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强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凌乱的中短发，眉毛像精修过的，犹如两把利刃，线条清晰的眼窝，五官深邃又不失柔和，只是此刻眼神中透露着暮气和沧桑，还有迷茫。 总而言之，这不能说是一个漂亮的，却是气质分外干净的少年。 对着明晃晃的大镜子，少年晃晃有些迷失的脑袋，打开水龙头，狠狠地扑了两把脸，水花溅得一脸一身都是。 砰砰砰~砰砰砰~ 洗手间大门被猛力拍打，隐约有个女子呼喊：“到你了，快出来——你掉马桶里去啦！” 少年隐约觉得女子声音很耳熟很亲切，一份记忆纷杳而至，他弯腰猛烈干呕起来，过于强烈的记忆冲突产生了强烈的呕吐和眩晕。 缓了两分钟，在外面女子快要踹门时候，门拉开了。 少年有些失焦的目光，迎上了一个一身白衬衣包臀裙套装，年纪二十出头，气质凌厉的靓丽女子。 楼居丽，跟他关系最亲近的二姐，七年后新婚不久担任前线军医，随部团灭阵亡。 看到少年在状况外，女子急得一头汗，扬起拳头就要打人：“还发呆！” “姐。” 听到这个含糊不清的姐字，女子泼辣的拳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不轻不重锤了少年肩膀一记：“跟我走，化妆师都在发火了。” 少年被抓住胳膊带着快走了几步，被动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不管有没有机会，你都要尽全力表现。”女子边走边回头，目光透着无声警告。 “我尽力。” “咦，你怎么突然这么乖？” “放心吧，我听姐的。” 在化妆间折腾了十多分钟后，捏着兰花指的化妆师扭着屁股跟着打扮一新的少年人走出来。 “这少年可塑性不错，就是老气了点，不够主动活泼。” 等候在外的楼居丽马上送上笑脸，偷偷附上一个红包，连声表示感谢。 “是是，我弟弟是有点腼腆。” “到我了吗？”几名在走廊排队的模特其中打头的高个举手问。 “没你们事儿了，都回去吧。”化妆师捏捏红包有些嫌弃地支进屁股包，赶苍蝇似的挥挥手，“下次赶早！” “再给次机会吧，求您了。” “别求我，你们都是陪太子读书，来早来迟都一样。” 前往摄影棚的姐弟俩隐约听见后方传来这样一段话。 “本期少年强主打少年剑侠风，一句话就是要让小姑娘腿软心跳，刚才那几个太软乎。” “那没辙啊，这些个模特体术都是弱鸡，样子货。” “是啊，经费就这么点，那些私立中学的血脉贵族少爷可请不动。” “要我说，灯光放冷一点，出片再修修就行了。” “我怎么觉着暖光加强，要烧灼烤化那种感觉才比较好。” “别吵吵！” 室内搭建的摄影棚有些简陋，一个穿军装绿马褂的马脸男子正在跟摄制组沟通。 姐弟俩走进去，顿时吸引了四五个人的目光，有灯光师，摄影师，造型师，还有疑似艺术总监的人物。 “哟，我还真怕你不来。”刚才还一脸冷肃的马脸男子挤出笑脸迎上两步，拍拍夏禅肩膀。 “冯总监您好，这样的机会可不是天天有，他哪敢！”怕夏禅应对不当，楼居丽马上抢着道。 “拿上这把剑，走几步看看。”冯总监也不多话，接过道具师递来的长剑，手臂微沉，掂了下分量，满意点点头，不是样子货。 “铁甲学院剑！”夏禅眼神微动，一眼认出了这把剑来历，长三尺三寸，宽三寸五，符文锻钢打造，记忆里这样的一把剑曾跟随过他好几年岁月。 “哟，有点眼光，确实是托人借来的，挺沉的。”马总监有些意外，这少年底细他早打听过了，底层打滚的高三学生，怎么看也不该跟那个大金主搭上关系的，看上去还有几分见识。 剑一入手，夏禅就像变了一个人，黑黝黝反射灰色亚光的长剑稳如泰山把持在手，他一脸专注，目光冰清，手指如抚摸情人一般掠过冰冷剑锋，随即轻弹一记，清亮的铮鸣在棚内回响，在场都感觉心神一振。 诸人交换一下眼色，都看懂了彼此的目光，有戏！ “换装开拍！”马总监一脸兴奋的挥手下令。 道具师马上行动起来。 连续拍了几个指定动作后，马总监叫停，捉着下巴盯着一身武道服的夏禅走来走去，方才少年持剑一刹那那种感觉忽然没有了，那是怎么回事？他忽然猛拍大腿，“不给你指定动作了，你自由发挥。” 夏禅有些为难的蹙眉，突然抬头说：“我耍套剑术吧。” “也行。”马总监点点头，抬抬手又补充道，“试试把我们当空气！” 夏禅点点头，脚下一转，手腕一翻，身随剑转，进步剑出斜撩展开起手式，他已经慢悠悠比划起了一套高中体术课程里的基本剑术。 身体数十年的本能在举止间透了出来，人剑浑然不可分割，剑锋游走，在灯光组下灼目锐闪，剑剑摄人心魄，似乎有一股藏锋已久的锋芒迫不及待要破壳而出。 这明明是一套几乎人人都会的基本剑术，可为什么在他手里那么不同，劈、斩、刺动静之间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儿。 不仅摄制组被吸引了心神，连站在边角观看的楼居丽都看呆了眼，她从不知道弟弟剑术竟有这么不俗，这还是她的那个弟弟吗？ 摄影棚只剩下些微的剑锋破空声和咔咔咔连续不断的快门声。 两个小时后，换了十多套厚重服装和道具，被大功率白炽灯捂了一身汗的少年逃似的从摄影棚出来了。 在他身后，一脸喜色的姐姐手里抓着一叠钱翻来覆去地数：“冯总监说了，这一千只是预付款，如果《少年强》杂志采用了，还有五千五百块尾款呢，小禅，小禅，等等……” 路过大楼前厅的时候，还有几个流连未去的年轻模特正在跟前台小姐搭话，见到楼居丽姐弟一前一后出来，又是之前高个模特阴阳怪气道：“听说没有，2月档的《少年强》封面模特居然早让一个大金主包养了。” “我去，我也要求包养。” “咱们找金主去。” “走，同去，同去。” 一伙模特你一言我一语消失在两姐弟两人眼皮底下。 “弟，别听那群嫉妒疯了的家伙胡扯。”楼居丽脸色铁青，若非胳膊被牢牢抓住，早就冲出去理论了。 少年感觉到楼居丽怒火消退少许，这才松手，若无其事道:“姐，他们说的没错，这种天降馅饼的好事，你就没一点怀疑吗。” “弟，你没烧吧。”楼居丽心中生出一股狐疑，以往这个眼里除了剑再无他物的弟弟被人掉包了么，竟会吐槽自己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夏禅额头。 “确实有人费尽心思送了我这样一份机会啊。”夏禅在心里说。 姐弟俩坐着公交车一路朝着外环而去，杂志社发生的事多少有些败兴，对楼居丽却没多大影响，她一路叽叽喳喳兴奋地说个不停，憧憬着往后出卖弟弟‘美色’赚钱的兴奋。 而夏禅目光漫无焦点地流连在沿途按说不能再熟的繁华风光里，异常挺拔繁盛的植被让屹立其中风格奇异的高楼大厦宛如在绿海中飘摇。 在往后数十年的血与火里，这片繁华将一次次被摧毁，这里发生了太多的故事。 车不久便到了一堵符文巨石彻成的高墙，二十多米高的环城高墙间隔千米便有一座高耸的铁壁塔楼屹立，上面布满了符文禁制，墙外便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而附近只有一座长达千米的符文钢拉索吊桥，一旦发生战事，桥梁便会从中断开折叠收起，中断两边的联系，这也意味着生死存亡的时刻到来。 “姐，下车，陪我下去吹吹风。” “吹、吹风？吹你个头哇，自个去，记得回去不要告诉妈合同金额，否则你的小金库就没啦。” “放心，我跟姐三七分。” “三七分？” 在楼居丽的发怔中，夏禅已经挎着一个长长的单肩包从靠站的车门挤了下去，留下摸不着头脑的姐姐。 踩在滑板上，不急不缓悠悠滑行在钢索吊桥步行道上，秋季微寒的信风吹拂，夏禅眺望下去，湛青发黑的深渊如巨兽之口，再回首，那片居住着超过数百万人口的中央城区便是凤凰灵地的中枢。 再转正前方，桥梁对面，就是更为广袤的外环，因战争创伤未复的禁灵不毛之地将山川森林河流自动分割成了一块块藕断丝连的大区。 凤凰灵地辖下的九个区块数千平方公里同样有数百万人，纵然他们不必挤在高耸局促的电梯楼里或者地下城里，可外环仅有零散分布的前进基地作为第一道防护，脆弱无比。 原本没有外环，百年前开启的暮色战争结束后几十年，遗族入侵战事频率和规模明显减少，种族灭绝的恐惧加上多生的福利鼓励，人口产生了爆炸增长，于是有了外环。 然而每一次战争来临，无数悲歌和骨肉分离总是先从外环的卫星城镇开始。 一桥之隔，有时候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只是，纵然谁都想挤进中央城区，严苛的社会积分限制、高昂的房价和税制令无数下层平民只有把渺茫的希望放在孩子身上。 遵循联盟法令，凤凰市的特殊法案有一条，举凡家中有子女血脉根觉醒，走上修行侧，社会积分足够就可以申请迁入有迷锁保护的中央城区。 夏禅的家也在桥对面，第九区，一个紧靠中央城区，但依然是外环的边外之地。 每个孩子很小的时候就会在家庭和学校接受训练，听到警钟长鸣就要马上躲到地下室或者地下庇护所。 这一代年轻人并没有体会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夏禅却知道，短暂的安宁很快就要结束了。 第二章 再一次初遇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说起来，除了距离中央城区商业中心、医院、学校等优质机构和资源远了一些，外环住起来比普通内环居住地要舒适的多，灵地气候的原因，万物生发极快，果蔬自给自足，只要不懒都饿不了肚子。 缺点便是公立学校都是半日制，治安不必说，抢劫骚乱是家常便饭，内环嘲讽外环的人通常叫生活在树上的猴子可见一斑。 “小禅，打工回来啦。”滑行路过邻居老何家，院子里冒出半个肉山，这个胖女人束发爆炸头跟蘑菇一样。 透过花树丛，那是一个几乎要把睡裙撑破的倒葫芦身材，夏禅下脚定了定滑板，想了想才记起这是邻居老何家的胖姨，让他记忆深刻的是这家有个跟他同龄的孩子何光武：“嗯，刚收工。” “你这孩子就是懂事，不像我家光武天天去武馆厮混，那混球一点都不知道体贴。” “我哪儿能跟光武哥比，高中一毕业怕就只能去当大头兵。”夏禅随口应付着脚下一蹬，继续往前滑行，何妈逢人总是三句不离她小儿子，她儿子这学期已经从外环半日制公立中学十七中转到了内环一所私立中学走读，据说血脉根完全觉醒了，明年有望考上一所一类修行侧学院，是这一带有名的‘别人家的孩子’。 “你这孩子踏实，阿姨看好你，呵呵。” 年轻的身影随风而去，夏禅没有去留意何妈那脸上笑容中无法掩藏的骄傲和显摆，随意笑笑，脚下一个轻侧踩，滑板随着腾空的双脚一个翻转，落地恰好避过一个坑。 过了前面拐角，楼家就在眼前。 夏禅突然一个大侧滑刹住了滑板，一辆透着低调奢豪气息的加长飞车停在了他家侧面不远的路口，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一幕瞬间将他的记忆拉到了某个时间线的过去，他忍不住掏出手机，寸余的小屏上带着毛边显示黑体日期：305年01月15日。 竟然真是这天。 就是那个他被强拉去拍摄杂志封面的午后，接连引发他人生转折路口的开端。 该死，回来后一直浑浑噩噩，差点误了大事。 他是不是该按某个时间线重复那段属于少年人的逆反心理表演呢。 在那个时间线，他已经活了四十多年。 夏禅情绪激烈对抗的转念间，车窗突然无声降了半个下来，里面露出半张巴掌大的小脸，有棱有角的唇是银粉色的，目光带着一丝伶俐，面容隐在阴暗的车内光线中，隐约透着几分精致。 “喂，你叫夏禅？” 声音酥酥麻麻，甚是好听。 夏禅目光直视单向透明的窗口，试图看清那张完整的、久违的脸孔，浑身都不克自制的轻微战栗，久久无法开口回话。 车内这时响起了另一个毫不掩饰的中年成熟男子声音：“小姐，我确认了情报结果，您怕要失望了，望气观之，此子根骨浅薄，血脉根觉醒概率几近是零，终生成就怕止于炼气期。” “你很笃定？” “小姐，这方面我是专业的。” “给你推荐本书，《仆人的自我修养》。” “小姐，我不懂。” “哦，我考虑解雇你。” “小姐，我哪里做错了。” “你嗓门太大，我不高兴！” “……” “算了，今天还不是时候，顺便……再会，夏禅同学。” 不等夏禅有所反应，车窗重新闭合，跟着飞车无声漂浮起来半尺，灵巧的掉头钻进林荫大道转眼不见。 同时旁边一颗橡树横丫上传来一声咕咕的呱叫，一道银白色影子离弦之箭一样腾空而起，也追着去了。 在凤凰市，有资格让符文动力飞车挂牌上路的人据说不超过三千，这少女只能属于金字塔尖的那部分血脉贵族和少数战争英雄的后裔。 不管怎么说，这个时间线的首次碰面就这样仓促结束了，夏禅甚至还未来得及在脑子里编排一下演技。 下一次碰面前，他必须彻底扭转自己的命运。 那个时间线的自己就是一头钻进自己世界的傻瓜。 夏禅自嘲了一句，脚下一踩提起滑板，转身朝楼爸亲手焊制的铁艺大门走去，几颗参天榉木将楼家的三层破旧小楼笼罩在下，不少拇指粗的藤蔓从树身垂下，上面爬满了孢子生物。 风声骤起，一个穿着家居服的长腿女子就挥舞着柴刀，纵身而起，在树杈和屋顶来回跳跃，刀光闪动，条条藤蔓和野蛮生长的横枝不断被砍掉，庭院洒落枝条雨。 “今天不知道见了什么鬼，放学回来，树上的东西就开始疯长。”一个双马尾少女挥舞着一根大扫帚跟进清扫枝条雨。 “兴许是老爷子种下的三颗老树要活化了。”楼下庭前围栏躺椅上看报的楼爸抬抬眼镜慢条斯理说道。 “活化警报器是不是坏了，都没反应。”拴着围裙的楼妈扬着锅铲从厨房探头插了一句。 夏禅看着这一幕幕，心中失笑，这自然是‘她’的一个恶作剧了。 “呀，我们的封面模特回来了。”眼尖的楼木兰发现了站在门前不动的少年。 “不对，是我们的明日之星回来了。”楼居丽大长腿一个半蹲落回庭院，手上有些生锈的柴刀随手一抛，就准准钉在了库房立柱上。 呼吸中夹杂着炊烟和泥土芬芳气息，这是家的味道。 上个时间线，他最后一次停留凤凰灵地还是十年前，彼时，家和人都没有了，只剩下定居北地的小妹。 他眼里闪烁着一层潮意，此时凤凰市还是那样美好，哪怕他只能读半日制学校，剩下半天要自己去打工挣学费。 遗族还没有卷土重来，十多年的平静生活还没有打破，家里每个人都还在。 晚饭上桌的时候，楼家七口破天荒集齐了。 楼家的死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在长桌末端最先吃完的夏禅，默默地擦了擦嘴，放下餐巾，安静地坐正下来，带着安然游离的目光，游走在眼前这些最熟悉的亲人脸面上。 正埋头跟一根大炸排作斗争，连吃饭也透着一股认真劲儿的可爱小妹。 细嚼慢咽，端庄严肃，两条卧茧眉纠结在一起，眉宇透着浓重心事的楼爸。 有着厚厚书卷气的大哥楼居安刚外出接了个电话重新坐下，正跟对面的二姐楼居丽无声交换眼色，似在询问。 食不知味，不时目光扫过来瞄他一眼的楼妈。 左近有一口没一口畷饮漱口清汤的楼家奶奶，旁边放着根足有米长充满岁月气息的青铜烟枪。 一张张跟记忆里重叠的脸孔，久违了，就算是刚过完一百二十大寿的楼家奶奶，谁也想不到她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寿终正寝，要知道她只是个炼气不能的普通人。 大哥楼居安在铁甲学院担任教授助理，平日事务繁忙难得回家，楼爸经常上夜班巡守，就读神奇动物与生命医学院读大三的二姐是学校社团大忙人，十天半月也难见一次人影。 没错，今天是夏禅满十八岁的成年礼。 但并不是楼爸把全家人召回来的原因。 这是楼家，他却一个人背负了个外姓，上个时间线他很小的时候，就提出了这个问题。 那时候，那时候楼妈总是笑呵呵打趣他，他是天桥下捡来的孤儿。 再多问，就变成垃圾桶和车站捡来的了。 壮着胆子问楼爸，楼爸只是漫不经心告诉他，只是为纪念他某个牺牲的战友姓氏，不要瞎想。 后来再大了一些，他私下偷偷问最疼爱他的奶奶。 奶奶只是爱怜地摸摸他的头，什么也不说。 再后来，多嘴的邻居总会走漏一些风声，虽然拿去质问母亲，母亲一口否定那是风言风语。 日渐晓事的夏禅，便沉默了下来，不再纠缠往事。 但怀疑却深深扎根到了他心底，一直到他十八周岁成年那天真相揭晓之前。 也就是今天。 看到楼爸搁下筷子，正要说话，却见夏禅起身：“爸，我想跟你单独出去走走。” 一脸错愕的楼爸，在全家人面面相觑的古怪气氛下，好半晌，点点头，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当先出了厅门，夏禅不紧不慢紧随其后。 父子俩走在一片林荫小道上，夏禅打破沉寂开口道：“爸，这副合金义肢快十五年了吧。” “大修了好几次，大概还能凑合用两年。”楼爸抬起常年带着劳保手套的左手，活动了一下，传来细微干涩的机械摩擦声音。 “爸，你并没有一个姓夏的战友吧。” 楼爸身形一颤，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你知道多少？” “我想，可能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可能也知道一些。”夏禅也不敢去看父亲的面孔，那个时间线过去那么多年，他发现自己触碰某些东西，依然是那么脆弱。 两人间气氛沉重的呼吸可闻。 “谁，是谁告诉你的。”楼爸强自克制着身体的颤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转过身来，浑厚的声音里竟有一丝虚弱。 “我不知道她是谁，我只是从那人手里得到了一份关于十八年前橡树镇不死族袭击惨案的解密档案。” “混蛋啊——”楼爸突然崩溃了，转身一拳打出，然后夏禅眼睁睁看着偌大一棵碗口粗红松轰然倒塌。 “过了这么多年，他们还不肯放过你。” 看着面目狰狞愤怒欲狂的楼爸，夏禅心里一颤，知道楼爸误会了什么，冲前一把抱住疯牛一样找不到发泄地的父亲，“爸，爸，你想多了。” “想多了？”楼爸剧烈喘息了几口气，推开儿子，一屁股坐地，目光茫然，“是了，你已经一无所有，他们还找你做什么。” 第三章 你是个男人了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大概是有人想补偿我吧。”夏禅也跟着一屁股坐下。 “补偿？”楼爸在胸口摸了摸，从浆洗得发白的夹克内袋里掏出一个银质扁酒瓶，拧开连灌了几大口烧酒。 突然他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举动，把酒壶递到了夏禅面前。 夏禅只呆了一个刹那，就接下了酒壶，仰头对准壶嘴倒了一大口产自雪山镇的雪里烧，用袖子擦擦嘴，又把酒壶还给了楼爸。 楼爸咧嘴笑了：“楼家原来只有一个男人，现在算上你有两个了。” “大哥就不算么。”夏禅笑说，另一个时间线也消沉颓废过很长一段时间，对酒并不陌生。 “老大性子一点不像老子，没点血性。” “大哥啊，未见的。”夏禅摇摇头，那个时间线里，在二姐遭遇不幸，跟着楼爸在凤凰市一场守城战里玉碎后，大哥走出象牙塔扛起了整个楼家。 楼爸重复说：“那小子就是没种，三岁看到老。” “爸，你醉了。” 父子俩就在路边杂草地你一口我一口，扁壶很快就空空如也。 两人呆坐了好久，夜幕已深，昏黄的破旧路灯只能映照出两条孤影。 “找你的人叫什么？”楼爸打着酒嗝，看着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液的酒壶，突然转头突袭。 夏禅石头一样，仿佛没听见。 “对了，你先前说什么来着，补偿？” “放他娘的屁！”楼爸猛然一口酒气喷出，摇摇晃晃挣扎着要爬起：“你一身先天血脉根被拔掉了，用什么补偿，那是万人之上的不世之基。” 刚爬起又拐倒，“他娘也，哎哟哟，崴倒了。” 夏禅一把将楼爸扛起。 “放开，这点酒哪能放倒老子。” “狗日子的老天，不公平！” “是爹没用，没能保住你的不世天资。” “去、去哪儿啊，这是。” “不回家，咱们去、去喝酒！” 这段回家的路并不长，一路楼爸一声声酒后痛骂自责，却暖了夏禅冰冷枯寂的心灵，这让他坚定了改变楼家命运的决心。 那个时间线里，他高中毕业选择服兵役逃离楼家多年，虽然在开拓兵团屡立军功，可浅薄的修为和根基被上官断言前途无路，于是心高气傲的他服役期满去做起了佣兵、冒险者到处流浪，几经生死，人已到三十出头，只有一身多年打磨的精绝剑术，拖着一身伤病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凤凰市。 彼时楼家只剩下了三口人，老太太，依然单身的老大，苍老许多的楼妈，小妹楼木兰去了北地真理高塔进修已多年未归。 战火稍加平息，夏禅连换了几家武道馆，都各种不如意，最后流落到一家剑道馆教小孩子剑术养家糊口。 那时他早被岁月磨掉血气的他，早就原谅了当年楼妈的无心之失，只是碍于脸面不敢跟楼家人见面，只能偷偷资助因连绵战火多次重建的楼家。 很多年前就被判定废柴资质的他，因为某个总在他人生旅程中若隐若现的女人，他突生妄想，要为没有血脉根觉醒资质的普通人寻找一条求道的路。 那些年里，他一边在剑道馆做教练，一边在她的帮助下搜罗各种资源，艰难的寻求突破己身的局限。 天可见怜，算上过去二十多年岁月，他总算四十岁那年突破炼气期到了罡气境。 就在突破的那天，她又来见他了，告诉了他年幼遭遇不幸被剥夺先天血脉根的真相。 两人若有若无的情愫瞬间被血淋淋撕裂，夏禅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早年被断言终身困守炼气期并非白话，是她用各种顶级资源和秘术帮他完成了突破。 他无法分清，这是弥补愧疚，还是这个女人对他的情分。 多年的无形牵绊，让他已经无法再生出仇恨，但也无法面对她。 骄傲和自卑有时候就是一线之隔，他于是卖掉了全部家当留给楼家，再一次‘逃走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逃’。 他要在重新开局的‘这一局’跟她结清。 重回十八岁那天，他已经出手，她会如何应子呢？ 他无比期待。 不管跟她会走向什么结局，这一次他都会直面人生。 清晨，生物钟在凌晨四点准时叫醒了哪怕有些宿醉的他。 从狭小的阁楼起床，穿好罩衫，拿起大哥昨晚送出的生日礼物——一柄符文合金长剑把玩一番又放下，还是取下了墙上挂的铁木练习剑。 穿窗跳出去前，他低头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1月16号。 这是他从上个时间线回到少年时代的第二天。 踩在无数个日子踩踏坚实的土地上，夏禅迎着远端的路灯举起了铁木剑，这种密度重量不下于铁石的木剑产自大荒一种致密奇木，也是最常见的学生用剑，虽不够锋利，却足够坚韧。 虎口指节感受着缠满尼龙绳的剑柄每一个凹凸细节，包括无数汗水浇筑的包浆都是那么陌生而熟悉，一切都久违了。 剑锋轻盈划开空气，一剑一剑在夜空林下空地辗转驰骋，依然能感觉到空气的呼吸，剑锋与空气摩擦带来的每一个颤鸣，这依然是他心灵意志放飞的领域。 与上一个十八岁不同了，这个十八岁多了数十年的领悟与血汗经验凝结的精华。 剑出更稳，更轻灵，更随心所欲，更有上个十八岁不曾有的剑心通明。 纵然因修炼不得法，此时十八岁身体打磨还有无数瑕疵，纵然体内那一丝丝微不足道的虎啸真气带来的帮助有限，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是的，没错，这具身体在满周岁时候被人用秘法褫夺了先天血脉根，也就是一个人炼气的根本资质。 于是他从周岁那场厄难开始，人生就拐了个弯道，天之骄子打落尘埃。 在十七中这个平民公立中学里，跟同龄人相比，他也是属于炼气最差垫底那一拨，纵然他比旁人多付出了数倍的精力也是枉然。 学校班级，老师、同学，包括楼家人在内，没有人认为他有机会踏上修行侧，世俗侧的综合大学就是他最好的出路。 那股恨意，早在上一世就消磨得差不多了，那是无法报仇也无力报仇，甚至也不愿意报仇的悲哀。 上一世没有解决的问题，留待了重归十八岁的他。 随着思绪飞扬，他剑锋似乎掠尽了愤恨，撕开了夜幕，不知不觉天际就显出了曙光。 收剑后，夏禅才感觉到内衫都湿透了，不是晨雾露水，是体力透支的汗水，手脚酸软到几乎握不住剑柄。 他茫然失笑，想不到这具十八岁年轻身体的体力还不如上个时间线尽头的自己。 不过好在身体疲累，心神却异常活泼松弛，浑身充满一种透支后的奇异通透感。 一大早，楼家厨房早早点亮了灯火，楼妈在准备早餐了。 刚落入院内，就准备沿屋檐借力上楼的夏禅却突然听到锅铲摔打的声音，然后一段争吵落入了他耳鼓。 “住嘴！告诉你木芳芳，就算他不姓楼，也是我儿子。” “叫我住嘴，楼穆易你长能耐了啊，你倒是拿出供你儿子上大学的钱啊！” “钱总有办法，让他高中毕业就去服役当炮灰，你于心何忍！” “可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我有前方消息，马上就有战事了！” “老二不是说他要上杂志封面，没准儿就是条路。” “艺人，哼。” “那你告诉老娘怎么办，木兰资质那么好，年级里样样第一，不转到私立中学就废了，那可需要大一笔钱！” “公立怎么就不行了，每年也有不少孩子出头。” “我不管，我就问你，你要姓夏的，还是要木兰！” “小声点，孩子们听见了。” 夏禅没想到就算昨天他打断了原有进程，楼爸楼妈那场争吵依然宿命般只是晚到了几个小时。 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楼妈并没有偏薄那个孩子，对他也算一视同仁，木兰在家里天资最好，甚至有血脉根觉醒的征兆，换了谁做家长也会多偏心一点。 那个时间线里，他一日间连受刺激，却引爆了他心中那根刺，为他最终负气离开楼家埋下了引子。 他默然转身从后院悄悄回了阁楼。 一股不平之气仍然涌上夏禅胸膛冲击他的心潮，他终究是个还有血有肉的人。 等整栋楼有了动静，他才踩点重新下楼，正好今天轮到他清理菜园和花圃夜间野蛮生长的杂草，忙完冲澡洗漱，轮到他上桌吃饭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了楼妈。 “妈，鸡蛋怎么多了一个。” “木兰今天没胃口。” “哦。” 不知道是不是心虚，楼妈有些躲避夏禅的目光，出门前又莫名其妙塞给了他一张百元票子让他中午加点餐，说是他最近还在长高。 “妈。”已经出门的夏禅又回转两步。 “哎。”楼妈借收拾餐桌，没有回头。 “我会赚钱让妹妹明年去读私立中学。” 楼妈像中了定身术，等她缓过来转身望去却只发现了院外养子踩着滑板飞扬远去的身影。 忽然间，楼妈像小孩一样蹲下抱膝嚎啕大哭起来。 在去几里外学校的路上，脚下风驰电摩，夏禅觉得自己纵然上个时间线活了几十岁，此间仍然像个小孩，爱恨之间有时候真只是一个念头。 与往常一样，夏禅的校园生活非常简单枯燥，尽管他有一身能吸引不少小女生的皮囊，但他从没有这个自觉，默默的上课，下课，图书馆借书还书，几乎不与任何人来往，久而久之，他就成了班级的边缘人物。 第四节基础符文下课铃声响起后，班主任老周却突然杀了进来，让满堂学生哀叹又要拖堂了。 “下周学期首席生挑战赛就要开始了，要报名的找班长登记，完了，放学！”老周扫了众人一眼，施施然又出去了。 第四章 小仙女奇物市场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班上五十多个学生吵吵闹闹很快散去了大半，首席生离他们太远，现实离他们很近。 十七中高三有七个班，一般有修行侧资质的学生不是中途转学去了私立，就是高二重组分配到了特一班，夏禅所在的高三三班，堪堪有炼气资质的只有那么小猫三两只，这类通常是缺背景关系的安慰分配，避免各班差距过大太难看。 “班长，算我一个，去凑凑热闹。”班里的混血大长腿姚金丝挎着小背包路过第三排一个戴着平光眼镜的漂亮女生课桌旁丢了一句话，转头一个纸团风声呼啸命中了角落里另一个正睡眼惺忪的微胖界帅哥，“马杨，你吹过的牛还在天上飞呢。” “报呗，看我放倒一班的丁胜给你们捧个首席生回来。”睡了一堂课的马杨冲脸上倒了点矿泉水，使劲搓了几下，又作了一下发型，顿时满血复活。 “就凭你，但愿你到时候敢登台挑战。”姚金丝毫不客气讽刺道。 “走着瞧。”马杨甩甩自然卷中长发，竖了个中指。 “你要能拿首席生，姐跟你开房，输了，你当着全校裸奔操场一圈，敢赌么。”姚金丝话音未落，教室内还有十多个没走的顿时拍桌子闹翻了天。 “嗨，我这暴脾气。”马杨说着自己也笑了起来，左右拱拱手表示甘拜下风。 众人纷纷报以白眼，嗤之以鼻。 照例等班级人去了大半才开始收拾课桌的夏禅，起身正好被拐过来的马杨挡住了去路。 “听说小仙女奇物店周末清仓，哥两个去逛逛怎样。” 马杨是班里唯一跟夏禅说得上话的人，甚至可以说关系不错，原因很简单，两人都喜欢在地下跳蚤市场‘淘宝’。 “好，两点半书香斋见。”夏禅跨上单肩包。 “呃，这么痛快?”正准备大费口舌的马杨给噎住了。 “田甄真，登记一个，谢谢。”夏禅在班长的课桌侧顿了一下。 性格温柔的田甄真吓了一跳，抬头认真审视了一下已经擦身而过的夏禅：“夏禅，你当真要报呀？” 夏禅回转身来，注目这朵校园小有名气的校内频道主播校花：“有问题？” “没、没有。”田甄真被那明澈的目光一扫，竟结巴起来，手里的马克笔都吓掉了。 正在跟个男生聊天的姚金丝不能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我听到了什么。”她转头问附近更多的人，“是我幻听了吗。” “没有，我保证。”回答的是马杨，他也跟着尾随夏禅而去 “他不是废柴体质么。”看着已经走出班级的两人，姚金丝跟一伙人面面相觑。 班级里同学对夏禅的认知仅限于剑术选修课小有名气，经常被教练叫去做示范生，仅此而已。 ※※※ 半日制中学早间都是世俗侧高考学科为主，有心修行侧的学生下午则统一到学校搏击馆上大课，这里的教习多是退伍军人或者外聘教练。 搏击课是选修课，并且是有偿的，切磋若受伤还要自负学校医务室的全部费用。 俗话说穷文富武不是没道理，也因此无意修行侧的穷学生，都对搏击课兴趣缺缺。 但全天候开放的观想室，却是不论哪种学生都充满兴趣。 在十七中这种走修行侧学生比例很少的学校也不例外，资质好坏不提，这是个人人炼气的时代，强身不说，延寿和延缓衰老就是不能抗拒的诱惑。 更何况历史记录中，确实出现过因为观想一日顿悟从此炼气突飞猛进，打破平庸体质局限的奇迹。 中午在食堂随便凑合吃点后，夏禅匆匆去了综合楼观想室提交申请。 在看到自动咨询台的排位序列都排到一个星期后，夏禅不得不放弃了原本打算。 他没有那么多可以等待和浪费的时间了。 十七中位于九区闹市，隔了两条街有一个地下交易市场，俗称黑市。 夏禅在这条街区进了一家挂牌小仙女的奇物小店后，交上一百块人头税，就轻车熟路从后面车库斜坡通道进入了新天地。 这里据说原是一个废弃的地下矿洞改造，深大约里许，有当铺，有赌场，也有贩卖低级符文装备的兵器铺，售卖药散的丹药房，更多的是各种神秘杂货奇物小店，当然这里假货横行，眼力不好，就只有当冤大头了。 这个黑市真正闻名的是这里经常有神秘人倒卖一些域外出土来的遗族物件，令不少企图撞大运的赌徒趋之如骛。 夏禅兜里没钱，平常来了只会关注有限几个地方，沿着阶梯石道的地摊默默搜罗了一圈没有发现此行目标，便径直去了一家常去的书香斋。 小店门店很小，不足两米，纵深却不小，足有十多米，在门口躺椅上抱着一只秃毛老猫打盹儿的老板只眯了夏禅一眼，就没理他了。 这里的书只卖不租，只要不带走看多久都不管，夏禅来回看了走了一趟没发现什么有兴趣的，就取过一本西游记翻看。 时不时，他会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没错，他今天来这里是另有目的。 上个时间线他就在这里得到了令他重回十八岁的那件神物，虽然发现这个秘密已经在三十年后。 旧时代的西游记虽然读起来有些生涩，还是勉强能啃，夏禅正看得入神，书就一把给夺走了。 “看嘛呢这么专心。”马杨随便翻了几页，在一段停下了下来，比手画脚念白：“妖精，吃老孙一棒！” 夏禅一把又把书夺了回去，小心塞回书架，“你迟到了。” “这书对白很有劲儿，有没有上次的西厢记好看？”马杨还有些不甘。 “小伙子，第4层书架左数12有本金瓶梅不错。”门口打瞌睡的小老头儿忽然笑眯眯插口。 正追着夏禅往外走的马杨嘿嘿回头会心一笑。 夏禅肩撞一记催促：“你不是要带我去个地方开眼？” “差点忘了！”马杨猛拍脑袋，掉头领路就走。 夏禅压下心底的激动，暗道终是等到了，快步跟了上去。 那是一个不留意就很难注意到的机关暗巷，马杨一边走一边分说，“刚有新货到了，我认得出货那人，上次有人从他那里买了一件符文真骨，据说是大荒遗迹里挖出来的。” “有好东西还轮得到你。”绕过一个活壁，夏禅跟着钻进破旧的狭长洞厅，昏黄的壁灯下，前方已经围了一圈人，附近还有几个零星的摊点，不过都没什么人。 “里面肯定真真假假都有，凭运气捡漏呗。”马杨满不在乎。 靠着马杨强壮的身体挤了条缝，两人都站到了内层，一个两米见方的破烂羊皮地摊上摆了零星几个形制古怪的粗糙瓶瓶罐罐，还有一件有些铜绿锈蚀的青铜器环，上面还有一些奇怪类似符文的东西，看上去充满异族神秘感。 卖家穿了一件破旧斗篷蹲坐着，头脸都看不清，也不跟人说话，马杨伸手就想取那个青铜器悄悄却被旁边一个山羊胡老汉捉住了手，“小子，这里的规矩不买不上手。” 马杨脸憋得通红，显然老汉用了手法钳制了他。 “大爷，他不懂事，饶他一回怎样。”夏禅赶紧解围。 山羊胡老汉冷哼一声，一甩手，马杨就连同夏禅两人被撞出了人群。 “妈的，这个老东西。”马杨拉开袖子，胳膊上起了一个深深的五指瘢痕，他回头望一眼，牙齿磨得咯咯作响，脸色变了又变，终是跟着夏禅灰溜溜离开了人群。 没走两步，一个扛着蛇皮口袋，一身油污酸臭、流浪者打扮的荒人伸手拦住了马杨去路，这人放下油腻腻的口袋，掀开给两人看了一眼。 没等两人看清楚，这人又把口袋收好抗到了肩上，然后比出了一根手指。 “都没看清，一百啊，你放下，要合意我就买。” 似乎对马杨出价不满，荒人掉头就走，马杨刚才那一眼看到了明晃晃的玉器，有些不甘地扣住荒人蛇皮袋。 两声意味不同的惊呼先后响起。 夏禅小心翼翼将闪电接住的蛇皮袋，放在了地上：“差点就摔了，小子，里面是玉器啊，碎了你得赔多少。” 马杨看到了夏禅递来的一个眼色，似乎察觉到了不妥，连忙点头，“不好意思，大哥，毛躁了点。” 荒人一脸懵逼的表情，套路不是这样的呀，接下来怎么搞，他转了一下头，附近几个伙计都在东张西望，没收到事前信号，自然没过来。 夏禅却在这时候展开了蛇皮袋，蹲下掏出了一件还有湿润土壤气息的长条玉器，掂量了一下，“这东西怎么跟我爷爷的文房四宝玉镇有点像？” “这玩意儿是仿品吧？”马杨也一脸嬉笑插嘴，他也琢磨出味道来了。 荒人摆手，一脸不耐烦，要收走蛇皮袋。 夏禅又翻出了一件尺长曲形古怪龙头玉器，“哟，这东西挺精致，不过我认得。” “这什么啊，模样挺怪异。”马杨也接过翻看。 夏禅在蛇皮口袋里又翻了一下，只剩下一件破碎的东西，他强压下了狂跳的心肝，这才若无其事抬头说道，“这是旧时代的如意，别看这么精美，别名叫不求人。” “不求人又是什么东西，我没文化，别蒙我。”马杨马上配合道。 “痒痒挠啊，不过这东西早不流行了，没什么人知道。”夏禅接口。 荒人一脸愤怒，挥手要赶人抢回玉器，口里嗤嗤做声，就是说不出话来。 “所以这东西不是什么遗族物件了。” “嘿。” “换句话说，就是不值钱的垃圾？”马杨张大了嘴。 “可以这么说，何况只是个工艺品，不过挺好看的，放书房可以蒙人。”夏禅手里拿着这个玉如意躲开了荒人的抢夺。 “这种杂玉在房山镇遍地都是，材料不值钱。”夏禅站起身，把玉如意掂起来，他目光直视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荒人，“我就觉得挺好看，给你三百，不能更多。” 第五章 心想事成玉如意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荒人脸垮了下来，知道碰上内行，也不挣扎，竖起五个手指，表示还价。 夏禅转向马杨，“借我两百。” 马杨二话不说抽出两张票子，夏禅加了三张交给荒人，把玉如意放进单肩包，在荒人一脸晦气的目光中，挥挥手拽着一脸‘官司’的马杨出了暗巷。 “我说，你是不是捡到宝了。”到了少人处，马杨迫不及待追问。 “我只是帮你，省得你被放血，刚才你要失手摔了，搞不好你小子要被扣下来让家里来赎人，没几万块你脱不了身。”夏禅口里这样说，他倒没有蒙马杨，上个时间线没有他接住蛇皮袋，碎了两件玉器，最后马杨被荒人一伙同伙扣住，打电话叫家里来人花了十万才脱身。 从那时候起，夏禅才意外知晓了马杨那低调不为人知的富二代身份，只是他怎么会流落到这么一个破学校读书，就是后事了。 “我看了，那袋子里原来就有件碎掉的玉杯，妈的，只要袋子掉了，就是我的锅。” 马杨回过味来也是一脸后怕，他没少听说黑市各种套路，但这种强行碰瓷他确实头一次见识。 “东西未必是假，也可能是旧时代的东西，只是那些古董如今都不值钱了，没人在乎真假。” “总之，你今天救了我马杨一把，以后风里来雨里去就一句话。”马杨胸口拍拍的砰砰作响。 “说的跟混黑道一样，多大的事。”话是这么说，夏禅眼底的喜意却难掩。 出了小仙女地下市场，两人分道扬镳。 夏禅迫不及待上了公车，往家奔去。 在旧时代玉如意早期确实痒痒挠，到了后来就成了摆件和装饰品，夏禅也就是压价才这么讲，上个时间线里，因为夏禅帮忙联系救人，被强迫吃下整个蛇皮袋玉器的马家后来便将这件如意赠送给了他。 这东西在他的私人物品收藏了数十年才重见天日。 楼家阁楼里，夏禅郑重其事地从单肩包里取出了玉如意，这是件浑然一体的青玉，把柄是微微弯曲的龙身，把柄似龙头，看起来就像一头真龙，古朴别致。 确实漂亮！ 这个念头闪过后，夏禅毫不犹豫猛砸下去。 在玉如意四分五裂之际，一个声音也同时出现在了他脑际。 “完成一次六维度时空闭环，重新激活如意。” 随着这个声音，夏禅视觉前出现了一个虚无的半透明面板： 宿主：夏禅 心想事成余额：2点 可用选项（多时空线积累）： 初级天人合一悟道（1小时5点）； 完善1级飞仙步（大地脉动之力，20点） 1级真实之眼（开启四维视角片段，99点） 退出如意后，夏禅还未来得及从狂喜的心境中恢复平静，赫然发现外面天色黑如锅底，低矮的厚厚云层中，紫绿蓝白雷龙出没，天地一明一灭。 风声把天窗支架吹得瑟瑟发抖，豆大的雨点转眼就泼洒下来。 一个疑问在夏禅脑中一闪而过，冬季也有雷雨？ 在天地动摇的耳蜗轰鸣中，他弹身放下天窗，哐一声把风雨关在外面，神思却在飞驰。 ‘如意’到底是什么，他不清楚，上个时间线清理旧日杂物无意中摔碎玉如意发现了此间秘密，重返十八岁的诱惑，让他无法抗拒，毅然抱着一丝可能性踏入时间长河。 结果他真的回来了。 这一次重启如意，里面没有了时空选项，却多了对他更有意义的选项。 飞仙步是他上个时间线打磨了无数岁月的步法，只因真意领悟不足始终处在较低层次，这一世如意却直接提供了完善版。 天人合一是传说中的高妙悟道境界，若能踏足一个小时，哪怕他根骨再差，只怕都有奇迹出现。 前路真正出现了曙光。 若不能打破修炼壁障，重回十八岁的他也许连楼家的命运也无法改变。 突然一声尖叫雷鸣间隙穿破了楼家，夏禅一阵风朝楼下扑去。 楼家院子里一幕让夏禅惊呆了，一颗人头大的妖绿色球形闪电在不规则缓慢移动，披着雨披的楼妈跌倒在屋檐外给吓瘫到动弹不得，一只似乎刚从她手里脱手的老母鸡正扑腾着翅膀在风雨里没头苍蝇似地乱蹿。 他冲进风雨，一把将楼妈拖回屋檐下。 “鸡，鸡——”听到楼妈大叫，夏禅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还想着那只老母鸡。 下一刻发生的事情把两人都惊呆了，那头母鸡似乎发疯似地扑腾了一米高撞向了球形闪电，然后母鸡不见了，只留下几片羽毛在风雨中。 夏禅一看不妙拖起楼妈就朝屋里跑。 “追来了，追来了——”刚进屋楼妈再次尖叫。 正要关门，夏禅回头一看魂飞魄散，那个球形闪电竟跟有意识一样不规则运动了过来，速度极快。 他一把抓起门口的摇椅就朝追来的球形闪电扔了过去。 那闪电竟神乎其神地避绕开了椅子，然后，夏禅不敢动弹了，这东西竟然悬浮到了他头顶，他已经闻到了浓烈的臭熟味儿，头发丝根根竖立。 在楼妈眼里，那球形闪电忽然就没入了夏禅头顶，然后他周身上下都跳动起了绿色电蛇，跟僵尸一样胳膊腿一跳一跳，几秒后直瞪瞪就倒在了门槛上。 楼妈两眼翻白也跟着昏倒在地板上。 说来也奇怪，球形闪电炸没了后，风雨雷霆说收就收。 不到一分钟，天地就恢复了晴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天空还悬挂起了一道虹彩。 咯咯~~咯咯~~ 那只本该被蒸发的母鸡活蹦乱跳地在院子里飞奔、猛啄雨后钻出湿土的蚯蚓，欢快无比。 夏禅也在这时候清醒过来，眼前却是‘如意’界面，有可转化时空能量是否吸收？ 是。 他选择了肯定。 跟着他惊喜的发现‘心想事成’余额变成了22点。 昏迷前，他感觉到球形闪电落了下来，而他现在安然无恙，而且身体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想来如意这件神物吸收的能量就来自球形闪电。 原来还发愁怎么增长‘心想事成’余额，惊喜竟从天而降。 炼气之门看来就要打开了。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过离奇，退出如意后，夏禅这才发现了楼妈躺在地板上失去了知觉。 楼妈只是受了惊吓，很快就苏醒过来，看到活生生的夏禅，一把抱住他久久不肯放开。 ※※※ 生活照常继续，第二天一大早夏禅就接到了马杨的电话，要请他吃饭云云，不过他婉拒了。 他甚至连周末快餐店打工的活儿都辞掉了，《少年强》杂志如果没有意外，下期封面模特就是他的，有了这小笔钱，短期都不必再穷忙打零工。 “昨天午后九区突然出现异常雷暴，并且只维持了短短三分钟，事后还出现了彩虹，截止记者发稿前，九区附近区域植株活性指数采样报告大大高于平常均数，居民家庭活化警报器频频出现警报，专家警告说近期九区城郊绿化带将变得异常危险。” 在前往中央城区的路上，出租车电台播出的一条新闻让夏禅诧异不已，中年司机摇头说，“什么专家，净掰扯，我敢打赌昨天第九区必定是有传说中的非人在天空大战造成的异象。” 司机的看法，让夏禅冷不丁冒出个念头，难道那场雷暴乃至那个球形闪电跟他有关，或者说‘如意’有关？ 幸亏楼妈一向胆小不爱多事，否则让记者知道了他家发生的事，不知道会生出多少麻烦。 出租车在兰利剑道馆总馆大门前停下，跟前台说明来意后，一名引导员带他进了一间咨询室并指着一名三十多岁的成熟女子介绍说：“这是兰利慈善总会派遣的心理咨询师，这里你也许能得到你想要的帮助。” 夏禅一脸错愕，似乎前台误解了什么，他只不过说想要租用观想室，女子一边仔细观察他，一边递交给他一份申请资料。 “也许你可能有什么误会，兰利剑道馆立志为中下层平民提供价廉质美的基础武道培训，如果你能提供详尽的资料，我们可以尽可能的帮助你找准自我定位和需求，避免误入歧途。” 女子面目普通，却是一副面慈心善的模样，对方话说到这个份上，夏禅只能埋头老实填写申请单。 几分钟后，单子推到了对面。 女子推推眼镜，很快看完了清单：“我想你有不小的问题，你愿意听我分析吗。” 夏禅不无不可地点头。 “你就读外环九区十七中，年满十八周岁，修为炼气初期，我们实际点说，你炼气资质很差，家境平常，走世俗侧是更适合你的路，并不是每个努力的人都能得到期望的回报，你觉得呢。” “你对每个像我这样资质差的人都这样劝告的吗。” 看到少年没有半点生气迹象，女子真实感受到了这少年身上有同龄人没有的东西，于是微笑点头。 “你做的对。”夏禅起身，就在女子以为他要离去时候却听道，“我不需要咨询，我只需要一间观想室，兰利的租金比较便宜，如果你们不提供，我只好去猛虎。” 女子一脸无奈，她低估了少年的固执，于是道：“每天午休和晚间，我们会免费有限提供一些元灵指数仪和血脉成长仪使用机会，如果你愿意提交申请等几天的话。” “谢谢，不过，我不需要。”夏禅知道如果他把自己前几年学校统一测试的血脉根觉醒概率结果说出来，只怕对方会以为他胡说八道，“我需要一副虎啸山林图进行观想。” 第六章 地磁的奥秘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几分钟后，夏禅如愿以偿。 在一个独立封闭不受打扰的单间静室内，墙上正中央悬挂了一副入选中学‘炼气初选观想图’的虎踞山林水墨图。 此图出自丹境高手摹刻，侵染了丹境强者对五行金之道为主、风之道为用的真意，猛虎图不过是那份真意的现实投影。 夏禅在尝试观想了十多分钟后，还是自觉很难契合那份意境，就像一个冥古不化的顽石，他为自家资质叹息一声，开启‘如意’使用了初级天人合一一小时。 冥冥中，他似乎感觉缠绕在身的无数红白丝线条条被抽去了，身心意志活活泼泼进入一种大欢喜境界，无喜无悲，目中的世界也被还原成了种种无法描述的模样。 那副虎啸山林图在他眼中再不是虎，不是山林，不是任何具化物，而是一道道符文编织的真意，充满了穷尽智慧的奥妙，越看越是余味无穷。 那道真意被拓印到了他的识海后，很快继续演化，无数次重组碰撞后，最后生成了成了一枚熠熠生辉的符文道种。 自然而然，夏禅感知到了身体无数个灵窍跟识海符文产生共振，一个个平常死寂封闭的灵窍，如一扇扇大门逐个大开，这些共振的灵最后形成一道真意，与天地间无所不在的灵勾连到了一起。 一股虎啸真气丝丝缕缕自天地而来，自体内而生，没有头也没有尾，神妙不可言。 夏禅以往虽然勉强观想虎啸山林图，修成了微不足道一丝真气，但却从来没有想过真气诞生如此玄妙不可揣测。 新生的虎啸真气瞬间就将原有的一点点真气同化席卷，迅速壮大，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忽然那种无所不知无所不察的感官突然就消失无踪。 仿佛谪仙被打落成了凡人，那种心理落差让人难受的想吐血。 夏禅睁开眼，看了眼手机，时间整好过去了一个小时。 虽然失去了‘天人合一’，他仍然清楚感知到体内新生的虎啸真气在奔流不息，充满无坚不摧的锋锐真意，按真气如滚珠的标准鉴定，他已经成功突破到了炼气中期境界。 更让他感慨万分的是，他识海因观想虎啸山林图结成的符文。 这就是炼气境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法我如一境界标志，这枚观想符文在识海生成后，从此不用刻意打坐冥想吐息，行走躺卧，一举一动体内的真气都会自然增长周流，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而这种境界通常只有血脉根完全觉醒的修者在炼气圆满后才可能拥有，等闲修者若无法达到法我如一境界，便会终身卡在罡气境大门前不得寸进，通常便是采用秘制悟境丹强行突破到罡气境，但这样一来，修者毕生都只能在罡气境徘徊。 上个时间线，夏禅便是打熬二十多年也无法结成法我如一的观想符文，在同龄人中寥落，在俗世中打滚挣扎，最后凭种种外力勉强突入罡气境，也导致他前路彻底断掉。 宿主：夏禅 心想事成余额：17点 可用选项（多时空线积累）： 初级天人合一悟道（1小时5点，冷却120小时）； 完善1级飞仙步（大地脉动之力，20点） 1级真实之眼（开启四维视角片段，99点） 重新打开如意，‘心想事成’余额剩下17点，天人合一悟道境也进入灰色冷却状态不可用。 纵然如此，夏禅也很知足了。 走出观想室，他都有一种脚踩棉花如在梦中的感觉。 结账处的女孩很年轻，她一脸怜悯地看着交还号牌的夏禅，她见过太多从观想室走出来的失败者了。 “咦，17号啊，恭喜你，你的单子被兰利慈善办公室建议免单了。” 听到女孩的话，夏禅露出奇怪神色，从兜里掏出两张放在台面上，“把免单的机会留给别人吧。”不等说完，在女孩一脸看神经病的目光里目送离去。 走出兰利大门，夏禅感慨万分，上个时间线他一度流离失所，便是兰利接纳了他并给了他一份分会的工作。 两个小时后。 乘坐高速单轨列车的夏禅抵达了第三区边界一座叫莫干山的地质公园，这是一片喀斯特地貌的地区，其中有一片方圆数千米的山谷所在地磁异常，这里零星的树木和灌木丛都是千奇百怪姿态横生的，人行走在这片区域也会东倒西歪，毫无规律，有时候与地面呈二三十度夹角也不会扑倒。 按说修为刚突破当稳固一番，但夏禅心中的紧迫感在疯狂驱使他不可松懈，今天他已经走出改变命运的的第一步，可还是远远不够啊。 炼气方面短板稍稍突破，还有更多短板需要补齐。 上个时间线他草创的飞仙步，是经由多种剑术步法糅合而来的仗剑步法，特点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诡异多变。 可这终究是一种凡人步法，这个评价还是‘她’在那个时空给的。 那时限于天资，他历经数十年打磨后，渐渐给这门步法引入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真意，却始终无法打破樊笼见得海阔天空。 他的判断里，这门真意雏形应该是跟五行中的土有关，但又不全是，他直觉大地也有自己的脉动，如果把握住了，就能踏在这个脉搏上获得无穷的借力，创出一门非凡的步法身法。 就在夏禅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质公园特殊区域飞奔、倒立、抱石负重行走，琢磨地磁奥秘的时候，莫干山地质公园也来了一支从事地磁符文研究的团队。 车队停在地磁异常区域边缘，下来了十多个扛着各种设备的青年男女，一个两手空空的活泼少女突然瞪大了眼指着前方：“看啊，那人在干嘛。” “嘿，又一个想从这个鬼地方琢磨出奥秘的傻小子呗。” “那可未必，说不定是个悟性绝顶的旷世奇才呢。” “哈哈，师妹你说的对，等我拍下来发到枪炮玫瑰，这小子一定会火，哈哈” “赶紧拍，标题就叫天才与傻子的分界线。” “师妹真有才。” 就在一伙人兴致勃勃拿起新款触屏照相手机对准地磁异常区域那个正在斜着倒跑的‘傻蛋’的时候，一辆房车又下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教授。 “那是谁，我们是来郊游的么？” “教授，那不是我们的人。”看到教授怒容，领头的学生赶紧解释。 “哦，别嘲笑人家，那也是地磁的一种研究方式。”看清楚不远处的情况，老教授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导师，操纵地磁，那恐怕得非人才可能有的能力吧。” “我们铁甲学院的学生或许在修行侧走不了太远，但我们人类是万物灵长，符文智慧也能帮助我们撬动这个世界力量之极，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是，导师。”德高望重的教授发话，众多学生乖乖点头称是。 研究队伍走向了另一端地磁异常边缘，没有跟乱石中的夏禅接触。 夏禅并不知道他在背后被人当猴子观看并嘲笑了一番，甚至被拍了视频。 他是个一旦投入就会忘记周围一切的人，全身心的专注，紊乱的地磁也让他体力消耗极快，根本没有心神顾及旁的。 一连两天，整个周末，他都耗在了莫干山，吃住都在公园附近解决，虽然地磁感悟还没有头绪，却异常的发觉自己自去年臻至‘力贯全身，一羽不加’突破炼体进入炼气段后一直进步缓慢的身体素质，又开始有了明显的成长。 联盟教育体系里，修行是从体、气承前启后开始的，壁垒分明，炼体是每个接受正规教育中学生的必修课，就算私立中学中传闻的先天觉醒天骄人物也必须经过这个阶段，炼体大成气血满盈气机自生，自然而然突破到炼气境。 若跳跃炼气境直接修行观想法门炼气后果是严重的，身体气血不足承载真气，反倒会戕害自身。 炼体境也是资质差异体现最小的阶段，早期年幼阶段，主要是柔韧和耐力体术熬练，进入中学加入速度和敏捷体术熬炼，最后根据骨骼发育进入最后的力量体术熬炼。 并非说进入炼气境，炼体就落下了，身体在联盟修行体系中是很重要的，这个阶段是体气互济促进肉体再发育成长，反过来强壮的体质和旺盛的气血也会助力真气修行。 夏禅在炼体阶段成绩还是很出色的，只是进入高中被卡在了炼气段逐渐掉队，最后自动被学校分配到世俗侧班级。 上个时间线，夏禅过于痴迷剑术，炼气又没有进展，对炼体反而多一些研究，知道有些遗族不炼气，肉身却强横的一塌糊涂，所以尝试过这个方向，尽管依然失败了。 到周日下午，他决定继续留一周，于是电话里让马杨帮忙在学校请假，同时也跟楼爸打了个电话，楼爸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他注意安全。 没有后顾之忧后，夏禅到地质公园外的小镇租了一顶帐篷采购了一些生活必须用品和食物，搬到了谷外。 一连数日，白天炼体感悟地磁，晚上打坐观想炼气，有了上个时间线的积累和感悟，他隐约摸到了门径，于是在第五天‘天人合一’冷却时间结束后，果断开启‘如意’花费五个点再次使用了一个小时的悟道境。 这天也是铁甲学院地磁符文研究团队结束考察的时间，这些天他们已经习惯了山谷里有这么一个奇葩存在，只是双方并没有过任何交集。 “快看——”正在搬运设备和器材的众多大学生，忽然有人发出了惊呼。 原本早都失去新鲜感的众人，闻言纷纷回头朝某个方向望去，有人下意识拿出了手机对准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影在不断跳跃前进，身姿虽然有些东倒西歪，却如神奇不倒翁般越来越快，身形渐渐变得笔直，然后这笔直的身形每一次跃进，都变得诡异莫测，仿佛水底游鱼般分水滑动没有先兆。 第七章 来自老周的轻视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然后那道身形渐渐变得模糊，开始出现残影。 这残影以一个区域为圆心绕行起来，一道烟尘旋风随之生成冲天而起。 最后随着一声长啸，那少年重新显出身形，笔直站在一块斜立巨石一侧，尘土旋风就在他身后点点滑落消解。 “那是G35区域啊，重力1.4倍，地磁与地面夹角四十度。”有学生猛拍大腿。 “那小子是什么身法？” “谁知道呀，挺古怪的。” “呀，有没有人拍下来？”突然有人表示遗憾。 “拍了拍了，我拍了。” “那小子还没完。”众人无语地看着那少年休息了片刻，又扛起身边足有数百斤的巨石，不断歪倒，又不断站直举步维艰朝山谷另一头一步步走去。 “看到没有，这就是天道酬勤！”老教授一脸感慨说。 众学生齐齐翻白眼。 老教授笑呵呵挥手：“回校。” 也许是夏禅原本就是差临门一脚，第二次使用了心想事成‘天人合一’后，他竟然真的通过莫干山这片地磁异常的山谷感悟到了自己猜想的大地脉搏，身心意志跟大地建立联系后，一点点寻找共同频率，飞仙步自然而然就脱胎换骨有了灵魂，迈入非凡阶。 当晚休息时，他再次打开‘如意’： 心想事成余额12点。 可用选项： 初级天人合一悟道（1小时5点，冷却180小时）； 完善1级飞仙步（大地脉动之力，5点） 1级真实之眼（开启四维视角片段，85点） 他惊喜发现完善飞仙步的心想事成购买点从20点变成了5个点，这意味着他飞仙步接近完工了。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那个点数让他望尘莫及的真实之眼，居然从99点降低到了85点。 这不能不让他产生联想，大地脉动之力，跟真实之眼或许有点关系。 不过很长时间内，这个东西也只能看看。 他已经很知足了。 又在谷里呆了一天后，夏禅感觉再难寸进，他知道此行该结束了，事实上他兜里带出来的小金库也快花光了。 主要是吃掉的，这个地磁异常的山谷里修炼对身体亏耗非常大，他饮食暴增了数倍，每顿饭没有七八斤肉食根本满足不了需求，光吃饭就花掉了一千多。 赚钱再次列入优先计划。 难道真要去做什么模特抛头露面？ 就算想，这种机会也不会他想有就有。 就算重来一世，他也不敢说真正了解那个女孩的真正心思。 她试图弥补他，改变他窘迫的人生，第一步便是天马行空的硬生生给他这么一个平凡高中生一个登上少年杂志封面人物的机会。 也许那个时间线里，她当时想法就是给他一条世俗侧的锦绣前程。 只是当初那个倔强的他，经不起一点羞辱，一点就炸，后来更是自我放逐从军一去不回头。 后来十多年，他经历过数次绝境死地，但都莫名安然度过了危机，到底有没有‘她的手’，他也不敢肯定。 此生，他的步调已经变了。 他绝不容许自己再次踏进那条已知‘河流’。 ※※※ 再次乘坐单轨列车回到第九区，刚进自家小院，一头羽毛金灿灿的漂亮大个母鸡从花圃蹿出来，吓了他一跳。 那母鸡转着暗红色的眼珠子似乎认出了夏禅，又咯咯拍打着翅膀自顾觅食去了。 “哥，没认出来吧，这是咱家的母鸡，听妈说上周差点给雷劈死，好像有点成妖了。”屋檐下正捧着本书的楼木兰丢下书跑出来献宝。 “胡说，什么妖不妖的。”夏禅解下背包。 “真不骗你，这鸡关不住，妈亲眼看见它叼开鸡笼插销自己出笼，早上还把胖姨家蹿门的黑狗啄得灰头土脸可神气了。”楼木兰神气活现地比划着。 “对了，哥这周去哪儿了。” 夏禅还在琢磨这母鸡的变异跟那个球形闪电有什么关联，瞧见小妹隐约探询的目光，含糊道：“出了趟远门。” “哥。”楼木兰葱指绞动，目光游移，欲言又止。 “嗯？” “其实，我们都知道了。”楼木兰鼓起勇气。 看到小妹眼中复杂的情绪，夏禅顿时了然，他的出身来历这件事迟早会揭露，他倒没有多么意外，那天他站出来打断楼爸只是不想众目睽睽下再来一次家庭示众煽情。 “不是，哥，我说的不是那件事。”楼木兰一脸愧疚地低下头，“那天……妈跟爸早上吵架我也听见了。” 眼前这个还显得很青涩的小妹，让夏禅完全无法跟上个时间线那个孤注一掷追求人生的女人联系到一起。 当年是什么让她性情大变，丢下年迈的奶奶、重病的楼妈不惜一切去了北地，这都是未解之谜。 他还痛惜地记得，那个时间线里，在北地，跟她重逢的时候，整个人是那么的冷冰无情，短短的碰面，她惜字如金：两个懦夫的见面，一点不有趣。 那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他。 即使跨越时光也无法销抹。 十六岁的楼木兰还无法体会，只长了她两岁的哥哥，眼中不经意流露的沉重哀伤，让她有一种无法呼吸的疼痛感，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再也倒不出来。 “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按在肩上的手那么沉稳有力，楼木兰望着夏禅坚定的背影，好像有一种超越了兄长，面对父亲的感觉。 想到哥哥的身世，爸妈的争吵，她深深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耻，手里捧着书，小脑袋里却激烈的斗争着。 “哎，我说，你的电话真难打，关机一个星期，真是够够的。” 手机重新充上电开机后，夏禅看到了一堆短信，还有一堆未接电话，没多久马杨就打过来了。 “什么事？” “哎，就你沉得住气，老周周五的时候当堂宣布了期末首席生挑战赛名单，你给拿掉了，说你没有资格参赛。” 夏禅无所谓道：“还以为多大事，拿掉就拿掉吧，我就是随便报个名。” “你，气死我了，皇帝不急太监急啊我个暴脾气！” “都成定局了，难道我去敲老周闷棍出气？” “……别说，我这事儿我真想干！” “周一见。” “喂喂，妈的！” 马杨忿忿不平地挂了电话。 另一端，夏禅拿着手机翻起了短信，除了垃圾信息外，竟有两条三班班长田甄真发来的短信。 内容嘛，跟马杨的通知差不多，只是表述温柔了许多，还说了很多开导他的话。 这是个善良的姑娘。 ※※※ 为了生存和适应，新人类摒弃和删减了大量旧时代无用的学科内容，从中学开始就根据学生自身资质选择方向定向学习，减少教育资源空耗。 因此，修炼资质不佳的孩子，往往未来人生早早在十四五岁就确定了。 东部和南部的新人类基本属于仙英联盟，经过三百年的发展，已经基本厘定了人类修行走上长生种的完整学科社会化教育课程。 奠基是人类进入非人修士领域的开端第一大境，它所包容的体、气、罡、丹四小境，就是炼气四重境。 这个阶段每跨越一个小层次，人生命本质都会有不小的蜕变，炼体大成百寿，气境大成寿命一百五十寿，罡境两百二十寿，丹境三百三十寿。 按说新人类人均寿命应有一个相比旧时代的巨大升幅，然而卫戍兵团和开拓兵团长期超高的伤亡率，大大平抑了人口增长曲线，凤凰市人均寿命居然只比旧时代桑海市八十五岁人均寿命提高了十岁不到。 这个世道的残酷性，让无数人拼命想成为长生种族一员，自己不行，儿子、孙子也要去拼一条路。 凤凰市包括外环九区在内的过千万人口，七十多所中学，一个萝卜一个坑，十多所总括一类二类修行侧和三类世俗侧的高等院校也只能录取百分之四十几的生源，余下的要么从军参加联盟统一调配的远征开拓兵团，在迷失活雾高发的资源富集地带用命拼出一个未来；要么选择安全一些的卫戍兵团积累战功，避免退伍后直落社会底层蹉跎余生。 跟旧时代比，教育机构已经成了当之无愧仅次于军队的权力部门，毫无疑问。 十七中，教务办公室。 不断有老师出入，汇总报告期末考评实时资料，校长和教务主任都紧张关注着前方投影大屏幕，关注着校内各级考核场馆的实时动态。 高三学生在去年期末常规文化科目就已经全部结业，第三年世俗侧重点是初级修士心理学和基础符文工业两门专业课。 但作为修行侧报考方向学生来说，让修行综合素质检测报告成绩更亮眼要重要的多，如果能在搏击考评中夺取首席生或者较高排位，则能争取到修行侧成绩加分。 “这届生源平均水准略胜往届，高三生百分之八十五突破炼体境到达炼气境，其中根据元灵指数判断又有百分之一到二在五年内有望突破罡境。”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的教务主任拿着最新的报表。 “就缺顶级苗子啊，一一班的丁胜、付格虽然不错，但只属于二类空骑学院、铁甲学院可供录取对象，想进一类长生学院，门缝都没有。”一位班主任插嘴补充。 “这两孩子都在这学期凭借血脉根觉醒爆发晋升炼气大圆满，但少了那么点东西。” “惊艳，少了那么点惊艳。” 第八章 脱逃的变异暴徒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要有先天觉醒的天骄苗子，早就给那些私立学校给抢走了，只求下学期银凰杯不垫底就知足了。” “拿不到好排名，就没有经费，没经费，学校师资和基础设施就没法升级，条件不好自然没有好生源，这是个死循环。” “是啊，是啊。” 打开了话匣子，老师们纷纷交头接耳。 “老周，你们三班有个新生元灵指数惊人啊，680，年级排名也能进前三。”紧盯着屏幕的教务主任忽然说道。 “马杨进步有这么大？”老周凑过去，这一看不要紧，下巴都快惊掉了，“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他？” “哦，难道三班出了个惊喜？”教务主任继续查看相关资料，“你看这个叫夏禅的学生元灵指数上升曲线非常陡峭，这次测评结果远高于过去几个学期。” “难道是血脉根觉醒了？”有人插口。 老周断然否定：“不可能，这个学生血脉根指数五年前首次测试是万分之一觉醒概率，极其罕见的废柴体质。” “他今天的血脉根指数很平滑，且低于普通人千分之三觉醒概率。”教务主任也翻到了一份柱形图，表示同意。 “是爆灵丹？” 几人同时想到了一处。 “可惜，透支潜力寻求炼气修为快速增长。”、“前路已断。”、“不值得关注。” 办公室众人很快众口一词否定了这个‘惊喜’，连老校长也连连摇头。 “田甄真，田甄真，发什么痴啊，叫你这么多声。”在临时体测馆外面走廊上，一名高个子女生趴在一名秀丽的女生耳朵大嚷。 “大家都说就要毕业了，下学期都忙得很，一毕业就再找不到人了，不若借寒假三班组织一次毕业旅行活动，我来找几个人。” “嗨，旅游就旅游呗，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儿，不过直接发班群组就好了呗，嫌你的腿儿不够细啊，一个个通知。”姚金丝上下瞄了眼对方略不合身的校服也遮不住的丰满身段，有些嫉妒道，“要我们班长亲自Se诱，到底谁这么大面子啊。” “班里好些同学还用老式手机不能上网呢。”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冷空气冻的，田甄真觉得自己脸莫名有些发烧，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眼中闪过华彩。 从体测大楼出来，手里拿着成绩单的夏禅，忽然看到一个大长腿和一个略矮却丰满俏丽的身影挡在路口。 “哟，夏同学请假一个星期，想来是去哪儿特训了是吧，可惜老周取消了你首席生挑战资格。”姚金丝阴阳怪气嘲讽道。 “老周也许是对的。”夏禅对此报以一笑，明净地眼神让你分不出他的语境。 “喂，你这人真没劲儿，还是不是男人。”姚金丝只觉夏禅那平静无波的眼神里是真正的不在乎，这越发让她不爽。 想当初刚分到一个班的时候，她对这个独立特行的人还动过那么一点少女心，现在，她只觉得那时候她真是瞎了眼。 “金丝！”田甄真拉了拉姚金丝，声音里有些微生气的意思。 “我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都高三了还在做梦，真是够可以的，走了不碍眼了。”姚金丝甩着大长腿走了。 夏禅不在意不等于他可以轻辱，他视线里只剩下这个茉莉般芬芳的女孩，这才开口：“有事吗，班长。” 田甄再三道歉后，这才讲明了来意。 “雪山镇。”夏禅目光悠远，手里不知何时折出了一架纸飞机，“很可惜，假期我大概会很忙。” “可以后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田甄真忍不住再坚持道，小意的声音地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恳求。 “我也很无奈啊。”夏禅手一挥，纸飞机慢悠悠兜了半圈，最后准确钻进了附近一个垃圾箱。 “要改主意了，联系我。” “好的。” 田甄真目送人远去，又看看手里的通知名单，拿笔划掉一个，叹了口气，路过垃圾箱时候她鬼使神差停下脚步，往里面瞄了瞄，有些洁癖的她咬牙伸出了手。 片刻后，已经在她手中展开的纸飞机，是一张体测报告清单。 她的目光惊疑不定地定格在最后一排一个数值上，久久无法合拢嘴巴。 ※※※ 楼家偏厅改建的健身房里，放着电音单碟，束发，穿着短胸衣和热裤的楼居丽正在跳着花式跳绳，一米七六的身高略显骨感，但该凸的凸，该翘的翘，无处不性感，汗水已经浸透了半个胸衣，隐约有葡萄印，然而一头闯进来的夏禅完全无感，因为他早见多了。 “等姐冲个凉，今天‘灭活’纠察小队缺了一个人，我把你报了上去。”楼居丽拿过夏禅递来的一条毛巾擦汗，有意无意展示着成熟的身材。 “不是下午开工吧。”夏禅给楼居丽一通急吼吼的电话叫回来，放弃了下午的学校期末首席生争夺战盛会。 “晚上，这次路线是九区下水道，小活儿，你只是走个过场的。”楼居丽松开发带，头发甩了一甩转身去了浴室，“对了，客厅沙发上有个盒子，自己去打开看。” 几分钟后，夏禅手里已经多了一台新款触屏手机，这种能上网的大屏幕手机已经上市两三年，持续降价后，好多学生都买得起了。 “软件我都给你装好了，别像爸一样老古董，连飞讯都不会用。”换了一身猎装的楼居丽脚步轻快下楼来。 忽然，两声尖锐震动几乎同时响起。 夏禅看向手机屏幕的同时，楼居丽同样如此。 “第九区警务联防中心橙色预警：十分钟前一名有隐身能力的变异暴徒从押运囚车脱逃，目前可能在第九区活动，社区公民发现后请及时报警，谢谢合作。” “这是联盟给新式手机强制内置软件之一，目的是让公民随时保持安全信息畅通。”楼居丽翻了个白眼。 “好了，我发了个地址给你，上去做个登记，对了，要先实名注册。” 夏禅点头应是，还是乐意跟楼居丽参加这种有社会积分可拿的活动的，多少可以给升学档案加分，也谈不上有多大危险。 没多会，埋头刷手机的楼居丽突然跳起来：“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刚收到通知，我们这个临时小队给编入了拉网缉凶行动小组。” 夏禅收敛了眼中的兴奋情绪，口里却说：“我退出还来得及吗。” 楼居丽打开一个治安联防中心平台界面在夏禅面前晃了晃：“晚了，夏禅同学，你已经被强制加入行动名单，不可撤销，不可退出，否则你可怜的社会积分会被罚到负分！” 跟着‘精英御姐’形象垮掉，变得可怜兮兮道：“作为介绍人，我，你二姐也会被罚分，家里搞不好还会收到一笔妨碍公共事务的罚款账单！” “好了，我去。”夏禅看到演技要上线的二姐，赶紧举手投降。 半小时后，穿了一身半制式紧身防刺服，手拿防暴符文枪夏禅，已经身在一个第九区下水道一间安全屋里集合了，除了二姐楼居丽外，还有五人分别来自各行各业。 以楼居丽的一位大四学长杨成担任队副，一名六十多岁因病退休的警察老马为首的杂牌队伍，平均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 他们倒没有特别轻视年纪轻轻的夏禅，或者是看在青春靓丽的楼居丽面上，只吩咐他服从小队队长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作为全民皆兵制下后备年龄组的夏禅，自然在初中开始就年年参加枪支实弹射击训练，对于配备了特殊符文弹药的防暴枪并不难上手，只是原本只是检测扫除几个社区‘活化生物’的安全任务变成了拉网缉凶，令队伍气氛有几分紧张起来。 铭刻在安全屋水泥墙上的荧光色下水道地图，划分了清晰的活动区域，队长老马再次吩咐全体成员检查装备，贴好荧光条，手机下载更新联防中心提供的下水道地图，一旦走失也不会迷路。 楼居丽目注手机突然道：“老马，刚收到联防中心最新通报，在九区三号‘李小龙’路一个巷子里发现一个死亡流浪者，是窒息而死的，不过身上有明显被腐蚀的迹象，另外，近处有一个下水道入口。” “三号‘李小龙’路，看看。”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墙上荧光地图中。 夏禅惊讶地发现自家学校十七中就在隔壁一条街4号‘成龙路’，距离他们此时所在的安全屋也不远，大约两公里左右。 “我们负责的区域是4号和5号路，从五号拉过去，要真碰到了那个变异者，算他倒霉！” “最后确认一遍，无线电，地图，荧光条，口令：龙裔万岁。” “龙裔万岁是什么鬼？”有人带着怯意问。 “不知道，不是有人说旧时代我们自称龙的传人，那就是龙裔。”提出口令的副队长很不负责任地笑说。 “好吧，龙裔万岁！” “对了，小鬼，忘记了提醒你，出了安全屋就没有手机信号了，得用无线电。” “好的，队长爷爷。”夏禅老实检查了一下肩头绑的无线电，临了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 “我做你爷爷倒是够资格的，就是不知道你爹肯不肯。”正准备出门老马回头笑笑。 “老马——”楼居丽用枪托咣咣敲了敲墙上的铁管表示不满。 第九章 小兄弟枪法不错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玩笑，开个玩笑，不要紧张，都没有问题对吧，出发！”老马冲夏禅眨了个眼，猛然拉开锈迹斑斑的铁门，领头跳下了地下甬道，其它人纷纷跟上。 这里是一个高达七米宽五米的下水道弯曲甬道，左右散发着深幽黄光，沿路通道侧墙间隔数十米都有防水灯，中间的沟渠污水哗哗流动，地下空气流动性还不算太差，就是气味有些刺鼻难闻。 楼居丽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口罩递给夏禅，夏禅摆摆手没有要，带上口罩，加上无线电的失真，通话质量很成问题。 楼居丽没有坚持，她固执地在夏禅后面殿后。 下水道设计很科学，两边都有步行通道，正常没有暴雨的情况下，污水都不会漫上去，因此行走还算清爽。 在这样幽闭昏暗的环境，人的情绪和一举一动都放大到了极致，哪怕周围有队友的情况下，稍有风吹草动，都会造成高度紧张。 夏禅却放松的很，上个时间线他颠沛流离最落魄的日子甚至栖居过一段时间的下水道。 从上个时间线回归起，生活一点点在他的努力下已经改换了既有轨道。 很多时候连他也无法预知下一幕会发生什么。 今天突然加入治安联防行动小组，就是彼时不曾发生过的事。 二姐的用心他再清楚不过了，从侧面对他上大学意愿表示了支持。 突然正在分神的夏禅感觉挨了一脚，原来领头的老马站在前方一个通道分岔口停了下来。 “前面有一个分岔，分成两队，杨成一组去右边，四号街区安全屋会合。” 这一次楼居丽姐弟被分到了副队杨成的小组，老马也算知情识趣，索性把那几个老油子分到一组自己带走。 那几人一走，余下的都算自己人，副队杨成还是楼居丽加入纠察队‘领路人’，这样一来气氛自然没有那么闷了。 “前面深井有情况。”方才略显沉闷的杨成话多了起来，当然还是找楼居丽说话为主，言下有些不着痕迹地在追求的意思，当然，也没有算冷落夏禅，偶尔会带上一两句高中时代的有趣生活。 “这次改了任务，没有带活性探测器，不过，那东西……像是‘地精’。”楼居丽蹲守在深井一个有爬梯的口边上，特意指给夏禅看前方水道和排污管口交叉处一块绿莹莹散发油光的果冻状东西。 “地精？”夏禅跟着重复了一遍。 杨成笑道：“这可不是旧时代奇幻小说提到的那种脏矮子绿皮怪物，是一种活化的寄生苔藓，是食腐生物，不过也喜欢以地下金属管线为食，否则也不用清理了。” 楼居丽从背包里翻出两个弹匣，检视了一番说：“既然碰到了，还是解决了吧，好歹能增加行程可信度，多拿一点积分。” 正通过红外瞄准镜观察的夏禅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按到肩膀上，扭过头，杨成对他露出个笑容，对他说：“第一枪就交给你吧，也算没有白来一趟，别给你姐姐丢脸哦。” 夏禅感觉的出来，二姐这个学长把他当成了拖油瓶，有些嫌弃他又想讨好二姐的复杂心态，心下好笑。 见夏禅只点头没说话，杨成还以为打击到了他的信心：“没事，目标不小，凝神静气，扣动扳机就可以了。” “发什么呆呢，这是显影燃烧弹，专杀这种低等活化生物，这玩意儿碎了，还会四散逃跑，很麻烦的，我们会帮你补枪。”看不过去的楼居丽一把拿过夏禅的枪，替他换了新弹药。 蓝鲸纪的男人，不会用枪跟残废差不多。 耳旁仔细聆听楼居丽小声讲解注意事项，夏禅享受着这种被亲人照顾的感觉，他端起枪，注意力透过红外热感瞄准镜，按楼居丽的指点瞄准了‘地精’热能反应最高的核心区域，肾上腺素顿然高涨起来。 轻微的啪声后，‘地精’被轰成了十多个‘小果冻’。 神奇地一幕这时候出现了，那些碎裂掉的‘小果冻’在弹药形成的绿焰里快速蠕动，眨眼就变成了一只只燃烧着绿焰的小马，受惊小兽般疯狂沿着井沿四面八方奔逃。 密集的枪声响起，楼居丽两人或蹲或站适时开始移步换位补枪。 快速移动靶难度跟打静物是两个层次，楼居丽两人虽然经验算得上丰富，但命中率还是低了点，三人一路跟着追击捕杀数百米，才勉强追杀干净。 最后根据便携像头内置的活化芯片提供的数据统计，一共能分裂两到三次的‘地精’，夏禅居然捕杀单体最多，高达23个，杨成11个，楼居丽最少7个。 杨成脸色有些难看，楼居丽对夏禅竖起大拇指，她感觉弟弟属实给她涨了脸，顺带扫扫这个热情有些过度自信也过强的学长威风也好。 “久不摸枪，有点手生，小兄弟的枪法也确实不错。” “还好。”夏禅才不会告诉他，他用枪的年纪比他真实年纪还要长。 楼居丽流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给杨成留了台阶，“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地精’罢了，碰到大家伙还要仰仗学长，记得以前学长还一手解决过杀了两户十多口人的‘蛇怪’，多只纠察队联手也搜索不到那个家伙，最后还是给学长找到了。” 松了口气的杨成马上吹嘘起了以前的战绩，“那‘蛇怪’是植物气根深入地下活化的，旁人联想不到，只以为是变异爬行生物，那片受害住户区域有一株古老的榕树，定期灭灵除活，从没有气根活化记录，这类活化生物都有强烈的母本依恋，我只是多想了一点。” “那也是学长博闻强记。”楼居丽转头跟夏禅交换了一个白眼。 一行无话，半小时后，他们来到了四号街区下水道区域安全屋，但他们并没有等到老马带的小组成员。 杨成搜索了一遍安全屋没有发现约定荧光标记，不顾楼居丽反对，决定不等老马他们，继续深入4号街区下水道，他心里憋了气，非要找机会在佳人面前寻回场子。 4号线鼠虫活跃了一些，走起来没有那么平静，不久，他们隐约听到了远端有枪声传来，这一片下水道交错，有些复杂，一时间弄不清方向，只得停下来。 “老马，老马，收到请回答。” “小杨，小杨，收到请回答。” “收到，收到，我是杨成，龙裔万岁！” “龙裔万岁，你们三个听令，速去C段堵住出口，我们跟上那个逃犯了！” “收到，队长。” “拦不住就跟踪，不要硬抗，那个会隐形的家伙身上中了追踪信号弹，跑不掉的。” “明白。” 气氛一下子进入临战状态，对手是一个变异暴徒，可比普通活化生物危险太多了。 三人很快围在一张立体投影地图上，4号线C段正好是十二个并联多次交叉的泄洪大渠通道出口，杨成一声令下挥手出发，只有夏禅注意到了C段上方正好是十七中校区，他追在后面也觉得未免太巧了。 三人中，队副杨成修为最高，罡气初期，楼居丽炼气后期，夏禅自然是垫底的，他们分别站在C段末端临近的三个五米直径的通道管口附近，不敢再说话，只有无线电滋滋电流声，和对面越来越激烈的追击枪声和喊话。 夏禅注意力越来越集中，最后意识凝聚成一点，虎啸山林图观想符文在识海光芒大盛，周身对应灵窍涌动，气血翻腾，他有一种恨不得冲出去大战一场的冲动。 它耳中声音的世界也构成了丰富的世界，污水流动，鼠虫的流窜，风息，枪声，突然前方五十多米一个管口处，一股轻微的摩擦足步声音混杂在污水流动中。 然而眼中却看不见。 “他来了。” “哪儿，在哪儿？”看到夏禅突然举枪抵肩瞄准一个方向，杨成和楼居丽注意力都跟了过去。 啪啪！夏禅没有回答，直接就是一个点射。 石粉四溅，却没有任何活物出现。 “住手！别瞎开火！”杨成火了。 “就在哪儿。”夏禅没有理他，继续对着空气瞄准沿一条诡异的攻击线路点射，每每火花四溅，就是不见有活物被打中。 “你疯了！”杨成话音未落，一团蠕动的水从污水中屹立而起，隐约能看出是个人形，猛然这怪物对他们的方向就是一声嘶吼，跟着又隐匿下去，风声骤起来，忽左忽右，似乎沿之字路线奔来。 密集的枪声同时响起，只不过有两只枪是盲射，杨成两人修为虽然远高于夏禅，但感知能力却差了一截，只能大致把握移动中的隐形怪物动向。 普通枪弹对怪物影响似乎不大，只能让它僵直片刻，身体飞溅一点粘液组织。 “让你吃吃这个‘冰糖’！”憋了一肚子火的杨成扔掉一个空弹匣，抽出了一个有冰霜符文告警标识的弹匣插上。 一朵朵冰花在怪物前进路上炸开，让不间断隐形的怪物变成一个雪怪，且让怪物行动大幅减缓，夏禅和楼居丽火力全开，把怪物从僵直打到翻滚进污水中。 此时怪物距离三人组只有不到十米距离，一个扑袭可至。 愤怒的怪物发现此路不通，倒退了回去，奔往另一个方向。 第十章 真正的危机（大修完毕）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老马，老马，收到请回答。” “收到，收到，我们马上出来了，坚持住！” 很快密集的火力出现在C段通道另一端拐角。 “住手，住手，对面是自己人！”、“住手！”很快两组人马都发现了尴尬之处，两端包夹，一个不好就会误伤。 就火力停息的片刻，怪物在污水中洗掉了冰花，重新进入潜行，不过他沿路都留下了清晰的水痕，两端这次火力又有了交叉点，通话沟通后重新对准开火。 怪物身上银白色的不知是组织粘液还是血液混杂四处飞溅，眼看就要毙命，突然怪物似挤破了一块圆形管道活壁，一个翻滚后没入其中不见。 两边队伍迅速合拢，围住了那个破损的管道口，老马立即开始调兵谴将：“查地图，弄清楚目标去哪儿了。” “是个废弃封存的管道口，口径98CM，目标方向不明。”有人立即从地图里找到对应的标识，跟破损的金属门阀上面编号对上了。 队副杨成呀道，“废弃、封存？就是说这可能是一条死路，也可能是一条没有管线地图的路？”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捡起明显有侵蚀迹象的破损管道盖子，“队长，这个怪物果然可以侵蚀金属，看样子受伤不轻，不过，就算自愈能力很强，也应该有极限的。” “直径不到一米的‘香肠管’，那怪物能隐形还抗造，跟进去风险太大。” “让我看看，这个封存管道后方连通目标在封存前管网布置是加密状态，而且需要申请解密，队长，我需要到安全屋申请权限。” “闭嘴，安静！”老马被吵得脑仁生疼，“申请权限？联防中心那群家伙跟校方扯皮那功夫一来一回没一个小时搞不定，到时候目标都不知道到哪儿了，我需要一个探路的，谁报名？”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意无意把头转了开去，那个怪物虽然频频在他们手中吃瘪，可让他们任何一个单对单面对怕都要吃大亏，甚至小命不保，何况在这么有限的通道追击，若恰好是一条死路，怪物回头硬拼，不是粪坑里点灯，找死么？ “队长。”站边缘的夏禅突然打破了尴尬气氛，众人纷纷让开，侧目。 “啊，这个光荣任务就是你的了，这个世界终究靠年轻人呐。”老马表现了一个老戏骨的本色，抢前一把握住夏禅的手拼命摇动仿佛交托了神圣使命，他演技夸张的让人发指。 “不行！”楼居丽化身护犊的母狮子，暴怒地横身拦在夏禅身前，横眉冷对老马。 这是在彪演技么，你们真会玩儿，夏禅‘大义凛然’推开楼居丽：“感谢马队信任，这任务确实非我莫属。” “居丽，你看，你弟弟深明大义……”老马深得‘厚颜无耻’的学问。 众人眼神漂移不定，楼居丽饱满的胸脯一起一伏，气得说不出话来 夏禅终于绷不住，笑了，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摆手道：“你们误解了，我其实想说，我猜我知道这跟管道通到哪儿。” 楼居丽差点没给噎死，差点一拳打出去，其它人也没好到哪儿去，不过倒没跟夏禅计较，纷纷追问：“哪儿？” “我来时在安全屋里研究过这附近街区和地下管网的地图，我没记错的话，这上面附近是十七中，我早上就立在上面，现在正在举行首席生挑战赛。” “十七中，为什么会有加密通道，还封存了？”老马似在问夏禅，更多是自言自语，“不管了，杨成你带一个人去安全屋跟联防中心通报情况，申请校方开放加密管网信息，我们先守着，犯不上去拼命。” “队长英明！”众人马屁如潮，纷纷松了口气，真怕这老头为了立功把他们塞进‘香肠管’送死。 见夏禅还想说话，楼居丽扣住了他。 两人走到一边，楼居丽柳眉倒竖：“刮目相看啊，老弟。” 夏禅斜了眼不远处的老马等人，举起双手示意投降，低声道：“我大概能猜到那根封存管道是怎么回事，你还记得十七中的地下模拟演练场吗？” “你是说，那根管道通往十七中的地下演练场？”楼居丽高中跟夏禅是同一所，自然也不会陌生。 夏禅目光明亮，分析说：“你忘了吗，那个演练场布置太像下水道了，只是管网复杂开阔了一些，很有可能原本就是下水道的一部分，后来不明原因废弃被学校拿来废物利用当做预备役防务作战战术训练场。” “糟了，那怪物要从学校冲出来，怕学生有危险啊。”楼居丽马上想到了这一点。 “所以我马上要回校。”夏禅指了指老马，“替我打个掩护。” “等等，我也去。”楼居丽哪里放心夏禅一个人行动。 “你还有十七中的门禁卡？”夏禅伸手阻止楼居丽，笑笑转身冲向了记忆里附近最近的安全屋，准备从就近回到地面。 ※※※ 二十分钟后，一身臭烘烘的夏禅已经回到了地面。 赶巧的是，出来的地方竟立着一块路牌，4号‘成龙路’，牌子上一个矮壮的功夫踢腿剪影。 这里是十七中后门巷道口。 他学生卡恰好还随身携带，不等门卫询问他这身打扮，学生卡已经刷开了自动门，门卫只能抱着一肚子疑问看着这个联防纠察队打扮的家伙冲进学校，为防意外，他还是通过内线跟学校做了报告。 而五分钟前，修真战五渣论坛，这个面向修行侧的公众论坛，一个叫半夜鸡叫的ID发的新人帖夺了眼目： 十万火急在线求助，碰到一个会隐形、能自愈，血液呈银白色的变异怪人怎么KO？ 贴内简述了变异人实力估测：介于炼气顶峰和罡气期间，能无视普通子弹射击，冰焰弹可减速，求教怎么克制变异人。 很快就有一个叫东王公的资深灌水ID回复楼主： 血液呈银白色，按样本分析，此类变异人和荒兽，多是金属性血脉根，自愈属性考虑到金属性血脉根生克，排除掉木属性，或还有一种水属生命类血脉根，会隐形可能性就更多了，不一一分析。 怎么KO，老夫是战五渣，LZ千万量力而行，顺便膜拜一下，LZ注册了六年竟然只发一帖，好一条深海鱼。 跟着一个叫姜太公钓鱼的ID回复： 同时激活杀伤+自愈一体复合血脉根的变异人，实力基本盘必然远大于寻常炼气顶峰或者罡气阶段，楼主若没有冰属性或者火属性觉醒血脉根，不建议刚正面，当心加入菊花教。 紧随着一个叫分析帝的老ID回复姜太公钓鱼：此变异人棘手在于会隐形，破除隐形才是关键，因此建议楼主申请具有瞳术类血脉神通或者术法的战友速速支援，同样不建议刚正面。 紧跟着一个叫求欢的极乐鸟ID回复： 没有人注意到中午联防中心一条紧急推送吗，一个逃亡中的变异暴徒，而且会隐形，难道楼主是警察，还是那群业余混分的战五渣纠察队队员？ 最后来一个绝地武士的ID回复：我敢赌吃米田共，LZ这种情况分明身陷单挑绝境，跟网友求决斗策略，要听我的，LZ赶紧跪地叫粑粑，没准还能留得青山在。 ※※※ 趁两场排位赛休息间隙，校场馆的直播间内，田甄真放下保真耳机，下意识看了一下排位赛名单，看了多少次，都只能遗憾地收回目光，如果他没有让老周取消参赛资格，会不会有惊人表现呢？ “这期的首席生争夺战怕是没悬念了，付格有旧伤，丁胜全无对手，大多挑战者都放弃了，甄真，赛后采访其它人都归你，丁胜这个男一号可要留给我。”直播间另一名有十七中校台双娇之称的女主持屈秀秀试探着说道。 田甄真不以为意地取笑：“你要是看上他了可要趁早，他身边围着很多小妖精呢。” “我才不喜欢他这种风格，还是喜欢儒雅一点的付格，话说甄真，追你的那么多，怎么都看不上，挑花了眼？” “不急。”田甄真发现手机振动了一下，打开就弹出了一条短信：帮我弄到地下演练场的门禁卡，拜托了！ “哇，甄真，还说没有，收到谁的消息满面桃花的？” 田甄真把偷偷凑过来的直播同伴脑袋推开，没等她想好怎么回复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又收到了两张图片，一张光线昏黄，似乎一个肩部视角的下水道持枪交火场面，被攻击目标是一个隐隐约约看不完整身形的怪物。 她手指滑了一下，放大另一张照片，这张是那个家伙穿了一身制服的持枪自拍，一头汗水和污痕，似乎正在攀爬下水井道，一股雄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哇哇，这个制服帅哥是谁，怎么有点眼熟，你校外的男朋友？”‘小伙伴’屈秀秀似乎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大呼小叫。 田甄真脸色微红，也不争辩起身一个人躲到了旁边的休息室去。 她关上门背过去脸色顿时有些阴晴不定，学校地下演练场的负责人是她大舅——校后勤部主任的事，学校里没有几个人知道，他怎么会知道，难道这人想让她舅舅假公济私利用放假空挡时间，让他组织队伍在演练场作训？又或者他和他的朋友在玩cos？ 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并没有真正了解这个人。 沉默、规律，行色匆匆的生活，几乎不与人交际，他的人生目标，是世俗侧？ 可他最新出炉的元灵指数报告为什么这样惊人？ 帮他，还是不帮？ 这个问题在少女的心里缠成了乱麻，越来越纠结。 不能不说钻入牛角尖的女生是很可怕的。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甄真，下一场要开始了，别跟小情人聊私话了。” 田甄真拍拍自己胸口给了自己一个理由，不用再纠结了，推门而出，脸上瞬间浮现笑容，顺手给某人回了条信息：我在做节目，晚点有空再说。 心说，这条应该没有毛病吧。 第十一章 罗主任的恐惧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事实上，夏禅并没有把期望放在田甄真身上，在进入综合楼前，他的手机振动了。 马扬的回复姗姗来迟：我刚输掉生命中一场重要决战，我的妞都要跟人跑了，没人给我安慰，你还要找马扬大爷帮你联系黑客？！还要黑掉地下演练场的门禁，还人命关天，难道你约了妹子在那个鬼地方‘决战’？你这个道德败坏，伤风败俗的混蛋训导主任办公室见！ 地下演练场有两道门禁，第二道门禁还是合金感应门，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个怪物暂时也被困在里面，倒不用急于一时，没准儿这边很快就有联防中心调派的援军赶来。 至于通知学校，纠察队已经有人去联系了，轮不到他，他一个纠察队临时成员兼逃课学生去联系不被当成疯子才怪。 没等片刻，马扬又回复：“说吧，你要搞什么，后勤部主任罗胖子跟我家有点采购生意来往，卖个交情问题不大，等我找人。” 地下演练场入口大厅，马扬和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胖子正候在哪里。 “虽然不知道你小子在搞什么，不过哥就是讲义气。”马扬随意努努嘴，“这位就是能给你开门禁的后勤部罗主任，现在可以讲了吧。” “夏同学，看在小马同学面子上，我可以开放演练场半天，但必须过了今晚等学校放假。”罗主任虽是漫不经心，还算是大方，能不大方么，他负责的后勤采购每年都从马家都拿了不少回扣。 “罗主任，你知道校内地下演练场以前跟下水道管网有什么关系么?”夏禅不答反问。 罗主任脸色微变：“夏同学，这是学校机密，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夏禅看马扬递来好奇的目光，拍拍身上的‘皮’回答说，“我刚从下水道上来，联防纠察队追击的一个变异逃犯钻进了下面一个封存的管道不知去向，我担心那个管道跟学校相连……” “不可能！”罗主任悍然打断，脸色白的可怕。 “好吧，算我多事，联防中心会跟学校直接联系，我既然提醒到你了，如果变异人从演练场出来，罗主任可要担当责任的。”夏禅察觉到罗主任态度大是异常，也摸不透原因。 “联防中心真有一条推送警告啊，嘿，有意思。”马扬翻了翻手机，对罗主任没好气道，“我兄弟提醒你是好意，学校里这会人可多了，你管的地头要出点事儿，你这个主任搞不好就到头了。”转头对夏禅道，“我们走。” “等等。”看到夏禅两人说走就走，罗主任脸上表情瞬息万变，最后叫住了两人。 在地下演练场战术观察室，见到夏禅两人都进了室内，罗主任猛然锁上房门，在两人炯炯目光逼迫下：“我请两位同学看一张管线图，事关学校机密，请务必不要声张。” 夏禅和马扬都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做多余的动作。 罗主任打开观察室的投影屏幕，调阅了片刻输入一段长达十多位的密码后，一张复杂的三维管线透视图出现在大屏幕上，他指着其中一段黄色区块道，“演练场当年确实是一块下水道枢纽，后来改道整改，这一块就被学校征用了，是有安防设计的施工图，演练场跟下水道绝没有直接关联。” 夏禅跟马扬相视一眼，他道，“既然这样，就是我多虑了。” “慢着，我话没完。”罗主任拦住了两人，“当年施工方为了减小工程量，并没有完全拆除那块隔离区域的管道，只是做了简单屏蔽堵塞处理。” 夏禅冷笑：“这样岂不简单，告诉联防中心真相，他们派人来演练场封锁设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当年的事情，跟罗某也有点关系，若被外界知道了变异人侵入学校真相，当年罗某跟人做下的事就曝光了，眼红罗某位置的人可不少，被人揪住小辫子，嘿，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怕都要完蛋，所以……” 谁没也料不到罗主任突然暴起，近处的马扬猝不及防胸腹如同被石弹撞击连带夏禅一并横飞出去，这还没完，这胖子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追上去擒住马扬手腕又把人拽了回来，轻松一个反锁擒拿，马扬的咽喉就被一只虎钳捏住了。 “别动，想要你的小伙伴好好活着，就要乖乖听话。” 惊怒交加的夏禅僵住了落地反扑的身形：“你要怎样？” 罗主任肥脸肉条抖动，阴测测道：“这才乖嘛，其实九区联防中心早就联系学校了，不过过问这件事的人是我，我给了他们刚才给你们看的那张施工图，所以暂时他们不会怀疑到学校有问题，没想到还有你们两个小鬼出来当搅屎棍……只要夏同学乖乖配合我，在今晚学校无人之际，把那个潜入演练场的变异人放跑，一到寒假，有什么坑都能填上，再无后患。” “若是那变异人现在就打通了管道，进入演练场，只怕那道合金门挡他不住！”夏禅深呼吸两次，退开了两步。 罗主任一手捏小鸡一样钳制着马扬，一手随手打开了战术观察室监控平台，二十多组图出现在投影上，正是地下演练场阔达方圆数万平米的复杂甬道各个角度区域，几无死角。 “如果出来了，你就要负责拦住他，至少要阻挡到天黑。” “你是让我送死！” 罗主任阴测测道：“嘿，今天之前我真不了解你，多亏你好友马杨我才知道你剑术不错，本期体测元灵指数也是年级前三，只是太低调无人知，嘿。” “若我拦不住呢？”夏禅脑子快速转动，但始终找不到破局办法，他首次后悔介入此事，还害得马扬陷入危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过不了这一关，我就会失去一切，职位，事业，我的供了二十年的公寓，我的孩子从此变成下等人，老婆也会变成别人的。”罗主任双目通红，已是豁出一切，“把手机丢过来，别做多余的事，我会开启演练场第二道门禁，你自己进去，等我消息，当然，你也可以不管马扬的性命。” 在罗主任的要挟下，夏禅只能乖乖从器械房取了一把长剑，进入地下。 此时校内已经进入狂欢时刻，首席生争夺结束，校长在颁布荣誉后，正式宣布放假，漫长的寒假来了。 田甄真直播结束后冷静回想了一番，觉得可能误解了夏禅，但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在校园狂欢喧闹的人群当中，她一个人独行，欢声笑语中显得有些孤寂。 就在这时，她接到一个出人意料的电话，马上掉头飞速赶往了综合楼。 “甄真，你来了，坐。”战术观察室此时只有两个人，罗主任热情地迎接外甥女到来。 “大舅，找我什么事呀。”田甄真一下子看到了角落里歪靠在沙发上的熟悉身影，是马扬，怎么在睡觉的样子？ 罗主任关上门拉着侄女坐下，“甄真，你说舅舅待你怎样。” 田甄真一脸莫名其妙，翻着白眼，“大舅你吃错药啦。” “你要觉得大舅待你还不错的话，今天你务必要救救大舅，那个人跟你关系不错吧。”罗主任翻开夏禅手机通讯记录在田甄真眼前晃晃。 “呀，夏禅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田甄真瞪大眼，还有些不在情况中。 罗主任一把抓住田甄真的手，空出一手伸出点大了正在演练场C区一角单人仗剑的画面，那人正是夏禅，“你告诉你的同学，务必要帮舅舅收拾了那个变异人，他剑术那么厉害，只要他肯尽力……” “大舅，抓痛我了。”田甄真本能挣扎了一下，本能觉得不安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大舅，我糊涂了，还有马扬怎么也在这儿？” 罗主任肥脸狰狞一闪而过正要说话，忽然他视线落到画面一角，脸色登时一变，他放大了那个画面……随着镜头调整拉近，他脸色变得没了一点血色，他的侥幸心理这一刻全然破灭。 画面里那是个L形通道，侧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开始有水泥块不断脱落，一块金属封盖慢慢呈现出来，一点点的在形变。 “E区，小子，快去E区！” “他出来了，出来了！” “阻止他！” 他挥舞着拳头对着麦克风大声呼叫，声音有些因紧张而来的嘶哑变调，空气变得窒息起来。 咣当一声重响，金属盖随着一次重击飞了出来。 很快一个如豹子般矫健，浑身肌肉如流动的汞浆若隐若现的半裸凶恶怪人闯了出来，只是目光转了一圈有些茫然，显然不知来到了何处。 “大舅。”田甄真小声弱弱道。 罗主任一把将田甄真推到麦克风前：“跟他说话，告诉他，办好了事情，马扬，他，我们都会没有事，否则一起完蛋！”他话是这么说，内心却一片绝望，在他眼中夏禅马扬两人不过是他捆绑在一起的绝望炸弹，真面对这一刻，他只能抓住一切救命稻草。 演练场内的夏禅可没有空想那么多，他飞速赶到了E区，这里的一切他不算陌生，高中三年在这里参加的预备役战术演练不下十场，每一条通道走向大致记得。 E区转角，他八字不丁，站定了。 第十二章 剑出无悔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因为看到了一双从未见过的眼睛，菱形的金色瞳孔，冰冷和狂躁一体，浑身都透着撕裂一切的仇恨，完全没有人类应有的气息。 显然变异人经过这么长时间后，似乎身上的创伤都完全自愈了，状态看起来完好。 夏禅再没有退路。 变异人瞳孔缩成针孔大小，整个人四肢着地，再抬头时，天地间只剩下撕裂的催魂风声。 夏禅挺剑、蹲身、顿足，三个节律期间身体同时轻轻左右摇摆一下，带着一种莫名的矛盾韵律感，忽然同样一声大吼，剑锋嗡一声演变成了一道流光斜画而出。 变异人的嚣狂兽扑和夏禅夺天地之美的剑光半空交错而过。 嗞啦一声，仿佛钝刀子切了老牛皮的顿挫感，虎啸剑气光芒穿过变异人几无保护的胸腹腰部，银血飞洒落地，腐蚀声滋滋作响。 然而扑空落地怒吼的变异人因伤脱离隐形依然中气十足，长达尺许的伤口蠕动着快速自愈。 就在夏禅连续滚身两次蹬足甬道侧壁，再次剑光亮起回杀的同时，变异人不等恢复完毕，再次怒吼，身上肌肉蓬勃欲炸，四肢长出了尖长的银亮爪子，躯体如同一块块堆叠的马赛克又开始模糊起来，这一次来势更为凶猛。 电光火时间，夏禅已经做出了判断：变异人智力不足，不懂保护要害，更多依赖本能，力量媲美罡气初期。 他修为虽然仍处于明显劣势，但凭借剑术和步法避重就轻不见得没机会。 这一回合，与变异人交错而过，夏禅为自己的草率判断受伤了，他低估了变异人的狡诈，爪子竟伸缩自如，在他背后腰侧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槽，鲜血瞬间染红了背部。 观察室里正在小声给夏禅打气的田甄真见到这一幕禁不住尖叫起来，跟着马上又自觉闭嘴，生怕惊扰了夏禅，她哪里知道，夏禅身上的无线电早就在交锋碰撞中‘死无全尸’。 好在夏禅没有继续跟变异人硬拼，开始带着变异人在弯曲复杂的迷宫里‘溜猴儿’，不时来一记‘回马枪’。 罗主任看到这一幕变化，捏紧的拳头自然松开少许，他不是没想过亲自下场，可他当年服完兵役退伍后就再不曾跟人动手拼过命，若不是早被遗族吓破了胆，哪里会甘心苦守一个中学后勤部主任这样一眼看到头的人生。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舅甥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马扬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用手机偷偷直播着投影屏幕上的画面。 天网最近才火爆起来的视频网站‘枪炮与玫瑰’突然出现一个画面有些阴沉昏暗的直播信号。 与此同时直播链接被十七中多名老师收到了，他们很快认出了视频来源，惊觉可能出了大事，于是在校长室与教务主任一边品茗一边欣赏下午首席争夺战回放视频的老校长也知道了。 接着，地下演练场动态监控视频信号被人转切到了学校要道大屏幕上，狂欢庆祝度过兴奋期后，陆陆续续准备离校休假的学生们也看到了。 这一次是高清动态直播影像，校区内几乎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在游斗了几分钟后，惊觉随着一次次崩裂的伤口导致伴随血液流失而流失的体力，夏禅知道没办法继续打游击战术了。 变异人的力量很古怪，既不是单纯的真气，也不是肉体力量，是一种混合了肉身气血莫名性质的力量，但境界碾压他是没有疑问的。 打不过，逃不掉，不要几分钟就会败亡。 只能行险一搏了。 于是各个场合的直播视频中，面对变异人穷追不舍的杀机，夏禅绕着圆形甬道借离心力不断变速疾跑一个圆周后忽然一个十字交叉垫步在一个T字弯道消失。 对地形陌生的变异人扑空到了对面直道，等它察觉气息方向不对，无骨人般的妖异躯体不可思议节节拧身曲折一周半腾空蹬壁回转，目光重新锁定了来路方向。 在借转角视觉盲点成功短暂摆脱变异人的片刻，夏禅打开了‘如意’： 心想事成余额12点。 可用选项： 初级天人合一悟道（1小时5点）； 完善1级飞仙步（大地脉动之力，5点） 虎啸符文晋升至真形符文（法有真形，10点） 1级真实之眼（开启四维视角片段，85点） 第三个选项是最新冒出来的，所谓法有真形是夏禅做梦都没有幻想过的真意层次，超越法我如一，纵是天骄往往也只有进入奠基第三境罡气境才可能领悟这一真意层次，将罡气化作万物真形，令攻击法门变化万千，防不胜防。 此刻能最大限度提升战斗力的，也许就是它。 如意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夏禅为了保命，不得不咬牙消耗掉仅余不多的‘心想事成’余额。 夏禅从隐匿的通道重新猫身出现在后方通道口，提剑跨步，气息极速消退，由动转静，转瞬沉浸到识海，此时虎啸符文已经生化出了一头幼小呆萌的符文猛虎盘踞氤氲海。 无坚不摧的风金复合虎啸真意令夏禅浑身真气掌控度又不可思议地上升了一个台阶，不过此刻他可没有功夫去揣摩更多。 一记掺杂着兴奋、暴虐和仇恨等种种情绪的嚎叫在幽深的演练场层层回荡，从下水道开始他就记住了这个能锁定他气息，又穷追不舍的人类，恨不得食其血肉而后快。 顾不得对方气息大变，眼看胜利就在眼前，他发出不耐烦的兴奋怒吼，躯体再化斑斓的马赛克银辉浑体模糊一片，缩身展臂交叉腾空扑来瞬间，如刀片的爪风已经封锁了整个通道，势要撕碎一切。 一股锐利的锋芒在高频颤栗中，陡然化作一条白金色犀利光线，似左实右间不容发跟变异人错身而过。 让人惊异的是，这一次看似没有任何伤势的变异人，一条臂膀留下了一条深深的如锋刃的真气残留。 变异人似乎没有察觉任何不妥，疯狗般继续疯狂扑杀。 而浸入到霸道虎啸真意的夏禅，进一步感受到了虎啸山林图那奥妙无穷的风之逸，金之锐，原来还可以这样，这般。 于是一道道凛若实质的虎啸真气气痕，随着夏禅身随剑走的步伐，寄生残留在了变异人周身上下肌肤之上。 剧烈的痛楚引得变异人不断发狂，痛吼，挥舞双爪扑杀追袭。 夏禅出手更不留情，脚下步法全面展开，绕着甬道各个方向做圆周穿刺，剑锋既锋锐无匹，又神出鬼没。 变异人行动越来越迟钝，被有形的剑气逐渐割裂禁锢，跟个线团似的，隐形竟然无法再保持了，整个躯体都是虎啸真气剑痕，并且这些似片断的真气痕还似有若无地牵连在一起。 失去隐形，且充满兽性直觉的诡异移动能力不断丧失。 而夏禅腰背几条撕裂伤口早被虎啸真气带来的霸道真意凝结封闭，夏禅彻底从下风逆转，剑术变得游刃有余，白金色剑芒如同抽拉小提琴一般轻盈跳跃游走，肆意攻击变异人变得僵硬的躯体要害，银色的血液和组织不断洒落。 变异人如同跌入蛛网的蚊虫越挣扎越紧，不断发出绝望嘶吼，左冲右突，试图突围。 夏禅此时手中剑锋已经缺口处处，接近报废，他见火候差不多了，猛转剑身一剑抽在变异人膝盖弯上将其抽得跪倒在地，跟着剑锋吞吐着剑芒抵在它的额头上。 画面静止了下来。 变异人眼中凶芒渐渐消退，失去焦点。 最后竟做出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动作，他双手抱头跪伏在地。 夏禅收剑抬头四顾，昏黄弯曲的通道内到处都是变异人爪子的抓痕和双足暴力砸出的重击皲裂，碎石和石粉更是遍地都是。 最后目光回到一动不动的变异人身上。 他赢了，一场酣畅无比的甘美胜利！ 最重要是，他还活着。 战术观察室里，两个压抑已久的欢呼声尖锐响起，罗主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忽然他注意到醒来的马扬，还有他手中的手机，一股冰凉从头贯到脚，他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一把擒住马扬脖子，将他单臂举起，“你做了什么！” 马扬脸面胀的通红，挣扎着说不出话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罗主任丢开马扬，“你都通知了谁？” “大舅，演练场信号被切出去了，所有人都知道了。”精熟业务的田甄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 “你完了。”马扬咳了几声，搓揉着脖子站直身体，伸手指了指看不见的室外，无比确信地说道。 “我完了，我不会完！”疯了一般的罗主任扑到中控台上乱扑乱砸，关闭掉了一切信号。 直播信号中断，反而引爆了校内的疯狂，无数学生疯狂朝综合楼冲去，他们要去亲眼看看那个激战变异人的神奇同学。 虽然视频内人影大多时候看不清面部，但几年朝夕相处，他们当中还是有人隐约认出了夏禅，认出了激战所在的地方。 只是并不敢确认。 因为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夏禅的印象，他不是个废柴体质么。 还有他表现出的这一手神乎其神的剑术，从下风到逆转，将一个威风八面变异怪物杀得最后俯首称臣，简直‘碉堡’到没朋友！ 所以，他们跟着‘燃了’，也‘炸了’！ 第十三章 迟来的‘遗物’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人流中，高三三班一些熟悉夏禅的同学，被动跟着人流，都有些麻木和难以置信。 以往略知夏禅剑术出众，可大家更看重的是炼气修为和血脉根底，那才是迈步长生种的根基。 是以对他的观感都是孤僻、嗜好剑术的怪人，顶多算一时风景，人生路长山高水远，失了炼气根本，毫无前途可言。 今天的事情发生后，他们很难再固执原有立场和看法，那么神奇的表现，完全应该是血脉根完全觉醒才可能有的表现呀。 崇拜、嫉妒、向往种种情绪充斥他们心里，复杂的说不清。 早上当面羞辱夏禅的姚金丝，下午首席生挑战赛开始后她有意无意再次当众嘲讽了被老周从参赛名单拿掉的夏某人，更隐约暗示夏某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盯上了校节目主播兼三班班长田甄真，引发新一轮冷嘲热讽。 但此刻，校园里，跟姚金丝惯常结伴的几名准备一同离校的好友都下意识远离了她几分，让她分外郁愤和惆怅。 刚刚拿到学期首席生呼朋唤友准备寻地方大肆庆祝的丁胜，此刻也被大部分拥簇抛弃了。 他手里的学期首席生荣誉奖章蓦然间变得轻飘飘的，似乎不值一提，一股莫名的愤怒在他胸口涌动却无处可以发泄，好比披荆斩浪好容易即将摘取到王冠前，被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家伙偷袭横夺了胜利果实。 “到底发生了什么？”很多人都在奔走相告，也在询问方才的直播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乘坐低空悬浮防爆警车从天而降、全副武装的联防警队让他们明白了那一场战斗，确实是一场意外事故。 无数谜团和谣言瞬间飞遍了十七中。 校长办公室，老校长和几名匆忙赶来的分管主任也迎来了警队负责人，了解了来龙去脉后，都暗叫侥幸，这么个凶猛的变异人，若不为人知闯入学生集聚的场合，只怕伤亡数字带来的赔款就会让学校濒临破产。 在综合楼跟警队交接完毕变异人后，在侧等候已久的同学校友蜂拥而上，夏禅见势不妙掉头就跑，最后机智如他也只能钻了洗手间通风口‘跳楼’逃之夭夭，同时迎接他的，还有来自二姐楼居丽电话短信轰炸打击。 至于罗主任，此时尽管他心底如丧考妣，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汹涌热情的学生，尽量满足他们索要得到完整视频的要求，田甄真和马扬两个当事人之一则偷偷从人群中跑掉了。 ※※※ 联防中心，分警务联防和治安联防，前者是官方治安组织，后者是民间防务组织，前者以打击预防犯罪为主，等同旧时代的警察职责。 而治安联防成立之初只是为了消化民间过剩的武力和潜在社会隐患，后来由于人类定居点‘遗迹灵地’人类炼气活动导致活化生物层出不穷，除灭社区活化生物后来就成了治安联防主要职责，成员基本是流动式的，由在校学生，在职上班族，退伍军警和佣兵为主组成，他们不领薪水，但通过社会公益任务完成等级和评价可以获得社会积分。 社会积分是伴随新时代人类社会每一个人生下来就有的东西，不可继承，不可转让，只有相应的社会贡献才能得到，在升学，就业，购房，医疗甚至服兵役等等领域都可以通过积分换得优先权。 优先权在这个开始产生血脉贵族，与平民阶级产生巨大鸿沟的新社会，有时候是比灵币更管用的东西。 变异人的落网，让夏禅临时加入的治安联防纠察队成功以配角身份抢走了警务联防中心的业绩，在医院检查上药伤势无碍后，夏禅当晚就被老马一帮子老油条灌了个半死。 ‘公报私仇’的杨成是最大帮凶，最后送夏禅回家的任务自然落到了二姐楼居丽的身上。 当两人醉醺醺从出租车回到家中时，被楼妈骂了个狗血淋头。 “去洗个脸，我等你。” 听到楼爸的吩咐，被楼妈一阵痛骂已然酒醒三分的夏禅彻底恢复了神智。 等他再次下楼的时候，楼爸和楼居丽都在候着。 “把伤给我看看。”楼爸不容置疑拉开了夏禅外套，掀起内衫，“奇怪，刚电视台播放了那个视频，你当时流了不少血，应该伤势很重啊，怎么伤口都快痊愈差不多了？” “是啊是啊，要不然我这个当二姐的，死也要挡住那些逼他喝酒的混账。”楼居丽马上讨好说。 “你闭嘴！”楼爸虎目一瞪，楼居丽缩了缩脖子，萎了下去。 夏禅忽然想了个主意，他最近改变太大，总要找个理由来应付家人：“我不知道，可能跟之前那个球形闪电有点关系，改变了我的体质。” “对啊，听木兰和妈说，家里那个同样挨了闪电的母鸡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小禅这是时来运转了。” 楼爸不置可否地拉下夏禅衣服：“我没记错的话，你原来只有炼气入门修为，这会儿气息至少有中期，可要说这能让你解决那个变异人，也说不通。” 夏禅抓抓脑袋，糊弄那些不知他底细的人好说，对楼爸这样悉知他底细的，可就说不清了。 “你消失一个星期，回来就给我这么大惊喜，我既欣喜，又担心。”楼爸没有在追问下去，“居丽，你先回房。” “没劲。”竖起耳朵想听秘密的楼居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楼爸从外套内袋里小心取出一个木盒子，目光流连了好一会儿，才交到夏禅手里，“前两天你不在家，军方某个机构通知我说一份十八年前的解密物件要物归原主，我今天提前下班才去领了回来。” 在狭小的阁楼里，夏禅冲了个热水澡，喝过楼妈煮的醒酒汤，一场激战后的身心彻底放松下来。 他取过放在床榻上的黑褐发亮的巴掌大盒子，按了一下卡簧打开了盒子。 里面除了一张照片，还有一只手镯。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合上盒子，关上灯，巨大盈框的月亮就悬在天窗上。 站在月光的阴影下，形影孤立。 即便重复一次，他发现他的心还是无法静下来。 养父母终究跟生身父母是不同的，上个时间线他因为种种原因他从父母生前的组织得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但他却没有能力去证实真伪。 他痛苦过，悔恨过，蹉跎了半生一事无成。 夏禅再一次打开了盒子。 照片上是一对中年夫妇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男人修眉朗目，英挺又不失儒雅之气，女人美貌知性，隐约可以从他身上找到几分影子。 不用说，那个婴儿就是他了。 那对夫妇就是他生身父母。 他不知道呆了多久，目光才落到盒子内剩下的那只手镯，他认识它，这件东西曾经跟随了他近三十年，他不能更熟悉了。 这件东西并非生父母所谓的遗物，而是‘她’做的手脚，这份细腻的心意他无法拒绝。 这不是奇物店高价售卖的寻常储物袋，而是一件罕见低阶符文法器，小仙女奇物市场那样的地方也是见不到的。 夏禅轻嘘了口气，手中真气灌入这个形制仿佛一条衔尾蛇的古怪手镯，很快布满墨绿细小鳞甲的手镯丝丝点点的亮起了奇异符文光华，就在符文光华稳定下来后，他咬破了指尖，几滴鲜红的血珠滑落衔尾蛇的头部。 血珠沉浸消失，手镯的血脉符文禁制被重新激活认主，符文禁制闪烁流转了一番后，重新恢复了冷寂。 他意识透过冰凉的手镯看到了一个大约七八个立方的长囊形态储物空间，里面空荡荡的。 他念头一动，一张素色信笺飘落到手上。 信笺上仅有一句话： 有恩必报，有债必偿！ 落款：泰瑞莎。 字迹飞逸，带着几分奇诡灵动，还是那样熟悉，依稀一个性格难以捉摸描绘的女孩呈现在他面前。 电话响起，打断了夏禅蔓延的思绪。 “老古董，我就知道你没睡，快加我飞讯，哥知道你换手机了。”来电的是马杨，不给夏禅说话机会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有漂亮妹子要加你哟。” 这款早流行多年的软件，夏禅自然知道，只不过他没什么交友兴趣，曾下载注册过，却没有用过，等他弄好加上马杨短信发来的账号，对方马上回了一条：“明儿班级旅行一起去吧，你会发现世界大不同。” “什么大不同？”夏禅打了个呵欠，在手机上打字两世为人都不习惯。 “装什么，妈的，今天以弱胜弓虽暴打变异人这个比都让你一个人装完了，老子帮你发直播视频到枪炮玫瑰，你早火透了，无数妹子等着你朝你扑。” “说重点，没话说我就下线了。”夏禅看了眼床头闹钟，他早习惯了严苛的规律生活。 “妈的，美女来加你了，我滚去打游戏了。”马杨说完头像就灰掉了。 食梦者请求加你为好友，是否通过？ 夏禅点了，‘是’。 不用猜，他已经估到是谁了。 “夏同学，我是田甄真，没打扰你吧。”这句话后面跟了个笑脸。 “为什么叫食梦者，这么奇怪。”夏禅忍不住好奇。 “说来话长，如果你肯加入三三班毕业旅行团，我再告诉你。”又跟了一个吐舌调皮脸。 第十四章 我不再是我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我真有安排了，班长。”上个时间线夏禅到底错过了太多，现在看，有些错过仍然是必然的。 “好吧。”女孩的情绪低落似乎隔着屏幕也传递了过来。 “等等，雪山镇跟橡树镇有多远？”夏禅发完这条，马上抬头去看墙上的地图，他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可能性。 对面却第一时间回复消息了：“五百公里左右，我地理学的很不错哟。” “真没办法了，祝你们旅行愉快！” “你是要去橡树镇吗，那个镇现在不是荒野禁区吗？”田甄真快速回复，还跟了个问号表情包。 “是的，但我有必须去的理由，如果完事后我还有时间，也许会去找你们。”夏禅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他马上后悔的蠢话，他连拍脑袋，这是怎么了，是寂寞太久了吗。 “呀，真好，好想跟你一起去探险，那也不错。”田甄真跟了个神往的表情，“晚安，不打扰你了，十七中的英雄。” 夏禅还在回味英雄这个词的时候，对面又发来一条：“对了，为什么用本名做昵称。” “有个高二小学妹刚在校内论坛给你取了个外号叫飞仙剑，我觉得你用着不错。” 女孩连发两条把夏禅想说的话，吞回了肚里。 “对不起，是不是我话太多了。”后面又是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 “我在算，分班后的一年半我们一共说过的话有没有今天加起来多。”夏禅打完这句话，又修改了两次才按发了出去，他确定自己有些不正常。 “哼，你也知道呀，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可恶，哎呀，不好意思，太晚了，期待旅途能见到你，晚安。” “晚安。” 夏禅关掉手机，躺倒床上，他觉得回归到十八岁后这一个星期多，他的心态一点点变得更适应这个年纪，这非常古怪没有道理。 对待曾经的同学，应该是以中年人的俯视心态才对，为什么他很自然就融入了进去。 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大概就是他对缺失的过去和人生有太多遗憾，想得到一个更完整的人生和体验。 他忽然想起什么，打开了修真战五渣论坛。 某个被他遗忘的帖子已经在半夜被顶上了热门，点击率过万。 ID傲娇小公举回复：@楼主，我知道你是谁了，也不知道现在才索要封口费会不会太晚！顺便推一条‘枪炮玫瑰’的高清视频链，不谢！ ID姜太公钓鱼回复楼主：看了楼上视频，我知道我错了，LZ大能，单凭一门金属性真气完克金水复合血脉根体质，这就是凡人跟天才的差距么，看视频楼主应该还是个高中生，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ID分析帝回复ID姜太公钓鱼：我脸都被打肿了肿么办，差点没脸回帖，不过哥就是脸大！顺便切回本行多说两句，根据LZ剑气特征，和高中生身份结合判断，楼主修的应该是虎啸真气。