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杀了人,罪该万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我今天就让你给星河陪葬!” 那道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陆宁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桌脚上。 她下意识伸手护住小腹,顾不上疼,抬头着急解释:“我真的是为了自保才杀了顾星河的,法院都判了,我是正当防卫无罪释放,你们不能这样伤我。” 顾夫人将哭泣不止的顾琳琅拥在怀里,一口唾沫淬在了陆宁身上。 “我呸!别以为我顾家不知道,那个替你辩护的丧尽天良的狗律师,到底是收了你陆家多少钱,还是直接要了你这个贱货的肮脏身子!法律给不了我顾家公正,我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顾夫人通红着双眼,直接抓起了一把水果刀,就往陆宁身上扑过来。 “砰!” 门被一脚踹开。 顾夫人扑向陆宁的身子一顿,侧头看向门外。 陆宁看着走进来的薄斯年,就像是看见了黑沉可怖的暗夜里投进来的一道光,双眸倏然间泛红。 她眼底浮现光亮,控制不住地惊喜,几乎是哽咽出声:“斯年哥哥,你快告诉她们,我不是故意要杀顾星河的。只有你相信我了,你肯定相信我的对不对。” 冷峻矜贵的男人一步步走近她,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陆宁想伸手抱抱他,她在监狱待了整整三天了,每一天都活在巨大的恐惧不安里,终于等到法院判她无罪,将她放了出来。 她将手伸过去,手未及触碰到他的身上,蓦然,脖子上一道突兀的窒息感传来。 薄斯年手掌扼住了陆宁的脖子,虎口狠狠收缩,不给她留一丝喘息的余地。 他的声音寒凉刺骨,再没了半分往日情分。 “你是如何做到,还有脸从那里面活着出来的?” 陆宁瞳孔骤然放大,无法置信地看向眼前暴戾的男人。 汹涌而来的窒息感让她痛苦不堪,可她顾不上,竭力发出声音着急解释。 “我是被判定正当防卫的,我有判决书……咳咳。斯年哥哥,就在我,我口袋里,我拿给你看。” 薄斯年还真就松开了她。 陆宁心生了喜悦,赶紧拿出那份判定文件,递到薄斯年面前。 而男人连看都没看一眼,拿过那份文件起身直接点燃,然后将燃烧着的纸张丢在了陆宁身上。 米白色的长裙顷刻被烧了一个大洞,细嫩的肌肤被灼烧出刺目的鲜红。 陆宁惊惶地将纸张甩开,薄斯年眸底如同化不开的寒冰,含着浓浓的嫌恶:“就因为琳琅喜欢我,你就要害死她的哥哥,将她逼到自杀,现在还妄想收买律师逍遥法外,陆宁,你就这样没皮没脸,这样蛇蝎心肠!” 陆宁绝望地爬过去抱住了薄斯年的大腿,声音无措而颤抖:“不,我没有。是顾星河他要杀我,他说只有我死了,他妹妹才能跟你在一起。斯年哥哥你听我……啊!” 薄斯年将脚从陆宁手臂里抽出来,狠狠踢了她一脚,陆宁痛到冷汗直冒,一张脸惨白不堪。 在他再次抬脚要踢向她时,陆宁尖叫出声:“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怀孕了,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孩子?” 薄斯年眸底划过一道寒意,大步逼近,拽住陆宁瘦弱的肩膀,将她猛地提了起来,狠狠钳住了她的下巴,“你敢说,你怀了野种?” 陆宁拼命摇头:“不,不是!是我们的孩子,是我跟斯年哥哥的孩子!” “我上周才陪你去做的检查,没有怀孕,你就这样的鬼话连篇!嗯?!” 下巴上的力道猛地加大,陆宁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想下周我们订婚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做检查的时候才瞒着你没有说的。我真的怀孕了,我杀顾星河也真的是被逼无奈,你相信我好不好。” “啪!”薄斯年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了陆宁脸上。 他冷笑出声:“惊喜?你做梦都想嫁进薄家,有这样的好事,你能瞒着不说?我看你是怀了那律师的野种吧,陆宁,你的下贱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陆宁捂住生疼的侧脸,满面错愕地抬头看向薄斯年。 他在说什么?什么律师,什么律师的野种? 全北城谁人不知,她陆宁从来高傲,从来,眼里就只容得下一个薄斯年。 薄斯年看她还要装傻,拿出一叠照片,狠狠甩在了她的脸上。 “杀了人,你可以编出个正当防卫,这肚子里的野种,你又能编出什么戏来?” 陆宁呆呆地看着撒在地上的那些照片,那上面,是她和那个辩护律师的亲吻照,床照。 那照片上的一切,地点、陈设、行为,她都不曾见过,更不曾做过。 陆宁抬头,她突然感到有些疲累,没了解释下去的力气。 “这些,我没有做过,更没法解释,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 薄斯年抬起皮鞋,踩在了她刚刚被火灼烧过的手背上,一点点碾压,那伤口就一点点溃烂开来。 他好像已经彻彻底底成了另一个人,用着另一个人的表情语气,怀着另一个人滔天的恨。 陆宁听着那陌生至极的声音飘落到耳边:“怎么,证据摆在这了,编不下去了,演不下去了?” 陆宁有些无力地看着他,她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熄灭,那是从来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光。 她很轻地开口:“薄斯年,你真的,认为我那样不堪吗?” 似乎是根本不足以解恨,男人再次抬起皮鞋,正对着陆宁的小腹就猛踢了一脚。 “不堪?用这个词那是高抬了你,你‘陆宁’这两个字,就应该写入字典里,代指最肮脏、狠毒和下贱!” 小腹的剧痛传来,陆宁终于忍不住眼泪滑落,嘴角浮起破落的苦涩:“虎毒还能不食子,薄斯年,你真的狠。” “才开了个头,就扛不住了?好好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 薄斯年残忍至极地留下这句话,再满含着温柔看了眼顾琳琅,随即无半分留念地离开了房间。 第2章 送她进精神病院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是痛昏过去的,再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她正躺在病房里。 刚睁眼,墙上的电视就正播放着一则新闻。 “今日上午,薄氏集团总裁薄斯年先生公开表示,将终止和陆氏企业的所有合作关系,撤出所有投资,此举引发了商界对陆氏企业的广泛抵制,陆氏企业陷入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陆宁猛地坐起来,脑子里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 正坐在她床边的顾琳琅,手里拿着遥控器,仇恨而得意地看着她,“怎么样,好看吗?” 陆宁双手攥成拳:“你们怎么可以……” “啊对了。”顾琳琅轻飘飘打断了她的话: “你在监狱待了三天,肯定还不知道吧,这是三天前的新闻了,这三天里,你爸爸急昏了头,搞了个什么非法集资,已经吃牢饭去了。” 陆宁双眸猩红一片,往顾琳琅身上扑过去:“你们太过分了,我杀了你们!” 顾琳琅轻轻一推,就将虚弱不已的陆宁推倒在了床上,继续开口。 “别急啊,还有呢,你爸一进去,丢下陆氏这么一烂摊子,你妈没法不慌啊。这一跑出去,就被车给撞了,现在还在医院呢,也不知道瘫了还是死了的。” 陆宁牙关咬出血来,心如刀割,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地跳下了床,死死掐住了顾琳琅的脖子。 “不可能,斯年哥哥他不可能这么对我,他不会!” 顾琳琅似乎是更兴奋了,一把一把地添火:“他当然会。我哥死了,斯年最怕我伤心了,所以就毁了你陆家,让我开心开心。” “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陆宁周身疯狂颤栗,完全丧失了理智,掐住顾琳琅脖子的手不断用力。 另一只手拽住顾琳琅的头发,狠狠撕扯。 “顾琳琅,你这个贱人!我现在就杀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怂恿你神志不清的哥哥来杀我,才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陆宁完全没有注意到,早在几分钟前,薄斯年就打来了电话,但顾琳琅故意调了静音,没有接。 顾琳琅似乎就是想要找死,强撑着还要再说一句:“还有,下周你跟斯年订婚的事,斯年说订婚宴继续,他要跟我订婚,代替我哥哥,也就是他的好兄弟,好好照顾我一辈子。”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斯年哥哥是我的,顾琳琅你休想,休想!” “砰!” 一道大力猛地将陆宁拽开,将她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入骨的疼痛,在陆宁周身的每一个角落蔓延开来。 薄斯年将陆宁甩开,然后小心将顾琳琅扶坐到床上。 确定她没事了后,他温和关切的面色,转为暴怒,大步逼近地上的陆宁,发狠地捏住她的下巴。 “陆宁,你找死!你果然露出了真面目,嫁给我,你配吗?!” 嫁给我,你配吗?配吗? 陆宁呆呆地看着眼前恨不得将她撕碎的男人,悲凉苦涩一点点涌上心头。 曾经,他说:阿宁,我何其有幸,能娶你。阿宁,我发誓尽我余生,忠于你,信任你,爱护你。 誓言犹在耳边,到头来,不过一场笑话啊。 陆宁轻叹一声,下巴被捏住带来刺骨的疼,却丝毫不及心上的疼。 她终于很平静地开口:“薄斯年,我只问你两个问题,问完了,我随你处置。” 男人墨眸微动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寒冰,没有说话。 陆宁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是你将陆家逼入绝路,让我父亲仓皇入狱,我母亲出车祸生死不明,是吗?” 床上的顾琳琅目光闪躲开来。 薄斯年无情至极的声音响起:“是。” 轻飘飘一个字,如同一把匕首,直直插入陆宁的心脏。 她空洞至极的眸子里,浮上了一层雾气。 她看着他,恍如看着一个从未曾谋面过的陌路人:“他们不过是穷尽毕生心血,生我养我近二十年,他们没有错啊。我杀了人,我十恶不赦,我罪该万死,可是薄斯年,他们没有错啊。” 她声音一点点染上了颤栗,也一点点的,没了半点温度。 是她错了啊,终究,是她错了啊。 是她看错了他,是她,将两个年过半百该等着享儿女福的至亲,拉入了深渊。 薄斯年嫌恶地侧开了目光,冷嗤一声:“没有错?养女不教,父母之过,他们生养了你这样一个恶毒如斯的女人,就是大错特错。” 陆宁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笑声越来越大,近乎疯狂的大笑里,眼泪迅速滑落,模糊了双眼。 薄斯年不悦地侧开了目光,他厌恶极了她这般模样。 明明杀了人的是她,明明不敢认罪的是她,明明背叛他跟别的男人上床的也是她! 到底,她有什么资格委屈,有什么资格装可怜?! 薄斯年不耐烦地开口:“还有什么问题。” 陆宁笑声终于止住,她看向他,这一次,眼里再没了半点念想。 “不问了,没必要了。” 你薄斯年自此之后娶不娶顾琳琅,娶不娶别的女人,都跟我陆宁没有半点关系了。 薄斯年起身,大手一挥,叫门口的几个男人进来。 “问完了是吧,好,把她送去精神病院,待上一年好好养病。” 陆宁眸子终于动了一下,她缓缓抬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矜贵无比的男人:“你说什么?” 他要把她当成一个疯子,和一群精神病生活在一起? 那陆家怎么办,那她爸妈怎么办? 薄斯年哪怕连看都不再看她一眼,磁沉的声音绝冷至极:“你杀了一个顾星河,我绝不会再给你机会,去伤害琳琅!” 两个黑衣保镖上前,将陆宁扣押住。 陆宁没有挣扎,也自知无法挣扎,她声音破碎,从未有过的绝望。 “薄斯年,我陆宁在此对天发誓,若我父母安好,我这辈子永不原谅你。若我父母出事,我他日定亲手杀了你,血祭我父母亡魂!” 薄斯年指尖颤了一下,直到陆宁被拖出了病房,他也没有再去看一眼。 许是不愿,许是,不敢。 陆宁被拖出了医院,而她癫狂的笑声,在走廊里久久回荡,经久不散。 第3章 一年炼狱,生不如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被送进精神病院,已经是第五日了。 她发烧了,四十度二,躺在床上几近人事不省。 她满头满身的汗,整个人冷到瑟瑟发抖。 昏暗的灯光下,同卧室的几个精神患者凑到她面前,傻乎乎好奇地盯着她看。 “砰!” 有些老化了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几个身形彪悍面色不善的男人闯了进来。 在那几个围观的精神患者吓得尖叫着跑出去了后,领头的那个男人直接走到陆宁床边,揪起她的头发将她拽拖到了地上,再猛地一脚,将她直接踹到了墙角。 有温热沿着大腿滑落,陆宁面色一片死白,痛苦地捂住了小腹。 她费力睁开眼,看向眼前完全陌生的几张面孔,声音微弱:“你们,是什么人。” 那面带刀疤的男人走近她,直接将手里闪着猩红的烟头,狠狠碾在了陆宁的肩膀上。 入骨的刺痛,让她几近昏死过去。 男人凶神恶煞的声音响起:“把钱拿出来,薄大少给了你五百万,陆氏这么几十万债你赖着不还,怎么的,跟老子玩呢?” 五百万?哈,五百万。 陆宁虚弱地低低笑出声来。 果然啊,他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逼死她。 那男人看她还笑,又是猛地一脚踹了过来,“给钱!少他妈的给老子装疯卖傻!” 那一脚直接踹在了陆宁脸上,她嘴角鲜血,混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 她扯了扯嘴角:“我没钱,要命你就拿去吧。” “没钱?没钱?”男人蹲下身来,粗糙油腻的手掌,一巴掌接一巴掌地拍在了陆宁的脸上。 却在这个时候,陆宁藏着身后的手机里,传来了薄斯年的声音:“没死就不要给我打电话。” 凶神恶煞的男人足足僵了两秒,猛地反应过来,起身就要去夺陆宁身后的手机。 另外一个男人立刻过来拉住了他,附耳低语:“老大,还是快跑吧,真把薄大少招来了,搞不好就没命了。” 那男人这才极不甘心地起身,对着陆宁吐了口口水,快步往门外走。 陆宁费力地发出声音,她明明已经死心了,却在这一刻,突然想最后再奢望一次。 “薄斯年,有人要杀我,你救吗,你的孩子,你救吗?” 那边,冰冷至极的声音劈头盖脸传过来:“少跟我假惺惺卖惨,你就是真的死了,拿你的命还琳琅的哥哥,还顾家,那也是你死有余辜。” 走到门口的几个男人,听到这话顿住了步子。 薄斯年微顿了一下,一字一句:“至于那个孽种,就活该跟着你下地狱。” 门口急着逃的几个男人相视一笑,俄而,低而压抑地发出一阵嚣张得意的狂笑。 就这?就这? 他们怎么会担心,薄大少会来救这个杀了人的贱东西? 陆宁费力将手机举到嘴边的手,终于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她声音只余下破碎的呢喃:“它是我们的孩子啊,薄斯年,你再恨我,至少救救这个孩子啊。你不是说,做梦都希望能有个我们的孩子吗?” “薄斯年,医生说了,我是熊猫血,很难要第二个孩子的,如果这个没了,或许以后我就永远都不能有孩子了。” “薄斯年,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这个孩子吧。” 那边没有回应,半个字的回应也不再有。 陆宁眼泪安静地落下来,哀莫大于心死,不,哀莫大于心不死。 这个电话,她不该打的。 她按下了挂断,任由手机掉下去。 那几个男人折回来,这一次,领头的那个男人再没了半点顾忌,灰扑扑的一只皮鞋,对着陆宁的手背就狠狠踩了下去。 “少他妈磨叽!钱交出来!” 陆宁费力挤出几个字来:“我没钱,只剩命。” 那男人突然脸色变了变,移开了脚,再看向陆宁手上时,眼里迸射出了贪婪的光芒。 他俯身下去,手伸向了陆宁的无名指上:“这戒指,看起来可值不少钱啊。” 陆宁赶紧将手藏到了身后,“是假的。” 那是上个月,薄斯年向她求婚的时候,送她的戒指。 几个男人同时爆笑出声来。 那男人猛地将陆宁的手拽出来,“那不能啊,鼎鼎大名的陆家大小姐,怎么可能戴个假货呢?来,取下来,给哥去验验能值几个钱。” “不,它不值钱,真的,真的不值钱。”陆宁声音低微,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手再抽了回来。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她还有这点力气。 尖锐地讽刺出声:“哟,这是哪个小情郎送的了?” 又是一阵爆笑。 陆宁无力地抬头看他:“再给我,点时间,陆氏欠的钱,我会还。” 刀疤男人面色猛地一压,将陆宁手拖出来,一脚就踩死在地上,怒喝一声。 “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赵四,过来把她这手指头给剁下来。” 后面一个男人干脆地应了一声,抽出一把匕首,就过来蹲身下去,对着陆宁那只无名指就要砍下去。 陆宁心狠狠一颤,无力开口:“好,我给你,我摘下来给你。” 刀疤男阴险笑出声来:“对不住啊,陆大小姐,我改主意了,拿你一根手指,去薄大少那什么金山银山换不来的,来,给我剁!” 锋利无比的刀刃狠狠割下去,十指连心,陆宁刹那间昏死了过去。 一盆冰水迎头浇下,哪怕是死,于她也都是奢望。 剧烈的耳鸣声里,刀疤男贴近她耳边,扬高了声音:“薄大少要我转告你,想要离开这里,那就别忍气吞声的,杀个人,你自然就可以换个地方呆。” “他很想看看,陆大小姐如果再沾手一条人命,是否还可以被法院无罪释放。” 鲜血沿着大腿迅速涌出,似乎这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一片刺目而可怖的猩红。 刀疤男起身,将缩在门外的几个精神患者叫进来,将一大袋零食丢在了地上。 几个傻乎乎的脑袋立刻凑到了地上,去捡零食:“好吃的,哇,好多好吃的!” 刀疤男开口:“看到那个流血的姐姐了吗,以后的每一天,只要谁把她弄哭了,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奖励。” 扑在地上抢零食的几个人立刻抬起头来,一脸的期待:“真的吗,大哥哥,我有办法,往那个姐姐床上丢毒蛇蜈蚣,还可以扔便便,还有好多好多办法的。” 刀疤男点头:“嗯,很聪明哦,但是不可以让管你们的阿姨发现了。” 几个人重重点头。 刀疤男走近地上已经几乎没了生气的陆宁,轻声开口:“陆大小姐,刀就放在你枕头下,什么时候受不了了,想杀谁就杀谁。多谢你的手指。” 陆宁无力地合上了双眼。 噩梦结束了。 不,这个噩梦,在往后的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每一时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重演。 薄斯年,我用余生日日虔诚祈祷,只求来生来世,生生世世,永不再与你相见。 第4章 两年后和他擦肩而过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两年后…… 吐着信子的蟒蛇,一点点缠绕上了她的脖颈,喉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无力。 陆宁睁开眼,那足有碗口大的蛇头,张开嘴露出尖利的毒牙,猛地朝着她脖子咬了下去。 “啊!” 陆宁尖叫一声,从床上惊醒,看向外面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洒落一地细碎。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立即起身走过来,含着担忧看向了她:“没事吧?” 陆宁整个人还没完全清醒,抱紧了被子,迅速退到了床角,整张脸上尽是惊恐。 宋知舟有些无奈地退开了一步,帮她端了一杯温开水过来,隔着较远的距离递向她:“喝点水,缓缓神。” 陆宁接了水喝了一口,已经从那里面出来一年多了,到底还是忘不掉啊。 她神志总算是清醒了过来,轻声道歉:“对不起,宋医生,吓到您了。” 宋知舟含笑在她床边坐下,他的声音很温和润泽:“没事,别总您啊您的叫,我也没那么老。” 陆宁抿了抿唇,低头没有回应。 男人声音继续响起:“刚给你做完催眠治疗,看你累得很,就让你多睡了会。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陆宁起身下床,一边戴上了手套,再戴上了严实的口罩和一副平光眼镜,一边轻声应着:“好多了,谢谢宋医生,那我先走了。” 宋知舟起身将她送到门口,边嘱咐着:“陆宁,你应该去尝试摘下这些东西,试着出去走走。神经衰弱和抑郁光靠治疗是很难痊愈的,需要自己去学着放下过去,走出那个封闭的世界。” 女人步子有些急,在就要出门的时候,脚踢到了门槛,整个身子往前跌去。 顾知舟赶紧伸手想要去扶住她,还没有碰到,陆宁突然用力推开了他的手,然后自己勉强扶着墙面站定。 她面色本来就白,是那种憔悴的苍白,现在似乎是受到了些惊吓,愈发白得厉害。 她稳了稳身子,有些难堪地道歉:“对……对不起。” 顾知舟也只能侧开了话题:“你妈妈的检查结果今天下午会出来,你有时间陪她过来拿一下。情况可能不会很乐观,需要有点心理准备。” “谢谢。”陆宁轻轻丢下一句,几乎是仓皇离开了这里。 出了医院,阳光很大,刺得陆宁眼睛有些生疼。 她用手挡了一下,然后戴上了白色卫衣上的帽子,上了703路公交车去知江图书馆。 这趟公交车会绕一些,但乘客很少,她不喜欢人多。 走到了最后一排坐下时,有一对说说笑笑的小情侣上车,也往后面走了过来。 陆宁手挨着口罩,咳嗽了几声。 那个年轻的姑娘停止了说笑,看向裹得密不透风的陆宁,立刻皱眉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低头跟男友耳语了几句,转身坐到了前面去。 车在知江图书馆停下,陆宁下车,看了下时间,离上班时间还有十多分钟,步子也就慢了些。 一辆黑色的轿车和她擦肩而过,她下意识拿了下头上的帽子,不让它掉下去。 却在抬头的那一瞬间,一股凉意倏然自脚底往上涌。 车牌号数字84060的黑色迈巴赫,自她身边经过后,正停在了图书馆前面。 口罩下的面色迅速惨白了下去,陆宁慌慌张张地将身体躲在了一棵古树后,明明是隔了很远的距离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直冒冷汗。 84060,薄斯年陆宁的谐音,那个车牌号,是她给他换掉的。 是他,错不了。 图书馆位置偏僻,他以前也从不来这种地方,都两年了,怎么会在这碰到他? 鼓了很大的勇气,她才终于小心躲在树后回头。 车内走出来两个身量极高的男人,迅速吸引了不少过往之人的目光。 哪怕是两年不见,陆宁也能认出,穿黑色衬衫的男人,就是薄斯年。 他挺拔身躯随意地倚靠在车门上,跟穿着白衬衣的另一个男人说了几句什么,再目送那个男人进去,然后上车离开了这里。 就像是冬日里掉进了刺骨寒凉的水底,陆宁周身止不住地颤栗。 直到手机闹铃响起,显示离上班时间已经只有两分钟了,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控制着慌乱快速进了图书馆。 跟她换班的女人微微皱眉,抬腕看了下手表,面色不悦地提了包离开。 陆宁安静地在自己岗位上坐下,这个点图书馆的人不多,她拿出了素描纸和铅笔画画。 图书馆的这份工作是宋知舟帮她介绍的,薪水不错也很清静,许是宋知舟的关系,负责人也特许她不忙的时候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陆宁专业学的美术,接一些插画的活,也能赚些钱。 画完了一副底稿,几本书轻轻放到了她的眼前。 陆宁赶紧放下了笔,起身接过男人手里的图书证,去录入书籍外借的信息。 眼前的那张素描纸却被抽了过去,在她微微蹙眉抬头时,一张俊美绅士的面孔落入了眼底。 男人看着二十多岁,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白衬衫,银灰色领带,五官精致贵气。 他将素描纸放了回去,轻笑开口:“画得很好,以你的才能,应该留在更好的地方。” 在那张脸落入眼底的时刻,陆宁脑子里第一时间闪现的,竟然是薄斯年的影子。 她将证件和图书递过去,声音很淡:“谢谢,您过奖。” 男人接过来,从西服内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到了桌子上。 “我从来不夸人,我手边正好有本杂志缺组插画,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兴趣?” 陆宁没有去接那张名片,她抗拒与人交流,甚至连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抱歉,我不感兴趣,谢谢您。” “考虑下吧,酬劳我可以先付你两万,完稿之后没有问题再付你另一半。” 男人的声音很温和,虽然不愿作罢,但并没有分毫咄咄逼人的语气。 陆宁抬头,以如今陆家的情况,这份酬劳她没法不心动。 在她迟疑时,有拿着书的人过来,男人伸手直接抽走了她的那张素描纸:“这个我拿回去给我老板看下,放心,明天就还给你,我随时等你电话。” “诶……”陆宁着急地想叫住那个走出门的男人,另外有人将书放到了她面前。 她轻叹,只能收回了目光,迟疑了一下,将那张名片放进了口袋里。 而男人拿着那张素描纸,离开了图书馆后,面色里浮现了几丝得意,径直走向了回到了图书馆前面的那辆迈巴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第5章 阿宁,你的手指呢?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车内,薄斯年手指敲击着笔记本键盘,冷峻眉眼间显然是染着几分不耐。 在江景焕上车,摘下了金丝框眼镜,懒洋洋往后倚靠着后,薄斯年沉声开口:“下次有事自己开车来,浪费我时间。” “嘿你这人~”江景焕不满地挑眉拖长了声音,看向了身边绷着张脸的男人。 “就你时间金贵,一天天装这么高冷,你也不怕冻死你自己。” 薄斯年不再搭话,继续自顾自忙公务去了。 江景焕也不计较,低头欣赏着手里的那张素描纸,然后抬头看向了前面薄斯年的司机。 “小赵,你家最近不是捣腾了个什么小杂志社吗,哥今天心情好,帮你花四万约了组插画,给的你的名片。” 前面开车的小赵手一抖,一脸懵地看向了后视镜:“插画?四万?江少爷,我杂志社插画都是电脑绘的,有请了专门的员工,而且四万未免也太……” 他杂志社的一个绘画员工一年工资也就这个数了。 江景焕立即不认同地反驳:“小赵,你这话就不对了啊,电脑画的,能有手工画得好?就这么说定了啊,她要是给你打电话,你就告诉我一声,我跟她谈。” 小赵整张脸都垮了,着急地看着后视镜:“江少爷说得对,可我那就是个小杂志社,手绘是好,但四万一组我还真买不起啊。” “别废话,钱我出,画你拿着就行……” “女人?”薄斯年手指停了下,侧目,轻飘飘打断了他的话。 江景换一愣,然后一拍大腿,一副知己难寻的模样,伸手搭在了薄斯年肩膀上。 “你看看,你看看!小赵啊,还是你家老板懂我!” 小赵还是一脸云里雾里,没回过神来。 薄斯年声音微沉:“拿开。” 江景焕赶紧把手收回来,一脸的激动:“年哥,你要相信,我这次的眼光绝对差不了,我观察她很多天了。你说那姑娘穿得也一般,身材也一般,脸上还口罩眼镜裹得严严实实的,可那气质是当真挡都挡不住啊,太神秘了,绝对藏着惊人姿色!” 薄斯年剑眉微皱,淡声开口:“到哪都被人骗,钱是给出去了?” 江景焕不满地将那张素描纸往薄斯年眼前塞:“不可能!她根本就没收我钱,都还没答应,而且你看,骗子能有这样的绘画功底?” “欲擒故纵。”薄斯年薄唇吐出几个字,蹙眉将那张素描纸从他电脑上扫开。 江景焕将素描纸收了回去,摇头叹息:“唉算了,你们这种人不懂。” 他继续满意地细细欣赏着那副画,目光落在了末尾处两个小小的字母上。 “L,N。这是什么意思,地址?人名?” “唰。”纸被抽走。 江景焕不满地看向薄斯年:“你不是不看吗?” “掉头,回去。”薄斯年声音明显染上了寒意。 司机不敢怠慢,赶紧掉头往回开。 江景焕一脸错愕:“回哪?外婆还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啊。” 车开到了图书馆,薄斯年声音冰冷:“停车,先送江先生过去,叫陈叔来接我。” 不待车上人回神,他下车,关上了车门,大步迈向了图书馆。 墨眸一片寒凉,他含怒冷笑出声。 好样的,陆宁,两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长记性,什么男人都敢勾搭。 五层的图书馆,薄斯年一层楼一层楼的找。 在第四层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果然如江景焕所说,这样的夏天,这样的室内,她居然还带着手套帽子。 那一瞬间,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在薄斯年胸口涌动,俄而迅速被一股无名怒火覆盖掉。 他大步过去,直接将正低头作画的女人拽了起来。 陆宁冷不防被拖拽,内心狠狠一提,但她到底控制住没有发出声音来。 她抬头,看向拽着她的这个男人。 那一年里,一日一日的痛苦,一点一滴的折磨,迅速在记忆里鲜活翻涌。 她眸子里浮现巨大的恐惧,整个人身体疯狂打颤,死白的唇瓣一下下张合,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薄斯年眸光狠狠一沉,他还真是疯了,这样一个没有半点鲜活之气的女人,这样一个畏畏缩缩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心狠手辣巧舌如簧的陆宁。 他松开了她的肩膀,伸手,直接扯掉了她脸上的口罩和眼镜。 那张瘦到几乎有些变了形的小脸,五官的每一个角落,清晰证明着她可不就是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陆家大小姐。 陆宁整张脸没了半点血色,迅速拿过了桌子上的手机,哆哆嗦嗦拨通了一个号码:“经……经理,有……有人闹事。” 薄斯年直接夺过她的手机,拽住她的手臂就往外走。 一直将她拽出了图书室,经理也正好赶了过来。 在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两个人时,经理脸色骤变,快步走过来,一脸惶恐。 陆宁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惊慌不已地颤栗开口:“王经理,我不认识他,真……真的,我真的不认识他。” 王经理走近,恭敬地低下了头开口:“薄先生,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薄斯年漠然扫了他一眼,直接拽着陆宁进了电梯。 在陆宁疯狂挣脱了他的手,要往外面跑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合上。 她手脚都在打颤,哆哆嗦嗦地要将手里的口罩眼镜再戴上,嘴里喃喃出声:“我不是,你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 薄斯年伸手将她手里的口罩打落到地上,伸手一拽就将她拽了过去,握住了她的左手手腕就要去摘她的手套。 “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那这是什么?” 陆宁突然尖叫出声:“不要!” 已经晚了,手套已经落地,那只断掉了无名指的细白手掌露了出来。 整个世界,在刹那间彻底陷入了死寂,电梯门打开,但里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反应。 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薄斯年的声音才抖到有些分不清地溢出来:“你的,手指呢?” 陆宁惊恐地甩开了他的手,瑟瑟发抖地蹲到了离他最远的电梯角落里,抬头防备地死盯着他,如同是面对着厉鬼。 薄斯年费力地抬脚,蹲到了她面前,他呼吸都乱了,看着她:“阿宁,你的手指呢?” 第6章 她被羞辱,他冷眼旁观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呆呆地看着他,她一点点笑出声来,眼底迅速蓄满了泪,却没有半点落下来。 她终于很平静地开口:“我自己不小心。” 薄斯年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他的手在打颤:“告诉我,是谁干的。” 陆宁摇了摇头,这个曾经让她疯狂挚爱的男人,这个曾经让她恨入骨髓的男人,如今时隔两年再面对,于她而言,只余下入骨的恐惧和抗拒。 她笑着再重复了一遍:“没有谁,真的是我自己。” 薄斯年眸子有些发红,他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良久,直接起身将她捞进怀里,一言不发地打横抱了出去。 陆宁没有挣扎,她只是恐惧至极地看着他。 她用眼神,清晰地乞求他:薄斯年,求求你,放过我吧。 直到他将她抱进车里,她除了身体疯狂打颤,没有说半个字,没有半点挣扎。 没用的,他不放,她就跑不掉。 薄斯年用力按住她的肩膀,逼她面对着他,咬牙再问了一遍。“我问你,谁干的。” 陆宁双眼空洞地看着他:“我没骗你,是我自己。” 男人气到一拳狠狠砸在了座椅上,他心里如同被生生切割,却偏偏还要说诛心的话。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情你放过你。” 陆宁没有说话,她只是很小心地坐到了离他最远的车窗边,控制着,不让他感受到她的颤栗和惶恐。 薄斯年狠狠地盯着她:“为什么要去招惹景焕。” 陆宁有些迟缓地侧目看向他,她的目光里只有简简单单的疑惑:“抱歉,我没有听清楚。” 她的眼神很平淡,如同一潭激不起波澜的死水,如同面对着一个陌生人,无恨,无怨,无怒。 这样的模样,在薄斯年看来刺眼至极。 他一字一句:“江景焕。别装傻,北城出了名的贵族图书馆,你来这不就是为了男人?” 他想激怒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激怒她。 陆宁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认识这个人。” 她就像是一个机器,机械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那股抓心挠肝的烦躁汹涌而来,薄斯年拽住她的肩膀拖了过去,俄而,俯身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瓣。 陆宁头侧躲了一下,在他薄唇已经贴上来了之后,就没再挣扎。 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半点变化,就那么直视着他近在咫尺的眉眼和鼻翼,就好像被强吻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她。 她的唇瓣极凉,在这样近距离看到她面孔的时候,他可以看到她白得可怕的脸色,就如同是一只被做成了人形的木偶。 薄斯年松开了她,他甚至忍不住小心叫了她一声:“陆宁?” 在他唤她的时候,陆宁抬头看着他,她在等他的下文。 薄斯年突然有一种感觉,那个两年前的陆宁,没有了。 就好像一直不费吹灰之力抓在手里的东西,突然在无声无息间消失殆尽,这种感觉,竟让他产生了恐惧。 他看向前面的司机:“去老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陆宁安静地低着头,直到车在老宅停下,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薄斯年冷声开口:“下车,跟我进去。” 安静坐着的女人,抬头看着老宅门口的几个男人,轻声开口:“我可以不去吗?” 薄斯年冷呵一声,果然啊,什么没反应,她果然是装的。 他直接推开门下车,丢下一句:“你清楚,到了我手里,你没得选。” 陆宁下了车,跟到了他身后,进了薄家老宅。 今天是薄老太太的寿宴,来的人特别多,这其中也包括现在和薄斯年有婚约的顾琳琅和顾家其他人。 每往前一步,那种想落荒而逃的欲望就加深一分,而同时,那一年来拜这个男人所赐,经受的种种折磨,也在脑海里重现。 她想逃,但不敢逃。 已经有人迎了过来,陪着笑跟薄斯年搭讪。 陆宁颤着手伸进口袋里,摸出口罩和眼镜想要戴上。 进进出出的每一个人,都是盛装打扮,似乎每一双目光,都在侧着看向怪异不已的她。 陆宁将头埋得极低,就好像一只从来缩在洞里的老鼠,突然被拉出来扔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对,是老鼠,她杀过人,纵然被无罪释放,但也已经是北城人尽皆知。 一只手伸过来,扼住了她拿着口罩的手,薄斯年声音淡漠:“不可以戴。” 陆宁沉默将口罩放回了口袋里,迈过了老宅门槛,越往里,喧嚣声就越大,她脑子里的耳鸣声也在迅速加大。 那是病发的前兆,陆宁双手攥在一起,额角有冷汗冒出来。 严重的神经衰弱和抑郁,害怕吵闹,害怕人群,甚至害怕强光,不能受刺激。 所以从精神病院出来后的这一年来,她几乎一直生活在阴暗无人的角落里,更不用说,是到这样的宴会来。 许是故意丢下她,薄斯年被几个男人围着一路攀谈先进去了。 如今身为薄氏的总裁,包揽整个薄氏集团大权,可谓只手遮天,自然这场盛宴,他会是最大的焦点。 陆宁沿着边缘墙面往里走,她低着头,看到的是一双双的皮鞋和高跟鞋,痛苦的窒息感不断加深。 她步子有些急,努力地想搜寻到一个安静些的角落,可以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不去看任何人,也不被任何人发现。 却有一双香槟色的高跟鞋停在了她正前方,陆宁赶紧往旁边移开一步,想绕过去。 却同时,那双高跟鞋也跟着她的方向,再次拦到了她面前。 在左右移动到第四次后,陆宁呼吸很困难地抬起了头。 俄而,拦住她的女人比中了彩票还疯狂,尖声开口:“瞧瞧,瞧瞧!这不是咱北城云端上的陆大小姐陆宁吗!这穿的……” 女人发出一阵拖长的“啧啧”声,继续扬高了声音:“听说陆大小姐出国深造了两年,难道这是最新的时尚潮流?” 陆宁喉间发出一阵“嗬嗬嗬”的喘息声,在感受到无数道目光齐刷刷落到她身上的那一刻,她面色骤然死白,大颗大颗的汗滚落下来。 耳鸣声变得尖锐,她整个脑子好像要炸开来,转身想逃离,那女人立刻往前几步,高跟鞋拦在她前面。 陆宁被绊到,一个踉跄,那女人就顺势身体抖了一下,一杯红酒直直倒在了陆宁身上。 第7章 解释给我听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猩红的液体沿着陆宁的脖颈,流进了衣服里。 那种冰凉的触感,混合着巨大的惊恐不安,让她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可她根本顾不上恼怒,只想着快点逃离这里,脑子里的那根弦也已绷到了极点。 尖锐的议论声四起。 “这真是两年前那个不可一世的陆大小姐吗?当年,可是随手一幅画就拍卖了五十万啊。” “真不敢相信,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悄悄混进来的小乞丐呢,哈哈哈。” “当年再能耐又怎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像她这种心思歹毒的杀人犯,自然是没脸见人了。” “这薄总带她过来,可不就是要羞辱她?看那边,薄总正看着呢。” 陆宁痛苦地捂住了头,四处逃窜着想挤开人群离开这里。 可其他人都看到了薄斯年的态度,但凡她往哪边走,哪边就有人故意挤过来拦着她。 混合着此起彼伏的嘲讽和谩骂,她的意识迅速逼近崩溃的边缘。 “啪!” 头发被揪扯住,下一刻,一巴掌狠狠甩在了陆宁脸上。 视觉和听觉都已陷入了模糊,陆宁隐约看出了,眼前怒不可遏打了她一耳光的女人,是顾琳琅的母亲顾夫人。 “你这个没皮没脸的贱东西!我儿子尸骨未寒,你还敢出现在我眼前!” 凑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漠然地鄙夷指点。 薄斯年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他长腿交叠,淡淡地看着被打到了地上的陆宁。 他指尖香烟燃着一点猩红,墨眸深邃,叫人看不出半点情绪来。 陆宁费力地爬起来,她没有解释,有些着急地开口:“对不起,是我的错,我该走了。” 顾夫人当即眼眶通红,直接脱下了十多厘米的高跟鞋,就直冲着陆宁扑了过去。 “果然!你果然承认了!你就是故意杀了我儿子,我今天就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她扑到陆宁身上,对着陆宁就是一阵厮打。 陆宁身体蜷缩成一团,抱着头,就好像一年前在那个阴暗的房间里,面对一众精神患者的拳打脚踢时,终于学会了不再反抗。 雨点般的捶打落在了身上,很快,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妈,够了。” 在那道声音传入耳膜的那一刻,陆宁拳头握紧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松开了手,恢复了死寂的神色。 顾琳琅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近,她穿着一条鹅黄色的高定旗袍,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 她将压在陆宁身上的顾夫人拉起来,出声责备:“妈,这里不是你闹的地方,陆小姐既然是斯年带过来的,那就是客人,两年前的事情法院已判,就不要再提。” 顾夫人不甘心地狠狠瞪了一眼地上爬起来的陆宁,气喘吁吁开口:“琳琅,你就是太善良了。这种毒妇,就该给她点颜色看看!” 顾琳琅轻斥了一声:“别说了,今天是老夫人的寿辰,这么多客人都在,您这是丢了斯年的脸面。” 话落,她走近陆宁,伸手挽住了她的手臂:“陆小姐,我先带你去换件衣服,别感冒了。” 陆宁想挣脱她,却在看到薄斯年投过来的那道淡漠的视线时,她低下了头,跟了顾琳琅去内室。 卧室门关上,顾琳琅进衣帽间拿了一条裙子,丢到了陆宁面前的地上,“去换。” 在陆宁蹲下身去捡的时候,她高跟鞋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陆宁抬头,很平静地看着她。 顾琳琅冷嗤一声:“认识这房间吗?” 陆宁没有说话,她面色太平常了,却让顾琳琅心里的妒火愈发肆虐。 “这是斯年的卧室,以前你也住过吧?不过现在,是我跟斯年一起住的地方,像你这样的一只过街老鼠,哪来的脸再踏足这里?” 陆宁轻声开口:“有长袖上衣吗,我不习惯穿裙子。” 顾琳琅眉头狠狠一皱,移开了脚:“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什么?” 陆宁站起来,将被踩过的手在身上蹭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听见了。” 顾琳琅大步再进了衣帽间,拿出一件深色的上衣,然后丢在地上踩了几脚。 她挑衅地看着陆宁:“好啊,那你就穿这个啊。” 在陆宁真就走过来,捡起了那件衣服,然后背对着顾琳琅换上了之后,顾琳琅整张脸都变了。 什么意思,她这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装可怜,她陆宁也绝不可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顾琳琅咬牙低吼:“想让斯年同情你?陆宁,你手段还真是可以啊,我告诉你,你休想!” 陆宁换了衣服,将那件沾了红酒的白色卫衣拿在了手里,波澜不惊地回头:“顾小姐,我可以出去了吗?” 这根本就不可能是陆宁! 难道是那个贱女人找了个替身整容,再混到这里来的吗? 顾琳琅气恼地过去就揪住了陆宁的衣领,死盯着她:“你到底是谁!” 女人如同机械播报的声音响起:“顾小姐,你认识我,我叫陆宁。” “不可能!你这个贱货,说,陆宁到底在哪!”顾琳琅恼怒不堪地举起了一只手,就要往她脸上扇过来。 但陆宁抬起了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看着她,开口:“你不能打我。”谁都可以,你顾琳琅和薄斯年不行。 顾琳琅咬牙,果然,这女人就是会装! 她想把手抽出来,但陆宁看着平平静静的,手上却是用了力气的,顾琳琅挣脱不开。 门从外面被推开,铿锵脚步声踏入。 顾琳琅“啊”了一声,然后整个人直直往后摔了下去。 走进来的薄斯年立即大步过去扶起了顾琳琅,淡声问了一句:“没事吧。” 顾琳琅摇了摇头,咬着下唇,眼底泛着泪。 薄斯年抬头,看向呆呆站着的陆宁:“你推的琳琅?” 同一时刻,陆宁耳边响起了他两年前的那句话,“就因为琳琅喜欢我,你就要害死她的哥哥?” 陆宁眼底似乎有微波浮动了一下,然后她点头:“对不起,是我不好。” 薄斯年面色绷紧,起身逼近她:“解释给我听,说不是你。” 陆宁没有退,隔着极近的距离,她摇了摇头:“是我不该推她,对不起。” 第8章 不解释,是我故意杀人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整张脸彻底黑沉,狠狠按住了她的肩膀,逼视着她:“好,你有种。这么喜欢认错,那我今天就让你认个够。” 他话落,拽起陆宁的手臂就往外拖。 顾琳琅眼底闪过恨意,快步追了过去:“斯年,斯年你别这样。陆小姐她不是故意的,我真没事,你不必为了我做这些。” 薄斯年充耳不闻,整个人处于暴怒状态,拽起陆宁直接拖到了宾客云集的大厅前面。 舞台上,主持人正在宣讲着寿宴的祝词。 薄斯年过去直接扯过了主持人手里的话筒,声音极寒:“下去。” 正讲得眉飞色舞的主持人一愣,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没了话筒,赶紧扬高了声音:“那……那就让我们欢迎,薄先生说几句。” 话落,对上一道刀子眼,主持人赶紧离开了舞台。 薄斯年将陆宁拖到舞台中间。 一眼望下去,密密麻麻都是人,陆宁将头埋低,呼吸急促,脸色煞白。 她哆嗦着,一遍遍暗声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下面没人,没有人,都是幻觉。 薄斯年将话筒正对着她,冷声开口:“顾星河是你杀的?” 陆宁低声开口:“是。” 她声音很轻,但通过话筒,传遍了偌大的大厅。 被放大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陆宁一颗心颤抖了一下。 薄斯年咬牙冷笑:“好,好。你故意杀的?” 陆宁指甲掐进掌心里,低着头没有说话。 几百双眼睛,齐刷刷落在她的脸上。 薄斯年再问了一遍:“回答,你杀顾星河,是故意的,还是正当防卫。” 攥成一团的手在打颤,陆宁终于开口:“是故意的。” “什么是故意的。” “是我故意杀了顾星河。” 声音迅速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随即,场面出现了混乱,拿着手机抓拍的,愤怒谩骂的,还有人幸灾乐祸假模假样地、拖住想要冲上来手撕陆宁的顾夫人。 薄斯年大掌狠狠攥成拳,一拳重重地对着桌子砸了下去。 他滴着血的手猛地钳住了陆宁的下巴:“那法院为什么那样判。” 陆宁迟钝地抬起了头看向他,她的眸子里,倒映出了男人那张绝美至极的面孔。 她突然想,如果两年前她腹中的那个胎儿生了下来,那么如今也有一岁多了,那么如今,眉目间也该像极了他。 她无神的目光再次低垂了下去,扯了扯嘴角:“因为我,收买了辩护律师。” 薄斯年钳着她下巴的手不断用力,似是要将她生生捏碎,“怎么收买的。” 陆宁没有任何感情的开口,就好像是说着一件和她没有丝毫关系的事情。 “我跟他发生了关系,怀了他的孩子。” “砰!” 后脑猛地撞在了墙上,薄斯年一只手死死地压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发狠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他连面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双目猩红牙关打颤:“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窒息感不断加深,陆宁没有动,任由扼在她喉间的那只手不断用力。 而眼前的一切,迅速变得模糊了下去,在身体倒下去的那一刻,男人手臂拦住了她。 身体悬空,然后耳边的嘈杂声迅速扩大,再然后,四周恢复了寂静,她的身体猛地落下。 伴随着窒息感消退,呼吸变得顺畅了些,意识也缓缓回笼。 她费力地睁开眼,模糊看到了前面的座椅后背,是在车里了。 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分明已经死了,却又悲哀地活了过来。 这两年来,每每惊醒,她经常会有这样的感觉。 薄斯年整个人怒到几乎丧失理智,看她醒来,直接将她拽坐起,逼她面对着他。 他伸手揪住了她的头发,死盯着她:“那野种呢?在哪!” 陆宁有些费力地摇了摇头:“没有了。” 薄斯年墨眸闪动了一下:“没有怀孕过,骗我的?” “流产了,在精神病院的时候。”陆宁轻声回应。 如同一根针刺在了他的心口,而在滔天的妒恨面前,那点心疼根本不值一提。 他将陆宁推开,任由她的头撞在了车窗上,怒目看向前面:“陈叔,找到当年为她辩护的那个律师,我让你看清楚,他是怎么死……” “已经死了。”陆宁打断了他的话,这一次,她脸上终于有了平淡之外的表情。 她唇角溢出了一丝笑意,所有的绝望、愧疚、痛楚,都隐在了那样细微的一丝轻笑里。 薄斯年身体僵了一下,陆宁轻轻再开口:“他为我辩护,枉顾法律公正,众怒滔天,众矢之的,所以死了。”舆论,就是最杀人于无形的凶器。 一种很怪异的情绪翻涌而来,他突然说不出话了。 陆宁费力地挪了挪身子,含着乞求看向他:“薄先生,请您放过我吧。我不剩什么了,陆家也不剩什么了。” 她分明就坐在他的身边,至多不过十厘米的距离,可却已经无形间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条鸿沟。 余生数十年,自此永远无法逾越。 薄斯年猛地逼近了她,一双寒凉的眸子,如同要看进她的心底。 “放过你,你休想!” 陆宁唇角动了动,没再说话。 直到注意到车行驶上了一条陌生的道路,她才再次开口:“我该回去工作了,请让我下车。” 这样疏离客套的语气,落入他耳底,每一个字都是讽刺。 他声音冰冷:“跟我回去,今天不必上班。” 陆宁愣了一下,她不得不出声提醒:“薄先生,您好像喝多了,我有自己的家。如果我的工作让您不快,那我下车回家,尽快辞职。” 薄斯年整张脸铁青:“你住哪,陈叔送你。” 陆宁心颤抖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谢谢,我可以自己回去。” 薄斯年狠狠地盯着她:“陆宁,你什么意思,到底什么意思!你如今是装的哪门子委屈?!” “薄先生,您误会了,您时间金贵,我可以自己回去。” 薄斯年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吼出声:“滚!” 陈叔赶紧一脚刹车,陆宁立即推门下车,再拦了出租车离开。 而车内的薄斯年眼神似乎是要杀人,冰冷下令:“跟上去。” 第9章 白血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在上了出租车后,陆宁察觉到了后面跟上来的那辆车。 直到出租车驶入了一条车辆稀少的道路,后面的车还是紧跟着,她才抖着声音开口:“师傅,可以开快点吗?”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面那辆显眼的迈巴赫,再看向陆宁时,甚至是带着几分崇拜:“那车跟着你的?” 陆宁咬唇低下了头:“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她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司机也不多追问,无奈开口:“姑娘,你看看我这是什么车,人家那是什么车。我也想开快点,实力不允许啊。” 话落,他自顾自笑出声来,注意到后面的人面色丝毫无异,这才止住了笑声,沉默地开车。 车在一栋破旧的小区楼前停下,陆宁慌张地下了车,急步跑进了小区里。 在拐过了一个拐弯,确定后面的车没再跟进来了后,她靠着身后灰扑扑的墙面,深呼吸了好几次。 给图书馆经理打电话请了下午的假,她爬上了四楼,再推开了租的小房子的门。 “啪!” 瓷碗落地打碎的声音响起。 陆宁心猛地一提,直接丢下了手里的东西,急步跑进了厨房。 温琼音靠坐在洗碗池边,手里拿着双筷子,正大口大口喘气。 陆宁赶紧过去将她扶起来,坐到了外面老旧的沙发上,帮她顺着气。 “妈,不是说了不让您自己做饭吗?我给您的那个号码可以点外卖送来。” 温琼音缓了口气,这才有些内疚地开口:“有剩菜,热一下就好,没必要费那个钱,再说了,外卖也不卫生。” 陆宁闷声闷气地坐到她身边,“我能挣钱,宋医生帮我介绍的工作不累,薪水也高,外卖能费几个钱。” 一只苍白的手附到了陆宁手背上,温琼音轻叹出声:“小宁,妈妈拖累你了。” “你又说胡话。我去做饭,好好坐着别动。”陆宁将手抽回来,起身进了厨房。 切菜的时候,脑子里有一阵一阵的眩晕往上涌,刀一滑,切到了手指。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将手伸到水池下冲了凉水,再擦干继续切菜。 等饭菜做好,吃饭的时候,她才注意到桌子上放着几盒补品,当即皱眉:“妈,这是哪来的?” 温琼音筷子一顿,似乎是才想起来:“看我这记性,知舟来过了,他送的,还硬要给我张银行卡,我没收。” 陆宁低头闷声扒了一口饭,半晌才开口:“都说了,别收宋医生的东西,这些补品都很贵,他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了。” 温琼音放下了筷子,坐近了些,看着陆宁:“小宁,知舟是个好孩子。他喜欢你,你知道的吧?” 心口如同是堵上了一块大石,陆宁埋低了头,继续吃饭:“我知道,我不配。” “怎么就不配了?” 温琼音声音有些激动和不甘心:“当年你一幅画就能卖几十万,才华横溢的陆家大小姐,整个北城谁人不知!那个没良心的负心男人,当初不也是全国那么多名媛千金看不上,单单就看上了你……” “别提他!”陆宁突然大声打断,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直到努力平稳了情绪,她才放缓了声音,看向温琼音很轻地开口:“妈,值钱的不是那画,是当年的陆家。如今陆氏都没了,哪还有什么陆家大小姐。” 温琼音眼眶泛红:“我的女儿有才能,是金子就到哪都会发光,配得上那宋知舟……” 陆宁挑了一块鱼片放到温琼音碗里,打断了她的话:“妈,别说了,宋医生阳光干净,家世优良,我如果接受他的东西,接受他的感情,那是恩将仇报。反正以后,他给的东西不可以要。” 温琼音没再说话,一顿饭沉闷地吃完。 陆宁坚持着刷了碗,再回卧室时,温琼音正坐在床头看着什么,注意到陆宁进来,立刻将纸藏到了身后。 这两年来,温琼音大病小病不断,像她刚刚拿着的那样的纸张都能堆成山了,陆宁一眼就猜了出来。 “诊断结果出来了?宋医生送过来的?” 她走近温琼音,一边开口,一颗心也缓缓沉了下去。 自然,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温琼音将纸张攥在身后,有些慌神地摇头:“没事,都正常,没什么大碍。” 陆宁点头转向了别处,在温琼音放松了警惕后,突然回身很快地夺走了温琼音身后的那张诊断单。 在看清楚上面的结果时,她面上浮现了死白。 温琼音迅速地将手伸过去,注意到她神色变了,显然是已经看到了,再将手收了回去。 两个人都是沉默,良久,陆宁缓缓地念出那几个字来:“白血病?” 温琼音有些着急地拉住了陆宁的手臂:“小宁,没事。宋医生刚来的时候说了,我的病情不重,吃点药或许就好了。” 陆宁抓着诊断单的手不断攥紧,指关节清晰泛白,很久,她坐到了温琼音身边,看着她。 “妈,我们去医院住院,不管多少钱,咱都治。等再过两年爸出狱了,我们一家三口健健康康地团聚。” 温琼音声音哽咽:“我不去,这些年钱都丢医院了,再治这个,难道要把你逼死吗?” 陆宁起身给她收拾衣物,声音很淡:“钱的事情我想办法,妈妈没了,我才真的不活了。” 送了温琼音办了入院,陆宁再找顾知舟聊了下,说是得药物结合化疗,效果不理想的话,可能会要换骨髓。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夜幕初临。 温琼音做完检查就睡着了,陆宁离开顾知舟的办公室,站在医院长廊尽头的窗前,看向华灯初上的窗外。 这个城市,每到夜间,四处都是繁华和纸醉金迷。 有人夜夜笙歌,肆意挥霍一掷千金,而有人拼命奔波,却连安然活着都是奢望。 她收回了视线,手伸向了裤子口袋里,拿出了图书馆那个男人给的名片,拨通了上面的号码。 第10章 区区两万你就卖身?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你好,哪位?” 那边接听得很快,声音传过来的时候,陆宁感觉似乎跟图书馆见到的那个男人声音不一样。 但她这两年记性很差,许是记错了。 她再垂眸确认了一下名片上的姓氏,有些紧张地开口:“赵先生,您好。我今天在图书馆和您见过的,我姓陆。您说您那边缺一组杂志插画,说让我考虑一下,您还记得吗?” 那边,司机小赵将手机开了免提,车后座,薄斯年翻阅着文件的手立时顿住。 他长指敲了敲车窗,小赵立刻踩了刹车,恭敬地回过头来。 薄斯年面色淡漠,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伸过去。 小赵脸上浮现错愕,但还是立即照着跟那边开口:“啊想起来了,见面聊吧,长都国际酒店1808号房。” 说这话的时候,小赵语调都变了,内心颤抖着等着那边怒骂声传来。 老板这……这到底是啥意思? 那边足足沉默了好几秒,俄而,声音竟还是很平静地传过来:“抱歉,我好像没听清楚,您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小赵如坐针毡地再说了一遍:“长都国际酒店,1808号房。陆小姐不要误会,我工作忙,只有休息时间可以跟你聊几句,没别的意思。” 那边,陆宁唇色泛白,印象里,图书馆见到的那个男人,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手机里有一条催费短信进来,刚办理住院的时候,费用还没有给。 她将手指按在窗台上,有指甲折断开来。 俄而,终于开口:“您之前说,可以先付两万。” 小赵再次回头恭敬看了眼薄斯年,看到他点头,这才回应:“这个没问题,陆小姐把账号发过来,我现在就转给您。相信您不会让我失望。” 陆宁手心里有冷汗冒出来。 两万块,加上她手里的钱,勉强足够妈妈做一次化疗和这段时间的医药花费了。 她咬紧了嘴唇,回应:“您放心,我只是有些急用钱,但我绝对不会骗您的。我现在就过来见您。” 那边应声挂断了电话,在陆宁发了账号过去后,很快有短信进来,提示到账了两万块。 她攥紧了手机,除了感到不真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哀。 顾不上多想,去医院大厅缴了费用,想着那边说的时间不多,她咬咬牙,打了车过去。 在到达酒店顶楼房间门外时,她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了一下短信里的房间号。 然后,她摸了摸脸上的口罩和眼镜,这些遮挡此刻却也并不能给她安全感。 手如同有千斤重,在抬到半空打算敲门时,手机响了一下。 陆宁拿出手机,上面一条短信:“门没关,直接进来。” 在开门之前,陆宁翻出了手机里的通讯录,迟疑了一下,按下了宋知舟的号码,但并没有拨过去,而发抖的手放在拨出键上,将手藏在了身后。 门一点点推开,她一步步走进去,一遍遍无声安慰自己:“是多想了,那个男人看着温文尔雅,不是那种人。两万块钱什么样的女人买不到,她陆宁不值钱。” 走进去,偌大的套房里并没有看到人,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她突然想逃。 至少,如果忙的话,到外面走廊里谈也好啊。 转身的那一刻,身后却冷不防有一道讽刺至极的声音响起:“你真贱。” 陆宁一声尖叫活活堵在了喉间,在听清楚那个声音后,她整个脑子轰的炸开来。 一道大力按住了她的肩膀,身体被拽着往旁边一甩,薄斯年双手将她抵在了墙上。 他墨眸透着如狼般的狠戾,死死捏住了她的下巴:“就这样缺男人?”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陆宁整个人错愕至极,眼底尽是恐惧。 这怎么回事,难道从一开始,她在图书馆见到的那个男人,就是薄斯年设计的吗? 可她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设计? 薄斯年看她没有回应,手上力道猛然加大:“说话!怎么,来的人不是景焕,失望了?!” 陆宁终于回过神来,她有些迟缓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谁。” 男人的眸光如同要将她生生撕碎,“还装傻!你就这样喜欢钱?喜欢到为了区区两万,就可以把自己给卖了?嗯?” 陆宁听明白过来,她就说他费这劲引她来做什么,原来是羞辱她为钱卖身啊。 下巴疼得厉害,她费力扯了扯嘴角:“我的身体,不值两万,薄先生高看了。” 薄斯年冷讽出声:“确实不值,那么想卖,我成全你。” 真丝上衣“撕拉”一下撕开了一道口子,那还是刚刚在老宅时,顾琳琅给她换的那件上衣。 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猛然间断开,陆宁脸色一片煞白,愤力推开了薄斯年伸进她衣服里的手,颤着手捂住了前面。 薄斯年紧握成拳的双手抵着墙面,圈住了惊恐地蹲身下去的陆宁,怒声讥讽:“怎么,都出来卖了,这是装矜持,还是挑买家?” 陆宁身体疯狂打颤,良久,她勉强恢复了平静,轻声开口:“薄先生身份尊贵,我低贱肮脏,不配上您的床。应该是更优秀的……” “滚!”薄斯年一拳狠狠砸在了墙上。 陆宁身体微微哆嗦了一下,起身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捂住了撕开了的衣服,往外面走。 到了门口的时候,她步子顿了一下,轻声开口:“钱我会还你。” 入夜,风有些凉,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陆宁站到了酒店外面,沉沉夜色里,看着淅淅沥沥的雨落下来,一时生出了茫然。 钱已经给医院了,还有那么多地方等着用钱,她去哪弄到两万还他呢? 夜风裹挟着凉意而来,似乎是一路凉进了心底。 手机响起,医院电话打了进来。 陆宁回神按了接听,那边声音急促地传过来:“陆小姐,您母亲晕倒了,需要输血,熊猫血稀缺,医院血库暂时没有。” “我是熊猫血,我马上过来。”陆宁心猛地一提,赶紧开口,拦了出租车坐进去。 第11章 你陆宁清高给谁看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到医院时,陆宁胃里一阵抽痛,下意识伸手按住了肚子,再进了电梯。 晚饭还没吃,她这两年向来是有一顿没一顿,落下了反反复复的胃病。 温琼音昏迷在病床上,宋知舟穿着白大褂陪坐在那里。 看到她进来,他起身关切走近:“脸色这么差,还好吧?” 陆宁着急摇头,“我没事,去哪抽血?” 宋知舟想劝她先休息喘口气,看她这幅慌慌张张的模样,无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护士带陆宁去了抽血室,血浆一点点抽出来,陆宁脑子里一阵眩晕,伸手用力按压着太阳穴。 只抽了一百多毫升的血,但许是胃痛的缘故,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离开抽血室时,她撑着走廊的墙壁靠站了一下。 却有一个中年女人突然走近她,“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声音拖着哽咽:“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有些面熟,陆宁刚刚在妈妈的病房外,好像就看到了这个人一直朝里张望。 陆宁支撑着昏昏沉沉的身体走过去,有些吃力地蹲身去扶她:“您别这样,先起来,我不是这里的医生。” 那女人却不愿意起来,直接落泪:“我刚刚看您给那位女士输血了,我儿子也是熊猫血,求求你,也救救我儿子。” 陆宁伸过去地手有些僵硬,她胃疼得厉害,不适合再抽太多血了。 中年女人着急起身,从包里拿出一摞一万的现金,手忙脚乱地往陆宁怀里塞。 “求求你,求求你帮帮忙,我只带了这么多现金,不够的话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陆宁垂眸看向那一摞现金,在那个想法闪现的那一刻,她忽而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回头,看向里面的护士:“请问我还可以抽血吗?” 护士显然也是看到那些钱了,眸底闪过了不屑,但还是如实回答。 “正常人一次可以抽血500毫升以内,你的情况应该还可以抽300毫升。” 中年女人眸底闪过了惊喜,拉住了陆宁的手臂,出声乞求。 “好,好,多少都行,晚些就可以调血过来了,姑娘,求求你了,钱的事你放心,多少都行。” 她说着,有些手忙脚乱地将钱放进了陆宁的外套口袋里。 因为上衣被薄斯年撕坏了,陆宁刚刚进病房后,随便套了一件温琼音的外套。 等再抽完血时,陆宁脑子里已经有聒噪的耳鸣声,连带着视线也有些模糊了。 那个中年女人看护士将血送往她儿子的病室,就急匆匆想跟过去,也没再跟陆宁说半句话。 陆宁有些吃力地起身,拉住了她:“麻烦,等一下。” 中年女人有些不悦地停了步子,回身警惕地看向她,语气淡漠。 “你想要多少?一万块也不少了。” 陆宁到底是禁不住皱了下眉,但还是克制着难堪开口:“您留个号码给我可以吗,钱我会还您。” 那女人不耐烦地丢下一句:“不用。” 俄而甩开她的手,急步消失在了走廊。 陆宁自嘲地低笑一声,是她自己接受了这钱,又何必多此一举自取其辱呢? 起身离开,宋知舟急步走了过去,想伸过来扶她的手,到底还是收了回去。 递给她一杯温水,声音温和:“是不是没吃饭,抽不到两百毫升血,脸色就这么白。” 陆宁扶着墙面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抬头:“宋医生,我回去一晚,明早再过来,麻烦你跟我妈说一声。” 这个样子让妈妈看到,她该担心了。 后面的人跟上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谢谢。”陆宁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往电梯的方向走。 宋知舟有些无奈的声音扬高了传过来:“陆宁,身体要爱惜,别总给自己太多压力。” 离开医院,夜风清凉,绵绵细雨照旧无休无止。 陆宁一步步往外走,口袋里一万的现金,还差一万,就可以还他了。 这世上,谁的钱都可以欠,唯独他薄斯年的钱,她不欠。 肩膀猛地被按住,一个失神,后背就被抵在了医院外面的大立柱上。 突然的惊恐和钝痛,让她本就轻飘飘的身体,差点直接昏倒了下去。 她很累,在抬头看清楚按住她的那个人时,疲惫更是汹涌而来。 薄斯年双目猩红,沉沉夜色里墨眸死死盯着她。 “哪怕不要命地去卖血,也不愿意上我的床,你陆宁如今是清高给谁看,委屈给谁看?!” 陆宁双目有些恍惚,俄而,唇角浮起一丝残破的笑意。 清高吗?她如今几乎一无所有了,哪还能奢望什么清高啊。 不过是吓怕了,这辈子再不敢跟这个男人扯上一星半点的联系了。 那笑意在薄斯年看来,却是刺眼至极,他伸手,用力钳住了她的下巴。 良久的凝视,忽而,他讥讽出声:“都卖血了,怎么不直接去卖个内脏?” 脑子里的眩晕如潮水般涌来,她意识一点点坠入空灵,轻声开口。 “买家不好找,薄先生有合适的地方介绍吗?” “你就那样爱钱?嗯?!”薄斯年周身都是暴戾。 他手上一个用力,陆宁后背再一次狠狠砸在了身后的立柱上。 她脑子里陷入混沌,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虚幻而遥远,男人的脸,模糊地在她眼前晃动着。 她额角渗出冷汗,说不出话来。 薄斯年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吼:“说话!” 那声音在她脑子里炸开来,轻而易举击碎了她残存的最后一丝意识。 她身体往前倒了下去,靠到了他的肩膀上,男人突然愣住了。 那张矜贵无双的面孔上,所有的暴躁刹那间定格,他双手往两边摊开,甚至都忘了做出反应。 直到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另一边倒了下去,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抱住了她。 声音染着些微无措:“陆宁?” 没有回应,她面色苍白而平静,恍如一个乖巧地睡着了的孩子。 他忽而生出了慌乱,将她打横抱起来上了车,扫了眼前面的司机,声音冰冷:“回庄园。” 第12章 他拿刀压向自己的手指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车在薄家庄园停下,偌大的庄园灯火通明,大厅里,一排佣人恭敬等候。 在薄斯年黑沉着脸将陆宁抱进去,直接大步上楼时,刚从厨房出来的吴婶愣了一下。 是她又眼花了吗?她刚刚居然看到了…… 楼梯上的男人沉声丢下一句:“叫牧辰逸过来。” 吴婶猛然回过神来,赶紧躬身应着:“是,先生。” 薄斯年将人抱放到了卧室床上,她昏睡着,除了额角一直冒冷汗,脸上浑然没有半点血色。 她看起来很不安,蜷缩着攥紧了被子,身体微微打颤。 露出来的双手,缺掉的那截无名指那般刺目,如同一把刀,毫无预兆地刺入了他的心口。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手掌不大,然而手指却是分外的细白修长。 两年前,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晚,他就在想,这世上绝无第二只手,能比她戴上戒指的手更美。 而如今,戒指没了,手指也没了,永远,也戴不上了。 几乎窒息一般的痛楚肆虐,他有些失神地起身,挨着她坐到了床边。 他拿过了她的左手,然后将自己的手掌小心附在了她的手背上。 一大一小,他的五只手指,正好完全盖住了她的手指。 这样看着,就好像那下面也是覆盖着她的五指的。 几乎魔怔一般,他另一只手拿过了床头柜里的一把水果刀,然后摘下戒指,将刀一点点压向了自己的无名指。 十指连心的刺痛,鲜血一点点溢了出来。 他仔细地去感受那种痛,锋利的刀刃刺破了皮肉,抵上了指骨,那种疼痛也一点点加深。 他细细地看着她的眉眼,有些恍惚地低哑出声:“一定很痛吧。” 她当日所承受的痛楚,是他此刻所感受到的千万倍。 透过那张苍白的脸,他好像看到了她那一刻的无助、绝望、痛苦。 回不去了,还不了了,无论当年是谁对谁错,这辈子,他们永远回不去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牧辰逸背着医药箱进来,声音困倦不满。 “敲半天门也没个回应,还以为你……我去!” 牧辰逸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陡然清醒。 “卧槽!薄大少居然带女人回来了?!这绝对比天降陨石还要可怕!” 扬高的夸张声音,回应他的仍是一室死寂。 薄斯年背对着门坐在床沿,如同被定在了那里。 睡着了?美人在床,他坐着睡? 牧辰逸一脸八卦地绕过去。 在看到薄斯年抵在手指上的那把水果刀时,他脸色骤变,急步过去将他手里的刀夺走。 已经刺进去很深了,牧辰逸这下是真无语了:“你疯了?” 薄斯年似是如梦方醒,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 他看向窗外,声音淡哑:“她昏倒了,你看下。” 黑漆漆的窗外,婆娑树影如同鬼魅,他墨眸深深,透不出半点情绪来。 牧辰逸放下医药箱,这才仔细注意床上的人,在看清楚那张脸时,他面上浮现难以置信。 “陆宁?你上哪把这位给找回来的。” 坐在窗前的男人声音染着几分不耐:“叫你看病,别废话。” 牧辰逸咬牙,好,他忍。 带了双医用手套再做完检查,牧辰逸一边拿药一边开口。 “胃病,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加上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我开些药,再给她挂瓶点滴。” “嗯。”薄斯年没有回头。 牧辰逸收拾了东西,“行了,打完了叫我一声,我来取针,借你间卧室睡一觉。” “好。” 门打开,牧辰逸步子顿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感慨一句。 “两年不近女色啊,薄大少,你这辈子是栽她手里了。可怜了你那未婚妻顾……” “滚。”薄斯年终于回头,丢给了他一个刀子眼。 声音戛然而止,卧室门合上。 薄斯年起身,进浴室洗了澡,再坐回了床边。 黑色的浴袍随意系着,隐约袒露出完美的身材,微微凌乱的发丝还透着些潮湿。 相比于白天的锋芒冷厉,此刻他棱角分明的矜贵面孔,似是蒙着层雾气,多了分柔和。 夜色渐深,他就安静坐着,看床上的人还在冒冷汗,伸手触了下她的额头。 也不过刚碰到,陆宁伸手推开了他,眉心皱起,细微呢喃出声:“我再睡会,宋医生。” 刚刚转为温和的面色,刹那间死沉了下去,他反手扼住了她的手腕,“你叫谁?” 宋先生?再睡会? 勾一个律师不够,勾一个江景焕还不够,她又上哪勾了个宋先生,还勾床上去了? 床上的人继续沉睡,没有回应。 那股无名火肆虐而来,薄斯年扼住她手腕的手愈加用力。 “我问你,你刚刚叫谁?” 陆宁皱眉缩了缩手,感觉有什么东西缠着自己的手,许是梦魇,甩不开也就索性没再挣扎,迷迷糊糊继续沉睡。 薄斯年火气无处可撒,有些烦躁地坐了回去,比较着“宋先生”和“斯年”这两个词读音的相似度,许是他听错了。 起身拿了手机到窗前拨了个电话,他声音淡漠。 “查一下,两年前陆宁在精神病院,有没有发生什么。” 那边陈叔恭敬应着:“好的,先生。” 同一时刻,薄家庄园铁艺门外,顾琳琅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一个女佣的脸上。 她脸色难看至极:“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拦我?” 女佣捂着脸,只能退到了一边。 其他想要阻拦的女佣,看她这幅架势,也没人再敢阻拦。 顾琳琅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气势汹汹地往里走。 她倒要看看,那个贱东西白天刚攀上了斯年,晚上又是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直接到这庄园来了。 这庄园就是她顾琳琅,别说是晚上了,这几年白天也没能来过几次! 到了卧室门外,门虚掩着,里面薄斯年的声音隐约传出来。 “嗯,找那精神病院的院长问问,暗里查就行。” 顾琳琅脚步顿住,脸上浮现了慌乱的惨白。 第13章 薄大少怕是疯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但她很快压制住了慌张,给精神病院院长发了条短信后,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薄斯年挂断了电话,清淡的声音传来:“进来。” 顾琳琅这才推开了卧室的门,饶是她努力控制着面色,但看到躺在床上的陆宁时,她双手还是无以自控地握紧打颤。 薄斯年的洁癖有多严重,她最清楚,尤其是他卧室的床,就是女佣也没让碰过。 薄斯年只当是牧辰逸进来换药,抬眸看向眼前人,眸底似乎是闪过了不悦:“有事?” 顾琳琅早收敛了刚刚在外面对那些佣人的嚣张跋扈,视线刻意多扫了下床上。 但薄斯年并未主动只言片语的解释。她只能略微有些僵硬地开口。 “也没什么事,我看你没接电话,有些担心你就过来看看。” “手机没电了。”他声音很淡。 明明刚刚在门外,顾琳琅还听到他打电话了。 但面对他,她总是不敢去争论什么。 就那么点虚浮着的情面,撕破了就没有了。 顾琳琅走近床边,温婉开口:“陆小姐怎么在这?没事吧?” 薄斯年伸手,将被陆宁翻身压到的输液管拿动了一下,沉声回应。 “她昏倒了,就带她来这了。” 顾琳琅内心直接冷笑,昏倒? 呵! 她看她白天活蹦乱跳得很,一到晚上就昏倒,倒还挺会挑时候! 她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觉得委屈,细声开口。 “斯年,我毕竟,是你未婚妻。” 男人眉心微蹙了一下:“她明早会离开。” 顾琳琅喉间活生生堵着一口气,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我……” “还有事?”薄斯年侧目淡淡地看着她。 顾琳琅一时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 未婚夫带别的女人放床上来了,她却连过来看一眼,都倒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了。 男人面色终于是稍微缓和了些,起身开口:“夜深了,我送你出去。” “斯年。”顾琳琅眸底泛着泪,抬眸看他。 很多时候,她也说不出自己到底哪里委屈。 这两年来,他不曾亏待过她,金钱也好,陪伴也罢,他都没有少给她。 外人皆传,薄斯年为她不近女色洁身自好。 只有她自己清楚,他面对她的时候,照样洁身自好疏离得很。 薄斯年没去看她的眼泪,先离开了卧室。 说送出去就是送出去,他送顾琳琅出了庄园,再吩咐陈叔送她回去,就继续回了卧室。 这一夜清冷而漫长,于他而言却是短暂。 天色亮起的时候,薄斯年再给陆宁量了次体温,昨天半夜发烧,这会倒是恢复正常了。 有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撒入,床上的人皱眉往被子里缩了缩,薄斯年起身,去拉遮光帘。 陆宁伸手摸了摸被子,皱眉,再摸了下,迷糊间,说不出的怪异。 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睁开眼时,正看到薄斯年走近过来。 她整个人如坠冰窖,从头凉到脚。 意识倏然清醒,她仓皇爬起来,抱紧被子瑟缩到了离他最远的床角。 她满脸满眼写满恐惧,却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薄斯年没再走近,面色恢复淡漠:“你昨晚晕倒了。” 攥紧的手疯狂打颤,陆宁狠狠地掐了几下大腿,却怎么也没法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疯了,才会居然在这里睡了一夜! 翻身下床的时候,她身体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扶了下床沿。 薄斯年冷眼看着,没再说话。 她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在她慌慌张张要去拿起来离开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里面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她拿过来按了挂断,却在下一刻,薄斯年绷着张脸将手机夺了过去。 他记性素来好到离谱,认识这是江景焕的手机号。 那股子昨晚还未发泄的火气,忽而又冒了上来。 昨晚睡着还叫“宋先生”,这会天刚亮,江景焕又来电话了,她这魅力倒是大得很! 现在还挂断,是嫌在这里不方便接了? 陆宁杵在那里,甚至生出了丢下手机逃离的冲动。 她怕他,是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入骨的恐惧,是比面对洪水猛兽还要严重的惧怕。 那一年的折磨,让她如今哪怕是看他一眼,都如同窒息。 薄斯年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垂眸发狠地盯着她。 “你就那么喜欢江景焕?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喜欢他的钱?” 在他按到她肩膀的时候,陆宁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她只想逃,回避着他的视线摇头:“我不认识他。” 这个名字,他在她耳边提过好几次了,但哪怕是这个姓氏的人,她都没有认识的。 想到她昨晚叫那个宋先生的时候,那语气分明就是当那男人睡在她身边了,薄斯年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他拽住她的手臂就往外走,声音寒凉:“好,这么喜欢江景焕,我带你去好好见见。” 他的力道很大,她完全没法挣脱。 下了楼,别墅里的佣人都偷偷侧目,陆宁死死埋低了头。 那些佣人不少都认识她,两年前她跟薄斯年还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天天都待在这黏着他。 这些熟悉的面孔,比陌生人更让她恐惧。 在被薄斯年拽进车里时,陆宁抖着手拿出了口袋里的口罩眼睛戴上,低着头坐着,全身似乎是每一个细胞都在发抖。 薄斯年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声音冰冷:“来朝歌,送你份礼。” 那边江景焕正签着文件,面色错愕。 “忙着呢,大哥,谁大白天的去夜总……” 话音未落,那边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景焕头疼地按了下眉心,将文件丢给了身边的助理,起身一边下楼,一边给牧辰逸打了个电话。 “陪我去趟朝歌,薄大少怕是疯了。” 本来白天不营业的北城最大夜总会朝歌,因为薄斯年一个电话,硬生生弄出了一副跟夜晚无异的笙歌绵绵。 江景焕跟牧辰逸坐在包厢里,兴致缺缺地跟几个陪酒的小姑娘玩骰子喝酒。 在包厢门打开,薄斯年拽着陆宁进去的那一刻。 无聊到快要睡着的江景焕,随意地侧目一看,刹那间如遭雷劈一般站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盯着陆宁。 第14章 江景焕对陆宁一见钟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江景焕只觉得,他一定是在做梦。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什么! 这似乎是他心心念念的图书室姑娘啊! 昨天下午他去图书室给她还画,还想着跟她搭讪几句,谁知去那里却没见到人。 后来问小赵才知道,她给他打了电话问了买插画的事。 等江景焕今早要了号码再打过去,电话却被挂了,他还以为肯定没戏了。 薄斯年沉着张脸扫了一眼,那几个陪酒的小姑娘立刻识趣起身离开。 他直接将陆宁推坐到了江景焕身边,冷笑出声。 “那么喜欢江先生,那就好好聊聊。” 牧辰逸一脸懵地跟陆宁打了声招呼:“陆小姐。” 所以这算是演的哪一出,他昨晚还亲眼看见薄大少带陆宁回去过夜了,现在这转眼又把人往江景焕怀里推? 江景焕完全没去注意薄斯年的态度,一双精致的桃花眼里蓄满了惊喜,小心翼翼地看着陆宁。 “你是图书室那个……” 该死,之前连名字都没问到一个,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和自我介绍了。 薄斯年看江景焕这么一副捡了宝的模样,愈发烦躁得厉害,漠然开口:“就是她。” 陆宁难堪至极地杵在那里,她狼狈也好,被羞辱也罢,但并不希望是当着昔日故友的面,比如牧辰逸。 江景焕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和她坐得太近,让她紧张了,赶紧往旁边挪开了一步,声音格外温和。 “你别怕,你别看那男人面色不善,他没有恶意的。我就是想跟你聊聊插画的事。” “噗。”牧辰逸刚到嘴的一口红酒,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 他说薄斯年面色不善? 他一个钢铁直男,要跟人小姑娘聊插画? 而且江景焕这话,似乎是对薄大少和陆宁的关系不大清楚啊。 牧辰逸不得不凑过去提醒一句:“那个,你出国多年,知不知道她是薄大少的……” “滚一边去。”江景焕不耐烦地将牧辰逸推开来。 注意到陆宁有些发白的面色,他赶紧轻咳一声解释:“你别误会。 我平时说话很文明的,啊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戴眼镜没认出来,我本来是戴眼镜的。” 陆宁放在身后的手攥紧,终于低声回应了一句:“赵先生,我记得您。” “啊不是,我上次给错名片了,我姓江。那个……”江景焕紧张得很,一时居然不知道还说点什么。 早提醒他一声,他也好提前准备点有内涵的话题啊。 昨天去图书馆,他特意弄了副金丝框眼镜,就是想给她留个儒雅绅士的第一印象。 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像他平时那样大大咧咧说话了。 薄斯年盯着陆宁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觉得尤为刺眼,她就这么喜欢装一副委屈羞涩的纯情模样? 他声音讥诮:“喜欢她?花点钱买回去。” 江景焕和牧辰逸同时愣住,人说的话? 手心里有冷汗渗出来,陆宁起身看向薄斯年:“我该走了。” 墨眸寒凉的男人低讽出声:“怎么,不乐意?你不是缺钱得很吗?为了两万就……” 陆宁眸光里终于浮现了一丝乞求。 她不是毫无尊严可言,昨晚为了那两万去酒店被他羞辱一番的事,她不希望他说出来。 薄斯年漠然对视着她,到底是没再说下去。 陆宁牙关微微打颤,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他是要羞辱她一番的。 倒不是快点如他所愿,今天温琼音要做化疗,她还急着去医院。 她回身,看向江景焕:“薄先生说得对,为了钱,我什么都愿意。” 尊严算什么? 只要他能放过她,能放过她陆家,尊严这种东西,他喜欢就送他好了。 江景焕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拿出了一张黑卡起身走近她。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你别急,这个给你,没有限额的,你先把事情解决了。” “怎么不拿,是只收现金?”薄斯年冷眼看着她,低声开口。 他的眸光如同有形,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呼吸都困难。 江景焕不满地看向他:“表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话?拿着,没事,大不了你以后还我好了。” 他将卡塞进了陆宁的手心里。却在碰到她手心的那一刻,他清晰感觉她的手颤了一下。 轻飘飘的一张卡片,却如同是通红的烙铁,陆宁克制着,不让自己还回去。 玩吧,玩吧,他玩高兴了,玩腻了,就能放过她了。 她抬眸,唇角扯起一抹笑意:“谢谢,江先生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江景焕赶紧解释,“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帮你一下,我没有要求。” “不,我不能白拿您的钱。”陆宁面上仍是浮动着笑意。 哪怕是戴着口罩眼镜,但她镜片底下的一双杏眼,却是美到了极致。 这样带着丝丝笑意,就足以勾人心魄。 那笑意,无疑是对薄斯年最大的挑衅,让他一张脸彻底全黑。 全程旁观的牧辰逸,是当真替江景焕捏一把冷汗。 江景焕想了老半天,终于开口:“要不,你让我看看你的脸? 我知道你不喜欢被别人看到,要不我带你去楼上的房间,我就看一眼,一眼。” 看清楚她到底长什么样,至少以后见了,总不至于认错了人。 楼上的房间,陆宁抬眸看一眼薄斯年黑沉的面色,这样他该满意了吧? 她点头:“好啊,我要一万的现金。” 江景焕脸色错愕了一下,还是拿了现金给她。 她面色淡淡,跟了江景焕出去。 在进电梯的前一刻,肩膀猛然被扼住,薄斯年将她狠狠地抵在了走廊的墙上。 他的声音似要将她挫骨扬灰:“你敢跟江景焕去开房?陆宁,你还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陆宁身体止不住地发抖,这样近的距离,她内心恐惧迅速放大。 想要她作践自己的是他,现在她作践给他看,生气的还是他。 所以到底怎样,他才如意? 江景焕着急地过来拉开了薄斯年,“表哥你别吓她啊。” 陆宁抬眸,她摘下了口罩眼镜,再将卡递还给了江景焕。 “卡我不能要,谢谢您的钱。” 在看清楚那张脸的时候,江景焕彻底愣住。 第15章 咬人的习惯,不改改?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他呆呆地盯着陆宁,这样的颜值,拿口罩眼镜遮着,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看着江景焕那副要流鼻血的模样,薄斯年恨不得立马拿一块黑布,给江景焕把脸盖上。 跟出来的牧辰逸替江景焕感到了生命威胁,心一横小声提醒了一句。 “江少,给自己留条活路吧。这陆宁是薄大少的前未婚妻。” 江景焕两只眼睛都要掉到陆宁身上去了,猛地回过神来,看向牧辰逸。 “未婚妻?她是我表哥的未婚妻?” “前……前任。”感受到薄斯年射过来的目光,牧辰逸深感后背凉飕飕。 江景焕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吓我一跳,前任那就是不可能了啊!陆宁,从今天起,我要开始追求你!” 他话落,直接就要去拍陆宁的肩膀,被陆宁满脸惶恐地避开来。 江景焕有些尴尬地讪笑着将手收回去,看向薄斯年。 “表哥,别跟我抢啊,既然都前任了,好马不吃回头草啊。” 薄斯年冷笑出声:“我回头?你在说笑话?” 江景焕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他刚看他表哥那阴阳怪气的模样,还当他是想死灰复燃呢。 只要他表哥不跟他抢,那就没有他江景焕追不到的女人! “行,你说的啊!男子汉一言九鼎啊,何况你都有顾琳琅做未婚妻了!” 牧辰逸恨铁不成钢地没再说下去,有些人,怎么就偏要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呢? 薄斯年目带讽刺扫过陆宁一张发白的小脸,转身直接大步离开。 江景焕立刻凑近陆宁开口:“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跟我说,我帮你,这整个北城就没有我江景焕摆不平的事!” 陆宁失神地愣在那里,回过神来,“我没事,谢谢您,我该回去了。” “别您啊,叫我景焕就行。你家在哪我送你。”江景焕看陆宁离开,赶紧追了上去。 感受到紧跟着她的人,陆宁步子有些急。 她快步进了电梯,看向外面的人,“不用了,谢谢江先生。” 江景焕怕吓到她,没再跟进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在电梯门就要合上时,将自己手机丢进了电梯里。 “拿着,我会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接。” “诶……”陆宁着急地去按电梯,但电梯门已经合上开始下行了。 正头疼,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有电话打了进来。 陆宁只能先捡起了地上的手机,再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接听。 上面来电显示着“苏夫人”,是两年前为她辩护的苏律师的妈妈。 苏律师一年多前过世后,留下了六十多岁的妈妈苏夫人和一个三岁的女儿苏小蕊。 那时候,陆宁捧着苏律师的骨灰送回苏家的时候。 那个还不到两岁的小孩,还不懂何为死亡何为骨灰,把陆宁当成了难产过世的妈妈。 陆宁按了接听,那边稚嫩不清的哭声传过来:“妈妈,奶奶晕倒了。” 陆宁身体猛然一个踉跄,赶紧伸手撑住了电梯,急声应着。 “小蕊乖乖在家待着,妈妈马上过来。” 电梯门打开,陆宁脑子里伴着一阵眩晕,着急往外走,却是直直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里。 薄斯年就站在电梯外,双目猩红地拦住了她,低怒出声。 “下来做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跟江先生多聊聊?” 陆宁想推开他,男人却愈发用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 “说话啊,把人勾得这么神魂颠倒的,满意了?” “我真的有急事。”陆宁心急如焚地想挣开他,却是徒劳。 薄斯年将她抵在电梯门上,发狠地凝视着她:“笑给我看。” 挣脱不开,陆宁全身都在发抖。 苏夫人晕倒了,小蕊还一个人在家,可现在这个男人不放过她。 暴躁的声音再次砸在她耳边:“笑啊!刚刚在江景焕面前,不是挺会笑吗?” 陆宁整个人浑然无措地一次次去推他,却如同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她终于抬头乞求地看着他:“薄先生,我朋友心脏病晕倒了,求求你让我走。” “我会信你这种鬼话?”薄斯年墨眸闪动了一下,还是没有松开她。 陆宁眼眶泛了红,一着急,对着他露出来的一截手臂狠狠咬了下去。 她用了十成的力气,直到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她整个人疯狂发抖,眼泪迅速落下来。 鲜血混合着眼泪,在他的手臂上流下去。 薄斯年似乎是直到这一刻才确定,那个两年前的陆宁,还是活着的。 她不是已成了一潭死水,她也会怒会痛会落泪,她还是那个鲜活的、有血有肉会跟他置气的陆宁。 冷硬如石的一颗心脏,似乎有某个角落突然柔软了一块。 明明是入骨的刺痛,他唇角却竟勾起了一丝笑意。 陆宁松开了他的手臂,牙关狠狠打颤,近乎绝望地抬头看向他。 在看到他唇角那一丝笑意时,她眼底浮现了巨大的恐惧,那分明就是地狱阎罗的笑。 她伤了他,他更加不会放过她了。 薄斯年低笑一声,大手一揽将她打横抱起来,踩踏着一地的细碎灯光和笙歌绵绵,大步离开了朝歌。 他声音轻轻落下来:“咬人的习惯,不改改?” 她是真的急疯了,竟然似乎在他低沉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温和的纵容。 除了止不住地发抖和焦灼不安,她说不出半个字来。 薄斯年将她丢到副驾驶座上,给她系了安全带。 坐在驾驶位上等待着的陈叔,立刻识相地下车退到了一边。 薄斯年绕过去上车,侧目看她:“去哪。” 陆宁死死咬牙,不管他是疯了还是打什么其他的主意,现在总得先救人。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报了苏家的地址,随即是一脚油门,车子飞驰了出去。 到了嘴边的那句“可以开快点吗”,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陆宁手忙脚乱地打电话叫苏小蕊别乱跑,再打了120联系救护车过去。 纵是再着急,以这样飙车的速度,从这里过去也最快得二十分钟。 她手指发抖地攥紧了安全带,侧目时,看到薄斯年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还在往下流血。 她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那种不安愈发放大开来。 第16章 技术不错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注意到陆宁落在他手臂上的目光,语气非但不恼,倒似乎心情不错,“不痛。” 陆宁猛然回过神来,赶紧将视线侧开来。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有些怀疑,薄斯年现在是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 他刚刚分明是被咬了,但似乎比什么时候都显得开心。 失神间,她脑子里却突然想起,苏小蕊两岁时发烧,把给她喂药的苏夫人给咬伤了。 后来苏夫人去医院似乎是打了一针破伤风。 她刚刚咬得,好像真的很重。 陆宁放在身后的手攥紧,良久沉默后,到底是有些难堪地低声开口。 “你晚些,要不……问下牧医生要不要打疫苗。” 她声音越说越低,整张脸由苍白转为通红。 薄斯年手抖了一下,面色差点没绷住,轻咳了一声。 “不用,后面有医药箱,你帮我包扎一下。” 陆宁低着头,没说话也没动。 车速很快,薄斯年声音低沉继续:“那我停车自己包扎?” 陆宁下意识看了下窗外。 如果是刚刚,在朝歌外面打车倒不难。 但现在是去郊外的路,人影都少见,更不用说打车了。 他一停车耽搁,苏夫人就得有危险。 她回头伸手去够后面的医药箱,声音很轻:“你开车,我给你包扎。” 伤口不浅,先消毒再用绷带,并不是多麻烦的事情。 她手却止不住地抖,弄了半天,额角冷汗涔涔。 却在终于包扎完时,注意到了他无名指上的伤口。 那些黑暗可怖的记忆,毫无预兆地汹涌而来,她唇角溢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因为咬伤了他,她眸底几不可查的内疚,也刹那间转为了冷淡。 这个男人,如今就是横尸荒野,也不值得她半点愧疚同情。 她将医药箱放了回去,薄斯年低笑开口:“技术不错。” 她眸光清冷,视线转向窗外,没再说话。 车很快停在了小区楼下,陆宁着急下车,上楼推开门。 苏小蕊像是一只小猫,无助地缩在苏夫人身边哭。 看到陆宁进来,她立刻扑了过来。 救护车还没有到,不能再等了,陆宁将苏小蕊放到一边,俯身想去抱苏夫人。 她本来就瘦小,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力气,只能求助地看向跟进来的薄斯年。 而薄斯年透着寒意的目光,却是落在了苏小蕊的身上。 他刚刚没听错的话,这小孩叫了陆宁一声“妈妈”。 陆宁近乎绝望地“噗通”一声跪到了薄斯年面前:“我求求你!帮我救救她!” 薄斯年墨眸寒霜凌冽,冷嗤一声:“没骨气。”过去扛起了苏夫人下楼。 陆宁让苏夫人躺在车后座上,再抱着哭泣的苏小蕊坐在一边。 小女孩细而无助的哭声,抓心挠肝地揪扯着她的心脏。 陆宁抖着声音哄着:“小蕊不哭,有妈妈在,奶奶不会有事的。” 绿灯,前面的车主该是没回过神来,车子拦在路口。 薄斯年烦躁地绕了过去,一脚油门踩到底,冷声开口:“你女儿?” 陆宁唇色灰白,没有回答。 苏小蕊害怕地往陆宁怀里缩了缩,她害怕薄斯年。 从刚刚到现在,薄斯年整张脸就黑得能杀人。 他恨不得用声音掐死她:“陆宁,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丢出去?” 陆宁咬着唇没有说话,她相信薄斯年做得出来,但她不能解释。 苏小蕊已经没有爸爸了,她如果再告诉这小孩,她根本不是她妈妈,这对一个三岁的孩子太残忍。 一脚急刹,车在医院门口停下。 宋知舟已经准备了担架床等在了外面,即刻将人推进了手术室。 有医生过来问了情况,让陆宁签了字,说要交三万的手术费。 陆宁拿着笔的手在发抖,转向了一旁的薄斯年:“你再借我一万,我会还你的。” 薄斯年没应她,他凤眸死盯着苏小蕊,情绪几近失控。 该死的,他越看越觉得,这小东西跟陆宁像得很。 陆宁唇瓣都在打颤,手拽住了他的衬衣袖口。 “求你了,只要你借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薄斯年终于从暴怒的边缘回过神来,拿出钱包时,看到有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过来握住了陆宁的手臂。 宋知舟温和开口:“钱我帮你交了,别着急,在外面安心等。” 陆宁立刻松开了拽着薄斯年的手,双目通红地看向宋知舟。 “谢谢你,宋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嗯。”宋知舟应着,急匆匆进了抢救室。 红灯亮起,抢救室的门关上。 陆宁想过去抱住坐在走廊座椅上哭泣的苏小蕊,肩膀猛然被薄斯年扼住。 她身体摇摇欲坠间,回头就对上了薄斯年怒不可遏的眉眼。 他狠狠扼住了她的下巴,“宋医生?陆宁,你还真是会给我惊喜啊!” “跟律师生了个女儿,现在律师死了,又是白大褂医生,又是富二代江景焕,你到底还有多少男人?!” 陆宁攥成拳的手在打颤,但到底还是竭力克制住了,想狠狠扇这个男人一巴掌的冲动。 最愚蠢的事情,莫过于跟一个疯子去较劲,临到头来,受伤的也终归只会是自己。 她不应该再对他有半点的情绪波动了。 薄斯年双目猩红地将她抵在了墙上,声音狠戾如魔。 “陆宁,我警告你,我薄斯年碰过的女人,就是不要了,别的男人也别妄想。” 碰过? 陆宁声音疲惫:“薄先生,我们之间没有过往。” 她这话什么意思?就这么急着撇清跟他的关系,好去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呵,没过往?两年前你爬上我的床,叫我斯年哥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饶是努力让自己对那些事情不再有想法,但在听到那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一瞬间刺痛了一下。 她眸光恍惚,声音清冷:“我的斯年哥哥,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死了。薄先生,那些跟您没有关系。” “你敢咒我死?”薄斯年按住她肩膀的手,力道猛然加大。 陆宁声音平淡至极:“薄先生误会了,薄先生金贵之躯,定能长命百岁。” 她侧目,不再理会薄斯年的任何言语。 直到手术室门打开,宋知舟一脸疲惫无力地出来的那一刻,她身体猛然踉跄了一下。 第17章 这小孩是你和薄斯年的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对不起,陆宁,苏夫人抢救无效,已经过世了。” 宋知舟挫败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陆宁整个人脸色煞白,跌坐在了地上。 纵然再想安慰她,但身为主刀医生,宋知舟无颜留在这里。 有护士过来叫他,他只能疲累地留下一句:“陆宁,节哀,我很抱歉。” 陆宁瘫软在地上,肩膀止不住的发抖。 她对苏夫人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有愧于苏律师。 两年前,她为自保杀了顾星河,在北城各大律师机构纷纷拒绝为她辩护的时候,是苏律师接下了陆宁的案子。 他解救了她,让她免受了牢狱之灾,可他自己却被整整一年疯狂的舆论压死了。 那时候,她刚刚从精神病院出来,他跟她说。 “陆小姐,我很快就要去远足了,想请陆小姐代我照顾我的母亲和孩子。” 他死了,死在了自己手里,死在了千万舆论攻击者的手里。 可现在,她还是辜负了他的嘱托。 苏小蕊从座椅上下来,走近了陆宁,两只眼睛巴巴地看着她。 “妈妈,小蕊是不是没有奶奶了?” 如同窒息的痛楚传来,陆宁伸手将苏小蕊抱紧在了怀里。 “小蕊不怕,小蕊有妈妈,妈妈会好好照顾小蕊的。” 瘦弱的孩子缩在她的怀里大哭出声,如同一根根针,扎在了她的心口。 薄斯年快要被那一声声的“妈妈”活活气疯。 再多待一秒,他真的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忍不住过去,将那女人的脖子给拧下来。 她当年,竟当真怀了那个律师的孩子,还生了下来! 昨天竟还敢骗他,说是在精神病院流产了。 他冰冷留下一句:“陆宁,我们没完。”回身离开了医院。 过往护士病患看他这副寒气逼人的模样,纷纷有些后怕地避让开来。 陆宁无措地坐在走廊上,抱着一直哭的苏小蕊。 有医生过来叫她去签些文件,说是要按流程开死亡证明再送去火化。 陆宁有些费力地起身时,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传过来:“陆宁。” 陆宁侧头,看向快步过来的江景焕。 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江景焕走近了她,直接从她口袋里拿出了他的手机,再看了一眼。 “怪了,我什么时候调静音了?难怪你不接电话。” 一旁带陆宁去签文件的医生,看了眼江景焕,再看向陆宁开口。 “这位是你先生吗?我看你情绪不大好,他能代你签字吗?” 江景焕跟着陆宁和医生往前面走,一双桃花眼闪着光芒:“像吗?” 看向医生一脸不解,他又补充一句:“我看着是不是很像她先生?” 医生:…… 陆宁轻拍着苏小蕊的后背,声音有些疲惫地问一句:“江先生有事吗?” “没事啊,想看你一眼,我给你的那手机里开定位了,就找过来了。” 江景焕一脸理所当然地说着,并不理会一旁医生怪异的眼神。 看陆宁不搭理,他又凑近问了一句。 “你来这做什么?谁生病了?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专家?” 话落,哭声刚小了一点的苏小蕊,“哇”地一声又大哭起来。 江景焕噤声,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再凑近了医生:“很严重?” 医生有些无语地如实告诉他,他怎么看着,这男人有点像是来捣乱的呢? 江景焕听明白过来,一脸疼惜地安慰陆宁。 “你别伤心了,生老病死皆有天命,你妈妈在天之灵看到你这样,也会很心痛的。” 陆宁拍着苏小蕊后背的手一顿,忍不住咬了咬牙。 她想骂人怎么办,有人好像在一脸无辜地咒她妈妈。 签了文件,江景焕再陪陆宁去了趟殡仪馆,等一番忙下来,已经是暮色时分了。 陆宁给妈妈打了个电话,那边说是今天还不能做化疗,不要担心,让她好好陪着小蕊就行。 挂断电话,陆宁抱着苏小蕊安静地坐在车后座。 小孩缩在她的怀里睡着了,眼底还挂着泪。 陆宁侧目看向窗外,繁华的长街,灯火一盏盏点亮,前途似乎又黑暗了些。 以后这个爱哭的小孩,就真的是她一个人的孩子了。 江景焕开着车,从后视镜里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还好吧?要不我给你放点……轻音乐?钢琴曲?”画家应该爱听这些吧? 陆宁回过神来。 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是当真有些心乱了,好像直到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她麻烦江景焕陪她跑了半天了。 她轻声开口:“不用了,谢谢江先生。您找个路边把我放下来,我打车回去就行。” “那可不行。你现在这副模样,自己回去万一……” 江景焕似乎是怕陆宁直接跳车似的,车速加快了些。 顿了顿,他小心开口:“那个,我方便问你个问题吗?你别介意啊,我就随口一问。” 陆宁抬眸,看向后视镜等他的下文。 江景焕有点底气不足地讪笑开口:“就是,这孩子,是你和我表……和薄先生的吗?” 他记得,牧辰逸跟他说,陆宁是薄斯年的前未婚妻。 陆宁微微一愣,摇头,“跟他没有关系。” “啊那就好。”江景焕松了口气。 只要这孩子不是他表哥的,那他就一定可以争取下,让这个孩子认他做爸爸。 陆宁看他执意不愿意放她下来,只能改口。 “江先生如果不嫌麻烦的话,要不请您送我回去一下。” “我先带你去吃饭,再送你回去。”江景焕听得出,她是急着想离开他,他必须得让她看出他的诚意来。 深蓝色的保时捷在暮色里疾驰,很快停在了薄家老宅的门外。 直到这一刻,陆宁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带着声音都变了。 “江先生,我不能跟您进去,请您送我离开。” 这里是独栋别墅区,打不到车。 江景焕直接过来替她拉开了门,从她手里夺过了苏小蕊抱着。 “没事,走吧。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苏小蕊嘴角挂着点口水,在江景焕怀里蹭了蹭,然后迷迷糊糊地伸着小手抱住了他。 陆宁着急地看着他:“江先生,请你把她还给我。你等下……江景焕,你别过分!” 她咬牙,急如热锅上的蚂蚁,面色通红追了进去。 第18章 家宴,薄斯年吃醋失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经过长廊再到正厅,江景焕不见了人影,大厅里餐桌旁围坐满了人。 这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陆宁身上,让她身体蓦然僵硬至极。 口罩和眼镜还在口袋里,此刻她的极度狼狈,暴露无遗。 薄斯年身边坐着顾琳琅,他一双凌厉至极的墨眸,如刀一般定格在陆宁苍白的脸上。 江景焕很快走了过来,拉起陆宁的手臂就过去,压低了声音。 “没事,就吃个饭,你放心,我让佣人带小蕊去睡了,吃完饭就送你们回去。” 陆宁的手在抖,她声音里是慌乱至极的哀求。 “你把小蕊还给我,不然我报警了。” 江景焕面色僵了一下,报……报警? 他难得这么真诚地追个女人,扯上警察不太好吧? 他将陆宁拉过去坐下,笑得有点憨:“别这样嘛,宁宁。吃个饭咱就回家。” 围坐着的一屋子人,江景焕权当空气,体贴地为陆宁放好了碗筷,再给她倒了杯茶。 就坐在陆宁身边的江景汐总算是先回过神来,无语至极地看向江景焕。 “哥,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你全家……咳。” 江景焕打住了话,厉目瞪了眼分外不满的江景汐。 江景汐整个人都要气疯,什么鬼! 斯年哥丢了不要的脏东西,她哥居然还捡了回来当宝贝了。 这要传了出去,她江家不得被整个北城的人笑死! “你是出国几年傻了吧,你知不知道她是……” “吃饭的时候,闭上你那张臭嘴,我的事轮不到你管。”江景焕低吼出声。 看陆宁面色不好,他将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语气转眼间温柔。 “来宁宁,喝点水。” 江景汐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狠瞪着陆宁。 “你是我哥,你的事我怎么就不能管了?我不许你跟这个女人有来往!” “还知道我是你哥?长兄如父,你见过女儿管到老子头上去的吗?” 这话把江景汐怼得满脸涨红,半天没说出话来。“你……你!” 满座的人看着这兄妹俩吵架,虽说一时插不上话,但看向陆宁的眼神几乎都是不善。 两年前因为杀人,陆宁在这北城算是彻底声名扫地了。 无论是薄家还是江家,如今这女人都远远不配高攀。 也就年迈的薄老夫人,苍老的双目间尚有一丝温和怜惜之色,看向陆宁温和开口。 “小宁啊,那小姑娘是你孩子?” 陆宁双手攥紧,她想逃,可小蕊还不知道在哪。 她低头轻声应着:“是。” “是跟小年的?”薄老夫人没绕弯子,直接追问。 江景焕有些着急地替她回答:“外婆,您放心吧,那小孩不是我表哥的。 以后等宁宁愿意接受我了,我就是孩子她爹。” 江景汐直接被气笑了。 呵,呵! 要是爸妈在这,她就不信她哥不会被打死! 一直紧绷着面色凝视着陆宁的薄斯年,却突然低笑开了口。 “你就那么肯定那不是我的种?你亲眼看着陆宁跟别的男人生的?”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江景焕性子素来任性不够成熟,虽说这事情做得不该,倒也不算太让人震惊。 但薄斯年会插这话,太过出人意料。 在座人尽皆知,身为薄家孙辈中最出色的一个,他素来冷静沉稳到令薄家长辈都畏惧。 这话,不该是他会说的。 顾琳琅面色里浮现难堪,伸手拉了拉薄斯年的袖口,男人却并未回应她。 江景焕错愕在那里,老半天才回过神来,额这种事情,怎么个亲眼看见法? “表哥,你不会是想说,那孩子……是你的?” “谁知道。”薄斯年仍是盯着陆宁,轻嗤一声。 江景焕这下是真急了,不应该啊,今天上午在朝歌,他表哥亲口说的,跟陆宁没可能了啊。 现在这,算是哪一出? 顾琳琅竭力克制着情绪,温婉地起身含笑开口:“好了好了,先吃饭吧,菜都凉了。” 这番争执才算是作罢,但饭也吃得多少冷清了些,各自怀着心思。 薄斯年的母亲穆雅丹看向陆宁的眼神最是寒凉。 她如今这儿子翅膀是硬了,她管不住了,但好在有琳琅那孩子在身边,她也算是放心。 至于这个陆宁,爱去祸害江景焕那傻小子就尽管去,但休想再回来攀上她儿子! 江景焕一个劲地给陆宁夹菜,一只小碗硬生生被他堆出了一座山来。 在感受到薄斯年投过来的刀子眼时,他干脆拉着陆宁起身,给她和自己倒了杯酒举向薄斯年。 “外婆和舅舅舅妈我没少敬酒,今天我和宁宁,敬我表哥和嫂子一杯!” 薄斯年一张脸这下算是全黑了。 顾琳琅赶紧受宠若惊地起身,江景焕素来看她不顺眼,这声“嫂子”可还是他头一次叫。 江景焕满脸诚挚地扬高了声音:“表哥别客气,我祝你跟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我晚上不喜欢喝酒。”薄斯年声音清淡。 顾琳琅举着酒杯的手僵在了那里,一时窘迫至极。 虽说薄斯年平日里素来性子冷淡,但这样明摆着的不给面子,之前还是没有过。 满座长辈都看着,她这个未婚妻总不能太丢了脸面,她压低了声音。 “斯年,那就以茶代酒,别让景焕难堪。” 薄斯年沉着脸起身,端了杯白开水直接喝完,顾琳琅也只能把杯中的酒喝了。 江景焕将酒杯塞到陆宁手里:“吃饱了吗?喝了酒我们就走。” 陆宁早就如芒在背坐立难安,听了这话立即将酒一饮而尽。 她喝的急,止不住咳嗽了几声,江景焕赶紧伸手帮她拍了拍后背。 薄斯年墨眸里是怒意汹涌,就那样急着让他娶别的女人? 想跟江景焕在一起,她休想! 佣人将还在睡的苏小蕊抱了出来,陆宁赶紧急步过去接下,暗暗长吁了一口气。 在江景焕陪着陆宁亲昵地出去后,薄斯年直接起身往外走,淡漠留下一句。 “我公司还有事,诸位慢吃。” 第19章 让你看清楚玩我是什么下场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顾琳琅白皙的一张小脸,硬生生浮现了青紫色,起身笑得略为僵硬。 “奶奶,叔叔阿姨,那我陪斯年一起过去了。” 薄夫人穆雅丹的目光里似乎是闪过了一丝同情,很快温和开口。 “好,快去吧,晚上凉,帮斯年带件外套。” “好的,我会的阿姨。”顾琳琅乖巧应着,起身快步离开。 这一追出去,薄斯年已经上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半点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顾琳琅僵在门外,指甲用力攥进手心里,刚做好的美甲折断开来。 有下人小心翼翼过来开口:“顾小姐,需要我送您回去吗?” “钥匙拿来。”顾琳琅没好气地瞪着过来的人。 男人赶紧恭敬地把车钥匙递给了她。 顾琳琅绕过去上车,再看了眼那个下人:“刚刚的事你要敢说出去,我撕烂你的嘴。” 下人赶紧低下了头:“顾小姐放心,我是看着您和先生一起离开的。” 顾琳琅这才上车,跟上了薄斯年的车。 在眼看着前面的迈巴赫错开了去公司的路,拐进了另外一条路上时,顾琳琅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断打颤。 不可能,一定是她多想了。 斯年早就恨那个女人入骨,怎么可能还会去找那个贱货! 另一辆车上,江景焕将陆宁送到小区楼下,下车帮她拉开车门后,伸手想帮她抱苏小蕊上楼。 陆宁立刻警惕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下车疏离地看向他。 “江先生,谢谢您了,夜深了您路上小心。” 江景焕不甘心地看着楼上:“口渴了,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我家没水了。”毫不迟疑地回答。 江景焕:??? 很深的疲累,似乎连脑子都不大好使了,陆宁解释道:“你别误会。 我家里没收拾,很乱,改天再请江先生喝茶。” “好了好了,我看着你上去就走。”江景焕无奈地看向她这副仿佛长了满身刺的防备模样。 陆宁没再说话,抱了苏小蕊上楼。 许是太累了生了幻觉,她刚刚似乎看到不远处有辆车有些眼熟,这样的夜色里,倒也看不清楚。 将苏小蕊放到了床上,陆宁怕强光惊醒她,没有开灯。 清冷的夜色撒入,落在苏小蕊有些泛白的一张小脸上。 苏小蕊是早产儿,三岁的小孩,看着却是瘦小得很,跟一两岁的孩子看着差不多大。 也正因此,她总容易被同龄的小孩欺负,但她很聪明,学东西也快。 陆宁坐在床头,想着等再开学就该送她上幼儿园了,何况自己白天要工作,没有时间照顾她。 失神间,门铃声响起,正好江景焕的电话打了进来。 陆宁边接了电话边开门说着:“今天真的不方便,我改天请江先生……” 看清楚眼前人,她面色骤变,赶紧想把门关上。 薄斯年已经扼住了她的手腕,进门反手关上了门。 那边江景焕的声音传过来:“好了我知道,不打扰你,你有东西落我车上了,那我改天再给你送来。” 薄斯年夺过她的手机按了挂断,冷笑出声:“是我打扰你们了?” “请……请你出去。”陆宁周身打颤,一步步往后退。 在反手碰到了沙发上的包时,她赶紧手忙脚乱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了那两万现金。 “还,还给你,薄先生,我不欠你了,你不能……” 声音突然被堵住,薄斯年双眸透着血红,直接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薄唇落下时,吻势汹涌而来。 尖锐的耳鸣声在脑子里炸开来,陆宁情绪崩塌,挣扎无果后,死死地咬了下他的舌尖。 男人松开了她,双手撑在她头的两侧,隔着很近的距离,他墨眸里散着可怖的寒意。 陆宁一颗心如同坠入了雪山冰川,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强打起精神开口:“我不欠你了,薄先生,我真的不欠你了,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 猩红的血渍溢出了他的唇角,薄斯年抬起手背擦拭了下。 昏暗里,他恍如一只尝到了甜头的吸血鬼。 他勾了勾唇,声音很轻落下来:“陆宁,你自找的。” 在她猛地回过神来,想起身逃时,男人已经站起来,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大步往门外走。 陆宁身体被他拽出门外,尖叫出声:“救……救命,你放开,你放开我!” 薄斯年步子不停,声音寒凉。 “尽管叫,让你左邻右舍都好好看看,你是怎么勾引了男人,还一本正经立牌坊的。” 恐惧和绝望让她周身冰凉,陆宁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求求你,我女儿还在家里,她还小,她会有危险。我钱都还你了,薄先生,我们两清了,我们真的没关系了。” 薄斯年拉开了车门,将她直接丢了进去,再坐进去时,他将她拽起来逼她看着他。 “女儿?陆宁,你还敢跟我提女儿?你认为,我还会留着她见明天的太阳吗?” 巨大的惊恐逼得她喘不过气来,陆宁拼命摇头。 “她还是个孩子,她……对,她不是我女儿,薄先生,她真的不是我女儿,你不能动她。” “不是?”薄斯年伸手狠狠扼住了她的下巴,眸光狠戾。 为了维护那个野种,她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之前想藏着,就说那孩子在精神病院流产了。 白天还一个“妈妈”一个“女儿”叫得那样亲昵,现在瞒不住了,又编出个不是? 她如今是当他眼瞎,还是耳聋?! 薄斯年拿出手机按了个号码,冷声开口:“把那小孩带到庄园来。” 挂断电话,他猛地贴近陆宁,盯着她的眼睛,“我会让你看清楚,玩我是什么下场。 那个律师应该庆幸他没活着了,否则他今日绝不可能死得那样痛快。” 陆宁面色惨白如纸,周身抖如筛糠,眼泪迅速落下来时,她整个人狼狈不堪。 她颤抖着跪到了他面前,声音残破而无助。 “她不是,她真的不是我女儿。我……我跟苏律师也什么都没有,我求求你,你别动那个孩子。” 第20章 踩碎她所有尊严和底线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漠然嗤笑:“少编一句,或许我会考虑给那野种留个全尸。” 陆宁整张脸血色全无,抖着手再拿出了那两万现金,放到了薄斯年的腿上。 “我还你了,我都还你了,薄先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这样是违法的。” 薄斯年拿起了那些钱,打开车窗,将钱丢了出去。 红钞在夜风中飘洒,铺落在了车后的街道上,刺目而凄凉。 陆宁绝望地看向后面,两年的无悲无喜,这一刻,她所有的慌乱不安,无以伪装、无处遁形。 薄斯年讥诮出声:“卖血换钱,勾引男人换钱,这样肮脏的东西,你说拿来还我?” “陆宁,看清楚了,你的鲜血,你的那些魅惑人心的手段,一文不值。” 钻心肆虐的疼痛,陆宁身体瘫软了下去,如同一只受伤无助的小兽,蜷缩成了一团。 薄斯年墨眸微垂,看向瑟缩在角落的那一小团,终于淡漠地侧开了视线。 就让她恨他入骨,将他视为扎在她心口的一根刺。 想要跟他没有过往,没有以后,毫无关系形同陌路,陆宁,你做梦! 车在庄园外停下,薄斯年拉开车门,将陆宁拽了下去。 再上楼,他将她拽进了卧室,直接丢在了地毯上,冷然睨视着她。 “想逃的话,想想你那个娇弱可爱的女儿。” 浴室门合上,流水声隐约传出,陆宁焦灼从地上爬起来。 脑子里近乎炸裂的眩晕感传来,她按住床沿,用力深呼吸,四处找她的手机。 刚刚他把她的手机拿走了,现在他的钱包和手机就丢在床头柜上,却没看到她的。 陆宁抖着手拿过薄斯年的手机,在试着输入密码时,她迅速猜想。 薄斯年的生日,顾琳琅的生日,薄斯年和顾琳琅订婚的大概日期。 所有数字都试了,打不开。 在她绝望到开始输入自己的生日时,数字输到一半,浴室门打开的声音传来。 陆宁慌慌张张地输错了一个数,再将手机放回去时,手机显示被锁定。 她手没来得及收回,薄斯年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 他走过去,陆宁下意识往旁边退。 薄斯年拿过手机,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被锁定,眸底划过一道异色。 这么多年,他手机密码没有更改过。 他将手机丢到床上,进衣帽间拿了一条黑色的吊带睡裙递给她。 陆宁目光里染着防备,没有伸手去接。 隔得很近,她能闻到睡裙上残存的香水味。 那香水是顾琳琅一直钟爱的一款香水。 薄斯年低笑出声:“穿过的,嫌弃了?她比你干净。” 他等着她动怒,还有什么话,能比这更能羞辱一个人呢? 陆宁视线低垂了下去,这话似乎并未让她有丝毫情绪波动,她声音染着乞求。 “薄先生,求您让我见见我的女……见见那个孩子。” 所以这衣服是不是顾琳琅的,他这里顾琳琅睡没睡过,于她而言就这样无所谓? 他眸眼微眯,声音染着冷意:“拿着,去洗澡。” 没有反应,她定在那里,连带着唇瓣都在打颤。 薄斯年凑近了她,贴在她的耳边。 “陆宁,你说你妈妈还在医院吗,你监狱里的爸爸,还活着吗?” 那声音很轻、很淡,却像一条毒蛇,一点点贴附上了她的后背。 刚刚她翻找手机时,看到了床头柜里的那把水果刀。 陆宁接下了那件睡衣,在薄斯年侧开一步时,突然蹲身拉开了床头柜。 她很迅速地拿出了那把水果刀,刀刃抵上自己的手腕时,她抬头双目通红而决绝地看向薄斯年。 “让我带我女儿走,不然我就死在这里!” 男人瞳孔骤缩了一下,他声音淡漠,却似染着些微颤音:“放下。” 陆宁抖着手将刀压了下去,有鲜血溢出来,她眼泪也随着滑落。 “你别过来,放我和我女儿走。” “我不欠你,薄斯年,我不欠你了,你凭什么这样咄咄逼人,凭什么不放过我。” “陆家没了,我现在也什么都没了,到底你还要怎样,还想要怎样!” 薄斯年死盯着她,声音凌然发寒:“放下。”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你不想见我,我可以离开北城,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碍你的眼了,求你放过我。” 陆宁握着刀的手疯狂打颤,脑子里陷入了混沌,她声音从未有过的绝望。 男人冰冷的眸子凝视着她,俄而,突然低笑出声来。 他无视她的威胁,一步步逼近她,“知道为什么,两年前你逃不掉,两年后你还是逃不掉吗?” 陆宁后背抵上了墙面,酸软的手拼命握着刀不让它掉下去。 薄斯年淡淡地睨视着她,“因为你仁慈懦弱,有太多的软肋。 人一旦有了弱点,就太容易成为别人的玩物。” “别说是你的命在我这不值钱,就算值钱,你女儿还在我手里等死,我需要担心你自尽?” 陆宁牙关疯狂打颤,额角冷汗迅速滑落。 在薄斯年要伸手夺过她手里的刀时,陆宁心一横,将刀刺向了他的心脏。 却在触碰到他之前,她的手腕已经被扼住,刀刃定格在了离他不过一厘米的距离。 他手上轻轻一用力,刀即从她手里掉落到了地上。 轻飘飘的落地,没有半点声音,却在她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薄斯年将她的身体甩落在了床上,覆压而下时,他轻轻开口。 “阿宁,想杀我,你还差点本事。” 阿宁,阿宁……他不配! 谁都能这样叫她,他薄斯年不配! 凭什么,他凭什么! 所有理智崩塌,陆宁哭喊出声:“滚开,你滚开!” 猎物的反抗,不过是适得其反。 他身体里的炙热几乎是汹涌而来,轻而易举撕裂了她的最后一道防线,丝毫不怜惜地踩碎她所有的尊严和底线。 残存的力气一点点抽离,她终于没能再有半点的反抗。 杏眸里所有的乞求、愤怒、不甘,只余下深不见底的无神空洞。 夜色渐浓,细白手腕上的鲜血在他眸底倒映出一片猩红,她终于面色苍白地昏睡了过去。 第21章 薄大少玩得这么变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已是后半夜,抽身离开后,薄斯年抱着她进了浴室。 似乎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敢垂眸细细地看她一眼。 她睡得很安静,眉目间每一个角落都透着深深的疲惫。 一直到他给她洗完澡再抱回床上,她仍是昏睡。 薄斯年在床边坐了良久,再起身出去拿了医药箱,给她包扎了手腕。 起身下楼时,楼下有女佣守在大厅里。 他拿了酒走到沙发边坐下,声音淡漠:“去休息吧。” 女佣闻声退下,空空荡荡的客厅,再没了半点声息。 白酒的辛辣在喉间漾开来,他一杯杯倒下去,墨眸是沉不见底的深渊。 直到天色微微亮起,酒瓶早见了底。 他将手撑在了茶几上,从来冷冽无波的一张脸,埋入了宽大的手心里。 良久后,他起身,上楼回了卧室. 拉开被子正要躺下去时,心突然一沉,将被子完全掀开来。 床上没有人,浴室灯关着,通往前面露台的门已经打开。 他眸光狠狠一沉,快步走向了露台。 往下看时,就看到陆宁正抓着系成了长条的布带,小心往下移。 就那样想死?! 薄斯年正要转身去楼下,却在陆宁慌张地抬头张望时,四目相对。 本来还小心翼翼往下的人,猛然受到了惊吓,手上没抓稳,整个人直直跌了下去。 薄斯年未及迟疑就握着那根布带跳了下去。 在看到陆宁正抱着被石子碾伤了的小腿痛苦呻.吟时,他迅速敛住了眼底的情绪,漠然俯视着冷笑出声。 “你倒是挺能折腾。” 疼痛加上难堪,陆宁整张脸涨得通红,挣扎着起身时,身体再一次跌坐了下去。 她抬头惶恐地看着他:“让我见见我女儿,她刚没了奶奶,晚上一个人会害怕。” “与我何干?”隔着一步远的距离,薄斯年漠然凝视着她。 他在草坪的藤椅上坐下,长腿交叠,眸底含着讽刺。 “起不来,那就在这待着,或者求我给你叫个医生。” 陆宁没说话,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用力按压着往外流血的膝盖。 腿伤得重,似乎是伤到骨头了。 她周身都是冷汗涔涔,努力支撑着的身体迅速无力地瘫软了下去。 薄斯年慵懒靠坐着,长指随意地敲着藤椅边缘。 “不愿意求我?那就继续待着,我不着急。” “跟你说一声,你那工作我替你辞了,帮你找了份更好的。” 陆宁忍着疼抬头看他,注意到他目光含着深意在她身上扫视时,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裙往上撩了起来,露出了大腿。 她赶紧伸手将睡裙往下扯了一些,就那么一松手的功夫,小腿上的血就流了不少到地上。 薄斯年淡漠地侧开了视线,“你女儿我替你养着,你妈妈我也会考虑让她换个地方待,至于你……” 陆宁按着小腿的手在发抖,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怒。 她就穿着一条单薄的吊带睡裙,清晨的风迎面挂过,似乎是每一个毛孔都冷到打颤。 她咬牙,此刻却已不敢跟他较劲。 “薄先生,我的事情跟我家人没有关系,可不可以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男人低低的笑,“你见过有人放风筝时,手里不拿着线的吗?” “小蕊她……”陆宁疼到牙齿都在打颤,一瞬间,竟说不出话来。 薄斯年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 在地上的人眼看着就要倒下去时,他终于起身,将她抱了起来,轻声开口。 “至于你,是留在这庄园当个宠物,还是接受我给你的工作,你慢慢选。” 陆宁无力地合上了双眼,分明是终于拼了命熬过了那一年的生不如死,如今,前路却又成了万丈深渊。 薄斯年将她丢到了卧室的床上,再拿了身衣服出来,淡声开口:“换了。” 陆宁攥紧了被子,没有起身。 门外敲门声响起,薄斯年轻呵出声:“不换也行,你可以再勾搭下牧辰逸。” 陆宁突然反应过来,将衣服拿进了被子里,迅速将身上的吊带睡裙换了下来。 得到回应,门外的牧辰逸推门进来,凄然长叹。 “大爷,我求您饶了我吧,昨天是深夜,今天这天还没亮啊!” 他走过去,看向睡在床上的陆宁,再转看向薄斯年时,眼底不得不带上了些许佩服。 这是把人直接弄过来长住了?还又把人给折腾到昏过去了? 看来那位传说中的未婚妻顾小姐,肚量真是大得可以啊。 他给陆宁做了检查,再包扎了腿伤,看向那小腿上的淤青和伤口,再扫了眼一旁面色毫无半点愧疚的薄斯年。 以前倒没看出来,薄大少玩得这么变态。 他上完药,再收拾了医药箱开口。 “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等她醒了,你让她尽快吃一下。” 等牧辰逸离开了卧室,薄斯年走近床边,手指叩了叩床头柜:“起来,去吃饭。” 刚刚牧辰逸在的时候,陆宁装睡,上药时疼得厉害也没能出声,现在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起床穿了鞋,薄斯年已经先离开了卧室。 拿不到手机,也完全不知道小蕊和妈妈现在的情况。 她只能先下楼,等着薄斯年或许晚些会出门去公司,到时候她再想办法找人。 一下楼,牧辰逸却还没有离开,和薄斯年一起坐在餐桌边。 她脚痛得厉害,虽说包扎后多少好了些,但下楼时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薄斯年姿态优雅地吃着早餐,根本不多看她一眼。 倒是吴婶热情地过来搀扶陆宁,含笑出声。 “陆小姐,早餐该凉了,快来趁热吃,我照您以前的口味做的,您试试看合不合胃口。” 陆宁坐下喝了一口粥,轻声开口:“很好吃,谢谢吴婶。” “那就好!陆小姐多吃点,晚些我再扶您出去走走。” 吴婶眼眶有些泛红,退了下去。 管家陈叔有些着急地进来,走近薄斯年正要开口,注意到坐着的陆宁,又有些欲言又止。 薄斯年有些不耐地看了他一眼:“直说。” 陈管家压低了些声音:“先生,顾小姐又过来了,执意说要见您。” 陆宁一口粥喝得急,发出一阵咳嗽。 第22章 陆宁跟顾琳琅对峙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这一咳,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陆宁身上,倒似乎她是有意了。 薄斯年含着深意的眸子自她脸上扫过,再淡声开口。 “琳琅不是外人,直接进来就行。” 陈叔赶紧恭敬应声,让人进来。 顾琳琅穿着一身合体的米白色职业套装,相比于往日里的温婉模样,多了分成熟的气质。 哪怕是昨晚气到一夜没睡,她此刻还是显得很平静,看向陆宁轻笑开口:“陆小姐怎么也过来了?” 陆宁埋头吃东西,没有说话。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小蕊和妈妈的安危,没心思跟顾琳琅演戏。 牧辰逸看薄斯年不说话,轻咳一声替他解释一句:“陆宁腿伤,找我来看看。” 也不过是给个台阶下,是不是腿伤,都心知肚明。 顾琳琅坐到了薄斯年身边,声音柔和。 “斯年,我有东西好像落在你秘书那里了,你可以带我去趟你公司吗?” 陆宁眼底亮了一下,禁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只要薄斯年快点出去,她就能早点去找小蕊了。 只是这一眼,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另一番意味了。 薄斯年接过佣人丢过来的手帕擦了嘴,再伸手将顾琳琅的手捂在了手心里,声音低沉里多了丝温和。 “入秋了早上凉,下次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 顾琳琅似乎是一愣,赶紧点头又摇头:“斯年,我不冷的。 对了,陆小姐是特意过来找牧先生的吗?腿伤得重不重?” 她素来是最知道不无理取闹的,但昨晚亲眼看着薄斯年带了陆宁回庄园。 而且她收买了的一个女佣跟她递信,昨晚薄斯年跟陆宁睡在一个房间的。 这口气,她实在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咽下去。 “不重,”薄斯年直接避开了她话里的重点。 再看向吴婶:“给琳琅端碗小米粥,你胃不好,小米养胃。” 顾琳琅有些僵硬地笑着点头,吃到一半再看向陆宁说了一句。 “我听说陆小姐还有家人需要照顾,待在这里肯定不方便吧?要不等下我和斯年顺便送你回去一趟?” 陆宁赶紧点头,站了起来。 纵然她再清楚顾琳琅的心思歹毒,但只要她能离开这里,事情就不难解决了。 “你对她很感兴趣?”轻飘飘的声音响起,薄斯年淡淡地看向顾琳琅。 牧辰逸一张嘴张大,这画风不太对吧? 貌似是薄大少做了对不起这顾大小姐的事,怎么他倒还理直气壮了? 这样的眼神让顾琳琅生了紧张,有些尴尬地摇头。 “斯年你别误会,我知道陆小姐只是过来找牧先生看病,我只是想……” “她招惹了我,这点腿伤是她自找的,现在放她走便宜她了。” 薄斯年起身,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西服外套穿上,垂眸看向顾琳琅,是要准备出去了。 顾琳琅含笑开口:“我还没吃完,要不斯年先去吧,我正好陪陪陆小姐,下午再和你过去。” 她不傻,薄斯年说带她去公司,也不过是在陆宁面前做做样子。 她今天必须得给陆宁点颜色看看! 薄斯年轻嗤一声:“你倒是抬举她。” 牧辰逸看情况不对,也赶紧起身,借故跟薄斯年一起离开。 多等了片刻,确定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了后,顾琳琅声音骤冷:“你们都下去吧。” 吴婶不放心地多看了一眼,对上顾琳琅警告的眼神,还是和女佣都离开了餐厅。 顾琳琅拿着银勺不急不慢地搅了搅碗里的粥,然后起身走向陆宁,若无其事地将粥碗倒扣在了陆宁的头上。 还有些烫的粥在她头上滑下去,黏在了她的脖颈和衣服上。 陆宁没有躲,也没去擦。 直到那碗粥在她身上糊得到处都是,她才起身看向了一脸得意的顾琳琅。 “带我去见我女儿,刚刚的事我当没发生过。” 顾琳琅一愣,很快大笑,这贱货,口气倒还真不小。 她挑衅地走近一步,满脸都是嘲讽不屑。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啊,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把粥倒自己头上?” 身体本能地想要退缩,这两年来,陆宁排斥与人交流,更害怕和人起半点争执。 但她清楚顾琳琅是典型欺软怕硬的盛世白莲,为了从顾琳琅这里想办法见到小蕊,她不能退。 “你猜,昨晚我和薄斯年发生了什么,我这身衣服哪来的,我的腿伤又是哪来的?” 顾琳琅双目通红地扬起了手:“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东西!” 在她的手落下来前,陆宁伸手拦住了她的手臂,平静开口。 “ZT秋季最新款,价值过百万,我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我昨晚在这过夜,还换了衣服,你不会真的相信,我跟薄斯年促膝长谈聊了个通宵吧?” 顾琳琅手被扼住,整张脸气到青白交加。 该死的,这女人瘦成这幅鬼样,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还有件事,你真的没发现吗? 薄斯年时至今日手上带的,还是当年向我求婚时的那枚对戒,你手上这戒指,怕不是你自己买的吧? 你这未婚妻当得,啧啧,我都替你觉得窝囊。” 这话无疑是在顾琳琅心窝子上狠狠捅了一刀子。 当初薄斯年因为陆宁背叛他和那律师勾结,恨极了陆宁。 在丢下陆宁跟顾琳琅订婚时,他只给顾琳琅单独买了一枚戒指。 而他手上戴的,是送陆宁戒指的同款DR钻戒。 那时候,薄斯年给的解释是,他不喜欢在意这种无聊的东西。 顾琳琅本就在算计了陆宁后心虚,也只敢装傻作罢。 而如今几年过去了,他仍是从不提换戒指的事。 顾琳琅牙关都在打颤:“那又怎样? 如今我才是斯年的未婚夫,你就是上了他的床,也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情妇…… 陆宁唇角划过一丝几步可查的自嘲,如果薄斯年听到了这个词,也该拍手叫好了。 她敛住了情绪,轻笑开口:“怎么办呢?我倒是不想跟你抢。 可他终究是对我余情未了,昨晚逼着我发生关系时,情急还弄伤了我的腿。 再这么下去,顾大小姐这徒有虚名的身份,怕也保不了多久了。” 第23章 怀了薄斯年的孩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你休想!陆宁,我告诉你,你做梦!” 顾琳琅周身颤栗地吼出声来,心底却不受控制地涌起了巨大的不安。 她连自己亲哥哥的命都算计进去了,才让斯年因为怜悯而接受娶她,她绝不能再让斯年被这个女人给抢回去! 不过站了一小会,腿就疼得厉害,陆宁疲惫地坐回了餐椅上。 眼前人的情绪显然是濒临失控了,她这才轻轻开口。 “让我带我女儿离开这里,我保证从此再不会介入你们之间。 或者我直接跟薄斯年摊牌,要他解除和你的婚约来娶我。” 顾琳琅难以置信地恼怒出声:“你竟敢威胁我?!你……” “对,就是威胁你。那么顾琳琅,你的自信到底有多少?” 陆宁轻轻打断她的话。她的目光太过淡定从容,竟让顾琳琅生出了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个女人,无论她是不是真心离开,现在她都得尽快把她给赶出去。 只要她离开了这里,她顾琳琅就可以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在这北城彻底消失! “你最好不要耍我,否则我一定让你……” “我要是言而无信,生死随你处置。”陆宁打断她的话。 她心里早已焦灼不堪,害怕薄斯年晚些就回来了,更害怕小蕊一个人会出事。 但她声音一直都很平静,顾琳琅对自己和薄斯年的感情不自信,昨晚在薄家家宴上,陆宁就看了出来。 顾琳琅嫌弃地扫了眼陆宁的伤腿,丢下一句:“等一下。” 出去再进来时,她带了个推着轮椅的女佣进来。 看那模样,那女佣该是她收买的心腹。 陆宁没有迟疑,坐到了轮椅上,女佣立刻推着她走了后门。 顾琳琅声音冷漠,掩不住紧张。 “我把佣人都支开了,从现在开始,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带你女儿离开。陆宁,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耍我。” 到了这个时候,陆宁反而冷静了下来。“我女儿在哪里,我要怎样离开。” “那小孩在北苑二楼房间里,你带着她,从厨房后门离开。” 走得很快,顾琳琅声音带着些喘。 听到“北苑”那个词的时候,陆宁心里刺了一下。 北苑本会是薄斯年和她的婚房,是在薄家庄园旁边建的一栋别墅。 从外面看,它和黑白灰色调的薄家庄园截然不同,像是一座集结了所有美好与梦幻的城堡。 而此刻,眼前的北苑和两年前的丝毫无异,却早不会让她再生出半点幻想。 陆宁手心里有细密的汗渗出来:“我腿伤得重,走不快,十分钟太短了。” 顾琳琅不耐烦地冷哼一声:“那是你的事,反正十分钟后,佣人就会过来,哦现在只剩六分钟了。” 女佣快步过去打开了门将陆宁推进去,陆宁着急地起身,拖着痛到刺骨的腿急步上楼。 才到楼上走廊,苏小蕊尖锐的哭声就传了出来,她整个人心如刀割。 过去打开门后,缩在角落里的小孩听到声音陡然止住了哭声。 看向进来的陆宁似乎是突然被吓到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有些笨拙地爬起来,扑进了陆宁怀里。 时间太短了,陆宁顾不上哄她,将她抱起来费力地快步往楼下移。 再从厨房后门离开时,她脚使不上力气,感觉应该不止花了十分钟,但总归是很顺利地出去了。 苏小蕊很乖,在陆宁叫她不要出声时,就真的一声不哼地抱紧了陆宁的脖子,将头埋在了她的肩膀上。 直到出了别墅到了外面的路上,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里是顶级别墅区,根本不允许外来车辆入内,更不可能打到车。 可她的脚已经是强撑到要废了,没力气再走下去。 苏小蕊害怕地小声开口:“妈妈,我下来扶你走。” 陆宁深吸了好几口气,也不过走了一小段路,实在是再也抬不起脚了,只能把苏小蕊放下来。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到了她们旁边,陆宁心中轻咳警铃大作。 她想拔腿就跑,可两只脚如同是结了冰,包着纱布的小腿,有血色渗了出来。 车窗摇下,露出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孔。 “陆小姐,请上车,顾小姐叫我送您离开。” 陆宁脑子里在飞速打转,照她现在这样,等离开别墅区再打到车,估计至少得要半个小时后。 可刚刚顾琳琅并没有跟她说,叫了车在外面接她。 陆宁暗暗拿出手机拨电话,那边顾琳琅的手机并没有人接听。 车内的男人温和开口:“上车吧,陆小姐,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种不安的感觉更甚,陆宁一咬牙,抱起苏小蕊就急步往前走。 车子迅速往前开了一段,后座车门打开。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下车,面无表情地过来拽住了陆宁的手臂往车上走。 刚刚逃的时候,全身力气都耗尽了,陆宁挣脱不开,心如擂鼓地尖叫。 “放开我!你松手!你们这样是违法的!” 怀里的苏小蕊尖锐地大哭出声。 男人将陆宁塞进了车里,锁了车门。 前面开车的男人平静开口:“把这附近摄像头处理一下。” 那个拽陆宁上车的男人立刻应声,再下车后,车门上锁,车子迅速驶离。 陆宁抖着手死死抱紧怀里的苏小蕊,语无伦次开口。 “你……你们到底是谁,是顾琳琅,顾琳琅叫你们来的对不对。” 没有回应,陆宁越发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顾琳琅那样蛇蝎心肠的人,她怎么会天真到想要利用她逃跑。 至少薄斯年真要杀苏小蕊,昨晚只怕就动手了,但现在落到了顾琳琅手里,她跟小蕊只会更危险。 陆宁死死咬牙,心一横看向前面。 “我……我怀孕了。我肚子里的和抱着的都是薄斯年的孩子。 你们敢动我们,薄斯年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们,顾琳琅也休想逃!” 前面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从后视镜里看向言慕:“陆小姐在说笑?” 陆宁死死掐了把大腿:“是真的。你们放了我,顾琳琅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 否则就算你们逃得再远,薄斯年也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24章 她被灌了一碗冰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前面副驾驶位的男人凑过去,低声开口:“哥,这怎么办?” “联系一下。”男人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很快调转了车头,换了个方向。 苏小蕊哭累了,缩在陆宁怀里发抖:“妈妈,我害怕。” “小……小蕊不怕,妈妈在,没事。”陆宁抖着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话说到这份上了,顾琳琅不可能不怕,至少应该会来见陆宁一面。 只要她过来,陆宁就可以再想办法。 车窗上贴了遮光膜,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很快车子停下,男人用黑布遮了陆宁的眼睛,将她拖了下去。 该是去了地下室,陆宁感觉自己下了一段楼梯,然后身体被丢在了地上。 周围的气息,似有些微说不出的熟悉。 感觉到脚步离开的声音,陆宁着急地开口。 “我要见顾琳琅。她敢伤我,她一定会后悔的!” 没有回应,脚步声远去,陆宁手忙脚乱地解开了眼睛上的黑布。 怀里的苏小蕊瑟瑟发抖,哭声细微无力。 房间里拉了很厚的遮光帘,太黑了,四周根本就看不清。 陆宁摸索着想要去沿着墙找到窗户的位置,再拉开窗帘,好让房间里有点光亮。 她恐惧黑暗,恐惧这种未知的处境。 似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四周都是要爬到她身上来的毒虫蟒蛇,那是那一年在精神病院时留下的心病。 那种极大的恐惧,让她现在连呼吸都困难至极,脑子里“嗡嗡”作响。 手刚摸索到了墙,门被一脚踹开,她心猛然“咯噔”一下,差点尖叫出声。 怀里的苏小蕊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死死抱住她的脖子,“妈妈,妈妈,小蕊怕。” 脚步声靠近,那种压迫感逼得她喘不过气来。 在嗅到那身上熟悉的味道时,陆宁猛地打了个寒战。 怎么会,怎么会! 分明是顾琳琅啊,不是顾琳琅吗?! 那道沉冷到令人心惊的声音贴近她的耳膜。 “听说,你又怀了个野种?这小女孩,你说是我的?” 陆宁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身体疯狂往后挪移。 灯突然打开,刺目的光线,刹那间直射着她那张惨白至极的面孔。 眼前的薄斯年,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势,似笑非笑睨视着她。 薄斯年看向她一脸惊恐的模样,突然低低笑出声来,俄而扬高了些声音。 “把孩子抱走,别吓着了。” 门推开,吴婶走了进来。 陆宁一路退到了墙角,抱紧苏小蕊拼命摇头:“不要,不要伤害她。 是……是我不该逃,要不,要不你杀了我吧,我求求你了,你别伤害我的孩子。” 薄斯年有些不耐地开口:“还愣着干什么?” 吴婶无奈地走近了陆宁:“陆小姐,您把小蕊给我吧,您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 “吴婶,吴婶不要,您救救我。”陆宁绝望地看着怀里的小孩被夺走,抱离了这里。 在她扑向门口时,门从外面被反锁。 她绝望地回身,跪到薄斯年面前,死死抱住了他的大腿。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小蕊,是我的错,你杀了我,杀了我好不好。” 薄斯年蹲下身来,他伸手,大掌附在了她的小腹上,一点点往下压。 “有了?谁的?” 陆宁惊恐万分地摇头:“没有,真的没有,我骗他们的,我怕他们伤害我。” “那小孩呢?你说是我的?” 陆宁张了张嘴,她想说是,让薄斯年念及骨肉情分放过小蕊,但她不敢撒谎。 薄斯年轻声再提醒了她一句:“想清楚了,我会带她去做检查。” 他一双凤眸,眼尾明显发红。 陆宁打了个寒战,终于颤声摇头:“我没有怀孕,小蕊也不是你的孩子。” “陆宁,最后提醒你一次,不要跟我玩小花招,吃亏的是你自己。 还有,我要不要你,你都是我的,别去招惹别的男人。” 他压在她小腹上的手上移,轻抚在了她的脸上。 他声音平淡,而眸底却是一片寒凉。 陆宁呆呆地坐在那里,空洞的双眸里,眼泪一点点往下落。 良久,她很轻地开口:“我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是不能放过我?” “因为你是我的。”他捏住了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直视着他。 在她双眸恍惚时,他拿出手机,打开了一段视频放到了她眼前。 视频里,温琼音躺在一个陌生的病房里,脸上插着呼吸仪器,一分钟的视频里,她一动不动。 昨天陆宁给妈妈打电话时,她都还是好好的。 陆宁呼吸陡然急促,扑向了神色淡漠的薄斯年:“你到底对我妈妈做了什么!” 薄斯年伸手,轻而易举抵住了她的靠近,低声开口。 “本来没兴趣多此一举,但现在看来,你女儿似乎也限制不住你了。” 他脸凑过来,贴近她的耳畔。 “陆宁,以后你前脚一动,我后脚就叫人拔了氧气罩。你放心,你跑到天涯海角,我绝不找你。” “你把我妈妈怎样了!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陆宁抓住他的手臂,眼泪倏然滑落,疯狂嘶吼。 敲门声响起,顾琳琅面色发白地推门进来,走近薄斯年紧张开口。 “斯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是看陆小姐太可怜了,是她求我让她离开的。斯年,你相信我。” 她根本就不会想到,前脚让陆宁离开,后脚薄斯年就叫人开车把人抓了回来。 她真的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陆宁故意联系的薄斯年! 薄斯年起身,伸手将顾琳琅揽在了身侧出门:“琳琅,下不为例。” 顾琳琅声音僵硬地应着:“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出门时,她对守在门外的女佣递了个眼色。 虽说这个时候再动手未免太危险,但顾琳琅那口怨气根本就咽不下。 何况她收买的这个女佣有把柄在她手里,就算到时候薄斯年怪罪,这女佣也肯定不敢把顾琳琅说出来。 薄斯年没再耽搁,直接去了公司。 那边刚走,在门外守着陆宁的女佣,就端了一碗冰块开门进去,放到了陆宁面前。 “陆小姐,这是先生赏你的。” 第25章 薄先生,放过我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女佣逼陆宁将冰块吃下去后,拿着空碗离开了房间,再反锁了房门。 腹中凉意刺骨,陆宁瑟缩到墙角抱紧了自己。 胃里痛到痉挛,整个人僵硬到几乎没有了温度。 豆大的汗珠低落,她痛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没有睁开眼睛,摸了摸头下的枕头。 周围很安静,似乎还是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似乎一睁开眼,还是熟悉的灯光和陈设。 然后起床出门,可以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门外有人敲门,她过去开门,小蕊扑进她的怀里,糯声糯气地跟她说。 “妈妈,我和奶奶回来看你了。” 她又奢望了,她床上的枕头是温暖的,不会像此刻手触碰到的这般冰冷。 两年前,他毁了她陆家,让她一夕之间一无所有。 从精神病院死里逃生后,她用一年的时间,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自己的生活,战战兢兢地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可终究还是没能逃得掉他,终究又落到了一无所有。 她睁开眼睛,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薄斯年坐在落地窗前,墨眸正盯着她。 意识苏醒,胃里一阵抽痛,她费力起身时,男人淡漠的声音响起。 “吃了什么?牧医生说你是饮食伤了胃。” 呵,猫哭耗子。 陆宁无声冷笑,没有回答,硬捱着疼痛下床,一步步往浴室挪。 她浑身冷到打颤,想泡泡热水,看会不会稍微好受一点。 幽冷的讥诮声从身后传来:“这是不死心还想跑?” “我去洗澡。”陆宁顿住了步子,那个“不死心”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进浴室放了热水,再小心躺进浴缸里,腿上的纱布碰了水散开来,一片血肉模糊。 可她实在太冷了,顾不上。 水温偏高,她惨白的一张脸笼罩在雾气里,总算是稍微有了一丝血色。 但太闷了,闷到呼吸沉重了起来。 她将身体趴着,头靠在浴缸边缘,大口大口地喘气。 门外,薄斯年拿着陆宁的手机,看着不断弹出来的新消息,面色沉如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 那上面一长串的微信消息,全是宋知舟发来的。 陆宁只简单地备注了一个“宋医生”,但消息置顶在了列表的最上面。 从昨晚他拿走了她的手机开始,这个男人发的消息就一直没断过。 薄斯年点开了最上面一条,顾知舟着急的声音传出来。 “陆宁,你在哪?你妈妈情况恶化突然昏迷,得要紧急手术。” “你妈妈刚刚跟一个陌生男人离开了,是你朋友吗?我拍了照记了车牌号,不会有事吧?”…… “你是不是手机掉了?我去你家也没看到你,你再不回我只能帮你报警了。” 倒还是个痴情的。 薄斯年将最前面那条“突然昏迷”的消息点了删除,拿了手机走向浴室。 他倒不介意让她以为,她妈妈昏迷是他干的。 他抬手敲了敲浴室门,“给你三分钟,不出来我就进来了。” 陆宁迷迷糊糊地靠在浴缸里,陡然回过神来,强撑着起身,穿了衣服出去。 因为总觉得冷,那种从身体里透出来的冷,所以她将浴室的热水一直开着的,整个浴室都是热腾腾的蒸汽。 此刻她苍白的面色,因为有些缺氧,转为了略显诡异的红紫色。 门一打开,薄斯年拽住她的手臂,就将她丢到了床上,把手机递给她。 “给他回电话过去。” 陆宁无神地看了眼手机屏幕,再抬头:“他只是一个医生。” “一个医生,你设置成特别关心?” 陆宁再看了眼手机屏幕,消息置顶了。 是啊,她什么时候把宋知舟设成了特别关心呢? 许是除了家人,这一年来,她身边也就这么一个可以多说几句话的人吧。 她声音染着疲惫:“他是我妈妈的主治医生,也是我的心理医生,所以消息比较重要。” 这两年来,她最不愿的,就是去解释什么。 薄斯年眸子里染着血色,冷笑出声:“心理医生? 陆宁,我看你心理强大得很,跟江景焕卖安静作画的才女人设,跟医生你就说你心里有病?” 小腿上的伤口该是溃烂了,陆宁咬牙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伸手接过了手机。 在她拨通了宋知舟的号码,将手机放到耳边时,薄斯年将手机夺过去,按了免提丢到了她面前。 不过就响了一下,那边就接通,宋知舟焦灼万分的声音一股脑传过来。 “陆宁,你总算是回电话了。你妈妈情况不好,被一个男人接走了,那男人拿了你的身份证过来的,我不好执意拦着,我……” “宋医生,没事,那是我朋友,我已经把我妈妈安置好了,谢谢你。” 陆宁双手攥紧发抖,饶是她竭力让语气平常,还是止不住地打颤。 那边松了口气:“哦那就好,你一直没接电话,还好吧?” “我没事,我手机坏了,刚修好。那你忙,我先挂了。” “等下,”那边声音着急,“陆宁,你真的没事吗?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不要怕,我都可以帮你。” 陆宁嘴角抽动,竭力憋着的眼泪,却在听到那句“不要怕”时,突然没忍住落了下来。 那一滴泪,打破了薄斯年的最后一丝忍耐,他猛然贴近俯身,狠狠吻住了她的唇瓣。 陆宁拼命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来,伸手摸到手机按下了挂断。 薄斯年将她压了下去,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双目猩红。 “你喜欢他?你到底喜欢多少男人?” 陆宁死死咬住下唇,没有说话。 宋知舟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她虽然不配,但她就是喜欢,那又怎样? 薄斯年死死地盯着她:“陆宁,不要在我面前演深情。 以前的事我暂且放过你,以后你再敢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我要你好看。” 他的腿压在了她的小腿上,似乎是蹭破了伤口,陆宁“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薄斯年沉默片刻后起身,出去拿了医药箱进来,漠然开口。 “躺外面一点。” 陆宁咬牙将身体挪到了床沿,看着他低头给她上药,颤声开口。 “薄斯年,放过我吧。我知道你恨我,你何必留着我在这里恶心你自己。” 第26章 我娶她,不影响我睡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没有回她,但他给她涂药时,下手加重了一些。 在陆宁下意识将腿往上缩时,他抬头看她,“疼吗?” 陆宁咬牙再重复了一遍:“我说,放过我吧。我不配在这里脏了你的眼。” 薄斯年用力握住了她的脚腕,不让她往上缩,继续涂药。 “知道疼,就少折腾。” 陆宁攥紧了被子,没再说话。 给她换了药,再重新包扎了纱布后,薄斯年直接掀开被子躺到了她身边。 在她面色骤变,惶恐地往旁边退时,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陆宁面色陡然煞白。 薄斯年侧目看向惊惶不已的那张小脸,低沉出声。 “好,今晚放过你,我们明晚再来。” 陆宁死咬着牙关,她逃不掉,纵然是徒劳,也只能努力劝他放手。 “顾琳琅是你的未婚妻,你们会结婚,会一起过一辈子。 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没必要在我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薄斯年眸底染上了寒意,突然伸手,不顾她挣扎,将她拽进了怀里。 他含着冷讽的声音落下来:“我娶不娶她,跟我睡不睡你有关系吗?” 陆宁一口气活活梗在了喉间,屈辱混杂着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里迅速溢开来。 很多时候,她都禁不住想,到底要怎样,一个人才可以突然变成这样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 就好像两年前那个温和而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是假的。 身体被他的手臂箍紧,他身上的味道太过清晰,让她从头凉到脚。 她死死控制着不让自己失控再惹怒他,“我要见小蕊。” “明天再说。”他声音染上了一丝困倦。 “她胆子小,跟陌生人在一起会害怕。” “明天让你见。” 她今天逃跑惹怒了他,谁知道这个变态的男人今晚会不会让人伤害小蕊。 陆宁咬牙:“不行,我必须现在见她,她晚上都是我陪着睡的。” 男人手上的力道大了些,声音含着凉意:“陆宁,不要得寸进尺。” 陆宁双手攥紧,没再说话。 这一夜,她彻夜无眠,身体一直都是紧绷。 天色亮起时,胃终于不疼了,却是腰酸背痛至极。 清晨的阳光撒入,薄斯年正站在沙发边穿衣服。 他逼近一米九的身高,西裤包裹下,一双长腿更是长得过分。 黑色衬衣刚穿上,他伸手正要系扣子,注意到床上醒来的人,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他勾了勾手指:“过来帮我。” 陆宁闭上眼睛,当没听见。 那声音继续响起:“穿好了,就带你去见你女儿。” 陆宁立刻翻身下床,意识到自己显得太着急,放慢了步子走向他。 “你最好说话算话。” “算话。”他眸眼微眯,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 她一双杏眸带着很重的黑眼圈,显然是一夜没有入睡。 她这般一点点靠近,在晨起细碎的阳光里。 那张精致的鹅蛋脸,五官每一个角落都足以令任何男人着迷。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生出了幻觉,就好像此刻还是多年前的一个早上,她过来努力踮着脚尖帮他打领带。 在被他抱起来时,勾住他的脖子,附耳眷恋地唤他一声,“斯年哥哥。” 也不过两年,却早已沧海桑田。 就像此刻,她帮他系着扣子的手抖得厉害,眼底除了焦急,早没了半点深情。 扣完扣子,陆宁再拿过了沙发上的领带。 她踮脚踮得很吃力,男人却偏没有半点俯身的意思。 直到她终于把那领带系好,额角冒了冷汗,禁不住长吁了一口气时,薄斯年眸光骤沉。 就那么讨厌靠近他吗? 他甚至生出了一个冲动,想拿一条链子将她锁起来。 管她有多厌恶这里,管她有多恨他,这余生,就只许她留在他一个人身边。 陆宁抬头看他:“你答应的,带我去见我女儿。” 薄斯年没再说话,出了卧室,身后的人着急地跟了过来。 陆宁满心都是焦灼,这男人,到底是想要怎样? 跟下楼时,却看到了吴婶正带着小蕊在餐桌边吃东西。 陆宁眼眶倏然泛红,赶紧冲了过去。 小蕊也发现了她,着急地要从餐桌上跳下来时,吴婶赶紧将她抱下去,担心地开口。 “慢点跑,别摔了。” 陆宁将小蕊紧紧抱进了怀里,颤着声音问着。 “小蕊,告诉妈妈,有没有被欺负。” 苏小蕊探出头来,伸着一只小手摸着陆宁的脸。 “妈妈不哭,吴奶奶有照顾好小蕊,还给小蕊买了好多零食和玩具。” “先吃饭。”薄斯年自她们身边经过,视线在苏小蕊身上多停留了一下。 这小东西还不到两岁,倒还算聪明,能说这么多话。 要不是这体型确实也就一两岁的模样,都得让人怀疑她的年龄了。 陆宁抱着苏小蕊,正打算在离薄斯年最远的位置上坐下,男人伸手叩了叩身边的位置,“坐这。” 陆宁只能坐到他旁边,照顾苏小蕊吃早饭,自己随便吃了些。 苏小蕊“吧唧吧唧”地喝着粥,扬起小脸看向陆宁:“妈妈,这个好好吃。” 身后的吴婶立刻笑着应声:“小蕊喜欢吃,吴奶奶以后多做点。” “嗯!”小孩重重地点了点头,又疑惑地看向陆宁。 “妈妈,我们是搬家了吗,不回去了吗?” “回……”陆宁刚说出一个字,声音就被薄斯年打断。 他看向苏小蕊,“以后就住这里,你喜欢吃的玩的,我都给你买。” “芭比娃娃也可以吗?”苏小蕊歪着头看他。 三岁的小孩,还看不懂大人的那些恩恩怨怨。 苏小蕊记得,上次就是这个叔叔带她和妈妈去医院的,虽然那时候看着凶,但现在看着好像好多了。 而且只要妈妈在的地方,就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薄斯年点头:“嗯,吃完饭让吴奶奶带你去把超市的芭比娃娃都搬回来。” 他拿着手帕伸手去给苏小蕊擦嘴角,在陆宁下意识要阻拦时,他已经迅速擦完将手收了回去。 俄而,意味深长的目光扫了眼陆宁,“好好在这待着,下午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27章 她成了他豢养的金丝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拿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薄斯年说要带她去个地方,就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但她清楚没得选,并没有说话。 等薄斯年走了之后,吴婶带苏小蕊在前院的草坪上玩,陆宁拿了纸笔坐在草地上画画。 网上有不少插画的兼职,她现在工作没了,也只能做这个赚些钱,好早日偿还了陆氏的债务,争取给爸爸减刑。 入秋的阳光很温暖,在她身上打下一片柔和的阴影。 她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金丝雀。 她画得认真,期间吴婶带苏小蕊出去逛完超市回来,也并没引起她的注意。 一直到夕阳西斜,温度慢慢降了下来,秋风起,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一件外套轻轻披到了她身上。 她头也没回地开口:“吴婶,我没事,画完就进去了。” 男人的声音冷不防响起:“那我在这等你?” 陆宁手上猛然一抖,精致的画上,多出了一条突兀的斜线。 她整个人一惊,不受控制地跌坐了下去。 再回头惶恐地看向立在身后的薄斯年时,他低笑开口:“就这样怕我?” 陆宁回过神来,有些狼狈地起身,手忙脚乱地收起了画本,解释一句。 “我只是随手画画。” 他性子阴晴不定得很,指不定就不许她这样找事挣钱。 薄斯年没再说话,回身进去,身后的人安静地跟了过来。 等回了卧室,他将一件长裙递给她,“换上,带你出去吃饭。” 陆宁有些僵硬地伸手接过来,轻声开口:“不能在家吃吗?” 薄斯年没再说话,坐在床头等着她换。 她身材极好,这样一条修身的黑色长裙,更是将她曼妙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很美,却少了些端庄,透着一丝风尘气息。 薄斯年一句话含着深意:“适合你。” 等换好衣服,他就带着她出了门。 夜幕初垂,华灯新上,到的是风锦楼的顶层包厢。 风锦楼是北城出了名的顶级酒楼,是有钱人消遣的地方。 它还有一个被北城贵公子经常引为笑谈的特点,就是来这里吃喝的权贵之人,几乎带的都是自己见不得光的情妇。 陆宁将头埋得很低,发白的唇瓣在打颤。 包厢门一推开,她就能听到里面一众男人的说笑声。 恐惧,如同是漫过了头顶的深水,时刻等着将她彻底吞噬毁灭。 薄斯年不顾她的反应,说是搂着她,倒更像是直接将她拽进去的。 侍者将他们引进去后,里面一众说笑声戛然而止,围坐着的男人立刻赔着笑迎了过来。 “薄大少来了,快坐快坐,美人在怀,薄大少好眼光啊。” 说这话的是北城出了名的富二代花花公子阮鹏,以前陆宁素来瞧不起他。 搂着她的肩膀,薄斯年感觉得到她在打颤,坐下后,他眸眼微眯看向阮鹏。 “阮少眼神不好,你没认出她来?” 刚刚尚且还没有去注意陆宁,带过来的几乎都是情人,无足轻重,不值得细看。 薄斯年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引到了陆宁脸上,顿时一阵唏嘘。 陆宁整张脸红白交加,难堪至极。 却有一道细软熟悉的声音响起:“陆宁?” 心里“咯噔”了一下,陆宁抬头,看到了坐在阮鹏身边的白滢滢。 白滢滢是陆宁的发小闺蜜,以前最是胆小保守的一个人,此刻穿着一条低胸的裙子。 她脸上的妆浓的过分,陆宁甚至第一眼都没能认出她来。 阮鹏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手心轻浮地绕过去放在了她的胸前。 陆宁禁不住皱眉,“滢滢?” 阮鹏看出端倪来,像对待一只小猫小狗一般,伸手拍了下白滢滢的头。“认识?” 白滢滢咬唇点了点头:“她是我朋友。” 阮鹏立刻来了兴致,起身一把将白滢滢拽了起来,走向陆宁。 难得能跟薄大少吃顿饭,这套近乎的机会,怎能错过? “好友重逢是喜事啊,还不快敬陆小姐一杯?” 白滢滢哆嗦着压低了声音:“我……我感冒了,不能喝酒。” 阮鹏不耐烦地拿了杯酒,伸向了白滢滢,没好气地低怒开口。 “少特么矫情,喝一杯酒能死?” 白滢滢咬着唇没去接那杯酒,她本来就宫寒,上次就是因为重感冒阮鹏逼她喝酒,她差点痛死在了床上。 阮鹏觉得丢了面子,脸色一沉,将那杯酒直接泼到了白滢滢身上。 “贱东西!你特么在这摆脸子给谁看?!” 白滢滢身体颤了一下,咬着唇,眼泪落了下来。 陆宁咬牙,这个挨千刀的阮鹏,太欺负人了! 她蹭一下站起来,薄斯年在她身边低笑开口。 “闹出事来,别找我收场。” 陆宁身体僵在那里,理智抽回。 要换了以前,她陆宁要对付阮鹏,不费吹灰之力。 但现在不一样了,阮家她得罪不起。 她将手死死地攥进了手心里,终于拿起了一杯酒含笑看向阮鹏。 “阮少,我们以前见过,也算得上多年不见的朋友,不如我敬你一杯吧。” 阮鹏这才算是收敛了怒色,分明看不起如今的陆宁,但薄斯年在这,还是立刻陪着笑脸接下了那杯酒。 “陆小姐客气了,朋友不敢当,以后还请薄先生和陆小姐多关照。” 陆宁轻呵一声,没有碰杯就喝下了那杯酒。 再看向唯唯诺诺跟在阮鹏身后的白滢滢,她竟分不清内心的悲哀,是同情白滢滢,还是同情自己。 一坐回去,阮鹏就狠狠掐了白滢滢一把:“等着,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陆宁余光扫视着那边,白滢滢会落到阮鹏手里,她那继母肯定是功不可没。 门外有声音传进来:“挺准时啊,这是都到了?” 听到那声音的时候,陆宁身体陡然僵硬。 江景焕风尘仆仆地进了包厢,正要去一个空座位上,视线扫过陆宁身上时,突然愣住了。 他急步过来,凑到陆宁面前一看,立刻惊喜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宁宁,我可算是见着你了!你这两天上哪去了?” 第31章 薄先生,你脑子还好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倒不介意陆宁那眼神,她这分明就是对他还有感情。 要不然,以前她跟顾琳琅关系并不差,现在至于这么大敌意? 他将苏小蕊从她怀里夺过来,淡淡地看着一脸警惕的陆宁:“你去洗澡。” 陆宁防备地看着他:“小蕊她还小,你想怎样。” 他想怎样?就一三岁小屁孩,他还能把她吃了? 薄斯年不耐烦地将睡衣丢到了她头上。 “我想怎样,你拦得住吗?” 陆宁皱眉将头上的睡衣拿下来,不放心地多看了几眼苏小蕊,再起身进了浴室。 卧室门外敲门声响起,牧辰逸背了医药箱进来。 薄斯年刚跟他打电话说,小孩摔伤了。 他以为跟昨天陆宁从楼上摔下去一样严重,把不少强效药都带了过来。 走近了,他看着熟睡的苏小蕊,再看向薄斯年:“伤哪了?” 薄斯年指了指苏小蕊的额角,那指甲盖大小的一个创口。 牧辰逸愣了一下,直接笑了:“幸好来得及时。”再晚点就愈合了。 薄斯年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检查下,没伤到脑子吧?” 牧辰逸给苏小蕊重新涂了药,边回他。 “没什么事,涂点药或者贴个创可贴就行。” “嗯。”薄斯年应着,突然看着他。 牧辰逸感受到那道视线,再抬头时,正对上薄斯年的目光,后背感觉有点凉。 薄大少这么看着他,是几个意思? 薄斯年侧开了视线,冷不防问了一句:“你看这小孩像谁?” 牧辰逸一愣:“像……像陆宁?” 其实也不怎么像,但既然是陆宁的女儿,薄大少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你不觉得她眉眼长得像我?”薄斯年轻咳了一声,再看向牧辰逸的时候,他眼睛挑了一下。 牧辰逸错愕出声:“你不会是想说,这孩子其实是陆宁跟你的吧?” 薄斯年浑然一副信心颇足的模样:“我看是,小蕊年龄也对的上。 那女人一向喜欢撒谎,没准她两年前,跟那律师根本就没什么。” 牧辰逸含着思索看向薄斯年,这是为了追回前任,开始自欺欺人了? “那律师不是已经死了吗?这种事情怕是死无对证了,倒是这孩子,你可以去做个亲子鉴定。” “不用,没必要。”薄斯年敛住了眸底的情绪,侧向了窗外。 牧辰逸起身收拾了医药箱,轻叹出声。 “你看,连你自己都不信。讲真的,你如今对陆宁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薄斯年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黑沉的夜色。 牧辰逸看向那个似有些落寞的背影。 “薄大少,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你们之间真的是死结了。 如果她当年和那律师有什么,你原谅不了她。如果没有,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她又怎么可能原谅你。” 浴室门打开的声音,牧辰逸背着医药箱,快步离开了卧室。 陆宁穿着睡衣出来,看向躺在沙发上的苏小蕊。 她知道牧辰逸进来过了,所以特意在浴室多磨蹭了几下。 她走过去将苏小蕊抱起,看向薄斯年:“她可以睡这吗?” “我不喜欢跟小孩子睡。”薄斯年回头不容商量地看向她。 以前的时候,薄斯年最喜欢她的眼睛。 清澈,明亮,如同星河,从来只倒映他一个人。 而现在,他最讨厌的就是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如今面对他时的疏离、冰冷,让他根本没办法骗自己,她还是两年前的那个陆宁。 她眉头皱了一下:“那我带她去隔壁睡,可以吗?” “你跟我睡,我不喜欢一个人睡。”薄斯年过来想抱走苏小蕊。 陆宁警惕地退开了一步:“那我把她放隔壁,你让吴婶陪着她。” 薄斯年不爽地扫了她一眼,坐回了落地窗前看电脑。 等陆宁放了苏小蕊睡下再进来时,薄斯年伸手敲了敲电脑,“过来。” 等她走近,他将她手机递给她:“你很缺钱?” 陆宁心里“咯噔”了一下,接过手机时,上面有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陆小姐,您画稿今晚能交吗?零点之前我们这边收不到的话,您是需要支付违约金的。” 是她之前在网上联系到的漫画工作室,她接了一组插画,最迟今天要交画稿。 本来今天白天画完了,但她现在手上没电脑,没办法交。 陆宁咬了咬唇,目光落到薄斯年手边的电脑上。 “你电脑借我下,让我交了这次,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我不画了。” “你还想要下次?我电脑里那么多机密资料,为什么要借你?”薄斯年抬眸看她。 陆宁咬牙,两万违约金对她不是小钱,她是当真着急。 “我不会看你的东西,你可以守在这里。” “不借。” “那算了。”陆宁将手机丢下,跟他这种人求情,那就是浪费口舌。 身后的人叫住了她:“等下。这画交了你能赚多少,不交要多少违约金?” 他总不能是想跟她分钱吧? 陆宁回身照实回答:“一组画两千,不交的话,十倍违约金两万。” 薄斯年点头,用他的银行卡给那边转账了两万过去,再将转账信息放到了陆宁眼前。 “你欠我两万。” 陆宁眼睁睁看着那边收走了钱,再有些僵硬地看向薄斯年。 “薄先生,你脑子还好吧?” 见过求着人借钱的,没见过这样上赶着当债主的。 薄斯年将她手机丢到一边,起身逼近她。 “两万块,还有刚刚你扇的那一巴掌,你打算怎么还我?” “我没让你借,那一巴掌你可以打回来。”陆宁深吸了一口气。 下意识往后退时,后背被薄斯年伸手按住。 他贴近她,俯身对着她的脖颈就啃了下去,在她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时,薄唇移到她的耳边。 “以后想挣钱,你只能从我这里挣,陪聊陪酒陪吃陪睡,肯定能比你画画挣得多。” “无耻。”陆宁牙关狠狠打颤,挤出来两个字。 “打你我下不去手,那一巴掌,就今晚还。” 薄斯年将她抵到床边,手起利落地松掉了脖子上的领带,不顾她反抗,直接将她压了下去…… 第28章 江少,陆宁现在是我的人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江景焕抓着陆宁手臂的那只手上。 他眸底含着平静的笑意,却掩饰着深不见底的寒冰。 陆宁如同触电一般,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轻声开口:“江先生好。” 江景焕有一种他的宝贝失而复得地狂喜,拍了拍坐在陆宁另一边的男人。 “高少,这给我坐。” 男人立刻起身换了个位置,人都到齐,侍者将菜都端了进来。 感受到薄斯年垂眸看向她的视线,陆宁整个人如坐针毡。 江景焕凑近陆宁:“宁宁,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接我电话? 你都不知道,我想死你了,我天天寝食难安。” 薄斯年夹了一块虾仁放到了陆宁碗里,低笑出声。 “江少真会说笑,我的人值得你这样惦记?” 在陆宁血色迅速抽离,双手攥紧打颤时,薄斯年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紧张什么?” 江景焕看向握在一起的那两只手,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表哥,你这是干嘛?快松开我家宁宁的手!” 包厢内气氛立时变得微妙。这是什么情况? 薄斯年握住陆宁的手紧了紧,低沉开口:“说话。” 那股子凉意一点点往上涌,陆宁没敢抬头。 “江先生,我是薄先生的人,我和您没有任何关系。” 江景焕难以置信地按住了陆宁的肩膀,凑近去看她。 “怎么可能!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我不信!” “手拿开。”薄斯年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江景焕不甘心地吼出声来:“不可能! 这玩笑太离谱了,表哥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你别祸害我家宁宁啊!” “看她这么抢手,一时兴起养了玩玩。”薄斯年眸光散着冷意,而声音平淡。 江景焕双目通红地站了起来,拳头捏得作响。 “你别太过分了!你要养小三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别打陆宁的主意!” “我逼她了?”薄斯年眸眼含笑,垂眸落在陆宁泛白的小脸上。 江景焕咬牙就要拖开餐椅逼近薄斯年,有男人立刻上前拉住了他。 “江少,有话好说,别伤了和气。” 薄斯年就好像根本没看见江景焕的反应,将筷子放到了陆宁手里,“吃饭。”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陆宁身上,她此刻只想如蚕蛹一般,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她拿起筷子,在夹碗里的菜时,薄斯年却伸手扼住了她的手腕。 他声音似是扬高了些:“昨晚看你是生理期,不能吃辣,这个喂我吃。” 江景焕猛地甩开了拖住他的男人,过去狠狠地抓住了薄斯年的衣领,声音都在打颤。 “你这个混蛋!你敢动她!” 薄斯年眸底划过寒意,起身,推开了江景焕的手。 他声音很淡,却总自带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感情是你情我愿的事,江少若喜欢可以现在带走她,我肯定不拦着。” 江景焕通红着双目过去拉住了陆宁。 “宁宁,跟我走,我不会让他欺负你!” “我不走,江先生自重。”陆宁将手用力抽了回去,声音很轻。 她面色是近乎透明的白,在明亮的灯光下,那种苍白带着楚楚可怜之感,让薄斯年看得分外刺眼。 江景焕有些挫败地杵在了那里。 “宁宁,你真的还喜欢我表哥吗,可他有未婚妻了,他不会善待你的。” 陆宁侧开了视线,没再说话。 她早该猜到的,薄斯年怎么可能简单地带她来吃顿饭。 他是要让这些人都看到都知道,她陆宁如今是他薄斯年的情人。 没名没分见不得光,但足以让整个北城的男人望而却步。 薄斯年神色淡淡地贴近她耳边开口:“喂我。” 江景焕沮丧至极地坐了回去,他承认他不如他表哥,可哪怕是给他表哥当情人,她也不愿意选择他吗? 陆宁夹了那只虾仁,送向了薄斯年的唇边。 男人却不张嘴,墨眸意味深长地看向她。 陆宁筷子顿在那里,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他要羞辱她,让她喂他的吗? 薄斯年轻笑开口:“不知道怎样喂?” 陆宁面色涨红,不懂他到底想怎样,难堪地将筷子收了回去。 许是看出了薄斯年的羞辱之意,阮鹏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自告奋勇地扬高了声音。 “这个我跟我家滢滢在行啊,不如我们给陆小姐演示一下。” 满座的男男女女发出一阵起哄声。 阮鹏半点不怜惜地掐了白滢滢一把,白滢滢夹了菜咬在了嘴边,就送向了阮鹏的嘴里。 似乎是生怕自己表演得不够卖力,阮鹏一把就压住了白滢滢的脖子,用力吸了一下她的嘴唇。 再松开时,白滢滢嘴巴被咬破,唇角有鲜血流下来。 巨大的屈辱感翻涌而来,陆宁双手死死攥紧,想直接起身离开。 薄斯年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他轻轻开口,恍若地狱的恶鬼。 “你妈妈也不管了?” 陆宁没再起身,她的身体疯狂颤栗,在满座拭目以待的目光里,她身体如同一只没有灵魂的躯壳。 她将那只虾仁送进了嘴里,扬起头时,不待她贴上去,薄斯年已经俯身吻上了她。 他不急不慢地加深了那个吻,在她死寂的目光里,吃掉了她嘴里的那只虾仁。 疯狂的口哨声和起哄声四起。 薄唇移开时,他含笑很轻地开口:“阿宁,你逃不掉。” 陆宁好像突然没了意识,眸光空洞地将头低垂了下去。 江景焕拳头狠狠砸在了餐桌上,双目猩红地起身直接离开。 陆宁耳边已经听不到什么声音,如同木偶一般吃完了那顿饭,再跟着薄斯年回了薄家庄园。 也不过十多分钟后,薄家庄园外就闹翻了天。 顾琳琅在铁艺门外,平日里的温婉形象荡然无存,失控撒泼要进去。 刚刚江景焕给她打了电话,说薄斯年直接将陆宁带去了饭局,还当众跟江景焕说,陆宁现在是他的人。 江景焕甚至毫不客气地直接问顾琳琅,她是不是早就被薄斯年给甩了。 他薄斯年难道是要让北城所有人都知道,她如今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第29章 顾琳琅撒泼大闹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已经是深夜,薄斯年去了楼上洗澡,陆宁陪苏小蕊在客厅内玩积木。 一个小房子刚堆起来,陈叔就慌慌张张走了进来。 没见到薄斯年的身影,他只能有些为难地看向陆宁。 “陆……陆小姐,先生呢?顾小姐闹腾着要进来,还拿了刀说要自杀。” 陆宁手里的一块积木放下,莫名其妙地看向陈叔。 “那您为什么不让她进来?薄先生不是说了顾小姐可以随意出入吗?” 顾琳琅能来闹,那对她自然是大好事。 最好闹腾得薄斯年内疚不已招架不住,她自然就可以带小蕊离开这里了。 陈叔满脸都是着急,让那位进来的话,先生现在也不在这,只怕得打起来。 不让外面那位进来,万一真闹出人命来怎么办? 犹豫间,门外有女佣“啊”地一声摔在了地上,随即是顾琳琅怒不可遏地冲了进来。 陆宁看向旁边:“吴婶,麻烦您先带小蕊上楼吧。” “你还想跑?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我今天就撕烂你的脸!” 顾琳琅直接扑了过来,地上的积木房子被她一脚踢得支离破碎。 苏小蕊着急地跑过去:“我的房子!坏阿姨,不许你欺负我妈妈!” 顾琳琅将苏小蕊用力推到了地上,“滚开,你个小野种……啊!” 在看到苏小蕊被推到地上后,一直神色平淡的陆宁,起身就将茶几上的一杯茶,对着顾琳琅的脸泼了过去。 茶水还有些烫,顾琳琅一时没反应过来,白皙的一张脸顷刻被烫得通红。 吴婶赶紧过来将苏小蕊抱开。 在顾琳琅再次扑过来时,陆宁伸手拦住了她的手臂。 “她还是个孩子,你有气冲我撒。” “你敢泼我!你竟敢泼我!我今天……” “琳琅。”楼梯上,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 顾琳琅立刻将手收了回去,看向楼梯上的薄斯年时,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薄斯年看向陈叔沉声开口:“不早了,送顾小姐回去吧。” 顾琳琅不走,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声音委屈不已。 “斯年,我不走!我才是你未来的妻子,我不许这个女人再住到这里。” “那我跟小蕊离开吧。”陆宁唇角克制不住地扬了一下,很快收敛了表情,语气无奈地开口。 是他未婚妻赶她们的,这总不能怪她了吧? 薄斯年眸底闪过不耐:“我让你走了?吴婶,带陆小姐和小蕊回房间。” 顾琳琅看向上楼的几个人,气到只打颤,眼泪落得更凶了。 “斯年,那我算什么?我这个未婚妻算什么?!” 薄斯年穿着一身黑色的睡袍,愈发显得身量修长,整个人透着一种高高在上的禁欲气息。 在他下楼一步步走近她时,顾琳琅完全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 这两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在他面前撒泼耍性子。 因为从来都知道,他喜欢的是乖巧懂事的女人。 可他怎么可以一直让这个女人住这里,还带着她公然参加饭局? 隔着一步远的距离,薄斯年声音低沉响起。 “琳琅,如果你想,我们的婚约随时可以解除。” 顾琳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解除婚约? 他现在要为了那个女人,跟她解除婚约? 就为了那样一个杀人犯,一个两年前那样背叛了他的女人? “不行,我不想解除,我只要她离开你身边。斯年,你爱的人应该是我,陪在你身边的也应该是我。” 顾琳琅突然慌了,甚至都忘了生气,近乎讨好地伸手拉住了薄斯年的衣袖。 薄斯年没有看她,声音疏冷:“回去吧。” 顾琳琅颤着手去碰他的手指,“我们订婚了的,斯年。 我不是要无理取闹管着你,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爱我一个人。” 爱? 薄斯年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她的脸上。 “两年前我就说得很清楚,你哥哥的死我有愧,我同意娶你,给你名分,如你兄长一般照顾你,但感情我没办法给你。” “琳琅,你好像忘了,你从来无权干涉我的生活。” 那道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平淡,和往常无异,却突然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她忽而笑出声来:“有愧?斯年,杀了我哥哥的是她陆宁,你为什么要有愧?” “你不过是想为她陆宁赎罪,是吗?我哥哥的死算什么? 你恨的不过是她当年和那个律师在一起,背叛了你而已!” 薄斯年眸底浮上了冷意,侧开了视线:“回去吧。” 顾琳琅双眸一片通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她死盯着薄斯年。 “好,你要为了她抛弃我,想解除婚约,我同意! 我会让全北城的人都知道,她陆宁是怎样下贱地勾引别人的未婚夫,不知廉耻肮脏至极!” 薄斯年回身上楼,没再看她。 陈叔将顾琳琅送回了顾家。 一回别墅,顾夫人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顾父赌牌输了钱,正烦躁地坐着喝闷酒。 顾琳琅整个人哭得梨花带雨,脸上妆都哭花了,狼狈不堪。 一进屋,她将包丢到沙发上,就看向顾夫人开口。 “妈,我要跟薄斯年分手,这婚我不结了!” 顾夫人好好地看着电视,听了这话猛一下站了起来,差点没吓断气。 “你说什么?什么不结了?” 顾琳琅抄起一个茶盏就砸碎在了地上,哆嗦着嘴唇泪如雨下。 “他把那陆宁直接带回庄园住了,还带那贱人去了风锦楼,现在北城贵公子都知道了。我不嫁了,妈我不嫁了!” 顾琳琅说着,就扑到了顾夫人怀里大哭。 正在一旁喝酒的顾父,“腾”地起身走过来,直接揪起顾琳琅的头发,就狠狠扇了她一个耳光。 “你给老子再说一遍?什么不嫁了?” 顾夫人心疼地将顾琳琅搂回怀里,瞪着顾父:“有话不能好好说,你撒的哪门子酒疯?” “我看就是被你惯的,矫情!有点钱的男人,哪个不是外面一堆小? 不嫁了,都跟着你喝西北风去?!薄斯年给顾氏投了过亿的资金,把你卖了能还得清?!” 顾父手一扬,对着顾琳琅又是一巴掌要甩下来。 第30章 你们共侍一夫更热闹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顾夫人赶紧将顾琳琅拦在了身后,瞪着几个被吓傻了的女佣。 “都是木头?董事长喝多了,还不扶他去休息!” 几个佣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将骂骂咧咧的顾父扶去了楼上。 顾琳琅挨了一巴掌,更加委屈得厉害,靠在顾夫人肩上失声大哭。 “妈,我知道,我们家拿了斯年很多钱,可他怎么可以又跟陆宁那个贱货在一起?她陆宁凭什么,凭什么!” 顾夫人心疼地哄着:“好了傻孩子,别哭了。 你一直都聪明,怎么也犯起糊涂来了,这婚不能离啊。” 顾琳琅推开顾夫人,不甘心地看着她:“妈,难道你也要我受这个气,沦为全北城的笑话吗? 我知道我们家欠斯年的钱还不上,但他不会逼我们给的。” 顾夫人轻叹出声:“琳琅啊,你想过吗?这男人一时兴起沾花惹草并不稀奇,但如今你才是薄先生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谁敢看轻了你?” “可你要是真的跟他分手了,给那贱女人腾了位置,顾氏用不了几天就得被你那混账父亲败光。 到时候,我们顾家才是真的成了这北城的笑话。” 顾琳琅终于止住了哭声,眼底浮现极大的愤恨不甘。 如今这整个北城,任他再有权有势的名媛千金,见了她顾琳琅不都得高看一眼。 她怎么可以真给那个贱女人机会,爬到她头上来?! 顾琳琅双手狠狠攥紧,到底还是觉得委屈。 “可是妈,难道我就由着斯年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的吗?” 顾夫人不屑冷哼:“那种被玩腻了的脏东西,薄先生还能再新鲜几天? 你尽管大度些,让他对你有愧,等过些天那贱货被扫地出门了,再直接跟薄先生提结婚的事。 到时候嫁进了薄家,这北城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是整死十个陆宁,不也是小菜一碟?” 顾琳琅啜泣着点头:“妈,我知道了,其实我也舍不得斯年,我们打小就定了娃娃亲,我只嫁他。” 顾夫人一颗大石总算是放下心来,摸了摸顾琳琅的肩膀。 “这才是我的聪明女儿,刚刚是不是去那闹去了,跟妈过去道个歉。” 顾琳琅面色发红,有些不情愿地跟着顾夫人出了门。 车在薄家庄园外停下,庄园内,陆宁抱着苏小蕊坐在卧室沙发上,给她额角擦药。 薄斯年倚靠着落地窗,墨眸沉沉地落在陆宁的眉眼上,俄而低笑出声。 “还挺凶。” 陆宁擦药的手顿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她泼了顾琳琅那事,冷声开口。 “你心疼的话,随你怎样。但她下次再动小蕊,我泼她的就不是温水了。” 她话落,凑近苏小蕊额角上吹了口气。 灯光下,她脸上透着细腻的瓷白。 薄斯年走近了一步,俯身看她:“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我的琳琅意见那么大?” 早在两年前,顾琳琅对她出言挑衅的时候,陆宁就已经看清楚了她的真面目。 但她清楚就是说了,薄斯年也不可能相信。 她抬眸冷眼看着他:“可能是跟她八字不合吧。 薄先生,为了你的未婚妻着想,放我跟小蕊离开吧。” 薄斯年再次笑出声来。 也说不上什么原因,他总感觉,今晚的陆宁,看起来要比这些天顺眼得多。 他俯身,手撑着沙发靠背,贴近了她耳边。 “八字不合的人,共侍一夫更热闹。” 陆宁气到牙关打颤,扬起一只手就往他的脸上扇了过去。 在那一巴掌不偏不倚落到他脸上,发出一声清脆声响时,她突然愣住了。 她以为,他肯定会躲的。 门外敲门声响起,陈叔的声音传进来。 “先生,顾小姐又过来了,顾夫人一起来的。” 薄斯年挨了那一巴掌,在她耳畔轻呵出声。 “阿宁,你且等着,这一巴掌不是白打的。” 陆宁回过神来,顾不上薄斯年说的这话,突然想笑。 她就说顾琳琅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这下顾夫人也来了,他不让她跟小蕊离开,怕是没法收场了。 陆宁往旁边挪了挪,将苏小蕊抱进怀里看着他:“你让我们从后门走,还来得及。” 薄斯年走到了门口的步子顿了一下,回身看她:“好好待着,不要下来。” 他话落,离开了卧室,反手关上了门。 苏小蕊这才熟练地爬到了陆宁的身上,奇怪地看着她。 “妈妈,你为什么要打那个叔叔呀?妈妈说过,打人是不对的。” 打人确实不对,但他算不上人。 陆宁伸手揉了揉苏小蕊的头发:“妈妈没有打他,是那个叔叔脸上有脏东西,妈妈拿了一下。” “哦。”苏小蕊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陆宁猜着楼下应该是闹起来了,以顾夫人的性子,素来最是沉不住气。 她如今要想办法离开薄斯年,几乎也只能从顾琳琅那里下手。 想着,她抱起了苏小蕊,嘱咐她不要出声,再轻声出去蹲到了楼梯口,听着楼下的动静。 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楼下坐着的人。 顾琳琅和薄斯年坐在一边,顾夫人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是在说着什么,声音不大听不清楚,但怎么也不像是起了争执的样子。 陆宁皱眉,听了老半天也都是隐隐约约传过来的平静交谈声。 自始至终,顾夫人连站都没有站起来一下。 陆宁看着奇怪,抱着苏小蕊失神间,突然有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好看?” 她意识陡然抽回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抱着苏小蕊滚下了楼梯。 薄斯年伸手拦了她一下,一双眸子含着思索看向她。 陆宁有些难堪地冷着脸抱着苏小蕊回了卧室。 再进浴室给苏小蕊洗了澡出来时,薄斯年就倚站在浴室门外,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盯着她。 陆宁当没看见,将苏小蕊抱到沙发上给她擦头发,苏小蕊很快就睡着了。 薄斯年继续跟着她,站到她前面意味深长地俯视着她。 “陆宁,你就那么盼着我跟她吵起来?” 陆宁微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的? 这么说,他已经知道了她希望通过顾琳琅闹事,好离开这里? 男人声音继续低沉响起:“你是不是对我余情未了,见不得我跟别的女人好?” 陆宁终于抬起了头,这一次,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第31章 薄先生,你脑子还好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倒不介意陆宁那眼神,她这分明就是对他还有感情。 要不然,以前她跟顾琳琅关系并不差,现在至于这么大敌意? 他将苏小蕊从她怀里夺过来,淡淡地看着一脸警惕的陆宁:“你去洗澡。” 陆宁防备地看着他:“小蕊她还小,你想怎样。” 他想怎样?就一三岁小屁孩,他还能把她吃了? 薄斯年不耐烦地将睡衣丢到了她头上。 “我想怎样,你拦得住吗?” 陆宁皱眉将头上的睡衣拿下来,不放心地多看了几眼苏小蕊,再起身进了浴室。 卧室门外敲门声响起,牧辰逸背了医药箱进来。 薄斯年刚跟他打电话说,小孩摔伤了。 他以为跟昨天陆宁从楼上摔下去一样严重,把不少强效药都带了过来。 走近了,他看着熟睡的苏小蕊,再看向薄斯年:“伤哪了?” 薄斯年指了指苏小蕊的额角,那指甲盖大小的一个创口。 牧辰逸愣了一下,直接笑了:“幸好来得及时。”再晚点就愈合了。 薄斯年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检查下,没伤到脑子吧?” 牧辰逸给苏小蕊重新涂了药,边回他。 “没什么事,涂点药或者贴个创可贴就行。” “嗯。”薄斯年应着,突然看着他。 牧辰逸感受到那道视线,再抬头时,正对上薄斯年的目光,后背感觉有点凉。 薄大少这么看着他,是几个意思? 薄斯年侧开了视线,冷不防问了一句:“你看这小孩像谁?” 牧辰逸一愣:“像……像陆宁?” 其实也不怎么像,但既然是陆宁的女儿,薄大少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你不觉得她眉眼长得像我?”薄斯年轻咳了一声,再看向牧辰逸的时候,他眼睛挑了一下。 牧辰逸错愕出声:“你不会是想说,这孩子其实是陆宁跟你的吧?” 薄斯年浑然一副信心颇足的模样:“我看是,小蕊年龄也对的上。 那女人一向喜欢撒谎,没准她两年前,跟那律师根本就没什么。” 牧辰逸含着思索看向薄斯年,这是为了追回前任,开始自欺欺人了? “那律师不是已经死了吗?这种事情怕是死无对证了,倒是这孩子,你可以去做个亲子鉴定。” “不用,没必要。”薄斯年敛住了眸底的情绪,侧向了窗外。 牧辰逸起身收拾了医药箱,轻叹出声。 “你看,连你自己都不信。讲真的,你如今对陆宁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薄斯年走到了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黑沉的夜色。 牧辰逸看向那个似有些落寞的背影。 “薄大少,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你们之间真的是死结了。 如果她当年和那律师有什么,你原谅不了她。如果没有,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她又怎么可能原谅你。” 浴室门打开的声音,牧辰逸背着医药箱,快步离开了卧室。 陆宁穿着睡衣出来,看向躺在沙发上的苏小蕊。 她知道牧辰逸进来过了,所以特意在浴室多磨蹭了几下。 她走过去将苏小蕊抱起,看向薄斯年:“她可以睡这吗?” “我不喜欢跟小孩子睡。”薄斯年回头不容商量地看向她。 以前的时候,薄斯年最喜欢她的眼睛。 清澈,明亮,如同星河,从来只倒映他一个人。 而现在,他最讨厌的就是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如今面对他时的疏离、冰冷,让他根本没办法骗自己,她还是两年前的那个陆宁。 她眉头皱了一下:“那我带她去隔壁睡,可以吗?” “你跟我睡,我不喜欢一个人睡。”薄斯年过来想抱走苏小蕊。 陆宁警惕地退开了一步:“那我把她放隔壁,你让吴婶陪着她。” 薄斯年不爽地扫了她一眼,坐回了落地窗前看电脑。 等陆宁放了苏小蕊睡下再进来时,薄斯年伸手敲了敲电脑,“过来。” 等她走近,他将她手机递给她:“你很缺钱?” 陆宁心里“咯噔”了一下,接过手机时,上面有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陆小姐,您画稿今晚能交吗?零点之前我们这边收不到的话,您是需要支付违约金的。” 是她之前在网上联系到的漫画工作室,她接了一组插画,最迟今天要交画稿。 本来今天白天画完了,但她现在手上没电脑,没办法交。 陆宁咬了咬唇,目光落到薄斯年手边的电脑上。 “你电脑借我下,让我交了这次,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我不画了。” “你还想要下次?我电脑里那么多机密资料,为什么要借你?”薄斯年抬眸看她。 陆宁咬牙,两万违约金对她不是小钱,她是当真着急。 “我不会看你的东西,你可以守在这里。” “不借。” “那算了。”陆宁将手机丢下,跟他这种人求情,那就是浪费口舌。 身后的人叫住了她:“等下。这画交了你能赚多少,不交要多少违约金?” 他总不能是想跟她分钱吧? 陆宁回身照实回答:“一组画两千,不交的话,十倍违约金两万。” 薄斯年点头,用他的银行卡给那边转账了两万过去,再将转账信息放到了陆宁眼前。 “你欠我两万。” 陆宁眼睁睁看着那边收走了钱,再有些僵硬地看向薄斯年。 “薄先生,你脑子还好吧?” 见过求着人借钱的,没见过这样上赶着当债主的。 薄斯年将她手机丢到一边,起身逼近她。 “两万块,还有刚刚你扇的那一巴掌,你打算怎么还我?” “我没让你借,那一巴掌你可以打回来。”陆宁深吸了一口气。 下意识往后退时,后背被薄斯年伸手按住。 他贴近她,俯身对着她的脖颈就啃了下去,在她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时,薄唇移到她的耳边。 “以后想挣钱,你只能从我这里挣,陪聊陪酒陪吃陪睡,肯定能比你画画挣得多。” “无耻。”陆宁牙关狠狠打颤,挤出来两个字。 “打你我下不去手,那一巴掌,就今晚还。” 薄斯年将她抵到床边,手起利落地松掉了脖子上的领带,不顾她反抗,直接将她压了下去…… 第32章 顾琳琅,你活得是真窝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晨曦的阳光撒入时,陆宁皱眉动了一下。 她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活生生碾过了一般,每一个角落,都是散架般的疼。 她费力睁开眼睛,身边床上没有人,还带着余温。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是她的手机,她微微愣了一下,这几天薄斯年都把她的手机拿走了。 里面一条短信进来,陆宁点开,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陡然清醒。 “宁宁,你救救妈妈!” 她面色煞白,抖着手回拨了过去,号码打不通。 再拨温琼音的号码,也是一直打不通。 不行,她要去报警,薄斯年这个畜生,敢伤她妈妈,她一定要杀了他! 陆宁握紧手机,翻身起床下楼,没看到薄斯年的身影。 女佣看到她像在找人,赶紧过来开口。 “陆小姐,先生去公司了,吴婶带小蕊去了游乐场。” 陆宁握紧手机的手不断打颤,给薄斯年打了电话过去时,她突然反应过来。 薄斯年如果真的伤了她妈妈,她质问他的话,那他一定更得把她困在这里了。 得想办法出去一趟,她要报警! 那边很快接通,薄斯年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有事?” 似乎是在开会,混着些其他的声音。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住了情绪:“我可以出去一趟吗,白滢滢约我去逛街。” “茶几上的卡带着,密码是你生日。”那边声音清淡地传过来。 陆宁双手死死攥紧,尽量像往常一样地应着:“不用,我自己有钱。” “你是打算继续兼职赚钱,还是花江景焕的钱?” 陆宁克制着,没有说话。 那边声音继续传来:“卡随你刷,算你欠我的,以后慢慢还。” 他似乎特别喜欢别人欠他钱,或许这能给他某种非同一般的成就感。 陆宁怕他再反悔不让她出去了,赶紧应下来:“知道了,那你忙我挂了。” “嗯。”挂断电话,陆宁立刻回房间换了衣服出门。 她得先去警局,现在妈妈还不知道在哪里。 离开庄园,走了一小段路,她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似乎是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恢复了些理智,开始怀疑那条短信是不是假的。 那种不安席卷而来,她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眼前陡然一黑,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时,她手脚被捆住,躺在了顾家别墅的大厅里。 她费力地爬起来,看到眼前沙发上坐着的顾琳琅时,意识有些恍惚。 像是在梦里,她许久才回过神来,轻笑出声:“费心了,顾小姐。” 顾琳琅眉心狠狠一皱,起身,一巴掌甩在了陆宁脸上。 “你还笑!我叫你笑,我叫你回来勾引斯年!” 陆宁头偏向一边,脸上火辣辣的刺痛里,嘴角有鲜血滴落。 顾琳琅积压了一夜的怨恨,终于算是纾解了一点,死死地盯着陆宁。 “想让我跟斯年分手,我告诉你,你做梦! 我顾琳琅才会是斯年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过就是个见不得光的下贱婊.子!” 顾琳琅看她不说话,火气噌一下又冒了上来。 “你说话啊!我叫你说话!我告诉你,我才是斯年的妻子,你什么都不算!” 陆宁费力地抬头看她:“你想听我说什么?” 刚刚因为收到那条短信,她没吃早饭就出来了,现在有些胃疼。 顾琳琅最恨她这副平静的模样。 分明她如今都家里破产一无所有了,不过是被斯年一时新鲜玩几天而已,凭什么她还能摆出这般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傲模样? 她恨,恨极了这个陆宁! 恨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这个贱女人也不能向她卑微求饶一句! 顾琳琅将站在旁边的几个男人叫过来,咬牙下令。 “给我往死里打!不要留外伤,我看你能撑得了多久!” 裹着毛巾的棍棒狠狠砸下来,陆宁死咬着牙关,突然看向眼前人笑出声来。 “顾琳琅,你活得是真窝囊。 自己男人跟别的女人上了床,好不容易出口气,你还得担心我留了伤,他会找你麻烦。” 顾琳琅两只眼睛能喷出火来,心事被点穿,她整个人恼怒到要发疯。 她蹲下来狠狠揪住了陆宁的头发:“你胡说,你胡说!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今天就是把你杀了,斯年也绝不会说我半句!” “那你敢杀我吗?”分明是撕心裂肺的痛落在身上,陆宁看向顾琳琅时,眸子里却只有清晰的鄙夷和同情,毫无半点的求饶之意。 在对视着那双眸子时,顾琳琅愣了一下,她居然生出了一种悲哀的感觉。 两年前她自认斗赢了那个光芒万丈的陆宁。 而时至今日,她才发现,那个女人时隔两年再出现,哪怕是一无所有了,还是让她一败涂地。 他薄斯年的心,从未分给她顾琳琅半点过,她的梦做不下去了,因为她陆宁回来了。 顾琳琅牙关疯狂打颤,可哪怕是这样情绪失控了,她也绝不敢真的杀了陆宁。 棍棒越打越急,钻心痛楚肆虐,陆宁痛苦地捂住了小腹。 陆宁死咬着嘴唇,她恨,她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两年前她要被那个男人害到那般地步,两年后,却还要因为他承受这样的痛苦! 她要逃离那个男人,一定要! 意识陷入模糊,她痛昏了过去。 顾琳琅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漠然开口。 “将她丢到医院门口去,不要留下痕迹,你清楚该怎么做。” 她冷笑出声,陆宁,好戏还没完。 男人立刻点头,将陆宁拖了出去。 二十分钟后,一辆无牌黑色轿车停在了医院外面。 车门打开,里面的人将昏迷的陆宁丢了出去,车子迅速驶离。 反应过来的保安赶紧追过去,车子早没了影。 保安只得将人弄进了医院,也不过刚进了医院大厅,一个白大褂的医生经过看了一眼,心里一惊。 这位看着眼熟啊,不是宋医生那心上人吗? 他随口问了下旁边的保安:“你朋友?” 保安一脸发愁:“哪能啊。这姑娘被人丢在了医院门口,车来车往的,我也只能先把人给弄进来。” “这年头,还有这种事?” 白大褂医生一脸难以置信,多看了眼陆宁,还是给宋知舟拨了个电话过去。 第33章 陆宁报警指控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正在坐诊,接了电话立刻就赶了下来。 看到昏迷在担架床的陆宁,他面色骤沉,看向那保安。 “辛苦您了,她是我朋友,您先忙。” 保安这才离开,那叫宋知舟下来的医生一脸八卦地跟着他进了电梯,笑着开口。 “老宋啊,要不是我一个VIP病患突然打电话要我下来一趟,这么好一英雄救美增进感情的机会,你可拿不到啊,改天不请我吃饭?” 宋知舟快步将陆宁推出了电梯,头也不回地丢下了一句:“有劳了。” 他将她安置到了病床上,仔细做了检查,几天不见,她似乎是又瘦了。 宋知舟给她扎针挂点滴时,拿着她的手腕有片刻的失神。 这么重的内伤,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门外,有带着口罩的男人走到了门口,拿手机迅速地偷拍了照片,俄而出去给顾琳琅拨了电话。 “顾小姐,照片已经发给薄先生了。” 那边心情不错地应声,挂断了电话。 病房内,宋知舟刚给陆宁挂好点滴,陆宁手机就响起,床上的人骤然惊醒。 是薄斯年打过来的电话,宋知舟帮她把手机递了过来。 周身都是剧痛,陆宁强忍着,看着手机屏幕迟疑了几秒。 顾琳琅打了她的事,薄斯年应该不会相信,而且她收到的那条她妈妈求救的短信,也并一定就是顾琳琅造假的。 不能再这样冒险了,她好不容易出来了,必须见一眼她妈妈,确保她妈妈的安全。 那边一直打,陆宁伸手按了接听,薄斯年的声音似乎有些寒意。 “在哪?” 她不善于撒谎,牙关都有些打颤:“我在,盛世商贸这边,跟白滢滢逛街啊。” 那边,薄斯年坐在办公室里,冷眼看着刚收到的那几张照片。 他眸底划过阴戾:“是吗?刚好我也在这,带你们去吃饭?” “不……不用,我们吃过了,我很快就回去了,你忙。”陆宁唇色泛白得厉害。 那边薄斯年没再多说,“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再抬头时,战战兢兢等着继续汇报的特助,对上薄斯年冷到要杀人的一双眸子,小心脏狠狠颤了一下。 “总裁,那……我先出去?” 薄斯年直接起身,粗鲁地松掉了领带扔在了办公桌上,大步离开了办公室,整张脸阴沉可怖。 好样的,陆宁,你还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勾男人! 病房内,陆宁放下手机,整个人开始疯狂打颤。 不行,他一定很快就会开始找她了,她总不能被他囚禁一辈子。 她得报警,对,她得报警! 陆宁哆哆嗦嗦地拿着手机,在拨下报警电话时,巨大的恐惧迅速将她淹没,她眼泪倏然滑落。 可是小蕊,还有小蕊在他手里啊。 宋知舟面色一压,走近她担忧出声:“怎么回事?” “宋……宋医生,我女儿和妈妈被人控制了,就是你那天说的看到我妈被一个男人带走,那之后我就没见过我妈妈了。” 陆宁抬头看向宋知舟,眼睛里浮现深深的惊恐不安,着急的声音抖到听不真切。 宋知舟坐到了床边,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陆宁,看着我的眼睛,我是谁,这是哪里?” 她有严重的抑郁症伴随神经衰弱,情绪不好和发病的时候,会说胡话。 陆宁焦灼摇头:“这是医院,我受伤了,是被人打伤的。 宋医生,我现在很清醒,我想报警,可我担心我妈妈和女儿有危险。” 宋知舟扶着她躺下去,面色凝重:“你不报警,你家人才真的会有危险。 你先躺着,我联系警察过来做笔录。” 他话落,要出去打电话。 陆宁面色惨白,赶紧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在他顿住步子回身时,她立刻将手松开来。 她声音很轻,如同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 “你可不可以,就在这打?” 她害怕薄斯年出现,只要他想找到她,肯定不费吹灰之力。 宋知舟拿了凳子坐到了病床边,隔着被子握住了她的手腕,再给警局打了电话过去。 也不过半个小时,警局那边就派了人过来,而陆宁疼得厉害,迷糊间又昏睡了过去。 以至于警察过来做笔录时,她精神有些恍惚,反应也迟钝了些。 足足用了大半个小时,才算是把事情勉强说清楚。 中年女警察点头:“女士,您的意思是说,您的前任为了报复您囚禁您,所以控制了您母亲和女儿来威胁您,现在还打伤了您,是这样吗?” 陆宁双手攥紧被子,她刚刚说了,薄斯年打伤她吗? 她有些紧张地开口:“是不是报复,我不知道,但他确实带走了我母亲,逼我和我女儿住到了他家里,逼我和他……” 宋知舟就在旁边陪着她,那句“和他发生关系”,她到底是咬着嘴唇没有说出口。 正做着记录的男警察,看着她有些恍惚的神色,不得不出声提醒一句。 “可是女士,刚刚是您说的,他为了报复您,所以囚禁您伤害您。” “我……我说了吗?”陆宁抬头看着他。 她脑子里很乱,她现在只知道她妈妈和女儿有危险,她只想警察立刻去抓住薄斯年。 焦灼的情绪,让她意识和理智,也开始有些涣散起来。 女警察看了眼宋知舟担忧不已的神色,察言观色这种东西,素来是警察的特长。 很显然,眼前这位医生,和这位陆小姐,该不是单纯的医患关系。 她看向宋知舟直言:“方便透露下,您和这位女士的关系吗?” 陆宁脑子里有耳鸣声响起,情绪突然有些失控。 “这个不重要,你们为什么要问这些不相干的东西?我都说了……” 宋知舟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抚。 “陆宁,别着急,警察会处理好的。” 他看向女警察回应:“我是陆小姐的心理医生,她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和神经衰弱,需要定期心理治疗。” “明白了。”女警察表示理解的点头。 这么说,既然是有心理问题,她需要考虑到这位女士言语的真实性了。 她再看向宋知舟的工作牌:“您证件上写的是外科医生,怎么会为这位女士治疗心理疾病呢?” 第34章 警察质疑陆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我之前学过一些心理知识,偶然替陆小姐心理疏导过几次,她习惯了,不太能接受其他的心理医生。” 女警察点头:“好的,我明白了。女士,您刚刚说,控制您家人的那位先生,名字是薄……” “薄斯年。”陆宁有些着急地开口。 门外,敲门声响起,男人铿锵脚步声踏入。 在看清进来的人时,陆宁恐惧地伸手抓住了宋知舟的手臂,连连往后面退。 薄斯年神色平淡地对两个警察礼貌点头,再看向床上的陆宁。 “阿宁,你刚刚叫我?” “小……”女警察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在办理公事,赶紧将那声“小年”咽了回去。 她是薄斯年母亲穆雅丹的同学。 陆宁面色陡然煞白,死抓着宋知舟的衣袖,惊恐地看向警察。 “就……就是他,他叫薄斯年,他挟持了我妈妈和我女儿。你们快抓他,抓他啊!” 薄斯年脚步顿在那里,有些无奈地看向床上惊惧不安的人。 “阿宁,在说什么傻话?” 女警察看向陆宁:“女士,您确定是这位先生吗?” 这小子,干得出这么禽兽的事儿来? 陆宁拼命点头:“确定,我很确定!” 宋知舟伸手握住了陆宁的手臂,含着敌意看向薄斯年,再安抚陆宁。 “不用怕,警察在这。” 薄斯年视线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宋知舟抓着陆宁手臂的那只手,他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寒,长腿交叠坐到了床沿。 他声音半开玩笑:“警察同志,在配合调查之前,我希望先了解下,我犯了些什么罪行。” 女警察这才一五一十地将笔录内容重复了一遍。 老实说,刚刚听那位女士描述的时候,她以为会是位肥头大耳或者一脸刀疤的男人。 薄斯年不急不慢地听完,点头。 “是这样啊,我确实有请医生为陆小姐的母亲诊治,但并不存在挟持一说,关于这一点,我有足够的人证物证。” “至于陆小姐和她的女儿,实不相瞒,也是我的女儿,确实近期住在我那,但这些是双方自愿的事情,我也可以证明……” “你胡说!警察同志,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陆宁唇瓣颤抖地吼出声来。 女警察温和出声:“女士,您先别激动。这位先生,您的证据具体是……” “抱歉,我可以给陆小姐母亲的主治医生打个电话吗?”薄斯年拿出手机,礼貌地征询警察的意见。 女警察点头,在她想要提醒薄斯年就在这里打时,薄斯年已经拨通了电话,并没有要去别的地方通话的意思。 在电话接通时,他开口:“牧医生,我是薄斯年。” 那边牧辰逸一脸的问号。 这男人吃错药了?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客气? 他老半天才回应:“啊,有事?” 注意到警察的眼神,薄斯年直接再开了免提。 “麻烦你跑一趟,把温琼音女士这段时间的病例资料,以及每天的治疗和用药情况,亲自带到人民医院来。” 牧辰逸也不傻,这口气,自然是出了什么事情,旁边有人了。 他应声:“好,我尽快送过来。” 挂断电话,薄斯年看向警察含笑开口:“麻烦两位稍等。 陆小姐确实是有点心理疾病,还请两位警官多包涵。” 陆宁咬牙,焦灼升腾而起。“我没病!你们别听他胡说,我很清醒,我说的都是真的!” 情况变得有些微妙,两位警察没再说话。 牧辰逸很快就出现在了病房,看到那两个警察的时候愣了一下。 什么情况,薄大少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是接受审讯来了? 薄斯年接过牧辰逸手里的厚厚一摞病历资料递给警察,介绍一句。 “这位是牧辰逸牧医生,外科教授,也是我一个朋友。他现在是陆小姐母亲的主治医生。” 牧辰逸点头,对那些病历作解释:“我是上周六开始接手为温琼音女士治疗。 她有很严重的白血病,当时生命垂危,自愿转到我医院的。现在她情况已经有所好转。” 女警察看向那些病历,上周末温琼音被接走时,情况确实是突然恶化,算是命悬一线了。 而那时候的主治医生,正是宋知舟。 她抬头,将那份诊断单递给宋知舟。 “宋医生,请您核实下,这是真实的吗?” 在宋知舟接过那份单子时,警察再补充了一句。 “您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宋知舟迟疑了一下,只能如实回答。 当时温琼音的情况确实很危险,就是紧急抢救的成功率都不会很高。 女警察点头看向陆宁:“所以说,无论如何,牧医生确实是将您母亲抢救了过来。” “不可能!他……他们是串通好的,我妈妈现在肯定有危险!”陆宁整个人慌乱不堪。 急着想下床时,她脑子里剧烈地眩晕了一下,只能再次躺了回去。 女警察开口:“那我们可以见一下陆小姐的母亲吗?” 薄斯年回应:“温女士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需要过两天才能见外人,现在可以视频通话。” 视频很快接通,那边温琼音躺在病床上,陆宁猛然扑了过去。 “妈……妈妈,你怎么样了!你快说,是薄斯年把你关起来了,还伤害了你是不是!” “傻孩子,说什么呢。”在那边熟悉至极的声音响起时,陆宁整个人愣怔住。 温琼音声音有些虚弱地开口:“是薄先生找了牧医生为我治病,才让我捡回了一条命,宁宁,不可以这样说话。” 陆宁拼命摇头,乞求地看着警察:“一定是他逼我母亲这样说的,对,还有我女儿,他还控制了我女儿。” 薄斯年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挂断了视频,再给吴婶打了过去。 那边立刻露出苏小蕊稚嫩的一张小脸。 “叔叔,你跟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吴奶奶带我去游乐场钓小鱼了,你看,还买了个这么大的娃娃!” 陆宁脑子里“嗡嗡嗡”的耳鸣声,一直到视频挂断,她再听不到半点声音。 一切,看起来都太过其乐融融。 警察看向她的目光,显然也多了质疑。 陆宁竭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控,“好,好,那警察同志,就算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可以带走我妈妈和女儿吗?” 第35章 薄斯年,痛快点杀了我!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女警察公事公办地回应:“关于您母亲,如果她愿意和您去别的地方接受治疗,而薄先生阻拦的话,我们可以协助您。” 陆宁着急地去夺薄斯年的手机:“你……你现在给我妈妈打电话,我要带她走。” 那边接通,陆宁着急地凑近手机屏幕。 “妈妈,妈妈你快说,同意让我带你走。波斯年他是坏人,我们换地方治。” 那边温琼音的声音传过来。 “宁宁啊,别担心妈妈,妈妈很好,你照顾好自己和小蕊。牧医生他医术很好,妈妈不想再到处跑了。” 牧辰逸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所以,是这陆大小姐把薄斯年给告了? 那边来来回回也还是一句话,不愿意跟着陆宁换地方。 再挂断电话时,陆宁整张脸没了血色,颤声开口。 “那我带我女儿走。” 警察多少是有了一点不耐,这一切,看起来都太过像是陆宁在自导自演。 加之她患有心理疾病,言语行为失常也不奇怪。 女警察耐着性子回应:“关于您和薄先生的女儿,这涉及到抚养权分配问题。 除非孩子的抚养权归您,否则薄先生也是有权利带走孩子的。” “她不是薄斯年的女儿。”陆宁疲惫不堪地摇头。 身体里一阵阵地剧痛,她如同风中摇曳随时坠落的一片枯叶。 女警察看向薄斯年,在对上他肯定的目光时,再开口。 “那这需要您二位和孩子做一下亲子鉴定。” 在薄斯年想找个理由推脱时,陆宁急着先开了口:“我可以不做吗?” 苏小蕊不是她亲生的,是那个律师的孩子,如果鉴定结果出来,那她可能就没有资格再抚养苏小蕊了。 如果那样的话,那孩子怎么办,难道送孤儿院去吗? 女警察愣了一下,所以说,那孩子就确实是他们两个人的了。 她缓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不会显得不耐烦。 “陆女士,薄先生,如果二位是有感情方面的一些矛盾,还是尽量各退一步,私下解决比较好。”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陆宁的母亲自愿接受薄斯年的帮助,病情有好转,不愿意跟陆宁离开。 而那个孩子,是陆宁和薄斯年的,孩子也对薄斯年没有敌意。 个中牵扯,多半也就是小情侣之间的一些私人矛盾,或者就是陆宁心理问题导致的胡言乱语。 警察收了笔录本,起身离开,牧辰逸还有急事,也跟着出去了。 薄斯年勾了勾唇角,起身平淡地看向陆宁。 “回去?还是继续闹?” 宋知舟防备地看着薄斯年:“她不能跟你走。” 薄斯年点了点头,面上含着笑意,眸底却是凌寒。 “哦,那跟你走?” 巨大的无助和不安席卷,陆宁面色惨白。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可是现在警察来了,也带不走这个男人。 她猛然一阵咳嗽,似是生生牵扯到了什么内脏,附到床边,咳出了一口含着血丝的痰。 她怕了,她不想跟这个男人斗了,她永远斗不过他。 她嘴角还挂着血丝,惊恐地回身看向薄斯年。 “我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要不你就痛快点,干脆杀了我。” 在对上她唇角那抹血色时,薄斯年眸底沉了一下,侧开了目光。 他凉薄出声:“陆宁,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跟我装可怜,太晚了吗?” “薄先生,这里是病房,陆小姐需要休息,请你离开。” 宋知舟伸手按住陆宁发抖的手臂,冷冷地看着薄斯年。 相比薄斯年,宋知舟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润和儒养。 哪怕是这样说着厌恶的话,他声音里还是带着一丝温和。 薄斯年视线淡淡地扫过宋知舟,心里讽刺出声,细皮嫩肉,小白脸。 他看向陆宁:“小蕊想你了,我到楼下等你五分钟。” “好,我跟你走。”在他就要离开病房时,陆宁突然开口。 果然,她就不该反抗,这一反抗,等待着她的只会是更可怖的噩梦。 终究她妈妈和小蕊还在他手里,她又如何能逃? 宋知舟着急地拦她:“陆宁,你不能跟他走。” 陆宁推开了宋知舟的手,急着下床时,整个人跌落到了地上。 在宋知舟赶紧蹲身要去扶她时,薄斯年走近,将陆宁抱了起来,大步离开了病房。 在宋知舟着急追过来时,薄斯年回身看着他轻笑出声。 “宋医生,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守在外面的几个保镖,上前拦下了宋知舟。 薄斯年面色黑沉,在将陆宁抱出医院时,一众不知情吃瓜群众,看得双目泛光。 将她丢进了车后座,薄斯年坐进车里,粗鲁地将车门关上。 在车子启动后,他俯身逼近她,伸手用力钳住她的下巴,双目猩红冷笑出声。 “陆宁,你本事还真是大得很呐!” 身体每一个角落都是剧痛,陆宁死咬着牙关,疯狂打颤。 刚刚在病房跌到地上时,扎在手上的针头生生被扯掉。 现在手背上没有止血,鲜血沿着手背沾染到了她的裙摆上。 薄斯年不去看,他双眸里怒火肆虐,满心都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冲动。 若真能直接将她融入他的身体里,他看她还能跑到哪里去,又还怎样去楚楚可怜地到处勾男人! 陆宁疲惫地侧开了视线,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反正是没逃掉,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逃,又是逃! 她就这样想逃,这样不愿意在他身边多待一刻?! “好,有骨气。一个妈妈,一个女儿,一个宋医生,我动一个,你选。” 薄斯年捏住她下巴的手往上一提,逼她看着他。 他倒要看看,她如今是有多无所谓。 陆宁唇瓣颤抖了一下,她喉间干涸得生疼,费力出声。 “跟他们没有关系,你冲我来,要杀要剐随你。” 薄斯年泛着血色的双眸,狠狠地盯着她:“选不了? 陆宁,如果我是你,就选择保自己的家人,让那小白脸挫骨扬灰。” “你别动他,薄斯年,你是个男人,就痛快点杀了我。” 陆宁声音轻到听不真切,额角豆大的汗留下来。 五脏六腑揪扯着疼,她死死克制着,不让眼睛闭上。 薄斯年猛地将她揪了起来,俄而她后脑勺重重地撞在了车窗上。 男人怒火滔天地逼视着她:“你就那样喜欢,那个小白脸?嗯?!” 第36章 疼入骨髓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脑子里剧烈的蜂鸣声,喉间一股甜腥味,似是内脏里的鲜血又涌了上来。 陆宁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疼得浑身直哆嗦,良久后,轻笑开口。 “如果我说,是顾琳琅伤了我,还把我丢到医院去的,你信吗?” 薄斯年一拳狠狠砸在了车门上,整个人近乎失控的暴躁。 “陆宁,你如今撒谎就这点水平? 琳琅伤的你,那去见那小白脸,也是她逼你的?找警察指控我,也是她逼你的?嗯?!” 他隔得太近,如同生生阻断了她的呼吸。 陆宁费力地将头移开了一点,再睁眼看他时,她勾了勾嘴角。 “薄斯年,两年前,我就应该死在精神病院里,而不是拼了命出来,再面对你这张恶心而可笑的嘴脸。” “你说什么?” 薄斯年狠狠扼住了她的脖子,整张脸可怖至极。“陆宁,你再说一遍!” “呵,”喉间呼吸变得困难,她却只冷笑出声。 “我说,有本事,你就痛快点杀了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以为我不敢杀你?!” 薄斯年扼住她脖子的手不断用力,他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她那句话。 我就是死,也不愿意再看到你这副嘴脸! 我宁愿死,也不想再见到你! 他双眸血丝遍布,理智如同被吞噬进了无底深渊。 他死死地盯着她,盯着她面上血色一点点抽离,再一点点涨成青紫色。 那双杏眸里的厌憎和仇恨一点点褪去,转为空洞,再一点点无力地合上。 他看着,陡然回过神来,如同触电般将手收了回去。 靠着车窗的人滑落到了座椅上,胃里猛然一阵抽搐,陆宁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鲜血。 他的手还保持着虎口张开的姿势,突然开始打颤。 陆宁胡乱擦了下嘴角的血色,面色惨白地瘫软在了座椅上,无力地低笑出声。 “真可惜,就差一点了。” 就差一点,她就一了百了地死在他手里了。 薄斯年薄唇动了一下,没有出声,喉咙里如同被堵上了棉花,他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车在庄园停下,后面的两个人都没有反应,前面的司机也不敢出声,只安静坐着。 良久后,薄斯年才算是回过神来,拽住陆宁就拖下了车。 “少演戏,为了勾医生,你这是装的哪门子病弱?” 陆宁周身使不上力气,由着他拖拽着,身体摇摇晃晃地跟了进去。 在拖着她上楼时,薄斯年顺手拿了两瓶威士忌,再进了卧室将她丢在了地毯上。 他将一瓶酒丢到她面前,再坐到了她对面。 “欠我两万,喝了这一瓶,抵一半。” 陆宁没有动,绵软地靠着床沿,大口大口喘气。 白酒度数高,一瓶下去足够要她的命,但她倒不是在乎那些,是真的连捡起地上那瓶酒的力气都没有了。 薄斯年嗤笑出声,他眸子里散着猩红,将手里的酒一口气喝了大半。 再逼近陆宁钳住了她的下巴,将剩下的酒直接对着她的嘴灌了下去。 辛辣的酒水突兀地闯入了喉间和鼻腔,陆宁痛苦地发出一阵剧烈咳嗽。 胃里如同被丢入了一个通红的烙铁,生生炙烤的剧痛。 她实在承受不了了,伸手无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薄斯年死死地盯着她,将那只酒瓶砸在了墙角。 酒瓶碎裂开来,酒水漾开在米色的地毯上,一片狼藉。 他俯身狠狠地咬住了她死白的唇瓣,大掌探入她裙摆。 另一只手将她的身体压到了地毯上,毫无怜惜地攻城略地。 生生撕裂的疼痛传来,她好像是真的麻木了,由着身体沉浮,静静地看着身上的男人,动了动嘴角。 “薄斯年,我但愿有一天能亲手杀了你。” 低若蚊蝇的声音,如同落入深海的一滴细雨,身上暴躁的男人,丝毫没有听见。 他大掌拂过她脖子上留下的淤青,死盯着她的眉眼。 “陆宁,我警告过你,除了我,不要去接近任何男人!你胆子是要上天啊!” “这一周,你都不要指望再见到你宝贝女儿。 你若再折腾一次,她离开你的时间就该是七个月,或者七年了。” 疼,疼入骨髓。 她手心贴着身下的地毯,想用力抓紧缓解下痛意。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直到夜幕初临,他才终于放过她。 他起身,穿好了衣服,西装革履,矜贵凌寒,愈发衬得她狼狈不堪。 他俯视着她,拿过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俄而他薄唇轻启:“宋医生,出来聊聊。” 陆宁呆滞的面色终于有了反应,费力地侧头看向了他。 薄斯年挂断了电话,俯身睨视着她。 “等着。好好看看,你心爱的小白脸是什么下场。” 在他披了外套直接出门时,陆宁眸眼浮现惊恐,拼命想爬起来,身体再一次重重地跌到了地上。 卧室门被怦然合上,陆宁发抖着爬过去拿到了地毯上的手机,手忙脚乱地给宋知舟拨电话。 那边机械提示正在通话中,再打,一直打不通。 她竭力往门口爬,拉开门费力出声时,没有任何人回应她。 夜深如墨,她爬到落地窗前,正看到黑色的跑车往庄园外飞驰而去。 哆嗦着再打开手机时,手机提示低电量关机。 庄园外,疾驰的跑车内,男人黑沉面色在忽明忽暗的夜色里,如同鬼魅,散着浓重的杀意。 跑车车速极快,偏僻的道路上,宋知舟白色轿车顺着薄斯年给的位置不断靠近。 两辆车的距离,在这样人烟稀薄的道路上,迅速缩短。 薄斯年看向屏幕上陆宁不断打进来的电话。 他按了接听,任由那边焦灼嘶吼,眸光寒意肆虐,不去理会。 他墨眸锁定迎面驶来的白色轿车,暗黑色的跑车猛地往左一个漂移,与那辆白色车迎面驶入了同一车道。 俄而,一脚油门狠狠踩了下去。 在迅速逼近的距离里,强烈的车灯清晰照亮了宋知舟惊慌错愕的一张脸。 通话时长还在跳动,他双眸凌冽如冰川雪域。 陆宁,好好听着,你的宋医生,死在这一刻。 第37章 陆宁,你欠我一条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两辆车的距离猛然逼近,薄斯年的车还在加速,一场两败俱伤的惨烈车祸近在眼前。 沉寂良久的电话里,陆宁疲惫不堪地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晚上好冷,你回来好不好。” “嘶!”车轮狠狠擦地的声音。 记忆来得毫无征兆,它那样清晰,恍然就发生在此时此刻。 斯年哥哥,北城下雪了,天气好冷,你回来陪陪阿宁好不好。 斯年哥哥,要不你不去出差了吧,你不在,我晚上都睡不着。 斯年哥哥,我们早点结婚吧,我妈说,我还没结婚就天天住你那,简直把整个北城女孩子的脸都丢尽了。 斯年哥哥,阿宁爱你,阿宁舍不得你。 “砰!” 猛然右转急刹的跑车,与白车前身擦过,狠狠撞在了道路右侧的护栏上。 一声巨响后,是彻底的死寂。 通话里,陆宁嘶吼出声:“薄斯年,薄斯年!你个疯子,你干了什么!” 头猛地撞到了车窗,额上有血色滑落,他看着跳动着的通话时长。 她着急了,除了担心她的宋医生,会不会也有那么分毫在意他的死活。 呵,确实该在意,她现在自然连做梦,都该希望他能早点死。 他终于冷笑出声:“恭喜你,你的宋医生还活着。” “你回来,你个神经病!”那边嘶吼声再次传过来。 时隔两年再见后,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听到她这样情绪失控。 在白车停了一下,再朝他这边开过来时,薄斯年挂了电话,直接开车离开。 跑车开回庄园,他满身冷寒地大步踏入。 守在客厅的女佣,看到薄斯年侧脸上的血迹,赶紧上前小心询问。 “先生,您受伤了,需要叫牧医生过来吗?” “滚。”他声线如同结了冰,直接上楼。 卧室门被踹开时,还坐在地毯上的陆宁眼睛亮了下,赶紧想起身走近,却爬不起来。 薄斯年猛地将她揪起来,抵到墙角扼住了她的脖子。 “很聪明啊!陆宁,你就那么自信,那话哄得过我? 再晚一秒,你的宋医生就可以横尸街头了!” “你手受伤了?”她突然轻声问他,伸手抓住了他垂在一边的右手。 薄斯年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卧室里没有开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里,她抬头看着他,眼睛里含着看不大清楚的关切。 “左手掐脖子多不顺手,你右手怎么了?” 她声音里带着丝笑意,却似乎不是冷笑,是有些温和的半开玩笑的笑意。 他掐着她脖子的手没再用力,带着那么一瞬的恍惚,垂眸看向她。 陆宁绕过他,将卧室的灯打开,注意到他侧脸上的血迹,再强忍着身体的疼痛走近他。 “你坐到沙发上,我给你看看。” 薄斯年回过神来,眸底再次浮上了寒意。 “我不需要你虚情假意。放心,你的宋医生好得很,毫发无损。” “坐着吧,我给你看看。”她身体倚靠到沙发上,声音有些无力地再次重复了一遍。 薄斯年站在那里,喉结滚动了一下,冷着脸没有动。 陆宁抬头看了他片刻,俄而撑着沙发起身,声音淡了些:“算了,随你。” 站着的男人突然走近,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沉着脸坐到了她旁边。 陆宁侧着身子,拿过他右手,没见到外伤,伸手在他手腕上试探着按了一下。 “疼吗?” 她的手很凉,触碰到他手腕上的时候,薄斯年心里一丝异样的感觉溢开来。 他将脸侧开来不去看她:“还好。” 她松开他的手,抬头看向他的侧脸:“脸怎么回事?” “撞的。” “撞哪了?” “车窗。” 他果然是打算开车去撞宋知舟了,陆宁眸底敛住了一层冷意,再抬头时,面色恢复了平淡。 “伤得不重,你去拿医药箱来,我给你上药。” “不用。”薄斯年有些微不自在的回应。 陆宁看着他,没有说话。 在他终于起身往外走时,她才收回了视线。 他出去的短暂时间里,陆宁将身体靠到沙发上,低低地深呼吸。 太疼了,脑子里也晕得厉害。 薄斯年将医药箱拿进来,放到了她身边。 陆宁拿棉签沾了酒精,伸手拨开他的发丝,给伤口消毒。 隔得很近,他能看到灯光下,她密长的睫毛轻颤。 鼻子和唇瓣每一个细节,都在他眼前放大开来。 她五官极好看,却又带着些孩子气的稚嫩。 尽管如今性情大变,这张脸也还是和当年几乎无异。 然而此刻,她面色白得有些过分。 陆宁消完毒,再拿了药给他涂时,轻声开口。 “小蕊还是个孩子,她对你没敌意,你别伤害她。” 薄斯年有些失神落在她脸上的视线,收了回去,“我没动她。” 她仍是细细地给他涂着药,就好像是真的关心他。 却不过片刻,又轻声开口:“我妈妈她,真的还好吗?” 他突然冷讽出声,伸手扼住了她的手腕,漠然盯着她。 “陆宁,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宁手颤了一下,避开了他的目光,“我只是问一下而已。” “以为玩这点小心思,我就会心软了?”薄斯年逼近她,讥诮出声。 “不要指望耍我。你有多安分,你家人就过得有多好。” “你松手,我疼。”肚子里疼得厉害,她整个后背早就彻底汗湿,想将手腕从他手里抽回来。 薄斯年却显然是又被激怒了:“这么能装,我再送你去找你的宋医生好好看看?” “松手。”她额角冷汗涔涔,费力挤出来两个字。 薄斯年死盯着她:“陆宁,你记清楚了,宋知舟那条命,我随时再拿回来。” 眉心蹙成一团,陆宁身体突然栽倒到了地上,昏了过去。 她好像又做梦了,梦里,蜿蜒可怖的毒蛇,一条条缠绕上了她的脖颈。 她躺在精神病院的木板床上,那些毒蛇毒虫爬上来。 而那些傻乎乎的人都围在她的床边,看着她拍手叫好。“姐姐,你哭啊,你快哭啊。” 疲惫,是一点点往上涌的深水,只但愿,这一觉再不要醒来的好。 身体被抱到了床上,薄斯年给牧辰逸打了电话,坐在床边,良久失神地凝视着她。 第38章 薄斯年被催婚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 她近来总是做噩梦,惊醒过来时,额上还在冒冷汗。 起床出了卧室,看到楼下薄斯年坐在客厅沙发上,旁边站着陈叔,该是在聊什么。 慵懒倚靠在沙发上的男人身形颀长,这样远看着,似是一副精心绘制的画卷。 平日里客厅里的佣人,现在也都不在。 陆宁猜着,自然是在聊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没兴趣去了解他的事情,就在楼梯上多站了一会,等着他们说完。 而楼下,陈叔正在汇报两年前陆宁在精神病院的事情。 “柯院长说那一年是给陆小姐安排的单独房间,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事情。 陆小姐那孩子也确实生了下来,只是关于陆小姐断掉的手指,她不太清楚。” 薄斯年似是轻嗤了一声,面上表情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怎么会还以为,她如今这楚楚可怜的模样,是那一年在里面受了多大委屈呢? 他侧目,看到站在楼梯上的陆宁,淡声开口:“行了,出去吧。” 陈叔赶紧点头离开,在经过楼梯处时,他微微看了一眼陆宁。 在她下楼时,薄斯年含着轻讽的声音响起。 “恢复得挺快,还以为你至少得在床上躺个三五天。” 他这是认定她装病了,陆宁不回他,走近沙发漠然看着他:“我要见小蕊。” 薄斯年似是听了什么笑话,面上含着一丝惊奇,从下往上打量了她一遍。 在他开口之前,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是薄斯年的妈妈穆雅丹打过来的。 陆宁转身想换个地方待,薄斯年将手机拿过去,叫住了她:“过来。” 陆宁皱了皱眉,回身坐到了理他最远的沙发角落里,下一刻,就被他直接揽到了他身边。 电话接通开了免提,那边穆雅丹从未有过的暴躁声音传过来。 “薄斯年,你这个逆子,你想气死你妈是不是!” 薄斯年没说话,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到陆宁含着不解的小脸上。 那边扬高的声音再传过来:“你别装死,给我滚到老宅来! 要不是我撞见了你陈姨,你还等着我给你去送牢饭是吗?!” 陆宁猜出了一点端倪来,她昨天指控薄斯年时,那个女警察好像就姓陈。 薄家人脉关系广,多半是那事传到穆雅丹耳朵里去了。 男人面色未起波澜,长指随意把玩着陆宁微卷的长发,淡淡地应了声:“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来,我现在就过来扒了你养那小狐狸的皮!” 倒似乎是哪个字眼取悦了他,薄斯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起身揽着陆宁起来。 再应了一句:“会过来。” 在那边发怒的声音再传过来之前,他挂断了电话。 陆宁皱眉不自在地想挣脱他的手臂,却被他再次揽到了身侧。 他往楼上走,垂眸低笑出声:“你做的好事。” 陆宁厌恶极了他这样故作温和的语气,掩饰着不耐烦开口。 “那你过去吧,我正好还想再睡会。” “你一起去。”他进衣帽间拿了衣服出来,声音平淡,却丝毫没有要跟她商量的意思。 陆宁抬头看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就这样急着让她去送死? 叫警察那事是她干的,她真要这个时候跟薄斯年去老宅,穆雅丹估计得跟她拼命。 “我今天不舒服,改天陪你玩行吗?” 尽管清楚跟这种男人求情,那就是浪费口舌。 但她是真的累了,想喘口气,不想再去跟那些人周旋。 去老宅,就得面对薄斯年的父母,多半还会有顾琳琅,甚至会有更多的人。 薄斯年将一件烟灰紫的轻纱裙放到她面前,沉声开口:“不行。” 她就不该多此一举,陆宁直接拿了那条裙子,进浴室换了再出来。 她身材娇小,裙子露肩的设计,将精致的锁骨展露无遗,而烟灰紫的颜色,又增添一层高贵朦胧的美感。 清纯而性感,如同落入凡尘的公主。 注意到薄斯年落在她身上幽深的视线,陆宁不耐烦地开口:“走啊。” 薄斯年走近,揽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在上车后,他看向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提醒她一句。 “陆宁,小性子收一收。表现好了,我让你见你女儿。” 陆宁没有说话,她不打算信他的鬼话。 低沉的声音再响起:“吴婶说,小蕊昨晚哭闹着要你,还发了低烧。” “你到底想怎样。”陆宁终于有了反应,侧目恨恨地瞪着他。 男人指腹摩挲在她白皙莹润的侧脸上,轻笑出声。 “我说过了,好好表现,回来后我带你见小蕊。” 陆宁指甲掐进掌心里,没再看他,视线侧向窗外。 车在薄家老宅停下,薄斯年丝毫不避讳地揽着陆宁进去。 正厅里坐着穆雅丹和顾琳琅,在看到另一个人的时候,陆宁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江景焕,他来做什么? 穆雅丹不悦的视线落在陆宁脸上,再看向薄斯年揽着陆宁的手时,面色更沉了些。 “叫你回来一趟,没叫你带她来。” 顾琳琅轻声叫了一句:“斯年。” 好像只要是面对薄斯年,她神态里总会有那么点委屈,还有一种乖巧懂事的隐忍。 陆宁低低嗤笑了一声。 顾琳琅昨天将她绑去顾家别墅,叫那几个男人伤她时,嚣张跋扈的模样,可完全跟现在判若两人。 陆宁回想起昨天的事。 说起来,她被顾琳琅弄伤后再被送到医院,刚好被宋知舟诊治,也多半是顾琳琅精心策划的一场好戏。 这笔账,她早晚得跟她算算。 穆雅丹尽力压制着情绪,看着薄斯年:“坐到琳琅身边,陪她说说话。” 这还没结婚,就养个别的女人在家里,弄得整个北城都传遍了。 现在还当着未婚妻的面,就跟那女人腻腻歪歪的,简直太不像话! 薄斯年没有动,倚靠着沙发,大掌漫不经心地与陆宁十指交握。 一旁的江景焕,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眼睛里能喷出火来。 顾琳琅清楚穆雅丹今天要说的事情,心里正暗暗期待,生怕薄斯年跟他妈妈闹了不愉快,赶紧温婉出声。 “阿姨,我没事,我想陪着阿姨一起坐。” 穆雅丹欣慰地轻拍了拍顾琳琅的手背,也不打算多兜圈子,直接开口。 “今天叫你过来,是谈谈你跟琳琅的婚事。你们也订婚快两年了,这婚礼总不能再拖下去。” 第39章 我的人以后不要动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顾琳琅低着头,面上浮现一抹绯红。 薄斯年垂眸,似笑非笑的一双墨眸落在陆宁脸上,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这个时候,他看着她是什么意思? 他跟顾琳琅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结婚这么顺理成章的事情,难道还要她来阻拦不成。 薄斯年终于抬眸,“结婚是大事,就这样谈?” 顾琳琅欲盖弥彰的期待,转为错愕不解,猜测薄斯年意思是说这样敲定结婚日期,显得不够重视。 她温柔地开口:“斯年,我不在意那些礼节的,结婚的事,我听你的意思。” 说完这话,她不好意思地埋低了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幅娇羞模样,是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深闺大小姐。 陆宁眼睛亮了亮,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高兴。 她等着薄斯年答应,他早日结婚,她就能早日自由了。 薄斯年却是环视了一圈厅堂,突然开口:“爸还没回?” 穆雅丹不耐烦地应声:“他还在公司。你少找借口,他从来不管这些事。” “哦,”薄斯年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再看向顾琳琅。 “顾夫人和顾董事长,怎么没见一起过来?” 顾琳琅眉心不起眼地微蹙了一下,抬头应着:“斯年,我爸妈都没意见的。” 穆雅丹太阳穴突突地跳,直接怒盯着薄斯年:“一句话,这婚你到底还结不结了。” “还有,这陆宁你赶紧给我弄走!她都敢闹到警察局去,你这是要把整个薄家的脸都丢尽!” 薄斯年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再抬头。 “结婚的事,等改天爸和顾夫人顾董事长都过来了,再谈吧。” 顾琳琅心里一喜,他这算是答应了吗? 她恨不得立马叫她爸妈过来,但顾及矜持,眸底亮了一下,还是没有多说。 穆雅丹当即拿出了手机:“好!就冲你这话,我现在就把人给你交齐!” 薄斯年没说什么,低头把玩着陆宁的手指。 目光再次落在陆宁缺掉的那截无名指上,他眸光闪过一抹阴鹜。 穆雅丹给顾琳琅的爸妈打了电话,那边立刻答应马上过来。 正要给薄斯年的爸爸薄鸿祯打电话时,门外一个人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进来的人,正是薄鸿祯,只是看起来似乎是喝了不少。 穆雅丹刚惊喜了一下的表情,又沉了下去。 平日里也没见他喝过多少酒啊,早不喝晚不喝的,怎么偏偏这时候醉成了这样。 陆宁抬眸,看了眼被佣人搀扶着往楼上去的薄鸿祯,再扫过薄斯年的神色,无语地压低了声音:“幼稚。” 她太了解薄斯年了,薄鸿祯现在这样,肯定跟他刚刚发的那条短信脱不了干系。 薄斯年握着她的手,带着惩罚的意味,力道加重了一下,轻飘飘开口。 “爸这酒怕是一时半会醒不了,我还有事,先走。” 穆雅丹看他要起身,眉心拧紧叫住了他:“等下! 你跟琳琅好歹也已经订婚了,这女人你得给我弄走!” 薄斯年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陆宁的头发:“她爱待在我那。” “景焕上次都带她来见过薄家长辈了!你现在除了不顾及未婚妻的感受,是还要抢自己表弟的女人吗?!” 江景焕也是黑了脸,毫不客气地为陆宁鸣不平。 “表哥,顾大小姐管不住你,你想找情人什么样的找不到,犯不着糟蹋陆宁。” 顾琳琅面上浮现难堪之色,被点中了痛处,她又没法在这里发泄不满,只能委屈地咬着嘴唇不出声。 薄斯年眸底划过寒意,侧目对上江景焕愤怒不已的神色。 他声音很淡,带着点讥诮:“景焕,她不值得你一次次自作多情。” “就算是我自作多情,她喜欢我也肯定比喜欢你多。”江景焕心疼地看着一言不发的陆宁。 他刚刚过来都听穆雅丹说了,昨天陆宁指控薄斯年,说他囚禁了她妈妈和女儿,逼她留在他身边。 这话听着无厘头,但他就是相信,陆宁没有说假话。 薄斯年分明都订婚了,眼看就要结婚了,他凭什么还强留着陆宁,让她被所有人鄙夷不耻? 薄斯年眸光落到陆宁身上,“那我成全你们,让你跟着他离开?” 陆宁眸底清晰地亮了一下,她甚至真的生出了幻觉,他是因为要结婚了,懒得继续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却在抬眸对上他眼底再熟悉不过的寒意时,她自嘲地低笑出声来。 梦就是梦,也就只能想想罢了。 江景焕愣了一下,走近陆宁:“你说的,别出尔反尔。” 薄斯年指腹细细摩挲着陆宁的手背,声音平淡无垠:“她说跟你走了?” 江景焕期待地看着陆宁:“宁宁,你放心,我带你走,他不敢对你怎么样。你要是不喜欢我,我让你离开。” 光是听一听,都觉得是一件太美好的事情,可惜当不得真。 陆宁疲惫地呼出一口气,再看向江景焕时,她摇了摇头。 “江先生,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是自愿跟薄先生在一起的,昨天找警察,只是因为我们闹了点小矛盾。” “你这个贱东西!勾引我儿子,你还有脸了!”穆雅丹简直要气疯,朝着陆宁直接扑了过来。 在薄斯年将陆宁拦到身后之前,陆宁侧开一步,避开了薄斯年的庇护。 穆雅丹那一巴掌打得极重,陆宁没躲,不偏不倚地挨了那一下。 脸上火辣辣的疼,嘴角有鲜血渗出来,她却突然轻轻地笑了。 薄斯年说要她好好表现,大抵她最好的表现,就是像现在这样,将火完全引到她身上来。 穆雅丹勃然大怒地骂她:“少在这里装可怜,进我薄家门,你休想!” 薄斯年墨眸沉了一下,大掌拦下了穆雅丹再要落下来的那一巴掌,声音染了凉意。 “妈,再有下次,我会让她以我妻子的身份,出现在您面前。” 顾琳琅通红着眼眶正要过来拦穆雅丹,听了这话步子猛地顿住。 穆雅丹显然也是愣住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结婚领证的意思,我的人以后不要动。”薄斯年拿手帕给陆宁擦拭着嘴角的血渍。 他声音带着些凉薄,突然让穆雅丹感到了寒意。 她清楚得很,这个逆子,说得出就做得到。 第40章 陆宁,真不考虑跟我走?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顾琳琅僵在了那里,甚至连情绪管理都忘了,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今天过来,还是满怀着期待,等着薄斯年答应结婚的事。 可现在他显然有意推脱就算了,居然还威胁说要跟那个女人结婚。 她陆宁凭什么! 那个如今根本一无是处的女人,到底凭什么?! 薄斯年毫不掩饰的不悦,叫女佣拿了冰袋来,坐到沙发上给陆宁敷脸。 陆宁看向他近在眼前的眉眼,他演技确实很好,就像此刻,墨眸里的心疼和关切看起来真实极了。 如果不是早见识过他的残忍,她或许也该心动一下了。 似乎是因为薄斯年的那句“再有下次,就娶陆宁”,剑跋扈张的一场对峙,突然消停了下来。 一直到吃过晚饭,穆雅丹也没再逼问薄斯年结婚和赶走陆宁的事。 吃过饭,顾琳琅故意当着陆宁的面跟薄斯年说话。 “斯年,今晚的烟花很漂亮,你可以陪我去看看吗?” 她看得出来,只要当着陆宁的面,薄斯年总会对她好一些。 一想到他那样清冷拒人的一个人,却还会费这种心思来气陆宁,顾琳琅就嫉妒到发疯,但她却又不得不利用这一点。 薄斯年起身,在顾琳琅亲昵地抱住他手臂时,他面上无异,看起来似是习以为常。 垂眸看向陆宁时,他问她:“一起?” 陆宁抬头看他,确定不是自己听错了。 一起?这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也是,他大概就享受那种左拥右抱,让所有女人为他嫉妒疯狂的快感吧。 她侧开了视线,“我刚吃完饭不喜欢动,你们去吧。” 顾琳琅撒娇似地晃了晃薄斯年的手臂,柔声开口:“走吧,斯年。” 直到他们消失在了客厅里,陆宁才终于松了口气,连带着身体也舒缓了下来。 如今只要薄斯年留在她的视野里,她似乎连呼吸都得克制些,更别说是觉得自在了。 穆雅丹跟江景焕应该是上楼去看醉酒的薄鸿祯了,陆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兴致缺缺地玩着手机。 转眼就是小半个小时过去,她听得楼梯上的脚步声,该是穆雅丹下来了。 倒也不是害怕,只是她确实没兴趣再跟穆雅丹起什么争执,所以索性起身,穿过客厅去了后花园。 这老宅她并不陌生,夜色下,花园里弥漫着桂花和百合的馨香。 她随便找了个秋千坐下,看着围墙外绽放的烟花。 五彩斑斓的烟火,点亮这黑沉沉的天空。 这两年来,她活得小心翼翼,甚至是浑浑噩噩,似乎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突然有些想家。 曾经的陆家别墅,有比这更美的一个大花园。 那时候,她有温柔健康的妈妈,有宠她爱她的爸爸。 那时候,她有梦想,有小小的成就,是这整个北城所有女孩艳羡的存在。 人总说,十八岁成人,似乎真正的人生,都是从十八岁开始的。 可惜她的人生是相反的,所有的美好,都留在了十八岁之前。 也就是在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她杀了顾星河,从此,她的生活由天堂坠入万劫不复。 她脑子里有些昏沉沉的,靠在秋千上轻轻晃动时,注意到了不远处藤椅上的薄斯年和顾琳琅。 那种冷清感无由地愈发加深了几分,但她还是没有起身离开。 有些累,那种无能为力、丝毫看不到尽头的疲累。 身后有人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陆宁迷糊回过身去,就看到江景焕站在她后面。 陆宁有些恍惚地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靠在秋千上打盹。 江景焕站到了她前面,居高临下地含笑看着她:“陆宁,真不考虑跟我走?” 陆宁眯眼看了看他,摇头:“没兴趣。” “你可要想清楚了,放眼整个北城,敢跟薄斯年叫板一番的,也就我这个傻大个了。” 江景焕双手握住了陆宁两边的秋千绳索,这个姿势,有点像是将她圈进了怀里。 陆宁漫不经心地应着:“我不信。” “不信什么?不信就我一个能帮你,还是不相信我会帮你?” 江景焕注意到了陆宁身后不远处坐着的薄斯年。 感受到薄斯年投过来的目光,他含着些挑衅,俯身贴近了陆宁的脸看着她。 不确定出于什么心理,陆宁突然出声刺激了他一句:“你不是薄斯年的对手。” 江景焕愣了一下,很快读出了她这话里的意图。 所以说,她也还是想离开薄斯年身边的,不过是不敢在他这样一个、只有过几面之缘的人身上冒险罢了。 “是不是他的对手,不试试怎么知道?” 陆宁抬头看向他,这一次,不再是那么漫不经心地扫视一眼,而是盯着他的眉眼多看了片刻。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江景焕跟薄斯年长得有些像。 只是薄斯年的外表显得更加锋芒冷厉,让人不太敢靠近。 而江景焕的五官除却精致,更多一分阳光柔和,偶尔戴上眼镜时,又有些斯文沉静的贵公子风范。 她沉默看了良久,平心而论,还是不觉得眼前人能帮她对付薄斯年。 那点奢望到底是被她压制了下去,陆宁目光有些放空地看向远处的烟火。 “江先生,我说过了,我跟薄先生两情相悦,你没必要在我这浪费时间。” “嗤。”江景焕突然笑出声来。 陆宁蹙眉看向他:“你笑什么?” “回头看看。”他指了指后面。 陆宁回身,看到顾琳琅正小鸟依人地靠在薄斯年胸口。 烟火的斑斓撒在藤椅上的两个身影上,看起来的确般配得很。 陆宁收回了视线,“你是在提醒我,知难而退?” “不,是想让你看看,爱一个男人是什么样子的。” 江景焕声音轻轻落下来,“至少不会像你那样,听到他要跟顾琳琅结婚时,你眼底的兴奋比顾琳琅还要多。” 陆宁有些心虚地摸了下鼻子,这都被他看出来了? “更不会像你现在这样,在心爱的男人和别人紧紧相拥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看烟花说闲话。”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些事情被人点破后,陆宁心里反倒觉得畅快。 她抬头问他:“你打算怎么帮我?” 第41章 表哥,公平竞争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江景焕俯身,附到陆宁耳边轻声开口:“明天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阿宁,回家。”身后一道带着凉意的声音响起。 江景焕止住了后面的话,近乎挑衅地含笑看向走过来的薄斯年。 顾琳琅就站到不远处,夜色里,她攥成一团的手在打颤。 陆宁从秋千上下来,压低声音说了一句:“那我等你啊。” 她回身,神色淡淡地走向了薄斯年,然后被他揽在了身侧。 这个男人分明是生气了,见不得她跟别人多说一句话,却偏偏并不表现出来。 而搂在陆宁腰上的手用了力气,让她有些难受。 江景焕不急不慢地跟了上来,半开玩笑扬高了声音。 “表哥,公平竞争啊。” 薄斯年脚步微顿了一下,脸色不好看,直接揽着陆宁往老宅外走。 他在人前素来是情绪内敛,假模假样的谦谦君子风度。 今天却都没跟坐在沙发上的穆雅丹打声招呼,就直接离开了客厅。 江景焕倒是心情不错,再看向顾琳琅。 “嫂子,希望早日喝到你跟我哥的喜酒。” “谢谢。”顾琳琅面色有些僵硬,看着薄斯年离开的方向。 也不过片刻,穆雅丹给她递了个眼色,她就立刻追了出去。 门外,薄斯年正拉开车门要进去,顾琳琅温柔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斯年,我一个人过来的,你可以送我回去下吗?” 陆宁坐在后座,立刻将头侧向了另一边的窗外,当没听见。 薄斯年看向站在老宅门口的一个男人:“我喝了酒不能开车,小宋,你送一趟顾小姐。” “好的。”站着的男人赶紧点头,走近了顾琳琅。 顾琳琅牙关都在打颤,这算什么?! 他以前尚且还在人前给她点面子,现在居然直接当着薄家长辈的面,就跟那个女人一起走了! 就算她只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这也未免太过难看。 薄斯年心里也不痛快,一想到江景焕跟陆宁咬耳朵的场景,他就不爽得很,直接上车关了车门,车子立即驶离。 站在顾琳琅身边的小宋,看她站了半天还是只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小心翼翼问一句。 “顾小姐,我现在送您吗?” 顾琳琅憋着满肚子的火,正要冲这个下人发飙,身后穆雅丹就走了过来。 “琳琅,跟我进来,阿姨跟你聊聊。” 顾琳琅赶紧将铁青的面色舒缓开来,乖巧地跟着穆雅丹进去。 正好江景焕从里面出来,打了声招呼:“舅妈,走了。” 穆雅丹点头应着:“嗯,路上慢点开车。” “好。”江景焕懒洋洋地拖长了声音。 与顾琳琅擦肩而过时,他轻轻地“啧”了一声。 顾琳琅面色当即闪过难堪,这一声,显然是在嘲讽她没本事了。 穆雅丹到沙发上坐下,带着那么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向顾琳琅。 “坐吧。” 顾琳琅安静地坐到了对面沙发上,眼睛还有些泛红,有点我见犹怜的模样。 穆雅丹轻叹了一声:“琳琅啊,你也别怪阿姨不替你做主。 小年的性子你也知道,他要做什么没人拦得住他。” “阿姨,我怎么会怪您。是我自己不争气,没本事留住斯年。” 顾琳琅声音里拖着点细微的哽咽,埋低了头。 穆雅丹本来也还想多说她几句,性子太单纯软弱之类的,现在看她这样又有些心疼,还是改口安慰了她一句。 “你也别自责了,你放心,我这儿子再胡来,我也绝不可能让他抛弃了你,娶那小狐狸进来。” 顾琳琅梨花带雨地抬起头,感激地开口。 “谢谢阿姨,我们顾家没本事,斯年如今也……只有阿姨能帮帮我了。” 穆雅丹本来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想起这顾琳琅也在他儿子身边乖巧懂事地照顾了两年。 真不知道她儿子是喝了什么迷魂汤,两年前为了那个女人,将这薄家闹得天翻地覆,硬逼得薄家长辈都答应了他娶陆宁。 现在好不容易两年也过了,她儿子怎么就又栽在了那女人手里! 穆雅丹越想越气,看向顾琳琅:“你放心,阿姨给你想办法,把这陆宁赶走!” 顾琳琅乖巧地点头,眼底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陆宁,等着吧,我如今治不了你,有的是人想整死你。 * 车内,薄斯年板着张脸坐了半天,看陆宁并没有要解释一句的意思,冷笑出声。 “跟景焕聊得挺开心啊。” “还行吧,你跟顾小姐聊得也不差。”陆宁视线看向车窗外,漫不经心应着。 有的时候,她是真的想不明白,薄斯年如今也有爱人,眼看也要结婚了,还这样困着她,到底图什么。 薄斯年眸底划过不悦,将陆宁拖了过来,挑起了她的下巴。 “我警告过你,离他远点。” 陆宁嫌恶他这张脸,不知道为什么,之前还只是厌恶。 可今晚看到顾琳琅靠在他胸口后,她突然觉得他不止可恶,还脏。 下巴被他捏着,两个人的脸挨得很近,陆宁将视线移开来,眼角余光却还是他那张脸。 她声音带着几分不耐:“那你下次再带我出去,就把我眼睛嘴巴都封起来吧,也免了我再跟谁有交流。” 薄斯年眸底划过寒意,手用力按住她的脑后,近乎凶狠地吻了下来。 胃里的翻腾感来得突然,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就在不久前,他多半也是这样亲吻了顾琳琅。 她想吐,这种感觉来得猝不及防。 陆宁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伸手拼尽全力推开了他。 似乎是并没料到她会这么抗拒,薄斯年愣了一下。 他看向她瑟缩到离他最远的角落里,染着惶恐的眼底还泛着泪。 以前也不是没亲过,她如今这副模样,就因为刚刚见了眼江景焕? 男人盯着她,瞳孔一点点收缩,如同捕食猎物前的饿狼,浑身都散发着危险。 前面开车的小赵,感受到身后的空气不大对劲,赶紧自觉地放下了隔板。 “过来。”薄斯年耗着最后一丝耐心,看向陆宁勾了勾手指。 第42章 她拿刀捅了薄斯年的心脏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回应他的,是陆宁愈发惶恐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她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一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和顾琳琅依偎在一起,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亲吻,甚至是上床,她胃里就是翻江倒海的恶心。 不止他薄斯年有感情洁癖,她其实也一样。 只是他的洁癖,或许就是他可以去碰很多个女人,但被他碰的女人,必须只有他一个男人。 薄斯年的声音终于染上了寒意:“陆宁,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陆宁蜷缩在角落里,双眸通红,忍不住吼出声来。 “薄斯年,你有顾琳琅了,你凭什么还要碰我! 你恨我也好,关我也好,可你……嘶。” 肩膀猛地被扼住,陆宁身体猛地被拽倒在了后座上。 薄斯年俯身,按住了她的肩膀,狠狠地凝视着她。 “你如今是想为谁守身如玉?” 他薄唇再一次凶狠地压下,而她身上轻灵的纱裙如同蝉翼,轻而易举被他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一次,他用了十成的力气,不给她留分毫挣扎的余地。 陆宁死死咬牙,发红的双眼里尽是不甘。 凭什么! 他们之间早没了爱,他凭什么这样一次次践踏她! 就算当初是她蓄意杀人,她杀的也是顾星河,不是他薄家人。 她已经用了整个陆家去还债,用了自己大半条命,和她腹中的一条命去还。 凭什么,凭什么他如今还是不放过她! 毫无怜惜可言的刺痛感传来,在他俯身咬住了她的脖颈时,她抬手,指甲发狠地划过了他的左耳。 耳后也是有动脉的,光是想想如果运气好,她就能弄死他,她都觉得心里畅快无比。 可惜也不过就那一下,估计连血都没能流出来。 他眸眼眯起,就已经钳住了她的手腕压了下去。 暮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云雨落定后,她整个人狼狈不堪,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落泪。 他仍是优雅得很,起身慢条斯理地扣好了衬衣纽扣,再将一件西服外套随手丢到了她身上。 陆宁身体止不住地颤栗,她想杀了这个男人,抽起筋,饮其血。 她这辈子没有过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以前是因为想要的东西都来得容易,而后来,失去了太多后,开始清楚自己不该再报什么奢望。 或许也就如今想要杀了这个男人的欲望,是她活过这二十年来,真正最渴望做的一件事情。 男人将西装外套包在她身上,将她抱进了庄园。 陆宁双眸里有些空洞,在被他抱着上楼时,终于有了点反应,轻声开口。 “你答应了,回来后带我去见小蕊。” “她突然发烧,送去医院了,明天带你去见。”薄斯年步子未停,声音很平淡。 就好像他白天明明答应了她,而现在出尔反尔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陆宁脑子里有些发胀。 从薄斯年在车上动她开始,她耳边的耳鸣声就一直没有停过。 她突然想起来,从落到他手里开始,她就一直没找宋知舟做过心理治疗了,也没再吃过药。 以前为了病情稳定,宋知舟给她定的时间,是一周一次的治疗,而药物也要按时吃。 落到薄斯年手里之后,她好像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陆宁轻声再说了一遍:“你答应的,回来就让我见小蕊。” “明天。”薄斯年将她放到床上,顺手解掉了领带,拿了浴袍进了浴室。 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深了,她的心里,也是黑不见底的深渊。 似乎刹那之间,理智就涣散了起来。 她身体开始打颤,眼前浮现了幻觉,在那个幻觉里,她看到小蕊孤零零躺在床上。 她哭得都没有力气了,在一声声地叫她:“妈妈,妈妈我害怕。” 画面一转,就到了病房,薄斯年一步步走近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温琼音,伸手拔下了她脸上的氧气罩。 那些幻想都太过真实。 卧室里很温暖,可她感觉到的是被冰冻般的寒意。 她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惨白的面色里,双眸散着有些怪异的红。 她伸手拉开了床头柜,拿出了那把水果刀,然后起身一步步走向了浴室门口。 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她就站在浴室门口,如同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俄而是吴婶的声音:“先生,汤热好了。” 陆宁没听到,也没做出任何反应。 “咔哒。”卧室门打开。 薄斯年系着浴袍出来,手上拿着一条毛巾,正擦着往下滴着水的头发。 看向呆呆站在那里的陆宁,他轻嗤出声:“站那里做……” 却在下一刻,眼前人猝不及防扑近他。 她用了十成的力气,咬牙狠狠地将那把刀插进了他的胸口。 鲜血迅速在黑色的浴袍上溢开来。 卧室门应声打开,俄而是吴婶的尖叫声。 陆宁喉间发出“嗬嗬嗬”的喘息,静立了一秒,疯狂往后退到了墙角。 她眼泪往下砸落,视线一片模糊里,身体抖如筛糠。 薄斯年手撑着墙面,面色泛了白,他们之间隔着约摸一米的距离。 他看着她,第一次浮现那样错愕难以置信的眼神。 似乎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她如今是有多恨他。 整个卧室里陷入了混乱,来人不断涌入。 医生和担架床如同空降一般,迅速出现在了这里。 薄斯年跟陈叔留下了一句:“守着她,叫江景焕过来”,随即陷入昏迷,被医生带离了庄园。 陈叔立即给江景焕打了电话,一回身就看到陆宁正拿着那把水果刀,刺向自己的手腕。 陈叔当即迅速将那把刀夺走,他以前对陆宁其实并无不满,但此刻声音冰冷。 “安分点,有你偿命的时候。” 江景焕比警察和薄家人来得更快,不到十分钟就赶了过来。 “没事,别怕。” 他蹲到陆宁面前轻声安抚她的时候,额角还在滴汗,显然是一下车就跑进来的。 可他声音终究淡了些。 薄斯年是他的表哥,他纵然担心如今陆宁的处境,但不可能不怨她。 陆宁迟钝至极地抬起头来,良久,动了动嘴。 “我可以,给他偿命。” 卧室门推开,穆雅丹和几个警察走了进来。 第43章 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从来优雅从容的贵妇,这一次是真的彻底失了态。 穆雅丹直接夺过陈叔手里的那把刀,就逼向了陆宁。 “下贱东西!你敢动我儿子,你敢动我儿子!” 江景焕起身将陆宁护在了身后:“舅妈,事情还没查清楚,您别冲动。” “滚开!江景焕你是瞎了眼,别怪我连你一起杀!” 穆雅丹保养精致的一张脸,此刻扭曲不堪,死死地盯着江景焕身后的陆宁。 她今天在老宅,就应该亲手杀了这个毒妇! 警察很快拦住了已经失控的穆雅丹,为首的警察走近陆宁,出示了证件。 “陆小姐,您涉嫌故意杀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江景焕让开一步,没有阻拦,警察是他来的路上叫的。 如今的情况,他表哥已经昏迷,薄家长辈必然不会放过陆宁。 她能待在看守所,是最安全的。 在薄斯年醒来之前,这个案子的罪责就不会定下来。 陆宁无神地起身,跟着警察离开。 警车将她带离这庄园,车窗外,这华灯璀璨的夜幕,恍如当年。 她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他死了,他被她杀死了。 当日她杀了顾星河,被无罪释放。 薄斯年将她丢进精神病院,说等着她再杀一个人,去监狱里赎罪。 如今,他跟她终于都如愿以偿了。 她笑得心口抽痛,眼泪好像根本不是自己的,怎么都止不住。 她进了看守所,转眼就待了三天。 到了第三天上午的时候,她突然昏迷了。 医生过来检查,诊断出神经衰弱伴随抑郁症。 需要心理治疗,可请来的心理医生,没起到什么效果。 陆宁这一昏睡,就到了晚上,迷糊间,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陆宁,陆宁醒醒。” 她费力睁开眼睛,眼前隐隐约约浮现宋知舟的脸。 果然是病又加重了,什么时候都能产生幻觉。 她眨了眨眼睛,再看向那张脸。 宋知舟凑近了些,轻声开口:“陆宁,是我,你生病了。” 她终于看清了,宋知舟真的过来了。 她呆呆地愣在那里良久,眼底染上了恐惧:“宋医生,我把他给杀了。” 宋知舟伸手,隔着被子握住了她的手腕。 “没事,我打听到了,薄先生脱离生命危险了。 你要记得,一定要咬定你当时是发病状态,知道吗?” “真可惜。”陆宁勾了勾唇角,轻叹了一声。 真可惜,她自认准确的一刀,还是没有杀死他。 宋知舟皱眉,着急地盯着她的眼睛:“陆宁,你不能这么偏激。 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你要相信,你早晚可以摆脱他。” 她自嘲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准确的说,是在她身上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好好生活下去的意志。 宋知舟的手有些发抖,拿了药和温水给她。 “来,先把药吃了,你一定可以离开这里的。” 陆宁听话地吃了下去,再遵照宋知舟的要求,躺了下去接受催眠治疗。 半梦半醒间,她眼泪沿着眼角落下来,一声声呢喃。 “宋医生,我不怕死,可临死了又担心我妈和小蕊过得不好。” “你说人要是能没有牵挂,该多好。” 宋知舟看向近在眼前的人。 活生生的一个人,却如同一朵娇艳的鲜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下去。 就好像是一年前,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恍如活死人。 她分明已经一点点活过来了。 那一年的治疗里,他亲眼看着她一点点有了生气,学会了笑,学会了偶尔和他说说话。 她分明,就应该好好地生活下去。 如果那个男人一定要毁了她,他宁愿是他替她,去杀了那个男人。 宋知舟眸底映照着陆宁苍白没了半点血色的脸,双手用力攥成拳。 治疗也是在看守所,因为陆宁排斥别的心理医生,宋知舟过来找警察说了情况,警察也就同意了让他过来。 做完治疗后,宋知舟叫醒了她,床上的人还是有些恍惚。 宋知舟眸底染着一丝血色,低声开口:“陆宁,我不会让你死。” 陆宁没有听到,她意识还有些涣散。 宋知舟离开了看守所,这一夜,她照样睡得浑浑噩噩。 那个男人不可能放过她,这么好的机会,必然会让她在牢里待到死。 陆宁挨着墙,她身体这两天总是打颤,像是冷的,又好像不是。 这一睡,又不知道是睡了几天。 耳边那道声音响起的时候,她陡然打了个寒战。 “回去。”是薄斯年的声音,很淡,带着很深的疲惫。 如果不是她真的没有力气了,她怕是要尖叫出声。 陆宁刚睁开眼,身体就被打横抱了起来,男人紧绷着脸,将她抱出了看守所。 几天不见,他看起来面色有些发白,似乎还瘦了不少。 从来一丝不苟的一个人,还有了些胡渣。 他们出去时,警察并没有阻拦,应该是已经谈好了。 陆宁一次次费力地睁大眼睛看着他,好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薄斯年将她放在了车后座,坐到她身边时,他凉薄出声。 “放心,不是鬼。” 因为里面还用绷带包扎了的缘故,他很少见地穿了一件宽松的上衣。 就抱着她走了这小段路,他额角冒了不少汗。 陆宁低低地冷笑出声:“放我出来做什么?” 薄斯年没吭声,也没看她,面色一直绷着。 在陆宁想着,他该是在盘算着怎么报复她捅他的那一刀时,他一只手伸过来,压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的手一直都凉,可此刻,他手心的温度却比她还冷,冷到让她禁不住颤了一下。 在陆宁侧目看了他一眼时,他淡淡地对上了她的目光。 “陆宁,这件事情我不追究,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你要放我走?”陆宁心提了一下,下意识问了一句。 一笔勾销,应该就是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她突然有些后悔,没有早点捅他一刀。 薄斯年的声音还是很淡,“没有恩怨,以后我们好好过。” “呵,呵。”她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陆宁将视线侧向了窗外,一字字开口:“你做梦。” 第44章 乖一点,我不想弄哭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车在庄园外停下,薄斯年下车将她捞过来,试了几次却没能把她抱起来。 他胸口伤得重,手臂上使不上多少力气。 刚刚抱她出警局,就差点没缓过气来。 陈叔担忧地赶紧过来,小心开口:“先生,我扶陆小姐进去吧。” 薄斯年看向站在旁边的女佣:“你过来扶她。” 回了卧室,陆宁安静地坐在床沿,呆呆地看着落地窗外。 在薄斯年搬了沙发过来,坐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时,她皱了皱眉,将视线侧开来。 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他手里握着她的生死,随时宣告她的结局。 相比之下,她宁愿直接待到监狱里去。 薄斯年伸手,想去握住陆宁的手,还没碰到,那只细白的手就立刻缩到了身后。 他微愣了一下,几近自嘲地低笑了一声。 果然,他跟她之间还是更适合剑跋扈张的相处模式。 他开口:“陆宁,三天前,宋知舟给我做了一场手术,手术时出现了很低级的失误,中途更换了主刀医生。” 如他所料,那张如同一潭死水的小脸,终于起了波澜。 她抬头,带着厌恶和防备看着他。 薄斯年将交叠的长腿放了下来,十指交叉的双手随意放在腿上后,他身体往前倾了一些。 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这一次,陆宁没往后躲,她眼里有藏不住的焦灼。 薄斯年看着她的眼睛:“我认为,以他的医术不会出现那样的失误,他只是想要杀我。” 被他握住的手,指尖颤了一下,陆宁眼底无以抑制地浮现了惊恐。 她脑子里想起,大概也就是三天前,宋知舟来看守所给她做催眠治疗。 那时候,她好像看到他眼里有很深的恨意。 还有他走之前说的那句话。“陆宁,我不会让你死。” 薄斯年伸手,将陆宁藏在身后的那只手拉了出来,然后他将她的手捂进了手心里。 他声音很轻,一字字地,如同当头淋下的冷水。 “手术室有监控,如果那份监控视频放出来,宋医生的从医生涯将止步于此,身败名裂后,以杀人未遂的罪名入狱。” 陆宁唇色迅速泛了白。 她看着他,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薄斯年垂眸,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带了些漫不经心。 “在那场手术前,他留下了详细的诊断报告和记录,证明你有严重心理疾病。 所以他是认定,只要他杀了我,背下罪名,你自然就可以全身而退,得到自由。” 陆宁的手突然开始发抖,她死盯着他。 “是我拿刀捅了你,你可以送我进监狱,我保证我不会辩解一个字。” 薄斯年没再说话,他身体往后倚靠,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这样平淡的眼神,突然让陆宁生出了巨大的不安,她攥紧了手:“跟他没有关系,你放了他。” 薄斯年沉默了良久,低笑出声来:“你们确实适合相爱,两个人都是这样的天真愚蠢。” 陆宁感觉,那股凉意自脚底升腾而起。 她深呼吸,再对上他的双眸,“你要怎样才可以放过他?” 在看守所待了一段时间,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而狼狈,连带着微卷的长发,也显得有些乱。 薄斯年伸手,将她垂下来的一缕发丝拢到了她耳后。 在她身体极抗拒地颤栗了一下时,他低沉开口。 “听话,乖一点,不要总牵连到无辜的人,我不想弄哭你。” 陆宁牙关咬紧,没再说话。 男人沉默了片刻,突然问她:“小蕊是我女儿?” 陆宁眸底染着惶恐看向他。 她点了点头,在对上他含着探究的目光时,很快改为了摇头。 薄斯年将脸贴近了她,看着她的眼睛。 “阿宁,给我生个孩子,等过段时间,我们结婚。” 陆宁瞳孔骤然收缩,眼底巨大的惊恐里,她呼吸突然乱了,很快转为有些急促的喘息。 如同是听到了一件可怖至极的事情,她杏眸倏然发了红,手死死地抓紧了床沿。 薄斯年感受得到,她的情绪,在濒临失控。 曾经会依偎在他怀里的那个小姑娘,幻想着他们的孩子时,满目星光里,如同憧憬着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而如今,和他结婚生子,于她而言比见了鬼还要可怕。 他落在她脸上的目光,终于侧开来,起身拉着她。 “不着急,那就以后再说。先去吃饭。” 一直到将她带下了楼,坐到餐桌边吃饭时,她身体还是一直发抖。 她将头埋得很低,面色是近乎透明的白,像是机器一般,将饭菜一口口地往嘴里塞。 偌大的餐厅,加上女佣和保镖近十个人,只有鸦雀无声的死寂。 薄斯年盛了一碗汤,放到了她旁边。 在他以为她会拒绝时,她看了一眼,就端了起来全部喝完。 她在怕他,怕他去伤害她心爱的男人,伤害她在意的家人。 如今他们之间,也就剩这点感情了,仇恨,惧怕。 门推开,有些突兀地打破了这一场沉默。 牧辰逸背了医药箱大步进来,他面色有些疲惫,这些天因为薄斯年重伤,他也没能睡个好觉。 只是那位爷倒好,刚捡回来一条命,就火急火燎出了院,去看守所先将杀人凶手给接了回来。 牧辰逸走近,扫了眼坐在薄斯年身边的陆宁,轻嗤了一声。 “呵,你怕是真的嫌命长。” 陆宁没抬头,他这话显然是对薄斯年说的。 薄斯年声线清淡:“来了,没吃饭就一起吃点。” 牧辰逸应着:“吃过了,楼上等你,给你换药。” 话落,人已经上了楼。 薄斯年没什么胃口,等陆宁吃完,再开口:“你到楼下看会电视,我很快下来。” 陆宁没回答,起身走到了沙发边坐下,再打开了电视。 薄斯年跟旁边的佣人嘱咐了一句,就上了楼。 沙发上的人安静坐着,就好像是一个突然到了陌生地方的孩子,浑身都是拘谨和防备。 牧辰逸给薄斯年拆了纱布,再给他重新上了药。 在薄斯年额角冒了冷汗时,他忍不住劝一句。 “让她走吧,别跟自己较劲了。她那一刀捅的位置,就没打算让你活。” 第45章 剧烈运动还是要克制下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没回应,一直到牧辰逸给他换完了药,他才冷不防说了一句。 “她就那样恨我?” 牧辰逸将药收起来,看了眼他的伤口,见过狠心的女人,就没见过这么狠的。 他冷笑了一声:“你说呢?你再留着她,早晚你们俩得死一个。” 薄斯年起身,将衬衣穿上,“那就让她恨着。” “好吧,我没什么好说的,祝你长命百岁。” 反正牧辰逸是觉得,光是想想那女人捅下去的那一刀,他就瘆得慌。 那样一个女人,也不知道薄大少将她留在身边,晚上是怎么睡得着的。 牧辰逸再开了些内服的药物,念叨了一堆。 “绷带不需要了,你自己多注意,这半个月不要碰水,尽量克制下……咳,剧烈运动之类的。” “嗯。”薄斯年随意应着,和他一起下了楼。 送了牧辰逸出门后,薄斯年再回来,就看到蜷缩在沙发上的陆宁已经睡着了。 她身上白色的纱裙散开在沙发上,愈发衬得她整个人娇小而无助。 她看起来很累,这段时间在那里面,想来也没法好好睡。 薄斯年走过去,俯身下去想抱她。 手不过刚碰到,沙发上的人就如同触电般惊醒了过来。 隔着很近的距离四目相对,她惺忪的目光,迅速就染上了恐惧。 薄斯年将手松开来,退开了一步。 看着她从沙发上下来,如同避瘟疫一般,很快从他身边绕过去,往楼上走。 她身体甚至因为太着急,踉跄了一下,但还是速度很快地上了楼。 薄斯年放慢了速度,没去紧跟着她。 等进卧室,浴室的灯已经打开,她的毛绒拖鞋歪歪扭扭地躺在地毯上。 她显然是着急进浴室洗澡,好躲着他了。 薄斯年在原地站了一会,回身出了卧室,拐进了书房。 他没有晚上忙公事的习惯,但还是看了些文件,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再回了卧室。 陆宁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睡着了。 没他在,她似乎也睡得安心了些。 被子被她卷成了一团,她看起来惬意得很。 薄斯年洗了澡,再另外搬了床被子睡觉。 他侧躺着,在撒入的月色里,看着身边安静的一张小脸。 她总是侧着睡,那样比较方便将身体蜷缩成一团,而此刻就正面对着他。 薄斯年看了片刻,将自己的被子丢到一边。 他靠近了些,将她攥着被子的手小心拿开,再将她的被子扯了过来。 分明是已经睡着了的人,却很快就将身体往后缩了缩,避开了他的靠近。 等他再过去一点,她身体就很快又往后缩了缩。 他也累了,没再动,很快就睡了过去。 却是在凌晨时,薄斯年惊醒了过来。 准确地说,他是被身边的人烫醒的。 陆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缩到了他怀里。 她发烧了,浑身烧得滚烫,如同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蜷缩着挨着他。 她通红的脸紧贴在他胸口,一只手正抓在他胸膛的伤口上。 那处刚刚开始愈合的伤口,似乎又被她抓出了新伤,薄斯年很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伸手将她的手移开,有些惺忪地垂眸多看了她一会。 直到看清楚她确实还在沉睡,他才终于确定她是真的烧糊涂了,想这样贴在他身上凉快一些,而不是又想要谋杀他。 他拿了手机,给牧辰逸打了电话。 那边根本没睡醒,老半天才接了电话,一声不哼。 薄斯年一边出去拿医药箱,一边开口:“过来一趟,陆宁发烧了。” “可以天亮再来吗?”那边牧辰逸的声音低到难以分辨。 薄斯年丢下一句:“十分钟”,然后挂了电话,叫佣人端了温水和毛巾上来。 这一番折腾,就直接到了天亮。 牧辰逸给陆宁挂了点滴,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在梦游。 “有些炎症,开了退烧药,按时吃,问题不大。” “查了她的病历,有神经衰弱和抑郁,不能有太大心理压力。要多出去走走,放松下心情,多做点喜欢做的事情。” “以上全部内容,我回去睡觉了。” 吃了退烧药,陆宁的烧也暂时退了下来,薄斯年也没再拦着牧辰逸,让他留在旁边卧室睡。 等陆宁退了烧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薄斯年已经换了衣服,陆宁看着他,因为还有些不大清醒,她就那么直勾勾毫不避讳地看向他。 西装革履人模人样,是他一贯的风格。 薄斯年系好了领带,走过来手撑在她枕头上看着她。 “我现在要去公司,你起来跟我一起去。” 陆宁眼珠子转了一下,终于清醒了过来,将目光移开,声音淡了下来。 “你去吧,我想休息。” 薄斯年看了她片刻,说了一句:“你留在家不安全。” 陆宁眉心皱了下,“你放心,我不会跑。”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薄斯年坐到了床边,手背在她额头上贴了片刻。 体温正常,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他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我前脚一走,薄家急着来找你麻烦的肯定不少。” 陆宁将头歪过来,蹙眉看向他。 她前些天捅了他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 别说是薄家其他长辈了,光是薄斯年的母亲穆雅丹一个人,要是知道她又被薄斯年带了回来,怕是会拼了命来杀了她。 对上她晦暗了一些的眸色,薄斯年勾了勾唇角,将她身上的被子掀开来。 “别发愣了,起来跟我走。你这条命留着,你家人才有活路。” 陆宁眉心打了个结,起身进了浴室,洗漱换衣服,跟了薄斯年出门。 真好,以后她的仇家,就由一个转为无数个了。 捅了薄斯年一刀,得罪了整个薄家,等于间接得罪了这整个北城。 往后天降陨石砸她头上的日子,怕也不远了。 车在薄氏集团前面停下,立刻有正装凌然的男人恭敬迎了上来。 这是北城最瞩目的一处建筑,六十八楼的高楼,近百公顷的占地面积,是至高权力和财富的象征。 薄氏有散布海内外的数百家分公司,而这里是总公司。 迎上来的男人是薄斯年的特助蔚宣。 在下车后,薄斯年绕过去将杵在车上的陆宁揽了下去。 蔚宣恭敬向薄斯年打了招呼,再微微有些讶异地瞟了眼、被薄斯年揽在身边的陆宁。 薄斯年漫不经心说了一句:“前女友,姓陆。” 蔚宣:???“陆……陆小姐好。” 第50章 我喜欢的女人,我想带走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直到卡宴迅速驶入了出城高速,陆宁高悬的一颗心,才算是勉强下落了一点。 苏小蕊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陆宁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绿化带,轻声开口。 “对不起,连累你了江先生。” 江景焕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无所谓的笑笑。 “你别急着谢我,我可不一定能帮你逃得掉。” 陆宁咬了咬嘴唇,再看向窗外:“我如果逃不掉的话,会尽量不牵连你的。” 已经是正午饭点,高速上车辆不多,江景焕将车速再加快了些。 “我郊外有栋别墅,没人知道,先送你过去住一两天。 我今晚从牧辰逸嘴里套出你妈住的地方,再把人尽快接出来后,送你们一起离开。” 陆宁抬头,她想说谢谢,但到嘴的话,改成了她一直不解的一个问题。 “江先生,你为什么要帮我?” 江景焕愣了一下,他追女孩子,看起来这么不明显吗? “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 陆宁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我现在确实几乎一无所有。 但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话,尽管提。只要你能帮我,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有自知之明,这北城的豪门,江家仅次于薄家。 江景焕不可能喜欢她,但他既然帮她,就一定是有所图。 江景焕有些无奈地开口:“陆宁,你想多了,我是真喜欢你。” 陆宁没再说话,显然,她不信。 江景焕也只能挫败地暂时中止这个话题,将一张名片反手递给她。 “这个你拿着。” 陆宁伸手接过来,“这是什么?” “一家漫画社的负责人,她那里会需要很多手绘,给的酬劳也不低,你这几天无聊的时候可以画画打发下时间。 我先将你们送过去,再把你妈妈接出来之前,就不会过来了,你自己多小心。” 陆宁将那张名片攥紧在手心里,想起她时隔两年后第一次见到薄斯年时,就是因为江景焕给了她一张名片。 可那张名片最后联系上的是薄斯年的司机小赵,她也因此落到了薄斯年手里。 江景焕自然也想到了,再开口。 “你放心,之前我不知道你跟我表哥的事,这名片跟我表哥没有任何关系。” “谢谢。”陆宁心里顾虑打消,将名片收了起来。 江景焕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不甘心地追问陆宁。 “等我帮你摆脱我表哥,你真的不考虑下我?像我这样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好男人可不多了啊。” 陆宁没再应声,她看向窗外,在走神。 车子驶离了高速,很快驶入了一条人烟稀薄的郊区小路,四周变得偏僻了起来。 一栋简约的欧式别墅出现在眼前,别墅旁边有一块很大的草坪。 这样的秋天,分明是万物凋零的季节,但那草坪却是鲜活青绿得很,自然是有专人留在这里悉心打理了的。 江景焕车速慢了下来,提醒她一句。 “就是这了,这里面留了阿姨,可以照顾你。” 他下车,替陆宁打开了车门。 陆宁注意到,那草坪上停了两架私人飞机,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但还是下车,感激地看向江景焕:“江先生,真的很谢谢你。” “好了好了,你都说过了。” 江景焕看她不愿意把小蕊给他抱,干脆就揽住了她的肩膀,往里面走。 前脚刚踏入,他突然闷哼了一声,屈膝蹲了下去。 身后,一道暴怒的声音响起:“你这个混账!” 陆宁低头,看到江景焕腿上被射入了一支麻醉针。 刚刚安安静静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排整齐肃穆的黑衣保镖。 而前面脸色黑沉的男人,陆宁认识,是江氏的董事长。 江景焕腿部冷不防被注入了麻醉剂,只能单膝屈跪在地上,看向大步踏近的男人。 “爸,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您别管。” 几个黑衣保镖上前,压制住了江景焕。 俄而是江董事长青筋暴怒的大掌,狠狠掌掴在了江景焕脸上。 “混账!薄斯年嘴里的东西你去动,是想翻天?!” 窝在陆宁怀里睡觉的苏小蕊,被响动惊醒过来,看到这么多凶神恶煞的男人,“哇”地一声抱紧陆宁的脖子大哭起来。 江景焕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突然笑了。 “爸,她不是我表哥的东西,她不乐意待在我表哥那里。我喜欢的女人,我想带走。” “啪!”一巴掌再一次掴在了江景焕脸上。 江董事长一张脸怒到铁青,厉声下令:“给我往死里打! 我江鸣生出来你这个逆子,这江家是要毁在你手里!” 他话落,直接夺过一个黑衣保镖手里的球杆,对着江景焕背上狠狠抽了下去。 男人额角豆大的汗珠滴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匍匐了下去。 在棍棒再次落下时,陆宁将苏小蕊放下来,扑过去拦住了那根球杆。 江鸣再是气得丧失了理智,也不敢动到她身上来,看她扑近,手中球杆赶紧避开来。 陆宁攥紧的手在打颤:“跟江先生没有关系,我……我跟你们回去就是。” 江鸣将球杆狠狠砸在了地上,冷声吩咐:“好好将陆小姐送回去。 你这个逆子,江氏若有个好歹,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有男人打开了车门,示意陆宁上车。 她走近车边,脚步顿了下,看向江景焕:“对不起,我会跟薄斯年求情的。” 江景焕双目通红,狠狠挣扎着想起身,立刻被两个男人再次按在了地上。 他脚上使不上力气,根本没办法以寡敌众,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宁被带走。 车再一次驶入了高速,同样的风景,相反的方向。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由暗暗期待的逃离,变成了毫无悬念地被抓回去。 从时隔两年再落入薄斯年手里开始,这段时间来,她好像就是在走迷宫。 如同小丑一般的费尽心思上蹿下跳,却从来不过是在他手心里拙劣的表演。 陆宁低笑着,眼泪滑下来时,苏小蕊伸手,害怕地帮她擦着眼泪。 “妈咪,妈咪你别哭。” 人的崩溃,似乎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她一辈子或许也就这样了。 她将小蕊抱紧,俯身挨着她娇小的肩膀,突然克制不住地哽咽出声。 “小蕊,妈咪真的,好没用啊。” 第46章 顾琳琅挑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前女友”,他还真是总有办法让她难堪。 陆宁看向蔚宣平淡回应了一句:“你好。”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上午十点,职员的忙碌早已开始。 这一进去,公司大堂里过往员工步履匆匆。 在恭敬躬身向薄斯年打了招呼后,都毫无例外偷偷瞟一眼陆宁,如同好奇打量着他们总裁带来的新宠物。 薄斯年不许陆宁带口罩,这样的目光洗礼里,她整个人几乎要窒息。 隔得远的女员工,悄声议论开来。 “天哪!我看到了什么?!快掐我一下,我觉得我指定是疯了!” “总裁搂的是什么?女人?他怎么可能会搂着一个女人?” “传闻里总裁不是有未婚妻了吗,我在杂志上见过,那个顾什么……我记得不长这样啊。” “啊啊啊,这不是真的!那女人看着也就那样嘛,那张脸一看就是整过的!” 身后,一个身着米色职业套裙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顺着一众议论纷纷的员工的视线看过去,差点没当场吐血。 几个凑在一起的员工,注意到身后走过来的人,赶紧散开来,惶恐道:“江……江总监。” 打完招呼,赶紧散开来。 江景汐看向被薄斯年搂着进了总裁电梯的陆宁,整个人都要气疯。 那个贱女人,前几天还勾引她哥哥,跑到薄家老宅去招摇,现在居然又来勾引斯年哥! 她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简直就是人尽可夫! 江景汐直接拿了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她哥江景焕和顾琳琅发了过去。 她就不信,她哥看见了还会惦记那女人,等琳琅过来了,看她不撕烂那女人的脸! 一直到进了总裁电梯,旁边总算没了围观者,陆宁才算是能勉强喘一口气。 蔚宣已经开始汇报一天的工作安排,陆宁站在薄斯年身边,兴致缺缺地翻着手机。 微信里还有几个之前合作过的杂志社,在联系她约插画。 有杂志社看她不回应,还主动提了加酬劳。 她以前向来是有活就干的,而现在被薄斯年限制着,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 她寻思着,总得想办法去赚些钱,攒了钱把陆氏的债早些还了,爸应该也能减刑。 失神间,电梯已经在顶楼停下。 薄斯年将她安排到总裁室落地窗前的长沙发上,垂眸看她时,她还在出神。 他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下,想看她是不是又发烧了。 陆宁猛地回过神来,侧开头避开了他的手,声音淡漠。 “你去忙吧,我坐这里就好了。” 有西装革履的男人在门外,轻轻叩了叩办公室的玻璃门。 薄斯年替她拿了块毛毯盖到腿上,手撑着沙发贴近她。 “室内凉,别感冒了,需要什么就跟柳秘书说。” 呵,装模作样给谁看? 陆宁克制着不把那条毛毯拿开,有些不耐地看向他:“谢谢。” 薄斯年似乎是勾了勾唇角,起身离开,示意敲门的男人进来。 陆宁倚靠在沙发上,隔着落地窗兴味索然地往外看。 居高远眺,这一眼就是大半个北城,高楼林立,皆如蝼蚁。 总裁秘书柳黛给她端了咖啡过来。 在陆宁接过来向她道谢时,她看起来带着温和而礼貌的笑意,可眼底却掩着不难察觉的鄙夷。 陆宁只当不觉,收回了视线,将咖啡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就继续倚在沙发上小憩。 也难怪柳黛瞧不起她,能给薄斯年做秘书,柳黛也算是北城出了名的女强人。 而女强人最不喜欢的,自然就是像她这样依附着男人而存在的花瓶了。 耳边是男人向薄斯年汇报工作的声音,隐隐绰绰地听不真切。 有点像是中学数学老师讲课,带着点催眠的味道。 陆宁半梦半醒间,耳边的声音消散开来,那几个男人似乎是出去了。 却不过片刻后,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一次,是一道温婉熟悉的女声,顾琳琅的声音。 陆宁将毛毯往上拉了点,不去看门外,继续睡。 顾琳琅很快进来,视线扫了眼沙发上的陆宁,眼底汹涌的恨意闪过。 这个女人果然在这。 斯年的办公室从来不许无关人等进来,她居然还敢这么大剌剌地在这里睡觉! 顾琳琅很快收回了视线,走近薄斯年办公桌前时,男人眸底闪现不悦。 “有事?” 顾琳琅将手中的保温盒拿高了些,“阿姨让我给你送点汤过来。 你还有伤,别只顾着工作,要多注意身体。” 站在薄斯年身边的蔚宣,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这位顾小姐平日里也没见来过,怎么刚巧今天过来了。 总裁带了个前任过来,这现任又来了,他预感……有场腥风血雨近在眼前。 蔚宣小心问了一句:“总裁,那我先出去?” “继续。”薄斯年将手中签好的一份文件丢给他,再伸手接过了另外一份。 注意到有些尴尬地杵在那里的顾琳琅,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薄斯年抬头看她。 “辛苦了,放这吧,还有事?” 顾琳琅面色僵了一下,到底是主动回身看了一眼,“陆小姐也在?” “嗯。”薄斯年签着手中的文件,没抬头,淡淡地应了一个字。 顾琳琅咬了咬牙,扯出一抹略显僵硬的笑。 “斯年,我可以陪陆小姐坐会吗?” 薄斯年手上的笔顿住,他抬头,这一次,看了她两秒。 他眸光深邃,看不清什么表情,反正不是多高兴的意思。 但他还是应了句:“嗯。” 顾琳琅将保温盒放到了办公桌旁边,走向了落地窗,坐到了陆宁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她看着陆宁,眸底那丝妒意一点点上涌。 该死的,这女人简直就像是什么妖精,连这样安静睡着都是一副勾男人的狐媚样。 分明如今陆氏都破产了,可她五官仍是挑不出半点瑕疵来。 那种自小娇养而成的高人一等的气质,更是让人模仿都模仿不来。 这里离薄斯年有将近十米的距离,只要声音不太大,他那里就听不到。 顾琳琅掩着那丝不痛快,低声冷笑开口:“陆宁,你贱不贱?” 第47章 陆宁扇顾琳琅一巴掌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眉头皱起,到底是睁开了眼睛。 她如今的生活本就是一团糟了,没工夫还去应付顾琳琅。 而且陆宁也不是没有提醒过她,去多劝劝薄斯年,让他放她走。 可这个女人却总只跟她一个人过不去,两年前如此,两年后还是如此。 她将身上的毛毯拿开,坐起来时,就对上了顾琳琅恨极了的目光。 陆宁声音还染着一丝困倦:“不敢当,还是顾小姐更胜一筹。” 这个女人,竟敢骂她更贱? 顾琳琅咬牙,眼底氤氲着火气,但说话声还是很轻。 “陆宁,我警告你,早点滚出斯年身边,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无聊。”陆宁不耐烦地起身。 正好手机响起,是江景焕打过来的。 她想出去接电话,之前江景焕还说过,要帮她离开薄斯年的。 顾琳琅立即跟着她起身,拦到了她面前,声音大了些。 “陆小姐,你别生气,是不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要不还是我走吧。” 手机还在响,陆宁有些烦躁地看着她:“让开,这里没人看你表演。” “陆小姐,都是我不好,我们有什么误会好好说行吗?” 顾琳琅眼眶都红了,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 陆宁抑制住胃里作呕的冲动,嗤笑出声,换了方向打算从她旁边绕过去。 一只高跟鞋冷不防伸过来,绊了她一下,陆宁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斜。 顾琳琅假模假样地伸手过来,得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 “啪!” 后面的话,被一耳光的清脆声响打断。 陆宁稳住了身体,然后毫不迟疑地扬手甩了她一巴掌。 薄斯年那里正有几个员工在汇报,站在办公桌前的员工挡住了他的视线,也并没有听到这边的声响。 但目击者也不是一个没有,此刻江景焕正好走进来,就赶巧看到了陆宁扇顾琳琅那一下。 顾琳琅整个人刹那间僵在了那里,牙关打颤地看向陆宁,面色都抽搐了。 要不是她现在还在斯年的办公室,她现在一定要立刻手撕这个贱女人! 陆宁低笑了一声:“抱歉,我手滑。” 顾琳琅捂着脸,看向被员工拦住了的薄斯年,再看到错愕在门口的江景焕时,她眼泪“吧嗒”就落了下来。 江景焕轻咳了一声走过来,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表情。 “这么多人在啊,嫂子怎么哭了?” 薄斯年到底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示意几个高管先出去,起身走了过来。 他这一来,顾琳琅说不出的委屈,眼泪落得更凶了。 薄斯年眉心微蹙,视线落到陆宁身上:“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陆宁神色丝毫无异,平静回答。 顾琳琅捂着通红的脸,走近了薄斯年。 “斯年,我没事,是我不该待在这里惹陆小姐生气,不然她也不会……” 薄斯年伸手将顾琳琅揽到了身边,视线仍是定在陆宁脸上:“解释。” 陆宁唇角勾起冷笑,这个男人反正从来都是眼瞎,就算她解释是顾琳琅先绊了她,他也不可能相信。 她平淡地对上他的目光:“我没打她。” 江景焕愣了一下,这找个理由狡辩一下还是可以的,但这半边脸都打红了,说没打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不过他还是轻咳了一声,给陆宁投了一票。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确实没看到宁宁打她。” 顾琳琅咬牙剜了江景焕一眼,委屈地倚靠着薄斯年的手臂。 “斯年,我没事,陆小姐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你别怪她了。” 薄斯年眸光冷了一些:“道歉。” 陆宁轻笑出声:“好,调监控吧。” 顾琳琅抽抽涕涕的哭声停了一下,眸底闪过了慌张。 调监控的话,那她绊陆宁的那一下,多半也就要被发现了。 她在薄斯年面前素来都是单纯懂事,要是让他知道她有这种心思…… 陆宁看着她:“你说我打了你,可以看看监控。” 顾琳琅没了底气,伸手拉了拉薄斯年的衣袖。 “斯年,算了吧,我真的没事。” 陆宁不打算作罢:“你不用说算了,如果我打了你,我愿意给你道歉。” 顾琳琅面色僵硬了下来,良久,止了哭声轻声开口:“陆小姐确实没有打我。” “那请你向我道歉。”陆宁声音淡漠。 她不想招惹她,从来都不想,但她顾琳琅一次次欺人太甚。 顾琳琅嘴唇都有点哆嗦了,她等着薄斯年帮她解围。 可正好薄斯年有电话打了进来,他松开了顾琳琅,去了落地窗前接电话。 顾琳琅牙关紧咬,等着,她早晚会要这个女人还回来的! 她终于说了句:“对不起。” “没关系,请顾小姐下次注意。”陆宁低低嗤笑了一声。 在她身后,薄斯年挂了电话,再走了过来。 男人看了眼陆宁,再垂眸看了眼顾琳琅:“道歉了?” 他也没说谁给谁道歉,顾琳琅只能也含糊地点了头。 薄斯年也就没再多说,陆宁不得不有那么点怀疑,这男人是在装傻。 薄斯年抬腕看了下手表,站在办公桌前的蔚宣立刻拿了会议资料走了过来,小声开口。 “总裁,会议十分钟后开始。” 薄斯年伸手接过蔚宣递过来的资料,边翻看着,边漫不经心说了一句。 “我还有会要开,琳琅,你先回去吧。” 顾琳琅憋了满肚子的气,没办法发作,她很想问一句“陆宁为什么还不走?” 但到底是忍住了,温婉点头开口:“那斯年,我先走了,汤你记得喝。” “嗯。” 在顾琳琅离开的时候,江景焕看到她高跟鞋崴了一下,她显然是气得走路都有点不稳了。 而身为始作俑者,陆宁已经坐回了沙发上,事不关己地翻看着手机。 薄斯年将资料合上,看向陆宁:“跟我去会议室?” 陆宁抬头看他,确定他这话是对着她说的。 一大群高管的会议,他带着她去,也不怕他爸妈气出个好歹来? 她将视线收了回来:“我不去。” 薄斯年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 “我妈还在旁边休息室等着见你,你确定要一个人待这?” “表哥,要不我带宁宁出去逛逛吧,你这样得把人闷出个好歹来啊。”江景焕一脸诚挚地提建议。 第48章 江景焕盘算着气死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眸底亮了一下。 如果她跟江景焕出去的话,或许能想办法去看她妈妈和小蕊一眼。 她抬头,在对上薄斯年含着探究的目光时,面色恢复了淡漠,将视线收了回去。 薄斯年手撑在沙发后面,贴近她的脸:“想出去?” 陆宁没说话。 是得闷出个好歹来了,牧辰逸也说,该多出去走走。 薄斯年将手收了回去,沉声开口:“别乱跑,早点回。” 陆宁含着惊喜的目光,立刻抬起来看向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 薄斯年勾了勾唇角:“不想去?” 陆宁立刻起身,抓起了身后的包。 似乎是生怕他改口,她扫了眼江景焕,几乎是拔腿就往办公室外走。 薄斯年大步过去,拍了下江景焕的肩膀。 “景焕,注意分寸,她是你未来嫂子。” 江景焕丢下一句:“我只认顾琳琅一个嫂子。” 也不管薄斯年什么表情,立刻跟上陆宁离开了办公室。 薄斯年不爽地蹙了蹙眉,要不是陆宁如今一待他身边就要死不活的,他能给江景焕这机会? * “宁宁,想去哪?”江景焕上了车,从后视镜里看向后座的陆宁。 本来想哄骗她坐副驾驶的,但他刚开车门,她就立刻蹿到后座去了。 陆宁迟疑了一下,终于如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她并不想去哪逛,不过就是想离开薄斯年身边。 只要视线里没有那个男人,她感觉连空气都甜了些,有种重见天日的畅快。 江景焕兴致颇高地建议:“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买衣服包包? 要不我陪你去逛商场,你负责拿东西,我负责刷卡。” 情侣间都喜欢男生付钱,那如果他付钱的话,是不是也就等于,他是陆宁男朋友了? 江景焕暗暗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等大包小包买回去,再到购物袋里偷偷留下他签字的刷卡单,应该足够气死他表哥。 陆宁想了想,再抬头看他:“江先生,你上次说可以帮我,是真的吗?” 江景焕点头:“当然是真的,其实你叫我景焕就好,这样听着多亲切。” “好的江先生,我想去见我妈妈和小蕊,你可以帮到我吗?” 陆宁眸光里含着期待,巴巴地看向他。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而且既然是薄斯年将她妈妈和小蕊藏了起来,这个要求自然也有点为难人。 但她真的很担心她们,而且也就江景焕,还能和薄斯年勉强对峙一番。 毕竟薄斯年虽然素来行事狠辣,但很重亲情,肯定不会对江景焕太过分。 江景焕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回答。 陆宁很快将目光收了回来,声音里有点欲盖弥彰的失望。 “没事,我就随便说说,那我们就去逛商场吧。” 江景焕回过神来,他刚刚愣了一下,只是惊讶陆宁第一次开口请他帮忙。 他开口:“我先带你去见小蕊吧,她就在人民医院。” 陆宁眼底倏然浮现惊喜,眸光有些泛红地重重点头。“好,谢谢你。” 江景焕换了方向开车,一边应着。 “你妈妈现在治疗的地方,我还在找人偷偷调查,应该很快就能查到了,到时候带你去见。” “谢谢你,我……” 陆宁想说感谢的话,可她现在一无所有,关于报答他这样遥遥无期的事情,她说不出口。 所以尽管真的很感激,除了一声谢谢,她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江景焕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打断了她。 “好了好了,我帮你我乐意,你没必要觉得心里有愧。” 陆宁咬了咬唇,到底没再说话。 因为很快就能见到小蕊,她心里也止不住地有些激动和紧张。 紧张是担心被薄斯年发现,会找她什么麻烦。 一想到现在见自己养的女儿,都得这么偷偷摸摸的,她对那个男人的恨意,又无法克制地加深了一分。 车在人民医院停了下来,陆宁问了江景焕病房号,就立刻等不及地先冲进了医院。 病房内,苏小蕊正撅着小嘴,坐在病床上吃巧克力。 一旁守着的吴婶无奈地劝着。 “小孩子吃多了甜食会长蛀牙的,吴奶奶先收起来,晚些再吃好不好?” 苏小蕊立刻绷着小脸,将一盒巧克力抱住,不高兴地瞪着吴婶。 “我不要!你们再不让我见妈妈,我就偏要长满嘴的蛀牙!” 陆宁被她这话惊得在门口站了两秒,摸了摸额上的虚汗,才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苏小蕊不想再看吴婶,赌气地将小脸歪向另外一边,就正好看到了进来的陆宁。 她“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尖叫出声:“妈咪!妈咪来了!” 陆宁红了眼眶,赶紧将她抱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一圈,确定她没有少一根头发丝。 要不然,她必须得跟薄斯年拼命! 苏小蕊像只小松鼠一样,紧紧缩进了陆宁怀里,再拿小脑袋在她怀里蹭了蹭。 走进来的江景焕,轻咳了两声。 吴婶回过神来,赶紧起身:“江少爷,陆小姐,你们过来了。” 江景焕严肃地看向吴婶:“别跟你家先生打小报告。” 吴婶为难地杵在那里,她这都看见了。 如果陆小姐确实是偷跑过来的,先生问起来,她只怕没法不说。 陆宁哄了哄怀里的小蕊,这才看向吴婶。 “吴婶,我们看看就走,您放心,不会让您为难的。” 刚乖巧下来的苏小蕊,立刻不满地伸手抱住了陆宁的脖子。 “我不要!小蕊不要离开妈咪,要跟妈咪一起走!” 陆宁无奈地摸了摸苏小蕊的头:“小蕊听话,妈咪还有事,过几天一定还来看你。” “我不听!我才不要离开妈咪!”苏小蕊闹腾着,直接大哭了起来。 她素来特别的听话,但这次陆宁在看守所待了将近一周,她也离开了陆宁身边一周多。 陆宁抱紧苏小蕊,整颗心都是抽痛。 她想直接把她带走,可是她妈妈还在薄斯年手里。 江景焕皱眉看向她:“我带你们走,你放心,我表哥那里我担着,不会让你有麻烦!” 第49章 江景焕带陆宁逃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抱紧了苏小蕊,短暂沉默后摇头。 “不行,你已经帮我见到小蕊了,我不能再给你惹麻烦。” 江景焕没应声,他抬脚,一步步走向一脸警惕地想要拿手机的吴婶。 吴婶怕江景焕真带走小蕊,只能想偷偷给薄斯年打电话。 她手机刚拿出来,看向靠近过来的江景焕,手一哆嗦,手机已经被江景焕夺了过去。 吴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惊恐地往后退,语无伦次开口。 “江……江少爷,您想干什么,先生吩咐过了,小蕊不能离开医院。陆小姐,您快劝劝江先……” “砰。” 一记手刀,吴婶声音戛然而止,昏迷倒了下去。 缩在陆宁怀里的小蕊,直接看傻了两秒,然后一脸崇拜地看向江景焕。 “叔叔好……厉害啊。” “还行吧,常规操作。”江景焕颇为得意地食指拨弄了下额发,走近陆宁。 陆宁往后退了一步,“不行,你如果带我们走了,薄斯年会找你麻烦的。” 江景焕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都拍进去了,我打晕了吴婶,走不走他都得找我麻烦。” 陆宁看向昏迷在地的吴婶,犹豫了一下,失神间,江景焕已经对小蕊招了招手。 小蕊立刻配合地被江景焕抱走。 陆宁猛地回过神来,看向已经迅速往门外去了的两个人,着急地赶紧往外追。 “江先生,你不能走!” “小可爱,叔叔带你去游乐园啊。”江景焕不搭理身后惊慌不已的陆宁,直接抱着苏小蕊往电梯走。 反正小的在手,就不怕丢了大的。 苏小蕊点了点头:“真的可以去游乐园吗,我还想吃游乐园的草莓糖葫芦。” “没问题,把那几棵糖葫芦树都买下来!” 江景焕惬意地揉了揉苏小蕊的小脑袋,浑然一副“爷有钱任性”的模样。 在陆宁着急追进电梯,想夺走苏小蕊时,江景焕立刻按下按键,关闭了电梯门,然后按了一楼。 车就停在医院门口。 江景焕个子高,手臂跟铁钳一样,扳都扳不开。 陆宁踮着脚,抢了老半天也没能把苏小蕊抢过来。 江景焕继续哄骗苏小蕊:“叔叔这么好,那你说叔叔是不是比那个薄叔叔好多了?” “当然了!你要是真的带我去游乐场,买那棵糖葫芦树,你就是最好的叔叔!” 苏小蕊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落开始哼哧哼哧只喘气。 江景焕成就感“噌噌”往上涌,正打算再哄苏小蕊叫他声爹地时,电梯门打开,已经到了一楼。 陆宁手机响起,再看到来电显示是“薄斯年”时。 她脸色惨白了下来,看向大步出了医院的江景焕,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 那边薄斯年低沉的声音传过来:“在哪?” 陆宁攥着手机的手在打颤。 如果让他知道她不仅偷跑过来见了小蕊,现在还让江景焕把小蕊带走了,不知道他得做出什么来。 她暗暗咬了咬牙,“在逛商场,怎么了?” 他声音少见地带了些玩笑的口吻。 “没事,想你了。早点回,我带小蕊回庄园陪你。” 陆宁心“咯噔”了一下,意识到了什么,问他。 “你去找小蕊?在哪里?” “去医院的路上。”应该是在车上办公,他声音有点漫不经心。 陆宁手机差点掉到了地上,再跑出医院门时,江景焕跟苏小蕊已经上了车。 停在门口的卡宴按了下喇叭。 江景焕看她杵在门口没动,打开车窗叫她:“上车。” 陆宁赶紧捂住了手机听筒,再开口。 “好我知道了,我先挂了。” 那边却没了回应,良久,一道凉薄的冷笑声传过来。 黑色的迈巴赫已经开进医院,停在了不远处,车窗没有打开,看不到里面的人。 但薄斯年突然的这声冷笑,显然是看到了陆宁。 薄斯年冷眼睨视着窗外这一幕,绷紧的下颚,他面色骤然寒凉。 她还真是,任何时候都能给他惊喜,任何时候,都不值得他半点纵容信任。 陆宁攥紧的手在打颤,正午温暖的阳光里,她却只感觉从头凉到了脚。 薄斯年没有下车,他在等她过来,再听听她又能如何狡辩一番。 坐在卡宴后座的苏小蕊探出头来,奇怪地看着陆宁。 “妈咪,你上车呀。” 陆宁僵在原地,看向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 薄斯年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担心陆宁会逃。 陆宁眸光变得有些恍惚,又回去吗? 永远都被他抓个正着,再回去向他卑微求饶吗? 这一次,他又该如何惩罚她和小蕊,或许会让她永远都见不到小蕊了。 她的牙齿细细地打颤。 在看到一辆出租车开过来,里面的乘客下车后,她突然拉开了卡宴的后座车门,将苏小蕊抱了下来。 “小蕊,跟妈咪走。” 那辆出租车就停在她后面,她招了手,出租车立刻就开到了她面前。 江景焕从车上下来,注意到了后面的迈巴赫,拦住了要上出租车的陆宁。 “你上出租车没用,我带你走。” 陆宁没有迟疑,回身上了江景焕的车。 她要逃,无论什么代价,无论逃离的可能性多小,都不能继续在那个男人的手心里苟延残喘。 这种想法,迅速盖过了她此刻所有的理智。 迈巴赫内,驾驶位上的小赵担忧地看向外面驶离的卡宴。 没等到薄斯年开口,他小心问一句,“先生,追上去吗?” 薄斯年没有说话,他淡漠地看向窗外。 如同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场好戏。 小赵额上冷汗涔涔,他到底该不该追上去? 可是老板没发话,他不敢擅作主张。 卡宴早已离开了医院,薄斯年终于将视线收回,低低笑了一声:“有意思。” 小赵手抖了一下,回身恭敬看向身后的人。 这个江少,平日里看着也是聪明人,今天怎么就做起糊涂事来了,敢在他家先生眼皮子底下抢人。 薄斯年将手边文件合上,声音平淡。 “联系江董事长,我的人一小时之内回来,这事我当没发生过。” 第50章 我喜欢的女人,我想带走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直到卡宴迅速驶入了出城高速,陆宁高悬的一颗心,才算是勉强下落了一点。 苏小蕊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陆宁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绿化带,轻声开口。 “对不起,连累你了江先生。” 江景焕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无所谓的笑笑。 “你别急着谢我,我可不一定能帮你逃得掉。” 陆宁咬了咬嘴唇,再看向窗外:“我如果逃不掉的话,会尽量不牵连你的。” 已经是正午饭点,高速上车辆不多,江景焕将车速再加快了些。 “我郊外有栋别墅,没人知道,先送你过去住一两天。 我今晚从牧辰逸嘴里套出你妈住的地方,再把人尽快接出来后,送你们一起离开。” 陆宁抬头,她想说谢谢,但到嘴的话,改成了她一直不解的一个问题。 “江先生,你为什么要帮我?” 江景焕愣了一下,他追女孩子,看起来这么不明显吗? “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 陆宁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我现在确实几乎一无所有。 但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利用价值的话,尽管提。只要你能帮我,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有自知之明,这北城的豪门,江家仅次于薄家。 江景焕不可能喜欢她,但他既然帮她,就一定是有所图。 江景焕有些无奈地开口:“陆宁,你想多了,我是真喜欢你。” 陆宁没再说话,显然,她不信。 江景焕也只能挫败地暂时中止这个话题,将一张名片反手递给她。 “这个你拿着。” 陆宁伸手接过来,“这是什么?” “一家漫画社的负责人,她那里会需要很多手绘,给的酬劳也不低,你这几天无聊的时候可以画画打发下时间。 我先将你们送过去,再把你妈妈接出来之前,就不会过来了,你自己多小心。” 陆宁将那张名片攥紧在手心里,想起她时隔两年后第一次见到薄斯年时,就是因为江景焕给了她一张名片。 可那张名片最后联系上的是薄斯年的司机小赵,她也因此落到了薄斯年手里。 江景焕自然也想到了,再开口。 “你放心,之前我不知道你跟我表哥的事,这名片跟我表哥没有任何关系。” “谢谢。”陆宁心里顾虑打消,将名片收了起来。 江景焕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不甘心地追问陆宁。 “等我帮你摆脱我表哥,你真的不考虑下我?像我这样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好男人可不多了啊。” 陆宁没再应声,她看向窗外,在走神。 车子驶离了高速,很快驶入了一条人烟稀薄的郊区小路,四周变得偏僻了起来。 一栋简约的欧式别墅出现在眼前,别墅旁边有一块很大的草坪。 这样的秋天,分明是万物凋零的季节,但那草坪却是鲜活青绿得很,自然是有专人留在这里悉心打理了的。 江景焕车速慢了下来,提醒她一句。 “就是这了,这里面留了阿姨,可以照顾你。” 他下车,替陆宁打开了车门。 陆宁注意到,那草坪上停了两架私人飞机,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但还是下车,感激地看向江景焕:“江先生,真的很谢谢你。” “好了好了,你都说过了。” 江景焕看她不愿意把小蕊给他抱,干脆就揽住了她的肩膀,往里面走。 前脚刚踏入,他突然闷哼了一声,屈膝蹲了下去。 身后,一道暴怒的声音响起:“你这个混账!” 陆宁低头,看到江景焕腿上被射入了一支麻醉针。 刚刚安安静静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排整齐肃穆的黑衣保镖。 而前面脸色黑沉的男人,陆宁认识,是江氏的董事长。 江景焕腿部冷不防被注入了麻醉剂,只能单膝屈跪在地上,看向大步踏近的男人。 “爸,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您别管。” 几个黑衣保镖上前,压制住了江景焕。 俄而是江董事长青筋暴怒的大掌,狠狠掌掴在了江景焕脸上。 “混账!薄斯年嘴里的东西你去动,是想翻天?!” 窝在陆宁怀里睡觉的苏小蕊,被响动惊醒过来,看到这么多凶神恶煞的男人,“哇”地一声抱紧陆宁的脖子大哭起来。 江景焕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突然笑了。 “爸,她不是我表哥的东西,她不乐意待在我表哥那里。我喜欢的女人,我想带走。” “啪!”一巴掌再一次掴在了江景焕脸上。 江董事长一张脸怒到铁青,厉声下令:“给我往死里打! 我江鸣生出来你这个逆子,这江家是要毁在你手里!” 他话落,直接夺过一个黑衣保镖手里的球杆,对着江景焕背上狠狠抽了下去。 男人额角豆大的汗珠滴落,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匍匐了下去。 在棍棒再次落下时,陆宁将苏小蕊放下来,扑过去拦住了那根球杆。 江鸣再是气得丧失了理智,也不敢动到她身上来,看她扑近,手中球杆赶紧避开来。 陆宁攥紧的手在打颤:“跟江先生没有关系,我……我跟你们回去就是。” 江鸣将球杆狠狠砸在了地上,冷声吩咐:“好好将陆小姐送回去。 你这个逆子,江氏若有个好歹,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有男人打开了车门,示意陆宁上车。 她走近车边,脚步顿了下,看向江景焕:“对不起,我会跟薄斯年求情的。” 江景焕双目通红,狠狠挣扎着想起身,立刻被两个男人再次按在了地上。 他脚上使不上力气,根本没办法以寡敌众,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宁被带走。 车再一次驶入了高速,同样的风景,相反的方向。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由暗暗期待的逃离,变成了毫无悬念地被抓回去。 从时隔两年再落入薄斯年手里开始,这段时间来,她好像就是在走迷宫。 如同小丑一般的费尽心思上蹿下跳,却从来不过是在他手心里拙劣的表演。 陆宁低笑着,眼泪滑下来时,苏小蕊伸手,害怕地帮她擦着眼泪。 “妈咪,妈咪你别哭。” 人的崩溃,似乎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她一辈子或许也就这样了。 她将小蕊抱紧,俯身挨着她娇小的肩膀,突然克制不住地哽咽出声。 “小蕊,妈咪真的,好没用啊。” 第51章 阿宁,我们聊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车在薄家庄园停下,整个庄园安安静静,看不出半点异样。 可陆宁清楚,薄斯年此刻肯定就在客厅里,等着好好收拾她。 司机下车,替陆宁打开了车门,想扶她一下时,陆宁避开了他的手。 她下车,将苏小蕊抱紧在怀里。 在踏入庄园的铁门时,她突然不自量力地想,如果她此刻转身就逃,能跑多远? 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吴婶就站在别墅门口,无奈而同情地看向她。 苏小蕊不懂,她甚至糯声糯气地看着吴婶开口。 “吴奶奶,我们回来啦。” 陆宁指尖颤了一下,下意识防备地将苏小蕊抱紧了些。 走近客厅里,一排的佣人噤若寒蝉。 薄斯年就倚坐在客厅的长沙发上。 他看起来平静得很,不仅面上不带怒色,甚至似乎还氤氲着一丝笑意。 右手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一只红酒杯,漫不经心轻晃着杯中酒。 他不说话,任由陆宁抱着苏小蕊在客厅中间站了良久。 他看到她长裙下露出的一截白皙的小腿,在明显地打颤。 再抬头时,他淡淡地对上她双眸里的防备,低笑出声:“回来了啊。” 陆宁没说话,不安地盯着他。 就如同面对着什么洪水猛兽,随时提防着他会扑过来。 薄斯年轻轻叹了一声:“陆宁,你说我到底拿你怎么办好呢?” “你要我怎样,才愿意放过我。”陆宁声音有些打颤。 她控制着,不让自己再次冲动地想要逃。 薄斯年伸手叩了叩面前的茶几,立刻有女佣走近。 他淡声开口:“带小蕊出去玩。” 陆宁抱紧怀中人,连连往后退。 “不……不行,你别过来。你走开,走开!” 女佣往陆宁靠近,看向她突然情绪激动,不敢再去硬抢。 陆宁身体颤栗,死盯着薄斯年,嘶吼出声。 “你到底要怎样,你到底还想要怎么样!我欠的我都还了,你有完没完!” 苏小蕊受到惊吓,在陆宁怀里嚎啕大哭。 陆宁手足无措地去拍苏小蕊后背,近乎疯癫地又放缓了语气。 “好,好。我们好好说,你告诉我,我怎样做你才能放过我。” 薄斯年起身逼近她,声音很淡:“陆宁,不要吓到孩子。” “我不要,我不要!你不能总这样对我,薄斯年,我不欠你的!” 她节节后退,突然哭出声来。 脚绊到了身后的桌角,她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也就在那一个瞬间,女佣将苏小蕊夺了过去。 陆宁焦灼地爬起来,扑向抱着苏小蕊往门外走的女佣。 “你别走,你把小蕊还给我。” 她声音早没了半点克制,是近乎孩子气的惊慌失措。 纵使她如今在他面前总爱摆出一副看淡了一切、无欲无求的模样,但她到底也不过刚二十岁。 总是想张着翅膀护住身边所有人,却连自己也还稚嫩得很。 薄斯年看向陆宁扑过去拦住了女佣,他眸光微沉,大步走过去,右手拽住了她的手臂,直接往楼上走。 他伤在左胸口,左手几乎使不上力气,此刻右手也没用多大力,却还是让她没法挣脱。 陆宁被他拽着离开,眼睁睁看着苏小蕊被抱了出去,那种如同无底洞的慌张不安迅速蔓延开来。 在薄斯年将她拽进卧室,压着她坐在床边时。 她周身都在打颤,突然抓过了他的右手臂,就要狠狠咬下去。 薄斯年伸出一根食指抵住了她的额头。 在她发狠地要推开他的阻拦时,他将左手臂伸到了她嘴边。 “咬这个,右手留着。” 陆宁通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毫不迟疑地对着他伸过来的手臂,死咬了下去。 直到牙齿咬破了皮肤,鲜血在她唇齿间四溢,她用尽了全力,松开时,累到直喘气。 可薄斯年却不过是眉心微微蹙了一下,没有吭声。 他垂眸,看向手臂上清晰的一排牙印,蜿蜒的猩红沿着手臂滴落。 就坐在他眼前的人,纤细的身板在拼命地打颤。 她一张小脸白得失了血色,唇上那抹红却透出了一丝妖冶。 他轻笑,隔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坐到了她对面。 他说:“阿宁,我们聊聊。” 陆宁下意识想往后退,可她坐在床上,没法退。 她抬头厌恨地看着他:“只要你能放过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不如你来说说看,我怎样做,你可以安分点。” 薄斯年双手手臂枕在大腿上,身体微微前倾,俯身近距离看向她。 陆宁将双手放在了身后,她眼角眉梢每一处细节,都写满了对他的抗拒。 “我不是你的宠物,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安分给你看!” 薄斯年并不在意她这样的态度,他突然真的很想跟她聊聊,改变一下如今剑跋扈张你死我活的相处模式。 他声音很平静:“我反思过我自己,这样困着你或许确实不对。 可我上一次答应你出去,你就立刻找了宋知舟,联系上警察要来抓我。” 在他说出“宋知舟”三个字时,陆宁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让他说不出的不痛快,甚至比今天江景焕带她离开,还要让他不痛快。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 “而这一次,你是又打算和江景焕私奔,带上你女儿,组成一个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吗?” “随你怎么想。”陆宁声音很轻,却有一丝欲盖弥彰的不安。 薄斯年伸手,按住了陆宁的肩膀。 在她下意识要抗拒时,他手上力道加重了些,没让她挣脱开。 他逼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这般四目相对几秒后,他沉声开口。 “我给你个选择,我毁了宋知舟,或者你跟我好好过。” 陆宁肩膀颤栗了一下,再抬头时,她冷笑出声。 “为什么不是江景焕?就因为宋医生跟我一样,无权无势好欺负吗?” “你不喜欢江景焕,”薄斯年仍是盯着她的眼睛,“阿宁,别装傻,你那点心思骗不过我。” 陆宁对视着他那双深邃眸子,她突然感到,这双眼睛让她恐惧。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良久,薄斯年给出了建议,就不急不慢地等着她的回答。 第52章 他恨极了她一潭死水的模样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良久后,陆宁将视线侧开来,近乎空洞地看向了窗外。 和煦的午后,窗外暖意融融。 浅色调的米白地毯,甚至连床罩被褥都换成了她喜欢的淡粉色。 可她看到的,却是冷冰冰的囚笼,四周是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 她突然轻轻笑了笑:“你爱怎样,就怎样。 杀一个宋知舟,毁十个宋知舟,都跟我没关系。” 薄斯年眸光狠狠沉了一下,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说的,我现在就送他进监狱,这辈子你永远别想再见到他。” “随你。”她唇瓣动了动,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来。 再起身,在他以为她要出去时,她拐进了衣帽间,没再出来。 薄斯年一拳重砸在了床沿。 他恨极了她这般一潭死水的模样,只要一面对他,就是这幅模样。 可他除了激怒她,逼她更恨他,丝毫没有其他办法。 