的光黯淡下去,像是燃尽的烛火,“果然是因为我的皇血能级只有赤级,露脸会丢小队面子么?” “不露脸一样丢。” “……”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别伤心嘛!”沐然连忙道歉,“师父肯定有他自己的用意,你就别妄自菲薄了。而且皇血的七个能级,赤、橙、黄、绿、蓝、靛、紫,一个比一个难到达。想当年,你师兄我也只是赤级,经过这些年的努力,不也到了黄级吗?” 是想说有志者,事竟成吗?若枫在心中苦笑。 从五年前在师父手下训练开始,到两年前出任务,再到现在,他的皇血能够释放出的力量,也就是皇血能级,只有赤级,最低级,没有丝毫变化。无论他多么努力地训练,起早贪黑,废寝忘食,但最后都是百无一成。皇血能级依旧赤级,自己也依旧葬义里最弱的队员。 就像是面对考试,你埋头苦读,孙康映雪,自信满满地走进考场,考试结束后,满心欢喜地等待着进步的果实,结果成绩发布后,你得到的只有上下浮动不大的数字和亘古不变的排名。 那种无力,那种不解,那种不甘。 但依旧会坚持下去,因为目标就在前面,虽然遥不可及,伸手不得,却炳若观火,非常清晰。 若枫也一样,不只是他,整个葬义也一样。 推翻皇朝! “师兄,你能分享一下你的晋级经验吗?”若枫说,“就算是帮帮你的小师弟了。” “经验吗?我还真没有什么经验,自然而然就到了,”沐然沉思了一会儿说,“与其说是经验,倒不如说是动力吧?” “动力?” “对。我们最终的目标是推翻皇朝,但推动我们向目标靠近的动力是什么呢?”沐然说,“我的动力是复仇,给我妹妹报仇。” 若枫听沐然说这话时,沐然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若枫听师父讲过沐然的事,但具体的细节并不大清楚,只知道师父第一次遇见沐然的时候,沐然才八岁,怀里抱着早已被鲜血浸透的妹妹。 那,他自己的动力是什么?到底有什么东西推动着他前进?他只知道自己非常仇恨皇室,一心想要推翻他们,将他们从高高在上的王座上扯下来再狠狠地踩碎。 但,理由是什么?为了拯救人民与水火? 别逗了,还真有人相信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人都是自私的,去做某件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可是若枫找不到理由,但却没来由的对皇朝愤怒,仇恨,既不是为名,也不是为利,那股仇恨仿佛刻在骨子里,永远也忘不掉。 “在说什么呢?不知道在执行任务吗?还讲这些题外话!”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打断了若枫的思绪,语气甚为严厉。 “不是,师父,那什么,我在和小师弟做心理辅导呢!”沐然连忙想了一个蹩脚但又合理的解释。 “行了,别在那里耍嘴皮子了,再讲题外话,我就让你变成题外人,”师父不动声色地威胁了一下沐然,又对着若枫说,“小枫,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若枫通过瞄准镜看了看,发现所有起义军都已经就绪,“都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我开枪信号了。” “好,预祝你成功。我还有点事,先出门一趟,我让你师兄辅助你,”师父说。 “啊?又出门?”沐然有点惊讶。 “为师去哪儿你管得着吗?还有,别说一些有的没的,听见没?认真执行任务!”师父敲了敲沐然的头。 “听见了听见了。”沐然一溜烟地答应。 虽然若枫对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了,但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抹开脸上的雨水,从瞄准镜里看向起义军埋伏的地点,眼里只有一片漆黑。 “任务档案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开始。”沐然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时间,1时37分;任务目标,碉楼;执行者,赤级若枫。任务开始!”若枫说出的话瞬间被记录在后方电脑里。只见他眼露凶光,放在扳机上的手指轻轻用力,“葬义,行动!” 火光喷涌而出,开尖式的弹头离膛,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前进,精准地射进碉楼的洞口,在镭炮炮手的眉心里炸开一朵绚丽的血花。与此同时,碉楼内的警报大起,所有沉睡着的或醒着的人都警戒起来,对着枪声方向胡乱开枪。 “兄弟们!打!”莫队长从地上一跃而起,带头向碉楼发起猛烈地进攻。 一时间,枪声四起,漆黑的夜晚被不断闪烁的火光照亮。 若枫熟练地换弹、屏息、瞄准、开枪,子弹再次出膛,又射中了一个正在朝着起义军疯狂开火的士兵。 “我这边已经监测到有一门镭炮在开始聚能了,瞄准你的,”沐然催促着,“看来他们已经发现你了,准备炮火覆盖这片区域。别看这些人枪打的不准,反应倒是挺快的。” “但这反应是不是过于快了。”若枫边说边爬起身,把地上的弹壳捡回来,全力向下个狙击地点跑去。 “管他反应有多快,葬义的能量探测卫星持续为您服务,”沐然贱贱地笑着,“只要镭炮有什么动静,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就放心执行任务就好了。” “那我还真是得多谢你咯!”若枫边跑边说。 “记得请我吃饭!” 才跑到半路,若枫身后便亮起了白光。半球形的白光不断膨胀,最后炸裂,让人误以为是太阳升起。 “幸亏跑得快,不然成灰了。”若枫抵达狙击地点,趴下身,略微喘口气,“我需要实时数据。” “数据传输完毕,请校对。”耳机里传来沐然敲打键盘的声音。 “校对完毕,数据无误,准备射击。”若枫架起狙击枪,瞄准镜里的准星里出现了一个正在一门镭炮前操作的士兵,“朋友,你不该动这门炮。” 火光再次亮起,子弹洞穿了士兵的胸口。 这种开尖式的子弹洞穿力极强,威力极大。被这种0.5英寸的大口径子弹命中的人,绝对无法救治。子弹会把人的内脏搅成一摊烂泥。子弹进入人体的洞口虽然只有手指粗细,但出去的洞口却会变成碗口那样大。 “咔嚓!”若枫熟练地拉栓上膛,再次瞄准了碉楼内的某个士兵。 气息逐渐下沉,心跳慢慢变缓,血液流动变慢,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瞄准镜中不断向起义军开火的士兵。 扣下扳机。 “快跑快跑快跑!!!”耳机里忽然炸起沐然的吼叫,急切地像是火烧了屁股。 “什么快……”若枫没有说完,因为他已经看见了碉楼上亮起了一束刺目的白光,像是某个人打开了夜晚的灯。 镭炮发射! 第三章 意外突生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沐然正坐在葬义总部的控制室内,满头大汗。 “若枫你别吓我啊,谁出事都可以唯独你不行啊!你要是出了事,师父真的会砍死我的!”沐然的声音颤抖着,手指在投影键盘上疯狂律动,“呼叫队员风晨,呼叫队员苏夕夕,呼叫队员雨瞳。出现紧急情况,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这里是风晨,出什么事了吗?”一个很清爽的声音响起,“如果是你的事,我还可以去买串炮仗。” “有事快说!老娘很忙的!”一个很不耐烦的女性声音如同火药般炸起。 “那个……队员雨瞳收到。”一个轻柔甜美的女孩子声音响起,温柔的似乎可以治愈人。 “我没时间和你们贫嘴,现在是紧急情况,” 沐然的脸色严肃的能滴出水,“所有人暂停手中一切任务,必须听从总部指挥!” “行吧行吧,依你一次。”风晨有些无奈。 “切!”苏夕夕不屑地哼了一声,但也没有拒绝。 “好……好的,队员雨瞳服从总部安排。”雨瞳认真地说。 “我已经把任务坐标发给你们了,接下来是任务详细内容,”沐然抓起另一旁的话筒开始传达和录入信息,“时间,1时43分;任务目标,若枫;任务内容,不惜一切代价,营救若枫;执行者,风晨、苏夕夕、雨瞳……沐然!” 一片死寂,安静的像是正在通话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切断了连线。 “你再说一遍,营救谁?”苏夕夕的声音微微地颤抖,很明显是在压抑着什么。 “……若枫,我们的小师弟。”沐然沉默了一会,但很快便开口回答。 “你他妈还知道若枫是小师弟?!那你为什么不保证他的安全?!”苏夕夕咆哮着。虽然只听得见声音,但众人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火山般的怒意。 “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这次的任务不是挺简单的吗?”风晨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颤抖。 沐然叹了口气,挠了挠鸡窝般的头发说:“出现了很严重的意外情况,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能量探测卫星无法检测到镭炮的聚能情况,只能在镭炮发射前一秒才能检测到能量波动。” “你别告诉我,小枫被镭炮给炸了……”苏夕夕咬着牙,“爆炸中心,半径十米,必死……” 沐然沉默了,他很想回答还不确定,但是若枫断线前的那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却怎么也无法忽略。 毫无疑问,若枫很可能被镭炮给命中了,而且距离极近。 见沐然不说话,苏夕夕彻底爆发了,“沐然我操你妈!你他妈的不是后援吗!连检测聚能都检测不到,你在当什么后援?你的皇血干什么的?在你体内流着玩吗?!要是小枫真的出事了,师父一定不会放过你!就算师父能放过你,老娘也不会放过你!” “夕夕你冷静一点,”风晨的声音传了出来,但也能听出来,他只是在强迫自己冷静,“这次应该是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不然以小枫的狙击和隐蔽能力,不太可能会出事,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任务不是发火,而是救小枫。” 苏夕夕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丢下了一句话便断开了连线,“等我回来再找你算账!” “我也出发了,希望不要出事,”风晨微微叹了口气,“还有没有更细微的情报?” “什么更细微的情报?”沐然问。 “就是小枫做任务时发生的一些奇怪的事之类的。” “你这么问的话那还真有,”沐然皱着眉头想了想,“任务目标内的人物反应太快,快的很奇怪,小枫才开了两枪就被找到了位置,并且被炮火覆盖,而且位置坐标很精准。” “小枫就是这下被炸的?” “不是,这次的镭炮我探测到了,小枫撤的也很及时,并没有受伤,”沐然说,“小枫被炸是第二次炮火覆盖。第二次我只在镭炮发射前一秒才检测到了能量,但第一次明明那么及时就检测到了能量波动,很奇怪。” “也就是说并不是卫星出了故障,也不是你粗心大意才导致小枫出了意外?”风晨一字一句的说。 “苍天可鉴,你们的任务我可能会粗心大意,但小枫的任务我是绝对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他太重要了,我可不敢瞎搞。”沐然义正言辞。 “……我是该夸你呢还是该骂你呢?”风晨重重的叹了口气,又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劲,“对了,雨瞳小师妹呢?平常她师姐发那么大火,她都会出来劝架的,怎么一直没听见她说话?” “瞳瞳吗?她早就断开连线了,就在我刚刚发布任务的时候,”沐然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和雨瞳连线的机器,上面显示的时间停在了1时43分10秒,这就是她断线的时间,“应该已经在救人的路上了。” …… …… …… 若枫艰难地把压在身上的砾石推开,晃了晃被炸得有些发昏的头,耳鸣声嗡嗡的,声音大的就像是有人在自己脑子里拉响了防空警报。 我这是……怎么了?若枫站起身,茫然四顾。 倾盆大雨还在下,冰冰凉凉的感觉砸在若枫的脸上和身上。 思绪缓缓浮现,记忆渐渐回归。随着记忆的回归,若枫越来越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真是祖坟冒青烟。 当时镭炮的爆炸中心离若枫中心只有七,八米远,灼热的热浪和刺目的白光升起,直接把正在跑路的他给掀翻了。背部传来的巨大的推力和热量让他感到五脏俱焚,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将滚烫的铁水狠狠地泼在了自己的背上。 若枫咬着牙,忍着身上各处的剧痛,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开始检查身上的装备。因为任务还没完成,不远处依旧是枪声四起,火光冲天。 面罩还在,因为是特制的,足够结实。但上衣就没那么容易逃过一劫了,全部被烧没了,若枫露出精干的上身。耳机和挂在上衣上的子弹袋也不见了踪影。裤子到还是完好的,但为了行动方便,裤子里除了一把匕首以外也不会放什么装备。 万幸的是狙击枪完好无损,长长的枪口依然闪烁着漆黑的冷光。 若枫拆下弹夹检查弹药,加上已经上了膛的子弹,还剩下7发。 所以若枫全身上下的装备,现在只有一杆狙击枪,一把匕首,和7发子弹。 “就这些装备,我还能完成任务吗?”若枫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的银白色碉楼,碉楼还在喷吐着火焰。 他已经失去了后援保障,没有了沐然师兄精准的探测,他的任务难度急剧升高,而任务的危险程度也变得虎穴狼巢。 冷静……先冷静下来……事情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若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开始缕清思路。 明明只是由一些普通士兵组成的队伍,为什么对方却能在面对身为皇血的自己的狙击时,作出如此迅速的反应?且不说这奇怪的反应速度,炮火打击的精准度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只用了开两枪的时间,就极其精准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时间太短了,哪怕是沐然师兄,在不适用探测仪器的情况下,最快也是用两发子弹的时间找出敌人。 最奇怪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沐然师兄的探测失效了。 葬义小队拥有极其先进的装备,在各个方面都是世界级的。听其他师兄师姐说,虽然沐然师兄马马虎虎的,但自从葬义建队以来,沐然师兄的探测就精准无比,从来没有出错过。 可这次竟然直接失效了,连能量波动都没有探测到。 突然,若枫想起来一件事,在自己被镭炮轰炸之前,沐然师兄喊过什么来着? 好像是……快跑! 若枫猛然醒悟。 沐然师兄的探测根本没有失效,而是……被屏蔽了! 如果是失效了,那在镭炮出膛的瞬间,沐然师兄也探测不到,也就不会大吼着提醒,自己也肯定会死在炮火之下。 据若枫所知,葬义小队的探测装备可以说是世界第一,根本没有任何屏蔽仪器可以阻挡葬义的探测。而在电子方面极其出众的沐然师兄在这些装备的帮助下,更是如虎添翼。 但事实摆在眼前,沐然师兄的探测确实被屏蔽了。 “看来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屏蔽沐然师兄的探测了。”若枫看着充满危险气息的碉楼,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 非人的力量。 皇血! 第四章 对峙皇血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若枫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找好狙击点,架好狙击枪,注意力空前地专注。 师父曾经说过,世间不存在完美的东西,凡是世间之物,必有缺陷,这是世界的法则,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违背。皇血固然强大,能够提供拥有者强大的力量和异能,但他也有缺陷。皇血在皇族中人体内,虽然能够发挥出所有的力量,但由于皇族中人自身的基因缺陷,皇血也会不断反噬他们自身。而葬义队员并不是皇族,所以也没有这种基因缺陷,自然不会遭到反噬,但因为他们不是皇族中人,也就无法发挥出皇血的所有力量。 而这些是使用者的自身缺陷,和皇血本身无关。皇血本身有一个缺陷,不,与其说是缺陷,倒不如说是“诅咒”更为恰当。 “皇血相争,必有一死!” 