而且，我怀疑楼主不仅仅达到了法我如一的真意境界，更可能达到了法有真形境界，否则怎么可能越级战胜一个有完美自愈和隐形体质的变异人。当然LZ明显还未突破罡气境，这怎么可能办到？各种传闻中只有先天血脉根觉醒的天骄才有可能在罡气境领悟法有真形，即便我判断有误，我也必须为楼主吹一句，我们战五渣论坛可能见证了一位准当世天骄的崛起！！！ ID东王公回复ID分析帝：老夫欣见江山代有才人出，可怜老夫作为前浪死在沙滩上，不过老夫跟你见解不同，真意境界比修为境界更难以打破限制，LZ当是剑术修为出神入化打破了篱樊。 ID分析帝回复ID东王公：我坚持看法！ ID绝地武士回复楼主：默默订购了一个巧克力版米田共，向楼主致意！ ID霸刀回复傲娇小公举：我要约战楼主，请帮我联系，不论输赢，我都重金酬谢楼主！ ID不要碧莲回复ID霸刀：我顶霸刀兄弟，验验这个新晋‘准天骄’的成色。 ID傲娇小公举回复：@东王公@分析帝@全部，你们都错了，LZ可不是什么先天血脉根觉醒天骄，他是觉醒概率无限接近零的极品废柴体质，我可是十七中包打听，这点是不会弄错的，但这正是我崇拜LZ的原因。 于是后面无数ID都冒出一片问号。 过了许久，只有ID分析帝回复ID傲娇小公举：LZ既然资质奇差，为何能达到法我如一的境界，真气更是出现意志凝聚的迹象，这难道真不是法有真形境界？ 夏禅心情随着帖子起伏，论坛果然人才辈出，有些细节连他都不曾想到，那个傲娇小公举多半是同校生，他想了想登入ID半夜鸡叫回复傲娇小公举：我不是视频里那个人，我只是借账号的路人甲。 此贴一出，马上又掀起一波回帖浪潮，然而夏禅已然下线去也。 寒假第一天，依然是凌晨四点起床，这个习惯这个时间线已经坚持了六年之久。 练剑、观想炼气，时间来到六点，天刚破晓。 最近楼家的公鸡已经不再打鸣了，原因也许是那只奇葩母鸡的存在。 这时候一阵咕咕呱叫和翅膀拍打风声打破了黎明的沉寂。 夏禅用毛巾擦了擦汗水，一甩重新搭在肩头，抬头张望，榉木枝头停了一头银冠银羽玉喙、通体银白的鸟，个头还不小。 这只银色渡鸦还是来了。 “嗨，小家伙，你家在附近吗，上次我似乎见过你。” 咕咕~渡鸦歪头叫了两声，竟摇头又点头表示回应。 夏禅自然它摇头又点头的两个意思，真是聪明的小东西，他赞叹说：“看来你真听懂了我的话，这么早出来觅食吗？” 渡鸦瞪大眼珠子，呆了一下又赶紧摇动小脑袋，可爱的紧。 夏禅故意环顾了一下四周：“你的主人看来不在，这样，见面就是有缘，我兜里正好剩了点鱿鱼干。”说着他从裤兜掏了个油纸包出来，将里面的鱼干托在手心举起来。 咕咕~~风声忽起，银色渡鸦拍打着翅膀盘旋在夏禅头顶，盘旋了两圈后，一个急掠俯冲，夏禅手心的鱼干就没了。 重新回到枝头的银色渡鸦满意地摇头晃脑拍打翅膀叫了几声，忽然一个陶瓷小瓶从空中掉落了下来，正好落到夏禅脚前。 小瓶是医药店不常见的细口白瓷瓶，瓶口脖子上有金丝细绳捆绑了个裹紧的便条。 “这算是礼尚往来么，不错。”夏禅捏着瓶子冲渡鸦晃晃。 渡鸦咕咕叫两声，连连眨动眼睛。 “那我就不客气了。”夏禅拔掉木瓶塞，嗅了一下瓶内的气味，是略显辛辣的丹药气息，不用看他也知道是什么，这药丸是长生堂采多种稀有荒兽精血和秘药炼制，能固本培元是一，紧要是纯化真气，这算是奠基第二重炼气期最好的丹药了。 这药丸市面上很难买得到，价格更是楼家这样的家庭开销不起的，楼爸当年在军队失去一臂立了个二等功才得到一颗作为军功奖励。 他打开瓶上捆绑的便条，他翻开来看，上面有寥寥一行字，火寒清心丹，月下打坐前服用，计九颗，七日一颗。 内容还是没变，字迹却是陌生的，以她多变的性格会多几种字体何其简单，上个时间线却困扰了他好多年。 “真是好东西，还有没有，我家冰箱还有很多鱼干可以跟你换哦。”说完夏禅一脸期待地望着渡鸦。 咕咕——渡鸦叫声尖锐了几分，它听懂了夏禅的话，极是愤怒，猛地拍拍翅膀，蓦然冲天而起，冲破了榉木树冠转眼不见。 夏禅望着天际的肚皮白，他有预谋的在这次与她宠物碰面中，适当的表现了平凡学生初逢奇遇的爱贪便宜角色形象。 “哥~”一身白色武道服，扎了单马尾，一身干练打扮的楼木兰同样提了一柄铁木剑走进林里。 楼木兰二话不说，提剑就朝夏禅刺来。 夏禅一个侧身滑步，差之毫厘避开这疾速一剑，同时剑柄横敲楼木兰持剑手腕。 就一招，楼木兰的木剑磕飞了去。 楼木兰毫不气馁，拾回木剑，再次斩来。 夏禅并不出剑，只是凭借微妙的身法躲闪，适时反击。 两兄妹过了上百招，楼木兰呼吸越来越重，最后噘嘴丢下长剑，“哥，你怎么跟以前判若两人，昨天那个视频看到你我简直不敢置信，以前你剑术比我强，可也没有这样举重若轻呀。” “你长处不是用剑，何况你还小哥两三岁。” “话是不错，人家不服气嘛，看来真只能以术法为目标了，比剑术我这辈子怕都赶不上哥哥。” “你只要短期内令血脉根觉醒，不要一年就能超过哥了。”夏禅用脚尖挑起楼木兰的木剑，倒持还给她。 “我倒是想，老师建议我买一些补足气血的药散，可家里哪有钱。”楼木兰垂头丧气说。 夏禅掏出兜里刚到手的药瓶，拔开瓶塞取出两颗在楼木兰诧异的目光下交到她手里：“这是火寒清心丹，对你来说药性重了点，每次刮一点粉末下来兑水喝，这药可以纯化气息，对你应该有用。” “啊~”楼木兰捧着两颗药丸，完全惊呆了。 夏禅细讲了保存办法后，提剑当先出了林子，昨天《少年强》杂志的尾款已经到账，他今天一早就打算出发去他真正的出生地，父母生前工作的地方，位于凤凰灵地边缘的橡树镇，那个镇早在十八年前那场不死族袭击的灾难中毁于一旦，至今因为死灵气息污染没能恢复的死地。 得益上个时间线他后来无意间看过的一本名人励志自传，他知晓了一场本该可能属于他，却错失掉的机缘。 “哥~”楼木兰快步跟了上来。 夏禅放缓脚步，两人并行。 “我想过了，我决定留在十七中，哥能做到的，我也能！”楼木兰停住脚步紧握拳头说。 “嗯，如果你能被球形闪电劈一下不死，也能像我。”夏禅学楼木兰一本正经说道。 噗嗤~楼木兰被逗笑了，挥剑就当头打来。 两人打打闹闹进了屋子，楼妈的早饭已经做好了。 第十五章 以梦为马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凤凰市位于新人类可探及大陆范畴的东南凤凰灵地，隶属于仙英联盟，幅员辽阔达上万平方公里，外环分层部署了数十座卫戍基地，算得上大型人类定居城邦，或称之为独立王国也不为过。 其它新人类定居城邦都散布在无比遥远的其它地域，这中间数不清的万米雄山峻岭、天河一样的大河和几乎深入地心的深涧天渊，更不用提纵横大荒的无穷荒兽。 当然最让人畏惧的，还是这片浩茫大地有一种似乎有生命的神秘活雾，任性地游荡在这块大陆上，他们会突然而来，也可能突然消失，有时候伴随迷雾出现的还有未可知的可怕遗族，平常人一旦遭遇神秘活雾，往往经历种种不可思议的诡异，通常是九死一生的结局。 夏禅驾着一辆租车公司租来的破旧四驱车北上，听着电台音乐，飞驰在古木参天的山峦包围下的平川公路上。 尽管此时正值冬季，得天独厚的凤凰灵地气候依旧宜人，清寒的空气有些甘冽，沿途的一望无际的羽毛草和紫花苜蓿仍然迎风劲扬，各种未名啮齿类生物和野牛群、鹿群出入其间。 沿途风光奇异，夏禅却没有流连歇脚的意思，一路穿山越岭，到午后终于到了灵地边缘的客家镇。 客家在这里就是客居他乡的意思，镇名寓意便是这里原本并不是他们的家乡。 小镇大概只有几千人，很荒凉，因为这里已经临近一片荒野禁区，土地、水和空气中的灵有些异常了。 夏禅车停在镇子边缘的一家老旧的饭馆外，漆皮掉了许多的鎏金招牌在风声中哗哗抖动，让人担心随时会掉落。 “要吃啥咧？”夏禅刚进门，一个带着浓重鼻音的破锣嗓中年男子带着‘得、得’的响动移到炉灶前。 炉灶很矮，夏禅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个中年老板是个瘸子，准确说左腿大腿以下都是手工木肢，再看老板身上洗的发白的橄榄绿军装，不用说，这是个退伍老兵。 店很小，仅有四张小桌子，但都打理得干干净净。 “来碗炸酱面。”夏禅扫了眼墙上的菜单随便捡张靠近大门的桌子坐下。 “啥咧？”老板侧耳，大嗓门问。 夏禅察觉老板耳朵不好，便伸手指了指墙头第一行，他想点的炸酱面却在菜单倒数第三个。 好在老板眼神还好：“油泼面，好咧。” 老板手脚挺快，掀开煤炉风口，风箱快速拉动，水沸，下面皮，泼凉水，如此三番漏勺起锅，浇上热辣的酱料上桌没有超过五分钟。 “老板，就你一个人啊。”夏禅趁老板没走开，大声问。 “啥咧？”老板嘟哝着转身从台面拿了一个手写板和水性笔，“额耳朵不好，你写，额识字。” 夏禅在手写板上复述了一遍。 老板喵了眼，他粗浓的眉毛跳了跳，他抬手指向一个天空满是铅云的方向：“都在那边了。” 夏禅看到了外面路口的指路牌，那里正通往他此行的目的地橡树镇，可那里早就荒无人烟，他用抹布擦掉，写了两个字。 “年轻人，抱歉啥咧，额早都不记得他们啥样了，当年啊额一门心思就想着为他们报仇，可那些怪物都找不到……” 夏禅不想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埋头吃面，老板却像找到了倾诉对象，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店里仅有的客人在没在听。 等吃完面条，夏禅差不多了解到这小店老板全家是十八年前橡树镇那场灾难的受害者，他那年只有十七岁，高中还未毕业，福利院不收，别无选择的他，就参军去了开拓兵团。 十八岁从军，三十二岁回乡，失去一条腿和青春，带回来的只有一身伤病。 这个老兵的经历，跟上个时间线的自己何其相像，到后来都是寥落无人知，夏禅结账后临出门，又拿起手写板问：“这两天有没有人去橡树镇？” “平常哪有傻蛋去啊，除了清明节，客家镇的人流都是奔东面百里龙门镇去的，那鸟不拉屎的边关冒险的人不少。” 夏禅放下手写板又被老板粗糙的大手拦住，他似乎想起什么：“昨个啊，有三小年轻开车在镇里兜转，后来撞了外面那块路牌就跑，车子好像就是奔橡树镇去了，那牌子还是额重新竖起来的……” 心事重重的夏禅告别小店老板，决定立即驱车去橡树镇。 车行驶在荒凉的原野丘陵，空气益发湿冷，寒风呼啸，天空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像随时会刮起一场暴风雪。 离开客家镇半小时后，一条大河拦在了前方，河上有一座已经有些破败残缺的石桥。 当年为了清理不死族遗留的瘟毒，作为数万人定居点的橡树镇都被烧成了白地，这么多年过去，这片土地依然荒芜，只有零星的变异植株在风里飘摇。 值得注意的是，一个残留高达百米的巨大炭化木桩，依然狰狞屹立在河湾深处。 夏禅熄火下车后，沿桥梁观察了一圈，发现了确实有明显的新近车辙驶过石桥，上面的湿腐苔藓有明显碾压过的痕迹。 他倒车拐进附近一个荒丘后面，将睡袋和食物等大件杂物放进了衔尾蛇储物手镯，只背了个背包，提上这次生日大哥楼居安送的一把符文合金长剑，而后小心原路返回用灌木枝清理掉沿路的车辙。 令夏禅意外的是，他沿着车辙一路深入废墟，一直到深处那株巨木残根附近，找到了一辆空荡荡的皮卡，但却没有人影，只在附近找到了一处篝火燃尽的避风处。 天色近黑，风声越来越大，夏禅又附近小心搜寻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预期的人影，不得不就近拾取看起来还算干燥的寄生苔藓和干枯灌木枝重新燃起一堆篝火，烧了壶热水，就着随便吃了点干粮打发了过去。 入夜就在篝火旁钻进家里带来的驼绒睡袋凑合，前半夜没敢睡着，迷迷糊糊天气越来越冷，最后竟然飘起雪花来，也亏得他睡袋放置在一个倒塌腐朽横木下遮住了风雪。 这片荒野空气中的灵特别阴冷，让人浑身不适，夏禅不敢打坐炼气，即便封闭了全身毛孔后半夜体温维持起来也异常困难，后半夜迷迷糊糊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未亮，他就被一阵凄厉的狼嚎惊醒了。 从睡袋里钻出来，抓起长剑，跃到一个高处，环顾四周荒凉的丘壑和残垣，还有稀疏的变异乔木，积雪此时已经有尺许，淡淡的寒霜雾气让人视线难以及远。 很快，一头毛色黑灰杂白，身形高大的荒原撕风狼在一个山坡露了头，两道视线隔空相望。 又一声狼嚎升起。 紧跟着四面八方的狼嚎此起彼伏，一时间夏禅已经没有心思猜测有多少头撕风狼。 这种狼通常出现在荒原，在怪物图鉴上是标准的0+级威胁性生物，有低微的风霜攻击属性，擅长群体作战。 没有时间给夏禅犹豫，这里四面一眼看过去，只有东面橡树镇原中心区域还有一些石质建筑未曾倒塌，其它木质建筑早就烧空，根本没法躲避。 顾不得行囊，他飞速朝一个方向疾驰。 纵然夏禅身法速度惊人，奈何这群狼如有人指挥一般，早早他前路布置了伏击，撕裂的风声从雪堆后袭来。 面对凌空扑来的撕风狼，长剑只能出鞘了。 虎啸真气运转，身随剑走，剑光没有任何花俏直斩，冷冽的寒光从狼肋下刺入，跟着夏禅身形翻转，抽剑的同时跟狼尸擦身而过。 他不敢停下来，上个时间线的军旅生涯无数次碰到过狼群，就算是炼气圆满修为，也扛不住一个狼群昼夜骚扰伏击。 这个族群的狼非常的有耐心，有相当的智力和完善的袭扰战术。 整整半小时，夏禅一直在废墟里兜圈子，但面对嗅觉和听觉超凡的狼群，始终不能摆脱。 在偶然发现一座地下室入口后，他当机立断挥拳打塌了一堵砖石墙壁，将来路入口封堵，彻底跟狼群隔离开来，短暂脱险了。 在此之前，他已经杀掉了不下十头狼，其中一头还能喷寒冰冻气，险些把他冻住拖入险境。 从衔尾蛇手镯里拿出一把手电，沿着石质盘旋阶梯，一路往下走，楼梯和墙壁都非常湿滑，有大量的黑灰色污迹和苔藓，在深入井梯估摸着有六七米后，进入了一个开阔的大厅。 大厅里除了几把腐朽的椅子和一张破碎的长桌外，什么也没有。 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其他出路，现在沿原路回去，显然避不开狼群。 他也只能耐心呆下来，然后他无意中通过电筒光发现了惊人一幕，勉强能分清的花岗岩地板积灰上，有大量明显不属于他的鞋印。 而且印底没有浮尘，鞋印明显很新鲜。 夏禅想到了那辆皮卡和客家镇老兵嘴里去向不明的三人。 他们来过这里！ 他的电筒光抬了起来，更仔细的对准了四周墙壁，然后他注意到了其中一面大概四乘五米见方的墙壁上竟有一副壁画，上面有一座金色的天平，围绕天平还有许多各色人物在演绎着什么。 琢磨了一番后，已经作出判断，那副壁画大概在讲述一个不明寓意的故事。 第十六章 奇异生命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他目光又转向其他方向，沿路用剑柄敲敲打打，听墙后虚实。 徒劳无功，最后他又回到壁画前。 空着的左手轻轻触碰在上面，忽然几个莫名的音节如空山灵雨一样印入脑海，他不自觉地跟着念了出来。 壁画突然之间就宛如水波一般荡漾起来，生生活化了。 夏禅半只手都按了进去，进退之间，他想起了他来此地的目的，也许这就是机缘所在？ 他整个人都撞进了壁画，下一刻，他短暂眩晕后，发现自己立在了一个地下城的中心干涸的喷水池旁边，四周建筑和深井结构都有着淡淡的绿色微光，似乎是某种发光菌类植物。 上个时间线，他所知的消息里，父母所效力的组织在橡树镇有一个秘密研究地下基地，后来被不死族袭击覆灭，连同整个镇子数万人都命丧黄泉。 这个地下城想必就是那个地下基地，奇怪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且不说当初战乱有没有毁坏，可至今看起来至少通风系统还是完好的，这里没有丝毫气闷。 建筑看上去大体结构还是完整的，破损并不严重。 离开深井空间的小广场，夏禅步入狭小的通道，他并没有看到，他离开后身后那个干涸的喷水池忽然涌出了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绿水，如活物一样喷涌不断变化形态。 夏禅进入了一段明显是生活区的区域，逐个查了十多个房间后，他便放弃了，原因有两个，房间有被翻查过的痕迹，有些暴力破坏的壁橱和箱柜从木料断口看明显是新作，另一个便是确实没什么有价值的物品了，除了腐朽的生活物品，找不到半点文本资料档案。 通往下一层空间的电梯全部都无法启动，而通往下层的应急通道也被厚厚的合金闸门封死，无法通过。 他转了大概有数公里的里程后，一无所获，不得不又回到了初临的小广场。 事到临头，他反倒不急了，既然那三人来到地下还没有离去，必定就还有其它通道。 肚子已经咕噜噜发出了抗议，夏禅从早上被狼嚎惊醒到现在足有两个小时，滴水未进。 他盘腿坐下，解决掉一个肉罐头，再灌了半瓶水，正准备继续搜索，突然看到幽暗的地砖忽然亮起了荧光。 那些荧光星星点点，很快就组成了几个孤立的图形，不，是文字！ 你好，我叫小海。 这些像发光苔藓类的字，让夏禅惊呆了，好半天，他压下内心的心绪波动，仔细斟酌后回答说：“我叫夏禅，你是什么人？” 地砖上的字很快暗淡沉降消失，转瞬又星星点点重新凝出一行荧文：我不是人。 夏禅看了四周一眼，虽然幽暗，他灵觉告诉他，并没有其它人在附近，他又回：“那你是谁？” 地面很快亮起新的一行荧文：你见到的就是我。 夏禅快速问：“我不明白，你没有实质的身体吗？” 地面荧文：你可以从字面上理解。 夏禅摇摇脑袋，换个方向问：“你住在这里？” 地面荧文：“我诞生在这里，长者和妈妈创造了我。” 夏禅问：“长者，你的妈妈又都是谁？” 地面陷入黑暗，似乎在思考，好一会儿才继续亮字：长者就是长者，妈妈是卓思青。 夏禅如遭雷噬，半晌，忍住激动问：“卓思青现在在哪儿？” 这次地面回复很快：不知道。 夏禅马上追问：“她还活着吗？” 地面依然很快回复：“不知道。” 夏禅怒了：“那你知道什么？” 地面这次等了片刻才回复：“我意识脱离母本封印的时候，这里所有人都不见了，只有妈妈留给我的一段记忆。” 夏禅生怕失望，试探着问：“记忆里告诉了你什么？” 地面荧文：“让我等夏禅，等你。” 夏禅沉默了会道：“夏禅可以有很多个。” 地面荧文：“你的左臂外侧有噬念菌留下的胎记烙印，你一来小海便知道了。” 夏禅自然知道自己左臂有个形状古怪，似字似符文的青色曲形胎记，他继续问：“这么说是你指引我通过那个壁画的？” 地面荧文：通过壁画有一种简单的机关术，咒语是另一种，若你不能找到基地，我也会主动见你。 “你等到我又能做什么？” 地面回答依然很快：“随你离开。” 夏禅站起来环顾四周：“你身体在哪儿，怎么跟我走？” 这次在远一些的地方出现更大的一行字：“我的身体按人类的说法，是无数噬念菌组成，可以寄生可以分割也可以复制。” 夏禅从未听闻过这样奇异有完整意志的微小生命体，他试探道：“那么，小海，我该怎么离开这里，这个基地还有什么有价值的，或者说宝物吗？” 随着夏禅走动，小海在一片石墙上显影：“按人类的价值观，这里只是废墟，不过二十天前有人潜回这里放了个箱子，按妈妈给我的记忆库知识划分，那应该是人工提取的生灵源能，也叫做后天道种或者人造血脉根。” 夏禅顿时激动起来，这才是他此行目的：“快带我去，我要拿到它！” 小海在前路上显影：“晚了，十一个小时前有三个人通过通风管道进入地下二层实验室保险柜取走了那个箱子。” 夏禅停下脚步，说不出的失望：“那三个人在哪儿？” 通道墙壁上突然出现三个宛如皮影戏的荧光小人，都持有兵器，突然三人中两人朝其中一人发起袭击，却被似早有戒备的第三人缩身避过，倒持双刀一个旋身切掉一人脚掌，一波惨烈的拼杀后，第三人最终以轻伤代价杀掉了袭击者。 ‘皮影戏’消失，重新出现文字：“活下来的人拿到了箱子，并当场注射一支生灵源能幸运通过排斥反应，他手里有张地图，通过废弃的地热排污通道出去了，就在一个小时前。” 知道错失了机缘，夏禅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转而问起一个大有蹊跷的疑点：“二十天前潜伏回基地放置箱子的是什么人？” 就在夏禅以为不会得到答案的时候，在甬道另一侧墙壁上显影出一句话：“那个人来这里的时候自言自语说过一些话，小海判断他是天平议会的人，也就是这个基地覆灭前的幕后组织。” 天平议会？夏禅自然对这个联盟的反对派有所认知，上个时间线有消息流传说他们似乎创造出了一种让凡人也可以修行的东西，现在看来就是那所谓的‘人造血脉根’。 彼时那本自传中提到的‘机缘’，只怕并非是机缘，而是一种人为安排或考验，难怪他在自传中说自己资质并不算出众，后来得了机缘才得以打破桎梏走上长生路。 “我想去下层看看。”夏禅提了个要求。 小海在墙壁上显影一个箭头作为回答。 十分钟后，夏禅站在了通往下层应急通道闸门前，厚厚的合金大门正在一点点分开，上面攀附了数十条触手一样的藤蔓。 待到足够一个人通过后，藤蔓停止了动作。 似乎知道夏禅的疑问，小海在门上显影：“我脱离妈妈的封印后，学习妈妈留下的一些人类知识，只能部分修复地热能源的符文系统，恢复了通风系统的运作，然后我就对外面的世界产生了兴趣。” 夏禅懂了小海的言下之意，它对基地其它并没有兴趣，只是受誓言约束留在了这里。 第二层是试验机构和研究室，还有很多类似厂房的大房间，里面很多管状和水槽状物体，但早已经破坏的差不多了，看不出本来模样。 这让他对母亲曾工作过的地方期待破灭了，就在他提出要返回地面的时候，小海突然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他原本以为是跟父母有关的所在，结果却随着一条隐秘通道重重转折深入后来到了一个有深坑的垃圾处理场。 然后他透过电筒光亮见到了骇人一幕，七八米的深坑中堆积了无数的尸骸，最惊人的是那些尸骸都只有尺许长。 “为什么？”虽然这里温度湿冷，夏禅却感觉一身冷汗。 小海没有回答他，但他身后却传来沉重的脚步动静，回头一看，两个一个缺脚掌高一脚低一脚，一个脖子剩下一半歪着脑袋的人正歪歪斜斜走来。 锵~夏禅拔剑出鞘！ 这两个怪物突然站定，齐齐转向跳进了骸骨坑。 夏禅随着电筒光俯瞰下去，那两人一动不动横尸下面。 这时，地面亮起了荧文：这就是之前被杀死的，还有那些胚胎骸骨，妈妈以前反对这样的残忍试验，她被排挤，于是独立从事一项冷门藻类集群生物研究，在句芒族长者的暗中帮助下，诞生了小海。 夏禅一无所获的重新回到地面，这次争夺机缘行动失败告终，距离他进入地下基地才过去了大半天。 也不能说他一无所获，小海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寄生到了他体内，随他离开了基地。 有小海的指引，夏禅顺利找到了来橡树镇第二个目的地。 在镇北废墟中立着一块数米高的方尖纪念碑，风雪呼呼刮着，清寒萧肃，这块葬着几万幽魂的所在分外凄清。 夏禅默默站在碑前，他脚下还有一束野百合。 纪念碑上大约铭刻了上百个有身份的名字，夏禅从下到上最终在前几排找到了夏知秋和卓思青，这两个既不陌生，也不熟悉的名字。 两世人岁月洗礼，种种原因他都不曾站到过这里，而今他带着遗憾和决心来面对自己的身世。 原本以为不会如何，可为什么心里仿佛有一种隔了千山万水，千年万年无计可消的窒息？ 第十七章 和你们从不曾相见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我两世人的记忆里，和你们从不曾相见，从不曾说过话，也不曾一起吃过饭，你们，只是两个名字…… 在找到纪念碑前他无数次心里警告自己，到时候不许哭，不许哭，死也不许哭…… 可为什么管不住自己呢，我远不止是十八岁的夏禅。 一股洪流被一堵闸门死死抵着，顷刻就不堪一击地崩了。 可恶，夏禅痛恨这样软弱的自己，他浑身上下的掏弄着，试图找到什么，一个习字本掉了出来。 风一吹，翻开了一页，两页，三页，无数页，每一页都歪歪斜斜着几个一样的、已经模糊不清的铅笔字： 妈妈，你在哪里。 那是七岁夏禅的笔迹。 这个本子他一度以为弄丢了，但在跟楼爸喝酒回家的那晚，奶奶偷偷还给了他。 他从小到大，他的一切，楼家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夏禅跪倒哆嗦了半晌，猛然狂叫一声，抓起本子，揉攥在头顶，砰一声~无数碎纸屑炸开，随风漫天飞舞，轻盈的纸屑，仿佛无数只白蝶掠过黑色的方尖碑，掠过积雪覆盖的旷野。 过了许久，他重新站起来。 他在心里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软弱。 沿着记忆里的路径，他找回了昨夜夜宿的睡袋，刚收拾好，那种若有若无的被窥视的感觉变得极为强烈，他猛然回头：谁—— “别误会，我只是有点好奇。”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一块荒丘后走了出来。 这是一个一身沙漠迷彩猎装，一头狂野长发，邪气凛然的瘦削青年人，看上去要比夏禅大上一两岁。 此人虽然很年轻，但夏禅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张脸，他理应在今年的银凰杯摘得桂冠，狼群里长大的荒原奇迹之子沙飞。 等等，自传里他提到了他被义父收养在荒原随狼群长大那回事，那么橡树镇莫名出现的荒原撕风狼就不是凭空来的了。 “橡树镇那群狼是你招来的？”夏禅虽是问话，口吻却是肯定的。 “你似乎认识我？”沙飞挑了挑眉。 “你身上有狼的味道。”夏禅这句倒不是说假，对方是无法了解到他是以事实来推定结论的。 沙飞露出玩味的笑容，伸手摸在腰部的刀柄上，“原来是你做的，我有十一个孩子死了，你该怎么补偿我呢？” 夏禅目光一冷，剑锋已经出鞘，缓步迫了过去。 沙飞原本轻佻的神情陡然一肃，啜唇一声尖啸，很快远处几声狼啸起伏，呼应了他：“我这个人最讨厌打打杀杀，不过，我更喜欢以杀止杀！” 距离沙飞还有七米左右距离时候，夏禅足下一沉，捧剑的身形骤然化虚，一道拉长的寒光眨眼间已经劈斩而出。 空气发出尖锐爆鸣，这一剑声势惊人。 两声可磨酸牙的轻吟不分先后响起，两道闪电一样的刀光交替劈出，那道似乎势尽的剑光却在这时候不可思议横移一尺，化劈为横斩，刚好避开前后高低交替斩来的刀光。 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弯刀比长剑要短不少，近身却灵活的多，何况是双刀。 沙飞一个退步撇身刀花封住剑光去路的同时，一个半转身另一刀已经贴剑反插了出去。 剑光这时候又是轻盈一个伸缩跳跃，与高低打短差的两道阴险刀光先后擦过，蓦然从另一个方向加速直刺。 沙飞一个旋身撤步，刀光旋舞，组成一道金铁光幕，险险挡住变幻不定的剑光。 都过了四五招，双方兵器才真正意义发生首次碰撞。 这都发生了两个呼吸之间。 夏禅剑光稍撤后，再次加速前扑，剑气破空，空气胆裂。 对手双刀微作起手式后，步法游走如弹簧伸缩不定，蓦然化身八臂刀怪，刀光交替贴地急斩，如风暴从土中刮来。 剑光幽游且战且退，在风暴里来去自如。 短短两分钟，双方过手数百次交击，金铁碰撞，剑气刀气交鸣，声震旷野。 又一次激烈刀剑碰撞后，沙飞借力腾空连续两个后翻身，落地后高呼：“住手！” 他缓缓收刀回鞘，脸色阴晴不定，忽然欣然笑道：“荒山野岭的，真是个惊喜，没想到会碰到你这样的剑术好手。” “你刀法也不赖。”夏禅面无表情收剑回鞘。 沙飞似乎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快，拍手道：“伙计，刚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我确实略通狼灵，不过那群狼真不是我养的。” “好说。”夏禅暗估橡树镇这片荒野禁区其实灵地恢复了大半，无人定居，被狼群霸占也不稀奇。 两人各有提防，又不愿继续火并，闲话几句，很快分道扬镳。 夏禅展开身法朝镇外飞驰，跟沙飞一战，两人都没有竭尽全力，皆是技法为主，对手炼气修为高他一筹不提，刀法浑然天成，罕见犀利，已经自成一路。 这场遭遇战两人似乎各有避忌并没有比拼修法真意，但此人若自传里没有胡说八道，必定已经从地下基地得到的东西获益匪浅了。 就沙飞此时修为要夺取银凰杯怕还是不够的，想必短期内修为还将突破。 机缘曾触手可及，转眼却落空。 继续打下去，很难说什么结果。 若非今天情绪处于失控状态，他绝不会主动出手。 这突如其来一战，反倒倾泻光了他一身负面情绪。 过了河，找回自家安然无恙的越野车，展开地图，重新上路。 在回程的路上，一辆最大声量播放着电台摇滚的皮卡追了上来，喇叭连响，沙飞探头出来拍着车门大喊：“嗨，伙计，相逢就是有缘，有没兴趣跟我找个地方喝一杯。” 原来前面小镇的路牌已经遥遥在望了。 “我还要赶时间，以后总有机会。”夏禅一口回绝。 “好吧，哥打五区龙门镇来，沙飞。” “九区十七中，夏禅，银凰杯见！” “哟呵，真是个惊喜。”皮卡油门猛踩，超前冲进了小镇。 夏禅没有在客家镇歇脚，补充食物和水后，连夜朝雪山镇方向赶去。 ※※※ 阴风深沉的夜幕下，夏禅身边只有一辆四脚朝天躺在公路边的车子，也无怪他光火，好好的突然几乎一前一后炸了两个车胎，好在车速不快，他也没有受伤。 当然，让他糟心的是，他发现炸胎根本是人祸，在出事的路段他用手电筒还找到了两个铁丝扭的三角钉。 按估算，他距离前路最近一个镇也不远了。 他发力将车子翻转回来，可备胎只有一个，手机两天没充电早没电了，半夜哪儿找拖车去。 总算他运气还算不错，半小时后他站在了雄安镇边缘路边的修车店大门口，招牌灯箱坏了一半，招牌也是奇葩，雄安贼大胆汽修。 “五千？”看着眼前这个披着大衣，睡眼惺忪的疤脸中年男人，夏禅怒极反笑。 “别嫌高，雄安就咱们这一家提供拖车修车一条龙服务。”疤脸男打了个呵欠一脸不耐烦。 夏禅手掌一翻，露出一个三角钉，“认识这个东西吧。” 疤脸男手忙脚乱接过夏禅抛来的钉子：“遭了这个呀，老实跟你说吧，你以为是我家放的，放屁，最近荒人出没，经常有人被打劫，今天是你……” 扑~一把明晃晃的剑锋切混凝土如豆腐，直没入三分之二。 “我耳朵不好，是不是多报了个零。”夏禅脚下一跺，剑又自动弹出大半，他伸手一抄，剑重新来到手里。 “别以为我怕你，我安家在镇上是……”疤脸男‘是’不下去了，因为一道凉风刮面，一道寒意忽然就横在他脖子上，剑锋快的可怕，也稳的可怕。 “五百，就五百，不能更少。” “给我开发票，我找保险公司报销。”夏禅若无其事收起长剑，对付无赖只能更无赖，他别无选择。 “小哥剑很利，先收好，都好说。”疤脸男的下三滥手段三天两头坑到人，镇里早就臭名远扬，往来冒险者不少，踢到铁板对他来说是常有的事，及时认怂就好，他心里并不怎么惧怕。 疤脸男施施然回店后，随着他一阵大吼怒骂，很快一座小山跟了出来，这座‘小山’若是忽略了他一身横向发展到离谱的筋肉，单看娃娃圆脸却是个人畜无害、有些畏缩胆小的十八九岁胖男孩。 这男孩肩上还抗了一圈绳索，大冬天只穿了一件满是油污的单衣。 疤脸男跟在后面踹了他屁股一脚：“去！把车拉回来，快去快回，别磨蹭！” “知道了，舅舅。”大男孩脸上写满了对疤脸男的惧怕，赶忙加快脚步。 看看男孩，又看看疤脸男，夏禅浓眉一扬：“拖车在哪儿？” 疤脸男退了半步，小心说：“拖车坏了，还没修好。” “是你不让修的呀。”大男孩低头委屈道。 “妈的，白养你吃这么多年饭。”疤脸男又是一脚踹出，似乎踢到了骨头，他抱脚跳着龇牙咧嘴继续怒骂：“要不是看你还有两把子力气，老子早把你们娘俩赶出门了。” 夏禅对两人关系弄不明白，但他却看着这个年轻大块头有些眼熟，颇有喜感的胖胖圆脸，猿臂，四肢粗如圆根萝卜，乍一看是肥肉，仔细看却结实无比，若肤色换成绿色…… 第二天，一大早，简易的车修库里，一个长臂憨大个儿正艰难缩在车里钻进钻出敲打钣金，修补翻车事故造成的损伤。 夏禅附近拿着一块棉布正在给长剑做保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跟这个叫安喜的憨大个儿聊天。 他此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碰到上个时间线后期的一号传奇人物，昨晚他通过姓名确认后，他改了主意，亲自跟这个憨大个儿一起去把车拖了回来。 第十八章 暴食男孩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当然，他实际上并没有出力，当晚这大个儿就靠一身蛮力把爆了两胎的越野车换了个前胎拖回了几公里外的镇里。 暴食男孩，暴食君王，饕餮大王，这个在后世有着诸多名号的传奇人物，一个跟他居于同时代，同样平民出生的人物。 说起来这个‘暴食男孩’因为血脉特殊性，在中学时候血脉检测仪并没有发现他的先天觉醒血脉，只当他天生体质强壮，这是个广为人知的故事。 后来被人慧眼识珠，一步登天，带进了长生学院，后来凤凰灵地乃至联盟的一次次征战中，这个有些性子有些自卑的男孩儿一次次力挽狂澜。 细究起来，他成就比狂刀沙飞还要高一些。 “这么说来，你已经退学两年了？” “嗯，我太能吃，舅舅养不起，就不让我去学校了。”安喜一边干活一边说，雄安镇的人都不喜欢他，小时候那些人背地里都叫他野种，后来他越来越壮变得不好惹后，就叫他怪物安胖。 “你没觉得你自己，很特别？”夏禅递了一个小锤给他，说道。 “很、特别？”安喜换过锤敲了两下，才有些迟钝地抬头，无辜的大眼瞪得更大了。 “你的力量不似凡人，更像是一种很特别的血脉根觉醒状态。”夏禅拍了一下安喜石头一样坚硬的胳膊。 “不啊，学校和医院都检测过的，他们都说我是普通人。”安喜大摇其头。 “我听说有些特殊血脉根很难检测到，你或许不同，你不应该把你的人生浪费在修车房和厨房。”夏禅循循善诱。 安喜小心趴在车脊上，生怕压坏了车顶，听到夏禅的话，有些害怕，他看了一下舅舅睡觉的后门方向，压低声音：“不啊，我喜欢煮饭，我也不讨厌修车，学校里那些东西其实我都不喜欢，也不是不喜欢，是我很笨，学不好，大家都不喜欢我。”天性敏感拙言的他，能感觉到夏禅的善意，除了妈妈，几乎没有另一个这样对他，他很开心有这样一个同龄人跟他聊天，而且长那么好看，还会用剑。 “把手伸出来。” “什么？”安喜有些懵。 “我要让你知道，你有什么不一样。”若说起初夏禅还怀着点功利的想法，现在倒真有点喜欢这个性格单纯，没有心眼的大家伙了。 看着几乎比自己大了一倍的手掌，夏禅握住，虎啸真气小心输送了出去，果然一种泥牛入海的感觉，空荡荡的被消解了，他加大了真气输出，依然如此。 “有什么感觉？” “好像有什么钻进来了，啊，是，是是真气？”安喜并非一无所知的傻子。 夏禅松开手：“现在明白了吗，你是个天才，真气也难以伤害你，你注定要走上修行路。” 安喜似懂非懂点点头，又摇头：“可是我在学校学体术都是最笨一个。” “你不笨，你只是特别。” 夏禅只能打消了突如其来的念头，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轨迹果然很难，眼下他自顾不暇，更不可能帮助这个大家伙做点什么。 通过跟安喜零敲碎打的交流，夏禅了解到这个家伙很小时候就跟着妈妈投靠了舅舅，至于他爸爸，没有人知道是谁，他妈妈也从来不说。 他舅舅一家对他们娘俩并不好，只是为了生活忍受了下来，雄安镇流动人口不多，小饭馆生意很小，只能勉强维持安喜这个大肚汉的生活，几乎没有结余，时常还要接受舅舅舅妈的各种压榨，家里几乎所有体力活脏活累活都被安喜包揽，对机械毫无兴趣的他，也被强迫学会了修车。 车子补好油漆已近中午，雄安贼大胆汽修隔壁就有一家小饭馆，是安喜的妈妈开的，中午夏禅就在这里解决。 他也趁这个机会见识了安喜吃饭的家伙，那是一个直径六十公分的不锈钢脸盆，就这么个盆子，他一顿要吃两盆，就这样也只够他勉强填饱肚子。 安喜的妈妈是个很普通的妇女，却生出安喜这么一个怪胎，也难怪娘俩被镇里各种流言困扰。 夏禅午后离开的时候，安喜依依不舍拿着夏禅留着电话的纸条，把越野车送出了很远。 回头他就看到妈妈饱经沧桑的温暖眼神，他有些心虚地低头：“妈妈，我去干活了。” “安喜，妈妈对不住你。” 听到这句话，安喜呆住了，他慢腾腾转过身来，手足无措地看着神情充满哀伤的妈妈，只听妈妈又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离开这里，就离开吧，妈妈不会拦你。” “妈妈，你不要安喜了吗。”豆大的泪珠子就从安喜眼眶里止不住滑落下来，既可怜又委屈。 “没有，没有，傻小子。”安喜妈妈抱住了块头比她大上几圈的儿子，一个劲儿摇头。 而重新上路的夏禅在耽搁大半天后，他已经放弃了去雪山镇跟同学汇合，毕业旅行团的行程已经剩下最后半天，他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了。 回家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 一望无际的高原草甸上一条笔直的公路上，一辆大巴车在奔向远离后方大雪山的方向，车上数十名学生处在兴奋和欢乐退潮后的疲惫中，大多人昏昏欲睡，只有个别人还在听音乐，聊天。 “班长，坏消息。”原本在后排跟人打牌的马杨蹿到了前排。 前排几个人头纷纷望过来，副座的田甄真合上手上的杂志，翻了个大白眼道：“你是说某个失信的家伙吧。” “他原本要昨晚赶来的，结果车爆胎了。”马杨无奈的摊手。 “车爆胎了，他没事吧？”田甄真声音里不自然的有些紧张。 马杨似笑非笑：“车翻了……” 田甄真看到一脸轻松的马杨，醒悟过来，卷起杂志给了他一记：“快说！” “他自然是没事，下午提前回九区了。”马杨有些扫兴道。 “喂喂，班长，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啊。” “对呀，对呀。” “快说，快说！” 左右竖起耳朵的一个一个，有人不满发声了。 田甄真若无其事转过身去，置身事外。 马杨正要逃离这群女人窝，忽然视线落在了田甄真那本松散开落在椅子上杂志封面，他抓起杂志仔细打量封面。 这是一个让人一见难忘的封面，镜头高高在上俯拍一名身穿黑色武道服的少年背后反手持剑旋身冲顶，阴冷的背景虚化，身体虚化，重点只剩下背后一往无前的背刺剑锋、回首仰望的脸和一双眼睛。 冷光的黑白背景下，人物面部却呈现饱满的颗粒感冷厉肃杀，几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呐喊咆哮，那没有半点情感波动的目光更是画龙点睛让画面有了灵魂。 最让人震撼的是镜头角度选择犀利到无以复加，特殊角度和灯光下剑锋尖端锐芒和锐利的超小角度剑身反光，配合腾身冲天背刺这一超常动作和角度虚化扭曲，整体给人一种强烈无比的冲击感。 “妈的，我说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由于看的过于入神，马杨都没发现身边都凑过来几个人头，他从内页再返回封面，终于在下面小小的角落见到了封面人物的姓名，没有任何文字介绍，只有一个姓名：夏禅。 这怎么可能，虽然《少年强》面向是青春向的少年杂志，封面人物一般多只管看脸，据说很多都是不知名半职业模特。 可夏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中学生怎么会上这样一个杂志封面呢。 马杨带着复杂的心情扬着杂志半开玩笑问：“班长，看错你了，你居然会喜欢《少年强》这种花痴少女杂志？” “我打发时间借来翻翻，何况杂志也没那么差。”田甄真不怀好意瞟了马杨身后一眼。 “说谁花痴呢。”隔临后座大长腿姚金丝猛然站起，她身高比马杨还要高两寸，用杀人的目光一把抢回杂志，“2月期封面做的很用心很特别呢，网上评价都很高，专业人士都点评这个封面模特一定精通剑术。” 凑过来的几名女生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伸手要借杂志。 马杨心说夏禅这两年同学做的还真是失败，这么些个同学没有一个认出他来，虽然封面因为光线和角度原因，脸部有些扭曲模糊，但熟人还不至于认不出来。 他回到后座，用手机给田甄真发了条信息：班长，2月期的封面人物你再仔细欣赏一下，会有惊喜。 田甄真很快就回信了：哼，我早认出来了，边角有人物名字。 马杨发了个无语的表情：你演技真好，这都能憋住不吭声。 田甄真回：彼此彼此。 不过田甄真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你老实交代，你跟他关系那么好，他怎么会跑到杂志封面上去？ 马杨回了个一头雾水表情：我怎么知道，我还好奇的要命呢，我觉得我比那小子帅多了，可少年强为啥不请我拍封面？ 田甄真回了个鄙视表情，又问：你怎么不告诉同学？ 马杨回：这些货要知道了，一准儿没什么好话。 田甄真这次只回了一个叹息的字符。 马杨用外套反蒙住脑袋，谁又知道他内心的情绪翻涌呢，虽然知道夏禅剑术不错，可地下演练场那场大战变异人的结果告诉所有人，这个低调默默无闻的少年剑术远不止于不错，这还不够，居然悄声无息上了青少年杂志封面人物。 这个朋友做起来就有点不那么自在了。 第十九章 尖叫奇物园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清晨，一个四肢修长的绿肤少年如风跳跃穿梭在参天密林深处，最后一次踏树攀枝猿纵后冲破树冠，天地豁然开朗，来到一座小型湖泊边上。 这里是远离第九区城镇定居点的自然保护区，平时除了伐木工和灭活稽查小队几乎没有人来到这些密林深处。 少年打量了一下四周，麻利脱掉衣裤，最后只剩下一条底裤，小跑两步，一个鱼跃就扎进了清澈见底的湖泊。 “好了，就这里吧。” 过了好久，湖心才钻出一条浑身绿肤的矫健身影，他脸上，脖子的绿意快速蜕掉，如绿浆一样掉落湖水中，无数绿色透明水母一样的涟漪不断增生、爆炸、扩张，这股绿意飞速朝四面八方扩张开去。 短短十多分钟，在湖心随意仰泳的夏禅发现他视线所及的湖面都映上一层绿意，这跟污染水源里的蓝藻不同，水质依然澄澈，只是稍微变了底色。 他遵循生母的意愿，把这个奇异生物带了出来，给它寻找新的栖息繁育地，这个东西生命力和繁殖力太可怕，他都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不好后果。 “小海，如果我没有去橡树镇见到你，难道你会永久待在那个基地？” 如镜丝滑的水面调皮地跳起了一连串水珠，然后生成一行荧光色的水字：妈妈说，在有自保的力量前，尽量不被人类发现，如果有人侵占了橡树镇，那我也可以离开。 “你的身体越庞大生命能越强大，如果有一天你蜕变出真正的力量，你会做什么？” 夏禅一边说话一边朝湖边游去，到了浅水区，他直起身体，朝岸上走去。 夏禅站到岸上，回首湖边水面已经跳跃起了一串绿色的水珠字体：我是妈妈的意外作品，我来到这个世界没有目的，在与你相遇之前是没有的，保护你也许就是妈妈的愿望。 夏禅皱眉：“就是说你不能离开我？”他始终觉得这个奇异生灵寄托在他体内感觉太奇怪了。 绿色字符跳跃的激烈了几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没有血缘的亲人，这是妈妈的意愿。 夏禅还是希望寻求一种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我一全力运转真气，你很容易失控，我可不想绿皮怪人的传言满天飞。” 绿色字符跳动：我已经想到了解决办法，我学习过一种符文体系，也许有约束作用。 湖边一片绿色的水珠跳跃滚动着席卷上了夏禅的身体，很快他体表浸润满了绿意，跟着这些绿意就转化成了奇奇怪怪的符文连成图腾遍布他全身上下。 夏禅俯身看着湖面，在充满绿意的反光中他看到了自己的样子，充满了异域人物的神秘感，像某种丛林里的全身绘满图腾的遗族。 “脸上和脖子不能有。” 他脸上的符文图腾应声消退，这才满意地站起来。 说起来，小海寄身他体内有一桩大好处，就是身体一直都生机勃勃，他甚至觉得对空气中的五行木属性灵也有一些以前绝不曾有过的感应。 或许再修一门木属性真气是不错的选择。 穿好衣物后，他飞速往几公里外的家里赶，高三三班的寒假为期三天的毕业旅行已经于昨晚结束，昨晚马杨电话里跟他约好了，补足睡眠后，第二天中午一起去内环岛城的尖叫奇物园。 原本他并不太有兴趣，但他感觉若拒绝了，只怕以后朋友就没得做了，他上杂志封面的事已经被知晓了。 当然，另一个人也将同行，也是他不能拒绝的原因。 登上前往岛城的单轨列车，夏禅便接到了二姐楼居丽的消息：作为你的经纪人，姐收零佣金，但你是不是该小小表示一下呢，比如说某种最近很火的‘极光萤火虫’拿来装点一下房间不错，我有个同学买了一大瓶，羡慕死我了。 夏禅目光在窗外游走，手机上滑了一下，回复：如果没有贵到让我破产，咱们姐弟还是情深的。 楼居丽回复了一个红艳艳香吻表情。 随着市区深入，高层建筑越来越多，屹立在各种参天巨木之上，忽然前方突然悬空了，几条笔直并行空轨穿破云雾去向不明所在。 这里就是内环的城中城岛城所在，环绕岛城的深不见底的河谷和常年不散的迷雾，这里就是一道天险，构成了最后一道防线。 岛城除了充斥各种闻所未闻来源于广袤大荒古族乃至遗族秘境的神奇之物，同时这里也是凤凰市著名的大学城，多所二类修行侧大学总院都在此地，这里也是凤凰市的富人区，只有真正的豪门大族才有资格位列此地。 穿过迷雾，瞬间夏禅感觉光明大放，这里是花的海洋，树的天堂，随处可见伴随音乐起伏的术法魔幻喷泉，建筑更是风情各异，有飞车停车场的巨木巢居，美轮美奂的古典全木结构华屋，也有充满神秘符文科技悬浮飞屋，让你找不到一个重复的样本，建筑和人文完美和谐融入自然，哪怕这一世也来过几次岛城，仍然为这里陶醉，他突然浮现个念头，有朝一日一定要为楼家在这里买一套房子。 虽然这梦想有些遥远，但总归是发芽了。 尖叫奇物园是一座分体式园区，分别由三座甲虫穹顶屋，两座珍珠贝穹顶屋，以及中心最大的蜂巢半球穹顶建筑构成的大型综合交易场所。 夏禅原本以为自己来得够早了，没想到在园区外面绿化带魔幻喷泉处，见到了正在一只水珠组成的小马玩得不亦乐乎的田甄真，少女今天特意打扮过了，一袭花领衬衣，外套呢绒格子小披肩，米色铅笔裤，看上去清新干练，又恰到好处凸显了丰满的身材。 “午安！” “午安，还有点困呢！” 少女看到夏禅瞬间，脸上绽放出明朗开心的笑容，她甩手弹掉指头上的水珠，蹦蹦跳跳走两步，突然回头单手握话筒状袭击采访道，“嗨，我是自由记者田甄真，我们火爆枪炮玫瑰视频网站的十七中少年英侠，听说最近又登上了《少年强》杂志封面，怎样，昨天开始是不是有很多美少女求抱求暖床呀？” 夏禅的反应很像突然街头的路人被一个美女记者拿着话筒不慎塞进了嘴巴。 少女看到男孩的吃瘪表情，活像偷吃到了鸡的狐狸。 两人找了附近一个石椅坐下，聊天话题并没有多谈杂志那件事，而是围绕三三班的毕业旅行种种趣事闲聊。 没多久马扬也气吁吁的赶到了。 他赶巧碰上一头‘水蚌’正在喷吐水球，赶巧又洗了个脸，抹了一把脸还一脸乐呵呵地大手一挥：出发！ 因为放假的原因，人流比平常多了许多，但奇物园仍然不显拥挤，合理巧妙的设计和巨大占地面积，通透的半透明穹顶采光设计，里面无处不在各种奇怪植株和打破你三观的生物让你目不暇接，流连忘返。 刚进去，田甄真就甩腿直奔门口区魔柳糖果屋，那里一大群不分年龄的大小孩和成人，正在上蹿下跳跟魔柳树上百条柳枝触手争先进行交易，他们买的自然是大名鼎鼎的尖叫糖果。 这种糖果是一种神奇的术法糖果，吃进去后，你才知道你吃了什么，这不，有人吃下糖果后，长了一条长长的小象鼻，有人突然长出一个红色蘑菇头，也有人难为情的夹住了腿，被同伴发现后忍不住尖叫起来，大概是长了一条尾巴羞于见人。 没多久，田甄真一脸心满意足地从人群中捧着三只棒棒糖一样的糖果跑了出来，目光炯炯地瞪着夏禅两人。 知道躲不过，两人也没跑，各自接过一颗，闭眼吞下。 田甄真因为先吃下，率先惊叫起来，因为她摸到耳朵上长了什么毛茸茸的，看到夏禅两人失望的眼神，立即欣喜起来，掏出化妆包，小镜子一翻，原来是萌萌哒的猫耳朵，美翻了。 也不知道不是田甄真把好运气都用光了，夏禅那张红若熟虾的脸还好，看着像个遗族异士，马扬头颈长满黑毛，偏生五官没变化，活似一只剃毛黑猩猩一般，丑极，两人嘻嘻哈哈打趣对方。 尖叫糖果据说是某些精研术法的学院里制作出来的，供学生修炼术法所用，因此卖的也不贵，二十块灵币，吃下后，术法效果要两个小时后才会慢慢褪去，几乎每一个进尖叫奇物园的人都忍不住想买一个，体验一番普通人毕生无法使用的术法神奇之外，更多是彼此的恶作剧可玩性。 因此走在园区，基本上跟‘兽人’动物园差不多，随处可见变成奇观的人类，多了便也不稀奇了。 跟着他们第二站去了一个‘食人魔的美食盒’的屋子，尽管有心理准备，刚战战兢兢走进一个黑漆漆的屋子，三人就感觉瞬间被什么卷进了倾盆大口，一个一个发出惊天惨叫。 片刻后，三人一脸惊魂、手软脚软的从后门离开了黑屋子。 在怪兽嘴里被咀嚼，肠子里被消化液腐蚀分解，最后变成排泄物被肠道挤压后排出来，那种感觉无比真实，只是疼痛和刺激削弱了无数倍，无比‘真实’地经历被食人魔袭击再到变成‘有意识’的那坨，这种体验胆小的人只怕会留下终身阴影。 第二十章 凡人的阶梯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尤其那种体验足感觉过了好久，实际不过几十秒，这种反差让人意识恍惚，难受的要命，三人在各自灌了一听魔牛能量饮料后才缓下来，觉得好了很多。 看到彼此狼狈的样子，三人俱是大笑不已。 三人一路轻车快马，因为大多数奇物都受限于他们见识不足，也只能走马观花的看看，他们刚从一间符文神兵屋出来，里面的东西价格贵的让他们连跟店主讨价还价的勇气都欠奉。 田甄真感慨道，“这里真不是普通人的世界啊，一把普普通通的荒兽骨刀就卖二十万灵币，普通人家一年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夏禅闻言点头称是，每一个剑手都希望手里有一把神兵利器，上次生日大哥送的那把符文剑橡树镇跟沙飞交锋时候刃口就造成了些微损伤只能勉强打磨修复。 这里高档货有的是，可惜他手头余钱也不多，纵然最低档的型号也要两千五百灵币，足当他一学期的学费，不合算。 马扬也一脸不爽说，“里面有一把猛犸象牙灵骨做的符文剑，我盯上好久了，估摸着还得攒上一年血本才能带回家。” “要十八万多耶，你还可以指望，我们想都不敢想，马土豪，死二代！”田甄真毫不留情地吐槽。 “我算什么二代，我爹也就在九区算得上有钱，到岛城，这里随便一个打工的服务生可能家里都比我家底厚。”马扬随手指了指路边门厅一个兔女郎打扮的靓丽迎宾。 田甄真若有所思说，“既然这里东西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奢望的，为什么又对普罗大众开放？” “这是个好问题。”一个穿着古老东方服饰打扮的老者路过，听到几人的话，突然停住插口，“若几位小友有兴趣，可以去老朽的神仙茶馆坐一坐。” 田甄真和夏禅赶紧摇头，这里的消费太惊人，一顿饭能吃掉他们一个月的生活开销，茶馆也好不到那里去。 “也算有缘，老朽请你们喝一杯。”老者双手背后拢在长袖里，笑眯眯地打望三人，目光尤其在夏禅身上停留了片刻。 话说到这个份上，三人自然不会拒绝。 神仙茶馆附近二层一个敞亮的半开放式古典小厅里，闹中取静，五六张小桌，此时并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几只小妖精勤快地拿着抹布掸子上下飞舞，正在忙着清洁到处油光可鉴的木质家居。 一进来，三人目光就被几只五官精致妖媚的巴掌大小妖精吸引住了，虽然奇物园这种由‘开灵’活化生物驯养来的后代家养妖精是店家基本配置，但大多都长得奇形怪状，不是长鼻怪像，就是小头大耳这类怪丑的居多，这么漂亮的他们今天还是首次得见，一时间看得目不转睛。 “貂蝉，快去泡一壶神仙大红袍。”老者寻了角落里一个茶座，安置下三人。 随伺在附近藤萝挂架上的一只古代仕女红色裙装小妖精，“是，老爷。”轻快地应了一声，展开翅膀飞走了。 “貂蝉，旧时代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田甄真瞪大了眼睛，因为当校内主播的原因，对旧时代古典文化有一些涉猎。 “出自旧时代一本叫《三国演义》的人物吗？”夏禅接口道，虽是在问，但口吻无疑是确认的。 “这位小哥有见识，如今哪里还有年轻人懂老祖宗的玩意儿，貂蝉是个虚构人物，但无碍她的传说。”老者拈须笑道。 “难道另外三个叫西施，杨玉环，王昭君。”夏禅忽然注意到另外三个小妖精都停下工作，散坐柜台上正神情各异地打量他们这些客人，要多可爱就多可爱。 “客人，奴家西施。”、“奴家杨玉环，人家一点不胖哟。”、“奴家王昭君，美不美。”三只妖精声音如珠落玉盘般动听，依次飞身出来盈盈一福，行了个古礼，兜了一圈又飞了回去。 那声音美好的让夏禅浑身都一阵酥麻，像过了电，田甄真也是两眼放光，马扬更是瞪直了眼，都恨不得捉一个拿来把玩。 “怎样。”老者的问询让三人回魂，拍拍手不无得意地清喝了一声，“关云长！” 一个一身旧时武将打扮的尺许高红皮妖精突然从老者椅子后面冒出来抱拳说，“主公，有何吩咐？” “退下。”老者摆摆手，这男妖精又不知道钻哪儿去了。 夏禅三人面面相觑，纵然他们选修历史课学的不怎样，但也知道这几个是旧时大名鼎鼎的古代人物。 “老爷，茶水来了。”几句话功夫，‘貂蝉’就费力抱着比她几个大的铜壶回来了，肉嘟嘟的小手挥舞，桌上的紫砂茶具齐齐翻转过来，小手再挥，茶叶精确洒落，热滚滚的开水从铜壶的壶嘴里浇下，顷刻间四杯小口杯大小的茶杯就满了，飘满绿油油的茶叶子，一股纯净的茶香满溢。 “蓝鲸纪三百年，茶树都变种了，再也没有当初的味儿了。”老者只是嗅了嗅，没有动，示意三人只管饮用。 夏禅轻轻嗅了一嗅，再汲了一口，茶水里竟然有一股轻灵之气，让人浑身毛孔都要舒张开来，不止骨头感觉轻了几两，真气运转都灵动了几分，再睁开眼睛，顾不得滚烫毫不犹豫一口将茶水灌入。 马扬和田甄真也尝到了妙处，赶紧效仿。 老者也不以为怪，只是摇摇头。 过了足足十分钟，三人才陆续从那股轻灵之气中舒缓过来，纷纷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茶喝了，我的问题也回答完了。”老者一摆袖站了起来。 三人稀里糊涂的被送出茶馆。 “这老头装什么神弄什么鬼？”马扬一脸不满。 “喝了人家的好茶，也堵不住你的嘴。”田甄真没好气地说。 “老人家确实回答了。”只有夏禅悠悠说。 “什么？”田甄真和马扬齐声追问。 “你们去老人家茶馆里出来后是什么感受？”夏禅问。 田甄真捧心幻想，“好想在家里也养那么一只妖精，会干活还能讨人喜欢。” “寻常妖精，一只就要上百万灵币，那老头那种极品是有市无价。”马扬残酷地打碎了田甄真的梦想，“倒是那茶很有名堂，大概是传说中的灵茶，要能经常喝，我只怕现在都到罡气境界了，那一小杯茶下来，只怕是这个数。” 看到马扬比出三根指头，田甄真小声猜，“三百？” “少说再乘个十。”马扬唏嘘道。 “普通人拥有这些，能保住么？”夏禅这才继续问。 两人双双摇头，他们好像有些明白过来了。 “你们有没有看过一本书，蓝鲸纪一百二十年哲学家李敦白著作《凡人的阶梯》。”夏禅没有让两人回答的意思，“学校是阶梯，这里也是阶梯，不管你能否抓住，你至少有过机会。” “又掉书包！”马扬摇动手指，“有句话我觉得放这儿更合适，多大脚穿多大的鞋。” 正说话，他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举手打开，然后他缓慢转过身去。 不知何时，他们身后出现了三男两女，俱是衣着打扮气质不凡，看到马扬的反应，其中一女举着手机跟另一男对空击了一掌，欢呼表示赌赢了。 “输了一顿饭，真没想到马屁精儿子变了张猩猩脸，也能让人认出来，”一男倒霉认输道。 “陶朱莉！”马扬不知何时脸色阴云密布，看着当中为首那名瘦高异类黑唇烟熏妆、打扮时尚靓丽的女生，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这是你同学，朋友？”那女生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笑意，眼神轻飘飘扫了扫马扬身后的两人，在田甄真脸上、‘猫耳朵’留连片刻，又回到马扬的‘猩猩脸’黑唇轻轻吐息，“你还是那么幼稚，八岁玩到十八岁，这女孩倒挺配你的，呵呵……还有事，我们走。”说罢转身甩着长腿扬长而去。 除了一男，其它几人都跟随而去，似都懒得理会马扬三人。 那留下的男生手里抱了一只象牙白精心雕饰的长剑，用空出一手手指虚点马扬胸口，“龙不与蛇居，我想，到今天你应该懂了，以后不要再骚扰莉莉，对了，祝你好运！” “这几个人好讨厌，他们是谁？”田甄真似乎怕夏禅误会什么，下意识跟他站得靠拢了一些。 马扬摇摇晃晃转过身来，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大口，这才睁眼看着斜上方蜂巢穹顶那些**零星进出的飞车，“那是我的青梅竹马，陶家和马家世代交好，到了我爹这一代，陶家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都早早觉醒血脉，成功攀上贵人一步登天，我迟迟不能觉醒血脉，我爹无比失望，一次大吵以后，我就从私立的银凰中学，转到了十七中。” “银凰中学。”夏禅和田甄真相顾一眼，这个市里出过无数天骄的学校，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马扬的家世也不简单啊。 马扬是个很能调节自我的人，俗话说没心没肺，很快就忘了方才的不快，至少表面是。 三人很快就到了一家排着长长的队伍的黑帐篷店铺，里面光线幽暗，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弧光，原来这里在售卖最近很火的极光萤火虫，拇指头大小，一百五十一只，还不许还价。 第二十一章 需要帮忙吗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田甄真见猎心喜地订了两只极光萤火虫和一只冰霜萤火虫，夏禅纵然不愿也只能出血给二姐订购了一对极光，离开时再领走，马扬则对这东西毫无兴趣，拖着两人朝一个方向奔去。 “地下才是真正的好地方，有很多来历诡秘的斗篷怪人，他们售卖的东西都是市场见不到的，他们只接受以物易物。”马扬一副我是‘地头蛇’熟门熟路跟我就对了的派头，他们来到了蜂巢穹顶建筑的中央大厅，这里有一个门禁重重的入口，旁边标牌写着，持卡出入。 今天马扬的运气差了点，带着夏禅两人跟几波人试图混进去，最后都被全副武装的保安拦了下来，他信誓旦旦的表示，他以前十次能混进去五次。 “我的卡能带两人，要不要一起啊？”陶朱莉一伙人竟然又跟他们碰面了，而且对他们三人发起邀约，说话的人是陶朱莉唯一的女伴。 对女伴的话，陶朱莉滑弄着手机，浑然当做没听见，其它几人则是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我不去了，要不你两个进去吧。”田甄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见到马扬纠结的模样，知道他必定有充足理由想去神秘的地下场。 夏禅表现的很平静，他看了眼田甄真对马扬说，“我就算了。” 马扬对夏禅两个比了个稍后解释的动作，跟在了陶朱莉几人后面，低头默然不语地排队。 马扬再一次被拦了下来，他马上指着前面一个刚刷完卡还没有收回去的女孩说，“我跟她一起的，她能带人，你问她。” “保安叔叔，不要被他骗了，我可不认识这人！”那女孩回头一脸无辜，也没看马扬那无比难看的脸色，快步汇入了几名正在低声哄笑的同伴群里。 马扬灰头土脸地退回来，夏禅两人还没有走。 三人僵在了原地，一时无语。 在电梯封闭排位区，陶朱莉等人特意停下来未走，冷漠地隔着关卡通道几米外的马扬三人，突然高声说，“马扬，认命吧，这就是阶级。” 附近许多冷眼旁观的人注意力被吸引过来，顿时引来一阵冷嘲。 马扬对着空气挥了挥拳，无力的垂下头，无力反击，夏蝉和田甄真脸色都很难看，话是对马扬说的，何尝不是对他们说的。 “需要帮忙吗？”一名声音极其悦耳的少女声音从后传来，如同天籁。 夏禅身体一震，比马杨两人慢了一个刹那转回了头。 他想不到这样快，就第二次碰面了。 他知道，这次碰面绝不是偶然。 这是一个戴着遮脸墨镜，只露出诱人红唇的瀑发垂腰少女。她头发是银灰色的，通透的银，剔透的灰，那灰色是一种侵染神秘气息的金属质感灰，黑靴子黑丝绒长袜黑长袖长裙一身黑，修长窈窕的人儿就那么站那儿，就无形吸引了远近无数目光，一举一动竟是说不出的高贵典雅，她身后距离适中处还跟着一男一女两名似保镖的人物，四周的人都下意识跟他们保持了距离。 在这名突如其来的神秘少女的引领下，夏禅三人毫无阻拦的过了安检关口。 关口后面又分两个通道，一个通向一座设有铂金色豪华包厢VIP豪华电梯，一个通向由四座编号一到四号的普通电梯。 神秘少女正要带路走向VIP电梯口，突然停下脚步回头，“你们要去哪儿？” 夏禅低头避开了那道视线，生怕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最后还是马杨鼓足勇气站出来道：“我们想去地下一、二层黑市看看。” “哦，那倒不麻烦，去右边1号位电梯就可以了，记住不要招惹那些异族。” 陶朱莉一行正排队准备进右侧通道的2号电梯，意外发现马扬三人竟被人带了进来，都停下脚步。 “再见。”神秘少女跟夏禅三人随意挥挥手，在两名保镖跟随下，扬长直入右边空荡荡的独立VIP通道，此时电梯是空置的，进入电梯前，少女动听的声音响起，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左侧半封闭大厅每一个人耳中，“记得有人刚刚在说阶级，奇物园VIP电梯有人一生都不会有机会进入，这也是阶级。” 对面左路通道里的陶朱莉一行顿时脸上火辣辣的，生疼，然而他们不敢反驳，出生他们家庭的人比普通人更懂阶级的差距，有时候就是天壤之别。 感觉如梦幻一般的马杨田甄真两人脚踩棉花般进了一号梯，夏禅神思不属地紧随其后。 “这妞好强大的气场！”马扬在电梯关闭启动后，才咋舌说出了憋了好久的话。 “要不是她解围，我们今天可丢尽脸了。”田甄真一脸悻悻，心里却有些不舒服，被另一个女人彻底压在下风的不舒服。 夏禅依然沉默不语，今天此行同样是上个时间线不曾发生过的事，她来这里仅仅是为了跟他又一次相遇？ 尖叫奇物园地下是一个更广阔的世界，更荒诞不经的场所，从电梯出来，四周丝毫不见局促，仿佛走入了一个巨人国度，橙红色的走廊和立柱仿佛是整体开凿出来的花岗岩一般，上面布满神秘的神话史诗浮雕和神秘符文，还有各种经天的荒兽盘踞。 在曲折迂回的走廊中，两边摆了许多摊点，灵气逼人的原矿，怪木头疙瘩，残缺古陶，泛着铜绿的古青铜器，毒虫异草，什么稀奇古怪的物品都有，卖东西的大多风尘仆仆，常年在荒野闯荡的模样，个个神情冷漠倨傲。 马杨一再强调，若非诚心想买，千万不要上手和讨价还价，否则在这里很容易冲突见血，园区仲裁也不会偏向你。 转了好一会儿，三人也没什么收获，在一个无人拐角，马扬才拦住两人偷偷摸摸群发了一条长信息给他们：我来这里是为了等机缘的，有可靠消息说这里有最为神秘的梦魇族出没，如果幸运的话，就会得到他们赐予一份梦魇印记，可以让我们以元灵意识进入一个奇异的世界，在那里我们可以跟人交手，死了也不会真死，真身只是损失一部分元灵意识，修养几天就弥补回来了。 夏禅顿时大感兴趣，上个时间线他连半只脚都没有踏入修行侧，这些神秘领域接触更少之又少，他低头回讯：怎么找到梦魇族？ 田甄也有些兴趣，跟夏禅身边，只看两人对话，也不插嘴，自觉做一个倾听角色。 马扬眉飞色舞，恨不得张口说出来，但想了想，他还是谨慎回讯：只能他们主动找我们，撞运气呗，这种印记不可争抢，不可剥夺，一旦烙印终身相随。 夏禅皱眉回复：梦魇族挑选目标有标准或者要求什么的么？ 马扬一脸神气回了一条：马扬大爷是天命之子，他们只是没碰到我，碰到了舍我其谁！？ 田甄真和夏禅颇有默契地同发了一个鄙弃的表情。 “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早知道不如留在上面去4D电影院呆会儿。”田甄真收起手机问。 “有，待会儿我们去地下二层，保证你们不虚此行。”马扬神神秘秘道。 “不要骗我，否则我就跟隔壁班那谁曝光你脚踏两条船的事。”田甄真忽然想起了什么，昂首瞧着马扬，表情似在说快来贿赂我吧。 “我们分开行动吧，三个一起目标太大，半小时后电梯处集合。”马扬顾左右言其它，落荒而逃。 夏禅只是笑笑，听过便算，目光继续游走在地摊上，寻找些有意思的目标。 “你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对这种八卦一点不关心。”田甄真郁郁说，看夏禅一脸默认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恨恨道，“这里闷闷的，一点不好玩，好压抑的感觉。” “要不，你先上去看会电影？”夏禅‘不解风情’说。 “看你个大头鬼，你真能把我一个人丢下啊。”田甄真故意鼻孔出气，一副气坏了的样子。 手机振动，夏禅低头，恰逢马扬这时回了一条讯息：怎么样，哥们机智吧，好好把握机会，争取月内脱单，田甄真好歹也是校内数得出手的靓妞，听说还没跟人正式交往过，热情点，兄弟祝福你，拜，回头见。 田甄真歪过头来，正好看了个大概，随即若无其事转回头去，脚步都轻快了二两，她拽了拽夏禅，快步往前走去。 手头窘迫不说，关键是不识货，又逛了会，田甄真因为触摸一颗怪石头，险些惹怒摊主，夏禅拉着受到惊吓的田甄真，跟马扬发了条信息后，决定先下地下二层去见识一番。 下一层人明显少了一些，四周环境和一层布置差异不大，只是多了不少正规店铺，且店主大多奇装异服，虽看着似人类，但举止神情都有些迥异。 这里也有设摊，但摊主基本全身都遮掩在斗篷里，一看形体就明显是异族，夏禅两人都揣摩这些种族的真实模样。 不便说话讨论，田甄真小心发信息：“不是都说遗族是人类不世大敌么，怎么公然出现凤凰市？” 夏禅心说世界远比你肉眼看到的复杂百倍，口中却回：“谁知道呢，我看到了一个地方有不少人排队，要不去看看？” “两位是要一起进去吗？”这家招牌“南柯一梦”的店主是个顶着猫头鹰头人身的异族，大眼睛一闪一闪，似天真似热情，但并未遮掩，口音倒似正宗人类，也不知道是术法效果还是真异族。 第二十二章 南柯一梦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夏禅正要回答，突然手里一沉，有个什么球状的东西跳落到手里，拿起来一看，一个四肢似枯木又似青藤的怪人正在缩成一团，正用那双绿幽幽的豆大小眼睛跟他挤眼睛，似乎在借他身体躲什么。 “是句芒族的小树人，他家的树人脾气可不怎么好。”猫头鹰人店主微微俯身小心看了一下左右，小声提醒说。 田甄真好奇地摸了摸树人绿油油的草芽头，“先留着吧，真好玩。” 夏禅没发现附近有什么异样，倒是身边排队的人开始频频关注过来，于是拉着刷了钱的田甄真一起进了一扇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是一个美轮美奂的小花园，一座小木屋，这时一头纯白金刚鹦鹉在挂架上不耐烦地撕着破嗓门：快躺下，快躺下，人类白痴！ 花园藤萝架下有两个躺椅，两人相视一笑，分别躺了下去，夏禅手里抱着的那个小树人则撒野跑开了，不知去向。 鹦鹉又破口大骂：吃果子，狗男女！ 两人没有理会爆脾气的鹦鹉，分别在两人中间的小茶几果盘上拿了一颗近似爱心形状的异果吞下。 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夏禅打了个哈欠，转头一看田甄真，竟已经合上了双眼，他也扛不住了，闭眼前，隐约看见那个小树人蹦蹦跳跳爬上茶几也拿了个异果吃下。 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夏禅在高三最后一学期奇迹脱颖而出考上了二类中一流修行侧学校空骑学院，而他也在最后一学期里跟校园女主播田甄真顺利走到了一起，田甄真修行天分只是中人之姿，她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考进了世俗侧凤凰大学传媒系。 大二的时候田甄真意外怀孕了，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同居在一起。 大三夏禅长子夏卓出生时候，他们正式成婚，成为很多同学羡慕的一对。 生了孩子以后，田甄真妈妈帮忙带着孩子她继续学业，大四毕业后进入了一家电视台从事幕后工作。 夏禅天资所限，修行路坎坷崎岖，却并不死心，不甘于平凡，与渴望过平常人生活的田甄真产生了分歧。 这时候田甄真再次怀孕，她请求夏禅为孩子着想踏踏实实寻找一份稳定工作。 为了第二个孩子，夏禅放弃了四处奔波的冒险生活，在一家武道馆找了一份教练工作。 好景不长，夫妻二人摩擦越来越多，甚至偶尔会升级到争吵。 第三个的孩子出生，再次让生活平静下来。 多年过去，第三个孩子都上小学了，夏禅那颗心从来没有平息过对修行路的渴望，他的人生态度，终于让田甄真绝望了，在一个普通的清晨醒来后，她泪流满面地提出了离婚。 夏禅同意了。 两人分手前，在他们定情的彩虹桥上相拥了一整夜。 等这南柯一梦结束时候，夏禅闭着眼睛不敢动弹，他有过上个时间线的经历，他清楚的明白，纵然他人生已经发生了改变，但有太多大事件在梦中是对应不上的，哪怕一切都那么真实，那么理所当然。 但假的，就是假的。 但梦里发生的一切太难以磨灭，有过如许多年的夫妻生活，还一起养育过三个孩子。 太尴尬了，该死的。 田甄真抱着小树人坐着，泪止不住流，哭泣无声，小树人一个劲儿妈妈，妈妈的叫着。 “爸爸，爸爸，不要跟妈妈离婚好不好？”正在装死的夏禅尴尬的发现小树人跑到他这儿来了，这是什么鬼，他无比后悔拉着田甄真来体验这个什么该死的南柯一梦，好死不死还有个小树人一起混进来，这小树人神情气质分明跟他梦里长子没什么两样。 “狗男女，你们还想再体验一次吗？”金刚鹦鹉又出现了。 夏禅此时无比感激这个满嘴脏话破锣嗓子的大鸟，勉强收拾心情站起身，“走吧，班长。” 田甄真仿佛大梦方醒，定定地盯着夏禅看了好片刻。 两人各怀心事离开了小花园，还有一路叽叽哇哇，似乎又忘了人族语言的小树人。 在南柯一梦店门口，猫头鹰人店主饶有深意地看两人出来，田甄真突然站住回身，鞠了一躬，“猫头鹰先生，请您务必诚实地告诉我，梦境里的事情一定会发生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每个从这里走出去的人，真实和虚幻真有区别吗，顺从自己的内心吧，孩子。”猫头鹰人店主天真活泼的气质已经褪去，整个人变得沧桑宁静。 看到苦苦思索的两人，猫头鹰人店主大眼睛里忽闪着贪婪，他伸手拿出两颗白色的心形果，“忘忧果，一天内服用，可以淡忘南柯一梦里的故事，一颗一千。” 没等田甄真有所反应，夏禅已经掏出钱包，浑然没有在意旁边幽怨的目光。 夏禅肩上骑着小树人，下意识地牵着柔顺沉默的田甄真离开人流，就在这是一阵地动山摇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站住——小子，放下句芒族的孩子！” 受到惊吓的小树人下意识跳离了夏禅，但很快又窜回了他的怀抱，似乎在寻求庇护，夏禅不敢去看旁边那双梦中熟悉的眼神，站在原地等候那足有丈许高下的巨大树人在四散的人群中迫近。 老树人跟小树人长的没多大区别，只是身上的木纹仿佛有千百年岁月那般古老斑驳，一脸凶神恶煞，巨大的眼眶和豆大的眼珠，灰白的发枝，他那苍劲的枯木般的手爪一把就将小树人卷了回去。 小树人在老树人大手上跳来跳去，大声尖叫说着什么，不时回头指指夏禅两人。 一老一小沟通许久，老树人根须般箕张的怒须渐渐平顺下来，他那墨灰的瞳孔闪烁着奇异地光芒上下打量夏禅许久，他突然咧嘴露出一口黑洞洞的幽深笑意，突然说了一段长长的、晦涩的句子，见夏禅没有反应，也晃晃头枝不以为意。 他信手掰开干枯的躯干，从缝隙里掏出一个东西交给了小树人，小树人抱着东西蹦跳着落下，又把那东西交给了夏禅。 竟是一颗金色橡子，夏禅有些意外，小树人尽管对夏禅两人依依不舍，最后还是不得不顺从于老树人，在老树人肩上回头目不转睛望着夏禅两人，最后消失在弯曲的走廊尽头。 “我们回家吧。”田甄真低眉顺眼小声说。 “回家？”梦中的记忆再深刻也不可能强过他一世人的记忆，夏禅已经恢复了七八分。 田甄真狠狠地挖了夏禅一个白眼，又媚又娇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嗨，两位好，没打搅两位吧。”马扬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眼神古怪地打量两人，他看一眼远处的南柯一梦店门，有些促狭地问，“你们一起进了‘南柯一梦’？”那眼神要多猥琐多猥琐。 “你小子早知道怎么回事，居然隐瞒不报！”夏禅重重捶了马扬一拳。 马扬龇牙咧嘴抱起撞天屈，“谁让你们不等我。”跟着他瞅了一眼一旁脸羞的跟红布差不多的田甄真一眼，怪笑道，“以前有很多有情男女来试过，有的出来就分手了，有的回去就结婚了，看样子你们之间必然发生了很奇妙的事啊，我马大爷口风最紧了，跟我说说，我保证不外传。” “滚！”夏禅掂了掂手中有些砸手的金橡子，突然他耳中传来一个如雷音浩荡却微小声音，“小友，我愿意换这颗橡子，我的东西你可以任选一件。” 看到夏禅掉头就走的异常举动，马扬两人都莫名其妙。 很快夏禅来到一块角落里的摊位旁，摊主是一个身形雄壮的斗篷人，躯体有些反曲类四足生物，裸露的皮肤上满是暗沉金鳞，上半身倒与人族无异。 “怎么称呼？”或许是刚经历了南柯一梦，大梦方醒的夏禅对这种浑身透着可怕气机的不明生物并不怎么畏惧。 “按人族的称呼，飞虎族。”斗篷人暗金色瞳孔精芒微闪，似乎要把夏禅看透，“你手里有句芒族的古树战种，价值不见得多高，但很稀罕是真的，我这里只要你看得上的，都可以换一件。” “古树战种？”此世夏禅自然不会知晓此物，但上个时间线句芒族有族人加入了人族联盟阵营，他自然听闻过此物，句芒族生存之本，守护家园的古树种子。 “人族诡诈，我飞虎族坦荡，愿意交换便换，有个忠告，人族的环境很难让古树战种发育长大。” 夏禅目光落在地上看不出来历的破破烂烂的皮垫上，一块透着青金纹痕的坑坑洼洼原矿，他目光移开，一根黑不溜秋的木枝，下一个，一把比他还高的半透明淡金色骨刀，最后一个是黑褐色的类蜂巢的物件，最后抬起头，“我不认识这些东西，还有别的吗。” “阳山铜精，雷击木，独角仙战族翅骨炼制的羽仙刀，熊蜂巢，这个不值钱。” “这刀好，可惜不是剑！”马扬终于找到机会插口了。 夏禅也可惜地点点头，他犹豫了好久，抬头问，“可以重炼成剑吗？” 飞虎族人怪笑一声，“就你们人族喜欢剑器，倒不是不可以，只怕得你另想办法。” “就它。”夏禅不再犹豫。 “慢着。”不是冤家不聚头，陶朱莉一行人也盯上了飞虎族人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 彩虹桥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我用天罡砂跟你换那把刀！”陶朱莉扔出一个无标记储物袋直接丢给飞虎族神秘人。 “天罡砂不行。”飞虎族人眼也不眨就将储物袋扔了回去。 “哇哦，天罡砂，那可是顶级符文神兵主材，真是有门路，可惜人家看不上。”马扬斜睨那几人，阴阳怪气讽刺说。 “开学后，看来银凰有必要到十七中切磋切磋一番。”抱剑青年森然回敬。 马扬鼓掌道，“来啊，不来是孙子，来了你是我孙子！” “两年不见，真是刮目相看啊，姓马的！”抱剑青年险些冲动拔剑，被旁边另一名稳重青年按住了。 “都闭嘴！”陶朱莉看不下去，她目光转向夏禅，“打个商量如何，我要那把刀，五十万灵币。” 夏禅摇头。 “八十万！” 夏禅还是摇头。 “一百万。” 听到这个数字，夏禅犹豫了，楼爸一年薪水加津贴都不到这个数的十分之一。 陶朱莉脸上露出喜意，她财大气粗，不怕夏禅不答应交易，在她想来，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见识有限，一百万灵币足以令他们失去理智。 飞虎族人对人族的争吵视若未见，对他来说这笔交易可做可不做，可怜这些人族都是目光短浅的蠢货，那把刀到他们手中只怕是亵渎，更可叹……在这里……谁也料想不到无数岁月前种种可与天地争锋的种族，如今沦落至低贱人族地盘做那摆布木偶，总之，只要这刀…… “不要答应。”马扬虽然也不知道这把羽仙刀的价值，但让陶朱莉不惜一切的冲动，必然物超所值。 “姓马的，松松手，回头好相见。”又是那抱剑青年跳了出来，显然是为了追求陶朱莉能屈能伸好典范。 马扬嗤之以鼻。 “这刀我很喜欢。”夏禅不再理这几人，他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金色橡子直接抛给飞虎族人，既然那个老树人送了他，自然由他做主。 飞虎族人信手收好东西，就那么站起来一下子高出夏蝉半身，他伸出虎爪似笑非笑朝夏禅拍去。 夏禅感觉到有一股纯粹至极的金精之气机贯体而来，他本能意识立即浸入虎啸符文，一股虎啸真气气机也随之迎了上去。 一大一小两掌印在一起。 “成交。”飞虎族人有些意外道，“没想到小友也修炼金精之气，可惜不得我族神意，失之精纯。” 然后夏禅的右手手背有些灼热发烫，然后他看到上面多了一个插翅虎人狰狞图腾。 “这是交易凭证，下次见我族人可保你一命。” 夏禅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他伸手抓起羽仙刀，看着薄透，却出人意料的挺沉，收入‘衔尾蛇’手镯后，就准备离去。 “小友要当心，你同族的贪婪，诸天有名。”飞虎族人轻轻说了一句。 夏禅注意到确实附近有一些人视线在这边流连，知道这次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突来交易可能露了白，老树人送的礼物还没握热乎，就转了出去，能让遗族看重的东西能简单么。 “你要改变主意，随时可以联系我，我的联系方式马扬知道的，没有变。”一边巴望着的陶朱莉眼看没机会，还是不甘心的挣扎了一下，丢下一句话带头离去。 马扬也反应过来，跟夏禅打了眼色，一行三人也匆匆混入人群。 他们顺利出了尖叫奇物园，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马扬再次套路，嬉笑着借口跟人有约，颇有眼色率先离去，只剩下忽然尴尬起来的夏禅两人。 夏禅想起什么，掏出之前在猫头鹰人那里买的什么‘忘忧果’交到田甄真手中。 田甄真握住忘忧果，迷茫说，“那真是一场梦吗，为什么那样真实，像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我资质这么差都考上了空骑学院，如果不是梦，那是什么？”夏禅目光低垂，不敢直视田甄真的眼睛，他害怕陷进那突如其来的温柔。 “也是。”田甄真低笑起来，“好容易来一趟岛城，我们去彩虹桥走走好吗，天色还早。” “好。”夏禅无法拒绝。 两人间气氛变得无法言说，一路默默登上有轨公交车，窗外的风光完全无法吸引他们，在日落西沉前，他们并肩坐在了岛城南部边缘一座连接小岛屿的彩虹桥上。 下方迷雾深处隐隐有大河水声隆隆，虹光无所不在，周遭世界显得特别瑰丽迷人。 这座桥完全是符文禁制虹光组成，踩在上面如同实地，雨前雨后都在，美轮美奂，是凤凰市情侣必来的地方，也是有名的定情之所。 “如果我们真像梦里那样走到一起，最后你还会跟我分手吗？”两人肩并肩坐着，田甄真轻轻的把头靠在夏禅肩上，口中喃喃。 被田甄真黑亮的丝发和贴身的体香扰得心头酥痒，夏禅不禁回想起跟这个女孩在梦中无数次旖旎的情景，心中一股无法克制的冲动想把这个女孩拥入怀中，什么都不顾了。 如果真的跟这样一个善良温柔的女孩在一起相伴一生，想必是很幸福的事。 只是…… 南柯一梦预演了美好的开头，也给了悲伤的结尾。 梦里一切太自然，让人情不自禁会幻想在现实里发生的可能性。 若梦的进程可以变真的，他能拟假成真吗？ 他拷问自己的内心。 重回十八岁，他早就竖立了坚定的道心，有了‘如意’这样不可测的神物，他若还不能打开一道修行之路，与废物何异。 梦里发生的逻辑真实可信，若真跟这个女孩在一起，最后结局多半就是……让人生再失败一次。 他一度动摇的心，有了答案。 “我爸爸是家机械装备公司的符文技师，他是个做事专注无比的人，一钻进工作室就会忽略身边的人和事，因为不懂与人打交道，他在公司里不讨人喜欢，但他是公司核心技术专员，说来好笑，老板总生怕他跳槽，因此我们家生活还算不错，妈妈虽然能理解爸爸，但也经常忍不住跟他吵，嫌他太古板不浪漫……你跟我爸爸有些像，所以很早你引起了我的注意，但并没有上升到喜欢什么的，只是有芝麻那么一点大的心动。只是，那个梦突然让一切变得失去了控制……” 田甄真突然敞开了心扉，就在夏禅以为她要表白的时候，她抓起夏禅同样手中捏着的‘忘忧果’：“吃下吧，我跟你人生追求截然不同，我的最大理想不过做一个娱乐节目主持人，相夫教子，而你付出那么多汗水到今天，又怎能轻言放弃……我们是两条交叉的线，终究要分离的。” 看到田甄真主动先吞下‘忘忧果’，夏禅也没有了坚持的理由，他服下后，躺在了彩虹桥上，闭上眼，去追溯梦中的一切。 不管怎么说，梦里那段人生大部分时光还是美好的，值得回忆的。 但术法的世界，就是那么不讲道理，在南柯一梦里无数痴缠的回忆渐渐被蒙上迷雾，一点点褪去色彩。 他在干什么，现在在哪儿？ 记忆颠倒混沌，很快理出了线头，他跟马扬，还有眼前这个这个女孩子完成了一趟尖叫奇物园之旅，碰到过神秘少女救场，也得到过一个老树人送的礼物，还跟一个飞虎族人交换了一把刀，只是似乎遗失了什么。 重点是…… 为什么会在彩虹桥，还和……她？ 忽然一个软软的、富有弹性的身子靠了过来，夏禅蒙了，不敢动，灼热的气息包围了他。 直到一个软软甜甜的嘴唇生涩地贴了上来，跟着有些咸咸东西混入了口里。 这一吻他终身难忘。 “我只想要一个美好的回忆！”说完了，田甄真起身不顾一切飞奔而去，很快没入虹光四射的另一端云雾深处。 梦里的一切要说忘光了也不对，只是跟平常梦醒后的回忆差不多，若抓紧还能回忆起一两个朦胧的片断，反之，很快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因此，刚才这个新鲜的热吻，让夏禅有些无所适从，到底怎么了。 他下意识朝田甄真消失的身影追去。 直到单轨悬浮车站，夏禅也没有追到人，怅然若失的踏上了下一列班车。 ※※※ 在某个移动据点车厢里，三名看上去长相各异，身穿蓝色制服，头戴安全帽，电路维修工打扮的人正围在车内一张活动桌板上讨论，上面平铺三张照片和三张背面的扑克牌，照片一张是甜美的高中女生，一张是有一头乱发冷峭的高中生，最后一张是一把半透明长刀，无疑他们正在策划一个行动。 “疯狗，疯狗，干扰目标人物通讯是否达成？” “大黄蜂，大黄蜂，目标下车进入九区，已锁定，是否进行B计划，对视线人物进行绑架？” “暂行A计划，等候通知。” 发布命令后，主持会议的人，马上对另外两人下令，“立即联系这个叫夏禅的高中生，准备预定伏击地点行动！”说完起身拿过桌面一张扑克牌，揭开看了眼，“梅花k，大黄蜂。”没什么犹豫贴到脸上，符文光芒微亮，他整个脸轻微蠕动，就变成了一张涂着黑黄螺纹，久看会眩晕的怪脸。 另外跟着起身的两人，也分别揭开一张，牌面分别是：红桃J，狼蛛和黑桃Q，火狐。 第二十四章 险死还生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就在片刻后，正在单轨列车车厢内的夏禅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是个陌生人。 他只瞄了一眼就摁掉了电话，继续眯眼打盹儿。 然而电话锲而不舍，一次又一次响起，夏禅连续摁了三次后，他正准备接通，对方却挂掉了。 但没多久，一条附着奇物园背景照片的陌生短信来了：照片女生已经在我方掌握之中，若按我方的要求在下一站下车，照我方命令行事，女孩可保安全，你可以尝试报警，否则，你懂得。 夏禅猛地弹了起身，浑然没有在意周围惊讶的目光，他心里迅速转动念头，这个高中生除了刚分手不久的田甄真还有谁，对方是谁，为什么要绑架她，而不是直接找他？ 他看了下行车报告，距离下一站还有三分钟车程，是内环林安站。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试图打通田甄真的手机，失败了。 没有的选择，他再次起身后，在人头涌涌的车厢里来回走动观察，但大多都是疲乏的下班族，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可疑跟踪人物，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都一一否决。 对方一定是想得到他那把刀，从飞虎族人手里换来的羽仙刀。 只有这个东西的价值，才值得让一些人铤而走险，在内环城区对犯罪打击可说是零容忍，寻常犯罪分子通过气息就轻易会被会术法追踪锁定，对此对方多半是有恃无恐。 找担任九区治安联防治安官的楼爸求助？父亲只是底层警务，跨区域怕也使不上力，对方一旦得知，必定撕票，他不敢冒这个险。 “林安站到了，旅客请注意！” 夏禅跟着人流下了车，手机振动，是短信来信提示：2号出站口等候。 刚到出站口，一辆黑色小车就怠速停到了他身边，驾驶座下来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人跟他比划一个交接手势，转身就走，毫不停留。 手机短信这时候又一次提示：上车！ 按着提示，夏禅驱车在一条环城大道漫无目的绕了半圈后，又按指示上了一个高架桥，很快就找到了一辆桥上一辆集装箱货车，那车后门放了下来正在靠侧检修状态。 滴滴！手机提示再次响起，夏禅不得不顺着货车放下来的接地门桥笔直开了上去。 隆隆声中！货车后门关上。 货车车厢一片黑暗，小车只有幽暗的内饰灯光，此时已经失去了全部信号，也就是说，他失去了一切外界联系。 夏禅在漫长的等待中，进入观想吐息中，力求进入最佳状态。 过了很久，货车在一阵颠簸后缓慢减速停了下来，后车门自动打开了。 夏禅打开车门无声钻了出去，后车门外一片幽暗，隐约在一片深林旷野中，星光下，影影绰绰，阴森无比。 他站在车门内星光阴影处，没有出去。 但他感觉得到，有目光盯住了他。 “交出你在奇物园得到的东西，你可以活着回家，女孩也可以安然无恙。”一个沙哑飘忽辨不清方位的声音传来。 “我要跟她通话。” 对面沉默了片刻，夏禅手机响了，来电是陌生电话，他接通。 “救我，救我。” 剩下的只是哭声，不到五秒钟电话就被掐断。 夏禅眼睛眯了眯，声音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他的心定了下来。 “怎么交易？” “把刀丢出去，货车会自动开回林安站，你也会见到你要见的人。” “小海，我要他们的行踪。”夏禅心念意识沟通身体内蛰伏的那个生灵，这个奇异的集群生物适应能力极强，喜水，在植物生存之地也能如鱼得水，很快小海跟他分享了能力，仿佛眼睛擦亮了一般，三个潜伏在车外林中人的方位，如同火炬一般鲜明，哪怕对方在特殊真气的帮助下生命体征隐藏的无比完美。 一把长条器物从货车车厢内飞了出去。 一个黑色人影几乎同时扑了过去接住了器物，一个翻身滚落在地。 与此同时，货车车厢一面侧壁在一道炫亮的光芒中被切出了一个大圆。 轰！一声巨响，圆形车壁震飞了出去。 “上当了！”有人怒骂。 “那小子要拼命！” 没错，羽仙刀还在夏禅手中，这把刀的锋利无匹超乎他的想象，灌入虎啸真气后，如同刀切黄油，铝合金车厢纸片一般被切了开去，同时他顶着车壁轰向了侧翼潜伏的一人。 罡风炸裂，土木飞溅，合金车厢片被一双交错的钢爪撕碎，正面迎上那避无可避的绚烂刀光。 一刀，两刀，三刀。 仅仅三刀，狼蛛脸的伏击者就被杀得险象环生，缩成一团球滚来滚去。 狼蛛脸心中大骂，这个报告里仅仅是炼气中期的小家伙，真气精纯竟然不输罡气初期的家伙，‘刀法’更是出神入化，若非他一身罡气小成，一刀都挨不住，他的符文合金护臂爪，竟还被削掉了几根爪尖。 两个呼吸间另外两个伏击者也杀到了。 “你不要人质性命了？！” “杀！”夏禅的回复只有一个字，身随刀走，驾的是薄窄长刀，路却是剑路，初成飞仙步法在他的脚下，化腐朽为神奇，明明看得清他动向，你就是棋差一着。 当！一把双刀凝罡如钩月当空，挡住了夏禅斩向地面狼蛛脸致命的一刀，而后一把短刃无声无息贴地毒蛇一般一跃而起，方向正是夏禅接刀后后撤方位。 密布的杀机让夏禅的灵觉无限提升，身随刀转，羽仙刀蓦然加速回撤，刀光抖动，三条交错游走的流光让短刃如同潜入暗流的箭鱼。 叮叮叮！三声激响。 夏禅凭借身刀一体步伐节奏神妙变幻，退出了天地一体的包夹。 他所退每一步，地面都会如雷炸地激震一次，土石飞射，沿路留下深深的泥坑。 此时，星光下，他已经看清，对面三人面部都有古怪的兽面纹，除了方才交手的臂爪，另外两人一人持短剑，一人双持弯刀，都是近身兵器。 而且对方三人都是罡气初期修为，虽然刚发现羽仙刀对真气威力有近三成的加成，单从力量一对一比较，仍有巨大的悬殊。 可他对自己的剑法，或者此时的‘刀法’在校内地下演练场那一战后信心又有了飞跃性地提升。 “一起上！”三个兽面人彼此交换一个眼色，已经明白彼此打算。 三人一体，罡风喷薄，夏禅屹立在林间，如同面临一场刮骨风暴，短发贴面飞扬，浑身衣服都在飕飕抖动，周围的林叶被搅得漫天飞舞。 对方要把他逼入林中，贴身短打。 夏禅单薄的唇角一抿，身体如拂柳一样右方一晃，骤然一个倒纵跃入一颗树后，气机牵引下，数道凝练如实物一样的亮光轰鸣着扑了下来。 那大树同时也在此时倒向了三人，原来夏禅后纵的时候刀光撩过了树身，就在大树倾倒的时候，一道道白金色的光痕笼罩向了被孤立到了一侧的狼蛛脸。 失去同伴策应，面对头顶诡异刀光布成的刀网，他只有后退。 然而在另外两人的怒喝中，夏禅脚下一个炸裂，如箭身形与刀锋合一，杀伤力绝强的虎啸真气沿着刀锋喷薄而出，湛金如水的刀光贴地撩斩狼蛛脸。 狼蛛脸怒喝一声，激发潜力，罡气暴涨，一双残缺臂爪脱手而出，流星般轰击刀光，同时身形极速后飞。 夏禅感叹对手机敏，痛失良机的时候，突然感觉右手背红碳一般烧灼，识海中的虎啸符文同时光芒大放，虎啸雷音喷薄。 福至心灵，夏禅手中羽仙刀光暴涨，脱刃化罡暴斩而出。 狼蛛脸，殒！ 就这时，一股灭顶的气息袭来。 夏禅只来得及侧移了一下身体，一道红色死光已经穿透了他的肋部，喷出的鲜血瞬间蒸发汽化，连地面也留下一个焦黑深洞。 “宰了他！”原来余下两人中的黄蜂脸扔出了一枚符文激发出了符文神通。 夏禅意识一轻，猛然无边无际的愤怒掺杂着恐惧袭来，那股无边的怒意令幼虎真形的虎啸符文倏然膨胀化大、吹气般变作了一头插翅飞虎，满腔愤怒随着夏禅倒飞的口中喷出。 声音化作罡波袭至，凌空扑来的黄蜂脸和火狐脸脑子顿然嗡嗡作响，浑身罡气溃散。 方才不知为何激发了飞虎族人留下的交易印记，竟让夏禅初成的真形符文发生了奇妙的演变并诞生了一门近似虎吼的神通雏形。 利用那股蜕变之力，夏禅发出一击搏命神通反击后，倒飞的身体变得虚弱无比，空空荡荡如漏气的娃娃。 短短的念头之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生命尽头，前方是一片灰暗。 此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落幕吗。 落地后他发现自己体内一股莫名的生机在身体各个角落疯狂滋长，一股暖洋洋汇聚而出的生命气息快速自愈重创的内腑，伤势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快速稳定了下来。 他手重新握紧了羽仙刀，支撑着身体再次站了起来。 对面挨了一记音攻神通的两人，也有些头昏脑涨手软脚软的重振旗鼓，状态不见得比夏禅好多少。 双方眼中尽是死战决意。 三道身影再次扑到一起。 这一战，最终只有一个胜者。 那就是夏禅，不过他也是惨胜，肋部贯穿重伤不说，更有十多道刀伤和剑伤在周身留下。 第二十五章 凡人皆有一死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若非挨了球形闪电后身体多了自愈体质，更加上的小海的生命能支援，今晚倒下的必定是他。 夏禅倚靠在一棵树下，找出侥幸‘存活’的手机，找到田甄真的号码拨了出去。 没有意外，果然接通了。 “甄真在吗。” “我到家了。” 对面却好一阵沉默。 “那我放心了。”夏禅实在扛不住只丢下一句话就挂了。服下一颗火寒清心丹后，他顾不得现场危机，匆匆发了几条信息后，就地疗伤。 这入定，就一直到了第二天天亮。 清晨，阳光透过林冠林间，束束成光，打在夏禅满是干涸血污的脸和身体上，附近倒了一大片的林子和狼藉，就是昨夜血战的成果。 更远处薄雾里，那辆集装箱改装货车还在。 聆听着远方苏醒城市的动静，和近处鸟虫的生机，他知道，自己确确实实还活着。 更让他有些不能置信的是，外伤基本痊愈的七七八八，只是内腑还有些不适，估计还得养几天。 “小海，谢谢你。” 旁边的一棵树马上浮现了一竖行菌株字迹：人类的身体太脆弱，你比普通人类体内多了一股潜藏活性，所以我没有帮上太多忙，如果我有足够的生命能量，只要你元灵意志不灭，我就能复活你，当然这只是我理想的计算结果，也许我需要努力生长很多很多年。 夏禅想想昨夜生死一线的凶险，他决定放下对小海的过度警惕：“好吧，我允许你在不引起人类注意的情况全力扩张成长。” 小海回复：这片大地地底深处水体丰富，但我感觉到有巨大威胁存在，我不能深入，我现在在研究句芒族生命形态，若能与植株共生，也是不错的形态，至少比人类高级。 夏禅苦笑，他不知道小海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它虽然在竭力模仿人类的语言行为，可总还是会流露出异类思维特征，让他不安的便是它有可怕的学习模仿能力，如果变成一个无法控制的怪物就可怕了。 附近游走了一圈，他找到了昨晚三具所在地，只拾取到了三张扑克卡牌，遗体，包括随身衣物都消失无踪，让人不寒而栗。 事实上昨晚他就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没有具体查看，以为是什么术法反噬自动毁尸灭迹。 这三张卡牌，是扑克牌式样，但材质却是不明物质，隐有符文深藏，一个牌面是火狐，一个是大黄蜂，一个是狼蛛。 仔细查看，发现每个牌面背后都有一句话：凡人皆有一死。 何解？ 想不通，想不透。 只能放下。 “小禅，我等了你一晚上，准备跟你谈谈下一步经纪业务呢，居然夜不归宿，回来咱们姐弟好好聊聊。”接通电话，楼居丽就是一通唠叨，夏禅虽然感觉身体还有一些亏虚乏力，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挂了电话，他翻开楼爸的号码，想了一下，又放弃了。 直起身，一步一步朝远方隐约可见的话小湖泊走去，准备梳洗一番。 昨晚他之所以不顾对方威胁，全力厮杀，原因在于他听出了‘田甄真’的虚假身份。 纵然‘忘忧果’洗掉了大部分南柯一梦记忆，但自从他掌握了一枚真形符文后，听觉仿佛打开了新的天地，早就发现一个人的声线竟可以有那么多层次，世界的听觉都是立体的，所以怪脸人精心设局，用设备或者口技模拟一个人声音，想骗他是休想。 想想也是，他们从奇物园出来目标是随心所致，对方就算全力跟踪布局，也很难不引起天网系统注意的情况下在公共地段轻易绑架一个大活人，内环无处不在的布控不是吃素的，偷偷潜入的遗族都极少敢于在内环城区作乱，那纯粹是找死。 有上个时间线的从军经历，他料想对方必是利用某些设备或者手段阻断了田甄真的手机通讯信号，利用这个信息差诈了他，把他骗到这个城市公园深处。 可惜低估了他，也是运气差了一些，功亏一篑，全盘落空。 只是这个遗留物‘扑克牌’倒是个隐患，对方显然是有组织的，而且手段诡异，竟然不留一丝线索。 而且这个组织是直接出手方，还是第三方组织，同样是悬疑。 昨夜的经历，是他重回十八岁后第二次生死之战，但却残酷的多，对手联手实力远强于变异人，那枚符文发射的死光，距离他心脏只有几寸，生死只有一线之隔。 有后怕，但莫名更多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属于兴奋的战栗。 ※※※ 夏禅在半路将破损严重的衣物‘毁尸灭迹’，在偏僻所在买了一件外套，找了辆车悄悄潜回了家。 这件事他不打算告诉家里人，难道说自己正当防卫杀了三个找不到遗体的人，让担任治安官的楼爸如何做，平白让家人担心？ 他没有报警，就是告诉对方，我们按规则来，一如对方没有真正绑架田甄真。 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报复，他没有任何反制手段，只有变得更强。 给二姐买的极光萤火虫已报销，这事二姐没有提，他也松了口气，现在他真是囊中羞涩了。 想到田甄真，彩虹桥那莫名其妙的一吻，后面又有那样的转变，让他至今没反应过来，到底之前发生了什么。 没搞清楚之前，不想面对这个女孩。 这次遇合，让他意识到提升修为的迫切性，其它事情都要放到后面。 他思前想后，将一张卡牌照片扫描后发到了修真战五渣论坛，询问来历。 然而他失望了。 坛子里众说纷纭，多是调侃，无人提供有用线索。 倒是招来了一个ID叫霸刀的坚信他就是十七中视频事件本人，再次提出对他重金约战。 夏禅很想私下问问这个重金是多少，但想到自己的伤少说也要一周才能痊愈，也就打消了念头。 站内还有一条短信，发信人ID是傲娇小公举，就是那个疑似校友的女孩，在信中她询问夏禅2月期少年强杂志的封面人物到底是不是他。 夏禅这样回复了一条：那是我双胞胎弟弟，虽然跟我一样帅，但那确实不是我。 发信以后，他才醒觉，这么幼稚的举动，这真是他？ 从中年重归十八岁，他人格里似乎占据主导的并不是那个颓废偏执的男人。 好似他只是一个灌注了大量记忆的十八岁夏禅。 他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 好在也没有什么坏处，如果整天暮气沉沉，只怕倒是容易被熟悉他的家人看出破绽。 咕咕~ 熟悉的渡鸦叫声从阁楼外传来，夏禅起身推开天窗，没等他张望开去，一个银色闪电卷着寒风就拍打着翅膀落在了窗棂上。 是那只神秘银色渡鸦。 没等夏禅表示什么。 一卷羊皮卷样的东西从渡鸦嘴里吐了出来。 没错，就是吐出来。 羊皮卷甚至要比渡鸦块头大上不少。 拥有另一份记忆的夏禅自然知道这是她贴身宠物的天赋本领‘食喉’，相当于一个小小的储物空间。 “你慷慨的主人何时肯跟我见面？” 渡鸦抬头望天，翻了个‘白眼’。 没错，就是翻了个白眼。 真是想瞎了心，夏禅摇摇头，拉开金丝绳结，展开了这种旧时代也属于古董的书写记载工具。 羊皮卷周边满是各种花形组合符文，充满艺术气息，羊皮卷中央一片空白，展开到尽头还藏了一只白色羽毛笔。 他往羊皮卷缓缓注入真气，羊皮卷周边似花边似云纹的符文陆续亮了起来，仿佛激活了什么，跟着又沉寂了下去，若仔细分辨，就会发现羊皮卷变得鲜活了许多。 更古怪一幕出现了，羊皮卷中间空白处仿佛正常人书写速度一般出现了一行墨色文字，字体优美秀雅，内容是：你一定好奇我是谁，又为什么要帮你？没关系，我一定不会告诉你，嘻嘻…… 跟着线条跳跃轻快了许多，寥寥几笔勾勒，就活灵活现浮现了一个大眼睛头上有角，小屁股有三角尾巴，充满恶意的小恶魔笑脸表情。 对方的书写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给夏禅消化的时间，跟着继续写道：拿起那只鹅毛符文笔注入真气，就可以跟我对话了，人家很忙很忙，不一定时时能回复你，还有最好不要半夜吵我，我晚上脾气比较差，就酱样，后面又跟了一个小翅膀可爱天使表情。 夏禅拿起鹅毛笔，他能想象在远方一间奢华的房间里有一个少女此时充满恶趣味的笑容。 咕咕~忽然头上风声响起。 原来那头渡鸦不耐烦了，扑了进来。 这鸟竟直落在羊皮卷上，羊皮卷上的两行字逐渐淡化褪色，多了两只爪子印记。 这并没有完，渡鸦瞪着金橙橙的眼珠子‘不屑’扫了夏禅一眼，转身屁股对着他，跟着它抬起一爪竟似胡乱涂鸦似地画出了一个‘甜筒’模样的东西，然后转头咕咕对着夏禅低叫，似乎在告诉他什么。 夏禅笑了，“好了，我懂了，你似乎会画画，会写字吗，告诉我你主人的姓名，要多少有多少冰淇淋。” 渡鸦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很快埋头摆动小脑袋用玉喙‘胡乱’勾画了几下，呈现两个东倒西歪比拟小儿涂鸦的字体。 夏禅看了好一会儿，在深感智商被侮辱后，勉强辨认出来了，憋着内伤故意问道：“你主人叫闪闪?” 第二十六章 永恒阶级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渡鸦尖叫一声拍拍翅膀表示不耐烦。 夏禅摸摸渡鸦脑袋，还是兑现了承诺，从楼下冰箱里偷偷搬出了小妹楼木兰的私人藏品‘草莓口味蛋筒’，但愿明早不会被‘小妹的愤怒’技术性击倒。 渡鸦玉喙闪电一啄，蛋筒就整个不见了，跟着一阵风扑出了天窗，夜空中传来两声嘶哑的怪叫，远去了。 夏禅重新坐下来，一个冲动的念头冒出来，如果就此揭破跟她的一切，那么会发生什么？ 这时候羊皮卷又缓缓出现一行字：“她叫闪闪，我的宠物，不要给她吃太多冰激凌，变胖了容易被人抓住的，还有什么要说的？我困了，再不睡觉会长痘痘，后面跟了呼呼~打瞌睡的可爱表情。” 多了几十年人生经历，此时隔空面对她，依然难以平静，夏禅自嘲地想。 他拿起鹅毛笔，思虑再三后，写下：“就在不久前，我似乎转运了，有人莫名其妙让我拍了少年杂志封面人物，也有人打着遗物的名义送我价值无量的储物手镯，还有一头渡鸦送了一瓶让我倾家荡产也买不起的丹药，我不能不把这些事件联系到一起，还有那天傍晚我家门口看到那辆车里的女孩，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切都是你，对吗。” 写完这句话，夏禅搁下鹅毛笔，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应，就在他以为对面已经休息或者不打算回答的时候，一行字慢慢呈现了：“财侣法地，你了解多少？” 夏禅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避而不答，不过也变相默认了事实，他手下鹅毛笔回复：“旧时代有讲穷文富武，对修行人来说更是如此，每前进一步都离不开财物供养，这是财；法，就是修行的法门和要旨，自然不用谈；地，我想应该是凤凰市所在这样的遗迹灵地；侣，应该是同路修行的道友和良师。” 对面很快开始回复：“我希望可以成为你修行路上的道友，你不可以拒绝哦。” 夏禅很想这样回复：你不是调查的很清楚么，我毫无修行资质，何以让你认为我有资格做你的道友？ 然而，上个时间线那样落魄的三十年，她从出场的光芒万丈，到后来隐没世间，不能不说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不管他如何挣扎躲避，她总能把他揪出来，很多话，她不曾说出口，可他都能从她眼里读懂。 他更多的认为那是怜悯、是施舍，天上地下的两个人，他如何不自卑。 重新得回‘如意’后，他知道此生必定不同，经过昨天的生死战后他已经想通透了： 不管如何，两人纵有天大的因果，在他心里，都已经结清了。 是不是早作了断，他还没有下定决心。 只是这些因缘，她都不知道。 夏禅最后写下：“之前我在杂志社为他们拍封面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把自己当成另一个角色，并不是太困难，也许我认命做一个普通人会活得快活些，你认为呢？” 对面很快接道：“比如扮演一个贪得无厌，把别人的馈赠当做理所当然的人？” 夏禅也快速回道：“那样蝇营狗苟的人不是世间最常见的吗。” 羊皮卷沉默了很久，又有字迹：“为什么我有奇怪的感觉，我们似乎认识了很久。” 夏禅忽然觉得他之前刻意营造的开局，将她赶走或许会注定失败，他又何苦如此矫情，她是如此不拘一格肆意妄为的活，你再活一世，还不能埋葬掉那个自卑的自己，跟这个女孩并列一起都是侮辱。 他又写道：“我从旧时代看到过一种平行时空理论，也许在另一个跟这个相似的世界，我们已经是很谈得来的朋友，谁知道呢。” 羊皮卷马上刷刷回复：“是嘛，看来我的了解有误，你挺‘油嘴滑舌’的。” 夏禅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写道：“道友，今天我碰到一件怪事，你听说过人死后会变成一张卡牌的异事么。” 羊皮卷回复很快：“卡牌背面有一行字：凡人皆有一死，对吗。” 夏禅写道：“道友果然见多识广。” 羊皮卷回复：“等我消息，晚安，哦，顺便说你在枪炮玫瑰那个视频很有刺客英侠的人设，还有那个杂志封面也不错，没想到你挺上镜，如果你想当明星，也许我也可以帮你哦，下了，我要找人算账去了。” 夏禅忽然觉得今天碰到的绑架袭杀事件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打坐吐息，练剑，养伤，如此过了几天，渡鸦闪闪给夏禅送来了一本书，《永恒阶级》，说是《凡人的阶梯》作者李敦白的续作，凡人是学校推荐读本，永恒阶级市面都不曾见过。 开篇明义：过去人类无数次仰望星空，深觉渺小，当有一天人类可以自身化作其中一颗星星，那就是人类俯视大地的开始。 那么作为星辰的你，如何对待还在大地的亲族和世界呢？ 要么置之不理，要么统治它，你没有其他选择。 那就是长生者。 在面对强大外敌的情况下，长生者越来越多，他们自然组成了一个群体，长生种。 意味着你意识里，他们构成了新的种族，纵然你们外表并无多少区别。 这是生命的本能，你排斥、反对、对抗这种情绪，都无济于事。 长生种的统治，意味着新阶级的诞生。 这就是永恒阶级。 文章还写道：旧时代微观研究电子双缝干涉实验发现意识可以干涉物质，哥本哈根学派的理论更认为我们闭上眼睛，世界就变成了无数波函数叠加，但我们睁开眼睛，波函数叠加就坍塌成了我们看到的世界，科学近乎变成不能接受的神学。 到了新时代修行某种程度求证了意识与物质的关系，或者说成功得到一个新角度来观察研究世界，直到蓝鲸纪三百年我们才算基本完成了世界观的重构和颠覆，形成了我们今天的世界。 结尾与君共饮一碗鸡汤，永恒阶层对任何人敞开，事实上那扇门尽管敞开着，凡人几乎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 怀着敬畏，新人类才能走的更远。 活雾里数之不尽的遗族就是我们的磨刀石。 看完这本书后，夏禅又去寻找更多旧时代关于‘多世界’、‘超弦’等内容，一连两天都沉浸其中，深觉自我的渺小，又觉得有无限可能。 无穷无尽的疑问摆在面前让他困扰不已。 你想太多了，你还是个炼气期的凡人呢。 再回味了一遍永恒阶级，夏禅合上这本书，短期不打算再翻了，但书里透出的深寒意味，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上个时间线他根本不曾有机会读这本书，如此说来，此世，她对他的认识和看法已经变了么？ 这让他打开‘羊皮卷’跟某‘道友’进行交流的冲动无法遏制。 注入真气激活‘羊皮卷’，说点什么开头呢。 今天天气不错开头？卖糕的，这会儿是晚上，真是尴尬癌都要犯了。 鹅毛笔在五个指间转了几转，夏禅写下：“李敦白先生近期还有什么其他作品吗，我想看看。” 过了好一会儿。 “说好不要半夜吵我的呢！”跟着是一个恶魔粗眉倒竖三角尾巴绷直的愤怒表情。 “看来是读完永恒阶级这本书了，有一肚子话想说，没关系，人家不想听。”又是一个三五笔勾勒的捂耳朵表情。 “……” “说话呢，别哑巴，你真想看李敦白最近的作品？”这次跟了个不怀疑好意的瞪大眼表情。 “我网上连永恒阶级都搜不到，所以想这位大师作品有些特殊。” “嘻嘻，你说的没错，是有些特殊，永恒阶级是他五十多年前的老作品了，是大众看不到的禁品，所以大师后来改了个笔名，写更有意思的作品去了，对了，笔名是倒骑驴，估计男生都会喜欢的。”龇牙笑。 夏禅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没多想，“我会回头看看的，谢谢，对了，关于上次提到的卡牌有什么结论吗？” 等了好一会儿，羊皮卷才回答道：“这两天你可以关注一下新闻，袭击你的人是一家叫黑石俱乐部的地下机构做的，联盟对这些不法机构绝不姑息，嘻嘻。” 夏禅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这些天他寸步不敢离家，也是担心可能的报复牵连到家人，收到这个消息，让他心绪很复杂，他写道：“我不想说谢谢，因为那代表我又欠了一个人情。” 羊皮卷很快回复：“我是做了一些事，但有些事脱离了我的掌控，现在我也很好奇，你怎么干掉三个罡气初期打手的。” 夏禅不知道她介入这件事有多深，但确实没有保留的必要：“一个飞虎族人在我手上留了一个印记，那个东西给了我一个类似神通的能力，关键时候救了我一命。” 羊皮卷又奇峰突起道：“那个叫田甄真的女孩是你女朋友？” 这是八卦，还是其他情绪？夏禅反击：“我想尖叫奇物园里某个给我和同学解围的女孩，你应该很熟吧。” “对呀，很熟，你觉得她跟田甄真谁更漂亮？” “如果我说我同学更漂亮，道友会不会跟我断交？” “不，姐只会认为你眼瞎了。” “……” 最后一个回合，夏禅完败。 ※※※ 第二十七章 相亲？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隔天，夏禅果然看到了大队武装警察全副武装冲进一座地下城将一个打着地下事务所旗号的非法机构暴力清除的午间新闻，算上大小头目共有上百人被拘捕，甚至有十多人抗捕被当场击杀。 新闻非常简短，没有多余的信息。 这让夏禅对‘道友’的雷厉风行和能量有了清楚的认识。 也再次提醒了两人地位的天渊之别。 寒假第七天，夏禅凌晨自动醒来时发现被子‘一柱擎天’，惊喜大叫一声跳起来，这意味着他身体终于恢复了元气。 做完早课，天已经大亮，“衣衣衣……啊啊啊……”院子里一个高亢的沙哑声音正在吊嗓子。 “小禅，今天有没有空啊。” “啊，奶奶，我今天没空。”刚去取信折返的夏禅，恨不得装作没听见的，说完猫腰就要往屋蹿。 “站住，过来陪奶奶玩会儿推手，帮奶奶松松老骨头。” “遵命，奶奶。”穆老奶奶的雌威下，夏禅乖乖回转，脚步一跨，松肩沉肘搭上了奶奶的手腕。 一老一少，悬殊百龄，就在庭院里腾挪开来，一边慢悠悠地搭话。 “小禅，听小二说，你有女朋友了是嘛。” “没有，别听二姐瞎掰乎，倒是最近有个叫杨成的在追她追得紧呢。” “哦，追你二姐的人多了，她眼高于顶，一时半会儿不用奶奶记挂，倒是奶奶挺惦记你的。” 夏禅叫屈道：“奶奶，这事儿，您别惦记我，我还小，先惦记大哥吧，都三十出头了还单身。” “你大哥性子稳，与人无争，家里谁都不担心他，奶奶最担心的还是你，整天没个朋友可不好。” “我……” “哦，对了，让你打岔，差点忘了，奶奶今天带你去认识个漂亮大闺女，是奶奶老票友的孙女，好像跟你还是同年呢。”穆老奶奶笑眯眯说，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 夏禅在心里‘捶胸顿足’，居然不小心被奶奶套路了……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奶奶，那个，我今天要去兰利剑道馆面试呢。” “哦，是那个连续两次发信邀请你去做剑术教练的会馆？” “嗯嗯，就知道奶奶体贴人。” “哟，正好，今天奶奶带你去的地方误不了你的正事儿。” “……”夏禅突然感觉到了‘阴谋’的气息，抬头正好看见刚起床梳洗完毕趴二楼窗前冲他诡笑的楼居丽。 这个不好的感觉延续到了奶奶开着她那辆红色甲壳虫老爷车带他到了一家颇有品味的服饰商场，各个楼层上下折腾了两个小时，捯饬一新，奶奶才满意拉着他奔往下一家店，这是要做一做头发呢。 快到中午，穆老太太才不紧不慢开车到了内环一处幽静的老式茶餐厅。 到了门口，再回头一看，夏禅才知道为什么奶奶说不会耽误他面试的原因了。 原来这家兰道茶餐厅斜对面就是兰利剑道馆。 都是兰字头，难道有点什么关系？ 在二楼一间半开放包厢，穆老太太约好的朋友先到了，一个精气神完足，风采不逊穆老太太的老妇人，旁边站着一位笑眯眯的高个子女孩，差点让夏禅掉头就跑。 两个老人是常见的老朋友，自然不会客套，因此话题都在两个年轻人身上。 “我跟佳英是几十年老交情，只是过往从没让小辈们参合，兰利剑道馆最近招聘各大高中顶尖精英学生担任教练是莉莉的主意，说是什么粉丝经济，这不，偶然发现莉莉力荐的这位小友竟是穆大姐家的人，所以干脆约来一起碰个面。” “兰姐是我辈楷模，花了一辈子心血的公司说捐就捐，拿得起，放得下。”穆老太太给夏禅介绍道，眼前这位兰姓老妇人正是凤凰市著名连锁剑道馆创始人兰道芳，前阵子把整个剑道馆都捐给了凤凰市青年育才慈善基金会，如今只剩下经营权。 “先夫死在战场，我几个儿子都不成器，只会做点买卖营生，我好歹要给后人积点德行。”兰老妇人摆摆手，她布满鱼尾纹的凤目仔细打量了夏禅一番，“老身年轻时候也一度痴迷于剑道，若老身当年有你一半剑道天分，只怕也能踏上长生路了。” 穆老太太大吃一惊：“我这孙儿剑术天赋是有，可幼年被祸害了先天血脉，踏上长生路这种话可不要讲，会误了他终生。” 兰老太太道：“竟有此不幸，如此倒是可惜，做个平平凡凡的人也未尝不是福气，这个道理年轻人是不会懂的。”说着她撇了眼一旁扮起乖乖女的小孙女。 夏禅不会应付这种场面，他对这个经常上节目的老太太隐约有一点印象，但所知甚少。 陶朱莉也闭口不言，所以很快话题就重新回到了两个老人家私话里了。 于是两个年轻人被赶了出去，让他们私下叙话，说是年轻人攀个交情，以后好走动。 夏禅这才恍悟，自己只怕是误解了这次碰面的意义，不说陶朱莉所在的陶家，就凭兰奶奶这份事业，自己家就拍马赶不上，人家不可能有那什么意思。 “夏禅同学，你可真难请啊，给你连发四封邀请函都没等到你回电。”在两人前往兰利剑道馆的路上，陶朱莉似笑非笑说，今天她打扮倒是清汤挂面，没有了上次奇物园碰面的妖异烟熏妆，两条大长腿和修身武士服将身材衬得英气十足。 “前几天在闭关养伤。”夏禅不想解释更多。 “哦~”陶朱莉意味深长的惊讶了一声，也没有追问更多。 至于为什么会邀请他这种蠢话，夏禅自然不会出口，他心知肚明作为上次学校视频事件受益者在多个平台都有了一定曝光率，加上奇物园的碰面交锋，对方怀着的心思纵然不简单，他也能泰然受之。 他们这次来的地方兰利剑道馆的总部，规模很大，场馆内从12岁到18岁，两岁分一个年龄段，每个年龄段七八个到是十个班不等，足有近千人，三十多个班，聘有上百名固定教练和助理。 夏禅面试的是时薪制的客座剑术教练，分配的年龄组是14-15岁，过了启蒙阶段，有一定基础，正合适他。 按照惯例，正式进入试用前，馆方安排了三名教练来公开考核。 陶朱莉试探性地询问夏禅是否选择免掉考核，通常只是为了方便对会馆学徒管理，才有了新教练考核惯例。 夏禅扪心自问，换他作为学员，对一个新来的教练自然也会有怀疑，证明自己，打一架最好办了。 会场内，两百多名学员把场子围得满满当当，他们不少人都听闻了最近枪炮玫瑰里点击率居高不下的视频主角要来兰利做教练了，忍不住群情奋勇前来围观。 看到这种情形，被推出来‘验货’的三名中年教练都有些惊讶，其中一名高足两米的壮汉当先站了出来，“没想到如今毛没长齐的高中生都能出来教导剑术了，嘿，小子，刀剑无眼，你选无防护对决，若伤了，可没有保险公司理赔。” “我保证不会伤你。”夏禅整理了一下身上勉强合身的武道服，握住了跨在腰上的木剑，面对这个大了他一整圈的对手毫无惧色。 大汉被激怒了：“好小子，本想给你留点面子，怎样，敢不敢跟我打个赌，若你输了，咱们这场比试就发个视频到枪炮玫瑰，标题就是：我不配到兰利做教练！” 好！场外顿时有不少唯恐天下不乱的少年叫好，毕竟夏禅看上去太年轻，他们心底也很是怀疑与不服气的。 夏禅笑了，想不到这个大高个儿竟然还有这样的心机，他看了场边亲自担任裁判的陶朱莉一眼，对方目不斜视，妈的，这妞儿分明在看戏。 到这份儿上，他不赢也得赢。 而且。 他得赢的漂亮。 这个大高个有没有预谋都不重要了。 “好，我建议是无限制格斗，否则对不起你一身浑厚罡气。” “好小子，算你有种，炼气敢挑罡气，老子今天教你个乖，学会怎么做人！”大高个儿目光转向担任裁判的陶朱莉，“小老板，是这小子逼我。” 按剑术馆规矩单纯斗技，是不能施展真气的，只能单纯较技，但夏禅选择了无限制格斗，这样可看度一下子跃升了数倍。 两人的火气迅速点燃了围观的学员情绪，纷纷鼓噪起来，高呼：换场！换场！ “换场吧，我也想见识一番来自十七中剑术天才的实力。”陶朱莉对监控镜头比了手势，会场一排活页门顿时齐齐翻开，一伙人蜂拥着转向场馆外阶梯广场上的中央椭圆比武场。 待两人各自签好决斗协议，重新站定，对决范围已经扩大到两百多平米，围观的学员都高高站在阶梯观众席上，人数增长到了三四百人，还有不少闻风而来的教练维护秩序，避免发生意外。 场面突然搞这么大，谁都没想到。 两人的剑自然也更换成了符文合金剑。 大高个举剑：“刘武洲，北斗罡气。” 夏禅也举剑示意：“夏禅，虎啸真气。” 陶朱莉这次站在场外吹响长哨，宣布比试开始。 刘武洲身高体壮，脚下步伐却相当灵活，随着剑锋从上至下劈出，人剑合一竟一步抢至夏禅三米外。 第二十八章 教练资格认证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风雷骤然炸响，空气如布帛被撕裂，夏禅耳朵嗡然尖锐一鸣，忽然失聪。 