一直到过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有半点动静,薄斯年起身,进了衣帽间。 他扫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心突然提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走到了衣帽间的窗前。 可她不可能跳下去的。 从她上次跳了一次露台后,这庄园所有的窗户,就都加装了防护。 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薄斯年眉间打了结,回身,看向打开了一条缝隙的衣柜。 他大步走近,“唰”一下将衣柜门推开,就看到了角落里的那一小团。 陆宁缩在衣柜里睡着了,双手环抱,头埋在膝盖里,身体在微微打颤。 他蹲身下去,将手背贴到她的额上。 靠近了,才看到她出了不少汗。 早上刚恢复正常的体温,这时候又开始发烧了。 薄斯年将她捞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后,打横抱起,再放回了床上。 她轻得很,两年的时间,身上瘦得没了半点赘肉。 薄斯年给牧辰逸打了电话,坐在床边,看着她安静的小脸失神。 他记得她以前脸上有婴儿肥,算是微胖的身材,那时候就总闹腾着要减肥。 后来她在这庄园里待了半年的健身房,可她是边锻炼边吃,越锻炼越吃。 结果半年下来,她反胖了五斤,那之后就彻底放弃减肥了。 可她现在,应该瘦了不止十斤。 牧辰逸很快过来,给她做完检查后,轻叹了一声。 “她这个应该是抑郁症导致的,压力过大,这样下去会有危险。” 薄斯年声音很淡:“那要怎样。” 牧辰逸看了他一会,没有说话。 直到薄斯年有些不耐地对上他的目光,他才开口:“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你让她走。” “不可能。” “她待你这,就跟鲜花养在沙漠里一个道理……” 注意到薄斯年不爽的眼神,牧辰逸有点心虚地解释一句。 “只是比喻,我没有说你是沙漠的意思。” 薄斯年叠了温毛巾放到陆宁额上,“说点有用的。” “让她多出去走走,做点喜欢做的事情吧,通常抑郁的加重,一大原因就是有太多时间胡思乱想。” 牧辰逸说得有点底气不足。 他一个外科教授,被逼在这里分析心理疾病,是当真有点班门弄斧。 “我今天让她出去了,她打算让江景焕带她离开。” 牧辰逸愣了一下,一头黑线,“还有这事? 那不然,你不放心她出去的话,找个人过来陪她说说话也行。” 这一天天地被关在家里,又不是小猫小狗的,换谁能受得了。 薄斯年淡淡地“嗯”了一声,这点他也不是没想过。 只是自从两年前陆宁出了事后,她身边那些小姐妹就都躲着她,不少更是对她冷嘲热讽。 牧辰逸给陆宁开了药,就离开了。 卧室里安静了下来,薄斯年看向床上那张苍白的脸。 她一天天的不是想杀他就是想跑,除此之外,就是死气沉沉。 手脚都长在她身上,他也总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她。 要说能过来陪陪她的,或许倒也有一个。 薄斯年拿出手机,翻到了一个号码,走到落地窗前拨通。 那边接得很快,阮鹏带着些讨好的声音传过来。 “薄大少,您今天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跟你借个人。”薄斯年倚坐在沙发上,回头看一眼床上的人。 不过片刻,那边嬉皮笑脸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滢滢啊,那肯定没问题啊!您放心,我立马就让她到您庄园来。” “嗯。”薄斯年应声,挂断了电话。 再起身时,床上的人醒了,有些恍惚地看着他。 薄斯年走过去,坐到了床边:“我要去公司,让白滢滢过来陪你。” 陆宁似乎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像是竖起了尖刺的刺猬,警惕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换白滢滢来威胁我?” “找她陪你说说话。”薄斯年将视线侧开来,掩住了墨眸里的一丝不悦。 陆宁嗤笑了一声:“我不需要,谢谢你的好意。” “我已经让阮鹏把人送过来了,你不留她的话,阮鹏怕是不会让她好过。” 薄斯年收起了语气里的那丝温和,转为了淡漠。 陆宁仍是防备地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说清楚,我不会见她。” 这两年来,她那些昔日小姐妹,为了讨好薄家,都是疏远她,对她落井下石。 但唯独白滢滢从未做过伤害她的事情,或许这也是白滢滢会落到如今这下场的原因之一。 所以无论如何,她不想现在牵连到她。 薄斯年垂眸看向她,他眸间含着思索,终于低笑出声。 “让你跟她好好学学,怎么做一个合格的情人,来讨好你的男人。” 对上她眸子里升腾起的恨意,薄斯年脸凑近了些。 “同样是当情人,你那小姐妹伺候阮少,可不是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 “无耻。”陆宁厌恶地瞪着他。 薄斯年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脑后,在她下意识挣扎时,他薄唇贴上了她的额头,停留了一秒后离开。 “好好休息,我去公司了。” 他起身,走到门口时,步子顿住。 “我考虑了下,我同意你画画挣钱,我书房里有电脑和扫描仪,你可以用。” 陆宁没说话,看着他的背影。 薄斯年回身,睨视着她,“想问为什么?” 他顿了下,嗤笑出声:“谁知道,或许我一时兴起,想心疼下你。” 第53章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没吭声,将视线侧向了窗外。 直到薄斯年离开了卧室,她立刻下床,反锁了卧室门。 再拿过手机时,她看到上面有江景焕的未接电话,和他发过来的信息。 “宁宁,你没事吧?我表哥有没有欺负你?” 陆宁微微松了口气,他能发这信息,自己应该就没出什么大事。 她给那边回了信息:“我没事,对不起啊江先生,连累你了,你还好吧?” 那边立刻回过来一个呲牙的表情。 “我当然好了,你一走,我爸就没管我了。” “你那边真没事?我要出差一段时间,你自己小心。” 陆宁猜测,他这“出差一段时间”,多半也是江董事长的惩罚了。 只是她现在尚且自身难保,虽然有愧连累了他,但也没有办法。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陆宁迅速回了“好的,谢谢。” 再将手机锁屏,放进了口袋里。 门外吴婶的声音传进来:“陆小姐,您醒了吗?白小姐过来了。” “我就下来。”陆宁回着,她刚刚还以为,是薄斯年折回来了。 等门外脚步声远去,再拿出手机。 她迟疑了一下,答应了一家杂志社约的插画。 不管薄斯年说的让她继续画画,是出于什么目的。 但至少在他改变主意之前,她能挣点钱总是好事。 她打听了消息,她爸爸陆成弘最近在监狱表现很好。 如果能尽快将非法集资的那些钱还清,那减刑的可能性会很大。 而且能攒点钱,指不定什么时候有机会逃离薄斯年身边,也能用上。 那边杂志社很快回复:“好的,那就定了哦!这次试稿就免了,晚些我直接打给你定金!” 陆宁回了个谢谢的表情,收拾了一下,再下楼。 白滢滢有些拘谨地坐在客厅里。 陆宁一眼就看到,她裙子下隐隐露出的一截小腿上,绑了绷带。 她皱了皱眉,走过去叫她:“滢滢,你来了。” “陆宁。”白滢滢看她下来,如释重负般起身。 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佣人,又没再开口。 陆宁将佣人支开,坐到白滢滢身边,看着她小腿上的绷带。 “你腿怎么了?阮鹏干的?” 白滢滢立即伸手将裙子往下拉了拉,有些难堪地咬着下唇。 “我没事,是我们白家欠他的。” “很痛吧。”陆宁心疼地看着。 阮鹏的混蛋,整个北城人尽皆知。 而他最混蛋的,是身为一个大男人,打不过几个男人,就特别喜欢打女人。 白滢滢摇了摇头:“还好,有段时间了,差不多都好了。” “你怎么落到他手里去的?”陆宁轻声问她。 白滢滢比她还小一岁,不到二十。 两年前,她们还是大学同学。 后来陆宁出了事,白氏也出了状况,她们几乎是同时辍了学。 白滢滢埋低了头,“我爸借了他一千万,投资亏了,我要是不答应跟他,他就要送我爸进监狱。” 陆宁冷笑出声:“怎么可能,肯定是你那继母干的好事,她就见不得你好。” “不说这些了,”白滢滢深吸了口气,看向她:“你过得还好吧?” 陆宁起身,将白滢滢面前的咖啡端走,给她换了杯白开水。 她一直都不喜欢喝咖啡。 再坐下时,她自嘲地笑笑:“跟你一样,金丝雀能好到哪里去。” “薄先生跟阮鹏不一样。”白滢滢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清澈的眸子里,说不出的落寞。 她们都是有过追求,憧憬过未来的人,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陆宁拿过沙发上的毛毯盖到了腿上,往后靠着。 “没什么不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滢滢面色里闪过一丝惶恐。 陆宁侧目看她:“反正等哪天我逃出去了,我肯定会帮你想办法离开阮鹏的。” 白滢滢动了动嘴唇,还是没再说话。 她想逃,但光是想想被阮鹏抓回去的后果,她就不敢去试。 陆宁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才下午两点。 薄斯年大概晚上六点回,四个小时够她画几张插画了。 陆宁看了看她的腿:“你能走路吗,我想去草坪画组手绘,一起去晒晒太阳?” 白滢滢点了点头,起身跟着她出去。 在陆宁支了画板画画时,她就在旁边安静坐着。 等她画完了一副底稿,休息的间隙,白滢滢才忍不住开口:“这个是杂志插画吗?” 陆宁换了张素描纸,点了点头。 白滢滢声音里有些惋惜:“你的功底,给杂志社画画可惜了。” “有什么可不可惜的,现在还能有杂志社愿意找我,就已经不错了。”陆宁无所谓地笑了笑。 至于日进斗金的画展之类的,她是早不指望了。 再一收笔,就已经到了日暮西斜。 陆宁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四点了。 她突然来了兴致,歪头看向正在玩手机的白滢滢:“你想不想吃火锅?” 白滢滢眼睛亮了亮,轻声应了一句:“还好吧。” “别装了,”陆宁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以前大学的时候,每次都是你怂恿在宿舍里煮火锅,被宿管阿姨抓到的。” 白滢滢心虚地舔了舔嘴唇:“哪有。” 陆宁“噗嗤”笑出声来,白滢滢就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最乖巧,但其实骨子里最不安分的人。 想到那些事情,陆宁感觉,似乎已经在她心里死掉了的那个自己,突然又活了过来。 她看着白滢滢:“滢滢,好想你啊。” 好想那些小姐妹,可惜如今,除了白滢滢,其他人都避她如蛇蝎。 白滢滢被她这样突然的煽情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举手投降。 “好了好了,吃火锅就是了嘛。你要说是你让我留下来吃饭的,不然阮鹏找我麻烦。” “包在我身上。”陆宁起身拍了拍胸脯,拉着她起来,再收拾了画板。 她身上还穿着家居服,要上楼换衣服。 看白滢滢一个人待在客厅不自在,就带她一起回了卧室。 进了衣帽间时,她随便拿了件素色的裙子,再回身时,就对上了白滢滢艳羡的目光。 她轻轻感慨了一句:“薄先生对你真好。” 第54章 你和薄先生有孩子了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说是衣帽间,面积却远大于平常的一间卧室。 除了男士的高定西服衬衫之类,一大半的空间,都是高奢品牌的最新款裙子和套装等女装,还有玻璃鞋柜里琳琅满目的高跟鞋。 陆宁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些东西,本来应该是薄斯年为顾琳琅准备的吧。 只是现在她鸠占鹊巢而已,而且薄斯年让她穿这些,也不过是不想给他丢脸。 陆宁不多解释,挽住了白滢滢的手臂:“走吧。” 白滢滢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 以前白家的条件也不差,只是后来白氏破产后,阮鹏从来不大乐意在她身上多花钱。 陆宁换好了衣服,再准备下楼时,突然反应过来,薄斯年现在不许她随便出去。 因为见到白滢滢,她甚至都有些忘了自己的处境。 她有些难堪地回身开口:“你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 白滢滢点了点头,站在门口等她。 陆宁拨了号码,走到落地窗前打电话。 那边按了挂断,薄斯年的信息发了过来:“开会,有事?” 陆宁犹豫了一下,再编辑了信息过去:“我可以去趟附近的超市吗?” “嗯,外面不安全,叫小赵陪你们一起。” 那边信息很快回过来时,陆宁愣了一下。 他今天有点怪异。 分明她上午跟江景焕逃了,可他居然还叫白滢滢来陪她,现在还这么爽快地答应她出去。 莫非,是股票大涨之类的好事,所以心情不错? 陆宁试探着再得寸进尺了一下。 “我可以带上小蕊吗?很快就回来。” 那边没有回消息,陆宁好像看见了薄斯年绷起来的那张脸。 她突然很庆幸,她现在不在他眼前,他们也不是在打电话。 她再发了条信息过去:“你晚上回来吃饭吗?我们煮火锅。” “嗯,小蕊在吴婶那。” 所以,是同意她带上小蕊了? 陆宁擦了擦眼睛,再看了一遍,难道那边不是本人? 就算不是本人,她也只当本人了。 陆宁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将手机放回包里,再走向白滢滢时,声音都轻快了起来。 “走吧,带你见见我女儿。” 白滢滢惊讶地看着她:“你和薄先生有孩子了吗?” “不是。”陆宁含糊应着。 白滢滢看她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也没再多问。 等下楼时,吴婶应该是已经接了电话,将苏小蕊领了过来。 眼角还挂着泪的小孩,一看到陆宁,立刻就扑了过来。“妈咪!” 陆宁蹲身下去,将她抱起来,帮她擦了眼泪,再问她。 “有没有被欺负?” 苏小蕊认真地摇了摇头,抱紧了陆宁的脖子,再好奇地盯着旁边的白滢滢看。 陆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她是妈咪的朋友,叫白阿姨。” “白阿姨好!”苏小蕊脆生生地叫了一句。 白滢滢似乎还是头一次被人叫阿姨,有点不好意思地应着。 小赵等在外面,送了她们去商场。 一进超市,陆宁和白滢滢挑食材。 苏小蕊就四处选零食水果,再屁颠屁颠地将冷柜里剩下的几盒草莓都搬进了购物车里。 等菜都买好,再拿火锅底料时,白滢滢盯着重辣的牛油火锅底料,再看向陆宁。 “你能吃辣吗?” 白滢滢是南方人,吃米饭都恨不得用辣椒拌着吃。 陆宁烧还没全退,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能吃,就买辣的吧。” 她再另外拿了一小包清汤底料,给苏小蕊下菜吃。 商场离庄园很近,等她们逛完超市,也不过才四点半。 陆宁陪白滢滢逛了下商场,再给苏小蕊买了几条小裙子。 看到有合适的外套,帮吴婶买了一件。 薄斯年每次将苏小蕊带走时,总是让吴婶带着。 虽说吴婶人一直都很好,但陆宁还是觉得,有必要稍微贿赂下她。 等什么时候她再得罪了薄斯年,吴婶也能多照顾下小蕊。 逛完商场再出去,就已经是夜幕初临了。 北城的秋天,这样的小雨天气,天黑得很早,其实也不过刚过五点。 她们几个人推着购物车走到商场门口,来的时候已经停了的雨,现在又下得大了起来。 陆宁拿出手机,正要给小赵打电话,问他是不是在地下停车场。 低头翻号码时,怀里的苏小蕊突然叫了一声:“薄叔叔!” 陆宁手顿了一下,再抬头。 就看到身形颀长的男人,手里撑着一把木质的黑伞,正往她这边走过来。 因为突然下雨,商场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此刻一众的目光全数落到了薄斯年身上。 有的人,恍若天生就带着光环。 无须只言片语的介绍,就可以走到哪都是聚光体。 在薄斯年走近后,那些目光转到了陆宁身上,只是眼神显然就没有那么友好了。 陆宁不舒服地暗暗皱了下眉头,她讨厌被人围观打量。 薄斯年将苏小蕊抱了过去,另一只手打着伞,再垂眸看向陆宁:“走吧。” 白滢滢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好像被无视了,赶紧主动打了声招呼。 “薄先生,您好。” 薄斯年看了眼跟过来的陈叔。 陈叔立刻将一把伞给了白滢滢,就将购物车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提进了车里。 白滢滢走在后面,看向前面显得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那一幕吸引所有人艳羡的目光。 那一刻,一种无来由细微的苦涩,在她心里溢开来。 她以前总觉得,她最大的悲哀,是做了见不得光的情人。 现在却突然意识到,其实哪怕是当情人,也不一定就是她这样的。 显眼的迈巴赫和劳斯莱斯一前一后停在了路边。 陈叔将东西放进了后备箱,再过来打开了后座车门。 薄斯年将苏小蕊先放进去,再等陆宁上车。 陆宁看了眼被小赵请到了后面车里的白滢滢,皱了皱眉,也坐到了后面车里去。 他分明就是瞧不起人,故意给她朋友难堪。 薄斯年微微愣了一下,到底没再去后面车里把人抓回来,上了车。 苏小蕊皱巴着一张小脸,着急地开口:“薄叔叔,我妈咪呢?” 第55章 苏小蕊身世被怀疑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将苏小蕊揽到怀里,温声哄了一句:“妈咪会跟我们一起到家。” “哦。”苏小蕊闷闷地应声。 薄斯年到底是有那么点不痛快,勾了勾唇角,看向前面的陈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啊。”陈叔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半开玩笑道。 “先生是说,有了什么忘了什么的那句?” 他在薄斯年身边待了近二十年了,最能体查他心思。 现在很显然,先生是因为陆小姐跟着朋友丢下了他,有那么点吃醋的意思。 苏小蕊小脸上写满了疑惑:“爷爷,你说的有了什么忘了什么,是什么?” 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俏皮又讨人喜欢,却并不像一两岁的小孩那般咬字不清。 陈叔一时失笑,忍不住夸苏小蕊一句。 “小蕊不到两岁,就会说这么多话,真是聪明。” 这话倒是事实,这一点连薄斯年也经常感到惊讶。 但陆宁都说了小蕊是她的孩子,那按照时间推算,苏小蕊自然是还不到两岁。 小孩脸上却浮现了疑惑,仰着小脸看向前面的陈叔。 “爷爷,我才不是两岁小孩呢,我已经三岁多了。” 这话一出,车上的两个男人都愣了一下。 这么小的孩子,说错自己的年龄倒也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薄斯年突然感到了一些不对劲。 他抱着苏小蕊面对着他,垂眸盯着她的小脸:“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妈咪呀!” 苏小蕊感觉,因为自己是小孩,所以这些大人就质疑她的话,小脸皱了起来。 “小蕊今年已经满三岁了,妈咪还说过,小蕊是……小猴子!” 小孩子说话还不太清楚,但她说的应该是生肖,今年三岁的小朋友,就是属猴。 陈叔下意识看向后视镜,就正好对上了薄斯年投过来的一道凌厉眸光。 陈叔会意地点了点头:“先生,我会尽快去的。” 自然是去调查苏小蕊的出生档案,但顾及苏小蕊还在这里,不便明说。 薄斯年眸光暗了暗,如果苏小蕊三岁,那她就不可能是陆宁的女儿。 既然不是,那她为什么要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养在身边? 在他一次次认定这是她和那个律师的女儿时,她为什么不解释? 车内安静舒适,苏小蕊靠在薄斯年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男人突然想起什么来,看向前面的陈叔:“当年那个律师,姓什么?” 陈叔迟疑了一下,“好像就是姓苏。” 薄斯年眸光深邃地垂眸看向怀中人,是巧合,还是这小孩真是那律师的孩子? 似乎很多事情,都变得有些混乱了起来。 却同时,薄斯年一想到这小孩如果不是陆宁所生,或许也就有可能,陆宁和那律师并没有过那种关系,他心里突然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该开心吗? 可若当年她并未背叛过他,那他当年对她所做的一切,又算是什么? 车在庄园外停下,没有妈咪在身边,苏小蕊睡得并不沉,立刻就醒了过来。 一下车,看到后面车上下来的陆宁和白滢滢,苏小蕊立即扑进了陆宁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薄斯年眸光里染着一抹异色,看向不远处这一幕。 好像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的开始注意到,苏小蕊和陆宁的脸,似乎并无多少相似之处。 陆宁自然并不知道他那些想法,跟白滢滢一起进了别墅,就先开始分发大包小包的战利品。 苏小蕊早等不及了,换上一条新买的粉色蓬蓬裙,兴奋地在原地转圈圈,抬着头甜甜地问站在旁边的吴婶。 “吴奶奶,这是我妈咪给我买的哦!好看吗?” 吴婶笑着点头:“好看,小蕊穿着真漂亮。” “当然了!我妈咪漂亮,才能生出我这么漂亮的女儿!” 这段时间难得有陆宁在身边这么陪着,苏小蕊话也多了起来。 炫耀完自己的裙子,苏小蕊就爬到沙发上开始吃草莓。 陆宁将一个纸袋拿出来,起身递给吴婶。 “吴婶,这个是给您买的,我估摸着尺寸选的,您试试看合不合适。” 吴婶有点受宠若惊地赶紧接过来,连连道谢。 “陆小姐,您怎么还给我买衣服啊!这我可不好意思拿!” 陆宁将她往卧室里推:“好了吴婶,买都买了,先去试试吧。” 薄斯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假模假样地看着报纸,扫一眼这边热闹得很,轻嗤了一声。 她倒是对谁都热情,也就在他眼前的时候,没见多说过一个字。 吴婶换好了衣服,有些过意不去的穿出来。 “大小倒是刚刚好,陆小姐实在是有心了。” “还真是正合适。”陆宁点头。 苏小蕊立刻凑过去开始吹彩虹屁:“吴奶奶,您穿这个真好看,看起来比别的奶奶都要年轻了!” 吴婶被她逗笑,看向她嘴边粘着的草莓汁,顺手拿了张纸巾帮她擦干净。 陆宁将买的菜都拿出来,看向白滢滢:“那我们去准备煮火锅。” 吴婶赶紧过来阻拦:“陆小姐,我去就行了,您陪白小姐在这休息吧。” “妈咪,我也去,我也可以帮忙洗菜!”苏小蕊立刻抱着草莓蹦跶到了陆宁身边。 “咳。”沙发上,一直被冷落的某男人,轻咳了一声。 薄斯年起身,走过来扫一眼沙发上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再垂眸看向陆宁:“没我的?” 陆宁愣了一下:“啊?” “吴婶都有衣服,没我的?”薄斯年丝毫不顾及白滢滢和吴婶惊呆了的目光,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陆宁面色有些僵硬地看向他,他现在是发什么疯? 别说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她根本不可能给他买东西。 就算真想买,就他身上随便一条领带都是过十万,她哪来那么多钱。 白滢滢还在,她不想当着外人的面跟他起冲突,回身看了一眼,视线落在那几盒草莓上。 “水果是给你买的。” “你确定?”薄斯年看向正坐在沙发上,哼哧哼哧啃着草莓的苏小蕊。 苏小蕊抱着草莓吃得正开心,感受到大人们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小手一顿,再抬头看向薄斯年。 她将手里咬了一半的草莓伸过去:“薄叔叔,给……给你吃?” 第56章 真相成谜,物是人非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将视线收回,目光再落到陆宁身上。 “白养了。” 陆宁一时没回过神来,手里提着的菜已经被薄斯年拿过去。 等她再回神,眼前的男人就已经进了厨房,吴婶慌慌张张跟了过去。 陆宁扯了扯嘴角,禁不住冷笑出声来。 白养了? 呵! 这一定是她听过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她做梦都想一辈子不跟他扯上半点关系,她指着他养了? 她回身去挽白滢滢,白滢滢立即将看向薄斯年背影的目光收回来,跟着陆宁进了厨房。 薄斯年在厨房里洗菜,吴婶和几个负责厨房的女佣,一脸错愕地在旁边急得打转。 他黑色的衬衣衣袖往上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如果不去看那张正脸,倒是有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只是这副模样放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讽刺。 陆宁提了火锅底料,到离薄斯年最远的地方,去准备汤底。 吴婶已经炖好了骨头汤,只要将底料再加点东西炒一下就好。 要洗的菜有很多,白滢滢想过去帮忙切菜,偌大的厨房却没看到刀。 她低声问陆宁:“菜刀呢?” “在那……”陆宁边说着边指向刀架,这一指才发现连水果刀都没看见一把。 吴婶赶紧过来,连开了两把锁,才打开了下层的一个壁橱,拿出菜刀。 陆宁一脸莫名其妙:“刀锁起来干什么?” 吴婶有些语结地解释着:“啊,这个……我看小蕊还小,怕她乱玩。” “吴奶奶!我长大了,才不会去玩菜刀!” 踩着张椅子凑在薄斯年身边帮着摘菜的苏小蕊,不满地反驳。 陆宁也不多说,伸手去接那把菜刀,吴婶却立刻将手避开来,再将刀递给白滢滢。 陆宁愣了一下,俄而侧开了视线,低笑了一声。 防小蕊是假,防她倒是真的吧。 上次捅了他那刀,现在他自我防范意识倒是挺强。 吴婶递完刀,又半点不耽搁地将那个壁橱锁上,再看向陆宁撕开的底料时,立刻开口。 “陆小姐,您不能吃这么辣的!要不还是换点清淡的吧。” 正切着菜的白滢滢看了过来:“你不能吃辣吗?那我们换清汤吧。” “我能吃。”陆宁皱眉,声音却没太多底气。 她身体是不大好,不适合多吃辣,但难得心情好一次,不喜欢这样事事被人管制着。 吴婶有些为难地继续劝:“陆小姐,您现在确实……” “她爱吃就让她吃。”薄斯年突然开口。 吴婶纵是担心,也只能没再说话。 陆宁猜想,薄氏今天股价一定是涨了,而且是大涨。 有的人,今天怎么看怎么奇怪。 这顿饭吃得说不出的痛快,有白滢滢陪着,苏小蕊也在身边。 陆宁感觉,似乎这段时间来,郁结到快要将自己压垮的情绪,从未有过的纾解了些。 相比之下,薄斯年这顿饭就吃得有些惨淡。 他不喜欢吃辣,在为苏小蕊准备的清汤小锅里,蹭了点清淡的素菜,随便吃了点饭。 刚吃完,陈叔就进来,低声向薄斯年汇报:“先生,查到了。” 薄斯年接过手帕擦了嘴,扫了眼身边辣得小脸通红的陆宁。 再看向吴婶:“给她热点牛奶。” 再起身后,他直接离开了餐厅,陈叔立刻跟他上楼进了书房。 “说吧。”男人坐到了沙发上,长腿交叠,随意往后倚靠着。 陈叔立刻将手里的资料递了过去:“这是在医院拿到的,苏小蕊的出生档案。 她生父确实是两年前为陆小姐辩护的那个律师,叫苏文轩。但她的生母,并不是陆小姐。” 薄斯年拿着资料的手,长指突然颤了一下。 他居然一时生出了一丝慌乱,不敢翻开来。 陈叔继续汇报。 “三年多前,苏小蕊的生母林映之,也就是苏文轩的妻子,在生苏小蕊时难产而死。而苏文轩一年多前过世,警方鉴定结果是室内自杀。” 苏小蕊不是她的孩子,那当年陆宁肚子里的孩子呢? 薄斯年突然不敢去想,但他心里却不得不有了答案。 那个胎儿,应该确实如她之前说过的那样,在精神病院里流产了。 也就是说,精神病院柯院长说的,陆宁顺利生下了孩子,就是假的。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 那么柯院长所说的,陆宁那一年在精神病院过得很好,也很可能是假的。 薄斯年攥紧手里的那叠资料,他墨眸一点点黯淡了下去,俄而缓缓染上了血色。 那两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关于她和苏律师有染,还怀了对方孩子的那些事情,又到底有多少真,多少假。 气压在一点点往下沉,陈叔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 “先生,我想您或许会想见见柯院长,我已经将人带到地下室了。” 薄斯年没有说话。 他突然想起,两年前他刚将陆宁送进精神病院时,那天晚上,她突然给他打的那个电话。 明明相隔那么久了,可是这一刻,她的声音却在他脑海里格外清晰地再次响起。 那样绝望,那样恐惧。 她说:“薄斯年,有人要杀我,你救吗,我们的孩子,你救吗?” 他突然将手里的资料丢下,近乎仓皇地急步到了落地窗前,将窗户打开。 暴雨将至,暮色里的秋风凄冷肆虐,那风几乎是顷刻间就灌入了室内。 他倏然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面色发白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绝不可能! 她不曾背叛他,可他却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 不,不会的! 是她先错了,是她为了免牢狱之灾,勾结律师背叛了他。 是她怀了那个律师的孩子,是她的错。 薄斯年不断地摇头,而那些两年前他说过的话,在他脑海里炸开来,让他不受控制地感到了冷寒。 “用‘不堪’这个词,那是高抬了你!你‘陆宁’这两个字,应该代指最肮脏、狠毒和下贱!” “你就是真的死了,那也是你死有余辜!” “那个野种,就活该跟你一起下地狱!” 陈叔担忧地过去,小心询问:“先生,您还好吗?” 薄斯年“砰”地将落地窗关上,再看向陈叔时,他冷厉的眸光透着些恍惚。 “叫陆宁上来。” 第57章 陆宁,你再敢乱说一个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楼下,陆宁和白滢滢正陪着苏小蕊在沙发上玩积木,就看到陈叔下楼走近,沉声开口。 “陆小姐,先生请您上去一趟。” 白滢滢看出些不对劲来,赶紧起身:“那我先回去吧,也不早了。” 陆宁没阻拦,这里于她而言,本来就如同牢狱。 何况现在薄斯年也回来了,她跟白滢滢也没法轻松聊什么。 将白滢滢送出了门,陆宁再麻烦陈叔送白滢滢回去,就回身去了楼上。 陈叔领着白滢滢出了前院,还没上车,外面就有车开了过来。 看清楚那车,白滢滢一张脸瞬间失了血色。 车停下,阮鹏从车里下来。 陈叔礼貌打了招呼:“阮少爷。” “有劳了,薄大少不留滢滢多待会?”阮鹏回应陈叔时,神色里带着那么点猥琐的期待。 陈叔一眼看出他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眼底掩着鄙夷,躬了躬身就回身返回了庄园。 人一走,阮鹏就变了脸色。 直接揪起白滢滢的头发,就把人粗鲁地丢进了车后座里。 再上车时,他格外轻佻地直接掀起白滢滢的裙摆和衣领四处查看,就像检查什么货物。 白滢滢压制着屈辱感,低声开口:“我跟薄先生没有发生什么。” 阮鹏听了这话,面色里浮现失望和不屑,手上不耐烦地一推,就将她砸在了车窗上。 “一个男人都勾不到,没用的东西。” 头重重地砸了一下,白滢滢闷闷地痛哼了一声,却没敢伸手去揉。 她缩了缩脖子,“薄先生只是叫我去陪陆宁的,他……他下午根本就不在。” 阮鹏嫌恶地将手在她身上擦了下,鄙夷地冷笑一声。 “也是,你这种下贱货色,也就爷愿意赏你口饭吃。” 都这么送上门去了,也没被薄大少碰一下,阮鹏突然觉得,这白滢滢玩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了。 白滢滢红了眼眶,咬着下唇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阮鹏更加窝火,本来他还指着白滢滢能爬上薄斯年的床,他也能趁机捞着点什么好处。 毕竟现在,白滢滢还是他阮鹏的人。 他一巴掌就甩在了白滢滢脸上:“你瞪谁呢? 就进了次薄家庄园,这床都还没爬上去,你特么还敢给老子摆脸色了?!” 白滢滢瑟缩着,没敢再出声,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阮鹏一根手指头一下下戳在她头上:“小爷跟你明说,小爷玩腻你了! 你要是有本事攀上薄大少,帮我捞点好处,我二话不说将你老爹欠的那些债作废。” 白滢滢头被他戳的生疼,身体连连往后缩。 “要没本事,管你白家使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赶紧把钱给老子还来,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 白滢滢抬头惶恐地看着他,她清清白白的身子都给了他,这一年多来被他羞辱得体无完肤。 如今他说腻就腻了,却还要她白家还那些债? 她咬牙,“你答应了,我跟了你,你就不会再要那一千万。” 阮鹏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猛地揪住了白滢滢的头发,大笑出声。 “你做梦呢,就你这样的,一年一千万? 小爷我仁慈,上你一次算一万,凑个整,剩下的九百万我给你一个月时间还!” 白滢滢手指用力攥进手心里,分明仇恨和绝望几乎将她彻底吞噬。 可偏偏这一刻,她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在商场外面时,薄斯年替陆宁打着伞离开时的场景。 还有他对陆宁说的那句:“没给我买?白养你了。” 他那样狠的一个男人,却偏偏可以对一个女人那样温和。 在那个想法浮现的时候,白滢滢狠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阮鹏说的没错,她如今是真贱,真恶心。 如今这世上,愿意将她白滢滢当个人看,还会把她视为朋友的,也只有一个陆宁了。 她怎么可以有那种想法,想去攀附薄先生,逃出这地狱呢? 阮鹏再一巴掌甩在了她脸上,语气发狠。 “少跟老子装死,一个月之内,管你用什么方法,要么攀上薄大少,要么还那一千万。” 白滢滢没躲,任由那一巴掌砸在脸上。 两边脸,一边一巴掌,整个脑子里都是嗡嗡作响。 她看向窗外,两年了,这黑压压的天色,似乎从未亮起过。 * 薄家庄园。 陆宁让吴婶陪着小蕊在沙发上玩,再上了楼。 站到书房外面时,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抬手敲了门。 这个男人阴晴不定得很,谁知道他叫她上来,是又想要找她什么麻烦。 门敲响的那一刻,即从里面被打开,薄斯年伸手将她拽了进去。 再顺手关了门时,他按住她肩膀,将她抵在了墙上。 他垂眸死死地盯着她,一言不发地盯了近十分钟,似乎是恨不得看到她心里去。 在陆宁禁不住开始回想,自己今天有可能哪个地方招惹了他时,低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苏小蕊不是你女儿。” 他似乎是在问她,但没有疑问的语气,更像是在质问。 陆宁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敢抬头:“我说过了,她是我女儿。” “你也说过,当年那胎儿,在精神病院流产了。你到底有哪句话可信?” 薄斯年用力按了下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脸。 他高了她不止一个头,这样近的距离,压迫感太过强烈,陆宁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平淡开口:“我骗你的,她就是我女儿。” 薄斯年拽起她,将她丢坐在了沙发上,再将那一叠资料甩在了她身边。 “陆宁,你再敢乱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把那小孩送福利院!” 陆宁心里“咯噔”了一下,在听到福利院那三个字的时候,她脸色浮现了煞白。 她伸手,拿过了那一叠苏小蕊的出生档案。 那上面,关于苏小蕊的出生年月、户籍,以及生父母,都写得清清楚楚。 终究,他还是起疑了,去查到了啊。 陆宁的手在打颤,俄而,是唇瓣跟着打颤。 良久的沉默,良久的死寂,突然,她低低笑出声来。 她抬头看他,这一次,她眸底扫却了惶恐,只剩下一片冰凉。 “既然都查到了,你还多此一举问我做什么?” 第58章 薄先生,你死或者我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逼视着她,“承认了?苏小蕊不是你女儿?” 陆宁无所谓地晃了晃手里的那叠出生资料,扯了扯嘴角。 “这些你都看到了,薄先生,我承不承认还有什么区别吗?” 还是说,他就那么急着让她亲口说出来,苏小蕊不是她亲生的,好立刻就理所当然将苏小蕊送进孤儿院? 那么下一步,他是不是就要开始调查,她和温琼音的母女血缘关系,再将她妈妈也彻底送走。 肩膀被他按住,陆宁索性也不再挣扎,破罐子破摔般开口。 “薄先生,您爱查什么,爱做什么,就尽管去,没必要还特意来征求一番我的意见。” “那个孩子呢?”薄斯年眸底氤氲开一丝猩红。 在对上她这副毫不在乎的态度时,他心里烦躁得厉害。 陆宁看着他:“什么孩子?” “那个胎儿,两年前你肚子里的。” 胎儿? 哦,他是在问两年前死在精神病院的那个胎儿,那个被他亲自授意扼杀了的孩子。 他素来如此残忍,哪怕是将她伤到如今这般体无完肤一无所有了,也还是要一时兴起来揭一揭她的疮疤。 陆宁笑了。 那些来自地狱深处暗无天日的记忆,在脑海里一点点复苏。 她面色一点点惨白,笑声却是不受控制地放大开来。 被他按着,她的肩膀抖得厉害,甚至有点形似癫狂。 薄斯年突然有些慌了,一些他不敢去想象的可能性,占据了他的脑子。 他一遍遍在内心自我安慰,不可能。 无论两年前她腹中胎儿是谁的孩子,都不可能死在精神病院里。 柯院长说了那孩子顺利生下来了,那就一定是。 柯院长不可能有那个胆子,来违逆他蒙骗他。 他眸光狠狠一沉,伸手钳住了陆宁的下巴,逼她止住了笑声。 “我问你,那孩子呢?你藏哪里去了?!” 她笑声被迫停了下来,双目空洞地看向他。 这个曾经让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这个曾经承诺要爱护她一辈子的男人。 如今,他的脸在她眼前,面目可憎而陌生。 她盯着他,只愿目光可以有形,将眼前人千刀万剐。 她一字字开口:“薄斯年,你就没有过一个深夜,夜不能寐,噩梦缠身。你就不曾害怕,应果报应不入轮回。” 她看着他,不带任何情绪,却能让他清晰感受到,最深最极致的恨。 可他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恨他。 如同是手心里抓不住的细沙,这种感觉,竟让他感到有些无能为力的不安。 他钳住她下巴的手在打颤,“回答,那孩子你藏哪了?” “死了啊。”陆宁轻轻笑出声来。 她看着他墨眸里的情绪,一点点破碎开来。 他眼里无数的情绪杂糅,震惊、慌乱、疼楚、难以置信,最后尽数化为双目里的通红。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垂落了下去。 陆宁勾了勾嘴角,她踮起脚尖,尽量靠近他的耳边。 她声音里含着笑,那种笑让他恐惧。 “无论你信不信,你授意杀死的,是你自己的孩子。” “薄先生,我如今这一切都拜你所赐,要么你放过我,要么,你死或者我死。” 薄斯年如梦方醒般回过神来,用力按住陆宁的肩膀。 他声音却近乎自言自语:“不可能,我没有。” 陆宁没再说话,她唇角挂着笑,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上了同情。 那样的眼神,在他眼里刺眼至极。 他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臂,拉开门大步出了书房。 突然的拉拽,陆宁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冷声问他:“你想干什么?” 薄斯年整张脸黑沉紧绷,一言不发地将她拽下了楼,再往地下室走。 陆宁意识到了什么,警惕地盯着他:“你又想把我关起来?” 男人周身散着寒气,仍是一言不发。 一直到了地下室门外,他将她抵在了墙上,凌厉目光凝视着她。 “告诉我,你在精神病院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陆宁愣了一下,冷笑出声:“你不该比我更清楚吗?” 若不是他的授意,当年又能有谁敢动她分毫。 他如今这副模样,又是装无辜给谁看? 外面的保镖将门打开,薄斯年将她拽了进去。 “你不说,自然有人说。” 阴暗的地下室房间,门窗紧闭,透不进半点光线来。 在那种彻底的黑暗将她包裹住的那一刻,陆宁感受到近乎窒息的痛苦。 黑暗里,一道轻微的呻.吟声响起。 下一刻,灯光被打开,顷刻将清冷的房间照得通亮。 房间中间趴跪着一个人,似乎是受了不轻的伤,刚刚的那声音自然就是他发出来的。 在那个人回过头来时,陆宁猝不及防的一声尖叫堵在了喉间。 她整个人猛然一个后退,差点跌落在地。 薄斯年伸手,揽住了她的后背。 趴在地上的人,是精神病院的院长柯广。 “我不见他。”陆宁呼吸变得粗重,有些惊慌失措地想要挣开薄斯年的手。 柯广没有直接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但只要面对和精神病院有关的人,于她而言都是可怖的噩梦。 薄斯年揽着她走过去,声音透出了一丝温和:“不怕。” 他将陆宁安置到沙发上,旁边的陈叔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薄斯年没出声,在他一步步走向地上的柯广时,脸上带着血的男人惊恐地爬了过来。 “薄……薄先生饶命,我真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薄斯年嫌恶地将爬到脚边的男人踢开来,再蹲身下去。 他声音很淡:“当事人都坐这了,你觉得还能编?” 柯广似乎是才反应过来,看向沙发上坐着的陆宁时,他身体往后连退了好几下。 薄斯年将座椅拖到了柯广面前坐下。 他坐的位置,正好挡住了陆宁看向柯广的视线,也挡住了柯广此刻染着血有些瘆人的那张脸。 “一件件说,她肚子里那孩子呢?” 柯广下意识想去看陆宁,在薄斯年伸脚碾了下他血肉模糊的手背时,他立刻语无伦次地开口。 “陆……陆小姐那孩子确实是流产了,但原因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是……是意外。” 第59章 他是她所有痛苦的缘由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双手用力攥紧了沙发边缘,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因为这些话而崩溃。 带她来看一场他自导自演的好戏,再将他扮演成一个无辜的不知情者,他到底还是这么能恶心人。 薄斯年抬脚,用皮鞋挑起了柯广的下巴。 “柯院长,别跟我装傻,我的人放你那,现在被动了,你说你不知道?” 柯广周身止不住打了个寒颤,可这个罪,他不敢认。 他恐惧摇头:“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薄斯年眉心狠狠一拧,突然蹲身下去,掐住了柯广的脖子。 肺里空气变得稀薄,人眼看就要昏过去了。 陈叔赶紧过来,低声开口:“先生,急不得。” 薄斯年手上一个用力,将人推了出去,再起身拿手帕细细地擦拭着手指。 陈叔冷眼看向地上的柯广开口。 “那一年里,待在精神病院的病人,有不少都已经出院。 柯院长,你应该清楚,存在神经障碍的人,不一定就没有任何认知和记忆。” 言下之意,当年和陆宁一起在精神病院待过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最好的目击证人。 而以薄家的能力,要找到那些人,自然不费吹灰之力。 柯广眼底迅速染上了恐惧。 在他费力爬起来,看向陈叔时,陈叔利落地拿起手里的匕首,往下刺穿了柯广的手背。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后,他沉声开口。 “再不说,你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我,我说!”柯广整个人抖如筛糠。 那些罪认下来,他多半得生不如死。 可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了,只怕就不止他一个人生不如死了。 他还有家人,还有怀着身孕的老婆。 “是曹虎,还有一个叫赵……好像叫赵四,他们算计了我。” 陈叔站在薄斯年身后,低声开口。 “曹虎是临城出了名的地头蛇,应该就是两年前从牢里出来的,这赵四没听说过。” 柯广哆哆嗦嗦地继续开口:“两……两年前,那天晚上,曹虎和赵四几个人约我出去喝酒。 后来说是薄先生您的意思,要教训陆小姐。我喝多了,就糊里糊涂信了他们的话。” “我想着,陆小姐既然是薄先生您送过来的,那时候薄先生也针对了整个陆家,就让曹虎他们去找了陆宁。 可我……我是真没想到!没想到他们会那么狠,直接将陆小姐打到流产,还断了她一根手指。” “过了一周后,有人就带了薄先生您的话过来。 说要让陆小姐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不要让外人去伤害她,可我……” 在对上薄斯年骤然暴戾的眸光时,柯广再也说不下去,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后瑟缩。 “哈,哈哈。”陆宁突然笑出声来。 她看向薄斯年,惨淡的面色里,她勾了勾唇角。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很感动?原来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还特意嘱咐了要好好照顾我。” 还真是,多么精彩的一场好戏。 她以前还只觉得他残忍狠毒,现在才发现,他原来还能这么恶心卑鄙。 薄斯年双目里肆虐着猩红,他没听到陆宁说的话,他脑子里重复着的,只有那一句。 “将陆小姐打到流产,还断了她一根手指。” 他面上肌肉都浮现了狰狞,但压住了情绪,开口。 “将陆小姐带出去。” 陆宁冷然嗤笑了一声,在陈叔过来扶她之前,她起身,自己离开了地下室。 这样的戏太过拙劣,她并没兴趣要赖在这里多看一眼。 直到人离开了房间,陈叔过去反锁了房门。 再回身时,就听到身后一声闷响。 薄斯年情绪近乎失控,狠狠一脚将柯广踢飞了出去。 身体砸在了墙面上,发出一声钝响后,重重地砸落在了地上。 他发狠地掐住了柯广的脖子,大掌在止不住地打颤。 “所以我当初告诉你,她是熊猫血,不能流产,要你确保她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她肚子里孩子就已经没了是吗?” “是……是的。”柯广整个人吓得丢了魂,乌青的嘴唇拼命哆嗦。 薄斯年起身抬脚,对着柯广的脸,狠狠一脚踹了下去,却仍是丝毫不解气。 不,不是不解气,是解不了自己心里汹涌而来的愧疚不安。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应该就是她打电话向他求助的那次。 可他拒绝了她,他毫不留情狠狠地拒绝了她。 因为他不信她会有危险,因为他恨,恨她背叛,恨她为别的男人孕育孩子。 时过境迁,两年前他认为再平常不过的那一夜,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上演了一场炼狱。 可那一切,她认定是在他的默许下完成的。 无论如今他杀十个柯广,还是一百个曹虎,都改变不了那个事实。 是他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是他给了那些人伤害她的机会,是他,做了那罪魁祸首。 薄斯年整个人跌坐到沙发上,将头深埋在了掌心里。 良久后,他抬头,声音嘶哑。“继续说。” 柯广整张脸都是鼻青脸肿,说话都有些吐字不清了。 “后……后来,曹虎就以那件事情威胁我,说一旦事情败露,薄先生您势必会追究我的失职。” “所以我只能放任曹虎指使其他精神患者,去伤害陆小姐。 有好几次,曹虎还挑唆了那些患者,拿毒蛇毒虫咬伤了陆小姐。 还有很多事情,应该只有曹虎和陆小姐自己才知道。” 薄斯年下颌紧绷,他突然理解了,那一夜,她将刀捅入他心脏时的决绝。 是早就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如今于她而言,他是她承受过的所有痛苦的缘由。 所以能捅他一刀,就是杀人偿命,对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失神地起身,身体止不住踉跄了一下,伸手按住了沙发扶手。 一直到恍惚地走到了门口,他突然顿住了步子开口。 “掘地三尺,把曹虎找出来。” 陈叔赶紧恭敬应声:“是,先生,我立马派人去……” 他话未说完,薄斯年已经走出了房间。 是夜,雷声之后,就是暴雨。 噼里啪啦的雨敲打在地上,如同是砸在了心里。 第60章 迟来的情深比草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保镖打着伞跟上了薄斯年,离开了北苑地下室,再回了庄园。 客厅里灯火通明,一片沉寂,陆宁跟苏小蕊该是上楼睡了。 薄斯年坐到沙发上,这些年来,没她在身边,他似乎也没觉得特别寂寞。 好像总觉得,那人早晚是会回来的。 可今夜,他却突然觉得冷清,比她离开后的那两年还要冷清。 他沉默坐了良久,突然看向身边恭敬站着的保镖。 “烟。” 保镖愣了一下,还是立刻递了一根烟过去,再帮他点燃。 指尖那点猩红一点点燃烧着,他有些恍惚的看着,却也只是看着。 那点烟雾里,他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好像她还坐在他身边。 如同那两年沧海桑田,不过一场梦,梦醒时,他们仍是最亲密无间的一对恋人。 他看着那烟一点点燃尽,再伸手捻灭在了烟灰缸里。 他戒烟了,两年前戒的。 他记得那时候,她跟他说,她一个小姐妹告诉她,找男人就不能找戒过烟的。 连烟都能狠心戒掉,那戒一个女人一定更是易如反掌。 后来他们打算结婚,她开始备孕后,他就把烟戒了,似乎一切都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 后来他们没能结婚生子,他也没再碰过烟。 但也并未能如她所说,去易如反掌地戒掉一个女人。 薄斯年起身,抬起手臂嗅到了衣袖上的那点烟味。 他将西服外套脱下,丢到了旁边的女佣手里。 再上楼时,主卧里没人。 他拐进次卧,看到苏小蕊睡在儿童床上,吴婶陪着睡在旁边的床上。 他心里提了一下,再返回了主卧,检查了浴室和外面的露台,都没看到人。 是刚刚在地下室吓到了,跑哪去了? 薄斯年正要出去问外面的佣人,突然想起来什么,进了衣帽间,迅速将衣柜拉开。 缩在角落里的一团,身体颤了一下。 陆宁双手环抱,抬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又将头埋回了膝盖里。 她海藻般微卷的长发披散着,身体细细地打着颤。 薄斯年蹲身下去,将她遮住脸的头发勾到了她耳后,垂眸看向她。 “这么喜欢待衣柜,要不我叫人给你定做个衣柜床?” 在他的手碰到她脸上的那一刻,陆宁身体骤然绷直,俄而伸手,“砰”一下拉上了衣柜门。 一门之隔,他们之间的视线彻底被隔断。 薄斯年控制着,不让自己有情绪,再拉开衣柜门时,他开口。 “阿宁,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陆宁不看他,再次伸手去拉衣柜门。 薄斯年大掌握住了她的手腕,还没把她拽出来,一直一言不发的人,突然情绪失控了起来。 她手脚并用地去推他,一双杏眸通红,声音里含着恐惧。 “滚开!你滚开!” 薄斯年眸光狠狠一沉,手上一用力将人拖了出来,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却也不过是那一瞬间,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把水果刀,刀刃抵上了脖颈。 “你别过来!你滚开,滚开!” 她情绪不对,此刻眼底那抹怪异的红,让他想到了那晚她捅他那一刀时的样子。 薄斯年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她发抖的手:“刀在哪拿到的?” 他已经嘱咐了佣人,所有刀具都要锁起来,不可以放在能轻易拿到的地方。 陆宁眼底浮现了泪,恐惧而仇恨地看着他。 在她手抖的时候,刀刃不受控制地在她细白的脖子上割开了一道伤口,有血珠冒出来。 薄斯年声音骤冷:“把刀放下,陆宁,别让我说第二遍。” 陆宁瑟缩着往后退到了床头,死死盯着他:“你出去,你出去啊!” 她是真的情绪失控了,手上的刀连抖了好几下,划开了几道伤口。 薄斯年面色绷紧,做出妥协。 “好,我有公事要处理,你把床头柜里我的手机给我。” 陆宁警惕地看着他,她身体往床头柜挪了挪,生了疑心。 “我不要,我不拿!你出去!” 薄斯年勾了勾唇角:“好,那我把你女儿抱过来。” 陆宁死死地盯着他,到底是伸了一只手,过去拉开了床头柜。 薄斯年没什么反应,神色淡淡地看着她,等她拿手机。 却在陆宁侧目去看床头柜里的手机时,也不过就那一刹那,薄斯年身体腾跃了过去。 在陆宁猛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手起迅速地扼住了她抓着刀的那只手腕。 陆宁面色陡然煞白,情绪失控地疯狂挣扎时,手里的刀已经被薄斯年夺过去,丢到了地毯上。 他双手按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按在了床头,而额角却在刚刚那一瞬间,冒出了冷汗。 一想到她捅他的那一刀,他就丝毫不怀疑,她刚刚会因为情绪失控而伤到她自己。 陆宁呆呆地僵在了那里,被他按住,她丝毫没法动弹。 短暂的对视,她突然感到无力,眼泪滑落下来。 她声音里带着颤音:“你放我走吧,你到底还想要怎样啊。” 我所有的一切,尊严、骄傲、家世,爱与被爱,已经全部被你摧毁了。 所以薄斯年,你到底还想要我怎样啊。 那双杏眸里,曾经盛着的,是对他满到要溢出来的爱。 而如今,那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空洞和绝望,和对他蚀骨的恨意。 薄斯年突然感觉,如同心口扎上了一根刺,连呼吸都变得刺痛了起来。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低沉开口。 “无论你信不信,你在精神病院经受的一切,不是我干的。” 陆宁不说话,被他按着,她的身体始终颤栗。 她如今这样的反应,让他感到无力和心慌。 他伸手将她用力按进了怀里,一声声重复着,声音都变了调。 “我没想过那样伤害你的。” “真的,阿宁,那些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你恨我,我好好补偿你,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依你好吗?” “只要你留在这里,我以后不限制你,我们好好过。我们结婚,再生个宝宝,好好过。” “你休想!你滚开,你休想!”陆宁发狠地推他,整个人迅速趋于崩溃。 第61章 只有破镜,没有重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怀里的人拼命挣扎,薄斯年将她松开,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低头凝着她惊恐的眸子,“你跟苏律师的那些过往,我不再追究。 那两年当没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我把陆家的一切还给你。” 不再追究? 哈,哈哈。陆宁难以自抑地笑出声来。 她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而他两年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听她只字片语的解释,将她打入地狱。 如今时隔两年,他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告诉她,她犯下的那些滔天罪行,他愿意赦免她了。 多么宽容,多么仁慈,多么可笑。 薄斯年眉心狠狠一拧,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止住了她的笑声。 他恨极了她的笑,那笑声无法控制地让他心里发怵。 就算她那一年受了委屈,就算当年她腹中胎儿不是别的男人的种。 但她背叛了他,和那个律师在一起了。 关于这一点,那些亲密照片摆在她眼前的时候,无论两年前,还是如今两年后,她都从未有过只字片语的辩解。 纵使他有错,她也并不无辜! 陆宁看着他,克制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抽搐,漠然开口。 “薄先生,还我陆家的一切,你打算怎么还?” 只有破镜,没有重圆。 这早已支离破碎的一切,如同落地粉碎的青瓷,你要如何来还? 这个从来对答如流的男人,这一刻,却沉默了下来。 他终于开口:“我会让你随时见你妈妈,让小蕊陪在你身边。 你陆家两千多万的债务我来还清,替你爸爸申请减刑,让他尽快出狱。 陆家别墅,陆氏企业我会全部买回。” 陆宁看着他,双目恍惚,如同听人笑谈着一桩天方夜谭。 这两年里,整个陆家经受的一场炼狱,在他眼里,不过一叠轻飘飘的钞票。 薄斯年大掌捧住了她的侧脸,声音缓了下来:“陆宁,别这样看我。 一切都跟两年前一样,我们好好过,什么都没有变。” 紧紧攥成一团的手,在疯狂的打颤,陆宁终于控制不住地扬起了一只手。 却在手落到他脸上的前一秒,她冷然低笑了一声,将手收了回去。 不值得。 这样一个男人,早已不值得再来激起她任何情绪。 那低笑里没有怒恨,是对他深深的同情和悲哀。 薄斯年墨眸一沉,扼住了她的手腕。 “我说过了,那些事情不是我干的。过去的事情不再提,我还你整个陆家。” “陆宁,不要忘了,是你先背叛了我,你也有错。” 陆宁低低地叹了一声,将视线侧向了窗外,不再看他。 “我不需要,薄先生要是真觉得有愧,就放我走吧。” 薄斯年面色黑了下去。 她就这么想走? 他说这么多,不过就要她留下来而已,于她而言就那样困难? 想跟他撇清了干系,她做梦! 他盯着她,一双凤眸染上了血色,突然伸手粗鲁地去解脖子上的领带。 陆宁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往后缩:“你想干什么。” “愿不愿意,你都没得选。”他声音含着近乎病态的偏执。 伸手将她两只手反扣到了她身后,再用解下来的领带,将她双手打了个死结。 陆宁身体开始疯狂打颤。 如同又回到了那个阴暗的房间里,她被人狠狠压着,身体被捆绑在了床头。 整日整夜的不能动弹,只有无休无止的痛苦和恐惧。 她整张脸惨白,眼泪拼命往下落。 在薄斯年伸手要来压住她双腿之前,她拼尽全力地抬脚对着他踹了过去。 那一脚正踹在他左胸口的刀伤上,薄斯年手撑在了床上,面色浮现有些痛苦的白。 陆宁惶恐地费力往后缩,巨大的不安让她止不住哭出声来。 薄斯年按住胸口深吸了口气,再起身时,他解开了衬衣纽扣,将脱下的衬衫绑住了她的双腿。 他猛地俯身贴近了她的脸,发狠地盯着她。 “陆宁,我告诉你,你就是死了,我也会把你骨灰留在我这里。” “你神经病!你放开,我要报警,疯子,你是疯子!” 手脚挣脱不开,在他薄唇压下来之前,陆宁咬牙,将头对着他的头狠狠撞了过去。 这一下,于他而言并没什么作用,而她脑子里却开始疯狂地“嗡嗡”作响。 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耳边的嗡嗡声,似乎混杂了呼啸的风声。 她目光涣散,逐渐分不清自己身在哪里。 呼吸困难,她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气。 似乎连身体都漂浮到了半空中,失去了重心,所有感觉都在减弱。 她躺到床上,挪动身体,用被捆住的双手,拼命四处摸索,想抓住什么东西,让自己找到一点依托。 耳边似乎有人在唤她:“陆宁,陆宁?” 那声音遥远得很,她听不真切,发疯一般地四处摸索,身上冷汗涔涔。 她在哪里,她到底是在哪里? 薄斯年按住她的肩膀叫她:“陆宁?” 她好像落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任何回应,也听不到他的话。 薄斯年给牧辰逸打了电话,感受到她在濒临失控,松开了她的手脚。 他伸手给她擦额角不断往外冒的冷汗,“你等一下,我叫医生过来。” 陆宁不说话,捆住的手被松开,她摸索到了枕头,紧紧抱着,身体不断地颤栗。 牧辰逸来得很快,进来看到陆宁在床上发抖,再不解地看向薄斯年。 “怎么回事?” 薄斯年有些烦躁地拿过床上的衬衣穿上,沉声应着:“起了点冲突。” 牧辰逸绕到陆宁旁边,一边打开医药箱,一边开口。 “大哥,她有抑郁症啊,你没事总招惹她做什么。” “看看吧。”薄斯年多少有点理亏,起身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牧辰逸手刚伸过去,床上一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人,就突然尖叫一声,退到了角落里,恐惧地看着他。 牧辰逸有些无奈地摊手。 “我不是心理医生,这情况我还真治不了。不是我给你添堵啊,她现在这样,你最好把宋知舟给她叫过来。” 第62章 我难道不如那小白脸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眸光发寒地看向牧辰逸:“你说叫谁?” 要他把宋知舟给她送过来,她做梦。 对上陆宁警惕的目光,牧辰逸只能退开几步,再跟薄斯年解释。 “我看了她的病历,这一年多来,一直是宋知舟给她做心理治疗。 抑郁患者对陌生的人和事物都很抗拒,从她病历资料上来看,她没能接受过其他心理医生。” 薄斯年冷笑一声,“他宋知舟还是神医了?就他能治?你替我联系个好的心理医生过来。” 他这变态的占有欲,牧辰逸不是不清楚,但现在的情况未免…… 牧辰逸咂了咂舌,指指床上瑟瑟发抖的陆宁。 “她现在的情况可能有危险的,你确定要拿个新医生来做实验?” 薄斯年整张脸算是全黑了,短暂的沉默,整个卧室陷入了死寂。 那股子不痛快找不到宣泄口,他整个人都要发疯,突然起身,死盯着床上的人大步走了过去。 为了见个宋知舟,她如今是在给他演这么大一出戏? 陆宁瑟缩成一团,看向他突然过来,如同见了鬼一般,脸上彻底没了血色,尖叫着抱起枕头就砸了过去。 薄斯年没再靠近,站在了那里,他盯着她,良久死死地盯着她。 终于是回身,拿手机给宋知舟拨了电话过去。 “地址发你了,她要死了,你爱来不来。” 不待那边应声,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砸到了墙上。 陆宁缩了缩脖子,警惕地盯着他,生怕一个不注意,他就会再次扑过来。 薄斯年坐回了沙发上,看向床上避他如蛇蝎的人,冷笑出声。 牧辰逸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薄大少,你这幅模样,看着有点憋屈啊。” 这北城能让他这么不痛快的人,除了一个陆宁,也绝对找不出第二个了。 薄斯年心烦地紧盯着床上的人,漠然开口。 “你帮我多联系几个心理医生,除了宋知舟,谁都行。”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这思路不太对啊。”牧辰逸轻咳了一声,语重心长地给他做情感分析。 “这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你看就比如你,她陆宁越不愿意留在这,你就偏要留着她。 同样的,你越不让她见宋知舟,她就只会越想见。” 薄斯年凝视了他几秒,突然开口:“她收买你了?” 牧辰逸愣了一下,他这个脑回路,是不是稍微跑偏了一点? 他回身看了眼床上神色恍惚的陆宁,声音放轻了一点。 “你要实在旧情未了的话,倒不如想个办法,让她对宋知舟死心了,再心甘情愿留在你这里。” 总之,也好过他再强迫人住在这里,回头再被捅上一刀。 上次是当真差点就闹出了人命来,他有时候是真想不通,薄斯年对待任何事都不讲多少情分,怎么就偏偏这么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门外敲门声响起,牧辰逸起身看向他。 “你自己考虑下吧,你们这样你死我活总不是办法。” 门打开,陈叔将宋知舟领了进来。 那通电话也才打了不到十分钟,宋知舟自然是飙车过来的。 薄斯年有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还真看不出来哪里好。 宋知舟接了那电话,整个人都慌了神,直到看到了坐在床上的陆宁,他才算是拉回了一丝理智。 他看向薄斯年和牧辰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再走近床边,俯身看向蜷缩着的陆宁。 他轻声唤她:“陆宁,不舒服?” 在他声音响起的时候,床上的人颤栗了一下,下意识想往旁边缩时,她抬头看到了他的脸。 惊恐不已的人突然如同被定住了。 她抬着头看他,神志早已涣散,呼吸却加重了起来。 宋知舟再叫了她一声:“陆宁,头疼不疼。” 她牙齿打着颤,突然手忙脚乱地爬了过去,用力地抱住了他,整张脸惨白。 她浑然就像是一个孩子,在受了欺负惶恐无助时,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家长。 薄斯年面色骤然一沉,肆虐着杀意,就要扑过去。 敢当着他的面抱别的男人,她胆子是要上天啊! 牧辰逸赶紧过去拦住他,“回头再说回头再说,她这是不清醒,你别再刺激她了。” 宋知舟身体僵在了那里,如同有什么东西,在心上最软的地方,狠狠重击了一下。 陆宁松开了他,抬头时,她身体在发抖,眼底还挂着泪。 “宋医生,我不想待这里,我要出去。” “你带我出去吧,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以前他总跟她说,陆宁,你不能总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要多出去走走。 他说陆宁,不要怕,那些都过去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她双眸里尽是惶恐,有些茫然无措地伸手,想要去抓住宋知舟的手臂。 男人将手避开来,没让她碰到,温声开口。 “没事,别怕,先躺下来。” “我想走。”她空洞地看着他,呢喃出声。 她分不清她此刻是在哪里,但很害怕,害怕待在这里。 他坐到床边的沙发上看着她。 “你做噩梦了,陆宁,这是你家。好好睡一觉,明天你还要去工作。” 房间里的东西那么多,她分明好像什么都看不清楚,视线模糊,却能看到宋知舟的脸。 她身体停止了颤栗,有些呆呆地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躺下来,别把小蕊吵醒了。” 他声音慢慢低了下去,似乎带着点催眠的味道。 陆宁伸手摸了摸身边,好像小蕊真的挨着她躺在那里。 她攥紧的手松开来,躺了下去,听宋知舟的话,闭上了眼睛。 宋知舟起身,看向身后面色紧绷的薄斯年,轻声开口。 “抱歉,二位可以出去一个小时吗?心理催眠不能有旁人干扰。” 薄斯年看了眼床上安静睡着的陆宁,冷然嗤笑了一声,起身和牧辰逸离开了卧室。 他直接下楼,叫佣人拿了酒来,和牧辰逸在沙发上相对而坐。 几杯白兰地灌下去,那股子烦躁似乎更汹涌了起来。 他双目含着血丝看向牧辰逸,“我能不如那小白脸?” 第63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辰逸错愕了一下,含着那么点幸灾乐祸,笑出声来。 “薄大少,你这话听着……有点卑微啊。” 薄斯年没说话,一杯酒又灌了下去。 脑子里却完全不受控制地,一直都是陆宁扑过去抱住宋知舟的那一幕。 他一直以为,如今的她是变了,早不会再去依赖任何人。 而刚刚那一幕,却像极了两年前,她受了委屈时扑进他怀里的样子。 不是她变了,是她如今依赖信任的男人,不再是他。 肖想别的男人,她做梦。 牧辰逸轻咳了一声,总算是正经了一点。 “我还是那句话,你越逼她,只会让她离你越远。这宋知舟碍事,你要处理他,应该不是难事吧?” “或者,就像如今她陆宁对你死心一样,你大可以让她对宋知舟也死心。” 这样去对付一个男人,倚强凌弱确实过分。 要换了以前,牧辰逸肯定会劝薄斯年放手。 但现在他算是看清楚了,说他薄斯年没陆宁活不下去,那都绝不夸张。 既然这样,毁一个宋知舟,总好过真的有哪一天,薄大少死在陆宁手里。 薄斯年捏着酒杯的手不断用力,墨眸里氤氲开狠戾,突然开口。 “宋知舟有个双胞胎弟弟?” 牧辰逸愣了一下,似乎没什么印象。 他手指敲着茶几,回想了一番,“记不起来,回头我帮你查下。” 薄斯年淡淡地“嗯”了一声。 将近半个小时的沉默,一瓶白酒就见了底。 牧辰逸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何必费这劲呢?一个女人而已。” 薄斯年将酒杯丢到了茶几上,起身往楼上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这大半个小时,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 卧室内,陆宁已经醒了。 她感觉做了一个太长的梦,醒来时,仍是在噩梦发生的地方。 她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和巨大的吊灯。 这里是地狱,不是她的家。 宋知舟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陆宁有些恍惚地回过神来,坐到了床头,看着身边的人。 “宋医生,我没事了,谢谢。” 她恢复了那个拒人千里的模样,仿佛不久之前,无助地扑到他怀里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宋知舟温和地笑了笑,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两块巧克力递给她。 “给小蕊带的,她睡了,给你吃。” 陆宁看向他掌心里的那两块巧克力,面色有些发红。 神志不清时做的事,也是有记忆的,她记得她抱了他。 她摇摇头:“谢谢,我不吃糖。” 宋知舟将巧克力放到了她手里,轻笑,“吃甜食可以让心情变好些,放心,不是坏叔叔给的糖果。” 陆宁没再拒绝,撕开包装纸,吃了一块。 那丝带着微苦的甜意在唇齿间溢开来,她鼻子突然发酸,下意识将头埋低了些。 宋知舟坐到了她身边,隔着刚好的距离,看着她。 “陆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我过得很好,真的,宋医生。”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抬高了声音,抬头看向他。 宋知舟温润的眸光里染着一丝异色,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等我带你走,我已经找到你妈妈住的医院了,不会要多久了。” 陆宁无神的眼睛,瞳孔骤然放大,用力将手抽了回去。 她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我不走,我过得很好,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你过的并不好。” “我说了,我很好!整个北城的女人,谁不是做梦都想攀上薄先生,我为什么要过得不好?” 那种不安放大开来,陆宁盯着宋知舟,声音在打颤。 男人起身,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嗯,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给你留的药,记得按时吃。” “你不信?就算我过得不好,也轮不到你来插手!”她看着他的背影,几乎是吼出声来。 她反正也早晚会习惯的,绝不要将一个干干净净的人再卷入进来。 宋知舟脚步顿了下,声音清淡:“陆宁,早点休息,照顾好自己。” 她突然觉得慌,想翻身下床,但眼前的人已经拉开门离开。 在她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追向门口时,刚关上的卧室门打开来,薄斯年走了进来。 颀长身形拦在了她前面,陆宁步子猛地止住,凉薄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想干什么?” 陆宁抬头,发红地眼睛盯着他。 “你故意找他来的对不对。我说过了,我跟他没有关系。” 薄斯年凝视了她片刻,是恢复正常了,不是刚刚那寻死觅活的模样了。 他克制着不再和她争执,进了衣帽间将她睡衣拿出来递给她。 “大半夜了,洗澡睡觉。” “薄斯年,我真的跟他没有关系。”陆宁近乎乞求地看向他,肩膀在打颤。 薄斯年面色绷紧,再缓和开来。 来日方长,他早晚可以让她再爱上他。 他将睡衣丢到她身边,“给你一分钟,我不介意帮你洗。” 陆宁仍是盯着他:“你直说吧,你想对他怎样?” 那丝耐心到底是被耗尽,薄斯年直接起身,将她打横抱起进了浴室。 “别在我眼前瞎折腾,我就没那功夫去动他。” * 顾家别墅外。 顾琳琅刚陪穆雅丹做完美容,开车回去。 还没进别墅区,一辆面包车直接挡在了她前面,刚好就将她堵在了一条小路上。 顾琳琅心情正差得很,这段时间薄斯年被那陆宁勾了魂。 穆雅丹明显是偏袒自己儿子,话里话外都是怪顾琳琅没有管好薄斯年,给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机会。 还暗示她怎么还没怀上孩子。 顾琳琅是真觉得好笑,就是牵手能怀孕,她跟薄斯年牵手的次数,也是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还基本都是当着陆宁的面。 她要是真怀了孕,那才是见鬼了。 想到那些,顾琳琅气不打一处来,烦躁地盯着拦在前面的面包车,狠按了几下喇叭。 面包车没有退开,反倒是打开了车门。 里面一个男人走下来。 车灯照射下,在看清楚那男人右脸上的那块刀疤时,顾琳琅面色陡然煞白。 她双腿抖如筛糠,想要开车离开,却踩了几下都没能踩下油门。 刀疤男人曹虎走到了她车窗边,抬手敲了敲窗户,面上笑出了几分狰狞。 面包车就拦在前面,她现在也没法掉头,是逃不掉了。 顾琳琅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安慰自己。 没什么好怕的,两年前她已经给曹虎钱了。 像这种地痞多少也还是会讲点规矩,不该再找她麻烦。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打开车门下车时,面上已经扫却了刚刚的慌乱。 她有些不耐烦地看向叼着根烟倚靠在她车门上的男人。 “你想干什么,我们好像不熟了吧。” 曹虎不急不慢地吐了口烟雾,露着一口黄牙笑出声来。 “顾大小姐别慌啊,多日不见,找你叙叙旧。” 顾琳琅看了下空旷的街道,这条路走的人少,但也不代表就不会有人经过。 她皱眉:“有话快说。” 曹虎拿烟头在顾琳琅车门上捻灭,再将烟丢到了地上。 在他走近过来时,顾琳琅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 “顾小姐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薄大少把柯广抓过去了,那没骨头的东西,还能有什么不招认的?” 顾琳琅一时没想起来:“柯广是谁。” 曹虎一双浑浊的眸子眯起,大笑出声。 “这就忘了?顾小姐是在薄大少身边装了几年纯,就真以为自己手上的脏东西都洗干净了,可以高枕无忧地等着当你的薄少夫人了?” 曹虎一步步逼近她,难闻的烟酒味,混合着其他怪味,让顾琳琅胃里一阵翻腾。 她眉心紧皱,瞪着眼前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珂广,精神病院的柯院长。”曹虎一张油腻的脸贴近顾琳琅,声音发怵。 “两年前,你哥到底是怎么死在那女人手里的,那女人流产断指又是谁暗里指使的。 还有陆夫人那场车祸,顾大小姐不会是真忘了吧?” 顾琳琅身体节节往后退,高跟鞋崴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到了身后的花坛里。 在她有些狼狈地爬起来时,曹虎放肆地盯着她细长的大腿,露出一抹猥琐的笑意。 顾琳琅心生了恐惧:“当年你要的好处,我都给你了,曹虎,你别太过分。” 曹虎咽了下口水,在顾琳琅大腿上摸了一把。 “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当年是你说的,那事情不会爆出来。 但现在珂广将我招认了出来,薄大少手下的人和警察都在抓我,我要十亿,拿着钱我立马出国,再不回来。” “多少?”顾琳琅难以置信地盯着他。 十亿?他怎么不直接开口要整个薄氏? 曹虎眼睛发狠地看着她。 “钱没得商量,我和我手下的兄弟们,要是不能拿到钱及时出国,落到了薄大少手里,也只能拉顾小姐给我垫背了。” 顾琳琅气到牙关都在打颤。 别说十亿,就是把整个顾氏都卖了,也顶多两个亿。 她脑子里飞快打转,眸间划过一道狠意,突然轻笑了凑近了曹虎一步。 “你帮我毁了一个女人,我给你二十亿。” 只怕到时候,你没这个命花了。 第64章 一石二鸟,借刀杀人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哄曹虎答应下来,也不过就是三言两语的事。 地痞小混混,贪得无厌,却到底就那点智商。 顾琳琅看向曹虎喜滋滋地开了面包车离开,唇角勾起冷笑。 薄斯年有多重的洁癖,她很清楚,纵使他再爱陆宁,也绝不会去接受一个变得不干不净的女人。 到那时候,曹虎也不可能活命。 只要这步棋成功了,她就是一石二鸟,彻底扫清了障碍。 顾琳琅回到车上,正要开车,注意到了副驾驶上的一支口红。 应该是穆雅丹落在她车上的。 她侧目看向那支口红,眸底一点点加深,片刻后,给那边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阿姨,你东西落我车上了,我现在给您送过来。” 放下手机,她开车回了顾家别墅。 顾父正瘫坐在客厅沙发上,喝得酩酊大醉,一看她进来,就吐字不清地扬高了声音。 “你这个死丫头,又……又跑哪去了?顾氏没钱了,找……找薄斯年再要点钱来。” 顾琳琅憎恶地看了眼沙发上神志不清的人,没有应声,直接进了厨房。 冰箱里还有两个洋葱,她拿出来全部切了。 切到双目通红,眼睛里火辣辣的烫。 她将菜刀丢下,然后直接开车去了薄家老宅。 穆雅丹已经睡下了,穿着一身真丝睡衣下来见她。 保养得宜的豪门太太,哪怕已经年过五十,仍是看着很年轻,浑身散发着尊贵和气质。 她面色里透着一丝不耐烦,在沙发上坐下后,示意顾琳琅到对面坐。 “不是说了,明天再送来就行了。” 顾琳琅将口红放到茶几上,低着头轻声应着。 “抱歉,打扰阿姨了,我不知道您已经睡下了,想着顺路就送过来了。” 穆雅丹微愣了一下,顾家别墅和这里隔得远,可不存在顺路一说,倒是薄斯年的庄园离这里近。 她猜出个大概来,这才抬头看了眼顾琳琅。 这一看,眼前人双目红肿,该是刚哭过,看着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 穆雅丹蹙眉,“这是怎么了?” 顾琳琅将头再埋低了些,隐忍开口。 “阿姨,我没事。那您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穆雅丹面色里浮现不悦:“琳琅啊,有什么事情就跟阿姨说。 这陆宁都进看守所了,你和斯年的事,还能出什么问题?” 顾琳琅肩膀微微耸动着,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穆雅丹起身坐到她身边,手附在她的手背上。 “你这逆来顺受的性子,真得改改了。有什么事就跟阿姨说啊。” 顾琳琅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开口。 “阿姨,斯年跟陆小姐是真心相爱的,他能原谅陆小姐,再将陆小姐接回庄园,一定也是舍不得她。我想过了,该退出的是我。” 接回庄园? 穆雅丹差点就直接犯了心脏病,当即拍着胸口一阵剧烈咳嗽。 “你说什么?他把那女人又接回来了?! 混账!那女人是要他的命,就是让她在监狱里待一辈子,那都是便宜了她!” 顾琳琅着急地帮穆雅丹拍着后背,慌乱地开口。 “都怪我多嘴了,阿姨,您别怪斯年,陆小姐说得对,毕竟她和斯年那么多年感情了,我比不了。而且……” 她顿了一下,放轻了声音。 “而且斯年觉得,我脏。上次我父亲喝多了,我去朝歌接他回家,被斯年看到了。” 穆雅丹止住了咳嗽,皱眉看向她。这都是些什么事? 她儿子难不成是真被那女人下了蛊不成? 顾琳琅抽泣着继续开口:“但那次我真的只是去接我父亲。 可斯年不愿意相信我,在朝歌见了我那次后,就一直冷落我了。 在他心里,陆小姐至少比我干净吧。” “多年感情?干净?”穆雅丹眸子里氤氲着怒意,冷笑出声。 却在动怒过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顾琳琅。 “你说,小年看到你进了次朝歌,才开始冷落你的?” 顾琳琅不解地点头:“是的,阿姨您别误会,我不是怪斯年。是我自己不好,进了那种地方……” 之后的话,穆雅丹显然没多听了。 能将她儿子哄得那么团团转,还胆敢拿刀捅她儿子,那女人绝不能再留在他身边! 既然直接赶,不能赶走那个女人,那就让小年自己嫌恶她,自己赶她走! 顾琳琅擦了眼泪,担忧地看向穆雅丹:“阿姨,您怎么了?” 穆雅丹回过神来,“没事,琳琅啊,夜深了,你早些回去吧。阿姨会给你做主的。” “阿姨,我……” “行了,回去吧。” 顾琳琅似乎是担心薄斯年,有些欲言又止地起身,离开了老宅。 她开车离开,夜风吹过,她脸上的柔弱一扫而空,眸底浮现阴冷笑意。 陆宁,不要怪我,是你不该回来。 一年前,你命大从精神病院出来,就应该远远地找个角落,去悄无声息地过一辈子,而不是不自量力地再回来妄想跟我斗。 * 薄家庄园。 卧室内,陆宁坐在落地窗前,支了画板赶画稿,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要不是薄斯年现在还在浴室洗澡,她都要怀疑,是不是他去找宋知舟麻烦了。 分明是他自己找宋知舟来给她看病的,可他显然是不爽得很。 陆宁拿纸巾擦了下鼻子,好端端的,总感觉心里不安。 她看了眼旁边的手机,想给宋知舟发条信息,问他到家了没有。 迟疑了下,还是回头想看一眼浴室的方向。 刚回头,视线就陷入了黑暗,一件外套直接丢到了她头上。 薄斯年阴恻恻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管好你自己。别整天大病小病不断,浪费我时间。” 陆宁将外套从头顶拿下来穿上,并不侧目看他,回头继续画画。 阴魂不散的男人直接走到了她前面,颀长的身形遮住了她画板的光线。 他腰间系着一条浴巾,露出完美的身材。 陆宁只当看不见,抬头忍着不耐看着他的脸。 “我画完这张就睡。” 他看起来面色不好。 第65章 给我生孩子,换你爸出狱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在陆宁以为,薄斯年又要开始找她麻烦的时候,他却没再说话,拿了笔记本,坐到了床上办公。 就这般相安无事地各自忙活了小半个小时。 陆宁画完了一幅画,分明不久之前还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情。 可或许是宋知舟帮她做的那场催眠的缘故,她现在脑子里格外的清醒,画手绘的状态也很好。 她瞟了眼床上的薄斯年,他似乎忙得认真。 淡漠着一张脸盯着电脑屏幕,应该根本没注意她这边。 陆宁轻声将那张画好了的手绘拿下来,再换了张干净的素描纸放到画板上,想再继续画。 刚下笔,耳边突兀地响起很重的敲击键盘的声音。 思路被打断,陆宁蹙了蹙眉,果然,不正常的人,就是跟自己的电脑也能过不去。 她停了笔,等着那“噼里啪啦”的噪音停下来,好继续画。 床上传过来的声音却更大了几分,简直就像是暴雨砸在她耳边。 陆宁平缓了一下情绪,再看向床上,就看到薄斯年绷着张脸,极不爽地睨视着她。 “过来睡觉,你开灯影响我睡眠。” 陆宁几乎要脱口而出的一句“我可以换个房间画”,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说了也是白说,反正素来他最痛快的事,就是让她不痛快。 她起身收拾了东西,刚要躺到离薄斯年最远的床边,头下的枕头就被抽走。 薄斯年淡漠的声音从身边响起:“睡过来,我不喜欢吃人。” 陆宁当没听见,直接睡了下去,再背对着他侧躺着。 身后的人贴近过来,他将她揽进了怀里,在她咬牙挣扎时,他低声开口。 “明天去医院问下医生,我们再要个孩子。” 挣扎着的人,身体突然僵了下来,薄斯年似乎感觉,自己生出了一丝紧张感。 分明知道她不可能答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 片刻的沉默,他看不到她表情,但能想象她此刻脸上的冷漠和抗拒。 她终于冷笑出声:“如果我活着碍你眼,你大可以直接点。” 熊猫血很难要二胎,因为母体与胎儿有溶血的危险。 一旦发生溶血,甚至可能一尸两命。 他抱着她的手在微微发抖,有时候,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会那么想要她给他生个孩子。 许是觉得这样可以牵绊住她,或许为了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她可能就愿意留下来了。 也或者,是奢望能消除掉一些自己的愧疚感。 不想让两年前流产的那个胎儿,成为这辈子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和罪过。 他用力将她按进了怀里,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会从他掌心里消散开来。 他说:“就试一次。我们小心一点,多做检查,如果有溶血的先兆,就打掉,以后再也不试了。” 陆宁没说话,直到薄斯年沉声再重复了一遍。 “就一次,我说话算话,只要你愿意,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我不愿意。”她终于开口,声音里只有冰冷。 在身后的人沉默时,她勾了勾唇角,讽刺出声:“你也可以逼我,反正你办法多。” 薄斯年下颌紧绷,良久后,他将她扳过来面对着他。 “阿宁,你不愿意给我生孩子的话,我没办法答应养小蕊。 光给别的男人养孩子,我度量没那么大。” 陆宁眸子有些发红,厌恶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 薄斯年凝着她的眸子,到底还是不想要直接逼她。 “只要你答应,我就让你爸出狱,你爸没吃过那种苦,未必还能熬一年多,等到出来的那天。” 陆宁抬头看着他。 她想说,我不会给你生孩子,就是你将陆家全部毁了,我也绝不可能给你生孩子。 可她脑子里却开始循环着那一句,“你爸未必能等到出来的那天。” 她爸的刑期还有一年多,如今陆氏两千多万的债务,凭她的能力想要偿还,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债务不主动还清,减刑的概率就几乎为零。 他抱紧了她,那种温暖就也传到了她身上,可她却只感觉冷。 一想到时至今日,还给他生一个孩子,她就觉得五脏六腑每一个细胞,都是被冰冻一般的寒意。 但她到底是自嘲地笑了笑,似乎也不甚在意,“那你得让我爸先出狱。” 薄斯年眼底浮现惊喜,很快冷静了下来。 “好,我明天就让人清算偿还陆氏的债务。 再让当年你爸非法集资涉及到的债主企业,出具谅解书。大概一个月,我让你爸出来。” 他垂眸看着她,显然还没有说完,但后面的话没立刻说出来。 陆宁对上他的目光,她太过平静。 这种平静在无声地告诉他,除了利益交换,她对替他生孩子,不抱任何的其他情感。 她声音很淡:“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我爸出来之前的这一个月内,我会尽量怀上孩子。” 尽量。 薄斯年心口涌起一丝无来由的涩意,合上了眼睛,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上。 他声音染着些疲惫落下来:“睡吧。” 陆宁克制着不再反抗,她闭着眼睛,却了无睡意。 很悲哀,分明对给他生孩子反感至极。 可对父亲出狱的期待,却一点点超过了那种反感,她甚至感到庆幸。 这地狱,她是出不去了。 如果用她身上仅剩的一点价值,能救出她爸,不也是万幸。 彻夜无眠,一直到天色微亮,她才勉强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长,再醒来时,直接到了下午四点多。 阴雨天气,窗外的天有些灰蒙蒙的,好像一直没有大亮过。 陆宁摸过床头的手机,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上面的时间,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次。 没错,已经过了下午四点。 她起床洗漱,再下楼时,就看到穆雅丹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身后恭敬站着一个男人。 平日里待在客厅里的女佣和保镖,都没看到,显然是被她支开了。 陆宁顿住了步子,想回楼上去,穆雅丹找她也不会有好事。 但楼下的人叫住了她:“小宁,阿姨跟你说几句话。” 第66章 陆宁被陷害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小宁”这个称呼,可不该是如今对她恨之入骨的穆雅丹、喊得出口的。 她回身下了楼,坐到了穆雅丹对面,拭目以待看向她。 穆雅丹面色看起来倒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阿姨昨晚也考虑过了,你跟斯年有这么多年的感情,既然是彼此相爱,我再拦着也没这个必要。” 陆宁来了点兴致,好奇穆雅丹打算演一出什么戏来。 她都拿刀捅薄斯年了,穆雅丹不可能接纳她。 所以眼前人如果能费点心思,将她赶走,她自然求之不得。 穆雅丹却只当她是心生了惊喜,内心鄙夷,但还是好声好气地继续开口。 “老太太也想跟你聊聊,阿姨特意来接你,去老宅坐坐。” 陆宁看了眼穆雅丹身后站着的那个保镖,嗤笑出声:“我有选择吗?” 穆雅丹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她该是做梦都想嫁进薄家的,现在薄家长辈松了口,她应该受宠若惊地立刻答应去老宅才是。 她皱了皱眉,眼底浮现了冷意,“小宁啊,不要不识抬举。 斯年去江城出差了,我来请你是给你留点面子。” “那走吧。”陆宁起身,垂眸含笑开口。 穆雅丹终究是薄斯年的母亲,别说她现在没得选。 就是薄斯年在这,也未必就会违逆自己的母亲来维护她。 这一出门,别墅里的下人都慌了神,但也不敢拦着。 陈叔走过来,面无表情地挡到了前面,恭敬躬身。 “太太,大少爷交代了,陆小姐不能离开。” 穆雅丹克制着怒意,她那儿子素来如此,行事独断。 连带着这陈叔,也只要是薄斯年嘱咐了,就什么人都敢拦。 她开口:“我带小宁去老宅吃顿饭,陪陪老夫人,晚些送她回来。” “太太,这恐怕……” “陈叔,我给你解释,那是看在你是斯年身边的老人了。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穆雅丹声音骤冷。 陈叔仍是拦着,面上不带任何情绪。 “太太,这是大少爷的吩咐。” 穆雅丹逼近了一步,冷眼看着他:“你这是要跟我动手不成?” 隔了太近的距离,陈叔赶紧退开了一步。 穆雅丹直接离开,保镖站在陆宁身后,也将人带离。 陈叔黑了脸,立刻给已经在飞机上的薄斯年打了电话过去。 陆宁跟了穆雅丹上车,看向车子驶入一条陌生的道路,面色并无起伏。 “你想送我离开?” 穆雅丹讥讽出声:“送你离开? 你想法倒不错,再让我儿子把你找回来,看你装一番可怜,再和我母子反目?” 陆宁兴致缺缺地将视线侧向窗外,没再说话。 一个个都看她不顺眼,却都掀不起什么风浪,没有一个有本事的,能真正让她离开薄斯年身边。 手机铃声响起,陆宁侧目,看向穆雅丹手机来电显示着“小年”。 穆雅丹面色生变,迟疑了一下,按了挂断。 陆宁低低笑出声来:“别白费力气了,你儿子不放手,你又能真把我怎样?” 穆雅丹有些心烦地将手机丢到一边,睨视着她。 “你也别指望他来救你,他这个点应该已经到江城了。” 车子驶入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街道,一辆白色轿车从后面驶近,停在了前面。 陆宁坐着的车子也停下,前面开车的保镖将陆宁拽了下去,塞到了白车的后座。 车内很闷,混着有些难闻的烟味,后座上放着几瓶白酒,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不知道是空调温度开得很高,还是别的缘故,陆宁一上车,就感觉有些头晕。 她生出了不好的预感,想下车,那个保镖已经离开,随即是车门上锁的声音。 她下意识往旁边缩,瞪着靠近过来的男人,“你想干什么?” 身体被控制住,辛辣的白酒被灌进了嘴里,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那个男人将她手机拿过去,看到上面薄斯年打过来的电话,等自动挂断,再把手机关机丢回了她口袋里。 酒劲上头,车子在小路上颠簸,似乎是故意在绕。 直到陆宁整个人醉得浑浑噩噩,前面的路才变得熟悉了起来,周围的车辆也多了起来。 一直到车子在朝歌的后门停下,已经是夜幕初临的时候了。 从后面进去,是没有摄像头的。 那男人带着墨镜,看着很自然地挽着她的手臂,将她带了进去,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角落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陆宁视线模糊,还是能勉强分辨出那是顾琳琅。 顾琳琅拿着手机起身,面色里掩不住的得意。 她示意那男人抱着陆宁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拍了些照片给穆雅丹发了过去。 这是穆雅丹的意思,但也仅仅是这样而已。 穆雅丹不过是想让薄斯年误会陆宁和别的男人有染,并没有要多伤害陆宁的意思。 但这样好的机会到手了,对顾琳琅而言,就这样自然是远远不够。 沙发上的陆宁被男人强按在怀里,喝下去的白酒混着恶心,她胃里翻江倒海的抽搐,突然控制不住地一阵干呕。 顾琳琅勾了勾唇角开口:“带她去趟洗手间,再让她走吧。” 男人应声将陆宁带了出去,顾琳琅转而给薄斯年发了条短信。 “斯年,我来朝歌接我爸,看到陆小姐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我再找就没看到人了,你要不要赶紧过来看看?” 发完短信,她再把手机按了关机。 薄斯年赶过来,至少半小时。 不出所料的话,等他过来,应该就刚好可以看到和曹虎纠缠在一起的陆宁了。 以他的脾气,到时候,曹虎多半逃不过一死。 就算曹虎还有机会再指控她,薄斯年也绝不会再相信。 至于陆宁,一个脏了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跟她抢男人? 她直接拉开门出了包厢,却完全猝不及防的,一道压迫感猛然逼近。 脖子被狠狠掐住,她整个人被按在了墙上。 薄斯年双目猩红地盯着她:“她人呢?” 顾琳琅被突然吓到,但很快冷静了下来,面色里浮现不安和惶恐。 “斯年,我也在找陆小姐,刚看到一眼就没……”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薄斯年已经甩开了她,急步去了另外一边,他身后跟着战战兢兢的经理。 第67章 斯年哥哥,我热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另一间包厢内。 陆宁被灌了一杯饮料,整个人瘫在沙发上,身体里迅速涌起炙热。 包厢门被反锁,尚存的一丝理智里,她看清楚了压到她身上的男人。 侧脸上的那块刀疤,狰狞的面目,就是化成灰,她也认识。 她无力地扯了扯嘴角:“我认识你,你是薄斯年的人。” 两年前,就是这个人得了薄斯年的授意,在精神病院的那个房间里,断了她的手指,将她打到流产。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时至今日,他还要找这个男人来这般作践她,但也已经没了力气去想。 她的意识已经陷入模糊,那种汹涌而来的燥热,让她只余下身体的本能,无力反抗。 她的指甲掐进了身下的沙发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他还真是要将她毁得彻彻底底。 曹虎微微愣了一下,想了想,她这个误会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干脆笑出声来。 “陆小姐也不傻啊。” 他笑得放荡不堪,盯着陆宁的双目里,散着贪婪的幽光。 这样的绝色,别说睡一次能换到二十亿。 就是换不到,哪怕让他丢了命,也真是值了。 他急不可耐地伸手去解裤子上的皮带,另一只手直接粗鲁地撕扯着陆宁的上衣。 陆宁侧目看向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其实距离不远。 她试着伸手去够,可连把手抬起来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呲啦”一声,肩膀到胸口一块细白的皮肤露了出来,曹虎狠狠咽了下口水。 刚想贴下去咬一口,“砰”的一声巨响,反锁的包厢门直接被一脚踹开。 他整个人抖了一下,咬牙骂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 如同一阵飓风逼近,薄斯年双目血红,对着压在陆宁身上的曹虎,狠狠一脚就踢飞了出去。 曹虎整个人撞到了墙上,脑子里一阵天旋地转,猛地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陆宁没什么反应,有些空洞地看向这一场变故,就好像与她并没什么关系。 薄斯年蹲身下去,将西服外套盖到了她身上。 看向她被撕开的上衣,他的手在发抖,凤眸里那抹血色迅速加深。 他抄起了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朝着缩在墙角的曹虎走了过去。 曹虎惊慌不已地往后退,该死的,顾琳琅那个贱人,竟敢耍他! 明明说了薄斯年是在江城,从江城到这里,就是坐火箭也不可能这么快! 她分明就是根本不想给他钱,想要借刀杀人! 曹虎惨白着脸求饶:“薄……薄先生饶命,我没伤她。我是被人指使的,是顾……” 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水果刀直接插在了他的双腿间。 曹虎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整张脸跟死人脸没了区别,下面裤子湿了一大片。 因为曹虎的挣扎,刀插下去的位置有点偏差。 薄斯年将刀抽出来,抬脚踩在了他的小腹上。 鲜血迅速涌出,薄斯年面无表情,但眼底那抹诡异的血色,证明他此刻已经失控。 那把刀再次捅了下去,曹虎绝望地闭上眼睛,已经开始想象,如果能留条命,就去趟泰国。 身后“砰”的一声,陆宁从沙发上滚落到了地上,头砸到了茶几边角,昏了过去。 薄斯年手里的刀顿住,起身走向了陆宁,将她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他大步往门外走,看向火急火燎赶过来的经理,冷声留下一句。 “将里面的人送到我庄园来。” 经理赶紧毕恭毕敬地应下。 他看向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薄斯年,这才算是勉强敢喘口气,抖着手擦了把脸上的冷汗。 那位小姐之前也没见过,希望没有出什么事才好。 要不然,就是十个朝歌,只怕也得被那位爷夷为平地了。 他回过神来,正要叫人过来将里面的曹虎带走。 往里面一看,居然看到几乎奄奄一息的男人,拼命爬了起来,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这里是六楼,跳下去几乎必死无疑。 经理赶紧跑过去,往窗户下看。 哪里还有曹虎的身影,只有一辆白色无牌面包车迅速驶离。 * 薄斯年抱着陆宁出了朝歌,开车等在外面的小赵,立刻迎了上来。 看向薄斯年额角的冷汗,小赵担忧开口。 “先生,我来吧,您还有伤在身。” 薄斯年冷然睨视了他一眼,直接上了车。 小赵被那一眼弄得有些心慌慌,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他真的只是担心自家老板的刀伤,所以才根本没多想,说帮着抱陆小姐上车的。 小赵赶紧上车启动了车子,再不敢多说一个字,目不斜视地加快了速度开车。 陆宁眼睛半睁着,目光涣散地看向薄斯年。 神志不清的缘故,似乎是那些纠葛和芥蒂,也被抛之脑后。 她只觉得热,身体如同放在了烈火上炙烤,火辣辣地发烫。 她往他身上贴近,隔着衬衣,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清凉。 淡而熟悉的薄荷味,击溃了她脑子里最后的一丝理智。 她扯了扯嘴角,在薄斯年俯身贴近她唇边时,他听到了她发出的声音。 她说:“斯年哥哥,我热。” 他身体突然僵在了那里,从来淡漠的眸光,那一刻,却不受控制地浮上了一层雾气。 那个称呼,时隔两年多,他再不曾从她嘴里听到过。 陆宁小脸被烧得通红,在贴近他胸口时,她的手不知足地直接从他衬衣里钻了进去。 白皙细嫩的手很烫,就那么直接贴在了他的胸口,生生将他冷硬的一颗心焐热。 薄斯年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克制着,还是变了调。 “阿宁,我在。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她目光无神,身体的本能,却让她感到对眼前人的眷恋和依赖。 她贴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抽出来,往上勾住了他的脖子,再将头费力地往上抬。 发烫的唇瓣贴上了他带着凉意的薄唇。 她主动吻了他,再有些无力而笨拙地,认真加深了那个吻。 薄斯年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来。 分明此刻不正常的那个人是她,他却感觉,是他醉了,疯了。 第68章 阿宁,你这是谋杀亲夫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被薄斯年抱回卧室时,陆宁整个人浑然就像是一只熟透了的虾子。 她一双杏眸发光般直勾勾地盯着他。 除了红得过分的面色,能看出她此刻的异常之外,她这幅模样,像极了她两年多前的样子。 那时候,她对他的依赖、贪恋、放肆,从来都毫不掩饰。 薄斯年将她放到了床上,陆宁盯着他,因为身体里的灼热,有些难受的皱眉。 她伸手拽住了他的领带,想将他拉下去,手上却又使不上力气,急得眼睛都红了。 薄斯年面色有些发白,他胸口的刀伤还没有愈合。 这些天因为总跟她起争执,昨晚被她踹了一脚,今天又抱着她上楼,伤口一直也没好好恢复。 一想到他如果晚回来一步,她此刻这幅勾人的模样,就要展现在别的男人面前。 他眸底那丝猩红就愈发肆虐,恨不得将她生吞入腹,藏起来不要让任何男人再多看一眼。 他压了下去,薄唇覆压而下,身下的人抱紧了他,细细地松了口气…… 窗外的墨色一点点加深,抱她回来的时候,还是傍晚,现在已经是到了半夜。 薄斯年手撑在她头的两侧,胸口的痛意如同是被生生撕扯着,他额角豆大汗珠滴落。 他垂眸看着她,她小脸上怪异的红,已经转为淡了些的绯红色。 她哼哧哼哧地喘气,一双漆黑的眸子,带着点茫然,有些傻乎乎地看着他。 这幅模样说不出的可爱,薄斯年指腹擦去了她脸上的汗,有些无奈地逗了她一句。 “阿宁,自己动?” 陆宁不应声,眸子闪动了一下,这一次,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些不满。 薄斯年突然觉得,牧辰逸有句话说得很对,他这辈子,是栽她手里了。 她之前对他百般厌恶抗拒的时候,他就想方设法想将她锁到身边。 而如今,哪怕是她这样不清醒地向他主动靠近一点点,他就恨不得将这条命都给了她。 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她,再压下去的时候,他突然低笑出声来。 “阿宁,我的伤要有个好歹,你这就是谋杀亲夫。” 满身的汗,似乎也终于将身体里的灼热带走,陆宁呆呆地看着眼前薄斯年忽近忽远的一张脸,终于沉沉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脑子里好像要炸开来。 她费力睁开眼睛,是个晴天,阳光透过纱帘撒了进来。 神志一点点清醒,而身上黏腻而疲惫的感觉,让昨晚的记忆也恢复了过来。 那些近乎抽搐的恶心感随之而来,她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她翻了个身,想起床时,才感觉到脖子下还压着一只手。 陆宁有些反感地将身体移开来,看向还睡在旁边的薄斯年。 这不是他的风格,这个点应该差不多中午了。 他从来很重工作,不会有这样赖床的时候。 陆宁多看了他几秒,注意到他面色白得有些奇怪。 门外敲门声响起,陈叔的声音传了进来。 “先生,该吃午饭了,董事会那边问您什么时候开始会议。” 身边的人没有反应,陆宁伸手碰了下他的额头。 很烫。 薄斯年发烧了? 反正她是没见过。 陆宁想让陈叔进来,她没兴趣管他的事情,掀开被子打算起身下床时,才注意到他身上没穿衣服。 他胸口那块显眼的刀疤,也暴露在外。 她手指攥紧了被子,沉默地看着,终于是扬高了声音。 “陈叔,他发烧了,麻烦您叫牧医生过来吧。” 门外的陈叔有些着急,生怕是陆宁又做了什么伤到薄斯年的事情,好端端的,不会是又捅了一刀吧? 但他到底是没胆子推门进去,只能应着:“我这就联系。” 陆宁进了衣帽间,给他拿了身宽松的睡衣,这样比较容易穿。 但还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总算是给他套了上去。 她再起床洗漱,收拾了下房间,开了窗户通风,尽量不留下某些尴尬的气息。 刚收拾完,门外敲门声响起,牧辰逸背了医药箱进来。 开门时,他探究的目光多看了眼陆宁。 显然,他认为薄斯年突然生病跟她脱不了干系,想从她身上找到点作案动机。 陆宁避开他的目光,直接走到落地窗前,支了画板画画。 牧辰逸给薄斯年检查了一番,再回头看向陆宁。 “伤口怎么发炎了,他是干了什么,还是沾了水?” 陆宁侧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 难不成,她还能把昨晚的事跟他复述一遍? 沾没沾水不知道,汗应该是沾了不少。 牧辰逸回身,给薄斯年重新上了药,再开了些消炎的药片。 在他跟陆宁说药物服用次数时,陆宁淡声打断他的话。 “我记不住,麻烦你写到纸上吧。” 牧辰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直接走到了沙发上坐下,“我坐这等他醒来。” 这女人对薄大少的敌意这么大,之前醒着的时候都能捅他一刀。 现在人昏迷在床上,让他俩共处一室,实在显得有些危险。 陆宁平静地说了声“请便”,继续自己画自己的。 牧辰逸侧着倚靠在沙发上,看向陆宁的背影。 她画得认真,细碎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显得娴静美好。 显然床上昏迷了的薄斯年,因何昏迷,有多严重,并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 牧辰逸突然开口:“陆宁,我以一个昔日朋友的身份劝你一句,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陆宁拿着画笔的手顿了一下,到底是没有回应。 她显然并不打算考虑这个建议。 牧辰逸没再多说,开了药单,连带着药物一起放在了床头柜上,再给薄斯年吃了一次退烧药。 虽说一个大男人给另一个大男人喂药,实在是说不出的奇怪。 但显然,这位爷唯一愿意亲近的一个女人,并没有要帮忙喂药的意愿。 最后一点药喂进去的时候,牧辰逸总算是送了口气。 但拿着勺子的手还没收回去,薄斯年醒了。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牧辰逸说不出的尴尬,赶紧将手收了回去,连带着起身后退了一步。 “薄大少,你别……多想啊,你发烧了,我给你吃了点退烧药。” 第69章 连自己都绿?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视线落到陆宁身上,沉声开口:“我没事,你去忙吧。” 牧辰逸收拾了医药箱离开,轻咳一声留下一句。 “那个,药按时吃,该注意的还是注意点吧。” 人出了卧室,门重新合上。 陈叔显然是不放心得很,立刻敲门,声音传进来。 “先生,您醒了吗?” “进来。”薄斯年起身下床。 除了面色有些白,倒似乎刚刚那个昏迷了的人并不是他。 陈叔推门进来,看向薄斯年已经起床了,似乎没有大碍,暗暗松了口气。 这才开始恭敬说正事,“先生,陆氏的债务已经全部结清了,减刑出狱的事也联系了法院,基本没有问题。” “嗯。”薄斯年淡声应了一句。 侧目看向陆宁时,就看到她画笔掉到了地上,有些手忙脚乱地蹲下去捡。 陈叔这才注意到陆宁也在,侧开了话题。 “董事会议的事,需要我联系下蔚特助改时间吗?” “改下午两点。”薄斯年直接进了浴室。 陈叔看向他的背影,这个时候已经快一点了。 但到底是打消了劝他多休息下的念头,应声“好的”,再离开了卧室。 因为陈叔那些话,陆宁心里克制不住地激动,画笔落在纸上,却有些走了神。 两年了,她或许真的很快就可以见到她父亲了。 失神间,一片阴影打了下来。 她抬头,就看到薄斯年正站在她面前,深邃眸光凝视着她。 就这一眼,陆宁又回想起昨晚上那个刀疤男。 一想到薄斯年找那个男人来羞辱她,她就克制不住的恶心。 薄斯年对上她神色里的厌憎,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这是什么眼神?” 陆宁将视线落回画板上,不想再看他。 轻飘飘的声音从头顶再落下来。 “我好歹救了你,你就不勉强说声谢谢?” 谢谢? 他还真是说得出口。 陆宁好笑地凝着他一双墨眸:“谢什么? 谢你煞费苦心,挑了个那么合适的男人,来陪我?” “什么男人?”薄斯年一时没能会意。 她昨晚叫的是他的名字,总不能是把他认作别人了。 陆宁厌烦他这幅装傻的模样,索性直言。 “找一个男人给我灌药,来羞辱我,你再来救我。 薄先生,我确实该好好感谢你,你费心了。” 薄斯年错愕在那里,这脑瓜子,不去当编剧真可惜了。 “所以你意思是,我找了个男人去睡你?” 陆宁漠然地收回了视线,不再看他。 但她眼神显然写着,难道不是这样吗? 薄斯年将她画板移开来,蹲身下去看着她。 片刻后,他有些无奈地嗤笑出声。 “你倒是挺看得起我。”连自己都绿。 陆宁讨厌跟他这样靠得太近,皱眉起身,往卧室外走时,想到她父亲的事,还是留下一句。 “我饿了,下楼吃饭。” 薄斯年大步跟上她,自然而然地将她的手握进了手心里。 在陆宁皱眉想要挣开时,他垂眸看她:“睡都睡了,拉个手怎么了?” 站在门外似乎是要说什么的女佣,立刻将头低了下去,没再吱声。 陆宁克制着不再去挣扎,注意到楼下和张妈坐在一起看童话书的苏小蕊时,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如今爸妈都不在身边,也就小蕊还能让她看到点希望。 苏小蕊扑过来,被陆宁抱起后,她伸着小手摸了摸陆宁的额头。 “妈咪,你是不是生病了呀。” 陆宁在她小脸上亲了亲。 苏小蕊是早产儿,看着很瘦小,但小脸蛋还是有不少肉,胖嘟嘟的娃娃脸很可爱。 她轻笑:“妈咪没事,是不小心睡过头了。” “那我以后可以早点叫妈咪起床吗?” 苏小蕊说这话,眼睛却落到了坐在餐桌前的薄斯年身上。 妈咪没生病,可是薄叔叔看起来好像生病了。 陆宁点头:“当然可以了。” 她看着沙发上的那几本童话书,快九月份了,苏小蕊该上幼儿园了。 吴婶过来哄苏小蕊:“小蕊,吴奶奶跟你再讲个故事,让你妈咪先吃饭好不好。” 苏小蕊乖巧地从陆宁身上下来,跟着吴婶回到了沙发边,稚声稚气地开口。 “我不想听大灰狼的故事,大灰狼是坏人,我要听白雪公主。” 陆宁视线看着那边,有些心神不宁地吃着饭。 父亲快要出狱了,可他们一家人真正可以团聚的日子,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吃过饭,薄斯年不放心陆宁再留在这,将她带去了公司。 苏小蕊闹着要一起去,薄斯年却也没说什么,将她也带了过去。 车在薄氏集团外面停下。 特助蔚宣急忙迎过来,再一脸错愕地看向自家冰山大总裁,此刻一手抱娃娃,一手牵着陆小姐,旁若无人地进了公司。 这……这画风好像太不对啊。 不知道的,还当BOSS带着老婆孩子逛街来了。 陆宁避着蔚宣暗暗投过来的探究的目光,就感受到了有镁光灯打在了脸上。 她侧目,看到远处有扛着相机的男人躲到了立柱后。 蔚宣自然也注意到了,恭敬地问薄斯年:“总裁,需要我去制止下吗?” 薄斯年步子未停,淡声回应:“不用。” 蔚宣:??? 这不制止,估计明天,所有新闻媒体都得爆炸啊。 不,今天下午就得炸了。 苏小蕊不习惯这么多人的地方,一进了公司大厅,就胆怯地将头缩在了薄斯年脖子里。 再歪着头,警惕地盯着陆宁,生怕人太多了,自己的妈咪会丢掉。 等进了电梯,她才终于将头抬了起来,奇怪地看着陆宁。 “妈咪,这是哪里呀,为什么那些叔叔阿姨都好像很怕我们呀。” 陆宁将苏小蕊抱到自己怀里来,好不打扰到蔚宣汇报工作。 再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声开口。 “这是大人工作的地方,他们没有怕我们的。” “那为什么他们都要等别的电梯,不到这个里面来呢?”苏小蕊好奇地盯着陆宁问。 陆宁有些头疼,这小孩,求知欲怎么这么强呢? “因为,这个电梯只能坐四个人。” “哦。”苏小蕊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番平静的对话里,网上却已经开始酝酿一场轩然大波。 第70章 带陆宁接受采访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公司外那几个记者,刚刚没有被薄斯年的人制止。 自然也是猜到了他的默许,立刻就地编辑了新闻文案,开始上传到网上。 这消息一出,迅速抢占各大热搜。 不出半小时,薄氏集团外面直接被各大媒体报社围得水泄不通。 蔚宣战战兢兢地询问了薄斯年几次,要不要请安保疏散一下媒体。 得到的回应还是只有一句。“不用。” 蔚宣有些慌地站在总裁办公室外面,整个人有些风雨飘摇,拦住了端着牛奶正要给陆宁送进去的柳黛。 他声音透着点迷茫:“柳秘书,你也算是总裁近十年的心腹了,你说总裁这是?” “我怎么知道。”柳黛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她腾出一只手将他推开了一点,好不挡着自己的路,再进了总裁室。 薄斯年去了会议室开会,叫人给陆宁搬了画板上来。 陆宁坐在落地窗前画画,苏小蕊趴在陆宁旁边的地板上安静地堆积木。 柳黛端了托盘过去,轻声开口。 “陆小姐,我看您上次的咖啡没喝,给您端了温牛奶,小朋友准备的果汁,可以吗?” “可以,辛苦你了。”陆宁回过神来,向柳黛道谢时,看到她目光正落在她画板上。 柳黛多看了几秒,她留学的时候,学过美术鉴赏。 这样的画画功底,就是自小习画,没有足够的天赋,也很难达到。 平心而论,她之前一直觉得陆宁是没什么本事的,甚至有些看轻她。 但现在,她不得不对眼前人生出几分好感。 她轻声赞叹:“陆小姐,您画得很好。” “谢谢。”陆宁轻笑回应。 有那么一瞬间,柳黛似乎在她的画里,看到了另一个人的手笔。 只是那个从来神秘,只有一个笔名公之于众的画家。 自打两年前,就似乎是销声匿迹了,没任何作品再流出来过。 柳黛浅笑着,回身离开了办公室。 阳光很好,透过落地窗撒入,在窗前认真各自忙活的一大一小身上,打下一片温和的阴影。 薄斯年去开会,偌大的一个总裁室,就也只留下了她们两个人。 阳光一点点暗了下去,陆宁沉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一幅画完成,她才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顺手往身后摸了摸。 “小蕊,来给妈咪抱抱。” 这一摸,说不出的怪异。 陆宁心里咯噔了一下,一回头。 薄斯年正坐在她身后,身体随意倚靠着,手里端着杯咖啡。 他这幅模样,应该是饶有兴致地看她半天了。 而苏小蕊已经在沙发上睡得正香。 陆宁蹙眉,触电般将放到他大腿上的手缩了回去。 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完会进来的? 他走路都没声音的? 薄斯年看向她的画板:“画完了?” 陆宁将那幅画抽出来,不让他继续看,再重新换了张画纸。 她声音淡漠:“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别画了,带你去处理下正事。” 薄斯年起身,抱起沙发上的苏小蕊,直接往办公室外走。 陆宁追了出去,犹豫了一下,又折回去搬走了画板,追进了电梯。 蔚宣也跟了进来,主动替陆宁搬东西,不得不再提醒一句。 “总裁,外面都被记者围着了,您现在出去恐怕……” 这好歹也是前任和前任女儿了,总裁现在都是有正牌未婚妻的人,这样影响好像不大好吧? 薄斯年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蔚特助,你只需要配合我。” 蔚宣有些心慌慌地点了点头,恭敬跟着薄斯年出了电梯,再给柳黛发了条短信过去求助。 这临场发挥的事情,还是关于BOSS私生活之类的,他实在是不在行啊。 公司外,保安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不让记者影响到公司内员工的正常工作。 但因为总裁没有要驱赶媒体的意思,现在基本北城的新闻媒体,算是都来了个遍。 眼看着薄斯年出来了,蜂拥而至的记者更加疯狂了起来。 镁光灯和此起彼伏的高声提问音,直接将气氛引到了最高点。 “薄先生,请问您现在和陆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冒昧问一句,这个小女孩是您和陆小姐的孩子吗?” “薄先生,您和顾琳琅小姐的婚约,是否有生变动?” 汹涌而至的人潮,让陆宁有些喘不过气来,下意识想往后退。 她曾经也能在媒体面前对答如流,如今却怕极了人群,怕极了采访。 苏小蕊被喧嚣声吵醒,在薄斯年怀里蹭了蹭,看到突然冒出来的这么多人,抱紧了薄斯年的脖子。 薄斯年伸手,将后面的陆宁拉了过来,一起揽进了怀里,面色如常地回应了一句。 “这是我女儿,我和陆小姐的关系,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至于婚约的事,会很快给各位答复。” 无数相机将这一幕狂拍了下来,在薄斯年这句回应后,媒体彻底炸开了锅。 陆宁眉心紧皱,厌恶地推开了薄斯年,回身往公司里面走。 可因为有些不安的缘故,她此刻脸很红,看着更像是害羞了。 薄斯年勾了勾唇角,再留下了一句。 “其他事宜,请各位问我的助理。” 在蔚宣一脸不知所措的神色里,薄斯年直接抱着苏小蕊,跟陆宁回了公司,走了后门离开。 记者过不去警戒线,尖叫着想继续采访,看到薄斯年已经离开了,只能纷纷聚到了蔚宣那里提问。 蔚宣一个头两个大,露出一抹被迫营业的僵硬笑容。 他……他哪知道啊! 薄斯年上了车,看向前面的小赵:“开车去老宅。” 再侧目看向陆宁时,他勾起一抹笑意:“生气了?” “你想干什么?”陆宁嫌恶地看向他。 就那么想要让整个北城都看她的笑话吗? 薄斯年凝着她的眸子:“不明显吗?想娶你。” 陆宁将视线侧向窗外,不想再搭理他,他简直就像是一个疯子。 薄斯年大掌附住了她的手背,他不想与她再生更多争执,尽量放缓了声音。 “薄家长辈如今容不下你,昨晚的事只是一个开始。我给你名分,是保护你。” 第71章 喜欢就过来摸摸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行道树,冷声开口。 “随你,只要你让我爸出来。” 反正她已经答应了给他生孩子的条件,替他生孩子,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又还有什么值得去多计较的。 车在老宅外停下,刚进去,就能感觉到气氛不大对劲。 公司外的那场采访就是直接直播的,加上刚刚路上的半个小时。 这个时候,媒体爆出来的消息应该是已经传过来了。 一进客厅,顾琳琅就靠在穆雅丹怀里低低啜泣着,穆雅丹一张脸已经气到铁青。 另一张沙发上还坐着薄老夫人,只是相比之下,她看起来神色很平常,至少没有生气的样子。 薄斯年面色平常,淡声打了招呼:“妈,奶奶。” 穆雅丹板着脸不回应。 薄老夫人倒是面色和善地开口:“嗯,坐吧。” 老夫人身边放着一根龙头的金丝楠木拐杖,苏小蕊被薄斯年抱着,好奇地打量着那根拐杖。 薄老夫人注意到小孩子的目光。 再看向自己素来跟冰块一样的长孙,这样抱着一个孩子,这如同一家三口的模样,说不出的顺眼。 她将那根拐杖拿起来,笑着看向苏小蕊:“喜欢就过来摸摸。” 苏小蕊大眼睛亮了亮,再抬着头看向薄斯年。 薄斯年将她放了下去,温和开口:“去吧,叫太奶奶。” 苏小蕊开心地过去仔细打量着那根拐杖,甜甜地叫了一声:“太奶奶!” 老夫人被这一声叫得心都化了,眉开眼笑地应着。 “诶!真是个可爱的好孩子。” “妈!”穆雅丹窝着一肚子火,不满地看向老夫人。 还没开始训儿子,那边倒已经开始其乐融融了。 苏小蕊本来蹲在地上打量拐杖,被这一声吓得爬了起来。 老夫人将孩子带进怀里,不悦地看向穆雅丹:“你小点声,吓着孩子了。” 穆雅丹克制着火气,将手机放到了茶几上,沉声质问薄斯年。 “这上面的新闻怎么回事?你把琳琅的脸往哪搁?” 薄斯年没去看,声音平静,却带着些冷意。 “有件事想先问问妈,把阿宁带去朝歌那事,是您的意思?” 穆雅丹心情不好,现在被这样质问,添了些心慌,直接将靠在她身上哭泣的顾琳琅推开来。 顾琳琅有些难堪地坐到了旁边,因为薄斯年嘴里的那声“阿宁”,她心里那团火焰已经快要失控。 薄老夫人面色里添了冷厉:“什么?把小宁带去朝歌?” 穆雅丹蹙眉回应:“什么朝歌?她跟你说是我?” 薄斯年没说话,神色淡淡地看向穆雅丹。 他素来敬重的母亲,不应该干得出那种事情,但昨天,陆宁确实是被他妈妈带离庄园的。 穆雅丹剜了一眼陆宁,继续开口。 “我昨天确实是带她出了你那,只是想接她来说几句话。 她不乐意,半路就被两个男人接走了,她说是她朋友。” 陆宁低低嗤笑了一声,不作解释。 薄斯年将一张照片放到了茶几上,淡声道:“那这人,妈也不认识?” 那是从朝歌的走廊监控里调出来的照片,是曹虎的侧脸。 穆雅丹随意地瞥了一眼,这一眼,却愣住了。 她昨天设计让人带陆宁去朝歌,是想要错位拍几张陆宁和别的男人亲近的照片。 但后来薄斯年赶过去了,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图片上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派去的人。 顾琳琅面色微变,但她低着头,并没人注意到。 穆雅丹脸色不好地摇头,这一次,是真心话,“不认识。” 薄斯年眸光发寒,却将那张照片推向了顾琳琅。 “琳琅,看看。” 顾琳琅指尖狠狠颤了一下,她完全没料到,薄斯年居然会问到她头上来。 这整件事,她故意让薄斯年怀疑到穆雅丹头上,再浑水摸鱼添了把火。 而且她昨天特意给薄斯年发信息,就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干系。 难道是曹虎逃掉之前,跟薄斯年说了什么? 顾琳琅面色错愕的抬头看向薄斯年:“斯年,我没见过这个人。” 薄斯年与她对视了几秒,但她眸光清澈,那里面没有露出破绽来。 昨天在包厢的时候,薄斯年似乎听到那个男人说了一个“顾”字。 但那时候他情绪过激,也完全可能是听错了。 只是他这些年素来多疑,以前总觉得顾琳琅心性单纯,这段时间来,却总有些其他的直觉。 可能是最近和陆宁矛盾太多,他习惯多想了。 他将照片收了起来,再看向了穆雅丹。 “妈,我敬重您,但我的私生活不喜欢被干涉。 唐斌已经在我庄园里,需要我请他过来聊聊吗?” 穆雅丹面色里终于浮现了慌张,唐斌就是她昨天安排了,半路将陆宁接去朝歌的男人。 那个沉不住气的男人,她明明第一时间就让琳琅安排他出了国。 想到这里,穆雅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怀疑地看了眼顾琳琅。 她怎么感觉,她费了这么多心思,最后好像是被别人给算计了呢? 薄斯年再开口:“唐斌没有伤我阿宁,但照片上的男人差点伤了她,那男人,也是您的意思吗?” 穆雅丹眸光骤沉,她本就没想把陆宁怎样。 照片上那乱七八糟的男人,她怎么知道哪里冒出来的! 薄老夫人也变了脸色,厉声开口。 “雅丹,你如今是长辈,对晚辈有再多不满,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穆雅丹一口气活活梗在喉间,着急解释:“妈,那男人我真不认识。 我承认,我是让人带了陆宁去朝歌,但并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情。琳琅你……” 那时候,她还让顾琳琅在包厢里看着了。 顾琳琅轻声打断了穆雅丹的话。 “斯年,你别这样质问阿姨,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 薄斯年将一直沉默的陆宁揽了过来,神色如常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声音很淡:“这事情我会慢慢查,但我跟妈说过,再有下次,我会让阿宁以我妻子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第72章 摊牌,薄斯年要娶陆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穆雅丹整个人都要气疯:“你说什么?” 折腾了半天,她倒还给这女人做了身嫁衣? 薄斯年细细摩挲着陆宁的手背,“我的人无名无分,总被欺负,那我可以给她名分。” 穆雅丹这下是真慌了神,有些烦躁地看了眼在旁边泪如雨下的顾琳琅。 一想到昨天那馊主意,还算是这女人替她出的,她就突然感觉对顾琳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都这种时候了,不知道去挽留自己的男人,还只知道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 她瞪了眼始终一言不发、却有她儿子撑腰的陆宁,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男人真不是我叫去的,你想娶这女人进薄家,没门!” 薄斯年不应声。 穆雅丹再看向老夫人:“妈,您帮忙说句话吧。” 薄老夫人乐呵呵地哄着苏小蕊,含笑应着。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老啦,管不动了。” 穆雅丹真是要被气死,她这婆婆素来喜欢陆宁。 两年前薄斯年执意要娶陆宁的时候,薄老夫人就是第一个投赞成票的。 顾琳琅哽咽出声,梨花带雨地看向薄斯年。 “斯年,你真的要娶陆小姐吗?那我怎么办,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薄斯年垂眸低声开口:“在这坐会,我很快回来。” 陆宁有些反感地将手抽了回去,他这是嫌她仇恨拉得不够多。 男人起身,再看向顾琳琅:“琳琅,我们单独聊聊。” 顾琳琅身体开始打颤,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在人前装得软弱无助。 可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 她知道他想聊什么,早知如此,昨天那步险棋,她绝不会走。 那样至少她跟薄斯年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就不会捅破。 起身的时候,顾琳琅身体踉跄了一下,再跟着薄斯年去了花园。 阳光越来越微弱,夜色正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来临。 顾琳琅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总有一种感觉,他们经常隔得很近,可她却又好像一直离他很远。 她突然落下泪来:“斯年,你不相信我对吗?” 薄斯年眸光很淡,“我信你,也但愿那些事情,与你无关。” 顾琳琅走进了一步,小心地想去拉薄斯年的手臂,手伸过去时,被他避开来。 他垂眸开口:“琳琅,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你。” 顾琳琅突然惊恐地捂住了耳朵,拼命摇头。 “不,不用,我什么都不缺。斯年,你别丢下我,我什么都不要好不好。” “你说过的,你说过会娶我的,我知道,那只是名分,名分也没关系。 我以后真的不干涉你了,我不管你和陆小姐的事情,可以吗?” 顾琳琅失控地扑过去,抱住了薄斯年。 他说过的,他说过她哥哥的死,他觉得有愧,所以答应娶她。 就算他是为陆宁赎罪,就算他们的婚姻只是徒有虚名,她不在乎,她真的不想失去他。 这是她哥哥的一条命,为她换来的唯一的东西。 薄斯年伸手,一个个地扳开了她的手指头。 “找一个爱你的男人,去好好过,你考虑下想要什么,我会尽量满足你。在媒体面前怎么说,我也会尊重你的意思。” “我不要,我不要。”顾琳琅眼泪“吧嗒”往下落。 她看向直接离开的薄斯年,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追了过去。 薄斯年顿住了步子,回身平淡地再看向她。 “我还是那句话,我希望那些事情,都与你无关。” 顾琳琅身体僵在了原地,看向离开的男人,突然不受控制地瘫坐在了地上。 不可能,薄斯年不可能真的知道了什么! 昨晚曹虎逃出来后,还来找过她一次,他绝对没有向薄斯年招认出她来。 可哪怕是这样,薄斯年还是为了陆宁,要这样狠心抛弃她。 那如果有一天,他再查到陆宁受伤的那些事情,真的与她有关,又该如何对待她? 顾琳琅不敢想,如坠冰窖的恐惧里,是汹涌而来的恨意。 凭什么,凭什么! 她那么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男人,那个女人却总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他攥到手心里。 她陆宁凭什么,如今那个一无所有的陆宁,到底凭什么! 薄斯年没再多待,带着陆宁和苏小蕊离开了老宅。 薄老夫人颇为舍不得地将小孩还到薄斯年手里,拍了拍他的手臂。 “小年啊,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也要多问问小宁的意思。 琳琅那里啊,也要好好跟人家说清楚。” “奶奶,我会的。”面对这位素来极疼爱他的祖母,薄斯年声音总会多一分晚辈的温和。 薄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看向不愿意被薄斯年牵着的陆宁,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那孩子,怕是还放不下过去的那些事情啊。 上了车,薄斯年看向仍是一言不发的陆宁,低笑打趣了一句。 “我可是为你退了婚做了负心男人,你不该也感动一下?” 陆宁好笑地看着他:“感动什么? 感动顾琳琅对我的恨又加深了些,应该很快就可以和我同归于尽了?” 苏小蕊好奇地抬头看向陆宁。 “妈咪,什么叫同归于尽呀?是不是做好朋友的意思?” 陆宁咬牙揉了揉苏小蕊的头发,压住了火气:“小孩子不用学这个。” 薄斯年沉默地打量了陆宁几秒,饶有兴致地问了她一句。 “阿宁,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段时间以来,自从他时隔两年在图书馆再见到她开始,她在一点点地发生改变。 在缓慢地向着两年前的那个陆宁改变。 他记得那时候他刚在图书馆见到她时,她还带着眼镜口罩。 面对他时,是彻彻底底的一潭死水。 现在虽说仍是恨极了他,但至少偶尔也会跟他剑跋扈张地吵上几句,口才也还不错。 薄斯年抬腕看了下手表,再开口。 “去趟医院?现在还早,去问问再要个孩子的事情。” 陆宁有些嫌恶地看着他,他就那样着急? 薄斯年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事,墨眸里氤氲开一丝笑意:“对,很着急。” 第73章 薄叔叔,你好可怜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去医院做完检查后,陆宁拿着诊断单进了诊室。 医生开了叶酸片,说了些备孕期注意事项,再着重提醒了熊猫血要二胎的溶血风险。 陆宁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 这些她都清楚,因为几年前,她做梦都想给薄斯年生孩子。 出来的时候,有医生和她擦肩而过,低声留下了一句:“去洗手间。” 陆宁猛地回过神来,再回头去看时,白大褂医生已经汇入了人群里。 似乎是宋知舟的声音。 陆宁来不及多想,苏小蕊就已经扑进了她怀里。 薄斯年大步走近,看向她开口:“医生怎么说?” 陆宁将病历本递过去,抱起苏小蕊,冷然回了一句。 “医生说不让我生,你会听吗?” 薄斯年多看了她一眼,错开了话题。 “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去趟洗手间。”陆宁不看他,直接往走廊尽头走。 等快到洗手间时,她将苏小蕊递到薄斯年手里。 “你带小蕊到这等我吧。” 薄斯年垂眸看着她,他目光里总带着些探究。 陆宁神色平淡地进了洗手间。 一进去,她手腕就被握住。 回神间,已经被带进了洗手间的最后一间,门被锁上。 宋知舟低沉的声音落下来:“是我,吓到你了?” 陆宁抬头看他,一时有些没能回神。 他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 明明也不过几天不见,陆宁却感觉,似乎隔了很久了。 宋知舟将口罩摘下来,轻声开口。 “陆宁,国外那边我安排好了,可以设法把你妈妈接过去,你跟我走吗?” “我不需要……” “你需要,相信我,我可以带走你。”宋知舟声音压得很低。 他说话素来从容温润,但此刻显然有些着急,甚至连额上都冒出了汗来。 “陆宁,总要放手搏一次,你不能一辈子被他拿捏在手心里。” 是啊,她还有一辈子,她才二十岁。 可住在那个庄园里,很多时候,她总感觉已经看到了生命的尽头。 她红了眼眶,惶恐地看向他:“我害怕拖累你。” 宋知舟伸手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看着她时,眼神里的那种坚定,似乎是传递到了她身上。 “我没什么可被拖累的,我国内无父无母,最多不过一条命。” 陆宁看着他,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很快又离开。 她终于心一横,点了点头:“我爸快出狱了,我想带他一起走。” “好,那就再等等。我在国外安排了接应你们的人和地方,你找个机会离开他身边。” 他抬腕看了下时间,“你先出去吧,别让他起疑。” 陆宁看着他的眉眼,伸手用力攥紧了衣角。 不知道是不是他一直给她做心理治疗的缘故。 她常感觉,只要是看到他,再大的不安,也会在心里一时消散开来。 她轻声开口:“好。” 在拉开门出去时,宋知舟低声再说了一句。 “不用怕,药记得按时吃。” 陆宁点头,出去在洗手池前洗了把冷水脸,缓了下情绪。 镜子里的那张脸,熟悉得很,却又似乎有些陌生。 一出门,苏小蕊和薄斯年就站在门外。 走廊里过往的小护士,暗暗投过来花痴的目光。 陆宁顺手将苏小蕊抱起来,声音平淡:“走吧。” “进去那么久,不舒服?”薄斯年大掌揽住了她的腰肢。 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亲近,让她说不出的别扭。 陆宁面色不好看:“没有,不想见你,就在里面多待了会。” 薄斯年垂眸看她:“我似乎看到宋医生进去了?” 一只脚刚迈进电梯,陆宁身体踉跄了一下。 再抬头时,她眸底一闪而过的慌乱转为了怒意。 “你什么意思?要不我再去趟洗手间,给你把他找出来?” 他素来多疑,但就算是看到了宋知舟进去的背影,医院白大褂医生那么多,又戴着口罩,不可能确定是谁。 薄斯年低笑出声:“开个玩笑,这脾气怎么一天比一天大?” 陆宁皱眉,厌恶地往旁边站开了一步:“你离我远点。” 苏小蕊同情地抬着小脑袋看向薄斯年。 “薄叔叔,你好可怜呀。” 薄斯年倒似乎心情不错,因为她这样跟他置气,反而打消了那些猜疑。 但他清楚她对宋知舟的感情,那是一根刺,他想拔掉。 他靠近了一步哄她:“好了,知道你不想生孩子,我们就生这一个,以后都不提了。” 电梯门打开,陆宁直接走出去,没好气地回他。 “随你,你爱生几个生几个。” 再离开医院时,已是夜幕初垂,街道霓虹灯闪烁,却又透着几分冷清。 下班时间有些堵车,车开得慢,苏小蕊缩在陆宁怀里睡着了。 薄斯年接了个电话,再看向陆宁开口。 “我晚上去朝歌签个合同,你跟我一起……” 陆宁几乎是脱口而出地打断他:“不去。” 薄斯年勾了勾唇角,“那种地方,我一个人去,你怎么放心?” 签合同跑夜总会去签,他带上她是装的哪门子假正经? 陆宁冷然睨了他一眼,“随你。” 回去将苏小蕊交给吴婶,再吃过晚饭到朝歌时,夜色已经深了。 一天的忙碌已经结束,而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空调温度开得很高,各色闪烁的灯光加上喧嚣的歌舞声,沉闷而燥热。 陆宁刚要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一件西服外套就盖到了她身上。 薄斯年少见地换了一件白衬衣。 相比于他平日里总是一身黑的模样,似乎少了几分冷厉。 卷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在灯光下格外引眼。 他垂眸看她,声音低沉:“多穿点,别感冒了。” 陆宁气得咬牙,他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自己嫌热脱了外套,懒得拿就盖她身上? 她有些烦躁地将他衣服塞回他手里,再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 跟过来的保镖,立刻上前恭敬地接走了两件外套。 进了包厢,已经等在了里面的几个男人,立刻陪着笑脸起身。 在包厢角落里一对拥吻的男女站起来时,陆宁面色生变。 见鬼了,那男人是宋知舟。 第74章 真假宋知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包厢里还有几个陪酒的女孩子。 但被宋知舟搂着的女孩,妆容格外精致,不会是这种地方的员工。 在陆宁看向那边时,宋知舟显然也注意到了她,面色里浮现慌张。 牧辰逸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在注意到陆宁时,有些错愕地开口。 “陆……陆小姐也来了啊?” 陆宁没有反应,只盯着宋知舟那边。 薄斯年松开了她的手臂,低笑出声:“不过去打个招呼?” 他其实事先并不知道宋知杰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确实让牧辰逸帮他去国外找了宋知舟的双胞胎弟弟。 但今晚,他只是接了牧辰逸的电话,过来签一份和牧氏的投资合同。 陆宁淡声说了一句:“不用。”再直接走到了沙发上坐下。 牧辰逸回身给宋知杰递了个眼神。 角落里的男人立刻起身,有些着急地走近了陆宁。 “陆宁,你听我解释,我今晚只是……” “知舟,你什么意思?这女人是谁?” 刚刚被宋知杰搂着的女人,一脸恼怒地扑了过来,狠狠地瞪着陆宁。 陆宁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医院里偷偷找她,说会带她离开。 他们认识两年了,难道,她真的看错了他? 可眼前的男人,眉眼每一个细节,确实是宋知舟。 宋知杰佯装慌张地解释:“你别误会,陆宁,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好啊你,宋知舟!你这个过河拆桥的渣男! 你之前口口声声说爱我,现在好处捞到手了,你是又迷上这小狐狸精了?” 薄倩倩端起茶几上的那杯红酒,对着宋知杰的脸就泼了过去。 “我告诉你,想耍我,没门!要不是靠着薄家的关系,你能这么年轻就当上外科教授? 你敢要这个女人,我现在就让你这医生没法做!” 牧辰逸一口红酒喝得急,压低了声音咳嗽了几声。 这女人,国外待了几年回来,演技简直浑然天成啊。 宋知杰左右为难地回身握住了薄倩倩的手臂,沉默了几秒,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对不起,陆宁,是我骗了你,我一开始接近你,就只是因为知道你和薄先生的关系。” 陆宁没说话,她抬头看着这个男人。 这世间,可能会有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吗? 她看着他,却没看出什么破绽来,她起身,突然冷笑了一声。 “宋医生,你不是说喜欢我吗?” 宋知杰有些躲闪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对不起,是我利用了你。” 陆宁眸底漾开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宋知舟从未说过喜欢她。 而且她刚刚起身时,注意到了眼前人手上的指甲,而宋知舟是不留指甲的。 他是外科医生,经常要做手术,对这些仪容仪表要求很严格。 陆宁俯身拿过了那只空的红酒杯,然后将杯子砸碎在了地上。 再看向眼前男人时,她漠然嗤笑。 “宋医生,你让我觉得恶心。” “陆宁,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 看向直接要离开包厢的陆宁,宋知杰立刻追了过去。 牧辰逸伸腿拦了他一下,示意他不用再追了。 薄斯年大步过去握住了陆宁的手臂,“别耍性子,来了就等我一起回去。” “你还想要怎样?薄斯年,你还想要怎样?! 我现在被你耍得团团转,这两年也被你耍得团团转,现在你满意了?” 陆宁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情绪失控地吼出声来。 她看起来,是真的被宋知舟的事情伤到了。 薄斯年没再拦她,在她出门后,他留下了一句,“单记我账上。” 再拉开门,跟上了陆宁。 包厢内的气氛立时生变,宋知杰一改刚刚的状态,满脸讨好地凑近了牧辰逸。 “牧少,我表现的可以吗?” “凑合吧,慢走不送。”牧辰逸有些厌恶地将一张支票丢到了他面前。 分明是双胞胎兄弟,可这性格真是天壤之别。 宋知杰立刻将那张支票捡起来,期待地开口。 “谢谢牧少,以后还用得上我,尽管开口。” 牧辰逸不再看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男人立刻恭恭敬敬地离开了包厢。 牧辰逸这才看向了还愣在那里的薄倩倩:“看不出来啊,你还有当演员的天赋。” 薄倩倩似乎是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看向牧辰逸:“这就成了?” 她刚回国,就被牧辰逸拉着过来演场戏。 说是要她装一个男人的女朋友,吓退另一个女人。 听着还挺有意思的,可她准备了很多台词,这也没用上几句啊。 牧辰逸好笑地看着她:“成了啊,你这是没尽兴?” 薄倩倩坐到了牧辰逸身边,拿过了他喝过的那杯红酒,显然是意犹未尽。 “那女人怎么那么好骗啊,太没挑战性了。” 牧辰逸将她手里那杯红酒拿过来,再重新拿杯子给她倒了一杯,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好骗?你知道她是谁吗?” 薄倩倩显然并不感兴趣,那女人是谁关她什么事,难不成还能是她哥女朋友? 相比之下,她眼下更感兴趣的,是牧辰逸喝过的那杯红酒。 “牧哥哥,你就让我喝一口嘛,你喝过的我不嫌弃的。” 牧辰逸有些头疼地看她:“薄倩倩,你能不能矜持点……” 他话音未落,手里那杯红酒直接被抢了过去,然后被她一饮而尽。 她小脸有些发红地搂住了牧辰逸的脖子:“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我刚刚又没真亲那个恶心的男人,那是借位,借位!” 牧辰逸将她推开来,起身直接往外面走。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身后的小女人不满地追了过来。 “我都三年没回国了,我都想死你了,你难道不想我吗?” “不想。”牧辰逸毫不迟疑地回答。 但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所以薄倩倩理解成了他在口是心非。 后来她才知道,不是口是心非,他是真的不曾喜欢过她。 她是薄家的千金大小姐,学识、财权、美貌,什么都不曾缺过。 却只有一个男人的心,她从未得到过。 第75章 阿宁,我们有宝宝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北城的秋天,昼夜温差很大。 陆宁坐在车上,打开了车窗。 夜风汹涌灌入,刮在她的侧脸上,将她一头长发吹乱。 她眸子有些发红,一张小脸在夜晚的灯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薄斯年沉默地看着她,任由风吹进来,不劝她,也不阻拦。 叫牧辰逸帮他去国外找宋知杰时,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等哪天利用宋知杰来骗陆宁。 只不过是牧辰逸替他提前做了这个决定。 他承认他自私、卑劣,不愿意让她将心思留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就算如今,那个男人或许是她唯一的一束光了。 陆宁终于将看向窗外的目光收回,转向了薄斯年。 她声音很淡,并不大在意的样子。 “你帮我找个心理医生吧,我一直都是定期做心理治疗的,不能断。” 薄斯年对上她的眸子,他想,她应该是真的想放下宋知舟了。 他伸手将她的手拿过来,握进了手心里,轻声问她。 “想好了?换医生会不会不习惯。” “总会习惯的,我不想再见到宋知舟。” 她声音里透着一丝决绝,心里却是冷笑出声。 让他那么费心,找一个一模一样的男人来骗她,那她不介意干脆陪他演一场戏。 薄斯年点头:“好。” 夜色阑珊,似乎也让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觉得,她脸上对他的抗拒似乎减少了,或许也开始慢慢放下,没那么恨他了。 他突然伸手捧住了她的脸,凑近凝着她的眸子。 “阿宁,想你妈妈了吗?” 陆宁目光有些恍惚,没有说话。 薄斯年认真地看着她,声音很轻。 “不如我们再做场交易,你和我领证结婚,我让你随时见你妈妈。” 结婚? 陆宁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她克制住那种汹涌而来的反感,面色仍是没什么起伏。 她摇了摇头:“我不信你。” 薄斯年心提了一下,再贴近了些,目光灼灼如炬。 “我说话算话,你也可以提别的要求。” 如果他们真的结婚,再要个孩子,纵使她有再大的怨恨,也应该可以慢慢放下的。 陆宁将头低了下去,她似乎是在思考。 薄斯年等着她的回答,他连呼吸都加快了些。 他素来对什么都不冷不热,除了在她身上,再不曾有过这样的情绪起伏。 似乎是沉默了良久,陆宁抬头看他。 “等我父亲出狱后,你把陆家别墅买回来给我,再让我妈妈回去住几天。” 薄斯年迟疑了一下:“你妈妈病情不稳定,还不能出院。” “那算了。”陆宁声音冷了下来。 在她要将头侧向窗外时,薄斯年伸手按住了她的脑后,让她面对着他。 他回她:“好,我答应你。” 陆宁眉头皱了皱,将他按在她头上的手拿开,淡声开口。 “就领证,我也不希望别人知道,我讨厌被围观议论。” “好。”薄斯年点头,墨眸里有笑意溢开来。 他用力将她揽进了怀里,“阿宁,他宋知舟不配,你还有我。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陆宁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头靠在他肩上,没有反抗。 快了,等父亲出狱,她就可以离开了。 就算结婚了,也可以三年分居后自动离婚。 倒是孩子会麻烦点,她或许得伪造一个孕检单。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薄斯年就联系了民政局的人过来。 等陆宁醒来的时候,也不过八点多钟。 他已经处理完了公司的事情回来,休了这么多年来的头一天假。 拍合照的时候,工作人员看陆宁一直面无表情,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薄夫人,您可以笑一笑,拍出来会更漂亮。” 陆宁因为那声“薄夫人”,突然感到恶心,克制不住地反胃。 也可能是早餐喝的豆浆的缘故,她是真想吐,起身冲进了厨房,一阵干呕。 工作人员以为是自己说错话了,惶恐地看了眼薄斯年。 男人面色却带了深意,看向厨房的方向,倒似乎是心情不错。 陆宁干呕了一阵,再漱了口。 再回来时,她多少有点心虚,勉强给了个笑脸拍完了合照。 两个红本到手,曾经朝思暮想的东西,如今却不过是一张暂时留在她这里的废纸。 苏小蕊好奇地在一旁看着,等陆宁和薄斯年拍完,闹着也凑过去拍了几张。 薄斯年却显然是因为陆宁呕吐,生了别的心思,办完了结婚流程,就拉着陆宁上了楼。 进了卧室,他从床头柜里拿了根验孕棒给她,“去看看。” 陆宁接过来,再抬头看他:“我爸什么时候出狱?” “后天。”薄斯年回她,目光却落到了她的小腹上。 陆宁没再说话,回身进了浴室。 她一直有偷偷吃避孕药,不可能怀孕,验孕棒上显示出一条杠。 她沉默看了几秒,到底是没有去作假,拿着出了浴室。 反正不用她作假,以薄斯年多疑的性子,也还得带她去医院跑一趟。 如她所料,薄斯年看了眼那根验孕棒,就拉着她离开了卧室。 “这个不一定准,我们去医院验血。” 陆宁没说话,因为薄斯年开车,她特意带上了苏小蕊,坐到了后座。 半路上,她再给宋知舟发了条短信,让他帮她准备一份验孕报告。 抽血,再是拿结果。 这中间间隔也不过十多分钟,陆宁也不知道宋知舟是怎么把假的验孕单放进去的。 反正她拿到的结果,就是怀孕的数据。 假的孕检单上,显示孕27天,不到一个月,验孕棒检测不出就也正常。 薄斯年拿着那张单子,愣了很久,才看向她:“怀孕了?” 他看起来高兴得甚至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陆宁声音很淡:“好像是,去问问医生吧。” “都写了,超过参考值就是怀孕。” 薄斯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爽朗地笑出声来。 他性子素来淡漠,这样情绪外放的时候,陆宁也就两年前答应他求婚的时候见过一次。 人来人往的大厅里,他突然倒向是个孩子,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了两圈。 他将她放下来,抱住她的脸就亲了一口,“阿宁,我们有宝宝了!” 第76章 薄斯年,你永远不配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他说:“我们有宝宝了!” 医院大厅,人潮涌动,无数艳羡的目光投过来。 陆宁脑子里浮现的,却是两年前那个阴冷的房间里,她腹中胎儿,成了地上刺目的一摊血渍。 薄斯年,你不配,这一辈子,你都不配再有孩子。 她思绪抽回,推开了他的手,“我识字,不用你这么大声提醒我,把结果给医生看看吧。” 苏小蕊抱住陆宁的腿,抬着头好奇地打量她。 “妈妈真的有小宝宝了吗?那小蕊是不是要当姐姐了?” 薄斯年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与他分享喜悦的人,立刻将苏小蕊捞了起来,另一只手搂住陆宁去诊室。 “小蕊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在苏小蕊睁着两只大眼睛,认真思考的时候,薄斯年开始循循善诱。 “小妹妹会很乖,和你一起玩,但弟弟会弄坏你的玩具。” “那我要小妹妹!”苏小蕊立刻一脸严肃地做出了决定。 陆宁皱眉,她不想看这个男人在一个三岁小孩身上找共鸣。 但他搂在她腰上的手跟铁钳一样,看着没用什么力气,却根本挣脱不开。 再离开医院,就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因为显示孕周还很小,医生并没有另外多做检查,陆宁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勉强落了下来。 上车后,陆宁如释重负,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再抬头时,却撞进了后视镜里薄斯年的目光里。 那目光看着平常,却又似乎含着探究。 陆宁呼吸一滞,但面色仍是平静。 医生都没看出破绽来,他再多疑也该会相信的。 薄斯年开动了车子,再说了一句:“想去哪玩?” 他极少亲自开车,或许于他而言,今天确实是个不一样的日子。 苏小蕊立刻扬高了声音:“我想去游乐园!” 薄斯年应声:“那就……” “我有组手绘要今天交稿,想回去。”陆宁出声打断了薄斯年的话。 领证,再假怀孕,她需要平复一下心情,不然怕自己露出什么破绽来。 薄斯年面色似乎绷紧了些,没有说什么。 陆宁再开口:“要不你带小蕊去玩吧,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薄斯年方向盘握紧,结婚,怀孕,这些与她而言,似乎真的比喝了杯白开水还要不在意。 她这样的态度,让他心里并不痛快。 红灯,车停下。 他到底是平常地应了一句:“我让吴婶带小蕊去,今天我在家陪你。” 陆宁看了眼后视镜里的那张脸。 外人都说,薄斯年喜怒不形于色,他生气也好,心情不错也好,面色似乎都没区别。 可她能看破他眉眼里的情绪,他此刻并不高兴。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容易多疑找茬,指不定就得怀疑到她怀孕的事情上了。 手机里有短信进来,陆宁拿起来看了一眼,再不甚在意地抬头。 “我发手绘稿费了,请你们喝奶茶啊。” 苏小蕊立刻从游乐园的念头里转到了美食上,巴巴地看着陆宁。 “妈咪,我也可以喝吗,我还想吃小蛋糕。” “好啊,甜食要少吃,今天让你吃一次。”陆宁伸手揉了揉苏小蕊的小脑袋。 在薄斯年过了红绿灯后,她开口:“就前面的甜品屋,你停一下。” 薄斯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再停了车。 她就不问问,他要不要吃,要吃什么? 陆宁叮嘱苏小蕊好好坐着,就直接下了车。 二十分钟后,她两只手提了三杯饮品两个小蛋糕,一路小跑着过来。 上车的时候,她开口抱怨,声音带着些喘:“好多人排队,这个点不应该是午休时间吗?” 说话间,她将东西放到后座上,再扯了纸巾随手擦了下额上的汗。 似乎是很平常的话,很平常的动作,落在薄斯年眼里,却又似乎哪里不一样。 他多看了一眼,“以后慢点,没人催你。” 陆宁随口“哦”了一声,将一份奶茶和蛋糕递给苏小蕊,再把一个纸杯递给薄斯年。 “给,现磨咖啡,没加糖。” 薄斯年迟疑了一下,陆宁身体前倾,直接将杯子放到了前面的杯架上。 “没你想的那么难喝,你总是专人伺候,到外面很难生存的。” 薄斯年勾了勾唇角,拿过来喝了一口,“我说不想喝了吗?” “味道怎么样。”陆宁边和苏小蕊一起吃蛋糕,边自然地看着他。 薄斯年面色缓和了些,继续开车,回了一声,“还好。” 陆宁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他喝惯了家里的咖啡,这种甜品店的肯定不能对他的胃口,他说“还好”,就是没在置气多疑了。 回了庄园,吴婶带了苏小蕊出去玩,薄斯年还真就留了下来。 陆宁在书房里画画,他就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看她。 期间蔚特助打了个电话过来,他回了句“有事,你看着办”,就挂了电话。 他什么事都没做,就沉默看了她一个下午,从阳光明媚,到余晖散尽。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阴沉了下来,而被他看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地画完了两张手绘。 她知道他一直坐在那的,但她只当不知道。 他突然想起,两年前她还在读大学,周末的时候黏着他,在他的办公室画画。 那时候,他们隔着的距离要比此刻远很多。 他在办公桌前,她在落地窗前,将近十米的距离。 她画得认真的时候,他多看了她两眼,至多不超过五秒钟。 然后她就回头看向他,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后来她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就算看不到,被人盯着也是会有感觉的。 如果是被喜欢的人盯着,就会更加的心有灵犀,就好像脑袋后面也长了一双眼睛。 而现在,他看了她有五个小时了。 他甚至也不明白,自己此刻到底是要做什么。 暮色来临,他突然开口,打破了这场良久的死寂。 “阿宁,我让牧医生来给你看看吧。” 陆宁手里的笔抖了一下,平淡地回头:“看什么?” 薄斯年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休息下,这样对眼睛不好。” 第77章 检查下胎儿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蹙眉过去,坐到了沙发上,看着他。“我没病,不需要看医生。” “检查下胎儿,再给你开个食谱,你身体特殊,要小心些。” 薄斯年声音很淡,说话间,伸手将她揽到了身侧。 所以,他还是对她怀孕的事情生疑了? 陆宁厌恶地盯着他,眸底染上了冷意。 “你什么意思?” 他伸手轻抚着她的手臂,“让医生多检查下,你的饮食也要注意了。” 陆宁突然用力将他的手推开来,面色里带着恨意。 “所以你这次又想要个什么理由?孩子不是你的,还是我根本没有怀孕?” 她声音扬高,带着有些激动的颤音。 薄斯年伸手去按她的肩膀,“阿宁,不要乱想。” “你走开!薄斯年,你不想要孩子、不信任我,大可以直说! 愿意给你生孩子的女人多的是,你没必要死盯着我一个人来羞辱作践!” 她狠狠地将他推开,站起身吼出声来,双目迅速转红。 薄斯年眸光一沉,起身将她拉进了怀里:“别生气,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告诉你,我不稀罕!反正你从来都不信我,你尽管毁了我陆家,再找别的女人去给你生孩子好了!” 陆宁情绪失控地用力挣扎。 “你已经毁了我一个孩子了,两年前,是被你活生生害死的! 你要是喜欢,就尽管把这个孩子也当个野种,趁早毁了好了!” 她挣脱不开,在他怀里哭出声来。 薄斯年有些慌地用力抱着她,妥协哄她。 “好了,我们不叫医生了。以后我都相信你,无论什么我都相信你。” 他将她松开,指腹去擦她脸上的眼泪,有些自责的垂眸看她。 “我真的没有那种意思,怀孕了怎么脾气这么大?” “我不想理你。”陆宁嫌恶地将他推开来,拿了那几张手绘稿,就直接往外面走。 薄斯年赶紧追了上去,缓声问她。 “去哪?” “去死!”陆宁没好气地回了他一句,直接出了卧室,拐过走廊往书房走。 薄斯年低笑出声来,跟着她进了书房,坐到沙发上,看她将画稿通过扫描仪录入电脑。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阿宁,你真冤枉我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打扰我?” 陆宁烦躁地瞪了他一眼,再继续修改画稿,给那边工作室传了过去。 薄斯年手撑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压着眉心,没再出声。 莫非,是孕妇的脾气和架子都这么大的? 再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才总算是弄完了。 薄斯年不要脸地在她一脸嫌弃的神色里,拉住了她的手下楼,再好声好气地问她。 “我们出去吃?你想吃什么?” “我累了,不想出去了,就到家随便吃点吧。”陆宁漠然回他。 等到餐桌边坐下,她四处看了一眼,再问他。 “小蕊怎么还没回来?” 女佣立刻端了饭菜上桌,薄斯年给她盛了汤,回她。 “我妹妹刚回国,今晚老宅有烟火,奶奶也想小蕊了,就让吴婶带她过去吃饭了。” 陆宁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埋头扒拉碗里的饭菜。 薄斯年的妹妹她听说过,但那位出国很多年了,她没见过。 薄斯年看着她:“要不我们也去看看?领了证的事,也跟爸妈和奶奶说一声?” “不去,”陆宁抬头,“你答应了,结婚的事不跟别人说,我不喜欢一大群人来议论我。” “爸妈不是外人。” “他们是你爸妈,不是我的。”她对上他的目光,看着他面色沉了一下。 她再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去。” 薄斯年看了她一会,到底是没再坚持,“好,那就不去,家里清静。” 陆宁将头低了下去,“既然你妹妹回来了,你想去就去,不用管我。” “我陪你,妹妹没你重要。” 门口,一道气愤的声音传进来:“好啊你!哥,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啊!” 陆宁回头,就看到一个气势汹汹的女孩子冲了进来。 来人一头齐肩的金色蛋卷发,衬得一张白皙的脸愈发小巧精致,黑色礼服裙,黑色小高跟。 眼熟,很眼熟。 虽然衣服不一样,但分明就是昨晚在朝歌时,跟那个假宋知舟在一起的女人。 薄倩倩走近了,看到陆宁也愣了一下:“怎么是你啊。” 别告诉她,她昨天演那么大一出戏气走这女人,结果这女人还是她哥的女朋友? 薄斯年抬头看了她一眼:“吃饭了?” 薄倩倩将包往沙发上一丢,整个人就坐到了沙发上,一脸不满地看着薄斯年。 “我不管啊,你不去老宅,我今晚就赖这住下了。” “去收拾间客房。”薄斯年看向身侧的佣人,淡声说了一句。 薄倩倩视线转到了陆宁身上:“哥,她谁啊?牧哥哥不是说,她跟那什么宋知舟……” “叫嫂子。”薄斯年沉声打断她的话。 薄倩倩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嫂子?你要我叫嫂子?!” 她兴致一下被挑起了老高,直接扯出张餐椅就坐到了陆宁对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打量眼前人。 这怎么看着,好像有点怪异的熟悉感啊? 就好像老早就见过了似的。 她目光缓缓转向薄斯年,幽幽问了一句。 “哥,你未婚妻不是顾琳琅那盛世白莲吗?这是上哪骗来的小姑娘?” 薄斯年蹙眉睨了她一眼:“薄倩倩,不叫嫂子,就闭上你的嘴。” 陆宁因为那句“盛世白莲”,抬头看了薄倩倩一眼。 薄斯年身边的人,这么清醒的实不多见。 薄倩倩对着陆宁的脸再细细地看了片刻,猛然记起来,一拍桌子。 “我想起来了,我在照片上见过!陆,陆……” “我叫陆宁。”陆宁出声打断她的话。 薄倩倩一副发现了新大陆的表情:“对对对!陆宁,我听说过! 你就是几年前倒追我哥,然后被我哥当成脑子有问题,送进精神病院的……” “薄倩倩!”薄斯年不悦地沉声喝止她。 陆宁看着她笑了笑:“对,你说的就是我。” 第78章 阿宁,别乱碰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虽说薄倩倩话里的前后逻辑不是那么回事,但倒追薄斯年,和进精神病院,都是事实。 如果可以,陆宁倒宁愿薄倩倩说的都是真的。 她当年就因为倒追薄斯年,就被他送进了精神病院,再没有中间的那些事情。 薄倩倩有些过意不去地摸了摸鼻子,“你别误会啊,我没有说你的意思,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时激动。” “没事,你说的是事实,那你们先聊,我吃饱了,先上去。”陆宁将碗筷放下,起身打算上楼。 薄斯年按住了她的手,“把汤喝了。” 薄倩倩看向两只握在一起的手,她哥什么时候,还能这么温柔的? 她颇为怀疑地问了一句:“你们不会是,真结婚了吧?” 在薄斯年放下筷子时,女佣立刻递了手帕过来。 他接过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后面的陈叔。 身边待了近二十年的老管家了,一个眼神,陈叔就猜到了他的意思,立刻出了客厅。 得不到回应,薄倩倩更加被吊起了胃口。 “说说看呗,放心!我嘴巴很严的,你们要是隐婚,我肯定不会泄露半个字!” “跟牧医生聊得怎样?”薄斯年轻飘飘一句话,薄倩倩八卦欲望立刻骤减,心口拔凉拔凉的疼。 她往桌子上一趴,正要抱怨牧辰逸简直就是块木头。 突然想起她现在还要伪装宋知舟的女朋友,皱着眉没再开口。 陈叔很快回来,将结婚证递给了薄斯年。“先生,这个您落在车上了。” 陆宁正喝汤,随便瞟了一眼,一口汤差点喷出来。 她伸手正要夺过来,东西已经被薄倩倩扯了过去。 “天哪!结婚证!你们居然真的结婚了!” “这看着不像是伪造的啊,那顾琳琅岂不是……” “拿来。”薄斯年叩了叩桌面,淡淡地看向薄倩倩。 陆宁一脸无语地侧目看他,他要不要再假一点? 结婚证是在家领的,证件怎么可能跑到车上去? 薄倩倩眼底满是求知欲的小火苗在闪动,她震惊无比地看了看薄斯年,再不无钦佩地看了看陆宁。 她哥娶老婆了,娶的还是当年倒追他的前任,这绝对是爆炸性新闻啊。 一想到顾琳琅会是什么表情,她就心情大快,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 薄倩倩起身迅速地拿起了沙发上的包,顺手将那张结婚证丢了进去,就往外走。 “哥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我改天再来找你叙旧啊。” 陆宁黑着脸看向薄斯年,“呵呵”冷笑了两声。 走到门口的人,已经拨通了电话,声音激动得不能自已。 “妈,我跟你说!我哥他竟然……” 后面的话不用听了,薄倩倩已经风一样离开了庄园,自然很快,这消息就要传遍薄家长辈了。 陆宁直接起身上楼,薄斯年立刻大步跟了上去。 她甩开薄斯年要来拉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薄斯年紧跟着,轻咳了一声解释,“是陈叔大意了,回头我一定好好说他。” “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情,都拿别人当刀使,让别人给你背锅!” 陆宁狠狠地甩开他,回头厌恶地盯着他。 四目相对,短暂的沉默,薄斯年轻声开口。 “好,我以后改。要做什么事情,我先跟你商量。” 陆宁看着他的眸子,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两年前的那个他。 她冷笑了一声:“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回身,再直接进了卧室。 薄斯年看她坐到沙发上玩手机,一副生闷气的样子,轻叹了一声。 他在她对面坐下,看了她良久,再起身出去。 在陆宁抬头看了眼门口时,他拿了医药箱进来,看到她立刻将视线收了回去。 薄斯年在陆宁身边坐下,将医药箱放到茶几上,再伸手解衬衣纽扣。 陆宁警惕地往旁边挪开了些,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她浑然就是一副小动物见了什么大灰狼的表情。 薄斯年凤眸眯了眯:“我能干什么?吃了你?” 陆宁皱眉瞪了他一眼,就要起身,薄斯年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阿宁,你不想让牧医生过来,那你帮我上药。” “你做梦。” “那我就打电话让牧医生过来。” 陆宁回身狠狠地凝着他:“随你,要他把流产药也顺便带过来。” 薄斯年跟她对视了一秒,有些无奈地将她拉回了沙发上坐下。 “好了,别气了,帮帮忙。” 陆宁绷着脸拿了药出来,不耐烦地盯着他:“把衣服扒了。” 薄斯年心情甚好地脱了衬衣,身体往后倚靠着,逗了她一句:“你这话很难让人不多想。” “什么人听着就是什么话。”陆宁反唇相讥。 在她拿了沾了药的棉签,靠近他胸口给他上药时,薄斯年眸色加深,喉结滚动了一下。 谁说女人要诱惑男人,就得穿什么样的衣服,做什么样的表情。 他的阿宁但凡向他靠近一步,他都总觉得很难控制住自己。 薄斯年手不安分地在她头上揉了揉,对上陆宁警告的眼神,再将手收了回去。 陆宁给他涂完药,伸手戳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看着没什么问题了啊,可以不涂药了吧。” 话落,手腕被扼住,薄斯年声音幽深。 “阿宁,别乱碰。” “哦。”陆宁淡淡地应声,将药放回了医药箱,再起身把棉签丢到垃圾桶。 她走回去拿沙发上的手机,扫了薄斯年一眼:“你把衣服穿上啊。” 这一眼,才注意到他还在盯着她,眼神说不出的怪异。 陆宁下意识警觉,想回身出去时,手臂被用力拽了一下。 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到了沙发上,下一刻,薄斯年俯身贴下来。 他眸子有些发红,急促地吻住了她。 他手臂撑在沙发上,吻势汹涌,却没有压到她的小腹。 陆宁伸手去推他,他腾出了一只手臂,将她的双手按在了她头顶。 绵长无言的深吻,直到她有些呼吸不过来,面色涨红,他才松开了她。 却仍是双臂按在沙发上,将她圈在了怀里。 他垂眸看她:“阿宁,对不起,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79章 别给我不该有的希望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机会? 陆宁轻轻扬了扬唇角,她觉得好笑。 她胎死腹中的孩子,还能再有一次机会吗? 她断掉的手指,还能再有一次机会吗? 她陆家两年前的那场灾难,还能有机会抹去吗? 那薄斯年,你凭什么说还要一次机会。 陆宁对视着薄斯年的眼睛。她脑子里迅速闪过了很多种想法。 他猜到她假怀孕了? 他疑心她在准备离开了? 这个男人素来可怕,不止多疑,而且有很敏锐的洞察力。 但陆宁仔细回想,她不曾露出过什么破绽,他没道理会发现什么。 薄斯年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侧脸,他眼里的深情内疚,在她眼底转为讽刺。 他说:“以前的事情,对不起。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再不会伤你负你。” 陆宁敛住了眼底的抗拒,终于淡声说了一句。 “如果你再伤我一次,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男人眼底浮现诧异,再迅速转为惊喜。“真的?” 她没说话,淡淡地看着他。 在他唇角溢起笑意,又要亲吻她时,陆宁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你别老亲我,恶心死了。” 薄斯年低笑着起身将她拉起来,用力将她揽进了怀里。 十指交握,他认真凝着她的眸子。 “好,我要再伤你,不用同归于尽,我一定主动把命给你。” 陆宁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我困了,我想洗澡睡觉。” “好,都听你的。” 薄斯年将她松开来,看她起身,拿了睡衣进了浴室。 他看向那个背影,生出了不真实的感觉。 墨眸深邃,他听着浴室里的流水声。 阿宁,不要骗我,别给我不该有的希望。 陆宁昨晚没睡好,洗完澡很快就到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身边沉了一下,然后有什么东西在她小腹上挠来挠去的。 她皱眉惊醒过来,伸手到肚子上,就碰到了薄斯年的手背。 他一只手将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就一直在她小腹上。 陆宁不大清醒,眼睛半睁地抬头看他:“你有完没完?” 薄斯年显然是精神得很,看她醒了,摸着她小腹问了她一句。 “怎么不动,什么时候会动?” 陆宁有些烦躁地将他的手拿开,没好气地回他。 “不到一个月,芝麻点大,你动一个给我看看?” 薄斯年“哦”了一声,想了想,身体往下移了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脸。“真要我动?” “你真的,很,恶,心。” 陆宁一字一句地说完,翻身背对着他,直接拿被子蒙住了头。 在身后的人再贴过来时,她警告了他一句:“我要睡觉,别烦我。” 总算是没了动静,陆宁将头从被子里钻出来,侧身缩成一团继续睡。 也不过是刚睡着,又被手机铃声吵醒。 回头看时,薄斯年手里就正拿着手机。 对上陆宁想杀人的眼神,薄斯年立刻将两只手举了起来,“这次真不是我。” 他按了接听,再将手机屏幕给她看了一眼,是穆雅丹打过来的电话。 那边暴躁的声音灌了过来:“你竟敢跟那个女人去结婚? 你这个逆子,你到底还记不记得有我这个妈?!” 陆宁暗暗说了句“活该”,再拿枕头包着头捂住了耳朵,继续睡。 薄斯年极淡定地回应:“当然记得,阿宁说,明天和我一起回来看您。” “你自己回来,我不见那个女人!”那边穆雅丹显然是要气疯了。 薄斯年浑然不为所动,“婆婆哪能不见,妈记得准备下红包,跟诸位叔伯也都说一声。” 穆雅丹直接被气笑了,“红包,她还想要红包?还叔伯,你是嫌脸丢得不够大?!” “阿宁睡了,我先挂了,妈也早休息。”薄斯年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丢回床头柜上,他将身边的人揽进怀里,夜色沉沉,一夜安眠。 陆宁醒来的时候,薄斯年正在落地窗前的光影里换衬衣。 细碎的阳光,在他身侧打下一片柔和的光边。 他一张脸矜贵而深邃,此刻少了些往日的淡漠。 抬头看她时,他笑了笑:“起来收拾下,我们上午去老宅,下午去买宝宝用的东西。我让佣人在北苑收拾了婴儿房。” 陆宁不大清醒地多看了他一眼:“你不去公司?” “今天多休一天假。”薄斯年长指扣着衬衣纽扣,漫不经心地回她。 陆宁“哦”了一声,起身穿了拖鞋往浴室走,“公司垮了别找我。” 身后低笑声传过来:“垮了也好,正好天天陪你。” 她没再说话,关上浴室门开始洗漱,心里却没法安定。 他太在意这个不存在的胎儿了,这让她心慌。 好在不知道薄斯年做了什么,她爸减刑的事出奇的顺利,明天能出狱。 到时候偷偷离开的事,就也不用等多久了。 洗漱换衣服,再是吃了早饭跟薄斯年去老宅。 进老宅前,薄斯年提醒了她一句:“人可能会比平时多几个。” 陆宁并没多放在心上,想着应该也就是多了薄斯年的爸爸,再加上他妹妹。 结果进去后,看着一客厅十多个人,她身体几乎是僵在了那里。 薄家长辈算是都到齐了,薄斯年的两个叔叔婶婶,一个舅舅舅妈,以及小姨,还有江景焕跟江景汐都在。 再加上他爸妈和妹妹,以及薄老夫人。 这一进去,齐刷刷十多双眼睛都落到了陆宁身上。 江景焕看了陆宁一眼,很快又侧开了视线。 陆宁感觉,他似乎哪里不一样了,又一时也说不上来。 多日不见,上一次见他,还是他带她逃时,被他爸和几个保镖带了回去。 她还记得,当时他爸怒斥他的那句话,“薄斯年嘴里的东西你敢动,是想翻天?” 老夫人起身温和地说了一句:“来了啊,快过来坐吧。” 江景汐不屑地看了陆宁一眼,敢偷偷勾引斯年哥去领证,这下长辈都引来了,看她怎么收场! 陆宁面色如常地被薄斯年牵着,到沙发上坐下。 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薄斯年:“小年啊,我听倩倩说,你跟小宁领证结婚了?” 第80章 带陆宁见长辈收红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一客厅的长辈,各怀心思地看过来。 薄斯年性子素来沉稳慢热,考虑事情周全,之前跟顾家那位小姐订婚几年了,也没半点结婚的意思。 而这位陆宁,当年做出那样的事情,被薄斯年抛弃,也算是人尽皆知了。 这薄顾两家的婚约,都还没公开解除,要说现在这两位会突然领证,实在是很难让人相信。 薄斯年平静地点了头:“是的,奶奶。” 一厅堂的长辈,发出一阵低低的唏嘘声,穆雅丹一张脸全黑了。 老夫人微微愣了一下,笑出声来:“结婚了是好事啊,你也快三十了,是该有个家室安定下来了。” 她说罢,拿出一个红包递向陆宁。 “小宁啊,这是奶奶给你准备的一点心意,你这个孙媳妇啊,奶奶很满意。” 薄斯年揽住陆宁起身,接过红包放到陆宁手心里。 “阿宁人多有些害羞,我就替她收下了,阿宁,谢谢奶奶。” 陆宁咬了咬唇,到底是说了一声:“谢谢奶奶。” “诶,乖孩子。”薄老夫人连连点头。 穆雅丹极不悦地叫了一声:“妈!” 老夫人笑着看过去:“你们什么意见我不管,反正我这个老太婆啊,是同意了。” 穆雅丹心烦地坐了回去,杵了薄斯年的父亲薄鸿祯一下。 “我不同意,你一个当爹的,倒是说句话。” 薄鸿祯轻咳了一声,这老婆和亲妈都不好得罪啊。 他含糊说了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坐在旁边看好戏的薄倩倩,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注意到穆雅丹警告的眼神,立刻捂住了嘴。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薄斯年如今是薄氏总裁,手里握着实权,可谓只手遮天,就是长辈也没人敢得罪。 但薄斯年的父亲薄鸿祯是薄氏董事长,也是个妻管严。 而现在很显然,薄斯年的妈妈穆雅丹很不同意他们结婚。 一时没人敢先表态,偌大的客厅安静了下来。 薄斯年淡淡地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到了薄二叔身上。 薄二叔心里咯噔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薄斯年长腿交叠,平静地开口:“二叔,我听说您临城那边新公司出了点问题?” “啊……”薄二叔伸手擦了把冷汗。 不是出了点问题,是新产品开发失误,搞不好要破产了。 薄斯年端起茶杯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似乎是思索了一下。 “我让蔚特助分析了下,您那公司潜力不错,不知道您愿意接受投资吗?” 薄二叔眼睛亮了亮,立刻点头:“当然,大侄子能看重,是我公司的荣幸。” “谈不上什么看重,都是一家人,二叔客气了。”薄斯年看着他,眸底染着笑意。 薄二叔暗暗咬了咬牙,这台阶是下不了了,总得得罪一方。 他拉着身边的夫人起身,笑着拿了个红包递过去。 “二叔二婶也不会说话,就祝大侄子跟侄媳妇白头偕老啊。” 薄斯年笑笑起身接过来,看陆宁不想起来,干脆也没再拉她。 “那我跟阿宁,就多谢二叔厚爱了。” 薄二叔递完红包坐了回去,总算是松了口气。 都说他这大侄子,总是一副平平淡淡无欲无求的表情,可他那心思可精得很啊。 薄斯年将红包放到陆宁手里,视线自薄倩倩身上扫过时,薄倩倩下意识低头避开了目光。 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躲? 怎么竟然有种担心被老师点名的感觉? 薄斯年看向了薄三叔,勾了勾唇角:“三叔啊……” “薄斯年,你想干什么!”穆雅丹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的话。 “在座都是你的长辈,你是要用你在公司那套,来咄咄逼人吗?!” “咄咄逼人,”薄斯年似乎是对这个词有些诧异。 他愣了一下,轻飘飘开口:“如果妈的意思是,我逼诸位长辈接受阿宁做薄家儿媳,那您真是误会了。” “误会?你结婚证都领回来了,还误会?” 穆雅丹气得不行,这琳琅跟他那么多年的婚约,结婚的事他一推再推,什么借口都找得出来。 可一到这女人身上,他结婚简直就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今天说得好听是回来看她这个妈,但还不是生怕这女人不被薄家长辈接纳,以后受了委屈。 薄斯年伸手揽住了陆宁的后背:“我跟阿宁已婚,今天请诸位长辈过来,是让我妻子见见各位。 婚姻是我的私事,我接受各位的评点,但没打算听从各位的意见。” 薄倩倩略带崇拜地看了眼她大哥,不错,条理清晰,态度坚定。 穆雅丹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你这是执意要娶这个女人了?好,就算我拦不住你,你难道不清楚她跟景焕……” “大嫂。”江景焕的父亲江鸣,一听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立刻起身打断了穆雅丹的话。 之前因为江景焕带走陆宁,薄斯年联系了江鸣。 虽然后来这事也算不了了之了,但江鸣也一直担心薄斯年翻旧账。 “大嫂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景焕年纪小不懂事,他跟陆宁啊,绝对没有什么关系的。” 薄斯年小姨也笑着拿了红包出来打圆场,“是啊。 我说嫂子,小年结婚是大喜事,您也别动气了,一家人和和气气的,不比什么都重要。” 她伸手拍了拍江景焕的肩膀:“儿子,别愣着了,你表哥都结婚了,你怎么也得敬上一杯酒。” 江景焕到底是站起身,倒了一杯酒,递向了薄斯年跟陆宁。 “表哥,嫂子,我祝福你们。” 陆宁抬头看了一眼,她似乎才注意到,眼前人看起来瘦了些。 他也曾说喜欢她,曾说要带她走,而现在,一个多月不见,他说,我祝福你们。 陆宁感觉心里微微刺了一下。 她对江景焕谈不上有感情,但看到他终究妥协,还是生出了一丝酸涩。 她笑了笑,跟着薄斯年起身,跟江景焕碰杯。 她平淡开口:“谢谢江先生。” 江景焕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起身微微颔首:“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在江鸣低声叫他时,江景焕已经出门离开。 很多年后,江景焕还是会想起,他离开时,陆宁眼底似有若无的那一丝落寞。 他常想,她是否也曾有那么一刻喜欢过他。 倘若当时他再坚定一些,她会不会也有一点可能,会选择他。 可惜这世事,错过就是错过,从无如果。 第81章 转告顾琳琅,节哀顺变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接连几个人表了态,薄斯年也显然是铁了心娶陆宁,其他长辈也都坐不住了,纷纷倒戈。 一小会的功夫,陆宁包里的红包已经放不下了,只能拿了几个在手里。 薄斯年的舅妈笑呵呵地塞了红包到陆宁手里,再不忘顺便讨点福利。 “斯年啊,最近怎么都没见着辰逸那孩子了?我家楠楠还说,好久不见那大哥哥了。” 薄倩倩正靠在薄斯年沙发后面,兴致缺缺地玩手机。 听了这话,两只眼睛立刻瞪得比铜铃还大。 那个穆晓楠,看中她家牧哥哥,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薄斯年低笑回应:“牧医生最近忙,他也偶尔提到晓楠。” “是吗?那改天有空,你跟小宁带牧医生到舅妈家来吃饭,舅妈随时欢迎!” 薄斯年笑着点了点头。 等人走了,薄倩倩牙齿磨得咯咯响。 要不是她前些天假装宋知舟的女朋友,指不定这陆宁都跟宋知舟跑了。 可她哥居然恩将仇报,把她的牧哥哥卖给别的女人了! 薄倩倩低着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薄斯年低声开口。 “哥,信不信我拆你台啊?” “你试试。”薄斯年轻笑应了一句。 老夫人看向这边,笑着问了声:“你们两兄妹,嘀嘀咕咕什么呢?” 薄倩倩打了个“哈哈”,举了杯酒。 “没什么,我说祝我哥跟嫂子,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那我跟阿宁,就谢谢妹妹了。”薄斯年接了酒喝下,再把陆宁手里那杯一起喝了。 薄老夫人心情不错地笑出声来:“这孩子。” 满厅堂的长辈,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闲聊。 江景汐暗暗不爽地望过来,恨得牙痒痒。 她还等着过来看好戏的,结果没想到陆宁非但没被为难,居然还被所有长辈欢欢喜喜地接受了。 想起来,之前琳琅姐都不曾有过这种待遇,她真为琳琅姐感到不值! 她正偷偷看着,就对上了薄倩倩满是寻味的目光。 薄倩倩直接开口:“表妹,你好像还没敬我哥跟嫂子一杯啊。” 江鸣立刻盯着江景汐,“快过去啊,杵在这里做什么?” 江景汐一脸不情愿地起身走过去。 前些天,因为她哥江景焕喜欢陆宁,闹腾出那些事情,被他爸重罚了一顿,她妈妈更是直接以死相逼。 到如今,她哥也只能放手了。 她真看不出,那女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江景汐走过去,面色僵硬地敬了杯酒。 转身回去时,薄倩倩心情不错地低声说了一句。 “表妹,你跟顾琳琅关系那么好,帮我转告她一声,节哀顺变啊。” 江景汐咬牙,回头瞪了薄倩倩一眼,就对上了薄倩倩笑得格外平淡的神色。 陆宁禁不住看了眼薄倩倩,难道她跟顾琳琅也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过午饭,薄斯年被薄鸿祯叫去了书房。 陆宁刚到沙发上坐下,薄倩倩就一脸八卦地黏了过来。 她上下左右打量了陆宁一圈,才“啧啧”开口。 “嫂子,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从顾琳琅那女人手里,抢到我哥的?” 薄斯年不在,陆宁也稍微放松了些,低声如实回答:“说实话,我也不想。” 薄倩倩愣了一下,尬笑了两声:“嫂子还,真会开玩笑。 不过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嫂子放心,以后我罩你啊。” 薄倩倩话落,豪爽地拍了拍陆宁的肩膀。 下一刻,就接收到了来自老夫人严厉的眼神,薄倩倩立刻笑眯眯地将手收了回去。 陆宁喝了口茶,随口问了她一句:“你不喜欢顾琳琅?” “不是,”薄倩倩顿了一下,“是很讨厌,极其讨厌。” 陆宁“哦”了一声,“为什么?” “这个,说来话长啊。”薄倩倩不急不慢地啜了口茶。 没如愿等到陆宁追问她,只能主动开口。“不过嘛,可以长话短说。” “我前几年回了次国,有一次顾琳琅留在老宅吃晚饭,我喜欢吃辣,就弄了份麻辣火锅。 我好心让她多吃点,谁知道她是生理期啊,她吃完饭就梨花带雨地说肚子疼,结果你知道她怎么说我的吗?” 陆宁不及思索地淡声回了一句:“不怪她,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知道啊!”薄倩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陆宁。 陆宁冷讽地轻笑了一声:“她一向是那样说话的。” 两年前,她杀了顾星河,顾琳琅哭得稀里哗啦地说。 “你们别怪陆宁,她一定不是故意的。” 因为那句话,所有人都心疼极了顾琳琅,她陆宁更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可背地里,顾琳琅伤她比谁都狠。 后来两年后,顾琳琅故意在陆宁面前摔倒,脏水泼到她身上时,她还是那句话。 “斯年,你别怪陆宁,她推我一定不是故意的。” 说起那件事,薄倩倩仍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那晚她就留在老宅住了一晚,结果我妈把我痛骂了一顿,还逼我哥守了她一夜。 你说她告诉我是生理期,或者不喜欢辣,谁还能逼她吃不成?” 陆宁笑笑,没再说话。 薄倩倩凑近了过来,“不过嫂子,除了情敌之外,你跟顾琳琅还有什么过节吗?” 陆宁思索了一下,看向她:“说来话长。” “那就也长话短说嘛。”薄倩倩满脸期待地等着听下文。 如果要说清楚顾琳琅跟她的过节,那她所有的疮疤,应该要全翻个遍。 陆宁淡淡笑着回了一句:“可能,跟杀父之仇差不多吧。”不共戴天。 薄倩倩诧异了一下,“这么狠吗,那女人。” 陆宁正要开口,一只手搭到了她的头上,薄斯年的声音落下来。 “在聊什么?” 薄倩倩白了他一眼:“哥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薄斯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那我去那边坐会,你们再聊聊?” 陆宁抬头看了他一眼,薄斯年立刻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再开口。 “也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先回去吧。” 陆宁立刻起身,被薄斯年搂着,跟几个长辈打了招呼。 再出去时,薄倩倩想跟着一起走,身后穆雅丹的声音就响起。 “薄倩倩,你又想跑哪去,跟我过来!” 第82章 那你想要儿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上了车,陆宁将包里面的红包,一股脑都倒到了薄斯年身上。 薄斯年眯着眸子看她:“给薄少夫人的见面礼,你给我做什么?” “我不要。”陆宁冷声回他。 然后将身体往边上挪了挪,手撑在车门上,支着头闭目养神。 薄斯年坐过去,轻声问她:“生气了?” 陆宁不说话。 他握住她的手,“知道你是我妻子,就没人会再欺负你。” 她闭着眼睛,眉心皱作一团,仍是不搭理他。 男人像摸小动物一样,摸了摸她的头。 “你不想要,那我替你收着,等你长大了给你。” 陆宁终于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他一秒,吐出了一个字。“滚。” 薄斯年将她揽进了怀里,亲了下她的额头,低笑出声来。 陆宁皱眉,“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这样傻笑?” “有吗?”男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自己,唇角还是上扬着的。 这一看,就正对上小赵从后视镜里看向后面的目光。 小赵立刻心慌慌地将目光侧开来,心无旁骛地专心开车。 老板今天,确实是异常奇怪啊,应该他过去近三十年,加起来的笑,也没有今天多。 原来爱情的力量如此伟大,可怜他一个单身狗,以后不知道要吃多少狗粮了。 窗外的阳光很好,薄斯年垂眸看向陆宁绷着的一张脸。 “下午去商场,买些宝宝用的东西?” 他极少去商场之类的地方。 这两年来,几乎每天都是在公司度过,就是自己的衣服,也没去亲自买过。 都是家里的佣人,或者柳秘书去负责定制。 但现在,他突然很希望,能跟她一起去人多的地方走走。 推一个购物车,再牵着她的手。 像一对平凡的小夫妻一样,为即将来临的小宝宝,一件一件地挑选合适的东西。 陆宁淡淡地应了声“随便”,手机就响了一下,有短信进来。 她飞快地打开看了一眼,再把手机关上的时候,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是宋知舟发过来的信息。 许是不想让她觉得,他不信任她,薄斯年并没去看。 一直到她关上了手机,他才问了一句:“找你有事?” “没事。”陆宁将手机丢回包里,淡声回了一句。 抬头时,她对上薄斯年含着些探究的眼神,皱了皱眉。 “我为什么要什么都告诉你?你手机不也没给我看过?” 薄斯年将手机拿出来递给她:“随便看,密码是你生日。” 陆宁不客气地接过来,输入自己的生日解锁后,一边打开微信,一边讽刺地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改的?” “没改,一直是你生日。” 他将身体往后倚靠着,垂眸看她一条条翻他的微信聊天记录。 她这疑神疑鬼的模样,像极了两年前气势汹汹跑到朝歌查岗时的样子。 他将她揽在怀里,俯身将下巴挨在她的头顶。 “看看就行,机密文件不要外泄。” 陆宁翻了一会,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你女性朋友还挺多啊。” 前面小赵没忍住,克制着低咳了几声。 薄斯年看向她翻动着的通讯录,笑着问她。 “你指的是柳秘书,江总监,还是吴婶?” “咳,咳咳……抱歉,先生,我有点感冒了。”小赵强忍着笑,整张脸都憋红了。 陆宁翻到了顾琳琅的微信号,再点开聊天记录,从下往上翻。 “你跟顾琳琅,聊得还挺热络。” 薄斯年揉了下眉心,“阿宁,你不看下时间的吗?” 最近的一条信息,还是一个月前。 顾琳琅:“斯年,你睡了吗?” 半个小时后,回复:“嗯。” 陆宁将手机丢回他身上,靠到车窗上继续闭目养神,“没劲。” 薄斯年伸手,在她掌心里挠了挠。 这是他们曾经的默契,挠掌心就是认错。 “你知道的,我心思都在你身上了。我跟琳……跟顾小姐没关系了。” 陆宁将手缩回去,继续闭着眼睛。 她脑子里,浮现刚刚宋知舟发来的那条信息。 “陆宁,那后天?” 她爸爸明天出狱,薄斯年答应了,让她妈妈也回来住几天。 明天走肯定太着急,但也不能多等了,她假怀孕的事,只要牧辰逸一检查,会很容易露馅。 思索间,车在商场前面停下。 薄斯年先下去,过来替她开了车门,再小心拉着她下车。 进了商场,上电梯时,在薄斯年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一只手护着她小腹的时候,陆宁满脸嫌弃地看他。 “我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夸张?” 另外一边下行的电梯上,许多双或艳羡或花痴的目光投过来。 薄斯年轻咳了一声,将放在她小腹上的那只手移开,而搂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却是紧了些。 商场整个二楼都是母婴用品,充斥着温馨舒适的色调。 小赵和一个导购员,小心地保持着距离,跟在后面不远处,帮薄斯年搬运选好的东西。 薄斯年显然是兴致颇高,在经过一排宝宝衣物时,垂眸看向陆宁。 “衣服买粉色吧,阿宁喜欢粉色,咱们女儿肯定也喜欢。” 陆宁正看着不远处的一对夫妻,女人大着肚子,被一个男人搀扶着,有说有笑地正在挑婴儿车。 总让人觉得羡慕。 她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对上薄斯年的目光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是女儿?” 薄斯年眯了眯眸子:“那你想要儿子?” “不想。”陆宁将视线侧开来,继续往前面走。 男人笑笑跟上去,揽住了她,“那就是都要,生个龙凤胎也行。” 她看起来兴致缺缺,不搭理他。 薄斯年看陆宁时不时往婴儿车那边瞟,还以为她是想买,搂着她去那边,指了几辆婴儿车。 “这些可爱,拿这些吧。” 导购员赶紧过来,将那几辆贴上标签。 小赵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很难想象,老板的字典里还会有“可爱”这个词。 薄斯年一边选,一边问陆宁:“还要买什么?婴儿床?玩具?” 陆宁低笑回了一句:“我也是头一次生,我怎么知道?” 第83章 薄斯年起了疑心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如她所料,男人面色极短暂地沉了一下,眸光闪过愧疚。 她知道,他是想起她两年前流产的那个胎儿了。 他心情不痛快,她心情就好了些。 选了一大堆,再回庄园时,就已经是深夜。 陆宁不发表意见,薄斯年就把大概看得顺眼的宝宝用品都买了下来。 回卧室洗完澡,陆宁再出来,就听到陈叔在外面敲门。 “先生,您选的几车婴儿用品,都送来了,放北苑吗?” 薄斯年坐在沙发上,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句:“嗯。” 陆宁擦着湿漉漉的长发,走近床边时,随便扫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整个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手里正拿着她的手机,在对上她视线时,他将手机伸向她。 “找你的。” 陆宁身体僵了一下,好像连呼吸都停滞了,猛地回过神来,尽量平静地走过去。 接过手机时,上面显示着宋知舟发过来的一条信息。 也不过一个字:“嗯。” 陆宁手机的密码,薄斯年不知道,但那条信息是刚发来的,锁屏了也显示在手机上。 她看了一眼,然后神色如常地将手机丢到了沙发上,回身打算回床边继续吹头发。 天知道她此刻心跳有多快。 她居然忘记了设置锁屏隐私,而且宋知舟跟她商量后天离开的那几条消息,她也还没来得及删除。 在她回身要离开时,薄斯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陆宁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男人凝着她的眸子,没看到她半点慌乱,到底是语气缓和了下来。 “找你有事?” “嗯,之前心理治疗的时候,他那里还有我一些资料,我想拿回来。” 陆宁由着他握着她一只手,另一只手继续拿毛巾擦头发。 薄斯年沉默了几秒,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半晌后,他才开口。 “诊断记录医院都有存档,不需要找他要。” 陆宁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有些治疗记录只他那里有。” 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突然用力了一下,男人起身,将她遮住脸的长发拨开,俯身捧住了她的脸。 他看着她,墨眸里有不悦,“阿宁,你还惦记着他?” 擦着头发的手顿住,陆宁对上他的目光,她平静而沉默地看着。 片刻后,她冷笑了一声,没有半个字解释,推开他就往外走。 薄斯年剑眉微蹙了一下,却又带着一丝不安,大步追上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绕过去拦住她:“你可以解释,我愿意听。”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她眸光一片清冷,就像是面对着一个失望透顶的人,连多说一个字都没有兴趣。 薄斯年用力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挣开来,他垂眸看她,却再生不出半点气来。 “这不算我的错,阿宁,你是我妻子,我介意你和别的男人有来往,这没有错。” “来往?”陆宁冷笑出声。 “薄斯年,你什么时候给过我半点信任吗?说到底,在你眼里,我和朝歌的小姐又有什么区别?” 男人墨眸沉了一下,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声音突然没了底气,明明刚刚还是他质问她,现在却反倒是他有些心虚了。 “我不是不信任你,更没看轻过你,是怕你被宋知舟再骗了。” 他伸手想去揽她的肩膀,被她嫌恶地避开来。 她凝着他的眸子,声音有些激动:“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见江景焕,你就怀疑我跟江景焕的关系,现在宋知舟给我发一条信息,你就想象出我跟他不清不白。 是,我陆宁就是肮脏,就是人尽可夫,你满意……” 他眉心皱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没让她再说下去。 声音止住,她眼睛却是泛了红。 他看了她两秒,看着她通红的两只眼睛,到底是心软了,没办法再深究下去。 她还怀着孩子,最不能情绪过激。 薄斯年轻叹了一声,伸手将她按进了怀里,声音转为了有些内疚的轻哄。 “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好,我不问了,你别动气。” “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从来没有!”她声音含着恨,有些轻微地打颤。 薄斯年将她抱紧了些,就好像生怕她会突然在他眼前消失开来。 “以后不会了,我以后什么都信你,真的,什么都信你。” 他偏执,他多疑,他不够顾及她的感受,可只要她这次真的留下来,他都可以慢慢改。 来日方长,他慢慢改。 陆宁咬牙绷着张脸,没再吭声。 薄斯年将她松开来,垂眸再看她时,近乎讨好地哄她。 “去洗个澡吧,两只眼睛红得都像兔子了。” 她瞪了他一眼,似乎是还不解气,干脆走到沙发边,拿过手机打开微信。 再点到宋知舟的微信界面,走到他面前,当着他的面删除了联系人。 再抬头时,她看着他,“够了吗,这样你满意了吗?” 薄斯年沉默了一秒,除了那个“嗯”字,他没看到他们之间其他的聊天内容。 联系人删除了,聊天记录也就彻底消失了。 也不过是极短暂地愣了一下,但他到底不能再说什么,进了衣帽间给她拿了睡衣出来递给她。 “好了,别气了,去洗个澡,消消气。” 陆宁从他手里将衣服扯过来,转身就直接往浴室走。 身后男人含笑的声音传过来:“你怀孕了不方便,我帮你?” 陆宁步子顿住,回身狠狠瞪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一条毛巾就往他身上砸了过去。 薄斯年伸手接住,看向她进了浴室很重地关上了门,低笑出声。 分明刚刚还耿耿于怀,可她这么一撒气,他心情倒是好了起来。 他走到浴室外面,抬手敲门。 “阿宁,毛巾我帮你送进来?” 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他心提了一下,“没事吧?” “没事,不用,你走开!”里面烦躁的声音传出来。 薄斯年到底是作罢,“好,我不进来,你小心别摔着。” 再回沙发上坐下时,他看向外面撒入的月色。 今晚的月光,似是说不出的清明。 第84章 清白于她,早一文不值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浴室内,陆宁抖着手将掉到地上的沐浴露捡起来,抬头时,她看向镜子里那张一瞬惨白的脸。 将头发拢到耳后,额上一层细密的汗显露出来,掌心里有深而刺目的指甲印。 她看向浴缸里一点点加深的热水,近乎虚脱地沿着浴缸蹲坐了下去,用力揉着掌心,好让那印记消散一些。 她不可能不紧张。 刚刚薄斯年如果不顾她的反应,执意要看那些聊天记录,那她所有的计划就都瞒不住了。 至于后果,以他近乎变态的性格,她很难想象。 躺进浴缸里,她感觉身体轻飘飘如同悬浮了起来。 一颗心也跟着往上提,她闭着眼睛,很轻地长吁了一口气。 到底,他是生疑了的。 洗完澡再睡下,薄斯年将她揽到怀里,看她面色不好,只当她还在置气。 他温声哄她:“阿宁,明天我带你去北苑看看婴儿房。” “我不去。你孩子的房间,我去看什么?”陆宁将身体往旁边挪开一步,随即再次被他压进怀里。 薄斯年被她这话逗笑,垂眸打量着她板着的一张脸。 “怎么还跟个没出生的宝宝吃上醋了?” 陆宁不说话。 男人声音再次低沉落下来,“北苑是我们以前的婚房,都是按照你的喜好装修的,宝宝肯定也喜欢。等孩子生下来,我们也一起住过去?” “那小蕊呢?”陆宁皱着眉,抬头看了他一眼。 薄斯年愣了一下,他以为,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的。 他心里溢起一丝欢喜,握住她的手,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 “小蕊当然也过去,我说过,我会把她当我亲生女儿。” “哦。”陆宁咬了咬唇。 她想了下,又看着他:“我想送她去上幼儿园,她已经三岁了,到年龄了。” 她说得认真,就好像在计划着以后在这里的生活。 男人眸子亮了一下,搂着她的那只手用力了些。 “好,我明天让陈叔去安排,这附近有私立幼儿园。或者我让老师来庄园教她,再找几个陪读,这样她也能多陪陪你。” “我不要,”陆宁思索了一下,“我想让她读普通的公立学校,那样不容易攀比,对她更好。” 薄斯年点头应下来:“好,听你的。” 学校这些他并不关心,只要她能开开心心地留下来,其他都不重要。 陆宁看了他一会,又将头低了下去。 她两只脚往上缩了缩,伸手去握脚踝。 薄斯年摩挲着她手心的那只手,下移握住了她的脚背。 很冰,他深吸了一口气,去适应那种温度。 “怎么这么凉?”他手很温暖,将她的脚慢慢焐热。 陆宁惬意地缩了缩脖子,“以前不这样的,那一年在那里面不太习惯,出来后就有些体寒,手脚总是冷。” 男人揽着她的手僵了一下,沉默了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间,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无论如今他怎样试图补偿,曾经她经历过的那些,到底是再无法更改的事实。 半晌后,他声音有些低哑:“阿宁,对不起,我真的很后悔。” 陆宁低着头,眸底氤氲开一丝冷笑,很快消散开来。 她脚在他掌心里蹭了蹭,“都过去了,那些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我爸也要出狱了,人总得往前看。” “我明天上午去趟公司,下午陪你去接爸,再把妈一起接回陆家别墅住几天。”他声音很温和。 这几年来,这样的语气于他而言很陌生,但他想慢慢习惯。 陆宁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他们结婚了,他说的是她爸妈。 她淡淡地“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看起来是困倦了。 薄斯年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我下周一有个专访,要不带你一起去? 两年前的事我去解释,让媒体还你清白,我再帮你办一场画展,以后你继续画画。” 清白? 陆宁唇角勾了勾,“清白”这个词,如今于她而言,早已经分文不值了。 她摇头,“以后再说吧,那些事情我现在不想提。” 薄斯年凝着她的脸,她看起来不是在抗拒,似乎是真的想要放下了。 他揉了揉她的头,“好,那先不提。” 偌大的卧室寂静下来,轻柔的月色里,温馨平静不过浮于表面。 这一夜,陆宁闭着眼睛失眠,脑子里一根弦绷着。 天色亮起,她听见薄斯年轻声起床,细碎的响动后,再是他沉声打电话的声音。 “下午的会议提前到上午,时间来不及就改天。” 片刻后,脚步声靠近,薄唇在她额上贴了一下,他帮她掖了下被子。 随即是脚步声往门外去,卧室门打开再轻轻合上的声音。 陆宁睫毛颤了一下,多等了一会,再睁眼,房间里已是空空荡荡。 她翻身下床,走到落地窗前,很快看到黑色的迈巴赫驶离庄园。 似乎有一丝怪异的情绪,在她心底划过。 她没去多想,拿了手机进浴室,再反锁了门,给宋知舟拨了个电话。 那边接听,但并没有说话。 因为她删了他的微信,宋知舟自然能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这个电话,他不确定是不是她本人打的。 直到她开口叫了他一声:“宋医生。” 那边声音才立刻传了过来:“陆宁,还好吗?” 陆宁握着手机的手颤了下,他声音似是和煦的清风,将她一夜的不安轻轻吹散开来。 她暗暗吁了一口气,“你放心,我没事。我今晚想办法回去跟我爸妈说一声,如果可以的话,明晚能走。” 那边缓声安抚她:“好,不要紧张,会顺利的。” “嗯。”陆宁声音有些抖,想到昨晚的事,她还心有余悸。 宋知舟声音再传过来:“那先这样,放心,你只管找机会走,其他的事我都安排好了。” “宋医生,那小蕊她……”陆宁咬了咬唇,有些话,她说不下去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声音沉了些:“他毕竟多疑,没有任何筹码在他手里,你们要逃掉很难。 陆宁,相信我,等送你跟叔叔阿姨离开,我们很快会再把小蕊接出来。” 陆宁抓紧了手机,一时没说话。 “只要叔叔阿姨能离开,小蕊就是他牵制你的唯一筹码,他不会去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不可能左右兼顾不冒半点风险。 她顿了顿,应下来,“好,我知道了。” “嗯,这两天照顾好自己,那我挂了。” 隔着电话,她好像都能看到他眸子里的温和。 她咬了咬牙,“好。” 第85章 接陆父出狱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挂断电话,陆宁才注意到,垂在身边的那只手,掌心里又掐出了一排很深的指甲印。 她心里有一抹期待升腾而起,再迅速满溢开来。 这段时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沉闷,似乎也缓解了些。 她心情不错地洗漱,再下楼时,就看到苏小蕊正趴在沙发上,撅着小嘴翻图画书。 听到脚步声,小孩眼底闪现惊喜,立刻从沙发上蹦下来,跑近她张开了小手要抱。 在陆宁笑着俯身将她抱起来时,她小脸皱了皱,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肃地开口。 “妈咪,你又赖床,说好了以后早起的。” 陆宁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妈咪错了,以后一定早早起床。” 苏小蕊抬着小脸,下巴一扬,“哼”了一声。 她肉嘟嘟的小脸特别可爱,陆宁没忍住轻轻捏了一下,却又突然红了眼眶。 苏小蕊比她起得早,但说什么都要等她一起吃早饭。 陆宁到餐桌边,给她倒了杯温牛奶,再帮她把煎蛋切小块。 小家伙看起来肚子饿了,大口大口地吃着,小嘴周围很快沾满了奶渍和鸡蛋屑。 在陆宁拿着纸巾帮她擦嘴时,她歪着头认真地看着她。 “妈咪,小蕊以后每天都要等你一起吃早饭,所以你一定要早点起哦,不要让小蕊饿肚子。” 陆宁拿着纸巾的手紧了一下,鼻子有些酸涩,下意识低下了头,笑了笑。 “好,都听小蕊的。” 小家伙满意地端过玻璃杯,“咕咚”喝了一大口牛奶,再继续吃餐盘里的食物。 陆宁有些失神地看着她,这段时间,她看起来胖了些,小脸更加圆润了。 吴婶很喜欢她,还特意给她做了儿童食谱,怕大人的菜口味太重,每顿饭都会特意根据她的喜好,另外多做几道菜。 陆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蕊长大了,以后都要听吴奶奶的话,也不可以惹薄叔叔生气哦。” 小孩停下了叉子,抬着头奇怪地看着她。 “妈咪,你要离开小蕊了吗?” 陆宁心提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餐厅里,只有远远的两个佣人在擦茶几。 这么远的距离,她们听不到这边的对话。 陆宁将视线收回来,看到小蕊巴巴地望着她,似乎是有点可怜兮兮的。 她年龄很小,可是她一向很懂事。 虽然不放心她,陆宁也只能先终止了这个话题。 “没有,妈咪当然要一直陪着小蕊的。吃了饭,妈咪陪你去游乐园玩,好吗?” “真的吗?”苏小蕊眼睛亮了亮。 这段时间,都是吴奶奶陪着她玩,吴奶奶说,她妈咪很忙,所以不可以去打扰。 可妈咪如果可以多陪她,她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陆宁笑了笑,“当然了,过两天妈咪送你去幼儿园,那里有很多小朋友可以和你一起玩。” 苏小蕊兴奋地扬高了声音:“那小蕊也可以背小书包了吗?” “嗯,先吃饭,等下去完游乐场,妈咪再陪你去买小书包。” 陆宁将头低了下去,埋头吃自己餐盘里的食物。 她眼睛红了,小蕊很敏感,抬头会被她注意到。 陪苏小蕊去了游乐场,再逛超市买了书包和一堆文具用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中午。 薄斯年已经回了庄园,但并没有打电话催她。 他坐在沙发上翻报纸,面色淡漠。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和脚步声,他回头看向进来的人,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再起身时,苏小蕊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跑到他面前,兴奋地举着一只小猪佩奇的粉色小书包给他看。 “薄叔叔,可爱吗?这是我妈咪给我买的哦,上学背的呢。” 说到“上学”的时候,她有些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薄斯年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温手帕,蹲身下去给她擦脸上的汗,低笑着回她。 “嗯,很可爱,你妈咪眼光很好。” 陆宁顿住步子,看了他一眼,就对上了他含着笑意的一双凤眸。 她不知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举了举手里的购物袋。“我先把这个放上去。” 薄斯年点头:“好,放了下来吃饭,我们早点出发。” 陆宁应了声“嗯”,将买的文具放到了苏小蕊房间里。 她进浴室洗了个冷水脸,缓了口气,这才下楼。 她爸爸就要出狱了,如果顺利的话,她也很快可以出狱了。 吃了饭,薄斯年亲自开车带她去监狱。 天色阴沉,小雨霏霏,陆宁看向窗外,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 湿冷的风吹进来,她没感觉到冷,只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 两年了,她爸爸在那样阴暗的监牢里,待了两年了。 她想象不出,他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她更想象不出,当他见到她和薄斯年一起去接他出狱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该会对她失望到了骨子里吧。 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攥成一团止不住地打颤。 她克制着,再克制着,不让自己表现出半点的情绪激动。 车速降了下来,薄斯年将身上的西服外套脱下来,披到了她身上。 他侧目看了她一会,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车在监狱铁门外停下,一门之隔,两个世界。 陆宁皱了皱眉,心底难以抑制的揪痛传来。 她将视线看向别处,注意到旁边不远处有一辆金色宾利停下。 那似乎也是薄斯年的车,意识到了什么,她一颗心猛地提了一下,手攥紧了衣摆。 薄斯年将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握进了手心里。 “我让人把妈也接过来了,下去打个招呼?” 陆宁看向宾利车门打开,后座上,她妈妈走下来,注意到了她这边的车。 她突然红了眼眶,她想去,但不是跟薄斯年一起。 可过来了总是要见一面的,她咬了咬牙,点了头。 推开门下去时,监狱的铁门正好打开,里面一个身形干瘦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陆成弘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衫,走出门时,目光有些恍惚。 陆宁看着,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苍老无神,身形枯槁,除了相同的五官,远处的男人,再无半点地方可以和她两年前意气风发的父亲联系起来。 她看向急步迎过去的温琼音,跟着过去时,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 在险些摔倒时,薄斯年揽住了她的后背,沉声问她:“没事吧?” 就那一刻,陆成弘注意到了这里。 他眼睛里因为陆宁浮现喜悦,再在注意到搂着她的薄斯年时,面色冰冷了下去。 第86章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想挣开薄斯年,揽着她的那只手却用力了些。 男人声音里有一丝欲盖弥彰的不痛快,“我和你一起过去。” 因为感受到了陆成弘对他的敌意,薄斯年生出了些不安,似乎是想要证明什么,执意搂着陆宁一起去。 看向走近的人,陆成弘面色由疲惫到清冷,直至转为了铁青。 陆宁死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叫了一声:“爸,妈。” 多日不见,温琼音看起来倒也没有瘦,只是面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她温和地应了声:“诶,来了就好。” 薄斯年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到底是没再火上浇油去跟着陆宁叫声“爸妈”。 陆成弘严厉的目光在陆宁脸上停留了两秒,沉声开口:“你如今是跟他还在一起?” 陆宁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陆成弘冷笑了一声:“这位小姐,我还没那么大的脸,认你做女儿。”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如同狠狠一巴掌,甩在陆宁脸上。 陆宁说不出话来。 陆成弘直接离开,与薄斯年擦肩时,他讽刺地说了一句:“该多谢薄先生帮忙,放我这把老骨头出狱。” 薄斯年皱眉,想要开口时,掌心被陆宁的手抓住。 他垂眸,对上她含着乞求的目光,没再出声。 温琼音有些为难地低叹了一声,到底是跟上了陆成弘的步子,另外打了车先离开了这里。 打开的铁门,再缓缓合上,就好像刚刚走出来的人,不过一场幻觉。 陆宁如同木偶一般僵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紧闭的铁门,一张脸惨白。 薄斯年有些无措地抬手想拍拍她的后背,手伸到半空中,又还是收了回去。 她双眸失神,怔怔地看了良久,突然蹲身下去,将头埋进膝盖里,压抑着哭出声来。 两年思念,从不敢想象,有朝一日再见到父亲,听到的会是一句。“我没你这个女儿。” 如果明天不能顺利离开,或许她真的连生父母,都不配再相认了。 薄斯年沉默地站在她身边,垂眸看着她耸动的肩膀,心头如同有无数根刺,在一下下地扎着。 良久的静立,直到凉风吹起,他才蹲身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开口。 “阿宁,天冷,回去吧。” “我恨你!我恨你!”她突然抬起了头,红肿着一双眼睛,狠狠地推了他一下。 薄斯年没有防备,身体往后踉跄了一下,迅速伸手撑住了身后的地面。 再看向陆宁因为惯性,身体往后倒下去时,他眸子猛地一沉,赶紧靠近用手臂揽住了她的后背。 直到她身体稳了下来,他目光略过她的小腹,低低松了一口气。 陆宁死死地瞪着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你分明可以晚点再下来,你分明可以晚点再下来!我就想见我爸一面,就想跟他平静地说句话,这有错吗? 薄斯年,我不是你的专有物,我不是!我不是死的,我也是人!” 薄斯年看着她,沉默了片刻,有些内疚地想再去抱她。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爸妈不喜欢我,我怕失去你。” “我不听,我恨你!薄斯年,我恨你!” 她身体抖得厉害,拼命甩开了他再伸过来的手。 苍白的一张脸被眼泪沾染着,粘着些被风吹乱的长发,整个人显得狼狈而无助。 薄斯年眸光沉了一下,起身不顾她挣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声音落下来。 “先回去再说。” 一直到回了庄园,再回了卧室,她一直细细地哽咽,再没说半个字。 薄斯年看向她爬到床上,拿了包纸巾,将头埋进被子里抽泣。 他看着被子里不断丢出来的纸巾,不过小半个钟头,就在地毯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他坐到床沿,有些无奈地看着被子里的一小团,又心疼又想笑。 沉默了半晌,他抬手拍了拍被子。 “阿宁,我给你倒杯水喝了,再接着哭?” 被子里的动静停了下来,静默了两秒,她将头伸出来,一双肿得厉害的杏眸,怒恨地盯着他。 “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薄斯年指腹擦去了她眼底还挂着的一点眼泪,凝着她的眸子。 “要不我们晚上去你家,去见你爸妈。” 在她咬牙要挣扎时,他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我不去,让你一个人去见。” 陆宁面色怔了一下,急着抽出来的手,僵在了那里。 薄斯年勾了勾唇角,伸手在她头上揉了几下,“好了,别哭了,都像只小熊猫了。” 陆宁皱了皱眉,还是只看着他,没说话。 薄斯年贴近了她的脸,额头轻轻抵住了她的额头。 他伸手抱住了她的脑后,声音微哑:“阿宁,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哭声停了下来,陆宁没挣扎,由着他贴着。 在他松开她,垂眸想要吻她时,她突然开口:“我饿了。” 薄斯年愣了一下,看着她一双眼睛,有些可怜兮兮地对视着他。 似乎有一丝暖意,在心里溢开来。 他失笑,“才吃过的午饭,怎么又饿了?” 陆宁抿了抿唇,“不好吃,只吃了一点。” “想吃什么?我让人准备。”薄斯年拿出手机,打算给佣人打电话。 “蜜.汁烧排骨,蘑菇汤。” 薄斯年翻到通讯录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应下来:“好。” 在他电话就要拨出去时,陆宁突然开口:“你不是会做吗?” 号码没有拨出去,男人对上她的眸子,含着思索看着她。 “你要我给你炒菜?” 陆宁将视线侧开来,“算了,不吃了,都饿着好了。” 都? 薄斯年笑着将视线落到了她的小腹上,起身拿手指抵了抵她的额头。 他将她抱下了床,再牵着她出去,“这待遇也就你有。” 遣散了厨房里几个目瞪口呆的佣人后,他拿了食材出来准备。 在他开冰箱时,陆宁走过来,在里面顺走了一个苹果。 她递给薄斯年,等他削了皮后,再拿过来靠在厨房门口吃。 在看到他拿着菜刀切菜时,她眸光冷了一下,再神色如常地开口。 “晚些你送我过去吗?还是小赵送?” 第87章 想吃了她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斜倚着门,啃着一只苹果,有点像一只小仓鼠。 他眸子眯了眯,“你想要谁送?” 说话间,他走过来,俯身在她手里的苹果上咬了一口。 陆宁神色如常地继续吃,回他:“我能说我想要小赵送吗?” “不能。”他视线落到那个苹果上,看到她在他咬过的地方,再咬了一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陆宁挑了挑眉,“做好了叫我,我到沙发上等。” 她走出去了,又折回来,指了指料理台上的香菜。“别放那个。” 薄斯年看了一眼,“孕妇不能吃香菜?” “能吃啊,可你不是不喜欢吃吗?你自己做的菜,不一起尝尝。” 陆宁走过去,拿起那把香菜放回了冰箱里,再离开了厨房。 离开前,她瞟了他一眼,看到他笑了笑。 他这几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走到客厅,陆宁坐到沙发上,背对着佣人,将那个苹果丢到了茶几下的垃圾桶里。 再扯了几张纸巾擦了手,覆盖到了上面。 她皱了皱眉,感觉胃里不大舒服。 菜很久才端了出来,薄斯年几乎是两年多没进过厨房,做菜并不熟练。 陆宁走过去,看向餐桌上热腾腾的饭菜,周围佣人震惊而艳羡的目光暗暗投过来。 薄斯年并不饿,没让佣人过来帮忙,给陆宁盛了饭过来,就坐在她身边陪着她吃。 他看着她埋低了头吃饭,似乎是许久不曾再感受过的烟火气息,在周围慢慢氤氲开来。 有佣人送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有一杯白色的东西,还有棉签和热毛巾。 薄斯年看了一眼,继续等她吃完,看她吃得急,将一碗汤推到了她眼前。 陆宁端起来喝了一口,或许是很久不曾再尝过的味道,唤起了一些不该有的记忆。 她分明一直很理智,可这一刻,却无来由地红了眼。 他厨艺其实并不算好,顶多算是一般,口味远没有家里任何一个佣人做的好吃。 可她以前刚跟他在一起,住到这庄园来的时候,就总喜欢缠着他给她做菜。 要说原因,或许也就像是他想要去咬一口她吃过的苹果一样,想用一些特殊的东西,去证明一些自以为是的想法。 就比如他觉得,只有他能吃她吃过的东西。 而以前的她希望,只有她能让他亲自下厨。 似乎这样,两个人就是真正相爱着的。 好在她眼睛本来就是肿着的,这样红了眼也并不明显。 陆宁吃了不少,再放下碗筷时,她看向那个托盘。 “这是什么?” 薄斯年挪了挪椅子,再将她的椅子搬动了一下,让她面对着他。 他拿棉签在杯子里沾了一下,一边去涂她的眼底,一边回她。 “牛奶和醋,消肿的,你这样肿着两只眼睛,怎么去见你爸妈。” 陆宁“哦”了一声,将身体微微前倾,眼底有轻而微凉的触感。 薄斯年一只手继续涂,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往后面推了推。 他离她的脸很近,声音很轻:“靠着后面吧,不用前倾。” 陆宁顺势往后面倚靠着,看向他近在眼前的眉眼,干脆闭上了眼睛。 清凉之后,再是温热的毛巾敷在了她的眼睛上,薄斯年看她安静地靠着。 他一点点去靠近她,看着她瓷白的面孔和紧抿着的唇瓣,在他眼前放大开来。 想亲吻她,想吃了她。 她怀孕了,胎儿还不稳,他不能碰她。 可再没有什么事情,比暂时戒掉和她的亲密更加困难。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很多只蚂蚁在他身上抓心挠肝。 他眸色一点点加深,到底是拿开了她眼睛上的毛巾,在她唇瓣上轻吻了一下。 “好了,没睡着吧?” 陆宁揉了揉眼睛,再站起来看着他:“消肿了吗?” 他看起来有些怪异,看了她一眼,就侧开了目光。 “好些了。我再去趟公司,回来陪你吃了晚饭,就送你去你爸妈那。” 陆宁应了一声,看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甚至是有些匆忙地直接出了门,连外套都没有穿上,就直接搭在手臂上出去了。 她看着,很可怕吗? 再去陆家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陆宁坐在副驾驶上,看向外面密密麻麻的车灯。 她坐着总容易脚冷,薄斯年帮她在腿上盖了一块绒毯。 等红灯时,他看向她搭在上面的手,攥成了一团,伸手握了握她的手。 “我就送你到附近,不让你爸妈看到。” 陆宁将视线侧向窗外,没有说话,繁华的商业街,灯火一片璀璨。 车在离陆家别墅约莫一百米的拐角处停下,薄斯年帮她解了安全带,靠近她时,吻了吻她的侧脸。 “我就到这等你。” 陆宁将腿上的绒毯拿开,侧目看他,“不用,你先回去吧,我想多待会,晚些我打你电话,你再来接我就好了。” 薄斯年沉默了一会,自从时隔两年他将她困到他身边后,她还不曾离开过他的视线。 就算他不在,也都是有家里的下人看着。 陆宁皱了皱眉,“你又想说什么?” “薄斯年,你索性拿根链子……” “好,那你晚些打我电话。”他将她的手松开来,打断了她的话。 陆宁没再说话,推开车门下了车,走了几步后她再回头看,迈巴赫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走到别墅前,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按了门铃时,一颗心跳得飞快。 透过铁艺门,可以看到前院的一草一木都是原来的样子。 可陆宁清楚,那些只是薄斯年的手笔,不是曾经那个陆家别墅里的草木。 原来的草木,早被陆氏的那些债主毁掉了。 别墅里新请过来的佣人,都被陆成弘一回来就辞退了,温琼音系着围裙从里面出来开门。 走近门边时,看到外面的陆宁,她赶紧把门打开,红着眼睛将她抱进了怀里。 陆宁颤着声音叫了声“妈”,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 温琼音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别哭了,啊。宁宁,妈知道你受苦了,你爸他不知情,你别怪他。” 陆宁靠在温琼音怀里,哭出声来,意识到了什么,将身体移开来。 “妈,我们进去说。” 第88章 准备逃离,跟他再无可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客厅里,陆成弘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注意到陆宁一个人过来,铁青着的一张脸微微缓和几分。 回来之后,温琼音也跟他解释过了,到底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又这么多年不见了,他自然不可能不心疼。 陆宁急步过去,不管他什么脸色,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爸,我很想你。” 陆成弘冷哼了一声,不去看她。 陆宁将他举着的报纸拿开,认真地看着他。 “眼见不一定为实,你女儿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 “冻着了吧,喝点姜茶。”温琼音端了茶放到她手里,坐到了她身边。 陆成弘到底是看向了她,目光冷厉:“那混账动你了?” 陆宁沉默了一秒,笑出声来,抱住他手臂晃了晃:“就知道爸还是心疼我的。” 陆成弘绷着脸,又不说话了。 他换了身衣服,看起来比下午从监狱出来的时候精神了些,但还是远没了两年前的那种斗志昂扬。 整个人瘦得皮包骨,以前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现在眼窝都凹陷了进去。 三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很多话想问,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陆宁双手用力握紧了手里的茶杯,还有些发烫的温度,通过掌心似乎是传到了心里,她感觉有些沉闷。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我先送爸妈出国吧,顺利的话就明晚,宋医生答应帮忙。” 温琼音附在她手臂上的手抖了一下,问她:“那你呢?” “先送你们去法国,宋医生说他那边找好了人接应,我……” 陆宁抿了抿唇,“我得先留在国内,找机会把小蕊接出来,再去找你们。” 温琼音听明白过来,这是要冒险把苏小蕊放在薄斯年那里了。 她皱眉反对:“那不行,苏律师当年对你几乎是救命之恩,无论如何,你不能丢下他女儿。” 陆宁掌心被烫得有些发红,攥紧的手,指节发白。 她心里堵得厉害,声音有些激动:“妈,我没有办法,不这样的话谁都走不掉。 我不会丢下小蕊,如果到时候不能把她接出来,我就拿我的命去换她。” 温琼音将她手里的茶杯拿开,用力握住了她的手,“宁宁,别说傻话。” “我试过了,真的,我都试过了,”她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喉间梗得难受。 “我报过警,警察没抓他,拿刀捅了他的心脏,他也没死,找别人帮忙,也没有用。” 她之前也指望过江景焕,可后来他到底是举着酒杯,祝她和薄斯年百年好合。 温琼音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 “傻孩子,妈都知道,你那时候在医院给妈妈打视频,妈也是怕你跟小蕊有危险,不能多说。” 陆成弘冷静地开口:“你口里那个宋医生,靠得住吗?是不是薄斯年的人。” 多说无益,如今陆家没了依仗,薄氏在这北城只手遮天,他们一家人想要自在,只能离开这里。 陆宁眼睛亮了亮,回身抓住了陆成弘的手。“靠谱的,爸,宋医生人很好,妈妈也知道。” 温琼音轻叹了一声:“知舟帮了我们太多了,又得连累了他。” “我知道,”陆宁声音低了下去,有些内疚:“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也没了别的办法。” 温琼音轻抚着她的手背,看了她片刻,突然问她。 “宁宁,你真放得下他?我这条命也算是多亏了辰逸那孩子,才捡了回来,我听他说,那男人是想跟你和解,还跟你领结婚证了?” 陆成弘眸光闪过凌厉,到底也猜到了个中缘由,没有多问。 陆宁点头:“我跟他没可能了,等这次走了,分居三年可以自动判定离婚,到时候他应该也已经娶了别人,有了新的生活,我跟爸妈也能再搬回来住。” 心头涌起一丝很淡的酸涩,她皱了皱眉,将那点怪异的感觉压回去。 陆宁再问了下温琼音的病况,安抚她到时候出国会有专门的医生继续诊治,陪陆成弘说了些闲话。 陆成弘素来话不多,但到底也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了几句。 久别重逢,倒似乎是有一点生疏了。 陆宁再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八点。 这段时间她待在那庄园里,几乎没能睡过一个好觉,也就现在是真的感觉放松了下来。 她干脆再上楼,回了她以前的卧室睡了会,一直睡到将近十点。 手机上并没有薄斯年打来的未接电话,他在试图向她证明,他的信任。 陆宁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过了一会才接听,有流水声传过来。 陆宁开口:“你来接我回去吧。” 薄斯年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传过来:“不多待会?我可没催你。” “那我打车回来好了。”她声音淡淡的,听在他耳里,倒似乎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薄斯年将水关上,拿着手机出了卧室。“刚洗完澡,那我换身衣服过来。” 他并不是在洗澡,不过是想让她觉得,他并没有在刻意等她。 他顿了下,又补上一句:“外面凉,你到里面等,我到了打你电话。” 陆宁“哦”了一声,而她人已经出了别墅,走出铁艺门,正看到一辆蓝色的跑车迅速驶离。 她眸底浮现一丝冷笑,挂断了电话。 夜风清凉,她特意没让温琼音出来送她,自己站在铁艺门外等。 从薄家庄园到这里,以薄斯年飙车的速度,十分钟内能到,正常速度行驶,大概二十分钟。 她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看到夜色里迈巴赫不疾不徐地开过来。 刺目的车灯直射过来时,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睛,伸手挡住了眼。 车灯随即关闭,薄斯年将车停到了她身边,很快下车,将一件大衣披到了她身上。 他大掌捂了捂她有些发凉的脸,“怎么出来了?” 陆宁视线看向了前面,刚刚那辆跑车消失的方向,轻笑了一声。 “没什么,本来是出来透口气,看有人就在外面等,还想着就坐那车回去,省得你多跑一趟。” “那不是我……”薄斯年话说到一半顿住,意识到自己有点不打自招了,伸手去揽她的肩膀。 “阿宁,你别多想。” 第89章 动情低唤,阿宁阿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轻推开了他的手臂,走过去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副驾驶。 薄斯年上车,再挨近看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眶。 他沉声问她:“又哭了?” “没有。”她有些闷地回了一句,将身体转向窗外。 薄斯年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面对着她,跟她解释。 “不是找人监视你,你毕竟还怀着孩子,留个人在外面,万一你有个不舒服,也能有人送你去医院。” 陆宁嫌恶地皱眉,“我是得了抑郁症,但不是傻子。” 薄斯年到底是有点心虚,抚了抚她的手臂。“真没不信任你。” “反正你别老找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监视我,我不是你的小猫小狗。” 她眉心皱成了一团,“我是回自己家,看我爸妈,不是来探监。” 薄斯年看了她几秒,点头应下来:“好,不会有下次。” 陆宁没再说话,将身体往后倚靠着,兴致缺缺地玩手机。 她看起来不高兴,薄斯年猜想,因为他的关系,她跟她爸妈应该聊得并不愉快。 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心,轻声哄她:“别难过,你有我。等过几天你爸气消了些,我去道歉。” 陆宁闷着头,还是没有吭声。 她心里不安,混着些其他没来由的情绪,这一夜睡得格外的不踏实。 到半夜时,她轻声下床吃了次抗抑郁药和安眠药,再回到床上躺下。 薄斯年已经睡着了,感受到她回来,习惯性地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将她有些发凉的脚背,压在了他的小腿下。 微弱的光线里,她可以隐约看清他的五官眉眼,深邃,无暇。 他这段时间以来,脾气好了很多,哪怕是这样睡着,都似乎是刻意带着丝笑意,不再是那样冰冷让人畏惧的模样。 那些曾经深深刻入了骨子里的感情和记忆,毫无预兆地汹涌而来,如同沉寂多年的一潭死水,刹那间决堤。 她突然想哭,这种感觉来得太过猝不及防,让她身体近乎僵硬地绷着。 她用力咬着嘴唇,身体克制着微微发抖。 不该想了,不能想了。 这一夜没办法睡,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明晚要走,担心生出半点的变故。 闭着眼,脑子里思绪杂乱,硬熬到了天亮。 薄斯年一如往常,很早就去了公司,走之前贴近她额头亲了一下,再帮她盖好了被子。 等他走了,陆宁带苏小蕊去了幼儿园报到。 已经过了开学时间,苏小蕊算是插班生,不太适应跟其他小朋友玩。 陆宁留在学校陪了她半天,小孩子熟识得快,一个上午下来,她也就融入了进去,玩得不亦乐乎。 陆宁坐在长椅上,看一群小朋友打闹着玩滑滑梯。 已经入冬了,难得是个大晴天,阳光照在她身上,温暖惬意。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苏小蕊红扑扑的一张小脸,留在这幼儿园,她要将她接走,就总比薄斯年的庄园里容易些。 再等到放学,就已经是下午三点了,陆宁带她去逛了趟商场,买了很多玩具和零食。 经过一家专柜的时候,里面一排的领带看着很精致,她进去挑了一条款式比较简单的黑色领带。 回庄园时,天已经快黑了,苏小蕊很高兴,抱着她的脖子惬意地蹭来蹭去。 薄斯年已经回来了,陆宁将买的东西放到客厅沙发上,看到他正从楼上下来。 她微微愣了一下,她见惯了他一身黑色正装的样子,但此刻他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整个人多出了一分慵懒的温和。 北城的冬天来得特别快,昨天都还不算太冷,今天外面就已经是很大的寒风了。 陆宁将大衣脱下来递给女佣,身上的寒意还未散尽。看到他脸上带着笑意,走近过来,将她们一大一小的两双手,捂进了手心里搓了搓。 “降温了,以后早点回来。” 他的手掌很大,捂住了她的手,再用她的手捂着苏小蕊的手,这样看到,就像是一个花苞。 直到手心里的凉意开始散去,薄斯年松开手时,苏小蕊“咯咯咯”地笑了几声。 他走到沙发边上,看向那些大袋小袋的东西,随手翻了翻。 在看到那条领带时,他手顿了一下,再侧目看她:“给你爸买的?” “不是啊,给你的,是不是有些显老?”陆宁抿了抿唇,将视线侧开来。 薄斯年眯了眯眸子,将那条领带拿出来。 “没有,只是有些意外。”很难想象,还能等到她给他买东西的一天。 陆宁有些不自然地回他:“随手买的,肯定比定制的差,你不喜欢的话,就……” “还行。”薄斯年打断她的话,走近她时,他将领带放到了她手里,再垂眸看着她。 陆宁往后退了一步,再抬头,“可你穿的毛衣。”这样试领带,不合适。 “那去楼上,你帮我换个衬衣?”薄斯年笑了笑,含着深意的眸子,缓缓地从上往下打量着她。 陆宁轻咳了一声,立刻踮脚将领带挂到了他脖子上。 “其实,没那么多讲究的,毛衣挺好。” 男人迎合着她,将身体往下蹲了一点,墨眸幽深,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还是去楼上试吧。” 蹲身靠近她的时候,他看到她耳朵有点红了。 就像是什么催化剂,撩起了他心里那点难以抑制的悸动。 拉着她上楼时,他回身提醒了她一句:“小心楼梯。” 就看到她埋低了头,整张脸都红了。 她脸以前也很容易红,只要一面对他,他随便逗她一下,她就得整张脸通红。 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他整个人却像是着火了一样,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扯了扯毛衣领口。 将人拉进了卧室,薄斯年后背抵着门,垂眸看着她。 陆宁看向他毛衣上还没系好的领带,轻声问他:“就这样系吗,还是,换一件衣……” 她没说完,脑后被压住,他反手将她按在了墙上,急促地亲吻她。 贴得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加快的心跳。 她脑子里有些空白,肺里的氧气稀薄了起来,被他堵着,费力地呼吸。 他放她喘了口气,动情地低声唤她:“阿宁。” 不待她回答,他又吻了下来,良久后,松开她,还是很轻地一声:“阿宁。” 似乎有什么东西脱离了她的控制,她突然慌了。 第90章 她走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在他温热的掌心触碰到她肌肤时,她猛地回过神来,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背。 薄斯年垂眸盯着她,一双眸子红得厉害。 陆宁拿着他的手放到了她小腹上,看着他:“现在不能。” “我小心点。”他就像是一头饿狼,直直盯着她时,眼底散着幽幽的光。 她按着他手掌的那只手抖了一下,用力摇头:“不行,你能不能有点自制力?” “是你勾我的。”他眸子里有些不满,巴巴地看着她。 陆宁一脸莫名,“我没有啊。” 话落,他脸又要贴过来,她皱眉伸手抵住了他的胸口。 “你再这样,干脆不要这孩子好了。” 薄斯年到底是没再贴过来,隔着一点距离,沉默地看着她。 他一言不发地看了她好几分钟,伸手摸了摸她的侧脸:“阿宁,我……” 陆宁冷着脸,不再搭理他。 他终于松开了手,“好,那我去洗个澡。” 直到看到他进了浴室,里面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传了出来,她深吸了一口气,两只手用力攥紧。 片刻后,她拿出手机迅速发了条信息,再删除掉。 浴室门过了很久才打开,薄斯年系着浴巾出来,坐到她身边时,眉心还有点皱着。 陆宁侧目看了他一眼,他这副不痛快的模样,以前倒似乎真没见过。 她抿了抿唇,到底是忍住没有笑,低头继续翻手机。 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有短信进来,陆宁看了一眼,再侧目看薄斯年。 “我妈叫我回去吃个团圆饭。” 薄斯年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上面显示着温琼音发过来的那条信息。 他沉默了一下,“要不改天吧,这么晚了,佣人已经做好饭了。” 陆宁面色冷了些,将头低了下去,一时没说话。 他伸手摩挲着她的掌心,“小蕊这个点也快要睡了,你带她过去,会不方便。” “那我不带她过去,我爸好不容易出狱,我妈身体也不好,我想陪他们吃顿饭。” 她没再赌气,抬头看他时,杏眸里含着一丝恳求。 薄斯年迟疑了片刻,昨晚也让她过去了的,可说不出什么原因,他今晚不想让她去。 “要不改天吧。”他沉声再重复了一遍。 陆宁红着眼睛看着他,在他以为她要生气的时候,她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声音有些打颤。 “我不要,我爸好不容易回来了,我想他。” 她将头埋在他脖颈里,肩膀轻轻地抖动,呼吸有些细软地贴着他,像是个孩子。 这是时隔两年后,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 他眸子沉了沉,到底是应了下来:“好,我送你过去。” 陆宁将头移开来,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嗯。” 薄斯年被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逗笑,起身将她拉起来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朋友,跟叔叔走。” 陆宁皱了皱眉,由着他牵着,往庄园外走。 夜色下的庄园,树影婆娑,风带着很重的凉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牵着她出去时,薄斯年掌心的力道似乎比平时大了些。 她很紧张,一颗心跳得特别快。 风吹乱她一头长发,也遮住了她额角渗出来的冷汗。 这样冷的室外,她甚至连后背都有些汗湿了。 上车后,薄斯年将一叠文件递给她。 陆宁不解地接过来,听到他解释,“你家别墅的房产证,还有陆氏的股权转让书,都放到你爸名下了,你顺便带过去。” 陆宁垂眸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似乎有些烫,她将文件放到了身边,轻声“哦”了一声。 薄斯年没再说话,看向了前面开车。 车内一时沉寂了下来,她耳边是清晰的心跳声,混着点轻微的耳鸣。 仍是在离别墅一百米的拐角处停车,陆宁推门要下车时,薄斯年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阿宁,我跟小蕊等你回来。” “好,”陆宁点头,又回头看着他,“我放在卧室的画板你别动,我还没画完。” 薄斯年应了声“嗯”,看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看着她进了别墅,晚风将她一头长发如海藻般吹散开来。 他看得有些出神,再回神时,前面的人已经进去了,没了身影。 他倒车回庄园,看向通讯录里小赵的号码,到底是没有拨过去。 她很敏感,但凡他不信任她,找人监视她,她能察觉到。 车子在夜色里疾驰,他脑子里浮现她刚刚在卧室时,通红着的一张脸。 她也心动了吧,他或许应该再多信任她一点,何况还有小蕊留在庄园。 这样想着,似乎那丝不安也散了些。 他回了庄园,看到吴婶正抱着睡着了的苏小蕊要去楼上。 薄斯年大步走过去,淡声说了句“我来”,抱过了苏小蕊上楼。 将小孩放到了儿童房,再回主卧时,他坐到了那画板前,看她画了一半的那幅画。 夜色一点点深了下去,他看了一会,又翻了翻她其他的画稿,再坐到沙发上看手机。 垂放在沙发上的那只手,无声地轻叩着沙发边缘。 一直到看着时间到了九点,薄斯年起身换了身睡袍,再坐到了床上。 他算着时间,六点多才送她过去的,吃个饭,再多聊会天,待到现在也正常。 他点开她的微信,迟疑了半晌,发了条信息过去。“我手机是不是放你包里了?” 那边很快回了条信息过来:“没有啊,你这信息拿什么发的?” “电脑。”他看向回的消息,松了一口气。 那边再回过来:“会不会掉在车上,你去找找。” “嗯,什么时候回?”他斟酌着,还是问了一句。 “我爸喝多了,很快就可以回了。” “不着急,提前打我电话。” 那边没再回复,这一次,他找不到一个理由再去催她。 可时间一直到了临近半夜,那边也没有反应。 那种不安放大了些,他拧眉发消息,“住那边了?我给你送身换洗衣服过来?” 没了回应。 他握着手机的手紧了下,拨了电话过去,这一次,那边直接关机了。 他墨眸狠狠一沉,翻身下床,连睡袍都没换,扯了件大衣披上,就大步出了庄园。 第91章 宋知舟将陆宁带离北城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白色的雷克萨斯已经迅速驶入了出城高速,陆宁坐在后排,双目有些空洞地看向车窗外。 昏暗的高速路上,一切都是悄无声息,那种紧张不安已经散去,她只觉得太过不真实。 她爸妈已经登机,她的手机已经剪了卡扔掉了,不出多久,她的落脚地也就到了江城。 宋知舟在前面开车,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 “累了就睡会,还得一个小时才能到。” 陆宁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宋医生,我爸妈他们,真的不会有事吗?” “不会,那边医院和住所我都安排好了,很安全,放心。”他将视线转回了前面,轻声安抚她。 陆宁沉默了一会,再开口:“你送我过去,再回北城吗?” “不了,我提前调去了江城的医院,跟你一起待那边。”他声音很平静,倒像是随口一说。 可医生要突然换医院工作,还是跨市,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陆宁“哦”了一声,她欠他的,太多了。 她咬了咬唇,“谢谢啊。” 宋知舟笑了笑,没做回应,将副驾驶上面一个白色购物袋递给她。 “饿了吧,面包和牛奶,吃一点。” 陆宁接过来,打开了一个面包拿在手里,还有些恍惚。 她没有吃晚饭,到了她爸妈那边,就急着陪他们去机场,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也就直到现在,才算勉强能喘口气。 她爸妈现在已经在飞机上了,得明天下午才能到。 而且宋知舟安排了,先让他们乘机到巴黎,再让他朋友接人去戛纳。 这样薄斯年如果查乘机信息,也只会看到她爸妈到了巴黎。 所以她现在倒不太担心。 可想到还留在庄园里的小蕊,她感觉心里有些生疼。 前面温和半开玩笑的声音继续响起:“医生给的,放心吃。” 陆宁回过神来,埋头啃了几口面包,再拿出一盒牛奶插上了吸管。 良久的沉默,只有窗外的夜色飞速后退。 她面包只吃了一小半,但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一盒牛奶很快就喝完了。 在她再拿出一盒时,宋知舟温声提醒她:“牛奶是凉的,少喝一点,等到了我再给你做饭。”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放了回去。 胃里填满,疲惫和困倦接踵而来,她挨着车窗看着外面,很快就睡着了。 迷糊间,感觉有东西盖到了她身上,她缩了缩脖子,没有醒来。 似乎是睡了很久之后,她被车窗外慢慢扩大的喧嚣声和鸣笛声吵醒。 再睁眼时,已经出了高速,窗外霓虹闪烁,旁边的商业街上,人潮涌动。 是到了江城的市中心,街边摆放了几棵很漂亮的圣诞树。 上面点缀着白色的星星和雪花,发着光的红苹果,还有系着丝带的小礼盒。 打扮成圣诞老人的人偶,穿梭在人群里散发着小礼品。 她愣了一下,再打开了手机看时间,轻轻感慨了一句。 “今晚是平安夜啊,好快。” 临近半夜了,路上还有些堵车,宋知舟车速放慢了些,也看了眼车窗外。 “是啊,真快,转眼又到冬天了。” 陆宁眸光暗了暗,希望小蕊不会记得这个节日,不然该期待给她买苹果了。 车直接堵得动不了了,前面的人从后视镜里看向她,“想去逛逛吗,江边有灯展。” 陆宁将视线收回来,敛住了那一丝落寞,“要不改天吧。” “好。”他笑了笑,目光很温和。 前面来了交警疏通道路,闹市区总算是经过了,车子驶向了城郊。 陆宁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有灯展的?” “每年都是。”宋知舟随口应了一句,红灯,车子停在了寂静的十字路口。 街道上空无一人,好像刚刚经过的那场繁华,只是幻觉。 陆宁有些诧异,“每年?” “嗯,我这三年待在北城,之前都是在江城的,算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 她“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一直都在北城生活呢。” 他弯了弯唇角,没再回应。 车上又安静了下来,沉默得似乎有点尴尬。 陆宁想再问问他换地方工作的事,还有什么时候能去接小蕊。 想了想,还是没开口,干脆将头靠在车窗上,继续闭着眼睛。 一长段偏僻的路后,车行驶到了城郊一栋独栋美式别墅,简单低调的素色风格,再驶进了前院。 宋知舟以为她睡着了,停下车后,回身想要叫她一声,正对上她睁开的眼睛。 四目相对,陆宁眼睛还有些惺忪,赶紧避开了目光。 他轻咳了一声,回过身下了车,再替她拉开了车门。 “就这了。” 陆宁下车跟在他后面,看向喷泉旁的花园里,种了寒菊和三色堇,还有些其他的花,这样的冬天,也开得很好。 宋知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开口道:“是之前的家政阿姨种的,我偶尔过来出差,闲的时候也打理下。” 陆宁点了点头,跟着他进去。 进门的时候,他从鞋柜里拿了双男士拖鞋放到她面前,看向她杵在了那里,解释了一句。 “新的,这个点商场关门了,你先凑合一晚,明天我陪你去趟超市。” 陆宁才反应过来,她什么都没有带,也没有买,就这么两手空空跟了过来。 她不自在地换了鞋,再进了客厅。 完全陌生的地方,让她整个人拘谨到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宋知舟给她端了姜茶出来,看她还在沙发旁边站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坐吧,放心,我这里很安全。” 他递了茶杯给她,再在她对面坐下。 茶并不烫,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度,陆宁两只手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 刚刚好的温度,什么都是刚刚好,却又像是一块大石,一点点施压在她心头。 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去接受。 她捧着茶杯的手,拇指在茶杯上摩挲着,突然抬头。 “宋医生,要不你还是回北城吧,你有你的工作和生活,住的地方我其实可以租房子的。” “陆宁,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可你不欠我的。”她扬高了一丝声线,打断了他的话。 第92章 薄斯年失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怔了下,扯动嘴角,却并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说辞。 他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能让他这段时间帮助她,显得理所当然。 陆宁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内疚地开口:“抱歉,是我有些激动了。 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帮了我很多了,真的,很够了。总不能再把你的生活和前程,也弄得一团糟。我真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感觉心里堵得难受。 这一切跟他并没有任何关系,他本不该被牵扯进来。 她将头埋低了下去,捏在茶杯上的拇指蜷曲着,指关节抵住了额头,双眼控制不住地泛红。 很多的猜想和不安汹涌而来,此刻也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平静。 她爸妈在国外,需要生活需要治疗,小蕊还在庄园,要想办法尽快接出来。 还有她自己的生活,完全陌生的江城,往后的每一天,一出去就得担心被薄斯年找到。 她不想连累宋知舟,薄斯年也势必会怀疑到他的头上,可是她又还能求助于谁? 太多的未知,太多暗潮涌动的危险,她根本没办法安心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生生将眼泪逼退了回去,再抬头。“宋医生,真的对不起啊。” “喝一口吧,暖暖胃。”他面色很平静,示意她手里的茶杯。 开了空调,室内的温度也缓缓升了上来。 可她身体里一直都是克制不住的寒意,她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又沉默了下来。 宋知舟看了她片刻,轻声开口:“你其实不用想得那么严重。我之前在江城医院待的时间,比北城更久,现在也不过是回到原来的工作地,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同事,不至于影响前程。” 陆宁说不出话来。 他总是这样,帮了她,再把一切都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举手之劳。 宋知舟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看向她。 “别总多想,你跟你爸妈出来了,就是好事,过段时间再接了小蕊,就什么事都没了。陆宁,世界那么大,就算北城不能待,你们能生活的地方也很多。” 陆宁咬了咬唇,又说了声“谢谢”。 他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简化了下来,多少也将她心里的不安打消了些。 宋知舟起身开口,“那你再休息下,我还没吃晚饭,做好了你一起吃点。” “好,”陆宁点头,又补上一句,“要不我帮忙吧。” “不用,我手艺不大好,不习惯被围观。”他走到了厨房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带着玩笑的口吻。 * 北城,陆家别墅。 小赵站在客厅沙发后,暗暗看向沙发上面色铁青的男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眼前人的模样,看起来是随时要杀人泄愤,他隐隐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威胁。 可他只是站在后面,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薄斯年猩红着一双眸子,紧握成拳的一双手,青筋暴露。 他看向茶几上的东西。 他刚给她的股权转让书和房产证,她原封不动地留在了这里。 还有一份亲子鉴定书,证明她陆宁和苏小蕊没有血缘关系,目的不言而喻,要薄斯年不要怒及那小孩。 他眸中的红血丝一点点加深,终于咬牙吐出了一个字,“说。” 小赵颤了一下,赶紧汇报,“先生,警察那边已经发了少夫人的寻人启事。 根据机场和医院那边的反馈,少夫人的父母今晚坐了去巴黎的航班,宋知舟被医院外派去了英国,机票购买记录也是显示的英国。” “不可能,跟那男人脱不了干系。”他一拳狠狠砸在了茶几上,发出很沉的一道闷响,手背上有血色流出。 他心头突然难以克制地涌起一丝悲哀。 他费尽心思让她跟他结婚,替他生孩子,自以为她终于愿意留下了。 而如今,他的妻子不见了,他却只能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找线索。 她从来,从来就没有想过留下。 以给他生孩子为代价,让他放了她的父亲,以讨好他为代价,让他允许她母亲回来。 她这段时间对他所有的亲近、撒娇,她的眼泪、她红了的脸,原来都不过是为了换来这样一个机会,这样一个他放松了警惕,好让她逃离的机会。 拳头再次狠狠砸在了茶几上,磕破的伤口,再添了新伤。 他咬牙,面色近乎抽搐,“阿宁,你最好永远不要被我找到。” 小赵内心有些发怵地看向薄斯年手背上的一片血肉模糊,胆战心惊地劝一句:“先生,手还是……” “滚!” 小赵心脏抖了一下,赶紧闭了嘴,往门外走。 脚刚迈出去,沙发上的人又叫住了他:“想办法,联系宋知舟的父亲和继母。” 小赵赶紧应下来:“好的,先生。” 夜色如墨,巨大的吊灯投射出冷白的强光,客厅陷入了死寂。 薄斯年将手撑在了茶几上,俯身将头埋进了掌心里。 手上的血渍,沾染到了他高挺的鼻梁和眉骨上,他唇角突然开始微微抽动。 她不会回来了,她细细筹谋了这么长时间,这一次,不可能再被他轻易找到了。 是有多恨他,是有多不愿意待在他身边,才会甚至能狠心将小蕊丢下来。 已近半夜,手机再没有消息进来,证明他派出去找的人,并没有新的进展。 或者说,她自然已经不在了这北城。 而宋知舟去英国的机票,和她爸妈去巴黎的登机信息,真假难辨,也将他的找寻范围扩大得难以下手。 他心里如同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第一次这样深刻地意识到,他失去她了。 就算找回来,也真的失去她了。 他附在脸上的手掌,指尖重重地按压着眉心,那种近乎炸裂开来的头痛,却没能有丝毫的缓解。 他一字字,喃喃自语:“我已经在努力弥补了,真的,阿宁,我感觉我尽力了。” “我还能怎样,你告诉我,我还能怎样?我总不能回到两年前,让那一切重新来过,我没办法,回不去啊。” 他脑子里有巨大的眩晕涌起,意识有些陷入了混沌。 门推开,高跟鞋的声音进来,再缓缓靠近他。 他心里突然颤了一下,再抬头,海藻般微卷的长发,熟悉的深驼色大衣,那人就一点点靠近他。 他看不清脸,似乎是她,又似乎不是。 走到他身边的人,在他身侧沉默坐了下来,他惊喜而着急地按住了她的手腕。 “阿宁,你回来了,跑哪去了?” 第93章 宋知舟跟江景焕不一样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坐到薄斯年身边的人贴近了他,食指贴上了他的喉结,很轻地唤了他一声。“斯年哥哥。” 酒劲上头,哪怕隔得这样近,他也已经分辨不出眼前人的脸。 那声音很轻,带着像极了陆宁的一丝娇嗔。 他其实真的已经神志不清了,却在那一瞬,恍惚的眸光浮现了冷厉。 顾琳琅抬着头,想去触碰他的薄唇,对上他生变的目光,整个人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但她很快安慰自己,他醉了,他认不出她来。 一样的头发,一样的衣服,甚至连声音,她都在刻意模仿,他不可能认出来。 她心一横,直接往上勾住他的脖子,就要吻上去。 伸上去的手,手腕猛地被扼住,薄斯年另一只手用力按压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能看清楚眼前人。 他声音染上了寒意:“你不是。” 顾琳琅愣怔了一下,一张脸陡然煞白。 身体重重地被甩了出去,额角砸到了茶几边角,她疼到倒抽了一口凉气。 而沙发上的男人,没再看她,将身体往后倚靠着,闭上了眼睛,带着很重的疲态。 顾琳琅强忍着痛意,不甘心地起身再次扑了过去。 她再开口,这一次,因为慌张,撒娇的口吻带上了些僵硬。 “斯年哥哥,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家。” “滚。” 薄斯年无力地吐出一个字,手里的白酒杯砸了出去,落地粉碎。 顾琳琅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身后矫健的脚步声靠近。 因为薄斯年吩咐去联系宋知舟的家人,小赵刚出去打了电话,并没关门。 现在看到突然进来的这女人,他有些无语地立刻过去拦到了顾琳琅前面,冷声开口。 “顾小姐,请您离开。” 顾琳琅有些难堪地将拉低的长裙领口捂住,不屑地皱眉。 “薄先生喝多了,穆阿姨吩咐,要我送他回去。” 小赵二话不说,单手拽起顾琳琅的手臂,直接大步出去,将人丢下了台阶。 薄斯年身边的人,身手都不差,哪怕是家里的一个佣人,要提走这样一个女人,也不费吹灰之力。 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顾琳琅身体滚下台阶,一条黑色的性感长裙,沾染了大片的泥渍。 精心打扮得楚楚可怜的一张小脸,此刻在泥水里蹭了一圈,妆掉了一半,泥糊了一半,狼狈得不成样子。 她根本不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唯一还算完好的一双眼睛,立刻就委屈地红了,恨恨地瞪着小赵。 “你敢动我,你居然敢动我!你知不知道我……” “顾小姐,你和先生的婚约已经解除,不该做的梦,以后就不要做了。” 小赵冷眼睨视着台阶下的人,打断了她的话。 顾琳琅咬牙,身体都在疯狂打颤。 “我要见斯年,亲自跟他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赶我?!” “亲自说?”小赵笑了,不自量力的女人不少,能这样认不清身份的倒是不多。 “今天晚上的事,你应该庆幸先生现在不清醒,你才能还有机会离开。留点自知之明,给你顾家也留条路,走好。” 他话落,不再看整张脸气到抽搐的女人,回身进了别墅,关上了门。 佣人很快送了解酒药过来,薄斯年吃下后,去楼上睡了一觉。 他分明不清醒到连脚下楼梯都看不清了,但没许小赵来扶他,跌跌撞撞上了楼,凭着直觉进了陆宁的卧室。 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被子上似乎还残存着她的味道。 他躺下去,好像连剧烈的头痛,也突然缓解了一些。 除了些没带走的衣物,她留下的不多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喝了这么多酒,让身上的酒精味淹没了床上属于她的很淡的馨香。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后半夜,他酒算是大概醒了,起身叫了小赵去书房,问打电话的事。 小赵看薄斯年坐在书桌前,拇指抵着眉心,双眸还闭着,看起来是真的累了。 他下意识放低了些声音:“宋知舟的父亲联系上了,那边态度很好,说会立刻好好教训他,如果少夫人确实在他那,一定会让他立刻把人送回来。” 薄斯年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小赵小心地再劝一句:“先生也不用太担心。 上次江少爷不懂事,带走了少夫人,后来江董事长出面,就立刻把人送回来了。这一次,少夫人也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薄斯年极淡地“嗯”了一声,心里的焦灼不安却并未因此有丝毫的减轻。 他清楚,宋知舟跟江景焕不一样。 一个出了名性子温和的外科医生,却曾敢在动手术时,试图拿手术刀取他的性命。 那样的男人,跟自小锦衣玉食成长在温室里的江景焕,不可能一样。 薄斯年点燃了一根烟,烟雾入肺,那样的感觉于他已经有些陌生。 他多年没有抽过烟了,如她所说,他自制力素来好。 但今夜,他控制不了他自己。 烟雾里,他面色被遮掩住,突然抬头看向小赵,声音清冷。 “你觉得,她会去哪?” 小赵因为薄斯年抽烟,正含着些诧异多看了一眼,对上他的目光,立刻把头低了下去,认真回应。 “先生,我觉得少夫人不可能真的把小蕊丢下,她应该还在国内,等着合适的时候带走小蕊。” 薄斯年没说话,长指叩了叩办公桌面,示意他继续。 小赵小心翼翼地再开口:“国内的话,陆家之前在临城待过一些年,少夫人的外婆是海市人。 而按照先生的意思,如果跟宋知舟有关的话,那男人三年前是一直待在江城的……” “江城。”薄斯年打断了他的话,慢慢重复着那两个字。 他夹着香烟的指尖,食指和拇指指腹摩挲着,陷入了片刻的思索。 小赵点头:“对,江城。但我个人觉得,先生既然会怀疑到那里,少夫人很有可能就不会去那。” “不,正好相反。”薄斯年将香烟在烟灰缸里摁灭,起身沉声开口。 她素来了解他的心思,正因为他的推测是她不会去,所以她才更有可能去。 他起身离开了书房,“回庄园,临城和海市安排人多找找,我明天飞江城。” 第94章 那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这一夜没有睡意。 以前被困在那庄园里的时候,她常想,如果有一天顺利逃离了,她一定要好好地睡一觉,补一补那段时间缺失的睡眠。 可真正逃出来了,她心里反倒愈发不安。 她翻身下床,从包里拿出安眠药瓶。 拧开瓶子才想起,因为她睡眠太差,经常私自加药量,药已经吃完了。 她披了件外套,出了卧室,想看看宋知舟睡着了没有,找他再拿点药。 拐过走廊,书房里有灯光倾泻出来,门是虚掩着的。 她走近,迟疑了一下,抬手正要敲门,里面男人打电话的声音传出来。 “我人在国外,没见到什么女人。我的事情,不劳您多管。” 这样疏离不耐的语气,陆宁还是头一次在宋知舟口里听到。 陆宁将手收了回去,想先离开,却移不开步子。 她直觉告诉她,那个电话跟薄斯年有关。 宋知舟坐在沙发上蹙眉打电话,那边宋父暴躁的声音再传过来:“少给我惹麻烦,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逆子。” “嗯,那就当没我这个儿子。”男人看向门口,压低了声音,随即挂断了电话。 他起身走过去,拉开了房门,垂眸看向陆宁:“怎么了?” 刚刚绷着张脸打电话的人,此刻面色恢复了温和。 陆宁还在猜测是怎么回事,闻言回过神来,赶紧开口。 “啊,我想问一下,你这里还有安眠药吗,之前开的那些吃完了。” “睡不着吗?”宋知舟往旁边侧开了一步,示意她进来坐。 陆宁点头,“有点。” 再进去,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宋知舟打开抽屉,拿了一盒熏香过来,放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安神香,点上应该会好点。安眠药我这里不能收,我明天到医院再给你开点。” “谢谢啊。”陆宁将那盒熏香拿到了手里。 宋知舟看着她,“陆宁,你情况算是有好转了,抗抑郁和安眠类的药物都容易形成依赖性,可以试着慢慢减少服用。” “我知道了。”她垂眸,手指无声轻敲着装着熏香的小木盒。 片刻后,到底是抬头问了一句,“宋医生,刚刚是你家人给你打电话吗?” 宋知舟愣了一下,他以为,她应该没听到的。 “嗯,我爸打来的。” “薄斯年联系过去的吗?”她面色有点发白,追问了一句。 宋知舟默了片刻,点头:“应该是。” 她皱眉,垂眸盯着那只小木盒看,没再说话。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又响起,宋知舟伸手按了挂断,再直接关机。 抬头时,他对上陆宁有些不安的目光,笑了笑。 “放心,我跟我家人关系很生疏,薄先生不会做用处不大的事情,就算他真拿我家人威胁,我也不会把你卖了。” 陆宁眉心拧紧,“可他们毕竟……” “我三岁时爸妈离婚,弟弟判给我爸,我判给了我妈,后来十二岁时妈妈过世。” 宋知舟轻声打断了她的话,他对上她诧异的目光,面色很平静。 他没再继续说,而是笑着问了她一句:“陆宁,你愿意听听我的事情吗?” 陆宁想起,之前有一次在朝歌时,见到的那个和宋知舟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他的双胞胎弟弟。 窗外的风很大,夜色里树影晃动得厉害,但室内很温暖。 她点了点头,“好。” “我妈妈以前是画家,过世前,留给了我一张存了四百多万的银行卡,后来她过世后,我就出国跟我爸和继母还有弟弟一起生活。 在那住了大概一个月,有一天我爸跟我说,我弟弟患了癌,借走了那张银行卡。” 他顿了下,抿了一口红酒。 不知道是光线还是酒精的缘故,陆宁似乎看着,他的眼睛有点红了。 可他却是再次笑了笑,“癌是假的,银行卡也没再还,那之后,我也没再见过所谓家人的笑脸。 再后来,我回国租房子一个人读书生活。 我妈妈喜欢江城的青山湖,那里有她的回忆,但寸土寸金,一块墓地几十万。 钱没了,她的骨灰就被我撒入了那湖里,后来再买到墓地,是我二十多岁时的事情了。” 他声音很淡,倒似乎真的不过是在讲一个故事。 陆宁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她之前就听说过,他爸爸在国外,事业有成,还以为他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 很难想象,一个十二岁就失去了妈妈,在最无助的时候再被生父算计抛弃的孩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可他身上却看不到悲观戾气,反倒是养成了格外沉着温润的性子。 她斟酌着,想安慰他,却是笑着说了一句:“难怪宋医生做的饭菜这么好吃。” 刚刚吃晚饭的时候,她还有些惊讶他的厨艺很好。 宋知舟被她这话逗笑,也开了句玩笑:“是啊,十二岁就开始学习了。” “都会过去的,现在不就好起来了吗?”她敛住了笑意,轻声说了一句。 他现在已经是国际知名的外科医生了,再不会买不起一块几十万的墓地,也再不用为自己的生计犯愁。 宋知舟扬了扬唇角,看着她:“嗯,什么坎都会过去,以后会慢慢好起来,这话你也该跟你自己多说说。” 陆宁沉默了半晌,认真地“嗯”了一声。 这样一个故事,似乎比任何安慰鼓励的话都要有效,一直积压在她手头的悲观不安,似乎也散开了。 她颇为憧憬地开口:“希望能早点把小蕊接出来,能去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愿能等到那一天。” 宋知舟举起了红酒杯,示意她面前的茶杯,“那,祝你早日得偿所愿。” 陆宁举起茶杯,跟他轻轻碰杯,“其实我的愿望,也是跟你妈妈一样,做个优秀的画家。宋医生,也祝你前程似锦啊。” 宋知舟笑了笑,将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他的愿望,其实不是前程似锦。 也不知道是聊天的缘故,还是安神香的作用,陆宁这一晚睡了个好觉。 她醒来,看到窗外明媚的阳光撒入进来,竟生出了恍若新生的感觉。 她不知道,就在同一时刻,薄斯年已经落地江城,江城警局已经暗里开始找寻她的下落。 第95章 医生的八卦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洗漱完再下楼,宋知舟已经去医院了。 茶几上用手机盒压着一张便签纸,上面一行工整的字迹。 “我上早班,大概下午五点回来,厨房里热着早餐,这个手机你先用。” 昨天来江城时,她担心手机里有定位,剪了卡扔在机场了。 她将手机拿出来,进了厨房。 锅里热着奶黄包和煎蛋,豆浆机跳到了保温键,里面是鲜榨的豆浆。 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这样的男人,怎么就还没有结婚? 吃过早餐,她回厨房刷碗,手机里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陌生的手机铃声,她愣了一下才按了接听,那边宋知舟的声音传过来。 “是我,没吵醒你吧?” “没有,我已经起来一会了。”陆宁用肩膀将手机夹在耳边,在毛巾上擦干手上的水渍。 那边有女人的声音响起,该是护士。 宋知舟应了声“嗯”,再突然问了一句:“会开车吗?” 这个问题有点突兀,陆宁以为他是在跟那边的人说话,沉默着等他说完。 他却是再重复了一遍:“陆宁,会开车吗?” 她猛地回过神来,赶紧应着:“啊,会的。” 那边轻笑了一声,“你想出去的话,我书房抽屉里有个车钥匙,车就停在前院,尽量不要打车。” 陆宁明白他的意思,这段时间薄斯年肯定会到处找她,很可能也会从出租车之类的地方着手。 她点头,意识到是在打电话,抿了抿唇应了一句:“好的。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 “好,我九点到十一点有场手术,你自己多当心,别跑太远了。” 那边女人的声音又响起,似乎是在催促他。 宋知舟没再多说,再嘱咐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陆宁收拾完,再导航去了趟商场,买了些衣物和生活用品。 经过超市的文具区时,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买了画板和素描纸。 或许是因为她戴着口罩,在商场打扮精致的人群里,显得有点突兀,时不时有人偷偷地瞟她一眼。 她步子也下意识加快了些,买好了东西,就回了别墅。 手机里有几家工作室找她约画稿,她迟疑着,没太敢答应。 她心里总不踏实,担心被薄斯年找到半点痕迹,何况以他的能力,要联系国内工作室和杂志社留意一个人,不是难事。 家人也都不在身边了,这样下来,她突然也找不到事情做。 一直熬到下午四点多,她再出门买了菜回来。 看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她给宋知舟发了个信息过去。“宋医生,你会回来吃晚饭吗?” 那边宋知舟刚下了第二场手术,手机丢在办公桌上,进了换衣间换下了白大褂。 再一身常服出来时,桌子上的手机就到了李主任的手里,同办公室的几个医生围在一起正八卦。 意识到了什么,他皱了皱眉,步子加快了些走过去。 李主任轻咳了一声,故作严肃地将手机递了过去。“小宋啊,催你回去吃晚饭。” 围在一起的几个白大褂,兴致颇高地打趣着笑出声来。 李主任走近了一步,“宋医生,有主了也要记得通知大家一声啊。 你这几年去了北城,咱医院多少花样年华的小医生小护士,都巴巴地等着你回来。” 围着的人跟着起哄:“就是,放眼整个医院,你这样的香饽饽还真没第二个了啊。 你要是突然冒出个老婆孩子的,她们心里怕是不好受啊。” “主任没其他事的话,我先下班了。”宋知舟拿过办公椅靠背上的大衣,就要离开办公室。 身后一道女声响起,“宋医生,我这个月刚发了奖金,请大家吃个饭,给个面子一起去?” 宋知舟顿住步子回身,还没开口,李主任就笑着看向了说话的崔颖。 “崔医生,你这不是请大家吃饭吧?”他加重了“大家”两个字。 一天的忙碌结束,大家心情都不错,旁边有医生看热闹不嫌事大,补上一句。 “崔医生,你请吃饭也不是这个时候请的啊,老宋家里那位都来信息查岗了。” 崔颖拧了拧眉,看向那个医生:“你们差不多得了,宋医生一直单身,哪来的家里那位?” 气氛一时冷了些,崔颖素来强势,她喜欢宋知舟,整个科室的人都知道。 宋知舟眸子微沉了一下,礼貌笑着回了一句:“我今天有点事,抱歉,改天我请,算是赔罪。” 刚出门,就正撞上进来的金院长。 金院长扫一眼正要出去的宋知舟,再看向里面聚在一起的几个医生。 “聊什么呢?老远就听到你们这的声音了。” 因为崔颖那句话,气氛有些尴尬,围着的几个人讪笑着,没再继续那个话题。 宋知舟颔首打了声招呼,金院长就出声叫住了他。 “小宋啊,你说的那事,东西我给医院负责人看了,挺不错,方便约人面谈吗?” 因为医院儿科需要一组墙面手绘,宋知舟想过陆宁现在不好接杂志社的单子,已经提前跟金院长争取,想让她匿名来接这组画。 他倒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他点头:“好,我回头跟她说一声。” 金院长走进去,在李主任递过来的椅子上坐下,笑着看向宋知舟开口。 “要不就今天见一面,我跟负责人一起过去,也正好算是给你接风洗尘。” 崔颖立刻过来,“金院长,我正好要请科室的人吃饭,不如您赏个脸,大家人多也热闹。” “行啊!”金院长笑着,一口应下来。 宋知舟默了片刻,点头:“好,那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再到酒楼时,已经是傍晚了。 包厢里,一众人觥筹交错正热闹。 宋知舟礼貌地接了几杯酒,时不时瞟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机。 因为担心大家多说闲话,让陆宁不舒服,他没去接她过来,只给她发了定位。 也没等多久,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立刻起身,看向身旁的金院长。 “她到了,我下去接她一下。” 金院长含着深意点了点头,笑着应声:“去吧,小姑娘家家的,可别迷路了。” 第96章 阿宁,是你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下去时,就看到陆宁正站在酒楼大堂里,靠着墙边,低头摘手上的手套。 亮如白昼的灯光下,她在一众来来往往阿谀奉承的人群里,安静地站着。 恍如一副墙上的壁画,沉默却引眼,带着丝落寞。 时不时有喝得微醺经过的男人,侧目多看她一眼。 他步子加快了些,走过去,还没出声,她就抬起头注意到了他。 她有些清冷的面色,染上了一丝笑意,让他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宋知舟边领着她进电梯,边笑着问她:“刚到吧?” “嗯,有点堵车,是不是迟到了?”她应着,看向来往的人,下意识跟紧了他一步。 电梯门打开,宋知舟拦在门口,让她先进去,垂眸看她时,因为她那句“迟到”扬了扬唇角。 他进电梯,站到她身边,“不用紧张,金院长人很和蔼,你之前的画稿,医院那边负责人也很看好。” 心思被看破,陆宁有点尴尬地用手指摸了下鼻子,看着楼层显示上不断变大的数字。 “我不紧张的。” 宋知舟看她将手套放进包里,再问她:“打车过来的吗?” 开车的话,应该不冷,不用戴手套。 陆宁摇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没有,开车过来有点冷,就戴上了。” 其实也不是,江城于她有些陌生,她好像又有了之前那种畏惧人群的感觉,似乎身上多戴点东西,就能心安一点。 一进包厢,本来坐在宋知舟旁边的谢医生,立刻笑着起身,换了个位置坐下。 酒过三巡,一众人八卦的兴趣又被挑了起来,一齐起哄。“呀,带上来了啊。” 宋知舟也不多解释,带陆宁过去认识了金院长和负责人,再跟大家打了招呼,就让陆宁坐到了谢医生刚让出来的位置上。 围坐着的人笑着轻声唏嘘。 陆宁抿了抿唇,包厢里温度很高,她面色有点发红。 宋知舟微微侧身,笑着压低了声音:“不着急,等吃完饭,金院长带过来的负责人会跟你签合同。” 陆宁点了点头,再抬头,就对上了崔颖看向她的眼神。 只一眼,崔颖就侧开了目光,神色如常地和身边人交谈。 其他人都是带着八卦看向陆宁,但都是善意的。 可这个眼神,看着似乎不那么友好,她微微愣了一下,不太能理解这样一个陌生人对她的敌意。 金院长笑着多看了陆宁一眼,“小姑娘看着年轻,不到二十吧?” 陆宁生怕他是因为她年纪小,不信任她的能力,而不愿意跟她签医院手绘的合同。 她礼貌地笑了笑,“我快二十二了。”虚岁快二十二,至于实岁,是没满二十一。 金院长被敬了好几杯酒,酒意有点上头,视线一转,看向了他的得意门生。 “宋医生呢?今年多大了?” 几个男人看过来,兴致颇高地笑着,包厢里气氛高涨。 崔颖皱着眉,面色不好看。 宋知舟看出来金院长是有点喝多了,却也并不介意,回了一句:“二十六了。” “哟,你再过半月就二十七了吧?宋医生,不要虚报年龄啊。”谢医生两只手捧着只酒杯,一副热心吃瓜群众的模样。 宋知舟耳朵有点红,轻笑了一声,“那也是二十六。” 金院长面上都是醉态,大手一拍桌子,笑眯眯扬高了声音。 “小宋啊,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年龄不是问题啊。” 陆宁这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包厢里太闷热,她又有些紧张,是真的有些反应迟钝了。 包厢里一阵起哄声,李主任笑着假模假样地劝阻。 “你们啊,别吓着人家小姑娘,该吃吃该喝喝。” 服务员进来,将菜都端了上来。 陆宁感觉那道含着敌意的目光又投了过来,她红着脸想解释一句,就听到宋知舟轻声开口。 “别介意,他们只是开个玩笑,没有恶意。” 陆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就看到一直对她眼神不善的崔颖起身,笑着开口。 “行了行了,都先吃饭吧,一桌子菜还堵不住你们一帮大男人的嘴。” 这场闹腾才算是止了下来。 吃过饭,金院长喝多了先回去了,他带过来的负责人跟陆宁单独聊了会。 那边对陆宁的画工很满意,加上宋知舟在金院长那里开了口,很爽快就签下了合同。 再回包厢时,一包厢的人还在闹。 陆宁正要回到宋知舟身边的座位上坐下,就看到另一边的崔颖扫了她一眼。 崔颖看起来喝了不少,起身有些晃地端了杯酒,就笑着走向了宋知舟。 陆宁在门口站了几秒,想着还是不要过去打扰的好,干脆回身出去,再去洗手间。 拐过走廊时,她头有点晕,低着头往前走,就有一个人影和她擦肩而过。 那种突兀的熟悉感席卷而来。 她头皮突然有些发麻,甚至来不及回头确认一眼,就仓皇地直接冲进了不远处的洗手间里。 擦肩而过的人并没有追过来,似乎是根本就没注意到她。 一直到进了洗手间,陆宁反锁了隔间的门,才挨着墙面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一颗心跳得飞快,抖着手擦额角时,才发现额上冒了很多汗。 她嘴唇都在发抖。 不过是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她只看到了一个黑色大衣的衣角,可她真的感觉,那个男人就是薄斯年。 等现在冷静下来了再回想,她又感觉似乎不是。 那人身上有烟味,可他很多年不抽烟了。 而且他在北城,他不可能那么巧就到了这里,应该也更没可能会刚好到这里来找她。 陆宁双手攥紧,一遍遍安慰自己,不是的,不是他。 是她太紧张了,真的是她太紧张了。 她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呆呆地站了良久,再用力摇头。 不是的,不可能,她真的太紧张了。 她用力平复了情绪,终于拉开了隔间门,在洗手台前洗了把冷水脸,再整理了一下头发。 有女人站到了她旁边,对着镜子补妆。 她努力平静下来,再回身离开了洗手间。 再经过走廊拐角时,一个男人靠着墙面站在那里,她紧张地匆匆侧目扫了一眼。 这一次,她看清楚了那张脸,薄斯年的脸。 她脑子里轰地炸开来,整张脸猛然死白,回身就想跑。 手腕在那一瞬间被拽住,男人身上很重的酒精味钻入她的鼻腔。 她身体被他圈住抵在了墙上,周身狠狠打了个寒颤。 薄斯年染着猩红的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她,声音含糊带着难以置信。 “阿宁,是你吗?” 第97章 我带你回家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他看起来醉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力道却很大。 陆宁牙齿疯狂打颤,整张脸血色抽离,却挣脱不开。 薄斯年恍惚的眸子仍是凝着她,再重复了一遍:“阿宁,真的是你?” 他喝了酒,却也不是看不清楚,只感觉这一切太过突然,像是他喝多了产生的幻觉。 就像是昨晚,他差点将顾琳琅认成了她。 陆宁抖着手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机,想给宋知舟打电话,可他还在包厢里。 这个时候叫他过来,然后让他的同事,让金院长都过来看这场好戏吗? 她迟疑了一瞬,瞳孔惊慌地放大,就看见他的脸突然压了下来。 他脸上一贯的精明冷厉,在这一刻散去,甚至是带上了些茫然和无措。 双手按着她的肩膀,他薄唇吻上了她,却并没用力,很轻地近乎安抚地亲吻。 他贴在她的耳边,带着酒精味的灼热呼吸,喷薄在她的耳畔,混合着他混乱而焦灼的声音。 “阿宁,是我,是我。” 陆宁死死地推开了他的脸,咬着牙想挣开他的禁锢。 整个人却像是陷入了一个泥沼里,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在他有些着急地将她按进怀里时,那段时间被困在那庄园里,看不到希望的日子,那一年被关在精神病院里,日夜折磨的日子,突然在脑海里席卷而来,如同海啸,让她整个人濒临失控。 偶尔过往的人,只当是小情侣在打闹,都是意味深长地多看一眼,就直接离开。 陆宁挣脱不开,控制不住地哭喊出声来:“你放开,你放开!” 眼泪滑落,她长发因为挣扎变得很乱,一张惨白的脸狼狈不堪。 薄斯年将她松开来,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抬起,拇指指腹小心地去擦她脸上的眼泪。 他很轻地哄她:“别哭,阿宁不哭。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陆宁死死攥着的手,抖如筛糠,她没再动,盯着眼前满目深情地看向她的男人。 许是酒精的缘故,他素来灼灼的一双凤眸,此刻眼底带着黑眼圈,显得有些疲惫失神。 她死死地控制着,静站在原地,任由他一只手替她擦眼泪。 他看她没再反抗,按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也松开,轻轻摩挲她的侧脸。 却不过是下一刻,陆宁狠狠推开了他,发疯一般跑向了电梯口。 薄斯年没有防备,颀长的身形踉跄了一下,再追过去时,就看到她见了鬼一般,死白着脸冲进了电梯。 他跌跌撞撞地追过去,一双细嫩的小手却抓住了他的掌心,叫了他一声:“薄叔叔。” 薄斯年拧眉垂眸,就看到苏小蕊站在他身边,拽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小孩细声细气地开口:“薄叔叔,妈咪害怕了。” 薄斯年心里无来由刺了一下,再抬头,陆宁已经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她一双杏眸恐惧而防备地盯着他。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陆宁才注意到了薄斯年身边突然冒出来的苏小蕊。 小孩巴巴地看着她,用口型叫了她一声:“妈咪。” 门彻底合上,陆宁不受控制地跌坐了下去,一张脸死白,脑子里不断切换着两个画面。 薄斯年形如厉鬼的那张脸,苏小蕊眷恋无助的眼神。 她才三岁,她是懂事,可是她才三岁啊。 陆宁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丧失理智再上去找她。 一直到电梯停在了地下二层的停车场,门打开,她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脸上汗水泪水糊了一大片,她根本看不清了,凭着模糊的视觉,急步走向偌大停车场的角落里,好把自己藏身起来。 周遭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很遥远的鸣笛声。 她几乎是摸索到了角落里,缩到了一个垃圾桶后面蹲身下去,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眼泪一直往下落,拿出手机时,眼泪就迅速砸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湿了的屏幕一片模糊,她着急地胡乱抬起衣袖,去用力擦拭,再手忙脚乱地给宋知舟打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混着一众人喧嚣的嘈杂声,宋知舟笑着问她:“合同签完了?” “我……我看到他了。”她手抖得厉害,声音也抖得厉害。 宋知舟没听清楚,似乎是走出了包厢,那边安静了下来。 他再问她:“什么?” 有脚步声靠近,她死死地捂住了嘴巴,压抑着细细哽咽,往后面再缩了缩,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那边声音沉了下来:“陆宁,你在哪?” 脚步声没再继续过来,有人上车,然后开车离开。 她死死攥紧的手,松开了一点,终于抽回了一丝理智。 “宋医生,我看到,看到他了。” 那边的声音有点喘,似乎是在着急走路,但还是温和的语气,“不要怕,告诉我你在哪?” “我在停车场,地下,二层。”她伸手,死死掐了一把大腿,让自己清醒一点。 那边声音再传过来;“好,没事,你就到那等我。” 陆宁没再说话,也没挂断,盯着屏幕上的通话时长跳动着。 她挣脱了,可他已经看到她了。 这酒楼就这么大,她还怎么逃得掉? 她蹲在原地瑟瑟发抖,警惕地盯着前面的动静,时不时有进出的车辆。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直到熟悉的人影到了她眼前。 宋知舟俯身拉住了她手腕,轻声开口:“走。” “他看到我了,宋医生,他看到了。”陆宁站起来,唇色苍白地起身跟着前面的人急匆匆走。 宋知舟将她的手腕握紧了些,没有说话。 一直到将她塞进了副驾驶,他上车,绷着脸一脚油门下去,就出了停车场往酒楼外开。 出停车场的收费口时,几个门卫站在那里,并没有人要阻拦的意思。 一切看起来都太过正常,就刚刚她刚刚见到的薄斯年,不过一场幻觉。 宋知舟仍是一言不发,一直到车子驶离了市区,进入了开往城郊的空荡街道,他才侧目看了她一眼。 “你说,你看到什么了?” 以薄斯年的性子,刚刚那样的情况,他不可能不追,要追上也不会是难事。 陆宁愣怔在那里,良久才回身,眸子缓缓转过去看向了宋知舟。 “宋医生,我真的看到薄斯年了。” “没事,不用紧张,有没有可能是看错了?”宋知舟车速未减,温和地问了她一声。 第98章 薄大少,你儿子不要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看错了? 陆宁有些失神地看向车窗外,死寂而深沉的夜色里,四周荒无人迹。 她确定,自己是清醒的。 她用力摇了摇头,“宋医生,我没有看错,就在走廊里见到的。还有小蕊,他想来追,但小蕊拉住了他。” 宋知舟握紧方向盘,看了眼后视镜,后面并没有车跟上来。 他再问了一句:“他看清你了?” 陆宁回想起,薄斯年醉态朦胧的那双凤眸。 她抬手擦了把脸上的眼泪,认真地看向宋知舟:“他喝了酒,或许,他并不确定。” 宋知舟一颗心下落了些,轻声安慰她:“那应该是没看清。” 不然就算喝多了,他应该也会叫人追上来的。 但毕竟是看到了,如果事后到酒楼调监控的话,应该不是难事。 车内沉默了半晌,他一只手指节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再看她。 “陆宁,要不你去陪你爸妈一段时间?合适的时候,我去想办法帮你接小蕊。” “不行,我不出国。”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用力摇头。 这些都是她的事情,宋知舟能帮她,已经是她很大的亏欠了。 总没有道理,让她去逃离,而把这一切都丢给他。 何况小蕊还在那里,无论如何她没办法安心离开。 她用力攥紧了手指,已经离开酒楼很远了,人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她面上的慌乱散去,努力平缓了情绪开口。 “他或许只是碰巧过来出差,就算是真的猜到了我在这,他带小蕊过来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拿她逼我回去,要么是在意小蕊,想带在身边。” 宋知舟“嗯”了一声,视线仍是看向前面。 市中心越来越远,很快就能到别墅了。 她顿了顿,“不管是哪种可能,至少他肯定不会去动小蕊。就算他真的再找到了我,我不会跟他走的,他没办法逼我回去。” 她绞着手指,又近乎自我安慰地补上一句:“小蕊很乖巧懂事,他不讨厌她的,他一定不会去动她。” 她俯身下去,将头埋进了手心里,脑子里却都是那一幕。 小蕊看着她进了电梯,伸手拉住薄斯年时,她用口型叫她:“妈咪。” 如果她不那么懂事,如果她不拽住薄斯年,如果她冲进电梯扑到她怀里。 那样至少她就可以要回她的妈咪,不用一个人继续孤零零地待在那庄园里。 宋知舟轻拍了拍她微微耸动的肩膀,“别担心,小蕊很快会到你身边的。” * 酒楼,顶层包厢内。 小赵看向电脑屏幕上的跟踪位置停在了城郊,没再移动。 在宋知舟的车驶离酒楼时,门口的“保安”在他车底安装了微型定位器。 小赵起身,走近倚靠在沙发上的薄斯年,再看向他身边睡着的苏小蕊时,压低了些声音。 “先生,监控里是宋知舟带走的少夫人,车停在了城郊一栋别墅,没再移动。” “那就去接人。”薄斯年皱眉。 刚喝下去的醒酒药还没什么作用,他长指有些烦躁地按压着眉心。 一直坐在对面沙发上看好戏的牧辰逸,冷不防开了口:“薄大少,你儿子不要了?” 薄斯年眉心被按得发红,看向牧辰逸:“说。” 牧辰逸颇有些同情地看着监控视频里,陆宁整张脸惨无血色,逃难一般地进了电梯。 “她被你吓成那样,弄不好已经有流产迹象了,你现在再过去,应该正好给你儿子补上最后一刀。” 薄斯年眉心打了个死结,却也并没再催小赵去接人。 “你意思,让我老婆孩子跟别的男人过日子去?” 牧辰逸轻咳了一声,他内心本意,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 “那不能啊,但以她对你的抗拒,你把她弄回来的话,就算她愿意要那个孩子,情绪起伏过大,她的身体是承受不住的,胎儿能保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薄斯年墨眸浮动了一下,没再出声。 她前段时间为了放松他的警惕,装得太像了,似乎真的不再厌恶他。 以至于在刚刚见到她之前,他甚至都还抱着一丝幻想,想着她会不会不是故意逃的,不过只是一场误会。 可刚刚再见她时,她却那样避他如蛇蝎。 牧辰逸试探着再补上一句:“她现在胎儿也一个多月了,那宋知舟又是医生,头三月是最容易流产的,你不如让她安心过了这段时间,再去把她接回去。” 薄斯年眸光凝了凝,要换了以往,这样的建议他肯定不会考虑。 他的人,如今都已经跟他结婚了,又还怀着孩子,他不可能同意让她待在外面。 可他刚刚能清楚地感觉到,她惧怕他。 从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开始,她整个人都濒临崩溃。 以她的血型,如果这个胎儿再没了,他们应该永远没可能再有孩子了。 他想保住这个孩子,除了她,再没有一件事,让他这样奢望。 薄斯年没再说话,起身抱着苏小蕊,直接离开了包厢。 牧辰逸有些诧异地看向离开的人,他以为,他不可能退让的。 以他的性子,从来是宁可摧毁,也不会有退让一说。 小赵有些为难地站在那里,看薄斯年面色不好,没敢再追上去,小心看向牧辰逸。 “牧少爷,这……” “你说呢?”牧辰逸耸了耸肩,自然是不去接了。 小赵有些不解地点头,也出去了。 牧辰逸含着思索看向落地窗外沉沉的夜色,轻轻叹了一声。 他们之间,就像是这一窗之隔的明亮和黑暗。 从这窗户立起的那一刻开始,窗里窗外,就已经是两个世界,再无可能。 他劝他,本意不在陆宁肚子里那个孩子,不过是但愿时间能慢慢冲淡这一切,让薄斯年能放下那个人。 何况以她对薄斯年的恨,这样步步为营逃了出去,那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有没有,怕也未可知。 小赵离开包厢,跟上了薄斯年,看他抱着小蕊去了酒楼房间,就站在门外守着。 片刻后,里面的男人出来,冷声开口。 “北城那边的公司安排下,再联系蔚特助过来,我近期不回去,在这边的公司待一段时间。” 小赵愣了一下,试探着提醒:“先生,可总公司那边……” 对上薄斯年凝着的眸子,他把话咽了回去,躬身回应:“好的先生,我马上安排。” 第99章 这驾照怎么考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接连几天没再出去,就待在别墅里,画医院的手绘图。 宋知舟中午总会回来一趟,匆匆跟她一起吃顿中饭,再开车赶去医院。 来回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陆宁叫他不用这样跑,可他答应着,第二天中午照样回来一趟。 薄斯年再没出现过,似乎也并没派人找她,一切都恢复了平常安宁。 她想着,或许那天他真的是醉了,多半后来酒醒后,自己也并不记得见过她了。 她一颗心也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放松了下来,没再那样提心吊胆。 转眼就是元旦节,陆宁起床,看向外面明媚的阳光撒入。 之前接连几天阴雨绵绵,这样难得的好天气,让她沉闷了几天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她正洗漱完,就接到了妈妈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那边是在病房里,温琼音坐在病床上,看起来气色不错。 床上支着小餐桌,上面摆着做得很精致的饺子和年糕,陆成弘陪在旁边,两个人都笑呵呵的。 陆宁眼睛亮了亮,丢下手里的牙刷,胡乱漱了下口,就抱着手机冲了出去。 她跑到床上坐下,兴奋地看着那边:“爸妈,元旦快乐。” 北城的元旦,有吃饺子的习俗。 之前她怕爸妈担心,也就送他们出国后,打了次电话确定那边安全到达了,之间就都没打过电话了。 温琼音笑着假意责备她:“诶,才起床呢?这都几点了。” 那边陆成弘的声音再传过来:“宁宁啊,吃饺子了吗?” 温琼音含笑打趣:“她懒成那样,怕是连速冻饺子都懒得下锅,只怕只能在梦里吃了。” 陆宁讪笑着,“就今天睡过头了,我平时不这样的。妈,你们在那边还好吧,你病怎么样了?” “都好,放心吧,知舟的朋友帮忙照顾我们,特别细心,我听说,这小伙子还是单身呢。” 温琼音仍是笑呵呵的,她最近应该是在做化疗,头发看着少了很多。 陆宁“哦”了一声,那边声音又涌过来。 “不过要说单身,知舟那孩子也还单着呢,也不知道以后哪个姑娘,有那个福气……” “妈。”陆宁皱了皱眉,知道话题又要往她身上引了,轻声打断了那边的话。 陆成弘在那边笑,“你啊,孩子的事情尽瞎操心,先管好你自己吧。” 温琼音这才转了话锋,“宁宁啊,你在那边都还好吧?” 陆宁沉默了一下,到底是将见到了薄斯年的事情瞒了下来,尽量轻松地回应。 “我很好,爸妈照顾好自己,不用操心我,等我接到了小蕊,就出国找你们。” “那行,护士进来换药了,我晚些再给你打过来。”那边温琼音应着,随即是护士的询问声,电话很快挂断。 陆宁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上午九点。 她突然来了兴致,出门去了趟附近的超市,买了饺子皮和馅料回来。 再给宋知舟打电话过去时,那边声音有些嘈杂。 他叫了她一声:“陆宁。” 她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一只手拎着买的东西,另一只手拿钥匙开门,再开口:“宋医生,你中午有安排吗?” 陆宁本意是想着,元旦节或许他们科室会发饺子,或者组织下聚餐之类的。 说完了,又感觉像是在催他回来,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边沉默了一下,轻笑着回她:“我刚下手术,可能得晚点回来,你可以先吃饭,不用等我。” 他果然是会错意了,陆宁赶紧解释。 “不是,我打算包饺子,你回来一趟麻烦,要不我做好了给你送点过去?” 她斟酌着,又补上一句:“我正好有几张画稿画完了,要送过来给医院负责人看一眼,看会不会有问题。” 那边似乎心情不错,笑着打趣了她一句:“你还有这手艺?” 陆宁有些不好意思地“呵呵”傻笑了两声,“可能不怎么好吃。” 那边温和的声音再传过来:“好,那你待会路上小心点,不着急,等到了打我电话,我下来接你。” 陆宁应着“好的”,再挂了电话,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开始忙活。 她多包了一些,煮好了再装保温盒,开车到医院时,已经过了十一点了。 一路上,她总感觉哪里有点怪异,从后视镜里看了好几次,后面又并没有车跟上来。 因为她车速比较慢,只有偶尔几辆车超过她,再迅速驶离她的视线。 红灯,她踩了刹车,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过于杯弓蛇影了,应该要放轻松一点。 宋知舟下来得很快,陆宁车开到医院下面,再给他打了电话过去,还没停好车,他就已经下来了。 他过来的时候,她正坐在车上,盯着唯一一个空出来的停车位犯愁。 两边都是车,要在这个位置上停进去,对她来说难度不小。 后面有车看她将车拦在车位外面,以为她是要离开,按了几下喇叭。 她额角的汗涔涔往外冒,正打算放弃这个位置,将车开走时,有人在外面敲了敲车窗。 她侧目,就看到宋知舟一身白大褂站在外面,透过窗户有些无奈地笑着看她。 陆宁长吁了一口气,利索地立刻下车,有些尴尬地让开一步。 宋知舟上车,将车子停进了停车位,再顺手把副驾驶上的餐盒提了下来。 他领着她进医院,看她红着一张脸,轻笑了一声。“这驾照怎么考的?” 陆宁尬笑着跟上了他,自嘲了一句:“可能,我运气比较好吧。” 他一双眸子仍是淡淡的笑意,顺着她的话开玩笑,“看出来了。” 有医生跟他们一起进了电梯,看向宋知舟打招呼,再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陆宁。 陆宁礼貌地微笑回应,有些尴尬地将视线转向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外。 却在那一瞬间,她好像在人群里又对上了那双凤眸,熟悉的颀长身影。 她脚底有寒意往上涌,再仔细看时,人群里那双眸子又不见了。 电梯门迅速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她皱眉,唇色有些发白。 她产生幻觉了?她这段时间,真的紧张到了这种地步吗? 第100章 礼貌而不失粗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电梯门打开,宋知舟带她穿过医院走廊,往办公室走。 看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垂眸问她:“怎么了?” 陆宁回过神来,收回频频往后看的视线,摇了摇头,跟着他进了医生办公室。 中午是休息时间,偌大的办公室里,谢医生和崔颖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因为元旦节有医生轮休的缘故,办公室里并没有其他人了。 谢医生看陆宁进来,打趣了一句:“哟,你家小姑娘来了啊。” 宋知舟将餐盒放到办公桌上,将办公椅拖出来,示意陆宁坐。 再含笑睨了谢医生一眼:“别乱说。” 谢医生凑过来,眼睛盯着透明餐盒里的饺子,“我没说错啊,你这藏得这么深,连个姓氏都不透露,我还能怎么称呼?” 陆宁才想起,上次在酒楼吃饭时,因为怕薄斯年的人查到,她并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 她笑着将几个餐盒打开,再看向就要直接离开的崔颖。 “崔医生,我做了饺子,一起吃点吗?” 崔颖扫了眼桌子上的餐盒,扯了下嘴角:“抱歉啊,我最近减肥,你们吃。” 陆宁伸过去的筷子落在半空中,有些尴尬地侧开了一步,让出了位置看她离开了办公室。 谢医生绕过来,拿过陆宁伸到半空的那双筷子,就夹了个饺子丢进了嘴里。 “她不吃我吃,老宋,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宋知舟将桌子上的病历单收拾了一下,插进了文件夹里,再看向谢医生拿过来的碗,跟他开玩笑。 “她只是跟你客套一句,你倒是真不客气,碗筷都自备齐了。” 谢医生嚼着饺子,再接过陆宁递过来的一碟蘸料:“你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我帮你分担点。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林。”陆宁应着,将另一碟蘸料放到了宋知舟面前。 谢医生一副夸张的表情:“啊呀,原来是林姑娘啊。久仰久仰,人如其名啊。” 陆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谢医生一边吃一边夸,吃了好几个才想起来问了陆宁一句:“你不吃点吗?” “我在家吃过了,你们吃。”陆宁应声。 她带过来的饺子不少,但谢医生看起来胃口不错,她担心不够。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有病患家属站在门外看向谢医生。 “谢医生,七号床今天能出院了吗?” 堵着满嘴饺子的人,有些费力地吞咽了一下,一秒恢复正经脸,示意外面的人进来,再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 “我看下病历,你坐这边来。” 隔着不远的距离,那边的交谈声隐隐约约传过来,谢医生坐在电脑前开出院单。 陆宁视线不经意跟过去多看了眼,就听到宋知舟叫她:“看什么呢?他应该没空吃了,你也吃几个。” 陆宁这才将视线收回来,看餐盒里还有不少,这才拿了筷子吃了两个。 那边谢医生很快起身,和病患家属一起往办公室外走,经过陆宁身边时,竖了个大拇指,轻声说了一句。 “味道不错,吃饱了。” 陆宁再回头,他人就已经急步出去了。 宋知舟笑着将剩下的几个饺子推到了陆宁面前,似是不经意地开口。 “谢医生儿子这周六周岁宴,想去看看吗?” “啊,谢医生看着挺年轻,都有孩子了?” 陆宁吃着饺子,再接过宋知舟拧开递过来的一瓶水,随口应了一句。 “嗯,是啊。”他淡声回应,垂眸多看了她两眼。 再吃完,宋知舟说下午两点半才下班,陪陆宁去找了趟负责人看画稿。 时间还早,陆宁想去儿科走走,也算是找点手绘的灵感。 儿科住院部在另外一栋,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医院穿过宽阔的车行道。 阳光下,一修长一娇小的两个身影,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进住院大楼时,很多小孩和家长在外面的小广场上晒太阳。 都说医院是堆积着苦难的地方,而在这样温暖的阳光下,所有阴霾似乎都散尽了。 手上额上缠着绷带,或者是还挂着点滴的小孩,照样在广场里奔跑玩耍。 有带着口罩的年轻女子和她擦肩而过,陆宁感觉很熟悉,多看了一眼时,那人也正看向她。 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双眼睛,陆宁努力回想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再看时,那人已经经过她离开了。 她揉了揉脖子,让自己没再多想,跟着宋知舟进了电梯。 不远处,和她擦肩而过的女人摘下了口罩,眼睛却仍是紧盯着陆宁进了住院部的背影。 是苏倩倩的脸,摘下口罩后,她脸上是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这是看到谁了? 她不过是难得来一趟江城,想来她牧哥哥待过的医院,来故地重游一番。 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给薄斯年打电话,等那边一接通,立刻吼出声来。 “哥,我在医院看到嫂子了!真的是嫂子,你快过来,现在立刻!” 那边默了片刻,有些冷的声音传过来:“谁让你去的?” 薄倩倩:??? 这不该是她哥的反应啊,以他前段时间刚丢了老婆时,要死不活的模样,他现在应该立刻飞扑过来才对啊。 “哥,你有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我说,我见到嫂子了。嫂子,陆宁啊!” “出来,我在医院外面等你。”那边沉声再说了一句,丝毫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薄倩倩一脸懵,“不,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吗?我真见着了,我确定,没眼花!” 她此刻是克制不住地激动,她妈前两天还说,她哥丢了个女人,就跟丢了魂一样。 一听说她哥追来了江城,就逼她过来做“间谍”,盯着她哥。 “哥你相信我,你快过来……啊!” 肩膀被人按住,小赵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二小姐,先生叫我带您出去。” “不是,小赵,人真的就在里面啊,不如你跟我进去看一眼。” 薄倩倩深感自己的话被人质疑了,着急地想跟小赵进去看个清楚。 但身边的人显然没有要跟她进去的意思,礼貌而不失粗鲁地拽着她的肩膀,将人往医院外面带。 第101章 她根本没有怀孕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一直到被拽上了车,看向后座稳如泰山的薄斯年,薄倩倩终于算是想明白了。 她哥这么巧刚好也在这,合着他本来就知道,嫂子在医院里? 他这人,还能沉得住这口气? 薄斯年落在笔记本屏幕上的视线,侧过来凝着薄倩倩,“最后一遍,不许再来这医院。” “不是哥,为什么啊!你不是说,要把嫂子找回去吗?” 薄倩倩难以理解地看向薄斯年,莫非他真的是急傻了? 薄斯年看向前面:“去公司,再把她送回去,盯着她不许来医院。” 小赵立刻应声:“好的,先生。” 薄倩倩将身体凑到前面,满脸狐疑地看向小赵:“小赵,你怎么也这么淡定? 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哥在酝酿什么虐妻小妙招,才这么沉得住气的?” “闭上你的嘴,不然我现在就送你回北城。”薄斯年幽幽开口,长指仍敲击在键盘上。 薄倩倩小心脏颤了一下,没再出声。 怎么办,她的好奇心已经很强烈了,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她哥几天之间态度巨变。 车子驶离,薄斯年侧目,看向窗外的医院迅速驶离,眸光微沉。 阿宁,放你一个月,要照顾好自己跟宝宝。 薄倩倩轻轻叹息了一声:“哥,你变了。你这人生头一遭喜欢一个女人,居然就这么放手了。” 薄斯年睨了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放手了?” “那还能是怎样?我看嫂子都已经跟别的小哥哥谈恋爱了,那个医生看起来可不错哦。” 薄倩倩“嘿嘿嘿”地火上浇油。 身边的男人神色却并没多少变化,冷嗤了一声:“就送个饭,手都没牵上,叫谈恋爱?你国外几年修的佛经?” 薄倩倩愣了一下,他哥这是,在跟她开玩笑? 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但是,“你怎么知道没牵手的?啊你不会……不是吧!哥你这样监视嫂子,可是不太道德的啊。” 小赵反应慢半拍,若有所思地补上一句:“先生说的对,要是送个饭就叫谈恋爱,那风锦楼的上菜服务生,得谈了多少遭恋爱了?” 话音刚落,小赵想从后视镜里得到薄斯年肯定的眼神,就对上了一记阴冷的刀子眼。 薄倩倩颇为同情的声音传过去:“小赵,你是嫌生活太美好了,还是觉得我哥给你的工资太高了?” 小赵立刻打住了话茬,屏息凝神地继续开车。 临近年关,日子照样是平平淡淡地过。 转眼就是深冬,江城不比北城寒冷,但也隔三差五就下雪。 陆宁坐在落地窗前整理画册,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医院定的手绘已经都画完了。 因为下雪天不好开车,宋知舟中午回来接她送画册去医院。 刚出门,陆宁看向漫天飞雪,感慨了一句,“快过年了啊,这么大的雪会不会封路?” “不好说,听说高速要封了。”宋知舟应着。 他替她将一本很大的画册小心放到后座,都是还没有装框的,容易起褶皱。 再关车门时,就看到陆宁绕到另一边,也上了后座。 他顿了下,也没说什么。 路面湿滑,车开得很慢,他从后视镜里,看她小心地护着画册,像是护着自己的孩子。 陆宁看向窗外,路两边是很厚的积雪,她有些失神。 本来打算趁苏小蕊冬令营的时候,去想办法把她接出来。 现在突然的大雪,过几天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北城。 前面宋知舟的声音传过来:“我听金院长说,最近国内在举办绘画大赛。 获奖证书含金量高,而且背后主办人是日籍华人的漫画大师宫川先生。 他近期刚回国,打算在这次大赛中,挑选前三名收为徒弟,免费教学,也算是报效祖国。” 陆宁眸光闪动了一下,看向前面:“真的吗?” 宫川素有“漫画界天花板”之称,他不仅擅长漫画,其他画种也多有涉猎,成绩及其突出。 他笔下的漫画人物,很多的知名度甚至高过大明星,不少作品更是改编成了影视剧,轰动一时。 但他生性喜好清静,极少露面,就外界所知,是还没有收过徒的。 宋知舟笑着从后视镜看向她:“去试试?金院长特意让我转达给你的,很难得的机会。” 陆宁默了片刻,重重地点了下头:“好。” 都这么长时间了,他应该也不会总盯着她的动静了吧,何况参赛不用真名应该也可以的。 雪花仍是纷纷扬扬,她却突然感觉,前路似乎又明朗了一些。 宋知舟轻笑开口:“陆宁,按你自己的方式去生活,什么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她心情不错地笑了笑,其实下雪天,也并不是很冷的。 交完了医院的画稿,金院长特意做主,除了她应得的酬劳,还另付了她一些奖金。 负责人将手绘一张张装了画框,再搬去儿科走廊里悬挂。 病房里的小朋友都跑出来围着看,兴奋地指指点点。 “是龙猫诶,好漂亮!” “那个是彩虹哦,老师说,彩虹就是希望,指很多很多美好的事物!” “妈咪你看,那个画上的小妹妹,被爸爸妈妈牵着,我也有爸爸妈妈呢。” 陆宁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围成一堆的小孩眸子清澈,亮闪闪的如同星光。 她唇角不经意间扬起,那种久违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在心里溢开来,一颗心都是氤氲开来的暖意。 身后宋知舟低笑着开口:“很好看,冷冰冰的病房,都像童话屋了。” 陆宁想回头看他,脑子里突然一阵眩晕。 因为这几天气温骤降,她着了凉发了几天低烧,加上这几天赶画稿。 现在事情做完,绷着的一根弦骤然放松下来,身体里的疲惫不适汹涌而来。 她身体踉跄了一下,宋知舟立刻伸手过来扶她。 陆宁抬头看他,扯了扯嘴角,没说出话来,陷入了昏迷。 宋知舟面色微沉,触碰了下她的额头,出了很多汗,烫的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起的高烧。 有护士见状立刻推来了担架床,帮忙将人送去了外科住院部。 身体被放到了病床上,陆宁能模糊听到身边医生护士的说话声,宋知舟的声音。 良久后,其他声音散去,再似乎是宋知舟打电话的声音,接着是他离开病房的脚步声。 她陷入了昏睡,期间半睁开眼睛,视线里出现了那个黑色大衣的衣角。 来不及看清楚,她的意识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薄斯年坐在床头,良久凝视着她,一张脸紧绷着。 他俯身下去,薄唇贴上她的额头,继而拧眉,将牧辰逸叫了进来。 “给她看看,这样发烧是不是得影响胎儿。”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已经全部被支开,至于宋知舟,这个点应该还被困在交警队里。 牧辰逸走近床上的人,俯身给她检查,片刻后,他愣了一下,再检查了一次。 他起身,抬头看向薄斯年,却是沉默,没有开口。 薄斯年蹙眉:“很严重?” 牧辰逸多看了他几眼,终于开口:“她,应该没有怀孕。” 第102章 薄斯年,你不觉得悲哀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病房里陷入了死寂。 薄斯年绷紧着下颚,却并没有出声,凝着床上沉睡的人。 这样的沉默平静,更像是暴风骤雨的前奏。 他突然笑了:“我忘了,你是外科医生,不擅长孕产检查。” “她没有怀孕,现代临床医学很少诊脉验孕,但这种方式的准确性并不低。”牧辰逸平淡开口。 他清楚这话对陆宁意味着什么,但两相权衡,他还是选择告诉薄斯年真相。 男人没有出声,如同被定格一般,盯着床上的人。 他知道她骗了他很多事情,可关于这个胎儿,从当初在医院拿到孕检单开始,他并没有质疑过。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胎儿应该快三个月了,可现在,她肚子里并没有孩子。 他看着床上的人,眸色一点点加深,伸手将她被子下面的手,攥进了掌心里。 他掌心一点点收紧,抿紧的薄唇下压,心里不痛快的情绪杂糅开来,如同野火迅速蔓延。 可这一刻,他居然不知道该把她怎么样。 没有过孩子,还是流产了? 或者说,又有什么区别。 空气如同凝结,似乎能听到秒表走动的细微声音。 他突然起身,面色黑沉,近乎粗鲁地拔掉了输液管,将床上沉睡的人捞进怀里,大步出了病房。 外面的保镖拦住了两边,没人敢过来阻拦。 针管被拔掉,手上有刺痛感传来,陆宁拧了拧眉,似乎身体也悬空了起来。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脑子里却沉得厉害,抬不起眼皮。 可她能感觉到怪异,那种不安在心里蔓延开来,她却做不出什么反应。 再醒来的时候,她睁开眼睛,不是在病房里,入目是熟悉的车内饰。 她擦了下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或许是宋知舟开车带她回别墅了。 身边一道淡漠微哑的声音响起:“醒了。” 那声音如同一把突然间抵上咽喉的利刃,她所有的疲倦、无力、恍惚,刹那间烟消云散,脑子里警铃大作。 她惊慌失措地爬起来,看向身边似笑非笑凝视着她的男人。 斑驳璀璨的夜色,将他一张脸笼罩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 她感觉,她好像做噩梦了,她在医院的,她记得她发烧昏迷了,宋知舟就陪在她身边。 是梦,对,是梦。 她伸手,拧向了另一只手的手背,再用力摇头,试图驱散这场梦境。 手还没有掐下去,薄斯年拧眉扼住了她的手腕:“想干什么?”她如今是真把他当鬼了? 手腕处传来清晰的触感和刺痛,她茫然的一张脸,陡然煞白,惊恐地尖叫出声来。 她回身就要去开身边的车门,身体被用力一拽,失控地跌入了他怀里。 没有烟酒味,只有清晰清淡的薄荷味。 她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发疯一般推开了他,惊恐地蜷缩到了后座角落里。 她连嘴唇都是惨白,可隔着这样近的距离,他还是能看出来,她这一个多月胖了些。 她胖了,甚至脸上有了点婴儿肥,因为那个男人。 他克制着,不让自己动怒去吓到她,贴近她的脸,问了她一句:“阿宁,你肚子里的孩子,哪去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不会,不可能。”她不回答他,死死攥着衣角的手,缓缓滑向大衣口袋。 那里面有一把剪刀,是她刚刚给画纸装框时,修剪画纸边缘用过的。 薄斯年凝着她的眸子,再问了一遍:“回答我,孩子呢?” 陆宁警惕地对视着他,眸子里一点点染上血色,突然迅速地抽出了那把剪刀,抵上了脖子。 她声音扬高,带着颤音:“你放我下车,要么,就尽管带我尸体回去!” 薄斯年盯着她握着剪刀的手,墨眸压了一下,低笑了一声。 “阿宁,这样小的工具剪,杀不死人的。” “那就试试看。”她咬牙,身体再往后面缩了一点,死死地盯着他,不让他靠近过来。 小而锋利的剪刀抵下去,她轻轻地“嘶”了一声,渗出的鲜血沿着细白的脖子,迅速滑进了毛衣里。 她手打着颤,继续往下压。 薄斯年凝着她,“这样想走,你是认定了,我不敢动你女儿?” “随你!她不是我女儿,你爱怎么动,就怎么动,我不可能跟你走的!有本事,你就带个死的回去!” 许是发烧的缘故,或者是因为紧张,她感觉全身都在发烫,脑子里强撑着保持清醒。 薄斯年轻“啧”了一声,“小蕊要是听到你这话,该多伤心,她这是被你卖了。” 陆宁红了眼眶,看向他拿出来的手机。 薄斯年将手机屏幕对着她,放到了她面前,勾了勾唇角。 “放心,没录音。但这个你好像忘了。” 他点开了手机里的那条监控视频,手术室里,薄斯年躺在手术台上,主刀医生穿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陆宁认出来就是宋知舟。 再是手术中途,宋知舟离开手术室,另一个医生进来持刀。 她忘记了,宋知舟唯一一次违背了医德,曾试图在手术时出现“失误”,去伤薄斯年。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送走了父母,惦记着苏小蕊,可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薄斯年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俯身看着她:“我不喜欢欺负一个三岁小孩,但动他宋知舟,我没什么可心软的。” 陆宁咬牙,“我无所谓,你尽管……” “好,那就试试,看是你的心更硬,还是他宋知舟的命更硬。” 他凝着她,然后点开了薄氏的官微,将那条视频编辑了进去,将手放在了发布键上。 受全球关注的薄氏企业,这条视频一旦在这个微博账号里发出去,等同于昭告全世界,他宋知舟医德沦丧,拿救人的手术刀去杀人。 就算不入狱,他余生再不可能当医生。 薄斯年抬手,指腹轻抚着她的侧脸。 “想清楚了,这条微博只要发出去,哪怕只留存一秒,也势必会被无数人保存了下来。” 她无神的目光,呆呆地看着他,终于扯动了嘴角。 “薄斯年,拿另一个男人来威胁我,你真的不觉得悲哀吗?” 第103章 要我死了,你就痛快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悲哀吗? 用别的男人,来留住自己的妻子,这已经远不止悲哀了。 可他留不住她,如今他手里剩下的筹码,也仅剩下一个宋知舟了。 对于苏小蕊那样一个小孩,他到底是不可能去动。 薄斯年凝着她手里紧紧攥着的剪刀,“我无所谓,我从不在乎手段,只在意结果。” 能让她留下来,就是他要的结果。 陆宁看向眼前模糊的这张脸,他们之间隔着光影,如同隔着时间的长河,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十七岁的自己。 “怎么样,赌一把吗?”那时候,她将他拦在拍卖会门外,仰着脸肆意地看他。 她十七岁,而那时候的他已经二十五岁了。 冲动无知的少女,成熟稳重的商场新贵,他们之间并不般配。 眼里盛着星河的女孩,举着手里的手绘纸,那上面画的是他。 她说:“赌吗?如果这画能卖出十万,你就跟我在一起。” 他轻嗤,在保镖过来拦她之前,抬手将她拎到了一边,大步跨进了门内。 “怎么,不敢?你眼里的未成年,也能画出十万一张的画吗?”她扬高了声音,看向他的背影。 在她以为得不到回应了的时候,已经进门的男人顿住了步子,回头看向她。 “五十万,”他说,再指了指她手里的那副人物画,“我不喜欢卖自己,换一张。” 那似乎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不自信,分明要赌的是她,她却又怕了。 回家另外接了副画,再赶过去时,她偷偷叫过来帮她买画的闺蜜,却临时有事放了她鸽子。 她坐在拍卖大厅里,眼睁睁看着她的画作为最后一件拍卖品,最高价卡在了十万。 她心急如焚地给闺蜜再打电话,就听到主持人在台上倒数:“十万一次,十万两次,十万……” 她听不下去了,起身往外面走,一颗心都凉透了。 眼角余光就看到他突然站了起来,神色如常地举了手里的牌子,“五十万。” 她整个人愣怔了半天,再回头看向他时,就看到他对上她的目光,再说了一遍:“五十万。” 那一瞬,就像是沉入了梦里,她猛地回过神来,在满大厅的座无虚席里,直接扑过去兴奋地抱住了他。 她整个脑子都是空的,面红耳赤地酝酿了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后来她记得温琼音笑话她:“全北城的名媛千金,都在嘲笑你不知羞。” 她“嘿嘿嘿”地回应:“全北城的名媛千金嘲笑我不知羞的时候,妈妈没看到她们眼底羡慕嫉妒的火苗吗?” 五十万,五十万,思绪抽回,她看向窗外沉沉夜色。 曾经,她觉得“五十万”是这世上最美的情话。 如今,她最后悔的事,就是打了那个自以为是童话的赌。 如若时间重来一次,那一天,在他举起那块牌子,要拍下她的画的时候,她多希望能送他一句。 “抱歉,不卖。” 时间不会重来一次,正如她经历过的所有痛苦,他们之间结下的死结,再没有消逝的可能。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我不在乎了,我自己的命都不在乎了,还在意什么女儿,在意什么宋知舟?” 她手里的剪刀突然用力地往下按,在他眸光狠狠一沉,伸手过来要阻拦她时,她通红着眼睛吼了一声。 “别碰我!” “为什么,你为什么总要逼我!一定要我死了,你就痛快了吗?!” 薄斯年死死地盯着她,她没有力气了,按在脖子上的剪刀,没再压下去。 但也已经渗出了很多血色。他声音带上了颤意,“阿宁,别怪我,我已经足够仁慈了。 我给了你想要的一切,你的家,你的家人,你的自由,我都还你了。可你呢? 你将我耍得团团转,捏造一个孩子,送走你的家人,再跟另一个男人一走了之。” 他凝着她因为太疲惫而有了些恍惚的眸子,声音放轻:“听话,把剪刀放下来,你累了,需要休息。” 她身体突然晃了一下,伸手撑了下车门,稳住了没让自己倒下去。 可她撑不了多久了,她还在高烧。 薄斯年视线迅速地扫了眼前面的后视镜,小赵会意点了下头。 他再看向陆宁,“我毁了这个视频,再让你把小蕊送走,随你送她去哪,只要你留下来,从今往后我不拿任何东西威胁你。” 她摇头,视线已经有了些模糊:“我不……嘶!” 车子猛然一个急刹,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栽过去。 薄斯年一瞬之间抽走了她手里的剪刀,再将她前倾的身体拽回了座椅上。 车速恢复平稳,身边的人跌入他的怀里,面色惨白陷入了昏迷。 小赵立刻将副驾驶上的医药箱递到了后面。 后座的男人绷着脸,边拿纱布给陆宁包扎脖子,边沉声开口。 “今晚飞北城,联系牧辰逸带药过来,一起回去。” 小赵放慢了一点车速,应着:“好的。” 车开到了空地,停着私人飞机的草坪,积雪已经清除干净。 牧辰逸几乎是同一时刻赶到,扛着两个大医药箱,后面薄倩倩屁颠屁颠地紧跟着。 一进机舱,薄倩倩看向被薄斯年抱在怀里的陆宁,立刻“啧啧”挨着坐了过去。 “哥,我还以为你有多沉得住气呢。你这不会是把人打晕了带过来的吧?” 薄斯年拧眉,卷起陆宁的衣袖,让牧辰逸帮她挂点滴。 薄倩倩得不到回应,索性也不多问,一脸花痴地看着牧辰逸认真扎针。 陆宁醒来的时候,还在飞机上,夜色已经深了。 大闹了一场,她再醒来,却是近乎怪异的平静。 她侧目看向外面漆黑的高空,经过的地方,能看到隔得很远的地面上,隐隐绰绰的光点。 她看了良久,再闭上眼睛,脑子里转为了宋知舟的脸。 一个多月的平静安宁,恍如南柯一梦。 深夜落地北城,再回到庄园时,苏小蕊坐在客厅里,努力睁着两只惺忪的眼睛看动画片。 她似乎是猜到了陆宁会回来。 吴婶陪着坐在旁边,听到门口的动静,立刻起身,看向进来的陆宁,礼貌招呼了一句。 “少夫人回来了。” 陆宁没什么反应,只往里面走,直到苏小蕊从沙发上跳下来,扑到她怀里“哇”一声哭了出来,她才如梦方醒。 苏小蕊将眼泪鼻涕蹭到了她的毛衣上,再委屈巴巴地爬上去抱住了她的脖子,吸着鼻子叫了她一声,“妈咪。” 陆宁伸手撑了下沙发后背,垂眸看她,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 “妈咪回来了,小蕊不哭。” 薄斯年沉默了片刻,走近了开口。 “先上楼休息下吧,你还在打点滴,手不能这样举着。” 江城飞北城时间并不长,刚刚在车上挂的点滴,还没有打完。 陆宁没再说话,抱着小蕊回了楼上卧室,额头上还在发烫。 苏小蕊粘着她玩了一会,她就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 陈叔的声音:“先生,那宋知舟过来了,在外面闹。” 第104章 我不会是你的软肋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从床上惊醒过来,脑子里重复着刚刚半梦半醒间听到的那句话。 “宋知舟过来了。” 她手忙脚乱地翻身下床,再抬头,才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薄斯年。 他眸光深深地看着她,将她突然的慌乱尽收眼底,俄而起身走近她。“你想去?” 陆宁另一只拖鞋还没来得及穿上,光着一只脚踩在地毯上,没有出声。 