这是师父的原话,之后的解释是,如果两个皇血拥有者在战斗,并且都对对方起了杀意,那么就一定会有一方死亡。 现在若枫正面临着这个局面。 你死我活! 若枫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感受着血液的升温,膨胀,再上升到大脑,眼睛,鼻子和耳朵,五感被不断放大,疯狂地捕捉所有有用的或没用的信息,最后由大脑处理、筛选、屏蔽。现在的若枫,就像是一台大型计算机,海潮般的信息和数字正在被自己处理。 皇·神感 这是皇血赋予他唯一的异能,极大地强大五感,并且提升对感官的操纵能力,是个非常适合狙击手的异能。 某一个微小的信息在信息海潮中浮动着,就像是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一不小心就会忽略,但若枫精准地捕捉到了它! 甜甜的香气,应该是个女孩,只有女孩身上才会有这么好闻的味道。留着和大海一样颜色的长发,很高挑,身材很好,哪怕是专业的模特也得自愧弗如。在那些士兵中很有威信,士兵们都很服从她。 不对,这种感觉不是由衷的服从,而是恐惧的服从。 能让这些士兵都如此恐惧的人只有一种人——皇族。 找到了! 若枫将皇血的能力全部集中在眼睛上,嗅觉不需要,味觉不需要,听觉不需要,触觉也不需要,只要有视觉就够了。 失明者的听见都很敏锐,甚至能听见落叶的声音,而若枫此刻的状态也和失明者类似,他现在只有一双眼睛,但这双眼睛能看清视野所见的一切东西! 然后,若枫看见了。 蓝发飞扬,犹如海浪拍在礁石上。一张带着高贵气质的精致脸庞出现在若枫的视野里,这张脸突然让若枫觉得,美人鱼其实并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没有人会有这么美。 “天啊,真美……”若枫喃喃着说,犹豫了一下,扣下了扳机。 子弹呼啸着出膛。 …… …… 璃玥站在碉楼内,双目无神,默默地感受着远处镭炮爆炸后的余波,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又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在那个人开第一枪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那个人是个狙击手,还是非常优秀的狙击手。 而一个优秀狙击手的在一场战争里的作用,有时都要比全方位打击来的更大。要不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今天晚上这里会被袭击,她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她是今天下午刚刚从叱壬市赶过来的。一到地方,她便明显的感觉到了四处汹涌的杀机,虽然她的眼睛看不见,但她能肯定,不远处的某处一定藏着蓄势待发的叛军。 真是搞不懂这些叛军心里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反抗帝国?百姓安居乐业,吃饱穿暖,皇帝陛下知人善任,治国有方,整个国家一片歌舞升平,如此太平盛世,为什么总有人要来打破这片和平呢? 还有那个狙击手,明明身怀绝技,为什么不为帝国效力,以建功勋,还要反过来攻打帝国呢? 璃玥想不通,便索性不想了。感受了一下镭炮炮手的位置,朝他走了过去。 冰冷的杀气迅速迫近自己的眉心,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贯穿自己的脑髓。璃玥心中的危机感如喷泉般暴起,她甚至能感觉到,死神正站在自己身后,面无表情地挥舞着镰刀。 来自于身体深处的生存本能使她不自觉抱头蹲下。就在她刚刚弯腰蹲下的那一刻,一颗开尖式的弹头呼啸着从她头顶飞过,击中了另一边正在朝着叛军开火的士兵。 不好,那个狙击手没死! 璃玥一个翻身靠在了墙边,心中无比震惊。 第一次用皇血的力量感知这名狙击手的位置,下令发射镭炮并且没打中之后,璃玥就猜到了对方很可能有探测手段,,所以她又用皇血的力量屏蔽了一门镭炮,并且在镭炮发射前,她还特地感知了一下,远处确实有一个突然出现的能量,位置并没有移动,才放心地下令开炮。 怎么会没死?不是说里镭炮爆炸中心十米内必死吗?! “所有人尽可能不要露头,对方有个狙击手!”璃玥一边对着附近的军士下令,一边讲自己的感知向外扩张。一张无形的网正在以璃玥为中心迅速张开,捕捉到的信息被处理后,黄色的人形和红色的光点便在她的脑中形成。 这是璃玥的皇血异能之一,名叫皇·蛇之眼,能够感知一公里内所有的热量和三公里内所有的能量波动,并且分别用黄色和红色在她脑中显现出来。换句话说,只要璃玥动用了这个技能,她就是个中型探测仪。 碉楼内除去被那个狙击手击毙的四人和被叛军击毙的两人外,还有三十四个黄色的人形,感知再往外延伸,就能感觉到一百多个不断闪烁的红色光点。因为正在下着很大雨,应该是雨水把他们体表的热量都带走了,加上距离的原因,所以并没有感受到他们热量。 这应该就是叛军了。璃玥想。 感知再次扩大,但除了那些叛军,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能量波动出现,璃玥也不慌,继续感知着能量。 没过多久,几乎在自己的感知范围的边缘,一个清晰的红色人形出现了,紧接着,一个红色光点闪了一下,一秒后,一个正在操控镭炮的士兵爆出了血花。 这是……重点针对镭炮吗?璃玥立马想到,迅速下令,“所有人不许接近镭炮,这个狙击手是冲着镭炮来的。” “璃小姐,不用镭炮我们很难剿灭叛军……”一个看着像队长的人说。 “无碍,我去把那个狙击手找出来,”璃玥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等我找出来你们就可以用了。” “璃小姐要多加小心啊!”士兵队长说。 “嗯 你们也是,不要在出现伤亡了,虽然你们都是帝国英勇无畏的战士,但对于帝国来讲,活着的你们才能发挥作用。”璃玥说完 静悄悄地出了碉楼,以她的身手再加上皇血的力量,不想被人发现简直是轻而易举。 “队长,这位璃小姐好温柔啊,长得又漂亮,不像其他的皇血,既残忍又暴虐。”一个士兵说,“上次那个皇血,就是因为发现了菜里有块他不喜欢吃的鸡皮,竟然直接把咱们一个兄弟给打死了,真是可恶!” “闭嘴!祸从口出不知道吗?”士兵队长低喝一声,“认真战斗,当心流弹让你脑袋开花!” …… …… 若枫换到了第三个狙击点,再次趴下瞄准。 自从被镭炮给喂了一顿后,若枫就开始开一枪换一个狙击点了,毕竟这是最保险的不会被镭炮轰炸的办法。 你能知道我位置又怎么样,打完就跑你也拿我没办法。 可是虽然他暂时摆脱了镭炮的威胁,但还有一件事一直让它很郁闷。 那就是第一发狙杀那名皇血的子弹空了。那名皇血不解决,起义军永远攻不下碉楼。 “咔嚓!”熟练地拉栓上膛,将瞄准镜对准了碉楼。 正在若枫准备开枪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女声,突兀的像是今天自己开的第一枪。 “晚上好,狙击手先生。”女孩提着一柄日本刀,打着一把伞,站在不远处的废墟上,即像是道场里坚毅的武士,又像是在雨中漫步,前往学校的恬静的女高中生。晚风撩起了她的裙摆,露出白藕般洁白细长的小腿。蓝色的长发在空中飘动,像起伏的海浪。 若枫缓缓地站起,浑身的血液开始燃烧起来。他心里清楚,那名皇血来找他了。 虽然心里紧张,但若枫的语气还是很从容,学着很久以前的英国绅士的语调说。 “美丽的小姐,晚上好,你真人可比瞄准镜里漂亮多了,要不是这种场合,我真想请你喝一杯。” 女孩捂着嘴轻笑了一下,“狙击手先生竟然会这么绅士,真想不到你竟然会毫不犹豫的向女士开枪。虽然我看不见,但我还是能感觉到你虚伪的嘴脸呢,狙击手先生。” “呵,小姐姐,你的嘴可比我的枪厉害多了。”若枫也笑,但心里却楞了一下。 眼睛看不见? “我手里的刀更厉害。你是想现在投降呢?还是一会儿遍体鳞伤再投降?”女孩从废墟上轻轻地跃下,手臂带着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刀光直指若枫。 “那如果我都不想呢?”若枫回过神来,并没有因为眼前的女孩是盲人就贸然轻敌,悄悄地摸到绑在腿上的匕首。 “这样啊?那真可惜。”女孩说,“我叫璃玥。” “你好,璃玥。”若枫拔出了匕首,横在胸前。 第五章 意外后的意外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银发女孩一脚踩在油门上,兰博基尼无视所有交通法规咆哮着向前冲去,在夜幕里拉出两道长长的红光。 女孩穿着一身银光闪闪的连衣裙,衣裙上有着充满质感的纹路和闪烁的晶片,裙摆不长,刚好及膝,修长笔直的腿正死死地踩着油门,因为开车不方便,银色的高跟鞋扔在了副驾驶上,副驾驶上放着一个棕色的小提琴盒。原本的银色手套早就被脱掉扔在一边,白皙精致的脸上满是焦虑。 她刚刚从舞会里出来,行色匆匆,甚至不顾形象的提着高跟鞋飞奔,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刚刚在和璃煌男爵的儿子轻声谈论,高贵温婉的淑女,而是快要赶不上超市特价商品的老大妈。 其实她这次是有任务在身的,因为璃煌男爵实力强大,并且好战,在他领地的起义军们叫苦不迭,甚至在璃煌男爵巨大的压力下有了解散的念头。 所以她此次的任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暗杀璃煌! 从制造假身份开始,任务就非常顺利。她以小提琴手的身份混进了璃煌男爵的儿子璃归的舞会之中,并且以出众的外貌和优美动听的乐声成功吸引了璃归的注意力,虽然璃归的眼神非常露骨,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把任务做下去。 可就在她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时,总部却发出来紧急通知。 暂停手中一切任务,优先营救若枫! “拜托拜托,小枫你一定要没事啊……”女孩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早已慌张不已。 “雨瞳,冷静,你现在距离小枫还有七十公里,是离他最近的人,所以你一定要冷静。”沐然的声音从车载电话里响起,显然又是黑进来的。 “是,我尽量,沐然师兄。”雨瞳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境。 “我这边检测到你所在的城市多处地方都发生了堵车,建议你绕道,”沐然说,“我会把最快的路线发给你,注意查收。” “是!” “好了,我去帮帮你另外两个师兄师姐了,”沐然沉默了一下,又补充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通话结束。 死要见尸吗?雨瞳默念了几遍这个词,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刺痛。 这样真的公平吗? 但现实显然没有给雨瞳过多的思考时间,地图上的路线显示下一个路口右拐,拐弯的时候思想可不能开小差。 “童雨小姐,这么匆忙地离开舞会,是要去哪儿呢?”一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笔挺的站在马路中间,挡住了雨瞳的去路,左手上还端着一个高脚杯,高脚杯里装着如血的红酒,右手拿着一把手枪。 童雨,是雨瞳在舞会上用的化名。 这是……璃归!雨瞳微微一愣,瞬间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但还是提着小提琴箱下了车。 车上虽然安全,车窗是特制的防弹玻璃,但只要璃归打爆了车胎,她哪里也去不了。 若枫的处境也会越来越危险,虽然他现在生死不明。 但雨瞳还是相信着他肯定活着。 “束手就擒吧,童雨小姐,然后告诉我你的目的,我会留你一条命,然后把你留在身边,当我的奴隶,”璃归说,眼里露出了赤裸裸的欲望,“想必你那娇小诱惑的身体味道一定很好吧!” 如果不是有个神秘人突然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这个女孩是个卧底,还告诉了她会经过的地方,也许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电话那头也听不出来是男是女,声音明显是经过伪装的,显然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虽然这并不影响璃归派人去查这个神秘人的消息。 “你是怎么发现的?”雨瞳问,“我的伪装应该是没有漏洞。” “那谁知道呢?”璃归打个马虎眼,耸耸肩,“你还不投降吗?我可是皇血,手里还有枪。” “我不想投降,我师父告诉我,向皇室低头还不如去死,”雨瞳打开小提琴箱,从里面抽出一把银白色的太刀,“但我还不想死,所以我想抗争一下。” 随着太刀的拔出,雨瞳身上原本温婉可人的气息迅速消失,随即散发出的是和手中的刀锋一样冰冷锋利的气息,原本蓝色的瞳孔也变得沾了鲜血一般。 像个杀神。 …… …… …… 苏夕夕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艰难的爬行着,一边挪动,一边在心里咒骂不断唠叨的沐然。 “喂!你听清楚没有!”沐然的声音在耳旁炸了起来。 “你跟老娘吼什么吼?你行你上啊?”苏夕夕毫不留情地怼了回去 苏夕夕现在很暴躁,特别暴躁。而她这么暴躁不仅仅是因为若枫生死不明,还是因为她现在被卡的很难动。 她今天也是有任务的,和雨瞳一样,也是暗杀,不过她暗杀的对象却是一个商人。 这个商人名叫夏尔特,肥头大耳,满脸油腻。这个人表面是个普通的商人,其实私下里是个盐贩子。大批买入官盐,再以高价卖给普通老百姓,让这片地区的老百姓有苦说不出。 而且夏尔特好色,强抢民女的事情干了许多次,没有一百次也有七八十次,可就是没人能管的住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身后有个皇室中人给他撑腰,叫璃芬。 低价买入大批盐,再以高价卖出,利润和皇室五五分成,双赢。 官商互贪。 这件事终于被葬义小队知晓,葬义绝对铲除这个祸害,便把苏夕夕派来了。 但苏夕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任务就这么中止了。 此时在通风管道里的苏夕夕正穿着一件紫色的半透明睡衣,原本梳拢成马尾的红色长发也披散着。虽然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但眼角的妖红却格外的撩人,眉眼间尽是诱惑。过于火辣的身材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反而成了累赘,苏夕夕头一次希望自己的胸和屁股能够小一点。 苏夕夕也许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但她一定是最魅惑的女人。 按找苏夕夕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她色诱夏尔特,然后在他控制不住自己向她扑来时,她瞬间使用皇血的力量将他割喉。 皇·剑指,这是苏夕夕的异能之一,作用是能够将手指在一段时间内变的极其锋锐。 夏尔特也确实按照苏夕夕所想向她扑来,她也确实悄无声息地斩杀了夏尔特,可是,突然出了变故。 若枫出事了。 虽然之前在频道里苏夕夕把沐然臭骂了一顿,但语音连线挂断之后,她也慢慢冷静下来。 以沐然的实力,检测镭炮的能量波动实在是过于简单,哪怕是沐然不会走路不会吃饭了,都不一定会把检测能量波动这种技能忘记。 所以很有可能是若枫那边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而且情报也可能有误。 但冷静下来之后,苏夕夕却更加的方寸大乱。 因为她现在不知道怎么出夏尔特家的大门。 原本计划是杀了夏尔特后等一段时间在出去,让那些守门的以为夏尔特已经完事了,自己在大摇大摆地出去。可是现在若枫出事了。 以队规来说,若枫是第一重要的,只要若枫出了什么意外,所有战斗队员都要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可是现在的情况却有些复杂。 出去吧,不远处的大门有人守着,夏尔特再怎么无用应该不至于几分钟就完事了,这时候出去就是自投罗网;不出去吧,若枫又陷入危机,生死不明,时间刻不容缓。 就在苏夕夕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沐然的声音在自己隐形耳机里响起。 沐然也没说什么废话,只说了一个通风管道。 “好,我再说一遍,你一定听清楚了,”沐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前面的弯道左拐,爬到尽头,右拐,在往前爬你会看见一个出口,不要急着出去,等到两点整的时候,下面的守卫换班了,你在从出口出去,出口外面是茅房。” “你有病吧?让我爬茅房还不如让我去死!”苏夕夕低声地怒吼。 “不爬茅房你就别想从夏尔特家出来,”沐然说,“那段时间,茅房出门右手边一直到尽头的厨房那段距离是没有守卫的,到了厨房你就从烟囱里再爬到房顶,夏尔特的车库在东边,我已经替你把车库黑掉了,一推就能打开,车也已经点好了火,随时可以开动。” “呵呵,你可真贴心。”苏夕夕冷笑一声。 “谢谢。”沐然敷衍地答应一声便挂掉了语音。 “切,拽什么啊。”苏夕夕不满地努努嘴。 苏夕夕心里清楚,沐然已经进入到了难得的认真状态。这种状态的沐然一丝不苟,极其严肃,不管谁和他开玩笑他都会选择无视,眼里只有任务。只有在任务结束的时候,他才会变回平常的沐然。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愧疚感作祟吗? 苏夕夕苦笑着摇头,艰难地朝前爬去。 时间来到两点整。 苏夕夕一脚踢开通风窗,捏着鼻子跳了下去。 和沐然提供的情报一样,出了茅房门一直到厨房没有一个守卫。 但这只持续到苏夕夕从烟囱里爬上房顶的时候。 当她顶着一头煤屑从烟囱里爬出来时,胸口瞬间传来了一股大力,直接把她击飞出去。 挨了一脚。 苏夕夕捂着胸口站起来,惊诧地看向前方的黑影。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这是房顶啊!谁吃饱了没事来房顶啊!来数月亮的吗?! “哟,身体素质不错啊,挨了我这一脚竟然没晕过去。”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苏狐小姐挺耐揍啊,是不是平常都和男人玩这种play?” 苏狐,苏夕夕做任务时的化名。 “老娘我还是冰清玉洁,守身如玉,不像你,就是一辆破破烂烂的公交车,”苏夕夕看起了来者的面貌,认出了声音的主人,“璃芬,大名鼎鼎的骚货,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真特么丢人!” “你!”璃芬大怒,“要不是刚刚有人告诉我,夏尔特马上会被暗杀,我才不会听见你的名字,更不会来这。看样子,你就是那个杀手吧?” 苏夕夕心中一惊。 任务被泄密了? “行了,束手就擒吧!”璃芬提着一把刀缓缓走向苏夕夕。 苏夕夕冷着眼看着璃芬走向自己,突然开口说:“喂,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璃芬停下脚步。 “狐狸,狐狸这个物种很讨厌脏,他们的毛发变脏了就会非常生气。” “所以呢?” “我也很讨厌脏,我的头发衣服变脏了我也会生气,”苏夕夕看着璃芬,原本充满魅惑的红色瞳孔竟然开始发生变化,“一生气,我就想杀人。” 璃芬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瞳孔竟然变成了诡异的黄色竖瞳。 竖瞳里只有井喷般的怒火。 …… …… …… 风晨在半空中飞行着,速度飞快。这是他的异能之一,皇·风灵,能够在一段时间内使用风的力量。 风晨是唯一一个没有接到沐然连线的人,因为他没有战斗任务。 他在一天前来到北歌市,应邀代表全体葬义小队来参加这场感谢酒会。 北歌市是第一个被起义军完全占领和解放的城市,现在已经成了起义军革命的大本营,百姓吃饱穿暖,没有任何剥削。这其中的成果,葬义小队功不可没,甚至可以说,没有葬义,起义军根本打不下北歌市。 当时参加北歌市任务的葬义队员足足有三个,风晨,苏夕夕和雨瞳,是葬义的历史任务中,同时出动最多队员的任务之一,可见当时攻打北歌市有多么艰难。 所以起义军在北歌市彻底站稳脚跟之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邀请葬义小队去他们那里做客。 葬义队员们也很乐意参加,一边能加深双方的友谊,一边能给极度紧绷的身体和精神一次放松的机会。 收到这次邀请后,苏夕夕,雨瞳和若枫都因为任务在身无法出席,沐然本身就不愿意出门。当他和师父说一起去酒会的事时,师父却说哎呀我不行啊我一去人多的地方就会犯人群恐惧症并发心绞痛你要是不想失去我这个师父你就替为师去吧! 当年一个人把一座敌方军营翻个底朝天的是谁啊喂!不想去就直说嘛! 无奈之下,风晨之好一个人来参加这次酒会。 结果在酒店休息时,传来若枫的出意外的消息。 风晨甚至来不及和起义军领导打招呼就直接从酒店冲了出去,直奔若枫所在地。 可他距离若枫非常远,足足有四百公里,哪怕他全速飞行也要好几个钟头,虽然他是皇血拥有者,但体能也不是无限的,飞行一段时间就必须休息一下,否则会因为体力不支而休克。 “轰隆!”天空突然阴沉下来,紫白色的蛇形闪电贯穿天地,紧接着便是压得人无法抬头的倾盆大雨。 “怎么突然下雨了?”风晨落下身形,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开始连线总部的沐然,“沐然,这里风晨,收到请回答。” “收到,这里是沐然,有什么问题吗?”沐然很快收到。 “我这边出意外了,下了很大的雨,我很难行动,你能帮我弄一个解决方案吗?”风晨艰难地抬起头,却瞬间被豆大的雨水迷了眼。 “嗯?下雨?不可能啊!”沐然疑惑地说,“我这边的气象图显示你那边一点云层都没有。” “但这雨大的让我实在无法忽略它!”风晨已经被雨砸的开始咆哮,“我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你等会儿,”沐然离开显示气象图的仪器,来到另一个仪器前开始操作,“你在撑住一分钟就好。” “你尽快!”风晨站直了身,一直被雨淋的眼睛猛的睁开,瞳孔里绿光流转。 一阵阵旋风以风晨为中心将他身边的空间不断撕裂,一圈又一圈,竟然形成一道球形的风壁,把这大的奇怪的雨水暂时隔离出去。 精准的异能控制,皇·风灵的灵活运用。 这种技术看上去简单,但实际运用起来却要细致入微的操作。在这种大雨的情况下,想要用风制造出一个无雨的空间,不仅仅要巧妙的运用气流学将雨水甩出而不是卷入内部的空间,还要保持球形风壁的严丝合缝,两者一旦有一个失误,这个球形风壁就会立马变成一个足够淹死人的大水球。 “找到原因了!”沐然突然说。 “我是让你找脱离这里的方案,不是找这个雨的原因!”风晨无奈的说。 “我在你所处的空间检测到了巨大的能量波动。”沐然答非所问。 “什……”风晨心里一惊,又问,“你检测到的是不是我的皇血波动?我正在用异能隔绝这个大雨。” “如果是就好了,”沐然的语气沉重的像是压着一块铅,“我只看见满屏的灰色精神属性能量,哦,能看见你,你在中间,小小的青色风属性能量。” “这……” “你进入了某个皇血制造的幻境里,”沐然又开始在键盘上疯狂敲击,“别说废话了,我和你一起破了它!” 第六章 葬义的力量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雨瞳脚步微动,纤细的小腿爆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他如同离弦箭般向着璃归冲去,银白色的裙摆在空中飞扬,像是夜间绽开到极盛的昙花。 皇血相争,必有一死。杀意已起,无法回头。 所以雨瞳一出手便是直取性命的杀招。 “好快!”璃归心中一惊,根本没想到眼前这么柔弱的女生竟会有如此巨大的爆发力。危机感迫近,他下意识的按下了手中的扳机。 “碰!当!”开枪声和某个金属碰撞声几乎同时响起,雨瞳收回刚刚挥出去的刀锋,再次冲向璃归。 她用刀斩开了子弹! “什么!”看清了过程的璃归慌张不已,怒吼着,“我就不信你能打赢高贵的皇血!” 赤色的气浪升起,空气中的温度猛地升高,庞大的热量争先恐后地聚集,一时间,一堵纯粹由热量形成的红色巨大墙壁横当在璃归面前,完全拦住了雨瞳的去路。 皇·灼烧之壁。 “凡人都是垃圾!皇室才是神的后代!皇血才是神的力量!”璃归大笑着,“我可是皇血!你凭什么打赢我?!” 雨瞳没有说话,速度依旧不减,刀锋上泛着蓝色的流光。 “还敢往前冲?这可是有八百多度的灼烧之壁,任何东西靠近都只能被燃烧殆尽!”璃归满脸的不屑,他完全不相信一介凡人能够抵抗住皇血的力量。 雨瞳带着刀锋一头扎进灼烧之壁。 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燃烧反应,只有巨大“滋滋”声和大量的白雾冒出,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块灼热的铁投进了一桶冰水中。 璃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不安,极其强烈的不安,只有面临生死的时候才会出现的不安。 他下意识的扭了个身。 蓝色的刀锋突然出现,带着极其冰冷的温度和嗜血般的杀意,硬生生地斩开了灼烧之壁,刺入了他之前端着酒杯的手臂。 “哧!”尖锐物入肉的声音响起。刀锋继续向前,带着决意,斩断了璃归的手臂! “啊啊啊啊啊!”剧痛侵袭而来,璃归不自觉的惨叫出声,捂着断臂跌倒在地。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从雨瞳拔刀开始,她就表现出了杀神般的手段,迅速,坚决,不留余地。只用了一分钟,就让一名皇血失去了战斗力,这不仅仅是因为璃归娇生惯养,是个纨绔子弟,还是因为雨瞳太强大了。 葬义队员都知道,虽然平常的时候雨瞳看起来温柔体贴,又有点胆小,满满的一股好欺负的邻家小妹风格,但在实战模拟课上,他们最不愿意碰见的就是雨瞳。 因为只要握着刀,她就是死神。 雨瞳缓缓站起身,身上的衣物残破不全,只有勉强称的上布料的东西遮住了少女的关键部位,沾在刀上鲜血因为低温而被瞬间冻结。 她看向一旁不断颤抖的璃归,血红的瞳孔里只有冰冷和杀意。 璃归在恐惧中看见了雨瞳的眼睛,终于,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眼前的看似柔弱的女孩为什么能在一瞬间就把身为皇血的自己打倒。 原来她也是皇血! 瞳孔变色和发光是皇血拥有者在使用皇血的力量是最明显的特征,可以非常肯定的说,如果某个人的瞳孔正在发出奇异的光芒,那这个人一定是皇血,而且正在使用皇血的力量。 “你……你……你也是皇血!为什么不肯放我一马,不管怎么说,我们同源啊!”璃归一边求饶一边疯狂用腿蹬着地板后退。 雨瞳就像没听见似的,看着璃归的眼神多了一丝渴望。 那是对鲜血的渴望。 璃归自然也看见了雨瞳的眼神,心如死灰。 啊啊啊,为什么啊!为什么我要来拦她!我不就是想要抓住一个卧底去讨好父亲吗?!我不就是想让父亲眼里多有点我的身影吗?! 谁来救救我!谁都可以!来个人来救救我吧! 璃归已经被吓到说不出话,心里却在不断咆哮。他甚至被吓到身下一湿,尿了裤子。 但死亡依旧放肆地降临。 雨瞳转身走向还未熄火的兰博基尼,刀上的蓝光渐渐消失,鲜红的血因为低温被冻结,此时就像伤口愈合的硬痂从刀口落下,碎了一地。 皇·冰锋,效果解除。 这是一个很霸道的异能,可以在所有锋利的物体表面上加上一层冰霜之力,而冰霜之力会带给这个锋利的物体两个属性,第一个是会附加极低的温度,最低温可以无限接近绝对零度。这也是为什么雨瞳的刀锋接触璃归的灼烧之壁后,会产生出那么多白雾了,的确是烧红的铁块投进冰水里。 但第二个属性才是这个异能最为恐怖的地方。 无视防御。 任何防御在这层冰霜之力面前都是纸糊的,没有例外。 无视防御和超低温的冰霜之力,虽然对于体能的消耗是巨大的,巨大到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但这依旧是雨瞳最强大的也是最恐怖的异能,也是五个葬义队员里最恐怖的异能。 雨瞳坐上驾驶室,将太刀放回小提琴箱里,蓝色的瞳孔看了一眼路线图,脚踩油门,疾驰而去,留下满地的鲜血和身首异处的尸体。 …… …… …… 苏夕夕喘着气,原本修长白皙的五指早已变得鲜血淋漓。 “怪不得这么禁打,原来你也是皇血啊,”璃芬把玩着手中的弯刀,弯刀上沾着几丝血迹,“所以,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呢?” “想知道?叫声姑奶奶就告诉你。”苏夕夕不屑地笑。 “呵呵,你不用激我,我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璃芬一副无所不晓的样子,“你是葬义队员,对么?” 苏夕夕心里一惊。 “看来我猜对了,”璃芬说,“葬义,几年前突然出现的一支队伍,全体队员都不是皇族,却意外的拥有着只有皇族才能拥有的皇血,而且极其敌对帝国,行踪诡异,神秘莫测。这是帝国高层对你们的评价,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那,又,怎,样!”苏夕夕一字一顿地咬着牙说。 “怎样?看来你并不知道你们葬义的人头有多贵啊,”璃芬失笑一声,“也罢,告诉你,让你死个明白。” “杀死一个葬义队员,赏一千万金;活捉一个葬义队员,封,王。”璃芬把最后两个字说的很重。 “哈哈,看来我挺值钱的,”苏夕夕会心一笑,然后语气瞬间阴冷下来,“你知道么?一千万金,能养活三十万人好几个月!” “什么?”璃芬一时间没听明白。 “没听明白?十年前的夏天,帝国东部发生大规模饥荒,你可知道,这次的饥荒活活饿死了三十万人!三十万!”苏夕夕猛的看向眼前的皇血,低声咆哮,“尸体堆得向山一样高,但帝国却没有一点动作,无动于衷的像不过只是饿死了几只畜生。” “是啊,在你们眼里,我们不过是蝼蚁,籍籍无名,弱小卑贱,”苏夕夕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但我要告诉你们,准备承受弱小和卑贱的怒火吧!” “可别一不小心就被烧死了啊……” “不自量力。”璃芬冷哼一声,横刀向苏夕夕砍去。 一道环状波纹以苏夕夕为中心扩散开来,直接将璃芬给震开。黄色的光芒在苏夕夕身上逐渐浮现,光芒越来越剧烈,刺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喂!房顶上什么人!”已经有警卫跑了过来。 “你们别过来!去守好旁边,不要让任何人进出!”璃芬立马下达命令。 “璃芬大人!”警卫立马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我马上去安排。” 璃芬再次看向那团剧烈的黄色光影,一丝不安从心底升起。 她好像在什么地方也见过这种光影。 很快,光影渐渐消失,苏夕夕曼妙的身形显现出来。 随之显现的还有六根硕大的尾巴。 六根狐狸尾巴。 “这是……”璃芬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很快认了出来,“青丘皇血!” 皇血也分类别,就像猴子也会分金丝猴、猕猴和白头叶猴一样。所有能够带给拥有者特殊能力的血脉,都被统称为皇血,而这种血脉却只有皇室能够拥有。除了最为高贵强大的,也是当今皇帝的血脉——鸿蒙血脉外,那些特别强大的,能够带给拥有者无穷力量的血脉,都被叫作超级皇血。而当今已知的超级皇血只有六种:三途河皇血、昆仑皇血、青女皇血、飞廉皇血、灵山皇血和青丘皇血。 每一种超级皇血都有他们强大的地方,其中,青丘皇血的能力最为明显。 化身为青丘九尾狐,极大的强化肉体。 简单易懂的能力,但却极为恐怖。 “不对,你只有六条尾巴,”璃芬眯着眼,“看来你的青丘皇血并没有完全觉醒啊!” 其实璃芬在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是青丘皇血时,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恐惧的,毕竟青丘皇血就是以九尾狐形态而出名的,但她看见苏夕夕只有六条尾巴时,顿时放松了下来,因为她认为,没有完全觉醒的青丘皇血不足为惧。 是的,只是她认为。 现实很快让璃芬重新把恐惧拾起。 “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不完全觉醒的青丘皇血的力量。”苏夕夕的语气平淡,甚至带了点孤傲和高贵。 她双腿微蹲,然后以炮弹出膛的速度冲向了璃芬,六条蓬大的尾巴因为距离的气流而被收拢成一束,空气因为苏夕夕的高速而发出了阵阵音爆。 然后一拳轰出。 如果有人在旁边观战,细心一点就能看出,苏夕夕原本血淋淋的手指已经变得完好如初,都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 青丘九尾狐的强大的自愈能力早就发挥了作用。 “轰!”璃芬在巨大的声响中倒飞而出,口中鲜血狂喷,弯刀已经被打碎了,断裂的刀刃正插在自己的胸口里,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的凹陷了下去。 因为皇血对拥有者身体强度的加持,这点伤其实并不致命,只要在床上躺一个星期就能痊愈。 但她还有休息的机会吗?璃芬忍着痛暗想,刚刚被那一拳打中就像是被一辆全速行驶的火车正面撞上一样。 要不是在关键时刻,她用弯刀挡住了苏夕夕的拳头,缓冲了许多力道,不然那只拳头直接打在自己身上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她无法想象。 这就是超级皇血青丘的力量吗?哪怕只是不完全觉醒? “这把弯刀救了你一命,希望你还能有第二把。”苏夕夕说,再次砸出了威力堪比攻城锤的拳头。 “等……等一下!我……” 但苏夕夕的拳头肯定不会等她。 “咚!”