原来刘武洲直刺的剑罡忽然跳动起来，脱剑而出，一道、两道、三道、四五六七道，形成七道杂而不乱的纵横交错剑气罡风，将夏禅周身空间切割成块块碎片，令身在其中的他避无可避。 场外有学员有些不忍目睹的捂住了眼睛，还有人发出了尖叫。 眼看夏禅就被这七道交错的剑罡剿碎，一声如雷虎吼从他口中喷发。 上次飞虎族印记被激发以后，他意外得了一个虎吼的声波技能，此时此景，灵光一闪逼了出来。 无形的声音罡波如水般将七道剑罡凝固了一个刹那，刘武洲也同时如挨了一闷棍般身形不稳，此时一道白金色亮光奇曲切开了天罗地网。 当！这道亮光稍微阻碍了一下，如同受惊小鹿般轻盈错开，又化作道道流动光痕，围绕着刘武洲发起水银泻地的截击。 夏禅秘技的突袭没有困住刘武洲，他很快重振旗鼓，剑罡如星芒斗阵，随着步伐剑斩大开大合，每一击都空气炸裂震耳欲聋，所成道道罡气空气留痕，仿佛连环布阵一般，寸寸锁死夏禅移动空间，看起来凶险密布。 然而夏禅纵步身剑合一的光痕从不跟刘武洲正面硬刚，如同流水在一堆磐石上跳跃流转，锋镝无所不在，又无所在。 总之夏禅将脚下步伐发挥到了炼气境界的极致，脚下诸多灵窍与大地脉搏维持共振，不停吸取吞吐来自大地的力量，凭此变化节奏，进而调动身剑维持在一个变化中的不变极速移动韵律中。 在外人看来，这身剑合一就成了一道捉摸不定的白云，流水，一切流动的东西。 这就是夏禅糅合了两世人多年苦练自悟的压箱底本事，此时他身剑合一的韵律和节奏比莫干山初成时候又有了不小进步。 刘武洲是罡气中期境界，力量足有夏禅数倍之高，剑术功底也浑圆通透，配合北斗七星罡气，要破防绝非易事。 就在众人认为这是一场漫长苦斗的时候，不知何时刘武洲身周出现一道道近乎凝固的虎啸真气痕迹，这些痕迹忽然如活物飞速凝结成了一头插翅四肢反曲的小飞虎。 刘武洲看到自己护体罡气上突然寄生上这么一头怪物，吓得魂飞魄散，不等他做出反应，这头家猫大小、半虚半实的飞虎立地就化作一道曲折如意的闪电，一个呼吸间已经绕着刘武洲周身飞蹿了六七圈。 就在这个过程中，刘武洲浑然一体的护体罡气被片片瓦裂了。 也在这时候，一道亮光灿烂升起，在刘武洲激荡重生的护体罡气彻底震碎‘飞虎’那个刹那，瞬间被夏禅的剑沿路切入了致命缝隙。 剑气挫体，最后剑锋停留在了刘武洲左胸室第五根与第六根肋骨之间心脏处。 自信满满的兰利老资格教头刘武洲，败了。 阶梯观众席上的学员和教练，都有些不能接受，刘武洲在兰利教练中足以排入前五名，竟然在无限制剑术较量中输给了一名还是炼气境界的高三学生。 “让我们欢迎兰利迎来最年轻，最天才的剑术教练，他就是——夏禅！”陶朱莉高举麦克风打破了沉寂。 很快有少年开始高呼夏禅的名字。 夏禅！ 夏禅！ 夏禅！ 场内的夏禅收听着开始变得有节奏的呼叫，浑身激荡，战斗中他才寻觅到了鲜活的真我，也许他天生就是属于比武台和战场！ ※※※ 有了这场新老教头的比斗，当天夏禅就顺利跟兰利签了合同文本，对于兰利提供的B档五百灵币时薪不能再满意。 下午就进入工作状态的夏禅也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十四五岁的孩子正当叛逆时，若让他们服气了，他们比谁都更听话。 课程就是中学标准剑术课强化版，对夏禅来说是信手拈来，他手中的训练木剑总能在课程之内别出枢机。 第一个工作日，他就上足了三个课时，最后一节课快下课时候，他让整个会场三十多个学员两个两个一起列队并肩向他出手，几分钟后地面上掉满了一地的木剑，并收获了无数的崇拜目光。 傍晚离开剑道馆前，假期主持剑道馆日常的陶朱莉亲自将他送出大门，这个姑娘虽功利了点，做人却知情识趣，于那把刀的事情只字不提，还跟向夏禅保证，他可以自由预约选定工作日和时间，不影响他学业和假期安排，并且享受兰利全职教练的福利和待遇。 走在大街上，夏禅此时卡里已经多出了一千五百块，脚步分外轻快，财务危机总算是解决了。 俗话说钱是英雄胆，不是没有道理。 二姐日常出行都是骑机车，不喜欢戴头盔，于是他就给她买了架飞剑系列防风镜，给时髦的奶奶买了条大红围巾，小妹酷爱北方真理高塔的入门级基础术法课程，就给她带上本初级术法真理精装版，大哥研究符文很伤眼就买一副高档符文单筒微光镜好了，楼妈整天为家里生计发愁，绕路买了只烤鹅改善一下生活，楼爸一包‘熊猫’卷烟应该足够了。 一系列心情愉悦的采购出来，他当日的收入花掉过半还有剩余。 兰利剑道馆确实够大方，居然给他开出了老资格教练的薪水标准，剩下的大半个寒假赚足小妹转私立学校的钱也没有问题。 是以当晚楼家饭桌上气氛热闹了许多，楼爸都笑称以后家里就靠夏禅养家了，就连最近为几个孩子新学期学费上涨犯愁的楼妈柳眉也舒展了几分。 这一天过得很充实，夏禅做完晚课，忽然想起了‘道友’，便打开‘羊皮卷’看看有什么回复。 “你碰到大麻烦了。”真气刚激活卷轴，就收到了一条‘道友’发来的警告。 “怎么说？”夏禅抓起羽毛笔回了一句，坐等回复。 迟迟没动静，他无聊又登上了修真战五渣论坛，意外发现他那条老帖又被顶上了热门，打开一看，不仅他十七中高三生身份前几天被扒了出来，今天竟又有人把今天兰利剑道馆那场新老教练比试视频链接发了出来。 身具废柴血脉的剑术天才让变异人跪下唱征服，又越级击败兰利教练，二连击热度加成，于是又一波夸奖涌来。 想来那些学员里就有战五渣论坛的用户，有时候世界就是这么小，恍惚竟有一种一朝成名天下知的错觉。 夏禅对此已经开始淡然了许多，直到又看到一条，ID霸刀@楼主：我知道你坐标了，等我！ 你想战便战啊，他想起这货之前重金邀战的前科，想了想，私信了一条回去：想战我，千万别忘了你的重金，等你。 正准备关掉论坛，忽然发现收件箱竟然六七条信息在跳动。 打开一看，竟全是论坛陌生新手注册ID信件，内容全都是询问卡牌是否出售，有三个ID甚至直接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高价。 夏禅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反复数了几次零，最低一个开价十五万灵币，最高的开价四十万灵币。 这让他警惕起来，这东西怕是好东西，不能轻易出手，交易风险怕也不小。 清空所有短信，半夜鸡叫这个ID怕以后不能用了，他叹口气。 ‘羊皮卷’回信终于姗姗来迟。 “你是不是吃下了尖叫奇物园南柯一梦的‘红白因果’？”第一句就让夏禅一个激灵。 “如果是一种心形果的话，确实吃过，红的，和白的，有什么问题吗？” “赶紧脱光衣服，查看身体每一个角落，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纹身。” 夏禅赶忙站起来，又写下一行，“怎么了？” “那家店是遗族中极神秘诡异的梦魇族开的，如果吃了‘红白因果’就会跟他们一族结下因果。” 夏禅赶紧跑到卫生间，脱掉外套和上衣，对着镜子转了一圈，除了小海留下的符文图腾，并没什么发现，又脱掉裤子和底裤，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刚松了口气，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乎还有一个地方没检查…… 几分钟后，夏禅回到‘羊皮卷’前执笔写下：“我左脚根有一个长了山羊角的眼睛纹身，眼睛瞳孔是紫色重瞳，山羊角环绕眼球，角尖像尖刃，我现在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呀，这就是对了，结下梦魇族因果后，都会生一个眼球结合其它各种稀奇古怪的独一无二纹身，你产生这种感觉，源于你发现了它，并且正式唤醒了它。” “后果？”夏禅心情起伏不定。 “呀，还是不吓唬你了，说起来也算是你的机缘吧，梦魇族可不会随便送出这种机缘，这个纹身烙印是进入一个真实与虚幻交织世界的凭证，不可剥夺，不可交易。” 夏禅画了个椭圆，中间添两个鼻孔，周围胡乱加几笔，作喘粗气的样子以示愤怒：“丫头片子，你敢耍我！” “就耍你，过来咬我呀，人家好怕怕哟，顺便说，你的画工可以参加幼儿园美术大赛了，还牛鼻子，旧时代有一种修士不就叫牛鼻子么，嘻嘻，以后你就叫牛鼻子了。”后面跟了个露三角尾巴小恶魔得意笑。 “那把羽仙刀太珍贵了，何况我并不用刀，你取回去吧。”夏禅需要验证自己猜测。 第二十九章 小海的助攻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哎，挺烦恼，你比我预计的要聪明。” 夏禅自嘲回：“我过去的人生告诉我，想得到什么都要付出别人更多的努力，天降馅饼这种好事，一定是不正常的。” “刀到你手上，却差点害你丢性命，这让姐很愧疚，难道姐的愧疚就值一把刀？” 夏禅哭笑不得：“连句芒族和飞虎族都能为你所用，拍少年强封面的时候有人说我被大金主包养了，还挺像。” “别把我想的无所不能，至少你跟某个姓田的校花主播南柯一梦里经历了什么风花雪月我就没法了解。” 夏禅哭笑不得，写道：“应该没做什么好梦，她现在都不理我了。” “不好吗。” “我觉得如果修行侧无望，选择这样一个女孩共渡一生不好吗？” “不好，她配不上你。” “好吧，你腿长肤白貌美你有理。” “哼，就是胸不够大是吧，那个田校花胸就大！” 夏禅笑了，上个时间线他可没有跟她有过这样的碰撞：“没有，像某个很靓很酷很有气场，染了银灰色长发的妹子在我眼里宛如天上的仙子。” “虚伪！骗子！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睡觉！” 在‘羊皮卷’对面某个充满黑暗童话气息的房间内，某个女孩恨折手中笔，怒摔抱枕，飞踢聒噪宠物‘闪闪’，口中碎碎念咒骂个不停，“鬼才染发了，讽刺谁胸小呢，人家也有C好不好，那个姓田不过是E，不，最多是D+，死奶牛，矮冬瓜一个……” 莫名其妙的中断了对话，夏禅突然冒出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受马杨那个家伙传染，学会了口花花？ 哎，关于卡牌，关于梦魇烙印我还有好多问题呢。 这事儿弄的。 夏禅突然想起件事，拿起手机翻到一个号码，却迟迟没有拨出去，最后叹息一声，通过飞讯把关于‘红白因果’所知的讯息都一一简述发给了田甄真，顺便也转发了某个一直‘撞机缘’无果的马姓同学。 果然收到信息没片刻，马扬立即回拨了电话，疯狂追问详情，于是得到结论，他确实吃过红色心形果，猫头鹰人店主却从没跟他推销过白色心形果，不死心的马扬恨恨说，明天就再杀去撞运气。 田甄真也回信了，只有两个字，谢谢。 平静中带着疏远。 谢谢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有没有碰到同样的情况？女孩子的心思，麻烦不要让我猜啊。 夏禅抱起左脚后翻来滚去跟看了好一会儿，也琢磨不出什么名堂，只得放弃。 每当心头‘长草’的时候，夏禅只做一件事，就是看书。 上次某‘道友’说过李敦白大师换了笔名写新书，打开手机千里眼一搜倒骑驴和新书两个关键词。 出来了好些本新书名字，点击最高的一个叫幸福生活术法必修课的系列丛书，《打破生殖隔离的爱与恨》，《想跟妖精上云霄》，《红粉骷髅》…… 近年大师还挺高产嘛，只是这书名怎么怪怪的，有点标题党的味道。 不过也对，李敦白大师非常人，走不寻常路。 打开了一本名字正常点的《红粉骷髅》，简介：想学纵横欢场不败的无敌屠龙术么？悟通本书，你无师自通，天下娇娘俯拾皆是。 妈呀，夏禅怀疑自己看错了。 看完前言，再翻第一节，图文并茂，两个成年人在花架下‘妖精打架’，下面则是一个个晦涩的符文组合。 真是辣眼睛，夏禅食指按下去又收了回来，舍不得挪开眼睛。 毕竟刨除‘妖精打架’，下面还在教授怎么步步学会‘能大能小如意术法’，这东西真是污秽啊。 可惜的是……还不能学。 起码要罡境中后期才能学习最粗浅的0级术法。 而且只有一页预览，继续翻下去就是付费通知，别嫌贵，五千一本不打折。 翻了李敦白大师新作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偷偷洗内裤了。 妈的，真被某‘道友’坑了。 还是自己主动进坑的。 ※※※ 兰利剑道馆第二个工作日一切照常，战五渣论坛那个言说要来挑战的霸刀也没见身影。 中午午休，夏禅借职务之便进入观想室选择了了一副五行属木的长生青莲图进行观想，没有了上次如意提供的‘天人合一’境界体悟，观想能力直接被打落回了‘凡尘’。 就在他失望放弃的时候，小海化作一个男女莫辨的童子形象在识海出现了。 “我可以试试吗。” “你居然能进我的识海？”夏禅很震惊，他们这次直接用意识沟通的，以前不曾有过。 “这里并没有上锁。”小海声音冰冰清清，没有什么感情波动，却差点没让夏禅噎死。 观想挂图上，云雾水汽之中，一株青莲跃出，大道至简。 而这样一幅生动的挂图，却在须臾间被小海转化成了一枚符文烙印了下来，而夏禅元灵意识接管这份烙印后，青莲符文应运诞生。 小海作为集群异类生命，对木属生命真意拥有无与伦比的天生感悟，而他与夏禅共生关系，也被许可进入识海。 这两个条件的满足，让夏禅不可思议轻松修成了第二门法我如一真意境界的真气，青莲真气。 观想室使用非常紧张，回到休息室的夏禅，准备服用第二颗火寒清心丹一口气壮大养成青莲真气，这时候敲门声响了。 他隔空放出一道手掌形状的虎啸真气卷向门把，‘真气活手’转动，卡簧声响起，门开了。 站在门外的是一名负责综合事务的陈姓教练，他看到盘膝在木地板上的夏禅，有些抱歉指了指门，“夏教练，你忘了翻免打扰挂牌。” “没关系，有事吗。”夏禅弹身而起，来到门边，挡住陈教练的视线，不经意收回还挂在把手上的‘真气活手’。 陈教练道明来意，原来是请他去补全道馆在职手续的。头天就听陶朱莉提过这里有健全的奠基阶段修士全部所需设备，有些高端货色学校都没有，教练可以无偿使用。 于是他兴冲冲地跟着陈教练来到器械室，元灵指数仪，血脉侧成长仪，神秘侧意志侵染频谱仪等设备一字排开。 所谓元灵指数，便是指修士躯体灵窍活跃度测数值，灵窍深藏人体每一个角落，是人体与天地交互的窗口，所谓万物有灵这古话并不是平白来的，炼体大成血气激荡初步激活基础灵窍后，通过观想法门，与天地共振，体内的灵与天地的灵进行交换，真气自然孕育而生，灵窍开启越多，意味着元灵越多越浑厚，潜能越大。 元灵指数：809 在陈教练的热心帮助下，夏禅很快拿到了第一个测试结果，他记得放假前期末考评学校这项测试是608，这么短时间提升这么大，怕跟他两门观想法一门成就法有真形，刚修成的一门也达到了法我如一有关。 他没注意到，陈姓教练那满脸呆滞的表情，充斥着“不可思议”的情绪，“炼气期元灵指数通常区间是50到618附近，一般炼气巅峰元灵指数都在550到600区间徘徊，只有突破到大圆满、半步罡气境指数才可能晋入650到720附近，你居然打破了兰利剑道馆炼气期学员测试上限记录736，这可是长达数十年的记录。” 下一项是血脉侧成长仪，看到陈教练兴致勃勃地样子，夏禅摆摆手，“这个不用测了。” 神秘侧意志侵染频谱仪，名字很复杂，其实检测的是人意识跟真气交感级数，换句简单的话说，真意境界高低。 夏禅先注入虎啸真气，频谱仪示波器曲线从白色区域直线上扬进入绿色区域，直到一个瓶颈爬升变缓，已经从绿色区域突入橙色区域。 从昨天那场比试来看，陈教练对夏禅拥有法我如一境界早有几分心理准备，但对测试曲线一路爬升到法有真形，完全无法置信。 这是炼气期几乎是不可能达成的层次好不好，至少他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 一定是机器坏了！一定是！ 他归零数据，亲自上手，眼看测试曲线一路勉强爬升到无限接近法我如一的绿色边际，就再也爬不动了。 他当年突破罡气并非自发完成，而是靠虎狼秘药，因此真意境界并未达到法我如一层次。 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陈教练转头，看着夏禅，如见鬼神！ “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夏禅见到陈教练的反应，没好意思再测一次刚修成的青莲真气，指了指旁边的测力器和神经反射竞速器说：“其它就不测了吧。” “其它不用，但血脉侧成长仪一定要测一次！”陈教练现在严重怀疑夏禅是某些传说中的先天血脉觉醒者，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 夏禅扭不过陷入执拗的陈教练，只得把手臂放入血脉侧成长仪血样采集槽，机械探针稳定精确插入他手臂弯静脉处，一秒后探针抽出同时激光一扫完成了微创愈合和消毒，这一次结果要慢上许多，等了几分钟，系统才放出结果。 这一次陈教练再次傻眼了，目标变异血脉信息素觉醒概率水平：低于万分之一，略等于无。 “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的废柴血脉。”声音传来的时候，夏禅已经漫步在门外。 第三十章 无面之主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陈教练呆了许久，突然在电脑上做了一系列操作，然后取过打印结果匆匆出门去了。 没多久主持馆务的陶朱莉在馆长办公室，收到了陈教练的报告结果。 原本她还想凭借自己后天觉醒和罡气境界择机跟这家伙试试手，打压下他的风头，见了这份报告，她始明白夏禅昨天赢掉刘武洲绝不是什么侥幸，而且报告里的异常矛盾结果反而证明了此子的天赋才情绝非寻常。 很快兰利真正的掌舵人兰老太太接到了孙女的电话，知道了前因后果，没有说其它，只是给孙女说了一句话，风起于微末，结交于贫贱。 如此多天，春节已至，兰利剑道馆歇业三日，夏禅重归宅男生活，除了打坐炼气，培育新生的青莲真气，就帮家里布置一下节庆家居布置，‘道友’也许还在莫名生气状态，多天没有理他。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物价看得见飞涨，楼家本来紧巴巴的日子变得越发不好过，幸亏多了夏禅这里一大笔进项这个春节才算过得有滋有味。 吃过年夜饭，夏禅跟大哥两个臭棋篓子玩了几局后索然无味，拒绝了楼妈、奶奶以及楼居丽姐妹俩女人帮的‘杀人游戏’邀请回了阁楼，那个独属于他自己个人的清净天地。 心想事成余额4.67点。 可用选项： 初级天人合一悟道（1小时5点）； 完善1级飞仙步（大地脉动之力，5点） 青莲符文晋升至真形符文（法有真形，10点） 飞虎真吼小神通完善（11点） 1级真实之眼（开启四维视角片段，85点） 自从心想事成余额只剩下两点，他就不曾再进入如意了，此次一入，4.67让他惊呆了，新增的2.67怎么来的，还有小数点。 他一直找不到增加这个余额的办法，谁想到突然就给了这么一个惊喜。 百思不得其解，又琢磨起了新增两个可用选项，青莲符文晋升之路，10点之高，且不说点数不够，就算够，他怕也舍不得用，也许还能压榨一下小海帮忙晋升。 再到新增的第二项，飞虎真吼小神通完善，这个有很高实战价值，不久前才救了他一命，可惜点数差好多。 盘点了一番，规划出了下一步修行计划。 左右无事，他又抽出了那三张卡牌研究了起来。 凡人皆有一死，这句特别有味道的话，在夏禅心里反复念了几遍后，他忽然念出了声来。 仿佛响应了什么，这张捏在他手里的卡牌背面忽然扭曲了一下，那一行字不见了，出现了一个淡几至无的灰白色脸谱烙印，微妙的线条充满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翻到另一面，同样发生变化，上面竟多出一个身穿道路维修工服饰的中年男子形象。 不知道为什么，夏禅在卡牌变化后，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卡牌的使用方法，既然‘道友’没有对此发出警告，甚至不当回事的情况来看，应该没什么危险。 想明白了，他有些小心翼翼地把卡牌往脸面上贴去…… 卡牌贴到他面部后瞬间如水般融入了他身体，跟着他浑身灵窍剧震，真气疯狂暴涨，就在夏禅觉得快要被撑炸的时候，一个虚影走出他的身体在他身体之外渐渐凝实。 片刻后，一个比他矮上寸许的强壮男子赤身裸体的站在面前，浓眉细长眼鹰钩鼻，人显得分外阴鸷，形象分明跟方才卡牌上的人物一模一样，只是双目空洞无神。 跟片刻之前即将爆炸的感觉相反，夏禅觉得自己仿佛被这个走出去的‘人’抽空了。 就在这时，他灵敏的耳朵听到了有人上阁楼的声音。 不好，听那率性又轻盈的足音定是二姐。 夏禅目光瞬间扫遍整个房间，衣橱是抽屉式的塞不下，床底太矮也不行，想想也心塞，他住了十多年的房间小的跟儿童房似的。 他一把扛起男子穿出敞开的天窗，放在倾斜人字形楼顶倚着天窗，刚钻回屋里，楼居丽正好躬身低头推开了房门，背着一只手好似进自己房间似的随意。 “二姐，能敲个门吗。”夏禅‘恶人先告状’。 楼居丽进来后也不跟夏禅斗嘴，目光屋里上下都扫了一遍，连垃圾桶都没放过，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小弟，靠近吸吸鼻子，“嗯，没什么可疑的味道，可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分明像刚干过什么坏事！” 夏禅一脸被羞辱的表情，朝天直翻白眼。 楼居丽随手拿过一本书，惬意地霸占了夏禅的木床，找了个尽可能舒适的姿势斜躺着，“还剩下一学期，有没有考虑游学的事？” “游学？”夏禅没地方坐，干脆盘坐在地。 “对呀，下学期你们已经没什么课了，可以申请在家自修冲击关口，也可以出门游学增长阅历见识，装点一下升学资历。” 夏禅觉得二姐又在准备套路了，小心道，“姐，爸说了最近局势不稳，物价上涨，可能又要打仗了，游学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这种家庭能负担的。” 楼居丽啪！合上书页，反驳说，“刚妈说你在兰利打工这一周，收入快赶上爸半年工资了。” 夏禅无奈道，“妈怕我乱花钱，上贡好几次，不剩几个钱了。” 楼居丽直起身子跟蛇一样滑到地板上，双手吊在夏禅脖子上，嗲声嗲气说，“小弟，家里是不是咱们姐弟关系最好？” 夏禅最近火气正重，不小心看到了楼居丽敞开睡衣一处白腻腻的丰满事业线，赶紧托住她双臂，屁股挪开两步警惕道，“有话好好说，我还偷偷存了点，一两千没问题，多的没有。” “一万。” “狮子大开口，三千。” “不要像咱妈那么抠门，大气点，八千！” “三千五，不能再多。” “你性格这么闷，以后姐帮你介绍好多好多女朋友，七千，一口价！” “四千。” “六千，不能更低了，姐的实验团队有个小项目要投资，以后有了回报不会亏待你的。” “好吧，六千，以后……”不等夏禅说完，就被楼居丽给扑倒了。 “小弟真真的好，姐没白疼你这么些年！”楼居丽使劲把夏禅按在地板上，左右两边脸颊狠狠亲足了好几口，才心满意足在夏禅嫌弃而狼狈的目光中起身。 “我话没说完，不要让我看见你多了什么昂贵的饰品，休怪我给妈打小报告，哼哼。” “小弟可是时薪五百的小富豪，怎能斤斤计较？”楼居丽毫不在意甩甩大波浪酒红卷发，勾起半条腿半身撑在矮小的木门上，眼神微醉地勾了勾夏禅，“哎，说起来咱们姐弟也没有血缘关系，小弟人帅又有钱……要不，你包养了姐姐怎样？” 夏禅虽然平时没少被楼居丽调戏，但心还是忍不住狂跳了两下，见到楼居丽惯常促狭的笑容浮现，真是牙都恨酸了。 去去去！他赶紧用刚流行起来的在线支付支了账，抬脚将疯婆子楼居丽赶出了阁楼。 背过房门，他无声笑了起来，兰利剑道馆已经承诺开年后结束试用期，时薪将会翻倍，节假日有津贴福利，这事儿绝对不能说。 咚咚！敲门声响起。 这次来的居然是有些赧然的小妹楼木兰，鸵鸟似地垂着头东张西望，“哥，我想订一些北方真理学院的网上在线预科初级教程。” “多少？” “八百。” 小妹好学上进，做哥的能不支持么，夏禅二话不说给她打了两千过去，楼木兰拿着手机看着账户尾数兴奋地小脸通红，而后也踮起脚尖在夏禅脸颊上啜了一口，逃也似的下楼了。 夏禅正准备出窗处理那个卡牌男，结果楼爸沉稳的脚步声又上来了。 难道老爸也要借钱？ 结果证明老爸还没有那么不靠谱，楼爸喝了些酒，拉着夏禅说了好一会儿交心的父子话，才哼着小曲儿下楼了。 功聚双耳，楼下再没有什么异动，夏禅这才好好反锁上房门，找出一条破旧睡衣蹿出天窗裹住卡牌男，一溜烟钻进夜幕中。 一口气到了社区数里外一个僻静没有监控的所在，他才停下来，把人搁倒在地。 夏禅此时才有空做之前未来得及做的事，他在一个背光树后盘膝坐下，很快发现识海里此时多出了一枚全新的符文，于是意识侵入…… 过了好一会儿，‘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赫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周身是灌木丛。 ‘他’一咕噜爬起来，视线转移，最后发现了几米外一颗大树旁的……‘自己’。 很快，‘他’认出了那是‘杀死’他的目标人物。 不，他为什么还活着，脑袋一疼，一种对夏禅无边的恐惧和服从感笼罩了他，让他不敢动弹。 此时司寇体内的另一尊人格‘夏禅’通过符文契约直接接管了这具身体。 跟着‘夏禅’再次闭上眼睛，重新梳理庞大陌生的记忆之海。 ‘他’，一个姓司名寇的人长达四十多年的漫长前半生呈现在他眼前，这男子高中毕业后加入开拓兵团，在域外征战十多年，因为资质平庸才勉强靠丹药晋升罡气境界，带着一身伤病回乡一事无成，而后转业到了凤凰市031秘密监狱担任狱警，六七年下来竟也凭一些牛鬼神蛇关系网混了一个看守长职位。 第三十一章 寄生与刺激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他私下所加入的一个地下事务所机构，专门负责讨债以及地下非法场子打秋风的不法勾当，偶尔也凭借秘密监狱的人犯对外做黑市交易，这一次他和三名同伙接到任务单前去截击一个高中生。 结果自然不用说，任务失败，司寇带着夏禅的仇恨和不甘死去。 记忆至此终结，至于为何三人死后化作三张卡牌，这样诡异的事情，在司寇记忆里完全是找不到痕迹的，夏禅唯一找到的线索来自他们行动前使用过一种可以改头换面的扑克牌，这扑克牌来源是那家叫黑石的地下事务所发放给成员的工作道具，更多的信息一概没有。 而这家叫黑石的地下机构已经被警方连根拔起。 ‘夏禅’在对‘司寇’自主人格下达自由活动命令后，回归了本体。 看着夜色中茫然了好一会儿，才寻了个方向离去的‘司寇’。 夏禅感觉特别奇妙和诡异，他从未想过杀死一个人得到一张可以完美复活其一切，这个人拥有生前完整记忆和能力，甚至肉体也真实无异的卡牌，并且通过符文契约进入卡牌人物的身体，有观察和寄生两种模式。 观察模式下，他能感知卡牌人物一切生理和心理活动，寄生只是拥有了一具新身体的自己，跟夺舍差不多。 问题是，他可以从中得到什么呢？ 体验一个陌生人的人生，或许很有趣？ 夏禅一边想，一边潜回了楼家，在自身安定下来，锁好门窗后，他仿佛一个得了新玩具的小朋友，迫不及待通过符文契约进入了‘司寇’的身体。 仍旧是观察模式。 在夏蝉的视野里，‘他’业务精熟地寻找到了院落监控布置死角，轻松翻墙潜入一家民居，不顾民居还有亮光，大摇大摆进入杂物房摸来一根L形铁棍，暴力撬开了车库门，警报声此时才响起。 然而‘他’仍然按部就班地检查了两辆车，一辆皮卡一辆两厢车，都上了锁，车内也无钥匙，他听到有人从楼内冲出来毫不犹豫避到了车库外暗处死角。 来的是一名手拿锅铲的家庭主妇，看到被撬开的车库门，立即冲楼里高呼一个男人的名字。 ‘他’立即从暗处扑了出来，一个反手擒拿就锁住了家庭主妇的脖子，令她动弹不得。 一个男人很快提着一把长枪从屋里冲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在看到眼前的劫持情形后马上哑了火。 ‘他’变了变声线命令道：“放下枪！马上！” 男人毫不犹豫丢下枪。 “把车钥匙丢过来，不要报警，你家里有三个孩子，你懂吧，嘿。” 很快男人一阵手忙脚乱的摸索，哆嗦着扔来一把车钥匙。 ‘他’从容车劫持这家庭主妇，退回车库打开两厢车的车门，猛一把推开家庭主妇，关上车门发动汽车冲出车库一气呵成，碾过一片绿化带冲进夜幕中。 在夏蝉看不到的视野里，方才发生抢劫案的院里，家庭主妇愤怒地挥舞拳头暴打自己男人，大骂男人没用，家里几个小孩和老人也出来了，有忙着拉架的，有忙着打电话报警的。 “你说你有什么用，让你放下枪就放下，让你给车钥匙就给。” “不给，我怕他伤到你呀。” “老娘皮糙肉厚，那辆皮卡已经快报废，家里就剩下一辆车可用，这下没了怎么办。” “换辆新车。” “换换换，换你个大头鬼，去年底开始社区活化维护费和房产税齐齐上涨了一个点，买了车明年房子都养不起了！家里三孩子学费上涨且不提，老娘每天买菜都要仔细算了又算，你有本事多挣点，楼家那长舌妇前天还跟我炫耀他小儿子让什么兰利聘作教练，一天有三四千块钱，比抢钱来的还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吹牛。” “妈，是真的呀，是兰利剑道馆，夏大哥剑术真的很厉害，网上有两个很红的视频。”插嘴的是刚上中学的小女儿。 上高一的二儿子也说，“我有同学在兰利上课，那天看到了现场，夏哥打败了一个罡气境的教练。” “那也要看跟谁比。”准备年后去军队报道的大儿子不平道，“胖姨家的何光武血脉觉醒，高三上学期就罡气境了，人家盯着明年银凰杯大赛呢。” “不提老何家的何光武，你们弎赶上楼家子一半，老娘也就不白养你们这么多年……”说着说着中年主妇抹了把眼泪坐下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都住嘴！”一个杵着拐杖的老人蹒跚着出来了。 “爸。”两个老人赶紧扶住这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各有各人命，迈不过那个坎，一辈子就是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都歇了吧。” “是，爸。”、“是，爷爷。”、“是，太爷爷。” 这一夜，这家子注定是平静不下来了。 ※※※ 夏禅此时的视野里，‘他’一路开车出了第九区，一小时后进入了第四区沿一个河道走，忽然猛地冲过围栏，车冲进了河道，在车子入水前一刻飞跃而出，随后沿路飞奔进入一片旧城区。 车在拐进河道前，‘司寇’念头是突如其来的，夏禅反应慢了一拍，没能阻止。 这辆车是楼家附近邻居老周家的，他们家状况跟楼家差不多，这是一笔不小的损失，只能以后让‘司寇’设法买单了。 ‘他’此行目的是为了找到一个团伙成员疯狗，找人很顺利，疯狗完全不知道‘司寇’三人去向，黑石被警方端掉后，没有任务在家休息的疯狗躲过一劫，却吓得整日不敢出门。 夏禅意图从疯狗这里得到卡牌来龙去脉意图失败。 从疯狗家里出来，‘司寇’成功换了一身衣服，兜里也多了一笔钱，还有一只手机，再回到街头已经成功改头换面，找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另一片城区。 ‘他’要回家，是的，他有一个还算漂亮的老婆和一个九岁大的儿子，对这对母子，他感情很复杂，爱恨纠缠，因为监狱长的暗示，他成了这个女人名义上的丈夫和儿子的父亲，他也成功从一个毫无资历的狱警晋升为看守长，过上了小中产的生活。 对这个女人来说，他只是一个仆人和床伴，以及提款机，他跟儿子感情也很差。 如果不是必要，他从来不想回这个家。 但他失踪这么多天，总需要这个女人帮他打点监狱里的事，免得给那个老东西穿小鞋。 到家的时候已经天亮，儿子吃完早饭正在做作业，抬头叫了声爸，就不吭声了。 刚化完妆，一身妖艳的老婆看到‘他’顿时尖叫起来，“你这个死鬼跑哪儿去了，这么多天不接电话，要不是老何挡着，我早报警了。” ‘他’强忍着心里的厌恶，一顿掐捶打皮肉之苦后，女人总算平静下来，眼里艳光一转对儿子说，“东东，不要做作业了，今天爸回家，妈高兴，放你假了，去隔壁找玛丽玩，不到中午不许回家！” 东东撇撇嘴，默默收了作业出门去了。 不等儿子走远，女人就化身猛虎把‘他’扑到了沙发上，疯狂撕扯自己和男人身上的衣物，两个人很快赤条条滚到了一起。 ※※※ 远在九区的楼家，夏禅也被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惊呆了，惊慌失措地退出了卡牌‘司寇’的身体，意识回到本体。 太刺激了，刺激炸了。 那触感和手感，跟自己亲自上手没两样，到底要不要再‘回去’呢。 没给夏禅选择的机会，楼下楼妈又上来叫吃饭了，全家只剩他一个没下楼，以为他在做早课便没有多打扰。 吃完饭，拒绝了楼居丽姐妹逛街的邀请，夏禅又回了房间。 他疑问太多，只好打开‘羊皮卷’请教‘道友’，询问关于卡牌的来历，并且简单讲了他手里一张卡牌的变化情况。 等了半天没等到‘道友’回复，却等到了渡鸦闪闪，渡鸦送来了一张神秘的黑色镀金俱乐部邀请卡，俱乐部名字就叫千面人，上面除了一个二维码，什么都没有。 夏禅手机扫了扫二维码，很快一个打开一个漆黑背景网站，弹出一句对话： 关于生死，请回答。 “凡人皆有一死。”夏禅想了想输入。 过关。 接着又弹出一个二维拼图，一堆杂乱的碎图在背景中，中间有个框，里面有大概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残缺图形，让你补完。 看到那个残缺图形，夏禅立即想到了卡牌背后那个神秘脸谱印记，不过具体细节却怎么都想不清楚了。 他取出手里剩下其中一个卡牌，念了一句话，卡牌果然发生了同样的变化，只是卡牌正面人物变成了另一个陌生形象。 翻回卡牌背面，对着这个脸谱印记，一点点将手机二维拼图完成。 再次过关。 这次弹出了一个账号注册界面，ID标明可以填写真实姓名，但建议填写虚假代号，后面还要求提供资金账户真实资料，网站将作为中介平台满足客户交易担保。 夏禅随便输入一个数字和字母组合的ID，完成指纹扫描，正要填入自己的资金账号，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了下来。 在进入‘司寇’记忆之海的时候，他学到了很多实用的东西，资金账户也是会可能泄露真人资料的，想了想，他填入了属于‘司寇’的一个地下钱庄不记名账户，最后检查了一遍，没毛病，确认。 第三十二章 我之为我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千面人俱乐部欢迎您，您是我们第8789个尊贵的无面客户。 通过新手引导资料，夏禅终于知道了自己迫切想知道的东西。 原来那种卡牌叫无面卡牌，持有卡牌的人叫无面之主，卡牌可通过平台交易，交易前可选择通过无面之主权位清掉契约关系，变成空白契约卡牌，即可供交易方使用。 至于卡牌来源资料，无。 每个无面之主在识海会生成一个无面契约符文，如果失去全部卡牌契约关系，无面符文也会自动丧失。 拥有九枚卡牌契约关系后，无面之主自动从0级晋升为1级，也将获得相应的奖励，具体奖励内容，无。 值得一提的是，有个警告：如果卡牌静置一年以上，就会终结无面规则，卡牌人物重新变回自由人。 规则似乎隐约透露了什么缜密体系，但也无法细究。 夏禅得到‘司寇’后，几乎继承了他本身拥有的一切技能和知识，境界几乎与原主持平，倘若卡牌人物是一个大高手，那不是意味着…… 于是乎，他赫然明白了这个东西的最大价值，卡牌人物的财富和关系纵然有价值，但那里比得上一个人吃饭的家伙管用。 ‘司寇’私下里有不少钱财隐藏在老婆视线之外，他如果想平白获取过来，‘司寇’也是无法反抗的。 夏禅暂时还不想这么做，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样做，对他心性会造成太大的冲击。 如果变成一个无原则的人，那还是他吗？ 可另一个念头瞬间反驳：‘司寇’是你的战利品，他所有都是你的。 排除卡牌契约关系，‘司寇’仍旧是独立的人，甚至有可能恢复自由身份。 各种道德观念在他脑海中发生了剧烈冲突。 一个更进一步的念头浮现夏禅脑海。 他跟‘司寇’排除身体的区别，记忆的区别，区别又在哪里呢？ 于是他开始思索，为什么‘我’之为我。 又是一系列问题冒出来。 鉴于‘道友’暂时不理他，他决定自力更生，开始搜索查找资料，我是谁？ 很快他检索到一个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超我的人格学说，这个人属于旧时代的大师。 本我，代表一个人原始的需求和欲望。 自我，代表自己意识到的可执行思考、判断、执行或者记忆的部分，保护本体不受伤害，为本我服务。 超我，凌驾自我和本我之上，遵循社会道德和规则的人格，是人格中理想的部分。 又搜索，为什么我之为我，只找到了一条古代大画师名言：我之为我，自有我在。 意思即，我之所以是我，因为有我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结合之前读过的永恒阶级这本书，夏禅感觉思维一下子打开了闸门，他大约明白怎么对待无面之主和卡牌之间的关系了。 不违背自我道德原则的情况下，大有可为。 若丧失原则，每一个修行者修的就不是‘我’，而是‘魔鬼’，没有节制只有无尽的贪婪，那绝不是他想要的‘他’。 他又想跟‘道友’分享了。 这次‘道友’似乎心情转好了，很快回了他。 “很高兴你有真正的修士觉悟了，道德是统治阶层给全体族群的笼子，也是野心家给自己的枷锁，在新时代，人类开始拥有非人阶层，旧道德在这群人手里瓦解，他们建立各种组织来平衡自我，这里就诞生了新道德，如果里面有一个绝对力量个体，就可能是一场灾难，要么所有人匍匐在他脚下，要么他避世而去。” “这么深邃的思想，怎么也不像一个年轻姑娘的话呀。”夏禅开玩笑回复。 “对不起，姑奶奶只是掉了一段书包，这种酸话说多了会吐，很累，不要吵我，我真正给你的建议就是，不要画地为牢，活的老气横秋。”道友似乎心情依旧不佳，自带表情包技能都封印了。 “这段话也挺老气横秋。”夏禅回复。 ‘道友’的回复只有一个表情，化身炎魔的小人儿。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呗。”夏禅想到了马扬最贱的一招，鹅毛笔写完最后一字后马上后悔了，可惜是无法擦掉的，他战战兢兢等待对面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道友’画了个扑街的小人儿，然后跟道，“幸亏你不在姐的眼皮底下，否则明年今日你坟头已长草！” “姐你大人有大量，把小的当屁放了吧。”夏禅不知道为什么，网上看到的贱话一溜烟发了出来。 “哎，你怎么是这样的夏禅，跟我所知道的完全不同。” “你很了解我的样子？” “我手里有你尿床的记录，够不够详细？”恶魔微笑。 “没法谈话了。”夏禅发现他仍然需要不断修正对这个女孩的认识。 “你前几天在兰利剑道馆的视频姐见到了，炼气境修出这样的真意境界，差点快赶上某些秘境里培养的怪物，非常出乎我的意料，按你的炼气资质不该有这样的表现对吗。” “我自己都没想到。”夏禅深知如意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对任何人都不敢吐露一星半点。 “你有你的秘密，姐就怕你不够更好，好好加油，世界比你想象要大，人杰比你想象要多……好吧，跟你聊天，比跟两个魔王聊天愉快多了。” 这次对话非常成功，似乎打开了什么心结，‘道友’在对话中又对他吐露了不少有用的重大信息。 这让他近日稍稍有些自矜的情绪，给扑灭了。 说起来上个时间线挺悲哀的，跟她认识二三十年，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对她真正的身份和来历却一无所知。 这一世在表现出有机会打破资质局限走上修行侧后，对方展露出的信息已经刷新了他一世的认知。 ※※※ 年后结束休假，继续在兰利上班的夏禅，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小海自身真意侵染下，青莲符文终于晋升到法有真形。 长生青莲图和虎啸山林图，一个是木属为主的生之道，一个以金、风为主的金精之道，两门都成就真形后，夏禅之前体内还算和平共存的两道真气，开始产生了一些冲突。 尤其一旦他尝试同时观想两门观想法，真气在体内就冲突的厉害。 既然都修了两门，索性看看能否修成五行，让真气相生相克形成一个循环，避免目前两门真气无法同时运转的缺陷。 兰利教练的种种福利特权，让夏禅在观想室和仪器室享受了以往做梦都想不到的便利。 兰利剑道馆内的观想室，条件一点不比十七中差，甚至还多出几门修法选择。 至于第三门观想法，他决定以水属作为下一个选择。 虎啸山林图修成他凭借如意成就，长生青莲图则靠的是小海，目下可没有更多的‘心想事成’余额供他自行参悟一门新的真气。 这时候他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经过千面人俱乐部网站的规范引导后，他开发了又一张卡牌，此张卡牌人物汤正义明面是一家杂货铺的店主，私下却是专做荒人和处理赃物的下水道生意，此人手持臂爪，观想法门是水属。 这张卡牌开发出来后，他惯例当天进入如意进行观测，一份出人意料的惊喜出现在眼前。 心想事成余额4.97点。 可用选项： 水属悟道（残缺法我如一，1点） 金精风属悟道（残缺法我如一，1点） 初级天人合一悟道（1小时5点）； 完善1级飞仙步（大地脉动之力，5点） 青莲符文晋升至真形符文（法有真形，10点） 飞虎真吼小神通完善（11点） 1级真实之眼（开启四维视角片段，85点） 除了‘心想事成’余额还在小数点后缓慢增长这个最大惊喜外，还新增了两个可用选项。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把仅剩下的一张卡牌也开发了。 陈二狗，是一个铁甲学院毕业留校，在后勤处打杂的边缘小透明，他经常跟那些小山一样庞大的陆行犀打交道，此人兵器是短剑，观想法却是学院中等观想法门天狗食月图。 没有让夏禅失望。 这一次如意里可用选项又新增了一项： 阴暗双属悟道（准法我如一，1点） 至于另一条金精风属很好理解，他首个开发的卡牌人物司寇观想法门就是虎啸山林图。 当然他未必需要使用这个作弊手段来领悟新观想法门，使用卡牌后他算是直接拥有了卡牌人物的能力，要变现为自己的，肯定需要持之以恒的观想来化经验为己有。 通过真意境界横向对比也可以看出，三个卡牌人物素质差距，陈二狗虽同样是罡气初期修为，但真意境界却最高，准法我如一，虽然同样是借学校福利取巧突破罡气，但还有向上潜力，而另外两个完全依赖秘法突破罡气，潜力已经枯竭。 有意思的一点是，陈二狗这个人物当初是入学炼气素质不足被铁甲学院这种二类修行侧学院录取的，跟夏禅大哥楼居安一样都是靠符文学科专精特长破格录取。 三个卡牌人物的体悟暂时未必能尽数化为己用，却大大开阔了夏禅的见识。 夏禅授课之余，抓紧各种空闲时间，甚至申请半夜留下值班，终于赶在年后在兰利观想室第八天的一个中午，将巨鼋图这门入门难，精深也难的观想法修成法我如一的巨鼋符文。 第三十三章 龙不与蛇居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如意当中因卡牌人物汤正义而诞生的可用选项也消失掉了，因为他从汤正义本身的体悟底蕴根本不足以让这门观想法门推进到法我如一。 之所以成功，又是小海立功了。 小海特殊生命形态天性喜水，自身水属真意掌握只略输本命木属生命属性一筹。 如此他也惊醒过来，光有如意这张底牌并不足峙，无面卡牌和小海都只是资粮之一，资源永远不嫌多。 如果旁人得知如夏禅这般容易修成一门观想符文，还不知足，肯定恨不得暴打他一顿。 要知道大部分炼气的人类，终生止步于炼气期，这些资质寻常的人，没有几十年的水磨工夫，休想将真气打磨到圆润无我，如臂指使，气与神合的法我如一境界。 而这些人中选择从军的，通常都会服用一些虎狼丹药，利用军中许可禁术强行突破炼气期结成罡气，如此一来，更是终生无望达到法我如一的境界。 贪心不足便是如此了。 当天午后，夏禅推掉了两节课时选择会馆闭关，凭借一颗火寒清心丹，由此水属为主，土属为辅的巨鼋真气成了他第三门真气。 按他规划，五行之中，还剩下火属和土属，他手中卡牌也没有对应感悟经验，想修成观想符文凭他自己绝无可能。 卡牌人物汤正义身份特殊，可能会有些意想不到用处，夏禅暂时得无所用，就将其遣放了回去，至于在铁甲学院打杂的陈二狗这个卡牌人物他却有些想法，暂且留着通过千面人俱乐部设法交换一些合用的卡牌人物，或许是更佳选择。 想清楚接下来要走的路，加上功成的喜悦，心情大好的夏禅决定上晚班补课时之前，出门去吃点好的犒劳自己。 这时候他突然接到了马扬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的电话。 ※※※ 半小时后，两人在一条小吃街碰面。 看到似乎缩水了一圈的马扬，夏禅差点没认出来。 马扬得意一扬飞机头，“半月不见，是不是帅出了新境界。” 夏禅回应是一个后脑勺。 两人沿街走，逢摊就买，才走了半条街，两人就混了个肚儿圆，撑着了。 “新鲜出炉的红薯，五块钱两个，不好吃不要钱，两个哥哥要来两个吗？”一个一米多高的铁桶烤炉前站着一个孤零零的瘦小姑娘，正眼巴巴望着一个一个过客，有气无力地吆喝。 “小妹儿，哥哥肚子已经撑住了。”马杨拍拍肚皮表示拒绝。 “哥儿，就买两个吧，晚上我还没开张呢。”小姑娘又求道。 “来四个。”不等马杨再开口，夏禅已经摸出一张十元递了出去。 “谢谢哥哥照顾。”小姑娘手脚很麻利，用两个食品袋各装两个，分别交到两人手中。 “嗯，挺甜。”马杨默默啃着红薯突然说。 “是挺甜。”夏禅手里只剩下半个。 “顶多十二三大，家里应该也不剩什么人了。”马杨回头望了一眼那个依然对来往人流吆喝的小姑娘，忍不住感叹。 夏禅知道马杨多半找他有事，于是提议去找个地方坐会儿。 刚巧左边横穿十字巷就有个僻静的清吧，两人正准备拐进去，轰隆一声，仿佛陨石一样的重物击穿他们头顶的玻璃顶棚砸在街道地砖上。 周围稀疏的人群尖叫四起，一阵鸡飞狗跳。 有人跳楼了。 而这一幕就发生夏禅两人眼皮底下，几米之外，马扬转过头来，脸上甚至还有一滴暗沉鲜血，他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事发突然，夏禅也没有反应过来，更不用说援救了。 坠楼的人是个中年男子，颈椎和肢体扭曲，身下一大摊血，身体还在抽搐，显然快不行了。 马杨支着夏禅背过身去，勉力控制哆嗦:“娘的，老子晕血！” 夏禅绷着脸没理他，摸出手机正在打急救电话。 “爸——”惊天动地哭嚎响起，一个瘦小少女从人群中扑出来。 “啊，是老李，是老李，是老李跟他女儿！”周围显然有人认出少女了。 “快打110。”、“打个卵，人怕没救了。” “老李退役后一直怪病缠身，工作都找不到，老婆前年受不了也跑了，为了治病供女儿上学天天出来摆夜市，造孽啊。” “是、是刚才那个卖红薯的。”马杨缓过气来，偷偷往回透过人缝看。 夏禅想起了刚成就的青莲真气，他不动声色挤开两人，用脚悄悄碰到了跳楼者的足下，精纯的生气源源不断输入了对方体内，让他破裂重创的内脏快速止血自愈。 小海也饶有兴趣地加入了进去。 然而跳楼者真正重创的部位是头部，那个部位太过脆弱，纵然小海能力非凡，但对人体并不是很熟悉，跳楼者心脏还在微弱搏动，大脑却停止了工作。 换句话说，人已经脑死亡。 夏禅和小海加起来也没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他不得不悄悄退出人群。 人群后只剩下哭喊着晕厥过去的少女和尚且余温的尸体。 警务联防率先赶到拉起警戒线，跟着救护车姗姗来迟，人群纷纷嚷嚷到散去，很快地面只剩下一滩干涸血迹。 夏禅和马扬两人去了一家酒吧，马扬一个劲儿的喝酒，夏禅也陪着稍微喝了一点，刚才发生的事，给他的冲击也很大。 他未尝不曾想过，若小海能力更神奇更强大一些，或者他反应快一些接住跳楼者，或可避免这场眼皮底下发生的悲剧，那个孤苦无依的少女命运也会改观不少。 不是他无情，这个世道，比那少女悲惨的人还有无以计数。 他什么也做不了，旧时古人说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自有其道理。 “知道么，那个失去父亲保护的小姑娘最可能的命运就是被小混混丢进夜场，年老色衰后带着一身注射针孔被丢进某个下水道里。”马杨端着酒杯，看着对面的端坐的夏禅，目光游移却毫无焦点。 “真这样？”夏禅似乎在问马杨，也在问自己，想起那个花季少女，上个时间线他是一个孤独的流浪客，为命运挣扎的浮萍，怎会对这些灰色世界不了解，他只是麻木了。 “如果足够漂亮，也可能被捉去经过训练后卖给某些豪门权贵做**。”马杨仰着脖子一口闷掉，擦嘴说：“我有个表叔经营的就是这些半黑不白的产业，从小我就知道很多，我爹也不算好人，我可能以后也会变成他们那样的人。” “够了。”夏禅见马扬又要点酒，一把就将人连拉带扯的拖出了人蛇混杂的酒吧。 河畔，夜风狂袭，马扬酒醒了几分，“知道今天我怎么找你么？” 夏禅吹着河风没说话，耐心当个倾听者。 “我怕再过不多久，我们就没法像今天这样见面吃吃喝喝打打闹闹了。”马扬一屁股跳到护栏坐下，左摇右晃。 “别，你听我说。”见到夏禅要开口，马扬阻止道，“知道为什么当初我会主动跟你交朋友么？因为你以前跟我很像，我从银凰中学高中部落荒而逃，因为青梅竹马告诉我，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你炼气资质不能再渣，可从不死心，有一股子让我无法不欣赏甚至佩服的狠劲，我那时候认为你迟早跟我一样都会认命的，终究是一条道上的人，所以我们注定是朋友，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沦落人！” 夏禅再迟钝也明白了一些：“你听着，我接受陶朱莉的邀约去兰利工作，只是为了赚钱。” “不，不，你去兰利，还是去梅家的猛虎，还是去刘家的破军，都没有区别，你虽然还是小圈子的成名，但我知道你不一样了，你现在是一头龙，而我只是一条蛇，明白吗？” “所谓龙不与蛇居是吗？”夏禅声音很沉闷。 “对对，上次陶朱莉身边那只开屏孔雀说过的，我三叔是军中一个教头，他也看过你的视频了，他断定你短期必定会突破到罡气，但你修成法有真形才是让人绝望的呀，你他妈的不是什么废柴，是他妈的一头真龙，所有人都他妈的瞎眼了！”马扬跳下围栏，高高挥舞拳头在夜风中嘶声力竭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你想听真话吗？”夏禅抓住马扬肩膀，试图稳住他情绪。 “想，如果你愿意。”马扬眼睛亮了起来。 夏禅松开马扬，走到一边，声音变得悠远，“我只是楼家的养子，我出生在那个十八年前被毁灭的橡树镇，我出生的时候就拥有先天觉醒血脉，但周岁时候被人毁掉了，直到上学期期末我都是你眼中那个炼气废柴。”说到最后一句，他转过身来，声音虽然很平静，可眼神却有火焰在燃烧。 “只是命运没有抛弃我，我还有机会拿回本应属于我的一切。” 马扬亮起的目光暗淡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奇遇，来之前我还一度幻想你可以帮我，我确实可笑，就像陶朱莉说的那样。” “你修的是天狼啸月图，血脉倾向是阴属，我确实有一点办法可以帮你让你短期修为大进，甚至觉醒血脉。” “真的？”马扬惊叫，声音都变调了。 “如果你信我，准备好足够多的钱，越多越好。”夏禅缓缓说道。 第三十四章 千面人俱乐部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马扬瞪了夏禅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狠狠捶了他一拳，“如果钱能解决问题，我爹早帮我解决了，好吧，你不会戏耍我的，最少要多少钱？” 夏禅举起一根指头。 “十万？”马扬一开口就知道自己错了，马上改口，“一百万？” “一百万起，我也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拿到合适你的东西。”在千面人俱乐部网站上，夏禅看到了一些交易清单，卡牌人物最低级的也没有便宜过二十万的，若要心仪的，价钱几乎上不封顶，更多的是卡牌定向交换的意向清单，而且俱乐部会不定期举行现场交易会，那才是重头戏。 “一百万也可能不够，惨了，我爹就算信我，也未必肯给这么大一笔啊，他流动资金一向很紧的。”马扬目光闪烁不定。 夏禅知道这场对话，是对两人这场同学友情的审判，机会他给了，马扬能不能抓住，并不是他能左右的。 “你准备时间只有三天，如果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不记名账号。”夏禅说完，挥挥手没入街道夜景中，在三天后，就有一场持卡人才可参加的交易会，他也要做一做准备。 求道的路，就没有退路，争取一切能争取的机会，在得到‘道友’的提点后，他更有了此明悟。 ※※※ 是夜，马家的独栋别墅里，马扬几乎要跟一个中年贵妇人吵起来。 “妈，求你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你爸两年前就收紧了我们娘俩的钱袋子，我的好儿子，你知道原因吗？”妇人猛然将一个水杯砸的粉碎，“因为你爹对你绝望了，他认为马家不能指望你了，若非你是你爷爷认可的嫡子，咱们娘俩早就被他赶出门去了。” 马扬难以置信地站起来，他虽然一直知道自己老爹外面养了几个外室，也有几个私生子女，但从不认为他们是威胁，毕竟他是得到爷爷承认的嫡长子。 “就怪我太小看你爹了，他以前故意放了虚假消息，让我以为那几个杂种资质奇差，可上次他没忍住露了口风，他有一个叫马可龙贱种血脉半觉醒了，不要半年怕就要完全觉醒，今年才十六岁，还是个混血贱种。” 马扬失魂落魄地喃喃说，“一个能觉醒血脉的儿子就那么重要？” 妇人猛地抽了马扬一巴掌，“蠢货，没有力量，再有钱的家族都是待宰羔羊，一个有天赋的继承人就是打通上层社会的通道，你这辈子最好的命运就是被发配到异域做家族联姻弃子。”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马扬困兽一般走来走去，妇人软在沙发上冷冷的看着他。 “一百万，就一百万，算儿子求你了，儿子保证半年内觉醒血脉！” “妈倒是还有点养老的私房，若是你输了，妈剩下半生怕就给马可龙那对母子端洗脚水了。” “妈，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们娘俩还有退路么。” “只是，你那个同学可靠么。” “我没什么值得他骗的。” “好，妈就给你凑齐两百万，你听好了，半年不成，咱娘俩一起找个高楼一起跳下去。” 听到这话，马扬想起夜市里那一幕血腥场景，与母亲此时眼中那份果决和阴狠一比，顿时不寒而栗。 ※※※ 千面人俱乐部所在地出人意料的在一处商业中心的地下，这里四通八达，人流如织。 在收到马扬打入账户的两百万，以及从司寇和汤正义的隐秘账号里分别挪了三十万和七十万后，为这次交易夏禅准备了足三百万。 这么一大笔钱，在他半个月前都是无法想象的。 这次交易不能有任何闪失，因而他定然不会以真身出动，使用了卡牌人物汤正义的身体寄生前往。 而他真身和马扬，都在俱乐部附近出口一辆租来的小货车内等候。 趁还有点时间，夏禅在后座马扬视线不及角落展开‘羊皮卷’写上了一段话：我会参加千面人俱乐部这一次交易派对，你会来吗？ 这是他故意发出的试探。 没过多久‘道友’居然‘在线’，还回信了：便是来了，你也见不到真身，难道你傻到自己去了？后面是一个‘目瞪狗呆’的表情。 夏禅信口胡诌：我弄了一大笔钱准备换点不错的女性卡牌作为回礼送你的，可惜你不来。 ‘道友’快速回复：哇，你打算换女性卡牌做什么，难道有什么肮脏的癖好？我坚决不要你送的卡牌！ 当我没说。 夏禅默默回了一句，看到马扬转头过来，正好收起‘羊皮卷’。 “我们是在做什么不法勾当吗？” “放心，不偷不抢，好了，现在开始没有特别情况不要打扰我。” 说完，夏禅识海内无面之主符文激活，他眼前视野一转，已经到了附近一座咖啡厅。 在满是情侣的大厅里，一身黑西装独自一人的‘夏禅’显得很另类，他低头看看不存在的腕表，招呼买单。 出了咖啡厅，‘夏禅’戴上一副无框墨镜快速穿梭在人群间，很快按照预知的地址来到一间外部伪装为库房的电梯间，在几名雄壮大汉的守卫下，拿出千面人俱乐部黑卡刷卡过关。 这里已经有十多人在等候，看衣着打扮都是气质年龄各异，很难分辨出身身份。 叮铃~隐蔽的很好的电梯门打开了。 几分钟后，‘夏禅’经过第二重关卡检查，进入到了一个偌大的地下夜场，赌场，游戏房，脱衣舞酒吧，血腥搏击牢笼，吃喝玩乐各种视听享受分布在巨大的地下广场各个角落，应有尽有。 一时间，‘夏禅’有点不知去向的感觉，只是顺着人流随意走动，他注意到前来这个夜场的通道并不止他刚来那一处，他不由暗暗对这个布局恢弘的俱乐部有些心惊。 “先生，这里有一种换脸面具，戴上去让你可以避开人脸识别追踪。”一个印着骷髅套头衫的年轻男子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叠‘扑克牌’。 ‘夏禅’心中一震，接过来翻看。 “有经典兽面，也有明星脸和大众脸系列，这是符文科技的杰作，一张卡牌只要三千灵币。”推销者偷偷摸摸小声说，“可以找地方试用，不满意不收钱。” “谢谢。”‘夏禅’若无其事把卡牌还给这人。 套头衫男子也不纠缠，快步走开寻上了下一个目标。 ‘夏禅’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俱乐部表面经营范围怕是要大的多，这个夜场怕是普通营业场所，否则不会出现推销那种‘坑人扑克牌’的情况。 得找个引路人才行。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吗？”兴许是看不下去‘夏禅’无头苍蝇似乎的乱转，一名穿着透视装的美艳女郎走了过来。 “凡人皆有一死。”‘夏禅’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美艳女郎立即露出一脸神秘微笑，伸手一引，“这边走，先生，您居然没有领路人，难怪找不到地方。” “领路人？”‘夏禅’有些恍然，又有些迷茫。 “嗯，我们不可以多说。”美艳女郎紧紧地闭上嘴巴，将‘夏禅’带到一个僻静通道前。 看到性感的美艳女郎不肯离去，还翘起臀部一脸水汪汪望着他，‘夏禅’忽然想起马扬提到现在夜场盛行的‘动手小费’，监控捕捉到服务生被有限‘侵犯’后，将在事后通过‘脸刷’在支付账单上单独扣除一笔小费给当事人作为‘侵犯’酬劳。 ‘夏禅’想到自己扮演的角色，无奈拍了拍女郎挺翘的臀部，弹性真好。 “先生实在不像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人，这是人家的电话，联系我哦。”女郎没有纠缠，捏指轻轻往‘夏禅’口袋塞了张小卡片，袅袅去了。 ‘夏禅’深吸一口气，步入了幽暗昏红的通道中，沿路两边墙壁上尽是各种石刻壁画，似兽也似人，且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面目混沌，分不清脸面。 经过一个拐角后，眼前豁然开朗。 六个高足三米的石头傀儡人手持不明长匣武装一字排开守卫在通道入口，一名裹在黑色斗篷里的妖精飞过来检查了夏禅的俱乐部会员卡，堵住通道的石头傀儡才隆隆缓步让开了一人通过的缺口。 这是一个环形综合交易大厅，已经有很多人在各个角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进行交涉谈判。 ‘夏禅’来到一块投影屏幕前，上面都是意向交易清单列表，卡牌人物的各种属性和身份都一一呈现，除了少数明码标价，大多都是互换交易。 屏幕下面有一条橙色警告，只有俱乐部范围内平台交易，财物安全才受保障。 ‘夏禅’正在思索这条警告的意思，“哇喔，又来了新鲜血液。”一个留着大八字须的胖老头儿自来熟地凑了过来。 看到‘夏禅’在屏幕前疑难的表情，胖老头儿笑眯眯道，“这些售出清单有些根本没法交易，只是钓鱼的鱼饵，如果你要现场交易，我有不错的介绍，要看看吗？” “鱼饵是什么意思？”‘夏禅’问。 “总有些贪婪想通吃的恶棍，你放心，贾某人在千面人信誉卓著，你可以放心跟我交易。”胖老头用带着黑石玉扳指的大拇指指指自己。 第三十五章 螳螂捕蝉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食尸鬼贾通确实信誉卓著，不知坑了多少新来的冤大头。”一个齐耳短发，一身OL打扮的女子冷不丁插入了两人间。 “原来是齐小姐，齐大秘书长，贾某绕路，绕路。”胖老头儿皮笑肉不笑冲‘夏禅’眨了眨眼，晃悠悠寻找下一个目标去也。 “跟我来。”齐姓OL女很随意地跟‘夏禅’招招手。 ‘夏禅’新来乍到，必须领这个情，想必方才那个胖子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在一个自助吧台，女子给自己倒了杯柠檬水，转头不经意扫了附近一眼，才对‘夏禅’说，“你还是挺谨慎的，没有亲自前来，夏同学。” ‘夏禅’摸摸自己脸，惊道，“齐小姐，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有大人物委托我看顾你，你的卡还是从我的手里派发出去的呢。”齐小姐不给‘夏禅’缓冲的时间，突然问，“你带了多少钱，有没有兴趣联手坑一些坏蛋？” ‘夏禅’似懂非懂，“什么坏蛋？” 齐小姐凑了近一些，“刚才那个贾胖子不是给你介绍过了，这里有一种掮客专门钓鱼，跟人合伙在外面坑人，虽说是坑人，他们手里也确实积了不少适合你用的货色。” “黑吃黑？”‘夏禅’明白了女子的意思，“谢谢齐小姐的好意，我只想弄一些阴属、火属和土属的罡气修为卡牌人物，如果价钱还还过得去，我不想太麻烦。” “既然不识趣，那么好自为之。”齐小姐脸色骤变，未曾动过的柠檬水泼了‘夏禅’一脸，转身扬长而去。 ‘夏禅’顿时全场瞩目，甚至有好事的人吹起了口哨，还以为有人吃了豹子胆敢占千面人俱乐部重要话事人齐秘书长的便宜呢。 ‘夏禅’还在懵逼之中，有些不知所措，忽然耳中听到一个细微但清晰无比的声音，正是愤而离去的齐小姐，“抱歉，为了达到效果不得已为之，接下来你必须表现出一个新人该有的样子，很快就有‘苍蝇’来找你这块‘臭肉’，只要你们接上线，回头我帮你安排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计划。” 没有出乎齐小姐的意料，‘夏禅’刚取过一个侍应生递来的毛巾擦掉一身狼狈，就有几个人陆续凑了上来。 “卖？” “买。” “鄙人黄安，二级无面之主，手里有不少好货色任君挑选。” “二级无面之主？” “看来老弟是新入门的，持卡超过九张自动晋升一级，翻倍到十八张晋升为二级，老哥略有几分家底，献丑了。”说着自称黄安的中年男子自来熟递来一个刚出现在市场的平板电脑，上面满是目录清单。 ‘夏禅’粗略翻了翻，就估出有近百张卡牌人物，他仔细瞄了瞄，点开一个标明拥有法我如一罡气境顶峰修为的卡牌人物，观想法门是火属，尖叫学院研究生，再看价钱，三百五十万灵币。 “这是我手里最好的货色之一，这个价钱不算贵，如果老弟手头紧，我们可以用自有卡牌补差值，怎样？” ‘夏禅’在收到齐小姐的再次传音后，决定按她的办法操作，价钱太贵，若按他原计划，买齐需要的卡，只怕刚出炉的‘小富翁’就要重新不名一文，想到这里，‘他’摸出一张卡牌，“铁甲学院留校助理，观想法门天狗食月图，罡气初期修为，你看值多少？” “老弟这张牌还不差，我给你估算七十万。”黄安爽朗道。 ‘夏禅’不动声色收回卡牌，继续翻阅平板，又点开一个卡牌人物，观想法门霸下图，土属，凤凰市新崛起财阀梅家的猛虎保安团骨干成员，罡气中期，价钱一百壹拾万。 “若老弟想要这张，补二十万，我们可以以卡换卡。”黄安目露微笑。 ‘夏禅’又翻出一张阴属罡气修为卡牌人物，问：“加上这张，三张，怎么开价？” “老弟本钱雄厚啊。”黄安神秘笑笑，“一口价，头一回买卖给老弟一个折扣，五百万，成就成，不成就算。” 夏禅估算了一下，比预计还要高一些，加上他那张卡牌折抵还差上一些，正准备还价，耳中传来一个声音，立即让他改变了注意。 “好，就五百万。” “老弟爽快！”黄安立即竖了个大拇指，随机又低声凑过来道，“咱们这大几百万交易，千面人交易要收一成佣金，比抢还抢，老弟想不想避开他们做买卖呀。” ‘夏禅’皱眉，抬头张望了一下四方，“怎么避？” “咱刚认识，贸贸然去一个地方谁都不放心对吧，咱就在外面停车场交易，那里满是监控，只要随便砸一辆车，警报一响，出口就自动关闭，我们谁都跑不了，密码箱和地下钱庄不记名账户面对面交易，老弟，怎样？” ‘夏禅’低头思索片刻，抬头，“可以，但必须验货才进行交易。” 黄安哈哈轻笑道，“老弟不熟千面人担保平台吧，所有登记的卡牌都是他们官面验证过的，我的卡都可以在上面查询，这卡牌也造不了假，一看便知。” “亲爱的会员们请注意，下面进行一笔临时拍卖，请注意，这是一笔临时拍卖，卡牌人物丹境冰属修为，身份保密，起拍价八百万，每次叫价不低于五十万，或者阴阳属性、神秘属性卡牌进行交换，拍卖结束前，交换随时可生效。” ‘夏禅’被震动了，想不到居然有丹境修为的卡牌拍卖，这样修为的人也被制作成卡牌了么？ 黄安拍拍‘夏禅’肩膀，心有戚戚焉道，“老弟，这等货色不是我们能上手的。” ‘夏禅’起身道，“黄老哥说的对，老哥你准备好这系列卡牌，我叫上外面一个朋友，没准他也有兴趣。” “哦，还有人？”黄安的小眼睛里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警惕。 “我朋友，没有会员卡，但有足够的现金。”‘夏禅’不经意诱惑说，既然对方想阴他，他也不介意埋坑。 黄安思索了片刻，抬头道，“我这里也会带一个助手，卡牌会装在密码箱里。” 一千万。 一千一百万。 一千三百万。 一千三百五十万。 两千万。 两千五百万。 三千万。 临时拍卖竞价这时候也来到了高潮，‘夏禅’跟黄安约好会面时间地点以及交易清单后，分别退出了会场。 在一间单独的封闭会客室里，齐小姐再次出现。 “你的目标三张火、土、阴属性罡风境卡牌人物卡，我给你准备了五张百万面值的不记名有价证券，上面打了追踪印记，不管对方怎么耍什么花样都跑不了。” “有价证券？”‘夏禅’一头雾水，真没接触过金融方面的东西，完全是小白，但就算不懂，估值这么高的东西说给就给，她那个‘道友’得是多大脸面啊。 “我知道你准备了不记名账户，不过钱一旦转出你就再拿不回来，因为是非法的，只会便宜背后无面之主。另外，作为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也不应该随便背上这些污点，若被查出非法账户可是要蹲大牢的，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我自作主张替小姐为你提供了替代解决方案，当然这只是顺带，给鱼饵放追踪印记才是最主要的。”齐小姐打了个响指，外面立即有人送进来一个小密码箱。 ‘夏禅’没有验收密码箱，直接接过。 看到年轻人毫不拖泥带水，齐小姐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忽然意味深长地说：“维护客户财产安全，打击非法掮客和诈骗犯也算我们的责任，不过，俱乐部操作此事也不会吃亏，最后我们会按交易总估值收取佣金，记住，百分之十哦，没有意见吧。” “没有。”‘夏禅’干脆利落答应。 一个小时后，商业中心的复合体大厦螺旋式停车场内，卡牌人物汤正义寄生状态的‘夏禅’，带着简单化妆的马扬提着密码箱来到没多久，黄安也带着一名助手后脚抵达了。 双方没有多话，各派一人站中线交换检查密码箱。 “老弟居然准备了有价证券这好东西，真是专业啊。”黄安看了一下助手展示的箱子，顿时对‘夏禅’有些刮目相看，“你这位朋友有什么介绍吗。” “刚跟朋友谈了，落实这次交易，你们下次再谈。”‘夏禅’也不去看大大咧咧正研究三张卡牌的马扬，直接替他做了主。 黄安有些无所谓地笑笑，收好手里的一摞卡牌。 “老大，没有问题。” 负责检查的马扬也回头扬了一下剑眉示意没问题。 双方进入戒备状态，交换密码箱和密码，一切顺利，没有任何半途插一杠子的幺蛾子。 黄安带着助手跟夏禅打个招呼，就急急附近登车而去。 ‘夏禅’耳朵里的无线电响起，“马上打开密码箱，转移卡牌！” ‘他’立即从马扬里取过箱子，三两下就打开了。 三张卡牌好好的躺在里面。 ‘夏禅’想起齐小姐无线电里的吩咐，伸手抄起卡牌。 然而，如气泡一样，一戳卡牌变成了空气。 两人愣在当场。 里面是空的。 刚刚只是幻影。 “不可能，不可能的！箱子是我亲手关上的，我还拿捏过卡牌。”马扬把箱子翻了底朝天，整个人急得热锅上蚂蚁一般团团乱转。 第三十六章 黄雀在后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夏禅’无线电里紧急回话：“齐小姐，齐小姐，卡牌变成幻影，没了……” “对方密码箱里布置了一种短距传送符文和一枚幻符，真舍得成本啊，前者一符就值百万。”齐小姐很镇定，一副了然于心的态度，“我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拿住他们了，放心，也不看看这里谁的地盘！” ‘夏禅’狂跳的心这才落地，若没有齐小姐布置，这次他铁定会栽个大跟头，血本无归，究其根本就是知识和信息的不对称。 转头对旁边的马扬轻松道，“放心，他会连本带利吐出来。” 马扬眼巴巴地看着汤正义这张陌生的脸恢复镇定，也有心情开玩笑了，“大哥不早说，我魂儿都快吓飞了。” “看来我演技不怎样。”‘夏禅’说完，忽然眸光涣散，低下头，片刻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马扬马上看到了一张阴沉如水，又透着一丝儒雅的汤正义本来面目。 夏禅快步从远处一辆箱车从走下车来，冲不知所措的马扬挥手打了个招呼，“跟我来。” 而解放恢复自我人格的汤正义若有所思地看了马扬和夏禅一眼，不声不响，再看了看停车场指示牌，选定方向也自顾走了，旁若无人。 果然没多久，黄安和他的小弟就如同死狗一样被拖到了一间地下冻库里，在搜身之后，几名凶悍打手也没有多话一人给了头部一枪。 很快两人都蒸发了，化作了两块卡牌。 一辆保姆车内，通过监控屏幕看到这一幕的夏禅忍不住问，“卡牌人物是无法杀死的吗？” “每死亡一次，卡牌人物修为和资质都会折损，死的次数多了也就彻底废了，有人做过实验，死上不到七次就会变成行尸走肉。”忙着发布命令的齐小姐一脸嘲意。 “难怪，若非如此岂不是永生不死了。”夏禅点头悟道。 齐小姐微笑说：“没有一个无面之主愿意变成卡牌人物，失去自主意志和自由，比死亡更可怕。” “齐小姐，非常感谢您的帮助！”夏禅诚心诚意说，“五十万佣金我会打到贵俱乐部账户。” “这只是我的工作，不守规矩的人会受到应有的惩罚。”齐小姐叹了口气，“据我所知，夏同学只是普通家庭出身，按说跟那个大人物应该搭不上关系，不知……” 夏禅看了旁边充满好奇的马扬一眼，摇摇头，“我比你还想知道。” 这时有人开始敲打车窗，齐小姐推开保姆车车门，一个密码箱被送了进来。 齐小姐将密码箱推到夏禅面前，示意他打开。 密码箱密码夏禅是知道的，轻松打开，里面躺着的除了一叠有价证券，还有一叠卡牌，他拿来数了数，竟是十一张。 “幸亏对方只有一张短距传送符，否则连带那个黄安准备推销的几张卡牌都会被第一时间传送走，我们留下那两个人也没用，背后操纵的人心思很缜密，只是低估了你们。”齐小姐说。 “不，是没想到会有第三方，也就是齐小姐的相助。”夏禅脑子很清楚，他从这叠卡牌里找到他预备交易的三张卡牌抽了出去，将剩下卡牌推了回去。 齐小姐将那八张卡牌拿在手里信手一展，八个人物就叠加着展了开来，“对方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八张卡牌是夏同学机智利用对方贪婪才巧合到手，所以……”说着卡牌重新变成一叠推了回来。 夏禅气息陡然粗了少许，不解道，“功劳最大的无疑是齐小姐的人，我不能贪功。” 齐小姐面露赞赏微笑，说：“不是白给你，多出来的八张卡平均估值一百万，每张我们照例抽成所得，所以夏同学需要支付我方一百五十万，11张卡牌都是你的了，没有任何后患。” “既然齐小姐这么痛快，我也不推辞了。”夏禅收起11张卡牌，简单排除了一下取出两张卡放回去，跟那堆有价证券放在一起，推到齐小姐面前，“这两张卡就冲抵佣金好了。” “夏同学，大气。”齐小姐忍不住竖拇指，“这两张卡牌不错，说实话我拿去处理溢价可能有百万之多，你不觉得可惜？” “溢价就是齐小姐的报酬。”夏禅坚定说。 “那姐姐我就生受了。”齐小姐忍不住又露出一个赞赏的目光，取出一个名单盒，抽出一张带着馨香的金色名片交给夏禅，“以后有业务，可以私人联系我，大小姐归大小姐，我们归我们。” “那以后我就放肆称您为齐姐了。”夏禅大蛇爬棍上。 “我就叫你夏小弟吧。”齐小姐也不扭捏，抿嘴微笑说，打扮偏中性的齐小姐此时竟颇有几分妩媚。 诸事了结，夏禅又回头看了眼一直艰难闭着嘴巴，眼珠子乱转的马扬，“齐姐，我朋友还需要办一张千面人俱乐部的会员卡。” “他达不到基本条件，俱乐部只看重个人资质和前景。”齐小姐斜瞄了坐立不安的马扬一眼，目光转回来，唇角浮现一丝说不清味道的笑意。 马扬一下子垂头丧气起来，虽然他还弄不清这个俱乐部是做什么，但既然夏禅那么重视，一定很重要。 “只不过……”不等夏禅说什么，齐小姐伸手阻止说，“既有我们的至尊会员夏禅先生引荐在先，再则我也必须给夏小弟一个面子。”齐小姐顿了一下，微笑说，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张银色卡片递给马扬，“欢迎加入千面人俱乐部，希望您的人生从此有所不同。” 平时浑不着调的马扬收起一身油滑，郑重躬身接过银色会员卡，连称谢谢。 “会员费一年二十万，不要忘了。”齐小姐捂口轻笑。 马扬一愣，还有这一出，随时反应过来，“不会，不会。” “夏小弟第一年的会员费已经有人替你交了。”似乎知道夏禅在想什么，齐小姐拉开车门，下车前回头对他说道，跟着又对司机下令，“安全送他们到电气时代广场下车。” 车外还候着四名下属一字排开待命。 “处理掉他们租来的小货车所有痕迹，擦掉所有监控，解决可能的跟踪。” “是的，小姐。” “等等，齐姐。”夏禅忽然想到了什么，推开车门下车。 蹬着猫步迈开长腿的齐小姐跟几名下属齐齐站住。 “我想换两百万的有价证券。” 等夏禅和马扬重新回到熙熙攘攘的劳碌众生世界，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毕竟背负数百万资金压力对两个少年来说还是太大了一些。 “从下车拿到你退回的两百万等值证券开始，我脑子里一直有两个小人在斗争，一个叫马自私，一个叫马兄弟，马自私一直在骂，装什么逼样，兄弟发达了愿意带挈你是你的命好，两百万能让一个普通人下半辈子吃喝不愁；马兄弟说，兄弟帮你是仗义，你不能拿兄弟的仁义当买卖，该拿的拿，不该拿的不能伸手。” 两人分道扬镳前，马扬把两百万有价证券交还给夏禅，他那张几经天人交战的复杂脸色重新回复了轻松写意。 夏禅也不扭捏，收好一张，余下一张直拍到马扬额头上，“你存心坏贫道道心，与杀人父母无异，唔，收一张足矣！”说罢在马扬的目瞪口呆中大步离去。 马扬恍惚间接住飘落的券单，觉得夏禅在短短的时日里发生了不可思议的蜕变，从修为，到整个人。 ※※※ 回家的路上，夏禅也在为自己充大头后悔，手里剩下这一百万，他打算卖出折现后归还到汤正义和司寇两个卡牌人物的账户去，这两人都有家人有生活，他始终做不到违背心中的做人底线，只好重新变回穷光蛋。 不，不对。 在兰利的收入也不算少了。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不过，可以想象日后开销肯定越来越大。 比如，他想给奶奶换辆新跑车，奶奶的老爷车毕竟修修补补二十多年了，有安全隐患。 家里的房子也需要检修，都好多年没有刷漆了，不，也许换一栋新房子比较好？ 野心的勃发，就是钱不够用，大大的不够。 还是要想办法挣钱，兰利的活毕竟也不是长久之计。 惯例让出租车停在离家里许外的林荫大道，夏禅下车后漫步走在树枝缝隙投射下来的月光下，享受着一个人的静谧。 然后他没有征兆的停下了脚步。 因为前方一股无形的意志锁定了他。 在阴暗中，来人身形不算多高，却异常敦实，拖着一把长刀踩着某种神秘节奏，一步步逼近。 一股凶顽又霸道的气息不断扩张、膨胀。 为了今天千面人俱乐部的行动，夏禅衔尾蛇储物手镯里备了大哥送的符文合金剑，正合此刻使用。 他的剑，也出鞘了。 他不知道对手谁，但对手高昂的战意和光明正大的挑衅，让他没法去想更多。 只想尽情一战。 识海浸入了巨鼋符文，这门水属真气第一次勃发战意。 念头转动间，他足步灵窍打开，与大地同呼吸。 一个与大地同频异步的奇妙节奏和律动，随着足步身意砰砰跳跃起来。 轰隆！平地一道霹雳响起。 林荫大道灿白肃杀恍若白昼，一道雷霆忽然贯空落了下来。 罡气，法有真形，雷属。 一瞬间，夏禅已经厘定对手实力。 第三十七章 霸刀登场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空气炸响，他身形骤然消失，化作一道纯白色流光迎向‘雷霆’。 流光如逝水，在雷蛇的劈斩下，沉闷的雷声撕裂中骤然散逸开去，然而迅疾又悠游自在地重归一人一剑。 只是此时拦路截击者跟夏禅已然交换了位置。 “我说过要来战你，就一定会来！”声音嚣狂霸道，却又一派理所当然。 “你就是战五渣的霸刀？”此时顶了个爆炸头，脸色略黑，尽力将体内电流导入大地的夏禅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这货还真找来了，而且跑家门口拦截他。 “怎样，是不是很惊喜，还有惊喜在后面呢，我布置了多个摄像头在这条大道上，我们这一战注定会轰动！这是尖叫附中和十七中的宿命之战！” “尖叫附中？”夏禅莫名其妙，忽然觉得对面这货画风有点不对。 “我雇人花了一个星期跟踪你，才准确在这里布置直播，现在枪炮玫瑰霸刀直播间一定很精彩，要不要跟我的粉丝们打个招呼？”霸刀冲树冠中隐秘处的悬浮高速运动摄像头挥了挥手。 夏禅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本来是一场棋逢对手的对决，结果变成了两个暴力分子公开‘卖肉’，于是伸出一手，“既然这样，说好的重金邀战呢。” “呃。”霸刀似乎为了拗造型觉得有些手酸，换了个姿势持刀，“咱爷们只是随便说说，要不，这场直播的打赏和分红，分你一半？” “知道哥在战五渣的ID叫啥不，半夜鸡叫，旧时半夜让人起床干活的地主，没好处让我卖力讨好你的粉丝？”夏禅弹剑甩手转身就走。 “哥，哥，你慢点，打完怎么都好说！”霸刀傻眼了，他约战那么多次，头次碰到这种紧急情况。 此时枪炮玫瑰某个直播间已经炸锅了，数万粉丝熬夜守在屏幕前等候‘巅峰’之战，结果才过了一招就要收工，纷纷发射鱼雷，炸得屏幕震动不休。 “不好，飞仙剑要跑，霸刀强上，强上啊！” “霸刀强上！” “霸刀敢赢不，赢了送你十个核子鱼雷！” “不要啊，两个法有真形对决，不能就这么散伙，哥要一口仙气收了这两奇葩！” “嚯~什么破直播，胡吹大气，还霸刀飞仙剑，有空哥教这两货做人！” “哪里来的野生活宝，管理员打飞机么，快粗来！” 就在霸刀扛刀挠头追上去不到三米开外时，夏禅身形骤然倒转，剑光呈斜螺旋撩了成了圈，尺许长的剑芒骤然放射开去，将追来的霸刀笼罩在内。 刀法大开大合的霸刀，顿时体会到了被近身突袭的痛苦，一刀举火燎天。 当当当…… 刀光剑光如同绞肉机一样碰撞不休，霸刀一路踩碎了无数块柏油路面，直退了二十多步，在化解了夏禅这海底涡流一样的阴险剑招。 直播室瞬间燃炸了： “飞仙剑真贱，好阴险的回马枪！”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霸刀不服就干，不要怂！”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飞仙剑好像还是炼气期修为吧，霸刀好歹是罡气初期，两人怎么战得半斤八两？” “霸刀这货看着耿直，其实藏一肚子坏水儿，要都三招两式收拾了对手，特么谁还看他直播，没有个跌宕起伏大战三百回合，那有鱼雷可收，你们太天真！” “不许道破我霸刀爷的算计，这是砸我霸刀爷的饭碗！” 重新对峙，夏禅这时才仔细打量霸刀长相，头角峥嵘，好吧，就是国字脸，绕耳的粗硬胡茬，硬朗得跟花岗岩一样的下巴让人过目难忘，任何人打一眼看过去都要赞好一个硬汉！ 可惜就是那对过于清晰的眼线下那对特色小眼睛破了整体钢粗直，多了几分莫名的萌和滑稽。 “刚才你跟我说什么，附中？” “对，哥如假包换尖叫附中高三——首席生是也！”霸刀倒竖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那是相当骄傲。 夏禅学足了马扬的恶趣味，一脸不信道，“霸刀叔叔，你去相亲节目都被会被当二婚来的，还上高中，谁信！说，你孩子多大了，有几个？” 霸刀双目爆凸，握刀的双手青筋直跳，“哥是出了点老相，但你不能侮辱哥！” 直播间这次笑翻一片，鱼雷烟花一样射出。 “霸刀叔叔，我不行了，满地打滚！” “飞仙剑，今天起我是你铁粉！” “怼的好，霸刀拉出去都能冒充我爹，我会说么。” “终于被人怼了，早受不了这个经常卖萌的钢粗直二货了。” 不管直播间的欢乐多，霸刀双目喷火挺刀嗷嗷杀了上去，刀刀伴随雷霆，雷属的罡风把林荫地变成了雷狱，如‘雷神’降世，夏禅化作一道自走光剑，时长时短，间隙插针，如飞仙绕行。 两人一进一退，一绕一追，把整个社区的夜幕都吵醒了。 直播间也陷入了窒息。 整体看，火力全开主攻的霸刀还是略站上风的，罡风威力太强，夏禅毕竟还是炼气期修为，雷属罡气如电流令他全身如过电，若非时时运转青莲真气化解，又配合金风属性的虎啸真气导引电流入地，只怕早就败北了，更多时候还是凭借无双的身剑合一身法步法放风筝。 “立即放下武器，立即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 “重复一遍，立即放下武器！”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钻来了两辆悬浮警车，突然一左一右杀至，打出道道强光直射快速移动战斗中的身影。 夏禅老实扔掉了长剑，举起双手，霸刀骂骂咧咧插刀回鞘，朝天比了个中指。 一波三折让直播间又一次炸开了锅，只是这次都是幸灾乐祸的。 “霸刀叔的百战金刚身，今日被警察叔叔破了啊。” “霸刀叔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 “为了安慰霸刀叔，送上五个核子鱼雷！”屏幕顿时升起一片连环‘蘑菇’，一阵天摇地动。 “有直播作证，霸刀未经许可在公众地段滋事打斗，罚款不低于一万，还不算那些毁掉的花花草草。” “铁粉们，都来安慰叔一波，给叔送行。” “叔，好走！” 一波波鱼雷在屏幕上点燃谢幕烟花，蘑菇云间歇升起。 直播屏幕忽然闪起了雪花，原来警察叔叔的电磁干扰器已经开始工作了。 夏禅和霸刀两人双双被警察铐住，并没收了四个直播像头，在附近跑出来的邻里注目下，押送上了警车。 楼爸凭治安官身份跟一名手持重火力的警察交涉，可惜对方完全不甩他面子。 第二天夏禅被交了保释金的楼爸和二姐带出来才算结束，至于霸刀的家人根本没有露面，只是有警察笑说，霸刀家人说熊孩子不服管教，让警察叔叔多关两天。 不管悲催的‘霸刀叔’惨遭小黑屋关押的待遇，夏禅也没好多少，被接回家的路上被楼爸训得灰头土脸，楼居丽只是笑，那笑容既有戏谑和幸灾乐祸，也有骄傲。 回家冲了个澡洗了个晦气，一下楼，恰好碰到周末，全家人都在等着这个推迟了两小时的早饭。 小米粥，白面馒头，泡菜，简简单单的早饭，夏禅却喝了三碗粥，七个馒头，就这样奶奶还在问够不够，虽然还觉得有些饿，在楼妈的看饿死鬼投胎的表情下，只能说饱了。 “家里一个个大胃王，每天做饭都在害怕。”楼妈跟二姐收拾碗筷，一边发牢骚。 “小弟跟小妹身体都还在发育，尤其小弟马上要突破境界了，早饭应该增加点肉食，稀饭馒头不够填的。”楼居丽小心提了提意见。 刚擦完嘴的小妹楼木兰闻言直点头，“对对，早上我想吃肉松馒头，还有妈妈好久没做过芹菜牛肉饼了，又香又酥，好想念。”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们只知道老三每天四点起床，妈妈可以告诉你们每天凤凰城五点半是什么样子，哼。”楼妈单手托起高高堆叠的碗筷，长抹布一甩蹬蹬转身去了厨房。 凤凰城五点半的样子，众人一阵风中凌乱。 “妈准是到了更年期。”楼居丽看了厨房一眼，掩口对众人小声说。 “楼居丽——你可以再说大声点，我不是聋子——”厨房里传来‘河东狮’的咆哮。 这时楼爸打开了电视，看重播的早间新闻，挥手让众人安静点。 早间新闻快报：八环墨子路爆发集会示威，上万名刑天重工员工罢工抗议老板无节制加班和降薪。 看着群情汹涌的街头画面，楼爸点评道，“刑天重工生产的都是军火，看来两年内大规模战事要临近了，未来几年的高中毕业的小孩子可怜了，前线那是绞肉机啊。” 老大楼居安也点头道，“我们学校实验室最近跟几大军工合作项目都追加了大笔经费，确实情况异常。” 刨除夏禅特殊情况外，楼家几个孩子都年轻，感受不深，只从史料和一部分影像资料见识过遗族对人类发起大规模战争的情形。 楼爸见状只能摇头，“好好享受你们的美好学生时代，这样的时光不多了。” 跟着早间新闻又播了第二条，梅氏粮油今早开盘股价暴跌，据信源于最近几大粮区发现新型变异小麦空谷病毒，预计今年粮食将小幅减产，粮价将进一步上扬。 第三十八章 枪炮玫瑰的邀约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楼居丽碰到自己擅长的了，“空谷症旧时代就爆发过，什么时候成病毒了，媒体真不靠谱。” 楼爸一言蔽之，“粮价还要上涨，战备军需。” 楼木兰忧心忡忡问，“战争要爆发了，我还能考北地真理学院吗？” 刷完碗的楼妈出来正好听到这句话，拧起小姑娘耳朵就教训道：“凤凰市有什么不好，你就考得上，妈也不让你去。” 楼木兰使劲挣脱了楼妈，埋头一句话不说冲上楼去了，只听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一家人面面相觑，只有楼妈碎碎念不休。 就在这时，轻快的电子乐门铃声响起。 近门处的楼居丽打开房门，却见外面一个梳了丸子头一身干练打扮的年轻OL女士，手里还抱着一份文件夹。 “找谁？” “十七中的夏禅同学在家吗？” 楼居丽目闪奇光地回头招手，“小弟，找你的，最近你‘业务’真是繁忙啊。” “已经有别的公司找过夏禅同学了吗。”OL女士有些意外，她伸出手跟出门来的夏禅轻轻握了握，“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是枪炮玫瑰传媒文化公司的在线教育部部门经理兼技术总监徐妃，双人徐，妃子的妃。” “还不请客人进来。”楼爸看着堵在大门口的三人。 楼家没有单独的会客室，只能在饭厅接待徐妃，她和夏禅面对面坐下，楼居丽泡了壶茶作陪，奶奶吃饭完早就驱车走也，楼爸去了后院忙活，楼妈在厨房门口悄悄竖耳偷听。 夏禅简单翻了一下文件，抬头问对面这个约摸二十七八岁的气质美女，“徐经理，贵公司因为我的三段视频点击率居高不下，所以看中我，邀请我成为贵公司主播？” 徐妃点头，“这只是原因之一，夏同学的具体档案我们已经通过十七中详细调查过了，鄙公司评估部门认为您起码有B级潜力，成长空间巨大，只要签署这份合约，就可以享受我们公司当红主播霸刀同级别待遇。” 夏禅无视一旁楼居丽急切的眼色，摇头否定：“我没有那么多精力四处找人挑战，在网上跟人交流也非我所长。” “既然夏同学没有兴趣，那么不妨看看下一份合约。”徐妃神态平静递出了第二份文件，丝毫没有为夏禅拒绝惋惜。 夏禅很快看完第二份合约，有些奇怪问，“徐经理，基本剑术标准视频，学校不知道有多少，贵公司这个业务似乎……” “不，夏同学，我们寻求的是差异化竞争，事实上我是在欣赏了贵校在高一段选用夏同学的一段课内剑术演示视频作为教学课件才萌生这个念头的， “居然还有这种事，我都不知道。”夏禅一脸愕然，竟然还有私下赏识他的老师么。 “我猜大概你是小有名气后，学校才做了你的课件。”徐妃微笑说。 夏禅表示理解地点头。 徐妃继续道：“夏同学有非凡的剑术才情，普普通通的基本剑术在你手里也能变成艺术，实际上我们还有许多超出学校标准教程之外的种种剑术，因为种种不方便讲述的限制和原因，并未进入中等校园和公众视野，若是夏同学将这些剑术变成教程，不但可以将你目前的名气稳固下来，也能让你获得不菲的分红收益。” 徐妃顿了一下，微笑诱惑道，“甚至可以让夏同学通过那些秘而不传的剑术让你自身更进一步，名气和实力都是夏同学踏入长生学院的资粮，加入鄙公司，夏同学绝不会后悔。” 夏禅站起身搓手道，“我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些剑术了，该不会收钱吧？” 徐妃跟着起身微笑说，“那些剑术大多是家族收藏品，和一些古怪难以修炼的剑术，等闲外人是见不到的。” “家族收藏品？”楼居丽插口问，“我也经常上枪炮玫瑰看节目，有传言说这家公司大股东是凤凰市豪门刘家，刘经理刘小姐难道是……” “现在夏同学该明白鄙公司的诚意了吧。”徐妃不着痕迹的点明了自己属于豪门刘家的成员。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夏禅目光明亮。 “需要请律师验证合约吗？”徐妃审视的目光瞄着夏禅，饶有兴致。 “当然要。”楼居丽马上跳出来，拿起文本就用手机啪啪啪拍起来，“我有个学长是律师世家，能帮上忙。” 夏禅等楼居丽放下合同的时候，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签字笔，翻到最后一页，刷刷写下了大名。 “弟，等等。”楼居丽挂掉电话，呆了。 接过夏禅签好的一式两份合约，收下一份，徐妃摇头叹息，“夏同学魄力非凡，在这个年龄，普通人家出生，这世间能逃脱凡俗视界的人并不多，鄙公司断然不会为一份合约葬送一头潜龙的友谊。” 夏禅虽然不清楚这个人真正的身份到底是怎样，但派一个业务员就能谈妥的事情，作为部门头目亲自屈尊来他一个小人物家里谈合作，他再拿捏就是犯蠢了。 送走徐妃后，“签了什么，签了什么？”楼妈立即从厨房冲出来，和楼居丽争抢合同。 楼居丽大声念道：“试用期每月底薪两万。”她停了停，强调一遍，“是两万啊，很多大公司中层管理都拿不到这个身价，关键不在这里，还有百分之四十视频订阅和百分之八十打赏分红，小弟发达了，真的发达了。” 楼妈红光满面地扳指头算起来，“家里有很多东西可以添置了，一些老古董也该扔了。” “下午还要去兰利，中午不在家吃了。”夏禅看到两眼放光的楼家母女，落荒而逃。 ※※※ 跟枪炮玫瑰签约后，还有一系列视频制作规划，在兼顾兰利工作的同时，夏禅接下来开学前一个星期，往返兰利和枪炮玫瑰的工作室之间，在一个专业摄制组协助下完成了中等教育标准教材剑术示范视频，再做一些后期和配音就可以上线了。 这期间他还抽空选了个晚上摸黑去附近邻居老周家，那晚被卡牌人物司寇祸害了一辆车做了赔偿，留下一小笔现金。 视频录制进入第二阶段前，夏禅需要掌握枪炮玫瑰提供的一系列新剑术，出乎他意料的是，徐妃没有带他去什么古老庄园和藏书室，而是发了个二维码给他，登陆一个神秘网站，进行了一次虹膜认证和授权后，敦促保密以后，就告诉他可以自由登陆了。 不过可以看出这个账户是专为他开设的，数十本藏书都是临时扫描出来的，图文并茂，但明显都是纸版和羊皮版的古老典籍。 《破军剑法》《北斗七星剑法》《密藏慧心剑》《目剑术》《长短双剑术》《剑道真解》《真形与元灵术剑》《一元道剑》《小星光剑诀》等等。 夏禅翻的心花怒放，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就是大宝藏，有这些东西，怕是开学这段时间都完全没有心思上课了，干脆联系班主任老周申请了一个月自修假期。 值得一提的是，以前对他时冷时热的班主任，在接到他申请后，电话里表现的异乎寻常的热情，提到有麻烦不要忘了学校寻求帮助，学校会对他敞开一切资源云云。 但事实是，夏禅已经不太看得上十七中的资源了，校内进一次观想室或者做个元灵指数测试都要申请排队一周，现在兰利同类资源随时可用。 草草将各路剑经过目一遍后，夏禅将里面的剑术分作三类，一类是单纯剑术，一类是偏术法的术剑，一类更像传说中的道剑，其中《北斗七星剑》他从兰利教头刘武洲那里见识过，剑术糅合阵法，他直觉这个剑法多人配合可能威力更大，但若没有罡气修为难成气候。 枪炮玫瑰下了重本，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他也要先拿点成绩出来才行，排除掉道剑，偏法术的术剑局限大，受众小，修成法有真形的人能有几个，目前他也只认识一个霸刀。 至于道剑，他完全摸不到眉目，暂时也不用谈。 看来徐妃真正的意图就在那些看上去稍微正常一些的剑术，她想把这些资源通过他的包装投放到市场，想明白通透了，他也有了选择。 最为华丽的《小星光剑诀》，入门极难，大成也难的剑诀，但这剑法有一种极致意境，就是美丽到了极致，一旦展开犹如动物界开屏的孔雀。 他不仅要修成，而且要吃透，深度剖析根本一步步分解简化，最后融会贯通让中等天资的人也有望修成。 开学后，兰利培训课程都会变成晚课和在线一对多课堂，课时会减少不少，夏禅原来带的低龄组都是炼体入门阶段前后，用来打磨新剑术已不合时宜，于是他申请调到了十七、十八年龄组。 “夏哥，你跟霸刀对决到底有没有胜负啊？” “夏教练，你跟霸刀对决视频点击有七十多万了，五星好评，我崇拜死你了，霸刀可是大名鼎鼎的尖叫附中首席生啊。” “夏教练，能不能教我们你那路剑法啊，太帅了！” “对啊，我也想学，标准课程剑术太乏味了。” “对对，我们都要学，夏教练教教我们吧。” 夏禅没想到来到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年龄组似乎更受欢迎了，他本以为多少会被排斥，需要动手教训几个刺头，谁想一见到他都哗啦啦围了上来。 第三十九章 不想骗你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我的剑法没有什么奥秘，你们如果仔细看过我慢速播放的视频就会发现，我的招式基本都不脱离中学基本剑术课程篱樊，只是我加入了独有的理解和我创造的一门身法。” “哇，夏教练，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的神奇剑术源于您独创的身法？”一个高个女生激动地追问。 夏禅竖起食指轻嘘一声，见众人凝神屏息安静下来，轻轻晃动一下脑袋，忽然原地充满韵律感地轻轻单足弹跳一下，众人清晰无比地听见了咚~一声类似心跳的声音。 “我认为大地是有灵魂和自有频率的，我把这个频率命名为大地脉搏。” 夏禅换足又跳了一下，众人这次感觉心跳声仿佛在耳朵边响起，身体气血几乎都被引动了。 “我寻找身体与大地脉搏契合点，与大地浑然一体。” 又咚一声，夏禅突然消失了，无声无息出现在了刚才提问的高中女生身侧，还拍了拍她肩膀，没等少女反应，他又踩着大地脉搏出现在另一端的一人处。 “于是我每一步都可以借助大地的脉搏力量，自由如意周转身形。” 随着踩踏大地脉搏频率越来越高，夏禅移形换位也越来越快，同时出现了许多个他，站在不同的地方。 “仅仅大地的力量还不够，我们是有形体的，空气是有阻力的，需要化风阻为动力，借风势鱼跃龙游，一句话，领悟风的呼吸，此时风不仅为你所用，还可以护体。” 最后大地脉搏频率高到无声了，夏禅的身形也化作虚无曳影飘飞整个场内。 “我只有一个，只是我快到可以欺骗你们的视网膜和耳鼓神经，以及风掠过之处的触觉，惑乱你们的五感，剑光不管怎么走，都如仙人一般自在，这就是我的剑法奥秘。” 夏禅突然钉子一样化虚为实，重现真身，而他的话音犹在每一个学员耳中回荡。 “好！”大门处一个鼓掌声响起，陶朱莉不知道何时来到培训会场。 紧跟着数十个鼓掌声震天响起。 “教我们吧！” “飞仙一样的步法，帅呆了！” “我要学！” “我们都要学！” 夏禅冥目良久，他直觉这一番演练，竟然让飞仙步打破瓶颈又突破了一番，进入如意，完善1级飞仙步的心想事成点数需求只剩下两点，一下子少了三个需求点，可见进步之大。 重新睁开眼睛后，他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一双双热切炽热的眼睛盯着他。 夏禅高举双手，众人立时安静下来，他没有理会门口突如其来的兰利小老板。 “你们谁领悟到了大地的脉搏和风的呼吸，就来找我，我分文不取的教你们我的独门功夫。” “是真的吗？”、“不骗人吗？” “骗人是小狗儿，要不要我们拉钩儿啊？”夏禅伸出尾指勾了勾。 “切~”“谁这么幼稚！” 夏禅重新抬手按下众人的躁动，“如果你们表现好，我就另教你们一门兰利课程之外的剑术，看剑！” 三十多双围在四周的眼睛，忽然看到了一只木剑不知何时来到夏禅手中，倏然化作一点星芒，剑去，人无，星芒散，剑出人现。 “我们都知道这样的基本力学原理，同样的力量，作用于一点远强于作用于一个面，这门剑术就是服从于这个原理，再看！” 这一次，一点，两点，三点，出现了三点星芒，剑去，人无。 “我们手腕是身体最灵活的关节，充分利用它，就是剑器攻速的倍增器。” “很普通嘛。”有人小声吐槽。 “如果我们配合步法呢？”夏禅翻腕倒持长剑，身姿轻盈地点足晃了一晃，倏然俯身一剑点出。 仿佛炸开的烟花一样，上百道星芒绽放开来，空气发出无数嗤嗤嗤气旋炸裂声，学员们都感觉一种致命威胁随时会扑来，纷纷大步后退。 “这门剑术我也是新学乍练，远没有修够火候，只是让你们见识一番。”夏禅收剑，平息了一下有些紊乱的气息，若非他积累了两世数十年的剑术火候，根本不可能开挂似的这么快初成这门剑术重要关窍，没有三五个月这门剑术就算如他也休想上手。 短短三十多分钟课时就这样结束了，学员们都意犹未尽纷纷要求‘加钟’。 下班后，陶朱莉等候在更衣室外面走廊上，夏禅单肩搭着外套推门出来，正好碰上。 “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陶朱莉嗔道。 呃，夏禅心道我们没这么熟吧。 “你提出换高段班，我还担心你镇不住这帮子人的场子，看来不仅多虑了，而且欣赏了一堂精彩绝伦的课，我陶朱莉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但对夏兄的才情真是五体投地。”说着陶朱莉也觉有些不妥，领前半步解除尴尬。 夏禅继续沉默往前走，他忽然有些明白这位来意了。 “兰利有意出资两百万购入你的飞仙剑术独家教学版权，不知夏同学意下如何？”陶朱莉这段也多少摸到了夏禅的性子，索性单刀直入。 “我坦白说，这套剑术学起来非常困难，超乎你想象的难，会砸了兰利招牌。”夏禅停步，摇头，他倒不是不心动，他早跟枪炮玫瑰有优先版权协议。 陶朱莉扑哧笑了出来：“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还以为这套剑术并不太难学，那些个天真的孩子真可怜。” 夏禅认真道：“小时候我想学武，到处找书看，后来看到一本小说里有这样一句话，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我觉得很有道理，没事儿就躺没人看见的角落，去感受大地的力量，没想到多年后意外悟出了一门步法。” “又骗人！”陶朱莉咬牙切齿说，“你把人家当傻子么，你要说从家里某个破木箱翻到一本祖传秘籍，我觉得可信度还要高点。” 夏禅继续往前，大门就在前方：“信不信由你。” “好吧，我看到你在枪炮玫瑰的教学视频了，虽然他们跟我们业务并不太重叠，我还是有些担心，所以……”陶朱莉欲言又止。 “我只是有些缺钱，相比世界某些看不见的角落某些人，我脚步还不够快。”夏禅站到兰利大门处台阶上，仰望夜空，心里暗道，这一系列装逼应该能堵住这个女人的嘴巴了，省得他以为哥想跳槽。 “这样吗，我顿感压力倍增啊，比我强的人还比我努力，天。”陶朱莉夸张地对空气挥挥粉拳，“哦，对了，顺便附送你一个消息，你们十七中新来一个转学生，火属罡气，法有真形，一来就大肆叫嚣要战遍凤凰市所有高中，现在风头无两。” “是嘛。”夏禅眼神亮了起来，“这样有意思多了，我还担心最后一学期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了。” “长生学院今年招生名额估计不超过三十个，其中还有百分三十是外域的，在银凰至少有七人争夺这个机会，今年的首席生之王战会很热闹。” “霸刀不错，希望其他人也很精彩。”夏禅一脸神往。 陶朱莉若无其事问，“马扬有很久没跟你联系了吧。” “相反，昨天我才跟他碰过面，他最近进步很快，预计几月内能突破到罡气境。”夏禅嘴角一扯，不经意说道。 “他不是血脉觉醒很困难吗。”陶朱莉大吃一惊。 “我连血脉都无法觉醒，可罡气境，我只要愿意，随时可以突破。”夏禅自信道。 陶朱莉拍拍脑门：“你是个怪物，非人，再见，再被你打击下去，会怀疑人生。” “其实我是在吹牛。”夏禅看一脸心气不顺离去的陶朱莉，心底默默抱歉说。 这会下班时间，出租很紧张，他只能苦等在路边路灯阴影下。 一阵涡**鸣由远及近，一辆银色飞翼跑车停在夏禅边上，车窗下沉，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要不要捎你一路。” “哇哦，真是漂亮。”夏禅有些眼馋，他其实很想买辆车，但又怕楼妈唠叨。 “你跟兰利签个五年约，我可以做主送你一辆最新款的。”陶朱莉诱惑道。 夏禅抬头望天：“少骗我不懂事，空地两用牌照有多难考不说，飞行车牌根本不是小民可以有的，社会积分得三千起。” 陶朱莉拍拍车门嗤笑：“笨啊，没听说有军警特牌和出租车牌么，上面睁眼闭眼一般不管的，就算抓住了交一笔罚金就是。” “别诱惑我卖身。”夏禅低头看看离地半尺的车身，叹了口气，网上看过这款银翼X7系，没两百万拿不下，后面一阵喇叭声响起，一辆出租到了后面，他一招手，“下次再坐你的豪华飞行座驾。” 出租启程后，夏禅没有理会对惊鸿一现豪华飞跑羡慕嫉妒恨的司机唠叨，埋头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计划，在修成巨鼋真气后，他体内真气越发难以达到‘气圆’的圆满境界。 因为真意境界的原因，被彻底驯服的真气只要没有同时运转倒不会冲突，但无法并行实现1+1＞2的效果，这就让他同修多门真气的初衷大打折扣。 真正要命的是，只要有一点不谐，罡气就休想突破。 五行之路就算是死路也必须硬着头皮死磕到底了。 他已经没有退路，准备今晚回去就开发出手里还没有攥热乎的火属卡牌，这是他手里唯一一张有法我如一真意的卡牌人物，也是从千面人俱乐部上次黑来的一张，他已经选好了下一个方向，万鸦燎原图。 第四十章 飞蛾扑火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相比陷入新困境的夏禅，马扬运气倒是好到爆了，他分到手那一枚阴属卡牌人物居然有一门家族血脉觉醒秘法，获得了这个人物的全部经验和感悟后，血脉神奇的进入半觉醒状态，他炼气修为随之骤然开窍一般突飞猛进，出关后重见夏禅那一天，斗志昂扬，整个人已然焕然一新。 马扬的血脉半觉醒，让夏禅近距离感受到了血脉觉醒的优势。 这种来自人体血脉根的遗传信息素力量，等同甚至超过靠领悟得来的观想符文对炼气的推动，除了可以大幅加速真气成长，还能在战斗中加成真气威力，甚至有传言到一定境界可能会觉醒一些跟血脉相关的小神通，神异非常。 上次跟霸刀的对决，夏禅就有这样的感觉，霸刀刀法并没有到无懈可击的地步，只是他雷属罡气实在是威力惊人，这就是血脉觉醒带来的属性力量加权。 要说夏禅没有那么一点羡慕嫉妒是不可能的，在兰利的最新检测结果表明，他仍旧没有一点觉醒血脉的希望。 寄望绝路逢生，无异于缘木求鱼，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回到他的底牌如意，这段时间来天天观测，他总算发现了‘心想事成’点数值小数点后增长的秘密。 上回跟霸刀大战后，枪炮玫瑰视频火爆一时，他惊讶的发现那两天‘心想事成’数值也在那两天小数点后呈现快速增长，按他记录本每天的记录，如果连成一条曲线的话，那两天呈现快速上扬，随后又慢慢放缓增速，但累计下来到已经提高了五点多。 就是说一个视频就产生了这样的效果，如果推及下去，应该就是他引起的关注力越高，那个数值增长越大越快。 难道真要跟枪炮玫瑰申请去做一个霸刀那样的‘网红’吸粉？ 想想他也要打寒颤。 回到另一条当前主要‘资粮’无面卡牌，这就是他目前最大的‘升级经验值’库存，只要有源源不断的优质卡牌，他就能一路高歌猛进，在炼气的道路上做一个开挂的男人。 受到刺激的夏禅，差不多每隔一两天午夜都会解放掉一张卡牌人物，看看有没有什么惊喜，手里建立契约关系的卡牌已经只差一张就达成九这个数极，他也很好奇识海里的无面符文到一级会有什么变化。 他手里拢共新得来的八张卡牌算上原有三张，拢共十一张，其中火属三张，木属一张，水属两张，金属一张，土属两张，风属一张，阴暗双属一张。 当初被千面人俱乐部‘黄安’估值三百多万的火属卡牌在如意里产生属性悟道点数被耗费一点‘心想事成’点数吸收后，这次顺利的修成了法我如一的火属燎原符文。 但跟巨鼋符文一样，要想突破到法有真形还是很遥远的事，他手里的火属卡牌余下两张都很普通，构成的悟道积累怕是非常有限。 手头卡牌怕是不足以满足他现阶段需求的。 千面人俱乐部是个宝库，可要淘宝，就得有雄厚资本。 一如前次在千面人俱乐部碰到那场拍卖，那个级别的卡牌可说对他有难以估量的价值，可那个价钱，他多看一眼都会哆嗦。 赚钱，赚多多的钱，才能在这条路上一路狂飙。 这天一大早，正在院子里打磨新剑法的夏禅，突然接到马扬电话，劈头就是一句，“校内论坛看了没，丁胜和付格联手都惨遭镇压了，那个新来的转校生隔空对你喊话呢，说是让你一手一脚。” “哦，真有那么厉害？”最近一门心思琢磨新剑法和解决炼气难关的夏禅终是生出好奇心。 “跟你一样，哥也是‘家里蹲’了，就光看视频，那厮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法有真形，我觉得真意境界上可能要比你高那么一点，他罡气幻化的火鸦看起来跟真的差不多，讲真，你胜率不大。”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得再等等，爬的越高，摔的越惨，对吧。” “嘿，你别是要当缩头乌龟吧。” “好幼稚的激将法。” 夏禅挂掉电话，手中剑再次点出，成千点星芒绽放开来。 他再次收剑，转来转去。 始终少了那么一点东西，少了什么呢？ 真意。 对，真意。 《小星光剑诀》最契合的真意无疑是剑经所述永悬夜空中不变的变，说来难以理解，其实就是星星看着是不动的，其实都在动，用到剑法，就要欺骗人的感官，以变化来述说不变。 但夏禅总觉得跟自己路子不太契合，缺了一点活生生的美感，斧凿痕迹太重。 打开手机，关键词，什么最美，不对，飞的最美，没有头绪，深海的鱼群，火烈鸟海，都差了点，随便点来点去，突然打开了一个飞蛾扑火的视频。 那是一个动画片头视频。 几分钟后，夏禅怪叫一声，握拳跳了起来。 被篝火吸引的飞蛾，浑然不惧烈火，寻求生命的归宿，如果这飞蛾变成铺天盖地，那是多么壮烈。 灵感瞬间如尿崩！ 舞起剑来，他自己都要疯。 这次剑再出，星芒恍若有了灵魂，星星点点绽放开来，在刚刚跃出地平线上的红阳映照下，显得特别美艳，一种凄美的艳。 前一刻还在翩然的星芒，忽然杳如逝去的流星，扑火的飞蛾，那种莫名的韵律呈现了动和静两种对立的极致美，一种决然，壮烈，娴静的美。 不知觉间，原本出剑星芒气旋的炸裂风声，渐渐收敛至静，剑出无声。 初晨的时光，在楼家小院却呈现了静夜的美，无数静悄悄的星芒，如生命之火，围绕着东升旭日，逐鹿那炽热的生命之恢弘和酷烈。 楼居丽在楼上用平板操控着枪炮与玫瑰公司配发的一组四个悬浮运动摄像头，偷偷将夏禅练剑拍摄下来，自从夏禅签约枪炮与玫瑰后，她比弟弟本人还要上心的多，一有机会就尝试拍点东西作为剪辑素材。 不知过了多久，星光收敛，夏禅收剑闭目沉淀。 隐藏在几个角落摄像头定格在这一刻。 “哥~”正吃着早点的楼木兰小心叫醒了夏禅，看到哥哥投来的笑脸，楼木兰高高竖了个大拇指，“我一直以为我们东方仙英联盟重武轻术法，过于野蛮，少了优雅，可我在哥哥的剑术上看到的那种让人心儿乱跳的美和张力。” “既然这样，你以后跟哥一起努力考长生学院可好。”夏禅还剑归鞘。 楼木兰嘴里正塞着个大包子还没有咽下去，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不不，我可没有哥哥这样的剑术才情，用剑我一辈子都赶不上哥哥，我独爱术法之美，术法最好的学院在北方。” “偏见，道无高下，只看用的人。”夏禅早就熄了给一个脑残粉洗脑的念头，这是没结果的事，想打败脑残粉，就要击败脑残粉偶像最强一点。 不过关于这个，他也没有跟北方的同龄人较量过，间隔时空太远，可以跨域传送的符文量子传送阵费用太高。 说到这个他想起了脚后跟那个梦魇印记，始终没法激活，若可以进入那个传说的世界，定然可以跟这世间天各一方的人杰进行较量了。 “上传成功！”楼居丽抱着平板冲下楼来。 包括楼妈在内楼家三母女脑袋凑到一起，不断刷新着平板上的视频点击率，夏禅一边吞大肉包，一边嫌弃道，“你们都钻到钱眼里去了。” “上传不到十分钟就有人打赏了，啊啊啊，五十，五十块！” “大惊小怪。” “好吧，五十块，比没有好。” “快看，有一条评价了，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这评价好外行，是个文艺花痴吧。”楼木兰撇嘴。 楼居丽毫不客气拍了楼木兰小脑袋一记，“闭嘴，懂什么，就是各种痴和粉才有购买力。” 一直只带眼睛的楼妈突然发出了尖叫，声音尖锐的楼居丽姐妹都在捂耳朵，“快看！快看！有人打赏了一万！” “一万，好多零，快！小妹你数学好数下几个零。” “四个，四个啊。” “一万！！！” 楼家姐妹齐声尖叫，“啊啊啊——” 夏禅端起一笼包子就跑，“没法呆了。” 关上房门，夏禅口叼包子，快速打开枪炮玫瑰，搜到楼居丽刚上传的《那晨曦，飞蛾扑火》这个酸倒牙齿的标题，迅速看到了打赏榜，他数了一下零，内心剧烈嘶吼，“一万！” 赚钱居然这么容易！ 好吧，百分之八十分成，八千块。 刚点击才两百，刷了一下已经有一千，哦，原来官方给上推荐了。 不行，还要做点广告，夏禅马上想到好久没空去溜达的修真战五渣论坛，正准备登陆半夜鸡叫这个小号，忽然想起这号早被示众作废了，于是快速注册了一个ID叫剑贪的小号。 发帖：朋友刚耍了一套新剑法，分享一下，贴内直接把链接和二维码跟上，补充了一句，听说后续还会配合官方发布这套剑术分解学习视频，爱好者切莫错过。 不到五十秒就有人跟帖，ID傲娇小公举回复楼主：在上学路上刷屏，没想到在线逮到学长，求学长带我装逼带我飞！ 夏禅回复：卧槽，你怎么又认得我！ ID傲娇小公举回复楼上：学长，虽然你多久都不来学校，可你的音容笑貌在视频里清晰可见呀。 第四十一章 放弃治疗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夏禅猛拍脑袋，放弃治疗了，妈的，我确实智障，视频里耍剑那厮可不就是我！换小号一样被拉出来公示！ ID傲娇小公举又快速追加一条：学长，我早上还在枪炮玫瑰打赏了你一笔呢，人家一个周的零花！对了，我特意升级了VIP账户全订了学长的视频套餐呢。 夏禅勉勉强强回复：谢谢你的五十块，回头学校里碰到了我请你吃饭。 ID傲娇小公举回复楼上：尖叫尖叫！！！！我不该打赏学长一万块，应该加个零！学长，爱你，快回来，见不到你，人家学习都没有精神了。 夏禅整个人都石化了，装逼被打脸打肿！ 早上打赏他一万的居然是个小富婆，还是同校生，如果在学校里碰到，到底要不要请她吃饭呢，会不会被痛宰？ 如果是美女，就勉强请一次，如果太丑，那就，再说。 夏禅内心鄙视自己一万次，收拾心情关掉了论坛。 电话响起，徐妃来电。 “徐姐，早。” “早，一大早秘书就电我，我看了你新录制的视频，超乎我想象，你竟然超脱了原版剑术真意别出蹊径，碰到你，是徐姐的幸运，这下姐有信心在公司开拓一个新局面了。” “徐姐这么夸，是毁我，我会膨胀的。” “哎呀，调查说你性情清冷，这小嘴这么甜，姐是打错电话了吧。” 跟徐妃互相调侃几句，落实了加紧工作室后续工作，收线。 陶朱莉跟着又打来了，强烈要求单对单学习那一门《小星光剑诀》，赞美的话吐露了一箩筐，让夏禅直嘀咕，那个高冷霸道女总裁到哪儿去了。 这时候门砰地撞开了。 是楼居丽，她高举手机，哆嗦地指着屏幕，“又有一个土豪打赏了！” “多少？”夏禅斜睨了一眼，眼睛登时看直了。 “一二三四五，五个零，十万！”楼居丽一字一句的念，她捧住夏禅的脑袋，连啵儿了几个，兴奋的不知所以。 夏禅嫌弃地推开她，脸色有些古怪地问，“是谁打赏的？” “谁知道。”楼居丽诡异猜测：“ID是红玫瑰，我猜是个离异寂寞富婆吧。” “为什么不是白富美。”夏禅给徐妃发了条短信，“我二姐猜枪炮网某个ID叫红玫瑰的是个离异寂寞富婆。” “寂寞富婆是真的，不过没有离异，如果小弟对姐姐有兴趣，我允许你排队哦。”徐妃很快回了一条，佐证了夏禅的猜测。 楼居丽光明正大‘偷看’了短信，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良久吐出一句，“她年纪虽然大一点，可还算是配得上你，弟，你可以考虑考虑。” 没等夏禅发作，楼居丽又惊叫了一声，“又一个ID寂寞沙洲冷的打赏了你十万。” 姐弟俩兴奋之余，都有些麻木。 “这又是谁？”楼居丽目光炯炯，她一把夺过夏禅手机翻开通讯录，迅速找到了最近一个电话记录，她抬头问，“陶朱莉，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听奶奶说起过。” 果然，马上一条短信飞来，“学费已经交了，你看着办。” 楼居丽感慨道，“弟，咱们家真的要变天了。” 还想家里窝一会儿研究一门新剑术的夏禅，马上被楼居丽赶出了家门，让他赶紧去枪炮玫瑰工作室做牛做马，哦，不，是上班。 把一门小成的高难剑术，分解成可简单循序渐进的学习步骤，难度不比夏禅第一个阶段吃透剑法要容易，就算有一个高效团队协作，没有半月水磨功夫休想全功。 ※※※ 枪炮网近段时间，一个叫《那晨曦，飞蛾扑火》的视频点击高达数十万，进入了首页点击榜前十，一个叫夏禅的十七中学生也随着一系列视频迅速声名鹊起，已经有人将他跟凤凰两大私立高中银凰中学和尖叫附中一些低调不凡的天骄相提并论。 甚至有电视台和记者赶赴十七中采访当事人，只是扑了空，于是他们寻着线索连兰利和枪炮网都没有放过。 但夏禅都没有出面，反而沉下心来，打磨真气和钻研新剑术，一早一晚往返兰利和枪炮玫瑰之间，连家也未归。 不知不觉，他跟学校申请的一月自修假期已经结束，若非手机日程表自动提示他都忘了。 十七中高三三班主任老周，为人严苛又势利，对待没有天赋的学生和天赋学生往往是冰与火，一边是漠视，一边是视若掌中宝。 夏禅以前虽然属于享受冰一类学生，可他性情清冷，独来独往又低调，根本不在意旁人眼光。 上期期末突然鹊起后，老周态度立变，他也没什么感觉。 所以一直以来夏禅内心对老周谈不上太多偏见，只能说相安无事，电话接通后，他平淡申请了延长自修。 不想老周反应意外的激烈：“夏禅，你是不是出名了就不把母校荣誉放在眼里了，学校领导打算安排你和陆鸦进行首席生三番战首场较量，之后还会安排你们作为种子选手率队代表学校参加青年银凰杯，这是学校的荣誉，也是你们的机会。而你呢，接到要求你一再推脱，年纪轻轻，想赢怕输的心态可要不得！” 这话说得不可谓不重了，夏禅心里腻味，还是不得不地解释：“周老师，我最近闭关较多，手机经常关机，没有接到过通知。” 老周更愤怒了：“还撒谎，上次我说电话联系不到你，姚金丝说跟你很熟，我让她跟你联络，她回话说，你拒绝回校。” 夏禅莫名其妙：“周老师，我必须澄清一下，我跟姚金丝不熟，她也没有联系过我。” “好，好，同窗两年你竟然跟我说，跟同班同学不熟。”老周似乎气炸了，“我就问你，学校下周五安排你跟陆鸦进行毕业班首席生三番战，你参不参加？” “下周五是吧，我会回来的。”夏禅挂掉电话，一肚子怒火却找不到地方出，校方强行赶鸭子上架，这什么三番战有没有征求过他的意见。 致电马扬，这货最近也是闭关状态，但好歹耳目灵通，听说了老周的事儿，立刻拍胸保证包打听。 夏禅忽然想起一个人很久没有联系了，田甄真，号码簿打开又关上，反复几次，他终是没有拨打出去。 没多久，马扬回电来了。 “姚金丝那个妖艳贱货私下在班上传你惧战，所以迟迟不肯回校，还拿你上学期被老周刷掉的事儿取笑，总之编排了你很多故事，个狗娘养的。” 夏禅听到这里反而笑了，“跳梁小丑由她去。” “不提这妞，我从罗胖子哪里打听到个事儿，学校高层集体一致看好那个转学生陆鸦，堂而皇之把他作为招牌明星学生在培养，可劲儿给他造势，连丁胜和付格这两个上学期的头牌都惨遭‘血祭’，就为了捧这么一个转校生，娘的，校内大张旗鼓安排这场首席三番战，我估摸着是把你这个网络出了点名气的人物当垫脚石了。” “那个后勤主任罗胖子？”