薄斯年蹲身下去,握着她的脚踝给她穿另一只拖鞋,在她的脚下意识往上缩时,他手上力道加大了些。 拖鞋穿好,他起身牵起了她的手往外面走,轻笑了一声。 “脚怎么这么小?” 就好像他还是头一次见似的。 她不说话,脚下步子很急,疲惫的眼底含着焦灼。 薄斯年垂眸看她,激了她一句:“我的人下手没个轻重,希望你的宋医生还完好。” 他以为她多少该动怒了,可她仍是丝毫没反应,就好像是根本听不到他的话,只顾着着急往外走。 薄斯年眉心微拧,看到铁艺门外聚着几个保镖,将白大褂的男人拦在了外面。 应该是直接从医院赶过来的,没来得及换衣服。 陆宁手抖了一下,突然感觉喉咙里梗得呼吸不过来,狠狠甩开了薄斯年的手,冲了过去。 门口还在争执,陈叔站在中间,试图斡旋。 门外神色激动的男人,嘴角还沾染着血渍,目眦欲裂的一双眸子,在看到陆宁的那一刻,凝结了下来。 保镖看向来人,没再阻拦,退开了几步站到了旁边。 陆宁走近过去,隔着半步远的距离看向宋知舟。 他素来干干净净的,这样脸上带血的狼狈疲态,她以前从不曾见过。 陈叔对上薄斯年微沉的眸光,走近小心地低声解释了一句。 “先生,是他执意要进去,自己撞到的。” 薄斯年没回应,也没上前,倚站在了阴影里,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朦胧,也正好足够他看不清不远处刺眼的那一幕。 宋知舟对上陆宁微红的眸子,伸手擦了把嘴角的血渍,再开口。 “我没事,你怎么又来这了,因为小蕊吗?” 陆宁将视线侧开来:“我不走了,你回去吧。” “怎么又说这种话了?”他声音有点激动,似乎是生气了,却也没有责备的语气。 陆宁想起,那天晚上他陪她聊天时说的那些话。 妈妈过世,爸爸不疼,他如今也算是孑然一身了。 年纪轻轻的外科教授,如果那件事情不公之于众,他一定会有似锦前程。 他这样好的人,应该有个好前程,至少不该因为帮她,而成为第二个被舆论压死的苏律师。 心里泛起一丝酸楚,她皱了皱眉,将那种不舒服的情绪压回去。 片刻的沉默,她看着他:“宋医生,帮我个忙吧。帮我把小蕊送到我爸妈那里去。” “不是小蕊对不对,”他面色沉了一下,紧盯着她:“如果你是为了小蕊留下来,他不会放小蕊走的。” 陆宁没回答他,再重复了一遍:“算帮个忙,送小蕊出国,以后就别管我了。” 他发红的一双眼睛,紧盯着她的眼睛,如同要看进她的心里。 沉默,死寂,夜色寒凉。 他突然皱眉,“你应该没有其他软肋在他手里了,是因为我做的那场手术?” 陆宁眸光闪躲了一下,那个细微的反应落入他的眼里。 宋知舟笑了:“好,你让他放了小蕊,我帮你亲自送她出国。” “宋医生,不是因为你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陆宁回过神来,他这样的反应让她莫名感到熟悉。 像极了当初她待在看守所里,他来给她治疗时,发红的眼睛。 那之后,他就给薄斯年动了那场手术。 陆宁突然慌了,用力摇头:“真的跟你没关系,宋医生,别管我了。” “我先帮你带走小蕊。”他敛住了脸上的表情,声音平淡了下来。 陆宁觉得心里不安,她感觉他会做什么,却又猜不透、猜不准。 不管怎样,先把小蕊送走。 她点头:“好。” 再回身,她走近站在阴影里的颀长身影。 薄斯年掐灭了手里的烟,垂眸看她:“聊完了?” “你说的话算话吗?”陆宁抬头问他。 薄斯年顿了一下,没能会意,“你指的什么话?” “让我送小蕊走,再删了那个监控视频。” “算话,只要你留下来。”他眯了眯眸子,点头。 他侧目,扫了眼身边的陈叔,陈叔立刻点头,进了别墅去抱苏小蕊出来。 薄斯年低笑,看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讥诮出声:“他就那样值得你信任?就不怕他把你女儿卖了。” “不劳你费心。”她轻声开口,侧开了视线,有些发白的脸笼在了夜色里。 苏小蕊已经熟睡了,陈叔小心将人交到了宋知舟手里。 宋知舟扫了眼不远处的陆宁,对她微微笑了一下,回身离开了这里。 他无声开口:陆宁,谁都可能成为你的软肋,但我一定不会是。 那个笑很平常,可陆宁无由地心生了不好的预感。 她直觉他会做什么,她又说不上来他会做什么,那丝不安在心里满溢开来。 薄斯年大掌牵住了她的手:“外面凉,进去吧。” 她回过神来,收回了看向外面的视线,跟着他回了卧室。 宋知舟一定会立刻送苏小蕊出国,从这里乘机到戛纳,加上中转时间,应该得将近二十四小时。 只要薄斯年不叫人跟着,等把小蕊送到她父母那里,她就不用担心她的家人了。 刚刚陈叔抱苏小蕊出来的时候,她特意看了,确定薄斯年没有吩咐任何人跟过去,也没有打过电话。 她坐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眼角的余光瞟着薄斯年拿了浴袍要进浴室,突然开口。 “你手机呢?” 薄斯年脚步顿住,回身含着思索看了她两眼,再走近过去。 他以为,她今晚是打算这样一直保持沉默,不会跟他说半个字的。 他走近了,垂眸看她:“你说什么?” 陆宁扫一眼他解开的衬衣纽扣和袒露的胸口,拧眉侧开了视线。 “你洗澡为什么要带手机?” 薄斯年愣了两秒,低笑出声,“你担心我叫人跟踪你女儿?” 第105章 放了她,他做不到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将视线侧向了黑沉的窗外,没再说话。 起风了,树枝被风吹得摇曳,只希望不会下雪,不会停了航班。 等苏小蕊顺利离开,她就真的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薄斯年回身走到床边,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放到了她眼前。 他掌心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皱眉避开时,俯身贴近她:“那你可得盯紧我了。” 陆宁身体往后缩了缩,双腿屈膝蜷放到了沙发上。 她累得很,等薄斯年进了浴室,就将他的手机握在了手里,眼皮只往下打架。 点滴已经打完了,口服的退烧消炎药也已经吃过了,她整个人还是烧得浑浑噩噩。 可在苏小蕊顺利到达她父母那里之前,她不敢睡。 还有至少二十四小时,她得熬着。 等薄斯年洗完澡出来,再坐到床上时,就看到她仍是费力睁着两只眼睛,手里攥着他的手机。 她对他的防备和不信任,让他觉得可笑又可悲。 他出声叫她:“过来睡觉吧。” 陆宁抬眸看了他一眼,两只眼睛都是浓浓的黑眼圈。 只一眼,又收回了视线,继续在沙发上沉默坐着。 薄斯年从床上下来,往沙发走过去。 刚走近,沙发上的人就站了起来,往旁边退了几步,警惕地盯着他。 “睡觉吧。”他再重复了一遍。 陆宁将他的手机放到了身后,摇了摇头:“我不困。” 薄斯年凝着她,眸子里浮上了一丝不悦:“阿宁,我已经让你女儿走了,我让你留下来,不是打算跟你相敬如宾的。” 陆宁手指掐进掌心里,往后再退了一步。 薄斯年突然伸手,按住她肩膀将她抵在了墙上,再扳开她的手将他手机拿了过来。 在她慌乱的目光里,他点开了手术室的那份监控视频,将屏幕对着她,再点了删除。 他将手机塞回她手里,再回身到了床边,拉开床头柜拿出了一个U盘。 再走回去拽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进了浴室,将U盘冲进了下水道。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她眼底的慌乱转为错愕,身体被他拽到了沙发边。 他伸手按住她肩膀,让她坐下去,再蹲身到她面前时,他看着她的眼睛。 “宋知舟那场手术的视频都毁了,我答应你的,我做到了,现在该聊聊我们的事了。” 陆宁被他按着的肩膀,克制不住地发抖。 这样近的距离,似乎有什么东西压着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声音低沉,在她耳边一句句响起:“以后你就住这。 别忘了,你是我妻子,还有,你欠我一个孩子,打算什么时候还?” 还? 她眸光浮动了一下,看着他,有些恍惚。 薄斯年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松开,握住了她攥紧在沙发上的手。 “你骗了我,我不怪你,但孩子你照样得还我。之前既然没怀上,那就现在怀上,也不过是晚三个月出生,我能等。” 他唇色很白,在他说出“现在怀上”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绷紧。 她排斥他,他们之间是无法跨越的鸿沟,他甚至也曾想过,算了,就放了她。 可他发现,他没办法做到。 那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突然失控的烟瘾,突然暴躁的情绪,很多事情,都证明他身体的本能,离不开她。 他看着她发白的一张脸,他已经在很用力地克制了。 从得知她根本没有怀孕,将她带回北城的那一刻开始,他脑子里无数次涌现将她生吞入腹的冲动。 怒狠,不甘,还有他身体怀念她的味道。 在她惶恐地再一次试图往后缩时,他突然伸手揽住了她的脑后,将她拖到了怀里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在他身体压上去,再尽量克制着轻一点亲吻她的时候,他听见她颤栗的呜咽声。 他撑在她两侧的手掌,握成拳用力按在了床上。 隔着很近的距离,他猩红的眸子紧凝着她,看她吓到嘴角都在发抖。 他良久地凝视着,再深深地呼吸,握成拳的手,握紧,再用力握紧。 那股几乎要冲出身体的炙热,生生被逼退了回去,他松开了她,躺到了她的身边。 他轻笑了一声:“不着急,你会习惯的。” 陆宁身体僵着,良久后,起身拿过了沙发上他的手机,再回到了床上,将手机放到了枕头下。 身边男人的声音响起:“我就那样不值得你信任?” 陆宁没出声,睁着眼睛,灯光已经熄灭,能看到的只有黑暗。 她身体就一直紧绷着,但凡薄斯年稍稍翻身一下,她就如同惊醒过来,跟着动一下。 她一夜未眠,他也没法睡,闭着眼睛熬了个通宵。 老宅那边一早就来了电话,枕头下的手机铃声响起,陆宁立刻伸手摸出了手机,是穆雅丹打过来的电话。 薄斯年困倦地看了眼她手里的手机屏幕,再看向她,“要不你接了开免提?” 陆宁没接,将手机递给他。 她要防的是他找下人去跟踪小蕊,不是穆雅丹。 电话接通,那边心情似乎很不错,声音隐隐约约传入陆宁耳里。 “儿子,晚上记得过来吃年夜饭。” 薄斯年侧目看了陆宁一眼,问了她一句:“去吗?” “不去。”她将视线侧开来,看向窗外天色亮起。 电话那边的声音:“你跟谁说话?” 薄斯年看着陆宁散开在枕头上的头发,伸手握了一缕在掌心里,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没谁,没空。” “没空?!”电话里的声音炸了。 “大年三十你还能忙些什么?那小狐狸都走一个多月了,你白天公司,晚上烟酒通宵,命是不打算要了?” 薄斯年把玩着她的头发,脑子里想起那天晚上他送她去陆家别墅时,晚风将她一头黑发吹散开来。 那时候,他似乎也猜到了她想走,怎么就没拦着呢? 他沉默了一会,又回了一句:“今天没空,改天吧。” “改天?年夜饭你说说看怎么改天?今天必须过来,我请了高氏的千金一起来吃饭,你来见见,正好爸妈也给你把把关。” 那边穆雅丹扬高的声音,慢慢又缓了下来。 北城名媛千金多了去了,哪个不是做梦都想嫁进她薄家,她怎么可能容许她儿子在一棵树上吊死? 第106章 别指望一死了之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考虑一下。”薄斯年淡声回应,再直接挂断了电话。 那边穆雅丹正要再说话,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气得不轻。 她怎么感觉,丢了七年的儿子,就这么养不亲呢? 这些年来,自从当年那件事情之后,他就一直对她疏离得很。 该有的晚辈对长辈的礼节都有,但就是没有像其他母子之间的那种亲近感。 反倒是对那个逃了的女人,都比对她这个亲妈在意得多。 那边薄斯年挂了电话,将手机递向了陆宁,在她伸手过来接时,他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拖进了怀里。 “真不去?许氏千金似乎不错,就不怕我看上了?” 陆宁从他手臂里挣脱出来,直接起身进了浴室。 对于他会看上别的女人,她不能说是不怕,只能说是尤为期待。 身后的男人下床跟了过来,她在洗手台前洗漱,他就站在她后面,从镜子里看着她。 他不说话,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面色甚至是有些严肃地盯着她。 在她以为他又是哪根筋搭错了,要跟她找茬时,他却开口:“你不想去老宅,那陪我去个地方。” “我想清静一点,你去吧。”她放下牙刷,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同款牙刷,只跟她的颜色不一样。 她拧眉,丢下了手里的牙刷。 薄斯年拿毛巾递给她,仍是盯着她:“那里很安静。” “我不舒服,不想去见人,你能不能放过我一天?” “不见活人。”在他这话在她耳边幽幽响起的时候,她拿着毛巾的手抖了一下。 这次,她从镜子里对视了他一眼,他的神色异常平静。 陆宁稳了稳情绪,冷笑出声:“如果你觉得,这个玩笑很有意思的话……” “没开玩笑。”他打断了她的话。 本来可以多解释一句的,但看她这样分明有点被吓到,却还要装得很无所谓的模样,还挺好看,干脆也不解释了。 陆宁不再说话,洗漱完离开了浴室,坐到了沙发上。 薄斯年出来,进衣帽间给她拿了衣服出来,放到了她身边。 “换一下,我们吃了饭就走。” “不换,不去。”她拧眉,将视线侧开来。 薄斯年站到她面前,打量了她一眼,黑色毛衣,深色大衣,这样倒也合适。 他伸手去牵她的手:“那就不换,走吧。” 陆宁想将手抽回来,想起小蕊这个点还在去巴黎的飞机上。 宋知舟发了信息给她,中午十二点落地巴黎,再中转去戛纳。 也就是说,只要过了十二点,薄斯年就算再叫人去跟,也很难再跟到了。 但现在刚过上午八点。 薄斯年牵着她的手,重复了一遍:“走吧。” 吃过饭再出门,车子行经市中心,再进入偏僻道路。 一直到了目的地,陆宁才明白了薄斯年口里的“不见活人”是什么意思。 到的是墓园。 薄斯年走在前面,将陆宁搂在身边。 小赵跟在后面,将带过来的鲜花和餐盒提过去。 墓园里千篇一律的墓碑,一眼望去,看不到头。 每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墓碑,都承载着一个家庭的思念。 年三十,加上深冬下起了小雪,偌大的一个墓园,几乎看不到过来祭拜的人。 小赵点燃了香烛,再将鲜花水果摆上,就退到了一边。 陆宁多看了一眼,她记得,薄家祖先是不会葬在这种墓园的。 是合葬墓,墓碑上写着的两个人名,并不是薄姓,她不认识。 薄斯年跪到了墓碑前,侧目看陆宁时,他大掌握住了她的右手,“雪地里凉,你别跪。” 她本来也不会跪的,但他这样一说,倒似乎是因为他拦着的。 陆宁将视线侧开来,就听到他低沉说了一句:“带我妻子来看看你们。” 也就这一句话,这之后跪了良久,他也没再说话,起身神色如常地将她揽到了身边,“走,回去吧。” 陆宁没说话,跟了他上车,心里却没法不好奇。 能让薄斯年亲自过来祭拜的人,除了薄家人,还能有谁呢? 上了车,她看向窗外渐渐转大的雪,年三十,可因为有他在这,她连给爸妈打个电话拜年都不能。 薄斯年伸手扫去了她发丝上的几片雪花,问她:“想知道吗?” “不想。”她知道他说的是刚刚墓地里葬着的人。 他拿过身边的绒毯盖到她腿上,她体寒,只要坐着就容易脚冷。 “我养父母养了我七年,从我八岁到十五岁,后来薄家将我找回,我再见到他们,他们就已经车祸去世了。” 陆宁侧目看了他一眼,她眼里有划过的诧异,但没有怜悯。 这故事放在任何一个陌生人身上,她都得生出些许同情来,唯独这个男人,她不同情。 他将她冰冷的手捂在掌心里,轻轻搓着。 “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但我不会放你走的。” “葬在这里,也挺好的。”她看向身后的墓园迅速消失在视线里,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薄斯年眸子浮上了寒意,伸手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你休想!” 陆宁没再说话,看着他眸子里一点点加深的怒意。 他突然俯身贴近,咬在了她的脖颈上,声音有些发狠。 “别指望将你家人都送走了,你就能一死了之,你敢不活,天涯海角我也把你家人找回来,给你陪葬。” “我累了,真的。”她眸光淡薄,声音很轻,反衬得他眸底猩红的怒意愈发汹涌。 她太平静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答应让她女儿走的。 再回了庄园,一直熬到了中午,陆宁收到了宋知舟的短信。 说已经到了巴黎,他朋友过来接应去戛纳,不会留下行程信息了。 也就是从巴黎开始,薄斯年的人很难再查到他们之后的痕迹。 收到信息的时候,陆宁坐在落地窗前,看着仍立在那里的画板发呆。 那是那一晚她设法逃脱时,留在这里的画板,薄斯年一直没动过。 她看着那条信息,绷着的那根弦松弛了下来,删除了信息记录后,身体倚靠到沙发上,意识陷入了昏迷。 第107章 这是想饿死你自己?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到陆宁昏倒在了地毯上。 他急步过去,将人抱放到床上,上午已经退下来的高烧,现在又是全身滚烫了。 她额角冷汗涔涔,整张脸白得没了半点生气。 他将有些凉的手臂贴在她的额上,另一只手拿过手机给牧辰逸打电话。 那边牧辰逸正在薄家老宅,接了电话,直接开了免提说玩笑话。 “还不过来?这高家千金和顾小姐,可都在这巴巴地等着你了。” 坐在一旁的顾琳琅,听了这话有些脸红地轻笑,再目带不善地扫了眼坐在穆雅丹身边的高菀。 老宅大厅里坐了很多人,热闹非凡。 顾琳琅之前跟薄斯年解除了婚约,不甘心,趁着过年就提着大包小包过来给薄家长辈拜年,一口一个“视穆阿姨就跟自己的妈妈一样的”。 但她没料到穆雅丹今天叫了高菀过来,打算给薄斯年相亲,早把她这个前准儿媳抛之脑后了。 那边薄斯年微沉的声音传过来:“我阿宁晕倒了,牧医生,你来一趟。” 坐在牧辰逸身边的薄倩倩,刚喝下去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因为怕被她妈骂,她回来并没有说陆宁被她哥带回来了的事。 矜持坐着的顾琳琅和高菀,两个人脸都黑了。 薄斯年之前带陆宁去了风锦楼,见了很多富家子弟,北城算是人尽皆知了,他把自己的前未婚妻养了做情人。 只是后来陆宁逃了,穆雅丹开始物色新儿媳,北城名媛都在抢着想取而代之,还没人知道,那位已经回来了。 穆雅丹刚还在跟高菀说,是薄斯年将陆宁赶走的,他也对高菀很中意。 整个大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穆雅丹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她起身走到牧辰逸身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关了免提再问:“你刚刚说谁?” “妈,叫牧医生早点过来。”那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薄老太太笑着看向牧辰逸:“小辰啊,小宁既然回来了,生了病,就辛苦你去跑一趟,这里没事,快去吧。” 牧辰逸轻咳了一声,起身点头离开了老宅。 身后高菀变了脸色,讥诮地看向顾琳琅:“我看你的敌意,是给错人了。” 她起身,拿过了身后的包:“叔叔阿姨,老夫人,我也还有事,那我就也先走了。” 高家虽说比不得薄家,但也算是顶尖的豪门世家了,加之高菀是高家独女,她虽说自小仰慕薄斯年,但性子也高傲。 穆雅丹有些难堪地起身,塞了个红包给高菀。 “菀菀啊,你别介意,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的,这是阿姨一点心意,你拿着。” “谢谢阿姨好意,我想这个红包我还是不适合拿。”高菀将红包还了回去,回身再礼貌给薄家长辈打了招呼,离开了老宅。 热闹的氛围,因为这场变故,一瞬冷清了下来。 牧辰逸赶到薄家庄园时,一进卧室,就看到薄斯年坐在床头,叠好了毛巾给陆宁擦额头。 这段时间见惯了他消沉堕落的模样,他这副样子,叫人看着有些不习惯。 牧辰逸走近过去,看一眼床上面色发白的人,再看向薄斯年。 “回来不是退烧了吗?什么时候晕的?” “半个小时前。”薄斯年换了块毛巾擦,没有抬头。 牧辰逸把医药箱放下,边没过脑子地问了一句:“你没对她做什么吗?” 这一次,薄斯年抬头不悦地看了他两秒,“我能对她做什么?” 牧辰逸视线转向了床上的人:“我先给她检查下吧。” 他忘了,以他们二位现在的关系,就算薄斯年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到她面前,也足够吓到她了。 薄斯年起身,给他让出了位置,坐到了沙发上。 他眸子仍是凝着床上的人,他没猜错的话,她女儿应该是已经安顿好了。 所以她是没了牵挂,打算由着自己自生自灭了? 牧辰逸简单坐了检查,再看向沙发上的人。 “反复高烧,胃病,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饿的。” “饿的?”薄斯年拧眉。 她昨天回来就烧,说吃不下东西。 他半夜问了她一次,她也说反胃不想吃。 也就今天早上,好说歹说吃了一个煎蛋。 他只当身体不舒服,少吃点也正常,没有大碍。 牧辰逸点头:“嗯,我先给她打点营养针,你再喂她吃次退烧药。等她醒了,必须吃些东西,不然胃会受不住。” 沙发上的人“嗯”了一声,沉着脸没再说话。 牧辰逸扎好针,再开了药,就留下医药箱先去楼下了。 薄斯年起身,在陆宁画板下抽出了一张白纸,写好了再叫了佣人上来拿。 上面除了米粥主食,再写了二十几道清淡菜。 女佣将简直跟菜谱无异的那张纸接过来,就听到薄斯年沉声开口:“每样都做好,热着。” 女佣错愕了一秒,立刻点头:“好的。” 陆宁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薄斯年坐在床边,垂眸正盯着她。 吃了退烧药,她的体温暂时压了下去,而副作用是她胃里的恶心感欲烈。 她想吐,却也吐不出什么来,那种胃酸搅动的抽搐感,让她周身发凉。 小蕊已经安顿好,宋知舟的手术视频也已经销毁了。 没了什么需要担心的,她身体如同是突然就失了依托,大病一场,不剩半点气力。 薄斯年俯身下去,贴了下她的额头,再轻声问她:“牧医生说你要吃些东西,想吃什么?” “我不想吃。”她身体蜷缩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薄斯年面色没什么变化,伸手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面对着他。 “不行,不吃东西你身体撑不住。” 肩膀被他按着,她身体细细地打颤,再很轻地说了一遍:“我不想吃。” 这一次,他脸上浮现了冷意:“这是想饿死你自己?” 陆宁不再说话。 薄斯年拿过手机发了条信息,门外很快响起敲门声。 薄斯年说了句“进来”,门推开,佣人推了几个餐车进来。 清淡的饭菜香味,陆宁看向推到了床边,排成一长排摆开来的餐盘和粥碗。 她胃里一阵翻搅,趴到床头克制不住地干呕。 薄斯年冷眸凝着她,等她平静下来,揽住她后背将人抱坐了起来,再看向她。 “想吃什么,你选,还是我帮你选?”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额上一片汗迹。 薄斯年端过一碗小米粥递向她:“自己吃?我喂你吃,可能就没那么舒服了。” 第108章 被砸的是我,你哭什么?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我不吃。”陆宁身体想往后缩,徒劳地撞上了身后的床头,肩膀被薄斯年按住。 他平静地看着她:“好,我喂你。” 他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双手手腕,另一只手端着粥碗递向她的唇边。 陆宁咬牙,手挣脱不开,她红着眼发狠地咬了一口他伸过来的手臂。 端着粥的手抖动了一下,她再用力用下巴将那只粥碗打落了下去。 浅黄色的一碗小米粥,全部洒在了淡粉色的被子上,她跟他的衣服上也都沾染了一些,周遭一片狼藉。 女佣在一旁惶恐地递着纸巾手帕,看向薄斯年黑沉着一张脸,没敢上前,噤若寒蝉地站在原地。 陆宁唇瓣颤动着,他这样的面色有些可怕,她再摇头说了一句:“我不饿,真的。” 他沉默地看着她,半个字也没说,墨眸一点点压抑下去。 按在她手腕上的手突然抬起,陆宁惊恐地将头偏向旁边,克制不住地低声尖叫了一声。 薄斯年蹙了下眉,抬起的手解下了脖子上的领带,在她的双手手腕上绕了两圈,再打了个结。 他重新端了碗粥,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脖子,擦掉了她脖颈上溅到的几滴粥。 他凝着她:“乖一点,生病了也要吃饭。” 陆宁通红着眼睛看着他,脑子里昏昏沉沉,只下意识感觉到害怕。 他将粥碗放到了床上,一只手掌心上移,钳住了她的下巴,逼她上扬着头张嘴。 另一只手拿勺子舀了粥,一勺一勺往她嘴里倒。 下颌被掐住,她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感觉到粥一点点往喉咙里流,再是喉咙不受控制地吞咽。 吞得急,她发出一阵艰难的咳嗽声,咳到眼泪沿着外眼角,流到了耳后。 一小碗粥喂完,薄斯年松开了她时,她整个人挣扎得完全虚脱,惨白着一张脸,不受控制地跌靠到了他胸口,粗重地喘气。 喉咙里清甜的粥味过后,转为了粘稠的血腥味。 她双目都空洞了,整个人软在他身上,动弹不了。 薄斯年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放缓:“喘口气就好了,吃点东西,病才能好。” 她几乎已经彻底抽离了的意识,在他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如同是猛地惊醒了过来。 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推开了他,趴到床头用力想呕吐出来。 可清淡温热的粥到了胃里,那种强烈的恶心感却消散了些,她吐不出来。 薄斯年垂眸看着她,面色发冷:“准备的饭菜很多,我慢慢喂,足够你吐一晚上。” 她整个人瘫软在床上,费力地转头看着他。 无神的眸子里,逐渐转为对他浓烈的恨意。 薄斯年皱眉将视线侧开来,他如今讨厌极了她的眼睛,讨厌极了她这样的眼神。 在他视线侧开的那一刻,陆宁伸手拿过了床头柜上的那个盛过粥的空瓷碗,咬牙用尽了力气将身体撑起了些,再举起那只瓷碗对着他的额上狠狠砸了过去。 一直紧低着头的女佣,察觉到不对再抬头时,就看到那只瓷碗已经不偏不倚地砸到了薄斯年的额上。 已经到了外面的牧辰逸,和守在门外的陈叔,听到里面女佣的一声尖叫,立刻推门冲了进来。 薄斯年额角被砸出刺目的伤口,猩红的血迹迅速滑过了浓眉,再滑向眼里。 他压抑地“嘶”了一声,眉心打了个死结,掌心抹了一把眼睛上的血迹。 陆宁紧盯着他脸上的血,耳边同时炸开牧辰逸和陈叔的两道声音。 “怎么弄成这样?你坐着,我看看。” “先生,有碎瓷,先别擦!” 她恐惧得如同受惊的小鹿,身体拼命爬起来,缩到了离他最远的床角,紧抱着被子,无助地哭出声来。 刚刚举着碗砸过去的手,现在抖如筛糠,她两只手死死地抓在一起。 薄斯年皱眉,声音冷厉:“先出去!” 陈叔担忧看向他:“先生,您伤口……” “都出去。”他坐到了床头,眸光紧凝着角落里受惊的陆宁。 牧辰逸不放心,他这样挨着眼睛的伤口,最好是尽快处理。“要不还是我……” “出去!”他动了怒,耗着最后一丝耐性。 牧辰逸将递过去的棉签收回来,叫陈叔跟佣人一起离开,再合上了卧室门。 薄斯年想靠近她,刚抬起一只脚,角落的人立刻害怕地往后直缩。 他胡乱地扯了几张纸巾擦着一直往下流的血色,看着她轻笑:“被砸的是我,你哭什么?” 陆宁肩膀抖动着,一双眼睛红肿,警惕地盯着他。 薄斯年伸手递了两张纸巾过去,语气缓和:“再哭下去,你是打算给我洗被子?” “你出去!”她突然伸手抓过了一个枕头,对着他砸了过去。 他伸手接住,不待开口,就看到她失控了起来。 她抓起另一个枕头,还有丢在床上的手机,一股脑全朝他砸了过去,嘶吼出声。 “出去,你出去!我不要见你,你出去!” “好,”他起身,面色微沉:“好好待着,我晚上再回来。” 她没再出声,盯着他,等着他离开。 薄斯年走向门口,再回身指了下洒在床上的粥:“等下我叫佣人来换下,放心,天黑之前我不回来。” 她不说话,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薄斯年下楼,让牧辰逸包扎了额上的伤口,再离开庄园时,薄老夫人打了电话过来。 那边问陆宁怎么样了,他没多说,只回好些了。 那边老夫人再试探着问他晚上能不能回老宅吃年夜饭。 老人都有点迷信,年夜饭一家人一起吃,寓意来年全家团圆安康。 这些年来,自从薄斯年十五岁回到薄家后,每年的年夜饭都是在老宅陪着老夫人一起吃的。 薄斯年上了车,看向窗外逐渐积厚的白雪。 她排斥他,或许他晚些回来,她还能勉强睡一会。 反正去哪都一样,就回趟老宅吃顿饭也好。 他回着:“好,我现在过来。” 那边很高兴地应着:“诶!奶奶等你过来,路上滑,慢点开车。” 薄斯年应着,刚挂断电话,小赵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那边声音有些不安:“先生,出了点事,宋知舟给您动手术的那份监控视频,在网上曝出来了。” 第109章 视频被公开,瞒着陆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怎么回事。”薄斯年拧眉,声音沉了下去。 宋知舟给他动手术的那份监控视频,除了杜院长,没有其他人手里有了。 以他对杜院长的了解,他打过招呼了,杜院长绝不可能把那东西拿出来。 至于薄斯年手里的视频,已经都当着陆宁的面毁掉了。 那边小赵声音再传过来:“我找杜院长问过了,他说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接触过那份视频。” 小赵顿了一下,“宋知舟自己,他曾经找杜院长看过那份监控,如果要把那视频拷贝下来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也就是说,除了杜院长,能把那场手术监控在网上公开的人,只剩下宋知舟一个。 那样一份足够让他前途尽毁,甚至锒铛入狱的监控,他自己公开到了网上? 薄斯年想起昨晚,宋知舟来庄园外面闹,后来跟陆宁聊了几句后,就异常平静地带着小蕊离开了。 所以,他当初就是这样打算的? 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断握紧,心头却难以抑制地涌起一丝不安。 这份视频公开,如果被她知道了,势必会将罪名扣到他薄斯年的头上来。 他食指敲击着方向盘,仔细地思索,再开口。 “先压下去,发布了那条视频和相关言论的媒体,都去通知下,全部删除。” “这个恐怕……”小赵小心回应:“网上舆论导向明显,已经引起轩然大波了,如果强制删除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薄斯年烦躁地一拳重砸在车门上,沉着脸没再说话。 那边小赵再斟酌着试探询问:“视频已经传播开,肯定不可能完全没影响。 但那份视频里宋知舟的失误并不明显,您身为受害人,如果能向警方表示谅解的话,他应该能免了坐牢。” 那边担心自己揣测错了薄斯年的意思,又再补上一句:“但他那次确实是有心伤您,我认为您没有维护他的必要。” 薄斯年长指按压着眉心,想起刚刚在庄园时,陆宁不吃不喝要死不活的模样。 如果知道那份视频爆出来了,宋知舟前途堪忧,还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来。 他压着情绪回应:“警方那边打声招呼,其他的事情压不下来就别管了,这事不要传到庄园里来,不要让陆宁听到半个字。” “好的,先生……” 那边话音未落,薄斯年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开来,黑着脸踩下油门去老宅。 还当真是感人至极,连自己前程都能不要了。 但这一次,无论她跟那男人再闹出什么来,她都别想再逃出他手心里去。 到老宅时,已经是傍晚了。 老宅外面张灯结彩,烟火漫天绽放,一派迎接新年的热闹景象。 薄家长辈晚辈,还有不少远房亲戚都过来了,满大厅都是人。 薄老夫人坐在中间,享受着这番儿女绕膝的景象,苍老的面孔上笑意融融。 薄斯年进去,跟爸妈和奶奶打了招呼,面上没什么笑意,眉眼里掩不住的疲态。 围坐着的人,都笑着起身过来攀谈,他兴致缺缺地接了几句话,坐到沙发上喝闷酒。 薄倩倩凑到他旁边,一脸看好戏地揶揄他:“哥,你这日子看着不大好过啊。” 薄斯年睨了她一眼,一杯白酒饮尽,没说话。 薄倩倩幸灾乐祸地“啧啧”叹着:“难以想象啊,这世上还有你搞不定的女人,嫂子果然是个奇女子啊。” “诶还有,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妈给你物色了好多漂亮姑娘,嫂子一回来,北城多少名媛的梦又破碎了啊。” 薄斯年再倒了杯酒,还没喝下去,酒杯被夺走。 穆雅丹站到了他面前,怒着一张脸盯着他:“大过年的,就不能有个笑脸,陪长辈多说句话? 这平时也不见个人影,听说你这段时间都是白天待公司,晚上通宵烟酒,成个什么样子?” 薄斯年神色淡淡,身体往后倚靠到沙发上,轻笑了一声:“妈说的是,酒我少喝,烟立刻就戒。” “你别说得好听,那小狐狸一句话,你就戒烟,能是因为我这妈?” 一想到下午高菀被薄斯年一句“我阿宁”气走,穆雅丹现在太阳穴就都还是突突的。 高家多好的一个高门大户,高菀更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能不比那陆宁强上千百倍? 薄斯年眯了眯眸子,这一次,面色微沉,“妈,您该改口了,她是您儿媳。” “我不认……” “您认不认,她都是我妻子,是薄家的儿媳妇。”他墨眸深深,看着平常,却透出了压迫感。 这种模样,让穆雅丹说不出的不痛快。 分明是自己生的儿子,可他较起真来,连她这个当妈的也总是有些没底气。 终究是当年丢了几年,她心里一直有愧,这儿子也是怎么看怎么养不亲,性子比谁都硬。 薄老太太笑呵呵地过来打圆场:“行了行了,又在说什么呢?饭菜都上桌了,小年啊,都先去吃饭。” 薄斯年起身,过去陪着薄老夫人入座。 薄老太太一坐下就看向旁边的佣人:“去拿个保温饭盒来。” 等拿过来,她将饭盒递给薄斯年,当着满餐桌的人开口:“小年啊,你给小宁带些饭菜回去。 小宁身体不舒服不能过来,但这年夜饭啊,薄家每个人可都得吃上一口。” 穆雅丹皱眉,薄鸿祯立刻从桌子底下按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话。 前段时间陆宁离开,外界都是暗里猜测,这波斯年身边的女人,很快就得换了。 今天薄家亲戚都过来了,没见到陆宁,自然很多人也会有猜测想法。 薄老太太一番话,那些猜忌也就消散了。 薄斯年应声:“好,奶奶。” 等他夹完了菜将饭盒再递给佣人,一大桌子人这才动筷子。 难得热闹,老太太笑着关心起了晚辈的婚事。 “景焕啊,上次外婆给你介绍的那个女孩子,谈的怎么样了?” 一直沉默坐在薄斯年对面的江景焕,抬起了头回应:“谢谢外婆好意,我不喜欢。” 江鸣沉声喝止他:“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江景焕冷笑着看向薄斯年:“我表哥都还没安定下来呢,我急什么?” 第110章 江景焕出言挑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抬眸,淡淡地问江景焕:“哪个表哥?” “你啊。”江景焕对上他不悦的目光,挑衅出声。 一旁地江鸣着急地压低声音阻拦他:“胡说些什么,给我闭嘴!” 薄斯年低低嗤笑了一声:“我结婚了,你是记性不好?” “人不是都跑过一次了吗,”江景焕冷声讽刺,“搞不好,现在都没在你那庄园了吧?” 薄斯年面色下沉,动了怒,要起身时,薄倩倩立刻伸手拉住他,低声劝阻。 “哥,奶奶跟爸妈都在,别这样。” 江景焕继续添火:“怎么,大家都这样看着我,是我说错了吗?” 他就是不爽,他表哥逼着陆宁待在他身边,薄家长辈更是一个个见风使舵,夸他们天作之合夫妻恩爱。 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陆宁不乐意跟他待一起? 他江景焕都已经放手了,可薄家长辈一个个急着讨好薄斯年,整天上赶着给他江景焕介绍女朋友,不就是生怕他跟他哥抢女人? 薄斯年被薄倩倩拉住,丢下了筷子,眸光发寒。 “江景焕,你再说一句?” “够了!”穆雅丹起身,出声喝止。 “长辈都在,你们闹什么闹!好好的两兄弟,为了个女人弄成这样,像话吗?!” 一场闹剧作罢,一顿年夜饭吃得略有些尴尬。 一直到饭吃完,老夫人到底是担心,忍不住问了薄斯年一句。 “小年啊,你跟小宁的关系,还是僵着呢?” “没有,奶奶,我们好得很。”薄斯年淡声回应,但还是因为江景焕那几句话,心里不痛快。 江景焕冷呵了一声:“我看不是好得很,是很快就要没关系了吧?” 薄斯年拧眉,起身拿过了身后的大衣,大步走近江景焕。 满座的人禁不住都看了过去,生怕这两兄弟就在这打起来了。 他走近过去,看向江景焕还没放下的筷子:“吃完了?” “吃完了啊。”江景焕将碗筷丢下,起身拭目以待地看着他。 薄斯年再开口:“出去聊聊。” “走啊。” 两人快步离开了大厅,去了后院宽敞的草坪。 雪还没停,草地上前不久才清扫过的积雪,此刻上面又堆了薄薄的一层白雪。 两个人利落地将大衣丢在了地上,在薄斯年一拳迅速挥过去时,江景焕一个侧身闪躲,侧脸还是被拳头擦了一下。 有女佣跟出来,惊恐地看着,没敢上前劝架。 不过是各自发泄的一场打斗,大厅里的人也大概能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都只当不知道,除了跟出来的两个女佣,没人再出来。 围墙外的烟火绚烂绽放,极尽热闹,掩盖住了雪地上有些突兀的厮打声。 薄斯年擦拭着嘴角的血渍,含笑看向侧脸上还带着伤,从地上起身的江景焕。 他多年来都是淡漠,这样冲动发泄的时候,这些年来似乎还没有过。 天色已经全黑了,薄斯年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睨一眼歪坐到他身边的江景焕,嗤笑了一声。 “你还是一样,毛头小孩,冲动幼稚。” 江景焕反唇相讥:“你也一样啊,自以为多了不起,连个女人都哄不住。” “你怎么就知道,我哄不住?” “表哥,你就不后悔?”江景焕侧目,看向身边神色异常平静的男人。 薄斯年沉默了片刻,没有回应,直接起身离开了这里。 他背影仍是挺拔沉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江景焕抬头看向远方,这样的夜色里,墙外烟火漫天绽放。 熟悉至极的场景。 他想起那个晚上,陆宁坐在这后院花丛的秋千上。 也是在这样的烟火里,她抬头,眼底带着星光看向他。 她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帮我?” 那时候,她应该很期待他能带走她吧。 他看向这绽开的一朵朵烟花,如梦如幻,点燃这沉沉暮色,愈发衬得这一地的白雪凄冷萧条。 他扯了扯嘴角,轻喃出声:“可我,好像后悔了。” 锦衣玉食,被安排好的一切,他的人生,从出生那一刻,就可以看得到头。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子弟,如果不曾遇到过她,他的一生应该也就真的顺心顺意地过下去了。 他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和正享受着的一切,代价就是他从没有选择和忤逆的权力。 * 薄斯年没再多待,直接离开了老宅回庄园。 他脑子里都是江景焕那一句“没准她现在都不在你那庄园了吧?” 还有那份被曝出来的监控视频,到底能瞒她多久,他心里并没有底。 回了庄园再进卧室,陆宁正缩在沙发上,抱着垃圾桶呕吐。 她惨白着一张脸,面上全是汗。 女佣战战兢兢地站在旁边替她递纸巾,看向薄斯年进来,立刻侧身让开了一步。 薄斯年走近,拿过纸巾蹲身下去给她擦额角的汗,沉声问了一句。 “怎么回事?” 女佣低声应着:“先生,少夫人下午喝下去的小米粥都吐了,刚刚吃了些,又都吐掉了。” 薄斯年没再说话,抬手示意佣人出去。 等卧室门再次合上,他伸手摸着她汗湿了的侧脸,将她被汗粘在脸上的一缕头发拢到了她耳后。 他轻声开口:“要听话,不能不吃东西。” “我没想吐,我胃里难受。”她抬头惶恐地看着他。 一双眼睛因为呕吐变得通红,带着很深的红血丝,愈发衬得她一张脸死白。 薄斯年看着她,沉默了一下,“那少吃一点?” “不要。”她摇头,将垃圾桶放下,身体往后缩了缩。 薄斯年凝着她,不再说话。 良久的静默,他妥协下来,“好,那就喝一点温水,我让牧医生再给你挂点营养针,明天必须吃饭。” 她缩了缩脖子,看着他点了下头。 之前几年就是反反复复的胃病,加上连续几天发烧,和突然的情绪起伏过大,她身体如同是被很多东西积压着,一下垮了下来。 薄斯年凝着她有些害怕的眸子,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 他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再给刚离开的牧辰逸打了电话。 她分明是胖了些,可似乎因为生病,抱她时他感觉她轻了。 女佣端了温水上来,薄斯年喂她喝水,她没再抗拒,坐在床头将水都喝了下去。 期间干呕了一下,克制着没有吐出来。 薄斯年将玻璃杯放下,看到她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他禁不住蹙眉,贴了下她额头,再缓声说了一句:“没事,烧快退了。” 第111章 她还病着,经不起折腾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辰逸过来给陆宁再吊了点营养液,检查了肠胃,说是慢性胃炎,肠胃消化吸收差,可以少食多餐慢慢适应。 打完点滴,已经是深夜了,牧辰逸离开。 薄斯年看陆宁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陈叔已经来过一趟,因为是关于宋知舟的事,陆宁还在房间里,就没有直说。 薄斯年给她盖好被子,起身将陈叔叫去了书房。 书房门关上,卧室里假寐的陆宁下床,轻声到了书房外面。 她身体发软,手撑着墙壁,侧耳小心贴近书房门。 刚刚陈叔来卧室时,欲言又止说的那几句话,陆宁猜到了应该跟宋知舟有关。 陈叔跟到办公桌前,正要开口,就看到薄斯年回身看了眼门口,不过是很淡地扫了一眼,就走到了离门口最远的落地窗前。 陈叔立刻跟过去,声音也放低了一点:“先生,监控视频的事查出来了,确实是宋知舟自己曝出来了。 医院那边回了消息,说那视频一曝光,宋知舟就给院方发了离职申请,似乎并不打算给自己留退路。” “嗯,警察那边呢?”薄斯年立在落地窗前,看窗外积雪压在树枝上,压得枝条在寒风里“吱吱”作响。 陈叔应着:“已经按您的意思转告警局了,说那事您当没发生过。 其实,那份视频并不是特别清晰,加上您的表态,网上的舆论也是完全可以压下或者扭转过来的。 但宋知舟自己要求离职,这事也就没了转圜的余地。” 薄斯年冷笑了一声,沉默了半晌再开口:“网上的舆论压下去吧。 我看在阿宁的面子上给他仁慈,至于主动请辞,那就是他的事了。” 陈叔点头,有些诧异。 先生素来是睚眦必较的性子,那场手术宋知舟是动了杀心的,怎么说,就算不追究,也不该再帮那男人来摆平这些事情。 门外陆宁侧脸挨在门上,蹙眉听了半天,只能听到里面隐隐约约的声音。 具体说的什么,她几乎听不清一个字。 可她直觉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以前陈叔跟薄斯年说什么,从不会回避她的。 就算是说公司里重要的事情,薄斯年也一向是让当着她的面直接说。 她努力将耳朵贴近一点,声音似乎清晰了一些,听到的却只是陈叔的一句:“好的。” 之后就连那点隐约的声音都没有了。 她皱眉,突然听到靠近过来的脚步声,猛地反应过来。 回身急着离开时,还没过走廊拐角,身后的书房门就打开了。 薄斯年在后面叫她:“有事?” 陈叔立刻匆匆离开,经过陆宁身边时,恭敬打了声招呼。 陆宁回身平静地看着他:“我醒来看你不在。” “所以呢?”他走近过来,垂眸盯着她,勾了勾唇角。 陆宁皱眉,“没了,我回去睡觉了。” 她回身继续往卧室走,身后的人三两步跟过来,牵住了她的手。 他指腹摩挲了一下她的掌心,问她:“饿吗,吃点东西?” “不饿。”她闷声应着,回了卧室,再将头蒙回了床上的被子里。 薄斯年躺到她身边,想将她揽过来亲一下。 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贴过去。 她现在还这样病怏怏的,经不起折腾,他还是不要去点了火给自己找罪受。 陆宁背对着他躺了一会,翻了个身看向他:“你刚刚跟陈叔说什么?” 已经关了灯,这样昏暗的夜色里,她的脸看不大清楚,他更感受不到她眼底对他的疏离和排斥。 就像曾经的很多个深夜,他们相拥着闲聊。 薄斯年侧身面对着她,声音微哑:“没什么,公司的一点……” “宋医生是不是出事了?”她打断了他的话,但声音还是很平淡。 薄斯年沉默了一下,“没事,我让陈叔顺带去查了一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手里有那份监控视频,查过了,没有。” 她声音显然是并不大信,但也没多追问,认真地看着他:“你说话会算话的,对吧?” “嗯,算话。”薄斯年应着,压住了心里的那丝不痛快。 陆宁抿了抿唇,“我醒来的时候,就没看到我的手机了,是不是在你那?” “嗯。”那份视频已经在网上传开了,要设法扭转了舆论,再把那些报道压下来,还需要时间,他担心她会在手机里看到。 而宋知舟这样做,显然也是要陆宁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他更担心宋知舟会联系她离开。 薄斯年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跟她解释:“你还病着,躺床上玩手机对眼睛不好,过几天我就给你。” “哦。”她应了一句,似乎是疲累得很,翻过身去,再背对着他。 这一病,就养了足足小半个月。 期间正逢新春佳节,薄斯年天天在家里陪着她。 排着队过来庄园给薄斯年拜年送礼的人,在庄园外面堵了一波又一波。 不少都是北城的权贵人物,庄园里除了陈叔,别的保镖佣人都不太敢拦着。 薄斯年怕吵到陆宁,谁都没让进,只让薄老夫人来过一次,陪陆宁说了几句话。 陈叔这段时间就干脆做起了门卫,从早到晚守在铁艺门口,软硬兼施将过来的人劝退。 推脱不掉的礼品,再是大包小包地代提进来。 商人素来最擅长见风使舵,送过来的几乎都是给陆宁的东西,奢侈化妆品和衣服包包之类的,一堆一堆地送进来。 薄斯年看向佣人搬进来的东西,再凝着坐在餐桌前喝粥的陆宁,问了她一句。 “给你先放衣帽间去?” 陆宁没抬头,埋着头继续喝粥:“我不需要。” “都是女人用的东西,你不用也没人用。”他轻笑着给她递了杯温水过去。 陆宁不冷不热应了他一句:“这里的女人不止我一个。” “哦?还有谁?”薄斯年回身扫了一眼,大厅里一排佣人立刻将头都低了下去,充当空气。 陆宁将勺子放下,侧目看了他一眼:“有意思吗?” “没意思。”他摇头,收敛了笑意。 她继续看着他:“我太闷了,想出去走走。” 第112章 十亿,换陆宁一条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看了陆宁一会,他无端想起那天晚上,她似乎也是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那时候她说,“我想回趟陆家,跟我爸妈吃团圆饭。” 他信了她,结果就是她送走了她父母,再跟着宋知舟一走了之。 薄斯年眸子微沉,敛住了那丝不舒服,轻声回她:“等天晴了我带你出去,现在外面还下着雪。” “你又想把我关起来吗?”她看着他,说着不满的话,但语气一直很平淡。 薄斯年沉默了片刻,抬腕看了下时间,“那去趟附近的商场,早点回来吃午饭?” 陆宁没再说话,点了下头。 北城冬天的雪连绵数日,外面的天色一片苍茫,零下的温度,路边不多见的树叶上,都结了冰块。 小赵将车速降得很慢,直接去了商场。 因为过年的缘故,虽说天气寒冷,商场里也还是有很多人。 薄斯年心里不踏实,不动声色地将陆宁紧揽在身边,生怕她出了他的视线之外。 过往之人频频侧过来视线,陆宁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她直觉不太好,这段时间总感觉宋知舟出事了。 昨天上午在窗前,还看到铁艺门外似乎来过了警察,但像是跟陈叔说了几句,很快就又走了。 薄斯年护着她,穿梭在商场的人流里,除了偶尔看着前面的路,视线始终垂眸落在她身上。 有男人和她擦肩而过,男人带着黑色口罩,经过她时,也侧目迅速地瞥了她一眼。 不过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陆宁却感觉说不出的熟悉,他口罩遮住了半张脸。 她看过去的那一眼,好像看到了他左脸上露出的一小段刀疤,她脑子里浮现出一些尘封良久的记忆。 在精神病院里时,那个害她流产,断了她手指的刀疤男人。 那次在朝歌时,差点欺辱了她的男人,也是同一个人。 可刚刚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他脸上的刀疤,是她的幻觉吗? 陆宁皱了皱眉,努力想将那些不好的记忆压回去。 商场里温暖的空气有些沉闷,她脑子里一阵眩晕,身体踉跄了一下。 薄斯年立刻将她揽紧了些,另一只手掌心贴了下她的额头。 “怎么了?” “没事,有点头晕。”她将头偏了一下,避开了他贴过来的掌心。 可刚刚那一幕,却一直在她脑海里重现了起来,那一年炼狱的记忆,也不受控制地在脑子里翻涌。 陆宁伸手压了下眉心,再侧目看身边人:“我想去下洗手间。” “我陪你去。”薄斯年下意识跟了一句,话音刚落,对上陆宁怪异的眼神。 她顿了一下,“陪我,去女洗手间?” “想什么,我到外面等你。”他轻咳了一声,揽在她腰间的手一用力,就感觉到她身体缩了一下。 陆宁“哦”了一声,抿了抿嘴唇。 薄斯年不满地垂眸看她:“好笑吗?” “啊……没笑啊。”她将视线转向另一边,再抿了下嘴唇压住了笑意,抬头看天。 再进洗手间时,她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男人,再回头,就只看到一个背影闪进了另一边的男洗手间。 她站在原地愣怔了几秒,她是有点抑郁,但好像也不至于有这么严重的幻觉吧? 那种不安涌起,她本来打算趁着来洗手间的时间,找别人借手机联系下宋知舟,却因为那个奇怪的男人,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匆匆进了洗手间再出来,她站在洗手台前洗了把冷水脸。 急着转身出去时,刚刚似乎还有几个人,现在却突然寂静了下来,四周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她心里提了一下,甚至心慌到想要抬高声音喊一句“薄斯年。” 再抬头,就从镜子里看到了那个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身后。 这一次,她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的半截刀疤,还有半截,被口罩遮住了。 极熟悉的一双眼睛,她可以确定,就是曾在精神病院里伤了她的那个男人。 他是薄斯年的人,他不是薄斯年的人吗? 那之前那么多事情……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男人逼近过来,她突然发不出声音来。 一块带着怪异药水味的毛巾捂在了她的口鼻上,她意识迅速陷入了昏迷。 迷糊间,感觉身体似乎是被人移出了洗手间的后窗,再是下落后被人接住。 随即,她脑子里仅存的一点意识也没有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身体被捆绑着躺在地上,她费力地扫了眼四周,该是在一间废弃的厂房里。 面前站着几个中年男人,那个刀疤男已经摘了口罩,在窗前打电话,她隐隐约约能听到些声音。 “你是把我曹虎当傻子啊?谁不知道你都被薄斯年给踹了,我还能指望你给我弄来二十亿?” “我怕什么?反正他上次也认出来了,如今到处都在通缉我,老子一个亡命之徒,拼一把弄个十亿,下半辈子没准还能好好享受一下。” “别指望我放人,你顾大小姐怕死,老子可不怕。” 陆宁整个脑子昏到要炸开来,强撑着一点意识去消化听到的那几个字。 被踹、薄斯年、二十亿。 她听到的不多,那些词汇隐约灌入她耳朵里,她听不大明白。 直到最后听到了一个“顾”字,她指尖猛地颤了一下。 被踹、顾。 顾琳琅? 那个刀疤男人不是薄斯年的人吗,当年不就是薄斯年派他来精神病院,害她流产断指的吗? 那这个男人又怎么跟顾琳琅扯上关系的。 窗前的人已经挂断了电话,陆宁想再闭上眼睛装睡时,曹虎已经回身看到了她睁开的眼睛。 他冷笑了一声,摘了口罩,面上一片狰狞淫邪。 “哟,醒了啊?啧啧,这细皮嫩肉的,都划伤了。” 他目光垂涎地走近,看向绑在陆宁肩膀上的麻绳,在她裸露出的一小块肩膀上擦出了一块红痕。 他蹲身下去,伸着一双油腻的手就想去摸一把,陆宁立刻警惕地往后缩,盯着他。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的多了去了,不过睡你一个,还是比不上拿到十亿来得爽。”曹虎语气轻浮猖狂。 话音一落,围着的几个男人一齐笑出声来。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再递到了陆宁唇边,“让薄大少来救你,我要十亿现金。” 第113章 挟持陆宁杀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薄斯年的声音传过来。 陆宁被曹虎狠狠地踹了一脚,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电话里的声音骤沉:“阿宁?” 曹虎揪起陆宁的头发吼道:“说话!” 头发被拉扯,头皮近乎撕裂的痛楚,陆宁咬牙伸手去扯自己的头发。 在曹虎按住她肩膀,就要往她脸上亲时,她失控叫出声来。 “滚开,你滚开!” “别动她,你要多少钱。”薄斯年的声音响起。 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那边压制着的目眦欲裂的怒意。 曹虎将陆宁松开,拿过了塞到陆宁手里的手机,“薄大少果然爽快,十个亿,我要现金,你一个人拿过来。” “好,”那边冷静回应,“十个亿太多,我需要带个货车司机。” 曹虎咬牙迟疑了一秒,应下来:“别耍我!否则我立马拧断她的小脖子!” “一个小时内,她少一根头发丝,钱你一分别想。” 曹虎眼里迸射出贪婪的光芒,尽量让自己不表现得太激动:“当然!只要钱到位,规矩我还是讲的!” 药水的作用还没散去,陆宁迷糊又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雪花渐大。 破旧的墙面上并没有装窗户,鹅毛大雪透过光秃秃的窗框撒了进来。 曹虎站在窗前张望,一脚狠狠踹在墙上。 “操!这么大雪,别给老子封路了!” 冬风就那么汹涌地灌了进来,整个房子里都是冰冻般的彻骨寒意,陆宁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曹虎手上不敢对陆宁做什么,嘴巴里却又开始不干不净,凑过来看她娇娇小小的一个,就缩在地上。 他蹲到她面前,一张满脸肥肉的脸凑过来:“小姑娘,冷呢?要不哥哥帮你暖和暖和。” 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传来,陆宁许是真的晕糊涂了,也忘了自己的处境,对着面前这张反胃的肥头大耳,就直接啐了口口水。 曹虎立刻变脸,伸手就来揪陆宁的头发:“贱东西!看老子……” “虎哥,人来了。”有男人进来,走到他后面开口。 曹虎伸过去的手收了回来,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起身就出去了。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陈叔穿着货车公司的工作服,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当着曹虎几个人的面,打开了货车后门。 堆了满货车车厢的钱,门一开,很多摞洒落到了地上。 满车满地的红钞,这场景视觉冲击力太强,曹虎看过去,兴奋得腿都发软了,急着想走过去。 前面的迈巴赫上,薄斯年下车,伸手拦住了要过去看钱的曹虎。 “钱不会少,我要先见我的人。” 曹虎搓了搓手,又咳嗽了一声,回身看着身后的男人:“去!把那女……把陆小姐好好请出来!” 身后同样眼睛都看直了的男人,被曹虎一声呵斥,猛地回过神来,立刻转进了厂房里。 不多时,陆宁被带了出来。 她显然是被下了药,整个人显得有些神志恍惚。 薄斯年眸光缩了缩,确定她没有受伤,再看向曹虎:“人我带走,钱留下。” 曹虎整个人都快乐疯了,正急着点头,忽然回过神来,大步过去将陆宁扯过来,一把匕首抵在了她脖子上。 他声音发狠:“不行!谁知道你有没有叫其他人,钱和人我都要先带走,等我离开了这里,自然会放她下车!” 薄斯年紧盯着被曹虎挟持在手里的陆宁,语气带着寒意:“电话里不是这样说的。” “你没选择!”曹虎将匕首在陆宁脖子上狠狠压了一下,细白的脖颈上立刻有鲜血滑落下来。 陆宁肩膀颤动了一下,很轻地“嘶”了一声。 曹虎示意另一个蒙着脸的男人去开走货车,看向薄斯年再吼了一句。 “把钥匙给他!你没选择,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只要这一把赌赢了,他再出国改头换面,这一辈子就都不用愁了。 所以这次绝对不能出了差池。 薄斯年看着陆宁,她纤细的肩膀,被曹虎肥腻的手按着,在他眼里格外刺眼。 他默了两秒,示意陈叔把钥匙给那男人。 始终站在货车旁边低着头,显得诚惶诚恐的陈叔,立刻将钥匙递给了走近过来的蒙面男。 蒙面男看陈叔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估计也真是一个小货车司机,接过钥匙时,嚣张地在他大腿上踢了一脚。 货车迅速驶离,另外有男人开了一辆面包车过来,叫曹虎带陆宁上车离开。 曹虎刀抵着陆宁,正要上车。 一切异常顺利,现在钱也已经带走了,他整个人难以抑制地生出了嚣张得意的情绪。 再回头看了眼薄斯年时,他眼底涌现巨大的恨意。 当日在朝歌时,曹虎想欺负陆宁,结果被赶过来的薄斯年捅了一刀。 那一刀正中他的大腿间,虽说侥幸没废了他,但那之后他就留下了心疾,再没办法玩女人。 一想到如今十亿都到手了,这往后什么样姿色的女人找不到,可他留下的心病还不知道能不能医好,他心里的恨意就愈发汹涌,满心都想着要出一出当日那口气。 车上的蒙面男人看曹虎不上车,着急催了一句:“虎哥,快走吧。” 曹虎将已经塞进了面包车里的陆宁猛地拽下来,冷笑了一句:“怕什么?这女人在我手里,我还怕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传闻中多能耐的薄大少,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为了个女人十亿说给就给了,就是不知道,这自己的命愿不愿意给了。 他拿刀压紧了陆宁的脖子,盯着薄斯年:“进去!我们的账还没算!” 车里的蒙面男人急了:“虎哥,不能再拖了!” “怕什么,老子特么就不是吓大的,反正也要走了,老子今天必须先废了这个男人。” 曹虎拽起陆宁就往厂房里拖,身后薄斯年绷着脸跟了进去。 陈叔看了一眼,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再将头低了下去。 厂房里被粗绳吊上了一个巨型的铁罐,里面能听到有东西沸腾的“滋滋”声。 曹虎将陆宁推到了铁罐下,解开了另一端的绳子握在了手里,另一只手拿着匕首一步步走向薄斯年。 “知道那是什么吗,炼钢的熔炉,里面的东西估计有上千度的高温。只要我手上的绳子一松,那东西立刻会砸下来,她应该会立马连渣都不剩。” 第114章 带别的男人,去你坟头看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眸子里散着猩红,面色一直很平静地盯着陆宁。 他能感受到曹虎在靠近他,但他视线只在她身上。 她一张脸没有血色,苍白的唇瓣在微微抖动,要哭不哭的样子,让他一颗心揪得厉害。 薄斯年冷眸凝向曹虎:“你让他们都出去,我拿我的命换她。” “哟,看不出来,薄大少还是个情种啊!”曹虎肆意笑出声来,手一挥,示意旁边的几个男人都出去守着。 房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曹虎将手里的匕首举起,再将另一只手握着的粗绳轻轻松开了一截。 铁罐立刻往下猛地一沉,迅速逼近了陆宁的头顶,里面的熔浆溅了些出来。 有几滴溅到了陆宁肩膀上,她痛到哆嗦了一下,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抖。 薄斯年面色狠狠一沉,想冲过去,锋利的匕首捅中了他的腹部,尖刀刺穿皮肉的一声闷响。 曹虎张狂的声音在室内炸开来:“再动一步,我就真松了!” 匕首抽出,小腹上血如泉涌。 薄斯年凝眉,身体踉跄了一下,单膝跪了下去。 曹虎再是狠狠一刀捅了过去,陆宁恐惧地尖叫出声来,身体抖如筛糠。 她恨他,但绝不是要他以这样的方式,死在这里。 她不愿欠他,更不愿欠他一条命。 灰尘遍布的水泥地上,一摊刺目的猩红迅速蔓延开来。 曹虎杀红了眼,一声声得意地叫嚣着,陆宁耳边是疯狂的耳鸣声。 视线模糊里,她突然看到薄斯年费力抬头看了她一眼,掌心迅速摸了下大衣内侧。 她愣怔了一秒,猛然回过神,叫出声来:“有警车的声音,警察来了!” 曹虎高举起的匕首没再捅下去,凝神听了一秒,面带怒意地回身逼近陆宁。 “贱东西,老子叫你胡说八道!” 身后浑身是血的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大衣内侧里拿出了一把刀片。 陆宁惊恐地盯着,怕曹虎注意到身后的声响,胡乱地尖叫出声。 “你不要过来!救命,你不要过来!” “怕了?老子今天就……啊!” 曹虎话音未落,小小的刀片已经迅捷地插入了他的颈部,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脖子里喷涌而出。 曹虎痛苦地倒到了地上,松开了手上的绳子,死死捂着脖子嚎叫。 绳子松开,铁罐迅速下落,在砸中陆宁头上的前一秒,薄斯年已经冲过去,将她一把捞了过来,在地上连滚了几圈。 铁罐砸地,里面滚烫的熔浆全部喷溅了出来。 薄斯年将陆宁整个护到了怀里,喷溅过来的浓稠液体,在他衣服和皮肤上灼烧开来。 铁罐破裂,沸腾的熔浆迅速涌出,顺着地面流向不远处费力爬起来的曹虎。 薄斯年起身将陆宁拖起来,移到窗口往下望,再将陆宁的手环在了自己腰上。 “你抱着我,这里不高,我们跳下去。” 她被下了药,使不上力气,很难自己跳下去。 他腰腹上全是血,她的手触摸过去,满手都是黏腻。 陆宁惊恐地屏着呼吸,她脑子里一片眩晕,努力搂紧了他。 身体从窗户外坠落下去,重重地砸落到了白雪地上,洁白的地面上,晕染开一大片血迹。 她听到紧抱着她的男人,压抑着发出了一声闷哼,再爬起来,拽住她往雪地深处走。 后面是一块空旷的废墟地,薄斯年扯下陆宁身上的大衣,包在自己小腹上,让血液不会再流到地面上留下痕迹。 他迅速扫了眼四周,牵紧她的手穿过了雪地,到了一片有顶棚的杂物堆放地。 那里没有积雪,看不出脚印,散乱地堆着很多的钢材和轮胎之类的东西。 偌大的空地上,脚步声开始响起,伴随着男人的叫嚣声。 他拖着她藏在杂物后,看着不远处一个荒废的储物间。 那里应该更适合藏身,但他动不了了,他身上的毛衣,和她厚厚的大衣都已经被鲜血染红浸湿。 他瘫软下来,费力抬手摸了摸她惨白的一张小脸,“没事,陈叔他们很快就来了。” 陆宁看着他额角豆大的汗水滴落下来,他脸上脖子上到处是被熔浆灼烧的伤口,小腹上的刀伤看着很重,一路过来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外面曹虎的叫嚣声在靠近:“薄大少,大男人藏着掖着干什么?出来,出来啊!” “给我找!老子就不信了,这地儿就这么点大,这大活人还能上天入地了?!” 陆宁通红着眼睛凝着他,咬牙将身上的打底毛衣脱了下来。 顾不上再穿衣服,她趴下去抖着手将毛衣围到他小腹上,咬紧了牙关费力打了个结。 杯水车薪,毛衣也很快被血浸透,但材质毕竟比大衣软一些,这样包扎着,多少能止住一点血。 这样一番折腾,她身上最后一点力气也算是耗尽了,靠坐到他身边,捂着嘴巴大口喘气。 再侧目,就看到身边的男人一张脸苍白不堪,垂眸还带着丝笑意看着她。 她顺着他的目光,才注意到自己最后一件上衣都脱了,上身一片清凉。 可这样的雪地里,居然连冷都忘了。 她拧眉,将地上沾满了血的大衣包到了身上,身体拼命发抖,眼泪突然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薄斯年看她穿上了大衣,歪着头靠着她这边,将眼睛闭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慌,强撑着伸手去拍他的脸,低声叫他:“薄斯年?” “嗯?”他微眯着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他素来从容的一张脸,此刻血色尽褪。 陆宁费力地去靠近他,让他能听到她的声音。 “你别死,你要是死在这,薄家人肯定会认为,是我趁机杀的。” “好。”他声音几乎分辨不出来了。 陆宁伸手去摸他的小腹,包扎着的米色毛衣,已经辨认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她找话跟他说,“你疼不疼?” 他摇了下头,这一次,没再吭声。 有脚步声靠近过来,鞋底踩在雪地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他头靠到了她肩膀上,很轻地问了她一句:“我死了,你还恨吗?” “恨。”她攥紧的手在打颤,这一刻,靠近过来的脚步声,似乎也不觉得可怕了。 “你死不死,我都会一样恨你。等你死了,我就带别的男人,去你坟头看你。” 他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好,那宋知舟,不错。” 他贴得很近,轻微的呼吸就喷薄在她耳边,可很快她就感受不到那呼吸了。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侧脸,身边人没了回应。 第115章 他没醒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再醒来的时候,入目是雪白的病房。 雪白的墙壁,雪白的被褥,雪白的床单。 空荡荡的室内,只躺着她一个人。 她脑子里浮现昏迷前的最后一幕。 在曹虎拿着刀逼近过来时,薄斯年翻身过来附到了她身上。 放眼苍白的雪地里,那把匕首划过来,一瞬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闭眼,就昏了过去,听到了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 她没了知觉,不确定那一声响,是薄斯年倒下去了,还是曹虎,或者说只是她的幻听。 如果那一刀再补上了,薄斯年应该必死无疑。 她眸光浮动了一下,费力翻身下床,窗外天色全黑,不确定是到了什么时候。 意识一点点复苏,她听到了外面很大的争执声,隐隐约约的,似乎有穆雅丹的声音。 她走近过去,拉开了门,走廊里的声音陡然清晰。 穆雅丹被陈叔和小赵拦着,她带过来的几个人,脸上都带了伤,似乎是动过手了。 她声音很激动:“少跟我说什么曹虎李虎的!警察都说了,我儿子最后是跟那女人待一起的。 那女人之前就拿刀捅过他,谁知道这次她有没有补刀!搞不好绑架都是她弄出来的吧!” 最后? 陆宁站在门口,看向走廊里推推搡搡的几个人,有些恍惚。 陈叔阻拦着执意要进病房的穆雅丹,声音冷淡:“您不能见她。 先生拼了命救出来的人,在他醒来之前,我有义务拦在这里,确保少夫人的安全。” “安全?”穆雅丹气到赤红了眼。 “陈叔,那女人不是你如今护得住的!这件事情跟她脱不了干系,你让开!” 穆雅丹带过来的几个男人,有人上前要过去。 陈叔伸手按住来人的手臂,面色如常将人掀翻在地,再微微躬身语气平淡:“抱歉,我只替先生办事。” “你……你!一条狗,你还反了天了!”穆雅丹说话难听了起来。 陈叔微低着头,没人再上前,他也就不再做回应。 穆雅丹不甘心,却也没有办法。 陈叔在薄斯年身边待了近二十年了,忠心耿耿,论起身手,以一敌十根本不在话下。 她带人离开后,陈叔回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陆宁。 他大步走近,躬身开口:“少夫人,您不用担心,这里不会有危险。” “他呢?”陆宁看着眼前人,轻声问了一句。 她嗓子有些哑,就好像是身体脱水了。 陈叔应着:“先生刚从抢救室出来,在重症监护室……” “没醒吗?”她打断了他的话。 陈叔短暂沉默了一下,“没有,医生的意思,这几天应该醒不了。您放心,还……活着的。” 陆宁看了眼走廊尽头,那丝想看他一眼的想法又被她压了回去。 她没再说话,回身回了病房。 陈叔从后面跟进来,一边替她倒了杯温水放到床头,一边说着:“您有什么想吃想喝的,就跟我和小赵说,我们至少有一个会守在外面的。 现在情况特殊,您暂时不能出去,等过几天先生病情稳定点,您或许可以过去看一眼。” 陆宁坐到床头,低头看着那只装着温水的玻璃杯。 她脑子里浮现那个巨大的铁罐,还有里面“滋滋”沸腾着的熔浆,就像是要将人吞噬掉的怪物。 她皱眉,将视线侧开来,再抬头看向陈叔:“警察没来找我吗?” “少夫人放心,先生出事不会有半点怪到您头上的。”陈叔大概猜着,她是这个意思。 陆宁喉咙里干涩,克制着那丝反感,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我是当事人,他们应该会来找我了解些情况。” 陈叔应着:“曹虎那伙人已经都被抓获了,警察确实来过一次,得知您情况不太好,就离开了。” “我没事,明天你帮我联系警察来一趟吧。”她还有事情想问。 陈叔愣了一下,点头应了下来。 已经是半夜,他先离开了房间,之后吴婶过来送了趟饭菜,陆宁吃了些,这一夜睡得浑浑噩噩。 警察局那边正愁情况了解得不够清楚,得了陆宁愿意配合的消息,一大早上班就赶了过来。 陆宁刚起床,就看到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进来。 因为陈叔打了招呼,说陆宁还需要多休息,两个警察尽量简单些了解了事发的起因经过,再问了下陆宁和薄斯年的情况,就没再多询问。 末了,一个男警察问陆宁:“女士,您还有其他需要补充说明的吗?” “我可不可以,麻烦二位再帮我调查件事情?”陆宁倚靠在床头,面色有些疲惫。 警察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两年前,我在精神病院待过一年,那一年里,我被人伤害,流产断指。 动手的人就是你们抓获的曹虎,还有和他一起的几个男人。我想,他后面应该是有人指使的。” “两年前?”警察问了一遍,有些诧异。 这样的伤害,性质是极其恶劣了。 陆宁点头,她按了下眉心,尽量不让自己因为那些事情重提,而出现情绪失控。 警察试探着多问了一句:“女士,事发间隔时间越长,调查难度就会越高。您之前怎么没有报案呢?” “我……”陆宁有些语塞。 她之前都认定,那些事情全部是薄斯年所为。 她丝毫不怀疑,他能轻而易举把那一切罪行撇干净,所以她认为没有报警的必要。 加之她刚出精神病院时,抑郁症严重,最怕的就是再见到薄斯年,跟他扯上半点关系,更不可能会去报案,让薄斯年再次注意到她。 但现在,当初直接对她动手的曹虎,却又多次伤害她。 加之曹虎面对薄斯年时的态度,以及现在他更是还想杀了薄斯年,他没道理是薄斯年养的人。 种种事情仔细回想,她感觉很多东西似乎跟她想象的不大一样,似乎有躲在阴暗里的人,将她甚至是薄斯年,在玩得团团转。 警察看她似乎不愿意说,没再追问:“我们会对曹虎仔细审讯的。 还有您所说的曹虎当年受人指使伤害您,关于指使者,您有什么猜想吗?” “顾琳琅。”陆宁抬起了眸子,很多事情一联系起来,她愈发加深了这种猜疑。 第116章 他不是你泄愤的工具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想起那次在朝歌包厢里时,情急之下的曹虎,似乎也说了一个“顾”字。 她看向讶异的张警官,补充了一句:“就是现在快要破产的顾氏企业的千金,顾琳琅。” 自从薄斯年和顾琳琅取消了婚约,不再继续向顾氏注资后,顾氏那点家底很快就被顾琳琅嗜赌的爸爸耗光了,现在企业濒临倒闭。 “顾琳琅。”张警官思索着重复那个名字,显然是在回想什么。 片刻后,恍悟过来:“就是两年前死去的顾星河的妹妹吗?” 他手里几年来经手的案子不计其数,人命案也不少。 但顾星河那个案子,两年前算是闹得整个北城都翻天了,因为薄氏总裁薄斯年参与了进来。 陆宁点头:“对,顾星河是我杀的。” 在这句话出口的时候,她脑子里眩晕了一下。 那些事情她害怕重提,但现在既然她认为顾琳琅可疑,就必须得把两年来的事情全部翻出来,才能让警察去调查。 张警官显然是被这话惊到了,很难想象,一个看着娇美柔弱的女人,会这样轻飘飘说出来一句,“人是我杀的。” 他低头看了眼记录栏上的名字,来的时候就觉得眼熟,突然回过神来。“陆宁,陆小姐。” 当初整个北城艳羡的才女,心高气傲,还未成年就以“鹿林”的名字,参加了国内外数不尽的绘画大赛,名气甚至传扬到了国外。 而真正让她彻底成名的,是她“不知天高地厚”地倒追薄斯年,结果居然还追到手了。 多少人嫉恨的存在,后来却是突然间就沾手了一条人命,突然间就进了精神病院,突然间就彻底销声匿迹。 张警官顿了顿,突然间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沉默了片刻。 陆宁平静开口:“警察同志,顾琳琅只是我的猜测,我隐约也从曹虎嘴里听到过她的名字。 但如您所说,两年前的事情难以调查了,反而如果现在大动干戈去查的话,可能打草惊蛇。” 张警官应着:“一定程度上,确实如此。但您放心,我们警察会尽量维护每个公民的合法权益不受伤害。 您所说的两年前的事情,以及曹虎最近对您的伤害,是否与顾琳琅女士有关,我们会设法调查。” 几分诚意几分客套的话,陆宁听得明白。 这两年来,顾琳琅都没露出破绽来,时过境迁,要调查肯定不是容易的事。 陆宁看向警察:“我想,或许您可以等等,等顾琳琅去找曹虎。” “绑架勒索加上杀人未遂致其重伤,就算不加上两年前的事情,曹虎应该也足够判死刑或者无期了吧?” 这样一来,顾琳琅势必会担心曹虎死到临头,拉她陪葬。 “对。”张警官点头。 他以为,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眼前这个看着不过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应该会有很大的情绪波动,所以刚刚提问题,都是刻意减少了。 但显然,此刻眼前人比他预料得要冷静得多。 陆宁拿过床头柜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水,注意到警察正看着她,想起来什么,指了指旁边的饮水机。 “我帮二位倒杯水?” 旁边坐着的人立刻摇头,“不用,谢谢。” “我来吧。”陈叔的声音响起。 陆宁才注意到,陈叔一直站在门口。 她刚刚这么小的声音,他都听到了,那刚刚她跟警察的那些对话,他多半也都听到了。 陈叔倒了水过来,又继续站到了门口去。 因为陈叔向来是薄斯年的身边人,他突然冒出来,陆宁有一种薄斯年就站在旁边听着她说话的感觉,声音有了些不自在。 警察只当她是累了,也没再多聊,说会先不调查,观察顾琳琅会不会过去探监。 陆宁从手机里翻了顾琳琅的手机照片发给警察,那是她昨晚想这些事情时准备好了的。 陈叔看聊的时间有些长了,频频看向坐着的两位警察,显然是在下逐客令。 警察整理了对话记录,很快起身离开。 连续一周的平静,薄斯年头三天每天进一次抢救室,穆雅丹也每天过来陆宁病房外闹一次,陆宁也习惯了。 外面争执喧闹,她坐在病房里的窗前,看大雪连绵几日不停歇,将楼下枯黄的草地完全覆盖住。 有穿着条纹病号服的小男孩在楼下打雪仗,很快被家长拎了回去。 她勾了勾唇角,想起了苏小蕊,想起爸妈,想去国外看看他们。 第四天的时候,陈叔看她总是坐在窗前发呆,怕她闷出个好歹来,叫人给她接了画板过来,顺带捎来了一份宫川大师绘画大赛的参赛表。 正中她下怀。 可她接连画了几天,总觉得不对,揉成一团的画纸,在垃圾桶里堆成了小山。 她心神不宁,更不愿意承认自己心神不宁。 第五天的时候,陈叔跟她说薄斯年情况有些微好转,好转就是有两天没进抢救室了。 陈叔婉转地提出来,说陆宁可以过去看一眼,她想了想,没有去。 如果没醒的话,她不喜欢去看一个将死之人。 第七天的时候,薄老夫人跟院长一起来了,说薄斯年已经能自主呼吸了,需要一个人去陪床说说话。 昏迷一周不醒的话,再要醒来就会困难,所以第七天是道坎,老夫人要陆宁去陪。 陆宁看着院长,良久沉默后,轻声说了一句:“我不会说话。” 她如今跟薄斯年之间,能说的太少了。 老夫人颤着手抓住了陆宁的手,一声声叫着:“小宁啊,小宁啊……” 叫了几声就落下泪来,没再说出第二句话。 陆宁凝着她,点了头。 重症监护室跟她的病房在同一层,这一层就住着她和他两个病人,两个房间各占一个走廊尽头。 她过去的时候,穆雅丹在重症监护室外,情绪激动地拦着她吼。 “你过来干什么?我警告你,我儿子轮不到你来看!” “你让开。”薄老太太沉着脸,颤巍巍地急步走过去要拉开穆雅丹。 她不让,对着走近了的陆宁就要扑过去:“说!是不是你……” “啪!”一声突兀的脆响。 素来沉稳内敛的薄鸿祯,一巴掌甩在了穆雅丹脸上。 在穆雅丹整个人错愕到没能回神时,他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黑着脸低吼出声:“他是你儿子,不是你泄愤的工具!” 第117章 陆宁,你心软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门没再拦着,外面穆雅丹回过神来,闹翻了天。 陆宁没理会,进了监护室。 薄斯年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旁边有仪器发出“滴滴”的轻响。 她皱了皱眉,心里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干脆转头看向了窗外,坐到了他床边的座椅上。 外面的吵闹声很快停歇,有穿着无菌服的医生进来,做了番检查,再轻声提醒陆宁。 “可以多跟他说说话,他有时候能听见,再多做做身体抚触,这样能唤起他醒过来的欲望。” 陆宁点头,某个词汇让她耳朵红了一下。 这样一陪坐着,很快就到了傍晚。 陈叔进来看了一趟,再看向陆宁有些欲言又止:“少夫人,您可以……多跟先生说点话。” “我不知道说什么。”她有点头疼。 在她看来,她跟薄斯年没有什么能和平交流的话题,她更不可能像电视剧里那样,说那些违心煽情的话。 要她说心里话的话,她认为会进一步加重他的病情。 陈叔沉默地看了她两秒,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您等一下。” 他出了病房,半晌后再回来,递给了陆宁一张手写的纸。 陆宁接过去看了一眼,文青而伤感的语句,让她愣怔了一下,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她抬头看向陈叔,有些怀疑:“陈叔,您是不是有什么副业?” 陈叔立刻义正言辞:“少夫人,我只为先生一个人办事,从没替别人做过任何事情的。” “啊……谢谢啊,您先出去吧,您在这我也念不出来。”陆宁将那张纸放到了身边。 陈叔点头,颇欣慰地离开了病房。 陆宁将那张纸丢到一边,环顾了一下四周,拿出了一个药盒里的药物说明书。 她摊开来,一个字一个字念了两遍,停下来后,四周就寂静了下来,照样是仪器轻轻的“滴滴”声。 她困了,看向床上苍白没有半点鲜活之气的男人,拧了拧眉,趴到床头闭上了眼睛。 闻得到的只有药水味,他就躺在她身边,但丝毫闻不到半点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 陆宁将手伸进了被子里,触碰到了薄斯年有些僵硬的手,搭上他的掌心与他十指交握。 他掌心保持着自然而微微蜷曲的姿势,就像是摆在服装店门口的那种人体模型的手。 困得厉害,她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临近半夜的时候,她手颤了一下,似乎是她自己动的。 陆宁无意识将他的手握紧了些,继续陷入浅睡眠。 可那种轻轻的颤动再次传来,这一次,她清醒了一点,那似乎不是她自己动的。 陆宁惊醒过来,心突然“咯噔”了一下,掀开了被子,盯着被她握着的那只手。 没有动静。 她再抬头去看他的脸,眼睛紧闭着的,也没有反应。 她皱紧了眉头,干脆把顶灯也打开了,就坐着盯着他的手看。 看了近十分钟也没看到反应,或许真是她睡迷糊了的幻觉。 她起身,伸手到床头正要关灯,视线上移,整个人突然僵住。 他眼睛睁开了,正看着她的方向,瞳孔有些涣散,像是在看她,又像是没看到她。 陆宁整个人吓傻了,呆愣在原地,猛地回过神来,贴近了他的脸去看。 他眼睛微眯着,但绝不是闭着的。 他嘴角扯动了一下,像是叫了她一声。 陆宁扭头就对着外面喊:“陈……陈叔。” 现在都是半夜了,她急着想出去叫人,薄斯年的手却附上了她按在床上的手背,轻轻地压着。 外面的陈叔正严阵以待地守着,听到声音立刻就推门急步进来。 陈叔看了眼床上,再看向陆宁:“少夫人,怎么了?” “他醒了。”陆宁应着,扭头看床上的人。 薄斯年双目紧闭着,睡得很安静,丝毫没有醒来过的迹象。 陆宁低头往下看,他的手还保持着附在她手背上的姿势,那不是她的幻觉。 陈叔也注意到了,立刻变了脸色,叫了主任跟院长进来。 “是醒过了。”主任做了检查,低声慨叹了一句。 “比预期的要恢复得好,没持续昏迷超过七天,就是大好事。” 他顿了一下,目光转向陆宁:“这位是?” “她是薄先生的妻子。”陈叔难得地显露出了明显激动的情绪,立刻应着。 主任点了下头:“难怪,早该来陪着了。” 再是嘱咐了几句,多盯着看什么时候再醒来之类的,几个人就都出去了。 病房里恢复了沉静,陆宁趴着继续睡,这一次,身体下意识警醒,睡得并不好。 接下来的一天,薄斯年都没再醒,这样脑子里始终绷着根弦的感觉,让她疲累得厉害。 正月快过完了,难得是个晴天,外面厚厚的积雪开始消融。 陆宁想去楼下走走,陈叔迟疑着,还是没阻拦,只是在后面紧跟着。 融雪天比下雪天更冷,她围着严严实实的围巾,倚着医院外面的大立柱,看向洒到门口来的阳光发呆。 陈叔站在不远处守着。 陆续有白大褂医生从她身边经过,一个医生经过她时,在她旁边停顿了一下,拿出手机似乎是发了条信息,随即她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下。 她将手机拿出来,有些奇怪地抬头看那个医生时,就看到他侧目也看向了她。 是宋知舟。 陆宁以去洗手间为由,加快了一点速度跟了过去,就看到他也进了洗手间。 陈叔似乎是起了疑,跟上陆宁开口:“少夫人,要不还是回楼上吧,外面冷得很。” “我去下洗手间,很快就出来。”陆宁淡声应着。 陈叔还想说什么,看陆宁已经进去,噤声站到了外面等着。 宋知舟就站在洗手台前等她,他手里拿着手机,假装在发信息。 陆宁站到了他旁边的洗手台,就听到他轻声开口:“我带你走。” 透过前面的镜子,她看着他似乎憔悴了,这段时间,她感觉他出事了,却一直没能得到消息。 陆宁将看向镜子的视线收回来,垂眸拿纸巾擦着手指:“他还没醒,我不能走。” “陆宁,他救了你,你心软了?”他声音仍是很淡,这话有些不像他嘴里说出来的。 第118章 顾琳琅,你逃不掉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拿着纸巾的手僵了一下,如同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心口。 心软了吗? 将她送进精神病院,毁了她的家她的家人,磨灭她所有棱角,折断她所有傲骨和前程。 那样偶尔午夜梦回回想起,都会让她毛骨悚然的过往折磨。 那样狠的一个男人,她怎么能心软,如何能心软? 她垂眸看向洗手池里流动的水,“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宋医生,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不可能心软,更不可能原谅他。” “那跟我走,这是最好的机会。”宋知舟轻淡地再说了一句,他神色如常,视线始终落在手机屏幕上。 偶尔过往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洗手台前两个人的交流。 陆宁手里的纸巾一点点攥紧,“我还有事情没有查清楚,关于两年前我经历的那些伤害,我发现另有其人,想配合警察找到真相。” “如果真相是与他无关,你会原谅吗?” “不会,将人推向狼群,狼群有罪,推的人更有罪。” 就算当年那些伤害并非薄斯年的授意,但他将她送进了那里,他就是罪无可恕的幕后推手。 陆宁顿了片刻,再问他:“宋医生,你还好吗?” “都好,我带你走。等他醒了,你就走不了了。”他微微蹙眉,因为有些着急,少见地显露出了一丝不耐。 他好不到哪里去,那份手术监控是他自己公开的,如今舆论虽然压了下去,但他心里的坎终究过不去。 主动辞职,意味着他过去近十年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前途一片迷茫,他不可能好。 但这些他不想跟她提,只要能带她走,他无所谓什么代价。 陆宁点头:“好,但我想查清楚那些事情,等出国了,或许再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会在他醒来之前离开。” 宋知舟皱了皱眉,他想说,“你没办法保证他什么醒来”,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只说了一句:“好,我等你。” 待的时间已经有点长了,他回身离开了洗手间。 陆宁也没多待,等了片刻,再出去跟陈叔一起回了重症监护室。 宋知舟那句话一直回荡在她脑海里,“陆宁,他救了你,你心软了?” 她甚至因为那句话感到恐惧,回了病房后,没再看床上的薄斯年,坐在了窗前画画。 距离宫川大师绘画赛的截稿日期已经不到一周了,她会离开,会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和追求,这样的机会不能失去掉。 下午的时候,薄斯年已经能平稳呼吸了。 医生试着给他摘掉了呼吸机,他冷白到近乎有些发青的一张脸完全暴露了出来。 陆宁看了一眼就侧开了视线,接到了张警官打过来的电话,说顾琳琅来了看守所探望曹虎,以他远房亲戚的身份。 正好撞上医生给薄斯年做检查,耽搁了小半个小时,陈叔才陪着陆宁一起去警局。 过去的时候,顾琳琅正在警局大厅里跟张警官起争执。 她声音很平静,但说的话却逼人。 “探望罪犯就是有罪,这就是诸位警官办案的方式吗?我是曹虎的远房亲戚,但就算是株连九族,似乎也牵连不到我身上,办案还请各位讲究证据。” 有来警局办事的人看向了这边,张警官只能退让着放缓了语气。 “顾小姐,您别误会,我们没有要对您问罪的意思。只是看您和曹虎有来往,希望能请您聊聊曹虎的一些事情。” “抱歉,我有点忙,今天恐怕不方便,改天吧。” 顾琳琅拧眉看了眼时间,再看向警察:“这个我有拒绝的权利吧?还是说诸位警官会强制要求配合?” 张警官还要说什么,旁边的警察拉住了她,再笑着看向顾琳琅。 “那顾小姐先去忙,您慢走。” 毕竟是没有半点证据的事情,张警官的真实目的,也并不只是要顾琳琅聊聊曹虎的事。 这样下去闹大了,传出去也不好看。 陆宁站在门口,看向顾琳琅往这边走过来离开,擦肩而过时,她注意到陆宁,显然是错愕了一下。 张警官也看了过来,对陆宁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证据不足,他们无权审问顾琳琅。 陆宁回身快步下了台阶,叫住了就要上车的人:“顾琳琅,你逃不掉。” 拉开车门的人回过身来,厌恶地看着她。 陆宁不急不慢地走近过去,几天不见,眼前人看起来平凡了不少。 以前全身上下都是一线大牌,脸上的妆容更是一丝不苟,可如今她头发都有些凌乱。 没看错的话,她身边那辆车,也不是之前的法拉利小跑车了。 看来顾家最近失了依托,过得有些凄惨。 陆宁淡声开口:“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两年多,我至今都想不明白。” 顾琳琅一脸的不耐烦:“你想说什么?怎么,攀上了斯年,来跟我显摆?你又还能得意几天?” 陆宁不回应她的挑衅,只盯着她:“当日我杀你哥哥时,是他先拿刀抵上我脖子的。他说,我为什么要把你逼到那种地步。” “顾琳琅,我很好奇,那时候我与你极少来往,我到底把你逼到哪种地步了?” 顾琳琅面色白了白,“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是你跟你哥说的吧,说我要逼死你,所以他才会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要杀我。” 陆宁紧拧着她的眸子,她捕捉到了那眼底闪过的慌乱。 她继续往下说:“还有件事,我妈两年前出车祸,说模糊看见了撞她的是浅蓝色的跑车,尾号47。” 陆宁顿了顿,目光转向顾琳琅身后的车,视线落在车牌号上,轻“啧”了一声。 “你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连作案的车也敢再拿出来开,还连换个车牌号的钱都没有吗?” “不可能!不是这……”顾琳琅脱口而出。 她素来高傲爱慕虚荣,这车确实是她卖了自己的豪车再换的二手车。 而陆宁这些话正戳中了她的痛处,让她居然连防备都忘了。 她话说的一半,猛地顿住,意识到被算计了,面色青白交加。 陆宁笑着点了点头:“啊,不是这辆撞的啊,多谢提醒,那是我记错了?” 第119章 以后不可以乱跑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这样的雪地里,顾琳琅一张脸愈发显得发白。 她冷笑了一声,却笑得有些僵硬:“那又怎样? 别说那些事情我没做过,就算是我,现在我人就站在警察局,里面哪个警察敢抓我吗?” “陆宁,没有证据,你又能耐我何。” “我没打算叫警察抓你啊。”陆宁轻轻笑了笑。 “众叛亲离,千夫所指,嘲笑谩骂,这世上比坐牢有意思的事情,多了去了。” 陆宁面色很平静,而放在大衣口袋里的一只手,慢慢紧握。 从顾琳琅这样急着来找曹虎,以及刚刚她提到她妈妈的车祸时,顾琳琅细微的反应,她几乎已经能确认那种猜想。 曹虎跟顾琳琅关系不简单,而那场车祸,更和顾琳琅脱不了干系。 她脑子里想象出,两年前她妈妈出车祸后,独自一人挣扎在病床上,命悬一线时的场景。 她恨,她做不到不恨,就算表面再沉着冷静,她内心又如何可能云淡风轻。 顾琳琅不屑冷嗤:“少说大话,想报复我,就凭你?” “你好像忘了,我还有颗棋子。”陆宁勾了勾唇角。 这一句话,让顾琳琅面色僵了一下。“你想利用斯年?你做梦!斯年不可能动我,你这样只会让他恶心!” 身后陈叔接了电话,走近过来开口:“少夫人,先生醒了,我们先回吧。” “你休想!我告诉你,你休想!”顾琳琅突然慌了神,死盯着陆宁吼出声来。 陈叔上前一步,拦在了前面,以防顾琳琅伤到陆宁。 陆宁没再回应,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身看向面色惨白的人。 她轻轻说了一句:“天网恢恢,顾琳琅,你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我没做过,我告诉你,我没做过!” 顾琳琅从后面追了过来,眼睁睁看着陆宁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她僵在原地,身体开始发抖。 不行,不能让她去跟薄斯年开口。 如果他出面,查出了那些事情,那她的后果难以想象。 顾琳琅急步回到车里,将车子直接开往医院,在陆宁开口之前,她要去见到薄斯年。 车上,陆宁坐在后座,看着窗外。 陈叔加快了车速,显然有些着急将她送回去。 身后的车用着飙车的速度,很快赶超了他们,陆宁认出来是刚刚顾琳琅那辆车。 前面陈叔沉声开口:“不自量力。” 陆宁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陈叔在前面继续道:“少夫人,其实那些事情您大可让先生去查,不必自己亲自动手。” 陆宁没回应,包里的手机响起,薄斯年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醒了,她该走了的,但有些突然,她现在被陈叔盯着,这个节骨眼上肯定走不掉。 她拿着手机按了接听,薄斯年语气不大好,她能感受到那边黑沉着的面色。 “阿宁,回来。” “我在路上了。”陆宁淡声应着。 那边沉默了一下,放缓了语气:“好,外面有积雪,让陈叔慢点开车。” 一醒来就能说这么长话了,他倒似乎恢复得不太差。 陆宁“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回想起,那天她被绑架时的那些事情,张警官跟她说,曹虎那些人逃掉了一个,其他都被抓获了。 她抬头看向前面的人:“陈叔,逃掉的那个,在你手里吧?” “啊?”陈叔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却也没隐瞒,讪笑了一声:“少夫人真聪明,一个叫赵四的,半路被小赵带走的。” “现在在哪?”陆宁再问。 陈叔迟疑了一下,应着:“在北苑地下室,先生觉得,绑架的事没那么简单,或许能问些话出来。” “赵四,赵四。”陆宁低声重复着那个名字,思索着,觉得有些熟悉。 曹虎和顾琳琅有往来,那被带到庄园的赵四,说不定也是知道些事情的,没准顾琳琅也让赵四办过事。 她有预感,赵四既然是唯一一个“逃出去”的,顾琳琅应该会给他打电话。 车很快在医院停下,陆宁跟着陈叔上楼,薄斯年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进了VIP病室。 她进去的时候,他就拧眉靠在床头,冷着脸盯着病房门口。 她刚一踏进门,就被他看到了。 床边坐着不少人,薄老太太和薄鸿祯,还有薄倩倩。 顾琳琅已经到了,陪着穆雅丹坐在一旁。 陆宁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穆雅丹还给薄斯年介绍了一位什么高家千金。 可能穆雅丹现在的态度就是,只要不是陆宁,谁嫁给她儿子都能凑合。 薄斯年紧绷着的面色,在看到陆宁的那一刻化开来,看向她开口:“过来。” “啊。”陆宁应着,慢步走过去,隔着点距离坐到了他旁边的座椅上。 薄斯年蹙了蹙眉,盯着她。 直到她起身再走近了,小心坐到了床沿,他冷不防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声音有些不满:“以后不可以乱跑。” 陆宁身体瞬间绷直,回过神来,立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他没多少力气,她往后一缩就退了出来,一张脸火辣辣地烫。 她真的很怀疑,他这副模样,是昏迷了数十天刚醒来的样子吗? 顾琳琅面色有些发青,起身端了杯温水过来,贤惠地递向薄斯年。 “斯年,喝点水吧,你刚醒,润润嗓子。” 薄斯年没听,握着陆宁的手问她:“小赵说,你去警察局了?” “嗯,还遇到顾小姐了。”陆宁应着,就听到顾琳琅手里的水杯掉到了地上。 一声清脆声响,再是手忙脚乱地收拾和解释声。 “对……对不起,我手滑了。” 穆雅丹皱眉,显然也是不悦,平时也没看出来,她这么毛手毛脚的。 刚刚水要是洒到床上了,烫到她儿子怎么办? 陆宁侧目,看着顾琳琅着急地蹲在地上捡碎玻璃,再是经典地被玻璃渣割破了手指的套路。 她吃痛地抓着那根被划破的手指,一副泪眼盈眶的模样。 陆宁笑了笑:“顾小姐手上是沾了什么,这么滑?” “割破手了就回去慢慢包扎吧。”薄斯年看陆宁盯着她看,冷声赶人。 第120章 幻象,他的阿宁死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顾琳琅从地上站起来,连连摇头:“没事的,我不痛。” 薄老夫人面上难得见了笑容,起身开口:“行了,都先出去吧,小年也该多休息下,不能吵闹。” 几个人都起身出去,顾琳琅不甘心地看一眼仍留在病房里的陆宁,就对上了陆宁轻笑着看向她的视线。 她立刻将目光收了回去,再慌张也只能先离开了病房。 薄斯年拍了拍陆宁的手,“陪我睡会。” 他总觉得不安,醒来的那一刻没看到她,就感觉她是又逃了。 这段时间昏迷也总是梦到她倒在了那雪地上,浑身都是血。 那些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他现在都有些记忆错乱,就好像当日受伤奄奄一息的人是她。 陆宁回过神来,看着他,再环顾着四周的病房:“在这睡?” “嗯。”薄斯年看她这副反应,轻笑了一声。 心里那种不踏实,也总算是缓解了些。 陆宁拧了拧眉,起身坐到了旁边的陪护床上去。“还是算了吧,这是医院。” “想什么呢?只是休息一下,我还能在这吃了你?” “那也不行。”她皱着眉摇头。 薄斯年无奈地盯着她看。 这样看着,他总觉得有些虚幻,似乎只有把她抱紧在怀里,他才能真的确定,她是还在这里的。 从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脑子里无数种幻象不断重现,最多的幻象就是在那个废弃厂房里,盛满熔浆的铁罐砸向她头上的那一刻,他没来得及将她抱开来。 她死了,他甚至觉得,她死了。 那种感觉让他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怕失去她,想将她锁到身边来。 他克制着,将那种感觉压回去,再说了一句:“那今天出院回家吧。” “可你身体才刚……” “我没事,昏迷这段时间,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回去吧,你待这也不习惯。” 他语气有些急,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 陆宁没再应声,她脑子里想起被带到了庄园的赵四。 如果今晚回去的话,她没准能去见那个男人一面。 能早日查清楚两年前那些事情,让顾琳琅得到该有的下场,她也好早些跟宋知舟离开。 她这样失神的模样,在他眼里显得更加不真实,如同一碰就碎的气泡。 薄斯年出声叫她:“那不睡觉,你坐这里来。” 陆宁起身,坐到他身边去,就看到他格外仔细地挨近了打量她,就像是用放大镜观察什么微小物体。 陆宁一脸莫名其妙:“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 薄斯年将脸移开了些,又伸手摸了摸她的侧脸,轻声问她:“阿宁,那天你没出事吧?” “我没事啊,我又没受伤。”陆宁应着。 那天除了被曹虎割破了脖子上一点皮,她从窗口跳下去的时候,都是整个被薄斯年护在怀里的,没再受半点伤。 薄斯年松了一口气,突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力道有些大。 陆宁脸上一块皮肤被捏红,紧皱着眉捂住了脸:“你干什么啊!” 薄斯年笑着揉了揉她的脸,然后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不等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几个医生进来,劝着说多住院观察几天,再是薄老夫人和穆雅丹进来劝。 薄斯年半句话不听,铁了心要回去,在医生无奈帮他拆手上的针时,他另一只手一直牵紧了陆宁。 从回到病房开始,陆宁就感觉他很奇怪,盯着她看的眼神,更加奇怪。 她甚至感觉,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那天他带她去墓地时,看着他养父母墓碑时的眼神。 就像是,眷恋而不舍地看着一个死人。 在“死人”那个词在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时候,陆宁自己都吓了一跳,没忍住问了声一旁的医生。 “医生,他脑子之类的都没问题吧?” 这一次,她对上了医生怪异的眼神,还有穆雅丹狠狠瞪了她一眼。 因为刚醒还不能多耗费体力,陈叔给薄斯年推了轮椅进来。 薄斯年直接绕开轮椅,起身进换衣间换了衣服,再给陆宁包好了厚厚的围巾,牵紧了她的手出了病房。 他使不上多少力气,但尽力地去握紧了她的手。 陈叔有些着急地在后面跟上去,小心开口:“先生,您身体刚恢复,还是慢点走吧。” 薄斯年似乎是没有听见,拉着陆宁进了电梯,在薄家长辈跟进来时,他就垂眸只盯着她。 这样肆意打量着的目光,让陆宁有些不自在,将头低了下去。 下了楼再上车时,薄斯年护着陆宁的头顶让她进了后座,自己再上车。 穆雅丹在后面跟过来,不放心地说着:“妈跟你一起回趟庄园吧,你这样急着出院,怎么让人放心。” 薄斯年却似乎是没听到,直到陆宁伸手杵了下他的手臂,他才侧目看向了车门外。 他看着愣了一下,倒似乎有些诧异穆雅丹怎么在这里,再淡声开口:“妈回去吧,我没事。” 穆雅丹皱了皱眉,退开了一步,看到薄斯年直接关上了车门。 陆宁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问了他一句:“刚刚你妈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说了吗?”薄斯年应了一句。 前面开车的陈叔,立刻诧异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陆宁再问他:“那刚刚进电梯时,陈叔跟你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男人摩挲着她的手背,回想了一下:“没说吧。” 这一次,她跟陈叔都愣住了。 像听力之类的这些检查,医院都仔细做过了的,没有问题。 陆宁放低了声音问他:“那我的声音呢?” “阿宁,我耳朵没问题。”薄斯年盯着她,蹙了下眉头。 陆宁沉默了下来,回想起在病房时,顾琳琅叫他喝点水时,他似乎是也没听到。 还有他这样一直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怪怪的,这算是怎么回事? 一直到回了庄园,她脑子里都是乱的。 可各项检查医院都做过了,他无论是听力,还是意识各方面,都并未检查出异常。 进了门,吴婶已经备好了一大桌子的菜。 陆宁看向餐桌,“先吃点东西吧。” “先回卧室。”他步子不停,牵着她就往楼上走。 第121章 他简直就像长她身上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在客厅里几个佣人错愕的目光里,直接被薄斯年拉上了楼,再拉进了卧室。 男人反手将卧室门关上,就开始伸手解她的围巾和大衣,另一只手脱自己身上的外套。 陆宁拧眉:“你干什么,不能先吃饭吗?” “陪我睡会,我不动你。”他声音很沉,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宁着急想去推他,手碰到他腹部,就听到他“嘶”了一声。 她触电般将手收了回去,就被他咬牙抱起来放到了床上。 他躺到她身边,圈紧了她,不让她挣开来,再俯身将鼻梁贴在了她的耳后,深吸了一口气。 他温热的呼吸就喷薄在她脖颈上,酥.麻的触感,让她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陆宁下意识反感,想往后缩,圈住她的手收紧了些。 他低声不断地叫她:“阿宁,阿宁。” 她感觉,她已经濒临崩溃了。 她伸手将他的脸推开来,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薄斯年对视着她,眸光沉了沉,似乎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在她有些不耐烦地想要起身时,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脑后,贴近过去亲吻她的唇瓣。 很轻的近乎试探的吻,就像是在确认什么。 在她伸手去推他时,他却将头往旁边偏了下,挨着她的脖子睡着了。 呼吸平稳,她确定他就是睡着了,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的时间。 陆宁轻声叫了他一声,身边人没有回应。 她被他圈紧,整个人身体都是绷着的,歪着头看了眼窗外,已经是傍晚了。 她想去地下室看下那个赵四,如果顾琳琅不打电话的话,不如干脆让赵四打个电话过去。 而且她中饭就没怎么吃,现在肚子饿了。 陆宁试探着将身体往后面缩了一点,圈着她的那只手立刻往怀里带了一下。 她皱眉,硬熬了近二十分钟,感觉身边人已经熟睡了,再小心将腰上的那只手扳开来。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反应,一直到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陆宁踮着脚走到了卧室门口,轻声将门打开后,一只脚迈出去的同时,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随即身后的声音就幽幽响起:“阿宁,你去哪?” “啊,”她硬生生将一声尖叫压低,再回头,就看到躺着的人已经坐到了床头,一双眸子直直凝着她。 这样的眼神居然让她莫名其妙觉得心虚,陆宁轻咳了一声,“我去楼下吃点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薄斯年从床上下来,走近了牵着她的手就往楼下走。 陆宁试探着问他:“你不多休息下?或者我让佣人给你把饭菜送上来。” 他这样寸步不离紧跟着她,她还怎么去地下室。 他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应了一句:“不用。” 一直到在餐桌边坐下,他右手还是牵着她的左手,陆宁想将手抽回来,他却不松。 陆宁头疼地看着他:“你这样怎么吃饭?” 她用一个右手吃,问题倒不大,但他总不能拿左手吃饭。 “就这样吃。”薄斯年左手拿了勺子,若无其事地舀碗里的粥。 吴婶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对上薄斯年投过来的发冷的视线,立刻转身回了厨房。 这顿饭,陆宁吃得说不出的尴尬,几乎甜跟辣都没分出来。 吃完饭再被薄斯年牵上楼,陆宁坐到沙发上翻手机他跟着,她进衣帽间拿衣服他跟着,她走到浴室门口打算进去洗澡他还跟着。 她忍无可忍地回头看他:“我洗澡,你也要进去吗?” “我跟你一起。”他垂眸盯着她,毫不迟疑地跟了一句。 陆宁咬了咬牙,微笑着看他,不说话。 一直这样对视了半天,他终于蹙眉松开了她的手,“那我到这等你。” 陆宁拿了衣服进浴室,关上门,再反锁。 再这样下去,不出三天她都不用逃出去,就得被逼疯。 洗完澡再出去,他就不偏不倚正挡在浴室门口,看她出来就要将她牵过来。 陆宁避开他的手,快步进了衣帽间拿了身浴袍丢给他:“你先去洗澡吧。” 他拧着眉,一脸不情愿地进了浴室。 陆宁迅速替他把浴室门关上,长吁了一口气,他简直就跟长她身上了一样。 吹干了头发,她总算能放松地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再搬出画板打算再研究下画稿。 笔才刚拿起来…… “咔哒。”浴室门打开。 她真的,有些绝望。 薄斯年直接走近过来,盯着她拿着画笔的手,说了一句:“晚上画画对眼睛不好。” 陆宁侧目看他:“要不你先睡吧,我很快就好了。” “你头发没吹干。”他坐到她身后,揉了揉她刚吹完的头发。 陆宁咬牙压制着情绪:“吹得半干对头发好。” “没吹干容易感冒。” 他将她一头长发揉乱,再将人揽过去就往床上抱,“我帮你再吹下。” 他将她放到床边坐着,拿过床头柜上的吹风机就要给她吹头发。 陆宁深吸一口气,拦住了他的手,盯着他:“薄斯年,我们聊聊吧。” 他眸光黯了黯,沉默了一会,点头:“好。” 她将被子掀开来,盘腿坐到了床上,他就坐到她对面认真地看着她。 陆宁现在无比确定,就算医生仔细检查了说一切正常,但他心理绝对存在什么问题。 她斟酌着该怎么说起,迟疑了一下问他:“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没有。”他蹙了蹙眉,摇头。 她突然觉得烦躁:“那你总盯着我是为什么?我都被你困在这里了,成天二十四小时有人跟着看着,我还能跑吗?” “你为什么要跑?”他瞳孔缩了缩,反问她。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想问你……” “你不愿意待在这里,为什么?”他不作罢,突然逼近了问她。 这种压迫感来得突然,她感觉他情绪不大对。 陆宁看着他,他眸光里有怒意,她下意识感觉不该再激怒他。 “我们不说这个了,要不让心理医生给你看看吧,就稍微检查一下。” 他眸子里突然发了红,伸手掐按住了她的肩膀:“心理医生,宋知舟?” 第122章 索性你就掐死我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突然传来的钝痛,让陆宁倒抽了一口凉气。 用力按着她肩膀的手,力道却不减,薄斯年近乎失控地发狠盯着她。 他这样猝不及防的态度转变,让她生出了恐惧。 陆宁试图不带情绪地跟他解释:“随便哪个心理医生都行,只是给你简单检查一下,你醒来之后情绪就不太对。” “随便谁都行,那为什么你的病就必须他宋知舟看?”他眸子里的怒意更甚。 这样莫名其妙的动怒,让她寻不到半点缘由。 她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提宋知舟半个字,至于心理医生,光是国内不说有一万,那也有八千。 她克制着,但下颌还是因为恼恨而微微颤动。 “你如果不想看心理医生的话,可以直说,有时间去医院复查一下你的伤势,这样总可以吧?” 到时候让医生再找机会帮他检查下心理问题,或许也不是难事。 “你不想留在这里,你想跟他走。”他就像是听不到她的话,一次次错开她的话题,只顾着宣泄自己的情绪。 凝着她的那双凤眸,里面是诡异的赤红。 她内心的恐惧,一点点转为恨意,滔天的恨与不甘。 从他醒来后给她打的第一个电话时,质问的语气,再是寸步不离像是防贼一样地紧跟着她紧盯着她,直至现在完全毫无根据的怀疑动怒,指责逼问。 她就像是一个物体,被他拿捏在手心里占为己有,开心了捧一捧,不开心了就摔下去。 她目光冷下去,嗤笑出声:“你比谁都清楚,我是被你逼着留在这里的。 所以你还想听什么话,听我有多爱你多心疼你,还是我有多舍不得你,多心甘情愿留在这里?” “薄斯年,如果可以,这里一分一秒,我都不想再待下去。这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想再跟你扯上半点……” 脖子猛地被掐住,她说到一半的话活生生被堵在了喉间,可她却是勾起了唇角,觉得从未有过的畅快。 那种将内心积压着的话、积压着的恨意全部倾倒出来的畅快。 她不需要他装可怜,不需要他装深情,更不需要他将她伤得暗无天日后,再去救她一次。 大不了就是死在那废弃厂房里,那样的后果,不会比不见天日地困在这庄园里差到哪里去。 她不稀罕,她一点都不稀罕,那样所谓的救赎,不过是给她心里更添一层堵。 他整张脸绷得极紧,竭力维存着的那一丝理智,如同灯尽油枯之前的最后一丝光线,在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忽明忽灭。 他虎口狠狠收缩,却又猛地回过神来,逼着自己的掌心松开了一道缝隙。 “你再说一次。” 喉间的呼吸恢复了一点,她涨到红紫的一张脸,唇瓣动了动。 他拧眉,将手再松开一点,就听到她开口。 “就当你没救过我,我不会感激你,更不会有愧,索性你就掐死了我,当没救过。” “我真想杀了你,我真想杀了你!”他将她的脖子松开来,狠狠按住了她的肩膀,猩红的眸子死死逼近她,如同要撞入她的眼底。 良久的窒息感,再是氧气突兀地灌入她的肺里,她喉间铁锈般的血腥味汹涌开来,将她眼泪逼到了眼眶里。 她将头低了下去,咬着牙,没再出声。 她胃里又开始疼,之前差不多是每半个月就得胃疼一次,但那次绑架之后,几乎一到晚上胃就疼,晚饭少吃点就会好些。 但刚刚她饿得很,吃了不少,还喝了汤。 薄斯年将她的肩膀松开来,沉着脸大步出了卧室,重重地将门摔上。 他控制不了他自己,再多待一秒,他都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失控将她掐出个好歹来。 陆宁背靠着墙瘫软下来,摸了摸额角,上面一片黏腻。 胃里一抽一抽地疼,她看向床头柜的方向,视线有些发黑,远处的墙面和床在她眼前晃动旋转。 她费力地往那边挪过去,她记得床头柜里还有止痛药。 玻璃杯里的温水早就凉了,她挪过去将止痛药翻出来,就着冷水吃了一粒。 身上细密的汗往外冒,她却冷到浑身直哆嗦,盯着那只药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咬牙,又倒了两粒干咽了下去,身体倚靠着后面的床沿大口大口喘气。 整个人如同被丢进了冰水里,她费力蜷缩着,意识陷入浑浑噩噩,胃里时轻时重的抽痛,却转为了难以忍受的绞痛。 她迷糊感到不对劲,拿过那个药瓶想看上面的说明,字能隐约看清,可她已经没有意识去分析那些字了。 她整个人痛到头皮发麻,抖着手想去拿手机。 手机还在包里,或许是在这个房间里的,可她不确定在哪个位置,她动不了了。 床头柜上的水杯还在,或许砸到墙上会有声音,外面有人的话就能听到。 她费力伸手,动不了,够不着了。 她身体软在床边,迷迷糊糊地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色,她想家了。 她们一家团聚了,可能现在正围坐着一起吃着饭,热腾腾的火锅,或许是她妈妈炒的拿手菜,唯独少了她一个。 胃疼,心疼,周身每一个角落都在疼。 她如同没有了灵魂,安静地靠坐在地毯上。 若时间可以重来,如若时间可以重来,她的人生里一定不会出现一个薄斯年,她明明可以控制的,当初她明明可以。 浅浅的夜色一点点转浓,这样的雪夜,说不出的凄冷清明。 她神志都如同飞到了窗外去,痛到已经完全麻木了,就听到身后门打开的声音。 再是薄斯年冷沉的声音:“出来。” 没有回应,薄斯年站在门口,再重复了一遍:“出来,不是想见赵四吗,我带你去。” 还是没有回应,在他以为她在置气时,他眼睁睁看着背对着他的身影,如同枯叶般歪着倒了下去。 轻飘飘跌落,厚厚的地毯上,发出很轻的一道声响。 他身体僵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疾步过去蹲身轻拍她的脸:“阿宁?” 第123章 顾琳琅给陆宁下跪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昏睡了过去,昏迷前,感觉身体被抱了起来。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听到身边有男人的声音。 “反复性胃炎,加上过量服用止痛药,导致的轻度胃溃疡,没出现胃穿孔已经是万幸了。” 她眼皮重得很,费力往上抬,是在病房里,只开了床头灯。 说话的是旁边拿着病历夹的一个男医生,薄斯年沉着脸坐在床边,看她醒过来,面色缓开些松了口气。 男医生看着她:“还痛吗?” 陆宁摇头:“还好。” 她感觉手冷,想将手往被子里缩,薄斯年出声提醒她:“别动,在打点滴。” 她才发现不是手在被子外面,而是点滴液体流进皮肤里的冷。 医生再按压她腹部做了下检查,开口道:“没什么大问题了。 先住院观察,注意饮食,还有止痛药的用量一定要遵从医嘱,过量服用是很危险的。” 陆宁点了下头,等医生离开,就将头侧往另一边,不再看薄斯年的方向。 病房里安静了下来,已经临近半夜,薄斯年就在床边坐着。 他意识已经清醒,回想起失控做过的事情,心虚又没底气多解释。 外面似乎起了争执,混合着女人的哭喊声,陆宁听了一下,听出了像是顾琳琅的声音。 薄斯年拧眉起身,说了一句:“我去看看。” 随即是病房门推开,有人冲了进来,薄斯年伸手按住了陆宁的手臂,再黑着脸看向门口。 冲进来的人是顾琳琅和顾夫人,后面陈叔急急匆匆跟了进来。 闹事的来了,她也不可能继续睡,陆宁从床上起身。 薄斯年帮她拿枕头垫在后面,让她靠坐在床头。 她一眼就看到了梨花带雨的顾琳琅,手腕上还在滴着血,场面有些血腥。 她轻轻嗤笑了一声,她就说陈叔怎么就两个女人都没拦得下,以死相逼是个好套路。 顾琳琅苍白着一张脸,一进来就往薄斯年身上扑。 “斯年,求求你,看在我们两家以前的面子上,救救我爸。” 薄斯年拧眉侧开了一步,顺势拦在床边护着陆宁。 顾夫人一声也哭了出来:“薄先生,薄先生求求您救救我顾家啊。” “判了?”薄斯年坐到了床沿,伸手附住了陆宁打着点滴的手,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顾琳琅哽咽着出声:“还没判决,但我爸已经进看守所了,警察那边说,可能得判三年。” 薄斯年面色生冷:“我又不是警察,你找我做什么?” “你在警察局那边肯定有关系的,斯年,我爸他年纪大了,三年熬不住的。” 顾琳琅急昏了头,开始口不择言。 “而且,赌博并不严重,又不是杀人放火,求你帮我爸去说说,一定可以通融下的。” 她伸手去抓薄斯年的手臂,被他嫌恶地避开来。 男人冷笑出声:“赌博不严重,那你应该去警察局说。” “要不,要不你借我点钱,那些举报我爸的人也就是图钱,有了钱他们一定可以反口的。斯年,斯年你帮我一次。” 顾琳琅慌乱不堪地跪了下去,顾夫人也涕泗横流地跪到了旁边。 薄斯年垂眸看了眼跪着的两个人,拿出钱包取出了一张支票,夹在了指尖:“一千万。” “够……够了的,够了的。”顾琳琅惊喜地抬头,想去接那张支票。 陆宁侧目看了一眼,在她认定他又要开始为白莲花送温暖的时候,他反手将那张支票递给了她。 “阿宁,你来选。” 顾琳琅抬着的一张脸,呈现诡异的僵硬,眼睁睁看着陆宁将那张支票接了过去。 薄斯年笑着垂眸看地上的人:“不如,你去求她。” 顾琳琅整个人僵在那里,她可以给薄斯年跪千百次,或许他心软了,就不止给她一张支票了。 可给陆宁跪,她不愿意。 顾夫人看顾琳琅不动,起身就跪到了陆宁那边去。 “陆小姐,求求你帮帮我们顾家啊,我以前对你做过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她说着,就要爬到床边去拉陆宁的手,被陈叔拦到了前面。 陆宁视线看向顾琳琅,勾了勾唇:“要不你来试试吧,反正我对钱也没兴趣。” 顾琳琅看着她,眸子里明明怒恨至极,却又竭力压制着的模样,异常的难看。 陆宁脑子里浮现出,她妈妈出车祸时的惨状,她流产断指的折磨。 她顾琳琅,绝不可能跟曹虎脱得了干系,绝不可能和她承受过的折磨脱得了干系。 陆宁将那张支票扬起,双手拿住了两边,再轻轻往两边用力。 她轻笑开口:“支票损毁了,可就不能用了。” “好,我跪。”顾琳琅咬牙,双目发红。 她父亲不能坐牢,如果那样的话,顾家就真的成了整个北城的笑话了。 就算没了钱,她顾琳琅也绝不要去承受有个罪犯父亲的屈辱。 她起身一步步走过去,然后到了陆宁那边,双膝跪了下去。 “求你,借我钱救救我父亲。” “不借。”陆宁笑了笑,抬手将支票撕碎,轻轻洒落下去。 支票都是现签现给,这张支票还没签好,薄斯年根本就没打算给顾琳琅拿钱的机会。 顾琳琅整张脸涨红,目眦欲裂地起身就要扑向陆宁:“你什么意思,你耍我!” 薄斯年拧眉,伸手用掌心拦住了陆宁的脸。 陈叔迅速按住了顾琳琅的肩膀:“顾小姐,自重。” 陆宁将薄斯年的手推开来,看向整张脸气得发青的顾琳琅。 “我说叫你试试,没答应过你什么。” “顾琳琅,你爸三年牢算什么?如果那一切真与你有关,你该到牢里坐到死。” “没……跟我没关系的。”顾琳琅面色有些发白,用力摇头。 陆宁看着她:“那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顾琳琅噎住,如今顾家出了事,她心里本就一团糟。 最担心的就是她父亲出事,是因为薄斯年查到了两年前的事,所以才对付她顾家的。 薄斯年侧目看向陈叔:“给她看看吧。” 陈叔点头,将手机里一份通话录音打开,里面顾琳琅的声音传出来。 “两年前撞人的那辆车,你是不是为了弄钱卖给二手车店了。 赵四,我警告你,那些事你嘴巴严实点,你敢说出我半个字,你老婆孩子都得死……” 顾琳琅和顾夫人的两张脸陡然煞白,陈叔出声提醒。 “顾小姐,赵四现在人在薄家庄园,你昨晚打那通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着的。先生立马就可以送你入狱,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第124章 阿宁受过的,你双倍奉还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果然是你。”在那些录音放出来的时候,陆宁通红着双眼,就想下床扑向顾琳琅。 下午在警察局,她就是故意骗顾琳琅,说当日撞她妈妈的那辆车,是顾琳琅刚买的那辆二手车。 她果然就沉不住气了,联系上赵四急着问个究竟。 薄斯年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阻止她:“阿宁,你还在打针,先别动。” 陆宁双拳用力攥紧,虽然这些她早就猜到了,但看到证据摆在这里,她牙齿还是恨到咬得“咯咯”响。 光她妈妈车祸那一件事,她就恨不能将顾琳琅碎尸万段。 门外敲门声响了几下,随即有保镖将满脸血迹的赵四带了进来。 在陈叔告诉陆宁,那个男人就是赵四时,陆宁对上来人眉心的那块疤,突然想了起来。 她记得这个男人,难怪听陈叔说到“赵四”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觉得耳熟。 他跟曹虎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脸上都有一道很长的疤,一个是在左脸上,一个是在右边眉心上。 也因此,时隔两年,陆宁还能认出来。 那些已经模糊了的记忆,突然涌了过来,她脑子里曹虎当日说的那句话,在她耳边猛然重现。 “赵四,过来把她这手指头给剁下来。” 赵四,赵四,原来就是他。 被拖进来的男人似乎是受了重伤,趴到了地上,注意到一旁的顾琳琅,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顾……顾小姐,救命啊!” 顾琳琅死白的嘴唇都在打颤。 一旁的顾夫人慌了神解释:“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你是谁,我女儿根本不认识你!” “自己说吗?你做过的事。”薄斯年冷眸看向顾琳琅,淡声开口。 顾琳琅攥紧了手发抖,没敢再出声。 薄斯年低笑了一声,再看向赵四:“我看他骨头可不怎么硬。” “顾小姐,顾小姐你救救我,帮我求求薄先生吧,我还有老婆孩子,不能死啊。”赵四扯着嗓子求救。 他浑身狼狈的模样,显然刚刚在庄园地下室里过得并不愉快。 顾琳琅看向薄斯年落泪:“斯年,你真的要送我进监狱吗? 我们好歹也这么多年感情了,我有错,我给陆小姐赔礼道歉好不好。” 陆宁将薄斯年的手甩开来,直接将手上的针管扯掉,通红着眼睛下床逼近地上发抖的赵四。 她蹲身下去盯着他:“我妈妈是你开车撞的?” “陆……陆小姐,你听……听我说。”赵四哆哆嗦嗦地想往后缩。 陈叔过去,压住赵四的肩膀,将人紧按在了地上。 陆宁突然情绪开始失控,她妈妈当日如果不是万幸遇到了宋知舟,危急之下动了手术,或许就已经死了。 她咬牙,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拧起了赵四左手上的无名指,狠狠往后折。 十指连心,地上的男人痛苦地凄声嚎叫。 陈叔单手压住了他,另一只手迅速拿过一捆胶带,封死了他的嘴巴。 她眸子里的血色迅速加深,恨意如同摧毁理智的毒药,她就那么点力气,却几乎折断了一截指骨。 地上的男人痛昏了过去,被站在一旁的保镖一盆水泼醒过来。 陆宁失神地看着,空洞可怖的眸子里,意识一点点抽回来,她收回的手还在发抖,将头深埋进了掌心里,肩膀耸动着。 她恨,恨不能将这些人全部抽筋剥皮,可如今这样的发泄丝毫让她体会不到痛快。 因为她之所以能发泄,能看到这些证据,只是因为薄斯年。 她不甘,可如今除了利用薄斯年这颗棋子,她根本找不到更迅捷有效的方法。 她必须尽快弄完了这些事情,才能真正心安地离开这里。 薄斯年蹙眉走近,想将地上的人抱起来放回床上,陆宁将他推开来,扶着床沿,再上了床。 她浑身的力气,如同是被耗尽了。 顾琳琅双目里尽是惊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想象不出陆宁做出这样狠的事情来。 赵四已经被吓得完全丧失了底线,一醒来就开始指着顾琳琅一股脑招认。 “是她,都是顾琳琅这个女人!两年前,就是她找了虎哥跟我,还有其他兄弟。 要我们假借薄先生的名义,去精神病院杀陆小姐,我们不敢杀人,就只能拿了根手指回去交差。那场车祸是她叫我干的……” “你胡说!你胡说八道!”顾琳琅发疯一般地嘶吼着想制止赵四说下去。 可她拦不住的,赵四的妻子孩子,已经不在顾琳琅手里,而在薄斯年那里了。 “前段时间,她还答应了给虎哥二十亿,最后出尔反尔,虎哥拿不到钱,才冒险去绑架陆小姐的。都是这个恶毒女人!” 薄斯年绷着下颌,长指轻敲着床沿。 耳边是赵四不顾一切地指认顾琳琅的声音,和顾琳琅惊恐的求饶和辩解声。 他突然起身,走向了顾琳琅,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了一枚戒指,捏着递到了她眼前。 他垂眸看着她:“丢了有段时间了吧?” 顾琳琅瞳孔骤缩,那是曹虎当日断掉陆宁手指时,从她手指上取下来的戒指。 因为和薄斯年的是一对,顾琳琅一直嫉妒,暗里收了起来。 可前段时间,那个藏得好好的戒指却不见了。 她看了一眼,迅速将头低了下去:“这不是我的,斯年,你为什么给我看……” “刚检测出来,上面有你的指纹。”薄斯年沉声打断她的话。 他掌心摩挲着那枚戒指,“至于检测报告,就没必要给你看了。” 顾琳琅身体如同被定住了,再发不出半个音节来。 顾夫人难以置信地伸手去拉自己的女儿:“琳琅,琳琅你快解释,你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的,妈知道,你一直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薄斯年抬脚,勾起了顾琳琅的下巴,“顾大小姐,你说我该把你怎样。” “斯年,斯年我错了,我承认,我都承认,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饶我一次,饶我一次好不好。” 顾琳琅眼泪拼命落下来,哭花的妆容糊了一脸,狼狈得不堪入目。 薄斯年回头,看了眼床上冷眼旁观的陆宁,再回头时,他轻轻吐出几个字。 “阿宁受过的,你双倍奉还。” 第125章 你是打算恨我一辈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顾琳琅整个人吓得僵愣在了原地,她想过最糟糕的结果,是事情败露后入狱。 可去双倍承受陆宁承受过的痛苦,她不敢想。 她比谁都清楚,陆宁那一年里经历过什么,光是回想起曹虎向她说出陆宁的惨状时,她都觉得不寒而栗。 顾琳琅恐惧抬头,注意到薄斯年视线落到了她的手指上,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惨白着脸将身体往后缩。 她不能,她都还没有戴上一个像样的戒指,她不能没了手指。 在薄斯年拿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不急不慢地抬脚再逼近一步时,顾琳琅整个人吓得丢了魂,发疯一般就扑向床上的陆宁。 “陆……陆宁你救我,对不起,求求你救我,我给你磕头好不好……啊!” 陈叔揪住扑向床上的顾琳琅的肩膀,将人甩在了地上,顾夫人失控地尖叫出声。 薄斯年面无表情地将水果刀丢在了顾琳琅面前,看向顾琳琅的无名指,漠然开口:“自己来,两根。” “不要,斯年求求你,不要!”顾琳琅瑟缩着往后,绝望地哭喊出声。 “给你五分钟,这是医院,你还有止血活命的机会,或者等你进了精神病院,我再请人帮你断,就不见得能活了。” “够了,让她出去吧。”身后一直沉默的陆宁开口。 她不可能心软,但断指之痛早已让她留下了心疾,光是听着这些话,她头皮都觉得发麻。 薄斯年看向陆宁,注意到她情绪不对,回身坐到了床沿,伸手牵住了她微微发抖的手。 他看向陈叔:“将人带出去,两年精神病院,两根手指,你去盯着。” “是,先生。”陈叔应声,一旁站着的一个保镖,一起将顾琳琅和顾夫人拖了出去。 一时间,求饶和哭喊声嘈杂而混乱。 直到这一刻,顾夫人才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素来在她眼里温婉乖巧的女儿,竟曾瞒着她做过那么多不堪的事情。 走廊里尖锐的叫喊声经久不散,陈叔跟上前询问的护士解释,是精神患者的缘故,就将顾琳琅几个人带离了医院。 在顾琳琅拼命要反驳时,陈叔轻声提醒她。 “顾小姐,以你做过的事情,如果送警局,不是简单入狱,而应该是死刑。” 这之后,尖叫着的人就面如死灰地噤了声。 病房里恢复了死寂,陆宁将身体躺下去,背对着薄斯年,闭上了眼睛。 可脑子里开始浮现那些可怖的记忆,那些尘封良久的过往,这一刻如同经历一场彻底的洗涤,在脑海里变得清晰无比。 还有当日她与苏律师的那些亲密床照,以及顾星河要杀她时说的那些话。 现在联想起来,一桩桩一步步,都该是顾琳琅编制好的一场算计。 只是那些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她已经觉得不那么重要了。 就像时至今日,薄斯年应该还认为,当日她是和苏律师发生过关系的,而她却绝不会再有兴趣,跟他多解释一句。 思绪混乱不受控制,她将眼睛睁开来,看向窗外天色泛起了鱼肚白。 该是已经清晨四五点的样子了。 她摸了摸右手手腕,刚刚扳赵四的手指时,她手腕用了十成的力气,现在平静下来,刺痛得很。 放在被子里的手却被薄斯年拉了过去,他掌心按在她手腕上轻揉着,问她:“很痛?” “还好。”她没挣扎,轻声应着,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薄斯年伸手将她的头扳过来,让她看着他。 他墨眸深深凝视着她,低声开口:“阿宁,放下吧。” 她看着他,没有说话。 小赵送了药膏和棉签进来,薄斯年接过来,给陆宁擦手腕。 她安静地由着他,但他清楚,她从未想过跟他好好过。 更多的时候,她不过是在暗暗较劲,在等机会离开。 她留在这的只是一具躯壳,而她的心,是两年前他亲手弄丢的。 薄斯年给她擦了药,她的手腕细白,不堪一握。 他看向她:“你打算恨我一辈子?” “如果我说不恨,你放我走吗?”她等他擦完了药,不动声色将手抽了回去。 薄斯年看着她,那个“走”字,如同细针,一次次刺激着他的神经。 她说得没错,自从昏迷再醒来后,他变得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尤其是面对她。 他克制着,平淡开口:“不会。你留下的话,你想要的想做的,我都满足你。你要是走,天涯海角我把你抓回来。” 她沉默了下来,就那样平静地对视着他,良久后,轻笑了一声。 “你留不住我的。” “那就试试。”他克制着的那丝怒意,顷刻间点燃,沉着眸子逼近了她。 她又不说话了,只轻笑,就像看着一个笑话。 薄斯年不甘心地起身,再俯身按着她的肩膀,“就那样恨我?你又能走到哪里去?那一切不是我做的,你刚刚亲眼所见。” 她面上的笑意放大开来,“当日将我送进去的时候,你就该能想象,我可能发生什么,是不是你做的,有区别吗?” “我想象不到,我没想象到。怎么就没区别了?所有罪责,你就一定要全部算到我的头上吗?” 他眸光发红,负面情绪在一点点往上攀升,却根本找不到发泄口。 他掌心往下按,在看到她拧眉的刹那,触电般将手松开来。 他恐惧失去,在他感觉到她要逃时,在他幻觉她已经不在了时。 他甚至无法控制地想去伤害她,甚至是去摧折她,想让她心生畏惧,想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来。 这样的情绪失控,让他觉得惶恐不安。 他声音软下来,去试图安抚她:“好,就算都是我的错,就当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好不好。” “不好。”她笑,半点不迟疑地摇头。 她厌恶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折磨,如果可以,要么就让她走,要么就索性激怒了他逼急了他,来你死我活。 薄斯年下颌绷紧,良久的沉默,起身发了条信息。 “你不是说我有问题,要我看心理医生吗?好,现在就看。” 第126章 突发性轻度躁郁症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基本的检查和心理测试,陆宁跟着他一起去的。 薄斯年面色不好看,但全程还算配合。 再到出结果,就已经是下午。 陆宁不习惯待医院,打完点滴再开了药就出院回了庄园。 检查结果是牧辰逸晚上带过来的,他过来的时候,陆宁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药。 蔚特助带了一堆文件过来,在客厅的另一端跟薄斯年汇报。 薄斯年前段时间一住院就是小半个月,实在是积压的文件太多,集团里一些心思不正的高层也开始蠢蠢欲动。 蔚宣没办法,只能找到了庄园来。 本来他是想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柳黛的,但柳黛以她一个女秘书,私下找总裁不合适为由,理所当然就把事情丢还给了蔚宣。 一路过来的时候,他一颗心都是战战兢兢的,满脑子都是担心被老板扫地出门,好在此刻他还完好地站在这客厅里。 薄斯年手里翻着文件,耳朵里听着蔚宣的汇报,眼睛余光再瞟着不远处的陆宁。 蔚宣担心他注意力不集中,下意识放慢了汇报的语速。 薄斯年拧眉将视线收回来,再看向他:“正常说,我不用耳朵听。” 蔚宣立刻将他降低两倍的速度提了上去。 牧辰逸看他忙着,就在陆宁对面沙发上坐下,佣人立刻端了咖啡过来。 刚坐下,就听到后面的薄斯年抬高了声音:“阿宁,过来下。” “你说啊。”陆宁皱眉应声。 她刚将手里的那碗中药喝完,喉咙里又黏又苦难受得很,不想起身走动。 “我下周去临城出差几天,你陪我去?” “不去。”陆宁没好气地应一句,接过佣人递过来的一杯温水漱了下口。 那股怪异的味道总算是在喉间冲淡了些。 薄斯年看了她两眼,将文件放到了桌子上:“那我也不去了。” 蔚宣:??? 薄斯年抬头再看眼前人,神色泰然:“蔚特助,临城你跑一趟吧,接下来几天的文件让柳秘书送来,必要的会议就改视频会议。” 蔚宣:“啊……好的。” 他想过很多种结果,但没想过他好像过来被强塞了顿狗粮。 牧辰逸有些被惊到,若有所思看向陆宁:“他如今,到这种地步了?”跟她寸步不离,公事就这么轻飘飘交给助理? 陆宁不答,扫一眼茶几上的那叠检查报告,“结果怎样?” “不大好。”牧辰逸将那叠单子递给她。 陆宁接过去看了眼,一堆的专业术语,她再看向牧辰逸:“严重?什么病?” “突发性轻度躁郁症。”牧辰逸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轻敲了敲茶几。 说实话,这个结果他也有些意外,以薄斯年素来沉稳抗压的性子,这种病不该患。 就算是陆宁绑架那事,他受了重伤,似乎也不至于留下这样的心理疾病。 他抬头看向陆宁:“你们那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客厅足够大,这里离薄斯年那里有段距离,像这样正常交流的声音大小,他那里听不清楚。 陆宁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他指的是什么。 她应声:“他受了很重的伤,住院的事你也知道。” “那你呢?”牧辰逸再问。 薄斯年患病,这是检查出来的确切结果,但他醒来后还有一个很明显的变化,就是他对陆宁过于黏腻了。 哪怕随便看两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到哪都得带紧了她。 就像此刻,他谈公事就算不去公司,至少可以去楼上的书房。 而不是一只眼睛看文件,另一只眼睛再盯着这里。 陆宁回想了一下,再摇头:“除了被绑架,我没出其他事。” 牧辰逸换了个问题:“我很好奇,以他的身手,就算是一个人去的,怎么就受了那么重的伤?” “曹虎挟持了我啊。”陆宁微微蹙眉。 她不想深究这个问题,结果无非就是薄斯年为了保护她,才受了重伤。 她不希望再一次次提醒自己这个事实。 牧辰逸“哦”了一声,“你就没出什么危险?” 陆宁愣了愣,脑子里响起曹虎在厂房里说的那句话。 “上千度的高温,砸下来的话,她估计连渣都不会剩。” 在薄斯年抱开她的那一瞬间,她已经能感受到挨近她头顶的那个铁罐灼热的高温了。 耳边熔浆的沸腾声,似乎也已经很清晰。 想来以薄斯年的那个视角,应该看得最清楚。 她突然猜到了一些事情,那些事情,让她心里愈发觉得不痛快。 她看向牧辰逸:“他救我的时候,一个装着熔浆的铁罐差点砸到我头上,他脸上脖子上的伤,就是那些熔浆溅到的。” 想到这些,她再补充了一句:“他刚醒时,我还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死人。” 所以,他总不能怀疑她死了吧? 活生生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摆在这里,就算之前有那种猜想,看到她了就不该再那样以为了才是。 “难怪啊。”牧辰逸轻轻吐出一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心病,只能慢慢来,你最近还是少刺激他吧。” “我刺激他?”陆宁蹙眉反问了一句。 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刺激她吧? 如果可以,她做梦都希望没机会再跟他起争执。 牧辰逸错开了话题,声音放缓:“我跟你转达一下心理医生的话。 轻度躁郁症,常见的一些症状包括,幻觉、妄想、偏执、情绪过激,严重时可能出现伤人伤己的情况。尽量不要受刺激,让亲近的人多沟通陪伴。” “这么严重,不用单独隔离治疗吗?”陆宁抿了抿唇,牧辰逸分明看见她掩饰掉了一丝笑意。 这女人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狠了? 她这是指着薄大少精神不正常被隔离,自己好恢复自由? “陆宁,他这个是心理受创导致的暂时心理疾病,通常治愈时间不会太长,不同于一般的精神疾病。” “哦。”陆宁淡淡应了声,有些失望。 牧辰逸皱了皱眉,“根据你的说法,他这种情况的出现,多半是因为产生了你过世的错觉。 所以现在会很缺乏安全感,尤其是对你的事。从好的方面来说,他能这样在乎你守着你,对你也没坏处。” 没坏处? 陆宁笑了,“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要不你来试试?” 连她的手机都拿走了,她现在别说根本没机会跟宋知舟走,就是发条信息都找不到机会。 身后薄斯年已经签完了文件,一秒钟不耽搁地起身走了过来,坐到陆宁身边牵住了她的手,“聊什么呢?” 第127章 夫妻双方都有病能否离婚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聊你有病的事。”陆宁睨了他一眼,故意让他不痛快。 薄斯年却显然并不介意她这话,扫了眼茶几上的检查报告,也不多问。 只看向牧辰逸随口问了句:“吃饭了吗?” 牧辰逸点头:“吃过了,你心理检查结果,我刚跟陆宁说了下,再给你复述一遍?” 薄斯年看了他一眼后,视线就始终落在了陆宁身上,声音明显不感兴趣。 “不用了,阿宁知道了就行。” 牧辰逸语塞,他很想说,这是你的病,你自己难道不想知道结果吗? 你眼里除了你家阿宁,还有你自己的位置吗? 他轻咳了一声,看向拿着签好了的文件、很自觉地默默离开的蔚宣,感觉自己坐在这里也显得有些碍事了。 牧辰逸起身:“那没事我也先回去了?” “嗯。”薄斯年摩挲着陆宁的手心,淡声应了一句。 牧辰逸接过了佣人递过来的大衣,再出了门。 显然,沙发上守着他家阿宁的那个男人,哪怕是送他出门的意思都没有。 这男人重色轻友起来,真是比女人可怕多了。 薄斯年将那叠检查报告顺手丢进了茶几抽屉里,再垂眸看向陆宁:“饿吗?” “我才刚吃晚饭,我没长两个胃。”陆宁尽力压制着心里的烦躁。 本来猜到他有心理疾病后,她还想着如果能检查出来什么病,或许能以这个为理由,想办法联系上警察,跟薄斯年离婚再离开这里。 因为上一次她找警察指控薄斯年时,警察不相信她的最主要原因,也就是因为她有抑郁症。 那同样的,如果抑郁症落到薄斯年头上,或许就能成为她离开的理由了。 只是现在还卡着宋知舟手术视频的那件事,她有些不敢冒险。 何况牧辰逸刚刚也说了,他的心病只是暂时的,而且只是轻度。 想到这些,她心里就一团糟。 薄斯年应着,“我看你晚饭只吃了一碗,能吃饱?” “你见我什么时候吃过两碗了?”陆宁将手抽出来,起身往楼上走,沙发上的男人立刻若无其事地起身跟了过来。 他这样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浑然就像一座大山压她头顶上,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身后男人的声音跟过来:“这么早就睡?刚吃完饭,要不我开车带你出去消消食?” “你能不能别……嘶!” 她回身,吼出来的一句话说到一半,眼前一片金星。 身后的男人没刹住脚,直直往前了一步,她额头“砰”地撞到了他胸口。 脑子里一片蜂鸣声,她皱眉单手撑住楼梯扶手,另一只手用力按压着额头。 薄斯年俯身贴近她,声音挨着她耳畔:“疼吗?我给你揉揉。” “没事,别碰我。”她声音压制着,仍是闭眼按压着额角,语气很淡。 良久的沉默,她手松开来,眸子有些发红,再淡声重复了一遍:“我没事。” 她回身,继续往楼上走。 薄斯年没再紧跟着,隔了两个台阶,在她身后上楼再进了卧室。 她语气很平静,但她显然是生气了的。 薄斯年有些内疚地看她在画板前坐下画画,没再去挨她,搬了笔记本到旁边看文件。 一直到了深夜,他洗完澡再睡下,再看着她收拾了画板进了浴室,两个人都没再有交流。 陆宁从浴室出来,就躺到离他最远的床边,背对着他睡着。 薄斯年凝着她的背影看了几秒,伸手去捏她的手心:“在生气?” “没有。”她闷声应着,带着点鼻音。 他将身体贴近了她:“哭了?” 陆宁再往边上挪了下:“没有,有点感冒。” “你不舒服的话,我以后离你远一点。”他嘴上做决定,手照样将她揽进了怀里去。 陆宁咬了咬牙,干脆翻身过去看他:“我感觉有点饿了。” 薄斯年表情愣了一下,唇角扬起一丝笑意来,“不是说,没长两个胃吗?” “你给我下面吃吧。”她看着他。 就看到他眸光一言难尽地应了一句:“嗯?” “下碗面吃啊,加个煎蛋。”陆宁皱眉,他这算是什么表情? 薄斯年似乎是思索着再“嗯”了一声,从床头拿过手机:“我让吴婶送上……” “不吃了。”她打断他的话,翻过身去背对他。 薄斯年按着她肩膀将她拖过来,“阿宁,我大伤刚愈,你又让我给你做饭吃?” 陆宁不应声。 薄斯年伸手将她下巴挑起来,“那你跟我一起下去。” “我不去,我起不来。” 薄斯年:“那就让你饿着。” “煎蛋分你一半。” “好。”薄斯年立刻应下来。 他利索地下了床,再回头看了她一眼:“好好躺着。” 陆宁将被子往上拉,蒙住了头不再看他。 男人低笑了一声,显然是心情不错,出门后再是门轻声合上的声音。 她等了几秒,确定他是下楼了,再立刻翻身下床,打开了薄斯年的电脑。 开机,再是打开搜索引擎,她迅速输入:“夫妻双方都有心理疾病能否离婚”。 出来的结果混乱,多数答案是心理疾病不构成离婚的理由,但不妨碍离婚。 她想了下,再把“心理疾病”改成了抑郁症,出来的结果几乎也是一样。 但多出了一条,如果一方实施家暴,包括因为心理疾病实施家暴,可以作为离婚的理由。 她能感觉得到,薄斯年现在情绪很容易失控,但凡她刺激一下他,他应该很容易怒极动手。 陆宁放在键盘上的手攥紧,她想确认那一点。 网页上跳出了咨询律师界面,有手机号码和在线联系。 像这种一般都是可以免费问几个问题的,也就是这几个问题可以匿名问。 她点开一个咨询框,那边在线,回答确认了她的想法,无论身心是否健全情况下的家暴,都可以作为离婚的理由。 陆宁看了下时间,才过去五分钟,还早。 她斟酌着再输了问题发过去,手心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 却就在问题发送过去的一刹那…… “咔哒”,卧室门打开的声音。 薄斯年端着面从外面进来,视线正注意到她放在电脑键盘上的手。 他一步步走近过来,声音平淡,眸光却浮着层冷意。 “吴婶刚好下了面,说看你晚饭吃得少,我这是上来早了?” 第128章 阿宁,我们也曾相爱过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放在键盘上的手僵了一秒,脑子里一片发白。 如果是他亲自煮面的话,不可能这么快,而且她刚刚居然没听到脚步声。 在她猛地回神按下关机键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本应该关闭浏览器的,强制关机没有用。 但电脑已经关闭,屏幕黑掉。 薄斯年走近,垂眸看着她时,他嗤笑了一声。 那笑里含着嘲讽,像是讽刺她,却更像是他的自嘲。 终究是他又低估她了。 他坐到了她身边,慢慢掰开了她压在电脑上的手,将电脑移开。 再把那碗放着煎蛋的海鲜面推到了她面前,“吃吧。” 筷子放到了她手心里,陆宁看着那碗面,脸色发白。 薄斯年看着她:“不是饿了吗,怎么不吃?” “我突然想起,我胃病,晚上不能多吃。”她声音低下去,没有底气,视线不受控制地瞟向电脑的方向。 非正常关机,只要电脑一打开,就会跳出“是否恢复页面”的弹窗。 薄斯年眸子微眯,长指关节轻叩着笔记本,再看向她。 “阿宁,我们一定要这样?” “我只是,看了下绘画赛的事情。”她声音含着难以克制的颤音。 脑子里快速转着,想着能怎样不让薄斯年看到那些东西,但她发现,这一次真的晚了。 “是吗?”薄斯年眸光黯沉,明显压抑着情绪。 他抬手,将合上的电脑打开,按下了开机键。 但他视线始终看着她,声音低缓:“我很多次都在想,或许我们之间也是有回旋的余地的,或许是我做得还不够好。” 电脑打开,“恢复页面”的弹窗跳了出来,她眼底浮现了惊慌。 没有阻止的可能,她身体下意识往沙发后面靠了靠,双手手指交叉蜷缩着,呈自我保护的姿态。 薄斯年按下了“确定”,但没急着去看恢复的页面,而是依旧凝视着她。 “我可以不看,答应我,跟宋知舟断干净,以后安分点待在这里,你还我一个孩子。” 之前他们做的那场交易里,她以她父亲出狱为条件,答应了给他生一个孩子。 她死咬着唇,如同盯着猎人的小兽,满眼都是警惕。 薄斯年不甘心地挨近过去,想摸摸她的侧脸。 “我们也相爱过,阿宁,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不能就这样给我判了死刑。” 她侧了下脸,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仍是盯着他一言不发。 薄斯年将手撑在了沙发靠背,圈住了她,“不愿意?” 还是没有回应,她就像是浑身竖满了尖刺的刺猬,除了盯着他,不理会他说的半个字。 薄斯年撑在沙发上的手,手指缓缓攥紧握成拳,那种濒临失控的情绪,又开始一点点蚕食他的理智。 他侧目,看向电脑屏幕上,恢复的法律咨询框,点击鼠标再点开了之前的几页,全是离婚相关的查询。 “离婚。”他很轻很慢地念出那两个字。 “所以,这就是你这么急着让我看心理医生的原因? 我为你拼命,对你的意义就是拿我的病来作为离婚的理由?” 被他这样圈着,她如同是落入了枯井的困兽,身体止不住地打颤。 他竭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去动她,继续一场无意义的沟通。 “我是犯了错,是我送你进精神病院,让你被别人那样伤害。 但你背叛我在先,我给过你机会,让你送苏律师入狱,就原谅你的一切,不伤你分毫,但你选择了那个男人。” “我从未对不起过你,从来只有你负我!”她突然吼出声来,看向他的眸子里满是恨意。 薄斯年愣在了那里,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关于两年前她和苏律师关系不清的那件事情,两年后再次相见,她从未否认过。 他看着她:“你说什么?” 陆宁肩膀开始剧烈抖动,发红的眼睛里,如同有什么东西破碎开来。 两年前她不是没有解释过,时至今日,她早就不在乎他的看法,早就不想再去毫无意义地多辩解一句。 但她做不到不恨,恨他这样一次次自以为是,恨他一次次说他给过她的伤害,不过是因为她有错在先。 她没有错,她从来没有错! 薄斯年凝着她,良久后开口:“好,我信你,都过去了,那些我不在乎……” 她突然失控起身,狠狠推开他,嘶吼出声。 “你不信,你从来都没信任过我!你所谓的不在乎,不过就是认定了我不干不净,再自以为多大度的仁慈。 薄斯年,仁慈的从不是你,我这一生所有的悲哀,所有被摧毁的安稳与期冀,全部拜你所赐!全部,无一例外!” 她惨白着脸,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被身后追过来的男人按住了肩膀。 薄斯年用力将她拽过来,按回了沙发上,“谁说我不信? 你说没有,那就没有,我可以去重新查那些照片,再好好处理伪造照片的人,自此以后你说的任何话,我都信。” 信?不,他的信任,早对她一文不值。 她身体剧烈地颤动,笑意残破,“薄斯年,你当日将我丢弃,打入地狱的时候,我就说过,若有朝一日你后悔,我一定会送你一句:晚了,活该。” 他按住她肩膀的掌心狠狠颤了一下,心里如同有什么东西,刹那间撕裂开来。 当日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有多绝望,今日他再听到,就有多绝望。 时间无法重来,岁月再无可回首,这世上最绝望的一个词,也该莫过于“晚了”。 那种惊恐和痛楚被她生生压了回去,她看着他,轻轻地嗤笑。 “所以薄斯年,不要再跟我说抱歉,我更不需要你所谓的补偿。当日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你休想,我告诉你,你休想!”他赤红了眼。 他按住她的掌心不断往下压,脑子里却猛地闪现刚刚电脑屏幕上的那个词。 “家暴。” 崩塌的理智猛然收回,他发狠地凝着她:“你想激怒我?” “杀了我,杀了我啊!与其养一个给你添堵的木偶,倒不如如你所说,留一坛骨灰在身边。” 她对视着他的眼睛,竭力去刺激他。 藏在身后的手,却被他的手握住,她手心里攥着的一小支录音笔,被他夺了过去。 他冷笑:“没用的,再多的证据,离婚你也别想。” 第129章 失控发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他凤眸里如同焰火汹涌开来,失控的情绪里,只余下一个不顾一切的念头,摧折了她的羽翼,将她彻底囚禁在这里。 他将她从沙发上捞过来抱起,丢到床上后按住她的肩膀压了下去。 在撕咬住她脖颈的刹那,他发狠的声音落到她耳边。 “没有沟通的余地,那我们以后就不用再沟通。” 陆宁恐惧地去奋力推他,纤细的手臂推在他坚硬的胸口,无异于以卵击石。 她通红了眼失声尖叫:“放开,你松手!我要报警!” 薄斯年动作顿了一下,抬眸冷笑:“我可以提醒你一句,夫妻之间强制发生关系,合情、合理、合法。 某种意义上,这是一种情趣,你大可以去跟警察说说你的故事。” 她身体僵在了那里,毫无意义地抵抗之后,颤栗地呜咽出声。 他们之间留有一纸结婚证,因此他们之间很多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在法律的允许范围内。 她在害怕,他感受的清楚,脑子里不断循环的,却是离婚、家暴、录音、彻底结束、再无可能。 她想走,她想走! 这一次,他还能拿什么来逼她留下来?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宋知舟的那个视频已经曝出来了,她还不知道,所以现在才会尽管拼命抗拒他,却还是不敢一走了之。 可等她知道了那个视频已经公之于众了,她再无顾忌,只会更拼命地逃离他这里。 他不会给她机会逃,他绝不可能容许她离开这里! 陪他在这里,给他生孩子,她不愿意,他就把她困在这里一辈子! 那些阴暗不受控制地想法,如同滋生的藤蔓,迅速蔓延占据了他所有心智和意识。 他失控地发泄,感受到身下的低泣声渐渐转弱,发白的一张小脸,最后残存的一点血色,也抽离开来。 深夜、半夜,再是灰蒙蒙的凌晨,晨曦撒入的清晨。 她浑如一只没了灵魂的布偶,起起伏伏间昏迷了过去,眼角的泪迹还残留着。 她浑身都是不堪入目的痕迹,昏睡过去的人,安静得不像是鲜活的人。 抽身离开的时候,他分明已经下床走向浴室了,却又回头看了床上的人几眼。 然后鬼使神差般走了过去,俯身将食指贴到了她的鼻子下面。 清浅温热的呼吸,洒到了他的指尖,他眸光浮动了一下,确定她还是一个活人。 他心里突然抽痛,坐到了床沿,垂眸沉默凝视着她。 不该这样的,真的不该这样的。 他们之间,何以就一定要到这种地步。 他良久的看着,再如同自我安慰一般,将她抱了起来进了浴室。 洗了澡再回床上,她还是睡着的,唇色都泛着冷白。 薄斯年将她揽紧了在怀里,手臂不断用力,可他们之间总像是隔着什么,他总觉得,还不够近。 他垂眸去看她脖子上的淤青,有地方还落下了伤口。 他伸手小心抚上去,感受到自己掌心开始打颤,俄而眸底浮上了一层雾气。 他不想的,他想捧在手心里的人,这世上无论伤谁,他都不愿去伤她的。 他用力地,想再抱紧一点,心里却总觉得空。 他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门外有些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手臂圈住的地方空空荡荡,他猛地惊醒过来,身边的人不见了。 无数种不好的预感涌来,薄斯年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陡然清醒。 翻身下床随手穿了件睡袍,打开门看了一眼,是女佣,不是陆宁。 他折回去就疾步往浴室走,打开浴室门,里面空空荡荡。 身后女佣不安的声音传过来:“先生您别着急,少夫人在花园里,谁劝都不进来,你去看看吧。” 他步子顿住,沉着脸松了一口气,立刻回身往门外走,顺手将衣帽架上的一件大衣拿在了手里。 站在门口的佣人,慌张地往后退开了几步。 下了楼再去后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逐渐清晰。 花园的凉亭里围了不少人,昨晚刚下过一场大雪,寒风肆虐,放眼一片雪白。 陆宁就坐在那里,整张脸都冻得发青,吴婶和几个佣人在旁边着急地劝。 薄斯年走过去时,吴婶立刻让开一步,着急开口:“先生,您可算来了。 今早佣人来清理花园,就看到少夫人坐这了,还不知道坐了多久了。” 薄斯年眉心拧紧,示意她们进去,围着的人立刻都散了。 他走近了,伸手摸了下陆宁的侧脸,冷得像是结了冰。 只一触碰,她身体就哆嗦了一下,却没起身,也没有动。 薄斯年走到她面前蹲身下去,看着她通红的一双眼睛。 似乎是因为冻的,又似乎不是。 他轻声问她:“难受?” 她定定地看着远处雪地的目光,极缓慢地收回落到了他身上,突然落下泪来。 她声音都哑了:“让我走吧,好不好。” 他眸光压着,将大衣包到了她身上,不再说话。 她看着他,目光平淡,眼泪就那样一滴一滴往下掉,“我好像真的熬不下去了。” 他伸手去握住她冰凉的手,“是不是太闷了?你想去哪,我陪你去,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一年?” 她摇头,“我想过的,就当是拿我一个去换我的家人,但我发现我做不到。我想念他们,我想能有自己的生活,就当我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 “不行,不好。”他攥住她的手用力收紧,狠下心来。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心软。 陆宁看着他,突然将手伸进了他的大衣口袋里。 那是他刚刚包到她身上的那件大衣,口袋里还放着他的手机。 在薄斯年回过神来,要去拿回来时,她已经解锁,再点开了信息记录放到了他眼前。 她声音很淡:“我已经看到了的,放我走吧,就当是可怜我,给我留一条命好不好。” 那上面,是一条有关宋知舟手术监控视频曝光的新闻,偌大而醒目的标题。 “知名外科教授,借手术刀杀人。” 薄斯年突然慌了神,将手机夺过来,伸手捧住了她的脸。 “放心,我已经发了声明,舆论全部压下去了,已经对宋知舟没有影响了。” 她没有躲避,眸光空洞:“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教训吗?让我看清楚,挣扎反抗的下场会是什么。” “那视频不是我发出去的。”他拧眉,突然感到无力。 陆宁看着他:“那还能有谁?还是说,是宋医生自己去公开了视频,自毁前程吗?” 第130章 薄斯年,你让我恶心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沉默地看着她,如鲠在喉。 良久后,他开口:“我的人查过了,视频是宋知舟自己公开……” “呵,”她冷笑声打断了他的话,眼里尽是厌恨,“薄斯年,你让我恶心。” 他不甘地按紧了她的肩膀,低怒出声:“不是我! 我说过不会去公开,就不会去,视频就是宋知舟他自己发出去的!” 她眸光冰冷,可笑地看着他。 “我已经压下了舆论,发了声明,那件事情已经对他没有影响。是他自己要辞职的,你还想要我怎样?!” 他满心都是烦躁,情绪再一次这样轻易地被她挑起得不受控制。 陆宁看着他,“你永远不会懂,你轻飘飘毁掉的,是宋医生一个普通人,拼了多大的努力才得来的。他毁了的一生,换来的不过是你一时的痛快。” “我说过不是我……”他下颌绷紧,感受到她失控的情绪,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她不会信他的,从一开始,拿那份视频威胁她的人就是他。 现在视频被公开,她怎么可能相信不是他干的! 她周身都在哆嗦,如同被丢到了岸上濒临窒息的游鱼,声音决绝。 “你不如杀了我,真的,你不如杀了我!” “阿宁,别这样。”薄斯年伸手,想去抱住她,被她狠狠地甩开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好好的人生,都要被你这样作践!宋医生他没有错,他没有错!” 她失控地推开他,在跑出凉亭摔落下去,再被他扶起来时,她手里已经攥着一块尖利的冰块,双眼通红得可怕。 这样的大雪地,这样冰冻三尺的天气,树梢草地,随处都是冰块。 她将那块冰块抵上了脖颈,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用力刺破了脖子。 薄斯年眸光狠狠一沉,就要冲过去:“你疯了!” “你别过来,我要见他,我要去见他!”她身体节节后退,嘶吼出声。 如同刀刃的冰,一下下刺破纤细的脖子。 他的心也如同一下下被切割,感受着那种锥心刺痛。 她的眼神太过绝望,他清楚是因为那个男人,可再恨再不甘,他也不敢再上前半步。 薄斯年站在雪地里,面色阴沉凝着她:“好,好,我让你去见,我送你去。” “你给我钥匙,我自己开车去。” “雪地滑……” “我自己开车去!”她声音凄厉地打断他的话,攥紧了冰块的手,再一次狠狠刺了下去。 苍茫的雪地里,鲜血愈发一片刺目,他看到她身体狠狠哆嗦着打了个寒颤。 北方寒凉,这样大雪天的室外,是将近零下十度的低温。 这世上,他唯独在她身上,不敢再去冒险。 可恨如今,也再没有任何东西能来挟持她,能让她冷静下来。 她在意的人,她在意的事,都已经不是他此刻手里的筹码了。 薄斯年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心头如同被什么东西重锤了一下。 他应下来:“好,我答应你,见一次之后,你要回来。” “你给我钥匙,我要现在去。”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伸手胡乱地擦了一把。 在那一瞬间,他想他是可以冲过去阻拦她的,却是刹那间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没有去做。 就如她所愿的,如今那个男人出了事,不让她去看一眼,他半刻也锁不住她了的。 陆宁眼睛一眨不眨,警惕地盯着他,直到他给了她钥匙,再带着她进了车库。 私人车库里,是琳琅满目的豪车,可她视线始终只紧跟在他身上,谨慎地不让他回身靠近她。 一直到她上车,薄斯年拧眉看着她:“阿宁,你一个人开车真的不安全。” 陆宁不理会他,一只手启动了车子,另一只手还攥紧了那块冰块。 薄斯年没办法放心,“你把冰块放了吧,我不拦你。你也没给宋知舟打电话,你知道他在哪?” “不用你管!”她通红着眼睛,因为寒冷和不安,踩着刹车上的脚都还哆嗦。 薄斯年看着都觉得心惊,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大信心,这样的大雪地里开车过去。 在踩下油门之前,她放下车窗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车子有定位,你要是跟上来,我见车就撞。” “这样的雪地里车不多……”他话说到一半打住,刚刚看着她时有些出神,本意是想安抚她路上车少,不用紧张。 她攥紧了方向盘:“你要是追上来,大不了车毁人亡。” “小心点开,你不追你。”他有些头疼。 陆宁油门踩了下去,有些生涩地倒车出库,车子很快消失在了车库里。 直到这一刻,薄斯年面色才冷了下去,一拳狠狠砸在了墙面上。 没做过的事也只能这么受着,罪名说扣他头上就扣他头上,他到底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他打开了手机,看向车子的定位移动,方向是宋知舟城南的一栋别墅。 一个电话都不用打,就能猜到那男人在哪,他们俩倒还真是心有灵犀得很。 他开了车,导航了另外一条偏僻些的道路,好避开她不被察觉。 能让她去看一眼,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至于人,他总要再带回来。 刚铲除了冰雪的街道,雪还在下,道路湿滑得厉害。 陆宁手脚都在打颤,车子行经机场,因为风雪过大,机场已经暂时关闭了。 若不是这个原因,这该是她逃离出国的最好机会,或许也是因为机场停运,薄斯年才会放她出来一次。 这样的天气,出租车基本也停了,更不用说打车出城。 而以她开车的技术,能在这北城绕半圈,都已经是最大的极限了。 他是料定了这样的情况她跑不掉,才会答应了她的要求。 陆宁不甘心地看了眼机场的方向,再看了眼后视镜,确定并没有车追上来后,继续开往宋知舟的别墅。 车在别墅外停下,铁艺门就大开着,门口厚厚的积雪都没有铲除。 花园里的花没有收进去,也没有拿东西遮挡风雪,就丢在外面,早已经被积雪掩埋了大半。 她想起上一次跟宋知舟一起去江城,在他别墅外看到的那些被照顾得很好的寒菊和三色堇。 这里此刻就像是荒无人烟。 可就停在前院里的车子,上面没有积雪,证明他是在家的,而且刚出去过。 他素来很注重生活品质,可这样的积雪堆积、花草冻死,足以证明他现在过得很颓丧。 她停车,下去时心里如同堵了一颗大石。 再走上台阶,按响门铃时,良久后,门才打开,她突然就落下泪来。 第131章 我们的人生一起重新开始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门打开的一刹那,铺面而来的是浓烈的烟草和酒精气息。 宋知舟出现在她面前时,指尖还夹着烟,面色恍惚夹杂着不耐。 他毛衣上还沾染着烟灰,从来干净英挺的面孔上,此刻是显眼刺目的胡渣。 他明显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去伸手拿门把,想把门关上。 一瞬的慌乱,他又松开了门把,侧开了一步:“进来吧。” 在眼泪落下去的前一秒,陆宁下意识将脸偏开来,看了眼身后的雪地。 他不该变成这样,他阳光、上进、优秀、出色。 这世上所有干净美好的词汇都应该用到他身上,而绝不是此刻她眼前看到的这般颓废而狼狈。 是她将他生生拖入了深渊。 宋知舟目光在她身上定了一秒,随即转身回去,里面传来手忙脚乱的收拾声。 她跟了进去,看见了茶几上杂乱不堪的酒瓶和烟蒂,还有地上撕碎的证书,和砸毁的奖杯。 监控视频公开了,杀人未遂的医生,无论曾有多过人的成绩,又如何还能有前程? 她眼眶通红,却又将眼泪逼退了回去,一步步走近过去时,她感觉大腿如灌铅一般的沉重。 这辈子,她如何还得了他。 蹲在茶几边的男人不敢看她,埋头收拾着茶几和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如同拾掇和掩饰着自己早已七零八落不堪直视的人生。 陆宁蹲到他身边,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声音有些嘶哑。 “宋医生,我来帮你吧。” 他看了她一眼,眸子里遍布着红血丝,随即沉默坐到了沙发上,将手中燃着猩红的烟捻灭在了烟灰缸里。 陆宁闷声收拾着那些东西,想起看到的那则新闻的发布时间,还是一个月前,她被薄斯年从江城带回北城的第二天。 他的人生被薄斯年彻底毁了,而就在前不久,薄斯年昏迷住院时,他来找她说要带她走,却被她拒绝了。 那时候,他该有多失望,又该多为自己感到可悲和不值? 这一个月,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闷不出声地收拾着茶几,沙发上坐着的人也始终一言不发,她为何而来,又知道了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良久后,他开口:“我带你走。” 陆宁将最后一个快餐盒丢进了垃圾袋里,侧目看他时,她问了他一句。 “视频是薄斯年公开的,是吗?” 宋知舟对视着她的眸子,她眼睛里似乎有一种磁力,只需一眼对视,就如同要将他吸入黑洞里去。 他禁不住想,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从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开始的,或者说,是他第一次真正直视她开始的。 那时候,她孤零零站在手术室外,近乎绝望地拉着他的衣袖问他:“宋医生,我妈妈她还能活吗?” 那样干净而漂亮的一双眼睛,却偏偏似乎蒙着层阴影,那时候,她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 他思绪抽回,脑子里重复着她刚刚问他的那句话。“视频是薄斯年公开的,是吗?” 人的私心和欺骗,或许也就是从真正想要占有的那一刻开始的。 他点头:“或许是吧。” 他看到她眼底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来,那该是她对薄斯年抱有的最后一丝希望。 但这一次,他想要她死心,想彻彻底底带走她。 这往后余生,那个男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再来要挟她了。 宋知舟看到她的头低了下去,目光有些空洞地落在了他撕毁的那一叠证书上。 每一张证书,都是他夜以继日的心血换来的,如今全部是废纸。 陆宁失神看着,再抬起头,“宋医生,舆论已经压下去了,你的前途不能断送,你去复职吧。我留到他那,以后他不会再动你。” “我没想过,”他眸光凝结了怒意,但稍纵即逝。 “陆宁,从我递交离职申请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想过再当医生,你不该再留到他身边。” “那是你近十年的努力才换来的,宋医生,我求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自以为是来干涉我的生活,自以为是地去做你所谓的牺牲?!” 她突然吼出声来,双目通红地盯着他。 他已经够不容易了,没人真正关心疼爱过他,这一切都是一个人闷头打拼出来的,凭什么这样轻飘飘就毁了个遍? 她宁愿她在阴暗里过一辈子,也绝不要他做这样的牺牲。 大不了就如薄斯年所愿,在他那里待一辈子,让他永远不要把那场手术的真相说出来。 宋知舟从沙发上起身,蹲身到了陆宁面前,垂眸看着她。 “从我试图拿手术刀杀他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不配再做医生。 无论那份视频是否公开,无论舆论是否压下去,我都不会再去从医。” “可那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想为了我……” “没有任何事情,能成为一个医生、利用职务之便伤人的理由。”他轻声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平静而温和。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心里的坎从未跨越过。纵使薄先生十恶不赦,有权利定夺裁决他的罪行的,是律师、法官和警察,而绝不是一个应该救死扶伤的医生。” 她看着他,第一次那样深刻而清晰地意识到,他的人生是真的回不去了。 所谓留在薄斯年身边,所谓压下那场手术的真相,都不过是她天真的自我安慰。 当日他为了救她离开看守所,在手术时动了伤薄斯年的心思时,他心里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那时候,他应该就已经清楚,他的前程彻底完了。 她肩膀拼命打颤,看向眼前神色平静的男人,她张了好几次嘴,却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喉咙如同被利刃生生刺穿,她急促而困难的呼吸里,是难以承受的钝痛。 她将脸埋进掌心里,难以抑制地哽咽出声。 分明,她都留下来了,分明她都听从薄斯年的要求了,为什么他还是要把那份视频公开? 为什么,他就一定要那样狠,那样不顾他人死活? 宋知舟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将蒙住的脸抬起来,看着她。 “跟我走吧,不需要再顾虑什么。能带你走,我做过的就没什么可惜的,我们的人生一起重新开始。” 第132章 四辆车,两场车祸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着他,她清楚,他心里的结解不开了。 一个外科医生,拿手术刀去伤人,留下的心理阴影足够让他这辈子都不敢再去碰手术刀。 而以他如今的职位,不碰手术刀几乎不可能。 宋知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轻声开口:“这一次就别再担心什么了,好吗?叔叔阿姨跟小蕊都在等你。” “好。”她终于点头,下定决心应下来。 薄斯年公开视频,不过就是想毁了宋知舟,再将她彻底囚禁起来。 这一次,她绝不再让他如意。 陆宁拿过了茶几上宋知舟的车钥匙,再起身:“你喝了酒,我开车。” “等一下。”宋知舟伸手按了下她的肩膀,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往外看。 从这个视角,可以看到别墅外,不远处的拐角处,露出了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的一角。 他回头看陆宁:“外面有人跟过来了。” 陆宁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问他:“有后门吗?” 宋知舟将窗帘重新拉上,回身凝着她:“有。 我们今晚开车去城外,明天是晴天,机场应该会正常开放,到时候再出国。” “我……”她迟疑了一下,手腕被宋知舟握住。 他垂眸看她:“没事,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 是啊,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大不了就是被薄斯年抓回来,再回到那庄园里去。 这次逃不掉,那就下次再逃,总有能逃掉的一天。 至于宋知舟,他的前程已经没了,薄斯年总不能还杀了他。 宋知舟抓着她的手腕,快步往后院走,身后的人突然叫了他一声。 “宋医生。” 宋知舟顿住了步子,回身看她:“怎么了?” 她眸光浮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她预感并不大好。 她垂眸看向他握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医生的手指白皙修长,她突然将另一只手伸过去,手心附在了他的指节上。 她听到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在触碰过去的那一刹那,似乎血液都凝结了起来。 很平常的一个动作,可他们之间不曾有过,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他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 他对她的喜欢,从不加掩饰,似乎谁都能看得出来。 却也足够掩饰,至少在肢体接触上,他从来不曾有过半点的逾越。 可这一刻,她突然想去触碰他,这种感觉来得猝不及防,也似乎毫无缘由。 她猛地回过神来,难堪地将手缩了回去,一瞬间面红耳赤。 视线侧开的那一刻,她看到他耳朵也红了。 宋知舟将握住她手腕的手松开来,然后牵住了她的手心,回身继续往前走,没再看她。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眼底的慌乱和无措交织开来,心里似乎突然涌入了无数细碎的东西,在一下下地抓挠着。 他脑子里有东西炸开来,却竟然不知道该怎样回头去面对她。 他轻轻牵着她的手,在踏入雪地时,掌心力道加大了些,微微下移与她十指交叉。 这一次,他不想再放开她了,不会再放开了。 他掌心因为紧张而出了汗,却偏偏不敢回头看她,就听到她在身后轻轻笑出声来。 他不受控制地跟着她笑,低低地笑。 雪地里是一大一小的两行脚印,所有的情愫,所有的悸动,都藏在这样清浅的两道笑意里,没有只言片语的告白。 一直到了地下车库,陆宁拿着钥匙走到驾驶位外面时,他还牵着她。 她手腕晃了晃,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你坐那边吧,我开车。” “要不我来吧,会快一些。” “我也可以开很快。”她坚持着开口。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但他到底喝了酒,让他开车她不放心。 反正也不过是油门踩重些的事情,出城的路她知道,而且这样的天气,路上的车也不多。 宋知舟看了她两秒,笑着点头:“好。” 薄斯年的车停在前院那边,从这里出去,就是直接从后面的路离开。 他兴许不会想到她会一走了之,因为他认定她会在意宋知舟的前程。 压下去的舆论,如果薄斯年想,完全可以再次掀起来。 踩下油门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就空了,除了盯着湿滑的街道,尽量加快速度开车,她再没有其他意识。 薄斯年会发现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她要做的,就是在他追上来之前,尽最大的努力将车开得越远越好。 她很紧张,可旁边坐着的人是宋知舟,就也不慌了。 就好像是身边放着张护身符,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事的。 身边的人轻声开口:“两边有积雪,尽量走中间车道。” 他声音很平静,就像此刻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段路程。 很多时候,她不安的心绪,都是被他总是很平常的语气安抚了下来。 就好像之前的很多次催眠治疗,她分明刚听到他的声音,就感觉心里的慌乱已经消散了大半。 陆宁攥紧了方向盘,踩着的油门不敢松开,一直到车子途经了市中心,一直冷清空荡的街道,开始有了稀疏的行人和车辆。 薄斯年就是在那个时候追上来的,在她从后视镜里看到那辆黑色轿车的时候,她的手机里弹出了薄斯年的消息。 “阿宁,停车,别逼我。” 宋知舟看了眼后面的车,眸光凝结了一下,伸手过来帮她扶方向盘,再沉声开口。 “别怕,油门踩到底。” 陆宁的手开始哆嗦,随即是唇瓣开始哆嗦,在油门踩死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她的心如同失重一般悬浮了起来。 后面的车放慢了速度,随即她手机里再弹出来一条信息。 “停车!不要命了!” 她油门不管不顾地死死踩了下去,看到不远处亮起的红灯时,咬牙没有让脚松开半点。 眼眶通红的那一刹那,她看到后面减速的那辆车,猛地又飙了上来,是想拦下她。 红色的信号灯在她瞳孔里不断放大,在车子飞驰过停止线的那一刹那,她耳边响起宋知舟的声音。 “右转,这样危险。” 同一时刻,尖锐的鸣笛声,一辆转弯过来的货车,在湿滑的雪地上不受控制地逼近过来。 她猛地踩下刹车,在车身撞上去的那一瞬间…… “砰。” 疾冲过来想拦到她车前的黑色迈巴赫,被一辆金色宾利打横拦下。 “砰!” 白色轿车与冰雪路面减速迟缓的货车猛烈撞击,陆宁身体往前撞去的那一刹那,宋知舟扑近过来,将她护在了身下。 四辆车,两场车祸,时间如同凝结定格。 第133章 你要敢死,陆家全部陪葬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头部遭受重创,薄斯年额角鲜血滑落,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 他失控地从车上下来,发疯一般冲向了被货车撞得车头尽毁的白色轿车。 陈叔从宾利车上下来,着急跟了过去,头部也带着伤。 刚刚为了阻止薄斯年的车冲过去,他情急之下只能拦下了薄斯年的车,幸好这一撞,除了车身受损,人并没有大碍。 但旁边被货车撞到的白车,惨不忍睹。 车门被薄斯年粗鲁打开的那一刻,里面就已经有血液流到了车外。 宋知舟已经昏迷了过去,保持着护住陆宁的姿势。 而被他护在怀里的人,面色苍白,空洞的眸子死盯着眼前人。 他没有呼吸了,贴得这么近,她感受得到,那种铺天盖地的恐惧感,让她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感觉不到疼痛,无法出声求助,她知道身边的门打开了,但她只死死盯着眼前双目紧闭的人。 她只知道,他好像真的没有呼吸了。 他头顶猩红的血迅速往下涌落,糊到了她颤栗的手臂和侧脸上。 直到薄斯年将她身上的男人掀开来,通红着双眸咬牙将她抱了出去,钻破云层的阳光刺入她的眼底。 她猛地惊觉过来,失控地挣扎着看向车里的男人。 “救他,救救他!” 在尖叫出声的那一刻,她感觉似乎是扯动了脑子里的一根神经,入骨的疼痛让她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她眼泪疯狂涌落,被薄斯年拼命抱紧在怀里,再上了另一辆车。 她死死盯着白车的方向,无力而凄厉地重复着那句话。 “救他,救救他!” 车子飞驰了出去,后面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很快响起,薄斯年用力按着陆宁,手臂在发抖。 他看着她愤力的挣扎迅速弱了下去,面色死白得可怕,眸眼空洞而绝望。 她脸上满是血,他分不清那是她的血,还是宋知舟的血,可他不敢去碰,不敢去擦。 他抖着声音一句句问她:“疼吗?哪里疼?” 她无力闭上的眼睛,又竭力睁开来,扯动了一下嘴角。 薄斯年赤红着眼睛俯身下去,附耳贴近她的唇边,听到了她敌若蚊蝇的声音。 “救……救宋医生。” “你休想,你休想!”他颤抖着将她抱紧在了怀里,死盯着她又快要闭上的眼睛。 “你要有个好歹,他宋知舟就是被救活了,我也一定亲手杀了他!” 她不再说话,在眼睛再一次闭上时,男人咬牙将她的眼睛扳开来。 “我告诉你,我告诉你!想死那是你做梦,你爸妈跟女儿在戛纳,你死了,我拿他们全部来陪葬!” 她恍惚的眸光浮动了一下,他知道啊,原来他早就知道。 他死盯着她的眼睛,声线发狠却打颤。 “你家人一直在我掌控里,你活着就什么事都没有,你要有事,他们一个别想活!” “说话,你说话!”他声音在她耳边炸开来,不让她昏睡过去。 刚刚打开车门的那一刻,他可以确定宋知舟伤得很严重,甚至可能都没有生命征兆了。 但关于她的伤势他不确定,她身上没有太多外伤,但内伤是看不到的,也是最致命的。 她抬起了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再费力说了一句:“求你,救宋医生。” 在他嘶吼声再发出之前,她抬起的手已经垂落了下去,如飘落的树叶悄无声息,眼皮合上,再没了反应。 前面的小赵狂踩油门,再迅捷地避开了障碍物,满头都是汗。 车在医院停下,已经等在外面的医生护士,迅速将人推进了手术室。 救护车晚一分钟到达,将宋知舟送进了抢救室。 红灯亮起,薄斯年失魂落魄地瘫坐在了抢救室外,凤眸紧紧凝视着闭合的大门。 有医生出来确认了他的身份,再让他签了几份文件,小赵查看过后,再将笔递给薄斯年签字。 不断有人赶过来,薄家长辈、薄倩倩、江景焕、牧辰逸,都围着他神色各异。 安慰、问询、斥责、劝阻,各种声音灌入他的耳膜,却又如穿堂风,他一个字也没能听进去。 就一直盯着抢救室的门,大半个小时的时间,却是他生命里从未有过的漫长。 是他将她逼到这一步的,是他。 可他又该怎么办? 他放不下她,他该怎么办? 就算重来一次,让他真的放手,他做不到,他没有办法做到。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直到抢救室门打开,有医生走出来。 静坐着的人立刻都涌了过去,薄斯年没有动,他甚至连移动一下步子都不敢,就紧凝着医生,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过来。 穿着蓝色手术服的医生走近,缓声开口:“薄先生放心。 您夫人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伤势不重,昏迷的原因主要是心理受创,现在可以转入普通病室观察。” 薄斯年身体往后踉跄了一下,伸手撑了下身后的墙壁,有些失神地应了句:“嗯,谢……谢。” 没有生命危险,算是虚惊一场,过来的人陪着守了一下午,床上的人仍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医生检查后也有些诧异,按理这样的情况,伤得也不算太严重,不应该会昏迷这么久,但也只说再等等。 薄斯年让赶过来的人都先回去,就留了小赵和几个佣人守在病房外面,自己一个人陪坐在床边。 所有人绷着的神经,算是勉强松弛了下来,薄斯年一颗心全在昏迷的陆宁身上。 却似乎没人再记得,往下一层的抢救室里,还躺着一个男人。 那场抢救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宋知舟被推出手术室,再转进重症监护室,仍是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他在国外的家人也没能联系上,除了医生护士,没有亲人过来照顾他。 一直到临近半夜,薄斯年让医生给陆宁再做了次检查,结果是一切基本正常,他心绪才勉强平复了下来。 他这才记起了宋知舟的事情,叫了小赵进来,问了句:“那男人还活着?” 小赵微愣了一下,赶紧应着:“暂时抢救过来了,先生,但情况不乐观。 他之前也是这医院的医生,院长吩咐人替他请了护工。还有位姓崔的女医生赶了过来,说是他的同事,在照顾他。” 薄斯年“嗯”了一声,没打算再多问。 再垂眸,看到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指尖颤动了一下。 第134章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很细微的颤动,但薄斯年感受得很清楚。 他墨眸里浮现惊喜,俯身贴近了她的脸唤她:“阿宁?” 沉睡的人睫毛颤了颤,再颤了颤,俄而微微睁开了眼睛。 她眸光恍惚,瞳孔没有焦距地看向他的方向。 这样的眼神,让他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 薄斯年心跳猛地加快,再出声叫她:“阿宁,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不应声,还是有些无神地看着他。 薄斯年甚至都忘记了出去叫医生,攥紧了她的手:“医生说你没事,还有……宋知舟他,醒了。” 那男人并没有醒,但他想,她一定是想要这个答案。 她看起来是听到他的声音了,可这话却并没让她有什么反应,她眼神甚至是似乎有些疑惑。 许是刚醒,她的意识还没有回来。 薄斯年回过神来,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重症监护室只能留一人陪护,所以里面没有医生和其他人守在这里。 他继续跟她说话,不让她再睡过去。 “你爸妈跟小蕊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很快就会到。他们很担心你,知道吗?” 这一次,她有了反应,眸子动了一下,看向他扯了下嘴角。 薄斯年来不及去仔细听她说了什么,医生就已经赶了进来,再是检查诊断,床上的人没了反应,很快又沉睡了过去。 陆宁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在她情急杀了顾星河之后,她就开始做这个噩梦。 她梦见她最爱的那个男人,将她狠狠抛弃,梦见无数可怖的阴暗和折磨,梦见她的人生刹那间成了一团支离破碎不忍直视的废墟。 然后她醒了,她看到了守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他眼里有关切,有心疼,有愧疚。 他还在啊,他还在的,她听到了他说她的家人。 都还在的,幸好只是一场梦。 她再次昏睡了过去,这一次,那个噩梦没再继续,她很安稳地睡了一觉。 那种她理解不了的汹涌疲惫,如同一座大山要将她压垮,她只想睡,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他守在这里的,她不怕。 耳边有很轻的交谈声,她很快沉睡,不再能听到那些声音。 已经是次日黄昏了,小赵进来向薄斯年小声汇报。 “先生,少夫人的父母跟小蕊都已经到医院了,就在楼下休息室,她父亲情绪很激动,执意要见少夫人一面。” “不行。”薄斯年指腹轻抚着陆宁的手心,深深凝视着床上的人,吐出来两个字。 有那么一刻,小赵感觉,他像是没了灵魂。 他再说了一句:“让他们等着,人醒了自然会让他们见。” 他不会让她见到她家人的,他只要让她知道她家人回国了就够了。 就这样让她惦记着,让她放心不下,她就一定会醒来。 除了他,谁都不许进来打扰她。 小赵应声,离开了病房。 外面有尖锐的嚎哭和争执声响起,很快又被压了下去,四周恢复了寂静。 除了喝了点水,薄斯年不吃不睡守了她三天,但床上的人自从那次醒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醒过了。 医生过来做了无数次检查,结果都是一切正常,照理人不该继续昏迷下去。 说多说说话,多做身体抚触,但都看不到效果。 他人也迅速憔悴了下去,到第四天的时候,情绪开始崩溃暴躁。 深夜床上的人睡得始终安稳,他熬不下去了,感觉整个人都要发疯。 换了小赵进来守着,他坐到了外面的走廊上,抽了一整宿的烟,一双眼睛蒙在烟雾里,熬得通红。 天色亮起,他好像突然间就苍老了,整张脸退却冷厉,疲惫不堪直视。 可她照样不醒,就这样昏迷到了第十天。 甚至是楼下差点死了一回的宋知舟,也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转入了监护病房。 他实在没办法了,让她爸妈跟小蕊都上来。 温琼音抱着苏小蕊冲到病床边时,陆成弘却是愤怒不堪地拽起了坐在病床边的薄斯年的衣领,低吼出声来。 “你个畜生!你这个畜生!我们陆家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啊?!” 跟进来的小赵立刻变了脸色,想上前阻拦时,被薄斯年眼神喝止。 薄斯年起身,脸上结结实实挨了陆成弘一圈后,擦着嘴角血渍时,却是低笑了一声。 这一拳,反倒让他如同要被压垮的一颗心,突然有了一丝松懈。 他看向陆成弘:“出去吧,别吵到她休息了。” 直到这一刻,陆成弘才真正抬头直视了眼前的这个男人。 陆成弘身高不算矮,但站在逼近一米九的薄斯年面前,还是需要稍微仰视。 这样直视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陆成弘怀疑自己看错人了。 那样一个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怎么会是眼前这般模样? 他是在装可怜,他有什么资格装可怜? 他陆家已经被他毁了个遍,如今他女儿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一切,他薄斯年都是罪人! 薄斯年失神地走向了外面,将守在门外的几个保镖都支开,再看向怒不可遏走出来的陆成弘。 在陆成弘愤怒地再次一拳挥过去的时候,他一言不发,如同一个没有丝毫反击之力的靶子。 接了几拳后,他身体踉跄了一下,单膝跪了下去。 他脸上沾染了血迹,却失魂落魄地笑出声来。 陆成弘感觉,这个男人已经疯了,真的彻头彻尾地疯了。 这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感觉,却只让他心里的怒意更甚,他冷笑了一声,转身回了病房。 床上沉睡着的人,安静地像个孩子。 薄斯年从地上起身,再进去,就看到陆成弘面色颤动着,坐到床沿握住了陆宁的手,沉声开口。 “傻孩子,醒过来,爸爸带你走。” 薄斯年眸光狠狠沉了一下,这样的话给他的刺激太大,他如今最害怕的,就是她走。 但他强忍着,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拦。 温琼音抱着苏小蕊坐在一旁,一大一小相拥着低声抽泣。 他们这段时间在国外过得很平静,以为陆宁也一直跟宋知舟在一起,过得很好。 宋知舟一直按陆宁的意思,瞒着他们,所以他们根本想象不到,她早已经又落到了这个男人手里。 第135章 她全忘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人没有醒,陆宁就一直在重症监护室里。 但她身体各方面检查都没有大碍了,几个人一起围着守在这里,转眼又是熬了两个通宵。 一场大雪消融后,北城的春意迅速转浓,窗外的树梢冒起了新芽,迎春花已经开了。 午后的阳光撒入进来的时候,温琼音起身过去推开了窗户,让房间里能透透气。 窗户打开的轻响,床上的人指尖颤了一下,如同十天前的那个半夜,牵动着薄斯年的手指也动了一下。 薄斯年靠在床沿打盹,猛地惊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床上的人。 陆宁眉心拧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过来,几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反应。 她听到耳边有轻轻的声响,就如同钟表滴答的走动声,又似乎不是。 俄而嗅到了淡淡的药水味,再是有人贴近了她,清浅的薄荷味闯入了她的鼻腔。 是他的味道,那丝气味让她空落不安的一颗心,突然温软了下来。 她费力地睁开了眼睛,有些恍惚的目光,闯入了薄斯年紧紧凝视着她的视线里。 身边惊喜的声音响起。 “宁宁,醒了?” “妈咪,妈咪!” “可算是醒了,快叫医生,医生!” 那些声音一股脑地灌入了她的耳朵里,她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眼窝深陷,这样陌生而沉重的疲态显露在他的脸上,却让她勾起了唇角。 他在担心她,因为太担心她,所以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除了这样沉默地盯着她,薄斯年没发出半个字。 她昏迷的时候,他想过很多要跟她说的话,可她现在醒了,他却连开口说一个字都不敢了。 是他将她逼到这种地步,现在宋知舟也刚脱离生命危险,她该有多恨他。 他不敢开口,他知道她不会愿意听,如果可以,此刻她应该恨不得他去死。 苏小蕊扑近过来,激动地哭着去踮脚拉陆宁的手臂,声音细软地叫她。 “妈咪,妈咪你醒了!” 陆宁有些迟缓地歪头将视线侧过去,看到了站在床边的那个软糯的小女孩,她两只大眼睛泪汪汪地,正可怜兮兮地盯着她看。 她将视线再收回来,回到了薄斯年身上。 那一刻,薄斯年突然慌了。 他不敢再面对她,甚至在她醒来的这一刻,想背过身去不看她。 她会要走,她会恨极了他,这一次,他又该再如何拦她? 却在他起身想要出去的那一刻,床上的人突然皱眉,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指。 医生赶了进来,看向床上的人:“醒了,先做下检查,能听到我说话吗?” 陆宁突然从床上爬了起来,惊慌失措地伸手抱住了薄斯年的脖子。 “斯年哥哥。” 她叫了他一声,慌张、无助、惊喜。 他身体陡然僵在了那里,他无比确定,他清清楚楚地听见,她叫了他一声。 那样的语气,如同两年前的无数个深夜和清晨,她搂着他的脖子轻声而眷恋地唤他。 如同无数个午夜梦回,他记忆里她再也回不去的模样。 是他疯了,还是在做梦? 陆宁看向拿着检查仪器走近过来的医生,突然慌乱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用力抱紧了薄斯年的脖子,缩进了他的怀里拼命发抖。 “我没有,我没有!我不是故意杀他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成弘刚浮现喜悦的眸底沉了下去,压抑着情绪开口:“宁宁,过来!” 陆宁恍若根本没听到那些声音,抬头盯着错愕不发一言地薄斯年,近乎乞求地看向他。 “你不信我,你也不信我吗?是他要杀我的,真的,是他先要杀我的。” 薄斯年如梦方醒,垂眸看向那双眼睛。 那里面没有对他的抗拒憎恨,只有对他的期待和依赖。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时光倒流了。 经过的时间没办法重来,但好像在她的世界里,时间重新来了一遍。 他生出了一种奢望,一种之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太过离谱的奢望。 她忘了,真的能忘吗? 他小心地伸手去触碰她的脸颊,指腹去擦她眼底的泪迹,声音很轻,就像是害怕去惊醒一个沉在梦境里的人。 “阿宁,我信你。” 他信她,倘若这世上真有后悔药,倘若那一切真的可以重新选择一次,他发誓,这辈子绝不会再辜负了她。 在陆宁抱紧了薄斯年哭出声的那一刻,身后的陆成弘声音扬高含怒。 “宁宁,你在干什么?!看清楚你眼前的人,你看清楚你眼前的人!” 陆宁似乎是才察觉到病房里其他的人,回神看向陆成弘,愣了两秒后,手忙脚乱地从床上下来,抓住了一旁没能回神的温琼音的手。 “爸,妈,我没有,我真的不是故意杀顾星河的,是他逼我的,他要杀我。” 这一刻,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陆成弘声音压了下来。 “那些事情不用再提,爸带你走,我们去国外生活。” 她唇色发白,用力摇头:“我不逃,我不用逃,爸,法院已经判了,我是无辜的。” “爸带你走。”陆成弘变了脸色,他猜到了怎么回事,但越是那样,他就越要带走他的女儿。 无论如何,他女儿绝不能再留在那个男人身边。 他看了眼温琼音,拉起陆宁的手腕就往外面走:“我们先离开再说。” 薄斯年绷着脸,一言不发地拦在了前面。 陆成弘厉目而视:“我女儿有人身自由,就算你们已经结婚,妻子去哪也不受丈夫管制。薄先生执意阻拦,我立刻报警。” “结婚?”陆宁抬头,看向眼前的薄斯年。 他们跟她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吗? 她跟他都还没订婚,哪来的结婚? 而且她不要出国,薄斯年还在这里,她还要读书,还要画画,她是清白的,她不能出国。 似乎有什么东西牵动着她的耳膜,她脑子里有不受控制地耳鸣声响起。 她突然甩开了陆成弘,着急地过去拽住了薄斯年的手臂。 “我不走,斯年哥哥会相信我的,他还在这里,我哪也不去。” “他已经把你的人生全部毁了!陆家也全部毁了!你不能忘,这是仇恨,你不能忘!” 陆成弘突然吼出声来,发红着眼睛冲过去要将陆宁从薄斯年身边拽开。 惊恐的人面色迅速惨白,瑟缩着尖叫出声来:“不可能,你胡说,你胡说!” 她情绪陡然失控,尖锐的耳鸣声让她的头好像要炸裂开来,周身抖如筛糠。 她死死抓着薄斯年的手臂,指甲狠狠掐在了他的手腕上。 第136章 阿宁,那两年一切都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由着她掐在他手臂上,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时,看到她面色苍白到可怕,双手死死地攥紧,昏迷了过去。 陆成弘身体僵在了那里,被温琼音扶着坐下去。 温琼音哄着怀里啼哭不止的苏小蕊,哽咽出声:“求你,不要再刺激她了。” 陆成弘失神地回头去看她,难以置信地喃喃出声:“怎么能忘,你说那样的事情,她怎么可以忘?” 牧辰逸带了医生进来,给陆宁做了脑部检查。 薄斯年连续很多天没有睡眠,状态也很糟糕。 牧辰逸代替他跟医生做了交流,说了陆宁的情况,再跟医生出去拿了结果出来。 温琼音在病房里守着,薄斯年跟陆成弘被医生叫去了办公室。 白大褂的男医生将检查单递过来,沉声开口:“心因性失忆,简言之就是心理受创导致的失忆。 患者的精神遭遇某些极端痛苦的事情,导致大脑产生的一种自我防护机制,类似免疫系统。 还有抑郁症和长期服用的抗抑郁药和安眠药,这些都是能导致失忆的诱因。” “怎么治,多久能治好?”陆成弘冷静了下来,有些不耐地开口问道。 他的女儿不能失忆,尤其是薄斯年做过的事情,她不能忘。 男医生沉默了一下,再看向眼前人:“这个不能急,没有人可以轻易去承认和接受自己失忆的事实,人总是先相信自己现有的记忆。 强行去破坏和干扰,可能会加重她的记忆错乱和情绪失控,尤其是她现在还有抑郁症,对精神刺激是很敏感和抗拒的。” 薄斯年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他脑子里不断重复的只有一句话。 她失忆了,她失忆了。 她怎么可能失忆呢?她那么恨他,她那么恨他。 这样的变故,来得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但却都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她把那两年忘了。 陆成弘再不甘心,但医嘱他不能不听,何况刚刚因为他那些话,陆宁显然情绪失控了。 恢复记忆的事情,只能慢慢来。 陆宁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外面的天色有些昏黑,病房里只开了床头小灯。 薄斯年坐在床边看着她,看她醒来,起身将掌心附在了她的眼睛上,另一只手打开了灯。 他掌心再移开时,她看到病房里亮如白昼。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她:“好些了吗?” “嗯。”她扬着唇角,轻轻地应了一声,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掌。 她总觉得不安,就像是在担心着什么。 她想,或许是在担心杀了顾星河的那件事情,可潜意识又觉得,似乎不是。 想抓着薄斯年的手让自己心安一点,心里却还是觉得空,甚至如同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处在何年。 她侧目看了一眼,看到温琼音抱着那个小女孩,在旁边的陪护床上睡着了。 她脑子里想起,刚醒的时候,小孩叫了她一声“妈咪”。 妈咪? 陆宁将视线转回到薄斯年身上,他也正看着她。 那样熟悉的凤眸,看她的眼神一点都没变,甚至那里面的爱意更加深了些,却又夹杂着一些她看不明白的东西。 陆宁抓紧了他的手,出声问他:“斯年哥哥,我睡了很久吗?顾家人有来找我吗?” 她记得,她被法院宣判无罪,离开了看守所就听说,薄斯年去了顾家。 所以她就着急地赶去顾家,似乎是去的路上,她突然就昏倒了。 他去顾家,是急着想帮她解释清楚吗? 薄斯年沉默地凝视着她,她看到他眼底的情绪转为了痛楚。 良久后,他将她的手攥紧在了手心里,似乎怕她会不能接受。 他轻声温和地开口:“阿宁,顾星河已经过世两年了,你失忆了。” “两年了吗?”陆宁轻轻地重复着那几个字,那种记忆出现空洞的感觉,让她不安。 但她相信他,他说的话,她从来都信。 薄斯年微微打颤的手去摸她的侧脸,小心地看着她:“嗯,两年了。 但这两年一切都好,那件事情法院判了,就都过去了,我们结婚了,还有了孩子,陆家也一切都好。” 孩子。 啊对,他们还有孩子的。 那时候,她怀了他的孩子,还想着订婚宴上给他一个惊喜呢。 后来他知道了,一定很高兴吧,真遗憾,她都忘了。 陆宁唇角溢起笑意,眉眼弯了弯,再看向旁边床上熟睡的那个小孩。 “她是我们的女儿吗?” “嗯,我们的女儿,她……两岁了。”薄斯年声音有些发哑,小心翼翼地斟酌着每一个字眼。 话不能出错,语气不能出错,他甚至感觉,他比以往任何一次商业谈判还要紧张。 那种失而复得的窃喜,混杂着愧疚和疼痛,他呼吸都是急促和压抑。 陆宁从床上爬起来,想起身过去看看,可手上还在打点滴。 点滴药瓶是连接在床头的仪器上的,不能移动。 她皱眉看着手上的针管,再巴巴地看向薄斯年:“好想去抱抱她,跟她一起睡。” “那我帮你把针取了?”他勾了勾唇角,甚至克制不住地想要笑出声来。 倘若那一切没有发生过,倘若此刻真的是两年前,那该多好啊。 陆宁抿了抿唇,有些担心地说着:“这样会不会不好?医生会骂的。” 她嘴上说着,手已经伸到了他面前。 薄斯年笑着拿了床头柜上的棉签,垂眸小心地帮她撕粘在针管上的胶带,一边温和应声。 “没事,我在这,医生不敢骂你。” 陆宁手一动不敢动,有些怀疑地问了他一句:“你会拆吗?” “会,我跟牧医生学过。”他轻声应着,声线微哑,帮她把针管顺利拆了下来,再用棉签小心压着。 看她急着下床,他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臂:“等一下,止下血。” 她“哦”了一声,再坐了回去。 薄斯年低着头看着她手背上的棉签,病房里安静了下来,他突然又有些不敢抬头去看她。 他总觉得,太过不真实,自从那次她被绑架后,很多事情都太过不真实。 她还活着,她失忆了,她现在对他的信任和依赖。 这一切都虚幻得过分,像极了他自我安慰的错觉。 陆宁伸手晃了晃他的手臂,轻声问他:“你怎么了?” 第137章 像薄斯年,一模一样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阿宁。”薄斯年抬头,伸手捧住了她的脑后,轻声叫她。 在对上她不解的目光时,他忍着没再说下去。 她像是落入了梦里,可他总感觉,沉浸在梦里的那个人,更像是他。 陆宁摸了摸他疲惫不堪的眉眼,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她看得出来,他一定很久没能好好睡一觉了。 想叫他到床上来睡一会,但看到旁边陪护床上睡着的温琼音,她又觉得不合适,窗外的夜色已经深了。 她开口:“要不你回去睡一会吧,这里有我妈守着,不用担心。” “不行。”他拿棉签帮她压着伤口的手突然用力了一下,声线猝不及防地转冷。 他的第一反应是她要支开他,然后离开这里,那一瞬间,他甚至在想,她的失忆是装的。 陆宁吃痛地“嘶”了一声,她手背上连续打了几天点滴,扎针的地方都有点肿了,被这样一压,有些生疼。 薄斯年猛地回过神来,触电般将手松开来,看向棉签下的出血点没再流血,再把棉签丢进了垃圾桶里。 陆宁皱眉,疑惑而不满地看他:“你到底是怎么了?” 她不过是叫他回去休息一下,不管他愿不愿意,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提议了。 薄斯年有些心虚地拿掌心轻揉她的手背,沉声应着:“没事,我不累,我在这陪你。” “哦。”陆宁起身穿了拖鞋,轻声走向旁边的陪护床,没再看薄斯年。 他刚刚那样生冷的语气,让她觉得陌生而突兀。 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感觉那样的语气有些熟悉。 他从来不会那样跟她说话的,那样的熟悉感让她想不明白,也就索性没再多想。 温琼音将苏小蕊搂紧在了怀里睡觉,小孩惬意地抱着大人的脖子,肉嘟嘟的小脸上还粘着点口水,睡得格外香甜。 陆宁小心地想将她抱过来,沉睡中的温琼音睁了下眼,看到是她,就没了防备松开了手。 陆宁面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抱着小孩回到床上时,看向薄斯年时,她得意地比了个手势。 刚刚因为他生冷的语气,她心里那一丝芥蒂也已经散开来。 陆宁将苏小蕊放在床上,自己也趴到床上,两只手支撑着脑袋,开始仔细研究这小孩。 薄斯年蹲身到床边,也学她的模样,手肘撑在床上,掌心托着下颌,盯着苏小蕊看。 然后进来换药的牧辰逸,就看到了这样一番场景。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两眼放光地盯着睡在中间的小孩,悄悄地像是在议论着什么新鲜玩意儿。 陆宁伸手戳脸:“好可爱啊,真的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吗?我感觉我就睡了一觉,怎么就赚了个两岁的女儿呢?” 薄斯年:“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难道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吗?” 陆宁:“不对啊,你不是说顾星河是两年前过世的吗,那时候我肚子才不到三个月,按理这小孩现在顶多一岁半。” 薄斯年心慌一秒:“两年是大概的时间,准确地说,是两年半。那时候是夏末,现在是初春,所以……就是两年半。” “啊也是哦。”陆宁歪头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记得下午醒来的时候,有看到窗外树梢上的绿芽。 这一歪头,她就也看到了正在床头、打算偷偷转身离开的牧辰逸。 她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牧医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牧辰逸步子顿住,回身尬笑:“啊我,刚到,哈,刚到。” 薄斯年斜了他一眼,颇不情愿地将撑在床上的头抬起来,坐直了身体,一秒正经脸。 显然,因为被打断了雅兴,他心里正不爽。 陆宁靠坐到了床头,看向他:“是还要打针吗?” 牧辰逸正想说再开点药就行了,没有反复症状的话,明天可以出院。 目光一转,就看到了点滴仪器上还没打完的那瓶药。 他拧眉:“都没打完,哪个护士给你拆的针?” “啊……”陆宁心虚语塞,视线转向薄斯年求救。 薄斯年淡定地看他:“我拆的。” 牧辰逸现在可以肯定,薄大少返老回童,现年三岁,不能再多了。 “玩归玩闹归闹,请你们不要拿医院开玩笑啊。” 牧辰逸绕过去给陆宁重新扎了针,就听到陆宁轻声问他:“牧医生,你觉得这小孩像谁?” 像谁? 牧辰逸扫一眼床上的小孩,收养的小女孩,还能像谁? 身后薄斯年幽幽的声音跟着响起:“牧医生,谈谈你的看法。” 牧辰逸面色僵了两秒,他一定是脑抽了,才会大晚上过来查房换药。 他看向陆宁,再无比肯定地开口:“像薄斯年,一模一样。” “是吗?我看着不大像啊。”陆宁低头仔细地看。 薄斯年的眼睛是很漂亮的凤眼,眼尾狭长微微上扬,但不同于单眼皮的丹凤眼,他的眼睛有深而明显的双眼皮。 陆宁也是双眼皮。 但苏小蕊眼睛虽然大,却是单眼皮。 牧辰逸感觉,他今天不给个说法,改天薄大少多半会公报私仇找他麻烦。 他迟疑几秒,再严肃回应:“小孩脸小五官也小,你要仔细看,才能看出相似之处,很多的相似之处。” “是吗?”陆宁将信将疑。 牧辰逸点头:“是的,慢慢看,绝对一模一样。” 话落,他合上了病例档案,迅速离开了病房。 房门合上,陆宁继续趴到床上,跟薄斯年一起研究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确实,仔细看看还是挺像的,比如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陆宁出院,陆成弘也没再过来。 他不能接受薄斯年,更忍受不了去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和那个男人亲近,但这个时候又不能刺激陆宁,只能干脆避而不见,也算是眼不见为净。 温琼音不放心,就也先回去了。 办了出院手续,薄斯年一只手抱着苏小蕊,另一只手牵着陆宁出了医院,小赵已经开了车等在外面。 走出住院大楼的时候,陆宁无来由地感觉心里抽痛了一下。 她回身,看向身后耸立着的医院大楼,再看向薄斯年。 她轻声开口:“总感觉有东西没带走,我是不是落了什么?” 第138章 宋知舟,你疯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医院大厅里,宋知舟就坐在轮椅上,身后崔颖推着他。 他就远远看着呆站在大门外的陆宁,大厅里人潮涌动,坐在轮椅上的患者更不止他一个,他的存在并不显眼。 陆宁没有注意到他,她只是看向眼前的大楼,和身侧来来往往的人。 她心里很空,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在这一刻似乎是达到了顶峰。 潜意识不想离开这里,可这里分明只是医院,而且薄斯年就陪在她身边。 薄斯年眸光沉了一下,在注意到大厅里的宋知舟时,面色更是生变,揽住陆宁转身。 “先上车,外面风大,别感冒了。” “哦好。”在对上那道目光的前一秒,陆宁收回了视线。 她看向薄斯年拉开了后座车门,再将苏小蕊放了进去。 在她想跟着进去时,薄斯年牵住她的手突然紧了一下,叫了她一声:“阿宁。” “怎么了?”陆宁步子顿住,回头奇怪地看着他。 薄斯年拉了她一把,将她揽到了怀里,再关上了她身后的车门。 在她错愕的目光里,他突然将她的后背抵在了车门上。 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薄唇覆压而下,吻到了她的唇上。 身侧过往的人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声,有经过的小女生眼睛都看直了,激动得满眼冒粉红泡泡。 陆宁被他这样突然的动作吓傻了,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张脸“唰”地红透,耳根能滴出血来。 薄斯年将她松开来,看向她羞得无地自容地模样,着急地拉开后面的车门,就立刻爬上了车。 他低笑了一声,在上车之前,回头再扫了一眼大厅里的方向。 这样,看得够清楚了吧。 车子驶离,宋知舟视线还定在那里,放在轮椅两侧的手,用力地攥成拳。 他牙关紧咬,下颌因为怒恨和不甘而绷得极紧。 身后崔颖拧眉开口:“她失忆了,早把你忘了,那种女人值得你三番五次地这样吗?” “不用你管。”他突然起身,黑着脸就往外面走。 崔颖着急地追过去,扬高了声音:“宋知舟,你疯了!医生说了,你身体需要修养,尽量不要走动!” 前面的男人恍若未闻,在走出大门的时候,身体晃了一下,直接走向了停车场。 崔颖追过去,眼睁睁看他上了车,再开车离开,高跟鞋尖恨恨地踢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他就是个疯子! 为了那样一个攀附权贵的女人,好好的人生就这么搭进去了,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 陆宁下车跟着薄斯年进了庄园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 她总觉得不踏实,这种感觉,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离开医院后,就更感觉心里像是悬浮着的。 这个庄园似乎一点都没变,跟两年多前她住过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她本以为,他们现在是住在北苑的。 订婚前,他们准备的婚房是北苑,刚刚开车进来的时候,她看到了,那栋建得像是一座城堡的别墅。 那是她笔下的漫画,是她梦想中的样子,也是两年多前,薄斯年按照她的要求改建出来的。 进去后,吴婶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笑呵呵地招呼他们过去吃饭。 薄斯年搂着陆宁到餐桌边坐下,陆宁看向吴婶打了声招呼,就看到她似乎有点僵硬地笑了笑,再以准备点宵夜为由,折回了厨房里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那些一半生面孔一半熟面孔的佣人,也都是低着头躲着她的视线。 似乎一切都显得有些刻意,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因为都知道了陆宁失忆的事,庄园里的下人都唯恐说了不该说的话,生怕跟陆宁搭上话,或者被她询问什么。 薄斯年给她和苏小蕊盛了汤,小孩一直喜欢吴婶的手艺,很久没回来过了,吃得很香。 他将汤碗放到陆宁手边,看她还有些出神的样子,轻声问她:“怎么了?” 陆宁正要回答,就听到苏小蕊歪头说了一句:“薄叔叔,我妈咪不喜欢喝汤的。” 薄斯年手里的汤勺没拿稳,隔着点距离落到了汤碗里,激起了一些汤汁溅到了陆宁手臂的毛衣上。 佣人赶紧递了手帕过来,都暗暗提了一口气。 在他拿着手帕给她擦毛衣的时候,陆宁侧目奇怪地看他:“小蕊叫你……” “又乱说话,叫爹地。”薄斯年已经敛住了那丝慌张,看向苏小蕊沉声开口。 苏小蕊撅了撅小嘴,记起了薄斯年早上跟她说的那些话。 妈咪忘记了一些东西,把薄叔叔记成她的爹地了。 薄叔叔说,如果她不叫爹地的话,妈咪就会很伤心,会再离开他们。 她有些生涩地改了口:“爹……爹地。” 薄斯年“嗯”了一声,看向陆宁解释:“她还小,刚学了个‘叔叔’的新词,就急着乱用。” “哦,”陆宁有些狐疑地点了下头。 看向苏小蕊似乎有些胆怯的样子,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笑出声:“没关系的,但这个不可以乱叫哦。” “知道了,妈咪!”苏小蕊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她现在奶奶跟爹地都没有了,只有妈咪了,只要妈咪能开心,不要再丢下她就好了。 陆宁颇为受用地应了一声,小孩子软软糯糯的一声“妈咪”,让她一颗心也都软了下来。 虽然她意识里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对她的亲近,并不是头次相见的生疏感。 外面有脚步声靠近,陈叔走近过来,看向陆宁礼貌打了招呼,再俯身到薄斯年身边低声开口。 “先生,那位来了。” 薄斯年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起身看向陆宁:“你先吃饭,我出去一下。” “要去公司吗?”陆宁下意识伸手去抓他的手臂。 记忆缺失的感觉,让她心里总觉得不安,现在她爸爸显然也对她有隔阂,她并不想离开薄斯年。 薄斯年伸手揉了下她的头,缓声开口:“不会,我就到外面,等下就进来了。” 陆宁将手松开来,她想跟着去,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希望她去的,也就没多问。 宋知舟就站在铁艺门外,面色黑沉。 看向薄斯年走近过来,他情绪近乎失控地低吼。 “她好好的不可能失忆,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第139章 争执,潜意识害怕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回头,看到了陆宁就远远地站在台阶上的门口。 隔得远,她听不到这里的说话声,但不代表她看不到宋知舟。 他身体往旁边侧了一步,似是不经意地站在了宋知舟的正前面,阻挡了她的视线。 他沉声开口:“她现在不能受刺激,你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宋知舟看向陆宁的方向,她应该是看向这边的,但他看不到她的神色,她就那么站着,没有反应。 他心生钝痛,攥紧了拳头怒视薄斯年:“是你干的,她失忆是你干的是不是。” 薄斯年打断他的话:“心因性失忆,加上抗抑郁和失眠类药物的影响,这是医生的原话,你是心理医生,应该比我能理解。” “我要带她走……” “她不会跟你走,就算我放人,她现在也已经不认识你了。”薄斯年语气始终平淡。 凭心而论,要换了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他大可以直接让保镖撵人。 但眼前这个男人,也算是在那场车祸里救了陆宁一面,加之前不久自己公开了那份监控视频,还算有点血性。 他将身体侧开来,低笑了一声:“我也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过去告诉她真相,如果你想试试,她受了刺激后是什么后果的话。” 宋知舟沉默了下来,双目通红。 他是心理医生,他很清楚对于失忆患者,如果强制让其接受与自己现有记忆完全相反的事实,可能会导致什么。 “她会想起来的,她会更恨你。”他绷紧的脸,因为担心和不甘而有些打颤。 薄斯年点头:“也许吧,但那一天毕竟还没来,我不喜欢杞人忧天。” 宋知舟深深地看了眼陆宁的方向,至少,他现在看到的样子,她没有出什么事。 他沉默地多看了几眼,回身上了车,离开了这里。 车辆驶离,一直到薄斯年再回身走到陆宁身边,站着的人还是一动没动。 薄斯年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温和开口:“进去吧。” 她如梦方醒,跟着他进去,垂眸看向他修长的手指,与她十指交握。 十指交握,明明很平常的,可为什么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心里觉得堵得厉害。 就好像刚刚站在门口,看向那个根本就看不清脸的男人,她心里毫无来由的不痛快。 是认识的人吗? 陆宁跟着薄斯年进了卧室,看向他进衣帽间拿衣服,跟在他后面问他。“刚刚是谁?” 薄斯年给她拿了睡袍出来,平常地应着:“生意上的人,一点小事。” “哦,”她接过他递过来的浴袍,却不去浴室,继续看着他。 “我好像看到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是刚从医院出来吗?” 蓝白相间的衣服,哪怕隔得远,她也看得很清楚。 应该是重症住院患者才会那样穿,而且既然出来了,就算忘了换衣服,这样冷的天不应该披件外套吗? 怎么看,都像是太过匆忙过来的。 她联想起,自己出院时心里的那种不踏实,就像是去外地时忘记了带什么重要的东西。 薄斯年眸光沉了沉,但声音还是很平静:“似乎是,我没多注意,就没问,先去洗澡吧。” “可是……”陆宁不愿意作罢,还想追问。 那应该是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会这样想要深究。 薄斯年打断了她的话:“阿宁,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带着点轻责的话,尽管他语气一直很温和,但她也不是听不出来。 她心里噎了一下,沉默了下来。 薄斯年伸手去揽她的肩膀,“别多想,你如果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 他最近情绪本来就很难控制,哪怕是已经在极力忍耐了,但看到她因为那个男人,这样剖根究底,他克制不住自己。 她手指蜷曲着攥在一起,低头沉默了一会,再看向他时,有些小心地开口。 “我是不是,认识那个人?” “你不认识。”他回的有些生硬,没有片刻的迟疑。 话落,再重复了一遍:“你不认识他,没见过。” 陆宁蜷着的手下意识往后缩,“那你为什么,不让他到里面坐一会啊?” “要不我带他过来给你见见?嗯?”他声音带着点压迫感落下来,这一次,那语气里温和散尽。 陆宁再抬头,在他眼底看到了冷意。 她突然感到害怕,身体的本能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往后退了一步。 那种不安和质疑在击打着他的理智,他往前逼近了一步。 “我现在联系下,等他过来,你仔细看看到底认不认识?” 在他的手伸过来要拉她的肩膀时,陆宁面色突然发白,往后连连后退。 脚不知道绊到了什么,她身体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扶了下墙面一路退到了墙角。 薄斯年走近垂眸看她,眸子微微发红:“你躲什么?我也不认识了?” 也,也不认识。 什么叫也不认识? 没办法再退了,她呼吸转为急促,这种感觉让她感到陌生而恐惧。 是他啊,眼前的人分明就是他,是她最信任和依赖的人,她为什么要害怕? 可她记得,他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的,这样生生逼近的压迫感,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按压在她的头顶上。 她不该怕他,可她控制不了内心的抗拒。 薄斯年凝着她,突然俯身贴近了她的脸:“我说你不认识他,从来都不认识,听话,我不会骗你,知道吗?” 他眸子在她眼前骤然放大开来,如同一个深沉的黑洞,在引诱着她陷落进去。 她突然失控地用力去推他,面色惨白,尖叫着哭出声来。 她心里难受,这种感觉她理解不了,如同有异物突兀地在她的心脏翻搅,疼痛、恶心、反胃。 薄斯年失控地伸手去抱她:“没事,别怕,阿宁不怕。” “我们结婚了,我是你的丈夫,我们感情一直很好,明白吗?” 内心不受控制的暴戾在叫嚣,他害怕她会要离开,但竭力克制着,放软了语气,去一声声哄她。 怀中的人尖叫出声:“你放手,你放手!” 第140章 她脑子里有宋知舟的影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理智抽回,薄斯年松开了她。 就看到她惊恐地急步走向了落地窗边的墙角,手指紧紧攥着垂落下来的窗帘,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他后悔了,她已经忘记了那个男人,无论如何,他不应该说那样的话刺激她的。 可他刚刚是真的没能控制住自己。 感受到她潜意识里还有那个男人的影子,一想到她一记起来,就会彻底地离开他,他就根本没有办法去控制自己。 他没敢再走近,看向她开口:“有没有不舒服?要不我让牧医生来给你看看。” 陆宁眸子里的抗拒消退了些,有些呆呆地看着他,并没有出声拒绝。 薄斯年给牧辰逸打了电话,说完情况,再补充了一句:“带个心理医生过来。” 她这种情况,多半得要心理治疗。 至于宋知舟,刚刚她隔着那么远见了一面,就有那么大反应,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不会允许那个男人来给她诊治。 想到这里,薄斯年又补充了一句:“女医生。” 那边沉默了一秒,很快应声:“好。” 牧辰逸来得很快,根据薄斯年的要求,带了个女心理医生过来。 托陆宁的福,他这庄园里,应该也是头一次带陌生女人进来。 只是根据牧辰逸的猜测,多半带来也是白带,以陆宁之前的情况,她是只能接受宋知舟的心理治疗的。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薄斯年看到缩在角落里的陆宁身体颤了一下。 他试探着走近,在隔着她两步远的距离蹲身下去,看着她的眼睛。 “阿宁,听我说。” 陆宁紧抓着窗帘,盯着他没有说话。 她看起来情况比刚刚失控的时候好了点,但要心理治疗,就需要先让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 他轻声开口:“听我说,你有抑郁症,但不严重,放心,不严重。” 陆宁眸光浮动了一下,紧抓着窗帘的手,却松开了一点。 她自从昏迷醒来后,心里就总有怪异的不舒服的感觉,原来是因为抑郁症吗? 因为这种病,所以才抗拒他的吗? 薄斯年再试探着往她靠近了一步:“不要怕,我们一起慢慢治,很快会好的。 我叫牧医生给你带了心理医生过来,给你看一下,好吗?” 她紧绷的身体微微松弛了一点,点了下头。 薄斯年将手伸向她:“我拉你起来好不好?” “不要。”她摇头,伸手撑着墙面站了起来,身上还带着警惕。 薄斯年起身跟她保持着距离,没再去靠近她,再轻声开口:“那我现在让医生进来?” 她盯着门外,再点了下头。 薄斯年转身走过去,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牧辰逸,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医生。 为了避免薄大少跟陆宁之间的夫妻矛盾,牧辰逸找这个心理医生也是煞费苦心了的。 他的交际圈子里,也有优秀的女心理医生,但基本都是处于适婚年龄的年轻单身女医生。 要让人跑到这里来,不对薄斯年动点心思,只怕是不可能。 薄斯年侧开了一步,让他们进去,再开口:“跟她说过了,现在治?” 牧辰逸看了眼面色发白的陆宁,问道:“没受伤吧?” “没有。”薄斯年应声。 他看向那个女医生走向陆宁,然后陆宁往后退了几步。 他拧了下眉头问牧辰逸:“哪里找的?” 牧辰逸应声:“你要的,我能在路边乱捡?放心,资历很好,几十年的老心理医生了。” 女医生走近了陆宁试图交流,但她显然很抗拒,说了半天才算是勉强坐到了沙发上。 薄斯年面色沉着再问了一句:“能行吗?” “已经是最好的医生了,不行的话,只怕只能再找那个男人了。”话落,他就看到薄斯年的面色黑了下去。 但这是事实,他不得不提醒他。 女医生视线转向这边,示意他们先出去。 牧辰逸跟薄斯年离开卧室,再轻声合上了卧室门。 半个小时的安静,俄而里面传来东西砸落的声音,薄斯年脸色一沉,伸手就要开门。 牧辰逸拦住他,低声开口:“别干扰,有问题医生会开门的。” 他伸过去的手又收回,显然是难以冷静下来。 至少,在之前宋知舟来给她心理催眠的时候,从未出现过摔砸东西的情况。 想到宋知舟给陆宁治疗的那次,陆宁情绪失控时,伸手抱住了那个男人的那一幕,薄斯年有些烦躁地抬手用力按压了几下眉心。 他以前不会这样没有自制力的,更不会这样过分地疑神疑鬼。 牧辰逸看向他:“天天急着给她治,你自己的情况不去看看?” 薄斯年淡声应着:“不用。” “躁郁症可不是小事,就算你这个是暂时的,发作起来不比抑郁轻。” “我能克制。”他眉心迅速被按红,强迫自己不再去多想。 再是半个小时后,卧室门被打开。 女医生轻声走出来,陆宁倚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将门关上,再下了楼,这才开口:“情况不太好。 她潜意识的抵抗情绪太重,虽然也顺利催眠了,但效果不算理想。医患之间的沟通也是需要磨合的,这个只能慢慢来。” 薄斯年淡声应着:“有什么要注意的?” 女医生斟酌着,问了一句:“您夫人失忆的情况,薄先生有希望治疗的想法吗?” 薄斯年看了她一眼,沉默着,没有立即回应。 以正常家属的想法,自然是希望能够恢复记忆,但他不得不说,他存有私心。 牧辰逸听明白了医生的意思,“是不是心理催眠治疗,会导致恢复记忆?” “这个……不好说。”女医生思索着,再补充了一句。 “但如果您暂时不希望她恢复记忆的话,我在之后的治疗中,会尽可能避免对之前记忆的引导。” 薄斯年点头:“嗯,辛苦了。”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如果是并不愉快的记忆的话,其实忘了也对她抑郁症的恢复有好处。” 女医生半带安慰地回应。 没有其他事情,牧辰逸就跟她一起先离开了。 薄斯年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再起身回了卧室。 沙发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皱着眉,额角还在冒冷汗。 他走近过去,将她抱起来。 要放到床上时,睡得迷糊的人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再多的不痛快,在她这样无意识的动作里,突然也就完全消散了。 第141章 戒指早已暖不了她的心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从浴室出来,床上的人看着还在沉睡。 他躺到她身边,将她揽到怀里时,就听到她含糊叫了他一声:“斯年哥哥。” “嗯?”他垂眸看她,并不确定她是不是醒了。 看向她时,就正对上她睁开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眼神甚至闪躲了一下,自从她失忆后,他总是没有多少底气与她这样对视。 就好像自己觊觎已久的东西偷偷拿到了手,窃喜地捧在手心里,却总不敢光明正大地去享用。 陆宁看着他,眸光清澈:“我们这两年,过得好吗?” “嗯,都好。”薄斯年应着,搂住她的手下意识用力了些。 陆宁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再将自己的左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里,他感受到了她断掉一截的无名指。 那一刻,心如同猝不及防地被利刃划开。 他给她编织了那么多故事,可他竟然还没想过,要怎么跟她解释这残缺了的手指。 能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呢? 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没有经历过痛苦折磨、生活很美满的人,却无故缺掉了一截手指呢? 无论怎样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轻声开口:“我的抑郁症,很久了吗?” “一年……多了。”他小心应着,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也不知道她的抑郁症到底多久了,半年前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从精神病院出来一年了。 那时候,她就已经有严重抑郁。 那两年里她经受过的折磨,他一无所知。 垂眸再仔细看她的时候,他看到她眼睛红了。 断掉的无名指上,应该戴上婚戒,那应该是他们婚姻幸福美满的象征。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指连心,可她的无名指没有了。 直到这一刻,她都问不出那句话,她的手指呢? 抑郁、断指,她从来最信任他,可她还是真的很难去相信,她遗忘的那两年,如他所说结婚生子过得很好。 薄斯年颤着手去抚摸她的手心,有些困难地解释:“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你,才让你失控伤了自己的手指的。” 她不信,她不愿意相信。 她曾经对婚姻抱有那么大的期待和幻想,她怎么可能,会舍得去伤自己的无名指。 那时候,那上面已经戴上薄斯年送她的订婚戒指了。 她怎么可能会舍得啊。 他突然慌了,害怕她会想起什么来,或者再一次情绪失控。 他将身体往下移,指腹轻抚着她的侧脸,认真地看着她。 “你那时候抑郁很严重了,阿宁,求你,别去想了好吗?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我保证,再不让你受半点伤害。” 她看着他,眼泪突然就滑落下来,伸手用力抱紧了他,哽咽出声。 “我只是觉得,好可惜,真的好可惜啊,那里本应该戴上戒指的。” “右手也可以戴的,阿宁,右手也可以。”他从未这样惶恐过。 他手忙脚乱地下床出去,再从书房里拿了那枚戒指出来。 那是他之前送她的,后来落到了顾琳琅手里,再被他拿了回来。 戒指还在,他们的感情就一定还可以在的。 他回到床上,紧张地将那枚戒指放到她的手心里,看着她。 “你看,戒指还在的,还是那枚戒指,一直都在,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右手也是一样的,以后我们都戴在右手。” 他将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下来,有些紧,戒指被他生硬地扯了下来。 再戴到了右手的无名指上,他拉过她的手,让她的手心附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阿宁,一直都在的,你看,一直都在。” 陆宁呆呆地看着,他手上的戒指,和她手心里的戒指。 两年多前,他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夜,那种如同要将她淹没的喜悦,她现在还记忆犹新。 许是因为忘记了两年多的缘故,她感觉那一夜,仿佛就是在昨天。 可此刻再看向那两枚戒指的时候,那种喜悦就好像沙滩上突然退却的海浪,她心里竟感受不到一丝涟漪。 可她应该相信他的,他从来都不会骗她。 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她忘了,只是因为她的抑郁症,所以她才会总产生这样不该有的错觉。 薄斯年小心地牵起了她的右手,轻声问她:“我替你戴上好吗?” 潜意识那种抗拒又开始翻涌,她克制着,一遍遍提醒自己,是自己生病了,是自己忘了。 她将手伸过去,点头:“好。” 在戒指戴进她右手无名指的那一刻,那种抗拒感几乎要炸裂开来,她甚至生出了想要将他狠狠推开的冲动。 她肩膀克制不住地颤栗,强忍着没有做出反应。 戒指有些大了,或者说,她这两年瘦了很多。 薄斯年用力将她的手攥进了掌心里,“没事,要多吃饭,长胖点就好了。” 她看到他眼底蒙上了一层雾气,这一次,他没再抬头看她。 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可却总是半梦半醒,晚上醒来好几次,脑子里总是不安宁。 就这样被他紧抱着,又睡不踏实,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大亮,她直接落枕了。 薄斯年从浴室洗漱完出来,就看到她在床上痛苦地反手抱着脖颈,皱紧了眉吃痛闷哼。 他走近了过去,就看到她抬头满脸痛苦:“脖子好像断了。” 薄斯年坐到她身边,手掌伸到了她颈后,再沉声开口:“别动。” 陆宁身体跟被定住了似的,立刻绷紧了,感受到他指腹在她脖子上轻按。 她惬意地扭了扭脖子,被他抱着坐了起来靠到床头。 薄斯年按着她颈后,再提醒她:“忍一忍,头低一点,转一下脖子,往上提。” 她整个人跟个机器人一样跟着他的声音动,似乎听到了骨头里一声轻响。 她皱眉发出一声痛呼,猛地想要挣开来,肩膀被他按住。 再被轻揉了一会,颈后的痛感居然就消失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不痛了!你怎么什么都会?” 薄斯年看了她两秒,突然笑着逼近了她:“我会的多了去了,你要不要试试?” 第142章 阿宁,松一点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在他吻上她的时候,陆宁极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去反抗。 他们已经结婚了,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必须要重新去习惯。 他吻得急,到后面甚至像是在发泄着什么,堵得她根本呼吸不过来。 陆宁说不出话,面色涨红,伸手去扯他的衬衣领口,想让他松开,就感受到了他锁骨上的温热体温。 薄斯年微微放开了她一点,让她能努力喘口气。 大掌往上按住了她伸到他领口的那只手,顺势将衬衣纽扣扯开来。 刚过来的时候,他领带刚系到一半,现在已经垂落到了一边。 在他眸光幽深,低沉喘息里将手触碰到了她毛衣里的那一刻,陆宁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猛地断裂开来。 她突然克制不住地用力抵住了他的胸口。 在那声尖叫就要冲破喉咙的那一刻,她死死忍住了,改为了尽量平静一点的声音。 “等……等一下。” 薄斯年蹙眉,极不情愿地将掌心撑到了她两边,垂眸看她:“怎么了?” “我,那个……”她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如果告诉他,她现在接受不了他,以他们已经结婚还有了孩子的事实,他或许该伤心了。 薄斯年轻声开口:“你不喜欢的话,就以后再说。” “我没有,”她咬牙反驳,“没有不喜欢,我只是,生理期快到了。” 话说出口,她脑子有点懵,这算是找的哪门子理由? 他看她一脸窘迫的样子,凝着她勾起一丝笑意:“所以呢?” 陆宁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往下说:“手机上说的,生理期以及前后一周,要……忌荤腥。” “哪个庸医告诉你的?”薄斯年愣了一下,被她这无厘头的借口逗笑。 陆宁看他心情好转了,见好就收,从他手臂下钻过去,伸脚勾了拖鞋穿上,就快步进了浴室。 门一关,里面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流水声和洗漱声。 他坐在床边,指腹摸了摸还残留着她体温的枕头,垂眸看着。 她好好的,她回来了,是真的吗? 为什么他总会生出那样的感觉,她已经不在了,她就要离开了。 床头的手机响起,陈叔打了电话进来。 他拿起手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接听后淡声应了句:“说。” 从这里看下去,能看到庄园铁艺门外有人过来了,陈叔似乎也在那。 电话里声音传过来:“先生,少夫人的父亲过来了,带来了陆家别墅的房产证,还有陆氏企业的股权转让书,执意要还给您。” 薄斯年视线看向那边,眸子微收,沉默着一时没回应。 那边陈叔试探着再问一句:“就在门外,您需要过来见一下吗?还是我……” 薄斯年沉声开口:“还说了什么?” “还说,在少夫人恢复记忆之前,都不要去见他。”那边陈叔的声音低了一点,带着些惶恐。 薄斯年食指轻敲在窗户上,陷入短暂思索。 陆成弘的性子素来倔,恩怨分明,而且简直是软硬不吃。 他对薄斯年的仇恨,绝不会比失忆前的陆宁少半分。 他虽然暂时没跟陆宁说清楚真相,但指不定他什么时候情绪失控就都说出来了。 所以在想办法跟他交涉妥当之前,薄斯年现在不能下去见他,他怕陆宁会跟下去,再在陆成弘那里听到关于那两年的事情。 薄斯年思绪抽回,回了一句:“那就先收下来吧。” 话落,就挂断了电话。 铁艺门的陆成弘,还了东西后就直接离开了,面色很不好看。 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女儿,但如今的情况,在陆宁恢复记忆之前,他也没办法强制带走她。 薄斯年将手机放下,坐到沙发上,看到了画板上那副已经画完了的画。 那是她失忆前画的,打算作为宫川大师绘画赛的初赛作品。 那些画的东西,会让她想起什么来吗? 他下意识感到不放心,起身正要将那幅画抽走,连同她画板下其他的画也收起来。 手刚伸过去,身后浴室门就打开。 里面的人已经洗漱完,出来时,就正看到他一只手掌心落在画板上。 昨晚回卧室后,他们之间就因为突然过来的宋知舟起了争执,陆宁根本没注意到那个画板。 薄斯年立刻将手收了回去,回身看向她:“今天想去哪?” 陆宁思索了一下,她把之前的两年多都忘了,不知道自己这两年来都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交际圈子,所以她也想不到能去哪。 按时间来算的话,她现在应该是大学毕业半年,她是作为艺术生,不到十七岁时被保送进大学的。 陆宁视线落到那副画上,再侧目看向薄斯年:“这是我画的吗?” “嗯。”他点头,有那么一瞬间,他其实想说不是。 但总不能什么都瞒着她,她不是一个能忍受毫无作为的人。 陆宁坐到了那副画前,仔细地看了片刻,轻轻感慨了一句:“似乎跟以前的一样,又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一样的地方,就是作画技巧看不出多少提升,就好像是停留在原地。 而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画里的感觉,好像变沉闷了些。 她以前,不大喜欢这样偏灰暗的色调。 薄斯年附和着“嗯”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 陆宁伸手轻轻抚了抚那副画,或许,只是当时的自己想尝试一下新风格而已的。 画里应该有喜怒哀乐,总不能一直一成不变。 她起身,看向还落在床上的领带,走过去拿起来,再自然而然地走到薄斯年身前,踮脚搭到了他的脖子上。 失忆之后,她总容易对他抗拒,但有些习惯,她还是记得的。 比如自从他们住到一起后,每个早上她都会帮他系领带。 有时候在手机上看到了新的系领带的方法,她就会迫不及待地在他身上做一下实验。 他身材很好,个子又极高,穿常服的时候就已经足够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这样的领带正装,再冷着张脸,那种铺面而来的禁欲气息,简直能让人窒息。 陆宁踮脚给他系领带,抬头多看了他两眼,想象着他在外人面前那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抿了抿唇突然想笑。 她手上力道没了轻重,领带没注意就直接勒上去了。 薄斯年正失神地垂眸看她,感觉到不对,蹙了下眉头:“阿宁,松一点。” 第143章 女婿都怕见岳母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手抖了一下,回过神来,赶紧将他领带扯松了,再慌手慌脚地系好。 她抬头想看下他的脖子,从她仰视的角度,就看到了他的喉结,她脸热得厉害。 薄斯年笑着看她:“想什么呢?” 陆宁说话有些打结:“啊没什么,你白天要去公司吧?” “嗯,最好是去一趟,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他应着,进衣帽间拿了大衣出来,给她也拿了一件同色系的衣服。 在陆宁拿着衣服要进衣帽间换时,薄斯年边穿着大衣,边随口说了一句:“你之前都是在这换的,我不能看吗?” 谎话说多了,现在他信口胡诌起来,语气和底气都已经很足了。 陆宁步子顿了一下,好像也是,但她还是觉得别扭,爬到床上缩进被子里换了毛衣再出来。 吃完饭再送了苏小蕊去幼儿园,陆宁跟着薄斯年去公司里待了一上午。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似乎他们以前确实就是这样很平静地生活着的。 进公司的时候,蔚特助和柳秘书跟她打招呼时,也显得很熟稔。 她心里那些猜疑也打消了一点。 因为薄斯年说她手机在那场车祸里弄坏了,给她换了新手机。 卡也换了新的,没留下任何信息。 薄斯年在办公室的一端处理公务,她就抱着手机,窝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查东西,希望能找到一些有关过去两年她的生活痕迹。 一些杂乱无章的娱乐新闻涌入她的视线,她过滤掉,再查着这两年来国内外的画展和绘画赛。 很多,各种获奖名单里,频频出现了一个名字——宫和泽。 可大大小小的赛事都找遍了,她没找到半点有关自己的影子。 难道真的如薄斯年所说,她这两年就专心生孩子养孩子去了吗? 总觉得有些难以想象,失忆之前,她一颗心都是扑在画画上面的,后来知道了自己怀孕后,也从没想过要当个家庭主妇。 还有关于那两年的大学生活,也找不到半点痕迹来,只有薄斯年给她看了的一张大学毕业证。 她脑子里很混乱,思绪又回到了刚刚看到的那个名字上,宫和泽。 这两年来,自己跟他总该有联系的吧? 以前她在国外作为交换生待了半年,跟他同为华人,关系就一直很好,后来回国也一直保持通信来往。 可他的联系方式,她也已经不知道了。 她再翻了翻网上的新闻,看到了宫川大师绘画赛的事情,心里惊喜了一下,立刻编辑了信息报了名。 但弹出来的信息是已经报名提交了作品,再查看详情,提交的作品就是上午在卧室里看到的那副画。 只是参赛者姓名一栏,填的是林蕊。 确实就是她自己提交的,可她之前都是用“鹿林”那个名字的,为什么要换这个名字,她不明白。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总感觉过去的那个自己,让她感到不舒服。 每多发现一点东西,就让她那种不舒服加深一些。 脚步声靠近,薄斯年走近过来,坐到她身边帮她按摩着脑部,轻声问她:“怎么了?” “没事,看到一些东西,感觉有点奇怪。” 她身体往旁边倚靠着,轻轻靠到他身上,试图不再去多想。 薄斯年声音缓和:“想不明白就别去多想,医生说,记忆恢复要慢慢来,过去的事情会很容易刺激到你。” 陆宁眼睛闭了一会,再睁开眼睛时,她抬头看他。 “斯年哥哥,我想回去看看我爸妈,我爸那天在医院就生气走了,我不放心。” 薄斯年帮她按摩着的手顿了一下,含糊应下来:“好,改天我陪你去。” “要不就今晚去吧,我爸那天说的那些话,什么仇恨之类的,我感觉他对你意见很大,或许应该过去解释一下。” 薄斯年沉默了一会,陆成弘这时候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去的话,弄不好他会把事情全说出来。 门外敲门声响起。 蔚特助注意到了这边亲近的两个人,敲响了门的那一刻就后悔了,视线立刻望天,当什么都没看见。 薄斯年起身,却只站到沙发边,出声道:“进来。” 蔚特助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将手里的文件递向薄斯年,“总裁,这个需要您签下字。” 薄斯年接过文件,一边翻着,一边问了一句:“今晚是不是要出趟差?” 蔚特助愣了一下,没这回事啊。 薄斯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嗯?” 坐在沙发上的陆宁视线跟过来,显然有些惊讶。 如果他出差的话,她要去她爸妈那,也只能一个人去了。 蔚特助恍悟过来,立刻严肃点头:“是的总裁,海市那边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 “不能改天?”薄斯年利落地签了字,声音平淡。 蔚特助再次愣了一下,在薄斯年身边当了六年多的特助了,他自认察言观色的能力若称第二,就绝没人敢称第一。 蔚特助无比确定地回应:“总裁,那边事情有些急,最好是今晚您能亲自过去一趟。” 薄斯年皱了皱眉,陆宁立刻开口:“没事,你有事就去忙,我爸妈那改天再去就是了。” “行了,你出去吧。”薄斯年将手边的文件递还给蔚特助。 接过文件的男人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幸好,顺利过关。 难道是女婿都怕去见丈母娘吗? 这样一直待到了傍晚,薄斯年送了陆宁回去。 要再出去时,她跟着他出门,攥着他的手不愿意松。 失忆了醒来后,她还没离开过他,这样让他走,总觉得心里不安,就像是突然被大人丢下来的小孩。 天色灰蒙蒙的厉害,这几天都是晴天,但现在倒似乎是要下雪了,许是倒春寒的缘故,寒风肆虐。 薄斯年伸手揉她的头:“快的话,或许今晚就能回来。” 他不是出差,是去她家找她爸妈。 她想回陆家,那他就只能尽快去跟她爸妈交涉,才能带她过去。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以他现在的躁郁症,也根本做不到离开她半步。 陆宁松开了他的手,再巴巴地看着他上车离开,薄斯年没敢再回头看她,直接开车就出了庄园。 不过是很短暂的分离,但他心里的不适应,要比她强得多。 如牧辰逸所说,他现在依赖她,依赖得过分,甚至就好像她是他身体里的一部分。 陆成弘已经从陆家别墅里搬了出来,在外面租了房子,薄斯年让陈叔去仔细查了住址。 薄斯年开车过去,确认了手机里的楼层,到门外时,按响了门铃。 过来开门的人是陆成弘,门打开,看到是薄斯年。 “砰!”门关上。 第144章 薄斯年雪夜下跪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温琼音正收拾着碗筷,看到陆成弘这么重地关门,又黑着张脸回来,愣了一下,问道:“宁宁来了?” 她白天在医院诊治,晚上放心不下陆成弘,就回来住。 陆成弘坐到沙发上继续看报纸,冷哼出声:“她还能记得有个娘家?” 温琼音看了眼紧闭的玄关门,门铃声再次响起,她声音冷了点:“那是薄先生?” “尽管让他去按,别想进来。”陆成弘报纸挡着脸,语气分外不好。 温琼音轻叹了一声,收拾了碗筷进了厨房。 门铃声每过十分钟按一次,一直按到了半夜。 温琼音跟陆成弘都沉默坐在沙发上,没人去开门,也都不上楼回卧室。 墙上的挂钟指到了十二点,温琼音将手机丢下,到底是坐不住了,起身走向了门口。 门铃都按了将近五个小时了,一直是隔十分钟按三下。 身后陆成弘怒道:“不准开门。” “宁宁还在他那,你难道是不要女儿了?先让他进来看说什么。” 温琼音说着,面色也不好,过去打开了门,就直接转身回了客厅。 薄斯年提着大包小包进来,放到了茶几上,礼貌叫了声:“叔叔,阿姨。” 他斟酌过了,以他现在和陆宁的夫妻关系,他该叫爸妈,但这样只会更激怒他们。 沙发上坐着的两个人都不看他,也不说话。 直到薄斯年突然在沙发边跪了下去,温琼音整个人惊到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陆成弘拿着报纸的手也是狠狠一颤,但很快冷静下来,压住了要起身的温琼音的手。 薄斯年双膝跪地,身体微微躬下。 他活过近三十年,只跪过逝者亡魂,对于生者,从未卑躬屈膝过。 但这一跪,抵不了他的愧意。 陆成弘冷声开口:“你走吧,我陆家不欢迎你,你若真的有悔,等我女儿恢复记忆,就放过她。” 薄斯年低下了头,沉声开口:“是我对不起阿宁,对不起陆家,我没资格求二位原谅。 但这两年她一直很痛苦,求叔叔阿姨能让她回来,让她暂时忘掉那段不好的记忆,好好地过一段时间。” 温琼音实在坐不下去了,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她到底心软,这样一个从来高傲如斯的男人,他会下跪,这北城任何一个人都绝不会相信。 陆成弘将手中报纸丢下,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冷笑出声。 “薄先生就不必在这里装好人了,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您的忏悔,我陆家还真担当不起。” “只要您能答应,”薄斯年低垂着头,含着颤音地出声乞求,“只要二位能答应,任何条件我都会尽力满足。” “条件?”陆成弘笑意扩大,转为鄙夷和讽刺。 “薄先生又想要用什么条件来堵住我这张嘴?金钱、权势还是地位? 让我告诉我女儿,毁了她一切的仇人,是和她恩爱有加的丈夫?” 他起身走向了窗前,那些过往再一次席卷到脑海,暗无天日的牢狱之灾,他险些丧命的妻子,他受尽欺辱折磨的女儿。 如今这个男人,来跟他提条件。 他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一下下锤着胸口笑出声来:“可笑!真是可笑!” 薄斯年将掌心压在了双膝上,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声音发哑。 “阿宁现在受不了刺激,求您,让她这段时间能暂时遗忘。” 温琼音着急走向陆成弘,帮他拍着后背顺气。 窗外大雪已经下了两个多小时了,在这样冰冷的雪夜,树梢地面很快积起了一层薄雪。 陆成弘站在窗前,看向外面的雪地,攥紧的手青筋暴露。 两年啊,整整两年,整个陆家全部毁了。 就算如今那一切全部复原,那又有什么用?又能有什么用?! 他竭力平稳了呼吸,厉目看向薄斯年:“你不走?” 薄斯年一动不动地跪着,哑声再说了一遍:“求您,求二位。” 他是薄斯年? 不,陆成弘感觉,他不是。 但眼前跪着的,确确实实就是那个男人。 那样一个心高气傲,那样一个心比天高的男人,那样一个动动手指就能搅得这北城天翻地覆的男人。 此刻,他跪在这里忏悔,可这早已经毫无意义。 陆成弘将窗户拉开了一道缝隙,刺骨的寒风立刻汹涌地灌入,冷得他脖子上似乎是刹那间结了一层冰。 他突然想,如果在这样的雪地里待上一夜,不说冻死,怕也得掉了大半条命。 北城的寒冷,国内再无第二个城市可以企及。 他冷笑了一声:“好,你愿意跪,就在这雪地里跪上一夜,我会考虑你的请求。” 温琼音面色生变,伸手拽陆成弘的手臂,压低了声音:“不能这样,出了个好歹,可怎么是好?” 薄家人的手段,是出了名的狠,要是薄斯年有了个好歹,绝不会放过陆家。 陆成弘扬高了声音:“门大开着,他要走就随时走,没人拦着。” 薄斯年抬起了头,墨眸浮动了一下,没有迟疑,点头:“好,我跪。” 陆成弘冷哼了一身,转过身去,没再看他。 薄斯年起身,不再发一言,出了房门。 窗外的雪还在下,冷风如同是刀刮,这样的冰雪地里,寒凉到可怕。 陈叔知道薄斯年来了这里,担心出事,赶了过来。 刚到楼下,就看到薄斯年出来,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追过去,正要说话,眼睁睁看见薄斯年抬头看了一眼,确定了能被陆成弘看见后,就在结了冰的雪地上跪了下去。 路灯下,雪地一片苍茫死寂,寒风卷着树枝,呜咽作响。 陈叔整个人打了个哆嗦,看向那一幕,身体彻底地僵在了那里。 良久,才回过神来,年过五十的男人,直接红了眼圈。 他走过去,跪到了薄斯年身边,颤声开口:“先生,快起来,您刀伤刚好,这样跪会出事。” 薄斯年没有动,沉声道:“回去,告诉阿宁我今晚待海市,明天再回。” “陆成弘简直不干人事,我打电话跟少夫人说。”陈叔咬牙,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薄斯年刚要出声喝止,他手机响起,陆宁的电话打了进来。 第145章 陆宁撞见宋知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翻来覆去睡不着,蒙在被子里玩了一会手机,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想给薄斯年打个电话,问他今晚还会不会回来,又担心打扰到他那边的工作。 北城的雪说下就下,昨天和今天上午还是大晴天的,到了下午天色就开始阴沉,傍晚就飘起了雪花。 她将头从被子里钻出来,看向黑漆漆的窗外,隐约有树枝被冰雪压折,发出“嘎吱”的断裂声。 她脚心冰凉得很,明明房间里的温度已经调得很高了,可睡了几个小时,脚还是睡不热。 要是薄斯年在的话,还能拿他的肚子暖暖脚。 陆宁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都半夜了,就算今晚不回了,他工作应该也忙完了吧? 她翻了个身,蜷缩成一团,再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温和的一声“阿宁”传过来,她总是不安的一颗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本来她是打的视频电话的,但那边似乎是不方便接听,挂断了。 陆宁缩了缩脖子,问他:“你忙完了吗?” “嗯,刚陪客户应酬,在回去的路上了。”那边声音似乎带着点克制的颤音,还有风声,应该是在室外。 陆宁想着,他该是刚从车上下来,再问了一句:“你明天回来吗?” 膝盖上刺骨的寒意传遍全身,薄斯年竭力压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变调。 “嗯,这边事情有点麻烦,明天我早点回。” “哦,”她声音有点失望,“北城都下了一夜的雪了,好冷,脚好冰,都睡不暖和。” 那边低低的笑声传过来,就好像他就在身边似的。 陆宁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海市也在下雪吗?” “海市……”那边声音顿了下,“也在下的。” 那种总是不安的感觉散去,陆宁有了点困意,再开口:“那你早点回去睡吧,外面冷,别待久了感冒了。” “好。”他缓声应着。 陆宁伸手要挂电话,那边突然又叫了她一声:“阿宁。” 她伸到屏幕上的手又缩了回去,问他:“怎么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没事,想你了,明天就回来。” “嗯。”她低低地应着。 再挂断电话,她唇角都还禁不住带着笑意,后半夜勉强睡得还算安稳。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亮起,她睡得迷糊,伸手摸了摸身边,什么都没有。 睁开眼睛时,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是在想他,还是想什么? 她拿出手机,看了下天气,想了下又查看了海市的天气。 那边今天是多云,她不禁想,昨晚海市真的也下雪了吗? 起床洗漱完,她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了。 脑子里总觉得不安宁,自从前天出院后,她就一直有那种感觉,她有东西落在医院里了。 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她突然很想过去看看。 苏小蕊已经被送去了幼儿园,她出了卧室,再熟练地拐进了书房,拉开了书桌抽屉。 似乎连东西摆放的位置,都跟两年前是一样的,那些车钥匙仍在里面。 她拿了一个,再下楼吃了早饭,就跟吴婶打招呼:“我去趟商场。” 如果说去医院的话,怕是会让人担心了。 吴婶面色变了变,立即追了上来:“少夫人,我让小赵送您过去吧。” “没事,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陆宁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门口边换鞋边随口应着。 吴婶立时有些手足无措:“要……要不还是送您一下吧。” 少夫人失忆了,但在那之前,先生是不会让她一个人出去的。 陆宁奇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您去忙就行,不用管我。” “可是……” “吴婶,我又不是小孩子,出趟门还要人陪着做什么?”陆宁有些莫名其妙,生了些怪异的感觉。 她以前虽然喜欢黏着薄斯年,但在生活上还是能独立的,至少不喜欢被人约束着。 不过是出去一趟,还叫个司机跟着,岂不是很不自在? 何况她是打算跑一趟医院。 吴婶没敢再往下说,看她直接出门了,着急地立刻给薄斯年打了电话。 那边雪地上,薄斯年已经跪了一夜,整个人都僵得浑然不剩半点血色,双膝已经麻木到失去了知觉。 他额角豆大的冷汗往下砸落,强撑着没有倒下去。 在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绷着的那根弦似乎是刹那间断裂开来,身体踉跄了一下。 在栽倒下去的前一秒,他伸手撑了一下结冰的地面,保持住了双膝跪地的姿势。 天色已经大亮,小区里渐渐聚拢起了人群。 很多人注意到了这里,纷纷咂舌议论开来,涌起五花八门的猜测。 “这是干了什么有伤风化的事,被老婆赶出来了?” “男人啊,长得帅有什么用,肯定是跑外面沾花惹草去了。” “这怕是会冻出个好歹来啊,女人嘛,就得这样,心狠一点,看谁家男人还敢在外面鬼混。” 陈叔黑着脸阻拦着想要拍照的人,就看到陆成弘出现在了楼下,走到薄斯年面前,冷声开口:“你走吧。” 话落,跪着的男人直直栽到了地上,冰雪地面发出一身沉重的闷响。 陈叔心狠狠颤了一下,立即扑了过去,扶起了地上的人。 “先生,您这又是何苦?” 倒到地上的男人费力爬了起来,在被扶上车后,颤声说了一句:“先去牧医生那。” 他骗陆宁是去出差了,这幅模样,让她看到肯定会起疑。 车子启动,陈叔才想起刚刚薄斯年的手机响了,现在手机在他身上。 陈叔拿出来,再回拨了过去,开了扩音。 那边吴婶的声音着急传过来:“先生,少夫人一个人出去了,说是去商场,不让人送她。” 陈叔立刻变了脸色,回身看向身后的人:“先生,这……” 薄斯年身体瘫靠在后座上,无力应声:“让小赵去商场暗里跟着,不要被发现。” 吴婶赶紧应声,只是这都过去近二十分钟了,还不知道能不能跟上。 同一时刻,陆宁的车已经停在了医院。 她进了住院楼,按了电梯,想去自己原来的病房看一眼。 到底是为什么,自己总有很强烈的感觉,是在这里落下了东西的。 电梯门打开,一个面容温润的高大身影撞入了她的眼帘。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无端在她心上重击了一下。 第146章 她的失忆是不是装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身上的病号服已经换下,白色的毛衣,深驼色的大衣,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两个人的视线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撞上。 陆宁抓着车钥匙的手指,突然蜷曲了起来。 那种无来由汹涌而来的近乎窒息的感觉,让她甚至有些头皮发麻。 没有见过的,她确定,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可这一刻,她脑子里浮现的是前天晚上,出现在庄园外的那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 她看向那双眸子,如同被定住了一般。 她拦在了电梯门口,电梯里的男人亦垂眸看着她,没有走出来,也没有出声。 直到身后有推着小推车的护士出声叫她:“小姐,你要进去吗?” 陆宁猛地回过神来,身体往旁边侧开了一步。 视线移开的那一瞬间,她确定在眼前男人的眼底也看到了难以置信。 察言观色不是她的强项,可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这样的眼神,是认识她的。 身体侧开的时候,推着小推车进去的护士,和走出来的男人擦肩而过。 陆宁听到那个护士笑着打了声招呼:“宋医生,今天就出院?” “嗯。”男人礼貌应了声。 走出电梯几步时,他突然步子顿住,回身看向了陆宁。 “需要帮忙吗?”他说。 他看向她明显发白的面色,这一次,他眼底看不出刚刚那样怪异的情绪来,是面对一个陌生人的表情。 她脑子里循环着刚刚听到的那句话,“宋医生,今天就出院?” 宋医生,宋医生。 她脑子里一直响,如同寺院门口敲钟的撞击声,沉而钝,再呈现出一种极度混乱的状态。 男人不走,始终含笑看着她:“你脸色看起来很差,需要帮忙吗?” 她身体晃了一下,缓过神来,赶紧摇头:“没事,我没事,谢谢。” 他“哦”了一声,再四处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找熟人。 俄而视线再回到她身上:“请问一下,出院手续要去哪里办理?” 其实可以指下路的,她却鬼使神差说了一句:“还要往前面几栋楼,要不,我带你去吧。” “谢谢,不耽误你事情吧?”他笑着,等着她带路。 陆宁将视线躲开来,没再去看他,走到了他旁边,往前面的大楼走。 那种熟悉感太过强烈,她克制着,到底是没有说出那句太不矜持的搭讪用语,“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一直到将他带到了结算窗口,陆宁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了他一句:“我刚刚好像听到护士叫你宋医生,你是这里的医生吗?” 她想问的是,医生会不知道自己医院的出院结算在什么地方吗? 男人回她:“不是,只是碰巧在这里住院。” 他看她视线落到他手里的诊断单上,补充了一句:“头一次来。” 陆宁将视线收回来,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 她刚刚其实不是看他手里的诊断单,只是无意间看到了他的手指。 白皙修长的手指,薄斯年的手指似乎也是这样的,可到底是哪里,让她觉得不一样,觉得熟悉得很? 男人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钱夹,取出了一张名片,笑着递给她。 “辛苦你跑一趟了,我在这家医院,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找我,只是医药费打不了折。” 陆宁迟疑了一下,接过来,看向名片上写着的“江城人民医院。” 她记得,她没怎么去过江城的。 她打开包,刚把名片放进去,里面的手机响起,薄斯年的电话打了进来。 陆宁按了接听,再转身离开了这里,身后的男人视线仍是始终落在她身上。 站在不远处的崔颖走近过来,冷笑开口:“你倒是沉得住气。” 宋知舟视线良久地凝视着门口。 直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他面上的笑意也跟着消失,淡声回了一句:“她现在不能受刺激。” “那你刚刚又是在做什么?”自己工作了那么多年的医院,居然还装路痴要别人带路,再上赶着塞名片。 这就是他说的,不去刺激她? 宋知舟拧了拧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出院窗口的工作人员,声音沉郁。 “我自己有分寸,不需要你提醒。” 崔颖还要说出口的话被噎住,没再出声。 医院外面,陆宁接了电话,声音有些微不自在:“你回来了吗?” 她明明也没做什么,可却有一种偷偷摸摸干了坏事,别抓了个正着的感觉。 薄斯年坐在牧辰逸别墅的沙发上,他刚接了小赵的电话,说去商场没看到人。 然后他就查了下车子的定位,看到陆宁进了医院。 出院手续都已经办完了,好好地她撒谎说去商场,再跑去医院,除了去见宋知舟,他还真想不出第二个原因来。 牧辰逸将药膏和棉签递给他,看向他膝盖上红肿得不堪入目,还有脸上的冻痕,轻“啧”了一声:“够狠啊。” 薄斯年压制住了那分不痛快,平静回应那边:“嗯,刚下飞机,再去趟公司就回来了。” 陆宁声音带着点喘:“啊好,那我等你回来。” “你在家?”他声音平淡,眸子泛着冷意。 陆宁沉默了一秒:“在商场,我刚出来一会,现在就回去。” “买了什么?” “也没看中什么,还是改天再来买吧。” 薄斯年拿棉签沾了药膏涂在膝盖上,近乎伤口上撒盐的痛意,刺骨般传开来。 那种疼痛,却抵不过他心里泛起的酸意。 他应着:“好,路上滑,要慢点开车。” “知道了。”那边很快挂断了电话。 牧辰逸在他对面坐下,笑着看他:“查岗呢?” 薄斯年没应声,一直到涂完了药,他突然看向了牧辰逸,问了一句。 “失忆这种东西,装得出来吗?” 牧辰逸愣了一下,“你是认为,她装失忆?” 薄斯年沉默着,没有回应。 这个问题,牧辰逸倒还真没想过。 失忆这种东西,如果真要装的话,医生也是很难查出来的。 因为医生也是根据患者表现出来的症状,来判断是否失忆的。 他抿了口茶:“要我说,以她那么狠的性子,装个失忆应该也不是难事。所以……你打算怎样?” 第147章 薄斯年,我想恢复记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起身,说了句:“走了”。 就被陈叔搀扶着,离开了牧辰逸的住所。 上了车,他对上前面陈叔询问的眼神,沉声道:“回庄园。” 车辆疾驰,他回想着刚刚牧辰逸说的那句话,“如果她是装的,你打算怎样?” 他还能怎样? 如果她要装,那他也只能装傻,跟着她将计就计将错就错,别无他法。 终究,是他欠她的,无论她失不失忆,他都欠她。 他身体往后仰靠着,闭上了眼睛,刚刚在牧辰逸那里喝了酒,现在头有些晕。 车开进庄园,陆宁也刚开车停到前院,从车上下来。 她回身,看向陈叔扶着薄斯年下车,皱眉走过去:“怎么了?” 陈叔应着:“少夫人,先生喝多了。” 走近了,陆宁闻到了他身上酒精的味道。 这才上午,不是才下飞机的,好好地怎么还喝了酒。 陆宁走过去,扶着薄斯年的手臂,再开口:“陈叔,你去忙,我来吧。” 他看着走路有点晃,但应该也没喝很多。 陈叔应声离开了,陆宁将人扶进了卧室,注意到他很浓的黑眼圈,还有侧脸上的伤口,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 她将他放到床上,问了一句:“你干嘛去了?” 这模样,还真不像好好地出了趟差。 薄斯年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往下拉,“阿宁,陪我睡会。” 陆宁将他的手推开来,走到了落地窗前拉上了窗帘,遮挡住了强烈的光线。 将肩上的包丢到沙发上时,她想起了里面的那张名片。 那上面的名字,如同一根细针,轻轻地扎着她脑子里的哪个角落。 宋知舟。 她将那丝怪异的情绪压下去,躺到了他身边,再帮他脱了大衣。 他眼神看着很清明,除了疲惫和走路晃,其他地方看不出来醉了。 她问他:“要我帮你把衣服换下吗?” 薄斯年伸手将她揽紧到了怀里,轻声开口:“先睡会,不想动了。” 有很多问题想问她。 今天去了哪,见了谁,她现在又到底还骗了他什么。 可他克制着,什么都没有问,就这样抱紧了她,闭着眼睛,让意识放空。 其实这样就挺好了,至少她在他身边,至少她现在看起来,是依赖他的。 陆宁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轻声问他:“海市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嗯。”他应着,没有睁开眼睛,下巴在她头顶轻轻蹭了蹭。 陆宁沉默了片刻,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可以跟你商量件事情吗?” 他眼睛睁开来,垂眸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听说催眠治疗可以恢复记忆,我想,记起那两年的事情。” 话落的时候,她感觉到他掌心收紧了些,攥得她的手有些生疼。 她能察觉得到,他不大高兴。 薄斯年敛住了眸子里的情绪,“过段时间再说吧,你现在身体刚恢复,还不能受刺激。” “可以慢慢来的,”她坚持道,“我在网上查过了,只要循序渐进,可以一点点地记起来,不会有问题的。遗忘的事情如果时间长了,或许就很难记起来了。” 薄斯年摩挲着她手背的手停了下来,眯了眯眸子:“你想记起来什么?”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似乎又开始来了。 陆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我想,那两年一定有很多值得怀念的东西,比如,我们结婚生子,一定有很多很幸福的事……” 他打断她的话:“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很幸福,比以前更好,过去的没必要去惦记着。” 陆宁抬头去看他,她看到他眼睛里再次浮上的冷意,迅速收了回去。 这种无形中的束缚,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她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一定要恢复记忆呢?” 如果,她不愿意听从他的要求呢? 还是说,他们之间如今的相处模式,就是她一定要服从于他? 或者说,是那两年并不愉快。 薄斯年伸手去摸她的侧脸,“阿宁,听话……” “如果我一定要呢?”她打断了他的话,再重复了一遍。 这个样子,像极了她没有失忆时,她对他剑跋扈张的模样。 薄斯年动了动唇,情绪开始失控,他感觉,他们之间很快又会起争执。 陆宁认真地盯着他:“小蕊她,真的是我们的女儿吗? 按时间算,她是半年前入学的,一岁半的小孩,就开始上幼儿园吗?” “她很聪明,可以提前上学。”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下的跳动,如同倒计时,在濒临炸裂。 她凝着他有些发红的眸子,明知道不该再刺激他,却偏偏想要撕破什么东西。 就好像她看到的东西总是隔着层窗户纸,她想要捅开来。 “那为什么要找小赵跟踪我?因为跟去了商场,没看到人,所以你才急着回来的吗?” 薄斯年附在她手背上的手有些僵硬,他好像都忘了,她是失忆了,但她这两年来养成的过度敏感和警惕,并未消退过。 她失忆了,她真的失忆了吗? 那句话几乎要冲破他的喉咙,想问她到底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忘记。 在情绪完全爆发之前,他将她松开来,翻身下床,留下了一句:“你先休息,我去书房处理点事情。” 再多待一秒,他甚至觉得自己会失控将她绑起来,锁到这里一了百了。 再不用时刻提心吊胆地担心她在欺骗,在计划逃离。 卧室门打开,再合上。 薄斯年手撑着墙面,强忍着腿和腰腹上的痛意,离开了卧室再进了书房。 她见到宋知舟了,他现在无比确定,她就是刚刚去医院见到宋知舟了。 分明她都已经失忆了,可只要那个男人一出现,就总能轻易挑起她的情绪,轻易挑起他们之间的争执。 他坐到书桌边,抖着手点燃了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烟雾入肺,却如同是灼烧到了五脏六腑,他眉心拧紧,有些痛苦地伸手按住了胸口。 还能怎样,那犯下的过错,那无力更改的过往,他到底还能如何去弥补? 第148章 陆宁失控摔下楼梯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薄斯年起身出了书房,再回了卧室。 床上的人已经蜷缩到了沙发上,手环抱着双膝。 他走近过去,看到她一只手的指甲,用力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背。 那上面一道道血色的抓痕,刺入了他的眸子里。 他蹲身下去,在她指甲再要去抓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 陆宁手颤了一下,抬头,有些失神地看着他。 他没有说话,握紧了她的手,绷着下颌对视着她。 他不能妥协,让她催眠治疗恢复记忆的事情,他不愿意答应。 就算那样能恢复的概率也并不大。 陆宁视线落到他大衣上沾染的一点烟灰上,烟味很重,将她的双目灼得有些发红。 她轻声开口:“你以前,戒烟了的。” 薄斯年松开了她的手,站起了身,视线闪躲开来。“以后不抽了,我去洗个澡。” 在他要去浴室时,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掌。 他的掌心很大,如果她的手握成拳放进去,能够被那掌心完全包裹住。 以前的时候,她很喜欢去尝试这个动作,就如同是给自己装上了严实的躯壳,满满都是安全感。 他变了,他们之间的相处变了,她感觉得到。 这两年里,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薄斯年停住了步子,由着她拉着手,听到她声音轻轻传过来。 “我想出去走走。”她说。 她声音含着些茫然,却没多少商量的语气。 薄斯年回头看她:“好,你想去哪,我陪你……” “我想一个人。”她打断了他的话,视线仍落在他的掌心上。 她看到他手掌收紧了一下,那是人下意识防备的动作。 薄斯年蹲身到她面前,伸手小心地去揉她的头:“阿宁,你一个人不安全,我陪你。” “你在担心什么?”她看着他,声音带着细细的颤音。 “斯年哥哥,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薄斯年声音哽住,听到她继续开口:“担心我知道什么,担心我见到谁,还是担心我到哪里去?” 她声音一点点加重,到最后,甚至有了些激动。 薄斯年伸手去按她的肩膀:“不要胡思乱想,不舒服的话,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陆宁将他的手推开来,起身往外走:“我不会走远的,很快就回来。” 薄斯年眸光沉了下来,回身追了上去,拽住了她的手臂。 陆宁回身去推他的手:“让我静一静,就几天。” “不行。”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绷着脸,没有看她。 他拽在她手臂上的手很用力,片刻沉默,再说了一句:“不行。”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她看着他,有些发苦地轻笑了一声。 却似乎是激怒到了他,薄斯年突然用力拉了她一把。 在她身体不受控制地靠近他时,他掌心按住了她的肩膀,凝视着她。 “你以前也不会这样,我受伤了,累了,你看不到吗?从回来到现在,你过问我一句了吗?” 若换了两年前的那个她,若她真的失忆了,把这两年忘得彻彻底底,她不可能不在意。 陆宁看着他的脸,那上面有伤痕,回来的时候,她不是没有看到。 她将视线侧开来,伸手再去推他的手:“我们都冷静几天吧。” “我不需要冷静,我好得很。”他手上力道更重,浑然就像是一道锁链,要将她禁锢在这里。 陆宁眸光发冷,平静地开口:“松手。” 他按着她肩膀的那只手在打颤,良久地看着她,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你真的失忆了?” 话出口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不管她是不是装的,他都不该问,不该打破这虚浮着的一场温馨平静。 陆宁伸手,用力想将他推开来,被他发狠地抱进了怀里。 他声音有些失控地落下来:“那你为什么不关心我?我们应该好好的,你为什么不关心我?” 恐惧袭来,她惊慌地用力去推他。 推不开,她对着能咬到的地方,就狠狠咬了下去。 她听到了他吃痛的一声闷哼,抱着她的手却不愿意松开半分,箍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胡乱地踢打,胸口闷得快要呼吸不过来,急促而紊乱地喘着,身体有些发软地似乎要从他怀里坠落下去。 他听到她声音拖着哽咽,咬牙切齿,“你没有去出差,伤了腿却假装是喝多了酒。 薄斯年,我不是傻子,我们之间没有信任了,你有太多事情想要瞒着我,我看的出来。” “我没有,阿宁,我没有,我只是……”可他不能说,他不能告诉她,他昨晚去哪了。 那一切不能让她知道,不能让她想起来。 在他想将她再抱紧一点的时候,他感觉她身体突然像失了重心,软软地要倒下去。 薄斯年手上猛地松开来,想去看看她的脸。 怀中的人脱离了他的控制,突然惊慌失措地拉开了身后的房门,再跑了出去。 薄斯年着急追出去,看到她已经到了楼梯口,心突然一滞。 在想要上前拦住她的那一刹那,他看到她神色恍惚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身体踉跄了一下。 在他冲过去要拉住她时,她已经直直沿着楼梯滚落了下去。 客厅里的几个佣人,惊恐地尖叫着扑了过来,在她快要滚落到楼下时,有佣人将她的身体拦了下来。 薄斯年冲下去,看到她磕破的额角鲜血涔涔,整张脸惨白如纸。 他红了眼,心跳声和耳鸣声混杂,整颗心如同被生生撕扯着。 将她抱起来要去医院时,他听到怀里的人轻声开口:“不要去医院了,我不想再去了。” 她害怕再去那里了,那里似乎有她遗忘掉的很重要的东西,可去了一趟之后,她突然怕了。 薄斯年将她搂紧在了怀里,转身上楼,指尖在打颤。 “好,好,不去,我们叫牧医生过来看。” 他双腿疼得厉害,脚下步子吃力,小心翼翼地去亲吻她滑到侧脸的血迹,轻声地哄她:“阿宁不怕。” 她闭上眼,感觉似乎有温热的东西,落到了她的脸上。 似乎不是她的血,她分不清那是什么。 紧闭的双眼,眼泪沿着她的眼角,滑落到了耳后。 第149章 她又开始抗拒他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意识陷入了半梦半醒,被薄斯年抱放到了床上后,紧抓着被子,一声声呻.吟:“疼,好疼……” “忍一下,牧医生很快就到了。”薄斯年攥紧了她的手,轻声安抚她。 他不敢去碰她,怕更加弄疼了她的伤口,只能再给牧辰逸打了个电话过去,催促那边快点过来。 她的手往后缩,从他的掌心里抽了出去,身体费力地往后面挪了挪,再继续抓牢了被子。 她在抗拒他,才短短两天,她又开始抗拒他了。 薄斯年将手撑在床沿,脸埋进掌心里,深深地呼吸。 那种暗无天日的黑暗,如同要将他吞噬掉。 怎么办,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陆宁瑟缩着,牙关打颤,呻.吟声逐渐转为轻轻的呜咽,混合着一些意识不清的胡言乱语。 在那些细碎的声音里,夹杂着的一声“宋医生”灌入他耳膜时,薄斯年头猛地抬了起来,用力抓起了她的手腕。 “你说什么?” 感受到手腕上的刺痛,她的手竭力往回缩,挣脱不开,耳边他的暴怒声再次响起。 “你刚刚叫谁?我问你,你叫谁?!” 入骨的疼痛让她周身颤栗了一下,半睁开眼睛,视线模糊里,她看到了他一张脸上的滔天怒意。 那样的面色让她感到恐惧,浑浑噩噩里,她将眼睛再次闭上,无声安慰自己。 是幻觉,是她产生幻觉了,他从来不会这样的。 肩膀猛地被拽起,她整个人被拖了起来,身体撞到了身后的床头,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哐当”了一下。 好疼,她甚至感觉,她真的要死过去了。 意识混沌,她又坠入了昏迷那段时间的那个噩梦里。 睁开眼,眼前男人已经失控的那张脸,跟那场噩梦里的脸重叠。 他狠狠按住她的肩膀,双目里如同有鲜血在流动。 “宋医生?陆宁,我就那样好骗?!你果然是装的,你果然是装的!” 她身体哆嗦了一下,垂落下去的手,攥住了他的衣角,如同在深海里挣扎着的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 她头低落了下去,身体保持着被他按坐在床头的姿势,闭上眼睛陷入了昏睡。 额角渗出的血滑落到脸上,混合着冷汗,她一张脸死白,抽离了最后一丝血色。 他身体僵在那里,脑子里浮现出那天在那个废弃厂房里,盛着熔浆的铁罐砸落到她的头上。 她死了,死了…… 他眸子里浮现了惊惧,按住她的手猛地松开来,看向她轻飘飘地歪着滑落了下去。 卧室门应声打开,牧辰逸进来,将那个心理医生也带了过来。 床上的人就倒在被子上,白色的脸,红色的血,颜色反衬得心惊。 薄斯年恍惚地坐在床头,整个人如同丢了魂,看向进来的牧辰逸,失神出声。 “她死了,她死了。” 他失控了。 牧辰逸看向他起身,跌跌撞撞走了出去,下意识往旁边侧开了一步。 陈叔已经进来,跟在薄斯年身后离开。 心理医生回身看向薄斯年的背影,再看向牧辰逸低声开口:“薄先生这情况,也该做下心理疏导。” “您要是敢,要不您去劝劝?”牧辰逸半开玩笑地应了句。 反正他是不敢再劝那位爷了,本来还指望着陆宁跟他关系缓和,让陆宁去劝劝。 现在这情况,看着只怕是也没戏了。 牧辰逸走到床边,从医药箱里拿了药出来,再让女心理医生帮忙给陆宁涂了下药。 床上的人看起来累极了,涂药的时候拧紧了眉头,显然是疼,但一直没睁开眼睛,似乎也没醒过来。 一直到将近过了一个小时,楼下的薄斯年已经恢复理智,卧室里的人才算是醒了过来。 陆宁情绪很不对,醒来的时候,一直坐在床头发抖,说什么也不让带过来的心理医生给她治疗。 牧辰逸站在卧室门外,无奈地看向薄斯年:“怕是没办法了。” 没办法的办法,就是找宋知舟。 “不可能。”薄斯年咬牙,看向床头蜷缩着的人。 刚刚情绪失控,他眉骨处已按成暗红色。 心理医生小心劝着:“薄先生,您夫人意识不清时说的话,有些会是她潜意识的记忆,但她自己并不知道的,清醒的时候就想不起来了。她记忆确实有缺失,这个您不必过多怀疑。” 牧辰逸看着他:“那男人她都忘了,见一面又能怎样?这个样子,不治怕是不行啊。” “她休想!”薄斯年攥紧的手在打颤。 他不会允许的,她今天多半就是见到了宋知舟,就闹着要出去。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决不许她再见到那个男人。 他视线转向那个心理医生,不甘心地沉声开口:“你去给她治,总有办法的,心理医生不是什么样的患者都会面对吗?” “我再试试吧。”女医生轻叹了一声,再试图走近床上的人。 薄斯年跟着走过去,沉声开口:“阿宁,听话,让医生给你治。抑郁症是能治的,很快就好了。” “你们出去,你们出去!”她抱着枕头和被子,拼命地往门口砸过去。 在门口的人继续逼近过来时,她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跑下去,将身体蜷缩到了落地窗前的窗帘后面,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薄斯年走过去,将窗帘拉开来,刺目的光线,照在她额角的伤口上。 他想起那天他抱着她从窗口跳下去时,洁白雪地上漾开的一大片血迹。 他爱她啊,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好好地在他身边,他恨不能将这条命给了她。 陆宁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抬头看着他,眼角还挂着泪,含着乞求看向他。 她声音颤栗而恐惧:“不要,求求你,让他们出去好不好。” 心理医生走近了一步,温和地开口:“不用担心,我是医生,先坐到沙发上好吗?” “不要,我不要!出去,出去!” 她身体哆嗦着,如同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抓紧了薄斯年的大衣衣摆,就将脸往他的衣服里躲。 她意识已经不清楚了,时而恐惧薄斯年,时而又觉得,是恐惧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薄斯年蹲身下去,用大衣将她抱进了怀里,沉默了两秒,开口:“请回吧,辛苦了。” 第150章 那就离婚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心理医生着急开口:“薄先生,这不行。” “出去吧。”薄斯年再重复了一遍。 怀里的人在瑟瑟发抖,那一刻,他觉得,只要她能依赖他,只要她在这,什么他都可以答应她。 在心理医生再要开口时,牧辰逸走过来劝阻:“走吧,王医生。有什么状况,再打我电话。” 心理医生轻叹了一声,跟着牧辰逸离开了卧室。 陆宁身体无力,软软地靠在了薄斯年身上,那种浑身的警惕,却并没有松懈下来。 她痛苦地低吟:“好难受,头好难受。” 那种心理折磨,如同侵入到了她的五脏六腑,她感觉整个人都要被压塌,再支离破碎开来。 模糊而汹涌的记忆,在她脑海里席卷,她费力地想要去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个声音在轻轻地告诉她:“很好,一切都很好。” 而另一个声音却又在拼命地击打她:“错了,什么都错了。” 她用力地去抓紧薄斯年的手臂,直到感觉,指甲似乎掐入了他的皮肉里。 可她的身体还是发抖,怎么样都止不住。 他感受得到她的痛苦,可他不愿,什么都行,叫宋知舟过来,将她拱手让给另一个男人,他做不到。 他真的没有办法做到。 薄斯年抖着手去摸她的脸:“阿宁,那我们吃药,吃点药好不好。” 她拼命地抓紧了他的衣服,面色苍白,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薄斯年扳开了她的手,起身急步到床边,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柜里拿了两瓶药出来,再端了温水回身到她身边。 一瓶抗抑郁药,一瓶安眠药,医生说,这些药要少吃,会进一步损伤记忆。 他抖着手,每个药瓶里倒出来两颗药,就着温水送入她嘴里。 先吃一次,就一次,睡着了,她就不痛了。 会好起来的,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在她将药咽下去后,他伸手擦拭她额角的冷汗,轻声哄她。 “没事,没事的,我在这里,我陪着你,睡一觉就都好了。” 她颤栗的身体,在他怀里渐渐地安静了下去。 药效很快,不过二十分钟,她就睡了过去。 薄斯年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再躺到她身边,小心亲吻她的额角。 她还在的,她好好的,就在他身边。 她睡得很安静,睫毛偶尔轻颤,就好像刚刚跟他失控争执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薄斯年将她抱紧了,感受着空洞不安的一颗心,再一次一点点被填满,陪着她一起陷入了沉睡。 药物的作用,她这一觉睡得特别长,薄斯年傍晚时才醒来,她还是沉睡着的。 他起身,吩咐了佣人熬好粥热着,再将苏小蕊送去了陆家。 她已经对苏小蕊的身份生疑了,他担心会再刺激到她。 陆成弘和温琼音厌恶他,但对苏小蕊,还是一直当亲外孙女一样的。 陆宁还睡着,他就也没去吃晚饭,进了书房看文件。 看到一半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他下意识皱眉,面色有些生冷地看过去。 是连最基本的敲门,都不会吗? 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陆宁。 他黑沉着的脸色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看到她立刻伸手,又将门重新关上。 就好像是被他这幅模样,给吓到了。 薄斯年看向合上的房门,愣了一下,立刻丢下文件,起身追了出去。 门外的人还站在那里,看他出来,轻声开口:“抱歉,打扰你了。” 这样的语气,有些疏离。 薄斯年将她的手牵过来,轻笑应着,“我不知道是你。” 在触碰过去的那一瞬,她的手缩了一下,被他用力地抓紧。 他垂眸问她:“饿了吗,想吃什么?” “嗯,都行。”她声音很淡,在他看她时,她的视线转向了另一边。 薄斯年牵着她下楼,佣人立刻将热好的粥端了出来。 一直到吃完饭,她都没再开口说半个字。 薄斯年看她沉默地吃完了一碗粥,放下了筷子,小心问她:“吃饱了吗?我陪你出去走走?” 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指蜷曲着,似乎是在克制什么,片刻后,侧目看他:“我们聊聊吧。” “先出去走走……” “我们到底怎么了?”她打断了他的话,很平静地声音里,含着难以察觉的颤音。 她想象不到,那两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就在刚刚,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之间的相处很不愉快。 她看到的那个薄斯年,和她记忆里的那个男人,截然相反。 他对她应该是温柔的、在意的、信任的,可他却就因为不愿意让她出去,将她逼到失控跌下了楼梯。 在她受伤了时,他在她眼前那样发狂,还有他失控在她耳边吼出来的那个名字,“宋医生”。 为什么,又是宋医生? 薄斯年握住了她虚握成拳的手,试图安抚她:“我们很好,相信我,那两年一切都好。很多让你不舒服的想法,只是你的抑郁症导致的错觉。” “那为什么要那样逼我?”她看着他,眸光如同清晨里的薄雾,阻隔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明知道我有抑郁症,会失控,为什么还要那样逼我?还有宋医生,又是谁?” 薄斯年抓紧了她的手,可却感觉他手里的是细沙,他抓不住了。 “阿宁,可我也有……”我也有病,我也会失控啊。 理智抽回的时候,他也恨,恨他做了的那些事情。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可他清楚,“宋医生”那个话题,他绕不过去了。 是他情绪失控的时候,亲口在她耳边提到的那个男人。 他尽量缓和了语气:“他给你做过几次心理治疗,是医生,仅此而已。” 陆宁安静地对视着他,他没有变的,眉目、眼神,都是从前温柔的样子,跟刚刚形容暴戾的男人并不一样。 他们分明是很相爱的啊,这两年,到底是怎么了? 她反手轻握住了他的手:“我相信你,但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不要管束我,可以吗?” 他凝着她的眸子,他感觉他做不到,他害怕她回不来了。 他呼吸里带着细密的痛意,声音微哑:“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那就离婚吧。”她没有片刻迟疑地回答。 第151章 他感觉,他要发疯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唇角抽动了一下,他感觉,他说不出话来了。 是他听错了吗? 她分明已经失忆了,可他刚刚听到她说…… 陆宁看着他,再说了一遍:“如果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可以再有,那就离婚吧。” “我没有不信任你。”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里去,仅此而已。” 分明他们之间是在起争执的,如同涌动着的暗潮,可她声音一直很平静,就好像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闲聊沟通。 薄斯年喉间有些干涩,“你身体还没恢复好,不适合一个人出去。” 她目光轻轻地落在他身上,如同是轻易就看破了他的心思。 “我不知道我们这两年是怎么相处的,但如果是要我生活里的全部只剩下一个男人,抱歉,我做不到。” 沉默,时间如同凝滞,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她安静坐着,等他的一句回答。 薄斯年面色紧绷着,拒绝的话落在了喉间,他说不出口。 他感觉她如今就是他手里牵着的风筝,她厌恶这样的束缚,可他何尝不是时刻提心吊胆。 担心一个不经意,他松开了手,就再也抓不到那根线了。 可她如今失忆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他不愿意,再强迫她做什么,去让这种关系再一次坠入冰点。 没有钟表,可却似乎可以清晰听到时针走动的声音,在催促着他的答案。 他掌心握成拳,拇指指腹重重摩挲着食指关节,再抬头:“好,但晚上要回来。” 松口的时候,他感觉,他要发疯。 他离不开她,是真的一刻也离不开。 陆宁起身,拿过了餐桌上的手机,要离开时,薄斯年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臂。 她垂眸看他,声音很淡:“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打我电话。” 他的手松开了,将车钥匙放到了她手心里。 他听到脚步声到了门口,她换了鞋,再是出门,门关上的声音。 轻轻的一道声响,在他心里激起海浪。 陈叔从外面进来,走近薄斯年,躬身汇报:“先生放心,都安排妥当了。 少夫人的父母已经搬回了陆家别墅,陆氏企业已经恢复,她父亲也已经回了公司。” “媒体呢?”他视线仍落在餐桌上,没有抬头。 陈叔应着:“也都联系好了,北城所有媒体,没人会记得陆家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和原来一样。 有可能跟少夫人扯上关系的企业和个人,也都尽量全部打过招呼了。” 薄斯年没有说话,心里如同有一根刺,再一次根深蒂固地扎在了那里。 这北城的人太多了,怎么可能所有人的嘴都封得住,可他困不住她,她不愿意。 陈叔再小心开口:“集团那边,董事会这几天闹得厉害,您看您要不要……” “去一趟吧。”薄斯年起身,陈叔立刻帮他将大衣递过来,跟着出门。 出去的时候,正看到陆宁开车离开。 他眸子眯了眯,在上车的时候,说了一句:“看着像个孩子,怎么性子就那么倔?” 陈叔不知道该怎样回应,索性也就没有开口。 在车子行到岔路口时,陈叔看向陆宁开车左拐,从后视镜里小心看一眼薄斯年。 “先生,要跟上少夫人吗?” 薄斯年没抬头,翻着文件的手紧了紧,淡声应了一句:“不用,管她做什么。” 车辆随即右转,两辆车行驶到了相反的方向。 陆宁将车直接开去了陆氏企业,车在公司外面停下,侧目,熟悉的企业大楼出现在她的眼前。 和两年前看起来,似乎没有区别。 她下车,再走了进去,大堂里过往的员工都躬身叫她一声:“陆小姐。” 半生半熟的面孔,看起来对她并不陌生,像是她此前也经常过来的。 陆宁进了电梯,再按了顶楼,大堂里来来往往的职员,在逐渐闭合的电梯门里消失开来。 她感觉就像是一副缓缓合上的画卷,逼真,却又总觉得哪里虚幻。 一切都没有变的,难道那些隐隐约约的并不美好的记忆,真的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进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陆成弘就坐在办公桌前,他面前站着正汇报工作的员工。 陆宁抬手敲了敲门,汇报工作的员工回身离开,经过她时,礼貌跟她打了个招呼。 陆成弘将头低了下去,看办公桌上的文件,不看她。 陆宁走近,拉出他对面的座椅坐下,轻笑开口:“爸,忙呢?” “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您啊,看您工作还习不习惯。”她声音半开玩笑着,就看到陆成弘手里的签字笔抖了一下。 他抬头面露不悦:“我好得很,守着你那男人就行,不用你来装孝顺。” 陆宁面上仍是浅浅的笑意:“爸,您这到底是吃女婿的醋,还是单纯的不喜欢薄斯年?” 陆成弘翻着手里的东西,不再搭理她。 她看了一会,视线落到文件末尾的那个签名上,似乎有些生涩了。 她抬手轻敲了敲办公桌,“爸,您领带歪了。” 陆成弘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但没有去系。 以前他生活一直很严谨,尤其是在公司,着装上不会有半点纰漏。 陆宁将视线移开来,“我晚上跟薄斯年一起回来吃晚饭,您跟妈说一声。” 陆成弘因为她嘴里的那个“薄斯年”,下意识感到厌恶,面色微沉,应了一句:“嗯。” 有那么一瞬间,陆宁感觉他老了很多。 他头发明显是染黑过了,以前鬓角还有几根白发,现在一根也看不到了。 但人的苍老,从眼角眉梢里是看得到的。 她轻声再问:“您跟妈,这两年都好吗?” “都好得很,你操心你自己就行了。” 秘书给她端了咖啡进来,陆成弘抬头看了一眼,淡声说了一句:“换杯茶来吧。” 抑郁失眠,不能喝咖啡。 秘书赶紧点头,将咖啡端了出去。 陆宁心里涌起一丝暖意,很多的猜疑和担忧,暂时消散开来。 她眉眼弯了弯:“还是爸关心我。” 陆成弘冷哼了一声,扫了她一眼:“没事就多看看医生,干点正事,少到处瞎跑。” 第152章 阿宁,跟我回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笑着“哦”了一声,起身道:“茶我就不喝了,爸先忙,我走了。” 走到门口时,身后陆成弘的声音又淡淡传过来:“晚上要吃什么。” “随便啊。”她抬手晃了晃,离开了办公室。 宫川大师绘画赛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她的作品入围,可以准备决赛了。 因为是初赛,排名没有分先后,只选出了决赛的参赛者。 在公布出来的名单里,她又看到了“宫和泽”那个名字。 陆宁开车再去了趟商场,想准备些画画需要的东西。 出了商场电梯,再到超市区时,她正边走路边翻看决赛的时间地点信息,迎面就撞上了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 她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往后连退了几步,就听到那男人难以置信地叫了她一声:“陆宁?” 她抬头,眼前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谢医生震惊地盯着她:“还真是你,原来你也在北城啊! 我就说老宋怎么火急火燎跑北城来了,还出了那些事情!” 陆宁在脑子里努力回想,确定她现有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她谨慎开口:“我们不认识的吧?” 谢医生愣了一下,他们只见过几次面,但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忘了吧? 他出声提醒:“我啊,谢医生,谢正。” 陆宁还是一脸懵。 “宋医生的同事,江城医院,记起来了吧?”男人似乎很不满自己被这么忘了,着急地跟她解释。 陆宁脑子里那种刺痛又涌起,宋医生,怎么哪哪都是宋医生? 可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似乎跟那位“宋医生”很熟的样子。 她斟酌着开口:“抱歉,我最近忘了些事情,请问宋医生是……” 谢正颇为怀疑地看她:“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陆宁突然想起来什么,问了一句:“你说的宋医生,叫什么名字?” “宋知舟啊。”男人怎么看都觉得她是在逗他,但还是照实回答。 陆宁心里“咯噔”了一下,从包里拿出那张名片,确定上面写着的名字,就是“宋知舟”。 所以,他们昨天在电梯门口撞上,根本就不是巧合吗? 她将那张名片递到眼前男人面前:“你说的是他吗?” 谢正接过来,看了一眼:“是啊,我就说你不会忘吧。好好的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可得劝劝他,他都辞职了,这辈子就完了。” 陆宁皱眉,这突然涌过来的信息,她一时消化不了,脑子里那阵刺痛加剧了起来。 谢正继续说着:“前段时间那视频对他影响太大了,可医院里的人谁不了解他,他怎么可能拿手术刀去伤那位薄氏总裁?这都什么跟什么,不是瞎扯吗?” “谁?”陆宁抬头看他,眼前的一切有了些恍惚。 薄氏总裁?拿手术刀去伤? 那位宋医生要伤薄斯年,再又辞职了,又和她有关系吗? 她脑子里晃了一下,伸手撑了下墙面,在身边的男人要来扶她时,她摆了摆手。 “我没事,我跟那位宋医生,什么关系?” 男人有些着急地看着她:“别开玩笑了,他现在整个人都算是垮了,就算你不喜欢他,好歹也帮个忙劝劝他吧。” 陆宁费力抬头,她感觉,她跟眼前这个男人说不清楚。 他不愿意相信她失忆了,而她也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谁,那混乱无章的一切,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她开口:“那你告诉我,那位宋医生在哪?” “我带你去……” 谢正一句话还没说完,后面有男人走过来拍了他一下,着急催促:“怎么还在这呢,快走啊。” 似乎是有急事,谢正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再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位置我发你手机上了,你自己跑一趟吧。” 陆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未读消息,就听到他说了一句:“你怎么把我删了?” 他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她的微信,在消息发过去的时候,下面弹出“消息发送失败,先添加好友”的提醒。 她不知道,昏迷后醒来,薄斯年就给她换了手机,说是之前的坏了。 至于微信,还是之前的那个,上面的联系人半生半熟,她也不太清楚。 谢正匆忙地重新加了她微信,再发了个地址给她,就很快离开了。 是城南的一栋别墅,陆宁查了导航,直接开车过去,一直到车子停在了别墅外面。 她忽然想起,昨天她见到那位宋医生时,他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是真的和她不熟。 不会是,弄错人了吧? 或许,就算真的有什么关系,也应该先打个电话约外面的地方见面聊聊才是。 她手抓紧在方向盘上,迟疑间,后面有车开上来,停到了她旁边。 车门没有立即打开,在她旁边停了几秒,她看不到那车里人的表情。 无端地,她手心里渗出一层汗来,感到有些窘迫。 这样直接冲到一个男人的住宅外面来,算是怎么回事? 车门终于打开,里面宋知舟走了下来,前一秒紧绷着的脸,在走到陆宁车窗外的那一刻,缓和下来。 他刚刚在外面,接到了谢正的电话,说她要了地址来他家了。 可他还没有想好,要怎样面对她。 她现在不能受刺激,他不能告诉她太多东西。 陆宁隔着车窗看了他一眼,再推开门下去,有些难堪地想找个理由,但发现她找不出来。 在她的记忆里,他们之间是根本没有交集的,她没有任何理由会过来找他。 宋知舟笑着侧开了一步,并没问什么,温声开口:“进去喝杯茶吧?” “我们认识的吧?”她攥紧了手,终于问出了那句话来。 宋知舟笑了笑,没回应,再说了一句:“外面冷,进去坐吧。” “阿宁。”身后一道发凉的声音突兀响起。 她面色生白,回头看到薄斯年漠然走近。 停着的黑色迈巴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除了眸子微沉了一下,宋知舟面色看不出变化,带着清浅地笑意,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薄斯年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来,眸光如刀一般扫了眼宋知舟,再垂眸:“说了别跑远,外面冷,先跟我回去。” “我不跟你回去。”陆宁将他推开来。 第153章 连她自己,都像是假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在她身体从他怀里退开的那一刻,薄斯年伸手扼紧了她的手腕。 “听话,中午了,先回去吃饭。” 陆宁抬头看向他有些发冷的眼神,好像只要她一离开他,一有半点抗拒他,他就会露出这样的眼神来。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竟然变到这种地步了? 她蹙眉,“你说过不会管束我,这才不到半天。” 薄斯年手不愿意松开,他是说过,但见宋知舟是例外。 陆宁侧目看向宋知舟:“宋医生,你到底是谁?” 她昏迷时无意识会叫出来的人,她从那么多人口中听到的人,她不相信,就只有一层再简单不过的医患关系。 宋知舟笑了笑,在他回应之前,薄斯年先开了口。 “我说过,他做过你心理医生,仅此而已。” “我不信,我要跟他单独聊。”她看着他,眸光笃定。 薄斯年下颌绷紧,露出了不悦。 “很快,我很快出来。”她伸手,去推他握在她手腕上的手。 这样良久的僵持,他面色不好看,但到底是松开了手,说了一句:“我到外面等你。” 他赌宋知舟不会说,赌他会担心陆宁承受不住。 眼睁睁看着两个人进了别墅,薄斯年脸色彻底黑了下来,狠狠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树干上。 鲜血沿着手背滑落下来时,他又后悔了,她该看到了。 如果她没有失忆,她都记得的话,他一定会直接将她抓回去。 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更差了,只要能留住她,他不介意让她更恨他。 可现在她失忆了,她忘了,他开始奢望能维持住他们之间的这种平静。 尽管他们之间,如今似乎也已经不能平静相处了。 别墅内,宋知舟给陆宁倒了杯茶放到茶几上,自己手里也拿着一杯茶,带着平静的笑意,坐到了她对面。 他不确定她知道了什么,所以他等她先开口。 陆宁看向他:“宋医生给我做过心理治疗,为什么要装不认识我?” 对上他带着疑惑的眼神,她再补充了一句:“上次在医院的时候,电梯门口撞见时。” “没有装,我接诊过的患者很多,当时确实没想起来陆小姐。”他声音温和,并没有多少迟疑。 陆宁顿了一下,医生不记得自己治疗过的患者,确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继续道:“那你这里能查到我的诊断记录吗,我想看看。” 她那两年的抑郁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中途病情又有些什么变化,通过那些,或许能看出些什么来。 男人淡笑应着:“抱歉,这个只有医院才有存档。” “我们真的不熟?”她微微拧眉,抓紧在茶杯上的手指,指关节蜷曲着,泄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他想起那天晚上,他带她从北城到江城,在江城别墅里,她似乎也是这样的动作。 她失忆了,他本以为,她不会再这样不安,至少在恢复记忆之前,能过一段平静安心的日子。 思绪抽回,他点头:“对,不算熟。” 不该再让她突然想起什么来,那些太痛苦的记忆,现在已经忘了,只能顺其自然慢慢恢复。 否则就会像是突然砸下的巨石,将她压垮。 没有人能够突然接受,自己原来有过那样绝望的过去。 她抬手,按了按额角,“我刚刚见到了一位谢医生,说你手术伤了我先生,还辞职了。听他的意思,似乎跟我关系不小。” “手术的事是个误会,薄先生和媒体都已经澄清了,辞职是因为我一点私事。这一切,和陆小姐并没有关系。” 他应得对答如流,不慌不乱。 她突然不知道该从哪再问下去了。 宋知舟顺着她手指按压着的地方,落到了她的额角上,状似随口一问。 “陆小姐头上是,受伤了?” “啊?”她还沉浸在过于混乱的思绪里,却又一时理不清到底哪个地方不对。 回过神来,将按压在额上的手移开来:“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她盯着他,看到他面色沉了一下,他捧着茶杯的手,几乎一瞬间就指关节泛了白。 医生听到患者摔了下,需要有这么大反应吗? 他将视线侧开来,避开了她的对视,问了一句:“怎么摔下去的?” “控制不了自己,”她声音顿了一下,感觉喉咙里像是哽上了一根鱼刺。 “从失忆后再醒来,我总感觉很多东西都不对,一细想,就难以控制自己。 摔下楼梯,或者下一次,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来。” 宋知舟将紧握的茶杯放到了茶几上,让自己的手放松下来。 他再看她,看到她面色有些发白,跟他想象中的,因为遗忘了那些痛苦而身心舒畅的模样并不一样。 他沉声开口:“就算不失忆,很多过往也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遗忘的。 陆小姐应该少给自己一些压力,好好过当下的日子,至于过去的,顺其自然想起来就想起来,想不起来就不要多想了。” “我总觉得,那些不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不该忘。”她眸光有些恍惚,手指用力攥在一起。 “就好像是自己落入了一个平行时空,明明周围的东西都没有变,可却感觉什么都不真实,甚至好像连自己,都是假的。” “你的心病太重了,应该放松一点。” “我想记起来,很想,这种记忆空缺了一块的感觉,就好像自己都成了一个空壳。” 这几天来,她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就这样宣泄了出来。 不安、惶恐、自责,还有那种巨大的陌生感,如同一个黑洞要将她一口吞掉。 宋知舟沉默了下来,她就也沉默了下来,皱紧了眉,将那种不痛快的情绪用力压下去。 良久后,她听到他的声音:“最近有看心理医生吗?” “看了一个,好像是很好的医生,可我感觉我接受不了。” 至少在那个医生无数次循循善诱的言语下,像她刚刚说出来的那些心里话,她也从未跟那个医生说起过。 她的心就如同是上了一道枷锁,谁也打不开,积压着的情绪在里面汹涌,然后决堤,要将她淹没。 可这一刻,她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宋知舟双手交叉,垂眸看向两根拇指指腹缓缓摩挲着,陷入了思索。 片刻后,他抬头:“真的想恢复记忆?” 第154章 薄斯年,我不是傻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没有迟疑地点头:“想,很想。” 那两年丢失的记忆,这几天来,一天比一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尤其是她跟薄斯年起了几次争执后,她更加觉得,那两年不如她所听到的那样平静。 她再开口:“我想,那是我自己的记忆,就算是应该忘掉的东西,也应该是由我自己决定要不要记住。” 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就如同被强硬地从她身体里剥夺开来。 宋知舟再沉默了片刻,他也没有多少把握,能让她想起那些东西,却又不会失控。 其他的东西倒不需要担心,他自己算是都毁了,对抗薄斯年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但他担心她身体会出事。 他下颌微微绷着,终于应下来:“我可以帮你,但不是现在,要等你接受心理治疗后情绪稳定些,才能慢慢做催眠。” “那要等多久?” “不一定,可能很快,也可能要很久,要看你对心理治疗的接受程度和恢复情况。” 总之,要等她的情绪能够平定下来,抑郁不那么严重的时候,再去做催眠恢复记忆,才是相对比较安全的。 陆宁看着他,看了片刻,她问他:“宋医生,我可以相信你吗?” “可以。”他声音很淡。 她看到的是他的平静,看不到的是他内心的波澜。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恢复记忆,他想带走她,那样他丢掉的那一切才算是没有白费。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害怕自己会冲动,做出错误的选择。 那样痛苦的记忆,如果弄不好,会摧毁了她。 她在开口,有那么一瞬间,他在她眼底看到了无助。 “那在催眠之前,您也可以帮我做心理治疗吗?” 您。 那一年里,她也是这样称呼他的。 那一年来,她也无助、惶恐,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如果那一天没有出那场车祸,他或许已经带她离开了,就算没有,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已经不一样了。 她牵了他的手,她的笑,他看到了希望。 然后上天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刚刚开始,却又一瞬坠入了原点。 “医生不会选择自己的患者。”他轻笑回应她。 陆宁眸眼亮了亮:“所以您算是答应了吗?” 宋知舟点头,出声提醒:“嗯,这个问题陆小姐最好先跟您先生商量下。 以您现在的情况,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您先生可以算是您的监护人。” 在她恢复记忆之前,他不适合跟薄斯年正面交锋作对,但至于陆宁会不会和薄斯年起冲突,那好像不能怪他吧。 别墅外,薄斯年黑沉着张脸坐在车后座,眼睛一直隔着车窗看向门口的方向。 前面驾驶座上的小赵,大气也不敢出。 一直到陆宁走了出来,薄斯年立刻将视线收了回去,有模有样地拿了份文件翻看,再下意识将那只砸伤了的手藏在了文件下。 门打开,陆宁坐到了他旁边,小赵开车离开。 宋知舟并没有再出来。 薄斯年侧目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她应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将一条绒毯盖到了她腿上,轻声道:“累了就睡会。” 她不喜欢他多问她的事情,那他就不问。 陆宁突然想起来什么,看向她刚开过来的车。 就听到身边薄斯年说了一句:“没事,回头让小赵来拿走。” 她“哦”了一声,往后仰靠着闭上了眼睛,回想起刚刚跟宋知舟说的那些话。 总觉得不太对劲,到底是哪个地方,好像不对呢? 她努力让脑子里放空,不再去多想。 但她感觉,她是不排斥和宋知舟之间的交流的。 如果换了他做心理医生,她觉得她或许不会那么抗拒,那种抑郁症发作起来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她睁开眼睛,潜意识感到接下来的话题会让他们不愉快,但还是开口叫了一声:“薄斯年。” “嗯?”他应着,倒似乎是猜到她有事要说似的,并不看她。 她身体往他靠近了一点,盯着他的眸子:“我想换个心理医生。” 如她所料,他的脸色变了。 掐紧在文件上的拇指,她看得出来他在隐忍。 片刻后,他回她:“这个回头再说吧。” “回头再说,就是不可以吗?还有,你看文件都不翻页的吗?”气氛在迅速凝结,可她并不想作罢。 薄斯年手中的文件终于合上,受伤的手自然地放到了大衣衣摆下遮住。 他看向她,左手将她垂下来的头发拢到了她耳后:“你想换谁?” “宋医生,宋知舟。”陆宁回他,看着他的眸光沉下去。 这个名字,似乎总能很明显地刺激到他。 薄斯年左手掌心将她的手圈住,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些僵硬。 “王医生是国内最好的心理医生了,她更适合给你治疗。” “可我接受不了她,你也看到了,上一次我发病的时候,她根本就没办法给我治疗。” 她感觉得到,他的情绪在一点点积压,但这是事实。 撇开她想知道宋医生到底是谁这个理由,光是从治病的角度上来说,她能感受得到,她潜意识愿意跟宋知舟沟通。 就算这个原因她不清楚,但刚刚她确确实实在他面前,将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不止心理有记忆,身体也是有记忆的。 薄斯年眸子眯了眯:“听话,你不是小白鼠,心理医生不能多换。” 她扯了扯嘴角:“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凑近了她,伸手去揉她的脸:“那你想听什么笑话?我说给你听?” 他想转移话题。 陆宁看着他:“我接受不了那个王医生,你也看到了。 如果再有下次,你也打算像昨天那样,加量喂我吃抗抑郁药和安眠药吗?” 薄斯年喉间哽住,他以为,昨天她病得神志不清了,并不知道吃了那些药的。 “从昨天上午睡到今天上午,就昨晚醒来吃了点东西,我不是傻子。”她声音很平静,他慌了神。 薄斯年小心解释:“我看你太难受了,阿宁,医生说那些药少吃,但不是一次都不能吃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泛了红,“所以,让宋医生试试好吗? 我很难受,真的,我担心再吃那种药,或许以后我会连前一秒发生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我们可以换别的医生,但宋知舟不行。”薄斯年侧开了视线,知道她会生气,不敢再看她。 第155章 顾夫人大闹,陆宁崩溃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她看着他,有些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什么时候,我们之间的交流变得这么困难了?” 她想出去,他要拦着,她见个人,他要跟踪,现在她要换个心理医生,他也要阻拦。 薄斯年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抚摸她的手背,想安抚她。 “我让牧医生去联系,我们一个个的去试,总能找到合适的心理医生的。” “那为什么,偏偏宋知舟就不行?他到底是谁?”陆宁凝着他不安的眸子。 她感觉,他们之间如今的距离,真的太远了。 什么时候,他的控制欲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种感觉,她没有办法接受。 薄斯年声音透着不安:“之前试过了的,他也跟王医生一样,你接受不了,所以之后才没再给你治疗的。 阿宁,我是你的丈夫,你应该相信我,只有我不会害你。” 陆宁被他握紧的手轻轻地颤抖,良久后,她叹了一声。 “说别的事吧,我下周想去趟江城,宫川大师的绘画决赛,大概要待一周。” 他看着她,不说话。 陆宁突然感觉,那种烦躁和抗拒感要失控了,她几乎是低吼了出来。 “难道这也不可以吗?” 她甚至无法想象,那两年多她到底是怎么跟他生活的啊。 薄斯年面色紧绷着,再又缓和开来:“好,我陪你去吧。” “你有你的事,我一个人可以去。”她声音有些发冷。 纵使他再不愿意承认,她现在已经开始对他产生敌意了。 他伸手去捧她的侧脸:“好,都依你,别这样生气。” 陆宁皱眉,任由他掌心贴着她的脸,将眼睛闭上,肩膀克制不住地抖动着。 他们之间的相处,到底怎么就竟好像成了一种折磨。 他轻轻将她揽进了怀里,手臂的力量一点点加大,收紧了她的身体。 他克制不住地想去靠近她,想将她留在身边,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明显地想要将他推开来。 陆宁没有反抗,良久后,竭力平静地说了一句:“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我跟我爸说过了。” 不管怎么样,他们既然已经结婚了,有了孩子,她总该回去一趟,让爸妈放心。 薄斯年小心应着:“好,都听你的。” 她眼睛闭上,脑子里浮现的是她跌落楼梯的那一幕,还有薄斯年声嘶力竭地在她耳边吼。 耳鸣声,脑子里的嗡嗡声,屏蔽掉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车到了庄园外面,正要开进前院,陆宁终于睁开眼睛开口:“就到这停下好吗?” 她想下去喘口气,她感觉她呼吸不过来了。 只要一进了这庄园,那种无处不在的压迫感就开始出现。 小赵将车停下,陆宁推开车门,在薄斯年要过来扶她下去之前,她自己下了车。 是晴天,雪已经消融了,风带了些暖意。 吹拂到脸上的时候,她好像终于吸到了第一口氧气。 她很深很深地吐出一口气来,那种舒缓的情绪才刚刚开始,薄斯年就已经走近,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又来了,那种感觉又来了,她咬牙忍耐着,她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 无论如何,他是她的丈夫,她怎么可以,甚至像是面对一个仇人一样的,想要排斥他? 薄斯年垂眸,轻声询问她:“我陪你去草坪上走走,晒晒太阳?” 身体下意识地想要抵抗,陆宁攥紧了手,点头:“好。” 却不过刚迈动步子,旁边的树荫处,猝不及防窜出来一个人影,直直朝着她扑过来。 陆宁心猛地一提,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薄斯年已经迅速地将她拽到了身后,再往旁边避开了一步。 面色惨白形容狼狈的女人扑了个空,如同疯子一般通红着眼睛看向陆宁。 “你个恶毒的女人,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你以为装失忆,那一切就都过了吗?真可怜,哈哈,你真是可怜!” 陆宁情绪勉强平定下来,从薄斯年身后侧身看过去,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女人。 顾夫人,顾琳琅的妈妈。 她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印象里,那样一个妆容精致气质优雅的女人。 这样看着,她也要仔细辨认,才能认出眼前人来。 薄斯年陡然变了脸色,庄园里立刻有人急步赶过来,想将顾夫人拖走。 情绪失控的女人继续尖叫出声:“薄斯年将你送进精神病院,你流产、断指,那都是他造成的,凭什么,你们把脏水都往我女儿身上泼?!” “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来,陆宁身体猛地晃了一下。 在倒下去的前一刻,薄斯年伸手扶住了她。 他掌心用力捂住了她的耳朵,捂了片刻,又松开来,不顾她挣扎,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庄园里走,想让她不再听见那些声音。 顾夫人从身上拿出了一把刀,发疯一般地四处横扫,不让人靠近,拼了命地吼叫。 “陆宁,跟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起过日子,你也不恶心,也不做噩梦? 你不敢动他薄斯年,就拿我女儿出气,剁了她的手指,送她进精神病院,可你别忘了,你的仇人……” 后面的话没有了,只有嘴巴被封住后,“唔唔唔”的反抗声。 陆宁唇色浮现了灰白,被薄斯年死死地锁紧在了怀里,但身后的那些声音,还是疯狂地灌入她的耳膜。 那些声音如同厉鬼,与她那段屡屡出现的噩梦重叠,再猛地相撞。 一些模糊而混乱的记忆,如同翻搅的潮水,她耳朵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脑子里巨浪冲击的声响。 她整张脸苍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血液,双目空洞而恐惧,死死地看向头顶那张脸。 她看到了他脸上的慌张无措,那种无法伪装、无处遁形的慌张无措。 怎么会啊,怎么会,她怎么会听到那样的话? 她眸光浮动了一下,如同突然之间抽回了意识。 在薄斯年将她抱进卧室,再放到床上的那一刻,她惊恐地爬到了床角,死死地抱紧了被子,拼命摇头。 不,她不信,她不会信的! 薄斯年面色泛了白,急步走近落地窗前,关死了窗户,再拉上了窗帘。 房间里转为昏暗,阻隔了所有声音,他走近床边,抖声安抚她。 “阿宁不怕,顾夫人她疯了,她精神不正常。” “你滚开,你滚开!”她连连往后退,尖锐地叫出声来,眼泪大颗砸落。 第156章 陆宁失明,薄斯年落泪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到眼前的一切,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拼命晃动、旋转,要将她吸入进去。 她听到薄斯年遥远的声音:“不要相信别人,阿宁,我们是夫妻,您要相信我,除了我谁都不可信。” 再是宋知舟的声音:“你可以相信我,陆宁。” 再是那天她昏迷刚醒时,她爸爸的嘶吼:“那是仇恨,你不能忘啊。” 她看着眼前男人的脸一点点模糊、扭曲,带着狰狞的怒意,一点点逼近她。 “啊!啊!”她失声尖叫,身体疯狂往后挪动。 薄斯年看到她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混杂,苍白狼狈到不堪直视。 他伸手去按她的肩膀,“不是的,那些都不是真的,要相信我,相信我知道吗,我不会害你。” 她哆嗦着,没有焦点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脸上。 “我,要见顾琳琅。”她声音抖得听不真切。 “她出国了,听我说,她出国了,顾夫人疯言疯语,她骗你的。” 她拼命地去推他:“我要见我爸妈,你出去,你出去!” 薄斯年手足无措地去擦她脸上的眼泪:“改天再去见,你这个样子,你爸妈会担心的。” 她唇瓣拼命打颤,突然狠狠地咬向了他的手臂,在他猝不及防松了一点力道的时候,猛地推开了他,冲向了门口。 薄斯年眸子发了红,下床追到了门口,拖住了她的肩膀,将人往卧室中间带。 她整个人已经彻底失了控,手脚并用拼命地反抗他。 身体被他用力按在了床上,他的声音在她耳边炸开来。 “为什么不相信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说他们都是骗子,骗你的,你听不到吗?!” 挣脱不开,他的手臂如同锁链,箍紧了她的身体。 她失控,他就跟着她失控,掌心狠狠地按压在她的肩膀上。 他不顾她反抗,将她抵在床头,咬上了她的唇瓣,如同要在自己的私有物上刻下烙印,从此再无他人可以沾染。 血腥味在两个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薄斯年听到她的尖叫转为了哭声,刺激着他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 哭喊声再转为绝望的哀求:“放我走,求求你放我走,让我离开这里。” “好好看看,好好看看我是谁!这是你的家,你还想到哪里去?!” 他按住她肩膀的手,不断用力,猩红的双目发狠地凝视着她。 陆宁感觉她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已经拉成了细细的丝线,再轻轻一触碰,就会彻底断裂开来。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该到哪里去? 他吼完了,再又无措地哄她,唇再一次贴了下来,掌心贴上她皮肤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 “再要个孩子吧,我们再要个孩子,让他陪着你,你就不会再胡思乱想。 小蕊她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再要一个自己的好吗?” “砰。”那根弦断了。 在他将她身体压下去的时候,他感受到她抓在他手臂上的手,轻轻垂落了下去,一滴眼泪沿着她眼角无声滑落。 明明都好了啊,怎么总是这样,怎么总要到这一步。 薄斯年将她松开来,泛白的脸紧绷着,起身去床头柜里拿了药瓶出来,想再给她喂一次药。 水杯递过去的时候,他看到她伸手往上摸索,触碰到了他的脸上。 他看到她眼睛无神地定格在一个方向,像是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俄而颤声问了他一句:“停电了吗?” 她看不到了,在脑子里那根弦彻底崩断的那一刹那,她的眼前就只剩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了。 薄斯年端着水杯的手猛然僵住了,俯身,他贴近她的脸,有些艰难地问她:“能看到我吗?” “停电了对不对,好好地怎么停电了?”她惊慌失措地从床上爬起来,着急地摸索向床边的方向。 她看不见了?好好地,她怎么会看不见了? 薄斯年身体如同是定格在了那里,不可能,他不信。 他看着她摸索着下床,再摸索着穿上了拖鞋,俄而绊到了沙发,整个身体往前栽了下去。 他猛地回过神来,冲过去将她身体拦了下来,听到她面上尽是惊恐,近乎绝望地自我安慰。 “是你关灯的,你关灯了对不对,不是白天吗,怎么连日光都没有一点?” “我们去医院。”他将她打横抱起来,面色黑沉可怖,急步出了卧室。 抱在怀里的人,如同受到了惊吓的小动物,一声声喃喃。 “让我见见我爸妈,求求你,让我见我爸妈。” 他绷紧了脸,将她死死按在怀里,一直上车去医院,没再说半个字。 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双手死死地抓紧自己的毛衣衣角,额发全部汗湿了。 人送进病房,医生做了检查,确诊为创伤后暂时性失明。 “重度抑郁症,加上安神类药物的过度服用,导致的短暂性失明,很抱歉,不能立即治愈,只能先住院观察。” 做完检查的医生站在床边,小心说明情况。 薄斯年坐在床边,看到床上的人坐在床头,她蜷缩成一团,无助地轻声确认:“医生,我真的,看不见了吗?” 看不见了,她还能做什么? 抑郁严重到能导致失明,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又该导致什么? 医生出声安慰:“薄夫人,您的情况只是暂时性的,不要太过紧张,保持情绪稳定,相信很快可以恢复的。” “我不是,我不是薄夫人!” 她尖叫出声,双手紧紧地抓在一起,什么都看不到,只能警惕地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身边有什么,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人在靠近她,只能闻到药水的气味,能大概分辨出是在病房。 医生挂了点滴,回身离开了房间。 她身体紧紧绷直着,努力屏着呼吸,去细听周遭轻微的声响。 活过二十多年,第一次感受到失明是一件太过恐惧的事情。 她看不到周围有什么危险,看不到身边人的眼神,不知道她接下来到底会要面对着什么。 在薄斯年起身,试图靠近她的时候,她面色陡然戒备,哭出声来。 “你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他走到床边的步子顿住,那一瞬间,他感觉心似乎是放在了烧得通红的炭火上炙烤,他没有办法呼吸了。 他身体踉跄了一下,沿着床沿蹲了下去,将头埋在了床边的被褥上,喉间发出如同困兽的呜咽声。 眼泪濡湿在了床单上,他耳边是她一声声恐惧地呢喃:“求求你,求求你……” 第157章 弄不好,她会成为一个疯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一整个下午,陆宁哭了一场后,就一直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期间医生过来看了一次,嘱咐说应该多闭眼休息下,对眼睛恢复也有好处。 