鲜红的血液四溅开来,苏夕夕的拳头硬生生贯穿了璃芬的胸膛,拳头上是破裂成不成样子的心脏。 这就是纯粹的暴力。 苏夕夕收拳回身,根本没有在多看璃芬一眼,六根巨大的狐尾缓缓收起,苏夕夕逐渐变回了原来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皇·青丘之狐,这是苏夕夕这个异能的名字,可以暂时使用出青丘九尾狐的力量,极大的强化肉体力量和强度,其程度可以强化到徒手砸碎铜墙铁壁。 简单粗暴。 但这个技能也有限制,一天只能使用一次,维持时间最多半个小时。 苏夕夕翻下房顶,静步走向沐然之前说的车库,果然有一辆没熄火的路虎。 脚踩油门,路虎呼啸着冲出车库,根本不顾那些警卫的阻拦,消失在了茫茫的黑夜中。 要是这些身为普通人的警卫能拦住一名精英皇血,那起义军早就推翻皇朝了。 …… …… …… “然后往哪走?”风晨问。 “不知道,我还在尝试。”沐然很快地回答道,也没有掩饰的意思。 “你不是自称世界第一理工男吗?” “没错,但这并不代表这个理工男能解决所有问题,”沐然皱着眉头敲击键盘,“特别是对方的皇血能级已经超过了我的时候。” “超过你?什么能级?”风晨有些惊讶。 沐然的皇血能级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了,有黄级的水准。比他的皇血能级高的皇血拥有者肯定有,但也绝对不多。 最高能级的紫色能级只有一个人,那人就是当今的皇帝,皇血纯度无限接近纯皇之血给了他无限的潜力。下一级的靛色能级听说也只有六个人达到了,那就是皇帝身边的六个亲信,也被称作六御魂。再下一级的蓝色能级也只有一些被分封了领地的王储才能达到了。 绿色能级就开始变多了,但数量也绝不会有很多。 沐然瞄了一眼旁边的能级探测仪,说:“蓝级。” “……你在说一遍?” “蓝,级。”沐然一字一顿地说。 “蓝级?!第五级能级?!”风晨懵了,“也就是说拦着我的人,至少是个王?!” 风晨怕的并不是什么王,总有一天,他都会和葬义队员们一起把整个皇朝推翻,还会怕个王? 他怕的是王所拥有的蓝级威力的皇血。 蓝级皇血的威力,可以用一个成语概括。 移海填江。 “嗯,所以以我们目前的能力,是不可能破开这个幻境的,”沐然说,“但你也不用担心,我检测了这个幻境的能量波动,它的能量正在逐步的减弱,一个钟头后就会自行消散。” “自行消散?”风晨思考着,细长的眉毛皱了起来,“难道说,这个幻境的施法者只是想拖住我?” “对,他的目的就是想拖住你不让你去支援小枫。”沐然的语气还是没有丝毫波动。 “那这怎么办?小枫现在还生死未卜,我不能坐在这里和他耗啊!” 沐然又看了一眼另一旁的显示器,显示器上有两个光点一前一后正往红色感叹号的地点移动。 “这你可以稍微放心,雨瞳和苏夕夕正在往小枫那边赶,最快的十分钟就能赶到。你这边属于特殊情况,到时候我会在作战报告里特别说明的。” 风晨摇了摇头,说:“这不是作战报告会不会特别说明的原因!你想想,为什么那个人只拦住我,不拦住小瞳和夕夕?” 沐然一愣。 “肯定是因为现在小枫的情况只有我才能解决。”风晨的语气特别沉重,“当时我要是小心一点就好了,就不会陷入这个麻烦里。” 沐然沉默了一会儿,说:“再试试吧?” 风晨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眼神一亮,“试试?” “试试!” “好!” “我会全力辅助你,尽量帮你找到这个幻境最薄弱的地方,”沐然再次敲击键盘,“你找准机会用出你的那个异能。” “风晨收到。” 十分钟后。 “风晨,在你的三点钟方向,出现了一瞬间的能量不稳定波动,就是那里。”沐然的声音在风晨的耳机里响起。 “好。”风晨答应一声,深吸一口气,体内的皇血开始奔腾。 在风晨三点钟的方向,一道黑黝黝的刀痕状裂口突然出现,巨大的吸力从里面产生,整个空间里的空气和雨水都被这条黑色的裂口吸噬,就像是宇宙里的黑洞,除了风晨本人外,没有任何东西能逃脱这个裂口,强横又霸道。 而这种裂口足足有八条。 皇·风隙。 在皇·风灵的控制下,使用风的另一种方式,驱赶风离开某个区域,这个区域就会渐渐产生一种吸力,当吸力达到最大程度时,再使用风去冲击这片区域,就会产生出这种类似于空间裂隙的裂口。 而这种裂口会在风晨的控制下产生……爆炸! 巨响和气浪一起,差点掀翻了不远处的风晨。原本正在下着瓢泼大雨的天空逐渐消失,空间也在扭曲着变化。天空万里无云,半圆形月亮在挂在夜空中,散发着黯淡的光芒。风晨长呼一口气。 “不愧是风隙,”沐然由衷地说,“强大的异能。” “一天也只能造八条风隙而已,造出来后还是无差别攻击的,”风晨说,“小枫在哪个方向?” “在你的六点钟方向。” “好,我出发了。”风晨答应一声,再次运转起皇·风灵,朝目的地而去。 第七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璃玥听见前方的男人不说话了,诧异地挑眉,但还是温柔地笑了笑,“怎么了,狙击手先生?连名字都不打算报上来吗?似乎有点不太礼貌呢。” 若枫犹豫了一会儿,看着璃玥无神的双眼说:“我叫若……若雨。” 葬义小队的训练告诉他,面对敌人,能隐藏的信息就尽量隐藏,不要给对方哪怕多一点点的机会去了解你,因为敌人每多了解你一分,你的失败就会更上一层。所以若枫报了个假名字。 “若雨吗?真是个……新鲜的名字呢!”璃玥的笑容似乎能够刺穿若枫的内心。 她的感知一直在监视着若枫,除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在自己的感知里呈现出的是能量的红色的而不是热量的黄色以外,他的心跳、呼吸、脉搏、体温,所有的信息都在她的大脑里不断跳跃着。在这个男人报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的心率明显变快了,这就说明他撒了谎。 若枫有些意外地看着璃玥,但很快便冷静下来,“管它是新鲜的还是过期的,你真的不投降吗?我可不想伤你。” “感谢你的好意,不过还是不必了。”若枫说,“我跟皇室不共戴天。” 听到这句话,璃玥身体猛地一震,语气中满是疑惑和不解,“为什么你们叛军如此敌对帝国?现在帝国全国上下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为什么你们要来破坏这份和平呢?” “而且你有一身好本领,为什么不来为帝国效力,反而黑白不分,去帮助邪恶的叛军呢?” 若枫被璃玥这些话说的一愣,笑了,看向璃玥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这位小姐,你是真傻还是被人蒙在鼓里啊?安居乐业?歌舞升平?恐怕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现在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吧?这个帝国,只要稍微有点良知和热血的人,都会想把它狠狠踩在脚下!” “若雨先生,虽然我平常深居简出,能够出来的机会少之又少,但我的侍女平常都会告诉我外面的世界发生的事,至少在我看来,破坏了这份和平的人,是你们!”璃玥说着,好看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她很明显的听出了这个若雨先生的语气里满是对帝国的愤怒和憎恶,但她身位帝国的子民,又是皇血,有义务去维护帝国的尊严。 “破坏和平?”若枫都快要被这傻妞气笑了,“这种和平不要也罢!” 气归气,但若枫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深居简出?对外界的了解基本来自于别人的口中? 跟被隔离保护一样,有人在为她营造一个充满了真善美的世界,让她觉得帝国是美好的,是和平的,是正确的。 就像洗脑。 “哼,看来你对帝国的误解确实很大。但没关系,等我把你抓起来再和你说道说道,你消除对帝国的误会的。”璃玥再次持剑前指,“但我也不介意杀了你,为帝国铲除一个祸害。” “我说过了,与其投靠你们,我还不如去死,”若枫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真是可惜。” “我并不觉得。”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空间寂静地只有风声和雨声。短短几句话间,谈判已经破裂,杀气从两边同时弥漫,令人窒息,仿佛实质。 刀尖在空中划过,尖啸声撕破了长久的沉默。 璃玥从废墟上轻盈地跃下,像是舞动着优美的宫廷舞,手中却握着斩杀人命的长刀。 金属的碰撞声不断响起,频率甚至比远处密集的枪声还要快。无数的火花在空间里炸出,每一个火花都是刀锋与刀锋相互碰撞摩擦而出的产物。 不仅仅是火花,还有肉体与肉体的碰撞声,拳头、手肘、膝盖、脚尖,凡是能够当成武器的地方都在不遗余力地朝对方攻击。狂野,愤怒,凶狠,恶毒,能用的招式都在不停地倾泻,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击溃眼前的敌人。 若枫猛地仰身,堪堪回避掉璃玥的一记横斩,向后一跳,拉开了身位。 完全打不赢。若枫的心跳密集如鼓点,血液如同江河在身体里流动。 虽然他刚刚并没有受伤,但是却被璃玥凌厉的刀法压制的根本喘不过气,好几次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刀锋上的冷风划过自己的皮肤。 武器不行确实是实力差距的一方面原因,毕竟璃玥的武器是长刀,自己的武器是短短的匕首,但就算抹去这方面的原因,实力差距依旧是犹如天堑。 “你的身手真的很不错,竟然能抗下我的一连串的攻击,你这样我越来越不想伤你了。”璃玥说。 其实璃玥内心也满是惊讶,毕竟自己使用的“皇室击剑术”的威力甚至能掀翻一条巨龙,可是这个若雨身位普通人虽然招架的有些狼狈,但却还是硬抗住了自己疾风骤雨般的攻势。 可是她并不知道的是,这个自称“若雨”的男人,身体里也流淌着皇血。 “我劝你还是别想着招安了,你虽然是朝廷,但我可不是宋江,”若枫咧嘴笑了一下,默默地握紧了颤抖的右手。 今天会死在这里吧,大概。 没有支援,没有武器,身负重伤,面临强敌,这种情况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绝望,还是那种面临死亡的绝望。 有谁会不怕死呢?没人不怕死,只要你是个鲜活的生命就一定怕死。 不怕死的只有一种人,对自己的生命已经不在乎的人,换句话说就是行尸走肉。 但若枫不是这种人,而是另一种人。 怕死,但同样能勇敢地赴死。 相比于自己的生命,他们有更看重的东西,当这些东西将被冒犯,侵占,破坏的时候,他们便会放弃自己的生命,抛头颅洒热血,成疯成魔。 “你放弃了最后的机会,”璃玥的脸色冷了下去,杀意渐渐浮现,“本不想杀你,但这是你自找的。” 蓝色的光影在随着璃玥的话语结束渐渐沿着她的身边浮现,形成了一个蓝色的光圈,不仅仅是她的身边,在璃玥无神的瞳孔中,原本的黑色也缓缓变成了蓝色,和她头发一样,是海浪的颜色。 而随着蓝色光影出现,若枫能明显的感觉到,璃玥的某种东西正在极速膨胀、生长,最后势如破竹般压向自己。 那是威压,沉重如泰山般的威压。 若枫竟然有一瞬间无法呼吸。 不是心理压力所造成的协同反应,是身体在生理方面遭受巨大的压力而产生的自我保护机制。 “若雨先生,准备好了吗?”璃玥看向若枫,精美的眼睛里像装着大海,“可不要一不小心就死了啊!” 不知何处来的海潮从璃玥的身后升起,随着璃玥手上向下的动作,数百吨的海水狠狠地砸向了若枫。 真的是泰山压顶,海水组成的泰山! 第八章 以贱民之血,染红王的御座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数百吨的海水铺天盖地压来,一瞬间封住了若枫身边数十米的活动范围,很难想象在陆地上竟然会出现几十米高的浪潮。 “不好!”若枫低呼一声,身体向旁边一跃进行翻滚。 海潮毫不客气地冲刷着刚刚若枫所在的位置,地面被冲出了一个大坑。 “好险……”若枫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没有被这海潮击中。 侧面突然划起一道冷风,刀锋在呼吸间便到了若枫眼前。 若枫抬手用匕首勉强挡住这一刀,后退几步,手腕不受控制地颤抖。 但刀锋步步紧逼,凌厉地让人不敢接招。 随着时间的推移,若枫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细密的伤口在他身上堆积起来,滚烫的血液被雨水冲刷,在地面上积成了一堆堆血洼。 若枫又一次挡住了璃玥的刀锋,却并没有看见璃玥有下一步的动作,立马向后跳出几步,拉开了距离。 若枫也不知道璃玥为什么突然停止了攻击,但他必须趁着这时候喘口气,时间不多,但在皇血的帮助下,他能恢复不少体力。 “喂。”璃玥的语气不像之前那么温柔,满满的人情味,此刻冰冷的像是嘴里含着冰块,“你不是普通人吧?” 若枫脸色大变。 “你是皇血。”璃玥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若枫假装冷静。 “一开始我就奇怪,为什么在我的感知里你是红色的能量人形而不是黄色的热量人形,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身上穿着什么特殊的能量防护道具,”璃玥说,“但在刚才,你的血流出来了。” “什么红色黄色,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的能力,足以代替眼睛的能力,”璃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能够感知范围内所有的能量波动和热量,这些感知会在我脑中成型,能量波动是红色,热量是黄色。” “因为下着雨,我的热量感知会受到影响,但能量感知不会,”璃玥继续说,“就在刚刚,我在你流出的血液里感知到了非常庞大的能量,而这种能量只有皇血才能拥有。” “所以你到底是谁?!”璃玥的声音突然冷厉起来,随着她声音一起冷厉起来的是她的刀锋。 “很抱歉啊,璃玥小姐,”若枫轻笑,笑里满是疲惫,“无可奉告。” “你!”璃玥一时气结,不知道说什么好。 璃玥越来越想不通了,脑海里的疑问越来越多。 这人可是皇血啊,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反抗帝国?这不是皇血们的家吗?为什么啊? 璃玥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名叫“葬义”的组织。 但是很快璃玥想起来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皇血的诅咒。 “皇血相争,必有一死!” 自己之前已经这个人有了杀意,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有没有对自己产生杀意,但她不敢冒这个风险。 她和面前的男人,注定会死一个!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是自私的生物,在生命的裁决面前,所有人都会暴露出本性,也包括璃玥。 她还不想死。 所以死的人只能是他! 璃玥身上的杀机暴涌,蓝色的眼瞳光芒大放,比之前更多的海水从自己身后升起,扑向若枫。 若枫看着眼前巨量的海水,心中紧张起来。 看来这个璃玥已经想起来了皇血的诅咒。 今天她必要杀我! 若枫身形一退,却避无可避,用身体硬撼海潮的攻击。 虽然他是皇血,也因为皇血而有着强悍的体魄,但也无法在这极短的时间内逃离大的如此海潮范围。 强横无匹的力道猛压下来,若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压的单膝跪地,无法起身。 更难受的是,这种力道和拳头砸在身上的力道不同,拳头的力道一触即走,而这道海潮却是源源不断地冲击着若枫的身体,每秒钟都有数十吨的海水狠狠地冲击着他。 可恶!我还不想死!若枫挣扎着站起来,体内的皇血沸腾,疯狂地压榨若枫四肢的力量。 眼看就要站起来了,璃玥的手再次向下挥动,更多的海水以更凶猛的姿态再次把若枫狠狠地按在地上,双膝跪地。 像一条废狗。 若枫在强悍的水流中又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弱小的连自己都想唾弃。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这么弱小?为什么你这么废柴?为什么你什么都做不到? 只有师兄师姐们在前面为自己遮风挡雨时,自己才能做好一件事,然后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其实就是个还没成熟的小屁孩儿罢了! 可是啊……他也努力了啊……他也流过汗流过血,在粗糙的沙地上像狗一样喘气累的爬不起来啊……他也起早贪黑的训练,一直训练到师父来赶人才去休息,除了吃饭从不休息啊…… 可是……为什么啊…… 若枫无声地跪在地上低着头,海水已经不断地冲刷着他消瘦的身体,脸上流着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泪水的液体。 