夏禅有些意外，“这个家伙上学期摊上那么大事儿，没有被开除吗？” 马扬不满道：“嗨，你真是消息闭塞，罗胖子现在不是罪人可是功臣呢，这个陆鸦就是他不知道从外域那个地儿挖来的，我说，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想拿我当垫脚石，证明我还有点价值，下周五见。”夏禅挂掉电话，一股战意渐渐从身上复苏、勃发。 枪炮玫瑰这边《小星光剑诀》项目已经到尾声，只剩下点手尾，兰利销掉预定安排的课时，他要回家全力闭关。 八天，足够他向前迈出一大步了。 ‘道友’有段时间没有主动联系他了，开学期大概很忙，夏禅这晚上耗费掉一个‘心想事成’点，‘吃’掉第三张，也就是最后一张火属无面卡牌人物得来如意属性悟道机会，不出意料，燎原符文并没能晋升真形。 而一直以来不辍地让小海洗练的巨鼋符文，看似距离晋升真形只差一步，但那一步就是天渊。 但夏禅并不担忧这一点，只因他的‘心想事成’点数已经在‘那晨曦’发布后暴涨了近五十点，他基本算是弄明白了，他至今在枪炮玫瑰上的有关几个视频总访问数值大概有近百万，关注值或者粉丝值想必这类数值跟‘心想事成’成正比关系。 这样一来他算是明确持续增长‘心想事成’点数值的办法了。 跟枪炮玫瑰的合作变得前所未有的重要起来。 修成四门真气，两门真形和两门法我如一，令他顺利突破炼气中期到了炼气顶峰，但夏禅感觉距离那种真气大成的圆境更远了，真气一旦同时运转冲突的厉害，他有些担心是不是走错了路子。 于是又主动联系上了‘道友’，在他眼中这个‘道友’大概是个‘万事通’小姐吧。 久不被联系的‘道友’开场就‘摔桌’：“只有求人的时候才想到我，当我是你家保姆吧。” 夏禅果断认错：“最近学习压力大，倍感惶恐，请‘万事通’小姐体谅体谅。” ‘道友’果然马上‘展颜’：“‘万事通’这个绰号还不赖，姑且原谅你一回。你最近几个视频我都看过了，至少修了三门观想法门是吧，受到真气冲突困扰，我没猜错吧。” 夏禅立跪：“仙子请受徒儿一拜。” 第四十二章 剑斩烦忧，大彻大悟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道友’‘笑脸’回复：“别的我未必能帮忙，说到真气属性冲突，我倒能帮得上，我只送你两个字，万事皆通阴阳，必可化解，若然不行，修成五行周天循环也可，只可惜你已有两门真形符文，余下三门真气都得要结成同等真形符文，就算你天资奇遇再高，没有几年功夫也难成吧？若是五门法我如一符文，你通关罡气的难度会小上太多，但事已至此，你只能勇闯难关，我也没有太多经验供你参考，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不是吗。” 夏禅立刻拜服：“徒儿他日修炼有成，必重谢师恩。” ‘道友’立刻画了个有道之士高卧三重云的简笔画：“酸，酸死了。” 面对‘道友’种类越来越丰富的生动表情包，夏禅也是折服，每每会心一笑，都有一种知己在天涯的感觉，把上个时间线的种种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很担忧，这样下去，两人的关系要了断谈何容易。 他只好用目前离不开‘她’的上层资源作为理由说服自己。 距离十七中安排的对决只剩下三天。 然而这几天夏禅几乎没有寸进，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犹若一头困兽。 近期频繁使用如意，他感觉沉淀不足，需要磨一磨，此外他隐隐直觉无节制使用‘心想事成’点数不妥，何况他想攒足点数，得到哪个他很眼馋的‘真实之眼’神通。 跟千面人俱乐部的齐姐联系过，俱乐部活动周期间隔平均都有一到两个月左右不定期进行，因此，他想靠交换新卡牌获得新积累突破的念想暂时也落空了。 于是夏禅再次拿起了剑，走到院子里，一剑剑斩出去，每一剑斩掉一缕烦忧，一缕尘世困扰。 直到脑子空明无物，屡试不爽。 咚~ 咚~咚~ 咚~咚~咚~ 斩掉自我，寻得真我，夏禅自然而然就‘听到’了大地的脉搏跃动，每跃动一次，他都感觉自己身体轻灵了一分。 渐渐的身体似乎某个地方也跟着‘跃动’起来。 渐渐他感知中的世界似乎扭曲变了形态，如同大写意的彩色拼盘，又如同揉捏成面条的世界，一切变得荒诞不经。 他拼命想要看清这一切，却力不从心，意识有种窒息感，突如其来的自然悟境眼看就要脱出，他福至心灵呼叫了如意，果断开启了初级天人合一。 摇摇欲坠的马拉车，瞬间换成了跑车，完美衔接了悟境。 他思维意识仿佛瞬间脱离了躯壳的重重束缚，拂去尘埃，轻灵无比，骤然加速跟着那扭曲的线条飞速移动，飞纵穿梭，世界无法分清真实还是虚幻，渐渐充满了一抹血色。 这些血色仿佛一块块色块，堆叠重重，世界的奥秘似乎就隐藏在后面。 他拼命在那片血色穿梭，试图突围。 不知过了多久。 大地脉搏，身体某个部位的‘跃动’节律都越来越快越来越古怪，咚咚咚的生息一次比一次惊人，如同山呼海啸，如同天雷落地。 一股来自生命深处的致命危险气息越来越强，不能这样下去了，不能。 生命本能在对夏禅发出警告。 但夏禅被拖入无法控制频率的意识还是越来越快。 咚~ 最后天地间的血色轰然炸开了。 ‘跃动’终结。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禅从最深层的黑暗中苏醒，费力的睁开眼睛，消毒水的味道，蓝白间条的床单被套，这是……医院。 我到医院了？ “醒了~”、“弟醒了——” 转瞬间数个熟悉的人头不知从哪里冲来团团围住了床头那个努力挣扎着坐起的人。 “不要围住病人，保持空气流通！”一个严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啊，医生，我们忘了。” 一阵人荒马乱。 “病人没有大碍，只是陷入某种过深的迷障，导致身体产生巨大亏耗，入不敷出，修养半个月就没事了。” “迷障？” “说来也不全是坏事，是一种深度悟道，本不该在他这个修为阶段出现的，令身体反噬，所以看起来像走火入魔。” “谢谢医生。” 隐约是楼居丽的声音响起。 身体虽然前所未有的虚弱，但夏禅的意志却前所未有的清楚，“我要喝水。” 声音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流动，发涩发哑。 “来了，来了，水在这儿。” 夏禅喝水被呛，咽喉拉风箱一样竭力咳起来，楼居丽手忙脚乱。 见到这一幕，坐在床另一边的楼妈大颗眼泪珠子就掉下来了。 “哭什么，医生都说没事了。”说话的是楼爸。 “该死的十七中，若不是一个姓罗的什么主任打电话邀请我们一家参加周五学校什么首席生三番战盛典，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强行安排小禅跟人决胜，若非压力过大怎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是小禅有个三长两短，我这把老骨头非跟他们校长拼了。”楼家奶奶怒发冲冠。 “都出去，让病人休息。”听到动静，很快又有医生进来赶人了。 “奶奶，妈，爸，你们都回去吧，我这两天正在这所学院附属医院里跟导师做课题研究，我会照顾好小弟的。” 很快病房合上了门，只留下一个温柔的身影静静地守在一旁。 “姐，把我的手镯还我。”夏禅重新睁开眼睛，气息平稳了很多。 “你要干什么？”楼居丽警惕道。 “你不想看到我快点好起来吗。”夏禅没好气说。 接过衔尾蛇手镯，夏禅取出了一颗火寒清心丹含入口中，跟姐姐微微点头示意，就浸入了长生青莲图，一股生生不息的真意瞬间弥漫整个病房。 这一次打坐吐息，持续了整整六个小时。 夏禅入静中醒来，他内视身体，在青莲真气的滋润汲养下如同枯木逢春，已复原得七七八八。 只是那突然因抽干气血，掉了的一身肉，怕要一段时间才能长回去了。 心想事成余额44.37点。 可用选项： 初级天人合一悟道（1小时5点，冷却500小时）； 巨鼋符文晋升至真形符文（法有真形，8点） 燎原符文晋升至真形符文（法有真形，11点） 飞虎真吼小神通完善（11点） 完善残缺1级真实之眼（开启四维视角片段，35点） 完善2级飞仙步（大地脉动之力，145点） 进入如意，这一次既有惊也有喜，好容易攒过五十出头的‘心想事成’余额被天人合一被动耗掉了十余点，悟道冷却时间也长达二十多天。 这是惊。 喜是就‘真实之眼’这个神通居然大幅降低了条件，没想到这次意外的悟道有这样的结果，节省了五十点的‘心想事成’点数值。 这是巨大的惊喜，原本遥遥无期的东西，突然唾手可得。 至于出现的2级飞仙步，只表明1级飞仙步已经随着这次突破自行完善了，小小惊喜不足道。 他隐隐有个猜测，如意出现的可用选项似乎量身定制，跟他自身所拥有的必有关联或者因果。 还有选择吗，这次元气大损，马上就要应战强敌，他不想放弃。 果断选择了完善1级真实之眼。 等他意识重新恢复过来，他注意力很快转移到眉心。 这个部位有些异样，隐约有什么东西刚孕育而出。 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后，他通过内视，清楚的看见眉心深处结出一个血色的茧，如同心脏脉搏一般在微微搏动，上面满是无法识别的晦涩符文扭结在一起。 仔细细究起来，更像一枚‘眼睛’。 结合以前的一些见闻，他大概能猜测一二。 睁开眼睛，眼前为一片绿色覆盖，不知道什么时候病室内那盆龟背竹枝叶膨胀了数十倍，几乎横向伸张覆盖了大半个病室。 恍然间还以为来到了植物园。 楼居丽此时正趴在床边睡的正香，口角还挂着一抹口水，一片巨大的龟背竹叶正遮盖在她背心上。 经过这一次身体精气枯竭又复苏，夏禅感觉自己对青莲符文生生不息真意领悟又深入了一层。 生死往复，阴阳圆转，似乎捉到了‘道友’提到的那么一点妙谛。 呆了片刻，夏禅起身给楼居丽裹条毯子，放床上去。 他自个儿坐到床尾刷手机去，恢复这么快除了青莲真气神效，更重要是浪费掉了一颗火寒清心丹的固本培元药力。 他打开‘羊皮卷’跟‘道友’写道：“我似乎经历了一次奇妙的顿悟，眉心长了个‘眼睛’出来，‘万事通’小姐怎么看？” ‘道友’很快回复：“躺着看呗，还能怎么看。” 夏禅回复：“哦，这么晚还没睡。” ‘道友’‘翻了个萌萌大白眼’：“现在是凌晨六点半，本小姐做早课的时间，谢谢。” 夏禅画了个涂鸦版缠满绷带的木乃伊表情回复：“我大概脑子受了点伤，智力不在线，抱歉。” 过了好一会儿，‘道友’‘托下巴’回复：“听说十七中首席三番战要开战了，不要太拼。另外啊，徒弟你那个问题，我也不太了解，刚碰巧‘太后’在，求教了一下，在东方觉醒这类血脉通常称呼为天眼，北地真理高塔称为贤者之眼，西方那群自称神之代理人的家伙称之为神眼，血脉不同，觉醒特征和功用也不尽相同，呀，这怎么可能，你不是废柴血脉么？” 夏禅想画个咬牙动作，可惜幼儿园涂鸦水平不足道，只能直接打字‘咬牙’回复：“难道你不曾听过一句话，莫欺少年穷？” 第四十三章 战前准备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道友’也写了个‘咬笔杆’字义表情替代：“呀，这招学到了，省事，徒弟真聪明，哦，对了，没事少看点YY小说，流毒无穷，那些个穷困潦倒的主角整天意淫各种白富美各种倒贴，个个突破智商下线……少年穷，某人要舍得卖掉自己那把独角仙族的刀，岛城区都能买套大别墅。” ‘道友’不提，夏禅都差点忘了那把刀了，于是问：“我想把那把刀重炼成剑，你有办法么？” ‘道友’‘磨刀霍霍’：“也不是不可以，那个剑材质很特殊，不是一般人能搞定，那样我会欠父亲大人好大的人情，你拿什么还？” 夏禅‘红脸’：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道友’‘恶魔阴险笑’：“预支应承人家一件事，放心，不违背你良心道德，回头刀给闪闪带回来，不过这刀要炼剑估计要一年半载，要点耐心哦。” 夏禅赶紧回复：“成交！” ‘道友’‘抓抓脑袋’：“对了，我家太后听说你可能长了什么‘天眼’，觉得你必定有天大的奇遇，说是想哪天把你捉回去当小白鼠研究一下，你要当心哦。” 夏禅赶紧‘瑟瑟发抖’：“太后真可怕，请务必保护我。” ‘道友’‘拍肩’：“乖乖跟着本小姐做小跟班，吃香的喝辣的，好了，本小姐要去洗刷刷了，哦，对了，后天那场三番战的首场，我等着看视频，加油！” 收起‘羊皮卷’后夏禅开始皱眉，为什么自己一碰到‘道友’就变的又贱又软骨头呢，活了两世都斗不过她？ 这事儿想起来就挠人脑袋啊。 “啊——”早上来查房的护士见到病房的情形，顿时惊叫起来。 被惊醒的楼居丽一脸迷糊，“怎么了，怎么了，咦，我怎么躺床上，这是哪儿。” 病房好一阵骚乱，医院甚至派来一个‘灭活’小组，他们以为病房出现活化生物了。 忙了半个早晨，跟医院签署病房出现的特殊植物完全保密协议后，再检查了一番身体，主治医生啧啧称奇一番，心有不甘地让夏禅结款出院了。 ※※※ 夏禅坚持出院回家后，楼妈再次见到瘦骨嶙峋的养子，若非医院开的医疗证明表示他身体各项指标好的不能再好，险些将他强行赶回医院去。 接下来的两天，夏禅平常稍微放开点，一顿就是四五斤的大胃王，现在一顿要吃七八斤肉食，让全家直呼饭桶。 有了养子的大笔进项，楼妈痛苦并快乐着，大肆采购各种大补食材，熬制各种药膳，甚至买了几十斤昂贵的荒兽敏牛后腿骨煲汤。 楼妈直感慨，要不是这小子能挣钱了，一个月就能吃垮楼家。 一片小树林里，手握钢刀的楼爸正跟持剑的夏禅严阵以待，整天忙于公务的楼爸在夏禅这次出事入院，了解清楚始末后，翻出了自己退役后就一直不曾动用过的军刀，连续两天都强拉夏禅进行切磋强化。 楼爸当年从军前也不过是炼气修为，后来用军队秘药强行突破到罡气，也学了一门破军罡气，刀法是军中杀人刀法，直来直去，毫无花俏。 军中刀法和法门夏禅自然不会陌生，他也不能拒绝父亲的心意。 这两天几次有限的切磋里，夏禅已经初步掌握了真实之眼，这是个极其耗费真气的能力。 “小子，奇怪，你是能看透我的招式还是怎地？”父子俩乒乒乓乓拼了数十刀后，楼爸喘着粗气退开去。 “军中破军刀法有招式么，来来去去都是比谁敢拼命。”夏禅取笑说。 “敢看不起你老子，好歹我也有罡气修为！”楼爸被激将得火气，不等说罢，破军罡气化作匹练直取两丈之外。 知道楼爸动了真火，就算这份罡气真意成色不足，但毕竟是罡气，品质和量还是要压倒他的。 夏禅眉心的另一只‘眼睛’睁开一条微缝，楼爸的破军刀罡虽看似直劈，与之前没区别，但这次却多了两次速度变奏，下劈的角度也有微妙的变化，更加难以招架。 当~夏禅只是一个移形换影，剑锋斜挑就避重就轻打断了楼爸势若万钧的刀罡，刀势最后一个变奏被打断变化，大部分罡气都失去控制倾泻到了地面，泥石炸开，地面被斩开了深数尺长几米的坑。 楼爸呆了片刻，赖皮似得扔掉军刀：“老了，帮我把刀保养保养，扔地下室去。”说罢掉头就走，输得干净利落，脚步去得既轻快又有挂碍，似乎放下了什么负担，又有什么不甘。 望着那个虽在壮年却有了暮气的身形消失，夏禅横剑盘坐起来。 ‘真实之眼’目前被他琢磨两天后，已经开发出两重境。 第一重境，发动时候可以提前洞悉对手一个刹那的动向，是一种近乎‘前知’的能力。 第二重境，夏禅用了一次就不敢轻启，这个能力不仅如黑洞般抽取真气还会耗费气血和元灵神气，用了以后短时间很难恢复过来。 他在琢磨真实之眼两重境跟他飞仙步的根本大地之力的关系。 细究起来，还要追溯到上个时间线他草创飞仙步就曾数次模糊感应到大地脉搏的存在，只因资质卡住了脖子不得更进一步。 他的飞仙步本质就是对大地力量的一种深层次领悟和运用，也不知道是不是此世多次利用‘如意’悟道，导致他某方面资质和秉性得到了提升，竟然在一次放松心情下的随意练剑中，无意识顿悟进入了‘聆听’大地脉搏的一种前所未有高妙状态。 进而一个执念引动‘如意’初级天人合一，导致他元灵意识‘见到’了一个他目前境界远远不能企及的世界‘真实’。 然而这份超凡的洞察世界能力远非夏禅此时境界能掌握。 于是他如同一台电脑因为严重超频，给烧掉了。 当然他也有巨大的收获，这份见证就是孕育‘真实之眼’的巨大资粮。 他一度怀疑‘所见’，但步法身法的成功，告诉了他所悟所见的‘真实’。 他曾经见过一些旧时量子力学关于宇宙维度的学说，普通人类感知的三维世界即长宽高可满足三条直线垂直，而更高一个维度，则可以满足四条直线垂直。 这样的视界下，如果其中一条垂直的线换成时间，他所谓的‘前知’技能，不过是意识‘感知’到了近距离未发生的某个时间线上一点变化，所以有预判能力。 当对手运动越发莫测，修为越高，这个预判能力所需条件和代价就越高。 而这个感知出来的‘真实’四维世界其实就是大地引力的潮汐，引力可以穿透全部维度，它的潮汐就是一副真实的世界构图。 如意神授下，于是眉心深处诞生了这么一个‘真实之眼’。 当然他也险些为此丢掉了小命儿。 ‘真实之眼’第二重境，打开的就是四维，只不过他并不能真正看到四维世界‘真实’，更不用谈进入这样一个神妙世界，他目前的修为只能让他‘感知’截取到不连续的刹那四维‘真实’。 但这对于战斗来说已经足够用了。 他修为表面没有进步，但战斗力，面对某个叫嚣要让他一手一脚的人，他已经饥渴难耐。 ※※※ 周五一早，比往常略显更加瘦削一些的夏禅整装待发，简单黑色卫衣加白色牛仔裤和板鞋，一头齐耳乱发下深陷的眼窝内有一双神光闪烁的细长眼睛，整个人显得分外精神。 楼爸和老大都上班去了，楼家奶奶祖孙三代四个不顾夏禅反对，一致决定接受校方邀请一起去给他助阵。 哔哔~ 楼家小楼外贴地出现了一辆双座红色飞跑，马扬抓着钥匙跳下车来，“我的战神，今天你最大，我是你的专职司机。” “之前谁还哭穷，现在新跑车都到手了，红魔战神RT45，特种车辆空牌。”夏禅对着漂亮的飞翼轻踹了一脚。 “哎，轻点~”马扬得意洋洋道，“我爹觉得我这个废物儿子还是能挽救一二的，所以送了辆车来弥补感情。” 夏禅伸手勾过钥匙，跃进座驾，“上来，让我体验一下。” “穆奶奶，楼阿姨，居丽姐姐，木兰妹子，你们好，我是夏禅同学的铁杆加死忠。”马扬没理他，跑去跟楼家一家子自来熟去了。 ※※※ 十七中今天很热闹，校搏击会馆外停靠了上百辆来自校外的豪华车辆，各个教室，室外大屏幕都启动了会馆主场信号。 可容纳三四百人的会馆塞满了高一到高三的精英段学生，包厢更有教育届名流和外校贵宾。 重要名单上的客人都被校长和主任迎接进去了，学生会会长徐英杰领着几名高挑漂亮的女生留在贵宾通道口应付情况，一辆加长飞车降下后，一名银发老太太在几名助手的簇拥下直奔会场。 一名助手小跑上前将名片递给徐英杰。 兰利剑道馆馆长、育才慈善基金副会长兼董事兰道芳夫人。 这个客人不在邀请名单啊，想归想，学校自然早有解决预案，徐英杰笑着迎了上去。 “老身馆内一名精英教练会参加今天三番战，这个小小盛会，老身正好有空来看看，不打扰吧。” “不打扰，不打扰，夫人这边请。” 第四十四章 缺个捧兵小弟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兰老夫人，不嫌弃的话，小侄女跟你搭个伴。”说话间一名精明强干的职场女精英单枪匹马快步闯入了会场，之前降落的座驾是一辆市面少见的限量版飞跑，还有一辆转播车没有挤入停车场，而是停在会馆前小广场上。 兰老夫人回身，“哦，是徐家侄女啊，久仰。” “不敢，夫人，容侄女处理俗务，稍后见。” “好说，好说。” 徐英杰接过新名片，上面印着：枪炮玫瑰传媒文化公司，徐妃。 没有职务，只有一个名字。 徐妃摘下墨镜，手作凉棚，望了下会馆布局，一边口吻随意吩咐道：“这位同学，麻烦跟你们学校领导联系一下，鄙公司打算直播这场三番战，因为时间仓促，所以打算直接转播贵校信号，视频收益分红可以谈。” 徐英杰满头大汗，枪炮玫瑰是凤凰市业界龙头，想直播一个中学的首席三番战，那可是顶大的荣誉，把接待任务交给几个小学妹，匆匆奔贵宾休息间去了。 ※※※ 直播间，田甄真和老搭档屈秀秀头戴耳机正在做着直播前细致的准备工作，反复检查设备，刚接到通知枪炮玫瑰传媒要转播她们的信号，也就是说她们可能会有数万乃至十万以上计的直播用户，让她们顿时压力倍增。 一号投影屏幕对准着更衣室出口，在看不见的地方，一个满头暗红头发的英武少年正带着耳塞躺在按摩椅上摇头晃脑，似乎正在享受音乐，丝毫不顾大战在即，他脚下还趴了一只满脸褶子的大黑狗。 “真真，听说你最近跟这个转校生走的很近，他是不是在追你呀。” “什么？”田甄真摘下耳机茫然问。 屈秀秀满眼笑意地大声重复一遍。 “瞎说什么，主任安排我收集新闻素材对这个人做主题专访报告。” “这个人摆明前途无量，为什么不试试。”屈秀秀有些嫉妒。 田甄真目光忽然迷蒙起来，她仿佛透过二号屏幕对准的另一个更衣室出口，看到了另一个身影，“这种天骄人物才不会把我们这种普通人放在眼里，接近他们无疑是飞蛾扑火，最后一场空。” 屈秀秀失笑道：“甄真你真的太理智了，学校里好多女孩子可不这么想，她们认为留下一段美好回忆就知足了，这个陆鸦可是个十足花花公子，来学校一个月，身边周旋的女孩子就没有间断过，据说得手了好几个。” 田甄真重新戴上耳机，没好气道，“你就是八卦，好了，垫场赛要开始了。” 屈秀秀又叹道：“丁胜和付格两个真可怜，上学期还是最高光那两个，这学期就沦为配角打垫场赛了。” 田甄真不以为意，“他们两个还是很优秀的，后天血脉觉醒整个十七中也没几个，日后自然有高人一等的前程。” 屈秀秀吐吐舌头：“说不过你。” ※※※ “看起来，你不怎么紧张啊。”徐妃单独一人敲开夏禅的备战更衣室。 “你怎么在这儿。”夏禅很意外。 “十七中炒作这场三番战有些天了，原本这两天我有个外事行程，结果临时取消，所以临时起意亲自来看看，怎么，不欢迎？”徐妃一点都不跟夏禅见外，翘腿坐在夏禅对面的一座按摩椅背上，丝毫不顾她裙装有走光的危险。 “学校为转校生陆鸦铺设了一条登顶之路，我就是一块垫脚石，徐姐是怕我输了砸了枪炮玫瑰的投资？”手机在夏禅左手指间飞快地旋转，意态轻松。 “既然连你都看出来了，那你怎么说？”徐妃饶有兴致问。 夏禅不答反问：“徐姐是希望我打的久点，还是速战速决？” “哟~”徐妃掩饰不住讶叫了一声，“这么有信心？” 夏禅打趣说：“我刚翻了一下在枪炮玫瑰的账户收入，几天没看吓了一大跳，原来钱这么好赚，所以呢我得好好配合金主呀。” “炼气对罡气，真意相仿，甚至可能略胜你一筹，也不知道你那里来的信心。”徐妃叹息道。 “他不见得强过霸刀。”夏禅笃定道。 徐妃摇头，“霸刀因为血脉根过于霸道，反而在真意火候横向欠缺一些，所以修为高你一层也奈何不得你步法身法，这个陆鸦我查过他过往的资料，是开拓兵团里长大的孩子，很可能经历过血与火，经验十足，不可小觑。” “开拓兵团？”夏禅真有一些吃惊。 “在广袤的非人类控制区，还有很多寄生在遗族羽翼下的人类城镇，只是这些‘真实’往往被各种手法遮掩了，让人类以为自己生活在孤岛，必须紧紧团结在一起，真相永远在你的想象之外，开拓兵团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一去不返的搏命之旅，其实很多人不过是投到了我们控制区之外的活雾禁区人类世界，然后被列入死亡或者失踪名单。” 夏禅这次真的被惊到了，久久无言：“所以陆鸦出身有问题？” “呵~金主此来只是告诉你，不要掉以轻心，其它的自有人操心。”徐妃看到屏幕上的垫场赛已经到了白热化，优雅地支起身来。 她刚好跟推门而入的高三三班班主任老周擦身而过，完全无视了这名打扮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领导，敬爱的老师们，十七中的精英学子们，本年度毕业班首席生巅峰三番战即将开场，有请我们最近声名鹊起的飞仙剑——夏禅。” 阔达数百平的八角擂台外看台上数百名学生顿时鼓噪起来。 身穿白色武道服，披挂要害部位防护软甲的夏禅手执长剑从通道钻了出来，进入擂台一角，默不作声，也没有跟看台校友互动，只是目光在追寻直播台窗口内一个身影。 “夏禅，18岁，身高187，炼气境，主修长生青莲图和虎啸山林图，拥有初期真形法意，大家欢迎他！”田甄真的播音恬淡中带着一丝莫名的骄傲，场内立即掀起又一波欢呼。 “现在有请十七中校史上罕见的先天血脉觉醒的天之骄子陆鸦——出场——”这次换了另一名女播音，声调高昂了许多。 “陆鸦，19岁，身高193，罡气初期，主修万鸦燎原图，拥有不俗燎原真意，看到了他一头血狮一样的头发了么，那是先天血脉觉醒的标志。”屈秀秀的介绍显然带着更多个人情绪。 场内立刻掀起新一波热潮，明显热烈了几分，陆鸦这名开学以来风头无两的转校生显然作为强者折服了太多同龄人。 一身黑色武道服，手举一把长柄火镰奇形兵刃的陆鸦缓慢登场，配合他一头暗红卷发，深刻英俊的五官，时刻挂在嘴角那一抹玩世不恭的邪魅笑意，确实仪表气度皆非凡。 随意冲看台一笑，都能激起一片花痴迷妹的尖叫。 一对比，夏禅倒像块禅心不动的冰山，不那么显山露水。 一名白发苍苍修为莫测的老裁判站到了两人中间，“现在是一分钟对话时间。” “学校里很多人把你当做凡人中的传奇，一个血脉废柴凭剑术走到今天我是不信的，不过不管你有什么秘密，今天你都必须明白，先天觉醒为什么无敌，我会教懂你学会拥有一个凡人的自觉。” “听说你是开拓兵团长大的，没正经读过几天书，我考你一个歇后语，听好了。”夏禅把剑扛在肩上，脚下八字不丁，静静地打量对手，“癞蛤蟆打哈欠，指什么？” 场外立即掀起一片沉闷哄笑，显然明白了夏禅的独特回敬方式。 陆鸦丝毫没有被羞辱的恼羞成怒，嘴角的邪意更深了几分，“我会打到你怀疑人生，恨不得从娘胎重生来过。” 夏禅忽然抬头，掠过上方投影屏幕六十秒倒计时一眼，转头对看台高声道：“傲娇小公举在的话，一分钟后，咱们去成龙街美食林横巷，我请客。” 在场几乎没人知道傲娇小公举是谁，但知道夏禅回敬的一分钟是什么意思，又是一片喧哗。 看台某个高二区角落里某个小女生不能置信地捧住脑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3，2，1——开始！”裁判猛一挥手，远远退了开去。 方开场，整个擂台符文禁制都闪亮了起来，铺天盖地的火色笼罩了整个擂台，空气为之扭曲变形，灼热难当。 陆鸦整个人都被包裹在了一片火焰中，斜举火镰。 夏禅屹立原地，身外无形的、轻纱一般的火舌在不断试图伸舔他、威胁他，有火烧眉毛之虞，依然不动。 对手真意化形到这等程度，真的超乎了他的想象，让你分不清是幻象还是真焰罡风。 陆鸦的火镰突然朝夏禅一指，一股火焰龙卷平地升起，无数巴掌大的火鸦构成的龙卷凭空而生将夏禅笼罩在其中，上天无门，下地无路。 “现在认输，还可以给你留个体面，我身边还缺你这么一个捧兵器的小弟，怎样。” 嚣狂的声音响彻整个会馆，这种霸道狠辣作风在校园里实在是难以得见，很多学生脸色都快吓白了。 清音响起。 夏禅拔剑出鞘。 一点点星芒杳然升起，似缓实快如流星，无声也无息。 刚刚才几点碎星，眨眼间，铺天盖地如飞蛾般的星芒就绞入了火鸦风暴之中。 第四十五章 什么，结束了？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仿佛气泡幻梦碎裂一般，方才绝地牢笼火鸦风龙卷就这么被戳破了。 破得一干二净。 看台上，包厢内，无数人都惊讶地站了起来。 然而，飞蛾扑火般的星芒并没有善罢甘休，略一收缩回旋，再次倍速扩张开去，如光雨般扑向了急速后退的陆鸦。 一个半透明的火色罡气罩升起在陆鸦立足周身，无数星芒如雨点轰在摇摇欲坠罡气罩上，光焰飞溅，炫目无比。 “剑确实耍的有两小子，值得我动真章。”陆鸦明亮至极的双目忽然暗了下去，充斥着暗红邪意，意志死死锁定隐在光雨中的夏禅身体某个要害部位。 轰！夏禅左心室一股烈焰自内而生，似乎要化作火兽冲天而出。 难以忍受的高温似乎瞬间把夏禅血液煮沸，骨肉皮烧焦，烙入骨髓的无边疼痛让他几乎要昏迷过去。 他猛咬舌根，意识一清，意志浸入万鸦燎原图，燎原真气瞬间自周身灵窍涌出，将体内自生的外来火焰真意祛除出去。 剑雨烟花散去，一道巨大的火镰拦腰横斩而出，直指暴退的‘火人’。 炽热沸腾的焰光随着火镰旋斩，刃锋边缘掠处沿途空气炸裂，地面符文裂爆、岩成焦土。 夏禅脚下飞仙步踏出，身体化实为虚，化作流光游弋不定，青莲真气和燎原真气交替循环，修复身体的同时，闪避陆鸦眼神指哪儿打哪儿的‘目击神通’。 短短二十秒不到，双方就进入白热化争持阶段，凶险万分。 修为差一层，对方还有诡异疑似神通的能力，不能打持久战。 主意一定，还有一丝犹豫彻底斩尽，意志浸入眉心那一块神秘处，启动了‘真实之眼’。 原本攻防无懈可击的陆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守护罡气如同不设防的城堡。 因为世界从三维进入了更高维度，在某一个很小很小不连续的刹那之间。 一道长亮弧光不知何以来，何以去，不知如何就绕过了陆鸦的火焰罡气，化作停顿的时间停留在了他的脖子上。 寒冷的刃锋，和脖子上温良的血线，告诉他这一切不是错觉。 罡气罩内部瓦解，只是略微在溃散时候冲撞了一下夏禅的身形，而火镰还在他手中，体内澎湃的火焰罡气还在怒咆。 不，这是幻觉，幻觉！ 他无法接受！ 在前一刻对手还在他的神通下猴子似的到处逃窜，怎么突然就绝地反击了呢。 而且完成了一击必杀。 他是怎么败的？ 这个问题深深困惑了陆鸦，直到裁判高举夏禅右手宣布三番战首回合结果，他都没有清醒过来。 “秀秀，看来战斗是结束了呢。” “是啊，真真，我都没有回过神来就结束了呢。” “飞仙剑的剑又留下一段属于十七中，也属于他的新传奇。” “我们的火鸦君王也不用气馁，决定胜利王冠的战斗还有两场，加油！” 直播间两名女学生主播都一副意犹未尽的不解。 看不懂这场战斗的何止她们。 包厢内主持前台的校长，左右的贵宾，和看台前列一干对陆鸦寄予厚望的老师都同样困惑。 他们当中尽管不少人修为远胜场内两个学生，但这一剑，他们真没有看懂。 “三番战下一回合由败者选择约定时间，但不得少于一个月，让我们恭喜夏禅同学首回合获胜，戒骄戒躁，继续努力。陆鸦同学也要反省今日之败，任何时候都不可轻敌，术法武道争锋不足峙，道，才是我辈目标。”老校长板着脸不缓不慢说完，率先退出了席位。 上半身已经赤裸、步靴炸裂成丝绦的夏禅，和埋在困惑中未能走出的陆鸦互相打了照面后，各选一方退场。 “等等。”在退回自己更衣室前，陆鸦突然抬起头来，背着高声问，“那一剑，是怎么回事？” 赤脚**的夏禅扛剑脚步要慢不少，他沿路向探身冲他欢呼校友挥动剑鞘致意，听到这句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同样头也不回地耍了个剑花，又掀起一阵欢呼，然后才不紧不慢说道：“心之所至，剑之所至，无它，剑诚尔。” 不管开战前，他们是否信服他，他赢了，就足以赢得一切，胜利者才有话事权。 “心诚，剑诚？”陆鸦陷入了更深的思索，他哪里知道夏禅信口装逼，把他给带到了沟里去。 ※※※ 另一边更衣室刚冲完澡换了衣物的夏禅，终是看到了那个女孩，她是前来对他进行采访的。 跟着她的还有一个娟秀的女孩和一名摄像师，正在没口地抱怨陆鸦脾气大，居然拒绝接受采访，还用狗赶人。 夏禅意识到，这个采访二人组竟然先找到的输家，心里难免有些不爽。 田甄真支了一下屈秀秀，让她闭口。 “飞仙剑，能告诉我你最后一剑的秘密吗？”镜头前，屈秀秀用麦克风对准正在喝水的夏禅。 “既然是秘密，自然不能告诉你，这可是三番战，难道你是陆鸦的小密探。”夏禅对着屈秀秀答话，目光却落在一旁安静的田甄真身上。 许久不见，她身上多了一股娇弱又坚强的陌生气息。 险些没给夏禅怼死的屈秀秀柳眉倒竖，最终还是没敢大发雌威，“那你对三番战剩下两场什么看法呢。” “慢慢看。”夏禅捉着下巴，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 “你的潜台词是说对接下来两场缺乏信心吗？”屈秀秀举了举麦克风，逼近半步。 “一些人不希望我赢，所以我赢了。”夏禅再狠狠灌了一瓶子水，跟那个玩火的家伙打一场，竟然差点脱水了。 “哦，你这句话是在指责谁吗？”屈秀秀咄咄逼人，丝毫不顾田甄真的眼神和小动作暗示。 “你又想指责谁呢。”夏禅反手越肩抛物线精准将空瓶子丢入大后方角落垃圾桶，甩甩手反问。 “夏禅同学，请配合校方工作。”屈秀秀眼中迸射出火花。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夏禅抱臂微笑。 “夏禅同学是想告诉我们你受到校方不公正待遇了吗？”这句话提出来，包括田甄真和后面的摄像师脸色都变了，校方领导对他们的指示和种种细节安排，暗藏的玄机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这场三番战只是为了成就一个人，那个今天意外成了输家的人。 田甄真拉住兴奋的屈秀秀，跟摄像师打了个手势，回头有些低声下气祈求道，“不要为难我们好吗，节目是要全校播出的，区台很可能还会节选。” “自由，公正，进取？”夏禅冷笑着指了指更衣室墙上刷的口号。 “这难道不是一场自由公正的比赛，请细说。”屈秀秀不甘再次抢过话语权，一副我要等你爆大料的跃跃欲试神情。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校方高层和资深教练是否一致认为这一场我必输无疑？” 屈秀秀犹疑了一下，点头。 “那么回答我第二个问题，校方有请陆鸦的家人前来观战否？” 屈秀秀跟田甄真相顾一眼，“宾客名单没有。” “可他们特意请了我一家子，包厢都不让进，我们后勤处的罗主任把他们安排去挤了学生看台。”夏禅尽量保持微笑，腮帮子突起的肌肉痕迹表明了他的情绪，“请问假若你在一场重要比赛中被钦定送人头，而组织者却毫无诚意邀请你全家人来欣赏，这怀的是什么心肠？” 包括摄影师在内三名采访人员都震惊了，深知这场三番战底细和安排的他们，也没想到校方会这么做，理由，细说起来就深了，让人齿冷发寒。 “赛前马扬对我讲了个不知是真还是假的笑话，或者传闻，他说，之前校外有个搏击小站记者在校门口堵住陆鸦进行采访，陆鸦问女记者，采访可以呀，你选站着，还是躺着。”夏禅颇有深意地扫了田甄真一眼，“这话也可以问你们自己。” “你耍流氓！”屈秀秀挥舞话筒张牙舞爪。 “你什么意思！”田甄真眼睛蒙上一层迷雾，饱满胸口急剧起伏。 “你看，你们都误会了。”夏禅拍拍手，“我只想说，学校归学校，你们归你们，不要做人傀儡。” “对不起。”想明白的田甄真低头道歉。 “好吧，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喂，大伟，这一段剪掉啊。”屈秀秀脸色明朗起来，“我们重新拍一段，请夏禅同学看在我们同窗一场的份上配合一下好吗。” “来，1，2，3，走起！” “请问夏禅同学作为胜利者，有什么感言吗。”屈秀秀再次举起麦克风。 “我呀，看暗暗暗~~~~~~~~~~剑！”夏禅手捏剑指，拿捏细嗓模仿戏曲唱腔，跨步猫腰学起奶奶唱戏的连步，快频小绕了更衣室半周，身影一闪，最后剑指虚点了点屈秀秀额头。 “懂了，总之，心情很好没错是吧。”屈秀秀这次异常配合，没有被冒犯的自觉。 “那你在场中高喊的傲娇小公举到底是谁，你的女朋友吗？” 面对奇峰突出的屈秀秀，夏禅笑了，没有理她，转向旁边又开始装起小透明的田甄真，“你就没有什么想问吗？” “有啊，我的问题跟她一样。”田甄真掠了一下飘散的发丝，隐蔽地白了夏禅一眼。 这一眼被夏禅捕捉到了，心情大好，“这样，我请你吃饭，有问必答。” 第四十六章 与粉丝的饭局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田甄真脸上立即飞起红云，支支吾吾有些不知所措。 “喂，你们、你们两个……”屈秀秀仿佛有什么世纪大发现，一系列问题就要展开。 “呀啊~~”这时更衣室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好可爱的大黑狗，乖乖狗，过来，摸摸哒。” 夏禅推门而出，只见一头半人高的大黑狗整乖乖伏在楼木兰脚下，正一脸享受地接受‘挠下巴’服务，大尾巴摇个不停。 “木兰，你怎么来了。” “奶奶他们回家了，让我代表大家来跟你打声招呼，看你有没有受伤。” 楼木兰拍拍大黑狗脑袋，笑嘻嘻起身，大黑狗突然站起来朝夏禅嗅了嗅，转身就要溜。 “乖乖狗，别走，再陪我玩会儿。” 大黑狗回头丑脸微微龇牙，似乎是冲楼木兰露了个‘笑容’，似乎有些惧怕她又想接近她，摇摇尾巴跑了。 “真这么喜欢狗，下次哥买条送你。”夏禅揉揉楼木兰的头，“我没事儿，你们晚点还有课吧，别想逃课，快回去。” “才没有。”楼木兰跳了跳脚，还要分辨什么，整天都是一张扑克脸的老周急匆匆小步跑来了，“夏禅，快跟我走一趟。” 夏禅回头冲门口跟出来田甄真比了个电话的手势，拍拍一旁眼睛咕噜噜乱转的楼木兰，跟着老周走了。 楼木兰却盯上了田甄真，“你就是校台的田师姐吧。” “你好，小学妹，有事吗？” “夏禅是我哥。”楼木兰狡黠地笑了起来。 屈秀秀和田甄真相顾一眼，顿时倍感兴奋，夏禅的家人，那简直就是一个移动八卦素材库啊。 校内综合大楼一间装饰雅致的会客厅内，校方正在进行来宾小型答谢酒会，数十名衣冠楚楚的客人都在交头接耳，方才这场不同凡响的三番战，在十七中校史上都值得书写一笔。 两名都掌握法有真形的天才年轻人跌宕起伏，又异常短暂，不足三十秒的交战就这么落幕了。 宾客们还好，只是对结果有些惊讶，但作为主办方的校内各级领导和老师心情就复杂太多了。 他们原本目的是通过无可置疑的三番战将陆鸦一举推上‘神台’，为十七中今年毕业生的布局先声夺人。 一个作为战斗天才的血脉废柴，注定难以得到凤凰灵地最高学府长生学院地青睐，价值与一名先天血脉觉醒者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只是胜出者完全出乎他们意料，‘垫脚石’狠狠地抽了他们一个耳刮子。 这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技艺的极限真可以打破血脉的尊贵？ 毕竟这是两名小辈的比斗，话题很快转向诸如教育经费改革，谁家中学又冒出了优质长生种子的趣事。 获胜者夏禅的赶到，大厅却莫名安静了下来。 “老周，陆同学为什么没到?”夏禅扭头问。 “陆鸦身体不适，需要休养。”老周丝毫没意识到夏禅改了对他的称谓。 夏禅摸了摸胸口，懊悔道，“早知道我就不硬撑了，其实我这里也受伤了。”他摸的位置正是心脏。 夏禅的一语双关，老周如何听不懂，他只是没法接招，他察觉到气氛变得异常尴尬。 角落里方才窃窃私语的兰老夫人和徐妃都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发生，一旁陪伴的老校长脸色阴沉能滴出水来。 “章校长，小女子有个冒昧的问题，为什么胜利者到场反而冷场了。”作为不速之客的徐妃打破了沉默。 场面继续尴尬，校方代表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外校来的宾客这时候才品出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血脉论过去两三百年一直占据绝对上风，只因凡俗体质的人打破天人之限案例实在太过罕有，但并不是没有。”兰老夫人不声不响地插了一句，跟徐妃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老夫人的话，罗某不敢苟同，陆鸦这样的天纵之才若非身份审查问题，必可保送长生学院，这足以表明他们对血脉论的态度，三番战还有两场，夏禅同学今天侥幸得胜，接下来未必还能有此机会。”该挡刀的时候，后勤部主任罗胖子站出来了。 “罗主任教训的是，这里我还要特别感谢罗主任特意将我的家人邀请到了现场，她们不仅意外分享了我的胜利，也让她们回去后有了可以对街坊邻里吹上半年的本钱，但是，三番战的第二场我希望她们不要再来了，我奶奶是个一百二十岁的普通老人，她心脏不好，万一赛事不利，我怕她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夏禅说完看也不看脸如土色的罗胖子，对众人躬身一礼，转身告退。 短暂的酒会不欢而散，校长办公室内老校长用力拍打着红木办公桌大发雷霆，“罗思义，不要仗着立了点功劳就为所欲为。” 罗胖子满头大汗地解释说：“没有，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学校考虑，只要夏禅受挫，我们安排老师游说他的家人让夏禅更为务实，主动放弃报考长生学院，到时候十七中面试关就只有一人，届时我们活动活动，审查委员会口子必定松一些，只要确保陆鸦身份不被卡住，顺利进入龙虎榜前十高顺位被长生学院录取，明年咱们十七中的经费自然水涨船高。” “荒谬。”老校长虽是如此说，脸色倒缓了不少。 “我还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老校长面无表情。 罗主任脸色一喜，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他其实哪里有想那么多，只不过为了去年变异人的事顺手恶心夏禅一二，虽然出了意外，但这一关总算过了，他趁热打铁继续说，“我们请一些知名校友回校指点后辈，夏禅也召回来接受特训，到时候他那招的秘密还能保住么，我记得咱们学校可出过不少丹境高手，招式一旦被破，陆鸦三番战最后取胜就再没有悬念。” “出发点不正，但点子是好点子。”老校长赞许点头。 三番战首场赛事闪电结束，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归课堂继续上课，宾客名流离校，校园又清净下来。 在搏击馆外，夏禅双手插兜在树荫下徘徊了许久都不见某个身影出来，看来是失约了。 一个鬼鬼祟祟的少女附近犹豫了半天，还是挪着步子走了过来，“喂。” 夏禅低头看着这个一米六五出头，扎了耳钉，扎了当今最时尚的七彩脏辫，一身朋克打扮的妖气少女，“逃课哦，不良少女。” “懂什么，这叫时尚！” “还有，什么叫逃课？” “姑奶奶品学兼优，逃课还不是你害的！” 少女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脚，嘴里连珠炮一样反击。 “啊，你是，那个小公举？”夏禅一拍脑袋，竖起指头点了点，顿时明白过来。 “好哇，你在大庭广众约了人家，居然回头就忘了，你原来不是在等我么？”、“嘤嘤嘤嘤——”少女小脸顿时垮了下来，被欺骗感情一般生无可恋，挪着脚步扭头就要走。 “没有，没有的事。”面对演技在线的不良少女，夏禅招架不住，若换个人他掉头就走，可这个是打赏过他的‘小金主’。 “那，你说过要请客的，我来了，你看着办！”少女瞬间变脸。 夏禅左手不自然抖动了一下，灼心的疼，跟陆鸦过手有收获，也留了点印记，那个诡异神通留下的真意并没有祛除干净。 “那还等什么。”少女两手叉腰，眼睛咕噜转了转，“你的战车呢？” “我那有什么战车，有两条腿就够用了。” “早上我分明见到你开了一辆红魔战神！”少女戳指指着夏禅鼻子，梗着脖子一脸你胆敢当面撒谎。 夏禅摸摸鼻子，无奈掏出钥匙，早上他跟马扬约好车借来开几天，借完就后悔了，他没有飞行驾照只能走地面不说，这小子黑市买的特种车牌被临检抓到可要罚分加重金罚款，本打算回头就还那小子车。 两人奔向停车场的时间里，一个身影默默站在搏击馆二楼一处玻璃幕墙前看着他们驾车贴地绕过教学楼群，随后消失不见。 “哟，看吧，让你矫情，让你犹豫，心上人回头就让小学妹给拐走了。”屈秀秀挎着小提包站到田甄真一边。 “中午请你吃饭，能堵住你的嘴吗？”田甄真冷不丁道。 “能，能啊，必须能。”屈秀秀一脸喜出望外。 “吃食堂！”田甄真打了个响指。 “啊，不，好吧，加个鸡腿和一个茶叶蛋！” “我请你吃坏蛋！” 两人打闹着去了。 ※※※ 中午被不良少女狠狠‘敲诈’了一顿，晚上去提前还车又被马扬以庆贺三番战首胜为由约出去胡吃海喝了一顿，直到半夜才熏熏然回了楼家。 冲了澡，夏禅却难以入静，三番战首战前后的经历，让他深刻感受到了人心的复杂多变。 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一败涂地，百多岁高龄的奶奶会是什么情况，抱着极高期望来的楼妈她们会受到怎样的打击。 变强，变得更强。 任它任何阴谋算计，都一剑斩之。 打开枪炮玫瑰，‘十七中首席生三番战——那一剑的风情’已经上了首页热点，点击十数万，评论数千，纷纷对那鬼神莫测反击一剑表示膜拜，更多的则是对那一剑奥秘的种种揣测和争论。 第四十七章 霸下图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再翻上传已久的《那晨曦》视频，虽然回落热榜前十末尾，但已有数十个打赏过万的盟主。 最后再看在线教育板块，他刚上线的‘天才高中生手把手教你史上最美剑法《小星光剑诀》’收藏达到二十多万，收订更高达三比一，打赏盟主也有十多个，随着时间推移，这个数字恐怕还有很大空间。 都是钱，钱！ 看到钱变多，夏禅心情大好。 跟着又登入修真战五渣论坛，收件箱爆满，点开一看，三个ID提出要拜师学艺，一个要挑战，余下都被霸刀的好友申请霸屏。 今天热帖里头条就是他的。 贴名：我与飞仙剑亲密的一天，发帖ID毫无疑问就是傲娇小公举。 打开一看，里面贴了三张照片，第一张出自三番战他剑出流星光雨发动反击的极炫一幕，第二张是他被裁判高举右手宣判获胜一刻，第三张则他跟小公举本人饭桌同框大头贴，只是她自个儿糊了自己一脸马赛克，后面还跟了一条枪炮玫瑰的三番战转播视频链接。 一个新ID眼镜娘回复楼主：你太不讲义气，居然丢下好姐妹独自一人去偷欢，还是跟我们十七中平民偶像一起！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恨你！我好想曝光你的床照，怎么办？ ID不要碧莲回复ID眼镜娘：哇哦，快爆，坐看撕逼！ ID分析帝回复楼主：三番战第二场何时开锣，外部能申请观战么？ ID傲娇小公举回复ID眼镜娘：来呀，咱们互爆，互相伤害呗，我已经闻到了来自嫉妒毒液的甘美芬芳，顺便说，自觉这句话好有诗意。 ID傲娇小公举回复ID分析帝：别提了，学校恨不得把那个先天觉醒的陆鸦当祖宗供起来，还弄了个什么火鸦真君的称号在校内频道和周报使劲儿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成名几十年的老怪呢，可惜这人三番战第一场就演砸了，据说校方战后差点下不来台，让他们狗眼看人低！！ ID东王公回复ID傲娇小公举：这是学校在为长生种子龙虎排位造势呢，现在的教育部直接把校属生员龙虎榜排位总积分作为年度经费发放基准，所以，现在不比百年前，公平教育委员会形同虚设，学校为了经费可以毫无自尊和人格，这种畸形的教育倾向，毁了无数凡人的尊严和梦想。 ID姜太公钓鱼回复ID东王公：哟，暴露年龄了，说起来当年为了教育公平，我还是上街的一份子呢，可惜‘血脉贵族’还是用时间打败了一切热血青年，百年前成立的公平教育委员会，大众还以为争夺到了教育平权，好吧，初级教育确实勉强算做到了。 ID东王公回复ID姜太公钓鱼：我有个内幕传闻，据说有个叫天平议会的地下组织正在研究一种后天道种，可植入普通人体内生成后天血脉根，虽然比不上自然造化，但足以改天换地。 ID姜太公钓鱼回复ID东王公：如果是真的，既是幸事也是祸事，只怕有好一场动乱和血腥。 ID东王公回复ID姜太公钓鱼：我倒是有些期盼，再这么下去，人类社会就变成几家几姓了。 ID姜太公钓鱼：慎言，不过，若真有这么一天，老夫拼了这把骨头也要出一把力！ 夏禅读到这里，后面的留言已经没什么兴趣了，姜太公钓鱼和东王公两人的对话，在他内心深处掀起了一些波澜，又是天平议会，一场风暴就要来了。 他摊开左手，被他祛除到掌心的火焰真意，仍在时不时造反，一方面这缕真意确实有些如跗骨之蛆难以拔除干净，另一方面是他想留下来做研究，只是今天打完后，一直还没得到空闲。 清空杂念，浸入万鸦燎原图，法我如一的燎原符文形成一股气意，丝丝缕缕对掌心那缕外来火焰真意进行勾搭。 一时间夏禅沉入到了火焰的世界，感悟源源不断，只是对手那神通却找不到半点痕迹，更谈不上破解。 这次没等他主动联系，打开‘羊皮卷’就收到了‘道友’的讯息：“很精彩很解气，那个家伙的臭嘴很欠打，那一剑我都想亲眼见见了，近似神通，又不像。” 夏禅马上执笔回复：“你要肯跟我见面，我就让你看个够。” 没多久‘道友’‘翻白眼’：“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瘦的跟大马猴儿似的。” 有些问题好男不跟女斗的道理夏禅还是懂的，总不能画蛇添足解释自己身体之前出了意外才那么消瘦，他马上转移话题：请教小师傅，火属目击神通怎么对付？ ‘道友’回复：“五行学说好好回去通读一遍。” 夏禅‘受教’：“五行学说里，土代表大地和物质，水代表物质的流动，火是物质运动产生的热，木是代表生命的发端，由土而生，金代表坚固和凝固，隐藏对生机的克制。一旦物质停止流动，热自然消散，以水克火自然是上上之选。” ‘道友’‘翻白眼’：“既然有标准教科书答案，还问我。” 夏禅‘不解’：“可那是防不胜防的神通。” ‘道友’‘不屑’：“那顶多算伴生小神通，你水属真气修成罡气，配合你木属生之道，就足以对抗。” 夏禅又回:“我只想了解神通的基本原理。” ‘道友’‘摇动手指’：“既叫神通，就代表它是不讲理的，硬要解释，按超凡学说，附有意志的灵引动自身或体外灵共鸣，从而激发各种属性力量，目击术硬解的话，就是通过眼睛锁定你身体某处，引动你体内的灵造反，如果你能欺骗对方的感知和视界，这个神通就无效。” 夏禅思考良久，‘五体投地’：“小师傅，我懂了，意志操控灵，如果意志足够强大，甚至能操控别人的灵，控制了灵，就控制了天地间无处不在的灵气，这就是炼气的本质。” ‘道友’‘摸头’回：“孺子可教，只是神通基本是‘黑箱’，以血脉根推动灵的力量，暴力破解，需要境界悬殊。” ‘道友’下线。 夏禅寻思了一阵，掏出了好一阵没碰的无面卡牌，他手里还有两张土属和一张风属卡牌没有建立契约关系。 午夜后，夏禅轻车熟路地开着楼爸的二手皮卡把卡牌人物送走，在车库里，他熄了火。 意识进入识海，建立满足九个极数契约关系后，无面符文果然升级了，原本淡薄的脸谱印记上面多了一些花边符文，气息也深沉晦涩了许多，而且这个气息，他莫名有一种熟悉感，感觉对他大有裨益的熟悉感。 只是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学校的事暂告一段落，继续赚钱等千面人俱乐部下一次活动。 所以三番战首战后第二天，夏禅又去了兰利剑道馆，学校上课期兰利白天以社会生员单独授课为主，夏禅没有接单，他是去借用观想室的。 是的，尽管水火两属都没有突破，他在得到‘道友’间接启发后，忽然觉得自己没摸准五行的脉门，土属是五行的承载和核心，没有土属真气，五行循环周流就是无稽之谈，故而今天他来取五行最后一门观想法门。 《霸下图》和《龙龟图》反复筛选后，他最后选了霸下图。 原因很简单，进入高等学府后，会有不面世的更高等级限制观想图供选择，兰利提供的简介里，霸下图在凤凰市可以找到升级版，龙龟图对应的玄武图却没有。 观想室单间外翻过免打扰牌子，夏禅目光直视挂图，霸下，传说龙之九子，也叫赑屃，螭头龟足，平时好负重，力大无穷。 挂图中有高手的意志烙印，他勾连那一丝烙印牵引到识海，重构观想图文，跟着意志浸入观想世界之中。 大山一般沉重的气意丝丝缕缕很快从他身体弥漫开来，出乎意料的顺利。 相比起初观想虎啸山林图等图借助外力的艰难，简直是顺风顺水。 跟着一缕浮在浮沉的气意加入其中。 庞然而不笨拙，巨力而举重若轻。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飞仙步他的那一份对大地脉搏的独门领悟，此土虽然并非全然是五行的‘土’，却涵盖了后者。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霸下符文自然而然凝结成功了。 夏禅感觉凭自身继续突破难度极大，眼下‘心想事成’点数充裕，他毫不犹豫耗掉了一张土属卡牌人物得来的属性悟道机会。 在上班和练剑中挨过了两天的冷却时间后。 夏禅再一次消耗掉了最后一张土属悟道机会。 等他当天午后意识苏醒，肚子传来咕咕叫表示抗议的时候，他激动的想要仰天长啸，因为他不可思议修成了第三门真形符文，且真意相比原图有了些许不一样的自我体悟。 兴奋之下，一套校园里流行已久、节奏感强烈的龙行虎步僵尸战舞在他的脚下动了起来。 出了观想室，还忍不住以一个风骚大滑步扭身单手负后收尾。 “呀，心情这么好，夏教练是不是该给我上课了，学费人家都交了好多天。”夏禅没想到出门又‘撞到’了陶朱莉。 “你也没上课？” “学校精英都在准备下个月的青年银凰杯，在兰利我每天还能找不同的教练练手，呆学校干嘛。”陶朱莉斜睨了夏禅一眼，那一缕风情真是超乎年龄。 夏禅掏出手机，一看都下午两点了，早过了饭点，摸摸肚子，想找个什么借口甩掉这个妞。 第四十八章 临门恶客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没吃饭吧，我让餐厅给你留了五人份。”陶朱莉若无其事说。 夏禅一口气差点没憋住，“呃……” “在我的地盘，有什么能避开我的耳目，不盯着你，一会儿就跑去枪炮玫瑰了。”她心里补了一句：不盯着你，我的剑法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学到手呢。 几分钟后，夏禅已经身在兰利的餐厅部，桌上摆满了一堆肉食餐盘，陶朱莉就大模大样地守在餐桌对面刷手机，两条长腿交叉着晃来晃去。 “有个问题，银凰杯跟你们学校同名，难道是你们学校创办的？”夏禅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 陶朱莉搁下手机，没好气呛道，“也不知道你是自大还是心大，这么重要的赛事都没有放在心上。” “你说说。”夏禅手下下箸如飞。 听着一个长腿美女别有磁性的细腻口音娓娓道来，一边享用美美的午餐，可谓是秀色可餐。 银凰杯最早是凤凰市顶级私立中学银凰的校内比赛，后来由教育司推广扩大到所有公立和私立高中，并且结合学生日常考评成绩，以银凰杯为主发布制作了年度高三毕业班学业最终综合实力考评象征的龙虎榜。 可以说包括一类、二类顶端几所修行侧的高校录取风向很大程度都跟龙虎榜一致，当然，面试关和体检关也是两道难关。 至于普通没有资格参赛的学生，只能参加普通高考，申请三类世俗侧综合学院。 上个时间线此时差不多从军去了，这些夏禅此世真没有系统研究过，高三开学还没有去学校上过一天课，这些内容都错过了了解机会，有陶朱莉的知识普及，他也知道了下一段的重心。 三番首席战，青年银凰杯，龙虎榜。 一个比一个激动人心。 夏禅内心已经吹响了号角，血脉废柴又怎样，他会用双脚和剑去丈量所有的拦路虎。 单人练习室内，落日的光芒透过落地幕墙染红了地板。 两个身着剑道馆服饰的年轻人，正在切磋剑艺，不，准确说是一个教，一个学。 陶朱莉手持一长一短双剑跳跃而出，马尾飞扬，身前猛然抖出点点星芒，一前一后，可远攻可近身。 “手腕控制力不够，节奏感不够。” 夏禅横向挪步，避开长剑，手中长剑轻轻上挑，一点星芒如逝去烟火，叮！正中陶朱莉的化作星芒刺来的短剑。 星芒气旋的古怪力道，断然让短剑弹开。 “身法步法必须永远在线，出击不能瞻前顾后，以致身意不能合一。” 短剑荡开后，夏禅并没有继续进攻，而是后撤步，陶朱莉再次双剑合一扑来。 夏禅手中剑高频震荡，灼热发烫，剑身以极高的弹速，与双剑绞杀，一簇簇星芒碰撞出无数火花，炸裂声如裂帛。 “快点！” “快点！” “再快点！” 又一次反击中，陶朱莉近身突进忽然体内水属罡气大作，大喝一声，剑如流星，空气炸裂，一直收着打的夏禅猝不及防收剑护身让匹练样的剑罡扫了个翻飞，从合金墙壁上挂落，好不狼狈。 “正所谓打人如挂画，不过如此！”陶朱莉报复得手，开心大笑不已，剑术被全面压制，这记修为硬刚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两眼冒金星的夏禅扔掉剑，没形象的坐起来。 陶朱莉浑身大汗，剑道服湿哒哒的一片隐露美好身段，发带早被打散，一头瀑发散落，“每天陪我练一小时，时薪翻倍怎样？” 夏禅隐约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异样，忙不迭推拒，“我近期忙着突破罡气，没那么多时间。” “稀罕。”陶朱莉鼻子里轻哼一声，提着双剑率先出门去了更衣室。 ※※※ 刚跟枪炮玫瑰谈妥下一波工作方向的夏禅，电话才挂掉，独立休息室大门就被敲响了。 他还准备再参悟一会儿新得的霸下真气，差不多就该上晚班了，没想到又有人来吵。 最近真是连轴转，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一个人掰两个用。 “陈教练，进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陈教练推门而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足音。”夏禅指指自己耳朵。 陈教练适当表现了一下惊奇，没有多说，便开门见山，“有个人把剑道馆大门给堵了，指明要挑战你。” “又来。”夏禅有些不胜困扰，在他的视频《那晨曦》上传后，陆续就人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他动向，到处堵他，挑战他。 他接过两个挑战后就再没兴趣了，都是自带摄像想博眼球蹭热度的他校中学生，几乎都是一剑一个。 “这个人不同，气息非常雄浑可怕，小老板建议你从后门躲掉。”陈教练犹豫一下，说道。 “罡气以上的强者不会这么不要脸吧。”这么一说，夏禅倒来了兴趣。 陈教练有些支支吾吾说，“事实上，小老板派出过两个教练去驱赶，结果见着了，根本不敢动手，就退了。”这事儿他也在场，十分丢脸。 夏禅捉着下巴，想了想，“兰利应该有什么镇馆大人物吧，比如一个丹境强者，否则碰到挑馆的怎么办。” “有倒是有，不过尤老平时不会坐馆的，这事儿，您看？” “来人是丹境强者？” “不敢说有多高，最少也是罡气顶峰起步，丹境可能性极高。尤老是退隐多年的人物，挂职兰利只是为还人情，不会轻易出动。” “有机会要介绍尤老给我认识一二。” “这怕要托老夫人的面子了，嘿，我们等闲都见不到一面。” “好吧，不管谁当门挑战，我都得去看看，我又不是输不起。”夏禅没再废话。 ※※※ “你最好再考虑考虑，我刚就远远看了一眼，都有种腿软的感觉。”陶朱莉亲自现身阻止提剑准备现身的夏禅。 “腿软？长得像你心目中的男神？”夏禅还有心调侃。 “管你去死！”陶朱莉猛地给了夏禅一肘子。 虽然气跑了陶朱莉，但夏禅的好奇心也升到了顶点，心里喃喃念叨，没有这么弱智的仇家吧。 这份好奇心一直到那个人进入他的视线，一眼看过去你会忽略他身高和体型，只有一种感觉，那是一头雄狮，一座大山！ 深黑宽大的斗篷让人看不清面目，但那气息一如烈日骄阳，排斥一切靠近他的生物。 那暗金色的瞳孔望过来一瞬间，夏禅身体本能的预警就崩断了。 然后他就见到了一只充塞视野的铁拳。 夏禅只来得及拔剑，剑锋都来不及展开。 当！剑锋直接被打断了。 夏禅跟着横飞了出去，身体浑若被火车横撞了一般，无处不疼，肌肉筋骨撕裂了不知道多少。 惊叫和骚乱四处响起，但这些夏禅都无法顾及了。 那魔山一般的气息又迫了过来。 空气再次凝固。 夏禅只能凭着轻车熟路的优势，在狭小的空间不断躲闪，于是沿路的厅房就倒霉了，一面接一面墙壁被摧毁。 以前一直游刃有余的飞仙步在心灵重压下，再难充分发挥。 于是，又一次沙包一样被一个横肘打飞了。 同时，剑道馆多功能厅也被打穿了。 有几名试图阻拦的教练，都挡不住来人一招一式，这个神秘人没有什么花样，就是普普通通的拳脚挥踢，但你就是无法躲避和招架。 力量精纯通透到了极点，到了大巧不工的境地。 不过那几名教练好歹给夏禅争取到了一点喘息时间，他正好落到了剑道馆室外比武场上。 那神秘人星丸一样轰然坠地，脚下岩石蜘蛛网一样裂了开去，这人就是那样肆意和目空一切。 他脚下步步迈前，每一记都如死亡的丧钟，踩在夏禅的心跳节拍上。 剑道馆已经没有人再敢于插手。 对手雄山一样的身影，如死亡阴影一样落到夏禅的头上。 生死一线的重压下，他体内多道各司其职的真气终于寻到了某个共鸣节点，忽然体内新生的霸下真气沉了下去，与大地融为一体，巨鼋真气反冲脚底灵窍上升，一重一轻。 体内无数灵窍‘炸开’，燎原真气迅速喷发，燎原全身，几乎不分先后虎啸真气和青莲真气也自然而然加入了一个玄妙无比的周天循环。 五行真气初成！ 夏禅忍不住长啸一声，这时不知那里扔来了一把长剑，正好落入他手中。 ‘真实之眼’一重境、飞仙步同时启动。 对手正好整以暇等待他反击。 夏禅手中剑锋嗡嗡高频震荡起来，忽然身体猛地一沉，赤足在地下留下一个深深的足印，而一线流光已经横切神秘人。 拳头和剑锋的交锋，仿佛砂轮和铁条的碰撞，发出无比晦涩刺耳的声音。 剑出原形，又化作流光弹向另一侧。 拳头再次砸出。 就是那么清晰可见的撞上那么诡异不可测的剑锋。 剑锋再次显形弹开。 可以说夏禅已经竭尽全力，他充分利用了一重境‘真实之眼’前知窥破虚实技能，但对手几乎没有什么破绽，招式不能再朴实，但就是那么浑然一体，最后只能硬刚。 他没有别的选择，对手气息深沉不可测，实比他遇到过任何一个人都要可怕的太多，是质的区别。 是罡气顶峰，甚至丹境，他都无法估测。 没有到生死关头，决不能用‘真实之眼’最强维度攻击，他有预感，如果一击不成，就是他丧命之时。 第四十九章 魔山苏定方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因为使用那一招在他最强的一刻，也是他防守破绽最大的一刻。 虽然浑身都是皮肉伤，但他真实实力比三番战首战已经有了明显提高，五行真气的意外初成，让他真气变得混元一体，能抗能奶能攻。 但面对这样一个几乎看不到上限的对手，还是不够。 夏禅每一次出击，手上的剑锋都有一种遭受了瞬间千百次锻打的感觉。 手腕、胳膊、肩膀，乃至背脊胯部两腿，都在接受这种锻打。 小星光剑诀，他仅仅出了一记，漫天的‘飞蛾’瞬间就被拍灭了。 如果不是他退的快，剑锋就被那一巴掌拍断了。 这门剑法终究是没有大成，比不得他得心应手的飞仙剑法。 就算这样，夏禅身心疲惫到了极点，战意依然沸腾不休，无限擢升，脑中无数灵感化作手中剑锋走势。 一次次，被对手铁拳打回原形。 依然一次次进击。 “够了。”再一次纵身扑击一拳将夏禅连人带剑打退后，神秘人身上的气势再度上升，“给你一次活下去的机会，用你最强的手段，若能伤我就饶你一命。” “你到底是谁？”听着耳鼓轰隆作响的声音，喉咙一甜，夏禅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他驻剑支撑着身体重量，双足前后跨步，胸口拉风箱一样剧烈喘息，眼耳口鼻都在溢出丝丝血丝。 这形象要多惨有多惨，兰利远处建筑群内观望的教练们都噤若寒蝉，陶朱莉手中的电话更是不停地打，到处寻求支援。 而此时在兰利剑道馆不远一架飞车上，一人一狗也正遥遥关注这一幕。 “那个家伙好强，虽然刻意收敛的了气息，但我还要说你这条老狗不一定打的过。” “呜~~旺！”副驾上蹲坐的大黑狗晃晃大脑袋。 “说人话，真把自己当狗了啊。”红发少年低吼。 “要我说，有人宰了这小子不正好，帮你踢掉一块拦路石，省得爷爷亲自动手。”大黑狗瓮声瓮气说。 “真是古怪，本来想安排你今天找机会出手试探的，怎么会这么巧有人抢在前面动手了？”红发少年转动脖子，目光死死盯着数百米外的比武场。 “杀掉最好，你这个傻屌。”大黑狗龇了龇牙。 “猪脑子，杀人灭口，要是被预言法术查到蛛丝马迹，到时候那什么审查委员会还能放过我，计划失败，你自己想后果。”红发少年一脸狂躁，恨不得手撕了大黑狗。 “你人脑子也好不到哪儿，有种咬我？”大黑狗蹲立而起，张开了血盆大口作势欲扑。 “蠢狗！” “蠢人！” 一人一狗两张脸几乎碰到一起，大有一言不发就开撕的态势。 “快看，那小子出招了！”大黑狗突然冷静下来扑到窗边。 兰利比武场上，夏禅脚下飞仙步展开，身剑合一，再化一道游弋流光，同时他‘真实之眼’全力启用，感知视界一个微妙的刹那遁入了更高维度。 世界变得更‘真实’，无懈可击的神秘人所在界面变得扭曲洞开。 就这一个微妙的一刹那，夏禅体内五行真气几乎被抽干了全部，甚至气血也有一定程度枯萎，所需比上对决陆鸦耗费大了倍数计，这也反应了对手真实实力的骇世惊俗。 他已经没有退路，一剑就这么循着那条感知残留的气机轨迹斩了过去。 神秘人心灵深处感知到威胁，瞬间怒吼，身体金光爆发，雄狮勃发一般浑身变得铜墙铁壁一样坚固。 这一次剑锋并没有被拳头正中，只是轻轻擦挂了一下，最后还是刺入了肋下，磨砂一样的声音表明剑锋被卡住了。 神秘人身体微微一震，夏禅入体而止的长剑瞬间被震成了无数金属碎片。 狂舞的罡风下，神秘人也在这时候对夏禅露出了大半个脸，那是一张新剥鸡蛋一样的年轻面孔，不会比他大上太多。 大理石一样完美的五官，雄狮一样的黑色缎发。 “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记好了，我，魔山，苏定方，希望下次值得我全力出手。” 说完，他一个纵身就投入刚刚拉下的夜幕，流星一样无踪。 咣当！夏禅丢下手中仅剩的剑柄。 跟着，他倾金山倒玉柱一般仰面就倒。 体内真气已经完全干枯，筋骨肉五脏六腑无一处不伤。 ※※※ “好机会，去干掉他！”飞车内大黑狗爪子按起飞剪车窗，一个小跳蹲伏到引擎前盖，大口中气息变得汹涌起来。 “蠢狗，不许动，不要害我！”红发少年脸色阴晴不定。 “愚蠢人类，不干掉他，你能打败他？”黑狗回头咆哮一句。 “那一剑确实看不明白，不过刚才那个家伙身体就抗住了，只要挡住了，反杀易如反掌！”红发少年一字一句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那个家伙金属性罡气到了巅峰，身体坚若金刚，你拿什么比，愚蠢人类！” “嘿，我有办法。”红发少年脚踩电门，一拉操纵杆，飞车掉头就走，大黑狗一个抓子没落稳就掉了下去。 “蠢狗，自己回来！” “口是心非的贱人！”大黑狗落下后，悄声无息地潜入了建筑群，几个跳跃，直奔比武场而去。 比武场内，两名教练正一头一尾小心将夏禅抬到担架上，准备送到医务室，陶朱莉则乖乖站在一名身子瘦小干枯的白发老人身边，无比服帖。 “尤老，抱歉，让你白跑一趟。” “不妨事，我也正好想见见这样的少年英杰，可惜方才这一战去头看了个尾。” “尤老可知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真正的无上天骄，他们几乎不出现在世俗公众视野，即使出现一丝半点痕迹，也会被抹掉信息。”尤老声音有些苦涩。 大黑狗正好赶上这一幕，正要扑前，忽然止步，因为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致命威胁。 白发老人回身冷电一样目光扫了夜幕深处一眼。 大黑狗浑身黑毛都过电一样直立起来，他毫不犹豫抓地掉头就跑。 “有趣。”老人身上气机一闪即收，陶朱莉毫无知觉地问，“我朋友伤势不轻，要麻烦尤老，我怕耽误他接下来的三番战和银凰杯。” “老朽的枯木逢春丹气就还有这点用，他伤势不碍事。” “谢谢尤老。” “不要谢我，种因得因。”尤老随着陶朱莉在前指引的脚步，柔声说，“小朱莉，你可知道你奶奶办的剑道馆最大意义是什么？” “奶奶把这个事业看得比什么都重，其实我很清楚剑道馆几乎没有利润，经常还会赔本。”陶朱莉轻轻说。 “不是没有利润，而是你奶奶把利润都回馈那些有天赋的中下层孩子了，世人皆喜欢锦上添花，你奶奶偏偏喜欢雪中送炭。”尤老停在比武场最后一个台阶上感慨说。 “古人都说人性皆私，日后奶奶一去，谁还记得我陶家。”陶朱莉不解。 “如今是个有长生种的时代，只要这里受惠的孩子有百分之一、哪怕千分之一还记得你陶家一丝恩情，就能保你陶家香火不灭。你们陶家只有一个兰老夫人是真正的聪明人。”尤老点到为止，不再说话。 经过尤老提点，陶朱莉这才痛悟奶奶的种种苦心，一时想痴了。 “咦，这小子体内真气很古怪很有名堂。”在外面尤老凭气机感应判断夏禅伤势并没有伤及根本，但此时丹气入体就有了不同寻常的发现。 “他修了好几门真气，有两门真意达到法有真形，是个怪胎。”陶朱莉面色古怪说。 “这那里是重点。”尤老一番深入探索后，剩下一脸惊疑不定，“这小子血脉资质差得离谱，血脉根近乎没有，怎会有如今的成就？” “所以我奶奶特别看重他呢。”陶朱莉感同身受说。 “可惜，可惜。”尤老一脸矛盾和纠结，若非路子不对，他恨不得收下这小子当徒弟，最后连连叹息着离去了。 陶朱莉是最后一个退出去的，脸色也充斥着纠结的复杂情绪。 医务室内，平躺榻上的夏禅气息平稳，此时体内青莲真气为主的五行真气得到尤老精纯到极致的枯木逢春丹气春风化雨般滋润后，如油遇火，生机迅速蓬勃而生，内外伤迅速开始一点点自愈。 尤老一众人离开医务室后，蛰伏深隐的小海就从夏禅四肢百骸冒了出来，将他变成一个绿人，外部无法见到的骨折和骨裂伤势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如初。 完成这一切后，小海又悄无声息潜伏回去。 第二天，夏禅苏醒后，还是与尤老缘悭一面，陶朱莉告诉他，馆内因建筑受损要停止运营一周进行修复，而且馆内损失已经有神秘机构打入了补偿维修金了结此事。 重点是他的伤算是工伤，兰利负责报销。 不想暴露自己伤势奇迹痊愈的事实，夏禅只能继续装伤，通知家里后，他决定顺水推舟待在兰利呆一阵，也好好沉淀一下。 魔山苏定方很好地给他上了一课，唯精唯纯，把金精之气修到极致是那样的可怕，以往他剑术专精故而创造了飞仙剑，到了生死关头依然是他的依仗所在。 现在视野开阔了，可所修越来越驳杂，失之精纯。 博可广而求道，纯可勇猛精进。 可谓各有各的好和妙。 第五十章 无面寄生之旅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他是剑客，寻的是剑仙，专精最适合剑的金精之气是否才是最佳的路？ 可他也无法舍弃初成的五行真气，他已经隐约感受到了这门真气的巨大潜力。 无法取舍，就先搁下。 陶朱莉专门派了医护室一个女护士来伺候他起居日常，因此小日子过的非常舒适，若非装伤应付医护人员累得慌，他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这天，他透过无面符文契约，经过几次感应后，察觉到其中一个卡牌人物正在进行一个很有意思的境外活动。 铁甲学院后勤处打杂边缘小人物陈二狗，正随着一批大四实习生前往凤凰市前进基地保护区外一个前沿高地的试炼活动。 这次试炼，一次就出动了七头陆行犀和十多头角马，共有上百名师生参与。 他们的目标是捕杀百头高原魔羚，这种魔羚的皮毛有风属和火属双重属性，有很大的制作符文皮甲和皮靴价值，一趟出行足以对冲他们行程全部开销还有盈余。 算得上性价比很高的大学生试炼活动。 陈二狗和另外两名学生助理专责管理其中一头陆行犀吃喝拉撒睡，这种高八九米，长二十多米的巨型怪兽每天进食是以吨计算，沿路需要寻找合适的水源、食物，调配进食时间。 陈二狗作为骑行舵手还要时时观察巨兽的情绪，通过驾兽符文进行精神沟通抚慰，巨兽身上皮甲皱褶也多，寄生虫和污垢每天也都要清理、消毒。 每个巨兽身上都有一个驮行装具，装具是几间组合式小屋和库房组成，足以容纳十数吨重载装备。 因为随行都有配备储物袋分担了一部分重要食物和装备，因此驮行装具，主要是小型防空塔配备为主，起居空间为副，故而学生们大部分时间还是很舒适的。 石丹妮同样是一名留校任教的辅导老师，不过地位比打杂的陈二狗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 她和另一名辅导老师带队的十二名学生小组，就在陈二狗管理的陆行犀身上。 其实小组里没人知道，石丹妮其实跟陈二狗是同届毕业的同班同学。 这天落日时分，队伍转过一座深谷，视野豁然开朗，落日就躲在云后悬在雪山一侧，柔和的霞光铺满天地。 此时暮色苍茫，远方雪山草甸缀满了簇蔟各种美丽的高山杜鹃，山野坡面还有暗香浮动的番红花，随着微风拂来，让人微醉。 久居城中，这等风光比最上等的美酒更醇美。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领头教授立即响应了队伍的呼声，下令围绕一个小型湖泊扎营。 卡牌人物观察视野里的夏禅也为这片天地沉醉了，他感受陈二狗一切感受。 陈二狗亲生父母因战争阵亡，远亲也不愿意接纳，故而福利院出身带来的自卑和怯弱早已深入骨髓，让他从不敢跟任何异性过多接触，与人疏离和淡漠是他最好的保护色，当初毕业时若非他的导师怜他身世给他一个留校名额，如今只怕工作也难找到。 只是他倒霉人生才刚开始，被居心不良做业务的同学怂恿借贷首付了一套超过他偿还能力的房子，然后掉入高利贷大坑，最后被坑入黑石俱乐部这个地下机构充当打手，才参加第三次行动就成了卡牌人物。 也许近似的身世和惨淡的命运，让夏禅不自觉跟陈二狗有些莫名亲切感，让他不止一次生出想要改变陈二狗命运的冲动。 陈二狗那么困难的条件下顽强长大，考上修行侧二类铁甲学院，资质肯定不会太差。 他兼顾阴属和暗属两种较为特别的复合属性，修行天狗食月图，处于法我如一临界点，还有机会弥补大四时候强行突破的后患。 最让夏禅惊讶的是，陈二狗体内血脉竟然是半觉醒状态，比起很多高中时代就后天觉醒的天才人物来说晚了好多年。 陈二狗带着两名时不时偷懒的学生助理，耗费了一个小时才给陆行犀完成喂食和寄生虫清理工作。 此时天边只剩下一抹余晖，营地并没有驻扎在湖泊边，因为这里是荒兽可能选择的饮水源，在一处背风的山坡，七头陆行犀头尾相衔，围成一个大圈，中间燃起了一堆大大的篝火。 还有一些帐篷搭建在附近，一路行程，很多人都不乐意继续在蜗居里继续窝着。 简单的烧烤晚会正在进行当中，师生们都亲自动手翻叉着撒了香料的烤肉，不断有人被推举出来表演歌舞和剑舞。 每当这种热闹的时候，就是陈二狗最为孤寂的时候。 他爬上属于自己管理的那头陆行犀背脊，仰望着那轮巨大的圆月，一个人出神。 然而这个晚上他很难入静，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那个既热情又知性的身影。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去努力争取一次。 夏禅心中吐槽，他虽也是很多人眼中的性格怪癖的异类，但一旦认准目标，从来都是敢做敢想，不过他想改变陈二狗命运的地步，第一步就是提高他的修为。 力量才是男人的胆。 他想试试，坐拥陈二狗的感悟和资质，能否助他突破下一道关口。 于是观察模式，转为寄生模式。 陈二狗淡漠的扑克脸上，那双栗色眼睛变得生动了许多，身体姿态自然转换成了‘天狗食月图’吐息状态。 说白了就是狗姿蹲坐望月。 一缕缕乳白的月华，隐约半透明从天缓降一张黑洞洞的口中。 以夏禅的心境，胜过他本尊许多的寄生对象资质，以及陈二狗本身多年雄厚的积累，只差一线灵光的壁障，近乎水到渠成的突破了。 一枚全新的食月符文生成在‘陈二狗’识海，由夏禅主导的意识里，他忍不住对月仰天嚎叫起来。 崭新的突破，引发大量月华降临淹没了‘陈二狗’。 这里的动静，立即引起了正在欢闹的师生们注意。 ‘陈二狗’的突破除了当晚引起小小动静后，再无涟漪，毕竟当事人一直都是作为孤僻隐形人存在的。 意外的是，第二天队伍启程前，石丹妮有意无意来到位于巨兽颈部舵手位置附近，“忘了恭喜你，老同学。” 夏禅寄生的‘陈二狗’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生命就像一条大河，我们随波逐流，就像我们，队伍出发前，我从没有想过我们还会同乘一头陆行犀进行一段旅行。” 扑哧~有四分之一混血的石丹妮万万没想到这个印象中沉默如石头的老同学竟能说出这么一段富有哲理和诗意的话。 她在心里疯狂吐槽，这货绝对不是陈二狗，一定是被哪个花花公子附身了！ ‘陈二狗’也在心里吐槽，妈的，战五渣修真道侣版主风月真君的推荐是有多不靠谱，那个长句甩出去才感觉太文青，压根不是二狗的土鳖范啊。 顺便解释说，因为陆行犀自带符文量子通讯塔，所以这趟旅行他们并非与世隔绝，也能上网。 “那你对这趟旅行有什么期待呢？”石丹妮并非情场初哥，她愿意接触这位老同学，只是本能职场反应，这时候，她也不介意小小回撩一下这个‘石头男’。 ‘陈二狗’并没有回头，他手执‘赶山鞭’指着太阳初升下的大雪山，“昨晚之前我是个没有梦想的人。” 石丹妮突然来了兴趣追问道，“那么今天不同了？” “昨晚之前我像一个沉在河底随着泥沙挟裹滚动的石头，可突然被巨浪卷到了岸上，看到了不同。” “不同？就像跳出了水面的鱼儿，看到了水外面的世界？” “对，我就像突然‘睡醒’了。” 石丹妮点点头表示理解，甚至有些激动起来，“当年你在班上虽然是最不起眼那一个，可你的资质在同期是中流偏上，你也许不知道，你浪费了自己的天分。” “我想重新出发，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陈二狗’忽然语气萧索地垂下了头。 “当然，梦想任何时候都不晚！”石丹妮气息急促，用拳头捶了‘陈二狗’一记。 “真的吗？”‘陈二狗’‘大胆’回头注视石丹妮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骗你是小狗儿！”石丹妮被这双陌生的栗色眼睛看的有些发窘，有些口不择言。 “谢谢。”‘陈二狗’重新低下头。 “丹妮，搞什么呢，就缺你了——”风中传来的呼叫，打断了突如其来的一丝暧昧。 “来了。”石丹妮回头嚷了声，收拢了一下随风吹舞的乱发，“老同学，很高兴重新认识你，加油！”随着风声几个小跳，去到了背脊侧后方一个蜗居里。 “丹妮，你怎么找那个修‘闭口禅’的人说话了。” “我做什么需要跟你报告吗，许小东老师。”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丹妮。” “不要叫我丹妮。” 风声中隐约传来这样的对话，‘陈二狗’翘起了嘴角。 本体还要静养，这边旅途大多时光是枯燥的，闲来无事，他又继续打开了‘修真道侣’版块，ID陈二狗发的那个题目为：“我性格孤僻，想追一个开朗的女同事，怎么办？”的求教帖竟然没沉下去。 ID风月道君回复楼主：你的职业，年龄，女方有无男友，感情经历，双方修为资历高低，有资料本道君才能因材施教。 第五十一章 陈二狗的春天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ID楼主回复ID风月道君：同期留校，我打杂，她是辅导老师，目前我们一起带队参加一次学校试炼，修为没差别都是罡气初期。 ID我有如意金箍棒回帖：旅行中，环境看似开放，实则封闭，有一定危险性，女性缺乏安全感，你要适当表现自己的力量和担当，如果有条件配合英雄救美一次，抱得美人归只是等闲事。 ID温柔乡是英雄冢回复楼上：胡说八道，这个前提是对方早对你萌发了一丝好感，起码不讨厌你，否则就是一个看到女神心跳加速就冲上去表白的路人傻帽，恋爱法则之一，表白冲锋号吹响前，双方必须足够心意相通互有好感。 ID风月道君回复楼主：事业基本平等，双方缺乏上进心，可进入正常饮食男女交往模式，当然，如果你可以突然爆种有带对方一起装逼一起飞的条件，结果可能乐观很多。 ID陈二狗回楼上：可能兼而有之，正因为修为突破，才生出想法。 ID风月道君回复：那就有意思了，普通教师多少有些文艺青年气质，多准备一些旧时代诗歌和恋爱金句应景时候甩出来是没问题的，嗯，这里推荐一本书《最经典撩妹三千史话》。 重温了一遍继续下拉，一个回帖惊炸了他的眼。 ID小迷糊回复ID风月道君：举报！！举报！！风月版主，你又在违规卖书了！ 卖书？居然被风月真君套路了！ ‘陈二狗’哭笑不得，没想到自己无聊之举，还碰到这样的事。 ‘陈二狗’今天撩妹第一句，就是摘自这本《最经典撩妹史话》，用了当时感觉就尴尬了。 关掉论坛，‘陈二狗’忽然有些心灰意冷，他寄生模式所做的一切，陈二狗本人都是毫无知觉的，纵然他帮他追上了暗恋的女神又能如何。 他的性子不变，女神早晚还得跑掉。 何况说来好笑，他有什么资格操心陈二狗的感情生活，他自己都还是一条活生生的单身狗。 重回十八岁以来，他就像绷紧的发条，不敢停下片刻脚步。 前段刚对一个女孩生出好感，可惜又无疾而终。 ‘道友’、田甄真，甚至陶朱莉都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 帮陈二狗再度提升境界，无疑需要阴属性或者暗属性卡牌，暂时也是无能为力。 感情用事，四个字出现在夏禅脑子里。 可魔山苏定方那样放肆的人生，不才是他真正所追求所快意的么？ 奇怪，情绪变化怎么如此反复剧烈，卡牌人物性情竟会反向影响他？ 这个念头一生，他发现自己似乎对无面卡牌研究似乎肤浅了一点。 既然反向影响存在，那么他影响卡牌人物也应该更有可能？ 于是修订后的‘陈二狗’在接下来的旅途中除了完成既定工作，休息之余都独自一个人寻地方练剑，没错，练剑。 陈二狗当年只听指导老师讲过一句，阴和暗两个属性适合潜伏偷袭，用短剑走刺客风很合适，于是他毫无主见的选择了短剑，其实这路剑法并不怎么吻合他的性格，后来他也没想去改变。 夏禅寄生的‘陈二狗’进行了矫正，从库存备件中取了一把长剑搭配原有短剑，开始习练一套全新的长短双剑剑法。 这也是基于他的新发现，他留下的痕迹包括记忆其实都不会丢失，只是卡牌人物本尊显意识会无视这一部分，只有被动激发才会接收继承，比如技能。 这天队伍已经来到了目的高地，这里周遭沟壑纵横，地形复杂，腹地一块大草原正是高山魔羚出没的地方，队伍选了一个环山抱水的据点驻扎下来。 带队老师和学生们分成小组进行试炼任务去了，陈二狗和为数不多的后勤和少量担任护卫的人留了下来。 这些天他通过主动对话和示好结交了一名同样是陆行犀舵手的同僚郝旦，‘陈二狗’一得空就找他切磋试剑，对方虽然不是狂热修者，但也是不怎么懂拒绝的闷葫芦。 一来二去，夏禅反复利用自己和卡牌人物本尊意识交替出现，运剑水平时高时低，终是一步步让这个卡牌本尊被动掌握了他意图传授的剑技。 而郝旦也只以为陈二狗学了新剑法手生，水准不稳定，但也免不了为他高水准状态时候剑技异常吃惊。 连续一个星期的捕猎大体都很顺利，除了偶尔出现风暴打断行动外，队伍目标接近完成，这期间作为辅导老师的石丹妮大多时候要跟着学生小组一起行动，因此跟态度重新冷淡下来的‘陈二狗’接触并不多。 这天日落时分，队伍又一次满载而归，队伍为数不多的几匹负责侦查和巡守的骑手正策骑正领头在前。 “那不是咱们的二狗么，这么会儿功夫还在耍剑给谁看呢。”打头一匹角马上的骑手正是担任队伍巡守的许小东老师。 “我去帮忙！”在一边休息的郝旦毫无义气地丢下陈二狗一人接受队伍的异样目光。 陈二狗把许小东当成了空气，手中一长一短双剑依然在循着一个韵律节奏在挥舞，只是剑锋渐渐开始隐没在点点茭白月芒之下。 “跟你说话呢，看不起谁呢。”许小东有些恼羞成怒，策动角马靠了过来，以至于后面的队伍也跟着转了过来。 然后惊艳的一幕出现了。 地平线落日下，铺天盖地的茭芒淹没了陈二狗，飞蛾一般漫天飞舞重组，进而取代了他背后那轮红艳艳的巨阳。 仿佛一轮满月白日降临。 然后这轮满月嗡地一声溃散，进而一个盘旋又重组成了一张斜挂的弦月。 日月交辉，这等奇景竟几乎在回归的队伍所有人眼中出现。 弦月几个盘旋收缩越来越小，蓦然扩散飞射直袭十多米外雄踞马上的许小东。 马嘶人怒咆，许小东抽出一张长弓舞成罡风铁幕试图马前招架。 弦月嗡一声又化作漫天光雨，点点茭白光点无隙钻过防御圈，许小东什么都没有拦截到。 就在他心神放松一个刹那，一团阴影般的柔风拂过他的面部。 陈二狗身形再现已经在了队伍另一侧，收起了双剑，默默朝营地方向走去。 啪~微弱一声响动，许小东风骚的长发突然爆散开来，一根断掉的发带随之脱落。 打猎队伍瞠目之余，还陶醉在方才陈二狗那绝美一剑中。 “这不是最近枪炮玫瑰火遍天的那什么《飞蛾剑诀》么？” “什么飞蛾剑诀，是小星光剑诀，枪炮玫瑰都提供手把手教程了。”有人反驳。 “那个我也订阅了，可有点不太像哎。” “对也不对，真意是那门剑诀，但仔细看还是别出枢机的。” “可惜，忘了录像，一个大火的视频啊啊啊——”有人惨叫。 “是啊是啊，要不，让陈那啥老师重新来一次？”有人望着那个默默远去的身影，自动掐灭了这个想法。 带队负责人之一此行考察为主的钱教授也追上队伍加入学生们的话题，感叹道，“想不到不显山露水的陈二狗老师居然有这么一手天赋，真让人惊讶，他怎么会去了后勤处？” 他的问题显然没人能回答。 此时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后面队伍中的石丹妮老师，以及刚出了大丑，还正在热烈追求石丹妮的许小东老师。 都在心中狂喊，这是陈二狗吗，是陈二狗吗…… 完成这一剑变式，‘陈二狗’也是很满意的，本尊用自己的水火真意强行模拟阴暗双属作为替代核心，强行催动了这一剑，要陈二狗自己本人用这么一剑，眼下是不可能的，起码要拥有真形符文才行。 这个逼装的猝不及防，让整个队伍人心都骚动了一下。 ‘陈二狗’给自己打了九十九分，余下一分怕自己骄傲扣掉也。 这次试炼活动目标基本完成，明天就要启程归途，这是在这片雪山最后一个夜晚。 今晚是一个满月的天气，月亮异常的大，甚至有些偏橘红色。 ‘陈二狗’入夜又偷偷离开热闹的营地，寻了一处草甸开阔处，唰唰运起了剑，剑锋走势并不快，却很稳，如流水一般舒畅自然，皎洁的月光成了剑锋的化身，在夜色中跳舞。 “这是什么剑法，真美！”穿着一袭白色睡裙的石丹妮悄悄出现在附近，夜色中风情无限。 ‘陈二狗’剑锋倒转，身体随之翻转，‘月光’轻柔地掠过石丹妮修长的身子一侧。 一个剑花洒过，‘陈二狗’持剑与石丹妮肩并肩。 ‘陈二狗’即夏禅寄生意识见机退场，陈二狗本尊登场。 二狗同学最近频繁经历这种古怪记忆线程混乱，已经见怪不怪，勉强适应单独跟突然出现的石丹妮在一起。 夜色特别美，美到让人怕打搅到那份宁静。 两人也有各自的原因有些不想说话。 “月亮变红了。” “不，月亮在被吃掉。” “啊，这是怎么回事。” “是月食。” “你是说月食，哦，确实像，等等，我们行程资料报告里，没有会出现月食的天象报告呀？” 陈二狗皱眉回忆了片刻，点头同意，“出错了应该也不奇怪。” “不，在荒野所有奇怪的事都必须重视，每次行程安排都有专门的预言术法预判天象和天气，以便甄别一些特殊情况，比如……” 第五十二章 迷失活雾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两个人似乎找到了合适的话题，对接的很流畅，“比如，迷失活雾九大前兆。” “又比如集群人心与幻象的关系？” “我打小就喜欢月色的浪漫。” “我观想法是天狗吞月，剑是月华。” “这是属于我们两人的幻象？” 经过学校出发前严格培训的陈二狗和石丹妮从对话流中惊醒，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不安。 啊~石丹妮指着远方尖叫起来。 陈二狗视线转动，身体也僵硬了。 “雾，前半夜怎么会突然起雾？” “雾来得太快！” “快回去，出事了！”石丹妮竟比陈二狗反应更快，她一把拽住还在发呆的同伴疯狂朝营地奔去。 热闹的营地很快被恐慌占据，清凉的夜色很短时间就陷入一片迷雾，除了天空那轮缺口越来越大的红色月亮还清晰可见。 符文通讯塔失灵，对外传送信息失败。 传说中的迷失活雾可能被他们这次行程不幸碰到了。 鉴于他们并非在大荒深处，碰到遗族强袭可能性很小，领队很快就下达了命令，原地整装戒备，静待迷雾消失。 安静呆在舵手位置，兵器擦拭了一遍又一遍，相比营地师生们，严重缺乏警戒意识，恢复寄生模式的‘陈二狗’，最后心神还是被天空那个红边黑月吸引了心神，不自觉进入观想状态。 天狗食月图无比契合此时的天象，月全食缓慢又变成月缺食，那莫名的盈缺道理灌注进了‘陈二狗’的食月符文。 在他的意像中，天空中的雾气凝结变化出了一条巨大的天狗，一点点扑击那轮月亮，以暗还虚空，以阴补暗，完成了一个天理循环。 他体内半觉醒的血脉根仿佛苏醒的贪狼，疯狂的吞噬着此时浓度异常的阴和暗两属性灵气。 除了陆行犀的舵手，营地所有师生几乎都被集中了起来，一遍又一遍被叮嘱面对活雾的心理建设和准备。 “我最怕蛇，不过我知道高原太冷不会有蛇。” “我怕火，小时候差点被火灾烧死，太冷门，不会有集群效应。” “我怕黑，因为小时候有次袭击，我被爸爸在地下室关了三天，差点饿死。” “我怕狗，我小时候跟父亲流浪过，差点被一群荒狼吃掉，所以碰到狗也怕。” “我什么都不怕，我就怕自己疯！” “别逗！” “我害怕蟑螂，会不会出现一个巨大的蟑螂怪兽？” “哈，也许跟陆行犀差不多大，而且打不死！” “喂，你们在说笑吗，请按照条例面对自己的内心，解放恐惧。” “抱歉，我真不知道什么最恐惧。” “我最怕失恋算不算？” “那你女朋友劈腿算最可怕的恐惧了？” “去死！” 学生们自述渐渐变得轻松起来，时不时来一波哄笑，气氛不那么紧张了。 “你们没人怕一种似鸟似兽的怪兽么，这个地区最容易出现的1级荒兽蛊雕。” “哦，我们来这么多天都没见过，可能报告写错了吧。” “那不一定，1级荒兽还会飞，怕接近丹境强者实力了吧，这片区域数量不多才对。” 事实上人类在对抗迷失活雾的三百年里，积累了无数经验，虽然仍未能探得根本和究竟，但终究是用旧时代残缺的文明体系解构还原了几分可靠真相。 总结列出了迷失活雾七法则： 一：迷雾在大荒来去无踪，一旦被袭击，将失去正常方位感和空间感，正常的时间流逝感，没有足够粮食和水储备情况下，原地不动是最佳选择。 二：迷雾笼罩的人类群体乃至随行兽类集群所最为恐惧的，不想见到的，往往会被印证出现，屡试不爽，组织冒险和试炼队伍需要心理健康评估。 三：出现的诸般怪物并非一定是心灵恐惧，甚至可能源自血脉深处的远古信息，尽量保持心态平稳，不要无端去加强恐惧，以至于增强怪物的莫测诡异。 四：出现的怪物单体最强战斗力往往不会超过队伍最高个体水平，但身心疲惫队伍，往往会被拖垮，必须信任和团结。 五：学会分辨迷雾中队友彼此，若你所最恐惧是某个队伍成员，那么你也会出现一个敌人队友，那么就要小心了。 六：一类迷失活雾应是一种真实具现法则存在，可深度映射生命的内心乃至血脉信息，甚至是一种不可想象和测度的生命体。 七：二类迷失活雾出现概率较小，一旦出现，队伍存活率极低，因为至今无法理解的活雾与种种遗族关联，某些强大遗族也许掌握了利用活雾的能力，借此偷袭人类队伍，为自保，你除了拼命没有别的侥幸可言。 “钱教授，我私下做了统计，您看这是报告。”某个角落里，一名学生助手偷偷将一份手写报告交给了符文灯下忙碌的老教授。 钱教授推推眼镜，“看来他们都阅读过出发前发放的那份魔羚生存环境报告，里面提到最可能出现一种1级荒兽蛊雕，他们都深信这种怪兽存在，并且声音似婴似鸟，有强大攻击力。” 学生笑道：“教授，一般人都想不到这份报告被加了‘料’，这次活雾验证科目只是惯例执行，没想到真碰上了。” 钱教授摇头，“每一次实证都会让人类对活雾的研究进步一点点，总有一天我们会彻底破解这个大谜团。” “是，教授。”学生一脸崇敬。 ※※※ 不知过了多久，迷雾依然深沉，月食天象却不见了。 ‘陈二狗’满头大汗如从噩梦惊醒，他梦见自己被一头天狗给吞吃进了肚子，一点点恢复正常感官知觉，他忽然觉得这具身体有异，而且有很多异样，这，这也太古怪了吧。 莫名进入一种观想状态又莫名睡着，还做了个噩梦，回想教科书讲述关于血脉觉醒章节的内容，种种迹象表明，这具醒来身体竟然觉醒了，完全觉醒了！ 虽然相对陈二狗的年龄来说，有些过晚，但这也是千里挑一的天赋啊。 ‘陈二狗’此时的寄生意识本体夏禅终究难免升起一股嫉妒情绪，他过去那些年多少个日夜在这样的渴望里煎熬过。 就是在这时，营地角落有人掀翻帐篷出来大叫，“杀人啦——”“有人杀我——”，“不，是陈二狗，是陈二狗——” “冷静！”看到发疯般语无伦次的许小东，队伍头号负责人领队周大晟冲过来抽了他一耳光，“你说什么，陈二狗要杀你？” “对，就在刚才，陈二狗潜入我的帐篷刺了我一剑！” “刺了你一剑。” “那你怎么活蹦乱跳，伤口呢？”领队周大晟啪啪直拍许小东脸颊。 这时营地到处都是亮起的符文灯，这些灯光也朝这处围拢过来。 许小东低头看看自己身体上下，有些迷茫，忽然两眼一瞪，“他嫉妒我追求石老师，石丹妮，所以他要杀我！” “我看你还不清醒。”周大晟掏出个便携水壶打开盖子就从许小东头顶浇了下去。 “不，我很清醒，他修的是罕见的天狗食月图，你们知道那个图修到高深处就会有一个食梦术，可以在通过梦中杀人！”许小东越说越笃定越激动。 “陈二狗在哪儿？”看到身边围满的师生，个个神情紧张，周大晟暗叫来得不是时候。 “我去叫他。”人群后方一个女老师开口。 “丹妮，丹妮不要去，陈二狗会害你！” 提着符文灯，石丹妮找到了陆行犀颈部有些不知所措检查身体变异异状的陈二狗。 她突然惊呼了一声，形如巴掌宝莲的符文灯凑近了陈二狗脑袋，明黄的光亮下，这次终于看清楚了。 陈二狗此时几乎白到发光的皮肤，亚麻色的短发，还有有些暗红的瞳孔，气质乃至外貌迥然大变，石丹妮惊得差点没一头栽下巨兽背脊。 “这是不是幻觉？” “我想不是，我、我可能……”陈二狗突然结巴了，在心仪的女子面前说出那句话，似乎有些炫耀。 石丹妮比陈二狗还要激动，提着符文灯围着他跑跳了一圈，叽叽喳喳兴奋道，“你觉醒了，天啊，如果你早七八年觉醒，还有你那么棒的剑术天赋，你可能就在长生学院毕业了。” 陈二狗抓抓脑袋，有些茫然，“我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 “二狗。”石丹妮看着迷迷糊糊的陈二狗心快萌化了，莫名生出一股冲动一把抓住陈二狗胳膊，“你有权利生活的更好，我还听说你买房被高利贷坑的事了，有困难为什么不找同事帮忙。” 风声掠起，领队周大晟这时也带人上来了，“怎么了，陈二狗在就正好，许小东说你用食梦术暗杀他，你有什么说法？” “主任，那不可能，陈二狗刚刚才血脉觉醒，你看。”石丹妮大大方方拉着陈二狗的手。 跟过来看到这一幕的许小东，嫉妒得快发疯了，“主任，血脉觉醒才有问题，正说明他掌握了食梦术拿我开刀！” “够了，你现在没事，不要无理取闹，都回去，不论如何，都要熬到活雾过去。”周大晟不乐意在这个事情上继续任许小东胡闹，他对石丹妮吩咐道，“石老师，陈二狗刚血脉觉醒也算不稳定因素，你就留下来看着他。” 第五十三章 一级荒兽王者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好的呀，主任。”石丹妮一脸愉快地答应了。 眼看垂涎已久的女人，那个有着性感身材和混血脸蛋的女人竟然投入了那么个土包子的怀抱，许小东跃下巨兽前几乎都要发疯了，谁也没有留意到他充斥疯狂和恨意的眼神。 观察模式下的夏禅觉得女人心真奇妙和善变，明明这个石丹妮之前对陈二狗并没有什么特别想法，甚至跟许小东还有少许暧昧，仅仅是突然血脉觉醒就让她似乎做了个什么决定，不顾一切靠近陈二狗。 还是说活雾法则之一，越恐惧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这是许小东的恐惧？ 无法深究，夏禅觉得他应该设法再帮陈二狗一把，而且要玩就要玩疯点。 按照陈二狗记忆中对活雾的了解，必定会失去所有外部联系，可为什么无面符文契约对千里之外的两个人依然有效？ 甚至可以凭此定位方向，岂不是说他可以把整个队伍带出迷雾？ 如果迷雾长时间不消失，营地里这些巨兽的草料可坚持不了那么久。 “我有办法找到迷雾出路，你信我吗。”切成寄生模式的‘陈二狗’又回来了。 正在跟‘陈二狗’没话找话说的石丹妮骤然听到这句，就傻眼了。 “这不可能，你不要逞能。” ‘陈二狗’立时发觉自己忘了卡牌人物身份和地位的尴尬，还有他不能透露的秘密。 他不习惯跟这个女人单独相处，正要设法找借口摆脱的时候，天空迷雾深处传来一阵似婴儿又似猛禽的戾叫。 能见度十米不到，除了几头小山一样的陆行犀黑影，其它什么都看不清，‘陈二狗’忽然脚下不稳，身体晃动起来，原来脚下的陆行犀在活动身体，似乎有什么不安引起了骚动。 昂~昂~陆行犀的沉闷叫声此起彼伏，间杂着角马的嘶声。 尖锐的警戒长哨音连绵响起。 “空袭——” “空袭——” “舵手、骑手、射手全体就位——重复一遍……” “你去找个掩体躲起来！”‘陈二狗’顾不上石丹妮了，他通过驭兽符文努力安抚脚下巨兽安定下来，同时拿起一把标配手弩。 风声呼啸，一片黑影不知从何处掠了下来，他毫不犹豫端起手弩进行射击，符文箭矢激发的灵光闪亮迷雾，跟着更多的更强劲的火线灵光攒射过去。 有防空塔开火了。 黑影惨叫着直往下掉，但更多的黑影从四方扑了下来。 七头巨兽背上七座防空塔几乎不间断的对空交叉射击，火色和雪色两种弹药灵光漫天飞射，依然不断有黑影漏网，零星听见惨叫声，罡气爆发灵光不时冲天而起，师生们开始手持武器近身攻击了。 ‘陈二狗’手中弩箭早射光了几组符文箭匣弹药，面对依然持续从迷雾中不断袭来的黑影，飞身跃起，持着双剑扑袭了出去。 这时一头翅展足有五六丈的黑影带着尖锐轰鸣破空从迷雾深处袭来，强大的空气激波，一掠而过的瞬间，几乎将营地上空数里的雾气冲散。 肉眼可见瞬间，一匹足三米高的角马被巨爪捞到空中一掠而去。 回荡的轰鸣声并未远去，随着长空一声爆震轰鸣，巨大的阴影又从远方掠了回来。 “红色警报，红色警报！” “是1级荒兽王者，荒兽王者！” “所有人就地躲避！” “重复一遍……” 几乎同时营地里一个浑身缭绕着道道电光、浑身覆盖幽暗重甲的人手持三丈符文电矛身影冲天而起，迎上了那头杀回马枪的巨禽。 那巨禽有尖锐可怖且跟身体不呈比例的巨爪，兽头弯长异角搭配长喙，甚至还有三条长长的凤尾，整个就是一个前所未见的怪兽。 追随其后的还有无数小许多的异禽。 营地的巨兽和角马彻底骚动起来，地面隆隆作响，没头苍蝇似地乱转形成危险至极的踩踏。 铁甲学院的试炼队伍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天空倏然惨白，一道通天雷霆随一柄长矛裂空劈出。 闪电落，怪兽王者铁羽纷飞，血肉洒落，凄厉的惨叫横空。 怪兽要跑，‘闪电人’横空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杀得兴起的‘陈二狗’一剑穿空，也斩下一头怪禽，旋即长短双剑飞舞又扑向下一个目标。 杀戮渐歇，营地暴动也渐渐平缓，只有零星厮杀还在持续，迷雾也渐渐席卷回来。 “二狗。” 石丹妮正在帮两个学生助理稳定一头陆行犀的情绪，见陈二狗无恙归来，从高处一跃而下，迎了上去。 “这难道就是蛊雕？”‘陈二狗’用长剑挑起一条两米长的凤尾。 石丹妮看了眼‘陈二狗’浴血的双剑，脸上升起甜甜笑容，只是下一刻笑容忽然凝固，只剩下惊恐，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一个隐在附近角马尸体下的身影无声离地跃起手中利刃极速直插‘陈二狗’背心。 ‘陈二狗’浑身肌肤战栗，身体本能一个极尽舒展地倒仰翻身腾空，手中长剑顺势后撩，短剑横握护身。 剑锋绞击火光四射，‘陈二狗’闪避及时，身体虽然被利刃罡风划开一道口子，但总算因短剑招架避过要害。 偷袭的身影一击没能必杀，转身就要逃，愤怒的‘陈二狗’可不打算放过他，身体翻身落地后一个纵身就身剑合一扑出，剑气轰鸣似有愤怒的加成，突破了陈二狗以往的极限。 逃不过回身拼命的套头蒙面人，仅仅三剑就被杀得溃不成军，最后‘陈二狗’长剑挑飞利刃，短剑贴近划破面罩。 面目露出，竟是许小东那张还算俊朗的脸，此时脸上不知道是愤怒多还是惊恐无助多一些。 石丹妮也是呆若木鸡，她如何也想不到许小东竟是这般小肚鸡肠，她起初真考虑过这个年轻讲师，只是了解越多越发现这人心眼比针头还细，那点念头早就九霄云外了。 只是她不曾想许小东不这么想，他一门心思认为她是他的囊中物，对任何接近她的人，他都会释放敌意。 这场来自天空的突袭，自披挂铁甲学院新研制雷霆武装的领队周大晟胜利回归告终。 然而迷失活雾仍未散去。 “教授，我们采集的样本观察，跟我们事前提供的‘心理预设素材’蛊雕有八成相似，这一次集群效应论证应该是成了。” “那头最大的蛊雕应该是红色高危1级，评估也就与未配备雷霆武装的周大晟丹境初期实力相当，当然配备了那件符文造物，实力就不是一个档次了。” “教授，这是说迷失活雾无法洞悉人类高等符文造物奥秘？” “也许是，孤证是不够的，还需要足够的长期取证。” “教授，看起来我们这回行程基本脱险了？” “不能盲目乐观，营地还有其它事情发生吗?” “哦，有一件事，一名实习讲师许小东因情仇借战斗混乱袭杀一名后勤陈二狗，不过失败被擒了，有意思的是，他在之前曾说陈二狗在梦中用食梦术杀他。” “陈二狗，陈二狗，哦，是那个剑术惊艳的年轻人吗？” “对，教授，你见过的。” “严密监视许小东，他可能会有问题。” “教授，您意思是……” “这也是一个实证，属于你的。” “谢谢教授，保证完成任务！” 没多久，领队周大晟请示后也钻进了钱教授的帐篷。 “刚才有人跟我报告说，他能分辨方向，可以引导我们快速离开活雾区域。” “你既然来问我，就是说你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那个人叫陈二狗，是学校后勤部边缘人物，这次出来居然奇迹借天狗食月天象觉醒了阴暗双属性血脉。” “又是陈二狗，他说过分辨方向能力是缘自血脉根？” “他不肯说。” “让我想想。” 钱教授抓抓乱糟糟的头发，站起来走来走去，忽然站定：“照他说的办，适当冒险是可以接受的。” 一天一夜后，整个一字长蛇的铁甲学院试炼队伍，终于发现前方光线越来越足，景色也越来越清晰，整个队伍都无法遏制的欢呼起来。 他们在经历一场数十人受伤，其中两人伤重死亡的代价后成功主动脱离了迷失活雾，无不感受到生还的欢欣鼓舞。 其中少数知情人更把目光投向队伍最前面那个看不见的身影。 因为是那个叫陈二狗的人主动带路，把整个试炼队伍奇迹般带了出来。 否则按以往的经验，没有十天半月，队伍休想熬到迷雾自动消失。 在之前，他身上还是有嫌疑和争议的，因为一个跟他涉嫌有仇的老师许小东因为违纪被羁押看守在途中莫名死亡。 出了迷失活雾，队伍又急赶慢赶上数十公里直到天色再度变暗，才重新扎营，此时距离凤凰市最近一个前进基地已经不足一千公里。 是夜在钱教授的帐篷里，被单独叫来的陈二狗一问三不知。 “陈二狗，只要你愿意透露这个秘密，我可以代学院给你一个选择，跟着我进修，硕博连读，毕业后优先留校任教或者加入关联企业管理层。” “好吧，再加一个条件，只要证实可行，就给你一套有重大贡献教授才能配置的教区小别墅。” “教授，我真不太清楚……” 第五十四章 里世界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眼看陈二狗快把局面弄僵，观察模式的夏禅脑子灵光一闪，这个木头脑袋没法谈判，但他知道这个秘密价值有多高啊。 于是‘陈二狗’再次出现，他给了老教授一个联系方式，属于卡牌人物司寇弃用已久‘工作’飞讯号。 心满意足的钱教授总算放过了‘陈二狗’。 ※※※ 陈二狗这边的事情暂告一段落，恰逢周末，夏禅自觉装伤也差不多了，收拾行装打道回府。 失踪多天，若非他大肆采购了一番，还真难堵住家里老的老大的大小的小若干女人女孩的嘴。 因为手机一直关机，兼职经纪人二姐手里积了一堆枪炮玫瑰的‘催债’清单，被数落得狗血淋头一番后，夏禅才得以放松身心回到自己的小阁楼。 排除纷纷扰扰，夏禅恍然间，他发现自己手里的事情越来越多，难以清净。 这段忙里偷闲时间他本尊也不是没有收获，凭借养在体内的那一丝陆鸦小神通火属真意，他的燎原符文总算勉强跟上了面临突破的巨鼋符文步伐。 他想起了多天没有打开的如意。 心想事成余额21.28点。 可用选项： 风属悟道（残缺法我如一，1点） 初级天人合一悟道（1小时5点，冷却时间256小时）； 巨鼋符文晋升至真形符文（法有真形，5点） 燎原符文晋升至真形符文（法有真形，9点） 飞虎真吼小神通完善（11点） 完善2级飞仙步（大地脉动之力，145点） 小五行罡气（五行真气晋级版，290点） 前期卡牌人物的悟道经验只剩下一份不曾消化，最值得惊喜的就是上次大战魔山苏定方临阵压力下修成五行真气后，如意这次看样子新增了一个相应的可选项：‘小五行罡气’，这个法门需要的点数足足有接近两百点，煞是惊人。 这既令他清楚了前路，又是发愁。 他判断要在即将到来的银凰杯实现野心，得到小五行罡气怕是必须的选项。 得到更高等级的无面卡牌用悟道经验对冲掉小五行罡气所需‘心想事成’点数是另一条捷径。 另一条路自然是给‘心想事成’‘充值’所需的人气。 这两条路都离不开枪炮玫瑰，但他在枪炮玫瑰的人气增长已经进入平台期。 不管开源节流，还是另辟蹊径，他都不容许自己脚步停顿下来。 这一次，他把目标锁定在了铁甲学院的钱教授，若能通过他敲一大笔钱下来，他目前最大的困难就能趟过去了。 夏禅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节操阈值一路往下掉。 为了生存，谁都不易。 上次莫名遭遇魔山苏定方上门教训，夏禅心里莫名就有个直觉，这事也许‘道友’是知情的，这个人在凤凰市明面上诸多中学年度龙虎榜种子选手里并不存在，那么只有来自某些更高隐秘层次。 他一直在等‘道友’主动告诉他，他想试探这个阶段跟‘道友’的交往‘默契’边界。 这么多天都没等到，他还是有些失望的，重要是他有不得不释疑的地方，无面卡牌的事是否能有限对外交换利益，某种程度曝光是否有危险。 这些疑问他一股脑儿通过‘羊皮卷’释放给了休止多日交流的‘道友’。 当晚并没有得到回复，第二天一早夏禅在财迷楼居丽的‘羁押’下就去了枪炮玫瑰交差。 前段时间跟陶朱莉淘了双剑的底，后来又机缘巧合借卡牌人物陈二狗演练了一番双剑术，这样一来《长短双剑术》就修得差不多了。 到了晚间，夏禅刚从工作室回家，‘道友’回信就到了：“无面卡牌只是一个‘传销道具’，千面人这样的俱乐部在凤凰市之外其它地方还有很多个，它们诞生之日起就是为了掠夺高等级无面符文的规则秘密，事实上迷失活雾那么神秘可怕，主要是对于世俗界来说是如此，无面卡牌只是一种走出迷雾的手段，还有其它不少办法，这个秘密也就是‘表世界’的秘密，铁甲学院虽然是修行侧学院，但还是属于‘表世界’。” 夏禅被深深震动了，有一种世界观坍塌感，陈二狗眼中高不可攀的钱教授也不过是一个‘表世界’人物，他的研究也许对外层世俗界有价值，但在‘里世界’也许就不值一提。 ‘道友’平淡的笔触，反而给了他巨大的冲击，那是一种理所当然的傲然外物。 如果他进不去‘里世界’，两人之间永远横亘着一层界壁。 至此他才认清一个事实，上一世哪怕他不再逃避，努力试图跟‘她’在一起也注定也不会有结果。 陈二狗这个‘屌丝’可以逆袭石丹妮这个他眼中的‘女神’，一度让他内心骚动。 然而‘道友’的这条长信息，让他骨子里那份骄傲彻底觉醒了。 红粉骷髅，对于长生种来说都是过眼云烟，在这条路上，注定要舍弃太多东西。 他忽然理解了上一世的楼木兰的决绝和无情。 要铸就长生路，先铸就一个不朽的道心和意志吧。 是的，他眼下除了银凰杯封顶，再没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想了想，他还是给‘道友’回了一条：“‘里世界’的魔山苏定方虽然很强，给我足够的时间我也能击败他！” 这是他的不屈，他的不服。 良久，‘道友’回复四个字：“拭目以待！”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交流突然莫名就揭破了彼此存在的距离感，重新变得有些生分。 夏禅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他面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 他不是一直有这样的期望么，为什么真发生了，反而会难受？ 你真敢拷问自己的内心么？ 夏禅这样问自己。 经过一段长考后，他拨通了千面人俱乐部齐姐的电话。 “下次交易集会日程定下了，还有好些天，正准备通知你呢，怎么又急着联系姐了。” “齐姐，我是来跟你谈一笔大买卖的。” “哦，说来听听，你这个小鬼头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 “我认识个铁甲学院的教授，他在研究迷失活雾的脱离方法，恰好我发现了无面卡牌的这个作用，我想来个三方谈判，一旦谈妥，我抽取交易金额百分之五十佣金。” “好吧，卡牌确实可以无视迷失活雾产生有限定位效果，你是头一个想给我们开发新产业客户的人，对世俗扩散很危险，不过既然那位默许了你，我自然也不会阻拦，我也想试试看有没有惊喜，不过百分之五十太离谱，百分之十，最多。” “百分之四十。” “百分之十五。” “百分之三十。” 最后夏禅弱鸡的谈判能力只得到了百分之十八的抽佣，好在他已经足够满足了。现在他只是在想，钱教授到底能拿出多少钱来完成项目研究。 ※※※ “后天是吧，好，后天我一定回校。”夏禅挂掉电话，十七中有了前科，凡事他都带着戒心。 这不，老周又是一通电话打来，说是邀请到了十七中毕业多年的丹境知名校友回来对毕业生做辅导。 不管是什么知名校友，光是一个丹境高手就足以吸引他了。 透过陈二狗这个卡牌人物，他近期倒是略微见识了一名货真价实的丹境强者风采，可惜没有机会看个真切。 连续忙碌一个星期，《长短双剑术》因为没有超出原剑法真意，故而分解课程拍摄也分外顺利。 因为担心陈二狗身份牵连，那门嫁接了星光剑诀真意的双剑术也不能随意重演。 这让犯了完美主义强迫症的夏禅很是不满，因为这门剑术原本路子不怎么合他心意，只是上手容易才顺手做了出来。 这好比一个文青导演拍了一部九分文艺作品，声誉卓著，结果紧跟着却被投资人威胁着，捏着鼻子强拍一部顶多只能打六分的商业烂片，那心情别提有多糟心。 事实上这门剑法在枪炮玫瑰上线后的评价也反应了这一事实。 反应相对平淡许多，一来对双剑有兴趣的人不多，原因不外乎双剑使用难度也大的多。 二来这门双剑相比前作确实不够惊艳，收藏订阅比掉为十比一，完全无法跟几乎收订接近二比一的前作相比就是证明。 看到不少黑子评价飞仙剑江郎才尽，垮掉，骗钱之类的话，足足让他郁闷得一整天不想出房间。 就算楼妈和两姐妹连番安慰也不管用。 他下了决心，若下一门剑法不出彩，死也不会制作，就算枪炮玫瑰拿合约威胁也不行。 《破军剑法》乃军中直传，剑法也呈现沙场惨烈，招招都有两败俱亡之意，若无一颗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心，根本使不出这门剑法真意。 夏禅只是平板电脑上翻了翻刘家的资料库就搁置下了，剑法不难，难的是真意，何况这门在普通人看来过于简单且剑走偏锋的剑法在枪炮玫瑰怕也讨不了好。 于是目光只有放到《北斗七星剑法》，这门兰利教头刘武洲的拿手剑法，他见识过，但对比这份库存资料，他觉得刘武洲并没有掌握这门剑法之魂。 这当一门需要依靠绝世身法，或者多人组阵才能发挥最大威能的剑法。 很不巧，他就拥有一门自创的，在炼气期堪称绝世的身法飞仙步。 反正枪炮的客户都很年轻，喜欢漂亮和拉风的剑法，学不会也怪不得我，是你们笨！ 第五十五章 丹境强者的指教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夏禅心里抱着这样的满满恶意，开始研磨这一门他觉得大有可为的新剑法。 北斗七星旧时是指星象，而这门剑法诞生至蓝鲸纪，周天星象与昔年早就似是而非，剑法取名一个是怀古，一个是取意。 取意如北斗勺子头部第一星天枢星，也叫贪狼星，此星性格多变，剑意也取此意。又如最后一星摇光，也叫破军星，此星横暴直白，破军剑法真意也是出自于此。 深研下来，夏禅觉得早先看法颇有偏颇，这门剑法原作底蕴在一门步法，若他贸然以飞仙步替代，怕就失去了这门剑法的根本真意。 他可没有打算原创一门剑法的想法，他自家的飞仙剑就够他去琢磨一辈子了。 当然，他也无意去照本宣科，他只对依北斗七星排列位置行步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的这门传古禹步有兴趣。 若将这门禹步结合飞仙步会是怎样? 这门步法同样是对大地之力的借用技巧，不过相比他天马行空的飞仙步，禹步明显是系统可学习灵窍运用技巧法门。 若是旁人，悟性稍差只怕一生都难解这门禹步精髓，而夏禅不然，早掌握更高层次大地之力，一通百通，禹步很快就上手了。 若要跳脱出这门剑法原本窠臼，就要取意忘其形，在他亲自按北斗七星位置行步转折运转禹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身体尤其脚下某些灵窍的共振，带动他身体以一种莫名的轨迹周转。 忽然间他产生了一抹疑惑，这个疑惑来自他‘真实之眼’体察到的更高一层维度世界，禹步运转到了顶峰竟也有一丝这样的被动超脱三维边界的迹象，故而变得诡异莫测。 创造这门禹步的人绝非凡类，他心中下了个定论。 刘武洲那个家伙，压根没学到这门剑法的精髓，可以说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空得皮毛。 也并非说禹步立意就高于飞仙步，若能全功率加载二重境的‘真实之眼’飞仙步立刻秒杀禹步。 可二重境‘真实之眼’是他目前修为无法承担的。 好在夏禅反复琢磨后，确实找到了吸收禹步精华，让飞仙步在日常下有一个飞跃的办法。 他认知到这一点后，整个人忍不住狂喜，整个楼家小院都是他重重的身影在飞蹿。 禹步仪式感太强，中规中矩，飞仙步过于自由，要强行融合决然不行。 只要提取出禹步可以在三维边界行走的奥秘，注入飞仙步体系核心，给这个散漫随心的法门第二个核心，还是有成算的。 如果成功，哪怕没有‘真实之眼’压阵，他都有信心在三番战第二回合击败陆鸦。 于是陷入疯魔中的夏禅，忘了一件大事。 “夏禅，你搞什么，怎么没有到校？” “哦，到校干嘛，我不是请假自修了么？” “混蛋，你还想不想参加银凰杯，要不想丢掉名额，就赶紧滚来学校！”老周的咆哮，让夏禅总算从疯魔状态中恢复了神智。 夏禅抵达十七中的时候，‘知名校友’铁甲学院战斗部主任周大晟刚结束对全校师生的讲话，会场刚解散掉。 收到老周发来的地址，夏禅匆匆赶到搏击馆，上百名十七中精英学生身穿武道服已经候在场馆，正在一一接受一个同样一身武道服、油黑寸头精悍中年人的指点。 差不多每个学生都有机会列队上前耍个一招半式，接受点评，若是周大晟看得上眼，还会出手调教一二。 “喂，怎么才来，我给你发的消息没收到吧。”看到因迟到在看台围栏处有些尴尬的夏禅，马扬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闭关呢。”夏禅还在寻思，前些天才从卡牌人物哪里见过周大晟，不想今天本尊又见了。 “你是要修成老仙了。”马扬比划了一个老道稽首的姿势。 “我是来晚了么，怎么觉得有些扎眼的不在。”夏禅不接茬。 马扬笑嘻嘻指点说，“这里虽然是十七中的精华，可精华里还有种子，他们等着最后接见呢。” “老周只通知我到搏击馆，别的都没说。”夏禅纳闷道。 “最近为了争夺银凰杯参赛报名资格，学校可进行了元灵指数测试排位，前十八名才有初赛资格。” “那我呢？”夏禅指指自己诧异道。 “你跟姓陆的，还有丁胜和付格自动列入银凰杯种子选手，在银凰杯开赛前若有人挑战你们，并击败你们，就能抢过你们的种子资格。”马扬耸耸肩，“当然这种傻帽想必是不会有的。”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过百人都差不多指点完毕，依次退场。 十七中真正的重磅精英出场了，这时候。 从更衣室依次列队出来十多个人，一直在场内的夏禅注意到很多目光落在他身上，道道如刀刃。 他迎上那些既陌生又熟悉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剃了光头，一脸阴沉，臂有纹身，胸前挂了个骷髅坠饰的丁胜，紧随其后是一身休闲打扮、英俊如画的少年付格，最后便是排在队尾压阵的暗红头发，身边还跟了一条大黑狗的陆鸦。 “我先来！”一直留在看台跟夏禅聊天的马扬高举右手翻身跃下，趾高气昂走入场中，先声夺人抢走了全部目光。 面对那个如长枪一样笔直的身影，他脚下一错，地面一震，连续打出十多拳，拳拳无声，空气却显出层层叠叠的无声波动，仿佛凝固的水底有什么东西被推动了。 有识货的老师忍不住叫了声好。 之前一直板着脸的周大晟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好家伙，这是波动拳吧，天狼啸月图，稀有阴属性，血脉接近完全觉醒。”他目光如电，不费吹灰之力就看穿了马扬的底细。 负责陪伴的老师和教务主任听到这话立时两眼放光，人群中的高三三班班主任老周尤其激动，这完全出乎他意料，在这个期末紧要关头多一个觉醒血脉，就意味着修行侧录取向又多一个候选种子啊。 周大晟很快点评了马扬的缺点：真气仍不够凝实，需要着重根基，不要急于突破。 马扬扭头冲夏禅眨了个眼，躬身一拜谢过周大晟前辈后赶紧退下。 夏禅却有些纳闷，这家伙什么时候改练拳了。 接下来的十多人，虽然大多连血脉半觉醒状态都没有，但大多炼气天赋尚可，炼气顶峰居多，还有个别要么拳脚出众，要么刀剑杰出，总之还算不负十七中精英名号。 很快场中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夏禅，一个是陆鸦。 一个懒洋洋的似乎没睡醒，一个漫不经心在逗狗。 “谁是陆鸦？” 陆鸦没说话，伸脚侧踹了旁边大黑狗一记，大黑狗扭头愤怒龇牙。 “气息浑然自满，不假外求，果然是先天觉醒血脉的天骄人物，啧啧，十七中能挖来这等人物也着实不易。” 陆鸦狭长的下巴微抬，目光眯起，那份傲然真是浑然天成。 然而周大晟这时却话锋一转，“这样的血脉虽好，却也限定了你未来的道路，总之，我是指点不了你，下一个吧。” 陆鸦面色不变，鼻子微哼了一声，转身又踹了跟在屁股后面的大黑狗一脚，“死狗~” 一人一狗颇有默契的放对瞪了一眼，溜达到了场边，摆足要看戏的样子。 在场的师生目光落在面无表情的周大晟身上，禁不住出了一声冷汗，陆鸦这货真是作死的一把好手，纵然你天资绝顶，可拜托，你眼下面对的是一个丹境强者。 好在周大晟养气功夫不俗，他对陆鸦的无礼熟视无睹，目光挪到了现场唯一身穿便装，双手叉在裤兜里的年轻人身上。 “飞仙剑，夏禅？” “见过前辈。”夏禅微微躬身，表示致敬。 “听说你是废柴血脉，但却掌握了两门法有真形真气，自创一门不凡剑法，我说的可对？”周大晟踏前两步，场馆似乎看得见地轻轻晃了两晃，连顶棚射灯都滋滋闪烁了几下。 一股山岳压顶的无形压力，顿时落了下来，在场几乎所有人身体都忍不住猛地一沉，跟着这股无形压力又消失无踪，好几名学生在压力落差之下一屁股坐到地板上，好不狼狈。 只有夏禅额际冷汗直冒，像脱水的鱼儿，几乎无法呼吸。 显而易见，那股压力并没有离开他。 “前-辈-有-何-见-教。”夏禅一字一句吐气出声。 “本来周某毫无兴趣参加这么一个所谓知名校友回访活动的。”周大晟这么说着，他身后好几个校方代表，尤其后勤部的罗思义肥脸当场就垮下来了。 “不过我在偶然的机会下得知了你的存在，所以我便答应了。” 听到这句话，事前在同僚面前夸夸其谈邀功的罗思义脸色更难看了。 “你若在银凰杯登顶，长生学院确实不能无视你，但他们内部血脉贵族势力盘根交错，纵然你打破了血脉限制，也难有出头之日，我代表铁甲学院在这里郑重邀请你的到来，就是说，这是一个保送名额。” 夏禅在对方重新开口说话后压力已消，“抱歉，前辈，我决心已定。” “或许在你的眼里，铁甲学院这样的二类学院长生前路已断，但事情总是在变化的，这世间甚至为凡人创造了后天道种，又焉能断定凡人前面无路。” 第五十六章 后天道种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后天道种？”夏禅此世这是第三次听到这个词了，上一次是在修真战五渣论坛。 场内的师生都有些莫名其妙，上一句开始他们再听不见周大晟的声音，却见夏禅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没错，看来你也听到过风声了，我可以告诉你，这不是谣传，是事实，我们即将面临蓝鲸纪三百年来第二次最重要的文明变革，血脉贵族将不再高高在上，一枝独秀。”周大晟眼中冒出近乎狂热的光芒。 夏禅沉默了片刻，摇头，“我已经选定了去路！” “也好，那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少真材实料！” 周大晟仅仅迈出一步，留在原地的身形如气泡一样破碎，一只横断遮天的巨灵之掌就朝夏禅直拍了下来。 四面八方的渊海一样的气劲，源源不断挤压过来，夏禅首次直面丹境强者，对方就随意那么一掌拍来，他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他面对的不是真气，也不是罡气，而是充满修者意志的丹气，这是场，是域。 若是在他见到禹步深藏的奥秘之前，除了动用‘真实之眼’不会有任何反抗之力，而眼下，之间他体外五色光华轮转涌现，压力气息顿然为周流不息的五行真气震开，在方寸之间，他脚步已经眼花缭乱转折了无数层次角度空间。 蓦然间，他四周无所不在的窒息压力海，某些方向顿然有了一线生机。 进化版的飞仙步被他暂定为小禹仙步，此步一出，周大晟愕然之极地发现，掌中猎物如同深海游鱼已经循着他都无法理解的轨迹脱逃了开去。 一掌失手，周大晟没有再度出手，不见如何就站回原地，仿佛从未出手。 夏禅也不想暴露过多步法秘密，颇有默契地站定。 在场师生都为这一幕鸦雀无声，尤以三番战第二轮在即的陆鸦为之震撼，第二战纵然他已有多番准备，此时却隐有对手再次脱离掌控的不妙感觉。 “好，你比我预料的还要好。”周大晟失手非但不生气，反而看向夏禅的目光更加赞赏，“你有这样的心志，怎是某些龌龊小人可以摆弄得了的。”这么一说，目光也斜扫了校方代表中某个肥胖的身影一眼。 话音未了，人已经去到了数十米外的会馆通道口。 空气中还残留了一句，“这段时日好好看看世界的变化。” 夏禅拿起手中凭空多出的一张名片，看了一眼，收了起来。 “陆鸦，三番战第二战准备好了否？” 谁也没想到夏禅这时候发起了挑战。 在场师生皆望向了那一人一狗。 “今天不合适，必须先通报校方安排。”在罗胖子的逼视下，教务主任马上高声打断。 陆鸦缓慢**着大黑狗脑袋，低垂着头，阴着一张脸。 夏禅环视一眼，在马扬身上停了一下，转身扬长而去，他不想在校方某些人面前多呆片刻。 “银凰杯初赛前一天等你。”陆鸦终于抬头开口了。 台阶上夏禅的身形顿了一下，回道，“就这么着。” ※※※ 行走在校园里，夏禅感慨万千，过往的他一头埋在自己的世界里苦练不休，如今睁眼再看周围，人生最美好的年华里，却开始充斥种种功利和肮脏勾当。 平民的孩子，若无天赋就断然没有任何前程可言，考上一所世俗侧高等学府就要举家欢庆，而后在一家普通的公司上班，娶一个普通的女人结婚，下一代继续去争命。 若是富贵人家孩子，这一代若失败了，还可以通过联姻等种种手段提高下一代血脉觉醒机会，寻求再翻身的一天。 身边的朋友，马扬就是最好的例子，因为有了一个天赋绝佳的私生子弟弟就险些被打入‘冷宫’，那等残酷无情，让他感慨自己在楼家长大是何其幸运。 “学长~”此时正值午间休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孩气喘吁吁地跑来。 夏禅看了眼周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签个名吧。”女孩从背后递出一个粉色笔记本和一只马克笔。 自从三番战后，他在学校里声望一时无两，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找他签名，所以他三下五除二，落下笔迹，归还笔记本和笔。 “谢谢。”女孩有些害羞，跑了十多步，忽然想起什么回身站定，高声挥舞拳头：“学长，请为我们平民的孩子加油，彻底打败陆鸦！” 夏禅心生感动，也隔空挥了下拳头，表示收到了。 早就有意无意尾随在附近，却被夏禅忽视的许多人，听到这声高呼，纷纷停下脚步和身形，那望来的灼热目光，无声也无息。 原来不知不觉间，夏禅这个举校皆知的血脉废柴，已经成了普通没有天赋校友的旗帜和希望。 一直也认为自己有些冷血的夏禅，发现身体有些东西在莫名躁动，他加快脚步，想要‘逃出去’。 他无法面对那些校友的期盼，命运不久之前将他们之间早就划开了一条鸿沟，他觉得自己不配拥有那些期盼。 十七中校门出行通道守候了十多名身穿黑色武道服的学生，在见到远处一个匆匆出来的身影时候，纷纷从怀里掏出一个怪脸面具戴到头上，值得一提的是他们胸前上还戴了一个有金色天平标记的徽章。 当夏禅走近的时候，这十多名学生站成一排挡住了他的去路。 “夏禅学长，十七中，只有您配做我们的领袖，请加入我们吧。”一名高大面具人抢前一步，九十度躬身，然后向一脸愕然的夏禅递出一张同样的面具。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为平民权力而存在，我们呼唤公平与正义，可以叫我们天平裁决小队。” 夏禅拿着面具翻来覆去地看，这白色怪脸面具，有浓眉和嘴角上翘紧闭的大嘴，同样上翘的大八字胡和下巴如利剑的胡子，组成了一柄夸张的十字剑。 他把面具还给对方，扫了一眼这些人，“没兴趣。” “学长，您对我们还缺乏了解……学长……” “抱歉，让让。”夏禅摆摆手，几步之间穿过众人，已经消失学校路口弯角，门口那十多名面具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为首的高大面具人不甘郁愤道，“先撤，我想办法再联系他，肯定是让我们给吓到了，以为我们是什么不法组织。” “你们这群人在干什么！”早就注意到校门口异常的门卫提着防暴警棍走了出来。 “撤！”领头的面具男一挥手，十多人作鸟兽散，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 最近古怪的事情越来越多，夏禅回家后打开手机，一连串陌生的飞讯好友申请提示。 他看也不看，直接删掉。 心神不宁地登上修真战五渣论坛，一条帖子题目为：“明天十点，我们一起为自己的命运上街。”迅速引起了他的注意。 打开帖子，里面有两张图片，一张是抽象的天平图案，另一张却是夏禅早前在校门口见过的怪脸面具。 而回帖也很诡异，讨论的人都像在交换什么暗号代码似的，已经排了上千层的楼，而帖子发布时间不足十个小时。 夏禅还注意到这个帖子被置顶了。 联想在校门口碰到的事。 有事要发生！ 明明不过是闭关休整了一周多，怎么好像整个世界都变了的感觉？ 他继续浏览下去，整个战五渣论坛完全被各种群情激奋的帖子占据了，标题都是诸如：“血脉贵族具有天然统治属性正确吗？” “公平教育在哪里？” “我们不是泥巴种，我们有权为自己呼喊！” “看不见的隔离，世界的真相！” “凡人的长生之路，天平议会——平民之光。” 光看帖子内容，都是在各种角度为没有天赋的平民呐喊，但具体又缺乏深入观点，用马扬的话说，光是嘴炮就是没有干货，缺乏说服力。 吃完晚饭，楼居丽和楼木兰姐妹偷偷摸摸来到他的阁楼，小声商议让他明天跟一起上街，说着还掏出了一张夏禅眼皮直接跳的怪脸面具。 明天可不是正是周末，学生都放假了，这是要出大事的节奏啊。 夏禅不想搅和进去，胡乱找些理由推掉了两姐妹的要求。 两姐妹情绪不高地下了楼，夏禅再坐不住，‘道友’情绪不对，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人能打听点什么了。 “喂，刘姐。” “听说你憋了口气，要再弄一门惊艳剑术来，有眉目了？” “那事儿有眉目了，不过我想跟你打听点别的事。” 没多久他挂掉电话，这段日子他把自己关在兰利和自己的世界里，真不知道外间的风起云涌。 很快他在自己的邮箱里收到了枪炮玫瑰的刘妃发来的一份资料。 从旧时代人类数千年历史里，就从没有过真正平权的社会，阶级总是存在的。 如今被平民敌视仇恨的血脉贵族，甚至在某些历史阶段力挽狂澜拯救了人类。 人类自三百年前在一场史无前例的迷雾散去后的巨变里，经历了百年的黑暗时代，这一段历史被称为蓝鲸纪元的开端。 那一段岁月里，人类甚至一度沦为遗族血食，遭遇连兽类都不如的悲惨境地，那段历史甚至至今教科书都一笔带过，无人愿意回忆。 就在那旧文明一夕破灭，地狱噩梦般的百年时光里，被遗族蔑称称为泥巴种侮辱和践踏下，人类顽强诞生了自己的血脉长生种，一步步筚路蓝缕粉碎了遗族的统治。 第五十七章 蓝鲸纪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又过了血与火、冲突与叛乱的动荡一百年，人类独有的修法体系总算开始成熟。 直到第三个百年末期，人类才将新世界建立的符文体系，融入了继承自旧时代的残缺工业和信息文明，将新文明水准重新提升到旧时代21世纪初期，从而在这块大地顽强立足脚跟，有了与遗族叫板的资格。 然而，蓝鲸纪到这个时候，人类的血脉贵族也牢牢占据了社会顶端，现有修法体系虽然对平民同样是一条上升通道，但修行进度的巨大差距和同等级力量悬殊，几乎剥夺掉了缺乏血脉觉醒条件的平民晋升之路。 从中等教育开始，缺乏血脉根觉醒资质的普通孩子就被区别对待，到了高等学府，就彻底对他们关上了长生种的大门。 就人类现有修法体系来说，没有血脉根觉醒资质，并不意味着无法修行，只是所需资源成本太高，筛选淘汰率太高和成长周期不稳定且太长，多个致命弱点，对于战火不断的人类各方联盟来说，没有资质就等于炮灰。 为避免矛盾扩大，踏入长生种的族群已尽量隐没在世俗社会之外，然而占据食物链顶端的他们，占据了大部分社会资源，一举一动仍然会造成社会动荡。 在这个表面上仍然维持自由的当代社会，只要有心人煽动，就很容易掀起风波。 天平议会诞生于百年前，他们领导最著名的平权运动便是为平民争取到了初等教育平权，以及公平教育委员会的成立。 换句俗话说，他们就是‘造反’专家和血脉贵族最大的反对派。 最近这个组织又开始活跃起来，串联了大量民间反血脉贵族的组织，发动年轻学生在天网炮制一浪高过一浪的‘新平权浪潮’。 弄清了缘由，夏禅第二天老老实实呆家里，手机这个早上来了很多陌生电话和短信邀约，大约都是同一目的，逼得他直接关了手机。 正值周五放假，除了楼爸紧急加班，家里老老少少都各自的理由一大早出了门，只剩下他一个人守在电视机前看热闹。 “这里是震旦新闻台前线直播间，根据不完全信息渠道，今早九时起，有大批头戴十字剑胡须怪脸面具、胸挂天平徽章的人出现在各区商务中心和交通枢纽举行集会，记者在前方为您报道。” 周六。 “银凰独立电视台为您报道，凤凰市内环集会规模第二天超过五十万，同时据可靠情报表明，在东部更多的城邦也出现大规模动荡，此次风波蓄谋已久，联盟地下反对组织天平议会卷土重来，作为东部仙英联盟一份子，凤凰市如何应对，请看我们的行政长官邱启明先生的官方采访报告。” 周一。 “根据线上消息，灰烬议会、迷失乐园等地下组织也公开表示对天平议会的支持，要求联盟为世俗资质的平民打开‘里世界’紧闭的大门。” “联盟官方发言人表示，联盟权威不容挑衅，天平议会煽动社会动乱，必将严惩。” 一连几天，风波越闹越大，到处不得清净，到处是防暴警察和民众冲突的新闻事件，很多学校大量学生逃课，导致校方被迫停课。 夏禅反而习惯了这些动静，在家继续琢磨还不够成熟的小禹仙步，以及北斗七星剑。 银凰杯已经近了。 就在这天，夏禅收到了一份没有发件人，只有一行夏禅亲收字样的神秘快递，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份卷宗文件袋和一份邀请信函。 原以为是这几天活动波及到了他家，结果打开卷宗一看，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属于两个人的秘密档案。 一个是夏知秋，一个是卓思青。 他的生父和生母。 文件内容让他震惊得不能自已。 这份文件表明，他的生母和生父都是天平议会骨干精英成员，生前一直在努力为议会的秘密研究机构工作，他们的团队研究出了开创性的成果，可以让凡人获得血脉根觉醒力量的伟大成果。 然而联盟获悉后，暗中勾兑遗族毁灭了橡树镇的秘密研究机构。 他又翻开简洁的天蓝色邀请函，上面有着显著的金色天平标记，内述很简洁，就是邀请他参加一个指定地点和时间的秘密活动，那是一个可以改变他命运的机会。 他还想再一次翻看卷宗，结果卷宗和信函都自燃了起来，转眼就付之一炬。 夏禅本沉下来的心，又乱了。 这份神秘信件有些内容是他个时间线也不曾知晓的，比如橡树镇遭遇打击的幕后黑手竟是联盟。 此事真假姑且不论，这时候给他送来这样信息的组织，除了生父母曾效力的天平议会不会有别的，目的呢？ 给他‘送温暖’？ 夏禅冷笑，若要送温暖，早十多年干什么去了。 若说他有什么利用价值，很显然，他作为标志性的废柴血脉，拥有挑战那些同龄血脉觉醒天才的能力。 既是如此，对方莫非欺他年少，把它当做热血白痴，还给出了天大的诱饵蛊惑他。 这个诱惑，大概就是战五渣和铁甲学院战斗部主任周大晟都曾提到过的‘后天道种’。 既是后天，必然不如先天，据称可植入觉醒血脉根，可对于有‘如意’的他来说，有意义吗？ 他极信奉一句话，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只要无所求，任你何等阴谋诡计都没有意义。 也不知道是否最近骚乱缘故，他挂了多天卡牌人物‘司寇’的飞讯账号，都没有等到铁甲学院钱教授的联系，看来他大发一笔的谋划要落空了。 兰利也因为骚乱暂时歇业，枪炮玫瑰也没有继续催他。 大面积的学校停课，导致银凰杯延后的传闻也不绝。 一时闲了下来。 就在这时，夏禅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我，齐姐。” “什么，齐姐，出什么事了？” 收线后，夏禅提着手中剑，久久陷入沉思，无论如何他都没想到在他看来很有后台背景的千面人俱乐部被取缔查封了，台面负责人齐姐也要消失一段时间，这个电话既是跟他告别，也是宣布那笔交易取消。 他打开网络，很快就在一则不起眼的快讯看到：邪法传销组织千面人俱乐部被警方雷霆打击这样的题目。 既然齐姐都安然无恙，他这个参与过交易的小人物自然也落不到什么危险。 这个时候，他特别想跟‘笔友’聊聊，可又心有顾虑，不料打开‘羊皮卷’就有新消息。 一个石破惊天的消息。 内容是这样：夏禅先生，这里有一份约定，关于千面人俱乐部遗产清算所有权，包括接近万名会员以及核心符文技术，兽面卡牌经销权，如你完成一份以下名单刺杀任务，千面人就是你的了。 这是一份无法估价的财产，这个消息可以看出市面上千面人被定义邪法传销组织被打击到的怕只是一个空壳。 他心动吗，这是一个让他前进路上变通途的‘悟道经验值’宝库，更不用说变现后的价值了。 名单上的‘大人物’都是天平议会隐藏在凤凰市各行各业从业人员，纵然他有本事刺杀，可他为什么要去杀这些无冤无仇的人。 他内心自建的道德自律，还不允许他滥杀无辜。 良久，他执笔回信：你是谁。 没多久‘羊皮卷’回信：如果你选择接受约定，会有最详尽可靠的刺杀情报，目标人物都不会超过你的能力，相信你也认识到了，这是一个考验。 夏禅心头灵光一闪，回复：是投名状吧。 对方也很快回复：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夏禅脑中激烈斗争了很久，最后一笔一划写道：我不觉得我这么大的价值去换取千面人，或许有我不知道的道理，我也确实很心动，但是，我拒绝。 对方回复：机会只有这一次，你确信要拒绝？ 夏禅铁笔银钩：拒绝。 写完后，他就收起了‘羊皮卷’，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使用它了。 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笔友’、‘道友’都不能尽数对面那个人跟他的联系，这次交流来看，对面明显换了人。 回到十八岁扭转了命运，却走向了未知。 上个时间线他从不曾了解过她的家人和背景，也不曾出现过在他的察觉范围。 这番拒绝之后，或许，他再难有面对面见到那个女孩的机会。 一个言语总不自觉透露出高高在上的女孩，却又总设法照顾他感受，不断给予他鼓励和帮助的女孩，掏出在衔尾蛇手镯里仅剩下的一颗火寒清心丹掂了掂，无数问题缠绕上他的心头。 重来一次，我还是割舍不下你么。 你的内心没有你以为的强大。 他不自觉来到了依然按照爷爷生前布置的书房，书架里摆满了各种古旧的旧时代典籍，其中绝大部分在这个时代被视为晦涩无用的读物。 他随手拿起了一本《诗经》，随意翻开一页，轻轻读了起来。 关关鸠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随着充满古意的文字流淌，莫名的音韵丝丝缕缕贯进了骨头里，脊髓里，这些似懂非懂的东西，每次阅读都能给他莫名的感受，让他心灵平静下来。 第五十八章 故国流芳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任外间事务繁杂纷争，这间书房却是一片清净地。 忽然他想找人分享这种心境。 血脉贵族如何，天平议会又如何？ 他打开了修真战五渣论坛登上剑贪这个ID，发帖：心中最后一片海阔天空，祭奠我那逝去的故国和流芳。 他选取了诗经中他最爱的一段，再把书本内页一张白衣仕女拍照上传，再对照整理一遍无误，发出，下线，他是真的一眼没去看这些天各方暗流涌动的战贴。 他所不知道楼下房间里，一直密切关注自己弟弟一举一动的楼居丽也看到了这个帖子，因为枪炮玫瑰的事务，专门学习过经纪业务的楼居丽悉知和掌握夏禅所有网络账号和动向。 楼居丽旧文化素养较夏禅差了很多，可读着读着夏禅的帖子，这些天到处奔走的疲累像被注入了一股清凉，忽然脑子清明了许多。 她脑子里乍然间就蹦出了一个疯狂念头，鞋也未穿，赤脚就跳下床，杀向对门楼木兰的房间，砰砰一阵乱拍。 “木兰——木兰——” “姐，我今天不想出门，累，要睡觉觉。” “咱姐妹干点别的，更有意义的。” “骗我出门是小狗！” “你有读过《诗经》吗？” “选修课读过呀，都忘了。” “我们来读书吧。” 少女打开一道门缝，露出了一双睡眼稀松的警惕眼神。 楼居丽力气是多大，双臂一撑就滑溜挤了进去。 房门再度关上。 楼家两姐妹这一碰头，轰动凤凰市，乃至东部的一则新闻就诞生了。 接下来的两天，楼家姐妹早出晚归更忙了，而且还从夏禅手里莫须有名义‘抢’了一大笔活动‘经费’。 高三学期进入第三个月，夏季来临，银凰杯距离初赛还有一个星期，凤凰市教育司发言人宣称已经在考虑延期举行。 夏禅这天终于出门了，他的北斗七星剑教程已经进入先期录制筹备，他需要去现场跟项目负责人以及摄像灯光道具等做一个流程沟通。 忙了一个小时后，夏禅走出会议室就碰到了特意等候的徐妃，没有闲话两人默契地来到了枪炮玫瑰的一间茶室。 “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徐妃赏心悦目地一套彻茶流程下来，茶香满室。 夏禅接过茶盏，轻嗅一口，“担心我跟外面的学生一样搅合进去？” “连我徐家的孩子都整天上蹿下跳，你这个平民出生的孩子却风轻云淡。” “徐家属于建制派吗。”夏禅不经意问道。 徐妃轻笑，“你对我们这样的家族有误解，其实家族里年轻人从上到下想法都不一致，同情反对派的也不少。” 夏禅大感意外，对徐家的好感直线上升，尤其对他们的年轻一代。 徐妃眼中凝着一丝笑意，似乎读出了夏禅的心里活动，“家里有个跟你同龄的小妹，顺利的话今年秋天你们也许会成为校友。” “是吗。”夏禅忽然觉得徐妃眼神有那么点问题。 徐妃捏捏眉心，有些头疼道，“她是家里的小魔王，太祖父、祖父、大伯的掌中宝，哦，对了，她通告我今天中午十点准时打开枪炮玫瑰直播频道，最近两天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她看了看腕表，冲夏禅歉然笑笑，打开了两人侧面一个投影屏幕。 屏幕左上角是半透明蔷薇花盾和交叉单手剑的枪炮玫瑰LOGO，屏幕正处于一个四十五度俯拍的推移街头场景。 没有配乐，只有孩子整齐吟诵的童蒙千字文读音，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随着镜头各种俯拍推移，一遍又一遍的诵读声中，让人从街头繁华的街景抽离了出来，隐隐进入一个异样的时空。 越来越多一身素白丝质古雅长袍，头戴花环的少女从商店，从公车，从街头巷尾走入镜头，慢慢汇集到了一起。 她们人人手中都捧着一本手抄读物，神情安恬端庄，脚步无声。 然后她们排成队列来到了街心。 一阵悠扬的笛声透过背景音乐拂过街头，孩子们的声音渐渐远去。 前排领衔的一名身形瘦削，长发披肩齐刘海的清秀少女有些紧张地走出两步，拿起读本翻开，垂着头，声音不大却坚定地念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又一名长发披肩，身材高挑的女孩上前一步，高声抑扬顿挫接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再一名女孩站了上来，居于中间，三人并肩一字，一起重复念道：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随着屏幕上水色字幕的淡入，后方阵列数百名少女整齐的吟诵声这时候同步重复响起。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 她们的声音有三分稚嫩，七分青春逼人，如三伏天的清泉。 随着镜头拉近到前排那几名高矮不一的女孩面部，夏禅揉了揉眼睛，那个标志性直眉挺翘鼻子的俏丽小矮个不是楼木兰是谁？ 那个个头儿最高的，卷发染黑拉直的大长腿姑娘不是楼居丽是谁？ 在她们中间还有一个气质容貌皆不俗的少女却是不认识。 队伍随着念诵，缓步前进在街道上，所到之处，人群纷纷止步，古老的诗经一遍又一遍的唱响街头，古朴的文字化作美丽的诗篇，宛如故国之魂，从古时回溯，汇集成道道清泉，注入凡俗喧嚣的心田，沁人心脾。 唱诗集会队伍一路缓行，正巧还碰到一小队高举示威条幅的学生队伍，这只趾高气昂的队伍一比之下瞬间成了碰到山岩的泥石流，一击而溃。 队伍一路向西，所经之处，所有人都放下手中事，停下步伐，聆听这来自骨血深处的声音，有白发苍苍老人忍不住在街头沧然泪下，失态高呼：还我故国—— 热血疯狂的学生痴了，忙碌生活的上班族停下了脚步，行将就木的老人浑浊的老眼睁大了。 他们也许听不太懂，不熟悉这首诗篇，可他们的身体却莫名的懂了，情不自禁跟了上去，仿佛扯线傀儡，神魂被前方的声音牵扯着伴行。 想再听听，把这个声音留在心里，留在身体里。 越来越多的人跟着队伍，跟着低声念诵了起来，他们发声可能不那么准确，字眼不那么清晰，可气息却是相通的。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数百人的队伍，很快就变成数千人，最后滚滚挟裹成数万人，奔向中央大街，奔向开阔的广场。 无数人在莫名悲吟故国诗篇。 有人跟在队伍后方，被失魂人群冲撞带得失去方向，听着前方远去的声音，莫名情绪失控，嚎啕大哭。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为什么一首中学选修课的古老诗篇让他们莫名悲伤。 诵诗队伍最后汇聚到了广场北端的炎黄博物馆仿古门楼台阶前停了下来。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一遍又一遍…… 一群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先后走了出来，来到门楼前，扶着蟠龙柱，看着这些充满青春气息的年轻姑娘，还有大后方黑压压看不清的人群，听着那刮骨搜魂的长歌，一个个长泪满襟。 突然有老人高呼一声：故国呀，你在何方—— 故国呀，你在何方—— 这一高呼，所有人都绷不住了，场面顿时崩溃。 整个广场都是哭声。 压抑了三百年的哭声。 蓝鲸纪三百年来的哭声。 一场大雾后，所有人都失去了故土，来到了不知所以的新世界，文明崩溃，生死存亡，有些信念和火种断断续续存亡之间，丢的所剩无几。 中间那些已经声嘶力竭的少女们浑然不知所措地被包围在广场中央，她们从未觉得这一天这样的漫长，这样的难忘，她们事前半生不熟的诗篇，如今已经浑然铭入魂魄，就那样忘我地一遍又一遍的念诵。 仿佛这诗篇能支撑周围那些信念崩溃的人们，让他们从悲伤和哭泣重新站立起来。 茶室里屏幕前独剩夏禅一人，他没有哭泣，眼神同样哀伤，泪水早就湿润了衣裳。 徐妃早就一个人逃到了洗手间，她对着大镜子一次次补妆，她做梦都没想到家里的小魔王竟然背着她跟一大群孩子做出这样大的事来，这一次断不能错过机会，要把枪炮玫瑰的影响力扩散到整个东部华夏后裔的城邦灵地。 重新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像一个战士，手中电话不断，不断发号司令，在这间公司她眼下只是部门经理，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未来接掌公司的国王。 ※※※ 听着楼下楼妈对两姐妹喋喋不休的训斥，阁楼里夏禅摇头失笑，白天里被数万人包围在广场，广场人群又哭又闹到午后才散去，好多人最后脱水晕倒，最后送医的人足有数十名，亏得楼家姐妹体质好最后安然离开。 第五十九章 迷失三百年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在电视上看到两个女儿的楼妈惊得魂都飞了，生怕出了什么乱子。 没多久，一再做出保证后的楼家姐妹终于被‘释放’，齐齐钻到了夏禅的房间。 “我们成功了！” “是你们姐妹成功了。” “就是我们，你看！” 楼居丽打开了战五渣的某个被夏禅遗忘的帖子，这个帖子已经回复过千。 ID东王公回复楼主：面对汹涌的水军，不复往日嬉笑怒骂皆文章的战五论坛，老哥也心生不如归去的念头，那些人到底是野心家，还是什么人，谁能说得清。 ID分析帝回复东王公：不知为何，看到飞仙剑发这样一个帖子，让我感觉，这才是修者该有的样子。 ID姜太公钓鱼回复分析帝：老朽惭愧！ ID越女剑主回复楼主：看着美，读着也美，小妹不自量力翻译一句请品鉴：芦苇苍苍，白露为霜。美妙的人儿，在水一方。多想逆流而上，寻觅你的芬芳。 ID楼兰姐妹回复越女剑主：美醉了，好美的情诗，这么美好的东西，没有任何东西忍心去破坏它！ ID越女剑主回复楼兰姐妹：欣见同好，小妹再译一句：芦苇萋萋，白露欲滴。可爱的人儿，傍水而居。多想顺流而下，追随你的踪迹。 ID风月真君回复越女剑主：求全篇翻译，剑主古文功底远胜在下，五体投地的服气。 ID楼兰姐妹回复越女剑主：剑主收个私信可好，姐姐有个异想天开的计划，不知有无兴趣。 看到这里，夏禅才明白楼居丽姐妹今天偌大的场面竟然源自他无心发的一个帖子。 太多回帖，太多人真情流露，直接跳到最后一页跟帖，他看到了一个哭笑不得的回帖。 ID傲娇小公举回复楼主：气炸了，前几天老爹怕我惹事，给我请了个老师闭门特训，天天累成狗都没空上战五，人家明明有收到站内短信邀请的，气死我了，错过这么一个千古难寻的出风头机会，呀呀呀呀~~谁都别拦着我，我要去当街自爆！ “嘻嘻，哥这个粉丝，二年级里名气大着呢，我还给她站里发过邀请，发了就石沉大海。” “我觉得应该还少了一个或者多个关键人物。”夏禅目光在两姐妹身上来回审视。 “哥少门缝里瞧人！” “好吧，确实是徐姐姐出钱出力，喏，就是那个越女剑主。” 随着两姐妹叽叽喳喳，很快将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楼居丽有丰富的社团经验，她在说服了楼木兰后，恰好在论坛拉拢的越女剑主是个有资金有能力的富二代，两方沟通后一拍即合，在楼家姐妹早期的小计划上大笔一勾，计划瞬间放大了十倍。 越女剑主负责设计服饰和洽谈制衣厂、联络场地集训，并主导整体计划的实施推进，楼家姐妹通过各自小姐妹滚雪球一样联络放假在家的姑娘们，短短两天整个诗歌集会就做成了。 再打开枪炮玫瑰，今天早间直播的视频早已经剪辑精编了全新版本，标题：“失落的三百年，故国依旧在。” 视频此时点击高居榜首，不到十个小时点击竟然达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千万，数十万评论中，清一色的好评，很多评论甚至来自东部联盟其它城邦。 “故国的故事，只从史书，和太爷爷辈那里听过只言片语，我从未好好学过古文，却能听懂诗篇的心声，这些女孩子在教我们做人！” “千年的声音，穿过了蓝鲸纪。” “看完视频，我浑身都瘫软了。” “我有一种想哭哭不出来的悲恸，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我们从不曾失去，只是我们忘了找回。” “我的血脉虽不再纯粹，可我的灵魂千古不易。” “看完视频，我只想说：建制派，天平议会都滚粗！” “凤凰灵地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我喜欢，我要考过去！” “同去，同去！” “长生学院是吧，我也要拼一把！” …… 因为跨域信号传输成本过高，凤凰市的网络实际分作了内外两层，一层是内网，一层是全联盟全域信号。 这个视频枪炮玫瑰不惜工本推送到了外网，因此整个东部都看到了，访问量还在极速增长之中。 这股热潮还在看得见的增长、扩散。 “小妹，我们是不是要成名了？”楼居丽捧着脸，一脸憧憬。 楼木兰倒是冷静的多，翻着可爱的白眼讽刺道，“放心，你妆太重，出门不会有人找你签名的。” 楼居丽抓起夏禅的枕头就给了楼木兰一记，“都是你，非要我拉直头发，换了发型就只有妈能认出我了，哼哼。” 楼木兰那肯吃亏，两姐妹迅速滚成一团。 夏禅捂脸，碰到这么兴奋的两姐妹，今晚别想好好睡觉了。 ※※※ 一连几天，“失落三百年。”这段视频反复在各大电视台滚动播放，街头集会的人持续减少，一场天大的波澜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平息下来。 “失落三百年。”在官网平台短短三天就点击率过亿，东部无数电视台竞相高价购买了转播版权。 而枪炮玫瑰一直以来影响力局限于凤凰灵地所属过千万人口区域，这一次通过“失落三百年。”成功将影响力推送到了整个东部。 联盟议会适时宣布通过新的教育法案，许诺各地区修行侧高等学府必须严格遵循6+3+1以元灵指数为权重核心，杯赛考评为辅，笔试作参考的录取准绳，另外予以部分才华卓越的普通学生固定招收配额，实施宽进严出政策，具体条令各地教育司和公平教育委员会自行筹措协商。 这条法案一出，整个凤凰市，乃至东部的平民学生都在欢呼，这是属于他们的胜利。 这样一来，很多修行素质不错，战斗力欠佳、或者因伤等因素无法通过杯赛取得龙虎榜高排位的学生，完全可以凭借有公平指数之称的元灵指数取得更高的录取成绩。 事实上血脉觉醒的学生，在元灵指数依然有很大优势，只是相比他们擂台上优势要小上许多。 资质平庸却在其它方面有突出才华的学生得到一定固定录取配额，得到一份宽进严出的机会，才是平民学生眼中最大的胜利。 天平议会也公开声明此次行动大获成功，平民学子获得了应有的胜利，他们将会在血脉贵族面前证明自己。 在这种气氛下，银凰杯初赛即将开始，各校非种子选手将进行第一轮淘汰，每人随机分配对手，皆参战五场，最后实行排名积分倒数淘汰制。 而夏禅的三番战第二战也将进行。 这一次十七中校方低调多了，只在校内安排了一个数百人规模的观摩会场。 然而校方想低调，有人却不愿意，枪炮玫瑰这次特派了一个直播小组过来，眼馋分红的校方捏着鼻子认了下来。 “哥，我有几个外校的小姐妹来观战助威了哦，对了，还有个重磅人物，姓徐的，你猜猜是谁。” “哦，上次你提到过的什么战五渣版主越女剑主徐梓菱？”一身武道服正在后台通道准备出场迎战的夏禅回道。 “对啊，她可神通广大了，学校这次不打算放外校的进来观战，结果她带着直播团队安插就进来了。” “枪炮玫瑰么，难怪。” “哥，一定要赢哦，赢了我介绍徐家小姐姐给你认识。” 听到自家小妹地娇嗔，夏禅打趣反问，“要输了呢。” “输了，人家怕就没兴趣了。” “为了小妹的脸面，哥也不能输。”夏禅挂掉电话，听到场馆内播音主持宣布开场的声音，双手一分，推开了充满热烈气息的通道大门。 “首席生三番战首场获胜者飞仙剑夏禅率先登场，我们欢迎他，欢迎平民的骄傲！” 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响起，夏禅下意识抬头朝直播间方向望去，不想这时候一个长杆话筒从看台一侧伸了下来，差点儿没塞进他嘴里。 “我是枪炮玫瑰特约记者徐梓菱，请飞仙剑谈谈对三番战第二场有信心么？” 听到这个名字，夏禅非常意外的扭头望去，那是一张清丽脱俗又带着几分豪门娇娇女气质的女孩，此时一身干练记者打扮，带着几分专业的模样。 “越女剑主是吧，你也用剑，有兴趣跟我比划比划么。”夏禅有心逗逗她，不按套路出牌。 “就不会配合一下么，没劲~”少女叉腰表示生气。 “越女剑主，我看了你对诗经的翻译，很棒！”夏禅推开麦克风，大步登上台角。 又一阵弱了许多的稀疏欢呼响起，陆鸦登场了。 意外的是，裁判并没有马上登场，直播间主持人先让大家肃静，然后开始念起了一段最近大家都耳熟能详的诗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跟着看台北面的学生们跟着站了起来，齐声重复诵读。 很快全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于是全场学生都跟着一起诵读。 或许最近都沉浸在故国难回的情绪里，学生们很投入很深情，直到第三遍，主持人才在校方示意下宣布诵读结束，正式宣布开战。 场外摆放了一台元灵指数测试仪，裁判招呼这场三番战主角来到仪器前。 主持人屈秀秀这时说道：“联盟教育部颁布了新法令，元灵指数占了修行侧录取六成权重，所以这场比试开场前，我们两名即将交锋的对手也将在元灵指数仪前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交锋！” 第六十章 三番终结战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裁判朝夏禅点点头，示意他上前。 夏禅站到仪器的台面上，一道乳白光华从仪器顶端投射下来，前方的示波器上面一串数字飞速跳动上升。 300、350、470、620、840…… 起初主持人还跟着念数字的跳动，后面眼眶都看炸了，最后仪器停在一个满场呼吸顿止都不能置信的四位数字上： 1231。 “不是700，不是900，是1231，难以置信，谁知道十七中校记录是多少。” “若是罡气境，950。” “那就是打破了校记录，而且是远远超过。” 两名女主播一问一答，也让学生们加深了对这个数字的震撼，要知道他们自身元灵指数还活在五百到六百区间好么。 裁判用怀疑地目光审视着仪器，再看怪物一样看着夏禅，若非事前他亲自测试过仪器没有任何故障，他都要怀疑仪器出错了。 要知道这个数字不仅远远超越了炼气境的极限范畴，而且就算罡气境元灵指数指导范畴也不过是750~1200，只有一些天骄人物才能在罡气中后期打破极限，可夏禅只是一个炼气巅峰的人打破了罡气常规元灵指数上限。 裁判将数据复位，略带着一丝遗憾望向已经懵逼的另一边。 “这不可能，你难道有什么遮掩境界的秘术？”陆鸦猛然转头望向夏禅，目光狰狞。 他这话，连老裁判也有了一丝狐疑打量夏禅。 “我倒想有。”夏禅缓步退了下来，他自己也很震惊，相比最近一次在兰利的测试结果，又提升了一百多。 陆鸦默不作声地站了上去。 全场都期待看着指数变化，这一次直播台没有声音了。 指数依然飞速上升，迅速打破炼气期常规上限720，一直到900才缓慢下来，最后停在了1112。 “指数也突破了惊人的一千，这个元灵指数数值在罡气境初期也是非常惊人的。” “但元灵指数比拼中，获胜者是夏禅，恭喜他！” 两名主播的对话，如同刀刃刀刀戮心，但陆鸦英俊的面容波澜不惊，但眼神却是气意难平。 这个打击对手士气的布置，还是赛前他私下跟罗思义这个狗腿子主任建议的，校方欣然采纳，结果不想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元灵指数报告的对比出炉，让在场或者幕后关注的很多人都惊呆了。 这完全不科学，不讲道理。 元灵指数的诞生源于百多年前，是一家机构进行活化原理研究意外的副产物，这是一个可以精准量化反应超凡力量跃迁的均态分布指数，虽然未必正确反馈修者境界，但却可准确精准反应修者潜力和后劲。 三番战首场结果让精心布置的校方大失颜面，次场连丢人现眼的下作手段都祭出来了，结果仍然与他们的期盼背道而驰。 某个包间内，在老校长凌厉的目光下，策划了这一手的罗思义罗大主任额头满是冷汗，他嘴皮子哆嗦着，想说什么，结果什么都说不出来。 “校长，陆鸦跟我保证过这场他有完全把握获胜。”教务主任解围道。 “完全把握？”老校长双手负后，笑笑，不说话。 比赛双方已经登台，一分钟对话，谁都没有说话，裁判索性提前挥手开战。 夏禅并未如首场一般开场保持守势，他脚下以肉眼难及的速度转折行走，七步一出，身形已经化作数道难分真假的流光交叉穿梭在浑身烈焰蒸腾的陆鸦四周。 锵！ 夏禅这时候才拔剑出鞘。 一道白金色的亮光骤然从一个玄妙角度擦过火镰切入陆鸦的护体罡气。 亮光骤然高频震荡起来，罡气如琉璃应声破碎。 然而下一刻一道偌大火色和金色交缠的符文组合亮起，陆鸦体表浮现一层暗红合金般坚不可摧的贴身罡气甲胄。 夏禅这神来一剑如同碰到了绵韧的液态合金，师出无功。 在陆鸦火镰反震下不得不退了开去。 “罡气金身——”直播间一个声音惊呼出声，让看台上不明所以的学生们顿然明白过来方才那天外一剑如何被挡下来的。 所谓罡气金身是指罡气达到法有真形意境后，可以祭起的一种堪称同境界绝对防御的秘术。 这种秘术要修成需要满足的条件有多个，法有真形的真意境界，觉醒血脉带来的秘术气意，修者体气身心意浑然一体，才有这种罡气和血肉气意浑为一体的金身成就。 陆鸦上场并没有表现出这样的能力，校方有些见识多广的必然明白陆鸦要么修为有了巨大突破，要么使用了某些特殊辅助手段达成的‘伪罡气金身’。 得知夏禅无法突破自己防御后，陆鸦顿时狂态复萌，信心暴涨，手中火镰狂舞，凭借罡气修为优势，一道道可以融化岩石的罡火刀镰旋斩而出，空气被烧灼扭曲成一片片迷离光焰世界，整个擂台，杀机肆意。 夏禅也不跟那些罡刀硬拼，身形按一种神秘的步法韵律节奏游走，寻找战机，时不时喂上一剑，试探居多。 那些灵活致命的罡刀绞杀那道从容悠游的身影，总是差之毫厘，有时候明明看着斩中了，擦到了，却发现最后都落了空。 一个攻不破防御，一个攻不到目标。 场面僵持了下来。 夏禅在五行真气修成后，虽然质无法跟罡气比较，但量却一点不输，且回气能力远胜从前，比气脉悠长现在他是一点不惧。 对于罡气金身他只有略微有过一点了解，只知道这个东西对于天骄来说也很难修成，陆鸦这么短时间就算掌握了，也必定没有修至成熟，最多小成，必然有很多破绽。 于是他策略就随之转变为围绕移动能力远不如他的陆鸦周身部位进行打击。 只要刺探出这个‘罡气金身’的破绽，就胜券在握。 失去耐心的陆鸦，眼睛焰光骤然一暗。 气机感应下，夏禅立时知道对方又要发动‘目击小神通’了。 这一次他的应对办法变了，五行真气的生发之力不如单一的青莲真气，但防御功效却远胜。 背心要害从内而外的沸腾灼热感一到，立时五色光华透体而出，那要烧穿肺腑的痛楚瞬间堙灭了大半。 就是现在。 发动小神通消耗绝不小，必然防御虚弱，夏禅‘真实之眼’一开，陆鸦的‘罡气金身’顿然扭曲裂解，形同不设防的存在。 然而，他并不打算利用绝招出击，通过魔山苏定方的教训告诉他，他出剑能力还跟不上‘眼睛看到的’，或者说无法完全打开那条致命通道，一旦对方肉身强横或者有类似罡气金身的能力，致命一击就难以全功。 不是他剑不够快，是他修为不足，只能打开很微弱的致命缝隙，而且窗口太小太短，无法完全利用。 在全场屏息以待的目光中，夏禅身形消失，被包裹在一片光雨之中，进而将脚下已经融成岩汤的陆鸦卷了进去。 密集的爆炸轰鸣传来，水火交侵，气浪层层叠叠散开，擂台周围符文光华升起阻挡住了罡风爆流。 这场比拼耐力的交锋整整持续了五分钟。 看台上的观众只能看到光雨如雨打芭蕉叶一样，如风如雾游走在陆鸦周围起伏不定。 没错，夏禅的‘小星光剑诀’又进步了。 风收雨歇，陆鸦的‘罡气金身’再也坚持不住，又一次憋屈无比的感受这一道冷冰冰的剑锋穿刺过火镰的招架横在脖子上。 若抛开陆鸦脖子上的剑锋，此时论两人形象，夏禅才应该是那个大败输家，他半身衣物都被烧得破烂一片，红的黑的血肉模糊。 然而，赢了就是赢了。 当裁判高高举起夏禅右手的时候，全场起立，反复高呼： 夏禅！ 夏禅！ 夏禅！ …… 这一段时间的‘公平运动’让学生们胸中那口长期压抑的闷气终于找到了出口，因为另一场意外虎头蛇尾草草结束，回到这场典型平民与‘贵族’的战斗，他们的心意所向再明确不过了。 直播间某个熟悉的甜美声音宣布三番战终战，十七中历年来最精彩的首席生争夺战出了结果。 不管校方如何歧视针对他，他总归在这里成长，他凭无可争议的实力夺取了首席桂冠。 哪怕只是一所小小的中学首席生，他站在通道前环顾四方，欢呼经久不息，他知道他们不是为他欢呼，而是为心中的信念和不屈欢呼。 他挥挥手，埋头钻进了通道。 看台一角冒充记者的某个少女望着那个消失的身影眼中锐点爆起，收到新结识的小姐妹楼木兰的邀请后，她也想现场看看自家堂姐夸上天的少年究竟是不是徒有虚名。 以往那几个视频总是过于美轮美奂不够真切，像后期加工制作出来的。 这一次，心高气傲的她总算明白，银凰杯，她有对手了。 搏击馆另一间更衣室此时已经变成了风暴中心，衣橱沙发烧成了飞灰，棉絮漫天飞舞，一人一狗正在相互咆哮。 “呜汪~” “想翻脸么，死狗！” “呜汪~呜汪~呜汪~” “是，我是废物，用了符文内甲都输掉的废物，现在废物命令你去干掉那个人！” “呜汪~” “要是没干掉，你就别回来了。” “汪~” ※※※ 夏禅的伤外表看着吓人，其实进入更衣室后，青莲真气催动下，已经痊愈得七七八八，进来的校医看的默然无语。 “李医生，我没事。”夏禅丢下一句，就钻进了浴室。 第六十一章 失忆的‘狗’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肩负着校长任务来的校医叹息一声，放下药箱，坐了下来。 等夏禅换好衣服，顶着一头正在冒蒸汽的头发出来时，更衣室里多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还有角落苦着脸的校医。 室内静了一静，一个娇小身影就树袋熊一样挂了上去。 “哥，万岁。” “哥，你太棒了！” …… “大家好。”夏禅搂着楼木兰转了两圈才单臂将她放下，跟众多眼巴巴望着他的小姑娘集体打了个招呼。 “夏大哥，你是我的偶像！”、“夏大哥，可以签个名吗。”、“我也要签！” “都有，都有。” “哥，小姐妹们这么远来一趟，你可要请客。”楼木兰骄傲地看着夏禅挨个给小姐妹签名。 “请客请客，吃什么都行。” “真的假的，骗人是小狗儿。”初长成的少女很少有这样性格奔放的时候，这次跟大姐楼居丽一起组织活动后，整个人开朗了许多，也敢于交朋友了。 看着小妹弯成月牙的笑脸，夏禅心底暖洋洋的，平复了几分大战后的惫懒，他扬扬手机，“我出钱，你出力，晚点我还要去枪炮玫瑰一趟。” “下午她们还有课，打车也挺远。”楼木兰拽着夏禅胳膊娇声继续要价。 夏禅手一哆嗦，多按了一个零出去。 下一刻楼木兰手机到账音响起，她眼睛都鼓大了，冲上去吧唧给了夏禅一口，招呼小姑娘们呼啦啦走了。 “李医生还有事？” 老校医欲言又止。 恰逢夏禅的电话响起，他推门而出，临出门前回头，“很抱歉，有人找我。”借口很烂，但他实在不想跟学校的人牵扯什么了。 在校内一条林荫大道末端，夏禅见到了那个面色筹措不安的少女。 “是舅舅让我来见你的。” “这么说，我还要感谢罗大主任。”夏禅自嘲。 田甄真头扭到一边去，似在极力抑制什么。 “年前从奇物园出来后，你一直在躲我，却不给我理由。” “对不起。” 夏禅心里又是一堵，明明早做了决定，为什么还不甘心，“别跟我说对不起，你那有对不起我。” “对不起。” 一口气憋在夏禅喉咙里，慢慢滑落了回去，他看着这个此时分外柔弱的女孩，心里的狂躁忽然消失无踪，心灰意冷说，“就这样吧，告诉罗大主任，我没空跟他计较，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说完，他毫不犹豫转身走向了林荫大道另一端，脚步不停，越来越快。 他看不见的方向，少女泪如雨下，她缓缓松开右手，是一个小盒子，最后在手心呈现的是一个红色心形果。 可不就是奇物园里那家神奇小店卖出的‘红白因果’中的红果。 最后心形果被魂不守舍离去的女孩随手抛了出去。 不多久，一只大黑狗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鼻子东嗅嗅，西嗅嗅，然后找到了草坪里安静躺着的一颗心形异果。 大黑狗围着异果兜兜转转，鼻子直抽，他直觉这是好东西，可又有不安在警示它。 许久，它一步一回头去了十多步，忽然猛地蹿回来一口叼住就跑，还冲附近走过的、两名打量它的学生狂吠几声。 大黑狗这一叼，自己的命运就拐到另一条河沟里去了。 没多久，送走小姐妹回来的楼木兰就在校区附近绿化带碰到了一只尺长红毛萌物，两耳尖长，形似兔又非兔，有一只可爱大嘴，细眼金光如豆。 这兔子，姑且被称为兔子吧，嘴里正叼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鸟雀在玩耍，懵懵懂懂的。 楼木兰心下狂喜，一定是谁家跑丢的异兽宠物，她一直想养狗，楼妈却以狗爱掉毛难打理一票否决，这回养个可爱‘兔兔’总行了吧。 “兔兔，来跟我回家。” “我给你找最好吃的胡萝卜。”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药，疑似走丢的红毛萌物一脸懵逼地抬头，连嘴里的鸟雀落地挣扎飞走都恍然未觉。 “快来，兔兔。”楼木兰蹲下，深处双手要抱抱。 红毛萌物冲楼木兰裂开大嘴巴，龇出大白牙，口水都掉了下来，分不清是傻笑还是发怒。 “兔兔，跟我回家有好吃的。”楼木兰此时已经意识到这家伙怕不是兔子，哪有能张那么大嘴的兔子，还有一口锋利牙齿，但她内心挡不住这家伙长的太太太太可爱了。 红毛萌物，歪头恍惚了一下，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为什么那么想跟她走，好烦，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兔兔。”楼木兰又拍了拍手招呼它。 啊~不行了，这小妞声音有魔力，红毛兽身体比脑子行动一向要快，滋溜闪电一蹿，已经跳进了楼木兰怀里，还对她蹭了蹭。 看到‘兔兔’如此通灵性，她高兴地恨不得大叫，一股脑脱下外套包起来，左右张望，生怕有物主来寻。 怎么办，怎么办，小东西的主人多半还在附近，归还呢，还是归还呢？ 抱走是不道德的！ 可我好喜欢！ 她轻轻拉开衣服，一身火红的萌物剔透的小眼睛正望过来。‘跟我走，好不好，同意就摇摇尾巴点点头。’ 小东西竟真的摇了摇蓬松的短尾巴。 “那我当你答应了。”楼木兰嘴巴里嘀咕着，心里念着，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向来拿定主意就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楼木兰风风火火就决定去买个袋子把小东西藏起来。 可下午还有课，人家是学霸不能逃课的。 楼木兰跑了两步又纠结了，她掀开遮掩红毛兽的衣物，“兔兔，你要是能变小缩口袋里多好。” 红毛兽眨眨眼，红毛一个抖擞，已经从尺许大，变成了巴掌大。 楼木兰再傻也知道捡到了不得了的异兽，她小心将小东西放到小肩包里装好，拉上拉链还特意留了个缝，“兔兔，千万别在里面拉臭臭啊，会打屁屁的，咱们上学去，晚上回去请你吃抹茶蛋糕。” 说完她再巡视了一眼周围，颇为心虚地掉头朝学校奔去。 红毛兽在肩包里发呆，抹茶蛋糕是什么鬼，总之不是胡萝卜就好，鬼才吃素，老子才不是兔子，可我又是什么东西？呸呸，老子不是东西，啊呸呸呸，老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陷入魔障的红毛兽，为丢失的记忆简直要崩溃了。 ※※※ 在枪炮玫瑰录制完视频后，时间还早，夏禅打了车决定去奇物园一趟，手里有钱心里不慌，他打算去采购点用得上的东西。 车子上路不久，他就发现后方有三辆警车跟了上来。 “老兄，你没超速吧。” “小老弟，我驾龄三十年，跟你说，警车不是跟我们的，附近有案子吧。”出租车司机大叔满不在乎。 出租车刚转过一个弯，那三辆警车其中两辆地面升空，一左一右把出租车变成了夹心饼干。 “干他娘，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司机大叔满口脏话地刹车，被逼停在了路边，跟着他也懵逼了，因为多只黑洞洞的枪管瞄准了他们。 “下车。” “司机坐好，跟你无关。” 夏禅这才明白警方目标竟然是他。 这时，一辆不起眼的冷冻箱车从后面插上来停下，车门打开。 在警察枪口的指挥下，夏禅登上了那辆箱车一个侧面暗门。 这是一辆冷冻箱车伪装的豪华房车，顺着旋梯进入客厅，里面幽暗的灯光下有一个年长者身影坐在真皮沙发座椅上，他面前有个四方茶几，对面有个空座。 “年轻人，坐下吧，不要紧张，我只是想跟你谈谈。” 夏禅依言坐下。 “上次收到我们的邀请，为什么不来？” “如果这份邀请早十年，或许有不同。”一句话，夏禅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来历，心头警钟大起。 “你说的对，你父母为组织牺牲，我们却忽视了他们仅存的后代，现在说什么都太晚了。” 夏禅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对面凝视了他好久，才叹息道，“银凰杯马上开战了，我们打算帮你登顶，成为凤凰灵地年青一代最杰出的代表人物，不输那些秘密灵地出身天骄的平民代表。” 不等夏禅回话，他接着道，“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你有空前的信心和实力面对一切挑战。” “那么我可以走了么。”夏禅平静说。 “稍安勿躁，组织打算补偿你，周大晟接触过你，想必你也知道那个东西了，有兴趣么。”他一挥手，阴影出走出一人，将一个手提箱打开放在了茶几上，面对夏禅一面。 “这是你父母当年在组织里研究项目的最终成品——后天道种。” 夏禅看着这个冒着冷冻氮气流体白烟的箱子，还有里面躺着的那几根散发神秘光芒的密封注射针管。 “你的父母当年是组织里最卓越的人才，可惜天妒英才，被联盟不择手段借刀杀人除掉了。” “他们跟我的所有联系十八年前就斩断了，他们所有一切都跟我无关。”夏禅出口打断。 “后天道种甚至可以助你有朝一日突破至天人，俯仰这片大地。” “就算先天血脉觉醒，怕也不敢说一定能突破天人。”夏禅不为所动。 “以你的天分才情有不小机会。” “那是我的事。” “真不愿意接受我们的好意？这件东西除了可以快速弥补你跟那些秘密灵地天骄的根基差距，还可以打消血脉贵族那些老顽固对你的歧视，让你人生更顺畅。” 第六十二章 一份保送录取通知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老祖宗有句话，天上不会白掉馅饼。”夏禅站了起来，他感知到身后无声无息出现一人挡在车门前。 “年轻人，你对天平议会成见很深。” “我只是希望自己人生轻装上阵。”夏禅做好了作战突围的准备，哪怕他已经感受到了丹境的气息。 “好一个轻装上阵。”黑暗里传来一阵低沉轻笑，“在你眼里天平议会是一个邪恶的反派组织？” “我只是觉得你们跟他们，没有什么不同。”夏禅目中幽光闪烁。 “没有不同？”黑暗里声音充满错愕。 “我很多没有资质的同学，嘴里无比痛恨那些风光无限的觉醒天才，但私下做梦都想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那么在你看来，天平议会只是一个打着幌子谋取私利的组织，你就是这么看的？” “后天道种不就是这样的东西么，把你们的人都变成另一种血脉贵族。”夏蝉冷笑。 黑暗里的人陷入沉默良久，道，“我们至少可以让联盟变得更公平更有机会。” “那么，请允许我独行，我想我的生身父母在天之灵也是这么想的。” 黑暗里气息忽强忽弱，夏禅的心跳也忽快忽慢。 “你走吧，年轻人，如果你觉得需要帮助的一天，铁甲学院的周大晟可以是你跟组织的联络人。” 等下了车，一阵风刮来，夏禅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所在位置已经不在上车地点，而是在一个车站附近，箱车此时已经启动远去。 他不知道拒绝这份天大的礼物是不是错了，但他知道一旦接下那个东西，就必然终生打下天平议会的烙印，再也无法分开。 而他对间接害死自己生身父母的组织很难产生什么好感。 这趟突如其来的遭遇，让他打消了出行计划，叫了个车返家去也。 惯例，离家最后一段他结账下了车，然而，他走着走着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天色快速阴暗下来，然后他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灰雾，脚下也不是柏油马路，而是一片孤寂的荒原。 正如那个中年司机大叔所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么，竟然再次撞上邪门事件。 “是谁？” 随着这句充满回音的问话，前面灰雾忽然凝结收缩了成一张长桌，上面还铺了一条猩红镶金纹长桌布，充满奢华风格，然后对面出现了一张高背椅子和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华贵女人。 然后夏禅发现自己身边灰雾也凝结了一张椅子出来。 “坐。” 夏禅忽然觉得今天过得真是太荒诞了，先是天平议会，跟着又是神秘女人，见面方式一个充满世俗的霸道，一个充满修者的诡秘莫测。 既来之则安之，他坐了下去，正好跟对面那个神秘女人隔着一条长桌，俨然是谈判双方。 然后他发现身前桌上灰雾滚珠一样翻滚，然后凝结了一些东西出来。 一份是一件信函文件样的东西，一份是几叠摆放整齐的卡片类东西。 夏禅眼睛突然在那几叠卡片上瞪直了眼。 竟然是——无面卡牌。 而且，不用细数也有百张以上。 草率估值也是亿为单位。 这就是一座金山。 不用说，另一边信函文件价值也不会低，他看了对面分不清面目的女人一眼，取过了信函，定睛一看，满是神秘符文花体的函件中间有一行字眼： 长生学院保送录取通知书。 收件人一栏空白。 长生学院，四个沉甸甸的字，砸了夏禅一个头晕目眩。 面对天平议会后天道种的诱惑，他可以勉强抵御，可面对这四个字，他心中的天平却开始左右摇摆起来。 “这些都是你所求，只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你都可以带走。”神秘女人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说不出的悦耳，但却很难分辨有多大年龄。 夏禅猛然抬头，从衔尾蛇手镯取出平日跟‘道友’交流工具‘羊皮卷’扬了扬，“你是她什么人？” “只要你用永恒誓约起誓，跟我的女儿泰瑞莎了结因果，一刀两断。”一片古老的羊皮卷缓缓飘落在夏禅面前桌上，上面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古老大道符文烙印。 “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 “能让我跟她见一面吗。”夏禅思索良久，问。 对面女人只是轻笑。 “就在半小时前，天平议会的人找过我，要许我一件东西，后天道种，不过我没收，我深信一句古话，无功不受禄。” “楼家的小姑娘资质尚可，在街头那段表演也很精彩，有人欣赏她，考虑特招她作为长生学院新一届预科生。” “我妹妹，预科生？”夏禅一辈子的人生观都被今天这个女人打碎了，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非人之路难于上青天，只要我一句话，你以后的人生便是一片坦途。” 面对女人不断加码，夏禅益发觉得不对劲，直言道：“我跟您女儿到底有什么因果，一定需要斩断？” “知道秘密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被抹掉了记忆。” “我不答应又如何？” “死。”女人没有半点犹豫，声音转冷，如同雪山上的刮骨寒风。 夏禅呆了呆，失声笑了起来：“若我死就能解除所谓的因果，你只怕早就杀掉我了，甚至不用等到今天。” “我确实杀人不眨眼，不过泰瑞莎还有个父亲，他不准我动你，但、现在……今天只是给泰瑞莎一个交代，你懂吗。” “我想见见她。”夏禅重复提出了要求。 “生，或者，死。”女人充耳不闻。 夏禅一瞬间有了动摇，只要点头应下，这桌上的东西都是他的了，满足他所有需求，甚至可以让她妹妹都拥有一个完美的起点。 如果拒绝，很可能就是死。 纵然他对自己剑术充满自信，但面对这个手段莫测的女人，只怕是没有什么反抗能力。 就动摇的瞬间，他心灵深处莫名传来一个让他眩晕的致命危机感。 沉睡的如意在他识海不知处主动苏醒，如同洪钟大吕一般对他预示了危险强音。 这个神物彻底扭转了他命运的轨迹，还是比它更值得信任的存在吗。 夏禅坚定心智，目光望向对面。 对面女人似乎嗅出了什么：“想清楚了吗，不再想想？” 夏禅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死亡气息笼罩了他，他甚至连运转真气的能力都丧失了。 他艰难吐词。 “我拒绝。” “拒绝？” “你竟敢拒绝！”女人尖锐的声音如同蕴藏了十二级海啸般的愤怒，整个幻境都摇摇欲坠起来。 “我最最亲爱的妈妈——”一个带着几分乖张、悦耳的少女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响起，“你输了。” “好啊，老娘还有无尽的时光跟你斗，宝贝儿，你愉快到飞起的人生即将独自起航。”女人一双寒冰似的翡翠眸子视线一转，凝落到夏禅身上，“顺便告诉你，我的宝贝儿跟我很像，不要太久你就会哭天抢地地后悔~~~” 藏着无尽意味的森寒话音袅袅，夏禅之前看见的一切都消失了，柏油马路又出现在脚下，绿树林荫在周围。 “喂，呆子，找什么呢。” 一个带着电流感的好听声音在身后响起。 夏禅被这个声音骤然带回到了数月前一个放学回家的周末，尖叫奇物园那次救场，回到了更遥远的上个时间线，是她，也是她，还是她。 有金属质感的银灰瀑发，无框大墨镜，黑色简约公主长裙，丝袜小黑靴，如黑天鹅般优雅的体态身长，身高竟然不比夏禅矮上多少。 “魂兮归来~”女孩在夏禅脸前晃晃手，马上又转过话题，望望天，“天快黑了，我需要一个住处，你说，怎么办。” 说不出的似兰似麝幽香扑鼻，夏禅目光有些费劲地从女孩菱角分明的银粉薄唇挪开，这才看到她背后还有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泰瑞莎，从今天起就正式成为你的道友了。”女孩思维跳跃相当快，她对夏禅猝不及防地伸出了雪白青葱一样的修长手指。 夏禅恍惚地握了握女孩富有弹性的幽凉手指，松开，下意识说：“附近没有酒店，先到我家住一晚，你看……” “还不快领路。”女孩拖动半人高的行李箱，蹬蹬就往前走。 这时两人头上一阵翅膀扑动的声音响起，咕咕~~ 夏禅眼尖看到了一只白色大鸟一掠而过，他快步走到女孩前面半步领路，边走边说：“那是闪闪吧。” “你不需要关心闪闪，对了，晚上吃什么，我可是很挑食的。” 挑食，楼妈做的菜口味一般般，但也不至于让客人发飙。 住宿，家里仅有的客房好久没打理了呢，顶多到健身房打地铺。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 怎么跟家里人解释，还有八卦的姐妹俩，还有一直想帮自己跟陶朱莉拉红线的奶奶。 噢~天，比跟魔山苏定方大战一场还要痛苦。 夏禅脸已经像苦瓜，事情急转直下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从灵魂到身体一时之间都转换不过来。 “小帅哥，跟姐笑一个，别愁眉苦脸的。”甩动大长腿的女孩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险些跟闷头走路的夏禅撞上……当然以他的修为而言那是不可能的。 女孩扑面而来的体香，让夏禅意识恍惚了一下，好险没有出糗吸鼻子。 “那个……” “帮我收好箱子，本来只是装个样子表示决心，谁知道太后动真的，把人家扫地出门，人家现在可真是无家可归了。” 第六十三章 夜宿楼家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看到女孩搅动手指，一脸委屈，那生硬的过分的演技，夏禅只能被动接过箱子收到了衔尾蛇手镯，这样也好，避免让家里人胡思乱想，什么拐了谁家姑娘私奔什么的恶意臆想。 “你两个跟班呢？” “绕着弯儿试探呢，没，姐真的孤身一人。”可惜女孩带着大墨镜，不过夏禅能想象那眼神的生动劲儿。 几分钟的路能走多久。 夏禅心里感觉起码过了半小时，跟这姑娘走一路压力太大。 ※※※ 虽然不是周末，但夏禅今天成功夺取到了十七中的三番战首席生，枪炮玫瑰重点推送直播，连九区的电视台都在晚间新闻提了一句，平时住校的老大楼居安和楼居丽都回来了。 可以想见这顿晚饭气氛是多么尴尬诡异。 因为这个从天而降的神秘女孩。 夏禅绞尽脑汁也只糊弄出了一个朋友没订到酒店，到家里应付一个晚上的理由打发众多狐疑的目光。 好在女孩异常大气，那天生的气场就镇压住了楼家老小，一个个吃饭都变得小心翼翼的，席间只有挨坐一起的楼家姐妹在不断诡异交换目光，内容丰富不表。 女孩也不多话，一举一动都那么优雅得体，只是有点不适应楼家的筷子，估计是用惯了刀叉。 古怪的气氛还是在饭后喝茶时间打破了，因为装模作样看报纸的楼爸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怎么平时也不摘下墨镜，女孩笑着说，“因为眼睛有点问题，畏光。” 一个仿佛完美化身的女孩，顿时从天上落回了地下，楼家上下莫名泄了一口气，总算不那么完美。 看着女孩的目光甚至多了那么一丝丝惋惜。 喝茶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有外人在，总不能全家围绕夏禅自吹自擂吧。 当夏禅提议把自己的阁楼让出来时候，楼妈马上反对，说姑娘腿长，阁楼太小。 楼妈这个说法，让夏禅‘泪流满面’，他想说，我腿也很长啊，也不见你体谅我整天钻小房子。 楼居丽两姐妹都掩口低笑，但一瞅到楼妈的眼神，马上噤若寒蝉。 最后还是楼妈暗示下楼居丽大方把自己房间让出来，去跟楼木兰挤一个晚上。 女孩说是要参观夏禅的房间，夏禅也想摆脱那尴尬境地，逃也似地带着女孩上了楼，浑不顾全家异样的目光。 “你们一家子真热闹。”一进屋，女孩就摘下了墨镜，一转头就跟夏禅眼神碰了个正着。 好一双灰水晶一般的眸子，看了一眼，夏禅就觉得身体一轻，眉心里‘真实之眼’轻轻跳动一下，这种感觉就平复了。 “是不是背后腹诽过我进屋还戴墨镜。” 怎么会有一种元灵出窍的感觉，漂亮女孩他接触的也不少，也不至于呀，他有些戒备地再看过去，女孩已经重新戴上了墨镜，“修炼了个瞳术，控制力不足，你要不介意，我倒不乐意戴着。” “不不，你还是戴上吧。”夏禅自觉面对这个女孩很难忍住不去看那张完美无瑕如瓷器一般精致的脸。 “可人家戴着不舒服。”女孩耍起了赖。 “要不，我跟我姐借个平光镜？”夏禅道。 “这个墨镜是特制的。”女孩没好气撇嘴，她不耐烦在这个话题纠缠，在屋里转了一小圈，比了比夏禅的个头，“真可怜，睡这么小的房间。” 夏禅深有同感：“我在努力攒钱买大房子。” “买大房子？”女孩嘴角露出了个微妙的笑意：“你在枪炮玫瑰赚了不少分红吧。” “昨天我姐报告说，快有三百万了。”夏禅不无小小得意道。 “先借我吧。”女孩笃定夏禅一定会借的样子，“虽然不多，不过够在岛城租个小巢居了。” 几分钟后，夏禅看着账号内仅剩下的几千块零头，哭丧着脸把一脸神清气爽的小祖宗请下楼了。 跟着跑前跑后，忍受着客大欺店的客人百般挑剔和指挥，安置歇息完毕后，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夏禅回到房间大字形瘫倒在床，百万富翁一下子变回穷光蛋，这种落差，是个人都受不了。 枪炮玫瑰的收入已经细水流长，短期很难再有大笔收入了，可他若干购物计划却全泡了汤，俗话说钱是英雄胆，一点不假。 打开手机，夏禅惊讶地发现，熄火了很久的家庭群组突然火热了起来。 “这个叫泰瑞莎的姑娘是个混血吧，可惜没看到全脸，啧啧。”楼居丽率先挑起话头，还艾特了全家。 “哥不会是搞大了人家肚子吧，怎么会突然领回来呢。”没睡觉还在刷手机的楼木兰。 “死丫头讨打！还不滚去睡觉！”楼妈正义化身出现。 “哎呀，这是咱家大事，凭什么不让我发言！”楼木兰顶了一句。 “今天还没空跟你算账呢，你带回来那只什么鬼兔子，居然是个吃肉的，咱们家养不起，明天丢了去！”楼妈找到借题发挥的机会往死里怼。 “才不要，姐都说这可能是一头不俗的异兽，改天要查查什么来历，人家要养着，你们不许我就住校去！”不给楼妈发雌威的机会，楼木兰说完就退了群。 群里安静了好片刻，被低气压笼罩，楼居丽才又道，“话说回来，感觉咱们家小禅有点镇不住这姑娘呢，这姑娘一看就不好伺候，你没看她进我房间一举一动，整个就是嫌弃加嫌弃嘛，哼。” “也是咱们家清贫破旧了一点，这姑娘一看就是贵上加贵的出身，你们懂什么。”楼妈倒是胳膊往外拐。 夏禅看不下去了，插了一句：“都别瞎猜，明早我就送走，就我网上一个道友跟家里人闹了矛盾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啊。” “网友，切~” “可惜了。” 群组里等好戏的人一哄而散，楼爸还最后神出鬼没地插入感叹了一下，若非闪闪不知去向一晚没出现，某个早晨意外见过那头渡鸦的楼爸还不知道有什么更发散的联想。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泰瑞莎手机约的车就到了，拉着夏禅二话不说直接杀往内环岛城。 “这栋符文飞屋怎样，采光不错，介绍说有全息家庭影院和两个飞车停车位的屋顶花园，缺点就是有点冷冰冰的，全价八千万。” 夏禅只瞄了一眼，就挪开了眼睛，“我大概只能买个卫生间。” “这栋空中花园怎样，绿植满屋的感觉很好，采光也极佳，面积一千多平。” “把我卖了都买不起。” “有点出息行不行，哦……是略贵。”泰瑞莎翻到报价，也略遗憾，夏禅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发表看法，一路上被这姑娘怼得自尊都快掉下水道了。 “你家那破房子早该换了，睡觉翻个身床都咯吱乱响，窄的想打个滚都不行，是男人就要努力赚钱。”泰瑞莎信口又教训说，“呀，你看这栋古唐风木屋怎样，很有格调耶。” 两人不俗的气质和对话，让出租司机频频听过后视镜打望，听到这句忍不住插口，“我以前跟着打工的大老板就有一栋古屋，我有幸参观过一次，好不好欣赏不来，可面积真大，还有人工温泉和地下酒窖。” “哦，那大叔怎么混到开出租了。”泰瑞莎头也未抬。 “朝九晚五不自由啊，我开车跑白班赚的少了点，可没有大大小小的主管整天把我当孙子训，像姑娘这样气质的，若不是开出租，怕一辈子都找不到跟您说话的机会。”大叔听到小美女对他的回应，顿时兴奋起来。 “穷混，我平常出行工具都是飞的，你这破车慢不说还走地面。”泰瑞莎一点没给司机面子，继续刷着手机房屋中介平台。 “姑娘啊，飞车出租执照很难拿，空中交管税、航道安全税、加各种附加税会比走地面计价贵二十倍，除了冤大头谁坐这。” “我是点错车了，既然能飞，马上飞，钱不是问题。”泰瑞莎无视夏禅的眼神‘抗议’，断然下令。 “得令。”大叔打开空中管制系统，寻到窗口，有些破旧的车子晃晃悠悠缓缓收起轮子嗖就升空了。 ※※※ “就它了！” “小姐您真是太有眼光了，这片巢居背靠中央森林公园，西三公里外是著名的银凰私立中学，东五公里尖叫学院校区，南面不用说了，能见到彩虹桥。” “姐，一年光租金就是一百万啊，能再考虑考虑么。”眼前这个人工定向培养的榉木上用术法融合符文环保材料筑就华美树巢，夏禅也很喜欢啊，但仅止于喜欢。 “要不是你信用级别不够，我就首付买下了。”泰瑞莎死不松口。 “之前我们路过的那个七十五平高层公寓也不错啊，很适合你单人居住，打扫卫生也方便。” “我出生起就没住过那种关老鼠的小屋，什么打扫卫生，一个清洁术就搞定。”泰瑞莎一脸不屑。 在两人旁边的颇为俊朗的中年男经纪听到这话，脸色变了一变，能用术法还这样年轻，看来还低估了这对男女的身份，身体不自觉躬了一些。 “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夏禅拗不过女孩，低声低估道。 泰瑞莎一甩秀发，望过来霸道说：“是我欠你的，所以本小姐用我的方式报答你。” 夏禅心里喷了一大口老狗血：“这样的报答方式哥消受不起。” 第六十四章 里世界通行证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无知，你以后的朋友圈都是什么人，你除了那手剑术还有什么拿得出手，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那什么丁。” “往来无白丁。”夏禅翻着白眼。 “哟，古文学的不错，快赶上姐了。”泰瑞莎也不继续解释她的歪论，接过男经纪提供的合同随意翻了翻，突然指住一条道，“这条补充条款能否修改一下，租满一年后租金折入首付，允许借贷买下。” 男经纪有些为难，略一思索，这么大一笔业务真要租变买，那抽成可就够他吃二十年了，小心道：“小姐能否报一下身份，上面问题应该不大。” “我的身份，告诉你你也没资格查。”泰瑞莎蹬蹬就直奔树洞电梯，要去参观新居所了。 女孩儿那种轻描淡写的高高在上，男经纪这辈子也没碰见过几回，当即就打电话给上司。 半小时后，在房屋中介办事处，夏禅咬牙签字，泰瑞莎目标又盯上了家居置办。 买买买买买买！！！ 钱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眼看天色将晚，外面凑合了一顿饭，夏禅帮忙将家居生活用品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摆件在泰瑞莎大小姐的指挥下归置摆放好就准备告辞。 “哦，没车不方便，我刚租了一辆银凰飞跑二代，比较有年代气息，租金也不贵，一月十万，回头你去租车公司开回来。” “这价都能买一辆低配四轮地跑了，而且我没有飞行驾照。”夏禅正在喝水，闻言差点没跳起来，呛了个满脸通红。 “地跑？”泰瑞莎还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似乎在构思什么，“哦，对了，我已经下单了，这些东西既是身外之物，也是一种俗世通往里世界的通行证。” 夏禅一屁股倒在舒适的半球型藤椅沙发上，呻吟了一声：“账上还剩下多少。” “不到五十万，勉强凑合可以生活一段时间了。”泰瑞莎又写写画画一段，抬头认真道。 “我有个问题，你在哪儿上学，银凰私立也没听说有你这么个人啊。”夏禅终于把肚子里藏了一天的问题抛了出来，为了备战银凰杯，他也是通过官网和马扬的渠道了解过银凰中学那些精英的。 “现在才想起打听姐底细，怕姐把你卖了。”泰瑞莎摘下墨镜，她知道夏禅挡得住她无法控制的瞳术，没人时候都会摘掉镜子。 “你知道长生学院在哪儿么？” “我只听传言说，隐藏在空间迷锁里。”夏禅老实说。 “世人只知凤凰市坐落在东部方圆数千里的凤凰灵地，却不知道凤凰灵地还另有高灵秘地，凤凰市真正的血脉贵族和长生学院就在这些隐秘的高灵秘地里。” “传说中的城中城？”夏禅突然想一个未经证实的传闻。 “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人想出来。”泰瑞莎抒发了莫名感慨，按了下遥控器，打开了巢居底楼大厅的投影电视。 “为什么。” “里面什么都好，就是太冷清，一个镇子就几百个人，天天都看到那几张脸。”泰瑞莎一脸落寞。 “好吧，我不懂，我想知道那关于我的赌约，还有什么切断因果怎么回事。”夏禅露出一脸期盼的样子。 泰瑞莎优雅斜躺藤艺沙发上，快速切换频道，这里能收到得的频道比夏禅家多得多，覆盖了整个东部的信号。 过了好久，少女才有些含糊道：“我还没有准备好。” 两人陷入沉默。 天色近黑，夏禅觉得不能留了，于是起身告辞。 “你去哪儿。” “回家。” “这儿房间多的是，租房登记都用你的名，你忘啦。” “那，那不成了同居，你跟，我？”夏禅瞠目结舌。 “同居？”幽光下室内绿植箱后的泰瑞莎一抬脚，毛茸茸的飞鞋就越一团毛球草过来了，“你真敢想。” “我们是道友，一个屋檐下修行有问题？” “没有。”看到逼过来的两条笔直大长腿，夏禅身子朝后仰缩。 “你作为本小姐半个学徒，师傅带徒弟有问题？” “没有，那不成了‘欺师灭祖’了。”夏禅赶紧摇头。 “没有就滚。” 看到夏禅就要溜，泰瑞莎又发飙：“回来，楼下靠近厨房那间佣人房今晚是你的，明早的菜单一会儿发给你，照做。” “那个，如果你一定要体验黑暗料理，我只能遵命。”就算上个时间线，夏禅长期独自生活在生活方面非常随意，并没有锻炼出拿得出手的厨艺，只是个二把刀，何况满足口味极刁的大小姐。 “扑哧~”看到夏禅慌张失措的样子，泰瑞莎笑得弯了腰，“把你吓得，闪闪晚点会抓一只妖精过来当厨娘，放心，不会让你亲自动手。” 连佣人房都有独立卫生间和天窗，夏禅感慨了一阵，享受完梦幻般的恒温按摩浴缸出来，一头扎到散发着薰衣草香味的枕头上，身下是二乘二的榻榻米式软榻。 这过去的一天，太不真实，得找回点现实感。 打开手机，马扬的消息弹了出来：“哥今天首场PK四中一个胖子，那家伙皮跟充气轮胎似的，好容易才拿下来，恭喜我吧。” “预赛就有这么强对手？” 那边很快就回信了：“线人秘报，今年凤凰外环很多学校突然有很多平民学生冒头，龙门镇有个叫沙飞的乡巴佬今天在场外惹事挑翻了一个银凰的种子选手。” “沙飞？” “你听过？” “去年底见过，双刀很强。” “线报这家伙近期血脉觉醒，似乎是火风双属，一手真空斩威力巨大。” 夏禅愕然，当初碰到这骚包货时候，不说血脉觉醒，压根就不会什么真空斩秘技好吗。 上个时间线的银凰杯王者果然开始崛起之路了么。 又跟马扬胡扯了一阵，保证抽空去看他的初赛，下线。 第二天一大早，咕咕声中夏禅果然见到了闪闪，还有一只长了四只手、高有尺许的大鼻子绿皮妖精在厨房里飞来飞去。 许是昨天折腾够了，今天泰瑞莎放过了夏禅，只是要求他日落前把租的车开回来。 ※※※ 枪炮玫瑰工作室。 北斗七星剑视频节目组卡壳了，原因是这门剑法的根本禹步入门极难，军队甚至将这门剑法改造成了七人小组以剑阵替代禹步为核心，可以说这是一门门槛极高的剑法，难度比起小星光剑诀入手难度还要大。 围绕夏禅组成的节目录制小组，带来的多名配合教学演示的剑师都难以根据夏禅演示的套路学会禹步，只能学个形似，掌握不到精髓所在。 这样一来在线教学意义就失去了，经过几天的打磨配合都找不到合适切入点，项目小组面临叫停的风险。 一直默默关注项目的节目监制突然咳嗽了两声，“我认为我们思维走入歧途了。” 看到众人包括夏禅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他继续道，“上一个项目《长短双剑术》虽然不算失败，但比起小星光剑诀就算失败了，原因你们可能觉得长短双剑术不够华丽吸引人，其实我认为问题在于不能满足年轻人的逆反心理，缺乏逼格段位。” “缺乏逼格段位？”夏禅露出思索神色。 “对，根据凤凰市教育司中学搏击科目统计数据表明：选择兵器的占百分之八十以上，其中兵器里，选择剑术的又占据了百分之六十三，所以说受众是极大的，大家都学基本科目，要分出高下，除了剑术纯熟，更多是拼修为，我们提供的剑术教学视频，是市面极难见到的，有时候越难学可能越能调动市场胃口，当然用年轻人话说，一定要够酷炫吊炸天。” “既然普及路线走不了，就干脆走极端视觉效果吸引人？”有人领悟到了。 “可以这么认为。”节目监制打了个响指。 这时目光又集中到了夏禅身上，要达到这样一个劲爆效果，节目组除了配合提供各种背景板环境，就无能为力了。 压力又回到自己身上，夏禅站起身，目光在工作室内一堆道具转来转去，突然停在了一颗被切开的木瓜上。 “你们都玩过一个叫水果剑士的游戏吧。” “玩过，据说是有人从旧时代游戏文案里发掘出来的翻版再现。”有名灯光师马上举手。 “去年很流行呢。”有人补充。 “我的方案是这样。”夏禅拿起一个还未切开的木瓜放在木盘里，用水果刀从不同方位连切几刀，然后一松手，木瓜自然整齐散碎开来，里面的分割点自然呈现一种不规则几何体美感。 在座都不是笨蛋，立即明白了夏禅的创意落点在哪里，对这个剑术不凡的年轻人这段时间来的合作，已经让他们佩服的不得了，人谦逊内敛，关键手上有活和想法。 思路一打开，在夏禅反复用剑术顺利推演成功后，只等道具到位，拍摄录制就能进入冲刺阶段。 忙了大半天，夏禅从枪炮玫瑰大厦出来后才有空打开手机，上面有泰瑞莎一条留言，暗骂一句索命鬼，然而却看到一条出乎他意料的信息：投资建议，短线购入量子网络、C帝国。 这是炒股？夏禅暗感这画风转变也太快了，他连证券公司大门朝那边开都不知道呢。 他正想问这是什么鬼，又弹出来一条：是朋友给的内幕，账户里剩下的钱我帮你全仓买了。 夏禅觉得心好累，这孩子要是他家的，怕早就被打死了，这么花钱怎么养得活。 还得去租车公司跑一趟，他心里暗想，有时候人跟人交往，可能保持距离更好，就比如他跟泰瑞莎。 第六十五章 梦魇世界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论外表，这姑娘是个能让人心跳砰砰加速的‘仙女’，可若论为人，仙则仙了，一点不接地气，思维行事天马行空，脑子转弯慢点都跟不上趟。 不止如此，这姑娘天然毒舌，她怼的若无其事，但能让你气得肠子千回百转打上无数个结。 可就算这样，这姑娘身上依然有一股致命吸引力。 这不，夏禅到租车公司提到跑车，就马不停蹄从内环的新兴天网产业园区杀回岛城。 “回来了啊，那就吃饭。”刚返回巢居，泰瑞莎穿了身紧身便服正在一个软垫上摆了个腿缠脑袋的怪姿势，不知道在练什么。 听到吃饭，夏禅感动地直奔露台隔间的饭厅，打开保温盖一看，眼睛都绿了，四盘有着漂亮大理石雪花纹但血淋淋的煎牛排，七八斤一个的大龙虾，一盆堆满各种水果的沙拉，还有一大杯子黑呼呼的不知名饮品。 除了龙虾和水果沙拉，另外两个都不怎么敢下嘴。 “你太瘦了，家里营养明显没有给足，雪山镇的高山长毛魔牛肉品质还凑合，必须吃完，不许倒掉。” “魔牛肉？”夏禅拧着刀叉瞪大眼，这一顿饭得吃多少钱去，他记得被傲娇小公举敲竹杠在某高级餐厅看到过的价目表，这一盘怕就要两千起。 这都是我的钱，我的钱，必须吃，使劲儿吃。 夏禅吃不惯这近乎九成生的牛肉，但还是闭着眼硬吞。 他心里在流泪，泰瑞莎是那尊大神找来折磨他的小恶魔啊。 “哦，对了，我替你申请了一张信用卡，你作为十七中首席生和枪炮玫瑰信用资质抵押可以有透支五十万的权限。” “这也行？”夏禅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你完全不了解自身资源优势如何变现，就是个只知道练剑的呆瓜。” 夏禅试图反驳：“我不缺钱，干嘛要透支消费？” “你严重缺乏理财概念和常识，之前你钱全存着不动，不知道现在是个全民金融理财年代吗。”泰瑞莎鄙视说。 “不要答非所问。” “钱不够用呀。” “怎、怎么又不够用了。”夏禅清晰感觉到自己呼吸变粗了，气的。 “我看到刚买的量子网络暴涨百分之三十，忍不住想加仓，所以咯。”泰瑞莎理所当然说。 “百分之三十？”夏禅惊呼，这比抢钱还快啊，什么内幕这么凶？ 他赶紧打开手机输入股市行情关键字眼，然后再键入量子网络，刷，当日收盘涨幅百分之五十三。 这是看错了吗，他忍不住紧张回头问，“你到底买了多少？” “不多，第一笔四十万，第二笔借贷了五十万高位吃进，现在利润差不多三十万出头。” “赚这么多，还不赶紧卖掉？”夏禅牛肉已经吃完，正在跟龙虾搏斗。 “小荷才露尖尖角。”泰瑞莎一脸我不骄傲我不自豪，但那盈眶的笑意和微昂的小下巴出卖了她。 “如果你昨天没乱花钱，三百万买进去现在都快五百万了。”夏禅不满说。 “修者，投子无悔！”泰瑞莎头下脚上盘扣着，一个滚身又做了个一字劈叉后仰。 不到十分钟，餐桌上只剩下一堆龙虾壳子和空餐盘。 夏禅刚喝掉那杯又苦又凉的‘黑饮料’，不等他动手，叫皮皮的绿皮妖精已经自动从隐蔽处钻出来收拾餐桌了。 这种居豪宅，有人伺候环绕的生活，是很爽没错，但夏禅浑身不得劲儿。 有一种没有脚踏实地的强烈不安全感。 俗话说就是贱皮子。 “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家了。” 已经锻炼完毕的泰瑞莎出了一身细汗，脸色潮红，她招手示意夏禅过去。 “知道长生学院怎么招收新生吗？” 夏禅点头又摇头，表示懂一点但不全懂。 “他们有个审查委员会，外界公平教育委员会和教育司的龙虎榜很难对他们构成太大影响力，而我妈妈虽然不是这个委员会成员，但她对某些委员很有影响力，所以……” “所以太后可能会使绊子？”夏禅无语捂头。 “当然，她不会做那么明显下作啦，都是规则允许范围的为难你，比如有个潜规则，不会招收炼气期的新生，你懂了。” “懂。”这娘俩斗法，干嘛要把我牵扯进去，当然，这个念头夏禅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这姑娘虽然行事霸道，可她毕竟在用她的办法帮助他。 “光懂有什么用！”泰瑞莎挥舞粉拳，她认定夏禅没有听进去。 “我会尽快。”夏禅总不能如实交代，自己已经有足够的把握突破炼气期。 “你五行缺两门真形，留给你的时间不足两个月，就不知道你哪儿来的信心？”泰瑞莎没好气道。 “几个月前，我连虎啸符文都没有凝结。”夏禅说出一个事实。 泰瑞莎眉眼一弯，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露出貌似没有心机的微笑：“你准备跟我分享你的秘密吗？” “我们可以用秘密交换。”夏禅不动声色。 “谁稀罕！”泰瑞莎叹口气，顺滑转过话题：“无面卡牌握在太后手里，最近联盟查的紧，千面人都被迫转移了，所以只有一个办法了。” 一段复杂晦涩的音节从泰瑞莎口中吐了出来，如耳语呢喃：“跟着念。” 泰瑞莎念到第九遍，指着某人直骂笨瓜，夏禅才从音节念诵中，感觉到从脚底到头皮，从脊椎到脊髓海都一种酥麻的瘙痒感觉。 “还有第二段，单独念。” 这一段又有不同，许是第一段适应了，第二段泰瑞莎只念了第五遍，夏禅就找到了一种元灵脱体的轻盈感。 “这一次合起来念，不要有任何犹豫，失败了就再来。” 这段前后合起来49个音节的古怪咒语，随着夏禅念道最后，身体内外一种冷血动物要蜕皮的酥痒，最后元灵意识渐渐脱体陷入一片黑暗至静。 他看不到的地方，左脚后跟山羊角眼魔纹身烙印变成了活物一般，紫色重瞳透出一个迷幻的漩涡世界。 这是他意识里响起一句：“每个第一次进入梦魇世界的人，锚定的地点都不同，要珍惜第一次追溯自我本源的机会哦。” 在一片虚极暗极的迷幻崎岖甬道穿行，沿途甬道壁上星光迷漩不断来吸摄力，陆续有点点星漩对他产生吸引力。 直觉告诉他，进入这样的星漩对他有极大的好处。 锋锐永固之气，厚德载物之气等等气息忽远忽近不断传来吸引，忽然一个周流运动气息吸引了夏禅。 下意识想到了他目前进度最差的燎原真气，然而事情并未如他所愿，一道充斥着五色均衡至道气息的星漩一下子将他卷入了进去。 夏禅意识从黑暗里上浮，然后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丢进了一个焚化炉当中，分分钟就会被烧成灰烬。 那无尽的痛楚几乎一瞬间就要让他失去意识，然后他感觉时间似乎加速了流逝，他莫名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坚硬无匹的金精，散发出的锋锐气息瞬间冲破了火焰牢笼遁入了另一个层面。 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挤压告诉他，他又陷入了大地深处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在咚咚搏动之间，四面八方海啸声音由远至近，然后他感觉自己身体一轻，被激流卷得七零八落不知何所去。 而后他产生想停下来的念头，一股生发之力勃然而生，迅速长成参天大树，然后一个五色的深渊一口将他吞了进去。 意识在那一瞬间就被抹掉了。 待夏禅重新产生意识，身体可以动弹，他发现又回到了巢居，充满冷酷和娇艳两种矛盾背离气质的泰瑞莎正盘膝坐旁边托着下巴目光闪闪地注视着他，整天神出鬼没的渡鸦闪闪正蹲在附近一个木艺树桩上，见他苏醒意识，咕咕叫了一声。 “恭喜你，死了一回。” “发生了什么？” 夏禅感觉除了意识有些异常虚弱外，身体并无大碍。 “你看到了什么。”泰瑞莎充满好奇心地问。 听完夏禅的感知描述，泰瑞莎好看地蹙眉说，“跟凤凰灵地的五行秘地有些像，你的本源怎么可能是五行。” “一张白纸，不是随便怎么写么？”夏禅反问。 泰瑞莎鼻子巧翘，蹙眉问：“你知道本源何解？” 夏禅眨眨眼，表示不知道。 “生命被天地打下的烙印就是本源，也可以理解为天地意志在生命精血中留下的投影。” “若然如此，我的本源不该是五行，又该是什么？”夏禅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犀利，似乎要刺进泰瑞莎心底。 泰瑞莎目光恍惚了片刻，重新恢复明朗，一字一句反驳：“后天修炼的真意没有到法有元灵的境地，是不会令血脉留下后天烙印的。” “所以……”夏禅内心叹息。 泰瑞莎竖起食指：“所以，如太后所说你有大秘密，否则不可能因果线在十八岁前后发生巨变。” 看到少女探究的目光，夏禅岔开话题：“这就是梦魇世界？”言下未免有些凶险和让人失望。 “愿意和我交换初次锚定地点吗？” “什么？” “你看看你的梦魇烙印。” 夏禅脱掉拖鞋，抬起左脚后跟，然后他愕然发现这个‘羊角眼魔’多长出了一只弯曲难以形容的怪异螺旋角。 在泰瑞莎的普及讲述中，每一个获得梦魇族人赐予梦魇烙印的人，第一次进入梦魇世界都将会被动得到一次跟血脉根源相似的本源灵地探访机会，这是一个固定的终身锚定点，这个锚定点既是个人秘密，也是有巨大交换价值的东西。 第六十六章 抽签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但这个锚定点并非可以随意进入的，只有少数天骄人物在境界突破时候才可能幸运获得下一次探访机会。 “怎么交换？”夏禅想到这个问题。 “女孩身体的秘密怎可以随便给人看？”泰瑞莎目光一凶。 “那就是我单向把锚定点给你了？”夏禅尴尬笑笑，这个烙印都是藏在人体相对隐秘的位置，泰瑞莎自己的确实不适合给他看。 泰瑞莎伸出自己手指尖在另一只手食指轻轻一划，一滴鲜红的血珠溢了出来，她将血珠对准夏禅脚后跟那只新生的角，滴了下去。 同时念了一段冗长咒语。 夏禅就感觉到脚后某个位置一阵滚烫发热，意识深处一段晦涩私语响起，正在他揣测什么含义时候，泰瑞莎说话了，“跟我念。” 随着夏禅念出咒语，他脚后跟的滚烫异样平静了下来。 泰瑞莎闭目好片刻，才看看自己手指尖已经复原的伤口，满意点头：“成啦，就你这号傻瓜才这么配合，也不怕我骗了你。” “没错，我就是个大傻瓜。”夏禅意味深长道。 “好吧，傻瓜，过几天等你元气恢复了跟着姐姐去见见真正的梦魇世界。”泰瑞莎伸手虚拍了两下夏禅脑袋。 ※※※ 银凰杯因参赛人员众多，赛制庞大漫长，为防受伤影响赛程，全体参赛者都是采用了全身防护甲安全赛制，以赛场人工AI裁判裁决，以完胜5分、点数胜3分、和一分累计积分，重叠积分区域以元灵指数加权优先重新排位。 首轮就耗时一周决出初赛六十名进入第二轮淘汰赛。 这六十人与直接进入第二轮的凤凰灵地七十五所高中总共三百名种子选手参加了第二轮角逐，再次五人抽签分组后，依循初赛淘汰制，又历经一次惨烈淘汰，再次耗时一周，最后决出了前四十五名。 披荆斩棘杀出重围的四十五人汇合各校首席生，组成了最终决赛圈一百二十人名单。 决赛圈第三轮淘汰赛将遵循实战原则使用次级安全赛制，参赛选手将配备足抵御致命伤害的护身符文，AI裁判降级为辅助裁判。 两轮九场完胜七场点数胜一场平一场，总积分39分加上血脉半觉醒带来的元灵指数高加权排位初赛前十，马扬喜气洋洋跟夏禅报喜，顺便抱怨一下这家伙失信没有去现场给他加油。 夏禅和马扬此时正在各自家里守在电视前，观看教育司和众高中联合主持的抽签仪式，十二个小组以拉丁字母排序，第一轮抽签以元灵指数前列排位分组，避免强者过早相遇。 夏禅很早就被抽了出来，分到了D组，随后又抽到了尖叫学院附中首席生纪晓。 “纪晓号称香毒公子，后天少见异类血脉觉醒，我听说这货出招带异香，不知不觉就中招了，让人体软身无力，出招威力大减，这是你的大对手！”马扬在飞讯语音里如数家珍。 “有防范办法没有？”夏禅马上回了一条，他也没见识过这类对手，有点头大。 “这货在尖叫附中横行三年，常年跟霸刀争夺首席，我哪知道。” 凑一边偷听聊天的楼木兰正抱着被她正式命名赤兔的红毛异兽，试图往它嘴里塞一根胡萝卜。 红毛兽生无可恋地躲来躲去，就是不吃，时不时还张开大嘴龇牙表示愤怒，每到这时楼木兰必定狠狠给这可怜小家伙当头一巴掌。 小兽马上认怂，伏低做小，楼木兰马上喜搓大头表示安抚，跟着又拿出一个苹果，小兽认命地张开大嘴，苹果咕噜就吞进去正好卡在喉咙上。 似乎卡得难受，小兽疯狂甩头上红毛根根殷红直竖，如吹胀的气球。 砰~满口的苹果碎渣喷了满厅。 夏禅和楼木兰一起中招。 小兽一脸懵逼和无辜，似乎玩大了。 “兔兔——”楼木兰顾不得擦脸张牙舞爪就扑了过去，小兽行走如风满大厅逃窜，时不时还停下来**。 一人一兽似乎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 直到厨房出来的楼妈一声怒吼，一人一兽才作鸟兽散。 “喔，你中奖了，D组又来了一个黑马，白马中学的杨克。” “学校名不见经传啊。” “可此人圈子里实力强横，曾私下连挑过七名异校首席生，此人手持双手重剑，后天觉醒，罡气级，死亡之组啊。” 后面的抽签，夏禅陆续见到了熟脸，比如尖叫附中首席生霸刀，哦，这货真名叫管臣，分在了A组。 大名鼎鼎银凰私立中学的首席生刀剑双绝周公子周希胜，金风双属先天觉醒，能压下陶朱莉、徐梓菱这两位银凰双骄一头的岂是等闲，此人分在了E组。 值得一提的是他认识的沙飞也分在了E组，这货早些天刚场外收拾了一个银凰种子选手，不可谓不是冤家不碰头。 更巧的是夏禅的手下败将陆鸦也分进了E组，此君三番战虽然两败，但在一些公众教育知识分子评价中并不低，而且认为他有极大成长潜力。 E组沙飞真实实力并未完全露出水面，这又是一个死亡之组。 马扬运气不错，第三批次被分配到了相对较弱的H组，直呼幸运女神亲吻了他。 综合马扬的种种线报，这届杯赛硬骨头多多，夏禅决定先收回探索梦魇世界的打算，集中精力专注银凰杯。 泰瑞莎大小姐嘛，这几天事多，口口声声要闭关修炼秘术不许吵她，可眼瞅着似乎迷上了炒股，没空搭理他。 最近事情太多，夏禅发现自己有好些天没有静心修炼剑术了。 若让他现在再碰魔山苏定方，结果怕是依然不会有任何改变。 对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 跟泰瑞莎一个地方出来的那些怪物，可不止一个两个。 关掉手机，继续参悟燎原真气，至于巨鼋真气，经过梦魇世界闯入奇异五行本源妙境一回后，加上小海持续不懈的演化巨鼋符文，前几天已经成功一举获得了第四门法有真形真气。 根据泰瑞莎的推算，若不能五行真气取得绝对平衡，他是没可能突破到罡气境界的。 算起来，等银凰杯结束，龙虎榜一出，各大修行侧高校面试也随后而至，对申请修行侧学院的考生来说，相对鸡肋的高考笔试也将进行。 冲锋号已经吹响。 他时间不多了。 每个参赛选手都下载了银凰杯主办方之一教育司提供的APP程序，参赛选手都将实名登记，每天都会推送给相应选手赛程和时间地点信息。 夏禅的首场对手叫奥黛儿，是个黑黄白混血儿，精通空手搏击术，有敏捷大幅强化的血脉觉醒异常体质，赛点安排在尖叫附中。 而揭幕战安排在银凰私立中学，对阵双方是银凰首席生周希胜和九中一名选手。 因为两场赛事时间错开了两个小时，且场地距离不算很远，所以夏禅决定前去观看揭幕战，了解一下马扬推荐的本次赛事皇冠博彩上榜赔率最大热门选手的实力和特点。 说到这个，他个人也被列入了捧杯热门前十，不过刚好是最后一名，博彩赔率8.9，虽说他最近几个月来声名鹊起，但比起霸刀和刀剑双绝等那几个身在名校高一起就霸占首席的明星学生，名气和修为都要差上一两个档次的。 银凰私立中学有近百年历史，若干豪门家族长年累月的供养，场馆奢华种类齐全绝非屌丝级的十七中可比。 搏击馆主赛场足以容纳五千人，同时进行五场赛事，到处都是投影显示屏，可以保证任何位置的人都可以巨细无遗看清比赛每一个环节。 作为赛事选手可以夏禅可以免票入场，他正在琢磨找个好地形，结果收到了陶朱莉一个包间邀约。 “哈哈，总算逮到你了！” 包厢通道外，如雷风声响起，夏禅肩膀一缩一矮身避过了拍来的大掌，甚至转身一个披挂掌就反击直指那个雄壮宽阔的身形。 啪~一声炸响，一掌一肘撞到了一起。 “爷们就是开个玩笑，来真的哟。”霸刀嬉皮笑脸地退后半步。 夏禅受到反震也退后了两步，暗自震惊这家伙罡气又浑厚了几分，上下打量这个有挺长时间没见的家伙，上次两人打到一半被巡警搅活了，后来霸刀一直想重新约战，可惜夏禅一直懒得搭理他。 “警告——不得在非擂台区动武！”安全监控AI冷冰冰的机械音对两人行为发起了警告，若不听令，场馆保安就会前来驱逐。 “去五号包厢，我介绍你认识几个伙计。”刚才还一副要搞事的霸刀，马上变脸，拉住夏禅不由分说就朝通道另一端过去。 五号包厢大约有十多人已经在了，个个外形气质不俗，显然是名校顶级精英，其中两人还是夏禅的熟人，正联袂站一块儿笑吟吟看着他。 “老管，又去那里提溜了一个新人啊，介绍介绍，长得蛮清秀的嘛。” “有点眼熟，是不是哪儿见过？” “对，我也觉着是。” 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一只秀气修长的手朝夏禅递了过来，“你好，有幸跟你同组，尖叫附中纪晓。” “香毒公子？”夏禅下意识握了握，还吸了下鼻子。 “放心，场下我不会轻易透露底细的。”这个柳眉凤目长相有些阴柔的少年轻笑说。 第六十七章 公子周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喔噢，跟纪晓同组，是飞仙剑！”有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霸刀张臂拍拍两人肩膀，大笑，“有意思了，你们两个要不要关门先打一个，分个高下，我也好去皇冠下注啊，赢了对半分。” “老管，你胆子不如我，我已经在皇冠买了某人十万捧杯！”陶朱莉站了出来。 “啥米，十万？陶家土豪姐买的谁呀，难道有内幕？”霸刀瞪大了小眼睛，很多人都竖起耳朵，他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人，未必认为自己有资格捧杯，但却不会轻易笃定地去追捧某个同龄人。 “想知道啊。”陶朱莉目光转了转，就是不说，“求我呀。” “求啥咧，买我就对了。”霸刀把自己胸口拍得啪啪作响。 众人纷纷群嘲这个二脸皮，虽然认可他实力居于在场众人数一数二，但要他们低头那是不可能的。 “我猜得到陶陶买了谁。”徐梓菱默不作声凑到了夏禅边上，诡秘笑着说。 在场无疑陶朱莉是夏禅最熟的人，两人关系已经用不上刻意打个什么招呼，只是彼此眼神掠过一下就表示知道了，这个场合他们都不乐意表现出彼此的有些亲近的关系。 “世界真小。”夏禅目光回转到徐梓菱身上，感慨了一句。 “是啊，小到你都没能跟我分一组。”徐梓菱不露声色顶了一句，说完就傲然转身回了原位。 有了马扬情报普及，在场诸人，基本夏禅都听说过一二，基本不出凤凰灵地两所最有名的顶级巨无霸私立中学，银凰和尖叫，他们中大部分人并非首席生，已经经历过一轮淘汰杀出血路，但论真正实力，甚至强过普通中学首席生一大截。 有句不太好笑的笑话，都说银凰杯基本是银凰和尖叫内部决赛，实际上通过两次晋级后，一百二十名入围选手，两所私立中学占据名额足足有超过四十人，可见一斑。 包厢内只有夏禅一人是公立中学的学生，霸刀在这群人当中隐隐作为尖叫附中的魁首，徐梓菱和陶朱莉则是银凰的领头人物。 两方领头人物都跟夏禅算是有来往，有此润滑，见面气氛还是比较热烈的，毕竟高中生还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当~ 没等众人热络几句，宣布揭幕战开始的钟声敲响，包厢安静下来，目光纷纷投往中心的一号擂台，在他们头上还有一个大屏幕投影可以看得更清楚。 夏禅随便选了角落一个座位，抬头盯着投影屏幕，此时主持人正在介绍热烈欢呼中率先登台的银凰首席生周希胜，一身白色武道服黑色腰带，腰带上分别插了一把刀和一把剑，人可谓是丰神俊朗，颇有翩翩公子气度，不负他第二个绰号公子周的称呼。 他的对手卢昌西，长相普通，学校普通，只是骨架粗大，整个人看起来颇有力量感，只因他是空手，在公平规则允许下穿了一套可硬抗普通刀兵伤害的符文软甲和合金拳套。 “梓菱，这几年你跟周希胜交手不下十次，平四次，只赢过一次，这次要碰上有没有把握？”在一分钟开场紧张对话时间里，陶朱莉不怀好意问闺蜜。 “他剑法不如我，不过他觉醒的血脉有点古怪，罡气有一股天然的麻痹力量，交锋久了就会让你肌肉僵化迟钝，所以要赢他必须速战速决。”徐梓菱似乎明白陶朱莉的用心，斜睨了一眼附近竖耳偷听的夏禅一眼。 “你确定不是技法而是罡气天生属性？”陶朱莉又追问了一句。 “麻痹无非是震字诀技巧，我自己也会，难道分不清？”徐梓菱狠狠挖了闺蜜一个大白眼。 “开始了！”有人低呼。 包厢立时安静下来。 率先发起进攻的卢昌西，开场前就微踞的身形猛蹲，如猛虎出闸一般一拳就砸了出去。 轰~一个巨大的罡气空泡瞬间笼罩了擂台，空泡强烈的低压真空效应，令周希胜飘忽的身形骤然被黏附朝中心扑去。 虽然只是一个瞬间失控，但卢昌西如钻头一般的拳头已经穿过空泡低压带，轰到了周希胜。 不，是周希胜旋斩而出的直刀上。 周希胜飘飞出了擂台，在外界的惊呼中，一个优雅的燕回旋又飘回了擂台上空。 卢昌西一个蛤蟆蹲地，一记吞天炮捶冲天而起。 他变得粗大了一圈的胳膊拳头，富有节奏的抖动，拳罡随之一放一收，轰雷般炸开，整个场馆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这拳罡的奥妙之处就在于可以利用空泡塌陷力收摄对手，并形成罡气二次叠加累积攻击力。 然而周希胜应对的更加巧妙，双脚如掠波燕雀一般点在爆发的罡风外缘，利用罡气喷发的气墙冲击力，迅速弹高。 空泡快速回缩陷落的瞬间，身子一个翻身借力就掉落到陷空区域之外了。 这个微妙节奏里不仅破掉了卢昌西拳招最致命的一点，还预留了反击空间。 罡气重新凝结卢昌西拳头形成无坚不摧的罡锥距离燕回盘旋的周希胜反而拉大了距离，这时候周希胜的刀剑才露出了獠牙。 拳头怎么也长不过刀剑，符文护甲并不能无限抵御，收拳回护的陆九锐气大挫。 然而周希胜并没有趁胜追击，在卢昌西下一拳再轰击的时候，又乘风升天。 “又是放风筝！”作为老冤家对头的徐梓菱小声咒骂。 “这个卢昌西有点意思，是前些年东边琅琊灵地传过来的真空道吧。” 卢昌西每一记攻击都是浑然一体，势如轰天炮，周希胜纵然看着不占上风，但凭借缥缈如幻尘的绝顶身法和刀剑借力的打法，挪移在卢昌西上空，一点点削弱他的士气和罡气，不急不躁。 “卢昌西攻击力虽强，但间隙太大，这是真空道炮捶流派的特点，一鼓作气无法拿下就输了。” “我见过一个丹境高手用真空拳，拳拳陨石坠地，密不透风，对手毫无喘息的机会就被打爆了。” 在众人评说中，卢昌西果然气势缓慢回落，周希胜手中刀剑开始幻化一柄柄罡气刀剑，攻防一体，碾压了下来。 片刻之间，卢昌西身体就陷入僵直被动挨打中，无数刀剑瀑布落下，他身上符文护甲光华炸裂乱放。 AI裁判发出尖锐警报：选手卢昌西护甲报废——护甲报废—— 看到选手失神举拳认输，现场裁判立即敲钟中止比赛，宣判周希胜获胜。 作为周希胜的主场，他马上获得了全场起立的欢呼。 “是术剑！”夏禅起身只说了这么这一句，他要转场迎接自己的战斗了。 “哎，小子别走，加个基友号！”霸刀魁梧的身形横在了出口，正抓着手机示意。 夏禅缠不过他，只能如他所愿，这才奔尖叫附中去了。 纪晓也一阵风去了，“我的头号大敌，得跟去瞧瞧。” “陶陶，你不去？”徐梓菱拿眼问闺蜜。 “没悬念。”陶朱莉摇头，“我第一场也快了。” ※※※ 按说以夏禅首席生地位，必定有学校安排的车辆和人手跑赛程，不过他以自有安排为理由拒绝了。 他跟校方是相看两厌，就算三番战结束后，校方频繁派人示好，可他也没兴趣修复那层本就不存在的关系。 银凰私立中学距离尖叫学院附中只有不到十公里，故此夏禅上出租后，还有心刷手机跟人聊天。 “同学，你这是参加银凰杯的选手吧，我正在研究盘口呢，跟我说说谁最有可能夺杯？” “你也买盘？” “多新鲜，我老许家那小子去年也参加过，不过不争气，第一轮就滚蛋了。” 夏禅抬头看站头快到了，下车前对司机说，“你要信我，就买夏禅。” “夏禅，夏禅。” “这谁啊，赔率这么大，大冷门啊。”司机老许掏出手机刷了刷，再抬头那人早没入人流中。 进场，跟裁判台报道，更衣室更换武道服和装备，准备出场。 刚载了夏禅的老许又送了一个客人，他正在服务区吃东西，手机刚好刷到了夏禅马上进行的场次直播。 等高清镜头落到夏禅那张似曾相似的面孔时，老许恍然大悟，大骂这小子不是东西，竟然忽悠他瞎买，正要关掉视频，鬼使神差他决定看一会儿。 可手机始终屏幕太小，不得劲，关掉。 “服务员，换频道。” 等调到他要看的直播信号，裁判举起了一人的手，比赛已经决出了胜者，那小子可不是之前载过的那个是谁？ “重放，重放！”老许拍桌子大叫。 服务生恨恨地翻着白眼，重新点播了视频回放。 裁判一声令下后，一个棕色皮肤一头脏辫猎豹般的少女，快速绕着对手奔跑起来，化作一道道黑色魅影，撕风声大作。 就在这时，一道炫白的长亮光芒弹出，然后魅影就这样被扫出了擂台，连续翻了七八个滚，险些撞翻了裁判。 出租司机老许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字形，看起来那么温润无害的瘦高少年，竟有这么一手剑法。 呆了片刻，他立时激动起来，手忙脚乱登上皇冠博彩开始下单。 还好，这一场获胜后，夺冠赔率只是略微上浮一点，不心疼，不心疼。 看着秘密账户里攒了好几年的两万私房钱，老许天人交战了好久，这才猛然按下买单。 第六十八章 皇冠博彩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不知道自己一个月后会不会后悔，但从今天起，他就必须时刻关注那个少年了。 接近十倍的赔率，想想，他都觉得自己疯了。 这不是给庄家送钱么。 “大哥，你买了刚才那个人？”服务生凑过来小声问。 “对，小子你运气来了，千万别错过。” 在老许结账离开后，多了一个对着一个视频反复看的小服务生抓耳挠腮。 老子每天上班十个小时，累死累活月薪加小费才三千，这小子赔率这么高，爆冷就发了。 于是步了老许后尘，又一个年轻人上了一辆疯狂爆冷列车。 在银凰主赛场，刚在万众瞩目中轻松拿下首战的银凰双娇之一徐梓菱从更衣室钻出来，回到精英团伙霸占的包厢。 “恭喜！”、“帅！”、“利索！” 包厢还在驻守的几人纷纷送上击掌祝贺。 徐梓菱应付了一番才看到陶朱莉埋头呆在一角。 “恭喜哦，开门红。”感受到目光，陶朱莉抬头看了一眼。 “你又在刷什么？”看到陶朱莉手指点点点，徐梓菱凑过来。 “加注！”陶朱莉打了个响指帅气说。 “他上场赢了？” “多新鲜。” “说实话，我偷偷买了自己小五万。”徐梓菱有些赌气说。 陶朱莉毫不客气说，“那你赔定了。” “你加注多少？” 陶朱莉举起一根食指。 “又是十万啊，兰老太太对你真好，别是揩你家那个剑道馆的油水吧。” 陶朱莉只是露出个神秘微笑，拍拍手，“好了我首场下午也要开战了，赛点在一中。” 皇冠博彩是一家有几十年历史博彩公司，刚刚开赛的青年银凰杯是公司每年夏季业务重点之一。 一名数据分析师连续接到几份异常大单后，忍不住找上了部门经理，“头儿，有个冷门今天连续收到了几份大单，有点不对劲。” 正在跟新来火辣前台飞讯里蜜里调油的经理不满道，“公司大数据信息采集可靠性非常高，数学模型是跟银凰大学理工院教授定制的，是不是有傻瓜要博傻？” “不，经理，这里有一份三百万买单，和一份一百万的买单根据我们分析，并不属于同一名客户。” “冷门对象是谁，赔率多少？”经理脸上微笑消失，放下手机。 “银凰杯夺冠赔率排名第十的夏禅，赔率我们微调后目前是8.2，客户B在赔率8.9买进十万，夏禅首胜后，客户B又追加了一百万，可以当作是典型不理智客户，但客户A是开战前半小时赔率8.9一笔买进了三百万，另外还有零星一些一万两万小单买进夏禅。” 经理不以为然说，“有些小众客户就喜欢那种招式华丽的，这个夏禅的剑法就是漂亮，炼气期修为打杯赛是不够看的，黑马到底可能性几乎没有，重点关注一下也就是了。” 分析师看到经理挥手赶苍蝇一样的态度，只能把满肚子话吞了回去，退出了办公室。 ※※※ 下午夏禅无事，正好收到了马扬所在赛点武当中学观看他首赛的邀请，于是他杀到了第五区。 不到半小时，两人就结伴出来了，原因很简单，对手弃赛，或者组织方的说法，对手并没有到裁判台报道登记，目前处于失联状态。 马扬憋了一肚子劲儿要二轮开门红，结果赢得莫名其妙。 两人还没有走出校区，他们手机几乎不分先后发出长短音组成的震动炫音。 “是教育司的通报。”马扬手快点开一看。 “我似乎也是。”夏禅随意看了眼。 “出事了……”马扬一目十行快速扫完这条强制推送的通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是出事儿了，你看前面！”夏禅没看手机内容，反而指着左前方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公园河湾灌木区。 武当中学毗邻第五区著名的浣花森林公园，处此时好几辆警车和救护车拉着警戒线围住了一片区域。 夏禅两人从中学后门出来，正好居高临下看到那片封锁的区域，和间隙响起的警报声。 教育司强制推送的内容，是一名叫欧菲儿的苹果镇参赛中学生不幸遭遇邪徒袭击遇难的消息，要求各校参赛学生注意行程安全，不建议单人独行。 而马扬恰好知道自己首场对手那名缺阵的女孩就叫欧菲儿。 他点开赛程对阵资料，夏禅看到，那是一个长相清秀果敢，身材健美的少女。 两人各怀心事匆匆分别。 晚间震旦新闻台，夏禅果然看到了详细报道，今天中午在第五区浣花森林公园一辆房车内，警方接到公园保安报警前来发现了三具尸体。 其中一名年轻女性尸体死前惨遭凌虐，据查三名死者来自凤凰外环的苹果镇，根据随身行李和证件整理表明死者是一家三口带女儿前来参加银凰杯，根据教育司提供的名单和赛程也核实了这一点，因提前一天抵达，所以晚上就夜宿在房车内，遭遇不幸。 新闻收尾，记者采访的一名警探私下透露说，死者前胸左乳被留下了臭名昭著的迷失乐园迷蝶印记，此外死者尸体呈异样的粉红干枯，也显示是危险级异常死亡，需要验尸官进一步分析。 收拾厨房残局出来的楼妈正好看到了这条新闻，脸色大变，抓起电话一边打给住校的大女儿楼居丽，一边打一边奔二楼楼木兰的房间就去了。 夏禅看到楼妈的举动，忽然跳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拨通了泰瑞莎的电话。 没等他说话，对面就兴冲冲抢先道：“有没有兴趣参加一个天网缉捕行动，能增加社会积分哦。” 夏禅毫不犹豫怼回去，“你不是在忙着炒股，忙着修炼秘术，这个天网行动是个什么鬼？” “你都不看新闻吗，上周量子网络和C帝国联合开发出了三代跨区域量子通讯基站，成本大幅下降，昨天晚上联盟宣布将部分区域灵地试点双网合并，以后估计就没有内网和外网之别了。” “今天量子网络又涨了多少？”夏禅抓住了重点，心砰砰乱跳，要发的节奏么。 “全卖了呀，现在利好出尽，就是利空了，姐不玩了。” 夏禅想说什么，结果发现自己对炒股确实一窍不通，只好道，“那你赚了多少？” “七个交易日，百分之三百五十的利润，今天早盘冲高大幅回落，姐卖在了山顶，扣除印花税锁定利润接近三百二十万。”通话中，泰瑞莎一副轻描淡写姿态，但却掩藏不住一副你快夸我吧，快夸我吧的得意感。 “勉强算把我的本金赚回来了。”夏禅忍不住打击道。 “哦，忘了告诉你，这笔钱我留了二十万，剩下全在皇冠博彩买你夺冠了。” “什么？”夏禅声音之大，引来了附近的楼妈和楼木兰侧目。 “这是说，你对自己没信心？”泰瑞莎哼声表示不满。 夏禅无视两双好奇目光，快步上楼用脚关上房门，这才有气无力回道，“这不是有没有信心的问题好吧。” “既然有，明天起姐就天天跟着你。” “跟着我干嘛。”夏禅实在不想跟泰瑞莎结伴出门，她脑洞太大，思维太跳跃，总会做让出你目瞪口呆的事。 “以我为饵，抓捕迷失乐园的邪徒啊。” 夏禅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跟那个天网行动有什么关系？” “今天新闻你应该看了，那是个惯犯，一个月前越狱了，现在重新出来活动，天网重金悬赏缉捕。” “你怎么知道这个邪徒会找上你？” “因为当初把他送进大牢的就是姐姐我！”泰瑞莎又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夏禅紧张起来。 “既然紧张我，怎么总不肯住巢居呢。” 对面的反问，让夏禅无言以对，他能说他是害怕跟她住在一个屋檐下么。 第二天一早，楼妈就给了夏禅新的强制命令，只要有时间，就早晚送楼木兰上学放学。 做早课，跟楼木兰对练半小时短打拳脚功夫，冲凉，吃早点，兄妹俩一起登上公交车，对了还有那只红毛异兽赤兔。 两人关系以往并无这么密切，夏禅从橡树镇归来打开心结后，整个人潜移默化变了很多，楼木兰眼中以前跟练剑狂魔差不多的哥哥，变了好多，真正有了一个宠爱妹妹的哥哥样子。 “哥，泰瑞莎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啊，姐说你把账户里钱全转出去了，都是给了她，凭什么呀。”看到夏禅出神望着车外不说话，楼木兰抱起藏身随身布袋露了个脑袋出来的红毛兽，“兔兔，你说是不是呀，那是个骗哥哥钱的坏女人。” 红毛兽眯眼享受着楼木兰小手的抚摸，被强行按着点了点头，龇了下牙，仍然盯着夏禅看，这个两脚兽看着太眼熟了，为什么我心里有个声音让我杀了他，烦死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感受到一闪而逝的杀机，夏禅环顾了一下左右，车上稀拉拉几个人，都谈不上什么威胁，疑似错觉。 “木兰，如果说，我是说如果，你有一个去读长生学院预科班的机会，你会去吗？” “长生学院，预科？”楼木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曾有大人物把这么一个机会放在哥面前选择。”夏禅声音飘忽。 第六十九章 冰履黑暗至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哥，是吃错药了，还是发烧了，长生学院的大门往哪儿开咱家都不知道呢。”楼木兰难以从夏禅那分明又不显生硬的五官看出什么东西来，却感受到他复杂的内心情绪。 “不管妹妹有什么理想，哥以后都要努力帮你实现。” “才不要，我自己的理想当然靠自己努力！”楼木兰一脸傲娇。 “好。”夏禅起身，拍了拍楼木兰后脑勺，“到了。” ※※※ 赛事第二天，两场焦点赛事被放在了银凰主赛场，一场是A组大热门霸刀管臣对决同组另一名首席生范希文。 另一场D组同样两名首席生之战，夏禅VS杨克。 这一次夏禅没去那个‘精英包厢’，把‘恭迎’到的泰瑞莎大小姐带到了一个人数较小的偏僻看台。 今天的泰瑞莎穿的比较平民风，脚踩板鞋，黑色七分牛仔小荷叶边裤衬得两条细长小腿跟新剥竹笋似的，黑色吊带内衫搭青花瓷无袖复古马甲清新脱俗，再配上一个手袋就是全套装备了。 她是潇洒了，可领路的夏禅就难受了，连带他都成了焦点。 关键是泰瑞莎气质太鹤立鸡群，被墨镜遮掉半个脸依然能看出是个大美人胚子。 这不耳朵很好的夏禅听到了附近一对男女窃窃私语，两人在怀疑泰瑞莎大小姐是什么明星，夏禅自然被当成了保镖。 “老实说吧，你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夏禅的手机响起，一份资料发送了过来，文件格式很罕见，似乎是什么保密公文。 A组首席生大战要开始了，看台陆陆续续填满了人。 但夏禅两人位置周围人都很稀疏，两人都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很短的时间，夏禅就把几千字的文件看完了。 昨天发生在武当中学校区附近的惨案最大嫌疑罪犯是一名迷失乐园放逐的邪徒，此人觉醒了一种异常邪恶的变异血脉，罡气有一种古怪妖邪属性，能轻易点燃人体生理欲望。这个邪徒往往在侵占受害者达到极乐的时候，用秘法掠夺掉受害者一部分元灵和血肉精气，补给壮大自己。 最诡异的是这名邪徒是双性人，可以转换性别，也就是说不分男女他都有侵害条件和动机，上一次他被抓捕前已经东部琅琊灵地犯下了数十起案子，后来露出马脚逃亡到了凤凰灵地，碰到一名克制他体质的人导致被擒获。监狱里关了有半年，一名疏忽的男狱警被害后，又逃了出来。 “你是克制他体质的人？”夏禅目光离开手机，落到正在清场的擂台。 “万物生灵脱不开生与死。”泰瑞莎似是答非所问。 夏禅翻了白眼，“若非你这冰冷的气场，估计都有人找你签名了，不少人当你是某个娱乐明星。” 泰瑞莎转过头，抿了抿橘红色的唇：“你心真大，下一场就轮到你登场，不用准备么。” 夏禅强迫自己目光离开那个换了唇彩的诱惑之源：“我相信你的专业眼光，把我全家都压上去了，我怕什么。” 泰瑞莎听到这句小牢骚，忍不住掩口轻笑出声，“这个叫螟蝶的邪徒当初在琅琊灵地作案选择都是当地有特殊体质的少男少女，而且通常吃一个女的，下一个就会更换性别。” 夏禅还要追问，场内鼓掌声响起。 今天的重头戏要开场了。 