可她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一直睁着眼睛,费力地四处摸索,想要看到点什么。 什么都看不到,眼前是将她彻底包围禁锢的黑暗,她感觉周围有无数未知的危险在伺机而动。 牧辰逸帮忙联系了心理医生,接连四五个医生过来,可她情绪太过偏激了,根本没有谁能靠近她。 薄斯年焦灼地站在一旁,看她时而崩溃大哭,时而一言不发地坐着发呆。 不吃不睡,这样熬下去,不出两天她的身体就得垮掉。 主治医生将薄斯年叫去了病房外,无奈开口:“她这种情况只能考虑注射镇定剂,再催眠治疗。 催眠势必会扰乱现有的记忆,可能是恢复记忆,也可能是连带所有的记忆全部遗忘掉。” “风险呢?”薄斯年拧眉。 医生沉默了一下,“她现在的神经很衰弱,催眠以及镇定剂都可能会进一步加重这种衰弱,甚至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比如永久性失忆,或者导致崩溃之后的精神疾病……” 薄斯年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食指关节支撑着额头,拇指重重按压着眉心。 他听明白了,弄不好,她就会成了一个疯子。 她还有未来的,她的人生还那么长,他将她留到身边的代价,就一定是要将她一辈子都毁了吗? 他抬头,声音喑哑:“如果不催眠呢?” “不催眠的话,就是像现在这样,不吃不睡熬着,考虑她目前的身体情况,安眠类药物也不适合继续服用。” 这是医生的建议,但医生有一点不知道,那就是之前陆宁有一个固定的心理医生。 自从她失忆后,薄斯年就将她之前的心理治疗记录都从医院删除了,所以现在医生看到的,是她接受不了任何心理医生。 可他清楚,并不是那样。 除了冒险催眠和硬熬着,还有另一种方法,就是找宋知舟来试试。 一年多的心理治疗,她身体对宋知舟的记忆太深了。 他起身,面色疲惫不堪:“知道了,我会考虑。” 医生点头:“好,如果催眠治疗的话,最好是尽早。 越到后面您夫人的情绪可能会越差,到时候催眠的风险也会越大,成功率也会下降。” “嗯。”他应声,回了病房。 从中午回去开始,陆宁没吃半点东西,现在已经快到傍晚了。 她就呆呆地坐在床上,面色空洞恍惚。 直到她身边的手机响起,她伸手拿过来,在屏幕上摸索着,却没能接听。 薄斯年小心走近,轻声提醒她:“你妈妈打过来的,要接吗?” 她还说了,晚上要回她家吃饭的。 陆宁有些着急地继续在屏幕上摸索,终于滑下了接听。 那边温琼音的声音传过来:“宁宁啊,晚上想吃什么?妈准备出门买菜了。” 她红了眼眶,唇瓣颤动着,眼泪滴落在了屏幕上,说不出话。 那边有些疑惑地再说了一句:“宁宁,能听到吗?” 薄斯年低声开口:“想说什么,我帮你说好吗?” 陆宁伸手胡乱擦了把眼泪,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妈,我今晚回不来了,有绘画赛,临时要去江城。” 她看不见了,她爸妈看到了得难受成什么样? 那边声音有些失望:“这样啊,你嗓子怎么了,听着不好。” “在机场外面,风大,有点感冒了。”她说着,攥紧了被子的手在打颤。 那边温琼音还在病房里做化疗,本来打算让陆成弘准备晚饭,问下陆宁什么时候过去,她再赶回去一趟。 她应着:“那行,在外面要自己注意安全,知道吗?” “好,妈我挂了,快走了,可能得待上小半个月,要晚些回来。” 陆宁眼泪控制不住了,在那边“嗯”了一声后,手忙脚乱地摸索着手机挂断了电话。 她将头埋进双膝里,肩膀抖动着,死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来。 薄斯年坐到她身边,想安抚她,却又不敢发出声音来,怕她感受到他的靠近,会再一次情绪失控。 吴婶推了轮椅进来,看向薄斯年确认过后,走近陆宁轻声开口。 “少夫人,我推您去楼下散散步吧,病房里闷。” 陆宁呼吸急促,感觉喘不过气来,说话的人不是薄斯年,她身体发抖着,没有拒绝。 吴婶小心地把她扶到轮椅上,再将她推出了病房,去了楼下的草坪,沿着草坪中间的小道走。 青草气息,风声,逐渐加大的说话声,脚步声。 她克制着那种恐惧,小心而警惕地去细听周围的各种声响,抓紧了轮椅扶手。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感觉似乎有无数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能感受到有脚步声靠近她,再从她身边远去,以及由近到远的细碎交谈声。 因为突然失明,医生嘱咐恢复之前要避免眼部受强光刺激,出病房的时候,吴婶帮她在眼睛上缠了一层绷带。 除了能感受到眼睛上蒙上的异物,眼前的一切,于她而言并没有区别。 薄斯年走在后面,暗暗从吴婶手里接过了轮椅推手,吴婶站在了旁边跟着。 有并肩走来的两个男人和她擦肩而过。 在经过之后,手里拿着一束鲜花的年轻男人突然止住了步子,回身看向了身后,皱眉感慨了一句:“怪了。” 跟在一旁的中年男人诧异开口:“宫先生,怎么了?” “你难道不觉得,那女人有点眼熟?” 宫和泽摘下了墨镜,显露出浅蓝色的一双瞳仁,看向轮椅离开的方向。 眼睛上遮着纱布,也不过是擦肩而过的那一眼,其实也看不清什么。 但他感觉,那种熟悉感真的很强烈。 中年男人反应过来,有些无奈地笑了一声:“您不眼熟的女人,还真不多。” “怎么说话呢?”宫和泽将手里的那束鲜花,在另一只手的掌心上随意轻拍着,看向轮椅很快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带着异域气息的英俊男人,引得不少小女生纷纷侧目。 宫和泽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面走,脑子里想着刚刚遮住了双眼的那张脸。 “你说鹿林那女人,这两年不会是上哪包了个小鲜肉,过逍遥日子去了吧?” 第158章 想离开薄斯年,想离开这里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许伯微愣了一下,试探着开口:“宫先生怎么又提到那位了? 要我说,您要真惦记着,不如让老先生去查一下,只要您喜欢,老先生肯定帮您把人给找到。” 宫和泽扫他一眼:“这是喜欢不喜欢的事吗?你不懂啊,我这几年一个人高处不胜寒的日子,啧啧,太寂寞了。” 身边人应着:“宫先生说的是,当年确实也就那位的画功,还能跟您比划一番。 说起这个,老先生的绘画决赛眼看就要到了,您也该准备下了。” “没劲,弃权了。”两个人进了电梯,宫和泽手里的花随意耷拉着,另一只手兴致缺缺地翻手机。 许伯小心提醒:“我可听说,今年初赛出了副好作品,连老先生都夸,天分不浅呢。” “他那是几年没见过好东西了,眼光越来越差。”宫和泽冷嗤。 身边人补充道:“而且,那参赛者名字里,也有个林字,好像叫,林瑞还是林蕊的。” “是吗,”终于来了点兴致,“回头我去看一眼。” 许伯暗暗松了口气,那场决赛,老先生可嘱咐了,宫和泽必须去参加。 虽说为了避嫌,他的作品不会参与最后的排名,但也算是不错过切磋历练的机会。 他目光落到了那束实在有些随意的雏菊上,“不过,您不再买点东西吗,就送……这个?” 探望病人,而且对方还是北城大户高家的独女高菀,送束雏菊太没诚意了吧? 宫和泽不耐应着:“不买了,快点看完我中午还约了饭局。” “那好歹是老先生特意给您物色的,是个好姑娘……” “老许,你话太多了,回头把你换了。” 许伯抹汗,“宫先生,我下次不敢了。” * 春天的傍晚还有些凉,薄斯年将陆宁推到草坪上能避风的地方,就没再往前。 三三两两的病患和家属吃过晚饭后,在草坪上坐着闲聊。 时不时有人侧目看一眼坐在轮椅上的陆宁,投过来带着怜悯的眼神。 这样年轻的姑娘,该是最朝气蓬勃的年纪,却坐在轮椅上,遮着眼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落寞。 那样的眼神,让薄斯年无端感到烦躁,索性站到了她轮椅前面,挡住了那些人的视线。 不远处有大妈看向身边一脸同情的女儿:“人家好歹有个那么帅的老公,你一个单身狗,就别同情心泛滥了。” 身边女孩将视线收回来,咬了咬牙,“我嫉妒,嫉妒还不行吗?” 那些杂乱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吹入陆宁的耳里,可她却似乎是屏蔽掉了外界所有的声音。 她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眼睛被遮着,似乎是睡着了。 薄斯年看了眼吴婶,吴婶立刻挨近了陆宁,轻声开口:“少夫人,外面起风了,我们先回病房吧?” 陆宁指尖颤了一下,似乎是如梦方醒,声音里都透着清冷。 “是要换药了吗?可以再待会吗?” 她很害怕,害怕薄斯年,害怕病房,害怕那个庄园。 可她不知道能信任谁,她爸妈、还有那个宋医生,似乎都或多或少地瞒着她什么。 还有不久之前,她听到顾夫人说的那些话,薄斯年说的那些话。 薄斯年害她流产断指,薄斯年不信任她,小蕊不是她的孩子。 这些随便一件,于她而言都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突然生出了一个很强烈的想法,想离开薄斯年,想离开这里。 去一个谁都不认识她的地方,去待一段时间,好好想想这些事情。 去静下来,不用去听无数种杂乱分辨不出真假的声音。 这种想法一旦浮现,就如同燎原的星火,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能相信谁呢? 她想了下,好像谁都不能,却似乎是小蕊,或许能帮到她。 那孩子太小了,但她叫她妈咪的时候,陆宁感觉得到,她是依赖她、信任她的。 她现在眼睛看不见,要离开这里,就需要一双眼睛,相比于会动心思的大人,不懂事的小孩或许更合适。 而且,她想带走小蕊,留到身边。 吴婶看向薄斯年,对上他不大好的面色,再开口道:“少夫人,医生来过电话了,说您还有个检查没做,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陆宁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下意识抓紧,身体再次呈现戒备的状态,轻声应了一句:“好。” 说是还有检查,但回了病房后,护士过来测了次体温,再做了些基本的询问,就离开了。 之后她情绪没有大的波动,医生也没再过来加药,只叮嘱要暂时停用抗抑郁药和安眠药。 陆宁解了眼睛上的纱布,躺到了床上,感觉到吴婶靠近她,帮她拿动了一下枕头。 她摸了摸床沿,再问道:“吴婶,薄斯年呢?” 从刚刚去楼下散步开始,她就没听到他的声音。 沉默坐在窗前的男人立即起身,走近床边,隔着有些远的距离哑声应着:“我在。” 他看到她肩膀颤了一下,然后抓紧了身上的被子,再开口。 “你可以,让小蕊来陪陪我吗?我好像有些想她。” “好,不用你爸妈过来吧?”他看着她,感觉她就像是一只放下了爪牙,温顺而无助的小猫。 “不用,”她声音带着点急切,“你别让我爸妈来,他们会担心,就找个理由接小蕊来就好了。” 薄斯年视线落到床头柜上那杯还没动过的温水,再应着:“好,我现在去一趟,你要不要喝点水?” “嗯。”这一次,她没抗拒他。 感受到他走近过来扶她,她顺着他手臂上的力道坐到了床边,再接过了他递到她手心里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薄斯年将水杯放回了床头柜上,没忍住薄唇贴了下她的额头。 再有些心虚地说了一句:“没发烧了,那你休息下,我现在去。” 她脖子缩了下,没再出声,躺回了被子里。 薄斯年唇角勾了勾,一直躁动不安的一颗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出病房前,低声嘱咐了一句吴婶:“小心照看着。” 第159章 她又逃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吴婶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边,陆宁闭着眼睛,但并没有睡着。 她细细回想着,刚刚出去和回来时,周围的声音。 病房外似乎并没有听到陈叔和小赵的声音,除了吴婶,薄斯年好像没有带其他人过来。 她如果要走的话,就要支开吴婶和薄斯年,再要小蕊帮忙看路。 可到哪里去呢,能到哪里去呢? 她曾经对薄斯年的信任和依赖,不亚于她的亲生父母,可现在好像谁都不能信了。 好像她身边什么都是假的,是和原来她的认知里截然相反的存在。 她想出国,走得越远越好,逃避掉这所有的声音。 她思索着,合适的去处,直到听到病房门打开的声音,薄斯年带着苏小蕊回来了。 比她预料的时间,要快了很多。 小孩从薄斯年怀里挣脱下来,兴奋地跑近床边,再往床上爬。 嘴里连声叫着:“妈咪,妈咪!” 薄斯年在身后沉声开口:“慢点,别撞到妈咪了。” 陆宁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摸到了一个小脑袋,那小脑袋再在她手心里蹭了蹭。 她终于有了一丝心安,伸手将小蕊抱进了怀里。 就感觉到肉嘟嘟的一只小手,小心地去触碰她的眼睛,小声问她:“妈咪,你看不到吗?” “很快就能看到了。”薄斯年坐回床边,盯着苏小蕊,似乎生怕她太小了没个轻重,会抓到陆宁脸上去。 陆宁伸手去摸她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她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点光影,却又像是幻觉,转瞬即逝。 她温声开口:“吃晚饭了吗?” 苏小蕊小脸在她掌心里蹭了蹭,软糯地应着:“吃过了,外公做了好吃的,本来还等妈咪回去吃呢。” 陆宁心微颤了一下,“不可以告诉外公外婆,妈咪在这里哦。” “知道了,薄……”苏小蕊声音打了下结,“爹地和小蕊说过了的。” 陆宁摸着她脸的手顿了下,声音冷了些:“以后就叫薄叔叔。” 她已经知道了,苏小蕊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而且回想起之前几天的事,也能发现,苏小蕊更亲近她,相比之下,跟薄斯年算不得多亲近。 薄斯年坐在一旁,没有出声。 陆宁伸手摸了摸床沿:“妈咪削苹果给你吃吧。” “我来吧,”薄斯年立刻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再起身看向吴婶:“去拿把水果刀来。” 她的手从他的掌心抽了出去,继续抱紧了小蕊。 等薄斯年削完苹果后,她就听到了床头柜拉开再合上的轻响,猜测着他该是把那把刀放进了床头柜里。 失明之后,她的听觉变得格外敏锐,能听清楚很多细微的声响。 苏小蕊抱着苹果啃,还不忘往陆宁嘴里硬塞了几口。 小孩很久没见她,黏得厉害,闹得很晚才抱紧了她的脖子睡着了。 薄斯年蹙眉看着床上紧抱着的一大一小,有一种自己的位置被人占了的暗暗不爽。 但陆宁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声音很温和。 “我让吴婶带小蕊出去睡吧,病房里晚上有医生查房,她怕是睡不习惯。” “她都睡着了。”陆宁轻声开口,显然是不愿意松手。 走近过去的吴婶,有些为难地站在了床边。 薄斯年拧了拧眉,本来他看她情绪稳定了些,指望着带小蕊过来哄哄她,晚上他也能跟她好好睡一觉。 现在看来,显然是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吴婶小心劝着:“少夫人,您毕竟还病着,小蕊留在这,也不方便。” 陆宁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抿着唇不说话。 薄斯年到底是妥协:“那就让她陪你睡吧。” 她还是一脸的警惕,似乎是生怕吴婶再过来抢小蕊,小声开口。 “吴婶,都这么晚了,你回去睡吧,反正薄斯年在这里。” 她说着,身体又往后面缩了缩,伸手捧住了苏小蕊的脑后,就像是恨不得将她粘到自己身上去。 就她这幅提醒吊胆的模样,是没办法睡觉的。 病房里一时安静,陆宁伸手到床沿,面色有些不安地触碰到了薄斯年的手背。 就听到了他开口,显然是心情转好:“回去吧,明天再过来。” 吴婶应着,离开了病房。 薄斯年回握住了陆宁的手,轻笑开口:“睡吧,都走了,没人会抢你女儿。” 她由着他牵着她的手,声音似乎也放松了下来:“我口渴,想再喝点水。” 好像那些争执又都没了,她又变成了刚失忆时,那个依赖他的样子。 薄斯年面上露出笑意,出病房帮她倒了杯温水,再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还好好地坐在床头,突然就轻轻松了一口气。 刚刚出去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担心些什么,可能真的是他过于警惕了。 她现在都失忆了,就算听到了那些话,多半也不会太过当真的。 她手里抱着小蕊,腾不出手来,他就将水杯送到她唇边,看到她自然地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 这样很平常的动作,在他眼里却是说不出的亲密。 喝了水,她就抱着苏小蕊睡下了,薄斯年听到了她清浅的呼吸声,似乎是睡得很安稳。 本来听白天医生说的那些话,他还担心她今晚多半是不会睡的。 他也困了,趴在床头迷糊就睡了过去,因为没叫其他人守着,他睡得很浅。 陆宁强撑着装睡,一直到天色微亮,她睁开眼睛,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了。 但她一整夜都几乎是数着时间的,猜测大概快到白天了,出租车也该开始正常运行了。 薄斯年就趴睡在床边,一只手从被子里握着她的手。 她咬了咬牙,另一只手摸到了苏小蕊的手臂,再用力拧了一把。 拧下去的那一刻,她眼睛就红了,心里连带着狠狠颤了一下,随即听到了熟睡的小孩“哇”一声哭了出来。 薄斯年立即惊醒,苏小蕊半梦半醒地睁着眼睛,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只当是自己做了噩梦。 小孩突然惊醒的时候,最依赖妈咪。 在薄斯年起身要来抱她时,她立刻大哭着抱紧了陆宁的脖子。 陆宁摸了摸她的脸,轻声问她:“是不是要去洗手间?” 第160章 又不是你亲生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小孩迷迷糊糊地跟着她的话点头:“嗯。” 薄斯年试图再走近,声音带着惺忪:“我抱她去。” “还是我带她去吧。”陆宁抱着苏小蕊,摸索着床沿起身。 男人声音微沉:“可你看不见。” 陆宁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小蕊,你帮妈咪看路,妈咪陪你去好不好?” 小孩抽泣声止住,乖巧地应着:“好。” 薄斯年拧眉:“不行,我去吧,你万一摔着怎么办。” “她是女孩子,不要你去。”陆宁摸索着下床。 薄斯年被她这话说得愣了一下,有些好笑道:“她才多大。” “又不是你亲生的,不用你带。”她低声说着。 摸索到自己的拖鞋穿上,再去摸苏小蕊的鞋子时,她皱眉抱怨了一句。 “你不会帮我拿一下吗?” 她声音里像是生气,却又像是带着点娇嗔,薄斯年不自觉轻笑,也没多坚持。 他将苏小蕊鞋子递给她,逗了她一句:“随你,摔了别找我哭。” “妈咪才不会哭,妈咪是大人!”苏小蕊上一秒还在哭鼻子,下一秒就一本正经地纠正薄斯年。 她瞌睡显然也是醒了,外面天色还没大亮。 小孩子被陆宁抱着下床,似乎是觉得给妈咪带路很新鲜,兴致颇高。 洗手间就在病房里,但病房很大,所以离床还是有些远的。 苏小蕊像一根小拐杖一样,小手牵着陆宁的手,严肃地帮陆宁带路。 在走到洗手间门口时,苏小蕊严肃地提醒:“妈咪,到门口了哦,要小心。” 陆宁轻笑问了一句:“薄叔叔有跟过来吗?” “没有,妈咪放心,他坐在床上。” 薄斯年在床边坐着,看向苏小蕊一脸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再牵着陆宁进了洗手间。 他有些无奈地按了下眉心,他看起来,是很像什么坏叔叔吗? 洗手间门关上,陆宁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估摸了下距离,确定床那边听不到这里的声音。 她立刻蹲身下去,伸手按住了苏小蕊的肩膀,小声开口。 “小蕊,妈咪要请你帮忙,现在开始,你乖乖听妈咪说好吗?” 小孩懵懵懂懂地看着她,认真地点了下头。 门外薄斯年坐着,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床沿。 他心里不安,似乎只要她走出了他的视线范围,他就总会觉得不踏实。 尤其她现在眼睛看不到了,他就总觉得,她只要不在他身边,就会是危险重重。 他估摸着时间等着,感觉她在里面待的时间有些长了。 但毕竟就在病房里,洗手间有什么响动他也能听到,实在没道理去担心什么。 他强忍着,多等了几分钟,直到终于觉得不放心,起身走过去打算敲门,门却正好打开。 薄斯年暗暗松了口气,问了句:“怎么这么久?” 她面色看着似乎有些怪异,没应声,被苏小蕊牵着回到了病床边。 默了半晌,她低声开口:“你能不能帮我去买点东西?那个,生理期。” 薄斯年反应过来,他就说,她那么不想让他跟去洗手间。 他应着:“那我让人带上来。” 她皱了皱眉:“还是,你去一趟吧。” 薄斯年看着她,笑了下:“好,带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在这我也不放心。” “我没事,小蕊在这,你快去吧。”她出声催促他。 薄斯年迟疑了一下,想去床头按呼叫铃,叫个护士来照看。 她听到他脚步声走到床头,出声阻止:“你去啊,你总把我当小孩做什么?” 他步子顿住,不大放心地应下来:“那好,你坐这别动,我很快回来。” 陆宁“嗯”了一声,听到他脚步声往门外去了,一颗心跟着猛地一提。 由近到远的脚步声消失不见,她等了一分钟,猜测着他应该是进电梯了。 就冒险一次,如果被他看到了,就说是让苏小蕊陪她出去散散步。 她摸索到床边,拿过了床头柜里那把水果刀,藏进了毛衣袖口里,再抓紧了袖口。 另一只手牵住了苏小蕊的手,跟着她出去,靠着墙边走,能听到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动得厉害。 耳边是嘈杂的人声,她依托着昨天下楼散步时的记忆,和苏小蕊的看路,再进了电梯。 感受到置身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身边的小孩抓紧了她的手,小声安慰她:“妈咪不怕。” 直到这一刻,她都不知道,苏小蕊到底是谁的孩子,但她对这个小孩有很重的亲切感。 几乎是第一眼看到,她就毫不怀疑是她的亲生孩子,所以后来听到薄斯年说苏小蕊不是他们孩子的时候,她才会根本一时难以接受。 她感觉到身体在下坠,再是“叮”的一声轻响,如同重锤突兀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甚至生出了恍惚,她在干什么? 她为什么要逃? 那是薄斯年啊,就算去除她丢掉的那两年多记忆,也是她深爱了三年的男人啊。 怎么现在,她却有那样强烈的感觉,甚至惧怕他如同惧怕蛇蝎厉鬼。 走出电梯的那一刻,就已经没有了犹豫细想的时间。 她抓紧了苏小蕊的手,能听到小孩“哼哧哼哧”的喘气声。 尽管清晨人还很少,但她还是时不时地与人相撞。 她连声而慌乱地道歉,随之而来的,是步子愈发急而乱。 她能感觉到出了医院大厅,迎面有凉风吹来,人声变得开阔。 她颤声开口:“小蕊,你认识出租车吗?” 只要是到了医院大厅外,就会有送客进来的出租车。 呼吸急促的小孩,应声时几乎是要哭出来了:“我不认识,妈咪。” 她被吓到了,陆宁心猛地一抽,蹲身下去抱紧了她:“小蕊不怕,妈咪在,以后妈咪保护你。” 她看不到,感受到身边的脚步声,只能试图开口:“您好,请问这里有出租车吗?” 经过的男人停住了步子,眯眼看了她一下,再不怀好意地看向她身边的小孩。 男人出声应着:“这不就有辆空车吗?唉师傅,等一下。” 被他叫了一声的男人,回头看向他,与他对了个眼神,就走向了陆宁。 “小姐,打车吗,要快点,我还赶着接下一单呢。” 陆宁迟疑间,身体突然被人碰到了一下,随即一道似乎有些耳熟的男声响起。 “抱歉……是你?” 第161章 你一个瞎子,怎么报警?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抱歉……是你?” 那道声音在陆宁耳边响起的时候,她竭力在记忆里搜寻,但发现她根本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她太慌张了,只想快点离开,甚至感觉这个声音像是薄斯年身边的人。 她牵紧了苏小蕊,下意识往后退开几步,语无伦次地开口:“没,没事。” 清晨五点,蒙蒙亮的天色,看人都不是很清楚。 宫和泽颇为怀疑地再走近了一步,但眼前人一张脸瘦到巴掌大小,遮眼的纱布,更是几乎挡住了半张脸。 他不确定是不是她,只感觉有些相似,而且时隔两年多不见,他甚至都记不太清那张脸了。 身后许伯着急地追上来阻拦,低声开口:“宫先生,还是先进医院吧,老先生还等着您过去呢。” 宫和泽皱眉将许伯推开来,走近陆宁就要揭她眼睛上的纱布,出声确认。 “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鹿林?” 感受到陌生人的触碰,陆宁身体猛然一个激灵,警惕地将苏小蕊揽紧在了怀里。 她面色煞白地往后退:“不……不是。” 不怀好意的中年男人问她:“熟人吗,那我就不等你了。” 他不确定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男人到底是谁,但如果确实熟识的话,他肯定就不能把人带走了。 陆宁下意识感觉,那个年轻男人是认识薄斯年的人,刚刚生出的那一点熟悉感,也已经被惊慌掩盖。 她着急地开口:“不是,我不认识他,师傅,我们现在就走。” 中年男人立刻搀扶了她一把,将人往车上引。 宫和泽还想追上去,许伯着急地劝阻:“宫先生,您就别掺和了,这些年您都认错多少个鹿林了,别回头被人当成了人贩子。” 黑色的轿车已经带走了陆宁,迅速离开。 宫和泽不甘心地反驳了一句:“那男人才更像人贩子吧?” 这话一出,他突然感到了不对劲,特别的不对劲。 他猛地回身拽住了许伯:“那男人不会是骗子吧?” “怎么会,应该是亲戚朋友,不然那位小姐也不会跟他走。” “可她眼睛看不见啊,而且她好像还叫了声师傅……” 宫和泽话没说完,身后高菀温婉的声音响起:“宫先生,你来了。” 宫和泽皱眉看向许伯:“不是说来看那老头吗?” “啊……”许伯语塞了一下,“老先生也在医院的,叫您来看他,顺便接高小姐出院。” 宫和泽眉心紧蹙,没心思纠结这个问题,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不对劲,我得先报个警。” * 车上,陆宁刚抱着苏小蕊上车,在要关闭车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就听到了前面男人笑着开口:“放心吧小姐,我们这个都是打表的,里程和车费会播报出来,不会坑你钱。” 在她再迟疑间,前面男人又微微诧异地加了一句:“不过那位先生是你朋友吗,他好像又追过来了。” 陆宁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关紧了车门开口:“不是的,麻烦您快点开车。” 驾驶位上的男人迅速踩下了油门,勾起一丝阴笑,与副驾驶位的男人对视了一眼。 本来是想趁着早上没巡逻的警察保安,过来忽悠那些早起的老头老太太卖点假药,倒没想到白捡了这么大一块肥肉。 陆宁抱紧了苏小蕊,感觉到车子颠簸了一下,应该是出了医院大门的减速带。 藏在衣袖里的那把水果刀还在,她暗暗地伸手摸索了一下。 耳边的车辆鸣笛声多了起来,该是上了主街道。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谨慎开口:“你为什么不问我去哪?” “才刚出医院呢,您要去哪?”前面男人应声。 陆宁攥紧了手,“去机场。” 她摸索到开窗的按键,往下按时,车窗却并未打开。 而且她感觉到,耳边的车辆嘈杂声很快就消失了,似乎是拐入了小道。 苏小蕊抱紧了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害怕地小声开口:“妈咪,小蕊怕,前面的两个叔叔总是看我们。” 两个? 陆宁心猛地一颤,随即感到车子迅速加速,周围越来越静。 她脑子里警铃大作,抱着苏小蕊的手开始发抖,哑声开口:“抱歉,我晕车,想下车休息一下。” 车子加速,再是“咔哒”,车门上锁的声音。 她听到副驾驶的位置,传来男人的笑声:“这小孩,看着怕还不到三岁吧?” “让我下车,不然我报警了。”陆宁惊慌失措地去摸身上的手机,就听到前面的男人笑得更凶了。 “报警?别说你是个瞎子,就是真能打电话,这车上信号可都屏蔽了。” 她听到声响,副驾驶的男人从前面钻到了后面来,坐到了她身边。 “来,报个警给我看看。一看你就是逃出来的,是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陆宁身体连连往旁边缩,额角冷汗涔涔,竭力维持着冷静。 “你们想要什么,钱我有,你们要多少?” “钱越多越好,人嘛,也要。”身边男人笑着,一只手就往她身上摸过来,前面男人也跟着大笑。 回荡在车里的笑声,混杂着苏小蕊被吓到的哭声,陆宁脑子里迅速陷入晕眩。 巨大的恐惧感席卷,她咬牙,从衣袖里拿出那把水果刀,拼命地冲着男人发出声音的方向挥过去。 不知道是划到了哪里,她感觉到了刀刃刺破皮肉的触感,再是男人吃痛地一声嚎叫。 她整张脸惨白,一只手将苏小蕊护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着刀不管不顾地四处挥动。 尖叫声冲破喉咙:“停车,让我下车!” “臭娘们,居然还有这一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男人污言秽语地一阵乱骂,爬到了座椅上,避开了陆宁手里的刀,再伸手猛抓住了她的头发。 头皮一阵发麻,她看不到任何东西,感觉手腕猛地被扼住。 拼命争夺间,男人将水果刀的刀刃反了过来,一刀狠狠划在了她侧脸上。 尖锐的刺痛在脸上席卷开来,随即再是一刀,发狠地划到了她的脖子上。 男人咬牙怒吼:“松手,再不松手,信不信老子捅死你!” 苏小蕊失声哭喊:“妈咪,妈咪!” “砰!”车子猛烈的撞击声。 半蹲在座椅上的男人,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冲了过去。 她很快听到了有什么东西猛地砸在了车窗上。 熟悉的低吼声,带着摧毁一切的怒意传入进来:“开门。” 第162章 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是薄斯年的声音。 陆宁身体瑟缩着后退,劫后余生的一丝惊喜过后,迅速转为面临更大深渊的绝望。 驾驶位上的男人哆嗦着开口:“大哥,这……这怎么办?” 后座男人抱着头一边闷哼,一边咬牙开口:“别管!掉头,再冲过去,他敢拦着,就撞死他!” “砰!”枪响,车轮胎被打爆。 警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后面,随即如同黑洞一般的枪口,抵上了驾驶位的车窗。 中年女警厉声开口:“立马下车!” 正准备飙车逃亡的男人,立刻吓得魂都丢了,面上肌肉抖动着,打开了车门锁。 在后座男人要夺过陆宁手里的刀,想挟持了她时,薄斯年已经拉开车门,一手将那个男人拽了下去。 他深深地看了眼陆宁,看到了她侧脸和脖子上的血迹。 刺目的血色,将他一双墨眸染红开来,随即是狠狠一拳揍在了被拽出去的男人脸上。 女警察押着驾驶位上的男人下车,不知道是有意无意,并不看薄斯年这边的动静。 在那个男人一脸血迹,痛呼着连退几步时,薄斯年猩红着眸子,在他腹部猛地补上了一脚。 踉跄着的男人直接被踢飞了出去,重重地摔砸在了地上,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看向显然失控了、还要逼近过来的薄斯年,地上的人惊恐惨叫:“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救命啊。” 他已经完全被吓傻了,只顾着尖声求救,刚刚那一脚差点要了他半条命,如果再补上一脚,他怕是就真没命了。 女警察这才算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将手里押着的男人,交给了从警车上下来的另一个男警,再走近过去出声阻止薄斯年。 “薄先生,请您相信警方,我们会处理好的。” 薄斯年面色铁青,握紧打颤的拳头上鲜血滴落,一回头就看到陆宁正趁着混乱,抱着苏小蕊慌不择路地下了车往前面跑。 她看不见,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抱着苏小蕊离开这里。 脚下踢到了什么,她身体猛地往前栽了下去,随即一只手臂在前面拦住了她。 肩膀猛地被扼住,再是薄斯年压抑着暴怒的声音:“把小孩抱走。” 怀里的苏小蕊被粗鲁地夺走,再塞到了吴婶手里,小孩惊惧的哭喊声在她耳边炸开来。 陆宁失控地沿着声音的方向扑过去,嘶吼出声。 “还给我,你把小蕊还给我!” 警车已经离开,小赵开车带着吴婶和小蕊也离开了这里。 薄斯年紧绷着脸,揪起了她的肩膀就往车里拖,随她挣扎反抗,只管拽着人往前走。 身体被狠狠地丢在了后座上,她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随即是肩膀狠狠被提起来,后脑勺撞到了身后的车窗上。 她看不到他血色的眸子,只能感觉到男人压抑的气息猛地逼近,他按紧了她肩膀的手在打颤。 “就那样想死?你就那样急着找死?!” 被他按着,她根本没有办法动弹,身体抖如筛糠,整张脸死白。 薄斯年拇指指腹狠狠按住了她的下巴,恨不能将她生吞入腹。 “我问你,说话!” 就她脸上和脖子上的伤,他刚刚如果晚到一秒,她都不见得还活着。 手机信号全断,联系不上,定位不到,他刚刚但凡追错了一条路,就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追到她。 失忆前天天跟他玩花招,将他耍的团团转,天天想着跑。 现在全忘了,就不能安分一天? 他怒火迅速攀升,混合着刚刚找不到她时的那种恐慌,捏住她下巴的手不断用力。 “说啊!你就那样想死?嗯?!” 脸上一长条刀疤,鲜血还在往外渗,脖子上的伤口,混着她脸上的汗,她整张脸几乎没了人形。 她唇瓣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前面的陈叔战战兢兢地开车,好不容易等到车里安静了片刻,小心询问了一句:“先生,去医院吗?” “回庄园!眼睛看不见了还能跑,我看她身体好得很!” 薄斯年松开了她的下巴,将她甩到了座椅上,额角青筋暴露。 但凡换一个人,他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成天自作聪明,他看她是等着横尸荒野,也没个人收尸! 陆宁从座椅上爬坐起来,瑟缩到了角落里,环抱住自己,惊恐而防备地发抖。 陈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陆宁脸上的刀伤看起来不浅,提着胆子再说一句。 “少夫人的脸,时间长了怕是会留疤。” “那就让她留一辈子!”薄斯年死盯着角落里的人,怒意上头,他现在丝毫没有冷静下来的可能。 陆宁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还在往下滑,黏腻的感觉让她周身发凉,她极快地伸手胡乱抹了一把。 白色的毛衣上,血色晕染开来,她看不到,继续抱紧了膝盖,毛衣上有毛絮粘到了伤口上。 她蜷缩成一团,因为疼和恐惧,额上的汗聚集着,直至滴落下来。 薄斯年喉结滚动了一下,冷眸凝着她,薄唇动了几次,没再开口。 车里陷入了死寂,她唇瓣咬出血来,强忍着没发出半点声音。 一直到车在庄园停下,她身体再被粗鲁地拽了下去,速度极快地往前面拖。 台阶、玄关、楼梯,她看不到,身体踉跄了好几次。 险些摔下去时,他手上就加重力道,将她提起来。 一直到身体坠落到了地毯上,她隐约分辨出是到了卧室里。 薄斯年怒不可遏的声音落下来:“待上个三天三夜,我看你还有力气跑哪里去!” 她听到他脚步声迅速远离,恐惧地摸索着想爬过去,随即是房门猛地关上,再是反锁的声音。 他要把她关起来,她起身跌跌撞撞地到了门边,拼命拍打房门。 “放我出去,你放我出去!” 黑暗、囚禁,该是很陌生的事情,可她却感到熟悉,太过熟悉,就好像是自己曾经历过无数次。 身体无力地沿着门框滑落下去,一门之隔,薄斯年就站在门外。 房内的动静没有了,他面色黑沉,站着一动不动。 片刻后,看向旁边大气不敢出的女佣,低吼出声:“愣着干什么,不会拿医药箱来?!” 第163章 宁愿抵死纠缠,也不形同陌路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整个人瘫软在门边,随即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 她身体陡然紧绷,挪动身体往后连退了几步。 薄斯年提着医药箱,一声不哼地走进来,在她急着想出去时,冷嗤了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在她起身去摸索门锁时,他冷然出声:“你不会以为,到这了还跑得掉吧?” 她声音带着颤音:“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不觉得你问得太晚了吗?” 他声线寒凉,拽起她拖到了沙发边,再将她按坐到了沙发上。 挣扎间,她感觉有东西捆住了她的双手。 再是脸上温热的触感,应该是毛巾,混合着消毒药水的味道。 她身体打了个寒战,想要挣开时,就听到他有些不耐的声音到了耳边。 “安分点,伤口不处理,你就等着溃烂发炎再死在这里。” 薄斯年看到她皱眉,显然是不以为然。 他讥笑:“不信?就你现在这身体,你以为你经得起多大的伤?” 手被绑住,他弯膝抵在了她腿上,让她没办法挣开来。 清洗消毒,陆宁“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再挣扎。 粘着药水的棉签在她的伤口上擦拭,她安静了下来,突然颤声开口:“你不是,对吗?” 薄斯年手上动作僵了一下,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他装不知道。 他反问了一句:“什么?” “你不是薄斯年,对不对?”她声音轻了些,带着些自欺欺人的期待。 她不愿意承认,她深爱过的男人变成了如今这样。 相比之下,她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个人,只是和他长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这世上,除却双胞胎,长相一样的人也不是没有。 棉签停顿了片刻,继续在她伤口上擦拭。 她没再听到面前人的回应,只能感觉到隔得很近,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脸上。 她奢望了,不可能不是他的,怎么可能会不是他呢? 陆宁抬手,去抓他的手臂:“我们离婚好不好。那些事情我不想听了,也不想知道,就这样,离婚好不好。” 太多的细节、太多的事情在提醒着她,那两年里,他们之间有过太痛苦的回忆。 她不愿意去想,她不敢去想了,就这样断干净了,就当做,他们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当不过是厌了、倦了,所以就分开了。 留在她记忆里的那个男人,他爱她、宠她,给过她三年最美好的回忆。 就这样戛然而止,让那一切停留在那里,她不再去想,他们也不再继续走下去。 她宁愿那些永远停滞下去,也不愿意再去回想起那两年,看那一切被撕扯摧残到血肉模糊。 没有回应,她抓紧了他的手,抖着声音再次开口:“求你,我们离婚,好不好?” 她看不到他的脸,那上面克制着扭曲、痛苦、不甘。 薄斯年伸手,将她抓在他手臂上的手指一个个扳开来,沉声开口:“先上药。” 她还是不够了解如今的他,相比于跟她形同陌路,他宁愿跟她抵死纠缠下去。 要他放手,从无可能。 陆宁面色空洞地将手垂落下去,眼泪滑落下来,自嘲般轻笑出声。 “你说得对,我会死在这里。我感觉,我好像真的快要死了。” 她身体的反应,远远不止失明这一件,还有太多种触及不到的来自五脏六腑的折磨。 如同无数只虫蚁,在将她的身体发肤,一点点全部啃食掉。 薄斯年皱眉,手里的棉签力度加大,情绪竭力克制着。 他声音低哑不悦:“你放心,你好得很,命也还长得很。” 他不愿意承认,他慌了。 他感觉,她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那个被他攥紧在手心里,却一点点不受控制地凋零枯萎的样子。 这一回来,她身体就迅速垮了下去。 接连三天,她只喝进去了一点水,被他逼着灌下去的粥,灌多少就吐多少,到后来,连带着胃酸和血丝也吐了出来。 她吃不下东西,薄斯年就跟着她不吃,坐在床边整夜整夜地守着她。 可她不愿意睡觉,只要他一个不注意,她就睁着眼睛,明明什么也看不见。 薄斯年感觉,他要被她完全逼疯掉,索性拿手逼她的眼皮合上,再用掌心按住她的眼睛,逼她闭眼。 可无论这样坚持多久,只要他手一松开,她眼睛立刻跟着睁开。 来过的心理医生,谁都没有办法跟她沟通,她如同是将自己关进了一个完全密闭的玻璃容器里。 她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外面的人除了眼睁睁看着她窒息下去,别无他法。 她会死的,他那样清晰而绝望地感觉到,她在等死。 她睁着眼睛,深不见底的黑暗里,脑子里泛空。 那些分明并不属于她的记忆,开始在她脑子里浮现、翻涌、炸裂。 “你是如何做到,还有脸从那里面活着出来的?” “陆宁,你的下贱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父亲入狱,母亲出车祸……” “养女不教,父母之过……” “那个孽种,活该跟着你下地狱……” 画面转换,另一个男人的声音:“陆宁,不要怕,那些都过去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那是什么,那不是她的记忆,她怎么会有那样的记忆? 她满头满脸的汗,连续三天没能入睡后,才刚昏睡过去,就猛地惊醒过来。 那些突兀而可怖的记忆闯入她的脑海,如同侵入的外来物种,她爬到床头,拼命呕吐。 胃里已经彻底空了,她什么都吐不出来,一阵干呕后,整张脸惨白,眼底染上了乌青。 薄斯年伸手过来轻拍她的后背,红了眼眶:“阿宁,不要去想,别去想,牧医生过来了。” “滚开!”她猛地将他推开来,失声尖叫。 牧辰逸手里拿着刚从医院接过来的诊断报告,走近低声开口:“这样下去不行,重度抑郁了,再不吃不睡,要么猝死要么疯掉。” “那你说我能怎么办?啊?要我怎么办?!” 薄斯年眸色通红,失控地将盛着早已凉透的水和粥的瓷碗,乱七八糟全砸在了墙上。 床上的人打了个哆嗦,面色打颤。 薄斯年坐回沙发上,脸深埋进了掌心里,肩膀抖动。 牧辰逸走近,皱眉出声:“叫宋知舟来一趟吧。薄大少,别这样,你总不能把她给逼死了。” 第164章 带你走,好不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攥紧的掌心不断打颤,一拳狠狠砸在了茶几上。 空气如同是刹那间凝结下来,片刻后,他咬牙出声:“叫吧,都叫来吧。” 他就不信,他宋知舟还能翻了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抢走了人。 牧辰逸立刻离开了卧室,出去给宋知舟打电话。 房间里沉寂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床上瑟瑟发抖的陆宁。 她真的瘦了好多,变了好多,曾经那样一个阳光单纯的小孩,那样一个骄傲跋扈的小孩。 他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垂眸时,看向自己的掌心。 许是双目通红的错觉,他在掌心里看到了鲜血,无数的鲜血,她的血。 他手上沾满的,都是她的血。 一步错步步错,这一生兜兜转转,他们是彻底回不去了。 那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了跟她一起死的冲动。 生不能共处,那死去的夫妻,可以合葬吗? 他感觉,他是真的疯了。 暮色一点点来临,门外敲门声响起。 他知道来的人是谁,他的情绪在开始失控,可他必须克制住。 起身时,薄斯年身体晃了一下,看向门口哑声道:“进来。” 门推开,牧辰逸没有进来,走进来的人只有宋知舟。 他看向那个男人,脑子里响起陆宁曾在他耳边说过的那句话。 “宋医生他阳光干净……”阳光干净,一如曾经的那个她。 宋知舟看向床上的人,不过一眼,再转向薄斯年。 “请薄先生回避下,心里诊治不能有旁人干扰。” “宋医生。”床上面色惨白神色恍惚的人突然出声,她认出他的声音来了。 分明她失忆后,他们也不过就见了两面。 薄斯年突然悲哀地发现,无论她失不失忆,如今他都比不了那个男人。 他感到不痛快,声音微冷:“我就坐这,不会打扰。” “抱歉,不行。”素来温润的男人,这话没了商量的语气。 薄斯年眸子缩了缩,那丝不痛快又加深了些。 宋知舟淡声补充了一句:“这是我诊治的习惯,希望薄先生您能理解。” 薄斯年绷紧了下颚,再看了眼床上的人,离开了卧室。 他刚踏出门,宋知舟立刻反手合上了房门。 走近床上的人时,他面上的疏冷转为温和,轻声问了一句:“是我。很难受吗?想起了什么?” 走近的时候,他看到了她侧脸和脖子上的伤,刀伤,不浅。 他想起上一次见她时,她额头上的伤。 那时候,她说是从楼梯上摔下去的。 陆宁身体发抖,颤声应着:“好像有不属于我的东西,跑到我脑子里了。” 她身体侧向他,可眼睛却并未聚焦到他身上。 宋知舟生出了一丝怪异的感觉,“没事,不用紧张,放轻松,看着我。” “我看不到了。”她回他,眼睛仍是空洞地落在前方。 宋知舟觉得,他幻听了,他心突然凝滞了,问她:“你说什么?” 陆宁伸手抓紧了被子,“我眼睛看不到了,医生说,是心理受创和过度服药导致的。” 看不到了? 她车祸失忆这才几天,都是过了些什么日子?! 宋知舟下颌绷紧,心好像是生生撕开了一道缺口,他以为她失忆了,多少能安心过上几天。 这算是什么? 好几秒,他都没能呼吸过来,终于沉声开口:“药呢?” “在床头柜里。”她声音特别的小心翼翼,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她现在的状态,甚至比失忆之前那段时间,还要差得多。 宋知舟迅速地拉开床头柜,拿出里面的抗抑郁药和安眠药。“吃了几次,一次多少?” “有好几次,每次都是一种药吃了两颗。” 她如实应着,没有焦距的眼睛,如同火焰灼入他的眼底。 他根本想象不到,她如今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就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明显神经衰弱,像这种药需要减量,每种药最多一次服用半颗。 陆宁轻声再补充着:“发病的时候受不了,就吃了这个睡下的。宋医生,我是不是以后都看不见了?” 他突然伸手轻按住了她的肩膀,看向她时,他眼睛红了。 她听到他轻声问她:“疼吗?” “疼。”伤口疼,身上疼,心里更疼。 她神色很平静,可话落的时候,眼泪就滑了下去。 锥心刺骨,疼到窒息,怎么可能不疼啊。 那些陌生而突兀的记忆,那种不受控制的情绪,如同猛虎要将她生吞。 宋知舟伸手去轻抚她脸上的眼泪,他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错到离谱。 他怎么会觉得,她失忆了,就可以先让她留在这里,觉得那个男人会善待她? 他太高估那个男人了。 手触碰到她脸上的时候,他看到她颤了一下,但并没有躲开。 他看不到她的心,可他感受得到她的痛苦,她失忆了,可她的痛苦丝毫未减。 他轻声问她:“想记起那两年吗?” 陆宁点头,面上尽是慌张不安。 宋知舟伸手去握她的手腕,掌心一点点收紧:“带你走,好不好。” 她没有说话,脑子里浮现那段陌生的记忆里,那道声音:“陆宁,不要怕,都会过去的。” 是他的声音啊,分明就是。 她手腕在打颤,惶恐而期待地重复了那个问题:“宋医生,我可以信你吗?” “可以,我带你走,让你恢复记忆,好吗?”他声音哑了,他想哭。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是她因为捅了薄斯年,被送进了看守所的时候。 那时候他看着她,眼泪差点就下来了。 时至此刻,他甚至开始后悔,那一次离开看守所后,给薄斯年动手术时,那把手术刀没能再快点,杀了那个男人。 而现在那把手术刀,就放在他带过来的医药箱里。 宋知舟将那把刀拿出来,再抓紧了陆宁的手:“跟我出去,别怕,好不好?” 陆宁面色苍白,跟着他的手下床,几日不吃不睡,她身体摇摇欲坠。 宋知舟牵紧了她的手,走到门口时,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相信我,我保证带走你。” 第165章 一刀致命,一了百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他的声音,温和、坚定,却让人生出了恐惧。 那一瞬间,陆宁在看守所里的那段记忆陡然清晰。 她记起了那一天,宋知舟在那里跟她说的那句话,也是这样的语气。 他说:“陆宁,我不会让你死的。” 卧室门打开,站在外面等着的薄斯年,看向出来的人,陡然变了脸色。 宋知舟自身后挟持着陆宁,锋利的手术刀就抵在她的脖子上。 他双眸发红:“让我杀了她,或者带她走。” 薄斯年双手紧攥成拳,绷紧了下颌,随即嗤笑出声:“你不会以为,我真会信你舍得杀她吧?” “留在这里,她也是死。”宋知舟握紧的手术刀压向陆宁的脖颈,他眼睛里有不顾一切的绝望。 薄斯年手颤了一下,手术刀比一般刀具都要锋利,而脖子上的动脉,是极容易导致生命危险的。 他看到那把刀一点点往下压,脖子上有鲜血滑了下去,陆宁身体抖动了一下。 他看到宋知舟的指腹在陆宁脖颈上确认着位置,然后刀刃稍稍移动。 “颈外动脉,人体最大动脉之一,割破后最快五分钟,能致人休克死亡。” 薄斯年的心突然生出了恐惧,他感觉,这个男人是真的失控了。 他听到宋知舟在陆宁耳边轻声开口:“别怕,一刀致命,一了百了。” 她的身体在颤,如同随时就会坠落下去。 她太虚弱了,如果真的一刀下去,或许根本不要五分钟,不到一分钟就可以要她的命。 薄斯年面色黑沉:“放了她。” “让开!”宋知舟厉声开口。 身后的陈叔试图走近,薄斯年出声想转移宋知舟的注意力,“你就算带走了她,也不可能跑远,别天真……” “嘶!”陆宁吃痛的闷哼。 他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在陈叔就要走近的那一刻,宋知舟手里的刀捅入了陆宁的脖颈。 血脉破裂,鲜血喷涌,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惨白了下去,整个人无力地瘫靠到了宋知舟身上。 血红着眼的男人嘶吼出声:“让开!” 薄斯年喉间刹那涌起了血腥味,猛地踉跄开一步,双腿软了一下。 她如同一个被捅破了的血包,血液可怖地往外涌出。 薄斯年抖着声音吼了一句:“都让开。” 楼梯口陷入了可怕的死寂,满脸惊惧的佣人纷纷退让。 宋知舟揽紧了身前的人,急速往楼下走。 她脖子上的血,迅速染红了他的手掌。 再沿着他的手臂,流进他的衣服里,流到地板上,一片触目惊心。 薄斯年喉间发出“嗬嗬嗬”的急促喘息声,看向迅速消失在客厅门外的人,着急跟下楼的时候,身子猛地踉跄了一下。 车辆轰鸣声,宋知舟带着陆宁迅速上了后座,车子飞速驶离。 直到这一刻,薄斯年才发现,宋知舟并不是一个人开车过来的。 而现在,陆宁还被他挟持在后座,她有生命危险了,他不敢贸然叫人去追。 薄斯年追去前院,看向车子迅速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瘫到了前院的台阶上。 一拳狠狠砸在台阶上的时候,他的手早已抖得不成样子。 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陈叔慌张追出来,赶紧打电话报了警。 离开的车子,已经迅速驶入能躲避摄像头的偏僻路段,前面开车的人是谢正。 陆宁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直到这一刻,宋知舟脸上的慌张无措才开始显露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拿了车上的临时医药箱,先给她止血。 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疯狂的跳跃,如同是要冲破喉咙来。 他是外科医生,能控制好下手的位置和深度,但也并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薄斯年不是那么好忽悠的,所以那一刀,他确实是伤的颈动脉,才能真的冒险将陆宁带出来。 给她止血包扎后,他看到她睫毛轻颤了一下,贴近了她耳边去唤她:“陆宁,醒醒。不能睡,醒醒。” 陆宁感觉身体如同漂浮在了半空中,周围是浓重的血腥味,还有耳边焦灼的声音:“醒醒,醒醒……” 车子似乎行驶了很久,她能感觉到车速很快,混合着越来越厉害的颠簸感。 她竭力睁开眼睛,不是预料中的彻底黑暗,她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男人温润的面庞,慌乱无措的眸子,就近在眼前,她看不太清楚,可她看到了。 她动了动嘴唇,那句“宋医生”没能发出声音来。 宋知舟整张脸上都是汗,看她醒过来,松了一口气。 他拿纱布给她擦额上的汗,轻声安抚她:“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陆宁努力想再多看一眼,确定自己真的有模糊的视觉了。 但实在太疲累了,身体里的血液好像都已经干涸了,她迷糊又昏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她隐约能听到身边有交谈声,但脑子里发空,并不能听清楚说了什么。 前面谢正从后视镜里匆匆看了宋知舟一眼,拧眉开口:“快到了。 血包给你准备在船上了,私人游艇不能出国,天亮之前你得靠岸,再转机去国外。” 身后的人“嗯”了一声,埋头继续给陆宁清理伤口。 谢正再往后看了一眼,很多话想说,想劝他说不值得。 她陆宁再不济,大不了以后再找那个男人去认个错,没准也能是条退路。 可他宋知舟呢? 走到了这一步,他这辈子就算是真的玩完了。 挟持绑架、畏罪潜逃,加上之前手术伤人的那件事,只能要么坐牢,要么一辈子隐姓埋名。 车在海边停下,谢正到底是忍住了那话,看向身后下车的人,沉声说了一句:“师兄,保重。” 他自留学的时候就仰慕的榜样,绝不曾想过,会落到了如今这样狼狈。 宋知舟抱着陆宁上船,没有回头,说了声“谢谢”。 谢正开车离开,开了一段路后,再换了车子开回去,确保不会留下踪迹。 轮船在黑暗的海面上开始行驶,陆宁半梦半醒间,闻到了腥咸的海水味,心猛地颤动了一下。 海风、海浪,耳边的声音清晰而遥远,似梦非梦。 她感觉有人抱着她在移动,步子很急,再是身体被放到了床上,针刺破手背皮肤的触感。 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响起:“输血,不用怕。” 第166章 登上游轮,再不回来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夜色下,四周一片宁静,陆宁感受着血液一点点流进身体里。 宋知舟拿了水,喂她吃了些药片。 她满心的惊惧不安,慢慢消散了些,感觉身体随着周围的安宁,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在她耳边说话,很轻、很淡,如同儿时夏日的午后,她坐在屋檐下的长椅上,听到的细细的风声。 他说了什么呢? 她不知道,但她很快就睡着了,潜意识在提醒着她,他在催眠她。 没有多少时间了,宋知舟没办法再等下去。 他得冒险让她想起来,尽管现在她的状态,并不适合来催眠恢复记忆。 可他们未必逃离得了,如果逃不掉的话,他自然会被警察带走。 到时候,薄斯年势必会想办法、让陆宁永远想不起来那两年的事情,再把她永远囚禁在身边。 就她这几天过的日子,如果真的永远被困在那个男人身边的话,她或许真的会死掉的。 他要让她想起来,无论这一次能不能逃掉,都要让她不顾一切地去离开那个男人。 除了过分的占有欲,那个男人根本就不会善待她,不会让她过得快乐。 轮船在海面上悄无声息地前进,船员是个不会说话的老实渔民,是谢正花了功夫特意找来的。 只是于他而言,这一趟双倍报酬的出海,不知道是福是祸。 那些声音一点点灌入她的脑海,陆宁额上冷汗不断往外冒,抓紧了衣角,面上的痛苦迅速加深。 她听到耳边宋知舟的声音慢慢变得遥远,再是一些熟悉而陌生的声音灌入她的脑海。 “你敢说,你怀了野种……” “有朝一日你就是杀人放火,也千万不要背叛我……” “陆宁,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给顾星河陪葬……” “把她手指剁下来……” “想逃的话,想想你那个娇弱可爱的女儿……” 支离破碎的记忆,如同散落一地的拼图,一点点镶嵌,一点点成型。 猛然间,如同沉寂多年的火山,在她脑海里轰然喷薄开来。 两年多的记忆空白,心上一块缺口,在脑子里“砰”地一声炸裂后,突兀地被填补上,再刹那间将她一颗心狠狠撕裂开来。 不是噩梦,那是她的记忆,是两年地狱,是最清晰而真实的过往。 “啊!啊!”她失声尖叫,猛地从梦境里惊醒,整张脸死白。 她从床上冲了下去,不顾一切地冲出了船舱,趴到了外面的栏杆上。 手伸向喉咙里,看向寒波粼粼的海面,失控地呕吐。 宋知舟从后面追出来,用力抓住了她的肩膀,颤声安抚她:“没事,都过去了,过去了。” 她连连作呕,额角豆大的汗珠滴落,悄无声息地落入海面,黑漆漆的夜色下,激不起一丝涟漪。 她手不断往喉咙里抠,巨大的痛楚和恶心感,让她想要将整颗胃都抓出来,再连带着一颗心脏也抓出来。 不要了,都不要了,没有心,就感受不到痛意。 那些不是她的记忆,不是,不是! 她沿着栏杆跌坐下去,失控的情绪里,一张脸没了人形。 宋知舟用力握紧了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安抚她:“冷静点好吗?记忆恢复得太快,你不能失控,会出事的。” 她空洞地瘫坐在甲板上,意识如同抽离,汹涌的海风将她一头长发吹得杂乱不堪,几乎糊住了整张脸。 她止住了呕吐,眼泪开始往下落,一直不断地流,如同失去了控制的水阀。 俄而是身体打颤,拼命地打颤,再是声嘶力竭地哭出声来。 没了,原来早就没了。 她的家,她的未来,她的一切,早就没有了。 她看到的温馨如常的家人,不过是刚经受了两年牢狱之灾的父亲,和身患白血病的母亲。 陆家、陆氏,全部都是假的。 还有,还有那个男人啊,那个在她失忆前,为了她毁了前程的男人。 她本来牵了他的手,打算跟他一起离开的。 她眸光空洞而绝望,似乎是才从噩梦里惊醒,却清楚自己不可能那么幸运地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她眸光缓缓地移动,再一点点落到了身边男人的身上。 她看着他,对视着他的眼眸,相互沉默。 良久后,她听到他轻笑问了她一句:“你能看见了?” 陆宁眸光恍惚了一下,是啊,她能看见了。 她看清楚了眼前的人,瞳孔如同突然有了焦点。 她看着他,模糊而清冷的海面上,他面色如这深海一般宁静,如同承载了这世间所有的温柔。 从始至终,救赎她的人,一直是他。 那一刻,千疮百孔的一颗心,突然就柔软了一块,她看着他,生出了心安。 她靠近了他,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指,白皙修长的手指,那天的雪地上,他牵着她,她都想起来了。 她唤他,声音打颤:“宋医生。” “没事,都过去了。”他笑了笑,贴近了她,将她脸上的头发抚开来。 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他将她拉进了怀里,轻声开口:“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再也不回来了吗?”她身体还在发抖,声音刚发出来,又被海风吹散开来。 她听到他低沉的回应:“如果你想,就再也不回来了。” 如果可以,就再也不回来了。 她靠着他,点头时,攥紧的手在打颤。 她太累了,整个人几近虚脱,很快就又昏睡了过去。 宋知舟将她抱起来,回了船舱再放回了船上,再给她挂了点滴。 他带的药有限,希望能撑到出国。 他常觉得他这一生不够幸运,但如果这一次他能顺利带走她,那他所有的不幸,都该是最大的幸运。 风似乎在加大,翻卷着海水拍打在船身上,轮船有些微的摇晃。 睡着的人不安地皱眉,他伸手,抓紧了她的手腕。 快了,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也累了,挨着床边,半梦半醒地打盹。 意识模糊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他猛地惊醒过来。 睁眼时,他这才感觉到,船已经停下来了。 第167章 陆宁跳海,死生不复相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海面平静,船停了,就意味着出事了。 宋知舟心倏然一沉,站起身时,他的手牵动了陆宁的手,床上的人也惊醒了过来。 宋知舟反应迅速地将陆宁扶起来,再拿过了那把手术刀,将她带了出去。 迎面驶来的一艘游轮,就停靠到了他们的船边。 夜色下,薄斯年和几个全副武装的持枪警察,已经到了他们的船上,站在舱外的甲板上。 海风很大,薄斯年放大的声音传过来:“阿宁,过来,子弹不长眼,如果你想让宋知舟活着的话。” 宋知舟手里的手术刀抵上了陆宁的脖子,扬高了声音:“离开这里,不然我杀了她!” 薄斯年眯了眯眸子,随即轻笑出声。 他看到了陆宁脖子上严严实实的绷带,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应该连她额角的伤口都重新处理过了。 他宋知舟,根本就不可能舍得杀她。 “放开她,我给你留条命。”薄斯年逼近了一步,声音下沉。 月色下,瘆人的枪口对准了宋知舟的脑袋。 陆宁牙齿“咯咯”地打颤,她看向眼前逼近过来的薄斯年。 这个她曾经爱到骨子里的男人,这个她如今恨到骨子里的男人。 就是死,她也绝不要再落到他的手心里去。 她发红的眼眶凝视着他,声音破碎地笑出声来:“你别做梦了,我不可能跟你走的。” 宋知舟揽紧了陆宁,将她带退了一步。 她失血过多,还没来得及缓口气,那个男人,怎么就可以这样心狠地来逼她。 薄斯年危险的眸子紧盯着她:“阿宁,不要胡闹,跟我回去,我饶他一命。” “我不会跟你走!除非我死,除非你将我化成灰带回去!”她声音凄厉而绝望。 海风将那声音吹散开来,一半散入海里,一般刺入他的耳膜。 她恨他,生生世世,恨之入骨。 如果一定要跟他抵死纠缠,一定要那样生不如死,她宁愿是痛痛快快地、一死了之。 薄斯年面色黑沉,与这夜色相融,如同是下着最后通牒:“听话,过来,不要逼我。” “我不要,我恨你!薄斯年,我恨你!” 她失控地嘶吼出声,后背抵着宋知舟,不顾一切地节节后退。 宋知舟顺着她的步子往后,后背就快要抵上了栏杆。 他怜悯而绝望地看向薄斯年:“你留不住她的,这辈子,你都不配!” “不要再退!”薄斯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黑沉的脸上浮现了恐惧,通红着双眸低吼出声。 “站住,不要再退!” 那样紧紧相依的两个人,那样几乎一模一样地怜悯看向他的眼神,薄斯年心狠狠一颤,一种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眼睁睁看着宋知舟附到了陆宁耳边开口:“害怕吗,会很冷很冷。” 那样轻的声音,可薄斯年感觉,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他看到陆宁笑了,温柔的月色里,她笑得如同趁夜悄悄绽放的彼岸花。 他感觉,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他眸子里涌现巨大的恐惧,突然失控地扑了过去:“不要,阿宁不要,求求你。” 在他扑近过去的那一刻,她面色里浮现了慌乱和决绝,牵紧了宋知舟的手,翻上了栏杆。 “砰!”枪响,宋知舟小腿中弹。 “砰!”坠落,海水溅起,海水落下。 暗潮汹涌的海面下,悄无声息间,两具身体倏然被吞没。 薄斯年伏到了栏杆上,双目血红,破裂地嘶吼出声来。 在他要翻越过去时,身后的警察立刻冲过来制止了他。 他失控地回身过去,死死地揪住了那个开枪的警察的衣领,下颌拼命打颤。 “谁让你开枪的?谁让你开枪的?!” 已经有警察迅速联系了搜救人员,再是警察的劝阻声。 “薄先生,薄先生请您冷静,救援人员马上就到,您夫人不会有事的。” “屁话!滚开!”他整个人如同发狂的凶兽,目眦欲裂地将警察甩开来。 在警察再要来控制他时,薄斯年浑然失控地飞速翻越了栏杆跳了下去。 再平静的海面,底下都是无法估量的危险,再没人敢贸然跳下去。 深水、腥咸、窒息,无数种感觉席卷着陆宁。 宋知舟将她紧锁在怀里,海潮将他们迅速推向远方。 她不剩一星半点的力气,只能依靠着抱紧他的身体,再一点点将他拖累到更深的地方。 他的腿中弹了,鲜血在水里蔓延开来,也没办法再支撑多久了。 逐渐加大的窒息感袭来,陆宁抓紧了他的手臂,看向他动了动唇角。 她说:“放手。” 她坚持不住了,这样就如同一个重物吊在他身上,将两个人都拽入海底,再都死在这里。 如果丢下她,海上会有搜救队,他或许还能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活下去。 可这样任由海潮推涌着,他们很快就不知道会到了哪里。 她不擅长游泳,这样的海里,她根本没办法呼吸,肺里的氧气迅速转为稀薄,再一点点抽干。 宋知舟绝望地看向她就要昏过去,苍白着脸抱住了她的脑后,将自己肺里的氧气渡给了她。 她要死了,他不想让她死。 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眼睁睁看着自己想要护住的人,一点点死在自己面前。 她还那样年轻,她那样憧憬地在他眼前说起过的未来,还从没有得到过。 相比之下,他想要的不多,除了她,其他都得到了。 好好安葬自己的妈妈,做一个好医生,这些他都得到过了。 如果可以的话,用他的命换她,他一定觉得很值得。 寒意如同刺入了四肢百骸,她已经陷入了半昏迷,他的身体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拼尽了所有力气去抱住她。 幽深海域里,未知的危险在一点点靠近。 他腿上涌出的鲜血,让肉食鱼类嗅到了食物的味道。 活不了了,从船上跳下去的那一刻就想过了,活不了了。 他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放弃挣扎的那一刻,脑子里不甘地想到,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曾幸运过一次。 上天,怎么就从不愿眷顾他一次。 第168章 找回了陆宁的尸体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身体要往下沉的那一刻,头顶有声响传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冲到了这里。 “扑棱”的声响,像是海水拍打着甲板底部的声音。 宋知舟心猛地提了一下,已经彻底疲软下去的身体,死命抱住了怀里的人, 攀向了海面上。 海水上有浮木漂浮了过来,像是木筏跟小船之类的残骸, 再沿着海风的方向迅速飘走。 不远处再有零星的几块飘了过来,看着似乎承重不了多少,但她身体很瘦,或许勉强足够了。 宋知舟咬牙拽紧了怀里的人游了过去。 怀中人的拉力,加上海风的阻力,他拼命游动时,喉咙里有腥咸的血液涌了上来。 黑漆漆的海面上,海风将他的双眼吹得通红,再生生将眼泪逼了出来,往后吹散在了夜色里。 他不管不顾地游过去,抓到了一根木桩,那一刻,惊喜和希望涌入心里。 两个人的重量压上去,木桩迅速压向了海水里,他看向不远处还漂浮着的木桩。 或许还可以抓到一根的,他看了一眼,就一眼,没有去抓。 来不及了,他要先安置好她,而且他不能跟她一起留在这里。 他腿上在流血,他好像隐隐在海面上看到了移动的黑影,血腥味会让他们谁都活不了。 其实不重要的,只要她有希望活下去,他活不活着真的不重要的。 反正他做了这么多,警察也不会放过他的。 宋知舟一只手拽紧了陆宁,另一只手抱着木桩,再划动着勉强维持身体不沉下去。 他腾不出手来,只能咬牙用头去撞她的头:“陆宁,醒醒。” 没有反应,他用力再撞了几下。 唇色乌青的人,终于皱了下眉,随即发出一声窒息后的剧烈咳嗽声。 宋知舟身体在发抖,他熬不住了,真的不行了。 他拼命地将那块木桩移到了她的手臂下,声音打颤:“陆宁,抱着它。求求你,醒醒,抱着它。” 她睫毛狠狠地颤了几下,睁开眼睛。 她的视觉还没完全恢复好,眼前伸手不见五指的海面上,哪怕是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她也看不清他的脸。 她顺着他的手,神色恍惚地一只手抱住了那块木桩。 宋知舟再一点点松开她另一只手,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搭到了木桩上。 在她终于双手抱住那块浮木,身体勉强漂浮起来的时候,他虚托在她身下的那只手终于移开来。 她听到他很轻很深地松了一口气,随即是他气若游丝的声音:“对不起,谢医生会来的。” 他掌心碰了下她放在木桩上的手,似乎是想再确认一次,随即彻底松开了她,身体沉了下去。 他又救了她一次,终于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没有遗愿,不求好运,只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往后余生能去到一个陌生的国度,生活安乐得偿夙愿。 忘了他,忘掉曾经历过的一切,能有美好前程,能有爱人相护。 他这一生最遗憾的事,是到死都没能说一句他爱她。 他这一生最庆幸的事,也是始终没去告诉她,他爱她。 海风渐渐平息,陆宁抱紧了手里的浮木,感觉身体在缓缓地飘动着。 静悄悄的海面上,四目看不到半点东西,她感觉不到身边人的气息了。 她恐惧而颤栗地叫了一声:“宋医生?” 没有回应了,就连细细的海风声,她都好像听不到了。 这个世界好像是死了,又像是她已经死了。 她绝望地想腾出一只手摸索一下身边,刚松开一点,身体失去了平衡,猛地踉跄了一下。 她不能松手,可是她听不到宋医生的声音了。 他把她安置到这里,可她找不到他了。 陆宁眼泪疯狂涌落,惊恐而无力地哑声不断唤他:“宋医生,宋医生?” 他沉下去了,她不敢告诉自己,他已经沉下去了。 该怎么办,谁能救救他们,谁能救救他们? 她想松手,可她的命是他搏命换的,她不能松。 她绝望地哭喊出声:“求你,不要。” 再没有半点回应,远处似乎有光点闪现。 她身体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死死地抱紧了手里的东西,意识陷入半梦半醒。 她想起他温和的声音、安抚的声音、轻笑的声音。 “陆宁,不要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放心,不是坏叔叔给的糖果。” “牛奶是凉的,少喝一点,等到了我给你做饭。” “疼吗?带你走,好不好。” “我们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 没有了,那个拼了命想要保护好她的男人,再也没有了。 求求他,将她一起带走吧。 她昏迷了过去,身体如同残破的布偶,挂在木桩上,在海面上漂浮着。 浮沉、浮沉…… 救援队在偌大的海域里展开搜救,薄斯年发疯一般地在海里找寻了近半个小时,什么都没能找到。 活生生的两个人,似乎是真的被这深海吞噬掉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连三天的水下搜寻,一无所获,大家心里都不得不开始默认一个结果,尸体是被鱼类吞食了。 这样的深海里鲨鱼常见,宋知舟腿部中弹,鲜血的吸引,几乎不可能躲避得了鱼类的攻击。 再加上陆宁重病在身,能活下来的希望无限逼近于零。 更何况就是再身强体壮的人,要落海生还,希望也微乎其微。 薄斯年昏迷在水下,被带上去送到医院时,面色灰白到几乎不剩下生人的气息。 他昏睡了三天,额上的汗一直没断过。 第三天的时候,搜救人员找回了陆宁的尸体。 陈叔上午接了消息,就立刻去了病房,挨近薄斯年耳边开口:“先生,找到了。” 昏睡三天的人,动了指尖,眼角突然就滑下泪来。 陈叔一颗心狠狠颤了一下,他不敢再说,找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而且被海水浸泡过,面容早已浮肿得不成样子。 但也能辨认出五官来,就是陆宁,一模一样。 尸体被送往了殡仪馆冷冻保存,在薄斯年亲自开口之前,没谁敢动。 而陆家父母,早已因为陆宁落海的消息,悲恸多日,得了找到尸体的消息后,就都哭昏了过去。 陈叔在病房里胆战心惊地守着,旁边守满了薄家长辈。 下午的时候,薄斯年醒了过来。 围满了床头的人,无数双眼睛焦急而惊喜地看向他。 他一双双眼睛看过去,没有他想见到的那个人。 他扯动了嘴角,艰涩出声:“我的阿宁呢?” 第169章 阿宁求你,不要丢下我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围着的人,谁都没敢出声。 薄斯年从病床上坐起来,神色焦灼,再重复了一遍:“我的阿宁呢?还没回来?” 薄老太太小心地想要安抚:“小年啊,你听奶奶……” “我问我的阿宁呢?!说话啊!” 薄斯年突然失控地从床上下去,扯掉了手上的针管,血红着眼睛揪住了陈叔的衣领。 “人呢?那么多搜救队呢?!” 陈叔眼里浮现巨大的惶恐和痛楚,面色哆嗦着,终于开口:“先生,少夫人她……被找回的是尸体。” “瞎话!”薄斯年狠狠将陈叔甩开来,牙关打颤。 “人在哪?那么点海水淹不死她,不可能!” 陈叔踉跄到一边,惊慌开口:“在……冻在殡仪馆了。” 话音未落,神色暴戾的男人已经冲出去了。 没人能拦得住他,一病房的人,没人忍心去拦他。 可是晚了,已经太晚了。 手腕上还缠着绷带,薄斯年铁青着脸迅速进了电梯,粗鲁地将手上的绷带扯下来。 绷带牵扯到伤口,留下手臂上一片血肉模糊。 似乎是太疼了,他感觉脸上有些发凉,该是出汗了。 掌心胡乱去擦的时候,他擦到了眼底的一片濡湿。 他不该有这样的反应的,她不可能死。 她口口声声说那样恨他,她说过要亲手杀了他,那一切都还没能如愿。 何况她还有家人有女儿,她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她舍不得的,她不可能舍得。 他的手臂在打颤,就如同是牵连到了肩膀和面上肌肉,随之而来的是周身都开始打颤。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双膝猛地软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前跌去时,伸手撑住了前面的电梯门框。 一种巨大而矛盾的情绪,期待奢望和不敢去面对,让他周身的寒意,比那日跳入深海还要冷千百倍。 他不敢去了,站在电梯门外,双腿如同灌铅,喉间不受控制地涌起腥甜。 他悲哀地发现,他不敢去了。 那里不可能躺着她的尸体的,可如果是,该怎么办? 他要如何面对,如何才能面对得了? 不,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死,那里不可能有她的尸体。 他死死撑住墙面,一遍遍用力地摇头,一声声自我催眠般的呢喃:“不会的,不可能,不会。” 人群,声音,大堂。 眼前的一切,在他双目里模糊、晃动、汹涌。 他胃里猛烈的一阵翻涌,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蹲身下去,近乎窒息的一阵干呕。 吐不出来,他三天没吃东西,只输了营养液,哪怕是胃酸和血液,都没能吐出来半点。 他突然理解了她那天的感觉,如同置身在一个透明的玻璃容器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恐惧、绝望、缺氧、窒息。 她说:“我感觉,我好像真的快要死了。” 他轻而失神地重复着她那句话,生出一种感觉,他的生命,也随着她一起走到了尽头。 如同有一个针筒,插入了他的肺里,再将那里面的氧气一点点抽出来,抽干、耗尽、摧毁、吞噬。 从此这世上,没有她也没有他。 他唇色灰白地跌坐了下去,薄唇翕动着,他没有勇气再往前了。 那里有一个答案,等着他去确认,可他如何敢去? 眼泪滑落,满脸狼狈,他浑然无知,失魂落魄般低喃出声:“阿宁,求你,求你,不要丢下我。” 经过的人担忧地围过来,小心询问:“先生,还好吗?” 男声、女声,他抬头,围拢过来的人群里,仍旧找不到她。 他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身后似乎有人在叫他,他听不清楚,只知道那不是她的声音。 上车、开车,他的腿在发抖,他甚至没有半点办法去握紧方向盘。 他的车在偏离车道,车辆如织的街道上,不时有后面的车鸣笛,再小心翼翼地超过他。 他僵硬而麻木地往前,直到车子停在了殡仪馆,他如同机器一般踩下了刹车。 车子良久地停在了外面,殡仪馆门口,有痛声嚎哭的人、有眉目凝重的人、有面如死灰的人。 他们一个个,从他车旁边经过。 除了医院,这里见证最多的生离死别。 人化成灰,从此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一张脸,与这尘世彻底诀别。 灰撒入深海,埋入地底,从此这世上查无此人。 他的阿宁,他的阿宁分明还好好的。 就在几天前,她还在他眼前笑、在他眼前哭,她还在的,她好好地活着,是又躲到哪里去了? 他攥紧方向盘的手在颤栗,看向车窗外一张张形容悲戚的脸,胸口猛然一阵撕痛。 该怎么办,谁能帮帮他,帮他去面对,帮他去看一眼。 帮他确认,那里面躺着的人,不是她。 没人可以帮他,没有人。 外面有人在敲车窗,身着深色衣物的工作人员,在他打开车窗后,轻声开口:“抱歉先生,这里不能停车,往里开有停车场。” 他恍惚地侧目看了几眼,空洞的双眸,如同死人的眼睛。 工作人员心颤了一下,看向他将车开走,轻叹了一声。 生死皆有天命,活着的时候若好好珍惜了,又何必死后再过度悲怆。 尸体保存在冰棺里,薄斯年停了车,工作人员带他过去确认的时候,看向他走路晃得厉害,想伸手扶他一下,被他避开来。 被海水浸泡过的遗体,身上脸上都浮肿得厉害,透过透明的棺盖,可以看到里面人尚可辨认的五官。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薄斯年依稀看到了那个轮廓。 他不敢再往前,可步子却不听使唤地猛然加大,逼自己去清清楚楚看清楚里面的人。 是她,是她啊,冰冷的棺体里,她睡得安静而乖巧。 他猛然一阵急促地喘息声,趴到了棺盖上,喉间喷薄出一口血来。 血色沾染到了透明的棺盖上,再迅速滑下,如同流过了她的侧脸,模糊了她的眉眼。 不该是她的,怎么会是她? 他手忙脚乱地用衣袖将那些血迹擦开来,脸贴到棺盖上,绝望而悲恸地唤她。 “阿宁,阿宁,我们回家,里面冷,我们回家好吗?” 第170章 换我把命给你,你回来好不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没有回应,她永远也不会再回应他了。 恨也好、怨也好、怒也好,她都再也不会给他了。 薄斯年失控地去推水晶棺盖,自欺欺人地一声声呢喃:“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棺盖打开,他伸手去碰她的脸,冰冷到让人毛骨悚然的触感,传到他的指尖。 死了,她死了,活人不会有这样的温度,她真的死了。 他整个人瘫坐了下去,面色死白,唇角颤动着,再发不出半个音节,再不敢去触碰一下。 陈叔一路追了过来,进来时急步走近,颤声劝慰:“先生,您节哀。” 薄斯年僵硬地侧目看他,良久后,如梦方醒,问了他一句:“几天了?” 陈叔一时没能会意,小心应着:“您昏迷了三天。” “在这放了几天了?”他问的是遗体。 陈叔回他:“今天上午找到就送来了,尸检报告是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就……过世了。” 薄斯年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站起身将陈叔推开来,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到门口时,陈叔听到了他的声音:“她不是,火化了,让搜救队继续找。” 陈叔红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旁边工作人员立刻公事公办地询问:“遗体算是您认领吗,骨灰需要家属才能领走。” 陈叔想要阻止他说下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站在门口的人身体猛然僵了一下,回头时,一双形如黑洞的眸子看向那个男人。 陈叔不忍看到再生出什么事端来,赶紧开口:“先生放心,骨灰我会替您带回庄园的。” 薄斯年下颌颤了下,回过身去,离开了这里。 陈叔嘱咐了火化事宜,立刻追了上去。 神色恍惚的男人上了车,开车离开了殡仪馆。 大雨将至,天色暗沉。 可他感觉似乎是下雪了,铺天盖地的雪,入目一片纯白的苍茫。 白色的高楼、白色的街道、白色的行道树,还有,白色的路口指示灯。 他看到她站在他的车前,随着他的车子移动而移动。 她看着他笑,她说:“斯年哥哥,北城好冷,你回来好不好。” 她看着他怒,她说:“若有朝一日你后悔,我一定送你一句,晚了,活该。” 她看着他哭,她说:“薄斯年,求求你,放过我吧。” 她的轮廓一点点模糊,风将她吹散开来,化为纷纷扬扬的雪花,融入这漫天白雪里,再洒落在空旷无垠的长街上。 他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看到白色的指示灯跳动,再是尖锐的鸣笛声。 周遭万物刹那间恢复了色彩,他看到了红色的指示灯,黑色的车,在他瞳孔里骤然放大。 脑子里一个声音在警告他:“左转,左转,避开来。” 另一个声音在引诱他:“直行,直行,什么都没有。” “砰!”踩下刹车的那一刹那,车子猛烈地撞击声。 他头部猛然受创,额角鲜血滑落,恍惚地看向眼前的一切。 前面车里的人下来,激动地过来敲打着他的车窗,嘴唇一张一合。 陈叔从后面开车追过来,解释、给钱,再是神色愤怒的人,心满意足地直接开车离开。 再回庄园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天色黑沉得特别早,混着雷声,酝酿着一场倾盆大雨。 陈叔将车停下时,就听到后座薄斯年开口:“带回来了吗?” 陈叔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骨灰。 “先生,需要一个小时左右,要晚些才能接回来。” “那就现在去等。”他下车,声音发寒,进庄园时,背影如同是压着什么重物,微微前倾着。 陈叔嘱咐佣人照看着,再倒车去了殡仪馆。 吴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看向进来的人,小心劝着:“先生,多少吃点东西吧,您都昏迷这么多天了。” 薄斯年缓缓侧目,看向了那张餐桌,上面只摆了一副碗筷。 苏小蕊已经吃过饭,白天大哭了一场,被吴婶哄睡下了。 他一声不吭地走进了厨房,再拿了一副碗筷,盛了一小碗汤放在旁边,然后转身上了楼梯。 吴婶愣怔在那里,落下泪来,随即快步追了过去:“先生,您还是吃点吧。” 没有回应,他直接上楼,再回了卧室反锁了房门。 画板还放在落地窗前,房间清扫过了,但那个没佣人敢动。 狂风席卷着窗外的树叶“簌簌”作响,吹得树枝乱舞,夜色下,形如鬼魅。 片刻后,就是豆大的雨滴砸在了落地窗上,混合着轰隆隆的雷声炸开来。 这样的大雨,在北城少见。 他坐到了那个画板前,看向那幅画,那是她拿来参加宫川大师绘画赛的初赛作品。 提交了、入围了,本来过几天就该去参加决赛了。 他伸手将画纸取下来,迟疑了一秒,又重新夹到了画板上,呆呆地看着。 门外敲门声响起,陈叔的声音传进来:“先生,少夫人接回来了。” 有那么一刻,他希望这句话可以曲解成别的意思。 他起身,走过去,站在门外的人,手里捧着一个方形的楠木盒。 他禁不住想,纵然她那么瘦小的身体,又是怎样可以,被这样小的一个盒子容纳下来呢? 陈叔小心地将那个盒子递到薄斯年手里,还想说什么,面色空洞的男人开口:“出去吧。” 他心里滞了一下,回身离开了这里。 薄斯年转进了书房,拿出了那枚没能给她戴上的戒指,打开檀木盒,小心放了进去。 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将那只盒子抱紧在了怀里,再用大衣包住,下楼出了庄园。 一众佣人着急地追过来,怕他再像下午那样出了车祸。 薄斯年回头看了一眼,薄唇间吐出两个字:“回去。” 没人再敢跟出来了。 他怀抱着骨灰盒,大雨滂沱里,坐在了前院的台阶上。 夜色寒凉、雨势汹涌,他浑身刹那间湿透。 眼泪出来的那一刻,顷刻被倾盆的雨水吞并,再悄无声息地流入地面。 回不来了,该怎么办,她真的回不来了。 他颤抖着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如同是要将她仅余下的一点东西融入他身体里去。 撕裂的痛楚和绝望,如同要将他瞬间吞噬,他形如困兽,哆嗦不止地呜咽出声。 “阿宁,换我把命给你,你回来好不好。” 第171章 两年后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两年后。 日本东京,千鸟渊。 三月樱花时节,漫长的樱道上,樱花漫天绽放。 半透明浅粉色和纯白色的染井吉野樱,开遍护城河两岸,纷纷扬扬的花瓣洒落水面。 这里是游人的天堂,暖春季节,泛舟赏樱的人不计其数。 樱花树下的草坪上,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有素白长裙的一个背影在支着画板画画。 周遭隐隐绰绰的喧嚣声传来,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再在画板上勾勒,远看着,似乎本身就是被遗落在了这里的一幅画。 身后有身形颀长的男人轻声走近,男人一身随性的休闲装,冷不防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嘿!” 手中的画笔一抖,画上多出来一道突兀的斜线。 陆宁蹙眉,回头看清来人,面上浮起一丝不悦:“师兄,怎么是你,吓我一跳。” “那你以为是谁?”宫和泽挑了挑眉,蹲身到她旁边,替她收拾画板。 陆宁站起身来,揉了揉腿,看他将她画板收进袋子里,再背到了身后。 她眼前似乎晃过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将视线收回去,轻声说了一句:“还以为是老师来了。” “那老头才没工夫来看你,他一大早就提前飞北城去了。”宫和泽轻嗤了一声,长臂一伸就要来搭她的肩。 陆宁身体往旁边躲开来一步,“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宫和泽看她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凑近看了下她的脸。 “想什么呢?上午十一点的机票,现在都快十点了,就你沉得住气,还待在这里。” “反正去机场也就半小时啊。”她应了一句,看了下时间,确实九点五十了。 好不容易来了这里,总该画点东西带回去给他看看,可惜这幅画有些仓促了。 身旁有金发碧眼的游人朝他看过来,宫和泽勾唇抛了个媚眼过去,那女孩立刻过来要走了一个微信。 就这么一转眼的工夫,陆宁已经自顾自走到前面去了。 宫和泽追上去,半开玩笑地逗她:“真回国?难得那老头走了,没人管你,要不哥哥带你快活几天。” 陆宁扫了眼不远处刚要走了微信、现在还好奇地频频往这边看的那女孩,“我觉得,你还是跟那位去快活吧。” “啧啧,你这是吃上醋了?”男人被她甩开了几步,又不要脸地紧跟了上去。 陆宁抿唇,没再应声。 她要是真有那工夫去吃他的醋,估计能把自己活活淹死。 回去匆忙收拾了东西,再跟宫和泽到机场时,算是勉强赶上了时间。 宫和泽昨晚估计泡了一整晚的酒吧,一登机就开始靠着座椅呼呼大睡。 陆宁隔着窗户看向外面的云层,飞机一点点上升,她的心一点点坠落。 尘封了两年的记忆,开始在脑子里复苏,这两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回国。 那个她最不想回去的地方,有她托人买下的、宋知舟的墓地,今天是他的忌日。 没有亲人在意他,除了同事,或许也就她能去看看他了。 那天晚上,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什么可能都算到了,所以谢医生在她漂浮在海面上奄奄一息的时候,及时过来救走了她。 可他唯独没算进去自己的生死,他死了,本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她。 本来无论如何,他宋知舟都不该死。 她记起那一天,谢医生将她救回去的时候,猩红着双目跟她说的那句话。 “我会找到他,再好好安葬他,从此以后,我们当没认识过,也希望你当没认识过他。” 谢正恨她,因为是她毁了宋知舟,害死了宋知舟。 所以后来宫和泽找到她,说愿意带走她的时候,陆宁就跟着他走了。 那之后一个月,谢正给她邮寄了一份宋知舟的尸检报告。 说遗体已经找到,但不会告诉她葬在哪里,也希望她永远不要再去打扰他。 后来她就托人在北城买了一块墓地,立了一块空碑,里面葬着的是她一份抑郁症的诊断报告,上面有宋知舟的亲笔签名。 很悲哀,那是她手里存有的,唯一一样与他有关的东西。 再之后的事情,就都是宫和泽帮她办好的。 找死亡时间能对上的遗体整容,再丢入深海被搜救队找到,让薄斯年确认是她。 被从海里救走的时候,她脸上被严重冻伤,有肌肉坏死,所以做了微整。 与之前的容貌虽然看不出太大差别,但也有点不同。 之后她在宫和泽的引荐下,以孤儿林蕊的身份,成了宫和泽的爷爷宫川大师的弟子,算是和宫和泽师出同门,改口叫宫和泽一声“师兄”。 陆宁这个名字没有了,也不该再有,该活着的人是宋知舟,从两年前开始,她就不过是代替他而活。 思绪拉回,有空姐递了纸巾过来,关切地看向她:“小姐,您还好吗?” 她摸了摸脸,才发现脸上湿了。 她有些难堪地将纸巾接过来,轻声开口:“没事,谢谢。” 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加上一个小时的时差,到北城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宫和泽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再熟练地帮陆宁扛了背包,再下飞机时,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他按了接听,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一边高声叫住走到了前面的陆宁。 “你慢点啊,跑丢了我不找你啊。” 陆宁停住了步子,回头看他,阳光下,她一张脸泛着瓷白。 宫和泽再跟那边说话:“老头,有事?” 电话里宫老先生的声音传过来:“逆孙,叫谁老头?来北城了吗,林蕊来了没有。” “刚落地,您的乖乖徒弟,我能不带着吗?”宫和泽跟陆宁并肩往前,一边应着。 那边甚是欣慰地再开口:“来了就好,下午三点有场记者发布会,带她一起过来,我跟媒体介绍一下。” “来不及了啊!这都过两点了,我又不会飞!”宫和泽拧眉抱怨。 那边直接含糊地应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陆宁侧目,看他一脸气不过的表情,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让我们去三点的记者会,你说那老头是不是疯了。”宫和泽嘴上抱怨,脚下步子加快。 陆宁笑着快步跟上了他,机场外的车已经等着了,立刻接了他们去酒店会场。 第172章 抱歉先生,我们认识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车在酒店外面停下时,围得水泄不通的记者迅速涌了过来。 陆宁侧目看向车窗外有些疯狂的场面,再看向宫和泽:“这要怎么进去?” “放心,包在我身上。”宫和泽信心颇足地拍了拍胸脯,下车打算绕过来替陆宁开车门。 人刚下去,立刻被媒体大军吞没,卷到了中间去,围成一圈的话筒往他脸上怼。 陆宁坐在车上,手指下意识攥紧。 她这两年跟着宫川大师学画,林蕊这个名字算是在整个绘画圈子里都传遍了。 但以宫川大师的话说,他很看好她,所以是打算拿她做“压轴戏”的。 这两年来,她传出去的只有画,但媒体还并未见过她本人。 宫川大师会选择让她今天露面,是因为这是和泽文化集团总部搬迁到Z国的第一场发布会。 车窗外堵满了记者,多数媒体都是冲着她来的,都在着急地等她出去。 宫和泽圆滑地接了些问题,就勉强挪到了她这边来,给她打开了车门。 来得匆忙,刚刚来接他们的司机给她带了礼服,陆宁还是在车上让宫和泽帮忙举着帘子,再换下的。 宫和泽还极不要脸地打趣她:“多少年的兄弟了,拉帘子是看不起谁?” 在他们下车的时候,酒店外面另一辆车刚好也停下。 里面高菀一袭盛装从车上走下来,再眼睁睁看着身边的记者都围到了陆宁那边去。 都是宫川大师底下的弟子,他更捧谁,这样一眼就看出来了。 高菀面色有些僵硬地笑着,对着身边零星的几个记者,礼貌地回答着问题,眼睛不受控制地往那边瞟。 宫和泽跟司机一左一右地尽量围着陆宁,但还是拦不住闪光灯对着她脸上打。 她一身黑色的礼服长裙,勾勒出极好的身材,尽量礼貌地笑着看向镜头,温婉娴静,看得高菀止不住地咬牙。 宫和泽笑着跟记者高声开玩笑:“来来来,拍我,拍我也是一样的,等下发布会上,会好好给大家介绍林小姐的。” 有八卦记者直接问起了花边新闻:“宫先生,请问您和林小姐,真的只是普通的同门关系吗?” 宫和泽示意司机将陆宁往里面带,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那可不止啊。” 一众媒体的兴致立刻被挑了老高,纷纷围到他这边想听到点劲爆消息。 陆宁顺利脱围,被司机带去了会场后台。 宫和泽看人已经进去了,这才打着“哈哈”应了一句:“我们以前还是同学呢,说起来,学生时代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记者显然不感兴趣他说的这个,期待地等他再说点别的关系。 高菀挤了过来,伸手挽住了宫和泽的手臂:“师兄,我们进去吧。” 宫和泽眸色不经意地黯了一下,继续礼貌笑着,跟高菀一起进去了。 发布会已经准备就绪,先是宫老先生上台,说了些和泽文化接下来在国内的发展规划,再接了些记者的问题。 会场内气氛高涨,陆宁陪坐在一边,略微崇拜地看向自己的老师,年过七十的高龄,仍能这样的对答如流。 从来很少露面的宫川大师,带上他从未露面过的弟子,这场发布会的现场直播迅速在网上引起轰动。 宫老笔下的画作,和改编成的影视剧,勾起的是一代人的回忆。 正要介绍陆宁时,有工作人员走近,附到宫老先生耳边说了几句。 老先生立刻笑着点头,主持人拿着话筒开口:“今天还有一位神秘嘉宾。 也是以后会与和泽文化有密切合作的一位集团总裁,那么让我们一起欢迎他的到来。” 在听到“总裁”那个词的时候,陆宁下意识拧了拧眉,但兴许是她真的想多了。 来的路上,她还特意问了下宫和泽,这样热络的场合,她担心会不小心撞上薄斯年。 但宫和泽说确认了来宾名单,确定没有她说的那个人。 会场里的媒体蜂拥到了门口,来人被媒体完全拦住。 陆宁看不清脸,也索性不再看,与坐在她旁边的宫和泽低声说闲话。 记者的声音通过话筒放大,有一句隐约传入了她耳朵里。 “薄先生,请问薄氏集团与和泽文化的合作,是不是意味着薄氏的发展方向也会有所更改?” 薄先生,薄先生。 陆宁脑子里轰然炸开,面色顷刻煞白,起身就要离开。 见鬼了,回国头一天就能撞上他,她运气是有多背? 宫和泽立刻伸手去按她的肩膀:“你去哪?这还没介绍你呢,你跑什么。” “他来了。”她皱眉将他推开来,急着起身走。 宫和泽这才注意到她面上惊慌失措的神色,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难以置信地开口:“不是吧,是他?” “你说呢?松手。”陆宁咬牙压低了声音,伸手去推他铁钳一样抓在她手臂上的那只手。 身边宫老先生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林蕊。” 陆宁额上冷汗涔涔,唇色发白地开口:“老……老师,我有点头晕,想去后面休息下。” 宫老先生看向她这幅模样,想着她也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兴许是太过紧张了。 他理解地笑着点头:“去吧,休息下再来。” 陆宁点头,手忙脚乱地将宫和泽推开来,在匆匆扫了一眼台下时,正对上薄斯年的那双眸子。 淡漠无垠的一双眸子,一秒愣怔后,顷刻间染上了猩红。 是她产生错觉了,陆宁步子加快,转身就往台后走。 台下的人陡然变了脸色,失控地将媒体推开来,直接大步往台上冲过去。 只一眼,他看不大清楚,似乎也并不是她的模样。 可就是那一眼隐隐约约的感觉,他觉得是。 记者纷纷错愕地看向从来沉着的人,露出这样情绪激动的模样,无数闪光灯,将这一幕抓拍下来。 在陆宁着急地就要绕去台后时,薄斯年发疯一般跑了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臂。 被他拽住的人没有回头,他面容颤栗地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扳了过来。 “阿宁,阿宁。”他的声音在打颤,声音嘶哑而难以置信。 两年,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分明清楚的,她不可能再回来了。 眼前人的面容,和她相似,却并非一模一样。 摄像头全部涌过来,疯狂抓拍。 这一场变故,来得太大,太让人猝不及防。 陆宁被他按住的肩膀在发抖,俄而抬头轻笑看向了他:“抱歉先生,我们认识吗?” 第173章 谁不知道你想勾引薄先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恍惚地看向眼前的这张脸,似乎是一样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又似乎哪里不一样。 眼前人看向他的眼神,除了陌生和诧异,再无其他情绪。 他又奢望了,长得再像,也不会是她了。 薄斯年声线喑哑,记者的声音喧哗,他微微扬高了声音:“你是谁?” 宫和泽起身追了过来,礼貌地向薄斯年伸出了右手:“薄先生,幸会。 这位是林蕊,宫老先生的弟子,也是头一次在媒体面前露面。” “林蕊?”薄斯年眸子微眯重复着那两个字。 回握住宫和泽的手时,他面色明显不在状态。 陆宁,苏小蕊。林蕊? 他看向眼前神色平常的女人,这样多看几眼,那种差别愈发明显了些。 眼前人娴静温和,无论是曾经张扬跋扈的那个陆宁,还是后来抑郁消沉的那个陆宁,和眼前人都并不一样。 不只是容貌上的相似,到底是哪个地方,还让他觉得很像呢? 他说不上来,面上激动的情绪收敛了些,问道:“请问是,哪两个字?” “树林的林,花蕊的蕊。”陆宁含笑回他,不动声色地侧目看向他还放在她肩膀上的那只左手。 薄斯年将手收了回去,眸色沉了沉:“林小姐刚刚这么急着走,是有事吗?” “等下有我的问答环节,我刚刚来得匆忙,想去后面喝杯水。”陆宁平静地回他。 就这么交谈着的短暂时间里,台下记者已经拍下了数百张照片,在脑子里开始构思无数个剧情和新闻标题了。 无论他们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一幕都得被他们编出一场大戏来。 毕竟这两年来差点一心向佛的薄氏总裁,会这样主动去靠近一个女人,岂止是怪事。 宫和泽侧开来一步,笑着开口:“薄先生请去那边坐。” 薄斯年视线仍定在陆宁身上,陆宁视线不躲,含着些不解,轻笑对视着他。 不是她,他脑子里再一次清晰地给了他答案。 两年来,和她长得相似的女人,这并不是第一个。 他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甚至有女人刻意往她的容貌上去整形,但他一眼就看得清楚,再像也不是她。 或许真的是太想念她了,才会在今天突然失控了。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淡了些:“抱歉。” 陆宁笑了笑,“没事,薄先生那边请。” 薄斯年没再说话,回身和宫和泽走向台前入座。 台下捕风捉影的记者立刻凑上来追问:“薄先生,请问您和林小姐认识吗?” “薄先生,请问您对林小姐的画作有什么看法吗?” 一番追问没有回应,有记者直接壮着胆子直接发问。 “请问薄先生刚刚叫的阿宁,是您已过世的夫人吗?林小姐是否和您夫人容貌相似?” “我夫人没有过世。”台上的薄斯年淡漠的面色骤然沉了下去,视线锁住那个发问记者的方向,声线发寒。 发问的那个记者退回了人群里,没再出声。 整个北城都知道,薄斯年这两年一直在派人四处找寻陆宁,陆宁的面容,甚至成为了北城无数名媛整容的模板。 可所有人也都清楚,陆宁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落海死亡了。 遗体是薄斯年亲自认领的,骨灰也是薄斯年带回去的。 谁都清楚他在自欺欺人,但也没人敢说陆宁死了。 这一场闹剧作罢,话题很快转回了和泽文化搬迁国内的事情上。 一番问答后,有记者发问:“请问薄先生与和泽文化的合作,除了考虑薄氏的未来发展,还有什么私人原因吗?” 话筒对向他,陆宁正好从后台出来,要坐回去时,她的位置旁边坐着薄斯年。 主持人并不知道陆宁和薄斯年的私交,只是看出了媒体的八卦猜想,刻意将他们的位置安排在了一起,好进一步造势。 陆宁迟疑了一秒,神色如常地坐回了位置上,他就坐在她身边,她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呼吸。 她感觉薄斯年侧目扫了她一眼,只一眼,似乎也并不是看她,然后听到他回答记者的问题。 “有一定的私人原因,我夫人一直很崇拜宫老……” 在记者以为,他下一句会说,是想要为夫人完成遗愿的时候,他继续开口。 “薄氏与和泽文化的合作,我希望也能为她争取到一次拜宫老为师的机会。” 他将自己落入了梦里,在他的世界里,陆宁从来没有离开过。 在他未来的规划里,她也从来没有被遗忘过。 台下记者轻声唏嘘,台上宫老先生笑着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的。” 陆宁放在台下的手抓紧,再松开来。 她左手无名指是假肢,外观上和真的手指看不出区别来,但这样抓握时,没有办法弯曲。 记者的话题很快转到了她身上,再转移到她和宫和泽的一些八卦消息时,薄斯年面色明显不大好看。 而坐在靠边座位上的高菀,视线时不时往薄斯年身上瞟。 这一场发布会直到傍晚才结束,记者离场之后,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 宫老先生毕竟年纪大了,一散场就被宫和泽搀扶着,先回去休息了。 陆宁背了背包出去时,看向外面的雨,再折回前台借了把雨伞。 前台的小姑娘认识她,说看过她的漫画,跟她要了个签名,再热情地借了伞给她。 陆宁有些不大自在地签了名,落笔的时候,脸有点发红。 她画画还好,但字真的写得一般。 何况这两年她除了跟宫老学画,极少出去,对于自己在外面的名气,她其实并不太清楚。 这样突然冒出个小粉丝,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宫和泽走的时候给了她一个车钥匙,但她估摸着墓园那边应该不好停车,就到路边打算拦出租车。 刚走到路口,就听到后面有带着讽刺的声音传过来:“谁看不出你那点心思?” 陆宁回头看时,高菀正朝她走了过来。 她微微拧眉,问她:“你在跟我说话吗?” “你这张脸是整过的吧?谁不知道你整成这样,就等着这个机会来勾引薄先生?”高菀毫不客气地鄙夷出声。 第174章 这是墓地,不是酒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勾引薄斯年? 陆宁看向高菀满脸敌意看向她的眼神,禁不住轻声嗤笑。 她倒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别人嘴里听到这话。 她倒是忘了,之前穆雅丹还想撮合高菀跟薄斯年,后来那事也算是不了了之了。 这两年高菀总是逮着机会去亲近宫和泽,她本以为,高菀现在已经转移目标喜欢宫和泽了。 高菀看她不回答,走近了一步咄咄逼人:“怎么,我是说错了?没整过,你能碰巧长这么像?” 她之前也认识陆宁,眼前这女人不说一模一样,但也算是神似了。 陆宁看着她,淡声问了一句:“你喜欢他?” 高菀愣了一下,皱眉道:“跟你有关系吗?” “喜欢就去追,怎么在我面前,你总是这么不自信。”陆宁轻笑看向她,话落,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高菀被她这话噎到,片刻才回过神来,看向她就要上车,扬高声音说了一句。 “假的就是假的,鸠占鹊巢的戏码,你觉得可能吗?” 陆宁拉开车门的手停顿了一下,回身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她的嘴角。 “嘴巴缝的不错,刀口还有点明显,少说话,多养养。” 高菀变了脸色,下意识伸手捂了下嘴巴,她嘴唇偏厚,前段时间去做了整形改薄。 陆宁已经上车,出租车迅速驶离。 高菀面色青白交加地追上去:“你站住……嘶!” 路口拐过来的一辆车猛地一个急刹,里面人恼怒地探出头来:“找死啊?想死找别的车去撞!” 高菀咬牙退开一步,正想回怼一句,注意到了不远处偷拍的狗仔。 她收敛了面色,低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神经病!”男人骂骂咧咧地开车离开了。 驶离的出租车上,陆宁报了墓园的地址,再到路边花店买了束白玫瑰。 暮色时分,街道上华灯一盏盏亮起,车窗外是小雨霏霏。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这个时候他们还在轮船上,她记得他当时跟她说:“我们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 确实离开了,也确实永远回不来了。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出声提醒道:“快到了,小姐,不过这都晚上了,你是一个人去祭拜吗?” “不是,我朋友先过去了。”陆宁淡声应着。 她这些年一个人,说话做事也总是习惯多些防备。 司机笑了笑,还想跟她开句玩笑,想着这大晚上别吓着她,还是没说了。 车在墓园外停下,陆宁付了钱,再下车等车子离开了,这才进去。 本来是打算下午来的,但因为记者会的事耽误到了现在,今天无论如何得过来一趟。 墓园里这个点早没人了,她背着包,手里抱着那束白玫瑰,一步步走向那块墓地。 脑子里浮现出那个晚上的海面,也是这样的阴冷而黑暗,他就在她的身边沉入了海底。 这些年她经常一个人走夜路,总有人问她,不会害怕吗? 其实真的不会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或许于她而言也是一种解脱。 什么都不怕的,只是经常会想,他在那样寒凉的海底,会不会冷。 没有刻字的墓地,没有旁人会知道埋葬着谁。 她将花放到墓碑前,蹲身下去时,长裙垂落到了地上。 黑色的礼服裙,沾染着灰白色的泥渍,在这样的夜色里,看不清楚。 只有她能感觉得到,沾湿的布料,黏到了她的身上,如同要将她裹得透不过气来。 她索性将伞放下,再坐到了墓地前,细雨将她全身湿透。 她打开了背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摞厚厚的画纸。 这些年,她每去一个地方,每过一个季节,就都会将身边的景物画下来。 她将那些画一张张摊开来,放在墓地上,再任由雨水将它们打湿,粘连在墓地沥青色的地面上。 她轻笑:“特意带回来给你看看的,我这两年过得很好,再没回来过了。你呢?还好吗?” 起风了,风将地面上的画纸吹起来,再又落回地面上被雨水粘住。 她的眼睛看不清了,伸手将眼睛上的水抹开来。 “前段时间在国外还碰到金院长了,他说医院里又评上了一个外科教授,不过都五十多岁了。 说起你了,说你不到三十就能评上,简直是医学界的一大奇迹。” 她笑着,将脸埋进了掌心里,深吸了一口气。 再抬头时,空荡荡的墓碑,回应她的只有细雨和寒风。 她没感觉到冷,可她身体在哆嗦,声音突然就嘶哑了。 “宋医生,我后悔了,真的,真后悔那天不该走的。” 她将头埋进膝盖里,克制着呜咽出声。 两年来小心翼翼积压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崩塌开来。 再离开墓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将那些湿透了的画纸收拾了,再丢进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门口的保安正在打盹,看她一身黑色衣服,再浑身湿透地走出来,吓得瞌睡一下就醒透了,甚至都没敢去看脸。 陆宁出了墓园,想打车回去,才意识到现在自己这个样子,不换衣服的话不好打车。 她拿出手机想给宫和泽打电话,不远处停着的黑色轿车,开到了她面前。 车窗打开,薄斯年面色平淡地看向她:“巧。” 巧? 她皱了皱眉,这是墓地,不是酒店。 回国头一天,他的跟踪癖又犯了? “你这样打不到车的,要不我捎你回去吧。”薄斯年从上往下打量了她一眼。 不久前还在记者会上精致优雅的人,现在的模样,岂止一个狼狈可以形容。 出现在这墓园里,甚至是有点惊悚。 陆宁一边给宫和泽打了电话过去,一边扫了薄斯年一眼:“谢谢啊,不用,我朋友会来接我。” “宫先生喝多了,在朝歌,我刚从那过来。”薄斯年笑着回她,看向她肿得厉害的两只眼睛。 陆宁绕开他的车,要去路边打车时,听到他扬高了的声音。 “别误会,是宫老让我来找你聊聊的,你是宫老的得意门生,我希望了解一点你的情况。” 第175章 你是去跳江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顿住步子,回身看向他,唇角勾起一丝讥笑。 他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还是喜欢找这样拙劣的借口,来拿别人压她。 有那么一刻,薄斯年在她这样不经意的一丝笑意里,看出了敌意。 就像是之前陆宁恨他时,跟他剑跋扈张时的那种敌意。 他感觉,或许因为今天是她忌日的缘故,他是真的魔怔了。 不过是一眼,陆宁将视线侧开来,疏离回应:“抱歉,今天不方便,改天我再跟薄先生聊。” 在他再开口前,她已经拦下了出租车,再上了车。 车子驶离,前面的陈叔立即开口:“先生,跟上去吗?” 薄斯年没有回应,他甚至都没再去看出租车驶离的方向。 他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刚刚她看向他轻笑的那一幕。 面对一个平常的陌生人,不该露出那样的笑来。 他总觉得有些怪异,从第一眼看到她开始,就觉得有些怪异,绝不仅仅是相似的容貌。 薄斯年抬头,看向前面的陈叔:“想办法查下监控,看她祭拜的墓地,死者是谁。” 陈叔眸光黯了黯,应下来:“好的。先生,您累了,先回去吧。” 薄斯年指腹撑住了额角,靠着车窗,没再出声。 车子驶离,车窗外的夜景飞速后退。 两年了,哪怕是梦,他也从不曾梦到过她一次。 是他奢望了吗? 他总觉得,她还在的,在他看不到的某个地方,好好地生活着。 细雨打在车窗上,模糊了他的视线,那个答案,他始终觉得不能接受,也没办法让自己去相信。 他哑声开口:“陈叔,你看着像吗?” 陈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后座的人,两年的时间,雷厉风行的一个人,看起来甚至是有些苍老了。 这样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他瘦下了近二十斤,旁人看得到他心里的折磨,却没人可能感同身受。 只是回不来了的,就是回不来了,无论如何,这个事实也已经无法更改。 手握金钱和权势,这个北城可以在他手心里轻易翻云覆雨,却唯独生死,再厉害的人也改变不了。 陈叔小心应着:“先生,少夫人的遗体,是您亲眼确认过的。” 那个死去的人到底是不是陆宁,他比谁都清楚。 薄斯年自嘲地笑着,幽深的眸子里浮上雾气。 “是啊,确认过了的,她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她死了啊。” 这些年像她的人那么多,他比谁都清楚,她其实回不来了的。 两年前没有做遗体的DNA检测,也不过就是为了给自己留一丝不可能的幻想,在看到每一个像她的人时,可以奢望着,或许她也还在的。 他看向窗外,已经远离的出租车上,后座的人也看向窗外。 雨水模糊着,陆宁看着车窗,窗外的东西什么也看不见。 手机响起,宫和泽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思绪抽回,按了接听,那边声音传过来:“在哪呢?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陆宁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你不是……” 话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她怎么又相信薄斯年的话了。 宫和泽继续开口:“刚在开车没听到手机响,酒店没见你人,大晚上你往哪跑呢?” “回酒店的路上了,刚刚去了趟墓园。”陆宁应着。 那边有些绷着的声线,这才放松下来:“深更半夜往坟墓跑,你也不怕撞到鬼。” “我倒希望能撞上鬼。”陆宁半开玩笑应着,一抬头就对上出租车司机一言难尽的眼神。 她转移了话题:“有事吗?” “不是你打我电话的吗?” “哦,没事了。”她淡声应着。 那边声音再传过来:“酒店门口等你,利索的,别想去哪鬼混。” 好像从来,鬼混的人都是他吧? 陆宁“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窗外的雨渐渐停歇了下来,她似乎产生错觉了,在路边花坛里看到了三色堇。 一闪而过的画面,她想起了宋知舟别墅外的花园,那里种着的花,不知道还在吗? 可惜她没有钥匙,那别墅她也进不去,不知道那里会不会有人去打理。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陆宁按上车时说的,付了双倍车费。 她身上都是湿的,弄脏了车后座。 她刚回国,还没租到合适的房子,只能先住酒店。 宫和泽就倚站在大门口,跟酒店的迎宾小姐闲聊,看着相谈甚欢。 陆宁下车走过去时,跟他说笑着的迎宾小姐打趣了一句:“哟,女朋友呢?” “妹妹,亲的。”宫和泽应了一句,过来搭了陆宁的肩膀就往里面走,后面迎宾小姐的视线跟着过来。 他刚刚没注意,手这样搭到她身上,才发现她衣服都湿了。 再垂眸,岂止是湿了,她衣服上都是泥渍,头发也都湿透了。 宫和泽愣怔了一秒,“你到底是去扫墓了,还是去跳江了?” 陆宁没应声,进了酒店电梯,听到身边人继续语重心长地开口:“小姑娘家家的,别想不开啊。” “你觉得我如果跳江了,还能爬上来吗?”陆宁侧目睨他一眼。 情绪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浑身冷到打了个哆嗦。 宫和泽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扔到了她肩上,“谁知道?海里你不也爬上来了吗?” 电梯到了楼层打开,陆宁从包里摸出房卡,都湿了。 她顺手在衣服上擦了下,才反应过来身上是宫和泽的大衣。 开门的时候,她略微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就对上了他嫌弃的眼神。 “干洗了再还我,你真的是女人吗?” 陆宁进了房间,给他倒了杯水,看他没有走的意思,也懒得赶他。 她打开行李箱拿了衣服,再起身回头时,就看到他大剌剌地躺到了沙发上玩手机,顺手拿了她放在茶几上的薯片吃。 她将脚上的高跟鞋踢掉,再穿了拖鞋进浴室。 周身冻到都麻木了,躺进浴缸的那一刻,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 这两年来,哪怕是宋知舟刚出事的那段时间,她好像都没有这么冲动过。 她将头往后仰靠着,缓缓闭上了眼睛,意识慢慢抽离时,浴室外面敲门声响起。 第176章 被薄斯年生疑试探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几乎在浴缸里睡着了,听到敲门声,意识这才抽回。 浴室门外宫和泽的声音传进来:“还好吧?”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感觉喉咙有些干疼,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穿了衣服再出去时,宫和泽站在门外,倚靠着墙看她走出来。 陆宁头上顶着毛巾擦头发,问他:“你怎么还不回去?” “感冒了?”他玩着手机,余光瞟着她。 她拿了吹风机边吹头发,边应着:“可能吧。” 过了三秒,又是接连几个喷嚏。 宫和泽将刚丢在茶几上的车钥匙和房卡拿起来,就往外面走:“我去给你买点药。” 话落,人已经出门没了影。 陆宁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吹风机的暖风吹在头上,脑子里的那种昏沉感愈发加深了几分。 她身体晃了一下,坐到了床边勉强吹干了头发,感觉头有些烫,躺到被子里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到半梦半醒的时候,门打开的声音,再是脚步声进来。 她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确定进来的人是宫和泽,再昏睡了过去。 走到沙发边的人冲泡了药,再到了床边,拿着勺子敲了几下床头。 “起来喝药。” 她恍惚爬起来,闭眼摸过了他手里的玻璃杯,咕咚几口喝了下去,再蒙在被子里倒头就睡。 宫和泽看向手里的一小袋冰糖,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再冲洗了杯子,他回到床头开口:“我另外开了房间,就睡在隔壁,你有事打我电话。” “嗯,谢谢。”她翻了个身,含糊应着。 他多站了两秒,听到她呢喃着的声音:“宋医生,宋医生。” 宫和泽轻啧了两声,再出门去了隔壁。 他一定是脑抽了,才会放着好好的家不回,跑到这里跟她一起睡酒店。 陆宁睡到半夜,胃里的灼痛将她惊醒过来。 垃圾桶就放在床边,她爬到床头一阵呕吐,能吐的都吐光了,再强撑着摸了体温计测了下体温。 低烧,她爬起来,浑浑噩噩地翻到宫和泽买的药,看到有退烧药,就吃了一次。 突然病了一场,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再又突然就好了。 这两年来,她好像经常也是如此。 床头的手机在震动,窗外清晨的阳光撒了进来。 她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意识陡然清醒。 是宫老先生打过来的电话,很多时候,她对自己师父除了敬佩,还有点像是中学生怕自己的老师,带着些畏惧。 她爬坐起来,迅速清了清嗓子才按了接听。 那边宫老先生的声音传过来:“林蕊啊,起来了吗?” 陆宁看了眼时间,过了早上八点了。 她脖子上夹着手机,一边下床准备收拾,一边应着:“起来一会了,老师。” 那边温和的声音传过来:“嗯,你刚回国,今天就先不忙画画。 上午去见一趟薄先生,下午有个酒会,跟你师兄一起过去。” 陆宁沉默了一秒,“老师,我状态不差,今天可以画画的。” “别逞强,你师兄都说了,你昨晚感冒了,今天先休息。” 那边应着,看她没说话,问了一句:“没问题吧?” “啊,”她不觉得,见薄斯年会比画画轻松。 可宫川大师素来要求严格,既然和泽文化准备了要和薄氏合作,那个男人她是避不过去的,也不能以私人缘由拒绝去见。 她应声:“没问题,老师。” 那边声音带着欣慰:“那行,你准备下,薄先生会让人过来酒店楼下接你一趟。 薄氏跟和泽的合作会很多,机会你要自己把握。” 那边话落,很快挂断了电话。 陆宁进浴室刚洗漱完,手机里就有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她接听了,那边陈叔的声音传过来:“陆小姐,我在酒店楼下等您。” 分明就是在诈她。 陆宁淡声应着:“我不姓陆,请问您哪位?” “啊抱歉,林小姐,我是薄先生派过来接您的。” 陈叔自然而然地改口,开了扩音,后座薄斯年神色如常地坐着。 陆宁礼貌回应:“好的,我很快下来。” 收拾完,她将头发扎了起来,想跟以前显得不同一些。 又担心有些刻意,又放了下来。 再拿了包出门时,宫和泽倚站在门口正看着她:“病好了?” “好了,昨晚谢谢师兄啊。”陆宁应着,反手关房门。 身边人饶有兴致地问她:“宋医生谁啊?” 陆宁拿着门卡的手僵了一下,再看向他:“医生,姓宋。” “哦~”宫和泽拖长了声音,点了下头,“真去见你前任啊?不用我陪着?” 陆宁走到了前面,步子顿住,回头看他:“要不换你去?” “我也想啊,老头不是没人我去吗?不过你这前任,来头可不小啊。”宫和泽懒洋洋地揶揄她。 陆宁抬手晃了晃:“走了。” 走进电梯了,她才发现,她的手一直都是无意识攥紧着的。 见鬼了,她有什么好紧张的? 就算被薄斯年认出来了,不是正好可以堂而皇之地去找他离婚了,分居两年都可以自动离婚了。 黑色的迈巴赫就等在酒店大门口,车窗紧闭,里面的人看不见,想来是看到她了的,但也并没有下来。 陆宁走出去,不过随意地扫了一眼,就拿出了手机给刚刚的号码打电话。 “您好,我到楼下了,请问您的车牌号是?” 车门这才打开,陈叔下车替她打开了后座车门,礼貌开口:“林小姐这边请。” 陆宁上车时,看到薄斯年也坐在后座,他不是坐在边上,而是坐在后座中间。 她看过去,薄斯年也侧目淡淡看她:“来了。” “薄先生好。”她笑得略微僵硬,薄斯年继续坐在中间,并没有要往边上挪位置的意思。 陈叔再轻声说了一句:“林小姐上车吧。” 直到她上了车,薄斯年才往旁边坐开了些。 他起疑了,所以才会这样不断地试探着,陆宁清楚,他今天找她来,肯定也不是真打算谈公事的。 薄斯年将手里的电脑合上,放到了一边,再看向她:“林小姐看起来面色不大好。” “有点感冒了。”陆宁应着。 她看到他笑了笑:“因为昨晚淋雨了?” “这个很重要吗?”她的忍耐有些告罄,这句话带了点火.药味。 第177章 长得再像,也不是他的阿宁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却似乎并没有要因为她的愠怒、而不再说下去的意思,继续笑问:“我看林小姐声音总有点哑,是嗓子受过伤吗?” “不,天生的,从小就这样。”陆宁僵硬地回他。 自从两年前落海后,她的嗓子就因为海水受伤了,感冒生病的时候,会干哑得特别明显。 男人挑眉,长指轻敲了敲笔记本,她垂眸时,就看到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分明那一切他都是罪魁祸首,可装起深情来,他还是这么在行。 他似乎在思索,半晌后再抬头侧目:“冒昧问一句,你昨晚祭拜的,是亲人?” 昨天那个时间太巧了,正常人那么晚了完全可以第二天再去,如果不是因为日子特殊的话。 而说起特殊,昨天也是宋知舟的忌日。 但他让陈叔去查过了,她祭拜的那块墓地,墓碑为空,没有亡者信息。 “普通朋友,车祸过世的。” 陆宁淡声应着,看到他随手将身边的一块绒毯递向她。 她脑子里因为他这些问题紧绷着,完全是下意识就伸手去接。 左手伸过去时才反应过来,她立刻将手收了回去:“谢谢啊,我不冷。” 薄斯年看向她的左手:“你手怎么了?” 她可以确定,她刚刚的动作,并没有露出无名指有问题的破绽来。 心里那丝怒意涌开来,她皱眉,索性将话说开。 “薄先生,您到底想说什么?我很好奇,您是有什么理由对我感兴趣,还是说,我长得很像您什么人?” 他眯了眯眸子看她,没再出声。 到底还有哪里很像呢? 似乎现在这模样,就挺像的。 陆宁竭力去平缓情绪:“我认为,工作上的事您完全不必亲自找我聊。 就算有必要,也可以让我自己过去找您,再不然叫您司机来一趟,也不需要您亲自过来。” 他面上始终带着平静地笑意,不急不慢地等她说完,那样的表情,刺激得她情绪进一步濒临失控。 他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无论她现在到底是陆宁还是林蕊,都没义务要来配合他这样的盘查。 “你似乎对我有敌意?”他默了半晌,看向她说了一句。 敌意? 陆宁声音有些生冷:“敌意谈不上,但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喜欢莫名其妙被当作另一个人,再被人剖根究底地查户口。” “说到查户口,再问一句,林小姐是哪里人,父母什么工作?”他气定神闲地在她底线上跳跃,在等着进一步激怒她。 陆宁面色绷着,咬牙没再说话。 一想到因为这个原因,她以后要避开薄氏,就意味着会失去和泽文化的很多机会,甚至之后只能再回到国外去,她心里就烦躁得想发疯。 怎么从前现在,这个男人就总是要克她。 身边人再开口:“我的妻子,和你长得很像。她……两年前出国了。” “是吗,所以呢?”她心不在焉地应着,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象,要不要直接跟宫老先生摊牌,后果又会是什么。 “所以,林小姐是哪里人呢?” “海市,”她看着他,眸子里有不耐烦,“我父母是海市人,我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是在那边,毕业后就出国跟了我的老师宫川先生。” “是吗?”他不认为,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出国就能跟上宫川先生。 “如果您觉得可疑的话,可以去调查我的档案,我想对您而言应该不是难事。” 薄斯年看向她的左手,正常人放松下来时,手指应该是呈微微蜷曲的姿态。 可似乎从一上车开始,她的左手就是掌心朝下放在身侧,五指都是伸直着的。 他想起陆宁断掉的无名指,如果是假肢,是不能弯曲的。 那丝奢望涌起的时候,他的心跟着刺了一下。 如果她真的还能活着,想必也是会只想跟他形同陌路。 他看着,再开口:“你父母呢?还在海市?” “过世了,车祸。”这一次,她声音说不出的疏冷。 “你刚刚说,你昨晚祭拜的那个朋友,也是车祸过世的。” “薄先生想表达什么?真是巧?” 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还能问什么,她也不再开口。 一直到车在薄氏外面停下,薄斯年带着她去顶楼,再去总裁办公室签了几分合同。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流程合同,本来不需要他来经手,但也正因为不重要,陆宁可以来签字。 进公司,再到上楼,进办公室,她神色始终如常,丝毫看不出熟悉这里的样子。 一直到柳秘书替她端了咖啡过来,很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再跟她打招呼时,她仍是礼貌而疏离地回应。 薄斯年看向合同尾页上她签字的笔迹,楷体,中规中矩的字迹,但并不显生疏。 他脑子里对照着陆宁的字迹,似乎没多少相似之处。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这样自欺欺人的戏码,他实在不该再玩下去了。 他将合同合上,一式三份,一份递向陆宁,伸出了右手:“预祝与和泽文化合作愉快。” 陆宁微愣了一下,起身回握住他的手:“那我代替我老师,预祝和薄先生合作愉快。” 他轻笑,握着她手心的那一刻,感受到她的手微颤了一下。 跟陆宁的手,大小一样。 短暂相握,陆宁将手抽了回去,拿过了桌子上的合同。 “薄先生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他看向她,没再阻拦。 陆宁走到门口,步子顿住,回身开口。 “恕我直言,这世上长相相似的人很多,但薄先生如果真的爱您的妻子,就不该仅凭一张容貌,对别人去动心思。” “动心思?”薄斯年面色微沉。 “抱歉,我说话可能不太好听,那我就先不打扰您了。”她礼貌躬身,再离开了办公室。 薄斯年站在办公桌前,眸色一点点暗淡下去,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攥成拳。 是啊,不过是一张相似的脸,她有什么资格让他多看一眼? 他的阿宁已经死了,再相似的人,也不是她了。 他坐到了办公椅上,失神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钻戒,他在干什么? 那不过是另外一个女人,他到底在干什么? 门外敲门声响起,蔚特助走近躬身开口:“总裁,晚宴请柬已经送过来了,要替您准备一下吗?” 薄斯年垂眸,看向放到了眼前的金色请柬,片刻后开口:“不去了,找个理由推掉,通知高层,晚上会议继续。” “林小姐,也会去晚宴的。”蔚特助小心提醒一句。 昨天刚回国的林蕊,长相与过世的总裁夫人神似,这一点他也知道了的。 薄斯年抬眸看了他两秒,蔚特助心里打了个寒颤,总裁这是想通了,假的就是假的? 薄斯年将那张请柬推开来:“以后我不希望在任何场合再见到她。那位……林小姐。” 第178章 办公场所你不能收敛一点?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蔚特助一时没能会意,小心试问:“总裁的意思是,让那位林蕊,离开北城吗?” 这一次,看向他的眸子更多了分寒意。 蔚特助算是看明白了:“我明白了,以后与和泽的相关合作,我会安排林小姐之外的人与您见面的。” 这一次,薄斯年的目光收了回去,翻着手边的文件,没再看他。 蔚特助暗暗松了口气,离开了办公室。 看来那位林小姐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了。 只是长那么像,多半也是整的,搞不好是自作自受了。 办公室里,薄斯年打开电脑里的监控视频,看到陆宁出了公司。 等在外面的车打开门,宫和泽走近过去,揽住了她的肩膀上车。 说不出的刺眼,他黑着脸关了视频,继续翻开文件。 公司外面,陆宁上了车,立刻将身边揽着她的宫和泽推开来,身体瘫靠到后座上,一阵深呼吸。 宫和泽细细打量着她垮掉的一张脸,轻啧出声:“刚刚看你还挺沉得住气啊。” 陆宁不搭理他,接过他递来的水杯,喝了几大口。 刚刚柳秘书给她端的咖啡,她虽说现在抑郁症好得差不多了,但咖啡那几年没喝过,之后也就喝不惯了。 宫和泽身体斜倚着,继续凝着她:“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啊。 以后和泽跟薄氏的合作会很多,你作为老头最看重的弟子,这前任相见的次数,可还多着啊。” “以后不会有了。”她将水杯丢开来,头后仰着,闭上了眼睛。 不会再见了的,她了解他,话都说开了,他如果真在意过去的那个陆宁,就不可能会再多亲近如今的这个林蕊。 长得像的最多不过是替身,他要证明他所谓的忠诚深情,就不会再去多见一个替身。 至于她的生活,她父母自从两年前以为她死了后,就出国了,之后她一直没能找到他们的消息。 而她的命是宋知舟拿命换来的,她想好好活着,活给死去的宋知舟看。 而不是将这余下的生命,再浪费在跟那个男人所谓的仇恨纠葛上。 如果宋知舟还活着,一定最不想看到她跟薄斯年再有来往,无论是爱是恨。 车子徐徐前行,耳边是时有时无的鸣笛声,她听到宫和泽问她:“你去哪?” “师兄去哪?”她下意识跟了一句。 刚回国,又是以一个陌生的身份存在着,她潜意识有些依赖宫和泽。 如今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会叫她一声“鹿林”的,也就只有他了。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有些不对,随即听到他长叹了一声:“有个黏人的小师妹,还真是烦恼啊。” 陆宁胃里一阵翻腾,周身起了鸡皮疙瘩,“算了,你还是送我回酒店,再去忙你的吧。” 前面的司机不确定到底去哪,看向后视镜时,宫和泽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继续开去公司。 “别啊,把你一个病患丢酒店,出了个好歹,那老头不得找我麻烦?” 陆宁没再说话,摸到了身边的毛毯,盖到身上,惬意地缩着打盹。 昨晚发烧,刚刚跟薄斯年待着,精神又高度紧绷,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闭闭眼了。 车在和泽文化集团外面停下,充满艺术气息的集团高楼,外观恢弘程度和薄氏大楼相近。 但相比较之下,和泽更多一层温和的人文气息。 宫和泽和宫老都是生性比较诙谐随意的人,连带着集团的员工,相处氛围也更随性融洽。 进去的时候,宫和泽的小秘书就已经等在门口了,看到他过来,抬腕故作严肃地看了下手表。 “宫总,您迟到了,人事那边说要扣您工资。” “扣,尽管扣,反正工资也是我自己掏。”宫和泽将手里的大衣,连带着陆宁身上的大衣也一起拽下来,丢到了小秘书手里。 秘书接过来,再看向陆宁打招呼:“林小姐好。” 经过大堂时,来往的员工也跟着打招呼。“宫总好,林小姐好。” 宫和泽撇过去一眼:“说了多少次了,叫小宫总,宫总宫总的都把我叫老了。” “那您也不小啊。”有女员工笑着打趣,其他人跟着笑。 宫和泽看向她:“那叫老宫总?” “老宫……”女员工声音顿住,反应过来,红了脸露出娇羞:“宫总讨厌!” 女员工扭着腰走开了,员工四散开来,留下他们三个人进了电梯。 一直到电梯门关上,陆宁侧目一言难尽地看向他:“师兄,办公场所你不能收敛一点吗?” “林蕊,公司里是你叫师兄的地方吗?”宫和泽一本正经回怼她。 陆宁语塞,听到旁边的小秘书偷笑,咬牙没再出声。 跟了宫和泽上顶楼,刚进他办公室,门外敲门声就响起。 高菀得了宫和泽的应允,带着笑意进来,一身合体的黑色职业装,端庄中带着性感。 “林蕊,我就猜你在这呢。头一天来公司,部门里的同事可都等着见见你。” 宫和泽看她一眼,料她也没什么好事,“林蕊今天不舒服,休息一天,明天再上班。” “这样啊,刚刚还有员工开玩笑说你耍大牌,哈哈,我看她们还真是什么都说得出口。” 高菀笑得滴水不漏,看向陆宁。 宫和泽眸光敛了敛:“哪位员工说的?让她来我这喝杯茶。” 高菀面上浮现尴尬:“宫总您又说笑,这同部门的平时打趣都没个轻重,又没恶意,那林蕊你既然不舒服,我就先出去了。” “没事啊,那我跟你一起下去。”陆宁跟着她假笑,将沙发上自己的大衣拿过来,和高菀出了办公室。 初来乍到,算是已经得罪了一个薄斯年。 她暂时还不想再让高菀添油加醋几句,被部门同事也孤立起来。 宫和泽眸色幽深地看了一眼,等人走了,再叫盯着门外看的小秘书。 “看什么看,过来干活。” 小秘书回过神来,立刻过来帮他递文件。 陆宁跟高菀进了电梯,再去了下一层。 和泽文化分设很多分公司和部门,这里是总公司。 而她跟高菀同在企画部,也就是创作原始条漫和图画的部门。 刚进部门办公室,里面几位女员工的议论声就传了出来。 “可不是,人薄氏也不是傻子,高菀资历可不知道比那位林小姐强多少,要不然那边也不会临时要求换了人嘛。” 第179章 师兄带你去赴宴,艳压群芳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高菀(yù)轻咳了一声,打住了里面的声音,再一副过意不去的表情开口。 “你们别乱说,这个机会本该是林蕊的,薄氏那边也是看她忙不过来,才换了我来接那组画。” 里面几个嚼舌根子的女员工这才打住了话茬,回身看向就站在门口的陆宁,有些难堪地没再开口。 毕竟也是宫老器重的人,真正当面说她坏话,还是没人敢的。 陆宁走进去,含笑开口:“我叫林蕊,很荣幸以后能跟各位前辈共事,还请大家多关照。” 里面的人态度也好了起来,有人接话:“前辈我们可不敢当,林小姐是宫老亲自带的徒弟,以后我们还指着你多帮衬呢。” 这里的几个人都是宫老几轮绘画赛精挑细选出来的,但真正被宫老收了做弟子的,也就她跟高菀两个。 而她没有参加绘画赛,所有人都默认她是靠着跟宫和泽的关系,才被宫老破例收徒的。 这里的几个人都是自小习画打拼出来的,而“破例”两字,就足够让她被所有人暗里嫉恨了。 但嫉恨归嫉恨,讨福利的机会谁不想要,谁不知道如今宫老最待见的,就是林蕊,跟她处好了关系,说不定就能有机会见到宫老。 刚刚还大肆说她坏话的人,就已经有人热情凑了上去:“你的位置在那边,我带你去吧。” 其他人也跟了上去:“林蕊你看着好年轻啊,应该才刚过二十吧?不像我,我妈都说我显老。” “谢谢啊,”陆宁到了自己的位置前,将包包放下,再应声:“我今年二十三。” “二十三?”围过来的人颇为诧异。 “我这么大的时候,才刚大学毕业呢,你是哪里毕业的啊?” 本来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站在后面看着的高菀却笑着插了话:“你们问这些干嘛?又不是面试,还谁规定要什么学历呢?” 围着的人讪笑着没再多问,但也都猜到了什么。 陆宁应声:“没事,我大学读的北艺大,但后来中途辍学了。” “啊,北艺啊,我一个表姐也是读的那里。”有人略微僵硬地接话。 能被宫川大师破格收徒,很多人都想着至少该是国外的什么名校毕业的。 听到非但没留学,还大学都没读完,心里都憋着笑。 一番比较,潜意识里的那种优越感就出来了,更加觉得她也就是靠着关系到了如今这一步的。 高菀笑着打圆场:“行了行了,林蕊的天分可是出了名的,你们留学的可未必比得上她呢。” “高姐过奖了,高姐的资历,我比不了,以后还要请各位前辈多指教。” 陆宁笑着看她,看到她面色明显僵了僵,她很在意自己的年龄。 可高菀年龄比她大了不少,加上她在公司待的时间长,无论从年龄还是职位上,陆宁这声“高姐”都并无不妥。 高菀扯了扯嘴角应声:“林小姐太谦虚了,啊对了,薄氏那组画,实在抱歉啊,怎么说也是我抢了你的。” “没事,能者多劳嘛,是我自己没本事,哪有什么抢不抢的。” 陆宁面色平静而温和,似乎丝毫没有受影响。 薄氏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一旦这组画能顺利完成,以后整个北城其他企业肯定会邀约无数。 她本想着陆宁怎么着也得有情绪的,现在却只感觉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不痛快。 人群散开来,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走远了,有人轻声冷哼:“装什么装嘛,本科学历都没有,能有多大天赋了。” “我就不信,裙带关系进来的,能做出什么实事来。” 陆宁神色如常地将电脑拿出来,修改已经录入的手绘稿,那些还是国外的公司约的。 她想过了,经过上午的事情,薄斯年多半会拒绝与她再有合作往来。 但她倒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她回公司路上的这点时间,他就已经联系过来把人换掉了。 薄氏的态度改变,意味着会牵动国内很多企业的态度,自然宫老也估计很快会来找她了。 她敲动着鼠标的手顿着,拿过了一旁的画笔,支撑着额头,有些发愁。 怎么跟他的关系就总是断不了,跟他认识的时候,他不放过她,现在装跟他不认识了,他还是要跟她过不去。 她晃了晃头,将那些思绪丢开来,仔细改画稿。 一下午过得很快,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淡了下去。 身边的同事陆续起身离开,是到下班的时间了。 有人经过她时,出声叫她:“还不走呢,林蕊,都下班了。” “啊,”她回过神来,笑着侧目:“我等下就走。” “是等宫总一起吧?真羡慕你啊。”女员工嘴上说着,目光却藏着些不太友好。 旁边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员工,显然也是不屑。 陆宁淡声应着:“没有,还有张画没改完。” 话音刚落,门外宫和泽扬高的声音传过来:“等我怎么了?你们想等还等不着呢。” 几个员工立刻礼貌打招呼:“宫总好。” 宫和泽走近陆宁,顺手拿起她办公桌上的包:“走了,师兄带你去赴宴,艳压群芳。” 陆宁这才想起来,晚上还有宴会,今早宫老打电话跟她说了的。 旁边员工笑着打趣:“咦~宫总要不要这么黏人。” “黏人怎么了?什么时候黏着你了?”宫和泽顺着她的话锋阴阳怪气。 等陆宁起身,他拽了她的手臂就往外面走。 后面一众嫉恨的眼神齐刷刷跟过去,却没人再敢假借玩笑之名去嚼舌根。 高菀姿态优雅地跟过去,笑着开口:“林蕊,我跟你们一起去啊,正好我也是去晚宴。” “抱歉,我们不喜欢电灯泡。”宫和泽将陆宁往身边带了带,回以高菀一个职业假笑。 高菀尴尬地杵在了门口,不回头都能想象得到,后面那些同事是用什么眼神看着她的。 这一出门,正撞见站在门外的薄斯年。 宫和泽照常搂着陆宁,再开口:“薄先生,这位就是高菀,您要求更换的绘画师。 高菀,薄先生刚好在这边谈了事,有几份合同你跟薄先生签一下。” “好的。”高菀上一刻暗沉的面色,立刻多云转晴,这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宫和泽话落,再看向薄斯年时,就看到他视线正落在陆宁身上。 第180章 薄斯年吃醋红眼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轻笑对视着薄斯年,打了声招呼:“薄先生好。” 她感觉得到,薄斯年正看着宫和泽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而且心里正暗暗不爽,她索性也就任由宫和泽揽着她。 薄斯年眸色沉着,直到高菀走近一步,向他伸出了右手,声音温婉。 “薄总,我们又见面了。今早我爸还说起,说要请你一起去我家吃顿饭呢。” “是吗?”薄斯年视线从陆宁身上移开,眯了眯眸子,回握住了高菀的手。 后半句话,高菀自然是说给陆宁听的。 从办公室里出来的几个员工也听到了,都诧异地偷偷看过来。 原来高菀还有这样的后台,难怪薄氏会将合作的绘画师改成了她。 男人之间的小心思,男人看得最清楚,宫和泽对薄斯年脸上的厌恶之意看破不说破,含笑开口。 “那二位先聊着,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薄斯年点了下头,直到他们离开,才侧目看了眼远处的背影。 就这一眼,宫和泽正倾身附在陆宁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即笑着一起进了电梯,格外的亲昵。 薄斯年看得眼睛都发了红,直到高菀出声叫他:“薄先生,不如我们下楼喝杯咖啡,合作的事边喝边谈?” “给她签了。”薄斯年将手里的一份合同丢到了蔚特助手里,直接沉着脸就离开了。 高菀看到他还走不远就拿出了手帕擦拭手指,再回想起刚刚她跟他握了手,气得脸上都发抖了。 蔚特助急着去跟薄斯年,不耐烦地将合同递向高菀:“高小姐,麻烦快点。” 高菀字一签,还想多问一句,蔚宣就直接拿了合同快步走了。 所谓的跟她谈合同,就是敷衍至极地让她写了个名字,明显的拿她当借口。 高菀咬牙,愤恨地踹了一脚走廊上的垃圾桶,再抬头就正对上清洁阿姨嫌恶的眼神。 她那口气窝在心口,根本没处撒。 一想到待会去晚宴,还得看到那个该死的林蕊挽着宫和泽,被众星捧月的模样,她心里就更烦躁。 公司外面,陆宁因为担心薄斯年会跟上来,一直到上了车,才将宫和泽的手推开来。 宫和泽看她拧着眉头,出声打趣她:“放心,他被握了手,你被搂了腰,你更甚一筹。” “我不是在想那个。”陆宁回过神来,拿出手机翻看。 她只是在想,现在薄氏不愿意接受她,宫老应该差不多得了消息了,怕是会训她了。 谁的眼光她都不在意,但自己多年的老师,她不希望他对她感到失望。 终归,是她为了跟薄斯年撇清干系,影响到了自己的前程。 如果不是她那句“因为容貌就对别的女人动心思”,薄斯年应该也不会那么急着跟她断了合作。 手机里电话到底是打了过来,上面显示着“师父”,陆宁绝望地看向宫和泽:“师兄救命。” “自求多福吧。”宫和泽幸灾乐祸地扫她一眼,头往后一扬,直接开始睡大觉。 陆宁深吸一口气,按了接听,那边宫老明显有些严肃的声音传过来。 “林蕊啊,上午跟薄先生的见面怎么回事?” “老师,是我的错。”车内空调温度调得高,加上紧张,陆宁额上都冒出了汗来。 那边显然对她这样一句敷衍不满意:“以你的能力,薄氏就算对你不够满意,也不至于上午刚见完面就要求毁约换绘画师,到底怎么回事?” 陆宁攥紧了手,那些私事不好从哪说起,何况她的真实身份,不希望让其他人知道。 这两年来,她难得过了段平静日子。 她声音低了些:“老师,是我言语冲撞了薄先生。” 那边沉默了几秒,不知道是猜到了什么,还是会错了意。 但终归是没再多问,只问了她一句:“还有挽回的余地吗?你还要去争取吗?” “没有了,我……对不起老师,我也不想跟薄氏合作。”说这话的时候,陆宁感觉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这两年来,她一直是宫老心目中乖巧聪明的弟子,这应该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违逆他的意思。 而且她很清楚,得罪一个薄氏,对她在国内的发展影响有多大。 那边没再劝:“行,老师尊重你的意思,今晚的宴会来宾,不少都是名企老总,让你师兄给你引荐一下,你再争取下其他的机会。” 她本以为,以宫老的严厉,多少会训她几句的。 他毕竟不清楚她的过去,换做任何一个想要在北城发展的人,都不会傻到去触薄氏的逆鳞。 她红了眼眶,轻声应着:“谢谢老师,我会努力争取的。” “好,那行,”那边声音缓和了下来,“看着点你师兄,别让他到处混。” 靠在旁边睡觉的宫和泽,立刻仰着声音说了一句:“老头,我不混上哪给你找孙媳妇去?” 那边敲拐杖的声音传过来:“逆孙,天天跟着林蕊,你怎么就学不会人家半点安分。” “她的安分,那是在你眼前……” 陆宁意识到不对,立刻伸手去杵宫和泽,压低了声音:“你闭嘴!” 宫和泽将手机拿了过去,说了句“挂了”,再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递还给陆宁。 他看向她那一脸紧张的模样,一时手痒,伸手就敲了她一头:“瞧你那样。” 陆宁皱眉揉了下头,再回去了一趟,换了身浅蓝色的礼服,这才跟宫和泽一起去了宴会。 路上宫和泽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你的礼服颜色,跟我眼睛很搭。” 陆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他浅蓝色的瞳仁:“这也能搭上?” “可不。”宫和泽挑眉将她手拿过来,挽到了他手臂上,再给门口的服务生递了请柬后进去。 因为妈妈是日本人,爸爸是法国人,而他爷爷宫老先生是日籍华侨,所以宫和泽身上的血统有点一言难尽。 但他欧美人的特征也很明显,比如白皮肤蓝眼睛。 一进去,不少人都迎了过来跟宫和泽打招呼。 多数人对陆宁并不熟悉,笑着夸宫和泽:“您夫人真漂亮。” 陆宁尴尬地解释一句,想要将手从宫和泽臂弯里抽回去,被他不动声色地拉回来,再将她介绍给了其他人。 酒会人潮涌动,陆宁接了几杯酒,觉得有些闷。 趁着宫和泽跟别人碰杯闲聊的空当,她四处环顾着想找个地方休息下。 走向角落沙发时,撞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一眼,那男人也正看向了她。 她愣怔了一下,迅速回过神来,急着想离开回到宫和泽那里去,那男人已经起身,神色激动地朝她走了过来。 第181章 送你份大礼,包你满意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正转身离开,身后江景焕扬高的声音传过来:“陆宁?!” 周围很多双眼睛都讶异地看了过来。 陆宁现在是以林蕊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几乎所有人也都知道,她只是和曾经的那个陆宁长得相似而已。 而现在江景焕嘴里叫出了那个名字,还是引来很多好奇围观的目光。 陆宁没有回头,直到江景焕追了上来,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皱了皱眉,这才回过身去看向他:“抱歉,您刚刚是在叫我?” 江景焕眸子里如同凝结着寒霜,两年不见,他看起来变了很多。 以前阳光随和的面容,现在颇有些类似薄斯年的生人勿进的模样。 他拧眉,视线在陆宁身上多定了两秒,毫不掩饰的失望:“你不是?” “什么?”陆宁轻笑,疑惑地反问他。 身后宫和泽很快发现了这边的情况,快步走了过来,将手里的香槟举向江景焕。 “哟,江总,幸会啊。” 江景焕举酒杯跟宫和泽碰杯,声音明显心不在焉:“宫先生,幸会。” 说话间,他视线仍是时不时落在陆宁身上,显然是在努力确认着什么。 五官、眉眼、气质、神态,似是而非,但那种亲近感让他觉得很强烈。 整容成跟陆宁相似的女人很多,但她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宫和泽笑着搭住了陆宁的肩:“怎么,江先生跟林蕊见过?” 陆宁耸耸肩,状似有些无奈:“我记得没见过,江先生,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江景焕垂眸,视线落到陆宁左手的无名指上,没有断指。 她不是,可他感觉,她是。 他侧开来一步:“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顿了下,看陆宁准备离开,再出声道:“林小姐刚回国,这大名都传开了,不如赏脸一起喝一杯?” 宫和泽并不太了解陆宁以前认识些什么人,但也看出了个大概,多半是以前的熟人了。 要说江氏也是这北城数一数二的大企业,而江景焕现在也已经是江氏总裁,这集团权力算是都揽到手了。 如今陆宁开罪了薄氏,如果能搞定这位,也自然是条好出路。 陆宁没多推辞坐到了沙发上,轻笑出声:“赏脸不敢当,江先生抬举了。” 角落里坐着的三个人,迅速引来不少目光,场内悄悄议论开来。 腹诽陆宁整容回国、意图攀引权贵的自然是多数人。 一些闲聊,宫和泽是活络气氛的一把好手,很快就将话题聊开来,再往工作的事情上引。 “听说江氏最近在扩大影视文化领域,有没有什么活是我们林小姐能接上的?” 江景焕在看到陆宁之前就多喝了几杯,有些微醺的视线时而落在陆宁身上。 两年前陆宁过世的时候,他连她遗体都没见上一面,只看到了薄斯年带回去的骨灰。 所以相比薄斯年的不能接受,他是更认定陆宁没有死。 他视线收回,低笑道:“当然,林小姐这么优秀的人才,如果有机会跟您合作,是我们公司的荣幸。” “江先生这么爽快,看着可喝了不少啊。”宫和泽半开玩笑地打趣,想趁着气氛不错将事情半敲定下来。 江景焕回头,看向身后站着的男人:“影视公司那边需要的手绘清单,合同都拟了拿来。” 身后的男人立即点头离开,半小时后,一大摞合同文件送了过来。 江景焕将东西推向陆宁:“不如林小姐看看,哪些您能接,我们再约时间详谈。” 陆宁面色微愣,以江氏的资底,随便一份合作,要找合伙人也得千挑细选。 而眼前这些,少说也是几十份合同,如他刚刚所说,他怕是将影视公司需要的所有手绘合作机会,都拿过来给她挑了。 他认出她来了? 薄斯年都没认出来,他有什么理由认出来了? 连宫和泽显然也是惊到了。 因为薄氏临时取消了和陆宁的合作,刚刚他在这里带陆宁见了不少集团老总,但昨天还争抢着想跟陆宁合作的那些企业,今天态度明显就都微妙了起来。 薄家跟宫家两边都不好开罪,所以几乎所有企业都是找借口,暂时回避跟陆宁合作的话题。 但眼前这位,应该是今晚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态度这样截然不同的。 陆宁不动声色地看向那些合同,再抬眸对上江景焕的目光。 “江先生这么信任我,就不怕看错了人?”就不怕,认错了人?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江景焕轻晃着杯中酒,顺着她的话锋一语双关。 两年前,他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次,相比于看错,他更怕会再错过一次。 宫和泽笑着举杯:“江先生果然爽快人,那预祝和泽文化和江氏合作愉快。” 江景焕举杯,眸眼微眯:“也预祝我跟陆小姐合作愉快。抱歉,是林小姐。” 不远处有男人低声唏嘘:“江氏这是也要掺和进来了?这三家一闹上,北城怕是有场戏看了。” 身边人揶揄:“再大的戏,赵总敢去看吗?” “不敢看呐,还是躲远了,静观其变的好。” 角落沙发区,事情算是谈得差不多了,夜也深了,宴会来宾陆续散去。 有企业千金过来找宫和泽开玩笑:“宫先生,还在这当护花使者呢?不如换个地方喝一杯?” 宫和泽看向陆宁,正要拿她当挡箭牌,就听到她一脸了然地开口:“没事,你不用管我,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不如林小姐也一起去?”那女人笑着热情邀请陆宁,笑意却不达眼底。 江景焕开口:“林小姐刚回国,身为新的合作伙伴,我带您去个地方,送您份礼物如何?想必您一定很满意。” “哟,宫总再不走,可就成灯泡了。”女人笑着凑上去,就要挽宫和泽的肩膀。 宫和泽不经意蹙眉,看向陆宁:“怎么着我也还是先送你回去吧。” “宫先生放心,人我会帮您送回去的。”江景焕笑着接话,视线看向陆宁,等她一句答复。 陆宁起身拿过了身后的包:“那就多谢江先生了。” 宫和泽显然不放心,听到陆宁再开口:“没事,你去吧,我会早点回去的。” 宫和泽看出来他们是认识,没再多说,先离开了。 陆宁跟江景焕上车,车子驶入了繁华的街道,夜色撩人。 她想起两年前,他也曾带她从薄斯年身边逃离过。 她听到江景焕开口:“怎么,都不问问我带你去哪?” 第182章 顾琳琅沦落卖身,撞见陆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顺着他的话应着:“那江先生带我去哪?” 江景焕好笑地侧目看她一眼,这样的夜色里,她脸上和曾经那个陆宁的区别也模糊掉了,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这世间相似的人很多,但他不大相信,不一样的两个人,能给人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哪怕闭上眼睛,当那个刻到了脑子里的至关重要的人出现到了面前时,怕也是能感知到的。 他视线转向前面,不经意间,却看到了后视镜里那辆黑色的迈巴赫。 不过一眼,那车就转进了另一条车道,汇入了其他车流,更像是刻意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勾了勾唇角:“陆宁,你这几年看起来过得不错啊。” “江先生说什么?”陆宁笑问。 后面跟上来的那辆车,刚刚她其实也看到了,但他们都只当没看到。 江景焕改口应着:“我说,林小姐长得很漂亮,纯天然?” “当然不是,整的。”她声音里带着玩笑,她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她没打算告诉他。 红灯,江景焕踩下刹车:“整的也很有眼光。” “是吗,谢谢。”她看向后视镜,跟在后面的那辆迈巴赫看不到了,但她清楚,那车就在后面的车流里。 时值深夜,市中心道路还是拥堵得厉害。 后面不远处的黑色轿车上,薄斯年坐在后座,面色明显不好看。 刚下班得晚,他脑子里总闪现那女人跟宫和泽亲昵的那一幕。 陈叔最会察言观色,回去路上就以给宴会上一位老总送合同为由,绕去了那边。 结果刚到晚宴门口,就正看到陆宁跟江景焕并肩,有说有笑地出来再上了江景焕的车。 之后根本不用开口,陈叔自然是跟上了江景焕的车。 后座的人一直黑着脸,沉默了近十分钟,这才沉声开了口:“他看不出来她是假的?” “这个,不太清楚。”陈叔小心应着。 这江少的心思,他也猜不透啊,没准人家就觉得是真的了。 倒是先生是真怪异,一边又要跟那位林小姐断了合作来往,一边又要这样紧盯着那位的行踪,还见不得那位跟别的男人来往。 实在是,有点叫人看不懂。 一路跟过去,就跟到了朝歌门口,前面车里两个人下车。 江景焕倾身跟陆宁说着什么,两个人边聊边进去了。 薄斯年紧盯着那一幕,再回想起前不久宫和泽也是这样跟她说话,手完全无意识地攥成了拳。 陈叔小心看向后视镜,就看到他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不知检点。” 陈叔看薄斯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试探着问道:“先生,要我跟进去看看吗?” 薄斯年沉着脸没说话,算是默认,等陈叔拉开车门,又出声阻止:“别去了。” 那女人见过陈叔,没准会认出来。 陈叔又坐了回去,就在车上等着。 进去的人已经没了人影,薄斯年一本正经地打开笔记本看文件,明显地根本不在状态。 他心里不安,总觉得是江景焕抢在他前面发现了什么。 里面陆宁跟江景焕进了包厢,包厢里还坐着阮鹏和几个陪酒女。 至于之前待在阮鹏身边的白滢滢,陆宁没看见。 事实上,从她昨天回国到现在,还有很多人没见到。 最重要的就是没看到苏小蕊,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在薄斯年那里。 也或者,是跟她爸妈一起出国了。 里面阮鹏已经喝得烂醉,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迎过来:“呀,江少来了,快来坐,这小妞是……” 他眼睛早就醉得看不大清了,也没注意到眼前人像极了陆宁。 江景焕明显皱眉往旁边侧开了一步,再顺手将陆宁往旁边带了下,避开了阮鹏的扑近。 朝歌经理跟了进来,走近了江景焕躬身开口:“江少有什么吩咐吗?” “叫个陪酒小姐进来。”江景焕淡声说着,将茶几上的果盘推向陆宁。 这话从江景焕嘴里说出来,陆宁有些诧异,眉心微蹙,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看向别处。 经理应着:“还是之前那位吗?” “嗯。”江景焕点燃了一根烟。 侍者走近过来,给他和陆宁倒了酒。 陆宁不喜欢烟味,往旁边坐开了一步时,听到他淡笑开口:“别急,带你见个老朋友。” 话落,门推开,妆容风尘的女人扭腰进来。 陆宁刚抿了口酒,看清来人,毫无防备地被呛到。 江景焕倒似乎料到了她这反应,她刚开始咳嗽,他的手就已经搭上了她的后背帮她拍着。 那口酒似乎是直接呛进了食道里,她咳到面色转红再转白。 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抬头就看到了面色比她更惨白的顾琳琅。 刚刚还一副娴熟妩媚之姿的女人,现在整张脸上都是窘迫和羞愤。 顾琳琅整个人僵在了那里,灯光下,她微微袒露的胸口正落在陆宁眼底。 见鬼了,眼前这女人怎么会那么像死去的那个陆宁,那个该死的女人,难不成是借尸还魂了? 陆宁将视线轻飘飘从顾琳琅身上侧开来,淡声跟江景焕解释。 “抱歉,我只是不大习惯喝酒。” “是吗,”江景焕眸子里含着深意,“我还以为,林小姐是故人相见,太过激动了。” 陆宁抿唇没再应声,端起了侍者递过来的一杯白开水,喝水时,无声笑了笑。 江景焕说的这份大礼,果然够大。 还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她顾琳琅还能再送到她眼前来。 算算时间,两年前薄斯年说的让她去精神病院待两年,这也确实够时间了。 江景焕丢了张支票在茶几上,像唤小狗一样地朝顾琳琅招手:“来,伺候好林小姐。” 顾琳琅面色明显不情愿,她从精神病院出来一个多月了,明明薄斯年可以继续将她送进监狱的。 他手里有她对陆宁做过的那些事情的证据,那些证据足够让她在监狱里待到死。 可他却偏偏没有,他堵死了她所有的求职门路,断了她跟她妈妈的所有经济来源。 再让她待在了这里,以最下贱的方式,陪最刁钻的客人,比如对她最恨之入骨的江景焕。 她在这里陪酒赔笑,甚至是迫于生计卖色卖身。 可她绝不曾想过,那个已经死去的陆宁,如今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眼前这女人,实在是太像了。 身后的经理看她不动,走近了低怒出声:“叫你没听见?要么滚去林小姐那侍候着,要么从朝歌滚蛋!” 第183章 陆宁暗整顾琳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顾琳琅咬牙,起身走向陆宁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她不能丢了朝歌这份工作,顾氏负债累累,出了这里,她就只能沦落街头,成为北城大庭广众之下的笑柄。 来朝歌的人毕竟是少数,至少不是谁都能来看她的笑话,至少她还能有个吃住的地方。 她一步步走过去,暗声安慰自己:她不是,她不是陆宁,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客人,只是长得跟陆宁相似而已。 陆宁将玻璃杯放回茶几上,不动声色地扫一眼顾琳琅,再好笑地看向江景焕。 “江先生真会开玩笑,找个陪酒女来陪我做什么?” “陪酒女”那个词说出来的时候,顾琳琅面色明显僵了一下。 江景焕身体仰靠在沙发上,夹着烟的指尖燃着猩红,侧目是在等着看好戏。 “林小姐想吃什么喝什么,让她帮你去弄。放心,只要你想得到,她就一定会给你弄来。” “是吗?”陆宁轻笑,视线落在茶几上一小碟瓜子上,再看向顾琳琅。 “我可不喜欢为难人,要不你帮我剥那个?” 顾琳琅暗暗松了口气,立刻点头蹲在茶几旁,端过了那一碟瓜子来剥。 每次江景焕过来,都得往死里整她,剥点瓜子于她而言已经是最好的差事了。 一旁喝醉了的阮鹏却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大,含糊出声:“巧了,我也爱吃瓜子。 但就这几颗,哪够人塞牙缝的?你们朝歌,什么时候小气到这种地步了?” 经理立刻惶恐接话:“阮先生言重了,我这就给您再拿些来。” 不过片刻,就有人提了个果篮来。 装水果的果篮,平日里也不显得多大,但拿来装瓜子,估摸着得有几十斤。 经理笑呵呵地将瓜子放到了茶几上,“阮先生看够吗,不够的话我再叫人拿来。” “够不够的,可不是我说了算啊。”阮鹏视线落到江景焕身上。 蹲在一旁的顾琳琅,看向满果篮的瓜子,指尖连带着刚做过不久的廉价美甲都在打颤。 江景焕夹着烟的指尖敲了敲茶几上的两张支票,眯着眸子看向顾琳琅:“不如,我给你个挣钱的机会? 一个小时内剥完了,十万支票给你,没剥完,给你一万,陪阮少一晚。” 他抬腕看了下手表:“啊不早了,半小时吧。” 陆宁面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并不插话,包厢里光线昏暗,她的面孔笼在阴暗里,看不真切。 阮鹏嫌恶皱眉:“江少还真会膈应人,这么脏的东西,丢给我家那老不死的管家,或许还能凑合碰一下。” “那不就是你的事了?”江景焕吐出一口烟圈,睨了他一眼。 顾琳琅身体在发抖,直到江景焕抬指叩了叩茶几,轻笑说了一句:“开始计时了,顾大小姐。” 顾琳琅手忙脚乱地将果篮搬过来,蹲跪在地上迅速地开始剥,沉闷的包厢里,她额角渗出层层冷汗。 陆宁低眸看着,脑子里回想起那两年里的一幕幕。 机关算计的女人,阴狠歹毒的女人,毁了她一切的这个女人,此时此刻,她就跪在她眼前,做着最肮脏下贱的行当。 可她的人生终究回不去了,纵使她顾琳琅经受再多折磨,也还不了她陆宁失去的一切了。 她眸子里一点点泛红,甚至生出了一个冲动,想拿起茶几上的那把水果刀,亲手手刃了眼前的这个女人。 失神间,身边江景焕的声音到了她的耳边:“怎么,林小姐不帮忙说句公道话?” “抱歉,我不喜欢多管闲事,也不认为管得了。”陆宁思绪抽回,淡声回应。 江景焕低笑出声来:“这个理由不错。” 他视线落到她抓着玻璃杯的那只手上,因为太用力,指关节明显泛白。 他伸手将那只杯子从她手心里抽出来,笑得玩味:“可你似乎也没你表面看起来,这么沉得住气。” 他看了下时间,才过了十分钟。 蹲跪在茶几前的女人,因为剥得太急,一只手的拇指指甲已经断了一半,十指连心,看着也该疼得不轻。 只是相比之下,应该远不及她被薄斯年断掉的那两根无名指疼。 江景焕抬手,抽走了顾琳琅面前的那个果篮:“时间到了,预祝阮少有个愉快的夜晚。” 顾琳琅额上的汗滴了下来,手指连连打颤,不甘心地开口:“半个小时,应该……没有这么快。” “时间是你说了算吗?”江景焕好笑地看向她。 阮鹏皱眉纠正:“说过了,脏东西我不要,谁重口味谁要去。” 顾琳琅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如同一个送人都被嫌弃的货品,不堪其辱地落泪。 陆宁勾了勾唇角,这幅模样,还颇有几分可怜。 她想起当日她顾琳琅也是这样当着薄斯年的面落泪的,要论楚楚可怜,还真是谁都比不过她。 但现在她该是真觉得委屈。 江景焕低笑:“怎么,不服气?那不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顾琳琅抬起头来,只当是她的眼泪让江景焕心软了,立刻点头,眼泪落得更凶了。 “谢……谢谢江先生。” 江景焕端起了她面前的那碟剥好的瓜子肉,手一扬,瓜子尽数散落在了茶几和沙发之间的地面上,顾琳琅面色一秒僵硬。 “给你五分钟,一粒不剩地捡起来,我就让你从这里出去。” 顾琳琅眸子亮了亮,立刻爬了过去,着急地捡散落得到处都是的那些瓜子。 很多都掉在了茶几下,在她趴着去捡茶几底下的瓜子时,江景焕倒似乎还颇为贴心地点开手机替她打了个灯。 四分半钟过去,地面上已经没见了瓜子,顾琳琅暗暗长吁一口气。 她蹲跪着捡瓜子时,都是尽量避开陆宁的方向。 潜意识只觉得跪谁都行,但她不愿意向陆宁下跪,哪怕只是一个长相与陆宁神似的女人。 她避着陆宁的视线,所以在陆宁微微抬脚移动了一下鞋子的方向时,她并没有注意到。 但那样一个小动作,却落在了江景焕眼里,引得他眸底露出来笑意。 五分钟时间不多不少,地面和茶几沙发底都没见了瓜子仁。 顾琳琅周身发抖地重重松了一口气,满头满身都是大汗淋漓。 她面上浮现劫后余生的喜悦,直到陆宁起身,拿过了身后的包开口。 “抱歉,夜深了,我该走了,你们继续玩。” 随着她的脚移开,江景焕抬手打开了包厢的大灯,在她的高跟鞋踩过的位置,一粒瓜子仁赫然躺在地面上。 第184章 她是谁,你薄斯年都不配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在陆宁伸手拉开了包厢门时,身后的顾琳琅愤恨不堪地扑了过来:“陆宁,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你是在叫我吗?”陆宁止步,回身看向她。 在顾琳琅扑近她的时候,经理已经眼疾手快地将她拦了下来,顺手甩在了地上。 顾琳琅狼狈地摔在地上,再爬起来:“你故意的,你故意将瓜子踩在脚下,你卑鄙!” “卑鄙?”陆宁笑了。 “这位小姐说话真有意思,捡瓜子的是你,没叫我抬脚的也是你,我是有什么义务替你检查我鞋底吗?” “你……”顾琳琅气到一时语塞,再恼怒开口。 “你要不是故意的,好好的瓜子怎么会跑你鞋底去?” 江景焕在一旁拭目以待地看好戏,并不答腔。 陆宁看向顾琳琅满脸的青白交加,淡声应着:“是啊,好好的瓜子怎么会跑我鞋底去?它本就在那,是你没捡干净,与我何干?” “不可能,我明明仔细捡了。”顾琳琅声音弱了些。 她清楚,话到了这份上,这里不可能有人帮她说话的。 如今眼前人无论是陆宁,还是刚回国就声名远扬的林蕊,都不是她顾琳琅能开罪的。 陆宁看向她,冷讽出声:“捡没捡是你的事,抱歉,我没兴趣确认你的劳动成果。” “可以看监控……”顾琳琅看了眼经理,低声说了一句。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一时失言了,眼前人是客人,而她是一个陪酒女、服务生,她没资格说这话。 经理黑了脸,走近了就是一巴掌扇她脸上:“这是你跟林小姐说话的态度? 别说人没兴趣踩你一粒瓜子仁,就算踩着了,轮得着你在这叫嚣问罪?!” 顾琳琅一边脸被打红,头低了下去,攥紧的手还在打颤。 陆宁轻笑,看向江景焕:“那江先生,我就先走了。” “别急啊,我送你回去。”江景焕将烟捻灭,起身将那张一万的支票扔到了顾琳琅面前,讥讽了一句。 “这个价格,高抬你了。” 话落,他出门追上了外面的陆宁。 阮鹏跟着起身,走近了顾琳琅,看她蹲身下去捡地上的支票,嫌恶出声。 “真够晦气的,自己找个房间去躺着,我到街上给你叫个男人来。” 经理讨好地看向出去的阮鹏:“几位慢走。” 顾琳琅蹲在地上,抓紧了支票,半天没能起身,牙齿能咬出血来。 门外,江景焕跟着陆宁进了电梯,侧身看向她一脸淡然的模样,轻笑出声:“怎样,这份礼物林小姐可还喜欢?” 陆宁侧目,看了他一眼。 电梯里很明亮,不似刚刚在包厢里那么昏暗。 这好像也是她回国后第一眼认真去看江景焕。 以前单纯冲动的大男孩,一句喜欢她就带她从薄斯年身边离开,再因为家里的压力悄无声息放弃了她。 而如今,他身上似乎多了股漠然和狠戾,就像刚刚在包厢里对待顾琳琅时。 她淡声问他:“什么礼物?” “没什么,”江景焕垂眸看她,沉默了片刻开口。 “我很想念两年前的那个陆宁,也很后悔,如果当初我不放手的话,或许她不会走到那一步。” 陆宁不明所以地笑着:“江先生的话,让人听不明白。” 电梯门打开,江景焕打住了那个话题,跟她出了酒店:“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就好,”陆宁走到路边拦车,想起什么再回头看向他。 “啊对了,您方便的话明天我去您公司找您吧?合同的事。” “方便啊,是你的话,什么时候都方便。”江景焕双臂环抱,姿态随意地回应着她。 他的视线,看向她身侧不远处。 陆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薄斯年的车就停在那里。 刚刚跟过来的时候,倒还知道避着他们的视线,现在倒是就停在显眼处。 陆宁不去看,也能想象此刻那车上人难看的表情。 光是想想,她心情就觉得还不错。 江景焕语带深意地再开口:“确定不让我送一下?” “不用了,谢谢啊。”有出租车停下,陆宁伸手打开了车门。 江景焕的声音在后面跟过来:“怎么,怕我知道你住哪?” 陆宁回头半开玩笑应声:“对初次见面的男人,这点防备不算过分吧?” “当然不过分。”江景焕笑着看她上车,再是出租车离开了这里。 迈巴赫车门已经打开,陈叔从车上下来,走近江景焕开口:“江少爷,我家先生想跟您聊几句。” “哦?”江景焕挑眉:“不好意思啊,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他回身要去开车,身后薄斯年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景焕。” 江景焕面色生冷回身,看向车上下来的男人。 装得那么沉得住气,实际还不是比谁都沉不住气? 薄斯年走近,看向他淡声开口:“不要总被人骗,她不是陆宁。” 他总是喜欢用这样的语气,一副长兄如父的模样。 以前江景焕敬重他,倒也觉得习惯。 但后来陆宁落海后,他们关系彻底陷入了僵局,江景焕也最讨厌听到他这样的语气。 他面露不耐:“薄先生有话就直说。” “北城整成她模样的女人那么多,就凭那张脸,你就把江氏那么多合作机会给了她?” 薄斯年说话时,仍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就好像只有他看透了一切。 江景焕冷笑出声:“怎么,我给了她出路,没能让她走投无路地过来求你,表哥是失望了?” 薄斯年蹙眉,一些隐隐的心思被点破,他心里多少不大痛快。 “江氏的合同不能签得这么草率,我不同意。” “不同意?”江景焕轻嗤:“薄氏是表哥说了算,但江氏的股权你有三成,我有六成,你拿什么不同意?” 薄斯年面色沉了下去:“你是铁了心跟我作对?” “你既然认定她是假的,又干嘛要总这样盯着她不放?说到底,你不就是放不下那点面子,却又担心我抢了先?” 薄斯年眉心拧紧,眸子里浮现了寒意。 江景焕继续冷声道:“你从来就喜欢这样把人往绝路上逼,从来不知道怎样去真正对一个人好。 无论是两年前的陆宁,还是现在的林蕊,真也好假也罢,你都不配再去得到。” 第185章 阿宁,我很想念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掌心攥成拳,绷紧的下颌微微颤栗,一直到江景焕开车离开,也再没说一个字。 他说的没错,曾经的陆宁抗拒他薄斯年。 而如今的林蕊,不管跟陆宁有没有关系,也一样的不会对他薄斯年有多少好感。 可他想不明白,他错在哪里,他到底错在了哪里? 在两年前陆宁落海之前,他已经在尽力弥补她、迁就她。 而面对两年后与她相似的林蕊,也是那个女人自己先说出了那样的话,要跟他撇清了干系。 陈叔看他黑沉着脸站在原地,小心劝着:“先生,夜深了,小蕊还在家等您,还是先上车回去吧。” 薄斯年眸光浮动了一下,想起了那小孩。 两年前陆宁落海后,她父母就出国杳无音讯,如今唯一留下的,也就一个苏小蕊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身快步上车,沉声道:“去上午那酒店。” 他不确定陆宁还有没有住在那里,但或许还在的。 陈叔立刻开车,加快了车速,往长都酒店开。 近乎飙车的速度,到达酒店门口的时候,陆宁坐的出租车比他们还晚到一些。 在薄斯年以为她没住在这了的时候,就看到了出租车停在了酒店门前,再是她从车上下来。 陆宁扫码付了钱,拿了包正要进去,身后声音传过来:“林小姐。” 薄斯年的声音,她还不错的面色,立刻就难看了些。 她以为,经过上午那些对话,他多少也不会再跟踪她了,到底有完没完? 她回头,尽量让自己不显得不耐烦:“薄先生,有事吗?” 薄斯年大步走近过来,在隔着两步远的礼貌距离时,他却并没有停住步子,而是继续往前了一步。 太近的距离,她下意识想往后退,下一秒,肩膀被他压住。 脑子里警铃大作,她立马变了脸色,冷声道:“薄先生自重。” “你是谁?”他按住她肩膀的手不松,眸光紧凝着她,如同是要把她看出一个窟窿来。 已经临近半夜了,酒店外面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那些过往的恐惧记忆在脑海里汹涌,她竭力让自己维持平静,隔得太近,她在他身上闻到了酒精的味道。 薄斯年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后背抵到了酒店外面的立柱上,另一只手撑在她的头侧。 他近乎焦灼地再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陆宁咬牙,放在身后的手,去摸索包里的手机。 “我认为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叫林蕊,跟您妻子没关系。薄先生现在的行为,我可以告您骚扰。” “是吗,那正好,让警察去确认下,你的身份信息到底有几个字是真的。” 他声音落下来,撑在她旁边的那只手,掌心下移扼住了她拿到了手机的那只手。 他掌心的温热传到了她的手背,如同冰凉的蛇腹缠上了她的脖颈,她猛然打了个哆嗦。 薄斯年盯着她,眸光一点点染上了眷恋的微红,声音突然哑了下去:“阿宁,是你吧?”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去辨认她的味道,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 以前她是不用香水的,这样的味道,让他感觉陌生,却又很强烈的觉得,就是她。 陆宁身体开始打颤,在他薄唇贴下,触碰到了她唇瓣时,她猛地推开了他,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她声音带着颤音:“混蛋!” 薄斯年眸光恍惚了一下,似乎是如梦方醒。 手上力道减弱时,被他圈住的人已经用力推开了他,转身就急步进了酒店大堂。 他感觉,自己是真的着了魔。 他看向她的背影,能感觉到她的恐惧,没再追上去,扬高了声音。 “小蕊她过得很不好,她得了自闭症,很想念你。” 那个背影没有停顿,隔得远,他没看到她攥紧了一下的手。 他再开口:“阿宁,她真的很想念你。我……也想念你。” 很想很想,心如死灰看不到希望,也还是难以抑制地整日整夜地想念。 那个背影已经看不到了,他身体踉跄了一下,不远处的陈叔立刻过来扶住了他。 他声音悲戚:“先生,别跟自己过不去了,少夫人她……”已经死了。 薄斯年将他推开来,回了车上。 她不是,她真的不是吗? 为什么靠得越近,他就越感觉,是她。 回庄园的时候,苏小蕊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立刻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薄斯年脱下了大衣走近时,就看到她站在了沙发边,近乎胆怯地看向他。 她才五岁,可这几年来,她身边的亲人一个个都走了。 她的爸爸、奶奶、妈妈,一个个都突然之间就走了,再是外公外婆也出国再没回来过。 她的自闭,是从陆宁落海开始的,跟谁都不亲近。 但好歹这几年都是薄斯年带在身边的,她嘴上几乎不说话,但晚上会习惯等他回来,让他抱一会,再去自己的儿童房睡。 他今晚回来得比平常晚了些,小孩面色看起来也困倦得厉害。 吴婶无奈地在一旁陪着,看向进来的人,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薄斯年面色缓和开来,走近将她抱了起来,声音有些疲惫:“以后薄叔叔回来得晚,就自己早点睡。” “知道了。”她小声应着,勾着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脖颈里,很快入睡。 离开的亲人不会再回来了,她渐渐长大,也渐渐明白,大人说的有一天会回来,都是骗人的。 所以她想等,担心有一天也等不回来薄斯年。 没有其他可以亲近依靠的人了,再丢了这一个,她就真真正正成了一个孤儿。 薄斯年多抱了一会,确定她睡熟了,再把人交给了吴婶抱去楼上。 叫佣人拿了酒来,他坐到沙发上。 这些年每晚都习惯一个人喝闷酒,加上抽烟,他的胃和肺都变得很不好。 玄关处敲门声响起,再是佣人开门,脚步声进来。 他没回头看,直到牧辰逸在他对面沙发上坐下,才抬头扫了眼前人一眼。 “少喝点吧,留着命多活两天。” 牧辰逸伸手去拿他的酒瓶,被薄斯年夺了回去,再是一杯酒推到了他面前。 薄斯年拿着手里的酒杯,碰了下牧辰逸面前的酒杯:“一起喝一杯。” “都两年了,平均一天吃一顿饭,平均一天酗酒一次,你胃出血是一次两次的事吗?” 牧辰逸皱眉,这大半夜的,要不是薄老夫人不放心,托他来看一眼,他会乐意过来劝他? 薄斯年抬眸看他:“我今天好像见到她了。” 第186章 真像她啊,就像是她回来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见到谁?”牧辰逸抬头看他,一时没能会意。 曾经意气风发目光灼灼的人,如今一沾酒就是眸光空洞无神,如同置身梦里。 薄斯年将手里的那杯白酒一饮而尽,旁边的酒瓶也见了底。 腹部一阵抽痛,他分不清是胃疼还是心疼,又似乎是五脏六腑都被牵扯着疼。 他哑声应着:“陆宁,我见到陆宁了。” “你又喝多了。”牧辰逸蹙眉,回身示意吴婶将另一瓶酒拿走。 薄斯年自嘲地笑了笑:“真像她啊,景焕也当成是她了。真像……” 像到,就像是她真的回来了一样。 牧辰逸声音微沉,知道他又是在说醉话了。 “江景焕毕竟没见到陆宁的遗体,不相信她死了,再对一个与她长相相似的人动心思并不奇怪。” 他声音顿了下,看向眼前人抓紧了手里的酒杯,显然是胃病又犯了。 但他不得不叫醒他:“可你不一样啊,当年陆宁遗体是你亲眼见过的,骨灰也还在你这,她死没死你难道不清楚?” “或许,不是她呢?长相相似的人那么多,或许……死的人不是她?” 薄斯年攥着酒杯的手在打颤,时隔两年,一提到她的死,那种痛意还是如同新鲜的伤口,痛楚清晰而刺骨,肆虐四肢百骸。 牧辰逸看着他,沉默了几秒,“好,你一定要这样下去的话,当年她遗体上的头发,医院那里还保存有。 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了,DNA照样可以检测,你一句话,我立马给你拿去送检,再把报告给你拿过来。” 薄斯年眸光狠狠地沉了一下,不过是一瞬的难以置信,他甚至立马就生出了一个冲动,想现在就去确认一下。 可只是转瞬即逝的冲动,他随即败下阵来。 他不敢,在面对她死亡这件事情上,没有任何人会比他更胆小。 面容、肉体,他都可以不认,可DNA,如果结果出来了,以后他的奢望没有了,那就是彻底没有了。 哪怕是再出现一个跟陆宁一模一样的人,哪怕是连头发丝都一样,他也奢望不了了。 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检测DNA这一步,他都不可能提起勇气去做。 牧辰逸看向他,轻叹了一声:“你看,你不愿意。你比谁都懂,她回不来了,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她。” “睡了,你自便。”薄斯年将酒杯丢下,起身跌跌撞撞往楼上走。 身后牧辰逸的声音响起:“你不如考虑下我的建议,要么接受催眠把她忘了。 要么就干脆找个勉强看的顺眼的,整容成她那模样,凑合也是一辈子。” 薄斯年没应声,身体踉跄着上了楼,再回了卧室。 那个画板还立在落地窗前,清扫卧室的佣人从没有敢碰过,就一直在那。 他走近过去,坐到那里,看向已经泛黄的画纸。 半夜,再是凌晨,窗外天色泛起了鱼肚白。 他这才起身,躺回了床上,装着骨灰的楠木盒就放在枕头上,他抱过来,揽进了怀里。 冷冰冰的木盒,不似她半点体温,他脑子里想起,在酒店门口亲吻了的那个人。 半梦半醒间,他轻声呢喃:“对不起。” 木盒贴近他的心口,胃里的绞痛不断加大。 饮食不规律,烟酒过度,加上不配合治疗,牧辰逸之前给他开药的时候,还半开玩笑说过。 “尽管折腾,我担保不出五年,你们就能在地底下团聚了。” 他唇色泛白,脸上滚落下去的,分不清是汗还是什么。 记忆中那张脸,却一点点跟白天见到的那张脸重叠,再近乎天衣无缝地衔接在了一起。 真的是他醉了吗,他感觉真的太像她了。 * 酒店。 陆宁上了楼,脑子里不断重复着薄斯年说的那句话。 “小蕊她得了自闭症,她很想你。” 她可以装成另一个人,装成跟曾经的一切都毫无关系。 可那个孩子,那个她视为亲生女儿的孩子,该怎么办? 她双目发红,那种想法一旦开始生出来,她恨不得立马就去见见她。 拿了门卡开门,里面灯是开着的,她猜得到是谁在,但进去的时候还是谨慎了些。 走进去,看清楚倚坐在沙发上的宫和泽,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清了下嗓子,这才开口:“师兄,你怎么又待我房间?” “还知道回来,”宫和泽抬眸扫了她一眼,“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再不回我就报警了。” 听到“报警”那个词的时候,陆宁想起刚刚跟薄斯年说的那些话,下意识蹙了蹙眉。 她将包挂到衣帽架上,再去倒温水,有些疲惫地应着:“手机静音了没注意,下车付车费才看到的。” “眼睛怎么了?”宫和泽侧目看她。 陆宁下意识将视线避开来,“啊没事,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放心你啊,大晚上跟个男人跑了,你之前跟他很熟?” 宫和泽视线仍是盯着她,以她近两年的性子,可不是会随便跟男人晚上出去的。 陆宁端了水杯坐到沙发上,含糊应着:“还行吧,以前有来往。” 宫和泽沉默了一下,斟酌着开口:“争取合作机会虽然重要,得罪了薄氏也不是就没路可走了,自身安全还是要注意啊。” 陆宁端着水杯送往嘴边的手僵了一下,蹙眉看向他:“师兄,你脑子里整天都装些什么?” “我这是为你好,不知好歹。”宫和泽轻啧了一声,起身往门外走。 “我回去睡了,明早叫我起床去上班。对了,车钥匙,给你的。” 陆宁顺着他的视线,垂眸看向茶几上,“啊?” “啊什么啊,那老头给的,你是他弟子,那高菀也有。” 收弟子不要学费,还发车的吗? 陆宁颇有些怀疑地看向他:“你确定?” “不用太感谢我,又不是我给的。记得调闹钟叫我起床啊,晚了扣你工资。” 宫和泽走到了门口,又回身将手里的一包薯片丢回了她茶几上,再出了房间。 陆宁看向茶几上的车钥匙,有些没能回神。 默了半晌,再起身拿了衣服进浴室。 脑子里却没办法安定下来,想到苏小蕊,现在该拿她怎么办? 第187章 不受控制地想见她一眼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从宋知舟落海后,陆宁这两年来的睡眠就一直不大好,但像这样彻夜失眠,还是几乎没有过。 窗外的天色亮起的时候,她睁开眼看向晨曦洒进来,可她还根本没有睡着。 她担心再睡会睡过了头,干脆就起床洗漱,看向浴室镜子里那张顶着两只熊猫眼的脸。 脑子里却在想,如果苏小蕊在的话,一定会爬到她的脖子上,再摸着她的眼睛糯声糯气地问她一句:“妈咪是没有睡好吗?” 两年过去了,她该长大了些,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说话? 陆宁昨晚想了一整晚,发现她还是想象不出来,那孩子患了自闭症,会是什么模样。 那样一个聪明懂事的小孩,她才是真正最无辜可怜的。 她埋低了头刷牙,眼睛不受控制地又红了,加上熬夜,眼周都肿得厉害。 拿毛巾敷了一会,似乎也效果不大。 她收拾好了,看时间才六点半,坐在窗前发呆,脑子里如同电影一般,一幕幕浮现过去的那些事情。 爸妈音讯全无,小蕊过得不好,宋医生也死了。 她的生活看起来终于过得平静了,但似乎比过去更加千疮百孔了。 脑子里有些疼,她伸手,手指撑着额头,眯眼打了个盹。 半个小时的小憩,换来的是她比整宿不睡觉还要困,整张脸上都是大写的睡眠不足。 一直熬到七点半,到隔壁敲门将宫和泽叫了起来,再跟他一起去公司时,她整个人还是神游状态。 出了酒店,她边走边低着头看着鞋尖,想着如果请半天假睡一觉,会不会不合适。 直到视线范围里,出现了一双皮鞋。 她抽离的意识猛地回来,在差点撞上去时,身体被宫和泽带开了一下。 随即她听见了宫和泽含笑的声音:“巧了,薄先生。” 瞌睡说醒就醒,陆宁抬头时,面色立即生冷。 她声音僵硬地开口:“薄先生,巧。” 薄斯年跟宫和泽打了声招呼,再看向她:“不巧,我特意来找你的,有空聊聊吗?” “抱歉啊,今天恐怕没空。”她身体侧开了一步,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薄斯年面色看起来要比她疲惫,多坚持了一句:“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 他不叫她林小姐了,因为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但陆宁自认,他应该还不能确定她是谁。 身边就是酒店外面的立柱,她脑子里想起昨晚那一幕,心生嫌恶的同时,耳朵却不听使唤地发了红。 她声线疏冷:“实在不好意思,我赶时间,今天没空。” 宫和泽面上带着笑意,没有插话的意思,但手揽在陆宁的肩上,倒似乎是很熟悉平常的动作了。 薄斯年没再说话,看向陆宁直接跟宫和泽从他身边过去,再是上车,车子离开。 他面色沉了沉,脑子里对比着几次见到她和宫和泽时的场景。 他们看起来很亲密,同进同出酒店,是在一起? 脑子里浮现那个想法的时候,他感到很不舒服,甚至想要在他们上车的时候,回身追过去将她从车上揪下来。 可他没有任何身份这样做,他又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 他静立在原地,指腹用力按压着太阳穴,感觉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敲打。 从昨晚那样靠近她之后,他甚至是失控了起来,出门前还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不是,她不是。 可一上车,就根本不受控制地来了这里,想见她一眼。 就算清楚她不会愿意真跟他聊什么,也还是想过来见她一眼。 他回身,回了车上,车子随即驶离。 前面已经远离的车上,陆宁有些烦躁地将包丢在了一边。 就听到身边宫和泽饶有兴致地开口:“你这前任,怕是看出端倪来了啊。” 陆宁拧眉不说话,脑子里想着,该怎么样才能再打消了薄斯年的猜疑。 还是索性就认了,再跟他撕破了脸去打场离婚官司。 无论是选择哪样,她都觉得头疼。 宫和泽凑近了点,打量着她:“我很好奇,你那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你是怎么招惹上那位的,又是闹出了怎样的深仇大恨?” 两年前,他将陆宁从那个谢医生身边带走后,关于过往的事情,她几乎对他只字未提。 之后就跟着那老头一心画画,他只感觉,她性子变了很多,不像之前那么锋芒毕露。 陆宁瘫靠着,闭了会眼睛,终于侧目看向了宫和泽开口。 “师兄,你说我再出国怎么样?” 宫和泽愣了一下,“和泽都搬到国内来了,你要是出国,那老头势必第一个反对。” “也是啊,不能出国了。”陆宁轻叹了一声,将视线侧向了窗外。 她的人生还得正常过下去,总不能因为那个男人,再缩到洞里去,什么都不要了。 真那样的话,宋医生给她换来的这条命,还有什么意义? 宫和泽伸手拍了拍她:“好了别想了,放心,就算那男人真跟你过不去,师兄保得住你。” “也是哦。”陆宁回头,顺着他的话轻笑出声来。 宫和泽睨她一眼:“瞧你那样。” “是不是很怂?”陆宁心情好转了些,自嘲地笑问了一句。 车在公司停下,宫和泽应了她一句:“怂,非常怂。” 再进公司电梯,宫和泽要去顶楼,她比他先出了电梯。 还没到上班时间,刚进办公室,就看到几个同事围在高菀那边,聊得正起劲。 走近了,高菀带笑的声音传过来:“哪有那么夸张,你们真是什么都乱猜。 我们家跟薄家也就是一点点交情,我跟薄总算是普通朋友吧。” “得了吧,藏着掖着的,”有同事起哄:“我昨天可是亲眼见着了,薄总跟你握手。” 旁边其他的同事凑过去搭腔:“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藏着这么大后台,也不帮我们谋点福利。” “哎呀都说了真没有,我昨天跟薄先生就聊了几句公事,林蕊都听见了。” 高菀话锋一转,有些脸红地看向了刚过来的陆宁:“林蕊你快帮我说句话,别让她们瞎起哄。” 第188章 他的眼神,直白而放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侧目,看向高菀和其他同事都正看着她,在等她回答。 她淡笑出声:“我也就看到他们握手,其他我不清楚。” 围着的几个同事立刻一脸了然的模样:“就说吧,握手了吧。 薄氏合同少说也得成千上万,哪需要一个大总裁亲自过来嘛,高菀你就承认了吧,人薄总肯定是对你有意思。” “行了啊你们,不准再说了。”高菀红着脸撵人。 其他人嬉笑着散开来:“还不好意思了,高菀以后可得罩着我们啊,真是羡慕死你了。” 陆宁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翻看江景焕发过来的合同文件夹,没去细听她们议论的事情。 散开的同事悄悄同情地看她一眼,到手的好机会,却因为高菀的私人关系被抢走了,想想都觉得她心里很不痛快。 果然还是,有后台好办事。 陆宁翻看着合同,手机里江景焕的信息发了进来:“什么时候过来?等着你呢,或者我过来找你谈。” 她看了下邮箱,还有一张画要上午改完,其他的没那么急,可以去完江氏再回来做。 她回了消息,说尽快过去,再打开了没改好的那张画。 再抬头,脑子里一下就混了,薄斯年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跟宫和泽一起。 不过一眼,她立刻低头,将脸埋在了电脑后面。 她自认并没有露出破绽,让他看出来她是陆宁,那个男人,如今是不是真的疯了? 办公室里的人立即也注意到了,很快引起了轻声的轰动,都向高菀投过去含着深意的目光。 宫和泽敲了敲玻璃门,依着薄斯年的意思叫人:“高菀,你出来下,昨天的合同,薄总需要跟你再说几句。” 高菀本来还以为薄斯年是过来找别人的,担心在同事面前丢了面子,现在听到叫她,甚至感觉是自己听错了。 直到身边同事笑着轻声提醒她:“快去啊,叫你呢。” 高菀回过神来,立刻掩着激动,起身姿态优雅地走了过去。 蔚特助也一起过来的,说是谈合同,薄斯年却不去别处,就站在门口。 蔚特助敷衍地跟高菀说话,站在门外,办公室里的人也听不清楚。 而薄斯年就倚靠着门,视线看向里面,弄得一办公室的女员工一头雾水,没一个人敢抬头。 陆宁急着改完画稿好尽早去江氏,感觉到了薄斯年投过来的目光,开始还有点不适应,后面就索性随他看着,她改她的画稿。 蔚特助拿着那份合同,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完了,身边高菀面上带着僵硬的笑意。 而靠着门看向里面的薄斯年,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里面陆宁改完画稿,看了下时间,过了二十分钟了,已经八点半。 她再给江景焕回了条信息,说就过去,再起身拿了包离开办公室。 薄斯年站在门口,视线跟着她走,在她经过他身边时,沉声说了句:“聊聊。” 陆宁没应声,拿起手机就接电话,只当没听见。 她直接往电梯走,身后薄斯年侧目扫了眼蔚特助:“还没谈完?” “啊,刚好。”蔚特助将那份合同往高菀手里一塞,立刻跟了薄斯年离开。 高菀笑着拿着合同回办公室时,里面就有员工打趣她:“真是够了,你们要不要这么甜啊。” “都说了没有,不要乱说好不好。”高菀抬手摸了摸脸,坐了回去。 没人知道,她站在外面的那二十分钟,蔚宣把一份与她完全无关的合同,念了两遍。 坐回办公桌前的时候,她暗暗咬牙,她就不信了,一个整了容的林蕊,还真能把薄斯年给骗到手里去。 外面陆宁直接快步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就要合上的那一刻,薄斯年伸手拦了下门。 跟到了门口的蔚宣,看向进去的薄斯年投向他的视线,立刻开口。 “啊,怎么两份合同都给高菀了,我去要回来一份。” 话落,人没了影。 在陆宁皱眉要出去时,薄斯年伸手按了闭合键,另一只手拦了下陆宁。 “林小姐,没必要这么抵触我吧?” 说话间,电梯门已经合上。 陆宁身体往旁边退开一步,不耐地看向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连薄先生都不叫一句了。”他垂眸看她。 相比于前几日好歹还算礼貌的眼神,他现在看她的眼神,直白而放肆。 陆宁冷讽出声:“抱歉,我的礼貌只给值得尊重的人。” “你说得对,我不需要你的尊重。”他勾了勾唇角,突然逼近了一步。 在她下意识防备退缩时,他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左手。 他掌心的力道很大,在她激动地挣扎时,他已经握到了她的左手无名指,然后加重了一下力道。 本应该很灵活的指关节,在他用力时,没能弯折,是假肢。 他眸光狠狠沉了一下,掌心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看到她因为怒恨而红了眼。 她也没有无名指,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有多难见,而容貌相似、还同时断了根无名指的人,会有可能吗? 答案是,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失控地按住了她的肩膀,眼尾清晰泛红,极近的距离,他甚至感觉心脏狂跳到快要冲破喉咙。 是真的吗,他的阿宁真的还能回来吗? 他发狠地禁锢住了她,声线抖到听不真切:“阿宁,是你对不对,阿宁。” “我不是,你松手,我不是!”她咬牙,拼命地去推他。 快到楼层打开的电梯,再被他伸手按下了二楼,然后关闭。 很少有人会在二楼进出,她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惧淹没,害怕会被人撞见。 他眷恋而难以置信地去贴近她,俯身下去,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阿宁,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看看我,看我一眼,我要疯了,这两年我要被你逼疯了。” “我不是,最后一遍,松手,我不是!”她眸光生寒,嫌恶而愤恨地看向他,伸手按到了身后的紧急求助按键。 在她按下去的前一刻,薄斯年伸手松开了她:“好,我会让你亲自证明给我看,你到底是不是。” 第189章 他一个前任,算得了什么?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抖着手将他推开来,再出了电梯,从紧急楼道下了一楼。 薄斯年跟出电梯门外,没再追过去,眸子里无数种情绪杂糅开来。 两年来,哪怕是在梦里见她一面都是奢望,如果她真的还能活着,这样的可能性,他甚至想都不敢去想象。 他拿出手机,给陈叔拨了电话过去时,声线抖得厉害。 “去城南宋知舟那栋别墅,点把火。” 那边陈叔以为自己听错了:“先生,您说什么?” 薄斯年难得地耐着性子再说了一遍:“我说,宋知舟的别墅,去点把火。” 楼下,陆宁急步出了公司,在大堂经过她的员工跟她打招呼时,她甚至都没回过神来回应。 一直到了公司外面,宫和泽刚送了一位客户出去,回身时,就看到陆宁面色发白地匆忙往外面冲。 他带着笑意的面色微沉了下去,走近过去垂眸看她:“往哪跑呢?” 陆宁步子顿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并没有追出去。 她情绪稍微平缓了一点,清了清嗓子应声:“没跑啊,去趟江氏。” 宫和泽看她显然是一副掩着惊慌失措的模样,“不是吧,这样的公众场合,他还对你怎样了?” “你要一起去吗?”陆宁避开他的话题。 江氏那边,她身为绘画师有合同要签,但主要的合同是江氏跟和泽之间的合作,需要宫和泽去签字。 宫和泽多看了她两眼,看她不愿意多说,也没再问,接过小秘书递过来的西服外套,带陆宁去车库拿车。 刚走到电梯口,陆宁又止住了步子:“还是你去吧,我到门口等你。” 她担心薄斯年也会去车库,会再撞上。 宫和泽伸手将她手臂拽了一下,拽进了电梯来,“怕什么? 你就尽管把他当空气,越是躲着他,就越是躲不掉。” 陆宁拧了拧眉,不再说话。 默了半晌,再看向宫和泽:“师兄,他好像认出我来了。” “那又怎样?”宫和泽对上她不安的目光。 “认出来了,就大大方方说声好久不见,你以前可不会这样畏首畏尾的。” “是吗?”陆宁抬手摸了摸鼻子。 她确实没什么好惧怕薄斯年的,回国了是重新开始,那么无论她是林蕊还是陆宁,都是重新开始。 他现在早没什么可拿来要挟她的了,她到底为什么,总是要潜意识地去害怕他躲着他? 电梯门打开,宫和泽一只手揽到了她肩膀上,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有员工恭敬向他们打招呼,宫和泽点头回应,再淡声开口:“无论你那两年经历了什么,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的你是林蕊,是宫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是名声在外的绘画师,他一个前任,算得了什么,又改变得了什么?” 心里那丝郁积着的担心和不痛快似乎也消散了些,陆宁跟着宫和泽上车,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笑着看他。 “师兄,还是你会说话。” 宫和泽挑眉:“还别说,把那老头叫成宫老先生,真是不习惯。” 陆宁将身体往后倚靠着,看向窗外。 这座城市的春意已经很浓了,青草,绿叶,鲜花,真希望可以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下去。 她有些失神地开口:“你会不会想你爸妈啊?” “没什么感觉啊,”宫和泽懒洋洋地闭着眼睛打盹,“反正也是自小就没见过了,就那老头管我。” “哦,我还挺想我爸妈的,不知道他们在国外过得怎样,我妈的病不知道好些了没。” 车窗外的阳光隐隐绰绰地照进来,她将右手掌心盖在眼睛上。 她听到宫和泽的声音:“你这是,在委婉地暗示我帮你找人吗?” “不是啊,我觉得我说得很直接了,一点都不委婉。”她笑着,顺着他的话开玩笑。 车很快在江氏外面停下,陆宁昨晚一整宿没睡,这会都快睡着了。 前面的司机出声提醒:“林小姐,到了。” 她惊醒过来,一侧目,就看到宫和泽正一言难尽地看向她。 她推门下车,跟宫和泽一起进公司时,已经有助理等在了门口,接他们上去。 江景焕刚开完会出来,似乎是心情不大好,秘书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解释着什么。 他眉心拧紧,一上楼往办公室走时,就看到了已经到了他办公室门口的宫和泽和陆宁。 他面色好转,走近了过去,朝宫和泽伸手,视线却是瞟着陆宁。“宫总,林小姐。” 陆宁躬身轻笑:“江总好。” 进办公室坐下时,秘书端了咖啡进来,就听到江景焕开口:“林小姐肠胃不好,给她换杯牛奶来。” 秘书显然是愣了一下,这林小姐肠胃好不好,总裁这么熟的吗? 她立刻点头,端了陆宁前面的那杯咖啡离开,再换了牛奶进来。 宫和泽一眼看穿,出声打趣:“看来,我今天可来得不巧。” “宫总说笑了,合同您再看下,有问题的地方,我们可以再协商。” 江景焕回头,让助理将文件递过去,跟宫和泽三两句交涉,视线又落到了陆宁身上。 “林小姐,昨晚是没睡好?工作重要,也要多注意休息啊。” 陆宁笑着礼貌回应,合同签得很顺利,基本谈妥,也不过上午十点。 跟宫和泽离开江氏时,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因为刚刚谈事情调了静音,现在才看到有一长条的未接电话。 陌生号码,但并不是外地来电。 她迟疑了一会,再回拨了过去,示意宫和泽先上车。 那边陌生的男声,混着焦灼传过来:“您好,陆小姐吗?” 陆宁下意识警惕,一时没应声,直到那边再开口:“我是谢正的朋友,他有急事要我转告您。” 谢正,谢医生,他能有什么急事找她? 陆宁淡声道:“抱歉,您应该打错电话了。” “城南宋知舟医生那栋别墅被烧了,谢正人在国外赶不回来,托你去看一眼。” 那边感觉到她要挂电话,声音一股脑传过来。 陆宁感觉喉咙顷刻间干涩,攥紧了手,应了一句:“我不知道您说什么,您找错人了。” “算了,”那边似乎是在跟身边人说话,声音低了些。 “诶你手边还有没有其他人的电话,要不让崔医生过去看一眼吧,她好像还在北城。” 话落,电话急匆匆被挂断。 陆宁僵立在原地,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此刻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炙烤在她身上。 她愣怔着,直到宫和泽打开了车窗叫她:“上车啊。” “师兄你先回去吧,我临时有事,你帮我请下假。”陆宁攥紧了手机,到路边拦了出租车。 第190章 好像见到宋知舟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上车报了地址,坐在后座时,双手十指紧紧交握,再拧紧发抖。 她脑子里浮现薄斯年说的那句话:“我会让你亲自证明给我看,你到底是不是。” 一个很清晰的声音在提醒她,不该去,不该去。 可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个刚刚给她打电话的陌生男人,似乎还生怕她不信,给她发了彩信照片过来,火势汹涌,是宋知舟的别墅。 那是宋知舟的家,那别墅里有太多他生前的东西。 他已经死了,难道她要任由那一切也变成灰烬吗? 不可能,她做不到,就算过去是送到薄斯年眼前,她也做不到不去看一眼。 他是宋医生,是给过她希望和光束的宋医生,是拿命救了她的宋医生,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做不到理智冷静。 她咬紧的牙关在打颤,出租车车速很快,她忽而就红了眼眶。 他死了,她的宋医生已经死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到底还要怎样,难道一定要她再跳到海里去死,去再证明一次,她跟宋知舟都死了,那样才足够吗? 她恨,那种恨意如同那照片上蔓延开的火焰,刹那间将她所有的理智吞噬殆尽。 她头靠着车窗,看向飞速后退的行道树,焦急、愤怒,让她周身抖如筛糠。 车已经靠近了别墅区,出租车不能开进去,陆宁正要下车走进去,一辆白色的轿车和她擦肩而过。 这两年来,她习惯了对白色的车多看一眼,因为是他的车身颜色。 这个习惯一养成,就成为了一种完全无意识的本能反应。 在出租车停下时,她侧目看向那辆车,然后一秒石化。 不到一秒的擦肩而过,那辆白车的后座车窗打开了,里面的人也看了她一眼。 是宋知舟的脸,眉眼、轮廓,她无比确定,那是宋知舟的脸。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她感觉心脏猛然间要冲出胸口,失控地将身体探出了窗外,看向后面失声尖叫。 “宋医生,宋医生!宋知舟!” 没有回应,那辆车里的男人早收回了目光,她眼睁睁地看着白色的轿车驶离。 她竭力想去看清楚车牌号,已经太晚了,看不清楚了。 前面的司机诧异地看向她:“是熟人吗,姑娘。你得先下车,这不让停车的。” “掉头,师傅,麻烦快,掉头。” 她声音已经抖到快听不清楚了,只知道拼命地伸手示意车后:“快点,去追那辆车。” 司机立刻掉头,跟着她的指示往后面加速开车,但那辆白车拐过弯,早没了影。 一直到出租车跟着方向拐了弯,再追到了岔路口,没办法决定再往哪里去。 前面的司机回头看她:“往哪边追?” “往,往……”她急到额角冷汗涔涔,声音打了结,说不下去了。 已经跟丢了,她清楚,追不上了的。 刚刚那一眼的对视,加上之后她叫的那几声,那男人不可能没有察觉的。 那种巨大而突兀涌起的希望,很快转为失望,再到近乎绝望。 没用了的,那人要么不是宋知舟,要么就是根本不想见她。 司机在前面再出声问她:“姑娘?” 她深吸一口气,付了车费,再直接在路口下了车。 偏僻的拐角处,几乎没有车出没,出租车司机看她下去,多看了一眼,随即开车离开。 陆宁蹲身到路边,看向交叉着往两边延伸开来的路口,红了眼,再落下泪来。 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跑到这么偏僻的路口来,是要甩掉她? 她蹲靠在行道树边,将脸深埋进手心里,肩膀止不住地颤栗。 如果他真的还能活着,那该多好啊,就算是真的躲她一辈子,她也真的没有遗憾了。 她努力的回想,回想着刚刚那辆车,再对比着记忆里宋知舟的车。 相似,却不确定是否一模一样,刚刚那一眼,她感觉他是有意让她看到的。 打开的车窗,和他看向她的视线,还有她感觉到那辆车经过她时,似乎刻意放缓了车速。 可在她注意到后,那车又急着离开了。 她手撑住行道树,摇晃着站了起来,面色苍白。 直到这一刻才想起来,她过来是去看宋知舟的别墅的,是要去确认那边是不是真的起火了。 可这一场变故之后,她却反倒冷静了下来。 她不能这样直接走进去,别墅区里有摄像头,她走进去的话,薄斯年很有可能会发现。 就算薄斯年不发现,别墅区的保安看到了,可能也会将消息送到薄斯年那里去。 很奇怪,那样一张熟悉的面孔,在让她刹那失控后,却又似乎如镇定剂一般,让她恢复了理智。 她记起之前似乎也是这样,宋知舟还在的时候。 有很多次,她失控的情绪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在听到他开口的那一刻,就能平静下来很多。 她撑住行道树,有些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路面,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他跟她说过的那句话:“陆宁,不要怕,什么都会过去的。” 真想他啊,这些年从来不敢告诉任何人,她真的好想他。 她强撑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喘气,如同是又一次遗落到了那片深海,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濒临死亡。 她甚至开始想,如果他真的死了,她还活下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黑色的柯尼塞格在她身侧停下,宫和泽从车上下来,蹙眉走向她。“你这是上班时间无故早退啊。” “师兄,我看到他了。”陆宁侧目看他,红肿着两只眼睛,还有些没能回神。 就那一眼,那张脸如同是刻进了她脑子里去。 宫和泽递了纸巾给她,“谁?” “宋医生,之前我落海的时候,是他救了我,他死了,可我刚刚见到他了。” 宫和泽沉默了一秒,颇为怀疑地看她:“说梦话呢?说了早上没睡好,就请半天假。” “我没乱说,好像真的是他,好像真的是。”陆宁着急地解释,再一次红了眼。 身边人显然不信她,那样的深海里,她能依靠浮木活下来,都已经是奇迹了。 陆宁拿出手机打电话:“不行,我要打电话问问谢医生。” 第191章 他薄斯年的心,怎就那么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好,先上车,站在路边哭也不嫌丢人。”宫和泽伸手,将她往车上揽。 陆宁给谢正拨了电话过去,一边坐到了后座,一边着急地等待着那边接通,感受到一颗心跳得飞快。 那边接通得有些慢,谢正明显疏离的声音传过来。 陆宁感觉心头一滞,身体连带着绷紧,声音都哑了。 “谢医生,宋知舟他还活着,还活着对不对?” 那边极短暂的沉默,随即声线更冷:“你没其他事的话,我挂了。” “我今天见到他了,”她感觉到那边要挂电话,扬高了声音。 “真的,我真见到他了,你确定他死了吗,你骗我的对不对。” 那边冷嗤了一声:“两年前,该跟你说的,该给你看的,我都给你的,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种无聊的问题。挂了。” “那你怎么不问问我!”她攥紧了手机,近乎嘶吼出声。 “谢正,那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见到的,在哪见到的? 你要真当他死了,我说我见到他了,你就一点不好奇吗?” 那边声音薄凉淡漠:“他尸体是我葬的,如果你真的心存愧疚,就忘了他,我们也当没认识过,以后不要联系。” 当年她确实看到了的,宋知舟的尸检报告,可她刚刚也亲眼看到了,那个人应该就是宋知舟,她认为她没有看错。 陆宁声线颤栗:“不可能,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那就是他。 求求你,让我见他一眼,就一眼好不好。他过得不好,他是不是过得很不好?” “他死了,这是我能告诉你的唯一答案。”那边话落,挂断了电话。 再拨过去,直接关机了。 宫和泽看她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微微拧眉:“行了,你那多半是看花眼了,再说长得相似的人也不少,比如双胞胎之类的。” 双胞胎? 陆宁眸光浮动了一下,记起之前在朝歌见到的,宋知舟的双胞胎弟弟宋知杰。 他们的长相确实一模一样,别说刚刚只是一眼,就是认真分辨,也未必能轻易分辨出来。 她脑子里回想着刚刚那一眼的感觉,再笃定地摇头。 “不,不会,那一定是他。师兄,你帮我想办法找找好不好。” “好,鼻涕先擦擦。”宫和泽递了纸巾逗她。 陆宁皱眉摸了下鼻子:“哪有。” 她将头靠到车窗上,感觉脑子里像是搅着浆糊,又热又混,胃里一阵翻搅,竭力克制住作呕的冲动。 身边宫和泽的声音也远了起来:“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好。”她闷声应了一句,意识有了些不清醒。 那些尘封的记忆浮现出来,他的小腿中弹,他在深海里紧抱着她,他拼命将她安置在浮木上,他在夜色里沉入海底。 她身体克制不住地直哆嗦,眼泪沿着眼角滑落下去。 那样的债,往后再也还不了了,如果他真还能活着,她真希望能拿这一辈子还了他。 半梦半醒间,她将手机递向宫和泽,含糊开口:“师兄,你帮我去看一眼吧,地址在信息里,那里好像起火了。” 她没听清身边人的回应,含糊又补充了一句:“就,看一眼就好,别让人看到了。” 她意识抽离,后面的事情没有知觉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她躺在酒店房间里的床上。 宫和泽待在她房间里,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画画,面色微微绷着。 他平日里都是一幅懒懒散散的纨绔子弟模样,但他画画的时候很认真。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他,是十七岁的时候出国留学做交换生,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坐在草坪上支着画板画画。 那时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那人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很高冷难以近人的样子。 之后跟他同在一个小班,又是班上仅有的两个亚洲人,两个人的来往也密切了起来。 后来她才知道,难以近人一定是她对他最大的误解。 除了画画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性格绝对跟高冷半点不沾边,几乎是见人就熟。 她脑子里有些昏昏沉沉的,看人也带着点模糊。 直到宫和泽拿着画笔在画板上敲了两下,侧目看她:“还看,收钱的。” 陆宁“哦”了一声,淡定地将视线移开来,摸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六点了。 她问了句:“那个别墅,你帮我去看了吗?” “看了,照片发你了。”宫和泽应着,视线又落回了画板上。 难得清静,一副画也快完了。 陆宁点开微信,看他发过来的照片。 烧毁的草坪,那里曾经有宋知舟种着的寒菊和三色堇,还有很多的盆栽,该是全部葬身火海了。 照片拍摄的位置明显比较隐蔽,除了草坪,就只能看到烧坏了的外墙。 室内看不到,但能想象,里面多半也起火损毁了。 她将那些照片放大,在一张照片里看到了一个背影,陈叔的背影。 分明是应该悲戚愤怒的,可那一刻,她突然轻笑出声来。 她抓紧了手机,轻叹了一声:“真狠啊。” 那是宋医生的家,他都死了,他薄斯年的心,怎么就可以那么狠? 宫和泽画完了,起身走近她,给她递了杯温水。 “照你的意思,暗里去看的,至于那栋别墅,我让人查了下,两年前就已经被死者家属,转卖到了薄先生名下。” “是吗?”陆宁冷然笑了笑。 原来是他的东西了,难怪他可以烧得那样随意,自己的资产,烧了也不能让警察把他怎样啊。 她笑意加深,却感觉有寒意自脚底涌起,寒凉入心入肺。 她将手机丢下,抓紧被子的手在发抖,胃里突兀地一阵绞动,她趴到床头,拼了命地呕吐。 真希望,能把这浑身上下都吐个干净,能将这一身的皮肉和鲜血全部换掉,再去清清楚楚地告诉他。 她不是陆宁,她不是了,被他当做那个阿宁,她嫌恶心,真的恶心。 宫和泽帮她轻拍着后背,手背贴了下她的额头,拧眉出声:“怎么又烧这么厉害了,起来送你去医院。” 第192章 干得漂亮,你们彻底没戏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城南别墅内,薄斯年从上午一直等到了暮色时分,也没能等到陆宁过来。 他面色紧绷着,不相信真的是自己猜错了。 可如果她真的是陆宁,宋知舟别墅被烧的消息已经传给她了,哪怕她清楚是个圈套,她也应该会设法过来看一眼。 陈叔从外面进来,走近了躬身开口:“查到了,先生。路面监控里,上午的时候有辆出租车出现在了别墅区门外。 乘客有探出头去车窗外,应该就是林蕊。但之后就离开了,似乎是去追一辆白色轿车。” “白色轿车?”薄斯年眸光凝了凝:“什么车。” 陈叔应着:“白色的雷克萨斯,比对了车型,跟……过世的宋知舟的一辆车一样,但车牌号不一样。” 薄斯年垂眸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沉默了半晌,“所以,她难不成还见着一个死人了?” 陈叔斟酌着小心回道:“先生,如果少夫人真的还活着的话,那宋知舟,或许……” 毕竟他们是一起落海的,如果生还的话,可能就是一起生还。 而从林蕊的身份信息来看,她跟宋知舟应该是没有交集的,会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她就并不是单纯的林蕊。 薄斯年起身离开了别墅,声音沉了下去。 “去查,把宋知舟和我阿宁的照片都递送给警方,让小赵再叫人一起去找。关于林蕊的身份档案,我要全部。” 没必要再在这里等了,既然她出现过了,那就不会再来。 他感觉,如今的这个林蕊,和陆宁的关系在一点点拉近。 一想到那种可能出现的结果,他的心就如同沉寂多年的一潭死水,突然间不受控制地涌起了巨浪。 他甚至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了,想现在就冲过去,仔细地去看看她的眉眼,去认真地辨认一番,她到底会不会是他的阿宁。 两年来不敢去做的事情,这一刻突然之间就感觉提起了勇气。 他上了车,车子驶离别墅区,再驶入繁华的街道,他随即给牧辰逸拨了电话过去。 这些年在他眼里素来沉郁无趣的夜色,今晚却是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透过璀璨的华灯,他似乎又看到了她搂住他脖颈,轻声唤他时的满脸眷恋。 他无比清楚,回不去了的,就算她真还能活着,那一切也都回不去了的。 可哪怕是那样,如果真还能看到她生还,他又该有多幸运。 那边电话接通,牧辰逸的声音传过来:“大哥,你不会是又醉在朝歌,叫我去领人吧?” “去检测一下,两年前那遗体头发的DNA。”薄斯年回他,声音竟似乎带上了一些轻快。 牧辰逸严重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薄斯年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语气。 而且他刚刚说什么?他称呼陆宁的遗体为……那遗体? 怕是又喝多了。 牧辰逸小心劝着:“薄大少,想开点,人死,不能复生啊。” “我说,去检测DNA,现在马上。”薄斯年淡声应着,还是难掩声音里的激动。 那边沉默了半天,薄斯年也不着急,看向车窗外的夜景,想着她现在会不会在酒店,想现在就去看她一眼。 那边沉默了半天,终于开了口:“那个,没有头发。 我之前说那话,只是想让你认清楚,陆宁是真死了。” 薄斯年眸子立马沉了下去:“牧医生,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滋润了。” 那边牧辰逸心慌一秒,为自己辩解。 “那都多少年的事了,谁还会真没事去留几根死人的头发啊。你怎么回事,发现什么了?” 薄斯年淡声应着:“我把宋知舟别墅烧了,似乎把那林蕊给引来了。” “这……”牧辰逸声音僵了下去,显然无语至极。 “干得漂亮。如果她真的是陆宁,那你们也一定彻底没戏了。” 薄斯年皱眉,“就烧了块草坪啊,里面的东西又没动。” 那边“呵呵”笑着:“你跟我解释也没用啊,你这多少是有点作死了。” 薄斯年暗暗心虚,他上午根本没想那么多,在电梯里摸到她无名指是假的后,整个人就完全没有理智了。 他想到最快捷有效的办法,就是烧了宋知舟的别墅,看她来不来。 一想到她如果真的是陆宁,肯定又会因此恨死了他,他心里就添了一层烦躁。 “算了挂了,帮我联系下医院,看还有些什么办法可以验证身份。” “啊行。”那边牧辰逸没再多说,声音里多少是有点对他的同情。 验证的办法那么多,烧宋知舟别墅这么脑抽的办法,他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薄斯年挂了电话,正要让陈叔开去酒店,手机里有电话打了进来,是吴婶。 他接听了,那边声音焦急:“先生,小蕊感冒加重了,晚上吐得厉害。来医院了,检查说是有点肺炎。” “知道了,我现在过来。”薄斯年淡声应着,叫陈叔快点开去医院。 那小孩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尤其感冒是家常便饭。 离开了陆宁后,她就像是少了层免疫层,随便吃错点东西,或者是着点凉就得感冒。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薄斯年匆忙从车上下去。 吴婶已经办了住院,他正要往儿科住院楼走,视线随意一扫,就正看到宫和泽搀扶着陆宁进门诊楼。 他眸光立时一沉,迅速追了过去,拽住了陆宁的手臂。 “阿宁。” 哪怕是还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她,走近的那一刻,他就完全下意识地叫出了那个称呼。 宫和泽回身的同时,黑着脸伸手就将薄斯年推开来,似乎是根本就没看清是谁。 薄斯年没多少防备,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踉跄了一步,视线锁在了陆宁身上,眷恋地看向她。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陆宁唇色苍白,皱眉厌恶地看他,她本就烧得没了什么力气,也并不想搭理他,索性没有开口。 身边宫和泽本是扶住陆宁手臂的,伸手搂住了她往自己身边带近了一步,面色微冷。 “抱歉啊,没看到是薄先生,不过你刚刚的动作,不合适吧?” 第193章 你男朋友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并不回应宫和泽的话,准确的说,似乎根本就没去注意听,视线始终落在陆宁身上。 “发烧了?宋知舟的别墅里面没着火,你放心,只是烧了一块草皮。” “走吧。”陆宁侧目看了眼宫和泽,淡声开口。 她是真的难受,现在听到这些,那种反胃的感觉更甚,哪怕是跟薄斯年再多交流一个字,也难以忍受。 宫和泽揽着她往里走,无视掉了还在一旁的薄斯年,垂眸跟陆宁说话。 “住院手续我让许伯办好了,直接去病房吧。” “好。”陆宁轻声应着,有些有气无力。 身后薄斯年再追过去:“阿宁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恨我,你至少告诉我,你是不是……” 宫和泽这一次冷了脸,揽住陆宁避开了薄斯年的靠近,声音发沉:“说得够清楚了,她叫林蕊,请自重。” 薄斯年还想说什么,看向陆宁身体近乎摇摇欲坠,强忍着没再说下去。 待眼前人离开,再示意陈叔跟上去,看在哪个病房。 陆宁被宫和泽搀扶着,进了电梯后,在身体无力地快要倒到宫和泽身上时,强撑着伸手压了下电梯墙,再将身体倚到了墙上。 宫和泽看着她,面色不大好:“人我在给你找了,很重要?” 陆宁清楚他说的是宋知舟,低声应了一句:“嗯,算是吧。” “尸检报告呢?”宫和泽再问她。 “啊?”陆宁愣了下,才突然想起来,两年前谢医生给她的尸检报告。 宋知舟到底死没死,那份尸检报告很可能就可以看出端倪来。 她脑子里混乱,沉默了半天,一直到电梯门打开,才回了一句:“忘了,回去找找。” 当初收到那个的时候,她好像是连看都没敢看一眼,就不知道塞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后来回国收拾行李,也不知道带回来了没有。 宫和泽没再说话,电梯外面,许伯已经在那等着了。 他一边将他们领往病房,一边小心说着:“宫先生,这个时节风寒感冒的人多,医院房间紧张,加上时间太急,只能先入住普通病房。” 宫和泽瞥了他一眼,吓唬他:“老许,你办事能力越来越差了啊。” 许伯抹了把虚汗:“宫先生说的是,但晚点就能换VIP病房的,您放心,很快。” “没事,住哪都一样,我是来住院又不是来住店。”陆宁闷声开口。 她拧眉一只手撑着墙壁,尽量不把身体的重量压到宫和泽身上。 双人病房里还住着一个女孩子,看着二十多岁的样子,戴着眼镜在看书。 看到进来的人,她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在宫和泽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宫和泽没去注意,搀扶着陆宁躺到了床上,很快有医生进来,照例询问检查,再是挂点滴。 陆宁没力气,多数问题是宫和泽帮着应了,再填了张入院单,医生就离开了。 躺下去之后,身体也稍微好受了一点,陆宁感觉到旁边床上的女孩子,视线时不时往他们这边瞟。 宫和泽让许伯去接些汤过来,再坐在床边,手背探了下陆宁的额头。 “突然病成这样,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陆宁费力地翻个了身侧躺着,皱眉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半眯着眼睛看他。 “我没事,那个报告单,要不师兄帮我去找一趟吧。” “现在?”宫和泽视线落到床头柜上的果篮上,考虑着要不要给她削个苹果。 陆宁点头:“嗯,你帮我去看看吧,我东西就那么多,应该不难找。” 宫和泽问她:“吃苹果吗?” “不吃,你帮我去找下吧。”她皱着眉,明显的并不舒服。 宫和泽出声提醒她:“你已经说了三遍了,很重要?” 陆宁闷着头,没再吭声。 旁边女孩看过来搭腔:“我可以帮你照顾下她,我还要半夜才挂药。” 她声音带着些温婉,还有一点略高冷的味道,陆宁脑子里感觉跟高菀的声音有些像。 她回头看那边一眼,笑了笑:“谢谢啊。” 那女孩也回以她一个淡笑,视线继续落到了书上。 陆宁再看向宫和泽:“师兄拜托了,放心,我一个人在这没事。” “别乱跑啊,”宫和泽起身,拿过了车钥匙:“敢乱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平时跟她说话就是这种画风,旁边女孩似乎有些诧异,听了这话含着探究的目光多看了两眼。 陆宁跟他比了个OK的手势,看他离开了病房。 她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加上刚刚医生过来说的时候,好像有说点滴里添加了安神镇痛的成分,她困意来得很快。 伸手抓着被子正打算往上拉一些,想好好睡一觉。 身边女孩含笑的声音又响起:“你男朋友啊?” “啊不是。”陆宁睁开眼睛看向她,正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 就一眼,陆宁看出来她是做好了跟她长聊的准备,这让她有点犯愁。 加上点滴也还在打,她不能睡着。 女孩“哦”了一声:“感觉很少有人会‘师兄’这样称呼,你们是同学吗?” 陆宁有些疲累地应着:“算是吧,以前一起留学过一段时间。” 她脑子里计算着,这瓶点滴要打多长时间,宫和泽回去一趟,又要多久才能过来。 女孩似乎是有些惊讶:“你也是留学生啊,你看着挺年轻的,是博士吗,你是国外哪个学校的?” “不是,是大学的时候做过交换生,芝加哥。”她声音低了些,脑子里的困意加重。 身边人却显然兴致颇高,往她这边坐近了些:“芝加哥大学很不错啊,不容易考,不过做交换生应该不难吧?” 陆宁有些头疼,含糊应了声:“不难的。” “哦,我跟我男朋友留学是在墨尔本,不过他硕博连读的,现在回国发展了,在江氏,江氏你知道吗?” 身边人的声音一股脑灌入她耳朵里,陆宁回头看了眼吊瓶,才打了不到五分之一。 她顺着她的话说了句:“很不错的企业,你男朋友很厉害。” “也还好吧,”她声音带上了一层优越感:“诶你那师兄在哪工作啊?其实江氏经常招聘的,我可以叫我男朋友帮他引荐一下。” 第194章 阿宁,巧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引荐就不必了,我看不如面谈吧?”病房门口宫和泽的声音传进来。 陆宁看过去,看到宫和泽和江景焕走了进来,江景焕后面还跟着一个略带讨好的男人。 陆宁还没来得及出声,旁边床上的女孩就先惊喜地开了口:“老公,你来了。” 后面跟过来的男人,一身笔挺西装,在看向那个女孩的那一刻,面带不悦。 女孩还没发现问题,看宫和泽又回来了,看向陆宁开口:“这就是我男朋友,你不用客气,他很好说话的。” 陆宁僵硬地笑了下,她好像没什么好客气的,也没说要她帮什么忙吧? 江景焕眯了眯眸子,看向身后的男人:“你夫人?” “不是,还没有结婚的,总裁。”男人沉声应着,显然是在隐忍着什么。 坐在床上的女孩,笑意凝结,再转为错愕和难堪,在听到那声“总裁”的时候,完全没能回神。 宫和泽勾了勾唇,轻啧了一声,没再多说。 江景焕走近陆宁床边,将一束满天星递向她,刚刚不大好看的面色,此刻转好。 “你不喜欢太重的味道,特意挑了香味淡些的,早日康复。” “啊谢谢,”陆宁伸手接过,轻笑出声:“江先生不用这么客气,我只是一点小感冒。” “跟我就不用见外了,画稿的事不着急,好好养病。” 江景焕颇不“见外”地自己倒了杯水,再自己坐在了床边座椅上,然后就开始一言不发。 陆宁略尴尬地抬头看了眼宫和泽,投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说好地回去接报告单呢? 她最不习惯的就是生病住院的时候,有半生不熟的人来探望,然后一个坐床上一个坐床边,大眼瞪小眼。 至少以她现在林蕊的身份,她跟江景焕就正是这种半生不熟的关系。 现在把这位也领来了,她这还睡不睡了? 宫和泽耸肩:“下楼恰好碰上了,就带江总上来了。” “哦这样哈。”陆宁讪笑。 被江景焕这样神色淡定地盯着看,她说不出地不自在,手脚已经恨不得开始抠地。 江景焕也看出了她的窘迫,但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缓声开口。 “林小姐不用拘谨,我只是来看看你,你想睡觉的话,可以继续睡不用管我。” 陆宁抿唇摇头:“没事,我不困的。” 应该没人能这样被人盯着,还若无其事地睡大觉吧? 江景焕又不说话了,继续看着陆宁,他看起来倒是丝毫不觉得这样的沉默显得尴尬。 他看似随意却又认真地去看她的脸,比较着记忆中的那个陆宁,得出结论,确实是太像了。 跟在江景焕身后的男人,手里提着果篮,感受到了自己女朋友不断投过来的视线,但把那果篮放到了陆宁身边。 “林小姐,我也给你买了点水果,也祝你早日康复。” 旁边床上女孩的脸,明显更僵了。 宫和泽看出了陆宁脸上的难堪,笑着半开玩笑地解围:“你的好意林小姐心领了,她这里有水果,你的就还是提过去哄你女朋友吧。” “啊对,谢谢你啊,但这么多水果我确实也吃不下。”陆宁笑着开口。 男人杵了一秒,旁边床上的女孩出声叫他:“老公,你帮我叫下医生吧,是不是该打点滴了?” 男人眸光黯了黯,笑着将那个果篮提回来;“那我就不多客气了。” 他余光看向自己的老板,仍是盯着床上的人,显然这位身份应该不简单。 本来难得找到个机会跟老板一起来医院,或许也多少能套个近乎。 但一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他女朋友说的那些话,显然是弄巧成拙了。 他掩着不耐烦,走到了旁边床边,到床头按下呼叫铃时,低声抱怨了一句:“不是可以按铃吗?” 女孩没出声,但显然心里很不舒服。 外面主任医生进来,走向陆宁床边,微愣了一下。 “啊江先生也来了,宫先生,VIP病房收拾好了,我叫人帮您搬一下吧?” 宫和泽看向陆宁,看到她点了下头,这才开口:“没事,您去忙,我们自己过去就行。” 主任客气地应声:“诶那行,医生我都打了招呼的,您这边有什么问题,尽管跟我们说。” “好,谢谢。”宫和泽淡声应着。 旁边床上的女孩插了句话:“医生,VIP病房还有吗?” 主任侧目看了她一眼:“抱歉,暂时没了。” 话落,离开了病房。 宫和泽走近陆宁,想要扶她下床,看得认真的江景焕立即起身,沉声开口:“我来扶林小姐吧,宫先生也累了。” “没事,我来吧。”宫和泽不退让。 这番看似客套的对话里,藏着隐隐的较量。 陆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一眼宫和泽,再自己下床,避开了他搀扶的手。 “不用,我自己能走的,没伤着腿。” 这番较量,才终于以陆宁自己进电梯,再自己上楼告终。 楼上明显要清静很多,只有几间VIP单间病房。 宫和泽跟江景焕两个人并肩走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点公事。 经过走廊到病房门口时,隔壁病房门打开,薄斯年从里面走出来。 在陆宁听到声响,随意往旁边扫了一眼时,就对上了薄斯年淡定的目光。 “阿宁,巧啊。” 她脑子里浮现上一次他跟踪她到墓地,也是这么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巧啊。” 所以这一次,他是打算说,这么巧他也病了,刚好住来她隔壁? 陆宁皱了皱眉,打算直接进病房时,薄斯年立刻上前一步,想拉住她的手臂。 陆宁下意识往后退开一步,下一刻,手腕被江景焕握住。 男人沉郁的声音响起:“表哥,你来这干什么?” “松开你的手。”薄斯年瞳孔缩了缩,看向他握着陆宁手腕的那只手。 江景焕轻嗤了一声,将陆宁往旁边带开了一步,再松开了手,对上他的目光。 “不要说凑巧你也病了,你面色看起来可好得很。” 薄斯年视线落在陆宁身上:“小蕊肺炎发烧。” 江景焕显然不信地讥讽:“啊真是巧,小孩不该住儿科吗?” “住这碍着你了?”薄斯年看起来心情不错,轻笑反问。 第195章 薄先生,你的眼泪太晚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在他们说话间,陆宁已经将手抽回,跟宫和泽进了病房。 夜已经深了,她躺回了床上,好不容易四周安静下来,很快就陷入了昏睡。 迷糊间,江景焕似乎又进来了一次,在她床头沉默坐了良久,再离开了这里。 她是后半夜惊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额上全是汗,湿了一片的枕头,又似乎不是汗湿的。 她抬手摸了摸眼睛,一片濡湿。 死寂的黑暗里,那种巨大的孤寂和空洞突然席卷而来。 她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两个画面,那个深海里,宋知舟的脸,和白天在别墅区外面看到的,那张神似宋知舟的脸。 她双手捂住眼睛,突然克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宫和泽就趴睡在她床边,惊醒过来时,就看到她在压抑地哽咽,以为是自己做梦了。 他抬手摸到床头的灯打开,仔细多看了两眼,确定自己是清醒的,蹙眉出声:“这是干嘛,哭丧呢?” “师兄,他死了。”陆宁将手从脸上拿开来。 床头灯昏暗的光线里,她红肿的两只眼睛看向他,茫然而无助。 她想了一整天,努力去在记忆里确认,白天看到的那张脸是他。 可她无奈地发现,她能确认的只有一件事,那天晚上他确实是在她身边沉入海底了。 他将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救她了,他腿部中弹,没有谁了,没有谁还能让他活下来。 宫和泽拧眉,抬手去擦她脸上的眼泪:“别想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无论多久,都过不去的。是我害了他,他本该好好的,他本该好好的。” 她哽咽声加大,用力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失控。 白天那一面,不过是让她短暂涌起一丝希望后,再转为更大的绝望。 那个暗暗结为疮疤的伤口,那个连自己也不敢去直视的伤口,却在自以为又见到他了的那一刻,如同一把尖刀,将那道伤疤再狠狠剖开来。 血肉模糊,不堪直视,她甚至感觉,比那个落海的深夜,还要让她感到痛意刺骨。 他才不到三十岁,他已经过世两年了,可哪怕时至今日,他都还不到三十岁的。 他本应声名远扬,本应前程似锦,本应结婚生子,本应是最优秀的年纪。 这些年她每每取得成绩,都总忍不住想,如果换作是他活着的话,一定可以取得比她多千百倍的成绩。 站在聚光灯下时,站在媒体面前时,接受褒奖接受荣誉时,她都没办法克制自己去想,那一切该换成他去得到。 她死死地捂着脸,无声呜咽。 宫和泽将她手扳开来,拿热毛巾给她擦脸,轻声哄劝。 “别哭了,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他救了你,不是让你活在痛苦里伤春悲秋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我不该这样,”她声音颤栗。 “可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总觉得我手上就像是沾着人命,就像是每天都在偷偷摸摸地逃避着法律的责罚。” 她伸手抓住了宫和泽的手臂,“师兄,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欠他的,我该怎么办啊。” “或许还活着的,死里逃生的事也不少,师兄帮你去找他。”他伸手,将她粘连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来。 隐约看不真切的光线里,她脸上有真真切切的恐惧落入他眼底。 他也分不清,他心里那种怪异的情绪是什么。 这些年,他们之间更像是以兄妹的感情相处着。 无论媒体编得怎样天花乱坠,他清楚,他们之间没有男女之情的,至少,她对他没有的。 她将他的手松开来,脸深埋进了膝盖里,良久后,抬头看他,点了点头:“好。” 宫和泽将视线从她脸上侧开来:“睡吧,都快天亮了。” “我想出去待会。”她起身下床,穿好了拖鞋。 宫和泽没拦她,低声开口:“好,别走远。” “知道了。”她拿了手机,出了病房。 房间里昏暗,可走廊上光线通明,她穿过走廊,再拉开门进了应急楼梯通道。 这里比较暗一些,厚重的门关上,如同分隔出一个小小的世界。 阴影将她笼罩着,屏蔽掉了外界的一切,让她的心里能稍微安定一些。 这些年,每当熬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习惯将自己置身在这样阴暗的小空间里,比如衣柜,比如墙角,再比如这里。 去安静地坐上小半个小时,然后等天色亮起,她还是那个林蕊,是沉着优秀的绘画师,去井然有序地完成自己该做的一切。 在面对媒体时,淡笑说一句:“对,这些年我一直过得很平静,对于如今的一切,我很知足。” 她不知足的,她有罪,她最没资格说知足。 门突然被拉开,一个颀长的阴影,自门外笼罩下来。 她下意识想起身,以为是宫和泽,再抬头,就对上薄斯年垂眸正看向她的目光。 许是真的累了,她不过是蹙了蹙眉,但并没有站起来。 他声音清淡地落下来:“你放心,我不问你,也不碰你,我就说几句话。” 陆宁没有动,低头看向地面,视线里是幽深的楼道,一层层的阶梯,看不到尽头。 薄斯年和她隔着两步的距离,背靠着墙面坐下来。 她听到他轻笑出声:“真奇怪,我觉得你在这,醒来的时候就冒出这种直觉。 就好像那天在记者会上,其实第一眼没看清你的脸,可觉得是你。” “我不会回答你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她声音淡漠。 她觉得她该走的,可感觉站不起来。 薄斯年点头:“我知道,放心,我知道的,你说你是林蕊,那就是林蕊。” 他顿了下,“林蕊也挺好,如果她还活着,能做林蕊也很好了。” 陆宁没说话,唇角勾起冷意,视线仍看向暗长的楼梯。 似乎怕她抗拒,薄斯年甚至都没有侧目看她一眼。 “这些年我总在想,那时候她杀了人,连素不相识的法官都能信任她,而我却不信任她的时候。 在她待在精神病院那一年里,经历那些折磨的时候,她有多绝望。” 他静默了片刻,自嘲般笑了笑:“但我发现我想象不了。 她落海了,死了,那种绝望一日日将我裹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我去试着想象她当初的感受,却只能发现,我的痛苦及不上她的万分之一。” 她侧目看了他一眼,光影里,她看到他眼底滑下泪来。 她轻笑:“薄先生,你的眼泪,太晚了。” 第196章 妈咪,不要我了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没再说下去,起身哑声开口:“早点进去,外面凉。” 他拉开门,离开了这里。 陆宁继续静坐着,感受着天色一点点亮起,脑子里昏沉沉的,她竟都分不清自己坐了多久。 期间宫和泽来看了她一次,就拉开门看了一眼,确定她是在这里,就回了病房。 起身的时候,她双腿都已经麻木了,身体晃了一下,伸手撑住墙面缓了会呼吸。 再拉开门的时候,走廊里还是静悄悄的,但出口那边有脚步声过来。 她没打算回头的,但感受到两道脚步声靠近过来的时候,就鬼使神差般回了下头。 那一眼,身体僵在了那里。 薄斯年手里举着吊瓶撑杆,正从外面走过来,是要回病房,他另一只手,牵着苏小蕊。 陆宁手指蜷曲着,只一眼,回身继续往病房走。 她脑子里浮现刚刚看到苏小蕊的那一眼,她长高了,面色有些白,还是小小的。 可她的眼睛很空,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不太像是小孩子的眼神。 陆宁感觉心里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再咬牙生生逼退了回去。 她的小孩,她已经两年没有见到过了。 身后没有脚步声了,她清楚后面的人是站住了。 她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身后苏小蕊的声音突然响起:“妈咪。” 她就这样叫了她一声,没有惊喜、没有责备、没有着急,什么语气都没有。 就好像是小孩子在练习着,生字本上的一个“妈咪”的词汇。 在那一刻,她脑子里涌起薄斯年跟她说的那句话:“小蕊她得了自闭症,她过得很不好。” 她步子移动不了了,定在原地,如同是脚底被什么东西牢牢固定在了地上,连带着肩膀开始发抖。 但她还是没有回头,她只是站在病房门口,如同只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身后没有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妈咪,不要我了吗?” 陆宁伸手抓紧了门把手,想在上面找一点点力量,来撑住自己的身体。 但她发现做不到,她就像是一块高高堆起的积木,被轻轻地从底部抽走了一块,然后刹那间溃不成军。 身后的脚步声响起了,这一次,只有一道脚步声,是苏小蕊在靠近她。 她感受到了,可她动不了,她逃不掉。 她可以不是陆宁,可以毫无破绽,可她要怎么样才能做到,在面对苏小蕊靠近过来时无动于衷? 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她发现,她没有办法做到。 苏小蕊走到了她的身边,踮了踮脚尖,伸着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 她抓着她的手,然后轻轻地晃了晃。 那根竭力绷着的弦,一刹那崩断开来,陆宁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回身,弯膝蹲了下去。 她得过抑郁症,清楚有心理疾病的人是什么模样的。 所以在刚刚对上苏小蕊眼睛的那一刻,她就在心里确定了薄斯年说的那句话,苏小蕊得了自闭症。 因为是她,将这小孩丢下了。 小孩就站在她眼前,她这样蹲着,她们保持着几乎目光平视的高度。 陆宁看到苏小蕊的手往上抬了抬,她似乎是想要抱她,又把手缩了回去。 她的眼神,甚至是有些羞怯的,因为面对着一个太久不见而生疏了的人。 陆宁心狠狠地颤了一下,那一刻她就在想,就算什么都不要了,她也不要再丢下这个小孩了。 她伸手用力将她抱进了怀里,费力俯身,将脸贴在了小孩瘦弱的肩膀上。 她的小蕊长大了,五岁半了。 苏小蕊贴近了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再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 似乎是终于确定,是自己的妈咪回来了,她肩膀抖动了一下,哭出声来。 薄斯年站在不远处,红了眼眶。 从陆宁刚落海时,苏小蕊大哭了一场之后,那小孩两年来就再没哭过一次了,哪怕是生病打针,也是一声不吭。 他试探着走近过去,轻声开口:“对不起,阿宁,没有照顾好她。” 苏小蕊紧紧地抱着陆宁,似乎生怕她会再跑掉。 随即是病房门打开,听到动静的宫和泽探出头来,看了看紧紧相拥的陆宁和苏小蕊,再看了看薄斯年。 然后颇不合时宜地惊问了一句:“你们……还有孩子的?” 小孩的心性很敏感,苏小蕊抬起头,谨慎地看向宫和泽:“她是我的妈咪。” “啊……这样啊。”宫和泽一时语结,感受到小孩防备的目光,将视线侧开来。 这小孩看着可不小啊,莫不是陆宁未成年就生了个娃? 陆宁将苏小蕊抱起来,再站起身,看向薄斯年。 她在意苏小蕊,但她看向他的目光仍是清冷。 薄斯年瞳孔缩了缩:“那你先带着吧。” 陆宁没出声,抱着苏小蕊,回身进了自己的病房。 苏小蕊的视线跟着站在门外的薄斯年,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她被薄斯年带在身边几年了,她对薄斯年的感情,不会比对陆宁的少。 陆宁将她抱放到了床上,再让宫和泽关了门,面色这才放松下来。 她贴近过去,脸贴了贴苏小蕊的脸,轻声叫她:“小蕊。” 苏小蕊看着并不大自在,抓紧了陆宁的手,视线老往宫和泽那边瞟。 宫和泽察觉到她的视线,笑着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再凑过去:“诶小孩,叔叔削苹果给你吃吧?” 他刚凑近一点,苏小蕊立刻往床上连退了好几下,抓着陆宁的手更用力了,紧紧地盯着宫和泽的眼睛看。 陆宁坐到床上,去挨近安抚她:“没事,叔叔不是坏人。” 苏小蕊一声不吭地盯着看了半天,眼神里除了害怕还有好奇。 半晌后,她终于怯怯地说了一句:“他是蓝眼睛。” 陆宁跟宫和泽同时一愣,才回过神来,她不只是害怕陌生人,是对宫和泽的外表感到奇怪。 宫和泽不甚在意地挑眉,一边削苹果一边问她:“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苏小蕊咬了咬嘴巴,又不吭声了,往陆宁身后缩了缩,再频繁往门口张望。 “妈咪,薄叔叔不可以进来吗?” 第197章 薄斯年,我是来看你笑话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顺着苏小蕊的视线,看了下紧闭的病房门。 门外的场景看不到,但她知道薄斯年还在外面。 她没有回答,而是抓紧了苏小蕊的手:“现在还早,妈咪陪小蕊再睡会吧?” 小孩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没再多说,点了点头。 她很久没见过陆宁了,稍微有些生疏,但毕竟内心还是亲近的。 点滴已经打完,护士进来给苏小蕊拆了针,再嘱咐她再吃次药,就离开了。 陆宁抱紧苏小蕊睡下,小孩似乎是很困了,她也困倦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期间宫和泽的小秘书送了些文件过来,给宫和泽签字,陆宁也并没有醒来。 一直睡到了将近中午,门外有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宫和泽倚在沙发上打盹,立刻起身急步过去,想不吵醒陆宁。 但陆宁已经醒了过来,轻声坐起来看向门外。 门打开,走进来的人是牧辰逸,神色焦灼地看向陆宁。 “你能不能帮忙去看看?薄斯年胃病犯了,又不给治又不吃药,搞不好得胃出血。” 陆宁沉默看了他几秒,勾了勾唇:“哦,是吗?” 她这样的眼神,除了不在意,倒似乎还是听到了一个不错的消息。 牧辰逸皱眉:“再怎么样,你多少也过去看一眼,就当是救他一次。” “听你这话,倒像是我让他犯了胃病似的。”陆宁轻嗤,坐在床上没有动。 牧辰逸一心急,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也并不是毫无关系吧? 这两年他要不是因为你,也不会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 陆宁面色浮现冷意,没再开口。 牧辰逸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好,忍着心急解释:“你知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帮个忙行吗?” “当然行了,”陆宁轻笑,给苏小蕊掖好了被子,“既然是牧医生开口,我怎么能拒绝呢?” 男人说了一句:“就在隔壁病房”,随即先出去了。 陆宁下床穿了大衣,站在床头迟疑了一会,视线落到了床头的那把水果刀上。 宫和泽不了解她那两年的事情,所以一直没有插话。 直到陆宁将那把水果刀拿了起来,放进了大衣口袋里,他才陡然变了脸色。 “你疯了,想干什么?” 陆宁回身看他:“没事,师兄放心吧。” 宫和泽沉着脸,看她离开了病房,再敲响了隔壁反锁的房门。 里面没有回应,她淡声说了一句:“是我。” 门应声打开,薄斯年靠站在门内,唇色苍白,额上满是汗,显然痛到不轻。 他整张脸紧绷着,在看向她的那一刻,浮现惊喜,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 那一瞬间,陆宁想起,那夜海里宋知舟苍白的脸。 其实那时候她也没看清的,但她就是想象到了,他那时候抱着她,喘得那样厉害,可想而知脸色会有多白。 她再想起,她妈妈白血病做化疗时,苍白的脸,她爸爸刚出狱时,苍白的脸。 她就那样想着那一幕幕,然后一步步在薄斯年眷恋的眼神里,走进了病房,再坐到了沙发上。 她抬眸看他,看他跌跌撞撞地一步步走过来。 在隔着一步远的距离时,他小心翼翼地问她:“阿宁,我可以抱抱你吗?” 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把水果刀,淡笑着看着他:“你可别碰我,我现在可不怕死的。” 薄斯年瞳孔狠狠一缩,当即后退了一步。 他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来。 在她在楼道口听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在她抱着苏小蕊落泪的时候,在她刚刚敲响他病房门的时候,他甚至都已经开始以为,她多少是有些心软了的。 痛意和惶恐交杂,他声音明显慌了:“阿宁,别乱来。” 陆宁勾了勾唇角,身体微微前倾,拿过了茶几上的那两瓶药。 白色的小小的瓶身,像极了她曾经吃过的安眠药和抗抑郁药的瓶子。 她拿在手里,轻轻地晃了晃,里面的药丸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她开口:“这是你胃药啊?” 薄斯年没敢坐到她面前来,只站在沙发后面,一只手撑着沙发后背。 他太痛了,背脊明显痛苦地躬着,素来沉着的面色,这一刻惨白如纸。 滴落的汗滑过他的眉眼,他费力地睁眼去看她:“不用吃药,痛是我活该。” 陆宁微愣了一下,有些讶异地轻笑:“你不会以为,我是过来劝你吃药的吧?” 薄斯年眸光骤沉,不能理解地看向她。 她来他的病房,难道不是因为知道他胃病犯了,过来看他的吗,不是来劝他吃药的吗? 她随手将那两瓶药丢回了茶几上,仔细地去看他痛到近乎皱缩着的面容,随即唇角勾起愉悦的笑意。 “你错了,我只是过来看你笑话的。你一定不知道,能看到你痛苦我有多开心,不过这种开心,肯定及不上能亲眼看到你死。” 薄斯年面色狠狠地颤了一下,那一瞬间,似乎有锋利地刀刃,生生刺穿了他的心脏。 他红了眼,入目所及里,他看到一片猩红。 他摇头,近乎自欺欺人地摇头:“阿宁,你不会这么狠的。” 她不会,他都这样了,她不可能半点都不在意他的。 “狠?”陆宁笑了,“不,我一点都不狠,这些年我最恨的,就是我不够狠。” 她的声音那样疏冷,明明是在温暖的室内,可薄斯年却只感到满身的寒意。 那种寒意,甚至比他那夜在雪地里跪了一夜,还要寒凉。 他听到她仍是笑:“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多后悔那一天那样跳海。”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你还活着,我们以后好好过,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薄斯年着急地想走近她,看向她手里的那把水果刀,刀刃在灯光下折射出锋利的光芒。 他突然就再不敢动了,站在原地,如同等待着宣判的罪人。 陆宁摇了摇头:“不,我不是后悔跳海差点丢了命。 我只是很后悔,那时候连死都不怕了,本应该拼死逼你跳海的,只要你死了,我跟宋医生就真的死而无憾了。” 薄斯年瞳孔破碎开来,声音颤栗:“你就那样恨我?你真的就那样恨我吗?” 第198章 薄斯年痛到生不如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向眼前的这张脸,看着他因为疼痛过度而身躯发抖,看着他因为愤恨不甘而面色扭曲。 可这一刻,除了想笑,她再没有其他情绪。 胃痉挛发作,疼痛的剧烈程度生不如死,如果不及时服药治疗,引起胃溃疡和胃出血,就是丢了命都绝不是意外。 那种痛楚她切身体会过,在她被他困在那庄园里的时候。 薄斯年强撑着身体,颤声解释:“阿宁,当日是我误会了你,害你进了精神病院。 但你后来经历的那些折磨,你都知道了,不是我干的,我已经将顾琳琅送进朝歌了,她现在活得生不如死,真的。 我知道我有错,求你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好吗?” “不好,”她笑,眸底却是一片冰凉:“薄斯年,一点都不好。 宋医生都死了,他被你毁得彻彻底底。我爸妈也不见了,你还能补偿给我什么?” “我帮你找到你爸妈,再厚葬宋知舟,让医院给他追加荣誉,好不好。”薄斯年声音已经抖得厉害。 他身体不受控制地跌靠了下去,急促地喘息声后,再急着开口。 “但那些真不是我做的,宋知舟那份手术视频,是他自己公开的,不是我,我有证据,你听我说好不好?”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薄斯年眸子狠狠地颤了一下,他脑子里浮现那样熟悉的那句话。 “斯年哥哥,我真不是故意杀了顾星河的,我有证据,你听我说好不好?” 那时候,他是怎么回应她的? 那时候,他说:“陆宁,你的下贱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那时候,他将她小心翼翼拿出来的法院判决书,毫不迟疑地点燃,再将燃烧着的纸张,丢到了她的身上。 火焰灼烧着她的皮肤,她被他丢弃的时候,她被整个北城嘲讽谩骂的时候,她有多痛? 他蹲身下去,痛苦地捂住了心脏,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里在痛。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当日他对她做过的那一切,终于轮到了他自食恶果的这一日。 他突然感到了恐惧,他感觉她不要他了,这一次是真的不要他了。 薄斯年拼命抓着沙发,想再站起来。 可他做不到了,额上滴汗如雨,他如同强弩之末,连意识都开始陷入了混混沌沌,但还是坚持再重复着那句解释。 “那份手术视频真的不是我公开的,我真的没有害过宋知舟。你相信我,我没有。” 陆宁睨视着他,淡声开口:“人都死了,话还不是由你说吗? 你现在就是说,宋知舟是半夜睡着了不小心落海里去了,这北城也一定没人敢不信的。” “真不是我。你为什么不信我,那些真的不是我。”薄斯年视线浮现模糊,费力地挪动着,想去靠近她,想去跟她好好解释。 他真的没有想过伤害宋知舟的,当初拿那份视频威胁她,也真的只是太想让她留下来了。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真的公开那份视频。 陆宁勾了勾唇角,将他曾说过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地送给了他。 “真遗憾,你说的话,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打算信了呢。” 当日她杀了顾星河时,当日她跟他解释时,他笑得那样冷血狠戾。 他说过的话,如今仍在她耳边,字字清晰。 “陆宁,他人都死了,这故事还不是随你来编?可惜真是遗憾,你说的话哪怕是一个标点符号,我都不会信的。” 薄斯年跌坐了下去,痛意和绝望席卷他的四肢百骸,他近乎神志不清地声声呢喃:“阿宁,我好痛,真的好痛。” 陆宁不急不慢地拧开了那两个药瓶:“可惜了,你的痛及不上我曾受过的分毫,更及不上宋医生承受过的分毫。” 胃里钻心的绞痛,那种剧痛摧折着他的理智。 薄斯年感觉,似乎是胃里穿孔流血了,他双目恍惚无神地想抓过药瓶干咽几颗。 他痛到只余下身体的本能,那就是想拿到药,减缓疼痛。 在他伸手过去的时候,陆宁将那药瓶从茶几上拿开,握到了手里,再看了下瓶身上的说明。 “一次吃两颗啊。”她轻声念着,再从药瓶里各倒出了两颗药。 起身,她走进了洗手间,将手心里的药冲进了下水道里。 回来的时候,薄斯年正抓着那两个药瓶,手忙脚乱地想要再倒药出来。 她走近了,垂眸看他:“你不是要赎罪吗,不是说痛是活该吗?怎么,这么快就受不住了?” 薄斯年抓着药瓶的手猛然僵住,在药丸就要倒出来的那一刻,他没有再去往外倒。 他跌坐在地上,抬头看她,整张脸如同抽离了所有鲜活之气。 他费力地扯动薄唇,出声问她:“我不吃,你就会原谅我吗?” 陆宁冷笑,没有回应。 他抓着药瓶的手在打颤,再问了她一句:“我死了,你会原谅我吗?” 她眸光冷然,没有怜悯,只有嘲弄:“痛了,就吃吧。” “不,我不吃,我不吃。” 他如同是拿着什么烫手的东西,着急地将那药瓶重新拧上,再远远地丢在了茶几上,看向她再开口:“我不吃,好,我不吃。” 他费力地去抓住了她的手心,那种剧痛一阵阵袭来,如同要将他吞噬掉。 “让我抱抱你,阿宁,就一下,一下好不好。” “我凭什么要答应你?”陆宁伸手,将他的手指一个个扳开来。 “薄斯年,我如今没有任何东西能被你要挟了,父母、宋医生,我在意的一切都没有了。 所以往后我没什么可牵挂顾忌的了。我们之间,要么,形同陌路,要么,你死我活。”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他声音颤栗,努力想站起来去靠近她的身体,却是摇摇欲坠。 陆宁回身,走向了门外,在薄斯年着急想追上来时,她顿了下步子。 “啊对了,丢掉的那几颗药,我就跟牧医生说是你吃了吧。” 他半点力气都没有了,终于如同被压上了最后一根稻草,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拉开门出去时,陆宁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应该是他晕倒了。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门外的人没听到半点动静。 陆宁走出去,看向着急等在外面的牧医生。 她笑颜如同罂粟:“他吃过药了,睡下了,说不要让人进去打扰他。” 第199章 我还能怎样,杀了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辰逸显然不确定能不能信陆宁,但她都这样说了,他也就没有进病房,只坐在了走廊上的长椅上等着。 陆宁淡笑着看了眼神色不安的牧辰逸,再回身,进了自己的病房。 门关上,她脸上的笑意迅速散去,转为冰冷。 医生很快进来,给她测了下体温说没烧了,说再住院观察一天,然后给她挂了消炎的点滴。 陆宁坐在床头,将衣服口袋里的水果刀拿出来,放回了床头柜上,然后就听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宫和泽松了口气。 她回头看了下床上,苏小蕊还没醒来,她睡得很安静,刚刚护士也给她测了体温,还低烧。 宫和泽凝视着她,声音微沉:“过去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啊,就聊了几句。”陆宁淡声应着。 她再拿了个枕头竖放在床头,身体倚靠着坐在床上。 宫和泽走近了她,在她面前的陪护床上坐下:“我不信。” 陆宁挑眉看他:“那师兄觉得,我还能干什么?杀了他?” 宫和泽皱眉,不说话了。 她不想说的,他再多问也问不出来。 陆宁面色平淡,一只手在打点滴,她另一只手拿过手机翻开。 这样坐了半天,她才发现她的手机还停留在主屏幕上,手心里有细密的汗渗出来。 她在想什么?她也不知道。 他此刻就晕倒在病房里,但因为她那样跟牧辰逸说了,就不会有人进去看他。 胃出血不及时救治的话,到死亡需要多长时间呢? 她不确定,但那个时间应该不会需要太久,她拿着手机的手,指尖在轻轻的颤。 这种轻颤在告诉她,除了报复的快感和期待,她心里还混杂着其他的情绪,那些情绪,她说不清楚。 床上睡着的苏小蕊动了动,然后小手往旁边摸了摸,模糊叫了声“薄叔叔”。 陆宁垂眸看着,竟一时忘了做出反应。 直到身边的小孩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看了她半天,再爬了起来抱住了她的脖子:“妈咪。” 她还以为,她只是做了个梦,见到自己的妈咪了。 陆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控制不住地心不在焉:“饿了吧?想吃什么,妈咪点外卖好不好。” 苏小蕊点了点头,又往门口看了几眼,陆宁知道她在想什么。 薄斯年带了她两年多,这个时间,甚至比陆宁将苏小蕊带在身边的时间还要长。 宫和泽拿出手机打电话:“外卖不健康,我让许伯送过来。” 陆宁本想说一句“不用麻烦”,想到他自己也得在这吃,就也没再说话。 让宫和泽吃外卖,怕是确实得委屈了他。 想到这里,她看向宫和泽:“你可以回公司,反正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一个人在这就行。” 宫和泽给许伯打了电话,吩咐了几句菜要清淡点之类的,挂断了电话,这才回她。 “这么好偷懒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浪费?” 陆宁“哦”了一声,也不多劝他,低头跟苏小蕊说悄悄话。 只是可怜了宫和泽的小秘书,一天到晚拿着文件公司医院两边跑,还得被宫和泽嫌弃“怎么不一次带过来。” 在苏小蕊第三次看向门口的时候,陆宁心里终于感到了不舒服,缓声说了一句。 “再陪妈咪一会,就送你到薄叔叔那里去,好不好?” 苏小蕊点头,没再往门口张望了,过了几分钟,又低声说了一句。 “妈咪,我可以先去看一眼吗?薄叔叔经常生病,要人陪着的。” 她并不知道牧辰逸过来了,之前有一次薄斯年深夜胃出血没及时送医院。 后来被送进抢救室时,苏小蕊听到医生说了一句话:“再晚到一会,怕是就有生命危险了。” 小孩生性敏感,那句话对她心理影响很大,总担心薄斯年会再出事。 所以她之后也是每天晚上都会等他回来。 而且就昨天晚上,薄斯年的胃病还发作了一次。 陆宁面色沉了沉,抓紧了苏小蕊的手,一时没说话。 她突然在想,如果薄斯年死了的话,这个小孩会怎样? 到那时候,她对她这个妈咪,到底会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 她想象不了,但心里如同被什么东西抓挠着,说不出的不痛快。 明明,这只是她养的女儿,如果不是当初薄斯年不放过她,苏小蕊根本不会跟他扯上半点关系。 苏小蕊看她不说话,又小心地轻问了一句:“妈咪,可以吗?” 她感觉得到,妈咪不喜欢薄叔叔,但她不懂大人的恩恩怨怨,她两个都想要。 陆宁抿了抿唇,终于开口:“陪妈咪打完针再去好不好,很快就打完了。” 消炎的药水不多,大概半个小时能打完。 苏小蕊没再说话,又点了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宁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拿过了床头柜上苏小蕊的药盒。 那是刚刚牧辰逸来过时,带过来的。 她按说明拿了药片出来,再温声开口:“妈咪喂你吃药好不好,怕苦吗?” 苏小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怕。” 她接过陆宁递过来的水杯,很乖巧地将药片吞了下去。 药水刚打完时,许伯送了饭菜过来,陆宁还纳闷怎么这么快,就听到宫和泽开口。 “医院有厨房,让阿姨带了菜来这做的。” 陆宁点头,还可以这样的啊。 护士进来给陆宁拆了针,说再等晚上还要挂一瓶,就出去了。 宫和泽将饭菜放到了桌子上,陆宁再抱苏小蕊下床,一边说着:“有小蕊爱吃的蘑菇,来尝尝好不好吃。” 她话落,就听到苏小蕊小心道:“妈咪,可以去看薄叔叔了吗?” 很多时候,陆宁总觉得,苏小蕊的心性要比同龄的小朋友成熟很多,许是因为自小经历了太多变故的原因。 这种成熟和敏感,在现在就体现了出来,陆宁甚至感觉,她是察觉到什么了。 宫和泽莫名其妙地扫一眼陆宁:“那你就让她去看一眼啊,一个小孩子,你总拦着她干什么。” 陆宁垂眸对上苏小蕊期待的眼神,在她开口之前,外面混乱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推床滚轮的声音,和焦灼扬高的声音:“让一让,快让一让!” 陆宁意识到什么,想抱紧苏小蕊时,已经来不及了。 小孩突然脸色煞白,迅速从椅子上跳了下去,就着急地跑向了门口,踮脚拉开了房门。 走廊里,围着推床的医生护士,将昏迷了过去面色死白的薄斯年迅速推离。 第200章 陆宁,你到底有良心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苏小蕊站在门口,看向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推车和人潮,一张小脸都吓傻了。 牧辰逸着急追过去,回身看一眼苏小蕊,又折了回来,黑着脸将苏小蕊抱了起来。 病房内,陆宁跟宫和泽也出来了,陆宁面色漠然地看向被推走的人。 牧辰逸通红着双眸,也顾不上苏小蕊还在,直接扑向了陆宁:“你怎就那么狠!你怎么就能那么狠!” 陆宁没有躲,冷眼看他扑近过来。 宫和泽立刻上前,拦到了陆宁前面,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牧辰逸隔着一步远的距离,眼神如刀一般定在陆宁身上,声音含着咬牙的颤音:“以为他死了,你又能好过?” 他还要说什么,陆宁顾及苏小蕊还在场,侧目看向宫和泽:“师兄,你帮我带下小蕊吧。” 在她再看向苏小蕊的时候,小孩的眼神带上了一层敌意,抱紧了牧辰逸的脖子,不愿意下来。 陆宁感觉,心里刺痛了一下,面色仍是浅淡:“好,那就在这说吧。” 牧辰逸紧盯着她,抱紧苏小蕊的手死死攥紧:“他已经没有呼吸了,没呼吸了! 呼吸停止三分钟,大脑会出现不可逆死亡,停止六分钟,人就彻底死了!你怎么就那么狠,怎么就那么狠!” “所以,死了吗?”陆宁身体后倚着墙面,淡笑看向他。 既然送去抢救了,就可能还没死吧? 牧辰逸绷紧的下颌狠狠打颤:“他还你的还不够吗?当日你捅他心脏一刀,他差点没命,宋知舟拿手术刀伤他,他差点死。 再是那次你被绑架,他拼了命救你,加上这一次,他还了你多少条命了?陆宁,你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有良心吗?!” “救我?”陆宁轻声嗤笑:“牧医生说的真是感人,是我让他救的吗?如果可以,我宁愿死,也绝不稀罕他救。” “你,你……”牧辰逸气到面色狰狞。 直到苏小蕊害怕地看着他,轻声开口:“牧叔叔,我想去看看薄叔叔。” 牧辰逸一只手抱紧了苏小蕊,另一只手闷声砸了下墙面,眸底含着血色离开了这里。 直到他们消失在了走廊尽头,陆宁面色刹那间垮了下去。 她身体踉跄了一下,顺着后背的门,瘫坐到地上,呼吸粗重。 她用力捂住耳朵,想不去听自己失常的呼吸声,可越是这样,急促的呼吸声越是清晰。 宫和泽蹲身到她面前,伸手想要扶她:“先进去。” “我没事,我自己可以。”陆宁将他的手推开来,竭力撑住墙面,再站起来回病房。 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的,不应该这样。 如果薄斯年死了,她顶多也不过是被判一死,没什么大不了了。 至于薄斯年的死活,更不应该让她有情绪波动。 是他毁了陆家,毁了她,毁了宋知舟,他死有余辜。 对,他死有余辜,陆宁一遍遍安慰自己。 可她身体在打颤,这种潜意识里的不安,让她没有办法去控制。 宫和泽坐在她面前,良久地沉默看向她,终于沉声开口:“怎么回事,你对他做了什么?” 陆宁抬头看他,唇瓣动了动,又没出声了。 宫和泽眸色更沉:“你恨他,想让他死?” “对。”这一次,她点头,眸光冷然。 宫和泽声音里染上了愠怒,“想过后果吗,他要出事你逃不了干系……” 陆宁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师兄,我想一个人待会,你可以出去一下吗?” 宫和泽眉心紧促,凝视了她几眼,终于起身:“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陆宁没应声,等他出去关上了病房门。 她看向窗外树枝上繁茂的绿叶,在晚春的轻风里簌簌作响。 她脑子里重复着牧辰逸的那句话:“算上这次,他还了你多少命了?你有良心吗?” 他们记着的,都只有薄斯年给过她的好。 而他给过她的那些伤害,就总是可以轻飘飘一句“都过去了”,就一笔带过。 他薄斯年是人,他的痛苦是痛苦,他的生死重要,可她的呢? 她受过的那些,又算什么? 她不原谅他,别指望她心软,她不会原谅他的。 宋医生死了,光这一点,他薄斯年就死不足惜。 她垂眸,看向掌心里深深的指甲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再继续看向窗外。 一直到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中间宫和泽进来了,沉默地陪她坐着,过一会又出去看一眼。 每出去一趟,他回来的面色就更沉,显然隔壁病房的人,无论是苏小蕊还是薄斯年都没有回来。 天色已经到黄昏了,这一次,宫和泽没再出去了,紧皱着眉坐在她旁边,点燃了一根烟。 陆宁终于有了反应,侧目看向他说了一句:“你可以出去抽吗?” 宫和泽顿了一秒,起身将烟捻灭,丢进了垃圾桶里,再坐了回来。 “那孩子真是你跟他的?”他突然问了一句。 陆宁淡声应着:“不是,收养的。” 宫和泽再问:“你们结婚了?” 按理只有夫妻才能领.养孩子,而且那孩子显然很亲近薄斯年。 陆宁点头:“嗯。” “离了没有?”他显得有些犯头疼,拇指按着太阳穴。 那位要真有个好歹,确实跟陆宁有关系的话,如果媒体再编排一下,就算不触碰到法律,以后她事业怎么办? 如果再扯上一个夫妻关系,只会更麻烦。 宫和泽看她不回答,心生了然:“那就是没离了。” 陆宁知道他是担心了,这些年他并不清楚她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所以突然看到现在这样的事,他难免有些难以接受,怕她会有好歹。 他一直护她,但如果牵涉到了人命,宫家能力再大,也未必保得了她。 陆宁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开口:“师兄,你不用管我,我想过后果,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啊?你在乎什么?!”宫和泽突然动了怒,起身紧凝着她。 “就在乎那死了的男人,如今是打算玩一出杀人偿命的戏码?嫌日子太舒坦了,想找点刺激展示一下你对那男人有多深情?” 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后背抵在了墙上,眸色猩红。 这么多年了,陆宁还是头一次见宫和泽这样动怒。 第201章 可以离婚,但有条件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没有说话,任由宫和泽按着她的肩膀,直到他回过神来,松开了她。 她看向他,声音落寞:“师兄,我从未舒坦过,这些年,我从没有一天舒坦过。 他拼了命将我从那海里救出来,但那对我不是幸运,是不幸,这些年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我浮沉在那片海里,看着他在我身边一点点沉下去。” “都过去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放下?他死都死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还想怎样?”宫和泽有些烦躁地盯着她。 门外有脚步声和说话声响起,混着苏小蕊明显疲累了的哭声。 陆宁看向门口:“我想报仇,他死了,我为他做不了什么,只有这一件事,我可以做。是薄斯年将他害死的。” “我不会让你再做那种混账事。”宫和泽近乎低吼出声。 陆宁轻轻笑了笑,起身往门外走:“我去看看,他死了没。” “你给我站住!”宫和泽从后面追过来。 陆宁步子未停,走出了病房。 旁边的病房门还没有关,在她走进去时,宫和泽从后面追上来拽住了她的手腕:“不准去。” 里面房间里,薄斯年正靠坐在床头,苏小蕊搂着他的脖子在抽泣。 里面围坐着的人很多,薄家长辈和薄倩倩都在。 牧辰逸听见声音回头,看见了陆宁,当即变了脸色:“你还想来干什么?” “来关心下他啊,你没事了?”陆宁淡笑看向床上的薄斯年。 他一张脸已经不是苍白可以形容了,那场抢救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折磨。 只是断了呼吸六分钟都能死了,他却还活了下来,真是一大奇迹。 不过这样的奇迹,应该不至于每次都有吧? 薄斯年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悲戚,动了动嘴角,没发出声音来。 穆雅丹蹭地起身,神色激动地就要扑过来:“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那么深的海,怎么就也没淹得死你?” “呼吸都断了,他不也还活着吗?”陆宁反唇相讥,目光对上穆雅丹一脸的怒恨交加。 薄斯年终于出声,制止了要扑过去的穆雅丹:“妈,这是我的事。” 穆雅丹气到面色哆嗦:“这女人早晚得害死你,她早晚得害死了你!” “你们都出去吧。”薄斯年沉声开口。 牧辰逸第一个反对:“不行,这女人不能再跟你单独待着。” 薄斯年垂眸摸了摸苏小蕊的头:“听话,跟牧叔叔出去待一会。” “你疯了?”牧辰逸怒声开口。 薄斯年冷声再重复了一遍:“我说,都出去。” 陆宁倚站在门口,含笑看向里面,围坐着的人都含着敌意看向她,连苏小蕊看她的目光,也变得陌生了起来。 一众人经过她身边出去时,她听到薄老夫人轻叹叫了她一声:“小宁啊。” 她没应声,等人都出去,再回身看向沉着脸站在她旁边的宫和泽。 “师兄,你先出去吧,放心。” 宫和泽皱了皱眉,看了眼床上的薄斯年:“别动她。” 房门再关上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他跟她两个人。 薄斯年开口:“阿宁,坐这里来吧。” 陆宁没出声,坐到了他旁边的陪护床上,沉默看了他几秒,淡声开口:“把婚离了吧。” 他看起来累得厉害,声音低到有些听不清楚:“先不说这个。” “那还能说什么?”陆宁冷嗤。 他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值得一聊的其他话题吗? 薄斯年侧身,拉开床头柜拿出一叠检测报告:“小蕊的,自闭症,你看看吧。” 陆宁看了眼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伸手接了过来。 他再开口:“她辍学了,因为情绪不稳定,上学期咬伤了一个小朋友。 现在请了私教在家里,但她最近有自残倾向,上周三晚上拿铅笔戳到了自己的喉咙。” 陆宁抓着诊断单的手抖了一下,心口堵上了一块大石。 薄斯年垂眸看她:“阿宁,陪陪她吧,她把你当妈妈。” 陆宁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好,离婚,你把她让给我带。” 他蹙了蹙眉,一时没回答。 陆宁冷笑:“如果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在一起带她,那没可能。” “就一定要这样,就陪她一起过了这段时间都不行?” “不行,”她将那叠诊断单放回了床头柜上,“你不会真觉得,我们之间如今还有可能一块过日子吧?” 薄斯年凝着她,沉默了半天,轻叹了一声:“我不想离婚。” “好啊,那就这样,法院见。”陆宁点头,起身要往门外走。 身边人出声叫住她:“等下。” “你什么时候考虑好了,我们再聊。”陆宁侧目,冷眼看他。 她看到他手虚握成拳,再松开,再是他有些无奈的声音:“好,我跟你离,但我有个条件,你……” “抱歉,我不认为有跟你谈条件的必要。直接打官司,照样可以离。”陆宁打断他的话。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是终于下了决定:“我把小蕊也让给你,直接打官司的话,她判给你的可能性很小。” 陆宁没应声,但也没有再离开的意思。 薄斯年再补充了一句:“抚养时长上,你单独抚养了她一年多,而我单独抚养了她两年。 经济能力上,我比你强。至于小蕊自己的选择,如今她未必会选择你。” 陆宁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我可以把她让给你,但你就这样直接带她走,她不会跟你走的。 她现在的情况,不能受刺激,所以你不能强制带走她。” 薄斯年看着她,他的声音淡而缓,许是因为确实没力气了的缘故。 陆宁回身,坐了回去:“好,直说吧,你想怎样。” 薄斯年看着她:“我只是提出我的意见,你可以考虑,也可以不同意。” “直说。”她皱眉,有些不耐烦。 “你去我那住半个月,让她重新适应跟你待一起,再带她走。在这之前,离婚手续我可以先跟你办,也可以再签一份抚养权的合同。” 第202章 那女人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着他,她目光很冷,但薄斯年知道,她其实是在权衡利弊。 相比于离婚这件事情,能带走苏小蕊,显然对她的诱惑更大。 半晌后,她开口:“不可能,我会打官司,争取小蕊的抚养权。” 薄斯年胃里还并不好受,勉强支撑着身体躺下了一些。 看向她时,他笑了笑:“不用打官司,你把小蕊叫进来,如果她愿意跟你走,你现在就带走她。” 陆宁显然是愣了一下,没有回应。 薄斯年看向她的脸,她看起来多了些肉,这两年该是确实过得不差。 只是眉目里,显得更冷了些。 她长大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如今这样的神态时,他想到的不是她成熟了,而是长大了。 她十七岁那年,肆意追求他的时候,他觉得她是个孩子。 后来时隔多年,她二十岁时再见到他,她恨他,跟他闹、跟他玩小心思的时候,他很多时候还是觉得她像个孩子。 但似乎直到现在,他才真的觉得,她不是了。 许是因为,她面容微整了,也或者,不过是因为她更恨他了。 他缓声道:“放心,我现在不会再骗你了,只要她跟你走,我不拦。” “好。”陆宁起身,走向了门口。 片刻后,她将苏小蕊抱了进来,再将小孩放到了床上。 刚放稳,苏小蕊立刻往薄斯年那边靠,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 她看向他唇色更白了些,细声问他:“薄叔叔,你又不舒服吗?” “没事。”他沉声应着,伸手摸了摸苏小蕊的小脑袋,视线仍落在陆宁身上,是在等她跟苏小蕊开口。 陆宁看着她,曾经最依赖她的小孩,现在一进来就显然往薄斯年那边靠。 加之猜到了她伤害薄斯年的事情,苏小蕊现在显然是抗拒她的。 陆宁想说“现在不合适,过几天再问她”,但又觉得这话有些自欺欺人了。 无论如何,以如今苏小蕊对薄斯年的感情,绝对不可能真的就丢下薄斯年,再跟着她走了。 可要让她跟薄斯年离婚,再把自己养了多年的女儿拱手让给薄斯年,她做不到。 何况苏小蕊是苏律师的女儿,苏律师可以说是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无论如何不能将这小孩丢给别人。 陆宁皱眉,突然觉得烦躁,起身不发一言地往门口走。 身后薄斯年的声音追过来:“不急,我等你答复。” 陆宁走到门口,伸手抓到了门把手,再一点点抓紧,她垂眸,看向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如果不能跟苏小蕊重新培养了感情,她是带不走她的。 她将门拉开,然后又关上,回身冷眼看向薄斯年:“两周太长,一周吧。” 话落的时候,她看到薄斯年立刻扬了嘴角,然后轻咳了一声,收敛了笑意。 但他是商人,这种时候他不会退让的。 他抿了抿唇:“两周不长,通常一个习惯的养成,至少需要二十一天。” 陆宁皱了皱眉,不说话了。 薄斯年又补充了一句:“说实话,我认为其实二十一天更合适,或者一个月……” “就两周。”陆宁蹙眉打断了他的话。 说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中了圈套。 她有些不痛快地再开口:“过几天吧,我这几天还有事。” 她几乎都是从早工作到晚,还经常会在晚上下班后再画稿子。 如果要陪苏小蕊的话,就肯定要把时间腾出来,再休几天的假。 薄斯年点头:“好,小蕊正好还要几天才出院。” 陆宁没再多说,拉开门离开了病房。 苏小蕊一直怯怯地偶尔瞟一眼陆宁,好奇他们在说什么,直到陆宁离开了,才抬头看向薄斯年。 “薄叔叔,你们说什么?” 薄斯年唇角笑意又浮了起来,心情大好的时候,似乎连胃里都舒坦多了,食欲也跟着来了。 他指腹在苏小蕊的侧脸上揉了揉:“妈咪说很想你,要过来陪你一起住。” “真的吗?!”苏小蕊下意识惊呼了一句,两只总是灰暗的大眼睛,点缀上了期待的光芒。 不过是一时的惊喜,她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可她不喜欢薄叔叔,她会伤害薄叔叔。” 薄斯年指节轻敲了敲她的头:“不可以乱说话,她是你妈咪,是你最亲的亲人。” “哦,”苏小蕊闷闷地应了一句:“可我感觉,妈咪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脸也长得不太一样了。” “那是你太久没见到了,记错了。” 薄斯年伸手,将她头上快要散了的小皮筋拿下来,重新给她扎了两个小羊角辫。 看了一下,又觉得不满意,重新拿下来,“还是出去找小姑姑给你扎吧。” 苏小蕊接过那两个小皮筋,抬头奇怪地看他:“薄叔叔很高兴吗?” “还行吧,”薄斯年轻咳了一声,“你出去玩吧,告诉小姑姑,让吴奶奶拿饭菜进来。” “啊?”苏小蕊小脸一怔。 下了床后,又回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要吃饭吗?” 她还以为,都这么晚了,薄叔叔今天又不会吃饭了。 薄斯年“嗯”了一声,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小孩轻手轻脚地出了门,门一关,立刻跑到薄倩倩身边,晃了晃她的手心。 “小姑姑,薄叔叔说他要吃饭。” 着急守在外面的人,看向陆宁出来了,还担心薄斯年在里面再出事。 好不容易等到苏小蕊出来,听到这话,都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苏小蕊不习惯与人交流,被这么多人看着,立刻低着头往牧辰逸和薄倩倩后面缩了缩。 她以前跟薄家长辈,还有庄园里的下人倒还都能正常交流。 后来心理出了问题后,能亲近交流的人就很少了。 除了薄斯年之外,也就牧辰逸之类的几个人还能勉强跟她说上几句话。 穆雅丹走近了,问苏小蕊:“你说什么?” 小孩害怕地看她一眼,又往后面缩了缩,不说话了。 薄倩倩皱眉打断她:“行了妈,小蕊不都说清楚了吗,你别吓唬她。” 穆雅丹立刻打电话给吴婶,嘱咐做了饭菜,多煲些汤过来。 电话一挂,心里的惊喜又转为了不满。 “那女人到底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 第203章 我跟薄叔叔,等妈咪回家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再回自己病房时,宫和泽因为薄斯年醒了,也没再多问她什么。 一直到医生进来再给陆宁做了复查,说没问题了,再给她挂了瓶消炎药,说是稳定一下。 陆宁打着点滴不好动,窗外夜色也深了,索性在床上躺了下去。 宫和泽关了灯,躺到了她旁边的陪护床上,还是不说话。 这样的夜色里,病房里异常的沉寂。 良久后,陆宁轻声开口:“师兄,你睡了?” “没有。”宫和泽没好气地回她。 陆宁将身体侧向他那边,“你还在生气啊?” 还是一声没好气地回应:“没有。” 陆宁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心里有点紧张:“师兄,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不同意。” “我还没说啊。”陆宁皱眉。 黑暗里,明显不爽的声音:“你现在脑子里能有什么好事?” 陆宁深吸了一口气:“好,不跟你商量了。” “嗯,睡觉。” 话音刚落,陆宁声音又响起:“不商量,我跟你说件事吧,我打算去薄斯年那里住段时间。” “啪。”灯打开的声音,宫和泽“蹭”一下坐了起来。 “你刚刚说什么?” 陆宁淡然对上他的视线:“我说,我想去薄斯年那里住段时间,半个月,他答应把小蕊的抚养权给我。” “所以你现在是杀人偿命不够,要再去卖身?” 陆宁抱住被子,坐了起来,面对着他:“师兄,你别这样说话行吗?” “那你现在是在干些什么?”宫和泽黑着脸凝着她。 陆宁面色平静:“我要跟他离婚,再拿到小蕊的抚养权,这两件事情我必须做。 他答应了会先跟我离婚,再签抚养权的合同,我只是跟你说一声,你拦不住我的。” “除此之外呢?”宫和泽视线定在她脸上:“医院里没能让你如愿杀了他,你是想借这半个月的时间,顺便再试一次?” 陆宁眸光侧开来,避开了他的视线,没再出声。 宫和泽眸光冷了下去:“这就是你费尽了心思,改名换姓再回国的目的?” 陆宁放在被子下的手,攥紧了被角。 “不是,从我改名林蕊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想再跟他有瓜葛。 是他不放过我,执意要将我的身份翻出来,我现在不是林蕊了,那些仇恨我做不到再忘记。” 宫和泽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终于放缓了语气:“鹿林,那个男人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再毁了自己的。” 他看到她抬头看他,她眼睛里有很深的恨意,而更多的是茫然。 如同一个迷路的人,不知道自己该去往哪里,该选择做什么。 她将头埋进了被子里,没再出声。 她想杀了薄斯年,很多时候,一想到宋知舟沉入海底的那一夜,她就感觉难以控制住自己的那种冲动。 就像今天,她故意让薄斯年不吃药,再差点害死了他一样。 可等那种冲动散去的时候,她又禁不住想,如果她真的做到了,杀了薄斯年,再偿了自己的命,那宋知舟该对她有多失望? 他救了她,应该最希望的是她好好活着,而绝不是活在过去活在仇恨里。 她甚至很想去问问他,如果那天夜里,活下来的那个人是他,那这些年他会去做什么? 他会不会选择,去安安心心地做一个好医生? 她想,他不会的。 宫和泽轻声开口:“如果你一定要这样选,我可以不拦你,但前提是你保证不伤害自己,也不去伤害薄斯年。” “我尽量。”陆宁终于回应。 宫和泽身体前倾,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你的人生还长,还有需要照顾的父母和女儿,总得为自己留退路。” 她的眼眶,在听到“父母和女儿”的那一刻,泛了红。 “我说了,我尽量,其他的我保证不了更多了。” 宫和泽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多劝了:“打算什么时候去?” “后天吧,”她迟疑了一下。 “明天早上出院,然后把画稿和工作整理一下,再忙完后天上午的画展,就过去。” “睡觉吧,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宫和泽回身上床,等她躺下,再关了灯。 夜色沉沉,这一夜睡得并不好。 第二天一早,宫和泽替陆宁去办了出院手续,再回病房接她离开。 出病房时,薄斯年跟苏小蕊站在隔壁病房的门口,看向她这边。 陆宁扫了一眼,想直接离开,又想着该多培养和苏小蕊的关系,还是开口跟她说了一句。 “小蕊,要照顾好自己哦。” 苏小蕊眼睛亮了亮,点了点头,又还是有些怯怯地开口:“我跟薄叔叔,等妈咪回家。” 陆宁不经意蹙了下眉,可这话是苏小蕊说出来的,她也不好反驳什么。 含糊地“嗯”了一声,宫和泽扶着她离开。 她本来可以自己走得好好的,宫和泽突然搀扶她,让她有些莫名其妙,也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薄斯年暗沉了一些的眸色。 直到他们消失在了走廊尽头,苏小蕊才抬头看向薄斯年:“薄叔叔,是这样说的吗?” “对,小蕊很聪明。”薄斯年多看了眼走廊的方向,显然是心情很不错地勾唇。 他俯身想要抱苏小蕊时,站在一旁的陈叔立刻出声阻止。 “先生,您胃病刚好了些,还不适合多耗力气。” 薄斯年难得地并没表露出不悦,换成牵着苏小蕊的手,再进了病房。 出了院,陆宁再跟宫和泽回公司时,已经接近上午十点了。 宫和泽送了她进办公室,再半开玩笑地叮嘱里面的几个同事:“病患啊,照顾着点。” 因为老板过来了,而闷头干活的几个员工,立刻抬头应声:“知道了,宫总。” 高菀眼底闪过妒意,回身看向宫和泽站在陆宁旁边,并不急着走,她起身走了过去。 “林蕊,恭喜你康复出院啊。” 陆宁抬头看她,扯出一丝笑意:“谢谢啊。” 高菀再开口:“刚好宫总在,薄氏的那组画,我可以跟宫总申请下,和林蕊一起完成吗?” 宫和泽眯了眯眸子,终于侧目看了她一眼,目光幽深。 “你这是,想找她给你打杂?” 第204章 高菀被打脸,墙倒众人推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高菀面色僵了一下,没有料到宫和泽会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说出这样的话。 她笑着应声:“宫总说笑了,林蕊比我能力强,我哪敢找她给我打杂啊? 我只是觉得,薄氏那组画本来应该是林蕊的,有些过意不去。” 宫和泽语气平淡:“到你手里了,就好好做着,你手里有薄氏一组画,林蕊手里有江氏数十组画,倒是等你忙完了,该再协助下她。” 宫和泽话落,员工诧异的目光都暗暗投了过来,高菀半天没能回神,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薄氏的单子难接到,但江氏是北城仅次于薄氏的企业。 而且这两年江氏那位总裁出了名的挑剔,要拿到那边的单子,难度根本不会比薄氏小半点。 她们这里的几个员工也都是顶尖的绘画师了,要接到一个单子都异常艰难。 可宫和泽说,林蕊直接拿到了十组画,也就是十份合同。 这样一番比较下来,高菀手里接的那一组画,突然也就显得不那么令人艳羡了。 高菀嘴角连抽了几下,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终于平缓了情绪开口:“宫总是说十组吗? 林蕊,你也太厉害了,我就说,你能力那么强,一定会有更好的机会等着你的。” 陆宁轻笑:“高姐过奖了。” 其他同事纷纷轻声附和,有人悄悄议论开来。 “十组也太夸张了吧,江氏的老总可是出了名的挑啊。” “这样一来,林蕊不是大半年都不用愁单子了吗,诶不是,应该一年都不用愁了。” “十组的话,提成和奖金应该能拿到大几十万吧?我听说,江氏那边虽然挑,但酬劳给得很大方的。” “啊羡慕死了,诶不过你说,高菀会不会气得不行啊。” 宫和泽抬指敲了敲陆宁的办公桌,再要开口时,陆宁抬头皱眉不满地看他。 她刚刚都没听她们在议论什么,正改画稿,宫和泽这一敲,她思路就断了。 宫和泽挑眉看她:“小林,你有意见?” 陆宁皮笑肉不笑:“没意见,宫总您继续。” 这是小办公室,员工并不多,就几个绘画师,宫和泽这一敲,员工的轻声议论声停止,目光就都看了过来。 宫和泽再开口:“还有件事,和泽跟薄氏的合作来往多。 下一次不要让我再听到,关于薄总和某女员工空穴来风的八卦消息,我只说这一次。如果造成了不该有的后果,自己承担。” 这一下,高菀整张脸算是彻底白了。 员工轻声唏嘘,目光立刻瞟向了高菀的方向。 空穴来风? 宫总跟薄总的来往素来不少,他都说是空穴来风了,所以高菀跟薄总根本没有那种关系了? 那她每次一提到薄总,就那样扭扭捏捏的,是几个意思? 要不是宫和泽在这,估计整个办公室都已经炸了,最近因为都猜测高菀和薄斯年的关系,几个同事都是在纷纷讨好高菀。 搞半天,原来根本没有的事啊。 宫和泽面色平淡地离开了办公室,走之前,又拿走了陆宁桌子上的一包薯片。 陆宁皱眉看过去,“诶”了一声,看他回头若无其事地扫了她一眼。 她咬牙将话咽了回去,她忍,在这里他是顶头上司。 反正下一次,她绝对不会再买薯片这种东西了,她一定要戒了。 一直到下班,陆宁将最近急着交的画稿都差不多改完了。 而办公室里的同事忙里偷闲时,谈论的还是那一个话题。 “高菀自作多情跟薄总攀关系,被自己的老板打脸了。” 高菀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只当没听见。 但那些声音就在她身边,而且显然是没有压太低,似乎就是故意要说给她听的。 她整个人气得止不住地哆嗦,墙倒众人推,尽管她手里好歹也还有薄氏的一组单子,但因为陆宁手里比她多得多,同事也就对她不以为然了。 加上之前不少同事为了接触到薄氏,没少讨好贿赂她,现在更是气不过,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一到下班时间,高菀就立刻先走了,几个同事的议论声也大了起来。 “诶看她那样,心虚了吧。你说她之前怎么装得出来的啊,还故意假装跟薄总很亲密的样子。” “搞半天,原来薄总压根就没瞧上她啊。我就说嘛,她怎么可能高攀得上。” 有些嘈杂的声音灌入耳里,陆宁皱了皱眉,看向还没改好的最后一幅画稿发愁。 她工作的时候习惯安静,一点声响都静不下心来,但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她也没道理去干涉人家闲聊。 她拿出U盘,打算把文件导入带回家,等回去去修改。 刚拿出来,几个同事就聚了过来,八卦的话题转移到了她身上。 “诶林蕊,江氏那么多单子,你是怎么接到的啊?难不成你跟江总,那个……” 陆宁拿着U盘的手顿了一下,一想到高菀跟薄斯年传八卦,弄到现在这结果,她就生怕再编出些有关她的绯闻来。 她笑着摇头:“没有的事,我跟江氏那边总裁不熟,只是找了那边负责人谈的。 而且那些合同也是暂定,具体要后续交了一部分画稿,才能再确定下来的。” “哦这样啊,不过你紧张什么嘛。”同事小南“嘿嘿嘿”地看向她,一脸看出了什么端倪的模样。 陆宁当即头疼,她也不想紧张啊,她单纯地担心传出点什么来,再弄到跟高菀一样的“下场”。 她匆匆拿了U盘起身,再抓过包:“我还有事,那我先走了。” “你家住哪啊?没准我们顺路,还能拼车回去呢。”同事小北从后面追上来。 陆宁走到门口,正撞上过来的宫和泽,当即松了口气。 宫和泽揽住陆宁的肩膀,再看向追上来的小北:“有事?” “啊没事的,老板,你们慢走。”小北八卦欲瞬间消失,有些尴尬地往后退开了几步。 宫和泽揽着陆宁去了电梯,身后几个同事悄悄看过去,再回身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你们说,宫总跟林蕊什么关系啊,他们怎么上下班总一块呢?难不成,住一起的?” “你快别说了,议论自己的老板,你还真是不想干了?” “切,难不成你们就不好奇吗?林蕊到底是什么人啊,跟老板关系那么好,还能接到江氏那么多单子。” 第205章 注意安全,跟他分房睡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一上车,江景焕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接听了,那边声音传过来:“在哪呢?陆宁,医院没看到你。” 陆宁因为他这个称呼微愣了一下,转念一想,既然牧辰逸也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自然也就传到江景焕耳朵里去了。 她应着:“江先生,我上午出院了,现在刚下班。” “叫我景焕。” “好的江先生。”陆宁认真回他。 那边似乎是轻叹了一声:“你明天下午有私人画展?怎么也不给我递张请柬。” “啊,”陆宁侧目看了眼宫和泽,低问了一句。 她刚回国,又生了场病,画展的事都是宫和泽叫人帮她打理的。 宫和泽轻声应着,陆宁再开口:“请柬送到你秘书手里了,江先生。” “啊那行,既然你邀请了,我明天肯定会到的。” 他本来也不是真没收到请柬,但画展工作人员送过来的,跟陆宁亲自开口的还是不一样的。 陆宁正要开口,那边再问:“你在哪呢?我接你一起吃个晚饭吧?提前预祝你画展圆满完成。” 陆宁看了下时间:“今天恐怕不行,我还得去趟画展会场,江先生时间方便的话,要不明天画展结束,我请你吃饭吧?” “也行吧。”江景焕一副勉勉强强的语气。 顿了一下,又叫了她一句:“陆宁。” “啊?” “没什么,”他有很多话想问,又还是没说了,“行那你先忙。” 挂了电话,陆宁跟宫和泽吃了晚饭,再去画展检查会场布置时,就已经是深夜了。 美术馆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工作人员给宫和泽留了钥匙,就先离开了。 偌大的中央展厅里,她的画作已经全部陈列好,负责人跟在后面开口。 “基本是按林小姐的作画时间先后排列的,照您的意思,分了两个区域。 一个预售区,是会在接下来的拍卖会上出售的画作,一个是展览区,仅供展示不对外出卖。展览区还展出了几幅宫川大师的近期作品。” 陆宁一张张画看过去,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她的画仅这里展出的,也有近百幅了。 她回想这两年,她似乎从没有一天休息过,哪怕是休假,也几乎每天会画上半天。 她脚步在一幅画前停下,看向那张画。 春日和煦,绿草茵茵,一个年轻温润的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小孩,在林荫道上散步。 不远处角落里,有一只猫懒洋洋地坐在那里,看向那一大一小的人影。 明明是晴天,草地和路面上都有光影,猫身上也带着光边。 可入画的天空却是灰暗的,像是大雨将至,又像是暮色时分。 同样灰暗的,还有那个年轻的男人和小孩,他们的色调偏于灰白。 天空和人物都显得与四周景物格格不入,就好像是强行拼凑在一起的两个世界。 陆宁多站了几秒,再回身看向那个负责人,淡声开口:“这幅画就不展出了吧。” 负责人有些为难地看向陆宁:“这个……画框都已经陈列好了,拿走的话可能会有些突兀。” 何况整体风格都是搭配过的,明天就得开展了,再另外换一张新画来,也不大合适。 宫和泽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了?你要是喜欢这个,不卖出去就是了。” “没事,”陆宁摇头:“那就这样吧。” 负责人轻轻松了一口气:“好的。” 负责人再跟陆宁讲了下明天画展的流程安排,夜色已深,也就没多待。 回酒店后,宫和泽赖在她房间里不走,等她洗完澡收拾完,再赶他的时候,他还是不走。 陆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都半夜了,你这样我怎么睡觉?” 宫和泽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明天就去他那?” “是啊,画展结束就过去。”这个她昨天晚上就跟他说过了。 宫和泽沉默了半晌,“你去他那,不太合适吧?你们毕竟都要离婚了。” “我得把小蕊接出来,诉讼离婚的话,抚养权我拿不到的。”陆宁应了他一句,也懒得多催他,去床边吹头发。 宫和泽隔了半天,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跟他分房睡啊。” 吹风机声音大,陆宁没听清,关了吹风机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宫和泽视线收回去,继续一幅懒洋洋的模样玩手机。 陆宁将吹风机丢到床头柜上,随手拿了条毛巾包着头发,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颇为怀疑地打趣他。 “师兄,你不会是舍不得我走吧?” “你这沙发还挺舒服的,给我睡一晚。”宫和泽不应她,手机一丢,就躺到了沙发上。 再侧了个身看她:“给我搬个枕头和被子来。” “不好吧,你能不能尊重下我们的性别差异?”陆宁皱眉。 宫和泽抬手枕着头,闭上了眼睛:“快点,冷得很。” 陆宁沉默看了他几秒,回身搬了枕头被子丢给他,“明天落枕了别找我啊。” 宫和泽扯过被子,不再搭理她,蒙着头开始睡大觉。 第二天陆宁起了个大早,因为是她回国的第一场画展,宫川大师也会过去帮她撑撑场面。 任何事情只要一扯上她老师,她就紧张得很,昨晚睡得也并不踏实。 等她洗漱完再出来,就看到宫和泽卷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皱眉看她。 “大姐,你能不能小点声?这才几点啊。” “那你回你自己房间睡呗。”陆宁淡然扫他一眼,继续自顾自地去落地窗前拉开窗帘,再开窗透气。 天气很好,她心情也跟着好了些,又继续收拾其他的东西。 宫和泽叹了口气,眼睛都没睁开,到自己房间洗漱去了。 陆宁收拾完就很早赶了过去,生怕会比自己老师到得晚。 结果是她跟宫和泽从上午九点多,一直无所事事地待到下午两点画展开始,宫川大师才过来。 外面媒体堵了个严实,宫老先生走近过来时,笑着问了她一句:“来多久了?林蕊。” “老师,我也刚到。”陆宁一脸乖巧地应着。 宫和泽当即在旁边投给了她一个鄙夷的眼神。 外面等着签名的人排了长队,画展刚正式开始,一辆黑色迈巴赫就停到了美术馆前。 薄斯年跟苏小蕊从上面下来时,陆宁立刻伸手,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看向宫和泽。 “你给他送了请柬?” 第206章 我的爱人,他已经过世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不远处,薄斯年被记者围堵在了中间,早没见了人影。 宫和泽从楼上房间里望下去,也是有些诧异地应着:“没给薄氏送请柬啊。 莫不是你前天害他进了抢救室,他今天找你报仇,来砸场子的吧?” “谁知道,”陆宁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坐在沙发上翻画展流程单。 砸场子倒应该不是他本意,但现在很显然,她的个人画展快要演变成他的私人发布会了。 楼下薄斯年被记者围着,难得地没有心情差,跟上来的陈叔和小赵想上前阻拦媒体,薄斯年也示意不用。 难得有薄斯年愿意接受采访的时候,媒体显然也是兴致颇高,一个个地举着话筒和摄像头追问。 这边气氛热络,门口又有车停了下来,高菀跟几个同事也一起过来了。 高菀正记恨昨天的事,想讨回点面子,看向被记者围住的薄斯年,就想挤过去打个招呼。 北城的媒体几乎都知道,薄斯年的妈妈穆雅丹很中意高菀,所以也很关注她跟薄斯年的关系进展。 高菀刚挤过去,几个同事也跟了过来,就正听到有记者发问。 “不过前段时间,有传言说您拒绝了和林小姐的合作,将薄氏一组画的绘画师改成了高菀,这是真的吗?” “假的。”透过话筒,薄斯年言简意赅的两个字,放大到了周围每个人的耳里。 前段时间,薄斯年拒绝林蕊作画的消息,算是传得北城人尽皆知,也让这个空降北城的宫川大师的弟子,处境立时微妙了起来。 几乎所有企业,都开始回避跟林蕊合作的话题。 高菀面色僵了僵,想回身离开时,就看到身后几个同事,正挤着去听那边的采访声音。 她回头的那一刻,几个同事意味深长的目光立时投了过来。 高菀冷眼回应,恼恨地离开了人潮,就听到身后的薄斯年再开口。 “我从未拒绝过与林小姐的合作,那一次更改绘画师,只是因为薄氏有更合适的合作机会想提供给她,那也是林小姐自己的意思。 说实话,我一直很欣赏林小姐的功底,希望将来能与她有更多合作机会,这也是我今天会过来画展的原因。” 高菀步子顿在了那里,面色由白转青,听到同事的奚落声隐约落入她耳里。 “嗤,原来是林蕊不要的单子啊。” “居然连薄氏都想跟她合作吗?不过她的画确实很厉害啊,我很早就觉得,很有天赋,有些留学多年资历深厚的人,也还是比不了的。” 那句“资历深厚”显然是在暗讽高菀。 高菀绷紧着脸,顾及到是在公众场合,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失控。 围着的记者看薄斯年心情很不错,基本是有问必答,问题也是试探着往有些微妙的方向走。 “冒昧问一句,薄先生与林小姐,私下关系如何呢?” “很不错。”薄斯年淡笑应了一句。 苏小蕊躲在薄斯年身侧,小声嘀咕了一句:“那是我妈咪。” 声音很小,并没有人听到。 但媒体也已经因为薄斯年那句话彻底哗然。 在他嘴里,从来最多只有“还行”、“可以”之类的词汇,这个“很不错”,深意就多了去了。 媒体急着还要追问,陆宁挽着宫和泽的手臂正出来,苏小蕊立刻急着想过去。 薄斯年示意陈叔跟小赵过来拦住媒体,走向陆宁时,看到宫和泽被陆宁挽住的手臂,眸光沉了沉。 也不过一瞬的情绪变化,他面色随即转为了笑意。 陆宁想避开他,苏小蕊已经走过去,拉住了她的手心。 追上去的媒体,立刻“咔擦咔擦”将那一幕拍了下来。 苏小蕊将薄斯年手里的一个花篮递给了陆宁,再招了招手,示意陆宁蹲下来。 小孩附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妈咪今天很漂亮。” 陆宁笑着轻声应了她一句:“谢谢小蕊。” “是薄叔叔说的。”小孩细声再补充了一句。 陆宁面色一秒僵硬,媒体面前,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起身,再看向薄斯年:“薄先生,里面请。” 有记者已经等不及了,追问陆宁:“林小姐,您和薄先生近期是不是会有好消息呢?” “抱歉,我没懂您的意思。”陆宁笑着看过去。 起身的时候,她照样再挽住了宫和泽的手臂,似乎是很熟练的动作。 记者再问了一句:“林小姐和薄先生,可能会往男女朋友方向发展吗?” “当然不会。”陆宁似乎是听到了一句有些好笑的话,不假思索回应。 媒体还想问,陆宁再开口道:“抱歉,今天是我的画展,我本来没打算回复私人问题。 但既然各位问到了,我也无意隐瞒,我的爱人几年前已经过世了,时至今日我还很怀念他。我很荣幸薄先生能来参加我的画展,仅此而已。” 她看到薄斯年的面色沉了下去,无论是宋知舟生前还是死后,他总能轻易挑起薄斯年的情绪。 记者沉默了片刻,再有人追问:“之前林小姐一幅名为‘晨曦’的画作,曾在网上引发热议。 那画上您画的男人和小孩,在阳光下却是灰白色调,是否暗指您的爱人呢?” “是的,那是我理想中他可以有的样子。活在阳光下,温和惬意,但他已经过世了,灰白色,是逝者的颜色。” 薄斯年攥紧的手在打颤,他甚至生出了一个冲动,立马阻止记者再问下去。 分明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她的眼里心里,却还是只有那个男人。 如今哪怕是当着记者的面,也要将他这样说出来。 他恨,可他更清楚,他阻止不了她。 他阻止不了她去记住那个男人,去爱那个男人。 在这样哪怕当着他的面,当着这么多记者和人群的面,她也可以这样笃定地说出一句。 “我的爱人,时至今日我还很怀念他。” 从没有一刻,比现在让他更嫉妒那个男人。 哪怕是死,那个男人也可以让她一直惦记下去。 第207章 薄斯年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记者的问题还在继续:“那幅画作上面,您爱人穿着的是一身白色西服,有网友认为很像是医生的白大褂,请问这个说法有道理吗?” “对,他是医生,在我的眼里,他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医生,也是最优秀的男人。” 薄斯年看到陆宁在笑,那笑里有深沉的眷恋,还有深刻的恨。 那眷恋是给另一个男人的,而那恨,是给他的。 他心里一阵抽痛,春风微凉,那种痛意却让他额上冒出汗来。 他脑子里重复着她刚刚的那句话,“他也是最优秀的男人。” 她如今还是他的妻子,凭什么这样去惦记着另一个男人! 他嫉恨到近乎丧失理智,大步走过去,想将她拽走。 宫和泽想拦到陆宁前面去,陆宁暗暗将他的手臂挽紧了些,示意他不用管,再神色淡然地看向逼近过来的薄斯年。 她看到他在隔着她两步远的距离时,陡然停住了步子,竭力控制着面上的情绪,可紧绷的下颌还是有些微微地颤动着。 薄斯年理智突然就抽回,在她那样淡然的目光里,他不得不意识到,如今他们的关系已经足够僵了。 他想缓解这种关系,所以他不能去阻止她什么,也不能去做什么让她心生不悦的事情。 苏小蕊牵住他的手晃了晃,薄斯年回过神来,将苏小蕊抱起来,回身进了展厅。 陆宁勾了勾唇角,他心情不爽了,她心情也就好了不少。 薄斯年显然是气得不轻,之后牵着苏小蕊在展厅里绕来绕去,有人上前找他搭讪,他也是爱搭不理的。 陆宁在外面接待记者和来宾,再给拿着门票要签名的人去签名,之后江景焕过来,再紧跟着她聊了好一阵。 薄斯年刚下去一点的火气,在看到外面聊得热络的陆宁跟江景焕时,烦意又“蹭蹭蹭”上去了,连带着太阳穴都是突突的。 这女人,怎么就跟谁都能这么一副友好交流的模样? 他心情差得很,但也待在展厅里不愿意走。 期间蔚特助小心翼翼地打来了几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公司,被他没好气地应一句:“没空。” 那边蔚特助沉默了好几秒,他明明记得,总裁今天中午走的时候,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啊。 按理,这北城应该没谁敢招惹他吧? 薄斯年直接挂了电话,皱着眉站在一幅画前紧盯着看,那画正是刚刚记者说的那幅。 他紧盯着上面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灰白色调,简直越看就越心烦。 可他却偏偏继续看着,一直看到天色黄昏时节。 他甚至感觉,他现在简直是有了什么自虐倾向。 一想到那上面画着的男人是宋知舟,他就恨不得将那画盯出一个窟窿来。 末了,还鬼使神差地问了旁边跟着介绍的负责人一句:“这画会拍卖吗?” 天知道,他想买下来,绝不是为了收藏欣赏的。 负责人小心应着:“薄先生,实在抱歉,这幅画对林小姐意义重大,不对外出售的。” 这句话,负责人已经对很多人说过了。 因为记者的那番采访,过来咨询想买下这幅画的人,光这一下午的功夫,就来了很多个。 很平常官方的一句解释语,却再次给薄斯年心里添了一层堵。 薄斯年暗自咬了咬牙,意义重大? 呵,早晚有一天他得把这画买下来,再烧给宋知舟去。 天色暗淡下去,再是美术馆里的夜灯亮起,过来看画展的人也陆续散去。 有企业老总上前跟薄斯年攀谈,想邀他一起吃晚饭,薄斯年婉拒了,看陆宁上楼换下了礼服,再一身常服下来,是要准备离开了,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事情忙完了吧,跟我走吧?” “明天吧,都这么晚了,我晚上还约了江先生吃饭。”陆宁停住了步子,回身看他时,神色疏离不耐。 她这话真不是气他的,她昨天就跟江景焕说了,今天画展结束请他吃饭。 薄斯年面色显然是难看了一下,看她继续往前走,跟着她出了美术馆。 “就今晚吧,我请了万律师来庄园,离婚手续可以先办了,他明天就要出国,得去一个月。” 陆宁皱眉侧目看他:“你很着急吗?” “不急啊,你要是没意见的话,不离婚也是可以的。”薄斯年顺着她的速度,跟她并行,气定神闲应着。 陆宁抿唇,看向不远处正朝她走过来的江景焕和宫和泽,无端地,她心里生出了些紧张。 对于去那庄园,不仅仅是抗拒和嫌恶,她心里还有些无来由的紧张。 她皱眉,将那种怪异的情绪压回去,再应了一句:“那我也得先吃了饭。” “好啊,正好我跟小蕊也还没吃,大家都熟,不如一起吧。” 陆宁很不舒坦地侧目看他一眼,熟? 这种话他是怎么可以说得这么心安理得的? 她不认为,她跟他一起吃饭会很愉快。 宫和泽走近了,看薄斯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随口客套了一句:“薄先生,我们去吃饭,一起去吗?” 这绝对仅仅是一句客套话,饭局一般都是提前约好的,不会这样临时叫人,宫和泽已经做好了薄斯年会回一句“不了”的打算。 但薄斯年毫不迟疑地应了下来:“好啊,小蕊,饿了吗?” “饿了。”苏小蕊立刻怯怯地点头,一只手抓着薄斯年,另一只手抓到了陆宁的手掌。 小孩不经意的动作,立刻营造出了一幅一家三口的场景。 宫和泽神色淡淡地轻笑着,江景焕则是直接黑了脸,看了下手机开口。 “我定的是三人座,不知道表哥也会去,不如我改天再请表哥吧。” “没事,我另外定个包厢。”薄斯年颇不在意地牵着苏小蕊就往车上走,苏小蕊拽紧了陆宁的手不松,也把她往薄斯年车那里拽。 宫和泽跟江景焕同时静默了三秒,再跟了上去。 那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陆宁被苏小蕊拽到了薄斯年车后座,前面陈叔开车,后面江景焕跟宫和泽的车紧跟上来。 苏小蕊在中间坐了会,看了眼一边的薄斯年,再侧目认真地看向另一边的陆宁。 “妈咪,小蕊晕车,想靠窗坐。可以跟妈咪换个座位吗?” 第208章 薄斯年将陆宁带回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侧目仔细地看了眼苏小蕊,她真的很想问一句,这小孩真的有自闭症吗?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苏小蕊也无辜地看着她,同时看着她的,还有一脸事不关己的薄斯年。 她静默了一秒,将苏小蕊抱到了自己身上,继续坐在离薄斯年最远的窗边。 苏小蕊小声地提醒她:“妈咪,我很重的,你可以坐中间。” 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都这么多东西的吗? 陆宁皱了皱眉:“没事,妈咪喜欢抱着你。” 苏小蕊“哦”了一声,不说话了,又恢复了有些沉闷的状态。 好像除了有意无意去拉近陆宁跟薄斯年的距离,其他时候,她都是极沉默少言的。 这几年陆宁走后,她就一直很缺乏安全感,如今他们是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两个亲人,她不想再不得不失去一个。 苏小蕊看出陆宁有些不大高兴,一直到车在酒楼前停下,她也没再多说话。 一路上,薄斯年在一旁跟陆宁找话说:“等下带你回趟酒店,把你东西接走?” “不用,就半个月,我之后还要回去的。” “那,要接几身换洗衣服吗?我让佣人给你买了,不接也可以。” “接。” 薄斯年笑了笑:“好,吃完饭我带你去。” 陆宁将头侧向窗外,不说话了。 忙了一下午,她有些累,闭眼打了个盹,再睁眼,就已经到了。 再进包厢时,江景焕跟宫和泽已经到了。 江景焕正拿着菜单跟侍者点菜,看向陆宁:“陆宁,想吃什么?” “我随便,你们点吧。”陆宁抱着苏小蕊坐到宫和泽身边,再将苏小蕊放到自己另一边的座位上。 薄斯年挨着苏小蕊坐,拿过了侍者递过来的另一份菜单,再指了几个菜。 “这些她爱吃,我阿宁不喜欢生姜味,菜里不要放姜。” 宫和泽正喝茶,被那声“我阿宁”呛到,连声咳嗽了一阵,含笑看向薄斯年。 “薄先生,你们这么熟的吗?” 陆宁皱眉,再看向侍者:“不熟,我没有不吃生姜,也没什么忌口的,麻烦正常做就行。” 侍者有些为难地点了下头。 江景焕一脸不爽地加菜:“再加个奶酪焗虾吧,陆宁喜欢吃。” “她病刚好,饮食要清淡,不能太甜,换排骨汤吧。”薄斯年身体后倚着,淡笑看向江景焕。 气氛立时压了下来,宫和泽出声缓和:“要不就先上刚刚那些吧,不够再加。” 侍者如释重负,立刻连连点头,拿了菜单出去了。 陆宁皱眉,那两个男人,是不是脑抽了? 这一顿饭,吃得说不出的尴尬,江景焕跟薄斯年明里暗里不知道斗了多少个回合。 宫和泽斟酌了一番,认为他没有掺和进去的必要,由着那两个男人明争暗斗,干脆跟陆宁一起轻声聊天。 “明天开始休假?请假条给人事递过去了吗?” 陆宁扒拉着饭,回想了一下:“啊忘了,你明天帮我带过去吧。” 宫和泽轻嗤:“让自己老板给你带请假条,你面子倒是挺大。” “反正顺路嘛,诶你喝点鱼汤呗,清淡滋补的。”陆宁埋头喝着自己碗里的汤,再看向他空着的汤碗。 宫和泽皱眉:“我看起来像是需要滋补的样子吗?” 陆宁拿着汤勺的手顿了一下,“师兄你脑子能不能干净一点?” “在你面前我已经很干净了,是你想得不干净。” 陆宁跟宫和泽一来一回聊得正乐呵,意识到周围似乎有些不对。 回过神时,刚刚正处于争斗之中的薄斯年和江景焕,已经将目光齐刷刷落到了她跟宫和泽身上。 宫和泽正盛着鱼汤,感受到两道不友善的目光投向他,立时尬笑。 “薄先生跟江先生,也喝点?” 两个男人都不搭理他,显然是认定他们鹬蚌相争,宫和泽渔翁得利了。 宫和泽轻咳了一声,“那个,我去买单吧。” “我买。”江景焕立时将卡递到了侍者手里,再盯着宫和泽,似乎是生怕他抢了先。 陆宁到嘴的一句“是我该请江先生的”,到底是咽了回去。 薄斯年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并不开口,直到侍者拿着江景焕的卡再回来,将卡还给他开口。 “江先生,薄先生已经买过单了。” 江景焕皱眉看向薄斯年,显然是想不明白,这男人分明一直坐在这里的。 直到一直等在外面的陈叔,进来将一张卡递给了薄斯年。 “先生,您的卡,已经付好了。” 薄斯年淡然将卡接回来,再起身将苏小蕊抱起来:“阿宁,走吧。” 再出酒楼时,已经是深夜了,江景焕看向陆宁开口:“还是在酒店吗,我送你过去吧。” “她住我……”薄斯年话说到一半,对上陆宁不满的眼神,没再说下去。 陆宁看向江景焕:“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方便,江先生慢走。” 江景焕只当她是跟宫和泽走,也没再多说,有电话进来,似乎是找他有事,他先上车离开了。 陆宁站在酒楼前,看向陈叔打开了后座车门,等她上车,她静默了几秒。 夜风清凉,她突然觉得落寞,或许是人总在热闹之后,更容易感到孤寂。 也或者,是因为要到薄斯年那里去。 薄斯年不出声,将苏小蕊放进车后座,就站在车门外等她。 她不想跟他走的,他知道,如果她有更多的选择,她一定不会跟他走。 他承认他自私卑劣,这些年似乎总是这样,除了拿她最重要的东西去困住她,他从来找不到别的方式。 该说的都说过了,宫和泽没再多劝她,只出声道:“要回趟酒店接东西吗,我陪你。” “不用,师兄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陆宁轻声开口。 她看到车后座里,苏小蕊探出头来,小心而惶恐地看着她,似乎生怕她会再一次一走了之。 她才五岁,还有自闭症,无论如何,她总不能放弃了这个小孩。 宫和泽开了车先离开,陆宁站在夜风里,看向远处空落落的街道。 她脑子里浮现很多东西,最后画面定格在那晚的游轮甲板上,宋知舟将她揽进了怀里。 腥凉的海风吹散她一头长发,她看到他面色温润,如同月光。 她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走近了薄斯年,再开口:“走吧。” 第209章 阿宁,你变好看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再到庄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万律师在庄园客厅里正襟危坐,看向薄斯年跟陆宁进来,立刻起身走近,礼貌开口:“总裁。” 看向陆宁的时候,他不确定该用个什么称呼,毕竟是来办他们的离婚手续的,也就只对着陆宁点了点头。 万律师是薄斯年的私人律师,但这两年薄斯年的私生活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天天烟酒度日。 连应酬都极少去参加,也没什么情感纠葛问题,所以也几乎不存在什么私人官司需要受理。 鉴于万律师的工作实在太闲,薄斯年也就同意了他的要求,让他兼任薄氏的法务律师。 所以万律师如今算是薄斯年的下属,也由之前的称呼薄斯年为“薄先生”,到现在的称呼“总裁”。 苏小蕊害怕陌生人,抓紧了薄斯年的手晃了晃,要他抱。 薄斯年俯身将她抱起来,吴婶立刻热情地过来招呼陆宁。 “少夫人,您回来了。快坐,您想喝什么,我给您准备。” 万律师微微诧异地看了眼吴婶,按理这都要离婚了,就该是感情破裂了。 吴婶还这么亲近地叫“少夫人”,也不怕惹薄斯年不高兴的? 但他显然是想多了,薄斯年看起来心情好得很,回了一句:“她喜欢淡,给她倒杯温水就行。” 他再将陆宁手里的大衣拿过来,跟自己的外套一起递给佣人,再吩咐给陆宁拿一条绒毯过来盖腿。 苏小蕊被薄斯年抱着坐到沙发上,眼睛盯着陆宁,看她过来坐下,立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掌。 万律师本来是要将离婚的文件拿出来的,看向这幅场景,迟疑了一下。 他记得他没听错的,总裁是说要他过来办理离婚手续的。 可眼前这幅模样,实在是……不太像啊。 而且他还看见佣人帮忙搬了一个樱粉色的行李箱进来,看着,应该不会是总裁的东西吧? 要离婚的人,却又还住一块,而且这看着,至少从总裁的面色上看,实在是跟感情破裂半点不沾边啊。 万律师看得有些出神,薄斯年也不提离婚的事,等吴婶端了茶过来,再看向陆宁温声开口。 “喝点水,暖暖胃,脚还冷吗?” 她之前就体寒,总是脚冷,加之两年前落海,现在情况只怕也并没有好转。 陆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再有些不耐地看向他:“不是现在签离婚手续吗?” 话落的时候,她注意到苏小蕊有些惶恐的看着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这些事情,不该在一个自闭症的小孩面前提及,苏小蕊显然对陆宁和薄斯年之间的事情特别敏感。 她有些后悔,但说出的话覆水难收,只能试图转移话题来挽回。 “小蕊,你喝的是什么?” 苏小蕊眸子里的不安散了些,将手里的小茶杯递向陆宁。 “是花茶,给妈咪喝。” 陆宁接过来喝了一口,轻笑看向她:“很好喝,小蕊给妈咪喝茶,妈咪也送小蕊一个礼物好不好?” 小孩眼睛亮了亮,点了下头。 陆宁指指楼上:“妈咪的箱子里有一个布偶娃娃,小蕊去看看喜欢的话,就送给小蕊好吗?” 小孩更用力地点了下头,也不知道有没有猜到陆宁是在支开她,很乖巧地松开了薄斯年的手臂,再让吴婶抱她去了楼上。 等她上了楼,陆宁面色才恢复了疏冷,看向万律师:“现在可以签吗?” 万律师试探着看了眼薄斯年,这才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文件,再开口道:“资产分配的事,是按照薄先生的意思……” “离婚就行,东西我什么都不要。”陆宁淡声打断他的话,再看向薄斯年。 “我不想在这些事情上面多说,就解除婚姻关系就行。” 薄斯年将她放在身边的绒毯摊开来,盖到了她的腿上,应了下来:“好,听你的意思。” 万律师有些为难地看向手里的离婚协议书,“那文件可能得重新打印下,要不我明天打印好了,再早些过来一趟。” 薄斯年显然是巴不得能拖一天是一天,出声问陆宁:“能行?” “好,那我明天再过来。”陆宁面色不大好,起身就要离开。 他薄斯年不可能不知道,她不会要他的资产,这显然是在找借口拖延。 刚站起来,薄斯年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凡事好商量,你不愿意,那就现在签。” 陆宁皱眉坐回去,薄斯年再看向万律师。 “我书房有打印机,你就去楼上重新打印吧,小蕊抚养权归我阿宁,也直接写到离婚协议里吧。” 万律师立刻点头起身,拿了公文包上楼。 显然,他还是处于很懵的状态,总裁怎么看,也不像是想要离婚的样子啊。 按理来说,应该只有女人会对他逼婚,难道还会有女人逼他离婚的吗? 果然,这位是奇女子啊。 薄斯年微微侧身,看向陆宁:“累不累,要不你先上楼泡个澡睡一觉?文件要重新编辑再打印,可能需要些时间。”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如果她“不巧”睡着了的话,他或许可以让万律师连夜出差,再到国外待上个一年半载再回来。 实在拖不了那么久的话,能拖一天也是一天了。 陆宁皱眉不应声,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过了半天,她感觉那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有些烦躁地看过去:“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 薄斯年勾唇,从上往下再看了她一遍:“阿宁,你变好看了。” 陆宁一股火气蹭就冒了上来,恨不得立马起身摔门出去,但想到很快就能拿着文件下来的万律师,咬牙忍了下来。 薄斯年笑着再补充了一句:“别生气,我没有说你以前不好看的意思。” “好玩吗?有趣吗?”陆宁黑着脸看他,显然她的怒意正在直线上升。 薄斯年突然在想,如果真能把她激怒了,会是什么模样。 要是能让她跟他吵上一架,也一定是一件很值得人期待的事情。 他不急不慢地再点了把火:“跟你的话,什么都好玩。” 他看到她一脸的嫌恶,还有略显发红的耳根,隔了半晌,她才挤出了一句:“薄先生,你要脸吗?” “脸没你重要。” 这个男人,晚上到底是喝了多少? 第210章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干脆起身,坐到了客厅另一边的沙发上去,背对着薄斯年。 拿出手机看时,宫和泽的电话正打了进来。 “你感冒药没带,我给你送过来了。” 陆宁立即起身就往门外走:“你在哪?” “刚到,快进来了。” 身后薄斯年起身追过来,声音微沉:“阿宁,去哪。” 陆宁没应声,直接出了门,她不知道宫和泽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按理他之前并没有来过。 出门后,她远远就看到铁艺门外停着的车,是宫和泽的车。 她心提了一下,着急过去,看到宫和泽正从车上下来,走向这边来。 薄斯年站在门前台阶上,看向不远处的一幕,眸色沉了沉,刚刚放松的面色,也微绷了起来。 宫和泽淡笑着将药递给陆宁,看向她站在他眼前,一声不吭地看着他,挑了下眉头。 “这是什么表情,不带我进去坐坐?” 陆宁仍是只盯着他,她也才刚到,宫和泽多半是不放心她,跟着她过来的。 她沉默了半晌,才开口:“师兄,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药啊。”宫和泽应了一声,直接绕过她走向了台阶上的薄斯年。 两个男人的身量相差不大,相比于薄斯年略显防备不安的面色,宫和泽看起来情绪平和。 “薄先生,这么晚没打扰到吧?” 薄斯年敛住了眸底的情绪,侧开了一步:“不打扰,宫先生进来喝杯茶。” 陆宁看着他们进去,再看向手里的药。 他明明知道,她感冒好了的,昨天出院的时候,就已经大好了。 再进去时,女佣给宫和泽端了咖啡出来,宫和泽跟薄斯年相对而坐,陆宁自然而然就坐到了宫和泽身边去。 楼上万律师已经重新打印好了文件,跟苏小蕊一起下了楼,看向多出来的一个气质矜贵的男人,他微愣了一下。 面生,看着还像是外国人,却又好似在哪里偶尔见过。 万律师颔首打了个招呼,看向陆宁跟那男人坐在一边,心里揣摩着,多半是总裁夫人的娘家人了。 苏小蕊本来想坐到陆宁身边去,看向她旁边的宫和泽,又有些害怕地坐到了薄斯年那里。 万律师将文件递向陆宁:“陆小姐,您过目一下,看还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在那声“陆小姐”说出口的时候,他感觉薄斯年看起来似乎不大高兴。 也或许,他的不高兴,只是因为突然过来的那个男人? 万律师也没再多想,仍是正襟危坐地在一边,等着陆宁的答复。 陆宁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就递向了宫和泽:“法律文件我不太懂,你帮我看看吧。” 薄斯年显然不悦,除了他,她信任的男人就那么多吗? 宫和泽含笑接过来,倒也并不客气,仔细地翻看了两遍。 离婚协议没有问题,苏小蕊的抚养权,也是直接写了交给陆宁,薄斯年提供每月十万的抚养费。 以他的经济实力,虽然苏小蕊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这个钱也无足轻重,宫和泽认为没必要多纠结。 他将文件递还给陆宁,低声开口:“没问题,签了吧。” 陆宁真就没再迟疑,也没多看,接过万律师递过来的签字笔,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之后,她将文件和签字笔推向薄斯年,“你也签了吧。” 薄斯年面色不好看,接过来时,看着她:“抚养权我算是提前交给你了,但你答应我的事情……” “我说到做到。”陆宁淡声打断他的话。 苏小蕊在这,她没多说。 薄斯年提笔顿了半晌,又抬头看她:“我认为……” “你想反悔吗?”陆宁皱眉。 这一次,他没再多说,提笔签了字,再将东西交给了万律师。 万律师将文件放回了公文包里,再开口:“证件我明天给二位送过来?这个点的话,那边是不上班的。” 这一次,没等陆宁开口,薄斯年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声音微冷。 “联系这个人,让他安排人今晚办理了,证件今晚送过来吧。” 万律师愣了一下,没多问,接过名片起身离开了庄园。 客厅里沉默了良久,薄斯年终于开口:“宫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啊,来看看她,怕她不习惯。”宫和泽声音似乎是开玩笑,又似乎不是。 薄斯年蹙了蹙眉:“小蕊在这,她会习惯的。” “是吗?”宫和泽侧目看了陆宁一眼,再抿了口咖啡:“咖啡不错。” 反正就是,没有走的意思。 一直到临近半夜,苏小蕊熬不住了,轻晃了晃薄斯年的手臂。 “薄叔叔,我困了。” 陆宁这才出声说了一句:“师兄,你先回去吧。” “等证件到了,我帮你看一眼。”宫和泽倚靠在沙发上,仍是不起身。 薄斯年眉心紧拧:“你认为,我会伪造证件?” 宫和泽笑着应声:“怎么会,薄先生不是那种人啊。” 话虽说着,他仍是等在这里不走。 薄斯年看他坐在这,也不愿意留他俩单独待在这里,抱着苏小蕊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一直到半夜,万律师拿着办好的证件,匆匆赶过来时,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仍是精神得很。 而苏小蕊则靠在薄斯年身边,一脸委屈地打瞌睡。 万律师生出了几分紧张,他只是来送两张离婚证,他们不用等得这么正式吧? 小孩已经快要睡着了,万律师将两份离婚协议书和两张结婚证留下,就先回去了。 陆宁仍是将东西递给宫和泽,听到他确认说没有问题。 自始至终,薄斯年恨不能在宫和泽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在将离婚证递还给陆宁时,宫和泽突然笑着开口:“既然字都签了、证都拿了,你就直接带走小蕊,还留在这干什么?” 薄斯年这下是彻底变了脸色,目光凌厉地看向宫和泽:“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拿这点东西威胁她,但字签早了,是你的失误。” 宫和泽语气平淡,但挑衅意味明显。 陆宁答应了说话算话,那又怎样? 口说无凭,这证件都到手了,他不认为还有让她留下来的必要。 第211章 你特么别去碰她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阿宁,你答应我了的。”薄斯年突然就生出了不安,起身就走向了陆宁,甚至都忘了将沙发上的苏小蕊抱起来。 他没料到宫和泽会在这个时候,给陆宁出这样的主意。 相比于江景焕,这几天宫和泽并没对薄斯年表现出敌意来。 甚至在刚刚晚上吃完饭,薄斯年要带走陆宁时,他也并没出声阻拦一句。 所以薄斯年也是几乎没有对宫和泽设防的,但现在,他怂恿陆宁直接带苏小蕊走,而且离婚和抚养权的事情,薄斯年确实已经签过字了。 哪怕是现在毁了这些证件,民政局那边也已经录入档案了。 在薄斯年紧绷着面色,去靠近陆宁的时候,宫和泽起身走向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苏小蕊。 “小蕊,以后跟妈咪一起生活,好不好?” 小孩听到了争执声,已经醒过来了,看向宫和泽靠近过来,猛然惊恐地尖叫出声,身体往沙发后面缩。 宫和泽没想到她会这么敏感,显然是因为刚刚的对话对他生出了敌意来。 他步子顿在了那里,迟疑着要不要直接带走苏小蕊时,身侧薄斯年暴怒的声音响起。 “你特么别去碰她!” 在看到宫和泽去靠近苏小蕊的那一刻,薄斯年整个人浑如被激怒了的凶兽,疾步冲了过去,将苏小蕊捞进了怀里。 苏小蕊失声哭了起来:“我不要妈咪走,我不要!” 宫和泽冷静地回身看向陆宁:“她不愿意跟你走,那你就先走。 字已经签了,她抚养权在你手里,早晚只能跟你走。” 陆宁心动了,她没有办法不心动。 在这之前,她也根本没料到薄斯年会这样没了防备。 她本以为,至少他会先将苏小蕊的抚养权攥在自己手里,等她住满了这半个月,再考虑交给她。 但她没想到,薄斯年似乎是因为将她带了回来,有些高兴过头了,直接将离婚跟抚养权,都一股脑先给了她。 