突然,他暴怒起来,像是极致的压抑后的爆发。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对!我就是个废柴!我什么都做不了!怎么了?! 难道就是因为我是个废柴!是个一无是处什么都做不到的废柴!就连努力的资格不配拥有吗?! 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声音从脑海深处响起,充满诱惑又桀骜不驯,可是自己却不觉得有丝毫的不自然,仿佛这个声音本来就是和自己一体的。 呵,废物。 本该是君临天下之人,此刻却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 本该是要咆哮于世间的至尊,却甘愿收敛爪牙当个废柴,还自己以为自己很努力。 没用的……努力对你来说一文不值……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你发狠你就能牛逼,不是所有的事情你努力了就能有回报。 但赌命可以。 声音突然疯癫起来,像是在舞台上无法自拔的戏子。 赌命可以!赌命可以啊废柴! 没有什么事情是你赌上命做不成的!只要赌上了命,你就是这个世界的至尊!你就代表着无敌! 废柴怎么了?!废柴也是木头!也一样可以烧! 所以烧起来吧废柴!燃烧你的血液,赌上你的性命!让他们知道你是上帝是佛祖是耶路撒冷是至尊! 让这个世界感受一下你的悲鸣……和怒火! 若枫缓缓地站了起来,是的,他站了起来,仿如无物站了起来,完全忽视了背上强横的水流。 璃玥惊讶了,在她的感知里,不仅仅是那个红色的人形缓缓站了起来,红色还变得越来越明亮,甚至有着些许黄色,那是热量的颜色。 也就是说,那个男人此刻的体表温度已经高到连海水都隔绝不了。 他在燃烧! 若枫缓缓地抬起头,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金色的眼瞳出现。 那是什么样的眼睛?高贵,森严,幽远,狂傲不羁,无可侵犯! 耀眼的不像是眼睛,而是正午的太阳。 “子民们!准备以白骨为花环!迎接王的回归!”若枫状若疯癫,在奔腾不息的海水里怒吼着,宣泄着,滔天的怒意和仇恨似乎能把世界掀翻。 他向空中伸手虚抓,一杆断掉的长枪在他手里出现。他疯笑着,像是命令,又像是宣告一般大肆地咆哮着。 “以逆臣之颅,堆砌王的至尊!” “以乱者之眼,洗净王的高贵!” “以贱民之血,染红王的御座!” …… …… …… “恭喜,你的计划终于开始了。”男人在雨中对着不存在的人遥遥举杯,雨滴在他的酒杯里砸出一个又一个波圈。 他完全不顾及雨滴落在西服身上,兴奋地舞蹈,没有任何仪态可言。 “忍住忍住,不能太兴奋了,才刚开始走第一步而已。”男人停下了动作,但嘴角的笑容已经放肆。 “世界将要改变,他挣脱了锁链和刀剑,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满腔的仇恨将要审判世间,”男人说着诗剧一般的话,“他从地狱里回来了。” 男人仰头饮尽杯中的酒,然后狠狠地把酒杯砸碎。 …… …… …… 沐然在控制室里一边看着另外三名队员的进度,一边不断地努力寻找着若枫的下落。 原本那个黑进去的卫星早就被镭炮炸毁了,本来沐然是想着再黑一台卫星去看看现场情况,可是发现皇室的每个卫星都加强了防护,一时半会很难成功。 “滴嘟滴嘟~”刺耳的警报声在整个控制室炸起,所有的电脑屏幕都闪烁着红光。 “怎么了怎么了?”沐然被吓了一跳,连忙操作起控制台。 “卧槽……”沐然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惊叹一声,默默地打了一个电话,“喂,师父吗?” “嗯,是我,有事吗?”师父说,“我这边还有事,你要说就抓紧。” “师父,我觉得现在不管你有什么事,你都得回来了,”沐然的喉头上下移动,“若枫好像又出事了。” “什么?!不是说了让你们保护好他吗?!”师父大惊,但又想起来什么,“等等,什么叫‘又’?” “是这样的。”沐然老老实实的把之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师父。 “但是这边专门监测若枫的能量仪器突然发生了剧烈波动,所以若枫并没有生命危险。”沐然补充说,“像是突破了。” “嗯?突破了是好事啊,为什么要我回去?”师父听见沐然后面的话不禁长呼一口气,但又有点不理解 “突破了的确是好事,但是,我看着有点不太对劲,”沐然盯着能量监测仪上混乱的图形皱着眉头,“能量图太混乱了,混乱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好,你等着,我马上回去。”师父答应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第九章 得救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师父推开门,领带已经松了,头发也是散乱的,想必是因为一路跑来被风吹乱的,眼睛里似乎还有残余的光。 “师父你这是……用了皇血异能赶过来的?”沐然皱着眉问。 葬义队员都知道,自家师父的身体状况从几年前开始就一直都不太好,动不动就咳嗽喘气,有时甚至会咳出血。 要不是皇血强悍,一直强撑着师父的身体,恐怕师父早就倒下了。 “嗯,毕竟若枫状态不对。”师父没有看沐然的眼睛。 “你不要命了!”沐然大吼。 “行了行了,我没那么娇贵,”师父甩甩手,看向一旁的机器,“先和我说明一下若枫的情况。” 沐然愤愤地看了师父一眼,从旁边推来一个屏幕,指着上面错综复杂颜色说:“这是若枫现在的能量情况。” 师父的瞳孔猛地一缩。 屏幕上的颜色如云海般涌动,就像是被熊孩子打翻了颜料盒的画布一样,乱七八糟,毫无规律可言,甚至能从这翻滚的颜色里看出一丝疯狂和不羁。 “暴走!”师父面色阴沉,“若枫暴走了!” “暴走?”沐然疑惑,“皇血这么强悍的血统,不可能会出现暴走失控的情况啊!” “那是你们,不是若枫。若枫情况特殊,和你们不一样。”师父揉了揉眉心说。 “呃,我只知道若枫很重要,情况特殊又是个什么鬼?” “一时很难说清楚,”师父挠挠头,“你可以理解为若枫的皇血力量太过强大,强大到他现在还没法很好的掌控,所以就让他的皇血力量沉睡了大部分。但现在这部分力量开始苏醒了。” “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受了什么刺激,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师父说,“总之现在要赶紧让若枫冷静下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沐然满脸惊讶。 “因为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们,”师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点无奈“但我没想到那天会来的这么快!” “到底怎么回事?” “人格影响理论,”师父叹了口气,“还记得我提出的人格影响理论吗?” 沐然眨眨眼,看着师父,没敢说话。 发觉到沐然半天没说话,师父皱着眉看向沐然,“你……上课没听讲?” “呃,那什么……那天我正好闹肚子,不舒服……” “去你的,皇血能让人百病不侵,干吃一包毒药都跟吃零食一样,还会闹肚子?”师父恶狠狠地瞪着沐然,“等任务结束去我办公室。” “是……”沐然沮丧地垂下头。 “说回这个人格影响理论,好好听着,”师父说,“像你们这种以普通人的身体装载皇血,本身就是矛盾的,毕竟你们和皇族的基因不一样,没办法和皇血做到很好的‘严丝合缝’,必然会产生其他方面的影响。” “比如没法发挥出皇血的全部力量?”沐然恰当的补上一句。 “对!但我想说的是第二点,”师父微微笑着,说了一句貌似前后不相干的话,“你还记得你自己使用皇血时的感受吗?” “什么什么感受?”沐然一时没听明白。 “就是和平时的你有什么不同?” “我想想……做事效率会变得很高,眼里只有任务,”沐然挠着头想了想,“还有变得很死板很无趣,不会开玩笑。” “这就是皇血带给你的人格影响,”师父说,“而风晨会变得略显浮躁,雨瞳会变得暴力且嗜杀,苏夕夕会变得有洁癖且易怒。” “她不用皇血也挺易怒的。”沐然小声BB。 “我会把你的话添油加醋转告给苏夕夕的,”师父拍了拍目瞪口呆的沐然,“现在若枫也在面临皇血的人格影响,而且受到的影响很严重。” “有多严重?” “迷失自我。”师父眉头紧皱,脸上都是散不开的阴云。 …… …… …… 璃玥单膝跪地,蓝色的长发缭乱,失去了原本海潮的光泽,如陶瓷般精致的脸庞也添了几抹鲜明的红色伤口,伤口正往外滴着血,手中的长剑早就断了,剑身的另一半插在不远处的土壤里,刀刃的缺口多得会让人觉得是不是被老鼠啃过。 璃玥撩开被雨淋湿的长发,在感知中看着若枫如太阳般耀眼的身影,心中满是苦笑。 在刚才的战斗中,璃玥感觉到自己面对的是一座完全无法逾越的大山,那种压迫感和疯狂的攻击,甚至让自己的皇血力量无法正常的使用,像是被压制了一样,原本应该在体内奔腾的力量却变得犹如一潭死水,只有自己主动去刺激它,才会荡漾起一圈波纹,然后又回归沉寂。 毫无疑问,这是血脉压制,还是差距巨大的血脉压制。 璃玥想不通,不明白,她的血脉是最纯正的超级皇血——昆仑血脉,竟然会被压制,被压制的根本喘不过气。 总不可能是最高级的鸿蒙血脉吧? 还有那杆断枪,那是什么武器?虽然自己手中的长剑算不上镇宫之宝,但也是由数十名顶尖工匠花费了数年时间打造而成,也算得上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了。可这把剑在这杆断枪面前竟然撑不过十合就断了! 最恐怖的是这个男人用的枪法,恐怖,疯狂,还带着不可侵犯的霸气,自己的“皇家击剑术”完全没用,被死死地压制,发挥不出半点威力。 除了怪物外,璃玥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了。 璃玥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手持断剑指向若枫,脸上没有半点惧色。 若枫的眼里多了一抹怒意,那是上位者被下位者冒犯的怒意。 他抬起手,骨骼如同机械齿轮般精密地运转移动,枪芒如同天上的繁星。 璃玥仓皇地格挡。幸亏她有皇·蛇之眼这种异能,能够观测热量和能量的移动来预判出对手的下一步行动,不然她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但就算如此,她的脸上身上已经多了好几条伤口。 “不好!”璃玥格挡掉一次攻击后,猛然意识到,自己从左到右的格挡技,让自己的胸膛完全暴露了,而若枫此时正因为刚才的力道背对着自己,但脚下已经开始旋转着用力。 回马枪?! 璃玥此时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因为刚刚的那招格挡,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现在正处于一个僵直状态,而且门户大开。 完了! 枪尖回转,如同骏马回头,枪芒带着磅礴的气势,刺向璃玥高耸的胸膛。 但就在枪尖里璃玥左胸还有十公分的时候,硬生生地停住了,就像是高速行驶的车被人踩了急刹。 怎么回事?璃玥心中疑惑,但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轻轻往后一跳拉开了距离。 在璃玥的感知中,如日般耀眼的那个身影突然黯淡下去,变回了正常的红色身影。 如果璃玥不是盲人的话,她会惊讶地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突然多出了许多绽裂的伤口,血液横流,瞬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扑通!”一声闷响若枫,若枫倒在了地上。 璃玥莫名其妙地感受着男人的状态,突然醒悟。 刚刚他的状态应该是皇血的某种异能,会在一段时间内给予他强大的力量,但时间过后就会产生反噬。 对!一定是这样! 璃玥的嘴角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小心翼翼地靠近若枫,一脚踢掉他手中的断枪,把剑架在他脖子上。 要赶紧动手,不然夜长梦多。璃玥这样想着,但还是犹豫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咬着牙,艰难地挥剑。 “你敢!”一声娇喝如同狮吼,同时到的还有一块六边棱形冰柱,不偏不倚击中璃玥的剑身,让她手中的剑偏离了几分,原本应该割喉的剑刃砍在了若枫的胸膛上,血液四溅,但并没有击中要害。 一个身穿银白色连衣裙的银发女孩手执一把淡蓝色太刀 带着杀神般的冰冷气势,从不远处奔袭而来。 有一名皇血?! 璃玥也不傻,那个女孩带着强烈的敌意,肯定不是来帮自己的,明显是来救这个自称“若雨”的人。而现在自己又身负重伤,要是还待在这里就是找死。 璃玥左手一挥,召唤出一道海潮冲向那个女孩,自己则身形爆退,消失在了黑暗中。 没有了若枫那恐怖的血脉压制,璃玥自然能够重新动用皇血的高阶力量了。 雨瞳闪身躲过海潮,也没有追 径直奔向了倒在地上的若枫,眼睛里的光芒渐渐退去。 等她赶到若枫身边的时候,看见若枫满身的伤口,不禁低呼一声。 太多了,多的想要帮他做临时处理,竟不知道如何下手。 没有一处肌肤是完好的,全身都是血,好像他的毛孔里流出来的不是汗而是血。胸口上有一条长长的刀口,就是刚刚那个女人砍的,伤口深得甚至能看见森森的白骨。 雨瞳颤抖着想去碰若枫,却又不敢碰,生怕把他碰疼了,但又很快像是下定了决心,双手抱住若枫的腿弯和脖子,咬着牙用尽全力站起身,纤细的小腿颤抖着,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向远处满身是伤痕的兰博基尼。 第十章 苏醒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若枫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下沉,像是被人绑住巨石扔进海里,沉重的让人不想思考。 很快,意识像沉入了最底部,突破了某种障碍,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然后,若枫看见了,红色,满眼的红色。 火焰似乎要把黑色的天空点燃,巨大的火光仿佛要燃尽世间的一切。地面上人影攒动,他们呐喊着,欢呼着,手上拿着铁锤和铁钉,眼里是贪婪和狂喜,争先恐后地爬向一座巨大的黑色山峰,把手里的铁钉钉进破碎的十字架上。 不,不是十字架,而是十字架上的人! 每被钉进一颗铁钉,这个人的身体就会井喷般涌出鲜血,血流在地上,沿着山脊流下,在山脚下汇聚、奔腾,形成了无数的江河湖海。 然后人们沐浴着他喷涌的鲜血,围绕着冲天的火焰跳起了祭祀的舞蹈,大声地歌唱,由衷地赞颂。 残酷的让人无法呼吸。 若枫看见这景象,心中没来由的愤怒,胸口仿佛有簇火烧了起来,要把这些欢呼庆祝的人影全部燃烧殆尽。 毫无预兆的,十字架上的人抬起头睁开眼,看向若枫的方向。 威严,古奥,幽怨,愤怒的黄金瞳孔! 那一瞬间,若枫仿佛看见了两个正在燃烧的太阳。 “啊!”若枫惊呼一声,睁开眼醒了过来,满身冷汗。 入眼是惨白的天花板和床帘,脸上戴着呼吸面罩,手背上还插着针管,透明的药业不断从高处的药瓶里流进自己的血管。 心里莫名的恐惧和排斥这种地方。 若枫一把摘掉脸上的呼吸面罩,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身上各处传来的剧痛不禁让他惨叫出声。 “小枫!你终于醒了!”不远处传来一个魅惑的女声,言语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 “夕夕姐?”若枫看清来人后说,“我这是在哪儿?” “别乱动,虽然你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但外伤还没有好,一不小心就会把伤口撕裂的,”苏夕夕轻轻地按住了若枫想爬起来的身体,“不用担心,这里是总部的恢复室,你是安全的。” 若枫看看周围,发现确实是总部的恢复室,稍微安心下来。 “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夕夕皱皱眉。 “情报有误,有皇血在现场,”若枫捏捏眉心,“”名字叫璃玥。” “什么?!真有皇血在现场?”苏夕夕吃了一惊。 “真有?你们已经猜到了?”若枫捕捉到了苏夕夕说的词。 “雨瞳把当时的事都说了,推测罢了。” “雨瞳小师姐?” “嗯,当时是她救你回来的。” “你们推测的是对的,真有皇血,”若枫肯定地点头,“而且我猜沐然师兄的探测无效可能也和这个叫璃玥的皇血有关系。” “难道……这个人有屏蔽探测仪器手段?” “对。” 苏夕夕意味深长地看了若枫一眼,说:“如果真有皇血在的话,那我得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若枫一愣,看着师姐这严肃的表情,意识到可能是很重要的消息。 “那个皇血,没有死。”苏夕夕低声说。 若枫心底像是被什么捏紧了一样,不可置信地看向苏夕夕。 “没死?怎么可能?那我怎么能活着回来?”若枫脸色铁青,“她当时已经知道了我也是皇血拥有者,而且肯定想到了皇血的诅咒,没理由不杀我。” “皇血相争,必有一死。”,这个诅咒是无数名皇血用鲜血证明的真理,无法反抗,无法逃避,就像是奥丁手中的“昆古尼尔”,是一种命令,一但掷出就命令它必定命中,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可以阻挡它前进。皇血也一样,两个人一但都对对方起了杀心,那两个人一定会死一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皇血的诅咒没能生效,但你确实活着,”苏夕夕说,“当时是雨瞳赶到了现场,及时把你救下了。我猜,要不是因为你伤的太重,加上雨瞳并不清楚那个什么璃玥是一名皇血,否则,以雨瞳的身手,是不可能让她逃走的。” “璃玥逃走了?”若枫皱起眉头。 “雨瞳说那个人已经受了重伤,在面对一个全盛状态的皇血还不逃走,等死吗?”苏夕夕用看白痴的眼神看若枫,“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现在挺能打了啊,明明只是赤级,却把一个皇血打成重伤,可以啊!” 若枫傻傻地看着苏夕夕,一脸懵逼:“她重伤?我打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雨瞳才刚到,别告诉我她是自残。”苏夕夕打趣的说。 “对天发誓,真不是我,”若枫立起三根手指,“我当时都被打的跟条狗一样,怎么可能伤她!” “行了,小师弟,不用谦虚了,”苏夕夕捏捏若枫的脸蛋,“实力变强了是好事,师姐为你高兴!” 若枫本来还想辩解,但听完苏夕夕说完之后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难不成说,“师姐你听我说真的不是我我中途就被打晕了脸上浇盆冰水都醒不来的那种”,还是说,“师姐你听说虽然我很想变强但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我得做个厚道人是不是”? 哪种都不行,最后看见的只会是师姐失望的表情。 若枫不想让自己的师兄师姐失望,不然他也不会努力的去训练了。 “对了,我昏迷多久了。”若枫捂着疼痛欲裂的后脑,感觉那里全是浆糊。 “你昏迷了五天,你被雨瞳送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身上根本找不到一处完好的地方,我们甚至都感觉不到你的生命体征,”苏夕夕满脸担心,“如果不是雨瞳坚持说你没有死,我们都想放弃了,没想到你是属蟑螂的,命这么硬。” 若枫惊得长大了嘴,他虽然知道自己真的差点死了,但没想到会因为自己师兄师姐放弃治疗而死的。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看着自己身上被绷带缠的跟木乃伊似的,也能想象当时自己的情况是有多严重了。 “那我还真是……命大啊……”若枫庆幸地说。 “好了,既然你醒了,我去喊师父,他叮嘱我们,只要你一醒,就去喊他。”苏夕夕拿出通讯器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你先休息,师父等会儿就会来。” 若枫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慢慢回顾整个任务,把混沌的大脑弄清晰。 还没开始回顾,若枫突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却被自己一直忽略的事。 攻打碉楼的任务……他好像一直忘了。 他们一直被那个突然出现的皇血吸引了视线,却忘记了最根本的任务还没完成,甚至连成功与否都不知道。 就在若枫打算起身寻找苏夕夕的时候,病房门再次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师父。”若枫艰难地抬头说。 “别乱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师父关切地问,随手关上了门。 “除了伤口还有点疼,头有点晕以外,其他的没什么。”若枫说,“比起这个,师父,我要问您一个事。” “我还没问你呢,你到先问起我来了?”师父说,“行吧,你问吧。” “任务,我那个任务,怎么样了?”若枫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一脸急切。 “你自己都差点小命不保,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师父先是惊讶地看了若枫一眼,随即又笑了,“放心吧,他们把那个碉楼攻下来了,伤者不多,没有死者。” 若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现在轮到我问了,”师父突然严肃起来,“你把你做任务时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一点细节也别放过!” “怎么了这是?”若枫感到有些疑惑。 “这次任务疑点太多,不仅仅是你那边出了意外。”师父眉头紧皱,“在你出意外后,沐然第一时间对其他人发布了对你的救援任务,但好巧不巧的是,所有人在去援救你的路上都遇到了阻碍。” “阻碍?” “他们遇见了皇室皇血,而且都识破了他们伪装的身份。”师父说。 “那师兄师姐们没事吧?”若枫担心起来。 “放心吧,他们都没事,对付那种游手好闲的皇血绰绰有余。”师父站起身,走向窗边,看着阴郁的天空,“我觉得有什么人开始针对我们来,所以我要听听你做任务时的所有的细节。” …… …… …… “就这么多了,更细节的东西我也想不起来了。”若枫说。 “也就是说,和任务情报有出入的只有两个地方。”师父摸着下巴思考。 “一个是天气情报不符合,本来应该是多云转阴,却下了大雨,”若枫点点头表示赞同,“还有一个就是那个皇血,情报明确说了那个碉楼里是没有皇血的。” “天气情报是我的失误,我没预测好,我道歉。”师父诚恳地道歉,“至于那个叫璃玥的皇室皇血,实在有些奇怪。” “是,没有皇室皇血会这样,其他的皇血巴不得能榨干老百姓的所有价值,璃玥就跟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国泰民安?安居乐业?我当时都听笑了。”若枫苦笑,“她就像是活在无菌舱里,被所有人保护起来,根本没有接触过帝国的黑暗。” “这事先这样吧,也没有太多头绪,也许她在那里只是个巧合。”师父说。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 没等若枫说完,病房门第三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几个师兄师姐,除了正在休息的雨瞳。 “师弟啊!”沐然鬼叫一声,冲过来趴在若枫的床头,“师兄对不起你啊!” “诶诶诶?师兄你怎么了?”若枫傻眼了,沐然师兄突然要死要活的把他吓一跳。 “你这头猪,别吓着小师弟!”苏夕夕拽着沐然的衣领把他拖开,又对着若枫说,“这家伙在自责呢。” “自责?”若枫看着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沐然,“为啥啊?” “因为他觉得你发生意外的原因是自己能力不够,没能突破对方的屏蔽手段。”风晨无奈地摇头。 “这……这也不能怪你是不是?”若枫对着沐然说,“这次是我们情报有误,不能怪师兄。倒不如说,我能活着回来还是因为沐然师兄呢!” “因为……我?”沐然抹了一把眼泪。 “如果不是师兄发布救援信号,雨瞳小师姐也不会那么及时来就我了,”若枫安慰道,“所以我还得谢谢师兄,怎么会怪你呢?” “小枫……小枫……哇!”沐然一时间无比感动,如果不是苏夕夕又拉住了他,他可能要搂着若枫哭了。 师父冷眼看着沐然,冷哼一声:“行了,别演了。既然小枫都说了原谅你,我就既往不咎了。” “演的?”若枫震惊地看向沐然,却发现后者已经收起了原本哀泣的表情,变成了熟悉的贱贱地模样。 “嘿嘿,多谢小师弟!洋葱挺好用的。”沐然从口袋里掏出半颗洋葱说。 “这小子,应该是怕我罚他,给你演了出戏,如果你原谅他,我就不好说什么了。”师父瞪了一眼一脸贱笑的沐然。 “师父,我后悔了,我不原谅他了,请你尽情地罚他吧!”若枫义正言辞地说。 “别啊,小师弟!”沐然哀嚎。 “行了,别闹了。”师父走了过来,敲了一下沐然的后脑勺,“人到齐了,我们开始开会。” “啊?开会?”若枫这下真傻眼了,“我才刚醒啊喂!” “因为一个钟头以后我就要去起义军总部开会,没时间等你恢复,”师父瞥了一眼躺着床上的若枫,“而且你一个皇血这么矫情做什么?” “哦。”若枫点头。 师父摸出一个投影笔,按下开关,蓝色的全息屏在空中漂浮,屏幕里是一个大型地图,地图上线条交错,不同的颜色四处分布,俨然是一个军事地图。 “这次的会议内容很重要,希望你们能认真记住执行。”师父面色严肃,“起义军总部决定攻打叱壬市,希望能得到我们葬义的帮助。” “攻城?”风晨问,“可他们不是知道我们葬义不参与任何攻城行动吗?” “不是让我们参与攻城,是其他任务,”师父在地图圈出圈出一小块橙色的区域,说:“这个,是起义军准备攻打的城市。” “叱壬市?”若枫问。 “对,叱壬市就是他们目标,”师父说,“但他们却无论无何也攻不下来。” “攻不下来?以起义军的火力,就算是铁壳子也能轰开吧?”若枫说。 “不是铁壳子,是防护罩,”师父的手在全息屏上划动几下,“而且是强度极高的防护罩。” 全息屏随着师父的划动显示出来几幅图片,以视角来看应该航拍的图片。能看见图片上的叱壬市隐隐约约被半圆形的蓝色防护罩保护起来。 “所以起义军是希望我们能解决掉这个防护罩?”若枫问。 “是,至于这个防护罩的形成,沐然,你来解释一下。”师父说。 “这个防护罩是联合型防护罩,是由好几个能量塔发射特殊的频率波,能量塔与能力塔之间产生联系,激发能力塔中的能量而形成的,也是防护罩中最难设计的,最坚固的种类。”沐然站出来解释。 “不能强攻吗?”若枫问。 “你把起义军所有的火力加上,再翻一倍都打不破,”沐然说,“这种防护罩的算法极其复杂,不仅仅是叠加那么简单,这其中缘由很难说清。破坏它的方法也有,破坏掉那些能量塔就可以了。” “所以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潜入叱壬市,寻找机会破坏能量塔,剩下的交给起义军就可以了。”师父说,“这次的任务你们全员参加,具体的行动和细节你们自己决定,武器装备自取。” “是!”众人回答。 “大概的事就是这样,我去起义军总部开会去了,雨瞳休息好了你们去通知她这个任务,”师父打开门准备走出去,却又停下了脚步,“注意安全。 “是。” 第十一章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十天后,若枫伤愈。 这十天里,雨瞳再也没有去过若枫病房一次,可奇怪的是,若枫不止一次看见雨瞳从自己病房门口经过,然后看了看自己,低下头快步离开。 真是搞不懂,这难道就是沐然师兄说的“女人心,海底针”么? 若枫摇摇头,戴好装备,起身出门准备开始训练,却被一个胸大腿长的身影以极其强硬的姿势按在墙上,害羞的让人小鹿乱撞。 “师……师姐,这就是传说中的‘壁咚’吗?”若枫看着自己脑袋旁边纤细白皙的手臂说。 以女王之姿降临的正是苏夕夕,虽然她比若枫矮了半个头,但气势上早就把若枫碾成了渣渣。靠着她的师姐身份和满脸的凶厉,若枫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小师弟,你该不会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吧?”苏夕夕微微眯眼,“忘记了和女孩子的约定是会被马踢死的哦?” 若枫被吓得一抖,求生的本能让他瞬间想起了之前和夕夕姐的约定。 “记……记得!当然记得!”若枫硬气地抬起头,“伤好之后请雨瞳小师姐吃饭对不对?” 若枫现在就像是在学习时间偷偷玩手机的儿子,儿子早早地竖起耳朵听见了母后的脚步声,立马藏起手机装作在学习的样子,果不其然, 母后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质问刚刚是不是在偷偷玩手机了?儿子理直气壮地说,我一直在学习根本没停过! “是吗?那你穿着这一身装备是准备去哪儿啊?”苏夕夕冷笑着说,“该不会是要去训练场训练吧?” 然后母后快步上前,精准地找到了儿子藏手机的地方,拿出手机,一顿操作,把手机放在儿子面前,儿子定睛一看,发亮的屏幕上显示着不正常的使用时间。 原来母后早就识破了一切。 “呃……”仿佛被扯下了遮羞布一般,若枫微红了脸。 “唉!”苏夕夕叹口气,“小师弟,其实这次让你带雨瞳出去玩,不仅仅是要你去表达谢意,更是师父的要求。上点心吧!” “师父?”若枫满头问号。 在自己养伤期间,师父只来过一次,就询问了一下那天战斗的细况,然后再也没出现过。现在师父的命令又蹦出来,不仅让他心生疑惑。 为什么不当面说呢? “对,师父想让你提高一下你自己的社会交际能力。”苏夕夕说。 “社会交际能力?要这种能力做什么?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去训练。”若枫说。 “果然是傻瓜,”苏夕夕无奈地解释,“我们葬义的主要任务是暗杀和破坏,所以渗透是必须具备的能力,像你上次的那种强攻型任务是很少的。要是你连社会交际能力都没有,怎么做到渗透呢?又怎么做到暗杀和破坏呢?” “那为什么之前不教我?”若枫反问。 本来只是若枫的一个随意的反问,却没想到真问住了苏夕夕。 “呃,那是因为……”苏夕夕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终于憋出了支支吾吾的一句话,“那是因为……你当时……你当时实力不够,还没到学习渗透的时候。师父让你做那种强攻型任务是因为……是因为……啊!是因为想锻炼你的实战能力和随机应变的能力。嗯,就是这样!” 若枫呆呆地看着苏夕夕的脸,说:“师姐,现编的吧?” 这干啥呢? 苏夕夕一愣,半晌后,她恶狠狠地盯着若枫,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说:“是又怎么样?!你今天必须听我的!” 此时的苏夕夕一点魅惑的气息都没有,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骂街的泼妇。 苏夕夕一边说着一边拽着若枫往她的卧室走去,若枫之只感觉自己的耳朵快断了。 “啊啊啊!疼啊!师姐!你轻点!”若枫疼的嘴巴都歪了,“别揪了别揪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 …… …… “啪嗒!”棕色的防盗门缓缓洞开,若枫紧张地跨入门后的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难免会紧张,毕竟正值青春年少的大好时光,哪怕是天天沉迷训练的他,肯定也会遐想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满眼都是粉红色,粉红色的被子、床单、窗帘,还有粉红色的玩偶,十足的少女气息扑面而来。 其实若枫幻想过自己师姐的房间,这种风格的房间也确实存在过他的幻想之中,但并不属于夕夕姐,而是属于雨瞳小师姐。 幻想中的夕夕姐的闺房应该是更加成熟的,以红色为基调,床是结构挂帘式的,床单是玫瑰红的,上面撒满了花瓣,床头放的是一捧半人高的戴安娜玫瑰,空气里满是诱人的香味,然后女孩在花海中沉睡,睫毛如蝴蝶般扑闪,呼吸均匀,胸口缓缓起伏,薄薄的被子完美地勾勒出了女孩曲线。花瓣跟着女孩呼吸的节奏上下起伏,仿佛大海里的扁舟。 “喂,再到处乱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哦?”苏夕夕冷冷地盯着若枫。 若枫立马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苏夕夕轻哼一声,随即又露出了小恶魔般的微笑,她扶着若枫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那,你说,师姐的房间好看吗?” 苏夕夕说这话时,还特意挨紧了若枫,一只手拉着若枫的衣角,另一只手挽着他的手臂,汹涌的波涛紧跟着黏了上前。她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浑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魅惑。好像之前倾国倾城的苏夕夕又回来了。 “哇啊啊啊!师姐你干什么啊!”若枫被耳边的轻抚和手臂上柔软的触感吓了一跳,连忙挣开师姐,逃离那对让无数男人心醉神迷的波涛。 这女人要是放在古代,绝对是个祸水! “哈哈哈!小师弟果然还是个男孩子啊!”苏夕夕笑得打跌,身上那种诱惑人去犯罪的气息也渐渐消退。 “什么男孩子?我十八了!也是个男人了!”若枫反驳,带着一点愠怒。 不论哪个成年男子被说成是小孩子,都会感觉自己被侮辱了,若枫自然也不例外。 “那你怎么脸红什么呀?我的小师弟?”苏夕夕满脸的慈母笑。 若枫下意识地摸摸脸。 好像……是有点烫…… “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若枫恼羞成怒地扯开话题,“你不是让我带小师姐去叱壬市玩吗?带我来你卧室干什么?” 苏夕夕用带着可怜的目光看着若枫,“小师弟,你有衣服吗?” “有啊!” “比如?” “格斗训练服、山地越野服、射击训练服、任务服,”若枫如数家珍,“如果睡衣也算的话。” “你的礼服呢?起义军不是每次都会请我们参加宴会的吗?”苏夕夕表情已经有点不自然了。 “我又没去过,”若枫说,“每次师父都不让。” 在葬义呆了好几年了,完成的任务数不胜数,但苏夕夕头一次觉得任务艰巨。 “幸亏我料到了,”苏夕夕一边庆幸一边打开自己的衣柜。 各式各样的男装在苏夕夕的衣柜里,短袖衬衫,夹克西装,应有尽有。 “这……”若枫看呆了。 “别惊讶,这些都是给你买的,”苏夕夕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T—恤,递给若枫,“穿上试试。” “哦哦,”若枫接过衣服,看着自己师姐,弱弱地说,“那个,师姐,你能先出去吗?” “切,老娘什么没见过?”苏夕夕不屑地说,“赶紧的。” 若枫缩缩头,没敢反抗,麻利地把训练服脱了,露出了自己精壮的上身。 高强度的训练让若枫的身材极好,用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来形容都不为过,胸口处一条长长的刀疤更是显露出几分凶厉之气,一米八以上的身高可以说是恰到好处,因为在基地所以若枫不用带面罩,他那张脸也自然露了出来。 极其标致的脸,那头黑濯石般泛着流光的长发披散下来,衬着一张清晰如希腊雕塑的脸,英俊得不可逼视。他的眼睛是标准的亚洲人拥有的棕黑色,目光带着些许怯懦和自卑,像是班里经常被高个子同学欺负的男生。 这种男孩,哪怕是在见识过无数男人的苏夕夕眼里,也没有人能比得过。 “咳!”苏夕夕一时看呆了,反应过来时尴尬地咳了一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好了。”若枫穿好衣服,看向苏夕夕。 衣服的面料很舒服,应该是涤纶的,透气舒适,比若枫天天穿的训练服舒服多了。 “嗯……感觉还差了点什么,”苏夕夕捏着下巴思考,又从衣柜里摸出一件衬衫,“来,试试这件。” “啊?还试?这件就可以了。”若枫怕麻烦的说,“我没那么多讲究。” “你没有我有!”苏夕夕强硬地把衬衫塞到若枫手里,“今天不试完这些衣服你别想走!” “什么?!全部试完?!”若枫傻了,指着衣柜里的那些衣服,“这起码有二三十件衣服吧?” “哼,可不止哦。”苏夕夕打开了另一个衣柜的门,衣柜里是一条条裤子,大概也是二三十条。 “饶了我吧……”若枫哭丧着脸。 三个小时后。 若枫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沐然师兄说的“女人麻烦”是什么意思了,那是真的麻烦啊! 花了整整三个小时,就为了一套衣服!还口口声声说要搭配。 衣服能穿不就行了吗?难不成穿那么好看是去相亲的吗? “嗯,这套可以,”苏夕夕上下打量着面无表情的若枫,“就这套了!完美!” 若枫长呼出一口气,心中的苦闷消除了一半。 啊,终于结束了! “来,看看。”苏夕夕拉开衣柜上的自带的全身镜。 若枫看了一眼镜子,愣住了。 这是他吗? 丝缕缕的光线下,镜中的男孩俊美的脸庞曲线像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一样圆润完美,穿着一件米色双排扣呢子大衣,大衣敞着,露出里面的剪裁合身的白色衬衣,除了眉眼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和苦闷,无可挑剔。 虽然有些自恋的程度,但若枫确实找不到什么形容词了。 “原来我……我也可以这么帅的吗?”若枫有些受宠若惊,不断的在镜子前转身。 “忙了这么久没白忙吧?相信你师姐的眼光,”苏夕夕拍拍若枫的肩膀,“明天就穿这套去吧!” “好!”若枫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呢,压根没听清自己师姐在说什么,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明天就穿这套去!”苏夕夕笑着说。 “明……明天?!”若枫大吃一惊,“这么快?小师姐知道吗?” “知道啊,我早就告诉她了,”苏夕夕耸耸肩,然后用勾死人不偿命的动作挑起若枫的下巴,“你知道,你师姐我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的。明天我去叫你起床。” 第十二章 爱花的少女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第二天。 “给,拿着。”帮若枫整理一下衣物后,苏夕夕又塞给了若枫两样东西。 “师姐,这是什么?”若枫看着手中的卡和纸片,不明所以。 “那是我的信用卡,有六位数的额度。出门约会,没带够钱可是会很尴尬的,”苏夕夕说,“那张纸片是我给你安排的行程,你今天就按照上面的流程走,到了叱壬市就打开。” “哦,好,”若枫站起身,“那我去找小师姐了。” “等等!回来!”苏夕夕吓一跳,“你找她干嘛?” “找她一起去叱壬市啊!”若枫理所当然地说。 “不用找她了,你先去吧叱壬市吧,在叱壬市的中心广场的人工喷泉旁边等她,唉!”苏夕夕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啊?为什么啊?”若枫一脸懵。 “小师弟,你这次不仅仅是去请吃饭,还是一次约会,知道吗?”苏夕夕的语气像极了老妈子,“约会里面很重要的一种感受就是等待对方赴约时的那种期待和忐忑,懂吗?” 可是他原本的目的不是培养社会交际能力吗?怎么变成了去约会了?若枫在心里默默吐槽。 约会这个词他是知道的,他曾经在某本书上看见过,指男女两方出去游玩,度过一段快乐的时间,最后“情感升华”。 只是他一直不知道书上描写的情感升华为什么要加一个引号。 “哦哦。”若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先去了。” “嗯,去吧,不要让我失望啊!”苏夕夕用力地拍着若枫的肩膀,“记得戴好面罩。” 出门,去地下仓库取车,一路开向叱壬市。 其实若枫一直有些不解,他已经理解了夕夕姐口中说的“请吃饭”是什么意思,也的确意识到了在基地食堂请客吃饭确实不太好。 但他不解的是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地去请客吃饭。 大概是夕夕姐想要锻炼自己的社会交际能力吧! 在思考期间,车已经行驶到了叱壬市。若枫打开纸片,上面写着许多条例,排好了序号,非常清晰。 第一条就是:到了叱壬市后,先去花店买一束粉玫瑰,但只允许使用十元。 还写了个后缀:我这边是能收到消费信息的哦! 这是防止自己多花钱吗…… 若枫找个路人问了花店的地址,朝花店走去。 “欢迎光临!”推开门后是扑面的清香,紧接着就是某个女孩的迎客词。 “能请客人稍微等一会儿吗?这束花篮马上做完!”内间里传来女孩的声音。 “好。”若枫答应一声便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开始审视花店内部的装饰。 这是一间很漂亮的花房,大概有九十平方米,被分为了内外两间,内间应该就是店主工作的地方,外间布满了森林的气息,长长的藤蔓爬满了墙壁,枝叶在里面纵横交错,藤蔓与藤蔓间的缝隙插着眼熟但不知名的花,不远处的爬山虎形成了一道帘子,隐藏住了里面白色的冰箱,冰箱里面是五颜六色的花。地上有几个树桩形的凳子和桌子,桌子上放着几瓶绿植。 真的是间好花房,会让人误以为自己进入了森林。若枫心想。 “不好意思,客人,让您等了了这么久,我是这家花店的店主,薰衣。请问您需要……”女孩声音从里由外,她一边脱下手套一边向外走来,看见若枫之后,声音戛然而止。 若枫也没注意,站起身说:“你好,我想买一束花。” “好……好的!”薰衣慌张地用手指梳了梳头发,“请问您想要什么样的花?” “买束花而已,难道还有什么讲究吗?”若枫疑惑地看向薰衣。 “那是当然,不同的花都有不一样的花语,这其中都有很细致的区别的。”薰衣笑着抚摸一支粉玫瑰的花瓣,“比如这朵粉玫瑰,她的花语是永恒的爱,适合送给初恋。那边的满天星的花语是清纯、关怀、恋爱、纯洁美好等等,不同颜色的满天星也有不同的花语。还有那边的风信子。这也是我最喜欢的花,她代表着纯洁的,忠贞不渝的爱情……” 薰衣如数家珍般的介绍着这些花的花语,列了十几种,若枫都听得有些晕了。 不都是花吗?不都是代表恋爱吗?不都是代表爱情吗?为什么要分的这么复杂呢? 若枫头疼。 没办法,他从小到大除了训练,哪里听过这种东西?花对他来讲只是装饰品。花语这个词更是刚刚才听薰衣说的,对于若枫来讲这完全是陌生的领域,可薰衣却一股脑的罗列了十几条看似相同却又不尽相同的花语。就好比你刚刚学数学,1+1都不知道等于几,老师就直接开始教微积分和数列,不懵逼才怪了! 不过这个薰衣小姐真的很喜欢花啊!若枫看着滔滔不绝的薰衣,心里想到。 “啊!不好意思!我又说过头了,”薰衣猛的反应过来,红着脸站好,“每次有不怎么了解这方面知识的客人提问时,我都会有点忘我……” “没关系没关系!”若枫虽然郁闷,但还是表示理解,“只是我没想到,薰衣小姐会这么喜欢花。” 薰衣愣了一下,看向若枫,对上了那双清澈的眼眸,眼眸中流转着温柔的光,让人不禁心里一动。 若枫看着眼前的女孩,心中有些发怵。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那个什么,客人您想要什么样的花呢?”薰衣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把眼光移开。 “你帮我选吧,我也不是很懂这方面。”若枫无奈地挠头。 “您是要送给女朋友吗?”薰衣问。 “不是不是,我哪有女朋友啊?”若枫窘迫地笑笑,“我是送给我师姐的,算是感谢吧。” “那就送黄百合吧,黄百合花的花语就是表达感谢的,”薰衣说,“客人觉得怎么样?” “你觉得行就行。”若枫说。 “那就黄百合了。”薰衣从一旁的藤蔓中抽出几朵黄色的花。 她坐在树桩形的桌子旁,手指如同宫廷的舞蹈上下翻飞。若枫才发现这个有些奇怪的店主还是挺好看的。 棕褐色的长发,刘海被一个白色的发卡夹在一边,一身粉色的花格子连衣裙,穿着一双白色的长袜,脚上是粉色的小皮鞋,满满的少女气息。 她手指正缠着丝线,带着淡淡的笑容。白皙的脸和鬓角沾着些许汗水。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被藤蔓切成零零碎碎的,撒在她身上,照出了她脸上只有少女才会有的半透明的绒毛。 像是坠入尘间的天使。 “客人,您的花已经包好了。”不多时,薰衣递给了若枫一束精致的黄百合。 “谢谢,多少钱?” “十……十元,”薰衣眼睛看向别处,从衣服口袋里拿了一张卡,“那个……这是我的名片,如果还有需要可以打我电话。” 若枫接过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字,上面写着薰衣的名字和一串号码。 “好,谢谢。”若枫把卡放进口袋,给了钱,出门而去。 薰衣一直目送着若枫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才把不久前撕下来的价格标签贴了回去,标签上的黄百合价格是二十。 啊……忘了问名字了。薰衣苦恼地挠了挠头。 第十三章 约会开始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若枫捧着花一路回到了喷泉旁,僵直地站着,时不时扭动一下身体。 对于常穿宽松易于行动的他来讲,这身衣服着实是有些紧了,原本习惯于宽松的肌肤突然被束缚,难免会有些难受。 但也架不住这身好看,被夕夕姐拉着“试验”了好几个小时,要是穿着难受还不入眼,那若枫就真的无语了。 若枫对着喷泉里的倒影整理了一下衬衣,心中不仅想到,小师姐会是什么打扮呢? 自己一个男生都被好好的包装了一番,何况爱美是天性的女生呢? 此时若枫已经有些理解了夕夕姐说的话,约会时等待对方的那种期待和忐忑。 对方会不会来?会打扮成什么样子?见到自己会有什么反应?自己应该说什么?刘海没乱吧?衣服没脏吧? 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心理在若枫胸膛中扩散开来。 一个俏丽的身影从转角处出现,静静地走向若枫。 小师姐到了。 “小枫,对不起,到了很久吗?”雨瞳低着头,俏脸微红。 若枫呆呆地看着雨瞳,丝毫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孩是自己的小师姐。 雨瞳小师姐本来就漂亮,属于那种清纯的漂亮,现在刻意打扮以后,真的是仙女下凡。 雨瞳仿佛被一层光笼罩着,银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长度及腰,原本的齐刘海被刻意修剪出了有层次的斜刘海,在清晨的阳光里被描上了一层金色。 她的脸是那么生动,那么柔软,那么高贵,眉宇修长,颊边有着浅浅的粉色。她害羞地低头,又期待般的偷偷抬眼看若枫,睫毛忽闪,眼睛闪亮,仿佛是夜空中在月亮旁忽隐忽现的星光。 “小枫?”见若枫没有反应,雨瞳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啊……小师姐,那个什么,”若枫意识到自己有些看呆了,尴尬地咳了一下,“你今天很漂亮,这身很适合你。” 这是若枫的实话,没有夹杂半点违心的称赞。不仅仅是雨瞳的妆容,她今天穿的衣服也极其合适。雪白的吊带连衣裙,看着上面的光泽应该是使用塔夫绸裁剪的,束腰带在腰旁打成一个蝴蝶结,裙下紧绷的小腿弧线美的叫人惊心动魄。 若枫头一次觉得自己昨天被苏夕夕拉去试衣服真的是太棒了。 “谢……谢谢,”雨瞳害羞地低头,把头发挽在耳后,“你也是,你今天也很帅。” 然后尴尬在空气中迅速扩散,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都直挺挺地站着,仿佛在站军姿。 “这束花送给你。”若枫打破了沉默,递上了手中的黄百合。 “谢谢。”雨瞳接过花笑着说。 “听说附近有一条商店街,我们去那里逛逛吧,”若枫想到了夕夕姐留给自己的“锦囊妙计”,“看看喜欢什么。” “听你的。”雨瞳说。 商店街。 “原来这就是商店街啊!”若枫惊叹道。 左右两边的商店各式各样,并不是若枫想象中的,只有购物中心的单调街头。毕竟他从来没来过。 “好像小枫你确实没来过商店街。”雨瞳说。 “每天都是训练和任务,哪里会来这里啊?”若枫苦笑,“小师姐经常来吗?” “嗯,不过也是为了任务罢了,认真逛过的机会很少,”雨瞳说,又随即把话题一转,“那个,小枫,如果可以的话,你今天能不能不要叫我小师姐了,叫我小瞳吧,雨瞳也可以!”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若枫不解。 “因为……”雨瞳的声音小如蚊鸣。 “啊?什么?”若枫没听清。 “没什么!”雨瞳扭头,声音忽然大了起来。 “哦……哦。”若枫有点懵的点点头,又说,“小瞳,我们去那边的服装店看看吧!听夕夕姐说你上次的礼服被烧坏了,我再给你买一件。” 雨瞳惊讶地抬起头望向若枫,脸颊绯红的像是夕阳旁的云朵。 若枫也只是回笑,清澈的眼瞳里装满了星辰。 如果苏夕夕此刻在现场的话,肯定会欣慰的拍着若枫的肩膀说,小师弟没想到你悟性挺高的嘛! 当然,若枫自己其实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属于一种撩妹了。 “好……”雨瞳也没有客气,轻声地答应。 若枫和雨瞳走进一家服装店,穿着红夹克的店员夹道欢迎,整齐地鞠躬。 有一瞬间若枫都觉得自己陷入了敌人的包围。 店员们热情的有些过分,这已经不是接待客人的程度了,分明是在伺候皇帝。 也许是见若枫快动手了,雨瞳及时拉了一下若枫的衣角,说:“小枫,这里是师父安插的一个安全屋,这些都是自己人。当成普通的服装店就好。” 听见这话,若枫才沉住一口气,说:“我们来买衣服,能带我们看看吗?” 话音刚落,六七米长的移动衣架从左右两侧推到了两人身旁,左边是男装,右边是女装。 Louis Vuitton的低V衫,Versace的领带,Dior的晚礼服裙,Ravazzolo的西装,各种看得出来却读不出来的牌子从若枫面前闪过。虽然不知道价格,但若枫还是隐约觉得夕夕姐给自己的卡可能会不够用。 “小师……小瞳,有喜欢的衣服就去试试吧!”若枫差点习惯性的喊出来小师姐,连忙改口。 “嗯。”雨瞳乖巧地答应一声,从衣架上选出一件衣服,在店员的引导下进入了试衣间。 若枫自己也被其他店员领着坐在一边的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柠檬水。 