霸刀管臣出场还是那样骚包，肩扛长刀，富有节奏地迈着八字步，空出的一手不住朝四方的学生观众招手，甚至还有空跟长伸手的热情观众击个掌。 相比之下另一侧出场的范希文只有一小片看台有人鼓掌欢呼。 霸刀管臣在皇冠博彩的捧杯赔率是1.9，高居次席，范希文是成立历史不长的长城私立中学的首席生，捧杯赔率在11.8，还要低于夏禅。 两人胜负似乎没有悬念。 轰—— 开场霸刀就一刀劈开了天空，远处看去，惨白的粗大闪电将擂台撕开成了两半。 身量颀长范希文刚拔剑出鞘，就被闪电淹没了。 场外一片惊呼。 霸刀的刀光并没有落实，就转极刚为极柔，毫无征兆地横削了出去，因为范希文在那瞬间以极快的身法留下残影，挪移了开去。 一道道圆形剑圈升起，层层叠叠，有大有小，罡气如雾亦如幕。 “这不是武当中学的招牌太极剑么，居然让这小子使出味道了。”有人点评说。 “这剑法易学难精，要找剑谱上网就能订购。” 细碎的刀剑交击声连绵不断响起。 霸刀的刚猛攻势，瞬间陷入了一片纯柔陷阱，他也不着恼，一刀刀拖下罡风刀痕，布在突进的两翼空间，把身法极佳范希文朝擂台边际逼迫而去。 夏禅手机这时候振动起来，裁判台发来了确认登场信息，他按下待命回复，起身就朝更衣室方向去了。 泰瑞莎自然如影随形，跟了过去。 学员参赛是允许带学校安排的助理和随员的，于是十分钟后，钻出通道的夏禅身后多了一人。 此时投影屏幕报告了上场结果，管臣完胜范希文，获五分。 在贵宾包厢内，银凰中学的校董阮行君突然偏头对身侧一名气度雍容的中年人不经意探询说：“马上开场的D组首席生之战其中一人叫杨克，理事长好像有个在白马中学的外甥也叫杨克，不是恰好同名吧。” 杨理事长仰了仰头，投影屏幕上那张俊朗的脸跟他多少有几分挂像，有些唏嘘说：“那是我苦命妹妹的独生子，夫家家门不幸回了娘家，儿子也改了杨姓。” “令外甥气宇轩昂，执剑如山，果然是血脉不俗，这场胜利只怕唾手可得啊。”银凰校董隐晦地拍了一记马。 “D组三个首席，我这外甥历练不足，想要脱颖而出并不容易。”杨理事长摇头。 银凰校董内心冷笑，公平教育委员会最近大出风头，联盟持续政策倾斜，让这个冷衙门重新热闹起来，心里如是想，嘴里却道：“那夏禅不过是区区炼气修为，不足为患，D组的纪晓并不擅长打硬仗，令外甥拿第一应是稳稳在握了。” 杨理事长连称不容乐观，但内心那一股傲意却油然而生，没有谁知道他为了姐姐这个宝贝儿子投入了多少资源，只因一向低调，不似霸刀这类人出名罢了，银凰杯就是他外甥一朝成名，打开那扇大门的开始。 擂台边属于随员的观众内席上，泰瑞莎翘着二郎腿悠哉刷手机，夏禅在一边配合公平教育委员会派出的第一副裁判手持符文探测器对他进行第二次复检。 他见过D组另一个首席纪晓，这是首次见到对面的杨克，气势内敛，外蕴冰霜真意，深处却隐隐有一股深沉未尽的暗黑真意在萌发。 是个硬茬子。 夏禅手提赛场配发的标准符文长剑，稳步走上了擂台，他目光这次从对手宽大的重剑一掠而过，回到对手眉宇的川字抬头纹，年纪轻轻，身上竟然散发一股苦大仇深的气量。 这必定是个有耐力和爆发力的对手。 见对决双方都没有开口对话的意思，居中的主裁退出半步，直接挥手宣布比赛开始。 杨克双手持近人高的无鞘大剑，似缓实快竖起，一股无尽的冰寒真意顿时弥漫整个八角擂台，地面快速凝结一片充满冰棱的冰霜。 夏禅眼中露出一丝凝重，他脚下微微挪动脚步，冰晶险些冻结了他的鞋底。对手怕是对他有充分研究，开场就利用对话蓄势时机克制他的步法。 喝~杨克猛一声大吼后，大剑一个大巧若拙的回折后向前斩出，剑影似虚似幻连成不断转折的扇面，冰寒冻气封锁了夏禅面前一片空间。 这股寒冰真意并不仅限于对身体和肌肉气血的影响，对意识和意志也造成了迟缓效应。 锵~ 夏禅长剑洒然出鞘，火属燎原真气周游一身驱散了寒意，剑锋随身一个游移晃动一收一折，虎啸山林真气跟着随凝成一线的剑锋击出。 霜降一般的钝剑锋芒开山一样的力道，却被一道后发先至的精炼剑光打断力量转换节点。 杨克连绵的剑意被打断，旋即如被激怒般爆发出更爆裂的一击横扫，只是夏禅的剑光一触就退。 土属霸下真气已经从夏禅足下升起，推动他踏入了大地脉搏节奏。 此时，对手霸道的冰霜真意不但试图控场，且一股充满侵蚀性和暴虐的黑暗气息如藏身冰霜真意后的阴影蠢蠢欲动，引而不发。 夏禅执剑游走，并未跟杨克重剑招招硬拼，只在关键时候闪电还击打断对手积累的气势，一点点瓦解对手深藏心底的暴虐信心。 数十招后，杨克猛然顿足回撤半步，大剑重新竖立身侧，无尽的冰霜真气倏然内收，在人和剑身周都凝结了一层似雾似霜的冰甲。 夏禅也感受到对手失去耐心，准备杀招了，气意尽敛，一个被压榨到极限的火山就要倾泻而出。 “一招分胜负吧。”杨克突然开口了，寒意将他的唇色和面部、乃至浓眉都凝结成了灰白色，整个人看着无比冷酷。 “也好。”夏禅有些意外，这个对手看似大开大合，但防守也是滴水不漏，本来他是想好好从这个同组强劲对手身上好好体会一下不同路数的。 话音刚落，杨克从开场就一直蓄势深藏的暗黑真意再也按耐不住了。 第七十章 点数胜?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他再次猛然跺足。 砰—— 无数冰霜如陨石碎片从人剑一体的真意剥落炸开，凝滞一个刹那后，砰然炸裂成灰白色霜雾淹没了擂台。 与此同时杨克身后一个凝实黑影脱体跳跃而出，同样执剑，跟本体一左一右，一个冰霜真意，一个暗黑真意，两条人影执剑如同双绞剑一样，带着两道炫目恢弘的剑光在冰霜碎甲旋舞中决杀对手。 冰霜真意冻结一切，暗黑真意无声也无息，却腐蚀一切气息。 两道真意交相辉映。 这就是杨克的绝招。 冰履黑暗至。 在夏禅的灵觉中，两个身影剑气都是真实的，配合得天衣无缝，他此时半边身体变得僵硬迟钝，另一半身体则产生了强烈的虚弱无力感。 更可怕的是伴随着虚弱感而至的，强烈如潮水的颓丧和万念俱灰。 中幻术了，一念转过间，眼前两道剑意似乎变成了千百道，不知其所攻，就是说这一刻夏禅的五感已经不再可靠。 这一刻，他不止有输的可能，更有茫不可测的性命之危。 无法保留了。 ‘真实之眼’洞开，脚下下接地气，上秉星辰真意雏形，小禹仙步转瞬间已然踏了出去，身形也由实转虚，如谪仙一般要飞起。 对此刻的场外观众来说，擂台上霜雾弥漫，人影剑气交融，已经分不清敌我虚实，只知道到了分胜负的关键一刻，紧张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贵宾包厢内，杨理事长手中的茶杯已经绽放无数裂纹，却因为冻结的茶水神乎其神保持了原样，就在分胜负最后窒息一刻，一道纯净无比的长亮光芒似缓实快升起。 这一道光芒破开了冻雾，斩掉了黑暗虚影，破掉了冰霜剑气，游弋了一个大大的诡异弧光后，场中只剩下两个凝立交错的身影。 杨克维持着一个别扭的抱剑姿势，浑身覆盖薄薄一层冰霜甲衣，高清运动镜头推送过去，清晰捕捉到了上面无数不规则连绵细碎裂纹，如同一个破碎黏合好的陶瓷娃娃一般。 不止如此，他脖子处的冰霜裂纹明显有血丝溢出掉落。 夏禅两条眉毛和一头乱发也凝了一片霜，他扭扭冰冷麻木的脖子，还剑入鞘。 辅助AI裁判迟到的警告尖锐响起：杨克符文护甲碎裂，重复一遍…… 当~裁判的判决钟声敲响！ 燎原真气席卷全身，一身负面气息和冰霜冻意一扫而净，夏禅的右手被裁判高高举起。 十七中夏禅，胜！ 下台来，面对泰瑞莎递来的手掌，夏禅轻轻一击，忽然看台一片哗然，众人目光都指向了上面投影屏幕，刚刚更新了信息，夏禅VS杨克，夏禅点数胜，获三分。 泰瑞莎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大步朝有些心虚正要退场的裁判组冲去，一把夺过裁判台的麦克风，对实木台猛砸两下，尖锐破音响彻场馆：“这是谁让你们判的，告诉本小姐，只要他不是联盟议长亲戚，我保证他在凤凰灵地混不下去。” 整个场馆都炸锅了，有些后知后觉的观众才注意到方才一场战斗结果判定竟然是点数胜出，分明是不到两分钟就结束的完胜。 说完，泰瑞莎抬头目测了一下某个包厢的方向，笔直竖起了一个大大的中指，银灰色瀑发随着她干脆利落的跳下裁判台来了个漂亮旋舞。 热血的学生们齐齐起立鼓掌，以他们的方式表示支持，甚至有看台学生在有心人鼓噪下，齐齐对一面包厢竖起中指。 场馆场面陷入一片混乱，一号擂台的裁判席几人进退不得。 “全场肃静，不相关人等不得进入裁判席，若对裁决有异议，可以到裁判监督组投诉。”比赛负责人的声音姗姗来迟。 面对宛如打了胜仗归来的女孩，夏禅拉着她赶紧撤退，一边跑一边抱怨：“你是嫌事不够大啊，他们板子打到我身上怎么办。” “那就让教育司下台！”女孩满不在乎，她的话，让犹疑着赶来的保安又放下脚步，这个女孩这么凶顽，后台怕是大得惊人，迟疑之间，两人已经退回了更衣室。 某个精英包厢内也是一片激烈的议论。 “那姑娘谁啊，帅呆了，当面打脸！” “跟夏禅一块儿来的，看关系很亲密啊。” “这场判罚确实莫名其妙，那个杨克很有后台的样子吗？” “白马中学只算是中游私立中学，算得上后台么。” “那就是有人要整夏禅那小子了？” “这小子出身是普通，可现在后台不少呢。”陶朱莉接过闺蜜饶有兴致地揣测，补枪道：“听说你某个堂姐就把他当宝贝供着呢。” 徐梓菱摇摇头：“我现在就好奇那个戴大墨镜的女孩是谁，陶陶，怎么办，我好想认识她啊。” “我也是。” “堪称女中豪杰啊，对我胃口！” 众人纷纷起哄。 “陶陶，你不是跟夏禅很熟吗，赶紧拉来介绍一二。” “我也不认识呀，以前都没见过。”陶朱莉声音里隐约有些委屈，夹杂着不甘和愤怒。 “把那小子拧过来不就知道了。”掀门而入的霸刀大咧咧说道。 回到几分钟前的一号贵宾包厢，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杨理事长脸色阴沉如水，“赢是赢，输是输，你们这样做不是把我架火上烤。” “裁判工作偶有疏漏是规则许可的，理事长不必担心，那姓夏的小子只要不蠢都不会把事闹大。”银凰校董阮行君摆手不当回事说。 贵宾室十多人都是教育界权贵名流，此时都是各顾各低声交头接耳，有的干脆借口上洗手间溜走。 角落突然有人插了一句：“那个女孩口气之大是我首见，组委会还是要谨慎啊。” “来头再大，也大不过教育司。”有人不屑。 “要不改判结果？”也有人说。 “那不成，这个先例开不得。”立刻有人否定。 “你们就看我笑话吧。”杨理事长甩手掀门而去，他的离去，竟无一人上门阻拦。 “公平教育委员会，呵呵……” “公平哟……” 银凰校董举起香槟，众人心照不宣回敬。 公平教育委员会跟教育司的矛盾虽不见阳光，但阴影之地必有龌龊，夏禅今天不过是池鱼之殃。 ※※※ 夏禅更衣室匆匆更换衣物出来，泰瑞莎已不见了踪影，出乎他预料，也没有赛事组委会官面人物来找他麻烦。 事情就这么算了？若说被人强行摘走两分，没有不爽那是不可能的，夏禅心胸还没有开阔到这份上。 “夏禅。”一个出乎夏禅意料的高大红发男出现在走廊尽头。 “陆鸦。”夏禅扬扬眉毛。 “你有没有见过一条大黑狗。”陆鸦目光有些犹疑，最后还是问道。 “没。”夏禅老实回答。 陆鸦晃晃脑袋，转身就走，忽然他停住转身：“我一定会破了你那一剑！” “我也想看看，但愿你还有机会。”夏禅无所谓地摊手。 陆鸦手中骨节捏的发响，一贯脾气暴躁的他，终是忍了这口气。 夏禅没理会这货，翻出手机快速给泰瑞莎发了条信息：在哪儿。 “姐去修理某些人了。” 这条信息把夏禅吓得三魂去了七魄：“慢点，咱不闹事了好不好，那两分无所谓，我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小人计较好吗。” “可姐气不顺怎办？” “我请吃大餐！” “最近姐减肥。” 夏禅无槽可吐。 “好吧，姐正在追踪一只有问题的黑猫。” 夏禅的脑回路有些打结，这时伴随着一声尖叫一片香风扑来，一个时尚OL女子似乎踩了什么，精致的脸蛋眼看就要跟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拯救了她。 夏禅本能是要侧身要避开，下一刻却更快地俯身将女子抄起扶正。 在女子惊魂未定的时候，夏禅已经擦身而过。 “等等，那个，是夏禅同学吧。” “大概我就是吧。”夏禅无奈站住，方才扶她起来时候已经看到了挂在她峰峦前的记者挂牌。 女记者快速说了一堆感谢的话，话锋一转马上提出请求：“我是银凰少年周刊特约记者夏洛特，想对你进行一个跟踪专访，可以吗。” “大概不行，未经校方许可，参赛学员不能接受媒体采访。”夏禅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我是杯赛组委会特约刊物记者，是有特许采访权的，此外，我似乎打听到贵校跟你关系不那么融洽，对吗。” 夏禅目光却突然越过了美女记者，落到她后方一个仅矮了他小半头的修长身影上。 女记者下意识回头，却看到了一双深邃的灰色瞳孔，意识一轻，陷入了迷茫。 “你叫什么？” “许雅莹。” “谁让你采访夏禅？” “社长。” “社长有什么特别要求？” “要、要旁敲侧击了解夏禅比赛时候场外闹事的女孩是谁。” “刚为什么摔倒了。” “我看、看到一只黑猫朝我扑来，然后……” 泰瑞莎一番操作后，随手打发走了迷迷糊糊的美女记者，夏禅正瞪着她要个解释呢。 “刚才确实是我丢了个幻术让她摔倒的，她身上有灵修的标记气息，少跟这个女人接触。” “之前你用的是什么术法？”夏禅对其它才不感兴趣呢。 “一个小戏法，跟警方用吐真剂差不多效用的东西，对付这样的普通人足够了。” 第七十一章 迷失的世界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当天晚上九点就决出了全部十二名，教育司联合公平委举行了第三次重大抽签仪式，这一轮将是六对六厮杀，决出前六名。 抽签仪式没有结束，徐梓菱就迫不及待就来挑衅：怎样，我如愿以偿。 夏禅纳闷回复：果然黑幕重重，徐家子弟都能安排挑选对手了。 徐梓菱马上回了一条语音：你这句倒可能真的言中了，在一些有心人眼里，你跟我们徐家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这不，安排我们‘内战’了。 夏禅回复：我现在只相信我的剑。 徐梓菱速回：彼此彼此！ 放下手机，夏禅看到了似笑非笑的泰瑞莎：“怎样，司寇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你安排的人在哪儿？” “不就在你面前。”泰瑞莎背手睁大眼睛，灰色的瞳孔光芒灵动。 “那怎么行！”夏禅霍然起身，“那所监狱的附属研究机构有丹境高手坐镇。” “不，我只需要‘说服’他们当中一个人就可以了。”泰瑞莎不由分说抓起一个背包，直奔车库而去。 一个小时后，夏禅跟泰瑞莎驱车到了工业大区第五区一片工厂区域，他将车停在了一个事先选好的停车场。 夏禅看了看为了行动特意配置的腕表时间，司寇每天上班的时间差不多了，就在这个停车场附近地下就是那所监狱所在。 “可以了。”跟后座准备更衣的泰瑞莎说完这句话，他马上关闭好车窗，有单向透光膜他也不担心给外面看破虚实，跟着他头一歪就在座椅上进入观想状态。 片刻后，他通过‘观察模式’进入卡牌人物司寇，随着车子进入停车场他马上转为‘寄生模式’，驱车拐了个弯，很快靠近了一辆老式飞跑。 在换了一身斗篷的泰瑞莎登车后，‘司寇’马上掉头直趋停车场深处而去，很快经过隐秘刷卡点后，车子进入一个地下小坡度通道，经过十多分钟地下隧道车程，进入了一个戒备森严、堡垒式的监狱。 “今天这么早啊，老司。”警卫的手电照了一下车内，灯光停在副驾上，“那是谁？” “心理理疗师，上面派来给一个特殊囚犯‘看病’的，不要多问。”许是知道一些特殊规矩，警卫笑了笑，收回了手电，拉开车闸，挥手放行。 连续过了三道关卡，因为‘司寇’自己人的身份都顺风顺水。 直到‘司寇’带着化身斗篷人的泰瑞莎进入监狱更森严的地下层，在一道门禁前卡住了。 ‘司寇’按记忆里的线索，拨通了一个电话，很快一个穿着白色特殊制服的丰满女子出来了。 “都说了，不要上班时间找我。”女子没好气直瞪‘司寇’。 这个女人就是‘司寇’在监狱里的秘密情人，两人关系发展时间并不是太长，也算不上多亲密，只是各自满足身体所需。 “这又是谁？”女子终于注意到旁边黑色身影。 “一个心理理疗师，她想见见你。”‘司寇’低声说。 “什么？”女子有些生气，声音大了点，“没有重要的事，我就要回去了，最近在忙着一个重要实验，教授发现了会发火的。” ‘司寇’一把抓住转身要走的女子，“等等。” 女子站住转身，脸色变得很难看，“我们有约定的，你忘了吗。” ‘司寇’看了旁边一眼，松开了手。 “我们有必要谈谈。”泰瑞莎揭开了头罩，露出一头银灰色秀发，她的声音充满了一股莫名的蛊惑力。 “不管你是谁，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我要叫警卫了！”看到来人的惊人容貌和气质，女子本能露出了一丝警惕和莫名嫉妒之意。 “如果你不想明天你的丈夫收到你跟情人的勾当，就老实点。”泰瑞莎轻笑。 “你——”女子转头怒视‘司寇’，她满心羞怒，“不管你们有什么图谋，都会失败！” “看着我。”泰瑞莎抬手打了个响指。 女子转过头，充满愤怒和惊惶的目光对上泰瑞莎眼睛后，随着她一道咒语念出，女子眼底的顽固一点点被敲碎，很快变得目光涣散，失去焦点。 没多久，女子身子放软，默默回身，通过关卡重新回了地下实验机构。 一个小时后，泰瑞莎提着一个小盒子成功回到了地面与夏禅汇合。 老爷飞跑很快离开工厂区，进入热闹的市区。 “通过几根毛发和一管血液你能做什么？”夏禅一边驾车一边问。 “通过一门通灵咒术锁定那个邪徒本体位置，找到他，干掉他！”泰瑞莎回答的很干脆。 夏禅问：“所以，今天就要行动？” “明天你就要跟徐家的女孩开打，不能有任何闪失，不急。”泰瑞莎小心收好冷冻盒子。 “龙虎榜前十都不足以让长生学院高看一眼？”夏禅不解问。 “面对长生学院的审查委员会，你现在没有任何后台和后门，必须光芒万丈的闯进去。”泰瑞莎漫不经心说。 “看来你真的很恐惧你家太后，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跟在我身边，离开我，说不定你家太后就不会对我‘另眼相看’了。” “你并不了解我跟我家太后的赌约内容。”泰瑞莎打了个哈欠，按下座椅椅背，“我打个盹儿。” 看到精力旺盛泰瑞莎‘装死’，再次旁敲侧击失败的夏禅无奈苦笑。 他感觉自己被无辜卷入了泰瑞莎一家的内务斗争之中，成了一个‘牺牲品’。 天色已晚，夏禅这次跟着泰瑞莎回了巢居。 捧得银凰杯，突破到奠基第三境罡气境，解决掉迷失乐园的遗弃邪徒，三件事摆在他面前。 去年底人生突然转折后就进入了一个失控的快车道。 冲洗后，他换上一身便服盘坐冥想，盘点这段密集战斗的得失以及接下来的对局。 甚至想到了银凰杯结束后下一步的计划和安排，若是面试失败，又该何去何从，这一切都必须早做筹谋。 忽然鬼使神差他抱起了左脚，目光落在了后跟梦魇烙印上。 千面人俱乐部覆灭，失去无面卡牌的后续资源，他的重点是不是该转向这里。 他眼里，梦魇烙印的诸多魔角勾勒出种种诡秘线条连接起来似乎在诉说某种无尽的奥妙，他不自觉打开了‘真实之眼’想要看得更清楚。 下一刻，他感觉到脚底跟烙铁滋实一般疼痛，惨叫撕破夜空。 “怎么了。”泰瑞莎一阵香风冲了进屋来。 ※※※ 夏禅意识深海里苏醒过来，完全懵了，一个狭小的半圆柱空间里满是座椅和人头，他此刻正被一条带子扣住腰部绑在座椅上，哦，应该是安全带。 这是哪儿？ 爆炸的记忆和信息万花筒一样涌进脑袋里，等他整理的差不多了，突然听到砰~一声沉闷枪响，虽然很小，他确信是枪声。 这是飞机，飞机，脑海里的记忆告诉了他，什么是飞机？又是一系列信息涌入脑袋。 忽然他身体猛烈颠簸了一下，腰部被紧紧勒住，四周传来惊呼尖叫不断。 “各位旅客，碰到突发乱流，请系好安全带，不要紧张，谢谢。” 夏禅猛然扭头，透过一个椭圆的窗口，外面是一望无际的白云，还有一个古怪后掠的金属翅膀正在穿掠云层，那翅膀下有个扁圆的东西正发出低沉的轰鸣。 哦，那是发动机，那是机翼。 如果记忆没问题，我竟然在万米高空，而且在一个满载两三百人的金属大家伙肚子里，真不可思议。 透过玻璃上些微反光，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脸基本跟原来一样，只是发型是个寸头，年纪也要大了许多。 我在哪儿，飞机的机舱里，我是一名工苏籍工程师，刚随团队赴大马竞标一条地铁线，正在返回华国途中。 “这里是马航MH570，我刚送走了副机长哈列，接下来我们将进行一场地狱之旅，各位，再见。”通话器内传来沉闷的男子声音，跟着砰~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次枪响比之前要清脆响亮多了，所有人都听见了。 窒息了片刻，尖叫声和哭喊声跟着响彻整个机舱。 我这是到了哪儿？ 脑袋里种种信息似乎告诉我这是旧时代，梦魇世界怎么会卷入到旧世界，还是出了什么岔子？ 几名穿着甘蔗色制服的那个，对，空乘正在极力安抚旅客，可一切都无济于事，到处一片混乱，飞机似乎改了航向，又一个不小的倾转，在气流轻微颠簸中，机舱里充满末日的气息。 接下来发生事很简单，完全没有投入角色的夏禅，很快就见到了同样没有适应过来的空乘组长‘泰瑞莎’，两人一看对方就知道了彼此身份，只需要简单的，只有他们懂的对白就确认了身份。 在一名空乘紧张翻查条令后，泰瑞莎被动的跟几名空乘通过一个密匙打开了驾驶舱的过道门，结果发现了机长和副机长都中弹身亡，一个命中胸口，一个疑似吞枪自杀。 失去正副驾驶员，飞机乘客中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拥有专业驾机能力的乘客，一番折腾两个小时后飞机还是坠毁在大海上，沉没进马六甲海峡数百米海域深处。 死亡后，夏禅发现并没有回到现实，他惊恐地发现又回到了风平浪静的航班，跟着很快听到了微弱的枪声。 第七十二章 安全着落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一切都跟之前发生的一模一样，甚至他留意到邻座的中年妇女因为紧张导致哮喘发作也在空乘开口下一秒发生。 他没有多想，去掉保险带，一个腾身快速朝前舱冲去，完全没有理会空乘的阻拦。 他甚至没意识到，体内的力量并不完整，真气比本体弱了太多。 很快他就跟身为乘务长的黑发版‘泰瑞莎’汇合，两人想法一致，就是阻止机长自杀，避免无人驾驶偏离航线的飞机因航线改变自动坠海。 “乘务长，发生什么事了。” “前舱出事了。” 两人配合下最快速度赶到机航舱打开一个暗门取出一把钥匙，插入驾驶室门的钥匙孔。 砰~ 还是迟了一步，刚好看到中年机长吞枪自杀倒下的一幕。 接下来跟之前发生的事差不多，这一次‘乘务长’泰瑞莎凭借记忆设法跟塔台取得联系，目的地机场在中断联系后已经乱成一锅粥，重新取得联系却发现出现了重大事故，航班失去了正副驾驶，而且飞机上没有人会开飞机，于是塔台紧急联系老机长通过对话，一步步教导夏禅和一名乘务长认识驾驶仪表和控制杆，如何判断航线，修正航线，恢复自动驾驶，然而不幸的是自动驾驶仪早就被机长破坏掉了。 “速度读数是多少？” “速度读数仪表在哪儿？” “……” “保持冷静，我重复一遍读数仪表位置……” “大概是、是175。” “高度读数？” “已经爬升到安全高度，收起襟翼，保持平飞。” “怎么收？” 这是夏禅跟塔台的一段对话。 两名完全没有碰过飞机，甚至对旧时代文明还没有来得及吸收彻底的菜鸟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驾驶一架客机寻找正确航线，并就近寻找机场降落。 第二次只是延长了他们空中生存时间，这次航行了四个小时，在碰到一头撞进一个雷雨云后，飞机空中解体坠毁。 没有悬念，再一次回到开头，这一次他们争分夺秒赶在机长自杀之前夺下了枪支，但毫无防备下一心求死的机长竟刚烈的咬断了舌头，拒绝配合。 这一次飞机顽强更换了一条就近降落航线后，却在夜晚迷航了，七个小时后燃油耗光坠毁大海。 第四次更倒霉，尽管安全擒获了机长，飞机偏离航线后却碰到风暴，失速坠毁。 第五次，泰瑞莎施展术法，彻底将机长变成傀儡，及时修正航线，五个小时后在三丫机场降落碰到风切变，飞机拍地坠毁起火燃烧，两人此时都只是肉身凡胎，结局自然不消说。 第六次依然降落失败。 第七次降落失败。 第八次泰瑞莎才意识到自己的术法似乎大幅降低了机长的智能，根本无法完成几百吨的飞机安全降落过程。 于是他们改换了策略，让傀儡机长反复的教他们控制降落的流程。 “放油……” “调整航道……高度……” “减速，放襟翼三十度……减速板预位……放下起落架……” 直到二十七次，夏禅和泰瑞莎精神都濒临崩溃的情况下，这次成功飞机成功落地，通话器传来最后一道指令：拉开反推！ 身体猛然一沉，抗住失重感，夏禅双腿发力身体前撑遵照指令将摸打了了数百个小时的反推锁提起、解锁，再向后猛拉油门，飞机在发动机尖锐渐消的轰鸣中，缓缓减速，最后稳稳停在了跑道一端，数辆消防车拉响警报冲了过来，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辆满载机场警察的冲锋车。 整个机舱传来震天的欢呼，人们纷纷解开安全带，跟附近的人拥抱在一起，舱里充斥着华语、马来语的欢笑。 当夏禅和泰瑞莎两人解锁安全带，走出驾驶舱进入客舱，立即被空乘们包围，欢呼声掀起了另一个高潮。 他们无法想象竟然在失去一名副机长，机长失控的情况下安全落地。 通过客梯车，三百多名乘客依次下机安全抵达停机坪。 然而作为乘客夏禅和乘务长的泰瑞莎站在楼梯口望着下方死里逃生的人群，和忙碌的救护车医生，相顾一眼，同时心有所感。 下一刻，他们两人意识回到了现实。 巢居内，夏禅的房间内。 此时天色大亮。 两人此时还保持着一种古怪的姿势，夏禅抱脚歪倒，泰瑞莎跪坐伸手扣住他的肩膀。 两人默默地分开，各自检视自己的情况。 “浑身骨头都要酸死了，这是过了多久。”泰瑞莎抱住膝盖搓揉个不停，很是气愤，“都是你这个混蛋。” “我猜里面时间过了累计有六七天那么长。”夏禅同样有些没有缓过来，一直神经高度紧张，囫囵吞枣灌输了一脑袋东西都快炸了。 “关键是收获是什么，有人总结过一句话，梦魇世界越诡异越有奇妙。”泰瑞莎又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元灵气息弱了一些，但感觉并非坏事，好像……” 泰瑞莎捧着脑袋想不出形容词。 夏禅沉浸冥想片刻，睁眼摇头说，“别的不知道，醒来后我感觉体内元气运转似乎更生动了，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把握到了以前把握不到的微妙。” “我进过梦魇世界不下百次，可从来没有去到过那样一个类似旧世界地方，而且似乎有、有‘因果’任务，无法完成就不能退出。”泰瑞莎喃喃自语，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弹身而起在屋里走来走去。 “好像忘了什么事。”夏禅抓着脑袋有些发呆。 “糟了！”两人目目相对，几乎同时想到一件事。 夏禅掏出手机，上面的时间显示下午一点五十整，距离他下一场淘汰对决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 通讯录有若干反复打了很多次的来电和爆满的短信，有班主任老周的，有楼爸的，有陶朱莉的，有马杨的，甚至枪炮玫瑰的徐妃徐姐也有。 ※※※ 银凰搏击馆一号擂台，裁判席主裁判不断看表，徐梓菱孤零零站在擂台上在无聊地刷手机，突然她高举手机冲裁判席大喊：“他有事耽搁了，马上就到！” “我们赛程安排紧密，不可能为他延期，还有一分十五秒。”主裁判严肃回答。 场外很多有心人都在关注这场可能缺少一个主角的十二进六淘汰赛。 时间一点点过去，该出现的人仍未至。 主裁判拿起小木槌就要敲响宣判结果的钟声。 徐梓菱这时候跳下了擂台，大声说，“我也缺席了，你总不能判我赢了吧。” 附近听见这句话的人一片哗然。 “你是不是傻！”主裁判很想说这么一句，但他恰好知道这女孩身份，考虑这个场合他的身份，他耐心劝解道：“请徐同学遵守规则，不要为难组委会和裁判组。”按规则其实可以判这两人双双出局，另择人递补，但这个后果只怕会引起舆论哗然。 “对不起，我来迟了。”夏禅从他这一侧更衣室通道出来了，气息有些未匀，显然是拼命赶来的。 裁判没有别的选择，挥手让他赶紧上台开打。 夏禅从擂台侧的武器架上取过一把标准符文锐化加固的长剑，跳上了台。 裁判懒得废话，挥手退下。 两人不约而同平举长剑跟对手致敬，这是一个剑客的礼仪。 “我看了这么多场比赛，只有你才算真正的剑客，我会用剑术跟你一决高下。”徐梓菱微沉下巴，澄澈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 夏禅没有说话，剑客对话的方式只有一种，剑。 他已经看过这姑娘之前全部比赛，她的剑只有一个字，快，快到了极致，没有任何花招，把刺字诀修到了一个极点。 锵—— 徐梓菱的长剑先出鞘了。 夏禅也按开了机簧，手握剑柄。 锐利的杀机在他感知里化作一点剑芒，一道弧光从他手中跳起。 叮~ 这是两人试探性的第一招。 夏禅估量了一下，这姑娘的剑速真不在他之下，甚至犹有过之。 有了第一剑，两人很快又过手数十剑。 徐梓菱的剑如闪电直来直去，一进一退却又灵动如狐，夏禅主守，剑出无我，剑光如丝，面对夺命一剑总能从容招架。 精英包厢内，霸刀叨咕说，“我有奇怪的感觉，这两人怎么不像在对决，而是师兄妹习剑过招？” “别说，真有点像，一点火气都没有，单纯过招。”陶朱莉掩口轻笑。 被淘汰的纪晓感慨地说，“我总算明白我输在哪里了，我太在意我的罡气特异，心意不够纯粹，我剑意不足取，不，我根本就不算剑客！” 他这话一说，包厢内此时聚集的十多人纷纷沉默下来，不能不说纪晓正好说中了他们的软肋，他们要么先天觉醒，要么后天觉醒，无不仗着血脉根快速推动境界上涨，拳脚兵刃功夫是技，在各种教导里，他们修行方向都是道，而不是技。 他们并不认为自己错了，但看到这两人的较技，告诉他们技到一定程度，也是一种很美的让人向往的境界。 此时擂台上，夏禅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畅美，一种碰到剑道知音的愉悦。 各种拿手剑法在他手中信手而出，他时而化作一抹剑气流光游走，时而化作一团烟火，时而化作一缕清泉，剑意随心所欲转换，剑技美轮美奂。 第七十三章 空青色的女孩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而他的对手徐梓菱面对百般变化，都只有炉火纯青，纯碎到极点的夺命闪电一剑。 偏偏这种对比，产生了妙不可言的化学反应。 场内数千观众都看的如痴如醉。 到后来，夏禅放弃所有技，就剩下最常见基本的劈、斩、刺、削、挑，剑技变得朴实无华。 徐梓菱清丽的嘴角也咧出笑意，手中剑也随之一变，跟夏禅比拼起了基本剑招。 两人就像两个初学者，一招一式过招。 可观众们眼中，这些最简单清晰的剑招，依然充满了平实的美，减一分则缺，增一分则过，好似剑本就应该这样用一般。 当事两人都不知道过了多少招，打了有多久，但两人都不想停下来，错过这样的交手心境。 到最后两人手中只剩下了剑，真气罡气统统收了起来。 金属锋芒轻微的碰撞依然不绝，杀机中蕴藏一触即收的收放自如优雅。 两人形同刀尖上跳舞，悬杆上角力，你追我逐。 没有罡气支撑后的徐梓菱身形纵越如小鹿在丛林穿梭，剑如羚羊挂角，一出千回百转，充满自然生机之美。 同样放弃真气的夏禅却如山崖上如履平地的岩羊，剑如星光拉提琴，一出火树银花，充满灵动韵律之美。 不知过了多久，一头微汗的徐梓菱突然收剑翩然后纵，“我知你今天不是最佳状态，我也不想跟你差一个境界分出胜负，那不公平，所以……” 话音未落，她就那么轻松跳下擂台，仿佛逛公园过马路似的，在一片静默中走向了自己的更衣室通道。 在进入通道前，她回头冲仍然屹立擂台的夏禅挥挥手，“长生学院见。” 说罢没入通道不见，只剩下一抹飞扬的马尾。 这时，全场观众自发的起立鼓掌，为这场没有功利，只有较技的比赛鼓掌，为女孩的洒脱鼓掌。 夏禅这是真的被这女孩子震动到了，从认识以来他都认为这女孩子太心高气傲，并不怎么待见她。 虽然真硬干一场，他未必不能胜出，但收获这样一场胜利，真让他有些哭笑不得，龙虎榜的排位在这个姑娘看来简直就是浮云。 相比之下，他却做不到这样风轻云淡，这女孩在他心里打上了一个记号，他必须承认。 活久见的裁判也必须承认徐家那个小女孩真是充满个性，他高举夏禅的手，宣布胜利者。 走下擂台的夏禅还沉浸在方才的较技心境中，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心境了。 忽然眼前一黑，一块毛巾砸到脸上：“跟那姓徐的练什么剑呢，是不是叫眉来眼去剑啊。” 夏禅擦擦脸，无辜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着打着就打成这样了。” “没看出来你挺能招惹女孩子的。”泰瑞莎上上下下打量夏禅，似要看他到底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见得什么特别好看，只是不难看而已。” 夏禅知道泰瑞莎整人性子一上来，他就得累成狗，干脆利落投降道：“你跟我是道友，我跟她是剑客知己，这么说你懂了吧。” “瞧把你得意的，那个邪徒刚被我抓到尾巴了。”泰瑞莎对着空气张开右手手心，一根造型极其夸张的古怪法杖出现了。 这根法杖看着是一个大写意‘了’字死神镰刀造型，头部似弯长S形勾镰，可近战可远攻，杖体满是灰色符文，材质似古木又似白骨，看上去怪异又浑然一体。 夏禅嘴巴张的合不拢，这东西太威风了，看上去应该出现在某些话剧舞台的东西，竟然被泰瑞莎拿在手中。 “这是什么？” “勾镰法杖。” 泰瑞莎气质陡然一变，左手手心平举摊开，多了一个血色纸鹤，同时她右手法杖微晃，空气中就浮现了一个古怪绿色符文，跟着符文洒下绿色荧光，落在左手纸鹤上，纸鹤被荧光粉浸入，立时腾空飞起，盘旋了片刻后，翩然朝一个看台方向飞去。 夏禅刚刚获胜，镜头仍然锁定他，这边发生的事情立即引起了各方注意力，裁判席也有人在高声询问发生了什么。 血鹤翅膀一张一合，挥洒着荧光，最后盘旋在看台一个体态娇小的靓丽少女头顶。 “螟蝶，猫捉老鼠游戏结束。”泰瑞莎纵身弹起，两条大长腿展现了不可思议的爆发力，一跃十多丈，挥杖直扑那少女。 那少女有些呆萌地看着头顶的打圈的血鹤，忽然眼中冒出妖红亮光，血鹤无端生火焚成了灰烬。 在那个如迅雷扑来的身影落下一刻，她身子忽然缩成狸猫一样，弹射了出去，在观众席一片哗乱间穿梭跳跃，手脚并用，灵动无比。 泰瑞莎同样满场跳跃追逐，手中法杖凝出道道符文，化作一只只青色蜻蜓，绕着那到处逃蹿的少女翻飞，那些蜻蜓突然收到命令一般一窝蜂扑了下去，化作无数藤蔓将少女捆了个结实。 最后被捆起来的少女从一个过道滚了下去，在一片人仰马翻中，滚翻中她身上的藤蔓忽然条条崩裂眼看就要脱困，下方就是一个安全通道出口，她还回头冲追来的泰瑞莎龇牙挑衅。 “给我死！”泰瑞莎落在一个高台上，手中法杖骤然荧绿光芒大盛，法杖底部冒出根须样利刃尖刺，她高举着猛然抛射了出去。 眼看要扭身逃走的少女突然身子被钉在了通道壁侧。 原来泰瑞莎的法杖竟突然射速暴增从少女腹部穿刺了过去，钉在半空，两条腿悬空垂落，差一点才落地。 场馆维护秩序的一队全副武装安保这时候才包围过来，面对灯光下闪耀着金属银灰光芒瀑发，凛然如女战神屹立的泰瑞莎，提着防爆枪的他们一时也不敢妄动，只是大声警告。 附近一直采取跟随战术没有动手的夏禅提着比赛用的长剑，对这突如其来的袭杀战斗也是无奈。 泰瑞莎身形一闪，就突破安保的包围，落到下方通道口，此时被法杖钉死的女孩似乎被抽调了生命力，浑身都软趴趴的，头也歪到了一边。 夏禅跟着一个小跳，落到了她身侧，横剑身后做掩护，“这就是他？”他说的自然是最近犯下凶案依然在逃的双性异人凶徒。 泰瑞莎没有回答，轻轻念了一段咒语，法杖冒出绿色荧光，一点点从女孩身体拔了出来落到她手中。 法杖底部杖尖出来后迅速收了进去，女孩腹部伤口也愈合了，了无痕迹。 女孩自然贴墙滑落在地，软软地似睡着了。 “不是他，这只是个寄灵体。” “寄灵体？”夏禅疑问。 “低估他了，这家伙怕是转化成了魔灵，很难抓到跟脚了。”泰瑞莎神色凝重。 “没办法对付他了？”夏禅有些吃惊，最近他还在天天接送楼木兰上学放学，这还有完没完了。 “不，他应该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魔灵蜕变需要很长时间。”泰瑞莎摇头，惋惜道，“天网缉凶任务没法做完了，一百社会积分没了。” “魔灵又是什么？”夏禅苦恼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什么情况，马上束手！”场馆广播姗姗来迟地响起，十多名手持盾牌和防爆枪的安保将包围圈拉了过来。 “一群蠢货！”泰瑞莎头也不抬，朝后方领头一人丢出一个牌子，“拿去给你们上司的上司看，直到有人懂为止。” 牌子随着高高的抛物线落到地砖上，发出金属碰撞响动，几名持盾安保退开两步，居然没敢接。 泰瑞莎扭头掀了掀墨镜，那是一张无声嘲讽脸。 ※※※ 当晚九点，十二进六全部晋级的选手名单就全部出来了。 双绝公子周希胜、霸刀管臣、狂刀沙飞、飞仙剑夏禅，余下两个晋级名额一个被来自银凰中学的孟获夺取，此人一路稳扎稳打，不显山不露水，却从种子选手参赛的第二轮一路打到第三轮，再到淘汰赛微弱优势击败冰霜重剑杨克闯进前六。 最后一个名额来自平民中学的贝博，说起贝博晋级充满戏剧色彩，实力平常，他的对手总因为各种倒霉失误导致落败，甚至他十二晋六的比赛是因为对手打游戏忘了时间自动晋级。 说起夏禅的朋友们，马杨小组获得第三未能出线，不过这个成绩他已经满足了，按他的说法，预期龙虎榜排位一百以内有望被空骑学院录取，连他爹都发来了贺电。 陶朱莉K组第二出线却碰到了熟人霸刀，惨遭淘汰。 至于十七中的选手大部分倒在首轮和第二轮淘汰赛，包括丁胜和付格，唯二打进第三轮的陆鸦却因为分到死亡之组碰到周希胜和沙飞，屈居第三，惨遭淘汰，若换个分组，打进前十二名绝无问题。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楼家那一片区的邻居家的孩子何光武分在G组获得了小组第三并未取得出线资格，夏禅也没有跟他有照面的机会，倒是在赛场外偶然碰到过何家的胖姨，彼时他高居小组第一，她儿子出线无望，所以这次碰面倒有些世事难料的尴尬。 不能不说泰瑞莎能量惊人，搏击馆内被困了没多久，上面传来命令，他们就被放行了，那个昏迷的女孩被送去了医院，虽有后遗症，总算是能活下来。 “什么是魔灵，说起魔灵，就要提到一个最诡异的遗族魔灵族，此族寄生其它种族为生，被称为邪灵之道，在遗族中都臭名昭著。那个邪徒的修法就是源自那一支遗族，邪恶难防，若非本小姐见多识广，真被这家伙变异血脉报告给蒙过去了。” “我只略微了解句芒族和飞虎族，都各有神异。”夏禅一边驾车一边感叹。 第七十四章 再遇沙飞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泰瑞莎将墨镜推到额顶，“表世界只是里世界的一个子集，普通人类终生都生活某一口井底，按某个当世贤者的总结，你自己体会。” “好吧，我就是那只井底蛙。” 夏禅驱车跟泰瑞莎又回了巢居。 昨天古怪梦魇世界之旅，还留下太多谜团，他们需要解决掉那些疑惑。 泰瑞莎不知道从哪里调来了大量古老卷宗，内容基本是梦魇世界的各种异事，可苦了夏禅陪着翻阅。 一直忙到了半夜，泰瑞莎又陆续打了几个长电话，有所收获这才罢手。 “旧世界被迷雾袭击后，迷失纪头几十年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夏禅摇头：“历史课都是一笔带过，文明尽毁，人类筚路蓝缕。” 泰瑞莎目光幽幽说：“那是因为人类文明确实被摧毁的差不多了，甚至无法传承旧时代的知识和工业文明体系，百年黑暗，百年动荡，第三个百年才重现文明火光，可你知道断代的文明怎么重现的呢？” “难道不是先人的智慧和努力？”夏禅诘问。 “你忘了昨晚我们在那个奇怪梦魇世界的环境特质了吗，我们都收获了一个人全部记忆，这些记忆囊括了他受教育的知识体系，我甚至研究过那个空乘的手机软件，比我们现在要丰富太多。” 夏禅出神片刻，一下子明白了泰瑞莎在说什么：“你是说……” “虽然我没有听说过谁如我们之前那样进入旧时代梦魇时空片段，但并不意味着没有其它人没有进入过，我们的文明只怕就是在近百年里通过这样的手段，一点点接续回来的。”泰瑞莎指了指那堆小山一样的卷宗，“你看，那些记叙资料的东西并不算古老，有部分资料只有二三十年历史，这告诉我们数十年前，我们的文明甚至没有回复数字信息化记录能力。” “这样的事，为什么在史书里没有记载？”夏禅不解。 泰瑞莎微笑：“那些有幸进入旧时代梦魇时空的人，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秘密，这些都是无尽的财富，所以……” “所以什么？”夏禅有些似懂非懂。 泰瑞莎忍不住伸手敲打了一下夏禅脑袋：“榆木疙瘩，那意味着我们发财啦，我家太后对我的经济封锁就要成笑话啦。” 夏禅整理了一下昨晚从那个工程师脑袋里继承的信息：“我脑袋里只有一些什么地铁工程施工设计图纸，那些东西只怕是一个庞大工程体系的一小部分，拿出来就是废纸，像旧时代大飞机那样的东西就更只能看着了。” “那样的大飞机自然是没法造，那是一个文明集大成的产物，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只是依靠符文补充了灵造成的文明偏差，弯道赶路剑走偏锋填补了体系缺陷，比如符文动力飞车和轻轨，还有刚弄出来的符文量子通讯。一离开灵地，无所不在的灵就变得狂暴混沌，大型符文装备很容易出问题，旧时代文明有些东西怕注定无法重现，呀，说远了，我说的是手机软件啦，笨~” 夏禅摇头，那个工程师平时就是个工作狂，根本不是什么刷手机一族，他没什么特别印象。 “这几年才兴起的视频网站，比旧时代的‘油管’不算差太多，但前年才出来的飞讯，比旧时代的QQ差太多了，你看过一款叫微信的软件没有，我们发财就靠它了！”泰瑞莎越说越兴奋，眼睛里直冒金光。 听她这么说，夏禅才有想起来，那个工程师平时联络家人同事的软件确实还有这么一款，似乎基于通讯录诞生的交友软件：“可我们又不会那啥，对了，叫编程是吧。” “我们自己开公司，请人做呀！”泰瑞莎没好气道。 夏禅听得两眼昏聩，开公司那是自己能干的，不上学了么，这岂不是舍本逐末，当然他也不敢这会去扫‘女魔头’的兴。 “我们今晚再试一次，看能否重演进入类似的时空。”泰瑞莎两眼放光，双手摇动夏禅。 “后天就要六进三，我不想再出漏子。”夏禅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扫兴。”泰瑞莎也知道事情轻重缓急，脑子又一门心思转到开公司上去了，“都是太后，害我手头连个可以用的人都没有。” 夏禅突然想到了个人：“你介意跟枪炮玫瑰的徐妃合作吗？” “徐家?”泰瑞莎一听倒还真认真考虑起来，“对啊，徐家里世界不过是介于二流上下，不敢欺压我，他们的根基做这样潜力巨大的产业倒勉强能托得住，他家的枪炮玫瑰最近趁天网合并扩张到了整个东部联盟。” 她猛一拍手，视线落到夏禅头上：“快给我电话！” “道友，咱们这是不务正业，要你家太后知道了，怕有生撕我的心。”夏禅突然后悔出了这个馊主意，把人家天才修行者带歪了坑。 “她，哼，我等着她凑上来打脸呢。”泰瑞莎两眼直冒火光。 ※※※ 帮泰瑞莎和徐妃牵线，因为泰瑞莎有所保留，那边也认为这是小姑娘的一时兴起没太当回事，倒是徐妃告诉了夏禅一个新消息，他的新视频系列全线铺到外网，点击现在已经过千万。 另外，徐妃还说了一个重要消息，有几家公司在试图购买《失落三百年》的版权，计划拍成电影投放市场，枪炮玫瑰方面也产生了想法，考虑寻求合作方联合制作吃下这块肥肉，这个视频在整个东部联盟都引发了持久的轰动，而且随着天网内网外网技术突破即将合一，很多机会都将爆发出来。 告诉这消息给夏禅的原因，就是枪炮玫瑰相关项目制片人想直接用楼家一对女孩儿加入项目，这样效果更佳更显著，甚至作为这个事件的导火索夏禅本人，他们也想引入。 这个事情影响太大，夏禅不能替代家人做主，并没有答应下来。事实上当初枪炮玫瑰视频发布后，就凭借行业声望，严禁相关传媒去骚扰当事人，否则楼家姐妹早就被各家电视台和传媒请去做过无数次节目了，休想继续平静地享受校园生活。 这件事，徐妃当初就跟夏禅通过气的。 楼居丽目标明确，就是留校，当演员这种事情，估计她想都没想过，至于楼木兰估计会一口拒绝，这妹子天赋高居楼家兄弟姐妹之冠，高一就有血脉觉醒征兆，演员这种世俗路子对她来说就是鸡肋。 夏禅决定回家一趟，最近见钱眼开的楼妈一定要稳住了，别把两姐妹推进了火坑，要好好谋划通气。 ※※※ 银凰杯赛事休整一天后，六进三抽签结果已经出，夏禅不出意料对上了另一个平民天才来自偏远龙门镇中学的狂刀沙飞。 结果恰好印证了大名鼎鼎的修真战五渣论坛某个不知名ID的预言：平民子弟必须接受的潜规则，血脉贵族优先。 可不管这类小型网媒如何预测这场半决赛抽签，阴谋论如何满天飞，抽签结果都是丝毫不会改变的。 很多人悲观预测，银凰杯将一如传统，将在银凰私立和尖叫附中两强中产生。 皇冠博彩关于夏禅捧杯赔率已经随着他赛程一路走低，现在赔率是1.9，高居第三，而倒数三名分别是：周希胜1.15，霸刀管臣1.25，沙飞1.5。 而对沙飞的单场，夏禅获胜赔率是3:0，换句话说，买家几乎一面倒看好沙飞获胜。 不能不说这些人心情矛盾，既看好沙飞，又不认为他最终能捧杯，而分组艰难战平沙飞的周希胜依然最受追捧。 “我老弟这么厉害，赔率竟然那么高，那些买盘有眼无珠。” “我要出场了，姐，说重点。” “姐刚买了你单场赢，你可不要输呀！” “……你买了多少？” “不多，赢了能赚两对极光萤火虫……喂喂……” 夏禅不等她说完，直接挂了，真是够了，这么久了还记得，女人都是小气鬼。 最近无意中听说他数百万资金全数被泰瑞莎买了自己捧杯后，楼居丽直接忽略掉那笔钱辗转由来，大嘴一张整个楼家都知道了，害得夏禅两耳不得清净，这两天都不敢回家了。 牢骚归牢骚，随着最近枪炮玫瑰业务扩张，流量暴涨，夏禅的系列视频点击率暴涨了数倍，源源不断的收益随之而来，原本夏禅财务总监兼职经纪人的楼居丽已经不再那么肉疼那笔‘损失’，可眼看夏禅一路过关斩将眼看就有登顶的机会，那笔巨资赌博眼看就有了翻盘机会，心思又活跃起来，比谁都更关心博彩赔率变化。 这不，看到夏禅最新捧杯排名仅列第四，摆明不看好他夺冠，愤愤不平的来电抱怨。 夏禅和沙飞比赛无疑是半决赛的重头戏，作为压轴戏被安排在了11点半。此前两场霸刀管臣已经击败宿敌银凰中学的孟获，周希胜次场也没有意外的击败了一路有幸运光环的平民子弟贝博。 听到通讯器发来裁判席的出场通知，夏禅摘下耳机，激昂的电子音乐褪去，提起长剑钻进出场通道，不管有多少人不看好他，暗中打压他，到今天都无法阻止他的脚步了。 按说夏禅跟沙飞多少算是不打不相识，去年底在橡树镇有过一场突如其来的短暂较量，时过境迁，两人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夏禅偏偏因为各种原因真没有跟沙飞碰头过，比赛倒看过两场。 第七十五章 过关斩将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从通道出来，两人的目光遥遥就碰到了一起火花四溅。 沙飞一身黑色武道服，双刀交持在后，一头颇长的头发被一根红色发带缠绕，若说陆鸦是妖异，周希胜是倜傥，那么沙飞就是不羁，他周身洋溢着狂野气息，那双栗色瞳孔充斥满了桀骜不驯。 相比之下，一身白色武道服的夏禅，一头标志性乱发，深刻的眼线下眼神无比沉静，气息如一汪深不见底的井水。 两人外形气质都是各有千秋，看台上大批平民子弟支持者都各自举牌支持自己人，但他们只占了很小一块区角。 两人都没有主场优势，这里的观众分布七成是学生，但其中大部分是银凰和尖叫附中的学生，三成是购票进场的普通市民。 裁判宣布一分钟对话时间开始。 “惊喜有点早。”沙飞率先开口。 “确实。”夏禅露齿微笑。 “为什么不是决赛碰到你。” “有人害怕。” “噢，那些无能的胆小鬼。” “几个月前那一场未分胜负。” “今天决胜吧。” 夏禅举剑表示对话结束。 沙飞背后双刀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铮鸣。 两人的对话含沙射影，让主裁判都感觉到了点压力，迫不及待挥手退下，宣布开战。 沙飞浑身气息蒸腾起来，仿佛炎热的沙漠风暴将擂台卷了进去，空气摩擦中大量猩毒炙热的罡气粒子熠熠生辉。 夏禅眼神一凝，他有些低估了橡树镇地下废墟里那东西的作用，沙飞短短数月非但顺利突破到罡气境界，而且领悟了非一般的风火双属真意，更隐有一种神秘真意含而不发。 难怪第三轮小组赛周希胜都落了下风。 说起来，夏禅虽然领悟了四门真意，剩下一门在门槛前，可单独拿任何一门真意比起沙飞这样完全融入刀法意境的真意，都还差了一些火候。 好在他目下还有其它长处。 ‘真实之眼’张开，夏禅一开始就搬出了底牌。 正要出刀的沙飞，感觉被一道冰冷的视线看透了，气息节奏被打乱了一个刹那。 就在这时，夏禅抢先出剑了，一道凝丝般的剑光如跳跃的音符，至静如水滴惊破镜面湖泊。 所谓大音希声不过如此。 两道交替轮转的闪电从沙飞手中升起，两把弯刀看起来几乎不分先后接了夏禅神来一笔的一剑。 实质上两刀之间，沙飞有一个诡异的迎面冲刺招架转身，瞬息万变的莫测凶险攻击，稍有不慎就会落败。 第一次交锋，两人不分高下。 随着夏禅回撤的脚步挪移，剑光化作一蓬光雨炸开，再次掩护了他的身形。 沙飞的身形仿佛纸片一般被卷入沙暴，飘忽莫测，双刀快到了视觉无法捕捉的境地，两道闪电轮转，在光雨中急进急退急转驰骋冲杀。 一开场，两人交锋就到了白热化阶段，没有任何试探。 单纯论攻速之快，沙飞未必胜过越女剑主徐梓菱，但他手中是两把兵刃，可主可副也可双抢，配合滑溜至极的身法，这种感觉就像有两个徐梓菱持快剑在高接低挡、左右轮转夹击，既可远攻近身更可怕。 最怕的是沙飞的罡气中有一种蝎尾毒针的味道，让你无时不刻感觉到烧灼疼痛，让你情绪暴躁，失去耐心，渴望速战速决。 夏禅五行真气并未大成，兼之又差一个境界，此时倍感艰难，他手中进阶版小星光剑诀已经施展到了极限，每个光雨都是一个气旋，没有破掉之前，休想凭身法任由来去。 因此沙飞只能发动一浪高过一浪的强攻，而夏禅必须撑下去。 随着沙飞攻势，他手中双刀刀罡在空气中劈出了一道道真空沟壑，反过来挤压夏禅手中光雨的覆盖区域。 在不能再快的攻击下，沙飞还能凭借刀罡真空叠加出更快的攻速。 夏禅这才真正明了了沙飞刀法攻速几乎无限提升的奥妙所在，若非亲身体验，很难感知到这一点。 想到这点，他强行进步，手中光雨凝成一道剑圈，五色光华交替闪烁，强势撕裂沙飞的双刀真空斩。 虽是破开了一道，但真气耗费太大，夏禅坚定了游走战术，只要让对手失去持续强攻叠加空间和节奏，那种无限拔高的攻速就没有了。 他脚下小禹仙步展开，身剑合一化作一道游弋不定的流光，果然沙飞的攻击节奏从高处掉落了下来。 比起步法身法，这才是夏禅最拿手的看家本事。 他并非一味游避，只要寻到沙飞攻击节奏陷落的气机，他的剑锋马上就会回击。 一旦沙飞攻击节奏一旦再度提起，他马上游击而去。 此消彼长下，沙飞反而显得心浮气躁起来。 沙飞的刀法得自龙门镇周遭环境天时，本是浑然天成，可他融入了近年奠基阶段流行的真空道流派思想和秘技，恰恰被夏禅寻到了两者融合的不谐之处。 本来他对真空道也缺乏破解想法，但最近梦魇世界之旅，那名唯物主义工程师有一脑子大学物理学知识，让夏禅对眼界大开。 进而对神秘的真空道攻击技法也有了不同看法。 这门秘法强则强，若修为火候不到施展起来，反而会负重难行，早前周希胜和擅长真空道拳法的卢昌西对决也给了他启发。 这场战斗，从对攻演变成游击战，拖到了七分钟，还未分出胜负。 沙飞固然罡气修为，气息绵长，可一直坚守攻速，节奏不断起落，消耗之速远胜夏禅，此消彼长下，夏禅的五行真气绵长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脚下的步伐脉动节奏越来越清晰，手中剑凝聚的光芒越来越坚韧，擂台主动权渐渐落到了他的手中。 沙飞感觉到了不妙，撤步开了的大招，双刀光芒暴涨，一瞬间对准虚空斩出上百刀，刀刀罡风叠加到了一起，一个巨大的真空刀罡生成，随着他一声大喝“开——” 长达数丈的真空罡裂斩擂台，几乎覆盖了夏禅所有游弋空间，不给他逃避机会。 夏禅在短短时间内北斗七星剑也准备好了，一面包罗万象的剑网凝在半空。 两人同时开大招，以攻对攻。 地面擂台符文禁制全面复苏，下一个刹那，无数纵横交错的剑丝跟一口巨大的真空刀罡交织一体。 如滚油碰到了热水，顿时沸腾盈天。 刀罡被切割撕裂，炸作无数刀罡碎片，终究还是沙飞的大招威力更强一些，修为差距这一刻显现无疑。 夏禅出招完毕后，身形左右前后一个虚晃跟着一个纵身，已经遁入极速身法中，流光飞舞，他要发起最后一剑，‘真实之眼’这一次全力开启二重境，世界从三维拉到了四维。 正处在艰难回气中的沙飞，万万没想到夏禅不但避过他的杀招余波，还更早回过气来，他眼前只有一道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的剑光迤逦从天外飞来。 双刀勉力振起，极力去捕捉绞杀那道剑光。 剑光在变无可变中，再度一跃，不可思议避过了双刀斩，一掠沙飞头颈部位而过，符文护甲光华亮起，只留下一道细微血线。 夏禅身形游过沙飞，轻盈落在擂台边际，收剑回鞘，高清运动镜头清晰捕捉到他握剑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AI裁判警告：选手沙飞符文护甲被有效击破！ 当~钟声敲响，比赛结束。 夏禅低头沉浸在方才那一剑中，原本最后一个变化他是无法完成了的，只是关键时候五行真气竟随着他心意在那个刹那做了一个微妙的节奏调整，赋予了剑光变奏的力量。 若非如此，他真没有把握那一剑在他体力真气枯竭的情况下完成必杀。 这种对真气细微的体会感悟，是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细腻。 夏禅觉得似乎找到了什么门径和根由，只是未曾发觉源头。 直到裁判来到他一侧高高举手他右手，依然有些恍惚，看台阵阵热烈掌声同时响起，主播甜美的声音也这时候响起：“决赛三名选手全部决出，后天九点正刀剑双绝周希胜、霸刀管臣、飞仙剑夏禅将会进行循环积分决赛，争夺青年银凰杯最高荣誉。” “冠军只能属于你，他们，我谁都不服！”沙飞输得心有不甘，怎么输掉的他还有些稀里糊涂，离场前甩了这么一句话。 从更衣室冲澡出来，夏禅拿过手机，上面一堆祝贺短信和来电提示。 他惊讶地发现，楼居丽一连发六七条短信，来电提示也全是她的。 打开一条短信，里面是：姐发了！ 又打开一条，里面还是：姐发了！ 再打开一条，结果是：姐后悔！ 夏禅忽然想起开场前跟她的电话，他这个不靠谱姐姐到底下了多大的注？没等他发散联想，单调的电子铃声响起。 “小禅，姐刚赚了三十万！” “多少？” “姐很懂行的，赔率3.0，皇冠赔率不计本金，姐买了十万，整赚三十万！” “……姐，经纪人挪用资金赌钱是违法行为！” “扫兴！” “好吧，姐对我这么有信心，我自然应该恭喜姐，这笔钱就算姐的活动经费，买车买衣服买什么都可以。” “真哒？” “比真金都要真。” “哎，姐好后悔，对你信心不够，要买一百万，姐嫁妆都绰绰有余了。” “姐，做人不要太贪心。” 第七十六章 游说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哼，你敢跟我说贪心，某个混血姑娘比我贪心百倍。” “喂喂，信号不好，先挂了。”夏禅一脑门子汗挂掉电话，又选择性回了几条短信和飞讯，索性关掉了手机。 趁着更衣室的清净，他决定多呆一会儿，过早出去难免会应酬一些记者和不相干的人。 随着银凰杯一路走高，周围各种认识不认识的人，都总会找各种理由跟他凑近乎拉关系。 邪徒威胁暂时解除，这场比试，泰瑞莎并没有跟场，这姑娘忙着联络徐妃洽谈开公司做‘大事业’去了。 银凰杯后天决赛后，一周内教育司就会公布龙虎榜，跟着各校就会召开面试。 他的一生很可能就取决于未来的一个月。 就在夏禅神思飞驰的时候，皇冠博彩公司内部也有一场会议因为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刘经理，这锅我真不敢背，早在第一场我就对关于夏禅的赔率有异议，我还做了日程记录。” “夏禅的赔率是按公司最新研发的数学模型和一手信息采集计算出来的结果，我只是严格遵守那个结果，老板在这儿，我也是这么说，许小天许分析师，咱们要实事求是对不对。” “如果靠电脑就行，还要分析师做什么，少了我们帮老板省多少工资呢。”许分析师马上怼回去。 “好了，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如果夏禅夺冠，我们会损失多少？”会议室长桌首座的老板揉揉眉心，头疼地挥手。 “老板，对冲计算结果大约是三千万。”跟部门经理唱对台戏的许分析师马上回答。 “就是说，银凰杯整体我们不仅没利润，可能还要亏上一千多万？” “是的，老板。” “那就想办法让夏禅输掉！” “老板，这个、这个夏禅可能不好动。”外事部经理马上坐直。 “哦，怎么说？”老板抬头。 “他本身不过是个平民家庭出身，可他身边有个女孩来头可能很大。” “有多大？” “老板，我手里有一份人物备案。”外事部经理马上掏出一份文件。 “银凰高层都动不了的女孩？”老板手指密集地敲击在桌上，忽然停下，“既动不了他，有没有办法说服他放弃比赛？” “老板，正常情况他只要脑子不傻都不会放弃比赛。”外事部经理哭笑不得。 “给他一千万！” “一千万？”会议室落针可闻，这可不是白菜价，公司一年下来净利润也不过是八九千万。 “给他一千万，让他放弃比赛，我们就当今年银凰杯白做了。”老板拍板说。 刘经理马上抢着说，“以这小子的出身，一千万确实有机会，目前他的名次也足够他在龙虎榜取得高位，第一名意义并不大。” ※※※ 夏禅还是没能躲得过银凰和教育司官方安排的媒体，几轮采访下来，比跟人打了一架还累，就在各路人马撤走后，班主任老周不知道从哪里又钻了出来拦住了他。 两人走到银凰搏击馆外一条长廊僻静处，老周才犹犹豫豫开口说，“后天决赛前你要当心，有些人为了那个奖杯，可能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 “周老师，我记得十七中校史上，从未有过人捧杯吧。”夏禅总算明白老周的来意，无非是代表校方来跟他修好，只是手段笨拙了一点。 “是、是这样。” “直到第三轮分组赛你们都还把全部希望放在那个转校生身上，在他分组出线无望后啦啦队才有人给我举牌加油，十七中校方官网甚至连我的名字都打错了，是禅机的禅，不是虫蝉。”夏禅在一个分道口站住了脚步，他手机打开校官网一个页面展示给老周看。 “学校纵然千错百错，也是你的母校，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周看到页面上那个刺眼的错别字，他在心里大骂学校那些蠢货。 “所以你们现在来争功了？”夏禅忍无可忍。 老周额头青筋直炸跳，老脸火辣辣的疼，臭脾气再忍不住了：“怎么说话呢，学生的荣辱难道跟学校不是一体的？” “荣辱一体？”夏禅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笑话，“你们围着陆鸦忙前忙后，把马扬丁胜他们十多个种子选手当成后妈养的，他们荣，他们辱，你们谁在乎？” “是你自己一口回绝了学校行程安排，能怪学校？”老周愤怒反驳。 “用马杨的话说，老子为了蹭跟啦啦队同车的机会，天天忍受那个白痴教导主任上政治课，他告诉我，他第三轮有两场小组赛赛点偏远了一点，学校领队就让他自己坐公交去，而你们给陆鸦准备的一辆保姆车，还配备了校医和按摩师，还有几乎专属他的啦啦队。” 老周有气无力反驳：“马杨是富家子弟，他自己有跑车！” “对他来说，同学和校友的支持，是他在擂台上战胜对手的勇气和力量。”夏禅这句话何尝不是自己的心声，一直到陆鸦出线无望，校方组织的助威团队才把热情转移到了他头上。 老周哑口无言，事实上学校今年破天荒得到一名先天血脉觉醒者才是他们孤注一掷的根源。 谁能料想，一个被他们评估毫无希望的平民子弟如今一路过关斩将，甚至大有希望夺得银凰杯。 夏禅回想此世过去三年，乃至整个中学的六年，无数个苦练的日夜，他其实都过得很艰难，一纸血脉根检测报告就把他打到了毫无希望的学生行列，若非他从未放弃自我，若非如意，那有此时此刻。 老周想起了来前老校长软硬兼施的嘱托，不得不‘委屈’低头：“老师过去是功利了一点，学校也做错了一些事，有些事就是后勤部那个罗胖子搞出来的，真不是学校本意……” “你们没有做错什么，过去一直是血脉贵族的后代在延续胜利，不断占据龙虎榜前列。”夏禅自嘲地说。 “你不同，你创造了奇迹，你给了学校很多平民子弟希望。”老周听着有些不对，硬着头皮接口道。 “能给他们希望的或许是天平议会，或许是公平委，但不是我。”没有谁比夏禅更明白自己的奇迹来自什么，要复制他的奇迹，怕更多的是绝望。 看着决绝离去的夏禅，老周心中涌起一阵阵苦涩和悔意，他终于明白夏禅再不可能真正‘回到’十七中了。 ※※※ “夏禅同学，只要答应这个条件，这一千万就是你的。”在楼家的大厅里，夏禅正在会见一个上门的黑西装说客，桌上正摆放了一张大额支票。 “很让人心动。”夏禅目光轻易从支票上挪开了，他绝不会告诉这名说客，他如果赢了，就能得到两千多万的事实。 “但我不答应。” “为什么，收下这张支票，你全家甚至可以在一区买一套不错的高层学区公寓。”黑西装再坐不住了。 “银凰杯是钱买不到的荣誉，对我比你想象要重要。” “我儿子说不要就不要，拿着你们的支票滚，否则我就报警了！”一直忍着不吭声的楼爸再无法保持沉默。 “快滚！”楼妈从厨房冲了出去，她手里还提着一把菜刀，“谁稀罕你们的臭钱了！” “开赛前，如果你改变主意，都可以打这个电话。”一头冷汗的黑西装放下一张名片，夹着公文包落荒而逃。 等车辆发动远去，楼妈关上厅门，拿起那张名片轻蔑地扔进了垃圾桶，“真当老娘没学过算术啊，区区一千万也好意思出口。” “咱妈口气好大，区区一千万。”一直藏在楼梯转角偷听的楼木兰蹦蹦跳跳下了楼。 “有你哥撑腰，翅膀硬了是吧。”楼妈叉腰怒斥了一句，回身又钻进厨房，“你奶奶马上到家了，来端菜，有你最爱吃的牛肉炖胡萝卜。” “呀，妈真好。”楼木兰一阵风就冲进了厨房，她的宠物赤兔弹跳如离弦之箭一点不比她慢。 “死兔子滚开，一顿吃十斤八斤肉还嫌少，老娘快让你吃垮了！” “反正哥出钱，你肉疼什么！” “楼木兰——反了你！” 每天厨房里那对娘俩都会围绕那只来历不明的红毛兽发生一顿争吵。 楼爸放下手中报纸，担忧道：“博彩多少有涉黑，你这么拒绝，不怕他们找麻烦？” 夏禅放下手机：“他们正是不敢下黑手，才上门开支票。” “因为那个叫泰瑞莎的姑娘？”楼爸推推老花镜，低声问。 “爸，是的。”夏禅想了想，还是认了，因为楼居丽姐妹的过分渲染，家里人对泰瑞莎误解太深，他都很难为她分解了。 “古怪，有古怪啊。”楼爸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震动，“有些事你不想说，我也不问，既然她是个好姑娘，你就不要辜负人家。” “爸，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夏禅发现似乎误导了什么。 “爸也年轻过。”楼爸笑着摆摆手。 看到楼爸一副我也是过来人的意味深长，夏禅哭笑不得。 “你们这届毕业生没有赶上时候，听我部队老伙计说，没有考上大学的，今年统统都要服兵役，考上大学的暑假也要参加预备役军事训练。”楼爸适时换了话题。 “真要准备打仗了？”夏禅问。 楼爸脸色沉重说：“迷失纪过去三百年，每个百年更替都会有大事发生，有史学家认为每百年前后就是遗族收割的季节，整个人类世界，总有那么一两个灵地会在这个‘收割季节’覆灭。” 第七十七章 物质的内秉意志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就是说，眼前的一切繁华，随时会灰飞烟灭？”夏禅顺着接下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凤凰灵地的凛冬将至。 “谁晓得呢，谁都不想，都没得选，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楼爸看着年轻的夏禅，心下也有些恻然，“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考进长生学院的你，恐怕就是咱们家唯一的救星。” “爸。”夏禅打断了楼爸的悲观驰想，“咱们家会越来越好。” “这话我爱听。”楼妈耳尖，她轻轻放下叠满菜肴的托盘，“老楼，下半年申请翻建房子吧，这破楼没法住人了。” “等等，孩子挣钱是好事，可他也有自己的安排，我们就不要擅自做主了。”家庭地位的下滑让楼爸有些失落，更多的是欣慰，他眼界要比楼妈宽的多，自然知道儿子如履薄冰，前进的路还是一片未知数。 “可也不让他自己作啊，好几百万拿去赌。”楼妈尖声大嚷。 “作什么作！”大门外，楼家奶奶高亢的烟嗓响起，同时还有两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响。 楼妈推开厅门，一家人望出去。 此时楼家小院内来了一辆红色老款小巧四座飞跑离地悬浮着，楼居丽小跳下车，跑到另一边将副驾上的老太太扶下来。 “我还没老到这个程度，扶什么。”老太太摘下风镜，轻盈迈腿下车。 “哇，姐，你买车啦！”楼木兰率先反应过来。 “这辆是给奶奶买的。”楼居扬扬银凰车标的车钥匙，笑眯眯说。 老太太乐呵呵开心笑说：“居丽这孩子先斩后奏，我这把老骨头哪儿能开这种能飞的车，这车只能孩子们开啦。” “奶奶，这车可以自动驾驶，以后我们就不担心奶奶出去喝茶会票友回家太晚了。”楼居丽劝说。 “奶奶，这车算是我跟姐姐送你的，牌照也是朋友弄到的，一般交警都不敢拦你，你就收下吧。”看到楼居丽跟自己打眼色，夏禅只能站出来，家里上下已经开始习惯把他当做家里的主心骨了。 “既然小禅开口了，这车奶奶就收下了。”老太太开心接下楼居丽递来的车钥匙，她抬头望着周围的一家子，还有老旧的小院，忽然老泪纵横，“想不到我们楼家还有老树发新芽的一天。” 看到平常家里定海神针一样的老太太突然泪崩，全家都慌了。 “奶奶。” “奶奶，不哭。” “没事儿，奶奶想起了往事，想起了你爷爷，还有老七那几个战死的哥哥和姐姐。”老太太把乖巧的楼木兰搂在怀中，泪眼忆往昔。 楼爸只有五十多岁，而老太太都高龄过百，显然楼爸不会是长子，在楼家有个禁忌，那就是奶奶战死的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每逢清明节，奶奶都会消失几天，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回来。 楼爸是老太太的幼子，出生时候老太太已经年过半百，楼爸十五岁那年，楼老爷子就因伤病拖累去世了，老太太未免伤感烧掉了亲人留存的遗物，以至于楼家如今一家大大小小对楼家过去的那些事所知少许，都是楼爸后来辗转通过朋友在相关机构档案查到的。 “奶奶，可以告诉我们他们的故事吗？”楼木兰乖巧地为奶奶擦拭泪痕。 “奶奶憋了大半辈子，想来你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今天索性就说开了。”岁月在穆老太太浑身上下都铭刻了痕迹，从没有今天这样生动，她伸出满是风霜的手，“锄头，仓库里那把药锄拿来。” 在夏禅和楼爸的帮助下，按老太太的指点，他们在楼家小院一个角落地下一米深处挖出了一个破朽的木箱，取出了木箱里一个油布包，最后层层包裹的油布包里取出了一份古老的族谱，还有一些年代古老，已经开始模糊不清的老照片。 “这份族谱有楼家上下十多代人的记录，其中就有旧时代的先祖，近的，你爷爷还有一两个失去联系的兄弟，其它都死得差不多了，你们几个就是楼家看得见的苗苗。” “这是老七的大哥和二哥，他们是双胞胎，高中毕业那年就去了军队，那年他们的碰到狮人遗族大军……这是老三，这孩子生的多漂亮，还考上了一所好大学，这孩子跟着教授参加一块飞地探险，一去不回……这是老四，我的大姑娘，直眉俏鼻，是不是跟木兰长得几分神似，当了随军军医……这是老五……这是小六，他给免了兵役，只是碰到了一场瘟疫，死的时候跟小禅一样大……” 老太太原本还算平静的讲述，再度凝噎，放下手中的照片，直摇头说不下去。 “妈，不要说了，后面我都知道，那年瘟疫死了十万人，过了整整十年，才有了我。” “是啊，本来都没有你，可你爹不甘心楼家绝后，硬是做了个试管婴儿侥幸又有了你。” “妈，儿子不孝。”楼爸偌大个五旬铁汉，跪倒在老太太脚跟前。 “是妈没想明白，你的死鬼爹也是个老糊涂虫，咱们家这样，这世间何处不是这样，比咱们惨的还有很多呐。”老太太缓缓起身将楼爸拉起，她目光落到角落里孤零零的夏禅身上。 夏禅此时心情非常奇异，他似乎是局外人，但他又跟此时的楼家密不可分，他此时忽然首次对自己亲生父母的家庭产生了兴趣，他们如果还有人在，此时又在何方？ “小禅。” “奶奶。” “你是半个楼家人，若有机会，你还得找找夏家人，还有你亲妈的娘家人。” “嗯。”夏禅点头应是，没有多话。 那一夜很长，等家里老大楼居安赶回来后，老太太几乎讲了一晚上的故事，有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也有逝去子女们的故事，串联这些故事的只有一件事，凤凰灵地的血与火。 凤凰城的人都很享受生活，因为他们失去的太多，也不知道明天是如何。 老太太的故事只是那个年岁过来人的生活缩影。 楼家的孩子们成长的年代恰好赶上一段前所未有平静的岁月，而很多迹象表明，这种平静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 太阳升起后，决战就要来了，夏禅依然坚持着做早课，一次次冥想吐息后，他确信上一次梦魇世界旧世界之旅后，似乎修炼真气的悟性似乎有了很大的提升。 如果非要有一个形容，就是原来被关在一个鸡蛋壳里，现在鸡蛋壳被敲破了一个洞，能透过这个小洞更清晰的感知世界的‘灵’和它们的运行。 泰瑞莎对他提过一个冥想法则纲领，观想即存在，如果你对观想存在产生哪怕一点点存疑，你的识海都无法构建真正的真形符文，因为识海的一切都是真我，你的意志反馈。 里世界的知识体系里，万物的内秉意志便是灵，也叫自然灵，人类个体自然也拥有自然灵，而人类个体血脉根一旦觉醒，就会产生拥有特殊规则的血脉灵。 血脉觉醒者，天生依托血脉根孕育拥有特殊规则的‘血脉灵’，只需要观想与自身‘血脉灵’投影近似的观想图腾，观想法自然而然就会成长，建立相应的规则符文。 而资质普通的人，或者说无法觉醒血脉根的人，没有血脉灵这个祖荫，只能凭自身去观想吐息去寻找相应的‘自然灵’来建立观想符文，难度大了十倍百倍不止。 夏禅炼气资质平庸，几乎完全没有血脉根存在，若非如意提供悟道机会他终其一生恐怕都休想通过自我观想拥有一枚真形符文。 没有血脉根或者不足，只能凭借普通人的‘白板’灵与周围自然灵寻求共鸣，普通人炼气难度就在这里，没有足够的眼界、理解和机缘，想从自然灵领悟建立规则符文难如登天。 旧世界有一句话，知识即财富，夏禅觉得这句话对他意义可能超乎想象的大，透过那名旧时代‘工程师’关于物理学的记忆，让他从另一个层面对五行认知产生了颠覆性的联想。 按照与泰瑞莎的交流来看，五行在与旧时代被斥为原始物质起源学说不同，迷失纪是个赋予了灵的旧时代，灵既是物质内秉意志，也是世界信息，更是世界的自由意志，是世界规则有意识的呈现和溢出。 如果结合旧世界的世界观，抽象的世界意志就可以物化理解，在他的认知里变得真实可信。 五行的水属在这里代表的并不是物质水，而是世界自由意志的一大基本规则，是循环、也是运动的规则呈现。 假定物质先有意志，如此就会运动，物质运动的过程、经历就是信息，有了信息就有了灵，物质有了灵，自然有了生命，也即水生木，木在这里就是生命。 当灵活跃起来，物质加剧运动必然会生高热，水于是生出了火，火在这里便是物质的热能。 热能让物质变成气态，乃至离子化，当物质再度冷凝下来电子云叠加态就产生了土，这就是火生土。 当土集聚到质量越来越大，电子和质子合一变成中子，乃至黑洞，就诞生了无坚不摧的金，这就是土生金。 金的变化极致导致物质乃至宇宙坍塌，最后凝结成一个原点，物极必反，这个原点大爆炸，重新诞生了物质，五行自然进入下一个新循环。 到土生金这一段已经是夏禅根据那模糊混乱的旧时代知识勉强脑补诠释这个物质可以拥有自由意志的世界。 第七十八章 场外的胜负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这个五行世界观是否正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认定真实可信，就此他也突然透彻了万物有灵的真意，灵是意志一体两面的呈现，对灵的理解不同，才造化了千奇百怪的物种生灵，五行便是生灵共尊的五种基础运行规则，在这个基础上还衍生了风雷冰霜等等规则现象，当这种现象在生命存续中变得可遗传，可传递，就形成了生命的血脉根。 燎原真气，便是源自一种传说神话生物金乌的退化种火鸦，这种火属生灵擅长火行规则，它的物质本体特殊形态也是火行规则的一种投影，人类观摩它衍生的图腾才创造出这么一门真气法门。 真知灵性的转变，让夏禅识海中的燎原符文随着观想和吐息开始生出灵性变化，他仿佛变成了一头火乌鸦，翱翔在天际，拼命追逐着当空的太阳，吞吐着火行真气，真气自然奥妙渐深，逐渐走向了圆满…… 仿佛呼吸一般自然，水到渠成，夏禅修成了五行真气最后一枚真形符文——燎原真文。 气圆成罡，燎原真气成就罡气的一个刹那，火生土，土生金，自然而然霸下真气，虎啸真气，巨鼋真气，青莲真气，最后是燎原真气依次完成跃迁质变，成就了罡气境界。 初成的罡气并不稳定，以为没有成熟的法门推动运转，并不成熟的五行真气法门如小马拉大车无法再驾驭新生的强大罡气了。 感觉到身体的不适，夏禅没有犹豫，进入如意。 心想事成余额450.61点。 可用选项： 风属悟道（残缺法我如一，1点） 中级天人合一悟道（1小时50点）； 飞虎真吼小神通完善（11点） 完善小禹仙步（飞仙步融合禹步，120点） 小五行罡气（五行真气晋级版，290点） 等夏禅意识重归本体，识海内五枚五行真文以一种奥妙难言的轨迹重组运转在一起，体内罡气既万流归宗，又各行其是，构成一个生生不息的五行循环。 不等他睁开眼睛，灵识扩张到了阁楼之外，小院，花圃，灌木丛，大地深处，土壤和水分结合处的根须，沿着输送养料而生的导管和筛管到了树干，树枝，树荫…… 他忽然感知到了一个灵意志对他来说如同太阳一样耀眼的存在，一个影像呈现了出来，那是一个中年男性人类。 这个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夏禅元灵意识触手一样快速收缩了回来。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样一个早上，一个奇思妙想带来的颖悟，竟然就这么突破了这样一个看起来遥遥无期的雄关。 他内察体内，真气蜕变成罡气后，凝若汞浆，崩若怒海，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他从没有一刻有现在那么强大的信心，面对一切同级对手。 外面那个人，夏禅没有感觉到敌意，大概就是徐妃徐姐派来暗中保护他的人了吧，之前电话里开玩笑的提了一嘴，没想到还真暗中派来了人手，这份人情可欠了不小。 银凰杯决赛这天，正好是周末，楼家举家前往观战，不管是胜还是败，他们都不愿意错过这么一个重要时刻。 场馆已经不再对外售票，早就售罄了。 包括震旦新闻台等传统媒体都派了直播队伍，各大包厢早就挤满了教育界和各大高校的名流，银凰杯并不仅仅是个奖杯，而是整个灵地教育体系最终成果兑现，是一把钥匙，让凡俗打开‘里世界’大门的钥匙。 跟夏禅多多少少有关的人也来了，楼居丽姐妹召集了一票当初集会的小姐妹足有百多人霸占了看台一角，十七中也组织了一个差不多规模的啦啦队。 跟夏禅合作系列视频的枪炮玫瑰工作团队也穿着自家文化衫坐到了看台上，兰利剑道馆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借势做宣传的机会，一票年轻靓丽的妹子穿着剑道馆武道服，高举应援牌。 决赛三人组里周希胜占据了主场优势，大票银凰的学生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看台，余下的被尖叫附中和其它中学学生瓜分，各方声势虽有悬殊，倒也看得过去。 裁判组在公平委的监督下完成了小抽签，三人连轴战第一场将由夏禅VS周希胜，半个小时后，第一场败者迎战霸刀管臣。 一号贵宾包厢内，银凰董事阮行君来到角落，教育界一干名流目光也追随至此，他举杯对一名在套头衫遮盖下看不清面目的神秘青年道，“局势越来越紧张，这时候你们应该很忙碌才对，就为了你弟弟的决赛特意回校，可谓是兄弟情深啊。” “有朋友碰巧也来看这场比赛，我也很好奇希胜的对手。”神秘青年声音低沉，平静无波。 “哦，你的朋友此时在何处，何不介绍一番？”阮行君有些惊讶。 “他最讨厌应酬。”神秘青年有些不耐。 阮行君故作不经意提道，“这场比赛双方配置了更高等级的符文护甲，炼气期的攻击力无法击破，希胜赢的把握应该很大。” “希胜若连一个修为低一个等级的平民子弟都赢不了，也不配打开那扇门。”神秘青年冷酷无情回应。 “总要有万全之策。”阮行君阴声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更衣室里，正在全力备战的夏禅把玩着一柄长剑，一名风姿绰约的OL女士正在为他讲解这把剑的来头，这位正是来自枪炮玫瑰的合作伙伴徐妃。 这是一把长三尺九寸宽两寸许的湛青色、布满鱼鳞暗纹、为夏禅体型量身定制的符文长剑，剑体用天罡砂混合合金铸造而成，上面刻满了锐金符文和疾风符文，有锋锐和加速之效，剑柄是常见的十字柄，朴实无华。 “若非知道你不挑剑，不管什么剑一模就上手的本事，我真不敢让你放弃赛会制式剑冒险。”看到夏禅爱不释手，徐妃也是喜滋滋心情不错，随着夏禅一路过关斩将，夺冠呼声益发走高，她也深感自己有先见之明，更何况夏禅介绍的神秘少女泰瑞莎带来了一个她也惊喜不已的创业方案，目前正在紧张注册抢占专利和前期筹备过程中，双方未来必然有更紧密深入的合作。 “徐姐这是给我制造压力啊，若拿不下银凰杯就丢人了。” 徐妃轻笑一声道：“我出门前有请家族一名会测运术法的供奉测算了一下今天的运程，上上大吉，能让我今天上上大吉的事，只有你捧杯啦。” “那就承了徐姐的吉言。”夏禅收剑回鞘，不经意问：“她今天怎么没到？” “你的这位大小姐把我的手下使唤的团团转，现在上瘾啦，说没空来看你比赛。”徐妃调笑说。 夏禅正要说什么，手里正在翻看信息的徐妃脸色突然变了，她抬头神色凝重，“裁判组临场更换了防护道具，一种在高中级别几乎不会使用的符文护甲。” “有问题吗？”夏禅诧异。 “这套护甲炼气期是无法打破的。”徐妃一脸愤怒，“这是针对你的，公平委也没有表示反对，我们根本来不及应对。” 夏禅微抬下巴，“那我就好好给他们个惊喜。” 这时更衣室通话器响起了裁判组通知进场的讯息。 “你突破时间太短了。”徐妃声音低不可闻，派了保护夏禅的人，突破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她。 夏禅洒然一笑，提起了新到手的订制长剑：“这剑通体湛青，鳞光似水，就叫青空剑吧。” ※※※ 直播间里，杯赛组委会官方传媒银凰教育频道主播刘鸿雁正在跟今天联合直播方震旦新闻台主持人白泽熙交谈。 “鸿雁，不知道有注意到没有，皇冠博彩的决赛赔率有个奇怪的变化。” “哦，我看了，十七中的夏禅赔率下调到最低，1.01，银凰周希胜2.5，尖叫附中管臣3.1。” “目前情况看，各方都更好看银凰周希胜和尖叫附中管臣，这个赔率很不正常。”震旦台主持白泽熙说。 “博彩运营主要是做抽水生意，如果有人重金压了冷门，博彩公司就必须对冲调整，减少风险，估计是有人重金压了夏禅，以往并不少见。”银凰主持刘鸿雁一脸见怪不怪。 “鸿雁，那么你比较看好谁？” “一日身为银凰人，终身是银凰人，当然是看好后辈周希胜。” “哦，那我作为尖叫附中毕业的，就必须支持霸刀管臣了，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年龄看上去比我还大的高中生。” “周希胜在赛前记者采访中誓言要为银凰中学夺取第二十九座奖杯，我喜欢这样的信心和传统。” “狂妄哦，尖叫附中的历史战绩也不赖，有十三座奖杯。” “我相信我的学弟周希胜不会令我失望，好吧，话题跑偏了，唔，各位观众朋友，激动人心的银凰杯决赛首场决战就要开始了，两位选手正式登场，裁判组正在公平委监督下，给双方披挂符文护甲……” “有消息说，这是组委会准备的新式符文护甲，炼气期全力一击也无法击破，确保选手激烈角逐不会轻易受到致命伤害。” 在直播间边角上，枪炮玫瑰直播节目组口中却飚出了截然相反的控诉：“我们的公平委杨理事长继小组赛对参赛选手外甥杨克徇私传闻之后，在决赛这个场合漠视了裁判组和组委会不公平手段，这不能不让人深思背后是否见不得人的幕后交易。” 第七十九章 剑至雷音迟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当事人夏禅却并没有如许复杂的心理活动，空前的自信在他身上凝聚，周希胜登台后，看台上震天的欢呼声也没有撼动他分毫。 他首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这个赛会里风头最盛的少年，修长的剑眉，挺拔的鼻梁，五官如同画中人，比起那些明星小鲜肉也毫不逊色。 “很想跟你做朋友，很可惜没想到我们第一次对话会是在决赛。”进入对话时间，周希胜开口了。 “若真有心，就不会是第一次对话了。”夏禅心里吐槽，他当然不能这么没风度，只是举剑示意一下，表示不想说话。 周希胜有些错愕，凭他的修养和谈吐，纵然是对手也不会轻易口出恶言，没想到这个平民出身的人，居然如此沉得住气，此前哪怕这个对手击败了沙飞，他依然对拥有底牌的自己充满信心，此刻心里却突然生出一丝犹疑。 裁判见此情形，挥手宣判决战开始。 周希胜知道夏禅身法可畏，他身法同样优秀，却没有在这方面压倒对手的想法，开场就拔出了直刀，剑依然在鞘，直刀缥缥缈缈地斩空斜削，刀光如迅雷，罡气激波几乎撕裂了半个擂台空气。 在周希胜方向视角的看客这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夏禅被这一刀的罡气激波撕成了两半。 然而仅仅是似乎。 下一个刹那，夏禅被撕裂的身形就完整出现在另一侧，跟着一道悠长光痕亮起，跳跃游动如浮光掠影，充满灵性的一个回折轻盈掠过周希胜回斩的刀光，直击他胸前要害。 刀势落空，周希胜猝不及防下只能拔剑迎上招架这鬼神难测的一剑。 匆忙升起的剑幕被一道灿亮剑光击散，跟着剑光炸碎成无数光雨，仿佛无数豆粒同时在油锅炸开，光雨瞬间完成无数次碰撞弹掉了再次回斩的刀光。 周希胜震惊了，先剑后刀连续两次硬招硬架，他居然没有讨到半点好处，对手的真气显然升级到了罡气，赛前笃定的修为优势完全是个笑话。 他心情震惊下待要刀剑齐出转入全力进攻，不想夏禅一得势，攻势陡然大涨，略微收缩的光雨烟火一般飘逸后撤未果，残影未消，一道浮光已经无比锐利地从另一个面，几乎跳跃一般凭空出现。 周希胜刀剑交击，无数刀剑罡气幻化脱体而出，如剑簇刀潮，迎击这一剑。 浮光剑意皮索般一个抖动，拉出了一个剑圈，放射出五色光华，周希胜的刀剑罡气被无形旋涡卷了进去，沉闷的轰鸣中被粉碎得一干二净。 夏禅心意战意到此刻更盛，身剑拉直化作流光，略微一个晃身摆动回撤，身剑一斜，再次原路侧移杀了回去。 这在普通观众视觉映像里，只剩下一道无匹夺目的锋芒羚羊挂角一般在游走发动攻势。 周希胜气息刚匀，面对这杀意更盛的一剑，只能布下层层刀罡气墙飘退后撤，连续三层凛如实质的刀墙碎纸片般被撕破，他手中剑罡气圆转才化解掉了这一剑。 然而，夏禅似乎不需回气一般，脚踩小禹仙步一剑又一剑疾斩而来。 剑光明耀灼灼，来势决绝，空气如裂帛被撕裂，剑至雷音迟。 周希胜细数高中生涯，除了面对家族高手，从未有过如此狼狈，他引以为豪的刀剑双绝和‘麻痹’真意似乎被对手充满圆满自足的霸道罡气克制了。 对手气势随着剑势潮起潮落，却是一路走高。 四方看台气氛都快凝固了，啦啦队都屏息静气，生怕一眨眼就分出了胜负。 赛前谁都没想到，一开场杯赛头号热门就被打压在了全面下风，连缓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场馆内剑啸轰鸣，隐有雷音，剑光刀影纵横交错，其中那道纵横捭阖的主攻剑光始终控制着场面。 往常潇洒倜傥的公子周再也看不到了，无双的身法施展不开被迫陷入防守，他周身布满刀剑罡气簇，层层叠叠，宛如一个人的刀剑阵海。 夏禅飞仙一般的游弋身法通过快慢节奏变化，牢牢控制了擂台的空间和时间，剑光越来越简洁大气，留下的光痕如星光拉丝，纵意天地间。 不知不觉，星光变得绿意盎然，与那些刀光剑影纠缠到了一起。 夏禅的各种视频在枪炮玫瑰火红一时，周希胜怎么会没有见识过这一手，主动炸掉了那些侵染了青莲罡气的刀剑罡气。 然而那些炸掉的青莲藤蔓，如触火油砰然跟随一起爆燃起来，化作只只火光飞蛾，朝周希胜发起自杀扑击。 周希胜刀剑护身，任凭周身的刀光剑影破碎，化作一道旋风，将扑进来的火光飞蛾撕碎。 然而这些火罡演化的飞蛾再次一炸，化作漫天沙土。 这些‘沙土’可不是给周希胜的旋风刀剑阵助威的，反而发动了沙土无孔不入特性凝滞了旋风。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两个呼吸之间。 也在这时，夏禅发起了致命一击，一道简朴至极的明耀剑光横斩周希胜。 剑光撕裂空气，激波层层荡漾，雷音低沉，周希胜化身的‘沙尘旋风’溃不成军，跟着符文爆裂声响起，一个身影横摔了出去，掉落擂台。 夏禅收剑回鞘，伫剑身前，屹立擂台。 AI裁判电子音才姗姗来迟：符文护甲粉碎，重复一遍…… 全场死一般沉寂，片刻后看台几个角落才响起尖锐的欢呼声，疯狂摇动助威条幅，骨子里充斥着贵族血液的银凰的学生们都懵了，只有少部分人手中僵硬地跟着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裁判席赛局结束铜钟敲响，主裁判登台高高举起了夏禅的右手。 一号贵宾包厢，一个清脆的茶杯摔碎声也在这时候响起。 银凰校董阮行君一脸失落和难以理解，一干贵宾名流交换着眼色，有不少人在幸灾乐祸，银凰独霸银凰杯多年，早就有人心怀不满了。 砰~包厢大门猛然被撞开了。 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进来，占据包厢大门持枪据立两翼一动不动，一名黑西装中年男子修着指甲漫不经心走了进来。 “你们是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阮行君勃然大怒，他满腔怒火总算找到地方出气了。 “容鄙人自我介绍一下，联盟内务巡检署三级纪检官，方经天。”来人收好指甲剪，好整以暇地掏出一张有红银蓝三色剑盾标记的金属印章牌照。 “内务巡检署，你们凭什么管到我们头上。”阮行君脸色铁青，他直觉这人是冲他来的，大感不妙。 “阮行君，银凰私立中学董事会成员，银凰联合投资机构的白手套，三流世家阮家二当家，履任银凰私立中学校董兼副校长十七年期间，五十七次收授重金贿赂，私放未经审查学员入学。” 阮行君额头青筋跳动，双眼充满血丝，挥舞拳头大喊：“荒谬，这是私立中学，我想收谁收谁，我拿多少钱都不违法！” “你放进来的那些人，有七名最后核实来自域外迷失灵地，其中四人确证是遗族间谍已被收押处决。” 看到纪检官手里亮出的银亮手铐，阮行君脸上血色尽失。 一名教育司的秘书在旁边上司的示意下，战战兢兢站出来，“方长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方经天都懒得看他，向后一点头，两名如狼似虎的警察就冲上来架住了阮行君，他手里的手铐就这么铐了上去，挥挥手，“带走!” “等等。”阮行君突然回头伸长脖子望向某个角落的身影，“周元晋，你不能见死不救！” 角落里那名年轻人颇为厌烦地直起修长的身体，罩衫下依然只露半个脸孔，“我周家跟你阮家没那么厚的交情，你自己作，怪谁。” “不——周元晋，只要救了我什么都好说，求你……” “好吧，本来不想自曝身份，其实我今天过来是兼职了纪检署内务护法混积分的。”神秘青年一副无可奈何地调笑口吻摊手说道。 “你——王八蛋，周家人都是过河拆桥的王八蛋，伪君子！” “该死心了吧。”方经天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上，转身就走。 阮行君边走边挣扎大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臭娘们，该死该死——” 插在席间的公平委杨理事长也是一头冷汗，方才他一度以为来人冲他来的，此刻他比谁都深刻理解了外甥那场分组赛结束后，突然跳出来那个女孩的‘狂言’，谁都想不到竟在这时候兑现了。 贵宾包厢发生的事，外面很快引起了骚动，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平日高高在上又喜欢出风头的银凰私立中学高层竟被警察抓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赛会主要组织者银凰校方都不知所措，纷纷急电各方探究原因。 休战半小时，第一场败者周希胜重新登台，迎战尖叫附中的霸刀管臣。 也许是没有从上一场落败中缓过来，周希胜在艰难顽抗了五分钟后，一败涂地。 很多银凰学生忍受不了偶像被淘汰，纷纷离开了席位，看台几分钟内就空出了五分之一。 十点半，连轴战最后一战，也是真正的决战，各自收获一场胜利的夏禅和管臣重新登上那座万众瞩目的擂台。 直播间，银凰台主持刘鸿雁不怀好意地问合作搭档震旦台白泽熙：“泽熙，这次看好谁？” 第八十章 一览众山小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震旦台主播白泽熙毫不犹豫说：“这两人曾经私下约战过一场，虽是半路收场，霸刀管臣当时还是明显占据上风的，所以不用说咯。” 刘鸿雁摇头说：“哦，夏禅决战前修为突破，现在恐怕很难说，第一场决赛表明，夏禅不可思议修成了数门真意，我认为那个大胡子男孩会惨败收场。” 主持白泽熙一脸震惊说：“我刚看了，皇冠博彩大幅调整了管臣获胜赔率，达到不可思议的12.0。” “那就是完全认为管臣没有获胜机会？”刘鸿雁眼睛一亮，“这是个大爆冷门的机会啊。” “我现在看好管臣获胜！”白泽熙手机上操作了一番后，果断说。 刘鸿雁动作也不慢，心领神会说：“这回我们两个难得达成一致意见。” 擂台上进入对话时间。 霸刀管臣脚下踩踩，眉头紧锁，有些对场地平整度恢复有些不满：“没想到你把周希胜那个小白脸揍成这样。” “你也不赖。”夏禅眼皮也不眨。 扛着刀的管臣眯着小眼道：“我现在最佩服的人不是别人，是陶朱莉啊，她早早就重注买了你捧杯。” “这么说，你没信心赢我？” “我对你那一剑没有把握防住，上场那个小白脸甚至没逼出你用那一剑。”管臣小眼透着一丝期待说，“能不能让我领略一番那一剑的风采。” 夏禅琢磨不透这个二百五的心思，也懒得去多想，他谦和地笑笑：“如你所愿。” 对话结束，裁判挥手退出擂台。 就在直播间、看台都安静下来的时候，一道斩开天地的五色弧光犹如从地平线跃出。 霸刀管臣持刀周身被电光缭绕，却被这来无影去无迹，无分首尾的一剑惊呆了，他感觉到致命威胁，手上刀光暴涨、雷光如龙却仿佛斩到了分光化影。 跟着胸口肋下如受重锤，噼里啪啦一阵符文光华乱闪，连人带刀被扫飞了出去。 清越的剑鸣这才袅袅收音，锵声几乎同时响起，剑锋回鞘。 夏禅也不去看大字形摔翻在地一脸懵逼的霸刀管臣。 他举剑环顾四方，落针可闻，下一个刹那，欢呼喝彩轰然炸起，几乎要掀翻整个场馆透明穹顶，全场起立，为这鬼神莫测一剑喝彩，为一路过关斩将登顶的平民子弟喝彩。 电子裁判的提示音，终场铜钟声，裁判宣判声，都无人理会，都被淹没了。 一间包厢里，兰利剑道馆的兰道芳兰老夫人，枪炮玫瑰的徐妃情绪还好，除却楼居丽姐妹二人的楼家全体都因激动而陷入失声，最兴奋的却是陶朱莉，她挥舞着拳头大喊大叫，只有被堂姐强押来的徐梓菱知道一向淡定的闺蜜何故如此激动，在一旁连翻白眼。 而看台上楼居丽、楼木兰和她们带领的小姐妹们此刻已陷入疯狂，纷纷跳到了座位上左右拥抱成一团，十七中的啦啦队，枪炮玫瑰和兰利剑道馆的应援众人也不逊色，高呼呐喊，甚至有人流下激动的泪水，也不知道自己在呼喊什么。 他们心中不是夏禅登顶了，而是平民子弟终于有一次冲出重围压倒了血脉贵族，那看不见的绝望阴霾如盖顶乌云一朝被冲破了。 他们甚至都想不到这一刻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惊艳无可争议。 默默寄托了他们内心信仰的夏禅只用了一剑就击倒了最强的最后一个对手。 而此时夏禅心中，不止有此世数千个苦练不休的压抑昼夜，还有上个时间线无以计数的汗水、无数次的绝望和重新振作。 他内心被击倒过无数次，可他无数次都重新站起来了。 如果说他的炼气修为源自如意，他的剑术、步法身法都是自己无数日夜彻起来的成就，他有理由为自己骄傲，为自己自豪。 突然夏禅被人举了起来，原来好友马杨带头从看台冲了下来，跟着冲下来的还有很多认识不认识的面孔。 看台某个偏远角落，两个都身穿兜头罩衫的年轻人正在对话。 “老苏，这个小子真是泥巴种废柴体质？” “是吧。” “听说你跟他交过手？” “他那一剑有点意思，不过并非不能破。” “凭你的金精之躯倒是不惧。” “怎么，想给你弟弟找回场子。” “不不不，我是想院里大概会热闹了，这小子是泰瑞莎大小姐力保的，可听说审查委员会有人要找他麻烦。” “我很好奇谁吃了豹子胆敢跟泰瑞莎大小姐作对？” “谁知道呢。” “哦，我走了。” 两人一先一后起身，消失在看台上。 十七中啦啦队所在角落有个少女并没有加入欢呼热潮中，只是望着那个擂台上众星捧月正在接受教育司官员颁发飞天银凰奖杯的身影，两行清流不知不觉就流落了下来。 那段梦里发生的事，竟然依稀成真了，虽然过程大相径庭，也远没有此刻这般风光。 她曾有机会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站到他身边，一起分享此刻的荣耀。 “真真，怎么，哭了。”通过校内首席三番战合作关系走近的屈秀秀发现了好友的异样，递来一条纸巾。 “高兴。”田甄真擦擦面部，恢复了平静。 屈秀秀看看好友，再看看此刻众星捧月那个人，喃喃说，“可惜了……”也不知道她在可惜什么。 在搏击馆场外停车场一名中年出租司机老许，疯了一般狂砸方向盘，不停按喇叭，狂喊：“我赢了，我赢了。”这名一月前被夏禅随口一句诱骗压了他捧杯的出租司机，提心吊胆一个多月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激动不能自己。 这一记搏冷，让他赚了十多万，总算可以在老婆面前扬眉吐气了。 同样在某个路段服务区的一个年轻服务生也对着电视蹦跳不停，呐喊狂呼，引来附近一片瞩目。 谁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因为一场下注赢了半年的薪水。 修真战五渣论坛，关于银凰杯直播的帖子也陷入狂欢，点击超过十万，回帖过千。 ID傲娇小公举发帖：我就在现场，姐湿了。 ID分析帝发帖：飞仙剑有了第二件绝密武器，五行罡气，这种罡气从未见过，特性也不得而知，总之很强大，但这不是霸刀一击就败的原因，飞仙剑再次使出神秘绝招，两件武器叠加才产生了奇迹！ ID绝地武士发帖：我买了霸刀捧杯，赔惨了，攒了好几年的小金库没了。 零贴ID白露为霜发帖：以图为证，开赛前十万、一百万分两笔买入夏禅夺冠。 很快这个帖子就被顶上了数十层楼，众渣友纷纷表示各种羡慕嫉妒恨。 但更让人震惊的事跟着发生了，同样一个新手ID黑天鹅发帖：以图为证，开赛前三百万买入夏禅夺冠，还有谁！此贴彻底引爆了战五渣论坛，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三百万重金搏近九倍的冷门，显然只有那些二代败家子才干得出来，于是一窝蜂无节操ID涌上来求抱金大腿。 ※※※ 拿到银凰杯前后的人生，会截然不同。 这是某个早很多届夺取过银凰杯的前辈一本自传中的一句自衿结语，夏禅也感觉到了。 纵然登入决赛阶段舞台，关注度比分组赛高了很多，但跟登顶后的热度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如果说分组赛阶段他的媒体热度是1，那么现在就变成了100。 夏禅捧杯，全家最开心的莫过于楼妈，除开蜂拥而至传媒杂志的上门访谈，周围邻里和好友从早到晚访问也络绎不绝，各种羡慕嫉妒恨让她整天开心得合不拢嘴。 她甚至把有关夏禅报道的报刊统统剪辑下来贴到家里的客厅四面墙壁上，一进门到处都是铅字。 头两天热度过了后，她又抢走了楼爸修剪花圃的活，从早到晚只要有空就拿着把大剪子在前院晃荡，楼家位置正好是个路口，平时路经的人流不小，路过的人总免不了凑过来打个招呼，楼妈这时自然而然就有了无数秀优越感的机会。 楼居丽在电话忍着爆笑告诉夏禅家里发生的种种趣事，楼妈取代何家胖姨成为花圃里最忙碌的女人这一称号这一事实。 夏禅也成功取代社区何家的何光武成为别人家的孩子，尽管平心而论作为平民子弟何光武打进第三轮险些出线的成绩也相当卓越了，奈何珠玉在前。 也亏得他早早逃离了楼家宅子，避开记者和过度热情的邻里骚扰，躲到了巢居。 期间他参加了枪炮玫瑰安排的一次专访，抹不开情面为兰利剑道馆作了一次站台宣传。 此外夏禅在楼爸和奶奶的劝说下，还硬着头皮参加了一次教育司组织的公开活动，还带着奖杯回了十七中一次，作了一次奖杯展示活动，原本校方还想让他做一个公开演讲，被他断然拒绝。 在那天，他还见到了田甄真，彼时再见这个女孩，他心中那份心动似乎被冲淡了许多，女孩也很平静，笑着说是来找他做最后一次毕业专访，还说以后等他成了大人物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于是两人在学校的图书馆里，例行公事的做了一次笔录采访，两人的缘分似乎就到此为止，最后平淡的告别。 又一次从梦魇世界脱离，夏禅脸色苍白的厉害，扶墙走出房间，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半晌，伸手从旁边茶几上摸了一个保温水壶，掀开盖子灌了一大口，这才舒缓下来。 他没想到又一次进入了第一次闯进的那个奇异所在，最后同样被一道五色深渊吞噬。 果然如泰瑞莎所说，除了首次，还有突破境界时候才有机会探访梦魇世界的本源灵地。 第八十一章 瓶颈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时间依然很短，很迷糊，他也不知道自己领悟了什么，但确实是领悟了一些东西，算是巩固了他的罡气初期境界。 大道如渊，现在的他，还不过是大道门前的一个小道童，他只有这么一个感想，银凰杯刷出来的荣耀和一点点自衿消失的一干二净。 灵识损伤过大，他甚至没有力气打坐，就那么迷迷糊糊沉睡了过去。 巢居的绿皮妖精管家皮皮就倒挂在一个铁艺灯架上，瞪着绿油油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发出轻微鼾声的夏禅。 这栋房子真正的住客泰瑞莎早出晚归，经常不回来过夜，夏禅搬过来躲避风头的这三天，甚至一次都没见过她，只在飞讯上说过几句话。 据说是跟徐妃合作的创业公司碰到了什么专利上的麻烦。 等夏禅再度醒来，夜色深沉，厅内只有幽光莹莹，他发现泰瑞莎已经回来了，此时跟他一样正窝在另一座沙发里，为黑色长裙包裹的娇躯跟小猫一样蜷缩歪头靠着椅背，两条大长腿就那么架在扶手上。 他忍不住站起来走近两步，想看的清楚一些，那个平日总是咄咄逼人的女孩此刻竟显得有几分罕见的柔弱和一份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气质。 平日十分讲究的女孩想来是累极了，以她的身份何苦去经营这些世俗产业，夏禅不是很明白。 他跟这女孩的关系真是一头乱麻，理不清头绪。 似乎察觉到夏禅的接近，女孩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缓缓睁开眼来，跟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女孩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直看得夏禅头皮发麻，忽然女孩伸手指着他的脸，忍不住放声娇笑，俨如花枝乱颤。 “我哪里不对？” 放肆的笑好一会儿，直到自觉无趣，泰瑞莎才起身伸出一根食指对着空气画了一个圈，水色弥漫，很快一面水镜浮现在空中。 夏禅透过水镜，终于知晓了泰瑞莎发笑的原因，他此时脸上被很粗的勾线笔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大王八，十分滑稽可笑。 “你很无聊。”夏禅一巴掌拍碎水镜，没好气说。 “好容易逮住你，你睡得像头猪，不画你画谁。”泰瑞莎伸了个懒腰，少女慵懒风情尽现。 夏禅从洗手间重新出来，妖精皮皮已经忙上忙下为两人准备点心和夜宵。 “你真要开公司？” “公司注册好了，叫死神权杖基金，注册资本两千万。” “这是什么鬼名字？”夏禅挠挠头皮。 “你知道飞讯的母公司么？”泰瑞莎抓起手机扬了扬，挑眉说。 夏禅摇头。 “飞讯差不多就是旧时代的QQ，这家公司新创三年，至今没有盈利，徐姐跟我们合伙注资这家公司，我们两家成立一个基金，以创意专利估值一千万，我们再投一千万，徐家实投四千万，总投五千万拿下了这家公司百分之六十二的控股股权。” 夏禅吓了一跳，“上次那趟‘旧时代之旅’弄到的创意值这么多？” “甩出的只是一小部分，他们打算弄一个微信出来慢慢接替飞讯，总之这个包袱丢给徐姐了，这就是一个远期投资。” 夏禅听得似懂非懂，他只关注一个核心问题，“那笔钱剩下的呢？” “那是姐给你做牛做马的酬劳，想都不要想！”泰瑞莎马上翻脸。 夏禅松了口气，听她的意思总归没有把自己耗进去，要耽误了这姑娘的修行他才是罪过。 “你要准备准备，还有十天左右，长生学院就要面试了。”皮皮这时候送来一份番茄酱拌面，泰瑞莎顾不上说话了。 “我打听过了，教育司发布的龙虎榜前一百名自动列入长生学院招生对象，到时会发放申请资格，我有什么需要准备吗？” “别的都没有问题，你的出身有点麻烦。” 夏禅一惊：“我的出身？” “审查委员会个别人对天平议会敌视的很，未必会给我面子。”泰瑞莎放下缠着面筋的刀叉，难得露出无奈的一面。 “我生父生母就算出身天平议会，但跟我有什么关系？”夏禅怒气喷薄。 “其实这不算大事。”泰瑞莎摆手。 不等夏禅插嘴，她又道：“军方的机密档案里，你的出身跟一支遗族也有些瓜葛，因为一个句芒族救了你的命，这就是黑底，如果有人咬死你这点，我也没办法。” “如果我报考联盟其它类似的学校呢？”夏禅低头好久，挣扎着又问。 “这么容易放弃，可不是你的性格。”泰瑞莎放下餐盘，手指优雅的用餐巾擦擦嘴角，又用刀叉压上。 “这些障碍都是你母亲制造的吧？”夏禅直指关键。 “如果时光回到那一天谈判，你面对太后会重新作出选择是嘛？”泰瑞莎接过妖精皮皮端上来的漱口茶，啜了一口，饶有意味说。 夏禅捉着下巴想了想，煞有其事点点头：“真说不一定……”他脖子传来一丝冰凉的锋锐触感，那是泰瑞莎大小姐不知那里摸来的一把水果刀。 他马上举手改口：“哦，那肯定不会，失去泰瑞莎大小姐这样美丽可爱的道友我会后悔一百年。”他小心让自己脖子远离泰瑞莎不知那里摸出来的水果刀，一副被胁迫的样子。 “算你识相！”泰瑞莎丢掉刀子。 夏禅看了看手机，做早课的时间到了。 泰瑞莎目光幽幽地望着夏禅没入门后，关门声响起，一扇门将两人重新隔绝开来。 隔绝他们的何止是一扇门。 接下来几天，两人在巢居进行了频繁的交流，夏禅刚晋升罡气境，有太多疑问需要释疑，泰瑞莎就是现阶段他最适合的老师。 说起来突破罡境后，夏禅隐约感觉到浑身灵窍时常鼓涨欲裂的不适，起初他还以为初始突破的正常现象。 一经泰瑞莎了解分析后，他才知道这是肉身体魄成长跟不上‘气’的成长，拖了后腿。 这个层面来说，也是因为小五行罡气霸道之处超乎寻常才让他过于寻常的体魄早早暴露了缺陷。 修者抛开体系，修的本质就是精、气、神三者。 精是体，是生命本源； 气是与天地交互的载体，是为用； 神是元灵意识，是灵，也是意志，承载了生命个体的本质。 血脉根觉醒的觉醒者，身体随着修为增长，血继而来的灵意志物质投影会渐渐在身体表现出来呈现特异。 普通修者却没有这个上天赐予的优势和成长助推器，同级横向比较天生就处于弱势地位。 尤其修者由炼气转入罡气境后，血脉觉醒者会有进入一个成长快车道，因为相得益彰的罡气和体魄相互促进，优势会呈滚雪球效应急剧放大。 俗话说血脉贵族天生高人一等并非是没有道理的。 泰瑞莎给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寻求一门以气炼体的法门壮大己身，暂缓五行罡气的修炼，避免体气失衡加剧造成恶果。 刚刚突破罡气境，以为转眼就要奔往诗与远方，结果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哥们，大梁坏了要大修才能继续上路。 夏禅郁闷的无以复加，若他不能及时解决这个问题，他刚胜过的霸刀管臣，刀剑双绝周希胜，狂刀沙飞，甚至陆鸦都会在短期内凭借血脉根成长优势远远把他甩在身后。 他想及当初跟魔山苏定方几无还手之力的交手，对方肉身血气如熔炉，澎湃如火山呼啸，对方压根就是压着出手。 夏禅心中最后一丝骄衿被抹掉了。 路还长，且远。 受‘太后’打压，路子也不同，泰瑞莎手头也拿不出合适的炼体秘法传承交给夏禅，实际上夏禅的小五行罡气已然自成一路，寻到合适的辅修炼体秘法并不容易。 夏禅挖空心思另寻出路，按泰瑞莎说法小五行罡气太过霸道若能揉入阴阳之道化解，也是另一条解决办法。 数日过去，围绕在楼家的盯梢终于退走，泰瑞莎创业的事情告一段落，但似乎又陷入了其它事务，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有继续留在巢居的理由，于是夏禅决定回家。 这段日子被记者骚扰得烦不胜烦的楼家人，纷纷对他抱怨不休，就连一开始很乐意接受记者采访的楼妈，在一次买菜被记者拦住问话而后却被歪曲报道后，也不开心了。 面对全家人的‘讨伐’，楼妈的暗示，夏禅很识时务地地将银凰杯所得五十八万奖金全数上缴，这一篇这才算揭过去。 这一夜，他做了个很长的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浑身长满龙鳞的怪物，力量强横无比，只是人却变得嗜血易怒，动辄打杀，后来不容于世，叛出人族被一路追杀逃亡。 蓦然从异梦中惊醒，天色已大亮，竟然错过了早课时间，这是很久没有发生过的事。 他推开天窗，外面空气中竟有一层薄雾，这可是初夏，他有些纳闷。 兴许刚睡醒脑子不清醒，没想太多，夏禅从墙上取下徐妃送的那把空青剑，穿窗而出，身形两个起落，到了附近一株榉树顶部，站到高处望去，这一片有些破旧的社区悄无声息被如烟的薄雾笼罩着，异常的安静。 手里本能的拔剑而出，就这么在高处一剑剑演练起来。 奇怪，怎么安静的可怕。 没有上班和上课的车辆行人动静，也没有早间锻炼做早课的人。 夏禅筋骨勉强活动开来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相比平常早课强度只算热身，他越想越不对劲。 今早他本身就古怪迟了许多醒来，此时天已经大亮，虽然这片社区在九区市镇边缘林区结合部，可这会儿也该喧闹起来了。 他猛拍脑袋，想起一件被他忽略的大事，赶忙收剑回家。 第八十二章 蜃龙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上个时间线在这个初夏凤凰灵地发生了不死族为首的遗族大军入侵前夜凛冬之初的大事件，一个初晨，几乎整座灵地的人都陷入一个噩梦中迟迟不能醒来，事后陆续有人发现自己身上某些部位瘙痒、燥热，性子变得暴躁，短短数日身体各个部位开始生出像鳞片一样的东西。 这些人还发现自己变得力大无穷，有鳞片的部位防御能力也异乎寻常，几乎刀枪不入。 但这些人也渐渐变得六亲不认，性子狂躁无比，接下来几天发生了大量的暴力刑事事件，让凤凰市的监狱面临超载危机，直到一个神秘组织提出了解决方案，才堪堪平息了这场风波。 事后联盟官方报告里是这样讲述的，有一种被命名‘龙鳞天灾’的病毒袭击了人类定居点，最终导致凤凰灵地近万深度感染者被流放异域。 在民间则有另一则更为荒诞的流言，很多人认为秉承旧时代的华族一直传言是龙的传人，此间应是‘东方龙裔的远古血脉觉醒’。 “妈、妈——” “吵死了，大半夜的。” “妈，木兰上学时间都到了。” “啊，闹钟坏了吗，都八点多了。” 夏禅楼下主卧外叩门好一会儿才见到披头散发穿着睡衣的楼妈一脸找不到气撒地打开房门：“今早老娘不高兴做饭了，你们都自己出去吃！” “妈，先听我说，回头去市场买点粮油回来存着，这几天可能要出点事儿。”夏禅说完匆匆奔往二楼。 “出事儿，出什么事儿，不是好好的？”楼妈满脑子糊涂官司。 老大楼居安和二姐楼居丽都在学校，楼爸值夜班未归，家里只有楼妈，奶奶，楼木兰和夏禅四人。 楼妈知道已经迟了，反倒不急了，不慌不忙去做早饭，夏禅跟着顺利叫醒了起床气十足、得知迟到后又抓狂尖叫不已的楼木兰。 到奶奶房间外时却怎么也唤不醒，夏禅不得已用罡气侵入门锁强行打开了房门，他伸手****的银丝覆盖下的额头，有些烫手，呼吸还算平稳。 在他的记忆里，楼家并没有人卷入这次龙鳞病毒事件，他改变了很多楼家很多事的发展脉络，但这件事应该不会产生变化才对。 催动青莲罡气进入奶奶年迈的躯体游走一圈，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还是不放心，让小海这个噬念菌生命体进入探查一番，没什么异常发现，却让奶奶退烧了，并且苏醒了过来。 等全家人重新集结在迟到的早餐饭桌时，电视新闻一则滚动播出的报道新鲜出炉：凤凰市全体市民尽量不要外出，家人有异常立即拨打警方救助电话。 穆老太太敲敲烟枪，声音洪亮说：“该来的总要来，要避也避不过。” “那我怎么办，还上学吗？”楼木兰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 “上什么上，不要命啦。”楼妈怒斥。 夏禅拿着手机从门外走进来：“跟爸，哥，姐，他们都联系过了，都问题不大。” “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穆老太太点点头，“对了，家里米面还够吗。” 楼妈忽然转头眼神诡异地看向夏禅，她记起了之前养子那句话。 ※※※ 随着时间推移，随着越来越多暴露出来的‘龙鳞’异人狂暴袭击案件发生，整座城市变得风声鹤唳，家家户户都在抢购囤积粮食、深挖地下室，网络更是流传着大量各种各样谣言。 身为治安联防的楼爸忙得不可开交，楼居安和楼居丽两兄妹也在各自学校被强制编入紧急治安纠察小队，维护学校和周边秩序。 家里少不得一个男人，夏禅只得坐守家中，整天陪伴休课的楼木兰习气练武，偶尔陪伴楼妈一起出门采办，物价在谣言里不断上涨，虽然夏禅知道这场动荡不会超过一个月，但他并不敢保证不会发生变化，采购充足的应急物资是应有之理。 泰瑞莎突发性失去电话联系，又随着闪闪出现，两人重新恢复了‘羊皮卷’的‘笔友’模式。 太后耍了个心计，让泰瑞莎大小姐被扣在秘境暂时不得出门，即将面试的夏禅面临孤立无援的境地。 在断续无效交流后，对面给夏禅发来了一个惊人消息。 “好吧，我决定出卖太后，凤凰灵地这场危机是一个叫灰烬议会的组织带来的，他们有一头蜃龙前几天夜里用秘法释放了一场幻雾，这种雾可以唤醒龙裔的一丝远古血脉。” “等等，灰烬议会，是那个秉持血脉贵族至上论，称普通人类是泥巴种的臭名昭著的极右组织？”夏禅震惊道，纵然他多一份时间线的记忆，但上一世一直活在‘表世界’，某些层次信息远不如泰瑞莎所知的多。 “看来你真知道不少呢，对，没错，他们就是极左组织天平议会的死敌。”泰瑞莎跟了个瞪大眼的惊讶表情。 “那么回到另一个问题，华族真有所谓龙族的远祖祖先？” 泰瑞莎发了个头痛的表情：“老头子跟我说过，华族体内确实有非常稀薄，近乎无的远古龙族血脉，这在旧时代是完全无法想象的，神话有时候就是真相，其实旧时代的西方人，也有一些异种远古血脉，比如什么泰坦神族的，更驳杂。” “觉醒了远古血脉，必定有利有弊，否则我们的主流修炼体系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吧。” “呀，真聪明啊，远古血脉有强大意志碎片，苏醒后会剥夺人族本能意识和思想，在没有充足手段控制下，更容易变成疯子咯，就像你看到的。” 夏禅捏着鹅毛笔，胸中情绪起伏不休：“既然你们这些大人物什么都知晓，这件事会怎么收场呢？” “灰烬议会有一个极端观点，世人并不知道，他们认为与其让遗族收割人族，不如自己人收割，也可以多储备战略反击力量。” “何解，这些变异疯子有什么用？” “谈到这个，就要谈遗族的牧羊人身份，才能谈收割。” “……” “你眼下知道太多并没有用，联盟内部有一部分力量认可这种观点，所以事态会很快平息，但那些人会消失在世人眼中。”泰瑞莎画了个呵欠表情过来。 夏禅没法继续追问下去，转向他更关心的另一个话题：“太后把你扣起来，想必在长生学院面试会上，已经有手段等着我了，如果别无选择，我可能会考虑东部比如琅琊市东华帝击学院，又或者北部真理学院，据我所知，他们开放性和包容性都比较好。” 泰瑞莎画了个无可奈何看着你的表情：“可只有凤凰灵地才最适合你，这里的秘境齐聚五行阴阳。” “尽力而为吧。”就这个话题夏禅跟泰瑞莎唇枪舌剑很多回合了，今天他首次透露其它想法，上个时间线他提到的两个地方他都去过，虽然同样饱受战火，却不如凤凰灵地这样惨烈，不失为可选择之地。 现在的他，已经勉强够经济实力将整个楼家迁移到异域灵地了。 青年银凰杯结束第五天，教育司发布的龙虎榜新鲜热辣出炉了，只是今年不同往年，‘龙鳞’异人风波下，其它所有事情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天平议会的活动，和‘失落三百年’连锁事件的影响力导致联盟做出改革，龙虎榜对高等学府录取生源权重影响力有所下滑，但依然是决定性的风向标。 “麻辣个鸡，我马杨大爷居然才排到109，不能忍啊，能不能上空骑学院做一个空骑兵真要看运道。”就在夏禅拿着一份教育司特刊在手的时候，好基友马杨也迫不及待打电话来了。 夏禅随口调侃：“银英骑士团固然威风，铁甲学院的符文武装也不错啊，要不去尖叫学院，美女如云。” “哇，跟美丽的居丽姐姐同校，想想也激动，啧啧，我还真想去，要不要去，真纠结。”马杨顺杆溜道。 “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没事儿就打电话骚扰我二姐，你这个花花公子给我滚远点。” “天可见怜，我只是跟居丽姐姐交流一下跑车……” “滚!” “好吧。”马杨马上投降：“话说我好像忘了恭喜你，新科龙虎榜首席夏禅同学。” 夏禅手里新鲜到手的教育司银凰杯特别专刊刚好翻回封面，上面有三人，居中的他，左边是霸刀管臣，右边是刀剑双绝周希胜。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在上个时间线凤凰市的空骑兵团几乎遭遇团灭，连番打击下，作为相承一体的空骑学院几乎到闭校的境地。 反倒是铁甲学院随着符文武装开发的突破和成功量产，在战争倒成了中流砥柱，地位一路上升。 要不要阻止马杨的决定？ 转念一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空骑学院虽然每年招收名额通常不超过五十人，其中大部分通过洗练淘汰后最终只能从事地勤辅助，并不能实现当一名空骑兵的梦想，但依然拦不住有着优越天资的高中生去追寻这份浪漫梦想。 结束了通话，夏禅再次打开治安联防警务中心的界面，找到了九区的联合搜捕令，自从年前被二姐楼居丽带挈参加了一次纠察小队拿下变异人任务并成功获得一个点社会积分后，他还是首次再报名参加这类治安联防纠察任务。 第八十三章 空骑士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任务介绍中，官方下达隔离令后，整个九区有过百个‘感染者’处于在逃状态，很大一部分都潜伏到了居民安全庇护区外的山林之中。 夏禅看着墙壁上刚保养过的三把剑，铁木剑，大哥送的普通合金剑，徐妃徐姐订制的空青剑，最后取下空青剑穿窗而出。 半小时后，他已经深入到了平常罕有人至的密林深处。 