只要字已经签了,以后就算薄斯年不把苏小蕊给她,她也完全可以打官司带走苏小蕊。 薄斯年抱着苏小蕊的手在微微颤栗,发红地凤眸凝视着她。 “阿宁,你不能这样。” “跟我走。”宫和泽一手拿过茶几上的离婚证和协议书,一手拽起陆宁的手臂就往外面走。 在薄斯年想要让人过来阻拦时,他冷声开口:“薄先生,她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非法囚禁他人,可以判重刑。” 薄斯年生平第一次被别人耍了,他牙关在打颤,自始至终紧盯着陆宁:“阿宁,你一定要这样?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就想换你在这里待半个月,你一定还要这样?!” 陆宁被宫和泽握着的手在发抖,咬牙下了决心。 “是你先将我逼到今天的,我跟你之间,没什么情分好讲的。” 在话落的那一刻,她看到薄斯年眸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开来,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在里面蔓延。 她心突然就刺痛了一下,甚至开始分不清自己如今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在宫和泽拽着她走向门外的时候,身后苏小蕊凄厉的声音传过来:“妈咪,不要。不要再丢下我。” 她突然就红了眼,步子如有千斤重,有些提不起来了。 这样的场面,让这样一个小孩看在眼里,该有多大的伤害。 宫和泽拽着她的手紧了紧,沉声安抚她:“别心软,离开这里,我们很快就可以打官司接走小蕊。” “不要被他威胁,陆宁,你不应该受任何人任何事去威胁。” 他的话甚至就如同催眠药物,让她的步子再度提了起来。 对,她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她曾经被薄斯年困在这庄园里,近乎囚禁了那么长时间。 时至今日,难道她还要被他拿捏在手心里吗? 在她迈出门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闷响,再是几道尖锐的声音同时响起。 薄斯年失魂落魄地看向要离开的陆宁,没有防备时,被他抱在怀里的苏小蕊,狠狠地推开了他的手臂。 她急着下去追陆宁时,脑袋重重地砸在了茶几边角。 小孩摔落在地上,哭得一脸的泪,额角流出的鲜血,如同绽开的梅花。 她近乎昏迷了过去,薄斯年猩红着双眸将她抱起来时,怀里小小的一团,还在着急地呢喃。 “妈咪,妈咪不走,不丢下小蕊。” 陆宁回身时,身体刹那间僵住,呼吸似乎就是在那一瞬间,彻底停滞了下来。 她足足僵了几秒,猛然回过神来,愤力推开了宫和泽的手,冲了过去。 苏小蕊在薄斯年怀里看了她一眼,小嘴动了动,没能再发出声音来,昏迷了过去。 陆宁着急地想过去抱她,薄斯年没松手。 抱紧苏小蕊起身时,他抬眸看向陆宁,声音如同结了冰,疏冷寒凉。 “你走吧。”他说。 他没再看她,抱着怀里的小孩,在经过吴婶时,再重复了一遍:“叫牧医生过来,让她走吧。” 他上了楼,没再回头多看她一眼,他眸里起了雾,心里如同生生撕裂开来。 终究,如今是她更心狠。 这个两年来被他小心呵护在手心里的小孩,他哪怕是心情低落喝点酒,也从不曾当着她的面喝过。 一个五岁的自闭症的孩子,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受过这样的刺激。 陆宁呆呆地看向已经空荡荡的楼梯,薄斯年已经抱着苏小蕊上去了,一种巨大的愧疚不安在她心里满溢开来。 宫和泽回身走近她,“是我的错,我太心急了。” “没事,师兄你先回去吧。”陆宁肩膀在打颤,轻声开口。 宫和泽皱眉:“那你呢,留下来吗?” “小蕊她出事了,我总不能就这样走了,你先回去吧。”陆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 宫和泽到底是没法再多劝:“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宁没再应声,脚步声远离,宫和泽离开了。 她坐到了沙发上,那一瞬,连上楼去看看的勇气都没有了。 坐了良久,薄斯年一个人从楼上下来,侧目时,他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他眸光没有情绪,淡漠无波,这一次,是很生疏的眼神。 第212章 只要她活着,他做什么都值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突然觉得慌,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将视线侧开来。 薄斯年没跟她说话,看向了吴婶淡声开口:“准备点小米粥,热着。” 吴婶赶紧应声:“好的先生,小蕊醒了吗?” “没有。”他冷声说了一句,回身就上楼。 陆宁看向他的背影,手指攥住了沙发边缘,出声叫住了他:“等一下。” 薄斯年步子停了下来,但没有回身。 陆宁再开口:“我上去看看她吧。” “不用,她还没醒,牧医生会过来。”他话落,直接上楼。 走了几步,又顿住步子说了一句:“你回去吧。” 陆宁说不出话来,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 她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不然她不会走的。 而且对于苏小蕊的自闭症,她的感受并不深,她感觉那小孩在她面前挺正常的。 牧辰逸很快过来,进来时,看向呆坐在沙发上的陆宁,冷嗤了一句。 “你倒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刚刚来的时候碰见了万律师,加上佣人说的话,事情经过也算是知道了个大概。 不是他薄斯年不知道防备,不过是他如今,不愿也不敢再对陆宁多设防。 陆宁心狠狠颤了一下,再抬头时,牧辰逸没再看她,快步上了楼。 这一上去,楼上的人无论是牧辰逸还是薄斯年,都没再下来过。 吴婶端了茶上去,照看了苏小蕊一阵,再下楼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她看向陆宁还坐在那,到底是劝了一句:“少夫人,夜深了,您要不先回去吧,或者我给您收拾房间休息下。” 陆宁抬头看她,沉默了半晌,低声说了一句:“吴婶,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她一时也说不下去了。 只是为了报复薄斯年,因为恨薄斯年,所以就根本没有去管一旁的苏小蕊的感受吗? 那个她最恨的男人,可这一刻,是他在照顾她的女儿,是他对小蕊受伤的事心疼动怒了。 她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不好受。 吴婶轻叹了一声:“少夫人,您别多想,先生他也是急过头了。 这两年来,您走了后,他就一直最疼爱那孩子了。” 陆宁有些恍惚地看着吴婶,疼爱吗? 她一直以为,小蕊只是他拿捏在手里的一个筹码的。 “这么长时间,特别是小蕊检查出自闭症之后,先生一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半点争执和不好的情绪,都不会让她看到,她太敏感了,而且这几年,除了先生,谁都不亲近。” 陆宁觉得有些不大相信,在她的记忆里,他在跟她提到苏小蕊时,最多的就是一句威胁的话。 “想走的话,想想你那个娇弱可爱的女儿。”那时候,他经常这样威胁她,如同那就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吴婶小心再问了一句:“您要是不放心,就上去看看吧,需要我帮您另外收拾房间休息吗?” 陆宁摇头:“不用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吴婶点头,进了厨房去煎药。 陆宁抬头看了眼楼上,空荡荡的,半点声响都听不到,不知道到底怎样了。 他都说了两次要她走了,她斟酌着要不要上去,还是没有起身。 那一场争执闹腾之后,整个庄园都如同陷入了死寂,她没再听到半点声响。 时间经过半夜,再是凌晨,灰蒙蒙的夜色,似乎是开始亮起了微光了。 她放心不下,可实在困得厉害,坐在沙发上快要睡着时,又努力睁开眼睛醒过来。 再看一眼楼上,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如果真的严重的话,应该会送去医院的吧? 她近乎自我安慰地想着,回想起苏小蕊被砸的那一下,头被砸到的话,光凭那一眼很难确定到底严不严重。 但至少,牧医生一直在楼上,应该没有大问题的。 她脑子里闪现着各种想法,白天因为画展的事也已经忙得很累,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 她身体后倚着沙发,想稍微打个盹,眼睛一闭,很快就直接陷入了昏睡。 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很冷,绒毯不厚,感觉用处不大。 她起身,拿过衣帽架上自己的大衣,再浑浑噩噩地坐回了沙发上,睁着两只熊猫眼等着。 大衣加上绒毯,多少是暖和了些,她困意更浓,再一次睡了过去。 临近睡着的时候,她在想,小蕊会不会讨厌她这个妈咪了? 她心里很空,突然感觉最后一个被她当做亲人的人,好像也要留不住了。 蜷着身子,睡得半梦半醒时,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似乎是还在那酒店里,旁边房间里睡着宫和泽。 楼上苏小蕊也直到凌晨才醒,牧辰逸做了检查,说是伤口不大严重,做了处理后基本没有问题了。 但自闭症的小孩会极度缺乏安全感,大人应该尽量避免在她面前起争执,不要说起一些会刺激到她的话。 这些事情薄斯年其实都知道的,牧辰逸认为更应该跟陆宁去说说。 但薄斯年显然并没有叫陆宁上来的意思,他也就只能再跟薄斯年强调一遍。 苏小蕊醒来时,还有些犯迷糊。 被薄斯年抱了一会,她也并没有问陆宁的事情,该是没睡醒,很快又睡了过去。 薄斯年不放心,多问了一句:“没导致头内伤吧?” 牧辰逸收拾着医药箱,边应着:“没有的事,你不用太紧张她。 别怪我多嘴啊,她的女儿你这么宝贝着做什么?她跟你争抚养权的时候,差点把你害死的时候,念及你半点好了吗?” 薄斯年蹙眉,没再看他,淡声应了一句:“这是我的事情。” 牧辰逸轻声嘀咕了一句:“真替你不值”,再背了医药箱离开了庄园。 薄斯年给苏小蕊盖好了被子,看她睡得安稳了,也没再说胡话,面色也看起来不再苍白,一颗心总算是勉强安定下来。 哪有什么不值的呢? 他以前总奢望着,哪一天能在梦里见她一次。 而如今她却还能好好活着,他无论做什么,又还能存在什么不值得? 他起身,离开了卧室,再下楼时,陆宁靠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她睡得不安,睫毛间或颤动。 今天晚上的事,不止苏小蕊吓到了,她应该也吓到了。 薄斯年走近过去,垂眸沉默地看了她良久,看到她的手指还抓紧在大衣上,身体缩着,是有些冷。 他俯身下去,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再回身上楼。 第213章 薄叔叔的味道,薄荷的味道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将她抱回主卧的时候,她皱了皱眉,但并没有醒过来。 将她放到苏小蕊身边睡下,他拿了浴袍进浴室,再出来时,苏小蕊已经缩到陆宁怀里去了。 他站在床边,微愣了一下,两个人看着都并不像醒来过的样子。 一大一小依偎在一起的模样,看起来很温暖。 他看得有些失神,看向陆宁瓷白的侧脸,几乎不受控制地慢慢就贴了下去。 都睡着了,亲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分明之前他还因为苏小蕊摔了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埋怨陆宁执意要离开,但那点怨意,现在就这样无声消失了。 温热的呼吸贴近的时候,陆宁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挠在了脸上,皱眉缩了缩脖子。 然后,她有些迷糊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此刻距离她不超过一厘米的薄斯年的脸。 她睡意刹那间就醒透了,脑子一抽又闭上了眼睛,然后再睁开了眼睛,冷眼看着他。 薄斯年显然也是生了心虚,视线微微一移,就落到了苏小蕊受伤的额头上。 “我看下,她伤口好些了没有。” 气氛有些尴尬,陆宁从床上起身,淡声开口:“她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 “你怎么知道她没事了?”薄斯年蹙眉,看向她从床上下来。 “牧医生说要明天再去医院检查,看会不会有内伤。她是你女儿,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陆宁坐在床头,再侧目看了眼苏小蕊:“看起来伤得不重。” “内伤是看不出来的,她还这么小,砸了那么一下,又刚好是茶几边角,谁知道重不重?” 薄斯年声音微凉,垂眸淡漠地看着她。 陆宁“哦”了一声,再下床穿鞋开口:“你待这的话,那我去别的房间睡吧。” 薄斯年看她要出去,下意识伸手抓了下她的手臂,看她步子顿住,又松开了手。 “你陪她睡,我打地铺。” 陆宁回身看他时,他再开口:“你走了她会闹。” 她沉默了一秒:“那可以你去别的……” “我不喜欢睡别的房间,我不睡床,不会碰你。”他打断她的话。 陆宁看着他,而他站在她面前,避着她的视线。 分明是怨她,他却不愿意明说,分明想留她,他也不明说。 良久的死寂,气氛僵持着,她终于开口。 “薄斯年,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什么了。” 薄斯年眉心拧了拧,绕过她进了衣帽间:“我去拿被子,你陪她睡,我睡地上。” 再出来的时候,他将她睡衣也带了出来,“你东西我给你先放衣帽间了,缺什么我再让佣人给你买。” 他将睡衣放在她身边的床上,再绕去另一边打了地铺,躺下去头一蒙就睡了。 陆宁看过去,突然就觉得烦,一种隐隐的情绪牵动着心口,她觉得无来由的烦躁。 她不希望再跟他扯上多少关系,更厌恶自己此刻近乎心软的想法。 他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了,她做不到不恨他,就算真能到仇恨消散的那一天,他们也绝不可能会有和好一说。 破碎的镜子不可能再重圆,就好像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 宋医生死了。 这两年来,薄斯年翻遍了整个北城,甚至是国内外去找她,几乎人尽皆知,她陆宁死了,薄斯年的心也死了。 可却几乎没人知道,那晚同时死掉的,还有一个宋知舟。 那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在这北城不足以激起半点涟漪。 无论是北城还是江城,都早忘了他宋知舟,优秀的医生那么多,多一个少一个都没有区别。 可她陆宁不能忘,他为她丢了命,他绝对不会希望,她陆宁再和薄斯年有以后。 洗完澡再睡下,她将苏小蕊再抱过来时,才发现小孩已经醒了。 她睁着眼睛,有些惺忪不确定地看向陆宁:“妈咪?” 陆宁垂眸,有些内疚地揉了揉她的头:“醒来了?有没有不舒服?” 苏小蕊摇了摇头:“没有,妈咪还在吗?” “对不起,是妈咪不好,吓到小蕊了。”陆宁轻声应着。 苏小蕊似乎是才确定,陆宁真的还在的,高兴地搂着她的脖子蹭了蹭,再歪头看了眼周围,确定还是熟悉的卧室。 她又往旁边摸了摸,眸子里浮现不安:“薄叔叔呢?” 陆宁回她:“在……地上。” “啊?”小孩想了一下,才听明白了过来。 她从陆宁怀里钻出来,再小声说了一句:“妈咪,那我去看看哦。” 陆宁点头,将她的手松开来。 小孩爬到床沿,再直接一骨碌滚了下去,伸手拍了拍薄斯年的脸,小心叫他:“薄叔叔。” 只一声,薄斯年惊醒过来,立即起身将苏小蕊抱进了怀里,“怎么了?” 他显然睡得很警醒,现在看到小孩突然钻过来,生出了紧张。 苏小蕊抬着小脸看他:“没事啊,你怎么不去床上睡,地上会着凉的。” 薄斯年清醒了过来,心情不错地挑眉看了眼床上,正对上坐在床头的陆宁的目光。 “你妈咪不让。”他一本正经地应了一句。 苏小蕊歪头看了眼陆宁,再看向薄斯年:“床上很宽的,妈咪才不会那么小气。” 薄斯年轻笑:“是吗……” “你可以正常说话吗?”陆宁黑着脸打断他。 薄斯年笑着作罢,再撩起苏小蕊额前的头发看了一眼,问她:“还疼不疼。” “没事了的。”苏小蕊摇头,又歪头看了眼床上:“我还是跟妈咪睡吧,薄叔叔晚安。” 薄斯年愣了一下,外面的天都快要亮了,他还是应了一句:“晚安。” 小孩从他怀里爬出去,再回到床上,缩进了陆宁怀里。 隔了半晌,她突然抬头小声问了陆宁一句:“妈咪,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陆宁仔细地闻了闻,再看她:“没有啊。” “你再闻闻看。”苏小蕊小身板往上挪了挪,去靠近她。 陆宁在她身上嗅到了一点浅浅的薄荷味,立刻笃定开口:“没有闻到。” 苏小蕊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再认真地提醒她:“薄叔叔的味道,薄荷的味道。” 陆宁面色瞬间僵了,然后她听到了,薄斯年的轻咳声。 她几乎是咬牙出声:“薄斯年,你到底教了她些什么?” 第214章 我只认我阿宁一个妻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苏小蕊惶恐而不解地看向陆宁:“妈咪,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睡觉吧。”陆宁将她抱紧了,闭上眼睛继续睡。 不用看都知道,薄斯年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 苏小蕊带过来的浅淡薄荷味就在她身边,她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尴尬多一点,还是烦躁多一点。 这一觉睡得很短,陆宁是被七点的闹铃吵醒的。 本来就到凌晨才睡,她严重睡眠不足,根本就没睡好,半睁着眼睛摸索着起来,习惯性地打算洗漱了去上班。 下床的时候,感觉地面的触感不对,这么软,是她把被子掉地上了? 她脑子里转不过来,整个人都不大清醒,摸索着就往浴室的方向走。 旁边薄斯年的声音冷不防响起:“你不是请假了吗,不多睡会?” 她的房间,怎么冒出这个男人的声音来了? 她有些迟钝地杵在床边,眯眼看过去,看到薄斯年正坐在地上,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坐在地上? 她刚醒的时候,整个人都会要经过一小段浑浑噩噩不大清醒的时间,这样仔细多看了他几秒,总算是回想了起来。 她现在不是在酒店,是在薄斯年的庄园里。 而且她现在是休假,一周的假期,不上班,不用早起。 她视线慢悠悠地收回去,再回到了床上,手一伸将苏小蕊捞过来,继续睡着了。 薄斯年起身换衣服,看向她如同是梦游了一遭,禁不住低笑了一声。 晨曦撒入,他的心情说不出的好。 洗漱完再下楼,他正要吩咐吴婶晚点再准备早餐,他想等她们起床再一起吃。 视线扫过客厅时,才发现穆雅丹坐在沙发上,看到他,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薄斯年敛住了面上的愉悦,恢复了平淡模样,打了声招呼:“妈,你怎么来了。” 穆雅丹看起来高兴得很,走近了开口:“妈都听说了,你能想通跟她离婚,妈也就放心了。你身体刚好,妈给你煲了点汤带过来。” 薄斯年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拧眉道:“谁说的?” 话落,客厅里一众佣人立刻将头埋低了下去,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穆雅丹微愣了一下:“万律师说的啊,她害了你多少次了,婚离了,以后就断干净了,别跟她再有瓜葛。” “妈好像是误会什么了,我们离不离婚,我都只认我阿宁一个妻子。” 薄斯年声音很淡,却如同一盆冷水,猝不及防洒在了穆雅丹身上。 她今天一早从万律师那得知了离婚的消息后,就等不及赶了过来,但绝不会想到,会听到这样一句话。 什么叫做,离不离婚,都是妻子? 离婚了,就没了夫妻名分,还哪来的什么妻子一说? 她克制着怒意,沉声开口:“儿子,她三番五次地那样伤你,你再跟她有牵扯,只会害了你自己。 把她忘了,晚上妈叫了高菀吃饭,你一起来,高菀是个好孩子。” 薄斯年面色寒凉,冷嗤出声:“您那么中意那高家小姐,就认个干女儿吧。” 话落,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吴婶,吩咐道:“早餐晚些准备,我等她们一起吃。” 吴婶不敢去看穆雅丹,惶恐地低声应着:“知道了,先生。” “他们?什么他们?谁还住你这了不成?”穆雅丹注意到吴婶瞟了眼楼上,下意识觉得不对,连声追问。 不待薄斯年回答,楼梯上就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人。 苏小蕊刚刚被薄斯年出卧室的声音惊醒,起来没看到他,就硬要拽着陆宁下去看看。 陆宁根本就没睡好,一身睡衣披头散发,被她拖着到楼梯口,眼睛都还是闭着的。 “你自己下去吧,小蕊,妈咪再睡会。”她皱眉,有气无力地开口,想再回卧室去。 听到楼下的声音似乎不太对,她睁眼看了一眼,瞌睡就醒了。 穆雅丹正站在楼下,一双怒恨不堪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 穆雅丹怎么都想不通,这女人前几天才害她儿子进了抢救室,她都还没来得及去法院告她,她现在居然又睡她儿子家来了? 陆宁跟她对视了两秒,面无表情地回身就往卧室走。 身后薄斯年的声音响起:“阿宁没事,下来吧。” 他不会以为,她是怕了穆雅丹吧? 陆宁步子没停,继续往回走。 穆雅丹简直气昏了头,这才回过神来,急吼出声:“你给我站住!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她是我妈咪,她就该跟我们住一起!”苏小蕊厌恶地瞪着她,小脸上一副奶凶的模样。 她亲近的人不多,前两年就一个薄斯年,现在多了一个陆宁。 她从来不跟穆雅丹说话的,现在突然开口,穆雅丹一度没回过神来。 这小孩,居然跟她说话了?还是为了那个女人,来凶她? 穆雅丹一口气呛在胸口,差点没能喘过来。 跟一小孩,她也总不能还吵上,只能咬牙死盯着楼上陆宁的背影。 陆宁回身,将苏小蕊捞到怀里抱起来,再回了卧室。 转身的时候,穆雅丹还在吼。 再是薄斯年冷声说了一句:“我的事情,您最好不要管。” 后面的话陆宁没听清了,抱着苏小蕊进了卧室。 她倒无所谓穆雅丹的态度,反正以后也跟她扯不上什么关系,一回到床上,就把刚刚的事情差不多忘了。 再想睡个回笼觉的时候,苏小蕊还生怕她是生气了,黏到她身上细声安慰她。 “妈咪别伤心,薄叔叔跟小蕊都是最喜欢妈咪的,不许别人欺负你。” 陆宁愣了一下,看向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禁不住笑出声来,将她捞起来放到腿上。 想起薄斯年说的,今天还要带苏小蕊去医院检查,确认她的头有没有受内伤,她还是打消了再睡一会的念头。 “我们起床,妈咪带你一起去洗漱好不好?” 苏小蕊重重地点了下头,再乖巧地穿了小拖鞋,跟在她身后进了浴室。 再出卧室下楼的时候,不知道是薄斯年说了什么,她正看到楼下的穆雅丹气冲冲地走了。 吃过早饭,陆宁说去医院的时候,薄斯年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地问她:“去医院干什么?” 第215章 宋知舟遗产被卖,陆宁崩溃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皱眉看他:“不是你说的,要给小蕊检查一下吗?” 薄斯年才记起来,昨晚他为了让她留下来,跟她说小蕊可能受了内伤,今天要去医院。 他有些心虚地“嗯”了一声:“原来你还记得啊。” 陆宁无语地扫他一眼,想去抱沙发上的苏小蕊,被薄斯年抢先一步抱了过去。 到医院时,薄斯年带苏小蕊去拍脑部CT,陆宁一起过去时,手机里有宫和泽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看了一眼,再看向薄斯年:“你们先去吧,我接个电话,到外面等你们。” 薄斯年应了一句:“人多,别乱跑”,就带着苏小蕊先去了检查室。 医院走廊人很多,喧闹得很,她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靠着窗前打电话,看到不远处一个年轻男人也在打电话。 男人一头挑染的碎发,一只耳朵上戴着耳钉,着装上也透着些不良社会青年的模样。 从陆宁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小半张侧脸,她似乎觉得特别熟悉。 她看过去的时候,年轻男人正一脚踹在了走廊上放着的灭火装置上,然后似乎是对着电话那边骂了句什么。 就一眼,她就收回了视线,继续跟电话那边的宫和泽打电话。 “没事,师兄放心吧,小蕊只是磕破了点皮。” 那边还是有些担忧的声音传过来:“那你呢?他没对你怎样吧?” “没有,你不用总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陆宁应着。 因为旁边那个男人的说话声隐隐传入她耳朵里,她声音有些心不在焉。 宫和泽轻叹了一声:“总之,等小蕊好了,你就先回来,别在他那多待。” 站在陆宁旁边打电话的年轻男人有些激动,说话声也大了起来:“五千太少了,光是从医执照和教授证书,就远不止这个价,你少耍我。” “他人死了又不碍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警察那边又没宣告死亡,证书照样能用。 这样,他身份证和驾照我也一起卖你了,我也不多跟你讲价,五万,行不行你一句话。” 很多的词汇灌入陆宁的耳里,她越听越不对,那边宫和泽的声音她半个字也没再听进去了。 她听出了个大概,旁边的这个年轻男人,在非法买卖证.件,还似乎是死者的证件。 她想到了宋知舟,攥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说了一句:“师兄,我有事先挂了。” 不待那边多说,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一次,她多看了那个男人几眼,那男人很快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转身对上了她的脸。 陆宁愣住了,眼前的男人也愣住了。 是宋知舟的脸,几乎一模一样,但陆宁知道,他不是宋知舟,他是宋知舟的那个双胞胎弟弟。 联想到他刚刚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她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双目一瞬发红,攥着的手抖得厉害。 这个男人,他是宋知舟的亲弟弟,无论警方将宋知舟定为失踪还是死亡,他都有权处置宋知舟的资产。 而现在,他想把宋知舟生前的证件违法贩卖了。 她发狠地瞪着那个男人,愤怒和恨意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甚至都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就那样一言不发地瞪着那个男人。 宋知杰看她这幅模样,嗤笑了一声,这倒是巧了,他哥死了,这女人居然还真活了下来。 他认识陆宁,不是因为那次在朝歌见过她一次,是因为他哥死前找律师立了一份遗嘱。 那份遗嘱里,他将他所有的资产,包括他最宝贝的那些证书,都转赠给了这个女人。 他落海死亡,看起来是一件很偶然的事情,但他会立遗嘱,应该就是早做好了会死的准备。 宋知舟锁在别墅柜子里的那份遗嘱,里面夹了一张陆宁的照片。 后来宋知杰得知他过世的消息,想去他别墅里翻点值钱东西的时候,就砸开柜子看到了那遗嘱。 也就是那时候,他就记下了这个女人的脸。 说来也是奇怪,时隔两年了,这一见面,他还能认出来是那个女人。 他突然觉得很庆幸,幸好他当初速度够快,看到那份遗嘱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那个律师,给了些钱贿赂了那里,再毁掉了遗嘱。 所以他这个弟弟,和他爸,自然也就成了宋知舟所有遗产的继承人。 宋知杰看她仍是一句话不说,将口里的口香糖吐到了地上,将手机揣回兜里就要离开。 陆宁回过神来,整个人近乎失控,甚至都忘了害怕,冲上去就揪住了他的衣袖。 “你想卖宋医生的证件?你这是违法的,可以判刑!” 宋知杰顿住了步子,回身轻浮地扫视着她:“谁说我要卖了?你有证据吗?” “他那么多资产都落你手里了,还不够吗?那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他是你亲哥,你做人有没有良心?!” 陆宁声音在打颤,心如同在生生地滴血,眼睛很快就模糊了。 宋知杰讥笑出声:“心血?人都死了,还要个屁的心血? 他的东西我爱怎么弄就怎么弄,你管得着吗?” “你这个畜生,畜生!”陆宁咬牙扑了过去,通红着眼睛,狠狠一巴掌就甩到了他脸上。 宋知杰显然没料到她会动手,立刻就变了脸色,反手拽住了她的手臂,就将她按到墙上,揪住了她的头发。 “你算什么东西,敢打老子?” 陆宁狠狠地盯着他,头发被揪住,她感受不到痛,只感觉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他生前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他救死扶伤,是最好的医生。 可为什么,就连血亲也要这样不放过他,哪怕是死了,也要榨干他身上最后一滴血。 她喉咙里一片血腥,嘶哑出声:“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是敢卖,我一定会告你,让你坐一辈子牢。” “够硬气啊,难怪他活着的时候,什么都惦记着你。”宋知杰懒洋洋地将她头发松开来,冷讽出声。 “可那又怎样,我可是他亲弟弟,他的东西留给我,那是天经地义。 可惜他手里也没剩多少好东西了,卡里那些钱,不知道被哪个挨千刀的给弄走了。 就那几套别墅,因为他得罪了薄斯年,一般有钱人还不要。我只能卖给了个外地暴发户,让他拿来养小三。” 宋知杰看向陆宁眸子里涌动的血色,得意地继续说了下去。 “你说他生前那么死板的一个人,怕是连女人都没玩过。 这死了,他那别墅里可就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女人住了,那暴发户养的情人多着呢。” 第216章 薄斯年心软退让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周身都在打颤,一种近乎绝望的情绪席卷她的脑海。 她声音痛恨,却只感到无力。 “你良心喂狗了吗?宋知杰,他是你亲哥,是你亲哥!” “你不怕遭报应吗,你就不怕遭报应吗?我等着你众叛亲离不得好死!” “报应?嗤,他那么有良心,不还是落了个尸骨无存?”宋知杰轻拍着手里的文件袋。 陆宁才注意到那个袋子,那里面自然是装着宋知舟的东西。 他一辈子的骄傲和荣誉都在里面了,可现在,宋知杰在跟人讨价还价,指望能卖区区五万。 陆宁看着他,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分明知道是违法交易,她忽然就说了一句。 “你卖给我吧,我给你五万,不,十万。” 宋知杰愣了一下,颇不在意地将文件袋在窗台上拍了拍。 “你以为我傻?卖给你,再让你拿去当证据,去局子里告发我?” “我不去告你,你卖给我,今天的事我什么都没听到。”陆宁失神开口,她的双眸,眷恋地看向那个文件袋。 她想起那天在国外遇到了金院长时,他惋惜地说的那句话:“你说他那么年轻就能评上教授,也真是医学界的一大奇迹。” 他用不到三十岁的生命,做到了多少医生年过六十拼尽一生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有最骄傲的事业,和最悲哀的亲情。 宋知杰将文件袋放到了身后:“不好意思,我不卖给你,滚一边去,别耽误我的事。” 陆宁看到宋知杰看向了她身后,神色有些着急不耐。 她回身,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黑衣男人。 男人看了宋知杰一眼,然后就回身走了。 宋知杰立刻将陆宁甩开来,快步追了上去。 那个人肯定就是找宋知杰买证件的,陆宁发白着脸追了上去。 走廊另一边,薄斯年扬高的声音传过来:“阿宁。” 她没去听,看向宋知杰和那个黑衣男人很快离开,眼看就要进电梯了,发疯一般追了上去。 只要他们进了电梯,她可能就追不到了。 她好像从来没有跑那么快过,在眼看着宋知杰就要迈进电梯时,猛地疾冲了过去,死死地揪住了他的衣服。 电梯门合上,黑衣男人皱眉看向被拽在外面的宋知杰,再侧开了脸。 宋知杰咒骂了一句,手一挥就要将陆宁甩出去。 下一刻,他身体被一拳粗鲁地推了出去,重重地砸到了电梯门上。 薄斯年凌厉的目光扫了眼摔到地上的男人,回身捧住了陆宁的脸,沉声问了她一句:“他动你了?” 陆宁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看向摔到地上的宋知杰要去捡那个文件袋。 她狼狈而焦灼地将薄斯年的手推开来,扑过去就要抢。 薄斯年眉心微拧,走近了一步,将宋知杰伸向文件袋的那只手踩在了地上。 黑色的皮鞋轻轻一碾压,宋知杰惨叫了一声,正要骂。 抬头看到薄斯年的脸,他整张脸一瞬死白,身体保持着摔在地上的姿势,石化在了原地。 陆宁惊慌失措地将文件袋捡起来,拆文件袋的时候,手抖得厉害,她拆了半天才拆开来。 她哆嗦着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摊到了地上,再将那些证件倒到了大衣上。 很多证件和证书上有宋知舟的照片,小小的寸照,那上面的男人笑得温润平和。 最早的一张证件,还是将近十年前的,那时候,他还不到二十岁,是个大男孩。 陆宁将那些证件用大衣包起来,抱进了怀里,心脏如同被挖去了一块,痛苦地瑟缩到地上,呜咽出声。 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薄斯年看了眼陆宁杂乱的长发,再垂眸看向地上哆嗦着的宋知杰时,声音寒意逼人。 “你动她了?” 宋知杰顾不上身上的剧痛,惊恐地摇头:“没……没有。薄大少,我真没动她。” 薄斯年蹲身下去,发怵的眸子紧凝着他:“我看你是活腻了。” “我真没,真没动她。我真不知道她是您的人,我……”宋知杰额上汗如雨下,无措地转向了陆宁,额头就砸到了地上。 “这,这位小姐,我把那些都给你,你,你帮我说句话,帮我说句话。” 陆宁一遍遍地翻开着那些照片,猛然如梦方醒,爬起来逼近了宋知杰:“身份证呢?他身份证呢?” 薄斯年看向那些证件,猜出了个大概来,掌心掐住了宋知杰的脖子。 “问你呢,身份证呢?” “在,在……”宋知杰没敢撒谎:“我卖了,卖给了一个男人,我也不认识。” “砰!” 宋知杰刚爬起来一点,脸上直直被踢了一脚,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到了墙上。 再跌跌撞撞起身时,他鼻血糊得满脸都是,额上鲜血淋漓。 旁边经过的人纷纷惊恐避让,有护士小心上前劝阻:“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不要这样。” 刚刚那一拳砸得重,薄斯年手背上还在流血,蹙眉看了眼倒在地上呻.吟的宋知杰,再给陈叔发了条短信过去。 他蹲身到陆宁面前,将她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来,轻声开口:“没事,能找到的。” “他都卖了,他把那些别墅和东西也都卖了。” 陆宁哽咽出声,双目茫然地看向前面,似乎是在看薄斯年,又似乎不是。 有那么一刻,薄斯年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替她守住那个男人的东西,替她留住那些念想,再让她永远惦记着那个男人吗? 他不是那么大度的人,从来不是。 他想要的,从来只有得到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彻彻底底地得到。 可这一刻,他心软了,看到她哭,他跟着她不好受。 她缩在原地不走,他就在她身边陪着她,直到陈叔带着警察过来,找薄斯年询问了些情况,再带走了宋知杰。 过去了小半个钟头,陆宁还是缩在墙角,抱着那些证件落泪。 薄斯年蹲身攥着她的手,低声哄她:“先回去吧,阿宁。 宋知舟的别墅,我都买下来了,那个外地男人,一天都没有住过。” 他顿了下,再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也没住过,那里面什么东西都没被动过。” 陆宁终于有了反应,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他指腹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拭掉,再开口:“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第217章 都死了,没区别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将薄斯年的手推开来,起身胡乱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才发现苏小蕊没跟薄斯年一起过来。 她出声时,声音嘶哑:“小蕊呢?” “在做心理辅导,我们过去等。”薄斯年看她不愿意被他扶着,就走在她旁边,带她往走廊另一边走。 走过拐角的时候,陆宁感觉有一道视线在跟着她。 她侧身看了一眼,不远处有一个戴着口罩的白大褂女医生正看向她这,似乎是看她,又似乎不是。 隔得有点远,看不大清,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个医生就收回了视线,随即转身离开了。 或许是她太紧张,多想了,陆宁回身,继续跟着薄斯年往前面走。 苏小蕊还在心理辅导室,陆宁跟薄斯年坐在外面走廊的座椅上,她因为哭过,面色有些狼狈。 低头看向怀里的那些照片时,眼泪还是止不住往下掉。 他过得太糟糕了,她第一次那样深刻的意识到,他活着的时候,除了事业,真的过得太糟糕了。 薄斯年侧目看她,轻声说了一句:“别哭了,那些小朋友都都看着你呢。” 陆宁皱眉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有被大人牵着的小孩,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她看。 她面色有些发红,将头埋低了下去,再将怀里的东西抱紧了些。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再看向薄斯年:“警察是不是会把这些证件拿走?” “应该会。”薄斯年看着她脸上的泪迹,应得有些心不在焉。 话落才反应过来,看到她面色又要崩溃了,出声安慰了一句:“没事,我想办法让你把它们留下来。” 陆宁眸子浮动了一下,张了张嘴:“谢……” “不用。”在她刚出声的那一刻,他突然皱眉打断了她的话。 “不用谢我,你知道的,我其实并不想帮你。” 他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好,可他心里其实也并不痛快,索性直言。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宋知杰把那些东西全卖了。阿宁,我一点都不希望你留着宋知舟的东西,半点都不想。” 他看到她眉心蹙起,浮现了不悦。 他声音又缓了下去:“放心好了,这些东西不会被拿走。” 陆宁没再说话,沉默了良久,再问他:“宋知杰,会不会坐牢?” “你想要他坐吗?” “他是宋医生的弟弟。”她并不是那么心软的人,但扯上宋知舟,她做不到不心软。 薄斯年声音淡了些:“那就是不想了,证件还没卖出去,他不会。” 走廊里人来人往,有不少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经过,陆宁抬头,出神的看着。 有实习的年轻男医生,被她这样盯着看,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对医生感兴趣的女生似乎不少,她的眼神,难免让人多想。 但没人知道,她不过是在那些熟悉的着装上,找寻另一个人的身影。 薄斯年突然问了她一句:“阿宁,是以前你喜欢过的那个薄斯年好,还是他宋知舟好?” 陆宁视线收回来,再缓缓落到他身上。 她说:“都死了,没区别。” “你能放下以前的那个薄斯年,再喜欢上他宋知舟,那如今宋知舟死了,为什么不可以也忘了他,再去试着接受另一个人?” 出声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自欺欺人有些可笑。 陆宁动了动唇瓣,在她说话之前,心理辅导室的门打开,心理医生带着苏小蕊走了出来。 小孩面色有些发白,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胆怯,和一种如释重负的情绪。 她快步跑进了陆宁怀里,再伸手抱住她,将头埋进了她身上。 男医生温声开口:“有几句话,需要跟家长单独聊下,请问二位谁进来?” 陆宁抱着苏小蕊,看向薄斯年:“你去吧。” “她的情况我比较清楚,你去吧。”薄斯年伸手,将苏小蕊抱了过去。 陆宁起身时,注意到医生看向她时有些诧异的眼神,意识到自己现在脸上应该很狼狈。 她略尴尬地开口:“医生,我可以先去趟洗手间吗?” 男医生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来,轻笑应了一句:“可以的。” 去洗手间洗了脸,陆宁再重新整理了一下头发,去了医生办公室。 男医生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座椅:“坐吧,苏妈妈。” 这个称呼还是头一次听到,陆宁微愣了一下,在座椅上坐下。 男医生将一叠检测单递给她,再问她:“您是苏小蕊的养母,没错的吧?之前似乎没见您来过。” “是的。”陆宁点头。 因为心理医生需要了解孩子的全部情况,尤其是家庭背景,所以薄斯年会将苏小蕊是领养的之类的事情告诉医生,也是情理之中。 男医生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再开口。 “是这样,您小孩的自闭症情况有所缓解,原因应该跟您近期回来有很大关系。她这段时间也跟您说话吗?” “说的,”陆宁回想着苏小蕊最近的情况。 “说实话,我感觉她在跟我相处时,和之前的区别并不大,似乎都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这样啊。”医生点头,轻敲着手里的签字笔,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陆宁看向他修长的手指,还有敲笔的动作。 大概是,很多医生都会有这样的习惯而已吧? 她听到他再开口:“很大可能,是她想尽量在您面前表现得正常些,想以此留住您,不让您失望。” 陆宁心颤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男医生回想起她刚刚脸上的眼泪,以为她是太担心苏小蕊,声音也一直带着点安抚。 “您也不用太着急,自闭症的小孩,内心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至少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还是不排斥您和您先生的。 相比于有些自闭儿童,任何人都不能接近的情况,她这个已经算是很好了。” 陆宁听出了安慰之意,点头应声:“我明白的,我没关系。” “嗯,您和您先生平时尽量要多关心陪伴她,不要在她面前起争执,她现在的情况,对这些会特别的敏感……” 后面的话,多半也就是些平常的安慰和叮嘱。 陆宁认真听完,男医生再开口:“那就这些了,您和您先生可以过半个月再带她来复查一次。” 陆宁点头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回身道:“医生,请问您贵姓?” 第218章 什么意思,装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男医生愣了一下,这才回她:“我姓宁,诊断单后面有我的签名。” 陆宁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下手里的单子,最下面签了医生的名字。 她点了下头:“好的宁医生,我下次过来还是找您吗?” “是的。” “好。”陆宁拉开门,等她出去了,男医生有些奇怪地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 是哪里,有问题吗? 陆宁出去时,再多看了几眼那个名字。 宁,宋。 她又在想些什么? 薄斯年抱着苏小蕊走近过来,看她心不在焉的,问她一句:“有问题吗?” “啊,”陆宁回过神来,将黏到她身上的苏小蕊抱起来,再回他:“医生说,好些了。” 薄斯年“嗯”了一声,跟她一起进了电梯,再下楼。 刚出了电梯到医院大堂时,不远处有女人跟白大褂医生在起争执,似乎闹得还挺凶,不少人好奇地在围观。 陆宁还没反应过来是谁,薄斯年已经沉着脸快步走了过去,拖住了就要扑向那个医生的女人。 陆宁才反应过来,那女人是薄倩倩,而那女医生…… 这样远看着,她觉得很眼熟,女医生的口罩摘下来了,就挂在耳边。 相比于薄倩倩激动的情绪,女医生始终很平静。 她抱着苏小蕊走近了过去,这才认了出来,女医生是崔颖。 在她愣住的时候,崔颖也注意到了她,不太在意地跟她打了声招呼:“是你啊。” 她嘴角挂着笑意,带着些嘲讽的意味看向陆宁。 陆宁想叫她的名字,顾及有不少人在围观,可能会对崔颖影响不好,就只有些僵硬地笑着点了下头。 这样的感觉很奇怪,她们上一次见面时,还是在江城。 那时候,宋知舟将她带去那里,崔颖还因为宋知舟,对她敌意颇深。 须臾之间,沧海桑田。 薄斯年拽住了薄倩倩的手臂,低怒出声:“在这里闹什么,回去!” “就是她,就是她勾搭我牧哥哥!她不要脸!”薄倩倩拖着哭腔,不愿意作罢。 薄斯年还想拦她,不远处一个男人急步走了过来。 牧辰逸面色不好看,走近了,看向崔颖:“抱歉,没事吧?” 崔颖面色平淡:“没事,我可以走了吗?” 有围观的人拿出手机拍照,牧辰逸皱眉拦到了崔颖前面,有些发冷的目光扫向围着的人。 旁观者慢慢散开来,牧辰逸声线发冷地看向薄倩倩:“薄小姐,想干什么?” 薄倩倩红了眼,僵在了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声音有些没了底气:“牧哥哥,她……” “我跟崔医生的事情,不管怎样,好像都与你无关吧?”牧辰逸声线淡漠,没带多少情绪,但显然压着怒意。 崔颖皱眉再问了一句:“我可以走了吗?” 牧辰逸回身看她,声音明显缓和了下来:“你去忙吧。” 崔颖转身离开,薄倩倩委屈地看向那边,再对上牧辰逸生冷的目光,回身转向薄斯年哭。 “哥,他……” 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她喜欢了牧辰逸这么多年,也追了他这么多年。 这些年来,他不可能察觉不到,就算他从未承认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也从未拒绝过她的亲近。 现在怎么可以,因为前任回来了,就这样跟她撇清了关系? 薄斯年眯了眯眸子,看向牧辰逸:“什么意思,装傻?” “我没什么可装傻的,薄大少,我跟你妹妹之间没有男女关系,这些年我一直说得很清楚。 现在我的私生活,我不认为需要向她解释什么。”牧辰逸声音疏冷,不留余地。 薄斯年下颌绷紧,一拳要挥过去时,薄倩倩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哥你别动他,是我,是我犯贱。” 牧辰逸眸光黯了黯,回身看了眼崔颖的方向,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但没再开口,离开了医院大堂出去了。 陆宁站在原地,回想起刚刚崔颖与牧辰逸眼神对视的时候。 那两双眸子里,一双含情,一双无情。 她再想起崔颖那时候看向宋知舟的眼神,那眼神很坚定,就像是认定了自己的私有物,不甘心被别人染指了去。 她脑子里浮现很多混乱的想法,无来由,理不清楚。 她看向大堂远处,崔颖的背影还在,似乎是有医生拦下了她,交谈了几句什么。 她突然就生出了一个感觉,崔颖肯定知道宋知舟的下落。 如果宋知舟真的死了,她跟谢正是多年的同事关系,应该也会知道宋知舟遗体是怎么处理的。 薄倩倩还靠在薄斯年身上哭,陆宁感觉现在不适合去打扰,但崔颖眼看就要不见了。 她将苏小蕊放下来,有些着急地开口:“小蕊,你跟薄叔叔待一起,妈咪去上个洗手间好不好?” 小孩点了点头,挨到了薄斯年的腿边,有些怯怯地躲着过往人群的目光。 陆宁多看了一眼,确认薄斯年注意到了挨在他身边的苏小蕊后,再快步往崔颖那边追了过去。 到底是当众被人那样找事了,崔颖面上表现得再平静,心里也难免有波澜。 撞上的同事跟她开了几句玩笑就离开了,崔颖转过大堂进了洗手间,陆宁跟了过去。 崔颖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流,但并没用水,只低头看了几秒。 再抬头时,她从镜子里看向身后的陆宁,并没有诧异,淡声问她:“你找我?” 陆宁看着她,她看起来消瘦了,但五官还是很漂亮,多了几分冷艳。 她斟酌着怎么开口,最终还是绕过了所有搭讪的客套话,直接问了一句:“宋医生真的死了吗?” 哪怕是这样仔细地看着,陆宁也没在崔颖脸上看出分毫的表情变化。 她摘下了挂在耳朵上的口罩,丢进了垃圾桶里,再开口:“你说呢?” 那一瞬间,陆宁感觉,崔颖这几年也过得很不好。 她也还记着宋知舟的,至少在陆宁提到“宋医生”的时候,她一刻的迟疑都没有。 时隔两年了,这医院,姓宋的医生可远不止一个。 陆宁凝视着她:“我今天看到宋知杰卖他的证件,如果他真的死了,谢正为什么没让警方宣告死亡,再将那些证件作废?” 第219章 宋知舟,这些年你算什么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崔颖从白大褂口袋里重新拿出了一个口罩,再看向她:“这种事,你不应该去问谢正吗?问我我怎么知道?” “我联系不上他,他现在不接我电话了。”陆宁看向崔颖离开洗手间,皱眉跟了上去。 自从那次她在宋知舟别墅区外面,见到那个神似宋知舟的男人后,她就再也没能联系上谢正了。 崔颖步子未停,冷笑了一声:“哦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 陆宁快步跟了上去,旁边有医生和她们擦肩而过,她压低了些声音。 “崔颖,你知道的对不对。” “我知道的宋知舟已经死了,至于你怎么以为,那是你的事情。”崔颖声音淡漠。 显然关于宋知舟的事情,她一个字也不会跟她说,也或者,是她确实不知情。 陆宁换了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去招惹牧辰逸?” 崔颖有些不耐烦地顿住了步子,回身看向她:“不明显吗,想跟前任旧情复燃。” “你不喜欢他,你想通过牧辰逸和薄倩倩,去报复薄斯年,是吗?”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终于在崔颖脸上看到了一点情绪变化。 那点细微的表情变化,验证了她的猜想。 崔颖沉默了一秒,轻声冷笑:“怎么,你心疼了?” 陆宁皱眉:“崔颖,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没必要这样。” 她是医生,医生很注重声望,弄不好就会跟当初宋知舟一样,毁了前程。 崔颖面上露出讽刺:“那应该怎样?像你一样抛弃过去展望未来,再投入仇人的怀抱吗?” 陆宁站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崔颖看着她,眸光清冷,片刻后,说了一句:“为你死了,他不值得。” 她话落,快步离开了这里,进了医生办公室。 为你死了,他不值得。 陆宁脑子里重复着那句话,当初谢医生也对她说过这句话。 她觉得有些冷,疲惫地坐到了身边的走廊座椅上,摸了摸口袋里的那些证件。 他死得不值,她也知道,不需要他们一遍遍来提醒她的。 她坐了良久,直到手机里薄斯年的电话打了进来,这才起身走回了医院大堂。 在她离开后不久,崔颖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走了和她相反的方向,去了另一栋住院大楼。 她神色有些防备地看了下四周,再进了电梯到了顶楼,出电梯再进病房时,里面病人不在。 她立时皱眉,回身去了护士站,问坐在那里的小护士:“三号床的病人呢?” 小护士回想了一下,这才应声:“啊,他去天台了,大概十分钟前去的,在这里打了招呼。” “你不知道他腿不方便吗?没人陪护,出了事情你负得起责任吗?” 崔颖沉了脸,责备了几句,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小护士吓得脸都白了,崔医生素来性子冷淡,但这样发脾气,并不多见。 电梯还停在别的楼层,崔颖看了一眼,拧眉快步走楼梯上了天台。 虽然时节已经快立夏了,但天气阴沉,天台的风很大。 偌大的天台空地上,崔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她皱眉松了口气。 男人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只能看到背影,在这样空荡冷清的地方,显得有些落寞。 崔颖走近过去,她步子并不轻,但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靠近。 他就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手机翻看着什么,崔颖闭着眼睛也能知道,他是在看些什么。 画展、绘画赛、记者会,这两年关于那女人的这些东西,他半点没错过。 崔颖在他身后沉默站了良久,冷声说了一句:“我看到她了。” 男人滑动着手机屏幕的修长手指顿了一下,是在等她说下去。 崔颖突然觉得恨,她恨那个女人,这两年无时无刻不觉得恨。 她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到底凭什么,被他这样一直惦记着? 她绕到他前面,冷眼凝视着他:“我看到她跟薄斯年在一起,还有那个小女孩,一家三口过得其乐融融。 那小孩去做检查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面对面挨着,旁若无人地亲密。” 男人低着头,视线仍落在手机上,看不出表情来。 崔颖突然就吼出声来:“宋知舟,你算什么?这些年,你什么都不算,不过是一颗自作多情的棋子!” 男人微微蹙眉,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不满她这样的情绪,又似乎是因为别的东西。 崔颖红了眼,攥着的手在打颤,风吹动她的白大褂,她的落寞从来不比他少分毫。 她的手在抖,声线也在发抖:“你当初落海九死一生的时候,她正在和另一个男人,在东京的花海里逍遥浪漫。 你残疾这两年来,她事业爱情双丰收,如今她是名声在外的大画家,是大名鼎鼎的总裁夫人。至于你,她怕是连哪一天死的都忘了。” 宋知舟视线低垂了下去,看向手机上她被记者采访的画面,面上终于有了变化,轻笑了一声。 “她过得好就行,我没必要过去给她添堵。” 添堵? 凭什么,是他当初舍命救了她,如今过去找她就是给她添堵了? 崔颖讽刺地盯着他:“你就是一颗棋子,哪怕是死了,她还不忘在记者会上拿你卖深情人设。 现在整个北城都在夸她情深似海,呵,惦记着个死的,再攀附一个活的,还真是好一个情深似海。” “崔颖,够了。”他声音里染上了愠怒,推着轮椅回身,往电梯的方向去。 崔颖深吸了一口气,后悔不该说那样的话刺激他的。 可她不愿意告诉他,她不愿意告诉他,她看到了陆宁因为他那些证件的事情,为他哭。 她哭算什么? 相比于他这几年过的这种日子,她那几滴眼泪,到底能算什么,她凭什么要让宋知舟知道? 她快步跟了上去,声音缓了下来:“我推你下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宋知舟声音有些疏淡,自己推着轮椅,进了电梯。 谢正帮他找了医生治疗,他情况已经算是有些好转,偶尔状态好时,可以不依赖轮椅,单独走三五分钟。 在这之前的两年,他是一直在轮椅上度过的。 那场落海他因为中弹没能及时治疗,腿部神经受损,医生说现在能开始走路,都已经是奇迹了。 崔颖跟在他后面进了电梯,她素来好强,从来不是软弱的女人,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想哭。 哪怕是那两年宋知舟刚受伤的时候,她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宋知舟面色平淡地回了病房,再拉开床头柜,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崔颖。 “这两年辛苦你了,你回江城吧,不用再管我。” 第220章 阿宁,你再叫一声?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崔颖看向那张银行卡,气得脸都黑了。 “就因为我说了她几句,你就要赶我走?宋知舟,你以为我很稀罕你的钱吗?” “你来这边算是临时调派,总要回江城的。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宋知舟声音很淡。 看她不愿意接,他将那张卡放了回去,再说了一句:“那我转账给你,就算请护工,也没有不给钱的道理。” 崔颖面色近乎抽搐:“请护工?你把我当……” 在她就要吼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宋知舟将视线侧开来,看向了窗外。 草木繁茂,春天就要过完了,他转眼就已经在医院里待了两个多年头。 国外的一年半,加上这里的半年,他几乎没见到过陆宁。 上一次见到她,是在他别墅区外面,他打开车窗,和她擦肩而过。 他知道薄斯年烧了他的别墅草坪,想引陆宁过去,所以他故意将她支开来。 他希望她能以另一个身份,一直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可惜她的身份到底是没能瞒住那个男人。 崔颖就要宣泄出来的情绪压了回去,担心会再刺激到他,攥紧了手沉默站了片刻,再开口时,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在这坐会,我去给你拿饭菜进来。” 她知道他是故意提护工的事,想把她气走,可她走了,又有谁来照顾他? 宋知舟没应声,视线仍是看向窗外。 崔颖走出病房,再进电梯时,就红了眼。 电梯到了一楼,门打开之前,她抬头看了眼头顶,深吸了一口气。 再出去时,神色恢复了冷淡。 牧辰逸站在外面,是在等她。 他视线落在她身上,崔颖走近过去,问他:“你找我吗?” 牧辰逸面色有些内疚:“你没事吧?你别误会,我跟她没有关系。” 崔颖面色缓了缓:“我知道,我还要工作,你先回去吧。” “那等你下班了,我来接你吃饭。”牧辰逸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崔颖下意识想要避开,克制住了那种抵抗的情绪,没有将手抽回来。 她点了下头:“好。” 牧辰逸将她的手松开来,看她经过他往外面走。 走远了,他又叫了她一声:“小颖。” 崔颖顿住了步子,回身看他:“怎么了?” “没事,你去忙吧。”牧辰逸笑了笑,没有多说。 崔颖“嗯”了一声,回身快步离开,没去注意身后牧辰逸含着探究的目光。 * 薄家庄园。 已经过了中午了,陆宁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看向对面的薄倩倩一边灌红酒一边哭嚎。 其实她真的很想提醒她,如果真的想醉的话,喝白酒会更快一些。 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喝了两瓶了还哭得出来。 薄倩倩已经连续诉了两个小时的苦了,薄斯年陪她喝了几杯,有些胃疼,陪苏小蕊上楼睡午觉去了。 正好她下楼倒水喝,就被薄倩倩死拉着陪她继续喝酒。 “嫂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真的……” “叫我陆宁。”陆宁看向她死抓在她衣袖上的那只手,再一次出声纠正她。 薄倩倩喝得说话都打结了,涕泗横流地点头改口。 “好的,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这几年一颗心全扑他身上去了。 他出国我出国,他出差我出差,连个说说心里话的小姐妹都没了。你不知道,我好难受。” 陆宁颇为怀疑地看了下那两个空酒瓶,为什么喝了那么多,还可以说这么长串的话? 到底是她喝的,还是薄斯年喝了? 薄倩倩摇摇晃晃地起身,又拖了个酒杯过来,倒满了递给陆宁。 “你就,陪我喝一杯嘛。” 陆宁将酒杯接过来,再放回了茶几上:“我喝不惯酒。” 她素来酒量很差,尤其是之前得了抑郁症后,不能喝酒和咖啡,差不多算是戒了,只偶尔应酬的时候会喝一杯。 薄倩倩哭得更凶了,“我找那个女人,其实也不只是因为她跟牧辰逸有关系的,我知道我又不是他女朋友。那个女人,我之前看到她,她……” 陆宁心里“咯噔”了一下,身体前倾看向她:“她怎么了?” 薄倩倩不往下说了,伸着酒杯就要跟她面前的杯子碰杯。 “嫂子,啊陆宁,你就陪我喝一杯嘛。” 陆宁将那杯酒拿到手里,看向薄倩倩笑着看着她,含含糊糊地开口。 “你喝一杯嘛,喝一杯我就告诉,告诉你。” 陆宁迟疑了一下,将那杯酒端起来,灌了下去。 她怎么忘了,薄倩倩今天过去找崔颖不一定是巧合,很有可能她跟踪崔颖很长时间了。 薄倩倩爱牧辰逸,就像四年前的那个她爱薄斯年,张扬放肆,毫不掩饰,这整个北城谁都知道。 当然,也包括他牧辰逸。 薄斯年说得对,他爱上了别的女人,所以他现在干脆装傻撇清了和薄倩倩的关系。 酒精的味道在唇齿和喉咙里蔓延开来,她喝得急,咳嗽了一阵,再看向明显喝多了的薄倩倩。 “你说,你看到她怎么了?”陆宁盯着她。 薄倩倩脑子似乎有些转不过来,看了她几秒,似乎是才回过神来,重重地“哦”了一声,再继续说下去。 “我,我上次在医院草坪上,看到她搀扶着一个男人,可,可亲密了,一看就,关系不简单嘛。那种人,找牧辰逸,肯定不安好心。” “什么男人,多高,长什么样?”陆宁伸手将她手里的酒杯拿掉,再追问她。 薄倩倩皱眉,将酒杯夺了回去,再给陆宁倒了一杯。 “那你继续陪我喝嘛,一个问题一杯酒。” 陆宁接连喝了差不多一瓶酒,才算是把薄倩倩含含糊糊说的话给听明白。 身量跟薄斯年差不多,五官精致,左腿看着伤得重,走了几步路,就回到了轮椅上。 陆宁回想起,那晚跳海时,宋知舟腿部中弹。 她还想问,可薄倩倩已经喝趴下了。 陆宁意识也有了些昏迷,酒劲上头,扶着沙发差点倒了下去。 视线迷迷糊糊里,她隐约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 再是男人靠近她,在她面前静默了几秒,再将她抱了起来。 她隐约听到他说话:“带她去休息。” 女佣应声,将薄倩倩搀扶去了楼上。 陆宁被薄斯年抱回了卧室,再被放到床上时,她眯眼直勾勾地看着他,突然笑着叫了他一声:“宋医生。” 薄斯年起身想去给她拿热毛巾,步子顿住,回身再看她时,周身气压下沉。 许是喝了酒加胃疼的缘故,也或许是她今天,在他面前提及那个男人太多次了。 他知道她那时候借口去洗手间,也不过是找那个女医生打听宋知舟的下落。 他感觉此刻,他的情绪在失控。 他俯身下去时,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臂,轻声开口:“阿宁,你再叫一声?” 第221章 薄斯年胃病吐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向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酒精的作用,她整个脑子里昏沉得厉害,面前的脸,隐隐绰绰地在晃动着。 她感觉自己好像做梦了,似乎是他,又似乎不是。 她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想把他往下拉一些,好看得清楚。 那张脸一点点贴近时,她又不清醒地笑着叫了一声:“宋医……” 话音未落,她的声音就被堵住,酒精混合着薄荷的味道,猝不及防地扑近过来。 脑子短暂的空白里,她终于隐约看清了他猩红的眸子,她猛然被抽回了一丝意识,用力咬了他一口,想将他推开来。 手伸向他胸口的时候,她的手腕被他压了下去,按在了枕头上。 她脑子里一阵阵的眩晕涌来,甚至开始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到底,她到底是在哪里? 除了那双眼睛,她视线里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感觉浓重的困意,似乎下一刻就要击溃她的所有感知。 薄斯年半个字都没再发出来,近乎宣泄地亲吻她。 这些天害怕她离开的那种不安,混合着对她那样惦记另一个男人的嫉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他想占有她,想就像两年前那样,以一种不顾一切而惹她厌恨的方式去占有她。 他不愿意去包容和忍耐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惦记,他不愿,他不甘。 胃里的痛意,在摧毁着他的理智,那种痛意如同药物,在怂恿着他铤而走险。 他甚至不想再去考虑,这样做的后果会是什么。 急促而炙热的呼吸在贴近她,从唇瓣再是脖颈,她感受到了小腹上的凉意,身体狠狠地颤栗了一下。 她看不清楚,用力推时,那种压在身上的重量却似乎更沉了些,像是现实,像是梦魇。 她只觉得恐惧,模糊而未知的恐惧,让她突然不受控制地哭出声来。 薄斯年身体僵在那里,看向她脸上因为酒精而泛着红晕,而一双眸子里如同蒙着迷雾,茫然而畏惧。 他看到她眼角的眼泪滑落下去,在枕头上无声地渗透氤氲开来。 不能的,好像就是那一个瞬间,他理智猛地就抽了回来,他如今不能这样。 或许,或许他们之间有朝一日,也还是能有回旋的余地的。 就算那种可能性再小,也或许是有的。 但如果他这样碰了她,他们之间就真的再也不可能了。 他几乎是刹那间翻身下床,没再回头看她一眼,绷着脸直接进了浴室。 凉水淋下来的时候,胃里的痛意在一点点加深,他还有些没能回神。 他这段时间分明控制得很好的,尽量以一种合理的方式去靠近她,尽量不让她反感。 到底为什么,今天突然就差点失控了? 他脑子里想起,她今天在医院时,抱着宋知舟的那些证件哭。 如果那个男人,万一那个男人还活着的话,那她会怎样? 他又该拿她怎么办? 不止是她会觉得恐惧,他也会,他比她更恐惧。 良久后再出浴室,他唇色已经因为胃里的绞痛有些泛白,他坐到床头,呆呆地看向床上睡过去了的人。 胃病不能拖,他应该给牧辰逸打个电话,让他来看看。 但因为薄倩倩的关系,他现在不想再联系牧辰逸,但也不想去医院。 索性他就起身,强撑着身体下楼,让吴婶给陆宁冲了碗蜂蜜水解酒,再给她端了上去。 她睡得不安,手抓着被角,身体呈现着防备的姿态。 薄斯年拿勺子舀了蜂蜜水,去贴近她唇边,慢慢喂下去。 期间她皱了几次眉,但也算是顺利喝下去了。 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他额上又冒出了不少冷汗,再起身给她端了温水擦了脸。 刚想趴到床头睡一会,苏小蕊就推开卧室门,轻手轻脚地进来了。 薄斯年看她走近过来,将她揽到身上,轻声问她:“睡好了?” 苏小蕊点了点头,再歪头看向床上的陆宁:“妈咪生病了吗?” “没事,睡一会就好了。”薄斯年回答时,因为胃里的痛意,皱了皱眉头。 苏小蕊立刻严肃地盯着他:“薄叔叔,你又不舒服吗?” 薄斯年低声应着:“没关系,你下去找吴奶奶玩一会,薄叔叔休息下好不好?” 小孩不放心地点了下头,离开了卧室。 薄斯年撑着床沿起身,绕去另一边打开床头柜,吃了几颗药,再趴到了床边。 胃药吃下去,那种痛意似乎略有减缓,他睡得迷迷糊糊间,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到床上去的。 睡得昏沉的时候,他感觉似乎浑身都汗湿了,又冷又热。 再是身体被狠狠地推了一下,随即有什么东西从他怀里挣开来。 薄斯年皱眉费力睁开眼睛,就看到陆宁正坐在他身边,身上包着被子,嫌恶地瞪着他。 他沉默了两秒,总算是回过神来,猜测应该是痛迷糊了,躺床上将她抱过来了。 薄斯年咬牙撑着床边起身,边有些吃力地说了一句:“抱歉。” 身边人显然不买他的账,先他一步下了床,再将一个枕头砸到了他身上。 胃里一阵翻搅,混着喉间浓重的血腥味,薄斯年来不及下床,趴到床边一阵呕吐。 陆宁黑着脸走向浴室的步子顿住,回身看了一眼,看到米色的地毯上,有血色溢开来。 她身体僵了一秒,确定了一个事实,那是他吐出来的血。 她终于拧眉问了他一句:“你怎么了?” 薄斯年抬眸看她,动了动唇角,她看到他整个人近乎虚脱,满脸都是汗,惨白得不堪直视。 她没再出声,就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他。 他胃病很严重了,她知道,但这样看到他吐血,应该还是头一次。 上一次她故意让他不吃药的那次,他痛得面色狰狞时,也并没有到吐血的地步。 她沉默着,直到终于听到他无力地出声:“你帮我,拿下止痛药。” 陆宁没有动,片刻后才沉着脸走向了床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药瓶,再将止痛药丢给了他。 她看到他拧了几次也没能拧开来,再将药瓶夺过来,拧开了给他。 薄斯年胡乱地倒出了一把,也不知道有几颗,看了眼床头柜上,水杯里已经没水了,打算直接将药往嘴里塞。 陆宁皱眉将他手里的药夺了过去,再冷声问他:“你喝了多少酒?” 第222章 你想要,我把命给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没回答她,伸手想去拿她手里的止痛药,费力出声。 “阿宁听话,把药给我。” “我问你,你喝了多少酒?”陆宁将手避开来,蹙眉再问了他一遍。 没能拿到她手里的药,他身体瘫靠回了床上,有些恍惚地看着她:“一瓶,多吧。” “红酒?” “嗯。”薄斯年的声音,低到快要听不见。 他虚弱到甚至让她感觉,眼前的人不是他。 陆宁眸光冰冷:“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她是我妹妹,她心里不好受,我不陪她谁陪她。” 良久的沉默,陆宁终于讽刺出声:“活该。” 薄斯年痛到有些神志不清,凤眸发空地看着她:“你恨我吗?” “恨,所以现在,想看着你死。”陆宁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 她手里抓着他的止痛药,看着他此刻痛到煎熬。 薄斯年扯了扯唇角:“柜子角落里有瓶安眠药,你给我的话,我吃。” 陆宁将手心里的药松开来,止痛药片掉落到了地毯上。 他视线模糊了,看不到她的手在抖。 她冷笑:“薄斯年,你现在是在博同情吗?” 他没说话了,痛意让他说不出话来。 陆宁点头:“好,好啊。” 她走近过去,拉开床头柜,拿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了一把白色的小药片。 她将药片递给他,冷眸凝视着他:“你可想好了,我肯定不会叫人带你去洗胃。” 他去看她,他的眸光如同清晨的浓雾,这一刻,看不真切。 “我死了,你原谅我……” “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陆宁淡声打断他的话,那把药片,伸到了他面前。 “薄斯年,这样绝望的时候,不是只有你感受过。” “好,”他苦笑,“你想要,我把命给你。” 他想过了的,从两年前以为她落海死了后,他很多次都想将这条命给了她。 可惜她已经死了,他就算拿命还她,她也看不到了。 可现在她还活着,她可以看到了。 薄斯年伸手过去,牵住了她拿着药片的那只手,在她皱眉想将手抽走时,他松开来,再拿走了她手心的那把药片。 陆宁死死地盯着他,盯着他的手费力抬起,再是那些药片被他囫囵干咽了下去。 足足十多颗药片,以安眠药的剂量,加上他现在的胃病,足以致死。 她突然红了眼,身体在颤栗,再是唇瓣在颤栗。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 或者,是她跟他都疯了。 在那些无数的仇恨里,在那些注定无法释怀的过往鸿沟里,在那支离破碎的遍地狼藉里,她跟他都活成了疯子。 她盯着他,他也盯着她。 她的眸子里通红一片,而他的眸子空洞不起波澜。 那一刹那,近乎要将她压塌的愤怒席卷而来,她不受控制地吼出声来。 “我不稀罕,薄斯年我告诉你,你的命我不稀罕!” 薄斯年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额上汗如雨下,他连睁眼再看她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可他是真的连一星半点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宁抓着药瓶的手在打颤,再将仅余下小半瓶药的药瓶狠狠砸在了地上,再出声的时候,她对自己感到厌恨。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看着你死,可惜我到底没你心狠。” 她走向门口,将卧室门打开,在楼梯口撞见了吴婶。 吴婶手里端着醒酒汤,看向陆宁诧异了一下,“少夫人,您酒醒了。” “去看看吧。”陆宁开口,没再停留,直接下了楼。 吴婶听出了不对,立刻端着东西急匆匆去了卧室。 半晌后,叫喊声传出来,再是佣人和陈叔匆忙地涌了过去。 在陆宁下楼想去抱苏小蕊时,小孩感受到了什么,看向着急跑上楼的佣人,突然用力将陆宁推开来,焦灼地跟着跑去了楼上。 陆宁杵在原地,看向苏小蕊小小的身板,慌张地往楼上跑。 还有她刚刚推开她时,明显防备的眼神。 她身体踉跄了一下,跌坐到了沙发上,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情绪。 佣人将薄斯年搀扶下来,再是人群涌出庄园。 苏小蕊哽咽着跟着跑到了门口,又折回来,拽起陆宁的手臂就往外面拖。 陆宁抬眸看她,小孩眼神倔强,一句话也不跟她说,但一直努力想将她拽起来。 陆宁看着她:“小蕊,妈咪不想去。” “求求你,求求妈咪。”苏小蕊突然恐惧而无助地哭出声来。 她不想要做选择,她不要在妈咪和薄叔叔之间做选择,为什么,总要逼她来选? 她两个都想要,可为什么妈咪要那么讨厌薄叔叔? 陆宁看着她小小的手抓在她的手臂上,那一瞬间,心口抽痛,起身跟着她出了庄园。 如今的她,在苏小蕊的心目中,会不会有某个瞬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恶毒的女巫? 去医院,再是一番折腾,薄斯年被从抢救室推回病房,已经是晚上了。 整个下午,陆宁坐在病房的窗前。 期间陆续有薄家的长辈过来指责谩骂她,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只看向窗外,丝毫看不出在想什么。 经历了上一次薄斯年被她害进抢救室后,这一次,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她陆宁是罪魁祸首。 可除了发泄地斥骂她几句,也没人敢动她。 就算薄斯年不在这,谁都清楚如今碰她就是触了薄斯年的逆鳞。 苏小蕊已经哭累睡着了,被吴婶抱去了别的房间休息。 陆宁坐在窗前,看向窗外天色一点点黑下去。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如今她跟薄斯年之间,到底要以一个怎么样的方式去相处。 他们之间如今不可能和平共处,可中间放着一个苏小蕊,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没法断干净。 苏小蕊太过依赖薄斯年,她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去单独带走那个小孩。 可只要跟薄斯年待在一起,她做不到不去恨他,做不到不去发泄自己的情绪。 这一次,她会拿维生素片当做安眠药片去给他吃,可下一次,她会不会就真的失控,让他把安眠药吃下去? 薄斯年被推回了病房,躺回病床上时,他看向在他床边围成一团的人,那一瞬间,心口溢起失望和涩意。 直到落地窗前有声音传来,他侧目看过去,正对上窗前陆宁发冷的目光。 他不受控制地松了口气,扯动嘴角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走了。” 第223章 不怪她,我欠她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家的人都正围着薄斯年,询问他刚醒有没有不舒服,直到他出声,众人的注意力才再次落到了陆宁身上。 陆宁走向床边,看向他时,眸光清冷:“我去看看小蕊。” 她注意到了穆雅丹的目光,相比于以往穆雅丹面对她时,总是很激动愤恨的情绪,这一次,她目光很冷很平静。 那样的眼神,却比以往毫不掩饰恨意的眼神,更加让人心里发寒。 她恨陆宁,这世间又有几个母亲,能够不去恨一个、三番五次差点害死自己儿子的女人呢? 要说有多恨,大概就是哪怕同归于尽,也想要杀之而后快的恨意。 穆雅丹冰冷的目光在陆宁脸上凝结了几秒,然后转向了薄斯年开口:“让她走,不要再和她有联系。” 薄斯年沉默了片刻,他知道穆雅丹是真的动气了,他没再直接说要留陆宁的话。 他淡声开口:“小蕊离不开她。” “那就让她把那小孩带走。”穆雅丹接上他的话,声音冰冷。 薄斯年抬眸看向了陆宁:“没事阿宁,你去看看小蕊吧。” 陆宁面无表情地错开了穆雅丹的视线,回身往门外走。 身后穆雅丹恨到极点的声音传过来:“别逼我,你要是再留她,我不会放过她。” 薄斯年皱眉,语气里带着警告:“妈最好不要去动她。” “那我也总不可能,真等到她杀了你的那天。”穆雅丹话落,面色黑沉,直接就要离开病房。 薄倩倩着急地在一旁解释:“妈你别这样,是我叫哥陪我喝酒的。” 穆雅丹回身,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薄倩倩脸上:“你也给我好自为之,你哥不能喝酒,你不清楚?!” 薄倩倩红了眼,将头低了下去:“总之,不关嫂……不关陆宁的事。” “轮不到你来跟我说,跟她脱不了干系,我不会饶了她的。”穆雅丹咬牙出声,离开了病房。 与其让她儿子鬼迷心窍地等死,她早晚得杀了那个女人。 薄斯年看向一旁的陈叔,冷声开口:“叫阿宁跟小蕊到这来。” 陈叔立刻应声出去,薄斯年这才侧目看向了一旁的薄倩倩。 “倩倩,坐这里来。” 薄倩倩咬着牙将眼泪逼回去,坐到了床边的座椅上,闷头一声不吭。 薄斯年拉开床头柜,将一小包湿巾递给她:“敷一下吧,疼不疼。” “我没事,不疼。”薄倩倩低着头接过去,扯出来几张放在了手心里,揉在脸上。 薄斯年沉默地看着她,俄而轻叹了一声。 “他牧辰逸不知好歹,这北城好男人多的是,你看上谁,哥给你做主。” “我真没事,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薄倩倩闷声应着,鼻子发酸,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敢抬头。 薄斯年伸手,握住了薄倩倩的手腕:“这段时间就别工作了,去散散心,过段时间就忘了……” “都说了我没事!”薄倩倩皱眉扬高了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需要安慰,她最讨厌被安慰,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无用透顶。 她抬头看向薄斯年:“那你呢?我听吴婶说,看到你卧室里打翻了安眠药瓶,你吃了?” 薄斯年没应声,隔了半晌又说了一句:“别去跟爸妈胡说。” 他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想来应该是洗胃了吧。 药片是她递给他的,他没记错的话,是吃了的。 那时候他就在想,就赌一次试试看,或许她会救他的呢? 或许,她也有那么一星半点的不舍呢? 就算不救,那就不救吧,反正他以为她死了的那两年,他也是过得生不如死。 说是烟酒勉强续命,也毫不为过。 薄倩倩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哥哥,什么时候会到了这种地步? 若换了以往任何时候,她都绝不可能相信,安眠药这么消极的东西,会跟他扯上关系。 可是现在,她亲耳所听。 她的牙齿在发抖,轻问了一句:“是你要吃的,还是她让你吃的?” 薄斯年没出声,将视线侧开来。 薄倩倩自嘲地笑了笑:“你说他们,怎么都能那么狠?” 他牧辰逸那么狠,她陆宁也那么狠。 她突然有些理解了,刚刚穆雅丹说的那一句“我不会饶了她的”。 为什么,他们就都可以那么心狠呢? 薄斯年侧目看向窗外:“不怪她,我欠她的。” “可你已经还了她很多了,牧医生之前也说过,你真的还了她很多了。” 薄倩倩声音有些激动,话落,又觉得无力。 她看向面前沉默的人,小心说了一句:“哥,以后别那样了好不好?你要是出事了,我们薄家怎么办?” 薄斯年点头:“好,以后不会了。” 门外几道敲门声后,陆宁抱着苏小蕊进来。 后面跟进来的除了陈叔,还有穿着白大褂的牧辰逸。 薄倩倩抬头不经意间对上牧辰逸的目光,不过一秒,匆匆侧开来。 牧辰逸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再看向床上的薄斯年:“我来给你检查。” “你们医院是没医生了吗?”薄斯年看着他,冷声嘲讽。 牧辰逸没再出声,沉默坐在床边的薄倩倩起身,淡声开口。 “哥,别这样,就让牧医生看吧。我下去给你买点吃的。” 相比于之前跟崔颖撒泼的模样,牧辰逸本以为,再见到她时,她多少还会再抱怨几句。 但此刻薄倩倩的面色很平静,她拿过身边的包,再和牧辰逸擦肩而过,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病房。 牧辰逸感觉,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激起了涟漪。 无声无息,很轻很淡,但又确实真真切切出现了的,那一丝几不可查的怪异情绪。 他很快将那种感觉压了回去,走近薄斯年给他做了检查,再跟他嘱咐一些注意事项。 “暂时情况是稳定下来了,酒近期一定不能再喝了,胃出血很多次了,再这样发展下去,胃癌都不是没可能……” 在“胃癌”那个词说出来的时候,站在一旁的陈叔,面色浮现了惊恐。 其实那种可能性还是很小的,只是牧辰逸觉得,薄斯年太过拿自己的生命不当回事,有必要跟他说严重点。 薄斯年没应声,在牧辰逸合上了病历本要离开时,他突然问了一句:“洗胃了?” 第224章 阿宁,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睡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辰逸步子顿住,回头莫名其妙地看向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吴婶来的时候说看到了打翻的安眠药瓶。 他回道:“洗什么胃,检查过了,那东西你不是没吃吗?” 薄斯年愣了一下,看向陆宁时,看到她皱眉将目光避开了他。 他恍然明白过来,唇角勾起笑意,看向牧辰逸:“没什么。” 牧辰逸有些无语地多看了他一眼,自己吃没吃安眠药,难道自己不知道的吗? 他走到门口时,薄斯年出声叫住他:“牧医生。” 牧辰逸步子顿住,回身看他。 薄斯年眸子眯了眯:“我赌你有一天会后悔的,我等着你到倩倩面前哭的那一天。” 牧辰逸显然不以为然地轻笑:“是吗?那你慢慢等着。我今晚值夜班,有问题你叫我。” 薄斯年看着他,没再应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现在的牧辰逸,就好像是看到了四年前的那个自己。 固执而无知地将自己在意的东西,亲手摧毁亲手丢掉。 有朝一日后悔时,才发现想要再拿回来,无异于痴心妄想。 牧辰逸回身,离开了病房,陈叔也跟着出去,合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陆宁将睡着的苏小蕊安放到了旁边的陪护床上。 她听到薄斯年低低地叫了她一声:“阿宁。” 他显然因为安眠药那事情,心情明显转好,声音说不出地温和,让陆宁直接起了满手臂的鸡皮疙瘩。 陆宁皱眉嫌恶地看向他:“你想干嘛。” 他勾唇看她,感觉这病房的灯光,照得她简直越看越顺眼。 “你到底还是舍不得我死的。” 他此刻这幅放松而含着窃喜的模样,明显是已经彻底忘了,他半小时前还在抢救室里死里逃生的惊险。 陆宁只觉得他这个样子刺眼得很,索性躺下去背对着他,抱着苏小蕊睡觉。 薄斯年侧身往床边挪了挪,然后腆着脸问了她一句:“阿宁,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睡吗?” 陆宁默了半晌,挤出了一个字:“滚。” 薄斯年显然并不理解这个字的意思,挨着床边再作死了一句。 “你给我吃的药是假的,不会是小蕊的水果糖吧?” 躺着的人“噌”一下坐了起来,黑着脸就下床穿鞋,再直接往门外走。 薄斯年手里还打着点滴,意识到惹恼她了,出声试图挽救。 “别走,我闭嘴,一个字不说了。” “砰!”陆宁已经直接出了门,重重地将门摔上。 站在门外,她静默了一秒,不该这么用力关门的,这样会不会把小蕊吵醒了? 病房里有脚步声靠近,应该是薄斯年过来了,她转身就往走廊尽头走,再进了电梯。 本来想到医院外面去透透气的,到电梯里时,陆宁突然想起,薄倩倩喝多了跟她说的那些话。 崔颖在草坪上搀扶着的那个男人,会有可能是宋知舟吗? 就算那种可能性极小,但或许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吧? 电梯在一楼停下,她出了电梯,站在医院大堂的角落里,有些失神地想着。 她没记错的话,两年前宋知舟跟她提起过,崔颖是江城人,也一直是在那边工作的。 好好的,她怎么会跑这里来工作呢? 而且薄倩倩说的,看见她搀扶着一个病人。 如果只是医患关系的话,医生没有道理,要去搀扶照顾一个病人吧? 她越想越觉得薄倩倩说的那些事情不对劲,脑子里想着,脚步就已经往之前看到的、崔颖进的那间医生办公室走了。 走廊里过往的医生病人很多,她凭着之前的记忆,去找寻那间办公室。 再注意着周围的医生,看还能不能偶然撞上崔颖。 已经是晚上了,走廊上灯火通明,她随意地四处扫视着,视线里出现了一个推着轮椅的背影。 医院的普通轮椅,普通的蓝白色病号服,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这走廊上,这样推着轮椅前行的男人也远不止那一个。 可就在那一瞬间,她目光被那个人吸引了过去。 不过是一个背影而已,到底是什么地方让她觉得不一样呢? 陆宁心跳突然快了起来,急步想追过去看一眼时,跟一个拿着诊断单的女人迎面撞上。 她赶紧停住了步子,一边蹲下去帮她捡诊断单,一边连声道歉:“对不起,没事吧?” 被撞到的是个中年女人,似乎还打算发脾气的,看陆宁态度挺好,也没说什么,接了诊断单就离开了。 陆宁再看过去,推着轮椅的男人已经远了些,但好在还看得到。 她匆忙地再追了上去,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时,她又感觉是她最近真的魔怔了。 她看向那个背影,心跳还在加速,突然就扬高声音叫了一声:“宋知舟。” 她声音很大,周围有好几个人侧目看了她一眼,但她没去注意,她只盯着那个轮椅上的男人。 在她叫出声的那一刻,她看到那个背影停住了。 她没看错,那个男人的轮椅没再推动,在那里短暂地停了下来。 她突然就红了眼,失控地冲了过去,再高声叫了一句:“宋知舟!” 快要追上的时候,她的手臂被人拽住了,耳边是薄斯年微沉的声音:“干什么?” 轮椅上的男人没有回头,拿出了手机放在了耳边,就好像刚刚的停顿,只是因为要接电话的缘故。 俄而她看到他推着轮椅,不疾不徐地离开,再是一个拐角,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就像是有一种磁力,在吸引着她往那边去。 她咬牙说了一句“放手”,再用力将薄斯年的手甩开来,着急跑了过去。 经过那个拐角,有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迎面而来。 她想都没想就拦到了前面,后面推着轮椅的女人吓了一跳,立刻防备地看向她。 陆宁细看了一眼,是个中年男人,应该不是刚刚那个人。 再看向前面,来来往往的人里,已经没有那个人的身影了。 她站在原地,形形色.色的人在她身边经过,她却只感到恍惚。 再回身时,看到薄斯年正撑着墙面,面色发白地深呼吸。 她想起刚刚推他的那一下,快步走了回去,看向他:“你没事吧?” 第225章 妈咪跟薄叔叔去哪里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一只手撑着墙面,一只手显然不安地伸过去握住了陆宁的手腕,出声问她:“刚刚在干什么?” 陆宁想将手抽回来,看他似乎虚弱得很,强忍着没去抗拒。 她微微皱眉:“我好像……” 她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 她声音冷了些:“没什么,我扶你回去吧。” 她趁机将手抽出来,再虚挽住了他的手臂。 薄斯年垂眸,含着深意看向她挽上来的手,再勾了勾唇,看向她的脸。 陆宁对上他的目光,不悦地要将手拿开:“算了,你自己走吧。” 薄斯年伸手将她的手按住,“阿宁,你不能这么心狠,我一个人走不回去的。” “那你就闭嘴。”陆宁没好气地低吼了一句,冷着脸扶着他再往电梯那边去。 她想想还是觉得不对,走了一段路,又回头多看了一眼,似乎又看到了那轮椅消失在了拐角处。 她揉了下眼睛,再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她没再回头看,一直到扶着薄斯年进了电梯。 不远处的拐角处,宋知舟坐在轮椅上,面色清淡地看向进电梯的两个人。 他看到陆宁搀扶着薄斯年,男人微微侧身,跟她说着什么,周围有艳羡的目光投过去。 明明他并没有走到他们身边去,他也还是无端生出了一种多余的感觉。 他回想起崔颖说的那些话,再想起曾经跟陆宁做催眠治疗时,她在睡梦里说起她跟薄斯年的那些过往。 都说情窦初开的年纪,爱上的那个人会如同植入骨髓里。 两年了,她对他宋知舟,真的还会有很深的记忆吗? 刚刚会那样出声叫他,会不会也仅仅是出于当年对他的一些愧疚。 他回身,将轮椅推向另一栋住院楼里,再去医药窗口领了药,坐电梯上顶楼,回了自己的病房。 谢正穿着白大褂,在里面坐立不安地等他,看到他进来,松了口气,随即又皱眉。 “说了我叫护士给你拿上来,你自己下去做什么。” “正好出去透透气。”宋知舟将药放到茶几上,面色平淡。 谢正走过去,想扶他从轮椅上下来,再坐回病床上。 宋知舟避开了他的手,说了一句:“没事,我自己可以。” 谢正也没坚持,看他自己坐到了床边,再给他倒了温水过来吃药。 水杯递过去的时候,宋知舟突然问他:“我还要多久才能不用轮椅?” 谢正微愣了一下,有些诧异他也会关心起这个问题来。 这两年来,他接受治疗时,一直是一种偏于消极无所谓的态度,对于能不能走路这件事情,似乎也不是太在意。 轮椅上坐了两年,生活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于他而言好像也无足轻重。 谢正多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看起来不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应着:“多按摩和练习走路,快的话,一两个月吧。” 宋知舟“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将药吃了下去。 谢正将几份文件递给他:“江城大学递过来的聘书和合同。 你导师亲自送来的,说你真想当老师的话,可不能忘了优先母校。” 宋知舟伸手接过来,道了声谢:“麻烦了。” 谢正沉默看了他良久,再开口:“等恢复了,你真打算去当个老师啊?你这不是自己毁自己前程吗?” 宋知舟轻笑看他:“人民教师,怎么就毁前程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毕竟是近十年的医生了,真要改行,就是从头开始。”谢正皱眉。 之前他那场手术的监控视频,舆论也早压下去了,等身体恢复的话,完全可以继续操刀当医生。 而且以他之前的资历,金院长还指着他接班,说前途不可限量也毫不为过。 就算大学老师也不错,终究是没有可比性的。 谢正看他不说话,有些无奈地作罢:“算了,我也不劝你了,北城医大那边也抛了橄榄枝,你打算留到哪?” “再看吧,还早。”宋知舟声线微淡,似乎是确实没多想这个问题。 谢正叹了一声,拿了病历夹离开了病房。 宋知舟在病床上静坐了片刻,再扶着床沿起身,围了床边绕了几圈。 他感觉状态还算好,试着将手松开来,没有扶东西,走向了落地窗前。 两三米的距离,他有些费力地走过去,走到窗边时,额角渗出了一层汗。 他缓了口气,再松开撑着窗户的手,往床边走回去。 他脑子里想起,刚刚看到他们搀扶着的那一幕。 失神间,身体踉跄了一下,勉强撑住了床边没有摔下去。 他坐到床边休息,夜色已经深了。 之前那两年常想,等能走路了,能继续工作继续正常生活了,或许就去见她。 而现在,他好像也不确定了,他不确定,他该不该再去见她。 好像是不应该了。 * 陆宁将薄斯年搀扶回病房时,苏小蕊已经醒了,坐在床上哭,陈叔在一边手足无措地哄着。 他一个中年直男大叔,对于哄小孩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大在行。 看到薄斯年进来,陈叔立刻松了口气,将苏小蕊递到陆宁手里,离开了病房。 陆宁抱着苏小蕊,小孩委屈地靠在她脖子里哭得打嗝。 她一边帮苏小蕊轻拍着后背,一边看向薄斯年自顾自走回床边,再靠坐到床头。 她颇为怀疑地多看了一眼,他这幅行动自若的模样,跟他刚刚走回来的时候,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差距颇大。 苏小蕊在陆宁怀里哭了半天,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抬头肿着两只眼睛问她:“妈咪跟薄叔叔去哪里了?” “去做检查了,小蕊醒来很久了吗?”陆宁自然而然就编了一句。 小孩也没多想,委屈巴巴地应着:“醒来有一会了,妈咪以后出去,要记得带上小蕊。” 陆宁点头,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那妈咪陪小蕊一起继续睡好不好?” 小孩撅了撅嘴,又摇头撒娇:“我想吃零食。” 陆宁俯身靠近床边,抽出来一包薯片,就要打开给她吃。 小孩小心地看了看薄斯年,再看向陆宁:“可是,薄叔叔不让吃薯片的,说是垃圾食品。” 陆宁想也没想就打开递到他手里:“不用管他,这个是非油炸,健康的。” 薄斯年冷嗤了一声:“自欺欺人。” 陆宁侧目看了他一眼,男人立即改口:“没事,你们继续,多吃点。” 第226章 你跟宋知舟,叫婚内出轨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苏小蕊高兴地塞了块薯片到嘴里,再不大放心地看向薄斯年:“薄叔叔,真的可以多吃点吗?” 薄斯年僵硬地点了下头,再看向陆宁,他敢怒不敢言。 “没事,吃吧,不过只能吃这一小包。”陆宁扯了张纸巾,帮苏小蕊擦嘴角。 过了半晌,她循循善诱了一句:“小蕊,是妈咪好,还是薄叔叔好?” 苏小蕊嚼薯片的动作顿了一下,有点像是只塞着食物的仓鼠,很认真地回答:“都好的!” “如果只能选一个呢?”陆宁追问了一句。 苏小蕊低着头,不说话了。 显然哪怕是这样跟她半开玩笑,她也很不喜欢这个问题。 陆宁没再问,旁边薄斯年的面色也微微沉了沉。 才刚住一起,她显然就很着急想让苏小蕊能选择她,再跟她早些离开。 他心情不大痛快,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现在不敢对她有半句怨言。 陆宁等苏小蕊吃完,再起身带她去洗手间洗漱了,然后抱她睡觉。 灯光熄灭,薄斯年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向旁边床上她的背影,那种想要睡到她身边去的想法开始蠢蠢欲动。 回想起下午因为喝了酒,亲了她还抱了她,虽然结果是犯了胃病进了抢救室,但他还是觉得,他似乎赚了。 他过了半晌,低声叫了一句:“阿宁?” 身边人没有回应,薄斯年轻声下床,手刚撑到旁边床的床沿,陆宁翻了个身,两只眼睛淡漠地瞪着他。 薄斯年手伸过去,将苏小蕊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再轻咳了一声:“我担心她着凉。” 陆宁一言不发地继续盯着他。 薄斯年略尴尬地起身,再开口:“我出去找牧医生聊聊……治疗进度。” 陆宁仍是不搭理他,看向他出门,再轻轻合上房门。 她这才回过身去,继续将苏小蕊抱紧了些,脑子里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背影。 到底是哪里,让她觉得不一样呢? 都两年过去了,宋医生如果真的还活着的话,应该不会还坐在轮椅上吧? 如果一个人在轮椅上坐了两年,那是不是意味着…… 她不敢往下想了,她感觉她想象不出来,一想起那个背影,她就觉得鼻子发酸,呼吸不过来。 她觉得有些冷,小孩子身上很暖和,那种暖意挨着她,可她还是觉得好冷。 无论他是长眠海底了,还是坐在了那个轮椅上,于她而言,都只觉得后背发凉。 她睡不着,摸过了床头的手机,给宫和泽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师兄,你有办法查到北城人民医院的住院病患信息吗?我总感觉,在这里看到宋知舟了。” 那边很快打了电话过来,她按了挂断,回了一句:“小蕊睡着了。” 宫和泽发信息过来:“病患信息的话,找关系应该能查到,但要是用的别人的身份信息,就难了。” 陆宁想了一下:“如果直接拿照片去查呢?” 之前宋知杰都拿他的身份证件在卖了,宋医生如果真住在这的话,应该不会是用的自己的信息。 宫和泽:“拿着照片去找人的话,惊动会比较大,他要是不想被你找到,很容易可以躲开。” 陆宁看着手机屏幕上发过来的信息,不想被找到? 他会有道理要躲着她吗? 可如果他真活着的话,都这么多年了,不躲着她的话,应该早就来找她了吧。 宫和泽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你先发照片过来,我让医院的人帮你找找看。” 陆宁回了个“好”,再打开相册,才突然想起,她手里并没有宋知舟的照片。 她跟他曾经有过很多来往,但从来没有存有过他的照片。 她轻声下床,翻出了那些证件,再打开床头灯,用手机拍了上面的寸照给宫和泽发了过去。 那边过了几秒,回了一句:“看着不错啊,难怪你这么多年惦记着。” 陆宁正收着证件,看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弹出来的那条消息,动作顿了一下,耳朵有些发红。 她咬了咬牙,再回了一句:“麻烦了。” 那边爽快的一句:“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她将证件收回包里,再拿着手机小心上床,这才注意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黑影。 她吓得身体陡然晃了一下,差点尖叫出来。 薄斯年伸手扶了下她的后背,在她站定时,他垂眸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床头灯还开着,她看到他的目光有些生冷,心里溢起一丝无来由的心虚。 她皱眉:“你走路没声音的吗?什么时候进来的?” “从你翻开证件拍宋知舟照片的时候。”他声音很淡,但显然是压抑着不痛快的。 他就站在她面前,很近的距离,那种从上往下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陆宁皱眉,没再搭理他,将手机放到床上,就要脱鞋躺回床上去。 薄斯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灯光里,他的视线凝结在她的身上。 “阿宁,你还在找他?” “不关你的事。”陆宁皱眉想将他推开来。 薄斯年手上将她往怀里一带,双手掌心轻按住了她的肩膀。 “可我们才是夫妻,你跟他要有什么的话,那叫婚内出轨。” 陆宁眸光冷了下来,看向他:“你说什么?” 她一生气,他就没了底气。 薄斯年声音低了些:“我们结婚了,阿宁,可我们已经结婚了,你不能总这样惦记着他。” 陆宁看向他,冷声说了一句:“松手。” “他死了,阿宁,两年前他已经落海死了,那样的情况下,几乎没人可以生还。 你不能因为奇迹出现在了你身上,就总觉得他也能遇到奇迹。”薄斯年按着她肩膀的手在发抖。 他清楚这样的话有多激怒她,可他没办法去无动于衷。 这些天,她的心思无时无刻不在那个男人身上。 光是想想那个男人或许还活着,她又会怎样不顾一切地去奔向他,他就会觉得恐惧。 如同两年前,面对她死亡时的那种恐惧。 陆宁双眸里都是恨意,冷笑出声:“我们离婚了,需要我再给你看一眼离婚证吗?” 第227章 顾夫人跪求陆宁救顾琳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情绪开始不对劲,按着她肩膀的手在用力。 “那也不行,离婚了也不行。我们再试试看,我哪里不如他宋知舟,阿宁,你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陆宁看着他,看着他眉目里的焦灼不安,只觉得好笑:“你哪里都不如他,任何地方,都不如他。” “可我们也爱过的,他宋知舟已经死了,你总不能惦记着个死人过一辈子。” 他按着她肩膀的一只手松开来,指腹摩挲上她的侧脸。 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打下一片深色的光影,如同素描画纸上的俊美侧颜。 曾经的时候,她沉迷于他眼角眉梢的每一个角落,近乎难以自拔。 而如今,这张脸近在眼前,激不起她心里半点涟漪。 她讽刺地看着他,轻笑出声:“跟个死人过一辈子,我乐意。就算必须要找个人去凑合,我也肯定不会找你。”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他双眸发红,失控地伸手将她抵到了墙上。 他力道很大,在她挣扎时,已经吻了下来。 如同撕咬一般的刺痛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她身体猛地一颤,眸子里刹那间一片通红。 在她狠狠一推时,他将她松开来,再圈在了双臂里,近乎呜咽的声音落到她耳边。 “阿宁,可我爱你啊,他没我爱你的。” 陆宁牙关咬得“咯咯”响,攥紧的手发狠一扬,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他没躲,挨了那一巴掌,半点脸发了红。 她怒视着他,一字一句:“薄斯年,你如今没资格说这些。” 在他恍惚间,她已经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离开了病房。 薄斯年回过神来,回身急步追出去:“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她步子没停,薄斯年追出去时,她已经在走廊上走远了。 他急着追过去,可病房里苏小蕊还一个人在那里。 他又快步折了回去,将床上沉睡的苏小蕊捞起来,再出了病房。 走廊上早没了陆宁的身影,陈叔刚被牧辰逸叫去拿诊断单,一回来,就见薄斯年沉着脸从走廊里走过来。 不待他开口,薄斯年已经将苏小蕊塞到了他怀里,再匆匆离开。 这一层没有住其他的病人,薄斯年急步到处绕了一圈,没看到陆宁的身影。 应该是下楼去了,但医院楼层那么多,不确定是去了哪一楼。 薄斯年拿出手机给她打电话,一直响铃没人接听,才想起来她手机还在病房的床上。 他有些烦躁地一拳砸在了墙上,再进了电梯按一楼。 他后悔不该那样的,她现在本来就抗拒他。 另一个电梯里,陆宁出了电梯,直接经过医院大厅往外面走。 那种薄荷味似乎还在她身上,她皱眉想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才发现自己此刻还穿着睡衣。 估计都快半夜了,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临近夏天的夜风还有些凉。 外面道路上的树木,在路灯的照射下拉出长而寂寥的影子。 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想让夜风将自己吹清醒一点,侧面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影。 这样的夜晚,她的第一反应是薄斯年跟过来了,步子加快时,又感觉不对劲。 回身看过去时,那人影就冲到了她面前。 对视一秒,那人“噗通”一声就在她眼前跪了下去,是顾夫人。 陆宁皱眉,她怎么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的? 顾夫人一出声就是嚎哭:“我等你一天了,陆小姐。 薄先生的庄园我也进不去,我只能在这里碰运气等你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陆宁下意识想先离开,这样荒无人烟的晚上,她不觉得应该待在这里听顾夫人诉苦。 脚刚抬起来,顾夫人扑过来就抱住了她的大腿,哭声更大了。 “你救救我女儿吧,我给你磕头了。她自杀差点死了,她在朝歌过得太苦了。” 陆宁低头看她,冷声开口:“松开,关我什么事?”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她吧。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的。 那里的经理和客人都把她当一条狗一样的羞辱,不,就是看门狗,也不至于到她那种地步。” 顾夫人哭得撕心裂肺,死抱住陆宁的腿不松。 陆宁摸了摸口袋,手机没有带出来,四下看过去,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索性低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哭。 那一瞬间,她想起四年前,她也是这样跪在顾宅里,对着顾夫人哭。 那时候,顾夫人狠狠一脚,将她踹在了墙角。 但要说起来,当时顾夫人应该确实不知道,那一切都是她宝贝女儿做的好事。 顾星河的死,那一刀确实是陆宁捅的。 除此之外,顾星河为什么会发疯想杀陆宁,陆宁又是为什么会去见了顾星河,都是顾琳琅当初精心策划的一出好戏。 顾星河当时脑子有问题,加上顾琳琅跟他哭诉,说陆宁欺负她抢了她的东西,所以他才会想要杀了她陆宁。 而顾琳琅将她陆宁和顾星河关到一个房间里,就是想过了,无论死了谁,她都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要是死的是陆宁,那么顾星河是精神患者,杀人也不用偿命。 而如果死的是顾星河,虽然亏点,但陆宁这辈子也别想翻身了。 后来事实证明,她也确实把陆家给毁了。 回想起那些事情,陆宁眸子里散出了寒意,夜风清凉,她低笑出声。 “这世上谁都可能救她顾琳琅,而我,不可能。” 顾夫人身子狠狠一怔,眼底散发出绝望,一只手拽着她的脚,再拼命地将额头在地上撞。 “求求你,求求陆小姐。她是我唯一的女儿,她也是人,求求你们放过她吧,我们可以出国,再也不回来。” 陆宁冷眼看向她一下下地磕头,再是她额头上血色涌出来,在这样的夜色里,颇有些瘆人。 这样的惨状看在她眼里,却只觉得刺眼。 她扯动唇角:“你或许误会我了,我不仁慈,也不是好人。她顾琳琅死有余辜,活该待在那里面受辱。” 顾夫人眼底带着恨意和不甘看了她一眼,又很快转为了惶恐和哀求姿态。 “我女儿已经还了你两根手指,住了两年精神病院了。那两年她同样过得生不如死,她已经受了你承受过的双倍折磨。求求你,饶了她吧。” 第228章 薄斯年替陆宁挡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垂眸看向她脚边狼狈不堪的人,低低地笑:“不,我觉得一点都不够。 她顾琳琅受再大的折磨,我都觉得不够。她自杀没死,就说明她过得还不够惨。” 顾夫人抱着她大腿的手在打颤,心里恨得牙痒痒,可她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光是江景焕和阮鹏两个人,隔三差五地过去羞辱一趟,就足够她女儿生不如死。 更何况这北城贵公子都知道,顾琳琅是薄斯年故意送进朝歌被人羞辱的。 所以随便什么人进去,都得踹上她几脚,吐上几口口水。 她说得好听是在朝歌做小姐,实际上就是一个最低贱的泄愤工具。 别说是富家子弟,就是跟过去的司机保镖,如今也不屑于睡她。 她在那里面活得就算是一团垃圾,被人看一眼都觉得晦气,动她的人都只用脚,抬手都嫌脏。 顾夫人悲痛欲绝地继续哀求:“我们顾家已经付出很多代价了,我先生入狱了,顾氏垮了,什么都没有了。 无论当初我儿子死的真相是什么,毕竟是你陆宁将刀捅入他心脏的。 求求你们,饶了我女儿吧,要不你们就杀了我这个老太婆,换我女儿一条命。” 陆宁眸底浮起讽刺,声音在这样的夜色里,平淡却带着咄咄逼人的气息。 “无论真相是什么?顾夫人还真会说笑,时至今日,你还能不知道真相是什么?” 顾夫人一时语塞,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隔了半晌才惶恐地开口:“是,都是我女儿,我女儿她该死,她死有余辜。 她为了害你,不惜搭上自己哥哥的性命,你在精神病院那两年,她还叫了曹虎那帮畜生去伤害你……” “所以,你真觉得来求我还有意义吗?”陆宁冷然看向她。 别说她顾琳琅如今在朝歌受辱,哪怕是有朝一日衣不蔽体暴尸街头,她陆宁也绝不会多看一眼。 顾夫人面色惨白,一张脸消瘦狼狈到不人不鬼,哭得眼泪都没有了。 “可是她都还你了,我女儿她现在除了一副残破身子,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让她留条命多活一天吧。” 陆宁没再说话,顾夫人以为她是心软了,更加用力地磕头。 再抬头时,她看到陆宁的眸色一点点幽深,那种感觉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顾夫人不知道,她此刻到底是想到了什么,但除了巴巴地跪在这里求她,她别无他法。 薄斯年的心,冷硬到不可能有半丝的犹疑不决,而他的态度,决定了这整个北城几乎所有人的态度。 在顾琳琅的事情上,哪怕是薄家长辈,哪怕是薄斯年的亲父母,也不会敢跟他作对。 之前对顾琳琅还不错的穆雅丹,后来知道了那些事情后,也是立刻就彻底断了和顾家的所有来往。 后来顾父入狱,顾夫人在薄家老宅外面跪了一天一夜,连穆雅丹一面也没能见到。 而如今敢在薄斯年面前说句话的,除了陆宁,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陆宁沉默了良久,唇角突然勾起了笑意:“本来我都忘了她了。 不过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她顾琳琅还欠了我一个孩子。” 顾夫人瞳孔剧烈收缩,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当日陆宁因为被断指,腹中还流掉了一个胎儿,可是这种东西,还能怎么还? 顾夫人突然感到惊恐,她甚至开始后悔,今天不该来找陆宁的。 她看起来,是真的没可能会救她女儿。 陆宁轻笑俯身,看向满脸都是汗的顾夫人。 “你说我要是让她怀个孩子再流掉的话,怕是也没男人愿意碰她,这样的话,她可怎么怀上孩子呢?” 顾夫人脸上浮现巨大的恐惧,拼命:“不,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去对她!” 如果真的流产的话,薄斯年很有可能不会允许给她打麻药,那样多半就会在手术台上折磨致死。 陆宁面色恢复了平淡,起身道:“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来找我,她现在的下场未必就是最惨的。” 顾夫人身体瘫软了下去,松开了陆宁的大腿,整个人如同丢了魂。 陆宁没再看她,直接回身就往医院里面走,面色平静无波。 回身的时候,她看到薄斯年正从里面急步出来,看到她的那一刻,男人紧绷着的面色,总算缓和了些。 而下一刻,他脸色骤变,猛地扑近了过来:“阿宁躲开!” 在她的身后,顾夫人突然起身,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匕首,血红着眼睛冲了过来。 “我叫你害我女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顾夫人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在陆宁边往旁边躲边回身时,那把刀已经直直刺向了她的胸口。 下一刻,她身体猛然被往旁边一带,薄斯年身体踉跄了一下,将她反身护在了怀里。 顾夫人对眼前突生的变故措手不及,但情绪已经失控,她毫不迟疑地再是狠狠一刀捅了过去。 在薄斯年抱住陆宁,身体踉跄了一下的那个瞬间,顾夫人手里的刀直直插入了薄斯年的后背。 陆宁感觉,抱住她的人,身体往她身上压了一下,再是顾夫人死白着脸,尖锐地笑出声来。 她反手摸了下薄斯年身后,一手都是黏腻。 身后的大厅里,陈叔冲了出来,看了眼靠在陆宁身上的薄斯年,再看向疯疯癫癫后退的顾夫人。 他几步过去,狠狠一脚就将顾夫人踹得跌坐了下去,再是顾夫人一口血雾喷在了地上。 那一脚,已经让她起不来了,更不用说逃离。 陈叔迅速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边走过来搀扶住了薄斯年,往医院里面走。 陆宁惊恐地看向薄斯年后背上涌出来的血,那把匕首还插在上面,他一张脸一瞬苍白。 她急步和陈叔一起将人搀扶着进电梯,整个人都在发抖。 薄斯年侧目看着她,扯了扯嘴角:“我都没抖,你抖什么?” 陆宁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去,着急地想伸手帮他堵住身后的血,又不敢去碰。 她手足无措地说了一句:“对……对不起啊。” “为什么?”薄斯年看向她。 伤他的又不是她,她为什么要道歉? 第229章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一时说不出话来,咬牙跟陈叔一起将薄斯年扶进病房,额上的汗流过眉眼,再跟眼泪一起掉下来。 她看向薄斯年瘫坐到床沿,因为后背还有刀,不能靠到床头,坐在那里喘粗气。 陈叔赶出去叫牧辰逸了,她看着薄斯年,突然皱眉说了一句:“你不给我挡,我也能躲开。” 薄斯年唇色一片灰白,侧目看她,眯了眯眸子:“不知好歹。” 陆宁眼睛又泛了红,门外脚步声进来。 牧辰逸走近看了眼薄斯年受伤的位置,面色沉了下去:“大半夜的,怎么弄的?” 他看向陆宁的眼神,显然很怀疑那一刀是她捅的。 陆宁帮薄斯年支撑着后背,再应着:“医院外面撞到顾夫人了,她要拿刀伤我,他挡了一刀。” 牧辰逸若有所思地多看了她一眼,陆宁不耐烦道:“你倒是快处理啊,老看着我干什么?” 牧辰逸示意她让开,再边扶着薄斯年趴到床上,边应了一句:“又死不了,他都没急你急什么。” “你……”陆宁一瞬语塞,将视线侧开来,“我去看看小蕊,在吴婶那里吗?” 陈叔站在一旁,明显心神不宁地应着:“对,在旁边的小卧室。” 陆宁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牧辰逸投过来的目光,她蹙了蹙眉,转身出去了。 牧辰逸一边打开医药箱准备处理伤口,一边说了一句:“陈叔,你也先出去吧。” 陈叔杵在原地,不大放心地出去了。 牧辰逸手伸向那把匕首:“忍着点啊,先拔刀再处理伤口,麻药我就给你省了。” 薄斯年咬了咬牙,没吭声。 一直到牧辰逸小心地把刀取出来,再仔细地消毒上药时。 薄斯年痛到满头冷汗,看半天了还没弄完,拧眉说了一句:“你不能利索点?” “那你自己来?”牧辰逸继续不急不慢地上药,再拿绷带,伤口不浅,处理起来不能急。 薄斯年一声不吭地忍了半天,再说了一句:“叫我阿宁来。” 牧辰逸一边给他缠绷带,一边幽幽地开口:“我说你这剧演给谁看啊?” 薄斯年面色僵了一下,眸底一丝心虚一闪而过。 牧辰逸轻“啧”了一声:“够狠啊薄大少,就你的身手,就是十个顾夫人你也没道理躲不开吧? 还露个后背给她捅,你直接一脚给她踹开不行?” “我没多想。”薄斯年不悦地应了一句。 牧辰逸显然不会信他这套说辞,自打一出生就混在一起的人,他薄斯年想干什么,他能看不出来? 牧辰逸多看了眼他伤口的位置:“我都替你捏一把汗。 这位置再偏一点,会伤到什么内脏,你不会不知道吧?真伤到了的话,她应该一辈子都不会要你了。” 薄斯年沉默了半晌,咬牙说了一句:“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知道,晚上睡觉注意点,不要压到伤口。”牧辰逸起身,收拾了医药箱起身离开。 刚开门,陆宁正抱着熟睡的苏小蕊进来,看向牧辰逸问了一句:“可以了?不严重吧?” 牧辰逸顿住步子看着她:“差点伤到肾脏,伤口比较深,口服药我放在茶几上了,你按单子上的用量给他吃。 晚上多测测体温,发烧的话,可能就是伤口有发炎感染的迹象。” 陆宁点头应下来,牧辰逸再开口:“还有伤口千万不能压到,你盯着要让他趴着或侧着睡。” 他话落,出门离开。 陆宁进了病房,将苏小蕊在陪护床上放下,再盖好被子。 旁边床上的人一声不响,她正纳闷他伤成这样还能睡着,一回头,就看到他正盯着她看。 因为怕沾到伤口,他上身的衬衣已经脱掉了,灯光下袒露出后背紧实的肌肉。 陆宁不到一秒就侧开了视线,目光无处安放地看向他头顶。 她顿了半晌,不太自然地问了一句:“好些了吗?疼不疼?” 完全就是一句废话,被捅了一刀,怎么可能不疼。 薄斯年头趴在枕头上,侧目看她:“疼,特别疼。” 陆宁目光飘忽不定地在床头上面移动:“你把被子盖上啊,都包纱布了,应该没事。” 薄斯年手挪了挪,“拿不上来,你帮我盖一下?” 陆宁两眼望天地走过去,摸到被子往上面扯了下,手刚要移开,被他的手抓住。 她皱眉想将手抽回来,看向他颇有些可怜地看着她:“阿宁,你陪我睡会好不好,我好疼。” 陆宁手上一用力,他身上还带着伤,没能抓得住她。 她毫不迟疑地回了一句:“不好。” 她回身想跟苏小蕊一起睡,回想起牧医生说的,要盯着薄斯年,不能让他平躺着睡,就坐到了床头看着他。 薄斯年倒吸了一口凉气,视线仍是落在她身上。 “趴着睡太累了,要不你帮我垫了垫,让我侧着睡会。” “拿什么垫?”陆宁脱口就问了一句,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立即黑了脸:“你做梦。” 薄斯年又叹了一声,也不说话了,睁着眼睛盯着她看。 陆宁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早过了半夜了。 她皱眉:“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太疼了,看你能缓解一下。”他手抬起来,想将手垫到头下,又似乎是牵动了伤口,又将手放了下去。 陆宁看向灯光下他额角有汗冒出来,有些不自然地再问了一句:“真的很疼?” “嗯,真的,”他声音低而缓。 “也不知道还能熬几天,都没跟你复婚,也没能要个孩子,会死不瞑目。” 陆宁咬牙抓起一个枕头就要砸过去,手顿在半空中,又丢回了自己床上。 薄斯年皱了皱眉,声线有些发哑:“过来帮我垫一下吧,阿宁,是真疼。” 陆宁面色有些发红,再看向门口:“要不我让牧医生给你开点止痛药吧,或者,吃点安神的睡一觉。” 薄斯年将手往她那边伸了伸:“牧医生说那些药有副作用,现在不能吃。陪我睡十分钟,我睡着了你再回去。” 第230章 要怎么做,才能挽回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坐在床沿,不吭声。 薄斯年再低声重复了一遍:“真的就十分钟,这样趴着没办法睡,伤口疼,后背还得用力支撑着。” 陆宁看着他,皱了皱眉,再皱了皱眉:“你发誓。” 薄斯年立刻利索地举起了两根手指:“好我发誓,过了十分钟不松开你,就……天打雷劈。” 陆宁手指蜷曲在床面上,沉思了两秒:“不行,我不信你。” 薄斯年轻叹了一声,吃痛地说了一句:“牧医生是不是把棉签包绷带里了,伤口像是有东西压着了。” 陆宁怀疑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盖着被子,她也看不见什么。 她看到他趴在床上闷哼,迟疑了半天,有些烦躁地起身过去。 他躺在床中间,她坐到床上,伸手去拿开他身上的被子,再轻按他身上的绷带。 薄斯年出声:“再左边一点,上面,对就是那里,你帮我拆开看看吧。” 陆宁眉头紧蹙,看着绷带上的一片血色,凑近过去俯身解绷带。 手刚伸到打结的地方,听到他“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手立刻触电般收了回去,抬头看他:“要不我还是叫牧医……你松手!” 她俯身在床上,被他利落地一拽,身体就倒了下去。 下一刻,薄斯年身手将她捞进了怀里,再侧了侧身,手脚并用将她圈起来。 “垫一下好多了。” “松手!”陆宁整张脸红白交加,牙关打颤地再重复了一遍。 薄斯年腆着脸收紧了手,一用力牵动了后背的伤口,他额上的汗冒得更厉害了。 “真就十分钟,我是为了你受伤的,你不能不负责。” 那种抵抗的情绪突然肆虐,陆宁咬牙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他侧躺着半压在她身上的身体,立刻往后平躺了下去,后背的伤口猝不及防地压在了床上。 她看到他面色惨白了下去,慌乱地伸手去扶他侧身回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她看到他在喘气,下床拿了个枕头给他垫在身边:“你用这个垫一下吧。” 刚刚是她说的,要他发誓,就陪他十分钟。 她承认,那一刹那她心软了,他毕竟是为她受了伤。 可真正那样肌肤贴近的那一刻,她发现她内心的抗拒,根本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薄斯年抬手抓紧了头下的枕头,没再看她,声音微淡了些:“没事,不用。” 陆宁坐到了床沿,沉默了良久,再开口:“你以后不用再做这些事情了,就算有朝一日我能原谅你,我们也不可能了。” “那你会原谅吗?”薄斯年侧目看她,他最近看她的目光总是很复杂。 像是深不见底的落寞,有时候又像是因为捕捉到了一丝小小的希望,而满含着期待和眷恋。 陆宁扯了扯唇角:“原不原谅,都没区别了。” 原谅又怎样,不原谅又怎样? 等苏小蕊的事情弄清楚了,她跟他之间就不会再扯上半点关系,他们会有各自的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所以原不原谅,其实真的没有什么谈论深究的意义了。 就像牧辰逸所说,他薄斯年已经还了她很多条命了,或许确实足以抵消太多仇恨。 她不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对于他为她做过的那些,她偶尔也会心存感激。 但感情不一样,伤害过就是伤害过,伤疤烙印在那里,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再重新开始。 对于仇恨,她能做的最大的极限是放下,但不是遗忘。 薄斯年看着她,声音失落:“阿宁,要不你教教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怎样做可能挽回你?” “没有办法了,我们之间,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彻底结束了。如果你能保持该有的距离,或许我们之间也可以有些正常的来往。” 就像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人,见到了就打声招呼,工作上扯上了关系,就偶尔面对面喝杯咖啡。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该有的距离,正常的来往,”薄斯年苦涩的笑了笑,“面对你,我没办法去做到心如止水保持距离。” 陆宁伸手关闭了床头灯:“睡吧,我觉得我们之间不适合沟通。” 他们之间做不成普通朋友,更适合形同陌路。 薄斯年不甘心地出声:“他宋知舟,真的那样好吗?” “我说过,那与你无关。”陆宁躺下去,挨紧了苏小蕊,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好。 陆宁凌晨起来了几次,看薄斯年有没有平躺下去,再给他递体温计,叫他测了几次体温。 好不容易熬到天微亮,医生护士也都正常上班了,陆宁正打算叫陈叔进来守着,她带苏小蕊去旁边的小卧室睡一会。 出去的时候,她顺手给薄斯年再测了次体温,看向上面的温度时,她愣了一下。 三十八度七,她眼花了? 陆宁仔细再看了一眼,没看错,她伸手触了下薄斯年的额头,一片滚烫。 她心颤了一下,赶紧伸手推他,“薄斯年?” 床上的人没反应,她再晃了他几下,终于将他晃醒了过来。 薄斯年半睁着眼睛看她:“怎么了?” “你发烧了。”陆宁皱眉,将体温计放回了床头柜上。 薄斯年应了声“哦”,又睡了过去。 陆宁才反应过来,烧到接近三十九度,他多半迷糊了,得先去叫医生。 她伸手按了下床头的呼叫铃,再赶着出去时,正撞上牧辰逸进来。 牧辰逸看她慌慌张张的模样,加快步子往里走,问了她一句:“有什么问题?” “发烧了,三十八度七。”陆宁转身跟过去。 牧辰逸将纱布拆开来,再检查了一下伤口,才应声:“不用太着急,问题应该不大,刀伤后有点发烧也比较常见。” 陆宁皱眉,眼睛盯着床上的人:“我没着急啊。” 牧辰逸侧目扫了陆宁一眼:“没着急,你脸上是在下雨?” 陆宁手背在脸上擦了一下,额头上擦下不少汗,她也纳闷,什么时候出的这么多汗? 她不放心地再问了一句:“三十八度七啊,他都不清醒了,你确定问题不大?”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牧辰逸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了她一句。 第231章 他是在拿命给你赎罪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在床头杵了半天,应了一句:“我只是站在旁人的角度,正常地分析一句而已。” “哦这样啊。”牧辰逸声音里带着点阴阳怪气,继续处理着伤口。 陆宁看向趴在床上的人眉头蹙紧,但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牧辰逸坐在床边,再开口:“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他是在拿命给你赎罪了。” 陆宁坐到了旁边的床上,没再应声。 牧辰逸又恢复了一副处理工作的严肃模样:“他这样发烧应该也不是突然的,昨晚没说不舒服?” 陆宁回想了一下:“说过。” “那怎么没早点告诉我?”牧辰逸抬头,看了她一眼。 陆宁回想起昨晚的那些事情,他确实在她眼前说了很多次很疼,后来还说伤口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 但她以为他是装的,只是骗她睡过去而已。 她声音有了点没底气:“我还以为,是正常的。” 牧辰逸没再多问,重新包扎了伤口,再留了些药。 “退烧药你现在喂一次,过半小时再量次体温,降不下去的话再叫我。” 陆宁“嗯”了一声,看向他出去,再绕过去按分量倒了退烧药出来。 她看向趴到床上的人,有些发愁。 这个样子,要怎么喂啊? 她回身追出去,叫住牧辰逸:“他趴着的,能不能静脉注射?” 牧辰逸回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喂药是你的事情,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诶你……”陆宁看向他迅速地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她再侧目,就看到陈叔正坐在走廊的座椅上。 陆宁举了举手里的退烧药:“陈叔,这……” 陈叔起身就走:“我去帮先生和少夫人接早餐。” 所以,烫手山芋就这么丢给她了? 陆宁转身回病房,沉默地站在床边,低头看了床上的人几分钟,再伸手去晃他。 “你醒醒,吃药了。” 薄斯年肩膀动了动,又没反应了。 陆宁爬上床,咬牙将他身体侧过来,怕他后背压到床上去,再用膝盖抵住了他后背。 弄了半天总算是把他扳着侧过来,她再伸手将他的头扳到往上。 一只手扳着他的脖子,再将身体歪向床头,用另一只手去拿退烧药。 可他嘴巴没张开,她又没第三只手再去撬开他的嘴。 她保持着一只手拿药,一只手扳他脖子的诡异姿势,盯着他的脸,再沉默了几秒。 陈叔也走了,应该没人会进来。 反正就这两勺药,只要他嘴一张就倒下去了。 她心一横,俯身下去,用自己的下颌抵住他的下巴往下压,压了好几下,他嘴巴总算是张开了一点。 她暗暗松了口气,还没等她将药喂进去,身边苏小蕊睡意惺忪的声音响起:“妈咪,你在做什么?” 陆宁手里的药差点撒下去,立刻将身体直起来,通红着脸看向苏小蕊:“薄叔叔受伤了,妈咪给他吃点药。” “哦。”苏小蕊好奇地盯着她,表示很理解地应了一声。 被小孩这样看着,陆宁刚刚的动作继续不下去了,迟疑了一下,招手叫她:“小蕊,过来帮帮妈咪。” 苏小蕊从床上爬下来,再翻到了这边床上。 陆宁用手示范了一下:“你帮妈咪扶住他的头,很快就好了。” 苏小蕊趴下去,认真地将薄斯年的头扶好,看起来像是使出了吃奶的劲。 毕竟妈咪这么严肃地叫她帮忙,好像还是头一次。 腾出了一只手,陆宁顺利地扳开了薄斯年的嘴,将药喂了下去,再将空勺子放回去时,整个人禁不住松了口气。 苏小蕊认真地看着她:“妈咪,可以了吗?” 陆宁点头让她将手松开来,再让薄斯年趴回去。 苏小蕊担忧地问了一句:“薄叔叔怎么了?” “他后背受了点伤,问题不大。”陆宁怕吓着她,尽量放松地说着。 她看苏小蕊还是不放心,又掀开被子给她看了一眼,缠着绷带,伤势看不大出来。 她再哄了几句,小孩总算也没再多问,乖乖地跟陆宁一起下床洗漱。 退烧药的作用很快,等天色大亮的时候,陆宁陪苏小蕊吃过早餐,薄斯年也醒了过来,烧退了下去。 他可怜兮兮地趴在床上,陆宁陪苏小蕊窝在沙发上,吃零食看动漫拉近母女感情。 薄斯年默默地看了她们良久,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阿宁,你记不记得我还没吃早饭?” 陆宁跟苏小蕊看得正入神,没听到他声音,直到他再重复了一遍,她才终于缓缓地将视线转向了他。 “是吗?”她思索了一下,问了一句。 薄斯年轻叹了一声:“是的。” 牧辰逸为了给他们营造单独相处的空间,特意让陈叔也没待在病房里。 结果就是不方便下床的薄斯年,只能巴巴地看着放在茶几上装着粥的保温盒。 陆宁终于想了起来,早上薄斯年还没醒,只有她跟苏小蕊吃了早餐。 她看了下动漫的进度条:“只有五分钟了,我看完就给你拿过来。” “好的。”波斯年再次轻叹了一声,继续趴着看着她们。 沙发上,一大一小靠在一起,说不出的好看。 陆宁看完了一集,正看到关键处,没忍住又按了下一集。 结果是苏小蕊晃了晃她的手臂:“妈咪,薄叔叔会饿坏的。” 陆宁皱了皱眉,终于起身提了保温盒过去,再将粥倒出来看向他:“怎么吃?” 那两勺药就已经喂得够费劲了,总不能还像那样吃下去。 薄斯年看着她,期待地问了一句:“你喂我吗?” “不可能。”陆宁站在一旁,不急不慢地看着他。 反正饿肚子的是他,又不是她。 薄斯年遗憾地开口:“那你把我扶起来,我坚持一下自己吃吧。” 说得还挺可怜。 陆宁站到床边,给了他一个手臂,让他支撑着坐到了床头。 因为后背的伤,他不能靠着后面,只能没有支撑地坐着。 陆宁给他支了个小餐桌,将粥放上去,一秒不耽搁地回去跟苏小蕊继续看剧了。 薄斯年吃着东西,抱怨了一句:“阿宁,你的心越来越狠了。” 陆宁一块薯片刚放进嘴里,侧目看了他一眼,薄斯年立刻噤声。 她视线转回手机屏幕上,播放着的动漫,上方弹出来一条微信消息。 宫和泽:“找到你的宋医生了。” 第232章 陆宁找到宋知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迅速伸手拿过了手机,点开了那条消息。 她没看错,宫和泽给她发了消息,说找到宋知舟了。 在那条消息上面,还有一张照片,拍得不大清晰,应该是医生或者护士的视角偷拍的。 但五官能隐约分辨出来,像宋知舟。 身边苏小蕊不满地伸手拽她的衣角:“妈咪,小蕊还没看完呢。” 陆宁没听见,她抓着手机的手在疯狂打颤。 那一瞬间,无数种情绪汹涌而来,她那么迫切地想要冲出去,身体却如同定格在了那里。 门突然被推开,素来沉稳的陈叔,没敲门就急步走了进来。 他看向薄斯年,再注意到一旁的陆宁,面色显然焦灼,但欲言又止。 就在昨晚陆宁将那个轮椅上的背影认作宋知舟后,在陆宁要宫和泽找人的同时,薄斯年也暗中吩咐了陈叔去找。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拨人似乎是同时找到了。 薄斯年放下了手里的银勺,神色平淡地看向僵立在沙发边的陆宁,再看向陈叔:“知道了,出去吧。” 他能猜出来,是因为什么。 陈叔没再开口,应声离开了病房。 薄斯年侧目,他与陆宁对视,两个人都没出声。 他在等她开口,或者说等她做出反应,而她此刻短暂的迟疑,让她自己也分不清是因为什么。 或许真的只是因为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她激动到完全忘乎所以了。 短短几秒的对视,陆宁猛然回过神来,攥紧了手机就急步往外面走。 薄斯年看向她,声音有些痛苦:“阿宁,小蕊怎么办?” 她如果真的走了,真的找到宋知舟了,他又该怎么办? 陆宁步子顿了一下,没有回身,直接冲出了病房。 薄斯年呆呆地坐在床上,他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他发现相比于两年前,如今的这个自己在面对她时,是真的近乎怯懦了。 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勇气去阻拦她。 哪怕是这一刻,他也还是忍不住想要维持住他们之间仅存着的那点情分。 尽管哪怕那一点点情分,也可能不过是他在痴心妄想自作多情。 昨晚他受伤的时候,她落泪了的,还有她今早给他喂药,他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到。 会不会如今在她的心里,对于他也已经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心软? 哪怕是再小的一点,他也舍不得再去打碎了。 苏小蕊从沙发上下来,走近薄斯年小心开口:“薄叔叔,妈咪为什么突然出去了?” 薄斯年看向门口,片刻后才侧目看向了她。 他声音很淡,压抑着颤音:“妈咪工作上有事,很快会回来陪小蕊的。” 苏小蕊点了点头,爬到了床上,坐在了小餐桌对面看着他。 “薄叔叔快吃饭,粥都要凉了。” 薄斯年应声将勺子拿起来,吴婶的手艺素来好,粥熬得很入味。 他刚刚分明也是饿了的,可现在却感觉咽不下去。 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硌住了,一吞咽就是火烧火燎的疼。 半个月的时间才过了两天,哪怕那么短,也多半是他的奢望了。 病房外,陆宁着急地进了电梯,再给宫和泽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通。 “哪个病房?”她声线在抖,她甚至感觉,她要发不出声音来了。 宫和泽小心问她:“你真要去见?我听说他现在有女朋友了,而且情况也不大好,应该是并不想见你……” “我说,哪个病房?!”她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有什么东西在抓挠着她的心脏。 悲伤惶恐,和惊喜期待两种情绪,都如同巨石,一瞬压了下来。 她现在什么都不愿去想,就想去见他一面。 哪怕是她不该去见,哪怕是见一眼就离开,这一眼,她也必须去见。 宫和泽轻叹了一声:“北栋住院楼,顶楼三号病房。诶你别冲动啊,我在来的路上了。” 陆宁没出声了,隔着电话,宫和泽都能清晰听到她急促的喘息声。 她在着急地跑,她感觉,喉咙里一片腥黏,近乎要窒息过去。 脸上是泪流满面,风声在她耳边,她感觉面上都是凉意。 周围的人看她的模样,纷纷诧异地避让,再好奇地看向她。 陆宁不管不顾地跑进了北栋住院楼,再进了电梯按下顶楼时,她看向上面跳动着的数字。 视线一片模糊,她胡乱地擦了一把眼睛。 时间却就像是点了慢放,短短几秒钟而已,她却感觉过了太久太久。 直到“叮”的一声轻响,电梯在顶楼停下,她心里猛然颤栗了一下。 长长的走廊,她可以清晰看到远处的三号病房了,在接近走廊的尽头。 她步子不受控制地放慢了下来,身体抖如筛糠。 经过的医生护士看向她满脸的狼狈,担心地上前问她:“需要帮忙吗?” 她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只顾着一步步往前走过去,不到十米的距离了。 他真的会在那里吗? 她甚至连他还活着,都很难去奢望,此刻只觉得太过不真实。 难以想象那个沉入海底的人,还能突然活生生地躺在远处的那个病房里。 就像是逝世多年已葬入尘埃的亲人故友,有朝一日却又突然来到了这尘世。 那种感觉,绝不仅仅是惊喜而已,而是百味陈杂难以言表的情绪。 她一步步走近了那间病房,房门关着。 她在外面站了两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猛然一推门,让病房内的一切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里面一个护士正站在床边记录着什么,床上没有人。 陆宁心猛地一沉,面色发白地走近过去,焦灼开口:“请问这里的病人呢?” 护士回头看她,有些怀疑地开口:“您是家属吗?” “是的。”陆宁毫不迟疑地点头,等她的一句回答。 护士犹豫着应声:“你看着面生啊。他出去了,刚走不久,应该是去透气了。” 她回身就冲了出去,跑到护士站,盯着坐在那里的几个护士。 她的声音颤栗不止:“你好,我……找宋知舟。” 第233章 我听到你在哭,就回来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护士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在电脑上翻看着病患信息。 “你说你找谁,几号床?” “三号床,宋知舟。”陆宁声线发哑地应着。 刚刚一路跑过来,她太着急,现在嗓子又干又痒。 护士声音冷了些,带着些防备:“抱歉,这里没这个人,你应该找错地方了。” 陆宁拿出手机,再确认了一遍宫和泽发过来的病房号。 没有错,她急着再说了一遍:“就是三号床,名字可能是我记错了。” “你是他什么人?”来探望病人,名字还能记错的? 陆宁停顿了一下:“是……同事。” 护士看她慌慌张张的模样,含糊应了一句:“他在这登记过了,出去了。” “去哪了?”陆宁追问。 她看向桌子上的出入记录册,想翻开看一下。 护士先她一步将记录册拿开了,再有些不耐地应了一句:“抱歉,这个涉及病患隐私,不能给你看的,去了哪我们不清楚。” 陆宁无奈地看向那本记录册,再着急地回了趟那间病房,没看到人回去。 她再出门往走廊另一边跑时,一个男人迎面过来,还不待她看清楚,已经拽住了她的手臂。 她心里狠狠一颤,顿住步子,看向出现在她身边的宫和泽时,眼底毫不掩饰地失望。 “走了?”宫和泽看向她,又回头看了眼那间病房。 陆宁声音都要哭了:“应该没有,护士说只是出去透气了,没准很快就回来了。” 宫和泽看向她狼狈不堪的模样,蹙了蹙眉:“我的人昨晚找的时候。 说还有另外几个人也在找他,闹出了些动静,他宋知舟肯定是会有察觉的。” 后来的话他没再说下去,但她自然能听懂。 宋知舟若不想见她,既然察觉到有人在找,那么现在就应该不是去透气了,而是故意躲着她。 或者很有可能,是离开了这医院不会再回来了。 陆宁将宫和泽的手推开来,手忙脚乱地往电梯那边跑,那个护士说还没走远,一定还能追到的。 宫和泽着急跟了过去,身后一众小护士花痴地悄声议论。 “外国人诶,天哪好高好帅!” 陆宁着急追去电梯门口,电梯还慢悠悠地在别的楼层徘徊。 她刚刚跑得太急了,脑子里一阵眩晕,不受控制地靠着身后的墙面坐了下去。 她突然感到绝望,宫和泽说得多,他出去得这么巧,多半是在躲着她。 他要是有意躲她,这医院这么大,北城这么大,她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宫和泽陪坐到她旁边,有些无奈地安慰着:“别急,他或许也是一时有事不想见你,或许晚些时候,会来找你的。” “不会了,”她目光有些空洞地看向电梯,“两年了,他还活着的话,要来找我早来了。” 宫和泽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什么安慰都太苍白无力。 这两年来,她每个月都会联系谢正,但凡他宋知舟有半点想见她,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陆宁恍惚地坐在地上,突然不受控制地哽咽。 “师兄,你说他是不是很恨我啊,是我害了他,而且他好像还不能走路了。他一定恨死我了。” “好了,先回去吧,坐这里也没用,回头我再帮你找找。”宫和泽起身,伸手去拉她的手臂。 陆宁抬眸看他,眸底茫然而无助:“师兄,我真的想见他一面,我是不是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 不少过往的护士纷纷侧目,好奇地看一眼陆宁,再惊艳地看一眼宫和泽。 宫和泽看她不起来,没办法,又坐了回去,陪在她身边,看她将头埋进膝盖里哭。 周遭有嘈杂的说话声、推车声、脚步声,在她耳边。 又似乎是万籁俱寂的空城,她甚至还嗅到了海风的味道。 夜晚、月光、波光粼粼的海面,她哽咽到不能自已。 直到身边的宫和泽突然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陆宁没理他,片刻后,宫和泽又扯了扯她的衣袖。 陆宁有些烦躁地将手臂侧开来,抬头拖着哭腔开口:“你别拉我,你先回……” 她身体突然定住了,是完完全全地定住了,一丝一毫也没办法动弹。 时间似乎也凝结在了这一瞬间,她看到宋知舟出现在她面前。 轮椅上的男人,温和、平静,带着轻笑。 她感觉她做梦了,这些年她无数次在梦里见到过他,有时清楚有时遥远。 但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真实而清晰。 她张了张嘴,再张了张嘴,声音和眼神一起,如同结了冰。 怎么办,她好像真的看不明白了,她好像是落入了一个虚幻的世界里。 宋知舟将轮椅推近了些,伸手牵住了她的手腕,“我听到你在哭,就回来了。” 早就狠下心离开这里了,去江城的机票定好了,那边的一切也都打点好了。 在感觉到昨晚有人在找他后,他就准备离开了。 他好像真的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这番模样。 可待在拐角那里听到她哭的那一刻,他突然就心软了。 他突然就想,就见见她吧,就见一眼。 就算她真的跟薄斯年很恩爱,就算她会嫌弃如今这副模样的他,就见一眼,见一眼他就走。 陆宁呆呆地看着他,视线再迟钝地下移,落在他牵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上。 白皙修长的手指,这么多年过去,除了似乎苍白了些,其他一点都没变。 她瞳孔一点点放大,整个人傻到一动都不敢动了,突然声线紊乱而惶恐地叫了一声:“师兄,师兄你快掐我!” 宫和泽站起身来,对着她手背就猛掐了一下,满脸不爽。 “够了啊,演得差不多就行了。”还真当自己拍戏呢? 陆宁面上终于有了反应,眼底涌现巨大的惊喜,伸手就抓住了宋知舟的手臂,然后试探着捏了一下。 是真的,温热的柔软的,她突然哭出声来。 这两年来,所有的思念、恐惧、不安、愧疚,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她想叫他一声,可除了哭,和傻傻地看着他,她一个字也说出来了。 宋知舟指腹想去擦她脸上的眼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去,笑着问她。 “我这个样子吓到你了?” 第234章 宋医生,好久不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着他,突然觉得委屈,这么多年了,他明明还活着,怎么就可以这样无声无息地没让她得到半点消息? 谢正还口口声声跟她说死了,说遗体都入葬了。 这些年,她都记不清给他掉了多少眼泪,烧了多少纸了。 想到烧的那些纸,她觉得又想哭又想笑,终于看着他叫了一声:“宋医生。” “嗯,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 这句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但却隐隐让她察觉到了一丝生疏。 她对他的记忆,还保留在那晚海面上紧紧相拥的那一刻,似乎是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时间已经飞逝两年了。 她经历过了太多事情,而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她一无所知。 这样久别重逢,她很想抱抱他,却又害怕唐突,不敢去伸手。 身后一道有些急促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跑这……” 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崔颖手里还推着一个行李箱,似乎是很着急跑过来的,头发有些乱。 她身上没有穿着白大褂,而是穿着常服,气质优雅。 那一刻,陆宁意识到,她应该是要跟宋知舟一起离开。 隔着两年的距离,震惊和喜悦过后,她一时竟不知道,如今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宋知舟。 宫和泽早上告诉她找到了宋知舟时,还在电话里说,宋知舟有女朋友了。 陆宁不动声色地将被宋知舟牵住的手腕抽出来,起身打了个招呼:“崔医生。” 崔颖却是定在了那里,许久没有反应。 明明就要去江城了,怎么这个时候却遇上她了? 她沉默了很久,有些僵硬地看向宋知舟:“我就说,你去哪了。” 有过往的人频频投过来好奇的目光,经过的护士跟崔颖打招呼:“崔医生,你们今天回江城呢?” 崔颖点头回应,没有应声。 走廊不远处,谢正穿着白大褂出现在了那里,沉默站着看向他们。 陆宁垂在身侧的手,手指下意识蜷曲着,原来这些年,蒙在鼓里的只有她。 谢正在他身边,崔颖也在他身边,只有她,得到的是他死了的消息。 她心口有些发酸,看向宋知舟笑了笑:“宋医生今天回江城啊?” 崔颖抢先接话:“是的,中午的机票,现在要……” “不回。”宋知舟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很淡。 崔颖皱了皱眉,没再出声。 两年的陪伴照料,她做的一切,终究还比不上那个女人出现一面。 气氛陷入了些隐隐的尴尬,宫和泽看向陆宁:“那行,我公司还有事,你们碰上了就先聊着,我先回去了。” 他没有说陆宁特意找宋知舟的事,或许现在眼前的情况,这样也是给她留些面子。 崔颖推着行李箱,要跟宋知舟一起回江城,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言而喻。 陆宁想说跟宫和泽一起走,那句话到底说不出口,只点头应了声“好”。 宫和泽进电梯,不远处谢正也走近过来,声线有些冷淡地跟陆宁打了声招呼:“你来了啊。” “谢医生。”陆宁感觉有些手足无措。 宋知舟侧目笑着看她:“忙吗,去病房坐会?” 陆宁突然感觉有些难堪,不敢去看他,更不敢去看崔颖。 两年的时间那么长,谁还会站在原地等着呢? 他宋知舟别说有了女朋友,就是结婚生子了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毕竟那时候她跟薄斯年都还没离婚,她跟宋知舟本来就几乎不可能。 她蜷曲着的手指感觉有些生疼,努力克制住情绪,轻声应了声:“好。” “走吧。”宋知舟推着轮椅往病房的方向走。 崔颖一只手推着行李箱,站到宋知舟身后,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帮他推轮椅。 陆宁下意识放慢了一步,没跟他并行,走在了后面一点。 她脑子里想起崔颖说的那句“为你死了,他不值得。” 她真正想说的应该是,为她变成了如今这样,他不值得。 谢正走在她身旁,淡声说了一句:“谁告诉你他在这的。” “我……我只是碰巧过来的。”她目光止不住往前面瞟。 崔颖推着宋知舟,哪怕是他如今坐在轮椅上,气质仍然出众,这样看着,他们也是般配的。 那些情绪外放的话,她以前可以那样轻易说出来,甚至是当着那么多媒体记者的面。 可此刻,她突然就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死了的那个宋知舟,或许会站在那个原地等她,那如今活着的宋知舟呢? 他如今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 走廊上有些嘈杂,谢正的声音,前面的人听不到。 他声音微沉:“这些年,崔颖为他付出了很多。” 陆宁心轻轻地颤了一下,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人心都是肉长的,陆宁,不是他不等你,是她崔颖值得。”谢正没有侧目看她,但他轻而淡的声音,一字不漏地落入她的耳底。 她突然抑制不住地鼻子发酸,死死压制着,不让自己去红了眼睛。 太丢脸了,她想起那天画展时,对记者说的那些话。 她恨不得现在就回去联系,让他们去撤稿,如果传到这里了,有多尴尬? 崔颖将宋知舟推回病房,想要去扶他坐床上。 宋知舟避开了她的手:“不用,我自己可以。” 陆宁走进去,有些无措地杵在床边。 宋知舟看她拘谨成这个样子,似乎是微愣了一下,再示意床边的沙发:“没事,坐吧。” “你方便吗,要我扶你吗?”陆宁看他要从轮椅上下来,下意识问了一句。 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崔颖就在不远处倒水,要扶也不该是她来。 她有些脸红地要回身坐到沙发上去,身后宋知舟轻笑着出声:“好。” 陆宁步子顿住,再回过头去看他,看到他对她伸出了一只手。 隐忍了那么久,却在那一个刹那红了眼眶。 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伸出的那只手,还是因为他如今坐在了轮椅上。 她走近过去,总感觉崔颖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一般的感觉,让她一直微低着头。 她扶住宋知舟一只手,但感觉他似乎也并没有借她手臂的力量,而是直接起身,并不算费力地坐到了床上。 陆宁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你是不是能走一点?” 第235章 我跟薄斯年离婚了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并没坐床上去,就撑着床边坐到了床沿,再语气放松地应着。 “能走一会了,不严重,再过一月左右就能正常走路了。” 陆宁暗暗松了一口气,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刚刚看到他坐到轮椅上时,她甚至还禁不住想,都两年了,他会不会一辈子都得依靠轮椅了。 谢正站在一旁不急不慢地记录病历档案,闻言不悦地看了一眼。 都在轮椅上待了两年了,“不严重”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他满脑子都只知道怕她担心,可这么多年了,她陆宁又何曾真正为他做过什么? 谢正开了今天的用药单夹到床头,就先离开了病房,也没有要跟陆宁再打声招呼的意思。 这些年因为宋知舟的事情,跟他还有来往的几个同事,算是对陆宁都没有好感。 崔颖倒了两杯温水过来,一杯递向陆宁,她面色是一贯的平平淡淡,看着不喜不怒。 陆宁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崔颖再将另一杯水放到床头,淡声开口:“水是温的,你把药吃了吧。” 陆宁下意识将视线侧开了些,低头盯着手里的水杯。 她突然庆幸手里有杯水,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该把手放哪了。 宋知舟抬眸看向崔颖:“我自己来就行,你去忙吧。” 崔颖皱了皱眉,他赶起人来倒还真是毫不含糊。 她不想走,不痛快地看着他:“我工作都调去江城了,还能忙什么?” “票已经定过了,要不你先过去吧。”宋知舟半点不迟疑地再说了一句。 崔颖面色抽搐了一下,谁说他宋知舟温和稳重,她这些年就没见过像他这样冷血的人。 合着她虽说是以医生的名义,好歹也照顾了他两年,就是滴水穿石,这两年那石头也够滴出个窟窿来了。 这么多年来,除了“谢谢”、“麻烦了”、“辛苦了”、“你回江城吧”,除此之外,她对他的感情,他从来只当眼瞎看不见。 崔颖不觉得难过,她只觉得烦躁,烦躁到她想痛快地发泄一场。 但她的手攥紧了又松开,只淡声说了一句:“先不回了,我把机票一起退了吧。” 宋知舟不甚在意地应了声“嗯”,崔颖就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陆宁站在宋知舟前面,他坐着她站着,可她还是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 就余下他们两个人,房间里沉静死寂。 宋知舟看她站在那又没反应了,有些无奈地开口:“你坐啊。” 陆宁立刻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下,这样相对而坐,房间里没了其他人,她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听到他轻笑出声:“两年不见,这么不熟了?” “啊?也没有的。”陆宁硬着头皮抬头看他,一对上他那张脸,她耳根就克制不住地发红。 她这个反应不对劲,相对于他的平静,她的反应太不对劲了。 她脑子里一遍遍提醒着自己那句话,他有女朋友了,女朋友女朋友。 就当是久别重逢的故友,闲聊几句就好,她到底是脸红个什么劲? 宋知舟看着她,他能看到她红了的脸,她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其实此刻,他远不会比她平静。 他问她:“听说你这两年,还不错?” “还好的,都挺好。”陆宁点头,抓着水杯的手用力了些。 她一紧张,话就一股脑说了出来:“宫川大师收了我当弟子,刚刚那个是我师兄,他也是宫川大师的孙子。我抑郁症也好了,都好了。” 她说那些的时候,感觉心就像悬着的,脑子有些发空。 这些话,这段时间在他墓碑前说过无数次,所以这一刻她太想告诉他了。 话落又觉得自己说太多了,或许他也只是客套一句的。 她有些尴尬地反问:“那你呢?” “也都好,这两年待在医院,过得清闲。”宋知舟半开玩笑地说着,他声音一直很缓和,显然不像她这般紧张不自在。 她想他如今面对她,也确实没什么好紧张的了。 她声音轻了些:“对不起啊,我害了你。” 寥寥几个字,太过沉重,他被耽误的,远不会仅仅这两年的时间。 事业一旦中断了,就很难接着再来了。 “没事,”宋知舟自然而然将话题引开来:“小蕊也还好吧?” 她沉浸在见到他的这件事情里,他这样一说,她似乎直到这一刻才想起来,别的病房里还有小蕊和薄斯年。 她刚刚走得那样急,那小孩怕是在闹了。 而且薄斯年还受了伤,苏小蕊有自闭症,除了薄斯年和她,几乎不让别人去亲近。 但她手机里并没有电话打进来,薄斯年也显然没有跟过来。 她微微失神了一下,才回应:“她也很好的。” 宋知舟看着她,他眸光里仍是浅浅的笑意。 他其实更想问,那薄先生呢?那你跟薄先生呢? 那个问题就萦绕在他唇舌间,很简单的几个字,他想他或许不该问的,也没勇气去问。 他手指在床沿轻轻地敲着,她视线就吸引了过去,想起两年前,他带她去江城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他失神不安的时候,就喜欢这样轻轻地敲。 敲手指,或者是敲签字笔。 她感觉,他们的关系就这么卡在这个位置了,突然有些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宋医生,你在想什么?” 宋知舟回过神来,他看着她,犹如两年前那样看着她。 “你跟薄先生,都还好吧?”他终究是没忍住问出了那句话。 其实他到底比她更沉不住气的,至少在她询问他跟崔颖的关系之前,他先问出了这个问题。 陆宁声音突然急了些:“我跟他离婚了。” 宋知舟眼底显然诧异,陆宁心一横,又重复了一遍:“宋医生,我跟他已经离婚了的,就前段时间,已经……” 她话音未落,手机里有电话打了进来,来电人是牧辰逸。 她甚至想直接挂掉,想干脆就把话说开了,痛痛快快地跟宋知舟说开来。 都两年过去了,她不想再这样在心里膈应着什么,不管是怎样,就直接摊牌说清楚好了。 但她想到了苏小蕊,到底是克制住了那种冲动,接了电话。 那边牧辰逸着急的声音传过来:“你好歹也管管你女儿吧?薄大少如今伤成这样,你一走,她是要闹翻天了。” 第236章 她就像坠入爱河的未成年少女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电话那边声音嘈杂,牧辰逸说完就着急挂断了电话。 陆宁皱眉起身,再看向宋知舟:“我……” 刚刚牧辰逸在电话里说的话,他应该也隐隐听到了的,薄斯年现在跟她们在一起,这个她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 而且她现在好像也没理由去说清楚,她跟宋知舟之间,似乎也不是那种需要她解释的关系。 宋知舟看着她点头:“好,你先去忙。” 陆宁急步走到门口,又顿住步子回身看他:“宋医生。” “嗯?” “你,你会不会出院?”她感觉有些紧张。 宋知舟起身,扶着床沿走近过来,垂眸看她:“还不会。” 人生病住院的时候,面色经常会有些憔悴,但他面色看起来并没有。 他五官精致,面色平和,跟两年前看不出多少区别来。 这样站着的时候,更显得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短暂的对视,她手心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来,感觉到他的手伸过来,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很近了,他离她的手不超过一厘米的距离,但那一瞬间,他将手收回去了。 他想起她扶着薄斯年进电梯时的样子,还有刚刚在电梯外面时,他牵住她的手腕,而她将手抽了回去。 陆宁感觉,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悄地提起。 再在他的手收回去的时候,悄悄又掉了下去,有点钝钝的感觉。 宋知舟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我最近不出院,你先去吧,别让小蕊等急了。” “那我走了。”在眼底那丝失落涌现出来之前,她回身,先离开了病房。 这一次,她忍着没回头了,她也不知道后面的人是什么神色。 再进电梯时,相比于过来时的激动,她突然就很平静了下来。 其实也没关系的,连他活着,都是上天给她的一个太大的惊喜了。 至于他现在身边人是谁,她好像确实没资格去多在意多奢望。 她走出电梯时,又边给牧辰逸打了个电话过去,说马上就到了。 挂断电话再走出住院楼时,她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跑车显眼地停在外面,算是把方圆十里的目光都吸引遍了。 宫和泽手肘搭在车门上,饶有兴致地看向她走出来,此刻他显然也很享受,四周投过来的花痴的目光。 陆宁扫了他一眼,只当不认识,转身就往另一栋住院楼走。 宫和泽显然不满,出声叫她:“诶诶诶,重色轻师兄过分了啊。” 她皱眉走回去,淡淡地看向他:“你想展示豪车美色的话,或许该换个地方。” “说的这算是什么话?”宫和泽严肃地蹙了蹙眉。 “人帅钱多那也不是我的错啊,啧啧,你跟那宋医生现在算什么关系?” 陆宁面色缓了缓,再缓了缓,突然走近了一步出声:“师兄,嘿嘿嘿。” 宫和泽“嘶”了一声,一脸嫌弃:“你这是什么反应?” 陆宁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师兄,嘿嘿嘿。” “高兴傻了?”宫和泽无语地看着她。 她此刻这幅模样,俨然就像是坠入爱河的未成年少女。 陆宁点头:“我也感觉我是傻了。” 是傻了,才会这样莫名其妙地见到了宋知舟。 宫和泽八卦地凝着她:“所以你算是顺利挖了那女医生的墙角,跟人确定关系了?” “没有啊。”陆宁靠到他车门上,侧目懒洋洋地看着他。 阳光很温暖,暖融融地照在她身上,说不出的惬意。 很多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以前很讨厌这样被人围观打量,此刻却只觉得无所谓。 宫和泽轻啧了一声:“墙角都还没挖,你在这嘚瑟个什么劲儿?” “谁说我要挖墙角了?做朋友不行吗?”陆宁轻轻转动着手里的手机。 宫和泽显然不买她的账:“得不到的男人,有什么用?” 陆宁同情地睨了他一眼:“算了,你这种只顾流连花丛的人,不懂。” 她将倚靠在车门上的身体移开来,转身就直接往另一边的住院楼去了。 宫和泽好笑地看向她离开的背影,这女人这两年是真越看越中看了,便宜了那个小白脸医生。 他“呵呵”了两声:“我不懂,我不懂?喜欢的男人不弄到手,难不成还立个牌位供起来看着?” 陆宁再回病房时,苏小蕊靠在薄斯年身边,两只眼睛都哭肿了,一声声地抽泣。 陆宁本来还想着,好歹薄斯年在,她应该也不会闹得太凶。 薄斯年没办法靠在后面,看起来是坐在床上哄苏小蕊很久了,整张脸泛着白。 陆宁急步走过去,就将苏小蕊捞进了怀里,内疚地轻拍哄着。 薄斯年看她进来的时候,诧异了一下,他怕她觉得他拿苏小蕊威胁她,所以并没有打电话叫她回来。 苏小蕊在陆宁怀里哭得直喘气:“妈咪,怎么可以丢下小蕊,怎么可以不要小蕊。” “妈咪的错,以后妈咪不出去了,去哪都带上小蕊好不好?”陆宁一颗心都被她哭碎了。 视线下移时,才注意到她脸和脖子,还有手臂上有很多抓痕,目光狠狠一沉。 她以前不会这样的,至少在陆宁看到的时候,没见苏小蕊这样伤害过自己。 关于苏小蕊自残的事情,陆宁也仅仅听薄斯年说过,她之前有拿铅笔捅到了自己喉咙。 陆宁看向薄斯年,声线发冷:“这是怎么回事啊?” 薄斯年撑着床沿缓了缓气息,看起来也被她折腾得够呛。 隔了片刻才回她:“她现在的情况并不稳定,受不得刺激,心理医生已经过来看过了,算是好些了。” 陆宁一颗心沉了下去,想起上次心理医生跟她单独聊时,说的那句话。 “很大可能,是她想在您面前表现得正常些,想以此留住您,不让您失望。” 这一刻,她才算是理解了这句话。 苏小蕊的自闭症一直都存在,只是她希望陆宁不要因此嫌弃她,才会在她面前尽力去正常说话表现。 她的心狠狠刺痛了一下,突然感到茫然。 苏小蕊依赖薄斯年,依赖她。 随便离开一个,于这小孩而言,都得是难以承受的打击,她如今到底该怎么办? 第237章 薄斯年,有时候我真的好恨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苏小蕊哭得没力气了,加上身上抓出来的伤,疲惫地靠在陆宁脖子上闭上了眼睛。 薄斯年坐到床沿看着她:“你累不累,要不我再抱会。” “不用。”陆宁心烦,没好气地回他。 明明他都累得喘粗气了,她厌恶他这样一副深情款款可怜兮兮的模样。 薄斯年静默地坐着,没再出声。 她知道他分明想问,索性看向他直接开口:“我见到宋知舟了。” “我知道。”他声音很淡,没泄露出多少情绪。 她心里的烦意更甚:“你就没什么想问的?” 薄斯年沉默了片刻,再出声:“那是你的选择,我拦不了你。” “那如果我带小蕊,跟他一起走呢?”她追问他。 她知道,她现在还带不走小蕊,她的自闭症让她整个人都想要崩溃。 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好不容易算是熬过来了,她如今不受他控制,也有了稳定的事业。 就算她跟宋知舟没了可能,至少也足够带上苏小蕊过不错的生活。 可现在这小孩有自闭症了,但凡她跟薄斯年起争执,但凡她跟他走了一个,苏小蕊就得失控。 她看向小孩脸上的抓痕,那样白皙稚嫩的脸上,一片触目惊心。 还有一道血痕,就在太阳穴附近。 薄斯年看着她,眸光有些落寞:“我如果说不希望你们走,你会不走吗?” “不会。”陆宁毫不迟疑地回应。 薄斯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没必要问我的。” 从两年前他眼睁睁看她死了一次之后,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勇气再去逼迫她阻拦她什么。 好歹如今她还能活着,他还能因为苏小蕊的关系,多少能见上她几面。 这北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他们是生活在这同一个城市里了。 陆宁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寒意,声音近乎咬牙切齿:“薄斯年,有时候我真的好恨你。” 四年前他毁她一次,两年前他又毁她一次。 如今她哪怕这样竭尽全力,也没办法再将她的生活重新拼凑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经营好了一切,却可笑地带不走自己的女儿。 曾经伤她至深的男人,如今却是她女儿最依赖的人,想想还真是讽刺而可笑。 薄斯年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黯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有用吗,有用吗?!”陆宁抱着苏小蕊的手在发抖。 她想吼出来,又不敢惊醒怀里刚睡过去的小孩,声音压抑而怒恨。 她真的恨他,真的好恨他。 如今宋知舟再一次出现在了她面前,可她又能怎样? 隔着一个苏小蕊,就像是再一次在她跟薄斯年之间落下了一道锁,什么时候这锁能够解开,谁都说不清。 看不到终点的等待,才是最煎熬。 她刚刚还觉得,宋知舟要是真的跟崔颖在一起了,她该感到遗憾。 可她现在才突然发现,她跟宋知舟之间隔着的,一个崔颖真的完全不值一提。 陆宁轻拍着苏小蕊的后背,等她睡熟了,再小心将她放到了床上。 她起身走到了沙发边坐下,俯身将头埋进了掌心里,心头如同堵着一块大石。 人的绝望是因为有了期望,就像她现在,时隔多年再见到了宋知舟。 这两年来,她无欲无求的生活突然就被打破了,她才突然发现,她对生活也是有向往的。 不是这样得过且过就好,不是这样为了苏小蕊就可以勉强自己去和薄斯年凑合。 她以前觉得无所谓的,反正她也算是死过一遭了,反正她现在身边就苏小蕊这样一个重要的人,就把这条命都耗在她身上了也无所谓。 可现在,她突然觉得不甘心了。 薄斯年起身,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小心开口。 “阿宁,那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资格奢望你原谅,但小蕊她毕竟……” “你总能逼我,你总是能这样逼我!”陆宁猛地抬起头看向他,低吼出声。 她眼底的恨意那样浓烈,让他的心跟着狠狠颤栗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了。 整个下午,陆宁没再离开病房,待在床边陪着苏小蕊。 小孩在睡梦里惊醒了好几次,一醒来就抱着陆宁嚎啕大哭,哭累了,就再是近乎昏睡了过去。 不到一小时,再又醒来哭。 傍晚的时候,心理医生叫陆宁过去谈了一次话。 医生严肃提醒说自闭症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小孩一旦出现自残倾向,会有很大危险。 情绪起伏过大,可能还会对脑神经造成损伤。 短短十多分钟的交流,陆宁坐在医生办公室里,看向医生凝重的表情,指甲一次次深掐进掌心里。 可她丝毫感觉不到痛意,只感觉心里一片冰冷,随即是浑身上下也一片寒凉。 那些暗无天日的东西,再一次隐隐地向她袭来,她绞尽脑汁,却没办法找到应对或逃避的办法。 她没去伤害任何人,她没去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些年她步步小心步步谨慎。 可到底为什么,如今她连去见了一眼宋知舟,都却成了一个这样大的罪过? 心理医生跟她说话的时候,看她情绪不好,明显不在状态,大概叮嘱了一下,就让她回了病房。 陆宁再回病房的时候,床上的苏小蕊又醒了。 这一次,小孩面色白得近乎透明,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巴巴地看着她走进来。 陆宁坐到床头,伸手攥紧了她的小手,轻声哄她:“小蕊不怕,妈咪会一直陪在这里的,不会再走了。” 小孩眼底还挂着泪,歪头又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薄斯年,不安地再次睡了过去。 陆宁俯身下去,轻轻在苏小蕊额上亲吻了一下,猝不及防落下泪来。 这是她视如己出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忍心让她再这样受伤。 她感觉她就像是站到了一个路口,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黑漆漆的深海,而她不得不去选择一边。 无论哪一边,都注定不是好的选择。 她看向窗外,似乎是跟窗前的薄斯年说话,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跟他走。” 第238章 阿宁,你太狠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她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跟他走。”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带着光,期待而痛苦。 她眼底的光,因为另一个男人。 薄斯年感觉心口被刺穿开来,透过她眸子里的光芒,他想起四年前,她也曾是那样的目光看向他。 那时候,她的目光澄澈明亮而肆意。 那时候,她爱他如同游鱼向往海洋,不止是爱,还是深深的崇拜和依赖。 什么时候,他竟然已经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弄得这般狼狈不堪了? 他感觉呼吸里都如同带着刺,沉默坐了良久,终于起身,近乎小心翼翼地开口。 “阿宁,你先休息,我出去跟陈叔说点事。” 他分明是介意她如今对宋知舟的执着的,但他此刻却只觉得惶恐,哪怕是表露出一点不痛快的情绪,都感觉害怕。 就这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维持着他们之间如今如同丝线一般的关系。 陆宁没有说话,坐在床头,沉默地看向睡着了的苏小蕊。 薄斯年离开了病房,直到出去后再轻声合上了房门,他面色才算是彻底垮了下来。 嫉妒、隐忍、愧疚、痛苦,一瞬将他一张脸压得近乎灰白。 他脑子里不断重复着的,都是她那一句话。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跟他走。”有多想,跟他走。 透过岁月的长河,她如今说的这话,和她多年前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在他脑海里循环着。 那样讽刺,那样可笑,衬得如今的他更加悲哀。 “斯年哥哥,北城下雪了,你回来好不好。” “不如等我毕业了,你出差就带上我吧,我给你做小秘书怎么样?你上哪我就跟到哪,白天端咖啡,晚上包暖床。” 她说得乐呵,说完了又自己红了脸,捂在被子里笑着打滚。 怎么感觉,现在回想起来,竟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站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前,看向窗外夜色璨然,再点燃了一根烟。 指尖猩红闪动,他的脸笼罩在窗前的夜色里,如同寒风中的落叶,清冷而寂寥。 该怎么办,好像无论他怎么去做,都留不住她了。 他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泥沼里,不挣扎时不甘心,可一旦挣扎,就只能是越陷越深。 如同他们之间凝结在冰点的关系,他一旦试图去打破,结果就只有更糟糕。 囚徒尚且还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他怎么就不能,再去奢望一次机会了呢? 他的手在发抖,烟雾入肺,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一根接一根的抽完,他可悲地发现,他如今真的是半点办法都没有了。 无论他是退让,还是逼近,都已经于事无补了。 他将烟捻灭,再转身回了病房,房间里一大一小已经抱在一起睡着了。 他轻声拿了衣服进浴室,洗完澡散尽一身的烟味,这才回到了病床上睡下。 他好像是真的麻木了,睡到一半才想起来,他背上还有伤,这样平躺着会压到伤口。 但他还是继续平躺着,没有去动,反正好像也不觉得痛,反正她应该早不记得了。 这样睡着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他的伤口又发炎了。 牧辰逸一早送药进来的时候,满脸无语地看着他:“自虐也不带你这样的。” 陆宁带着苏小蕊在浴室洗漱,显然对于外面的一切,她内心毫无波澜。 牧辰逸磨磨唧唧地开了药,再做了检查,等同样磨磨唧唧洗漱完的陆宁出来时,再看向她。 “这个药你给他涂一次吧,上好药再缠上纱布。” 已经快上午九点了,陆宁边将早餐放微波炉里加热,边淡声应着:“你帮他涂一下吧。” “我是医生又不是护士,我不负责上药。”牧辰逸一脸理所当然地应完,就合上病历夹要走。 末了,他又幽幽地补充了一句:“谁生出来的事,由谁负责。” 反正要不是她大半夜往黑漆漆的外面跑,也不至于撞上顾夫人。 不撞上顾夫人,薄斯年就不至于去挡刀。 陆宁迟疑了两秒,视线转向他旁边的那个护士。 年轻小护士对上她的目光,又很迅速地看了眼薄斯年,随即颇有些羞涩地红着脸低下了头。 陆宁皱眉,就一个后背,好歹也是护士,到底有什么好害羞的? 牧辰逸一走,小护士立刻躲闪不及地跟在后面离开了。 陆宁看看床头柜上的药,再看看薄斯年,琢磨着询问了一句。 “其实你自己涂的话,应该也没问题的对吧?” 薄斯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后面我看不到。” 陆宁将热好的早餐从微波炉里拿出来,再给苏小蕊剥鸡蛋。 小孩轻轻晃了晃她的衣袖:“妈咪,你就帮帮薄叔叔吧。” 陆宁垂眸,看她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小孩脸上的伤让她没办法不心软。 她突然很后悔,两年前应该让宫和泽想想办法,帮她把苏小蕊从薄斯年身边弄走的。 这样也不至于到现在,她对薄斯年比亲爸爸还要亲。 她沉着脸将剥好的鸡蛋放到苏小蕊的小碗里,再叮嘱了一句:“冷一下再吃。” 小孩立刻重重地点了下头,显然心情转好。 准确地说,只要她靠近一点薄斯年,这小孩心情就特别好。 她走近床边,冷眼看向薄斯年:“趴下来啊。” 薄斯年勾了勾唇,眸子里带着些深意,立刻应声:“好的。” 趴到床上的时候,他歪着头盯着她拆纱布:“阿宁,你心里是不是还是有我的?” “你最好不要说话,我手不太稳。”陆宁皱眉将拆下的纱布丢进垃圾桶里。 尽管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当那块血肉模糊露出来时,她心里还是禁不住颤了一下。 薄斯年不甚在意地看着她低笑:“没事,我不怕痛。” 作死的结果,就是棉签下一刻就压到了他伤口上。 薄斯年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一次,一个字也没再说。 缓了老半天,他才终于说了一句:“阿宁,你太狠了。” 陆宁不再搭理他,面无表情地上药再重新包扎纱布。 弄完了,她打开抽屉拿湿巾擦手,看到了抽屉角落里那一叠证件。 她这才突然想起来,宋知舟那些证件还在她这里,得给他拿过去。 第239章 这是我爹地和妈咪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顺着她的视线,也注意到了抽屉里宋知舟的证件。 他眸光微微沉了下,但并没出声。 陆宁将视线收回来,拿了湿巾擦手,再重新合上了抽屉。 苏小蕊已经将蛋白吃完,将蛋黄放在了陆宁的碗里。 陆宁坐回沙发上,严肃地看着她:“小蕊,说了不能挑食,蛋黄更有营养。” “可是,小蕊不喜欢吃。”小孩撅了撅嘴,嫌弃地看着那只蛋黄。 陆宁沉默地看着她,小孩终于妥协:“好吧,就吃一半好不好,小蕊都快吃饱了。” “好。”陆宁用叉子将蛋黄分开来,再放了一半到她碗里。 小孩闭着眼睛往嘴里一塞,再用力地咽了一下,然后抓起玻璃杯就灌了一大口水。 陆宁被她这幅模样逗笑,有些无奈。 她本来就瘦小,再这样由着她挑食下去,总不是办法。 薄斯年坐在床头,无所事事地看着她们:“你少喂她吃几块薯片,比多少蛋黄都强。” 陆宁叉着食物的叉子顿住,侧目不满地看向他。 薄斯年立刻避开了视线:“知道的,非油炸薯片,健康。” 这个男人,怎么越看越不顺眼呢? 薄斯年视线随意看向门口,就有人敲门进来。 蔚宣一只手里抱着厚厚一摞文件,另一只手上再象征性地拿着一束康乃馨。 进来的时候,他笑意里夹杂着惶恐,看向床上的薄斯年:“总裁,听说您病了,我特意过来探望一下您。” “特意探望?”薄斯年挑眉,看向他手里那一大堆文件,再伸手示意他拿过来。 蔚宣尬笑着将文件递过去,再开口:“来探望您,再顺便给您送点文件,这段时间积压的东西有些多。” 何止是有些多,总裁不在,他一个特助天天做挡箭牌,都快被那些董事和股东逼疯了。 那些人平日里就不安分,逮着薄斯年不在这么好的机会,都想浑水摸鱼占到点便宜。 积压的文件签不下来,就都催着让其他人代签一下好了。 薄斯年翻着文件,蔚宣立刻帮他在床上支了小桌子,再递了签字笔过去。 他暗暗多看了一眼,总裁不是犯了胃病吗? 怎么又好像是伤了后背? 正看着,薄斯年冷不防抬头看向他,蔚宣说不出的尴尬,立刻将视线移开来。 薄斯年淡声开口:“坐吧。” 蔚宣受宠若惊地赶紧点头,在旁边的座椅上正襟危坐。 怎么感觉,老板今天看起来比平时要温和? 这个词用到他身上,实在是有些诡异。 薄斯年将文件签完,再递给他开口:“我下午会让我妹妹过去。 她对集团还算了解,这几天会待在那边,你有棘手的事就跟她商量下。” “好的。”蔚宣立刻将东西接过来,认真点头。 这么说,总裁这几天还不会回公司了,他的苦日子可怎么熬到头啊。 薄斯年看他杵在那:“还有事?” “没了,那我先走了,祝总裁早日康复。”蔚宣立刻拿着文件离开。 苏小蕊面色一直紧绷着,一直到蔚宣出去了,才如同刺猬终于将尖刺收了下来。 陆宁看着她,轻叹了一声,她对陌生人的抗拒太重了。 对于一些半生不熟的人,也是一样。 她想起宋知舟那些证件,试图跟苏小蕊商量:“小蕊,妈咪有些工作要处理,先出去一趟好不好?” “不行!”小孩刚放松下来的面色,立刻满是警惕,用力拽住了她的衣服。 “妈咪陪小蕊,小蕊不要妈咪走!” 陆宁没办法,只能作罢。 差不多一周下来,苏小蕊都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生怕她又会消失掉。 就连晚上睡觉,都得搂紧了她的脖子,让她动都不好动。 除了陪苏小蕊出去散散步,陆宁就接连几天都待在了病房里。 期间宫和泽来了一趟,说是常海企业那边的那组画想提前到月底收稿,问她休假这段时间能不能弄一下。 最后陆宁跟他以双倍工资带薪休假成交,由天天闷在病房里陪苏小蕊看剧,变成了看剧加画画。 她感觉,她整天都笼罩在医院药水的味道里,嗅觉和意识都要不清楚了。 薄斯年后背的伤也转好,第六天傍晚吃过晚饭,苏小蕊跟陆宁下去散步时,就执意要拉上薄斯年一起去。 小孩站在中间,一只手拉着陆宁,一只手拉着薄斯年,往电梯走时,步子带点蹦跳。 见到迎面而来的陌生人,又怯怯地往薄斯年后面躲一躲。 陆宁想着宋知舟的事情,那些证件也找不到机会去给他,一直到去了草坪,都有些心不在焉。 旁边悄声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好羡慕啊,一家三口诶。” “果然爸妈长得好,小孩也可爱。” “啊我没了,真的好帅。” 那些声音落到她耳朵里,她愈发觉得烦躁,却又还得装作心情不错的样子,在黄昏的草坪上,陪着苏小蕊笑。 草坪上有不少像他们一样带着孩子的男女,还有带着小孙子的爷爷奶奶。 相比于他们脸上幸福的笑意,她感觉她就像是一只被捏出了笑脸的泥人。 这样的感觉,无异于折磨。 薄斯年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披到陆宁身上时,状似随意地说了一句:“怎么没穿外套就下来了?” 陆宁心生了反感,想将那件大衣扯下来时,视线一撇,就看到不远处推着宋知舟经过的谢正。 夕阳的余晖里,宋知舟也注意到了这边,他们的目光,在淡黄色的光晕里撞上,再短暂地对视。 陆宁拿着大衣的手僵在了那里,突然感觉,就像是一块大石压在了身上。 宋知舟面上带着淡笑,似乎是想要去别的地方,谢正却好似没有察觉,直接往陆宁这边过来。 走近了,他打了声招呼:“陆小姐,真是巧。这位是,薄总?” 薄斯年看向宋知舟,面色有些怪异,微微颔首回应。 宋知舟也轻笑着打了声招呼:“薄先生,陆小姐。” 苏小蕊却似乎是察觉出了什么,本来怯怯地躲在薄斯年身后,却又走到了前面,一手牵陆宁一手牵薄斯年。 小孩低声而认真地说:“这是我爹地和妈咪。” 第240章 该还的总是要还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面色沉了下去:“小蕊,不可以胡说。跟宋叔叔打招呼。” 之前她单独抚养苏小蕊的那一年多,苏小蕊和宋知舟的关系很好。 小孩颤声抗议:“我不要,我讨厌他。” 她之前听薄叔叔的妈妈说,妈咪就是因为跟宋叔叔走了,才不要她了的。 反正现在,她不喜欢宋叔叔了,她只想要妈咪跟薄叔叔。 陆宁眉心紧拧,伸手就将苏小蕊从薄斯年手里拽了过去,想训斥她。 宋知舟笑了笑:“没事,小孩子不懂事,那我们先走了。” 苏小蕊被陆宁拽过去,害怕地发抖,再防备地看向宋知舟。 要不是亲眼所见,陆宁甚至不敢相信,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才这么小,这些大人的恩恩怨怨,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气氛有些尴尬,谢正推着宋知舟先离开了,陆宁蹲身下去盯着苏小蕊。 她看着眼前的小孩,瘦小而稚嫩,那些责备的话,她又说不出来了。 那个曾经聪明乖巧、最听她的话的小孩,如今她的眼底心底,似乎是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这样的变化,很多时候让陆宁感觉难以接受。 苏小蕊惶恐地看着陆宁,眼睛里有眼泪冒出来,低声开口:“妈咪,对不起,小蕊错了,小蕊害怕妈咪再离开。” 陆宁按着她肩膀的手在打颤,她张了好几次嘴,终究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她叹了一声,心里说不出地沉重,起身时,将大衣脱下来还给了薄斯年。 “谢谢啊,我不冷。” 薄斯年没说什么,将大衣接过去。 他想解释,说他并没有在苏小蕊面前说过她跟宋知舟的事情,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孩感觉到陆宁是生气了,抓紧了陆宁跟薄斯年的手,说什么也不愿意回病房,再在草坪上走了近半个小时。 她就这样一边牵着一只手,也不让抱,一声不吭地在草坪上走。 后来走不动了,就“哼哧哼哧”地轻声喘气,再坐到了草坪上轻声地哭。 她不想要妈咪走,可她感觉得到,她的妈咪好像又要走了。 陆宁到底是心软,蹲身到她面前,低声开口:“好了,妈咪抱你回病房好不好。” 苏小蕊跟她赌气,歪头让薄斯年抱着,这才回了病房。 她毕竟还小,这样走了这么长时间,也累得不行,回病房很快就睡着了。 自始至终,陆宁没再搭理薄斯年一个字。 她陪着苏小蕊睡了一会,看向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回想起在草坪上见到宋知舟的那一幕。 她想起薄斯年将大衣披到她身上时,宋知舟就在不远处看着。 还有苏小蕊说的那句“我讨厌他”。 她想要去跟他解释,那种感觉来得太过强烈,尽管她如今也不知道,能以什么身份去解释。 她不想再多纠结这个问题,起身下床,再轻声拉开抽屉,拿出了那些证件。 薄斯年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她对上他的目光,声线清冷:“如果小蕊醒了,你就打我电话。” 薄斯年起身,走近过来。 他沉默看了她片刻,直到她不耐烦开口:“你要拦我吗?” “阿宁,我没跟小蕊说过你跟宋知舟的事情,这几年我也从没在她面前说过你的坏话。”他做不到忍住不解释。 他察觉得到,她因为苏小蕊对宋知舟说的那句话,多少是记恨上他了。 他们之间的隔阂已经够深的了,他不希望再无端添上一笔。 陆宁面色终于是微微缓了一点:“我无所谓,我可以走了吗?” 薄斯年垂眸,看了看她手里的证件,到底是克制住了阻拦她的冲动。 “好,尽量早点回来,小蕊她离不开你。” 陆宁没再说话,拿着文件离开了病房,再往宋知舟的住院楼去。 在她的身后,薄斯年站在门口,沉默地看向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他看着她的背影,如同看着这些年来他们的关系,就这样一步步走远。 每走一步,他们之间就是一道鸿沟,从此再也无法修复。 他眸色幽深地看了良久,再转身回了病房,坐在苏小蕊床头,看床上沉睡中的小孩。 * 宋知舟的病房里,谢正给他做了检查,公事办完了,再开始说私事。 “律师那边都已经帮你联系好了,法院已经通知了宋知杰跟你爸,暂定下周日开庭。” 宋知舟坐在床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好,辛苦你了。” 谢正看向他叹了一声:“你啊,总算也能不心软一次,这些年你爸跟你弟弟,都不知道吸了你多少血了。 尤其你前两年落海没再露面后,你那弟弟干的简直就不是人事。你这一起诉,连我都觉得出了口恶气。” 都说亲兄弟情同手足,而那宋知杰自打前两年以为宋知舟落海死了后,却是比谁都高兴,算是把宋知舟留下的能卖的都卖了个干净。 要不是当初谢正及时帮宋知舟将钱和医院的股权书转走了,他现在怕是连棺材钱都不会剩一个。 宋知舟声音清淡:“该还的总要还的,我现在也不想再藏着掖着过日子了。” 谢正看着他,心里感觉不痛快。 什么想不想的,他这些年隐藏着身份,也不就是为了一个陆宁。 看她生活过得不差,就生怕自己会去拖累了她。 谢正轻嗤了一声:“你也知道他们该还啊,就佩服你沉得住气,由着你那所谓的家人,在你头顶蹦跳了两年。 只是你这突然一上诉,你那老爹还不知道得多慌神了。” 话音刚落,宋知舟手机就响起。 谢正看了眼上面的来电人,正是宋父,讽刺出声:“呵,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宋知舟神色如常地按了接听,谢正先离开了病房。 那边宋父恼怒不堪的声音传过来:“你什么意思,你如今是连亲弟弟也要往牢里送?” 宋知舟轻轻笑了笑:“他卖我房产跟证件的时候,怕没想过我是他亲哥。” 那边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显然是护短:“你弟弟花你一点钱怎么了,你能差那点钱? 你就算现在没工作了,光是手里拿着的那些医院股权,一年分到的也至少千万,至于你这样斤斤计较?!” 第241章 哪怕一条狗,也比他们有良心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听着手机那边愤怒的责骂声不断传过来,开始有些失神。 多年前的记忆,慢慢在脑子里重现。 他想起当年,他妈妈过世后,他爸跟继母痛哭流涕地接他一起去国外生活。 结果是他们以他弟弟患癌为由,骗走他妈妈留给他的所有钱,再将他一个人遣回国。 十二岁的年纪,他一个人在国内生活,因为没钱买到墓地,无奈地将生母的骨灰撒入深海。 自此所谓的亲人,再未过问他一句。 一直到二十多岁时,他以医学教授的身份,被国外医学团队请过去参与药物研发。 上了新闻被他爸看到后,所谓的父亲,就开始隔三差五来电话问候。 后来他弟弟回国生活,他已经记不清替他收拾过多少烂摊子了。 酒后肇事、情债、赌债,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似乎总是狠不下心视而不见。 如果不是两年前落海后,他亲眼看着他弟弟哪怕连他一张身份证也不放过,他也不至于真正向法院去起诉他。 二十多年的骨肉亲情,哪怕是一条狗,也会比他们多点良心。 他起身扶着墙面走到落地窗前,看向楼下林荫道上,隐约可见三三两两的人群。 好像谁都有亲人,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没有亲人,一个都没有。 他淡声开口:“我差不差那点钱是我的事,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是真的有些恍惚了,所以有脚步声到了门外,也并没有听到。 陆宁刚走到病房外,就正听到他打电话的那些声音,打算进去,还是在门外停下了步子。 宋知舟背对着她,在继续打电话。 那边宋父怒吼声再传过来:“他是你弟弟,给他钱花那是你该做的。” 宋知舟冷笑出声:“就我所知,国内没哪条法律规定,哥哥需要抚养已成年的弟弟。” 那边宋父气得不轻,摔砸了什么东西,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再是他继母温和的声音响起:“知舟啊,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小杰他确实不懂事,阿姨代他向你道歉。 但他毕竟也还小,也是一时犯了混,你看这真要闹到法院里去,对你弟弟前程也不好。” 宋知舟一只手指尖轻敲着玻璃,沉默了片刻,再开口。 “我不想为难人,阿姨既然开口了,一周之内我的资产还回来,我会向法院撤诉。” “这……你也知道,那几套别墅都卖到薄先生手里去了,你看要不你爸给你打点钱,这事就算了。”那边察觉到他态度松动了,试图得寸进尺。 那几套别墅是他住了多年了的,里面还有他很多私人的东西,他本不想退让。 但想到房子落到了薄斯年手里,执意要拿回来的话,担心会让陆宁跟薄斯年去起冲突。 他改了口:“房子我可以不要了,光北城和江城的两套别墅,市场估价在三千万以上,我拿回来三千万和那些证件,其他的东西不再追究。” 那边宋父声音也缓了下来:“你啊,就是倔,你说你弟弟上哪给你弄那么多钱去。 这样,我公司里凑了凑,最多也就能还你个一千万,你也别计较这点小事了。” 宋知舟声音淡漠,这样年对于家人他习惯了退让,但这次不想了。 “三千万,或者法院见,就这样,爸早些休息。” 那边宋父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你这个逆子!你这是要把我们宋家都逼死是不是?!” 再是继母扬高了声音的哭劝声:“老宋啊,你消消气消消气,当心心脏病又犯了啊。” 噼里啪啦地摔砸声,再是激烈的争吵声传来。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我平时把儿子交给你,你就是这样教育的!成天不务正业,多大的家底都得被他败光!” “你打我,你竟然打我!小杰他不听话能全怪我吗?这些年我这个做后妈的,在你两个儿子面前,有过我说话的份儿吗?呜呜呜,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宋知舟淡漠听着,再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丢到茶几上,想到沙发上坐一会,一回头,就看到陆宁站在门外。 他生冷的面色一瞬僵了下来,愣了一秒,柔和了下去,轻笑问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陆宁还在思索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回过神来,再走了进去。 她有些不自在地开口:“就,刚到一会,我看你在打电话,就没叫你。” “没事,过来坐吧。”宋知舟示意身边的沙发,再到旁边给她倒水。 陆宁想出声阻止他,看到他笑着再看了她一眼:“没事,这几天恢复得还好,可以走一会了。” 她“哦”了一声,看了一下,没见着崔颖。 宋知舟将水杯放到她面前,再坐到她对面沙发上,看到她手里拿着的证件,感觉有些眼熟。 “这个是?” “啊,是你的。”她赶紧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 宋知舟诧异了一下,接过去厚厚一摞证件证书。 陆宁赶紧解释:“本来在你弟弟手里的,我碰上了,就……给我了。” 他或许也知道宋知杰卖他证件的事情了,但陆宁还是感觉,有些不忍心说出来。 光是说说,都觉得替他痛心,双胞胎弟弟,却做出这样冷血的事情。 宋知舟将证件随便翻看了一下,再看向她时,却是面色微沉。 “什么时候的事,你没事吧?” 这些东西会从宋知杰那再到陆宁手里,肯定远不止“给她”这么简单。 陆宁摇头:“我没事啊,你的东西,我能有什么事。” 他看着她,面色又缓和开来,半开玩笑道:“他不是好人,以后再撞上他,就绕着走。” 陆宁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子,再状似无意地看了下四周:“崔医生呢?出去了?” “她有她的事情。” 宋知舟随口应着,话落,又察觉出问题来:“你找她有事?” 陆宁面色有些发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掩饰着情绪:“没什么,看她不在就随口问问。” 宋知舟迟疑了一下,“你是觉得,我跟她有什么关系?” 第242章 他就像光,她做梦都想追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啊?”陆宁有些懵了,不知道怎么接话。 崔颖是他女朋友,谢正是这个意思,宫和泽也是这么说的。 宋知舟看着她,突然认真了起来:“陆宁,我跟崔颖是同事,有些交情。这两年她帮了我不少,但没有其他特殊的关系。” “这样啊,我还以为……”相比于这个结果,陆宁更没料到他会这样严肃地跟她解释。 她一时手足无措了起来,连耳根都生了红。 宋知舟将手里的水杯放下,微微俯身,双手手指交叉放在了茶几上,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自从两年后再见到他,他们之间都在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至于两年前有过的那些亲近,也都是默契地没再提及。 但这一刻,宋知舟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这样靠近她,看到她明显生出了紧张,连头都不敢再抬起来半点。 他凝视着她的眉眼,再叫了她一声:“陆宁。” “啊?”她握着水杯的手蜷曲着,如梦方醒,脑子发空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竭力维持着正常。 他素来淡定从容,这样严肃认真的样子,似乎也不多见。 不知道是不是水杯的温度,陆宁感觉,捧着水杯的手心里一片黏腻。 当初以为他落海过世了的时候,她能那样轻易地将真情实感说出来。 可现在真正面对他,察觉到接下来的话题后,她甚至连多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听到宋知舟问她:“我们之间,两年前的事情,算是结束了,还是没发生过?” 她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来,顷刻间,整张脸一片通红。 她说不出话来,感觉意识都直接陷入了空白。 亦或者,是她不敢去回答。 如今的她,要照顾苏小蕊的情绪,维持着和薄斯年的藕断丝连,她没有勇气也没有资格去直面跟宋知舟的感情。 宋知舟沉默了片刻,看她没出声,将放在茶几上的手收了回去。 他微微前倾的身体也退回了沙发上,轻轻笑了笑:“抱歉,开个玩笑,证件的事谢谢你了。” 陆宁猛然抬起头来,看到他面色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温和,似乎刚刚那些话并没有发生过。 她清楚他不是开玩笑的,他不过是猜到了她的答案,所以不想让她为难。 她肩膀轻轻地颤动,一些无来由的情绪突然涌来,分不清是不甘还是委屈,还是其他的什么。 她突然就红了眼,张了张嘴,又没说出话来。 宋知舟被她这幅模样吓到,出声安抚她:“没事,过去的事情,你不用觉得有压力。我刚刚的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她想说出来,太多的话想要说出来。 这些年她从未忘记过他,也从未忘记过两年前的那些事情,他就像是光,她做梦都想要追寻。 可她不敢,她真的不敢说,毕竟她因为苏小蕊的事情在和薄斯年保持着联系。 如果她真的接受宋知舟的感情,那他又凭什么总是要容忍她这些糟糕而混乱的事情? 她看着他,猝不及防落下泪来:“宋医生,小蕊她得了自闭症,那两年,是薄斯年照顾她的。” “自闭症?”宋知舟诧异,“什么时候的事?” 他将纸巾递向她:“没事,不用哭,慢慢说。” 陆宁接过纸巾,声音有些发颤:“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回国见到她就这样了,因为我两年前落海的事。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宋知舟没再说话,手指轻敲着沙发边缘,陷入短暂沉思。 他在想,她说的这些话,跟她现在生活里的关系。 陆宁感觉很紧张,她明明也没直接说什么,就是觉得像是将什么东西摊牌了一样。 宋知舟终于再开口:“你就因为这个,跟薄先生还有来往?” 他声音里有些诧异,像是觉得,这个理由有些难以理解。 陆宁沉默了片刻,点头轻声应了一句:“算是吧,她现在跟薄斯年很亲,也离不开我。” 她听到他温声道:“那这也并不意味着,你要跟薄先生在一起。” “可我不能冒险,我不能把她丢下来,两年前,我已经丢弃她一次了。” 陆宁抬头看他时,声音有些微的着急和激动。 是没有谁逼她跟薄斯年在一起,苏小蕊不过是一个孩子,也拦不住她。 但她不能那样做,不能因为苏小蕊还是个孩子,就不考虑她现在的处境和感受。 在苏小蕊的认知里,薄斯年就像是她的爸爸,而她陆宁是妈妈。 就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样,爸爸妈妈是应该都陪伴着她的。 宋知舟声音再放缓,尽量想让她也能放松下来。 “我不是要你丢下她的意思,就像两年前一样,处理问题的方法并不是一味地迁就退让,而应该是直面问题再去解决掉。” 陆宁看着他,目光有些茫然。 她想过了,她见不得苏小蕊伤心落泪,尤其是自残。 除了顺从她的意思,不让她情绪过激,她一时不敢去尝试其他的办法。 宋知舟看着她,她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两年前被薄斯年困在那庄园里时一样,惶恐无助。 “陆宁,如果一块大石挡住了前路,你应该去想的,是怎么去把石头搬开来,而不是在石头后面安个家。” 陆宁本来沉重得不行的心情,被他这个比喻逗笑,抿了抿唇看他:“还可以这样说的吗?” 宋知舟看她心情终于好了点,笑着示意她手里的水杯。 “表情不用这么肃穆,喝点水,生死你都经历过了,凡事总有解决的办法。” 陆宁顺着他的意思喝了点水,突然感觉,心里那块大石就在这无声无息间,缓缓落了下来。 就像是两年前,他不顾一切带她跳海,再让她彻底开始了新生活一样。 她感觉时至今日,他还是会是她的救赎,他可以让她清醒,可以让她看清楚,什么才是合适的选择。 任何棘手的事情,到他面前,突然就简单了下来。 陆宁抬头认真地看着他,突然轻声说了一句:“宋医生,幸好你还活着。” 第243章 宋知舟表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轻笑看着她:“你也是,幸好还活着。” 他目光如同是一个漩涡,陆宁对视了一眼,就慌忙侧开了目光。 她这两年来,明明什么事情都很沉着淡定的。 宋知舟看她不自在,继续之前的话题:“小蕊自闭症有多严重,平时能跟你交流吗?” “在我面前还好,她跟我聊天相处的时候,我甚至感觉跟以前没区别。”陆宁认真回他。 就好像是他两年前跟她做心理治疗一样,她保持着紧张严肃的姿态,去客观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恍惚间,就像是又到了他的医生办公室里。 宋知舟看她刚放松下来的面色,又紧绷了起来,有些无奈地继续道:“那你大可以把你的想法,直接告诉她。 相比于有些不能跟任何人交流的严重自闭症儿童,她的情况你完全可以尝试着去沟通。” 陆宁皱眉,“可我怕她接受不了,自从我回来之后,她特别害怕我会离开。” “她已经五岁了,陆宁,哪怕是轻度自闭,这个年纪的小孩也完全具有正常的智商和理解能力。更何况她之前就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 陆宁愣了一下,他说的没错,哪怕是两年前,苏小蕊才三岁的时候,陆宁跟她说的很多事情,她也都能听懂。 而现在因为她自闭症的事情,陆宁似乎确实有些太低估她的理解能力了。 她迟疑着,显然还是有些不大放心,不敢去冒险。 宋知舟看着她:“其实相比之下,她现在真正在意的只是不失去你的陪伴。 只要你跟她说清楚,给她足够的安全感,让她知道你不会再丢下她。至于你跟薄先生在不在一起,这一点你完全有跟她交流商量的余地。” “真的吗?”陆宁认真地看着他。 她这幅模样,有点像是一个求知欲强烈的学生,在面对着自己的老师。 宋知舟没忍住低笑了一声,陆宁皱眉:“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轻咳了一声,“去试试吧,慢慢来,她会理解的。” 陆宁“嗯”了一声,面色里还是有些不满:“所以宋医生刚刚是在笑什么?觉得我怎么这么傻吗?” 宋知舟收敛了笑意,想多解释一句,看向她的面色,又有些失神。 他又叫了她一声:“陆宁。” “啊?”陆宁奇怪地看着他,结果他又不说话了。 她有些不解:“我就在这,你怎么总叫我?” 宋知舟倾身过来,将手放在了茶几上,手心朝上伸向了她这边。 “我们的事情,需要再聊聊吗?” 陆宁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脸唰一下又红了,起身就想走。 “啊我还是先回去看看小蕊吧,宋医生说的有道理,我回去尝试一下。” 宋知舟突然身体再往前倾,伸手握住了她垂在茶几边缘的手,“你脸红什么?” 陆宁身体一僵,脑子里彻底炸开了烟花,感觉刹那间,身体里的肾上腺素升到了顶点。 不是啊,她记得宋医生一直很矜持的啊。 他怎么会,他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整个人似乎连手指尖都是烫的,就看到崔颖走到了病房门口。 崔颖一句:“陆小姐怎……” 在看到宋知舟握着陆宁的手时,她声音戛然而止,面色僵在了那里,半天没能做出反应。 陆宁一张脸爆红,急着想将手抽走。 宋知舟神色如常地加重了一点掌心的力道,没有松开她的手。 陆宁声音都打结了:“崔,崔医生,那……” 她要不要解释,这还能怎么解释? 崔颖面色崩了一秒后,还是恢复了平静,淡声道:“抱歉打扰,我晚些再来。” 她话落,离开了病房门口。 陆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空荡荡的门外,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火烧火燎地烫,站在茶几边,一动也不敢动。 宋知舟将她的手松开来,身体退了回去:“要不,我们再聊聊吧。” 她身体像是没有意识一般坐回了沙发上,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他。 她听到他含笑的声音:“你在画展记者会上说的那些话,我不久前看到了,所以我想,或许有些事情我需要跟你说一下。” 陆宁心颤了一下,什么叫做“需要说一下”? 说承蒙厚爱,说“我们不合适,你值得更好的”这些吗? 她放在沙发上的手下意识攥紧,连呼吸都在克制着,生怕错过他说的某一个重要的字眼。 她低着头都能感觉到,他在看着她,很认真地看着她。 “陆宁,我那两年没去找你,是因为那时候我的病情并不稳定。 我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站起来,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活下去。所以我不希望给你没必要的希望,也不希望拖累到你。” 陆宁突然红了眼眶,抬头看他时,心一瞬疼到有些呼吸不过来。 明明是她将他害成这样的,要说拖累,从来就是她在拖累他。 几乎是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她就在拖累他。 一开始是她的抑郁症,她妈妈白血病,他不知道帮了多少忙。 后来是在薄斯年那里,他无数次想方设法帮她离开,甚至差点成了杀人犯。 明明是她害他落海的,他却说不希望拖累到她。 宋知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他其实也紧张,时隔这么多年,他也不确定是不是他在自作多情了,或者说,这些话会不会给她压力和为难。 但他还是说了下去:“但我这两年的感情生活一直很干净,我的腿很快会恢复。 你别误会,我不是逼你做什么选择,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的话,我以后肯定不会再困扰你。” 她没说话,他也没再说下去,两相沉默。 窗外的夜色已经深了,良久后,他轻声开口:“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如果能呢?”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抬头问他。 宋知舟愣了一下,听到她再重复了一遍:“如果能呢?” 他搭在沙发边缘的手颤了一下,“那无论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你想要的,我会尽力。” 第244章 阿宁,他宋知舟不适合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你想要的,我会尽力。 她的心上如同一潭死水,却在这一刻遇上一场润物细无声的夜雨,悄无声息间在水面上激起无数细碎的涟漪。 陆宁拿过身后的抱枕,揽在怀里,再将下巴支撑在抱枕上。 她看着宋知舟,她红着脸笑,他就跟着她笑,笑着笑着也红了耳朵。 陆宁沉默看了半天,说了一句:“宋医生,你变了。” “哪里变了?”宋知舟认真地在脸上摸了一下,再低头看了下衣服。 陆宁抿了抿唇,严肃地看着他:“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她记得那天出车祸之前,他们第一次牵手,还是她主动先牵的他。 宋知舟才反应过来,轻笑出声:“喜欢就是喜欢,我不能总站在原地,期待你走过来。” “你看,这种话你以前就说不出口。”陆宁腾出一只手,指关节认真地敲了下茶几。 她看了下时间,再直接起身:“我要先回去了,小蕊醒了会哭。” “那我们……”宋知舟起身,跟着她走到了门口。 陆宁回身看了他一眼,然后回他:“还没成。” 他被她严肃的模样逗笑,点头道:“好的。” 陆宁往电梯走,没再回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唇角勾起轻松愉悦的弧度。 所爱隔山水,山水,会有可平的那一天。 再回病房的时候,苏小蕊还没醒,房间里没有开灯。 陆宁借着月色,轻声走进去,猝不及防看到还坐在床上的薄斯年,几乎尖叫出声。 她身体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了下去,薄斯年立即从床上下来,急步过来扶住了她。 “没事吧?”他声音有些哑。 那种感觉说不清楚,像是抽了烟的缘故,又不像是。 陆宁站定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一颗心都还是跳得飞快,眉心拧紧。 “大半夜你不睡觉,坐床上干什么?” 她刚刚本来就是提心吊胆地进来,生怕惊醒苏小蕊,猝不及防看他坐在那,差点没吓死。 昏暗的光线里,薄斯年垂眸看她:“十点一十五,不是半夜。” “什么?”陆宁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走向床边,想拿衣服去洗澡。 手腕突然被薄斯年抓住,他声音掩饰着不痛快,出声问她:“你跟他说什么了,去那么久。” 陆宁顿住步子,回头不耐烦地看他:“松手,你好像管得太多了。” “你脸那么烫干什么?” 他不顾她的反应,微弱的光线里,他的眼睛就像是某种动物,在夜色里散发着愈加凌厉的寒光。 陆宁才意识到,刚刚跟宋知舟聊完后,她脸就一直很红,现在也还没有恢复正常。 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管得着吗?” “适可而止吧。”他声音低了些,突然说了一句。 陆宁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适可而止? 他如今是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来跟她说这个词的? 薄斯年抓着她手腕的掌心在发抖:“他救过你,对你有恩,你惦记他感激他我都可以理解,但你要跟他在一起,我不同意。” “不同意?”陆宁冷笑出声,如同听到了一个笑话。 “你是以什么立场,来说不同意?前夫、前任,还是什么?” 薄斯年努力抑制着情绪,刚刚坐在床上的那几个小时,他有好几次都差点失控,想要直接冲到宋知舟那里去将她带走。 她好不容易回到他身边了,他什么都可以给她,什么都可以纵容她。 她跟宋知舟之间的很多来往,他也可以去视而不见。 但要她真正跟另一个男人走,他仔细想了几个小时,发现他容忍不了。 无论他曾经欠她多少,要真正放她离开,他不管怎样都说服不了自己去做到。 他试图去跟她沟通:“阿宁,人都有冲动的时候,他宋知舟有温和的外表温润的性格。 他可以给你安宁平静的生活,但相信我,他并不适合你,你不是一个甘于平静的人。” 陆宁声音有些咬牙切齿:“那你觉得什么样叫适合我?跟你在一起,天天折磨,你死我活的不得安宁,叫适合?” 她好几次想将他的手甩开来,都没能甩掉,那种恨不得甩他一巴掌的冲动,又开始隐隐作祟。 薄斯年将她的手往身边一带,拉近了她,垂眸看向她。 “我可以改,如果你觉得现在这样叫折磨,你希望我怎样做,我都可以改。他宋知舟给得了你的,我都能双倍百倍地给你。” 陆宁沉着脸,情绪在濒于失控。 果然,他从来都是这样自负,这样狂妄不可一世,认定这世间的一切,都轻而易举拿捏在他的手心里。 她看向他,眸光冷寒:“他从未伤害过我。他给过我的所有记忆,都是温和与美好,你能吗?” 薄斯年身体僵在了那里,他什么都能去改变,却唯独过往,没有人能够去改写。 偏偏这些年来,她抓着那些事情,无论过去了多久,从来不愿放下,从来不愿放过他。 陆宁看向他的面色转为痛苦,然后一字字告诉他。 “如果你能回到四年前,回到两年前,去改变曾发生过的那一切,那我们或许还有可能。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阿宁,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认死理,不能这样咄咄逼人。”他的声音在发抖。 很多次,他都感觉她在将他逼到悬崖的边缘。 他尝试无数种方法,他拼尽全力,却怎么也找不到退路。 陆宁挣脱不开,索性也不再挣扎,冷眸凝视着他。 “薄斯年,咄咄逼人的那一个,从来都是你。你要么痛痛快快地放手,那样看在你为我做过的那些事情,或许我们还能维持普通的来往。” “仇恨那些东西我不希望再去纠结,我不愿逼你,也希望你不要逼我。”她的声音一字一句,冰冷无情。 那样的眼神和面色,就好像多年前爱他成痴的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她只是现在的陆宁,时时刻刻只愿和他撇清了关系的陆宁。 他的声线在颤栗:“那我怎么办?你要我放过你,可你要真走了,谁来放过我?阿宁,我试过了,两年了,我从未走出来过。” 第245章 他是不够干净,或不够温和?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着他,消耗着最后一丝耐心:“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东西,最后一次,放手。” 薄斯年沉默地对视着她,清冷寂静的室内,他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在她冷漠的目光里,力道不知不觉就减弱了下去。 陆宁伸手将他推开来,再沉着脸进了浴室,再是浴室门反锁的轻响。 他站在原地,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 她不是没有心软的,他给了她要他命的机会,但她将维生素片代替安眠药给他吃了。 在他被顾夫人捅了一刀的时候,她落泪时,眼底是真切的惊恐担心。 除了心软,她就真的没有对他生出半点的感情吗? 他不信,他觉得他不相信。 他感到烦躁,想到她回来时,红着脸显然心情很好的模样,他就烦到要崩溃。 攥起的拳头要砸出去时,想到还睡在床上的苏小蕊,担心会吵醒她,他又将拳头松开来,轻声回到了床上。 他侧躺着,看她从浴室里出来,再在旁边的床上,抱着苏小蕊睡下。 夜色里看不大清楚,似乎他们就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 如果距离再拉近一些,是不是就是他们一家三口同床共枕了。 那种感觉冒出来的时候,他甚至突然才想起来,苏小蕊不是他们的孩子。 他们也有过孩子,死在那个精神病院里,胎死腹中。 从此她再也不会给他生孩子,从此他们再也不可能有孩子。 倘若当初他能不犯下那些错,那么今夜,应该就真的会是他们一家三口,相拥在一起入眠。 上天给人最大的惩罚,就是时间从来不可重来,一念之差犯下的错,再用一辈子去赎罪。 相比于他失眠,陆宁倒是难得睡了个好觉。 跟宋知舟聊过后,她突然感觉很多东西都豁然开朗了起来,不再那样感觉如同走入了绝境。 她脑子里想着宋知舟牵她手的那一刹那,唇角还禁不住上扬。 却不知怎的,脑子里响起薄斯年刚刚说的那句话。 “他可以给你安宁平静的生活,但相信我,你不是一个甘于平静的人。” 她觉得可笑,他似乎总爱这样自作聪明。 抱紧了苏小蕊,她这一觉睡得安稳。 第二天是雨天,天色暗沉,加上房间里拉上了窗帘,陆宁并没有很早醒来。 薄斯年起床洗漱了,坐在沙发上打开笔记本看文件时,门外敲门声响起。 他皱了皱眉,看向床上睡得一动不动的那一团,挪动了一下。 再是陆宁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明显不爽地眯眼看了下门口。 薄斯年起身快步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蔚宣立刻赔上了笑脸:“总裁早上好。” 薄斯年显然不悦地睨了他一眼,沉声说了句:“进来。” 蔚宣赶紧躬身点头,跟了进去。 床上显然没睡醒的抱怨声冷不防响起:“你怎么又来了啊。” 蔚宣一秒石化,还没应声,薄斯年挑眉看向他:“问你呢,怎么又来了。” 蔚宣回过神来,立刻诚惶诚恐地赔礼道歉:“抱歉薄夫人,打扰到您休息了。” 床上的陆宁已经抱着苏小蕊又睡着了,没再应声。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薄斯年幽幽说了一句,走到沙发边坐下,再接过了蔚宣手里的文件。 蔚宣面色有些惊诧,刚刚总裁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感觉,他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怎么转眼之间,老板情绪似乎突然好转了。 薄斯年翻了下文件,并没有抬头:“这个昨天怎么没拿过来。” 蔚宣本来还想蒙混过关,看被发现了,立刻做出负荆请罪的姿态。 “是我的疏忽,我昨天检查不够仔细,让这么重要的文件耽搁了。我会跟人事主动提出,扣除这月的奖金。” 薄斯年拿了签字笔,签了字再递给他,看向他一脸的紧张,微微蹙眉:“行了,不用说了。” 蔚宣小心脏颤了一下,什么叫不用说了? 是,要炒他鱿鱼的意思吗? 他脑子里想起,半年前工作上出了点差池的文总监,被总裁调去了分公司当小文员,至今还没回来。 这两年来,总裁心情一直不好,行事极其残暴。 蔚宣声音都抖了:“老板,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次一定不会再犯的。” “下次注意就行了。”薄斯年有些不耐地将文件递给他。 蔚宣小心翼翼地再说了一句:“有错当罚,我还是申请扣一下奖金吧。” 薄斯年轻“啧”了一声,身体往后倚靠到沙发上,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他沉默看了几秒,看得蔚宣额上直冒汗,这才缓缓出声:“蔚特助,我看起来是很暴躁,还是很不近人情,至于你紧张成这样?” 蔚宣脑子里第一时间的反应是,两者都有,但出口的话还是小心谨慎。 “总裁言重了,我万万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严于律己是每个员工的本分。” 薄斯年看着他,脑子里冒出一些怪异的想法,还有陆宁曾经在他面前说过的一句话。 “宋医生他干净温和。” 到底什么样,叫做干净温和? 他是不够干净,还是不够温和? 他瞟了眼床上的人,已经睡得很沉了。 他抬手轻敲了下茶几:“蔚特助,坐。” 蔚宣本来拿着文件就想赶紧走的,真要跟总裁相对而坐,那样目光对视着,他感觉他心脏不太好。 薄斯年却没有不耐烦,淡声再重复了一遍:“坐吧。” 蔚宣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在薄斯年对面的沙发上坐得笔挺。 薄斯年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放到了他面前,再坐回了沙发上。 蔚宣面色抖了一下,赶紧说了声:“谢谢总裁。” 他差点没忍住,起身鞠了个躬。 他还是更喜欢老板有事说事,冷漠果断,或者干脆骂他几句,这样简直是心脏的考验和折磨。 薄斯年淡淡地看着他:“不用紧张,不说公事,随便聊聊。” 蔚宣立刻认真地点了下头,其实,他还是更喜欢说公事。 薄斯年轻咳了一声,再开口:“你觉得,我最近有什么变化吗?” 第246章 前任面前,面子必须不能丢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变化? 蔚宣一头雾水,总裁指的是什么变化? 他试探着回答:“总裁最近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各项事务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运筹帷幄,明察秋毫……” 薄斯年终于听不下去了,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觉得,我最近行事,人性化了一些?” 蔚宣愣了一下,这个是的确,但他还真不敢妄加评点。 他斟酌着严肃应了一句:“总裁一直都很人性化,体恤员工,只是现在比以前更加人性化了。” 薄斯年挑眉,对这个答案还算勉强满意,但要从一个下属口中验证他一些想法,显然还是不太现实。 他开口:“行了你去忙吧,我今天应该会出院,明天回趟公司。” “好的。”蔚宣如释重负,立刻起身离开。 薄斯年在沙发上再坐了一会,翻了些文件,看时间快到九点了,起身走近床边,伸手探了下陆宁的额头。 也没发烧,今天怎么能睡? 连平时习惯早起的苏小蕊,今天被她搂着,也是睡得一动不动。 他伸手将她头上的被子拉开:“阿宁,起来吃点东西,饿着会伤胃。” 陆宁眯眼看了他一眼,皱眉将被子重新拉了上去,再从枕头下摸到手机看了一眼。 看向上面的时间,她愣了一下,再掀开被子看了眼窗外。 这么暗沉沉的,怎么都九点了? 休了几天假,她的生物钟算是全乱了。 陆宁翻身坐起来,坐在床上发呆,看到薄斯年坐到她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这幅没睡醒的模样。 她本来还有些恍惚的意识清醒过来,皱眉看着他:“你离我远点。” 薄斯年点头应声:“好的”。 他再照她的意思起身退开了一步,看她慢腾腾地从床上下来,问她:“早餐凉了,想吃什么我让吴婶送来。” 陆宁没应声,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进了浴室。 大早上被蔚宣进来的声音吵到,她心情极度不好。 换了衣服洗漱完,她又坐在落地窗前发了半天的呆,这才不急不慢地支了画板赶画稿。 这几天本来也没什么事,所以宫和泽说要她假期赶一组画的时候,她没多想就应下来了。 但一休假她的状态就差了很多,加上要陪伴苏小蕊,以前一天就能完成的东西,现在快一周了,才勉强弄完。 她坐到地上,刚拿起画笔,薄斯年就小心问她:“我给你拿毯子垫一下吧,这样容易着凉的。” “不用。”陆宁没好气地回他,再一声不吭地开始忙自己的。 薄斯年腆着脸拿着绒毯走过去:“你垫着,我就出去不打扰你。” 医院的地面上没有地毯,温度很低。 陆宁睨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将毯子接了过去,再垫在地上坐下。 薄斯年勾了勾唇角,倚靠到沙发上,坐在她身后饶有兴致地看她画画。 看了一会,陆宁就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立刻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再拿了手机起身给吴婶打电话送早餐,边走出了病房。 刚出去,就看到薄倩倩和宫和泽并肩走过来。 他愣了一秒,这两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难不成是什么时候,陆宁介绍上的? 看她最近,可不像是有这个闲工夫。 不过这个似乎也不重要了,因为他看到不远处牧辰逸刚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就正巧跟他们打了个照面。 宫和泽正笑着跟薄倩倩说着什么,撞上牧辰逸的时候,薄倩倩愣了一下,牧辰逸也愣了一下。 牧辰逸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再淡声打招呼:“巧啊。” 薄倩倩也神色如常地回应了一句:“牧医生,巧。” 宫和泽旁观着他们简短的两句交流,以他看惯男女纠葛的多年经验,立刻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 直到牧辰逸要走过去时,又突然看向薄倩倩说了一句:“我过两天要出差,你有时间的话,去我那里把东西接走吧。” 宫和泽立刻确认了他的想法,这话一听,前任无疑了。 虽说他也是刚认识薄倩倩,刚在楼下时碰巧找她问路,才知道去看的是同一个人。 这缘分可就不小了,何况对于跟美女的缘分,他从来还是很重视的。 现在前任面前,面子必须不能丢啊。 宫和泽伸手就揽住了薄倩倩的肩膀,垂眸问了她一句:“怎么了,你们认识啊?” 在他手揽过去的时候,牧辰逸的面色明显僵了一下。 那一瞬的表情变化,让薄倩倩打消了要将宫和泽的手推开的冲动。 她点头应着:“小时候一起长大的,还好吧。” 牧辰逸嘴角抽了一下,什么叫还好吧? 她之前整天整天粘着他的时候,死缠烂打追他的时候,口口声声叫他牧哥哥的时候,可绝不会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是“还好吧”。 他也不知道,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是因为什么。 明明是他先将她推开的,怎么现在却感觉自己吃了亏似的。 好歹他跟崔颖的关系都还没完全确定下来,薄倩倩前几天还跟他闹,现在居然这么快就又勾上了别的男人。 宫和泽点头:“啊,不太熟是吧,那走吧。” 薄倩倩面色如常地笑了笑,再被宫和泽揽着离开,无视牧辰逸异常诡异的面色。 牧辰逸没忍住多看了眼他们的背影,这幅亲密的模样,看起来简直刺眼至极。 他目光一路跟过去,就对上了站在病房门口的薄斯年。 薄斯年双手环抱,饶有兴致地对上他的目光,再勾了勾唇。 他就说过,牧辰逸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有的是他哭的时候。 牧辰逸没想到薄斯年会站在那,立刻心虚地侧开了目光,恢复了严肃的模样,回身快步离开。 见鬼了,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她爱找哪个男人,就找哪个男人,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心里那股子不痛快却是怎么也散不去,本来想去另一栋住院楼看看崔颖的。 结果莫名其妙地坐电梯下楼,再在医院大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又进电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病房里,陆宁看向宫和泽揽着薄倩倩进来,严重怀疑自己眼睛坏了。 她连续揉了好几次眼睛,这才难以置信地低呼出声:“你们什么情况啊?!” 第247章 小蕊让妈咪走,好不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倩倩看了眼走廊外面,确定牧辰逸看不到了,这才侧身避开了宫和泽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陆宁面上还是大写的震惊,拿着画笔的手僵在半空中,嘴巴张成O型,默了半晌才再发出声音。 “你们?你们竟然??” 她刚刚确实没看错,宫和泽揽着薄倩倩进来的。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在她半点不知情的情况下,是什么时候到一起去的? 薄倩倩将包丢到沙发上,再坐下开口:“嫂子你别乱猜了,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 不认识就搂到一块了,这种事情宫和泽干得出来,但薄倩倩没道理干得出来啊。 难道真的是牧辰逸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了,让她开始放任自我了? 宫和泽颇不在意地在薄倩倩身边坐下,再看向陆宁:“她叫你嫂子?她是那宋医生的妹妹?” 话音刚落,气氛……陷入了异常的诡异。 薄斯年和薄倩倩两道阴恻恻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他。 宫和泽打了个激灵,面露惶恐:“我说错话了吗?她喜欢那宋医生,你叫她嫂子,那你还能是谁?” “宫先生,还真会开玩笑。”薄斯年近乎咬牙说了一句,再坐到了对面沙发上。 陆宁将画笔放下,起身走了过去,显然是很感兴趣地问道:“所以,你们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就刚刚到楼下,他找我问路,然后就一起上来了。”薄倩倩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再随口应着。 陆宁拖长声音“哦”了一声,再看向宫和泽:“师兄,你的搭讪方式,还是这么俗不可耐。” 宫和泽挑眉:“这不是成功了吗?” “你们不会是真成了吧?那一定是这世上最快的恋情。”熟悉可信任的人出现,陆宁心情也放松了下来,颇为八卦地凑了过去。 宫和泽对上她的目光:“所以,她是谁,为什么要叫你嫂子?” 薄斯年幽幽地插了一句:“她是我妹妹,薄倩倩。” 宫和泽一拍茶几:“这样啊,那我们要是成了,以后我岂不是也要改口叫你声嫂子?” 这话显然让薄斯年心情很美好,当即表态:“宫先生跟我妹妹要是情投意合,我这个做哥哥的肯定不反对。” 陆宁前一刻还洋溢着八卦热情的脸,沉了下去,看向宫和泽。 “师兄,你知不知道我们国内有个词,叫做叛徒?” “没听过啊,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宫和泽一脸求知欲地看向薄倩倩。 身边人不急不慢地放下了茶杯,再看向薄斯年:“这个你或许应该问下我哥,为了求和就这么爽快地卖妹妹,他一定深有理解。” 薄斯年轻咳了一声:“我也是单纯地,为你的以后着想。” 薄倩倩“呵呵”了几声,再看向床上的苏小蕊:“这小东西怎么还没醒啊,哥你不是今天出院吗?” “嗯,等她醒了就走。”薄斯年起身,给牧辰逸端了茶过来。 陆宁还沉浸在刚刚的困惑里:“所以,好好的你们为什么揽在一起?” 薄斯年应了一句:“他们刚刚在外面遇到牧辰逸了。” “啊?”陆宁一愣,还有这么巧的事?“那他的脸色,是青的还是绿的?” 宫和泽挑眉:“说不清楚,反正是五颜六色的。” “哈哈哈。”陆宁没忍住笑出声来。 牧辰逸脸上五颜六色,想想也是很有趣的画面。 她笑意还没停,侧目就看到薄斯年失神地在看着她,她立刻一秒变脸,面色淡了下去。 薄斯年恍惚地将视线侧开来,这好像还是这些年来,他第一次看她这样由衷地笑出声来。 她以前也很爱笑,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后,在他面前几乎就只有两种表情。 面无表情,或者剑跋扈张地愤恨。 她笑起来的时候有梨涡,很浅,让人看一眼,就也想跟着去笑。 等苏小蕊醒来,再收拾完出院,就已经快到中午了。 宫和泽是过来给她送房子钥匙的,之前看好的房子,陆宁因为这些天都被苏小蕊缠着,不方便过去签租房合同,就让宫和泽帮她跑了一趟。 他本来是想过来顺便劝她回去上班的,这段时间正是合作多的时候,她这转眼都休了一周的假了。 但看苏小蕊不愿意放她走,也没多说,先回了公司。 至于薄倩倩,她这几天代替打理薄氏的事情,快要被那帮董事给逼疯了。 所以她哥能出院回公司,她自然比谁都高兴,必须来迎接一趟。 薄氏那边事务催得紧,薄斯年先跟薄倩倩去了公司,陆宁陪苏小蕊回了庄园。 雨很大,她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的地毯上,陪苏小蕊堆积木。 一个小房子堆起来,陆宁摸了摸口袋里那片小小的钥匙。 她看向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敲打在偌大的草坪上,有些失神。 她想起两年前,她也经常这样坐在这里,陪着苏小蕊玩。 薄斯年不让她单独出去,她似乎经常是这样,一坐就是一整天。 如今回想起来,那种压抑难熬的感觉,还清晰能感觉到。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她突然很强烈的感觉到,不能再这样逃避式地耗下去了。 就像宋知舟说的,任何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躲避退让解决不了问题。 苏小蕊熟练地一个人堆好了一个积木房子,再伸手摇了摇陆宁的手臂,轻声问她:“妈咪不开心吗?” 陆宁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将苏小蕊抱进了怀里,揉了揉她的头。 “小蕊觉得,妈咪最近开心吗?” “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苏小蕊抬着头,认真地看着她。 她记得,前段时间跟薄叔叔一起去妈咪的画展,那时候,妈咪就显得很高兴。 后来薄叔叔将妈咪带回家,再住到这里后,妈咪好像就不开心了,还总跟薄叔叔吵架。 尽管他们总是躲着她,但苏小蕊也还是能感觉得到。 陆宁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她确实长大了,相比两年前,眉目里少了些稚嫩。 她小心问她:“小蕊,如果妈咪在这里很不快乐,很想离开这里,但答应每天都会看小蕊,可以吗?” 第248章 她要走了,不再回来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苏小蕊眼底浮现了黯淡,有些恐惧地看着她:“妈咪是要丢下小蕊,跟那个宋叔叔走吗?” “妈咪不会丢下小蕊,无论再发生任何事情,都再不会了。”陆宁看着她,仔细去观察她的神色,担心她会情绪失控。 但情况比她预料得要好,苏小蕊用力抱住了她的脖子。 “那妈咪为什么不能留下来,陪小蕊一起?小蕊舍不得妈咪,想要妈咪一直都在。” 陆宁看着她,看到她眼睛里有泪光,她抑制着不让自己去心软。 她将小孩抱起来,再起身坐到了沙发上,客厅里很安静,她已经让佣人都出去了。 这些天因为一直有她寸步不离地陪着,苏小蕊情绪难得稳定,现在是最适合跟她交流的时候。 陆宁看着她:“小蕊还记得自己的爸爸吗,还记得奶奶,和外公外婆吗?” 苏小蕊撅了撅嘴,是想哭了,低低地应了一声:“还记得。 小蕊想念爸爸和奶奶,也想念外公外婆,可他们都不在了,小蕊只有妈咪了。” 陆宁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睛,在她额上亲吻了一下。 “小蕊失去了亲人,只有妈咪了,可妈咪也一样,妈咪也失去了亲人,只有小蕊了。 妈咪也很难过,想照顾好小蕊,陪伴着小蕊,但也想自己能过得快乐一点。” 小孩轻轻地抽泣了一声,有些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薄叔叔让妈咪不快乐吗?可他对小蕊很好,小蕊看到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在一起,很羡慕。” “对,妈咪不快乐,妈咪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陪伴自己想要陪伴的人。 但无论如何,小蕊都是妈咪最重要的人,无论任何时候,妈咪都不会丢下你。” 陆宁抓紧了她小小的手,再与她十指交握,不让她感到不安。 小孩害怕地看着她:“那如果有一天,小蕊找不到妈咪了怎么办?” “妈咪会每天都来看你,会带小蕊去看看,妈咪的房子在哪里。 小蕊要是想妈咪了,就给妈咪打电话,或者过来找妈咪,妈咪就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 小孩眼睛眨了眨:“就像是电视里的超级飞侠那样吗?” 陆宁笑着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对的。”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个下午,陆宁陪苏小蕊说了一整个下午的话。 她第一次那样真切地感受到,苏小蕊长大了。 她患了自闭症,她抵触这个世界,害怕这个世界。 可她一直都是那个聪明的孩子,一直都懂事,能理解她说的每一句话,能听明白她的感受。 只是从来,都是陆宁因为她的自闭症而害怕与她交流,太低估了她如今的心智。 雨点敲打在窗外,在苏小蕊终于再一次点头时,陆宁轻笑出声。 沉积多日的阴郁,在这一刻终于散开来,不是她说服了苏小蕊,是宋知舟点醒了她。 她庆幸这一场对话,来得还不算晚,这一次,她终于可以离开了。 苏小蕊挠了挠她的手心,轻声开口:“妈咪,不要走远,不要再丢下小蕊哦。” “再也不会了,妈咪给小蕊保证。”陆宁笑着笑着,眼眶也泛了红。 她伸出小拇指,勾住了苏小蕊的小拇指,完成了这个属于小孩的最认真地承诺。 拉勾,盖章,苏小蕊笑了,她也笑了。 小孩靠到了她怀里,糯糯地开口:“妈咪,小蕊一直很想你。” “妈咪也是,一直很想小蕊。”陆宁将她抱紧在怀里。 她一直都是她的女儿,一直都是。 苏小蕊有些累了,吃过晚饭就早早睡了过去,陆宁将她抱上楼时,迟疑了一下,将她放到了儿童房。 然后她进了主卧,坐在窗前一边画画一边等薄斯年回来。 他很久没去公司了,人一过去就脱不开身,下午五点的时候给她打了电话,说不会回来吃晚饭了,应该要很晚才能回。 陆宁已经跟苏小蕊说清楚,本来打算直接搬东西离开的。 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等薄斯年回来,跟他说一声。 很多时候她也在想,他曾欠她很多,但平心而论,他也姿态卑微地还了她很多。 他们之间,时至今日她不想再去纠结太多的旧仇,只等着有朝一日能找回她的父母,从此与他形同陌路就好。 她想去好好开始自己的生活,而那些过往,已经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所有旧情,全部消耗殆尽。 从此他们之间,没有以前,也希望没有以后。 她坐在窗前等,看着天色越来越沉,等待的人一直没有回来。 她不知道,薄斯年的车就停在庄园外面,他已经在车里沉默坐了几个小时了。 吴婶听到了陆宁跟苏小蕊的那些对话,知道她已经说服了苏小蕊,打算离开这里了。 所以吴婶给薄斯年打了电话,把事情告诉了他。 他其实并没有加班,这些年无论工作多忙,他都从来没有加班的习惯。 不拿时间来换工作效率,这是他多年来的工作惯例。 他照样是五点准时离开公司,然后在回来的路上接到了吴婶的电话,之后他将车停在了庄园外面,给陆宁打了电话。 他告诉她,他需要加班,会很晚才回来,却是在车里,从五点坐到了现在七点多。 他能看到主卧里亮起的灯光,她还没有睡。 她在等他,却也不是在等他,不过是想跟他打声招呼,然后离开。 他坐在车后座,能感觉到手指在轻轻地颤抖。 这些年来,这样怯懦地不敢去面对一件事情,他还从未有过。 留不住她了啊,这一次,真的留不住她了。 从此他们之间的相见,只有偶然,只有偶尔。 他伸手,近乎有些费力地推开了车门,迈入雨中时,陈叔匆匆从驾驶位上下来,过来给他打了伞。 本来是可以再将车开进车库,或者开进前院里的,但他还是在外面就下了车,走了这一段下雨的路。 他素来有洁癖,此刻泥水溅到皮鞋和西服裤子上时,也浑然无觉,近乎有些恍惚地走进了庄园,再进了卧室。 陆宁沉默坐在窗前,身边放着一个行李箱,显然是已经收拾好了。 他走进去,笑了笑,声音有些哑:“要走了?” 第249章 小蕊没有哭,是薄叔叔哭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他脸上的笑意,僵而生硬,甚至是比哭还要难看。 陆宁从窗前起身,然后点头:“嗯,该走了。小蕊我已经跟她说好了。 麻烦你再帮我带她一段时间,抚养费我会打给你。在她能接受的情况下,会尽量早些带走她。” 而她答应他的半个月,也已经过去了。 “好。”他看着她,声音很淡,犹如叹息。 陆宁没再说什么,推着行李箱,沉默自他身边走过。 身后薄斯年声音再响起:“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陆宁走到门口,步子顿住,她回头,对上他的目光。 她神色很淡,目光里没有了对他的恨意,如同平静无垠的水面,波澜不惊。 如同面对着,街道上擦肩而过的陌路人。 以前他常想,怎样才能让她不再恨他。 现在他才突然发现,当她真正不再恨他了的时候,他们之间才是真的彻底结束了。 他努力地弥补,努力地挽救,到头来才发现,他不过是将他们之间的关系,由抵死纠缠,转变为了形同陌路。 陆宁看着他,再淡声开口:“过去的事情,就当过去了吧。你也保重。” 你也保重,你也保重。 从此山高路远,岁月迢迢,愿不复相见。 她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俄而转身,将手放到了门把手上。 在她打开门的前一秒,薄斯年突然急步走近过来,自身后将她圈进了怀里。 陆宁身体颤了一下,但她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她面色淡漠,他清楚,这不过是她最后一次的容忍。 薄斯年俯身将下巴抵到她的头顶,凤眸发红而无助:“阿宁,我舍不得你。” 她没应声,或者说,是毫无反应。 薄斯年抱着她的手臂在打颤,僵持了几秒,终于是无奈地松开了她。 他看向她毫不迟疑地转动门把,再打开了门。 他的声线颤栗:“万一有一天,你发现那不是你想要的生活,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她低笑了一声,推着行李箱出了卧室:“不用,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万一……” “没有万一。”她的声音如同暮色里的夏风,柔而清淡。 又如同刀刃般冷而锋利,刺入他四肢百骸。 陆宁走到外面的走廊,要转身下楼时,才注意到了走廊另一边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回头,看到儿童房门口,苏小蕊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她。 她鼻子突然就酸了,回身走近过去,蹲身到了她的面前。 在她就要伸手摸摸小孩的头时,小孩却先她一步,伸着小手摸了摸她的头。 “妈咪,要过得开心一点哦。” 陆宁身体僵了一下,差点落下泪来。 她轻笑着点头,抓紧了她的小手:“小蕊也是,要开心一点。 等妈咪收拾好,就带小蕊去看看妈咪的新家,会多陪陪小蕊的。” 她竭力克制着,不让自己说出要带走苏小蕊的那句话。 她清楚,如今真要苏小蕊在她和薄斯年之间选择,她还是会选择薄斯年的。 毕竟这两年,一直是薄斯年带着她。 小孩认真地点了点头,红着眼睛,但没有哭:“嗯,小蕊会好好听话的。” “那妈咪先走了。”陆宁起身,再走时,没再回头,一直离开了庄园。 薄斯年站在楼梯上,沉默看向她走出客厅,再消失在他视线里。 他想要留她,却又不敢留她,这样矛盾的情绪,无数次在他心里争斗冲击,让他时而失控,时而又异常冷静。 他没有跟下去,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身后的小孩走近过来,晃了晃他的手臂。 他回过神来,俯身将苏小蕊抱了起来,再低声哄她:“小蕊不要哭,薄叔叔陪着你。” 小孩抬手摸了摸他发红的眉眼:“小蕊没有哭,是薄叔叔哭了。” * 离开庄园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陆宁先打车去了趟宫和泽的别墅,拿自己的车。 她过去的时候,宫和泽也加班刚回来。 看到她推着个行李箱进来,他吓了一大跳,愣了半天才出声:“你这是,离家出走了?” 陆宁将行李箱放到一边,换了鞋进去,再自顾自坐到了沙发上,“我都没家,怎么样离家出走?” “那小孩是怎么舍得放你出来的?”佣人给她倒了茶过来,宫和泽坐到她对面,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这大晚上的跑出来了,莫不是闹了什么事情? 陆宁将脸埋进掌心里,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看他。 “师兄,我跟小蕊说清楚了,以后我不会再去薄斯年那里住了。” 宫和泽显然不太信:“不应该啊,那小孩那么倔,这么久都没能接受,怎么就突然被你说服了?” “宋医生教我的啊,再说小蕊本来就聪明,不是一味胡闹的。”陆宁平静地看着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宫和泽挑眉:“所以,你是来向我炫耀你的宋医生的?” “也不全是吧,”陆宁喝了口茶,再不急不慢地看着他:“顺便来你这拿下车钥匙,我要去找他。” 宫和泽沉默地凝视了她两秒,叹息着摇了摇头:“师妹啊,女人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啊。” 陆宁歪着头,手肘撑在沙发后背,再用手背抵住了侧脸,姿态放松地看向他。 “我已经矜持很多年了,以后不想再矜持了。” 宫和泽“啧啧”了两声:“这么好骗,希望他不会辜负了你。” “这世上谁都可能辜负我,但他不会。”陆宁笃定地轻笑出声。 宫和泽拉开茶几抽屉,将车钥匙丢给了她:“果然,沉浸在爱情里的女人,总是这么的天真。” 陆宁皱眉“嘶”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夸张的话?” 宫和泽砸了咂舌,随口问了她一句:“你那刚租的房子还没收拾好,今晚肯定不能住,晚些来我这住?” 陆宁唇角挂着笑意,看着他不说话。 宫和泽举手投降:“好好好,当我没说,你爱上哪住就上哪住,我看你反正也已经没有智商了。” 陆宁拿过车钥匙起身,要离开时,问了他一句:“你跟薄倩倩怎样了?” “薄倩倩是谁?”宫和泽送她出门,一头雾水。 陆宁一言难尽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直接出去开车离开。 宫和泽站在门口想了半天。 薄倩倩?啊想起来了,是她啊。 第250章 宋医生,你变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再开车到医院时,已经是深夜了。 下雨天,医院外面寂静得没有半个人影。 她打了伞从车上下来,再走到住院楼下时,刚刚一路过来的冲动散去了些,她突然就生出了些紧张。 会不会真的如宫和泽所说,太不矜持了一点? 她在电梯门口站了老半天,直到有进电梯的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再是电梯门在她眼前合上。 她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神色就恢复了平静淡然。 在电梯门再次打开时,她进了电梯,再按了楼层。 有什么好紧张的,昨晚那些话是他说的,要紧张那也该是他紧张。 她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就出了电梯往病房走,迎面崔颖穿着白大褂走过来。 她轻笑打了声招呼:“崔医生,巧啊。” “你来找宋知舟吗,他睡下了。”崔颖声音很平淡,但显然是带着那么点隐隐的较量。 陆宁看向她身后,她应该是刚从宋知舟病房里出来。 崔颖再开口:“没有要紧事的话,你明天再过来吧,他睡觉不喜欢被打扰到。” “没事,崔医生你忙你的。”陆宁眉心微挑,经过她直接往走廊里面走。 崔颖皱眉回身看向她的背影,在陆宁推门进去后,她面色不大好看地跟到了门口。 陆宁没有关门,推开门后,她看到宋知舟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就直接走了过去。 静立在窗前的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身时,就跟她的目光撞上。 宋知舟面色里浮现诧异,很快转为了笑意,看向她走近过来。 他在窗前等她一天了,明明从落地窗看下去,也并不能看到什么,但就这样看了一天。 陆宁在离他一步远的距离看着他。 她站在那里,看着他笑,瞳孔里倒映出他跟着她笑时,温和的眉眼。 他低笑问她:“好了?” “嗯,好了。”陆宁点头,无声无息间,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宋知舟走近了一步,垂眸看了她几秒,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 房间里空调温度刚好,他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衣,他能感受到她脸上发烫的温度,透过衬衣传到他的胸口,再是她低低的笑声。 如同那晚的海面上,他在船上将她揽进怀里,期待着去往一个陌生的国度,过上平静的生活。 只是那一夜,转眼已是两年,而这一刻,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时间倒退,再无声无息间和那个晚上衔接上。 陆宁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像是水果的香味,又像是清晨露珠还未散尽时,草木的清香。 他似乎任何一个地方都是温和,她第一次发现,连他身上的味道,都带着温和到让人心情平静的气息。 陆宁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伸手将他推开来,抬头看他时,他就一只手撑住墙面,咳嗽了一阵。 她看他面色有些白,蹙眉问他:“你怎么了?” 她总感觉,他咳嗽的声音似乎有些奇怪。 宋知舟笑了笑,去旁边给她倒水,回应着她:“没事,可能是有点感冒了。” 陆宁坐到沙发上,看他倒了水过来,再看向他的面色,突然发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宋医生,你刚刚不会是忍着没咳吧。” 因为抱着她,所以忍着咳嗽,脸才会发白吗? 陆宁手支在茶几上,撑着头看他,等着他回答。 宋知舟耳根微微发红,将茶杯推到了她面前,侧开了话题:“我明天出院吧,今晚住这好不好?” 病房里有陪护床,陆宁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还是红了脸。 她沉默了片刻,挑眉看他:“你就不问问,我会不会走?” 宋知舟低笑对上她的目光:“夜深了,回去不方便。” 陆宁轻“啧”了一声,严肃地看着他:“宋医生,你变了。” “你说过了。”宋知舟面上仍是淡淡的笑意,目光始终看着她。 门外几下敲门声,崔颖站在门口:“抱歉打扰了,给你送下复检单。” 她走进来,将手里的单子递给了宋知舟,面色颇有几份怪异。 递过去后,她站在那里一时没走,宋知舟面上笑意收敛了起来,侧目看向她:“崔医生要不要喝杯茶?” “不用,”崔颖走到床边,又煞有介事地检查了一下床头的用药单,再回头开口:“不早了,你应该早些休息。” 宋知舟点了下头,没有出声。 她又看了眼陆宁,再离开了病房。 走到门口时,又神色如常地回头说了一句:“我把门带上?”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着陆宁。 陆宁没出声,她似乎是没去注意崔颖的目光,端着茶杯小口喝茶。 宋知舟再点了下头,缓声开口:“好的,谢谢。” 崔颖面色僵了一下,关上了门。 宋知舟视线很快收回,再落到了陆宁身上,问了她一句:“带衣服过来了吗?要不要洗个澡?” “没有。”陆宁脱口而出。 她这么直接冲过来,就已经够不矜持了,再说衣服带过来了,脸还要不要了? 宋知舟看她这么严肃而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低笑了一声:“那穿我的?” “你够了。”陆宁皱眉看着他,再起身直接进了浴室。 关上门,她看向镜子里自己通红着的一张脸,然后将脸蒙进了手心里,轻轻笑出声来。 她有那么一刹那的错觉,就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面对感情和喜好,从来冲动放肆。 她不是矜持的人,其实从来都不是。 洗完澡再出去时,她穿着白天的衣服,避着宋知舟的视线,迅速地钻进了陪护床的被子里,从头到脚蒙了个严实。 直到听到了“咔哒”一声轻响,是灯关掉的声音,她这才将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宋知舟躺在旁边的床上,昏暗的夜色里,他侧身看向她。 陆宁心里突然颤了一下,无来由红了眼眶,轻声叫了他一声:“宋医生。” “嗯?”他在旁边轻声回应她。 在她再出声时,他又咳嗽了一阵。 陆宁蹙眉,想起昨天来找他时,他似乎也咳嗽了好几次。 他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是感冒了。 她面色凝结了起来:“你怎么总是咳嗽,到底怎么了?” 第251章 撞见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夜色里,陆宁看不清宋知舟脸上的表情。 只听到他轻声回应她:“没事,只是嗓子有点不舒服,过几天就好了。” 明明刚刚不久,他还说是感冒了。 陆宁也没多想,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她白天很累了,或者说,这几年都很累,也就今晚,很安稳地睡了一觉。 窗外的雨很大,隐约能听到噼里啪啦的敲打声,却像是催眠的声音,她睡得特别沉。 迷迷糊糊间,似乎是做梦了,又听到宋知舟咳了好几次。 这一待就足足待了一个多月,宋知舟担心她在医院不习惯,第二天就要出院。 谢正劝不住他,就极不情愿地叫陆宁劝,算是勉强让他在医院里安定了下来。 这一个多月里,陆宁白天偶尔给宋知舟送下饭,晚上再住过来,其他时间就待在公司里赶画稿。 期间她每天去看一趟苏小蕊,卡着薄斯年不在的时间。 薄斯年似乎也因为知道她不想见他,每次她过去的时候,他几乎也都不在。 连续一个多月,日子过得平淡而惬意。 宫和泽看她每天下班跑得比谁都快,颇为嫌弃地打趣她:“上班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天天磨磨蹭蹭地过来。” “那我不也没迟到过吗,能卡点那不也是本事。”陆宁理所当然地回怼他。 开车离开时,她的心早就又跑到医院里去了。 下班时间有些堵车。 红灯,她踩下刹车,看向前面堵上的长长一串车流。 偶尔有车辆不耐烦的鸣笛声,她不急不慢地等着,车内是音量调得很低的轻音乐回荡着。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七月初了,正是盛夏最炎热的时候。 北城的天气,哪怕是夏天,也很少热得很过分,但此刻窗外是异常的闷热。 她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就有滚烫的风灌入进来,暮色里,窗外黑压压席卷着落叶,似乎是要下暴雨了。 她手指轻轻敲击在方向盘上,宋知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车流足足堵了十多分钟了,她心里刚生出的一丝烦躁,看到来电显示就又消散开来。 她按了接听,那边宋知舟声音传过来:“下班了吗,有没有带伞?” 陆宁回想了一下:“带了的,路上堵车,应该快到了。” “好,路上小心,慢点开车。”那边声音微微松了口气。 陆宁“嗯”了一声,像是有清风,将刚刚的躁动吹散开来。 车流终于疏通,她按了挂断,再轻点油门。 在开进医院大门时,豆大的一滴雨砸在了车窗上,很快就是暴雨倾盆而至,迅速模糊了视线。 她减缓了车速,慢慢开进去,直接将车停在了住院楼前面的露天停车位上。 熄了火再回身将手伸到后座拿雨伞时,她看向空荡荡的后座,才想起来,伞放在后备箱里了。 雨势太大,怕是一下车就得浑身湿透。 她在车上坐了一会,迟疑着是先等雨小点再下车,还是直接将车开去地下停车场。 思索间,身侧的车窗被敲了几下。 她的第一反应是宋知舟下来了,他这一个多月恢复得很好,已经能正常走路了,以前有些发白的面色,现在也明显好转了。 她面上带着放松的笑意,侧目看过去,甚至连下车后再抱怨的话都想好了。 堵车太厉害啊,雨下得太大啊,这些都想跟他说。 看过去时,隔着车窗外厚厚的雨帘,她看到的却是薄斯年的脸。 他们之间,上一次见面,还是小半个月前,她去看苏小蕊,跟他打了个照面,没有对话。 陆宁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侧开视线时,看到苏小蕊正站在住院楼外面的立柱旁,开心地远远朝着她招手。 就见一面吧,没必要去太刻意地回避着,她想着,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薄斯年手里撑着一把木质的黑伞,除了面色看着憔悴了些,他一身黑色的衬衣西裤,浑身上下一如既往地一丝不苟。 在她下车时,他将伞往她这边倾斜了些,再跟她一起并肩进了住院楼。 就那么几步路的距离,他身上几乎湿了一半。 陆宁走进住院楼,跟薄斯年说了声“谢谢”,再自然而然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她蹲身到苏小蕊面前,摸了摸她有些兴奋的小脸:“小蕊怎么在这?” 苏小蕊脸蛋在她手心里蹭一蹭,回应着她:“薄叔叔的胃不舒服,我们过来找牧叔叔拿药。” 陆宁刻意回避着薄斯年的话题,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吃晚饭了吗?” 话出口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她如今总不适合再跟他们去吃顿饭。 苏小蕊悄悄看了眼静立在后面的薄斯年,再回答陆宁:“我们已经吃过了,妈咪吃过了吗?” 陆宁暗暗松了口气,再站起身来:“妈咪也吃过了,小蕊要跟妈咪上去玩一会吗?” 薄斯年走近了一步,与她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开口。 “她今天还有功课,得先回去,改天我把她送过来陪陪你。” “好。”陆宁有些不自然地应了一句,没回头看他,将视线仍是落在苏小蕊身上。 薄斯年打开公文包,拿出一个文件袋,再走到她面前递给了她。 “这个是宋知舟那几套别墅的房产证和钥匙,我拿着也用不上,你替我还给他。” 陆宁垂眸看着,沉默了一秒,到底是没有拒绝,伸手接了下来。 她再开口:“谢谢啊,你之前买下来花的钱,我会让他把钱还给你的。” “好。”薄斯年声音有些嘶哑。 在她的手伸过来接的时候,他有些失神,没有松手。 直到看到她微微蹙眉,再抬头看了他一眼时,他才如梦方醒,立刻松开了手。 不远处有脚步声靠近,再是宋知舟清淡地一声:“陆宁。” 陆宁拿着文件袋的手颤了一下,看向宋知舟到了身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和薄斯年之间的距离。 宋知舟轻笑着打了声招呼:“薄先生,小蕊。” 苏小蕊立刻怯怯地躲到了薄斯年身后,探出头偷偷打量着宋知舟。 薄斯年一只手牵住了身后的苏小蕊,淡声开口:“宋医生身体都恢复了?” “嗯,都好了。”宋知舟含笑应着。 他垂在身侧的手,自然而然牵住了陆宁的一只手。 第252章 宋知舟,你吃醋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视线扫过宋知舟与陆宁牵着的手,眸子微微眯了眯,没有出声。 有的时候他发现,他现在的脾性真的好了很多。 比如能忍受放她走,比如能忍受她去找宋知舟,甚至现在看到他们牵着手,也能滴水不漏地维持住面色平静。 宋知舟淡声再开口:“那我们就先走了。” 薄斯年点了下头,看向他们并肩离开。 宋知舟侧身跟陆宁说话的声音,隐约传过来:“以后开车别穿长裙,不安全。” 他看向他们的背影,再是他们进了电梯,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她算不上很高挑,但身材很好,一身水墨蓝的长裙,衬得整个人知性温柔。 他看着看着,眸子有些发酸。 人的落寞和孤寂,从来不是无缘无故的,那种情感来源于心存期待,来源于失去。 电梯门关上,陆宁想将宋知舟的手松开来,她刚刚手淋到了一点雨,手心还有些潮湿。 宋知舟却是沉默地将手紧了紧,没让她的手抽出去。 她索性也就由着他牵着,侧目饶有兴致地笑着打量他:“你这是干嘛?” 他这幅模样,显然是隐忍着什么情绪。 宋知舟将她的手松开来,伸手将她散开来的长发拢到她耳后,再明显有些不自然地转移话题:“你手上拿的什么?” “啊,你别墅的房产证和钥匙。”陆宁才想起来,将那个文件袋递给他。 宋知舟看了一眼,没去接,再问她:“他给你的?” “嗯。”陆宁应了一句,没多解释。 有些东西,越解释越乱,还不如不要多说的好。 他垂眸看了她一会,再开口:“不用了,你还给他吧。” “本来就是你的啊,我为什么要还给他。”陆宁皱眉。 “要承担后果也该是你爸和你弟弟,你先把钱退给薄斯年就是了。” 反正法院那边也已经立案了,宋父跟宋知杰也早晚得把钱还回来。 电梯门打开,宋知舟牵着她的手走出去,淡声应着:“房子已经卖给他了,就是他的,我不要了。” “那你住哪?” “我已经让谢医生帮忙去物色合适的地段了,可以重新买一套。”他平时说话都是很温和,今天声音也说不出很多不一样。 要仔细说出区别的话,与其说是不爽,更像是含着点委屈的味道。 陆宁抿着唇有些想笑,索性停住步子不走了,侧身靠着旁边的墙面,沉默地打量着他。 她这么一看他,宋知舟就没了底气,感觉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了。 他声音显然低了些:“真没必要,我正好也想换个地方,离研究生院近点,以后上下班也方便。” “自己的房子说不要就不要,你以为钱大风刮来的啊?”陆宁皱眉,一本正经地作势凶他。 这话她还是跟他学的,那时候她在病房外听到他跟宋父打电话时,他就说了一句:“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宋知舟垂眸看了她一会,又说了一遍:“反正不用了,你还给他吧。” “你吃醋了?”陆宁双手环抱,身体后倚着抬头看他。 走廊里有过往的医生护士,不时侧过视线偷瞄几眼。 有人悄声议论:“那不是宋医生吗?之前不是还传他跟崔医生……” “假的吧,人家似乎是不喜欢崔医生,诶不过他女朋友看起来好漂亮啊。” “那条裙子我之前好像在杂志上看见过,价格都过万了,你说他女朋友做什么的啊。” “行了行了,扎你的针去吧,管那么多。” 那些议论声隐隐约约传入陆宁耳朵里,她勾了勾唇,继续抬头看着宋知舟。 “没有。”她听到他闷闷地应了一句,明显口是心非。 陆宁低笑看他:“宋知舟,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就跟他打了个照面,话都没说超过三句。” 他看着她不说话,陆宁也不再开口,好整以暇地对视着他。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他蹙眉,突然逼近一步,将她抱了过去。 他声音有些压抑:“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对。” 陆宁在他怀里笑:“那我也没办法啊,眼睛长他身上的,我难不成还能过去抠下来吗?” 旁边有唏嘘声响起,宋知舟视而不见,抱着她不撒手。 他性子素来隐忍大度,但对于她跟薄斯年之间的事情,说他心眼比针眼还小,都不为过。 就像此刻,这样情绪外露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她亲密,他也就在她身上做得出来。 陆宁被他揽紧着,伸手推他:“你差不多行了啊。” 宋知舟颇不情愿地将她松开来,再牵着她的手进了病房。 里面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他今天出院,就等她过来一起走了。 宋知舟一手推着行李箱,另一只手再顺手将她身上的包包拿过来,放在行李箱上面。 陆宁两手空空,惬意地跟在他身后,谢正迎面走过来。 她笑着打了声招呼:“谢医生。” 她已经做好了谢正无视她的准备了,反正他很不喜欢她。 但谢正停住了步子,看向她回应着点了下头:“出院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陆宁的,陆宁点头应声:“嗯。” “我那里还有几张检查报告,你一起带走吧。”谢正将手里的病历夹合上,再回身跟他们一起走。 宋知舟看向陆宁:“那你到这坐会,我拿了就回来。” 谢正再开口:“你去护士站那里签下出院单吧,让陆宁跟我过去拿下就行了。” 陆宁微微诧异了一下,谢正素来不喜欢跟她交流的,他这样多少有点支开宋知舟的意思。 她面色平常地应下来:“好,那你去护士站吧。” 宋知舟还想说什么,但还是点了头,回身去了护士站。 陆宁跟着谢正走另一边,去了他的办公室。 她有些紧张,今天的谢正显得有些不对劲,但宋知舟好歹也要出院了,按理不会存在什么问题。 谢正坐到办公桌前,将几张检查报告递给她,再淡声开口:“看看吧。” 陆宁看了一眼,是一些肺部检查单之类的,她看不太懂,心里感觉不太好,也静不下心去仔细看。 她看向谢正:“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是不是有问题?” 第253章 肺部明显病变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坐吧。”谢正指指旁边的座椅,再给她倒了杯水过来。 他今天客气得太不正常了,或者说,医生太客气,很多时候会让病患更不安。 比如当一个医生将两只手交叉在前面,再毕恭毕敬地站在你的病床前,然后轻叹一声时,那往往意味着,他接下来会告诉你一个不太美好的消息。 此刻,谢正就在她面前轻叹了一声。 陆宁皱眉:“谢正,我心脏没问题,有话你大可直说。” 眼前人在她面前坐下,再开口:“他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两年前他落海被救上来时,肺部有严重的积水感染。” 陆宁看着他,她感觉她心里呼吸有些不大顺畅,这种被吊着一口气的感觉,让她不安而烦躁。 她应声:“没说过,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谢正拿着手里的笔敲了敲:“他这两年肺病一直反反复复,动不动就是炎症,你应该也注意到了,他一直咳嗽得厉害。” “嗯,然后呢?”陆宁平静地看着他。 医生说话,是不是都喜欢这样绕一大圈。 谢正总算是说到了重点上:“检查结果,他肺部有明显病变,反复肺炎是很危险的事情。 炎症会导致肺部的问题一点点累积,任何最严重的后果,都是有可能的。” “比如呢?多严重的后果?”陆宁追问他。 如果清楚会存在什么隐患的话,她更愿意先知道最糟糕的结果。 她不喜欢逃避,也不是那么承受不住事情的。 谢正沉默看了她几秒,然后开口:“肺癌。” 陆宁点头:“可能性不大,对吧?” “说不准,肺炎过度反复发作,加上肺部病变,很多时候就是癌的前兆。而且他这两年一直抽烟,很频繁。” 陆宁蹙了蹙眉:“他以前不抽烟的,我现在也没见他抽过。” “那是你以为,他尽力在你面前展示的,也是你以为和希望看到的样子。”谢正看着她,声音沉了下去。 陆宁点头,她的心脏被揪扯着,但她面色很平静:“还有什么吗?” “没了。”谢正看着她,对于她这样波澜不惊的态度,他显然是有些不满的。 她起身,再拿过了那几张检查单:“好,那我先走了谢医生。” 谢正看着她没说话,直到她转身要离开办公室,他又出声叫住了她:“陆宁。” 陆宁顿住步子,回身看他,等他说下去。 谢正收敛了一下面上不太愉快的情绪,再开口:“你应该知道,他一直很爱你,为你做了很多。 你既然选择跟他在一起了,很多时候付出应该是相互的,你也应该多照顾他一点。” 陆宁点头,说了声“谢谢”,再离开了办公室。 宋知舟刚签完字,拿着出院单往她这边走过来。 她迎面走过去,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脸上。 他皮肤白皙,她脑子里隐隐分辩着,这种白到底只是皮肤本来的颜色,还是含着点病态的苍白。 一直到走近了,她感觉她也并不能分辨出来。 宋知舟一只手推着行李箱,另一只手将她的手牵过去时,有些诧异地说了一句:“手怎么出这么多汗?” “天气热啊,都下雨了,怎么也不见降一点温。”陆宁抱怨着,跟着他进了电梯,克制着不让自己的手继续发抖。 她的内心,远没有面对谢正时表面上那么平静。 宋知舟垂眸看着她低笑了一声:“再忍忍,明天就降温了。” 他视线落下去时,有意无意瞟着她手里拿着的检查报告。 陆宁将单子递给他:“都看不懂,你是医生你来解释下。” 宋知舟将东西接过来,缓声问她:“谢正没跟你说?” “他说的那些词我又听不懂,弯弯绕绕的,就听到了一个什么肺炎,是不是就是喉咙发炎差不多的意思?” 陆宁淡声应着,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在他看向那些检查单的时候,她看到他眸光黯了黯,很快恢复了正常,将单子收了起来。 他点头:“都是发炎,差不多吧,吃点消炎药过几天就好了。” 陆宁“嗯”了一声,知道他想瞒着她,没有多问。 再严重,至少也还没有真正到癌的地步,谢正说了,注意下饮食作息,肺部病变是可以控制的。 她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那种无来由的烦躁,却是只增不减,她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再出医院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宋知舟的车跟她的车都停在外面,他看着她:“那我们各自开车回去?” 留个车到这的话,回头也还是得来接。 陆宁不说话,抓着他的手不松。 宋知舟有些奇怪地看她:“怎么了?” “我不要。”她回身,红了眼眶,伸手抱住了他。 宋知舟笑着揉她的头:“好好的这是什么表情?” 陆宁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我不要一个人开车回去,等回头你再来接车。” 他声音有些无奈,这样看着她,就像是欺负了她似的:“那也不用哭,就留个车到这好了。” “嗯。”她将他松开来,再点了下头,被他牵着往停车场走。 她站到车边,看着他打开车后备箱,将行李箱放进去,再走过来帮她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帮她系安全带。 她鼻子又酸了,皱眉拿出手机,低着头一声不吭地翻看着。 宋知舟开车出了医院,等红灯时,侧身仔细过来看她。 他出声半开玩笑:“脸怎么皱成这样,我说错话了?” 她不搭理他,过了半晌才闷声说了一句:“是你要我一个人开车回去的。” “因为这个?”宋知舟有些哭笑不得,一只手指轻按在她额头上抵了一下,让她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她面色不高兴,他就妥协:“好,以后不那样说了。” “你不能丢下我的,”陆宁认真地看着他,又红了眼睛:“以后也不行,过多久都不能丢下我的。” 宋知舟掌心覆在她发红的眼睛上,轻轻揉了揉,低声哄她:“好,不会丢下你的。我的错,是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第254章 上天会不会再次夺走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他手心的温热,传递到她有些酸涩的眼睛上,让她勉强心安了一些。 陆宁将他的手推开来,又红了脸,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宋知舟看着她笑:“还真哭啊?” “你走开。”她皱眉。 他伸手牵住了她的手,缓声道:“放心,我一直都在。” 陆宁侧目看了一眼,再看向他:“绿了。” “什么?”他不解地看她。 她忍着笑,再重复了一遍:“绿了啊,指示灯。” 宋知舟反应过来,看了眼前面的绿灯,这才将身体侧了回去,踩下了油门。 下过雨的街道,空气中带着雨水和泥土的清新,她将车窗打开一道缝,微凉的风就吹了进来,将她长发吹散开来。 她身体往后倚靠着,歪头看着宋知舟开车,心情也好了起来。 看了一会,她若有所思地问了他一句:“宋医生,你什么时候反应这么迟钝了?” “有吗?”宋知舟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回她。 陆宁点头,轻笑着没再出声。 以前的时候,她只觉得他性子很温和,现在发现他经常还有些傻傻的小孩子气。 比如暗暗吃醋的时候,再比如盯着她失神发呆,再答非所问的时候。 车开半天了,陆宁看他还没发现问题,终于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你车打算往哪开呢?” 宋知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踩了刹车减速,再侧目看她:“我忘了,之前的别墅现在不能住。” 陆宁双手环抱,憋着笑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思索了两秒,再开口:“要不这几天先住酒店吧,房子等我收拾好了,我们再搬过去。” “我租了房子啊,我先收留你吧,前面路口左拐。”她看着他,严重怀疑他是住院住久了,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宋知舟显然也是刚想起来,应了声“好的”,视线继续转向了车前。 车开进小区,他将行李箱搬下来,再牵着她往里面走。 说笑间,有牵着一个两岁小孩的宝妈在她前面走过来,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是住她隔壁的邻居,陆宁之前带苏小蕊过来住过几次,她家小孩似乎很喜欢苏小蕊,有事没事就拉着妈妈过来找苏小蕊玩。 陆宁笑着应声:“嗯,又去遛娃呢?” “没办法,这小东西在家根本待不住。” 女人抱怨了一句,视线落到了宋知舟身上,笑问道:“男朋友呢,真羡慕你。” 宋知舟淡声打了声招呼:“你好。” 陆宁大方点头:“嗯,谢谢。” 女人又看了他一眼,回应着笑了笑,牵着小孩离开了。 陆宁跟宋知舟进了电梯,这才跟他解释:“住我隔壁的宝妈,她先生是生意人,一年半载都难回来一趟。” 宋知舟颇为敷衍地“嗯”了一声,视线落到她身上,又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他一闲下来,就喜欢打量艺术品一样地盯着她看,陆宁都已经习惯了,由着他看着。 闷热的天气,一路回来,她感觉身上都是黏腻的不适,一进去抱着空调吹了一会,就进了浴室洗澡。 再出去的时候,她穿着家居服,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看到宋知舟在厨房里炒菜,客厅的电饭煲里亮着红灯在煮饭。 她好像直到这一刻才想起来,她还没吃晚饭。 刚刚在医院门口遇到薄斯年跟苏小蕊时,她说吃过饭了,结果好像自己都默认了这一个错误的说法。 她似乎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烟火气息了,这四年来,先是精神病院一年,后来出来后,跟妈妈住了一年。 那一年里,因为温琼音的病,她天天操心钱的事情。 除了工作就是兼职,几乎没有跟温琼音一起吃过饭,总是在工作的地方,或者上下班的途中,就买点东西草草解决了。 之后被薄斯年困在庄园里,浑浑噩噩过了大半年。 再是这两年,她以为宋知舟死了后,身在异国他乡打拼,几乎没有哪顿饭,不是食不知味。 她那时候甚至常想,她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活在愧疚里,活在恨意里,就这样一辈子。 她用毛巾包着头,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向宋知舟的背影,有些失神。 宋知舟回身看她,再看她刚洗过的头发,温声开口:“站那做什么,把头发吹干了,当心感冒。” 陆宁抿着唇不说话,直到他将天然气的火调小了,再走近过来,微微蹙眉看她。 她轻声笑了笑,抬头看向他近在眼前的眉眼:“真担心有一天,你被人给抢走了。” 宋知舟拿着锅铲假装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脑子里成天想什么呢?” 陆宁伸出一根手指,颇有些轻佻地在他下巴上挑了一下,看向他面色僵了一下,这才笑着回身离开了厨房。 不回头都能想象,他耳朵肯定红了。 她勾着唇角走到沙发边坐下,再拿了吹风机吹头发。 那几张检查报告还放在茶几上,她伸手拿过来,再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将单子压在了最底下。 这么好的宋医生,上天已经差点夺走他一次了,应该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吧? 她吹完头发,感觉头有些晕,靠在沙发上打了个盹,就感觉宋知舟拿筷子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吃饭了。”他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陆宁蹙眉坐起来,不满地看向他:“你不知道总是敲头,人容易变蠢吗?” “从医学上来说,只要力度控制在一定范围内,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宋知舟盛了饭过来,严肃而客观地跟她分析这个问题。 医生果然连开玩笑都是这么无趣,陆宁将视线转向餐桌上,再起身走过去时,微微诧异了一下。 番茄蛋汤,青椒肉丝,凉拌凤爪。 她有些难以置信:“我冰箱里还有肉?还有鸡爪?” “没有了,是我用一分钟的时间,下去买回来的。”宋知舟给她盛了汤,出声逗她。 陆宁夹了个鸡爪咬了一口,酸辣的味道,夏季正好解暑,她脑子里昏沉沉的感觉也散了些。 她这才侧目睨了他一眼:“宋医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她话落,茶几上的手机就响起,薄斯年的电话打了过来。 第255章 阿宁,你来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将碗里的鸡爪拿在手里,边啃边去茶几旁接电话。 身后宋知舟的声音跟过来:“手上脏,你用筷子。” 他嘴上说着,但也并没有阻拦她。 陆宁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薄斯年”,面上放松的笑意沉了沉。 因为手上拿着东西,她本来打算开扩音的,还是用另一只手接了电话再放在耳边。 刚接通,那边苏小蕊尖锐的哭声就传了过来,再是薄斯年微沉的声音。 “你方便过来一趟吗?小蕊她低烧,想见见你。” 陆宁顿了一下,侧目时,对上宋知舟的目光。 只一眼,他就自然而然收回了视线,继续吃饭。 她开口:“要不先送医院吧,我再去医院见你们。” 虽说都是见面,但医院见面终归会比去他家合适一些。 “她不愿意出去,吃的药也吐了。”薄斯年说话间,再是瓷碗碎裂的声音传过来。 苏小蕊哽咽的声音:“我不吃,我要妈咪,要妈咪!” 陆宁心颤了颤,抓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到底是应了下来:“好,我知道了。” 那边“嗯”了一声,再挂断了电话。 陆宁将手机放回茶几上,再起身坐回餐桌边时,宋知舟开口:“汤好像有点淡了,要不我再加点盐吧。” 她抿了抿唇,再看向他:“宋医生。” “嗯?”宋知舟继续吃饭,视线看着菜,没看她。 他应该大概听到了的,但他等她说。 陆宁感觉喉咙有些干涩,沉默了一会,还是开口:“我得过去一趟,小蕊她发烧了,闹得厉害。” 宋知舟侧目看了她一眼,再似是随口说了一句:“不先送医院吗?” “她不愿意去。” “那要不我陪你接她过来吧,也方便照顾她。”他声音一直很平淡,但显然是在回避着她的意思。 陆宁放在餐桌上的手,手指蜷曲着,再轻声开口:“她是我女儿,自闭症的原因,情绪也不稳定,有些事情,我真的也没有办法。” 宋知舟终于停下了筷子,看向了她:“好,那我送你过去吧。” 陆宁沉默着,没有出声。 苏小蕊自从知道了一些事情后,对宋知舟的态度一直比较抗拒。 尤其她现在的情况并不好,刚刚电话里就能听出来是有些失控的。 宋知舟看了她两秒,见她没出声,再看了眼茶几上的钥匙:“那你把钥匙带上吧。” “你要走吗?”陆宁低声问他,她甚至感觉,有些想哭。 那天晚上他牵了她的手,她迟疑着要不要接受他的时候,她就在想,其实他真的没义务,要来忍耐她如今这些糟糕而混乱的事情。 比如她因为苏小蕊,跟薄斯年总是断不掉的来往。 宋知舟伸手握住了她放在餐桌上的手:“不走,我怕我睡着了,忘了给你开门。” 陆宁感觉喉咙里有些堵得慌,再看向他时,又红了眼眶。 但他并没有出声安慰她什么,只再说了一句:“那先去吧,等下夜深了不好开车。” 她点了下头,起身拿了手机出门时,他视线跟着她的背影:“饭不先吃了吗?” “不吃了,我先过去看看。”陆宁换了鞋,再出门。 宋知舟坐在餐桌边没动,沉默坐了片刻,再起身将碗里的饭倒掉了,收拾了碗筷。 陆宁出了电梯,再出小区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她上车,启动车子时,感觉脑子里又是一阵眩晕。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外面温度太高,就像是突然走入了火炉里一般。 那种突兀的温差,加上走出小区时,突然的黑暗,让她甚至有些反胃想吐。 她将头靠在方向盘上,缓了一两分钟,这才开车离开了小区。 一路过去,街道由冷清到繁华,再到冷清。 很多时候,每次走这样的路,她都会有一种感觉,好像途经的那场繁华只是一场错觉。 只有起点和终点的冷清,才是真真切切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又回想起她刚刚离开时,宋知舟的面色。 他不高兴,那种不高兴,像是一块大石,积压得她的心头愈发喘不过气来。 她很少在意他人的情绪,但她在乎他的感受,因为总感觉,他似乎是她最后的后盾了。 心不在焉,加上头晕,她也不知道开了多久的车,恍恍惚惚地进了薄斯年的庄园。 庄园里灯火通明,苏小蕊知道她会过来,就站在前院台阶上,眼巴巴地等着她。 她一张小脸上哭得狼狈不堪,看到她的车进来,立刻从薄斯年身上挣脱下来,着急地跑了过来。 陆宁赶紧将车灯关了,再熄火下车,小孩已经跑到了她的车旁边。 她小心地开门下车,再将苏小蕊抱了起来。 小孩在她怀里哭得哽咽:“妈咪对不起,小蕊不是故意不听话的,小蕊不舒服,想妈咪。” 陆宁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她再轻声安抚着:“没关系。” 薄斯年站在台阶上,看她走近过来,叫了她一声:“阿宁,你来了。” 陆宁因为这个称呼微微蹙了下眉头,没有出声,抱着苏小蕊进去。 佣人正在清理地面,看模样,应该是刚又打翻了一碗药。 吴婶看向陆宁进来,出声打招呼:“少……陆小姐。” 陆宁回应着笑了笑,抱着苏小蕊到沙发边时,头又晕了一下。 她下意识伸手撑了下沙发后背,心里暗暗庆幸,幸好没有摔着苏小蕊。 小孩缩在她怀里,情绪明显也稳定了下来,只是小身板还一颤一颤的,显然刚刚一番闹腾,现在也是累得厉害。 陆宁轻声哄她:“小蕊,生病了就要吃药,饭吃了吗?” “晚饭没吃,只喝了一杯牛奶。”薄斯年在她对面沙发上坐下来,视线落在她身上。 陆宁皱眉,看向他说了一句:“发烧不能喝牛奶的。” 薄斯年愣了一下,回她:“牧医生说可以喝点。” 似乎很多人都有“发烧不能喝牛奶”这样的错觉,而实际上,这种说法并不准确。 薄斯年本想出声打趣她一句,怕她心生不悦,还是忍住了那种想法。 他感觉,他现在在她面前,是真的有些过分的小心翼翼了。 陆宁抿了抿唇,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转移了话题:“牧医生来看过了?为什么突然发烧?” 第257章 我再随便,也轮不到你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那边声音微微变了调,回应她:“没有抽。” 想到谢正说的,他这两年抽烟频繁,而且现在肺病很严重,陆宁面色就沉了下去。 本来刚刚因为要留下来陪苏小蕊,对他生出的一些愧疚,现在也转为了不满。 她皱眉道:“你最好没骗我,要是我回来看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边宋知舟低笑声传过来:“好,那等你回来。” 陆宁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 她顿了顿,再开口:“还是别等了,你先睡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那边“嗯”了一声,苏小蕊在她脚边晃了晃她的衣摆。 陆宁再说了声“先挂了”,就挂断电话,蹲身下去将苏小蕊抱了起来。 再抱着苏小蕊上楼,陆宁直接进了儿童房,再在跟上来的薄斯年跟进去之前,反锁了房门。 薄斯年站在门外,沉默了良久,再平稳着情绪开口。 “阿宁,你其实不必对我有那么重的防备。” 里面没有回应,他回身回了主卧,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他宋知舟就那么好?那么好? 一直到临近半夜,陆宁从儿童房里出来,一边低头拿手机给宋知舟发了消息说就回去。 刚发完再抬头,冷不防就看到薄斯年正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看着她。 她嘴角还挂着笑,面色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薄斯年后背倚着墙面,看着她走过来,微微蹙眉:“你的笑给我看一眼,就那么不划算?” 陆宁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顿住步子,再看着他淡声开口。 “小蕊已经睡着了,我测了体温,没发烧了,她要是再闹你再给我打电话。” 她话落,经过他身边往楼下走,身后的人不急不慢地跟上来。 陆宁蹙眉回身看他:“还有事吗?” “没有啊,我下去倒杯水。”薄斯年挑眉看她,她不走,他就站在她身后也不走。 她克制着情绪,回身继续往楼下走。 薄斯年声音从后面跟过来:“大半夜的,在这住一晚明早再回去吧。” 她不搭理他,只顾着往楼下走。 身后的声音再传过来:“就陪你女儿睡一晚,他就那么不相信你?” 陆宁攥紧了手里的手机,看他走到她旁边来,冷着脸看向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薄斯年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搭在她旁边的楼梯扶手上,这样没有身体接触,也显出了几分暧昧。 她立刻往下面再退了一个台阶。他本来就比她高了很多,这样再隔着两格楼梯,高度差距过于悬殊。 他低着头看她,眯了眯眸子:“你跟他才确定关系几天,就同居上了?你什么时候这么随便了?” 陆宁咬了咬牙,攥紧的手要扬起来时,到底是克制住了。 她冷笑:“放心,我再随便也轮不到你。” 薄斯年眸光黯淡了一下,本来想激怒她,现在显然反倒是他异常不爽了。 他看向陆宁快步下楼,再直接往门外走,他从后面追上去。 他声音放缓了开口:“我让蔚特助给你送些合同,你挑一挑吧,别那么倔。 你总不接跟薄氏的合作,这整个北城除了一个江景焕,就没人敢再给你单子。” 陆宁不应声,他三两步追上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面色立刻沉了下去,反手将他的手推开来,不耐开口:“薄斯年,你最好少跟我拉拉扯扯,我现在过得好得很,不劳你操心。” “他能给你什么?你现在是连事业也要不在乎,就围着个男人过一辈子去?” 他皱眉追出去,看到她直接上车,再开车迅速离开了这里。 他有些烦躁地一脚踢在门外的立柱上,这么多天努力平复着的情绪,在看到她再回来的那一刻,似乎就突然之间失去了控制,分寸全无。 庄园外,陆宁手握紧了方向盘,脑子里的眩晕又一阵阵袭过来。 她刚刚陪苏小蕊睡时,已经睡到半梦半醒了,脑子里又始终绷着根弦,要等苏小蕊熟睡了再回去。 现在在这样冷冷清清的夜色里开车,只感觉整个人更加不清醒。 她看向前面的红绿灯,各色的光线落入她的瞳孔里,忽近忽远,带着些转动。 脑子里有些发空,不受控制地回响起薄斯年那些话。 “你总不接跟薄氏的合作,这北城就没人敢给你单子。”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了?” “他能给你什么,你事业不要了?” 意识一转,又是电话里宋知舟的声音,有些喑哑,像是抽了烟。 再是白天谢正跟她说的那些话。 寂静无人的街道,她脑子里一阵阵昏沉过后,小腹也跟着疼了起来。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生理期。 这些年她一直有轻度贫血,生理期表现得尤为明显,加之还没有吃晚饭,她感觉手臂在轻微地发抖。 她的腿似乎也在跟着发抖,终于踩下了刹车,直接将车停在了路中间。 街道上一辆车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 她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路面,缓了口气,这才将车开到了路边上停下来,再给宋知舟打电话。 三声响铃后,那边按了接听。 似乎很正常,又似乎有些刻意。 再是宋知舟的声音传过来:“不回了?” 她听着那个声音,突然感到难受,喉咙刹那间就哽咽了。 那边看她不应声,叫了她一声:“陆宁?” 她抓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将头靠在方向盘上,没忍住低声哭出声来:“宋医生,我回不去了。” 那边默了一秒,声音沉了下去:“你在哪呢?” “在路上,我头晕肚子疼,走不了了。” 那边门关上的声音,再是电梯的轻响,他出门了。 他低缓的声音传过来:“没事,你先靠边停车,发个位置给我,我过来接你。” “我,我……好。”她声音打颤,身体也在打颤。 似乎跟他打了电话后,身体努力绷着的那根弦就松弛了下来。 她伸手想挂电话,那边声音再传过来:“不用挂电话,你把位置发给我,锁下车门,待在车里等我过来。” 陆宁“嗯”了一声,发了位置过去,再反锁了车门,趴到方向盘上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256章 今晚就不回来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正要回答,楼梯上牧辰逸的声音传过来:“这个你应该问问你女儿。” 苏小蕊听到声音,立刻害怕地往陆宁怀里缩了缩。 陆宁看向楼上走下来的人,淡声打了声招呼:“牧医生。”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牧辰逸在沙发上坐下,声音里颇有几分讽刺。 如果说,谢正因为宋知舟落海差点丢命的事情,而不喜欢陆宁,那么牧辰逸对陆宁的敌意,也是差不多的道理。 她没去理会他这样的语气,垂眸看向怀里的苏小蕊:“怎么回事,小蕊。” 小孩有些害怕地抬头看她,没有说话。 陆宁微微蹙眉,听到牧辰逸再开口:“你女儿晚上要一个人洗澡,然后自己淋了冷水。” 苏小蕊抱紧了陆宁的脖子,内疚地看着她:“妈咪,小蕊知道错了,小蕊太想妈咪了,想生病了妈咪就会回来。” 陆宁心里刺痛了一下,离开这一两个月里,她每天也会来看一次苏小蕊。 但因为要上班加上照顾宋知舟,每次都是来去匆匆,显然这样近乎敷衍的陪伴,对小孩而言并不足够。 她想责备她几句,无论怎样也不该伤害自己的身体。 但看到她泛红的眼睛,又心软了,语气放缓了下去。 “小蕊以后想妈咪了,可以给妈咪打电话,生不生病,妈咪都会来陪你的。” “小蕊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小孩低而无力地靠在她身上应着。 陆宁再看向薄斯年:“再把药拿过来吧,我喂她吃点。” 吴婶立刻进厨房,端了药出来时,小心劝了一句:“加了冰糖的,不苦。” 陆宁端过来,再看向苏小蕊:“要妈咪喂吗?还是自己吃?” 小孩怕她生气,把碗接了过来,闷闷地应了一声:“可以自己吃。” 刚刚还闹腾得厉害的小孩,现在很乖巧地把药都喝了下去。 陆宁拿了纸巾帮她擦嘴,再问她:“肚子饿不饿?” “不饿。”小孩摇头,面色有些发白。 她脑子里又是一阵一阵的发晕,想着是不是下班回去时,天气太闷中暑了。 一回想着,就想到宋知舟还在家里,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会不会离开她那里了。 她将那些情绪从脑子里挤掉,再让苏小蕊的头靠到她肩膀上,轻拍着她的后背:“那妈咪抱着你,睡一会好不好?” “小蕊想去楼上睡,要妈咪陪着。”小孩从她肩膀上移开,抬头期待地看着她。 陆宁沉默着,一时没有说话。 牧辰逸轻咳了一声,显然是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 沉默坐着的薄斯年,看向苏小蕊开口:“小蕊听话,妈咪还要回去,改天再来陪你。” “就一晚上也不可以吗?”小孩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 陆宁垂眸看着她,小孩现在这样,如果不留下陪着的话,怕是不会放她走。 而且她现在毕竟是生病了,说起来,她现在有自闭症,能够答应让陆宁出去独自生活,也已经算是在很努力地不让陆宁为难了。 她再沉默了片刻,想着宋知舟应该还在家等着,再轻声开口:“那妈咪打个电话,就陪你上去睡好不好。” 苏小蕊眸光亮了亮,认真地点头松开了她的脖子,再巴巴地看着她起身拿着手机去了客厅落地窗前。 牧辰逸身体倚靠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看向薄斯年:“我很好奇,你如今怎么就变得这么大度如斯了?” 薄斯年看向落地窗前的背影,看了一会,收回视线淡声应着。 “她心不在这,再困在这里,会闷出个好歹来。” 牧辰逸“啧啧”出声:“这种话,你以前可绝对说不出口。” 苏小蕊从沙发上下去,穿着拖鞋轻手轻脚地走近了陆宁那边。 薄斯年看着,再开口:“我总觉得,她是真的死过一次了,在两年前那一夜。如今还能偶尔见她一面,都已经是奇迹了。” “所以你是打算放手,祝她跟宋知舟幸福了?”牧辰逸饶有兴致地嗤笑出声。 说得这么动听,他可不觉得,薄斯年真放得下手。 薄斯年没出声,视线看过去。 她明明是背对着他的,可他却总感觉,能看到她脸上的笑。 那笑意放松而轻快,就像是多年前,她在他面前那样笑。 以前他总觉得,四年前的那个陆宁,从此再也回不来了。 到现在他似乎明白,那个她一直都在,只是再也不能属于他了。 她还是可以那样肆意地活着,那样开心地笑,只是变成了面对另一个男人,只是只会存在于另一个男人的眼里。 他沉默了良久,突然转向了牧辰逸问了一句:“牧医生,你觉得一个人的新鲜感,会持续多久?” “新鲜感?”牧辰逸愣了一秒,明白过来。 “你认为,她跟那宋知舟在一起,只是因为一时新鲜?” 薄斯年没说话,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牧辰逸笑出声来:“我就说,你怎么会那么大度,所以你是觉得,与其让她天天惦记着,不如让她自己去慢慢腻了?” 薄斯年侧目看他:“那你觉得我能等到吗?” “悬,非常悬。指不定你这等着等着,他们都结婚生子了。”牧辰逸感慨出声。 像薄斯年这样的人,自信或者自负,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感情这种东西,可不见得会如他所料。 薄斯年眯了眯眸子:“我也不知道我是在想什么,或许是真的想通了,想由着她去吧。” 牧辰逸应声:“说实话,我是不觉得,困在笼子里的鸟放走了,还会回来。” 薄斯年没再说话,客厅里安静了下来,陆宁打电话的声音,这边并不能听到。 陆宁拿着手机,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苏小蕊就靠在她的脚边,乖巧地等着她,似乎是生怕她打了电话后,又会直接离开。 陆宁再出声:“那我挂了,你早些休息,我带了钥匙,你不用等我回来。” “今晚就不回来了?”那边声音有些哑,宋知舟坐在露台上,看着手边的那点猩红闪动着。 他发现,他原来对感情真的不大度,对她跟薄斯年之间的半点来往,都甚至是有些斤斤计较。 陆宁听着那边的声音不对劲,眉心拧紧,声音冷了下去:“宋知舟,你抽烟了?” 第257章 我再随便,也轮不到你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那边声音微微变了调,回应她:“没有抽。” 想到谢正说的,他这两年抽烟频繁,而且现在肺病很严重,陆宁面色就沉了下去。 本来刚刚因为要留下来陪苏小蕊,对他生出的一些愧疚,现在也转为了不满。 她皱眉道:“你最好没骗我,要是我回来看到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边宋知舟低笑声传过来:“好,那等你回来。” 陆宁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快到晚上九点了。 她顿了顿,再开口:“还是别等了,你先睡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 那边“嗯”了一声,苏小蕊在她脚边晃了晃她的衣摆。 陆宁再说了声“先挂了”,就挂断电话,蹲身下去将苏小蕊抱了起来。 再抱着苏小蕊上楼,陆宁直接进了儿童房,再在跟上来的薄斯年跟进去之前,反锁了房门。 薄斯年站在门外,沉默了良久,再平稳着情绪开口。 “阿宁,你其实不必对我有那么重的防备。” 里面没有回应,他回身回了主卧,站在落地窗前发呆。 他宋知舟就那么好?那么好? 一直到临近半夜,陆宁从儿童房里出来,一边低头拿手机给宋知舟发了消息说就回去。 刚发完再抬头,冷不防就看到薄斯年正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看着她。 她嘴角还挂着笑,面色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薄斯年后背倚着墙面,看着她走过来,微微蹙眉:“你的笑给我看一眼,就那么不划算?” 陆宁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顿住步子,再看着他淡声开口。 “小蕊已经睡着了,我测了体温,没发烧了,她要是再闹你再给我打电话。” 她话落,经过他身边往楼下走,身后的人不急不慢地跟上来。 陆宁蹙眉回身看他:“还有事吗?” “没有啊,我下去倒杯水。”薄斯年挑眉看她,她不走,他就站在她身后也不走。 她克制着情绪,回身继续往楼下走。 薄斯年声音从后面跟过来:“大半夜的,在这住一晚明早再回去吧。” 她不搭理他,只顾着往楼下走。 身后的声音再传过来:“就陪你女儿睡一晚,他就那么不相信你?” 陆宁攥紧了手里的手机,看他走到她旁边来,冷着脸看向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薄斯年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搭在她旁边的楼梯扶手上,这样没有身体接触,也显出了几分暧昧。 她立刻往下面再退了一个台阶。他本来就比她高了很多,这样再隔着两格楼梯,高度差距过于悬殊。 他低着头看她,眯了眯眸子:“你跟他才确定关系几天,就同居上了?你什么时候这么随便了?” 陆宁咬了咬牙,攥紧的手要扬起来时,到底是克制住了。 她冷笑:“放心,我再随便也轮不到你。” 薄斯年眸光黯淡了一下,本来想激怒她,现在显然反倒是他异常不爽了。 他看向陆宁快步下楼,再直接往门外走,他从后面追上去。 他声音放缓了开口:“我让蔚特助给你送些合同,你挑一挑吧,别那么倔。 你总不接跟薄氏的合作,这整个北城除了一个江景焕,就没人敢再给你单子。” 陆宁不应声,他三两步追上去,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面色立刻沉了下去,反手将他的手推开来,不耐开口:“薄斯年,你最好少跟我拉拉扯扯,我现在过得好得很,不劳你操心。” “他能给你什么?你现在是连事业也要不在乎,就围着个男人过一辈子去?” 他皱眉追出去,看到她直接上车,再开车迅速离开了这里。 他有些烦躁地一脚踢在门外的立柱上,这么多天努力平复着的情绪,在看到她再回来的那一刻,似乎就突然之间失去了控制,分寸全无。 庄园外,陆宁手握紧了方向盘,脑子里的眩晕又一阵阵袭过来。 她刚刚陪苏小蕊睡时,已经睡到半梦半醒了,脑子里又始终绷着根弦,要等苏小蕊熟睡了再回去。 现在在这样冷冷清清的夜色里开车,只感觉整个人更加不清醒。 她看向前面的红绿灯,各色的光线落入她的瞳孔里,忽近忽远,带着些转动。 脑子里有些发空,不受控制地回响起薄斯年那些话。 “你总不接跟薄氏的合作,这北城就没人敢给你单子。”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随便了?” “他能给你什么,你事业不要了?” 意识一转,又是电话里宋知舟的声音,有些喑哑,像是抽了烟。 再是白天谢正跟她说的那些话。 寂静无人的街道,她脑子里一阵阵昏沉过后,小腹也跟着疼了起来。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是生理期。 这些年她一直有轻度贫血,生理期表现得尤为明显,加之还没有吃晚饭,她感觉手臂在轻微地发抖。 她的腿似乎也在跟着发抖,终于踩下了刹车,直接将车停在了路中间。 街道上一辆车都没有,只有她一个人。 她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路面,缓了口气,这才将车开到了路边上停下来,再给宋知舟打电话。 三声响铃后,那边按了接听。 似乎很正常,又似乎有些刻意。 再是宋知舟的声音传过来:“不回了?” 她听着那个声音,突然感到难受,喉咙刹那间就哽咽了。 那边看她不应声,叫了她一声:“陆宁?” 她抓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将头靠在方向盘上,没忍住低声哭出声来:“宋医生,我回不去了。” 那边默了一秒,声音沉了下去:“你在哪呢?” “在路上,我头晕肚子疼,走不了了。” 那边门关上的声音,再是电梯的轻响,他出门了。 他低缓的声音传过来:“没事,你先靠边停车,发个位置给我,我过来接你。” “我,我……好。”她声音打颤,身体也在打颤。 似乎跟他打了电话后,身体努力绷着的那根弦就松弛了下来。 她伸手想挂电话,那边声音再传过来:“不用挂电话,你把位置发给我,锁下车门,待在车里等我过来。” 陆宁“嗯”了一声,发了位置过去,再反锁了车门,趴到方向盘上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258章 有人照顾的日子,就是好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已经是半夜了,街道上冷冷清清的,但也偶尔有几辆车子经过。 陆宁头枕在方向盘上,快要睡着时,有车辆呼啸而过的声音落到她耳边。 她窗户开了一条缝隙透气,这样的声音特别清晰,让她猛然惊醒了过来。 她看向后视镜,看到后面早已开远的车子,摸了摸额头,一手的冷汗。 她将头靠回去,再侧目看手机屏幕上,通话时长还在跳动,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宋医生。” “嗯,我在。”那边声音立刻传过来。 小腹里隐隐的痛,她皱眉,没再出声。 他声音再传过来:“再等一下,我大概五分钟就到了。” 她“嗯”了一声,感觉这样趴着也不舒服,索性将身体后倚着,呆呆看向前面路灯下的街道。 她看向不远处的指示灯,绿灯闪过后,再是黄灯,红灯,她感觉眼睛更疼了。 侧开了视线,她看向窗外,旁边的行道树枝叶繁茂,在夜色与轻风里,黑沉沉地晃动着。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直到眼角余光里有出租车出现,再停在了她对面,她看到宋知舟下来,再快步走过来。 出租车停在那里,并没有离开。 她红了眼眶,着急地推开车门下去,看向他走近过来,往他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再撞进他怀里伸手抱住了他。 宋知舟垂眸摸了摸她的头,再看向她发白的脸:“没事,过去没吃东西?” “没有,怕你不高兴,就急着回来。”她觉得无来由地委屈,一出声就成了埋怨。 她再看向还停在那里的出租车,司机开着车窗还看向这边。 她怔了一下,红了脸,赶紧从宋知舟怀里退出来:“它怎么还不走?” “打车回去,我陪你坐后面,车先停这里,我明天来接。” 他一只手揽着她,身体前倾着,另一只手去开车门,打算将她的包和手机拿出来。 陆宁伸手去拦他:“我不要,你开车,我坐旁边就好了。” 她本来也不是柔弱不能自理类型的女人,刚刚难得半撒娇一次,就被那个司机眼睁睁看着了。 再过去坐他的车,她会感觉没脸见人。 宋知舟看着她迟疑了一下,似乎是在确认她这话是认真的,还是说说而已。 然后他点头,扶着她绕过去,开了副驾驶车门将她安置上去,再将座椅靠背调后了一点。 陆宁伸手抱着他的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再听到他开口:“坐着等一下,我过去跟司机说一声。” 她将手松开来,看着他离开,再很快回来。 再是他开车坐进来,递了一盒巧克力给她:“吃一点,你这是低血糖,饿晕的。” 陆宁本来极度低落的心情,被他一句“饿晕的”说得一时没忍住想笑,嘴角抽了一下,再伸手接了过来。 车子开得很平稳,路上空无一人,但他车还是开得不快。 她垂眸看向手里粉嫩嫩的心形铁盒包装,再蹙了蹙眉,警惕地开口:“你哪来的这个?” 她记得家里没有这样的巧克力,而且她刚刚一打电话他就过来了,她不觉得他有时间选购这么少女心的东西。 宋知舟侧目看了她一眼:“先吃一点吧。” “是不是崔医生送你的?你不知道巧克力不能乱收吗?” 她好像连痛都忘了,盯着他,刚刚还有气无力,现在一口气就说了一长串。 他脸上带着有些无奈的笑,沉默看了她一会,轻叹了一声:“就小区楼下的自助购物机里,我出来的时候顺手买的。” 他顿了一下,看她还是一脸狐疑,再补充了一句:“好像那里巧克力也只有这一种。” “是吗?”陆宁面色缓了缓,拆开包装吃了一块,皱眉思索着,显然还是不大信。 那个购物机是最近换上的,她经过的时候也没仔细注意过,不记得有这个东西。 她吃了一块,感觉喉咙有些干,再看他:“有水吗?” 宋知舟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刚刚就放在她旁边的那瓶水,拿起来递给了她。 “出来得急,没带热水,这个也是购物机里顺手买的,冷的少喝一点。” 陆宁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小口,感觉那种不舒适的感觉稍微散了一点。 她再看他:“你就那么顺手吗?” “啊?”他一时没能会意,声音有些不解。 “你就不能说,是特意给我买的礼物?” 宋知舟迟疑了一秒:“好的,下次注意。” 陆宁轻哼了一声,身体靠着后面,闭着眼睛小憩。 身边宋知舟打趣的声音再响起:“刚刚连站的力气都没了,现在脑子倒是转得挺快。” 陆宁闭着眼睛,没再搭理他,身体放松了下来,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 她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怀疑是自己产生错觉了,直到眼前出现的仍是熟悉的天花板和吊灯。 卧室里只开了床头灯,淡黄的光线笼罩着,微弱温和。 她意识慢慢恢复,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再是宋知舟端了东西进来。 “吃什么?喝粥?”他看她醒过来了,打开了房间的大灯,再将粥碗放到了床头柜上,摸了摸她的额头。 陆宁皱眉:“你都没有问我,我要吃饭。” “饭菜也热好了,我给你拿过来?”他坐在床头看着她。 她歪头再看了眼那碗燕麦黑米粥:“不了,我就喝粥。” 宋知舟将粥端过来,扶她坐起来,再要将粥碗递给她。 她沉默地看着他,不去接,再裹着被子靠在床头,只露出一个头。 她盯着那碗粥,再盯着他:“我没手。” 他笑了笑,应了声“好的”,再舀了粥喂她。 陆宁惬意地吃了几口,再感慨了一句:“有人照顾的日子,就是好啊。” “不能太懒,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过日子?”他舀着粥,随口说了一句。 再抬头,就看到她皱了眉头,面色不好:“你说过会一直在的。” 他应声:“总会有偶尔出去的时候,出差之类的。” 陆宁看着他,不说话了,也不喝粥了。 她沉默看了他良久,在他就要出声妥协前,她开了口。 “宋医生,我知道你躲着我抽烟。把烟戒了,我陪你把身体养好,好不好?” 第259章 你这个样子,怎么占我便宜?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沉默了一会,面色有些内疚,没多解释,点头应了一声:“好。” 陆宁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掌心:“你说过的,有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我的事情我们一起面对,你的事情也一样,所以你什么都不必瞒着我。” 他垂眸看着她的手,再反手将她的手包进了掌心里,没有说话。 他不确定自己最后会怎么样,他是医生,肺炎反复两年,意味着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更何况这是他自己的身体,他感觉得到。 如果真的会不可避免地到那一天,他或许会在确定结果之后,就早些将她推开来。 只要没有了念想,没有人会真正离不开另一个人。 他将她的手松开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又乱想些什么?” 陆宁红了眼眶,回想起白天谢正面色沉重地说的那些话。 她声音带着低低的颤音:“没有人生来就是为了照顾另一个人的,我想陪着你好好走下去,无论什么坎,我们一起走过去。” 她曾经深爱过一个人,后来满腹真心,换来万念俱灰。 只希望这一次,上天不会再跟她开一次玩笑。 宋知舟点头:“好,我答应你,以后不抽烟了,照顾好身体。” 陆宁视线落回他手里的粥上,“没吃饱,还要。” 他笑了笑,面色也缓和下来,再舀了粥喂她。 房间里温度适宜,一碗粥吃下去,加上睡了一觉,她刚刚一路回来的头晕腹痛,现在也几乎好了。 宋知舟将空碗放到床头柜上,再递了温水给她:“还想吃什么吗?喝点红糖水好不好?” “不想了,想睡觉。”陆宁接过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困意再次袭过来。 他点头,起身给她拿了水和毛巾,让她洗漱了,再拿了东西起身。 “那再睡会吧,天都快亮了。明早我帮你打电话请半天假,休息好再去上班。” 陆宁点头,看向他走到门口,又出声叫了他一句:“宋医生。” “嗯?”他顿住步子回头看她。 陆宁卷着被子,双手环抱着逗他:“我都生病了,你不陪我一起睡吗?” 宋知舟面色僵了一下,不自然地侧开了视线:“自己睡。” “宋医生,你耳朵怎么红了啊?”她笑着继续打量他。 宋知舟没再出声,回身要出去。 陆宁憋着笑继续出声:“你不要这么害羞啊,我又不会占你便宜,我不是那种人。” 他搭在门把手上的手松开来,然后回身走近了她,视线从她脸上扫到她小腹上。 “你这个样子,怎么占我便宜?” 他就站在床边,离她很近,眸底氤氲着笑意,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 陆宁有些怂地暗暗咽了下口水,脸上有些发热,立刻抱着被子躺了下去。 她这才皱眉看向他:“你真的变了。” 她眼睁睁看着他俯身下来,吓得手指尖都不敢动一下了。 再是他抬手帮她掖了下被子:“好好睡觉,盖好被子。” 他声音落到她耳边,然后起身离开了卧室。 一直到卧室门关上了半天,陆宁眼珠子才算是转了一下。 然后伸手慢慢地将被子往上拉到盖住了头,脸上还是火烧火燎地发烫。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不对劲了? 这一觉睡得安稳,她第二天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卧室里的窗帘拉上了,房间里并没有很亮。 角落里点了熏香,味道是浅淡的铃兰花香。 她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已经上午九点多了,电话是金院长打过来的。 自从两年前宋知舟落海后,他身边来往较多的人里,也就金院长还偶尔和陆宁有联系。 陆宁一边猜测着他打电话的目的,一边按下了接听。 那边含笑的声音传过来:“陆宁啊,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她应声:“没有的事,金院长,我今天休息。” “那就好,”那边笑了一会,有些欲言又止:“我听说你跟小宋,在一起了?” “嗯,是的。”她坐在床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那边笑声大了些,是替他们高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好事一桩啊。” 陆宁轻笑回了一句:“谢谢。” 三两句寒暄,那边才说到了正事:“我听小谢说,小宋最近接了北城医大那边的聘书,打算去当研究生导师,月底就要入职了,你知道的吗?” “嗯,知道的。”陆宁应着,拿过床头柜上的玻璃杯。 水还是热的,她愣了一下,再喝了一口。 金院长再开口:“是这样啊,本来这是你们的私事,也轮不到我来插嘴。 但他毕竟在医学方面是很有天赋的,这么年轻就能干上教授,还跟小谢合伙开了私营医院。 我们这老一辈,也没人不夸的。真要改行了,实在是可惜。” 陆宁听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也想劝宋知舟的。 但这一个多月确实太忙了,加上苏小蕊的事情,也没时间跟他好好说过这些。 这一推再推,就推到了现在。 她应声:“我知道的,金院长,我也不希望他改行,会尽量劝劝他的。” “那就好,有你这句话啊,我也算是勉强放心了。” 这个时候正是医院忙的时候,那边再说了几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放下,这才看到宋知舟已经站在了门口。 看她挂了电话,他才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了,阳光顷刻撒了进来。 “舒服了吗?”他回身走近过来,出声问她。 陆宁故作严肃地点头:“嗯,都好了,你刚刚在偷听我打电话?” “金院长打来的?”宋知舟并不否认,坐到床头直接问她。 她点头:“嗯,他让我劝你继续去医院。” “那你劝吗?”他看着她,有些半开玩笑。 陆宁将身体挪近了些,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想劝,因为觉得宋医生这么优秀的医生,改行了是医学界的一大损失。” 宋知舟被她这话逗笑:“这么严重?” 陆宁收敛了面色,认真看着他:“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离研究生开学还有两个月,就当是再去医院试试,如果你确实不喜欢了,我就不再拦着你当老师。” 第260章 薄斯年搬家,住陆宁隔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看着她,一时没有说话。 陆宁轻叹了一声:“我以前总听人说,心理医生可以治愈别人的心理,却治愈不了自己。现在看来,还真是。” 因为之前他给薄斯年动手术那件事情,后来媒体曝光了再又把舆论压下去之后,他心里就一直留下了阴影。 宋知舟沉默了一会,再出声:“我没事,当老师挺好的。” “就试试看吧,就试两个月,如果你确实接受不了当医生了,我就同意你去学校。”陆宁盯着他,不愿意作罢。 他再淡声说了一声:“真不用了。” 陆宁蹙眉:“如果你真的当不成医生了,我这一辈子都原谅不了我自己。” 宋知舟眸光沉了一下,“这跟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选择。” 陆宁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心里觉得很难受。 “求你了,就试一次好不好。你说过,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做了那么多年的医生,当老师真的不适合你。” 他声音低了些,微微拧紧的眉心,泄露着内心的不安:“我真的不想再去医院工作了。” “总得去的,你手里有江城仁济医院那么多股份,就算真不当医生了,那边的事情也不可能就不管了。” 医院的股东,不可能完全不参与医院的事情。 宋知舟垂眸看了她一会,俯身将头埋进了她的脖颈里,没有出声。 放弃自己努力了那么多年的事业,没有人能真正理解,他内心有多痛苦。 但他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手术刀是应该拿来救人的,那件事情之后,他试过了很多次,但心里那道坎终究是过不去。 陆宁伸手抱着他的后背,轻声劝他:“就先不去接手术,不去碰手术刀。 我们慢慢来,医生除了做手术,还可以坐诊,还可以有很多工作。” 他抱着她,将头埋在她的头发里,还是不吭声。 陆宁皱眉将他推开来,软硬兼施,出声凶他:“反正就试一次,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他看着她笑,默了半晌,还是点了头:“好。” 陆宁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你答应了?” “不是你说的吗,不答应也得答应。”他有些无奈地出声,再揉了揉她的头。 陆宁心情大好地翻身下床,解决了一件大事,她感觉说不出地畅快。 穿了拖鞋轻快地往浴室走时,她又顿住步子,回身问了他一句:“你这样总摸头,我会不会头秃?” 宋知舟点头,一本正经地跟她开玩笑:“从医学角度来说,这个可能性是有的。” 她不满地睨了他一眼,再进了浴室噼里啪啦地洗漱。 洗漱完再出去,宋知舟已经拿了早餐出来。 他看向她头上裹着束发带,两只手在脸上拍,随口问了她一句:“拍脸干什么?” 陆宁倚靠着墙面看着他,愣了一下:“补水啊,你不知道?” 他面色如常地坐到餐桌旁吃早餐,再看她:“我应该知道吗?” 陆宁收拾完再坐到他对面,一边吃着碗里的三明治,一边盯着他看:“宋医生,我发现你真的越来越可爱了。” “你也很可爱。”他推了杯豆浆给她,再顺着她的话回了一句。 吃完早餐,陆宁回房间换了衣服,再拿着包出来时,宋知舟坐在沙发上奇怪地看她:“我给你请假了,你去哪?” “还是过去吧,最近正是忙的时候,回头我师兄又得说我,被美色迷昏了头。” 陆宁一边念叨着,一边走到他身后,将下巴在他头上挨了挨。 他被她这话逗笑,反手摸了摸她的脸,再起身。 “那我送你过去吧,回来正好去别墅那边收拾一下,这两天我们搬过去。” “好的。”陆宁爽快应声,再跟他一起换鞋出门。 再到公司的时候,宋知舟将她在公司门口放下,再嘱咐她下班提前一点给他打电话,就离开了。 陆宁提着包,要进公司的时候,面上还挂着笑。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都上午十一点了,想着要是撞上宫和泽了,他多半又得损她一句,是过来上班的,还是过来吃饭的。 她再抬头,就看到薄斯年跟蔚宣正并肩从公司里面走出来。 身形挺拔的两个男人,同样的气场强大,蔚宣微微低着头。 身后公司里的员工,视线一路都跟了过来,恨不能贴上去。 陆宁步子顿了一下,想要侧身避开来,就听到薄斯年绷着的一张脸转为了笑意,叫了她一声:“阿宁,巧啊。” 他声音不小,好在这个点正是公司忙的时候,公司外面并没有员工过往,也就没有其他人听到他的话。 陆宁蹙了蹙眉头,想起昨晚他拽着她手说的那些话,连表面上的招呼也不想跟他打,直接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薄斯年侧身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别这样,说句话也不行?” 陆宁往后退了一点,抬眸看他,淡声开口:“那你说吧。” 再往前几步就进了公司大堂了,如果薄斯年追着她进去的话,里面那么多员工,还不知道得传出什么惊天八卦来。 他视线落在她脸上,勾着唇角,挑不出半点瑕疵的一张脸,陆宁看一眼,只觉得刺眼。 他轻声感慨出声:“阿宁,日子过得挺滋润啊,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如果可以不见你的话,我气色会更好。”陆宁视线看着眼前的旋转门,担心着里面会有人出来。 薄斯年抬腕看了下手表,再意味深长地看她:“你这是,来上班?” 十一点来上班,和泽果然是一个包容度很高的公司啊。 陆宁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跟你没关系,你没事的话我走了。” “好的,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薄斯年身体侧开了一步,看着她径直走进了公司,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多看了几秒,再拿出手机给陈叔打电话。 “城南汉郡那栋别墅收拾一下,我近期应该会搬过去。” 那边恭敬回道:“好的先生,就是宋先生别墅旁边的那一栋吗?” “嗯。”薄斯年应声,再挂断了电话,上车时,心情似乎还不错。 有什么会比邻居之间,更容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呢? 第261章 他薄斯年,已经算给你低头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皱眉进了公司电梯,好好的心情,被薄斯年一句“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弄得说不出的不痛快。 到了楼层,她出了电梯,再往员工办公室走时,宫和泽正从另一边过来,旁边跟着他的小秘书。 陆宁颇为官方地严肃打了声招呼:“宫总早。” 因为是刚来上班,她说顺口了,说完才意识到,都十一点了,这个“早”不太合适。 宫和泽站到她面前,阴阳怪气地开口:“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陆宁微微蹙眉看了他一眼:“我去工作了。” “别啊,到饭点了,先一起去吃个饭吧。”宫和泽站到她前面不走。 果然,他还是这么没有新意,连损人的话都跟她想象得一模一样。 陆宁看向他再重复了一遍:“我真进去了。” 他经过她身边,一副老板的做派,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跟我去趟办公室。” 陆宁应声“好的”,再回身跟着他去了总裁室。 小秘书给她端了咖啡过来,宫和泽坐到办公桌前,示意她到对面坐。 陆宁坐下,有些狐疑地看他:“我都让宋医生帮我请假了,你不会是要以迟到为由,扣我工资吧?” 宫和泽微微蹙了蹙眉,他看起来这么像是,压榨员工的黑心老板吗? “连打电话请假都能找人代劳了,您如今什么人呐,我敢扣你工资?” “师兄,说正事。”陆宁看着他,有些不耐。 她这个点赶过来,是为了赶画稿的,不是为了跟他聊闲天的。 宫和泽收敛了一下开玩笑的面色,再开口:“薄斯年来过了。” “我知道,我刚在楼下撞见他了。”陆宁将手机放在他办公桌上,身体后倚着,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句。 面前人显然诧异:“哦?那你们……” 陆宁打断他的话:“擦肩而过,仅此而已。” 宫和泽点头:“好好好,我不多问,他送了些合同过来,都是很不错的单子,要求也跟你的绘画风格很搭。 我的建议,也是那老头的建议,你怎么着也接一两组。” “这个我接不了。”陆宁没有思索地回他,面色平静。 从刚刚宫和泽叫她来办公室时,她其实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薄斯年会特意跑一趟,来找的人自然是宫和泽。 他是料定了,她素来敬畏宫老先生,不会违背那位的意思。 而宫和泽所说的,也算是有一半转达的宫老先生对她的期许。 宫和泽沉默了两秒,“我可以给你时间,你考虑一下。” 陆宁摇头,面色笃定:“不用,我考虑过了,我不会接受的。” 他面色沉了些,多少是不痛快的:“想过没有?薄氏旗下的企业有多少。 光是这北城,但凡像样点的公司,哪个不是看他薄斯年几分脸面,多多少少跟那边有些牵连。 你拒绝跟薄氏的合作,但外人看到的,只会以为是那边拒绝用你。” 陆宁放在办公桌下的手攥紧着,声音低了些:“我明白,抱歉,就这一件事,我不能听师兄跟老师的意思。” “你回国是为了更好的前程,薄氏不用你的东西,这北城谁敢用你?光一个江景焕,能罩你几时?” 宫和泽声音扬高了些,在事关重大的公事上面,他有些像是宫老先生,客观严格,不喜欢公私混淆。 陆宁皱了皱眉,沉默了良久,再笃定地看向宫和泽。 “我想过了,我会努力去想办法应对,如果真的因为薄氏的关系,我没有出路了,我就跟宋医生一起出国,去国外发展。” 宫和泽抬指敲了几下桌面,是动怒了:“你何必?他薄斯年什么人,亲自送合同过来,也算是到这来给你低头了。 你接个薄氏的单子,又不是直接跟他薄斯年怎么样,怎么就这么倔?” 陆宁攥紧的手颤动着,没再说话。 宫和泽起身,围着办公桌踱了两圈,显然怒火难消。 他再有些烦躁地坐了回去,扯了几下领带,盯着她:“这是你的事业,是你一辈子的事情,他宋知舟要这样小肚鸡肠轻重不分,还算什么男人?” “师兄,道歉,你不许这么说他!”陆宁眸光狠狠沉了一下,有些愤恨地看向他,几乎低吼出声来。 宫和泽抬手,竭力平复情绪:“好好好,我为我刚刚的言语过失道歉,不接薄氏的单子,你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陆宁抬眸看他,有些失神。 她的命,是宋知舟救的,应该说还不止救了一次。 那两年里,她很多次心灰意冷看不到希望,是他给她勇气走了下去。 她如今拼搏出来的事业,她很在意,但如果一定要在宋知舟跟事业之间选一个,她一定会毫不犹豫选他。 她淡声开口:“我因为小蕊的事情,已经和薄斯年来往过多了。 师兄,没有哪个男人,会真的能够接受自己的爱人,以各种或公或私的理由,去不断和前夫产生交集。我不想让宋医生感到不安。” “就这?”宫和泽看着她。 陆宁点头:“对,就这。” 薄斯年对她余情未了,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情。 昨晚她去他庄园看苏小蕊,离开时他的言行举止就明显越界了。 他给她这些合同,可以说是帮她,但绝不可能没有存接近她的私心。 宫和泽沉着脸,看了她良久,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别傻乎乎地被人骗了,他值得你这样不顾前程?” 陆宁平静地对视着他,再点头:“一直以来都是他对我付出了更多,要说不值,那也是他不值得帮我那么多。” 宫和泽将身体往后靠着,大剌剌地看着她:“好,我服了你,改天叫他来吃顿饭,我帮你把把关。” “吃饭没问题,把关就不劳烦你了。”陆宁轻笑着,淡然开口。 宫和泽轻“啧”了一声:“护这么紧?什么工作,什么家底,说说看。” 陆宁应声:“以前是医生,以后也很快是了,家人算是没有。” “孤儿?”宫和泽诧异了一下。 第262章 医生挣的钱,养得活你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思索了一下:“可以这么理解吧。” 妈妈过世了,爸爸不疼,说是孤儿也差不多。 宫和泽顿了一下,又问了一句:“医生挣的钱不多吧,养得活你吗?” 陆宁对宫和泽素来没多少隐瞒,沉默了一会再开口:“他跟他同事一起投资了一家私营医院,一年能分红两千万左右。” 宫和泽点头:“哦,一般啊,比薄先生差了太多。” 陆宁皱眉“嘶”了一声,一只手肘抵在办公桌上,撑着头看他。 “师兄,我怎么感觉,今天看你这么不顺眼呢?他薄斯年是给钱贿赂你了,还是拿药给你洗脑了?” 宫和泽垂眸玩着手里的签字笔,再抬眸看她。 “我只是觉得,他那样的一个人,在你的事情上,却能一再地姿态卑微、迁就退让,这一点我很诧异。” 陆宁冷笑出声:“那又怎样?因为他难得低了头,所以我就应该感激涕零,迫不及待地投入他的怀抱吗?” “说实话,要换了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你所说的这样,是毫无悬念的结果。”宫和泽直言。 陆宁眸光沉了沉,“那真可惜,我不是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我如今对他没有一星半点的兴趣。” 宫和泽没再出声,沉默看了她良久,再说了一句:“恕我直言,我认为相比之下,他显然是更适合你的。” 在他话落的时候,他看到陆宁面色冷了下去,那样疏离的神色,以前她不曾在他面前露出来过。 显然,他的话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师兄,你不知道我曾经历过什么,更不知道他曾对我做过什么。所以也恕我直言,我的选择,你无权评判。” 宫和泽点头:“我确实不知道你跟他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就最近这段时间,他都几次差点为你丢了命。 他要不是足够爱你,还不至于傻到让你玩到他头上去。” 陆宁冷着面色看他,没再说话。 “行行行,我不评判。”宫和泽举手投降。 他顿了一下,看她面色很不悦,又补充了一句。 “要有朝一日,你真为那位宋医生放弃了事业,我只是希望,他好歹有能力养活你。” 陆宁看向他,觉得有些好笑:“相比于你跟薄斯年那样年入过千亿,他的收入确实不算多。 但我就算真沦落到要靠男人养,我又不要买个国家,也不用买片海洋,年入千万和年入千亿,对我而言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宫和泽点头:“好的,没区别,金钱如同粪土。” 陆宁没再应声,拿了手机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时,她顿住步子,回身看向宫和泽。 “师兄,我现在已经选择了宋医生,所以刚刚有些不尊重他的话,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再说。” 宫和泽举手妥协,再点了两下头。 陆宁再回身,进电梯回了员工办公室。 相比于撞见薄斯年,宫和泽跟她说的那些话,显然是更加影响了她的心情。 自从以林蕊的身份回国后,她身边的朋友就很少,之前可以说,就一个宫和泽。 亦兄亦友,以前他素来是无条件支持她理解她,但现在很显然,他也有点要往薄斯年那边倒戈的意思了。 这样的感觉,让她说不出地不痛快。 刚进员工办公室,高菀的视线就落到了她身上,显然很好奇,刚刚在门口,宫和泽把她叫去说了什么。 陆宁心情不好,没兴趣去揣度她心里又在想什么歪主意,径直目不斜视地坐到了自己工位上。 她打开电脑,在文件加载时,看着电脑发了两分钟呆。 本来来得就晚,加上在宫和泽那里耽搁了些时间,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休息时间了。 其他同事上午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了,开始稍微松懈了起来。 旁边工位上的小北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看向陆宁:“林蕊,你听说了吗? 刚刚薄氏那边的总裁亲自送合同过来了。宫总找你,不会就为了这个事吧?” “不是,只是说了几句关于江氏的那几组画。”陆宁淡声应着。 其他同事也都屏息凝神地偷听着。 小北点了下头,再开玩笑:“我还以为,宫总是内定了你呢。 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会落到谁的头上。不过我觉得,你能力这么强,多半也是你的。” 