没过几分钟,雨瞳就穿着新衣服走了出来。 这是Dior的一件晚礼服裙,全身以银色为主,一条条的丝线垂落在雨瞳的手臂两端,银色的晶片在胸口处闪亮,礼群瀑布般一直垂落到地面。 量身定做。这是若枫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词。 雨瞳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若枫,面色微红,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很合适!太合适了!”若枫站起身,由衷地夸赞。 “真……真的吗?”雨瞳害羞地笑着,眼里的高兴和欣喜小鹿般跃动。 “真的!”若枫肯定地点头,又对着店员说,“这件要了。” “好的,谢谢先生!”店员也激动地点头。 “要不要再试试其他的衣服?”若枫问。 “不用了不用了,你说这件衣服合适那就这件了。”雨瞳连忙摇头。 “真是漂亮的女孩啊,小哥你能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真的很幸福啊!”雨瞳进试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期间,一个女店员递给若枫一张账单,顺便搭话。 喂喂喂,都知道我们的身份有必要这么演吗?若枫在心里暗暗腹诽,但他还是急忙地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师姐!” “姐姐是过来人,你就别骗姐姐了,”女店员调笑着说,“你能为她一掷千金,她也愿意为你变得漂漂亮亮,说出去不是男女朋友,谁信啊?” “真不是真不是,”若枫把卡往机器上刷一下结账,干脆直接挑明,“我们是谁你们不清楚吗?” 女店员楞了一下,满脸疑惑的看着若枫。 “小枫,我们走吧,”雨瞳抱着衣服礼盒轻跃到若枫身边,满脸笑容。 “啊?嗯,走吧!”若枫也没注意店员的表情,和雨瞳一起出门,继续逛街。 第十四章 风晨的过去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风晨,情况怎么样?”在黑暗中,一个黑影的耳朵里响起某个声音。 “还行,一切正常,并没有出现威胁,”风晨在黑暗中跳跃,“五百米内没有发现其他皇血。沐然,你都记录好了吗?”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实力吗?我肯定把所有的详细路径都记录在案了,随时能做成地图。”沐然语气傲慢。 “自从你上次说除了若枫的任务以外,你都不怎么上心之后,我就对你的实力持怀疑态度了。”风晨没好气地说,“弄得我们其他几个人的命不是命一样。” “我那个是夸张手法,夸张懂不懂?语文学过没?” “没学过,我被师父从土里捞出来的时候才六岁,”风晨扭着热形眼镜,看着服装店里的若枫和雨瞳,“从六岁开始就在接受训练,你觉得我有什么机会学这种东西?” “从土里捞出来?你是土猴子?”沐然吐槽。 “不是,我是被房子坍塌后的碎块埋住了。”风晨说。 “什么情况?”沐然突然感觉自己马上要了解到这个一直跟自己唱反调的铁哥们的过去了。 “想听?”风晨挑挑眉。 “想!”沐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好吧。十三年前,帝国南部有个村落,村落不大,但也不小,大概几百人的样子,以贩卖药材为生,”风晨慢慢开口,像很久没有回顾过往的人开始翻看起满是回忆的相片,“虽然不是什么很赚钱的东西,但也能混个温饱。” “那天应该是农历十五,也许是十六,我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那天的月亮很大,很圆,很亮,很亮很亮。”风晨继续说,“一夜之间,整个村子灰飞烟灭。” “一晚上?”沐然惊讶。 “对,一晚上,”风晨点点头,“那天晚上有十名皇血潜入村子,把几百人屠杀殆尽,然后一把火把村子烧了个干净。” “为什么?” “不知道,我现在也没有头绪。那天晚上,那十名皇血无恶不作,好像他们是人类恶意化身一般。村民们一个都跑不了,因为皇血早就建立了一个看不见的屏障。也是那天晚上,我失去了我的父母。父亲被做成了人彘,被一把长剑钉在地上,没有断气,但生不如死。我母亲被三个人轮。而我被我母亲事先塞在了床底下,幸免于难。” “但我看见了全过程,我父亲是怎么被做成人彘的,我母亲是怎么被人轮的。一直到结束,我母亲都一直死死地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出声。” “然后就是冲天的大火和滚滚的黑烟——他们放火烧了村子。我家也烧起来了,火大到根本出不去。我母亲把我从床底拽了出来,带着我躲在墙角房间的。这个女人明明刚刚受了那样不堪的屈辱,衣衫不整,眼含泪水,却还是把我抱在怀里,说着孩子不要怕,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的,妈妈会把坏人赶跑的,你只要睡一觉就好啦!妈妈给你讲故事!” “这个女人都已经神经错乱了,却还想着保护我,还记得如果不讲睡前故事我就肯定睡不着。” “那是一个很老的故事,我也是听别人讲的才知道了故事的结局。故事讲的是一个兔子妈妈和兔子宝宝,兔子妈妈因为天天要工作,没有时间陪兔宝宝。兔宝宝觉得很寂寞,很伤心,觉得妈妈不爱她,所以她打算去找狼叔叔。狼叔叔一直想吃掉她,她想测试一下兔妈妈是不是爱她的。” “然后她很自然的被狼叔叔抓住了,直到看见了狼叔叔的血盆大口,她才意识到了死亡的可怕。” “就在这时候,兔妈妈终于赶到了,救下了兔宝宝,和狼叔叔打了起来。兔宝宝因为害怕就先跑了。” “兔宝宝跑到一半,才发现妈妈一直没有跟上来,就在原地一直等,因为她怕妈妈出事。” “终于,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兔妈妈一瘸一拐地出在在兔宝宝面前。兔宝宝哭着扑向兔妈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两个人幸福的生活下去。故事结束。” “很快,大火就把房子烧塌了,通红的瓦砾雨一般砸了下来,砸在我母亲背上,可她好像没有感觉一样,还在给我讲故事。眼睛里满是慈爱,看不见一点痛苦。” “火越烧越大,烟越来越浓,氧气越来越少,我母亲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直到她讲到兔子宝宝从狼叔叔家里跑出来后就没了声音,我再也没有从我母亲口中听见那个幸福美满的结局,我只知道兔宝宝活了下来。” “我母亲面目焦黑,头发已经被烧没了,黑色的蛋白质粘在她头皮上,但我还是能看出她脸上的微笑,那个表情像是凝固在她脸上。” “我就这么看着她的脸,死死地盯着,盯着不知道有多久。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就是做了,直到师父把我从我妈怀里拖出来我才知道原因。” “原来我一直希望她能睁开眼,把没讲完的故事讲完,然后说一句:‘儿子,你怎么没睡着?’” 通讯另一端是长久的沉默,一开始沐然还会插几句嘴,然后渐渐没了声音,只有风晨的声音在空气中婉转低回,低哑的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的晚上。 “我从废墟里爬出来,看着漆黑的夜空,月亮已经看不见了,被黑烟挡住了。那么亮的月亮,却连一丝亮光也不肯给这个村庄,吝啬的像是吴敬梓笔下的严监生。” “所以我是个复仇者,我要用那天晚上的那把火复仇,我和皇朝之间只有一个能活,”风晨的语气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要么是我把皇朝烧毁,要么是把自己燃成灰烬。” 沐然知道葬义的各位都有一段凄惨的过往,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他还是被冲击到了。 “对不起。”沐然只能说,毕竟是他说的想听。 这段过往太沉重,沉重到只有这三个字才能托起来。 但是这三个字却总是显得异常无力和苍白。 “道歉做什么?道歉还不如好好完成任务。”风晨摆弄仪器,“小枫和雨瞳小师妹已经买好了衣服,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了。” “好,我们一起。”沐然说。 如果坚硬也可以形容语气的话,那么他现在的语气坚硬的像是块石头。 风晨愣了愣,不禁笑了出来:“谢谢。” “不客气,你想的也是我想的。”沐然也笑笑。 “别这样,你这样弄得我感觉我们像是现在的小枫和小瞳。”风晨连忙拒绝,“两个大男人这样很恶心。” “行了行了,认真执行任务吧,保证若枫的安全。” “竟然能从你口中听见‘认真执行任务’这几个字,真是难得啊!”风晨挖苦着沐然。 “因为可我不敢拿若枫的安全开玩笑,上次的行动若枫没出事真的是祖坟冒青烟。”沐然没好气点敲打着键盘。 “保护若枫安全是我的任务,你放一万个心,”风晨站起身,再次在黑暗中跳跃,跟在若枫和雨瞳身后,“你画好地图,找到那几个能量塔就可以。” 沐然冷哼一声:“说的轻松,地图好说,容易解决,奇怪的是能量塔现在一个没找到。” “一个都没有?那你也太废物了吧?我们都快扫描了半个叱壬市了!找只蚊子也该找到了吧?” “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沐然有点气愤,“能量塔那么庞大的能量在这里压根探测不到,我怀疑是被人加了某种屏蔽或者防御手段” 第十五章 冤家路窄 - 葬义 - 伊卡洛斯之笼 “小枫,你有没有觉得这一路上怪怪的?”雨瞳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双手放在膝盖上,看向窗外。 “有吗?”若枫回答,“我看着没啥奇怪的地方啊?” “总感觉少点了什么。”雨瞳喃喃自语,眼神依旧流离在窗外。 窗外的街道两侧柳树成荫,笔直的如同站岗的士兵,可枝条垂下在微风中飞舞,像是少女鬓边的长发。阳光被枝条切成碎块,洒在过往的情侣或夫妻身上。 “是不是……小孩子有点少啊?”雨瞳看向若枫。 商店街很热闹,可并没有看见一个孩童,虽说现在的时间是上午,可能不会有孩童出来玩耍,但也不至于一个也看不见吧? “好像……确实是这样!”若枫观察了一下街道,原本沉睡的警惕被猛地唤醒,连忙问开车了的师傅,“师傅,问一下,为什么这一路上都没看见小孩儿啊?” “两位是外地人吧?唉,不瞒客人们说,其实这是事挺玄乎的,”司机师傅单手摸着胡茬说,“从三年前开始,就已经有一些十岁以下的小孩子陆陆续续失踪了,而且数量越来越多,那些父母担心自己的孩子也会不见,就把孩子关在家里。” “孩子失踪?”若枫问,“是人贩子吗?” “如果是人贩子倒还容易解决,毕竟有天眼监控和卖出去的端口,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警察局一查就能查到,”司机师傅说,“但问题就在于查不到。” “查不到?怎么会查不到?” “所以说玄乎啊,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司机摇摇头说,“这几年已经失踪了七百多个孩子了,现在整个叱壬市都人心惶惶。” 若枫看向雨瞳,眼神询问她是否知道一些相关信息,因为她之前是在叱壬市是参加过误舞会的,也许听见了什么有用的消息。 雨瞳自然明白若枫的眼神都的意思,低声说:“我当时只是在舞台上拉小提琴,听不见那些人说什么。” 若枫点点头,表示明白。 “可惜了,现在就算把小孩子关在家里,也不安全喽!”司机师傅一副吃瓜的语气。 “在家里也不安全?”若枫吃了一惊。 “是啊,听说昨天夜里有一家人的儿子就不见了,”司机师傅说,“家里就是妈妈和儿子两人。母子俩在客厅看电视呢,妈妈去上个厕所,回到客厅一看,儿子就没了。可是那个妈妈什么声音也没听见。” “啊?怎么回事儿?”若枫和雨瞳都有一点惊讶。 司机之前说的那些还有理可依,毕竟在大街上,如果真的有这种犯罪团伙,那大量小孩子还确实有可能失踪。但这个在家里就莫名其妙不见了的就太匪夷所思了。 上个厕所然后孩子就不见了,实在是太奇怪了。 “报警了吗?” “报了,肯定报了,但有什么用呢?”司机师傅有点不满,“那些草包警察要是有什么用就不会失踪那么多个孩子了。” “师姐,这事儿你怎么看?”若枫低声询问。 雨瞳皱起好看的眉毛,有些幽怨地看了若枫一眼,把问题抛了回去:“那你怎么看呢?” “有疑点,但没什么头绪。”若枫说。 “能说说看吗?” “第一是无法查明这个点,现在的探测手段这么先进,但却什么都查不到,很奇怪。第二是那个室内消失的孩子,如果是入室绑架,应该会有挣扎声,但师傅却说没有声音。”若枫低下头沉思。 雨瞳点点头,说:“和我想的一样。” “我也是道听途说啊!”司机师傅见两人这么认真,连忙补充了一句,“正好你们也到地方了。” “这件事先记着,如果合适的话,可以调查一下。”雨瞳说。 若枫和雨瞳下了车,走进了目的地。 这是一家首饰店,金色的大字“苏记”以狂草的形式镶嵌在招牌上,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字里行间透露出的狂妄和舍我其谁的霸气却淋漓尽致的体现出来。排成两列的服务员整齐地鞠躬。 “两位好,欢迎光临苏记,我是导购员小溪,请问是想要什么类型的首饰呢?”一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走了过来,问道。 “类型?”若枫完全不懂这些,便问。 “有很多种的,比如项链,手镯,耳环,头冠等等。”小溪看出了眼前戴着口罩的男人有些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耐心地解释。 若枫看了看雨瞳,发现雨瞳的脖子很好看,属于标准的天鹅颈,但这么美的脖子却没有任何装饰。 如果能有一串项链,肯定是锦上添花。 “带我们去看看项链吧?”若枫确定了思路,说。 “好的,两位请走这边。”小溪带着两人走到一个柜台前说,“这里是我们店里的一些项链款式。需要我为您介绍一下吗?” “嗯。”若枫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一款绿色的是翡翠恋人,用的是绿宝石和绿玛瑙一起加工而成的。而这款蓝色的是海洋之心,借用的是著名的泰坦尼克号的那款海洋之心之名,所用的材料也和它一样,都是坦桑石。这款透明的……” “哟!这不是雨瞳吗?真巧啊,在这里看见你!”一个尖细的女人声音打断了小溪的介绍。 众人应声回头。 那是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浓妆艳抹,抹的粉底厚的像是涂了层奶油,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像极了没有发福的富婆。 她身边还有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戴着一串大金链子,穿着一身肥大的西装,提着一只手提包。他用略带不屑的眼神扫视了几人一遍,当他的眼神经过雨瞳身上时,两只黑豆大小的眼睛明显放出了贪婪的光,不经意似的挽了挽袖口,露出那块金光闪闪的手表。 “好巧,陈婷,在这里遇见你。”雨瞳脸上带着往常一样的温柔的笑容,只是有些僵硬。 陈婷也眯着眼睛笑起来,把头发挽到而后。若枫看见那只镶嵌着绿宝石的耳坠在她耳垂上摇摇晃晃。 戴这么多东西不累吗?若枫心想。 身体不累心也累吧? “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孙礼。”陈婷说,“这位是?”她指了指雨瞳身边的若枫。 “他叫若……若雨,”雨瞳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擅自给若枫报了个假名,“是我朋……” “友”字还没有说出来,若枫一步跨出,直接打断了雨瞳:“我是她男朋友,今天出来和她约会,顺便买点小礼物送给她。” 瞎子也能看出来这俩人不对付,而且似乎是小师姐处于劣势,这时候还不站出来给自己师姐撑腰,那还算是个男人吗? 若枫抬头挺胸,腰杆挺得前所未有的直。 雨瞳呆呆地看着,眼里闪烁着光,脸颊上飞起两抹红云。 “那要不要一起逛逛?”陈婷掩去眼里的精光,问,“万一你们付不起钱,我老公还能借你们一些呢!老公,你说是不是呀?” “是,毕竟是曾经的同学,能帮一把是一把!”孙礼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依旧上下打量着雨瞳。 “师姐,这人谁啊?”若枫低声问雨瞳,“看上去你们好像很不对付。” “以前学习贵族礼仪时的同班同学。”雨瞳轻轻地叹气,也低声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看不惯我。” “学习贵族礼仪?你学这个干什么?”若枫的重点抓的很奇怪,就像打蛇明明应该打七寸,可若枫却一棒子照着尾巴打过去了。 “呃,师父要求的,这样方便潜入皇室的舞会一类的场所。”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