他之所以敢于申请纠察任务，源于小海的集群体扩张，几个月内已经扩张到了整个九区水源和森林所至，那些逃到荒野的‘感染者’在小海的感知中，就成了夜里的烛火。 林深无人处，小溪旁，一对形容狼藉的父子正对着一堆篝火吃着他们简陋的午餐。 男孩对插在树枝上半生不熟的烤鱼一点兴趣也没有，吃完手里从篝火碳灰里扒出来的木薯，用袖子擦擦嘴，就乖乖地坐一旁看着父亲狼吞虎咽，此时小小年纪的他一脸愁容。 “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回家，没有家了，那些人不会放过爸爸。”中年男子吐出一条带着血丝的鱼尾，恶狠狠碎唾道，说话间他又抓起最后一个烤了个炭黑的木薯。 “爸爸，我怕~”一阵林风吹来，男孩紧了紧单薄的外套，抱紧了膝盖。 “你要听老子的，就去福利院，饿不死你。” “爸爸，我不想跟你分开。”男孩固执地摇头。 “带着你，老子也跑不远，早晚被抓。”中年男子吃完最后一点食物，肚子犹有饥饿感，无奈下只能蹲下溪边一头钻到溪水里灌了一肚子水。 “爸爸，鳞片又多了。”男孩跟到了父亲身边。 中年男子听到儿子的话，用力撕开袖子，此时从他胳膊肘往下都覆盖满了淡淡的半透明指甲盖大小鳞片。 他猛然回头怒吼：“当老子瞎么，你要害怕就滚，别跟着老子，老子就是要变成六亲不认的怪物了！” 男孩被满眼血丝、面目狰狞的陌生父亲吓得步步倒退。 “你害怕就对了，快滚！” “我不！” 不字没吐完，男孩就被情绪失控的父亲一巴掌扇了个跟斗，还磕破了嘴皮，满嘴都是鲜血。 “爸爸才不是怪物，你永远是爸爸。”男孩勇敢地自己站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喊。 男子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倔强的儿子，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猛然转身跑开，抱起一块足有一两百斤的大石，猛一发力就扔出了数米开外，溪水四射，他对天怒吼不止。 男孩知道父亲又要失控了，他自觉远远躲了开去，等父亲发泄结束。 在排除了小海误报的目标人物后，夏禅终于锁定了一条溪流边一大一小两个人。 隔着百米，小海在树上显着字迹：“中年男人是感染体，他身上有普通正常人类身上没有的异类气息，他身边的小男孩是正常的。” “那个小男孩有受到威胁吗。”夏禅问。 “根据我对人类社会关系观察，两人应该是父子关系，男子神智不是很清醒，但小男孩并不害怕他。” “哦，小海，你研究人类有什么意义呢？”夏禅思维跳跃了一下。 树干上荧光绿字迟疑了一下显示道：“人类总会做很多没有用的和莫名其妙的事，我在想这是否就是情感的力量，按这个标准，小海似乎天生就没有情感这种东西。” 夏禅又远远观察了一阵，饶有兴趣问道：“你觉得是不是该放过那对父子呢？” 小海快速回复：“与族群生存相比，一个男孩算什么呢？” 面对小海的反问，夏禅有些无言以对：“我确知这些所谓‘感染者’并没有真正的传染能力，放过一个个体并不影响大局。” “捕捉一个‘感染者’可获得一个社会积分，这对你很重要，这是人类社会向上的阶梯，我记得阅读过一个人类强者的名言，只有强者才有同情弱小的资格。” 小海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夏禅并不算强者，但他却不认同这段话，就在他准备反驳天空却突然出来一阵嘹亮的嘶鸣。 夏禅抬头目光穿透树冠，什么也看不清，小海已经抢先显影：“是一头大鸟，上面有人。” “大鸟，人？” 小溪上空一道巨大阴影掠过，溪边鹅卵石河滩空地上早被惊动的父子，感受让他们几乎坐立不稳的狂风，还没有回过神来，天空又响起一道嘶鸣。 这次叫声中充满特别的欢欣意味，似乎发现了猎物。 “爸爸，爸爸，快跑！”率先反应过来的竟是小男孩。 目中凶光闪烁的成年男子眼见天空那巨禽一个盘旋后，又重新朝低空俯冲下来，低吼一声一把扛起儿子，拔腿就朝林中奔去。 天空一道银色闪电落下，一把明晃晃闪耀着符文锋锐力量的银箭猛然深深钉在了这对父子的前路。 中年男子竟也机灵，回头看到巨禽扑来的方向，忽然掉头朝溪流对面折去。 嗖！嗖！ 又是两支银箭接连射下，准头准得让人难以置信，每次都钉在父子俩的逃生前路上。 中年男子竟丢下孩子回头朝巨禽方向扑去，如果他跑得够快，巨禽因为滑翔俯冲高度下降原因，势必因高度差错过。 然而那巨禽竟低空略微掠翅改变了方向，亮出了巨爪，擦着河滩一掠而过，狂风过境，林木飞旋，溪水波逆回旋，那个刚与父亲分离的八九岁男孩已经不见了。 刚刚逃进林区的中年男子见状重新跳上一块页岩，对天怒吼，似乎失去了理智，跟着他跳下岩石，踩着溪水飞奔，竟直追那巨禽而去。 原来那巨禽竟抓走了他的儿子。 失去的理智的男子猛然看到溪流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年轻人，他不管不顾就分掌撕了出去。 年轻人脚下一沉，一面水墙陡然竖起，男子猛然撞了上去，浑厚的罡气激荡将他冲击了个七晕八素，随之水墙一抖一荡如布帛翻飞将男子摔到了岸上。 伴随着嘶鸣声，一声怒喝从后方响起：“好胆——” 银羽巨禽又掠了回来，不同的是这次巨禽的巨爪上多了一个男孩。 男孩被丢入水中，狂风呼啸，巨禽猛然坠落在河滩上，这个鸟兽翅展足有八九米，铺天盖地的银霜色铁羽翅膀收起来，竟露出一个怪兽身。 头似鹰鹫，耳后生两后掠角，身似雄鹰，后半身却如虎豹，前爪如鹰，后爪如兽，后面还有一条长尾垂落。 奇形鸟兽背脊兽鞍上有一个头戴防风镜，身着皮甲，手持长枪，威风凌凌的青年，正不怒自威地居高临下俾睨夏禅。 “银英空骑士。”凤凰市声名赫赫的空骑兵团驻扎地并不在九区，夏禅却并不算陌生，虽然只是偶尔见到他们在长空掠过，只是小小一个黑点。 “小子，把那个家伙留下，趁我没发火。”空骑士感觉到夏禅身上气息凛然不透风，但高傲早就融入了每一个空骑士的骨血，遇事绝不轻易低头。 “不好意思，我先发现这对父子。”夏禅回头看了一眼冲到溪流中将儿子救起的男子。 “嘿，有意思。”空骑士把防风镜推到额顶，露出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忽然间他手中就扛起了一件造型霸道的亚光十字弩，“小子，我的长空弩可不认人，杀死你，最多去写一份检查，关几天禁闭。” 说话间，崩崩声炸响起，长空弩已经上弦。 “若你装上火雷或者霜雷箭，我倒会惧怕三分。”夏禅肩扛空青剑，摇了摇头，上个时间线的军旅生涯，他对这种配置了可怕符文弩箭的十字弩并不陌生，最经典的火雷就是一种箭头配置轰天秘雷、箭体烙制破甲、破风和锐金符文的符文弩箭，一箭既出，初速足有两倍音速，千米内寻常1级荒兽轻则重创，重则粉身碎骨。 “知道不少啊，小子。”空骑士咧嘴，手中长空弩对准了数丈开外的夏禅，语意傲慢道：“这只普通精英箭，初速四百五十米/秒，一级破甲符文箭头，我也很好奇能不能撕碎你的嘴。” 似乎感受到了骑手的情绪，灵鹫引脖发动低沉嘶鸣，张开的铁羽发出金属碰撞一般的密集抖动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溪水践踏声在一大一小父子两人跌跌撞撞地飞奔中远去。 眼看猎物要跑，年轻的空骑士怒了，手中扳机抠了下去。 张开‘真实之眼’一重境严阵以待的夏禅视野里，仿佛看到了自己胸膛被贯穿的一幕，他摁开空青的机簧，剑身弹出一截，不急不缓，刚刚好对上疾速射来的精英箭。 当~ 火花四溅的碰撞中，一瞬间空青剑身猛然撞击到了夏禅的胸口，一股足有千斤的力道从剑身冲击到了他胸腹，令他抛跌了四五步，打了个转才险些稳住脚步。 而此时，已经上好了下一枝箭的空骑士再次瞄准了他。 飞仙步踏出，夏禅身形似蛇曲行，直射灵鹫和空骑士。 弩箭再次射出，夏禅身形一扭，间不容发擦身而过。 灵鹫一翅扇来如钢刀刮面，夏禅如狸猫跃起踏翅一剑送出，击飞又一次射来的精英箭的同时一剑点在空骑士举起的银盾上。 剑盾交击，沉闷的爆裂声响起，持盾的空骑士身体剧震，然而夏禅却并没有借机进攻，反而借力倒纵而出，放弃了大好的近身攻击机会。 “好小子，我记住你了！”空骑士举了举银盾，强忍着半边酥麻的身子，两腿一夹，打了个呼哨，灵鹫如斯响应猛力扇动翅膀，在河滩上疾速冲前几步，猛然就升空飞了起来。 第八十四章 怀玉庄园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目送空骑士远去，夏禅侧头看了一下溪水里蝌蚪般漂浮的蓝藻字迹提示，他对远处林间大喊：“不用躲了，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快走！” 话音刚落，林边灌木丛冒出一大一小两个人头，大汉一言不发，小男孩却远远地大喊：“谢谢叔叔——” 直到这对父子再次钻入林中，夏禅才掉头沿着溪流而走。 这片林子在小海的报告里几乎没有秘密可言，小海的集群体化作各种菌类孢子隐藏水里、苔藓里、植株上，每一个噬念菌株都无比的小，能力近乎无，但它们的微弱念能力集群成汪洋大海以后，就是一张天网，拥有无比快速的信息传递能力和塑形变化能力。 与此同时，天空也有一场对话在进行。 “金枪鱼，金枪鱼，你那边收获怎样。” “娘的，刚让人抢走一个。” “抢了？等着，山鸡，蚂蟥，马上朝金枪鱼集合！” 没等太久，夏禅就收到了来自小海关于天空异状警告，这次他直接就进找了个棵树背靠着坐下，很快一个类似被苔藓覆盖的枯木桩就演化了出来，上面还长了几朵鲜艳菌菇，完全能以假乱真，神乎其神。 不到一分钟，四只灵鹫沿着溪流低空掠过，最后竟然有三头灵鹫相继落了下来，四名空骑士除了一人继续驾着灵鹫低空盘旋侦查，另外三人跳下灵鹫，隐约就在夏禅经过的方位沿线搜寻。 “小海，我似乎被发现了。”意识里夏禅非常吃惊，对方竟然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地朝他的方位快速寻索过来。 “伪装是不可能被识破的，是其它原因。”小海说。 “我知道了，军队有一种麝香貂嗅觉极是灵敏，能精确追踪十公里外的微弱气味。”夏禅忽然想到了什么。 小海马上确认道：“那三人前面确实有个小兽在领路。” 枯木桩忽然动了起来，夏禅撕下了内衫一角：“小海，用这个带走气味，希望有用。” 很快，地面开始拱包，一个绿色的小兽快速成型，叼着破布就朝林深处钻去。 三名空骑士看着麝香貂在一块布满苔藓的枯木桩上跳上跳下团团乱转，就是不走了。 三人不由面面相觑。 先前跟夏禅有过短暂交手的空骑士纳闷道：“我这次特意借了头麝香貂，居然是个废物。” “金枪鱼，我看了你拍的照片，那小子我觉得有点眼熟。”为首的空骑士捉着下巴思索道。 “眼熟，难道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家伙，照片给我看看。”另一名代号蚂蟥的空骑士把手中的骑士枪插入地面，空出一手。 “侦查摄像枪抓拍的，不过倒挺清晰。”代号金枪鱼的空骑士无奈抽出手机打开了一张照片，两个人头都凑了过去，那上面的家伙可不正是突然抢出来虎口夺食的夏禅。 “呀，这小子我认得，新鲜出炉的银凰杯得主，什么名字不知道，这脸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决赛我恰好轮休，看枪炮玫瑰直播了。”蚂蟥指着屏幕激动道。 队长和代号金枪鱼的空骑士你眼望我眼，两人不约而同掏出手机开始查询。 很快三人都得出了结果。 “这届冠军叫夏禅，是十七中的，家住九区，这就是咱们的巡查空域，嘿，还真对上了。”金枪鱼率先得出结果。 “算了吧，这小子肯定不好对付，没跟上还好，跟上了要干不过就丢大人了。”蚂蟥抓起自己的骑士枪无意识捅了一下‘枯木桩’，也幸亏是他无意识行为，并未用力，否则定然会发现力道反馈的异常。 眼皮底下隐藏的夏禅也惊出了一身冷汗，险些忍不住跳起来。 “我们银英骑士团什么时候怂过！”队长冷哼，抬头伸手一指，“看，小家伙找到目标了。” 果然麝香貂竟然离开了‘枯木桩’，犹犹豫豫朝另一个方向奔去。 三名空骑士没有任何犹豫，立即跟了上去，将三头灵鹫丢在溪流畔休整。 过了好片刻，夏禅才震掉一身绿，猫腰蹿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他并不惧怕交手，只是不乐意进行无意义的战斗。 ※※※ 被空骑士一搅合，夏禅在摆脱灵鹫后，换了一个方向，午后才在一个树洞里拿下了他第一个目标‘感染者’。 这是一个跟荒人的差不多狼狈的家伙，已经躲了三天多，食物早就耗尽，只能靠野果果腹，见到持剑的夏禅，几乎没有反抗就跟着走了。 接下来两天，夏禅昼夜都在荒郊野外与九区警方指定‘感染者’收容所之间奔忙，陆陆续续捉住了七个‘感染者’。 七个‘感染者’给他带来了七个积分，算上去年底捉变异人的一个积分，和夺取银凰杯得到奖励的五十个荣誉积分，他这样一来总共有了五十八个社会积分，要知道普通退伍老兵若没有特殊功勋退役后也最多不过一次拿到四十多个保底积分。 可就算如此，将楼家积分累加起来不过一百七十多个积分，距离所谓的天堂积分线三百五十分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这事关内环物业购置申请资格门槛。 内环最金贵的岛城门槛更是需要两千五百个积分，在那里购置物业几乎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距离使用跨域传送门的有限申请资格五百个积分也有极大的距离。 社会积分关系到夏禅未来的筹谋，但他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让楼家安然逃过即将爆发的灾难。 脱离外环九区，搬到内环安置也并不能保证在未来的遗族入侵战争中得保安全，事实上他上个时间线记忆中，凤凰市就连号称有绝对防御的岛城都被攻破一次。 时不待我的危机感像条鞭子一样在不停鞭策他前进。 如果被长生学院录取，他可以一次拿到两百个荣誉社会积分，远高于捧得银凰杯的收获。 有了这两百个荣誉积分，天堂积分线自然可以轻松越过，夏禅急于考入顶尖修行侧学院最重要目的之一就是为了积分，让楼家获得一个相对安全的避风港。 除此之外，完成联盟公开的公共赏金任务，也有相应不等的积分奖励，这次捉拿‘感染者’就属于这类，真正高积分奖励的悬赏任务，根本不是夏禅目前实力可以染指的。 他焦虑，纵然有泰瑞莎帮忙，他也没有更多的门径。 搜索越来越困难，距离面试不剩下几天，夏禅又一次离开收容所却被一声叔叔给叫住了。 在收容所高高的人工隔离墙外一个八九岁男孩正蹲坐墙角又惊又喜地望着他。 男孩一脸泥垢，浑身上下衣服没一处干净的地方，还给荆棘刺破了好多口子，若非那对大眼睛给夏禅印象很深，他一时半会还认不出这小子来。 看到夏禅走过来，男孩又露出一丝戒备和犹豫，脚下迈开了半步，又缩了回去。 看到男孩复杂的目光和身体的防备动作，夏禅问道：“你爸爸呢。” 他不等男孩回答，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男孩回头望的方向正是这片紧急建起来的营地大门口，附近有很多巡逻的军警在全副武装地值守。 “没人管你？” 男孩儿低着头，扯着衣角：“他们送我去福利院，我半路趁上厕所跑了回来。” “没有家人，亲戚了？”夏禅又问。 男孩点点头，又摇头。 夏禅没有追问下去，头疼起来，严格说，他跟这孩子的处境没有半点关系，但碰到了，总不能撒手不管。 “叫什么名字。” “石小虎。” “听着，你爸爸以后会离开这里去很远的地方，你大概是再也见不着了。” 没等夏禅说完，叫石小虎的男孩竟点头说：“知道，有个很凶的阿姨跟我说过了。” “叔叔给你安排一个可以吃饭睡觉的地方，甚至还能读书，但你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你愿意去吗。”夏禅蹲下问道。 石小虎欣喜地抬头平视夏禅，旋即又垂下头，两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局促地问：“叔叔，可以帮我救出爸爸吗？” 夏禅看着男孩希冀的目光，决绝地摇头，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挑战秩序的能力，也没有这样做的义务。 石小虎似乎早知道会被拒绝，也没有多么失望，只是重新缩成一团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了无生趣。 夏禅站起来递出一只手：“跟我走吧。” “叔叔，我不想去福利院。”石小虎瑟缩着退后半步，眼里满含着恐惧，他似乎怕夏禅误会，又补充说，“那里的人很坏。” “你去过福利院？”夏禅惊讶。 “去过，爸爸之前就送我去过，那里吃不饱，他们还会打人，爸爸夜里偷偷把我接走逃到了森林里……” 后面发生的事，不用男孩细说，夏禅也了然，他想到了什么，直视男孩道：“如果不去福利院，你就会被驱逐到荒野，你准备好做一个小荒人了吗。” “我宁愿做荒人，我会种红薯西红柿，我死也不要去福利院。”石小虎似乎留下了很大阴影，捏着小拳头大声倔强说。 “那你好自为之。”夏禅就这么转身走了。 是的，走了。 石小虎一脸懵逼，这怎么跟他心里预想的套路不一样啊，不是装作有骨气的可怜兮兮样子，善良英勇的大哥哥就收留他了么。 他咬牙切齿的从裤兜里摸出一角面包，狠狠吃了一口，又小心翼翼包好塞回去，从墙角扣了一块黄泥在脸颊擦了擦，吸吸鼻子重新站到路口，寻找下一个目标。 对，目标，总会有善心人的。 我这么可爱，怎么会没人要！ 此时正在远处男孩看不见的角落，夏禅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徐姐，有个事要麻烦你。” ※※※ 怀玉山庄是徐家的私家产业，位于第五区一片群山怀抱的山林中，占地足有十多平方公里，这里是个自给自足的基地，收留了小到婴幼儿，大到十七八岁的少年，足有上千人。 这个基地的家族学校，提供了优质的基础教育，按照孩子所长定向培养，习武为主的孩子从小打熬根基，修习徐家家传所学，从文的孩子专习管理，日后根据能力分派到徐家遍及东部联盟的产业就职。 第八十五章 长生学院的面试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这些孩子大多都是徐家各地收罗来的孤儿，能被徐家看中，自然都是有一定资质的孩子，日积月累下，就成了徐家源源不断的人才储备。 喝~哈~ 一座操场内，数十名十二三岁的孩子正在习练拳脚，打熬力气，隔壁不远另一片草坪上，十多名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女正在双双捉对习练刀剑，到处都生机勃勃。 “上次你托人送来那个小姑娘就在队列里，要不要叫出来。”长长的走廊里，夏禅跟着一个穿着古服、美如画的修长少女正在沿路走马观花，少女突然眼含莫名意味地转头道。 夏禅顺着徐梓菱的视线，已经看到了队伍前排靠左侧个子最矮的少女，那孩子就是两月前他跟马杨碰到跳楼事件产生的孤女。 由于马杨对少女未来悲惨命运的描述，让夏禅动了恻隐之心，他想及一些大家族有收容孤儿作为后备人才的手段，于是联系了徐姐。 少女父亲下葬后，处境艰难，徐家及时出现派人将她接到了这个家族庄园。 夏禅摇摇头：“不必了。” “你这人真虚伪！”徐梓菱丢了个大白眼给夏禅，继续领路往前走。 “我并不知道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夏禅悠悠道。 徐梓菱猛然回头，怒瞪夏禅：“拐着弯骂人呀，我徐家那里不好了，让他们吃饱穿暖，以后还给他们谋得一份生路，若日后他们有更好的前程，我们徐家也欢送，你说，那点不好了？” “更大的可能是一辈子都是生活徐家的‘井里’。”食肉者的秉性夏禅见了太多。 徐梓菱冷哼一声：“那小姑娘资质根本达不到基地底线要求，若非堂姐看在你的脸上根本不会接手她。” “看！就知道你们家不是开善堂的。”夏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徐梓菱有些羞恼地冷哼一声，加快脚步，两人一前一后漫步红墙白瓦好一阵，都没有说话。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次见面并非巧合，而是徐妃的‘促成’。 彼此心底都有些捉摸不透的尴尬。 就在夏禅想找借口提前开溜的时候，转过一个月门，徐梓菱突然笔直站定，冷清的声音又飘了过来：“石小虎这样的孩子多的是，你能帮得了几个？” “我只是看到了，伸一把手。”夏禅淡然回答。 “哼，就你手长！”徐梓菱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是对自家堂姐的心计不满，另一方面她跟夏禅又彼此颇为欣赏，但她早下定决心一辈子投身剑道修行，根本就不会考虑男女感情，她想找机会说出来，又怕自己自作多情。 少女的复杂心思，夏禅纵两世为人也是猜之不透的。 就在两人气氛陷入迷之尴尬的时候，一个健壮妇人小跑迎了出来：“五小姐，石小虎已经安置好了，要见吗。” “当然要安排他见见恩公。”徐梓菱取笑说。 夏禅想起昨天那个临别玩笑，摆手道：“不了，善举是徐家的，我不敢愧领，见不如不见。” “叔叔……”一个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地八九岁男孩站在月洞口露半个脸，神情既错愕又是惊喜还有半分别扭，五颜六色什么都有，十分精彩。 他刚冲来半步，又不由自主停住脚步，偷了眼旁边的妇人。 徐梓菱往旁瞟了一眼，妇人知趣退了开去。 夏禅忽然觉得徐梓菱没说错，自己好像，是，有那么点虚伪。 石小虎是个早熟单亲孩子，见到夏禅自然明白了一切，此刻站在这个天神般的叔叔面前，心里那股子感动别提了，眼泪堤坝都拦不住。 夏禅有些无法抵挡这颗滚烫的心灵，上个时间线别说孩子，连正儿八经女朋友都没有，一辈子都活在自己圈定的那个世界里走不出来。 勉强拉着男孩叙了会儿话。 临了，他看了看天色，摸摸男孩的头，站起来：“以后靠自己哦，别动不动哭鼻子，叔叔走了。” 男孩默默地注视着两人远去，抿着嘴唇，坚忍着不让眼泪再次流下来。 夏禅还是没有走成，重新换了一身武道服的徐家五小姐提剑等着了。 徐家剑痴怎会轻易放过送上门的对手。 这一切磋就是两天。 ※※※ 这天天高气爽，楼家宅院里，楼妈正举着大剪子有一搭没一搭修剪花草，大概因为‘龙鳞天灾’的原因，最近跟楼家蹭热度的邻里少了许多，楼妈也无聊了不少。 这时天空一阵风雷声刮来，隐隐还有野兽嘶吼声。 楼妈以为要变天打雷了，正准备收衣服，抬头却惊呆了眼，在狂风拂面中，一头巨大的鸟兽低空盘旋在楼家上空。 与此同时，楼家邻居何家长子何光武此时激动地仰望天空自语：“银英骑士团的空骑士，是了，他们一向有亲自上门发录取函的传统。”他猛然回头冲家门大喊：“妈——妈——空骑学院录取通知来了。” 一座肉山颠颠拿着锅铲冲了出来，拉着儿子冲到门外，母子两个跳跃着冲天空盘旋的空骑士招手。 灵鹫挟着狂风扑落何家庭院外，草木翻飞，母子两迎了上去。 周围被惊动的邻里纷纷大步小跑冲了过来，远远看着。 “这里是九区五段13号对吗。”在灵鹫锐利的眼睛瞪视下，何家母子都有些腿软，都没太清楚空骑士的喊话。 胖姨不管不顾：“是是，就是我家，是我儿子的录取通知到了吗？” 空骑士居高临下打量了何光武片刻，觉得跟档案有点差异，不过转念一想青春期孩子一天一个变化就把怀疑吞回肚子，“是就好。”随着这句话一封函件掉落到何妈身前草坪上，他提起缰绳，又回头盯着何光武，补充强调一句：“这是你的免试录取通知，请尽快到银顶山训练营报道。” 随着灵鹫发出轻嘶，很快又冲空而起。 左近看热闹的邻里一窝蜂拥进了何家小院，热闹非凡，这大概是何家近年最高光的时刻了。 而隔壁的楼家小院里，楼妈恹恹地收回了视线，回身就给了旁边咕咕对天空远去的小黑点叫唤的‘护院’大母鸡一脚，“就你能，刚才那熊样呢。” “什么，弄错了。”、“哎呀，是弄错了”、“上面收件人姓夏呢。” 就在这时何家院子一阵炸锅，莫名安静下来。 然后楼妈愣愣的看着一大伙人竟然闹哄哄来到了她家院外，领头的是被人群挤到前面的何家小子何光武，这乌龙还真不能全怪空骑士，他妈要背大半个责任，少年尴尬得这嘴都张不开。 “光武，还没恭喜你呢。” “不是，不是，楼姨，空骑士弄错了，免试录取通知是夏禅的，空骑学院面试会都没开呢。”少年脸臊红的像猴子屁股，交还函件就跑没人影儿了。 楼妈一脸懵逼的拿着函件，上面收件人确实是夏禅亲收，她埋头瞅了半晌，冷不丁抬头对周围恭喜的人群傲娇道：“我家夏禅申请志愿我看着填的呢，是长生学院，可不是这什么空骑学院呢。” 这话一出，邻居们脸色可精彩了。 某个初入罡气境的何姓少年差点没在自家门前绊一个跟斗。 接到电话不急不忙晚上才落家的夏禅，却发现等待他的是两份录取函件。 原来早上空骑士从天而降送来空骑学院免试录取通知外，午后一名开了辆重甲战车、自称来自铁甲学院幼狮预备兵团的学员送来了第二份免试录取通知。 这名学员浑身包裹在符文战铠之中，座驾是可低空掠树梢高度飞行的战车，威风程度一点不逊色空骑士。 一天内，两家修行侧学院的免试录取通知轰动了整片社区。 手里掂量着两份免试录取，夏禅内心却波澜不惊，只要他愿意，三个月后他就可以是一名预备役雏鹰空骑士或者是一名预备幼狮铁甲士。 哪怕是对于高中大众精英们来说，这也是一个极高的荣誉。 但对于夏禅来说，铁甲学院和空骑学院抢先发送免试录取通知，不能不说是一份阴霾从天而降，要知道他是银凰杯获得者和龙虎榜首席。 错非这两家学院收到什么内幕消息，绝不会打他什么主意的。 有什么东西在夏禅体内碎裂了。 罡气迸发，白瓷一样的皮肤上透着点点惊人的殷红色。 ※※※ 尽管凤凰市因为‘龙鳞天灾’闹得满城风声鹤唳，但长生学院的面试依然如期举行了。 地点就在内环岛城中央森林公园，龙虎榜前一百名都在可申请许可范畴，无一缺席的准时到场了。 近百人看到面前的一顶净空顶多五米左右的尖顶黑色帐篷，都有些发呆，万万没想到面试场所这样简陋随意，根本就是临时搭建的。 “别看帐篷小，里面肯定别有天地。” 说话的是此时众星拱月的周希胜，众人纷纷点头认可，在了解到他有个堂哥在长生学院就读二年级后，纷纷试图在他那里打听一些面试内幕。 “好了，你们问我也没用，每年面试都不同。” “嘿，真要有什么窍门，你们指望那个家伙告诉你们么，天真！”一个大嗓门在周希胜这伙人耳后炸开。 众人回头，银凰杯第二名霸刀管臣正对着他们挤眉弄眼呢。 这百人分了两三个团伙，银凰中学的自然是一扎，尖叫附中的一扎，还有一伙人基本都是夏禅这样的平民子弟，三三两两站在远一些的地方。 这里发生的热闹，他们自然也看得见，都竖起耳朵在听。 看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周希胜目光扫过远近，最后落在远端一个双手抄在裤兜里的身影略一停留，又收了回来：“非要说，真有那么一点，面试有三关，第一关就是教育司统筹的体测，第三关是真正的面试，不过决定我们命运的是第二关，我们今天来了百人，最后能被看上眼的运气好可能有三十个，运气不好可能也就十个。”注意到附近维护秩序的教育司干事盯过来，他恰到好处的闭嘴。 “时间到了，挨个进去。”一人从帐篷钻了出来，跟众人招招手，挪步到一边。 “说！你两个是不是有奸情？”擅长交际的陶朱莉从人丛中钻出来，诈唬了不合群的夏禅和徐梓菱两人一句，见两人无动于衷，她无趣地摆摆手又钻回了前列。 夏禅和徐梓菱颇为默契相视笑笑吊车尾进了帐篷。 里面果然大不同，仿佛一下子进了个小天地，漆黑的天幕下，在一个篮球场大小的聚光场地下，摆设了几组设备，教育司的人正等着他们。 这些设备比夏禅在兰利剑道馆见过的更复杂更高级，很多人还没有在突变天地的震撼中缓过来就被驱赶去列队抽血做第一项血脉侧成长仪检测。 由于仪器备份充足，一百人列为五组，不到半小时就基本结束了血脉检测。 作为队尾，夏禅最后一个拿到了结果，依然与以前没有不同，万分之一的血脉觉醒概率，相形之下，在场其它人全都拥有觉醒的各种血脉根，尤其周希胜和沙飞少数几个还拥有多种复合血脉根。 夏禅是废体的消息，基本早就是公开的消息，也没有引起什么轰动。 第二项元灵指数测试，这是得到联盟和各大顶尖学府认证的炼气元灵潜能公认指数，也是最重要的核心指标之一。 第八十六章 真实幻境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这一次周希胜等人依然名列前茅，沙飞这一次脱颖而出以1250力压周希胜和管臣，让人意外的是陆鸦1150暂居第四。 杨克1010第五。 徐梓菱刚好1000整列第六，陶朱莉仅有920，但已经占据前二十名了，大部分人都在800到1000区间浮动。 全部数值都在大屏幕上稍后排列成榜。 众人的目光最后落到夏禅身上。 他似乎没有感受到众人目光的压力，在元灵指数投射的光线消失后，走下仪器台。 元灵指数仪前教育司负责人看到测试结果时候，眼睛都快瞪裂了。 “多少？” “破1250没有？” 在远处的人根本看不见仪器报数，迫不及待追问。 “破了，破了。” “多少？” “看大屏幕，结果显示了。” 近百人目光都望向上方大屏幕，夏禅的名字这次高居第二项第一，跟左侧第一项居于末尾形成绝大反差和讽刺。 “1510。” 这个数值一出，全场一静。 “碾压啊。”、“快是我一倍了！”、“变态！” 霸刀管臣猛拍了夏禅一记：“妈的，真想把你小子解剖了，下一项不用测，准是你第一。” 下一项是真意境界测试，也就是神秘侧意志侵染频谱仪体测，如果说元灵指数是代表修者潜力的宽度，那么真意境界评估就是修者潜力的长度。 这一项测试结果出来更快，夏禅以五门法有真形真意再次高居第一，再次让全场侧目。 这是个什么样的怪胎啊，第二名沙飞拥有三门法有真形真意已经让全场高呼变态了，但夏禅的结果一出，众人再次无语。 对于这些觉醒血脉根天赋的天之骄子来说，拥有法有真形就已经是极其了不得的成就。 在场八成以上的人都没有突破这层境界，何况掌握多门。 很快进入第二关，这场面试真正的考验来了。 所有人都来到一座黑暗中闪亮发光的孤立似镜门廊前，门面浮现淡淡的银色波光。 一名教育司官员脸上带着诡秘笑容站在一侧：“进门前，我要提醒你们，这一关开始才是长生学院真正的考验，这一次比拼的是耐力，坚持的越久越好。” “我先来！”众人你眼望我眼的时候，霸刀管臣当仁不让率先一头闯了进去，整个人没入银色光波不见。 有一就有二，龙虎榜精英们有序列队挨个跟进。 似乎成了惯例，夏禅依然是最后一个来到‘门前’的人，他还有暇上下打量一下‘镜门’这才施施然踏入。 纵然夏禅想象力再丰富，也未曾想到刚出门就置身在高空，脚下无一点立锥之地，所以他笔直从天而降堕了下去。 寒风凛冽如刀，耳旁尽是呼啸刮骨的风声，视野里天旋地转。 老实说，泰瑞莎大小姐事前给他提供的情报里，这个经典关是幻术布置，她也肯定的说了以面试的龙虎榜精英们修为来说，根本不可能堪破，若然当一切都是虚假，必然在这个世界规则下失败出局。 夏禅明知眼前都是假的，却分毫不敢不应对，双臂连振稳住身形，脚下罡气激波接连炸开，快速下落间，他发现了已经身在了一个冰原上空，寒冰雾气让下方灰蒙蒙一片看不真切。 小禹仙步施出，脚下似乎踩在了无形阶梯上，降速已经缓了下来，可惜坠速还是太快，最后依然重重坠入寒冷刺骨的冰湖之中。 在被冻僵前，夏禅燎原罡气运转，快速游动，哗啦破水而出，此时寒烟缭绕的湖面上还有好多人在漂呢，个个狼狈不堪。 没有人说话，都在拼命往不远的冰原游去，也有人凝练罡气踏水而行，跟着更多人效仿。 上岸的人个个都在运转罡气各展手段烘干衣物鞋袜，大约二十多个女生更是湿衣下玲珑浮凸，迫不得已用罡气遮掩身形。 有火属真气的人自然讨了大便宜，很快就一身清爽。 风声骤起。 “帮我！”一个俏生生的身影站到了夏禅当前递出一只手。 夏禅看到女孩唇色发青哆嗦不止，一头湿漉漉还在冒蒸汽、屡屡纠结的头发，轻轻握住冰凉的小手，燎原罡气如轻纱薄雾将两人笼罩，方圆数米内气温骤然升高。 “偏心！”一个俏生生的身影又闯了进来。 是徐梓菱。 “夏同学，帮个忙。” “哎，也算我一个呀。” 眼见不好，夏禅不得不将燎原罡气张开了许多。 “我也来！”管臣大刺刺撞开两个来凑热闹的家伙，强行挤进来。 夏禅见不得这个死皮赖脸的家伙，见他一身干爽，一脚就踹了出去。 “哎呀，打死了人了！”管臣挥舞着双手夸张的在冰面上倒着用屁股滑飞了数十米。 啊—— 一声真正的惨叫响起。 管臣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捂着屁股跳脚站起来，他身后还洒下了点点殷红。 咔嚓！咔嚓！ 冰面片片碎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冰面下要破冰而出。 冰面的碎裂声音，在孤寂的冰原上太清晰了，参加第二关的全体成员注意力都投注了过来。 一柄看着破破烂烂的长矛率先竖起，抓着长矛的是一个衣物半腐朽、浑身长满白毛的类人生物，个头足有两米出头，骸骨雄壮瘦削，皮肤干涸呈灰色，幽蓝空洞的眸子恍如鬼火。 这又是什么花样？ 夏禅张开‘真实之眼’，眼前一切景物和人物如碎裂的玻璃分解，他发现自己依然站在一片夜幕穹顶下，在他身前左右横七竖八昏倒一地的正是参加面试的龙虎榜精英们。 穿过这些起伏的肢体，前方约摸有几人正在一排席位上各自审视什么。 突然有人似乎察觉了什么，抬头目光朝夏禅的方位望来。 夏禅神思微动，耳鼓里交锋碰撞动静响起，他心神一松眼前回到了冰原。 管臣手上一把雷霆缭绕的罡气刀锋连续斩击，先后削掉了神秘类人生物的持矛的双臂，一个蹲身贴地旋斩，又削掉了其双足，最后弹身一脚踹出，将失去四肢的怪物放倒在冰面上。 只是这怪物并未死掉，浑身在挣扎抖动，头颅两道幽蓝火焰疯狂跳动。 可怖的是，怪物四肢断口，并没有鲜血流出，只有干涸的不明黏稠液体溢出。 “这什么鬼东西？” “没见过。” “都来看看。” 冰原上百人迅速围拢过来。 “好臭，这家伙一身尸味儿。”有个大胆的家伙凑近踢了一脚。 “对对，这东西像干尸。” “臭就对了。”周希胜围着转了一圈后，信心十足说：“这应该是雪族，而且是不死雪族。” “什么雪族，什么不死，说清楚！” “被不死族污染的雪族人，他们原本生活很遥远的一个冰原灵地，长相类人，浑身长满尺长雪毛，手长腿长，皮肤白的透明，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说起来就话长了。”丢掉银凰杯后，周希胜难得出风头，颇有些兴奋。 “管他娘是什么雪人，总之这就是我们要打的怪了。”管臣拾起仍然跟怪物一条手臂握持在一起的长矛，震掉覆着稀松雪毛、枯枝一样的长臂，使劲在碎裂的冰面搓了一番，在手上耍了个矛花，猛然插进怪物头颅。 随着罡风灌入，头颅炸裂开来。 怪物总算死掉了。 管臣是个充满表演欲望的人，被众多人围观，人来疯的高举长矛：“哈哈，爷开和了，这是第一个！” “看！”随着一人的惊呼，冰原上远近到处都传来冰甲碎裂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怪物身影摇摇晃晃，有几分僵直的站了起来。 由稀到多，一眼望过去，数不清有多少个。 纷纷朝龙虎榜精英围至。 “打怪游戏要开始了。”有人喃喃自语。 “妈的，都不让带随身兵器，跟这些怪物比拳脚啊。” “笨啊，这些家伙有刀有剑，去抢啊！” ※※※ 在漫天暴风雪中，夏禅艰难双手持着满是缺口的铁剑，插在已经膝高的积雪中，嘴巴里大口呼着雾气，头发上满是冰霜，也顾不上清理。 上一轮扫荡，已经清空一片雪怪，但不要多久，前方冰原深处就会源源不断开来更多的雪怪。 二十四小时过去了，那些不死雪怪就不曾消失过。 龙虎榜百名精英面对昼夜不停的攻击，已经有过半人体力和罡气耗尽倒下出局，剩下的也在苦苦支撑。 “怎样？” “支持不了多久了。” 一应一答的是陶朱莉和徐梓菱两女，她们在身后的几个护花使者出局后，只能朝看似依然强大的夏禅靠拢，两女就在夏禅侧后方。 “十七中的陆鸦被低估了。”徐梓菱举剑指着侧前方风雪中一个形同焰怪在冲锋陷阵的身形惊叹。 “他的罡气属性在这里刚好讨便宜罢了。”陶朱莉扬了扬手里不太顺手的短矛。 “注意，又来了。”随着夏禅话音刚落，伴随着宛如阴魂呼叫的声息，三人阵营荡空的区域又亮起点点蓝焰鬼火。 “咦，那是什么？”陶朱莉大喊。 “大雪怪！”徐梓菱近乎呻吟回答。 这一次出现的雪怪中间出现一个个头足有四五米高的大雪怪，手里提着一个人高的狼牙棒，每走一步都会留下重重的足音。 附近区域也出现了近似的情形，风雪中隐约传来大呼小叫。 “先清边，解决小怪。”夏禅定下策略，一个纵身就率先弹入风雪中，落下的时候，铁剑一个横撩，精确的划线就斩落了两个雪怪头颅。 第八十七章 雪人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落下贴地一个疾冲，火红的燎原罡气将铁剑变得通红，左右一摆，剑光两分，又是两个挥舞刀剑砍来的雪怪被拦腰斩断。 随着两声娇喝，两女也杀了上来。 雪怪移动并不慢，甚至要比普通人类要快，躯体的硬度跟铁石差不多，错非罡气锋芒，仅凭他们从雪怪手中夺来的生铁兵器根本就无法破防。 沉闷的风声呼啸，砰！ 一根尺粗的巨棒猛然砸在夏禅方才立足的冰雪地面，如同炸弹爆炸，积雪如巨浪分波冲天，冰面发白皲裂一大片。 夏禅方才铁剑只是被轻轻擦挂了一下，就应力碎成了几截，他只能随手捡起附近一把长矛，从大雪怪狼牙棒攻击范围绕了开去。 十多分钟扫荡后，数十个雪怪被三人清理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大雪怪在风雪中怪吼扑来。 “我来吧，你们留着体力。”夏禅看到蠢蠢欲动的徐梓菱，横矛挡住。 大雪怪身高步子大，区区几步就冲到了三人近前，满是尖刺的狼牙棒横扫破空声呜呜咽咽如同鬼叫，让人胆寒。 三人左右分开，避开了大雪怪的扫击，突然一道身影如流光一个之字形跳跃，从雪怪回扫的咯吱窝下方掠过，断腿！ 这流光脚不停歇腾空而起，长矛旋舞，最后高高笔直从大雪怪头顶上方灌顶而下。 这个过程快的就眨了个眼，大雪怪跛足还不及歪倒，就被长矛贯穿杀了个通透。 大雪怪巨大的头颅幽蓝鬼火猛跳两下，熄灭，跟着倾金山倒玉柱，扑倒在地。 夏禅飘然蹬足借力扬矛落下。 三人都没有说话，都在平息气息，因为远方点点鬼火又亮了，而且鬼火位置凭空高了许多。 “要死，这次来了好多大雪怪！”陶朱莉在雪地剁掉一个雪怪手爪，新换了一柄铁剑，她已经完全不在乎剑柄上残留物的雪怪腐臭味。 夏禅见两女脸色已经白中泛青，头顶蒸汽不断，知道她们体力已经见底了。 他也没有任何办法，风雪这时候渐小，远近的战况渐渐明朗，龙虎榜精英又少了一些。 前方隆隆步足声成片响起，这一波大雪怪至少十头以上。 “我们怕坚持不过两波了。”徐梓菱擦擦眉梢的冰屑，大声说。 “怎么这么没志气，哈~”陶朱莉握拳捶了闺蜜一记，有气无力的样子，自己都气笑了。 夏禅再次睁开‘真实之眼’，眼前一切如愿破碎，甚至只要他愿意，就可以脱离幻境，但他不敢，教育司提示了他们这一关比拼的是耐力，他打破规则，或许赢得更多，也可能惨遭淘汰。 他怒吼一声，再次冲了出去，这一次他已经顾不得两女了。 又过去半天。 夏禅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刚刚这一波徐梓菱已经出局了，上百个大雪怪在在他立足的区域出现，他自顾都不暇。 陶朱莉三个小时前更早之前就被三个大雪怪包围‘棒杀’。 管臣，杨克，沙飞，周希胜，陆鸦，算上夏禅，龙虎榜残余的精英只剩下个位数。 冰原背后是海，前方无处不是雪怪，越往前压力越大，他们活动的空间越来越狭窄。 他们之间既是竞争关系，也是盟友关系。 “好哇，有这手居然藏着不用，这个会玩冰的混蛋！”随着管臣的话，众人回头一望，发现杨克竟然站在一小块浮冰上，在大后方海漂浮着。 “还有这种操作！”见此情形周希胜也失了风度，大骂了一句。 管臣冲前清理掉附近几个雪怪，又退回海边大嚷：“嘿，老杨，把冰块弄大点，让哥几个去喘口气。” “没力气弄了。”盘坐在冰块上的杨克咧嘴得意道。 管臣低声咒骂了几句，挥舞着铁刀又冲了出去。 就是这时，昏沉的天空骤然一亮。 一个偌大的淡绿火球拖曳着长长的冰色尾烟坠了下来。 轰！ 火球落点竟在海上，杨克眼见不妙挣扎起身就往海里扑去，冰火球轰然在海面炸开，冻气如焰火喷发肆虐。 等冰霜雾气散开，众人见到杨克正心有余悸地从水里冒出来，他身旁就是一个比原来大了好几倍的冰坨子。 “哈，老子差点就……” 没等他说完，海面轰然冒出一张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一口就将杨克吞进了巨嘴，血肉和惨叫齐飞，场面惨不忍睹。 又一个出局。 冰原上出现了第三种雪怪，手持法杖、有远程攻击能力的雪怪巫师。 面对密密麻麻的雪怪，大雪怪，还有后排的雪怪巫师，甚至背靠的海里也潜伏了不明海怪，龙虎榜精英们已经到穷途末路。 若说单打独斗对付这些雪怪，他们个个都有百人斩的实力，但他们体力和意志都是有极限的，没有足够的缓冲地带和休息时间，数量也能堆死他们。 “杀！”管臣挥刀怒吼。 “杀！”众人一致扑了上去。 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夏禅的小禹仙步全力施出，一路劈波斩浪跳跃过集结的雪怪大军人林，面对被数个大雪怪团团护住的雪怪巫师，他身形踏空斗转，一记北斗七星剑罡斩出。 蛛网一样细密、纵横交错的剑罡，直接将数头大雪怪裂解，中间的雪怪巫师用了什么护身手段口中咒念不断，勉强护住了自己。 夏禅在四周雪怪来援前，又一个回身冲锋，剑光旋斩，在雪怪巫师龇牙嗬嗬怪叫倒地同时掠出。 一大波被吸引了‘仇恨’的雪怪掉头追了过去。 管臣等人正面压力顿时缩小了不少。 一个小时以后，尽管夏禅不断使用‘真实之眼’寻找雪怪包围薄弱处，屡屡调动雪怪包围圈散乱开来，管臣等人还是先后出局。 半个小时前，这次考验中很低调的沙飞才露出獠牙，体现了跟他实力相符的顽强意志力，跟夏禅双双配合，交叉掩护引动雪怪，穿刺击杀。 “哎，还是扛不住了，你小子的五行罡气耐力就是强。”刚跟夏禅合作干掉一个雪怪巫师的沙飞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被身后一个大雪怪一棒锤杀。 夏禅无视变成肉泥的‘沙飞’，举目四顾，尽是无穷的雪怪，怪吼着朝他扑来。 五行罡气生生不息，给了他超强耐力，但也耐不住入不熬出的消耗。 ‘真实之眼’开启。 正准备破开幻境而出的夏禅，恍惚产生了错觉，似乎方才将破未破一刹那间，雪怪群恍然失去了目标。 他下意识退缩了。 雪怪很快停顿的脚步，再次涌了过来。 夏禅再次开启‘真实之眼’，保持在一个微妙的低消耗状态。 果然，雪怪们失去了他的气息和方位感，齐整整扑跌碰撞成一团，找不到目标。 夏禅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看起来还有的玩啊。 长生学院审查委员会五人组面面相觑，他们面前有一幅巨大的宽屏水镜，完整的展现了幻境中的景象。 眼下发生的古怪让他们摸不着头脑，眼看最后一个小家伙就要出局，第二关考验即将收工，临头却出了幺蛾子。 一名身材雄伟如山的虬髯大汉正托着下巴眯眼似在打盹儿，这时却打破沉寂洪亮开口：“这小子就是今年那个银凰冠军吧。” “没错，那个平民奇迹，呵呵。”一名服饰低调华贵的秃顶肥胖老者摩挲着左手大拇指的碧绿指环哑声说，老者声音虽然平淡无波，却让人听出了一种满是不屑的意味。 水镜屏幕里的幻境这时候又生变化。 夏禅迂回行动，时停时走，雪怪的包围圈跟无头苍蝇一样乱作一团，密不透风的包围悄然打开了。 但他并没有突围，而是停下来，那些雪怪似乎重新嗅到了什么再次涌来。 没走几步，雪怪又茫然失去目标，大批雪怪惯性下又一次碰撞成一团。 如此反复好几个回合，雪怪依然没有碰到近在咫尺的目标。 正在观看水镜的诸多委员你眼望我眼，边上一个席位戴着金丝眼镜、身着黑色OL套装的气质美女请教道：“发生了什么，那些雪怪为什么无法识别这个少年的位置？” 诸多委员目光望向幻境操纵者，一名高鼻深目穿了一身红袍的邋遢老者，红袍老者摸摸手上的混沌水晶球：“幻境设计雪怪判别机制是气味、包括呼吸在内的一切声响动静和温度，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作弊机制，只要元灵意识有活动都会被雪怪发现定位，这少年却能隔绝这种机制，只有一种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气质美女饶有兴趣地帮大家问道。 “那个少年破除了幻境禁制。”红袍老者有些纳闷地回答，言下他也有些不能置信。 “这怎么可能，他并没有特殊血脉根，只是个泥巴种！”秃顶肥胖老者冷哼说。 红袍老者耸肩：“事实如此，他可能随时有能力从幻境破出。” “哈，任胖子，李约瑟是对的。”虬髯大汉指着委员席位前方幽暗处依然昏睡了一地的龙虎榜精英们。 原来昏睡的人丛中此时缓慢站起来了一个颀长的身影，正缓步迈过脚下的肢体丛林，朝委员席位走来。 审查委员会诸人目光齐刷刷落在走来的这个年轻人身上。 这个年轻人并不强壮，身形却隐有龙虎之姿，澄澈的眼神，精神有些萎靡，却通透自然，稳稳站定席前数米开外。 夏禅回顾左右：“看起来，我运气不错。” 第八十八章 密令合约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红袍老者呵呵怪笑：“可不是运气，年轻不要太谦虚，你已经得到了我这个老家伙的赞成票。” “谢谢。”夏禅微微致意，目光挪向席上其它人。 “老子没那么多偏见，赞成票！”虬髯大汉目**芒，洪声说。 “反对。”秃顶肥胖老者轻声轻气说。 “鉴于近年审查深度不够造成联盟内部损失，长生学院今年自查强度要加强，我这里表态是：反对。”一名长相阴柔，拥有一头油光顺滑打理精致黑发的中年教授敲了敲桌面，抬头望向神情不变的夏禅，“夏禅同学，我们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亲生父母身份和你的出生情况有不明污点，目前无法深入调查取证，当然，你的优秀是不容置疑的，顶尖学府除了联盟还有其它不错的，若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做推荐人，比如北部的真理学院。” 夏禅无动于衷，他目光投向委员席位最后一个人。 决定性的票就在她手里。 最后一位委员抱着一份文件盈盈起身，带着一丝探询的目光审视着夏禅：“自我介绍一下，夏禅同学，我叫蓝雪，是校长办公室的校务秘书长，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基于某些弹性条例，学院打算跟你签署一份为期一年的密令合约，如果你愿意接受，审查协议就自动失效，换句话说，我代表校长欢迎你成为长生学院一员。” 她话音刚落，其它几名委员都长吸一口气，非常意外的样子，但也没有出声表示反对。 “我接受。”这一出是夏禅没想到的，他低头思索片刻，答应了。 “这份协约意味着你将在未来一年执行一份有生命危险的任务，合约让你免于调查，但你在任务里失陷、失踪、死亡，学院不担负任何责任，如何抉择，你要想清楚。”蓝雪推推眼镜，强调说。 空气突然寂静下来，然而夏禅却很快给了选择：“我同意。” “妈的，头昏昏的，谁敲我闷棍！”这会功夫昏迷的龙虎榜精英，管臣率先醒来了。 “跟我来吧。”校务秘书长跟夏禅招招手，径直离席而去，很快悄无声息一个老者来补上了位置。 “哇哈哈，我第一个醒过来，是不是第一名？”搞不清情况的管臣一路小跑到委员席位前涎着脸问。 “我最喜欢操练这种不要脸的家伙。”虬髯大汉起身隔空伸出巨灵之掌揪小鸡一样将哇哇大叫的管臣抓起来，咧嘴大笑。 差不多同时间恢复神智的沙飞，周希胜等人都在寻找一个身影。 ※※※ 岛城中央公园一个凉亭里。 “想好了吗。” “想好了。” “这份合约是联盟官方术法契定文书，也就是所谓孪生子母本，一旦签署副本，官方的母本自动生效封存，无法反悔，否则你的社会积分会被罚至数百负分，你将在联盟所属灵地寸步难行，我建议你再考虑考虑。” “我决定了。” 这种契约性极严密的官方文书夏禅上个时间线从军时候签署过一份，并不陌生，他已经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将不多的合约文件内容看了两三遍，字面上他挑不出什么毛病，于是签署下了名字。 校务秘书长蓝雪小姐检查了一番合约文书，把副本还给夏禅，起身伸出手。 夏禅刚伸出手去，那只修长的手却微妙的变成了指路:“跟我走走，不介意吧。” “不介意。”夏禅甩甩手，有些尴尬。 从凉亭转入一条橡木林荫大道，两人漫步而行。 “为了你的事，泰瑞莎跟她母亲几乎翻脸了，为此惊动了刚出关的校长。” 夏禅听出了弦外之音，忍不住好奇问：“泰瑞莎跟校长是？” “你倒是个机灵鬼，想知道，有机会让泰瑞莎告诉你好了。”蓝雪小姐收好文件，扭头似笑非笑说。 “好吧，我还是想了解一下血色试炼行动细节。”夏禅神思飞驰，仔细寻找上个时间线的相关记忆，却一无所获。 “这个行动是绝密计划，表面上你只是作为内线潜伏进龙裔血炼兵团到锡人龙岩谷地参加血色试炼，任务目标是探查锡人黑金武装的奥秘，实际上是寻找到锡人的幕后控制者得到钢之秘，这个秘密不存文本，不见文字，我也不会承认。”这句话蓝雪小姐是用某种秘法直接传到夏禅脑海里的。 夏禅不会这类高大上的心印秘法，可他有小海呀，于是两人身前一条虬枝上浮现一行荧光菌体字：“密令合约有这部分内容？” 蓝雪小姐愕然止步，她颇为意外夏禅这个手法：“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罡气波动，你的木属真意境界有如此之高了吗。” 夏禅不无不可地摇头，虬枝又显示：“如果我理解没错，拿到锡人黑金武装的奥秘才是我的行动目标。” “不同质量的任务完成度，奖赏等级是不同的。”蓝雪小姐无奈摇头，“如果还有疑问，一切解释权归联盟所有。” 夏禅沉默了下来。 蓝雪小姐继续自顾传达：“那可能涉及到一个太古仙族，他们消失在世间很久了，但他们在遗族中一直声威不绝，传说他们是一个被上苍诅咒的种族，他们掌握的一种神奇力量，被称之为钢之秘的极道力量，太古攻伐称王。” “这看起来是非同寻常的任务啊，我这样的小人物合适吗。”夏禅有些懵逼，这么高大上的，看上去像史诗级的间谍任务，怎么能落到他头上，难度难道不是地狱级的么。 “每年有无数类似的任务发布，绝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的线索和不靠谱术法推演结果，并无太大危险性。”蓝雪小姐脸色有些不自然解释说。 夏禅没有再追问，他已经签署了密令合约，也没有反悔余地。 他脑子忽然莫名清醒了许多，自从见到这个女人开始，为什么就莫名觉得她坦陈可信呢。 如是想，脚步难免微妙沉重了一些。 “好了，你只剩下24小时准备时间，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蓝雪小姐察觉到了少年情绪的微妙变化，嘴角浮现一丝不忍。 “就一天吗。” “是。” 夏禅目光首次仔细打量这个女人，却如同雾里看花，明明一眼看上去普普通通，只是气质出众罢了，为什么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漂亮呢，身材窈窕，不高不矮，皮肤白皙，齐肩齐刘海平顺黑发，金丝平光镜似乎遮掩了一些东西。 “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不点透你也应该明白，为何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蓝雪小姐转过头去，似乎在回避夏禅有些失礼的目光。 “我没得选择。”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这一段林荫大道的分岔口，夏禅声音有些飘忽，“我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想我死。” 这个飘忽的声音让蓝雪小姐一下子身体微不可察地僵直了一下。 夏禅心头纠结成线团的思路豁然开朗，上次泰瑞莎母亲给他两个选择，其实根本没有区别，所谓了结因果，至死方休，不管他怎么选，对方都有无数办法制造一场意外让他消失，只是过程不同。 上个时间线，他选择从军远赴域外，一直到后来与泰瑞莎联系并不深，故而他逃过了这一劫。 这一世，他命运自十八岁有了截然不同的开端，对于他这个泥巴种跟一个高贵的血脉贵族小姐有着那样密切的牵连，对方家族是绝不能容忍的。 这一刻，他深深感受到了命运的残酷和不公。 从头到尾他都是被动承受一切。 “泰瑞莎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知道了一切。” 蓝雪小姐再无法镇静下去，停下脚步，那个声音从飘忽转为铿锵有力，像吹响冲锋号前的战斗誓言。 “我周岁的时候侥幸在大人物手下捡回一条小命，活过十八岁已经是命运的垂青，我想试试，命运是否还会继续垂青我。” “为什么……”蓝雪小姐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在这个比自己小了一轮的少年面前竟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夏禅声音里没有愤懑，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她手里捏了一把王炸，而我手里什么都没有，我不答应，她也会找到其它对付我的法子。” “这个任务的级别比你想象的要高的多，这次有大量初始觉醒的龙裔进入锡人地盘，你若有脱离的机会，远远的离开，再也不要回来。”蓝雪声音里透着未曾有的虚弱，内心充满矛盾的情绪，她知道她的所作所为，泰瑞莎可能永远不会原谅她。 “如果我侥幸完成任务呢。”夏禅抬头望天，透过虬龙一样参天的茂盛树冠，似乎在寻找透光的所在。 “你没有机会的，你不知道血色试炼是什么。”蓝雪口吻无比肯定。 “万一呢。”夏禅追问。 “那你日后成就自然不可限量，人族的传奇，联盟的希望。”蓝雪小姐叹息说。 “传奇，希望，哈，我能怎么办呢。”夏禅轻声自嘲，声音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苍凉，“向命运伏低做小？” “有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并不明智。”蓝雪小姐低头细声说。 “替我转达泰瑞莎一句话。”夏禅也垂下头，他的脚底下正有一行蚂蚁正在努力搬运一条体积超过它们个头百倍的青虫，完成属于它们日常生活的奇迹。 “我和她，已经两清了。” 第八十九章 楼家的少女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他步履轻快地走出几步，似乎丢下了什么重负，忽又停下转过身来，并指戳戳自己心口。 “还有，我从未怨恨过她。” 说完他倒走几步，快步消失在通往森林公园的转角出口方向。 一股冷风刮来，蓝雪小姐立在分岔口，凉意渗入骨髓，悔恨的情绪充溢着她的胸腔，在这次会面前，她对这个少年并无偏见，只是他的存在对泰瑞莎的未来造成不测的干涉，相较于眼皮底下长大的少女，这个平民孩子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 那个女人虽然手腕通天，但在学院内影响力还不如她这个校务秘书长，她们原本不睦的关系却在这件事上难得达成共识。 联盟极右组织灰烬议会的龙裔计划适逢学院招生就让少年的命运拐了一个弯。 她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天赋能力，那种可以悄无声息直达人心的洞察能力。 少年生来就有先天觉醒的天纵之资，却无辜被秘法剥夺了血脉根，作为受益者泰瑞莎长成以后无意中得悉了年幼时候的真相，她生就的特殊体质原本活不到成年，却被她母亲用狠毒的秘法令她特殊体质得以补完，不仅解决了夭折的隐患，更获得了超凡的生死轮回道体。 少女复杂性格中善良的一面，令她固执地要补偿那个因她失去一切的少年。 这个纠缠不清的故事继续发展下去，不是这个高贵的家族所允许的。 然而作为这个家族大管家的蓝雪，在今天与少年的首次会面中才意外发现少年早知悉了一切真相，而且心无挂碍，这种坦荡到让人无法释怀的释然，让她赫然警醒自己的偏执。 错误已经铸成。 少年或许有些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却有坚守有思想，可惜了。 他或许有一些秘密，可毕竟太年轻…… 一个太古仙族的大秘对这片大地每一个势力都不啻是眼红耳热的肥肉，那份密令合约有联盟和学院背书，就算是作为学院校长发言人的她也断没有权力撕毁。 灰烬议会那些疯子，纵然是学院也是不愿意轻易招惹的，她能怎么办呢。 她充其量也不过是这件恰逢其会的计划里一个大号棋子罢了。 在少年签下那份合约的时候。 命运已经注定了。 ※※※ “起来！” “再来！” “持身！” “不要皱眉，出剑！” “没有吃饭吗！” “手腕要随身转！” “力留三分！” “我就是你的敌人，意在力先，不要瞻前顾后！” “平稳呼吸，不要暴露弱点给你的敌人！” 这天一大早，楼家小院里，兵器交锋的声音伴随少年的呵斥不绝于耳。 少女的武士服已经能拧出水来，刘海湿黏成了一缕一道，浑身草屑，面对哥哥毫不留情的教训，铁木剑在她的手腕、膝弯等关节留下无数次打击痕迹，一次次倒地，一次次重振旗鼓，嘴唇都咬破了，胳膊和小腿都忍不住打颤，还是一声不吭。 这场切磋从天不亮的六点钟，持续到了九点，除了中间间隙休息和吃早饭调整时间累计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一直不曾休止。 在少女眼中，即便学校里最严厉变态的教练也没有这样十分之一的训练强度。 哥哥是疯了吗。 昨天三哥面试结束很晚回家约定第二天给她上一堂特殊的剑道课，她还满心兴奋，结果没想到是这样的哥哥，满心的委屈和不满都化到了剑锋的回击里。 赶巧是个周末，楼爸和楼妈，还有奶奶，楼居丽都在屋檐下看着这对兄妹近乎实战的切磋。 楼妈好几次忍不住要阻止，都被楼爸严厉的眼神阻止了，楼家奶奶眉头紧锁，不时跟楼居丽小声交换信息。 “站起来！” 楼木兰已经快麻木的双臂竭力扶着铁木剑，两腿酸软无力几乎失去知觉，几番站起来的努力都失败了，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 “我办不到——” “站起来！”夏禅毫不容情，脸色跟冰块一样冷凝。 “我办不到呀，我真办不到……”楼木兰终忍不住哭嚎起来，眼泪鼻涕横飞。 “闭住！”夏禅怒吼。 楼木兰脑袋嗡嗡作响，呆住了。 眼前这个哥哥突然变得好陌生，就像银凰杯决赛那个让它无比骄傲和自豪、光芒万丈的哥哥，那个要绝杀对手的剑客。 “战阵里，没有人会因为你哭泣而怜悯你。”铁木剑在夏禅虎啸罡气的激荡下，让楼木兰发肤飞扬，无数针刺一样的罡气压迫在她瘦削的身上。 “我……” “起来！”夏禅持剑低喝，此时的他仿佛回到了上一世随开拓兵团远赴域外与死亡共舞的种种时刻。 楼木兰求助的目光朝一边挪动，然而夏禅的剑锋贴上了她的脸颊，分明洞察了她的念头。 “看着我。” 夏禅剑锋挪动，挑起楼木兰充满倔强的尖俏下巴，他低头逼近沉声说：“假若——假若，一年后不死族大军大举入侵凤凰灵地，不在迷锁庇护范畴的九区，这样弱小的你休说守护楼家，连自己都保不住。” “什么。”楼木兰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尽是茫然。 “这样的你，去了真理高塔也是一事无成的废物。” 夏禅这句话直击了楼木兰内心深处的致命处，她醒目圆瞪：“凭什么！” “告诉我，你跟那些天骄比，你有什么？” “我……”楼木兰委屈低头，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你随我早训了有将近两个星期，我看不到你的进步，你脑子里满是拿着法杖挥舞两下就打败敌人的错觉和幻想，你以为你是谁？” “夏禅——”楼居丽再忍不住了。 “楼居丽，我是不是楼家人？”夏禅没有回头。 “你发什么疯。”楼居丽大叫。 “是，你就闭嘴。”夏禅声音没有丁点儿感情。 楼居丽脸色褪尽，一脸不能置信，手上用力快把怀里的赤兔捏炸毛了，拼命挣扎要逃。 旁边楼妈死死掐住楼爸粗壮的臂膀，紧张的气都喘不过来，楼爸虽然不动声色，但额头冒起的青筋表示他心里并不平静，倒是楼家奶奶若有所悟，执着烟杆平静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事。 “拿起你的剑，让我看看你的骄傲在哪儿，你的灵魂在哪儿，你的决心在哪儿。”夏禅收剑退回对峙距离，目光如鹰隼死死锁定此时娇弱的楼木兰。 “不公平。”楼木兰摇摇晃晃支起身子，手上那柄剑似乎沉重有千斤，怎么都举不起来。 夏禅轻蔑一笑，楼家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体会什么叫不公平，泰瑞莎生来就坐拥一切，没有的，身边有无数人打破头也要为她寻来，而生在楼家的他，只能被命运一再捉弄，随时会被人打落尘埃。 “在这个家里，我比你强，我就可以支配你、教训你，这就是弱者的宿命，你要变强，就永远忘记不公平三个字，那是弱者的专有名词。” 夏禅的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教训，让楼木兰心神激荡，不住摇头，不能自已。 她并没有注意到，点点绿色荧光从地面从地面点点飞絮一般钻进她的脚底，双腿，全身，她只觉得一股似火烧身的力气莫名涌上全身，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体深处觉醒了。 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凝聚到极点的时候，贯通了全身，楼木兰红着眼睛娇喝一声，举剑斩了出去。 夏禅只是轻轻一个移步转身就避开了这莽撞一剑，一脚踹出，平素全家宠爱的小妹，就生生吃了个狗啃屎扑倒在地。 “起来——” 楼木兰爬起来，低头看着腰上大大的脚印，什么都听不见了，满心满肺都是怒火，凭什么，凭什么呀…… 捡起铁木剑，什么剑法步法全忘光了，又一次不顾一切扑了出去。 看着势若疯虎的楼木兰，夏禅手里剑锋轻转，一挑一拨，再一次将她轻松击倒，他嘴角却噙着一丝谁也看不见的笑意。 楼家在他之外，最有能力守护这个家的人，就是楼木兰，她有上人资质，不缺心智，也有上进之心，可少了一种无畏和大毅力，上个时间线他们兄妹多年后北地重逢，那时候大变的她，已经被生活和世事摧毁了道途，只剩下了挣扎和茫然。 若有足够的时间和环境，倒能促成她一步步完成自我觉醒和蜕变，洗练成为一个真正修者。 偏偏时间已经不容许了。 在全家的注视下，夏禅一次又一次无情地击倒楼木兰，暗中在她油尽灯枯的时候又暗中送入青莲罡气，在小海的辅助下恢复她体能和精力。 这场奇异的意志和心智搏斗，从早上六点不可思议持续到了午后一点。 在给楼木兰造成不可恢复的透支前，夏禅终是收了剑。 楼木兰神智已经机械模糊了，她固执的凭借仅有一丝力气摇摇晃晃要再一次出击，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躯体。 眼前天地倾斜倒转，虚晃成一片。 好累，好累，好想这样一直睡过去，再不醒来。 一只有力的臂膀这时候托住了她，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温暖声音在她耳际微细而清晰地响起：“哥哥要走了，以后楼家就要靠你来守护了。” “为什么？”楼木兰意识迷惘，想努力睁眼看清楚说这个话的人，这怎么可能是那个恶魔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可能，不可能…… 第九十章 长生秘境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你总算疯够了吗。”楼居丽冲出来跪倒将痴痴傻傻半昏迷的楼木兰夺了过来，她抬头冰冷地注视着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弟弟。 夏禅松脱抄在楼木兰小腰的手，缓缓起身，面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楼爸，楼妈，还有奶奶，最后目光落定浑身蕴满怒气的楼妈：“妈，迟些多给木兰准备点肉食，她刚刚觉醒了，家里以后要多个大胃王。” “你刚说什么？”楼爸反应却比楼妈还快。 “我说木兰觉醒了。”夏禅脸上突然有了笑意，像一缕阳光洒落阴湿的暗室。 包括此刻正打横抱起昏迷妹妹的楼居丽在内的诸人全呆了。 “你小子不是逗我们开心吧？”楼爸冲过来揪住夏禅衣领，一副你不老实就要抱以老拳的样子。 “好吧，我宣布，楼木兰是楼家三代第一个血脉完全觉醒的天才。” 随着夏禅这句话，连奶奶都哆嗦着挥杆打开了陷入半疯癫狂喜状态的楼妈，抢到了昏迷的小孙女身边去。 三女人像抱了一个宝贝金疙瘩生怕就摔了，小心翼翼笨手笨脚把人朝里屋弄去。 楼爸毕竟是一家之主很快控制住了激动情绪，看到女人们都消失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夏禅身上。 “我从朋友那里听了个刺激血脉完全觉醒的办法，试了试，没想到挺有用，把你们吓着了吧。”夏禅一脸轻松写意说。 “有这样的事？”楼爸一脸你爹不傻，别蒙我的表情。 夏禅一边擦拭铁木剑，一边自顾进门说：“小妹资质上佳，我给她服了两颗火寒清心丹后刺激了她气血成长，本就到了临门一脚，今天用了点力，就帮她推开了大门。” 楼爸总算勉强接受了这个解答，脱身的夏禅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阁楼，给铁木剑做了最后一次保养，重新挂回墙上。 等他冲澡换了一身重新回到小院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院落外喇叭声突然响起，不知何时开来一辆黑色商务车。 非常准时。 此时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无，都守在楼木兰的房间里。 不，楼家唯二的宠物红毛异兽赤兔刚从厨房通风窗跳出来。 小兽刚趁女当家不在从厨房里钻出来，嘴里叼着一大块带着血丝的生牛肉细嚼慢咽，忽然它嘴巴张的老大一脸懵逼，连嘴里的牛肉滚落地板都不知。 因为家里给它最有威胁感的人，突然长身跪倒在了它面前不远的地方，好片刻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直到这个人一言不发地迅速起身，退后两步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商务车副驾一名黑西装下来拉开车门，夏禅登车。 车门合上，引擎响起。 车子远扬而去。 赤兔百思不得其解，刚才主人的哥哥，那个它总是莫名会产生杀意的人怎么就对它下跪了，想不通就不想了，去后院逗那只蠢蠢的母鸡玩，它重新叼起牛肉，几个蹦跳消失在后院。 ※※※ 一个月后，一身灰青军队便装的夏禅站在一座山谷秘密军事基地的洞库出口处。 在月前，被两个黑西装从家里接走后，原本将他送到了内环一座空港准备登艇，中途一个黑西装接了一个电话后，掉头驱车半天将他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小型基地。 此后他便在这座军营里接受了高强度的侦查与反侦察、野外生存、伪装等特种情报技巧受训。 夏禅一方面伪装成新兵努力学习技巧，一方面他也没有松懈，他回顾当初与魔山苏定方交手种种细节，他觉得自己虽然通过‘如意’得到了相当不凡的五行罡气，但跟那人相比，始终缺少了什么东西，越精进越能感受到那无形的差距。 再则短期受限‘体’的桎梏无法提升修为，只能一点点打磨刚成型的罡气，另辟蹊径试图解决当前的问题。 受训、休息单调到极点的往复循环，也是夏禅稍微有些焦躁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 这天刚满一个月，负责单训的刘少校告诉他，受训结束了。 这一次，来接他的仍然是那两名黑西装，车还是那辆不起眼的商务车。 上车后，见这两人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夏禅自然不会自讨没趣。 “你的任务行程正式开始。”然而这次主驾的黑西装开口了，副驾的黑西装则提一个帆布袋出来，拉开拉链，将里面一一展示给夏禅看，并介绍道：“任务物品共计五件，五罐高能压缩食品丸，一枚龙肤符文，一枚联络信符，一件是龙岩谷地附近区域的地图，最后一件是份行动报告，看完即焚。” 夏禅拿起那枚半拳大小，似龙鳞的符文问道：“这东西是什么用的？” 副驾黑西装道：“这枚符文法牌使用后可在皮肤上生成龙鳞效果，有一定的抗打击能力，可伪装龙裔。” 商务车一路在内环飞驰，最后钻进了一座僻静的院落，两名黑西装带着夏禅进入一栋普通建筑二楼一个房间，然后站到一面尺许油画面前。 油画画风粗粝，只有一个类似站台的小木屋，左下角有一行小字：豹巴士的小屋。 短暂交涉后，两名黑西装交换了个眼色退到一边去。 夏禅提着帆布袋，空出的一手照提示按上油画的小屋子，念出那行小字。 屋字刚念完，一股莫以名状的力量就把他缩小拖进油画里，一阵恍惚后，他发现自己身在了一个陌生的小木屋，屋子里空荡荡也没什么家什，透过天窗可以看清只有一面墙壁上挂了一副油画，巧合的是，这幅画很有些眼熟，似乎就是方才黑西装带他去的那个院落。 推开房门，夏禅眼前豁然开朗，之前那副小油画展现的一角总算拉开了全部画面，他身后的小屋位于一座小孤山上，四周是云雾缭绕的山海，景色美不胜收。 最大的感受便是这里空气中的灵要浓郁的多，异常活跃，长期在此修行必然事半功倍。 嗷呜~一阵类似大猫的叫声破空传来。 地面微震，一个超乎夏禅想象的猫科动物不知从哪里纵出来，落在他身前。 说这家伙是一头豹子吧，可块头不计尾巴也足有五六米那么长，大家伙碧绿的竖瞳只是喵了喵他一下，竟然开口说话了：“欢迎来到长生秘境，陌生人，豹巴士等你好久了。” “长生秘境？”夏禅对这里有所揣测。 “客人请不要太有好奇心哦，快上来，豹巴士可要开车了。”自称豹巴士的大豹子眨了眨眼。 夏禅一个小跳跃上大豹子的背部，还没有坐稳，就听到：“坐好了。”然后大块头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他险些就被甩飞了出去。 “伙计，慢点。” “老司机开快车，耶耶。” 风声呼啸，豹巴士像个顽皮的孩子专找崎岖的所在跳跃，夏禅两条长腿死死夹住豹巴士顺滑的背脊，两只手也没闲着抱着匍匐了上去，骑得很难堪。 不多久，一声清亮的戾鸣响起，风起云动，一只块头不在灵鹫之下的灰白大雁一掠而过，清脆的话语响起：“傻豹子，又在欺负客人了，我会告状哦。” “吉吉鸟，不就是跟你抢过一次树灵虫记仇辣么久，小气包子。” 豹巴士很不爽的对空喵喵叫了几声，话是这么说，还是降速小跑起来。 “吉吉就是小气，你咬我呀，新来的客人，傻豹子服务不好，可以投诉哟。”大雁一个盘旋后，啾啾欢快叫着又钻进云中远去。 豹巴士垂头丧气跃落一块平坦所在停了下来：“客人，风有点大，还是进客舱吧。” 说罢他的肚子毫无征兆裂开了一扇梯门。 夏禅差点没骂娘，这东西原来真不是兽，大概是头符文生灵造物。 他翻身进了门内，里面竟是一个豪华大巴车的样子，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好几倍，而且从里面看外面，两侧和天花都是透明的，可以全方位欣赏外部景致，空气也非常新鲜。 “客人请绑好安全带。” 夏禅刚绑好安全带，车厢很快就有过山车的起落感传来，若非外部的景色在飞速变化，他竟没有注意到豹巴士在快速跃动。 与方才的乘坐体验相比，天壤之别。 此时他才有心思细细欣赏四周的景致。 “不到开学季，最近除了客人之外，我只接待过一个新人呢，有个叫安喜的幸运儿被外出的施洛奇教授外出看中免试入学。” 想不到年前雄安镇碰到的那个大块头这个时候已经入了学院，而他还得完成一份合约才能正式入院，人跟人差别何其之大。 “施洛奇教授是谁？” “哦，那是个老抠门，我找他换副爪子，他也要收我五条树灵虫。” “树灵虫？”方才那只大鸟出现时候已经提过，闲着也闲着，夏禅继续搭话。 “豹巴士脚下的树灵沉睡了十多年，木头都腐朽了，老是长活化灵虫，灵虫多了，树山就塌了。” “树灵，树山？” 夏禅跟话唠豹巴士闲聊下去，他吃惊了解到外面起伏的山峦竟然是一株树的枝干，那么多说来，他刚出现的那个小站所在小孤山只是一个小树芽了。 里世界的自然造化果然非同凡俗。 大约在云中漫步了半小时，豹巴士沿着一段迤逦绵长的山脊奔驰，渐渐脱离云海，最后沿着一段盘山路往一个峭拔的峰峦攀登。 第九十一章 传送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山上渐有各种石质建筑，多以塔楼和殿堂为主，最后豹巴士在一处半山开辟的小广场停下来，肚子打开，提醒道：“客人，您到站了，这里是5号‘弹弓’哦。” 夏禅下来以后，豹巴士返身一纵就跃入山道石梯不见，留下一段余音未了：“客人记得不要投诉可爱的小豹豹哟。” “又见面了。”有着金属音质的声音传来。 夏禅回身，瞳孔瞬时收缩，精芒四射，一座塔楼里走出来一个雄伟如山，兜头兜脸一身灰色罩衫的人：“魔山苏定方。”他非常意外，竟然在此时此地见到了这个人。 “倒霉的家伙，收着。” 一个小东西呈抛物线飞了过来，夏禅接过一看，竟然一个瓶子。 “有人托我给你送来的，小子，你脸子真大。” “什么东西？” “救命的东西，凰血髓。”苏定方似乎懒得跟夏禅说话，送完东西，甩甩手，转身一个纵身就没入云雾中不见。 塔楼中又走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目光悠远地望了夏禅一眼：“孩子，跟我来。” 夏禅跟进旁边一条走廊，一直走到悬崖边上布满神秘符文的半悬空塔，塔内底部中空，一眼可以看到山崖下方种种。 “准备好了吗。”这一段路老者都保持沉默，并未与夏禅交谈。 夏禅身上所有东西都存到衔尾蛇手镯里去了，从豹巴士的言行看，他对这片神秘的世界来说只是个过客，他无可留恋，于是点头：“好了。” 老者将一块锲形法牌置入悬空塔一块凹陷处，在外围多层布满不明星象符文的同心圆环上做一些细微转动调整，然后退到入口，手上掐着手诀，悬空塔轻震，无数符文光华丝丝缕缕的亮起，悬空塔中空的圆型中空所在电光跳跃，云光流转，出现了无数让人眼花缭乱的流光幻景。 最后定格在了一片丛林深处被藤蔓几乎遮掩的石阵所在地。 “传送门激活，方位确认。”站在悬空塔入口的老者自言自语嘀咕两句，然后下达指令：“好了，跳吧。” “跳下去？”夏禅有些荒谬感，上个时间线他可是体验过跨域传送的传送门，跟这个‘地洞’可不是一回事。 “跳。”老者不容置疑道。 夏禅眺望远方，此时云雾消散了一些，他隐约看到了下方有个城镇，长生秘境么，我会回来的。 他走到‘地洞’前，纵身跃了进去，悬空塔一道冲天五色光华亮起，整个人眨眼就被卷入一片扭曲流光中消失不见。 老者看着悬空塔渐渐恢复如常，脸上浮现一丝古怪，自言自语道：“哎呀，好像传送坐标有一点错误，不会偏太远吧。” 就在此时，一个高处另一座塔楼中，一个俏丽的身影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幕的发生。 “恕我直言，这小子未接引真火淬炼，历天罡地煞打磨，真罡未成，去血色试炼闯关九死一生，只怕是有去无回。”一个雄壮身影出现在俏丽身形一边，靠在另一个瞭望窗口。 “哼，真罡是学院不传之秘，他未入学院门墙，没有资源也没有法门，他从那里学去。”泰瑞莎幽幽道。 苏定方默然不语。 “艾斯米拉达错了，蓝雪错了，泰瑞莎不是那个，拿走我的东西，再塞个布娃娃过来就可以哄的年纪了。”银发少女脸蛋上带着轻笑，声音却没有半点感情。 旁边的青年一阵毛骨悚然，这两个名字，一个几乎不可言说，背负红蝎女巫恶名，里世界无数人避如蛇蝎的非人，一个是学院里隐形权力派。 “我记得学院有一个挂了好多年的锡人黑金武装秘密悬赏，有兴趣么。” 苏定方转过头：“玩命没问题，只能我一个去，你，不行。” “就那么害怕红蝎女巫？”泰瑞莎嘲道。 “大小姐的人情真是欠不起啊啊~~”苏定方如被困的猛兽，了无生趣的呵呵笑着，毫无征兆猛然一头撞上塔楼，碎石横飞，他却安然无恙。 “得想想怎么逃出去，那个女人用我的公司胁迫我放弃了‘自由协议’，想把本小姐关在学院，休想！”泰瑞莎打定了主意，脑瓜子里的念头飞快转动，一个大胆想法脱口而出：“天工造物学院的华教授不是送了个试验品来，试射过好多次了。” “铁苍穹七号?”听到这号东西，就算胆大包天的苏定方脸色也发白，大摇其头：“咱不闹好不，我坐过一次，比弹弓还要命，要出点毛病，随便偏一点坐标动辄就是几千上万里，那能要了哥的命。” “就这么说定了，晚上就出发！”泰瑞莎不容反驳，留给苏定方的只有一头飞扬的银发和满肚子憋屈。 ※※※ 如同被扔进搅拌机里甩了半天，夏禅躺在一个残缺石阵盘上缓了好半天才恢复一丝元气。 四周都是一望无垠的橙红色荒漠，他身在一块风蚀很严重的谷地，地面和丘陵的岩石都有着深刻尖锐的擦痕，可以想见这里常年有可怕的沙尘暴。 他记得传送前坐标幻景不是在丛林深处么，怎么会跑到沙漠来？ 天高海阔，大地苍茫，他拿出任务地图，完全找不到对得上号的地理特征，是的，他确认，迷失了。 空气中的灵异常干燥狂暴，完全不似灵地那么‘温顺’。 这种灵环境进行修炼极其危险，定力不足很容易‘走火入魔’导致废功。 可以确信。 这里是大荒不知处。 “小海，能感应到凤凰灵地么。” 夏禅想起了集群生物小海的超凡能力。 “能。” 小海的回答让夏禅大喜。 “不过感应很微弱，不能定位，只能说很远很远。” 事到如今，即便能摸准来处也不可能往回走，夏禅晃晃脑袋，振作精神：“小海，设法弄清楚周围的地形，有没有群居族群，有什么威胁，拿到结果再决定去向。” “要有水。”小海提出要求。 夏禅手里凭空出现一桶水，他毫不犹豫朝半沙化的地面倒去。 随着这些水渗入沙土，眨眼间一片绿意喜人的蒲公英就凭空冒了出来，花骨朵盛开，打伞，随风而起朝四方漂浮而去。 这些并不是真正的蒲公英，而是小海凭借自身噬念菌特殊能力拟化的生物形态。 夏禅没有功夫感叹小海的神奇，他找了个背风的所在盘坐休息，以期尽快恢复到最佳状态。 没过多久，收到小海警告的夏禅跃上一块荒丘，朝落日方向望去，接连天地的红色沙墙正滚滚而来。 “小海，沙尘暴还有多久抵达？” “半小时。” 夏禅别无选择，大荒的风暴极其可怕，哪怕他有罡气修为也不敢说轻易全身而退，他从衔尾蛇手镯里取出一件野外军用工兵铲，找准一块大丘高处就狂掘下去。 洞穴被挖成了一个L形状，因此只留了个小缝隙的洞口尽管不断有狂风沙尘过境，洞穴深处却还算平静。 上个时间线的经验告诉他，这场沙尘暴不会短时间退去，他无事可做，于是打开了如意。 宿主：夏禅 心想事成余额2450.61点。 可用选项： 风属悟道（残缺法我如一，1点） 中级天人合一悟道（1小时50点）； 飞虎真吼小神通完善（11点） 阴阳五行罡气（小五行罡气晋级版，580点） 钢之秘残缺道体（太古独角仙战族至高奥义，失去先天五太传承致道体核心残缺，4500点） 他看到半透明面板最后一行时，完全惊呆了。 这里竟然出现了钢之秘，这不是他此行的绝密行动终极目标么，竟然堂而皇之出现在如意选项里，简直是荒诞，打破了他的想象力上限！ 反反复复一个字一个字检视，随着一点点确信，他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所谓的钢之秘竟然是太古仙族独角仙族的之高奥义，准确说是一种道体。 记得跟泰瑞莎闲聊时候曾听她提到过，有些天地间的宠儿天生就拥有对某些规则的主宰力量，他们生就的肉身天生就超凡，他们比所谓觉醒天骄高了不止一筹两筹，几乎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 这些天地宠儿，生来就会不断变强，就跟吃饭呼吸一样，体内血脉的力量会逐渐成熟壮大，几乎每个拥有某类道体的存在，只要没有夭折都必将突破非人。 这是一种本质天赋和根骨，而不是后天修法。 就算如意提供的只是残缺的，宝贵程度也难以想象。 拿下，必须拿下。 他目光停留在心想事成额度需求4500点时，一股锥心的痛苦和懊丧袭击了他。 买不起。 一个月前他打开时，可用选项只新增了一个阴阳五行罡气，可他苦于肉体短板，已经不敢提升修为，这门升级的罡气就暂时作废，那时候他就有接近2000点心想事成额度，他以为他是大户了。 现在事实在抽他脸，他还很穷。 直到军用腕表上的时针转了一圈半，被半堵塞的洞口呼啸风声才渐渐消去。 待夏禅重新出现在荒漠，地貌似乎又变迁了一番，原先的印象不复存在。 借助这场风暴，小海放出的‘蒲公英’已经探出了方圆千里的情况。 往西南方向，也就是沙尘暴来袭方向，就是一片无垠沙海，近千里外才有一座小型绿洲，而东北方向渐有生机，百里外就有人烟活动迹象，疑似大荒异族。 夏禅打开行动地图，再三琢磨后，忽然明白此时身在何方了，应该就在地图边缘一块沙洲附近。 第九十二章 死亡沙海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而他被传送到预定目标之外的传送点，显然是有人做了手脚，如果他选择放弃行动任务，就可以选择东北方向相对安全脱离，自此海阔天空，但却凤凰灵地却是回不去了，违背那份密令合约，在联盟根本就没有容身之所。 他忽然明白了这必定是那个蓝雪的手笔，她曾暗示过他这样的选择可能性，作此选择脱离联盟，自然也跟泰瑞莎切断了联系。 若执行任务，九死一生，自然回归凤凰灵地机会也很小。 不论他怎么选择，蓝雪和某些人都是赢家。 以为老子会缩，重回十八岁，多活一天，老子都是赚了。 夏禅冲天竖了个中指，大笑着一路朝着沙洲的方向掠去。 沙海入夜后寒冷至极，炼气成罡后，寒暑不侵，夏禅自然不会为了寒冷困扰，他迷迷糊糊里仿佛在深海深处听到一个来自水面的朦胧呼唤。 他挣扎着想醒来，却偏偏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清晰的撕裂声响起，他迷蒙的视线中，帐篷被什么利器撕裂吹飞了，漫天的星光和空寂瞬间包裹了他。 还有个神秘而优雅的女性身形浮现在他狭窄的视野中，是的，她如幽灵漂浮着，目光冰冷无情，似悲悯又似嘲笑唇角浮现说不清道不明味道的嘲讽。 “十八年前拔掉你了先天生之道体血脉根，容你活下来已是万幸，蝇营狗苟一生本应是你的宿命，奈何虫豸想要翻天，你很聪明，奈何世间聪明人太多。” 愤怒和仇恨的情绪交织下，夏禅似乎挣脱了什么，嗓子终于能开声：“我不明白，我只想安静地走我的路，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幽灵般的女子目光幽测深邃，她从广袖中探出了白玉般的右手：“你不觉得，让你死得像个糊涂虫，是一种恩赐。” 随着她虚渺飘忽的嗓音，无穷无尽的黑雾从她的右手骤然弥漫开来，夏禅一阵天旋地转感觉自己被一只巨大的黑色烟雾化成的巨大手爪捏在手心，而手爪在一点点朝手心合拢。 他的心跳砰砰砰以极快的速度狂跳起来，不，不，不—— 啊啊———— 撕心裂肺的嚎叫中，夏禅蓦然满头大汗从帐篷里惊醒过来，他猛然打开帐篷，一层淡淡的黑色纱雾正笼罩了周遭，不远沙丘似有什么东西在沙下游动。 不，不是做梦，他仍然头疼欲裂，空青剑出鞘。 “你总算醒来了，你有麻烦了。” 得到小海的确切提示，夏禅心总算安定了下来，点点荧光落在幽暗的沙砾上，那在沙堆下不断溢出诡雾的活物动向完全被小海标记了下来。 那诡雾有异，他立即封闭了鼻孔到全身毛孔的呼吸。 他灵觉也跟着蔓延开去，两丈外的沙砾下一条粗有碗口，长有两三米的不明物在不断收缩膨胀。 太大意了，这念头一闪而逝，一道长亮的剑光已经从他手中冲天而起。 随着罡气轰鸣，沙丘地裂炸开，一条浑身长满毛囊线触的怪虫被炸了出来。 这怪物长了个鼓风机般的嘴巴，冲天猛喷毒雾，身体飞速往沙里沉没下去，夏禅把这家伙炸出来只是想看个模样，旋即剑光再化游丝将怪虫挑了出来，对着头部再斩。 不用对比行动手册记载，夏禅便知晓这大概是什么东西了。 他还是小瞧了此行的凶险，白天有足以烤化大地的高温，夜晚寒霜履地，最糟的是各种沙漠毒虫凶兽也在晚上活动，坚若金铁的毒蝎、飞天蜈蚣，来去如风的飞蛇，行动如电擅长群体作战的沙海狼狐。 而死亡蠕虫是其中连沙人也畏之如虎的噩梦，这东西白昼潜伏地穴，夜晚出没，可以对猎物喷出致幻毒雾，若不留神，不明不白就在梦中死去了。 最诡异的是此物并不食用猎物肉体，猎食的是猎物神魂，堪称沙海的勾魂使者。 白天赶路，晚上扎营休息，夏禅神经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就算有小海预警，他还是屡次被神出鬼没的死亡蠕虫袭击，若非他的小五行罡气对致幻毒雾有一定抗性，他恐怕就要变成沿途沙中偶露峥嵘的无数白骨中一具了。 在扛过又一次沙尘暴后，第七天，他终于赶到了地图上标记的一块绿洲。 当地土著是一种跟人类很像的类人生物沙人，鼻子很长没有鼻梁，像一条很细的竖缝，有不错的防沙尘器官特征，眼睛是很小的眯眼，皮肤灰白，个头平均一米六左右。 绿洲大概有几万平方公里，水草丰盛，放牧了不少牛羊，当地人还种了一种类似木薯的主粮，勉强能自给自足。 整个沙洲部落约摸千人左右，当地人都搭建石头屋子和地穴为主，以动物皮毛为衣，行动靠驼兽。 背着一柄长剑、一身防尘罩衫旅人打扮的夏禅到来，立刻成了当地人的香饽饽，宝石、不明兽骨、陨石等种种奇物都试图兜售给他，当地人大多都会简单的人族语言，口音虽很重，但配合手势弄懂彼此意思并无问题，这里作为龙岩谷地的大外围，显然外来者并不罕见。 在弄明白夏禅身无长物后，充满交易欲望的沙人非常失望，不过在看到夏禅凭空取出了一条长达米多、长满红色毛囊的怪物后又重新充满了热情围上来。 夏禅途中捕杀了数头险些要了他小命的虫子，直觉有潜在价值便留下了尸体，在对行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跟人换了一块十多斤重的蓝色陨石，看到对方喜笑颜开，周围人一脸嫉妒，就知道这笔买卖亏大了，立刻放弃脱手手里剩下的几条死亡蠕虫。 他决定在部落停留两天，打听一些情报，当晚就住在了一个热情沙人牧户提供的半露天废弃石头房子里，寒冷的夜晚里闻着牛粪篝火的味道，望着点点星火下跳跃石门外的星空，心灵出奇的宁静。 “小海，你说什么，这个部落整个绿洲是一株草？” “这个部落供奉了一个异灵，这个异灵能纯化大荒狂暴的灵，让绿洲生灵安定，这个异灵根系发达，蔓延了整个绿洲，所有草木都是这个异灵的一部分。” “听起来挺难理解，不过有你这个异类，其它异类都不算什么，这个异灵算是邪神么？” “按人族的定义，距离邪神的级别很远，跟这个部落生灵是共生护持关系，算部落祖灵吧，它似乎发现了我……” 嘴里叼着根甜草晃悠着长腿的夏禅听到小海后一句吓得差点跳起来：“发现你了？” “他反应很迟钝，找不到我。” “那就好。” “我对他很有兴趣，若吞噬了这个祖灵，我能力也许能大幅提升。” “这，如果能保证安全，我不反对你行事。”夏禅想了想说。 “如果这个祖灵毁了，这个部落就完了，这样你也不反对？” 夏禅哼了一声：“若你不提醒，我就当不知道，你这样说了，我觉得需要再考虑。” “基于你谨慎的道德观，小海不会这样做，我也许可以踢掉他。” 听到这个想法，夏禅真正感兴趣了：“你能击败他吗，这里可是这个祖灵的主场。” “他只有千多个信徒，给我准备几天，他的主场就会变成我的主场。” 夏禅批准了小海的想法，在这样的地方，他孤立无援，如果小海变强，对他无疑增加了生存的筹码。 接下来几天，他都装作跟沙人寻找交易机会，了解到了一些事实。 沙人对死亡蠕虫又爱又恨，这东西让普通沙人等闲不敢离开绿洲太远，但死亡蠕虫又浑身是宝，尤其魂晶最为珍惜，沙人王族流行的五石散就是以此为主材炼制，也传闻外来人也在争夺这味药材炼制一种罕见可以增长神魂修为的宝药。 如此一来，这魂晶变成了沙海的天价硬通货，一条魂晶便可以换来普通沙人一家半年吃喝。 这个叫灰虫子的沙人部落只有数十名精挑细选的祖灵战士，在带上祖灵的庇佑后才敢于深入沙海有限活动，碰到死亡蠕虫后，经常都要付出死伤代价才能偶有收获。 就算得到这样的宝贵药材，因为小部落并没有完整药师传承，他们往往必须去大绿洲进行交易。 死亡沙海长途跋涉的风险，跟收益经常不成正比，所以外来的异族和行商是无比受到沙人欢迎的。 而让夏禅产生兴趣的那种提升神魂的宝药，灰虫子部落的人表示只是听过传闻，据说死亡沙海那些大部落有格外强大的祖灵战士，便是服食了此等宝药增长了神魂提升了祖灵之力容纳上限，甚至有祖灵战士可媲美外来冒险强者。 夏禅到了死亡沙海这样的原始异乡等若不名一文的穷光蛋，只有得到死亡蠕虫魂晶这样的高价值硬通货才能满足收购和交易所需。 刨除这件意外收获，夏禅还观察到沙人每天早晚都会准点拜祭家里供奉的祖灵雕像，灰虫子部落的祖灵雕像是个浑身长满手臂的千臂怪，在部落中心还有一个祖灵祭坛，在他抵达这个部落的第四天傍晚就正好赶上了灰虫子部落的一次月祭。 整个部落过千人几乎能来的都来了，依身份排列距离祭坛远近相宜的地方，只留了一条登坛的通道，场景很肃穆，没有人发生声息，随着沙人部落长老一声令下，数头被捆绑好的牛羊被部落战士抬到了祭坛四周，一个个开出血口，随着血浆涌入祭坛蝌蚪状符文，点点灵光亮起。 第九十三章 偷天换日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远远在一块高地观望的夏禅，只见一头巨大的千臂怪以绿焰状从祭坛爬起，那怪出来时，全体部落成员包括长老都跪伏在地，个个嘴里祷念不休，夜空那轮巨大的月亮骤然一亮，一道瀑布似的月华被昂首的祖灵吞进大嘴，仿佛长鲸吸水，祖灵肚子越鼓越大，忽然毫无征兆跟着礼花炸裂一般，无数灵光从祖灵嘴里喷发出来，散射到部落众的头顶，大大小小的灵光活物一样各自寻找目标落下。 那祖灵像吹炸的气球，快速萎靡下来，在彻底缩入祭坛前，两颗血红如焰的眼珠子蓦然朝夏禅方向望来，目光如利剑，一直到没入祭坛。 霎时夏禅浑身有被可怕荒兽盯住的邪异惊悚感觉，短短时间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好在危机感随着祖灵消失褪去。 夏禅发现自己短短时间竟出了一身冷汗。 他必须提醒小海，这家伙不好惹。 祭祀结束，部落载歌载舞，喧闹了夜空。 夏禅带着不安感正待返回，忽然莫名危机感来袭，只见脚下草丘上草木飞涨瞬间就淹没了他的头顶，无数刀锋一样的草叶如刀片丝丝颤音卷了上来。 燎原罡气瞬间就笼罩了夏禅周身，他瞬间冲出了缠来的草团，飞速朝夜幕冲去，身后无数根须裂地而出，紧紧追摄而来。 “小海，小海，你在搞什么！” “祖灵以为我寄托在你身上，把你当目标了呢，再等等我就搞定了。” 那些根须破沙土而出，根根如毒龙，可怕异常，夏禅若非身法如神，还真很难突破重围，他凭借剑光绕体，火属罡气护身，一路左冲右突，朝绿洲外方向杀去。 夜幕里沙洲兽类惊恐的嘶鸣不绝，惊觉异常的沙人高呼祖灵庇佑跪拜不休。 罪魁祸首绕着绿洲奔忙了半夜后，祖灵的凶焰才渐渐削减，在黎明时分，彻底没了动静。 在绿洲边缘，体验着沙海与绿洲空气中灵的不同，夏禅总算等到了小海获胜归来的消息。 沙地上凭空长出一片根须，这些根须很短时间内就完成了复杂无比的三维交叉编织，一座草木根须构成的王座将夏禅托举了起来。 “灰虫子部落新祖灵小海诞生了，昨晚很惊险，我趁祖灵回吐灵力虚弱的那个间隙袭击了他的本体，若非这里有地下暗河，凭借无量的水，把他本体诱入暗河还真赢不了他。” “收获呢。”夏禅被追杀了几个小时，最关心这一点。 “信仰力量非常奇妙，似乎有无视时空距离的特点，也许能解决小海能力的短板。 不过这些祖灵成也信仰，败也信仰，他们诞生于这些沙人的炼气活化，后来被供奉吸取了信仰成就祖灵，力量源于沙人的集体欲望，庇护这个绿洲。灰虫子部落这个祖灵已经有数百年历史，沙人部落都更替了几次，他们依旧被束缚在此无法离去。” 夏禅惊道：“是说你也会被困在灰虫子部落？” “当然不，小海是万，也可以是一，留下一部分足用的分身就够了。” 忽然几根根须托着一块指甲大小多边形绿色晶体呈了上来，夏禅取来握住，没等他发问，脑海里响起如意的声音：发现可吸收信仰结晶，是否吸取？ 夏禅睁眼，捏着小结晶：“小海，这个可以给我吗？” “这就是束缚灰虫子部落祖灵的东西，我不需要。” 小海干脆的回绝，让夏禅大为意外：“这东西想必是祖灵的核心，没有它，你怎么操纵祖灵的本体，维持这个微型灵地？” “小海从祖灵哪里领悟了祖灵镇压灵地的奥秘，这个东西虽然可以发挥大一点的力量，但并非必需品，小海可以是祖灵，祖灵却不必是小海。” 夏禅没兴趣听下去，对如意下令：吸取！ 进入如意面板后，他惊喜地发现这个信仰结晶让他的心想事成点数猛增了四百多点。 枪炮玫瑰那边流量因为扩张放缓后，他的一直发愁怎么攒出足够换取钢之秘道体的点数，哪怕只是残缺版。 他万万没想到一个沙人绿洲小部落的祖灵给了他莫大的惊喜。 展开行动地图，浩瀚的死亡沙海分布上百个大小绿洲，距离灰虫子部落最近的绿洲有哪些呢，不能太强，否则祖灵太弱，想必收益不大。 有了新祖灵小海，灰虫子部落深居不出的长老恭敬地向夏禅开放了所有部落底蕴和传承资料，那些基于祖灵炼制的附身符之类的东西无法引起他兴趣，他只对死亡沙海的各种秘闻和地图有兴趣。 经过分析权衡后，他跟沙人换了足够的肉干后重新上路，目标锁定附近一座跟灰虫子部落规模相当的羊蝎部落。 两个月后，夏禅的行动地图上已经被他画了四个小圈，灰虫子、羊蝎、月落、火风四个绿洲部落祖灵都被小海有惊无险偷天换日解决了。 夏禅也收获了相应的信仰结晶，心想事成点数来到4043点。 还未进入龙岩谷地，钢之秘就要到手了。 好吧，残缺的。 同时龙岩谷地附近的情况也摸了清楚，要进入锡人地盘，必须闯过血色迷锁考验，而他所在死亡沙海最接近迷锁的红堡是个有数万人口的超大型绿洲，这个绿洲是这个方向参加试炼的修者必经地之一。 在恹恹的炎热午后，夏禅骑在驼兽上透过烈日扭曲的空气，遥遥见到了一座红色的小型城池，他脚下荒草和灌木丛渐渐多了起来，这里已经是死亡沙海的边缘。 两天前夏禅途中碰上一支沙人驼兽行商队伍，在缴纳了一块捡来的狗头金后，商队领队大方让他混入商队骑上了一头备用驼兽大刺刺直奔目的地。 “今年死亡沙海风头有点不对呀。” “是呀，有好多常年窝着不动的荒族都出动了，似乎嗅到了什么。” “呀，不知那里刮来的风说锡人有太古大秘呗。” “嗨，那传闻早八百年就有了，也没见人从血色试炼拿到过啥了不起的东西。” “别说，还真是无风不起浪，别的不知，听说过龙裔跟三百血色征令没有？” 驼队突然骚动起来，远方狼烟直起，隆隆车马声快速逼近，打断了驼兽背上沙人行商的闲话。 正费力竖耳偷听的夏禅皱眉望驼队侧面望去，大队骑着死亡沙海名产追风角马的骑士簇拥着一辆四马驱策的战车一路吆喝着挥舞马鞭在追杀前方单人孤骑，后方的追击队伍明显在戏耍前方的骑士，明明稍微加速就能追上，偏偏吊着游猎。 那名孤骑绝望之下，把驼队当做了救命稻草，打转马头就奔了过来，碰巧方位就是夏禅这一边。 骑士越奔越近，眼看就要闯入驼队，驼兽微微骚动起来。 就在这时，晴天一声霹雳轰鸣，战车上一名一身白袍的沙人端着一支黑黝黝的大口径长枪开火了。 夏禅浑身惊悚感一闪而逝，那一人一骑在那一声枪响后，瞬间血肉纷飞，那马儿只剩下前半截还是完整的，而那名骑士腰部以下几乎整个都没了，带着一肚子脏器摔在血泊中抽动不已。 “救我——救我——” 是人族，十多米的距离，夏禅听得清楚，也看得清楚，口音甚至是十分纯正、舌头微卷的凤凰市口音。 “救我——令牌给、给你……”那名重伤的骑士似乎认准了驼队很醒目的夏禅人族身份，不断发出呼救。 夏禅驾着驼兽离队而出到了近前，掀开头罩，长剑横抱在了他身前，最方便出鞘的方位。 就在刚刚，对生物气息有非凡感知能力的小海已经告诉了他这个男人的身份，是凤凰市的所谓‘感染者’，也就是龙裔。 追击的枪骑队伍因为接近驼队，速度已经大大放缓下来，呈现人字形包围了驼队，一辆两轮战车隆隆开到了血泊前，车上站着一名身材堪称高大的沙人，一杆粗大充满金属凌厉线条感的枪器正扛在他肩膀上，这名沙人旁边还有一名身材有些佝偻、手里持杖的老沙人。 两翼数十名骑士都是清一色的防沙罩袍，内里隐约有黑甲可见，人手一杆枪器，杀气十足。 “又是人族。”那名战车上的沙人目光奇异地在打量没有遮掩身份的夏禅，开口就是有着浓重沙人鼻音的人族语言。 驼队的老领队从队伍前面连滚带爬赶了过来，双手合十不断朝战车上身材高大的沙人解释什么。 夏禅冷峻着脸，分毫不让地望着随着老领队解释、面色放缓的战车主人。 那名重伤垂死的龙裔鼓足最后一口气拖着身子挪动了少许，似乎要逃离战车的主人，他竭力试图跟夏禅搭上话，却随着口中涌出的口口血浆，耗尽了最后一丝元气。 咽气前，这名龙裔手里仍然死死握着一只黑铁令牌，死死瞪着前方，死不瞑目。 沙人领队这时候似乎跟战车主人交涉好了，躬身退步好远，转到夏禅这边神色慌张急切挥舞双手低喊道：“夏，夏，我跟沙巴克王子殿下交涉好了，殿下不会怪罪你莽撞的，快退回去，快！” 人已死，说什么都没用了，夏禅并不想贸然为一个死人跟这个来头不小的沙人冲突，那些枪器威力超乎想象，当是传闻中锡人打造的利器——锡枪，这可不好对付，何况战车后排那个最不起眼的老头在他看来才最具威胁，身上隐有祖灵之力环绕。 第九十四章 红堡王子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沙人交涉的语言在旷野大声呼喝，驼队很快缓缓重新启行，准备绕开血腥现场。 夏禅牵引着因为血腥有些不安的驼兽也准备跟上，突然听那战车主人一声大喝：“慢着——” 锵—— 夏禅手中机簧松开，握住了空青剑剑柄，剑已半藏，小五行罡气周身勃发，气机响应下，数十支锡枪也齐刷刷瞄准了过来。 没有走远的沙人领队匍匐在地，不断双手合十，用沙人语言乞求着什么。 感受着身上形同针刺般的尖锐威胁感，夏禅有大杀一场的冲动，若在旷野被围剿就罢了，骑兵停下来，失去速度的包围圈他并不惧怕。 “沙鲁鲁，出阵！”战车主人沙巴克一声令下，一骑从后方排阵而出，这名同样高出普通人一头的骑士翻身下马，撕拉掉自己的外袍，露出了一身漆黑的贴身全覆板甲，头顶牛角盔，行走起来却轻巧无声，他手上持了一把黑脊银锋的斩马刀挥舞了两下，站到中间空地上。 “你若赢了他，就饶你一命。”战车主人放下锡枪，意态嚣张，“若输了，就做我的亲兵。” 驼队老领队知道无法更改沙巴克王子的主意，于是充满无奈和遗憾地对夏禅说：“年轻人，勇敢一战吧，你别无选择，殿下向来是遵守信诺的。”说罢便快步退了开去，免得遭了池鱼之殃。 夏禅轻巧下了驼兽，就像跟朋友碰头般，提着空青剑来到阵内，环顾人字形的枪骑士，还有兴致勃勃的沙巴克王子殿下，最后才落到只露一条细缝眼孔的重甲骑士。 “若他死了呢。”夏禅不经意对沙巴克王子喊道。 熟料夏禅的话，只得来一阵狂笑，连带枪骑士们也放肆大笑，似乎在讥笑夏禅的异想天开。 然而他们群嘲的对象夏禅依然秋风不动，似乎独立于世间，很快骑士们发现没什么意思，“沙鲁鲁。”沙巴克王子喉咙发痒，自觉尴尬咳了咳，举枪高喊：“干掉他——” 众骑士齐声举枪高喊：“沙鲁鲁——干掉他——” 远处的驼队沙人行商们纷纷捂住了脸，不忍接下来发生的一幕，他们深知沙人王族称霸死亡沙海的奥秘，就是锡人提供的黑金武装，虽然只是最差的一种，但外来的年轻强者也经常折在这种拥有神奇力量的狂沙兵团上。 这个和和气气的年轻人族虽孤身闯荡，但看上去人畜无害，并不似有什么大本事的人。 浑身包裹在甲中的沙鲁鲁转动了一下脖子，猛一跺足，就像刮起一场风暴，让人难以想象披挂这么一身重甲竟然迅如闪电，他手中的斩马刀抡了一圈，一道巨大的光轮横斩而出。 这家伙身上的气息明明不算多强，可这刀罡竟然足有数丈，把空气都撕裂了，那股锋锐气息就算夏禅都想避其锋芒，他心头念转小禹仙步转出，身形骤然化作闪电流光，一个之字形就避过了沙鲁鲁的一刀。 回身间，他的空青剑也出鞘了，一道剑罡脱剑而出，一分为九，天地间骤然被九道纵横交错纵贯细线切割开来。 弹身落地前，夏禅惊愕发现对手在他这招简化版北斗七星剑罡前竟完全不设防，九声几乎不分先后的剑罡从骑士身前身后不同方位角度斩上去如中败革，声音沉闷滑腻。 沙鲁鲁空出一手猛捶自己胸甲铿铿作响表示自己安然无恙，哈哈大笑，远处枪骑士也齐整整发出叫嚣呼喝。 夏禅仔细看了这副甲，简洁大气，关节行动起来也完全无碍，异常灵活，他的简化大招竟然只留下微弱的白印，而且很快就消失了，防御也不可思议，相比之下联盟军队的防护符文甲差太多了。 乌龟壳子是吧，幸亏前两天没事把某个小神通升级了。 众目睽睽之下，夏禅收剑回鞘，众骑士以为他要认输，纷纷聒噪起来，没有见血，他们很不满。 一声震天怒吼起，宛如平地一焦雷。 飞沙走石不能形容这个吼的威力，提着斩马刀的沙鲁鲁看似沉稳的身形摇摇晃晃全靠刀身支着才没有滑倒。 飞虎真吼以往并不得夏禅重视，这一次本着多一把‘武器’将这门小神通全功，没想到威力比预期要强。 他在众多枪骑士有些头昏脑涨的惊恐注视下，悠哉悠哉来到沙鲁鲁跟前轻轻伸出一根手指。 咣当！ 夏禅屈指一弹。 方才威风八面的骑士直瞪瞪倒下了。 包括驼队沙人行商在内，所有观战的人都似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这什么情况，黑金武装不是同级不可破防，越级也能打的神奇武装么？ 若非周围那么多杆锡枪包围着，夏禅很想把这家伙的铠甲解除掉研究里面的文章，他怀疑这东西就是锡人的黑金武装，跟行动指南里的描述太像了。 他轻踹了脚下家伙一脚，望向战车，摇摇手指，意即，他不行。 战车主人沙巴克双手抓在车辇扶手上，看不出表情变化，倒是他身边的老头儿神情变得紧张起来，似乎感觉到气场不对，众枪骑士纷纷举枪。 “放下——让他走。”沙巴克王子万般不愿地道，一诺千金，是沙巴克家族统治红堡的根基。 夏禅吹了个口哨，扛着长剑，在无数复杂的目光中牵回了驼兽扬长而去。 沙巴克王子望着那个身影，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来，直到旁边的老者附耳上去不知道说了两句什么，他脸色才好了几分。 随着驼队缓缓驰动，旷野又是一声震天枪响。 数十名枪骑士围着战车来如风，去也如风，只留下一地血腥狼藉，那名只剩下残躯的龙裔剩下的身子也被最后一枪打成了泥，完全找不到一点形存了。 那枚疑似冲突起因的令牌也不见了。 不要多久，闻着气味的狼群和食腐秃鹫就会将这里清理的一干二净。 那名死去的龙裔将被天地抹去最后的存在痕迹。 夏禅锐利的眼神遥遥望见了那伙人撤走前有一名骑士下马从尸泥中捡走那件令牌，然后引发了小范围的欢呼。 方才那场失败的决斗，让他们最终收获成色掉了不少。 可以担当夏禅千里眼和顺风耳的小海提到了那么黑色令牌具体形制特征，上面有血色符文，按沙人的话，那应该就是那什么血色征令。 龙裔，血色征令？ 夏禅带着一肚子疑问进了城，进城后，他就在驼队领队的欲言又止和不安中跟驼队分开了。 红堡一座充斥着独特沙洲风情的城市，各色大荒种族商旅驼队和冒险战士行走其中，随处可见贩卖交易，带着浓重口音的人族语言是通用语。 作为一个人族，夏禅稍微遮掩了一下身形在这里并不引人瞩目，事实上这里也有不少来历不明的人族在活动。 兜兜转转，时不时就有异族凑上来询问有没有那东西出手，夏禅百般纳闷，甩脱那些口沫横飞的掮客，在拐进一条小巷口准备找个旅店休整一番的时候，忽然一家小店里一个正在使用凤凰灵地口音招揽生意的人族身影让他惊住了。 这个人族壮汉正强行佝偻着身子盘坐在地毯上一边用小刀炮制手上的木艺品，一边滔滔不绝跟沙人介绍他手上的木工作品。 “这是我家族祖传十多代的手艺，独特的前古人族风情，在红堡绝对是独一家，五锡金一个……”男子突然察觉到有人挡住了光线，然后注意到了店门前修长身影。 这个人族男子呆了片刻，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快走，今天不做生意了，收工收工！”他突然发疯一样丢掉手上家什，挥手轰走闲客后冲了出来。 “你怎会在这儿？”、“我儿子怎样了？” 被小心翼翼请进贩卖杂货的小店，夏禅有些哭笑不得被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连珠炮般激动地追问不休。 这个人就是小石虎的父亲，那个在凤凰灵地被空骑士追击缉捕的龙裔，后来依然被抓获投入‘感染者’隔离营的男人。 这个叫石勇的男人在两个月前就被神秘组织用空艇连同大批‘感染者’耗时半月旅程后被投送到了红堡，并且发放给了他们为数不少的一种奇物令牌，那个神秘组织告诉他们，一年内，如果他们能保住令牌不失，或者成功闯过血色迷锁进入龙岩谷地活下来，他们都将被带走，加入一个伟大的人族组织，日后也有机会返回故乡，这是一场对他们命运的试炼。 这种奇物令牌很快被红堡的异族发现，立刻爆发了血腥争夺，大部分龙裔在早期冲突混战中被杀死，令牌被夺走，只有小部分人结伴抵抗东躲西藏才勉强保住了令牌，剩下这部分持有令牌的人大多知道令牌的巨大价值，干脆通过交易给了异族，换取在这座城池生存下去的物资和产业，还有极小一部分据说高度觉醒的强大龙裔持着血色征令准备一闯血色迷锁，一去界碑地便不知所踪。 石勇算是龙裔中一个幸运儿，也是倒霉蛋，当初跟他共同保护令牌的几名龙裔都先后在异族明争暗夺的厮杀中亡故。 他最终跟用令牌跟红堡王族换来了一座沙人经营的小店和沙巴克王子的庇护。 说到庇护的时候，他拉开帽兜露出一只有齐整特异缺口的耳朵，说这是红堡沙人王族从属的标记，当地人只要看到这个，就不会找他麻烦。 第九十五章 炎帝药堂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失去令牌，也意味着他失去得到神秘组织一年后的约定机会，永远流放在这个距离家乡不知道有多遥远的异乡，永远不能回归了。 石勇身上的龙鳞已经扩及几乎大半个身体，半透明的灰色鳞片若非仔细近距离观看，并不能发觉，按他的说法他举手投足都有数千斤力量，普通刀剑也伤不了他，这也是他在那段东躲西藏日子里存活下来的主要原因之一。 虽然‘感染’恶化了，但经过神秘组织的‘治疗’，龙裔在降临死亡沙海前容易丧失理智的血脉失控情况基本都得到治愈。 比起凤凰市，红堡还算蛮荒之地，生存法则甚至更残酷，更朝不保夕，但都变成这样的怪物了，他别无选择。 说来好笑，他在这个沙人为主的城市甚至会觉得有安全感，只因为普通沙人比他弱小太多，只要不招惹那些异族冒险团伙，随便做点小买卖就能活下去。 在得知儿子被夏禅妥善安置后，这个偌大年纪的中年男子激动地拍着胸脯保证，只要他能做的，赴汤蹈火没有二话。 “做沙人仆族有什么好，为什么不试试离开红堡，跟随商队去大荒的人族聚集灵地？”听到石勇的保证，夏禅有些好笑。 说到这个石勇委屈地像个孩子，他抱头蹲着垂头丧气道：“大荒太大了，人族到处都被欺凌，留在这里还有口饭吃，离开，我连走出死亡沙海的信心都没有。我有自知之明，早早绝了念想，我是不是很没用？” 夏禅看到那双渴望被理解的眼睛，摇摇头：“你觉得好就是好。” 石勇苦涩道：“我知道我是软蛋、废物，回家的一线机会都不敢争取，将来小虎要怪我也没办法，他很坚强，一定比我有出息……” 夏禅无心听这个表面坚强内心软弱男人的诉苦：“我需要你做一件事，帮我找到红堡最好的炼药师。” 石勇闻言马上变成了苦瓜脸，入流的炼药师都被沙人王族供奉起来，作为修者的一大命脉资源，牢牢掌握在红堡王权之下。 而沙人王子沙巴克最近满城搜捕龙裔，跟城中落脚的人族频繁冲突，气氛紧张，若非必要，他也不敢到处乱跑。 何况他已经沦为沙人王族的仆族，换言之，他一个奴仆哪有资格找主子谈话，何况是那个喜怒无常的沙人王子。 不管石勇是否情愿，夏禅旁敲侧击下还是一点点拼出了红堡的情势，红堡是沙人一支王族的驻地，而早前跟他城外冲突的沙巴克王子就是正主，他那支枪骑武装在死亡沙海也算鼎鼎有名。 另外他也了解到一些不确切的情况，沙人部族本身并非擅长炼气修行的种族，除了庇护他们的祖灵，本身并没有特别强大的修者，但作为大荒一支强大战族锡人的附庸种族，外来者等闲还是不愿意招惹他们。 作为缓冲地带的沙人颇有商业头脑，在这个矿产丰饶的土地，同时作为锡人武装奇物中转站，算得上如鱼得水。 打听到了足够的消息，夏禅心里有底了，同时也明白锡人才是这片土地幕后真正的霸主，那怕所谓的沙人王族也不过是锡人的工具和仆族。 石勇纵然畏惧跟沙人王族打交道，但在夏禅谈了一段他儿子在怀玉山庄的生活后，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下来，答应尝试帮夏禅打听消息，让他等结果。 石勇关掉小店，领着夏禅去了附近一个人族开的小饭馆，草草吃过一顿口味打折的乡情饭，约好三天后重新碰面。 夏禅匆匆离去，他大概厘清了龙裔在这次联盟支持、灰烬议会一手操盘的秘密行动中的角色，这些被灰烬议会一手炮制的可怜虫，恐怕只是鱼目混珠搅混水闲棋，那么他夏禅在这局中算什么角色呢，一颗更有用的棋子？ 这场布局如此大，他这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哪怕是一个捧得银凰杯的平民天才，那也不过是个世人眼中不曾经历风雨和血火考验的高中生，何德何能被赋予重任？ 若说那个女人只是随意推他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火坑，也太侮辱那个女人了。 这里面的关键点，夏禅想不透，也无暇去深想，他目前看起来还是自由行动者，焉知背后没有超乎他想象的手段掌握他一举一动。 距离被传送已经快两个月，他按着自己的步调行动，磨刀不误砍柴工，提升修为，增强底蕴，抓紧时间壮大自己才是王道。 这两个月在死亡沙海他也不是白给的，四个绿洲部落祖灵被小海‘偷天换日’后，通过各种诱导从沙人头领和长老手中压榨出了不少死亡蠕虫的魂晶，算上他自己在小海神奇感知能力下的主动捕获，合起来足有三百多条，在红堡也是一笔会让人丧失理智的大笔财富。 在联系上王族炼药师前，石勇却给夏禅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更理想的选择。 站在一家挂着炎帝药堂招牌、堪称雕梁画栋的楼堂前，夏禅环顾四周，因石料产地因素在红堡大多建筑都是石堡，这栋木楼画风明显不属于沙人。 “客人，有什么需要吗？”看着气度不俗的夏禅入门，一名穿着丝质素白长裙靓丽的人族侍女迎了上来。 “收这个么？”夏禅看着门庭颇为冷清，客人只有三三两两，便取出一条已经风干处理好的死亡蠕虫尸体。 侍女颇毒辣的眼神上下一瞟，就知道魂晶被拔了，只当这是个运气好捡到尸的人族：“收呀，鄙堂长期高价收购，一条不含魂晶的整虫换五散。” “什么散？” 侍女纳闷碰到个不懂规矩的，兴致缺缺道：“五石散呀，沙人王族的特供，你要嫌价低出门左拐最近的巷子就有地摊收。” 夏禅莫名其妙，居然被一个小侍女看不起了，他翻手手里多了盒子，展开一条缝对准侍女：“找个能话事的来谈。” 侍女差点被盒子里那品质极高的魂晶晃瞎眼，那不是一个两个，是一大盒，直到夏禅合上盒子，她目光才艰难地拔了出来，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穷鬼人族已经变成了移动宝山，她激动地嗓音都变了调道：“客人里面请，有请，贵客有请！” “二丫，去请大掌柜，快！” 门堂侍女把夏禅带到后进一个小厅，毕恭毕敬奉上一杯上好的灵茶后，没多久，那名叫二丫的侍女就领来了一名短粗眉不怒自威的蓝衫老者。 “人族后生，你是联盟灵地来的吧。” 夏禅有些奇怪，为什么沙人的地盘有这么一家几乎纯人族的药堂，而且看起来就很不同凡响，他试探道：“掌柜的，我有不少死亡蠕虫的魂晶，不过不卖。” 老者正在把玩铁胆的手停了下来，凤眼眯了眯：“鄙堂遍及大荒，你有多少都吃得下，少年人，说罢，想要什么？” “听沙人说，有一种提升修者神魂修为的宝药。” “炎帝药堂有合天人使用的上上品三尸小神丹，也有合丹境用的中三品蛊神丹，也有沙人王族供奉的炼药师用死亡蠕虫魂晶为主材炼制的下三品虫神散，此散品级本应是中三品，可惜沙人王族药师配方有瑕，略有副作用，堪堪下三品的下上品，你想要的是此物是吧……” “等等。”夏禅打断了老者滔滔不绝地推销，“虫神散有副作用？” “此散原本沙人炼制的五石散副产品，那五石散有极大瘾性，但用之飘飘欲仙，欲罢不能，沙人王族过半资财都败在此物。虫神散作为此物副产品，也有不小致瘾性，很难戒掉，使用虫神散的修者缺乏自持修为毁于一旦者不在少数。”老者捏着胡子叹息。 “那个什么蛊神丹呢，怎么换？”老者的提示，让夏禅难免不会想到新旧时代都无法杜绝的毒品，心里打了个突兀。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夏禅，沉吟道：“小友年纪轻轻就敢孤身在外闯荡，老夫也颇为佩服，这样吧，以老夫权限给你贵宾优惠价，一百条死亡魂晶换一颗中三品蛊神丹，小友能换多少？” “那虫神散呢？” “小友没有整虫只有魂晶，也罢，看在同为人族的份上，老夫也不欺你，十条魂晶换一份虫神散。” 夏禅捉着手里未曾动过的茶水，心里暗骂老头心黑：“之前了解的信息，三条魂晶就能换一散，到这老头手里跌了好几倍，不用说那蛊神丹铁定是黑心价。” 老者笑眯眯，手里两个铁蛋搓得飞快。 夏禅放下茶水，起身：“告辞。” 老者并没有挽留。 仍然是之前那名侍女出来送走夏禅，老者招手又叫来一名身材瘦小的汉子：“给那边放个消息，有个面生的人族小子有大批极品货要脱手，老规矩。” 小厅里一盆绿植这时候一枚小小的朵花骨朵掉落下来，刚好落到那汉子衣物上被捎带了出门，这一幕谁也没有留意到。 刚刚前脚走出炎帝药堂的夏禅，后脚就听到了小海的窃听报告，他万万没想到这人族老头回头就把他给卖了，看样子有什么后手等着他。 他手里的数百死亡魂晶比他料想还要值钱多了，想来也是，若非小海，他大有可能栽在那虫子毒雾里，那虫子藏身地穴，又有遁地之力，若非小海精确感知定位，释放诱饵‘引蛇出洞’，他根本没有主动捕杀能力，运气好能捕杀个十来条就不错了。 夏禅默默让小海跟踪上那个捎口信的汉子，他自己径直出城了，虽然大隐隐于市，但对有小海的他来说人迹稀罕处反而更安全。 红堡所在的绿洲地下有暗湖存在，因而才支撑得下近十万人的生存，小海也在这里碰到了对手，这个祖灵比灰虫子部落那个祖灵强大不止十倍，同样是植物灵，这个本体由仙人掌活化祭祀而成的祖灵有奇异的控沙能力，绝不好对付。 第九十六章 自缚陷阱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绝对力量，小海远远不如这个祖灵，但小海可一可万的本事却是红堡祖灵远不及的，这场斗法从夏禅抵达红堡就开始了。 若城中沙人有统计就会发现所有井水这几天都异常浑浊，不时地面还有疑似地震的震动感。 任凭沙人抓破头皮都想不到，竟有人胆大包天想要对付红堡的祖灵，每一个沙人祖灵都是死亡沙海一块绿洲的依凭，没有这些祖灵常年梳理绿洲气候和大荒暴躁的灵，沙人就失去了生存的根本灵地。 换句话说，对付祖灵，就是对付整个沙人。 对付沙人，这无疑就是对龙岩谷地的挑衅。 锡人，一个自守悠久岁月的战族，大荒万族都不敢轻撸虎须的种族。 然而，一个人族和他的伙伴就是做了。 到了第三天，夏禅跟石勇约定的时间，他却没有离开暂居的荒丘。 因为小海并没有准备好。 小海的监视报告中，石勇迫于沙人王族的威胁已然出卖了他，同时他抵达红堡那天与沙巴克王子冲突的身份也暴露了。 又过了多天，荒丘此时已经绿草茵茵，夏禅心中一动，决定回城了。 在龙裔石勇的杂货小店，汗流浃背光着膀子打磨木器的石勇多日后重新见到夏禅，惊喜的眼神里饱含了更多的东西。 “你这么多天不见，我以为……” 夏禅目光游走在附近：“有事耽搁了，还找得到人吧。” “没问题，你出货这么大，比得上一个大型部落一年的量，他们求之不得。”石勇匆忙关店，掩饰自己不安。 “夏兄弟。” 夏禅停住脚步。 石勇眼神有些躲闪道：“沙巴克王子的一个管家找过我。” 夏禅拍拍石勇肩膀：“你出卖了我，现在后悔了，对吗。” 石勇并没有从夏禅眼里找到哪怕一丝愤怒，只有无尽的平静，他魂不守舍嗫嚅道：“我、我是没办法，离开红堡，我都不知道去哪儿……” “带路吧。”夏禅打断了他。 石勇并未将夏禅带到沙巴克王子的行宫，而是去了一个有很多学徒和仆从的药园子。 出乎夏禅预料，这里并没有刀斧手候着，在一个大厅红堡最出名的炼药师西坝大师正横卧大天井的软塌上吞云吐雾，身前身后还有数名较小的人族侍女正在给他捶背捏脚扇风。 “坐。”炼药师西坝大师似乎魂飞天外，好片刻才注意到夏禅的到来。 沙人都是席地而坐，没有椅子这种东西，夏禅刚学着对方盘坐在地毯上，一名身段姣好的女仆就托着一杆烟管递了上来。 “五石散？”一股说不出来的呛人味道刺激着鼻端，夏禅接过烟管嗅了嗅又推拒了回去。 “生命苦短，要学会品味人生，人族。”西坝大师喷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慢条斯理道。 “我需要虫神散。”夏禅开门见山。 “死亡蠕虫是死亡沙海赐予沙人的宝藏，每一条虫子的诞生到成熟，都有尸骨铺路，沙海几百个绿洲部落，每年各部祖灵战士总收获也不会超过两千条，每一条都有半条命在里面，年轻人，我不知道你手里怎么来的那么多死亡魂晶，可以透露货源吗，还是人族有了什么捕捉奥妙？” “大师跟炎帝药堂有什么关系？”