高菀听着,暗暗冷嗤了一声。 还真是什么马屁都敢拍,什么能力强不强的,还不就是整了长脸,上赶着勾了几个男人。 陆宁看向小北一脸好奇的神色,回了她一句:“应该不会。 我手里江氏的单子至少还得好几个月才能完成,不好腾出手接其他单子了。” 小北眸光亮了亮,语气却是颇为遗憾:“那真可惜,也不知道宫总会把单子派给谁。” 陆宁没再应声,开始修画稿,小北就跟其他同事议论去了。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陆宁表态不会接了。 其他同事的情绪也都暗暗调动了起来,暗自期待着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来。 高菀因为之前被拆穿了对薄斯年自作多情的事情,现在人缘很差,干脆也走起了高冷路线,没去参与议论。 以她的功底,这样的机会林蕊如果真的不要,其他同事根本就不会是她的对手。 更何况她现在手边也有一份薄氏的合同,也算是有经验了,薄斯年送来的那些单子,按理就会给她。 但她很怀疑,林蕊不过是假装推辞,暗里又把单子接走了。 或许应该做点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打压一下她的名声,让薄氏那边退而求其次,再选择她高菀。 这么一想着,她一天下来也都是心不在焉地工作。 陆宁因为早餐吃得很晚,中午没去吃东西,埋头改画稿,一直改到了下午五点,这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她看着时间,再给宋知舟发了条信息过去:“我大概还有二十分钟下班,你来接我吧。” 她编辑完,又加了个笑脸,感觉自己有些幼稚,勾了勾唇角。 一天的不大痛快,似乎就在那个笑脸里,消散开来了。 那边很快回了个“好的”。 她支着头,盯着那两个字看了半天,再伸了个懒腰,将剩下的一点细节改完了,就收拾东西起身离开。 身后高菀跟了上来:“林蕊,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第263章 像样点的男人,就都喜欢她?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回身看向高菀,有些莫名其妙:“我们顺路吗?” 她没记错的话,高菀回去的方向,跟她更好相反。 而且高菀素来都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也不存在说想跟她一起坐出租车。 高菀走到她身边来,脸上带着笑意:“我刚好要去你租的房子那边,正好一起吧。” “你怎么知道我房子租在哪?”陆宁下意识生出了一丝警惕。 高菀素来对她有敌意,明里暗里都是,陆宁并不希望跟她扯上太多关系。 高菀目光躲了躲,面上又恢复了滴水不漏的笑意:“之前偶尔听宫总提起的啊,好啦别纠结这个了,走吧。” 她话落,挽着陆宁的手臂就往电梯里走。 身后几个同事议论开来。 “高菀什么时候跟林蕊好上的?她们不是一向水火不容吗?” “嘿谁知道,多半是高菀知道现在林蕊厉害了,上赶着想巴结着,弄点好处吧。” “懂了,她肯定是想把薄氏那几个单子弄到手。真是够自私的,凭什么好东西她都想一个人占着?” “就是,怕不是又想坑林蕊。” 陆宁被高菀挽着进了电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再看向她:“你不是开车过来的吗?” “没有啊,我车正好送去保养了,这不是想蹭下你的车嘛。”高菀笑着,一副颇为亲昵的模样。 陆宁微微蹙了蹙眉:“这样啊,可我也没开车来。” 身边人立刻接话:“那正好,我们一起打车吧。” 她到底又在动什么心思? 陆宁有些心烦,她不希望让高菀认识宋知舟,搞不好什么时候,她又得编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拿出手机,想给宋知舟发条信息,说先不用来接了。 电梯门已经打开,高菀挽着她出了公司大堂,她拿出手机正要发信息,迎面就有男人走近过来。 身形颀长的男人,气质成熟温润,自然而然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高菀看向宋知舟走近过来,面色有些僵硬的发红,是冲她过来的吗? 莫不是又是老头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这个看着倒还不错。 陆宁正单手拿着手机发信息,眼看着视线里出现一双皮鞋,吓得猛然刹住了脚,倒抽了一口凉气。 宋知舟伸手扶了她一把,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笑:“走路怎么都玩手机?” 陆宁面色一瞬放松下来,看着他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她习惯性地想去抱他,才想起高菀还在身边,收敛了一下面色,介绍了一句。 “我男朋友。这是我同事,高菀。” 高菀视线在宋知舟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再有些尴尬地回过神来侧开了视线,对他伸出了一只手:“你好。” “你好。”宋知舟伸手握了下她的指尖,再自然而然揽住了陆宁,温声开口:“走吧,回去吧。” 陆宁走了几步,看向高菀跟上来,再开口:“那我们送你一趟?你去哪?” 高菀点头应声:“好的谢谢,我去盛世商贸,就在你那边吧?” 陆宁回想了一下:“嗯,算顺路,上车吧。” 高菀笑着拉开后座车门,就看到宋知舟拉开副驾驶车门,等陆宁上去,心里酸了一下。 怎么像样点的男人,就都这么喜欢巴着她? 再上车,宋知舟倾身过来想给她系安全带,陆宁反应过来红个脸,赶紧手忙脚乱地自己系上了。 因为车里多了一个高菀,她感觉说不出地不自在,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宋知舟说,现在一个字也没说。 宋知舟开车,她就坐在旁边闷头玩手机。 宋知舟看她一副颇为严肃的模样,勾了勾唇角,索性也一心开车,没再说话。 身后高菀含笑的声音响起:“林蕊,你这藏得够深啊。你男朋友什么工作的啊?” “医生。”陆宁不想要宋知舟回答,干脆利落地应了两个字。 高菀点头:“真厉害,现在的医生都要求很高的,他也在北城工作吗?” “应该吧。”陆宁淡声应了一句。 话落,又感觉自己这样显得太冷淡了,再补充了一句:“过几天才确定,大概是在北城的。” 高菀眸光里闪过一丝嘲弄:“啊,这样啊。” 那意思就是,连工作都还没确定了。 男人长得再帅,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能有什么用? 高菀没再多说,有些等不及地给各大媒体匿名发了条信息过去。 “明早来和泽文化公司门口,有宫川大师的得意门生林蕊的惊天绯闻。” 要是这件事情公开来,这北城就都会知道,她跟江景焕还有宫和泽之间的那些八卦绯闻,就都是空穴来风了。 至于跟薄先生,就更不可能了。 没了那些靠山,她倒要看看,她林蕊还怎么得意下去。 她觉得还不放心,又给另一个人发了条信息:“明早来趟和泽门口,帮我办件事。” 她视线盯在手机上,唇角完全无意识地勾起了笑意,想到那样的后果,心情就觉得很好。 这段时间以来,真正能跟她在公司里一较高下的,也就一个林蕊了。 她好歹也是高家的独女,自小接受的都是最好的绘画教育。 凭什么让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女人,骑到她头上来? 她想得正出神,完全没注意到车子停下来了。 前面陆宁的声音冷不防响起:“到了,你不下车吗?” 高菀猛然回过神来,一抬头就对上陆宁回头看向她的目光。 她刚刚脸上的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收敛,立时生出了心虚。 推门下车时,声音都打了结:“谢……谢谢啊。” 陆宁点头,挑眉看着她笑了笑。 她这幅慌慌张张的模样,陆宁以前在顾琳琅脸上也看到过。 倒但愿她高菀不会作死,收获一个跟顾琳琅一样的下场。 高菀将车门关上,头都没再回,就有些着急地进了盛世商贸。 陆宁将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再看向宋知舟时,面色顷刻放松了下来。 她倾身过去就要抱他,声音也软了下来:“宋医生。” 宋知舟轻笑着,将手张开来,把她接了过来。 他垂眸看她:“一路绷着张脸,被欺负了?” 第264章 宋知舟求婚,薄斯年来借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将脸埋在他胸口,沉默了半天,才闷声说了一句:“没有。” 宋知舟笑着出声逗她:“刚刚看着也没这么委屈啊。” “有外人在,我也要面子的好不好。”陆宁从他怀里退出来,不满地看着他。 她再侧目看向车窗外,旁边正好有家甜品店,看着生意还不错。 她回身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宋知舟:“宋医生,我想喝奶茶。” 宋知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窗外,声音有些无奈:“多大的人了?” 陆宁身体后倚着看他,不说话。 她听到他妥协:“好,我给你去买。” 陆宁笑着看向他勾了勾手指:“不用,我自己去,你过来一点。” 宋知舟身体靠近了一点,有些不解地看她。 她笑着再勾了勾手指:“再过来一点。” 他面色有了些不自然,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倾身贴近了她。 因为车上开了冷空调,他身上穿了一件外套。 隔得很近的距离,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她憋着笑,看了他两秒,然后将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外套里。 宋知舟面色一秒僵硬,眸光里含着隐隐的幽深。 她从他内侧口袋里抽出钱夹,再退后了一点打量他:“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动你。” 宋知舟伸手握住了她要退开来的手腕,倾身过来将她的手臂按在了车窗上。 他盯着她,声音有些隐忍:“陆宁,你越来越放肆了。” 她不甘示弱地继续直视着他:“宋医生,你脸红了,耳朵也红了。” 她看到他的脸贴近过来,隔着极细微的距离,她感受到他的呼吸迅速逼近。 她感觉浑身都是滚烫,突然觉得喘不过气来。 在他贴过来时,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头侧开来:“等,等一下,我觉得我需要再适应适应。” 隔着极近的距离,他瞳仁里清晰倒映着她通红的面孔,他沉默看着她没说话,却也没再贴近。 陆宁指尖颤了下:“那,那个,手疼,要断了。” 宋知舟立刻将她的手松开来,要去看她的手腕。 陆宁迅速将车门推开来,抓着他的钱夹下了车,再反手关了车门。 他听到她笑出声来,一路轻快地进了甜品店。 他有些无奈地微微皱了皱眉,刚刚,是他的问题? 甜品店排队的人有些多,宋知舟坐在车里,不急不慢地等待着,再看了眼关上的车载储物盒。 那里面有一个戒指盒,幸好她刚刚没翻到那里去。 等了十多分钟,陆宁才一手拿着一个纸杯过来。 她上车,再顺手将其中一杯递给他:“给,咖啡,没加糖。” 宋知舟愣了一下,接过那个纸杯,一时没出声。 陆宁插上吸管,喝了口手里的奶茶,再侧目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宋知舟笑了笑,喝了一口,再将咖啡杯放到旁边,继续开车。 陆宁反应过来,抓着奶茶的手下意识紧了紧,声音微沉了下去。 “对不起啊,我……” 宋知舟侧目笑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要对不起?我现在也喜欢喝咖啡。” “我再去给你重新买一杯吧。”陆宁皱眉,看向窗外,想叫他停车。 宋知舟没再看她:“不用,味道还不错。” 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了,要改掉就很难。 他不觉得应该怪她,习惯使然,谁都一样。 陆宁低头喝着奶茶,没再出声。 宋知舟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多大点事,别胡思乱想。” 她皱了皱眉看他:“我没有啊,你怎么知道我在乱想?” 宋知舟轻笑着逗她:“心理医生,会窥探人的内心。” “不是吧。”陆宁颇有些怀疑地低呼了一句。 宋知舟点头:“嗯,所以以后,一定不要在心里说我的坏话。” “好吧。”她低着头,沮丧地应了一句。 车子都快开到家了,她又侧目看他:“真的能窥探内心吗,什么都能看出来吗?” 宋知舟被她逗笑,伸手杵了下她的额头:“怎么这么傻?” 陆宁低头思考着,没再出声。 再抬头时,她发现方向不对,侧目看向身边人:“你又走错路了。” “没有,别墅那边我都收拾好了,我们现在直接过去。”宋知舟应着。 天色渐渐黑下来,街边有霓虹灯开始亮起。 陆宁心里生出了一丝紧张:“现在就去吗?搬新家不是应该严肃一点吗,是不是要有点仪式感。” 他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想要什么样的仪式感?” “嗯……”她指尖敲击着纸杯,思考了一下,眉眼弯了弯,“就比如,红酒啊,牛排啊,烛光晚餐啊。” 她想象着,又歪头看宋知舟,笑着跟他翻旧账。 “还是算了,像你那样买了巧克力,都要告诉我是在自动售货机里随手拿的,还是不指望了。” 宋知舟笑而不语,车在别墅前院里停下,她看向前面灯火通明,夜色下,连草坪都是整整齐齐的。 再进去时,里面也都收拾得焕然一新,灯光都开着,丝毫不像是许久没住人了。 她诧异了一下:“都是你收拾的?” “不是,请了家政阿姨,我下午去了趟金院长那里。”宋知舟将她外套接过来,挂到了衣帽架上,再回身来牵她。 “累了吗,房间都收拾好了,你先上楼洗个澡,我做饭。” 熟悉的地方,她之前来过很多次,但这一次来,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陆宁红了眼眶,回身抱住了他,不愿意上楼。 宋知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她红了脸,伸手将他推开来,再快步上了楼。 卧室里她的衣服都已经挂好了,她感到陌生而亲切,洗完澡再下去,楼下没开灯。 她愣了一下,还以为是灯坏了,站在楼梯上叫他:“宋知舟,没灯,我看不见。” 她话落,身体就被抱了起来,再往楼下时,整张脸爆红。 “你干嘛!你要是摔着我了,我跟你没完啊!” 她听到他低低地笑,再是身体被安置到了餐椅上。 蜡烛的光影落入她的瞳孔,她看向她眼前摆好的牛排,和倒好了红酒的红酒杯。 在她的对面,也是同样的牛排和红酒。 她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宋知舟单膝跪到了她旁边,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戒指盒。 “陆宁,我……”他声音抖得比她身体还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蜡烛的缘故,他整张脸和耳朵都发了红。 陆宁半天没能回神,伸手拦住了他:“等,等一下。” 能不能先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 宋知舟看着她,显然,他比她要更紧张。 门外门铃声响起,她立刻起身:“我,我先去看一下。” 宋知舟眸光黯淡了一下,没有动。 陆宁走到门口去开门,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烫,她知道这种时候开门并不重要,但她真的太紧张了。 这毫无预兆的一切,来得让她猝不及防。 她打开门,身体都还在止不住地发颤,就看薄斯年抱着苏小蕊站在了门外。 他似乎对她这幅模样有些诧异,从上往下打量了一下,这才颇为淡定地开口。 “阿宁,晚上好。我家里没盐了,来找你借包盐。” 陆宁花了好几秒,才确定她不是产生了幻觉或者幻听。 所以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她皱眉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265章 后来再不曾见过,这样的星空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仍是一脸淡定地看着她:“我刚搬过来,这一块不熟,家里没盐了,找你借一下。” “你说什么?搬哪?”陆宁眉心跳了一下,沉着脸看向他。 搬过来,什么叫搬过来? 苏小蕊被薄斯年抱在怀里,好奇地朝陆宁身后张望:“妈咪,你做了好吃的吗?好香。” 陆宁伸手揉了下苏小蕊的脸,再说了一句“等一下”,回身进了厨房。 她现在没时间跟他讨论搬家这个问题,谁知道他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身后的宋知舟已经起身,坐在餐桌旁看着她快步进厨房拎了包盐出来,再走向了门口。 陆宁将盐塞到了苏小蕊手里,在小孩一脸期待地说要进来之前,她先开了口。 “小蕊,妈咪还有事,明天再陪小蕊玩。” 小孩有些失望地点了下头,陆宁再亲了下她的额头,然后关上了门。 薄斯年站在门外,皱了皱眉。 就这么着急? 他这么离谱的借口,她难道不应该至少说一句,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陆宁径直走到餐桌旁坐回去,再看向坐在对面的宋知舟:“继续吗?” “要不,先吃饭吧。”他笑了笑。 刚刚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她那么急着过去,显然是有点逃避的意思的。 是他太心急了,但也并不想让她为难。 陆宁看向他面前的戒指盒:“你刚刚是想向我求婚吗?” 宋知舟拿着叉子的手顿了一下,认真看了她良久,然后点头:“是。” 他话落,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有压力,是我太突然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陆宁看着他不说话,她看到他眸光黯淡了些,他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她将一只手放在餐桌上,伸向了他:“再等等好不好,等我把小蕊的事情解决清楚了,我们就结婚。” 他有些着急地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声线有些哑:“我不在乎的,那些事情。” 无论苏小蕊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愿意跟她陆宁走,无论要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跟薄斯年撇清关系,这些他并不是那样在意,他可以等。 陆宁垂眸看向他的手:“可我在乎,总之,再等等好不好?” 他将她的手握紧了些,沉默了片刻,还是点头:“好。” 陆宁笑着起身走近过去,从身后揽住了他的肩膀,将手伸到了他眼前。 “要不,先戴中指吧,何况我无名指也戴不了,以后就戴右手无名指好了。” 他轻握住她断掉的那截无名指,那上面是一节假肢,除了清楚她过去的人,没人能看出来。 他看了很久,再抬头看向站在他身后的人:“我听说国外最近有一项医学研究,是有关残肢修复的。 好像是通过断指上的骨细胞,培养过来再移植到断指上,重生出新手指。” 他说着的时候,声音是微微颤动的。 陆宁附身将下巴贴到了他的头上:“说着就好像是什么科幻片。” 她知道他一直很惋惜她断掉的手指,但其实时间久了,她也没那么在意了。 因为知道不可能再复原,所以也没抱过什么希望。 他反手捧住了她的脸:“不一定不可能,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我们也可以出国去治疗,让你的断指复原。” “你嫌弃我?”陆宁垂眸出声逗他,她感觉眼睛有些酸涩。 宋知舟认真地看着她:“没有,只是觉得有点可惜。” 陆宁俯身下去,将侧脸在他额上贴了贴,再轻声开口。 “宋医生,我们去看星辰大海吧,就去那晚的海边。今晚天气这么好,星星一定很漂亮。” 她也没说是哪晚,但她跟他都很清楚。 宋知舟点头,起身顺手将她的手牵了过来:“那现在就去,不然天都亮了。” 她跟着他往门外走,再回身看向餐桌上:“戒指还没戴啊。” 他这才反应过来,回身又快步走回餐桌边,将戒指盒里的钻戒拿了出来,给她戴到了中指上。 陆宁看向他在玄关处换鞋,低头把玩着手上的钻戒,再笑着看他:“虽然不是求婚,但我是不是也答应得太草率了?” 他将她按到门口的座椅上,边扯了她拖鞋,再给她换鞋,边低笑出声:“戒指都戴上了,后悔也晚了。” 陆宁蹙眉,看向他给她系鞋带:“不行,我觉得我还需要说点正事。” “洗耳恭听。”他系完了,再起身牵着她出门。 陆宁跟他进了电梯,一本正经问他:“你就说,以后饭谁做,家务谁包,钱谁管?” “我做,我包,我管。”他话落,看她神色不对,反应过来改口:“钱你管。” 陆宁伸手,看着他将钱夹放到了她手里。 她拿着钱夹在手里拍了拍,轻“啧”了一声:“不上班了,明天就去找我师兄辞职,索性你养我吧。” “好的,求之不得。”他牵着她的手,后背倚着电梯墙面,在她面前垂眸笑着看她。 再到海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宁静深邃的海面,在月色下如同已经熟睡,笼罩在巨大的繁星夜幕里。 她靠在他肩膀上,在腥凉的海风里,看着昏暗里海水一次次推涌到脚边。 城市的夜空,很少能看到星星,因为频繁的雾霾和太过高耸林立的大厦,就是再晴朗的夜晚,也难看到星空。 这样海面上的星空,如同一场梦境。 她听到宋知舟在她耳边轻声开口:“这周日我得去趟江城那边的医院,大概待上一周,你一起去吗?” “不去了吧,最近太忙了。”她挨在他身旁,看向头顶一望无际的漫天繁星。 再回想起两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在这片大海里。海水漫过头顶,再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回想起来,只感觉这一刻,恍如梦境。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却又扬起了嘴角,伸手抱住了他。 后来的很长时间,她也曾无数次来过这样的海边,来过这里。 一样的位置,甚至也是一样晴朗的天气,繁星,海水,似乎什么都是一样。 可却总感觉,再也不曾见过一场星辰大海,能如这晚一般惊艳而安宁。 第266章 宋知舟咳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海边离家里远,陆宁跟宋知舟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才到家。 她回去后吃了些东西,整个人困得不行,就直接回卧室睡觉了。 睡到凌晨时,听到走廊里有咳嗽声,经过她房间门口,声音又远了些。 她惊醒过来,睁眼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夜色。 门外的咳嗽声听不到了,好像只是她做了一场梦,她感觉最近晚上似乎经常做这样的梦。 一睡着了,就会似真似假地听到这样的咳嗽声。 但今晚这样的声音,让她感觉比往常清晰,不像是来自梦里。 她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这是她住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这卧室的一切于她而言还很陌生。 她在昏暗里盯着天花板看了良久,直到感觉自己是真的清醒过来了,这才起身穿着拖鞋,轻声出了门。 宋知舟睡在隔壁卧室,她走到走廊,看到旁边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有灯光倾泻出来。 她走过去将门推开来,卧室里的垃圾桶放在沙发边,不是平时摆放的位置,房间里没有人。 她回身,楼下并没有灯光。 就着昏暗的夜色,她没有把楼梯的灯打开,直接小心下了楼。 走下最后一格台阶时,她伸手触到了旁边的开关。 “咔哒”一声轻响,昏暗的客厅里顷刻一片通明。 宋知舟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根烟发呆,烟没有点燃,他就微微垂眸看着。 他面色有些发白,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刹那,他手抖动了一下,手里的烟险些掉落下去。 然后是他眸光里颤动,再猛然抬头时,错愕地对上不远处陆宁的目光。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那么甜蜜地依偎在海边看星空。 但此刻,她的目光很冷,里面有怒意,有失望,有如同破碎开来的光点。 他回过神来,立刻将手里的烟丢到了茶几上,再将手里攥着的一小团纸巾,迅速丢到茶几底下。 那只攥着纸巾的手,本来就是垂在下面的,陆宁并没有看到。 她冷着脸走近过去,盯着他开口:“你干什么?” “没有抽,只是看看。”他有些心虚地开口,甚至是有些躲闪不及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陆宁看着茶几上那根烟,看了几秒,又到底觉得心软。 他应该不是刚下来,真要抽烟的话,这烟应该早就已经点燃了。 她坐到他身边,抓住了他垂在沙发上的右手,他的手在微微打颤,她的手跟着打颤。 她轻声开口:“我知道,戒烟得慢慢来,不可能一下就戒了。可你毕竟不一样,烟很伤肺,只能尽快戒掉。” 他声音低了些,染着内疚:“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抽的。” 他伸手过来揽她的肩膀:“别生气,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陆宁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眸眼泛红的冲动,再在沙发上躺了下去,将头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看着上面,那里有他深邃的眉眼,清晰的面部轮廓,还有白皙的肤色。 这样的白皙,如今在她看来,略有些刺眼。 相比之下,她希望他的肤色能够再深一些,或许那样,就会意味着他能健康一些。 她看到他俯身贴近,再在她身上嗅了一下,低笑着开口:“怎么这么香?” 他知道她生气,所以想哄他。 陆宁挑眉:“当然了,是不是比香烟的味道好闻多了?” “嗯。”他笑着点了点头,呼吸却带着点略粗的喘息,克制隐忍。 陆宁看着他:“你在我面前不用忍,想咳嗽就可以咳出来,不需要总躲着。” 他应声:“好”。 过了片刻,又开口:“也不是犯烟瘾,以前是抽烟导致咳嗽更严重。但现在似乎是习惯了,咳嗽的时候抽烟好像就能缓解一些。” 她皱了皱眉:“什么理由都不行,反正不管怎样,以后尽量不要抽烟。” “好。”他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忍一忍,其实忍一忍就过去了,这样看着她,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等彻底戒了烟,或许也真能等到好转的一天,也不至于真到丢下她的那一天。 陆宁躺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又惊醒了过来,将茶几上那根烟拿过来,丢到了垃圾桶里。 想了一会,又拉开茶几抽屉检查了一下,在里面没看到烟盒。 宋知舟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笑:“不会再抽了,就在楼上拿了这一根。” 她看着他轻哼了一声,回头关茶几抽屉时,视线落到茶几下面那一小团纸巾上。 宋知舟心里颤动了一下,想将她视线引开时,她已经伸手拿过了那团纸巾。 她将纸巾丢进了垃圾桶里,抱怨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究了? 垃圾丢到茶几下面,没及时收拾的话,很容易发霉的。” 里面的纸巾,外面还包着好几张纸巾,她显然也没注意到什么。 宋知舟视线在那团纸巾上扫过,点头应着:“知道了,下次注意。” 她没再说话,侧身睡着,抱着他的腰,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他垂眸看她,在沙发上多坐了一会,才起身将她抱起来上楼,放回了床上。 合上卧室门,他回了旁边的卧室沙发上坐下,看向窗外月色清明,他喉咙里的腥甜味还未散尽。 他起身,又去浴室里漱了下口,这才睡下。 如果上天自始至终都不能善待他一次,也但愿,以后能善待她一些。 他一向生物钟很准时,每天早上总是七点醒,第二天却是几乎没有过地醒晚了。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他拿过床头的手表看了一眼,刚好八点。 他愣了一下,脑子里第一反应是陆宁得迟到了。 翻身下床,穿着拖鞋就着急出门,再推开了旁边的卧室门。 里面却没有人,被子都已经整理好了,她起床了。 他回身下楼,正看到她从餐桌边起身,桌子上摆着一份做好的三明治和煎蛋。 她面前的碗碟是空着的,应该是刚吃完。 陆宁拿纸巾正擦着嘴,看向他下楼,快步走了过来,顺手拿过沙发上的包包背上。 她走近了,伸手抱了抱他:“我得去上班了,煎蛋焦了一点,你吃不惯的话自己再重新煎一个。” 宋知舟伸手回抱着她,没说话。 陆宁在他怀里停了几秒,再伸手推他:“不行我真得走了,要迟到了。” 宋知舟将她松开来,看她急着回身就要出去,视线跟着她的背影,说了一句。 “江城那边,我还是今天下午就过去吧,明早去的话怕来不及。” 第267章 阿宁,早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走到门口的步子顿住,皱眉回身看他:“不是说好了,明天周日过去吗? 有什么事情,应该也是工作日才好处理吧,明天去来不及吗?” 宋知舟走近过来,“嗯,谢正事忙,他要跟我一起过去,等后天他还得先赶回来。” “哦好吧,”陆宁有些无奈地应着,再伸手去牵他:“那要不你送我去公司吧,我下午还不一定有时间回来送你呢。” “好。”他应着,跟她一起出门。 一直到换了鞋跟陆宁一起进电梯,他感觉陆宁一直笑着打量他。 看了眼自己身上才发现,因为刚起来,他身上还穿着睡衣。 她出声逗他:“不用紧张,反正你送完我就回来了,又没人看你。” 宋知舟摸了下鼻子,笑着没出声。 都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像,他尴尬的时候摸鼻子,就是无意识间学了她。 陆宁看着,勾了勾唇角。 上了车再出别墅,早晨的风还算清凉,她坐在副驾驶上,打开了车窗。 刚出去,薄斯年的车就从他们旁边开过去,他在后座开着车窗,看着她打了声招呼:“阿宁,早啊。” 陆宁皱了皱眉,侧开了视线,没搭理他。 一直到他车子开远了,她面色还微沉着。 昨晚他说搬来隔壁了,她还以为他是在乱说。 这一块的别墅应该没有空置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那么快,就把旁边那套买到手了。 宋知舟侧目看了她一眼:“不想见他的话,我们也可以搬家。” “不要,”她皱眉:“他过他的,我们过我们的,凭什么要搬走?” 宋知舟点头,没再出声。 车行到半路,陆宁才算是从刚刚不愉快的情绪里缓过来,看向身边人:“你下午几点去?自己开车吗?” “大概四点半走吧,跟谢正一起开车过去,到那边也方便。”宋知舟等着红灯,随口应着。 陆宁闷声“哦”了一声,嘀咕了一句:“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什么?”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猛然看向她。 陆宁对他这个反应感到奇怪,再补充了一句:“出差啊,你去江城一周,我又不会做饭,会饿死的。” 他这才笑了一下,似乎是暗暗松了口气,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前两天都教你炒菜了,你之前跟你妈妈住一块的时候,不也经常你做饭。你这就是越来越懒了。” 陆宁皱眉不满地看向他:“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身边人低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陆宁掐着时间算了一下:“明天晚上要见赵总,后天的话……我最快后天晚上可以去找你,到时候还可以请两天假。” 街道上慢慢热了起来,车流密集,灰尘和噪音也明显增多。 他将她那边的车窗关上,再应着:“不用,我最迟一周也就回来了,你安心工作就行。” 陆宁手指轻敲着车门,暗自计划着:“反正我到时候有时间就偷偷过来,你也拦不住我。 所以你可要安分一点,尤其是不许去跟崔颖来往。” 他无奈出声:“崔颖不会去的,就我跟谢正去仁济医院,那边的季度账目要对一下。” “谁知道!指不定她就偷偷跟过去了,反正你不许跟她来往!”她声音高了些,一脸都是防备。 宋知舟笑着点头:“好。” 路程并不远,车已经快到了公司门口。 隔着街道,她看向马路对面,似乎看到了有记者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她开口:“你就把我放在这里吧,我买瓶水再过去。” 宋知舟看向旁边的超市,踩了刹车停下来。 在她要推门下车时,他突然伸手抓了下她的手,叫了她一声:“陆宁。” “怎么了?”她回头看他。 宋知舟笑了笑:“没事,快去吧,过马路注意安全。” 陆宁下车,再隔着车窗对他摆手:“知道了,诶呀你快回去,这里又不能停车。” 他多看了她几眼,再开车离开。 陆宁看向他的车离开,再快速穿过马路去对面。 她脑子里回想着他刚刚叫她的那一声。 怎么感觉他哪里怪怪的,是因为出差要离开她几天,他也舍不得了? 她暗自笑了笑,感觉心里那一丝疑虑也化开来。 再走向公司门口时,才发现那些记者都朝她涌了过来。 不少记者还往宋知舟离开的方向张望,陆宁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她就说,高菀昨天坐她的车回去时,下车时看着手机笑得那么让人恶心。 原来是计划了这么一出戏。 她也没打算躲,直接走了过去,再拿出手机,迅速给宫和泽发了条短信过去。 如今对于她的感情生活,她无意过多隐瞒,但面对媒体,她毕竟没很多经验。 而且这些人里面,多半还有高菀安插的浑水摸鱼的人。 围过来的记者,迅速将她堵到了中间,镁光灯和话筒挤了过来。 因为宫川大师素来喜欢低调的缘故,媒体一般很少会去突然采访他。 同样的,媒体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去过多采访他的弟子。 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能是有人联系了,说是有大消息。 有媒体已经迫不及待地发问:“陆小姐,据传您最近有了新恋情,请问是否属实?” “新恋情?”陆宁从容地面对镜头笑着:“我以前也没有过恋情,哪来的新恋情一说?” 她故意抠着字眼,好等宫和泽过来。 记者又立即改口:“听说您最近有了男朋友,是真的吗?” “请问您手上的钻戒,就是您男朋友送的吗?” “请问您男朋友是什么工作的呢?是和您同圈子的人吗?” “哪儿得的消息呢?”后面有男人扬高的声音响起,语气有些半开玩笑,却又带着些压迫感。 陆宁暗自松了口气,看向不远处走出来的宫和泽。 有个师兄还是靠谱的,这速度快得也是没谁了。 媒体一时沉默了下来,宫和泽挤进人群到陆宁身边时,高菀也从他身后跟了过来。 高菀在记者面前温婉地笑着,挽住了宫和泽的手臂,再颇为懂事地开口:“各位,这是林小姐的私事,你们这样追问,不合适吧?” 第268章 媒体面前,你这是恶心谁呢?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不少记者暗暗奇怪地看向高菀。 虽说昨天高菀是用别的手机号,给媒体偷偷发的消息。 但因为她这样暗里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有几个记者猜到了是她发的消息的。 现在她却又这样站出来,指责媒体过问他人私事,实在是有些贼喊捉贼的味道了。 因为宫和泽出现的缘故,记者也由围着陆宁,转为了都站在宫和泽和陆宁面前,算是多少放尊重了些。 宫和泽垂眸看向高菀挽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眸子眯了眯,再侧身避着媒体的摄像头,笑着低声说了一句。 “做什么?一到媒体面前,就上赶着来挽我的手,你这是恶心谁呢?” 高菀面色僵了一下,当着媒体的面,还是一副笑得优雅的模样。 宫和泽再低语了一句:“松手,薄总看不上你,我也没兴趣给你长脸。” 高菀嘴角抽搐了一下,松开了宫和泽的手臂,再从容的看向镜头,想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媒体的注意力早就从她身上转移走了,都聚焦到了宫和泽跟陆宁身上。 甚至还有媒体嫌高菀挡了镜头,不时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高小姐,能往左边站一点吗?” 高菀坚持着脸上的笑,往旁边走了一步,再对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拿着话筒的女人递了个眼色。 那女人迅速发问:“请问宫先生,您和高小姐这么亲近,近期是否会有好消息呢?” 因为打断了其他记者的问话,有记者显然不满地看向她。 谁不知道宫和泽跟高菀根本不可能有关系,这种时候,问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不是浪费时间吗? 宫和泽看向那个记者,眼生得很,他眸色沉了沉。 他笑着应声:“高小姐?哦,我对她不感兴趣。相比之下,我或许更愿意跟林小姐的男朋友,来争夺一下林小姐。” 黑色风衣的记者愣了一下:“宫先生是在开玩笑吗?” “后半句开玩笑,前半句实话实说。你们记者,怎么会问这种无厘头的东西呢?” 他声音一直平淡带笑,所以哪怕是这样指责的话,也不会让人感到被冒犯,就像是随口闲聊。 那个记者迅速被排挤,话题随即聚集到了陆宁身上。 一些基本的问题后,有记者笑着感慨。 “医生和教师,都是很令人尊重的职业,林小姐的男朋友,一定是一个很温和的人。” “谢谢,他确实是我见过最温和的人。”陆宁轻笑回应。 有媒体再发问:“您的男朋友,就是之前您名为‘晨曦’的那副画作上的那位先生吗?我记得您当时说,您爱人已经过世了。” 陆宁点头:“是的,但时隔两年,我们偶然又遇见了。” 有记者笑着感慨:“啊,那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想必二位以后一定会很幸福的。” 陆宁礼貌回应着,视线却不时被那个黑色风衣的记者引了过去。 那个人看起来有些不对劲,但她也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 采访平静而顺利的进行着,被挤出人群里的高菀,在不远处黑了脸。 那个黑色风衣记者好不容易又挤到了前面去,突然扬高了声音。 “林小姐刚刚说,您男朋友暂时还没有复职,所以他是还没有工作吗?那目前就是您在养他了?” 这个问题太过不友好,但陆宁面色很平静,从刚刚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女人跟高菀对了不止一次眼色。 她笑着看向那个记者:“这位记者朋友说笑了,我爱人就是在医院再躺上个三五年,那也比你挣得多的多。” 那女人面色沉了一下,突然声音尖锐了起来:“林小姐也算是公众人物,这样的言语攻击,不合适吧?” 她显然是来挑事的,陆宁眉心微挑:“别急啊,顺着你的话开个玩笑而已。” 宫和泽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女人,朝不远处的小秘书招了下手。 “诶这位记者朋友看着面生得很啊,黎秘书,看看她的记者证。” 小秘书立刻点头走近了过去,要拿那个女人的胸牌时,那女人立刻躲避,厉声道:“你们干什么?你们这是人身侵犯,我可以告你们!” 有保安走近过来,迅捷地扯过了那女人挂着的工作证,再笑出声来:“这位女士,拿张过期图书证冒充记者证,您这样可就过分了。” 女人立刻白了面色,看向高菀求助。 高菀皱眉,假装打电话,避开了视线。 保安迅速将人带走,其他记者一时议论纷纷。 “原来是假冒的啊,难怪会问出这么没礼貌的问题。” “还假装记者呢,嘴这么臭,连做人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这种人就该送警局里去。” “应该是什么人请过来故意刁难的吧,我看那后面的人,怕是更恶心。最讨厌这种背地里使阴招的人了,一看就是没本事。” 高菀面色僵在那里,那些话自然是骂她的,她却一个字也没办法反驳。 她竭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站在原地,如同被人活活凌迟。 一场突然的变故之后,记者采访的态度也明显更加温和了下来。 采访完了,陆宁再轻笑开口:“对了,因为我爱人职业特殊,是不适合在网上过度曝光的。 所以如果各位手上拍到了他的照片的话,麻烦做下脸部处理,否则算是侵犯肖像权,我应该会起诉的。” 说得好听是拍到,但既然高菀动了心思联系记者,有可能就在昨天偷拍了宋知舟,再暗里给了记者照片。 记者陆续散去,陆宁看了一眼停在街道对面的那辆迈巴赫,这个男人,还是这么喜欢跟踪她。 只一眼,她就收回了视线,回身看向身后站着的高菀。 她轻笑着走近了过去,有些讶异地看向高菀额上的汗,再不急不慢开口。 “高姐怎么出这么多汗?身体虚的人还是不适合待在阳光下,当心太阳晒多了中暑了。” 高菀自从刚刚那个女人被带走后,整个人就明显不在状态。 呆愣了半天,她才如梦方醒一般看向陆宁,扯了扯嘴角:“谢谢啊,是有些热。” 陆宁轻笑:“是吗?我觉得今天温度还好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她话落,也没去理会高菀面上什么表情,跟宫和泽并肩进了公司。 刚到大堂,手机铃声响起,谢正打了电话进来。 第269章 签个合同,跑夜总会合适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顿住步子按了接听,心里生出了些紧张,谢正几乎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那边声音传过来:“陆宁,宋医生在你身边吗?” “没有啊。”她眉心微微蹙了一下,脑子里回想着,宋知舟跟她出门时,穿着的睡衣,衣服没有口袋。 那边“哦”了一声:“我有点事找他,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她应声:“他刚出门,手机应该是忘在家里了,现在他应该也快到家了,你晚点再打给他吧。” 那边谢正回了声:“好”。 陆宁等他挂电话,但那边隔了片刻也并没有挂断,沉默了一会,突然问了一句:“你跟他最近还好吧?” 这话像是一句随口寒暄,又似乎不太对,陆宁觉得有些奇怪。 “挺好的啊。”她说这话的时候,又想起刚刚下车时,宋知舟突然叫她的那一声。 那边似乎是有什么事,着急应了声“那行”,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陆宁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再抬头,就看到宫和泽正若有所思地看向她。 她跟着他进了电梯,还是总感觉不大放心,皱着眉头,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劲。 她侧目看向宫和泽:“师兄,我今天能不能早点下班?大概四点,宋医生出差,我想去送他一下。” 宫和泽轻嗤了一声:“都像你这样惦记着个男人,我这公司还开不开了?” “明晚加班,外加请你吃顿饭。”陆宁看着他笑。 他一本正经地考虑了一下:“也行,不亏,最早四点啊,别大中午就跑了。” 他顿了一下,又开口:“对了,明晚跟赵总签合同的事情,你到时候去朝歌包厢里找他。 他也是刚回国,跟那老头关系匪浅,你尽管过去,问题不大。” “朝歌?”陆宁错愕,“签个合同,跑夜总会合适吗?” 电梯门打开,宫和泽跟着她出去,倚在电梯外面看着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种中年油腻男人,就喜欢享受在万花丛中展示他权势的感觉。放心,他原则还是有的,不至于对你动心思。” “行了,知道了。”陆宁回身往办公室走,再扬起一只手挥了挥。 宫和泽再回身进了电梯,去自己的办公室。陆宁刚进办公室,就看到高菀坐在自己工位上,面色格外难看。 这幅模样,似乎比刚刚在公司外面时,还要差得多。 她也没多想,回了自己的位置,再有些等不及地给宋知舟发了条信息。 “宋医生,我四点半前会到家,到时候送你出门啊。” 那边很久没回,她估摸着可能是他还没到家。 打开电脑干活时,过十来分钟又忍不住看一眼手机。 因为是工作时间,手机调了静音,所以如果有信息进来的话,是不会有声音的。 等了一个多小时,快十一点了,那边才回了个“好。” 就这? 陆宁皱了皱眉,又感觉也是很正常的回复了,将手机丢到一边,继续忙自己的。 休息的间隙,抬头时,看到前面的高菀,肩膀似乎是在发抖。 她诧异了一下,就算因为那个穿风衣的假记者被带走了,好歹火也还没烧到她高菀身上来,她平时看着也不会这么沉不住气啊。 办公室外面,宫和泽走了过来,走到高菀工位前,抬指敲了一下,面色发沉。 他说:“跟我出来一下。” 高菀面色发白地跟着出了办公室,宫和泽训斥她的话隐隐约约传进来,里面员工的视线都偷偷跟了过去。 他将几本画册甩在她手里,声音压低,却怒意明显。 “深色调彰显含蓄和尊贵,这是薄氏对新产品漫画稿的第一点要求,不是要你拿芭比粉和土黄嫩黄来滥竽充数的。” 高菀头低了下去,出声解释:“我只是考虑到画作的展示时间是在秋季,点缀一部分黄色,正好呼应秋季丰收的颜色,这一点……” 她声音有了些没底气:“这一点,也是蔚特助之前与我商量过的结果。” “蔚特助?蔚特助?!”宫和泽眉心拧紧,抬指敲了几下旁边的墙面。 “行,你本事大,你就自己去趟薄氏,把这责任往蔚特助身上推去,我是没这个脸,去给你摆平。” 高菀不经意地皱了下眉头,泛白着面色,只能妥协退让:“是我的疏忽,我会尽快修改画稿。” 宫和泽垂眸冷眼看她:“随你怎么弄,这组画反正是已经驳回了。 薄氏那边的意思,下周日之前不能准时拿到东西,会起诉你违约,要求按照合同赔付十倍酬劳金。” 高菀眸光狠狠颤了一下,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宫和泽。 如果真的被薄氏起诉,无论最终结果会是什么,她都势必会被其他企业彻底列入黑名单。 宫和泽皱眉:“别怪我说话直,我不管你高家背景多强大,你既然选择了在这里工作。 我给你开的是一级绘画师的薪水,是让你给我创造价值的。不要成天在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高菀将头低了下去,手指暗暗攥紧,没敢再出声。 宫和泽回身,直接离开。 高菀回了办公室,里面偷偷张望的同事,立刻侧开了视线。 她回到自己工位上,咬牙将桌子上的茶杯举起来,就要砸下去的那一刻,又强忍着将杯子放了回去。 外人都知道她高家财权过人,但少有人知道,高菀的爷爷高老爷子是尤其传统保守的一个人。 而且他还有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眼里只有高菀的哥哥。 而她爸爸性子软弱,根本不敢在高老爷子面前说一个“不”字。 所以尽管那组画上出现的明黄色,分明就是蔚宣故意误导她的,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高家并不会真正给她撑腰,尤其是对方还是薄斯年的情况下。 这样想着,她记起刚刚在公司外面时,她随便瞥了一眼,似乎是在街道对面看到了薄斯年的车。 难道就因为他猜到了是她请记者为难林蕊,所以才故意这样找她的茬,来替林蕊出气吗? 她回身,愤恨的视线看向陆宁,正对上陆宁含笑的目光。 明明是她想要陆宁声名扫地,但此刻相比于她高菀的恼怒不堪,陆宁显然看起来要比她淡定太多了。 第270章 不会让她,亲眼看着他离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到中午的时候,陆宁跟宫和泽一起去吃午饭,提了一下想后天开始请几天假。 他答应得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爽快得多,只假正经地训斥了她几句,为了个男人不顾前程之类的。 因为请假的事顺利解决,她心情明显转好,下午刚到四点,就立刻拎包走人,顺手给宋知舟发了条信息过去,说就回去了。 身后有同事酸溜溜的声音:“瞧瞧,跟老板关系好就是好啊,迟到早退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陆宁没去理会,加快了速度就往外面走,担心会错过了时间。 一直到上车再开车,宋知舟的信息也没再回过来。 她侧目看了好几次副驾驶上的手机,屏幕黑着,半点动静都没有。 她感觉她真的是太紧张他了,才会老是这样胡思乱想,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在收拾行李才对,没去看手机也很正常。 她想起宫和泽说的那句话,“你真的是一颗心思全扑在一个男人身上了”。 现在想想,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禁不住笑了笑,脚下的油门也踩重了些,到别墅时,才不到四点二十。 她看了眼时间,长吁了一口气,一下车就急着往里面走。 别墅外面的铁艺门,他素来都是不锁了。 陆宁将车停在铁艺门外,来不及再开车进去,直接推门进了前院。 前院里没看到宋知舟的车,她愣了一下,或许是停在地下车库里了? 她上午都跟他说了,下午会回来送他的,总没道理就这么走了。 她拿了钥匙开门进去,里面安静清冷,没有半点声响。 她才发现,如今这样的寂静,已经让她很不适应了。 这段时间跟他住在一起,每天下班回来,几乎都是他在厨房里给她炒菜,要么就是坐在沙发上等她回来。 那一刻她就突然在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再陪着她了,她应该确实是接受不了的。 习惯是很温馨美好的东西,同样也是很可怕的东西。 它在无形之中,一点点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你的生活,再如同成为了你身体里的血肉。 有一天你如果想要将它抽离时,才猛然发现,那无疑难如登天。 她急步往楼上走,一边扬高声音叫了一声:“宋医生。” 楼上也是静悄悄的,半点声响都没有。 在她几乎是跑过去将他卧室门推开时,手机铃声响起,宋知舟的电话打了进来。 卧室里同样是空空荡荡,他的行李箱不见了。 她的鼻子刹那间就酸了,拿过手机按了接听时,赌气一般咬牙没有出声。 那边宋知舟带着些内疚的声音传过来:“陆宁,那边事情有些急,我就先跟谢正走了,你回去了吗?” 她站在卧室门口,良久都没有吭声。 那边声音再传过来:“是不是在公司不能打电话,那我先挂了?” “你言而无信!”她突然吼出声来,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哽咽。 都说好了她会回来送他的,他要提前走也完全可以告诉她,她也可以提前回来。 那边轻声哄着她:“对不起,是我不好,事情有些突然。等忙完了,我尽量早点回来好不好?” 她沉默了良久,闷声应了一句:“好。” 那边声音这才缓了些:“那行,你在家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我还在开车,等到了给你打电话。” 她又应了声“好”,不待他回应,就伸手挂断了电话。 挂完电话,她又有些后悔。 他以前不会这样的,或许确实是那边事情太突然了,多半他心里比她更不好受的。 她沉默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良久,再回身下楼,坐到楼下的沙发上发呆。 怎么突然感觉,他不在了,她都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别墅外面,拐角处停着一辆白车。 宋知舟坐在驾驶位上,看着手机屏幕,一时出神。 他不敢让她送他走,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泄露出一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东西。 片刻后,他开车离开,经过别墅门口时,多看了一眼。 坐在后座的谢正眉心微蹙:“要我说,你还不如直接都告诉了她,这样瞒着,她也未必猜不出一些端倪来。” “没必要,先去江城检查一趟,看看结果吧。”他淡声应着。 如果是在北城医院这边做检查的话,很多就诊记录是会录入系统的。 弄不好什么时候就会让陆宁知道,或者通过牧辰逸传到薄斯年耳朵里去。 但江城仁济医院是他跟谢正私营的,去那边检查的话,无论结果怎样,他都可以确保把他的病情隐瞒下来。 他清楚他的肺部问题在变严重,咳嗽气闷,再到这几天的开始咳血,很有可能意味着肺部出现了肿瘤之类的病变。 谢正轻叹了一声:“这还没个结果呢,你就这么怕拖累了她? 就算真有肺部肿瘤,肿瘤不也有良性恶性之分,哪怕真是恶性肿瘤,手术切除的成功率也很高的。” 宋知舟沉默了良久,淡声开口:“肺部肿瘤手术,死亡率百分之四左右,加之术后的感染、并发症等风险,和复发的可能。 所以如果真会到上手术台的那一天,我倒希望她能离得远远的。” 谢正看向他:“如果检查结果确实不大好,你打算怎么办?跟她分手,还是先一走了之,像两年前一样消失不见?” 他咳嗽了一阵,声音微哑:“真要那样的话,还是先分了吧,断干净比较好,她也能不惦记着。” 谢正皱眉:“何必到那一步呢?你帮过她那么多,这种时候,让她陪着你,也不算是拖累她。” 宋知舟扫了眼旁边储物盒里的烟,又咳嗽了一阵,淡声道:“没必要。” 真要让她亲眼看着他离开的那一天,她还不知道得怎么样。 如果检查结果真的不好,倒不如就让她像对薄斯年失望那样,也对他失望了。 那样至少,她的人生还能好好地不受到影响。 * 别墅内,陆宁躺在沙发上睡了一觉,她是被雷声惊醒过来的。 迷糊间再睁眼,客厅里已经全黑了。 还没有开灯,轰隆隆的雷声后,有闪电照射进来,猛然将偌大的客厅照亮。 刹那间,又再恢复了一片黑暗。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摸索着去开灯时,脚边绊到了什么,身体踉跄了一下。 她感觉脸上有些冷,抹了一把,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一手都是潮湿。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消息发了进来。 除了震动了一下,没有半点声响。 第271章 陆宁去朝歌,见到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以为是宋知舟发过来的信息,还没摸到顶灯开关,就着急折回了沙发边,拿过了沙发上的手机。 夜已经深了,她还没吃晚饭,脑子里黑沉了一下,看向手机里弹出来的广告信息,心刹那间就沉入了谷底。 他是四点多出发的,现在已经是临近半夜,按理应该早就到江城了。 但手机里没有他发过来的任何消息。 如果换了以往,她会担心他会不会出事,但现在她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他只是不想联系她。 就像下午离开时,明知道她会回来送他,还是找理由提前离开一样。 有什么理由,会让他突然这样避着她呢? 这种似乎很无厘头的想法,仅仅是在脑子里出现一下,她就感觉脑子里乱得似乎要炸开来。 没有道理的,他没有道理不想联系她。 她坐到沙发上,给宋知舟打了电话过去,那边隔了半晌才接听。 他很平常的声音传过来:“陆宁。” 就一声名字,没说别的,也没什么解释。 陆宁手指放在沙发上,抓了抓沙发边角,再开口:“你到了?” “嗯,到了有一会了,抱歉,一时忙,忘了给你打电话。”他说着道歉的话,但语气里并没有歉意。 人在患得患失的时候,对这样细微不同的语气尤为敏感,她感觉似乎是睡在沙发上有些感冒了,鼻子有些堵。 再开口时,就带上了一点鼻音:“说好等我回来送你的,说好到了就给我打电话的。你骗我两次了,以前你不会这样的。” 那边沉默了片刻,再说了一遍:“真的只是一时忙。” 她坐在沙发上,感觉有一口气就那么梗在喉间,甚至就那么说不出话来了。 可她终究是不擅长吵架的人,尤其是面对着他时,他们之间素来是很平和的相处模式。 她不喜欢无理取闹,但这一刻,在他这样过于平静如常的语气里,她突然很想找无数个理由去指责他。 但她到底是克制住了,在情绪失控之前,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那行,你忙的话我就先挂了吧。” 那边声音回过来:“嗯,早些休息。” 屏幕上的通话时长还在跳动着,那边没再出声,就那么等着她挂电话。 陆宁伸手按下挂断的时候,手在发抖。 她看着手机屏幕变暗,然后熄灭,她坐在黑漆漆的夜色里,四周静到如同无人之境。 太.安静了,她听到了自己很细微的哽咽声,再是眼泪掉落下来。 到底是为什么觉得委屈呢? 到底他是哪个地方,让她感到那么不一样,那么难以接受呢? 她说不上来,她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真的只是因为他离开了,不太习惯而已,所以自己才会这样多想了。 起身再开灯时,她想起那晚她车停在半路,宋知舟将她接回去时,给她熬的燕麦黑米粥。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味道很好。 她回了厨房,打开橱柜,黑米和燕麦都还有。 打算熬粥时,她才发现家里的盐没了,昨晚薄斯年莫名其妙过来借盐,那包盐都被他拿走了。 煮粥是不用放盐的,但她习惯加一点盐,本来她还以为,宋知舟今天白天都在家,做饭的话就应该买了盐回来了。 他今天很奇怪,太多事情似乎都经不起多想。 陆宁索性也就没加盐,将食材放进电饭煲里,调好了时间就坐回了沙发上等。 她看着手机屏幕,这一次,哪怕连垃圾信息都没有一条了。 熬好的粥她感觉很不对胃口,似乎是没加盐的缘故,又似乎也不是。 收拾了再回楼上睡觉,这一觉从未有过的漫长。 天色亮起的时候,她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天亮了。 接下来一整天的时间,她工作时闷头将两天的活都干完了,硬熬着没再主动跟宋知舟有半点联系。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下班,那边也同样没有联系过她一次。 那种不安不断变得强烈,陆宁拎着包出去时,到底是没沉住气,给宋知舟又打了电话过去。 她边打着电话,边走出了公司外面。 暮色时分了,街道上是长而密的车流,车灯一路望过去,颇为壮观。 那一眼,她却又觉得冷清,似乎只有她是一个人。 那边宋知舟的声音传过来:“陆宁,怎么了?” 她站在公司外面,形形色.色的人从她面前经过,那一刻,她想起那晚的海里,他将她救上来。 明明赌了一天的气,那一刻,她声音却就那么缓了下来。 “我请假了,票也买好了,明早过来找你。” 那边沉默了一下,声音微沉:“不用,我过几天就回来了。” 她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因为今天一早起来就状态不好,她并没有自己开车。 上车的时候,她声音哑了:“没事,我想见见你,等我到江城了,你来接我一趟吧。” 那边沉默着,大概有将近一分钟,再回她:“好。” 她第一次有一种感觉,好像突然之间,他们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毫无悬念的,电话再一次就这么挂断。 刚挂断电话,赵总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陆宁接听,那边嘈杂的声音传过来,隐约是酒杯的碰撞声,还有女人娇媚的声音。 她本来一整天就有些反胃,现在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低头对着脚边的车载垃圾桶,差点干呕出声。 但她极快地调节了情绪,再轻笑着礼貌开口:“赵总,我大概还有五分钟就到了,抱歉有点堵车,让您久等了。” 那边赵梁的笑声传过来:“没关系,林小姐这大晚上的,自己注意安全就行。” “嗯,谢谢您。”她轻笑回应着,等那边先挂断了电话。 车在朝歌外面停下,她匆匆付了钱,再下车时,黑色的迈巴赫就停到了她旁边。 薄斯年笑着走近她:“阿宁,真是在哪都能碰上你啊。” 陆宁蹙了蹙眉,因为已经迟到了,她没搭理他,回身一路小跑着进了朝歌。 到包厢门口时,她缓了一口气,再整理了一下头发。 正要推门进去时,一个带着口罩的女工作人员正好从包厢里出来。 那一刹那,那女人的目光迅速在她身上扫过,再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那种熟悉感太过强烈了,可她脑子里昏沉沉的,却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她伸手按了按额角,克制着没去多想,推门进了包厢。 包厢里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男人立刻起身,举杯看向她:“林小姐过来了,快坐。” 第272章 陆宁被下药,撞入他人怀里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笑着说了声“谢谢”,包厢里有些闷,酒精味道略重。 她感觉本来就昏沉的脑子,现在更加混乱不堪。 她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几个陪酒小姐,赵梁立刻玩笑着开口:“小姑娘都让让,我来谈点正事。” 那几个陪酒小姐立刻嘻嘻哈哈地起身,打趣着拍他马屁。 “诶呀赵总要不要这么忙啊,喝杯酒都得扯上公事,也是没见过您这么敬业的了。” 陆宁见怪不怪,走近过去,坐到了赵梁旁边的沙发上。 赵梁为人其实不算差,他早两年妻子过世,之后就没再结婚,一直这样沉迷酒乐算是自我放纵。 不过他做人素来还算有原则,来这里花钱买乐,但还不至于去玩下作手段。 也是这个原因,陆宁才会答应了宫和泽过来。 赵梁将手边的合同推给她,因为喝了些酒的缘故,他声音很爽快。 “林小姐愿意过来,那就是信得过我赵某这个人。合作嘛,讲究的就是一个信任,喝一杯,这字你就签了。” 茶几上放着的酒瓶,有几瓶都见了底,还有一瓶开瓶了的,酒看着还没有动过。 不知怎么的,她就想起了刚刚在外面时,她看到的那个戴着口罩从包厢里出来的女工作人员。 那一刻,她在想,这瓶刚开的酒,应该是那个人进来开的。 明明不过擦肩而过的一眼,她脑子里却总想起那个女人,到底,为什么感到那么熟悉? 陆宁轻笑着,将那瓶酒拿过来,给赵梁倒了一杯,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举杯,笑着开口:“酒没有独喝的道理,何况我是小辈,不如我先敬赵总一杯。” 赵梁垂眸看了眼面前的酒,大笑了一声:“林小姐精得很啊。 不过小姑娘出门在外,有点安全意识还是很正确的。这杯酒我就接了,当是跟林小姐故友重逢。” 陆宁笑着跟他碰杯,将酒送到嘴边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她的眼角余光,看到赵梁毫不犹豫地将酒喝了下去。 他不是那种人,以前她还在国外的时候,赵梁也在那边做生意。 那时候,他帮她介绍过好几次单子,更像是一个欣赏晚辈的长辈。 她嘴角带着笑,在赵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她迅速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茶几上其他的都是白酒,似乎是特意为了照顾她的酒量,只有这一瓶是红酒。 她喝了酒,再跟赵梁交涉了一下合同内容,大的问题宫和泽都已经谈妥了,所以简单几句话,合同就签了下来。 将笔放回茶几上的时候,她突然觉得热。 包厢里开的是冷空调,她的酒量就算再不好,也不至于一杯红酒都喝不了。 但这一刻,她很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上在发热。 刹那之间,脑子里警铃大作,在手无意识伸向领口想拉扯一下时,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昏沉、燥热,意识迷离,入目的一切似乎都在开始晃动。 她支撑住沙发靠背,迅速站起身来。 坐在旁边的赵梁也生出了同样的感觉,相比于陆宁,他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是更清楚的。 那瓶酒是他亲自选的,他不可能做了手脚,这包厢里陪酒的女人也没碰过那瓶酒。 他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然后想到了,不久之前主动进来、说要帮忙开酒的那个女工作人员。 因为开酒会有些小费,他素来又是大方的人,所以也并没多想,让那女人帮忙开了瓶,再给她塞了两张红钞。 而且那女人他还认识,就是这里的服务员,姓顾……顾什么去了? 他思考不过来了,趁着最后一丝理智,看向陆宁沉声开口:“你出去。” 他怎么着也不能丧心病狂,去动了她。 陆宁没应声,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了门外,走入走廊,灯光和一切都在迅速摇摆。 她视线里一片赤红,在那片赤红里,她再次看到了那个女工作人员。 那人一点点走近她,很近了,她终于认出了那双眼睛。 带着口罩的女人,她的眼睛,是顾琳琅的眼睛。 那眼角看起来苍老了很多,陆宁都记不起来有多久不曾见过她了。 那一刻,陆宁明白了,刚刚顾琳琅从包厢出来之前,做了什么。 但她明白得似乎太晚了,那加了药的红酒,她到底是已经喝下去了。 但或者,也还不晚。 陆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然后回身走向顾琳琅的反方向,摇晃而急促地走向走廊尽头的拐角。 从那里,能走到哪里去呢?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哪怕还有最后一丝希望,她也绝不能落到顾琳琅手里去。 那个女人如今应该已经彻底疯狂了,恨意早已彻底吞噬了她的理智和良知,她只会不顾一切地,想要摧毁她陆宁。 显然,她刚刚是想让赵梁糟蹋了陆宁的,但她怎么也想不到,那样一个混迹这种场所的男人,却会放陆宁离开。 陆宁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身体里的燥热,在不断而迅速地攀升。 意识模糊里,她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直在靠近她,顾琳琅在后面不急不慢地追她。 因为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或许是知道陆宁根本就跑不快了,她就这么慢慢地追随着她。 只等着将她逼入一个无人的死角,再把她带回那个包厢里去。 或者,如果赵梁不愿意享用的话,这种地方,愿意占这种便宜的男人,自然是不计其数的。 顾琳琅一步步跟过去,她脑子里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她承受的所有非人的折磨。 她白天做着最脏最累最下贱的活,晚上再沦为最恶心肮脏的男人、床上发泄的玩物。 真好,在她死之前,如果还能将陆宁毁了,那她还真是死而无憾了。 她一步步走近过去,眸光里的疯狂恨意迅速蔓延开来,她能看得出来,陆宁很快就要连最后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四周越来越安静,陆宁感觉得到,她走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可她看不清了,也分辨不清了,满脑子余下的,只有蔓延而来的后悔和绝望。 那一刻,她想到了宋知舟,随即身体猛然踉跄了一下。 他救不了她,这一刻,无论如何他救不了她。 她身体跌落了下去,却在那一刻,视线里猛然闯入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走近过来的男人,面色寒凉,她落入了他的怀里,看到了他身上的白衬衫。 是他吗?不是他吗? 她分不清,出声低唤了一句:“宋医生。” 身后的顾琳琅迅速后退,消失在了后面的拐角。 第273章 阿宁,我对你可没什么抵抗力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那男人就揽着她,回身进了电梯,遥远而微沉的声音落到了她耳边。 “阿宁,喝了多少?” 阿宁,阿宁? 到底这个称呼会出自谁的口里,她思考不过来了,她只感觉,宋医生好像不会这样叫她。 挨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还有浅淡的酒精味。 残存的那点意识,就在这样隐隐的熟悉感里,被迅速消磨掉了。 她只觉得热,那种热就好像周遭的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火炉,烫得她喘不过气来,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伸手去触碰他的衬衣,隔着一层布料,她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凉意。 就如同烈日炎炎的沙漠上,突然出现的一点水源。 脑子里最后一丝意识在告诉她,她完了。 随即是那根弦彻底断裂,她侧身,将手和脸都贴向了他的胸口。 迷糊间,她听到他轻嗤了一声:“你那男人就这样照顾你的?” 薄斯年揽着她,伸手按下楼层时,陈叔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按了接听,那边声音传过来:“先生,顾琳琅打算带上顾夫人跑路,怎么处理?” 身边人贴近了他,抬头看他时,伸手勾上了他的衬衣纽扣。 薄斯年面色刹那间僵了一下,眯了眯眸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他应声:“那就让她逃出去,再给她指条好路。” “好的先生,明白了。”那边陈叔应着,等他挂断了电话。 电梯在高层停下,薄斯年揽着她出去,再进了房间。 反手关上门,再垂眸看她时,他看到她一双眸子通红,迷离而放肆地打量着他。 在他低头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她伸手勾上了他的脖子,努力踮脚想来够到他的下唇。 她一张脸红得厉害,如同绽放得娇艳欲滴的花蕊。 薄斯年扼住她抓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掌心握住了她的双手手腕,将她后背抵在了墙上。 他眯眼打量着她:“阿宁,我对你可没什么抵抗力。但我担心你回头清醒过来,会再捅我一刀。” 她皱眉想将手腕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力气小得跟挠痒痒没区别,几番挣脱不开,整个人急得快要哭出来。 薄斯年垂眸看了她一会,俄而勾了勾唇角:“捅一刀就捅一刀吧,回头再说。” 他将她打横抱起来,再丢到床上时,她的手顺势就勾上了他的脖子,唇瓣着急地主动贴了上来…… 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陆宁听到了手机铃声,她习惯性地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时,却没有摸到手机。 意识一点点抽回,她再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流水声,有些遥远,应该是来自浴室。 一些模糊而混乱的记忆,如同潮水般迅速涌入她的脑海。 她感到身上有很不舒服的粘腻感,似乎是出了很多汗,随即是胃里翻江倒海的抽搐。 她猛然睁开眼睛,再坐起来时,入目一切都是陌生。 白色的床单被褥,浅棕色的长毛地毯,她在这些完全陌生的事物里,一点点回想起昨晚的那一切。 然后她感到了冷,温暖的室内,她周身都是不寒而栗。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安静了片刻后,再一次响起。 那是她的手机,她支撑着床沿下床,光着脚走过去时,大腿酸软了一下,身体险些踉跄着栽倒下去。 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宋医生”。 现在是上午九点半,按照她昨天打电话跟他说的,这个点她应该已经到了江城了。 她昨天买的票,是今天九点一十分到达江城,宋知舟答应了会过去接她。 可现在,现在…… 手机一直在响,她不接,电话就不断地打进来。 她将手机拿在手里,手机的震动传入她的手心。 如同一滴清水,滴在了翻滚的热油里,所有沉寂的一切,刹那间炸裂开来。 如果这些让宋知舟知道了,他们之间会不会就完了? 她感到恐惧,那种恐惧在怂恿着她,无论如何,还是先瞒下来吧。 在她按下接听的那一刻,浴室门“咔哒”一声轻响打开,薄斯年系着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 同一时刻,宋知舟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陆宁?到哪了?” 薄斯年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走回床边换衣服。 她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背对着床看向窗外,再清了下嗓子。 她在竭力克制着情绪,但声线还是隐隐颤栗,不知道那边有没有听出来。 “宋医生,我忘了跟你说了,我今天来不了了,公司临时有事。” 那边沉默了两秒,声音沉了一下:“你没事吧?” 他听出来了,她的声音不对。 陆宁手指抓在窗玻璃上,指关节泛着白:“我没事,可能这两天有点感冒了,这边忙,我先挂了。” 她想快点结束这场通话,害怕会让他发现什么。 可内心深处却又在隐隐期待着,他能发现什么,能询问她或者关心她什么。 但他并没有多说,就这样轻易接受了她的这种说法。 那边平静的声音传过来:“那行,你忙吧。” 她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就那样悄悄地提起,再那样无声地落地粉碎。 她喉咙里在哽咽,抓着手机的手打颤,然后费力“嗯”了一声,按下了挂断。 她呆呆地看向窗外,青葱的草木,遍地绽放的花丛,这样一眼望下去,模糊而鲜活。 在这样生气勃勃的万物里,她那样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心里真的成了一片荒芜。 好像无论她对不对得起他,他也并不是那样在意了。 眼泪掉落下去时,她感受到了身后的声响,立即回身时,看到薄斯年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黑色的西裤和皮鞋,白色的衬衣。 那一刻,陆宁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词:“衣冠禽兽”。 她攥紧手机的手颤了颤,唇齿间挤出来两个字:“无耻。” 薄斯年眉心微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昨晚应该更算是救了你。”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感激你一声?”她目光里都是恨意,咬牙出声时,视线在四处找寻可以发泄的东西。 薄斯年手上系着领带,坐在沙发上长腿交叠看向她。 “感谢倒也不必,我也没吃亏。别找了,水果刀我已经丢出去了,这房间里没什么利器了。” 第274章 你这要能分手,那才是见鬼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双手攥紧,看向沙发上气定神闲的薄斯年。 她听到他再开口:“昨晚那样的情况,如果不是我碰巧在这撞上了你,你的结果不会这么简单。” 她冷眸凝视了他半晌,然后回身,拿过了衣帽架上的包包,直接往房间外面走。 身后薄斯年起身跟过来:“你不用去找顾琳琅了,她昨晚坐出租车逃出去,出了车祸,抢救无效身亡。同行的顾夫人也因救治太晚,双腿截肢瘫痪了。” 她步子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拉开门往外面走。 她现在得先回去,还得先吃药,不能再留下更糟糕的后果。 而且没准刚刚宋知舟听出了她语气里的不对,现在就会回来了,她得回去收拾一下再回公司,不能让他发现了什么。 只要他还能在,她就还不至于绝望。 这样想着的时候,她心口溢起一抹苦涩。 刚刚在电话里,宋知舟好像丝毫没察觉到她有什么不对。 走出门的时候,薄斯年跟上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陆宁反手将他甩开来,回身冷眼看向他:“薄斯年,昨晚的事你最好当没发生过。” 他沉默了片刻,蹙眉开口:“你刚刚打电话的时候,声音抖得我隔那么远都能听出来。他要真在意你,就不可能察觉不出问题来。” 她声音凉而疏离:“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昨晚救了我,但你也绝不是什么君子。” 眼前人拧了拧眉,没再出声。 陆宁回身离开时,似乎看到了一个人影在拐角处闪了一下。 她再看时,又没看到了,她感到有些头重脚轻,没去多注意,进了电梯离开。 拐角处,面容沧桑狰狞的中年男人,拍下了刚刚在房间门口,薄斯年握住陆宁手臂的那一幕。 他低头看向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满意地笑出一口黄牙。 两年半前,他女儿顾琳琅招惹了薄斯年,害他也因为赌博的原因进了监狱。 他昨天出狱,还没来得及一家人团聚,今天就得知了女儿车祸过世的消息,妻子也截肢瘫痪了。 在顾琳琅的尸体上,浑身上下都是被殴打凌.辱的痕迹,她这两年来过的日子,远远不仅是一个“惨”字。 警方定性就是一场简单的车祸,可那个出租车司机却除了受了点伤,根本没有大碍。 相比于坐在后座的顾琳琅和顾夫人,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不用细想,也能猜到这里面多半有薄斯年的手笔。 到如今,他顾家算是因为一个陆宁,彻彻底底地毁干净了。 但似乎,薄斯年也已经忘了,还有他这个待在牢里的人存在,更应该早不记得了,他是哪一天出狱。 朝歌外面。 已经临近中午了,夏末的阳光,在这个点最是毒辣。 陆宁走出去,街道上的热浪扑面而来。 她伸手撑住了旁边的行道树,树干都是滚烫,外面一丝的风都没有。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前面的街道,直到有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来,她再上车。 车内开着冷空调,突然的温差让她很不适应,前一个乘客似乎是吃过槟榔之类的东西,车里有一股怪异的味道。 她倚靠着车窗,努力让自己适应一些时,才感觉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如果能像那个晚上一样,在自己撑不下去了的时候,就安安静静地等在半路,等他过来接她。 再告诉他,她很难受,再靠到他怀里哭一场,那该多好。 似乎当初的时候也觉得没有什么,可直到这一刻,才算是真正的明白,能有一个依靠,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她克制着,没让自己再落下泪来,再经过药店时,清了下嗓子开口:“师傅,麻烦停一下,我买点东西。” 天气炎热,似乎谁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司机略有些不耐地靠边停车,再催促她。 “稍微快点啊,这一块不让停车的。” 陆宁点头推门下去,再进药店买了一盒避孕药,放进包里再上了车。 上车时,司机有些怪异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侧开了视线。 大白天从朝歌那种地方出来打车,现在半路又去买药,自然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陆宁没去理会,视线侧向车窗外,阳光太大,照得街道有些发白,路上行人车辆都很少。 她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直到车子在别墅外面停下,她付了钱再下车,推开铁艺门进去。 司机倒车时,多看了眼别墅里面。 这样的地方,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能住得进来的。 他颇有些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这是又接到下一单了?现在的小姑娘啊,长得这么漂亮,却干这种事,啧啧,真是。” 再进客厅时,她感觉满头满身都是汗,将包丢到沙发上,再倒了水吃了一颗避孕药,就进了浴室洗澡。 身体沉入浴缸的深水里时,她感觉胃就好像是跟着悬浮了起来。 胃里一阵抽搐后,她趴到浴缸边缘,猛然一阵呕吐。 胃里本来也不剩多少东西,这一吐,算是彻底吐干净了,应该也连带着那颗药。 她趴在浴缸上,半天没能缓过气来,突然就很想给宋知舟打个电话,想叫他回来。 * 江城仁济医院。 宋知舟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的窗前,看向早已挂断了通话的手机屏幕发呆。 身后谢正走近过来,出声问他:“摊牌了,分了?” 诊断结果已经出来,肺部恶性肿瘤早期,手术已经安排在了后天上午。 宋知舟没有出声,在窗前沉默站了良久,才回身开口。 “没有。她声音不对,好像出事了,我还是先回趟北城吧。” 谢正淡声开口:“好好的应该不会有事吧,那你手术呢?” “回头再说吧,我还是先回去看看她。”他经过谢正,往病房的方向走。 收拾了东西要离开时,他问了谢正一句:“你要一起过去吗?” 谢正倚着门口看向他:“那要看你,到底真的只是回去看一眼,还是就不过来了。” 宋知舟蹙了蹙眉,没出声。 手术暂时安排在了后天,但如果她真有什么事的话,他可能就先不会过来了。 谢正看他不说话,点头:“行明白了,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宋知舟“嗯”了一声,离开了住院楼。 谢正看向他匆匆进电梯的背影,慨叹了一句:“就因为那边一点语气不对,就这么急着赶回去。你这要能分得了手,那才是见鬼了。” 第275章 在她心上捅一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穿了衣服从浴室里出去时,陆宁看向茶几上的药盒发呆。 刚刚那一颗药好像是吐掉了,最好是去重新买一盒,再吃一次。 她脑子里想着,坐在沙发上,却感觉不想起身。 想吃点东西,她拉开茶几抽屉,看到了里面的那一盒巧克力。 粉色心形包装,是那天晚上,宋知舟过来接她时给她带的。 她打开了盖子,吃了一颗,明明记得是甜的,可能是因为刚刚吐了的缘故,现在却觉得这味道太苦了。 要不,就先睡一会,再出去买药和吃的。 她想着,就在沙发上躺了下来,扯过绒毯盖在了身上,很快睡了过去。 迷糊间感觉有些冷,她想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闭着眼睛伸手在茶几上摸了几下,没摸到遥控器。 就那样混混沌沌地又睡了过去。 睡得半梦半醒时,她好像听到了门锁打开的一声轻响,脑子里惊喜和焦灼同时涌上来。 头沉得厉害,她意识恢复得有些慢。 再支撑着起身时,看到宋知舟已经站在了茶几面前。 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面色应该很白,此刻他就这么突然站到了她眼前,垂眸看着她。 陆宁看向他,指尖蜷曲着,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 他的声音比她想象中的要淡很多:“怎么了?” 她猛然回过神来,立即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有点中暑了。” 他没再应声,垂眸看向了茶几上。 陆宁反应过来什么,跟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过去时,身体刹那间僵得动弹不了。 避孕药的盒子,还放在茶几上,她没有扔。 身体里的血液,就那样如同倒流。 这种恐惧感,比她不久前在朝歌房间里醒过来,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时,还要恐惧得多。 宋知舟没出声,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平静地看着她。 她张了好几次嘴,却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手终于能动弹了时,她的第一反应却是抓过了那个药盒,丢到了垃圾桶里。 丢完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如果在这之前,她还可以找无数个借口,来解释这盒避孕药的来源。 那在她这样慌张地将盒子丢进垃圾桶里那一刻起,任何解释就都完全没有意义了。 她看着他,他是宋知舟,但她又感觉,他好像不是。 此刻他眸底除了冷意,丝毫没有要跟她要一句解释的意思。 陆宁努力支撑住沙发起身,再走向他。 她声音在发抖:“宋医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跟他是因为……” “跟薄先生?”他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平淡,没有半点涟漪。 好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彻底失望的时候,就总会是最平静的。 可他,可他还什么都没有问,就因为这样一个药盒,给她判了死刑吗? 她想起四年前,她跪在顾宅,向薄斯年解释时,他也是这样平淡的面色。 这样不起波澜的面色,在无声地告诉她:“不需要解释,你的任何言语,我都不会相信。” 怎么这一刻,她会感觉,此刻眼前的这个男人,那么像是当年居高临下冷眼俯视着她的那个男人? 分明,他们是性情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陆宁走近过去,想去伸手抓到宋知舟的手。 她声音有些焦灼:“我昨晚是去朝歌签合同,被顾琳琅下药陷害了。 她今早出车祸过世了,但我想,警方也一定可以尽快查到证据的。你听我……” 在她的手伸过去的时候,宋知舟起身,避开了她的手。 他目光疏冷,声音轻飘飘如同一盆冷水,在她身上兜头淋下。 “我累了,我们好像也不是很合适,先分开吧。” 陆宁看向他走向门外,喉咙猛然梗了一下,急步追了过去。 他怎么可以什么都不问,就说出这样的话? 朝歌四处都是监控,包括包厢里面,顾琳琅给她下药的证据,要找出来根本不是难事。 她追到门口,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声音恐惧而颤栗。 “你不能这样,宋医生,你不能就这样把我给丢下了。” 宋知舟将她的手指扳开来,再打开门,出了别墅。 陆宁追出去,下台阶时,她脚崴了一下,差点摔下去,眼前的人并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 她着急地再追上去,眼泪掉落下来:“你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他拉开车门,看了她一眼:“这里你先住着吧,等你找到合适的地方搬走了,我再住回来。” “不,不行,你不能这样。”她着急追上去想拦他,但他已经上车,随即没有半点迟疑地将车子驶离了别墅。 陆宁回身,急着想上车去追他,手伸向车门把时,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刺痛。 她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开车。 她后背靠着车门,跌坐了下去,地面被阳光照得滚烫,她浑然无觉。 坐到地上时,她将头埋进膝盖里,低声哭出声来。 宫和泽也出差了,没有任何人能来告诉她,她现在该怎么办。 室外是持续的高温,不过待了几分钟,她浑身又都是汗,起身回了别墅里面,已经是黄昏了。 一整天的时间,她就吃那颗药的时候,算是喝了一口水。 可她不觉得饿,除了难受,并没有饥饿的感觉。 躺回沙发上继续睡,客厅里一点点黑下来,她身上一阵冷一阵热,昏黑的室内,冷清得可怕。 别墅外面,宋知舟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他的头靠在方向盘上,靠了良久,脑子里不受控制地一直想起,她刚刚在他眼前哭的那一幕。 手边的储物盒里,还放着他的诊断单。 至少,在手术顺利完成之前,他们之间不适合再有联系。 今天这样在她心上捅一刀,也总好过在手术出现万一后,她一个人痛苦一辈子。 他抬头,车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从这里看过去,别墅里还是一片黑暗,并没有开灯。 她刚刚的模样,应该是又没有吃饭,这样一直没见她出来,房间里也没有开灯。 他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想开车离开,那脚油门却怎么也踩不下去。 第276章 我错了,求你不要丢下我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客厅里死寂得如同荒无人烟的山野,陆宁睡得并不安稳,迷糊间,额上一直在冒冷汗。 她伸手擦了一下,触及额头上的一片滚烫。 那种高温的触感让她心里颤了一下,想起身找点药时,门锁的轻响再一次传来。 这一次,她在沙发上多躺了一会,没有起身,也没有睁眼。 她感觉是自己产生幻觉了,所以才会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在不久之前,是她亲眼看着他开车离开的。 他那样对她失望透顶,不可能再回来。 脑子里有些放空时,她却听到了脚步声进来,随即是客厅的顶灯打开,黑漆漆的室内,顷刻一片灯火通明。 她听到脚步声到了她身边,然后停顿。 她睁眼费力抬头,看到宋知舟站到了她面前。 这一次,她没有起身,也没有力气起身了。 她在发烧,高温似乎是将她体内所剩不多的能量,全部消耗殆尽了。 她听到宋知舟淡声开口:“我来接下东西。” 她点了下头,没有出声,怕自己忍不住再哭出声来,将绒毯往上拉了一点,盖住了半张脸。 那样自然而然,就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看不到自己的脸,如果能拿镜子照一下的话,估计也得被自己此刻这张,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吓到。 宋知舟没再出声,直接上了楼。 大概十分钟后,他从楼上搬下了一个行李箱。 陆宁再一次睡得半梦半醒,感觉那脚步声到了她身边,然后又没了动静。 她眼睛睁不开,也不想睁开,清楚他是要离开了,不想再看到视线里恢复一片漆黑。 一直到过了良久,她烧得胃里都开始发疼了,才摸索着爬起来,想去找点药。 睁开眼睛时,她吓了一跳,宋知舟身边放着行李箱,还站在她旁边,沉默着没有走。 客厅里仍是一片通明,有那么一刻,她感觉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可以起身过去抱抱他,告诉他自己很难受,再撒个娇,让他帮她熬一碗粥。 她坐到沙发上,指尖颤动了一下,额角有冷汗沿着侧脸滑下来。 隔了半晌,她才听到他开口:“你什么时候能找到房子?我好确定是先住酒店,还是另外租个地方。” 他在赶她走,陆宁伸手支撑着沙发边缘,缓了口气,再出声:“明天吧,我明早就搬走。” 宋知舟没再开口,但还是站在那里,没有走。 他们就那么僵持着,他不走,她就一直低头在沙发上坐着。 陆宁想起身站起来,手撑住沙发刚半站着,眼前就有些发黑。 她一天没吃饭了,加上应该是中暑发热,胃里隐隐抽痛,恨不得将一颗胃都给抓出来。 她身体踉跄了一下,又坐了回去,多缓了一会,再看向了还站在原地的宋知舟。 她开口:“你急着走吗?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宋知舟没出声,在她支撑着想再站起来时,他回身进了厨房。 陆宁身体往后倚靠到了沙发上,后背贴到沙发靠背时,她才感觉到,她整个背后都湿透了。 薄薄的一条裙子,布料几乎都黏在了后背上。 闭着眼睛时,她很快听到了一声轻响。 宋知舟将一个装着温水的玻璃杯,放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 陆宁没再去看他,端起那杯水喝了一口。 胃里太久没有进去东西了,温热的白开水流入进去的时候,似乎是突兀地牵扯到了什么。 她猛然一阵反胃,着急将水杯丢回了茶几上,俯身抱住垃圾桶呕吐,周身抖如筛糠。 吐到如同五脏六腑都被扯动的痛楚,她感觉胃酸的味道一路漫过了喉咙,再在唇齿间蔓延开来。 那一刻,剧烈的难受和恶心感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似乎是刹那间扑面而来。 她将垃圾桶放下来,胡乱地在茶几上扯了一把纸巾,再擦了把脸,躺回了沙发上用绒毯完全盖住了脸。 眼泪往外涌出来时,她咬牙克制着,肩膀在发抖,但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来。 良久后,透过绒毯,她还能看到室内的灯光。 他还在,没有走。 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恨。 分明是她背叛了他,分明是她犯了错,可她就是觉得恨他。 她开口:“你想走就走吧,放心,我明早就搬,不会赖在你这里的。” 没有回应,在她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想掀开绒毯看一眼时,冷不防就听到了他的声音。 “嗯,我走了,你可以自己吃点药。” 她没出声,听到他脚步声到了门口,刚克制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耳边的头发,混着汗水和眼泪,潮湿地黏在耳后和脖颈上。 却在片刻后,那脚步声又回来了,随即是他的声音:“睡楼上去吧,我给你煮点吃的。” 陆宁着急将绒毯掀开来,害怕是自己的错觉,直到看到他走近过来,面色淡漠地俯身下来。 她身上还在打颤,慌张爬起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害怕他下一刻就会改了主意。 他就这样近在眼前,她盯着他的眉眼。 但他不看她,将她抱起来,就侧开了视线,回身上楼再进了卧室。 将她放回床上,他要起身出去时,掌心被她着急地抓住。 她惶恐地看着他:“你原谅我,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错了,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他将她的手指扳开来,自始至终还是不看她,起身走向门外,步子再停顿了一下。 “还是喝点粥吧。”他开口,似乎是询问她的意思,但并没有等她的回答,就离开了卧室去了楼下。 陆宁坐在床头,没有再躺下去,双目空洞地看向窗外的夜色。 好像是因为生病了,身体才会这样冷得好像结了冰。 他太平静了,平静到似乎所有的解释和认错,都早已不值一提。 自始至终,他说的其实也就一句话:“分手,离开。” 她将手伸向了床头柜,本来是想拿上面的手机的,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般拉开了下面的抽屉。 里面也放着一把水果刀,她诧异了一下,原来他这里的床头柜里,也会有。 她伸手将那把刀拿了出来,放在手心里,垂眸呆呆地看着。 打开保护壳时,锋利的刀刃,在卧室灯光下,折射出有些刺目的光芒。 第277章 神秘邮件,到底是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在她失神看着那把刀时,卧室门“咔哒”一声轻响后打开来。 宋知舟站到了门口,看向她手里的刀,面色猛然一沉,急步过来就夺走了那把刀。 陆宁手心并没有用力,看向他过来拿时,就松开了手,随即是水果刀落地的清脆声响。 他眸光有些发红,带着怒意,坐在床头盯着她:“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看看。”陆宁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声音低了下去。 真的也只是看看,开始是一时兴起想看看他床头柜里会放些什么。 打开后发现里面有水果刀,有些惊讶于他有跟她一样的习惯,再就是完全无意识就拿了出来。 她还不至于会到想不开寻短见的地步,只是看着那把刀时,就在想,那些会选择那样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的人,他们当时到底得有多绝望。 这样想着,就感觉自己的处境,还没有到那么糟糕的地步。 宋知舟盯着她看了良久,随即侧开了视线,声音淡了些:“盐放哪了?” 陆宁抬头看向他:“没有了。” “那你这几天吃的什么?”他蹙了蹙眉,对上她的目光,眸光疏冷。 陆宁手指在被角上抓了抓:“没吃什么。” 他走了的这两天,她好像也没在家做过饭。 要么是公司吃,上下班途中,记得的话就在街边餐厅吃,忘记了就没有吃。 而一回来,接连几晚都是在沙发上就浑浑噩噩睡着了,以至于现在严重热感冒,将自己弄到了这般狼狈不堪。 这样一想着,她才突然发现,如今她的生活一旦离开了他,居然会混乱到了这种地步。 这些年她素来算是独立而自律的,饮食规律、作息良好,不喜欢依赖任何人。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如今这样? 这样的感觉,以及即将要彻底离开他的事实,让她感到了恐惧。 宋知舟没再说话,起身离开了卧室。 陆宁坐在床上继续发呆,手机响了一下,有一封邮件发了进来。 那是她的工作邮箱,通常这个点是不会有邮件进来的。 她想着宫和泽还在外地出差,可能是临时有什么事情要她处理。 她拿过手机打开来,却是一个陌生的发件人,邮件附带了一张图片。 她没去点开,担心是广告或者病毒,想退出来时,就注意到了邮件标题上的一行字。 “陆小姐,很久不见了。” 这封邮件来的时间有些不对劲,她昨晚刚经历了朝歌那些事情,今早又听到了顾琳琅车祸丧命的事。 她迟疑了几秒,还是打开了那张图片。 那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今天上午她从朝歌客房里出来时,薄斯年伸手抓住她手腕的那一幕。 从照片上看,她面上抗拒的情绪是很模糊的,更像是他们牵着手要一起离开。 她将照片放大,分辨着偷拍者的位置是在走廊左侧拐角。 她随即想起,那时候从房间里出来时,她眼角余光瞥到的那个迅速隐退到拐角的人影。 只一眼,但从她隐约看到的体型来看,那人个子比较高,应该是个男人。 将这样一张照片发给她,自然应该是意在威胁勒索,陆宁回了一条信息过去:“你想要什么?” 那边信息很快回过来:“不急,我很快会送你一份见面礼。” 她皱眉,再发信息过去:“直说吧,你是谁,或者想要什么,我没时间听你装神弄鬼。” 那边却没再回消息过来。 陆宁拿着手机等了片刻,脑子里疼得厉害,将手机丢到床头柜上,皱眉躺了下去。 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本来就够乱了,现在始作俑者已经死了,却又冒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她没办法想清楚。 她脑子里不断回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个人影,那一眼看得太匆忙了。 现在多想一会,甚至都觉得,似乎又是个女人。 总之,是根本半点头绪都没有。 要说能算是跟她结了仇的,她思来想去也就一个死去了的顾琳琅。 再或者说,还有几个人,就是顾琳琅之前利用过的曹虎、赵四之类的小混混。 但那些人都早已入狱,判了无期。 这才两年多,肯定不可能出狱。 她皱了皱眉,没再去想,额上冷汗涔涔。 等宋知舟端了粥进来时,她又到了半梦半醒的地步。 她听到脚步声到了床边,半睁开了眼睛,看到宋知舟手里拿着粥碗,正垂眸看着她。 有一瞬间,她感到有些恍惚,像是产生了什么错觉。 隔了半晌才支撑着坐了起来,接过碗到手里,低头舀着吃。 在她去接碗的时候,她看到他眸底似乎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所以她问了他一句:“你是想喂我吗?” 宋知舟侧开了视线,然后走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边,背对着她坐下,没有出声。 陆宁沉默吃着粥,脑子里再想起刚刚那人发来的信息:“我很快会送你一份见面礼。” 想跟宋知舟说一声,但现在,似乎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去跟他说。 他们刚刚,好像都算是谈妥分手了。 见面礼,见面礼,她脑子里重复着那几个字。 到底什么意思? 她总觉得不大心安,要不改天跟宫和泽说说看,让他查一下那照片和邮箱地址。 怎么感觉,她好像总是莫名其妙之间,竖了那么多敌? 她胃里不舒服,强忍着把一碗粥都吃了下去,看向宋知舟还坐在窗前,似乎是在玩手机,索性也没有出声。 将粥碗放到床头柜上,她再将放着的一杯药喝了下去,再躺下去很快就又迷糊睡着了。 恍惚间,感觉自己浑身烫得厉害,四周半点声响都没有。 她闭着眼胡乱将被子掀到一边,翻了个身换了个位置,感觉身上终于凉快了一点。 也不过是片刻,身下的被子似乎是又跟着烫了。 她瑟缩成一团,又觉得手心脚心都是一片冰凉,冻得浑身打寒颤。 她听到脚步声时而远了,时而又近了,随即是身体被抱了起来,往楼下去。 第278章 没有怀孕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出了别墅,宋知舟将陆宁放到副驾驶上,再给她系了安全带,再开车去医院。 她躺在座椅上,半路醒来了一次。 看了眼窗外,再侧目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继续闭上眼睛似乎是又睡着了。 她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她留过他了,求过他了,都没有用,所以她现在不再说话。 夜色已经很深了,街道清冷寂寥,他车速快了些,眼角余光能看到她。 这一路一直到医院,她都很安静。 车在医院住院楼门口停下,他下车绕过去打开副驾驶车门,打算将她抱下去时,垂眸才看到她睁着眼睛。 伸过去的手杵在了那里,他面色有些不自然地问了一句:“自己能走吗?” 陆宁支撑着座椅坐直了身体,沉默了两秒,再应声:“可以。” 她下车,再走到他前面,进了住院楼。 宋知舟从后面跟上来开口:“你坐一下,我帮你办下手续。” 她说了声“谢谢”,没再看他,走到了大厅窗前的座椅上坐下。 办完手续,再是一些常规检查,再回病房时,已经是临近半夜了。 她没叫他扶,也不愿意坐轮椅,做检查再是拿结果,自己跑上跑下,等都弄完了躺回床上时,整个人近乎虚脱。 宋知舟跟在她后面到床边,给她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喝一点吧。” “不用,你回去吧。”她背对着他躺着,闭着眼睛淡声开口。 他在床边不走,一声不吭地坐着。 这样一番僵持,她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后半夜的时候,护士过来给她挂药,看向起身站在一旁的宋知舟,突然问了一句:“没有怀孕吧?” 宋知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护士指的是用药的问题,应声道:“没有。” 护士点了下头,要给陆宁打点滴时,宋知舟又开口:“这个药孕妇不能用?” 他没去仔细看用的什么药,大概也就是感冒消炎类的药物。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刚刚在家里时,她胃里似乎都吐空了,那颗避孕药未必吃下去了。 就算再吃一次,她现在感冒发烧,肠胃吸收是很差的,加上时间有些久了,也很有可能没用了。 护士要扎针的动作顿住,再抬头看向他:“对,她贫血,万一流产是有危险的。 熊猫血血型也很特殊,能顺利有个孩子很不容易,所以如果有怀孕的可能的话,要特别小心注意。” 这医院的医生护士,宋知舟基本都认识,但这个护士面孔很生,应该是新来的。 所以她说话显然也尤其认真谨慎,怕出了差池。 像这种感冒呕吐类的症状,在孕早期也是很常见的,很多人因为没注意,容易导致很危险的后果。 宋知舟沉默了两秒,再应声:“那就先换个药吧。” 护士点头,拿着那瓶药出去了。 他在床边坐了良久,病房里只开了床头灯,微弱的光线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他看向床上沉睡的人,突然在想,她这幅样子,如果他真的走了,她该怎么办。 陆宁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大亮,熟悉的声音隐约传过来。 她睁眼,病房里没有看到宋知舟。 宫和泽跟薄倩倩坐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 她揉了下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就看到宫和泽起身走了过来。 他走近了,垂眸看着她轻“啧”了一声:“这么经不住事?丢了个男人,就把自己弄得这么要死不活的。” 陆宁没回他,视线看向从他身后走近过来的薄倩倩:“你们怎么,又到一块了?” 宫和泽给她倒了杯水过来,随口应了一句:“薄先生住在隔壁病房,我们同为病患家属,凑一块聊个闲天。” 陆宁接过水喝了一口,皱眉道:“他住院?隔壁?” 没记错的话,上次她生病住院,他也是带着苏小蕊住到了隔壁。 薄倩倩连连点头:“你跟我哥怎么总能病到一块去?” “这个你应该去问问他。”陆宁将水杯放回床头柜上,再一次环顾了一下四周。 宫和泽在她身边坐下来,面色不悦:“别看了,你那宋医生早走了。我早就提醒过你别被他骗了,这才几天就找你分手了?” 陆宁闷声应了一个“哦”,想到了什么又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他来过的?你见到他了?” “我一早过来,就看到他从别的病房里出来,应该是刚查完房。 你说你这都病成这样了,就算分手了,他好歹在我到之前,照看你一下也不行?” 宫和泽显然很不满,连声抱怨。 陆宁坐在床头,沉默着垂眸玩了会手指,再抬头时,眸光亮了亮。 “师兄,你是不是傻?他是外科医生,这是内科住院部,他要查房也查不到这里来啊。肯定是等你过来,他才从我这走的。” 宫和泽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冷嗤出声:“你就尽管自欺欺人吧,人薄先生今早都好歹来看了你一眼。” 陆宁蹙眉,面色冷了下去:“你别老在我面前提他。” 薄倩倩隐隐察觉到了什么,担心引火上身,立刻借故回了旁边病房。 宫和泽沉默看了她半天,叹了一声:“好我不说。现在他提分手了,你就在这养好了身体,重新开始新生活。” 他隔了一会,又开口:“还有,你前天晚上跟赵总那合同谈得怎么样,没什么事情吧?我今早给他打电话,怎么感觉他说话有点怪异。” “没事,好得很,合同签了。”陆宁立即打断了他的话。 那些事情,还是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了。 宫和泽也没察觉出什么,没再出声,将茶几上的两个保温盒提过来给她。 “吃点东西吧,煲了汤,饭菜也有。” “不饿啊。”陆宁接过来,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 她脑子里寻思着,宋知舟昨晚陪了她一夜,今早才走,还有昨晚在别墅时给她熬粥。 他的行为,似乎远没有他的言语那么狠啊。 刚刚宫和泽说他应该是在这边查房,那他应该就是穿的白大褂,多半是今天开始在这边复职。 陆宁手指在被子上敲了敲,突然翻身下床,提着保温盒就往外面走。 “我去找宋医生一起吃。” 第279章 宋医生女朋友真是漂亮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宫和泽声音从后面追过来:“你站住,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是病患?” 陆宁顿住步子回身看了他一眼:“医生护士要是过来,你就说我很快回来了。” 她话落,没管身后宫和泽还说着什么,直接提着保温盒进了电梯。 睡了一觉,加上打了消炎退烧药和营养针,她现在感觉舒服了很多。 走到楼下时她才想起,她现在不知道宋知舟在哪个办公室,索性到就诊窗口打算去挂个号。 她看了下时间,上午十一点二十,在窗口排了半天队才算是轮到了她。 窗口工作人员头也没抬,问了她一句:“挂什么科?” “挂外科,宋知舟医生。”陆宁应着,一边低头在包里翻着零钱。 工作人员抬头,带着点怀疑看了她一眼:“是什么病,给你自己挂号吗?” 陆宁点头,抿了抿唇:“是的,脚伤。” 工作人员多打量了她一眼,能不要人扶,这么顺利地自己走过来,看着伤得不重。 她再开口:“专家号很难等,宋教授今天的号半个月前就已经预约满了,现在挂号的话,最早要排到下周二了。” 陆宁“哦”了一声,面色有些遗憾:“那就挂下周二吧。” “你确定?”工作人员再次颇为怀疑地打量了她一下。 脚伤的话,还能等这么久再来看吗? 陆宁点头:“确定的确定的,麻烦帮我先挂一下吧,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工作人员没再多说,给她打印了挂号单,再递给她。 陆宁接了单子离开时,就听到窗口两个面对面的工作人员,小声开着玩笑。 “长得挺漂亮的,又是一个宋医生的小粉丝啊,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是打着看病的幌子。” 陆宁没去细听,看向挂号单上写着的办公室位置,勾了勾唇角。 她虽然还生着病,但脑子还是好使的。 再穿过两栋住院楼过去的时候,她按照单子上写着的办公室位置走进去。 办公室里坐着几个医生,陆宁看着空着的几个位置,猜了一下哪一个是宋知舟的。 走过去时,就看到桌子上的档案夹上正写着他的名字。 旁边有医生看了她一眼:“小姐,你找哪个医生?” “我找宋医生。”陆宁应着,拉开宋知舟位置前的座椅,坐了上去,再将保温盒放到了桌子上。 宋知舟的同事里面,认识她的只有江城人民医院的那些医生。 北城这边,之前也有几个医生认识她,但后来都调去别的医院了。 所以现在这办公室里,并没有人认识她。 说话的那个男医生,看向她的动作,眸光里隐隐闪现了一丝八卦:“你是,宋医生的家属?” 家属的范围就广了,包括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同样也包括妻子,女朋友的话,一定程度上也能算到这个范围里。 这话一出,对面坐着的几个医生,也笑着将视线瞟了过来。 陆宁侧目看他:“也不算吧,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那医生看了下时间:“他这个点在坐诊,你出门左拐,一号诊室。” 陆宁再看了下单子:“这里不就是一号吗?” “这是一号办公室,不是一号诊室。”医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陆宁点头起身:“好的,谢谢。” 果然,她的脑子烧得还不是很清醒,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没看清楚。 再过去的时候,诊室门关着,里面半点声响都听不到。 外面走廊上坐满了人,不时有人在抱怨。 “估计是十二点下班,这都过了十一点半了,上午只怕是轮不到了。” “早知道就下午再来了,托了关系才拿到的号,又怕错过了时间。” 空的座椅早没有了,陆宁靠着身后的墙面,在走廊里等着。 她好像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他坐诊的时候,虽然并没有看到他,但走廊里的议论纷纷,多数谈论的也都是他。 她突然很庆幸,幸好之前说服了他继续当医生,相比于学校,这里才是真正适合他的地方。 身边有女人找她搭讪:“诶姑娘,你多少号啊?” 陆宁看了眼挂号单,应了一句:“四十二号。” 那女人就露出了一丝优越的表情:“比我还晚几个号啊,那上午应该轮不到你了。” 陆宁笑了下,没再应声。 她没有告诉身边人,她手里的是下周二的四十二号。 等到十二点整的时候,除了偶尔进出的患者,诊室的门还没有打开。 陆宁想着还有这么多人,他应该是要加班,多站了一会,想先回那办公室等他时,诊室门就从里面打开。 有患者从里面出来,随即是一个年轻的白大褂女医生出来开口:“中午休息时间了,请下午再来吧。” 陆宁估摸着应该是陪同的实习医生,在走廊上等着的人逐渐散去后,继续靠着墙等着。 她突然感觉,不知道能跟他说什么。 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如果被他冷眼相对的话,应该也有些尴尬。 片刻后,那女医生跟在宋知舟身后出来,走了她的反方向,往另一边离开。 陆宁赶紧跟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女医生笑着出声:“中午我请您吃饭吧,宋医生,当是拜师费。” 宋知舟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往办公室的方向走,淡声应着:“谢谢不用,我中午还有事。” “那不如晚上吧,您今天才来,我再叫几个同事一起。”女医生不愿作罢的跟了上去,声音很是柔和。 陆宁手指抓在一起紧了紧,快步跟上去叫了他一声:“宋医生。” 男人的背影蓦然一顿,止住步子,回身看她时,面色微冷:“有事?” “昨晚辛苦你了,来请你吃饭。”陆宁回着,走到了他身边去。 一旁的女医生很好奇地看过来,开玩笑道:“这位不会是,宋医生的女朋友吧?” “是的,你好。”陆宁抢在宋知舟之前开口,看向她打了个招呼。 女医生面色变了变,再出声道:“宋医生女朋友真是漂亮,那我就先走了。” 她多停顿了一秒,随即转身先离开了。 宋知舟看向陆宁,面色似乎有些不悦:“我吃过饭了。” “你没有,我刚看你从诊室出来的。”陆宁对上他的目光,看向他的唇色略有些泛白。 每次这样和他对视的时候,她就总有一种感觉,似乎他在下意识回避她的视线,在瞒着她什么。 第280章 薄斯年幸灾乐祸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没再出声,回身走向办公室。 陆宁沉默着跟了上去,再跟进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几个医生都已经出去了。 这个点是中午下班时间,要大概下午两点半再上班。 她看他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录入着什么,就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到了他旁边,等他忙完。 她一只手支着头,看了他半晌,随即看到他耳根微微有点发红。 应该是皮肤白皙的缘故,他只要有半点脸红,就会特别明显。 此刻她这样直接打量着他,显然让他不大自在了。 陆宁抿了抿唇,再将手里的那张挂号单放到了桌子上,颇有些感慨地说了一句:“你的号为什么比别的医生贵那么多?” 宋知舟敲着键盘的长指顿了一下,扫了眼她放到桌子上的那张单子,再皱眉看向她:“你这是占用医疗资源。” 陆宁手指轻轻在那张单子上敲了几下,再点头:“那我回头就退了,放心,退号不退费,我明白。” 他视线转回了电脑屏幕上,不说话了。 陆宁再等了十来分钟,看向他还是不停下来,出声问了一句:“你还要多久?” “你回去吧。”他开口,没有看她。 陆宁将那几个保温盒打开来,汤盒放在一边,再把装着饭和菜的几个保温盒分成了两份。 她把一份放到一旁,再拿过另外一份,自顾自地开始吃。 宋知舟淡声再重复了一遍:“你回去吧。” 陆宁边嚼着嘴里的饭菜,边应了一句:“我吃完就走,没你在我吃不习惯。” 她声音很平静,红了眼眶,好在她低着头,他也根本没有侧目看她。 身边人没再应声,键盘敲击的轻响,和她吃饭的轻微声响,似乎显得这偌大的办公室更加沉寂了。 等她吃完时,他也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陆宁将留下的那一份放到了他面前:“你吃一点吧,我觉得味道还好,比你做的也没差很多。” 在她放过去的那一刻,宋知舟左手将那个保温盒拿起来,还给了她:“不用,你拿走吧。” 他左手的手指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陆宁视线落到那上面,然后拧了拧眉:“你戒指呢?” 他将视线侧开来,应了一句:“摘掉了。” 陆宁将手指放在保温盒上,再抓紧,看了他良久。 随即她自嘲般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也没那么着急。” 求婚的事,也不过才几天前而已。 她起身,收拾了那几个保温盒,走向了门外。 走到门口时,身后的声音跟了过来,他声线似乎掩饰着一丝不安:“我不是很饿。” 戒指的事伤到了她,她这一走,或许就真的走了。 陆宁顿住了步子:“你要吃吗?” 他默了片刻,回声道:“好。” 陆宁回身走过去,将那个保温盒放到了他桌子上,再开口:“嫌麻烦的话,盒子你不用送回来了,扔了吧。” “我……”他再出声,但她没再停留了,放下盒子就离开了病房。 宋知舟呆呆坐在桌子前,似乎就在她脚步声在他耳边一点点消失时,心里也跟着消失了一块。 他起身走到门口,长长的走廊,她没有身影了。 手机里有一条信息进来:“我下午出院,晚上会去你那收拾东西搬走。” 陆宁进了电梯,那条信息点了发送后,她眼泪落下来,再胡乱擦了一把。 她面色平静地穿过住院楼,再走向自己的病房。 她感觉她看错他了,就算她有错,但他这样丝毫不问始末就断了所有情分,他也不算那么无辜。 再到病房外的走廊时,薄斯年陪着苏小蕊在外面玩,浑身上下都是大写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陆宁心情差到极点,甚至想先回身离开,晚些再回病房。 但苏小蕊注意到了她,立刻快步过来抱住了她,高兴地叫了她一声:“妈咪。” 陆宁迅速缓了缓面色,再俯身下去将苏小蕊抱起来时,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 小孩认真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妈咪生病了,好些了吗?” 陆宁点头,抱着她往病房走:“嗯,妈咪病好了,去妈咪那里玩一会好不好?” “好的,妈咪那里有别人吗?”苏小蕊点头,又警惕地抱紧了她的脖子问了一句。 她的世界里只有两类人,一类是可以亲近的妈咪和薄叔叔,另一类人,统称其他人,也是她害怕和抗拒接触的人。 宫和泽没在病房里,应该是临时有什么事先离开了。 苏小蕊进去后,看向空荡荡的病房,暗暗松了口气。 陆宁揉了揉她的头,有些无奈:“小蕊,别人也没有那么可怕的。” 小孩轻声“哦”了一声,病房里没了其他人,她也明显自在了许多。 从陆宁身上下来后,她就自己跑到茶几边,拿上面的零食吃去了。 薄斯年跟了进来,坐在床尾颇有些愧疚的看向她:“因为我影响到你们的感情了?” 他的语气与其说是愧疚,更像是某种欲盖弥彰的幸灾乐祸。 陆宁皱眉看他:“不劳你操心,我们好得很。” “哦,是吗?”薄斯年打量着她,看向她浓重的黑眼圈,泛白的面色,还有床头挂着的点滴架。 她咬了咬牙,冷声下逐客令:“你可以出去吗?你要是喜欢装病,麻烦去你自己病房装。” 薄斯年轻叹了一声,凝视着她:“阿宁,或许你在关心他之余,也可以偶尔关心下我。 好歹我也是因为你,才会落下了如今这么严重的胃病。” “你出不出去。”陆宁皱眉,再伸手抓到了身后的呼叫铃,打算叫护士过来。 薄斯年抬手:“好我不跟你说话了,你生病了照顾不好小蕊,我就坐这陪着她。” 陆宁拿了个枕头垫在身后,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再扫了他一眼:“你最好不要再跟我说半个字。” 薄斯年点头,这一次,连一个“嗯”字都没说了。 陆宁看着手机里发给宋知舟的那条信息,他没有回复。 一时冲动过后,她又隐隐有些后悔。 如果他真的是因为别的什么难处,那她这样的言行,会不会过分了? 她想得有些出神,就听到薄斯年大剌剌地坐在座椅上,出声叫苏小蕊。 “小蕊,帮薄叔叔问下你妈咪,她什么时候出院?” 第281章 苏小蕊是不是,薄斯年女儿?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苏小蕊塞着一嘴的零食,歪头奇怪地看向薄斯年:“薄叔叔,妈咪不是就在这吗?” 为什么要让她去问妈咪,什么时候出院? 薄斯年招手,将走近过来的苏小蕊抱起来,看着她:“你妈咪不让我跟她说话。” “薄斯年,你够了啊!”陆宁有些心烦地将手机丢到一边,竭力克制着怒火看向他。 病房里刹那间鸦雀无声,薄斯年跟苏小蕊同时看向了她,小孩似乎因为她刚刚吼的那一声,显得有些害怕。 陆宁深吸了一口气,再伸出一只手,放缓了语气:“小蕊,到妈咪这里来,妈咪抱抱。” 小孩看了她一会,似乎是确认她没有生气了,这才从薄斯年怀里下来,再爬到了病床上,到她身边。 陆宁伸手将她揽过来,再看向薄斯年,直到他起身轻咳了一声:“小蕊,薄叔叔回旁边病房了,不可以吵妈咪。” 小孩认真点了下头,看他出了门。 陆宁给她削了个苹果,看她两只手抱着坐在一边啃,这幅模样可爱得很。 好像除了不爱吃饭,对于零食和水果,她素来是来者不拒。 看得有些出神时,陆宁又想起昨晚收到的那封邮件。 “见面礼”,那个词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知怎么的,一想起来,她就总感觉身上有些发凉,像是不大好的预感。 苏小蕊啃完了苹果,坐在她身边看动画片。 陆宁正心不在焉地想着那些事情时,门突然被打开,随即是脚步声进来。 她吓得身体弹了一下,结果这反应就也吓到了缩在她旁边的苏小蕊,和刚从外面进来的宫和泽。 陆宁回过神来,皱眉看向一脸莫名其妙的宫和泽:“你进来不能先敲个门吗?” 宫和泽挑眉,在她床边座椅上坐下,好奇打量着她:“大白天的,你这幅见了鬼一般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陆宁将视线侧开来,不再搭理他。 宫和泽扫了眼茶几上的保温盒,打趣了一句:“哟,顺利跟你的宋医生共进午餐了?” “别提他。”陆宁没好气地制止他说下去。 一想到宋知舟手上的戒指都摘了,她就觉得烦得很。 宫和泽敲了敲床沿,笑了一声:“哟,这是谈崩了啊。” 陆宁看着他,扯出一丝微笑:“师兄,你可以闭嘴了。我打算下午出院,今晚开始麻烦让我加班。” “你这个思路不错,我很支持。女人啊,只要有了金钱事业,还愁没有男人?”宫和泽颇为赞赏的点头,一副压榨员工的资本家嘴脸。 陆宁想起邮件的事情:“对了,我有事要跟你说。” 她垂眸再看向抱着她手臂的苏小蕊,因为宫和泽进来了,苏小蕊明显就不自在了。 陆宁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蕊,妈咪跟宫叔叔说点事情,你先去薄叔叔那里玩一会好不好?” 小孩立刻点头,一副避宫和泽如蛇蝎的模样,下床穿了拖鞋,就立刻小跑着出了病房。 宫和泽看向那一小只的背影,无奈摊手:“我看起来,就那么可怕?” 陆宁低头翻着邮箱,随口应了一句:“她不是怕你,她差不多谁都怕。” 宫和泽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片刻:“我说,那小孩真不是你跟薄斯年的? 要不然她跟谁都不亲的,除了你,怎么就单单那么亲薄斯年?” “别扯这些不可能的事情了,”陆宁打断他的话,将手里的邮件递给他:“你帮我查下这个地址,看能不能查到发件人是谁。” 宫和泽接过来,看了下那些信息内容,但那张图片打不开。 陆宁解释了一句:“图是一张我在外面的照片,我删了,大概也就是拿这个威胁我或者什么意思。” 宫和泽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删了干嘛?” “那是我的事情,不想让别人看到。”陆宁如实回了一句。 那是从朝歌客房里出来的照片,上面有她跟薄斯年,宫和泽如果看到了,自然能猜到些什么来。 身边人挑眉,目带寻味:“所以你现在是让我这个‘别人’,来帮你办事?” 连张照片也不给他看看,简直就是毫无信任可言呐。 更何况越看不到,他就越是好奇,到底照片上是什么劲爆的东西。 陆宁蹙了蹙眉:“你就别问了,像这样的,发件人能查到吗?” “多半难,”宫和泽思索了一下:“他既然是匿名给你发的消息,这邮箱地址很可能就没绑定身份信息,或者是盗取的别人的邮箱。” 陆宁“哦”了一声,这些她其实也想到了,现在听到他这样说,感觉有些头疼。 这样莫名其妙收到的东西,总让人感觉有些不安。 宫和泽默了一会,再仔细看了下邮件,开口道:“应该也就是想骗点钱。 现在的骗局花样多,何况个人信息很容易就泄露出去了,知道你的姓氏也不是难事。” 陆宁看向他:“我也知道,但我现在对外一直是‘林蕊’的身份,知道我真名的并不多。 就算是巧合知道了,但他拍到了我的照片,就是能将我的名字和人脸对上号,而且也知道我会出现在哪。” 她之前去朝歌找赵梁谈合同,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 那人能在那里拍到她的照片,几乎可以肯定,是熟识她的人。 宫和泽沉思了片刻,再看向她:“你还能得罪什么人?” “不会吧,就之前跟那顾琳琅之类的算是有仇恨,但她现在都死了。”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声音顿了一下。 她差不多都忘了,两年多前,顾琳琅的爸爸入狱了。 赌博罪应该不会判刑太久,或许,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能出狱了。 是她多想了? 而且顾琳琅,她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她按了按额角,将那些混乱的思绪压了回去,再看向宫和泽:“师兄,我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宫和泽看着那些邮件,视线再落到她脸上:“不用瞎想。 我去跟警局那边说一声,再找些人帮你查查看,没事,出不了什么事情。” 陆宁点头,没再出声。 宫和泽再开口:“我那边事情还没处理好,刚来电话了,得再出国一趟。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也当散散心?” 第282章 感情和男人,都只适合远观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奇怪地看他:“你不是刚回国吗,怎么又要过去?” 宫和泽拿手机一边跟那边发着信息,一边回她:“还不是因为你? 你那宋医生一个电话打给我,说你高烧到了四十一度,我不回来一趟,等着你脑子烧坏?” 陆宁手肘支在膝盖上,撑着头笑着看他:“师兄,你真是越来越感人了。” “呵,”宫和泽冷嗤:“我感人的时候多了去了,你眼里除了你那宋医生,看得见我半点好?” 陆宁看了下时间,都下午两点多了。 她翻身下床,一边跟他说话:“好了,改天请你吃饭。你急着走的话,我收拾一下就出院吧,跟你出国的事还是算了。” “你出什么院,你住你的,我走我的。”宫和泽侧目,看向她穿鞋再收拾东西。 陆宁应着:“不了,我不喜欢医院,消毒药水的味道闻着头晕。又不是什么大病,烧退了就行了。” 宫和泽起身:“随你,那我送你回去,我再走吧。” “好,你时间来得及就行。”陆宁收拾了东西,跟他一起出了病房,再去护士站打了个招呼。 她的情况可以出院了,能先离开,但医院下午不能办出院手续,所以只能明天上午再来一趟。 回护士站再走回来的时候,有白大褂的男医生站在她的病房门口,停顿了两秒。 陆宁远远的看着,还以为是床位医生,想着再跟医生说一声。 走近了才发现,是宋知舟。 她面色淡了些,打了声招呼:“宋医生,有事吗?” 宋知舟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从旁边冒出来,面色有点不自然:“没事,你这是就出院?” 站在她身后的宫和泽,看向他的面色,显然不是太友好。 陆宁点头:“嗯,我病好了,还有工作。” 宋知舟“嗯”了一声,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他没再说话。 陆宁也没再停顿,跟宫和泽一起和他擦肩而过,再离开了这里。 宋知舟站在原地,他脸上带着口罩,看不出什么表情来,拿着病历夹的手紧了紧。 以她昨晚的情况,今天就算是恢复了,也该多住院观察几天。 他多站了片刻,咳嗽了一阵后,肺部有些隐隐的抽痛。 他现在或许不是适合继续工作的时候,但只有这样如常的工作,才能够让她去相信,他如今一切正常。 从电梯里再出去后,陆宁步子就走得很快,显然是隐忍着一些情绪。 以前她经常会想,她跟宋知舟吵架会是什么样子的,总觉得像他那样温和的性子,怎么着也跟她吵不起来。 现在她突然觉得,温和的性子才最讨厌。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积压着一肚子火气,然后再狠狠一拳揍在一团棉花上,说不出的不痛快。 他不会跟你吵架,也不会语出伤人、抱怨或者指责你半句。 他只会用异常的平静,异常的自以为是和不接受解释,来让你所有的情绪找不到半点发泄口。 宫和泽启动了车子,再看向她:“回公司?还是去哪。” “城南汉郡。”陆宁埋头翻着手机,一边回了一句。 身边人有些讶异:“你还去他那?” 陆宁皱了皱眉,再看向他一脸八卦的模样:“我还有东西在他那,去收拾一下,晚些搬走。” 宫和泽“哦”了一声,没再多说。 她心情不好,这一路就沉默着。 宫和泽将她在别墅外面放下,嘱咐了她几句,因为赶着走,就先离开了。 陆宁推开铁艺门再进去,是个阴天,偌大的前院显得格外沉郁。 她有些失神间,似乎听到了一声猫叫,身体瞬间僵了一下。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块别墅区管理得很好,绿化带里也几乎见不到流浪猫,何况这还是在私人院子里。 她对小猫小狗之类的并不抗拒,但不知怎么的,刚刚那隐约的一声叫声,无端让她心里感到不舒服。 或许,是太久没有自己一个人这样生活过了。 她记得就在不久前,宋知舟还跟她说:“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宫和泽说得对,感情和男人,还是都只适合远观。 她自嘲地笑了笑,刚刚那点不适的感觉也消散开来,再上了前院台阶,输入密码开锁。 门锁一声轻响打开后,她垂眸才注意到,摆在门口的一小盆植物打翻了。 这样的天气,风不算太大,好好的怎么就打翻了? 她蹲身下去,要将盆子扶起来,但青色的瓷盆已经有了裂缝,在她触碰过去时,就散开了。 她只能先放在那,想着晚些再来换个盆。 进屋的时候,房子里冷冷清清的,她倒了杯温水,在沙发上坐了一会。 客厅的落地窗外,树影轻轻晃动着,她倚靠着沙发,看了良久。 看着看着,她又感到有些奇怪,这几天她在家,天黑时都会拉上窗帘的。 昨晚宋知舟带她去医院的时候,似乎也并没有去开窗帘,何况是晚上,没道理要去打开窗帘。 但现在,窗帘确实就是往两边开着的。 客厅里干净而清冷,除了那一点让她诧异了一下,并没有其他异样。 陆宁回想着,或许是她记错了,再或者是宋知舟上午回来过了? 不久前听到的那声隐隐约约的猫叫,又回响在了她的脑海里,她抓着茶杯的手指蜷曲着,那丝不安的感觉又来了。 本来是打算上楼收拾了东西,搬回之前租的那房子里,然后再去公司的。 但她没再上楼了,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拉上了窗帘,然后开车离开了别墅。 似乎最近是真的压力太大了,胡思乱想得厉害,她开车去公司,打开了窗户,想让风将自己吹得清醒一些。 两边的行道树,在眼角余光里飞速后退,再是车在和泽企业大楼外面停下来。 不过是一个男人而已,不应该让她的生活变得这样一团糟,甚至是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 她停好车,再下车按压着太阳穴,进电梯去了办公室。 跟赵梁签好的那个合同,那单子需要准备一组试稿。 她刚到自己工位上坐下,手机里就有邮件发了进来。 是一个陌生的发件人,但也不是昨晚那个邮箱号。 这一次,她没迟疑就点开了,想着那边多半是沉不住气了,要找她勒索要钱了。 点开的时候,邮件内容就两个字:“快了。”后面再加了一个笑脸。 陆宁盯着那个邮件看了两秒,然后截图,发给了宫和泽,再直接将那个发件人拉进了黑名单。 第283章 深夜遇险,求助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消息发过去之后,那边宫和泽并没有回复。 陆宁才想起他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飞机上了,手机可能关机了。 她脑子有些乱,本来最近因为跟宋知舟的关系,心里很不舒服,现在再摊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甚至有一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觉。 那个发件人被她拉进黑名单后,手机里也没了信息再进来。 陆宁思索着,光凭这样几封陌生邮件,就算真去找警察,那边也多半不会管的。 她将手机丢到一边,继续画稿子。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旁边的小北拍了她肩膀一下,起身说了一句:“林蕊,还不下班呢?” 陆宁身体抖了一下,再看向她时,轻笑了一下:“还有点没弄完,得加下班。” “果然是越优秀的人越努力啊,让我们这种人情何以堪。”小北打趣着,提着包离开了办公室。 其他同事也陆续散去,办公室里沉寂下来,再是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高楼远眺下去,光点逐渐亮起,很快融成一片灯海,点亮这城市的夜色。 陆宁看了下时间,已经临近晚上九点了。 再加班下去,公司大楼都得关门了。 她只是不太想回去,心里不安,却也不知道能回哪里去。 无论哪里,都只会是她一个人。 她起身收拾了东西,再提了包离开公司。 她不太想再去宋知舟那别墅里,但想着白天答应了他,晚上会搬走,又不甘心食言了显得是自己有意缠着他。 车子在十字路口停了一会,她还是将车开往了别墅。 从外面看过去,别墅一片漆黑,而旁边薄斯年的那一栋,灯火通明。 之前他刚搬到这旁边的时候,她还想着他是一时兴起,但这么长时间了,他照样半点没有要搬走的意思。 陆宁将车开进前院,下车时,风很大,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她上台阶再开门时,无端感觉有些呼吸不过来,手在门边输入密码时,觉得触感似乎有些黏。 前院的路灯有些暗,她垂眸看时,手上看不大清,只看到脚边那一盆植物,还是倒在地上。 打碎的瓷盆,她还没有换。 到底,是哪里显得太不对劲了? 门锁打开,她将门推开来,手摸到玄关处开关时,突然就听到了一声猫叫,混着几声“吱吱”的挣扎叫声。 那声音来自她的前面,不是室外,她的前面是偌大的客厅。 在她的心猛然颤了一下,唇色蓦然煞白时,她的手已经按下了开关。 灯光刹那间将客厅照得通亮,在那片通亮里,她在客厅的中间对上了一只猫猛然收缩的瞳孔。 它嘴角粘着血迹,一声尖锐的叫声后,迅速从打开的落地窗缝隙里钻了出去。 在它刚刚待过的地方,地上是一片狼藉而令人作呕的血迹,和两只半死不活的还在动弹的老鼠。 陆宁浑身血液猛然倒流,无声尖叫着连连往后退。 再看向打开的窗帘和半开的窗户时,她看到了窗外一个晃动的影子。 像是树影,像是人影。 她整张脸彻底失了血色,回身惊慌失措地往外面跑时,脚崴了一下,沿着台阶差点栽倒了下去。 在身体栽下去时,她伸手撑住了台阶,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前院,浑身抖如筛糠。 跑到别墅外面的时候,她甚至感觉,有人就在她身后追了过来。 她不曾遇到过这样可怖的场面,拿出手机哆哆嗦嗦给宋知舟打电话的时候,手抖得太厉害。 手心都是汗,那个号码根本按不出去。 她煞白着脸跑到旁边的别墅,再拼命按门铃,喉间是“嗬嗬嗬”的喘息声。 别墅里很快有人出来,吴婶将铁艺门打开来,看向陆宁这幅模样吓了一大跳,声音都变了调。 “陆小姐,这是怎么了?!” 陆宁看向有人出来,脚下一踉跄,就直接蹲了下去。 刚刚在台阶上栽了一下时,她膝盖擦到了。 加上一路跑出来,现在汗水眼泪糊了一脸,粘着头发在侧脸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吴婶着急地过来扶她:“陆小姐,您先别急,遇到什么事了,先进去慢慢说。” “谁?”身后有声音传过来。 薄斯年穿着一身黑色浴袍出来,声线显然有些不耐烦。 这个点已经晚上十点了,怎么着,也不是过来打扰人的时候。 陆宁整张脸惨白,支撑着再站起来,看向走过来的薄斯年,她下意识走近了一步。 他看清了她,明显是愣了一下:“你这是?” 陆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手里攥紧了手机,看着他哽咽出声来。 薄斯年眸光沉了一下,走近了将她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来,问她:“怎么了?” “有老鼠,血……还有人影。”陆宁咬牙想将话说清楚,可越是控制,声音就越是打结。 薄斯年垂眸看着她,再沉声说了一句:“叫陈叔过去看看。” 吴婶赶紧应声离开。 薄斯年伸手牵了陆宁手腕,回身往里面走:“先进去。” 陆宁哆嗦着跟着他进去,再坐到沙发上时,身体还抖得根本克制不了。 她通红着两只眼睛盯着地面看,再看向客厅的落地窗。 薄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再走向落地窗前拉上了窗帘,回身时,看到她没坐在沙发上了。 他眸光沉了一下,才发现她沉默着跟到了他身后,松了口气。 再回沙发边时,她就跟着坐到了他对面,两只手抓紧一言不发。 有女佣给陆宁端了茶过来,薄斯年看向她手里端过来的茶,看了一秒。 女佣心脏颤了一下,手有些抖。 他开口:“你不觉得,更应该给她端盆水过来?” 女佣赶紧点头,将茶放下,再回身端了温水和毛巾过来。 她再将温毛巾递向陆宁,小心开口:“陆小姐,您先洗下脸,或许会好受一点。” 陆宁将那块毛巾接过来,再放回了盆里,低头将脸埋在了手心里,肩膀颤动着。 她沉默了片刻,再拿手机给宋知舟拨了电话过去。 第284章 我是陆宁的未婚夫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那边宋知舟没有接听,陆宁看向电话自动挂断,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突然觉得有些绝望。 她将手机放下来,就注意到薄斯年正盯着她看。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陆宁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垂眸就看到了自己手指上的血迹。 她刚刚缓了一点的面色,蓦然又浮现了惊恐,脑子里想起刚刚输入别墅大门的密码时,手上有些黏的触感。 那时候,她的手碰到的应该是血迹。 薄斯年起身走近过来,将毛巾拧干了递给她:“没事,擦一下就行了,陈叔过去看了,警察也很快会过来。” 她将毛巾接过来,抖着手擦了手指上的血色,再洗了下脸。 头发拢到耳后,她一张脸在光线下愈发白得透明。 她想起手碰到的血,就算是猫咬了老鼠,那血也不应该会弄到门旁边的密码键上去。 她生出了不好的预感,着急地再拿了手机给宋知舟打过去,还是没人接听。 起身时,她突然感觉连害怕都忘记了,就往外面走:“我得去找他。” 都这么晚了,弄不好他回来过了,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薄斯年起身大步跟上来时,她拿在手里的手机就响起,宋知舟回拨了电话过来。 陆宁手忙脚乱地按了接听,那边宋知舟平静的声音传过来。 她刹那间长吁了一口气,身上的力气似乎是又被抽空了,回身坐回了沙发上,颤声开口。 “你在哪?” “在医院,怎么了?”那边听她声音不对,他声线也沉了下来。 宋知舟一只手拿着手机,再进了电梯,另一只手按了负一楼。 他早该下班了,又不知道下班该去哪,所以索性在办公室待到现在才走。 那边哭声就传了过来,哽咽了半天,也没说完整一个字。 他面色沉了下去,出了电梯时,脚下步子也快了起来:“你在哪,在我那?” 那边哆嗦着“嗯”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他上车,将手机放下来,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开口:“没事,我就回来。” 陆宁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通话时长,身体又开始抖了起来,但一颗心算是落了回去。 还好,他还会回来。 那边声音再传过来:“有事就去小蕊那先待一会,我尽量十分钟能到。” 她伸手胡乱抹了把眼泪,出声“嗯”了一声。 那边没挂电话,但因为开车,也没再说话。 薄斯年看着她,眸子眯了眯,掩住了一丝无来由的不悦,再叫佣人去拿了医药箱下来。 打开箱子,他拿了药出来,再看向她的一只手无意识揉着膝盖,出声问她:“膝盖伤着了?” 她摇头,手上动作就停了下来:“我没事,不疼。” “我给你涂点药吧,你抖成这个样子,自己也没法涂。”他蹲身到她面前,看着她。 陆宁将脚往后面缩了缩,警惕地看着他:“不用,我不疼。” 他看了她良久,感觉得到她不过是抗拒跟他有半点亲近。 想起刚刚他去窗前拉窗帘时,她就跟了过来,那模样浑然像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孩。 他看着,然后端起了她面前的那杯茶起身:“茶凉了,我帮你换杯姜茶吧。” 陆宁皱眉抬头看他:“不用。” 薄斯年没应声,端着茶杯就回身进了厨房,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跟过来,勾了勾唇角。 这种时候还这样逗她,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大合适,只是事到如今,她能这样依赖他的时候,实在太难得了。 而不久之后,她就会被宋知舟带走,他心里不痛快,但他无可奈何。 以前的时候,她恨他入骨,而现在,她拒他千里。 他感觉得到她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所以他慢腾腾地冲了姜茶,再慢腾腾地端了茶杯回身,看向她颇有些无助地杵在门口。 他出声问她:“需要加点红糖吗?” 陆宁摇头,低声应了一句:“不用。” “好。”薄斯年应声,端了茶杯出去,她再从他身后跟过来,坐回了沙发上。 他将茶杯放到她面前,看着她:“阿宁,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不跟着别人?” “这里没有别人。”她泛白着脸,认真地回他。 她端起那个茶杯,坐得有些拘谨。 薄斯年蹙了蹙眉,她的回答,总是这么直接、不留余地。 门外陈叔走了进来,看向显然吓得不轻的陆宁,再走到薄斯年身后,低声开口。 “先生,警察过来了,说需要跟陆小姐聊聊。那边别墅检查的话,最好也能让陆小姐一起过去。” 陆宁抓紧了手里的茶杯,再抬头,声音有些惶恐:“我可以等宋医生过来了,再去吗?” 陈叔点头:“好的陆小姐,那我去跟警察说一声。” 他话落,再离开了客厅,已经站到了门口的警察,跟着一起离开了。 陆宁沉默着,低头盯着手机屏幕,通话时长一直在跳动,快到十分钟了。 那边声音传了过来:“我到别墅门口了。” 陆宁几乎是弹就站了起来,抓着手机就跑了出去。 薄斯年起身要跟出去时,在原地多站了一会,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抓挠着,不大舒服。 片刻后,他再出了别墅,看向外面路上停着的两辆警车,还有刚停下的一辆白色轿车。 为避免破坏现场,宋知舟的车没开进前院,就停在了铁艺门外。 他推开门下车,就看到她着急跑了过来,撞进他怀里瑟瑟发抖。 宋知舟将她抱了一会,再松开来看她:“没受伤吧?” “没有。”她抬头看他,再摇头,两只眼睛通红。 薄斯年就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沉默看着。 有警察走近过来,问宋知舟:“您是陆女士的丈夫吗?” 宋知舟沉默了一秒,回他:“未婚夫。” 那声音落入薄斯年耳朵里,他瞳孔缩了缩,并没有出声。 警察点头:“好的,方便的话,我需要找二位了解一下情况。这别墅是二位的共同财产,还是?” 宋知舟揽着陆宁,再跟警察一起往别墅里走,一边应着:“别墅产权暂时在我一个人名下,大概六年前买下的。” “明白了,您家里有养猫吗?”警察点头,走到门口时,再问他。 第285章 我在这,不用怕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应着:“没养猫,我家里没有养过小动物。” 走到门口时,陆宁步子顿住,额上有汗冒出来,有些不敢进去。 警察回身看向她:“陆小姐放心,里面只有几个警察,危险已经排除过了,不会有问题。” 陆宁抓紧了宋知舟的手,再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的几个警察在窗户和地面采集指纹和毛发,那个跟他们一起进来的警察再开口。 “二位可以上下楼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财物遗失或损毁。” 陆宁紧跟在宋知舟身后,上楼各个房间看了,再是下楼。 除了被打开的窗帘和窗户,还有进来的猫和那几只老鼠,以及外面门锁处的那些血迹,其他任何地方都并没有异样。 其他任何东西,都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警察在沙发上坐下,看向坐到对面的宋知舟和陆宁,再开口:“落地窗外的防盗网没有被损坏的痕迹。 所以有人进来过的话,很大可能就是直接从大门进来的。门也完好无损,人应该是直接输入密码进来的。门的密码,是否有其他人知道?” 宋知舟摇头:“没其他人知道,我这里没住过外人。” 警察点头,思索了一下:“那有可能是嫌疑人在门口处提前安装了微型摄像头,窃取了二位输入的密码。 没有财物遗失的话,考虑蓄意恐吓的可能性更大。” 陆宁想起下午回来时的异样,再抬头看向落地窗的方向,窗外树影还在晃动着。 她抓了抓手指,再开口:“我下午回来过一趟,大概三点的时候。 进前院的时候,我似乎也听到了一声猫叫,门口的一盆植物莫名其妙被打翻了。 进门后窗帘也是打开了,我记得回来之前窗帘是关上的。之后我关了窗帘去了公司,深夜九点多再回来,就……” 她说到这里,声音开始抖得厉害。 进门看到的那一幕,让她现在回想起来,胃里还抽搐得厉害。 宋知舟将她的手抓紧了些,低声安抚她:“没事,不用怕。” 一旁有警察做着记录,那问话的警察沉默了一会,再问道。 “二位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或者说,有没有和人产生过矛盾?” 宋知舟回想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警察视线转向陆宁,看她明显紧张得厉害,再缓声道:“陆小姐不用太担心。 这样的情况要调查起来应该不会很困难,如果有相关的线索,或者您怀疑的对象,请尽量提供给我们。” 陆宁放在身后的那只手,手里拿着手机,手心收紧了一下。 再拿了出来,她将那些邮件翻开来,递给了那个警察。 “这是我最近收到的,两个陌生的邮箱号发过来的,看着是同一个人。” 之后的询问,她因为紧张加上疲惫,回答得有些不在状态。 宋知舟配合回应着,再是警察采集完证据,初步立案。 警察听完她断断续续的陈述,再点头:“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因为之前的那些恩怨和误会,刚过世的顾琳琅女士,她的父亲可能会是作案者,对吗?” “对,”陆宁指尖蜷曲着:“我也不确定,她父亲是否出狱了,但除此之外,我一时想不到其他可能的人。” 她记得她没和多少人结过仇怨,如今顾夫人双腿瘫痪,顾家也落魄了,顾夫人应该没办法做这些事情。 而其他对她有怨恨的,或许也就高菀勉强算一个,但以陆宁对她的了解,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 警察点头应声:“好的,大概情况我这边了解了,会尽快调查清楚给您一个答复。 建议您近期可以在家内外安装一下摄像头,换一下门锁,尽量避免一个人独处,我们会尽快调查,尽早给二位一个答复。” 宋知舟跟着起身,温声开口:“好的,辛苦了。” 警察应了声“不客气,职责所在”,再跟其他几个已经采集完证据的警察离开了。 宋知舟牵着陆宁出了前院,送警察离开后,再回身时,就看到薄斯年还站在旁边别墅的外面,视线正淡然看向这边。 他的目光,似乎总是很平静,又像是毫不掩饰地带着点挑衅的意味,让宋知舟感到不大舒服。 宋知舟看向他开口:“刚刚的事,多谢薄先生了。” 薄斯年眸子眯了眯,淡声应着:“没事,应该做的,阿宁,要注意安全。” 陆宁没看他,似乎也没去听他说了什么,因为那些事情,她还有些恍惚。 薄斯年站在那,看宋知舟牵着陆宁再回了别墅里面。 进了客厅时,宋知舟牵着她边去关窗户窗帘,边开口:“今晚就先不住这了,我们先出去住好不好?” 陆宁紧跟在他身后,窗帘拉上,阻隔掉了窗外的一切,她的情绪也终于平复了一点。 她思索了一下:“要是出去了,那人又进来怎么办。” “不会,我联系了物业过来多盯着,这个节点上,不会有这么傻的人。” 宋知舟边应着,边牵着她上楼收拾了一套换洗衣服,再出去锁好了门出前院。 陆宁跟在他身后,走出前院时,又回头看了一眼。 宋知舟伸手将她的头扳回来,低笑着开玩笑:“别看了,我在这,就是鬼也不敢出来吓你了。” “你别说了。”她皱眉,回身跟着他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闷声不发。 宋知舟开着车,再说了一句:“以后收到那样的邮件,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陆宁侧目看着他,突然感觉,积压了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有些恼恨:“你连戒指都摘了,我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干嘛要上赶着告诉你?” 宋知舟沉默了下来,看着前面的街道,不说话了。 陆宁咬牙将手指上的戒指扯下来,丢到他车里的储物盒里。 “摘了就摘了,还给你就是了,我不需要你回来,不稀罕你可怜我。你停车,我要下车!” 宋知舟不说话,一脚刹车后,车子停了下来。 陆宁面色愣了一下,回身就去推身边的车门,车内一声轻响,车门被反锁。 身边人侧目低笑着看她,再示意前面的指示灯:“等红灯,不是给你下车的。” 第286章 那就生下来,我们一起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车门推不开,陆宁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只手撑着座椅靠背,倾身就要侧到他那边,去按车门锁按键。 手伸过去时,宋知舟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一脸的怒气,再想起她不久前的一脸狼狈。 还好她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撞上入室作案的人,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那些,他心里甚至有些后怕,是他不该将她一个人丢下来。 陆宁咬牙想将手腕抽出来,他手上力道加大了一点,再放缓了声音:“那些事情,就先不说了好不好?” 至少该先陪她过了这段时间,在那个人被抓拿归案之前。 陆宁将他的手甩开来:“不好!凭什么你说算了就算了!” 指示灯变绿,宋知舟继续开车,再问了她一句:“去酒店还是你那里?” “酒店。”她没好气地回了两个字,话落才反应过来:“不去,我要下车!” 身边人低笑了一声,看向她一脸的恼怒不堪:“那就先住酒店。” 陆宁低着头翻手机,不再搭理他。 脑子里又回想起那些恶心的东西,她皱眉,按了按额头。 再到酒店住下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半夜了。 陆宁坐在沙发上,不愿意进浴室,宋知舟拿了衣服去浴室时,看向她又一直盯着落地窗看。 他走近了,将窗帘拉死了,就听到她在后面说了一句。 “我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是人影,应该就是他手上的血,弄到了密码锁上。” 宋知舟回身走近,蹲身到她面前:“别想了,那些事情让警察去查。” “真的好恶心,现在回想起来。”她看着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感觉那猫不像是进来很久了,像是我回去的时候,他才将它放进去的。 我就是想不明白,他怎么似乎总是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去,什么时候会去哪做什么。” 她说着,额角的汗又渗了出来。 宋知舟伸手,在她额上揉了揉:“好了,忘了吧,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了,那样的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 她盯着他,目光有些惶恐:“宋医生,你还会走吗?” “不会了。”他摇头。 陆宁手松开了他的脖子,手指抓在沙发边缘上:“那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一次,他沉默了一秒,随即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回应她:“没有什么。” 陆宁点头:“那就好,那你去吧。” 他起身,再进了浴室。 再陪她过了这段时间吧,等这段时间过了,就离开北城再去做手术。 临睡的时候,陆宁坐在床头,看向他要去关灯,轻声开口:“能不能不关灯?” 宋知舟步子顿住,应了声“好”,再走了回来,在她旁边的床上睡下。 他看她在床上一直坐着,问她:“不睡觉?” “睡不着。”她眉心拧紧着,脑子里一直胡思乱想。 宋知舟没再出声,侧身躺着,看着她发呆。 陆宁手指在被子上轻敲着,回想着这几天的事情,突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几乎是从床上跳了下来,绷紧了一张脸:“完了,我忘了吃药了。” “嗯?”他从床上坐起来,有些不明就里地看着她。 陆宁皱眉,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我昨天吃的那颗药多半是吐了,这个点药店是不是关门了?” 她最近生活已经够乱了,要是再出现那样的万一,她估计会疯掉。 宋知舟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应了一句:“半夜了,应该都要明早才开门了。” 陆宁皱眉坐回了床上,睡意算是彻底没了,隔了半晌,闷声说了一句:“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她那时候是安全期,而且昨天吃下去的那颗药,也未必就吐掉了。 怎么着,应该也不至于会怀孕。 只是到明天再吃药的话,就已经将近间隔了七十二小时了,几乎也没用了。 她感到有些烦躁,感觉最近似乎是什么事情,都一股脑摊到她身上来了。 回过神来时,她才注意到宋知舟还坐在那,沉默打量着她。 她对上他的目光,收敛了焦虑的情绪,轻声问他:“你生气了?” 宋知舟摇头,还是看着她:“没有。” “那你这样盯着我看做什么?”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又沉默看了她半晌,这才开口:“应该也不会,药就别吃了吧,多吃对身体不好。” 几年前他还在江城医院的时候,医院聚餐,就听过妇产科说起一个患者。 说是那人本来就身体虚弱加上重度贫血,后来一月内连吃了三次避孕药,导致突发性流血,抢救过后虽然没出人命,但也不能再生育了。 那样的事情,他一想到万一发生到她的身上,哪怕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也觉得害怕去想象。 陆宁皱眉看他:“不行,就算没用了,明天也得再吃一次。” 宋知舟看着她,又不说话了,隔了良久,才伸出一只手叫她:“过来抱抱。” 陆宁警惕地看着他,卷了卷身上的被子:“你想干嘛。” “就抱抱。”他轻笑看她。 她思索了一会,卷着被子下床,再将他被子往前面推了推,坐到了他对面。 宋知舟看向她卷得跟个蚕蛹一样坐在那,将自己身上的被子也卷起来。 他们形成了两只蚕蛹面对面聊天的姿势,他看了她一会,再开口:“吃过一次了,又是安全期,你的身体健康也重要,别再吃了。” 陆宁眉心拧紧:“那万一……” “那就生下来,我们一起养。”他打断了她的话,轻声开口。 她盯着他,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面上含着怒意咬牙出声:“你疯了!” 他眸光沉了沉,靠近了她,将头靠在了她的被子上:“我也觉得,我是疯了。” 生死都即将面对了,就突然觉得,只要她能好好的活着,最好是什么危险都不要去面对,就很好了。 有时候他甚至在想,有朝一日他如果真的不在了,或许,那个男人也是会善待她的。 如果能有一个孩子,是不是也能成为让她活下去的牵挂。 陆宁盯着他看了半晌,恨恨地将他推开来,回了自己的床上,头蒙在了被子里,再没跟他说半个字。 良久后,她捂在被子里,冷声说了一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怀上这个孩子。” 第287章 我有我家宋医生,谁要他陪?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因为宋知舟那句“那就生下来一起养”,陆宁整晚都没睡踏实,无来由感觉憋了一肚子的气。 熬到天色微亮,她就起床洗漱。 宋知舟站到浴室门口,看她冷着张脸刷牙,再开口:“你这几天要不就请假吧,休息几天。” 昨晚遇到了那样的事情,需要时间缓了缓,何况她再一个人去上班,也不太.安全。 陆宁漱了口,一边扯毛巾,一边没好气地回他:“天天请假请假,你当我喝西北风啊?” 他低笑了一声:“那今天去上班?” “不去!”她洗完脸,出浴室的时候,看他堵在门口,皱眉将他推开来。 宋知舟跟过去,看她在行李箱里翻箱倒柜地找什么,蹲身到她面前看着她:“那起这么早干什么?” “买药!”她起身再进了浴室,关了门,换好衣服再是一番收拾,然后出来拎了包就要出门。 宋知舟追上去拦到了她前面,出声妥协:“你在这待着,我给你去买吧。” “你不是不让我吃吗?”陆宁被他堵在门口,皱眉抬头看他。 他面色无奈:“那你也不听啊。” 他将门打开来,出去后再回身将她堵在了里面:“好好待着,我很快回来。” 陆宁“哦”了一声,看着他关了门,再是门反锁的声音。 她回身坐回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感觉有些对不起他。 手机响起,宫和泽的电话打了进来。 这个点,他应该是刚下飞机,也是刚看到她截图发给他的那封邮件。 陆宁按了接听,那边声线发沉:“你没事吧?” 她将昨晚的事跟他说了一下,那边沉默了半天,这才回了一句。 “没受伤就好,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联系许伯,找个人这几天陪着你吧。” “不用,我有人陪。”陆宁坐在窗前,手指在落地窗上敲了敲,再轻咳了一声。 那边诧异了一下:“谁?薄先生?” “我有我家宋医生,谁要他陪?”陆宁皱眉,再“嘿嘿”了两声。 宫和泽再次沉默了两秒,声音有些无语:“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你因祸得福了?” 她应了一声:“差不度,就这意思啊。” 那边声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早晚有一天,他把你卖了,你还会给他数钱。” “我乐意。”陆宁心情转好,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句,就听到了门外敲门声响起。 那边宫和泽还要感慨什么,陆宁打断他的话:“我先不跟你说了,有人敲门,祝你事情处理得顺利啊。” “嗯,再说一次,自己注意安全啊!”那边再说了一遍,似乎也是有什么人在催促,他匆匆挂断了电话。 陆宁走到门口,边开门边出声:“怎么这么快啊?” 门外没回应,她将门拉开来,外面却没有人。 她抓着门把的手心有些发冷,探头看向走廊的时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铺着地毯的一长条走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个点还很早,客房里似乎还没人起床出来。 四周都是安安静静的,她感觉刚刚听到的敲门声不是幻觉,但现在确实什么都没有。 她面色有些发白,回身退进了房里,再关上了门。 静立了一秒后,她再迅速反锁了房门,后背抵到了墙面。 突然感觉无论到哪,四处都是潜藏的危险。 她手抓紧了手机,沉默着站了一会,一颗心跳得很快。 楼下药店里,宋知舟拿了药付钱,再问了一句:“这个是不是都有副作用?” 药师抬头看了他一眼,淡声应着:“嗯,这个已经是副作用最小的了。” 宋知舟点头,拿了药离开。 身后两个年轻的女药师看他出去了,这才不屑地轻声议论。 “这种药,还能有什么好的?真心疼自己女朋友,就不需要让她吃了。” “就是,看着还不错,多半还不是个没责任心了,男人都靠不住。” 宋知舟拿了药上楼,进电梯时,一个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正从里面出来,和他擦肩而过。 他似乎感到有些怪异,回头再看时,那男人已经出了酒店。 他到楼上再出电梯,步子就下意识快了些,再敲门。 里面陆宁正抖着手要给他打电话,号码刚要按出去,门外敲门声又响起。 她一颗心猛然又悬了起来,差点没克制住叫出声来。 她身体微微颤抖着,直到门外宋知舟声音传进来:“陆宁?” 她一颗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立刻开门,再抓紧了他的手臂。 宋知舟进去,再环顾了一下室内:“怎么了?” “没什么。”她长吁了一口气,再端了温水吃了药,缓了一会才看向他开口。 “你回来的前一会,我好像听到有人敲门了。” “是吗?”他坐到她对面沙发上看他,想起刚刚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 陆宁点头:“好像是,不过我正好在打电话,也没听仔细,开门时也没看到人。” 宋知舟眸色沉了沉:“以后不要随便开门,要是外面是我,我会叫你的。” 陆宁闷声“哦”了一声,宋知舟再起身:“你先坐一会,我去洗漱。” 她回头看向他拿着手机进了浴室,再有些心不在焉地翻着手机。 因为昨晚受到了惊吓,所以她今早才会产生了那样的幻觉吗? 宋知舟关了浴室门,再给警局那边去了电话,说了下情况。 那边表示会来酒店调取监控,收集到相关证据。 打完电话,他再出去时,就看到陆宁坐在沙发上发呆。 昨晚的事对她影响已经够大了,如果让她知道,今早确实有男人找来了这里,她怕是要吓得不轻。 他坐到她身边,给她揉了揉额头:“没事,你这是压力太大了,不会再出什么事的。” 陆宁闷头想了一下,再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可能真的是我听错了,没准是隔壁房间的动静。” “嗯,”他应声,起身给她收拾了空药盒和水杯,再换衣服。 “要不跟我去医院吧,我那边事情排得紧,今天怕是没法请假。” 第288章 她还小,不要欺负她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想了一下,刚刚那个敲门声,还是让她有些心里发毛。 她应声:“那要不我去趟公司,把电脑和画板带去医院,不过会不会影响你工作啊?” “会,”宋知舟笑着看她,再拿过茶几上的梳子,走到她身后给她梳头发。 “所以你只能在我旁边坐着,不能叽叽喳喳说话。” 陆宁点头:“没问题!” 想了一下,她又皱眉:“我什么时候叽叽喳喳说话了?” 身后的人没有应声,陆宁回头,看向他手里拿着梳子和她的发夹,面色有些奇怪。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宋知舟回过神来,将那个发夹放进了自己口袋里:“这个不大好看,改天我给你重新买一个。” “是吗,我前段时间刚买的,感觉还好啊。”陆宁应着,再是他将她的头扳了回去,继续给她梳头。 她也没再多想,收拾好了再跟他一起离开房间。 宋知舟一只手揽着她,经过走廊的时候,另一只手拿过口袋里的那只发夹,迅速丢进了走廊的垃圾桶里。 那里面加了一个定位器,那个男人在安装上这个的时候,应该是近距离接触过她。 再去公司的时候,因为没有工作证是不能进去的,宋知舟站在公司门口等她。 时间不到七点半,公司里员工还很少。 陆宁刚去办公室收拾了东西出来,他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将一只手里的画板先放到了地上,再接了电话,听到他声音传过来:“出来了吗?” “就进电梯了。”陆宁应着,听那边“嗯”了一声,没有挂电话。 她开了扩音,再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双手提着东西进了电梯。 再出公司时,就看到他还盯着手机上的通话时长,看她出来,很明显松了口气。 陆宁将手里的东西转到他手里,跟着他上车时,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笑问:“你这到底是太着急了,还是太紧张我了?” “都有。”他启动车子,应了一句。 她出声逗他:“之前是谁说的,要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宋知舟低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再到医院的时候,离上班时间不到十分钟了。 宋知舟牵紧了她,步子也快了些,再进办公室换衣服。 办公室里陆宁昨天见过的那几个男医生,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 昨天跟陆宁说过话的那个,立刻笑着感慨出声:“你们看,我昨天说什么来着?” “老宋藏得够深啊。”其他几个医生跟着打趣。 宋知舟赶时间,一边进换衣间去换白大褂,一边说了一句:“她还小,不要欺负她。” 陆宁好端端的面色,被他这一句话弄得通红。 旁边的医生立刻挪了挪座椅,凑过来八卦:“嫂子多大了,哪里高就啊?” 对面有医生敲桌子:“诶诶诶,你干什么?老宋说了,叫你不要欺负她。” 坐到陆宁旁边的医生,视线落到她手里的画板上:“嫂子画家啊?画家跟医生,般配。” “是般配,不也没见你找着一个。”对面的医生揶揄他。 说笑间,门外谢正走了进来,看向陆宁愣了一下,声音有些淡:“你来找宋医生?” 有医生回他:“找什么找,人家手牵着手进来的。诶谢正,你跟老宋那么熟,嫂子害羞,你来解说一下。” 谢正面色微变,当没听见,走到了自己办公桌前坐下,没再搭腔。 宋知舟很快从换衣间里出来,一身白大褂,再过来牵陆宁的手:“我上午得坐诊,跟我去诊室。” 对面谢正目光投过来:“你带上她,还怎么坐诊?” “她不碍事。”宋知舟应了一句,再将陆宁牵了出去。 谢正皱了皱眉,该断不断,这样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他手术还做不做了? 诊室外面已经等满了人,昨天那个跟他一起的实习女医生,已经等在了诊室里。 看向宋知舟进来,她立刻笑着起身:“宋医生您过来了,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宋知舟淡声应了一句。 女医生再看向紧跟着他的陆宁,指了指对面的患者座位:“小姐,您先坐这。” “不用,她不是病人。”宋知舟应着,再将陆宁安置到了旁边的桌子前。 这里面有两张办公桌,有时候他忙不过来的时候,会让陪同的实习医生,到另一张办公桌上接诊。 女医生一副过意不去的表情出声道歉:“对不起啊嫂子,我没仔细看。” “没事,你们忙你们的。”陆宁看着她笑了笑。 她们昨天中午才见过的,而且刚刚进来的时候,她跟宋知舟还是牵着手的。 宋知舟将她电脑在桌子上放好,再轻声开口:“会有些吵,你可能不好工作,下午我不坐诊,到时候会安静些。” 陆宁点头,再看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开了电脑再出声道:“叫人进来吧。” 女医生应声“好的”,多看了眼陆宁,再神色如常地出去叫患者排号进来。 因为一直有交流声,陆宁没办法静心改画稿,索性戴着耳机刷剧。 她时不时能听到宋知舟的咳嗽声,他咳一次,她就皱一下眉头,就好像是她喉咙不舒服似的,连剧也看不进去了。 时不时有进出的患者,好奇地打量她几眼。 一直到过了一个多小时,她看了下时间,也不过才九点半,但感觉自己要闷出个好歹来了。 等有人拿着单子出去,在下一个患者再进来的间隙,她摘了耳机起身,再看向宋知舟:“我去下洗手间。” 宋知舟迟疑了一下,下一个患者已经拿了病历本进来,他点头:“好,别走远,快点回来。” 陆宁“嗯”了一声,再拿着手机出去。 穿过走廊时,又撞见了薄斯年。 她诧异了一下,他似乎已经出院了,就算又住院,似乎也不是在这一栋吧? 苏小蕊没在她身边,陆宁经过他旁边,淡声打了声招呼:“巧”。 再要直接过去时,薄斯年叫住了她:“阿宁,我去你公司没看到你,特意过来找你的。” “有事吗?”她顿住步子,回身看他。 薄斯年将手里一个档案袋递给她:“顾源的下落查到了,就在北城,确实出狱了。 这里面还有顾琳琅的尸检和DNA检测报告,还有顾夫人的伤残报告。” “顾源,顾琳琅的爸爸?”陆宁接过那个档案袋,问了一句。 薄斯年点头:“嗯,你想去看一眼吗?” 第289章 阿宁,你是跟他签卖身契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看一眼?”陆宁不解地看向他。 如果她之前收到的那些邮件,以及昨晚遇到的那些事情,确实是顾琳琅的父亲顾源干的。 那他应该会躲起来,怎么能轻易被人看到? 薄斯年点头:“嗯,刚查到的时候,我也有些奇怪。但他现在就在一家火锅店当清洁工,每天都有去。” “火锅店,清洁工?”陆宁面色有些愕然。 很难想象,曾经的顾董事长,去当清洁工会是什么模样。 早些年顾星河还活着的时候,顾源也算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兼顾家庭事业,不然也不会有曾经风光一时的顾氏企业。 后来顾星河过世之后,顾源就开始颓废,整天嗜赌加酗酒。 那时候,顾琳琅成了薄斯年的未婚妻,眼看就要垮在顾源手里的顾氏,因为薄斯年的接济,才算是多保住了几年风光。 只是再到今天,顾氏早已彻底从北城消失了,顾家也算是没了。 薄斯年看着她开口:“嗯,我带你过去看看?” 陆宁沉默了一会,手指攥紧了,声音低了些:“还是算了吧,让警察去查就好了。” 虽说还不确定幕后作案者到底是谁,但一想到顾源,她还是感觉内心下意识的抗拒和害怕。 薄斯年挑眉,打量着她:“你怕了?” 陆宁低头翻着文件袋里的东西,应了一句:“没有。” “就去看一眼吧,我安排好了,不会让他发现你。”薄斯年站在那,不愿作罢。 他看她不说话,隔了一会再开口:“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他。 我认为警察调查的时间会很长,为了你的安全起见,或许我可以用一点更快捷的方法。” 陆宁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沉了面色看着他:“你想干嘛,你别无法无天啊。” “我也没说什么,”他勾唇,再在她拿着的文件袋上敲了敲。 “去看一眼吧,你总怀疑他,索性就去亲自看一眼。” 陆宁有些动心,再确认了一句:“你那么肯定,他不会看到我?” 她可不想干打草惊蛇的事情,如果真是顾源干的那些事,这样过去要是撞上他了,没准他得等不及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来。 “确定,我做事你放心。”薄斯年往她前面走,再回身看她:“走啊,这也得给宋医生打报告?” 陆宁看着他:“你等我一下,我还是跟他说一声吧。” “你是跟他签卖身契了?”薄斯年蹙眉,颇有些怀疑地看她。 陆宁没再应声,快步往诊室走。 刚进去的时候,宋知舟抬眸看了她一眼,就像是检查商品的完好度。 确定她完好无损了,他视线才收了回去,继续跟眼前的患者说注意事项。 陆宁坐到一旁等着,大概等了近十分钟,才等到那患者推着轮椅出去了,女医生也跟了出去。 陆宁赶紧起身开口,语速也快了些:“我出去一趟,薄斯年找到顾琳琅的爸爸了,我跟他过去看一眼。” “不行,太危险了,你就在这待着。”宋知舟皱眉。 陆宁走近了,在他头上摸了摸,他发质黑而浓密,医生的短发干净利落,摸起来手感还不错。 “我很快就回来啦,就去看一眼嘛。只在监控里看,我保证,肯定不会见到他本人的。” 有人在外面敲了几下门,陆宁拎包笑着往外走,再看向他:“宋医生好好工作,等我回来。” 宋知舟敲了几下桌子:“不准去。” 外面的患者推门进来,他皱眉改口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啊。” “好的!”她重重点头,再离开了诊室,反手关上了门。 刚走到走廊拐角,手机里宋知舟的信息又进来。 “回来的时候,麻烦薄先生送你来我这,不要自己一个人四处晃。” 陆宁再回了个“好的”,将手机放进了包里。 薄斯年背靠着墙在那等她,时不时有女人投过去垂涎的视线。 他一张脸淡漠无垠,在那些目光里,面色快要结了冰。 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口处松开两颗扣子,浅色调似乎是中和了他一些过于疏冷的气场,显得整个人能亲近了一点。 他以前总是一身黑,陆宁才发现,这几次见到他,他似乎都穿着白衬衫。 她看着,就想到宋知舟的衣柜里,内搭清一色几乎都是白色。 夏季的白衬衣白T恤,再是秋冬季的白色系和米色系的毛衣。 她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相比之下,薄斯年更适合摆在商场的展示橱里,远远地冷冰冰地看着,而宋知舟更适合挽在手边百看不腻。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就感觉有些想笑。 她走近了,看他盯着她发呆,收敛了面上的笑意,淡声道:“走啊。” “你笑什么?”薄斯年回过神来,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他身后。 显然,他不大相信她会看着他笑,只当她是看向他身后的。 陆宁摇头:“没什么,过去远吗?” “还好,不堵车的话,大概二十分钟车程。”他应着,边跟着她进了电梯。 陆宁“哦”了一声,这个点不是堵车的时候。 寻思了一下,她还是感觉不大信,再问了一句:“你确定他会在那?” “那不然呢,”身边人垂眸,隔着半步远的距离站在她身侧,垂眸看向她:“我难道还能把你拐出来卖了?” 陆宁蹙了下眉头,显然是不大想跟他开玩笑,没再搭腔。 她不说话,他也就没再多说,一直到出了医院大厅再上车,都是沉默着。 但他心情挺不错,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对他防备得很重,这算是这段时间她头一次被他单独叫了出来。 他清楚她抗拒跟他之间的亲近,所以他尽力去迎合她,跟她保持距离。 就像昨晚,她吓成那样跑到他面前哭,他也不过就带她进去的时候,牵了下她的手腕,哪怕是手心都没去碰一下。 后来进了别墅后,就再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 有些心理防线,就在这样彼此遵守的距离感里,慢慢松懈开来。 前面的陈叔开着车,陆宁跟薄斯年并排坐在后面,看向车子拐入一条小路,越走越偏。 她靠到车窗上前后看了一眼,颇为怀疑:“你确定,这种地方会存在一个火锅店?” 第290章 穷凶极恶的人,也能深藏不露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侧目,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阿宁,我现在在你心里的可信任值,低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一路过来,她质疑他好几次了,关于顾源,关于火锅店。 陆宁视线继续盯着窗外,淡声应着:“我只是觉得,不该有人会选择这么偏僻的地方开店,何况还是餐饮业。” 像火锅店这种,不说一定要开在市中心,至少也该在人群聚集一些的地方。 一片荒无人烟的小道之后,车子再拐过一个拐角,面前成了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周围迅速喧嚣了起来。 车子驶入了一个杂乱逼仄的菜市场,这个点不是买菜的高峰期,有零星几个蓬头垢面穿着睡衣家居服的中年男女,穿梭在各个菜摊前。 因为道路本就狭窄,两边的摊贩还占用了很大一块街道,加上过往的行人偶尔就走到路中间,能供车辆通行的空地少得可怜。 时不时有迎面相逢的车辆,各自不耐烦地尖声鸣笛互不退让。 卖鱼的摊位上,边上丢着几条死鱼,还有一些鱼类的内脏之类的东西,混乱地丢在地上。 炎热的阳光照射下,那一块围上了不少苍蝇。 车窗紧闭着,车内并不能闻到什么味道。 她看向那些杂乱的内脏,想象着打开车窗后血腥腐烂的味道,再想起昨晚那几只死老鼠,胃里一阵翻涌。 她捂了下嘴,着急地在车内四处看了眼时,薄斯年随手将身边的西服外套递给了她。 “没袋子,想吐的话吐这上面再扔了。” 陆宁捂着嘴,视线在那件深蓝色的高定西服上停留了两秒,随即皱眉将呕吐的欲望忍了回去,闭眼将头靠在了车窗上。 她额上有些冒虚汗:“过了二十分钟了吧,快了吗?” 薄斯年拧开一瓶水,连带两张纸巾一起递给她,再扫了眼窗外:“快了,就在这菜市场后面。” 在她将水接过去时,他视线在她的脸上落了一秒,再收回去时,扫过了她的小腹,但他始终面色如常。 车子经过菜市场,再一个拐角后,拐到了菜市场背面的一条街道上。 沿街开着些家菜馆和夜宵店之类的,这个点不是饭点,但那些小饭店看着生意还算好。 在那一长排的店面里,陆宁视线在一个个的店铺招牌上扫过,终于看到了唯一的一家火锅店。 明显陈旧掉漆的五个字:“徐姐火锅店”。 “徐”字已经脱落了一半,不仔细分辨的话,更像是“余”字。 薄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再看向她:“对,就这。” 车子经过火锅店,但陈叔并没有停车,继续往前面开,再拐弯开向店面的后门。 薄斯年在她身边再开口:“这一块是老旧小区,算是监管的盲区,有不少指标不合格的店铺,就在这里面浑水摸鱼。 这也是顾源能到这里当清洁工的原因,他有案底又是刚出狱,但这地方的老板贪便宜,顾源一个月只要八百,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 陆宁点头,再侧目看他:“你调查得这么清楚?” 她怀疑到顾源,也不过就昨天晚上才开始的。 薄斯年调查顾源,应该也是最早昨晚开始的。 他指尖在车窗上轻敲了几下:“到了,从后门进。你要感谢我的话,可以请我吃饭。” 在车子停下的时候,陆宁感到突然的紧张,手心有些黏,没再去回应薄斯年的话。 火锅店后门并没有人,一想到顾源就在这里,她就担心等下会撞上了他。 下车后,她看到后门外面摆放着一些大盆。 里面堆放着不少食材,青菜肉类荤素都有,杂乱堆放着,像是洗过了,又像是没有。 薄斯年走在她旁边,进去时经过门口的一滩水渍,伸手虚揽了她一下:“小心地滑。” 陆宁视线扫过不远处,那里有几只猫,在捡拾着地上的鱼骨头之类的东西吃。 她想起昨晚那猫,那种心里发毛的感觉又生出来了,手指下意识抓紧了些。 薄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再沉声说了一句:“没事,猫到处都有。” 她将视线收回来,跟着他从后门进去。 从门进去就是后厨,后厨里有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人看向薄斯年进来,堆着肉的脸上笑开来,挤得两只眼睛更眯了。 他颇有些殷勤地迎过来,再将他们带进了后厨左侧的一个小房间,指了指桌子上打开的电脑,上面是排成田字型的实时监控画面。 他笑着开口:“都在这了,几位慢慢看。放心,这房间隔音很好,也不会有任何人出入。” 陈叔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了几摞现金递给了那个男人,再说了一句:“不要多嘴。” 那男人眼睛亮了亮,拿走了一摞,再试探着看了陈叔一眼,随即才将另外几摞也拿走了。 他兴奋地将钱揣进了两边兜里,遮在了围裙下,再离开了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薄斯年让陆宁坐下,再拿了座椅坐到她旁边,指向了其中一个监控画面:“人在这。” 陆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跳“怦怦”就快了起来。 监控上,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中年男人,正佝偻着背脊在大堂里拖地。 他拖得很卖力,如同使尽了浑身的力气,就像是上个世纪拉着黄包车的车夫。 他看起来太瘦了,应该已经是小码的宽松款式T恤衫。 但穿在他身上,他这样弯着身子时,那T恤衫还是就像挂在他背上一般,下面松松垮垮垂着。 陆宁想起两年多前,她去接他爸出狱的时候,那时候,陆成弘也是近乎暴瘦,但似乎也没到这种地步。 陆宁看了几秒,手指蜷曲在桌面上,继而说了一句:“他看着不像。” 就算时间可以磨灭人身上的棱角,但她还是感觉,她印象里的顾源顾董事长,变不成这幅模样。 再或者说,她想象中的、昨晚在那别墅里干了那些事情的那个人,也应该不会是这幅模样。 薄斯年在她身边,淡声说了一句:“阿宁,凡事不能看表面,穷凶极恶却能深藏不露的人,不在少数。” 在他话落的时候,埋头拖地的男人抬起了头,抬起手背擦了把头上的汗。 在他抬起头的那一刻,薄斯年放大了那个监控画面,随即陆宁看清楚了那张脸。 第291章 可怜之人,未必没有可恨之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他的脸和他的身形一样,发白而干瘦,已经有些辨认不出之前的面目了。 那种白区别于一般的皮肤白皙,是那种如同长期生活在阴暗里、太久不曾见过阳光的病态的白,乍一看,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陆宁贴近电脑屏幕,仔细分辩着,确定了那上面的男人就是顾源。 分明是暂停的画面,可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她感觉抬起头的顾源,视线看向前方,就好像也是通过摄像头看着她的。 她有些诧异,对于这个男人如今这么大的变化。 薄斯年将监控取消了暂停,画面恢复成了实时录像。 顾源又转为了佝偻着背拖地的姿势,刚刚暂停的几分钟空隙,他已经拖完很大一块地面了。 他的身上看不出半点破绽,除了外表,看不出丝毫过往的痕迹,近半个小时的监控里,他安分沉默得如同一个机器。 拖地、擦桌子、搬货,再是去后面埋头洗菜剖鱼,清理地面上的肮脏污秽,没有半刻的停歇。 这样看着监控,看了将近一个小时,时间直接过了上午十一点了。 陆宁蹙了蹙眉,甚至连心里对顾源的那些猜忌,都开始松动了。 她视线转向薄斯年:“走吧,这样也看不出什么来,等警察找到证据了再查好了。” 薄斯年抬腕看了下手表,再开口:“再等等,很快有人来了。” “警察吗?”她问了一句,再看向监控画面。 不过几分钟后,火锅店的门被推开,外面走进来三个约莫三四十岁的男人。 刚洗完菜出来的顾源,立刻擦了手走了过去,递了菜单。 几个男人围着桌子坐下,看起来有些醉意,拍着桌子,大声吆喝着什么。 陆宁听到了那吆喝声,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侧目才发现那声音是从薄斯年手机里传出来的。 他解释了一句:“我在那桌子底下装了个窃听器。” 陆宁明白过来:“那几个人也是你叫来的?” “嗯。”他应了一声。 那几个男人慢悠悠地点着菜,顾源就低着头在旁边站着等。 有男人敲着桌子出声道:“前两天那新闻你们看了吗,城南高架上出了场车祸,撞死的那个女人,之前可还是个人物啊。” 点着菜的男人刚勾了一个菜,抬头看向出声的那男人,也来了兴致。 “你说的是那顾家大小姐吧?那种东西算个屁的人物,听说都是被丢在夜场里被玩烂了的。还不知道是一尸一命,还是一尸几命,哈哈。” 旁边玩着手机的男人接话:“你意思她肚子里还能有货?我看那报道上身材也是绝了,死了也是可惜,活着还能被人多玩两年。” “我说你这张嘴也是够损了,也不怕人晚上来找你寻仇。” “有那好事我还巴不得啊,就可惜了那顾家厉害一时,还不是死绝了?” 陆宁皱眉,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饶是顾琳琅跟她有那么大的仇恨,她也觉得有些听不下去。 但监控画面里顾源站在一旁,沉默地低着头,看不到半点反应。 他再怎么着,就算坐了两年牢,自己刚死的女儿被人编排到这种地步,实在不应该这样毫无反应。 陆宁出声问了一句:“他耳朵能听见吗?” “能听见,他刚刚出来,就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薄斯年应声。 她再看向监控里面,围坐着的几个男人还在热火朝天地编排死者,但顾源始终置若罔闻。 他的平静,明显太过不正常。 陆宁说了一句:“你的筹划,似乎也没什么用。” “现在没用,不代表晚些也没用。”薄斯年指关节在桌子上敲着,没再去看监控了,视线落到了她脸上。 陆宁侧目看他,没听明白。 他再开口:“这里是公众场合,他要在这待下去,就不能有反应。 但不代表他事后不能去找这几个男人报复,如果说,你经历的那些事情确实是他所为的话。” 陆宁点头:“你的意思是,他如果会为了顾琳琅暗里报复我,就多半也会咽不下现在这口气,暗里去报复这几个男人。” 薄斯年沉默看了她两秒,眸子里氤氲开一丝笑意:“还好。” “什么还好?”她皱眉。 随即他补充了一句:“脑子还好。” 陆宁眉心拧紧,看了下时间,都十一点半了。 宋知舟中午会有休息时间,这里应该也看不出更多东西了,早些回去,也省得他多担心。 她起身开口:“那先回去吧,该看的也都看到了,他真要是装的,这样也看不出更多东西来了。” 薄斯年应了声“好”,跟着她走后门,再上车离开。 上车的时候,陆宁才注意到他今天开的是一辆陌生的深棕色车子。 薄斯年坐到她旁边,出声解释了一句:“小赵的车,不容易引人注意。” 更重要的是,不引起顾源的注意。 陆宁“哦”了一声,脑子里回想起刚刚那些画面。 曾经的那个顾源顾老爷子,无论是之前打拼事业的时候,还是后来消沉堕落的时候,都和忍气吞声沾不到多少边。 但刚刚那几个男人说话难听到了那种地步,她感觉顾源能够忍下来,本身就足够可怕了。 他绝不可能是简单地甘于在这里浑浑噩噩度过余生,何况顾琳琅才刚过世几天。 想到那些,她看着窗外,突然慨叹了一句:“其实,顾源也挺可怜的。” 顾琳琅和顾夫人机关算尽,落得今天这样的下场,也把顾星河的命搭了进去。 但自始至终,干坏事的人不包括顾源,而现在,他是最大痛苦的承受者。 薄斯年看着她,显然并不为这句话所动容:“可怜之人,未必没有可恨之处。” “或许真的不是他呢?弄那几个男人那样去刺激他,会不会太过分了一点?” 她话落的时候,有些诧异自己会这样心软。 无论如何,她的事情,顾源的嫌疑是很大的。 薄斯年沉声应着:“如果他心里没有藏着什么,刚刚那样的情况,很难有人克制得住情绪,不与人去起冲突。” 她思索着,回想起刚刚顾源小心卑微的模样:“或许,他只是想要过得平静一些。” 她话音刚落,宋知舟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按了接听,那边声音有些微不安:“回来了吗,在哪了?” 第292章 合宋医生口味的,是什么味道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应着:“在回来的路上了,大概二十分钟就到医院了。” 宋知舟声音再传过来:“好,我上午的事忙完了,到医院门口等你一起去吃饭。” “好的。”她心情也终于放松了一些,再应了一句。 总觉得危险总潜藏在她的周围,伺机而动,但至少他还在,也没太多好担心的。 薄斯年视线落到了她嘴角扬起的一丝笑意上,短暂的停留后,视线侧向了另一边的窗外。 手机里蔚特助的电话打了进来,他接听了,“嗯”了两声,再回应:“我晚些来一趟公司,大概半个小时后。” 他挂了电话,看向她还有些心不在焉,再安抚了一句。 “也不用太担心,顾源不是什么硬茬,真要是他干的,他的胆子也就够像昨晚那样,背地里耍点猴戏。” “我没事。”陆宁淡声应着,这一路没再说话。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薄斯年送她下车,再神色如常地跟宋知舟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陆宁走近过去,被宋知舟牵着进了医院电梯。 电梯门合上时,他垂眸用手背在她额上触了一下:“脸怎么这么白?” “啊?有吗?”陆宁抬手也摸了下脸,回想起去的路上,差点在车上吐了。 刚刚看监控的时候,闷在那个小房间里,回来的路上,也感觉脑子里有些闷。 她蹙眉说了一句:“可能是突然有点晕车?” “你这是压力太大了,说了叫你安分待着不要乱跑。”他将她拉到身前,拇指指腹帮她按压了一会太阳穴。 陆宁惬意地眯了眯眼,好奇地问了一句:“医生还学按摩手法的吗?” “嗯,医生什么都会,万能。”他笑着逗她。 电梯门打开,他手松开来,再往前一步牵着她一只手出去。 陆宁歪头盯着他:“真的万能吗,那可以破案吗?” 宋知舟止住了步子,侧身凝视了她两秒。 陆宁举手妥协:“好好好,我不说了。” 她将被他牵住的那只手,五指分开来,再与他十指交握,带着他的手一晃一晃地往前走。 走了两步,又开始抱怨:“去的那里太乱了,我头晕,这里可以洗个澡吗?” 宋知舟思索了一下:“有休息室,可以洗,但我这里好像没有合适的衣服给你穿。” 陆宁将另一只手伸过去,在他白大褂口袋里勾了勾:“这身看着还不错。” 手勾到他口袋里的时候,她刚好注意到走到了不远处的崔颖。 她在隔着他们两步远的距离站住了步子,应该是刚去过病房,手里还拿着病历夹。 看向陆宁的手时,她眉心显然是皱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开口。 “我点餐正好多点了一份,看谢正不在,就给你放桌子上了。陆小姐吃饭了吗?” 陆宁到嘴的话绕了绕,没心思跟她明争暗斗,索性应了一句:“吃过了。” 崔颖点头:“那就好,不然我该再多点一份的。” 她再看向宋知舟:“点的蒜蓉排骨,应该合你……” “我刚下楼吃过饭了,多谢崔医生好意了。”宋知舟打断了她的话。 崔颖面色僵了一秒,她知道他从诊室出来,才不过十来分钟。 她“哦”了一声:“反正也是不小心多点的,那你扔了吧。” 她话落,和他们擦肩而过。 陆宁等她走远了,看了眼她的背影,再看向宋知舟:“崔医生以后也一直待这?” “嗯,她早些时候就安排在这边了。”宋知舟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句,牵着她进办公室时,看到她面色不大好。 他将她包放到办公椅上,再给她倒了温水过来,笑着多看了她一眼:“这也能吃上醋?” “没有啊。”陆宁闷声应着,在座椅上坐下,两只眼睛时不时瞟着办公桌上那个打包餐盒。 每次跟崔颖对峙的时候,她脑子里总会想起谢正跟她说过的那句话。 “这两年,崔颖为他付出了很多,人心都是肉长的。” 宋知舟落海后的那两年,守在他身边的人一直是崔颖。 很多时候,她想到崔颖为他做过的事情,再想到自己,思来想去,竟想不出自己为宋知舟做过什么。 这段时间跟他在一起,也似乎总是他在单方面地照顾她。 宋知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办公桌上的那个餐盒,然后走近过去,提起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陆宁有些失神的面色愣了一下,抬头看向他:“你就这么扔了?” “嗯,崔医生说让扔了的。”他随口应了一句,再换下了白大褂。 将白大褂拿到手里时,他眸眼带着笑走到了她眼前:“真的要穿这个?” 陆宁看过去,想起刚刚在外面伸手勾他口袋的模样,皱眉红了脸:“不要。” 他坐到她面前来,掌心附在她的手背上:“不想回别墅了?” “暂时不想。”她毫不迟疑地摇头。 现在只要一想到那里,她就满脑子都是昨晚那些东西。 他指尖在她手背上敲了敲,思索了一下:“我附近还有套房子,是之前医院分配的,让家政阿姨收拾过了,要不最近就先住那?” “附近?”陆宁抬眸看他,“你怎么哪都是房子?” 宋知舟看着她笑:“因为之前四海为家。” 她蹙了蹙眉,起身提了包跟着他出去:“四海为家,跟哪都有房子有关系吗?” 他牵着她进电梯,笑着应声:“好像也没有。先过去吃了饭,你再洗个澡,正好车上还有你昨晚带去酒店的衣服。” 陆宁“哦”了一声,想起刚刚崔颖点的蒜蓉排骨,上车时坐到副驾驶上看他:“我们中午点外卖吧。” 宋知舟开车,点头应声:“听你的。” 她拿出手机,再翻到刚刚瞟到的那个外卖餐盒上的店名,迅速点好了单。 点完了,她侧目看宋知舟:“你不问我点了什么?” “点了什么?”他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 陆宁看着他,沉默了一秒:“蒜蓉排骨,两份。” 宋知舟握着方向盘的手颤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陆宁再补充了一句:“我想尝一下,合宋医生口味的,是什么味道的。” 他伸过一只手,食指在她头上轻敲了一下:“什么时候,心眼变这么小了?” 陆宁闷声不说话,宋知舟手机响起一下,有短信发了进来。 他随手拿过来看了一眼,点了下刹车,面色沉了下去:“我国外的同事,好像找到你爸妈了。” 第293章 宋知舟找到陆宁父母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拿在手上的手机抖了一下,直接掉到了身上。 再看向宋知舟时,她声音都变了调:“你说什么?!” 宋知舟没应声,靠边停车,回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那边没接,随即回了一条短信过来。 陆宁感觉一颗心猛然跳得飞快,赶紧凑过去看,再听到身边人开口。 “可能性很大,他人在戛纳,说昨天下午医院接诊了一例患者,名字跟你妈妈一样,但买了药就离开了。” “那你打电话让人帮忙找找看。”陆宁着急催促他,思索了一下再问:“戛纳这个时候是不是才早上五六点?” “嗯,他刚从外地赶过去,才得到消息的。那边要赶一场急诊手术,接不了电话,要查的话,估计得晚一些,等那边医院正常运营了。” 他伸手,将她发抖的手握进了掌心里。 陆宁脑子里一阵混乱,着急却又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那么远的地方,她就是再着急,也一时半会赶不过去。 他出声安抚她:“没事,不用慌,只要有消息了,查起来应该就不难,他们既然去了那边买药,一时半会应该也还不会离开。” 她急得红了眼睛,声音颤栗:“医院肯定有监控的吧? 是你哪个同事,他见过我爸妈吗?要不你再发几张照片给他,要他帮忙在监控里确认下。” 他一边给那边发了照片过去,一边应着:“应该是有印象。 两年多前我带你去江城的时候,就是将你爸妈送去了戛纳。那时候,是他在那边医院帮忙照顾的你爸妈。” “就是他啊。”陆宁反应过来。 她没见过那个男人,但那时候跟她爸妈视频通话的时候,听她妈妈提起过,说辛苦他帮了不少忙。 她心里高兴得不行,俄而又升起一丝遗憾:“真可惜,如果我爸妈见到你那个同事了,或许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么多年了,她爸妈应该是一直以为她过世了,所以才一直不曾回国。 宋知舟点头:“嗯,没事,有线索了再找就不是难事了。 你爸妈应该是刚过去戛纳,之前在那边没查到过他们的消息。有可能,是他们偶然看到了,那边有与你相似的人。” “我待过戛纳,一年多前,跟我师兄一起,在那待了小半年。”陆宁回想着,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边我之前还参加过一次绘画赛,拿了奖,大概一周前,那边主办方周年庆,又报道了那场大赛的获奖者。” 想到那些,她反应过来什么,看向宋知舟时,看到他点头:“那这很可能就是,你爸妈出现在那边的原因。他们或许是在新闻上看到你了,觉得太像,所以过去了。” 陆宁咬着唇,一颗心似乎是就要跳出来了。 她隔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良久才颤声叫了他一声:“宋医生。” 他伸手将她揽过来,拍了拍她:“没事,会找到的,他们一定也很想念你。” “我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他们了,这些年我师兄到处都找了,半点消息都没能找到。”她靠在他怀里,情绪太激动,浑身都跟着发抖。 宋知舟轻声安抚她:“那这一次一定可以找到的。” “我想过去一趟,自己找。”她突然将他推开来,认真而期待地看着他。 她感觉,似乎一刻也等不下去了。 他沉思了一会,再摇头:“不行,你昨晚才出了那样的事情。 警察那边也还没查清楚,这个时候出国不太合适。而且小蕊还在这,你这一走,怕是得吓到她。” 陆宁看着他,又沮丧地将头垂了下去:“你同事真的可以帮我找到他们吗?” “应该可以的,先回去吃饭吧,一时半会也急不来。放心,他跟谢正一样,会竭力帮忙的。” 他将她的手再握紧了些,隔了一会,再松开来继续开车。 陆宁一颗心根本安定不下来,一想到如果能找到她爸妈,一家团聚的话,就感觉脑子里都已经开始放烟花了。 车开进离医院不远的一个小区里,停了车再上去时,宋知舟拿了钥匙开门。 里面一个穿着家政公司工作服的中年女人就走近了过来,将一张银行卡和一小叠票据递给宋知舟。 “都已经收拾好了,宋先生,这是购买的东西的小票。您看一下,有问题的话我再给您处理。” 他扫了眼室内,再从钱夹里拿了现金给她:“没事了,辛苦了。” 中年女人将钱接过来,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房子是两百多平的复式楼,楼上主卧外带了一个大的露台。 房间里已经清理得很干净,食材和厨房用品都已经买好了,不像是很久没住人的模样。 陆宁拿了衣服进浴室洗了澡,再出来时,脑子总算是清醒了一点。 她一只手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就看到宋知舟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想着可能是给他那个同事在打,她步子立刻加快了走过去,再坐到了他身边竖着耳朵去听。 他侧目看了她一眼,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将她手里的毛巾拿了过来,再伸手拨了下她的肩膀。 陆宁躺到沙发上,将头枕到他腿上,看他低头拿毛巾给她擦头发,舒服地缩了缩脖子。 那边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嗯,问题不大,监控我让人帮忙查去了。我手术要开始了,回头再说。” “辛苦你了,回国了请你吃饭。”宋知舟应了一句,视线落在陆宁脸上,再用掌心擦掉了她眉角的一点水渍。 那边笑声传过来:“吃饭就不必了,直接请喝喜酒吧。” 陆宁放松的面色骤然绷了一下,警惕地坐了起来,再贴近手机去听。 这人又不认识她,莫不是他指的是喝崔颖的喜酒? 那边再揶揄了两句,似乎是有人在催,匆匆就挂了电话。 陆宁两只眼睛盯着宋知舟,一个字不说。 他起身拿了吹风机过来,看向她眼睛还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再开口:“别太着急,会帮你找到的。” 她还是不说话,直到他插上了电源,将她的头扳过去要吹头发时,她才回头凝视着他开口:“喝什么喜酒?” 第294章 事业重要,男孩子也要注意安全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再回了句:“玩笑话。” 陆宁盯着他,抓住他拿着吹风机的那只手:“他还不知道我吧,那他开谁的玩笑?你和崔颖?” 他被她这幅盘查的口吻逗笑:“怎么又扯上崔医生了?” “肯定是,你们都是医生,肯定都认识,就我都不熟。”她闷声嘀咕了一句,再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将湿头发拨弄到了后面。 他伸手将她的脸扳过来,再看着她轻笑出声:“我请他帮忙找的是你爸妈,两年前请他帮忙照顾的,也是你爸妈,你说他开的是谁的玩笑?” 陆宁沉默了两秒,恍悟过来:“也是哦。” 宋知舟“嗯”了一声,再补充了一句:“头还是要少摸,会变傻。” 他干燥的掌心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揉了两下,再开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等头发吹完的时候,外卖也刚好送过来,门外敲门声响起。 陆宁起身去开门,接过纸袋时,扫了眼那个带着口罩的外卖员,无来由又想起了上午见到的顾源。 或许,为了安心一些,以后外卖也还是少点好了。 她将餐盒拆开来,坐到宋知舟对面扒拉了一口饭,再尝了一块排骨。 味道还不错,肉清淡入味,难怪崔颖说合他口味。 宋知舟吃着饭,抬头看她:“你吃得习惯?” 以前她吃排骨,都喜欢糖醋或者煲汤,今天会点这个,显然是赌气的成分居多。 陆宁点头,继续吃:“不错啊,宋医生的口味果然好。” “我觉得一般,醋好像放多了。”他看着她笑。 陆宁抬头不满地看了他一秒,没再出声。 吃完饭就已经快到下午两点了,陆宁跟宋知舟回了医院。 他下午待在办公室里,中间去了两趟病房,再有患者和医生过来找过他几次。 陆宁坐到他旁边修画稿,他旁边空了个位置,那医生请假回去了。 她寻思着,这样终究不方便,过一两天还是得回公司。 就算宫和泽维护她,但她总是待在外面工作的话,人事部跟同事肯定会有说法的。 而且最近事忙,不好请假。 她突然想起,宫和泽去国外出差,没准也是去了F国,或许可以帮忙找下她爸妈。 她等不及拿着手机起身,正在录资料的宋知舟侧目看她:“去哪?” “我给我师兄打个电话。”陆宁指了指门外。 他点头:“好,就到门口打,别走远了。” 她应了声“嗯”,再拿手机出去,迟疑了一下,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那边老半天才接通,宫和泽一张脸露出来,气喘吁吁的声音:“上班时间打电话,扣工资啊。” 陆宁看向他身后露出来的一大片白色,问他:“师兄,你在哪呢?” “瓦纳卡,滑雪。”他回着,再将手机移动了一下。 那边西斜的阳光里,入目苍茫广阔的雪山,穿着厚重滑雪服的男女,欢呼声隐约传过来。 陆宁心里失望了一下:“啊,你跑南岛去了啊,你不说去里尔的吗?” “人家老总来这了,我就来这啊。”他将手机放到了地上,喝了口水,画面里转为了天空和缆车道。 片刻后,他再将手机拿起来:“怎么,找我有事?” 陆宁看着他笑:“女老总?” “嗯,你替那老头查岗呢?”他立刻显露出了一脸的防备。 陆宁“啧啧”了两声:“我不是那种人,本来想找你帮忙,现在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那边好像是有人走过来叫他,他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句:“有事说事啊,你什么时候不好意思过?” “宋医生的同事有我爸妈的消息了,在戛纳的一家医院……” 陆宁话说到一半,那边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确定是吗?我大半个地球都给你找过了,也没看到半点消息。” 她应声:“嗯,应该错不了,去戛纳的华人本来也不会太多,一样的中文名字,刚好又是买的我妈妈需要的药物。” 那边沉默了两秒:“我这一两天赶不过去,赵梁人在F国,那边他熟,我联系他去找找。” 陆宁声音变了变:“赵总啊?” 就是那天晚上她被顾琳琅下药时,跟她签合同的那个老总。 不过那些事情,他之前没去跟宫和泽提,应该也就不会再去多说。 宫和泽“嗯”了一声:“怎么了?” “没怎么,”她声音恢复了正常:“那你帮我联系一下,我晚些把宋医生同事的联系方式也发给你,师兄,拜托。” 有穿着滑雪服的年轻女人走到他身后,笑着跟他说了句什么。 宫和泽起身回应,再看向这边说了一句:“那地方就那么点大,确定是在那的话,肯定能找着。你别冲动跑过去了,就在北城好好待着。” “好的!”陆宁应声,心里一块大石也算是落了一半。 宫和泽身旁的女人先滑雪离开了,陆宁心情转好,看着他再开了句玩笑。 “事业虽然重要,男孩子也要注意自身安全啊。” 那边宫和泽露出一个微笑:“我谢谢你。” 随即是那边又叫了他一声,他很快挂断了电话。 她拿着手机回了医生办公室,一想到她爸妈或许很快就能被找到了,她坐到座椅上就半点安定不下来了。 她一只手支着头,笑着直勾勾地看向旁边忙碌的宋知舟。 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医生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他们这边。 宋知舟感受到她的视线,侧目看她:“怎么了?” 陆宁摇头,继续盯着他笑。 以前的时候,她妈妈就一天到晚在她耳边念叨“知舟那孩子”,要是能回来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不知道得乐成什么样子。 宋知舟伸出一只手,掌心要附到她眼睛上时,面色突然变了变,手在离她脸几厘米的地方停住。 随即陆宁身后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抱歉,打扰了。” 她吓得一个激灵,脸上笑意顿消,回身就看到后面座位上的医生走到了旁边,拿着病历本显然是要出去。 男医生一脸八卦地离开,摇头叹息了一句:“唉,年轻人啊。” 冷不防受了这惊吓,陆宁接下来一整个下午安分得不能再安分,连头都没再往宋知舟那边偏一下,生怕再冒出来一个盯着他们看的医生。 第295章 薄斯年设计,顾源被抓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这几天医院的事情多,等他忙完,陆宁跟他再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九点了。 刚到地下车库,薄斯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上了车,边系安全带边按了接听。 那边声音有些哑:“顾源被抓了。” 陆宁手抖了一下,手里快要系好的安全带松开来,再弹了回去。 她身体骤然绷紧:“被抓了?” “嗯,他刚刚到别人家门口扔了死老鼠,那家的户主,就是下午那火锅店编排顾琳琅的那几个男人,其中的一个。” 那边说话间咳嗽了几声,听声音似乎是有些着凉了。 陆宁一颗心跳得极快,下午的时候她就猜到顾源咽不下那口气,但没想到他会那么着急,而且会那么顺利被抓住了。 她再问:“那会怎么判?证据充足吗?我昨晚的那些事情会一起处理吗?” 那边似乎是在低声跟苏小蕊说话,隔了片刻声音再传过来:“还不确定,警察应该很快会联系你。 你可以说昨晚是太紧张记错了,当时有在落地窗外看到了男人身影,那样那边应该会叫你过去辨认。” 陆宁沉默了一会:“我不太想去见他。” 亲自去面对他,中间还隔着死去了的顾琳琅,她总感觉心里有些发怵。 尤其是想到下午见到他时,那副干瘦而死气沉沉的模样。 薄斯年应声:“为了你的安全,应该不会让你去见。那边调解室安装了有声监控,你可以过去看到。” 她思索了一下,看监控的话,倒也还好。 她也确实很想去看看,如果能人赃俱获的情况下,顾源还会不会辩解什么,又如何辩解。 或许也能看出来,他下午那样的状态,到底是不是装的。 她失神间,意识到还在打电话,下意识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你啊。” 那边低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没再多说。“嗯,等警察电话吧。” 陆宁听到那边苏小蕊的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心里感觉有什么东西抓挠着,忍不住再问了一句:“小蕊她还好吧?” 薄斯年回她:“不大好,有点着凉低烧。” “你也感冒了?”她问了一句,不过是担心,他病了的话,苏小蕊会没人照顾。 毕竟那小孩现在愿意亲近的人,实在太少了。 他却难得没有开玩笑,应了一句:“不严重,她我会照顾好,你不用担心。” 陆宁声音也淡了些:“好,那我挂了。” 那边“嗯”了一声,等她挂断了电话。 宋知舟已经靠边停车了,侧目看她:“怎么了?” 陆宁将手机放下来,手有些发凉,她将手伸过去,伸进他的风衣里暖了暖。 “顾源刚刚被抓了,在警局,因为别的事情,我们过去看一眼吧。” “好。”他应了一声,再将她两只手捂到双手掌心里搓了一会。 她手上的体温,很快就温暖了起来。 北城的天冷得早,盛夏一过,临近入秋时,早晚就有些凉了。 很多时候,清晨和晚上的温度只有几度。 他将她的手松开来,再将车往警局开。 路上警察的电话就打到了陆宁这里,说的话几乎也就跟薄斯年预料的一样。 陆宁说起昨晚看到了一个男人身影,再主动提出希望能够过去辨认一眼,那边警察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等挂断电话,再过了十来分钟,车就在警局门口停下来。 起冲突的人在调解室里,进去警局大厅的时候,那里只有一个女警在等他们。 陆宁看到那个女警的时候,愣了一下,认出来她是穆雅丹的同学陈警官。 之前她被薄斯年困在庄园里,出去后报了警,过来给她处理的就是这个女警。 后来陆宁才知道,她跟薄斯年的妈妈还有那一层关系。 陈警官看向陆宁跟宋知舟牵着的手,眸光里显然也是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神色很平淡地给他们引路。 “二位这边来,我带你们去监控室。” 监控室的监控画面已经调好,画面是在调解室里。 两个警察跟一个情绪明显激动的男人相对而坐,那男人是陆宁下午在火锅店见过的一个。 顾源没坐在那,而是蹲坐在离座位较远的角落里,浑然就是一个局促不安的老实人。 调解的警察看向他时,皱了皱眉,再看向对面的男人:“什么名字?” 男人应了一句:“张镇。” 警察再开口:“你确定是他扔的?” 角落里的男人看起来太过老实巴交,实在不像是能滋事的人。 张镇声音高了起来:“我监控都拍下了,不是给几位警官看过了吗? 我那一块没摄像头,他肯定是以为没人看到,那么恶心的东西扔我家门口,他缺不缺德?” 警察拿记录笔在桌子上拍了下:“有理不在声高,小声点说。” 张镇黑着张脸,没再说下去。 警察再转向角落里的顾源:“是你干的吗?” 那个监控确实是拍下了,但因为是临时安装的,又是晚上,只能看出身高身形能大致跟顾源一样。 但那男人似乎是刻意避着摄像头,面部根本没怎么拍清楚,无法确定。 顾源沉默着,不说话。 警察只能再转向张镇:“你们有什么过节,他有什么报复你的理由吗?” “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我根本就没见过他,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他从我那一块鬼鬼祟祟出来,我一到家看到家门口那恶心东西,才赶回去抓了他的。” 张镇显然是满脸的气愤,要不是陆宁知道,他是薄斯年事先安排的,都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警察看着他再开口:“就算你怀疑他,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你伤人也是不对的。” 顾源低着头,脸上的伤痕笼罩在阴影里。 有好几个瞬间,陆宁都感觉自己看着的是另一个人,另一个和顾源截然不同的人。 如果昨晚在别墅里弄出那一出的人,真的是顾源,那他此刻伪装得这么好,实在可怕。 可若那些并不是顾源干的,又到底还能是谁要那样恐吓她? 陆宁想着,感觉浑身有些发冷。 宋知舟伸手,在桌子底下牵住了她的手,低声安抚了一句:“没事,不用担心。” 片刻的失神间,监控里顾源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些死老鼠,是我过去放的。” 陆宁看到,角落里一直埋低了头的顾源,将头抬了起来。 第296章 宋医生救我!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没有料到,在没有半句辩解的情况下,顾源就这么突然把事情认了下来。 张镇手里有监控,但显然因为太心急仓促,在监控并未完全拍清楚的情况下,就急着抓顾源来警局。 像现在这样,如果顾源咬死了事情不是他干的,警察也未必有办法给他定罪。 张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一秒的错愕后,直接站了起来:“你们看,我就说是他吧。他这不就承认了!” 顾源抬头看着他,声音很低:“我可以给你赔钱,给你道歉,能让我走吗?” 他看起来似乎是很着急,甚至是有点因为赶时间被迫认罪的模样。 警察看向他确认:“你确定事情是你干的?乱认罪属于包庇罪,同样违法的。说下你那样做的原因。” 顾源站起身来,头又低了下去:“我下午在火锅店工作的时候,他出言羞辱我刚过世的女儿,我气不过才那样做。” 警察再问:“有证据吗?” “那里有监控。”顾源低声应着。 警察再转向张镇:“有这回事吗?” “我……我就是胡诌了几句,我哪知道说的是他女儿?”张镇目光躲了躲。 火锅店有监控,他不承认显然也没有意义。 警察还要问什么,顾源再小声开口:“警察同志,我认错,那些是我干的。我家里还有残疾的妻子需要照顾,我可以赔钱道歉,早点离开吗?” 张镇怒声道:“道歉有什么用?你这是私闯民宅蓄意恐吓,应该坐牢!” 顾源两只手抓在一起,一副焦虑不安的模样,又不说话了。 警察看向张镇出声调解:“行了,他既然也都认了,你就提一下你的要求,这事情还没到判刑定罪的程度。” 张镇当即皱眉,冷了脸:“凭什么不能定罪?你们不把他抓起来,谁知道他下次还会做什么?我的人身安全谁来保证?” 警察客观解释:“他的行为是不道德,但还算不上违法。 张先生租用的是民宅一楼,您外面的空地,还不算是您的租用范围,一定程度上还得算是公用区域,所以您只能要求他给您道歉,可再赔偿您一定的精神损失。” 张镇一时错愕,他不太懂法,以为这样的情况,应该足够将顾源捉拿归案一段时间了。 他急着从薄斯年手里拿到钱,所以一刻也不想多等。 一看顾源终于有了行动,就根本没管证据足不足,够不够定罪,急不可待地将顾源带来了警局。 可现在的情况,顾源的所作所为,却并不能算严重。 而且经过这一次之后,他们几个人也肯定不可能再算计得到顾源了。 或者说,如果顾源不认罪的话,警察倒是能暂时拘留他,再去仔细调查一下。 但现在,他认下来是他干的了,道歉补偿也都愿意,这里没有再拘留他的道理了。 陆宁盯着电脑屏幕,看了良久,再轻声开口:“宋医生,你觉不觉得,顾源他聪明得很?所有的空子,好像都被他钻了。” 宋知舟“嗯”了一声:“这样的情况,警察暂时也拿他没办法了。” 陆宁没再出声,继续看向监控画面。 张镇气不过,站到了顾源面前:“好,那你给我跪下,我就当你是给我认错了!” 警察厉声制止:“张先生,不要提过分的要求!您跟他来这里之前,毕竟也还出手打伤了他。” 顾源却似乎丝毫不在意这样的言语羞辱,着急地在他面前跪了下去,再压低了头,低声说了一句。 “我给你道歉,请您,请各位警官让我先回去。” 警察也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行了,你起来,你说你也是,人家当着你的面说你女儿坏话了,你直接当面指责一番就是了,背地里做这种事又是何必?” 顾源站起来,再主动将钱包里的五百块钱都给了张镇,埋低了头,一声不吭。 警察再看向张镇:“你也一样,别人女儿都死了,嘴上也积点德。要换了别人,谁受得住这口气。” 这事情就算是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结束了,调解室里的人都走了出去,算是散了。 陆宁多等了片刻,估摸着顾源是离开警局了,再跟宋知舟起身离开。 她感觉肚子有些不大舒服,走过走廊时,皱眉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我去下洗手间。” 宋知舟陪着她到洗手间门口,还是不大放心,但也只能站到外面等她。 洗手间里面光线有些暗,陆宁拉开第一个位置的门,进去时感觉心里还是紧张得很。 她回想起刚刚监控里,顾源卑躬屈膝的模样。 她越想越觉得,他就是故意没有进去张镇的房间里,而是将老鼠丢在了外面,也是故意躲避了临时安装的摄像头。 而刚刚在警局时,他也是故意博同情,让警察没进一步深究什么。 他每一步的分寸,似乎都把握得刚刚好,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让她都生出了一丝同情。 在她失神想那些东西的时候,旁边隔间的门似乎是被风吹动了一下,她回过神来,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洗手间里,是不会有摄像头的,如果顾源想…… 她心里颤了一下,立刻回身急着出去,转身时,她看到顾源出现在了洗手间门口。 这是女洗手间,旁边才是男洗手间,出去后,中间有一个通往两边的洗手台。 宋知舟就站在外面,可现在顾源出现在了这里,说明他不是刚刚从外面进来的,而应该是从旁边的男洗手间过来的。 陆宁吓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节节后退时,顾源却并不抬头看她,低着头往她这边走近过来。 陆宁额角的汗迅速冒出来,强迫自己恢复理智。 她伸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终于尖声发出了声音:“宋医生,宋医生救我!” 她不确定外面能不能听到声音,如果宋知舟站到了门口的话,或许能听到。 在她叫出声的那一刻,顾源的头抬了起来,宋知舟随即赶了进来。 第297章 无法定罪,薄斯年带走顾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宋知舟视线迅速扫了眼退到角落里的陆宁,她看起来除了惊慌,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他沉着脸逼近呆站在那里的顾源,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声线发冷:“想干什么?” 顾源似乎是如梦方醒,一副紧张不已的模样,举着两只手声音发抖。 “对,对不起,我是要出去的,想着别的事情,不小心走错方向了。” 陆宁面色煞白地着急绕去宋知舟身后,抓紧了他的衣角,浑身抖如筛糠。 她惊魂未定,说不出半个字来。 宋知舟反手牵了牵陆宁的手,声音缓了下去:“没事,你去叫警察过来,还能走路吗?” “我……我可以。”她深吸一口气,松开宋知舟时,身体踉跄了一下,她伸手撑了下墙面。 她无法想象,刚刚如果不是宋知舟刚好守在外面,顾源到底会对她做出什么来。 这里没有摄像头,而且洗手间里有窗户,能丢东西出去,是个不算差的作案地点。 哪怕这是警局,但如果顾源不怕将命豁出去的话,他要动她不是难事。 她回过神来,不放心地回身再看了眼宋知舟,顾源被他按着肩膀,颤抖着一动不动。 她跑过去,刚到走廊就大喊:“警察,陈警官!” 陈警官迅速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便服,看起来是正要下班。 她跟两个男警一起过来的,走近过去时,看到陆宁惊慌失措的模样,沉声道:“怎么了?” “人在洗手间里。”陆宁丢下一句话,就着急回身往洗手间跑,担心宋知舟会有好歹。 就她之前所知的,顾源并没有什么身手,但她总觉得现在的顾源有些可怕。 再回去的时候,顾源还是一动不动,保持着背对宋知舟的姿势。 警察听陆宁说了事情经过,就从宋知舟手里带走了顾源,几个人一起进了调解室。 也不过是刚进去,外面有脚步声进来,薄斯年出现在了门口。 他白天穿的白衬衫换掉了,上身一件黑缎面的衬衣,手臂上搭着一件西服外套。 他扫了眼室内时,视线自陆宁身上经过,再走向了陈警官,低笑出声:“这么晚了,陈警官还忙着呢?” 陈警官看向他点了下头,因为还在工作,没跟他多说话。 薄斯年走到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似乎是对这边的事情也并不感兴趣。 陈警官视线再转向顾源身上,面色刹那间严肃了下来:“为什么会进女洗手间,想干什么?” 沉默了良久的顾源,抬头时一副内疚不安的模样:“对不起,是我的不对。我太紧张了,因为刚刚张先生的事情,不小心就走错了方向。” “不可能!那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离开?”陆宁紧挨着宋知舟坐着,刚刚惊魂未定的情绪,也算是勉强稳定了一点。 在她出声的时候,薄斯年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眯了眯眸子,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顾源低声解释着:“我没有注意到你,只顾着走路,听到你出声的时候,我一抬头回过神来想离开,就被人按住肩膀了。” 陆宁指甲深掐进掌心里:“你胡说,你分明就是想走过来逼近我。如果不是我叫了人,现在我就不可能完好地站在这里。” “我真的只是走错了,我没有对这位小姐做任何事情,警察同志,请您相信我。”顾源看着陈警官,一副无奈而焦灼的模样。 陈警官看向陆宁:“他有没有触碰你,或者言语方面的威胁恐吓?” 陆宁沉默了,顾源再急着出声:“我没有,我没有跟她说半个字,还离她很远。我的突然出现吓到了她,是我不应该,但我不是有意的。” 薄斯年垂眸,转动着无名指上的钻戒,眸眼里的情绪掩盖着,看起来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陈警官沉思了半晌。 没有人身伤害,也没有言语威胁,加之洗手间里连摄像头都没有一个。 这样的事情,甚至比之前发生的,丢老鼠那件事,更不好定罪。 顾源又急着解释了一句:“真的对不起,我真的没想要做什么。 我如果真的想伤害她,在她出声之前,在有外人进来之前,我也不会什么都没做。” 陈警官皱眉轻敲着桌子,显然有些犯难。 宋知舟猜到了事情的结果,冷声开口:“警察同志,在事情进一步调查清楚之前,他至少应该被暂时拘留,以避免我爱人再遭遇类似的危险。” “凭什么?”顾源情绪激动了起来,一副不堪欺压的模样。 “我解释过了,除了不该出现在女洗手间,其他我什么都没有做。你们不能以所谓的调查为由,无故扣押我。” 陈警官拍了下桌子:“吼什么吼?!” 顾源头又低了下去:“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急着回去,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陈警官拧眉又沉默了一会,再看向陆宁:“让他给你道个歉吧,事情我们会尽量进一步调查。” 陆宁面色绷着:“所以你们不能拘留他,是吗?” “抱歉,我们暂时没有这个权力。”陈警官声音有些无奈。 她再看向顾源,厉声开口:“给陆小姐道歉,你吓到了人也是要负责的。” 顾源立刻走向陆宁,一边开口:“对不……” “我不需要!”陆宁皱眉打断他的话,在顾源走近过来时,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抓紧了宋知舟的手直接离开,出警局时,沉着脸红了眼眶。 那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事情经过也就凭当事人几句说辞,还怎么可能进一步调查? 宋知舟牵紧了她的手,不愿意再走,沉声开口:“我再跟警察去说说。” “算了,没用,我累了,我们先回去休息吧。”陆宁声线有些抖,夜风里,她感觉格外的冷。 跟宋知舟上车再离开时,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出来的顾源,和他身后走出来的薄斯年。 她才想起来,刚刚那场争执时,薄斯年也一直在一旁听着。 但他自始至终没说半个字,她不觉得,他真的只是过来找陈警官,顺便旁观了一场。 在宋知舟开车离开后,顾源视线悄悄注意着薄斯年,看到他也开车离开。 他这才到路边拦了出租车,走了跟薄斯年的反方向,担心被薄斯年跟踪,他让出租车司机跑了条偏僻的小路。 只是他大概不会想到,他指的小路,是给他自己挖了个大坑。 前面的司机戴着口罩,因为北城近期雾霾严重,这幅装扮也并不奇怪。 直到出租车按顾源的要求驶入了小路,再突然一个拐角,拐入了一条更偏僻的无监控路段。 顾源猛然意识到了不对,警惕抬头时,就从后视镜里,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人口罩已经摘了下来,是薄斯年的司机小赵。 小赵按下了车门锁,随即踩下了刹车,看向后面的人轻笑开口:“顾董事长,有些日子不见了啊。” 第298章 那真可惜,我觉得你不清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顾源变了脸色,回身就要去推身边的车门,但车门已经先他一步被反锁了。 他只能将手收回来,再看向前面的小赵开口:“你这样私自扣人,是违法的!” 小赵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话,随即笑出声来。 “确实违法了,顾董事长这么能钻空子,一次次全身而退,怕也的确没人,比你更懂法了。” 顾源沉着脸,手偷偷摸向了怀里的一把匕首,继续开口:“你车子就在警局门口离开的,那里肯定有监控,你敢动我,你逃不掉。” “您真会开玩笑,我既然接您上车了,就肯定会把‘您’安全送到家的。” 后一个“您”字,小赵咬重了几分,显然意味深长。 顾源绷着面色,那把匕首已经抽出了一半,他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小赵没再回答,从后视镜里抬了抬下巴,示意顾源怀里匕首的方向:“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就别在这显摆了。” 顾源猛地将匕首抽出来,就要起身扑向小赵时,车门一声轻响,门锁被打开。 随即是后座车门突然被拉开,薄斯年伸手,将顾源拽了下去,一脚踹在了地上。 蹲身下去时,他皮鞋踩在了顾源一只手背上,眸子里散着阴鸷的冷光:“顾老爷子,玩得挺开心啊。” “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你们最好放了我,就算这里没监控,警察也肯定能查到的!” 顾源忍着疼,声音扬高,却仍是佯装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薄斯年低笑了一声:“没监控的地方,你干的事情没被查到,怎么我的就能被查到了?” 顾源手背上是尖锐的疼,额上冷汗直冒:“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没做过违心的事情,警察已经还了我清白。” 薄斯年沉默凝视了他片刻,随即嗤笑:“那真是可惜了,我觉得你不清白。” 他起身,再扫了眼陈叔,随即上车离开。 陈叔将顾源押上了后面的一辆车,再有一个和顾源打扮极相似的男人上了出租车后座。 司机戴上口罩,上了驾驶位,再行驶过一段小路后,回到了主干道上,将“顾源”送回了他的住所。 车载录音里,顾源要求司机走小路的那段音频,还保留着,倘若后续警察调查,也难查出破绽来。 顾源被带到了薄家庄园的地下室,人被丢到地上时,薄斯年搬了张椅子,坐下来交叠着双腿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你顾家死了两个还少了?” 顾源埋低了头,眼底浓烈的恨意闪过,声音惶恐:“我听不明白薄先生的话,请您放过我,我还要回去照顾我的妻子。” “你怎么知道她还活着?”薄斯年抬脚,勾了下他的下颌,笑着看向他的脸。 这个男人,坐了两年牢,如今真不是一般的沉得住气。 都这个时候了,还是一副安分守己的老实公民模样。 但从他以同样的手段,丢老鼠到张镇门口,再出现在女洗手间,出现在陆宁面前时,薄斯年就可以肯定,所有的一切,他顾源是唯一的作案者。 顾源眸光狠狠颤了一下,额头直往地上砸:“你不要伤害我妻子,求求你,那些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 薄斯年手指轻敲着座椅边缘:“没事,你不需要认什么罪。我这里不是警局,没兴趣调查你的作案动机和各项证据。” 他起身,再蹲身到顾源面前,凝视着他的眼睛。 他清冷的眸底,如同淬了厚厚的一层毒液:“你应该万分庆幸,在洗手间里你没能得到机会动她。 不然,你觉得我把你女儿的骨灰,给你妻子当晚餐怎么样?那样你妻子怕也活不了了。” 顾源身体猛然颤了一下,如同一只纸老虎,突然被人捅了一下,一时没能撑住。 他没能克制住干呕了一下,手用力想抓紧地面时,肩膀突然抖了起来。 薄斯年似乎对他这样的反应还算满意,面色阴冷总算散了一分:“别跟我玩那些恶心的伎俩,你未必比我会玩。”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做过。”顾源抬头,再用力摇头,眼窝深陷着,面色发了白。 薄斯年有些诧异地笑了一声,起身时,将他踹开了几步。 “这就听不下去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有本事你真去动她一下试试。” 他抬脚往门外走,再看了眼旁边的小赵和几个男人,淡声开口:“做的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就不多陪你闲聊了。” 身后顾源尖锐的声音传过来:“你们这是违法的,是要坐牢的!你们没有证据,没有权力处置我!” 小赵皱眉走近,一球棍抽了过去:“闭嘴吧你!大男人背地里耍猴戏,窝囊!” 薄斯年再回主别墅客厅时,陈叔正匆忙从外面走进来。 他看向薄斯年,这才停住了步子出声:“先生,陆小姐过来了,在外面。” “她怎么知道的?”薄斯年蹙了蹙眉,接过佣人递过来的一块温毛巾,迅速擦掉了手上的血渍,再将毛巾丢回了佣人手里。 陈叔小心应着:“顾夫人找过去了,大概是跪在陆小姐面前哭求了一番,这就把人给引来了。” “跪?”他看向陈叔。 陈叔反应过来,立即改口:“或许,是趴在了她面前吧。” 顾夫人已经双腿截肢,要说跪,似乎也不大现实。 薄斯年走到沙发边坐下,再看向还杵在那的陈叔:“愣着做什么,叫她进来啊。” 陈叔赶紧应声“好的”,再出去。 宋知舟的车就停在铁艺门外,陆宁开着车窗,但坐在副驾驶上没有下车。 车外顾夫人刚打了车过来,坐在轮椅上焦灼等待着,整张脸惨白如纸。 陈叔走近了陆宁,再躬身开口:“陆小姐,先生说请您进去。” “他说人在他那?”陆宁蹙眉,侧目看他。 陈叔面不改色:“抱歉,这些我不大清楚。” 她要推门下车时,又回身看向宋知舟:“你等我一会,宋医生,我去看一眼。” 宋知舟点头,看她下车,再进了庄园。 进门时,她手指下意识紧了紧,再到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薄斯年时,她眉心拧着。 “你把他弄到这来了?” “你说谁?”薄斯年抬眸看她。 第299章 可以放你,但我有条件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面色不好看,在他对面沙发上坐下,再看着他:“顾源在你这?” 薄斯年“嗯”了一声,答非所问:“怎么不请宋医生进来坐坐,收那么紧?” “我问你,顾源是不是在你这。”她皱眉,不耐烦地开口。 旁边端茶过来的佣人,立刻将头低了些,小心将茶放到了她面前。 薄斯年沉默了一秒,再应声:“嗯,在地下室。” “你疯了?!”陆宁“蹭”地站了起来,冷着脸凝视着他。 “现在警方正在调查他,你这个时候把他弄来,知道有多危险吗?你没有任何权力这样私自扣留他!” 薄斯年眸底浮现一丝不悦,又迅速敛去:“阿宁,心软和善意别用错了地方。 刚刚他把你堵在洗手间里,到底是瞎了眼跑错了地方,还是对你动了杀心,你我心知肚明。” 陆宁看向他走近过来,往后退了一步:“那些事情警方自然会调查,轮不到你来惩恶扬善,把他放了。” “不放。”薄斯年站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将脖子上的领带松开来,丢到了沙发上。 “他根本没留下什么证据,包括一个模糊的指纹都没有。等警察调查清楚,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陆宁沉默看了他两秒,直到他微微蹙眉,将视线侧开来。 她声音努力放缓了些:“他要是在你这有个好歹,你难逃其咎,不值得。警方一旦深究,之前顾琳琅那些事情,保不齐也会查到你身上来。” “我管不了那么多,他多在外面待一天,你就多一天危险。” 他声音沉了下去,不愿意退让,却又不去看她动怒的目光。 陆宁咬牙再沉默了片刻,冷声说了一句:“我会不会有危险,跟你没有关系。” “那我抓不抓他顾源,也跟你没有关系。”薄斯年声音低了些,赌气一般应了一句。 陆宁一口怒气梗在喉间,沉默看了他半晌,再说了句:“好,随你。” 她经过他身边,径直往外面走。 身后薄斯年随即追过来:“让他留在外面,你不安全。” 陆宁不应声,脚要迈出门外时,薄斯年伸手抓了下她手腕,被她甩开来。 他声音没了底气:“那我带你去见他,你要他走,就让他走好了。” 她步子顿住,再回身看他:“好。” 薄斯年垂眸看了她一会,再回身带她往里面去地下室。 经过后院时,陆宁突然想起什么来,出声问了一句:“小蕊呢?” “她有些感冒,今天睡得早。”薄斯年应着,下台阶去地下室时,光线略暗,他走在了她前面一个台阶。 陆宁“哦”了一声:“怎么突然感冒了?” 他淡声应着:“小孩子感冒着凉是常事,你只是太久没有带她了。” 她没再出声,走到了地下室门口,在门外多站了一会。 薄斯年已经发过信息给小赵了,现在里面已经安静了下来,推开门时,里面有血腥味传出来。 陆宁手下意识撑了下门外的墙面,皱眉时,干呕了一下。 薄斯年回身看她:“你没话跟他说的话,其实也不必进去。” 她撑住墙面,微微俯身,深呼吸让自己适应了一会,再走进了房间。 房内顾源跪在角落里发抖,脸上身上有未干的血迹。 她压制住了那种隐隐作呕的冲动,看到角落里的人时,手下意识抓紧。 顾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立刻惊恐地将头低了下去。 陆宁坐在离他较远的地方,逼自己去看着他,去适应和克服那种恐惧感,良久后,再开口。 “你不必继续装,我知道是你。洗手间里也一样,你故意低头不看我,但你眼底的杀意,也并非掩饰得滴水不漏。” 顾源手抓紧了一下,还是低着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只是不小心走到了那里,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 “你想杀我,就算我当时喊了人,你也不是来不及动手。但你为什么又没有杀?”陆宁看着他,看着他埋低了的头,和瑟瑟发抖的身体。 眼睛骗不了人,在洗手间里时,他抬起头的那个瞬间,她在他眼底看到了杀意。 那不是她的错觉,她可以肯定。 顾源还是摇头:“我没有,我没有想要伤你,我只是走错了地方。” 凝视着他时,陆宁脑子里想起死去的顾星河,死去的顾琳琅,想起从轮椅上着急摔下去,再不顾疼痛跪到她面前哭求的顾夫人。 顾家遭遇了一场劫难,无论原因是什么,顾源都是最无辜也最悲惨的承受者。 他承受了两年牢狱,承受了丧子之痛、丧女之痛,承受了企业破产一无所有。 她不是心软的人,自从当初从精神病院出来后,她就不曾对顾家的任何事情心软过。 哪怕是前不久,她得知顾琳琅车祸死了,顾夫人瘫痪了,她也没感到半点怜悯。 但此刻,她对顾源感到了心软。 当年薄斯年气急了时,曾跟她说过一句,“养女不教,父母之过。” 那话错了,顾琳琅的一切过错,本不该由顾源来承受。 她沉默看了角落里的顾源良久,再淡声开口:“顾先生,我不欠你顾家多少,你顾家遭遇的一切,是你女儿咎由自取,信不信由你。 要说唯一能勉强算得上亏欠的,是我当年识人不清,没能分辨出你女儿的诡计,导致顾星河当了替死鬼。” 她起身,再走近了角落里的人:“你今天从这里出去,之前那些事情我不再追究,我当我们之间恩怨结束了。 但如果我往后再遇到任何事情,若能跟你扯上关系,无论有没有证据,我都不会再关心你死活。” 顾源猛地抬头,惶恐地看向她,再立刻磕头:“谢谢你,谢谢你放我离开。” “你不用谢我,我知道你并不甘心。”陆宁看着他,打断了他的话。 “但你在洗手间既然没动我,就说明你动摇了,你还有牵挂。 无论你是担心你的妻子没人照顾,还是担心自己要杀人偿命。 总之,人不要困死在过去的恩怨仇恨里,留一条命,去照顾自己还能照顾的人和事,比什么都强。” 顾源身体抖动着,低着头连声道谢。 陆宁看向他,再开口:“但我有一个条件。” 第300章 宋医生,我们结婚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顾源抬头看她,低声开口:“什么条件?” 门推开,门外牧辰逸推了个放着托盘的小推车进来,上面是一些手术刀具。 他进来,扫了眼角落里的人,出声抱怨:“这点小事也找我,直接大腿上切开一块,缝进去不就行了?” 顾源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立刻往后退了几步,盯着眼前人:“你们想干什么?” “别紧张,植入个定位器,几分钟的事情。”牧辰逸语气淡淡地解释着,将小推车推近过去。 他靠近,顾源就往后退。 牧辰逸不耐烦地看了下旁边的几个黑衣保镖:“薄大少,你的人眼力见这么差的?” 那几个保镖反应过来,立刻走过去按住了顾源。 在顾源一边反抗一边急着出声之前,再是一块胶带封到了他嘴上。 牧辰逸蹲身下去,再在他腿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 陆宁垂眸看着,再淡声开口:“我心软是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但我也没时间天天提防着你。 我们的生活并没有交集,希望以后你不会再出现在我的住宅,或者公司附近,也希望我们不会再见面。” 顾源身体扭动着,挣脱不开,眸光里浮现了红色。 陆宁看着他:“总之,能活着就好好过吧。别给别人找不痛快,也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临近半夜了,宋知舟还在外面等她。 她视线转向薄斯年:“我该走了,谢谢你啊,记得把他放了。” “我送你。”薄斯年从沙发上起身,要跟着她出去。 陆宁回身看他:“不用了,宋医生还在外面等我。” 他顿住步子,也没再多说,视线落在她身上,应了声“好”。 陆宁回身往外走时,身后牧辰逸的声音隐约传过来:“这东西能监测体温的,所以不要去指望取出来。” 她再出庄园的时候,宋知舟已经从车上下来了,背靠着车门在等她。 她走近他,隔着一步远的距离时,却没再靠近,抬头看着他笑。 月色下,他的影子笼罩着她,如同沉静的大树,给人安全感。 她看着,终于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同一块大石落了地。 他将她拉过去,揽入了怀里,什么都没有问。 再上车时,陆宁侧目看他:“顾源以后不会再来找我了,下午的时候,我师兄说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爸妈的消息了。” 宋知舟“嗯”了一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着车,一时没多回应。 他这个反应显然过于平淡了。 陆宁也没有多想,顿了片刻,再认真看着他:“宋医生,等我爸妈回来了,我们就结婚吧。” 宋知舟沉默了一会,又“嗯”了一声。 街道上冷清清的,车窗外的灯光时明时暗地笼在他的脸上,她感觉,他所有的情绪,突然间如同蒙着层迷雾。 夜色太深了,她头靠着座椅靠背,迷糊就睡了一觉。 这一路他似乎开得很慢,她中途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明街道上一辆车都没有,但车窗外的行道树倒退的速度不快。 她想起那天半夜,他去半路接她回去时,似乎也将车开得这么慢。 但那时候,他一路上有跟她说笑,而且当时她肚子疼,他是担心车速快了会让她更难受。 可今晚他车开得这么慢,是因为什么,她不大明白。 她再次闭上眼睛,似乎做了个很短的梦,再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小区的停车场。 宋知舟没有下车,也没有出声叫醒她,她侧身时,就看到他正沉默地看着她。 不大明朗的光线里,他的目光晦暗不明,明显是在想事情。 陆宁被他这幅模样吓到,立刻清醒了过来,坐直了身体看向他:“你干什么,怎么不叫我下车?” 他似乎是才回过神来,将视线侧开来,再将车子熄了火。 他有些不大自然地解释了一句:“我看你睡着了,就想让你先睡会。” 陆宁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再下车跟他回家。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看到他又坐在沙发上发呆,他手机就放在茶几上,也没去动,就干坐着。 她走到他面前去,皱眉看向他:“你在想什么吗?” “没事,我去洗澡。”宋知舟起身,再绕过她上楼。 陆宁奇怪地看向他的背影,他今晚到底是哪里怪怪的? 刚不久在警局的时候,她都还感觉他挺正常的。 照理说,这些天他们都被顾源的事情困扰着,现在她告诉他,顾源以后不会再来找她了,他不是应该也心情好一些吗? 她坐到沙发上,回想着回来的路上,有没有跟他提及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视线落到茶几上时,才看到他的手机也拿走了。 等了老半天也没见他出来,陆宁还以为他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睡下了,上楼到他卧室门口时,隐约听到里面打电话的声音。 声音不大,听不清楚。 她在门口多站了一会,想到他回来路上多少有些冷淡的情绪,还是没推门进去,就站在门外等着。 里面房间里,宋知舟拿着手机,面色绷着。 那边谢正的声音再传过来:“那边都来过好几次电话了,说也联系不上你,安排好的手术你不去做,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宋知舟沉默了片刻,再开口:“就这一两天吧,我过去。” 谢正应声:“那行,你跟她说好了?” “没说。”他淡声回了一句。 那边轻叹了一声:“也不必弄到那一步,有些事情摊开来说,或许对彼此都还好一些。她的承受能力,未必有你想象的那么差。” 宋知舟“嗯”了一声,再看向门外:“那先这样,你也早休息。” 那边应着,再挂断了电话。 他起身,走向门口,担心她靠在门上,开门的时候小心了些。 陆宁就站在门外,他将门拉开时,她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宋知舟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再问她:“还不睡?” “睡不着,想找你说说话,刚好听到你在打电话。”她目光仍是落在他脸上,那样的眼神,似乎是在探究着什么。 他伸手,将她牵了进去:“听到了什么?” 第301章 你走,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跟着宋知舟进去,在卧室沙发上和他相对而坐。 这样多少显得有些生疏了,但今晚,他明显是比平日里突然冷淡了些。 她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太大缘由。 沉默看了他半晌,她才应声:“没听清什么,就隐约听到你在说话,猜测是在打电话。” 他“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茶几上,似乎是在犹豫什么,又似乎是仅仅不敢看她。 晴天的夜晚,窗外月色明朗,夏天已经快要过完了。 她看向窗外晃动的树影,再开口:“宋医生,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的吗?” 宋知舟蓦然抬头看向她,声音里有掩饰着的不安:“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刚刚在客厅的垃圾桶里,看到了一个东西。”她对上他的目光。 直到他的视线避开来,再有些不自然地问了一句:“什么?” 她站起了一点,倾身过去时,抓住了他茶几边的手,再放到茶几上,交握着他的手指。 她想起那天晚上,在医院时,他的腿还没大恢复,他也是这样倾身过来握着她的手。 那时候,他说:“无论什么问题,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你想要的,我会尽力。” 她看着他,突然感觉,那是太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们之间在一起的时间还并不长,却又常让她觉得,他们已经走过很多个年头了。 她开口,声音很平静:“纸巾,带血的。” 宋知舟被她握住的手明显颤了一下,他想解释,却一时没想到合适的理由。 伤口、鼻血,或者其他什么借口吗? 他之前都隐藏得很好的,一般都是冲到浴室的下水道,不会让她可能发现。 但刚刚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想着顾源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身边没了隐患,他也就没什么理由再耗下去了。 咳嗽过后,沾血的纸巾拿干净的纸巾再包了几层,他就丢垃圾桶了。 他想着,她总不会无故去翻垃圾桶的,何况明早就带出去了,这也是他唯一一次大意。 陆宁看着他,眼睛眯了眯,压制住了眼眶里的涩意。 “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真的很没用?” 他没有出声,如同是笼罩在了阴影里,定格在了那里。 她突然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我出事的时候,就活该由你来收场来善后。 等到你有事了,甚至是要死了,我就应该躲得远远的,当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就像是那两年,你装死再治愈了所有伤口,再让我来坐享其成,是这样吗?” 他抬头看她,灯光下,他眸底的不安和无措倾泻而出,半晌才出声:“只是一点小事,你不要多想。” “谢医生说得对,她崔颖比我值得,她至少能看到你的伤口,能照顾你两年。” 她顿了一下,将附在他手背上的手移开来:“我确实不配。” 在她站起身的时候,宋知舟立即也起身,他看向她要出去,追上去拽住她手心,却没出声。 陆宁回身看他,他皮肤白皙,甚至让她一度产生一种错觉。 这样的白皙就像是透明,像是一个虚无的影子。 她淡声开口:“如果我有一天遇到了很难以抉择的事情,甚至是生命走到了尽头,那我一定会第一个告诉我深爱的人,让他陪我一起面对,这是我对爱的理解。” 宋知舟牵着她手的掌心收紧了一下,声音有些发哑:“没出什么事情,真的。” 她没去跟他争论这个问题,将他的手推开来:“或许你并不认同我的理解,如果你执意要走的话,明早你不用叫醒我,可以直接离开。 你不需要多找借口,比如累了,比如厌恶我跟薄斯年的关系,因为我不会拦你,你走了,我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 她离开他的卧室,没再去看他,反手轻合上了房门。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异常平静,他们之间没有起过争执,似乎从来都是这样。 再大的争执,再大的发泄,也只会是这样平静地开始,再平静地结束。 但她每一个字眼都在清晰告诉她,她对他感到失望,她厌恶他这样自以为是的选择,自以为是的自我牺牲。 他回身,坐回沙发上,失神看向窗外,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他错了吗? 可这样的事情,多一个人并不能改变任何结果,他总觉得,没有将她牵扯进来的必要。 就像两年前一样,那么长时间的治疗里,每一次命悬一线时,他都感到庆幸,幸好她不知道他还活着。 直到后来什么危险都过了,他才开始想到,想要去见见她。 一墙之隔,陆宁将手机丢到茶几上,没有换睡衣,直接躺到床上。 她一直到天亮都是闭着眼睛的,但哪怕一分钟都没有睡过去。 天色大亮时,她才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脚步声经过她卧室门口,再远去。 他下楼了,没有在她这里停顿片刻。 陆宁起身下床,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上午八点半了。 相比于往常,他今天起得太晚了,平日里他起床时间素来不会超过八点。 或许,他刚刚是在卧室里收拾东西。 她进了浴室,慢腾腾地洗漱,放下刷牙杯再去拿毛巾时,透过镜子,才看到自己脸上有眼泪。 不过一瞬,她将视线侧开来,再洗了脸,出了浴室进衣帽间换衣服。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急不慢,如同往日的每一个清晨。 但踢到的床角、拉到一半卡住了的衣服拉链,很多细节都在清晰地证明着,她内心欲盖弥彰的不安。 什么都收拾好了,她到沙发上,一直呆坐到九点半,清楚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离开了。 起身再出卧室时,她推开门,第一次感觉,这个房子太大了,大得聚集不了半点温度。 再下楼梯时,她步子很慢,一格一格慢慢地往下。 一直到快到楼下时,她看到了坐在餐桌旁吃早餐的人。 他眼角有很明显的黑眼圈,显然也并没有睡好。 陆宁站在台阶上看向他,声线清淡:“还没走?” 第302章 坦白,我给你认错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手上动作蓦然顿住,抬头看向她。 他们沉默对视了半晌,他再开口:“过来吃早餐。” 陆宁站在最后一格台阶上,平淡地看向他:“不了,你如果没其他要说的,我就先去公司了。前任的东西,我吃不习惯。” 他面色僵了一下:“你恨我?” “对,恨极了。”她没有半刻迟疑,声音平静得如同只是说了一声“早上好。” 宋知舟将手上东西放下,起身走近过来。 她站在一格台阶上,他站在她面前,垂眸看她。 这种身高上的压制让她感到说不出的不痛快,恨不能再往后退高两个台阶。 他说:“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先好好谈。” 陆宁冷着脸侧开了视线:“该问的我问过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至于其他的,没必要多谈,我不需要深情的告别语。” 一长串的话,她说得一气呵成。 眼前人愣怔了片刻,低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嘴这么厉害了?” “谢谢夸奖。”她面不改色,冷声回了一句。 宋知舟再看了她几秒,突然伸手握紧了她的手,回身走向客厅的沙发。 他将她安坐到沙发上,再打开了茶几下的抽屉,将里面的一叠诊断单拿了出来,放到了她面前。 “都在这了,全部。” 陆宁伸手拿过来,“唰唰唰”从第一张翻到最后一张,再将东西放回了茶几上。 她蹙眉,显然也没去细看任何字眼:“看不懂,你愿意说就直接跟我说,我没时间去百度。” 宋知舟牵过她的手放到掌心里,再将掌心收紧了一些:“陆宁,有些事情一个人知道,其实好过两个人知道。” 她刚缓了半点的面色,刹那间又绷了起来,去推他的手:“你不说算了,松手。” “肺部肿瘤,恶性早期。”他声音低了些。 他握紧了她的手,没让她将手抽出去。 陆宁沉默了,她没了反应,这样的死寂持续了大概半分钟。 她不出声,他也没再多说。 再出声时,她声音微微变了调:“我对医学方面的东西不大了解,但我似乎记得,早期肿瘤有很大可能是可以手术治愈的。” 宋知舟应声:“嗯,术中和术后的风险比较大,其他还好。” “既然还好,你之前为什么要瞒着我?”她看向他,面色总算是缓和了些。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有猜到。 之前宋知舟腿刚治愈,她跟他一起出院时,谢正将她单独叫去办公室,就提过“肺癌”的可能性。 加上他最近明显异常的反应,所以对于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是毫无心理准备。 他所说的还好,也不过是宽慰她的话,她心里清楚。 他声音透着些不安:“只是不想让你太过担心了。” “你不说,我就可以不担心了吗?你这样装什么事都没有,病就会自己好了吗?”她盯着那些诊断单,再盯着他,冷着声音开口。 宋知舟看了她几秒,似乎是在确认她的怒意还有多少,随即伸手将她揽过来,俯身将头挨在了她的脖颈上。 “我不想让你难过,我给你认错。” 分明是他瞒着她的,现在他倒是还委屈上了。 陆宁伸手将他推开来,皱眉看他:“手术什么时候做?你前段时间去江城,是不是就为了这事?” 他又将她拉过来,抱紧了她不撒手:“嗯,本来在江城已经安排了手术,看你出事就回来了。” “那我要是没出事,你是不是就打算一个人在那把手术做了,跟我分手一别两宽,出了什么事就不回来了?”陆宁咬牙,听到他半天不吭声,明显是默认。 她眼眶发红,心里却愈发觉得恨:“所以那时候你一回来,就又是搬行李又是赶我走的? 你有良心吗,能做手术又不是没救了,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一击?” 他抱紧了她,肩膀不安颤动着,不说话。 医生救死扶伤,似乎从来都是理应给别人安全感的。 如同身穿一身刀枪不入的盔甲,从来都只会去安慰别人,似乎从不会需要别人安抚。 以前的那些年,他也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身为外科医生,给人治疗身体上的外伤。 身为心理医生,给人疗愈心理上的内伤。 他没有难过的时候,没有难以抉择的事情,自己就是自己的一片天。 但他现在也会不安,也想安静地抱抱她。 陆宁伸手抱住了他的后背,感觉心里被一根细细的刺扎着。 良久后,她声音软了下来:“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担着,没事,什么都会过去的。” 他抱着她,还是不说话。 陆宁身体再一动不动地僵了几分钟,皱眉出声:“你再这样抱着,我都饿死了。” 宋知舟总算是将她松开来,也不过是片刻之间,他面上又恢复了平常的面色。 似乎刚刚那个也会软弱的人,并不是他。 他看着她低笑:“你刚刚说,不吃我的早餐。” 陆宁看了他两秒:“我给你再说一次的机会。” “我给你去热豆浆。”他笑着起身,再走向了餐厅。 餐桌上的两杯豆浆已经冷了,做好的早餐也已经凉了。 他将碗碟放进了微波炉里加热,再将玻璃杯里的豆浆倒了,进厨房从豆浆机里重新倒了两杯。 拿着玻璃杯要回身出去时,身体自后面被环抱住,她贴着他后背,不说话。 他一手拿着一杯豆浆,垂眸看向她抱在他腰腹上的两只手,再轻声开口:“先吃饭,饿着伤胃。” 陆宁将他松开来,在他回身时,将他手里的两杯豆浆拿过来,再放到了他身后的料理台上。 她抬头看着他眉眼,一直对视到他想侧开视线时,突然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宋知舟身体僵了一下,手里没了玻璃杯,他两只手近乎无处安放。 陆宁看着他笑:“你为什么要紧张?我又不会……” 她话音未落,勾住他脖子的手,手腕被他握住,再是身体被往后推,后背抵到了墙面上。 她抬头,看向他俯身贴近她,被他握住的手腕,手指紧张地蜷曲了起来。 第303章 宋医生,我是不是做梦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在贴近她,如同夏日里炙热而安静的风,轻轻吹拂到了她的眉眼和鼻翼。 至多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他掌心轻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再是客厅里突兀的手机铃声响起。 旖旎暧昧的气氛刹那间被打破,陆宁睁开眼睛,看到近在眼前的宋知舟的眉眼。 他们隔着微妙的距离对视上,她整张脸顷刻爆红。 她手忙脚乱地将他推开来,再一边往客厅跑,一边慌乱开口:“我,我接个电话。” 是宫和泽的来电,陆宁一时的尴尬瞬间转为期待和惊喜,猜测多半是她爸妈有消息了。 按了接听时,那边宫和泽明显得意的声音传过来。 “有一个好消息,和另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是不是我爸妈找到了?”陆宁激动得惊呼出声。 看向宋知舟走近过来坐到她身边,她也一时忘了刚刚的事情,将手机开了免提。 那边宫和泽应声:“好了不跟你绕弯子了,世界太小了,你爸就在赵梁手下一家分公司里当经理,在纽约。” 陆宁嘴张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来:“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那之前那么多年怎么都没发现?” “他也不知道那是你爸啊,和泽跟赵氏也素来没什么业务来往,我没怎么接触过他公司的管理层。我刚不久将你爸的信息发给他的时候,他也吓了一大跳……” 那边宫和泽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事件经过,显然这比奇闻还要奇闻。 陆宁一年多前就认识了赵梁,那时候他也挺欣赏她,帮她介绍过不少单子,但都是牵的别的公司的线。 赵氏对绘画这一块的合作,几乎没什么需求。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跟宫和泽什么角落都找过了,而她爸爸居然就在赵梁的公司里,而且是分公司经理。 这么显眼的地方,他们却居然没有发现。 怎么想,都是一件太令人惊喜,又太令人遗憾的事情。 她等不及再开口:“师兄,那我现在是不是就能联系上我爸妈了?你直接找赵总要得到联系方式吗?” 那边应着:“别急,人都找到了,不在这三五分钟。你爸刚好出差,赵总一时没联系上,已经过去找他了。 何况他们一直以为你落海死了,怎么着也需要先去说一声,别你这突然冒出来给他们打电话,把人吓出个好歹来。” 陆宁兴奋得将脚上拖鞋踢掉,再蹲身到沙发上,抱住了宋知舟的脖子再出声:“太好了,太好了! 找到了就好,你说得对,先打声招呼我再去联系。师兄,我爱死你了!” 那边轻咳了一声,她笑着又改口:“收回最后一句,谢谢师兄帮忙,等我爸妈回来,请你吃大餐。” 那边明显不屑:“你都欠我多少顿饭了?行了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这里还有事,你爸妈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等着吧。” “好的!”她脆生生应了一句,再等那边挂断了电话。 她在沙发上沉默坐了几秒,一动不动,还是觉得不真实。 随即她伸了个手臂到宋知舟面前:“宋医生,你快掐我一把,我是不是做梦了?” 宋知舟看着她笑,拿手指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陆宁伸手揉了揉头,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真的会痛!啊我爸妈找到了!” 他起身站起来,再是她站到了沙发上,抱住他脖子挂到了他身上,兴奋得整张脸通红。 “太好了!要是小蕊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他伸手抱住了她双腿,不让她掉下去,再回了餐桌边,将她放到了餐椅上。 “找到了就好,先吃饭,等你爸妈打电话过来。” “嗯,我要吃双份。”她坐在餐椅上回身,看向他从厨房里端了东西出来。 宋知舟将一份乳酪吐司和豆浆放她面前,听到她说的双份,再回身进厨房,给她端了一大碗燕麦粥出来。 他坐到她对面,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笑着看她:“都吃完的话,我刷碗。” 陆宁端起豆浆先喝了一口,再点头:“好的,没问题。” “先吃饭,空腹喝豆浆不好。”他抬指敲了敲桌子,一本正经地纠正她。 陆宁拿勺子再喝了几口粥,又起身快步去茶几边拿了手机过来,一边说着。 “要不我给小蕊打个电话吧,告诉她外公外婆找到了,以后她能亲近的人就终于多了几个。” 她将手机解锁,要打电话时,又迟疑了一下,退回到了手机主屏幕:“算了吧,还是等我爸妈电话打来了再说。” 宋知舟伸手,附住了她的手背,温声开口:“不用太紧张,他们也很想念你,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陆宁“嗯”了一声,拿着勺子在粥里搅了搅,又将豆浆端起来再放下,再看向宋知舟:“怎么办,我好像高兴得吃不下饭了。” 他指了指她手边的粥碗:“那就把燕麦粥喝了,豆浆和吐司等你晚些冷静一点再吃。” “我看起来很不冷静吗?”她看着他,再将舀粥的勺子伸进了豆浆杯子里。 宋知舟伸手拦住了她的手,勉强避免了勺子落进豆浆里。 他再摇头:“没有,你看起来特别冷静。” 她将手里的勺子放下,再起身就往楼上走:“不行我太热了,我得去楼上洗个脸,或者该再洗个澡。” 宋知舟笑着看向她走向厨房的背影,颇有些担心,她上楼会不会踢到楼梯摔了。 她现在这幅模样,显然已经高兴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或者应该说,分不清前后左右。 到厨房门口时,陆宁停顿了片刻,又折了回来,回身再往楼上走。 刚上了几格台阶,身后手机铃声响起,宋知舟立即起身,回身走到楼梯下,再伸手拦了一下。 她慌手慌脚地从楼上下来,因为他这一拦,才避免了险些摔下去。 手机里一个陌生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陆宁满手心都是汗,在屏幕上划了好几下都没按下接听。 宋知舟将手机从她手里拿过来,才算是接通了电话。 第304章 阿宁,是我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双手手指抓握在一起,拼命发抖,直到看到手机屏幕上陆成弘的脸露出来,她刹那间红了眼眶。 他们隔着屏幕,沉默地对视了好几秒,显然都不大相信,眼前的画面是真实存在的。 相比于陆宁,陆成弘显然是要冷静一些的。 但这两年多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女儿已经过世了,人这样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要说轻易相信,还是很困难。 还是宋知舟出声先打破了这一场平静,看向手机那边的陆成弘,出声叫了一声:“叔叔。” 陆成弘如梦方醒,看向出现在画面里的宋知舟,立刻着急出声。 “知舟啊,你也在,我家宁宁真在你身边?你们是拿我们这两把老骨头,找乐子的吧?” “叔叔,陆宁她很好,她两年前落海被人救上来了,这两年一直都过得很好。只是因为对外改了名字,近期才回国,您才没能得到消息的。” 宋知舟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番,看向陆宁坐在一旁身体发抖,伸手将她揽过来,替她轻拍了拍后背。 他声音压低了些:“没事,找到了就好,别紧张。” 陆宁总算是回过神来,看向那边颤声开口:“爸,妈去哪了?” 那边陆成弘显然惊喜得不行,还是佯装着镇定开口:“这么多年还是一样,一打电话就叫你妈,就不能跟我这老头子多说句话?” “我只是担心妈,她也都还好吗?”她声线发着抖,抓紧了手机,紧盯着手机屏幕。 那边陆成弘起身,再走向卧室门口,将门推开来。 里面正挨着门偷听着声响的温琼音,立刻回身冷着脸坐回了沙发上。 “你们不用再骗我了,咱女儿落海两年了,遗体我都见过了。” 她嘴上说着,眼睛还是暗暗往手机屏幕上瞟。 陆成弘将手机塞到她面前:“真的是宁宁,赵总没骗我们。知舟说她当年落海,被人救上来了。” 温琼音沉默坐在沙发上,不愿意再去看手机,直到电话那边陆宁的声音传过来:“妈,真的是我。” 熟悉而久违的声音传过来,就如同是来自梦里一般,温琼音目光狠狠颤栗了一下,起身就将手机夺到了手里。 再死死盯着手机那边的人,她眼底一瞬泛了红,抖着手触摸着手机屏幕。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妈,真的是我!我不是假的,真的是我!”那边陆宁啜泣出声来。 一直情绪激动地说了小半个小时,两边才算是都确认了自己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人。 陆宁哽咽出声:“妈,我这两年每天都在想你跟爸,每天都在到处找你们。我几乎什么地方都找过了……” 她声音断断续续的,情绪一旦失控,就很难再收回来。 宋知舟沉默地在一旁给她递纸巾,直到一包纸巾见了底,他起身轻声开口:“我再去拿一包。” 那边温琼音听到声音,立刻问了一句:“你那边谁说话?” 陆宁才反应过来,刚刚她跟温琼音说话就没停过,温琼音还根本没察觉到宋知舟的存在。 她将手机屏幕移动了一下,再开口:“是宋医生。” 宋知舟俯身融入画面,再打了声招呼:“阿姨,您身体都大好了?” “诶,知舟也在啊。都好了,都好了!”温琼音还红着眼睛,立刻笑眯眯地应着。 顿了一下,又紧张了起来:“知舟怎么在你那,是给你做心理治疗,还是你受伤了?” 她还不知道陆宁抑郁症好了的事,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陆宁将身体凑过去,挨到宋知舟前面,再看向屏幕里的人:“妈,你没看出来?” “看出来什么?你脸受伤了?”温琼音凑近了些,仔细地盯着她的脸看。 这样隔着手机屏幕,她也没看出陆宁跟宋知舟之间很近的距离。 陆宁笑着摇头:“没事,没受伤,回来再说吧。妈你们晚上的机票,就趁着白天再睡会吧。” 那边温琼音也没再多问,应声道:“这哪还能睡得着?我们查下机票,看还有没有更早的航班,早些回来,啊呀我这心脏啊。” 那边又说了半天,这才算是挂了电话。 隔了几分钟,又发了张机票信息图片过来。 说是改了最早的航班,凌晨两点左右落地北城。 陆宁早没了心思上班,加上正好今天宋知舟周日休息,就兴冲冲地拉着他回了别墅。 给她爸妈收拾了房间,再去了趟超市,大包小包买了一车的生活用品和各种东西。 这两年她爸妈待在国外,突然回国,不管租房子还是买房子,肯定一时半会也弄不好。 陆家别墅的房产证,薄斯年早给了她,但那房子她没再去住过,终究心里因为之前跟薄斯年的那些事情,存有芥蒂。 而她爸,就更不会愿意再去那里住了。 这一番超市选购,加上别墅里的忙碌,都弄完后,就直接到了傍晚。 他们将主卧腾了出来给她爸妈住,陆宁站在卧室门口,满意地看向自己的劳动成果。 房间里的被褥连带窗帘,都换成了她爸妈喜欢的风格,米色调的窗帘被褥,浅咖色的地毯,不会显得太嫩,但也不会太沉闷。 她看着,再思索了一下:“要不要买烟花,要不要买灯笼?” 宋知舟站在她身后笑:“你想买的话,超市还没关门,现在还来得及。” 她手指在墙面上敲了敲,思索了一下:“还是算了吧,简单点好,简单点好。对了,我给小蕊打个电话,看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接我爸妈。” 宋知舟“嗯”了一声,再看向她给薄斯年拨了电话过去。 她手机上存着的一直是他的全名,宋知舟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们之间是前任,但似乎也还能算得上是普通朋友。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一丝怪异的情绪压回去,再站在她身旁,听她打电话。 那边薄斯年的声音传过来:“阿宁,是我。” “小蕊在吗,我跟她说点事。”陆宁出声,声音掩着些急切。 薄斯年声音远了些,应该是去不远处叫苏小蕊了。 很快电话里小孩的声音传过来:“妈咪,小蕊在这里!” 听她喘气的声音,就知道是兴奋地跑过来的。 陆宁嘴角勾起笑意:“小蕊,妈咪找到外公外婆了,他们凌晨两点会到机场,你要跟妈咪一起去接吗?” 那边兴奋的声音传过来:“真的吗,太好了!” 陆宁笑着“嗯”了一声,等她的回答。 那边兴奋过后,又沉默了一会,似乎是不大放心的语气,小心问了一句:“小蕊可以,跟薄叔叔也一起去吗?” 第305章 没有孩子,把她当亲女儿养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隔得近,电话里苏小蕊的话也隐约落入了宋知舟耳里。 陆宁一时没应声,侧目看了眼宋知舟,有些为难。 薄斯年如果一起过去的话,她爸妈看到了怕是会不大高兴,但苏小蕊显然是不放心丢下薄斯年去机场。 她自闭症的原因,多疑且没有安全感,或许也隐隐感觉到了,陆宁有将她带离薄斯年身边的想法。 目光对视上时,宋知舟只当没听到什么,神色如常地说了一句:“我去楼下看看,还有什么没收拾好的。” 他话落,回身下了楼。 陆宁看向他离开的背影,再是电话里苏小蕊的声音再传过来:“可以吗,妈咪。” 她站在门口,沉思了一下,到底是应了一句:“好。” 苏小蕊一定也很想外公外婆,希望早些见到他们,但如果薄斯年不一起去的话,她多半会宁愿也不去机场。 那边声音立刻由小心翼翼转为兴奋:“太好了,谢谢妈咪!” 陆宁轻笑:“好了,那小蕊早些睡一觉,不用担心睡过头,晚些妈咪会过来叫你。” “好的,爱妈咪!”那边甜甜地惊呼了一句,很快挂断了电话。 她盯着手机屏幕,沉默着多看了一会。 那边苏小蕊一挂断电话,就跳下沙发,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围着茶几蹦跶了两圈。 蹦跶完了,才记起还沉默坐在沙发上的牧辰逸。 她立刻不好意思地停住了步子,再爬回沙发上抱紧了薄斯年的手臂,闷着头不再吭声。 牧辰逸微微蹙眉:“小蕊,我们还算熟吧?” 小孩因为刚刚的情绪外露,将头埋在薄斯年衣袖上,不说话。 牧辰逸八卦心骤起,往前倾身,出声逗她:“你说你外公外婆也回来了,肯定也会跟你妈咪住一块,赶明儿你不会就不要你薄叔叔了吧?” “不会!小蕊是薄叔叔的!”小孩立即抬头,皱着小脸不满地瞪着他。 薄斯年将她抱到怀里,再侧目示意吴婶过来,再缓声开口:“牧叔叔跟你开玩笑的,跟吴奶奶上去睡一觉,晚些再去接外公外婆。” 小蕊还是一脸气不过的模样,看着牧辰逸狠狠地“哼”了一声,再乖巧地下了沙发,跟着吴婶上楼去了。 薄斯年面色这才微沉了些,看向对面坐着的牧辰逸:“以后别在小孩面前说那些话。” “开个玩笑啊。”牧辰逸喝了口茶,不甚在意地应着。 薄斯年蹙眉:“小孩子不懂玩笑话,什么都当真。” 牧辰逸愣了一下,沉默了两秒,若有所思地感慨了一句:“不知道的,还真当你是养了个亲女儿。” 薄斯年将茶几上的胃药倒了两颗,就着温水喝了下去,再淡声应了一句:“我没有孩子,把她当亲女儿养的。” 他这种掏心窝子的话,这些年几乎没有说过,或许也是陆宁爸妈回来了,多少也让他心里感到了一丝不安。 牧辰逸看向他:“她陆宁不能再接纳你了,这小孩就未必能一直跟着你,她早晚得在你们之前做一个抉择。” 薄斯年抬手按了按眉心,他这段时间不知道什么缘故,刚见好转的胃病,发作得又频繁了起来。 牧辰逸会这样晚上赶过来,也几乎成了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他沉默了片刻,才应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你可不是会只顾眼前的人,这种自虐的日子,我都替你累。”牧辰逸视线落在他按红了的眉心上,慨叹了一句。 有朝一日,陆宁或许会彻底离他而去,有朝一日,苏小蕊或许也会离开他。 他不能去接纳新的人,时至今日也不忍心再去伤害她,就这样看着她跟另一个男人过得安宁。 等哪一天她跟小蕊都走了,他就是毫无悬念地注定孤零零一个人。 薄斯年在沙发上多坐了一会,再起身往楼上走,淡声说了一句:“好些了,你先回去吧,有不舒服我再叫你。” 牧辰逸看他离开,再说了一句:“下周邢教授就回国了,他都这把年纪了,也是看重跟你爸的交情。 要我说,你就好好接受治疗,胃病根治了,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薄斯年步子在楼梯上顿了一下,没回头,径直上了楼。 * 卧室外,陆宁多站了一会,再拿着手机回身下了楼。 厨房里有水声传出来,她走过去,看到宋知舟背对着她在收拾刚吃过晚饭的碗碟。 她走近过去再开口:“我来收拾吧,下午都是你在忙,等下还得开车去机场,你先睡会。” 他没回头,看着洗碗池里的温水一点点加深,再收拾了筷子放进去。 陆宁伸手将他的手臂抓住,再挤到他前面看他:“你生气了?” “嗯?”这样面对面,他不好再回避她的视线,索性垂眸看向她,声音不解。 他在她面前,不是擅于收敛情绪的人,现在很明显就有些装傻。 陆宁伸手,握住他还沾着水的手掌,再认真看着他。 “我跟他之间,那一次是个意外,以后绝不会再有半点越界的。我对自己的感情负责,也对你负责。” 他垂眸看着她笑,重复着她的话:“对我负责?” “是啊,就是对你负责,好了你先去睡会吧,我来收拾。”她红了脸,伸手将他往外面推。 等他出了厨房,她再顺手将厨房门关上,留一条门缝再冲着外面说了一句:“好好睡一觉,我不叫你不许起床。” 门外是他低笑声,随即是脚步声渐行渐远。 陆宁回身到洗碗池边,一边刷碗一边想着不久前看到的新闻。 邢教授近期就会回国了,只是他这些年一直一心做医学研究,多年没再接手过病患了。 这一次回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他是国际知名的肿瘤专家,对癌方面的疾病有深入研究。 如果宋知舟的手术能由他接手的话,她至少能多放心一半。 只是她下午的时候随口跟宋知舟提了下那个新闻,从他的反应来看,他跟邢教授没有过来往,包括他同事也都不熟。 她收拾了再出去,就听到楼上有咳嗽声传来,她皱眉,来不及坐一会,就快步往楼上走。 第306章 被子里有你的味道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越靠近楼上卧室时,咳嗽声越清晰。 她没有半刻迟疑,直接将宋知舟的卧室门推开来,看向他坐在沙发上,咳嗽得面色泛白。 他听到开门声,侧目看向她进来,立刻克制住了咳嗽,沉默看向她走近。 陆宁没有多问,看向他面前的玻璃杯,用手摸了摸,水还是温的。 她再看了眼床头柜的方向:“吃两颗药?” “好。”他应了一句。 拿了药过来时,那些药她也不大懂,将两个药盒和一个小药瓶一起递给他,看他拿了药再吃下去。 她坐在他对面,两个人沉默着,半晌都没说话。 刚刚收拾了房间,刚清理过的垃圾桶,里面又多出了一团纸巾。 因为她已经都知道了,他也没再刻意冲到下水道里去,只是照样多包了几张干净的纸巾,掩住了里面的血色。 陆宁视线自那纸巾上面扫过,再平静开口:“手术尽快安排吧,你有考虑好合适的主刀医生吗?” 宋知舟将水杯放回茶几上,看了她一眼时,似乎是感觉这样的对视有压力,又自然将视线侧向了落地窗外的方向。 他应着:“之前是预约了江城那边的手术,仁济医院……” “要不就到北城这边做吧,那边如果也没有很优秀的医生的话。”陆宁轻声打断了他的话。 她现在其实并不能很心平气和地跟他商量这些事情,但她尽量很平静。 他之前打算去江城那边动手术,也不过是想瞒着她,但相比较来说,北城是国内首都,医疗各方面也是最好的。 相比较而言,这里更适合他的治疗,何况在这边生活方面也更方便。 一旦做手术,势必会有术前术后较长一段时间的疗养,不能单单考虑手术的那几个小时。 一想到他之前因为瞒着她,拖延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导致不能更及时的手术,她心里多少还存有怨念。 宋知舟沉默了一会,再应下来:“好,那就在北城做。” 陆宁寻思着,或许得尽快找机会,看能不能接触到邢教授。 就算万分之一的希望,甚至是更小,也得去争取到他来接这场手术。 就她从网上资料所知,目前为止,在邢教授的从业生涯里,手术的失败率为零。 她起身,坐到他身边去,再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只要一咳嗽,他的面色就会白得厉害,让她光是看着都觉得疼的很。 咳嗽牵动肿瘤肺腑,自然是很痛苦的。 她轻声开口:“你难受的话,就直接休息吧,晚些我开车去接我爸妈就行了。” “没事,”他将她附在他侧脸上的手,再握进掌心里。 “咳过之后就好了,晚上你一个人开车不安全。” 陆宁伸手抱住他,有些想哭:“宋医生,我看你这样,心里好难受。” 他笑着揉她的头:“真没事,一天也就咳这么一两次厉害些的,过段时间做完手术了,就更加没事了。” 她将脸埋在他衣服上,不说话。 半晌后,听到他再开口:“到床上去睡会吧,晚些去接你爸妈,你都得睁不开眼。” “我不去,除非你跟我一起睡。”她抱着他不撒手。 宋知舟手揽在她后背,一时没应声。 她清楚他在担心什么,他从来不做不负责任的事情,比如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肯定不会给自己动她的机会。 陆宁将他松开来,再看向他:“那我睡你的床,你睡沙发。” 他看着她笑:“好。” 从沙发上下来,再躺到他床上去,陆宁在被子里沉默了两秒,再卷着被子侧身看向他这边。 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被子里有你的味道。” “那可能是我今天进过手术室,回来没换衣服就在床上躺过,是不是血腥的味道?”他顺着她的话,一本正经地应声。 陆宁面上的笑意一秒凝固,想象着手术室里血淋淋的场面。 她再仔细闻了闻,才反应过来:“你乱说,你最近根本就没接过手术了,怎么可能!” 宋知舟看着她低笑了一声,在沙发上躺下,再应着:“反射弧有些长。” “你怎么可以跟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你不知道我晕血吗?”陆宁怒视着他。 沙发上躺着的人愣了一下,立刻看向了她:“有这回事?” 陆宁恼怒地多看了他两秒,随即笑出声来:“骗你的,你的反射弧也有点长。” 沙发上的人似乎是松了口气,卧室里安静了下来,她很快睡了过去。 睡到迷迷糊糊时,她才想起来也没调个闹钟,要指望凌晨一点自然醒,概率几乎为零。 她翻了个身,半梦半醒间想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机,迷糊记起来这是宋知舟的卧室,她手机还不知道在哪。 手伸到枕头底下,她就已经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睡得格外沉,直到迷糊间感觉有人在晃动她的肩膀,有声音落到耳边:“起来了,该出发了。” 陆宁皱眉,闭着眼睛将肩膀上的手推了一下,再将被子往上拉,蒙住了脸。 床边宋知舟无奈地看着她:“那你先睡,我去接?” 床上的人立刻卷着被子,闭着眼睛坐了起来。 这个姿势持续了一分多钟,她才终于眯眼看了他一眼:“几点了?” 宋知舟回她:“一点过二分。” 她脑子里又费力地转了转:“从这去机场多久?” “半个小时。”他起身,再给她把衣服拿了过来。 她从床上下来,光脚站在地毯上,再伸手抱着他:“宋医生,我好困,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好像缝到一起了。” “是吗?”他笑着应着,俯身给她拿了拖鞋穿上,半拖半揽地将她带到了浴室门口,再将她的头从他身上扳开来:“刷牙洗脸,要来不及了。” 陆宁抬头,眯着眼睛再看了他两秒,随即进了浴室一番收拾。 茶几上她的手机响起,宋知舟走近过去,看向上面显示着“薄斯年”。 他回身看了眼浴室的方向,迟疑了一秒后,直接按了接听。 那边薄斯年声音传过来:“阿宁,我们到你门口了。” 宋知舟淡声应了声“好”。 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回了一个“嗯”,挂断了电话。 第307章 接机,她好像怀孕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收拾完出来,再看向宋知舟:“我手机响了?我爸妈没提前到吧?” “没有,是薄先生到外面了。”他应着,看向她换衣服,将视线侧向了窗外。 陆宁“哦”了一声,听语气似乎还有些失望。 再出别墅时,薄斯年的车就等在外面,苏小蕊一副等不及了的模样,牵着薄斯年在车外等着,半点没有凌晨犯困的样子。 看到陆宁出来时,她立刻扑了过去,伸手抱她时,看向一旁的宋知舟,又往旁边躲开了一点。 宋知舟面色平常地跟薄斯年打了招呼,因为苏小蕊的靠近,他揽着陆宁的动作,转为了牵住她一只手。 陆宁一只手抱了抱苏小蕊,再看向薄斯年:“那她坐我们的车吧。” 薄斯年“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小孩抬头看了下陆宁,又走回去牵住了薄斯年的手掌。 因为下午牧辰逸那句玩笑话,她现在防备心很重,担心陆宁会带走她。 陆宁心里刺痛了一下,面上还是维持着笑意:“那小蕊坐薄叔叔的车过去,妈咪到机场再跟你们会合好不好?” 苏小蕊沉默了一会,想开口叫她过去,还是没有说,只点了下头。 陆宁看着他们上车,再回身坐进了副驾驶。 他们的车驶离,薄斯年的车随即从后面跟上来。 坐进车里时,她面色才算是垮了下去,心里感到很不舒服,低着头,将面孔埋在车内的阴影里。 宋知舟伸过来一只手,在她手背上握了握,再轻声开口:“别多想,自闭症的孩子缺乏安全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只是想不明白,除了薄斯年,哪怕连我也不能让她信任了吗?”陆宁侧目看向他,声线有些发颤。 她知道苏小蕊心里也不好受,但她从不曾逼她做过任何抉择,更不曾什么时候试图将她偷偷带走过,怎么如今她防备心就要那么重? 宋知舟将手收了回去,继续看向前面空旷的街道,出声安抚她。 “别多想了,那些事情慢慢来,她总需要一个适应的阶段。” 陆宁突然觉得烦躁,她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自闭症的孩子更不能受刺激。 但她越来越觉得,如今相比于薄斯年,她在苏小蕊心中的分量真的很一般。 苏小蕊很依赖和在意她这个妈咪,但只要涉及在薄斯年跟她之间做选择,她就会立刻像是一只浑身竖满了尖刺的刺猬。 处处防备,处处偏向于薄斯年。 陆宁蹙眉:“他不过是比我多带了她半年而已,两年多前他甚至还拿苏小蕊来威胁我,他凭什么?” 宋知舟缓声应着:“别跟个小孩子去较劲,等下就见到你爸妈了,想说些什么?” “要说起来,苏律师的死,他薄斯年还算得上半个凶手,一个杀父仇人,他凭什么?”陆宁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这样的话她是第一次说,在苏小蕊面前,这些年她从未说过薄斯年半句坏话。 一来是担心薄斯年会为难苏小蕊,二来是担心伤害到小孩子的心灵,觉得大人之间的恩怨,不该过多跟一个孩子去提及。 但今天晚上,她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失控了。 她那么清楚地看到,苏小蕊哪怕是离开薄斯年,跟她单独多待一会,都不愿意。 她甚至生出了一种阴暗的心理,想将那些事情都告诉苏小蕊,再将她从薄斯年身边夺过来。 想到这些,她身体就禁不住打颤,感到有些悲哀。 宋知舟沉默了一会,再开口:“别胡思乱想,更不要去刺激一个孩子。” 陆宁双手抓握在一起,再将脸埋进掌心里,良久后,将头抬起来,轻叹了一声。 “我只是有时候,真的觉得不甘心而已。” 幸好刚刚,在苏小蕊面前并没有失控。 再到达机场的时候,离凌晨两点还有十多分钟。 机场里几乎看不到人影,偌大的大厅里空旷而冷清。 陆宁感觉头有些发晕,没去休息区坐,靠着一根立柱站了一会。 宋知舟陪在她身旁,出声问她:“要不要喝点水?” “不用。”她摇头,面色有些发白。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以前明明从不晕车的,可最近精神状态不大好时,坐完车就总容易犯恶心。 上一次跟薄斯年去那家火锅店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 薄斯年牵着苏小蕊,沉默站在他们身侧。 小孩看向陆宁不舒服,显然是想去靠近她,又因为宋知舟在旁边,有些怯怯地没去走近。 陆宁撑着立柱站了一会,那种眩晕的感觉却并没有散去,反倒是胃里也跟着有些隐隐翻搅了起来。 她眉心拧紧,额上有些冒冷汗,再急步走向了外面不远处的垃圾桶,撑住旁边的墙面一阵呕吐。 机场外面的风有些凉,将她额上的汗吹散了些,她感觉冷得有些发抖。 宋知舟从后面快步跟过来,将身上的风衣披到了她身上,再帮她轻拍着后背。 陆宁俯身急促呼吸着,半天没能吭声。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撑着墙面的手,手指下意识抓紧,甚至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那晚之后,她吃了两次避孕药,但第一次多半是吐掉了。 而第二次,吃的时间有些晚了,隔了两天多,加上那段时间感冒发烧,药物未必能有效。 她感觉脑子里如同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无措和恐惧,搅得她心神不宁。 不远处薄斯年沉默看向她,眸色微沉,想起那次她在车上,也是这样吐得厉害。 陆宁呆站了良久,直到有风再一次吹到了脸上,才回过神来。 她手心里都是汗,微微发抖着抓紧了宋知舟的手,就回身往机场大厅里走。 经过薄斯年身边时,她面色明显是冷了些,没去看他。 再到大厅里坐下,宋知舟起身拿了水过来,拧开了递给她:“喝点水,会好受一点。” “宋医生,我……”她抬头去看他,那种不好的预感和恐惧,混合着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好像刹那间要将她淹没。 宋知舟将她额角有些汗湿的头发拨开来,再拿手背给她擦去了额上的汗。 他看着她,轻声开口:“没事,我在。” 第308章 让她先跟薄先生回去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抓住宋知舟附在她额上的那只手掌,将脸贴在他的掌心里,甚至感到了绝望。 有些事情,除了去检测和确认,很多时候自己也是能感觉到的。 她最近身体不对劲,一直到此刻,她才算是突然反应了过来。 她将脸深埋进他掌心里,肩膀轻轻颤动着,直到想起来薄斯年还在旁边,才立即将脸移开来。 侧身时,她正对上不远处薄斯年的目光,他们的视线同时错开来。 陆宁起身,再轻声开口:“我去洗手间洗把脸。” 宋知舟跟着她站起来,陪她一起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身后苏小蕊拉了拉薄斯年的衣袖,担心地问了一句:“薄叔叔,妈咪生病了吗?” “没关系。”薄斯年掌心在她头上摸了摸,视线跟随着那两个背影,一直到他们消失在了大厅里。 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有推着行李箱的人陆续出来,薄斯年抬腕看了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十分了。 抵达的航班,应该正是她爸妈乘坐的那一趟。 陆宁还没有过来,苏小蕊伸手又拉了拉薄斯年的袖口,眼睛怯怯地看向了不远处。 那里有一对夫妇跟着人流出来,正在四处搜寻,他顺着苏小蕊的视线看了一眼,正是陆成弘跟温琼音。 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那边的目光也引了过来,随即他们在原地站定,没再走近。 陆成弘眼底的欣喜和期待,在那一刻转为了冷淡。 苏小蕊感受到了他们的不悦,本来是急着跑过去,又生出了害怕的情绪,抓紧了薄斯年的袖口站在原地。 还隔着较远的距离,陆成弘冷声说了一句:“怎么是他?” “不知道啊,宁宁是说她跟知舟过来接,没提到他。”温琼音目带困惑的应着,显然她更加要弄不明白眼前的状况。 自己的小孙女就在眼前,可薄斯年也在那,他们迟疑着要不要走过去。 短暂的僵持,陆宁跟宋知舟回来,看到了他们,立刻急步跑了过去。 温琼音有些尴尬的面色,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转为了喜悦,看她扑进过来,立刻眉开眼笑地跟她抱了个满怀。 陆宁红着眼眶叫了声“妈”,顿了片刻,这才看向了旁边的陆成弘,伸手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爸,可算是把你们给盼回来了!” 陆成弘假装板着张脸:“说得好听,眼里就只有你妈。” 陆宁心情极好地笑出声来,再顺手过去帮他们推行李:“哪有,明明是更想念爸。” 宋知舟等他们久别重逢亲近过了,这才走近了笑着打招呼:“阿姨,叔叔,欢迎回国。” 他说着,再自然而然从陆宁手里拿过去了行李箱。 温琼音笑眯眯地应了声“诶”,刚看他们挽着手过来的,她两只眼睛都堪比铜铃了。 陆成弘笑应着:“看吧,知舟都先叫你妈,我这个老头子就是没地位了。” “爸,回国就回国,你带那么多醋干嘛,国外的更香吗?”陆宁挽着他的手臂,一本正经地问他。 往前走时,她才注意到还站在不远处的薄斯年和苏小蕊。 刚刚太高兴了,一时乐昏了头,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苏小蕊看着这边,又害怕又着急,只差没哭出来了。 陆宁赶紧松开了陆成弘的手,快步走了过去,蹲身下去抱她:“小蕊,怎么不过去?妈咪抱你跟外公外婆打招呼。” “外公外婆不喜欢小蕊。”小孩红着眼眶看她,脸上委屈得很。 刚刚陆成弘看向他们时,面色显然很不开心,苏小蕊只当也因为不喜欢她。 陆宁心疼地将苏小蕊抱过去,再轻声安抚她:“怎么会不喜欢?外公外婆最想念小蕊了,妈咪带你过去。” 小孩极不情愿地松了薄斯年的手,被陆宁抱起来时,不放心地回头扬高了声音:“薄叔叔要等小蕊。” 薄斯年淡笑着“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下,跟着走了过去。 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但终究他们再讨厌他,他也没有不过去打个招呼的道理。 陆成弘跟温琼音看向陆宁将小孩抱了过来,面色这才好了起来,伸手将苏小蕊接过去,几个人凑近去逗笑着,简直爱不释手。 两年多不见,小孩长大了很多,眉眼里也看着比以前懂事多了。 但她却明显没以前亲近他们了,现在能愿意被温琼音抱着,都已经算是很特殊的待遇了。 几个人围着她打量,如同品鉴着什么稀有的小玩意儿。 苏小蕊视线频频瞥向不远处的薄斯年,眉眼里难以掩饰的警惕,生怕他会突然离开了。 薄斯年走近过来,打了声招呼:“二位回来了。” 温琼音到底是心软的,淡声应了声“嗯”。 陆成弘却不大乐意给面子,只当没听见,只盯着苏小蕊看。 温琼音越抱越舍不得撒手,笑着问苏小蕊:“小蕊晚上跟外婆睡好不好,外婆带了小蕊喜欢的零食和玩具。” 苏小蕊面上的表情立刻戒备了起来,认真地回了一句:“小蕊等下要跟薄叔叔回家的。” 温馨热络的气氛,刹那间陷入了片刻尴尬的沉寂。 陆宁担心会闹出不愉快吓到孩子,赶紧出声缓和:“这些回头再说,爸妈,你们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温琼音不愿意放手,微微蹙了下眉,再看向陆宁:“那小蕊呢?” “让她先跟薄先生回去吧,以后多的是时间见面。”陆宁声音低了些,回了一句。 陆成弘立刻面露愠怒:“我们的孙女,为什么要跟着他回去?” 苏小蕊被他突然动怒的声音吓到,立刻在温琼音怀里挣扎了起来。 “小蕊是薄叔叔的,小蕊要跟薄叔叔回家!” 陆成弘冷着脸还要说,陆宁立刻出声制止:“爸,别说了,都说了回头再说。” 陆成弘这才硬生生把话忍了回去,面色不好看。 温琼音怕她这样挣扎摔下去,只能蹲身将她放下来。 小孩一落地,立刻跑进了薄斯年怀里,抱着他抽泣出声。 第309章 宁宁啊,不可以欺负宋医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俯身将她抱起来,陆宁回身看过去,心疼着想安慰。 刚走近过去,小孩立刻红肿着眼睛抬起头看她:“小蕊不走,妈咪不要带走小蕊!” 陆宁手下意识抓紧了一下,克制着情绪,再温声安抚:“小蕊不怕。 外公不是故意的,妈咪不带走小蕊,等明天再带外公外婆来看小蕊好不好?” 小孩抱紧了薄斯年的脖子,一边哭着打嗝一边点头。 都是她最亲的人,这样的选择对她而言太残忍。 宋知舟走近她,再开口:“那先回去吧,叔叔阿姨也累了。” 苏小蕊抱紧薄斯年的脖子不撒手,陆宁只能作罢:“那小蕊回去好好休息,妈咪跟外公外婆也先回去了。” 小孩咬着嘴唇,点了下头,显然是并不情愿的,但也无奈。 薄斯年没出声,抱着苏小蕊看着他们离开。 他们出了机场,是温馨而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他素来对情感这种东西的感觉比较淡,但这一刻感到有些孤单。 多年前,她也曾如同依赖宋知舟一般,依赖过他。 而她爸妈,也曾如同接纳宋知舟一般,接纳过他。 时至今日,什么都变了,已更改的事实,似乎再也无力扭转。 所有人的生活似乎都重新步入了正轨,而只有他,困在原地出不来。 当真正意识到自己曾错得有多离谱时,曾经轻而易举握在手心里的东西,早已吹散如云烟。 苏小蕊抬着小手,红着眼眶摸了摸他的眉眼:“薄叔叔不难过,小蕊陪着薄叔叔。” 薄斯年回过神来,抱着她往外面走,摸了摸她的头:“嗯,薄叔叔不难过。” 他难不难过,无关紧要,有朝一日等苏小蕊知道他曾做过的事情,应当也会毫不迟疑地离开他。 前面已经驶离的白色轿车上,陆宁陪陆成弘和温琼音坐在后座。 她坐在中间,陆成弘跟宋知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温琼音则是一言不发。 她从一上车开始,就盯着陆宁中指上的那枚钻戒看,一张脸上都要笑开了花。 陆宁实在被她看得受不了了,索性将手伸到了她眼前,叹了一声:“妈您别看了,有什么话您索性直接问吧。” “你们……”温琼音笑着说了两个字,又没下文了,视线转向后视镜里宋知舟的脸。 女儿能失而复得,就已经是天大的奇迹了,这怎么好像还有个大惊喜呢? 这一件件的,她简直做梦都难想象。 宋知舟含笑的视线从后视镜里看过来,再说了一句:“叔叔阿姨,我会照顾好陆宁的。” “我说什么来着!老陆啊,我说什么来着!”温琼音面色立马绷不住了,一掌就拍在了陆成弘手臂上。 “我就说他们在视频电话里就不对劲,你还说我瞎想,现在你听见了吧!” 陆成弘笑出声来,显然心情也是大好。 陆宁红着脸微微蹙眉:“你们反应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好像我捡了个多大的便宜似的。” 温琼音默了一秒,跟陆成弘对了个眼色:“你可不就是捡了个大便宜!” 陆宁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一脸的不满:“妈,您是我亲妈。” “阿姨的意思,是我捡了便宜。”前面宋知舟笑着应声。 陆宁心里总算平衡了一点,满意了一秒,再皱眉看向前面:“所以你的意思,我很便宜了?” 前面的人愣了一下,轻笑出声:“我不敢。” “谅你也不……” 陆宁话音未落,旁边陆成弘的手就敲了过来,一脸严肃:“知舟性子温和,你这是没事找事。” 另一边温琼音也是一敲:“宁宁啊,以后性子得改改,不能无理取闹,不可以欺负宋医生。” 陆宁眉心拧紧,难以置信地看向温琼音:“我欺负他?妈到底谁是你亲生的?” 温琼音半点不迟疑应声:“对女婿也要视如己出。” “视如己出,呵呵呵,视如己出,所以就是没我什么事了呗。”陆宁转向另一边,想要从陆成弘那再找点安慰。 回身时,他早已继续跟宋知舟聊天去了。 陆宁抬手敲了敲前面的座椅,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靠边停车,我要下车,我这个女儿已经无足轻重了。” 宋知舟从后视镜里笑着看她:“不行,你要是走丢了,我跟叔叔阿姨上哪找你去?” 温琼音笑呵呵地将她手放进手心里,继续追问。 “真在一起了?到哪一步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孩子的事有想法了吗?” 陆宁放松的面色,在听到“孩子”的时候,微僵了一下。 前面宋知舟面上仍是笑意,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侧开来,看向前面继续专心开车。 陆宁很快收敛了情绪,再平常地应着:“妈您能不能不要这么着急,那么远回来,您都不累的吗?” “看到你们能在一起好好的啊,再累也不累了。”温琼音感慨着,手在她手背上一下下轻拍着。 陆宁眼睛里有些泛酸,闭着眼睛靠到了她肩上:“你不累我都累了,我睡会。” 兴奋而热络的氛围微微沉静了一些,毕竟也都到凌晨了,大家都多少有些疲累。 再到别墅的时候,陆宁都快要睡着了,车子一停,她就惊醒了过来。 似乎是迷糊做了个不大好的梦,她醒来的时候,额上有些冒汗,胃里那种翻涌的感觉又来了。 宋知舟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他下车再到后面来给他们开车门,随即打开后备箱拿行李箱下来。 三个行李箱,宋知舟推着两个,陆成弘推一个,两个人走在前面先去开门。 陆宁扶着温琼音走在后面,上阶梯时,温琼音又不忘低声感慨了一句:“都住一块了,结婚生子的事也该早些准备了。” 陆宁不大舒服,含糊应了声“再说吧”,就没再出声。 到客厅时,他们在沙发上相对而坐,陆宁胃里和嗓子里都难受,坐在沙发上半天没吭声。 宋知舟进了厨房去倒茶,温琼音在一旁开着玩笑训她:“你啊,也不去帮帮忙,得懒成什么样了。” 陆宁皱眉一时没应声,突然起身急步进了厨房,站在洗碗池边一阵干呕。 该吐的在机场都吐掉了,现在半点东西都吐不出来。 宋知舟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走近过来帮她拍着后背,没有出声。 身后温琼音起身走了过来,站在厨房门口看了片刻,语带深意:“该去医院看看啊。” 第310章 分手,你就别要我了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不用,我没事。”陆宁突然回身看向温琼音,声音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知道温琼音是什么意思,她心里自然也是那种猜测。 温琼音对她这样的反应诧异了一下,既然已经在一起了,有孩子就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哪怕是碍于事业暂时不想要孩子,也不该这么大反应。 陆宁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大对,声音努力平静了些,再补充了一句:“可能是这两天有点感冒了,没什么事情的。” 温琼音还是不放心地应着:“就算是感冒了,也该去看看,自己的身体要重视。” 陆宁皱眉,还想要再说什么,宋知舟先温声开了口。 “阿姨说得对,明天先去医院检查一下,你这情况可能还有点中暑。” 温琼音一时没搭腔,看向宋知舟时,目带思索,显然是觉得他们没经验,把什么重要的问题给忽视掉了。 她默了片刻,再说了一句:“明早妈跟你们一起去吧,正好我刚回国,反正也没什么事。” “好。”宋知舟应着,牵着陆宁的手紧了紧,不让她再开口。 回客厅再寒暄了一会,温琼音目光时不时看向陆宁,看她面色不好,生怕她累着。 她看陆成弘还兴致颇高地跟宋知舟聊天,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行了老陆,你就别老缠着知舟问东问西的了,他们俩也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说是明天,但时间都已经快凌晨四点了,天都差不多该亮了。 陆宁始终有些心不在焉地坐着,看温琼音起身,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开口:“卧室我给爸妈收拾好了,我带你们上楼吧。” 温琼音看向她回身就急着往楼上走,立刻皱眉追了上去,扶了她一只手。 “你啊,慢点。感冒了不舒服,跑那么快干什么?” 她显然是话里有话,陆宁没应声,放慢了速度,跟她一起上楼。 陆成弘先进了主卧,温琼音却站在门口,看着陆宁跟宋知舟。 “你们快去休息啊,都这么晚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跑趟医院。” 陆宁声音有些发哑地应了声“好”,回身走时,她想去自己的卧室,宋知舟牵着她走到他卧室门口,不松手。 身后温琼音的视线跟过来,她反应过来什么,步子有些僵硬地跟着进了宋知舟的卧室,随即是他反手关上了门。 她身体几乎是刹那间踉跄了一下,宋知舟迅速将她扶住时,看向她整张脸煞白。 她身体在发抖,那种颤抖又似乎不仅仅是来自身体表面,还似乎来自内心深处和五脏六腑。 她如果怀孕了,那这算是什么,宋知舟又算是什么? 这样跟他住在一个卧室里,再让她爸妈理所当然以为,孩子是他的? 可他凭什么,他凭什么总要忍受这样混乱不堪的事情? 她伸手将他推开来,再撑了下墙面,费力发出声音来:“要不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宋知舟看向她直接进了浴室,一时没有出声。 浴室门关上,反锁,再是温水流入浴缸。 她蹲身下去,抱住浴缸边缘,呆呆地看向浴缸里的水一点点加深。 热腾腾的蒸汽将她一点点包围,再如同蚕蛹一般,一层层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住,她感受到那种窒息感不断加深。 贫血不能流产,吃避孕药又刚好撞上发烧呕吐,怎么她的运气,就总好像是一个笑话? 她手指用力抓着浴缸,指甲深深地压下去,再似乎是折断开来。 直到水流沿着边缘蔓延出来,她才陡然回过神来。 门外宋知舟的声音传进来:“你衣服没拿,我去给你拿过来。” 她哑着嗓子“嗯”了一声,再起身躺进了浴缸里去。 水深漫过了肩膀,她感觉呼吸不过来,摸索着浴缸里的出水口,想打开来放掉一些水。 昏昏沉沉摸索了半天也没能摸到,她索性放弃了,侧身趴在浴缸上,目光空洞地看向白茫茫的一片雾气。 什么都看不清楚,迷雾里,这浴室里所有的一切,都如同一场幻境,模糊而不真切。 她头抵在浴缸上,身体颤动着,无声哽咽。 呼吸不过来了,就如同有一双手,扼在了她的脖颈上,夺取着她肺里所有的氧气。 浴室门外敲门声响起,宋知舟声音传进来:“好了吗?” 她张了张嘴,没能应声。 敲门声又响了几下,他声音沉了些:“没事吧,开门你拿下衣服。” 还是半点回应都没有,宋知舟在门外沉默再站了几秒,随即拧动门把,打开了浴室门。 满浴室的蒸汽顷刻倾斜而出,她趴在浴缸上,笼罩在一层雾气里。 宋知舟皱眉走进去,将浴室排气开关打开来,再沉着脸走回来:“怎么不透气,你这样是很不安全的。” 陆宁一动不动,视线移向了他,她隔着热雾,看着他一言不发。 宋知舟耳根有些发红,不去看她,再说了一句:“衣服放这了,穿好衣服出来。” 他走向门口,身后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皱眉再回头时,他看到她仍是趴在那,安静地看向他,脸上有眼泪落下来。 里面的雾气慢慢散去,他们隔着半个浴室的距离,沉默对视了良久。 随即是他终于败下阵来,走过去将她的身体捞了出来,再拿一条厚厚的浴巾将她裹了个严实。 她满身的水沾到了他身上,将他白色衬衣顷刻间浸透。 浴巾裹上去的前一刻,他们之间近乎没有任何阻碍地贴近,他感觉喉咙里干得说不出话来。 宋知舟视线下意识避开了她,再将她连着浴巾抱起来,回身出了浴室,再放回了床上。 他身上都是从她身上沾到的水,将她放下来时,就要回身去换衣服。 在他要起身的那一刻,床上一直没有反应的人,却突然着急坐了起来,颤着手抱住了他的腰身。 她将脸埋在他胸口,他身上的水渍,混着她脸上的眼泪,一片狼狈不堪。 她压低了声音哭出声来,声线抖得听不真切。 “你别要我了吧,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们分手,你就别要我了吧。” 第311章 医院检查,确定怀孕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没有动,由着她抱着,沉默了良久,再轻声开口:“先睡吧,阿姨跟叔叔还在隔壁,别吵到他们了。” 陆宁抱着他不松手,身体在发抖。 他伸手,将她抱住他的手拿开来,再将她的手放回了被子里。 她身上还裹着浴巾,手臂已经有些发凉了。 “把睡衣换一下吧,明天先去医院检查。”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回身拿了自己的衣服,再进了浴室,轻声关上了浴室门。 他素来沉稳,没有过太多情绪大起大落的时候,但此刻他的心情,并不会那样风平浪静。 就算是再深的爱,也不会有一个男人,可以那样轻易地去接受自己的爱人,去替另一个男人生育孩子。 那是一个男人的尊严和底线,或者说,他能不在意陆宁那晚跟薄斯年发生的事情,就已经是一种克制了。 陆宁伸手,摸到就放在床边的睡衣换上,再重新躺了回去。 四五点的清晨,窗外天色已经开始微亮了,她近乎一夜没睡,但现在她还是没有半点睡意。 良久后,浴室门打开,宋知舟出来,再拿了被子在沙发上躺下。 他们之间没有交流,一直到天色大亮,他从沙发上起来,打算去洗漱时,看到她也在床上坐了起来。 他眸色看起来有些暗,再看向她的时候,温声说了一句:“还早,可以再睡会。” 陆宁应了声“不用了”,再下床穿了拖鞋,进了浴室。 她洗漱的动作很快,出来再利落地换了衣服,都收拾好。 事情已经摆在面前了,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所以就索性早些去医院,去确定一个结果。 最快能测出怀孕的方式是验血,她现在的时间还不长,试纸也未必有用,所以只能跑一趟医院。 等她都弄好了,宋知舟也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们没有只言片语的对话,但一起出门再下楼时,他跟她并肩,伸手牵了她一只手。 楼下温琼音正端着东西从厨房里出来,听到动静看向楼梯这边,再出声道:“起这么早干什么,怎么不多休息下,早餐我都弄好了。” 她视线扫过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眉眼里都是欣慰的笑意盈盈。 陆宁环视了一下客厅,问了一句:“爸呢?” “他一早就出门了,找赵总去了,看能不能把工作调到国内的公司来。”温琼音边应着,边给他们盛着汤。 “梨肉银耳汤,润肺的,我看知舟有点咳嗽。” 陆宁坐在餐桌旁,吃着面前的早餐,听到这话,勺子顿了一下。 宋知舟神色如常地起身接过来,再应了一句:“谢谢阿姨。” 温琼音再给陆宁递了一碗过去:“放心,这个你也能喝。” 陆宁接过来,一时没吭声。 温琼音自己已经吃过了,坐在对面看着他们吃,视线看着陆宁:“你气色看着不大好,可要多喝汤补补。” 陆宁点头应着:“知道了妈,我真的应该只是有点感冒了。” 温琼音面色立刻严肃了起来:“感冒了也不能大意,得去医院好好看看。” 陆宁没再吭声,闷头吃东西。 他们过去得早,到医院的时候,也不过才刚过八点。 医院正好才上班,宋知舟已经提前挂好了号,去取了号就直接去了妇产科带陆宁抽血。 他们在抽血窗口排队,温琼音坐在后面的座椅上等他们。 有经过的产科医生认出了宋知舟来,步子顿住,诧异地打了个招呼:“呀,宋教授。” 宋知舟应了一句:“袁医生,今天值班。” 那医生笑着点头,视线落到陆宁身上,热情地再说了一句:“这位是,嫂子吧?” 前几天医院才传出宋教授有主了的消息,这转眼就来妇产科了,进展可谓神速啊。 陆宁面色略有些尴尬,之前没有想过,宋知舟是这边的医生,随便就得遇上了熟人。 她含糊应了一声:“你好。” “你好你好,那行,我们回聊。”医生笑着再应声,拿着几张单子离开了这里。 前后排队的人也好奇地多看了一眼,陆宁手心里转眼间就渗出了一层的汗。 因为她贫血,抽完血后,护士给了她一小支葡萄糖,再提醒了一句,三个小时后拿结果。 宋知舟扶着她坐到后面的座椅上休息了一会,温琼音立刻看向她出声问道:“等多久有结果?” 宋知舟应了一声“得三小时左右”,再给陆宁打开了葡萄糖递了过去。 她面色很白,更多的是因为心慌。 妇产科的孕妇很多,随处可见大腹便便的女人,被丈夫搀扶着经过。 那段流产的过往,再一次在她脑海里清晰重现,她感到恐惧。 因为等待的时间有些长,本来是可以回去一趟的,温琼音却显然是很期待结果,说让他们先回去,她在医院拿了结果再回来。 陆宁索性也就没离开,跟她一起在医院里等。 长达三个小时的等待,每一秒于她而言都是煎熬,她哪怕是一眼,都不敢去看宋知舟。 三个小时里,有五个医生护士跟宋知舟打招呼,陆宁记得很清楚。 每出现一个人,她就感觉被目光凌迟一次。 八卦的传播速度是极快的,估计不出明天,医院里就会开始传遍,诸如“宋教授的妻子已经怀孕五个月了”这样离奇的消息。 温琼音一直盯着时间看,一直到时间到了十一点,立即等不及出声道:“差不多了,去看看吧。” 陆宁要起身,宋知舟站起来开口:“我去吧,你陪妈在这坐会。” 温琼音立刻点头,陆宁坐在座椅上没出声,感觉如坐针毡。 片刻后,宋知舟拿了诊断单回来,他面上带着笑意,陆宁第一次感觉,他的笑意很刺眼。 温琼音立刻起身过去,追问着:“结果怎么样?” 她从宋知舟手里将单子夺过去,看向单子上面的血HCG检测结果,立刻满脸喜色地出声:“呀,这是怀了啊!” 声音很大,落入陆宁耳里,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淋下。 她一张脸煞白,说不出话来。 温琼音回身看她这幅表情,立刻语重心长地开口。 “妈知道你重事业,但工作总是忙不完的,这孩子既然有了,可得好好养着。” 陆宁指甲掐进掌心里,哪怕是一丝虚伪的笑意,也挤不出来。 宋知舟坐到她身侧,将她的手握进掌心里:“阿姨说得对,有孩子是好事。” 第312章 陆宁打算流产,薄斯年去医院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温琼音立刻欣慰应声:“还是知舟懂事,你啊,就是长不大。” 陆宁被宋知舟握着的手在发抖,感觉面色快要撑不下去了。 起身再要去诊室时,温琼音手机响起,陆成弘电话打了进来。 那边说了什么,温琼音立刻皱眉应声:“你怎么总是毛毛躁躁的,说了叫你早上出门的时候清点一下。” 她隔了半晌,又应了一句:“行了,我找知舟拿下钥匙,来给你开门。” 宋知舟将钥匙递过去,再问了一句:“叔叔落东西了?” “他啊,总是这样。”温琼音抱怨着,又不大放心地看向陆宁。 宋知舟再出声:“阿姨放心过去吧,这里有我照顾着,我们再问下医生就也回来了。” 她点头:“那行”。 正好这么大的好消息,她也想早些回去告诉陆成弘。 她又多嘱咐了两句,就先离开了。 陆宁看向她走远,再抬头看向宋知舟:“流了吧。” 他沉默了一秒:“不行,你贫血不能流产。” “没那么绝对,医生还说过,我是熊猫血,不能怀二胎因为容易溶血,流产也算头胎,这就是二胎。”她看着他,目光近乎乞求。 宋知舟牵着她再往诊室走:“先去医生那里吧。” 走到了诊室门口,她步子又停下来,低声说了一句:“要不你在外面等,我一个人进去吧。” “没事,我陪你。”他牵紧了她,在外面多等了一会,等有医生出来叫他们,再进了产科诊室。 好在里面的坐诊医生并不认识宋知舟,也根本没怎么抬头去看他们,只扫了眼陆宁,再接过了她手里的单子。 中年女医生翻看了一下单子,再开口:“你是熊猫血?” 陆宁“嗯”了一声,随即医生又抬头看了她一眼:“头胎吧?” “不是,五年前流产过一次。”她回着,声音很平静。 真正站到了这里,她却又冷静了下来。 医生眉心立即拧紧:“熊猫血不适合要二胎,溶血是很危险的事情,你知道吗?” 宋知舟开口:“她身体贫血,这样的情况,适合保胎还是流产?” 医生看向了宋知舟,目光显然是有些觉得他太不负责任了。 她声音微冷:“你既然都知道,就不该让她怀上,现在是两者都有很大风险。” 陆宁手指抓在办公桌边缘,再问了一句:“可以流产吗?” 医生收敛了情绪,沉思了一下,再应声:“我是不建议你流产的,贫血患者因为流产,导致大出血危及生命等严重后果的,并不是没有。 相比较之下,你孕期做好胎儿溶血检查,先观察胎儿情况,如果出现了溶血征兆,再流产就也是无奈之举了。”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熊猫血顺利生下二胎的也并不少,我只是给出尽量保护你身体的建议,同时也算是给你体内的小生命,一次机会。” 宋知舟平静应着:“医生您的意思,是先保胎观察。” “对,我的个人建议,但事先声明,风险我是不做担保的。”医生应着。 这样的事情有些棘手,她自然也担心惹上医患纠纷。 宋知舟点头:“我们明白了,谢谢医生。” 女医生再开口:“嗯,她的身体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们目前不打算冒险流产的话,生活方面就要多加小心,尤其是头三个月,是严禁性生活的。” 陆宁将单子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再跟宋知舟离开诊室。 温琼音应该还在别墅,他们离开医院没回别墅,去了医院旁边的房子。 她到沙发上坐下时,宋知舟给她端了杯温水过来,放到她手心里,再轻声开口。 “早餐你都没怎么吃,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点。” “我不想要,真的,哪怕冒险,我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她双目空洞地看着他,用力摇头。 宋知舟拿温毛巾给她擦额上的汗,刚拿到结果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但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 “听话,听医生的,先保胎观察,如果后面确实出现溶血征兆,流产的事我肯定不拦你。” “可我不想听命,”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眼底有很明显的红血丝。 一夜未眠,她疲惫至极。 “我感觉天命跟我开了太多玩笑了,宋医生,我不敢再去认命了。我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如果又要这样被牵绊一辈子,我宁愿哪怕是死在手术……” “不可以胡说。”他皱眉,打断了她的话。 陆宁肩膀颤动着,声音颤栗:“我感觉就像是两年前一样,有一双手在悄无声息间,一点点将我再一次拉入深渊。 如果留下它,我跟薄斯年之间那根线就永远断不掉了,而我跟你之间,我心里的芥蒂也会永远放不下。” 宋知舟伸手,指腹拂在她侧脸上,倾身贴近她。 “就当是我们的孩子,陆宁,就当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哪边风险小,我们就走哪边。” “我不要,求求你,我不要。我好不容易走出来,我想好好地跟你过下去,一个小蕊,已经让我很为难了。”她摇头,惶恐而无助地看他。 宋知舟沉默了半晌,再开口:“好,那这段时间先养好身体,中度贫血两个月左右可以治愈,到时候我陪你手术。” 陆宁眸光亮了亮,看着他:“真的吗?” “嗯,真的。”他点头,轻声应着。 她对视着他,片刻的沉默。 两个月的时间,于她而言还是太长了,这段时间能发生太多事情,胎儿一天天长大,她不敢等。 她视线扫过茶几上的车钥匙,再伸手牵住他的手掌:“我想一个人静一会,你先上去睡一觉,我等下上来找你好不好。” 他看了她片刻,再应声:“好,别胡思乱想。” 陆宁看向他起身,再是上楼的背影。 她多坐了两分钟,随即拿了茶几上的车钥匙,直接出门离开。 她不等了,当断不断就只能是永远的藕断丝连,这一次,她不要自己再陷入那样被动的局面。 车在医院外面停下,她下车,再快步进了医院大楼。 约摸半小时后,黑色的迈巴赫在医院外面停下。 第313章 薄斯年下跪,求陆宁留下孩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沉着脸从车上下来,急步走进医院里面。 他之前看到陆宁呕吐,就在医院这边打了招呼,担心她会怀孕。 所以在她验孕结果出来的同时,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他那里。 诊室内,医生皱着眉头,看向陆宁开口:“考虑好了?你现在的情况还是孕早期,只能药流,风险是不小的。” “怀着也有风险,考虑好了,您帮我开单子吧。”陆宁看向她,神色有些不安焦灼。 宋知舟估计很快就会过来,她此刻竟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希望他来,还是不希望他来。 流产这种事情,于她而言是很大的恐惧。 医生叹了一声,给她开了些检查单递过去:“先完善各项检查,没问题的话就开始住院,医生会再跟你说药流注意事项。 整个药流过程需要三到五天,你时间和陪护人员方面,要安排好。” 陆宁将单子接过来,沉默了一会:“不能直接开药给我,对吗?” 医生抬头看向她,面色立刻严肃了下来:“当然不能!流产是有风险的事情,尤其是你情况特殊,我们这里不是小诊所,不可能让你私自用药。” 陆宁泛白着面色,咬了下嘴唇:“我明白了,谢谢医生。” 三到五天的话,时间太长了,但应该只要第一天的药物吃下去了,有些事情就没有再挽回的余地了。 她攥紧了手里的单子,出了诊室时,看向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孕妇。 到检查窗口再排队领单子,似乎只有她是一个人,好像每一次感到有些无助和惶恐的时候,就总会想到他。 而唯有这件事,最不能依赖的人就是他。 她有些失神地排在队伍中间,随着人流一点点往前,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喧嚣声。 前面已经只有一个人了,她翻着手里的单子,找出对应这一项检查的那一张,等着在窗口换排号单。 却突然有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臂,随即她完全没有防备地被拽出了人群。 陆宁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那声“宋医生”都要喊出口了,侧目看到的却是薄斯年一张侧脸。 她一张脸刹那间沉了下来,冷声道:“你松手。” 连宋知舟都不知道她来了这,到底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人潮汹涌里,她也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来,一路被他拽到了走廊拐角的安静处。 耳边嘈杂的喧嚣声沉寂了下来,在陆宁将他手甩开的时候,薄斯年伸手虚揽了一下她的后背,没让她因为惯性摔下去。 揽她的那一下,他另一只手顺势夺走了她手里的检测单。 单子上面医生的字迹有些飘逸,最底下备注了一行小字:“药物流产检测项。” 陆宁双目通红地将单子夺回来,再后退一步看他:“你想干什么?” “你贫血,不能流产。”他垂眸凝视着她,将她几乎堵在了墙角。 她身后是紧闭的消防通道门,而前面被他阻拦着。 陆宁面色生寒:“让开。” 薄斯年眉心拧紧,有那么一刻,她在他眸底看到了那样可笑的痛楚。 他盯着她:“宋知舟呢?他知道吗?” “跟你没有关系,我再说一遍,让开!”陆宁咬牙,伸手去推他。 薄斯年伸手将手机拿出来,再点开宋知舟的号码,将手机屏幕面向他。 “好,那我给他打个电话,如果他觉得你的命无所谓,那你就去流。” 陆宁沉默了两秒,牙关咬得打颤,半晌后,她低怒出声:“无耻。” 薄斯年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它生下来吧,阿宁,你可以开任何条件,孩子你不想要的话,我来养。” “你说什么?”她愣了一下,感觉自己听到了一个太大的笑话。 薄斯年良久没出声,按着她的肩膀不愿意松手。 她看着他冷笑出声:“我肚子里的孩子,要不要是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薄斯年面色紧绷着,他对视着她,再有些底气不足地侧开了目光。 “我是孩子的父亲,你流产的话,我可以反对,可以不签字。医院在孩子父亲没签字的情况下给你流产,我可以告他们。” “告?”陆宁面上讽刺的笑意放大开来:“你拿什么告,又凭什么说,这孩子是你的?就凭只有你我所知的,那一次可笑的意外?” “朝歌那里有那晚的监控,至少我们进出房间的画面,是拍下来了的。”薄斯年按在她肩上的手颤了一下,出声时,声音低了些。 陆宁看向他:“所以,你的威胁又开始了是吗?” 他看着她,她这样淡漠而怒恨的面色,让他感到心慌。 “就这一次,最后一次,你把它生下来,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打扰你。” 陆宁伸手,在他面色有些失神时,用力将他的手推开来。 她嗤笑:“你的承诺很可笑,因为它从不曾兑现过。” “就这一次,我跟你保证,真的是最后一次,留下这个孩子,求你。”他看向她离开,急步追上去,再拽住了她的手臂。 陆宁顿住了步子,回身漠然看向他的手臂:“你最好松手,不然我不介意出声叫大家都来看看,人前清高的薄先生,是怎样在公众场合欺负一个女人的。” 薄斯年恍惚地看向她漠然的面色,在她咬牙要将他再甩开时,他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去,眸光发红。 “阿宁,求你,就留下它,就这一次。” 走廊尽头有人经过,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目光投过来时,吓了一大跳。 随即开始有零星几个人,聚集在了不远处,看向了这边的一幕。 陆宁手臂被他拽住,低头看向跪在她面前的男人。 她这一生没跪过谁,唯一跪过的一个人,就是他薄斯年。 五年前,她下跪求他相信她。 两年前,她下跪求他不要伤害苏小蕊。 而时至今日,他为了一个胎儿,跪到了她面前。 于他而言,会让他下跪的人,该也只有她一个。 她手臂在打颤,唇瓣也在打颤,半天没能发出声音。 良久后,她声音清冷:“松手吧,我不会留下它的。” 第314章 薄先生,你没资格求她做选择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眸光里的期冀和乞求,刹那间破碎开来。 聚在远处的几个人,兴致颇高地悄声指点议论。 陆宁担心宋知舟会赶过来,着急地想要将他推开来,那些目光如同针一般扎在她的身上。 她咬牙出声:“你不用跪我,你如果真想跪,真那么想要一个孩子,就跪当年死掉的那一个吧。” 薄斯年声线在发抖,如今在她面前,他姿态卑微到尘埃。 “对不起,你不原谅我,可孩子是无辜的,阿宁,可孩子它是无辜的。” “可我也没有义务,要因为它而搭上我的一生啊。”她突然红了眼眶,那一刹那,有些想哭。 无论多小的一个胎儿,都是一条生命,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也绝不忍心放弃它。 可她也想要一个干干净净的未来,也想要一段温暖纯粹的感情,也想安静没有负担地去过这余生。 她挣不开他的手,索性蹲身下去,看向跪在她面前的男人。 若当年的那个他,能及他今日此刻的分毫,若当年的他,就算不把她拉出深渊,至少不去反将她推入火海,他们之间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 情窦初开的年纪,他是她爱上的第一个男人,她在他身上寄托了她所有的信任和依赖,寄托了她对爱情所有美好的向往和期待。 那么多年的时光,她从不曾想过,她这一生还可能会去多看另一个男人一眼。 所以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在她被所有人指责谩骂、扣上罪名的时候,她愿意放下所有的尊严和骄傲,跪到他面前朝他伸手。 因为她信任他,她相信他无论如何会救她。 相信她所有的姿态卑微,在他面前都值得,相信她伸出的一只手,必定能换来他拉她一把。 可她换来的,是他狠狠的一脚,是他赠予她两年生不如死,是他毫不怜惜将她推入万劫不复。 纵使后来能有无数个理由,能洗清他所有的罪过,纵使她能选择原谅,而他们之间,已经早已无力再承载一份爱了。 她看着他,目光冷静了下来,如同潮退后恢复宁静的海面。 她轻叹出声:“算了吧,薄斯年,算了吧。” 就都算了吧,就当放过她,也就当放过他自己。 薄斯年伸手抱住她,那一刹那,突然不可抑止地呜咽出声来。 “阿宁,阿宁。”他叫她,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陆宁伸手,将他推开来,起身时,宋知舟正从走廊尽头急步走过来。 他面色黑沉,在目光突然注意到她的那一刻,步子顿住,随即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陆宁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近过来,没有动。 他走过来,迅速伸手将她揽到了身侧。 再看向起身的薄斯年时,他目光里含着些敌意,自然不难猜测他们之间刚刚说了什么。 薄斯年看向他,眸光无神,将手里的单子递给了他。 宋知舟将单子接过来,刚刚有些怒意的面色,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看了薄斯年片刻,再淡声开口:“薄先生,你没有资格求她做选择,哪怕这孩子真与你有关。” 薄斯年眸光颤动了一下,没再出声,回身离开了这里。 围观的三五个人迅速散去,陆宁站在原地不走,抬头呆呆地看向宋知舟。 他们良久的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她伸手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怀里,压抑地哭出声来。 宋知舟抱着她,替她轻拍着后背,等她止住了哭声,再肿着两只眼睛抬头看他。 他看了她片刻,低笑出声:“胆子不小,孕妇还自己开车。” “你别说了!”陆宁皱眉打断他,声音因为哭过而发哑。 他牵了她一只手,再回身经过走廊进电梯,声音严肃了些。 “以后不可以再乱往医院跑,说了现在流产危险,等过段时间再说。” 陆宁低着头,闷声开口:“我不想多等,胎儿一天天长大,会有感情。” “由不得你,再胡来就把你关起来。”他一本正经地出声,出了电梯,再往外科就诊楼那边走。 陆宁侧目思索着看他:“关哪?” 宋知舟顿住了步子,回头看了她一会,再继续往前走:“回头再想想。” 她憋着笑,跟着他往他办公室那边走,再问他:“你今天要上班吗?” “不用,有点事情要跟实习医生说一下。”他牵着她经过走廊,边随口应着。 陆宁“哦”了一声,猜测是之前跟他一起坐诊的那个女实习医生。 师徒之间似乎总容易擦出点火花来,她觉得她以后要多长个心眼才行。 有跟他们擦肩而过的医生护士,偶尔跟他们打招呼,宋知舟淡声回应着。 估计是上午陆宁做产检的消息传过来了,有医生看陆宁的眼神明显不大一样了,含着探究,但并没有恶意。 快到办公室时,走廊尽头通往手术室的方向,有一个穿着绿色无菌服的医生急匆匆冲了过来。 就要经过宋知舟时,他沉着脸问了一句:“怎么了?” 那医生一边往办公室里赶,一边应着:“车祸重伤,手术中途出现紧急情况,主刀医生让叫一声王教授。” “王教授刚出医院了,我来的路上撞见了他,主刀医生是谁?”宋知舟一边跟着他进办公室,一边将身上大衣脱了下来,迅速去拿消毒液洗手。 那医生焦急不已地应着:“是崔医生。” “崔颖?”宋知舟淡声应着,已经洗完手回身走了过来。 那医生立即点头,求助的目光投向宋知舟。 但这里医生都知道,他两年前就很长一段时间不接手术了。 两年后复职以来,也提了要求,不接任何手术。 宋知舟回头,看了眼站在他办公桌旁边的陆宁:“你到这等我。” 陆宁被这幅阵仗吓到,听他跟她说话,赶紧点头:“好。” 宋知舟看向那医生说了声“我跟你过去”,随即快步跟他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陆宁着急出去,迟疑了一下,再快步跟了过去。 手术室外家属情绪很激动,因为有医生拿了单子出来要求家属签字,说要更改手术方案。 两方争执间,家属看向宋知舟进去,立刻叫嚷了起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儿子不是小白鼠,你们是要中途换个医生再持刀?我要告你们医院!你们到底安排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医生,在给我儿子动刀?!” 第315章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在手术室门口顿住步子,回身看向那个叫嚷得最厉害的家属。 因为争执声太大,他声音也扬高了些,但声调和气。 “家属放心,主刀医生资历深厚,不会更换。您现在节省的每一秒,都会让您家人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叫嚷的那家属气势弱了一下,还想说什么,被其他几个家属拉住。 宋知舟回身,跟另一个医生进了手术室大门。 隔离区换鞋,再是消毒洗手,进更衣室换无菌手术服,他将手上钻戒摘下来放进储物柜,带上无菌手套。 跟他一起的医生一边也另外换了套手术服,一边跟他陈述情况。 “腹部多器官崩裂受损,颅内重创,多发外伤,失血性休克,血压急降。手术中出现一次心脏骤停,已经采取了紧急措施……” 宋知舟听着,但没应声,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也遮住了他有些发白的面色。 他多年没进过手术室了,以前做手术是家常便饭,经过薄斯年那件事情之后,潜意识就开始接受不了手术刀。 他从更衣室往里走,身后的医生跟过来,再进一道门,到达手术区。 伤者已经打了麻醉,处于昏迷状态。 崔颖穿着手术服,额上涔涔冒汗,旁边下手频繁给她擦汗。 血迹沾染在绿色的手术服上,形成大块发黑的斑块。 手术台上的强光,照得她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 宋知舟走近过去,跟她对换了位置,所有的情绪都在无声无息间,没有医生出声。 他没有抬头,操作时淡声问了几句,崔颖在他旁边回答着。 她情绪控制得已经算很好了,声线还是有些微的发抖。 伤者的情况过于危急,手术的失败率不低,而无论如何,如果宋知舟没有出现,这场手术她也必须要做下去。 手术室外,家属还在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 陆宁坐在离他们较远的走廊长椅上,抬头又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到下午一点了,离宋知舟进手术室的时间,过了快一个小时。 没有半点消息能传出来,只有手术室门上显示着的几个大红的字,证明手术是还在进行中的。 家属的情绪也开始越来越绷不住,有近乎谩骂的声音传到陆宁耳朵里。 “一个女人就该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跑出来拿的哪门子手术刀?这不是祸害人是什么,我就不该签字同意她做主刀医生!” “我儿子要出了个好歹,我非得告得她身败名裂倾家荡产不可!只怕她那资历证书,都是凭关系弄到的吧?” 陆宁侧目淡淡地扫视了一眼,那女人还在手舞足蹈地叫嚣着。 她手指用力掐进掌心里,将视线收回来,低着头静坐着。 他多年没做过手术了,不知道此刻有多紧张,也不知道顺不顺利。 而且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没有吃午饭,不知道饿不饿。 那些肮脏难听的声音一直隐隐绰绰地传入她耳朵里,外面不能起争执,她无论如何不能过去辩驳几句,但心里觉得有些悲凉。 一场手术,所有人关心的只会是患者,没人会关心医生怎么样。 手术成功了,是理所当然,而医生是职责所在。 可如果失败了,主刀医生又会要面临多少指责谩骂,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和压力。 会不会在不少家属心中,会认为所有罪过都在医生。 她手垂到身侧,抓着长椅边缘,紧张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担心他出事,担心伤者伤势太重抢救不过来。 如果那样的话,他该怎么办? 她低着头,直到听到身边人叫声传过来:“要出来了要出来了!灯灭了!” 陆宁立刻撑了下墙面,站了起来。 看过去时,崔颖正穿着手术服从里面出来,哪怕是戴着口罩,也遮不住她面上的白。 她走近了家属开口:“手术顺利,伤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麻烦再等待半小时,术后观察和麻药散后,伤者会被推回病房。” 围上去的家属立刻长吁了一口气,刚刚连声谩骂的那个家属,也立刻变了脸色,出声道谢。 “太谢谢医生了,我儿子伤势那么重,幸好遇上了您!您真是女中豪杰,华佗再世,太谢谢了太谢谢了!” 陆宁盯着崔颖身后的手术室门,直到门再一次打开,宋知舟从里面跟着几个医生一起出来。 其他医生身上的手术服已经换下了,但他没有,陆宁立刻意识到他状态不好。 但在家属面前,医生的情绪无论如何不能垮下来,他经过家属,再经过她身边。 陆宁赶紧跟着他离开,伸手想要扶他时,他手立刻往旁边收了一下。 “脏。”他低声说了一句,声音沙哑得很。 陆宁再伸手过去扶住他,淡声应着:“没事。” 后面有医生关切地跟过来,想要询问一句时,她回身看过去:“他没事。” 那几个医生这才先散去。 她扶着他进了休息室,再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垫在了沙发上,让他坐下。 他身上手术服没换,上面还有血渍,血腥味很重。 宋知舟边摘口罩,边抬头看她:“帮我把门关一下。” 陆宁赶紧回身,走过去将休息室的门关上,再反锁。 折回来时,她看到他口罩已经摘下,嘴唇白得没了半点血色。 休息室里有衣柜,分很多格,她走过去,打开他那一格,从里面给他拿了衣服出来。 她再走到他面前问他:“能起身吗?手术服味道太重,你穿着不好受。” 宋知舟撑着沙发站起来,垂眸看着她。 陆宁将他手术服解开,里外两件都脱下来,再拿了一个袋子装上,先放到了一边。 她贴近他身上闻了闻,再说了一句“还好”,给他穿了件上衣。 低头再看向他的手术服裤子时,她迟疑了一会,犹豫着要不要下手。 医生状态恢复得很快,宋知舟情绪已经基本稳定了下来,看她这幅有些发愣的模样,低笑了一声。 “你在这坐着别乱跑,我去洗澡。” 他走到衣柜前拿了衣服,再往休息室的浴室走。 陆宁看向他的背影,不大放心地问了一句:“你这个样子能行吗?” “那不然呢?”他没回头再看她,笑着应了一句,随即进了浴室关门。 陆宁愣站在原地,耳根发了红。 她将沙发上她那件外套也收拾了,坐到沙发上,随即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身后浴室门很快打开,宋知舟洗完澡从里面换好衣服出来。 他看向她靠在沙发上,一副累极了的模样,轻笑出声:“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她回头去看他:“刚刚是不是你主刀的?” 第316章 该向宋医生以身相许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走到她身边坐下,再揽着她肩膀让她躺下来。 他洗完澡,面色总算也看着好了点,不是那么苍白了。 陆宁躺下去时,脖子下意识悬着,不让头的重量压到他腿上。 他将她头压下来,笑得有些无奈:“我做手术用的是手,不是脚。” 她“哦”了一声,这才算是将头放松了下来,想了下再问他:“可是做手术一直要站着啊,你腿不酸吗?” “还好。”他随口应着,垂眸有些失神地盯着她看。 陆宁回想着刚刚手术室外的事情,皱眉出声:“那些家属说的话真难听,医生治病救人,被他们说得倒像是凶手了。” 宋知舟将手指插进她发丝里揉了揉,“伤者情况危急,家属情绪激动很正常。” “知道危急那你还去?换主刀医生是很严重的事情吧?”她声音沉了下来,要说怨气,多少还是有一点的。 他毕竟那么多年没接手术了,刚刚又是那样危急的情况,他插进去,搞不好就是把自己给毁了。 而且现在手术好不容易成功了,为了避免家属生事,主刀医生还是得算崔颖,他连半点功劳都没有。 宋知舟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再出声:“外面也有他的亲人和爱人,在等着他出来。” 陆宁红了眼眶,再大的怨气也发泄不出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刚刚真的吓死我了,真担心你有事。” “现在不是好好的。”他看着她笑。 陆宁有些替他觉得不甘:“家属都对崔颖千恩万谢去了,真正该感谢的医生却躲在这休息室里。如果万一手术失败了,你也会躲在这里来吗?” 他沉默着,面上笑意收敛了些,没出声。 她微微蹙眉:“如果失败了,责任就还是会你来担,而不是她崔颖,对吧?” 宋知舟默了半晌,再“嗯”了一声:“我既然接手了,就没有让崔医生担责的道理。” “那现在功劳你怎么又让她担着呢?” 他面色认真了起来:“陆宁,那样的情况下,如果崔医生没有功劳,就有过错。我进那手术室,也不是因为她。” 陆宁脖子缩了缩,从他身上坐起来,再起身去给他倒水。 “我知道啊,开个玩笑,要不你到这睡会,我给你点外卖吧。” 他才反应过来还没吃饭,立刻看了下时间:“把这个给忘了,我们回去我给你做饭吧。” 门外敲门声响起,崔颖声音传进来:“宋医生,你在里面?” 陆宁走过去开了门,再侧开了一步让崔颖进来,打了声招呼:“崔医生,他在里面休息。” 崔颖面色微愣了一下,她刚刚从手术室出来时很紧张,没注意到陆宁的存在。 宋知舟在手术室里待了那么久,她以为陆宁应该不会在这了的。 她神色很快恢复了平常,看向陆宁回了一句:“陆小姐也在。” 走进去时,她看着宋知舟,有些欲言又止。 手术中途换了主刀医生的事,她认为陆宁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无论道谢还是其他,她都不好当着陆宁的面开口。 陆宁走过去,拿过了茶几上的手机,再出声道:“那我去楼下打包饭菜上来,崔医生需要顺便带一份吗?” 崔颖显然是正好想要她离开,声音也明显缓了些:“我已经点了饭了,谢谢。” 陆宁离开休息室时,再反手关上了门。 崔颖自然是来找宋知舟道谢的,只是这样一来,她对宋知舟的执念,怕是又要多一分了。 那样的情况下,说是对她的救命之恩,都有些不为过。 毕竟一旦出了事,如果查出了崔颖手术中出现了失误,事情就势必会被无限放大,前程尽毁甚至惹上官司,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陆宁经过走廊,再要往电梯那边去时,就听到转角处有几个小护士在议论着。 “可不是,我当时刚好在那办公室,就听到宋医生还特意问了,主刀医生是谁。” “要不是对崔医生有意思,这种浑水谁会傻乎乎地去蹚啊。做好了没功劳,没做好就一不小心搭上一辈子的。” “要不怎么说是外科部的金童玉女呢?崔医生这几年也算是没白忙活,可算是要熬出头了。” “要我说,这么好的答谢机会,崔医生就该以身相许了。” 那些声音隐隐约约传过来,陆宁进了电梯,随即是电梯门合上,外面的声音被隔断。 她有些心不在焉,电梯到一楼再打开门时,她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再出了医院大楼。 她脑子里回想着宋知舟那句话:“我进那手术室,不是因为她。” 医生救死扶伤,那是关乎人命的事情,她怎么可以生出这么狭隘的想法? 她打包了饭菜再上去时,打算在休息室外面多等一会,里面门就正好打开来。 崔颖从里面走出来,面色看着有些怪异,陆宁站在门外,等着她先出来。 崔颖步子在她面前停顿了一下,说了一句:“恭喜啊,陆小姐。” 陆宁没听明白,看向她离开,满脸都是莫名其妙。 恭喜?哪来的恭喜? 她走进去时,宋知舟仍神色如常地坐在沙发上,他有些疲惫,身体往后倚靠着。 陆宁将餐盒放到茶几上,面色随即一僵。 刚刚那几张产检单,居然就放在茶几上。 宋知舟的手机正好放在了上面,好巧不巧盖住了最底下那一小行字:“药物流产检测项”。 她立刻感到有些头大,抬头看向宋知舟:“崔医生,看到了?” 所以这就是,她会莫名其妙跟她说声“恭喜”的原因? 宋知舟淡声应着:“应该吧,她刚就坐你那。” “她问了吗?你解释了吗?”陆宁脑子里有些乱,连带着问题也乱了起来。 宋知舟身体前倾,将餐盒打开来,一边随口应着:“解释什么?” 陆宁坐到他对面,拿过一个餐盒吃饭,不说话了。 也是,还能怎么解释,总不能还特意告诉崔颖,她坏了薄斯年的孩子吧? 她吃了几口,突然想起来什么,皱眉抬头看向他:“不对啊,我记得这单子我刚放你衣柜了啊。” 第317章 陆宁心存芥蒂,他心里跟着烦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一边吃饭,一边应了一句:“你记错了。” “是吗?”陆宁回想了一下,确实也记不大清了。 既然孕检单让崔颖看见了,那就看见了吧,反正也没办法了。 她想了一下再问:“手术的事,主任或院长会不会找你麻烦?手术监控总归是瞒不过院方的吧?” 不等宋知舟回答,门外敲门声就又响起,有女人声音传进来:“宋医生,王主任找您。” 宋知舟迅速吃了几口饭,再将手上筷子放下,起身看向她轻笑了一声:“乌鸦嘴。” 陆宁筷子咬在嘴里,愣了一秒:“早知道就不说了,是不是很严重?” “没事,我去一趟,你就在这待着。”他淡声应着,再打开衣柜穿了件白大褂。 陆宁回头,看向他出去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安。 虽然结果是救了人,但过程总归是有些不合规矩的,该不会记大处分之类的吧? 门外宋知舟一边扣着白大褂扣子,一边快步进了手术办公室,后面护士站的小姑娘视线跟过去,眼睛都望直了。 “啊我看到崔医生也过去了,这样患难与共也太感人了吧。” “我觉得宋教授多半会维护崔医生,想想都是,啧啧,太浪漫了。” “你还是少编排几句吧,人宋医生女朋友还在休息室呢。” “女朋友算什么,分手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反正我站崔医生。” 主任办公室里,崔颖已经站在了办公桌前,王主任坐在座椅上,面色不大好看。 看向宋知舟进来,他面色缓了缓,再出声:“宋医生过来了,都先坐吧,随便聊聊。” 宋知舟淡声叫了声“王主任”,再坐到了沙发上。 崔颖坐到他旁边,她面色有些白,含着些内疚很深地看了他一眼。 宋知舟没去注意,视线看向王主任的方向。 王主任起身给他们倒了两杯茶过来,再开口:“这件事情院方已经知道了。 宋医生帮崔医生救下了一条人命,从情理的角度来说,一定程度上应该记功。 但从规章制度上来说,因为暗自更换了主刀医生,这是违规操作,该处罚。” 崔颖面色有些白,没有出声。 宋知舟抬头,淡声道:“我听从院方的意思。但我救的是伤者的命,不是帮崔医生。” 王主任点头:“知道,情况我需要再了解一下,手术中途更换主刀医生的个例也不是没有过,但当时宋医生为什么不征求家属的同意?” “家属当时情绪过激,更改方案的单子都不愿意签字,也很明显出言反对更改主刀医生。”崔颖一直沉默,宋知舟再应声。 王主任视线侧开了些,轻叹了一声:“从原则上来说,应当与家属沟通。” 宋知舟将茶杯放回了茶几上,默了片刻,突然抬头问了一句:“王主任,如果是您,会选择沟通吗?” 王主任沉默了下来,半晌没出声。 手术中途有医生出来,就是为了找他帮忙,但那时候他刚好出了医院,要不然当时跟去手术室的人就不会是宋知舟,而是他。 换句话说,那样的话,现在就会是另外两种结果。 要么是伤者极可能出现了死亡或者不可逆脑损伤,要么就是他主刀,现在则应该是他王主任站在院长办公室里挨训。 原则和情理相悖的时候太多了,站原则是保自己,而站情理则是拿自己保他人。 宋知舟再开口:“王主任不必觉得为难,院方的处罚意思,我都可以接受。” 一直沉默的崔颖突然抬头出声:“跟宋医生没有关系,是我医术欠缺造成了那样的局面,也是我让人出来叫宋医生的。所有责任和处罚我来担……” 宋知舟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崔医生的各项条件,都是达到了主刀医生的要求的,不存在什么医术欠缺。 当时伤者情况过于危急,手术风险本身就很大,任何结果都是完全可能发生的。” 王主任皱眉,显然是觉得有些棘手:“你们就别争着揽责了,谁的处罚也少不了。” 他回身,绕着办公桌走了两圈,再回来时,又重重叹了口气。 “你们自己找个理由,去财务申请扣除今年的年终奖吧,医护人员行为规范再抄十遍。” 宋知舟看向王主任,但并没有听到下文,他一时没有出声。 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处罚。 王主任出声赶人:“行了行了,去忙吧。规矩是死的,人总得是活的。” 崔颖起身,淡声说了一句:“谢谢主任。” 宋知舟要出去时,王主任再开口:“宋教授,等一下。” 宋知舟顿住步子,回身看他。 王主任轻咳了一声,语气放缓了些,斟酌着开口:“原则是定死的,院方也没办法。 现在医院优秀的外科医生正紧缺,你也千万别生出什么怨言和想法,以后宋教授考虑下,看能不能接手术,主刀医生刚退休了几个,缺口很大。” 宋知舟点头,没有出声,再回身离开了办公室。 崔颖站在外面等他,看向他出来,红了眼眶。 她素来情绪很内敛,但这一次,他帮了她大忙。 宋知舟经过她身边,再往休息室那边走时,崔颖紧跟着他。 他走了一段路,蹙眉回身,再淡声开口:“崔医生还有事?” 旁边有过往的医生护士,这一幕很显眼。 崔颖看着他:“谢谢啊。” “我说过,我救的是伤者,你不用谢我。”他声音少有的含了几分不耐烦。 院方因为手术的事情,怎么处罚他都不会让他太介意。 但从手术结束到现在,崔颖一直缠着他千恩万谢,医院医护人员也暗地里议论纷纷,这些才是真的让他感到疲惫。 行医救人的事,被她们添油加醋一番编排,就直接成了一场偶像剧。 他都已经将陆宁的产检单放她眼前了,但似乎也丝毫不影响崔颖明显满目含情地看他。 陆宁心存芥蒂,他心里跟着烦。 崔颖再开口:“总之,你的处罚我帮你担着吧,没有让你救了人还挨罚的道理。” 宋知舟不想再跟她一直僵持这个问题,回身想走时,就看到陆宁站在不远处看着。 她没出声,隔着些距离,也没再走近,看向他们面对面交流,旁边医生护士八卦的眼神投过去。 他疏冷的面色,那一瞬间僵了一下。 第318章 她跟宋知舟,并非温和顺遂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跟宋知舟目光对视上时,手机响起。 她刚刚给牧辰逸打了电话,想问一下关于邢教授的事情,但那边应该是刚好有事,挂断了。 现在正是他回了电话过来。 她视线从宋知舟跟崔颖那边侧开来,因为走廊上有些吵,就拿着手机回身往走廊尽头走。 身后宋知舟立刻皱眉,再快步跟上去,崔颖还想上前说什么,他回身不耐说了一句:“崔医生你忙你的。” 崔颖步子顿在那里,没再跟过去。 宋知舟走到陆宁身后,看她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打电话,站在不远处等她。 陆宁接听了电话,再开口:“牧医生在忙吗?” “刚忙完,找我有事?”那边声音传过来,混着些杂音,应该是正从走廊上经过。 陆宁应声:“是这样,我有事情想请邢教授帮忙,但我接触不到他,想问下你跟他有来往吗?” 那边沉默了一下,再问她:“找邢教授帮忙?什么忙?” 她有些迟疑:“这个……你有空吗,要不当面说,我来找你?” 那边周围安静了下来,他再应着:“你在医院?我过来找你一趟吧,地方你不大熟。” “好,外科就诊楼四楼,我到电梯口等你吧。”陆宁回他。 回身想去电梯口时,她才看到宋知舟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她还以为,他应该还在跟崔颖说话,或者是回休息室了。 那边沉默着,半晌后,声音变得有些不自然:“你下楼吧,我到就诊楼外面等你。” 陆宁愣了一下,感觉他这样突然改口,似乎是不大想来这里。 她应了声“好”,随即挂断了电话。 再走近宋知舟时,他面色感觉有些严肃。 陆宁以为是他被主任处罚了,微微蹙眉:“很严重?” “那件事情,我真的不是因为她。”他面色微沉,带着着急解释的语气。 陆宁脑子里还在想着邢教授的事情,对他这话一时没会意过来,有些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什么?” 他伸手将她手牵过去,却并不走,垂眸看着她:“真的跟崔颖没有关系。” 她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怎么又说这个,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主任没为难你吧?” 他面色还是少有的严肃:“没有,你刚刚回头就走,你生气了。” “不是啊,我接电话啊。”她有些哭笑不得,将手机屏幕转向他。 别人怎么议论那是别人的事情,但关于崔颖,她根本就没打算去较真。 之前在休息室,也不过是跟他开个玩笑,他真要对崔颖动心思,之前那么长达几年的时间,机会多的是。 宋知舟“嗯”了一声,还是一副不大放心的模样,牵着她回身往休息室走。 陆宁走到门口,再顿住步子:“我得下去一趟,我找牧辰逸问点事情,饭还没冷,你再吃点吧。” 他回头看她:“问什么?” “回头再跟你说,他该都到楼下了,我先下去。”她应着,再顺手将他的手推开来,往电梯那边走。 宋知舟看向她的背影,眸光微沉了沉,她经常容易多想,希望是确实没误会。 陆宁走出就诊大楼时,牧辰逸就站在大楼外面的立柱旁。 他个子高,穿着白大褂也显眼,外面人来人往,陆宁一眼就注意到。 看过去时,他脸上口罩摘了,挂在一边耳朵上,她感觉他面色看起来不大好,显得有些疲惫。 陆宁朝他走过去,再打了声招呼:“牧医生,没耽误你事吧?” “没有,刚好中午休息。”他今天情绪显得不大好,声音少有的很低沉。 她担心他时间急,就开门见山:“是这样,我想请邢教授帮宋医生做场手术,我能请你帮忙,让我见他一面吗?” 牧辰逸诧异了一下:“什么手术?” 陆宁沉默着,一时没应声。 他又出声解释:“不是探听你的私事,邢教授很多年不接患者了,你求助他的希望不大。或许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些,相关的其他专家。” 她沉思了片刻,再声音低了些:“肺部早期恶性肿瘤。” 牧辰逸面色大变,声音有些难以置信:“肺癌?” 陆宁眉眼低垂着,没再应声。 同一个意思,两种说法,但她总觉得,“癌”那个字她有些说不出口,也有些听不得。 牧辰逸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了,说了声“抱歉。” 陆宁淡声应着:“没事,我听说邢教授是肿瘤方面最好的专家,希望能求助到他,帮宋医生做肿瘤切除手术。” 牧辰逸看向她,光影里,她的身形显得有些瘦弱。 她云淡风轻说出来的一个事实,光是他听着都觉得有些骇人。 肺癌手术风险不小,但这都并不是最重要的,恶性肿瘤哪怕手术成功切除,术后复发和感染的各种风险都是很大的,要不然,也不会称之为“癌”。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癌即意味着治愈希望微乎其微。 之前因为薄斯年反复发作的胃病,他还总觉得陆宁心狠,图着自己跟宋知舟平静安宁,就丝毫不管别的事情。 现在他才算是清楚,她跟宋知舟的平静安宁,并非真的温和顺遂,只不过是,他们谁都不去多提。 他们面对着的,是更加残酷的事实。 牧辰逸声音沉了下来:“手术的术中和术后风险,你都了解吗,宋知舟他自己愿意接受手术吗?” “了解了,愿意,所以我才想尽快找到最好的主刀医生。”她声音很平静,面色也很平静。 牧辰逸看向她:“你真想求助邢教授的话,找我用处不大,可以试试去找薄斯年。 邢教授近期本来国外那边医学研究繁忙,他回国只是因为薄斯年的胃病,是薄董事长亲自联系的他。邢教授跟薄董事长是至交。” 陆宁背靠着墙面,短暂沉思,显然并不觉得这是个好建议。 她问牧辰逸:“牧医生不能帮我,约见一面邢教授吗?” “约见不难,问题是他不可能为你破例。一旦他为你打破了原则,就会有无数患者及患者家属,求他再一次破例。” 陆宁静站着,阳光在她身上打下阴影,如同将她完全笼罩。 良久后,她抬头看他:“薄斯年在哪?” 第319章 手术,找薄斯年帮忙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辰逸回她:“还在原来的住院楼,顶楼一号病房。薄斯年刚办理的住院,近期会由邢教授全权跟进他的病情。” 陆宁在原地站着,她没往他说的那边走,但也没有回身回去,片刻后,再出声:“谢谢啊。” 求薄斯年就意味着欠他人情,她不想欠他的,但关乎宋知舟的病情,时间根本耽误不起了。 牧辰逸“嗯”了一声:“总之,你自己考虑吧。” 她点头,想一个人再待一会,但牧辰逸站在她面前,并没有走。 她抬头看他:“谢谢牧医生,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他一时没应声,显然是有些欲言又止,半晌后,声音有些不自然。 “薄倩倩,真跟你那师兄在一起了?” “啊?”这个突然切换的话题,让她一时没能回过神来。 而且如今的牧辰逸,似乎没道理关心这个问题吧? 牧辰逸视线侧开来:“没什么,随口问问。” 陆宁回想起刚刚,他不愿意上来找她,联系到他现在问的这个问题。 所以他难道是因为跟崔颖闹掰了,不想上去撞见了崔颖? 陆宁若有所思地看他:“你跟崔医生……” “我们现在没关系了。”牧辰逸回了她一句。 这话他不可能去跟薄倩倩说,但似乎陆宁跟薄倩倩还偶尔有来往,或许这样,她也可能什么时候就告诉薄倩倩了。 陆宁微微挑眉,目光有些寻味:“是吗?还……挺快的。” 跟崔颖旧情复燃,这才多久,就黄了? 而且,牧辰逸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牧辰逸斟酌着又说了一句:“你那师兄,看着不像是真心待她。” 陆宁抿了抿唇憋笑,当然不是真心了,宫和泽怕是连薄倩倩是谁都忘了。 他身边暧昧过的女人,不说上百那也得大几十了。 她沉默看了牧辰逸片刻,再开口:“牧医生,恕我直言,你不会是跟前前任在一起后,却又想起了前任的好吧?” 男人是不是总会觉得,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比如之前他跟崔颖分了,就又牵挂着崔颖,看不到死缠烂打的薄倩倩的好。 而现在跟崔颖在一起了,倒又惦记上薄倩倩了,所以才又跟崔颖分手的? 牧辰逸微微蹙眉,多少有点被戳中心事的不痛快。 “我跟崔颖分手不是因为这个,她对宋知舟有意思,之前我没看出来,现在看出来了,就没必要继续耗着了。这些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陆宁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所以牧医生是想说,你心里还是并没有薄倩倩的。” 牧辰逸沉默,不吭声了。 陆宁拿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半了。 她再开口:“薄倩倩有没有跟我师兄在一起,我不大清楚。 但我想她是被你伤了心的,应该不会再上赶着来找你了,牧医生要是放不下她,或许该轮到你放低姿态了。” 牧辰逸靠着身后的立柱,风将他白大褂的衣摆微微吹起,他显得有些不在状态,不知道想着什么。 陆宁在原地再思索了几秒,随即也没再出声打搅他,往薄斯年住院的那边走。 无所谓了,求就求吧,欠就欠吧。 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能治好宋医生的身体更重要的。 到病房门口的时候,门虚掩着,小赵守在外面,里面静悄悄的半点声音都没有。 看向陆宁过来,小赵显然诧异,随即立刻起身迎上来:“陆小姐来了。” 陆宁迟疑着,没有敲门。 小赵立刻又说了一句:“先生在里面,小蕊也在,您可以直接进去。” 里面听到声音,立刻有小孩的脚步声跑过来,随即是苏小蕊将门打开来。 苏小蕊看见陆宁,立刻抱住了她的手臂,再歪头朝里面喊:“是妈咪来了!” 陆宁跟着她进去时,薄斯年正坐在沙发上,看向她进来。 她感觉有些尴尬,就在不久前,他们还在走廊拐角起争执,他还跪在她面前求她留下孩子。 她找话题跟苏小蕊说:“小蕊感冒好了吗?” 小孩抱着她的手臂,往沙发那边走,再应着:“早就好了,妈咪是特意来看小蕊的吗?” 陆宁跟她在薄斯年对面坐下,再是小赵去倒茶,她向苏小蕊含糊应了声“嗯”。 薄斯年看向小赵的方向,说了一声:“不要放茶叶。” 小赵立即应了声“好的”,再端了茶杯过来。 陆宁抱着苏小蕊玩她头上的小辫子,斟酌着该怎么开口。 薄斯年沉默看了她片刻,看出她是有事,再开口:“小蕊,跟小赵叔叔出去玩一会,薄叔叔跟妈咪说点事情。” 小孩显然是不情愿,但还是从陆宁身上下来,跟着小赵去了门外。 她就站在门外等着,紧挨着门,小赵有些无奈地离她一步远,看着她站那。 病房内,薄斯年看向陆宁:“怎么了?” 她手心里握着茶杯,再抬头:“邢教授现在接手治疗你的胃病?” 他“嗯”了一声:“你看着不大像是,来关心我的病情的。” 或者说,她也从来没关心过。 陆宁将茶杯放回茶几上,深吸了一口气,再淡声开口:“我想请邢教授,帮宋医生做场手术,听牧医生说,来跟你说比较合适。” 薄斯年眸光敛了敛:“什么手术?” “早期肺癌。”她蹙眉,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直言。 他面色僵了一下,半天没出声。 陆宁再开口:“你不用表达关心或者其他的,如果你能帮到我的话,你可以提条件。” “肺癌是几乎没治的,哪怕手术成功,照样后患无穷,知道吗?”他身体微微前倾,视线落在她脸上。 她看起来平静极了,但他清楚她不平静。 陆宁没去看他,而是看向茶几上的茶杯:“那些以后再说,手术的事你能帮到我吗?” 薄斯年沉思了片刻:“邢教授性子比较古板,就算我去开口,他也多半不会卖这个面子。” 陆宁抬头看他:“ 你也帮不了吗?” 如果他都没办法,那邢教授的事情,就几乎不用指望了。 薄斯年俯身,指尖在茶几上轻敲了敲,再起身:“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第320章 生下孩子,我帮你救宋知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坐在沙发上,看向薄斯年拿着手机,再离开了病房去打电话。 她不确定他是打给谁的,但直觉应该不是打给了邢教授。 薄斯年离开病房,拨通了电话,再走向了走廊尽头。 身后苏小蕊想跟过去,小赵好说歹说才拦住。 电话接通,薄斯年叫了声:“爸。” 那边薄鸿祯声音传过来:“嗯,有事?” 自从两年多前陆宁落海出事后,薄斯年跟薄家长辈的关系就很疏离,准确的说,是跟谁都比较疏离了。 关于这些,薄鸿祯这个做父亲的,虽说性子素来开明,但也多少还是有些怨念的。 薄斯年默了片刻,再开口:“想请您帮个忙,跟邢教授讨个人情,接场手术。” “陆宁的事?”那边声线淡了些,能让他说得出“请”字的,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薄斯年“嗯”了一声,没多解释。 薄鸿祯没回答,换了个话题:“我医院那边得了消息,陆宁怀了孩子?” 薄斯年拧眉,没出声。 他在医院这边有人脉,他父亲自然也少不了,这些消息会到他耳朵里去,再正常不过。 薄鸿祯再问了一句:“是你的?” “不是。”他应声,但显然也骗不过电话那边的人。 上午他跪到陆宁面前的事情,动静闹得不小不大,薄鸿祯那边未必不知道。 那边声音再传过来:“我对邢家有过救命之恩,这个人情我要讨到不是难事,但也只有我能讨到。我有条件,让她把那孩子生下来给你。” 话说到这份上,自然是条件不能答应,人情他就不会去找邢教授讨。 薄斯年眸子里浮现寒意,冷笑了一声:“父亲以前可不会这样。” 那边薄鸿祯声音明显不悦了起来:“我从不干涉你的生活,包括之前你执意要娶陆宁,薄家长辈反对时,我也从没说过半个不字。 但凡事该有个度,适可而止,如今薄氏股价跌了多少,又有多少人觊觎着你手里那把总裁交椅,你应该清楚。” 薄斯年声音冷了下去,含着讽刺:“所以您到底是想要孙子,还是想要看我跟她断干净?” 那边沉声应着:“都有。但凡你这些年能不把一颗心思全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我也不至于今天逼你。” 薄斯年下颌紧绷着,没出声。 那边再说了一句:“你自己考虑吧,我的条件你能满足,你的事情我就肯定能给你办到。” 这些年邢教授素来性子清高,但唯独对他薄家一直觉得亏欠。 他薄鸿祯从不开口求人,如果真去开口,那边就一定会答应。 他说完,也没再等答复,直接挂断了电话。 薄斯年在窗前,沉默站了良久。 陆宁会来求他,也是近乎被逼到了绝路,如果他这个时候跟她提那样的条件,她得有多恨他。 自然薄鸿祯的目的,想要个孙子是其一,其二也就是要他们彻底没可能了。 他将手指在窗台上轻敲着,突然有些想抽烟,但自从她回国后,他就已经戒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很想要留下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不该是以这样的方式的。 他回身,再回了病房。 沙发上,陆宁立即侧目看他,眸子里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期待。 他走近过去,坐回她对面,半晌没出声。 陆宁有些等不及开口:“如果实在帮不了的话,就算了吧,我再想别的办法。” 他抬眸,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再出声道:“你知道,我一直想要个孩子。” 陆宁面上的表情僵住,他们目光对视着,她眼底慢慢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片刻后,她声音仍是很淡:“你直说吧。” “留下这个孩子,我帮你救宋知舟,让邢教授接这场手术。”他视线从她脸上侧开来,看向了窗外。 他不太想去看,但也不难想象,她此刻的表情会有多难看。 良久后,他听到她开口:“哪怕是溶血一尸两命。” 他眸光狠狠颤动了一下,垂在沙发边缘的手也有些打颤。 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她说出来的时候,心里无异于绝望。 他看向她,却又不敢看她:“如果溶血的话,就再说。” “溶血需要后续观察,他的手术等不了那么久。”她红了眼眶,指甲深掐进沙发里,但声音自始至终平静。 薄斯年应声:“手术可以先做,我相信你不会骗我。何况哪怕手术成功了,后续复发及各种可能性,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你未必不会再来求助我一次。” 她看着他,看了许久,随即唇角浮起冷笑,眯了眯眸子,侧开了视线。 上午他跪到她面前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还以为,他如今真的不一样了。 他还是他,又怎么会变呢? 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 她轻嗤了一声:“我以为,我以为……” 她没再说下去了,起身再往外面走,淡声开口:“明白了,我想想吧。” 他看向她的背影,突然觉得不忍,急着开口:“你也可以去想别的办法,未必只有他邢教授可以。” 邢教授只有他父亲薄鸿祯能去求,但其他医生不会。 陆宁顿住步子,再回身看向他轻笑了一声:“你又何必再说这种话呢?” 他的目的,也不过就想要逼她留下孩子,又何必再拿出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呢? 她开门再出去,苏小蕊站在外面等她。 她蹲身下去,揉了揉小孩的头:“小蕊,妈咪走了,回头来看你。” 再回去的时候,宋知舟还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他身体往后倚靠着,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事情。 陆宁走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没有出声,在他肩膀上靠了一会。 除了邢教授,别的医生确实也能做手术。 但就好比今天上午那场手术,崔颖做跟宋知舟做的结果,是截然不同的。 她在宋知舟身上不敢冒险,所以给他动手术的医生,她希望可以是最好的,她希望手术成功率可以是最高的。 在他伸手将她揽过去时,她抬头看他:“宋医生,我爸妈回来了,我们去领证吧,然后再准备你的手术。” 第321章 你睡床上,我们一人睡一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睁开了眼睛,垂眸看她,似乎从她刚刚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 片刻后,他问她:“你刚跟牧医生,说什么了?” 陆宁低头看着他的手,没敢抬头去看他:“没说什么。” “是跟他聊我的病情,还是求他或者说求薄先生了?” 他太了解她了,她此刻的情绪不对,一回来就突然提起领证和手术的事情,更显得有些奇怪。 就像是,在做一个很难抉择的决定。 她摇头:“没有,没说什么。” 宋知舟面色突然微沉了下来,他侧身,再轻按住她的肩膀看向了她。 “我的病情无论怎样,都不需要你去做任何交易,明白吗?” “真的没有。”她避开了他的视线,再起身将茶几上那几张产检单放进了包里。 宋知舟目光跟着她的背影,显然还是在怀疑着什么。 陆宁侧开了话题:“对了,我师兄回国了,说晚上一起聚聚,还有我爸妈跟赵总。” 宋知舟“嗯”了一声,没再多想,起身道:“那先回去吧,你妈在家该担心了。” 到家的时候,陆成弘也在家没有走。 他知道了陆宁怀孕的消息,显然也是很高兴的。 但他情绪内敛,并不说什么,倒是温琼音兴致冲冲地做了一大桌子菜,说是要庆祝家里添了新成员。 陆宁心里不是滋味,说已经吃过饭了,想上楼休息。 但还是被温琼音硬拽着一起吃了几口饭菜,再回卧室午休的时候,她照样睡宋知舟的床,而他睡沙发。 凌晨接她爸妈,再加上一上午闹出了那么多事情,他又接了场手术,整个人疲累得特别厉害。 陆宁明明犯困,躺在床上却又觉得没有睡意,将身体往床尾挪了挪,再叫他:“宋医生?” 他似乎是真睡着了,连叫了好几声才含糊应了句:“嗯?” 她抿了抿唇,再看着他出声:“要不你睡床上来吧,咱俩一人睡一半。你总睡沙发会容易落枕着凉的。” 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会,又闭上了眼睛:“还是算了吧。” 真要躺床上去,他别想睡着了。 陆宁坐到床头,再将身体往旁边缩了缩,卷起了被子,再拍了拍旁边空着的床:“别磨磨唧唧的,过来。” 宋知舟睁眼看着她,不出声也不动。 她伸手再拍了拍旁边的枕头,眉头一皱:“过来啊,都说了我又不会动你。” 他再沉默了片刻,还是妥协,起身拿了床被子躺到了她旁边去。 陆宁将身体往下挪,再躺下去,侧身对着他那边,故作淡定地闭着眼睛睡觉。 隔了半晌,半点动静也没听到,她眯了眯眼睛,确定他还是躺在那的。 这么快又睡着了? 她小心将被子往上拉了一点,再遮住了半张脸,试探着睁开了一只眼睛。 他就侧身躺在那,在她睁眼看过去的时候,就正好看到他一双眸子正盯着她看。 陆宁呼吸猛然一滞,皱眉将两只眼睛全睁开:“你吓死我了!” 他眸色很深,仍是一言不发,眼底如同漩涡,沉默间要将她吸入进去。 陆宁放在被子里的手下意识抓紧,再缓缓移开了视线,双眼望向天花板,再漫无目的地在天花板上四处环顾。 她有些后悔,不该让他躺这里来的,好像素来都是她在肆无忌惮地撩他,她似乎低估了些什么。 他还是半点动静都没有,在她视线极缓慢地落回他脸上的时候,他的手从被子里过来,再牵住她的手十指交握。 陆宁身体和面色都僵在了那里,看着他往前倾身,将头落在了她的枕头上。 至多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他看着她,眸色幽深,那样清晰的眉眼落在她瞳孔里。 良久后,她看到他喉结动了一下,再是他低声说了一句:“我的自制力,好像变差了。” 她脑子里好像炸开了烟花,噼里啪啦地响,唯独做不出半点反应来。 他将她手松开来,再起身离开:“我还是睡沙发吧。” 陆宁整个人还定在那,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迅速用被子整个蒙住了头,再卷着被子趴到床上,将脸深埋进了枕头里。 她浑身都红得发烫,在被子里躺了一下午。 没感觉到他从沙发上起来,她就根本不敢起床,连看他一眼都不敢了,就在床上硬熬着。 一直到临近黄昏,沙发上的人起来,再走近床边出声叫她:“起床了,该过去了。” 她下午说过了的,晚上还答应了宫和泽的聚餐。 陆宁头埋在被子里不出来,隔了半晌出声:“你走开一点,我就起来。” 他似乎是低笑了一声,随即步子往浴室那边去了。 陆宁等了一会才将被子掀开来,迅速下床进衣帽间,挑了衣服换上。 已经入秋了,下午开始起风,温度近乎断崖式下跌。 她换了毛衣,担心外面太冷,又拿了件驼色大衣准备带上。 再看向旁边宋知舟挂着的衣服,她将那件跟她大衣颜色相近的深驼色大衣也取下来,一起拿了出去。 走出去瞟了眼浴室方向时,宋知舟正洗漱完出来,他们目光正好对视上。 她如同触电一般立刻侧开了视线,看天看地看窗外,就是再不看他。 分明他们之间也并没真的发生点什么,可她比什么时候都要莫名地紧张。 可能是因为突然发现,他好像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人畜无害。 宋知舟走近过来,看向她给他拿出来的毛衣,再边解着身上的衬衣纽扣边问她:“跟宫先生约的几点?” 因为医院办公室和家里都有空调,所以虽然下午降温,他身上还是穿着单薄的衬衣。 “啊,五点半。”她迅速地从他身边经过,再快步进浴室,眼角余光正看到他解开的衬衣纽扣,袒露出的一片胸口。 到底是哪里觉得,不一样了呢? 她进浴室洗漱,心不在焉地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脸。 洗脸的时候,她索性将头挨在洗脸池里,拿冷水在脸上拍了好几下。 再抬头的时候,宋知舟就站到了她的身后,她刚勉强平静下来的面色,顷刻间又僵了。 他自她身后环抱住她,面前的镜子里,映照出他贴在她头顶发丝间的下巴,她紧张得感觉整个人都要疯掉。 他从镜子里看着她,低声开口:“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吧。” 第322章 她怀孕了,不能喝酒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自己的孩子。 如果能要一个跟宋医生的孩子,那会不会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就好像是,如今她爸妈看到和以为的那样。 陆宁失神想着,再看到他眸底的炙烈和深情,一点点冷静了下去。 宋知舟俯身下来,将侧脸在她脖颈上贴了贴,再轻叹了一声:“我突然感觉,我其实也想自私一点。” 想自私一点的不要她现在这个孩子,想自私一点的完全占有她,再有一个他们的孩子。 他其实根本远没有那么大度,劝她为了身体留下这个胎儿,而事实是,那不过是他的口是心非。 陆宁回身看他,她想认真回他一句“好”,但想到邢教授的事情,还是将话咽了回去,再伸手牵着他的手。 “走吧,先过去吧。” 他眸光黯淡了一下,她没敢去看,只当没察觉到,再跟他一起出了卧室。 温琼音和陆成弘已经收拾好,他们一起再到酒楼的时候,是五点二十。 赵梁比他们还先到,见面自然是一番热络的寒暄。 赵梁和陆成弘算是上下司,但也算是相处很不错的老友了,知道了陆宁是陆成弘的女儿后,他自然是比谁都惊讶。 跟陆成弘聊完,他仍是难以置信地看向陆宁:“所以林小姐,原来姓陆?也难怪我之前完全没想到,你跟老陆的关系啊。” 陆宁笑着应声:“是的,还得多谢赵总,我才能这么顺利找到了我爸妈,我以茶代酒,跟宋医生再敬您一杯。” 她跟赵梁,都默契地没再提及那晚朝歌的事情。 而事实上,赵梁其实也并不知道,那晚陆宁被下药离开包厢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宁跟宋知舟起身敬酒时,门外宫和泽声音就传进来:“以茶代酒,你这是不给赵总面子啊!” 几双眼睛看向门口,赵梁笑着应声:“宫先生来了。” 宫和泽快步进来,顺手将手里的大衣挂到了衣帽架上,再在陆宁身边空着的位置上坐下。 陆成弘陪赵梁坐在他们对面,温琼音也坐在那边。 宫和泽看向陆宁面前的茶水,再伸手换了杯红酒放她面前:“赵总可是帮了你们大忙,你好歹不来杯红酒。” 红酒度数不高,赵梁显然也不甚在意,笑着就举酒杯:“都行,说不上敬我,陆小姐家人团聚,算是我也沾沾喜气吧。” 陆宁看向面前的红酒杯,面色有些尴尬,她酒量并不差,这一点宫和泽知道,何况一杯红酒真的不算什么。 但宫和泽不知道,她怀孕了,不能喝酒。 宋知舟将陆宁面前的酒杯拿过去,再轻笑看向赵梁:“她现在不能喝酒,我替她喝,多谢赵总帮了大忙。” 赵梁笑着跟他碰杯,再应着:“不用客气,我也没帮什么。陆小姐好福气啊,有这么体贴的男朋友。” 陆宁拿了茶杯去敬赵梁,说了声“赵总过奖”,再是宋知舟将那两杯红酒都喝了。 她坐回去时,宫和泽看出来不对劲,侧身低问她:“你什么情况?” “没什么啊。”陆宁含糊应着,饭菜上桌,她神色如常地吃饭。 宋知舟给她舀了鱼汤放过来,看向她去夹蟹肉,再轻声提醒:“凉的,别吃。” 她筷子又换了方向,随便夹了点青菜。 宫和泽总算是看出了端倪,看向她明显以前爱吃的几道菜,现在都不去动筷子了,难以置信地看她:“你不会是……” 她跟宋知舟,进展快到了这种地步? 陆宁将话题侧开来:“你国外那边事情都忙完了?” “忙完了。”他随口应了一句,显然还是很怀疑她现在的情况。 按说,如果她真的怀了宋知舟的孩子,以她那么沉迷宋知舟的程度,他可不觉得她会这么藏着掖着的。 等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宫和泽显然还是疑虑难消,放了筷子看向宋知舟:“宋医生,借你的人聊几句?” 宋知舟侧目看过来,轻笑应了声“好”。 陆宁起身,跟宫和泽出去,一直走到安静的拐角处。 他身体后倚着墙面,皱眉看她:“你这是有了?” “什么?”陆宁不明就里地应声。 宫和泽不再出声,看向她装傻的模样,片刻后再开口:“我出国这段时间,今天刚回国,就听到了些不大好的消息。” 她“哦”了一声:“什么样的消息?” “宋知舟得了肺癌?”他眉心微拧着,出声直言。 陆宁靠着他身侧的墙面,看着地面没出声。 宫和泽沉默了一会,再侧目看她:“你要是有难处,我未必能帮你。但你可以跟我说,肯定好过你一个人去想办法。” 陆宁没抬头,四周静悄悄的,她声音很淡:“如果真是那样,你能帮我什么?” “真是哪样?你有孩子了,还是他得了肺癌?”他沉着脸,继续追问她。 从她的反应来看,如果确实有了孩子,似乎并不是让她高兴的一件事情。 陆宁垂眸,看向手指上的那枚钻戒,灯光下,钻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她抿了抿唇:“如果都是呢?” 他愣在了那,他不过出国一段时间而已,怎么就能弄出这么多事情来了? 肺癌绝不是小事,而且他从她明显不好的情绪来看,她怀孕的话,孩子应该不是宋知舟的。 既然不是宋知舟的,到底是谁的就不难猜测。 他看向她:“你怎么回事,跟他还有联系?” 陆宁抬头看他,轻笑了一声,眸眼有些茫然。 “我想找邢教授给宋医生做手术,薄斯年说能帮忙,但要我留下孩子。” 宫和泽眸色沉了下去,面色紧绷着,半晌没出声。 陆宁自嘲般笑了笑:“不该跟你说的,你就当没听过吧。” 她回身想走,身后人突然咬牙说了一句:“看错他了。” 她步子顿住,回身道:“什么?” “亏我还觉得,他更适合你,想不到这么无耻。”他眸光里都是厌憎,声线冷了下去。 陆宁笑笑,没说话。 宫和泽不了解薄斯年,但她了解,他薄斯年从来就是那样的。 宫和泽走近了一步,绷着面色看向她:“放心,这事情我给你办好。 他邢教授是肿瘤专家,但并不是专攻肺部疾病的,我给你牵线找到更好的医生,逼你留下孩子,他还没那么大能耐。” 第323章 宫先生喜欢,什么性别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顿住步子,回身看向宫和泽:“你在说气话吗?我可是会当真的。” 宫和泽沉思了一会,他平时交际圈子比较广,认识的医生也不少。 但毕竟隔行如隔山,这一时半会,他也想不起来那些医生是主攻哪方面疾病的。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恍悟道:“江榆江教授啊!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听江先生提起过一次。是他的什么亲戚去了,那位就是主攻心肺类疾病的,也是业内权威了。” “你说江景焕吗?”陆宁眸光亮了亮,立刻往前走了几步,回了他身边。 宫和泽点头:“对,我应该没记错,就前几天在国外撞上了,听江先生介绍了一句。 我看江景焕人爽快,之前你因为跟薄斯年起了纠葛,接不到合作那段时间,也是他帮了你吧?” 陆宁“嗯”了一声,她对医生不太了解,之前对邢教授也是通过网络上了解的,至于这位江榆,她没听说过。 她寻思着,心不在焉说了一句:“能比得上邢教授吗?” “这我就不太了解了,但术业有专攻,你也不能尽看声名大小,江教授主攻心肺,但我记得邢教授主要研究胃部疾病。 这就好比你要是感冒了,找一个顶尖的外科医生,可未必比得上一个一般的流感医生。” 陆宁手指在墙面上敲了敲,思索了一下:“好像也是,我回去查一下江教授,也不知道那位能不能帮到忙。” 宫和泽皱眉:“无论帮不帮得上,办法总能想到的,也不需要你去跟薄斯年做那种无聊的交易。你家宋医生要是知道了,怕是会被你气死。” “是吗,”她轻叹了一声:“可我是真的急昏头了,这几天尽想着他手术的事,又不敢去跟他多说,怕他心里压力更大。” 宫和泽后背离开墙面,再往前面走:“先回包厢吧,赵总还在,这样不礼貌。” 陆宁“哦”了一声,跟他一起往回走。 走廊里开始有过往的服务生,她低声再说了一句:“师兄,你可得帮我想想办法啊。” 宫和泽“呵呵”了两声:“我不帮你想办法,等着你给薄斯年生孩子去?” 他声音不大不小,旁边就有经过的人,陆宁吓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她咬牙出声:“大哥,你小点声啊。” 宫和泽没再出声,进了包厢,举了杯酒就跟赵梁拼酒量去了。 赵梁几年前妻子过世后,就天天喝酒待夜店,酒量练得还不错。 作为同样常年混迹饭局酒场的人,宫和泽的酒量跟他比,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成弘作为中度妻管严,老婆在不敢多喝酒,宋知舟素来喝酒有度,喝了几杯红酒就也没再多喝。 桌子上几瓶红酒白酒,就都算是被宫和泽跟赵梁拼完了。 陆宁在一旁开玩笑:“师兄,当心回去了被老师家法伺候啊。” 温琼音不知道陆宁说的老师是指宫老先生,以为是宫和泽的妻子,立刻出声问了一句:“宫先生都结婚了?有孩子了吗?” 她意在旁敲侧击一下,让陆宁跟宋知舟也早点把婚结了。 赵梁已经喝得醉醺醺了,笑答着:“哪,哪有。人宫先生,眼高于顶,单,单身啊。” “高,高什么高,性别合适就行了。赵总跟温阿姨,介,介绍一个。”宫和泽拍着桌子。 赵梁一张脸因为酒精而通红,话题开始跑偏:“宫先生喜欢,什么性别的?” 陆宁:“……” 赵梁喝多了说话没节制,再聊下去,多半要不正常。 宋知舟出去买了单进来,陆宁头疼地看向里面两个喝多了的,再看向宋知舟:“这咋办,丢这算了?” 温琼音还在颇有兴致地想跟宫和泽做介绍:“宫先生真的单身?这么优秀的人,改天阿姨一定给你物色一个好姑娘。” 陆宁一言难尽地看向温琼音:“妈,他不大靠谱,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怎么说话呢,没礼貌。”温琼音一本正经地训她,脑子里已经开始寻思着,哪家有合适的姑娘了。 宋知舟拿出手机,再看向陆宁:“叫个代驾还是?” 他跟陆成弘刚也喝了酒,不能开车。 陆宁看向桌子上趴着的两个大男人犯愁:“叫一个吧,先送他们回去,我也能开车。” “你不行,不方便,我叫个代驾,先把他们送回去,回头再来接叔叔阿姨?”他打开手机,一边联系代驾一边开口。 温琼音起身开口:“不用这么麻烦,我跟老陆打车回去就行了。” 宋知舟寻思着,等送宫和泽他们回去,再过来估计要挺长时间,在这等也麻烦。 他应声:“那也行,我们一起下去吧。” 陆成弘过去搀扶着赵梁出去,温琼音过去衣帽架上拿衣物。 陆宁过去想搀扶宫和泽,宋知舟走近了开口:“我来吧。” 她再侧身一步,两手空空地跟在后面出去。 代驾来得很快,他们下去的时候,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男人也已经到了。 赵梁喝得人事不省,陆宁问了老半天,也没听清他家到底住哪,拿他手机想打电话时,他手机有屏幕锁也打不开。 最后只能决定,让他在宫和泽那先待一晚。 反正也两个大男人,不存在什么避嫌。 宋知舟跟他们俩坐在后座,陆宁坐到副驾驶,给代驾指路。 后面宫和泽眯着眼睛叫她:“师妹。” 陆宁皱眉,回身看了他一眼,再看向宋知舟:“他不会吐吧?” 宋知舟沉默了一秒,显然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随即他应了一句:“没事,这是宫先生自己的车。” 陆宁“噗嗤”笑出声来,听到宫和泽又含糊说了一句:“师妹,你笑什么?” 陆宁回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一下,你银行卡密码多少?” “64……”他吞吞吐吐地吐出来几个数字。 后面宋知舟抬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陆宁想起白天牧辰逸说的那些话,再凑过去看宫和泽:“说说看,你对薄倩倩是不是有意思?” 第324章 宋医生想什么,我就想什么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宫和泽含糊应了一句:“什……什么有意思?” 随即他头往旁边一歪,歪到旁边已经睡着了的赵梁肩膀上,也睡了过去。 陆宁回头看着,“啧啧”出声:“他们这幅模样,真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宋知舟无奈看向她:“脑子里又想些什么?” “没想什么啊,宋医生想什么,我就想什么。”她看着他笑,再将身体坐了回去,闭目休息了一下。 希望宫和泽说的那位江教授,真能顺利给宋知舟动手术。 车在宫和泽别墅外停下,里面许伯立刻出来,看向后座歪靠在一起的两个男人,再看向陆宁:“陆小姐,这是?” “喝多了,这位是赵总,我一时不知道他住哪的,让他在这借住一晚。”陆宁看向宋知舟开后座车门,再解释着。 许伯应声,随即又松了口气:“老先生来过了,幸好刚走。” 里面又出来了两个佣人,宋知舟搭了把手,帮忙将两个人一起扶了进去。 陆宁跟去卧室,许伯将宫和泽在床上放下,再将赵梁安置在了隔壁的客卧。 他这才跟陆宁道谢:“辛苦陆小姐跟这位先生了,留下来喝杯茶吧。” “没事,那我们就回去了,茶先不喝了。”陆宁应着。 出去时,宋知舟给代驾付了钱,再让他打车回去。 他们的车还停在酒楼,也只能先打车回去,明天再去接车。 回去后洗完澡,她累得厉害,卷着被子给宋知舟留了半边床,就很快睡着了。 经过了下午的事情,她算是学安分了,背对着他那边睡,而且睡在了床边边上,尽量不再去挑战到他的自制力。 睡得迷糊时,她感觉到身边的床沉了一下,无意识就往边上再挪了一下。 这一挪,差点就直接掉了下去。 垂在床边的手没了依托,她猛然惊醒过来,就感觉有手将她连着被子揽了一下。 他顺势将她往中间揽了一点,再出声:“你不用那么谨慎。” 陆宁醒过来,翻身过去皱眉看他:“到底是谁谨慎?” 是谁下午说的,感觉自己自制力变差了? 宋知舟坐在床头,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带着笑意垂眸看她,没再出声。 她跟他对视了两眼,暗暗败下阵来,再冷哼了一声,侧身回去,背对着他继续睡。 一声轻响后,灯光关闭,感受到他躺下来,她身体骤然紧绷了一下,一动没敢动。 昏暗里,身边也没有动静,她迷迷糊糊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回公司上班,虽说怀着孩子,但秋季正是忙的时候,她工作不想耽搁,手里的单子更不想给了别人。 宋知舟劝了她几句,劝不住她,就索性跟她一起劝她爸妈同意她继续工作。 在她的选择和喜好上面,他素来只提建议,但不会过多干涉和阻碍她。 他白天医院那边工作也排了一大堆,一早送她去了公司,就立即去医院了。 陆宁一进公司大门,就正撞上进去的宫和泽。 公司大堂里人来人往,她颇为正经地打了声招呼:“宫总早。” 这一打招呼,侧目看他时,才注意到宫和泽面色极差。 大早上的,这是谁惹着他了? 宫和泽看她出现,面色立刻更差,进电梯的时候,将她手腕拽了一下,带进了旁边的总裁电梯。 门关上,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陆宁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宫和泽近乎咬牙切齿地出声:“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她仍是一头雾水,试探着出声:“我的单子,出问题了?” 宫和泽沉默看了她好几秒,终于是忍无可忍:“我床上连女人都还没待过,你丢个男人过去是几个意思?” “啊?”她一时没能回神:“什么男人?” 什么叫做,她丢个男人到他床上? 他凝视着她,满脸的不爽:“继续装傻。” 陆宁想了片刻,算是明白过来:“你不会是,说赵梁赵总吧?” 宫和泽看着她,不说话了。 陆宁立刻来了兴致:“不是吧,我昨晚是让他在你那借住了一晚,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住哪。但我走的时候,许伯是将他安置在客卧的啊。” 他眉心无异于打了个结,盯着她仍是一言不发,一副“我听你继续编”的表情。 电梯没按楼层,就一直关门停在一楼。 陆宁身体后倚着电梯墙面,打量着他这幅气得不轻的表情:“所以,你们,那个,真的?” “薄倩倩看到了。”他隔了半晌,突然说了一句。 陆宁嘴巴张成“哦”型,再缓缓出声:“这又是,什么个情况?” 宫和泽黑着张脸,显然感到异常的耻辱。 “我答应今早陪她去牧辰逸那接东西,她过来时打电话给我,我没睡醒就让她直接来我卧室。然后她看到了。” 陆宁思索着“啊”了一声:“这样啊,那不大好办啊,薄倩倩最喜欢传八卦,尤其是这种,比较特别的。” 听他说的,多半是赵梁醉糊涂了,迷迷糊糊跑他卧室去睡了一觉。 宫和泽表情恨不得掐死她:“你去跟她解释,我以后还混不混了?” 陆宁笑出声来:“好好好,我解释。不过她怎么会找你去牧辰逸那?你们不会是假戏真做了吧?” 她顿了一下,又想起什么来:“啊这个好像也不大重要了,她应该不会再对你有想法了。” 宫和泽伸手按了楼层,再出电梯时,咬牙说了一句:“总之解释不清楚,扣你年终奖。” 陆宁看向他的背影,憋着笑:“放心,不会让薄倩倩怀疑你的性取向的。” 他顿住步子,再站在电梯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帮你联系了江先生,他说问题不大,江教授是他堂叔,约你晚上去风锦楼吃饭聊,要我陪你去吗?” 陆宁想起他昨晚跟赵梁那些事情,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句:“我自己去吧,回头我问下宋医生,看有没有空一起去。” 宫和泽点头,再严肃重复了一遍:“记得找薄倩倩去解释啊。” 陆宁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 快下班时,宋知舟给她发了条信息,说是晚上要加班,让她打车回去,路上小心。 陆宁就也没跟他说跟江景焕约饭局的事,只回了个“好。” 傍晚再去风锦楼时,江景焕就站在酒楼门口等她,看向她过来,立刻走近出声:“过来了。” 陆宁打了声招呼:“江先生”。 不待出声,就看到薄斯年从车上下来,看到这边时,他显然也是愣了一下。 第325章 而你,从来只会推她入深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江景焕看向走近过来的薄斯年,有些皮笑肉不笑地打了声招呼:“表哥,巧啊。” 薄斯年隔着他们一步远的距离,步子顿了一下,视线落到了陆宁身上。 她面色转为冷然,侧开视线没去看他。 薄斯年淡声应了声“巧”,没再多说,先进了酒楼。 江景焕再看向陆宁,怕她多心,解释了一句:“放心,我没约他,碰巧遇上了而已。” 陆宁笑了笑,收敛了面上的冷意,再跟他一起进去。 进包厢的时候,一个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就坐在那,不像是刚到。 他看向进来的人,笑着起身开口:“景焕的人要紧啊,还亲自去楼下迎接。” 江景焕帮陆宁拉开椅子,再出声解释:“这位就是陆小姐,堂叔别误会,我们是普通朋友。” “哦是吗?”男人笑里含着深意,能让江景焕亲自开口请他帮忙,这朋友应该不会太普通啊。 陆宁低声说了声“谢谢”,再走到了座椅前。 江景焕再介绍:“这位就是江榆江教授。” 她赶紧伸手过去,微微倾身礼貌打招呼:“江教授您好。” “陆小姐好。”男人笑着跟她握手。 他身上有相似于宋知舟的那种温和沉敛的气质,许是因为宋知舟的关系,陆宁对医生总会多一层好感。 江榆将手收回去,再指了指陆宁的座椅:“陆小姐不必拘谨,坐。” 陆宁坐回去时,江榆再开口:“你朋友的事情,景焕都跟我说了。他啊,平日里也没跟我开过口,既然开口了,我这个做叔叔的可没有拒绝的道理。” 陆宁赶紧出声道谢:“谢谢江教授,谢谢江先生。” 江榆又问了些宋知舟的具体病情,这场谈话异常的顺利,几乎没有什么交涉,就真的只是单纯地吃了顿饭而已。 本来在来的路上,陆宁查了江榆的资料,知道他的医术以及给宋知舟动手术的适合度,都丝毫不会亚于邢教授时,还想着他会很难给这个面子。 现在这么顺利谈下来,她高兴得一颗心都跟着狂跳。 一顿饭吃完,陆宁再起身端起面前的茶杯:“真是太感谢江教授愿意帮这个忙了。 本来无论如何,我也该好好敬您几杯酒的。不巧今天早上感冒了,吃了头孢,我以茶代酒,希望您不要介意。” 江榆笑着起身,拿酒杯跟她碰杯:“陆小姐太客气了,我最近正好修养身体,也喝酒少。” 陆宁再侧身去敬一旁的江景焕,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他眸光正失神落在她身上。 在她看过去时,江景焕立刻侧开了视线,再举酒杯神色如常地开口:“没事,都是朋友,我堂叔也一向是好说话的人。” 他喝了两杯酒时,手机响起。 他拿出来看了一下,再出声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是公司里的一点事情,他拿了手机离开包厢,再到走廊上接了电话。 等事情说完挂了电话,他回身要回去时,就看到薄斯年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看起来喝了不少酒,眸色有些发红,应该是出来透口气,就看到了江景焕。 江景焕视线在他身上落了两秒,声音里有些讽刺:“表哥胃病这么严重,还是少喝点酒的好。” 薄斯年没出声,在他就要走过去时,再突然开了口:“你给江教授投资了一家研究所。” 江景焕步子顿住,回身看向他:“好像跟你关系不大。” “两个亿的投资,江老爷子知道吗?”他声音有些喑哑,听起来含着些清冷的落寞。 江景焕往回走了两步,再到他面前看向他。 空荡荡的走廊里,同样身形挺拔的两个人这样对站着,气氛明显下沉。 江景焕嗤笑了一声:“表哥是打算去告个状吗?可惜了现在江氏在我手上,我爸他不大管我了。” 薄斯年身体侧倚着墙面,灯光很明朗,他的脸上却似乎是打了层阴影。 他淡声开口:“就为了帮她一个忙,你砸两亿把江教授弄回来?她身边如今有人了,你不知道?” “怎么,她没求到你那里去,你这是心有不甘了?”江景焕看着他,勾了勾唇角。 薄斯年蹙眉:“你怎么知道她没求我。” “哦是吗,”江景焕视线落到他紧绷的下颌上:“那表哥是又以什么样的条件威胁她了,还是趁机给她提了个不错的要求?” 他本来也并不知道什么,不过是讽刺他一句,却是说中了。 薄斯年面色沉了下去,不出声了。 江景焕低笑:“也就是一个这样简单的要求,你尚且不能痛痛快快地帮她,你这些年软硬兼施在她身上无所不用其极,可到头来得到了吗? 我砸两个亿至少能换她一声谢谢,但如果是表哥,如今就是丢二十个亿,她应该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了。” 薄斯年眸光里浮现发红的怒色,攥起的拳头要砸向墙上时,再又咬牙松开来。 他承认,他逼陆宁留下孩子,是迫于他父亲的意思。 但一定程度上,也是他自己很想要留下那个孩子,或者说,他也并不是那样无辜。 江景焕淡声再开口:“我早就看开了,不需要去得到她。但至少相比于你,她如今更愿意多看我一眼。我能在她落入深渊时拉她一把,而你,从来只会推她入深渊。” “我们之间的事情你并不清楚,你没权利评判。”薄斯年回身,看向江景焕的背影,冷冽的面容紧绷着。 江景焕步子停顿了一下,没再应声,推门回了包厢。 包厢内,江榆担心陆宁尴尬,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跟她聊天。 他其实并不是表面上那么温和好说话,他是医生,但自己也有经营的医疗事业,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半个商人。 商人重利益得失,所以他愿意帮陆宁,江景焕投资的那两亿,才是决定因素。 但江景焕说了不提,他就不提,只做一个好医生。 事情算是都谈好了,江榆再跟陆宁约了个时间,说到时候去医院跟宋知舟制定下手术方案,几个人就离开了酒楼。 刚进电梯,陆宁手机里宋知舟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接了电话,那边声音有些着急地传过来:“怎么不在家,还在公司?你电话刚刚也一直打不通,阿姨都急坏了。” 第326章 求你,饶了我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站在电梯外面打电话,出声道:“我在外面吃饭,现在就回来了。” 宋知舟听出来她声音有些拘谨,猜测是身边有人,也没再多问,只再说了一句:“好,自己方便回来吗,我来接你一趟?” “没事,我打车回来就行了。”她应着,江景焕跟江教授也站在电梯外面等她。 那边语气不大放心:“那行,自己路上要小心。晚上出租车应该进不来别墅区,你快到了打我电话,我到外面等你。” 有人在旁边看着,陆宁声音也有些微不自然:“好的,知道了。” 那边因为她这样严肃的语气,低笑了一声,没再多说,等她挂断了电话。 陆宁正要跟江景焕一起进电梯,就听到薄倩倩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表哥,你也在。” 她这声叫的江景焕,陆宁回身看向她走过来,再想起上午去公司时,宫和泽嘱咐她的事情。 江景焕点头应声,进电梯时,薄倩倩就也跟了进去。 江教授在一旁笑着开口:“这是倩倩吧?都长这么大了。” 薄倩倩对江教授没有印象,亲戚关系隔得有些远,平时也几乎没来往过。 她赶紧也打了声招呼:“叔叔好。” 江教授笑着,出酒楼时,再出声道:“那你们年轻人聊着,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跟陆小姐联系。” “好的,江教授慢走。”陆宁目送他上车离开,再回头,就看到江景焕跟薄倩倩两道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脸,再问:“怎么了?” 江景焕立刻缓了缓面色,开口道:“我送你回去吧。” “我跟陆小姐熟,不如我送吧。” 薄倩倩热情地过来挽陆宁手臂,笑呵呵地再朝江景焕摆手:“表哥你先回去呗,放心,交给我了。” 江景焕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技术……” “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薄倩倩皱眉赶人。 陆宁看向他们一副你争我抢的模样,好不容易插了句话:“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打车回去就行了。” 江景焕多看了她们一眼,也没再多说,留下一句“小心点啊”,就先上车离开了。 薄倩倩立即挽着陆宁往车上拉:“千万别跟我客气!你要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先陪我去个地方,算是聊表谢意吧。” 陆宁被她塞到副驾驶上,听了她这话,算是明白过来。 “你不会是,要我陪你去牧辰逸那吧?” 薄倩倩利索地上了驾驶位,再一脚油门下去,不给陆宁后悔的机会。 等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了,她这才应声:“聪明。” 陆宁眸光有些一言难尽:“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我去掺和不大合适吧?” “谁跟他爱恨情仇了?渣男,谁稀罕!”薄倩倩拍了下车喇叭,颇有些看破红尘的悲愤模样。 陆宁侧身,试图再跟她理性沟通:“我跟你过去真不合适,要不你还是靠边停车让我下车吧。你们之间能聊就聊,谈不拢了就一拍两散,那也轮不到我插进来。” 身边人伸手在旁边按了一下,一声轻响,车门上锁。 她头也不偏地出声:“晚了。” 陆宁认命地将头靠到座椅靠背上,已经开始想象,如果等下他俩掐架的话,她适合帮谁。 如果冷眼旁观的话,会不会也不合适。 或者从牧辰逸白天跟她说的那些话来看,会不会他还对薄倩倩有点意思。 那会不会等下,他再来一番深情款款的忏悔,那她岂不是要站到旁边看琼瑶剧了? 她将手机拿出来,看了眼上面宋知舟的号码,又叹了口气,将手机放了回去。 薄倩倩侧目睨她一眼:“我只是过去接点东西,你能不能不要一副被逼上梁山的模样?” 陆宁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我记得你们很久以前在医院刚闹翻的时候,他就说了要你去他那接东西。所以你到底有多少东西,在他那里?” “我记得没了,但他说还有没接完的,要我再去一趟。”她看着前面逐渐空旷的路面,再应着。 陆宁“哦”了一声,想起宫和泽的事情,再侧身看向她:“啊对了,有件事情,我师兄说要我跟你解释一下。” 薄倩倩刚刚还有些伤感的表情,立刻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侧目深深地看了陆宁一眼。 “懂的懂的!不用解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明白!” “昨晚是我把赵总送他那去的,他俩都喝多了,那是一个简单的误会。”陆宁斟酌着解释,但感觉有点越描越黑的味道。 她把赵总送宫和泽那里去的,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更加不对劲了。 薄倩倩笑得寻味:“诶呀不用解释啊,这都什么年代了,感情没有对错。” 陆宁“嘶”了一声,沉默了半天,再幽幽开口:“你不会真觉得,宫和看上了一个大了他十来岁的……男人吧?” 身边人笑着,隔了半晌,严肃回应:“性别都不是问题,年龄更加不能是阻碍啊。” “好的,服气。”陆宁扶额,决定不再解释。 跟薄倩倩解释八卦,或许就像是向狗仔队去解释,明星绯闻是假的。 结果只能是,解释更加说明有这回事。 车在牧辰逸别墅外面停下,陆宁坐在副驾驶上一动不动:“求你,饶了我吧,我就到这等你。” “下车!你到这等我,那我带你来干嘛。”薄倩倩下了车,绕过来就开门要将她拽下去。 她现在不太敢一个人面对牧辰逸,她紧张。 以前对着他死乞白赖死缠烂打的时候,她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但现在哪怕是见他一面,她都觉得别扭得很。 陆宁拽着车门跟她僵持时,后面有车停下,随即是牧辰逸从车上下来,再走近过来。 他视线在薄倩倩身上停留了一秒,再神色如常地落到车里的陆宁身上:“陆小姐也来了,有事的话先进去坐。” 陆宁:“……”这大晚上的,她能有哪门子事啊。 牧辰逸看着陆宁,薄倩倩也看着陆宁,显然眼下她就是缓解尴尬的利器。 陆宁讪笑着,再松开了拽着车门的手,下车跟他们一起进去。 一到里面沙发上坐下,牧辰逸就问她:“陆小姐,你们喝点什么?” 第327章 最恶心的事,就是喜欢过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旁边阿姨走过来,等着她回答。 陆宁看向坐在旁边的薄倩倩:“我随便,你问她吧。” 牧辰逸不出声,薄倩倩也不出声。 陆宁有些头疼,再开口:“要不就别喝了吧,她说来你这接点东西。” 照他们这样僵持下去,估计能坐到天亮。 牧辰逸这才起身,再淡声说了一句:“上来吧,在楼上。” 在薄倩倩要拽着陆宁一起上去时,他走到楼梯处的步子又顿了一下,回身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阿姨:“倒杯茶来,陪陆小姐坐会。” 中年女人立刻点头,再进厨房给陆宁去沏茶。 薄倩倩皱眉,再松开了陆宁手臂,跟在牧辰逸身后上楼。 牧辰逸没再回头,上楼后推门进了客卧,再进衣帽间打开衣柜,将一件男款黑色衬衣取出来,回身递向她。 身后人眸光清冷,看向那件衬衣蹙了蹙眉:“什么意思?” “我有洁癖,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东西,你拿走吧。”他淡声应着,那件衬衣她不接,他就拿出去,放到了卧室的沙发上。 这间客卧他没住过,只有她之前缠着他住在这里时,住过几晚。 那时候她说没睡衣,就在他卧室里翻走了这件衣服。 牧辰逸坐回沙发上,没再出声。 薄倩倩垂眸看他,之前她常想,他默认她一次次的任性不矜持,任由她住在这,就算是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她没名没份,所以在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时,她连抱怨指责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她手指掐进掌心里,再冷笑出声:“你说的我没接走的东西,就是这个?” “嗯。”他轻声应了一句,视线垂落在面前的茶几上。 薄倩倩失笑:“随手扔一下的事情,那么困难吗?” 他不说话了,半晌后抬眸看她:“我这里没住过别人,阿姨从来不进我的卧室打理,你自己清理了吧。” “是吗,”她笑,再点头:“好。没住过别人这种话,你没必要特意来告诉我。” 她走近一步,再拿起了那件衬衣,半刻不迟疑地将衬衣丢进了茶几旁的垃圾桶里,再将里面的垃圾袋提出来,回身就往外面走。 沙发上一直坐着的男人突然起身,自她身后拽住了她的手腕:“我有错,那你呢?” 她步子顿住,回身看他:“什么?” “我有错,那你跟宫先生,你们又算什么?也不过就在我们吵架的第二天,你们待一块又算什么?” 他声音有些难以抑制地激动,在她看向他时,他又避开了视线。 薄倩倩视线落在他面孔上,停顿了片刻,终究是忍住了情绪。 她淡声应着:“你觉得算什么,那就算什么。” 他拽在她手腕上的那只手不松,在她皱眉要甩开时,他突然提起她的手腕,再将她往后推了几步。 后背抵在了门上,她眸底浮现怒意:“松手!” “可以上赶着倒贴一个男人,就可以上赶着倒贴第二个吗?”他按着她肩膀,眸光在灯光下,泛着清晰的红,带着近乎失控的愠怒。 薄倩倩掌心攥成拳,咬牙再说了一句:“牧辰逸,你松手!” 他一张脸紧绷着,嗤笑出声:“改口给谁听?以前缠着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叫的,你如今又是怎么称呼那个男人的?” 他按住她肩膀的一只手,松开来再按住她脑后,俯身发泄般想要吻下去。 隔着极细微的距离,眼前人狠狠推了他一下,随即是极重的一巴掌,甩在他半边脸上。 她的手和他的脸一样,顷刻间火烧火燎地发烫。 她掌心发抖,拉开了身后的门,再迈步出去时,她面上所有的怒色已经收敛。 她站在门外,回身看向他,两步远的距离,她面上的表情疏离得如同他们从不曾谋面过。 她轻笑:“我做过最恶心的事情,就是曾经喜欢过你。” 牧辰逸僵站在原地,看向她回身离开的背影。 在他身边停留过那么多年的人,从来都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从来都是她以最虔诚而卑微的姿态仰望和讨好他。 这些年他太习惯了,习惯到觉得她不可能走,习惯到感觉她或许也是无足轻重的。 她有最值得骄傲的家世、学历、才华、背景,她不是不高傲,只是在他面前从来卑微。 所以他理所当然认为,自始至终,从前以后,她都终究是离不开他的。 时至今日他才开始发现,更放不下这段感情的那一个,其实从来都不是她。 楼下,陆宁茶刚喝了两口,就看到薄倩倩黑着张脸,拎着个垃圾袋下来。 比她预料中的要下来得早,她以为他们或许会尝试多沟通几句的,而且现在,就提个垃圾袋下来是什么情况? 她起身走过去,再看向面色不好看的薄倩倩:“完了?” “嗯,我们走吧。”她面色缓了缓,再跟陆宁一起离开。 她自认面色维持得还不错,却不知道,她这样竭力克制着情绪的样子,更加比哭还难看。 一直到上车,再坐回了车里,别墅里的人已经看不到她们了,薄倩倩才趴在了方向盘上,半天没吭声。 陆宁没上车,而是站在驾驶位外面,开着车门看她。 “我来开车吧,你坐副驾驶,在这哭牧辰逸会看到的。” “我没哭!”她突然抬起了头,红着两只眼睛不满地看向陆宁。 陆宁点头:“好的好的,没哭没哭。你坐旁边去吧,我开车,我还赶着回去啊。” 都跟宋知舟说了打车回去的,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别墅区外面等着了。 薄倩倩磨磨蹭蹭地换到了副驾驶上坐下,陆宁开车,她就在旁边低着头,将脸埋在阴影里,一言不发。 她车开到半路,又不知道该往那走:“所以现在,我送你回去?” “不用,说好了我送你回去!你开车去你家,我再开回去就是了。”薄倩倩回她。 陆宁“哦”了一声,早知道,她自己打车回去,不知道能省多少事了。 快到别墅区的时候,宋知舟电话打了进来。 她想着开车不方便接,而且也快到了,索性就先挂断了。 第328章 我们的骨灰,一起葬在那里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车停在别墅区外面的时候,陆宁远远地就看见宋知舟站在那,应该是等了挺久了。 她开的是薄倩倩的车,他不认识,也并没多注意这边。 陆宁没急着下车,问了句身边人:“你这样能回去吗,不然就叫个代驾吧。” “不用,我好得很,今天谢谢你了。”薄倩倩面色已经缓和了很多,从车上下来,再上了驾驶位。 有些事情旁人多说无益,陆宁站了一会,看她开车离开,这才回身往宋知舟那边走。 他一直注意着出租车,直到她走到他身边,才突然发现了她,诧异了一句:“从哪冒出来的?” 陆宁沉默看了他两秒,再正色道:“宋医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又不是地里的韭菜苗,什么叫冒出来的?” 宋知舟被她这话逗笑,将她身上的包拿下来,再牵着她往里面走:“上哪去了?弄这么晚。” “说来话长。”她打了个哈欠,再侧靠着他的手臂,看向地面。 别墅区里种了不少老树,路灯下,地面倒映着大片隐隐绰绰的树影。 他低笑:“那就回去再说。” 陆宁小鸡啄米般挨着他手臂点了两下头,继续往前走,又打了个哈欠。 一下班就赶江景焕的饭局,包厢里感觉也沉闷,再是莫名其妙被薄倩倩拽走。 何况她最近晕车得厉害,现在整个人都是头重脚轻。 宋知舟顿住步子,再侧身看她眼皮耷拉着,问了一句:“困了?” 她闷声“嗯”了一声,抬头颇有些可怜兮兮地看他。 夜已经深了,林荫道上几乎没有人出入,他思索了一秒,再问她:“那睡会?” 陆宁被他这话吓一跳,没能会意:“怎么睡?” “上来吧。”他将她的包挂在她身上,再蹲身到她面前。 陆宁眼睛亮了亮,这待遇至今可还没有过,她利索地爬了上去,再将头贴着他的脖颈。 宋知舟起身,往前面走时,就听到她靠在他背上“咯咯”地笑。 他脖子上随着她的笑声,一阵细细的痒,如同在心上轻轻抓挠着。 她惬意地闭目养神了片刻,再侧头看向他的侧脸,声音颇有些得意:“我昨晚跟你提起的江教授,今晚谈好了,他答应给你动手术。” 宋知舟步子几乎是刹那间顿住,声音微沉:“薄先生给你牵的线?” 他是普外科医生,虽说跟主攻肿瘤外科的江教授不在一个领域,也没怎么接触过。 但毕竟对江教授他也是有所耳闻的,那位这几年在国外做肿瘤医学研究,研究正进展到一半,按理是不会这么快回国的。 陆宁侧目看他:“不是,是我师兄跟江景焕提的。江教授是他堂叔,他们人似乎都爽快,上午刚说,晚上吃了顿饭就答应了。” 宋知舟继续往前走:“应该没那么简单,江先生没跟你多说什么?” “没有,”她应着,看向宋知舟明显在想事情,一时没再开口。 她着急再解释:“我知道,多半是江先生暗里给了什么好处。 我也不喜欢欠人情,但就这一次,不管怎样我想先让你顺利把手术做了,人情以后有机会可以尽量再还。”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又说了一句:“江先生以前喜欢你。” “这不重要!你的手术不能多等了,不管怎样,我现在只想让最好的医生给你做手术,至于会欠别人什么,我现在不想过多考虑!”她声音激动了些。 她知道江景焕为什么帮她,她还不至于那么迟钝,江景焕看她的眼神就不对。 可那又怎样,只要能让最好的医生帮宋知舟顺利做了手术,其他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 她甚至连给薄斯年生孩子都差点去考虑了,又还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 他的病能暂时治好,才是最重要的,恶性肿瘤咳血,多拖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 她抱住他的脖子,红了眼眶:“先别管那些吧,我们好好把手术做了。什么都会过去的,但你要是有事,我就真的过不去了。” 他很轻地“嗯”了一声,半晌后再开口:“就算真到那一天,也总会过去的。” “过不去,”她声音突然哽咽,“我有时候也想过那种万分之一的可能,只要一想,我就连自己的骨灰葬在哪里都想好了。” “就在那晚的海边,那里有最好看的星空,我们的骨灰一起葬在那里,我听说死同穴,来生就还能在一起。” 他头偏过来,在她脸上蹭了蹭:“又胡说,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 “没有胡说,总之你一定要好好的,不然我肯定说到做到,就算你悄悄地丢下我再走也没用。”她声音沉闷,却从未有过的笃定。 路灯拉出两个长长的人影,他往前走,不说话了。 再进别墅前院时,陆宁累得厉害,趴在他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半。 宋知舟松了一只手,解了指纹锁再推门进去。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但灯火通明。 他在玄关处站了一会,再问了一句:“不下来?” “不要,你背我去卧室。”她手环在他脖子上,生怕他将她丢下来,手再紧了紧。 客厅里温琼音声音就靠近了过来:“回来了?你说你怎么回事,一个孕妇大晚上往哪跑呢?” 陆宁瞌睡猛地就醒透了,这才记起来家里还有其他人。 她手忙脚乱地松了双手,就急着要下来,差点掉下去。 宋知舟身体立刻往墙边靠近了一点,再从后面揽了她一下:“你慢点下去。” 温琼音还在出声责备,走到玄关处,看向还半挂着的陆宁,声音戛然而止。 她愣了一秒,随即立刻回身往厨房走:“累了吧,妈去给你倒茶。” 陆宁站在地面上,一张脸通红,老半天才回神:“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一句?” “我问你了,要不要下来,你说不要。”宋知舟回身,笑着看她慌手慌脚地换拖鞋。 她换了鞋,再站在原地压低声音长叹了一句:“玩完了,没脸见人了。” 宋知舟看了她几秒,再牵着她往里走:“没事,阿姨也是过来人。” “你闭嘴!”她低声凶了他一句,再将他手推开来,一本正经地进去。 在宋知舟坐下时,她再坐到了他对面沙发上,在温琼音身边正襟危坐。 温琼音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再担忧地看向她小腹。 “喝点水暖暖胃,别怪妈没提醒你,头三个月还是要尽量不压到肚子,小心些为好。” 陆宁抬头,向宋知舟投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她这分明就是在、拐着弯责备她刚刚不该被背回来。 第329章 宋知舟手术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面色如常,一脸诚恳地应着:“阿姨说的是,我们以后会多注意。” 温琼音沉默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女婿跟女儿待久了,似乎也学得不大靠谱了。 她看向他们两个人都明显拘谨,起身离开道:“我是困了,先上去睡了,你们也早些休息。” 陆宁赶紧点头,又缓了缓面色:“我跟妈一起上去吧。” “你先把茶喝了,还有,要是有头疼脑热的,可不能吃药。”温琼音走到楼梯口,又顿住步子回身看她。 陆宁立刻又点了两下头。 温琼音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我跟你爸明天就不住这了,买的房子也都收拾好了,明天就搬过去。你们年轻人,毕竟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 陆宁面色窘迫了半天,有些头疼:“妈,我们平时真的不这样的,您还是别搬吧,我会不习惯的。” “阿姨叔叔住这,也能彼此有个照应。”宋知舟立刻附和。 温琼音再出声:“行了,就住这附近的,我隔三差五就过来了。收拾下早点睡,别熬夜。” 她话落,回身上了楼。 陆宁看向她消失的背影,视线再缓缓转到宋知舟身上:“这件事情,你该负全责。” 宋知舟低笑出声:“叔叔阿姨喜欢清静,什么时候不放心你,想过来就又过来了。” 陆宁将茶喝完,再看向他:“困了,睡觉去吧。” 经历了刚刚的事情,她还心有余悸,一直到跟宋知舟上楼再进卧室,她也没再跟他有半点的肢体接触。 两个人几乎是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再一前一后进了卧室。 第二天温琼音跟陆成弘搬走,再是江教授去了趟医院,看了宋知舟的诊断记录,再制定了手术方案。 一切算是都定了下来,陆宁一颗心在手术终于确定下来的平静里,和手术即将到来的紧张不安里,两种情绪不断地切换着。 偶尔抱着宋知舟伤感一番,到第二天再又强打着精神,神色如常地去公司上班。 宋知舟给她制定了补血的食谱,打算尽快将她的贫血调理好。 她也算是相当配合地按照他的食谱,早餐清淡营养,中晚餐都是两碗饭。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到手术的前一夜,陆宁睡在陪护床上,整夜失眠。 为了方便手术,加上还有各项术前检查,他们提前一天住了院。 她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来,担心影响到身边宋知舟的休息,硬熬了一个晚上。 手术安排在上午九点,早上六点天色还没大亮,温琼音就提着好几个食盒,轻手轻脚地进来。 陆宁看向她红肿着两只眼睛走近,心里刺痛了一下。 之前因为她爸妈刚回国,刚经历女儿失而复得的狂喜,陆宁担心再突然告诉他们宋知舟的病,他们一时接受不了。 所以直到前几天,宋知舟手术方案完全制定下来了,她才告诉了他们的。 那天晚上她是一个人进去跟她爸妈说的,宋知舟坐在车里,照她的意思在外面等。 手术近在眼前,她担心她爸妈听到消息情绪起伏过大,会让他压力更大。 她记得她那晚把事情都说出来之后,一直到她离开,她爸都一直在阳台上闷声抽烟。 后来听她爸说,温琼音落了一晚上的泪。 听到那些的时候,她其实也没太伤心,反倒是觉得有些庆幸。 这世上终于也能有两个关心宋医生的长辈了,以后他们也可以是他的家人,他不再是孤零零没人牵挂的一个人。 陆宁思绪抽回,看向轻声走到餐桌边放下食盒的温琼音。 她佯装是刚睡醒,揉了会眼睛再轻声开口:“妈怎么来这么早,手术还要九点。” 温琼音回身,立刻皱眉示意她噤声,旁边病床上的宋知舟还没醒。 她走到陆宁床边,再又招手示意她跟她出去。 陆宁起身下床,再穿着拖鞋离开了病房。 外面走廊上还几乎没有人走动,这个点还没到医院的正常值班时间,护士站只有几个值夜的护士在打瞌睡。 温琼音等她出来,再轻声关上了病房门,坐到走廊座椅上就开始闷头抹眼泪。 陆宁坐到她身边去,帮她轻拍后背安抚她:“妈别伤心了,这手术还没开始呢你就哭上了,宋医生自己都没紧张。” “你怎么知道他不紧张,他那是怕你担心,不敢说。”温琼音侧头瞪她,很是不满。 陆宁再起身去护士站要了点纸巾,回去递给她:“好了妈别哭了,江教授是肿瘤专家,他做手术很厉害的,您就别乱担心了。” 温琼音擦了把眼泪,又开始压低了声音训她:“你这个没心没肺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睡得着,亏他对你那么好,他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陆宁沉默了几秒,心里不是滋味。 她不能表现出软弱来,这段时间医生找宋知舟和她说了好几次。 说恶性肿瘤手术有风险,哪怕成功,后续感染和复发的各种可能性也是很大的,甚至问他们要不要考虑手术之外的其他方式,比如化疗之类。 宋知舟心里也不可能没有压力,加上这几天每天都是愁容满面的陆成弘,和动不动就掉眼泪的温琼音,这样下去手术还没开始,他怕是就得熬不下去了。 所以她必须得做个没事人,她要去宽慰身边人,要去宽慰他。 好几次心里压力加上孕吐反应,她一个人偷偷躲在浴室里吐得天昏地暗,完了再漱完口出去,笑着抱他说想偷懒不想上班。 她不紧张,他才能不紧张。 温琼音在旁边落着泪,就开始胡思乱想:“我听那医生说,这手术就算成功了,作用也未必大……” 陆宁轻声打断她:“医生可没说过,医生只说手术要尽快做,这些就是你自己瞎想的。” 温琼音沉默着,不说话了。 隔了半晌,她再起身往病房走:“我去热下饭菜,煲了清淡的汤,让知舟起来吃点。” 陆宁跟过去,声音很淡:“他不能吃,手术前十二个小时要空腹。” “那可怎么行,手术还不知道得多久,他昨晚也没吃多少。”温琼音一听又急了。 病房门推开,宋知舟已经起床,正要急着出去,看向进来的人,再是松了口气。 他平缓了面色再出声:“阿姨来了。” 第330章 如果我出事,就把孩子生下来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温琼音走进去,不去看宋知舟,声音哑着:“还早,再睡会吧。” 宋知舟视线在门口的陆宁脸上停留了几秒,再牵着她回身进去,出声应着:“不了,也睡好了。阿姨这么早过来,吃饭了吗?” “吃过了,这早餐不吃怎么行,汤也不能喝一点?”温琼音拆着床头柜上的餐盒,再很不放心地问道。 陆宁面色有些无奈:“妈,这又不是菜市场买白菜,还能讨价还价的。医生都说了,术前十二小时,不能吃饭,前四小时禁水禁食。” 温琼音极不情愿地将餐盒放回去,再回头又训了她一句:“你这个没良心的。” 那模样,就好像是陆宁虐待宋知舟,不给他饭吃似的。 陆宁点头:“好好好,我没良心我没良心。我去洗漱,回头我把饭菜吃了。” 温琼音不吭声了,看向他们进浴室洗漱,又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陆成弘那边工作太忙,一早过去赶今天白天要紧的工作,说大概八点赶过来。 浴室里,陆宁拿过两只牙刷一起挤了牙膏,再递了一支牙刷给身边的宋知舟。 他显然是愣了一下,再笑着接过来。 陆宁从镜子里挑眉看了他一眼,边刷牙边出声:“怎么样,是不是突然对你这么好,有点受宠若惊?” 他低笑“嗯”了一声,再站到她旁边刷牙,就好像还是往常很平淡的一个早上。 陆宁刷完牙,再拿着毛巾洗脸时,又平常地问了一句:“手术做完,是不是得住一段时间的院?” 他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她这么一说,就好像是手术已经顺利结束了。 他应声:“嗯,可能得住院小半个月。” “那还挺无聊的,到时候我跟我师兄说一下,把工作带过来做,也陪你解解闷。” 她声音仍是如常,洗脸时,毛巾在脸上多蒙了一会。 宋知舟从镜子里看她,又似乎觉得那样不太真实,再侧身看向她的脸。 直到她将毛巾从脸上拿开来,再递给他时,他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 “别担心,我会好好出来的,以后还要照顾你。” “别摸头,都说了会秃头。”她皱眉抱怨,再又红了眼眶,避开了他的话题。 宋知舟没再都说,笑着将手移开来,边洗脸边逗她:“没事,秃了可以再长。” 她想再回怼几句,感觉喉咙里像是被堵着,缓了半天才哼了一声,回身先出了浴室。 已经有一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温琼音了,她要再哭,宋知舟估计得不敢上手术台了。 温琼音带过来的两人份饭菜,陆宁坐在床边吃了一大半,再喝了一碗汤。 吃完收拾时,她抬头就看到温琼音就坐她眼前看着她,半天一言不发。 陆宁将一双干净的筷子递向她,询问了一句:“妈也吃点?” “不用。”温琼音嫌弃地再看了她一眼,起身背对着她坐窗前去了。 宋知舟回来看到这一幕,笑着坐到她身边:“没事,多吃点。” “不吃了,有些人不知道有多看我不顺眼了。”陆宁收拾完碗筷,再看向温琼音的背影。 门外脚步声进来,时间已经过了八点,陆成弘跟宫和泽一起进了病房。 陆成弘满脸都是疲态,应该是没睡好,加上一大早就着急把事情忙完了,再赶过来的。 宫和泽看宋知舟状态还不错,再看向闷头坐在床边的陆宁,走近她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温琼音立刻看过来冷“呵”了一声:“她胃口好得很,吃了两大碗,营养均衡还喝了碗汤。” 宫和泽面色愣了一下,笑出声来:“是吗,那就好。” 陆成弘过去安慰着温琼音,倒是宋知舟的状态,看起来很放松。 许是他自己也频繁进出手术室,替别人做过无数场手术了,也或许,只是他真的掩饰得很好罢了。 快到手术时间,进出病房的医生也多了起来。 例行检查询问的、术前沟通安抚的。 之后再是医生拿了手术签字单过来,手术治疗知情同意书上,洋洋洒洒列了十多条可能存在的风险。 诸如大出血、失血性休克、病情恶化加重、瘫痪、死亡,心脏不好的人,应该是光这张单子,就可以昏厥过去了。 过来送单子的医生还没出声安抚宋知舟,宋知舟就已经先跟陆宁解释了一句。 “不用多看,我之前接的一场小手术,那单子上也列了上十种死亡方式。但只要主刀医生没有喝多,那些情况出现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 “是吗?”陆宁侧目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很淡定地点头。 她拿起笔,再利落地签了个字,签完再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女朋友是不是不算家属,不能签字?” 送单子过来的医生愣了一下,显然他以为他们是夫妻的。 他再开口:“也可以签的,需要再签一份委托书,手术所有风险您需要担责。” “那就好,”陆宁应声,再把该签的都签了。 末了,她又看向宋知舟说了一句:“幸好能签,不然赶去民政局领证应该来不及了。” 旁边医生看他们状态都还不错,跟着开了句玩笑:“情况所需的话,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应该会愿意过来跑一趟。” 一直到宋知舟被推往手术室时,陆宁跟他的状态都算是很好。 旁边的人都忧心忡忡,薄斯年也带了苏小蕊来了病房外面,但没有进来。 反倒是陆宁跟宋知舟,就好像是局外人,状一直平静。 要进手术室时,陆宁站在手术室门口,看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她站在手术室外面等他进去。 临进去时,她跟他开玩笑:“为人民服务这么多年了,终于也轮到人民为你服务一次了。” 他看着她时,没接她的玩笑话,看了她半晌,再开口:“要听话,别乱想也别乱跑。” 陆宁“嗯”了一声,没再吭声。 他声音低了些,那话只有她听到:“如果……就把它生下来陪着你。” 陆宁眉心拧紧,抬头看他:“你说过的,主刀医生没喝多,就不会有事。我特意问过了,江教授说他今天没喝酒。” 他愣了一下,随即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傻。” “是真的没喝酒。”她看他进去,再红着眼睛,认真地低声重复了一遍。 第331章 似是冰凉,似是滚烫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手术室外一等,就等了两个多小时。 温琼音状态极差,陆宁跟陆成弘分坐她左右侧,陪着安抚她。 薄斯年抱着苏小蕊站在不远处,小孩看人多,不敢过来。 陆宁实在提不起精神去照顾她,索性低着头,避着那边的视线。 她嘴上平静地安慰温琼音,其实也就是在安慰自己。 江教授已经是最好的医生了,如同温琼音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尽人事,然后就是听天命,别无他法。 她又想起那一天,那个车祸伤者命悬一线时,宋知舟进去代替崔颖做完了那场手术。 他没有功劳,还有过错,没有人会记得他的好。 但他救下来的那条人命,是真真切切的,那个男人好好活了下来。 她突然想,倘若有一刻,宋知舟也那样躺在手术台上出现了危险,会不会也能有那样一个医生,可以不计自身得失,暗暗将他救下来。 身边温琼音一直频频看向头顶的时间显示屏,没忍住又开口问了一句:“说是两小时左右的,这都两个半小时了,怎么还没结束?” 陆宁回过神来,出声应着:“手术稍微有点延长也是很正常的。江教授说他的肿瘤位置接近心脏,会稍微麻烦一点,但问题不大的。” 温琼音将信将疑,但也没再多问。 陆宁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攥紧着,又担心温琼音注意到,默默松开来。 隔不了多久,她的五指又攥成了拳。 情绪要控制住,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额角有细密的汗渗出来,想脱掉件外套,又觉得冷,整个人近乎僵坐在那里。 两个半小时了,江教授没说过手术会延长这种话,他只说过正常两小时左右够了。 她胃里有些翻涌,突然眼前就有些发黑,差点栽下去。 她赶紧伸手抓了下座椅,维持住身体的平衡,暗暗缓了半天,再抬头看了下时间。 “我口渴了,回病房喝点水。” 温琼音盯着手术室门口,隔了会才应了声“嗯”。 她想起来陆宁还有孕,再说了一句:“妈陪你去。” “不用,您就坐这吧,我都多大人了。”陆宁淡声应着,再起身经过走廊。 经过薄斯年身边时,他沉声说了一句:“你熬不住的话,休息一下吧。” 她步子微顿了一下,声音似乎含着点嘲讽,又好像也没有:“谢谢啊,不劳你关心。” 当日若不是江景焕第一时间出手帮忙,介绍了跟邢教授不相上下的江榆给她。 恐怕今日,就真的如薄斯年所愿,她拿肚子里的孩子,跟他换条件了。 他眸光颤动了一下,突然就解释了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她没再停留,直接经过他进了病房。 那种胃里翻涌的感觉,几乎就要冲破喉咙了。 她一张脸上冷汗涔涔一片惨白,一迈进病房门,确定后面的人看不到了,就立即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跌跌撞撞地冲进病房浴室后,她整个人趴到了洗手池上,天翻地覆一阵呕吐。 刚刚怕温琼音担心,她早餐吃了很多,现在算是彻彻底底吐了个干净。 面前的镜子里,照映出她没了半点血色的脸,竭力伪装着平静的那个躯壳,在这一刻突然崩塌开来。 她额角的汗沿着侧脸,再流进脖颈,似是冰凉,似是滚烫。 清理了洗手池,再拿凉水洗了脸,她出去坐在沙发上缓了半天,再回浴室看向镜子时,一张脸上还是没有半点血色。 再出去从包里翻了口红出来时,门外脚步声突然进来,吓得她手里东西差点掉下去。 宫和泽走进来,再看向她:“看你慌成那样,刚刚不是淡定得很。” 陆宁看了眼他身后,确定没人再跟进来了,这才回了浴室,涂了很淡的一层口红。 再用指腹擦了一下,看起来没有涂口红的痕迹,只是显得气色好了一点。 宫和泽站在外面,看她出来再开口:“休息一会吧,动手术的是医生,你坐那也用处不大。” 陆宁将口红丢回包里,再往外面走:“我要是躺这,我爸妈就该担心是手术情况不好了。” 何况说好了的,她在外面等他,不会乱想。 再坐回去的时候,温琼音侧目看了她一眼,应该是没看出什么来,又继续盯着手术室门。 九点进的手术室,现在时间已经到十一点了,三个小时了,手术室外面的红灯还是亮着的。 她盯着“手术中”那几个字,感觉那几个红色的汉字,在她的瞳孔里一点点放大,再模糊,变得陌生。 她看得有些失神,直到那灯突然在她的瞳孔里熄灭,一声轻响,很快是门从里面被打开。 她一颗心脏猛然一提,跟温琼音同时站了起来,宫和泽迅速伸手扶了她一下。 江教授穿着手术服从里面出来,走近了,摘下了脸上的口罩:“家属放心,手术很顺利……” 陆宁身体猛然踉跄了一下,再是那声音遥远了些,落入她耳里:“患者麻醉还没散,需要在复苏室观察一个小时左右,会再推入病房。” 她脑子里那根弦刹那间崩断,一颗心落了回去,差点跌坐下去。 温琼音已经腿一软蹲身下去,嘴里念念有词:“太好了太好了,顺利就好,谢谢医生啊谢谢医生啊。” 江教授再应声着:“职责所在,应该的,家属也可以放心休息一下了。晚些我会再来说下术后的一些事项。” 宫和泽皱眉扶着她起来:“行了别撑了,扶你去病房休息下,都说没事了。” 陆宁伸手撑了下墙面,再开口:“我没事,能自己走,师兄帮我爸扶下我妈吧。” 这么几个小时的等待,陆成弘也是紧张得不行了。 陆宁经过薄斯年时,顿住步子看向他身边的苏小蕊,再蹲身下去抱了抱她,摸着她的脸轻声开口:“小蕊不担心,妈咪很好。” 小孩刚刚应该也是吓到了,听她这么一说,抱着她“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薄斯年出声道:“你要不带她一起去睡会吧,我在病房外面等她。” 第332章 有没有还惦记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没出声,抬头看向苏小蕊,小孩迟疑着再点头。 她牵着苏小蕊进病房,带她睡到陪护床上。 身体里所有力气,好像都在刚刚那三个小时里被抽空了,她一躺下,就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似乎睡得太长,她偶尔能听到周围细碎的响动,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窗外一直到了黄昏,她感觉是做了个不大好的梦,猛然就惊醒了过来。 从床上坐起来时,满头都是汗,她耳边都是自己“嗬嗬嗬”的喘息声。 在坐起来的时候,额上有一块东西掉了下来,她缓过神来再看时,是一块退热贴。 温琼音正靠在沙发上打盹,被她的动静惊醒过来,立刻起身坐到了她床边。 “你低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温琼音出声解释,再担忧地看着她有些发白的脸。 陆宁深吸了一口气,再摸了摸额头:“还好,没什么不舒服。” 脑子里慢慢清醒,她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侧目看向旁边床上时,宋知舟就躺在那,已经睡着了。 他面色发白,睡得安静。 她看过去,长吁了一口气,还好,至少手术成功的事情,不是做梦。 她再问温琼音:“医生来过了吗,他没事吧。” “手术做完了,说是短期内应该不会有问题,术后二十四小时要严密观察身体反应。”温琼音应着,再给她端了杯温水过来。 她将水递过去,又开始叹气:“你啊,上午还看着好好的,就是爱逞强。你现在这个时候又不能用药,身体可一定要注意。” “知道了。”陆宁应着,视线盯着旁边床上的人。 温琼音这才起身道:“行了,我出去看看你爸。你别去吵醒知舟,他麻药散了后疼了好一阵子,刚不久才终于睡过去。” 陆宁“嗯”了一声,看向她离开病房,这才从床上下来,轻手轻脚走过去,蹲身到了他病床边。 她将下巴抵在床上,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身体不舒服的缘故,这样看过去,总感觉不真实。 她好像还没有这样近距离看过他睡觉的样子,之前似乎总是她先睡着。 她看着,有些感慨,怎么会有人,连睡着都这么温和好看呢? 她将被子小心掀开了一个角,伸出一根手指过去,很轻地用指腹在他手背上贴了一会。 是温软的,带着他身上的体温,她将手收回去,暗暗松了一口气。 隔了半晌,她看着,又感觉还不够,又伸出一根手指,挨到了他鼻子下面。 能感受到呼吸,应该是最直接可靠的吧? 手伸过去的时候,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再是他睁开了眼睛。 陆宁呼吸一滞,手指还保持着贴在他鼻子下的姿势,跟他大眼瞪小眼,半天没反应过来。 直到床上的人看着她说了一句:“活着的。” 她才猛然回过神来,触电般赶紧将手收了回去,再讪笑了一下:“我就是,看你鼻子长得还不错。” “烧退了吗?”他看着她,似乎是想伸手过来,手动了一下,还是没有伸过来。 陆宁伸手在自己额头上摸了一下,感觉温度还好,再出声道:“退了吧,问题不大,喝点热水就好了。” 他估计是疼得很,加上疲惫,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平淡的面色,让她感觉还有点不习惯。 隔了一会,他再出声:“是不是吓着了?” “还好吧,”陆宁抱着床沿蹲在床边:“江教授没喝多,他的刀功我还是信得过的。” 宋知舟愣了一下,终于扯动了一下嘴角:“刀功?” 说得好像是,切肉的屠夫。 陆宁抬手摸了下鼻子:“那……刀法?刀技?都是动刀,大概也就这意思吧?” “嗯,差不多。”他轻声应着,视线落在她脸上,不说话了。 陆宁掀开被角看了看他胸口,穿了宽松的病号服,里面看不到。 她将被子放回去,手伸进被子里抓住他的手:“刀口是不是很疼?” “还好,跟切菜的时候,切到手指差不到。”他声音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除了比平时低了些,几乎没有区别。 陆宁抬头看他:“所以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在肚皮上切了道十几厘米的口子吗?” 他淡笑“嗯”了一声,被她抓住的手,指腹在她手心里摩挲了一会。 本来也是想开句玩笑,那个“十几厘米的口子”,却毫无预兆如针一般扎在了她心口。 她俯身下去,将脸贴在被子上,许久没再吭声。 被子上濡湿开一片,她的肩膀细微颤动着,咬牙没发出半点声音来。 隔了很久,他才轻声开口:“别哭,别把阿姨吓着了。” “我没有!”她抬起头盯着他,红肿着两只眼睛,但声音格外笃定。 她听到他再说了一句:“我没事,真不疼。” 江教授不久后进来,给宋知舟做了下检查,说是情况还不错,却转身就叫陆宁跟他一起出去下。 把她叫去办公室时,他跟她说明情况:“开胸手术,大概一周后拆线,建议住院观察疗养半个月。 虽说目前手术完成了,但恶性肿瘤情况比较复杂,后续复发、感染及转移等各种风险,在几年内都是可能会发生的,所以一定要重视后续的复查和抗复发药物的服用……” 他说了一大堆,陆宁坐着仔细听着,脑子里想起宋知舟说的那句话。 “只要主刀医生没喝多,那些情况就基本不会出现”。 或许江教授说的这些,也只是提醒她最糟糕的结果的,手术毕竟是顺利完成了,情况自然也算是大有好转的。 这一谈话,就是近半个小时,陆宁再离开医生办公室回去的时候,宋知舟已经又睡着了。 他刀口疼,疼得从睡梦里醒来,再又疼得疲惫不堪地睡过去,如此反反复复熬着。 温琼音回了病房,坐在沙发上,陆宁突然想起,苏小蕊本来是跟她一起睡的。 她走近沙发边,再问了一句:“小蕊呢?” 温琼音抬头看向她:“薄先生胃病犯了,牧医生把她接过去陪着了。” 陆宁“哦”了一声,再坐回了沙发上。 温琼音沉默看了她半晌,突然问了一句:“宁宁,妈听到了一些事情。你跟妈说实话,到底还有没有惦记着薄斯年?” 第333章 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跟知舟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坐在沙发上,看温琼音面色明显不对,明明刚才她出去时,面色都还挺正常的。 她出声:“谁跟妈说什么了?” 温琼音面色严肃了下来,沉声再问了一句:“你如实说,跟薄斯年到底还有没有来往?” 陆宁垂眸看向茶几上,避开温琼音的视线,再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她淡声应着:“没有了。” 在她水杯送到嘴边的时候,她听到温琼音突然说了一句:“孩子到底是不是你跟知舟的?” 她一口水猛然呛了一下,一阵剧烈的咳嗽后,面色发了白。 水杯里的水有些撒了出来,溅到了她的衣服上,但对面坐着的温琼音没有任何反应,视线如同锁定在她的脸上,只等她一句回答。 陆宁迅速调整了面色,再皱眉:“妈你到底乱猜些什么?那不然还能是谁的?” 床上的宋知舟因为她的咳嗽声醒了过来,睁眼看向沙发这边时,陆宁跟温琼音都并没有注意到他。 温琼音声音更冷:“我刚刚在医院楼下撞见薄董事长了,他说要你把孩子生下来,条件随便开。没点依据,他会说这种无厘头的话?” 陆宁将水杯放回去,克制着指尖的发抖:“妈,这孩子跟薄斯年没有任何关系。” 温琼音仔细地盯着她:“妈从来不多管你的事情,知道你一向懂事,做事有分寸。 但今天妈把话放这了,知舟这些年帮了我们这么多,你这孩子要是来得不清不楚的,我跟你爸当没你这个女儿!” 陆宁手在沙发上抓紧,红了眼眶,情绪几乎是下一刻就要崩掉。 随即是床上的宋知舟发出一阵咳嗽声,温琼音还想说什么,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她起身拿着茶几上刚热好的餐盒过去,再缓和了声音开口道:“醒了,阿姨给你熬了点粥,医生说暂时只能吃流食,现在吃点?” 宋知舟轻声应着:“好,谢谢阿姨。” 陆宁在沙发上愣怔了半晌,直到温琼音回身叫她:“你过来喂知舟吃点吧,他现在也不方便起床。” 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走过去,面色有些不对劲。 温琼音回身时,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脸,随即神色如常地再开口:“阿姨今天就先回去了,叔叔明天还要上班,明早我再过来。” 陆宁坐到床边,低着头给他喂粥,不敢再抬头去看温琼音。 宋知舟出声应着:“您不用急着再过来,这边也有另外安排护工,您回去就多休息下。” “我反正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你们也早点休息。”温琼音说着,再拿了包很快离开。 她担心情绪掩饰不住,让宋知舟看出什么破绽来,着急就出了病房,面色并不好看。 等病房门再次关上,陆宁埋低了头舀着碗里的粥,迅速红了眼眶。 宋知舟看了眼门口,这才出声:“没事,那些事情不用跟叔叔阿姨多说。” 陆宁一勺一勺地舀着粥喂他,一声不吭。 他看向她落在阴影里的脸,再轻笑:“哭了?” “没有。”她闷声应着,再吸了下鼻子。 一勺粥舀起来,她心不在焉就自己吃了下去。 吃完了她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要起身:“我去给你换个勺子。” “不用,不嫌弃你。”隔得很近,他伸手,再抓了下她的手腕。 陆宁又坐了回去,也没多说,继续给他喂粥。 隔了半晌,听到他再开口:“阿姨那是气话,不要去胡思乱想,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勺子在碗里搅动着,再抬头看向他,声音有些哑:“我不是介意那些话,我只是觉得,挺对不起他们的,也……”挺对不起你的。 宋知舟沉默了片刻,再出声:“那些不是你的错,孩子你不想要的话,等身体调养好了,就不要。” “如果调养不好呢?”胎儿一天长大成型,她最近的孕期反应也越来越明显。 恶心嗜睡,加上频繁呕吐,身体吸收不了多少营养,贫血未必就能短期内治好。 他轻声应着:“那就像医生说的那样,给你肚子里的小生命一次机会。当做我们的孩子,我们一起抚养它。” 她半晌没再出声,一小碗粥喂完,再问他:“还吃点吗?” “不了,有点吃不下。”他视线落在她脸上,看她明显心不在焉。 陆宁端着空碗起身,再往里面走:“我去把碗刷一下。” 她进了浴室,在洗手池里刷碗,看向镜子里那张脸,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薄董事长也掺和了进来,因为这些年薄斯年一颗心思不愿意放在其他任何女人身上,所以薄董事长显然也很希望,能得到陆宁肚子里这个孩子,至少保证薄家有后。 如果这孩子真的打不掉,这些事情,到底要怎么样才是个头? 刷完碗再出去的时候,宋知舟又睡了。 他刚刚坚持着跟她说了那些,也耗了很大的力气,陆宁坐在床头看他,再趴在床边挨着他睡。 医院这一待就是大半个月。 温琼音因为有了那些怀疑,对陆宁的态度明显疏离了些,一过来就是对宋知舟问长问短,不怎么跟她说话。 宋知舟前几天伤口疼,到了后面刀口开始愈合,就转为发痒,又不能抓挠,经常是强忍着一身的汗。 一直到一周后拆了线,情况才终于慢慢地开始好转,陆宁担心他身体没养好,坚持要他多住院一段时间。 住院小半个月后,医生提了好几次可以出院了,一直到后面直接催促出院,陆宁才算是答应下来,办理出院手续。 出院那天是温琼音陪着他们的,宋知舟身体已经大好,陆宁执意要他坐副驾驶,她来开车。 一路上,他一双眼睛恨不能长到她手上去,好代替她开车。 陆宁皱眉侧目看他:“我开车就让你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这一侧目,她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拽紧了车门,一脸严肃的温琼音。 她这一看,温琼音就出口训她:“你认真开车,东张西望干什么?” 陆宁面色无奈:“妈,宋医生开车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紧张?” “他比你靠谱。”温琼音半点面子不给。 随即又话锋一转:“知舟手术也做了,你们俩这婚事打算什么时候办了?” 第334章 孩子是我的,阿姨别误会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面色僵了一下,再回着:“急什么,他人又不会跑了。” 温琼音蹙眉,再看向宋知舟:“你长不大,我不跟你说,知舟的意思呢?” “阿姨,婚事我们已经在计划了。”宋知舟应声,这话却显然有些含糊。 温琼音没再多说,“嗯”了一声,心里多少不大满意。 她对宋知舟的病不太了解,以为手术顺利完成了,就算是身体痊愈没有后患了。 所以结婚这种事情他含糊其辞,她能想到的就是陆宁的问题,想来想去,就还是陆宁肚子里孩子的事情。 就算那些是空穴来风的传闻,但薄董事长一个外人都知道了,想必宋知舟也不可能真的一无所知。 加上薄斯年又是一个前任,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就算再大度,终究心里也该有芥蒂的。 她心里越想越不放心,看向车子行驶的方向,再开口。 “我先不回去了,去趟你们那里吧,你们也很久没回了,我帮你们一起收拾下房子。” 陆宁想说“不用”,从后视镜里看温琼音面色不对,显然“帮忙收拾”只是一个幌子,她也没再多说,换了方向往别墅区开。 再到家的时候,宋知舟进厨房烧水再倒茶出来,温琼音过去帮忙。 陆宁杵在外面,跟着去也不是,不跟着去也不是。 自从温琼音猜到了那些事情后,陆宁在自己妈妈面前,也变得拘谨了很多,生怕她会多追究那些事情。 端了茶出来,沙发上才坐了一会,温琼音就显然是坐不住了,再起身看向陆宁开口。 “妈跟你一起去收拾下卧室吧,让知舟在这多休息下。” “我去就行了,阿姨在这多坐会吧。”宋知舟跟着起身。 温琼音随即蹙眉:“你啊,刚做完手术,别什么事都还自己做。你总这样惯着她,家里家外的事全让你给做了。” 陆宁走过去挽温琼音手臂:“行行行,我去我去,都是我不对。” 温琼音这才算是没再多说,跟陆宁上楼。 宋知舟在沙发上沉默坐了片刻,感觉不大放心,担心温琼音在陆宁口里问出什么事情来,还是起身也上了楼。 卧室内,陆宁在温琼音推开卧室门时,突然想起来什么。 但显然已经晚了,床上两床被子,还整齐叠好在那里。 以前温琼音没进过他们的卧室,现在显然是抱着点突袭检查的心理,直接就推开了卧室门。 这个季节才入秋,还不至于要叠盖两床被子。 她面色明显更加不好看,但也没问什么,直接走到落地窗前去打开窗帘窗户通风透气。 陆宁心里紧张,打开柜子拿了干净的床单被褥,低头在床边换。 因为不安,她进来的时候门也没关上,卧室门就虚掩着。 温琼音开了窗,再回身就掀开了沙发上的遮尘布罩,再坐在沙发上盯着陆宁半晌不吭声。 陆宁只当不觉,将床上东西都换完了,再进浴室要打水擦桌柜。 温琼音沉声开口:“你过来坐下。” 陆宁心颤了一下,回身坐到了温琼音对面,等她开口。 眼前人紧盯着她:“你们分着睡的?” 陆宁盯着茶几上的木质牙签盒:“没有,我晚上睡觉喜欢卷被子,才多放了床被子的。” “你是妈的女儿,你心里有没有藏事情,妈看得出来。”温琼音声音冷厉。 陆宁半晌没吭声,听到她再开口:“知舟是个好孩子,你们感情也不差,但从查出你怀孕到现在,你们两个有半点真心高兴的样子吗?” 陆宁抬头看她:“宋医生性格本来就内敛,加上他最近手术,我孕期反应也重,还能怎么高兴?” 温琼音皱眉:“你少忽悠我,感情里忠诚和信任是最基本的东西,你要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趁早给我解决了。” “你要是还惦记着那个男人,就带着你这孩子,尽管找他去。我当没你这女儿。”温琼音情绪有些激动。 从薄董事长跟她说了那些事情后,这半个月来她回想起之前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们俩哪里有半点,初为人父母的喜悦? 陆宁沉默着,手指攥进掌心里,良久后,她抬头:“我去把这孩子打了。” 温琼音面色骤然一沉:“是那个男人的?” “是。”她视线没躲,红了眼眶,肩膀在打颤。 温琼音一手狠狠拍了下茶几,起身就往陆宁这边过来,发抖着扬起了一只手:“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混账女儿!” 陆宁跟着起身,对上她那一巴掌,随即却是门推开,一道脚步声迅速过来,拦下了温琼音那只手。 预料中的一耳光没有落到脸上,陆宁睁开眼睛,看到宋知舟到了面前,再是他眉心微拧了一下。 他平常开口:“阿姨消消火,陆宁她孕期情绪不好,这是说胡话。” 温琼音面上表情僵着,活生生将满腹的火气忍了回去,再收了手,回身坐到了沙发上。 宋知舟再看向陆宁,牵着她在温琼音对面坐下,轻责出声:“以后不可以再这样乱说,气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陆宁被他牵着的手抖动着,面色泛白,没再出声。 宋知舟再开口:“是我的问题,我最近因为手术的事情,对陆宁的关照少了,没能尽到一个男人该尽的责任,让阿姨误会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让她自己说。”温琼音声音尽力缓和了些,但显然还是不愿作罢,盯着一言不发的陆宁。 宋知舟半开玩笑:“她还怀着孩子,阿姨就别吓唬她了。您是她妈妈,这种事情您都不信任她,她心里也不好受。” 温琼音面色变了变,显然也有点觉得自己态度过于激进了,再开口:“我不信任她,她自己都认了。” “她现在脾气也不小,到了气头上,说圆明园是她烧的她都会认。”宋知舟低笑出声来。 他再看向低头一言不发的陆宁:“阿姨也是不放心你,不要再赌气了。” 第335章 能娶陆小姐,倍感荣幸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温琼音面色总算好看了一点,再盯着陆宁:“知舟你先别说话,宁宁,妈再最后问你一遍,你这孩子是谁的。” 陆宁抬头,想出声时,宋知舟牵着她的手紧了一下。 她想摊牌,到嘴的话又改了口:“是我跟宋医生的,妈应该相信我们,没必要去信外人说辞。” “好,妈信你们的话,这件事情,妈以后再不问,刚刚我态度不好,也给你道歉。”温琼音面色仍是微绷着,也到底没再追问。 但因为他们拖延婚期的事情,她心里多少还是存有怀疑的。 她一个女方家长,也不好一催再催,而宋知舟的母亲过世,父亲又一向和他疏于来往,也没有办法去双方家长商量。 片刻沉默,宋知舟再开口:“结婚的事我跟陆宁也商量过了。 我们的意思是,先领证办一个订婚宴,婚礼毕竟劳心费力,她还怀着孩子怕累着,或许等孩子生下来再办,会更合适。” 陆宁侧目看向他,有些难以置信。 之前因为他病情的事情,对于结婚他总是回避着。 温琼音明显愣了一下,刚刚在回来的车上,他们俩可都明显在打马虎眼的。 她看向陆宁:“是这样?” “嗯,骗您干什么。”陆宁对视上她的目光,心里慌得六神无主,面色还是坚持着极平静。 温琼音心生喜悦,却还是板着脸训她:“早说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害我还以为你们是怎么回事。” 陆宁克制着心里的慌张,再找说辞:“打算国庆订婚的,现在离国庆还那么久,要这么早告诉您了,您还不得天天催着准备这准备那。” “算了,你们的事我也不多操心了,我先回去了。” 温琼音脸色总算是不难看了,起身再离开,陆宁跟宋知舟再送她回去。 一直到送她回了家,看向她进去,陆宁一路上正襟危坐的姿势,刹那间垮了下来,身体瘫靠到了车座椅上,长长呼出来一口气。 老半天,她才叹出声来:“吓死我了。” 宋知舟继续往回开车,侧目笑着看了她一眼:“心理素质有待加强。” 她将身体侧靠着,再认真地盯着他的侧脸:“宋医生,我要是生活在古代,一定要请你当我的谋臣。” “是吗,那我怕是第二个诸葛亮了。”他低笑应了一句。 陆宁颇为认可地连连点头:“以你的临危不乱,相比诸葛亮一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笑里含着深意,半晌没应声。 直到她面上的表情突然僵了下来,她想起来什么,不满地看向他:“诸葛亮后来死了啊,你嘲笑我是扶不起的刘阿斗了?” 红灯,他踩了刹车,再看向她一脸气不过,面上笑意更深:“反射弧还是有点长。” 陆宁将头背对着他侧向窗外,不吭声了。 他笑意终于敛住,伸手拉了下她的手腕:“生气了?” 她还是不出声,直到他再说了一句:“我认错。” 她缓了两秒,憋住了脸上的笑,再回头去看他:“绿了。” 这一次,他没像之前那样没反应过来,侧头去看了眼指示灯,再看向她开口:“没绿,还是红灯。” 陆宁没能得逞,沉默看了他两秒:“哪位古人跑得最快?” “曹操,说曹操曹操到。”他看着她笑答。 她咬了咬牙:“蓝笔能不能写出红字?” 后面有车鸣笛,指示灯绿了,他回身开车,再应了一句:“不能,只能写蓝字。” “不对,蓝笔什么字都能写出来,我说的是红这个字,不是红色的字。” 陆宁憋着的那口气立刻发泄了出来,看向他开车,面露得意。 宋知舟笑而不语,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惬意地后靠着,一脸满足地看向他:“所以你的反射弧也很长。” 他笑着应声:“嗯,算你更胜一筹。” “那当然,”她挑眉感慨,再又想起什么来:“我妈那算是解决了,可是真的订婚吗?” 前面有些堵车,他车速慢了些,再回她:“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再想办法拖延一下。” “我当然愿意啊,是感觉我妈逼婚了,怕你委屈。”她“嘿嘿”看向他。 宋知舟一只手伸过来,在她头上揉了揉:“不委屈,能娶陆小姐,倍感荣幸。” 陆宁愣了一下,将脸埋进掌心里,偷笑了半天。 一想到订婚的事情,她就感觉颇为期待,似乎连那些杂乱糟心的事情,也暂时烟消云散了。 她将头凑近了他,脑子里开始筹划着:“你什么时候上班?” “计划是明天就去,身体也都调养好了,请了这么久的假,医院那边事情有点安排不过来。” 他应着,因为驶入市中心,车辆多了起来,他也没再侧目看她,认真看着前面。 自从她怀孕以来,他带上她开车走路,都明显谨慎了很多。 陆宁“哦”了一声:“不如我们今天去逛商场吧,去看看请柬之类的东西。 订婚我觉得简单些好,就在自己家吧,邀请一点关系近的亲友就好了。” “好,听你的。”他应着,再看了下时间。 刚刚吃了午饭出来的,现在也才下午一点多。 这个点逛商场的话人也少一些,她现在身体不方便,人少也不容易磕着碰着。 他再问她:“现在去?” 陆宁利落地“嗯”了一声,导航去商场再停车之类的事情她不用管,打开手机开始埋头翻订婚的一些准备清单之类的。 各式大红色的图片涌入她的眼底,她想起那天坐到手术室外面,看着的那几个大红色的字。 那时候,她甚至想过,他会不会出不来了。 她一张张图片翻下去,一颗心跟着砰砰跳动着,所以,他们如今算是终于熬出头了吗? 到商场地下车库,宋知舟停车,再牵着她进商场电梯。 这个点是午休时间,不是商场人多的时候,但今天是周末,来往的人也并不少。 电梯里也有不少人,他将她牵到角落时,下意识将她护到了内侧。 陆宁垂眸去玩他的手指,再抬头时,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一个男人,是薄斯年的特助蔚宣。 他对上她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诧异地打了声招呼:“薄夫人,这么巧。” 第336章 我可以,认薄叔叔当爹地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在蔚宣那声“薄夫人”后,面色微微生变。 陆宁也完全没料到会在这撞上他,完全是脑子一抽,就要将被宋知舟牵着的那只手抽出来。 直到感觉他掌心的力道大了些,没有松开她,她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蔚宣注意到陆宁跟宋知舟牵在一起的手,也意识到了什么,一时有些尴尬。 电梯里其他几个人,也往这边看了一眼。 陆宁淡声应着:“蔚特助巧,你也来逛商场?” “不是,总裁在这边见个客户,我来送份文件。”他回应着,面色里还是难掩诧异。 他对陆宁跟薄斯年近期的事情并不清楚,只记得上次见到她时,她还是跟薄斯年一起待在医院,并不像是起了什么冲突。 这么多年了,总裁总算是熬到陆小姐回来了,怎么转眼,她又跟别人在一起了吗? 他感到奇怪,也暗暗多看了陆宁一眼。 宋知舟面色平和地看向陆宁开口:“这位是?” 也不是什么会多来往的人,陆宁本无意介绍,听到他问了,这才应声:“这位是薄先生的助理蔚宣。” “你好,我叫宋知舟,是陆宁的未婚夫。”宋知舟伸手过去。 蔚宣面上诧异更甚,但很快调整了面色,笑着跟他握手:“你好。” 他脑子里有无数个问号在盘旋,总裁的妻子,转眼又有了另外一个未婚夫? 电梯门打开,宋知舟牵着陆宁,等其他人先出去。 薄斯年就站在外面,看向蔚宣出来,神色有些不耐:“怎么这么久?” “抱歉总裁,路上有点堵车。”蔚宣赶紧将文件递过去,面色略微惶恐。 但眼前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陆宁跟宋知舟在蔚宣后面出了电梯,薄斯年接了文件,就注意到了他们。 目光对视上的那一刻,陆宁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老一辈人说得没错,出门或许该看看黄历的。 蔚宣感受到气氛不对,立刻退到了后面,充当空气。 薄斯年视线落在陆宁身上,再看向宋知舟:“宋医生,阿宁,巧。” 有些称呼他该改口了的,陆小姐也好,陆宁也罢,如今那声“阿宁”他不该再叫。 可就这一点,他不愿意改,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坚持这样一个无意义的称呼,意义何在。 “薄先生巧。”宋知舟淡声应着。 陆宁没出声,拉着宋知舟的手离开。 以前跟薄斯年尚且能面子上过得去,那些怨恨她也算是放下了。 但经历他逼她留下孩子那件事情后,她心头的恨意就再一次根植了下来,不想跟他再有半点交流。 薄斯年看向他们的背影,郎才女貌般配得很,他看着并不觉得多痛快。 他了解她,她是画家,对颜色总有几分执着。 比如多年前,她就总喜欢跟他穿相似色系的衣服。 有时候是他的领带颜色,去搭配她的裙子颜色,有时候是她的短靴,去搭配他的风衣颜色。 那些小小的心机,被她玩得不亦乐乎。 而现在,她跟宋知舟同穿驼色系大衣,她内搭是白色毛衣,而他内搭黑色,黑白永远相配。 他甚至在想,这些细节他看得透彻,但他宋知舟也未必明白。 他或许罪无可恕,纵然永远也不能再得到她,可却还是常想,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有他更懂她。 站在身后的蔚宣小心询问:“总裁,现在上去吗?” 薄斯年回过神来,将手里的文件丢回蔚宣手里:“都谈好了,你把这个送上去就行了。” 他话落,直接转身走了另一个方向,没进电梯。 蔚宣认命地拿着文件,回了电梯按了楼层,再看向电梯外面时,他若有所思地轻叹了一声。 薄斯年直接绕去了商场里的游乐场,那里吴婶正陪着苏小蕊在玩滑梯。 苏小蕊不愿意跟别的小朋友玩,那小游乐场里就她一个人,吴婶在滑梯下面照看着。 她习惯一个人玩耍,这样一滑就能滑上大半天,有时候一个人堆积木,也是可以沉默着从中午堆到傍晚。 薄斯年看着心疼,但也没有办法,给她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但她的自闭症一直都有。 她心里有伤口,因为陆宁,她想要她的陪伴,但她懂事,忍着不多开口。 薄斯年进去,将她从游乐场里抱出来,再拿手帕给她擦汗。 “薄叔叔的事情忙完了,陪小蕊去逛商场买玩具。” 苏小蕊伸手抱着他的脖子,点头应着:“好。” 吴婶走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苏小蕊玩累了,加上商场人多她有些害怕,靠在薄斯年肩膀上不下来。 西装革履身形挺拔的男人,抱着这样一个小女孩,画面温馨,引人频频侧目。 旁边有人轻笑感慨:“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身边同伴低声应着:“看着像是单亲爸爸,男人单独带孩子出来的可不多。” “是吗,这小女孩还挺可爱的,不知道缺不缺妈妈。”那几个低声说笑着,再回头多看了几眼,缓慢地离开。 吴婶警惕地注意着她们,一副防人贩子的谨慎表情,直到那几位走远,她才算是松了口气收回了视线。 薄斯年素来对这种闲谈碎语不怎么去注意听,但苏小蕊耳朵尖,听到了那个“单亲爸爸”。 她歪头看着薄斯年,看了老半天。 他抱她进了商场玩具区,将她放下来时,才注意到她还在盯着他看。 薄斯年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怎么了?” 来来玩玩的宝妈和小孩,薄斯年蹲在地上,看向苏小蕊认真地看着他。 良久后,他听到她突然叫了他一声:“爹地。” 他面色愣在那里,足足半晌后,年过三十的男人红了眼眶。 他独自抚养她多年,这些年早把她当亲生女儿。 他养父母已经过世了,为此他记恨他的生母,跟穆雅丹一直关系生疏。 这些年除了一个陆宁,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女人,就这小孩了。 一开始对她是因为责任和亏欠,但后来,是真正视如己出的感情,可从不曾想过,有一日她会这样叫他。 小孩抱住他,将头挨近他的脖颈:“妈咪说,爹地是这个世界上,对小蕊最好的人。可小蕊的爹地,在小蕊一岁多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可以,认薄叔叔当爹地吗?” “不可以。”身后,陆宁生冷的声音传过来。 第337章 订婚宴,薄先生有空参加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苏小蕊回头,就看到陆宁跟宋知舟并肩站在了后面。 陆宁手里拿着一叠信封式样的请柬,酒红色的底色,上面是金色的花纹和字体颜色。 她身侧的宋知舟,一只手里提着一盒透明盒子的大红色陶瓷娃娃,一男一女两只,另一只手里提着一对一蓝一粉的情侣玩偶。 那些东西,像是结婚时摆婚床上的。 只一眼,薄斯年就收回了视线,心里不是滋味。 陆宁面色微沉,走近苏小蕊时,再说了一遍:“小蕊,你的爹地已经不在了,他不是你爹地。” 苏小蕊因为宋知舟的存在,有些胆怯地抓紧了薄斯年的手掌,再低声应着:“可是,薄叔叔是对小蕊最好的人,小蕊没有爹地了,想要一个爹地。” “你清不清楚,你爹地就是被……”陆宁用力攥紧了手里的请柬,眸色有些发红地扬高了声音。 那些失控的话差点就要说出来时,宋知舟将一只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再迅速用力拉了一下她的手腕。 她理智勉强抽回,忍住了后面的话。 薄斯年眸底闪现痛苦神色,再恢复如常,并没有阻止她说什么。 陆宁牙关在打颤,片刻后,平缓了情绪,再靠近苏小蕊缓声开口。 “小蕊,每个小朋友都只能有一个爹地。薄叔叔对你再好,你也不可以叫他爹地的,知道吗?” 苏小蕊惶恐地往薄斯年身后退了一步,再看着她细声开口:“小蕊知道了。” 她目光盯着宋知舟手里那对玩偶看,陆宁回身看了一眼,再将那只粉色玩偶拿过来:“小蕊喜欢吗?” 小孩沉默了一会,再点头。 陆宁走近,将玩偶递给她:“那送给你好不好?刚刚妈咪不该凶小蕊,妈咪给你道歉。” 小孩眸光亮了亮,又抬头看了看薄斯年,走近陆宁将玩偶抱过来:“谢谢妈咪,小蕊原谅妈咪了。” 她抱着玩偶,再又盯着陆宁手里的请柬看。 陆宁有些尴尬地将请柬往身后收了收:“这个不是玩具,你喜欢的话,妈咪改天给你买更漂亮的贴纸。” 苏小蕊略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小孩子好奇心重,对大人买的新鲜东西,总是特别感兴趣。 薄斯年沉默了良久,突然看向陆宁藏到身后的请柬问了一句:“你们要结婚了?” 陆宁一时没出声,身后的宋知舟应着:“嗯,打算国庆订婚,早点准备些东西,不知道薄先生有空赏脸参加吗?” 陆宁眉心微蹙,假装回身看旁边玩具区的玩偶,看了宋知舟一眼。 薄斯年默了片刻,轻笑应声:“恭喜,有空的话一定参加。” “走吧。”陆宁回身淡声说了一句,再跟宋知舟先离开。 本来打算订婚从简,自己舒服就好,但要真把薄斯年叫去了,想想都不自在。 这之后,她心情也不大痛快,挑了些其他的东西,再去超市买蔬菜水果,不再搭理宋知舟。 直到结完账时,他再问她:“还要买什么吗?” “不要。”她没好气地应了一句,宋知舟在后面推着购物车,她就一个人在前面快步走。 身后人跟上来,拉住了她手腕:“生气了?” 她不应声,继续走。 宋知舟再出声:“薄先生已经主动问了,邀请一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他问了又怎样,你回一句‘是的’不就行了吗?”陆宁顿住步子,回身冷眼看着他。 订婚宴把他给叫过来,那他又算是以什么身份来参加? 而且但凡他来了,北城权贵和媒体势必就会广泛关注了,那她订婚宴还怎么可能低调从简? 指不定订婚还没开始,网上就早已开始轩然大波舆论滔天了。 宋知舟沉默看了她片刻,似乎也想起来事情有些复杂了,再说了一句:“我确实没想那么多,随口就客气了一句。” 正常人快要订婚了,被人主动问到订婚的事情时,一般也都会出于礼貌邀请一下对方参加。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也存了一点别的心思,他跟陆宁订婚,他也希望薄斯年能知道。 陆宁手扶着购物车边缘,闷头一声不吭了半天,再抬头:“算了,可能也是我想多了,我们去买个吊篮吧。” 宋知舟被她这突然转换的话题弄得一愣,再点头:“好。” 刚刚逛商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盯着一个米色的水滴形吊篮看了好几眼。 但她那时候估计是因为薄斯年的事情,正在气头上,没开口说想买。 再回去的时候,那边导购就认出了陆宁。 她刚刚就注意到陆宁对那吊篮很感兴趣,正想上去推销几句,但人转眼就又走了。 陆宁走近过去时,吊篮旁边放了几个茶几,她没注意不小心踢了一下,身体踉跄了一下。 宋知舟立刻松了手上的购物车,急步过去搀扶她时,微微蹙眉看了眼她小腹。 旁边导购看出端倪来,立刻上前介绍:“小姐眼光很好,这款是双人款的吊篮。前面还可以拉长做躺椅,如果有小孩的话,一家三口也是完全可以坐下的……” 她话音未落,陆宁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谢谢啊,就这个吧。” 导购员愣了一下,再眉开眼笑地应声:“好的,我很快安排人给您送货上门安装,您是刷卡还是?” 身边宋知舟递了卡给她,再应声:“刷卡吧。” “好的,这边请。”导购领着他往另外一边去。 宋知舟回身想牵陆宁一起过去,她感觉有些反胃,或许是因为这一块家具的漆味有些重。 她开口:“你去吧,我到这等你。” 宋知舟不大放心地多看了她一眼,再跟着导购离开。 陆宁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更甚,她皱眉起身,再快步走去外面,走向电梯旁的垃圾桶。 手撑着墙面一阵呕吐时,她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看着她。 她缓了口气,再回身,看到了轮椅上的一个女人。 是顾夫人,她腿上盖着毛毯,毛毯下面可以隐约看出来是没有东西的,她双腿截肢了。 那一眼看过去时,顾夫人却并没看她,注意着旁边的一个商铺,再推着轮椅进去了。 陆宁身体杵在那,撑住墙面的手指抓紧了些,她怎么会在这? 第338章 撞见顾夫人,感觉蹊跷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向旁边那家商铺,是一家正在做活动的男士服装店。 顾夫人坐在轮椅上,跟微微俯身的导购说着什么,大概是在沟通尺寸款式之类的,随即是导购取了几件中年男士休闲装给她挑选。 她站在外面看着,脑子里想着,顾夫人这个样子,会是一个人出来逛街买东西吗? 以如今顾家的情况,顾家昔日那些亲友,估计是都唯恐避之不及,除了顾源,应该也没人会陪她一起出来。 但这个商场离宋知舟的别墅很近,那天晚上牧辰逸给顾源身上装了定位器后,陆宁就提了要求,要顾源不出现在她的生活区域附近。 但对于顾夫人,她总不好再提出限制一个残疾人的行动。 她有些失神地看了良久,但顾夫人始终似乎浑然不觉,根本没再来注意她。 反倒是给顾夫人做介绍的那个导购,都注意到了陆宁的视线,侧目往这边看了她一眼。 但哪怕那样,顾夫人也还是没有回头。 宋知舟从里面刷完卡拿着单据出来,没看到陆宁坐在沙发上了,心里一提,往外急步走出来,就看到她正盯着旁边的商铺。 顾夫人是背对着宋知舟的,所以他并没有认出来,走近陆宁再出声:“想买衣服?” 陆宁看得认真,冷不防身边一道声音,吓得身体抖了一下,看到是宋知舟,再是下意识松了口气。 大白天的,又是在人这么多的商场里,她这样的反应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他伸手过去牵她的手,再出声:“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啊,没事,走吧。”陆宁摇头,再挽住宋知舟推着购物车的一只手臂,没再去看顾夫人的背影,跟他快步进了电梯离开商场。 在他们离开时,一直没回头的顾夫人,回头看了眼他们的背影。 回去的路上,陆宁坐在副驾驶上,仍是有些心不在焉的,隔了半晌才出声:“我刚刚看到顾夫人了,就是顾琳琅的妈妈。” 宋知舟面色诧异了一下,回想起刚刚她失神看着的那边,再问了一句:“服装店里轮椅上那个?” “嗯,好奇怪,她怎么会跑到这来。”陆宁低着头,脑子里还在想着刚刚那一幕。 这一块是北城黄金地段,寸土寸金,而如今顾氏早已破产,负债累累,顾夫人跟顾源应该不会住在这一块。 顾夫人现在行动不便,按理真要出来逛逛的话,也该在家附近才是。 宋知舟思索了一会,再应着:“别胡思乱想,兴许是巧合而已。 我刚听那导购说,这两天商场周年庆,发了不少宣传单出去,或许她也就来这边看看而已。” 她点头,显然还是心有余悸。 他再安抚了一句:“何况这边商场有残障人士通道,她一个人过来逛街,也并不会有过多不方便。” “也有道理。”陆宁应声,也没再多想。 等回去的时候,吃过晚饭,宋知舟进浴室洗澡,她还是觉得不大放心,思索着给牧辰逸打了个电话过去。 那边接听得很快,似乎是喝了点酒,声音略有些含糊:“有事?” “牧医生,有点事想问下你,你不忙吧?”陆宁从卧室沙发上起身,边开口边走到落地窗前。 隐隐绰绰的树影在窗前晃动,她又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些东西,皱了皱眉,索性拉上了窗帘。 那边应了声:“不忙,你说。” 她再把白天在商场里见到了顾夫人的事情跟他说了一下。 那边沉默着一时没应声,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要问你顾夫人的事情。是想问一下,你那晚给顾源装的定位器,真的有温度检测和实时定位功能吗?” 那边颇有些不满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你这是怀疑我的技术了?” 陆宁摸了下鼻子,略有些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问一下而已。” “你怀疑今天出现在那的不止顾夫人,还有顾源对吧?”牧辰逸再应声。 顾夫人一个残疾人,真想做什么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何况现在顾家这个样子了,她就是想找别人动手,也怕是没人会为她效劳了。 所以说起来,能让人不放心的,还是顾源。 陆宁一时没应声,那边牧辰逸再开口:“要我说,你既然不放心,那晚拦着薄斯年干什么。 让他将顾源关在那,或者弄出点什么意外的,不就也免了后顾之忧。” 她手指抓着窗帘带子绕了绕,再问:“你那里能看到顾源的位置吗,比如今天白天或者现在的。” “你去找薄斯年要。”那边毫不迟疑应声。 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我那晚可是无偿帮你们办事的,你还指望我能包售后?有事找他,我不清楚。” 陆宁咬了咬牙,定位器是他装的,按道理他应该不会看不到位置的。 她再开口:“牧医生,商量商量,帮我查一下吧。改天没准你也有事问我啊,比如我师兄跟薄倩倩的事情。” 那边沉默了下来,隔了半晌:“只查这一次,下不为例啊,我又不是你们的佣人。” “好的,没问题,辛苦了。”陆宁抿了抿唇,痛快地应下来。 等了片刻,那边再回她:“他白天都待在那火锅店里,下午六点半离开的。 之后半个小时路程,七点开始一直待在火锅店附近的出租房里。他监狱出来后,跟顾夫人就一直住在那。” 她默了几秒:“你确定?” “爱信不信。”那边不爽地应了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估摸着可能是从薄倩倩那受了什么气之类的,加上喝了酒,他声音多少有些冲,格外地不痛快。 陆宁拿着手机坐回了沙发上,俯身手指在茶几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 怎么总感觉,顾源的事情,老是在她脑子里阴魂不散呢? 也不过想了一会,手机响起,薄斯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她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想着牧辰逸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短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内,把消息传给薄斯年的。 她再按了接听,那边薄斯年声音传过来:“你什么时候见着她的,她看到你了?” 第339章 你想要的话,改天可以试试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身后浴室门一声轻响,宋知舟出来。 陆宁拿着手机,有些不自在地应着:“没事,就下午在商场的时候见到了,她应该没看到我。” 宋知舟走到陆宁身后时,薄斯年微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我让商场查下监控,回头去找顾夫人聊聊。” “不用,多半真的是我想多了。”她赶紧出声阻止。 薄斯年说的聊聊,自然也不是真的聊聊,那天晚上他将顾源带去庄园,他的说辞也是“找顾源聊聊”。 宋知舟在她身后站了片刻,再伸手将她刚洗过的头发揽到后面,说了一句:“头发怎么不先吹干?” 他隔得近,声音不大不小,那边薄斯年大概也听到了。 陆宁身体僵了一下,面色发了红,再低声说了一句:“等下就吹。” 那边声音波澜不惊地传过来:“你先忙吧,不用担心,这事情我给你处理好。” 陆宁皱了皱眉,他这样的口气,就好像是故意告诉宋知舟,她遇到事情求助于他。 身后宋知舟将落在她头发上的手移开来,再走向床边拿吹风机。 陆宁担心顾夫人被找麻烦,再开口:“总之你别去找顾夫人,她根本没看到我,只是偶尔撞上 了,我也就随口问一句牧医生而已。” “心软也该看人,他顾家对你可从未心慈手软过。”那边语气不大好,显然他不认为,顾夫人会出现在那商场,会是一个巧合。 陆宁再出声:“顾家也够可怜了,这段时间顾源也确实没再出现过。总之算了吧,我觉得再找顾夫人麻烦,有点欺人太甚。” 那边沉默了一下,再是低笑了一声:“欺人太甚?” “我有事我挂了啊。”她蹙眉,手伸向手机屏幕。 那边颇有些暧昧的声音再传过来:“心肠这么软,希望他能保护得了你。” 她手一滑,立刻按了挂断,那边通话声戛然而止。 幸好宋知舟已经走开了,刚刚薄斯年那话,他也没有听到。 分明这电话也不是她打过去的,但她无端觉得有些心虚,看向宋知舟从衣帽间出来,立即起身走近过去,再去晃他手臂:“你帮我吹头发吧。” 他视线在她脸上落了片刻,再淡声应了句:“好。” 她坐回沙发上,他站她身后给她吹头发,也说不出什么异样,吹风机的声响,他们之间自然而然也没有任何交流。 但她感觉得出来,他心里有想法。 回来的路上她都说了没再想顾夫人的事情,但转眼却又背着他给薄斯年打电话,换了谁心里也不痛快。 陆宁抬手在头发上摸了摸,再回身跪到沙发上去看他:“好了,不用吹了。” 宋知舟“嗯”了一声,拔了插头再去放吹风机,语气仍是淡淡的。 他平日里在她面前说话总带着点笑意,这样半点的情绪不对劲,也不难看出来。 陆宁伸手拽住他手臂,没让他走,再认真看着他:“这电话不是我打过去的。” “什么?”他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又开始装傻。 陆宁光着脚站到沙发上,终于算是能勉强居高临下看他一回。 她面容严肃:“这位先生,凡事要讲究真凭实据,你不问前因后果,这样生闷气是不对的。” 他对视她两秒,到底是没绷住,轻笑了一声:“那你来说说前因后果。” “我就是不大放心,打电话问了下牧医生那定位器的事情,没想到他转眼就说到薄斯年那里去了。 然后他电话就打过来了,我们总共说了十句话,第一句话就是从你出浴室开始的。” 陆宁看着他,顿了一下再补充一句:“你想要听的话,我可以尽量回想一下,再跟你复述一遍那几句话。” “别站上面,坐下来,当心摔着。”他面色到底是缓了下来,绕过来再将她抱了下去。 陆宁坐回沙发上,再思索着看向他:“完了?” “什么完了?”他没能会意,坐到她身边,拿起茶几上她的茶喝了一口。 陆宁侧身去看他,颇有些期待地开口:“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认真吵上一架?” 难得他生气一次,又是这么三言两语就结束了。 他伸手将她揽过来,垂眸看她:“你想要的话,改天可以试试。” 她颇有些惋惜地叹息了一声,再倾身过去拉开茶几抽屉,翻看那些已经填好了的请柬。 宋知舟爸爸跟继母都在国外,何况一向也对他不好,她本来说就别联系他们回来了,但他不愿意,说是改天想办法去联系。 订婚于他而言跟结婚无异,无论如何,他觉得双方父母应该要到场。 她翻着请柬,靠在他身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这一晚却无端做了噩梦,醒来时天色亮起,一身的汗,梦境里的事情她却是半点也想不起来。 她坐在床头,看向宋知舟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很平常的一个早晨。 她心里却觉得不舒服,无来由感到不安,也或者,只是因为孕期反应,心情不大好的缘故。 他看她坐在床上发呆,老半天没出声,走进过去坐到她身边:“不舒服?” “也还好,人做过的梦,是不是醒了就想不起来了?”陆宁看着他,问了一句。 到底是,梦到了什么? 宋知舟抬手在她额上摸了摸:“或许是吧,要是不舒服,今天就先请假,你孕期多休息比较好。” “不了,一大摊子事呢。”她下床穿着拖鞋,再进浴室洗漱。 刷牙的时候,牙刷上带下来一点血,她愣愣地看了几秒,孕期反应,还包括牙龈出血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将牙刷伸到水流下冲干净,再多漱了下口,收拾了就跟宋知舟去公司。 最近恶心嗜睡的情况明显慢慢严重了,她坐在办公室里,一整天工作都有些不大在状态。 临近下班时,旁边小北凑过来跟她搭话:“哇林蕊,你的钻戒好漂亮啊,男朋友送的吗?” 陆宁停下手上的工作,再笑着应声:“是的,谢谢。” 第340章 陆宁被顾源绑架挟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另一边小南也凑了过来:“好羡慕你啊,之前我都看到媒体报道了你们的故事,也太浪漫了吧。 诶我前几天还看到了网络上评选,最受女性欢迎的男人职业,医生可以名列榜首啊。” 陆宁被她这话逗笑:“这么夸张的吗?” “是真的,现在医生特能挣钱的!而且一般医生不是都有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吗,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啧啧。”小南连声感慨,一副颇为憧憬的模样。 前面高菀不屑地轻嗤了一声:“也就那样吧。” 小北睨了她一眼,阴阳怪气了一句:“有些人啊,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见不得别人处处比她好。” 高菀回头狠狠瞪她:“你!” “我又没说你,这里人这么多,你干嘛对号入座啊。”小北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她。 高菀咬牙回过身去,起身胡乱地收拾了东西走了。 小北成功奚落了一番高菀,显然心情不错,惬意地拎着包,跟小南一起走了。 陆宁拿着手机,正要给宋知舟发短信说她下班了,宫和泽就打了电话进来。 她拿了包,边接电话边往电梯走,那边声音传过来:“来救场,牧辰逸约我去朝歌喝酒,这么明显的鸿门宴,你叫上薄倩倩过来。” “我求你们,这种事情别找我,谢谢。”陆宁出声,走到电梯门口,再伸手去按电梯下行的按键。 却在那一刻,她的视线余光里,闪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像是男人。 这是顶楼,属于总裁办公区,除了她几个同事,以及宫和泽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而她那几个同事,刚刚已经都离开了,宫和泽自然也不在这里。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回身要去看时,身后一把匕首抵上了她的后背。 她的耳边是一道压得极低的男声,她分辨出是顾源的声音。 “说有事,把电话挂了,不然杀了你。” 陆宁抓着手机的手轻轻抖动着,脑子里快速思考,一时没出声。 他一只手拿着匕首,另一只手趁她迟疑间,迅速夺走了她手里的手机按下了挂断,再开了飞行模式中断了手机信号。 随即他抵着她的后背,进了旁边的总裁电梯,那里面除了宫和泽,不会有其他员工出入。 他按了负一楼,地下车库。 陆宁面色发白,斟酌着如果反抗的话,他会动手的可能性。 几秒钟的思索里,她得出结论,他会丧心病狂动手的可能性不小。 顾家已经没有了,这里监控完善,他会出现在这里,大概就是抱着豁出去了的想法。 而她如今贫血加上怀孕,如果他这一刀捅下去,她流产几乎是必然,而失血过后她的命也未必能保住。 电梯迅速下行,陆宁努力保持理智,再出声:“四处都是监控,你带我走不远。” 他没出声,站在她身后,手上匕首往她后背上再顶进了一点。 刀刃锋利,刺穿她衣服后再刺入了她一点皮肉,陆宁“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时没再出声。 电梯门在负一楼打开,他的身体离她很近,挡住了他手里的那把匕首,将她一路推到了一辆银白色的轿车前。 在他打开车门时,她迅速扫了眼四周,明明是下班时间,但他车停的位置是角落,近处半个人影也没看到。 他看她不上车,将一枚钻戒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在她耳边开口:“宋知舟也在我手里。” 陆宁身体陡然僵了一下,片刻失神间,身体迅速被他推入了车后座。 他跟着她坐进来,利落地反锁了车门,再拿着后座上两幅手铐,铐住了她的手脚,拿一件大衣盖在了她身上,覆盖住了她手脚上的手铐。 和泽检查进入公司的车辆很严,需要查看员工证件,他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 但出去的车辆是不查的,顾源车辆的车牌号也完整,顺利开出了公司。 陆宁看向前面开车的人:“保安很快会发现监控异样,然后立即报警。” 前面顾源应声:“我无所谓,至少能要你一条命。” 至少? 她从后视镜里看向他戴着口罩的脸:“你还想干什么?宋知舟跟你没有恩怨。” “他不在我手里,我对他没兴趣,但如果可以,我还想要一条命。”顾源油门踩得很重,车子迅速拐入偏僻路段。 四周近乎变得荒无人烟时,他才拨了个电话。 片刻后,那边小赵的声音传过来:“干什么?” 顾源冷笑出声:“告诉你家先生,陆宁在我手里。两分钟内我等他一句答复,他不救的话,人我就直接杀了。” “骗鬼呢?”那边小赵声音陡然沉了下来。 顾源没再说话,伸手挂断了电话,继续速度很快地开车。 车行到僻静处时,他将陆宁拽到了另一辆车上,车子越走越偏。 陆宁感觉脑子里的眩晕感不断加重,察觉到车上味道不对劲时,意识已经迅速抽离。 前面薄斯年的电话打了进来,但她已经听不到清身边的声音了,身体轻飘飘如同漂浮着。 那边薄斯年冷寒的声音传过来:“说吧,要什么。” 顾源笑,脚下油门半点不松:“她的照片我发你了,我要一条命,你的或者她的。” 那边应声:“条件你开,不要动她。” 顾源眸底有情绪翻涌,那不是得意或喜悦,是痛楚,滔天翻涌的痛苦和恨意。 他的女儿爱了他那么多年,好事坏事都做尽,临到头来一直到死,也不曾被他这般半点偏护过。 他手里的方向盘握得极紧,脚上的定位器刚摘掉不久,上面血迹还未干。 他开口:“我给你一个位置,你现在单独过来。我在她身上绑了定时炸.药,会将她安置在另外的地方,再带你过去。 期间出了任何状况,耽搁了时间,你看到的就只会剩一堆碎肉。” “位置发来。”那边声音沉冷,克制着所有情绪。 顾源看向前面一点点暗沉下去的夜色,他一张脸上沧桑不堪,近乎沟壑纵横,笼罩在昏暗里。 他笑着,却像是在哭:“我的好女婿,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们会到这一步。这一次,你怕是没办法全身而退了吧?” 第341章 那就黄泉路上再见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感觉身体在颠簸,在她长长的一段半梦半醒的昏睡里,她隐约感觉到,车子驶入了山间的上坡路。 她想睁眼看看,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车里半点声音也没有,薄斯年的电话似乎是早就挂断了。 良久后,车子停下,顾源将陆宁拽下车,随即开车离开。 四周有冷风声呜呜地在耳边,她隔了良久后再睁开眼睛,身体却动弹不了,如同是被冻住了,一动也动不了。 她躺在地上,能听到身边有鸟类的叫声,像是猫头鹰,又像是乌鸦,间或有动物踩过地面树叶和草丛的声响。 她头抬不起来,只能看到身边月色下荒芜的草木,估摸出这是在山林。 应该是出城了,至少是到了郊区。 这种地方,警察要查到,应该会很困难。 那些野外此起彼伏的细微声响,不断刺激着她的脑神经,让她近乎生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不知道顾源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他如今就像是一个疯子,就这么把她丢在这里等死,也完全有可能。 她突然后悔,后悔那晚在薄斯年的庄园里,不该对顾源心软的。 但已经太晚了,薄斯年似乎也被牵扯了进来。 她咬牙想去挪动身体,但怎么也动不了,额上有汗渗出来,随即是小腹一阵一阵的刺痛。 她甚至不太确定,下面是不是流血了。 这个时候,她本应该窝在家里的沙发上,跟宋知舟一起看电视,再指使他去洗水果。 不知道他此刻,得急成什么样了。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迷迷糊糊又陷入了昏睡。 再次醒来时,她是被耳边的闷声喘息声惊醒的,身边有夜风刮过,她浑身一片冰凉。 睁开眼时,清冷发白的月色下,她看到了两个人。 俯身站着的顾源,和趴跪在地上的薄斯年。 只一眼,她眼睛再闭上。 她感觉她像是做梦了,就像是昨晚一样,做了那个醒来就想不起来了的梦。 再睁眼,她看到了薄斯年身上的血迹。 他离她并不远,惨白的一张脸隐约倒映进她的瞳孔,他眉骨嘴角、脖颈下巴,再是手背,但凡衣物没有遮住的地方,全部都是暗红色的血渍。 那样发黑的血色,滑落到地上,在这样的夜色里,分外的瘆人。 陆宁恐惧地尖叫出声,小腹处一阵剧烈的绞痛,她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将手伸向腹部,猛然意识到什么,又将手收了回去。 顾源不知道她怀孕,她不能让他知道。 顾源双目通红形如鬼魅,愤恨猖狂的一张脸,在陆宁尖叫声响起的那一刻,转向了她。 他手里的球杆在手心里轻拍着,再看向陆宁笑出声来:“瞧瞧,女人就是经不住事,幸好我的人自己杀了,不然岂不是也生不如死。” 陆宁看他轻飘飘说出那些话,想到了什么,浑身一阵恶寒。 薄斯年身体在发颤,声线低哑:“你杀了你夫人?” “我只是给她解脱,真正的凶手,”顾源面上浮现暴戾,手里的球杆猛地指向薄斯年,再指向陆宁。 “真正的凶手是你,是你们!我顾家遭遇的一切,你们都是罪魁祸首!” 陆宁看向薄斯年努力支撑着的身体,他在想办法,但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办法。 她想起那一次,她被曹虎绑架,薄斯年带她脱困,那样的大雪天,他带她从窗台上跳下去。 她闭上眼,怎么他们,总是要到这一步。 顾源不比曹虎,他冷静太多、理智太多了,而且曹虎多少有所顾忌,但如今的顾源,除了自己的命,没了任何需要顾及的。 何况显然,此刻他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命了。 他杀了顾夫人,那是他的妻子,他深爱的人,他杀了她,大概也就没想再活着。 他红着眼,再拖着球杆逼近陆宁:“我杀了她?从我出狱到现在,她吃了三次安眠药,割了两次手腕,还有一次站在天台上,一念之差就会跳下去了。 这人间于我跟她而言,都是炼狱,我们的女儿在地下,儿子也在地下,那里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在他就要俯身靠近陆宁时,身后薄斯年的声音响起:“她顾琳琅该死,顾夫人更该死。死了那是便宜了她们,我恨不能将她们再碎尸万段。” 拿着球杆打算挥向陆宁的顾源,手上动作猛然顿住,面色刹那间近乎失控,回身就逼向薄斯年。 “你这个畜生,畜生!枉我女儿生前一颗心全在你身上了,我今天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 他一球杆猛然朝薄斯年后背挥下去,陆宁听到球杆击打到骨头上的一声钝响,随即是薄斯年一个侧身翻倒了下去,嘴里喷涌出一口血雾。 顾源将球杆抵在他的心口上,一下下用力地按下去:“我女儿死了,死了,一尸两命!她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她一颗心全给你了! 可你却这样糟蹋她,这样糟践她!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畜生!我顾家全给你们这对奸夫毒妇毁了,毁了!” 他球杆不断压下去,情绪迅速失控,薄斯年嘴角血色不断往外涌。 顾源恨薄斯年,可却不止是想要杀了他。 他还想要薄斯年向他求饶,向他儿女和妻子认错,他罪过滔天,凭什么都到了这一刻,面色还能这样云淡风轻。 薄斯年抑制不住一阵咳嗽,再嘲讽看向他:“别那么多废话,一刀下来什么都结了。”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不敢杀你?!我顾源早没什么牵挂了,只要杀了你们,死我也死得痛痛快快。” 他最后残存的一丝理智,被薄斯年的挑衅彻底击垮。 他回身将陆宁拽过来,再朝怀里掏出来一把匕首。 他一只手拖拽着陆宁,另一只手里的匕首狠狠朝薄斯年心脏捅下去:“那就黄泉路上再见吧!” 匕首刺下去的那一刻,心口迅速有鲜血涌出,顾源俯身,赤红着双眼,脸离薄斯年极近的距离。 陆宁一声尖叫堵在喉间,随即看到薄斯年在顾源彻底癫狂丧失理智的那一瞬间,手里拿着什么迅速刺入了他的眼睛。 第342章 困入深山,薄斯年重伤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顾源发出一声惨叫,那根银针不偏不倚刺入他的眼角,他眼前彻底转为一片黑暗。 眼睛流血加上剧痛,让他情绪迅速暴躁发狂。 刺向薄斯年的匕首被他挣开后,顾源胡乱地拿刀再刺向他。 狂风过后暴雨来得突兀而猛烈,陆宁咬牙惊恐地试图去挣开顾源的手臂,随即是顾源立刻将匕首朝她这边挥过来。 薄斯年一张脸上汗如雨下,混着冲刷到地面的暴雨,一切刹那间一片狼藉而混乱。 他翻身过来再将陆宁拽开了一步,那把刺下来的刀扎入他的背部,再被他生生地挣开来。 锋利的刀刃刺入他的衬衣,再在他后背上划下一道长长的口子。 顾源一刀再扎下去,扎到了地面的草木里,很快分辨不出方向。 惨烈的疼痛冲击着他的脑海,双目失明,他整个人如同被激怒发狂的野兽,匕首四处胡乱地扎下来,嘴里发出可怖的嗷嗷叫唤。 薄斯年闷声拖拽着陆宁往旁边爬动了几步,他身上伤势太重,没办法再起身。 这样在地上移动时,带动地上的草木发出声响,但暴雨敲打地面的噼啪声,勉强掩盖住了他们的声响。 顾源没了视觉,听觉随即敏锐了起来,他整个人暴躁不堪地站在那里,听着四周的声响,再循声试探着走近过来。 薄斯年已经动不了了,他刚刚所剩不多的力气,全用在拿针扎顾源眼睛那一下了。 而顾源捅到他心口的那一刀,虽说只捅入了一半,也无异于要了他半条命。 现在雨水冲刷在他浑身上下的伤口,如同伤上撒盐,他整个人痛到疲累至极。 顾源一步步靠近过来,陆宁咬牙从雨水里爬起来,她手上还戴着手铐,拷在一起的两只手拽住薄斯年的一只手臂,拼命往更深处的草木里拖。 她浑身都在打颤,整个人抖如筛糠,拽了几下拽不动,急得牙关打颤着落泪,哆嗦着压低了声音:“你忍忍,再动一下。” 薄斯年跟着她的力道,掌心深按进地上的泥水里,将身体往她的方向拖。 这样的速度显然还是太慢了,陆宁小腹里痛意不断加深,感觉自己也熬不住多久了。 他们没办法走远,顾源就算眼睛看不见了,但他手里有刀,他手脚还有力气,他能听到他们的声响。 她感到绝望,感觉是真的逃不掉了,身体几乎在下一秒就要彻底瘫软下去时,她却看到顾源踉跄了一下,之后步子明显慢了下来。 在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地面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那是薄斯年身上的血。 雨水冲刷过后,那些血色迅速扩散开来,再沿着水流冲走。 顾源就站在那些血水上,他浑身上下湿透,双眼上的血被雨冲走再流出来,如同可怖的厉鬼。 但他此刻看起来明显不对劲了,他几乎是走一步就踉跄一下,身体明显摇摇晃晃。 陆宁察觉出不对,拽着薄斯年的手臂一边喘粗气,一边垂眸看向他死白的一张脸。 她看到他上下唇动了动,俯身贴近过去时,听到他声音极低:“针上,有毒。” 那是陈警官给他出的主意,顾源生性警惕,薄斯年不可能在身上藏得下刀枪,哪怕是再小的。 但把一根针藏在衣服里,还是不难,难的是一根针不容易伤人。 所以他刚刚只能引顾源伤他杀他,等待他得意张狂再放松警惕靠近过来。 剧痛和毒性的双重折磨,顾源迅速失去了方向和判断力,几次踉跄后,身体栽倒在了地上,随即再又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不甘心地试图再走近。 但他方向开始判断不准了,起身摇晃了一下后,他走向了他们的反面。 往那边走,是一个极高的山坡。 陆宁身体彻底瘫坐了下来,浑身湿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雨势太大,她视线里一片模糊,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毛衣和大衣全湿透了,粘粘在身上如同困住她的牢笼。 她垂眸去看薄斯年,他已经昏过去了,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等待入葬的尸身。 她一颗心颤了一下,俯身挨近过去拍他的脸,颤抖着发出声音:“得去树下,你伤口这样淋雨会烂。” 大雨掩住了月色,他的脸愈发模糊,她仔细地贴近过去,才看到他睁开了眼睛。 他张了几次嘴,才勉强说出来一句话:“再睡会。” 陆宁心口像是堵了一块大石,坐在地上缓了好几口气,再坚持着爬起来拖拽他:“不行,去树下,这样会死。” 远处一道闷响,再是顾源一道叫骂声,大雨里她看不清楚。 但刚刚还没下雨时,她借月色看到了那边有山坡,这声音应该是顾源失足掉落下去了。 她一颗心勉强落下了一点,再将薄斯年拖向不远处的树下。 雨越下越大,她拖他移动两步,再坐在地上缓老半天。 不过十来米的距离,她将他拖过去,怕是花了将近半小时。 深山上除了雨声,再听不到其他半点声响。 她抖着手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好在能防水,手机还能用。 她心里惊喜了一下,看向信号中断的标志,一颗心再又沉落下来。 这里太偏了,不可能打电话,手机唯一能派上的用场,大概也就是当手电筒。 她将手机的光打开来,再俯身靠近过去,检查薄斯年身上的伤。 但除了能看到四处的伤口和淤青,她分辨不出其他来,诸如有没有伤筋动骨之类的,她更看不出来。 手电光晃到了他的眼睛上,薄斯年蹙了蹙眉,再睁开眼睛,看到她正沉着张脸盯着他看。 她静默地看了老半天,再摸了下自己身上早已湿透的衣服。 “好像没有东西能给你包扎,很疼吗?” 他看着她,隔了半晌,低应了声“还好”。 陆宁拿手机再照了下四周,深山里一片荒芜,什么东西也没有。 顾源是开车将她丢山上来的,但现在也没看到他的车,大概是停到山下了。 她小腹里的疼痛在加剧,随即感觉像是什么东西破开来一般,再是下面一阵温热。 刺骨的寒凉和痛意席卷而来,她身体晃了一下,后背抵到了身后的树干,闭了会眼睛。 流血了,胎儿大概是没有了。 第343章 阿宁,不要睡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脑子里的眩晕如潮水般一阵阵涌来,陆宁垂眸再看了眼地上的薄斯年,最后一个念头,是他的伤口该处理一下。 随即手里的手机滑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她意识抽离,身体往旁边栽倒到了地上。 良久后,身边似乎有人在叫她:“阿宁,醒醒,不要睡。” 她睫毛颤了颤,感觉似乎还是在家里的,却感觉今夜格外的冷。 比往常的雪夜还要冷,卧室的温度怎么就低到了这种地步。 她整个人没了半点气力,那道声音隔了半晌,又在她耳边唤她。 那声音轻而遥远,像是曾经宋知舟给她做催眠治疗时,在她耳边低声说话的声音。 她手费力地往旁边摸了摸,想摸到被子,摸到的是薄斯年身上的伤口。 温软的黏腻的,她的手停顿在那里,再次陷入了昏睡,整个人蜷缩着瑟瑟发抖,耳边的耳鸣声缓缓加剧。 刺骨的寒风加上经久不息的暴雨,她整个人冻得没了知觉。 薄斯年抬手,想将身上衬衣扣子解开来,很简单的一个动作,他尝试了好几次才解开。 他胸口和腹部都是伤口和血,费力挪过去靠近她时,她似乎是感受到了温度,无意识往他这边挨过来。 她下面流血了,失血让她整个人的鲜活之气迅速消失,如同一只残破的布偶。 薄斯年贴身过去,将她散着寒气的一张脸贴到了他身上。 他胸口的体温混着血液的温热,将她一张脸一点点焐热,再带走他身上残存着的那点热量,让他浑浑噩噩也陷入沉睡。 坠入睡梦的时候,他脑子里闪现一个想法,如果是跟她一起相拥死在了这里,他们一家三口,是不是也算团聚了。 夜一点点加深,再是暴雨停歇,树叶上的积水一点点滴落在地上,在这样死寂的夜色里,发出滴答轻响。 似乎是雨后月亮又出来了,也好像是天开始微亮了,四周开始有了模糊的光亮,隐隐绰绰有鸟雀的叫声开始响起。 薄斯年手颤了一下,感觉她的双手紧挨在了他身上,挤压得伤口生疼。 她整个人没再发抖,也没了半点动静。 他低眸去看她,看到她唇色发青,一张脸白得可怕。 他伸手过去,在她鼻子下贴了一会,呼吸还是温热的,还好并没有窒息过去。 远处开始有窸窣的响动声靠近,随即隐隐约约有叫喊声传来,该是有人找过来了。 他心猛然提了一下,想出声回应,喉咙里一阵刺痛,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那响动和叫喊声慢慢靠近过来,随即有人大喊出声:“这里有人!昏过去了!” 片刻后,脚步声靠近过去,再是有人出声:“这是顾源,有气息,还没死,人应该就在这附近。” 陆宁身体仍是一动不动,许是隐约听到了那些声响,片刻后,她才终于有了点反应,拷在一起的双手不安地抓紧了薄斯年的衬衣。 她眼睛睁不开来,整个人气若游丝。 搜救的人看到了顾源,迅速有一拨人沿着山坡上山,再往这边找过来。 陈叔一夜未睡,一张脸黑沉疲惫,跟几个警察找向这边来,步子很快定在了原地,随即面色一沉,急步赶了过去。 他扬高了声音,声线颤抖:“人在这!在这!” 不远处也在这一块找寻的谢正闻声立刻赶了过来,随即大喊:“宋医生,宋医生,陆宁在这!” 陈叔走近过去,双目发红地蹲身下去看薄斯年伤势:“先生,您还好吗?顾源这个不是人的东西!” 四处找寻的人立刻都围拢了过来,陆宁分辨不清楚身边的声音,脑子里只感觉是顾源回来了。 她半点也不能再动弹,感觉有人在拉扯她,她拽紧了薄斯年的衬衣不松手。 宋知舟一张脸疲累不堪,蹲身下去要将陆宁抱走时,她的手还紧抓在薄斯年衬衣上,陷入片刻的僵持里。 薄斯年伸手,将她抓在他衬衣上的手指,一个一个扳开来,再看着她被宋知舟抱走。 陈叔跟小赵迅速将他也抬上了车,警察再将还没断气的顾源也带上了警车,前前后后的车辆迅速驶离。 车内,谢正开车,宋知舟抱陆宁坐在后座,警察已经给陆宁解开了锁拷。 宋知舟打开医药箱,拿出包扎伤口的纱布和药水,却没在她身上找到伤口。 他想起刚刚那一眼,薄斯年浑身上下的伤,再垂眸仔细在陆宁脖颈和后背以及腿上找伤痕。 或许是隔着衣服所以没留下明显的伤口,但哪怕是一块青紫的淤痕也没有找到。 顾源那样丧心病狂的情况下,却半点也没有伤到她身上。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想起刚刚看到她的那一眼,她拽着薄斯年的衬衣不松手。 她没有受伤,这是眼下的事实,但她现在看起来不仅仅是挨了冻,很明显身体是出了事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抱着她的手抽出来时,才看到手心里有暗红色的血色。 她还怀着孩子,他刚刚是真的急昏了头,把这个给忘了。 她淋了那样大一场雨,又在温度这么低的山里过了一夜,流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宋知舟抖着手将她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要给她换里面的衣服时,再抬头看了眼前面的后视镜。 谢正明白他的意思,出声道:“来不及了,救护车在赶来的路上了,先尽快把她送上救护车吧。” 停车给她换衣服的话,得耽搁时间。 宋知舟拿过一块干毛巾隔在她湿衣服里,再拿大衣包着她,将她揽紧在怀里。 她流产是会出事的,他一颗心心急如焚,拿了温水喂到她唇边,看向她一张脸没了半点血色。 他唇瓣都在打颤,垂眸看下去,就红了眼眶。 两辆救护车半路和他们碰上,再迅速停车,将陆宁和薄斯年都接了上去。 宋知舟陪坐在旁边,给陆宁做紧急处理的医生,检查一番后回身看向宋知舟:“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宋知舟手抓紧在座椅边缘,沉默了一秒,哑声应着:“胎儿不重要,请确保她能没事就行。” 第344章 家属放心,母子平安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救护车迅速将人送到医院,等候在外的医生护士,分两批将陆宁和薄斯年推入抢救室。 因为温琼音身体不大好,加上情绪起伏过大,昨晚警察展开搜救的时候,她跟陆成弘并没有跟过去。 现在得知陆宁被送进了抢救室的消息,几个人才匆匆赶了过来。 抢救室内很快有医生出来,着急开口:“伤者急需输血,医院血库熊猫血存量不足,有家属能输血吗?” 温琼音赶紧上前应声:“我可以,我是她妈妈。” 医生迅速看了她一眼,再微微蹙眉:“需血量不小,您能熬得住吗?” 医生擅长看人气色,温琼音之前动过手术,很明显整个人精神不大好。 而且现在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她还没开始抽血,似乎就要熬不住倒下去了。 献血者身体状况达不到要求,医院贸然抽血也是要负责任的。 温琼音焦灼不已地坚持:“我没事,救我女儿要紧,医生您赶紧安排人帮我抽血吧。” 医生沉默了几秒,也是无奈,正要叫护士带温琼音去抽血室,走廊尽头陈叔领了一个年轻女人迅速过来。 陈叔走近了开口:“她是熊猫血,愿意献血,身体各方面都没问题,抽她的吧。” 那女人立即点头,拿了薄斯年的钱,她声音特别笃定:“对医生,抽我的吧。帮助有需要的人,是我们每个公民的义务。” 医生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秒,这口号喊得,怎么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大对劲呢? 而且这里刚缺熊猫血,他们怎么就来得这么巧。 她再问了那女人一句:“您是熊猫血,愿意献血?” “是的,是的嘞。”女人点头如捣蒜。 医生看了眼护士,护士立即将那女人跟温琼音一起带去了抽血室。 半晌后,温琼音回来,坐在抢救室外的走廊座椅上一言不发。 陆成弘问了她几次,她才终于应声:“我没抽血。那人确实帮忙献血了,一抽就抽了三百毫升,医生检查过了说没问题。” 陆成弘“哦”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陈叔是薄斯年的人,这事是谁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薄斯年现在自己都还在抢救室,大概是来医院的路上,嘱咐了陈叔去办的。 但现在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他陆家跟薄斯年纵有再多恩怨,他现在送救命的人来,也总不能不要。 宋知舟坐在旁边的座椅上,盯着抢救室的门,双手用力抓握在一起。 人送来医院的时候还是清晨,现在天色一点点亮起,抢救室门终于打开来。 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出来,沉重的面色转为明朗,走近过来说了一句:“家属放心,母子平安。” 温琼音长吁一口气,惊喜地起身走近过去,再有些难以置信地跟医生确认:“孩子也还在吗?” 刚刚都到进抢救室急着输血的地步了,她一颗心只盼着陆宁能没事,以为胎儿肯定是保不住了。 孕早期本就是极容易流产的,那样的情况下,孩子还能留下来,怎么听都太难得。 医生再应声:“她是疲累惊恐导致的昏迷,但身体并未遭受大的创伤。 冻伤程度也不算太厉害,孩子算是侥幸保住了。也是个奇迹,以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宋知舟哑声道谢:“辛苦袁医生了。” 男医生看向宋知舟,面色严肃的表情也缓了缓,笑说了一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啊,宋教授。” 陆宁在抢救室里再多观察了片刻,随即被推入了病房。 她腹中胎儿保了下来,又输了血,面色明显好看了些。 并没经受外伤,她身体算是没了大碍,只是因为心理创伤,到病房时也还一时没有醒过来。 温琼音跟陆成弘陪坐在病床边守着,温琼音捧着她手背,一会心疼得落眼泪,一会又觉得庆幸,禁不住生笑。 医生进来检查了一番,再给陆宁挂了点滴。 宋知舟站在后面看了会,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再轻声开口:“我去车上把手机和衣物接上来。” 刚刚他急着跟陆宁上救护车,什么东西都没有拿。 温琼音也终于放下心来,回身看他:“知舟啊,你也累坏了,坐下歇会,让叔叔去接吧。” 陆成弘闻声就要起身,宋知舟再开口:“没事,我不累,我去就行了,叔叔阿姨休息一下。” 温琼音也没多说,疲惫得没了什么力气,点头让他去。 宋知舟从谢正那接了车钥匙,再往楼下走,等电梯时,身后就有护士在低声议论。 这边是妇产科,不是外科,除了在这待了多年的资深医生,认识他的医生护士并不多。 后面的护士,显然也并未认出他来。 隔得近,那议论声就传入他耳朵里。 “岂止是奇迹啊!身强体壮的大男人,我听说进抢救室一个多小时了,现在都还没出来呢。可他爱人还是孕早期,胎儿都保下来了,身上一根汗毛都没伤着。” “嫁这样的男人也是值了,出什么事都不带怕的,老婆孩子护得简直不要太紧啊。” 电梯门打开,宋知舟进去,里面人不少。 两个议论的护士,进了电梯后,也噤声没再说下去。 再出医院往停车场走时,他脑子里有些乱,无来由的,那一幕就总在他脑子里循环着。 他去抱她的时候,她却拽着那个男人的衬衣不松手。 他们在那里,相拥过了一夜,走过了一场生死。 那个男人满身的伤,有一半该算是替她扛下来的。 他觉得他不该去计较那些事情的,那样的情况下,她没有选择,也是不清醒的。 可脑子里的想法,却是无来由不受控制。 他将后座车门打开来,倾身进去拿了她的手机,想再去后备箱里给她拿些换洗的衣物。 视线却落在了前面驾驶位旁边的储物盒里,突然就动了想抽烟的心思。 那里面有烟,谢正昨晚跟他一起出去找人时,随手就放里面了。 他一向克制得很好的,生病后她叫他戒烟,他就戒掉了。 可现在那种想法来得突兀而强烈,他感觉有些情绪,突然之间变得无法控制。 第345章 她对他,到底是爱还是亏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将后座车门关上,再坐到了前面驾驶位上。 打开旁边的储物盒看了良久后,他点燃一根烟,再将手伸到窗外,有些失神地看着。 都答应了她,不抽烟的。 那根烟一点点燃尽,他突然之间在想一个问题,她对他的感情,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愧疚多一些? 他们第一次相见,是大概四年前,因为她妈妈生病住院。 后来是她的抑郁症,她妈妈的白血病,他们之间来往自然就多了起来。 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感觉她对他是没有任何男女之情的。 她跟他从来保持距离,拘谨得很,那时候跟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宋医生,谢谢你”,“宋医生,你帮了我们家太多了”,“宋医生,我真的不能再麻烦你了”。 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突然就有了那种感情呢? 似乎是两年多前那一天,她从薄斯年那里来找他。 那时候,他因为给薄斯年动手术的那份监控视频曝光了出来,前程岌岌可危,她过来找他,要跟他一起走。 就是那一天,她第一次主动牵了他的手。 所以那时候,除了内疚,除了亏欠,除了想要补偿,她还会有什么道理,突然之间对他动了感情吗? 对一个认识了几年都没动过心的男人,突然之间,就可以喜欢上吗? 他脑子里的思绪越走越乱,再是想到他几年前给她做催眠治疗时,知道她对薄斯年是一见钟情的。 她对感情,分明也并不是那么慢热而谨慎的人。 烟一点点燃尽,烟雾吹散在轻风里,那点猩红一点点逼近他的指尖,他看着,看到指尖在微微地颤动。 分明以前,他都不曾想过这些东西,他们自然而然地在一起,自然而然地相爱。 可如今得到了,人似乎就变得爱计较了。 昨晚那些事情,如同最后一根稻草,突然之间将他内心所有的想法和猜疑,都一股脑逼了出来。 烟燃到了手指上,带来一阵刺痛,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赶紧将手收回来,将烟掐灭。 手机响起,温琼音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好像不曾这样慌乱过,看着那个捻灭的烟头,接电话时,声音微微不自然。 那边声音传过来:“知舟啊,上来了吗,宁宁头上一直冒汗,似乎快醒了。” 宋知舟一边推开车门下车,一边应着:“就进电梯了,很快就过来了。” “啊,那行。”那边回着,随即挂断了电话。 再进医院住院楼时,崔颖穿着白大褂从他前面走过来。 宋知舟缓了缓面色,走近时,淡声打了声招呼:“崔医生。” 就要擦肩而过时,崔颖却是在他面前站定,目光带着寻味落在他袖口上,再落到他脸上。 宋知舟循着她的视线看了下衣袖,他米色的毛衣袖口上,粘上了一点烟灰,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应该是刚刚车窗外风大,将烟灰吹到衣袖上了。 他看了一眼,伸手掸落,再要继续往前走。 崔颖声音有些寻味:“宋医生,也会有这么沉不住气的时候?你现在的情况,可不该抽烟。” 宋知舟没应声,经过她身边往电梯走。 崔颖声音再从后面传来:“他们的故事倒也动人,宋医生的人,似乎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宋知舟顿住步子,回身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他面色是一如既往地平淡,但此刻却似乎带着点压迫感,崔颖止住了后面的话。 他收敛了面色,再淡声开口:“我的事情,你别管。” 崔颖看着他进电梯,她目光在关闭的电梯门上停留了片刻,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总之不痛快。 宋知舟再回病房时,陆宁还没有醒,但睡得不安。 她额上涔涔冒冷汗,眉头紧拧着,身体蜷缩着发抖。 温琼音着急地在一旁坐着看她,看向宋知舟进来,立即低声开口:“叫了她几次了,也一直不醒,这样子睡下去能行吗?” 宋知舟走近过去,再拿手背在她额上摸了下,上面全是汗。 他出声安抚温琼音:“没事,很快就醒了,是吓着了。” 温琼音叹了一声,禁不住出声抱怨:“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一个顾琳琅就已经害得她够惨了,这顾源更不是个东西。万幸也没出什么大事,不然我非得跟那老东西去拼命!” 她说着,情绪激动,再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陆成弘出去拿饭菜了,宋知舟给她端了杯温水过来,再出声道:“阿姨也别多想了,人没事就行,喝点水,您也该休息下了。” “你守一会吧,我去旁边沙发上坐坐。” 温琼音一脸疲惫,再起身接了茶杯,坐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用手心抵着头,按压着额角。 宋知舟坐到床边,手伸进被子里,握住陆宁的手。 刚握住,她的手就猛然从他手心里抽了出去,身体瑟缩了一下。 宋知舟俯身去靠近她,轻声开口:“没事,是我,我们回家了。” 床上的人身体狠狠颤栗了一下,再恐惧地尖叫出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陆宁从噩梦中突然惊醒,惶恐地看向四周,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床单被褥,这里是和那片深林截然不同的地方。 她周身打颤,粗重地喘息,许久没能回神。 温琼音立即从窗前起身,快步走过来,急着开口:“宁宁啊,我们回来了,回来了啊。” “不怕,没事。”宋知舟伸手,去揽她的肩膀。 男人的声音,她下意识就伸手去推他,一张脸因为惊魂未定而苍白。 随即她视线落在宋知舟脸上,几秒的静默,起伏过大的情绪突然就如同被定住。 她双眼发红,满脸都是疲累和不安,良久后才算是看清了眼前人。 她回来了,顾源不在这里,但也没有看到薄斯年。 她记得,昨晚他好像快死了。 她慌乱地将被子掀开来,再着急地靠近过去,抱住了宋知舟,颤着声音叫他:“宋医生,宋医生。” 第346章 妈,你被懂事的知舟套路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轻拍着她后背,温声安抚她:“没事,都过去了,顾源也已经被警察抓拿归案了。” 陆宁紧挨着他胸口,隔了半晌,才算是勉强将情绪安定下来。 温琼音给她端了水过来,陆宁将身体移开来,红着脸接过水喝了一口,再在床头坐着发了一会的呆,意识和记忆也开始慢慢复苏。 她回想起昨晚的那些事情,相比于顾源对薄斯年和她的那些伤害,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他承认自己亲手杀了顾夫人。 那是他的结发妻子,以前的顾源,是出了名的疼爱顾夫人,能做出那样的事情,陆宁一想,就觉得胃里又是一阵抽搐。 她看向宋知舟:“顾源还活着吗?” “嗯,双目失明了,但抢救过后捡回来一条命。”宋知舟应着,接过她手里的水杯,放到了旁边床头柜上。 他起身端了温水过来给她洗脸,再开口:“你不用再有顾虑,他余生大概是都在监狱里了。 手里有顾夫人一条人命,加上昨晚做的那些事情,应该不是死刑也是无期了。” 温琼音在一旁插话:“你啊,就是不听话,怀着孩子就至少先在家养过这头三个月。你还年轻,等孩子生下来了,有爸妈帮你带,工作什么时候不能忙?” “妈,我工作一直顺利,那样的事情我哪料得到,就算不工作,他顾源也未必就找不到我。”陆宁微微皱眉,再接了宋知舟手里的温毛巾。 自从查出怀孕开始,温琼音就劝了她无数次,要她先停了工作。 温琼音板着张脸:“不管怎样,你出了这样的事,怎么也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先别工作了。我的宝贝外孙要真出了个好歹,我找谁说理去?” 外面陆成弘声音传进来:“我这出去时人还没醒,怎么一回来,就吵上了?” 他大包小包提了饭菜进来,温琼音转向他抱怨:“跟你一样死倔,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要她先放下工作休息一段时间,难道还有错了?” 陆成弘笑呵呵地将饭菜在茶几上放下,再应着:“没错没错,你哪能有错?” “不管怎样啊,你必须得安心在家给我好好养着,不许再出去乱跑了。”温琼音给她在床上支了小饭桌,一边训她。 陆宁蹙眉看向宋知舟:“宋医生,你来说说理,我年纪轻轻努力工作力求上进,我还有错了?” 宋知舟笑着应着:“没错,先吃饭,别的晚些再说。” “你就是翻了天,他能说你有错?”温琼音一边给她拿饭菜过来,一边沉着脸开口。 陆宁盯着小饭桌上的两菜一汤,看着不怎么好吃,边扒拉饭边问陆成弘:“爸,这哪买的?” “就楼下医院食堂,我看了下,医院里也没别的好吃的了。”陆成弘一边吃着饭,一边回她。 坐到沙发上吃饭的温琼音睨她一眼:“你就别挑了啊,你是来住院的,医院里还能给你配一家米其林餐厅?” 陆宁气得拿筷子在餐盒里一阵戳:“宋医生你看她!我是病人,我才刚醒,她就处处跟我过不去!” 陆成弘在一旁说笑:“你们两个啊,见不着的时候又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一见上了,就总要吵上几句。” 温琼音还是气难消:“你看看哪个孕妇像她那样,别人头三个月都是躺床上一动不动。就她天天活蹦乱跳,成天工作工作,恨不得去当武则天。” 陆宁不吭声了,埋头闷声吃饭,不搭理她。 宋知舟在旁边给她递汤:“喝点汤别噎着,阿姨也是为你好,想你让她省点心。” 陆宁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抬头就盯着宋知舟:“我不省心,你也说我不省心了?” “听阿姨的,你孕期还是要小心些,以后上下班我接送你,在公司也别到处乱跑。”宋知舟一本正经地劝她。 温琼音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脸欣慰地点头:“对对对,就该这样。你看看,知舟比你懂事多了,你以后……” 她声音戛然而止,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随即是陆宁跟陆成弘都笑出声来。 陆宁心情转好,看着温琼音:“妈,你被懂事的知舟套路了。” 温琼音闷了好几秒没吭声,她刚刚还以为,宋知舟是站在她这一阵线,帮她一起劝陆宁先放弃工作的。 宋知舟再轻笑着应声:“阿姨就由着她去吧,小心些就是,她在家待不住。真闷在家里,一整个家都不够她拆的。” 陆宁面上笑意凝固着,皱眉看着他:“什么叫做不够我拆的?我又不是哈士奇。” 温琼音也没再多劝,只能先作罢:“行了,你们的事情我也不多管,自己凡事小心吧。” 等吃完饭,陆成弘接了个电话,说是公司那边有事催他过去。 温琼音看陆宁也没大碍了,她昨晚一宿没睡,就跟陆成弘一起先回去了。 宋知舟将餐盒收拾进垃圾桶里,看陆宁饭菜都没怎么吃,再问她:“给你削个苹果?” 陆宁坐在床头,有些提不起精神:“不想吃水果,菜不好吃,没你做的好吃。” 宋知舟回身到床边坐下,看着她不说话。 她再看一眼手上的点滴针管:“要不我们出院回去吃吧,我感觉自己没事了,医院什么都不习惯。” “你身体还没大好,医生说至少得明天出院,要不我给你煲点汤过来?”宋知舟应声,再给她拿了个靠枕放在她后面。 陆宁沉默了一会,再颇有些勉强地点头:“行吧。” 他拿了钥匙,嘱咐了她一句“没乱跑”,就先离开了。 他这一走,病房里就突然冷清了下来。 陆宁也没了睡意,心里想起昨晚的那些事情,总觉得不安。 本来想问两句薄斯年的事情,但担心宋知舟多想,也忍着没问。 她在床头再坐了一会,再下床拿着点滴撑杆离开病房,想出去透口气。 走到走廊尽头时,正撞见牧辰逸。 他行色匆匆,跟她打了声招呼就急着走。 陆宁迟疑了一下,叫住了他:“等一下,牧医生。” 他顿住步子,回身看她欲言又止,开口道:“薄斯年在这栋住院楼五楼,三号病房,刚出抢救室,你不放心可以自己去看看。” 第347章 也好,我们之间不适合有孩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辰逸说完,早已从她身边走过去。 陆宁站在走廊上,抬头看了眼点滴瓶里的药,大概还得半个多小时打完。 她迟疑着该不该去看一眼,苏小蕊应该也在那。 而且无论如何,他昨晚算是救了她,要她完全无动于衷,也不可能。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她手里举着个点滴架,一个人站在那里,略有些显眼,偶尔有人侧目看她一眼。 她沉默站了良久,再往前走,进了电梯,按下五楼。 楼层缓缓上升,她的心缓缓下沉。 或许不该去的,再或许,至少应该跟宋知舟明说一声,而不是在现在他刚好离开了的时候去。 电梯在五楼停下,她在电梯里多站了几秒,再走出去。 经过一个走廊拐角后,就到了病房区,隔着长长的走廊,她看到远处座椅上坐了不少人。 薄鸿祯和穆雅丹都在,还有陈叔小赵,都站在病房外面没进去。 再旁边一点,薄倩倩抱着苏小蕊,在给她轻拍着后背,看起来小孩大概是在哭。 陆宁心里抽痛了一下,但薄家长辈都在,她更加不适合过去。 她站在走廊出口,回身想离开时,最后再看了那边一眼,就看到趴在薄倩倩肩膀上抽泣的苏小蕊,抬头看向了这边。 她看到了陆宁,情绪顷刻激动了起来,胡乱地要推开薄倩倩下来,哭着大喊:“妈咪,妈咪!” 那边上十双眼睛,视线顷刻都引到了这边来。 陆宁身体立刻后退了一步,退到了身边的走廊拐角,避开了那边的视线。 她手心用力攥成拳,再快步想回电梯,走过长长的走廊时,身后声音就追了过来:“妈咪!” 随即是薄倩倩的声音:“陆宁,等一下。” 她手心里都是汗,走不掉了,只能停住了步子,回身看苏小蕊从薄倩倩身上挣脱下来,跑向她这边。 小孩跑近了,红肿着一双眼睛,抱住陆宁大哭出声。 陆宁身体僵在那里,再蹲身下去,帮她擦眼泪。 小孩哭得泣不成声:“妈咪,薄叔叔受伤了,不能抱小蕊了,小蕊害怕。” 陆宁将她揽进怀里,轻声安抚:“不怕,妈咪在。” 薄倩倩走近了,帮她拿着点滴架,声音也有些嘶哑:“你要不就去看一眼吧,我哥他也挺不放心你的,毕竟他也……” 后面的话,她没再说。 她哥为她重伤很多次了,尽管他犯的那些错,注定他们如今是不可能了。 但如果她能去看一眼,他也能心安很多。 陆宁蹲身抱着苏小蕊,一时没应声。 薄倩倩再轻声开口:“因为雨水的腐蚀性,他身上很多伤口都严重发炎了,心口那一刀,跟……你之前捅的那一刀的疤痕重叠,挺严重的。” 她说着,声音染上了些很轻的哽咽,没再说下去。 她就这么一个亲哥哥,如今伤成这样,她比谁都心痛。 在他跟陆宁的那段感情里,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谈不上请求原谅。 但终究这些年来,能让他那样一个理智薄情的人,不理智到一次次豁得出性命的,也真的从来只有她一个陆宁。 陆宁松开苏小蕊,再起身:“我的点滴快打完了,不能多待。” “就看一眼,一眼也行,他现在身体虚弱,也没什么力气说话。”薄倩倩立即开口,担心她太疲累,再要过来帮她牵苏小蕊。 苏小蕊立刻抱紧了陆宁的手臂不松:“我不要,我要妈咪!” 陆宁没再出声,她一只手在打点滴,另一只手牵着苏小蕊,再往病房那边走。 过去的时候,穆雅丹想冲她发火,薄鸿祯沉声说了一句:“你够了。” 外面的人都噤声,薄倩倩帮忙推开病房门,再让陆宁牵着苏小蕊进去。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薄斯年躺在病床上,听到进来的脚步声,哑声说了一句:“出去。” 苏小蕊害怕地往陆宁怀里缩了缩,从抢救室出来之后,薄斯年情绪就很糟糕。 陆宁没出声,牵着苏小蕊,再在病床边坐下。 床上的人没睁眼,因为疼痛而眉心紧拧,隔了半晌没听到脚步声离开,不耐烦地睁眼低吼了一句:“聋了吗,出去!” 他对上陆宁平静的目光,近乎暴怒的面色僵在那里。 苏小蕊缩在陆宁身边,害怕地看着他。 薄斯年面色僵了几秒,隔了半晌才出声:“你怎么来了。” 陆宁没回应,视线落在他苍白不堪的一张脸上。 他面色有些不自然,视线往旁边侧开了些:“我没事,刚刚那不是凶你的,我不知道是你。” 她视线在他面上多停留了片刻,再起身道:“你没事就行,我先走了。” “等一下。”他着急起身,没能坐起来,又躺了回去,倒抽了一口凉气。 陆宁步子顿住,没有回头再看他。 他声音有些艰涩,隔了良久问了一句:“那孩子,没了吧?” 她点头:“嗯,没有了。” 薄斯年面色有些痛苦,很快又缓和开来,低声应着:“也好,没了也好,我们也不适合留个孩子。你多休息,流产了该多休息。” 陆宁“嗯”了一声,要往外面走,再垂眸看向苏小蕊:“小蕊就待这?” 苏小蕊不放心薄斯年,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看他没了要赶走她的意思,再挨近床边,看着陆宁点头。 陆宁走到门口时,薄斯年又说了一句:“顾源被抓了,顾夫人死了,你放心。” 她应了声“我知道”,再拉开病房门离开。 医院楼下,宋知舟上车要离开时,再看了眼身边的钥匙。 他才想起来,他拿的是别墅的钥匙,但那边过去一趟远,就去医院外面的那房子会方便一些。 她没怎么吃东西,等久了怕是该饿着了。 他开车门再下车,回住院楼去拿钥匙。 病房门关着,他边推门进去,边说了一句:“钥匙拿错了。” 里面没有回应,他步子立刻加快,进去时,病房里没有人,点滴架也拿走了。 他一颗心沉了一下,立刻回身去护士站,问那里的值班护士:“七号床的病人呢?” 护士翻了下出入记录册,再回他:“没在这里登记,您到附近找找?出入住院楼是要单子的,她没来这领单子,就应该还在这栋住院楼里。” 第348章 好好的一对,剩你孤零零一个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站在护士站前,想起来什么,再应声:“知道了,谢谢。” 他回身,在附近走廊里找了一圈,没看到陆宁的身影。 住院楼出了一楼电梯后,就要凭出入单子,才能再出去。 因为这边有楼层是妇产科,住了不少新生儿,也是担心有居心不良的人进出。 他进了电梯,迟疑着按下五楼时,一时有些失神,说不上什么滋味。 如果刚刚不是拿错了钥匙的话,他现在不会回来,熬好汤再过来,至少得一个小时。 电梯在五楼停下,电梯门再打开。 他走出去,走过拐角时,隔着走廊,远远就看到陆宁走向这边来。 走廊里来往的人多,隔着人流,她并没有注意到他。 在她经过的那边,病房外面站着的人,他能认出几个熟面孔,是薄斯年身边的人。 在她视线注意到这边之前,宋知舟立刻回身,再往电梯走。 他才发现,当面对这样的事情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逃避。 一刻的迟疑都没有,他看到她时,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回身离开,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快步进了电梯,等电梯门合上时,电梯里还有几个人。 他很轻地呼出一口气,再看向电梯楼层键上亮着的那个“1”时,突然就觉得有些恍惚。 其实不必找这个借口,她素来也不是多爱喝汤,如果她直接跟他提出想来这看一眼,他总归是会答应,是能理解的。 电梯在一楼停下,他快步出了住院楼,再开车去了医院旁边的房子。 钥匙没有拿,他拿证件在物业那取了备用钥匙,再回家去给她熬汤。 将食材放到汤锅里,打开天然气,他再回身出厨房,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他看向对面沙发上放着的那只蓝色玩偶,看了半天。 本来是一蓝一粉的情侣玩偶,是他们前天逛商场时,她买来打算订婚宴上布置房间的,粉色那只她随手送给了苏小蕊。 后来他们回去想再买一只粉色时,导购说那是最后一对了,就只能带了这只蓝色的回来。 那时候回来路上她还开玩笑:“好好的一对,剩你孤零零一个了。” 他视线落在那只玩偶上,久久没有移开。 好像还是第一次,他对跟她之间的感情,生出了和他病情无关的不自信。 如同一滴清水,悄无声息滴落在一潭平静的水面上,漾开来涟漪,那涟漪再沿着水面,慢慢放大开来。 他甚至开始想,如果抛却她跟薄斯年之间的那些过往恩怨不谈的话,他还会有哪里,会让她放弃那个男人而选择他吗? 而恩怨,会不会总有烟消云散的一天,如同他曾跟她说过的那句话,过去的事情总会过去的,人总该往前看。 厨房里有声音传出来,似乎是汤满溢出来了。 他回过神来,起身回厨房,将汤倒进保温盒里,再提着保温盒出了门。 锁门的时候,他总感觉似乎是少拿了点什么,又一时想不起来,开车直接回了医院。 再进病房时,陆宁正背对着他,坐在落地窗前玩手机。 她听到动静,回身将头趴在沙发后背上,看着他走近过来。 宋知舟将保温盒放到茶几上,再问了一句:“点滴打完了?” “早打完了,护士说下午四点还有一瓶。”陆宁应声,再起身坐到茶几旁的沙发上,去打开保温盒。 打开时,她再看了下他两只手,然后抬头看他:“没有饭吗?” 他坐到她对面,这才反应过来,出门的时候总感觉少带了点什么,原来是就提了个汤,煮的米饭忘拿了。 他起身道:“来的时候忘记了,饭煮了,我去接一趟。” 陆宁含笑看了他两秒,再抱着保温盒舀汤:“不用了,反正我也不是很饿,就喝汤好了。” 宋知舟没再应声,再坐了回去。 她喝了一口,面色变了下,又喝了一口,然后抬头一言不发地看他。 他被她这样盯着,伸手摸了下脸,确定自己脸上并没有东西,无来由就感觉有点心虚。 陆宁沉默看了他半晌,再问了他一句:“宋医生,你怎么了?” 宋知舟倾身过去,想拿她手里的勺子尝一口汤,身体刚前倾一点时,又退了回去,问她:“不好喝吗?” 陆宁凝视着他,再若有所思地回道:“没放盐。” 短暂的静默,他半晌没应声。 她将手里的保温盒和汤勺放到茶几上,再开口:“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或者是对我有什么想法,你也可以直接问我。” 宋知舟伸手将那个保温盒拿过来,再起身:“没什么事,不好喝就倒了吧。” 陆宁坐在那里,手指抓在沙发边缘,看他拿着保温盒进浴室,再出来将空的保温盒放到茶几上。 她面色凝结了片刻,再抬头:“你什么意思?” 宋知舟收回的手僵了一下,再坐回她对面,神色平淡:“没放盐吃不了,我给你再买点东西来?” 她看着他,隔了半晌问他:“你是不是看到我去找薄斯年了?” 他不去看她,也不说话了。 陆宁再开口:“你怪我不该去找他,怪我不该瞒着你?” 宋知舟微微蹙眉,再抬头看她:“你想见他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能理解,不会拦你。” “那你早上为什么要抽烟?因为什么?”她打断他的话,视线始终落在他脸上。 他目光颤动了一下,他以为她没发现的。 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陆宁深吸了一口气,再跟他解释:“你介意我跟他之间昨晚的事情,你会介意不是你的问题,但我认为昨晚应该也不算我的问题。 因为你介意,所以我刚刚去见他的事情,我不希望你知道再多想,但我确实也就是去看了一眼。” 她顿了片刻,再出声:“昨晚无论前因后果,他终究是救了我一命,而且我担心小蕊。如果你觉得我不应该去,我跟你道歉。” 宋知舟视线落在茶几后,良久后,淡声开口:“那里有医生照顾他,你去看他,是为了说一声谢谢吗?” 第349章 他出尔反尔,不结婚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坐在沙发上,良久的沉默,觉得疲累。 随即她起身,语气平静:“回去吧,我不想待这了。” 宋知舟片刻没出声,再抬头看她:“医生说胎儿不稳,建议明天出院。” “待这养胎吗?也没打算留着,养着它干什么?”她淡声回应,再去病床边收拾东西。 现在还没到中午,可以直接办理出院。 他没多说,跟她一起离开。 找医生开了出院单,再是他去一楼结算窗口帮她办手续,她坐在大厅座椅上等着,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发呆。 他们之间从来不会有剑拔弩张的时候,真正起争执的,这应该是头一次。 但所有情绪都是暗潮涌动,哪怕是情绪激动地高声说一句话,都没有。 她禁不住想,倘若有一天他们真的彻底闹僵了,大概也就是一人走一个方向,然后平平静静地离开。 他不是多擅长吵架的人,同样她也不是。 一直到手续办完,他们再上车,也再没有半句交流。 车子驶出医院,她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前面,再开口:“你没事要忙的话,直接送我去公司吧,我这两天落下的工作有些多。” 他“嗯”了一声,再驶入了左侧的拐弯车道。 一路沉默,一直到快到公司时,陆宁想起来什么,打开了旁边的储物盒翻东西。 宋知舟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僵了一下,侧目瞟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储物盒里面,一些文件纸张掩盖着一个烟盒,她当没看到,继续翻找了一番,没看到她要找的东西,再将储物盒合上。 她侧目看他:“我记得这里面我放了两张请柬。” 那是她昨天打算带去公司给宫和泽和宫老先生的,这些年来,他们跟她的感情很深,那两年照顾了她很多,跟亲人无异。 宋知舟手伸向身侧,再拿了那两张请柬递给她。 递过去的时候,他看了她一眼,随即视线转回了前面。 “要不,就再等等吧。”他说。 陆宁接过请柬的手顿了一下,问他:“等什么?” 从她的角度,看到的是他的侧脸。 她发现他面色总是波澜不惊,平平淡淡的,只要不笑,喜怒哀乐都难让人看出破绽来。 接近中午的街道,车流并不多,他车速不疾不徐地行驶。 隔了片刻后,他应声道:“你工作忙,也需要多休息一段时间……” “明白了。”她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再将那两张请柬放回了储物盒里。 或许两个人待久了,真的就会变得很像,她想要是换了以前,她现在肯定没有这么沉得住气。 他们此刻交流的话题,也算是提了半个分手了,但语气都更像是,无异于往日的一次很平常的对话。 车在和泽外面停下,他没有下车,陆宁伸手去推身侧的车门。 门推开时,她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她的视线大概在他脸上停留了三秒。 但他没有侧身看她,直到她再开口:“无论你信不信,我跟他之间没你想的那些东西。” 她下车,再反手关车门,往公司里走,没再回头。 宋知舟视线落在方向盘上,听到身侧车门关闭的一声轻响,他没多停留,掉头再回医院。 陆宁进公司电梯,再按了顶楼。 这个点已经接近中午了,和泽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两点是员工午休时间。 她现在回办公室,也工作不到半个小时了,去一趟也不过就是听几句同事的闲言碎语。 伸手按电梯按键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按了两下才按下去。 电梯在顶楼停下,她出电梯再到总裁室外面。 宫和泽的小秘书在他办公桌前汇报工作,陆宁靠着外面的玻璃门,多等了一会。 那边说完工作,很快就注意到了她。 宫和泽严肃的面色一缓,颇为惊奇地看向她:“哟,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陆宁没应声,抬手象征性地在玻璃门上敲了两下,再走了进去。 黎秘书立刻收拾了办公桌上的文件,回身离开,擦肩而过时,跟她点头打招呼。 陆宁轻笑,再往宫和泽那边走。 她拉出他对面的办公椅,一坐下就打开手机乱翻,半晌没吭声。 宫和泽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她再抬头看他:“你忙你的就是了,不用管我,我到你这坐会。” “上班时间跑总裁室来坐,您面子倒是挺大。”他出声讥讽她。 陆宁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人事那边今天给我写的是请假,我现在不算上班。” 宫和泽轻嗤了一声,也不再管她,忙手上剩下的那点事情。 最后一份文件弄完,他合上再插进文件架里,再抬手叩了叩办公桌面:“怎么回事,男人跑了?” 陆宁拿着手机的手僵了一下,抬头蹙眉看他:“你会不会说话?” “找我来撒气的。”宫和泽看向她一脸的怨气难消。 陆宁将手机收回包里,再起身道:“吃饭去吧,你没吃饭吧?” 宫和泽起身将签字笔丢桌子上,再顺手拿了沙发上的大衣,跟她往办公室外走:“大中午的,你又来公司蹭饭呢。” 陆宁没应声,跟他一起进电梯。 她不出声,宫和泽就也不出声,垂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能亲眼瞧见她跟老宋吵架的一天,不容易啊。 反正他是没见过,比那位脾气更好的。 电梯到达负一楼,门就要打开时,她突然说了一句:“他出尔反尔,不跟我结婚了。” 宫和泽嘴角抽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幽幽感慨了一句:“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女方干吧?” 临到结婚前一刻,突然悟出心中真爱,再跟另一个男人私奔逃离婚礼现场,肥皂剧似乎都是这么演的。 陆宁跟着他出电梯,再到地下车库上车,宫和泽边系安全带边问她:“中餐?西餐?泡面?” 她看着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没用,是我的问题了。” 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下,颇为诚挚地回应:“平心而论,我认为你们如果真能吵架的话,问题出在你身上的可能性,超过八成。” 陆宁皱眉:“你是说,问题出在他身上的可能性,就只占两成?” “不会,”宫和泽摇头:“还有两成,是天灾人祸,人力不可阻拦。” 第350章 想退一步,跟他和解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一口气梗在喉间,半天才出声:“行,就他好,他完美无瑕,我一无是处。” “也不是一无是处吧,你也有你的独特之处。”宫和泽边开车,边回她。 她心里难得平衡了一点,再带着些期待看向他:“什么独特之处?” “跟他都能吵上架,可不就是你的独特之处。” 陆宁伸手就去敲身边的车门:“停车,我不想跟你吃饭了。” 宫和泽止住了玩笑话,再问她:“昨晚上弄成那样,这么快就出院了,不多待一天?” “没事,都好了。”她闷声应着,也没再多说。 隔了片刻,她再说了一句:“中餐吧。” 到了餐厅,再点菜的时候,她将菜单推给宫和泽,说了声“随便”,再侧目看窗外。 宫和泽拿着菜单勾了几个菜,站到他身边的年轻女店长就跟他低声开玩笑:“这女朋友挺漂亮啊。” 宫和泽将菜单放回餐桌上,再抬眸看了她一眼:“这个不一样。” 女店长愣了一下,一时没能会意。 随即是宫和泽一本正经地再补充了一句:“这个奔着结婚去的,孩子都有了。” 陆宁看着窗外晃神,没听见他这话。 女店长面上的笑意凝固,足足呆了两秒,才回过神来,立刻低笑出声来:“原来是嫂子啊,失礼了。” 陆宁感受到话题落到了她身上,收回视线再看向那个女店长时,就看到她含着深意正打量着她。 她面上带笑,那笑却似乎又有点凉飕飕的,陆宁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她再看向对面的宫和泽,就看到他气定神闲地问那个女店长:“孕期是不是有很多忌口,你们餐厅这些应该知道吧?菜就看着上吧。” 女店长点头应着,再看向陆宁:“您近期偏好什么口味?有喜酸或者喜辣吗?” 陆宁迟疑了一下,一直说“随便”似乎也不好,就回了一句:“辣一点吧,也不用太辣。” 女店长立刻笑了:“怕是个小千金啊,真是恭喜了,那二位先坐着,我去让厨师准备。” 陆宁看向她离开的背影,再看向宫和泽:“你刚跟她说什么了?我怀孕,她反应是不是太大了?” 一脸替她感到高兴的模样,却又笑得那么奇怪。 宫和泽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她,另一杯再自己喝了一口,这才回她:“说我妹妹怀孕了,她恭喜我要当舅舅了。” 陆宁凝视了他两秒:“她那眼神,怕是拿我当情敌吧?” “你想多了,”他喝了口茶,再转移话题:“说说看,你们的感情矛盾是怎么产生的?” 陆宁也没再多问,反正他在外面,素来也都是桃花遍地开,拿她当挡箭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垂眸拨弄着桌子上那只青瓷茶杯,再应声:“他怀疑我跟薄斯年的事情,又不愿意明说,我解释了,他就说订婚的事再等等。” “以前也没见怀疑过,今天怎么就怀疑上了?”他身体后倚着,再打量着她。 陆宁多少有点心虚:“就昨晚的事呗,他心里不爽,今天上午我让他回去给我煲点汤,然后一时兴起就去看了眼薄斯年,结果被他看到了。” 宫和泽点头:“明白了,你以想喝汤为借口,支开了他,然后偷偷去见了薄斯年。” “我没有偷偷,我后面也跟他说了。”她皱眉纠正他。 宫和泽挑眉:“正常人的思维,都得是我这样的。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崔颖生病了,他叫你回家取点东西,然后你回医院发现他探望崔颖去了,你怎么想?” “他敢!”陆宁咬牙出声。 眼前人笑:“这不就结了,同样都是去探望病人,你有没有提前告诉他,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他大老远跑回去给你熬汤,结果跑回来发现你正背着他会前任。以我之见,他没跟你掀桌子,那已经是很克制了。” 陆宁指尖敲着桌面,思索了一会:“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服务生很快端了菜上来,陆宁心不在焉吃着,还是觉得有些想不通:“那我也没错啊,我反正又没那种心思,是他不信任我的。” 宫和泽睨她:“男人会吃醋那才叫在意你,他要是什么都无条件信任你,那不叫大度,那说明他适合去庙里当和尚。” “你才是和尚!”陆宁筷子一戳,抬头看他。 宫和泽摇头叹息:“唉,我这就叫多管闲事,有道是小吵怡情,你们也该多吵吵。” 她反唇相讥:“你管好你自己吧,年过三十的男人了,还成天在外面勾三搭四不知收敛,前两天薄倩倩还问我,你跟赵总进展怎么样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是直的,直的,改天我一定要找薄倩倩好好聊聊!”宫和泽气得脸都绿了。 等吃完饭再回公司,陆宁一直忙到晚上六点多才离开。 之前因为她不接薄氏的单子,很多企业都婉拒跟她的合作,她手里就江氏跟赵氏两家的单子。 但最近突然就变了,其他好几家企业在跟和泽签合同时,都主动提出绘画师要选她。 她也不大清楚缘由,单子到手了,也就安安心心接着,好好完成。 只是这样一来,不仅不可能像温琼音说的那样多休息,反倒是一有时间就得加班,有时候还得在家里大晚上赶画稿。 宫和泽一面颇为虚伪地关照她“要多注意身体”,一边时不时以资本家嘴脸提醒她:“明远那组画要赶紧啊”,“你这周末的假就推迟一下,不如等年假一起放吧”。 陆宁再出公司的时候,街道上路灯已经亮起,对面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 她站在街边给宋知舟打电话,本来赌气说下班不要他来接,自己打车回去的。 但现在突然想退一步,跟他和解,生活已经够累了,为什么还要在这种无聊的吵架和误会上面多浪费时间? 电话拨通,那边隔了有些长的时间才接听。 她没听到他开口,只听到那边有些杂乱的声音。 她出声道:“我下班了,你呢?” “还有事。”他淡声应着,声音说不上喜怒。 陆宁抿了抿唇:“那你要是忙的话,我自己打车回去?” 那边默了片刻,旁边崔颖的声音隐约就传了进来:“给,你调养身体,没加辣。” 第351章 他也未必洁身自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秋意浓了,傍晚的风有些凉,陆宁面色僵在那里,手里的手机攥紧。 所谓的有事,难不成就是跟崔颖共进晚餐? 那边宋知舟的声音传过来:“我来接你一趟吧,你到公司等我。” 眼前是街道来来往往的车流,她淡声开口:“不用了,我师兄刚好说送我回去,你忙吧。” 那边还要说什么,她先挂了电话,再伸手拦了出租车回去。 那边围坐在一起吃饭的几个医生,看向谢正开玩笑:“谢医生,你这是刚生完孩子还是怎么呢?还调养身体。” 谢正接过崔颖递过来的调料碟,道了声谢,再应声道:“什么调养身体,就是这两天有点感冒。” 旁边医生再笑道:“搞不好,老宋家里那位听到崔医生说话了吧?可别弄出什么误会来。” “这要都能误会上,那他下次打电话的时候,我嘴巴上要不要贴个封条?”崔颖声音半开玩笑半当真,再坐下继续吃饭。 几个医生话题再转移开来:“晚上那场手术,怕是得四五小时啊。” “你怕什么,宋医生都答应主刀了,你在旁边递递刀片镊子就行了。” 那医生笑着接话:“你这么一说,倒是也确实心安多了。” 宋知舟心不在焉地再吃了几口饭,拿过大衣起身:“我有点事回去一趟,晚点再过来。” 晚上要跟他一起接手术的医生,立刻起身要拦他:“那怎么行?晚上手术还指望着你的,你可不能临阵逃脱啊!” “手术八点,我七点半之前赶过来。”宋知舟应声,再直接先离开。 他看了下时间,是六点一十,勉强还能回去一趟。 里面有医生咂舌:“我刚刚说什么来着?指定是那位误会了,回去负荆请罪去了。” “崔医生,你闯大祸了啊。” 崔颖蹙眉,声音明显不痛快:“他的人要作,关我什么事?” 气氛微微冷了下来,都知道崔颖素来刀子嘴,一顿饭匆匆吃完,就都回了岗位上去。 * 陆宁打车回去,再开门时,家里客厅亮着灯。 她在玄关处多站了几秒,刚刚打电话时他还在医院,这就回来了? 她换了拖鞋再进去,就看到温琼音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大概是在等她回来,面色不大好看。 陆宁面色微变,再叫了声“妈”,去厨房倒水喝。 温琼音起身跟过来:“怎么这么晚才回,知舟怎么没进来?” “他没回,大概加班吧。”陆宁应声,再从壁橱里拿了茶杯出来,想从冰箱里拿果汁。 温琼音皱眉阻拦她:“你孕期不能喝凉的,倒点热水吧。” 她“哦”了一声,打开的冰箱门合上,再倒了热水端出去。 温琼音坐到她对面,看出异样来,再问她:“跟知舟吵架了?” 陆宁应了声“没有”,茶杯端在手里,太烫了,她就看着。 温琼音面色沉了沉:“你白天又找薄斯年去了?” 陆宁蹙眉,再抬头看她:“又是谁跟您说的?” 她严重怀疑温琼音是不是在她身上安装摄像头了,要么就是薄家有谁天天热衷于跟她通风报信。 显然,后者的可能性大得多。 薄家一大家子也是勾心斗角,这种事情自然有的是人干。 温琼音冷声责备她:“你如今跟知舟在一起,就该跟那位保持距离,这样要断不断的,像个什么话?” “我怎么就要断不断了?他前因后果一概不问,罪名说扣我头上就扣我头上,他就没半点责任了?何况他也未必就那么洁身自好。” 后一句话,陆宁声音低了些,脑子里想起刚刚打电话时,崔颖说的那句话。 宋知舟做完手术不久,饮食方面还有些忌口,崔颖那话明显是吃东西的时候跟他说的。 温琼音沉默了片刻,显然不信她这话:“他一颗心思都在你身上了,你别把责任往他身上推。 这事情就是你的问题,你好好跟他去解释,矛盾闹久了,隔阂就深了。” 陆宁手心攥紧,想起白天宫和泽说的那句话,“你跟他吵架,那责任就肯定在你”。 她气不打一处来,绷着脸低吼出声:“都怪我,什么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就他事事占理事事委屈行了吧!” 温琼音坐在那,半晌没吭声。 良久后她再缓和了声音开口:“妈也是为你们好,知舟是个好孩子,他或许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人无完人,两个人要互相理解,能退一步就退一步。” 陆宁深吸一口气,指尖克制不住打颤:“知道了妈,您早点回去吧,他加班暂时还回不来,我累了想休息下。” 温琼音轻叹一声:“行了,你也别胡思乱想,等知舟回来了,有什么事情两个人好好说。 眼看也要订婚了,别耍性子。你爸公司那边也出了点小事,我还得回去陪着他。” 陆宁“嗯”了一声,起身送温琼音出去。 再回客厅时,也不过片刻,玄关处门锁一声轻响。 她起身再走过去,一边开口:“我真没事,妈您就先回……” 门推开,她看向宋知舟进来。 她声音戛然而止,回身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 他边脱了大衣,边到她对面坐下,再问她:“吃饭了吗?” 陆宁抬头扫了他一眼,这样冷的晚上,他额头上还有汗。 她将视线侧开来,再应声:“吃过了。” 沉默了片刻,客厅里陷入死寂。 他隔了一会再开口:“晚上几个同事聚餐。” 陆宁没应声,视线落在手里的茶杯上。 “同办公室的几个医生都在。”他又补充了一句。 她手指抓紧在茶杯上,低声“哦”了一声。 他抬腕看了下时间:“我还得去趟医院,要晚些回,你早点休息?” 陆宁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再“哦”了一声。 事情没忙完,那他回来干什么? 或许是回来的路上,医院临时来电话说有事的。 他起身,看着是赶时间,再匆匆出去了。 她在沙发上多坐了片刻,心里有些怨气就这么消了一半,再起身回卧室,收拾了一番后睡觉。 卧室里空荡荡的,她一下午忙工作,累得很,却是睡得并不踏实。 迷迷糊糊又惊醒了过来,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居然都过了零点了,他还没有回来。 第352章 撞见宋知舟崔颖,她来得不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睡得有些不大清醒,也忘了白天的事情,顺手就拨了个电话给他。 手机里提示“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她想给谢正打个电话过去,想着大半夜的吵到人家也不合适,就匆匆起床,再穿了衣服出门,开车去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偌大的医院停车场,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她到宋知舟办公室时,里面没有人,走廊里也没看到他。 这个点,应该也不至于会去病房查房。 她再往外面走时,就看到两个护士迎面走来。 陆宁上前问了一句:“请问一下,宋医生走了吗?” 其中一个护士看了她两眼,然后手往后面一指:“宋医生在休息室。” 陆宁说了声“谢谢”,再往那边走。 旁边另一个护士颇为八卦地低声开口:“你干嘛告诉她,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多尴尬啊。” 那护士继续往前走,再低应着:“看到了就看到了呗,是她自己问的啊。何况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我就更看好崔医生跟宋医生。” “我看你是自己嫉妒,急着拆人姻缘线吧。”两个人说笑着,再往护士站那边走。 陆宁走到休息室外面,看向门虚掩着,本想敲门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就轻轻推开了那道门。 刚刚那两个小护士的话,隐约也有一点传到了她耳朵里。 她以前是从来信任他的,她想大概是今天确实太晚了,她没睡醒才会居然怀疑这种无厘头的事情。 门半推开的时候,她看到宋知舟闭眼倚靠在沙发上,头后仰着。 他白大褂上的扣子并没扣上,这样身体后倚着,白大褂自然往两边敞开来,里面是米白色的毛衣。 双手垂落在沙发上,他整个人显得慵懒而放松。 崔颖站在他身后,她手里拿着毛巾,随即将毛巾附在他脸上,给他擦脸。 陆宁抓在门把上的手,手背有青筋显露,她甚至在下一刻就要推门而入,随即看到宋知舟反手,握住了她拿着毛巾的手腕,说了句什么。 有些远,她听不清楚。 她想推门的手突然就失了力气,脚有些发软,身体往后一退,回身就走。 她来得不是时候。 进电梯的时候,她胃里翻江倒海般一阵反胃,等再到医院门诊楼外面时,她手撑住墙面,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呕吐。 夜风清凉,她后背很快就是一声冷汗,汗浸湿到毛衣里,粘连到背上,她整个人冷到瑟瑟发抖。 可五脏六腑,却又觉得热,那种来自身体里的灼热,让她整个人蹲身下去,如同被抽空了所有气力。 她背靠着墙面,蹲着浑身打颤,鼻子一酸,就落下泪来。 不该来的,真不该来,他比她沉得住气太多了。 她撑着墙面起身,摇摇晃晃要往外面走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白大褂的衣角。 以前的时候,这样的白色让她觉得亲切,现在她觉得恶心。 她身体往旁边侧了一步,要继续往前走时,身边一道声音响起:“你这是?” 她抬头,牧辰逸站在她面前,显然诧异得很。 现在是凌晨一点,他一个上晚班的医生出现在这里就算了,至于她,如果是来陪宋知舟的,也不至于这样惨白着一张脸出现在这里吧? 陆宁没应声,牧辰逸再走近了一步,说了一句:“你这个样子不给宋医生打个电话?不然我帮你去叫他一声?” 陆宁眉心紧拧,再抬头看他:“别叫他。” 她口气不对,这个样子多半是闹了矛盾,但她这样自己回去,怕是不行。 牧辰逸默了片刻,再开口:“我还是替你叫他一声吧,或者联系你爸妈,这大半夜的,也不安全。” “我说不用!”她咬牙再说了一句,再摇摇晃晃往外走。 她身边人就那么多,宫和泽晚上睡觉习惯手机关机,但眼下这种事情,还不能让她爸妈知道。 她没有吃晚饭,凌晨赶过来,加上现在反胃,视线里逐渐模糊。 松开撑着立柱的手想擦下眼睛时,她眼前一阵眩晕,就昏迷了过去。 牧辰逸还想劝一句,看向她直接栽倒了下去,吓得不轻。 这个时候,附近半个人影都没有,也没谁能搭把手。 他急步过去,蹲身下去叫她时,她面色惨白,没有回应。 牧辰逸赶紧给宋知舟拨电话过去,那边电话关机了。 也没时间到处去找他,他想将陆宁抱起来先送病室时,手机里薄倩倩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接听,那边冷冷淡淡一句话:“牧医生,我哥换药。” “陆宁晕倒了。”牧辰逸盯着地上的人,再将她抱起来,手机夹在肩膀和耳边。 那边默了两秒,随即是薄斯年的声音:“你开什么玩笑?” 牧辰逸气喘吁吁进电梯,再应声:“真晕了,我刚下楼撞上的。” 手机里薄斯年声音再传过来:“她一个人?你先带她来我这。” 牧辰逸“嗯”了一声,拿手肘按了电梯楼层,再将人带进了薄斯年的病房里。 将她放到了薄斯年旁边的床上时,牧辰逸缓了好几口气,再看向旁边的薄倩倩时,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该解释句什么。 比如当时情况紧急,他是救人要紧,心无旁骛。 薄斯年蹙眉,手撑着床面起身时,旁边跟进来的陈叔立刻上前阻拦:“先生,医生说您现在还不能下床。” 他没应声,下床再走近过去,垂眸看向床上昏迷的人:“这个点了,你看到她一个人?” 牧辰逸边给她检查,边应声:“嗯,碰见的时候还没晕倒,面色白得厉害。 我说给她联系下家人,她又不让叫宋知舟,也不让叫她爸妈,兴许是闹了什么矛盾吧。” 薄斯年在她身边坐下,再开口:“她不该这么早出院,昨晚受了惊吓,应该多住院观察几天。” “先打点营养针,验个血吧。”牧辰逸叫了护士进来抽血。 再要给她打点滴时,他又看向薄斯年:“孕期用药要注意,她胎儿昨晚是?” 薄斯年默了片刻,想说“流产了”,又改口道:“不清楚,验血检查一下吧。” 第353章 我妈咪睡在薄叔叔这里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休息室里,崔颖在门外的陆宁回身离开时,视线投过去,看了眼她的背影。 她手里的毛巾从宋知舟脸上移开来,面上溢起一丝笑意,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讽门外的人,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回身进浴室,将他毛巾洗过后再重新挂好,回身出了休息室,轻声合上了门。 沙发上的人还没有醒来,刚刚她将毛巾附到他脸上时,他握住她手腕,迷糊叫了她一声:“陆宁。” 那声音太小了,她能听到,门外的人远远听不到。 她再进了办公室,坐下,看向窗外的夜色。 她想如果那个留在宋知舟身边的人是她,像今晚这样的情况,她就一定不会去相信。 她可以百分之百去相信宋知舟的为人,但她陆宁,显然不能。 她自我安慰,虽然是她制造了这场误会,但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她陆宁不信任他。 宋知舟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他伸手往旁边摸了下,没摸到任何东西,身体差点从沙发上滑下去。 再睁眼,他眼前是空荡冷清的休息室,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黑着。 他想看下时间,才发现手机还没有开机。 刚刚在手术室一站就是四个多小时,再下手术就是将近凌晨一点,他整个人疲惫不堪,回休息室时想给陆宁打个电话,估摸着她该睡着了。 换下手术服,再到沙发上一坐下,他就累得睡了过去,忘了将手机打开。 睡到半梦半醒的时候,似乎梦到她过来了,就在他身边,他还以为是已经在家里了。 他起身,再拿了手机离开医院。 回到家的时候,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她一个人睡觉习惯开盏床头灯,但今晚没有开。 他轻声走进去,担心吵醒她,没有开灯。 走近床边时,床上被子是摊开着的,但看着似乎不太对。 他伸手去摸了下被子,里面是空的,她不在。 心里“咯噔”一下,他立即抬手开灯,看向床上没有人,回身就一边给她拨电话,一边急步往外面走。 电话片刻后接通,那边苏小蕊的声音传过来:“你好,你找我妈咪吗?” 宋知舟步子顿在楼梯上,心里一时涌起异样情绪,再开口:“小蕊,你妈咪在那里吗?” 苏小蕊没听出他声音来,再应声:“你认识我?我妈咪在薄叔叔的病房里,她睡着了,你可以晚点再打过来吗?” 他手握在楼梯扶手上,无意识抓紧,脑子里乱了。 自己也不知道是回了句什么,那边随即挂断了电话。 苏小蕊将手机放在一边,再趴在床头盯着陆宁的脸看。 片刻后,薄倩倩从外面推门进来,看她还没上床睡觉,轻声责备她:“小蕊,怎么还不睡?小姑姑不是抱你去床上了吗?” 苏小蕊看向床上蜷缩成一团的陆宁,再低声应着:“妈咪把被子都卷走了,小蕊冷,就起床穿衣服守着妈咪。” 薄倩倩面色有些哭笑不得,再解释道:“妈咪生病了,不是故意抢小蕊被子的,小姑姑再给你拿床被子来吧?” 小孩点头,等她再抱了被子进来,就上床再挨着陆宁睡着了。 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牧辰逸拿了陆宁的检查单进来。 因为陆宁低烧,一直没醒,他叫醒了薄斯年,再将单子递给他。 “胎儿还在,目前溶血各项检查都正常。她现在是低烧身体虚弱,问题不大。其次是贫血有些严重,但目前不能用药,只能食补。” 薄斯年看向那些单子,半晌没出声。 牧辰逸才想起来,现在陆宁的事情,跟他多说好像也没什么用了。 他们俩早就分开了,他薄斯年干涉不了她什么事情。 隔了片刻后,薄斯年才开口:“你先看着治吧。” “也只能先这样了,孕期禁用的药太多了,输点营养液,再挂点消炎药吧。”牧辰逸看向陆宁,再思索着回应。 薄斯年应了声“好”,牧辰逸再离开了病房。 陆宁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翻了个身,身边睡得迷糊的苏小蕊被她压到了手臂,立刻将手臂抽出来,再抱紧了她的脖子。 陆宁被身边突然冒出来的一团吓一跳,刹那间就惊坐了起来。 睁眼看向四处的白,是在病房里,她半晌没能回神。 往旁边看时,她就看到薄斯年正躺在她旁边的病床上。 他醒了,就看着她,一时也没出声。 陆宁将眼睛闭上,静坐了几秒,关于昨晚的那些记忆,一点点在脑海里复苏。 那样的事情,原来也并不是梦境啊。 她还以为,一早醒来宋知舟会还在身边,那些事情不过一场幻觉,他们照样相处融洽。 天亮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身边薄斯年出声解释:“你昨晚晕倒了,不愿意叫你家人过来,我就让牧医生先带你来这里了。” 身边苏小蕊翻了个身,惺忪着睁开眼睛爬起来抱她:“妈咪,再睡会。” 陆宁手指抓紧在被角上,良久没有吭声。 薄斯年再开口:“你想走的话,先打完这瓶药吧,是消炎的,牧医生说你有点低烧发炎。” 陆宁坐到床头,再拿过手机看了下通话记录,再看向薄斯年:“你替我接电话了?” 身边人摇头,苏小蕊想起来昨晚的事,再靠在陆宁怀里开口:“妈咪,昨晚有个叔叔打电话过来了,小蕊看妈咪睡着了,就帮妈咪接了。” 陆宁想问下说了什么,想起薄斯年还在这,也没再问。 大概她昨晚待在这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了的。 她突然有些不敢回去面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更觉得没有力气去多质问他什么。 但昨晚的那些事情,确实是她亲眼看见了的,那两个小护士议论的,显然也是料到了休息室里那一幕。 她坐在床头发呆,一直等了大半个小时,点滴才打完。 护士进来帮她取了针,陆宁再看向苏小蕊:“要不,妈咪陪你下去买早餐吃吧。” 在这里她待不自在,也不太想回去,回去不止要面对宋知舟,还要面对她爸妈的追问。 苏小蕊开心地点头,再起床收拾了跟她一起出去。 走到门口时,她再回身看向薄斯年:“吴婶给你送吗?” “不送,你帮我带一份吧。”他看向她应声。 陆宁没再说话,牵着苏小蕊出去,到走廊拐角时,宋知舟背靠着墙面站在那。 他看着应该是站了很久了,侧目看向她走过来。 第354章 宋知舟真实身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牵着苏小蕊走近,在离宋知舟一步远的地方停下。 她跟他都没有开口,短短几秒的沉默,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形间拉远。 或许,她也是有奢望他一句解释的,但昨晚那一幕,他并不知道她看到了,自然也不可能会有什么解释。 片刻后,他先开了口:“回去?” 陆宁牵紧了苏小蕊的手,再平静看向他:“不了,薄斯年伤得重,小蕊没人照顾,我留下来照顾她。” 他眸光沉了沉,那丝不悦一闪即逝,再应声:“你陪陪她也好,那我晚上来接你?” “晚上我不回去了,小蕊她需要我,这段时间我想先待这里。”她声音低了些,仍是平淡。 宋知舟视线落在她脸上,良久没吭声。 旁边来来往往的人,他们似乎是凝结在了那里。 他看着她,再退让了一步:“那打算待多久?” 她避开他的视线,垂眸看向地面,在她的视线里,是他白大褂的衣角。 她再抬头:“有些事情我好像也想不太清楚,要不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抱歉,是我的问题。” “这样,”他点头:“明白了,那听你的。” 以前他也常爱跟她说“听你的”,但这次不一样。 陆宁牵着苏小蕊离开,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进电梯的时候,里面出来一对中年男女。 苏小蕊抓紧了陆宁的手,轻声打招呼:“牧爷爷,牧奶奶。” 陆宁认出来是牧辰逸的妈妈和舅舅,看过去也叫了一声:“牧叔叔,牧阿姨。” 牧之卉笑着应声:“小蕊,这么巧。陆宁是过来看斯年的吧?” 陆宁礼貌笑了笑,不置可否。 旁边的牧川一时没认出她来,直到牧之卉提醒他:“哥,这是陆宁,当年的陆氏千金,斯年的那位……” 牧川这才反应过来,露出笑意:“想起来了,原来是陆小姐。多年不见,当年的绘画才女,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啊。” 陆宁笑应:“牧叔叔过奖了。” 几人再寒暄了几句,牧川跟牧之卉就先离开了。 陆宁跟苏小蕊进了电梯,牧川又回头看了一眼,感慨了一句:“小孩都这么大了,真是可爱。” 旁边牧之卉半开玩笑:“尹熙也离开这么多年了,哥也该有个老婆孩子了。这近三十年都过去了,你真打算等她一辈子去?” 牧川正要回答,经过走廊拐角时,就有一个男医生有些不在状态地突然冒出来。 两人下意识回避,差点就撞上。 宋知舟立刻往旁边侧开一步,再出声道歉:“抱歉,二位没事吧?” 他刚刚脑子里想事情,没怎么注意路。 牧川应着“不碍事”,再抬头看向宋知舟时,愣怔了片刻。 在宋知舟就要离开时,他出声叫住了他:“请问医生,外科3号VIP病房往哪走?” 宋知舟面色微变了一下,那是薄斯年的病房。 他很快缓和了面色,再回身指向走廊:“往这边一直走,到尽头门口左拐,再一直往里走到尽头。” 牧川轻笑点头:“好的,谢谢医生。” 宋知舟应了声“不客气”,再往前进了电梯。 牧川视线自他身后跟过来,多看了几眼,眸底有情绪翻涌。 旁边牧之卉轻声说了一句:“眉眼像尹熙。” 牧川视线收回,继续往前走,再若有所思地开口:“你也觉得像?当年那孩子要是生下来了,算起来也大概三十岁了。” 牧之卉无奈出声:“哥你又多想了,当年那场车祸,尹熙父母都是当场丧命了。 她虽然后来就不知所踪,但自己能活下来怕都是奇迹,腹中胎儿几乎没可能还留得住。” 牧川没再应声,牧之卉再劝着:“别等了吧,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就算她真还活着,应该也早结婚生子另建家庭了。你也该有个自己的孩子,以后也能帮你打理牧氏医药。” 牧川眸光黯淡,回想着刚刚那一眼,真是像啊。 尹熙那样温柔的人,生出的孩子,也一定是一个温润懂事的好孩子。 走到病房外时,牧辰逸迎过来,再走近打招呼:“妈,舅舅。” * 医院楼下,陆宁带苏小蕊买了早餐,担心回去再撞上宋知舟,就带她在医院楼下多逛了一会,买了些小零食。 再回病房的时候,牧川跟牧之卉应该是赶时间,已经探望了薄斯年先离开了。 里面吴婶正送了早餐进来,薄斯年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进来,立刻将吴婶手里的餐盒拿过来,再塞进了旁边的床头柜里。 吴婶看得有那么一刻的目瞪口呆,直到陆宁牵着苏小蕊,另一只手提着早餐进来,她才算是反应过来。 陆宁看向出现在病房里的吴婶,再将早餐放到茶几上,出声问了一句:“吴婶是送早餐过来了吗?” “没有。”吴婶利落地应了一句。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先生胃口不大好,前几天送来的都没怎么吃,所以今天我就先没送了。” 陆宁“哦”了一声,帮苏小蕊剥了鸡蛋,再舀自己碗里的粥喝。 吴婶立刻看向她碗里的粥:“陆小姐喝的什么粥?” “黑米粥。”陆宁边应了一声,边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 吴婶低声说了一句:“那应该没事,能吃。” 她看吴婶走近过来,再将另一只粥碗递给她:“白米粥,你给他吧。” 吴婶立刻点头,给薄斯年端了过去。 陆宁吃着东西,再看向旁边的苏小蕊:“小蕊,妈咪吃完就要去上班了,你要听话。” “好的,妈咪晚上还要过来!”小孩爽快地点头。 陆宁勺子顿了一下:“再看吧。” 苏小蕊奇怪地看着她:“可是刚刚妈咪跟宋叔叔说,这段时间都会留下来照顾小蕊呀。” 病房里陷入片刻的死寂,薄斯年视线往这边看了一眼,只当没听见,再侧开来。 陆宁含糊应了声:“你听错了。” “小蕊没听错!”苏小蕊皱眉,一副“你怎么出尔反尔”的表情。 陆宁匆匆把早餐吃完,再点头应声:“好了知道了,妈咪要迟到了,先走了。” 再出病房时,薄斯年声音从后面跟过来:“你自己开车不安全,我让小赵送你吧。” “不用。”她淡声应着,再快步离开。 再到停车场,她翻出车钥匙开了车锁,再拉开车门要上车时,才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她昨晚开来医院的,是宋知舟的车。 她手顿在车门上,随即身后有声音传过来:“我最近住医院用不上车,你开走吧。” 第355章 他能绿了你,除非天降陨石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回身,就看到宋知舟站在她身后,隔着较远的距离。 他说完,回身离开,往就诊楼那边走。 她站在原地迟疑了几秒,再追上了他。 他步子未停,直到她追上去,走到了他前面。 陆宁将手里车钥匙递给他:“还是还给你吧,毕竟是你的东西,我打车过去就行了。” 宋知舟视线落在那钥匙上,再落在她脸上,随即淡声开口:“我现在没时间送你过去。” 陆宁愣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把东西还给你,我打车过去更方便。” 他接过钥匙,再回身往车那边走,边脱了身上的白大褂搭在手臂上。 陆宁一时没明白他要干什么,他刚才明明是要进医院的。 她硬着头皮回身跟上去,在他拉开车门要上车时,她迟疑着该直接走过去还是停下来,步子慢了一点。 宋知舟上车,再看向她:“上车吧。” 她步子顿在他旁边,一时没应声。 他再开口:“我只有不到一个小时,八点半要去病房查房。” 陆宁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手指抓紧了些,再回他:“真不用,我打车过去就行了。” “你路上如果有事,你爸妈只会来找我。”他声音平淡,僵持间,再看了下时间。 陆宁走近过去,拉开后座车门坐到了他后面,再低着头看手机。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再开车出医院。 一路上的沉默,快到公司时,她抬头瞟了一眼前面。 那一眼正从后视镜里对上了他的视线,她吓得立刻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 一直到车在公司外面停下,她也没再看他一眼,匆匆说了声“谢谢”,就目不斜视地快步往公司里面走。 一直到进了公司大堂,身后的旋转门阻隔了外面的视线,她这才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出电梯再要进办公室时,她看到宫和泽坐在她工位上,在翻她的电脑。 旁边几个来得早的同事,大概以为是老板突袭检查工作之类的,平日里偶尔还跟宫和泽开玩笑,现在都大气不敢出。 陆宁看了下时间,确定离上班时间还有两分钟,站在办公室外面缓了缓面色,这才走了进去。 走到自己工位前,她轻咳一声,再抬手叩了叩办公桌:“宫总,请不要私自查看员工隐私。” 宫和泽抬头睨了她一眼:“这是工作电脑,你能有什么隐私?上班时间拿电脑干私事了?” 陆宁被他怼得不说话了,将头凑过去看他翻看什么时,就听到他再开口:“进度还不错啊,看你一天天懒懒散散,工作倒也还凑合。” “我这不叫懒散,我这叫工作效率高,谢谢。”她将包放到工位上,再站在他身边等他起身。 宫和泽满意地检查完她的工作,再颇为严肃地叩了叩旁边小北的工位:“学着点,别一天天尽东家长西家短的。” 小北吓得立刻点头如捣蒜。 宫和泽起身时,再低问了一句:“感情问题解决了?” 陆宁低应他两个字:“黄了。” “黄了?!”宫和泽扬高了声音,旁边几个同事的目光立刻齐刷刷引了过来,一张张脸上写满了好奇和猜度。 陆宁淡定点头:“是的,我确实不适合养盆栽,养了两天就黄了,估计是水浇多了。” 身边宫和泽无语地凝视了她一眼,再一本正经地敲她的桌子:“你知不知道那盆栽有多重要? 那是王总特意托付我照顾好的,你把它养黄了,你还想不想干了?你跟我出来一趟!” 陆宁面色僵住,再配合地跟着他出去。 演戏有必要演这么全套吗? 身后同事八卦欲浓烈地悄声议论:“王总是谁?北城哪家大企业的老总姓王吗?” “诶呀听宫总的意思好像很严重啊!” 陆宁跟着他出去,到外面时,宫和泽再引她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这才开始剖根究底。 “什么叫黄了?我昨天还说要你们小吵怡情,你们这不吵则已,一吵就黄?” 她看了他两秒,再摇头:“我不想跟你说,你又没认真谈过恋爱,你不懂。” “真黄了?”他难得没有被她激怒,再追问了一遍。 陆宁“嗯”了一声,再看向落地窗外,鳞次栉比的楼宇,她看得失神。 宫和泽沉默了半天,问了她一句:“你不会真把他绿了吧?” 她嘴角抽了一下,再收回视线看向他:“难道就不能,不是我的问题?” “那再怎么着,总不可能是他把你给绿了啊。”宫和泽明显不屑。 在宋知舟跟她的事情上,他现在跟温琼音算是完全同一阵线的,就是认定问题必须得在她。 之前他还站薄斯年,但自从那次薄斯年以邢教授的事情为条件,逼她留下孩子后,宫和泽态度就完全反转了。 陆宁皱眉:“怎么就不可能了?” 眼前人连声“呵呵”了两声:“天降陨石的概率,也得比他绿了你的概率大。” “天聊死了,再见。”她回身,再往办公室那边走。 宫和泽声音从后面跟过来:“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要真怀疑什么,最好是去找他问问。你这就是典型的,恋爱中智商和判断力为负数。” 陆宁没应声,直接进了办公室。 旁边小北还沉浸在之前的八卦里,看见她进来,立刻凑过来问:“林蕊,王总是谁?你真把他盆栽养黄了?” 陆宁点头:“嗯,宫总说要我回头赔他一盆。” 小北颇为同情地替她叹了口气,再坐回去忙自己的活。 陆宁打开电脑修手绘,脑子里想起刚刚宫和泽说的话。 她明明亲眼看见了啊,难不成,最近是真的脑子不好使了? 这个问题在她脑子里反反复复绕了无数圈,也绕不出一个答案,一直绕到了下班。 她坐到窗前画完半幅手绘稿,看到坐在她对面的小北收画板,再出声提醒她:“林蕊,下班时间了。” 她看了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 她今天状态不大好,也就没留下来加班,收拾了东西就离开公司,再打车去了医院。 完全是习惯使然,她之前下班之后,只要宋知舟没过来,她就会去医院找他。 第356章 不知道宋医生,有女朋友了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一直到进了医院,出租车停在外科就诊楼下面,陆宁才从一整天杂乱的画稿工作里理清了思绪,他们好像分手了。 她付了钱,从出租车上下来,再在就诊楼的外面站了良久,秋风清凉,她生出了一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回身想离开医院,再打车回去时,就听到崔颖的声音在她前面响起:“陆小姐,巧。” 陆宁回过神来,抬头就看到了宋知舟,他身后跟着崔颖。 她身体刹那间僵硬,甚至生出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他们走近过来,宋知舟淡声问了她一句:“去薄先生那?” “啊,是的。”她颇有些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句。 电梯门打开,她就跟着他们一起进了电梯。 在她伸手要按五楼时,宋知舟先她一步按下了“5”。 她愣了一下,他工作的楼层本应在三楼。 随即再是崔颖按了“3”,电梯里陷入短暂沉默。 陆宁站在离他们较远的地方,但电梯终究也就那么点大,气氛有些沉闷。 电梯在三楼停下,崔颖要出去时,开口问了宋知舟一句:“我晚些点宵夜,给你带一份?” 宋知舟垂眸侧目时,视线里有陆宁的大衣衣摆。 他到嘴的一声拒绝又改口,应了声:“好,谢谢。” 陆宁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抓成一团,再是崔颖离开电梯,电梯门再合上。 她想着或许他是去五楼,替同事查下房之类的,但看他的样子又似乎不像。 再出电梯时,她步子有些快,先他一步就出去了。 往薄斯年病房走时,他就一直走在她身后。 她感觉有些奇怪,离病房还有几步远的距离时,顿住步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要……去3号病房?” 薄斯年那里一向是牧辰逸负责,其次就是指定的几个医生,其他医生不需要去探视的。 他淡声应了一句:“嗯,我接替牧医生,给薄先生主治。”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院方给的说法,是牧川先生的意思,牧医生接下来几天有事。” 他这解释,多少也是在提醒她,不是因为她的关系,医院的指派,他公事公办。 陆宁“哦”了一声,将病房门打开,再侧开一步,让他先进去。 牧川先生,牧辰逸的舅舅,他为什么要管这种事情,要指定宋知舟来给薄斯年主治? 陆宁在病房外多站了片刻,再走进去时,病房里人有些多。 牧川和牧之卉都在,再就是薄倩倩和陈叔。 守在薄斯年床边的苏小蕊,看见陆宁进来,立刻高兴得扑了过来。 陆宁将包放到沙发上,再俯身将她抱起来。 看向病床那边时,宋知舟严肃地在给薄斯年做检查,视线瞟都没有瞟她一眼。 薄倩倩跟牧之卉坐在沙发上聊闲天,牧川倒显得有些奇怪,坐在薄斯年的病床边,盯着宋知舟做检查。 陆宁对牧川也略有了解,他素来性子比较淡,也很注重礼节,像这样盯着一个陌生医生看,怎么着也显得略为失礼。 宋知舟面色没多少变化,给薄斯年做了番检查,再例行询问了些情况,再看向旁边的护士,叮嘱换药的一些注意事宜。 整个过程,牧川视线几乎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等他终于忙完了,牧川就近乎等不及地问了一句:“冒昧问一句,这位宋医生,今年多大年纪了?” 他这问题一出,整个病房的人,视线立刻都落到了他身上去。 陆宁一脸诧异看向他,牧川关心这种问题,怎么说好像也没道理吧。 宋知舟面色愣了一下,淡声应了声:“快.三十了。” 牧川又看了眼他胸前的工作牌,笑着赞赏了一句:“这么年轻就是教授了,想必宋医生的爸妈,也会很骄傲吧?” 宋知舟始终平淡的面色,终于闪现了一丝莫名其妙,再应了一句:“牧先生过奖了。” 关于爸妈的问题,他避开来,没有回应。 牧川显然不愿作罢,再追问了一句:“不知道宋医生爸妈是什么工作的?” “生意人。”宋知舟声音更淡。 好好的,他跟牧川素无来往,怎么突然盘问起他来了? 牧川意识到自己问题太直接了,再略尴尬地半开玩笑道:“宋医生别误会,我只是觉得您年轻有为,不知道有女朋友了吗?” 不远处牧之卉有些听不下去了,没忍住轻咳了一声,意图打断他的话。 她哥今天是真魔怔了,打第一眼见到了这宋医生,就执意觉得他长得像他三十年来从未谋面过的儿子。 一上午就直接找院方,将他换到这来当主治医生,现在人才刚进来,就开始四处盘问了。 宋知舟执笔记录的手顿了一下,再抬头看向他:“没有,单身。” 陆宁将视线侧开来,回身抱着苏小蕊去了窗前。 牧川还想问什么,宋知舟先打断了他的话:“抱歉,我还有患者需要去查看,那我就先不打扰了,薄先生有什么事情随时按铃叫我。” 薄斯年应了声“嗯”,看向他拿着病历夹离开。 牧川坐在病床边,显然觉得问题还没问够。 薄斯年看了眼背对着这边站在窗前的陆宁,她现在心情显然不怎么样。 他再看向牧川,揶揄了一句:“怎么,牧叔叔这么多年清心寡欲,倒是想起给别人牵红线了?” “他脑子里打的,可不是这点主意。”一旁牧之卉若有所指地开口,但也没有明说。 事情还完全没个头绪,也不好到处去跟别人说,多半到头来也是场误会。 当年那孩子生没生下来都不知道,就算生下来了,要找到也无异于大海捞针,哪能有这么巧的事。 宋知舟这一走,牧川和牧之卉也先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牧川都来得特别勤。 他每次都几乎是在宋知舟来查房的时候过来,宋知舟一走,他待不过五分钟就也走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天,陆宁再傻也看出端倪来。 在第三天下班再来了这病房时,她坐在沙发上陪苏小蕊吃零食,没忍住问了薄倩倩一句:“牧叔叔他,是不是有女儿?” 第357章 他是哪点对不起你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坐在床头的薄斯年先开了口:“他没女儿,这些年一直未婚。” “啊?”陆宁诧异,再看向薄倩倩。 牧川都五十多岁了,无论哪一方面,都算是极其优秀的男人了。 就她所知的,牧辰逸的外公就一儿一女,牧川跟牧之卉。 牧之卉的丈夫是上门女婿,留在了牧家,所以牧辰逸随母姓。 至于牧川的婚姻方面,不知道什么缘故,似乎谈论的人很少。 陆宁还一直以为,他只是因为低调,妻子很少露面而已。 以他的身家背景,实在没道理大半生未婚。 当年牧辰逸的外公,为牧之卉挑选丈夫时,尽管要求是上门女婿,也算是轰动了整个北城。 北城许多数一数二的名门富商,都争着想将自己家儿子送过去。 那场择婿,时至今日都是北城津津乐道的一场大事,陆宁自然也有所耳闻。 之所以能那么热闹,其一是牧家基因了得,牧之卉长得很漂亮。 其二则是家世,牧氏医药是国内最大的医药集团,光是研发出的几款抗癌药物,申请了专利,每年的收入就已经很惊人。 其他各项收入汇总,集团年入近万亿,算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几家、财力能和薄氏抗衡的顶尖企业。 这几年牧辰逸的外公身体每况愈下,集团也基本交到了牧川手里,牧之卉的丈夫也协助打理一些。 薄倩倩看薄斯年开了口,她也就不回应陆宁,只顾着跟苏小蕊一起剥瓜子吃。 薄斯年再出声:“据说牧川大概三十年前有过一个爱人,是个绘画家,女方算是书香世家。 后来快要结婚了的时候,女方跟她爸妈一起开车出去采风,遇上山体滑坡出了车祸。 后来警察在山下找到的时候,车子里只有她爸妈的尸体,没有她。之后就一直没找着了,牧川也一直没结婚。” 陆宁“哦”了一声,想起牧川这几天来总是盘问宋知舟的事情,再突然想起宋知舟之前跟她说过的,说他妈妈过世前也是画家。 等一个女人,从二十多岁等到五十多岁,这样痴情的男人,感觉就是在电视剧里,也极少见了。 她思绪有些乱时,薄倩倩已经吃完了一堆瓜子,再洗了手出来,拎包就要走。 陆宁立刻出声问她:“你去哪?” 宋知舟总时不时过来查房,她就得待在这里,薄倩倩要走了,这样多尴尬? 薄倩倩走到门口,再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回去啊,有你守着,我再留这里又不是除夕守岁。” 陆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看到她直接离开了病房,房里加上苏小蕊,就剩下他们三个人。 她视线没处安放,感觉薄斯年在看着她,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苏小蕊看。 苏小蕊正惬意地吃着薄倩倩帮她剥好的一堆瓜子,浑如一只抱着松子啃的小松鼠。 感受到陆宁的视线,她有些惶恐地抬头:“妈咪,你干嘛总盯着我看?” 陆宁回过神来,立刻侧开视线看天:“没有啊。” 身边薄斯年的声音再响起:“小蕊,帮薄叔叔倒点水好不好?” 苏小蕊立刻应声“好”,将瓜子丢回茶几上的小果盘里,再从沙发上下去。 陆宁皱眉起身将她拦住,再看向薄斯年:“你干嘛指使她?她这么小,万一烫到了怎么办?” 薄斯年“哦”了一声,一副无奈的模样:“这里也没人帮忙了。” “你不会……”陆宁声音顿住,没再说下去。 他点头:“明白了,那阿宁帮我倒杯水?” 她蹙眉,将苏小蕊抱回沙发上,再倒了杯水放他身边床头柜上。 她心里感觉不痛快,再想起牧川提了好几次,想给宋知舟介绍一个女朋友。 她觉得心里烦躁,他有崔颖就算了,干嘛还一副来者不拒的模样? 她放下茶杯,再出声道:“我出去透口气。” “你别走远。”薄斯年声音从后面跟过来。 她“哦”了一声,出了病房。 坐到走廊尽头的座椅上,她感觉心里乱成了一锅粥。 闷声坐了老半天,她就看到视线里出现了白大褂。 也没抬头,就听着那脚步声,她就知道是他。 陆宁抬头,看向宋知舟径直自她前面走过去,也没打招呼,往薄斯年病房那边走。 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就起身叫住了他:“宋医生。” 最亲密的时候是一声“宋医生”,如今最生疏的时候,也是一声“宋医生”。 她发现他们之间的称呼从未变过,但就是同样的几个字,变了时间,叫出来的感觉就也截然不同了。 宋知舟顿住步子,回身看向她。 陆宁喉间有些干涩,想起宫和泽说的那些话,抱着豁出去了的想法,深吸一口气就开口:“你跟……” 她话音未落,身后突然疾步走过来一个人。 她听到脚步声回身,就看到温琼音铁青着一张脸,几步逼近了她。 陆宁意识到了什么,身体下意识要往后退时,宋知舟立刻上前想要阻拦。 但温琼音动作太快,到了陆宁面前时,手一扬狠狠一巴掌就甩在了她脸上,显然是气得近乎丧失理智了。 宋知舟沉了面色,上前揽住了她后背,没让她摔下去。 温琼音气得抖着手又扬起一巴掌,宋知舟伸手将陆宁拖到身后,再沉声道:“阿姨,您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走廊上偶尔有人过往,温琼音低吼出声来:“知舟你别护着她!你让她出来,有什么事情她自己来说!” 陆宁伸手将宋知舟牵住她的手推开来,再侧开一步,从他身后站出来。 温琼音情绪激动地怒道:“亏他还帮着你撒谎,说你是去出差了!要不是我下午碰见了你师兄,说你们最近有矛盾,我这个当妈的就一直被你蒙在鼓里!” 陆宁双手攥紧,良久后,再颤声开口:“妈,难道就一定事事都是我的错吗?怎么你们就总是都要维护他?” 温琼音再逼近了一步,声线愠怒:“他哪点对不起你?你来说,他哪点对不起你?! 是不该帮你那么多年,还是不该救你,还是坏了你跟那个曾经害得整个陆家生不如死的男人之间的好事?!” 第358章 晚上睡这,还是睡薄先生那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了墙面,侧目时,看到崔颖正提着餐盒出现在了走廊不远处。 她努力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很多种情绪混杂,她眼前一阵眩晕,后背沿着墙面就滑了下去。 身边的声音突然就变得嘈杂而遥远,她伸手想去揉眼睛,感觉小腹里生疼,眼前无数个人影在晃动。 额头上虚汗涔涔冒出来,她看到宋知舟着急蹲身下来叫她,再是温琼音变了脸色走近叫她。 她用力晃了几下头,眼前还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只有小腹里的痛意在加深。 她看到宋知舟俯身过来抱她,残存的意识就那么多,她抖着手就抱住了他的脖子。 宋知舟抱着她往电梯那边走,面色不大好看。 温琼音着急从后面追上来,再后悔地解释:“是妈态度不好,你别吓妈。” 宋知舟面色微沉地进电梯,用手肘按了楼层,旁边温琼音心急地一直解释安抚,他一声不吭,垂眸看着她。 陆宁面色泛白,额上的汗堆积着,再沿着额角滑到耳边。 他俯身贴近了些,拿侧脸贴到她额上,擦掉了一些汗。 温琼音这才注意到,赶紧从包里拿了纸巾,再帮她擦汗。 宋知舟还是一言不发,电梯打开,他就直接抱着人出去,再往妇产科住院部那边走。 温琼音看向他迅速离开的背影,再快步跟上去,心里焦灼又后悔。 他往常在她面前总是平静礼貌,现在是多少有点生气了。 将人抱往病房时,宋知舟叫住了旁边经过的医生:“袁医生,过来帮忙看看。” 男医生顿住步子,医院里来往的白大褂医生太多,他这才看清是宋知舟,再回身跟了过来。 宋知舟将人抱放到病床上,再退开了一步让医生检查,边出声解释:“遇到点事,一时情绪起伏过大。你帮忙看看,她中度贫血不能有事。” 温琼音着急地站在病床边看着,也没再说话。 袁医生检查了一番,回身看向宋知舟沉着张脸,再轻笑:“不用谎成这样,问题不大。身子有点虚,建议住院调养几天。” 宋知舟面色缓了缓,再略有些不自然地“嗯”了一声。 旁边的温琼音呼出一口气,再直拍胸口:“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她走近过去,给陆宁盖了下被子。 陆宁翻身侧躺着,身体微微发抖,没有出声。 袁医生再开口:“你今天要值班吧?让这位家属去帮忙办下住院手续,等下再检查一下,让护士过来挂点药。” 宋知舟点头,说了声“辛苦了”。 袁医生笑着开玩笑:“要不怎么说,孕妇是大熊猫呢?宋教授这么冷静的人,当爹了也沉不住气啊。” 他说着,再离开了病房。 温琼音自知刚刚是自己太着急了,但对陆宁这些天做的事情也还是心有不满的,索性起身再开口:“我去给她办住院手续吧。” 宋知舟说了声“好”,情绪到底比刚刚过来时缓和了一点。 等温琼音出去后,他站在病床边垂眸看陆宁,气氛略有些尴尬。 陆宁伸手,将被子拉过了头顶,半晌没吭声。 她听到座椅拉动的轻响,他坐到了病床边。 她将头上的被子拉开来,再看向他:“你走吧,你有你的工作,我妈会在这里。” 宋知舟抬腕看了下时间:“我今天上白班,现在六点二十五,下班时间。” 陆宁手指在被子里抓了抓,再开口:“那你刚刚是去干什么?” 她在走廊上看到他的时候,他穿着白大褂,正往走廊里面走,那边是病房。 宋知舟沉默看了她两秒,再应声:“散步。” 陆宁面色抽动了一下,在没忍住露出笑意之前,将脸往旁边侧了一下,稳定了面色,再侧回脸应了声“哦”。 医生上班时间待医院,下班时间再穿着白大褂,在医院走廊里散步? 他视线落在她脸上,淡定地坐着,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了。 这样沉默坐了半天,她再找话题:“你吃饭了吗?” “吃了,你饿了?”他声音就跟手机软件里没有感情的男音一样,毫无波澜起伏。 陆宁伸手扯了下被子,再将被子卷起来:“不饿。” 他“嗯”了一声,再次沉默。 相比于他的气定神闲,陆宁被他这样一直看着,尴尬得恨不能爬起来就走。 隔了半晌,他终于难得地主动说了句话:“总这样卷被子,小蕊怎么跟你睡的?” 陆宁面色僵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又把被子卷起来了,赶紧踢开了一点,再不自然地应声:“她盖她自己的小被子。” “你晚上睡这,还是睡薄先生那里去?”他看着她,再问了一句。 陆宁下意识蹙眉,声音就冷了些:“睡这,不用你照顾,我一个人就行。” 他似乎是察觉不到她的情绪变差,继续问:“那我替你去跟薄先生解释一句?” 陆宁彻底变了脸,也忘了克制:“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话落,突然觉得不解气,怒意上头,再来了一句:“你爱解释,找你崔颖解释去。” 病房里彻底陷入了死寂,宋知舟视线凝结在了她脸上,陆宁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她面色生红,甚至感觉一时无地自容,要将头转过去背对着他时,就听到他说了一句:“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这样很明显找茬的话,他该是头一次说,陆宁刚克制下去的情绪,“蹭”一下就上来了。 火气上涌,她直接爬起来就冲他吼:“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 “知道什么?”他打断她的话,她在那暴跳如雷,他坐得稳如泰山。 陆宁几乎能听到自己一颗心气得“砰砰”跳得极快,看向他这样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模样,再联想到这些天她爸妈跟宫和泽都维护他,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牙齿咬得“咯咯”响,再出声:“你们……” 宋知舟点头:“嗯,我们怎样?” 第359章 衣服脱了,我是说大衣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闷了半天没说出话来,隔了半晌咬牙切齿说了一句:“你们无耻。” 眼前宋知舟坐近了些,一只手臂搭在了床上,再倾身看向她:“怎么无耻?你脑子里又编排一出什么好戏?” 她被他这话噎到,红了眼眶,不说话了。 门外温琼音回来,中断了他们的对话。 她走进来,看了眼床上的陆宁,再看向宋知舟开口:“窗口那边说是妇产科这边没有空床位了,这个床位是已经有人办了住院手续定下的,晚些就会住进来。” 宋知舟思索了一下,再应声:“那要不先住外科那边去吧,那里有晚上出院的,有空床位。” 他看向陆宁,陆宁将视线侧开来,没说话。 再换去三楼外科住院部时,他们往病房那边走,崔颖迎面走来,本想上前搭话,看到一旁的温琼音,就没再走过来。 宋知舟将陆宁安置到病房,再拿了她证件下楼去办住院手续。 等他走了不久,崔颖就来了病房,陆宁旁边病床上还有一个女患者,看着应该是崔颖负责的病人。 崔颖进来给那个患者做了番检查,再例行询问了几句,视线才自然而然转到了陆宁身上。 她开口:“陆小姐生病了?” 温琼音不认识崔颖,看陆宁面色疲惫,就替她回应:“身子虚,一点小病。” 崔颖点头,一副关切的模样,多待了一会。 温琼音好奇问了一句:“这位医生认识我家宁宁?” “我跟宋医生是朋友,因为他的缘故,跟陆小姐也见过几面。”崔颖一边在病历夹上写着什么,一边云淡风轻地应着。 陆宁皱眉,再看向她,担心她会多说出什么,让温琼音一时接受不了。 门外宋知舟就走了进来,看向崔颖时,他微愣了一下:“崔医生在。” 崔颖仍是站在门口不走,应了一句:“嗯,查房。” 她看向宋知舟手里的住院单。 按理排在了这个床位,陆宁应该是分给她崔颖负责。 宋知舟将住院单放到床头柜上,没再去理会后面的崔颖,再一边戴听诊器,一边看向陆宁:“躺下来。” 陆宁坐在床头不动,面色不自然:“我不用你检查,主治医生呢?” “你这里我负责,主治医生是我。”他看她不动,站在床边平静地看她。 身后崔颖面色一沉,气得直接拂袖而去。 旁边温琼音轻咳了一声:“我去开水房打点热水来。” 她话落,起身出去。 病房里就剩下三个人,陆宁跟宋知舟,还有一个是旁边病床上的女患者。 陆宁皱眉:“那么多医生,怎么就刚巧是你?” “主治医生都是医院系统随机分配的,不由患者选择,你配合一下。”宋知舟一脸的公事公办。 旁边的女患者还当是陆宁不好意思,凑过来劝了一句:“你不用紧张,听诊很简单的,你不用抵触男医生。” 陆宁面色僵了一下,要躺下去时,宋知舟再开口:“衣服脱了。” 她抓着被子的手顿了一下,抬头正要发火,他又再补充了一句:“大衣。” 旁边患者低笑了一声,陆宁一张脸唰就红了,烦躁地胡乱脱了大衣丢到床边,再躺下去。 他俯身下去,听诊器贴近她胸口,再移至胃肠腹部。 陆宁憋着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隔了半天忍无可忍问他:“好了吗?” 宋知舟将听诊器移开来,再看向她:“心肺部初步判定正常,肠鸣音有异常,可能是肠胃炎,还有……” 他顿了一下,她屏着一口气看他。 随即是他继续道:“心跳速度偏快。” 陆宁默了两秒,手在被子里抓紧,再克制住情绪缓缓松开,然后开口:“我要换医生。” 宋知舟一边收听诊器,一边回她:“原则上主治医生不能中途更换。” 外面有护士进来,他再看向那护士:“抽血,验血,送检血常规,再做下肝肾功能、腹部彩超和电子胃镜……” 他一边说一边开单子,护士推了小推车过来,就要给陆宁扎针抽血。 看过去时,陆宁才发现那护士就是那天凌晨她来医院找宋知舟时,告诉她宋知舟在休息室的那个护士。 那护士注意到是她,面色显然也不大自然。 陆宁身体下意识往旁边缩了一下,有一种沦为砧板上鱼肉的感觉。 宋知舟坐在一旁开单子,思索了一下,又划掉了胃镜一项,在单子下面备注了一项“孕早期”。 陆宁感受到手腕上针扎的刺痛,将头侧开来再闭上眼睛,旁边护士出声提醒:“放轻松。” 护士抽了血出去,陆宁头有些发晕,闭着眼睛缓神。 他这分明就是公报私仇,恨不能将医院有的检查项目,都给她安排一遍。 她眼睛闭了良久,没听到身边动静了,再睁眼时,看到宋知舟坐在她床边。 她头上有汗冒出来,抽的血并不多,但因为贫血,她整个人还是晕到恶心。 他将一支打开的葡萄糖递给她,没再出声。 陆宁接过去喝了,他再将空瓶子接过去,丢进了垃圾桶里。 隔了半晌,他声音里终于没了刚刚给她诊病时的疏冷,声线低了些:“你之前说的无耻,是什么意思?” 陆宁不看他,没有出声。 他再开口:“如果是我的问题,你可以直接说。” 陆宁还是不出声,旁边床上患者视线时不时往这边瞟。 他蹙眉,沉默了两秒,直接起身将她从床上捞起来,再出了病房。 旁边正好奇这边医患交流的女患者,看到这突然变故的一幕,猛然一惊,下巴都差点掉了下去。 他将她抱了出去,直接经过走廊,再进了休息室。 外面一走廊的医生护士齐刷刷定住,崔颖正在护士站填单子,看过去时,好好一张脸直接黑成了锅底。 旁边那两个护士,正是那晚凌晨陆宁撞见的那两个护士,惊得老半天发出了一个字:“天……” 隔了老半天,再发出一个字:“哪。” 崔颖将单子一下抽走,回身就沉着脸往走廊尽头走。 第360章 他俯身吻到了她脖颈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被宋知舟放到休息室沙发上,整个人呆愣在那里,一张脸像是着了火。 她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手撑了下沙发就想起身走时,眼前宋知舟俯身下来,双手撑在沙发后背圈住了她。 陆宁倒吸一口凉气,脑子一抽就说了一句:“你……有话好说。” 他红着一双眼睛凝视着她,头一次这么沉不住气。 “到底是谁的问题?就因为那天晚上饭局上,你打电话听到了崔颖一句话,我赶在手术前一小时,跑回去给你解释。 因为赶时间,晚饭才吃两口就上了手术台,一站四个多小时,你呢?” 陆宁脖子缩了缩,后面无处可退。 他气势一压,她闷了好几天的怨气,就这么无来由转为了心虚的底气不足。 攒了一肚子的埋怨他指责他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气息粗重,深吸一口气压住了情绪,再将手松开来,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再又走回来。 陆宁看向他背影的视线,在他回身走过来时,立刻侧开来看天花板。 她听到他再开口:“我一场手术做到凌晨一点,休息室打了个盹就赶回去。 结果是你半句解释没有,就住到了他那里去,隔天一句‘分开一段时间’就打发了我。好你来说,到底是谁的问题?我问题在哪?” 他走回来,再站到她面前,垂眸盯着她。 陆宁舌头打了结,老半天低声说了一句:“你……不止打了个盹吧?” “什么?”他蹙眉反问她。 她手指抓紧在沙发上,抬头迅速瞥了他一眼,头一低再次沉默。 宋知舟声音再落下来:“以前也没见你怕过,你怕我干什么?” 陆宁闷声迅速嘀咕了一句:“那你以前也不这幅模样啊。” 这话他没能听见,再问她:“你说什么?” 她心一横眼一闭:“我那晚凌晨来找你,在休息室看见你跟崔颖了,她给你洗脸,你还抓了她手。” 休息室里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她也不知道他此刻什么表情,反正是接下来老半天没出声,但也一直就站在那。 良久后,他终于开口:“我不知道这回事,你确定是我?” “我亲眼所见,你还不承认!”她怒意上头,抬头瞪着他。 宋知舟片刻没回她,回想起那晚凌晨他从手术室出来后,在休息室短暂睡了一觉。 睡到半梦半醒时,似乎是感觉她来了,还以为是自己回到了家里。 后来醒来后,就只当是做了场梦。 他看着她,再说了句“你等一下”,回身就迅速出了休息室。 陆宁等了一会,再抬头看向门口,就看到他直接将崔颖叫了进来。 崔颖面色毫无波澜,走近了再看向宋知舟:“到底要问什么?” “你再说一遍,你看到了什么。”宋知舟盯着陆宁,再问她。 她不出声,他就直接问崔颖:“上周四晚上我们一起接的手术,凌晨我出来后在手术室睡了一觉,你进来给我洗脸了?” 陆宁:“……”他说话要不要这么直? 崔颖面色僵了一下,回了一句:“没有。” 以她的性子,要真没有,这样的误会丢她头上,就不可能轻飘飘一句“没有”了。 陆宁抬头看向她,崔颖视线完全是下意识回避,就那一眼,陆宁突然就明白了。 宋知舟继续凝视着她:“还怀疑的话,我找院长给你调份监控视频过来。” 陆宁看着崔颖,突然就勾了勾唇角,点头应道:“好啊。” 她清楚崔颖喜欢宋知舟,但这么久以来,她只感觉崔颖素来性子直,说话也直,但似乎也没玩过这种小手段。 所以那晚她才根本没多想,会是崔颖刚好故意做出来给她看的。 宋知舟应了声“好”,拿出手机就给院长拨电话。 崔颖面色一瞬没绷住,她没想到宋知舟会这样剖根究底,以他的性子,素来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她伸手就去阻拦他打电话,再开了口:“不用打了,我那晚只是刚巧进休息室拿东西,看你脸上有手术室沾染的血渍,顺手就拿你毛巾给你擦了下。我不知道她碰巧就看到了。” 陆宁笑了:“崔医生还真是够顺手。” 宋知舟人躺在沙发上,毛巾在衣柜里,她这手该有多长,才能那么顺。 而且那晚他睡迷糊认错了人,抬手的时候,她的手腕不仅不躲,还主动送了过去。 崔颖面色挂不住:“反正事情就是这样,你要是误会了的话,我大不了给你道声歉。” “那倒不必,这误会不就已经解了吗?”陆宁轻笑看她,似乎还是头一次看到她露出那样难堪的面色。 宋知舟沉着脸,淡声说了一句:“以后那样的事情,就不劳崔医生费心了。” 崔颖面色抽动了一下,窘迫至极地将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抓紧,再泛白着面色回身离开了休息室。 休息室门关上,陆宁刚刚讥讽崔颖的气势立刻弱了下去,视线一转就看向了窗外。 身边宋知舟走近,盯着她看了老半天,再说了一句:“这么好骗,哪天被人卖了,不得活蹦乱跳帮人数钱去?” 陆宁嘴角抽了一下,也不看他,继续盯着什么都没有的窗外,低声道:“也不用活蹦乱跳吧,钱坐着数就行了。” 他绷着的面色,良久才缓开来,再坐到她身边,叹了一声:“我早晚会被你气死。” 陆宁暗暗挪过去坐近了一点,他不出声也不搭理她。 她面色缓缓转过去,再看向他举起了一只手:“我错了。” 他还是不出声,一言不发看着她。 陆宁皱眉:“那也不能全怪我啊,你不知道男孩子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吗?你在外面说睡着就睡着了,被占了便宜那也是你的错!” 他侧目看了她片刻,再倾身过来抱住了她,在她话音刚落时,他俯身吻到了她脖颈。 陆宁身体刹那间僵硬,双手无处安放地抓在沙发上,想往后退时,他一只手揽住了她后背。 脖子上的触感,她脑子里陡然陷入空白。 第361章 请问宋医生,是尹熙的孩子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很短暂的一个吻落下,他脸移开来,声音喑哑:“你不知道,我这些天过得有多难受。” 他心里在意她跟薄斯年的那些事情,尚且还没底气问她半句,她却没有半点前因后果,突然跟他说断就断了。 他以前也一个人习惯了,从不会觉得孤独,而这几天她一走,他才发现自己开始过得有多糟糕混乱。 门外敲门声响起,温琼音有些着急的声音传进来:“知舟,你们在里面吗?” 她刚刚还想着先出去,让他们两个人聊聊,结果再回病房,一个人都没见着了。 陆宁才想起来温琼音还在医院,赶紧尴尬地将宋知舟推开来,再起身要往外走。 宋知舟跟着她起身,再伸手牵了她一只手出去。 温琼音看向他们出来,松了口气,再注意到他们牵着的手,眸光立刻亮了亮。 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沟通清楚了就好。 宋知舟其他病房还有事,将陆宁送回病室,就有护士过来叫他去看别的患者。 他要出去时,又回身看向温琼音:“阿姨,护士站那边有份入院单,您要不跟我过去拿一下?” 陆宁坐在病床上,温琼音立刻点头,跟宋知舟一起出去。 往护士站那边走时,夜已经深了,走廊上来往的人少。 宋知舟跟温琼音并行,再缓声开口:“陆宁她毕竟还怀着孩子,又贫血,其实现在还是经不得刺激。” 温琼音明白他是在说她打了陆宁耳光的事,现在平静下来,也觉得后悔内疚。 她应声:“是我冲动了,有什么事情,应该先好好说。” 宋知舟轻笑出声:“阿姨是陆宁的妈妈,自然也是为了她好。但她毕竟也是成年人了,再怎么样,您动手也还是不太合适的。” 温琼音面上有些过意不去,再轻叹着:“我确实一时冲动了,你啊,也是太护着她了。” “也不是护着,她年龄也不大,有时候不太懂事,但也没什么坏心思,算不得有什么错。”他淡声应着。 到了护士站,温琼音没再出声,拿了入院单后,她回陆宁那,宋知舟就先去薄斯年的病房了。 过去的时候,薄斯年坐在床头,看向他进来,再往他身后看。 确定陆宁没跟他一起进来,薄斯年沉着脸就要给她打电话。 她说出去透口气,但这么晚了,也还没见回来。 宋知舟站在床头给他例行检查,边量血压边淡声说了一句:“薄先生不用打电话,她今晚住我那,就先不过来了。” 薄斯年眉头显然是蹙了一下,拨出去的电话,又伸手挂断。 宋知舟给他测完血压,再看向坐在床边的苏小蕊,她听到宋知舟的话,显然是很失望地皱巴着脸。 宋知舟伸手,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袋糖果递给她,再缓声道:“这是小蕊的妈咪让我带给你的,她说要小蕊今晚好好休息,回头会再来看你。” “真的吗?”小孩有些谨慎地看着他。 宋知舟点头,她迟疑着伸手接了那袋糖果,坐到了沙发上去,没再吭声。 宋知舟再检查了下伤口情况,开口道:“伤口最近开始愈合结痂了,有没有发痒的情况?” 薄斯年心情很差,明显敷衍地淡声应了声“没有”。 宋知舟点头:“那就好,愈合期间,偶尔伤口发痒是正常现象,不能抓挠。可以用棉球蘸点碘酒,轻轻涂抹伤口,可以缓解。” “她生病了?”薄斯年皱眉问了一句。 宋知舟在病历本上记录情况,再应了声:“也没有,有点头晕,我让她早些睡下了。” 他声音云淡风轻的,就像是在念着病历本上的文字。 薄斯年面色更冷,不说话了。 宋知舟检查完,再出去时,就看到牧川自走廊对面走过来。 他看向宋知舟出来,步子明显加快了些,走近了再开口:“宋医生今天怎么来得早了些?” 宋知舟步子停下,再礼貌应着:“牧先生过来了,今晚多了几个患者,这边就早点来检查了。” 牧川点头,显然还不想中止谈话,半开玩笑道:“这样啊,宋医生这么辛苦,家人怕是也该心疼了。” 这些天来,他每次找宋知舟说话,几乎都得提及他的家人。 宋知舟合上手里的病历夹,仍是轻笑:“算不得辛苦,干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难处。” 牧川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知道宋医生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总是追问他这个问题,宋知舟索性直言:“牧先生似乎对我的家事很感兴趣。” 牧川面色略显尴尬,笑道:“您别误会,只是觉得您有些像我一个故人。” “是吗,容貌相似的倒是不少,那回聊,我就先过去了。”宋知舟应声,再往前面走。 走了几步时,身后牧川声音突然响起:“她叫尹熙,我们已经三十年没见过了。” 宋知舟拿着病历夹的手刹那僵了一下,步子定在原地,片刻后,回身:“是您的……” 牧川眸光立刻亮起,感觉眼前人多少或许也是认识她的,立刻有些激动地回道:“她曾经是我的爱人。 大概三十年前,我们当时快要结婚了,她怀着孩子出了一场车祸,后来车上却没找到她,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宋知舟站在那,沉默着一时没有出声。 牧川着急地走近了过去,哑着声音问他:“你是不是认识?你认识她对不对,你是不是她的孩子?” 宋知舟面色如同是笼罩在阴影里,他脸上的情绪有些看不真切。 半晌后,他面色再又缓开来,应声道:“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往事,抱歉,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牧川嘴角微微抽动,手在打颤:“不,你的反应应该是认识她的。你或许不相信,但我从未辜负过她,三十年了,我一直在等她,从未娶过任何人。” 宋知舟摇头,却也没有走:“您误会了,我确实不认识。” 牧川不愿意作罢,再着急开口:“她曾经是一个很优秀的画家,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北城的画展上,还经常会出现她的画作。你认识她对不对,她还活着吗?” 第362章 苏律师年纪轻轻,却长眠地底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川仔细地盯着宋知舟,这样近距离看着,更觉得他眉眼实在太像尹熙了。 他身上温和沉敛的气质,更简直和尹熙如出一辙。 也或许只是他真的太多年不曾见过她了,太过于想念她,所以此刻才会生出这样的感觉来。 宋知舟摇头,面露遗憾,平静道:“我确实没听说过您所说的这个人,但既然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如果还活着,却没来找您,想必也是有了自己的生活和苦衷。 人一辈子也就那么几个三十年,您或许也该放下,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牧川眸光里流露出失望,清楚无论宋知舟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都不会告诉他任何事情的。 他停止了追问,静站在那里,面色里难以掩饰的痛苦。 三十年了,他找了她三十年,等了她三十年,可却哪怕半点音讯,也不曾再找到过。 就那么一朝一夕之间,她猝不及防彻底消失。 宋知舟没再多说,离开了这里。 再进电梯的时候,他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手心里一层细密的汗。 电梯里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他缓和了面色,再走出去,查完了其他的病房。 走到陆宁的病房门口时,他听到里面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不想打扰她们,就回身进了办公室,多坐了一会。 病房内,温琼音坐在床边,跟陆宁良久的沉默,她才开口:“刚刚是妈不对,妈给你道歉。” 旁边病床上的女患者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就她们两个人。 陆宁靠坐在床头,脑子里因为刚刚宋知舟那些事情,还有些没回过神来,面色微微发红。 她摇头,半开玩笑道:“没事,妈您就别自责了,我小时候您不也没少揍我。” 温琼音蹙眉,被她这话逗笑:“我什么时候揍你了?我跟你爸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哪次不是我想打你,你爸就拦着,你爸想打你的时候,我就拦着。” “是吗,不大记得了,怎么着也揍过几次吧。”陆宁一本正经地回想。 温琼音看她脸有点红,还当是那一巴掌留下的,心里也心疼得很。 隔了半晌,又缓声道:“妈确实冲动了,但一得知你丢下知舟,在薄斯年那住了几天,那口气是真压不下。幸亏你爸不知道,不然以他的性子,只会更气。” 陆宁抿唇,一时没吭声。 温琼音叹了一声,伸手握住了她一只手:“妈知道你这些年也不好受。 所以关于你跟那个男人之间的那些事情,妈从来极少提及,更不曾过多干涉过你什么。但宁宁,时间可以冲淡一些东西,但不代表什么都可以被逐渐遗忘。” “我没有,妈,我真的没有。”陆宁手心抓紧,如鲠在喉,不是滋味。 温琼音在她手背上轻拍了拍,再开口:“当年你被顾琳琅设计,在差点被顾星河杀死时,为保命拿他捅向你的匕首,捅了他一刀。 舆论和指责铺天盖地,你被当场抓进看守所等待判决时,我跟你爸在薄斯年的别墅外跪了一天一夜。” 她声音片刻顿住,红了眼眶,再开口时,声音有些颤:“那一天一夜的结果,是毫无结果。 他因为几张你跟苏律师的亲密照,不愿意帮忙,可我跟你爸那一跪,却是整个北城都知道了。 权势滔天的薄先生尚且拒绝救自己的未婚妻,偌大一个北城,又还有谁敢救你?” “动手伤你的不是他,动手伤陆家的或许也不是他,但宁宁,你应该清楚,那些动手的人,看的都是他的脸色。 当年苏律师被舆论一步步压死时,你爸被人诬陷入狱时,我车祸后在医院命悬一线却得不到救治时,但凡他薄先生能说一句话,结果就远不会那样不堪。” 温琼音声音哽住,那些过往太过沉重,她克制着不让自己情绪失控。 陆宁着急摇头:“妈,我知道的,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我没有忘。” 温琼音抓紧了她的手,指尖颤动着,声线发抖:“当年爸妈在薄先生那一跪后,又去跪了北城最有名的许大律师。 那天就是在苏律师工作的那家律所,许律师看着我跟你爸跪在他面前,再摇头叹息。他说,‘我也有家,我也有儿女,真是抱歉,我前程不能断。’ 而那时候,苏律师是他手下的实习生,当年就站在一旁,他站出来,说这件案子他愿意给你做辩护。” 她笑了,面上浮起悲怆而讽刺的笑意:“年少轻狂,坚守一个真相,一份良知,可结果呢? 他二十出头,前程似锦,因为替你辩护,背上那样不堪的污名,就那么年纪轻轻成了一抔黄土。 他也有女儿,也有生母,他跟你非亲非故素昧平生啊,宁宁,那也是活生生一条命,活生生一个家。” 陆宁嘶哑着啜泣出声来:“妈,求你,别说了,别说了。” 温琼音颤着手抱住她,沉声开口:“好孩子,妈知道你深爱过那个男人,可他当年那一刀,捅得是真的太狠太绝了。 时至今日无论他补偿你多少,你可以不再恨他,但又还如何能再跟他琴瑟和鸣恩恩爱爱过一辈子?” 陆宁肩膀颤动着,心头如同堵着一块大石,说不出话来。 那些尘封着的记忆,那些痛彻心扉的绝望和痛苦,一日日一年年的折磨,再一次鲜活的在记忆里重现。 温琼音轻拍着她后背,没有再说下去。 等陆宁再睡下后,宋知舟进来,说自己已经下班了,可以留下来照顾,就让温琼音先回去休息了。 他坐到床边,看陆宁一双眼睛红肿着,起身去浴室端了水出来,拿毛巾给她敷眼睛。 他动作很轻,床上的人却还是惊醒了过来。 陆宁身体颤动了一下,在他毛巾再次附到她脸上的时候,猛然睁开了眼睛,再有些惊恐地抬手看向了自己的手指。 无名指还在,她拿另一只手摸了摸,是假肢。 这么多年了,那样的噩梦太久不曾再做过了,她喉间是急促的喘息声,胃里突兀的恶心感,她着急爬到床边就是一阵呕吐。 宋知舟就坐在那,她不偏不倚,就直接吐在了他白大褂上。 他没躲,伸手去帮她轻拍后背,看她呕吐过后,一张脸白到近乎虚脱。 等老半天回过神来,陆宁才反应过来吐他身上了,再抬头不安地看他:“那个……” 第363章 能想到最狠的,气她的方式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看她情绪略微稳定了些,这才将替她轻拍后背的手收回,脱掉了身上脏了的白大褂丢到一边,再轻声安抚她:“没事,喝点水?” 陆宁点头,面色疲惫。 他起身给她端了杯温水过来,让她先漱了口,再重新倒了杯水给她喝。 在她坐在床头喝水时,他收拾了床边她的呕吐物,再将白大褂拿出去,重新换了一件进来。 等他收拾完,她仍是坐在那,水杯已经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她一言不发,盯着他看。 宋知舟走近过去,再坐到她身边,将她乱了的头发拢到她耳后,再问她:“做噩梦了?” “嗯。”她低声应了一声,垂眸去摸他手指上的钻戒。 医生戴戒指比较麻烦,尤其他最近开始,经常要接手术之类的,总是要摘了再戴,戴了再摘。 但他照样一直戴着,就是这段时间跟她吵架闹分手,也没摘下来。 唯一摘掉的一次,就是之前他知道自己肺部肿瘤要动手术,担心自己熬不过去,为了气走她就摘了戒指给她看。 陆宁现在回想起来,大概他那时候能想到最狠的气她的方式,就是把戒指摘了。 其他的像是跟她吵架他也不会,凶她吼她之类的,他又干不出来,估计是思前想后,除了摘戒指,他也想不出更过分的事情了。 她脑子里想着,就忍不住看着他笑。 宋知舟被她这样盯着笑了半天,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下脸,再问她:“怎么了?” 陆宁收敛了些面上的笑意,再若有所思地开口:“我突然在想一个问题。 现在生病的是我,治病的是你,也就是说,我是患者你是医生,对吧?” 他点头:“嗯。” “那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回家,你给我治就行了?干嘛要住在这里,让医院中间商赚差价呢?” 宋知舟愣了一下,再低笑:“嗯,有道理,回头就给你把出院手续办了。” 有护士推了推车进来,再看向陆宁:“陆小姐,该打点滴了。” 陆宁“嗯”了一声,将手从宋知舟掌心里抽出来,再将手臂伸向护士扎针。 仍是她那天凌晨见过的那个女护士,大概陆宁是会一直由她负责的。 女护士给她扎了针再挂好点滴,因为刚刚宋知舟抱陆宁去休息室的事情,现在也变了态度,见风使舵地半开玩笑道:“陆小姐真是好福气,有宋医生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陆宁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想起那天晚上这护士明显别有用心地给她指路,再应声道:“是啊。” 女护士笑着,再推着小推车出了病房。 出去后她就开始跟护士站的几个小姑娘低声八卦:“宋医生还在那,我看他们是和好了,崔医生好可怜,又白高兴一场。” 旁边有护士吃着东西,低声幸灾乐祸:“有什么好可怜的,她反正都白高兴那么多年了,大概也习惯了吧。 我看她一天天,清高的跟什么似的,还不是暗地里指着挖人墙角。” 她话音刚落,崔颖就绷着张脸从走廊远处走过来。 几个护士立刻停止了议论,看她从护士站面前扬长而过,等她走远了,再轻声“切”了一声。 病房里,陆宁才发现旁边病床上的那个女患者不见了,问宋知舟:“诶她人呢?” “出院了,刚走不久。”宋知舟坐着给她削苹果,再应道。 陆宁“哦”了一声,想起刚刚宋知舟抱她出去时,那女患者估计惊到了。 她认真看向宋知舟:“你不会是被你吓到了,以为你调戏女患者,所以吓得连夜收拾东西出院了吧。” 他沉默看了她半晌,再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你脑子里一天一个的故事,就是这样编出来的吗?” 陆宁“嘿嘿”笑了两声,再接过他削好的苹果吃,脑补着当时那女患者惊呆了的表情,她就又想笑。 等吃完东西,再洗漱完,已经是临近半夜。 宋知舟帮她举着点滴架,陪她进浴室洗漱了,她就睡下了。 他趴在她床头,怎么赶都赶不走,就那样趴着睡了一夜。 第二天等她再醒来,已经过了上午八点,他早出去查房去了。 旁边病床上又新来了一个患者,大概是胃病之类的,一进来就躺在病床上痛哼了很久。 陆宁迷迷糊糊醒过来,再睁眼,就看到进来了好几个医生。 医院早上查房,很多时候是几个医生一起的。 宋知舟走在前面进来,后面站着跟着他的那个女实习医生,再就是崔颖和其他几个男医生。 陆宁被这阵仗一惊,瞌睡就彻底醒了,卷着被子就坐了起来。 宋知舟走近过来,将一个装着早餐的袋子放到她床头柜上,再双手放口袋里问她:“今天情况怎样,有没有不舒服?” 陆宁呆愣了一下,再赶紧点头:“啊,没有不舒服,很好。” 他脸上带着口罩,面色看着特别的严肃,但陆宁还是隐约看出来,他口罩下面该是笑了一下。 被这么多医生围着,她坐得笔直,而那几个医生大概是都知道她跟宋知舟的关系,打量她跟打量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 宋知舟再问了几句,再去旁边病床上的患者那例行询问。 等问完了,那患者大概是胃痛也暂时止住了。 她侧目看了眼陆宁床头柜上的袋子,再看向宋知舟小心询问了一句:“医生,我不发早餐吗?” 宋知舟面色怔了一下,再是旁边有医生笑出声来。 他再开口回应:“医院不负责患者餐食的,需要自己准备。” “那她怎么有发?”那患者不懂就问。 陆宁尴尬得立刻侧开了视线,旁边医生笑着插话:“那位情况特殊,是医生的家属。” 那患者立刻露出尴尬的笑意,连连点头:“啊明白了,明白了。” 等他们离开,陆宁吃早餐,旁边女患者就频频投过来羡慕的目光。 陆宁熬不住她直勾勾的视线,最后无奈跟她分享了一半的早餐。 等吃完时,外面牧川就走了进来。 陆宁一时诧异,她跟牧川虽说也算认识,但还算不上那样熟,他似乎没道理特意来探望她。 牧川笑着走到床边,再开口:“听说陆小姐生病了,我来看斯年,顺便来看看你。” 陆宁点头笑应:“我只是一点小病,牧叔叔记挂了,您快坐。” 牧川坐下来,再四处看了一眼:“宋医生不在?” 第364章 宋医生,牧川才是你生父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明白过来,牧川不是来看她的,他是来看宋知舟的。 她应着:“宋医生应该在查房,牧叔叔是找他有事吗?” 牧川轻笑道:“啊,也没什么事,随口问问。” 他说完,坐着也不说话了,就一直面上带着笑。 他是长辈,跟陆宁来往也素来极少,这样是真的没什么话聊。 牧川四处随意看着,病房里也就这么点大,旁边病床上的患者已经拉上了隔帘,大概是睡了。 他周围一看,视线就注意到了陆宁床头柜上一枚戒指。 大小和款式看着是男戒,但肯定不是薄斯年戴的那个。 也不过一眼,他就将视线侧开来,再找话说:“陆小姐最近工作还顺利?仍是画画吗?” 陆宁点头:“嗯,都好,跟以前也差不多,有单子就接一下,我也没别的特长。” “你太谦虚了,你的绘画功底,那可是整个北城都夸赞的,我一个外行,可都在新闻上没少看到你的作品。”牧川一本正经地夸着。 他大概也是不大擅长夸人,声音习惯带着些严肃口吻。 陆宁讪笑着:“您过奖了,过奖了。” 她脑子里已经开始想,宋知舟要是能早点过来就好了,这话题真的三句就聊死了。 她跟牧川单独聊,应该还是头一次。 她想起什么来,再忍不住开了句玩笑:“牧叔叔似乎对宋医生很感兴趣,是真的只是想给他介绍女朋友吗?” 话落,宋知舟正好从外面进来,那话大概也被他听到了。 他边往里走,声音边传进来:“我戒指是不是昨晚丢你这了?” 牧川立刻看向了床头柜上那戒指,了然应了一句:“宋医生,是这个吧?” 宋知舟似乎是才注意到牧川,走近时,打了声招呼:“牧先生也在。” 牧川含笑看宋知舟拿了戒指戴上,他算是商人,心思没有女人细腻,但这样也还是看出了些端倪来。 等宋知舟过去给他倒了杯茶过来,牧川面上笑意更深,接了茶道谢后,再看向陆宁:“之前我似乎是误会了点什么。” 他之前看陆宁去探望薄斯年,还当他们是重新在一起了。 陆宁回以轻笑,微红了脸,算是默认。 牧川一脸难掩的欣慰:“宋医生眼光不错,陆小姐很优秀啊。” 照理他跟陆宁的关系算是熟一些,应该夸一句陆宁眼光不错才是。 宋知舟轻笑,仍是站在陆宁床边:“是很优秀。” 陆宁被他们一来一回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再看向宋知舟:“你不去工作吗,现在是上班时间吧。” “没事,可以过会再去。”他抬腕看了下手表,再坐到了床沿。 牧川看陆宁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她觉得硬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大概就像是陆成弘看宋知舟的那种眼神。 只是等等,陆成弘看宋知舟,那是看女婿啊。 总不能牧川把她当儿媳看吧? 她回想起之前薄斯年说,牧川三十年前失踪的未婚妻,也是画家。 算起来,当时他未婚妻怀孕,要是孩子生下来的话,可不就是大概宋知舟这么大了? 这个问题一冒出来,她突然发现这些天牧川的怪异举动,突然就都说得通了。 牧川不是那么爱多管闲事的人,他一颗心思这些年都扑在事业上了,更没道理天天想着给一个陌生医生去牵红线。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盯着宋知舟看了一下,再看了眼牧川。 牧川正跟宋知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几句,牧川手下经营的是医药集团,宋知舟是医生,他们要聊,自然也算是有话题。 她这么往两边一看,就有了一个很惊人的发现。 宋知舟的五官是真的长得像牧川,端正深邃,有极好看而温和的眉眼。 她想起之前看到宋知舟的全家福时,那上面是他和宋知杰,还有他爸爸和继母。 那时候她还半开玩笑说,他一定是长得很像妈妈,因为他跟他爸爸是真的没什么相似之处。 以前她从没有将宋知舟跟牧川联系到一起比较过,这样还是第一次察觉到。 陆宁看得一时认真,牧川注意到她的视线,止住了谈话,看向她笑问了一句:“陆小姐怎么了?” “啊,没事。”陆宁回过神来,赶紧摇头。 默了半晌,她又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听说,牧叔叔以前有过一个爱人,她是个很优秀的画家?” 宋知舟眉心微蹙,想开口打断她的话。 牧川眸光立刻生亮,应道:“是的,她叫尹熙,是个画家。” “尹熙不是……”陆宁面露震惊,一颗心也立刻狂跳起来,再难以置信地看向宋知舟。 话没说完,宋知舟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这是牧先生的伤心事,还是不要多说的好,你点滴快打完了,我去给你叫护士。” 陆宁声音止住,看向牧川显然是着急想要她说下去。 宋知舟起身出去叫护士,陆宁再改了口:“尹熙是很有名的那个画家吧?我之前参加画展时,还听前辈提起过。” 牧川面露失望,一时没接话,隔了半晌才淡应了声:“嗯,是的。” 护士进来给陆宁取针,再是一些检查询问。 牧川不方便再待在这,也就起身打了招呼先离开了。 陆宁回想他刚刚眸光里的期待和惊喜,再在宋知舟出声打断后,难以掩饰的失落,她觉得心里沉重而有些不甘。 以牧川的反应来看,他一定是很盼望能找到自己的孩子的。 宋知舟仍是平静地站在一旁,等护士取了针再离开时,他就坐回了她身边,沉默着没出声。 陆宁坐近过去盯着他,完全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为什么不告诉牧先生? 这些年你那个爸爸和继母,对你狠心成那样,尹熙就是你妈妈啊,你为什么要打断我?” “没这个必要了,我母亲也过世了,没必要让牧先生再多伤心一次。”他声音很淡,垂眸没有看她。 陆宁皱眉:“什么叫牧先生,什么叫多伤心一次? 那是你生父,就算他知道自己爱人真的过世了,但知道自己儿子还这么好好活着,他该有多欣慰多高兴?” 第365章 怎么,嫂子这是看上我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旁边病床上传来声响,应该是那患者醒来了。 陆宁止住了后面的话,担心吵到她,再下床穿了拖鞋看向宋知舟:“你现在有空吗,我们去休息室说。” 他看了下时间,再起身牵了她的手出去。 经过走廊时,护士站的视线就都跟了过来。 他们进了休息室,陆宁再反手关了门。 在沙发上坐下时,宋知舟不出声,她先开口:“他毕竟是你生父,而且就我所知,牧川先生为人一直很好,这些年也一直没婚娶过,我觉得你可以跟他相认,也算是真正有个家人。” 就他如今的爸爸和继母,以及弟弟宋知杰,除了像吸血的水蛭一样,无所不用其极地想从他这捞钱之外,其他时候就跟他几乎没有联系,更不用说关心在意。 宋知舟在她身旁坐下,沉默了半晌:“我生母过世前,我才知道她有‘尹熙’这个名字,才知道她爱过另一个男人。 她出车祸就失忆了,听我爸说他是她丈夫,她就信了。后来我三岁的时候她恢复记忆,就跟我爸离婚了。 之后她一个人抚养我,直到重病要过世时,才告诉了我她跟另一个男人的事情。” 陆宁伸手,抓住了他的掌心,再轻声开口:“她会告诉你那些,应该也是希望你能去找到他的,希望你能与生父相认。” “可那么多年的时间,她自己没去找他,就应该也是不想去见牧先生的。我如今近三十年都过去了,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不想再去认一个生父了。”他声音很淡,没有多少商量和犹豫的语气。 他对于家的感觉,只有他母亲在世的那短短十二年,之后是连亲弟弟,也恨不能为了钱财剜他血肉。 关于家和亲情,他是真的不想再去抱什么希望了。 何况他如今有了陆宁,她跟她的父母,就是他的家人。 这样的平静就够了,除此之外,他不想去奢望其他什么了。 陆宁还想劝什么,想了想,还是作罢:“好,听你的,先就这样吧。” 宋知舟“嗯”了一声,将她揽入了怀里:“我们好好的,就够了。” 再回病房的时候,他忙工作,就先出去了。 陆宁躺在床上也没有睡意,本来跟宋知舟说,想将画板接过来画画。 但他说什么也不同意,说她最近就是太累才会身体虚,怎么着也得安安心心休息几天。 他跟宫和泽打电话帮她请假的时候,宫和泽也是难得爽快:“病了就好好养着,让她尽管放心,和泽少她两天垮不了。” 宋知舟将这话复述给她听的时候,陆宁也只能无奈作罢。 但现在是真无所事事,也睡不着,她爬起来再坐到床头玩手机。 隔了半晌有脚步声进来,她抬头瞥了一眼就开口:“这么快就忙完了?” “嫂子眼神真是够差啊,我可不是你男人。”走进来的人声音阴阳怪气,陆宁抬头细看,才发现不是宋知舟。 近乎一模一样的脸,是宋知杰。 他能找来这,准没好事。 陆宁态度冷了下去:“你来这干什么?” 他扯了张椅子就坐到她床边,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 陆宁看着他,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差不多一样的五官,长在宋知舟脸上,她怎么看都觉得简直好看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可相似的五官往宋知杰脸上一丢,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形如高仿,她有一种赝品就是赝品的感觉。 宋知杰自恋地一甩头,只戴在了一边的怪异耳环,就跟着一动。 他开口:“怎么,嫂子这是看上我了?” 陆宁一下差点没忍住,努力咳了一声,才算是止住了反胃呕吐的冲动。 她不耐皱眉:“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嫂子就是爽快,咱既然都一家人了,那我肯定也不能弯弯绕绕说两家话了。” 宋知杰语气立刻讨好了起来,往前一凑,陆宁立刻往后挪了一步,警惕看向他。 他倒是不介意她这样的反应,挂着一脸的笑。 “也没什么事,本来想找我哥借点钱,但这男人的钱不都是女人管着嘛,这个口我就直接跟嫂子开了。也不多,五万就行了。” 陆宁抬手就要去按呼叫铃,再利落应了一句:“没有,慢走不送。” 宋知杰坐着不动,一副地痞无赖的模样:“那不能啊。 光是我哥手里的股份,一天赚的也不止五万这个数啊。我可是他亲弟弟,嫂子管钱那也不能不认亲戚不是。” “你走不走?”陆宁烦躁地看着他。 她想给宋知舟打电话,又担心拿手机的话,宋知杰会起身过来夺。 万一起了肢体冲突,吃亏的也只怕是她。 宋知杰赖着不离开,颇不要脸地说着软硬兼施的话,旁边病床上的人因为他吵闹,也明显面露不满。 僵持间,门外有人走了进来,陆宁暗暗松一口气。 但进来的人不是宋知舟,是牧川。 她心里一喜,随即想到了什么,转为了不安。 宋知舟如果是牧川的儿子,那自然宋知杰也是。 果然牧川一进来,看到宋知杰时面色一愣:“宋医生衣服都换了,这么早就下班了?” 他注意到宋知杰耳朵上的耳坠,才发现了一点问题,但确实乍一看就是同一张脸。 宋知杰素来势利,看有钱人的眼光很准,一看牧川就不是一般人。 他在陆宁这里讨不到好处,心知去宋知舟那里他也占不到什么便宜,立刻将目标转向了牧川。 他谄笑着就凑近了过去:“这位先生,您认识我哥?诶呀我哥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啊,您快坐。” 牧川沉默盯着他看了半晌,反应了过来:“这位先生,莫不是宋医生的双胞胎弟弟?” 居然,是有两个孩子? 宋知杰连连点头,就自顾自拿了杯子去给他倒茶:“宋医生是我哥,亲哥啊。您来找他有事?” “没什么事,来看看,随便聊几句。”牧川在座椅上坐下,盯着他看。 长这么像,是双胞胎错不了。 可怎么感觉,两个人举止个性看着区别这么大呢? 第366章 牧川利用宋知杰,亲子鉴定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皱眉,碍于牧川在,也不好执意赶宋知杰走。 宋知杰颇为热络地跟他攀谈了几句,就等不及往正题上引:“我也就是过来探望一下嫂子。 最近我自己做了点小生意,不小心赔了点钱,实在是没办法,想找嫂子借点钱,又不好开这个口。” 陆宁着急想打断他的话,就听到牧川了然地笑道:“年轻人嘛,做生意总有风险的,赔点钱也当吃一堑长一智了。 我手上正好有点闲钱,宋先生不嫌弃的话,不如我就当是投资,给你周转一下。” 宋知杰立刻面色兴奋,连连点头:“那真是太谢谢这位先生了,我回头挣了钱,一定多还您一些。也不多,五……十万,十万就够了!” 牧川唇角勾了勾,这幅模样,要不是长着相似的面孔,真难让人相信是亲兄弟。 他不动声色地笑着开口:“我钱包在车上,宋先生不嫌麻烦的话,不如跟我去趟楼下?” 陆宁心急阻拦,牧川看向她笑说了一句“不碍事”,就跟宋知杰离开了。 陆宁急得赶紧给宋知舟拨电话,那边应该是在忙,电话没人接。 她下床,再急步往外走,想去找他。 刚出病房门,“嘭”就撞上了一堵人墙,她刹那间眼冒金星,差点就栽了下去。 被她撞上的人迅速伸手扶了她一下,耳边是薄斯年声音落下来:“没事吧?” 陆宁深吸了一口气,再闭着眼睛摸了下额头,缓了一会再应声:“没事。” 再抬头时,她才看到他面色也有些痛苦,再又很快收敛住。 她刚刚那一撞太过突兀,力道不轻,他胸前还带伤,大概是也撞疼了。 她急着看了下走廊尽头,再问他:“你是不是找我?有急事吗?” 他回头顺着她视线看了眼走廊,再垂眸看着她:“没事,担心你病得严重,来看看你。” “那个,我有事得先出去一趟,你回头再看吧。”她丢下一句,就着急忙慌往走廊尽头走。 薄斯年被她那句“回头再看”逗笑了一下,再回身跟了上去。 陆宁走到一半撞上崔颖,心急问了一句:“崔医生,你见到宋医生了吗?” 崔颖显然是对她敌意颇深,看了眼她身后的薄斯年,面色里有几分隐隐的不屑。 她再不冷不热地应着:“主任叫他过去谈点事,他现在是工作时间,你有事情找护士,别总是……” 她话音未落,陆宁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就离开了。 薄斯年经过崔颖身边时,轻嗤了一声:“话那么多。” 两个人都从她身边过去了,崔颖一口气堵在喉间,气得极少见地当众发了火,咬牙就低吼了一句:“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远处几个护士都偷偷看她笑话,注意到她冰冷的视线投过来,立刻又各自散开了。 崔颖气得恨不能当场砸了手里的病历夹,碍于走廊上还有不少患者,只能强忍住了情绪,心里说不出的硌得慌。 陆宁找不到宋知舟,也不好直接去主任办公室叫人,只能自己直接进了电梯,想去楼下制止牧川借钱给宋知杰。 钱不是大事,但宋知杰拿了钱去喝酒赌博之类的,闹出了事来,多半又得让宋知舟头疼。 她进电梯进得急,同时进来的还有其他几个人,一直到电梯门合上,她才注意到身边站着薄斯年。 刚刚他怕是一路跟过来的,她皱眉看他:“你也出去?” 他“嗯”了一声,视线落她身上,多一个字也没有了。 陆宁也不再搭理他,等电梯门打开,她要往停车场那边走时,才想起来,她根本不知道牧川的车停在哪。 医院光是露天停车场,范围就太大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宽的地下车库。 而且她手里也没电话号码,牧川跟宋知杰的都没有。 她走到就诊楼外面,不知道该往哪走,就站在了原地。 再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个薄斯年,她侧目去看他。 薄斯年只当她要质问他为什么跟着她,立刻拿出手机,一本正经地作势要打电话。 陆宁蹙眉出声问他:“你知道牧叔叔的车停在哪里吗?” “啊?”薄斯年一时没能会意。 她这么着急赶下来,没道理是为了找一个跟她半生不熟的牧川吧。 她心急不耐地再重复了一遍:“我说,你知道牧川的车停在哪里吗?” 他“哦”了一声,就往另一边走。 陆宁站在原地,直到他再回头:“走啊。” 她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他过去。 跟过去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牧川的司机拿了张单子递给宋知杰。 陆宁估摸着肯定是支票,急步往那边赶。 牧川没注意到她,在宋知杰惊喜地去接那张支票时,他自然而然将手伸向了他衣领上。 “有点灰,我替你掸掉。” 宋知杰两只眼睛都掉到支票里去了,自然是随他干什么。 牧川将手伸到他后面的衣领上,作势掸灰的同时,在他脑后扯掉了一根头发,连带着他衣领上掉落的一根头发,一起迅速就攥进了手心里。 宋知杰微微吃痛,奇怪地看向牧川时,眼前人面色平常,淡笑问他:“怎么了,支票有问题?” 宋知杰也根本没心思多想,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谢谢这位先生,改天我一定还您。” 他看向陆宁走近过来,立刻攥着支票,回身就跑了。 说是改天还钱,他一直到走的时候,连牧川姓什么都不知道。 牧川眸眼眯了眯,轻轻笑了一声。 宋知杰迅速拐入另外一边,眨眼之间,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陆宁没能追上,跑到牧川旁边时,牧川诧异:“陆小姐怎么过来了?” “牧叔叔借给他钱了?”陆宁自知追不上了,微微躬身将手撑在大腿上,连声喘气。 她最近活动少了,跑两步都觉得累的慌。 牧川看向她:“陆小姐不用跟我客气,没几个钱,不值一提。” “不是,他拿了钱会胡来的。”陆宁一急,直言道。 牧川这才猜出她意思来,立刻面露歉意:“啊抱歉,我没想到这个问题。想着是宋医生的弟弟,也就顺手帮个忙。” 支票已经给出去了,应该也拿不回来了,陆宁无奈也自能作罢。 “没事,牧叔叔也是一番好意,钱我让宋医生回头还您。” 牧川面色有些过意不去:“不用这么见外,是我自作主张,给陆小姐添了麻烦。” 陆宁轻笑摇头,心里却仍是不安,宋知舟电话很快打了进来。 她也没多待,就先回医院了。 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薄斯年,眸眼微眯看向牧川垂在身侧的手,笑问了一句:“牧叔叔借钱是小,手里的东西是大吧?” 第367章 薄先生的为人底线,让人开眼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川面色一愣,没想到让薄斯年看出了破绽来。 他轻笑:“斯年这是什么意思?” “说起来,宋医生两兄弟的面孔,看着跟牧叔叔还颇有几分相似。”薄斯年面上笑意含着深意,视线再看向他虚握成拳的掌心。 牧川笑出声来,也不多掩饰:“斯年的眼力,还是一如既往的毒啊。” 他掌心松开,一旁的司机立刻接走了他手里的两根头发,再装进了一个透明的小袋子里。 牧家自己就是医药世家,旗下也有医院,像亲子鉴定这种事情,自然也不用麻烦别人。 薄斯年笑看着:“预祝您得偿所愿,能找到自己的妻儿。” 牧川显然也是颇为期待的,心情不错地应了一句:“借你吉言。” 陆宁已经走远了,薄斯年回身追了过去,跟着她再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这一次,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侧目看他:“你不用总跟着我,你也看到了,我身体没大问题,不劳你挂心。” 薄斯年嘴硬了一句:“没跟着你,我回我自己病房。” 她没再应声,电梯在三楼停下,薄斯年就跟着她出去。 陆宁顿住步子,回身淡漠看向他。 他的病房不在这,在五楼。 身后电梯门合上,他开口说了一句:“走错了。” 他回身等电梯,陆宁再淡声道:“明天是苏律师的祭日,我要带上小蕊去给他扫墓。” 薄斯年面色显然是僵了一下,看向电梯门,片刻没有应声。 她低笑了一声:“怎么,说起他让你不痛快了?” 怎么说,当年苏律师的死,他薄斯年也该占上一半责任。 他半晌才出声:“知道了,我会跟小蕊说的,你明天联系我。” 她“嗯”了一声:“小蕊的自闭症也这么多年了,我看不算太严重,却一直没好。 我想让宋医生给她治,如果你能理解的话,合适的时候请帮我跟她说说。” 薄斯年眉心微蹙:“我已经给她找的最好的心理医生了,何况她对宋知舟一向抵触情绪比较重,她没办法接受……” “她总得接受。”陆宁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薄斯年面色有一闪而过的不悦,随即收敛了情绪再看向她:“阿宁,我知道你对我成见很深。 但你也看到了,我对那孩子一向视如己出,从来待她不薄。她现在的情况,很多事情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她是苏律师的女儿,你以什么身份对她视如己出?杀父仇人?”她情绪一时没绷住,突然就激动说了一句。 话落时,两个人都沉默了。 陆宁深吸一口气,再缓和了语气:“好,我的问题,有话好好说。 她现在对你寸步不离,我根本没办法跟她单独相处,但总之抚养她更应该是我的责任,我只是希望能早日治好她的心疾,也好让她不一直待在你身边给你添麻烦。” “你明知道,于我而言那不叫麻烦。”他声音压了下去,有了些沉不住气。 陆宁意识到他情绪不大对时,他突然几步就逼近了过来。 “与你有关的东西,对我而言就都不叫麻烦。你就一定要跟我撇清得那么干净?就一定要这么绝?” 电梯外面就那么大,她反应过来往后退时,后背很快抵到了另一边电梯外面的墙面。 他的气息压迫而至,情绪似乎是刹那间就失控了。 如今他们之间唯一的牵扯,几乎也就剩一个苏小蕊了。 至于她腹中胎儿,他根本控制不了,只要她贫血什么时候治愈得差不多了,指不定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胎儿就没有了。 她只想着将苏小蕊彻底地带离他身边。 然后呢?就彻底从他周围消失吗? 他眸眼泛了红,在陆宁回身想要往另一边走时,他伸手就圈住了她的两边。 手臂的力道轻而易举压制了她的抗拒,理智无声无息间消耗殆尽,他倾身就将脸压向她的脸,撑住墙面的手转而压到了她的肩膀上。 陆宁咬牙去推他,却是下一刻,一个人影突然闪过来。 薄斯年没有防备,猝不及防就被从陆宁身边推开来,随即是宋知舟黑着脸一拳挥在了他脸上。 他身体往后退开一步时,抬起手背擦了下嘴角血渍,却非但不怒,唇角反勾起一丝笑意。 宋知舟伸手将陆宁拉到身后,再冷声道:“薄先生的为人底线,还真是让人开眼。” 陆宁站在他身后,抓紧了他的手,唇瓣微微打颤。 薄斯年不出声,视线落在他身后的陆宁身上。 宋知舟牵紧了身后的人,是动怒了:“再有下次,我们不妨法庭上见,看看薄先生是否可以真的只手遮天。” “我的问题,给阿宁道歉。”他面上笑意不退,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陆宁抓紧了宋知舟的手,回身就往后面走廊走。 他们的背影在走廊上走远,她松开了宋知舟的手,再伸手抱住了他的手臂往前面走。 白大褂的清冷却又温和,她身上深驼色大衣恰到好处的柔婉,他再一次发现,他们之间也能相配到刺眼。 回身进电梯时,他面上笑意敛去,转为深沉落寞。 很多时候他都禁不住想,他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 将她牵回病房时,宋知舟面色不大好看,让她坐到床上,再轻声开口:“又到处跑,还记不记得自己是病患?” 陆宁静坐了片刻,勉强缓和了情绪,再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水,一时没出声。 他伸手将她手握进掌心里,刚刚那一幕,两个人都不再提及。 陆宁沉默了一会,再抬头看他:“你弟弟刚刚过来了,找我借钱,我没借,碰巧牧川进来,答应借他钱,结果他就跟牧川下去拿钱了。” 宋知舟面色沉了下去,再仔细打量她:“没受伤吧?” “没有啊,”她摇头:“我下去就是想阻止牧先生,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他给了你弟弟一张十万的支票。” 她话落,再叹了一声,有些沮丧。 宋知舟指腹摩挲她掌心,沉思了一会,再开口:“没事,借了就借了吧,回头我还牧先生。 他心思收不住,拦着也没什么用,你下次再碰见他,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别跟他起冲突。” 陆宁“哦”了一声,觉得有些奇怪,就问了一句:“他判给你爸了,那怎么会养成如今这样糟糕的习性? 我偶尔在新闻上见过你爸,记得媒体还报导他是特别疼孩子的慈父形象,宋知杰在他那,不会就是个工具人吧?” 第368章 不要这个样子,通融通融嘛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工具人。”宋知舟低笑重复着陆宁话里的这个词。 她用词似乎总是很有意思,但也不能说哪里不对,甚至是意思恰到好处。 他点头:“大概就是这样吧,我弟弟这些年几乎也是一个人过来的。 跟我的区别,就是我爸经常会带他出现在媒体面前,一派父慈子孝。每次带他在媒体面前露一次面,我爸就会给他些钱,这样的交易,大概从他十岁就开始了。” “我继母流产过一次,后来一直无法生育,跟我爸说是看着小孩子心里伤心,我爸就把我弟弟也放到外面一个人住了。” 陆宁蹙眉:“这样的人,你也认他做爸?好歹你妈妈也跟他一起生活了三年多,未免太狠了吧。” 病房门外声音传进来:“什么太狠了?没说我什么坏话吧?” 陆宁视线看过去,宫和泽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进来一看坐在病床边的宋知舟,就开始阴阳怪气揶揄道:“哟,前几天是谁说的,已经黄了?” 陆宁轻咳了一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外面有护士进来叫宋知舟,宋知舟起身跟宫和泽打了声招呼,就先出去了。 宫和泽看向门口那护士开玩笑:“小姑娘,回头给你们宋医生搬张办公桌到这,也省得他一心二用两头跑。” 护士笑着点头,视线在宫和泽身上多停留了一下,再微红着脸回身离开了。 陆宁看他将果篮和纸袋放她床头柜上,他目光跟那小护士片刻对视,她再开口:“师兄,白衣天使你就别勾搭了。” “那你勾搭的是什么?”宫和泽拖了张座椅坐她床边,反唇相讥。 陆宁拖过床头柜上那个颇大的纸袋,翻看了一下里面大包小包的零食,再开了盒点心。 “还是你懂我,这点心卖相不错,哪买的?” 他视线落在她脸上:“家里阿姨闲得无聊,最近学烘焙做了不少,没人吃。” 陆宁吃得正带劲,突然觉得不香了:“所以我是小白鼠了?” “差不多吧。”他毫不客气地点了下头,再上下打量她:“你这幅模样,实在不像是需要住院啊。” 面色红润,精神充足,吃零食比谁都香。 陆宁边吃边应声:“我也不想啊,再住几天都发霉了,宋医生说我身体不大好,多休息几天比较好。” 宫和泽视线扫过她小腹,想到了什么,一时没吭声。 隔了片刻他再开口:“明天上午有国内春季手绘大赛的颁奖典礼,在江城,还记得吗?” 陆宁手上动作一顿,静默了良久,老半天才惊呼出声:“我……我忘了!” 他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再慨叹了一句:“一孕傻三年,俗话还是有道理的。” “那怎么办。”陆宁手忙脚乱地将甜点盒丢回床头柜上,再扯了纸巾擦嘴。 宫和泽应声:“你这情况现在也没法出院吧,高菀已经过去江城了,你不方便去的话,只能她代你领取了。” 她蹙眉,起床就收拾东西:“那不行,这还是我回国头一次参加颁奖礼,我的荣誉得我自己去拿。” 那边请柬月初就给她送过来了,可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她给弄忘了。 宫和泽抬手轻敲着床沿:“你看着办吧,我可不劝你啊。” 他过来说一声,其实也是希望她能去的。 她这几年在国外发展得很好,但国内毕竟不一样一些,这样好的露面机会,错过了多少也可惜。 陆宁看了下时间,已经差不多中午了,去的话,今天就得赶去江城。 她边穿鞋边开口:“你帮我收拾下东西,定下机票,我去跟宋医生说一声,就出发。” 她话一落,人就没了影。 宫和泽面色无奈,所以到底谁是老板? 他自己的机票,都几乎没自己定过。 陆宁过去时,宋知舟正在病房里给患者做检查。 她站在门外等时,他侧目就注意到了她。 视线在她身上落了一秒,他转回去继续做检查,仍是不急不慢地检查完,再嘱咐了几句,才出来。 “怎么又跑出来了?”他走出来时,视线落到她身上,再往办公室走。 陆宁快步跟上去,再状似随口一说:“宋医生,我觉得我可以出院了,医疗资源应该留给更有需要的人,你觉得呢?” 宋知舟侧目看了她一眼,再开口:“患者出院,需要主治医生和家属的同意。” “那不都是你吗?”她“嘿嘿”笑着,再伸手去牵他的衣角。 他点头:“对,所以是双方都不同意。” 她不走了,就站在办公室外面:“我得去江城,明天上午有颁奖礼,我这几天给忙忘了。” 他回身看她,默了片刻:“很重要?” 陆宁赶紧连连点头,再严肃道:“对,国内最大的手绘赛了,至少也得一年一次。” 他不出声,她再伸手晃了晃他衣角:“不要这个样子,通融通融嘛。” 旁边崔颖正走过来,从他们身边经过,再面无表情地进了办公室。 陆宁尴尬地将手移开来,再摸了下鼻子。 怎么感觉,这医院走哪里都是她? 宋知舟回身进办公室,让她坐他办公椅上,再俯身在她身后,打开电脑看了下工作安排。 “我明天排了场手术,现在估计推不掉了,不好请假。” 陆宁想回他一句“不碍事的,不需要你去”。 转念一想这样显得正合她心意似的,又换了个略显遗憾的表情:“啊,那就只能我自己去了,有我师兄一起,也问题不大。” 他思索了一下:“手术在明早,来得及的话,我或许过来接你。” 她成功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立刻起身,不偏不倚砸了下他的下巴。 随即是他“嘶”了一声,陆宁赶紧又坐了回去,再看他:“你没事吧?” 他面色缓了缓,再应了声“没事”。 她盯着他:“所以你算是答应了?” 他面色有些无奈:“我不答应的话,你能不去?” “那肯定啊,自然听你的嘛。”她面上带笑,转眼再又起身。 “那我先去收拾一下准备出院,还得今天赶过去。” “我跟你一起吧,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他自她身后走过来,再牵了她出去。 想到什么,他再问她:“不是说明天苏律师祭日,要带小蕊去扫墓吗?” 第369章 就你家男人天下第一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两个人一问一答出了办公室,再往病房走。 身后办公室里几个医生视线跟过去,再是医生甲摇头一声叹息:“唉!” 随即是医生乙跟着一叹:“唉!” 崔颖冷着张脸,看向对面一脸八卦的几个医生,再皱眉道:“你们干什么?” 医生丙一本正经道:“别叹来叹去的了,看着眼红就自己找女朋友去,没看到打扰人崔医生工作了吗?” 崔颖沉着张脸,低头继续敲键盘,无来由感觉又受了口气。 陆宁跟宋知舟回病房收拾了东西,宫和泽已经定好了票,正好江城那边公司有事,他跟她一起过去。 等东西收拾完,陆宁看向床头柜上硕大一个果篮和纸袋,再犯了愁。 “宋医生不怎么吃零食,这个就……不然分给你同事吃?” 她看向宋知舟,他再点头应了声“好”。 不是很原则性的问题,只要她开口,他基本都是回一声“好”。 她将其他东西收拾进行李箱里,再看向宫和泽:“师兄,去我家吃饭吧,我回去收拾下要带的东西。” “行啊。”宫和泽坐在床边玩手机,抬头扫了她一眼。 宋知舟推行李箱,他们几个再一起出去。 到医生办公室门口时,宫和泽没进去,宋知舟提着吃的进去打了招呼,再让几个同事自己挑。 说笑着分发过去时,有医生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嫂子在发喜糖呢。” 旁边医生接话:“就你话多,人婚戒都戴上了,你当喜糖吃不就行了?” “喜糖改天少不了你的。”宋知舟笑着应了一句。 几个医生起哄道:“哟,这是提上日程了啊。” 谢正难得也搭了句话:“宋医生年龄也不小了,该结婚了。” 旁边医生揶揄他:“可不是,你比老宋还小一岁,你儿子都上幼儿园了吧?” 谢正笑应:“嗯,下半年幼儿园。” 旁边崔颖自顾自忙着,一声不吭。 陆宁拿了点心和水果过去,再递向她:“崔医生,你也吃点吗?” “谢谢啊,我不吃零食。”她抬头,不咸不淡看了陆宁一眼。 宋知舟走近过来,将陆宁手里的东西接过去,再放到了谢正的办公桌上。 “崔医生一向不怎么吃这些,让谢医生多吃点。” 谢正笑着应了声:“谢了啊。” 旁边医生开玩笑:“偏心了啊,就他多一份。” 陆宁抿了抿唇,轻笑没再出声。 东西都发完,宋知舟牵着陆宁出去。 宫和泽看向他们出来,视线落到陆宁脸上,再轻“啧”了一声:“脸红的哟。” 陆宁蹙眉,再摸了下脸:“哪有,只是办公室里有点闷好不好。” 宋知舟笑而不语,牵着她再一起进了电梯。 因为时间有些赶,手绘颁奖礼的主办方今晚在江城还设了场晚宴,宫和泽订的下午三点半的机票。 等一回去,陆宁担心时间来不及,就先上楼回卧室收拾东西。 宋知舟在厨房炒菜,宫和泽跟她上楼。 他站在卧室门口看她一件一件往行李箱里丢,再感慨道:“大姐,你不会是打算在那边过冬吧?” 陆宁手里拎着件大衣出来,再看向他:“是不是带得有点多?” “没事没事,您继续。”他摆手。 她再从行李箱里拎出来几件东西:“还是少带点吧,快的话没准明天就回来了。” 等收拾完再下楼,宋知舟菜也炒好了。 宫和泽看向餐桌上摆好的四菜一汤,一时瞠目结舌,隔了半晌颇为夸张地出声:“这样的男人,世间少有啊。” 宋知舟被他逗笑,从红酒架上再拿了瓶酒过来,看向宫和泽:“宫先生喝点酒?” 陆宁后知后觉地回应宫和泽刚刚的话:“他是我的,你没戏了。” 宫和泽一愣,坐到餐桌边再皱眉:“那个话题是过不去了是吧?你说你跟薄倩倩怎么就那么死脑筋?” 宋知舟回身进厨房拿了红酒杯出来,要开酒时,陆宁想起什么来,再拦住他:“不行,等下他还得开车,你别给他酒喝。” 宋知舟拿着酒瓶的手停在那里,陆宁再严肃补充了一句:“你也一样,下午要上班,不许喝酒。” 他轻笑着将酒瓶放下来,再坐到她身边吃饭。 宫和泽叹息:“女人啊,就是麻烦。” 陆宁夹了块排骨咬了一口,吃完了再看向宫和泽:“师兄,你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吗?像你刚刚那样的话,宋医生就绝不会说。” 宫和泽盛了汤,一脸都是不满:“就你家男人好,你家男人天下第一好。” 宋知舟笑着给陆宁夹菜:“好了,多吃点饭,等下路上别饿肚子。” “那是,就天下第一好,就你没有。”陆宁伸碗过去接菜,再一本正经跟宫和泽开玩笑。 宋知舟下午两点多还要上班,等吃完饭,陆宁就让他先回医院了,她坐宫和泽的车一起去机场。 到机场的时候,机场外面宫和泽别墅的做饭阿姨和一个佣人已经在等着了。 陆宁远远看过去,再有些无语地看宫和泽:“你生活这么不能自理了?就过去几天,还带这么多人。” 宫和泽一手推自己的行李箱,另一只手推她的行李箱,再睨她一眼:“你不会真觉得,她们过去只是帮我打点生活的吧?” 陆宁会意过来,了然点头:“明白了,是替老师当眼线监管你的。” 他叹了一声:“智商还勉强有救。” 过去江城不远,等到那边的时候,也不过下午五点多。 宫和泽在那边有房子,陆宁住到他那,将东西搬过去再收拾了一番,她就跟他一起去了晚宴。 因为一路过来时间太赶了,她有些疲惫。 宴会上跟宫和泽一起四处应酬了一下,她就感觉有些头晕,低声跟他说想去趟洗手间。 他本想陪她过去,被一众宾客围着,不好脱身,只能嘱咐她一句“小心点”。 再从洗手间出来时,外面没什么人。 手机里有短信进来,她拿出来一边看一边往前走,迎面就撞上来一个男人。 等她下意识往旁边想避开时,浓重的酒味就闯入了她的鼻腔。 她抬头,视线里出现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脸,看起来是醉得不轻。 男人笑着眯眼看了她两眼,就朝她逼近了过来:“小妹妹,是不是迷路了,叔叔带你回家?” 第370章 谁动到我的人,我泼的就是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中年男人伸手抵住陆宁肩膀,猛地往后一推。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陆宁没有防备,后背撞上墙面时,后脑勺突兀地一声闷响,眼前一片发黑。 四周没有人,她咬牙举起手机就要朝男人头上砸过去时,一道闪光灯突然打到了她脸上。 她眼睛下意识一闭,再睁眼时,眼前是男人肥腻而色眯眯的一张脸。 身后一个女人尖利的声音响起:“人证物证俱在了!你这个勾引男人的不要脸的狐媚子,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男人喝得醉醺醺,回身就不满地看向那个走近过来的女人,含糊不清地吼了一声:“嚷……嚷嚷什么?老子的事,跟你有……有关系?” 那女人急步走近,在陆宁后脑勺的痛意还未散去时,“啪”就是一巴掌突然甩在了她的脸上。 陆宁没弄清状况,在冷不防挨了那一巴掌后,利落地扬手还了那女人一巴掌。 她声音沉冷:“狐媚子骂谁?” 那女人本来还叫嚣得格外张狂,被她回了一耳光,半边脸红到发烫,愣在那半晌没能回神。 她抓奸已经抓了很多天了,但那个勾引她老公的女人,总是没能被她抓到手。 今天来这也是得了人消息,说是她老公带了小三过来了,所以她刚刚看到那一幕,才会那么认定陆宁就是勾引她老公的女人。 那女人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咬牙指着陆宁的鼻子就骂。 “你敢打我!一个勾三搭四的贱东西,你居然还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 “你是谁?”这边的吵闹声迅速引来不少人围观,再是一道带着寒意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 围观的人回身,看到宫和泽手里端着杯红酒,大步走近过来。 陆宁站在那看向他,没有动。 女人一时没弄明白宫和泽怎么会来掺和,也没敢急着再出声。 宫和泽走到陆宁身侧,视线落到她发红的半张脸上,再看向那女人:“你打的?” 女人气势骤减,提着口气解释:“宫先生,您不大清楚状况,这个女人她勾引我老公……” “我问你,你打的?”他再重复了一遍。 女人意识到了不对,面上浮现些惶恐:“她……她打我的那一下更重,我半边脸都……” 她一边说一边拨开自己的头发,完全露出那近乎打肿了的一张侧脸。 话音未落,宫和泽抬手,手里一杯红酒对着她的脸就泼了过去。 红酒沿着女人的脸,一路沾染到她的头发,再是米白色的大衣上。 猩红的液体滴落,她整个人狼狈不堪。 围观的人顷刻都倒抽一口凉气,那女人怎么着也挨不住这样的羞辱,多少不服气:“我好歹是女人,您这样未免太……” 宫和泽将手里空了的红酒杯夹在手指间,再随手倒拎着,看向了眼前人:“撒泼耍横的人不分男女,谁动到我的人,我泼的就是谁。” 女人面色浮现难以置信:“您说,她是您的人?” 谁不知道,空降国内坐拥亿万身家的宫先生,素来花花公子的名声在外,混迹声色场所却从来逢场作戏,就不曾真心待过一个女人。 像这样替一个女人出头,更是从未有过。 她看情况不对,再改了口:“实在抱歉,是场误会。我不知道这位小姐是您的人,我给您和这位小姐道歉。” 宫和泽不出声,视线落到那个醉醺醺的男人身上。 女人赶紧伸手去拽那个中年男人:“你过来,看看你干的好事!赶紧给宫先生和这位小姐道歉!” 人群后面一个年纪有些大的男人,沉着脸拄着拐杖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保镖装扮的年轻男人。 在人群让出路时,混在人群后面的高菀,趁乱回身快步离开了这里。 明天就是颁奖礼了,国内最大的手绘赛,为了保证颁奖礼的神秘感,事先只公布了大奖入围名单。 具体的排名先后,要在明天颁奖时才公布,现在看来,她想给林蕊泼点脏水的计划是落空了。 拄着拐杖的男人,走近过来,再看向宫和泽和陆宁微微躬身:“宫先生,小女不懂事,得罪了您的人,姜某给您和这位小姐道歉。” “哟,这二位是姜董的女儿和女婿了?”宫和泽挑眉,黑沉的面色缓了缓。 男人缓声应了声“是”,再回身时就变了脸色,粗粝的大掌对着身后的女人一巴掌落下,再对那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也是“啪”一巴掌落下。 女人两边脸都肿了,立时埋低了头,低声抽泣。 喝多的男人挨了那一巴掌,身体一摇晃,直接瘫坐到了地上。 四周围观的人一时陷入静寂,姜董再回身时,面上转为笑意。 “是我的女儿和女婿干了混账事,我回去定再好好教训,望宫先生大人大量。” 宫和泽淡笑:“姜董开口了,我自然也不能拂了您面子,下不为例。” 男人应声:“当然,绝无下次。” 宫和泽伸手揽过陆宁的肩膀,再回身离开了人群,让侍者拿了毛巾过来,给她敷脸。 人群也迅速散去,挨了巴掌的女人,一脸的愤恨不甘,再看向身边拄拐的男人。 “爸,就算是我认错了人,那女人也已经打回来了!他宫家再有钱,我姜家也差不到哪里去,凭什么要这样在他面前低声下气?” 有保镖将喝多了的那男人带了下去,姜董再回身,带着自己女儿进了旁边的房间,这才沉声开口。 “钱?你真当声名远扬的宫老先生,这些年就只靠着画几幅画,干干净净挣了亿万身家?” 女人颇有些不屑:“那不然呢?说白了,就拿笔涂涂画画的,还不就是一文弱书生似的,有钱又怎样?” 男人沉默看了她半晌,再到沙发上坐下,放下了拐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宫老先生早年是开武馆的,混迹灰色地带,手里势力庞大,手上沾染了多少血迹,时至今日知道的人没几个。 那里面水深得很,后来仇家报复,他儿女卷入其中都丧命,如今他膝下就留下了这么个孙子。” 他顿了片刻,再开口:“之后他算是金盆洗手,才开始重操旧业开始当画师,有了今天这样一个对外清清白白的宫川大师。 但哪怕如此,积攒下来的势力仍在暗处,照样一呼百应,不是你我能开罪的。” 外面大厅里,宴会仍在继续。 陆宁拿着毛巾敷脸,拧眉看向对面坐着的宫和泽:“人一倒霉,是不是真就喝凉水都塞牙?” 第371章 我昨晚没打呼噜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宫和泽身体后倚着,看了她片刻再幽幽开口:“你大概也不算吃亏,我看她比你伤得重。” “废话,我下手力道至少是她的两倍。”陆宁一手拿着毛巾敷脸,另一只手摊开来,放到桌子上。 她扇耳光的那只手都还略显红肿,可想而知那女人脸上挨的那一下有多重。 宫和泽抬手叫侍者给她换了块毛巾,再开口:“行了,手也敷一下,得亏没出大事,不然我拿什么跟你宋医生交代去?” 她敷完脸,再边敷手边应声:“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回去找他了,啊好想他。” “你够了啊,江城这你才刚落地多久?成天惦记着个男人,没出息。”宫和泽一脸嫌弃。 她笑着点头:“我也觉得我没出息,我恨不得改行去医院当护士去,异地恋太辛苦了。” 眼前人无语至极地“呵呵”两声:“异地恋?!你们这刚分开三小时,你跟我还扯上异地恋了?” 陆宁将毛巾放下,再一本正经地跟他分析:“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这隔了三个小时,算起来也就是如一个多月了。两地分隔一个多月,那不叫异地恋?” “回去,没法聊了。”宫和泽忍无可忍地起身,再俯身叩了叩茶几,示意她也起来一起走。 