夏禅不答反问。 西坝大师咳了一声：“你的货我全要了，给你十份虫神散，不要以为我占你便宜了，老夫是在保全你，实话说，你身手虽然不错，不过，这里是红堡。” “二十份虫神散。”夏禅笑笑，他举起食指，“如果再加上一块血色征令，我或许会考虑。” “年轻的人族，你找错地方，每一块血色令牌的争夺都在陷拳山界碑下，沙人手里的令牌从不留手，我们也从不违背对伟大锡人的承诺。”西坝大师放下烟枪，接过一个侍女适时递来的毛巾擦擦手，站起身，随着他挥手，天井里的六七名侍女快速退去。 “那就是没得谈了。”夏禅同样起身。 “每一块血色征令都是有主的，伟大的锡人只希望最强的年轻勇者参加血色试炼，人族长于谋略，拙于征伐，今年纵然送来那么多龙裔也不过是炮灰，借你人族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不劳大师费心。” “年轻人，你不再考虑考虑，你这样，沙巴克王子殿下很为难。”西坝大师一张皱巴巴的脸堆成一块。 夏禅摊手：“我也很为难，你们太贪心了。” 西坝大师拍拍手，隆隆声起，数十个犬牙交错的石牙从天井地板冒出来，眨眼间就构成了石制的犬牙牢笼，将一动未动的夏禅关在里面。 同时八名全身封装在黑色重甲里的狂沙兵团武装步战战士手持黑洞洞的锡枪扇形展开瞄准了牢笼里的夏禅。 “怎样，年轻人，何苦呢。”此时已经躲在两名武装战士中间的西坝大师捉着自己的白须，颇为自得道：“老夫一贯喜欢以理服人，可惜年轻人总是太冲动……” 他话音未落，夏禅长剑出鞘，五色光华涌动，石犬牙形同大白萝卜一般，被绚丽成丝的剑光切成块块掉落。 不等夏禅脱身，他脚下的地板骤然四分五裂，一个几乎跟天井尺度空间等量的巨大空洞出现的下方。 眼看夏禅就要掉落，他小禹仙步法虚空踏出，空气爆鸣震出一圈圈无形涟漪，就要突围而出。 披挂了黑金武装的战士开火了。 轰轰轰！轰轰！ 张开了‘真实之眼’的夏禅利用一个短短念头不足的时间里，闪避掉了颗颗拥有可怕威力的枪弹。 “不好！”西坝大师大惊失色，一名手持短杖的老沙人人后站了出来，随着他诵念真咒，天井四周骤然沙尘如浆裂地而出，一个眨眼的功夫，一个巨大的沙土之手快速凝聚成型猛然朝冲外面飞射的夏禅拍下。 大地猛地一震，就这么一拍，整个天井都被抹平了。 夏禅差之毫厘凭借身法逃脱开去，一名避之不及的武装战士被拍进了地面留下个大大的人字形。 雷霆轰鸣一般的枪响频频，却枪枪落空，西坝大师的宅院立时多了数个巨大的空腔，夏禅此时仗剑化作道道流光，穿梭在武装战士之间，纵然空青剑在手没法击破他们的‘乌龟壳’，却可以轻易打掉他们的武器，这种装备了特殊弹药的枪，纵然是他也不敢尝试要害挨一记的后果。 西坝大师眼看不好，叫上两个武装战士护持着狼狈撤退，而那名老沙人唤出了祖灵灵身就地凝成了一个足有五六丈、浑身长满锐刺的沙土巨灵，一掌接一掌悍然拍出，每一次夏禅都是间不容发的避开，偌大的宅院已经是满地皲裂，残垣断壁和烟尘不断向外扩张。 夏禅试图近身攻击这个巨灵，却发现祖灵体表有一层薄薄的灵光，坚韧无比，罡气方撕裂，转眼又重新愈合如初。 没有犹豫，他掉头就跑。 巨灵大踏步隆隆追了上去，沿路留下了深厚盈尺的巨大脚印，房屋墙壁连片被巨人的横冲直撞推倒，小人一样的武装战士持枪跟在两翼包抄过去，不断瞄准前方那个跳跃的身形开火，每一枪都打塌一角石屋，到处地动山摇，城里乱作一片，到处都奔忙逃散的沙人。 追逃了半个小时，夏禅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已到了城边了，他看着就在身后仅有百米几步就要追上来的巨灵，脑子里豁然想起什么，从衔尾蛇手镯里掏出了一件之前从某个武装战士手里顺手牵羊得来的锡枪，虽然块头、结构跟人类制式步枪差异不小，但扳机、快慢机基本都是一致的。 轰！ 夏禅猛然腾身而起后撤两步，险险站定在一个天台边缘。 后坐力比他预计要大不少，仿若一门小炮在手，他定睛瞧去，当胸挨了一枪的巨灵只是晃了晃，顿了下脚步，胸口隐隐有个洞口，很快又蠕动聚合了起来。 巨灵愤怒对天怒吼，加快脚步冲了过来，又是一大片石屋被掀翻，哭喊尖叫声骤然再起。 夏禅一个闪身藏进了民房当中，全力收敛气息，在沙人惊叫中穿堂而过，在一个屋角抬枪对准东张西望怒吼连连的巨灵又是一枪。 借着后坐力，他又蹿到了另一条巷子。 就这样，东一枪西一枪，巨灵却始终抓不到让他抓狂的小东西，自身气息却开始消退变弱。 祖灵化身巨灵并不能持续太久，他消耗的是储备的祖灵之力。 一个弹匣的弹药已经打空了，夏禅没法再玩躲猫猫了，这个大家伙看着笨，但有独特的感知能力，始终能找到他的方位。 他退出了城外，站定一片空旷地，后方远处大漠地平线是一片正值烈炎升腾，正是一天当中最为炎热的时候。 “人族，你当诛！”巨灵大步迈出最后一片破碎的城区，因为追逐这个可恶的人族，不得不摧毁了无数民居，这片他守护的大地却受到了来自守护者的伤害，罪不容恕！ 然而就在此时，夏禅所处周围大地却缓缓裂开，地下河泉喷涌而出，一个个泥浆人从地裂处爬出，快步奔巨灵冲去。 夏禅松了口气，小海的部署总算完成了，只要耗掉这个凝聚了红堡祖灵大部分灵力的化身，他的本体就不难被小海解决了。 这一刻，他就要跟小海联合作战了。 第九十七章 钢之秘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眼前这些泥浆人本质还是小海对水的掌控，数十个小泥浆人面对巨灵的拳打脚踢浑然不惧，一波被打散，后来者又扑上去，沿着伙伴搭好的身体桥梁往巨灵躯体上攀爬。 巨灵猛然往上一纵，笨重如他也腾空足有数丈，大地晃动，小泥浆人被抖落一地。 这还没完，巨灵身上的皮肤炸裂，无数毛刺攒射而出，根根似弩箭，浑似漫天箭雨落下。 夏禅剑光转动，将射来的箭雨挡下，中箭的泥浆人却招架不住，爆了一大片。 就在这时候，侥幸冲到巨灵脚下的泥浆人个个炸裂，糊了巨灵一脚一地，那些泥浆仿佛无数种子快速生长发芽，化作无数藤蔓缠上了巨灵双腿，并朝上蔓延开去。 更多残存的泥浆人似得到鼓舞，冲上前去，纷纷炸开，很快巨灵浑身上下都爬满了藤蔓。 沙土巨人变成了荆棘巨人。 夏禅知道时候了，他长啸一声，凝聚最后一口小五行罡气气贯全身混在冲锋的泥浆人余波里，杀上了巨灵雄躯。 守护巨灵的护体灵光已经被藤蔓撕破了，夏禅的仗剑绕着巨灵头部飞转，剑光如丝如缕，五行罡气不断送入巨灵体内，爆豆一样的炸裂声不断，配合小海的藤蔓攻势，巨灵寸寸瓦解缩小，灵光越来越萎靡。 远处狼烟滚滚，沙巴克王子殿下的狂沙兵团枪骑兵姗姗来迟。 红堡祖灵的本体藏在城外一个小山谷中，小海借助来自死亡沙海四方四个祖灵分身的祖灵之力隔空支援，赶在红堡祖灵本体灵力透支、主意志寄托分身，前所未有低潮之际，一举镇压了红堡祖灵，并且成功寄体夺灵。 而同一时间，红堡城外，沙巴克王子率领的骑兵团陷入了进退两难，红堡绿洲赖以生存的祖灵被困锁，那个人族就那么吊儿郎当坐在他们的信仰肩上，甚至冲他们吹口哨。 枪骑士们顶着烈日高举着锡枪，沙巴克王子却举棋不定，手拿起了几次都放了下去。 “沙巴克王子殿下，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了吧。” “你想怎样？”战车上王子殿下极力压制着胸腔的怒火，仗着有锡人为靠山，大荒万族年轻强者来到红堡都会礼让半分，多少都会给他这个王子些许面子，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人族愣头青竟然浑然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堪比人族丹境强者的红堡祖灵困住了。 不见夏禅如何放声，声音就远远传了开去：“我只是想跟王子做笔生意，你家奴才却要黑吃黑，还召了这个大家伙，我也是没办法找了伙计帮忙。” “一百份虫神散，你放手。” “炎帝药堂的师傅告诉我这东西会让人上瘾，给点别的。” 沙巴克王子举枪怒吼：“你是不是想试试一百条锡枪齐射的威力？” 夏禅对威胁置若罔闻道：“我要二十颗蛊神丹。” “没有。”沙巴克王子愤怒大叫。 “你有，炎帝药堂不是派人跟你传信么，既然穿了一条裤子，那就是有。”夏禅漫不经心说。 “小友，你饶过老夫一回如何，十颗蛊神丹老夫自己贴本给你，你手头的死亡魂晶我跟王子各一半就是了。”一个短眉老头慢悠悠从城里出来了，孤身一人。 沙巴克王子殿下正觉得那里不对，又听那痛恨的人族小子道：“那也太便宜王子殿下了，我还缺一枚血色征令，别忘了多天前，殿下从我龙裔朋友那里抢走了一枚，我得讨回来。” “我手里真没有。”沙巴克王子几乎要跳起来了。 “必须有，否则这头祖灵以后怕就不属于红堡了。”夏禅寒声道。 “小友，你且先放归沙老祖，免得伤了和气，老夫做个中人，什么都好谈。”炎帝药堂掌柜温声劝道。 “大块头，走了。”随着夏禅一声令下，被藤蔓困锁的萎靡巨灵行动起来，脚步隆隆朝东面本体所在的山谷走去。 包围在外围的枪骑兵眼看沙巴克王子没有反应，不得不让开去，免得一脚被踩成肉饼。 “等等，我手里还有为狱火族和暴风族留存的令牌，如果我给了你，他们的人抵达红堡，我会如实交代，你们的纷争就跟我无关了。” “很拙劣的离间计。”夏禅冷笑一声，驱动巨灵继续前进，不再理会沙人王子，他刚收到小海的消息，已经收获了迄今为止最大一块信仰结晶，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赶到那个山谷去。 “姓姜的，你不是说过这个新纪元的人族都是软弱可欺的么。”沙巴克王子很愤怒。 炎帝药堂掌柜的望着骄阳下那个巨大人影，摇摇头：“新纪元人族依赖机巧贪图繁华，虽然修法别出枢机，不过跟万族精英比起来还差的多。” “那跟我无关，你给我搞定这小子。”沙巴克王子很生气，“否则你家的药堂也不必开下去了。” “殿下息怒，老夫必不让你失望便是。”炎帝药堂掌柜笑眯眯笃定道。 ※※※ 红堡祖灵活化后的本体是一个巴掌形状的仙人掌，连根不下百丈高，又因机缘巧合悟得土属奥秘，在本体凝聚了厚厚的土甲，故而浑像一座屹立在山谷尽头的五指山。 小海能胜过这头祖灵，也是种种算计才得逞，他溶于地下水从红堡祖灵根系入体，在他祖灵之力衰微之际从堡垒内部攻破。 夏禅站在‘五指山’上，称奇道：“此物先天就是木属，怎么会化身能掌握土属力量？” “他吞噬了一头成了妖灵的穿山甲。”‘五指山’轻颤，回答说。 “真是无奇不有。”夏禅拿出刚到手的信仰结晶，“给我造个洞穴，我闭关结束前，不要理会任何人。” ‘五指山’的大拇指裂开个口子，夏禅没有任何犹豫一跃而下。 坑洞不大，却平整干燥，空气清新，对于小海的能耐，他越来越信任有加，夺取了红堡祖灵后，小海消化吸收完毕，又将有一个飞跃。 如前几次般，如意吸收掉信仰结晶，夏禅打开了如意面板： 宿主：夏禅 心想事成余额5600.11点。 可用选项： 风属悟道（残缺法我如一，1点） 中级天人合一悟道（1小时50点）； 阴阳五行罡气（小五行罡气晋级版，580点） 钢之秘残缺道体（太古仙族独角仙族至高奥义，失去先天五太传承致道体核心残缺，4500点） 不知过了多久，夏禅在密室中苏醒过来，浑身骨骼噼里啪啦爆竹一般响起，他刚撑起身子，整个人就炮弹一般破壁冲天出去了。 在落下的时候，他视野中星垂阔野，接天连地，无穷的星辉垂落天地，山谷、大漠、夜晚宛如静止了。 轻足落地，这一次他本能的收敛了可支撑天地那种错觉的腰腿力量。 真的脱胎换骨了，体内内蕴火山般的爆发潜力，无穷无尽的精力似乎可以挥霍到宇宙尽头，人生是前所未有的美好。 小五行罡气在体内温顺如小绵羊，再不是爆流凶兽。 这门道体果真非凡，他首次感觉到自己冲破了凡人与修者的某种界限。 “你修炼了什么，山谷灵力都快暴动了。”一朵会发光的‘夜皇后’从土里探出花蕾来，摇曳了两下，小海难得表达出了好奇。 “你在前进，我也不能落下。”夏禅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欣喜，忽然一阵雷鸣从腹部出来，不叫还好，他只觉得浑身每个细胞都充满饥饿感，“记得你说过附近有一群岩羊，我现在能吃下三头牛。” 他想起了衔尾蛇手镯里有出发前领的‘糖果’能量包，翻出来统统往嘴里倒去，储备的二十多斤的驼兽肉干，一番狼吞虎咽就吃了个干净。 这只是稍微缓解一下肠胃的烧灼感，有小海的指引，他强大敏锐了数倍的感知能力迅速捕捉到了山谷一面岩壁上栖息的一窝岩羊。 夏禅一个蹲地纵身，就如星丸破空撕裂了大气，雷音轰鸣，人已经突破了音障。 糟！ 他发现自己低估了自己的爆发力，灰头土脸地从山壁中穿出来。 又是一个纵身。 这一次大大减少了力道，结果方向失控，倒栽葱撞进了一块洼地被沙土埋了。 呸呸呸！啊呸！ 再次纵出，大地皲裂，这一次，他玩了个高抛物线弹道，直接远远飞出了山谷。 一直将要接近黎明，勉强重新掌控了几何级数增长的力道，夏禅才算尽兴。 好了，谷地中炊烟袅袅，几头被串起来的岩羊正在被几个忙碌的泥人翻滚烤制中。 夏禅撕掉明显已经不合身的残缺衣物，直接投入烧烤现场旁边的水潭，一番洗刷后，重新上岸，此时的他相比原来足足高了一头，比原来雄壮了不止一个级数，最让人称奇的是豹子般流畅肌体充满均匀无比的玉石光泽，深处又隐约泛着一层暗金色金属，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天人造化。 这个夏禅，就算楼家人此刻当面，也未必敢认了。 第九十八章 五指山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草草换了一件沙人罩袍勉强遮住身体，夏禅无暇感慨自身的变化，立即投入了新的‘战场’，他的对手是那五头已经散发出没有添加任何香料、充满原始油脂香味的岩羊。 等夏禅自觉吃了个半饱，五头羊基本只剩下少许骨头了，他新生的牙口咀嚼骨头跟酥饼一样轻松。 得到小海提示，他知道一队骑兵进谷了。 他随手用沙土擦掉手上的油腻，就那么站着迎候沙巴克王子的狂沙兵团枪骑士，骑兵分开，三骑越众而出止步水潭前。 中间有普通人族高下的沙人自然是沙巴克王子，左一骑是一个短眉老头儿，炎帝药堂的掌柜，右翼是个没睡醒似的沙人老头子，手里拿着根短杖，正是昨日召出巨灵追杀夏禅的沙人王族长老。 “记得这里并没有水潭。”沙巴克王子发现了这个人族的巨大变化，满肚子疑惑却没法开口。 “我说有，他就有了。”夏禅回答的很玄妙。 沙巴克王子脸都扭曲了，咬牙切齿道：“人族，你很他妈有、有种，老子六岁开始就每年跟爷爷来这里做年祭都几十年了，你说有，就有……” “对，不服，你就憋着。”夏禅目光冰冷，上个时间线见惯了人族被欺压的人间浮屠，彼时无能为力，此生决心改换人生的他，刚抵红堡就亲眼见到一个来自家乡的龙裔被屠戮，这份愤怒积压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祖灵到底怎样了？”沙巴克王子从昨天起就有些莫名心慌。 夏禅回头冲‘五指山’挥挥手，‘五指山’也‘轻轻’招了招手，伴随着隆隆滚落谷地的落石。 沙巴克王子和他的骑士们全都傻了，这祖灵还是十万红堡沙人日日祭祀的祖灵么，刚、刚才，竟在回应那个人族的打招呼。 “你看，他很好，现在是我的朋友了。”夏禅随意道。 “人族，你还想骗我，你说，把祖灵大人怎么了？”沙巴克王子下意识捉住了马背枪袋里的锡枪。 “殿下冷静。”默不作声的沙人长老睁开了紧闭的眼睛，“我跟祖灵大人联系上了，他安然无恙，只是需要休养一阵。” 沙巴拉王子无话可说，一个金丝囊丢到马下，打马掉头就奔谷口而去。 枪骑士们来去如风，也旋风般去了。 顷刻功夫，谷中就只剩下了炎帝药堂掌柜。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老夫三皇纪神农氏百代不肖后人姜朝哥。” 看到毫无烟火气息落到水潭对面的炎帝药堂掌柜，夏禅感觉到这老头儿深不可测的气机，跟头回见面的判断掉了个底朝天。 “三皇纪？” “你们这些玩弄奇淫技巧的新人族自称蓝鲸纪人类，那么我们这些早该埋在地底的人族就是出自三皇纪，或许还有先秦纪，总之跟你们不是一个人族纪元。” 夏禅首次听到这个传闻，他虽然早知道大荒有不少人族跟异族杂居甚至被奴役，但却不知跟三百年前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人族竟不是一个时空所出，想了好久，他才道：“在残缺的史书记载里，华族远古是有个神农氏，人们更多认为那是一个神话部落人物，是虚构形象，而不是真实。” “我百代以前的先人忽然一日醒来，世界就改换了天地，周围满是前所未见的异族，转眼就过了万载，族人自封的自封，流放的流放。”姜朝哥不胜唏嘘道。 “期间发生了什么呢？”夏禅骤然听得大秘，目不转睛盯着老头儿。 “祂无所不在，不能言，不可诉，天意如刀，人族就像韭菜，被收割了一茬又一茬，谁也不知祂在寻求什么，又为了什么。” 听到姜朝哥没头没脑的话，夏禅浓眉紧锁：“不要故弄玄虚，你既称神农氏后人，那女蜗、伏羲自也是真的了，按神话传说他们神通无量，活过万年不难吧？” “老儿不过一个流落荒野的小人物，问我等若问道于盲。”夏禅的话似乎触动了什么禁忌，姜朝哥陷入苦思，时而迷茫，时而惊醒，最后浑然无觉道。 “不提那些，我要的呢。”夏禅对那些漫无天际的事情并不是太有兴趣，还在山脚的人，偶尔看一眼山巅就够了，一直看颈椎会断的。 姜朝哥手里多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黄皮葫芦，反手就扔过了水潭。 夏禅接过拔掉瓶塞，晃了晃，光听碰撞声响他就能精确判断里面确有十颗药丸，气味被蜡封的死死的，他咧嘴笑了：“我怎么知道这是正品，万一是毒药呢。” 姜朝哥没好气怒道：“炎帝药堂出品，在大荒万族从来都是抢手货，你以为本堂开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为了赚沙人钱财？每十年都有大批万族年轻勇士前来试炼，本店十年不开张，开张吃十年！” “回头我让红堡祖灵吃一颗，要毒死了沙人老祖，到时候让沙巴克王子拆了你家药堂。”夏禅笑道。 姜朝哥气得七窍生烟，一脚将脚下的沙巴克留下的金丝囊踹了过去：“收好了，拿着这祸端，我看你能活多久。” 夏禅接过飞来的金丝囊，取出两枚金色征令，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收了起来：“我只要一个，为何给我一双？” “那小子包藏祸心，一次包双份，你这么能，就好生笑纳了嘿。”姜朝哥阴测测笑道。 “好，我笑纳了。”晋升了钢之道体后，夏禅对此行信心暴涨，浑然不惧，见到老头儿两步走到他跟前伸出手心，翻手也拿出一个盒子，“三百条死亡魂晶，跟沙人学来的炮制手法，有点糙。” 姜朝哥仔细翻检了一番，小心宝贝地收好，这才嘿嘿笑道：“那些沙人蠢货懂个屁，这等中上品神魂灵物哪有那么简单，竟然暴殄天物拿去炼什么五石散，真真是蠢猪。” 夏禅对这个老头观感很差，不耐烦挥手斥道：“两清，还留着做什么，想请我吃饭啊。” 姜朝哥甩甩袍子，捡了大便宜似的喜滋滋道：“生意是谈完了，小哥儿，咱们好歹是同族，聊个天怎样。” “不怎样。”夏禅把玩着一块血色征令，判断不出这东西是什么材质。 “别呀，让老夫猜猜，小友来自长生学院，还是东华帝击学院，还是西京太上道院？” “为何猜测范围这么大？”夏禅微微抬头，斜眼。 “小友气息五行兼而有之，传承讲，联盟诸多灵地有四家最为博大根深，不过神都白玉京学院天上天那些小家伙个个鼻孔朝天，小友不说温润如玉，至少也是半得道门冲和之道。” 夏禅摸摸鼻子，一脸遗憾道：“我只能说，您老完全猜错了，我只是个刚毕业的高中生。” 老者一脸你休想瞒过我法眼的笃定表情：“你放宽心，老夫嘴巴严实的很，龙岩谷地十年一回的血色试炼以往少有人族出现，今次不同，不说那些龙裔大浪淘沙后的几个佼佼者，最近有两个乘坐一个奇异飞行器从天而降的年轻男女就很是不凡，在陷拳山界碑横扫了不少万族精英，多你一个异数也不算扎眼。” “年轻男女，奇异飞行器？”夏禅直觉这两人也许很快就会碰上。 “那是个短粗尖长的大金属疙瘩，实在跟老夫时代的炼器风格大不同，有机会倒想去你们的地界看看。”姜朝哥有些遗憾道。 “哦。”夏禅抬头冷眼。 “我说你小子修成了什么法门，有夺天地造化之感，以老夫见多识广也看不出究竟呀，能给老哥透个底么。”姜朝哥凑近夏禅从头到脚怎么也看不够，越看越奇，越看越惊，最后竟忍不住想动手。 夏禅忍无可忍，一个纵身就远远飞了出去。 这次他运气不错，正好踉跄落到了五指山的无名指上。 方才站定，风声微动，一个身影也刚巧出现在旁边，还笑眯眯打量他。 “老头儿。” “可以叫我老姜。” “我们关系没这么近。” “交个朋友呗。” “死下山去。” “我是个知道很多秘密的三皇纪人族哟。” “那你就先讲讲，你先倨后恭，两面三刀的变脸本事从哪儿学来的。” 一脸吃瘪的姜朝哥耸动着短粗眉：“你小子眼皮子浅，老姜不跟你计较。” 抛开老头贪婪的商人品性不谈，称得上见多识广，旁敲侧击下，夏禅倒是了解到了很多一直悬而未解的答案。 红堡沙人王族手里最大的生意便是血色征令，以往是锡人通过他们限额派发给万族，捞得油水满钵，今年从龙裔手里流出大量令牌，搅扰了他们生意，这才是他们恼羞成怒大肆捕杀龙裔的原因。 至于龙裔手里的令牌，始作俑者灰烬议会，锡人，这三者又有什么关联，则是另一个谜团。 好容易打发走了突然自来熟话唠的姜朝哥，夏禅再次进入闭关状态，他要尽快掌控一身暴增的巨力，让剑法重新归纯，否则他简直有种弃剑挥拳的冲动。 他知道，力无穷是一种错觉，只是力量失去了精微控制。 第九十九章 蛊神丹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夏禅沉下心来，山谷一呆就是半个月，除了锻打力量，便是重头练剑，昼夜不休，到头来还是觉得力量纯化差点意思，他开始换了个角度来思考自身的问题。 修者有三宝，精、气、神又或者体、气、神分别代表三个层面，他如今体方面从弱项变成了最强处，小五行罡气代表的‘气’原本最强变成次之，那么短板便无疑成了‘神’。 泰瑞莎那里交流来的经验告诉他，‘神魂’的本质和高低，是罡气境突破到丹境决定性关隘，也是越往后期越重要的层面。 他决定服下一颗蛊神丹，这东西按姜朝哥这个老家伙的说法，这东西最好是突破丹境和进入丹境后有师长关照的情况下服用，因为此丹很特殊，服用后会让神魂结成一种特殊休眠形态，待破茧而出则大功告成，虽然失败的例子很少，但并非没有，一旦失败，神魂受创，修为大降，要漫长的修养才能恢复过来。 师长关照，那有这种东西。 他照旧选择了‘五指山’，捏开蜡壳，一股冰清略带沉香味道的浸入心脾，龙眼大小的蛊神丹就在这时裂了开来，一个长了一对翅膀虫宝宝模样的东西变了出来。 夏禅有点懵，他五感之外的第六灵觉告诉他，这东西真的是个生命，可谁也没有听说过丹药是活物呀。 蛊，想必跟这个字有关了，姜朝哥这个老家伙竟然保留了这个情况。 他眼睛一闭，把这东西就朝嘴巴塞了进去，古怪的是这东西一进嘴巴就化为一股甘甜苦辣蕴了人生百味的凉意，直冲脑门。 恍恍惚惚间，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虫豸生活在蛮荒丛林，扑杀狩猎，跟同类殊死搏杀，一次又一次在斗争中活下来，一次又一次的结茧蜕变，活到了最后，成了唯一。 这一次，再次结茧沉眠，只是这一次沉眠异常的深沉、沉重，思绪都难以转动，几乎要停止了。 我是谁，虫豸，还是谁？ 我、是、谁？ 虫、豸？ 在黑暗中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时光停滞，一念不起，忽然幽暗的世界中出现一点幽绿，缓缓飞来，发出轻微的呼唤。 那点幽绿忽然光芒大放，犹如大日，和煦的阳光射入每一个黑暗角落。 夏禅猛然从惊魂中醒来。 我、是、谁？ 谁？ 心若冰清的夏禅。 战意如潮的夏禅。 长恨如歌的夏禅。 斗战天地的夏禅。 仗剑深情的夏禅。 出剑无悔的夏禅。 老僧坐定的夏禅。 蛰龙冷眼的夏禅。 无数个，拥有者各种各样微妙不同的知见和智慧的夏禅，从最深沉的识海深处冰面破障而出。 他们争论发展到争吵，最后变成争斗。 这无数个‘夏禅’相互倾轧，最后如春雷爆发一起尽灭。 然后夏禅真正苏醒了过来，他坐在幽暗的斗室内，却如同坐观天象，看尽了岁月苍狗，任凭时光荏苒。 同一时刻，在小谷外抽搭着五石散的炎帝药堂掌柜姜朝哥心满意足地起身大步朝红堡方向迈步而去，自言自语道：“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嘿，蛊神丹，三百死亡魂晶可换不来半粒上三品的三尸小神丹，哪怕是泯灭了大半药性的旧货也够你受用了啊，新人族，希望你们这一茬能争气点。” 他这句话说完，从小谷望出去，人已经变成芝麻小黑点。 刚出关的夏禅，此时正拿着空空如也的黄皮葫芦发呆，里面原本不是有十颗蛊神丹么，用掉一颗，还有九颗哪儿去了。 问小海，也没有察觉他闭关时候有任何异状。 如果他被老姜，呸，姜朝哥这个老东西算计了，可之前吃下那颗古怪诡异的活丹，服用后的种种异状，怎么看都是非同寻常之上上等宝药。 想不通，他也不去想了。 如今，他也估量不出自己修为到了什么层次，尤其识海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连带眉心那个‘真实之眼’也有了微妙变化。 他感知中，很多被忽略的东西，如今也如同掌上观纹。 神魂这个短板也补齐了。 小五行罡气原来的最强，现在反倒成了最薄弱点。 阴阳五行罡气是否该立即拿来‘升级’呢。 想了想，他否定了这个念头。 过于急功近利不可取。 夏禅又在小谷中重新熔炼剑法，他的几套剑法短短几天功夫又有了质的提升，每每剑出雷音相随，威力无与伦比。 更惊喜的是剑术第二重重要境界炼气成丝也有了成型的迹象。 一股想找人切磋的澎湃气机不断从他体内山呼海啸，他再呆不住了。 他决定回城一趟筹备一番，立即出发前往陷拳山界碑，按老姜说法，随着万族精英不断赶赴，那里已经呈白热化阶段了，血色迷锁即将开放通道，万族青年精英十年一度的竞逐将启。 不到一个月的光景，红堡那场巨灵‘践踏’下摧毁的房屋石堡已经修复了个少许，红堡的长老已经数次召唤祖灵想借助祖灵化身帮助用土石术法快速重塑城池，这个愿望，之前夏禅一直不允，现在他即将离去，沙巴克王子再想耍什么花招也无所谓了。 他抵达的时候，巨灵正在用术法帮助沙人重建，一副热火朝天的光景。 夏禅先去了炎帝药堂，却没有找到姜朝哥，这老头儿不知道是在躲他，还是真出门了，反正没见着。 他采购足了食水储备，又顺道去了趟石勇的杂货店，结果店却关门了，一打听，竟出事了。 他询问了周围不少知情人，都众口一词说在多天前，有一个裸露半身长满龙鳞的人族当街手撕了石勇，场面惨不忍睹，脏器流落了满地。 等红堡枪骑卫队闻风赶来，那龙裔暴徒早就遁迹无形了。 事实上不止石勇，红堡这块绿洲内侥幸苟活的那一批不足百数的龙裔，都在这段时间明里暗里陆续死于非命。 有人称这些龙裔仗着力量不安分，惹怒了沙巴克王子，暗中派人清除掉了他们。 沙人对此无感，甚至拍手叫好，他们是不怎么看得起在大荒被不少种族暗地里当做血食的人族的。 夏禅藏着一肚子疑问和怒火奔陷拳山去了。 在那里，他一定能找到那个杀同族的龙裔。 没错，石勇是背叛过他，是没有骨头，投靠了异族苟活，可这不是他该当如此惨死的理由，一定有其它缘由。 在夏禅离开红堡不久，一道火色流星和一道暴风便落在了红堡，随后不多久，双双暴怒冲天而去，也直杀陷拳山界碑而去。 ※※※ 在距离陷拳山界碑十多里外一块红色山崖上，耸立着一座高达不下五丈的胖圆锥乌银相间金属造物，上面有很多不规则隆起或者凹陷，复杂繁复的符文铭刻在造物周身。 这个奇怪造物前的飞岩上一名雄壮青年正在端着一枚望远镜，远远地观看一片开阔地一场厮杀搏斗，一名身量极高的银灰瀑发女孩正站在后面用脚后跟和削肩倚着造物，跟肩上的一只银色渡鸦不停交头接耳，似乎在说什么话。 那青年突然放下望远镜，回头说：“那小子快三个月了，一直不见出现在界碑，他传送点核实是在死亡沙海，早该到了。” “你要害怕了，就回去。”女孩头也不抬回道。 青年无语，只得重新拿起望远镜。 片刻后，他忍不住又道：“大小姐，真不知道你对那小子信心打哪儿来的，我在这地方都要战战兢兢的，他在界碑底下很难活过三天。” “要跟我打赌？”泰瑞莎似笑非笑。 “不。”魔山苏定方认真脸大摇其头，“这辈子都不跟你赌了。” 泰瑞莎一脸无趣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呵欠勉强打起精神说：“闪闪告诉我，这一带龙裔只剩下三个了，这些靠夺运血咒升级的家伙，光凭肉身就有真罡实力，真是得天独厚的血脉。” “嘿，不用说，找到机会我也会称称这些家伙的斤两。”苏定方两眼放光。 “老娘故意把铁苍穹放这么显眼，都没有招来半只苍蝇，这剩下一块令牌不好弄啊。”泰瑞莎有些发愁道。 两人说话间，天空风声忽起，一个有些娇憨的少女声音空中响起：“这是什么呀，古里古怪的大棍子，又长又黑又硬，还有很多凹凸，干什么用的呀？” 泰瑞莎两人同时抬头，皆微惊，以他们之能竟然没有感知到这个长着一对乌黑羽翅的少女临近，飞行速度足见惊人。 “妹妹是谁呀，真漂亮，我猜妹妹出自名震南荒的堕羽族，对么？”泰瑞莎马上换了一张热情的脸，挥动胳膊招呼道：“妹妹快下来，我准备了下午茶。” 说话间，她还真招手摆下了一方茶几，上面摆满了各色茶点。 “哇呀呀——”黑羽少女欣喜尖叫着扑下来。 在泰瑞莎两人目瞪口呆中，少女一个移形换影，空中残影还在，人已经蹲在茶几前了，面对卖相极佳的点心不住吞咽口水，似乎完全没有抵抗力。 “姐姐，可以吃吗？”有点婴儿肥的圆脸少女可怜巴巴望着笑容有些迟钝的大长腿银发女孩。 泰瑞莎跟苏定方交换了个眼色：“当然，我有好多事想跟妹妹聊聊呢。” 第一百章 托塔李天王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有美食作调和，天真无邪的堕羽族少女很快就跟放下身段的泰瑞莎打成一片，你倾慕我的头发，我羡慕你的翅膀，手拉着手宛如一双异族姐妹。 “人族，敢拐我妹子，好胆！” 一个因为愤怒以至于破音的尖利嗓音由远及近，声音未至，狂飙激流已经卷上了崖，几乎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苏定方怒吼一声，抡拳打出。 那堕羽族青年神乎其神由极动转极静，单足蜻蜓点水踢击在苏定方撕裂空气的音速之拳上，然后就这么九十度转折垂直冲空而去。 然后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很快围绕着飞崖无数人影在绕行扑击，一时间苏定方脱身不得。 而方才还姐妹俩好的泰瑞莎两人，似乎有什么把两人两双美目黏到了一起，两女诡异地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一个闪耀着金光的大网从天而降，兜头就朝那金属疙瘩罩下去，一个银铃般笑声当空响起：“撒网捕鱼喽。” 那是一个四肢极细长，刚无声无息潜行到山崖附近下黑手趁火打劫的蛛女，她有着浓密肢毛的手爪拖着金光大网极力收摄，试图一举成擒顺走那个古怪的人族类法器造物。 要知道这两个人族带着这么个晃眼法器，早有很多人荒族垂涎三尺，只是多次围剿偷袭都不曾得手，那东西跑得太快了。 泰瑞莎这时候动了，甩手一个符牌垂直飞上了天，轰然炸开，方圆百米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如乌贼海中吐墨。 手腕拽着一把晶莹丝亮蛛网索的蛛女两眼骤然一抹黑，同时脚下大地剧烈震动，惊天动地的轰鸣也在撕破耳膜，她整个懵逼了，这东西动静怎么、怎么这么大，她似乎误算了什么。 很快她看见黑幕冲出一个大家伙，她心爱的本命宝贝天罗地网给那东西顶着轰然朝天冲去，那东西下面喷射着蓝色光芒，狂暴无比，黑雾很快就被卷散开去。 她胳膊猛一紧，整个人也被甩上了天，她下意识害怕失去自己本命炼成的罗网，拼命收取下，混合抛空力道，一下子撞到了铁疙瘩上去。 然后她整个人大张双手，攀附在自己的宝贝罗网上，耳朵都快被轰鸣震聋了，又紧张又害怕脑子里一片空白。 然后扭头发现，自己正在极速冲空飞行，狂猛的罡风几乎要撕裂她纤细的娇躯，此时此刻她无比痛恨自己坚韧无比的罗网，反而让她无法脱身。 堕羽族青年追着铁疙瘩极速飞行，一开始还能勉强追上，到后来越来越吃力，被甩到了天际，空喊：“马德尔——马德尔——” 最后他只能欲哭无泪地停下来：“人族都是坏种，马德尔不见了，回家父亲会剪掉我翅膀的。” 半小时后，在壮丽的血色夕阳下，圆锥状的铁疙瘩降落在一片荒漠上，轰鸣声收止，随着卷起的大片沙尘扬落，苏定方提着堕羽族少女从弹开的舱门舷梯跃出，随手把少女丢在余热犹在的沙漠上，泰瑞莎笑意盈盈地立在舷梯上随手托飞冲天而去的闪闪，仰头望着那名已经被高空高速高温烧灼摩擦得奄奄一息的蛛女：“买一送一，真是好买卖。” “这蛛女竟然没给烤化，多半是火蛛。”苏定方看了蛛女一眼就皱眉转过视线，一脸厌弃。 “那是飞行距离太短，速度刚上来就减速降落了。”泰瑞莎不屑。 “铁苍穹七号，缩小、缩小！”苏定方无意跟泰瑞莎争辩，打开手腕腕表，发出口令。 高达数丈的圆锥物表面符文光华闪烁，竟一点点节节缩小了，片刻功夫就变成不足两尺的器物。 那套在弹头的金光蛛网也自然脱落，随着浑身肢毛和衣物被烧灼个精光，几乎全裸的蛛女滚落在沙地上，一点点收缩没入她体内。 铁苍穹落到苏定方手上，单手托在胸前，那金属的光泽跟人浑然一体，威严无度。 泰瑞莎却噗嗤无端笑了起来：“我想到了旧时代神话里一个人物造型，托塔李天王。” “有好笑吗。”浑然不知笑点在哪里的，苏定方僵硬在那里。 看到苏定方这模样，正在给蛛女脖子套上一个金属环的泰瑞莎头笑得更开心了，她脸色忽变，冷不丁正反手啪啪连抽蛛女毛茸茸的脸蛋，“闭上嘴巴，别试图喷点什么出来，你心跳加速，体温升高，醒了就别装死，你脖子上的东西随时会要你命，乖乖听话，姐心情好了会放了你。” “我有很多哥哥姐姐，他们最爱把抓来的人族小孩子扎成烤串一边烤一边切片吃，听着凄惨的叫声吃着鲜嫩带血的肉，特别开胃。”蛛女睁眼，昏褐发红的大眼冰冷如雪山冰水，龇着发青的细密槽牙，满是恶毒。 刚起身的泰瑞莎重新单腿下跪，手里滑出一把利刃，缓缓在蛛女纤小的脖子上掠过，猛然寒光一闪扎进了蛛女手腕，“是这样吗？” 说着她拔出来，又扎进了蛛女另一只纤细锋利的手爪上，“还是这样？” 墨绿的血液从蛛女手腕流出，她疼得浑身收缩成一团，却不肯叫痛出声，只是死死的盯着泰瑞莎，眼中充满恨意。 泰瑞莎没理她，转身面对蜷缩成一团被一对黑翅包裹的堕羽族少女幽幽道：“听说蛇魔族最喜欢凌虐堕羽族少女，这只就卖给他们。” “别卖，别卖，要什么，马德尔都给，全给你们。”少女呜呜咽咽被吓哭了，不再装死，一个储物袋不知道被她从那里扔了出来。 堕羽族少女虽然很配合，有不少大荒奇物宝贝，泰瑞莎翻翻捡捡，并没有拿到想要的血色征令。 蛛女浑身光溜溜，什么都没有，且油盐不进，见状只是哼哼冷笑。 “看来去界碑的大荒万族挺多，不过有令牌的还是少数。”泰瑞莎没想到这场漂亮的伏击与反伏击是空欢喜一场。 “没逮到大鱼，只是两只杂鱼，而且……”苏定方摇摇头，“这两只杂鱼背后怕有不少麻烦呢。” 泰瑞莎背负着手，将空空如也的储物袋丢回堕羽族少女身上。 “那就，杀了。” 听到这话，堕羽族少女娇躯一个抽搐，她身上的沙地湿润了一片，失禁了，她绝望哀求：“我只是随哥哥来玩的，不要杀我呀，还要什么我让哥哥都给，我哥哥有个黑色令牌，求求姐姐了……” “两条长腿又细又长，人也漂亮可爱，杀了挺可惜，有这么一对翅膀用来暖床也不错。”泰瑞莎在堕羽族少女绝望的眼神中，却转身一脚把蛛女踢得翻了几个滚：“你现在自由了，去找到她的哥哥，就说用血色征令来换，你要不听话，你的脖子会跟脑袋分家，当然，也许你家有什么秘术让你不死呢。” “你不怕我找人追杀你们？”蛛女并无大碍，伤口都止血了，她躬着腰四肢伏地缓缓后退。 “作为大荒最底层的种族，你们除了躲在暗无天日的地穴里捕杀那些冒险者，还能做什么，自私、狡诈、善变、残忍，甚至这么丑陋，没有人会帮你。”泰瑞莎张开右手，高过她头顶的巨大镰杖出现在手中，镰锋在蛛女脸上红白相间花纹轻轻勾画一个符文，然后收了回去，“勾镰法杖已经记住了你的灵魂气息，我若想找到你，跑天涯海角都没用。” 蛛女一言不发，四肢伏地，怀着深深仇恨的双瞳最后凝望了两名人族各一眼，快速后退，很快掉头消失在起伏的大漠深处。 “没想到，你会放过她。”深知泰瑞莎脾气的苏定方有些意外。 “蛛人是大荒繁殖能力胜过人族的种族，不过大部分都会死于内耗倾轧，就这样的低等种族也敢看不起人族。”泰瑞莎幽幽道：“怪不得学院的人都不喜欢申请大荒任务，在大荒，每多行走一天，就多增长一份抑郁，蓝鲸纪三百年来，直至如今，人族还是被当做口粮。” “渡鸦回来了。”苏定方仰望着天际，不知道说什么好。 风声忽起，泰瑞莎伸出右臂，一头银色渡鸦扑棱着落到她手背。 她仔细倾听了片刻后，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猛然回头道：“他到了，他去了红堡。” 苏定方奇道：“你这么兴奋的样子，他做什么大不了的事？” 泰瑞莎又跟渡鸦神秘叨咕了一阵，挥动拳头兴奋道：“他差点宰掉了红堡的祖灵，那个什么臭屁沙人王子被他耍得团团转。” “是吗。”苏定方两眼放光，“跟那小子碰过一回，修为还太浅，没法过瘾，看样子又大幅进步了。” “对了，红堡的狂沙兵团不是装备了黑金武装么，去撸一套怎样？” 看到大小姐蠢蠢欲动的样子，苏定方无语道：“要这么容易就破解了黑金武装的秘密，锡人也不用混了。” “哦，你说的对，我们直接跟他会和吧。” 泰瑞莎憧憬地眺望着远方，似乎望见了那个孤身一人奋力与命运搏击的少年，一股无法遏制的心跳加速，让她难以自持。 第一百零一章 界碑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去红堡？” “不，回界碑，他离开红堡了。”泰瑞莎掏出一把鱼干，一股脑儿塞进了宠物渡鸦的大嘴，显是心情大好。 “铁苍穹七号，变大，变大！” 随着苏定方丢出去的火箭落地，这个黑铁疙瘩节节变大，很快重新屹立沙漠上。 轰隆巨响，沙尘如海沸腾，铁苍穹又升天了。 ※※※ 一路行来，夏禅已经见惯了到处伏尸，突然就飞沙走石发起一场厮杀的恶劣情境。 距离界碑已经很近了，他怀里的血色征令越来越强的共鸣告诉了他这一点。 他徒步走来已经有三天了，这天残阳染红了前方一片乱石密布的古林，凭借小海的全方位预警，他成功避开几乎所有无意义伏击和冲突。 他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战意，他有预感，沙巴克王子不怀好意的警告，一定会给他送来强敌。 他的拳，哦，不，空青剑已经饥渴难耐了。 “有头大家伙从地下来了。”刚补充过水和干粮，夏禅就收到了小海的警训。 “是什么东西？” “根据联盟怪物图鉴判定疑似生物沙地龙，危险性橙色1级，天赋擅长土行遁术。” “不就是大蚯蚓么。”夏禅拔出空青剑一边修剪指甲，一边审视空青剑剑身在红堡冲突中给锡枪留下的几道弹痕，有些心疼。 他决定提前为此行开个荤，见个血。 小海感受到了他的勃发战意，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就在这时，地面沙砾轻微跳动起来，流沙围绕着夏禅缓慢生成了方圆数丈的回旋涡流。 下一刻，地面一个直径数丈的流沙漩涡倒斗随着一股狂暴的吸摄力横生，几乎没给夏禅反应时间，一头张着巨大囊口的怪兽破土而出。 夏禅在那怪兽射出前，几乎同时一个倒纵平射了出去，那长龙一样腾空的怪兽穷追不舍，空中流沙涡流暴动，天昏地暗，直要席卷一切可吞噬之物。 夏禅连续数次弹射变向，依然没甩脱那股无底洞般的吸力。 小看了这家伙，不愧是怪物图鉴橙色1级怪。 青空剑化作一道虹光，小五行罡气激荡下，剑锋绽放出迷人的五色光芒，在两次跳跃转折后，这一次夏禅终于爆发出了钢之道体的潜力，无坚不摧的剑气加上冲天炮一样的狂暴速度完全无视了沙地龙。 长达十多丈的沙地龙蠢笨的腰身被拦腰斩断，黄中有绿的腥臭粘液当空如瀑洒落。 失去后半身的沙地龙惊恐地一头扎回了地面，坚实的沙砾土壤马上变成流沙卷没了那笨重的躯体。 夏禅没有追击，因为后半截沙地龙喷出一头浑身金甲的尖头怪，那怪猛一团身就变成个大金球，隆隆飞速朝他滚滚碾来。 这东西似乎非常重，沿路土石翻滚留下深深辙痕，个头不算大，却有排山倒海的气势。 夏禅脚下一错，仗剑化作游离流光，绕着狂暴碾压过来的‘金球’溜了数圈，都劳而无功，金石碰撞的火花和磨砂声，剑圈仅仅留下了道道白痕，表明了此物防御之强难以想象。 普通金铁，碰到夏禅的空青剑跟豆腐没太大区别，却切不开这怪的外甲。 “这是什么东西？”夏禅收剑退开自语。 “犰狳族，一向以胆小怯弱闻名，善驾驭沙地龙。”一个有些尖利的男子声音从空中而来。 夏禅抬头，就看到了个拍打着一对黑翅的漂亮鸟人抱臂在打量他。 ‘金球’似乎知道踢到了铁板，掉头滚滚就溜。 夏禅却没打算放过他，一个纵身挪移就落到了他身前，一个转身大脚踢出，那个直径足有两米的‘金球’高高飞起，就这么被踢进了前方的乱石林。 “人族，连胆小如鼠的犰狳族都敢偷袭你们，真可悲。” 夏禅就这么望着他，不说话。 “人族，怎么不说话，你要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过你。” 见夏禅还是无动于衷，堕羽族青年以为威胁见效，于是道：“你可见过一男一女，他们有一个上细下粗的长物法器，说是法器也不对，那东西没有宝物灵光，反正总之就是你们人族的奇怪造物，你到底……” “没见过。”夏禅这次很干脆回答。 “人族都是骗子，你别想骗我，我擒下你，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夏禅抱着长剑，道：“我也挺好奇你说的那两个人族，如果你知道哪儿能见，务必要告诉我。” “无毛猴子，你一定是耍我对不对！说不定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堕羽族青年脑子清奇，认定了夏禅在蒙骗戏耍他。 夏禅气笑了：“那你是什么，鸟人？” 一道残影横出，一道修长强健如刀斧的踢腿已经横到了夏禅当面，他只来得及空手的左臂横挡。 如雷鞭抽过，那如幻似真的身形又挪移了出去。 夏禅原地不动，又一腿如刃搠肩而来，一肘子撞上，那鸟人脚尖却如蜻蜓点水借力再闪。 一腿，又一腿。 一时间，漫天腿影从四面八方围攻夏禅。 这样的攻速就算银凰杯的沙飞也远远不能匹及。 拥有钢之道体后，夏禅不管五感和神经反射弧都有质的飞跃，他眼中的这个娘炮儿鸟人移动轨迹很清晰，但他道体潜能一时并未适应这个频段的交锋，是以略显被动。 随着活动伸展开来，他开始反击了。 不过他却放弃了空青剑，而是用拳头抗击对手。 鸟人借力御力技巧神乎其神的高明，浑然滑不留手，似浑身糊了油腻一般。夏禅却从一次次点对点交锋中，琢磨到了对手的玄机，他的重拳一次次捕捉那微妙的着力点和超短刹那时机，让纵横捭阖的鸟人腿脚越来越难受，每次碰撞仿佛都有万斤重锤在敲打，那火山般的侵彻力更让他越来越难以为继。 鸟人暂退，夏禅收剑回鞘，气机感应下，对手以为他罢战，这时他却横身撞了出去。 鸟人万万没想到，嘴贱一时爽招惹了这么一个对手，浑身七荤八素，意识清醒过来时候，已经被撞到了乱石林堆里去了。 夏禅重新一丝不苟背负上空青剑，他看着自己的拳头，方才那场王八拳乱架有一种侮辱了剑客尊严的莫名羞耻感。 也因为这个羞耻感，他放过了那个嘴强鸟人打听讯息的打算。 回头看看这片先后发生两场战斗的坡地，那沙地龙的后半截也不见了踪影，他忽然生出一种，莫愁前路无风景的念头。 ※※※ 界碑是一块黑色的宽大方尖碑，只有走得近了，才能发现这碑原本色泽是凝固掉的黑血，一股震慑人心的杀机肆无忌惮凝聚在界碑周遭，万物肃杀。 界碑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血雾，看不到尽头，也看不透，若试图走进去，马上就会‘鬼打墙’始终无有尽头。 锡人每十年开启一次血色试炼，吸引大荒万族的并非试炼本身，而是进入龙岩谷地的交易机会，只有拿到试炼通行资格，才能进入龙岩谷地。 锡人炼造的黑金武装和战车战船举世闻名，但却罕有流出，只因出货稀少，而且限额，每个拿到血色征令的人都受到四方远至的行商追捧，很多掮客和代理人就这时候大显身手。 在界碑正式开放前，前方方圆十多里的山地到处都是帐篷和营地，各种类人形种族出出入入，好不热闹，在这块区域倒是没有人敢于冲突动手，锡人的本部黑金武装卫队就镇守在此处，胆敢闹事，直接剥夺试炼资格，试问谁敢造次。 以往也不是也没有胆大包天的狂徒凭借修为为所欲为，每每这种时候，都会有神秘之手抹杀掉这种狂徒，久而久之，界碑地前的规矩就立起来了。 小海作为夏禅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在他进入这片地界前，意外听说了狱火族和暴风族各有一个年轻强者指名道姓拿着一份悬赏图在找人，那个人，不巧正是他。 夏禅立知对方就是冲他身上两块血色征令来的，界碑地不能动手，对方肯定试图在外围拦截他。 原本打算硬闯，忽然一个奇葩念头冒出来，此念一生，再遏制不住。 不是要找我么，人族在这地方反而过于扎眼，在小海的配合下，夏禅摇身一变，化身成了一个不明种族身份的绿皮蛮族，横冲直撞，一路大摇大摆弹跳着翻山越谷闯进了界碑地。 “嘿，那小子，有话问你。”一个小步快跑路过的人族少年被‘夏禅’挡住了去路。 “大人，您、您有话好说。”少年被卡住脖子提起，两腿垫起脚尖直蹬。 ‘夏禅’随手把少年丢了个屁股蹲儿：“狱火族的营地在哪儿，带路。” “可、可是，我还要给心圣大人送东西呢。”人族少年爬起来退开两步，拍拍肩上缠的背囊，有心拒绝又有些怯意。 “心圣大人，好大名头，那是谁？”‘夏禅’给自己新身份虚拟的人格是个有些神经质，行事随心所欲的长生仙族，至于这个什么长生仙族纯属杜撰，毕竟大荒号称万族，绝大多数有过文字记载和传说的种族都埋葬在岁月里，没人知道那个疙瘩窝里就封印了某个纪元有过万古辉煌的遗族。 第一百零二章 元大人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提到自家大人，人族少年登时涨了七分胆，挺直腰杆指着一大片营地说：“咱家大人出自伟大的金睛暴猿一族，进入界碑地前败敌数十，无有抗手，人称心圣。” “我管你心圣还是大圣，带路！”‘夏禅’拍了这小子一个马趴。 吃了个狗啃屎的人族少年一言不发爬起来就领着‘夏禅’奔营区一个险要高地，不多久，就到了一个圆顶大帐篷所在高地岩下，上面飘扬的黑炎三角旗表明了主人身份。 “大人，这就是了。”人族少年畏缩在高大的‘夏禅’身侧，不敢再往前半步。 “赏你的。”一大把锡金数量重量都超乎想象的锡金从人族少年头‘浇’到脚。 锡金在死亡沙海乃至南荒一带都是作为普适性等价交换物，锡人的万年不倒信誉决定了锡金的坚挺，当然大宗和奇物依然是以物换物为主。 ‘夏禅’突如其来的暴发户做派，让人族少年差点被砸晕了头：“太多了，大人，太多了。”话是这么说，他身体却很诚实，飞快把满地锡金往脱下的外套里兜装。 少年充满喜感的表现，让‘夏禅’差点没崩住演技，他自然不会告诉少年这是小海一路‘捡尸’的成果，这东西他留着无大用，随手送了就送了。 他耐心等少年收捡完锡金，实际上小海已经告诉他帐篷内并没有狱火人，只有一个南荒常见的蚁族仆役。 “大、大人，您不会反悔吧。”少年美滋滋捧着衣物包好的不下百个锡金，这些钱够他南堡绿洲买下一块地养上十几头牛羊过活了。 ‘夏禅’不说话，似乎突然陷入了某种悟境在思索什么。 人族少年似乎从‘夏禅’大人眼神中‘领悟’了什么，突然装了弹簧似地跳将起来越过‘夏禅’冲到前面冲帐篷大喊：“我家大人前来拜访，有没有人啊。” 片刻后，蚁族仆役掀开帐篷挂毯钻出来：“谁在大人营前大喊大叫，要见大人，报上名来。” 人族少年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眼巴巴企望着‘夏禅’，似乎用大眼问，大人您倒是告诉我您的来历呀。 ‘夏禅’嘴唇微动，把一段现编的鬼话通过最近才掌握的一门传音小法门递到了少年耳朵里。 人族少年听得连连点头，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回，抖擞精神便回头大嚷：“我家大人东出万万里不朽地，乃是上上上上纪元东海长生仙族，号只有一个字，元，懂什么叫元么，就是初，最早的意思，你们这些本纪土鳖跟大人提鞋都不配，快叫你们大人出来迎客。” ‘夏禅’随时随地思考人生的神情不变，内心却有点小懵，这瘦削人族小厮没成想是个人精，把三分说成十分，哥都没这么会编故事好吧，这牛皮这么大，要吓死个人怎地。 那蚁族仆役有些口干舌燥，这么大名头来历的大人，他要怠慢了，大人回来是不一根指头按死他才怪，久久憋不出话来，显然是给人族小厮的牛皮唬住了，最后才鼓起勇气道：“我家五角大人来自南荒地火熔城七大王族之一，排行十三，打遍小南荒无，那个，难逢敌手。”显然说到无敌有些脸红，又改了词。 “哪里来的蛮子，敢称元。”随着热浪浊空，黑炎张牙舞爪盘旋，一个足有两米三四，浑身炭黑满是皲裂火纹，脑后顶着五个钝角的狱火人驾风而至。 感受着来人太阳般狂暴炽热又带着一丝诡异气息的可怕气势，‘长生仙族元大人’何惧之有，被完全收敛的钢之道体霸绝气息随意释放出来，立时场面便分庭抗礼了。 仔细看上去五角大人脸皮上的金纹微微哆嗦，显然有些吃不住，他完全不到这个不知来历的绿皮蛮子体内竟有一股无比古老霸绝的气息，让人内心忍不住想臣服的气息。 太特么的古怪了，并不是这个叫元的有多强大，而是这气息太见鬼了，让人头皮发麻。 狱火族不说横行南荒，好歹也是大族，族中自封沉眠的老家伙偶尔苏醒也没有这么古老的气息呀，尤其那股子霸绝味道，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这绝非寻常血脉可拥有的。 “元大人，我五角最爱交朋友，来来，我带你认识个朋友。”不等狱火人五角转身，一股狂风过境，又冒出来个浑身笼罩在浊雾中丈高巨人。 ‘夏禅’总算从走神状态走出来，一脸嬉皮笑脸两步把高了他快两头的五角大人拥抱了个结实，那石盘碾压豆子的咔擦声让五角大人脸都笑变形了，说不出的凶戾滑稽。 “我元某人最爱交朋友，沉睡万万年后被小辈唤醒，一念兴起走入大荒，听说南荒这里有场小盛会，就跑来见识见识，哦，这位又是谁？” “这位跟元大人同出海上秘地，东海豪强暴风族无疾大人。”五角大人趁介绍机会摆脱了‘元大人’的蛮力。 暴风族的无疾大人显然是面瘫，浊雾笼罩下的面部依稀看得清浅蓝色的五官，眼睛空无焦点，十分诡异，他打量了‘元大人’好一会儿，才口吐带着严重鼻音的沉闷声音道：“无疾长居东海，不曾听说过大人母族，想必避世自封已久，要重新出世了么？” “夏禅”晃晃脑袋：“我出生那个纪元，天有两日，天无疆，地无涯，亦不曾听闻过什么暴风族，不过倒是有个天外天皆是流体之地星，有族满口都是臭蛋味道，长的倒跟尊驾有几分像，说不准就是你家祖上。” 五角大人和无疾大人相顾傻眼，都在腹诽，妈的，这逼让你装完了，我们没法接呀。 这三人的气势比拼已经引起了周围营地的无数目光关注，狱火人一向脾气暴虐，在新来的绿皮狂徒滋事还能稳，只能说这个新人不简单。 ‘夏禅’怕戏演不下去，一段传音后，人族少年又鼓足勇气站上前：“大、大人 前天捉到一个人族，然后得知有个鸟人跟他合谋，要用两块令牌从两位大人手里狠狠敲诈一笔。” “鸟人？”脾气暴躁的五角大人顿时怒不可遏，口鼻火星四溅几乎要引燃空气，人族少年吓的连滚带爬避开去，“是不是堕羽族那个娘炮，那货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跑得快，还有，那个活腻歪的人族在哪儿？” “杀了。”‘夏禅’若无其事说，“不杀留着当晚饭么，人族口感可柴了，没兴趣。” “那可惜，那只无毛猴子我还想抓住炮制一番呢。”五角大人眼中凶光乱闪，有些憋屈，沉默寡言的无疾大人也深有同感的在旁大点其头。 ‘夏禅’心里暗道你们要炮制大爷，大爷就在你们眼皮底下呢，短短时间剧本筹措始终火候差了点，好在他又冒出一肚子坏水：“听说大荒有一种‘地火鸡’堪称古前十大美味呢，那地火鸡主材便是那些鸟人，而且必须是鲜嫩年轻的，你们这些后生多半没享用过的。” 这么说着‘元大人’还舔了舔嘴巴，一脸垂涎欲滴。 “那老弟找我们这是？”五角大人和无疾大人相顾一眼，一瞬间，他们交换了无数心思。 “那鸟人手里该是原有一块令牌的，加上那人族的两块，就是三块，嘿嘿。”‘夏禅’微笑的很含蓄，给了五角大人两个你们懂的眼神。 五角大人这两天巧取豪夺虽然弄了一块令牌，但他不会嫌多的，他马上代表伙伴拍板：“拿下那鸟人，多的令牌归元大人，怎样？” “如此，弄那鸟人！”‘夏禅’龇着大白牙狰狞道。 “弄那鸟人！”五角大人两个双双狞笑。 “唯一的问题，那鸟人飞的太快，不好捉。”五角大人转换角色马上动起脑筋来。 ‘夏禅’一脸不爽，你就让我一直仵在大门外么。 五角大人经历过族中众多姻亲兄弟的惨烈打压，哪里会不懂看眼色，马上拉着‘元大人’并无疾大人入营，一边高声让蚁族仆役准备地火熔城出品享誉南荒、最好的血火佳酿。 这顿酒一喝就到了半夜，‘元大人’提着一坛酒醉醺醺迈着猫步走出营帐，差点被脚下缩成一团少年绊倒。 看到裹着一张毯子发抖的少年醒来：“怎么，没回去找你的心圣大人呀？” “大人，收留我吧。”少年扑上来抱住‘元大人’大腿。 “替我做好一件事，保准不会亏待你，若这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族出现马上回报我。”‘元大人’被冷风一吹似乎酒醒了，手里摸出一片绿叶丢给少年，“若有发现，就用这片叶子跟我联系。” 话说完，‘元大人’就脱离了少年的视线不见了。 走出星罗棋布的帐篷营区，化身‘元大人’的夏禅此时哪里还有半点醉相，身法如流光幻月，片刻后来到一片空旷无人地带，巨大的圆月下，界碑高高耸立，血色的雾气弥漫。 第一百零三章 长生仙族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夜色孤高、邪异。 在一日之前，他万万料不到自己会化身另一个人，跟两个恨不得把自己拆皮拔骨的大荒异族把酒言欢。 两个异族，一个暴虐阴诡，一个沉郁冷酷，酒后个个打回了原形，一个在家族被打压不得志，一个有家如无家，浪迹在天涯。 剩下一个身在异乡茫然不知所去。 三个彼此心怀鬼胎的家伙，在酒中竟逢知己。 百十坛后，夏禅凭道体优势放倒了两个不知真醉还是假醉的异族。 那弥漫着血腥香甜味，却又无比香醇、炽烈迷人的血火酿，让他浑然忘形，直把寂寞一并饮入肠肚。 心中种种又有何人可以诉说。 不知道是不是真喝多了，夏禅感觉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若有若无萦绕鼻端，他忽然心有所觉，回过头去，整个人都石化了，提到胸前的酒坛僵在半空。 一个如玉树般长身玉立的秀丽身影就立在那里，虽然披着斗篷，里面却分明穿了一身贴身甲胄，削肩束腰，英气而秀逸绝伦。 这怎么可能。 化身‘元大人’的夏禅体内情绪山呼海啸一样涌动，怎么也镇压不住，她认出他来了？ 不，绝不可能，他此时不仅体形大变，肤色变成藻绿色，为了耍弄那两异族，还让头皮激长了一头披肩长发，瞳孔都转换成了琥珀色。 拥有钢之道体后，他最容易被修者识破的气息也大变了。 可以说再无破绽。 他不动。 那女孩也不动，就那么平静地远远凝视着他。 夏禅率先解除了自己的‘禁止魔法’，晃晃悠悠朝女孩走去，一边走一边道：“美丽的人族姑娘，今夜的夜色果然很寂寞呢。” “上上上上纪元东海长生仙族，元大人。”女孩停顿一下，才重重念了元大人三字，“不知道我可否认错。” “不错，姑娘有眼光，果然不是肉眼凡胎。”夏禅一肚子腹诽，这妞打哪儿听来的，早间那人族小厮编排的话竟传出去了么。 “那么，元大人，可以陪一个同样寂寞的人族姑娘去夜游一番么。” 没有给夏禅选择的机会，神秘女孩身形化光影，流星赶月似极速朝远方掠去。 夏禅本心虽然还在疑虑，到底有没有暴露身份呢，身体却不由自主纵身跟了上去。 远离界碑地数十里后，在一片荒原上，两道孤影先后停了下来。 女孩掀开斗篷，露出一头月色泛着金属光泽的银灰头发，长身玉立，如同月神下凡，她一步步朝夏禅走近。 “元大人，我有个问题请教哟，本纪之外出现的种族才称作遗族，元大人既是上上上上纪元族裔，便确信无疑是封印中沉眠的种族，元大人此刻岂不是应该天生就是本纪元主角人族的敌人？” “相信我，我是个只想幽游世间的遗族。”夏禅绞尽脑汁道。 女孩抱臂绕着‘元大人’溜了一圈，闻言哦了一声，道：“元大人难道不知，遗族并非天生与人族为敌，与纪元主角为敌，只是为了削解乃至解除上苍施加于远古族裔的诅咒，所以我们注定势不两立，只有一方族灭才算结束，‘元大人’难道竟是个假的吗？” 看到女孩唇角浮现的微妙弧线，那似笑非笑的审视表情，夏禅再蠢笨，也明白了自己一定是那里露了马脚。 他不敢看女孩灰色的眸子里那些复杂到难以尽述，几乎要淹没他，让他窒息的情绪。 偏偏那些情绪小心翼翼冷凝在了某个边界里，让人禁不住想要仰天大叫。 夏禅以前觉得自己从未读懂过这个女孩，眼前这个前所未有澄澈的姑娘，几乎要让他一眼看懂，但他却不敢看下去。 “听说最近有两个人族风头很劲，还有一个呢。” “那个谁，吱一声，我知道你在。”女孩拍拍手，冲远处喊道。 远处一块沙丘堆里隐约冒出个大头，远远传来一声：“吱——” “滚远点，有‘元大人’在，姑奶奶不需要你护驾。”女孩笑骂道。 那边又回了一声：“吱。” 两人突然沉默了下来。 “回家吧，迷路的人族姑娘。” 许久，夏禅目光重新恢复了清明。 “世界那么大，我想继续溜达。”女孩翻了个隐蔽的白眼。 “你跟‘元大人’不同，‘元大人’是个有身份来历的，没有谁敢随便动一个背着古老诅咒的上上上上纪元遗族。”夏禅突然觉得保留‘元大人’这个方式并非坏事，隐去人族身份在这里行动要方便太多了，但这之前，他要弄明白这个女孩到底怎么发现他的。 “不如谈谈怎么捉住某个堕羽族来得好。”女孩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 说谁谁到，月轮下两扇巨大的羽翼几乎遮天蔽日：“蛛女的口信堕羽族博雅收到了，马德尔在哪儿，速速放了他，否则我举族出动，杀光你南荒的人族。” 这鸟人中气不足的娘炮声音，听起来毫无威胁感，女孩笑吟吟回道：“那位鸟人小姐很乖很安全，令牌留下来，人你带走。” “人族都是骗子，你们的话，一句我都信不过，先放了博雅！”青年鸟人盘旋在月轮下，声音极是愤怒。 “把人押过来。”女孩高喊。 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提着一个软踏踏的身子应声大步走来，空出的另一手还托着一个两尺高的钝形物。 “你又是谁，竟然跟人族混在一起。”鸟人博雅总算注意到了安静的‘元大人’。 夏禅站了出来，猛然抬头，一记飞虎真吼小神通冲天使出。 宛如旱雷炸空，鸟人猝不及防心神大乱，直往下掉。 看在眼里的某个身影，劲矢一样破空一巴掌将那刚稳住身形振翅再冲空的鸟人一巴掌扇落下来。 这次不用交换人质，一双鸟人兄弟都落网了。 “风暴来了，他却再飞不起来了。”像被弓虽暴的小姑娘一样，失去自由后的鸟人博雅像个抑郁的诗人，不再嘴欠。 女孩将鸟人兄浑身上下都搜刮了个干净，末了还扯掉了一把羽毛说是要拿回去制笔。 鸟人兄抽搐着又哀嚎道：“落草的凤凰不如鸡，我总算懂了人族的这句话。” 另一边，苏定方跟夏禅大眼瞪小眼，彼此感受到对方气息有蠢蠢欲动的冲动，却因为时机不合适，强行抑制了下来。 “亲爱的马德尔，博雅再也不能亲自给你采来五彩的云朵炼制风的嫁妆了，如果可以，希望让我们兄妹优雅的死去，这样信风就可以收到我们的血书，在一个哀婉的夜回归吾乡了。” 鸟人兄还在地上哀嚎，他的妹妹还在昏迷，夜却快离去了。 “闭嘴！”女孩再受不了鸟人兄酸溜溜的叽叽歪歪。 夏禅想了想，说：“鸟人兄的驭风术有一手，换两条命贵了点，一条半条还可，想想还有什么可换的。” “这些大荒古族核心秘术都有血咒的，他要敢泄露，会自爆，放了也不行，鸟人很记仇哟。”女孩笑眯眯把玩着刚从鸟人兄身上顺来的血色征令。 “不要杀博雅，我可以契约成你们的仆从族，跟你们进龙岩谷地，我可以传递消息和情报，在这里人族是被孤立的，天啊，博雅真是太聪明了。”鸟人兄为了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拼命舌绽莲花。 “我不信契约，作为一个古老传承，我知道很多回避契约的办法。”夏禅知道该凸显自己角色重要性的时候了，以他此时的角色，满口谎言，旁人也难以证伪。 “有吗，我堕羽族可是名震南荒的大族，怎么没听过。”鸟人兄目光闪烁。 夏禅一脸不屑。 女孩马上知机冷笑：“元大人乃是上上上上纪元东海长生仙族，五纪遗族，比你家高贵无数倍，不同世的法能比么。” “五纪？”鸟人兄脸都吓白了，他这才仔细感知‘元大人’身上那若有若无的霸绝气息，最重要是这股气息无比古老悠久，他心里犯嘀咕，自家老祖闲时跟小辈为祖宗涂脂抹粉也不过敢说是上纪遗族，实际上不过是本纪羽族一支分支罢了。 “不对呀，‘元大人’既是五世之后，怎能跟人族搅在一起？” 看到鸟人兄一脸质疑，夏禅任性道：“你们这些本纪蠢货只知顺应天意，岂不是逆解天心也是大道。” “本小姐最是没有耐心。”女孩高过头顶的勾镰法杖已经横在了两兄妹娇嫩脖颈上了比划了。 “杀了便杀了，区区本纪一小族。”夏禅挥挥手。 “元大人饶命，我愿为仆，为仆。”鸟人兄差点屎尿齐出。 夏禅结印挥手，藻绿色的荧光如荧虫飞舞，扑哧钻入两个鸟人头部，很快鸟人兄妹小半边脸颊都变成了藻绿色，乍一看像胎记，仔细看上去却隐隐有晦涩蝌蚪符文如鳞结阵。 “成了，此乃我族千结魂印，不尊号令，魂消魄散。” 鸟人兄被打断了脊椎骨一样，瘫了。 女孩很开心的收下了两个古族打手，她之前给马德尔上的那个环，只是一种粗暴的触炸装置，是她从铁苍穹主人手里敲诈来的，并不好用。 她忽然觉得‘元大人’这个身份大有可为，要不要好好润色一下这个角色，大闹龙岩谷地呢。 想想就兴奋呢。 第一百零四章 目族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十日后，界碑主体部分消失，裂开一道竖缝血光浮现，连当空大日都带着一圈血色，十年一度的血色试炼开启了。 南荒甚至来自更远大荒腹地的古族和他们有限的仆从配额，足有上千人持着血色征令排成一字长蛇阵朝一块血色光晕里深入。 两列头顶尖利如刃插天牛角头盔、手持插地重剑的锡人黑金武装傀儡杀气森森地屹立在界碑结界入口。 ‘元大人’和五角大人，还有无疾大人三个正前后排列其中，身前身后还跟了几个限额蚁族仆役大包小包的扛着。 而披着斗篷兜头蒙脸的泰瑞莎和苏定方两人也跟随在后不远，博雅和马德尔两个继尾相随的鸟人兄妹，同样罩了头蒙着脸低头嘀嘀咕咕。 至于那名死活要投靠‘元大人’的人族少年几乎没有修为可言，进山便是找死，只能绝望的留守在了前几日新建的人族营地。 那天横夺了鸟人兄妹的令牌后，夏禅随后交给了苏定方，让他亲手送到了狱火族营地以他的名义交给了五角大人。 这一来人族这茬就揭过去了。 虽然五角大人没有接纳两个人族，但跟有能力有身份又会做人的‘元大人’交情却急速升温起来，前些天又凑一起喝了好几次酒，交情早就不一般了。 这一幕是从红堡杀气腾腾出发的夏禅万万没想到的，换个身份，竟然有这样的戏剧性效果。 这骗子看来还要做下去，此行任务幕后黑手针对他的手段还没有掀开呢，他不能不握住每一块底牌和机会。 不多久，队伍轮到五角，他拿出一枚血色征令，投入前面先前自行闭合的血缝，令牌方入，涟漪绽开，出现一个人高镜面光圈。 五角发现这光圈还没有自己高，又拿出一块令牌投入进去，光圈立时大了一圈，立时满意点头，他把站到乖觉挤到一起手脚笨拙的蚁族仆役一脚一巴掌通通扫进去，正要进入前，回头冲后面发呆的夏禅喊道：“元大人，跟我们一块吧，咱三个横扫陷拳山去，有仇报仇，有怨结怨！” 夏禅恍惚中回过神来，他这样的表现正巧合地吻合了传说中遗族身上的特质，负有深重诅咒神智时好时坏的某种表现，他挥挥手：“你们先去。” 见‘元大人’也不解释，五角不以为意，谁还没个脾气，他跟沉默寡言的暴风族无疾大人一前一后踏入了光圈。 轮到夏禅他也投入了两个令牌，镜面通道再次打开，他回过头来。 泰瑞莎和苏定方默然先行闯入，跟着便是两个鸟人兄妹，有些战战兢兢地绕过‘元大人’也投入了进去。 夏禅正要跟入，忽然大后方一阵隆隆脚步声传来，大地震颤，他回头一望，一个高足有七八丈，身体关节和要害覆盖厚厚骨甲的独眼古族提着一根巨锤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了要先行闯关，他巨大的躯体如山岳横冲直撞，一路人仰马翻尖叫咒骂不绝，眼看这货就要到界碑前。 界碑前的黑金武装傀儡一动不动，似乎无视了这巨人古族的恶劣行为。 夏禅怕出意外转身就进，结果同一刹那，一块令牌高空投了进来撞进血缝，结果界碑上面同时又开了一道光圈，大光圈瞬间吞没了下面的小光圈。 刚投入过去的夏禅站在刮骨风雪肆虐的一处陡峭冰山下有些发懵，因为先进去的泰瑞莎几人不见了。 跟着他看见头顶血色苍穹下有个镜面光圈有一只巨大的脚掌当头落了下来。 心里骂娘，看来是这个独眼大个儿搞出的事儿，他一个闪身，避开了投入进来的巨人。 夏禅没顾得上这个巨人，他刚身法一动才发现血色迷锁内，身体沉重了好几倍，若换成道体未成的他，要越过这个据信高一两万米的陷拳山一定会要命。 纵然冰面凝结万古，但面对巨人方大几倍的自重和力量，一下子就垮塌掉了一角，不过这大块头只是皱了皱眉，拔出脚，一手扣住山体就站稳了。 “血……”独眼巨人声音如雷，不过他脑子反应似乎有些慢，仰着脑袋朝上望了好久又吐出一个字：“高。” 夏禅依然没理会巨人，他钢之道体成就后，就得到过道体一些模糊的信息，比如进一步修炼方向，熔炼各种金精奇物填充道体根基，又比如寻找先天五太补完道体，后者不用想，前者他还可以想想。 其中一条便是道体修炼一定层次，就可以化身钢之巨灵战体，眼前这个天生巨人反而不算什么。 “小人。”巨人张望了半天，才把注意力投到附近的小不点‘元大人’身上。 夏禅没功夫搭理这个脾气暴躁的巨人，转身就投入风雪中，虽然吃力许多，依然可以无碍前进。 他要尽快赶到一个高处，方便小海搜罗这片大山，他有些担心泰瑞莎在迷锁能否适应，她的道路毕竟是术法神通为主，体质并不算强大。 “站住。”一股风暴横刮而来，夏禅腾空转身，目闪异芒，然而后面那只伸来的托天大手并没有杀机。 “我、我带你。” 夏禅自然落到大手上，定定看了巨人一眼，独眼巨人目光纯净，似孩子气未脱，他纵身小跳落到了巨人肩膀一块骨甲上不客气指挥道：“大个儿，往高处，越快越好。” “好嘞。”独眼巨人很爽快，他双手挥舞着白骨巨锤，沿路冰雪山石横飞，一个个足以让他立足的坑点给轰出来，行进起来，跟灵活的‘元大人’相比，谁快还真要比比才知道。 这家伙个子大，脑子并不笨，且能洞悉人心，并非传说那么阴沉独来独往。 血色迷锁数倍的自重加持，让爬了几里山路的巨人也有些喘息，夏禅目光搜索，正好看到附近一片雪绒花顽强生长在冰崖上，他果断让大块头停下，故意利用采集雪绒花的光景，让大块头休息片刻。 “大块头，你是那族的？” “天之痕守护目族，阿骨七。”大块头雷音里透着负重前行的骄傲。 “禁忌之地。”夏禅心里一跳，没想到这个大块头来头这么大，对于里世界他所知甚少，但恰好从泰瑞莎那里听说过这支特殊遗族的存在，他们从不参与世间纷争，生来死去都是为守护禁忌之地，只有年轻族人会四方游历。 阿骨七没有接话，似乎有所避忌，呆了好一会儿，突然目闪异华定睛注视着抱着一捧雪绒花、行径古怪的‘元大人’：“你身上的道韵气息，像一条纪元长河，有无尽的尸山血海，苍穹破碎，战斗无休也无止……古老到……恐怕只有族里的老祖宗才知道源头，之前为了追上你才闯祸了，还好锡人长老没有怪罪我。” 不知道因何原本神思不靖，说话有些磕巴的阿骨七讲出这段话的时候仿佛变成另一个人。 夏禅被大块头阿骨七那只竖立神目射出的神光照射，浑身有一种变透明的错觉，非常不适，好在神目那神光是维持一个刹那。 “是吗，我叫元，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阿骨七似乎还为神目方才所见景象所震撼，喃喃道：“元，一元之始，万象更新，好、好名字。” 夏禅撒了一把雪绒花到寒风中去，狂暴的风雪立即把花儿卷到了天边不见踪影。 在这里，血色迷锁的存在，极大的压制了小海的能力，零下数十度以下的极寒气温，含氧量极地的空气，自重暴增数倍仍然不是全部，看不见的某种神秘力量甚至会干扰意志的力量，恶劣到极点的环境，可以说普通人类在这里根本活不过片刻就会死亡。 小海前段时间暴增的力量大部分都留在了死亡沙海，尤其是红堡的祖灵分身，将成为朝整个沙海数百个绿洲渗透的起点。 雪绒花是陷拳山最常见的植物，也容易隐于冰雪中，作为散播讯息的种子再好不过。 不到一顿饭工夫，坐在巨人阿骨七肩上继续前进的夏禅就得到了数十伙人登山途中的情况，但并未寻到泰瑞莎等人。 ※※※ 在陷拳山极巅某个隐秘观景前哨塔楼上，几名头部仿佛流动液态锡金浇铸，除了头部几乎浑身都被某种细密网格状编织的银灰甲胄贴身包裹，外面还有一件灰色斗篷的锡人长老，正通过一个神秘银色球镜上面滚动的山峦景象，欣赏各路登山的人马。 “此次根据浑天鉴判定，参加试炼万族九成来自南荒，少部分来自东部，绝大部分都是本纪古族子弟。” “金睛暴猿一族的心圣不错，不足百岁，相当于人族骨龄十七，早早领悟了心意奥秘，试炼者中战力可能居于首席。” “目族也来人了，虽然未必会参战，不过战力不能低估，有争夺首席实力。” “红堡收录的核心名单，狱火族的五角这个年纪生出五狱神通，也不简单，那暴风族的无疾大概也就与之相若。” “人族那边大动手脚，用血咒夺运秘术速成的龙裔最后成就了有三个，论表面实力与上面几位相差仿佛，龙族确实是得天独厚的血脉，可惜他们只得了这个横跨无数时空伟大种族的血脉力量皮毛。” 第一百零五 龙裔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不止，界碑前还有两个人族仗着一件造物胡作非为。”恰好浑天鉴正好锁定了被一前两后护翼着持杖盘坐在风雪中，两眼泛白无神仰望天空的泰瑞莎，跟着焦点转移到了前面抱着铁苍穹的苏定方。 “这两个大概便是联盟人族培养出来的精英，体系跟古族大为迥异，也跟前古小纪的人族大相径庭，浑天鉴缺乏数据，判定他们实力可能有较大出入，尤其那个人族女孩体质有生死两种对立力量，非常罕见，不过并不完整。” “人族就爱异想天开，种族天赋稀松，总想歪门邪道，不足论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遵守与灰烬议会的约定，万名有龙族血脉的龙裔血魂已经足以唤醒完整状态的血魂战台。” “虽然这一次依然希望渺茫，无数纪元血脉里的神谕，锡人万死不辞。” “对了，浑天鉴发现了一个无法分明种族，甚至无法核定是否本纪的存在。”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位列边缘一名长老突然道。 在他话语结束的时候，球形浑天鉴流光幻象呈现了一个正在努力登山的独目巨人，不过幻象最后对准了巨人肩上的绿肤异人。 “是否有存在干扰了浑天鉴？” 众长老相顾，齐齐摇头：“不能。” “浑天鉴对他判定是初入心境，跟那个猴头相比差很多，不过浑天鉴状态有些古怪，似乎在隐瞒什么。”有长老目中金色流质变幻莫测。 另一名长老摇头道：“能得到目族青眼有加，或许出身不凡，可以列入观察，也许是个惊喜。” 最后首席长老一锤定音：“血色试炼之玄机，根本瞒不过那些古老遗族和顶尖本纪古族，他们有好几百年不曾派遣年轻族人子弟前来了，只消严加提防魔灵族捣乱，做好本分便是。” 说到这里，他流质的目光泛出冰冷的笑意：“这次试炼，人族付出如许代价无外乎想得到黑金武装的根本奥秘，此外，大概外间流传我族大秘可能此次出世，这恐怕也是他们图谋的目标，可笑，幼稚的种族。” “天真。” “愚蠢。” “贪婪。” 另外三名长老分别给了一个定语，言语中充满对人族的不屑。 ※※※ 浑然不察一举一动被察的泰瑞莎从宠物渡鸦视觉共享中强行被中止了，两个头角峥嵘，目是竖瞳，体表生龙鳞，指尖似锋刃，身形足有两米出头的龙裔从前面冰川风口跳了出来。 “红川。” “百霸。” 两个门神样的龙裔话音刚落，泰瑞莎四人后路又出现一个身材稍微纤细一点的龙裔：“应秀。” 不用说，听口音也是个女子。 三名龙裔站位形成包饺子三角状态，肃杀一片，却没有马上动手，都在感应对手深浅。 “哇哦，泰瑞莎小姐，这些龙裔来者不善哦，人族果然是擅长内斗的种族。”做了一路鹌鹑的鸟人博雅，因为‘元大人’莫名失踪，又忍不住叫唤了。 “哥哥，这些家伙长的好、好凶残。”鸟人马德尔本想说好丑，不过看到龙裔身上的暴虐气息，马上改了口。 鸟人博雅拍打了一下翅膀，轻灵的感觉不复，每一片羽毛都变成了铁甲般沉重，叹息道：“人族总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失去了翅膀的羽人，比失去自由还可怕。” 鸟人兄妹已经感觉到一场腥风血雨将至。 “把那个造物交给我们，我们才是试炼地人族最强者。”龙裔中唯一的女性应秀再次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来拿！”苏定方手一松，一声沉重闷响，他托着的铁苍穹滑落到脚下坚实冰面处，砸出一片皲裂凹痕，他掀开头罩，抬头环视三名龙裔，坚硬的下巴外突，神情说不出的坚硬冷酷。 “神孽兵团的预备役双杰红川和百霸，是准备叛变了么。”术法中断险些反噬，极是不爽的泰瑞莎不知何时已经高举勾镰法杖，满头银灰瀑发迎风狂舞，灰瞳满是讥诮和冷厉。 风雪中一朵不知道哪里飞的雪绒花，盘旋在她发丝之间，久久不去。 “学院里养出来的宠物也会愤怒么，今天老子要撕掉你们的画皮，让你们斯文扫地。”红川声音里除了愤恨，更多的是快意，他这种没有出身的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刀尖上过活，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此行能安然回归可能性几乎没有，他早就没什么可惧怕的了。 “陷拳山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追究。”百霸微微俯低身子，做出了即将攻击的姿态。 “啰嗦！”应秀浑身骨节暴响。 “此时，真不想让人族再见血了，你们若死了，灰烬议会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泰瑞莎垂下眼睑，似有悲悯。 “我们早就罪孽满身，屠杀了一万同族，这三个月手都杀软了，那又如何。”红川双目血红如注，张狂如是。 三个龙裔不约而同扑了出去。 苏定方拳如山崩，人如动岳，直迎上了红川和百霸，三道人影如流星碰撞到了一起，雷鸣龙吼不绝，三条人影眼花缭乱纠缠在一起再无法分清，战斗一瞬间就到了白热化。 折翼的鸟人兄妹被动迎上了剩下一名龙裔应秀，一个照面两兄妹就见血了，血翅乱飞。 泰瑞莎的勾镰法杖猛地插入坚冰，方圆十丈的冰面斜坡全线爆裂，冰屑横飞，她冰目冷峭地注视着突破了鸟人兄妹朝她扑来的应秀，一点也没有应有的恐慌。 “偏移力场。”听起来很慢的四个字，却好像跟外界时间错位了，应秀锋锐的龙爪手距离泰瑞莎罩衫还有几寸的时候，她才开始吐词念咒，偏偏锋利可以撕裂一切的爪子碰到罩衫刹那，咒语却结束了，矛盾的让人吐血。 应秀的突袭失败了，她仿佛破门却掉进了悬崖，一下子穿空翻滚了出去。 “荆棘缠绕。”空气中绿光如豆，猛然攒射出数条荆棘闪电如飞蛇腾空将应秀缠了个结实。 应秀翻滚着落入一块悬崖冰隙，她神意癫狂地望着血色苍穹下那个持杖飘落的身影低吟道：“居然是心咒施法。” 她身子轻轻一挣，荆棘崩解，双爪无声抵在两边充满冰棱的冰壁上，轰一声，冰缝周边全数化作冰屑星尘，随着她转身冲空一记升龙拳，百丈冰屑随着暴虐的龙气旋风直冲天际。 “古树盾。”泰瑞莎又道，她手中的镰杖刹那间抽出无数根须枝芽围绕她结成球形，同时无数巴掌大龙鳞状绿叶从枝芽上伸张叠加成球盾。 升龙气旋卷着冰屑打击在镰杖结出的奇妙树盾下，在盾叶层层震荡下，化解于无形。 镰杖根须枝芽叶比来时还快退去，她还有闲暇点评：“升龙拳第三式‘悬崖百丈冰’么，怎么有点阴诡的味道。” 应秀翻身落到泰瑞莎齐平高度，舌舔唇角，满是血腥撩人味道：“那这一式呢。” 话音未落，她身子就化作飘忽魅影，忽然俯身拳头平击冰面，这一块山体瓦解，地下犹若一头潜龙升天，区域内所有冰屑碎石平爆开去。 威力绝伦的一式，却让泰瑞莎再一次用‘偏移力场’化解。 “好一式潜龙在渊。” 连续用了大招，应秀喘息不止，却见泰瑞莎又举起了镰杖，银粉唇角微翘泛着让人心儿也要化开的久违童真微笑，灰色的瞳孔却是可怕的死亡真意：“阴魂不散。” 一头如同轻纱漫舞的透明阴灵唱着死亡国度的歌谣，不知处而来，盘旋在应秀周围，如面条般身子变得无限长，只有一张带红泪痔的绝美脸不断对着她如泣如诉。 应秀密布粗大血丝的竖瞳光芒溃散，时而迷惘，时而盯着泰瑞莎凶光暴闪作势欲扑。 “两个蠢货还愣着干什么！” 泰瑞莎声音刚落，一身斑驳血衣的鸟人兄妹总算觅得出手机会，双双扑了上来。 “杀了她，你们兄妹得自由。” 她的阴魂不散用得很勉强，已经没有余力继续进攻。 应秀因为中招的关系，身体只剩下本能反应，迟缓而笨拙，陷入了鸟人兄妹的混合双打，疲于应付，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泰瑞莎衣袍飞扬，持杖目光投入了下方。 苏定方跟两名龙裔的近身战斗早一路横推到半里外的山下了，沿路冰川断裂，雪崩如海，比泥石流还要可怕。 正要投身下方战场的泰瑞莎突然一阵心悸，扭头就看见不知何时恢复正常，且露出诡异微笑的应秀，快速挥舞双爪，轻松应付博雅兄妹，然后轻吐：“魔灵，爆。” 泰瑞莎三人同时抱头惨叫。 ※※※ 不久前获知泰瑞莎下落的夏禅正催着独眼巨人阿骨七全速朝另一个山脊奔去。 战斗已经发生，而且还是跟那些凶残危险的龙裔，心中虽然焦急，神情气息却很平稳。 到亲眼见证泰瑞莎手持法杖将那女龙裔玩弄股掌之间，这才发现不仅他在快速成长，那个记忆中有无法形容独立意志的女孩也强的可怕，而且手段极其诡异。 但最后一幕大反转几乎让他窒息了。 第一百零六章 冬之守护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小海，帮我。” “要隔空投送一个‘元大人’，死亡沙海五个一期祖灵，算上红堡祖灵刚镇服的三个小绿洲祖灵，八个祖灵积存的全部信仰力勉强够动用一次，确定？” “我还以为你可以直接凝聚一个巨人战斗，你竟然可以投送我过去？” “从祖灵召唤里洞悉的一点秘密，异曲同工。” “再问，祖灵透支可能导致绿洲崩溃，你确信？” “确定。”夏禅没有任何犹豫，他那里会管沙人去死，此刻他距离泰瑞莎的山头间隔五分之一个陷拳山，最乐观估计也要一个小时才能赶到，拖这样久，黄花菜都凉了。 一道无以名状的灵光跨越时光，以无距直接降临包裹了独眼巨人肩膀骨甲上的‘元大人’，在独眼巨人惊觉转头的时候，‘元大人’气泡破灭一般不见了。 夏禅神兵天降的时候，场面有点出乎他意料。 泰瑞莎被包裹在一个类似满是无量根须密集三维交织的球体被法杖固定在地上，看着随时会被龙裔的利爪撕破，‘根球’的韧性却一次次显了奇迹。 而博雅和马德尔两个鸟人兄妹气血枯败地躺着冰面上，奄奄一息，有气进，没气出。 应秀这个女龙裔此时目闪异芒，手段连施，却始终破不了那‘根球’，气恼地娇吼连连，对凭空出现的‘元大人’只是愣了一下，一掌就推了出去。 初始无声，山呼海啸的气旋瞬间就命中了踏空而出的‘元大人’。 然而气旋仿佛命中了空气，打空了。 将夏禅投送过来的时空屏障还存在最后一息，他豁免了龙裔随手一击的升龙气旋，顺势脚踏无形的阶梯，陨星一样当空撞击了下去，应秀直接被撞进冰山。 碎裂的冰花如菊潮剥落，夏禅退身，一手抓住应秀手爪一并拖出，然后再化流星，两人轰然撞进了冰山更深处。 轰轰轰在山体内不绝于耳，方圆数里的冰川剧震中片片皲裂，因为血色迷锁存在，陷拳山的暴风雪常年不绝，却难以长存积雪，凝冰垮塌倒是常见。 因此夏禅的疯狂暴击，以点破面，引发了上方惊天动地的冰崩。 夏禅察觉不妥，从冰窟上方暴冲而出，赶在垮塌的冰屑碾压下来前，一把抄走了‘根球’，纵身再起前，又飞起两脚，将博雅兄妹送到了空中，并各附赠了一道青莲罡气，生死任凭造化。 冰崩维持了并没有多久，夏禅顾不得去管那两个鸟人落到了那里，扛着‘根球’朝另一处山下战场纵身弹射而去。 竟然又是窝里反，这些龙裔是疯了么，夏禅满心不解，妈的，智障，他心里疯狂诅咒，一股烧心的怒火蔓延，崩天的战意越烧越旺，却堪堪维持了夏禅的理智，钢之道体又展现给了他新的不同。 那个叫应秀的龙裔应该未死，他也来不及了，剩下两个龙裔倒是该死一死了。 ※※※ 在一个直径不下十丈的冰坑里，刚气血燃烧爆了大招的苏定方气息急剧回落，半跪在冰渣里，半赤的身体已经血肉模糊。 两名摇摇晃晃的龙裔，红川，百霸一左一右，一个折断了一条胳膊，另一个跛了脚，胜利已经在朝他们招手。 “听说……”听到红川突然开口，本领先半步的百霸停了下来。 “夺运血咒秘术若集万龙气运于一身，可跃龙门，是真的吗？”红川歪着头望着坑底不住喘息的苏定方，声音飘忽说。 “想知道啊。”百霸回头冷然笑笑，他抬起完好的左手指指自己鼻子，“先杀了我，再杀了那个娘们。” “神孽兵团预备役双杰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夭折，自相残杀，狗操的联盟，狗操的灰烬议会。”红川双目通红，咬牙切齿。 百霸低下头，也跟着重复了一遍：“狗操的联盟，狗操的灰烬议会。”再抬起头，他眼中已经满是无尽杀机。 红川也同样亮了爪子，浑身破烂的龙鳞崩裂了好几片。 两道身影骤然扑出。 然而几乎没有任何前兆的，双双掉转攻击方向。 放弃近在咫尺似乎失去反击力量的苏定方不顾，两个龙裔纠缠到了一起，用的都是最原始的招数，爪子往死朝对手身上要害招呼。 被压倒在冰上的红川，双目暴凸，百霸的一根爪子已经攥进了他的肺叶，还差一点就刺破心脏，他剧烈喘息道：“你赢了。” 百霸狰狞的脸上笑意还未曾绽开，一道雪亮光芒就从红川嘴里喷射了出来钻进了百霸的眉心。 这场意外连连的惊变中，苏定方始终以黑黝黝的目光看着发生的一切，似无动于衷，他不放过积攒体内残余任何一分力量的机会，多眨个眼对他来说都是浪费。 但百霸的突然倒毙，胜利者红川呻吟着缓缓拔出死者插入胸腔的爪子，浑然无视喷涌的血浆，推开百霸，缓缓重新站立。 他气血仍然虚弱，但眼神却越来越亮，有一种莫名的气机在他体内牵引盘旋，从尾椎骨气脊椎大龙在颤动、发痒，似乎有什么蜕变要生长，要勃发。 “我赢了。”红川低头看着百霸死不瞑目的尸体，目光转向了苟延残喘的苏定方，嘴角绽出残忍的笑容。 他原本跛脚的左腿这会却站直了，血停止流动，伤口开始快速愈合，微曲的身子已经准备好了最后绝杀一击。 就在这时，陷拳山高处几似天外一般，一道陨星轰然坠落下来。 援军终还是来了，而且糟糕的是气息并非是应秀，幸好也不是应秀，苏定方和红川心情都很复杂。 苏定方却先动了。 纵然两个对手都不比他弱，一挑二打成这样应该可以了。 可他的骄傲有谁懂。 他怒吼一声，肤色如铜，重聚罡气金身，单臂高举如剑，全身金精精华都凝聚到了剑臂正面迎上升龙气旋。 红川本打算先脱离养伤，见状不得不改变主意，左臂内屈，右臂外展，双臂磨盘如回环交错击出，体内沸腾的龙族异血与体表千百个龙鳞共振产生神秘之力，将天地间的灵化作龙气，一道龙裔血脉觉醒后就可掌握的升龙气旋就这么打了出去。 紧跟着他身形如龙蛇游弋，擒下苏定方成了他唯一的识念。 剑臂如裂天之灵，将气旋沿一条诡秘的斜弧线一分为二，苏定方纵身破出气旋，剑臂瞬间化重锤，跟红川的爪指交击。 来自上空的罡风激流此刻已经轰然而至，就在两人旁边炸开，激流将决死一击的两人都掀飞了。 夏禅小心将人高的‘根球’放好，一声“死来”，就纵身扑下了下方数十米的断崖。 掉落的两人肢体纠缠摔成一块，还在用余力朝对方下手。 只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可以完成蜕变，我的背脊在发痒，也许会长出一对龙翼，也可能是一条龙尾，或者一只犄角。 在轻飘飘，无知无觉的臆想中，红川只感觉身体被无数重锤反反复复击打，他完全没了痛觉，身体骨骼、五脏已经完全破败了，龙裔最重要的脊椎也被打断成数段，身体猛然一挫后，眼前只剩下一片天旋地转的血色。 最后世界陷入绝对黑暗前，他用尽了毕生最后的一口元气，轻轻说了一句：“烧掉，我，故乡，回故乡。” 没有乞求，只有愿望。 血色苍茫，风雪依然，夏禅抱着‘根球’不断输送着青莲罡气，却如泥牛入海没有丝毫反应，若非感受到里面抱屈成一团的人气息还在，他都要绝望了。 浑身找不到半块好地方的苏定方正倚在附近打坐回复元气，气血虽然微弱，但正在缓慢回升之中。 红川和百霸两具尸体被他摆放在附近一个冰坑里，已经快被风雪埋没了。 透过小海的雪绒花分身供应的信息，最后那个本该奄奄一息的龙裔应秀突然爆种，用了一种近乎心灵秘法诡异手段，将三人都险些震得丢了神智。 跟着应秀战力全线暴涨，超过了巅峰时刻，轻松摆平了博雅两个鸟人兄妹，泰瑞莎再开大招依然无济于事，危急之际不得不用法杖发动禁忌秘术“冬之守护”，以镰杖为根化作一座秘法守护将己身死死封印了。 “她这手禁招大概只有红蝎女巫才能解开，或者沉睡一年半载自然复苏。”看不下去的苏定方睁开了眼皮，说了一句话。 “你要去哪儿。”夏禅看着苏定方起身就要走。 “铁苍穹必须找回来，那东西砸锅卖铁我都赔不起。”大量失血的苏定方脸色极不好看，有些咬牙切齿。 “铁苍穹到底是什么东西？”夏禅早见过他从不离身抱着的那个铁疙瘩。 “一种可以送人上西天的符文动力火箭，让普通人也能飞万里，某些时候比飞行法器还要好用。”苏定方想到此行的暗淡和找回铁苍穹的可能性，整个人都不好了。 夏禅和泰瑞莎唯一的一次梦魇之旅，他寄身的某个工程师记忆里，他知道火箭是什么东西，他立刻知道这东西为什么苏定方死也要找回来了。 第一百零七章 陷拳山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血色迷锁里难分昼夜，此时天色昏暗，风雪漫天，就算没有冰崩塌陷，找一件两尺大小的东西也是极难的。 “血色正浓，那些古族正在满山找对手捉对厮杀，杀人放火金腰带么，你这状态正好送菜。” “你顶这身皮就不能换回去了？”苏定方看着这个神经兮兮的绿皮男人有些纳闷。 “头上有点绿，生活过得去。”夏禅突然脑子里不知道怎么突然蹦出了这一句完全不相干的俚语，嘴里却道：“跟我来吧，大概我能帮到一点忙。” 夏禅扛着‘冬之守护’跟苏定方两人对着满山冰崩塌陷一筹莫展的时候，独眼巨人阿骨七来了。 “总算、找到你了。” 看到独眼巨人眼中不加掩饰的喜悦，夏禅有些莫名其妙，我们交情何时这么好了：“大块头，你来得正好，我们有东西埋在下面了，帮忙找找。” 苏定方抬起因为挖冰血迹斑斑的双手，摇头表示绝望：“算了，顶多我回去给那个糟老头打十年工还债，这么大冰崩根本不可能翻个遍。” 独眼巨人问清了情由，独目透射出一道灵光朝崩掉的冰山扫去。 苏定方固然破罐子破摔，但总归是对这个独眼巨人抱了一丝期望，而夏禅则为自己智商捉急，他都忘记‘真实之眼’或许这个场合也可以派上用场，不过既然有大块头代劳，他也没打算多事了，山头上随时会有遭遇战，他不能不保留元气。 阿骨七还没有找到铁苍穹，倒是先发现了结羽抱成一团在冰窟中取暖的堕羽族博雅兄妹，重伤垂死根本无力脱离冰山镇压。 不劳苏定方两个动手，阿骨七手中白骨巨锤区区七八锤巧妙的轰下去，冰山化碎屑冰晶，成功解救出了鸟人兄妹。 阿骨七把陷入休眠的鸟人兄妹托在手里，眼神奇怪喃喃自语道：“怎么会中三生转生咒，这东西不是随某纪遗族绝传了么。” 苏定方没什么反应，夏禅才惊呆了，他让小海随手炮制来吓唬人的‘纹身’怎么成了什么三生转生咒，虽然鸟人兄妹半边脸上那‘胎记’看着挺渗人。 “小海，这怎么说。” “不知道。”小海首次出现犹豫的情形。 “不知道？”夏禅反应很大。 “似乎我本来就会。”小海给出了个不确定的答案。 夏禅一直对小海的来头有不确定的怀疑，不过此时也没法追究什么。 又满山搜索了两个小时，在阿骨七神目也快透支的时候，总算找到了苏定方的铁苍穹。 而在他们所不知的情形下，原先埋放龙裔红川和百霸的地方，一道幽影突然从红川脑后浮出，低头看着雪坑里完全被掩埋的两具峥嵘尸体：“两个废物，老夫还指望你们打到血色试炼终极挑战大门前，居然早早被料理了。” 幽影在两具尸体左右徘徊片刻，似乎在挑选，忽然他抬头看了一眼倏然惊惶扑进百霸体内。 血色的天空骤亮，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劈了下来，正好打在百霸身上。 挨了一记闪电的百霸尸体蓦然挺腰坐起，宛如尸变，双目异芒乱闪，浑身电光缭绕，彻底变成一具焦黑的裸体。 过了好久，‘百霸’尸体才缓缓僵硬起身浮空而起，体内外伤势肉眼看的见好转愈合，面部一阵蠕动，换了一张陌生的扑克脸，而后他仰头朝山上某个方向望了一眼：“暂且用一用，锡人的迷锁对气息太敏感了。” 跟着他身形一闪，纵入茫茫风雪中不见。 ※※※ 整个陷拳山因为迷锁的气机牵引，起伏陡峭的山体化作数十个战场，战斗一场接一场。 唯有独眼巨人阿骨七这一路重新合流的翻山队伍平静无波，巨人的震慑力实在是太大了。 血色试炼第一关只要翻过陷拳山抵达龙岩谷地便算过关，期间发生任何事情，锡人都不会对外透露，也就是说，这里只要做的干净，就是合法复仇，抢劫杀人宝地。 巨人背负的巨大藤箱上，除了负着自封‘冬之守护’内的泰瑞莎，还有两个重伤未愈的堕羽族兄妹，哥哥博雅在弹奏着古族流行的五弦琴，曲风苍凉，跟他轻佻跳脱的性子迥异，妹妹马德尔地吹奏着黑笛，悠扬活泼的曲调却跟哥哥厚重的风格异常合拍，羽人小姑娘不时将痴痴的目光投向左边的‘元大人’，圆脸悄悄飞上一朵小红云。 别说脾气无从捉摸的‘元大人’听得身姿一摇一摆，任谁也没法把他跟那个性子内敛内心却有火山熔岩的夏禅联系到一起，他似乎沉迷了这样的另一个身份扮演，身心得脱，放下了许多沉重的东西。 连占了巨人另一边肩膀的面瘫男苏定方都享受得眯上了眼睛。 至于巨人阿骨七默默的登山赶路，尽量行走在相对不难么陡峭的地方，走得平稳一些，手里的骨锤也尽量能不用就不用，偶尔捶上一两记也极像是恰到好处的鼓击，让人怀疑这巨人其实也颇有音乐天分。 一曲既罢，众人都难得享受这个风暴暂时停歇的静谧时刻。 “可惜马德尔得嗓子受伤未愈，她的歌声在堕天岭可是迷倒无数人呢，连百灵鸟都要嫉妒。”博雅因伤中气不足，恹恹地刮了刮宝贝妹妹的细长鼻梁。 “我才没有想唱歌，妈妈说，出了堕天岭，马德尔的歌声只能唱给心上人听。”羽人小姑娘低头大声反驳，却又忍不住朝某处看了一眼。 博雅牵动翅膀撕裂伤口，血色浸润了背部的纱布，他只是龇牙咧嘴地笑笑：“这高度快赶上堕天岭了，正合适羽人追风逐月，可惜可惜……” “马德尔想家了。”羽人少女轻声抽泣起来，她无比想念那个有无数兄弟姐妹和朋友云端，还有没有止境的追逐嬉闹。 博雅将妹妹揽入怀中，止不住心里的叹息。 又陷入思考者状态的夏禅猛然抬头，一头银色渡鸦石头一样重重砸落到他胳膊上，垂着翅膀冲他叽叽喳喳，他侧耳倾听了片刻，站起来拍拍对着巨人大耳朵调皮大喊道：“大块头，前面就是熊锯岭。” 陷拳山峰峦过于陡峭，他们往往难以看清前路，迷锁也压制了他们的感知，而因主人沉眠陷入极度自责的渡鸦闪闪拼死在这个极其危险的罡风层担任探路前哨，它小小的身躯，负担着迷锁加持的数倍自重，还要坚持飞行，作为一个很普通的灵兽，可以说拼了命了。 “坐、稳、了。”独眼巨人有些痒痒的用肩膀擦擦耳朵，险些撞飞了站高高的‘元大人’，他拍拍背上的藤箱，不惜耗费元气首次使出缩地成寸的嫡传步法，冰川也变得如履平地。 景象晃动，罡风尖叫，在两座巨大峰峦之间的一个斧劈峡谷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时，距离他们从界碑地出发已经过了三天，垂直高度虽然最多有两万米，但行程路径却足有四十多公里，大部分时间都要顶着可怕的罡风艰难在冰面曲折上行，若非巨人相助这个时间还要长的多。 有着暴脾气的陷拳山，竟然首次在这个日落时分从血色天际洒下了束束暖阳，然后众人看到了试炼终点——龙岩谷地真正地貌。 一个巨大的血色拳印。 夏禅一下子就陷了进去，久久脱不开来，一股粉碎天地的意志弥漫在心间要将他卷入浩荡的时间长河。 苏定方更是陷入一种悟境，手舞足蹈似是领悟了什么。 因伤意志薄弱的博雅兄妹只是稍微感悟一下就险些昏迷过去，只有独眼巨人稳如山岳，不思不想，无念无邪。 天色渐晚，在这个近山巅，空气稀薄，酷寒无比的所在，回荡呼啸的罡风随着夜色重归众人耳鼓。 风雪又起，马德尔吵着肚子饿，巨人阿骨七就在熊踞岭背风处用骨锤轰了一个洞穴出来供众人扎营。 深夜，夏禅手掌按在‘冬之守护’坚韧无比的藤壁上，木属青莲罡气以不同方式输入、震荡，他还是不甘心，闪闪蹲在一旁，不住地‘点头’打瞌睡。 角落起来一个阴影，站到‘元大人’对面：“没用的。” 夏禅松开手，额头已是一片冷汗，他拿出一个瓶子：“这个呢。”这是当初他在长生秘地，面前这个人转交给他救命用的。 “这情况，用不了。”阴影迟疑了一下。 “走走。”夏禅起身朝冰穴外走去。 外面冰雪呼啸，几乎要冻结万物，足有零下百度的低温，独眼巨人盘坐在洞口挡住了风口，听到两人动静，只睁眼瞄了一瞄。 两个人走出了很远。 “她为什么来？” “因为蠢！”苏定方扬眉睨了夏禅一眼，满眼看蠢货的表情。 “那你呢。”夏禅总觉得这句话是一语双关，于是怼了回去。 苏定方仰头望天，沉默了好久，就在夏禅以为这家伙准备讲一段故事的时候，他只说了四个字：“也是蠢。” 第一百零八章 天有两日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夏禅险些被噎住，这家伙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直男人设呢，居然还有点蠢萌逗比，“哦，两个蠢货。” “错了。”苏定方指指他，竖起三根指头。 夏禅无言以对，转移话题：“你对血色试炼了解有几多？” “血魂台，据传对手都是以前每个纪元的年轻无敌者魂印，败者身死，胜者得魂印对手神魂感悟，传说要九胜才能通关。”苏定方首次露出苦笑。 夏禅首次知晓这个信息，震惊道：“若是如此，各族派自己弟子过来不是送死？” “试炼者要连守十场，才会触发终极挑战，可以选择放弃。” “试炼的吸引力何在？”夏禅更糊涂了。 “守擂者每胜一场，可以得到败者一成气血精魂，虽然败者事后可以通过宝药恢复过来，但对于成长期的修者来说，心境的修复才是困难的。” 夏禅陷入了沉思，这次任务果然难如登天，怎么可能有破局的机会，他虽然奇迹成就了钢之道体半残版的，也不敢说能胜过纪元历史里的年轻无敌者。 联盟和灰烬议会不可能明知不能而布局呀。 眼前一片迷雾，而他不仅要完成任务，还要让泰瑞莎复苏，甚至要赶在‘凛冬’降临凤凰灵地前赶回去拯救楼家的命运。 “想喝酒吗。” 苏定方接过夏禅递来的一坛血火酿，拍开壶口，仰脖子就灌了一大口，很快整张俊脸变得通红如沸，口鼻甚至喷出了点点火星，“好劲，好辣，好通透，好好好，好极……” 夏禅哈哈大笑，也拍开一坛。 迎着寒流飞雪，两个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家伙，忽然就动手比划了起来，不含真劲的一拳一脚，王八拳打得不亦乐乎。 最后两个鼻青脸肿的家伙勾肩搭背回了冰洞。 ※※※ 龙岩谷地整块拳印五指凹陷地都宛如被烤焦龟裂的岩土，高空看上去就如同块块巨龙鳞浮沉在巨大的岩浆地火上，连接这些鳞岩的靠浮沉在岩浆里的一些小石柱，看上去异常惊险。 五指间足有千米的高地也并非寸草不生，相反到处都是一种根植在岩浆中的低矮火红灌木漫山遍野，还有一种稀少的龙血树偶有开花结果，芬芳十里，后者结的龙血圣果是可列入大荒中三品的补血养神益气大补宝果。 总归这里气候是极恶劣的，普通生灵根本无法生存，空气中满是岩浆毒火气息，气温跟陷拳山上寒苦截然相反，足有四五十度，滚滚的热浪，让抵达这里的大荒年轻各族勇士大多袒胸露乳，偶有女性古族也是汗香隐隐叫骂不迭。 独眼巨人阿骨七一行的抵达，并不是最早的，但也属于较早一批，锡人炼制的傀儡使者将他们引到了一块附属高地的大岩洞，这岩洞非常高大，恰好能容下他们中的大块头阿骨七。 傀儡使者通知了他们试炼三日后正式开始，冷冰冰嘱咐了一些特别注意事项便自行离去。 “这大概就是地岩浆果吧，挺好吃，甜甜的，水分很足。”刚安置下，耐不住寂寞，幸而这里的迷锁重力趋于正常，伤势大幅好转的堕落族少女风也似地在外面低空飞掠，采集随处可见的灌木浆果，“元大人，要不要尝尝。” 刚把‘冬之守护’安置好，夏禅出门便撞上欢快飞回的少女，看到少女带着羞涩的期待，他接下女孩兜在树叶上的浆果转手就丢到了岩洞前伫立当雕像的苏定方手里：“我不爱吃甜食，这位人族小哥最好这口，借花献佛了。” 马德尔羞红的脸色转黑，双目圆睁愤，毫无先兆吧唧就以极快速度给了‘元大人’眼窝一粉拳，丢下一句，“我再也不喜欢你了。”转身拍打着翅膀就飞走了，任凭洞里养伤的哥哥怎么也呼叫不住。 夏禅搓搓眼窝，尴尬笑道：“堕天岭的姑娘真野。” 横躺岩床上的博雅突然吟道：“人族有诗歌曰：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元大人’，吾族也有一言，唯有自由与爱不可辜负。” “元某人这人一不高兴，很喜欢出尔反尔，你脸上那三生转生咒留着挺美，带回去兴许很多羽人姑娘更喜欢你。”夏禅心头万般事端，哪里还装得下一个羽族小姑娘。 “大人，博雅错了。”羽人小哥立跪。 “我去逛逛。”夏禅甩甩手出门去也。 想着洞里方才糟心的对话，再看看手里饱满鲜嫩的浆果，无辜的苏定方真下不去嘴，是丢掉呢，还是承认爱吃甜食呢。 不管苏定方的纠结，夏禅自来到龙岩谷地后，本能感觉到这里有什么东西隐隐在吸引他，但仔细去感应又一无所得。 指间高地高低错落了大量锡人的洞库作坊，叮叮当当富有节奏的声音错落连绵，也有一条血色试炼期间对外开放的酒街和药堂。 在这里，夏禅首次看到了锡人的模样，他非常惊讶，看起来跟他在梦魇旧世界里电影里的液态金属人差不多，只不过锡人眼睛是流质的，看上去充盈着智慧灵光。 当然作坊里干活的大多都是黑铁傀儡人，还有负责杂役的蚁族，秩序凛然，到处都是金属碰撞声，几乎没有人说话，仿佛置身冷冰冰的人族机器厂房。 显然作为头领的锡人并没有在意外人参观，骄傲的锡人并不会认为这里的秘密会被一眼看走。 夏禅转了一圈，忽然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兴冲冲取出搁置在衔尾蛇手镯里很久的羽仙刀，他捧着这把绚烂无比的长刀，大步闯进了一进锡人作坊。 起初作坊浑身披着细密锁子甲的作坊主，并未在意贸然闯入的‘元大人’，倒是有一具隐在暗处的傀儡护卫前出一步，一把长戈横住了去路。 锡人作坊主目光偶然落到了那具秋水一样清澈的刀身时，整个人如中雷击，眼睛如千瓦灯泡放出强光，跟着他整个如失控木偶一样，手脚并用冲了出来，并不高大的个子盯着刀身良久，才仰头对‘元大人’道：“刀，给我，这里任你挑。” “我的条件怕你做不了主。”夏禅抱臂傲然。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锡人作坊主突然冷静下来。 “太古独角仙战族遗刀羽仙刀。” 此言一出，锡人作坊主浑身剧震，他没想到这个绿皮异族竟然识货，这东西对锡人太重要了，完全不可以遗落在外，他此刻内心都要疯了，恨不得强夺下来，可锡人秉持的原则，又是他不可以打破的。 “说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黑金武装的奥秘，我是说真正的奥秘。”夏禅神秘微笑道。 “你……”锡人作坊主金属脑袋瓜子当场‘死机’了，黑金武装是族中核心卖座产业之一，内中奥秘怎么可能交换出去，这刀虽然是无比古老远祖纪元之物，对锡人来说有巨大象征和收藏价值，但恐怕实际价值还是有限的。 夏禅将羽仙刀收回衔尾蛇手镯：“告诉你们的主脑人物，想好了咱们再谈。” 锡人作坊主急了，一个横身张臂拦住了‘元大人’：“一套灵级黑金武装。” 夏禅转身就走。 “你总要告诉我你是谁吧。”锡人作坊主急急追了出来。 “我出生那个纪元，天有两日，天无疆，地无涯……”夏禅又捡起了那个颇有逼格的人设背景，大摇大摆而去。 锡人作坊主嘴里反复念着天有两日，仿佛魔怔了，他还依稀记得，他某个直系先祖曾说过，有一纪天有两日，仙族王庭统治诸天，有王族行宫居于大日，甚至有传说仙庭崩塌前，有一支王族成功打破了不可言说存在的诅咒，遁破大千去向无踪。 必须向长老会报告。 原本想去龙岩谷地血魂台参观，遇阻后，夏禅便打道回府，途中碰到空谷雷声轰鸣，酷烈威武的黑金武装卫队升空盘旋，街市引发一些波澜，听说是有人偷龙血圣果被谷地卫队抓获了。 不知道为何，夏禅有些不安，回到宿营地，另一件事马上打断了他注意力。 ‘冬之守护’竟然自行跑到外面伸出数条极长的根须扎根到洞穴外的地火熔岩，点点火性灵光在根须上流动，养伤的苏定方和羽人小哥博雅，甚至独眼巨人阿骨七都在岩坪上围观。 渡鸦闪闪站在根球上跳来跳去，咕咕叫个不停，可惜它的主人始终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麻烦了。”‘冬之守护’这么个显眼的东西跑到洞外岩浆里扎根，总会惹事的，而这个时间龙岩谷地不要命的狂徒不知有多少，而且越来越多，总不能寸步不离吧，苏定方虽然用了自带的伤药，他这样炼体为主的修士路线一旦根源受重创，痊愈起来比炼气者更慢，现在也不过恢复了三四成战力。 至于独眼巨人阿骨七此行并无特殊目的，跟他们在一起混多久还是未知数。 堕羽族兄妹则被忽略了。 第一百零九章 纪元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夏禅抓着头皮发愁的时候，一名傀儡使者来到岩洞前宣读了一份通令：“堕羽族马德尔小姐盗窃我族龙血圣果破坏了试炼约定，锡人律部裁定羁押火狱三月以示惩戒。” 羽族小哥博雅拿着通令瞬间抓狂了：“我可爱纯真的妹妹怎么可能盗窃，你们这些铁疙瘩一定是搞错了，她关在哪儿，我要去看她。” 可惜傀儡使者只一个传声筒，没有理会他的上跳下蹿地追逐询问，无情离去。 “大人，求求你了，一定要救救马德尔。”博雅眼巴巴匍匐在‘元大人’脚前，眼睛里硬‘挤’了两滴泪水，羽人的矜持和骄傲全都抛了个干净。 “先起来，应该不是大事。”夏禅话音未落，诸人都仰头望向远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头顶插天牛角刃手持重型锡枪一身全覆黑金武装的卫队从高地上空呼啸而至，到了洞口外岩坪，一字排开缓慢落了下来。 紧跟着落下的还有一名披着银质斗篷的锡人，来者一举一动浑然天成，气质超然。 一名卫队成员越前几步：“我族智长老前来拜访，元大人可在。” 对方来得夏禅比预期还要快一些，他站到前面：“在谈生意前，贵族需要稍微释放一点诚意。” 看到夏禅的目光，羽人小哥如奉纶音上前用极快的语速把方才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锡人长老神情一直很平稳地聆听，听罢便叫来一名卫队成员，小作吩咐，那名卫队成员冲天便去了。 进入洞内，在锡人长老的要求下，只有夏禅独对，洞穴门口被卫队堵得死死的，一头苍蝇也别想飞进来，独眼巨人等都被排斥在外。 看到再次取出来的羽仙刀，锡人长老在得到许可后，拿在手中反复抚摸，手指轻轻的颤抖着，流质的眼中明暗不定，显示了情绪在急剧波动中。 “在世人眼中，这只是一把材质神异的非凡之刀，在我族眼中，那就是一段久远到不可描述的历史，所以……” “它对你们很重要。”夏禅觉得此行明面上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 “黑金武装舍我族之外，是无法完美再现的，我不明白，你这样古老的遗族因何对黑金武装如此执著。”锡人智长老依依不舍放下羽仙刀。 “这是另一门交易，跟人族有关。”夏禅知道他这个双重身份的大骗子要取信于锡人，须得让自己逻辑链条完善，他并不是真正的遗族，更不是莫须有的长生仙族。 “难怪，难怪。”锡人智长老似乎来前已经有所揣测，并没有十分惊讶。 “所以，长老此来……”夏禅隐约觉得对方并非要答应这份交易，但也不是拒绝，态度有些古怪。 “老夫想请元大人参观一下鄙族真正制作黑金武装的核心流程吧。”智长老微笑道。 夏禅无法拒绝，他知道锡人肯定是挖了坑在等着他。 锡人的大方超乎夏禅想象，他们直接让他参观了黑金武装由各大锡人作坊分工制作的部件总装过程，以及最后核心制作，以及黑金武装最后名为‘燃灵’的奥秘工序现场。 锡人神奇地将一种气体元素氢合成固体金属氢，然后用奥义智慧金属和锡人独门符文封装成弹药，智长老人提议安排了射击演练，夏禅震惊地见识这种子弹惊天动地的爆炸威力，据说这是子弹只有灵级武装才会配备，目前没有外售，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击杀人族定义的丹境强者。 而沙人使用的下级武装配备的是另一种阴离子全氮炸药弹，威力弱小许多，但也是人族枪弹远不能比拟的。 而在‘燃灵’这里，按智长老的讲解，操控金属赋予金属后天灵那是锡人天赋意志能力，进行‘燃灵’仪式后的黑金武装等若一件宝剑开了锋，有了灵魂，武装整个不管战斗中如何受损变形，都能自行修补回复原状，这些有灵的金属会战斗形态中演变出至强防御微结构，这也是夏禅空青剑几乎不能在红堡那两场战斗中破开骑士防御的原因。 夏禅知悉了秘密，却对此行任务绝望了，人族根本不可能掌握这种武装的制造办法，因为人族没有锡人的天赋能力，这种能力怕根本不是后天可以修炼的。 看到夏禅失魂落魄的样子，智长老安慰道：“元大人，我锡人宝贵的东西并非独有黑金武装。” “还有钢之秘。” 夏禅此言一出，智长老和附近尖耳朵的锡人工匠都浑身一震。 “你说什么？”智长老追问。 “这里可还安全？”夏禅环顾四周，这里是个全金属的高地深洞，跟外界没有相通，出入用的是锡人独有的小型传送装置。 “锡人可不是人族，内部充满叛徒和斗争。”智长老淡然道。 夏禅虽然下定决心铤而走险，事到临头还是有几分头皮发麻，事已至此，他的行动任务拿到黑金武装奥秘基本宣告失败，若不能再搏一把，恐怕真回不了凤凰灵地了，跟联盟那份合约里写的很清楚，任务失败，正式成为长生学院学生的协议自然就作废了，不能得到学院庇护，回到凤凰灵地，那个女人想怎么弄她怎么弄她，到头还是一个死。 随着夏禅皮肤绿色蜕掉，回复本来的面目，被小海遮掩的气息完全暴露了出来。 “人族……”智长老睿智的目光呆滞了。 “人族是我另一个行走联盟的身份。”在更多的锡人发出躁动前，夏禅道，自自导自演出一个元大人以来，他已经对出入戏有所心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遗族与人族的斗争中，从来不乏渗透，智长老的自行脑补免去了夏禅的口舌。 他还是有些不解，‘元大人’在这里暴露人族行走身份意义何在，这跟锡人有什么关联？ 在众多锡人不解的目光中，夏禅气息又变，一股霸绝万物、无比古老晦涩的气息弥漫开来。 在场锡人如食草动物见到了猛虎，心灵不由自主产生一股臣服意志和念头，莫名的恐慌占据了他们全部身心，可又莫名其妙觉得这气息非常亲切，有浓浓的眷恋感。 智长老猛然转身，首次失去理智咆哮：“你们什么也没见到，关于元大人的一切，否则你们就是锡人的万古罪人，现在……退下。” 在众多锡人工匠纷纷依次退出后，智长老缓缓转过神来，声音苍凉：“您到底是什么人，上上上上纪元的长生仙族，人族，还是锡人等待万古的存在？” “我只是机缘巧合成就了钢之道体，不过并不完整，缺了先天五太成就，只能说小成道体。”夏禅话里九分真，关键处埋了一分假。 “这、这怎么可能，怎么可以，锡人守候一个纪元，钢族守候一个纪元，还有很多很多战族后裔从没有放弃寻回远祖的荣光，可、可为什么，为什么呀……”智长老理智和情况都无法接受，他们等待万古的传承落到了一个外族手上，虽然并不完整。 “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来帮你们揭开血色试炼的终极秘密，取回完整的钢之秘。”夏禅拿起机架上一门重型锡枪，瞄了一眼枪管里满是符文保护的螺旋枪膛，放下，又拿起一盒子弹品味子弹头极简霸道的韵味。 “你、你是说，你能破解我族纪元守护的血色试炼终极秘密？”智长老脑袋里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大了，有当场‘死机’的危险。 夏禅感觉这个牛逼吹的有点太大了，他只是根据蛛丝马迹和自身钢之道体成就后得到的一些信息片段进行的推测，不过他也别无选择：“独角仙战族这个伟大的太古战族因天道诅咒消失在纪元历史尘埃中，而锡人守护的是什么呢，复活这个伟大的战族，显然你们力有未逮，那么为战族寻找传承者才应该是真相。” “如果传承者是一个外族，那置锡人于何地？”智长老不能接受这个推定，他身上的优雅、淡定等等好的气质，统统不见了，有些气急败坏。 “锡人跟那支战族还有多少关联呢，光复真正的战族荣耀是不可能的，唯有改变，一如人族，求变才有机会，抱残守缺，等待的只有夕阳和末日。” “那么，元大人是要参加终极试炼？”智长老失神了好一会儿，智慧的灵光才重新回到他莫测的眸光中。 “是啊，没错。”夏禅站到一具黑金武装比划了一下，他内心此刻无比痛快，没想到打入锡人核心的敲门砖竟然是去年泰瑞莎布局尖叫奇物园转赠他的一把来历神秘的刀。 而真正的赠刀人，此刻还在龙岩谷地沉眠当中。 夏禅现在是悬崖踩钢丝，随时万劫不复。 “锡人必须召集长老会。”智长老今天受到刺激太大了，这个元大人丢给他的不只是惊喜，而是事关锡人种族命运的裁决。 智长老人将夏禅安置在龙岩谷地高地上一处禁卫森严的古老宫殿里，等候消息，基本形同软禁。 第一百一十章 岩浆升龙霸 - 蓝鲸纪元 - 蓝鲸林 锡人好吃好喝供着，甚至有几颗锡人的宝贝龙血圣果，堪称重量级贵宾待遇。 宫殿整体呈现青铜色，上面坑坑洼洼如陨坑写满了岁月痕迹，除了大量撑天立柱外，就是大量残破的史诗画壁，上面都是各种古族争霸史，魔爪经天，叱咤天崩，船翻车落，打到山河破碎，日落星沉。 在一个有特殊地位的年轻锡人陪伴下，夏禅勉强能看懂一些，也顺便了解了一些锡人的现状。 锡人是本纪诞生的战族守护者，他们的创造者，来历都没有解释，自诞生以来数万年都坚守在龙岩谷地，不断对大荒古族甚至上纪遗族年轻子弟发起血色试炼邀请，起初各族对锡人守护的太古秘密都十分有兴趣，但无数岁月过去，从没有年轻英杰可以通过终极试炼，倒是令各族丧失无数精英后，各族基于某些原因，只当做后辈历练的机会，不再派遣传承精英。 龙岩谷地的血色试炼如今在遗族眼中无疑是鸡肋，置若罔闻，而对本纪古族来说，则成了族内弟子排除异己的手段。 血色试炼境况这么惨，是夏禅没想到的。 地火熔城来的五角都算是此次试炼的顶级精英了，事实上狱火族在整个大荒也不过是二流靠上的古族。 唯有目族这个独眼巨人身份来头不小，属于禁忌种族之列，但他是否参与试炼还是未知数。 走过一条大回廊和一段通往地下的台阶后，年轻锡人把夏禅带到了第二重地宫，这里他看到了更古老的史诗，这里的主角不再是锡人，而是钢族，一个描述中跟锡人近似但远比锡人强大，拥有更精深炼金造物文明的种族，宛如星辰的钢铁城市就是钢族的终极成就，就是这样的种族也没能恢复远古先祖的荣光，最后覆灭在纪元之终，也有说此族自斩后封印到不知域外时空静待重见天日。 走到铜殿画廊尽头，夏禅提出想看更古老的，他猜测应该有。 然而年轻锡人黯然摇头，表示说已经随上一纪元钢族毁灭了，他们口口相传的历史里也不过只言片语。 旋即又好奇道：“大人出自上上上上纪，理应对有一些上上纪元的记忆呀。” 站在柱廊，以山巅高地的角度眺望整个血红的谷地，夏禅心知对方在不着痕迹试探：“一觉醒来已是万年身，孰知春秋与冬夏，你们想知道我的钢之道体来自哪儿，我只能说抵达死亡沙海不久，在一个奇怪的梦境离开后，我就得到了它，然后我找到了你们。” 年轻锡人完全傻眼了，完全想不到长老派给他的任务这样轻易完成了，而且他们想悉知的结果是如此荒诞。 “难道、难道是祂的……意志？” “祂？” 年轻锡人马上闭嘴，死死不肯再透露一个字。 ※※※ 在一座古老的殿堂里，十多名锡人长老正围着一张大圆桌争吵不休，一个个半凝固态金属脖子都拉的老长，有时一对一，有时一对多，有时甚至多对多，完全是头颅飞舞脖子乱缠，唯一一点，他们脖子以下都不会离开座位，保持下半身的优雅。 话题争执的中心无外乎这个来历不明的元大人言之是否可靠，以及怎么处置这个拥有残缺钢之秘的神秘遗族。 争吵半天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于是休会。 下午进行第二轮。 休会期间，长老会拿到了最新从元大人里处得到的情报，‘祂’的意志可能出现，顿时让第二轮会议掉转了会议方向。 锡人无尽岁月以来守护的东西，‘祂’究竟所思所想，他的意志指向何方。 争吵了半天，依然没有结果。 于是继续休会。 这场满场的会议一直进行了七天，十三名锡人长老总算在无数次投票后勉强达成一个共识，锡人长老会全力保驾元大人参加血色试炼冲击终极试炼，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结果。 无尽的岁月，他们守尽漫长的生命，已然不堪重负。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不会放过，会议争吵这么多天，不过是他们早习惯了这般议事打发漫长的生命。 就在夏禅也沉不住气的时候，锡人长老会集体召见了他。 “元大人，锡人何以采信你。”议事堂里，智长老站出来问。 夏禅目光越过智长老，落到后面十二张扑克脸上琢磨片刻，再收回来，摊手：“不合作，我也没有损失。” “合则两利，老规矩，以真灵发下天道誓约，共同探索血色试炼终极之秘，共享成果。”智长老没有废话，直接提出了长老会的意志。 夏禅这才懵了，真灵是什么鬼，是万物有灵那个灵么，天道誓约又是什么，他可不是真的上上上上纪元长生仙族元大人呀。 他迟迟不答话，锡人多名本就对他持有异议的长老开始交换眼色，对这名来头不清的元大人产生了怀疑。 夏禅就在准备不顾一切回绝以图蒙过这一关时，小海在他意识中说话了：“我似乎知道天道誓约是怎么回事。” “我接受。”夏禅此言一出，包括智长老在内的半数以上长老都松了口气，他跟着补充了一条：“不过我还有一个附加小条件。” 这场会晤双方都很满意，夏禅重新得到‘自由’，因为‘冬之守护’的原因，他拒绝了锡人长老会替他重新安排居所的打算，不过仍然坚持给他安排了一拨锡人长老会嫡系卫队跟着，确保他绝对安全。 在伙伴们中间，夏禅依然是‘元大人’身份，人族身份跟锡人的协议中，必须在他们监视下出现。 至于那份天道誓约，在小海提供一段晦涩无比的古老神文下完成了约定，他提出的小条件则闹了笑话，他希望锡人可以帮忙唤醒沉睡的泰瑞莎，智长老笑着告诉他，锡人有一项绝无仅有的种族天赋，那就是只要元灵不灭，肉身不管怎么毁灭都能自行回复过来，因此锡人独有的种族语言中就没有治疗这个词汇。 锡人也补偿了夏禅，给了他整整一打龙岩谷地灵果，龙血圣果，这个东西在外界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上三品灵物，锡人不可谓没有诚意了。 ※※※ ‘元大人’出门七日未归，苏定方等都束手无策，从锡人口里得不到半个回话。 好在临时组队的伤兵一个两个都在快速好转，堕羽族博雅继妹妹后也恢复了活力，再也呆不住，整天跟着妹妹往外跑，生怕马德尔又在锡人地盘惹祸上身。 独眼巨人阿骨七毕竟是出来历练的，每天也会在附近走走。 就在夏禅跟锡人长老会会晤的时候，一个出人意料的对象打上门来了。 龙裔应秀，那天被从天而降暴怒的‘元大人’险些打爆，后来冰崩中存活下来，今天苏定方再见到这个女人，不仅气势远胜当日，背后肋下更生出一对血膜翅膀，拥有了近乎媲美博雅兄妹的飞行极速。 自从这个女人出现，身影空中游弋不定，苏定方站在‘冬之守护’附近，寸步不敢离开。 “那天打伤我的绿皮家伙呢。”应秀脸上虽是笑吟吟地，眼中可一点笑意也没有。 苏定方一脸关爱智障的眼神望着她，不说话。 “好吧，不跟你兜圈子了，你们干掉了那两个废物反倒成全了我，龙裔，只剩下我应秀了。” 苏定方继续关爱智障。 “可笑，你们这些学院派看不起红川、百霸这两个军队草根，这两个看不起出自平民的我，呵呵，真是一条完美的鄙视链呢。”应秀话音刚落直扑‘冬之守护’。 苏定方横空截击，空中一片残影横折，一道血爪夺面而来。 铁拳对血爪，光影迷蒙。 一腿横伸，苏定方腹部中招倒飞，空中呈现道道残影，不住从空中四方扑杀。 苏定方打得无比窝火，对手的龙力一举超过了红川那两个家伙当日一个台阶，并且有诡异的飞行身法，让他全面被压制。 应秀却这时候退了开去，展翅浮空在岩浆上，双臂如磨盘搓动，动静极慢，空气中却生出极大潜力，如同山呼海啸，一条吸聚了大量岩浆火气凝聚成甲的潜龙盘绕她修长娇躯而生，龙首高高在上，龙尾在下，空气氤氲扭曲，整个场面宛如一抹极艳丽的火龙升天油画，极尽生妍，美极、霸极。 “苏定方，长生学院的天骄，尝尝这道变种岩浆升龙霸美味否。” 苏定方暗暗叫苦，若伤势痊愈未必不能一战，此刻却碰到了得志便猖狂的疯龙女，眼见贯空火龙噬空而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