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陆宁回卧室洗漱完,趴在床上给宋知舟打电话,说了快一个小时,直接趴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似乎耳边还有声音,她闭着眼睛扯过被子,卷成一团就熟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门外有敲门声响起,再是宫和泽的声音:“起床了啊,吃早餐了。” 她卷着被子坐起来,继续闭了会眼睛,再看向窗外。 天色没大亮,估摸着大概七点。 她将被子丢开来,再下床穿拖鞋时,冷不防就听到手机里传来流水声,吓得她差点抓起手机就丢了出去。 完全是下意识,她就尖叫了一声,瞌睡算是刹那间醒透了。 那边水流声戛然而止,再是宋知舟声音传过来:“没事吧?” 她老半天才回过神来,再将头探过去看向手机屏幕时,那边的人也凑到手机面前,手里拿着毛巾,也看向她。 她揉了下眼睛,总算是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脱口而出:“不是,你怎么还在?” 他继续洗脸,再回她:“你昨晚没挂电话就睡着了。” “那你倒是挂一下啊。”她面色无语至极。 那边默了片刻:“我也没注意就睡着了。” 她是真哭笑不得,拿着手机就进了浴室,将手机丢到洗手台上,再挤牙膏。 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她将脸再伸到手机面前,试探着开口:“那个,我昨晚没打呼噜吧?” “没有,”他利落地应了一句。 隔了半晌,再一本正经:“说梦话,磨牙了。” “怎么可能!”陆宁拿着漱口杯的手一顿,立刻扬高了声音反驳。 那边低笑声传过来,她皱眉再出声:“不理你了,挂了。” 手伸向屏幕时,那边立刻阻止她:“等一下。” 她手又收了回去,他声音再传过来:“你事情忙完了就给我打个电话。 我昨晚问了宫先生,他说那边公司有事,或许要多待几天,我来得及的话,就过来接你。” 陆宁边刷牙边“嗯”了一声,那边再嘱咐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等刷完牙,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这又不是在北城的公司,他随便跑一趟就行了。 这么大老远的,他干嘛要跑过来接她一趟。 等吃完早餐,再是设计师亲自送了礼服过来。 礼服是宫和泽给她提前订好的,黑色的长款礼服裙,他眼光素来很好,对女人的东西也很了解。 用他之前的话说,就是“没吃过猪肉,那也见过猪跑”。 当时陆宁极其不满地指责他这个形容,说是“有极大的侮辱女性的嫌疑”。 那之后,他就再也不说这句话了。 他们到颁奖会场的时候,已经过了上午八点。 颁奖典礼是八点半开始,多数人都已经入场。 场内只有主办方指定的几家媒体可以入内,多数记者媒体都聚集在场外,四处衣香鬓影,一派喧嚣盛况。 这是国内最大的手绘大赛,春季举办的赛事,到如今秋季了才正式举办颁奖典礼,寓意早春播种金秋丰收,自然也是吸引了国内大大小小的媒体关注。 闪光灯不断打在脸上,陆宁搀着宫和泽一只手臂进去。 前前后后的记者围近了拍照采访,宫和泽侧身低声打趣她:“今天怎么不矜持一下了,媒体拍下来,也不怕你家宋医生吃醋。” 陆宁脸上带着笑意面对镜头,再扯动嘴角低语:“要不是你订的十几厘米的高跟鞋,你以为我会乐意挽着你?” 他轻“啧”出声:“这一身可是衬得你光彩照人得很啊,今天场内怕是没哪个女人比得了你的光芒了。” 有闪光灯打过来,陆宁眯了眯眼睛,进会场时,轻声感慨了一句。 “不,如果不是为了这种场合装下高冷的话,我更愿意穿着宽松的毛衣和大衣,最好脚上再穿一双毛茸茸的拖鞋。” 入座时,宫和泽摇头叹息了一句:“这一身皮囊长你身上,是真的太可惜了。” 她还想反唇相讥一句,视线往前面看时,面色僵在了那里。 宫和泽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时,就看到了他们前面坐着的男人,一个背影,是薄斯年错不了。 他们坐的是第二排,而第一排是主办方的特邀嘉宾和重要合作方,也算是这样一场盛典吸引人的重要噱头之一。 这样的场合会邀请到薄斯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他会真的特意过来,才是并不正常的地方。 毕竟像绘画赛这种赛事,跟薄氏的关系并不算多大。 主办方邀请他,也多半就是想引些人气,大概也并没想到他真能来。 在他们往前看过去的时候,前面的人回头对上了他们的目光。 幸好场内媒体不多,加上偌大一个会场,这样的一幕不算太起眼,也没有媒体注意过来。 薄斯年沉敛的面色缓开来,含笑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宫先生,阿宁,巧啊。” 第372章 无数镜头下,他们深情相拥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宫和泽淡笑着,回了一句“薄先生巧”。 陆宁面上放松的情绪敛去,手指抓在披肩上,视线侧向别处,没有应声。 薄斯年含笑多看了她一眼,回过身去,继续兴致缺缺地看向前面。 主持人还在台上热情洋溢地说着开场白,再是主办方负责人之类的一些发言。 陆宁视线侧向旁边时,就对上了坐在她们同一排的高菀的视线。 她目光显然是不大友好的,视线相对时,高菀再颇有些不屑地将目光侧开来。 这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手绘赛的奖项是从最普通的奖开始公布,先是十个作品的入围奖,再是优胜奖,最后才是两个铜奖,最后才是公布金奖银奖各一位。 金奖自然也就是此次大赛,最高的奖项。 前面坐着薄斯年,再加上场内这么多摄像头,陆宁异常地不自在。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小时,她终于忍不住低声问宫和泽:“能不能换个位置?” 宫和泽无视身边的镜头,正自顾自在玩手机,侧目看了她一眼,再应声:“不大好换,典礼都开始了,这位置也都是按名字排了的。” 他顿了一下,再开口:“你想换的话,我去跟场内负责人说一声。” 陆宁蹙眉,再摇头:“还是算了吧。” 真要大动干戈找负责人换位置,明天八卦新闻才真的得编出点什么来。 等宣布完两个铜奖后,场内的气氛迅速活络了起来,摄像头开始齐刷刷对准陆宁跟高菀。 她们是此次大赛呼声最高的两位绘画师,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公布奖项,显然余下的金奖银奖只能在她们俩之间产生了。 宫和泽终于收起了手机,陆宁还稍微感动了一下,以为他要安抚她不要紧张时,就听到他皱眉抱怨了一句:“手机都没电了,你有充电宝吗?” 陆宁刚浮现的感动的情绪,立即收了回去,漠然回应:“没有。” 旁边的高菀面对着镜头微笑,一副看淡名利无所谓结果的坦然淡定。 台上主持人情绪高涨地发言:“终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那么此次大赛,含金量最高的两个奖杯,到底会花落谁家呢? 各大媒体的心里,似乎都已经猜到结果了,那么到底是否真的如大家所想呢?让我们先插入一段小小的广告……” 宫和泽打了个哈欠,显然有些实在待不下去了:“幸好我没心脏病,不然一口血大概已经吐出来了。” 陆宁拿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上午十一点了,不知道宋知舟接的手术做完了没有。 一段小小的广告,终于在漫长的时间后结束,台上主持人慢吞吞地再说了一大堆,终于缓缓转入了正题。 “那么此次大赛的银奖就是,就是!来让我们揭晓,此次大赛的银奖,作品名为《随风》,宣茵女士的作品!” 高菀面上表情僵住,场内媒体的反应也皆是震惊。 上台领奖的是一张较为陌生的面孔,宣茵是近年的绘画届新秀,功底确实了得,她能拿奖也不算太奇怪。 但眼下还放着高菀和林蕊两个人没拿奖,如果她拿了银奖,就意味着接下来的金奖宣布的结果,势必说明高菀和林蕊两个人,有一个人是拿不到奖的。 无论是谁拿不到奖,这结果都太过令人难以置信,毕竟两位都是业内顶尖的绘画师了。 场内气氛瞬间再次推上了一个顶峰,算是彻底炸了。 宫和泽颇为胜券在握地感慨了一句:“早知道我也来参加一下,我拿了这金奖,也省得你们两个人为难。” “不应该啊。”陆宁轻敲着面前的茶几,若有所思出声。 台上的人宣讲完获奖感言,显然也没媒体有心思去听了,都诧异接下来主办方怎么收场。 难不成,临时更改了规则,找个诸如“两份大作难分高下”之类的理由,弄出两个金奖? 宣茵领完奖下台,高菀表情明显绷不住了,碍于摄像头就在眼前,她努力克制得面色有些怪异。 陆宁看向台上眉飞色舞的主持人,再双手环抱:“我觉得,主持人就是故意让我跟高菀掐架的。” “你们俩反正也素来彼此看不顺眼,能借此机会掐一架也好。”宫和泽显然也开始看热闹不嫌事大,化身成了场内八卦大军中的一员。 陆宁叹了一声,看向台上就是耗着不说最终结果,东扯西扯滔滔不绝的主持人,心生感慨,当主持人也不容易啊。 台下的媒体急得都差没冲上台了,女主持才终于笑着开口:“那么我们就话不多说,揭晓本次大赛最大的奖项。本次大赛的金奖,最终夺冠的作品是!” 台下的人提一口气,她再次停顿了三秒:“夺冠的作品就是!作品名为《晨曦》,林蕊女士的作品!” 场内呼声如潮,摄像头立刻从高菀身边转走,齐刷刷转到了陆宁身上。 高菀脸上的表情彻底绿了,她过来跟林蕊争金奖,连银奖都没放到眼里,临到头来,当陪衬的? 陆宁将身上的披肩放下,再起身缓步上台时,经过薄斯年身边,他低笑开口:“恭喜,你今天很漂亮。” 之前他们之间的那几句对话没人注意到,但现在摄像头齐刷刷都在陆宁身上,薄斯年抬头笑着跟她搭讪的一幕,显然让媒体收获了意外之喜。 快门不断按下,将这一幕抓拍了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陆宁蹙眉,勉强维持住了面色,继续上台。 台上的礼仪小姐给她颁发了奖杯和证书,宣讲获奖感言时,台下高菀的眼神,恨不能在她身上剜出一个窟窿来。 陆宁面对观众席,再轻笑开口:“首先,我要感谢我的老师宫川先生,是他的赏识和栽培,让我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其次,要感谢场内场外的大家,对我作品的支持喜爱,因为你们,才有了今天的林蕊。谢谢大家。” 台下掌声如潮,她面对观众席鞠躬,再要下去时,就看到了会场的后面,宋知舟出现在了那里。 很奇怪,场内人潮如海,那样的喧嚣里,他一进来,占了那样不起眼的一角,她就注意到了。 她面上立刻浮现惊喜,突然就忘了自己还置身于镜头之下。 她快步就走下了领奖台,挥动着手里的奖杯,冲向了后面。 这荣誉和喜悦,这一刻,她只想与他分享。 她急步过去时,宫和泽面色一沉,正要过来提醒她慢一点,就看到后面的宋知舟快步走近过来。 他们在会场长长的过道中间相遇,她满心都是欢喜,抬手就将他抱了个满怀。 相拥的那一刻,她抬起手里的证书,遮住了他的脸,无数闪光灯,照在了他们身上。 第373章 六年弹指一挥,他跟她回不去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回身,看向不远处相拥着的两个人,他素来沉得住气,那一刻,红了眼眶。 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似乎又看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她。 那个十七岁张扬放肆的小姑娘,在拍卖会上拿着一幅画跟他立下赌注,说如果她的画能拍卖出五十万,就要他答应跟她在一起。 那时候,在拍卖师倒数最后一个数的时候,他在最后一刻举牌拍下那幅画时,她也是像现在这样,惊喜而不顾一切地扑入了他怀里。 那场拍卖会之后,他压下了无数负面新闻,皆是诸如“陆氏千金不知矜持检点”、“未成年少女心比天高攀引权贵”之类的夸张标题。 后来她对着那些被压下来的新闻稿子,看得津津有味,完了再颇为得意地感慨一句:“我要是懂矜持,我男人都不知道跟谁跑了。” 她对一个人的情感,其实从来不擅于收敛。 比如那时候,比如现在。 这六年似乎也就弹指一挥间,他浑浑噩噩就这么过来了。 曾经他以为总离不开他的那个人,也学会了这样深情而张扬地去面对另一个男人。 他在他们之间划下的一条鸿沟,自此他拼尽一切,也不过是沟壑难填。 他想起多年前他跟她开玩笑,说“有朝一日你就是杀人放火,也千万别背叛我”。 那时候,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那时候,她说:“只要你不丢弃我,天涯海角我也跟着你。但如果有一日你丢下了我,天涯海角你也未必找得回我”。 如今她近在他眼前,却已远过天涯海角,他们之间,是比形同陌路还要陌生的关系了。 他失神看向那一幕,那一刻,如同一把刀生生划过心口。 相拥的两个人,画面来得太过突兀而令人震惊。 媒体甚至都忘了他们来的目的是颁奖典礼,直接从前面围拢到了后面来,将陆宁和宋知舟团团围住。 一直到被媒体围得严严实实,无数追问和闪光灯涌过来时,陆宁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宫和泽迅速起身急步过来,一边叫了几个工作人员维持秩序阻拦记者,一边迅速给外面的许伯发信息,叫多带几个保镖进来救场。 媒体推搡间,宋知舟将陆宁拥揽在怀里,再跟宫和泽一前一后将她护在了中间。 陆宁手里的证书一直挡住了宋知舟大半张脸,就有记者着急地高声道:“林小姐,可以把您的证书拿开一下吗?让我们拍张照可以吗?” 宫和泽抬手阻拦摄像头:“抱歉,麻烦给他们一点私人空间。” 他话落,再叫工作人员给宋知舟拿了个口罩过来。 薄斯年打电话叫小赵带了人进来,连带着宫和泽叫进来的几个人,和场内的保安,总算是阻隔开了媒体,没让记者推搡过来。 摄像头对着陆宁这边,再有记者发问:“林小姐,这位就是您的作品《晨曦》中的男主人公吗?他真的是一位医生吗?” 陆宁被宋知舟揽着,心里不安,声音也略有些急:“是的,谢谢大家的关注,我们现在在一起,感情稳定。” 媒体再是一番追问,陆宁匆匆回答了几个问题,就被护送着先出去。 她步子有些急,挽着宋知舟出去时,高跟鞋崴了一下,疼得眼睛都红了。 最后是被他抱起来,再上的车,总算是脱离了媒体大军。 车子迅速驶离,薄斯年也没再待,看向车子离开的方向,显然心情不佳,随即跟小赵上车也离开。 身后记者还在不甘心地议论纷纷:“原来确有其人,《晨曦》是在林小姐以为心爱之人过世时画下来的,居然相隔多年他们还能再相遇相爱,还真是奇妙的缘分。” “难怪《晨曦》能夺冠,此次绘画大赛的主题就是‘希望’。相爱之人能相守,逝去的还能再回来,可不就是每个人最大的希望。” “我看这颁奖礼也看得差不多了,还不如先回去写新闻稿去,走走走。” 大多数媒体都直接散了,里面已经领过奖的绘画师虽然大部分还没离开,但显然也是兴致缺缺了。 可颁奖礼还没结束,最重要的是,之前颇受媒体关注的高菀,现在还坐在很显眼的前面第二排,却还是两手空空。 车内,陆宁坐在车后排,终于松开了抱紧宋知舟手臂的那只手,长吁了一口气。 身边人俯身下去,将她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再将她的脚搭到他的大腿上,检查她的脚踝有没有受伤。 前面宫和泽递了个医药箱过来,再蹙眉半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三五年没见过了。” “我就是突然看到他,一时有点激动,谁让他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的。”陆宁垂眸看他给她上药,再一本正经地推卸责任。 宋知舟边拿棉签给她擦药,边应了一句:“我给你发过信息了,慌慌张张还有理了。” 陆宁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还确实有条信息,九点发过来的。 她手机在会场里调了静音,就中途看了次时间,也没怎么注意上面进来的新信息。 她将手机放回去,再嘀咕了一句:“还真是。” 转而她再蹙眉:“什么叫慌慌张张还有理了,你凶我!” 总之有理没理,那都得是他的错。 宋知舟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再含笑沉默看了她一秒:“我的错。” 药涂完,她将脚收回去,再满意地点头:“知错就好,下次注意。” 前面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师妹,过了啊。” 陆宁拿手机一边翻颁奖典礼的直播,一边看了眼前面:“怎么,你觉得是我的错了?” “不,我说你撒狗粮够了,考虑一下旁观者的感受。”宫和泽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后座的两个人,再看了眼身边的许伯。 随即是许伯认真的一声回应:“宫先生,您也该像陆小姐一样找个身边人了。” 宫和泽面色一秒黑了,陆宁“噗嗤”笑出声来,心情愈发转好。 直播画面里,颁奖典礼还在继续。 相比她刚刚在的时候,场内冷清了很多,只剩零星几个摄像头。 坐在最前面的薄斯年,也已经离开了。 高菀极显眼地坐在第二排,显然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还没领到奖,但重要的奖项都已经公布了。 坐在这也是尴尬,可要是直接离开的话,媒体多半又得报导她心存不满,怒而离场之类的。 前面女主持继续开口:“那么今年的手绘大赛,我们相比往年做出了一点创新,新增了一个‘最具潜力奖’的奖项……” 第374章 给我睡了,你又不吃亏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主持人声音停顿了一下,或许是想要下面人期待一下,但场内所剩不多的人,显然对这个所谓的创新奖项兴致一般。 女主持也不再绕弯子,继续开口:“恭喜高菀女士的作品《瑞玉》获此殊荣。 之所以将此奖项颁给高菀女士,原因之一是她的作品与我们本次大赛的主题略有不符,但也是非常优秀,抛开大赛规则的要求,这是一副很值得人称道的作品……” 前面宫和泽不咸不淡插了一句:“说那么多,不就是画的东西跑题了,给个安慰奖。” 陆宁抬头看向他:“师兄果然聪明过人,不过有一说一,她的画功确实还是很不错的,主持人这话也不算是恭维。” “她这是想创新取胜,过于心急用力过猛,按照高考作文的标准,跑题是零分。”宫和泽一向心直口快。 陆宁颇有些诧异地看向前面:“你一个国外长大的孩子,还知道高考作文?” 宫和泽回以她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宋知舟低笑应声:“不止国内有高考,宫先生的国家也有。” 她“哦”了一声,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倒是忘了。” 前面的人看了宋知舟片刻,再满满求知欲地问了一句:“宋医生,我很好奇,她那么傻你是怎么看上她的?” 陆宁面上笑意立时消失,身边人轻笑在她头上摸了摸:“还好,可以接受。” 前面宫和泽心情大好地笑出声来,陆宁蹙眉看向窗外,不出声了。 等回去后,吃过午饭宫和泽就先走了,江城这边公司有事,他急着过去。 陆宁因为苏律师的祭日,也得今天就赶回北城。 但她一上午折腾得太累,宋知舟就将机票尽量订得晚了一些,下午四点的航班。 这样还可以午休一下,等落地北城大概六点,也能赶在墓园八点关门之前,过去扫墓。 回卧室后,她身上极不方便的礼服长裙已经换下来,换了件米色的宽松毛衣。 她将脚上的拖鞋踢掉,再踩到地毯上,往后一仰躺到了床上,随即惬意长叹:“啊,还是这样舒服。” 礼服高跟鞋什么的,别人看着舒服,自己穿着受罪。 宋知舟给她收拾行李箱,再看向她一副累到虚脱的模样,轻笑问她:“脚痛不痛,要不要泡个脚?” 陆宁平躺着的身体,立刻侧身过去,再看向俯身在床边帮她收拾衣物的人。 她含着深意看着他笑:“那……” 话落,再示意浴室的方向。 他将她最后一件衣物折好放回行李箱里,再起身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随即进了浴室。 片刻后,他给她端了热水出来,再放到床尾,出声道:“躺下来一点。” 陆宁立刻将身体往下挪了挪,将小腿全部垂在了床边。 温热的水没过脚背,那股暖意一路蔓延到身体里,连带着周身的疲惫,也缓缓松懈了下来。 她舒服地感慨了一句:“我师兄说的没错,这样的男人,世间少有啊。” 他蹲身在床尾低笑:“脚这么小,像个孩子。” “是吗?”陆宁轻应了一声,面上笑意微微淡了些。 一样的话,那个人也说过。 那时候,她在他眼里也就是一个小孩。 她刚追求他的时候,他说“我对未成年的小孩不大感兴趣”。 后来他们在一起后,他也总说她长不大,说如同是自己养了一个女儿,就是出趟差都会不放心。 可后来,他照样能用最狠的方式,伤她最深。 那种落差太过巨大,爱与不爱,似乎也真的就是在转念之间。 前一刻允诺护你一生的人,到最后却是亲手拿刀,捅中你心口。 那之后很多年,她对男女之情,都避之如蛇蝎。 男人不可信,感情不可信,那是她整整五年,刻入骨髓的认知。 一直到如今,才算是终于能放下那种痛苦和抗拒,去学会接纳另一个人。 从十七岁到二十三岁,六年不长不短,而人的一生,也就那么多个六年。 她十七岁和他相爱,追求他到手,欣喜若狂,情窦初开时,肆意又谨慎地,将一颗心尽数捧给了他。 十八岁时,他将她送进精神病院。 十九岁,她从精神病院出来,亲眼看到陆氏崩塌,父亲身陷牢狱,母亲重疾缠身。 求职无门,她举步维艰,小心翼翼走过一年。 二十岁,她再遇到他,重新开始一场劫难。 被他软禁近一年,再逼入深海。 之后两年,她活在救命恩人为她丧命的巨大痛苦和愧疚里,不敢回国,不敢面对,抑郁症一度逼得她快要疯掉。 直到二十三岁终于回国,她见到以为已经死掉了的宋知舟。 人这一生大概最美好的六年,她过得如同鼠蚁,见不得光,战战兢兢。 一次次死里逃生,终于到如今,得见光明。 她思绪飘远,直到耳边声音再响起:“想什么呢,洗好了,躺上去把被子盖一下。” 她回过神来,收敛了面上的情绪,将双腿缩了回去,再往上挪了挪,躺进了被子里。 宋知舟端了水回浴室倒掉,出来看到她还盯着天花板发呆,再走近过来:“睡会吧,现在是一点,我们大概三点出发,等下我叫你。” 陆宁不出声,看向天花板的视线,移到了他身上。 他看她仍是不出声,俯身过来手背贴了下她额头,温度正常。 他再开口:“怎么了,一副这么傻的表情。” 陆宁蹙眉,在他俯身过来时,伸手抱住他手臂,再严肃回应:“我只是在思考问题,我不傻。” 他还保持着俯身靠近她的姿势,手臂被她拽着,没办法起身,面色有了些不自然。 “你先睡,我帮你把东西收拾完。” “不要,就那么点东西,起来再收拾,三五分钟就好了。我要你陪我睡。”她抓住他的手臂,双手并用,不撒手。 宋知舟沉默看了她几秒,她皱眉再出声:“就睡一会呗,给我睡了,你又不吃亏。” 他俯身看着她,面色里有难以掩饰的克制。 陆宁伸手扯了他一下:“别磨磨唧唧的,我困死了,等下还要回去。” 第375章 情到浓处,紧张什么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沉默看了她良久,一直看到陆宁底气不足了,他才凝视着她说了一句:“我怕影响你休息。” 她面上表情一滞,红了脸将他手臂松开来,再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将被子往头上提了提,一声也不吭了。 身边的床沉了一下,再是被子被掀开,他躺到她身边,伸手将她揽了过去。 陆宁身体刹那间绷在那里,大概跟木偶没了什么区别,两只手无处安放地往前缩,手肘也不敢碰到他身上去。 他手将她圈在怀里,再是低笑:“紧张什么,刚刚是谁说的,‘给我睡了,你又不吃亏’。” 陆宁颇怂地将身体退开来,再回过身去面对着他,头盯着他下巴看,佯装镇定地严肃道。 “你那样呼吸都落我脖子上了,不舒服,还是这样睡吧。” “是吗?”他视线落她脸上,看她一张脸红到耳根。 她目光躲不开,眼睛一闭再应声:“不说话了,睡觉了。” 他靠近过来,将她头发拢到耳后。 发丝划过侧脸,如同是在心上轻轻掠过,分明不是他在触碰,却让她一时根本呼吸不过来。 她紧闭的眼睛,睫毛颤动,双手下意识攥成拳时,感受到他干燥的掌心覆压而上,圈住了她的手。 很轻易的,她握成拳的手就被他包进了掌心里。 救命,她到底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去撩他一起睡。 他掌心从她指间移到手腕,再是将她双手带到了枕头上,在她头的两侧,两双手十指交握。 陆宁身体被他的力道带至平躺着,紧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哪怕是微眯眼睛去看他一眼也不敢。 他倾身过来,吻落到了她额上,掌心从她手臂上滑下时,落到她小腹,随即突然顿在了那里。 情到浓处,他忘了,她也差点忘了。 隔着极近的距离,他自上往下看向她,呼吸有些粗重,但没了动作。 陆宁指尖下意识抓紧,再睁开了眼睛。 他眸色幽深,那样良久的对视后,随即起身,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先睡吧,等下我叫你。” 他下床进了浴室,陆宁视线呆落在天花板上,恍惚间就红了眼眶。 他的忍耐,是因为她腹中胎儿,却并不是他们的孩子。 一个新生命的即将到来,应该是幸福而值得期待的事情,但于他们而言,并不是。 浴室里流水声响起,陆宁将头蒙到被子里,了无睡意。 一直闭着眼睛熬了一个多小时,她才听到他到床边叫她:“起来收拾一下,我们要准备回去了。” 她睁眼时,眼睛里有红血丝,看向站在床边的人,并没有起床。 隔了半晌,她才有些嘶哑地开口:“我们去医院吧,我不想要它了,哪怕贫血治不好也不想要了。” 宋知舟走近,俯身将她抱坐起来,再轻声道:“还是顺其自然吧,你的身体最重要,其他什么结果都是可以承受的。” 他并不是那样大度无所谓的人,如果她贫血能治好,这个孩子就不要。 如果治不好,拿她的身体冒险去流产,他不会愿意。 她没再出声,伸手将他推开来,再沉默下床穿了拖鞋,进浴室洗漱。 江城的天气算是温暖,等他们再落地北城时,却是雨天,温度很低。 一出机场,外面大雨瓢泼,风大得厉害。 突然的温差让她打了个寒颤,随即是胃里痉挛。 她最近孕吐反应很严重,但凡身体有些不适应,就总是想吐。 手撑着机场外面的墙面呕吐完时,宋知舟从行李箱里拿了件大衣包到她身上,再给她递水和纸巾。 她漱了口,缓了老半天才算是舒服了些,回身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胸口不出声。 宋知舟伸手轻拍她后背,隔了半晌才出声哄她:“回去再哭吧,都在看着你。” 陆宁松开抱着他的手,再看向旁边时,有过往的一两个人侧目看她一眼。 她皱眉抬头,再认真纠正他:“我没哭,只是累了。” 他含笑垂眸看她,一副逗小孩的语气:“车在停车场,自己走,还是抱抱?” “你走开!”她伸手将他推开来,再往机场电梯走。 已经过了六点,天色逐渐转暗,陆宁没有胃口吃东西,宋知舟索性就直接开车去墓园。 时间有些赶,她也来不及再回去休息一下了。 过去的路上,她靠在副驾驶上,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觉,宋知舟在半路花店买了一束白菊。 到墓园外面的时候,薄斯年的车也到了。 他自己开车,带了苏小蕊过来。 车停下,一场大雨也已经停了。 宋知舟叫醒陆宁,医院那边就打了电话过来。 陆宁睁眼,隔着前面车玻璃,看到苏小蕊正站在不远处朝她挥手。 旁边是宋知舟打电话的声音:“我赶过来怕是来不及了,至少要半个多小时。” 那边男人的声音传过来:“上次出了崔颖那次手术的事,我现在是不敢随便叫个医生接手术了。 你就当是帮我保住我主任的这顶乌纱帽,过来救个急吧。” 宋知舟一时没应声,陆宁看向他,低问了一句:“怎么了?” “送过来一个患者,急着动手术。”他应声。 她点头:“没事啊,你去嘛,我等下打车回去就行了。” 他默了片刻,再回那边:“我现在过来,你让把手术前的各项检查先做完。” 那边应声,再很快挂断了电话。 宋知舟侧目,不放心地看向她:“别打车,晚上不安全,这一块出租车也少,等你忙完给谢正打电话,我让他来接你。” 陆宁看他赶时间,边推车门下车,边应声:“好知道了,你先过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他再嘱咐了几句,将后座的鲜花递给她,随即掉头开车离开了。 苏小蕊看他走了,立刻就小跑了过来,抱住了陆宁。 陆宁俯身下去,想将她抱起来时,薄斯年走近阻止她:“我来吧。” 她伸过去的手又缩了回去,看薄斯年将苏小蕊抱起来,再是苏小蕊不满地噘着嘴。 她没跟他们并行,走在后面。 前面苏小蕊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小蕊想要妈咪抱。” 随即是薄斯年轻声回应:“妈咪现在不能抱小蕊,自己走路,让妈咪牵着好不好?” 第376章 我们之间,真就这样了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苏小蕊应了声“好”,再从薄斯年身上下来,牵住了陆宁一只手。 她另一只手很快伸向薄斯年,再牵了他的手后,似乎就心情很不错,走路一蹦一跳。 刚下过一场大雨的地面,还有些湿滑,陆宁出声提醒她:“小心一点,别摔着。” 小孩轻声“哦”了一声,这才停止了蹦跳。 墓园里的路灯已经打开,光线算不得太亮,地面上拉出长长的三个人影。 这个时候,墓园里已经没什么过来祭拜的人了,他们从一个个墓地面前走过去。 她低垂着眉眼,沉默往前走,想起上一次来墓园,还是祭拜宋知舟。 有的人能回来,而有的人永远不可能回来了。 当年苏律师的遗体,是她亲眼所见,也是她亲自操办了葬礼,将他的骨灰葬在了这里。 那时候他刚过世,一身污名还未洗净,他的墓碑铭文上,哪怕连“律师”二字都未提及。 后来薄斯年心生愧意,在媒体面前为他正名,已经是他过世一年多之后的事情了。 曾经落井下石的律所,一夕之间态度骤变,给他立出“律所楷模”、“正义之光”之类的名号,在律所外面立铜像,律所所长更是连出几篇对他表示深切哀悼的长篇大论。 很是讽刺,象征着法律和公正的地方,却也不过是见风使舵,投权势之所好。 她有些失神,走到了苏律师的墓碑前,沉默站了片刻,再侧目看了眼薄斯年。 他松开了苏小蕊的手,再开口:“我打个电话,到那边等你们。” 陆宁没应声,牵着苏小蕊走近墓地,再蹲身将白菊放到了墓碑前。 这里,他薄斯年没有资格祭拜,或者说,就算忏悔也没有资格。 已成定局的一切,遗憾和后悔,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薄斯年走到了远处,再回身看向了她们这边,夜色下,他如同一个模糊的黑影。 陆宁等他走远,再轻声开口:“小蕊,跪下来,叫爸爸。” 小孩看向湿漉漉的地面,再看向她。 她将身上大衣脱下来,垫到了苏小蕊面前,再开口:“跪下来。” 苏小蕊听话跪了下去,再低声叫了声“爸爸”。 苏律师过世的时候,她才一岁多,时至今日,她对生父的记忆已经不剩什么了。 人真正能留存下来的记忆,大概是从三岁才开始的。 这或许也是时至今日,她对薄斯年的感情甚至比对她陆宁更深的原因。 她蹲身到苏小蕊身边,看向夜色下的那个墓碑,那上面是一张年轻男人的照片。 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男人含笑,意气风发,该是对未来也充满了向往和斗志。 这样沉默了良久,直到身边苏小蕊小心开口:“妈咪,小蕊腿有点酸了。” 陆宁才回过神来,起身将她扶起来,再开口:“小蕊先去薄叔叔那里,妈咪再待一会就来找你们。” 小孩点头,再往薄斯年那边走,笼罩在阴影里的男人,也朝她这边走过来,再牵着她在远处等着。 夜风清凉,陆宁身上的大衣已经脱下来,在地上沾湿了。 她双手环抱,在手臂上搓了搓,再看向墓碑上的男人,轻叹了一声:“抱歉,我早该来的,这两年发生了一些事情,没能过来祭拜苏律师。” 风将白菊的花瓣和包装纸轻轻吹动,发出细微的声响,这样的夜里冷清得可怕。 她蹲得脚有些麻,再垫着大衣坐了一会。 “有时候真觉得不公平,世故圆滑的人,还留在律所如鱼得水,而真正的律师却长埋在这里,无人问津。 经过了这么多年,所谓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我是不大信了。” “实在抱歉,害了你,还没能帮你照顾好你母亲,辜负了你的嘱托。 小蕊她这些年过得很好,你不用惦记,要有来生,也多为自己想想……” 她坐了良久,再起身,捡起了地上的大衣,回身离开。 夜色已经深了,苏小蕊是陪薄斯年一起去的江城,大概也是匆匆赶回来的,自然也疲累得很。 陆宁再走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趴在薄斯年的肩膀上睡着了。 他们一起离开,一直到出了墓园,都没有说话。 走近车边时,薄斯年回身看向她:“你赶时间吗,我抱着她不好开车,你能帮我抱她回去一下吗?” 墓园外是空荡荡的街道,她清冷的视线在他身上落了一秒,再看向沉睡的苏小蕊。 她似乎许久没有好好抱过这个孩子了,许是因为刚才祭拜了苏律师的缘故,她生出了些愧疚。 她没有应声,拉开了后座车门,再坐进去,接过了薄斯年手里的苏小蕊。 小孩睫毛颤了颤,在被她接过去后,往她怀里贴近了些。 陆宁一只手里还拿着那件湿了的大衣,再看向前面的薄斯年:“有袋子吗?” 他启动了车子,再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随即下车从后备箱里拿过来一个黑色的纸袋递给她。 她将大衣放了进去,再放到车内的地垫上,抱着苏小蕊看向了窗外。 这城市霓虹闪烁,说不出的冷清。 薄斯年将身上大衣脱下来,拿着想递向后面时,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放到了副驾驶座椅上,将车内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等到庄园时,里面吴婶立刻迎了出来。 薄斯年下车,再打开后座车门,将苏小蕊接过来,递到了吴婶手里。 吴婶视线落到车内的陆宁身上,本来是因为接苏小蕊的缘故,随意瞟了一眼,看到是陆宁时,面色一时愣住。 薄斯年侧目看了她一眼,吴婶立刻将视线侧开了,抱着苏小蕊先进去了。 陆宁要下车时,他再开口:“我送你回去吧,这里没办法打车。” “不用……” 她话音未落,他再开口:“只是送你回去,放心,或者就送到附近。” 陆宁将视线看向前面,没再看他,没再出声。 薄斯年伸手将后座车门关上,再到前面上车,掉头往回开。 身后的人淡声再开口:“我去医院。” 他应了声“好”,车子驶出别墅区,再汇入车流。 一直行到半路,他们之间半个字的交流也没有。 红灯,车停下。 他从后视镜里看她,那句话梗在喉间良久,终于是低声问了出来:“我们之间,真就这样了吗?” 第377章 阿宁,可我从来只爱过你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下过雨的街道,在夜晚的霓虹灯下,折射出忽明忽暗的光影,陆宁想起那晚的海面。 她视线收回,再看向前面,唇角含着些讽刺:“那不然,还能怎样?” 抛却过去,隔着那些黑沉的过往,再续前缘? 薄斯年面色笼罩在并不明朗的光线里,看不真切。 他隔了良久再出声:“如果……如果没有他,我会不会也有一点机会?” “不会。”她打断他的话,没有迟疑。 车内似乎有些闷,她将车窗打开了一道缝隙。 “我觉得我这人什么都好,但或许是随我爸,就是认死理。我铁了心决定不要了的,哪怕曾经我视之如生命,我也不想再回头了。” 他眸底是近乎绝望的情绪,看向前面长长的车流:“我试过很多次了,那两年的时候,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太痛苦的时候,甚至想过尝试走出来,去接纳一个和你相似的人。可我发现我没有办法做到,我宁愿抱着一盒骨灰去入梦,也接受不了去换一个枕边人。” 她轻笑:“那是你的事情,不用告诉我。” “是啊,是我的事情,我一个人的事情。犯过的错总是要承担后果的,是我咎由自取。”他自嘲出声。 红灯转绿,车辆继续行驶,车内再次陷入了沉寂。 良久后,她再淡声开口:“我们之间隔着的东西太多了,再多的爱,再多的曾经,或者你再多的补偿,也抵消不了。 至少我对你,是再不可能,也再不敢有感情了。各自安好,你也好好过吧。” 他指间在发颤,声线喑哑:“谈不上好不好过,于我而言,也不过是倒数着时间,天亮等天黑,天黑再等天亮。 那晚在深山里我就在想,如果我真能死在那,身边还有你,也算是最值得庆幸了,可好像连死都是奢望,我就只能这样一天天熬。” 她没有应声,沉默看着窗外。 行道树和街道在视线里倒退,无声无息。 车快到医院了,她才开口:“就到这停车吧,谢谢。” 薄斯年将车停到路边,看向她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白,在她往前走的时候,他下车追了上去。 “就一次,让我再试一次。我发誓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失望了。” 陆宁步子顿住,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回身看向他。 他苍老了,她第一次生出这样的感觉。 曾经冷厉的一双眉眼,如今那里是深深的疲惫。 她看着他,再眯了眯眸子,摇头:“还是不了。人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是一朝被蛇咬,这一辈子都真的怕了。所以以后这样的话,你不必再说了。” 她回身离开,身后的人没再追,声线嘶哑绝望:“阿宁,可我爱你啊。 我犯过不可饶恕的错,可我这辈子从未爱过任何人,我所有的爱,从来只给过你。”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他声音低了下去,看向她的背影:“可我怎么办,我就这一条命,一次次都替你豁出去了,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 当年是我不信任你,可也是你亲口说的,说苏律师温柔体贴,说苏律师更能取悦你。” 她半刻停留也没有,很快走进医院,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薄斯年呆呆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她半点身影,再失魂落魄地蹲坐了下去。 西装革履的男人,就这样坐在湿冷的路面上,偶尔经过的一两个行人,纷纷侧目暗自打量揣测。 他神色恍惚,喃喃出声:“我在意的从不是一个顾星河,从不是你手上那条人命。我在意的,是你曾亲口承认,你爱过另一个男人啊。” 他眸色生红,看向空荡荡的街道,再起身跌跌撞撞回到了车上,开车去了朝歌。 临近半夜,陈叔才终于过来找到他,把醉醺醺的人带回了庄园。 进门的时候,沙发上一个年轻女人背对着他坐在了那里,穆雅丹坐在对面,看向他走近过来。 薄斯年看向那个背影,脚下步子立时加快,再走近时,他看清了那张脸。 她刚刚回医院了,可现在来了这里。 他步子顿在那,呆呆看着,说不出话来。 他喝多了,但此刻他还看得清眼前人,他确定他没有看错,他也能看清对面坐着的穆雅丹。 穆雅丹微沉着脸开口:“人我给你叫回来了,以后啊好好过,别再一天天吵吵闹闹不得安宁。” 那声音落在他耳底,但他视线未移,一直落在那张脸上。 她面色疏冷,就坐在那,沉默看向他。 他的阿宁回来了。 沙发上坐着的人蹙眉,再起身:“你喝多了就早点睡吧,我走了。” 薄斯年眸光狠狠颤了一下,这些年整容成她模样的女人太多了,但这样的面色口吻,是她的。 他急步过去,再着急拽住了她的手腕:“没有喝多,阿宁,我没有喝多。” 穆雅丹起身,再开口:“行了,我回去了,你们有话好好说吧。” 陈叔站在不远处看着,轻叹了一声,随即回身送穆雅丹出去。 起身的人跟着要出去,他赶紧阻拦,眸光里都是乞求:“阿宁,留下来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要我怎样做,我都可以。” 眼前人看向他,眸光清冷,没有出声。 他伸手轻按住了她肩膀,小心将额头抵到了她额头上,看到了她眼底熟悉的一颗小小的泪痣。 他颤着手轻抚她的长发,感觉是喝醉了,又似乎是做梦了。 “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 他揽着她,俯身想去亲吻她,怀里的人躲避了一下,伸手推他时,很轻地推到了他胸口。 细微的触碰,他情绪突然变得不受控制,呼吸紊乱,再俯身将她打横抱起来,努力平稳步子往楼上走。 哪怕是一场梦,这么多年他也从未这样真实梦到过。 哪怕一场梦,他也知足了。 他将她轻放到床上,酒精摧毁着他残存不多的理智。 床上的人没有动,再是他倾身覆盖住了她。 第378章 陆宁,我怀的是薄先生的孩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在他的脸要压下去时,身下的人一瞬的意乱情迷,忘了克制,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如丝线一般的意识,在那一刹那抽了回来。 薄斯年动作顿在那,再凝视着眼前人时,温柔的眸光浮上了一层冷寒。 女人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差点露馅了,赶紧将手又松开来,伸手去推他。 抵到他胸口的手,手腕被他扼住,他眸底的寒意一点点浓烈,因为酒精的缘故,他脑子里的昏沉在缓缓加深。 他指尖抵到眉心,蹙眉用力按压,面前这张脸变得有些模糊了。 他身体从她身上移到旁边,再问了她一句:“换香水了?” 女人唇瓣克制不住地发抖,努力平复着声音回他:“我没用香水,我不喜欢香水。” “很了解她啊,下了不少功夫。”他冷嗤,随即下床,伸手扼住床上女人的手腕,直接将人拽下来,甩到了地上。 头砸到桌角,女人咬牙倒抽了一口凉气,忍着没有尖叫出声。 薄斯年身体晃了一下,撑住床沿,再出声:“滚。” 他身体躺回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被甩在地上的女人,一直到凌晨床上的人睡熟了,再轻声上床。 卧室里已经关灯,她借着月色,靠近过去抖着手小心翼翼地解了他的衬衣纽扣,再掀开被角,很轻地躺到了旁边。 她想起他刚刚一声声叫那个名字,他一定是爱极了那个人。 被人爱着是什么感觉,被这样一个男人偏爱着,又是什么感觉? 她从未被爱过,但这一刻,她也很羡慕。 她想起那时候,她们还一起读大学时,晚上熄灯了在寝室里轻声聊天。 他口中的“阿宁”,那时候笑着说:“滢滢这样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以后一定能有一个很优秀的很爱你的男人。” 后来她家里遭遇变故,十八岁就被继母逼着给阮鹏当了情人。 被他玩了几年腻了,再一次次被他送上别的男人的床。 她也曾经憧憬过爱情,直到变得如今这般肮脏不堪,做这种下作勾当。 天色亮起,薄斯年眉心紧拧,酒意散去,他脑子里还是沉得很。 他睁开眼睛,起身时,就感受到了不对劲。 视线落到身侧的女人身上,他面色狠狠一沉,再是伸手就将人拽了起来,声音骤沉:“你是谁。” 有着跟陆宁极相似的一张脸,但他现在很清醒,她无论如何不可能躺在这里。 被他拽起来的人似是如梦方醒,睁眼时立刻惶恐不已地看向他,身体连连往后缩:“薄……薄先生。” 这种矫揉做作的楚楚可怜模样,他看得恶心,抬手掐住她脖子,就将她头撞在了床头。 眼前人蓄着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他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模模糊糊想起来一些事情,但他不记得他碰了她。 此刻她身上的衣服,却是凌乱得很。 白滢滢哆哆嗦嗦地开口:“对……对不起,薄先生。求您饶了我这次,我是白滢滢,是白滢滢。” 脸整成陆宁的模样,连泪痣的位置也点得刚刚好,哪怕是声音都学得相似极了。 别说是他昨晚喝多,哪怕是现在,旁人怕也难看出分别来。 白滢滢颤声再开口:“求您饶了我吧,我爸爸等着钱救命,我也是没有办法。 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我是陆宁最好的朋友了,您杀了我,她只会更恨您的。” 薄斯年掌心不断收紧的力道,微微松开一线,眸光仍是凌寒。 他不耐烦地扬高了声线:“陈叔,滚进来。” 外面心惊胆战守了一夜的陈叔,闻言惶恐地推门进来,不敢看他。 白滢滢身上衣服还低至胸口,看向有人进来,慌慌张张拿手往上面提了下再捂住。 陈叔低着头站到床边,再轻声开口:“先生。” 薄斯年手往旁边一用力,将白滢滢甩了出去。 他烦躁地下床拿湿巾擦拭碰过她的手指,一边进衣帽间拿了浴袍往浴室走,一边冷声道:“谁放进来的。” 陈叔站在他身后,半晌没敢吭声。 薄斯年步子顿住,再回身看向身后人:“陈叔,该说是我高估你了,还是你低估我了?” 昨晚就算是穆雅丹送进来的人,他陈叔也在场,完全可以阻拦。 陈叔在他薄斯年身边这么多年,除了他不听命于任何人,哪怕是穆雅丹,他也从来不会真正惧怕。 但昨晚,他显然是故意放任了这一切。 陈叔静默了几秒,再“噗通”在他面前跪了下去,声线沉重。 “是我的过错,先生怎么怪罪我,我都接受。 但这些年先生过得实在是太痛苦了,那么多次都差点丢了性命,陆小姐的心已经回不来了,我求您,您就放下吧,也放过您自己吧。” 薄斯年面色紧绷着,垂眸看了他片刻,回身继续往前走:“把那脏东西处理了,房间东西全部换了,昨晚的事不要让她知道半个字。” “陆小姐她又怎会在乎这些,事到如今,您是死是活她都不曾关心过半点!”陈叔颤声道。 薄斯年走到浴室门口,又回身,视线扫过白滢滢:“让她吃药。” 他进了浴室,想起刚刚躺在身侧的人,浑身上下都只觉得犯恶心。 偏偏与她有关的一切,他总是禁不住心软,否则刚刚,他该直接掐死那个白滢滢。 * 医院里,陆宁攥着检查单出来,心情糟糕得很。 已经转眼又是一个多月,深秋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将近三个月了。 血检结果,她的血红蛋白指标不增反降,从八十多降到了六十多。 刚出诊室,医生安慰的话还在耳边:“陆小姐也不用压力过大,贫血对胎儿虽说有一定影响,但也不算太大的。 像你目前的情况,胎儿和母体并没有溶血征兆,就已经是万幸了,放宽心态,孩子一定可以顺利生下来的。” 她埋着头一言不发,身边宋知舟轻声问她:“别想了,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煲汤。” “不喝了,反正也没用。”她心烦地闷声应了一句,手指掐在检查单上。 迎面就急步过来一个女人,失魂落魄往她面前“噗通”就是一跪。 陆宁吓得下意识后退一步,再是宋知舟沉着脸将她揽到了怀里。 她稳定了情绪,才看清眼前人是白滢滢。 她跪到她面前,一张脸惨白,声泪俱下:“陆宁,求求你,救救我,和我的孩子。” “孩子?”陆宁面色一瞬僵硬,白滢滢怀的谁孩子? 第379章 刚好走投无路,上了他的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视线看向眼前跪着的白滢滢,乍一看被她这张脸吓一跳。 她五官跟陆宁相似度太高了,不仔细看,还当是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双胞胎。 但多看一眼,整容的痕迹就很明显。 他下意识对眼前人反感,将陆宁往身边带了带,再问她:“认识的人吗?” 陆宁视线在白滢滢脸上多落了几秒,要不是前段时间偶尔碰见了,白滢滢解释说是迫不得已整容,她此刻怕是根本都认不出眼前人。 她一张脸,算是已经不剩原来的多少痕迹了。 陆宁沉默了片刻,再应声:“嗯,以前大学时关系不错的同学。要不你先去忙吧,我等下来找你。” 宋知舟应了声“好”,再松开她先离开。 走到走廊尽头时,还是觉得不放心,那个人让他感觉并非善类。 他在走廊拐角处,并不显眼的地方停住步子,再看向这边,等陆宁聊完。 陆宁将手里的诊断单折叠起来,再开口:“这里人多,你别跪着了,起来坐着说吧。” 白滢滢赶紧点头,再起身,跟她在走廊旁边的座椅上坐下。 陆宁视线落在手里的诊断单上,没去看她。 面对一张跟自己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她心里承受能力不大好。 身边白滢滢先开了口:“只有你能救我了,我求求你,我重度贫血不能流产。” 她声音顿了一下,陆宁没应声,等她说下去。 经过这么多年,似乎谁都变了,此刻她身边的人就似乎变了不少。 她记得大学时候,她跟白滢滢关系最好。 她们算是完全互补的性格,她性子活泼张扬,而白滢滢是沉默干净的,大概就是旁人口中所说的“乖宝宝”。 身边人看她不出声,再低声开口:“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我爸他还躺在医院,要花的钱太多了。 薄先生的妈妈找我,答应给我钱,我就去了,我事后吃药了的,可我不知道怎么就……” 她说着,就带着哭腔。 陆宁点头,手指在诊断单上轻轻敲了敲:“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怀了薄斯年的孩子。” 身边人默了片刻,再很轻地“嗯”了一声。 陆宁侧目看她,随即看到她视线躲闪开来。 “明白了,可你应该知道我跟他没有关系了,为什么要来求我呢?” 白滢滢视线躲了躲,又乞求地看向她:“薄先生他毕竟在乎你的,如果你跟他说,他或许……” “我去跟他说,要他同意让你给他生孩子?”陆宁轻笑,打断了她的话。 白滢滢嘴巴张了张,似乎是不知道怎么接她这句话,不出声了。 陆宁将手里的诊断单放进包里,再缓声开口:“滢滢,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去算计他,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没有算计他,真的是个意外。”她手指用力攥紧,再又慌张地松开来。 陆宁沉默了片刻,再缓声开口:“刚好差钱走投无路,上了他的床,刚好吃了药也能怀上,刚好重度贫血。” 她声音顿了一下:“我记得前段时间在医院遇见你时,问你有没有难处,或者金钱方面的,你说没有。你真的就,遇到了那么多意外和苦衷吗?” 白滢滢面色愣在那里,半晌才出声:“我只是……不想麻烦你,我以为你手上也没有太多钱的,怕给你带来难处。” 陆宁起身,不再跟她讨论钱的问题,垂眸开口:“很抱歉,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帮到你。 如果这个孩子你确实只能留下来,我建议你不要说孩子是他的,自己暗暗生下来就行了。” “可我想要孩子有个完整的家,希望它能有个父亲。”白滢滢不甘心地看向她。 陆宁点头:“好的,那是你的选择,抱歉我帮不了你什么。” 她离开,身后传来白滢滢的啜泣声。 周围过往的人不时侧目,看向陆宁的目光不大友好,似乎是她欺负了坐着哭的人。 陆宁走到走廊尽头,再缓和了面色,挽住了宋知舟的手臂:“走吧。” 他看了她一会,确定她看起来没事,再问她:“怎么了,找你有事?” “没什么,说是重度贫血,问我有没有熟识的医生帮她介绍一下。”她挽着他往前面走,再状似随口一说。 宋知舟面色愣了一下:“她自己吗?” 陆宁“嗯”了一声:“怎么,不像吗?” “不大像,”宋知舟摇头:“重度贫血算很严重了,人的精神气色会极差,面色也会生白,她的话,我看着还好。” 大概自己是医生的缘故,他对待这种问题素来很认真,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可以建议她去复查一次,有可能是误诊。” 陆宁停住步子,站在走廊上,侧目看着他笑。 宋知舟回身看向她:“怎么了?” 她抬手,在他胸口的白大褂口袋里取出一支签字笔,拿在手里把玩。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如果我以后想在你面前装病的话,大概会很困难。” 他思索了一下,再顺着她的话开玩笑:“也不会,我可以配合你。” 说笑间,走廊不远处,牧川走近了过来。 宋知舟面上笑意敛住,再是陆宁出声打了声招呼:“牧叔叔,您也在。” 这一个多月来发生了不少事情,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牧川跟宋知杰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是亲父子。 毫无疑问,宋知舟也自然是他的儿子。 宋知杰算是乐疯了,这一个月来,整天在北城横着走,享受着四处的巴结讨好,从未有过的威风。 远在国外的宋父和宋知舟的继母,更是立即赶回了国内,巴巴地等着攀亲戚。 之前因为宋知舟跟陆宁订婚的事情,宋知舟联系国外的父亲回国参加订婚宴,宋父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一千万才回国。 气得陆宁直接要宋知舟挂了电话,说什么也不愿意宋知舟再去找他交涉。 而现在,生父牧川算是确定了,资产雄厚的牧氏医药集团董事长,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整个北城算是都传遍了。 消息一出,国外的宋父立刻就回国,一派慈父模样,说特意回来参加儿子的订婚宴。 牧川这个生父,宋知舟算是不认也得认了,但他一直不表态,见面照样是一声“牧先生”。 牧川面上都是笑,看向陆宁应着:“过来特意找你们,下周老太太寿宴,宁宁跟知舟有空过去看看吗?” 第380章 见双方家长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没出声,等宋知舟回答。 这是他的事情,虽说她觉得牧川为人不差,宋知舟如果能和牧川以及牧家人相认,也没什么不好。 但这也仅是她觉得,她不干涉他的选择。 宋知舟淡声应着:“可能会腾不出时间,最近医院事多,几乎天天有手术。” 牧川面色有些失落,仍是含笑道:“也不一定要来参加寿宴,中午晚上的要是有时间,能过来吃顿饭也行。 老太太年纪也大了,又是八十大寿,也是一直念着能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宋知舟再要开口,牧川看出来他是要找理由拒绝,先出声道:“那你们先忙,也不着急,时间还早,可以再考虑一下。” 他话落,似乎是生怕听到再拒绝的话,回身就先离开了。 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四点,接近下班时间了。 陆宁回宋知舟办公室,刚在他位置上坐下,跟着他的那个实习女医生就进来,再打了声招呼:“老师,嫂子。” 陆宁轻笑回应:“许医生。” 宋知舟抬手在桌子上抽走了病历夹,再轻声开口:“你到这等我,我查一轮病房,差不多就下班了。” 陆宁点头,再看向他出去。 温琼音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进来,她起身出去接电话,那边明显有些拘谨的声音传过来。 “宁宁啊,晚上跟知舟早点到妈这来吃饭,知舟的爸妈都过来了。” 陆宁下意识想问一句哪个爸,转念一想,既然是“爸妈”,也就只能是国外那个宋父和继母了。 如今有牧川在,大概他们也不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应声:“知道了,等宋医生下班了,直接到外面吃吧,您做饭也麻烦。” 那边说笑声隐隐约约传过来,大概是人就在温琼音身边,温琼音再开口。 “这是什么话,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难得一起吃顿饭,当然要在家里吃才好。” 那边宋知舟继母的笑声模糊传过来:“亲家母,您快别说宁宁了,她也是怕您累着,我也会炒几个菜,不如让我来吧。” 随即再是宋父的声音:“是啊,亲家母别一个人忙活,多个人搭把手,也轻松一些。” 陆宁听得有些犯恶心,想起那天晚上,宋父在电话里威胁宋知舟的话。 “我回国一趟得耽误多少生意,一千万怎么就要得多了。你这订个婚,要是父母都不回国,也不好看啊。” 那时候,他继母也在电话里附和:“知舟啊,你爸跟阿姨也不是要你的钱,实在是最近公司经营也不好,没钱的话不大方便回国啊。” 那些事情,也不过就是一个多月前。 她克制住情绪,再开口:“妈我知道了,我们尽量早点回。” 那边应了声“好”,再挂断了电话。 她回了办公室,再坐下时,有些心不在焉。 她还没见过宋父和那个继母,但对他们印象很不好,其实哪怕是做做样子,也并不想见。 想到他们那样伤害过宋知舟,现在又因为牧川的关系,一刻不耽搁地回国来套近乎,她就觉得克制不住地反胃。 大概是怕她多等,宋知舟比平时提前下班了一点,不到五点就忙完回来了。 陆宁跟他一起进电梯,再开口:“你爸和继母去我爸妈那了,我妈叫我们回去吃饭。” 宋知舟将她身上的包拎过来,闻言动作一顿,看着心情不大好。 但他沉默了片刻,到底是没说什么,只应了声“嗯”。 陆宁看他显然不大痛快,再抬眸打量着他笑道:“这包你背着还不错,以后我买包,直接就带你去试吧,反正也是你背得更多。” 他大概是在想事情,闻言再抬手在她额上敲了一下。 再开车回去时,车行半路,他再靠边停车,看向她开口:“你等我一下,我们提点水果过去。” 陆宁点头,看向他下车,再进了水果店。 她看向车窗外已经有些昏暗了,下班时间,车来车往行色匆匆。 脑子里再想起下午白滢滢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有些感到怪异。 白滢滢整成了她的脸,薄斯年就把她给睡了? 怎么总感觉,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呢? 她伸手按了按额角,将那些思绪抛开来,再是宋知舟提了两个果篮出来,放到了后备箱。 等他再上车,她面色也恢复了正常。 车在小区楼下停下,这个点,有不少宝妈和小孩在小区广场上散步玩耍。 很多小孩在附近跑来跑去,他开门下车时,再开口:“你先别下来。” 陆宁“哦”了一声,等他从后备箱里提了果篮,再是他过来给她开车门,等她下车,再将她护在内侧经过小区的林荫道。 那一刻,她就在想,如果她怀的真的是他的孩子,那该多好。 再进电梯时,陆宁垂眸看向他手里两个大果篮,再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明明算是回自己家,为什么我会紧张?” 他轻笑出声:“大概是因为,快是娘家了。” “才不是,应该是因为头一次见你爸和继母。”她蹙眉。 他提着果篮,再腾出两根手指牵住她:“不需要紧张。” 到门口时,她深吸了一口气,再抬手敲门。 见双方家长这种事情,这样是不是有点突然了? 里面脚步声和说话声立刻过来,随即是温琼音开门,一对中年夫妇也笑着迎了过来。 宋知舟牵着陆宁进去,再看向温琼音叫了声“阿姨”。 视线再看向后面跟过来的人时,他声线微淡了些:“爸,阿姨。” 陆宁跟着他打招呼,无来由面色有些生红。 温琼音伸手接过果篮,再进去时,宋知舟的继母就堆着笑脸要过来扶陆宁:“可要小心点,宁宁还怀着身孕,这头三个月啊,最是要紧。” 宋瑞也跟着笑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啊,儿子,你可要多照顾着点。” 在继母伸手要过来扶陆宁时,宋知舟将陆宁轻轻往身边带了带,再开口:“没事,我牵着就行,阿姨过去坐吧。” 继母面上笑意微微僵了下,再继续笑着回去坐回了沙发上。 相对而坐,宋父再看向宋知舟:“儿子啊,你好不容易也跟牧董事长相认了,这宋家跟牧家也算是一家人了。不如你早些找个时间,一家人也见个面?” 第381章 光明正大订婚,明媒正娶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淡声应着:“不急,我最近事忙,暂时腾不出时间来。” 宋瑞显然是等不及了,继续劝着:“你啊,工作哪有忙得完的。这牧董事长可是你生父,牧家就是你自己的家,可不得早些去见见,也算是相认了?” “爸急什么?”宋知舟起身,从果篮里拿了个柚子过来,声线冷了些。 宋瑞有父亲的名义,但算是根本没履行过父亲的义务。 对宋知舟做过的那些事情就不用说了,宋知杰也素来不过是他挣钱的工具。 公众面前,他带宋知杰面对媒体,塑造自己慈祥仁爱的形象,来为公司宣传造势。 公众背后,他素来都是拿宋知杰来向宋知舟要钱。 而对于宋知杰,他也不曾关心过,在外面给他租了间房子,人就丢那不管了。 这么多年,宋知杰没人管教,变成如今近乎地痞无赖的地步。 而他从宋瑞身上唯一学到的,就是虚伪冷血唯利是图。 宋瑞面色有些心虚,再又正色道:“我能有什么急的?还不是关心你们两兄弟,希望你们能多个人照顾,少吃点苦头。” 旁边继母笑呵呵附和着:“是啊,知舟,你爸他不会说话,但也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啊。 虽说你们俩不是他亲生的,那也胜过亲生啊,他这些年表面上不说,心里可挂念着你们呢。” 陆宁暗自冷嗤,这些年宋知舟能挣钱了,他们确实是挂念了不少,只是挂念人是假,挂念钱倒是真。 旁边坐着看报的陆成弘,将报纸放下,再起身洗了些水果过来。 宋瑞还要劝,陆成弘先开了口:“来,吃点水果。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您就由着他们去吧。” 宋瑞不甘心,也只能先作罢,面色不好看。 陆宁看宋知舟不出声,伸手戳了戳他手臂:“我来剥柚子?” “我来吧,”他回过神来,拿过水果刀切了上下两头。 去掉一层外皮,再从中间打横切开,果肉很轻易就一块块完整地掰下来了。 陆宁看气氛一时冷清下来,说笑了一句:“原来柚子还能这么剥的?我以前都是直接上手剥皮。” 继母立刻笑着应声:“知舟这孩子啊,什么都会,自小就懂事。” 宋知舟没应声,将果肉掰到果盘里,递向陆宁拿了一块,再将果盘放到了茶几中间。 终究是膈应着什么,这种隐隐的尴尬难以打破。 厨房里温琼音做好了菜,宋知舟起身过去帮忙拿碗筷,陆宁立刻也起身跟了过去。 这顿饭吃得也不算沉闷,继母一直热络地找话说,温琼音也笑着回应,宋知舟偶尔搭上两句话,显然兴致不高。 等吃完饭,临到走时,继母又看向陆宁说笑:“你们订婚宴就下周了吧?叔叔阿姨可还没收到你们的请柬。” 分明是他们自己拿钱威胁,不愿意回国的,现在倒似乎是宋知舟怠慢了他们。 陆宁正要回应,身边宋瑞就沉声打断她的话:“要什么请柬?自己家孩子订婚,直接过去不就行了。” 继母笑应:“也是,看我这脑子。” 陆宁轻笑,没再出声。 等他们离开,陆宁有些累,跟宋知舟也没再多待,先回去了。 本来打算订婚从简,就双方几个家长见一面就行了。 但现在时间临近,似乎要邀请的人也多了起来。 牧川跟宋知舟确定了父子关系,那边不邀请的话,好像也不大合适。 前段时间见到了薄倩倩,她也严肃表示,要来参加,学点经验。 虽然陆宁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学什么经验,她跟牧辰逸都算是已经黄了,如今身边也并没有其他男人。 而叫苏小蕊一起过来的话,就势必要牵扯到薄斯年。 再是谢正也是前段时间就在抱怨了,说这种场合不叫他,以后朋友没得做了。 宋知舟国外那位朋友,之前帮忙照顾过陆宁爸妈的,得了他们要订婚的消息,更是不管他们邀不邀请他,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就订了机票在回国的路上了。 陆宁仰靠在副驾驶座椅上,看向前面的街道,想着想着,就长叹了一声。 宋知舟侧目看她,被她这幅愁得不行的模样逗笑:“怎么了?” “订个婚好麻烦啊,想简单点也不行,都不想订了。”她颇为犯愁地感慨出声。 他思索了一下,再笑道:“你似乎也没做什么。” 请柬都是他递出去的,大大小小准备的事情,他担心她累着,也几乎没让她怎么插手。 陆宁一回想:“好像也是。” 想起他朋友回国的事情,她再问他:“你那个朋友,齐……齐什么去了?” “嘉木。” 她恍悟:“啊对,齐嘉木,你说他一年多没回国了吧?他是直接来北城吗,还是先回老家?” 他应声:“是先落地北城,然后再回趟老家吧。他爸妈也在国外,老家也就一个奶奶了。” 陆宁点头,没再出声,靠着座椅打了个盹。 齐嘉木是第二天下午到机场,刚巧谢正的妻子儿子也从外地过来,到机场的时间也差不多。 陆宁第二天提前了一点下班,宋知舟来公司门口接她,一起去机场接人。 谢正在前面开车,她感慨出声:“怎么感觉我们订个婚,海内外的同胞都汇集北城了?” 谢正在前面笑:“怎么样,是不是很给面子?嘉木大忙人一个,可是真难得回国一趟,我记得前段时间他亲表姐结婚,邀请他都没回来。” 陆宁讶异:“真的假的,那多不好意思啊。” 前面谢正揶揄她:“你们请柬都不发一张,还想着偷偷就订婚了,确实该不好意思。” “偷偷?”陆宁被他这话逗笑:“哪有偷偷,光明正大订婚,明媒正娶的好不好。” 前面谢正哈哈大笑,宋知舟抬手,笑着在她头上摸了摸。 到机场的时候,他们等了小半个小时,齐嘉木先到的。 陆宁看他第一眼就诧异了一下,再看向宋知舟感慨:“你们是表兄弟还是堂兄弟吗?”长得真的好像。 齐嘉木推着行李箱,走近就笑着揽宋知舟肩膀:“嫂子别不敢猜,亲兄弟。” 第382章 嫂子不改口叫声阿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多看了两眼,她以前没见过齐嘉木,她也说不上来他哪里跟宋知舟像,就是给人的感觉很相似。 轮廓分明,五官温润,加上差不多的颀长身形,要说有点血缘关系,真的不难让人相信。 真要说区别的话,宋知舟沉敛一些,齐嘉木显得明朗一些。 她再看向宋知舟,语气颇有些怀疑:“真的吗?” 齐嘉木跟谢正同时笑出声来,陆宁蹙眉,知道是被骗了。 宋知舟笑着解释了一句:“是大学同学,长得像只是巧合。” “巧合。”齐嘉木笑着重复这两个字。 还想说什么,后面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阿正。” 陆宁看过去,就听到齐嘉木开口:“少儿不宜的画面,又要开始了。” 不远处一个穿着奶白色宽领大衣的年轻女人走过来,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她面上的笑意有些羞怯,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谢正迎过去,不远不近地,陆宁看到那女人靠到他怀里,又轻声叫了他一声“阿正”。 温柔和小鸟依人的女人,连她看着都油然而生出保护欲。 旁边的小男孩显然是见惯不怪了,也不打扰,只抬手牵着谢正的衣角。 电视剧般久别重逢的画面,片刻后才结束,谢正将小男孩抱坐到行李箱上,一只手拖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身边的女人走了过来。 走近了,他再介绍:“这是我妻子唐漪,这位是宋医生的未婚妻,陆宁。” “你好。”陆宁笑着跟她打招呼。 唐漪面色还有些红,轻笑着回她:“你好。” 旁边的小男孩抬头,不满地出声:“爸爸,你不介绍一下我吗?” 齐嘉木出声开玩笑:“小孩,你爸妈是真爱,你是意外。” 小孩一声冷哼,小脸皱得更厉害了。 谢正这才介绍:“这是我儿子小昭,小昭跟叔叔阿姨打招呼。” 小孩这才抬着头,认真开口:“齐叔叔,宋叔叔,宋阿姨。” 陆宁愣了一下,宋阿姨? 齐嘉木笑出声来:“诶这小孩,还挺懂啊。” 这个点已经到晚饭饭点了,再往机场外面走时,宋知舟牵着陆宁,另一只手帮齐嘉木推行李箱,再问了一句:“唐漪跟嘉木想吃什么?” 一旁小昭立刻又不满开口:“宋叔叔都不问我想吃什么。” 宋知舟笑问:“那小昭想吃什么?” “想吃火锅,我记得齐叔叔也喜欢吃火锅。”小孩立刻脆生生应声。 陆宁看向小孩肉嘟嘟的脸,回他:“那就吃火锅吧。” 等到酒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 谢正吃得少,几乎就一直在帮唐漪和小昭煮东西。 陆宁一边吃一边看向对面,颇为感慨地“啧啧”了两声。 谢正刚从清汤锅里夹了菜给唐漪,唐漪随即就红了脸,小声说了一句:“阿正,你不用给我夹了,我快吃饱了。” 谢正笑着再给小昭夹菜。 旁边齐嘉木看了片刻,再看向陆宁幽幽说了一句:“大嫂,你看人二嫂这么矜持含蓄的人,都阿正阿正叫得这么亲密。你这一声‘宋医生’,实在太没诚意啊。” 陆宁夹着肉片的手一顿,看向宋知舟神色淡然地继续吃东西,她再看向齐嘉木。 “那叫什么?” “怎么着,大嫂不也叫声阿舟?”齐嘉木笑着揶揄。 对面唐漪的脸一片通红,陆宁认真思索了一下:“阿舟?” 旁边宋知舟筷子终于顿了一下,面色生变。 齐嘉木长叹一声:“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就我孤家寡人一个。” 陆宁后知后觉地又说了一句:“我还是觉得‘宋医生’挺好。” 末了她再看向齐嘉木:“你要女朋友吗?我妈最喜欢牵红线,不如回头我让她帮你物色物色啊。” 齐嘉木一脸的感激不尽:“是吗?那我改天一定要好好拜访一下阿姨!” 旁边小昭吃着饭,再不给面子地拆他的台:“齐叔叔就知道胡说! 之前我还看见有小阿姨追他,他都那么大把年纪了,还挑剔,还不要人家!” 齐嘉木面色一僵:“大把年纪?小孩,你这是挑事啊,我跟你爸同一年的,怎么就一大把年纪了?!” “我爸都有这么大一个我了,你能比吗?”小孩半点不迟疑地应声。 陆宁“噗嗤”笑出声来,对面唐漪也难得莞尔一笑。 齐嘉木手里的筷子都快要折断了,这么个三岁小孩,说话怎么就这么扎心呢? 难得故友重逢,等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深夜了。 齐嘉木起哄拼酒,陆宁看宋知舟也难得高兴,没多阻拦。 谢正平日里喝酒不多,宋知舟因为前段时间肺病的事,也很久没怎么碰过酒了。 于是结果就是齐嘉木灌倒了他俩,再意犹未尽地看向陆宁:“嫂子也来一杯?” 陆宁看得瞠目结舌,听到他跟她说话,才回过神来,连连摇头:“啊不了,夜深了,要不先回去吧。” 齐嘉木这才应了声“好”,放下了手里的酒杯。 陆宁再开口:“要不你帮唐漪送一下谢正,我跟宋医生打车回去就行了。” 唐漪立刻过意不去地出声:“还是嘉木送陆小姐跟宋先生回去吧。” 齐嘉木思索了一下:“反正我酒后也不能开车,只能叫代驾。二嫂跟小昭刚回国也累了,要不我先送他们回去,再来接大嫂跟老宋。” 陆宁也没多推辞,应了声:“好,那你们先去吧。” 她一个人扶着宋知舟回去,也有些勉强。 齐嘉木起身,再搀着谢正,几个人先离开了。 陆宁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侧脸,看向倚靠着座椅后背的宋知舟。 靠窗的位置,外面的霓虹灯笼罩着他的面孔,她感觉在这样的夜晚,他显得格外好看。 这一等就是近一个小时,好在火锅店关门得晚,夜深了人也比较少,不急着让他们腾位置。 一直等到将近十点,齐嘉木才折返回来,跑近过来时,有些气喘吁吁地出声:“有些远,大嫂久等了。” 陆宁轻笑应了声“没事”,再起身一起离开。 再回去的时候,齐嘉木帮她搀扶着宋知舟,将人送进了卧室。 陆宁看他眼睛有些发红,毕竟也喝了那么多酒,加上又这样急匆匆来回跑了两趟,看起来也是累得够呛。 将宋知舟放到床上后,她才看向他:“你回去也不方便,要不今晚就先住这里吧?” 第383章 去牧家老宅,亲人相认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齐嘉木也不多推辞,笑应着:“大嫂开了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陆宁应声,再要往外面走:“不用客气,你就睡隔壁卧室吧,被子在那边衣柜里,我去帮你拿一下?” “不用,老宋这里我以前常来,都熟,嫂子你照顾他就行了。”齐嘉木出声阻拦她,再就先出去了。 卧室门打开再关上,陆宁也没去多管他,回身到床边,给宋知舟脱了鞋子和外套。 她迟疑着要不要给他换衣服,想了一下还是没下手,给他把外衣脱了,再盖上了被子。 她回身进衣帽间拿睡衣去洗澡,再出来时,听到宋知舟咳嗽。 他这段时间感冒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好,天天咳嗽。 她禁不住有些后悔,刚刚应该劝他少喝点酒的。 再进浴室时,想起他做完手术也已经三个多月了,过几天该去复查一次了。 心里不知怎么地感觉不大舒服,她也没多想,进浴室洗完澡,再关了灯,坐到他身边,借着夜色垂眸看他。 或许人总是这样,日子过得越平静舒坦,就总容易无来由担心些什么。 就像现在,她又时不时生出了那种不大安心的感觉。 她沉默看了他良久,想起刚刚吃饭时,齐嘉木开玩笑的那句话,完全无意识地,就轻声叫了他一声:“阿舟?” 怎么感觉,远没有“宋医生”那么顺口呢? 床上睡得很安静的人,突然低声应了一声:“嗯?” 陆宁思绪还有点轻飘飘的,听到他突然回应,吓了一大跳,脸刹那间就红透了。 她呆若木鸡地坐在那,老半天没再说出来一个字,但床上的人继续睡着,好像刚刚那一个字的回应,只是她的错觉。 已经临近半夜了,她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再躺下就很快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都很平静,齐嘉木回国,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回了趟老家就过来了。 他闲得慌,时不时就来医院找宋知舟跟谢正,再叫上陆宁跟唐漪一起吃饭。 见识过他的酒量,饭桌上他再要拼酒,陆宁说什么也不许宋知舟多喝了。 唐漪也是轻声推脱着:“阿正他最近有点着凉,还是要少喝酒。” 齐嘉木无奈地感慨:“看把二位嫂子给吓得,不就是灌醉了一次吗?” 陆宁伸手指了指他手边的酒瓶:“你自己慢慢喝,没人跟你抢。” 齐嘉木叹了一声,没人一起喝,他也没了多大兴致,随便喝了点后,就将酒杯丢开来,一起吃饭。 转眼就到了牧老太太的寿宴,比陆宁跟宋知舟的订婚宴也只早了两天。 一上午宋知舟将医院那边事情忙完,再是陆宁陪他做了次肺部复查,然后就一起去了牧家老宅。 腹部复查的结果,得要第二天才能出来。 牧川得了他们要过来的消息,早就在老宅外面等着迎接他们了。 身边不少人凑过去跟他搭讪敬酒,他面上带着淡笑回应着,视线就时不时往远处瞟。 宋瑞跟宋知舟的继母早就到了,和宋知杰一起在里面,享受着被众星捧月恭维着。 陆宁跟宋知舟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牧川看向他们的车过来,立刻道了声“失陪一下”,从围着他的众人里出来,再迎了过来。 陆宁下车,被宋知舟牵着过去时,就看到牧川满脸的喜悦:“过来了,事情忙完了吧?” 陆宁叫了声“牧叔叔”。 再是宋知舟应声:“忙完了,牧先生。” 牧川笑着,再将他们带了过去,跟迎过来的人简单介绍。 大厅里的人很多,西装革履的男人,妆容精致的女人,一波波迎上来搭讪。 说来说去,也就是几句恭维的话:“牧董的儿子儿媳,还当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啊。” “有这么优秀的儿子,牧董真是好福气。” “以后这牧氏医药多个人打理,您也能享享清福了。” 牧川喜笑颜开地应着:“谢谢,千万别拘谨,当是自己家,吃好喝好。” 过来的人一直给宋知舟跟陆宁敬酒,牧川阻拦了几次后,之后的人也就不再敬了。 牧老太太杵着拐杖走过来,看着宋知舟就落下泪来,颤着手握着他的手:“我的乖孙啊,可算是找回来了。” 老人情绪激动,牧川劝了半天,才算是劝住。 陆宁有些拘谨地四处看了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薄斯年。 牧家跟薄家本来就交情深,他能过来也算是再正常不过。 加上江景焕跟牧辰逸也都在,连穆雅丹跟薄董事长,也都过来了。 他们目光交汇,薄斯年面色看起来很差,似乎是心情不好。 注意到她时,他面色微愣了一下,随即紧绷着的一张脸算是缓和了下来,多看了她一眼。 陆宁自然而然将视线侧开来,再看到穆雅丹领着白滢滢在跟人说话时,算是明白了薄斯年为什么黑着张脸了。 大概是白滢滢怀孕的事情,穆雅丹也知道了,她现在的表现,应该是想要接纳白滢滢的,或者说,想要接纳她肚子里的孩子。 陆宁将视线收回,再是宋知舟垂眸跟她说话:“这里人多太闷,我们去旁边坐会吧。” 她回过神来,点头应了声“好”。 刚到角落的沙发上坐下,牧之卉就跟牧辰逸一起过来,走近了再笑着出声。 “宁宁,知舟,别拘谨,以后这里就是自己家了。小姨让辰逸陪你们说说话,你们都是年轻人,又是表兄弟了,也有话聊。” 牧辰逸端着酒杯在他们对面坐下,就颇为淡定地打招呼:“表哥,嫂子。” 牧辰逸叫宋知舟表哥,陆宁听得有些奇怪,再略尴尬地笑了笑。 不待开口,旁边宋知杰就凑了过来:“哟,表弟不也得叫我一声表哥?” 他以前为了钱,还低声下气替牧辰逸办过事,现在正指着扬眉吐气一番。 牧辰逸晃着杯中红酒,老半天才不咸不淡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出声。 宋知杰被他看得底气不足,拉住旁边的一个男人就说话去了:“呀这不是陈总吗,来来来,喝一杯,以后有需要我照应着的,尽管开口啊。” 说笑着,就离开了。 陆宁视线再看向远处,就注意到穆雅丹似乎是在跟薄斯年起争执,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薄斯年唇角挂着笑,面色看不出多少喜怒,垂眸看着在旁边低着头颇为乖巧的白滢滢。 片刻后,他将旁边的陈叔叫过来,说了几句后,将白滢滢带进了旁边的房间。 第384章 阿宁还是这么心软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陈叔将白滢滢带进了房间,薄斯年也一起进去,门随即反锁。 穆雅丹着急地想要阻拦时,过去推门,门已经打不开了。 宴会上聚集着人,她心急如焚,但也不好闹得太大,只能着急地在外面等着。 本来因为白滢滢找上她,说是怀孕了,她多少也惊喜了一下。 虽说白滢滢嫁进薄家的话,她肯定是不能接受的,但她怀的毕竟也是薄家的种,生下来的话,也算是让穆雅丹能抱个孙子。 她将白滢滢带到这里来,不过是想要逼薄斯年接受这个孩子。 现在人反锁到了房间里,她摸不透他是什么心思。 里面薄斯年坐到沙发上,看向站到他面前,一脸委屈瑟瑟发抖的白滢滢,再眯了眯眸子。 “你的意思是,你怀了个孩子,还是我的?” 白滢滢颤声低应了一句:“是。” 随即又着急解释:“薄先生,那次我吃了药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求您让我生下这个孩子,我没有别的要求,就只是想要个孩子。” 薄斯年低笑,手指轻敲着沙发边缘,再缓缓重复着那几个字:“想要个孩子。” 他目光突然落到她脸上,白滢滢吓得赶紧侧开了视线,埋低了头。 她听到他再淡声道:“既然没要求,你又为什么要说,是我的孩子呢?” 白滢滢愣了一下,面色有些发白:“我只是,不敢瞒着薄先生。” “所以就先去告诉我母亲,好让我不要也得要?”他声音冷了些。 在这之前,他根本不知道白滢滢怀孕这回事。 白滢滢直接告诉了穆雅丹,穆雅丹就将她暗自收在老宅,等着这个时候她胎儿也基本稳定了,再借这个场合来让薄斯年认下这孩子。 白滢滢眼中蓄泪,着急解释:“我不是,真的只是刚好不小心让您母亲知道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眼前人轻声嗤笑,眸子里结了寒霜:“你大概不太了解我,这世上能算计我的人只有一个。” 白滢滢眼泪掉落下来,再啜泣出声:“我没有骗薄先生,真的没有,我真的是不小心的,但孩子确实是薄先生的。 除了几年前跟过阮先生,我这几年没有过男人,薄先生是唯一一个。” 薄斯年点头:“这么说,你是咬定这孩子是我的了?” 白滢滢攥紧了手,再低低应声:“是薄先生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抬指在茶几上叩了叩:“那行,我今天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来谈个条件。” 白滢滢眸光里亮了一下,这么说,就是有商量的余地了。 谁不知道薄斯年现在心里只有一个陆宁,但他跟陆宁根本就不可能。 不管什么条件,只要她白滢滢能生下这个孩子,再咬定这孩子是他的,这大概也就是薄家唯一的孩子了。 她以后要嫁进薄家,也未必就不可能。 她立即抬头:“薄先生,您请讲。” 薄斯年视线落到她脸上,再蹙眉,好好一副五官,整到她脸上,真是犯恶心。 他不疾不徐开口:“这孩子要确实是我的,它留不留你说了算。如果不是我的,它留不留我说了算,你同意吗?” “同意,当然同意,”白滢滢连连点头:“我发誓,这孩子一定是薄先生的,一定是薄先生的!” 反正那晚的事情他也不记得了,现在胎儿还在腹中,他总不可能还做得了亲子鉴定。 薄斯年笑着起身,再把玩着手上的钻戒,往外面走。 “有意思,陈叔你觉得呢?” 陈叔立刻跟了上去,含笑应着:“先生说有意思,那就有意思。” 薄斯年走到门口,再回身看向后面还兴奋得有些没能回神的白滢滢:“晚上来我庄园。” 白滢滢如梦方醒,一张脸上都是红润,赶紧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了,薄先生。” 推门出去后,穆雅丹心急地看向身后跟出来的白滢滢,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等薄斯年离开了,她再低声问白滢滢:“他跟你说什么了?” 白滢滢担心穆雅丹会坏事,当即就瞒住了晚上薄斯年要她去庄园的事,乖巧应着:“薄先生只问我孩子是谁的,我如实说了,他就也没说什么了。” 穆雅丹虽说不大信,也还是觉得高兴的。 他毕竟之前跟陆宁在一起时,就那么心心念念想要个孩子,大概也是心软了,想要留下这个胎儿的。 角落里陆宁看向这边,薄斯年出来的时候,他面上的笑意就明显不对劲。 她潜意识感觉他会伤害到白滢滢,一个怀着孩子的孕妇,是很容易出危险的。 她心里越想越不放心,毕竟跟白滢滢以前也是有交情的,白滢滢这些年也不容易。 一直到宴席开始的时候,宋知舟牵着她过去入座,牧老太太笑眯眯地示意陆宁跟宋知舟坐到她身边去。 陆宁走过去时,经过白滢滢身边,没忍住顿住步子,轻语了一句:“你小心一点,别相信薄斯年。” 白滢滢显然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等待着宴会早些散了,好去薄斯年的庄园。 她面上是温婉而乖巧,再低声应了陆宁一句:“我没有抢你的,是你自己不要的。” 她显然是认为,陆宁嫉妒她了。 陆宁蹙眉,还想说什么,白滢滢已经跟着穆雅丹走了。 薄斯年经过她身边,再低笑着说了一句:“阿宁还是这么心软,但活在梦里的人,是叫不醒的。” 陆宁垂在身侧的手抓紧,咬牙轻声道:“你别太过分。” 她身边的宋知舟在打电话,薄斯年视线看着前面,没有看她,话却是跟她说的。 “我能怎么过分?经过了这些年,我认为我的心肠是真的软了很多。” 他话落,先过去坐到了牧老太太那桌。 身边宋知舟打完电话,再牵着陆宁过去,坐到了牧老太太旁边时,才注意到了对面坐着的薄斯年。 对面的人神色如常,照样跟身边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一个薄斯年坐对面,陆宁感觉,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旁人没怎么注意,但她能感觉得到薄斯年视线总往她身上落,含着深意,外人却也看不出有什么失礼逾越。 等吃完饭,薄斯年再回庄园时,白滢滢就已经找借口从穆雅丹身边离开,比他还先到了庄园。 她就站在庄园铁艺门外,薄斯年下车,再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进来吧。” 第385章 往我床上一躺,就怀上孩子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白滢滢心中大喜,丝毫意识不到等待她的是什么,立刻紧跟着薄斯年进去。 因为薄斯年开了口,她胆子也大了起来,进门等薄斯年换拖鞋时,伸手就想去碰他的手臂。 身旁陈叔伸手阻拦她,声音很淡,含着些讽刺:“白小姐急什么?” 白滢滢难堪地将手收了回去,低着头再跟着进去。 薄斯年坐到沙发上,身体后倚着,再看向她:“最后一遍,孩子是我的?” 白滢滢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一些不对劲,还是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是的,是薄先生的孩子。” 薄斯年消耗着最后一丝耐心:“孩子不是我的,就随我处置?” 白滢滢身体发了抖,吓得静默了两秒,猛然回过神来。 事到如今她也没有退路了,再点头应声:“我怀的若不是薄先生的孩子,生死都随薄先生的意思!” 薄斯年敲了敲茶几,再叫身后的陈叔:“给她吃双倍。” 白滢滢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抬头就看到陈叔拿了一个小药碟和一杯水过来。 身后小赵走过来,按住了白滢滢。 她才终于慌了神,恐惧出声:“薄先生,孩子真的是您的,真的是您的! 您母亲都让我生下来了,您就算不想要孩子,也不能这样出尔反尔,不能这样!” 薄斯年蹙眉没有出声,直到陈叔给白滢滢灌下去了双倍的流产药,才抬手将一个U盘丢到了桌子上。 “你是第一个爬上我的床这样耍我的,但并不是我母亲送过来的第一个女人,整成这样一张脸的,也远不止你一个。 我卧室有针孔摄像头,你是如何在我床上一躺,就怀上孩子的?” 白滢滢面色一瞬惨白,腹部的剧痛加上满心的恐惧,让她周身如同坠入冰窟,冷汗涔涔。 她没有办法相信,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有人防备心重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卧室都装上摄像头。 薄斯年冷眼看向她一点点瘫软到了地上,痛苦到面色狰狞。 陈叔上前拿过了茶几上的U盘,薄斯年再开口:“监控视频我就不给你过目了,既然怀了我三叔的孩子,就看他救不救你吧。” 已经是生不如死,这话无疑是再往她身上捅了一刀。 白滢滢双目凹陷,死白着脸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沙发上淡然坐着的男人。 她跟薄三爷的事情,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薄三爷的老婆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哪怕是她,也根本不知道白滢滢上过薄三爷的床。 他漠然看着她:“如果不是因为你跟阿宁的那点关系,从那天早上我发现你在我床上开始,你就不可能安然离开。 还远不至于我一次次给你机会,让你平安无事地待到今天。” 白滢滢想求饶,腹部剧烈的绞痛,让她拼命张了好几次嘴,也只能发出很轻微的嘶哑的“吱呀”声。 陈叔看了薄斯年的眼色,再将白滢滢往外面拖。 沙发上的人再看了一眼,随即拧眉道:“东施效颦的一张脸,真是越看越让人作呕。 把她这张脸弄回去,人丢到薄三叔别墅外面,再给我三婶打个电话。” 陈叔应了声“是”,将人拖在地上拽了出去。 人送过去的时候,薄三叔的车也刚回来,他们在牧家老宅那边多待了一会。 车上薄三叔坐在后座,殷勤地给薄三婶捶着腿,冷不防车子就在别墅铁艺门外停了下来。 薄三叔往前面一看,就看到陈叔丢了个女人到他门外,被这架势吓了一大跳。 好好的,他最近没得罪薄斯年啊,这是几个意思? 人就横丢在铁艺门外,车子也开不进去,车上的人只能下车。 薄三婶看向地上躺着的女人,面色立即不好看,薄斯年的人她不敢凶,就看向薄三叔质问:“这是什么人?” 薄三叔正要回应不认识,一低头看向地上的人,立即慌了神。 这女人勾引过他一次,他还有点印象,主要是一张脸长得跟陆宁太像了,不然他也不至于还记得。 但也就那一次而已,这是什么情况。 陈叔站在门外,不咸不淡地看向薄二叔:“您的人我就给您送过来了,流产药喂下去了,剩下就看您的意思了。” 薄三婶一张脸顷刻全黑,照着薄三叔就是一耳光掴了过去。 “一大把年纪了,你竟敢在外面养狐狸精!居然还弄出野种来了?!看老娘不拔了你的皮!” 薄三叔惨白着脸慌张解释:“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误会!老婆你听我说!” 陈叔打断他的话,再将手里的U盘丢到了地上:“是不是误会,您心知肚明。 这女人算计到了我家先生头上,我家先生要我给您带句话,行事还是当心点,别什么时候把自己搭进去了都不知道。” 他顿了一下,再补充一句:“她这张脸,就劳您处理一下了。” 他话落,再回身上车离开。 后面是一片打骂声和嚎叫声。 * 卧室内,陆宁刚洗完澡出来,看到宋知舟在落地窗前打电话。 他们订婚宴就在后天了,接下来计划请一段时间的假。 她隐约听着他打电话的声音,大概是在交接医院里的工作。 她拿毛巾包着头发,穿着贴身睡衣时,小腹已经稍微有点显怀了。 最近总觉得心里不安,大概是因为胎儿一天天长大的事,又好像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但无论如何,他们的订婚宴是近在眼前了。 她走近过去,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再伸手自身后环抱住了他。 他身体略微紧绷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继续跟那边打完电话。 陆宁将头靠在他的背上,他身上有让人心安的味道,宽厚的脊背,身高差的缘故,她整个头都能靠到上面,总觉得很有安全感。 每每这样靠着的时候,心里那种说不清楚的隐隐不安,就似乎短暂消散开来。 等他挂断电话,她再开口:“我们明早去海市接我外婆过来吧,到那边多待一会,那边是临水古镇,很漂亮。” 他由着她抱着,再轻声回应:“好。” 临近订婚宴,两个人都多多少少有些紧张和期待,亲友也慢慢都准备过来了。 这一晚她激动得有些失眠,到凌晨时,就感觉似乎是床面震动了一下。 这种感觉来得奇怪而突兀,她睁眼看向窗外,天还远没有亮,宋知舟也还没有醒。 她再次闭上眼睛,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那种感觉又来了一次。 从未有过的感觉,真的像是震动。 她忍不住伸手晃身边人:“宋医生,我感觉地面好像在动。” 第386章 地震,宋知舟派往灾区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睁开眼睛,还没有睡醒,睡意惺忪地看着她。 直到她再重复了一遍那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他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做噩梦了?” 陆宁借着月色看他,他的脸有些模糊,这个点大概也才凌晨三四点。 她感觉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不是噩梦,好像是真的感觉床动了一下。” 他看了她几秒,再伸手将她从她的被子里捞了过来,揽到了怀里继续睡:“以后悬疑小说少看一点。” 她还想再解释一句,看他困得厉害,还是没再开口。 他昨天忙了一天,又是医院的事情交接,又是牧家那边寿宴,加上准备近在眼前的订婚宴,也是累得不行。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再看了眼昏黑的窗外,也没再想刚刚的事情,迷糊睡了过去。 这一睡再醒来,就是宋知舟的手机在响,也不过才清晨,窗外天色都还未大亮。 陆宁睁开眼睛,看向宋知舟伸手接电话,那一刹那,就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接了电话,那边声音隐约传过来,听着很急切,但具体说了什么,陆宁没听清楚。 随即是宋知舟拿着手机直接起身下床,再回应那边:“我知道了,现在来医院,主任联系其他医生吧。” 那边很快挂断了电话,宋知舟进衣帽间拿了衣服出来换,这才看向了陆宁。 “你没感觉错,江城临水县地震了,七级,周围城市也有震感。” 陆宁卷着被子立刻坐了起来,再看向他匆匆换了衣服进浴室洗漱,她在床上呆坐了一会。 他这样急匆匆是要干什么,她自然不会不明白。 她下床穿了拖鞋,再站到浴室门外:“那你们……” “院长让我们先去医院,打算派一支医疗志愿队去那边。”他边洗漱边回她。 陆宁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这种事情,也总没道理阻拦他。 她说了一句:“那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医院吧。” 他迟疑了一下,应了声“嗯”。 陆宁进衣帽间换衣服,再迅速洗漱,跟他一起出门。 清晨的风还很凉,他步子有些急,照样牵紧了她的手,再上车往医院开。 电台已经开始报导相关消息:“本台最新消息,今日凌晨2时32分07秒,在江城临水县发生里氏7.0级大地震。 目前形势严峻,急缺救助物资及医护人员,望社会各界伸出援手……” 电台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她听得有些恍惚。 一直到车子停到医院,他们也没再出声。 医生就在医院外面的广场上集合,他们到了后十来分钟,人就差不多来齐了。 一大片的白大褂,一眼望去颇有些震撼。 陆宁视线扫过后面,就看到了静站在那里的唐漪和小昭。 唐漪看着人群里谢正的背影,在那里等待着。 陆宁才想起来,唐漪前几天才来了北城。 这里于她们母子而言,还是人生地不熟的,谢正前天还说,要请几天假,好好陪陪她们。 院长站在前面,说明了一下情况,再派人下来收集各位医生的意见。 赶赴灾区前线,是医生的义务,但同样也要遵循医生本人的意见,不能强迫。 陆宁沉默看着时,身后有人拍了她一下。 她回身看时,就看到崔颖站在她身后,再出声道:“我跟你说几句话。” 这里离医生那边还有些远,声音不太大的话,也不会有其他人听到。 陆宁点头:“崔医生你说。” 崔颖面色看不出多少情绪来,问了她一句:“你同意宋医生去? 他手术才做完不久,复查结果都没出来。地震灾区粉尘雾霾重,对他的身体恢复是很不利的,你知道吗?” 陆宁没回答,反问道:“崔医生不去吗?” 崔颖看起来是很讨厌她这个问题,声音明显不悦:“我有什么不愿意去的? 看院长的意思,让我去我就去啊,我也就是提醒你一声,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过去。” 陆宁淡声应着:“崔医生说得有道理,但谁过去又是没有风险的呢?我尊重他的意思,他去不去,我都支持他。” “当我没说。”崔颖皱眉,再穿上搭在手臂上的白大褂,回了队伍里去。 前面院长收集了意见,再开口:“能够急国家之所急,急人民之所急,各位医生都是我们医院的骄傲。 但医院也需要留下一批人诊治这边的病患,我来暂定一部分人留下来。” 人群里没有人回应,院长目光先落到了崔颖身上:“崔医生愿意留下来吗?” 崔颖淡声应了一句:“我听院长的意思。” 院长再点头:“那行,崔医生就先留下来,以后手术方面你负主责。谢医生,你妻子孩子也是刚过来,这样离开方便吗?” “方便,我跟我家人商量过了,何况哪个医生又没家。”谢正应声。 院长再选了些医生留下来,末了视线才落到宋知舟身上。 “宋医生,按理你的情况,陆宁又还怀着孩子需要人照顾,我本不该让你过去。但灾区资深的手术主刀医生,是急需而又急缺的……” “金院长,我没事,您让他去吧。”陆宁走近过去,打断了他的话。 身后齐嘉木穿着白大褂走了过来,笑着高声道:“院长,也算我一个。 虽说我不是您这医院的医生,但好歹也是多年资深外科副教授了,多我一个,准不吃亏。” 金院长愣了一下,直到宋知舟跟谢正解释说是朋友,确定确实是外科医生,金院长立刻感激地同意了下来。 一番迅速的商定后,过去的人就定了下来,接应的大巴已经停到了医院门口。 有医生回去接一些简单的衣物,宋知舟跟谢正来的时候就把东西带过来了,就在医院外面等着。 临上车的时候,谢正不放心唐漪,牵着她的手连声嘱咐。 “有什么事就找崔医生或者陆宁,不要担心我,还有……” 唐漪红着脸打断他:“阿正,我知道。国家有难需要你,你就放放心心地过去,我跟小昭就在这里,等你好好回来。” 谢正舍不得她,盯着她看了几眼,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旁边一片起哄声,齐嘉木立刻凑热闹:“啧啧啧,大嫂跟宋医生不也亲一个?” 第387章 新闻报导,医生遇难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齐嘉木一出声,其他几个医生也跟着笑道:“是啊,宋医生也亲一个。” 宋知舟牵着陆宁笑,车门外金院长半开玩笑:“要亲要抱的赶紧了啊,该出发了。” 陆宁看着几个医生,再抬手摸了摸宋知舟的下巴:“我们要等回来了再亲。” 几个医生一齐笑出声来,再陆续上车。 宋知舟垂眸看她,轻声说了一句:“要听话,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你去吧,我又不是没人照顾。”陆宁催促他。 话落又感觉这话不太对,补充了一句:“我爸妈不都在家吗?” 他笑应了声“好”,才回身上了车。 谢正跟唐漪还在车窗口依依惜别,陆宁看过去,说笑道:“谢医生就放心吧,你老婆孩子我帮你照看着。” 唐漪抬起的手被他牵着,闻言又红了脸。 谢正应声,再松了手看向陆宁:“那就麻烦你了。” 陆宁点头:“放心吧,你们都要照顾好自己。” 医护人员都上了车,车子正要驶离时,一辆蓝黑色的布加迪驶入了医院,再迅速在医院里面停下,牧川从车上下来。 陆宁诧异他是怎么这么快得了消息的,大巴马上就要走了,他快步走到车边,再不放心地看向宋知舟:“儿子,要注意安全,宁宁有我帮你照顾着,放心。” 宋知舟默了片刻,再点头应了一声:“好。” 大巴随即驶离医院,开往机场,迅速消失在了视线里。 唐漪红了眼眶,又俯身将小昭抱起来,轻声哄着:“小昭没事,有妈妈陪着你。” 小孩在她怀里低声应着:“知道了。” 再回去的时候,天色才大亮。 陆宁回了卧室,躺到床上,却也没了睡意,拿手机反反复复查看着有关地震的新闻报导。 照片上是一片片的废墟,民宅、商铺、桥梁,尽数成了茫茫一片瓦砾废墟。 图片切换,再是从地底救援出来的一个个血淋淋的伤者,以及不少肢体残缺的死者。 她攥着手机的手,无意识手心就已经全是汗了。 她看得失神,一颗心如同半悬着,安定不下来。 随即是手机里宋知舟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迅速按了接听,那边声音传过来:“回去了吗?” 陆宁应声:“嗯,刚到家,打算再睡一觉。” 他“嗯”了一声,再跟那边说着什么,陆宁隐约能听到那边播报航班的声音,是到了机场。 半晌后,他的声音再传过来:“到那边可能会没有信号。联系不上的话,你也不用担心,那边会搭建临时医疗地,医生是不会有危险的。” 她轻声回应:“好,我明白。” 她想起那时候他做手术前,也是这样安慰她的,说只要主刀医生没喝多,就不会有风险。 他隔了片刻,再又内疚地开口:“抱歉,本来明天订婚的事……” “没事啊,”她打断他:“只要你不跑了,订婚什么时候不都是订,或者直接结婚好了,还省事。” 他低笑:“好,也行,那先这样,我该走了。” 她“嗯”了一声,担心耽误他时间,很快挂断了电话。 如他所说,这之后接下来几天,他都是杳无音讯,那边联系不上。 偶尔会有他发过来的信息:“我这里都好,你放心。” 发信息过来的时间,有时候还是凌晨。 大概也就是趁着难得有信号的时候,发过来的。 陆宁收到信息,就截图发给唐漪,好让她也安心一点。 接连几天,她都过得有些浑浑噩噩。 本来因为订婚的事请了几天假,现在突然出了这样的状况,她天天待家里反而容易胡思乱想,索性就回了公司继续上班。 等下班了,偶尔也过去陪唐漪和小昭吃顿饭。 有时候聊起谢正,唐漪脸上总红扑扑的,又开心又羞涩。 他们是大学校友,是彼此的初恋。 后来在一起后,又一起留学,研究生毕业后就闪婚,再顺理成章生了孩子。 这样的爱情平淡又令人艳羡,陆宁忍不住说几句羡慕的话,唐漪就不好意思地应着。 “宋医生也很好的,你们才是让人羡慕呢。对了,到时候你们结婚,不如让小昭给你们当花童吧?” 陆宁笑应:“好啊,到时候让小蕊和小昭一起,想想也是可爱。” “该抓紧了,肚子大了就没那么好穿婚纱了。”她洗了水果过来,再看向陆宁小腹,出声打趣她。 陆宁笑而不应,心里刚升腾起的期待,也就淡了些。 回去的路上,她照样听车载电台,关注地震灾区的最新情况。 那边是熟悉的女播音员的声音:“灾难无情人有情,短短一周的时间,海内外同胞争相伸出了援手,捐献钱款及物资价值累积超过了四十亿人民币。 其中薄氏集团、和泽文化及牧氏医药等多家国内顶尖企业,捐献钱物共达到了三十亿人民币……” 陆宁看向前面的路况,黄昏时候,街道略有些堵车。 一段冗长的播报后,再是下一条新闻开始播放。 “此次地震波及范围广,震源深度达13公里,截至今日下午四点,已确定死亡人数127人,受伤八千余人…… 余震导致灾区一处临时抢救室坍塌,为救出一位临盆孕妇,造成了三位医护人员一死二伤。” 陆宁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抖了一下,车子往旁边的车道上偏移,随即是后面车辆一声尖锐的鸣笛声。 她大脑一瞬空白,再坚持着将车子驶回了原来的车道上。 脑子里有东西开始不受控制地敲打着,她再听到电台里的声音继续,那声音遥远了起来。 “三位医护人员,为两名男医生,和一名女护士。据初步确定,死者为北城人民医院派遣支援灾区的一名资深外科教授,年纪不到三十,令人沉痛惋惜……” “砰!”她一瞬晃神,脚下的油门踩了下去,直接追尾前面的一辆轿车。 车子停下来,她不受控制地将头靠到了方向盘上,感觉周遭嘈杂不堪,时而又像是彻底陷入了死寂。 第388章 胎儿不要了,她没事就行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正是车流密集的时候,一场突然的追尾事故,导致后面的车道迅速拥堵。 陆宁瘫靠在方向盘上,感觉周身一阵冰凉,很快再是身侧的车窗被急促地敲击。 前面车上的女人下车,走过来一边敲窗户一边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 隔着车窗,她听不大真切,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车辆鸣笛声,她脑子里有尖锐的耳鸣声响起。 电台里那句话不断在车内回荡:“死者,资深外科教授。” 别说是派出去的医疗团队,就是整个北城人民医院,甚至是整个北城,年龄不到三十当上外科教授的,除了宋知舟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牧辰逸虽说也常被称作“教授”,但他真实的职称也才到副教授,而且他现在还远在国外,不可能会出现在地震灾区。 她胃里一阵翻涌,周身克制不住地抖如筛糠,抓紧了方向盘的手滑下去,再又抬起来继续抓紧。 身侧敲击车窗的声音越来越急,她咬牙将手伸向旁边,打开了车门锁。 一声轻响后,门外的女人立即将车门拉开来,随即女人的责备声陡然清晰。 “你怎么开车的?没看到在等红绿灯吗,怎么还踩油门?” 陆宁额上大汗淋漓,刚刚那下撞击,加上突然的情绪起伏,她小腹一阵剧烈绞痛。 她唇色惨白,再低声说了一句:“我全责,赔你多少钱。” 声音太轻了,女人只听到了她含糊不清的语调,一张脸更黑了。 “不是,我只是就事论事说了几句,是你撞上来的,怎么你倒还哭上了?” 她看陆宁趴在方向盘上一声不吭,身体颤动,以为她是在哭,还只当是遇上碰瓷的了。 陆宁咬牙,再说不出半句话来,想摸到副驾驶上的钱包,根本够不着。 这样僵持了片刻,后面车辆鸣笛声也密集了起来,女人没办法,正要打电话叫交警过来时,陆宁手机响起。 手机就放在车门上的储物格里,那女人大概也看出来她身体不对劲,再说了一句。 “那我给你接了啊,或许是你朋友,也能帮你来处理下。” 后面的车辆慢慢绕到别的车道离开了,车门开着,冷风灌进车内。 她感觉瑟瑟发抖,似乎是冷的,又似乎不是,随即是小腹如同被刺了一下,下面一阵温热。 电话接通,女人直接按了扩音,再是那边薄斯年的声音传过来:“你忙吗,小蕊她……” “你是她朋友吗?”女人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薄斯年声音淡了些:“你哪位。” 陆宁没了半点力气,满脑子都是宋知舟出事了,只能由着身边人打电话。 女人再开口:“她在市中心这里追尾了,看着似乎是突然生病了,你可以帮她来处理下吗?” 那边要了位置,很快挂断了电话。 大概是刚刚电话里还允诺了什么,女人态度也好了些,再俯身看向陆宁。 “你还熬得住吗,你朋友说十分钟之内就过来了,要我给你打电话叫下救护车吗?” 她看陆宁没吭声,叹了口气,再拨了个120。 陆宁近乎昏迷了过去,再是有人走过来,她整个人冷得如坠冰窖。 薄斯年急步过来,看向那女人说了一句:“找他处理。” 随即他俯身进车内,将车里的人抱了出来。 女人着急想阻拦,身后陈叔递了一摞钱过去,再开口:“辛苦这位女士打电话了,有什么事情您跟我说。” 女人看向那摞钱愣了一下,再看向薄斯年将人抱进了旁边的一辆车里,坐进了后座。 前面的男人开车迅速离开,黑色的迈巴赫,她看傻了两秒。 传说中的霸总,还能让她见着活的了? 她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才看向了陈叔:“也用不着这么多,只是车后面碰了一下。” “拿着吧,添麻烦了。”陈叔将钱放她手里,看她没有要多找事的意思,回身再上车离开。 车上小赵看了眼后视镜,视线又赶紧侧开来,油门下意识再加重了些。 陆宁身体抖得厉害,一张脸因为惨白,上面的汗迹尤其明显。 薄斯年沉着脸没吭声,抽出手拿手帕擦她脸上的汗时,就看到了自己掌心沾染到的血迹。 她穿的是深色的大衣和裤子,所以刚刚他将她抱出来时,还并没有发现。 他拧眉看向前面:“你在爬?” 小赵赶紧惶恐应声:“先生,已经是最快了。” 油门差不多踩到底了,再快的话,不是起飞,就是撞树了。 她已经陷入半昏迷了,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什么,薄斯年看一眼,猜出来她在叫宋知舟。 他拿过身侧的大衣,再包到了她身上。 她唇瓣颤动着,良久后,再低声喃喃:“好疼。” 他揽紧了她,再给陈叔打电话:“让医院准备下血,不够的话叫人过去抽血。” 那边应声,车子很快停到了医院。 他将她抱进医院,面色黑沉。 他大衣已经脱下来包她身上了,她一张脸就靠在他胸口,隔着一层衬衣,他能清晰感受到她面上的凉意。 护士迅速推了张推床出来,再将人送往了抢救室。 薄斯年急步跟到抢救室门口,再是抢救室门在他面前关闭。 他僵站在门外,抬手看向掌心的血迹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他回身坐到走廊座椅上,紧绷着脸静默了良久,回想起刚刚从车里抱走她时,她车上还在播放电台,似乎是地震的报导。 他再抬眸,看向小赵:“查一下,宋知舟是不是出事了?” 小赵点头,再回身去旁边打电话,从媒体那里看能不能问到什么消息。 抢救室门打开来,有护士迅速送了血包进去,再是里面医生出来走近薄斯年。 “薄先生,胎儿保吗?” 薄斯年看向她,眸光有些黯淡:“能都保吗?” 医生应声:“大概也能,但考虑到她目前的情况,已经是失血过多了,胎儿眼下更可能会是负担。” 薄斯年掌心紧握,沉默了一秒:“胎儿不要了,她没事就行。” 第389章 遭遇余震,谢正为救人过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医生得了薄斯年的话,再让他签了张“同意流产”的单子,随即回了抢救室。 小赵很快打完电话回来,再走近薄斯年开口:“先生,问过了。 那边媒体说有一个医生遇难了,但似乎不姓宋,也不能完全确定,更大的可能,大概是宋知舟的同事。 地震伤亡人数众多,有些消息又是暂时封锁的,短时间不大好查。” 薄斯年俯身,将脸埋在掌心里,一时没有应声。 他刚刚签过字的手,克制不住的打颤。 终究还是没有了,他怀着那么侥幸而暗暗期待的心理,到底还是到了这一天。 大概半个小时后,陆宁被推出了抢救室,人还没有醒过来,暂时送回了病房。 医生站在病床边,再跟薄斯年说明情况:“她目前情况基本稳定,胎儿已经流产。 一周后复查,宫内有残留的话,需要再做下清宫手术。您多跟她说说话,应该很快就能醒了。” 薄斯年没抬头,看向床上面色苍白的人,再哑声“嗯”了一声。 医生离开,关上了病房的门。 他看向她垂在床边的手,看了良久,再伸手小心握到掌心时,那一瞬间,就生出了心虚的感觉。 如同是在偷偷占有着,期待却又再也无法触碰到的东西。 她手上戴着戒指,他手上也戴着,可却是截然不同的意义。 她戒指戴在中指上,是跟宋知舟一对的钻戒。 而他无名指上的钻戒,还是六年前和她在一起时的那一只。 戒指代表的是爱,是得到。 而他手上的这一只,代表的是执念,是妄想,是自欺欺人。 他失神看着,心里是一阵阵抽动的痛意,再哑声而痛苦地出声。 “阿宁,我们的宝宝没有了,你以后终于也不用觉得膈应了。” 他眸子有些泛红,再是病房门推开,崔颖走进来做检查。 他牵住陆宁的手挨到他侧脸的那一幕,正好落入进来的人的眼里。 崔颖走近说了一句:“做下检查。” 薄斯年将陆宁的手松开来,放回了被子里。 崔颖做完检查,再问了下情况,做完记录后就要离开。 回身时,她又看了眼薄斯年:“薄先生既然还惦记着,怎么不把她追回去? 这女人怎么着也是心软的,什么事情哄几句还不就过去了?” 薄斯年本来也没看她,视线落在陆宁脸上,闻言再抬头扫了她一眼:“和你有关吗?” 崔颖面色僵了一下,回身就出了病房。 陆宁这一睡,再醒来时,就已经是清晨了。 她整个后背都汗湿了,惊醒的那一刻,立刻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睁眼,入目都是白色。 起身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抓着她的手。 她片刻的惊魂未定,等回过神来再看向旁边时,就看到薄斯年趴睡在她床边。 因为她的动静,他也醒了过来,目光对视的那一刻,他显得有些不安和心虚。 随即他哑声解释:“你昨天在市中心追尾了,对方联系我过去接你来的医院。” 陆宁视线在他脸上怔怔地落了几秒,她不是在看他,是在发呆,在等待脑子里的意识和记忆慢慢苏醒。 随即关于昨天听到的那些新闻,迅速灌入了脑海,她惊慌失措地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再给宋知舟拨了电话过去。 这么多天也几乎没有接通的,但唯独这一次,她紧张无措到快要窒息。 电话里只有一遍遍的机械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旁边薄斯年再小心开口:“你不用太过担心,我让小赵问过了,死者应该不会是宋知舟。” 她眸光刹那间颤动了一下,随即视线转向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她在期待他告诉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告诉她宋知舟确定是没事的。 但他得到的消息也就那么多,只能再重复了一遍:“应该不会是的。” 她抓着手机的手在发抖,薄斯年本想跟她说下孩子流产了的事情,看她状态太差,还是没有开口。 她就这样呆呆地坐了近十分钟,那边根本联系不上,薄斯年得到的也只是一个含糊的答案,她一时想不到别的办法。 他沉默了片刻,再出声提醒她:“或许你可以问一下金院长,既然伤亡人员是北城医院的,大概灾区那边会第一时间联系这边医院。” 陆宁才反应过来,她脑子里已经完全转不过来了,忘了金院长这回事。 她手忙脚乱地翻金院长的号码,还不待拨过去,那边却打了过来。 她多看了一眼,确实来电人就是金院长,一刹那喉间就涌起了血腥味。 一直响铃几秒,她只感觉双手无力,呼吸粗重间,按不下那个接听键。 直到猛然反应过来,已经响铃很久了,那边或许就要挂断了,她才咬牙按下了接听。 那边金院长明显情绪低落的声音传过来:“陆宁,你在哪里,忙吗?” 她手指死死抓着被角,声音嘶哑得不行:“我不忙,您说。” 那边听出她声音明显过于紧张,先宽慰了一句:“放心,宋医生没大碍,只受了点轻伤。” 陆宁绷到极限的神经,刹那间松垮下来,几乎就差直接哭出声来了。 那边默了片刻,声线再压了下去:“还有件事情,不是宋医生的,你有点心理准备。” 她刚落下来的一颗心,蓦然又提了起来:“您说。” “谢正他……”那边男人的声音在那一刻哽咽了,后面的话也断了。 陆宁感觉一股凉意自脚底而起,那一刻,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就在上个月初,谢正评上了教授,短短一个月之前的事情,她忘记了。 她说不出话来,那边也说不出话来了。 太过漫长而冰冷的死寂,那边终于再出声:“唐漪需要去那边认领遗体。 她在这边也没什么亲人朋友,说如果你方便的话,想请你陪她跑一趟。” 谢正死了,陆宁张开嘴巴,话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那边声音染上低泣:“在病房遇上了余震,为了救出一个刚生产完的产妇和新生儿,被房梁砸中后脑枕骨,当场就……他是为国捐躯的烈士啊。” 陆宁眼泪落下来,周身都是寒意,再出声:“我可以陪唐漪去。” 第390章 陆宁去灾区,陪同认领遗体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那边金院长颤声道:“辛苦你了,我会派一个男医生陪你们过去。 江城那边航班骤减,最早的也要下午两点半的机票了,你大概一点来我这里吧。” 陆宁抓紧了手机,唇齿和喉间干涩至极,只觉得不寒而栗。 “唐漪在您那里吗,我现在过来陪陪她。” “不用,她在这边休息室,说想一个人待一会。你放心,休息室有摄像头,她不会出事的。”那边金院长沉声回应。 突然遇到这种事情,或许当事人最不希望的,就是旁人的安慰劝抚。 她“嗯”了一声,那边随即挂断了电话。 陆宁将手机放下,俯身将头埋在了被子里,双手手指插入发丝间。 她脑子里想起,就在几天前,谢正临走时亲吻唐漪,轻松地说笑着跟她依依惜别。 那样年轻的生命,那样干净美好的爱情,温馨甜蜜的一家三口,就这样毫无征兆间,戛然而止。 旁边薄斯年起身端了杯温水过来,再递向她轻声开口:“要不喝点水吧,你一直没吃东西。” 那杯水递到了她面前,她抬头时,就将那个水杯推到了地上:“不用!” 玻璃杯破碎一地,混着水渍一片狼藉,直到清脆的一道声响后,她才反应过来。 薄斯年沉默着没出声,她再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抱歉,不用。” 他应了声“没事”,再回身去洗手间旁边拿了清洁工具,清理了这里。 陆宁目光恍惚地落在他身上,片刻后再出声:“你回去吧,我下午要陪谢医生的妻子过去那边,等下就出院了。” 他手上动作顿住,再看向她:“可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加上流产,出院会熬不住。” 流产,她面色微愣了一下,她还不知道。 薄斯年片刻凝视着她,似乎是想要在她脸上找到某些惋惜或者不舍的表情,但他没在她面上看出情绪来。 她眸子眯了眯,忍住了眼睛里无来由的一丝酸涩,再开口:“我没事,她在这也没亲没故,她一个人过去才是真的熬不住。” 薄斯年清楚不可能劝得住她,忍住了想说的话,应了一声:“你自己多小心。” “你先回去吧,我想再待一会,就出院了。” 他掌心握紧了一下,再松开来,如今似乎连句担心关切的话,也不大适合说了。 他点头:“出院手续我去帮你办了,你等下直接离开就可以了。” 他还想说什么,她打断了他的话:“好,谢谢。” 他一走,陆宁在病房再呆坐了一会,就离开医院回了家。 开锁进门的时候,她换拖鞋,再进去时,手无意识摸了下小腹。 心里一瞬划过一道细细的刺痛,她再自嘲地轻笑了一下。 本来也不打算要的,她没什么必要,也没什么资格遗憾惋惜。 她身体轻飘飘没有力气,到厨房随便煮了点面吃,脑子里就一阵眩晕。 摇摇晃晃爬上楼,再迷糊睡了一觉,额上涔涔冷汗一直不断。 被一场噩梦惊醒时,她再看了下时间,已经临近中午十二点了。 刚刚睡的时候忘了调闹钟,幸好还不算醒得太晚。 起床换了衣服,她脑子里整个还是昏沉得很,进浴室想洗个冷水脸提神时,想到才刚流产,又将打开的冷水关上,直接下楼离开。 打车到医院时,唐漪在院长室里等她。 陆宁进去,看到她坐在沙发上,抱着睡着了的小昭。 她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唐漪穿黑色,黑色的大衣,黑色的高跟鞋,一头长发全部扎起到了脑后。 她们不过昨天才见过,昨晚还一起吃晚饭,唐漪还笑着说期待他们的婚礼。 一夜之间,她面上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鲜活之气。 陆宁走到她面前时,她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眼前人:“你来了。” 陆宁“嗯”了一声,再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金院长带了一个男医生走过来,再轻声开口:“这是周医生,他陪你们一起过去,有什么事情,让他帮帮忙。” 唐漪抱起小昭起身,金院长不忍地再开口:“唐漪啊……” “金院长,我没事,那我们就先走了。”她出声,很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金院长没再出声,周医生走近过去,再看向唐漪怀里的小昭:“我来吧。” 唐漪没有推脱,应了声“谢谢”,将小孩递到了他手里。 这一路长途奔波,先是坐车去机场,再是候机,将近两个小时的飞行,下午四点多到达江城机场。 陆宁陪唐漪到机场的休息区,再让周医生帮忙照看着,说去趟洗手间。 进洗手间时,她身体有些晃,确定身后的人看不到了,再趴到洗手台上一阵干呕。 出院过早,身体没有调养,这样一路急匆匆过来,加上安抚唐漪和小昭,她整个人近乎虚脱。 没吃什么东西,也吐不出什么来,她抬头看向镜子里一张脸煞白。 抓在洗手台边缘的手在克制不住地发抖,她深呼吸,再从包里摸出口红薄涂了一层,看起来气色不会显得那样糟糕。 再回身出去时,唐漪还坐在座椅上发呆。 周医生给他们买了水过来,再看向显得不大对劲的陆宁,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陆宁应声:“没事,大概是有点晕机,唐漪跟小昭多休息一会,我们再走吧。” 唐漪再静坐了几分钟,垂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小昭。 小孩刚哭闹了一阵,现在又累得睡了过去。 她片刻后再起身:“那我们走吧,天黑的话那边也不好过去。” 陆宁看向她极差的面色,忍着没说什么,再出了机场继续往那边赶。 因为地震,道路损毁严重,很多地方都封路了,交通变得极其不便利。 周医生好不容易才叫到了一辆面包车,一路颠簸,唐漪累得浑身都发抖。 怀里小昭靠在她身上,她终于熬不住,头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车辆晃动,车窗容易砸到她的头,陆宁伸手,将她的头小心靠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一直到黄昏,面包车缓缓驶入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废墟。 司机一边停车一边开口:“你们自己再走一段吧,再往里车子开不进去了。” 唐漪惊醒过来,前面周医生下车再开了后座车门,帮忙抱走了小昭。 陆宁再扶着唐漪下车,往前看向路况时,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宋知舟。 第391章 她的阿正,才二十八岁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他们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隔着堆积着的废墟,极短暂的对视。 他身上一向素净的一身白大褂,此刻那上面沾染着灰渍和血迹,他眸光里是无神而苍凉。 他们不过十来天不见,那一瞬间,陆宁却感觉就像是隔了很多年了。 宋知舟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该不到一秒,随即走近过来,哑声道:“我带你们过去。” 唐漪没出声,失神看向前面的满目狼藉,她的阿正就在这里。 宋知舟从周医生手里接过了小昭,再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带路。 小孩没有出声,靠在他的肩膀上,惶恐地盯着后面跟过来的妈妈。 陆宁看向宋知舟的背影,从来宽厚的背脊,这一刻显得单薄。 谢正走了,于他而言,也无疑是一个过于沉痛的打击。 一长段路程后,前面宋知舟的步子,停在了一间临时搭建的简易房外,再看向门口站着的两个男人:“逝者谢正的家属,过来认领遗体。” 男人点头,面色沉重地起身看向唐漪立正行礼,再让他们进去。 宋知舟抱着小昭,后面陆宁跟周医生一左一右站在唐漪两侧,再走进去。 并不宽敞的简易房里,临时放置的床铺上,都是白布遮盖着的死者。 唐漪的手在发抖,牙关紧咬,看着宋知舟走到一张床边,再回身看向她。 她走过去,每一步都如同走在云端,脚底找不到承重点,轻飘飘的,太过虚幻不真实。 宋知舟退到一边,视线落在床上被白布遮住的人身上,一声不吭。 唐漪伸手,一点点将那白布移下来。 他活着的时候是医生,这些年大多数时候,都是一身干干净净的白大褂。 如今过世了,仍是一身干干净净的白。 白布移开,那张脸在视线里一点点清晰,灰白安静的面孔。 他伤在后脑,这样平躺着,看不出半点伤痕,紧闭着眼睛,如同平常一般的沉睡。 小昭惊恐地从宋知舟身上下来,再扑到床边谢正的身上,尖锐地哭出声来。 他个子太小了,也只能抱住床边人的手臂,哭得撕心裂肺。 陆宁通红着眼睛蹲身到他身侧,唇瓣颤动着,去安抚他。 小孩锐利的哭声,再是周医生轻声的哽咽,这些声音在唐漪的世界里,被完全隔断开来。 她凝视着床上的人,再俯身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脸贴到了他冰凉的脸上。 她轻而颤栗地唤他:“阿正,阿正。” 她眼泪无声无息往下落,再一次次伸手擦掉,不让泪水沾染到他身上去。 他再也醒不来了,再也不会将她和小昭拥入怀里,再也不会了。 她纤细的手,指腹很轻地划过他的侧脸,从额头眉眼,再一点点到鼻翼下巴。 一直到隔着白布握住他的手时,她才发现他的掌心还保持着握成拳的姿势。 在他的无名指上,她没有摸到他们的婚戒。 她的手僵在了那里,再将他的手拿了出来,呆呆看向他的手掌。 掌心微微扳开来,那枚钻戒,就被他握在手心里。 牵挂的妻儿还不曾被托付,远在异乡突然的过世,那一刻,他也该是无助而不舍的。 她喉间发出细微的呜咽声,俯身亲吻他的手背。 她一颗心脏,那些所有的过往,对未来所有的期待,在那一刻烧成一堆灰烬。 她克制不住哭泣,再又强忍着止住了哭声,轻声呢喃:“阿正他,才二十八岁啊。” 她轻而仔细地抚摸他的手掌,再俯身,在他灰白的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阿正他是为国家和人民而死,没有遗憾了。” 陆宁抱紧了小昭,克制不住地低泣出声。 签了认领文件,再是有车过来接应,要将遗体带去火化。 遗体不能带上飞机,加上情况特殊交通不便利,只能带骨灰回去。 唐漪哭过那一场之后,就没再哭,面色空洞地跟着人办流程,签字,再是送遗体上车。 宋知舟一直跟陆宁没有交流,等唐漪和周医生陪同遗体上了火葬场的车辆时,陆宁在上车前,回头看了眼后面一直沉默的宋知舟。 在她看过去时,他哑声开口:“我就不去了,这边还有很多伤患需要医治。” 是个阴天,风有些凉,吹动着地面的灰尘瓦砾,四处都是扬尘,灰蒙蒙的天色,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身后周医生开口:“我陪唐漪过去,晚些再过来,陆宁你在这休息一下吧,明天还要赶回程的飞机。” 陆宁回身应声“我没事”,想上车陪唐漪时,身体晃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抓了下车门。 脑子里在那一刹那,汹涌而来的昏沉。 身后宋知舟出声:“你们先过去吧,那边晚些该关门了。” 陆宁站在车外,没再上车,车子很快驶离。 她回身看向宋知舟,视线突然就模糊了,分不清是因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眼睛红了,也可能是突然的疲累。 她站在原地,想走近他,却移不动步子。 他走过来,再背对着她,蹲身到她面前,低声开口:“我带你去休息。” 陆宁看向他脖颈后面的伤痕,再走到他身边,俯身牵住了他一只手:“我没事,可以自己走。” 他起身,没再多说,由着她牵着,再往前面走。 直到这一刻,她才感受到他的手在发抖。 清理出来的一块空地上,一眼望过去,是密集搭建的临时帐篷。 他将她牵到一个帐篷里,里面打了大概十张地铺,应该也都是医护人员的住处。 中间分别用简易的帘子阻隔开,一路走过去时,有医生身上沾血的白大褂还未换下,已经躺下在休息了。 她下意识牵紧了宋知舟的手,生怕吵到谁,脚步放到极轻。 他将她带到最内侧的一个铺位,清一色军绿色的简单床单被褥。 让她坐下时,他再开口:“灾区情况恶劣,能住的只有这里了,你在这待一晚,明天再回去。” 陆宁点头:“我知道的。” 她看他是就要离开了,再着急问他:“那你呢?” 他蹲身到她面前,看着她:“你先休息,这里很安全,我还有一场手术,晚些回来陪你一起。” 陆宁低声“嗯”了一声,担心添乱,没再多问。 他视线在她脸上多停留了几秒:“是不是这几天生病了?” 第392章 没事,我技术还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努力克制住的情绪,差点崩塌开来,深吸了一口气,再低应着:“我没事。” 他伸手,指腹在她唇瓣上擦了一下,擦下来口红的颜色。 她没有化妆,这样显然只是为了掩饰太过苍白的唇色。 他轻声再问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她手指紧抓在床沿,再避开了他的视线,声音有些发颤:“昨天开车不小心追尾了,然后流产了。” 宋知舟面色凝固在了那里,良久没出声。 陆宁咬着下唇,眼眶有些泛红,再开口:“真没事,医生说没有大出血,又输了血打了营养针,没有问题了。” 他伸手抱住了她,将脸挨到了她脖颈,许久才出声:“对不起,没照顾好你。” “没事,我真的没事,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远跑过来了。”她安抚他,却又想哭。 因为心疼唐漪,又担心他有没有事,这么远硬熬着过来,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他将她松开来,再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过来,你就在这休息,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回来。” 陆宁点头,看向他起身离开,高悬着那么多天的一颗心,这一刻才算是勉强落了下来。 只有这样真正亲眼见到了他,触碰到了他,她才真的能确定,他还是完好的。 她疲累不堪,只脱了身上的大衣,穿着毛衣躺了下去。 床铺有些硬,但她很快就迷糊睡了过去。 他离开的这些天,她没能睡过一个好觉,直到这一刻突然明白,所谓家,所谓心安,都只是有他的地方。 半梦半醒时,感觉他来过,提着一个装着餐食的袋子放到她旁边,再又出去了。 她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梦里时而是唐漪在哭,时而又是他们一起聚餐,谢正举着酒杯说笑。 帐篷里有脚步声陆陆续续进出,大概是担心吵到其他人,声音都是细细碎碎的轻响。 她爬坐起来,看向床边桌子上的牛奶,是泡在热水里的,摸上去还有些余温。 她拿过来喝了一半,或许是因为她这边的声响,有脚步声到了她的床帘旁边。 宋知舟的脚步声她能听出来,走过来的人并不是他,她手里的杯子立刻抓紧了些。 随即是床帘外有男人明显嘶哑的声音:“回来了?” 是齐嘉木的声音,陆宁紧张的情绪才算是放松了下来,出声应了一句:“齐医生,是我,陆宁。” 外面齐嘉木沉默了一下,声音再传过来:“大嫂过来了,没事,你继续休息。” 他话落,回身离开。 本来被宋知舟带来这里,她也没觉得有什么。 床帘遮着,她又睡在最靠墙的内侧。 齐嘉木这样一过来,她才感到了有些不自在,索性也没再睡,靠着身侧的帐篷玩手机。 打开手机才发现,信号是断了的,而且这旁边没看到有地方可以充电。 她把手机关上,再放到一边,呆坐着等宋知舟回来。 已经到晚上十点多了,她脑子里想着唐漪他们事情应该也弄完了,最早也得明天才能有回程的航班,不知道他们今晚住哪。 这样一坐就是半个小时,帐篷里的灯也熄灭了,她坐在昏暗里,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又躺了下去,继续睡得半梦半醒。 大概是半夜的时候,宋知舟才回来。 她已经睡得有些沉了,迷糊听到有人进来,就惊醒了过来。 他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开口道:“是我。” 陆宁下意识吁了一口气,再听到他的声音:“东西怎么没吃?” “不怎么饿,就喝了些牛奶。”她回他,借着月色看他的脸。 他身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混着些浅淡的血腥味,大概是手术刚做完,就直接赶过来了。 他拿了衣服:“我先去洗个澡,很快就回来。” 陆宁“嗯”了一声,看向他再出去。 注意到旁边时,才看到他带进来了一个医药箱。 这一次没了睡意,她睁着眼睛,看着昏暗里头顶的帐篷顶。 一直到宋知舟洗完澡换了衣服再回来,他蹲身到床边,再打开了医药箱。 他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在她身旁开口:“把被子掀开,我给你检查一下。” 陆宁“哦”了一声,再拿开了被子,手机的光线笼罩在他的面孔上,打下一片很深的阴影。 他戴了听诊器,给她检查完,再出声道:“晚上没办法验血了,你起来吃点药,我再给你挂点葡萄糖和消炎药。”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他收了听诊器,再拿出药和点滴药瓶还有针管。 她刚刚还纳闷,他医药箱为什么要背到这里来。 他给她拿了温水吃了药,再拿棉签沾了碘伏擦拭她手背,要给她扎针。 陆宁手微微颤了一下,禁不住问了一句:“扎针好像都是护士来,医生也会吗?” “没事,我技术还好。”他应了一声,仍是专注看着她的手背,再将针头缓缓推入了进去。 调整好点滴输液速度,他再将点滴瓶挂在了帐篷侧面。 陆宁将身体往里面挪了挪,再是他躺到了她身侧。 “睡吧,打完了我会给你取针的。”他声线很低,声音里都是疲惫。 如同地震中救出来的伤患,需要按照受伤程度分类,再优先救助重症患者一样。 他刚刚离开时纵然再担心她,也不能耽搁了那边急着做手术的伤者,只能先过去做完了手术,再过来照顾她的身体。 陆宁侧躺着,想到什么,再问他:“唐漪他们住哪?” 他轻声应她:“火化遗体的那边,附近有住所,他们今晚就先待那里了。” 她“嗯”了一声,感觉有些窒息,再靠近了他,将脸挨到了他胸口。 想伸手抱他时,他出声提醒她:“手别动,别扯到了针头。” 她伸过来的手又赶紧缩了回去,睡到迷糊时,是他的手抱住了她。 他身上温热的气息,让她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这边还要待很久吗?” 他“嗯”了一声:“大概两三天吧,搜救已经基本完成了,还埋在地底的,生还的希望也不大了。 有同事已经回去了,我多待几天,或许也能多救些人。” 陆宁没再出声,睡到迷糊时,感觉到他身体在颤动。 他很难接受谢正过世的事实,可却又怕她担心,不能跟她多说。 第二天起得很早,宋知舟送他们上车。 唐漪一手抱着一个木质盒子,上面遮盖着一块黑布,另一只手牵着小昭,眼底是疲惫不堪的乌青。 陆宁走到车门口,要上车时,再回身看向宋知舟,轻声开口:“要好好回来。” 他点头,没有应声,再看着她上车,目送他们离开。 第393章 薄叔叔,可以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再回了北城,从机场出来时,金院长带了医院的医生,就等在机场外面。 唐漪捧着骨灰盒出去时,一长排的白大褂,齐齐肃立鞠躬。 唐漪目光无神地看过去,再轻声开口:“阿正他只是做了该做的选择,谢谢大家来送他一程。” 金院长声音沉痛:“唐漪啊,以后我们医院,就是你跟小昭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你们母子俩生活上若有难处,尽管跟医院开口。” 唐漪淡声道:“谢谢”,再牵着小昭上了车。 陆宁陪她打车回去,周医生没再跟着。 小昭脸上还挂着泪,靠在妈妈的肩膀上,疲累不堪。 唐漪将脸贴近木盒,再柔声开口:“阿正,我们回家了。” 能轻而易举抱起他们母子俩的大男人,如今就躺进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木盒里。 唐漪看向车窗外,忍住了落泪的冲动。 陆宁将他们送回家,再给他们做了饭。 吃饭时,唐漪的情绪一直很平静,陆宁绝口不提谢正的事情,只劝她多吃点东西。 唐漪给小昭夹菜,一碗饭食不知味地吃完后,再抬头看向陆宁。 “我想留下来,当初来这里就是我跟阿正两个人的意思,打算让小昭在这边读最好的学校,我再陪他一起在医院工作。如今这也算是他的遗愿了,我想,我该留下来。” 陆宁没敢抬头,喉间干涩地回应她:“留下来挺好的,嘉木跟宋医生也都在,也能彼此有个照应。你又是医学专业毕业的,适合当医生。” 她轻声“嗯”了一声,再给小昭盛汤。 陆宁手里的筷子攥紧,再开口:“别太难过了,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她又“嗯”了一声,还是没有其他话。 陆宁甚至担心,她会做什么傻事。 从第一眼见到唐漪时,她就是一个显得很小鸟依人的人,不善多言,很依赖谢正,小昭也一样。 等吃完饭,陆宁去厨房刷了碗,再坐在沙发上陪着她。 唐漪良久后才抬头看她:“我没事,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你家人或许也该担心你了。” 陆宁坐着不走:“我爸妈知道我回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待这陪你吧。” “我也想一个人待会,真没事,你回去吧。”她再开口。 陆宁不知道再说什么,又不放心走。 小昭就坐在唐漪身边,无助地抱着她的手臂。 唐漪声音仍是平静:“你放心,我还有小昭,还有需要做的事情,我不会想不开的。” 陆宁抓在沙发边缘的手颤动了一下,感觉如鲠在喉。 她也没了再待下去的道理,只能先离开,再打车回了家。 身体没能好好调理,她熬了一天,又住到了医院里去。 病床边围坐了一排的人,温琼音跟陆成弘,还有宫和泽,再连牧川也忧心忡忡地过来守着她。 身边的轻叹一声接一声,她一睁眼,就是床边一双双担忧的目光。 陆宁再一次出声解释:“我真的没事,只是跑一趟有点累了而已。” 温琼音轻声责备她:“不舒服就不要逞强,这流产也是要坐小月子的,哪有你这么折腾的?” 旁边牧川再出声护着:“亲家母快别说了,她还病着,心里也不好受。” 陆宁看向牧川,有些诧异,什么时候,他都称呼温琼音为“亲家母”了? 温琼音叹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了。 这一住院,几个人说什么也不许她出院了,宫和泽更是放话:“你就是偷偷出院,我也不许你进公司。” 百无聊赖地待了一天,再是第二天下午,薄斯年带着苏小蕊过来看她。 陆成弘跟牧川各自去公司了,温琼音回去给她做饭,只有宫和泽在病房里陪着她。 他看向薄斯年牵着苏小蕊进来,淡声打了声招呼,再起身就先出去了。 小孩走近过来,再抓着她垂在床边的手臂,细声开口:“妈咪生病了吗?” 陆宁伸手摸她的头,再轻应着:“妈咪没事,不难受。” 苏小蕊将小脸贴到她的手心,再轻轻蹭了蹭。 她很想念她的妈咪。 薄斯年站在床尾看着她,没有出声。 陆宁看她今天情绪还好,再试探着问了一句:“妈咪一个人待在这里很无聊,小蕊今晚可以陪妈咪睡吗?” 小孩看向身边的陪护床,再看了看薄斯年:“薄叔叔也可以睡这里吗?” “外婆晚上要睡这里,没有薄叔叔睡的地方了,小蕊就陪妈咪一晚,就一晚好不好?”陆宁指腹摩挲着她的小脸,心里有些紧张。 从她时隔两年回国后,就从未单独将苏小蕊,从薄斯年身边带走过。 哪怕是一晚,如果薄斯年不在的话,她也不曾带着苏小蕊睡过。 这样的局面,她想要改变。 经历了前几天那件事情,她那样深刻地意识到,有时候死亡并不是那样遥远的事情。 宋知舟在海里死里逃生了一次,但并不代表他以后一定不会出事,她想要跟他好好地过下去,在还安好的每一天。 而跟薄斯年之间的关系,她希望能够理清楚,至少不能因为苏小蕊,而永远这样藕断丝连下去。 薄斯年面色看起来不大好,一张脸微微绷着,但也没有说什么。 苏小蕊看起来是迟疑了,她想念陆宁,想念被她抱在怀里安睡的时候。 而且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她也能感觉到,妈咪不会真的逼她离开薄叔叔。 陆宁心跳加快,控制着情绪,缓声再说了一句:“就一晚,妈咪很想念小蕊,明早就送小蕊回薄叔叔那里。” 薄斯年终于忍不住出声:“她还只是个小孩……”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想要抱抱她,跟她睡一晚而已。”陆宁打断他的话,但语气一直很温和。 她再看向苏小蕊:“小蕊真的不愿意陪陪妈咪吗?” 苏小蕊站在床边沉默着,心里那丝防备终于是松懈了,再小心看向薄斯年:“薄叔叔,可以吗?” 小孩很轻很软的一句话,在薄斯年心里无疑是激起惊涛骇浪。 一直只会愿意留在他身边的小孩,到底也还是对陆宁心软了。 陆宁心里升腾起喜悦,眸光里有光点,再看向薄斯年:“你放心,就一晚,她也是我的女儿,我尊重她的意见。” 薄斯年下颌紧绷着,片刻后再出声:“就一定要这样吗?” 第394章 薄斯年,我的要求不过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苏小蕊看薄斯年面色不大好,担心他不高兴,又松开了陆宁的手,走过去抬手牵住了他。 她低声开口:“小蕊还是跟薄叔叔回家吧。” 陆宁蹙眉,克制住当着小孩的面跟他起争执的冲动,再努力平静开口:“薄斯年,我的要求好像也不过分,我只是想要陪陪小蕊。”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理由都是苏小蕊离不开他,不愿意跟她单独相处。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苏小蕊愿意单独陪她一次了,他虽然没明说,却明显是不大乐意的态度。 陆宁心里说不出的不痛快,目光有些生冷地落在他的脸上。 苏小蕊抓着薄斯年的手,没有再抬头看陆宁。 她想陪陪妈咪,但更不想让薄叔叔不高兴。 这么些年,她对薄叔叔的感情是最深的。 薄斯年站在那,没有出声,也没有牵着苏小蕊离开。 如今他跟她之间唯一的一根线,也就是这个孩子了,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也几乎都是因为苏小蕊。 他害怕这根线会断,害怕陆宁也能单独带走苏小蕊,害怕以后她想要见这个孩子时,不是一定要在他眼前,而是可以直接带走她。 漫长的一场僵持,陆宁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脸上,含着清晰的不悦,一言不发。 苏小蕊惶恐出声:“是小蕊想要跟薄叔叔走的,不是薄叔叔的错。” 陆宁放在被子里的手攥紧,再止不住打颤,将视线侧开来。 她淡漠出声:“你不想她留下来,就随你吧。” 如今苏小蕊对他有那么深的感情,就算小孩自己愿意留下来,他执意要带走她,不给她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又还能怎样? 真正去采取法律手段,或者在孩子面前撕破脸,伤的也终究是苏小蕊的心。 薄斯年牵紧了苏小蕊的手,良久后,再又松开来:“陪妈咪一晚吧,要照顾好妈咪。” 苏小蕊抬头不安地看着他:“薄叔叔……” “听话,陪陪妈咪,薄叔叔明早来接你。”他蹲身下去,掌心揉了揉她的头。 苏小蕊仔细确认了他的面色,没有看到他不高兴,这才低声应了一句:“小蕊知道了。” 他起身,视线再短暂落到陆宁身上,没再说话,回身离开了病房。 他能坚持住什么呢? 但凡她开口了,置气了,他又有什么能不去放手。 陆宁听到病房门关上,很快又打开,宫和泽回来。 他进来时,苏小蕊已经爬到了病床上,陆宁刚给她削了一个苹果,她就紧挨在陆宁身边啃苹果。 宫和泽注意到病床上的小孩时,一瞬愣怔,还以为是自己走错到薄斯年的病房里去了。 回国这么久,似乎还是头一次看到这小孩单独待在陆宁这。 他刚刚从走廊走回来,也没见着薄斯年,应该是已经回去了。 小孩放松地啃着苹果的姿势,在宫和泽突然进来时,面色立刻警惕了起来,小手一抖,苹果都差点掉了下去。 这幅模样,就像是一只偷吃被抓包的小动物。 陆宁面色有些哭笑不得,她因为心理原因,对不熟悉的人的防备心,是真的太重了。 宫和泽蹙眉道:“小蕊,你反应夸张了啊,我也是一个善良的叔叔,又不是拐卖幼童的人贩子。” 他这话一出,苏小蕊面色立刻更警惕了,将苹果放到床头柜上,就抱紧了陆宁的手臂,似乎是生怕宫和泽真的把她抢走去卖了。 陆宁伸手将苏小蕊抱到怀里轻拍着,再看向眼前人:“小孩听不懂玩笑话,你就不能好好说?” 宫和泽点头:“行行行,我的错,我闭嘴。” 他还真就闭嘴了两分钟,坐到沙发上喝了半杯水,忍不住又开口。 “我刚看医院广场上停了辆大巴车,似乎围了不少人,不会是你宋医生回来了吧?” “真的假的!”陆宁手上还打着点滴,激动得差点就直接跳下了床。 注意到身边苏小蕊立刻谨慎的目光,她才克制住没有动,再问了一句:“你没看错?有没有医生从车上下来?” 宫和泽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再应声:“围的人太多了,又隔得远,没怎么看清。” 陆宁被苏小蕊抱着手臂,心急想去看一眼,又动不了,只能抱怨宫和泽。 “那你怎么不走过去看一眼啊,你倒是走过去看一眼啊!” 她一边出声,一边拿过床边的手机看。 一摸枕头底下,才发现手机不在这,身边放着的是温琼音的手机。 应该是被拿错了,她叹了一声,看向沙发上的人时,目光里的怨念更重了。 宫和泽被她看得有些心虚:“没多想啊,看人多也不好挤过去,反正他要是回来了,还能不第一时间来你这里?” 苏小蕊似乎生怕她会跑掉,两只小手抱紧了她的手臂。 陆宁没有办法,一颗心都只差没飞出去了,也只能伸手去安抚身边的小孩。 “小蕊别担心,妈咪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苏小蕊这才算是放松了一点,将手里的苹果往她嘴边送:“妈咪也咬一口。” 她靠近过去咬了一口,再笑应:“很甜。” 小孩这才继续啃苹果,没再提防坐在沙发上的宫和泽。 * 医院楼下医疗志愿队的大巴就停在那,先是返回医院的路上,北城市里拉了显眼的横幅迎接了一番。 再是到了医院,金院长组织了医院的医生过来迎接,一折腾就是半天。 因为谢正的事情,气氛多少还是很沉重的。 金院长让各位从灾区回来的医生,先各自回家报个平安,晚上再聚餐算是接风洗尘。 医生各自先散了后,宋知舟仍是联系不上陆宁,边进医院边迟疑着给宫和泽打了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大概是开了扩音,随即直接是陆宁的声音传过来:“宋医生,我在病房,还是之前住的那一间。” 他应了声“好”,很快进了电梯,再按了楼层。 这种感觉有些怪异,他安全回来,满心都是即将与她重逢的喜悦。 而因为谢正的过世,这种喜悦又让他感到内心不安和愧疚。 他推开病房门时,苏小蕊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缩到了陆宁怀里。 他站在床尾,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疲惫。 陆宁没有办法去靠近他,就那样对视着,在那一刹那,突然就落下泪来。 宫和泽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的存在颇有些不合时宜。 半晌后,试探着问了一句:“我要不要先出去?” 第395章 本性难移,你一如既往的无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一进病房,就目不斜视地看向陆宁。 直到宫和泽出声,他才注意到沙发上坐着的人,看过去时,目光诧异了一下。 宫和泽轻“啧”了一声:“不用奇怪了,我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陆宁落下来的眼泪还挂在侧脸上,面色发红地抬手擦掉。 苏小蕊视线瞟了眼宋知舟,没有吭声。 宫和泽起身往外走:“打扰了打扰了,我就先走了。” 宋知舟这才出声打招呼:“宫先生不多坐会。” “我再坐会,有的人怕是得赶我走了。”他声音半开玩笑。 走到门口时,又回身看向陆宁:“你给你爸妈和牧先生也打个电话吧,他们也很担心。” 陆宁点头应声“知道了”,再是他离开了病房。 房间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因为苏小蕊的存在,他们就算再久没见,也不好有什么亲密的举动,这样一来甚至是略有些尴尬。 苏小蕊抱挂着陆宁的脖子,她不好动,又不好说什么,脑子里混着,就莫名其妙说了一句:“你先坐,桌子上有茶。” 以他们如今的关系,这话简直异常地怪异。 他们之间有想说的话,有想要的亲近,但苏小蕊明显抗拒宋知舟的靠近。 他在床尾多站了片刻,还是没有走近过去,应了声“好”,就坐到了沙发上。 片刻的沉默,小孩再抬头看向陆宁:“妈咪,晚上睡这里吗?” 她真正想问的是宋知舟,因为他在这,也没有明说。 陆宁应声:“嗯,妈咪晚上跟小蕊睡,宋叔叔睡旁边的床,不会打扰小蕊。” 小孩看着有些排斥,也没再开口。 陆宁再看向宋知舟:“你们接下来怎么安排?” 他起身接了杯温水,坐回沙发上,再回她:“晚上医生一起吃顿饭,休息两天,之后工作如常。” 她“嗯”了一声,想起唐漪的事情:“唐漪说她以后想留到医院,跟小昭就待到北城,不回老家了。” 他面色沉郁着,半晌才出声:“也好,嘉木这一回来,也打算先留在国内,不出意外的话,以后就到这医院里了。以后实习期之类,也能有个照应。” 她怀里抱着苏小蕊,跟他的交流也拘谨了不少。 傍晚时分他被金院长叫去聚餐,温琼音过来送了饭菜后,因为还有事,就也匆匆回去了。 留下口口声声说“反正没事”的宫和泽,在这里继续照顾她。 吃过晚饭后,陆宁陪苏小蕊坐在床头刷了几集动画片,转眼就过了晚上八点。 苏小蕊靠在她怀里看着电视,就睡着了。 宋知舟还没回来,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也没有未接电话。 总觉得不大放心,她清楚他心里不好受,担心他大晚上酗酒。 将苏小蕊放到床上,陆宁再让宫和泽帮忙照看一下,就拿着手机起身到走廊上去打电话。 远远地看过去,就看到薄斯年一个人坐在走廊的座椅上。 这一层的病患少,加上也是深夜了,走廊里没什么其他人。 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就似乎是感觉到了,抬头就对上了她的目光。 他就沉默坐着,不像是有什么事,显然也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陆宁看过去,只一眼,就回身想要离开,到走廊另一端去打电话。 身后他站起来,出声叫住了她:“阿宁,我们聊聊。” 她看过去,心里无来由烦躁得很,淡声开口:“我只是让小蕊留下来过一晚而已,你到底是想要怎样?” 他走近过来,在离她两步远的距离时,步子微顿了一下,随即再又逼近过来。 陆宁蹙眉,往后退了一步:“你再往前一步,我们之间就不用再见面了。小蕊的事情,我们法庭上见。” “法庭见。”薄斯年重复着她话里的那几个字,眸光里有异样的情绪闪过。 也就是那一瞬间,陆宁生出了一种感觉,似乎是见到了两年多前的那个男人。 那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她身上施加了无数折磨的男人。 再看过去时,他面色又恢复了平淡,仿佛刚刚那一眼只是她的错觉。 他沉默了片刻,回味着她刚刚坚持要跟他、保持泾渭分明的距离的那句话。 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哪怕是简单的面对面,都有相隔两步开外的要求了? 他凝视着她明显防备的面孔,再是唇角浮起浅淡的笑意:“关于小蕊的抚养权,阿宁这样胜券在握,想要诉诸法庭的筹码是什么?” 她面色有短暂的愣怔,他此刻说话的语气不对劲。 至少在最近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再用过这样的语气。 除了那一次在电梯外他失控了一次,其他时候,他们之间至少算是平静地保持着距离的。 他相比几年前变了很多,不曾再有过分的逾越。 陆宁看向他,面上的防备再加深了些:“你好像忘了,是你之前自己签字了的,离婚后小蕊的抚养权归我……” 他很轻地打断了她的话:“可你好像也忘了,我将她抚养权给你的条件,是你去我那住半个月。你提前走了,你食言了。” 她面色里浮现恼怒,这么长时间了,这个问题他第一次提。 关于苏小蕊抚养权归她的签字单,他都早就给她了,当初她似乎在他那确实没有住满半个月,但也应该不会差几天了。 她手指掐进掌心里,短暂沉默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已经签字同意抚养权归我了,我有没有履行那半个月的约定,影响不了什么。” “也并非只有我卑劣,阿宁也会有这样言而无信,不择手段的时候,不是吗?” 他轻笑,字字温和,却犹如当年,轻飘飘一句话,刺入她心里。 她喉间梗着,良久才出声:“总之是你签字了的,只要我上法庭,自然可以带走她。” “那她的感受呢?”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不想再这样牵扯不断了。” 他唇角笑意加深:“你对法律也是有所了解的。 或许应该清楚,那样没有见证人的情况下,轻飘飘几行字和一个签名,在法庭上其实是难以生效的。还有关于离婚协议书的事……” 他顿住,不说下去了。 陆宁眸光里浮现红血丝,攥紧的手在打颤:“本性难移,你一如既往的无耻。” 第396章 阿宁,我们的离婚证是假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一如既往的无耻。 薄斯年轻笑,“无耻”这个词,在两年前他逼她留在他身边的时候,她说过无数次。 但无论如何,当初她在他身边待了近一年。 而如今这么长时间以来,这个词她还是第一次说。 他小心翼翼去改变,尝试变成她喜欢她想要的样子。 他放手,去尊重她的选择,希望她对他的恨意和抗拒,也能慢慢消散开来。 她说宋知舟干净温和,所以他试着去退让,去仁慈,去穿白色的衬衣米色的毛衣,去尝试变成她口中干净温和的样子。 他一次次为她豁出性命,期待她也能心软,也能释怀掉那些过往恩怨。 可结果似乎远不是他所期待的那样,他所有的改变,她丝毫看不到也不关心。 他等她回来,却是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远,直至如今胎儿没有了,小蕊她也想要带走了,而她和宋知舟的婚期,也近在眼前。 他短暂的失神,再轻笑:“你说得对,我一向都是无耻的,在面对你这件事情上,所谓正人君子、放任你幸福这些,我还是学不来。 无耻也挺好,至少当初你还躺在我枕边,待在我身旁,偶尔再假惺惺跟我好好相处。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你我如同老死不相往来。” 他看着她,看到她面色里的厌恶和不耐加深。 随即是她冷声开口:“你想要怎样?” 他目光凝视在她的脸上:“想要你回来,我们和小蕊,一家三口好好过。” “疯了。”她拧眉冷嗤了一句,回身就走。 薄斯年往前两步,拽住了她的手臂:“我们是夫妻,法律上也好,名义上也罢,这点从未改变过。” 是夫妻,法律上。 陆宁步子顿在了那里,发抖的手用力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再回身怒视他:“你是不是真的疯了?我……” “你清楚我的意思,否则你现在不会停下来。”他打断她的话,面色平常,显然不是玩笑话。 她身体僵在那里,再想起他们离婚的那天晚上,万律师拿走了他们的离婚协议书,再给他们送来了离婚证。 万律师,薄斯年的私人律师,薄氏的法务律师。 很大程度上,他算是完全听从于薄斯年的。 想到那些事情,她再突然想起来一个可能性,寒意沿着脚底一点点攀升上来。 他笑着:“阿宁很聪明,想必是已经猜到了。宫先生看过那离婚证,但他毕竟也不是专业的,肉眼分辨,看不出什么来。” 她站在那,没说出话来。 再听到他继续:“要确定也不难,不如你跟宋知舟去民政局结个婚试试,看你们能不能领到证……” 陆宁咬牙,眸光里怒恨氤氲开来,攥紧打颤的手,狠狠扬起,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 他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掌心抬起,暧昧地摸了下被她扇过的侧脸。 “阿宁对我还是一如既往地下得去手,能让你出口怨气也挺好,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对你魔怔了?” 滔天的恨意近乎摧毁了她的理智,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再一次那样深刻地恨他入骨。 魔鬼披上天使的外衣,所谓的放手和放任,也不过仍旧是为了达到魔鬼的目的。 在徒劳无功时,就再一次暴露本性。 她恨意难消,再扬起另一只手,甩向他另一边侧脸。 手腕在半空中被他扼住,身体被重重地往后一推,后背砸到了墙上。 他掌心将她一双手腕按在两侧,在空旷的走廊上,薄唇近乎凶狠地撕咬住了她的唇瓣。 她牙齿用力咬下去,被他禁锢住,挣脱不开。 她一双眸子通红,声线含糊而嘶哑:“你混蛋,畜生!” 他不松手,直至血色沿着嘴角滑落,一张脸才移开来。 隔着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他钳制着她的手腕,再低低地笑。 “告诉宋知舟,我今天动了你,很期待他能约我法庭相见。薄太太这么长时间的婚内出轨,也该适可而止了。” “卑鄙,无耻!”她浑身发抖,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他拇指指腹擦拭掉唇角的血迹:“果然连动怒的样子,都是这么动人,比你我形同陌路的关系,要好太多了。” 他将她松开来,回身离开。 身后是她怒不可遏的声音:“我不可能跟你走,你想都不要想!” 他往前一段,再又回身提醒她:“三个多月前在朝歌,我们发生了关系。所以两年同居自动离婚的话,是没办法成立了。” 他消失在走廊上,陆宁站在原地,身体仍是克制不住地发抖。 他们之间的婚姻,却原来从未中断过,而关于伪造证件的事情,就算她真能找到充足的证据,最终担责的,也顶多只会是万律师。 她手心攥成拳,用力压向身后的墙面,从始至终,这个男人从未真正放过她。 手机里有电话打了进来,她片刻才回神,看向屏幕上来电显示是“金院长”。 接通后,那边声音传过来:“陆宁啊,你在哪个病房,我将宋医生送到你那里来?” “您在哪?他喝多了吗?”陆宁哑声回应。 那边的声音听着有些粗重,大概是扶着宋知舟在走路。 “嗯,喝了不少,在医院楼下,人我给你送过来吧。” 陆宁拿着手机,边往走廊尽头走:“我在外科住院部三楼,我下来接一下吧。” 她进电梯,再伸手按楼层时,那一刻,突然有些害怕去面对宋知舟。 电梯门再打开,金院长就站在了电梯外,扶着摇摇晃晃的宋知舟。 他将人扶进电梯,看陆宁面色生变,再出声解释。 “实在拦不住,出了那样的事,过去的医生心情也都很糟糕。喝点酒发泄一下,或许也是好事。” 陆宁搀扶住宋知舟另一边手臂,没有多说,只回了声“辛苦了金院长。” 将人扶进病房,再放到陪护床上。 宫和泽也没再多待,先回去了。 金院长坐在病床边,再叹了一声:“他这是太自责了,总觉得谢正的死是他的错。 那天本来给那个孕妇做剖腹产的是他,因为一个重伤急需手术的患者,手术需要宋医生去接,孕妇那边就临时换了谢正。结果……这样的事情谁也料不到的,不是他的问题。” 陆宁坐在床沿,看向床上的人,再轻声应着:“我知道了,金院长,我会多开导他的。” 金院长面色凝重:“多跟他说说吧,那我就先走了。” 他起身离开了病房,陆宁给宋知舟擦了脸,旁边病床上苏小蕊仍在沉睡。 她沉默坐着,一直到临近半夜,再起身,从包包夹层里取出了那张离婚证。 第397章 二位的婚礼,真是令人期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红底白字的离婚证封面,陆宁看着,看不出真假来。 无论如何,得找个律师咨询才行。 自从回国后,知道她就是陆宁的并不多,在公众及媒体面前,她都是以“林蕊”的身份存在的。 所以真正能去求助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这样的情况,她暂时没想好要怎么去跟她爸妈以及宋知舟说,思来想去,最适合求助的还是宫和泽。 他熟识的吴律师,也是业内翘楚了,主要处理的就是各类婚姻纠葛。 无论如何,也要比她到外面随便找个律师咨询的好。 她翻到宫和泽的号码,想着都临近半夜了,是现在就问一声,还是等明早再找他。 短暂迟疑间,身后沉睡的人就靠近了她,伸手自身后抱住了她的腰身,再往被子里带。 “睡觉,别着凉了。”宋知舟声音有些低而含糊,突兀地传入她的耳里。 她正想得入神,冷不防感受到他的靠近,身体骤然紧绷了一下。 他手上力道重了些,将她拉入了被子里,贴近过来吻上了她的侧脸。 陆宁下意识伸手去推他,声音有些不自然:“你喝多了,先睡吧。” 他再次靠近过来,在她脖颈处多挨了一下,突然轻问了她一句:“也喝了酒?” 她被他这话弄得愣怔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在薄斯年身上沾过来的酒味。 刚刚脑子里一直在想离婚证的事情,直到这一刻,才想到他强吻她的那一幕,克制不住反胃。 她将宋知舟的手拿开来,再起身下床,出声回应他:“没有,是你身上的酒味,我去给你倒点水喝。” 床上的人没再应声,大概是又睡着了。 她往浴室走时,脑子里有些沉,下意识伸手撑了下墙面。 进浴室刷牙,她不受克制地想起刚刚那些事情,还有他那句话。 “薄太太这么长时间的婚内出轨,也该适可而止了。” 抓着牙刷的手在打颤,她刷了近十分钟,总感觉没有刷干净,似乎还残存着他的气息。 直到浴室外苏小蕊迷糊的声音传过来:“妈咪”。 她赶紧漱了口,再离开浴室,回了病床上哄苏小蕊睡。 小孩并没完全醒,在她靠近过去哄了几句后,很快就又睡着了。 她再给宋知舟冲了杯蜂蜜水,让他吃下去后,继续回病床上陪着苏小蕊睡觉。 一直到凌晨两三点,她才算是睡着,清晨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宋知舟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发呆。 刚看过去时,她吓了一跳,外面的天色看起来顶多早上七点,但他身上衣服都已经换过了,显然也不是刚醒。 昨晚一夜宿醉,现在他看起来倒是已经清醒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担心吵醒身边的苏小蕊,低声开口:“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他盯着窗外发呆,听到她的声音时,如梦方醒。 再回头看向她:“可能是刚回来,不大习惯。” 上一次离开这医院时,谢正还在这里,他们一起赶赴灾区。 回来时,少了一个人,他感觉这医院都似乎空了一半。 陆宁将苏小蕊抱住她脖子的手小心拿开来,再下床轻声走到他身边坐下。 “金院长都跟我说了,宋医生,那不是你的错,你的本意也只是为了救那个重伤患者。” 他目光落到她脸上,沉默了良久,眼底如同一潭苍凉无波的古井:“如果那天换做是我,或许那块房梁我可以躲开,或许我跟他可以都安然回来。” “任何事情都没有如果,谁都不想那样的。”她伸手过去抱住了他,出声安抚。 病房外两下敲门声,再是一道有些揶揄的声音:“打扰了?” 陆宁抱住宋知舟的手刹那间僵了一下,下意识松开了手,回头时,就看到薄斯年面上带笑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床上还没醒来的苏小蕊,再走近过来,站在他们对面的沙发旁。 “我来接小蕊,在这坐一会方便吗?” 陆宁没有应声,回避着他的视线,看向床上的小孩。 宋知舟声音也颇有些淡:“方便。” 薄斯年大剌剌坐下来,再含笑看向陆宁,语带深意:“你似乎也不是很有时间带她。” 这么大清早,就在这里搂搂抱抱,床上的小孩倒似乎还碍事了。 “你什么意思?”陆宁蹙眉看向他。 他面上仍是淡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离婚的话,小蕊跟着我似乎更合适。” 他看到她面色短暂的泛白,显然关于他们婚姻关系还未解除的事情,她还并没有告诉宋知舟。 宋知舟却并没听出问题来,只当薄斯年说的“离婚”,就是指的已经离婚了。 他伸手牵住陆宁的手,再冷眼看向眼前人:“抚养权的事情,由法官说了算,不凭薄先生的感觉。” “是吗?”薄斯年挑眉。 再是陆宁出声打断他:“小蕊没醒,你晚些再来吧。” 他坐着仍是不走:“我不着急,她几乎每天都是七点半醒来,现在也差不了多久了。” 她心烦起身,背对着他坐到了落地窗前去。 随即是薄斯年继续开口:“这国庆都过了,宋医生这订婚宴是打算推迟了?” “打算直接结婚办婚礼,就这个月底。”宋知舟回应,眸光里有不加掩饰的敌意。 薄斯年轻笑:“这样,想来一定会是一个令人期待的婚礼,提前祝贺二位了。” 宋知舟连客套话也没再给:“婚礼一切从简,薄先生事务繁忙,就不邀请您了。” “那真是遗憾,二位幸福就好。”薄斯年抬指轻敲了敲沙发边缘,侧目看了眼一言不发的陆宁。 如他所说,苏小蕊确实是七点半就醒了,没有闹钟,才三岁多的孩子,也已经有了这么准的生物钟。 薄斯年带苏小蕊离开后,陆宁心里膈应着事情,跟宋知舟也没再多说话。 他买了早餐来病房,一起吃过后,再开口:“唐漪来医院了,来接谢正留下的东西,我过去帮她一起。” 陆宁点头,想说一起去,他就再补充了一句:“你就别过去了,先好好养身体吧。” 她点头,看向他离开,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他会不会发觉了什么? 他这一走,说至少得一个小时后再回来。 陆宁再走到病房门前,将门关严实了,给宫和泽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她直言:“师兄,你能联系吴律师来一趟我这里吗?” 第398章 准备离婚诉讼,搜集录音证据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那边宫和泽的声音,混着周围嘈杂的声响传来:“忙着呢,大白天的你找个律师干什么?” “就……聊聊。”陆宁含糊回了一句。 有些事情让他知道了,未必就不会传到她爸妈耳朵里去。 宫和泽再应声:“国内离婚率这么高,吴律师生意火爆得很啊,有什么时间跟你瞎扯?”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这个点已经是上班时间了。 吴律师接过不少婚姻纠葛的案子,最终让多数委托人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也为此,很多闹婚变的人,都是挤破了头颅也想委托他打官司。 她坐到落地窗前,斟酌着开口:“你帮我说一声吧,我确实有点事想问问他,大概半小时就够了,钱我付他双倍。” 那边颇为惊奇地“啧啧”了两声:“你跟宋医生不是还没订婚吗,这就有婚姻矛盾了?就算真有矛盾,也算不上婚姻问题吧?” 他不依不饶地左问右问,陆宁索性回了一句:“以防万一,提早准备。” 宫和泽不说话了,大概静默了将近十秒。 良久后那边该是有人催促他了,他才回了一句:“行了,我让他等下就过来。忙着,挂了。” 电话挂断,陆宁坐在窗前等吴律师过来。 那边时间自然也紧张,她担心等下遗漏了什么问题,再打开手机备忘录,将目前的情况和想要问的东西,都粗略整理了一下。 也没有等多久,小半个钟头,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就提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陆宁立刻起身,男人先开了口:“是陆小姐吗?” “是的,吴律师快请坐。”她侧开一步,让他坐到沙发上。 他面色略有些诧异,大概是因为委托人还在住院、就找他咨询的情况不常见。 陆宁给他倒了杯茶,坐到他对面,再将目前的情况都跟他详细说了一遍。 他抿了口茶,再点头:“陆小姐的意思是,大概四个月前,您和您的前夫离婚了,但他突然过来找您,说离婚证是假的。” 陆宁应声:“是这样。” 他手指在茶杯上敲了敲,思索一番后再问:“有没有关于您前夫伪造离婚证的相关录音或证据?” 她回想起那一天,她去薄斯年庄园办离婚手续,桩桩件件,尽量在脑海里都翻出来。 “我没有录音,但那天过去时,宫先生也在场。还有拿离婚证过来的那个律师,是我前夫的私人律师,能不能从,诸如我前夫指使那个律师伪造证件之类的下手?” 他摇头,显然是有点棘手:“据我所知,宫先生和您的私交颇深,所谓帮亲不帮理,他难以作为证人。 既然证件是那位律师单独拿过来的,很有可能就算找到了证据,罪名也会往那位律师身上引。” “所以没有办法证明,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我前夫设计,假离婚了吗?”陆宁微微蹙眉,多少有些心急。 吴律师再应声:“你们的情况,势必是要打离婚官司的,我建议您尽快搜集证据,诸如他伪造离婚证的详细录音,这些您可以想办法去引导他的言论,再获取录音材料。” 她点头,没有出声,等他继续说下去。 男人继续道:“离婚官司中,您能找出他更多的错处,罗列出您自己更多的委屈苦衷,就更容易在法庭上取得优势。 就您刚刚所说的,您想要争取您女儿的抚养权,而就目前来看,就抚养权的争夺方面,您是处于很大劣势的。” “比如哪些方面的错处呢?”她仔细听着,也并不是完全不懂,只是想尽量问得详细一些。 吴律师拿出一份文件,打开递到她面前:“最典型的,比如出轨、家暴以及嗜赌酗酒等严重恶习。” 陆宁沉默着,脑子里想到了怀孕了的白滢滢。 她很久没再见到白滢滢了,要说薄斯年出轨这方面,这些年她唯一能找出来的,就是白滢滢这一件事了。 嗜赌酗酒这些是不存在的,至于家暴,这几年来她跟薄斯年都来往极少了,这些更不可能找到什么证据来。 思来想去,除了白滢滢那件事,其他唯一可行的,也只有想办法从薄斯年那里得到录音,证明他蓄意伪造离婚证件。 吴律师迟疑着再开口:“恕我直言,如果实在不好找证据的话,您或许可以考虑放弃您女儿的抚养权。 这样就算您在官司中处于劣势,也顶多是净身出户,不分您前夫的财产,而您可以争取到您女儿的探视权。” “不行,抚养权我必须要。”陆宁摇头,面色笃定。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薄斯年照样费尽心思来算计她。 他那样的人,如果苏小蕊在他手里,未必就不会成为他一直拿来限制她的筹码。 她甚至感觉他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她不能将苏小蕊永远地留在他那里。 一旦法院判决了苏小蕊归他抚养,那以后她陆宁就真的很难管到那个孩子的事情了。 吴律师立刻改口:“抱歉,我收回我的建议。您目前的诉求是离婚,再拿到孩子的抚养权,我会尽量维护您的权益。 您先收集一部分证据,然后我们这边开始发起离婚诉讼,在法院开庭之前,再尽量收集更多的证据。” 陆宁尽量控制住情绪,刚刚因为吴律师建议她放弃抚养权,她甚至差点失控。 他会提出那样的建议,只能说明她能争取到抚养权的希望渺茫。 她努力平缓了面色,再应声:“谢谢您,我大概明白了,辛苦您跑一趟了。” “不用客气,宫先生的朋友,也就是我吴某的朋友。等您初步搜集了证据,确定起诉了,再随时联系我。”吴律师淡笑起身。 陆宁点头,看向他离开了病房。 再出院,就是第三天下午了。 宋知舟这几天情绪一直低落,因为谢正的事情,他心里压力过大,背着她抽了好几次烟。 事后被她发现,再又内疚道歉。 出院后,陆宁劝他回医院继续上班。 或许工作一忙,会比他休假在家,一天到晚胡思乱想的好。 将她送回去后,宋知舟就回了医院。 她联系白滢滢,想从她那里套到些关于白滢滢和薄斯年的事情,却是根本联系不上。 翻到薄斯年的号码,她沉默看了良久。 他那样谨慎多疑的人,要从他那里得到录音,谈何容易? 手指在那个号码上划过去,再划回来,到底是拨了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显然心情不错:“怎么会找我?” 陆宁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录音键:“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第399章 除了恶心,就是更恶心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那边隐约有声音传过来,陆宁大概也听到了几句,似乎是在会议室。 所以,他是直接在会议室接了电话。 薄斯年起身,手指再叩了叩会议桌,上面正在做季度总结的经理,声音戛然而止,回想着自己是哪个地方说错了。 他说了一句:“有点事情,会议改个时间继续。” 台上的经理正要回话,薄斯年回身离开了会议室。 经理不安地看向蔚宣:“蔚特助,这……” 蔚宣摊手,显然他也丝毫不明就里。 满会议室的高层面面相觑,蔚宣开口道:“那各位就先去忙,总裁大概是临时有事要处理,会议时间再定。” 薄斯年走出去,再回应那边:“我不习惯电话里谈事情,如果比较重要的话,可以见面说。”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陆宁淡声说了一句,手机里的录音键已经打开。 能作为呈堂证供的录音,不能是有意引导对方说的。 所以她就算再心急,也不能主动先说起,他伪造离婚证的事情。 那边是薄斯年的轻笑:“我们之间,理应这样心有灵犀的吗?” 她拧眉,恨不得直接掐断电话,他是真的总有办法让人恶心。 除了恶心,就是更恶心。 电话里三言两语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她再出声:“那就见面说吧。” “你家还是我家?”那边丝毫不迟疑,笑问了一句。 陆宁沉默了两秒,再努力压制住了怒意。 只要顺利离婚了,再带走苏小蕊,他再恶心人也跟她没有关系了。 没必要因为不相干的人置气。 他声音再传过来:“开个玩笑,地方你定吧,你方便就行,位置再发给我。” 她“嗯”了一声,一刻也等不下去,立刻挂断了电话。 搜索了一个附近的咖啡馆,再订了外面的位置。 她对他有心理阴影,人多空旷的公众场合,更能让她心安一点。 录音笔已经提前准备了,她挑了个包包将笔放进去,再试了下录音效果,这才出门。 发了位置过去后,她坐出租车去咖啡馆,因为打车耽搁了一点时间,过去的时候,薄斯年先到。 他就坐在窗前的卡座上,面色颇有些悠闲地看向她走过来。 走近时,他再开口:“把你订的位置换了一下,靠窗的角落安静,适合聊天。” 他似乎是随口解释,话里又似乎是意有所指。 角落安静,所谓的适合聊天,也就是说话声音会更容易听清楚。 她没应声,靠着玻璃窗坐下,再神色平淡地将包放到了面前的桌上。 侍者拿了单子过来,先放到了她面前。 陆宁随便点了杯咖啡,面前薄斯年就开口:“你现在适合喝点别的。” 侍者正要将单子再递给薄斯年,闻言又看向陆宁:“小姐,需要换一个吗?” “不用,谢谢。”她应声,再将视线侧向了窗外。 薄斯年也没多说,看向侍者说了一句:“跟她一样。” 侍者点头,再拿了单子离开。 咖啡厅本来就安静,这个位置旁边也没什么人,大概是打个哈欠,都能被录音笔录进去了。 陆宁有些紧张,面色如常地继续看着窗外,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才能顺利套路到他。 这样的沉默持续了片刻,他显然丝毫不着急,她看窗外,他身体后倚着打量她。 若换了以往,能跟她这样心平气和地面对面喝杯咖啡,大概是想都不要想了。 当然,眼下似乎也不能算是心平气和。 她视线终于从窗外收回,再淡漠地落到他身上:“你那样做没有意义,我们之间毕竟是不合适,也不可能了。” 他如常打量着她,一时没应声。 陆宁不动声色再引导了一句:“何况那样是违法的,你前程明朗,没有必要。” 他终于开口,却是答非所问:“小产也该好好调养身体,咖啡还是少喝的好。” 他回避着她的问题,却又似乎也不是在刻意回避。 他左手手臂就随意搭在桌子上,掌心朝下,手指自然蜷曲,无名指上的钻戒分外刺眼。 陆宁扫了一眼,将视线移开来:“我前段时间见到白滢滢了。” “哦?这么巧。”他低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他眸底隐隐含着些拭目以待。 至少关于白滢滢这个人,他没有回避,也没有说不认识或者是想不起来。 陆宁心里提了一下,再努力维持平静,继续道:“胎儿也是一条生命。 我对你在外面的那些事情没有兴趣,但既然木已成舟,那也是你的责任。” 他点头,声音仍是不疾不徐:“阿宁失去的那个胎儿,是一条生命。它没能保住,我很难过,但你似乎不大在意。” 话题再一次避开了重点,转向了对她不利的方向。 她在那一瞬生出了不耐,出声冷讽:“你指的哪个胎儿?五年前被你害死的那个吗?” 他一直维持得很好的面色,在那一刻短暂地生变,显然是感到了不痛快。 “我解释过,不是我害死的。如果当年关于你跟苏律师的事情,你能解释清楚,那一切不会发生。” 她放在沙发上的手攥紧,生出了想与他争执的冲动,险些就忘了今天来这一趟的目的。 情绪尽力稳定下来,她再冷声道:“白滢滢既然有了你的孩子,我们之间的婚姻也算是名存实亡,没了继续下去的必要。离婚证的事,是你的意思吧?” 她已经顾不了录音会不会因为她这些言语引导而无效了,只想尽快从他嘴里听到她想要的话。 侍者将咖啡送了过来,陆宁止住了后面的话。 直到他再离开,薄斯年才应声:“这么说,阿宁是因为白滢滢的事情吃醋了。 我跟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孩子的事情是个误会,这些我们可以回家慢慢说。” 她几乎是下一刻就要拍案而起,到底是谁跟他回家,回的哪门子家! 录音笔好好地躺在包里,位置环境都算是极佳,但她想要的话半句没录到。 她起身,拿过了桌子上的包就离开:“有事走了,咖啡你慢慢喝吧。” “离婚证的事情,确实是我授意万律师了,关于这一点我跟你道歉。”身后他的声音突然传过来。 陆宁刚走出去两步,一颗心猛然咯噔了一下。 距离还不远,周围环境安静,不出意外的话,他刚刚那句话录下来了。 第400章 重婚罪,可判两年有期徒刑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毕竟她是起身走开了两步,她不大确定他刚刚说的话,录音笔是否录清楚了。 陆宁回身走回去,面色里佯装着不耐烦,再将包随手放到了桌子上,皱眉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薄斯年优雅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含笑看向她:“你知道的,我不想跟你离婚,所以关于离婚证的事,我该跟你说声抱歉。” 陆宁坐了回去,因为紧张和期待,耳边是清晰的心跳声。 “你难道不清楚,你那样做会让万律师担下多大的罪名吗?那是足以彻底毁掉他前途的污点,别人在你眼里就是这样无所谓的棋子吗?” 他低笑:“大概是吧,我给钱他办事,那也是他的选择。 你对律师的认知,大概还停留在苏律师清正廉洁的形象上,但许多的行业,公正无私者是少数,贪名逐利者居多。” 他这算是承认了,就是他收买了万律师,伪造了离婚证。 陆宁没忍住,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包。 那一眼看过去时,她才注意到他的手机也放在桌面上,离她的包不远。 她甚至恨不得立刻离开,确认下刚刚的录音是否清晰有效。 但既然来了,如果能录到更多对她有利的东西,自然是更好的。 反正已经录下的,回去是肯定可以剪下来的。 她出声冷笑:“恪尽职守的大有人在,你眼里带着污浊,自然看什么都不干净。” “是吗,”他挑眉,视线落到她脸上,目光从她额角的发丝,往下扫到她浅色毛衣的领口。 “如果是看你的话,任何时候都干净。” 话题放松,他的防备在随之松懈。 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再又加了一勺糖,拿勺子搅动。 他视线落到她指间,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太甜了总容易腻,还是带点苦才有意思。” 陆宁端起咖啡,再试了下味道:“我尝够了苦,如今只喜欢甜。” 他轻笑:“人的脾性和喜好是很难改变的,有时候自欺欺人改变不了什么。” 她沉默不语,多喝了口咖啡,再将杯子放回桌子上。 “白滢滢的事情,你打算哪样处理?怎么,想家里耗着一个,外面养着一个吗?” “家里耗着的那个,指的是你吗?”薄斯年似乎对她这个用词很满意,面上浮起愉悦。 陆宁蹙眉,他再开口:“我还没那么重口味,去养一个别的男人养过的情人。我不隐瞒你什么,这些年除了你,我素来洁身自好,倒是阿宁……” 他声音顿住,视线落到她中指的钻戒上。 “我戴着我们的婚戒,阿宁却和另一个男人一起戴着订婚戒指,真是有些任性。” 陆宁面色生冷地看向他,关于他伪造离婚证的事情,录音算是足够了。 至于白滢滢,他显然是不认账,话题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她拿过包,再要起身时,眼前人不急不慢开口:“重婚罪触犯刑法,可判处两年以下有期徒刑,阿宁知道吗?” 她伸过去拿包的手,僵在了那里:“你什么意思?我跟宋医生没有结婚,你恶心谁?” 他出声解释:“重婚指与婚外异性登记结婚或者事实结婚,事实结婚即对外以夫妻的名义共同生活。 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戴的是婚戒,宋知舟身边不少人,称呼你为嫂子。” 陆宁蹭的站起来,手里一杯咖啡举起来,对着他就迎面泼了过去。 他拿过身侧的大衣挡了一下,深色的咖啡液体,在他大衣上氤氲开一大片污渍。 这一场突然的变故,让不远处不少客人的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薄斯年面上带着轻笑,将身上大衣放回一边,正要再出声时,看到她红了眼睛。 要出口的话,卡在了喉间,他薄唇抿了抿,眸眼低垂了些,视线从她脸上侧开来。 陆宁颤着手将杯子放回桌子上,指甲用力掐进掌心里。 “那你就把我送进监狱吧,送进去两年,反正这种事情你也不是头一次干。” 他半晌没出声,视线落在她面前空了的咖啡杯上。 她就站在他面前,他突然不敢再抬头去看她。 她牙关在打颤,在眼泪克制不住落下来的前一秒,转过了身去。 再反手拿过了桌子上的包,快步离开。 身后他声音追过来:“我没想这样,我跟你道歉。” 她没有停,他声音扬高了些:“我收回我刚刚的话。” 陆宁拉开咖啡厅的门,再直接出去。 深秋的风很大,迎面就刮了过来。她感觉整个脸上都凉了,那股寒意近乎渗入四肢百骸。 随即是身体在发抖,她急步走到街边,拦了出租车回去。 咖啡厅内,薄斯年呆站在桌旁,隔着玻璃窗看向外面拦了车离开的人。 这些年来,除了放手,除了威逼胁迫,他真的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可他一辈子还有那么长,想象着余生几十年,她和另一个男人恩恩爱爱,而他一个人孤独终老。 思来想去,似乎还是没有办法去甘心。 陆宁再回去,拿钥匙开门时,先看了下时间。 已经过了下午五点了,或许宋知舟已经回来了。 她在门外多站了一会,拿出手机照了下自己的脸,确定看不出眼睛发红的痕迹,这才开门进去。 厨房里有炒菜的声音,他已经回来了,在准备晚饭。 在她进去时,他就拉开了厨房门,再看向她:“又去哪了?你现在该在家好好休息。” “闷得慌,就随便出去转了转。”她应着,再背对着他去沙发边,将包放下来。 担心那录音笔被他看到,她索性也没打开包,就丢在那。 宋知舟继续回去炒菜,再说了一句:“打你电话也打不通,手机是不是又丢哪了?” 陆宁回身走向厨房,才想起来刚刚她担心有电话进来,会打断录音笔的录音,所以在咖啡厅时,特意开了飞行模式中断了信号。 她觉得疲累,不想解释,再走近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半晌没吭声。 熬着的汤,香味飘入她的鼻子里,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依恋这样的温馨平静。 他由着她抱着,身体不好动,炒菜的幅度也小了些。 片刻后,突然问了她一句:“去咖啡厅了?付款信息发我手机上来了。” 第401章 你不也是借孩子上位?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抱着他的手陡然僵硬,想起离开咖啡厅时,她扫了收银台的付款码,就把钱给了。 但她忘了,前段时间她跟宋知舟开玩笑,说钱归她管。 他就顺势将工资卡给了她,也将银行卡绑定到了她的手机上。 但银行预留的手机号还没有改过来,消费记录还是会到他手机里去。 她声音略有了些不自然,“嗯”了一声。 宋知舟也没再多问,炒好了菜,才拿了碗筷出去,叫她洗手吃饭。 她心不在焉,想着如果跟薄斯年诉讼离婚的话,到时候闹上法庭,真要在宋知舟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将事情处理了,恐怕也不现实。 筷子在饭里戳动了几下,她再抬头看他:“宋医生。” 他继续吃饭,再应声:“嗯?” 真要告诉他,说她跟薄斯年还维持着婚姻关系吗? 先不说离婚的事情会有多麻烦,就眼下来说,在顺利离婚之前,她跟宋知舟可能就不可以继续住在一起了。 事实结婚同样构成重婚罪,她不确定薄斯年会不会真的丧心病狂,拿这个来说事。 她视线沉默落到他脸上,片刻后又低下头吃饭:“没什么,你今天工作还顺利吗?” “嗯,都好。”他淡声应着,情绪看着仍是并不明朗。 许是因为心里一直藏着事,他似乎也并没注意到,她很不对劲。 隔了一会,他再开口:“唐漪已经把谢正的骨灰,送回老家他爸妈那里安葬了,她在北城人民医院这边的求职也通过了,打算明天就直接入职。” 陆宁面色愣了一下:“这么快吗?她现在的情况,或许应该多休息下。” “可能是闲着也不舒坦,想干脆找点事情做吧。”他拿了汤碗给她盛了汤过去。 碗递给她时,他多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欲言又止。“还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陆宁端起汤碗喝了一口,看向他颇为严肃的模样,禁不住生笑:“怎么突然这么正经,不会是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吧?” 他低笑:“也不算大事,唐漪毕竟对这边也不熟,我的意思是,将我手下的那个实习医生换到别的医生那里去,由我来带她。” “当然可以啊,这有什么好商量的。”她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下来。 他视线仍是落在她脸上,再继续道:“刚实习会有很多东西需要学,前一段时间的话,我可能会经常跟她一起加班。如果是去别的医院出差的话,大概也是一起去的。” 陆宁筷子在嘴边微顿了一下,再点头:“嗯,没事,开始的时候肯定难一些了,你多教教她。” 他“嗯”了一声,似乎是终于放下心来。 她感觉他这些天一直沉郁的情绪,都有所缓和了下来。 大概是觉得帮助唐漪,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方式,来弥补对谢正的遗憾和愧疚。 等吃完饭收拾了,再上楼时,她自然而然拿过了沙发上的包,再跟他回了卧室。 她没有睡意,一直在床上躺到深夜,满脑子还是包包里的那支录音笔。 还没有听一遍,不知道录音效果怎么样。 身边人已经熟睡了,她借着月色,轻手轻脚地下床,再小心打开了包,拿出那支录音笔时,心跳跟着加快。 再出了卧室,拐进了书房。 录音笔点开了播放,里面薄斯年的声音开始传出来:“把你订的位置换了一下,靠窗的角落安静……” 很清楚的声音,她心里窃喜了一下。 往下就都是他们之间清晰的对话,一直到那句“我跟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孩子的事情是个误会……” 她心跳一点点加快,再往下就是他承认指使万律师伪造证件的话了。 却在那一刻,书房门外敲门声突然响起。 陆宁反应迅速地立刻将录音笔关掉,再是外面宋知舟的声音传进来:“在里面吗?” 她赶紧将录音笔收起来,因为睡衣没有口袋,只能先拉开了书桌抽屉,将笔放在了里面的一叠纸张底下。 起身再走过去开门时,他就站在门外,伸手将她牵过来:“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就过来坐坐。”陆宁应声,再跟他回卧室。 她刚刚没料到他会出现在书房门口,所以播放录音的声音并不小,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点什么。 但他没有问,面色也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一直到回了床上,他将她揽过来,片刻后突然开口:“再往后就是冬天了,趁着现在温度还不算太低,我们早些把婚礼办了吧。” 她斟酌着该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我最近工作有点……” “阿姨说的没错,工作总是忙不完的。”他极少有地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手指摩挲在她的发间,面色仍是平和。 陆宁含糊应了声“好”,就闭上眼睛装睡。 第二天下班后,因为宋知舟要加班,她就直接去医院里找他,打算陪他一起吃晚饭。 进医院大厅时,迎面就看到白滢滢坐在轮椅上,正朝她这边过来。 陆宁诧异了一下,她还怀着孩子,月份也并不大,怎么就坐上轮椅了。 白滢滢推着轮椅过来,注意到了她,面色带着些难堪,声线颇有些不冷不热:“是你啊。” 她一张脸已经基本复原了,面上的整容假体已经取下来,露出了本来模样。 脸上带着些伤痕,她穿着的一件高领毛衣,拉得很高,遮住了下颌,大概是那里伤得更重。 陆宁微微蹙眉:“你这是怎么了?来孕检吗?” “装什么傻?”白滢滢视线落到她小腹上,再看向她的脸,冷嗤出声。 她这样对她表现出明显的敌意,还是头一次。 陆宁看向她,一脸莫名。 白滢滢眸子里是很深的疲惫和不甘,整个人显得沧桑不堪。 她冷笑出声:“你跟我有什么区别?不也是一样的借着孩子上位吗? 怎么,我没猜错的话,你怀的是那医生的孩子,看到了我的下场,才那样急赶着去流产的吧?” 陆宁眉心拧紧,到底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看向白滢滢:“所以,你孩子没了?” 第402章 我不需要你猫哭耗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白滢滢满脸都是愤恨:“你什么意思,明知故问?我跟薄先生那晚的情况,后面的事情完全顺理成章了。 要不是你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会怀疑我肚子里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那样对我?!” 陆宁沉默了几秒,思索着她这几句话,再大概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他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所以逼你把孩子打掉了。” 她声音顿了一下,再看了下白滢滢的双腿:“然后再把你,弄成了这个样子?” 跟他当年的所作所为,还当真是如出一辙。 白滢滢情绪激动了起来,手用力撑在轮椅两边,大概是恨不能站起来,跟陆宁掐架。 “你不就是见不得我比你好吗?什么为了我好,亏我还把你当朋友来求助你,你怎么就那么阴狠,那么蛇蝎心肠?!” 陆宁看向眼前这张脸,熟悉而又陌生:“这一切与我无关。 哪怕当真是我说了什么,他把你害到这种地步,你是怎么还能客客气气叫他一声‘薄先生’的?” 又是怎么做到,在提到“薄先生”这个词时,眼底还能含着光亮和期待的? 白滢滢咬牙切齿:“那不是薄先生的错,是你,是你蒙蔽了他! 他那天晚上那样对我,不可能对我没有感情,他不过是恨我背叛了他!” 陆宁沉默了两秒,再点头:“好的,你先调养身体,祝你早日康复,那我就先走了。” 白滢滢突然狠狠推动轮椅,冲着她就撞了过来。 陆宁迅速避开来,再在她的轮椅要撞到前面的立柱时,回身快步过去,伸手拉了下轮椅。 白滢滢面色生白,惊魂未定了片刻,再眸眼发红地反手就要来抓陆宁的手臂。 陆宁将手躲开来,离她两步远的距离,再说了一句:“阮鹏已经把你害得够惨了,说白了,薄斯年跟他也就是一类人,劝你别犯傻了。” 她回身离开,身后白滢滢愤怒不甘的声音追过来:“我不需要你猫哭耗子! 你以前勾着薄先生,现在钱也拿到了,名也拿到了,就想着换换口味,找个医生琴瑟和鸣吗?我告诉你,你做梦!你让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陆宁没再应声,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时,白滢滢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她的身上。 直到门完全闭合,她才禁不住蹙了蹙眉。 到底是怎么,又莫名其妙结了个仇? 再去医生办公室找宋知舟时,他不在办公室里。 里面素来不待见她的崔颖,看向她时,难得地主动跟她说了一句:“宋医生在五号病房,就这一层。” 崔颖还能主动跟她说话,陆宁微微诧异了一下,再点头道:“好的,谢谢崔医生。” 她“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敲键盘。 陆宁回身离开办公室,再往走廊尽头的五号病房走。 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她看到宋知舟跟唐漪在病床边,给一个看起来睡着了的病患做检查。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病患身上就穿着薄薄一层病号服。 宋知舟站在唐漪身侧,低声跟她说着什么,在手把手教她用听诊器和检查伤口。 陆宁担心打扰,就站在门口等着。 难怪崔颖突然那么热心肠地帮她指路,大概是指望着她能来看场好戏。 等了十来分钟,里面的检查该是做完了,唐漪一抬头,看到陆宁站在门口,短暂地愣了一下。 床上的病患还没醒,他们就沉默走了出来,到了走廊唐漪才轻笑出声:“你来了。” 陆宁笑应:“嗯,刚过来还习惯吗?” 她面色看起来好了些,不似谢正刚过世的那两天,整个人如同没了灵魂。 不过现在也才过去不到十天,她能这么快把状态基本调整好,陆宁还是很佩服的。 唐漪面色有些发红:“倒也习惯,主要是辛苦了宋医生,我手笨脑子也笨。” “实习期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宋知舟出声道,再往前走时,伸手自然而然牵了陆宁一只手。 唐漪无意扫过他们牵到一起的手,再开口道:“那你们先去吃饭吧,我已经吃过了,还得去趟主任那里填实习报告。” 宋知舟应了声“嗯”,再是唐漪走了他们的反方向离开。 宋知舟牵着陆宁再往电梯那边走,到外面等电梯时,总担心她会介意刚刚在病房里的那一幕。 看向她嫣红的唇瓣时,他半开玩笑:“涂口红了?” 陆宁抬头看他:“啊?没有啊。” “是吗?”他看着她笑。 电梯外面并没有人,她抓过他一只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一下。 再颇为淡定地拿他手背给他看:“你看,没有吧。” 抬头去看宋知舟时,她余光里就看到了另一个人。 再看过去时,薄斯年正走过来,就站到了他们后面。 他眸子眯了眯,那一瞬的不悦,浓烈而短暂。 陆宁下意识想松开宋知舟的手,再是宋知舟反手牵紧了她的手腕。 她面色有些僵硬,看向薄斯年走近过来,再低笑跟他们打招呼:“巧啊,宋医生。” 宋知舟将陆宁牵在身侧,远离薄斯年的那一边,再淡声应着:“巧。” 薄斯年视线落到陆宁垂在身侧的那只手上,再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戒指不错。” 从他的角度,根本就不能看到她手上的戒指。 他这句话,分明是意有所指,在暗示她什么。 陆宁没应声,心里生出了紧张,担心他会突然说出什么来。 电梯门打开,他们一起进去,薄斯年再开口:“明天小蕊生日,还记得吗?” 陆宁蹙眉,应了声“记得”。 她当然不可能忘,但苏小蕊现在在他那里,她不想到他那里去。 他声音有些揶揄:“记性还不错,小蕊不喜欢人多,明天晚饭时间我陪她在家里庆生。 没多少人,就辰逸跟倩倩几个人。你要是有空,也欢迎你跟宋医生,还有宫先生都过来。” 陆宁想出声拒绝,宋知舟先应声道:“好,我们会过来的。” 薄斯年笑了笑,一直到出电梯,也没再说话。 到就诊楼外面时,雨势加大,宋知舟的车停在露天停车场。 他去开车,让她到门口等他。 陆宁靠着立柱,拿出手机翻看时,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 刚刚才离开的男人,又回来了。 薄斯年就站在她面前,视线落在她中指的钻戒上,再是她的唇瓣上。 第403章 我不恶心,怎能看到这么生动的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虽说因为下雨,医院外面的人少了些,但也并不是没有来来往往的人。 陆宁蹙眉,生出了警惕:“你想干什么?” 薄斯年伸手拽住她的手腕,面色微沉,回身就往医院里面走。 大厅里四处都是医生,认识宋知舟的很多,认识她的自然也不少。 陆宁下意识埋低了头,担心起争执会引人注意,低怒出声:“你松手!” 他步子不停,走向无人的走廊拐角,再低应:“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就在这说,或者叫上你的宋医生一起聊聊。” 她咬牙没再说话,直到走到无人处他停下步子时,她再将他手甩开来。 他双臂撑在墙面,将她圈在中间,垂眸再看向她的唇瓣时,他眼尾有些生红。 “你主动起来,一向这样得心应手吗?” “与你无关。”旁边时不时有脚步声响起,她咬牙,又急又恨。 他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伸过来,拇指指腹极用力地擦拭她的唇瓣。 “戒指还戴得好好的,说亲就亲上去了,打算什么时候跟他断干净?” 她恼怒地将他贴在她唇瓣上的手推开来:“我会起诉离婚的,哪怕拿不出你伪造证件的证据,大不了就再离一次婚,总能离掉。” “是吗?”他低笑。 “从起诉到法院受理,再到第一次开庭,被起诉方拒绝离婚且没有重大过错的情况下,极大可能会判定不准予离婚。 再是第二次起诉到开庭,整个过程至少一年。” 他看到她眸光里的怒意在加深,再俯身贴近她耳畔:“说总能离掉,还为时过早。 至少这一年里,你还是我妻子,有责任在感情上忠诚于我,比如这个……” 他扼住她左手手腕,在她挣扎间,取下了她中指上的那枚钻戒。 灯光下,钻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他看着,再将那枚钻戒戴到了自己的小指上。 无名指和小拇指挨着,两枚钻戒就靠到了一起,他显然还挺满意。 “还不错,阿宁的眼光素来好。” 陆宁通红着眼睛想夺回去,手腕被他扼在了半空中,再按到了墙面上。 她牙关打颤:“恶心。” 他垂眸饶有兴致地打量她的怒色:“我不恶心,怎么能看到你这么生动的表情呢?” 旁边走廊上,再次有脚步声响起,她紧张得手指都蜷曲了。 他不急不慢再开口:“这戒指我就替你保管了,记得早点从他那里搬走。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把重婚罪的两年刑期,安到你的宋医生身上。” 她手腕从他掌心里挣脱开来,再是面色颤动地一巴掌扇到了他脸上。 随即是他生笑:“哪一天不被阿宁扇一巴掌,大概还会不习惯了。” 她手心红到发烫,眼前的男人形色可怖。 她低吼出声:“恶心,变态!” “给你一周时间,你跟他断干净,或者我把我们的关系公之于众,再名正言顺把你接走。” 他眉眼含着笑,把玩着小拇指上那枚小小的钻戒,再回身离开。 “早点出去,别让他等急了。” 陆宁沿着墙面滑坐下去,攥紧的手在颤栗。 他怎么就可以这么无耻,怎么就可以这么无耻! 恍惚靠着墙面坐了良久,直到手机里有电话进来,她才恍然回过神来。 是宋知舟打过来的电话,她在这里待了近十分钟了。 她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再边接电话边往外面走。 那边有些担忧的声音传过来:“去哪了?” “去了趟洗手间,就过来了。”她努力克制声音里的颤音,再快步出去。 那边松了口气,再应了声:“好,在门口等你。”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出医院大楼,就是噼里啪啦的雨水敲打声。 宋知舟的车就停在外面不远处,看向她过来,再从车上下来,打了伞走近过来接她。 伞往她这边倾斜,他将她送上副驾驶,再绕回去上车。 侧目再看她时,她面色有些掩饰不住地发白。 他出声问了一句:“不舒服吗?” 陆宁还在想着刚刚的事情,怎么着都得是棘手得很。 还有那支录音笔,她得找机会给吴律师看一下,确定那段录音是否有效。 听到他声音,她才回过神来,再随便找了个理由:“肚子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快生理期了吧。” 他一时没应声,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流产不久,生理期至少还得过一个月。 想到这里,又略有些不自然地补充了一句:“也或许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或者着了点凉?” 他倾身过来,在她小腹上揉了揉:“很不舒服吗?” 车就停在医院外面,车窗外还时不时有人经过。 陆宁身体紧绷了一下,面色有些生红地将他的手拿开来:“你干嘛,先开车,这样都挡路了。” 他这才给她系了安全带,再将身体坐了回去,将车子驶离医院。 回去的时候,温琼音过来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她正从厨房里端了饭菜出来,再出声道:“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饭。” 陆宁的包还挂在宋知舟脖子上,两只手拖着他的手臂,慢腾腾往里面走。 看到突然从厨房里冒出来的温琼音,她吓得一个激灵,触电般就松了手,再一本正经地在宋知舟旁边站得笔直。 “妈,您什么时候来的。” 宋知舟憋着笑,也叫了一声:“阿姨。” 温琼音一边收拾餐桌,一边应声:“来了一会了,你们两个都忙,怕是都没好好吃饭。 你现在又正是要调养身体的时候,我正好有空,过来给你煲点汤。” 宋知舟过去帮忙拿碗筷,陆宁从他手里接了碗过去盛饭。 吃饭时,她再问了一句:“他一天到晚都忙,不用管他。” 她话落,伸手就要去拿陆宁的汤碗,帮她盛汤。 正好跟宋知舟的手同时伸了过去,两个人都是一愣。 宋知舟笑着拿了碗:“阿姨,我来吧。” 温琼音面上带着笑,再看向陆宁:“一看你在家就是懒。” “我哪有,我也给他盛汤的。”陆宁蹙眉反驳。 放在餐桌上的手机亮起,有短信发了进来。 她手机放在她跟宋知舟之间的桌面上,宋知舟将盛好的汤递给她时,就正看到上面薄斯年发过来的信息。 “明天我跟小蕊等你过来,别忘了。” 第404章 他今晚有些奇怪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短信就显示在手机屏幕上,宋知舟跟陆宁同时看到了。 对面坐着的温琼音,也看了一眼,但从她的位置自然看不清楚。 她出声问了一句:“是有事吗?” “没事,广告信息。”宋知舟应了一句,再将陆宁手机关掉,顺手就放进了她口袋里。 温琼音也没多问,继续吃饭。 因为突然发过来的一条信息,再想起下午离开医院前的那些事情,陆宁之后吃饭有些心不在焉。 吃过饭,陆宁跟温琼音一起收拾餐桌,宋知舟看了下时间,再看向陆宁。 “那阿姨多坐会,我该去医院了,唐漪这段时间事情多,我要跟着加班一段时间。” 温琼音收拾着碗筷,再问道:“同事吗?你们医院不都有早晚班轮换吗?” 因为陆宁流产不久的事情,她也不大放心,希望宋知舟晚上能陪着陆宁。 他起身去衣帽架上一边拿大衣,再一边应着:“嗯,带的一个实习医生,刚来很多东西不熟,我也不忙就多带带。” 温琼音还想问什么,陆宁出声打断她:“工作加班也很正常了,妈就别问了,宋医生要来不及了。” 温琼音这才没再多说,只应了一句“妈也就随口问问”。 陆宁再看向宋知舟:“你快去吧,趁着现在雨小了些,晚上开车慢点。” “嗯,好。”他应声,再拿着大衣出去了。 门关上,温琼音立刻一脸不放心地问她:“怎么还有跟着实习医生加班的道理,是男医生还是女医生?” 陆宁擦着桌子的手顿了一下,再抬眸一言难尽地看向身边人:“不应该啊,妈还会有不放心宋医生的一天?” 在温琼音眼里,宋知舟一向都是完美无瑕、心比金坚的好女婿,怎么着也不该担心这种事情了。 温琼音皱眉应声:“什么话,我怎么会不放心知舟?这毕竟大晚上的,一男一女又是师徒的,万一传出点什么闲话来……” 陆宁出声打断她的话:“您就放心吧,这医院不说上千,那也得有上百号医生值夜班,比不得家里的大晚上。” “行吧,你放心就行,妈也不多管你们的事情。” 温琼音应了一句,再收拾完碗筷,嘱咐了陆宁几句,就先回去了。 因为下雨,外面天黑得早,实际时间也才六点多。 陆宁回卧室,想去洗澡时,再看向沙发上放着的包。 白天她得正常上班,录音笔的事情,要找吴律师的话,大概也只能晚上了。 她迟疑着,再从包里拿出那支录音笔,给吴律师拨了电话过去。 这个点,那边大概也才刚下班。 电话接听得很快,那边声音传过来:“陆小姐。” 陆宁应声:“吴律师,我拿到了一点录音,但后半部分有些不清晰,我想找您确认一下有没有用,不知道您现在有时间吗?” 那边沉默了片刻,再回她:“可以的,我现在刚出律所。 这样,晚上陆小姐一个人出来也不方便,你选一个离你位置近的咖啡厅之类,我再过来找你。” 确定了位置,再过去时,陆宁大概等了十来分钟,吴律师就过来了。 她特意挑了那天和薄斯年见面时坐的位置,因为旁边会有其他人,不方便播放录音,她再带上了耳机。 面对面坐下时,她将录音笔和耳机递给吴律师,再出声解释。 “那天就是在这里,我回去听了下,前半部分录音都很清晰,但后半部分有点杂音。” 吴律师点头,再接过录音笔和耳机,听了一遍录音。 随即他将东西还给她:“后半部分应该是有东西干扰了录音笔。” “干扰?”陆宁蹙眉,再回想起那天的情况。 薄斯年一直就是那么坐着的,她注意过了,桌面上并没有其他东西,能有什么干扰? 吴律师再解释:“诸如磁铁、特制的录音干扰.器,甚至是手机,都可能会对录音信号造成干扰。 您录音里的杂音也不太重,受到的干扰不算大,或许也能用上。” 手机? 她猛然想起来:“那天他确实将手机放到桌面上了。” 那时候她折返回来时,将包放回桌子上,他手机就正好在她包旁边。 手机随手放到桌面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不确定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吴律师点头:“那应该就是了。抛开杂音这个问题,录音里您还有明显引导的言语,您直接问了,离婚证的事情,是不是他的意思。” 他喝了口咖啡,继续道:“言语引导最好在录音里完全不要出现。 因为您的引导,他可以将他后面那些话,解释为是顺着您的话在开玩笑,等等其他情况。 陆小姐最好是通过其他的事情,让他自己说出伪造证件这件事。” 陆宁“嗯”了一声,那天她因为兜了半天圈子,也没能得到她想要听到的。 所以后面也确实有些心急,没忍住直接问了。 吴律师再出声:“这个先保存好吧,也未必没用的,毕竟他也提及了收买律师的事情。 其次最重要的是关于您女儿的事情,除了上次我说的那些,您也可以尝试去收集一些,您丈夫对您女儿不够好的证据。 尤其他如果有出轨行为的话,可能会让您在抚养权的争夺问题上,优势骤增。毕竟很多的孩子,会不能接受后妈。” 陆宁点头,多少有些失望,但至少吴律师说也有些用,算是没白忙活。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也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她应声:“好的,我明白了。” 再回去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八点,宋知舟还没有回来。 她回浴室洗了澡出来,想着要不要跟他打个电话时,卧室门就推开来。 他手臂上搭着大衣,从外面走进来。 陆宁松了口气,再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她走过去接过他手上的大衣,看他显然疲累,将大衣放到沙发上后,就要去浴室给他放洗澡水。 身体突然自身后被抱住,他声音低沉落下来:“等下再洗。” 他温热的呼吸自身后落到她脖颈上,让她身体骤然紧绷。 他今晚有些奇怪,但身上并没有酒精的味道。 他将她身体扳过来面对着他,再俯身吻下来。 她身体被他的力道往后面一带,再是小腿撞上了床沿,不受控制就往后面倒了下去。 第405章 你会不会,也有不要我的一天?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脑后突然撞上床面,脑子里一阵细微晃荡,陆宁下意识抬手去抓宋知舟的手臂,感觉眼前短暂的昏黑。 他素来很沉得住气,今晚这样的时候,以前没有过。 他掌心将她手腕压下去时,触及到她的手指,随即愣了一下,目光看向了她的手背。 干干净净的五指,中指上的戒指没在了。 傍晚跟她回来的时候,他就好像没看到她手上的戒指,那时候并没怎么注意。 后来回去吃过晚饭,就急匆匆去医院了,也就并没多想。 他在她眼前,掌心撑在床面上,他们之间隔着很近的距离。 短暂的对视,陆宁视线躲开来。 那一刹那,她看到他面上炙热的情绪明显淡了些。 良久后,他才出声问了一句:“戒指弄丢了?” 她放在枕头上的手,手心下意识抓紧,意识到藏着也没有意义了后,又松开来。 “可能是,刚洗澡落在楼下的浴室了。” 他没出声,她硬着头皮再说了一句:“要不我去找找?” 她一时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理由,来解释戒指的去处。 宋知舟沉默了半晌,将她落在脸上的一缕头发拨开来,再应声:“回家的时候在就行了,反正也在家里,先休息回头再找吧。” 她一颗心悬着,一时没说出话来。 戒指于他们而言,意义重大,如果真只是不见了,他不会拦着她去找。 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很长了,何况他本来也是心理医生,有些事情,大概只需要一个眼神和小动作,她就瞒不过他。 她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吹干,此刻就湿漉漉地落在枕头上。 宋知舟起身,再将她抱坐起来:“先吹干头发吧,别感冒了,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好。” 他换了个枕头,再进衣帽间拿了衣服,往浴室走。 陆宁坐在床上,看向他的背影,突然觉得鼻子酸涩。 从床边到浴室,她看着他走过去,感觉他们的距离一点点拉远。 从六年前被那样残忍地抛弃掉一次之后,她对感情就很缺乏安全感。 她相信宋知舟如今不会丢下她,可很多事情,还是很不敢去开口去试探。 害怕他也会权衡利弊,害怕他也会怀疑她,会感到为难。 所谓婚姻如同枷锁,她跟薄斯年之间的婚姻关系,不可能会真的断不掉。 但真要处理起来,势必会是一个漫长而棘手的过程,而在这个过程里,意味着她不得不跟宋知舟保持距离。 一旦有些事情曝光出来,甚至会让他的声誉和事业受损。 她手指用力抓紧被子,那一瞬,却又觉得不甘心。 难道时至今日,她又要再一次被困死在那个囚笼里吗? 他的步子已经到了浴室门外,她着急从床上下来,就急步走了过去。 他的手伸到了浴室门把上,门打开就要走进去时,身后的人从后面抱住了他。 她的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他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轻轻颤抖。 他没出声,站在原地。 良久后,她的声线不安:“你会不会,也有不要我的一天?” 会不会,也能前一天疼她惜她,第二天就将她不耐推开来。 他将她环在他腰间的手拿开来,再回身,垂眸看向她:“怎么了?” 陆宁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里,终于是没有勇气直说:“没怎么,只是觉得,你今晚有些奇怪。” 他抬手在她发丝间揉了揉:“别胡思乱想,先把头发吹干,容易着凉。” 他将她手松开来,再回身进了浴室。 就在刚刚回来的路上,他在他的车门上看到了一个信封。 那里面有一些照片,关于陆宁和薄斯年昨天在咖啡厅见面的,还有今天下午,他们在医院拐角交流的照片。 偷拍者显然是有心,每一个角度都抓拍得尽量亲密。 但她既然不说,自然也是有她的想法,他信任她,不想去追问她太多。 第二天上午,小昭的幼儿园有活动,家长需要陪同,唐漪请了半天假。 宋知舟就也难得请了假,打算中午跟陆宁一起过去,陪苏小蕊过生日。 无论跟薄斯年有多少纠葛,苏小蕊毕竟也算是陆宁的女儿,她自然也是想去陪陪那个小孩的。 他陪她一起去一趟,也能让她不会感到为难。 因为都请了假,第二天陆宁极少有地睡了个懒觉。 卧室里拉了厚厚的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光线,等她醒过来再摸过手机一看,直接快九点了。 卧室里的光线仍是很暗,这一觉睡了很长。 再放下手机时,就看到宋知舟正侧躺着看向她。 陆宁愣了一下:“医生作息不是都特别规律吗,你怎么会有赖床的时候?” 他照样躺着一动不动,继续盯着她看,再低笑:“大概是近朱者赤吧。” 陆宁蹙眉:“你别赖我头上,这只能说明,你的潜意识还是有懒散的时候的。” 她翻身伸了个懒腰,肚子里就“咕噜”叫了几声。 平时都是习惯七点多吃早餐的,而且昨晚因为那条短信,她晚饭也没怎么吃饱。 她伸手揉了下肚子,再看向他:“你饿吗?” “不饿。”宋知舟笑应。 陆宁一本正经看着他,不说话。 直到他再改口:“那,有点饿?” 她看着他“嘿嘿”地笑:“有送餐上门的,要是能体验一下,送餐上床就好了。” “加收点小费的话,可以考虑。”他顺着她的话,一本正经状。 陆宁立刻挪近了些,再伸手在他掌心里挠了挠:“真的吗?” 他掌心收紧,再握住了她的手,往上一提再按到了床面上。 他倾身过来时,陆宁呼吸一滞。 却是他借着按住她手的力道,随即起身下床,再说了一句:“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陆宁还愣怔在他刚刚倾身过来的那一刹那,红着张脸没去看他。 他换了衣服,绕去出门的那一边,再到床边给她将被子重新盖好。 他眸眼含笑:“想什么呢?” “哪有想什么,没有想什么!”她才回过神来。 随即是他低笑出声,离开卧室下楼去做早餐了。 头一次惬意地在床上吃了顿早餐,宋知舟给她在床上支了小餐桌,再嘲笑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在坐月子。” “好期待坐月子啊,那样就可以享受三十天这样的生活了。”陆宁感慨了一句。 时间也不早了,吃过饭他们就去了薄斯年庄园。 进去的时候,过来的人也只有薄倩倩和牧辰逸。 薄斯年看向陆宁进来,再起身走过来。 第406章 薄斯年的脸绿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在薄斯年身后,苏小蕊也兴奋得从沙发上下来,再跑到了他前面,扑进了陆宁怀里。 陆宁笑着俯身下去抱起她,身后宋知舟再将手里的礼盒递过来:“小蕊,生日快乐。” 苏小蕊靠在陆宁肩膀上,再怯怯地看向宋知舟手里的芭比娃娃,眼睛亮了亮,再看向陆宁。 陆宁抬手玩了下她头上的小辫子,再出声道:“拿着吧,宋叔叔特意帮你挑的。” 吴婶手巧,给小孩子编头发也很可爱。 苏小蕊这才接过来,再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宋叔叔。” 她最喜欢妈咪选的娃娃,比吴奶奶选的还要好看,而薄叔叔很少会给她挑娃娃。 宋知舟再看向站在后面,显然面色隐隐有些不快的薄斯年,出声打了声招呼:“薄先生。” 不远处牧辰逸看过来,正兴致颇高等着看一场好戏,立刻起身过来凑热闹:“表哥跟嫂子都过来了啊,快快快,这边坐。” 吴婶倒了茶过来,几个人围坐到沙发上。 陆宁抱着苏小蕊,跟宋知舟坐在一边,牧辰逸也坐到了宋知舟旁边去。 对面坐着薄倩倩和薄斯年。 薄倩倩看向牧辰逸热情地跟宋知舟说话,不知道的,还当他是认了个亲哥。 陆宁将苏小蕊抱坐到自己腿上,再腾出手帮她拆礼盒,小孩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的手。 隔了半晌再又神秘兮兮地跟陆宁小声说话:“薄叔叔买了很漂亮的蛋糕哦,等下妈咪和小蕊一起吃。” 陆宁笑着点头,已经快到中午了,并没见到其他人来。 她再问苏小蕊:“还会有其他人过来陪小蕊过生日吗?” 薄斯年出声回应她:“不会了,小蕊喜欢清静,等晚上我再带她去趟老宅吃饭。” 陆宁“哦”了一声,感觉薄斯年视线总落在她身上,索性伸手杵了下身边的宋知舟,再看向桌子上的果盘。 她一只手臂环抱着苏小蕊,再加上拆礼盒,看起来也腾不出手来。 他伸手拿叉子叉了一块水果递向她时,她就着他的手,直接吃掉了那块水果。 薄斯年视线终于没再一直往她脸上落,但他脸大概是绿了,客厅里陷入了诡异的三秒沉寂。 陆宁继续跟苏小蕊一边摆弄娃娃,一边说话。 随即是薄倩倩颇为同情地看了眼身边的亲哥,再看向陆宁:“宫先生怎么没一起过来?” “他中午有应酬,腾不出时间来。”陆宁应声。 薄倩倩颇有些遗憾地开口:“反正小蕊晚上也要去老宅,早知道我就不过来了,我还以为他会来的。” 旁边跟宋知舟聊得正热络,有意调拨薄斯年情绪的牧辰逸,闻言面色也黑了。 薄斯年正看牧辰逸不顺眼,终于找到了出气的机会,不疾不徐说了一句:“别整天粘着宫先生,他也有他的事情。” 牧辰逸一口气梗在喉间,差点拍案而起拂袖就走。 吃饭的时候,陆宁时而给宋知舟递个汤碗,让他帮她盛汤。 时而再夹个虾让他帮忙剥。 薄斯年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成了锅底。 旁边苏小蕊终于也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妈咪,小蕊想吃青菜,妈咪可以帮小蕊夹吗?” 陆宁视线才终于从宋知舟那边,转到了苏小蕊身上,再帮她夹菜。 等吃完饭,薄倩倩和牧辰逸,一人坐沙发一角,各自玩手机。 陆宁叫上宋知舟一起,坐在落地窗前陪苏小蕊堆积木。 剩薄斯年孤家寡人一个,坐在沙发上,看哪都觉得不顺眼。 苏小蕊的自闭症已经有所好转,加上陆宁回国时间也渐长,她对陆宁的防备心明显在减弱,慢慢在转为更深的依赖。 时间长了,她大概也开始清楚陆宁不可能离开宋知舟,有些爱屋及乌的缘故,对宋知舟的排斥也没那么严重了。 他看过去,越看越不舒坦,明明他才应该是一家三口中的一个。 这样一看,宋知舟待在她们身边,却也照样其乐融融。 可他就算再心狠,也总不可能教唆一个小孩子,去不接受宋知舟。 他视线落在陆宁的侧脸上,远离了他,她面上的笑意放松轻快。 远不似刚刚坐在他面前时,那样拘谨而谨慎,如同浑身竖起尖刺的刺猬。 可她也曾经依赖过他,曾经对他那样深切刻骨的爱意,真的可以像如今他看到的这样,消失得如此干净彻底吗? 她就真的可以腾出这样完完整整的一颗心,去爱和眷恋另一个男人吗? 分明多年前,她满眼满心藏着的,也不过就一个他。 在那时候,她也该根本无法想象,有朝一日他们一拍两散后,她生命里还能出现一个叫“宋知舟”的男人。 而她可以如当年深爱他薄斯年一般,去深爱那个男人。 分明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可他此刻却还是觉得恨,觉得不甘,就好像眼前的这一幕,是她狠心背叛了他。 他看得失神,直到苏小蕊放下了手里的积木,再跟陆宁说了几句什么,随即趴到了她肩膀上,大概是困了。 因为过生日,又知道陆宁会来这里陪她,她极少有的兴奋,早上起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早。 所以现在到了下午,自然也就犯困了。 陆宁起身抱着她,再轻拍她的后背哄她睡觉。 她头发披散着,有一部分散落在肩膀上,而苏小蕊就靠在她肩膀上,发丝让她睡得并不舒坦。 宋知舟站到陆宁身后,从她手腕上拿下发圈,再将她头发扎了起来。 她发质很好,吴婶想要送梳子过去时,宋知舟手指在她发丝间穿梭着,很快就已经将头发扎好了。 吴婶走近时,愣了一下,再笑着回身离开。 能这样熟练地扎头发,显然这也并不是头一次。 在他们走近过来时,薄斯年才终于将视线侧开来,一本正经地从茶几底下扯了份报纸翻看。 两秒后,他再将拿反了的报纸,翻了个头。 陆宁想将苏小蕊交给吴婶,她已经睡着了。 但小孩抱紧了她的脖子,不撒手,再含糊呢喃着:“小蕊要妈咪陪着睡。” 薄斯年抬眸看向她:“要不你把她送上去吧,放到儿童房里就行了,外面会有人照看着。” 陆宁迟疑了一下,再应声“哦”,抱着苏小蕊上了楼。 陪小孩在儿童房里睡了一会,确定她安睡了,陆宁才小心下床,经过站在床边的佣人,离开了儿童房。 经过薄斯年的卧室门口,长长的走廊上,安静无人。 她突然想起吴律师说的那句话:“如果能找到对方出轨的证据,对争取抚养权是很有利的。” 她摸了摸大衣口袋,那里面她准备了一个针孔摄像头。 随即她走近卧室门外,试探着轻轻扭动门把。 门没有上锁,轻易打开。 第407章 那就鱼死网破吧,我拭目以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楼下的谈话声听不到,这里安安静静。 还有客人在,薄斯年应该不会突然上来。 陆宁伸手在大衣口袋里摸到了那只针孔摄像头,再攥紧在手心里,走进了身旁的卧室。 至少就她所知,白滢滢曾经在他这里过了夜,如今白滢滢怀的孩子已经流产了,她自然也不可能拿得到什么证据把柄。 但既然能有第一次,就未必不会有第二次。 她走进去,再轻声带上了身后的门,视线在床边迅速寻找合适的位置,来安置摄像头。 目光落在茶几上摆放着的一小盆绿植上,那绿植是她四个月前从这里离开时,就放在那里了的。 她走近过去,心跳跟着加快,再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摄像头,确定好了位置,将东西放在了绿植里。 随即她再回身确认了一下,摄像头的位置是对着门口和床的。 起身后,她往后退了两步,确定绿叶遮挡了摄像头,看不出破绽来。 再回身急着出去时,门锁一道轻响,门从外面被打开来。 她心跟着“咯噔”了一下,随即立刻回到茶几边,拿过了茶几上的一个粉色的小茶杯。 苏小蕊偶尔也睡这卧室,茶几上有放置她的生活用品。 门打开,薄斯年从外面进来,她神色如常地拿了茶杯回身,去旁边的饮水机里倒热水。 直到水接到了一半,她才侧目看向他:“我看小蕊嘴唇有点干,过来给她倒点水。” 因为怕小孩子烫到,儿童房那边没有准备热水。 薄斯年没应声,视线落在她身上,反手关上了门,随即她听到房门反锁的一声轻响。 她面色僵了一下,只当没听见,端起茶杯就往外面走:“我先过去了,小蕊还在等着。”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看向她走近过来,随即在擦肩而过时,他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臂。 手上盛着热水的茶杯猝不及防落地,热水在地毯上溅起,他迅速伸手将她推开了一步,水没有溅到她身上。 一墙之隔就是儿童房,陪着苏小蕊的那个佣人,也随时可能会出来到外面的走廊上。 陆宁咬牙低声道:“你松开,牧医生跟你妹妹还都在这里。” “我跟自己的妻子亲近,有什么不可以吗?”他伸手将她抵到了已经反锁的门上。 后背撞上房门,一道轻微的闷响。 她视线扫过茶几上那盆绿植,指间在发颤。 他垂眸看向她:“打算什么时候跟他断干净?” 陆宁一只手移到身后,去摸索后面的门锁,再出声掩盖开锁的声音:“你管不着,哪怕我们婚姻还在,你也限制不了我的人身自由。” 薄斯年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并不急着伸手去阻拦她。 隔着极近的距离,他低笑:“是吗?哪怕你跟别的男人去同居,去上床?” 她的手在打颤,摸到了门锁,但因为后背紧挨着门,不好转动。 她再冷声道:“同居还是上床,你有证据吗?我以前也经常在我师兄那里住,你要不要连我师兄一起起诉?” 眼前人唇角笑意加深:“阿宁还是这么能说会道,所以我们之间,是没有好好沟通的余地了?” “你想怎么沟通?我们死灰复燃,还是像两年前一样,我被逼无奈跟你一起生活?”她手在身后试了几次,身体压着门,没能将锁打开来。 她再将身体微微往前倾,给手上的动作腾出空间来。 门锁转动,再是薄斯年借着她身后的空隙,揽住她按到了怀里:“你这是,急着投怀送抱?” 她通红着眼睛去推他,再是他俯身下来,突然贴近她的脖子。 灼热的呼吸落下,她身体本能地颤栗了一下。 他低笑:“怎么身体还是这么敏感,是宋医生满足不了你吗?” 她胃里一阵翻搅,如同是地沟里的污水,突兀地沿着喉咙灌了下去,恶心得她浑身发抖。 他禁锢住她挣扎的手腕,再徐徐出声:“我反悔了,给你一周的时间太长了,就今天吧。 你跟他断干净,或者我直接将我们的婚姻事实,诉诸媒体。也许,再加上你跟宋知舟之间的一些亲密照。” 陆宁身体僵了那里,片刻后,一字一句出声:“你是真的,肮脏恶心到了骨子里。” “哦是吗,阿宁给的形容词,我肯定欣然接受了。”他面色平静地看着她。 “你放心,我肯定不忍心伤害你的,我会跟媒体解释,你们之间,是宋知舟强迫的你。” 她猛然一阵干呕,刚吃下去的午饭,差一点就直接吐了出来。 眼前活生生的一个人,在她眼里形色狰狞。 生性难改,本性难移,她回国后,他在她面前性情大变,放任她尊重她。 而临到头来,却其实从未变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他这些年一贯的作风。 在他眼里,从来只有得到和毁掉。 这不是占有欲,是近乎让人不寒而栗的病态。 他将她松开来,再轻笑出声:“别忘了,就今天,我明早来接你。” “我错了。”她突然很轻地出声。 薄斯年面上的笑意凝固,一瞬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什么?” 她笑,面色冰冷无恨无怒:“我怎么会觉得,经过了这么多年,你或许也会于心不忍呢?” 怎么会抱有那样的幻想,如果实在找不到足够的证据,就跟他好好沟通一次,或许他也会心软协议离婚,不上法庭呢? 他这段时间的改变,原来不过是,连她都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幻觉。 这个男人五年前下得去手,两年前能囚禁她,时至今日,同样的方式,他大概也能再来一次。 如果,她不愿意如他所愿回到他身边来。 薄斯年沉默在那里,一时没说出话来。 他不知道,他以为他这段时间所有的改变,她都从未看到过的。 所以他才索性破罐子破摔,就去做她以为他该有的样子,去将她夺回来。 可原来,她也看到了,感觉到了啊。 她拉开身后的门,再看向他,那一瞬,她面色从未有过的平静:“那就鱼死网破吧,我拭目以待。” 第408章 不用怕,我们还有一辈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卧室门关上,不轻不重的声响,如同她面上的表情,平淡无垠。 薄斯年站在卧室门边,看向合上的门,眸光黯淡了下去。 所有的平静,不过是因为她恨到了极点,真真正正心死了。 他学着温和退让的时候,她看不到分毫。 他干脆步步紧逼时,却只是让她更加恨他入骨。 时至今日,他不过是事事错、步步错,无论做什么,都是弄巧成拙自欺欺人。 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大概也就像是一个不受待见的孩子,去弄满身的污泥,想引起大人的注意,临到头来,却不过是更遭人嫌恶。 他低眸看向地面打翻的水杯,水浸染在米色的地毯上,一片狼藉。 犯下的错已成过往,定格在时光的长河里,谁也无力去改写。 大概也就如这眼前,覆水难收。 他开门出去,站在楼梯上,看向楼下的人。 牧辰逸还坐在宋知舟身边说笑,或许是身体里流淌着相似的血液,又本也是医院的同事,他们之间有些亲近和熟络,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他说话时,视线时不时扫过对面不远处坐着玩手机的薄倩倩。 因为薄倩倩是背对着他的,他目光也明显放肆了些,但却总放不下那点所谓的面子,去跟她认错求和。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始终对他不冷不热,一副压根不熟的模样。 牧辰逸心里又后悔,看到她跟宫和泽有来往的时候,又气得牙痒痒,却偏偏半点办法都没有。 陆宁走近过来,再到宋知舟身边,等他们说完话的间隙,平静开口:“我不太舒服,先回去好吗?” 薄斯年就站在楼梯口,沉默看着,没有出声,也没有走下来。 宋知舟抬眸,注意到她脸色不对,再看了眼楼梯上站着的薄斯年时,猜到了什么,面色冷淡了下去。 他起身,将她手牵过来,再看向牧辰逸:“那牧医生,我们就先走了。” “嗯,好。”牧辰逸点头,看向他们离开的背影,目光里含着些探究。 楼上薄斯年走下来,面色显然很不痛快。 牧辰逸禁不住出声道:“薄大少,自虐也该适可而止啊。” 薄斯年在他对面坐下,一张脸黑着:“慢走,不送。” 牧辰逸挑眉,身体后倚着:“别啊,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聊聊,我回头再转告给宋医生。” 薄斯年不爽至极地看向不远处坐着的薄倩倩:“倩倩过来,送客。” “我跟他不熟,让他自己出门左拐,谢谢。”薄倩倩回头,再不咸不淡地扫了牧辰逸一眼。 牧辰逸八卦的欲望骤减,感觉因为薄倩倩那冷漠的一眼,浑身都刹那间凉飕飕的。 这个女人,以前还能那么死黏着他,现在心狠起来,怎么就可以这么绝? 都过去那么久了,他跟崔颖断得简直比白开水还要干净了。 几个月过去了,薄倩倩跟他说过的话,还是没超过十句。 他心情不好,本来还想好好八卦一下薄斯年这揪心的三角恋,还是打住了后面的话,没待多久就起身走了。 出去就正看到宋知舟开车离开。 外面车上,宋知舟开车,陆宁坐在副驾驶上,埋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将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再到人流稀少的车道上,靠边停下来。 这才解了身上的安全带,倾身过去看她:“怎么回事?” 陆宁抬头,沉默看了他半晌,再伸手抱住了他,将头靠到他肩膀上,没有出声。 他迁就着她的动作,再往她那边靠近了些,缓声开口:“没事,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她身体轻轻颤动,良久后才松开了他,红着两只眼睛看他:“我坦白。” 他愣了一下,再低笑点头:“嗯,坦白从宽。” 陆宁手指在大衣上攥紧,出声的时候,心也跟着一提:“我跟薄斯年,还没有离婚。” 他面色显然是生变,但也仅仅是诧异,短暂沉默后,再温和出声:“嗯?” “但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那天晚上跟他领离婚证了,我没想到他会……没想到证件居然会是假的。”她声音说到后面,染上了一些颤音。 她害怕他会不相信,她如今跟他都走到了这一步,却还和另一个男人维持着婚姻。 她不确定她的话,会不会听起来很像是借口和推脱,害怕他会多少有些抱怨她。 伸手抓在他衣袖上的那只手,又感觉没有底气,暗暗松开来垂到了座椅上。 这些年来,她是真的很没有安全感,感觉哪怕是对她再好的人,有朝一日也未必不会怀疑她抛弃她。 有些阴影留下来了,就真的是一辈子,留存在记忆和意识深处,甚至是形成了一种本能反应。 害怕去试探任何人,害怕被丢弃。 他伸手拂过她额角的发丝,再轻声开口:“没事,这不是你的错,有些事情不是你缺少防备,是防不胜防。既然发生了,就总能有应对的办法的。” “我害怕你会不要我了,这几天不敢跟你说,怕你嫌我麻烦。”她红了眼眶,攥紧的手,垂在身侧打颤。 这几天一个人也熬过来了,可突然告诉了他,什么都说开了,才突然真正感到了委屈和不安。 他抬手将她揽过来,再出声安抚:“我们是要一起过一辈子的,谁都不会是对方的麻烦。以后不用再有这种想法,任何事情,都要说出来知道吗?” 她一颗心缓缓落了一半,再低声应着:“知道了。” “又不是仓鼠,脑子里怎么就总喜欢藏事呢?”他揉了揉她的头,有些无奈地半开玩笑。 从四年前他在医院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她的过度防备和没有安全感,就表现得尤为明显。 这么些年过去了,烙在了骨子里的一些伤痕,还是让她很多时候,都潜意识想要隐瞒和逃避。 因为曾经不被信任,曾经被辜负和抛弃。 她埋着头,良久沉默,禁不住低泣出声:“我害怕你会走,真的。 害怕太麻烦了你,有一天你也会忍不住离开。我不想再被丢掉一次了,就想小心一点。” 他心里细密的疼,再克制着情绪继续安抚她:“不会,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有那一天的。” 再回去的路上,她半路就靠着座椅睡着了。 她没说,他也能猜到,她今天虽然赖床了,但其实是一夜未眠。 等回了卧室时,他将她放到床上,自己也午休了一会。 再醒来时,网上就有消息曝光了出来。 第409章 薄斯年曝光和陆宁的婚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窗外已经是黄昏,宋知舟坐在床头,看向手机里铺天盖地的新闻。 短短两个小时,消息已经登顶微博热搜榜首,在网上引起惊涛骇浪。 他手里的手机攥紧,面色紧绷着,随即感受到身边人的动静。 下意识想将手机收起来时,他侧目,就看到陆宁已经醒了,正看向他拿着的手机。 显然,她猜到了什么。 他将手机丢到一边,再缓和了面色出声:“睡醒了,饿了吗?” “消息传出来了是吗?”她不答反问,面色平静地从床上坐起来。 薄斯年行事素来不留余地,她下午跟他说了不可能沟通,那么他会直接让媒体曝光,也并不是他做不出来的。 宋知舟短暂沉默,再下床去沙发上给她拿了衣服过来:“没有,先起床吃饭吧。” 他将她衣服放到她面前的被子上,陆宁没动,再从枕头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打开时,已经调了静音的手机,上面一长串的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 有温琼音打过来的,还有宫和泽的,连带还有许久不曾联系的江景焕打过来的。 她感觉,应该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按门铃了。 新闻还没有看,她感觉疲惫就已经涌了过来。 宋知舟过来要拿她的手机:“等下再看,先起来洗漱准备吃饭吧。” 陆宁避开了他的手,再解开了手机的屏幕锁,淡声应了一句:“我没事,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他没出声,也没再阻拦,坐到了床边陪着她。 几大热门的社交软件,都已经开始疯狂推放新闻。 更可笑的是,连素来只宣传集团公事的薄氏官微,也发布了一条简短的微博,引发了上千万网友围观。 采访视频里,薄斯年衣冠楚楚地面对媒体,再是一番深情款款的言论。 “那两年里,我妻子因出现意外导致失忆,加上面容微整,回国后我们也没能顺利相认。 两年没能好好照顾她,我深感遗憾而内疚,同时也庆幸,她这两年过得也不算太差。 如今她以林蕊的身份,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绘画师,这也是她曾经一直的梦想……” “还能与她重逢,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那两年的失忆,加上近期她情绪上的不大稳定。 有些事情我们还需要慢慢处理,相信很快我会带她一起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微博下面,过百万条评论,直呼感人肺腑动情至深。 “天哪,我还是林蕊的粉丝呢,想不到我爱豆居然还有个这么厉害的身份!” “直接总裁夫人的吗?救命,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怎么可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薄总等了她这么久,现在重逢了,以后不得往死里宠?总裁夫人是不是都是总裁养在家里的小娇妻,那林蕊接下来会不会退出绘画圈?” 陆宁气得浑身发抖,差点直接将手机摔出去时,才想起来身边还坐着宋知舟。 她咬牙忍着没把手机扔出去,肩膀颤动着,满脑子都是怎么弄死薄斯年。 当年她捅他心脏那一刀,就该力道再加大几分,大不了同归于尽,也不至于现在这么犯恶心。 还“两年失忆”,还“最幸运的事”,到底他脸皮是不是城墙做的? 这么三言两语,他的痴情形象算是完全树立起来了。 她的身份也完全曝光了出来,他无形中算是将她逼到了悬崖边,进退两难。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对她的羡慕,而对于宋知舟,他只字不提。 但很快就被网友拔了出来,之前她去江城领奖时,在颁奖典礼上,当众拥抱了宋知舟的那一幕,早被媒体拍了下来。 那时候,她为了不影响到宋知舟的正常工作生活,挡住了他的脸。 所以到目前为止,只要身边熟识的人不爆料,外界就还不知道那人就是宋知舟。 可是接下来呢? 热度已经造成,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媒体和外界势必会紧盯着她。 她跟宋知舟之间的相处,又该怎么办? 薄斯年以一个“失忆”的借口,解释了她回国后和宋知舟亲近的缘由。 无关感情,无关背叛,只是因为失忆,甚至或者说,只是因为弄错了,她才会跟宋知舟在一起的。 网上更是热议,说薄斯年心细,维护自己的妻子不被外界流言中伤。 但宋知舟没有失忆,他在陆宁失忆的情况下跟她在一起,很快就被网友解读为乘人之危,插足婚姻的第三者。 甚至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直接在网上发起倡议,说要找出他的真实信息。 更有甚者,指责他是心怀不轨,想要借此接近薄氏,利用总裁夫人谋得好处。 她牙关打颤,无数种担忧和猜测在脑子里出现,良久才通红着眼睛挤出来几个字。 “无耻,下作!” 宋知舟压制着情绪,再将她揽过来出声安抚:“没事,会解决的。 他伪造证件在先,总能找到点证据的。无论如何,诉讼离婚也总能离掉。” 陆宁双手死死地攥紧,靠在他身上,声线低沉:“我好恨他,宋医生,我真的好恨他。” 恨不能立马撕掉他满身的伪装,让公众能看清楚他所有的真面目。 恨他总是要干扰她好好的生活,每一次在她的生活终于缓缓步入正轨时,在她终于能去放下过往,去平淡而惬意地接受眼前的一切时,他就总是要来狠狠地插上一刀。 让她小心经营着的一切,刹那间支离破碎。 她不欠他,他一次次要将她拽入他的生活里,可她不欠他啊。 就因为他所谓的爱,她就一定要被他死死地锁在身边,要像一个物品一样地、被他攥在手心里吗? 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给过她那样痛苦绝望的过往,她如今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平淡安宁的生活。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温琼音又打了电话过来。 陆宁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片刻后,到底是按了接听。 这样的消息,温琼音只怕比她更不能接受。 那边嘶哑的声音传过来:“先开门吧,我跟你爸,还有牧董事长都过来了。” 第410章 牧川出面,与薄家交涉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没出声,宋知舟拿过她手机,回应那边:“阿姨,我们就下来开门。” 那边“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挂断了电话。 陆宁从床上下来,沉默着进浴室洗漱。 媒体都在争先恐后地想四处打探到更多的消息,好在宋知舟这一处别墅,他们还并不知道。 只是大概,也瞒不了多久了。 再下去开门时,宋知舟牵着她过去,门外温琼音和陆成弘的面色,甚至是近乎灰白。 好好地她跟宋知舟眼看就要办婚礼了,现在却居然冒出来消息,说她跟薄斯年还是夫妻,这样的事情谁都难以接受。 但毕竟是这么严重的事情,温琼音自然也猜到,其中多半是有陆宁也事先不知道的隐情的。 牧川面色看起来到底是冷静一些,先开了口:“先不慌,有什么事情进去说吧。” 如今这个时候,四处都可能有媒体,这样站在外面说话并不安全。 宋知舟打了招呼,再侧开来一步,让外面的人进来。 温琼音情绪过激,也没办法好好问什么说什么。 牧川坐下,再缓声开口:“叔叔过来,也就是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放心,有什么事情,我会尽量帮你们一起解决的。” 牧川跟薄家交情不浅,跟薄斯年的父亲薄鸿祯,更是多年老友了。 但无论如何,他得先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现在陆宁和薄斯年还是夫妻,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他也没有道理,不分青红皂白就去找薄鸿祯和薄斯年要说法。 宋知舟去厨房倒茶,陆宁控制着情绪,将薄斯年伪造离婚证件的事情说了一遍。 旁边坐着的陆成弘立刻气得直拍桌子:“这个卑鄙无耻的东西!” 旁边的牧川略有些诧异,他相信陆宁不会乱说,但薄斯年能做出这种事情,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 牧川是看着薄斯年自小长大的,后来薄斯年走丢了后,被养父母抚养了很多年。 之后被薄家找回,养父母车祸过世,导致他性情大变。 他行事素来狠绝果断,但该还没有用过这样见不得人的手段。 尤其是在男女感情上面,这样用手段去困住一个女人,实在前所未有。 牧川沉思了片刻,再看向陆宁:“我知道了,陆宁啊,你也不用太有压力,这件事情,我会去跟薄家长辈好好沟通的。” 陆宁点头应声:“谢谢牧叔叔。” 宋知舟将茶放到了茶几上,再坐到了陆宁身边。 牧川再出声,有些欲言又止:“还有一件事情,你们别怪我多嘴……” “没事,牧叔叔您直说。”陆宁出声道。 牧川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是这样,谁都有过去,你跟斯年之前有过什么,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毕竟这婚姻关系的话,在法律上是不容侵犯的,我也大致看了下网上的那些东西,有些对知舟不大好的言论。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有些言论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毕竟现在法律层面上,你还是斯年的妻子……” “牧先生。”宋知舟蹙眉,打断他的话。 牧川止住了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宋知舟再出声:“伪造证件和施加伤害的人,是薄斯年,没有道理让陆宁来承担后果。她现在正是无助的时候,我不会离开她。” “我不是要你们分开的意思。”牧川叹了一声,有些话,说起来太过沉重。 “现在毕竟正是风口浪尖上,你们在外的一举一动,任何亲密的互动,都可能会暴露在镜头下。 至少在事情大概处理了之前,应该暂时尽量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避免事情发展成更糟糕难以收拾的局面。” 他顿了一下,再继续道:“等陆宁跟斯年之间的婚姻关系解除了,你们之间恋爱结婚,都可以是简单美好的。 但如果是在眼下,你们的关系被曝光了出来,牵涉到的是婚内出轨、插足婚姻等一系列麻烦的事情。网上舆论发酵,会演变成什么样,谁都说不准。” “我只是希望,你们经过了这一件事情后,能简单没有负担地继续走下去,能收获到外界的祝福。暂时的屈就,是为了以后的一辈子。” 牧川素来是一个话极少的人,大概今天,也是他在他们面前,说话最多的一次。 宋知舟面色绷着,想出声反驳,陆宁先开口。 “牧叔叔说得对,凡事都应该从长计议。我相信事情总能解决的,现在不是冲动赌气的时候。” 牧川欣慰地点头:“对,叔叔就是这个意思。你放心,我牧家肯定不会委屈了你的,会尽快帮你们一起把事情解决好。” 温琼音也努力平缓了情绪,应声道:“听牧先生的意思,我们宁宁出了这样的事情,牧家愿意出手帮忙,而不是丢弃了我家宁宁,很谢谢牧先生。” “一家人就不用说两家话了,她是个好孩子,这些不是她的过错。”牧川缓声应着,再看了下时间。 网上舆论扩散的速度极快,这样的事情,多拖延一天,就多一天的麻烦。 他再看向陆宁:“要不你陪叔叔一起去趟薄家,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我们一起过去,再尝试沟通。沟通不成,再想办法走法律程序。” 陆宁点头应声“好”,她已经多年没有去过薄家老宅了,那里的人更是一个都不想见。 但总归,现在的情况,不是迟疑逃避的时候。 宋知舟出声道:“要去的话,我一起去吧。” “没事,就我跟牧叔叔去吧,人去多了太显眼,别让媒体拍到了你。”陆宁起身,再阻拦宋知舟。 他面色显然是不情愿:“你这样过去我怎么放心。” 她去衣帽架上拿了包:“你就别担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蹙眉,也没有办法,只能看向牧川:“牧先生帮我照顾一下。” 牧川低笑应声:“放心,人会完好无损给你送回来的。” 再到老宅那边的时候,薄鸿祯大概也是看到了消息,跟穆雅丹就坐在正厅沙发上。 对面坐着的薄斯年,估计也是刚被叫回来。 陆宁进去时,他目光就看了过来,颇不要脸地轻笑了一句:“阿宁回来了。” 第411章 我牧川的儿子,绝不再受委屈!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川跟陆宁进了正厅,薄鸿祯立刻起身笑着迎过来。 “老牧来了,稀客啊,快过来坐。” 不管目前是什么情况,他跟牧川也是很多年的交情了,何况外界被蒙蔽,薄鸿祯却看得清楚。 这事情,自然是他儿子的错。 牧川语气颇淡地应声:“老薄,你大概也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既然斯年也在,有什么事情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什么话,有什么事情尽管直说。于嫂,快去倒茶。”薄鸿祯笑呵呵地开口,再坐回了他们对面。 穆雅丹素来对陆宁敌意很重,现在面色也显然不大好。 薄鸿祯猜得到个中缘由,穆雅丹却只会认为是陆宁故意揪着薄家不放。 牧川从陆宁手里接过那张离婚证,再不动声色地放到了桌子上,看向薄斯年。 “斯年,你跟陆宁这婚都离了,证件也摆这了,怎么还跟媒体开那种玩笑呢? 这记者面前,还是不能说笑啊,那些人写起稿子来,可就喜欢胡编乱造。” 薄斯年挑眉,看了眼茶几上的东西:“离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收买万律师伪造了证件,你是怎么有脸再装傻的?”陆宁忍无可忍地怒视他。 薄斯年低笑,看向她因为怒恨而面色发红。 她皮肤很好,白皙清透,稍微发红就很明显。 他拿出一脸的莫名:“大概是我忘了,什么时候的事情,阿宁提醒我一下。” 牧川微微蹙眉,年过五十的男人,神色语气自带一股威严。 “今天的斯年,让牧叔叔有些陌生啊。” “也未必就是我儿子的问题吧,这事情都还没个定论。”穆雅丹沉着面色维护薄斯年。 陆宁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支录音笔:“好,你既然忘了,我帮你回忆一下。” 录音笔打开,很快里面薄斯年的声音传出来。 “离婚证的事情,是我授意万律师的。” “我给钱他办事,那也是他的选择。” 录音掺杂着一些杂音,略显模糊,但就在座的几个人,还不至于听不出来,是谁说的,说的什么。 薄鸿祯气得脸一瞬铁青,蹭就站了起来,颤着扬起一只手就要往薄斯年脸上去。 “你这个混账!伪造证件犯法的事情,你也敢?!” 他一只手还觉得不解气,抬起来又放下去,回身就去扯佣人手里正要搬去别处的一个青瓷花盆。 薄斯年坐得稳如泰山,穆雅丹吓得不轻,赶紧起身就阻拦:“你疯了,想干什么?! 这录音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你要敢动斯年,我跟你同归于尽!” 牧川嘴角没忍住抽了一下,还是继续冷眼旁观。 薄鸿祯被她拦着,气得直发抖:“你还护着他!啊?你还护着他!这录音别人听不出来,我一个亲爹能听不出来? 他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违法的事情都敢做,以后真进了牢里,我看你还怎么撒泼护他!” 穆雅丹急得掉眼泪,回身去叫薄斯年:“儿子啊,快跟你爸说说,跟你爸好好说,真是你干的,就认个错,啊。” 薄斯年沉默坐了良久,终于出声:“我没有别的想法,我跟她的婚姻还存在,我只想要我阿宁回来。” “你做梦!”陆宁将手抓紧在沙发上,厌恨至极地低吼出声。 薄斯年看向她,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笼罩在一层冷清里。 “那也总比,连梦都没得做的好。” 至少她也会因为这件事情,过来正眼看他一眼,而不是只有他每时每刻地,面对着她跟宋知舟、在他看得见和看不见的地方一直恩爱。 不只是羡慕和向往,还是嫉妒,和恨不能摧毁掉。 她的眷恋明明是只给他一个人的,心死了就心死了,凭什么还能这样鲜活地去爱着另一个男人? 牧川面色里终于是浮现了不悦,再有些疏冷地出声:“事已至此,发生过的事情我也就不多提了。 我的意思是,斯年跟陆宁既然也已经断了这么久了,感情这种东西也不适合强迫,还是好聚好散。 居然婚姻还在,那就协议离婚。当然,关于之前的那张离婚证,我牧某也不是会多嘴的人。” 言外之意,薄斯年收买他人伪造证件的事情,一旦被抖出来,有足够的证据的话,是极可能受到法律制裁的。 造假证坐牢,弄不好就是三年起步。 陆宁从包里拿出了离婚协议书,再推向薄斯年,开口:“你的东西我一分不要。 关于小蕊,她目前更依赖你,就先归你抚养,我定期探望。以后她归谁抚养,可以之后再协商。” 薄斯年目光落到茶几上的协议书上,视线有些恍惚地停滞了几秒,那丝落寞在眼底稍纵即逝。 随即他再抬眸看向她,轻嗤道:“就这么急着离婚,连你女儿都不要了?” 旁边薄鸿祯怒不可遏出声:“立马给我签了!” 陆宁再淡声道:“我认为,任何事情能协商处理是最好的。我们之间早已结束,也再无可能,当是也给彼此留点最后的体面吧。” 他良久没出声,目光落到她脸上,再又转回茶几上的协议书上。 “我不需要体面,你是我妻子,我没有义务要放手。” 薄鸿祯黑着脸重拍着沙发边缘:“你这个逆子,逆子!” “我只是想挽回我的妻子,我认为,我没有错。”他唇角勾着笑意,说着最无耻的话,眸光却黯淡了下去。 牧川起身,再平静开口:“看来老薄的爱子,是情根深种了,那行,我们法庭见吧。” 薄斯年侧目看向陆宁离开的背影,再起身凝视着她:“媒体镜头四处都在,离开宋知舟,对你跟他都好。” 陆宁顿住步子,再回身看向他,从未有一刻,她如此替他感到悲哀。 “经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尽管让媒体来拍吧,我最不堪的时候,是他陪我一步步走过来的。 如果有一天,他身败名裂遭千夫所指,我也可以陪他隐姓埋名,陪他好好过一辈子。” 牧川面色生冷,也出声道:“我牧川的儿子,从前没有生父,没有后盾,或许还会被人欺负了去。 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就是豁出了整个牧家,也绝不可能让他再受半点委屈!” 随即他发了信息出去:“准备下去,召开新闻发布会。” 第412章 想让宋知舟接管牧氏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川跟陆宁走出去,薄鸿祯急得赶紧起身去追,生怕牧川一时怒意上头,真把伪造证件的事情给抖了出去。 “老牧啊,消消气消消气啊,斯年的事情,我会跟他好好说的。你说得对,好聚好散,我们薄家肯定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牧川顿住步子,冷声说了一句:“好,我等薄家一句答复,我牧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说得对,放心,我的儿子一定好好管教。”薄鸿祯跟过去,将人送上了车。 违法的事情非同小可,一般的人自然没胆量来对付薄家,但牧氏财力与薄氏相当,他牧川也绝不是软柿子。 黑色的布加迪驶离老宅外面,薄鸿祯面上的笑意刹那间消失,气不打一处来,沉着脸快步回了正厅。 车上,陆宁跟牧川同坐在后座。 牧川沉郁的面色也缓和了些,再出声道:“放心,事情会解决的,真撕破了脸,他薄家也未必讨得到便宜。” 陆宁“嗯”了一声,一时没多说。 牧川沉默了半晌,再突然问她:“陆宁啊,有件事情,叔叔想问问你的意见。” 她正看向窗外,闻言再回过头应声:“您说。” “是这样,”牧川声音顿了一下,看向后视镜里,前面开车的夏伯,好奇地投过来视线。 感受到牧川看向了他,夏伯赶紧将视线侧开来,规规矩矩地继续看着前面开车。 牧川再出声道:“叔叔年纪也大了,集团里很多事情,管理起来也是力不从心。 我妹妹之卉的丈夫,虽说也帮忙打理一些,但说句不好听的,我父亲还是觉得他毕竟是一个外人,不大愿意将集团交到他手里。 至于辰逸那孩子,他素来生性也比较爱玩,有些沉不住气,来管理公司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 他后面的话顿住,再缓声问陆宁:“你能猜得到我的意思吗?” “牧叔叔,是想要宋医生进牧氏吗?”陆宁反问。 牧川点头道:“不止是进牧氏,我认为他这么年轻能当上外科教授,能力各方面应该是极其出众的。我希望可以试着来培养他,以后接管牧氏。” 前面夏伯听到这话,显然惊得不轻,没忍住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牧氏医药有近百年的历史,不止是国内最大的医药集团,也是全球都名列前茅的顶尖企业。 旗下众多遍布海内外的私营医院、连锁药业,大大小小上百家分公司。 当年牧川还未成年时,就开始跟着牧老爷子管理集团,后来也是年近四十,才开始完全接管牧氏。 之后还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高管暗地里排挤为难,被质疑能力不足。 用了差不多三年,才算是真正坐稳了总裁再到董事长的那把交椅。 而现在让一个年纪不到三十,又从未接触过集团运营的人,来接管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听着多少有点不大现实。 陆宁斟酌着开口:“宋医生可能不大愿意,他并没有管理公司的经验。 而且他现在从医稳定,自己也有经营的私营医院,也不适合放弃自己现有的东西。” 牧川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像他这个年纪能当上外科教授的,也几乎没有。 所以管理集团这种事情,虽然看着不大可能,但我认为他也未必不能胜任。我想知道,如果他能接受的话,你会支持他吗?” 陆宁一时没应声,思索了片刻,再如实道:“我跟他之间,好像没有特别反对过,对方去做什么事情。” 毕竟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有理性而独立的思考能力。 他们之间,很少会去互相干涉,很多时候,一些事情也更多地只是告知一下对方。 何况宋知舟考虑问题,素来比她冷静周到,如果他真的会愿意去,那大概就是可以去的。 牧川面上露出笑意:“那就是会支持他的,我明白了,那我跟他沟通沟通。 你放心,如果他进入牧氏的话,他自己经营的医院,可以融入到牧氏一起管理,对医院的发展前景只会是有百利无一害的。” 陆宁点头:“我也不大懂,那您跟他聊聊吧。” 牧川笑应:“好”。 再回别墅的时候,宋知舟就站在外面门口等,面色绷着,显然不放心。 他们的车驶入进去,他面色才算是缓了下来,再走近过来给陆宁开车门。 牧川有些无奈地轻叹:“你们啊,真是半刻都离不了。” 陆宁下车,再是宋知舟立刻伸手将她牵过去,她笑着跟他开玩笑:“宋医生,男孩子要学会独立一点。” 旁边牧川轻咳了一声,再侧身跟身边的夏伯说了几句话,就先进去了。 宋知舟也牵着陆宁进去后,许伯才拨了电话,叫了几个保镖过来。 这别墅区治安很严,没门禁卡的外来人员很难入内,更不会放记者进来。 但现在情况特殊,以防万一还是要多小心一些。 过来的保镖,就前前后后守在了别墅外墙边,以防有记者发现了这里,过来偷拍到些什么。 进去后,温琼音跟陆成弘还忧心忡忡地坐在沙发上。 看向进来的人,温琼音立刻等不及问陆宁:“怎么样?” 陆宁一时没应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旁边牧川在沙发上坐下,出声道:“不急,这来回跑一趟,先休息一下吧。” 温琼音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也就没再问。 宋知舟去厨房倒水,陆宁跟着进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跟过来的人,再到厨房时,就回身过来合上了她身后的门。 厨房离客厅远,这边的声音,那边听不到。 在他伸手过来,经过她身侧再关掉后面的门时,她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将脸埋进了他的大衣里,半晌没吭声。 他没有动,由着她靠着,片刻后才出声:“没事,不用太担心。” 她沉默着,想起牧川说过的那几句话。 “你们在外的一举一动,任何亲密的互动,都可能暴露在镜头下。” “你们的关系,眼下不适合被曝光出来。暂时的屈就,是为了将来一辈子。” 她抓紧了他的衣领,低声开口:“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管什么原因,一天都不想要离开你。” 第413章 大概,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揽着她,半晌才轻应:“好,我们继续一起住在这里,不离开。” 安抚她的话说出口,他心里却还是不得不担心。 无论如何,她现在跟薄斯年的婚姻摆在明面上,他们之间这样的同居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一旦媒体捕捉到了些蛛丝马迹,或者薄斯年再曝光出来一些什么,结果必然是不明朗的。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她也多半会是受伤害的那一个。 外面还坐着客人,陆宁将他松开来,没再出声。 端着茶出去后,大概是牧川已经将在薄家发生的那些事情说出来了,温琼音跟陆成弘面色看起来都不好。 沉默坐了片刻后,牧川才看向宋知舟开口:“知舟啊,爸有些话想跟你单独聊聊。” 宋知舟陪坐在陆宁身边,侧目看向她时,她开口道:“没事,你跟牧叔叔去楼上书房吧,我陪我爸妈。” 他起身,再跟牧川一起上楼。 两个人离开了片刻,温琼音才忍不住担忧道:“都闹到这种地步了,牧先生不会是要劝知舟放手吧?” 陆成弘没应声,大概是也有这种担忧。 如今薄斯年铁了心不愿意离婚,薄鸿祯虽说还讲点道理,但以眼下的情况,整个薄氏都掌控在薄斯年手里。 哪怕是他那个亲爹,也未必真干涉得了他。 而以牧家的财势,什么样的儿媳找不到,实在不太值得去真正跟薄家撕破了脸。 牧川会因为事情太棘手,而想要放弃陆宁及时止损,其实也并不会算奇怪。 陆宁只淡声应了一句:“不会。” 楼上书房里,牧川和宋知舟相对而坐。 片刻的交流后,牧川继续开口:“爸知道你想陪在她身边,一个男人有责任心有担当,这没有错。 但光有一腔孤勇是不够的,真正到媒体曝光了什么,你们和薄斯年针锋相对的时候,你拿什么去和他斗,又拿什么去保护陆宁?” “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钱权就是最大的筹码,诚然你目前的成就已经很出众了,但真正要去对付薄家,还远远不够。 你或许可以放弃事业和前程,去带陆宁离开,那她的事业和前程呢?不是也毁了?” 良久的沉默,宋知舟终于开口:“我对管理公司,没有任何经验。” “经验可以学习。”牧川轻声打断他的话。 随即是他再出声:“我也不大感兴趣。” 牧川回应:“兴趣可以培养,你既然做好了,哪怕放弃一切,都要维护她的准备。那进入牧氏,就是最好的选择。 牧氏不只是资力雄厚,也为国内外医疗事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也因此,是国家鼎力扶持和认可的医药企业。 媒体得罪谁,也不会去得罪国家,所以这些年来,关于牧氏及牧氏高层的任何负面消息,几乎从无新闻编排报导过。” 他顿了一下,再道:“同样的道理,如果你是牧氏未来的接班人,媒体哪怕真有一天捕捉到了、你跟陆宁之间的一些事情,也极大可能不敢贸然报导。” 宋知舟一时没应声,牧川声音缓了些:“想要保护一个人,最应该去做的,是让自己有足够丰.满的羽翼。而不是总只想着,怎么样去头破血流,付出一切。” 宋知舟沉默着,回想起她刚刚说的那句话。 “我不想离开你,不想管什么原因,一天都不想要离开你。” 再抬眸时,他应声:“我需要一段时间,来处理我自己的工作。” 牧川眸光里露出惊喜,再点头:“当然可以,不用着急,你可以先继续你自己的工作,再腾出一些时间,我亲自带你了解公司的一些东西。什么事情,都可以慢慢来。” 宋知舟起身:“好,我知道了。” 牧川笑意里含着欣慰,这段时间劝了他那么多,都不能说服他,想不到这一次,却让他想明白了。 大概,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再下楼时,就已经到了中午。 陆宁跟温琼音一起准备午饭,陆成弘被指使着,在一旁颇有些笨拙地洗菜,时不时被身边的两个人取笑。 宋知舟走进去,再要拿陆宁手里的菜刀:“我来吧。” 陆宁伸手推他:“没事,你去外面坐着吧,不然我妈又得说我了。” “你也知道啊,一看就是在家里懒习惯了,切个菜他都要过来跟你抢。”温琼音一本正经地训她。 宋知舟笑着,也没多坚持,回身先离开了厨房。 沙发上牧川坐着,看向厨房里的几个身影,心里升腾起一丝暖意。 尹熙不在了,他等了三十年,终究是等不回来她了。 好在上天还算垂怜他,多少也给他留下了一对儿子,现在还有了这样一个未来儿媳。 希望这一遭能走过去,以后他们一家人,也能平平静静不要再多起波澜。 发布会会场那边已经筹备好,宋知舟也答应了过去。 之前因为宋知舟不大愿意在媒体面前露面,牧川虽说认回了两个儿子,也还没有好好带到公众面前,去将这个消息正式公布出去。 吃过饭再到会场的时候,那边已经是记者云集。 因为时间仓促,牧川并没有邀请多少人,但北城有头有脸的权贵人家,算是都来了个遍。 之前因为牧川一直未婚,膝下无子,牧氏将来由谁继承,就一直是媒体暗暗热议的一个话题。 而现在他却突然冒出来了两个亲生儿子,牧氏将来会归于谁手,自然也算是显而易见了。 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各方权贵赶过来,多数也不仅仅是捧个场看看热闹。 更重要的是,想看看牧川及牧家真实的态度,好决定接下来阿谀奉承的对象。 牧川决定开发布会后,除了告知了牧家长辈,也联系了宋知杰,以及宋瑞和宋知舟的继母。 他们几个一得了消息,就立刻赶去会场等着了,倒是比宋知舟和牧川还先到。 一进会场时,本来情绪高涨围着宋知杰和宋瑞的媒体记者,注意到后面牧川和宋知舟一起进来了,立刻回身围到了那边去。 宋知杰面上乐呵呵的笑意一僵,合着他就不是亲生的了,这些记者至于跑这么快吗? 陆宁也跟着过来了,但为了眼下避嫌,她是从另外的车辆上下来的。 她脸上戴了口罩,加之今天媒体的注意力都在牧家了,也暂时没人认出她来。 她在宋知舟的后面不远处进了会场,过来的人多,她混在人群里也不算显眼。 前面宋知舟不放心,时不时回头往她这里瞟。 她想提醒他不要总回头看,又没办法开口。 往前走时,她身边就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你这样一个人才更显眼,我带你一起进去吧。” 第414章 阿宁的心,怎么就可以这样硬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侧目,就看到出现在了她身边的江景焕。 他们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了,他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服,整个人更添了几分成熟稳重。 因为江景焕的缘故,有媒体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事实上,会场内除了记者,多数都是夫妻一起过来的商人。 陆宁一个人,加之宋知舟总是忍不住回头看她,也同样地容易引人注意到。 感受到有媒体看过来,江景焕将视线从她脸上侧开来,再往前走时,看向前面说了一句:“跟我走吧。” 她走在他身侧进去,媒体果然也就没再太关注他们,都只当陆宁是江景焕带过来的一个普通女伴。 江景焕这些年一直单身,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何况像这种场合,携带女伴很多时候也只是一种形式,媒体自然也就没了太多的八卦欲望。 到场内入座时,陆宁看向前面,年近八十的牧老爷子和牧老太太都过来了,还有牧之卉和牧辰逸,整个牧家大概也是都来了。 台上牧老爷子和牧川坐在中间,两边坐着宋知舟和宋知杰。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陆宁突然感觉,他远了一些。 说不出因为什么缘故,大概是因为太长时间里,她都见惯了那个平平淡淡的他。 但无论如何,他是牧川的儿子,接管牧氏不仅仅是他的选择,一定程度上,也是他的责任。 牧老太太身体不大好,坐在了一旁的休息椅上,笑意慈祥地看着。 牧老爷子跟牧川先说话,再是记者陆陆续续发问。 牧川更是面对着媒体直言:“我打算培养知舟来接管牧氏,也不仅仅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更因为我看中他出色的能力。 如果有机会,我也希望知杰能帮忙打理。年轻人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还望外界以及牧氏管理层,能多多包涵……” 旁边牧老爷子再笑应:“牧董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以及牧家和牧氏所有人,商议后的结果。” 台下掌声四起,闪光灯铺天盖地地照过去。 薄斯年坐在离陆宁较远的一边,面色微绷着。 他没想到牧川会如此维护宋知舟,眼下这样的情况,牧家非但不避嫌,不担心惹祸上身,反倒是直接公之于众,要将整个牧氏的未来,交到宋知舟的手里。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一来,算是压上了整个牧氏,来担保宋知舟。 他真要再想拿宋知舟的前程与声誉来威胁陆宁,显然难度大增。 别说眼下他们已经在镜头面前低调了起来,牧川暂时也没有公开陆宁跟宋知舟的关系。 哪怕是有一天真被记者发现了,又能有哪家媒体,真正敢去肆意揣测什么? 何况很快,陆宁要跟薄斯年诉讼离婚的消息,大概也要传出来了。 到那时候,记者更不会多指点,她跟宋知舟之间的关系了。 陆宁在台下坐着,面色平淡地看向眼前的一番热闹景象,终于有一天,他也有后盾了。 身边江景焕轻笑开口:“恭喜你啊,熬出头了。” 当年之事还如同在眼前,他还记得她被薄斯年困在庄园里,后来满心绝望地求助于他。 那时候甚至连他都以为,她大概是要一辈子被薄斯年囚禁在身边了。 陆宁没有多说,笑应了声:“谢谢。” 江景焕一时感慨道:“当年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却能真正带着你,从我表哥身边逃离出去。说实话,我很佩服他。” 至少他江景焕当年也算是有钱有势,也动过要不顾一切带走陆宁的冲动。 但到后来,他到底也还是扛不住薄家的权势施压,选择了放弃。 陆宁沉默了片刻,再轻应:“嗯,他很好。” “能拼了一条命,将你从深海里救上来的男人,想来也值得你托付一辈子。” 他说话时,视线仍是看着前面,避免引起媒体过多的关注。 顿了片刻,再又轻笑了一句:“祝你幸福。我表哥跟你的事情,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我会尽量相助。” 陆宁点头:“谢谢”。 身后有男人走近过来,俯身跟江景焕说了几句话,大概是临时有事要他过去。 江景焕起身,跟着他离开了会场。 该说的他都说完了,他这些年来,悄无声息无人关注的一场遗憾和执念,也算是到此为止了。 媒体已经围到了台前,争先采访牧川跟宋知舟,也遮挡了她看过去的视线。 发布会已经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大概也快要结束了,陆宁迟疑着,该不该提早离开。 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就又坐下来一个人。 她侧目看了一眼,面色随即生冷,是薄斯年。 四处都是镜头,她不能与他有过多交流和争执。 他声线很低:“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小蕊还在等你回来,阿宁一定要这样吗?” 陆宁没有应声,视线落在前面媒体围堵着的地方,只当没听见他的话。 他再开口:“跟之前一样,你陪我半个月,我给你想要的。我可以自首,或者给你足够的证据,去指证我。” 她轻嗤出声,如同听着一场天方夜谭,仍是沉默。 他眉心微蹙:“半个月的时间,换我至少三年牢狱,和你跟宋知舟的一辈子,也能让你好好出一口恶气,这个交易不吃亏。” 她终于出声,声线淡漠:“我们的一辈子,不需要你来给,我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 “我们也相爱过,阿宁的心,怎么就可以这样硬?”他看向前面,声线轻而沉,很快淹没在会场嘈杂的声响里。 她眸子眯了眯,看向这场内的座无虚席,那一刻,无来由想起六年前的那场拍卖会。 人啊,总爱在错过的时候,想起去弥补和珍惜。 她笑,却又像是在轻叹:“别玩下去了吧,你现在收手,或许还来得及。我们之间大概,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 他面上浮起清冷的笑意:“总觉得这一辈子太长了,一个人孤单单走下去,应该也走不到头了。有时候真想给阿宁递上一把刀,让你……” “够了。”她出声打断了他的话,声线里染上一丝颤音,仍是淡漠。 他点头:“好,不说了,半个月不行,那十天呢,一周呢?” 第415章 宋知舟车祸肇事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眸光里含着期冀,在那一瞬,侧目看向了她,等待着一个其实毫无悬念的答案。 随即是她回应:“不可能的。” 他悬着的一颗心,如同失重再落下去。 “如果我一定想要你陪我一段时间呢?就当是最后一次,也不可以吗?” 她趁着会场内片刻嘈杂的时刻,起身应声:“不可以,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她回身,换了别的位置,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 薄斯年面色微绷着,静坐在那里,一直到发布会散场,他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陆宁就向法院提起了离婚诉讼,奇怪的是,消息不知道怎么,就第一时间被曝光了出去。 按理像离婚这种事情,薄斯年是应该不会这么急着往外说的,幕后泄露消息的是谁,她也一时想不清楚。 一时间,网上引起轩然大波,评论一边倒地纷纷指责她无情无义、心比天高。 媒体不知道她的居所,就天天围堵在宫氏企业楼下,等着要到她一个更详细的说法。 她的工作生活,很快受到了极大的影响,接连很多天,四处都是媒体等着她,更不用说去公司正常上班了。 只能是待在家里赶画稿,再让宋知舟去上班的时候,帮她送到宫和泽那里去。 他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在医院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还好,混在那么多医生里,不容易被认出来。 但去宫氏帮她送东西时,虽然也戴着口罩,也还是被眼尖的媒体认出来了几次,知道他就是牧川的儿子。 连续蹲了几天也没能蹲到陆宁的一大堆记者,干脆也就对他围堵追问了好几次。 后来他也就听牧川的意思,让夏伯帮忙送东西,他就只医院家里两边跑,好在也没再多遇到记者了。 这样一段时间下来,加上经常从医院下班后,还要跟牧川去牧氏了解企业的一些事情,他整个人也是疲累得很。 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进去时,别墅客厅里灯还开着,却是安安静静。 陆宁靠在沙发上等他,画板支在一边,人已经睡着了。 他走近过去想抱她回卧室时,手刚伸过去,她就醒了过来。 睡意惺忪,她看着还不大清醒,从沙发上坐起来,再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嗯,怎么不去楼上睡?”他将身上大衣脱下来,再进厨房去倒水。 陆宁坐过去,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叹气:“这样天天待家里,感觉要闷出病来。” 宋知舟端了水回身,再牵着她出去:“那明天带你出去走走?” 陆宁眸光亮了亮,再又黯淡了下去:“还是算了吧,法庭那边牧叔叔也帮忙打点了,眼看就要一审了,这几天还是注意点的好。” 何况这几天,素来一家独大的薄氏,也开始遭遇了危机。 因为江氏、宫氏和牧氏三大企业,齐齐撤资施压,薄斯年眼下自然也是陷入了困境。 大概薄氏的高管和薄家的长辈,也已经对他意见很大了。 离婚的事情,未必就真要等到法庭诉讼的那一天。 她坐到沙发上,再往后倚靠着,轻叹出声:“希望能快点过去吧。” “一定会的。”宋知舟轻应,再伸手将她揽过来。 手机随即响起,陆宁看向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唐漪。 都这个点了,她微微有些诧异。 宋知舟立即将手中水杯放下,再按了接听。 那边声音隐隐传入陆宁耳朵里,听着很急切:“唐医生在这边也没什么家属,突发性昏迷休克,初步确定是吸入了有毒气体,目前情况很危急,需要立马签字抢救。” “我马上过来。”宋知舟面色骤沉,起身就往外面走。 陆宁立刻跟过去:“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身边还有小昭,这样突然昏迷,小孩子大概也没人照顾。 宋知舟动作很快地换鞋,再应了声“好”。 已经是深夜了,路上看不到什么行人车辆。 宋知舟车速少有地很快,陆宁坐在副驾驶上,低着头,脸埋在阴影里,没有吭声。 窗外是飞速后退的行道树,在经过一个路口时,宋知舟脚在刹车上轻点了一下,极短暂的迟疑,随即继续踩下油门开了过去。 车开在最靠边的车道上,陆宁下意识想出声叫他慢点开车,还是没有开口。 人命关天,他大概也是真的太着急了,毕竟唐漪是谢正的妻子,他又对谢正有那么深的交情和愧疚,应该也仅此而已。 车辆行驶过人行道的那一刹那,旁边行道树上黑乎乎的一团阴影里,突然猝不及防冲出来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背着女的,就那样毫无预兆地闯到了车前。 车辆尖锐的一道刹车声,随即是“砰”的一声,车前的两个人被撞倒在地。 陆宁身体陡然僵在了那里,一声尖叫堵在了喉间,车内陷入半秒的死寂。 随即她看到宋知舟迅速推开车门下车,去查看那两个人的伤势。 陆宁猛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推车门下去。 虽然撞到了人,但刚刚宋知舟反应已经算极快了,刹车踩得很及时,应该也不会酿成太严重的交通事故。 等走近过去时,她才意识到她想得太简单了。 这样的深夜,这样的路边,这一块又这么偏僻,几乎不可能会有两个人突然冒出来。 而且他们的车辆明显开过来了,真正过路的人,不可能这样不看路。 眼前躺在地上的人,男人陌生,而女人,竟然是白滢滢。 那一刹那,陆宁脑子里浮现很多种想法,与此同时,再想起那天在医院大厅里,白滢滢满眼含恨看向她的模样。 那时候她说:“你不让我好过,我肯定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而此刻,她躺在地上,面色狰狞:“我的腿断了。” 腿断了? 陆宁没记错的话,那天她就是坐在轮椅上的,所以现在是…… 宋知舟立刻拿出手机打120:“我联系救护车过来,我们先去医院吧。” 腿部重伤的话,不能贸然移动伤者。 第416章 白滢滢拒绝私了,宋知舟陷警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漠然看向地上的人,生出了不好的预感:“白滢滢,我说过你那些事情与我无关,你到底想干什么?” 旁边的男人也躺在地上痛哼,再看向陆宁不满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撞了人,还想倒打一耙吗?!” 宋知舟给救护车打电话,陆宁站在一旁,手心禁不住发颤。 如果如果是白滢滢有意算计她的,那这么说,唐漪的事情也是她干的。 唐漪总不可能跟她联手,一个势单力薄的白滢滢,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还能这么准确地算到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的时间? 毫无疑问,这背后多半还有另一个人,事情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救护车将人接到医院的时候,白滢滢跟那个男人随即被送进抢救室。 唐漪那边,宋知舟拿医生证件担保,让先抢救,暂时也已经脱离了危险。 牧家那边还没有知会,陆宁跟宋知舟一起坐在走廊上等。 陆宁回想起刚刚出车祸的那一瞬间,泛白着面色出声安抚他:“应该,没有太严重的。” 至少那个男人,看起来不是特别严重。 宋知舟沉默坐了良久,再侧目看向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赶紧摇头。 这样等了大半个小时,里面的医生出来,随即伤者也很快被推往病房。 医生再沉着面色出声道:“女伤者的伤势很严重,单腿致残了。” 陆宁整个人僵在那里,看向病床上的白滢滢,似乎是已经睡着了,面色苍白。 她的伤痛,看起来不像是装的,可刚刚那一下,陆宁感觉,不至于会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旁边病床上的男伤者,情绪立刻激动了起来,叫嚷着就给警察局打了电话过去。 “你们把我女朋友的腿都撞断了,我要送你们进监狱,送进监狱里坐牢!” “你……你们栽赃。”陆宁一心急,口不择言说了一句。 旁边宋知舟制止她,她立刻止住了后面的话,身体止不住打颤。 宋知舟刚刚超速了,算是违规驾驶,一旦造成了重大事故,是可能构成交通肇事罪,触犯刑法的。 她身体发冷,随即是两个警察很快赶了过来。 其中一个警察出声道:“司机是哪位,请出示驾驶证和行驶证。” 宋知舟将证件递了过去,那警察又问了一句:“是你撞伤了他们二位吗?” 陆宁突然想到了什么,抢着问了一句:“请问那个位置有没有监控?” 男警察严肃道:“女士,请让这位先生先回答我们的问题。逃避责任的话,情况只会更严重的。” 宋知舟伸手牵紧了陆宁的手,担心她不安,随即再回应:“是我。” 警察再看向跟进来的医生:“麻烦出示下这二位的伤检诊断单。” 医生出去,将单子送了进来,警察查看了一番,再将床上的白滢滢叫醒,确认了她的伤势,再让她确定就是宋知舟撞到的她。 随即警察面色微沉:“腿部残疾构成重伤,超速构成违规驾驶。宋先生,您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走哪里去?”病房门外,牧川冷沉的声音传进来。 警察看到进来的人,面色短暂生变,语气再缓了缓:“牧董,实在抱歉,目前的情况,我们有义务带走这位先生,接受调查。” 牧川脸色生寒地走向床上的白滢滢,床上的人视线下意识躲了躲。 他凝视着床上的人:“仔细确认了吗,伤是刚刚造成的?好好的,你让个人背着你干什么?” 他刚刚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查看了宋知舟车内的行车记录仪。 车祸过程,行车记录仪是拍下来了的。 警察露出一丝为难神色:“所以这才需要先做调查,我们只是暂时带走这位先生,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无故定罪的。” 毕竟现在已经确定人是宋知舟撞的,白滢滢的伤势又摆在这里,按照流程,他们只能先行对宋知舟采取拘留手段。 牧川铁青着面色还要出声,宋知舟先开口:“我跟你们走。” 陆宁心里颤了一下,下意识反手去抓紧他的手,低声开口:“不要。” “没事,很快就回来了。”他出声安慰陆宁。 说是很快就回来,哪有那么简单,这一旦拘留,拿不出足够的证据来,警局是很难将他无罪释放的。 而刚刚的路口,没有摄像头,光凭宋知舟的行车记录仪,只能看到前后的情况。 至于白滢滢从侧面冒出来时的画面,她在被车撞之前,是不是就已经受了重伤,要调查取证,绝不是容易的事情。 宋知舟被警方现行带走,牧川一张脸黑到了底,再沉声问陆宁:“当时的情况,确实能到这种地步吗?” 陆宁看向宋知舟离开的背影,双手用力攥紧,唇色近乎灰白。 随即才收回视线看向牧川,尽量冷静地开口:“我当时在车内感受的颠簸没有太剧烈,我认为,不至于。” 旁边男人情绪激动地开口:“你们还想耍赖吗?人证物证俱在了,他开车的都亲口承认了,你难道还想不认账?” 牧川视线缓缓转到了那个男人身上,阴鹜的眼神,让那个男人一时没了底气,再冷哼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牧川出声道:“私了吧,开个价。” 男人眸光亮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本来他也是冲着钱来的。 他是白滢滢的堂哥,听说她最近搭上了薄家人,就想从她这要点好处。 谁知道这一来,就被薄三爷叫去,联合白滢滢来演一出好戏。 他也不知道薄三爷,或者是白滢滢,到底与刚刚车上的那两位结了什么仇,但总归有钱拿,他自然愿意效劳。 只不过他这堂妹白滢滢也是当真下得去手,为了让车祸够逼真,直接就让薄三爷的人,开车直接撞断了她一条腿。 哪怕这一刻,伤口都还是鲜活的,说是刚刚那男人撞的,也根本难以分辨出来。 病床上的男人,想开口直接找牧川要钱。 旁边病床上,整张脸惨白不堪的白滢滢,先开了口。 “我不要钱,我要法律给我公正,他有罪,应该被制裁。” 第417章 唐小姐,似乎跟知舟很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川面色紧绷着,看向不愿意沟通的白滢滢。 从行车记录仪里来看,他们当初突然窜出来,自然也是有责任的。 但毕竟宋知舟超速致人重伤是事实,如果白滢滢这边执意不让步的话,他很可能就会真的摊上刑事责任。 牧川再出声:“当初的情况,按理这位男士要伤得更重。 钱你开个数,我再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 白滢滢不出声,显然不愿意作罢。 她的目的不在钱,就是想借薄三爷的权势,来让陆宁也尝一番痛失所爱的滋味。 牧川再道:“何况从行车记录仪里,可以看出来,你被车撞到之前,面色就很白。 小姐,我不知道你幕后的人是谁,但不要太自作聪明,这北城无论是谁,都未必保得住你。” 白滢滢出声反驳,面上仍是极尽痛苦,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我只是有点不大舒服,才让我男朋友背着我的,所以面色才会发白。但这跟那位先生撞到我的事情,并没有关系。” 牧川面色生寒:“还挺能说,这么说,你是打定了主意跟牧家作对了。” 白滢滢面上的白,分不清是心慌,还是疼痛:“我没有跟任何人作对,只是陈述事实,保护我自己的合法权益。” 陆宁紧凝着她,当时她会被人背着出现在那里,绝对不是巧合。 强光照到她脸上的时候,她面色的惨白,不比此刻少分毫。 她多半是在那时候,就已经身受重伤了。 陆宁走近床边:“你执意要恨我,有任何事情可以冲我来。宋医生跟你没有关系,更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可是他撞了我呀。”白滢滢面色无辜。 那一刹那,陆宁在她眼底看到了一丝笑意,稍纵即逝,难以捕捉。 她心情不错,哪怕是丢了一条腿,至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她陆宁在她眼前露出这样近乎乞求的无助模样。 一想到她的胎儿没了,被薄斯年弃如敝履,还被薄三爷的妻子那样百般折磨羞辱,她就每时每刻都恨极了陆宁。 凭什么她费尽了心思都得不到的男人,她陆宁却可以那般故作清高地不放在眼里,反倒是他薄斯年,一天天围着她打转? 牧川自知多说无益,这女人如果是真的自毁一条腿来演戏,还能演得这样冷静,只能说是真的近乎走火入魔了。 这样的人,要么是被仇恨摧毁了理智。 要么,就是有很致命的把柄,被她幕后的人拿捏着,在这里跟她谈条件,没有意义。 牧川起身,再看向陆宁:“先走吧。这位小姐,希望你不会后悔。” 白滢滢手腕颤了颤,没有再出声。 陆宁跟牧川先离开,这里想不到办法,只能再去别处想办法。 出去时,牧川再嘱咐带过来的几个保镖:“看好了里面的人,尤其是那个女人。” 离开了这里,他们再去看了一趟唐漪。 因为怕她太担心,陆宁没告诉她宋知舟的事情,只问她是怎么回事。 唐漪回她:“大概傍晚的时候,我给一位单独住一个病房的病患做检查,没注意到床上的人换了。 因为他是脸部烧伤,大半张脸都被纱布拦住了。后来我离开后,就开始犯头晕,一直到过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就昏迷了。 大概是那个人给我吸入了什么气体,后来去找那个病患,才知道是另外的人假冒的,那人也没看到了。” 牧川点头:“所以事情就肯定不是巧合了,晚些我让警察过来做一份笔录,这也能算是知舟那边的证据。” 唐漪面色愣了一下:“宋医生?他出事了吗?” 陆宁想阻拦,牧川还是开口:“这位唐小姐也算是当事人之一,需要配合调查的,她需要了解事情经过。” 陆宁这才没再多说,让牧川把车祸的事情完整说了一遍。 唐漪面色愕然:“怎么会这样?那该怎么办,如果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您尽管说。” 牧川片刻没应声,再突然问了一句:“唐小姐,似乎跟知舟很熟?” 唐漪听出了这句话里的言外之意,出声解释:“我之前在国外留学时,跟宋医生做过一段时间的校友,我先生过世前,也跟他关系很好。” 牧川出声道歉:“抱歉,提及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这没什么的。”唐漪眸子低垂了些。 牧川显然还是有所怀疑的,以宋知舟的性子,能这样紧张一个人,多少有些令人多想。 倒也但愿,确实只是因为她已过世的丈夫的缘故。 陆宁再开口:“那牧叔叔,我们先走吧,唐漪也需要休息,我们再去别处想想办法。” 宋知舟没在看守所待过,她一想到他此刻待在那里面,一颗心就揪着难受。 更不用说,万一事情查不清楚,他再摊上几年的刑期了,想想都让她浑身发冷。 再出医院时,陆宁跟着牧川上车,牧川再跟她说:“就先不告诉你爸妈吧,别让他们担心坏了。” “嗯。”陆宁低应,双手用力攥在一起。 看向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映入眼帘,那一刻,她想起薄斯年那句话。 “你陪我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换我三年牢狱,你不吃亏。” 她脚底升腾起一股冷意,想到白滢滢接触到的人里面,大概也就一个薄斯年足够筹划这样的事情。 难道他真的会狠到这种地步,干脆反其道而行之,让宋知舟背上牢狱吗? 牧川再开口:“刚刚那个被撞伤的女人,你了解吗?她有没有什么来往很密切的人?” 陆宁心里慌乱,毫不迟疑就如实说了出来:“薄斯年。不大确定是什么原因,她跟薄斯年有过一场情感纠葛。” “哦?斯年会玩到了这种地步?”牧川冷然生笑,声音几乎是骤然就沉了下去。 他吩咐前面的司机调转方向:“那就去会会斯年。” 陆宁声音少了些底气:“或许,或许也是我想多了。” 断白滢滢一条腿,再来栽赃宋知舟,这是把两个人都往死路上逼。 或者说,是想着总能逼死一个。 他真的,能毒辣到这种程度吗? 第418章 陆宁算计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到薄家庄园的时候,已经临近半夜了。 薄斯年大概也是得了车祸的消息,还没有睡,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起来甚至像是等着他们过来。 牧川跟陆宁走进去,再是牧川不动声色地打了声招呼:“斯年还没睡。” “牧叔叔,这么晚怎么过来了?”薄斯年起身,看向进来的人,话里有诧异,但面色显然并不觉得奇怪。 他让他们过来坐,视线再含笑在陆宁身上略微停滞。 陆宁避开他的目光,跟牧川一起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牧川语气颇淡地出声:“特意登门来给斯年道歉,知舟那孩子行事太鲁莽了,开车撞到了你的人,实在是抱歉。” 薄斯年坐下来,再颇为新奇道:“哦?我的人?” 牧川将车祸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尽管薄斯年的反应,多半是早就知道了。 末了,牧川再补充:“事已至此,斯年的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我本来也没道理来求这个情。 但牧叔叔也就刚认回这儿子,真要落到牢里去,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扛不住啊。” 薄斯年不急不慢地听他说完,再点头:“牧叔叔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您实在是误会了,我跟那个白滢滢,没有任何关系。” “算我求你了,让白滢滢别再指控宋医生,你可以提条件。”陆宁没忍住,颤声说了一句。 薄斯年低笑:“这么说,陆小姐认定是我了,我也可以帮忙想想办法,至于条件,什么都可以吗?” 他看向陆宁的目光,意味不明。 牧川沉声道:“斯年不会是趁人之危的人吧?这薄家跟牧家素来往来密切,今日斯年愿意帮这个忙,哪天你有什么需要牧家帮忙的,我牧某肯定也鼎力相助。” 薄斯年应声,面色里透着一丝无奈:“我跟那位白小姐,是确实没有往来了,至于今晚的车祸,也确实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他默了片刻,眼前尤其是陆宁,显然不大信。 就她所知,白滢滢搭不上其他的人,敢来叫板牧家。 他再出声:“好,既然跟我扯上关系了,我也不是不愿意帮忙。要不我们单独聊几句?” 他说这话时,看着陆宁。 牧川面色微沉:“斯年有话直说,我牧家的未来儿媳,难道还能跟你有什么悄悄话说?” 薄斯年说着跟他毫无关系,却又提出愿意帮忙,将他们耗在这里。 “牧叔叔慎言,她现在还是我的妻子。”他这话一出,虚浮着的平静眼看就要打破。 牧川显然是要动怒,陆宁起身先开口:“没事,牧叔叔,我跟他聊。” 牧川忍住了后面的话,也站了起来:“那你们就到这说吧,我先出去。” 这客厅里至少还有佣人,他薄斯年也不好太过分。 牧川先离开了客厅,陆宁坐回沙发上,淡声开口:“你说吧。” “事情不是我干的,但她白滢滢能受谁指使,我大概能猜得到。”薄斯年坐到她对面,目光毫不掩饰落到她身上。 她不应声,等他说下去。 稍顿片刻,他再开口:“我喜欢做交易,但不喜欢做慈善。我想要的,你知道,事情我可以帮你摆平。 当时车祸的情况,没有监控没有旁观者,唯一的办法只有白滢滢和那个男人放弃指控宋知舟。” 陆宁蹙眉:“你一向都喜欢这样咄咄逼人吗?” “也不是逼你,我很嫌恶那个女人,哪怕是看一眼,都不舒畅。但如果是跟阿宁做交易,我倒是可以忍受去跟她好好聊聊。”他面色平常,含着些胜券在握的笑意。 他清楚她有多在乎宋知舟,但眼下的情况,很难有足够的证据,来让宋知舟全身而退。 陆宁眸眼低垂了下去,将脸埋进掌心里,肩膀细微颤动。 薄斯年面色显然愣怔,他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大概宋知舟突然出事,确实有些让她难以承受。 而眼下,他确实是乘人之危,无异于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补上一刀了。 他语调微变:“我只是跟你商量,没有逼你的意思,要不……” “我想去下洗手间。”她抬头,眼睛发红,似乎是快要哭了。 薄斯年垂在沙发上的掌心颤了一下,后面的话没能再说出口,只能沉默点头。 她起身,面上带着很明显的疲惫,眼眶泛红而发空。 在那一刹那,他甚至感觉她大概是绝望了,所以对他的要求动摇了。 这样的事情拖不了多久,白滢滢那边咬定是宋知舟的责任,宋知舟也承认撞了人。 找不到其他足够的证据的话,随时都可能根据受害人的证词和指控,直接定罪。 一旦定罪下来,要翻案就难了。 他坐在沙发上等她出来,要求是他提的,可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片刻后,陆宁从浴室里出来,脸上带着些水渍。 应该是刚洗了脸,她面色的发白还是很明显,整个人甚至都像是慌了神。 在她去洗手间时,她包是丢在沙发上的。 但因为情绪很糟糕,她进来就直接坐下来跟他交涉,身上的大衣并没有脱下来。 这样一件中长款大衣穿在她身上,显得她整个人有些单薄。 她在沙发上重新坐下,盯着茶几上,半晌没吭声。 薄斯年忍不住先开口:“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之前说的,也算话吗?”她突然抬头看向了他。 薄斯年愣在那里,在思考她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随即他想起白天在会场时,他跟她说的那句话:“你陪我半个月,我可以自首,或者给你足够的证据,去指控我,换我三年牢狱。” 她说出这样的话,是动摇了,在跟他提条件。 薄斯年心提了一下,再应声:“算话,两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救宋知舟,以及我去自首,承认我指使他人伪造离婚证的事情。” 她手指在沙发边缘抓了抓,声音有些哑:“就算你自首,警方也未必会信,薄家也肯定会找人给你顶罪。” “事情是我做的,我不会去连累别人,万律师也只是拿了我的钱,当年我害死了一个苏律师,不会再去背负那样的罪孽了。” 她面色里的疲惫和无助,消耗掉了他脑子里最后那一丝防备。 他提出的条件,她答应了。 陆宁抿了抿唇,掩住了唇角那一丝笑意。 刚刚进洗手间时,她将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机,打开了录音。 第419章 监狱三年,换这样可笑的七天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手机就在大衣口袋里放着,陆宁没有去看,也没有去碰。 她面色看起来太疲惫了,很难让人看出来,这种时候还能动别的心思。 显然,对面坐着的薄斯年,也没有料到。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刚刚那样的话,无论到了什么情况下,他都不可能会说。 但在她面前,他总是无意识间,就松懈了下来,比如现在,她松口要考虑他的要求。 她没有急着走,继续看向他:“你明知道,我其实不愿意的。” “就一段时间,我们之间,已经太多年没有好好相处过了。”他声音似乎有些急切。 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像是一直太想要抓住的东西,此刻眼看就可以握到手心里了。 “你放心,我言而有信,就一周就行。我们跟小蕊,一家三口好好地过一周,就当以前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 她视线落到他脸上,那一瞬间,她感觉他身上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病态。 能同意让自己到监狱里去待上三年,换这样可笑的七天。 能说出想递把刀到她手里那样的话,她觉得他是真的不正常了。 她甚至生出了一种冲动,想清清楚楚地跟他说一句:“可我已经不爱你了,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去试图做一场那样的梦没有意义。” 但她到底是忍住没有说,再起身:“很晚了,我先回去了,让我想想吧。” 他起身将她送到门口,黯淡的眸光在那一瞬生亮。 “阿宁,我等你。” 至少,这还是她头一次动摇,至少在他看来,她动摇了。 陆宁步子在门口微顿了一下,没再出声,跟门外的牧川一起离开。 薄斯年站在台阶上,看向车子离开的背影。 回身再进去时,他就吩咐客厅里的吴婶:“把北苑那边收拾一下。” 那里曾经是按照她的喜好建的,如果她回来的话,他们一家三口,可以住到那里去。 七天,其实也已经很长了。 吴婶愣怔在那里,片刻后才应声:“好的。” 薄斯年话落,才想起来已经是半夜了,又改口:“明天再收拾吧。” 吴婶忍不住问了一句:“先生,是陆……少夫人要回来了吗?” 他唇角极少见地浮起了一丝笑意:“嗯,应该会的。” 吴婶站在那,一直到薄斯年上楼,也忘了回应。 高兴成这样,别又是一场空欢喜,如今的那位,哪里又还会真的愿意回来啊。 只是不回来归不回来,怎么又要给他这样不该有的希望呢? * 别墅外。 一直等车子开出了一段距离,陆宁才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去确认那段录音确实录好了。 牧川出声道:“他答应帮忙了吗?” “没有,”她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来:“但我觉得,可能也不需要他帮忙了。” 牧川面露诧异:“什么意思?” 陆宁看向前面的后视镜,一时没有应声。 前面开车的是牧川的司机夏伯,看着也是可信的,但陆宁毕竟不了解他,有些话不希望旁人听到。 夏伯从后视镜里对上她的目光,立刻会意,将车前后隔板升起,阻隔掉了前后的视线和声音。 陆宁这才将手机里那段录音打开了,给牧川听。 身边人面色立时惊得不轻,伪造证件可是要坐牢的。 而且这段录音清晰,薄斯年说出来的那几句话,也是刚好说到了点子上。 这样一份录音,多半是足够初步定罪了的。 只是他还真想不到,薄斯年会直接将话说得这样清楚,简直跟直接供认罪行无异。 牧川问道:“你想拿这个,去警局指控他吗?” 陆宁摇头,再将手机收起来:“也不是,这个真拿到警局里去,未必一定足够定他的罪。 何况这样一来,就算是完全开罪了薄家,不太值得。我认为拿着做筹码更好……” 另一方面,真正将他送去坐牢,她好像做不到这么狠。 至少目前,小蕊还那样依赖他,如果他真的离开了,那小孩怕是会出事。 至于其他的原因,她说不上来,也不想去多想。 牧川短暂沉默了一下,再略微感慨地应声:“你想得很周到,这个完全可以用来跟薄家谈条件,让白滢滢放弃指控。” “不,我想或许可以先试试别的办法,这个录音没准可以拿来换别的东西。” 比如,让薄斯年同意离婚,或者把录音给薄鸿祯,让他逼薄斯年签离婚协议。 这样的录音拿过去,薄鸿祯也肯定不可能不慌的。 大概是都已经过了半夜了,窗外是冷冷清清的长街,因为宋知舟的事情,她此刻还并不觉得困倦。 他那样干净的一个人,不应该待到那样审讯污名和罪行的地方去。 片刻后,陆宁再出声,跟薄鸿祯说了一下她的想法。 说起来,她突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还得感谢薄斯年刚刚说的那些话。 牧川听罢,愣怔了片刻再点头:“好,可以试试,我去安排。 知舟今晚是肯定回不来了,我送你回去,让张嫂过来陪着你。” 陆宁想出声拒绝,想到白滢滢那样算计了宋知舟,未必不会再来算计她。 思及此,她还是没再推脱,应了声:“好”。 牧川将她送回别墅,再联系了张嫂过来,他就也先回去了。 陆宁累得很,洗了澡就躺到了床上。 是个明朗的夜晚,窗外深秋的月色,皎洁地照入进来。 她没有睡意,一星半点的睡意都没有,盯着倾泻进来的白色月光发呆。 宋知舟在拘留所,那边现在不能去探视,她也没有办法联系上他。 身边是空空荡荡的床面,她突然发现,她跟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分开过了。 上一次分开,还是他去地震灾区,那时候他一走,就走了十来天。 十来天其实也不算长,但也是他们在一起后,他离开得最长的一次了。 而今晚,她感觉比那段时间的夜晚,还要冷清。 她不确定,她的计划会不会顺利,他又能不能顺利洗脱了罪名出来。 门外敲门声响起,再是张嫂的声音:“陆小姐,您睡了吗?” 第420章 警察说,罪定下来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从床上坐起来,再应声:“张嫂有事吗?” 门外的人回道:“我给陆小姐熬了点姜汤,您这么晚才回来,喝点姜汤暖暖胃,当心着凉了。” “好,张嫂进来吧。”陆宁下床,再到床边衣帽架上,拿了件外套披上。 张嫂端了汤碗进来,帮她放到了茶几上,再不放心地劝慰。 “陆小姐也不用太担心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董事长肯定会想办法的,想必宋先生很快就回来了。” 陆宁坐到茶几边,俯身拿勺子搅动着碗里的姜汤,汤水在碗里浮起一层层涟漪。 她再出声应着:“我没事,都凌晨了,张嫂也早些去休息吧。” 身边人仍是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也只能点头:“那行,我就睡在隔壁卧室,陆小姐有事情就叫我,或者打我电话。” 陆宁应了声“好”,看向她出去,轻合上了卧室门。 偌大的卧室,再一次死寂了下来。 她喝完汤,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浑浑噩噩失眠,再是到了天色微亮。 约莫早上七点多的时候,牧川打了电话过来。 她接听了,那边直入主题道:“事情我都安排好了,等下午吧,你上午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不用太担心。” 挂断电话,她洗漱完就坐到了楼下客厅。 是个阴雨天,大白天的,窗外照样灰蒙蒙的,似乎还是清晨五六点的模样。 她呆坐了一个多小时,心里那种不安一点点扩大。 随即是薄斯年打了电话过来,她看向上面的来电显示,猜到了什么。 大概他是以为她真的会考虑他的那个要求,所以这么早,就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她接听了,那边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你要的对宋知舟有利的证据,我拿到了。阿宁,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陆宁沉默了半晌,再抽了下鼻子,压低了些声音:“我有点感冒了,不大舒服,要不我下午来找你吧。” 那边并没生疑,只问她:“没事吧,严重吗?” 她轻咳了几声:“还好,可能是昨晚吹了点风,有点低烧。吃过药了,大概睡一觉就好了。” 她很久没有这样跟他说话了,那边声音也缓了下来:“没事,你先休息好,不着急。放心,宋知舟能出来的。” “好,我先挂了。”她淡声应着。 那边似乎还想说什么,话刚开口,又止住了。 末了只说了一声:“好。” 她挂断了电话,再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只有这样找他帮忙,昨晚的那些对话,他才暂时不会生疑。 在宋知舟真正出来之前,她不能让薄斯年知道,她动了其他心思。 如果让他起了疑心,白滢滢那边,她就很可能接触不到了。 她一直坐到下午两点多,这才起身上楼收拾了一番,换了衣服再出门去医院。 * 医院病房外。 白滢滢被牧川的保镖跟着,坐着轮椅下楼拿了午餐上来。 出电梯时,看到几个正装警察在走廊里穿梭,似乎是在找寻或者等待着什么。 在她再走近过去时,有警察抬腕看了下时间,似乎是有些不耐烦继续等下去了。 随即拦住了两个护士,说了些什么,再是几个警察离开。 白滢滢下意识低着头,警察和她擦肩而过。 她身上还穿着病号服,混在走廊上这么多病患里,自然不是很引人注意的。 她生出了一种预感,这些警察是来找她的。 大概是宋知舟那边的事情生出了变动,但她不确定是对她有利的还是不利的变动,所以她下意识避开了那些警察。 再走过去时,她叫住了刚刚被警察搭讪过的一个护士,出声道:“麻烦,帮我来换下药好吗?” 那护士回头看向她,再随口问了一句:“几号病房的?” 白滢滢应声,声音微低了些:“三号病房。” 那护士翻了下护士站的病历本,随即嘴巴张大,面色露出愕然:“你不是……” “先帮我换药吧,麻烦。”白滢滢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护士大概是反应过来,那些事情是她的隐私,忍住了后面的话,再点头道。 “稍等一下,我去准备药。” 白滢滢点头,看向她进了配药房。 片刻后,她推了个小推车出来,再跟白滢滢一起进病房。 保镖想跟着进去,白滢滢回头看向他,声线平淡:“我要换药,你不是很方便进去,可以先在外面吗?” 保镖微微蹙眉,还是没有再跟进去。 白滢滢让护士先进去,自己再进去后,关上了病房的门。 护士扶她躺到床上,再给她拆纱布换药,一边说着:“有些疼,你忍着点。” “没事。”白滢滢牙关咬紧,再抓紧了身边的枕头,面色苍白。 片刻后,她问那个护士:“刚刚医院里怎么会过来警察?” 那护士正认真给她上药,大概是刚想起来,抬头看向了她。 “来找你的啊,你真的不知道吗?他看你不在,就让我帮忙转告一句,说是那位……那位谁去了?” “是谁不重要,要你转告什么?”白滢滢打断了她的话,一口气提在喉间,她显得很着急。 护士“哦”了一声:“就那司机,警察说是今早有人匿名提供了证据,关于那处十字路口的。 然后初步确定了交通肇事罪,等法庭宣判,需要你签个字确认。” 白滢滢眸光亮了一下:“警察说,罪定下来了?” “反正就这意思了,”那护士边低头上药边点头:“只可惜了您断了一条腿,他判上个三五年的,对您也于事无补了啊。” 她话里颇为惋惜,白滢滢面上顷刻露出了笑意,随即再收敛。 所谓匿名提供证据的,自然就是薄三爷了,他费尽心思筹谋这么大一件事,肯定是手里还有些东西的。 她心生窃喜,随即是门外敲门声响起。 护士也很快给她上完了药,出去时,顺便给外面的人开了门。 护士与门外的陆宁目光相对,随即不动声色地推着小推车离开。 白滢滢坐在床上,看向走进来的人,笑意不再掩饰。 她看向眼前的陆宁,一双眼睛红肿着,显然是哭过了。 第421章 我就是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走近床边,声线嘶哑:“你放过他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三年牢狱,他熬不住,会死的。” 白滢滢面上笑意扩散开来,感觉从未有过的满心舒畅。 “我为什么要放过他?陆宁,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吗? 薄先生那么中意你,不如你索性让他娶我吧,我就取消对你那医生的指控,怎么样?” 陆宁站在她身边,低眸看向她:“宋医生他不欠你的,我也不欠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白滢滢冷笑出声来。 “因为我恨你,让那医生坐牢,我都觉得不够解气。 我废了这条腿的时候,其实更希望昨晚开车的那个人可以是你,最好直接给你安上一个谋杀未遂的罪名,在牢里待一辈子。”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狠毒了?你以前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陆宁难以置信地看向她,肩膀看起来因为不安而颤动着。 白滢滢仔细而满足地、打量她这幅慌张无措的模样:“以前?不,我早没有以前了。 以前的白家,和陆家一样,是这北城金字塔尖上的。后来白家和陆家几乎同时毁了,可是凭什么? 我们有着相似的遭遇,凭什么我就要落入那样的泥污里,一次次遭受羞辱折磨,从未有一个人,哪怕一个人,来同情我,救我于水火。可你……” 她声音染上了颤音,随即顿住,眸光发红:“可怜的不止你一个,我比你可怜千倍、万倍,我又比你差在哪里了? 凭什么,你就可以被那么多人捧在手心里,而我,我什么都搭上了,他就那么把我当一团垃圾?” 陆宁凝视着她:“悲惨的遭遇和嫉妒心,不是你作恶的理由。你毁掉的一条腿,也是毁了你自己一辈子。”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她失笑,面色近乎狰狞。 “我早就没有什么一辈子了,除了一副看起来还完好的皮囊,我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早就没有任何一处完好了! 我就是故意找人撞断了我的腿,可那又怎样呢?我不还是成功了吗?宋知舟入狱了,定罪了,以后你就一辈子活在内疚和痛苦了吧。 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就跟我一样,你余生就该永远活在阴暗和深渊里!” 她笑着,却又浑然无觉地落下泪来:“我恨你,如果有机会,我就是把另一条腿也毁了,也要给你再添上一层痛苦和绝望! 我恨这世上所有干净美好的东西,凭什么被摧毁掉的是我,而不是你,不是其他人?” 陆宁没再出声,坐到了床边的座椅上,低垂着眉眼。 她看向床上人形色可怖的一条断腿,再想起自己待在精神病院的那一年,每一天每一夜,都近乎要将她逼疯。 后来从精神病院出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也很抗拒明亮美好的东西。 比如明媚的阳光、比如清风朗月,比如欢快的笑声,甚至是舒缓愉悦的电视剧。 那时候,她性格也近乎发生了一些扭曲的变化。 她喜欢将自己关在没有任何光亮的小黑屋里,看向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甚至养成了一种嗜好,喜欢一个人看恐怖片,所有最是刺激神经、最是阴暗可怖的那些东西。 现在回想起来,她甚至禁不住想,如果不是出院后没有多久,就遇上了宋知舟,接受了有效的心理治疗,或许当时的那个她,也会变成如今的白滢滢这番模样。 厌恶这个世界,想要摧毁一切美好,为此不惜自虐,不惜先毁了自己。 魔鬼在她们的身上留下摧残过的痕迹,再在她的身体里,悄然种下一颗恶魔的种子。 稍有不甚,就让自己也变成一个恶魔。 白滢滢看她低着头,还以为她是在哭,心里愈发痛快了起来。 “你不知道,我昨晚断了这条腿的时候,尽管几近昏死了过去,可我心里却觉得说不出地期待和愉悦。 反正这条腿早就重伤了,我也只能在轮椅上,未必能治好,倒不如索性就断了它。” 她将身体凑近了些,靠近床沿,想要将陆宁面上的痛苦看得更加真切。 “一条腿而已,能让你痛苦一辈子,我觉得特别值。也没什么原因,我就是恨你,恨死了你,恨不得你去死!” “足够了。”陆宁突然抬头,看向了她。 这声“足够了”,语气似乎并不是在要求她别再说下去,却更像是一句真切的陈述句。 觉得够了,可以了。 在她抬头的时候,白滢滢意料之外地没在她脸上看到眼泪。 白滢滢蹙眉:“你说什么?” 陆宁没再应声,声音扬高了些:“陈警官,可以进来了。” 白滢滢面色在那一瞬惨白,报复后的狂喜,让她近乎丧失了理智。 直到这一刻,她才反应了过来。 病房门打开,门外一男一女两个警察走了进来。 姓陈的女警官进来时,看向陆宁颇为感慨了一句:“我干警察这行也这么多年了,一个女人能对自己这么狠的,还真是头一次见啊。” 居然为了所谓的莫须有的报复,直接弄断自己一条腿。 光是听听,都是真的感觉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滢滢唇瓣颤动着,双目里是难以掩饰的极大愤怒不堪。 警察在她身边坐下来,白滢滢低吼出声来:“你们这是故意引导我的言论。刚刚的话,只是我的一时气话,不是真的。” 做着笔录的女警察,抬头看了她一眼:“女士,事已至此,你这样改口没有意义了。” 白滢滢不甘心地唇瓣发抖:“你们不能就这样确定事实!你们不能!是她逼我的,对,是这位陆小姐逼我这样说的!” 旁边一直沉默的男警官,再出声提醒她:“白女士,您刚刚的言论,只是我们收集到的证据之一。 关于昨晚的车祸,我们从宋先生的行车记录仪里,确定了当时车祸瞬间的车速,再根据路面的残留痕迹,可以大致确定当时车祸的惨烈程度……” 白滢滢唇色一点点转为灰白,听到警察再开口:“我们还给你带过来了一个人。” 第422章 调查清楚,尘埃落定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病房外,有警察带着一个男人进来。 白滢滢看向进来的人,手下意识抓紧了被子。 是她堂哥白琒,也就是昨晚跟她一起出车祸的男人。 白琒生性贪婪,只要有钱,什么事都敢做,但其实胆子小,真出了事,他又是最扛不住事的那一个。 但白滢滢刚不久以下去买午餐为由,支走了守在外面的保镖,再安排白琒悄悄离开了。 而且他是被薄三爷的人带走的,怎么可能又回来了? 薄三爷再怎么样,带走一个人再藏起来,这点本事还是不可能没有的。 警察看了一眼床上的白滢滢,再看向白琒:“白先生,请您说一下真实的事情经过。” “我……我不知道啊,我哪知道,你们问她。”白琒一张嘴,就把责任往白滢滢身上推。 他也就是图点钱,又看背后的是薄家人,想着肯定出不了事情。 哪知道那薄三爷把他带走,居然就直接将他交给了警察,让他整个人都彻底懵了。 眼下警察都出面了,他再傻也看得出来,事情不对劲了,多半他跟白滢滢是要当炮灰了。 女警官再严肃开口:“你是当事人,当时出车祸时,你自己受了多重的伤,这位白小姐又受了多重的伤,这个你怎么会不知道?” 白琒低着头,半晌没敢吭声。 女警官继续道:“诬告栽赃,可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造成严重后果的,可判处三到十年有期徒刑。所以白先生,望您三思后再说话。” 白琒就听到了那句“三到十年有期徒刑”,整个人都吓傻了。 他才不到三十岁,老婆孩子都还没有,家里也没什么家底。 这真要到牢里待上十年,别说这钱肯定是拿不到了,等再出狱,这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 他腿都软了,要栽倒下去时,旁边的警察拽住了他,将他安置到了座椅上。 白琒慌不择言地开口:“警察同志,我都说,白滢滢她是我表妹,我是昨天过来探亲看看她。 然后她叫我跟她一起演一出戏的,我也不知道她是跟对方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这都是兄妹了,该帮的那必须帮啊,我就同意了。后来不就……这样了。啊还有薄……” “都调查清楚了?”门外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白琒立时噤声,没有再说下去。 薄三爷从外面走了进来,年过五十的男人,发间就已有了些灰白。 他眸光凌厉地扫了眼白琒,随即笑着看向两位警察:“我需要配合调查吗? 我也就是刚在楼下撞上这位先生了,刚巧今早看了新闻,觉得眼熟,这不就还给人民警察做出贡献了。” 他话里含着些玩笑的意味,浑然一个局外人的姿态。 陈警官淡应着:“多谢薄先生了,这边调查还在进行,还请您先回避一下。” “当然,当然,绝不妨碍公务。”薄三爷点头,回身就出去了。 白滢滢趁着警察注意力转移时,给了白琒一个眼神,示意他有些事情不要说。 他们哪怕真被判刑,最多应该也不会超过三年。 等出来了,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真要把薄家人给供出来了,别说未必能从牢里活着出来,就算真活着出来了,薄家势必会报复。 这样只会得不偿失。 反倒是不说出来薄三爷的事情,那边念及他们的好,没准到时候在牢里还能暗里让人照应一点,或者让他们提前出狱。 以后出来了,日子也能照常过。 白琒反应过来,再是警察问他:“你刚刚还有说什么?” 白琒一咬牙,索性将脏水全往白滢滢身上推:“该说的我都说了,她故意断了一条腿,去陷害那个司机和这位……陆小姐。 还要我装作她的男朋友,陪着她撒谎,这早知会摊上这么晦气的事情,我就不过来找她了。” 警察再看向床上的白滢滢:“跟你刚刚说的,口径统一。” 白滢滢攥紧了手,没再出声。 警察做完记录,再起身道:“大概情况算是确定了,这二位就先带回警局,进一步接受调查吧。至于你的腿伤,就到警局治吧。” 人被带走,陈警官最后出去,要出门时,再看向身后跟出来的陆宁。 “情况算是清楚了,陆小姐可以不用再担心了。我们需要再整理一下事件经过和各项证据,不出意外的话,宋先生最迟明天上午可以离开警局。” 陆宁下意识吁了一口气,道了声“谢谢”。 警察带着人离开,走到走廊尽头时,白滢滢回头看了陆宁一眼。 那一眼无悲无怒,也没有乞求,空洞到如同没有灵魂。 她心里一颤,终究是用口型说了一句:“抱歉,我不能救你。” 但凡为白滢滢洗白半点,就是给宋知舟身上涂上一层污名。 走廊上的人影看不到了,事情算是基本尘埃落定。 牧川因为不是当事人,虽然刚刚在场,但并没有插话。 看向警察离开,他才看向陆宁,叹息着感慨:“我们牧家,该谢谢你。” “不,本就是我害了他。”陆宁轻声回应,视线仍是看着走廊尽头。 宋知舟可以出来了,她的喜悦却也没有她之前想象中的那么浓。 大概是因为,突然感觉,白滢滢本也是一个无辜之人。 她不能心软,但多少感到有些惋惜。 她良久才回过神来,再看向牧川:“我想去下洗手间,要不牧叔叔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牧川没多说,只应声:“你先去吧。” 她回身,往走廊另一边走。 病房里都带有独立洗手间,公用洗手间里几乎没有人。 她走过走廊拐角,再往里走时,感觉不大对劲。 下意识回头看时,她肩膀被人重重一拖拽,随即被抵到了后面的墙上。 面前是薄斯年含着怒意的一张脸:“你耍我?” 她愣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警察已经将白滢滢带走了,陈警官又和穆雅丹来往密切,大概薄斯年也得知事情经过了。 他应该也就不难想到,她昨晚过去找他帮忙,临到头来不过是一个幌子。 她没出声,直到他低怒的声音再落下来:“我费尽心思从我三叔那里给你拿到证据,临到头来,你把我当傻子?” 第423章 说好的七天,我早晚会让你还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这是在洗手间外面,视线所及半个人影也没有。 陆宁手指下意识抓向身后的墙面,他就这样逼近在她眼前,压迫感让她有些呼吸不过来。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只是想试试看,没想到白滢滢就全说出来了。 你……你要是还拿到了其他证据,愿意拿出来的话,也可以给警局。” 薄斯年凝视着她,声音往下压:“然后呢?证据我拿到了,你答应我的条件呢?” “我考虑过了,我还是觉得不合适,就算是再短的时间,我们也不适合再到一起生活了。毕竟……” 她没再往下说,想往后退,但身后紧挨着墙面,早已没了退路。 他双手掌心按压在她肩膀上,再突然松开了一只手,迅速抽走了她大衣口袋里的手机。 她手机没有设置屏幕锁,这还是因为前段时间苏小蕊来找她,拿她的手机看动画片。 她嫌解锁麻烦,就取消了屏幕锁,后来也忘了再重新设置。 在她着急伸手过去夺时,他一只手按着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将手机举高,再点开了手机里的录音文件。 那里面只有一条不到十分钟的录音,他点开来,里面的声音顷刻在空荡的走廊上响起。 她问:“你之前说的,也算话吗?” 他答:“救宋知舟,以及我去自首,承认我指使他人伪造离婚证的事情。” “我会承认我指使他人伪造离婚证的事情……事情是我做的,我不会去连累别人,万律师也只是拿了我的钱,之前我害死了一个苏律师,不会再去背负那样的罪孽了。” 声音不大不小,陆宁听得身体有些发冷,一段并不算长的录音,很快就被放完。 他眸色生红,将那一段录音删除,再放回了她的大衣口袋里。 陆宁肩膀颤动着,再咬牙道:“你删了也没用,我有备份,还另外发给了牧叔叔。你同意离婚,或者我把录音交到警局去。” 他狠狠按住她肩膀,眸光里的怒意氤氲开来:“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厉害了?” “是你逼我的,假的离婚证是你干的。我们之间的婚姻早就该结束了,我没有其他要求,只想要离婚。”她努力平静地看向他,一字一句地说清楚。 随即是他突然抬手,掌心落向了她的侧脸。 她下意识就闭了眼睛,放在身后的手攥紧。 他手在发颤,重重落下的力道,再是将她一缕发丝从脸上抚开来。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考虑,又为什么要说考虑一下?我说过陪我一周,你想要的我都给你,那么难吗?” 她眼睛再睁开来,牙关颤动着:“我说过了,我不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一周也好,一年也好,都是不愿意。” 他按在她肩膀上的力道加大,情绪近乎失控:“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为什么你就总要这么狠?” 肩膀上的钝痛,让她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心也一样是血肉,它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连带着对你一星半点的感情都死了。 就像枯死了的植物,永远都不可能再活过来。心狠的人是你,不是我,一直以来逼我的也是你。” 他眸色猩红,随即再又低笑出声来:“我不喜欢你言而无信,你答应我的,我会让你给我的。” “我没有答应你,你休想!”她感觉,眼前的人哪里显得不正常。 想挣脱开时,他手上再一用力,再一次将她的肩膀推到了墙上。 一道闷响,再是有男医生沉着脸快步走了过来:“松手,干什么?!” 陆宁侧目,看到走过来的人是齐嘉木。 薄斯年看了一眼,随即松开了手,视线转回她身上,低声冷嗤:“你到底有多少护花使者?” 齐嘉木走近过来,含着敌意看了眼薄斯年,再问陆宁:“你没事吧?” 陆宁摇头,再抬手揉了下肩膀:“我没事。” 薄斯年回身离开,走出一段距离时,再回身看向她:“我只当你是答应了,我会让你还的。” 齐嘉木还站在旁边,陆宁侧开了视线,没有出声。 等薄斯年离开了,她才再次出声解释:“我真的没事,刚刚谢谢你了,那我先走了。” 齐嘉木不大放心地跟着她回身离开:“我刚看警察把那两个人带走了,宋医生很快就出来了吧?你有什么事情跟他说,别被人威胁了什么。” 他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薄斯年走的时候,说的那一句“我会让你还的”。 怎么听,都似乎是在胁迫她什么。 等在外面走廊的牧川,在他们出去时,再沉着脸也走了过来。 他不知道薄斯年也去了洗手间那边,还是刚刚看到他从那边出来,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们走近时,陆宁再平缓了情绪介绍了一句:“这位是宋医生的生父,牧川先生。这是宋医生的朋友兼同事,齐嘉木。” 牧川出声打了个招呼,齐嘉木礼貌回应,再是有护士过来,齐嘉木随即跟着先离开了。 牧川这才看向陆宁:“你们是不是撞见了?” 陆宁点头:“嗯,我没事。” “是不是录音的事情被他发现了,有没有为难你?”牧川面色绷着,跟她一起往走廊尽头离开。 陆宁略有些心不在焉地应着:“牧叔叔不用担心,我真没事的,这些都不重要,还是先等宋医生出来吧。” 牧川也没再多问,应了声“嗯”。 警局那边处理事情很迅速,说是最迟明天上午宋知舟能出来,但也就到傍晚的时候,那边就放人了。 陆宁因为昨晚一夜失眠,现在事情也大概解决了,回去后就补了一觉。 睡到窗外天色有些暗沉了时,门外敲门声就响起。 迷糊坐起来时,门外张嫂的声音就传了进来:“陆小姐,警局那边来了通知,说是家属过去签下字确认,就可以放人了。董事长已经在楼下等您了,说是一起过去。” 第424章 自己的儿子儿媳,要照顾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立刻翻身下床,再着急应着:“我知道了,我很快就下来。” 门外张嫂笑道:“也没那么急,您慢点。” 匆忙的一番收拾后,她立刻下楼,再跟牧川一起去警局接人。 夏伯在前面开着车,再笑着感慨:“还好解决得还算快,真是人心叵测、恶意难防啊。” 后座的两个人都不回应他,显然心思都已经到警局里去了。 夏伯也没再出声,加快了车速。 到那边的时候,天色已近全黑了,警局外面亮起了路灯。 深秋的寒意很重,陆宁隔着车前玻璃,远远就看到宋知舟站在警局门外等他们。 她一颗心随着那一幕提起,眼睛有些生红。 昨晚是真的担心死了,因为清楚白滢滢幕后肯定还有人,她很害怕事情不能顺利澄清,更害怕宋知舟会真的背上牢狱之灾。 真要那样的话,她只怕就真如白滢滢所说,要一辈子活在内疚和痛苦里了。 还好,还好总算是都过去了。 牧川看向前面,也是面色深沉的一叹。 车在警局前面停下,陆宁急着推开车门就要下车,随即是前面夏伯出声提醒她:“陆小姐,您慢点。” 陆宁推车门的手微顿了一下,再继续将门推开来,快步下车。 宋知舟已经走了过来,在她下车时,他也已经到了车旁边。 事情虽然过去了,她整个人都还心有余悸。 急步过去抱住他时,声线都在发颤:“吓死我了。” 他轻拍她后背,低笑出声:“没事了。” 有闪光灯打过来,陆宁下意识眯了下眼睛。 在宋知舟意识到什么,要松开她时,她再抱紧了些。 就让那些记者去拍、去编排好了,她明明应该是光明正大地去和他在一起,不想再偷偷摸摸了。 在闪光灯再一次打过来时,夏伯迅速地走向了一处树影。 那边一个记者正紧盯着相拥的两个人拍照,加上夜晚光线不明朗,他并没有注意到靠近过来的夏伯。 直到夏伯伸手拽住了他搭在脖子上的相机背带,那记者才算是回过神来。 夏伯指了指他手里的相机:“胶卷拿下来。” 记者面露紧张,不愿意将好不容易拍到的东西给他。 “我……你谁啊,我这是工作,你没有权利管我。” “话多。”夏伯迅速将他手上的相机夺过来。 那记者正要跟他争辩,大概是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地上手来抢。 相机落到了对方手里,记者情绪激动了起来:“你凭什么抢我的东西?我只是采集我需要的素材,这是记者该做的!” 夏伯迅速将相机里的胶卷取了下来,再将相机丢回了那记者手里,随即淡声开口。 “记者的正当工作,不包括这样偷偷摸摸地窃取他人隐私。给你们老板带句话,牧家的事情不需要记者操心,你们报社的记者,希望不会让我们看到第二次。” 那记者自知理亏,拿着没了胶卷的相机,没有再出声。 夏伯走回车边,再将手里的胶卷交给了牧川,出声解释了一句:“又是新娱报社的,那边一向猖狂。” 牧川点头,淡声应着:“之卉在那边有笔不小的投资吧?回头让她撤资,再将撤资消息公开,让业界媒体都知道。” 夏伯会意:“明白了,董事长是想以一儆百。” “就你聪明?”牧川视线从胶卷上移开,再睨了他一眼。 夏伯讪笑着:“哪里,当然是董事长最聪明。” 牧川再开口:“等回头陆宁离婚的事情办妥了,跟知舟公布了在一起的消息后,第一家报导并表示祝贺的媒体,就作为之卉的下一家投资媒体。这个消息,以后也暗里放出去。” 夏伯轻笑感慨:“董事长还真是心细如针啊。” 牧川将胶卷丢进车里,等着回去再销毁。 随即才应声:“自己的儿子儿媳不照顾好,等着别人欺负?” 夏伯点头笑应:“是,您说得是。” 牧川这才走向还黏糊着的两个人,再开玩笑道:“好了,这记者我拦了一拨,可不保证还有没有第二拨。” 陆宁这才松了手,再微红着脸往后退开来一步。 牧川再出声:“警局大概都快下班了,先进去签个字,就回去吧。” 宋知舟应了声“嗯”,再牵着陆宁进去。 在值班的照样是陈警官,她拿单子让他们签了字,再看似随意地扫了眼陆宁跟宋知舟牵在一起的手。 陆宁生出了些不自在,陈警官跟薄家来往密切,加之之前陆宁跟薄斯年那一段婚姻和纠葛,大概陈警官都还总觉得,她是应该跟薄斯年亲近的。 陆宁没解释,也没松手。 等签完字,陈警官再开口:“宋先生的刑事责任是免除了,关于白女士对您的诬告行为,我们会严肃查处。 案件有了新的进展,也会第一时间告知您。但您毕竟是超速违章了,交警那边的处罚,还是免不了的。” 宋知舟应声:“好,我明白。” 再离开警局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回去时,陆宁这才给陆成弘和温琼音打了电话,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们。 也是昨晚才发生的事情,他们二位也不大看新闻,也算是巧合,陆宁这边昨晚和今天一直在折腾,但她爸妈还真不知道。 但案件解决了,新闻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报导的,指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知道了。 所以陆宁仔细掂量了一番,还是觉得干脆告诉他们比较好,反正事情也已经解决了。 那边温琼音一听了消息,差点没吓晕过去,知道已经没事了,这才连连应声。 “啊,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菩萨保佑。” 陆宁禁不住生笑:“妈,您以前不是不信佛吗?” “你还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瞒着你亲爹妈!好了,跟知舟赶紧回去休息,我跟你爸现在就过来。” 陆宁这才挂了电话,短短一天的沉郁,如同是在心里积压了很多天的阴云。 这一刻,才总算是散开来。 牧川跟他们一起回别墅,陆宁再另外叫了唐漪小昭还有齐嘉木,到家里来小聚。 也算是让大家都放下心来。 至于牧家老宅那边,就说定了明天再回去吃顿饭。 去超市买了一大堆菜回来,宋知舟要做菜,陆宁再将他往楼上卧室里推。 她一本正经道:“这家里不是只有你会做饭,你就好好洗完澡睡一觉,等我叫你吃现成的。” 宋知舟进了卧室,再回身看向她开玩笑:“你做的,能合叔叔阿姨胃口吗?” 陆宁蹙眉,索性跟进了卧室,再反手关了身后的门,走近过去就伸手挑他的下巴。 “什么话,你瞧不起谁呢?” 第425章 房内的一切,炙热而无声无息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不敢。”宋知舟笑应。 陆宁挑到他下巴的手,再稍稍往上一移,拇指指腹在他的下巴上磨了磨。 她一本正经地看向他:“你长胡子了。” 他眸光黯了黯,再是喉结微动:“是吗?” “是啊,骗你干什么,要不我帮你……”她没意识到问题所在,话未落,手腕被扼住,后背抵到了身后门旁边的墙面上。 在她后背撞上墙面的前一刻,他掌心从后面拦了一下,再是她身体轻贴上了墙。 他垂眸看她:“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是故意的。” 陆宁双手无处安放地垂在两侧,手心再下意识蜷曲着,没敢抬头去看他:“你指的……是?” 他俯身下来,额头贴上了她的额头,他们之间近乎零距离地对视,她没办法侧头,也没办法避开。 陆宁整张脸通红,再试探着开口:“楼下还有……嘶。” 他的吻落下来,她声音和呼吸几乎同时断了。 随即听到了走廊上有脚步声响起,大概是往这边靠近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一门之隔,他们在这样封闭的卧室里亲密,而走廊上的声音在一点点地靠近。 一步步的脚步声,如同每一下都敲击在心尖上。 她手指下意识去抓他的手臂,感受到他将她肺里的氧气一点点抽空耗尽。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一场婚姻,一场世俗,但唯独此刻,那一切如同是门外的人,隔绝开来,在这样狭小的一个世界里,暂时消散如过眼云烟。 推开这张门时,那一切都还在,但现在这张门紧闭着,就又如同什么都并不存在。 她抓在他手臂上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面色由发红转为有些缺氧的泛白。 手腕被他扼住,再是双手手背被他带到了墙上。 十指交握的两双手,他的手将她的手压在两侧的墙面上。 她眼睛紧闭着,睫毛因为不安而颤动,再是那脚步声终于到了门外,敲门声响起。 他没有停下来,门外的敲门声清晰入耳,门内的一切炙热而无声无息。 直到敲门声再响了一遍,温琼音的声音传进来:“宁宁啊,你跟知舟在里面吗,客人都过来了。” 他将她松开来,再是她沿着墙面滑落了下去,压抑着声音大口大口呼吸。 有那么一刹那,她感觉她是真的要窒息了。 他俯身将她抱起来,再快步往浴室走时,腾出一只手拖了一张座椅过去,再带进了浴室里。 将她放到座椅上时,她整个人都还是一脸空白。 宋知舟蹲身到她面前,看向她此刻浑然一副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模样,禁不住低笑:“你休息一下再下来。” 她形如木偶一般地点了下头,再是他从浴室里出去,带上了浴室的门。 随即是他回应外面的声音:“阿姨,她在洗澡。” 脚步声远了,人大概是离开卧室了。 陆宁还呆坐在座椅上,再看向前面镜子里,自己一张红白交加的脸,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个男人是什么情况,别人亲人是亲人,他亲人是冲着要命去的吗? 她撑住座椅再站起来,俯身到洗手池前,打开了水,看向水流一直往下流淌。 脑子里还是浑的,她再拿过旁边的毛巾,洗了脸,再盯着镜子里的人看。 还好,面色总算是正常了,她暗暗松了一口气。 再出去下楼时,除了她爸妈,齐嘉木跟唐漪也都到了。 温琼音跟宋知舟在厨房里做菜,唐漪陪小昭在玩积木,那还是上次苏小蕊放在这里没带走的积木玩具。 其他三个男人,已经围在一起玩牌了。 陆宁往楼下走时,客厅里的目光就都投了过来。 她颇有些不自然地说了一句:“你们这么快就到了,这么晚了,还都没吃饭吧?” 这么多人看着她,她总感觉她脸还是红的。 齐嘉木抬眸看向她开玩笑:“大嫂头一次请吃饭,那必须得说还没吃啊。” 小昭在一旁立刻一本正经地应声:“齐叔叔说得对,其实我跟妈妈也吃饭了的,但妈妈告诉我,要说没吃!” 一客厅的人都被他逗笑,唐漪笑着轻拍他的头:“小小年纪,就你话多。” 陆宁走近过去,陪小昭玩了一会积木,小昭再指向一旁已经堆好的一个房子。 “陆阿姨,这个是你堆好的吗?” 陆宁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再应声:“不是,是一个比小昭大两岁的小姐姐堆的。” “小姐姐这么厉害吗?是陆阿姨的女儿吗?”小昭小脸上都是崇拜。 苏小蕊堆积木是确实很厉害,花样百出。 因为心理障碍,她习惯一个人玩,有大量的时间,都是一个人埋头研究积木。 而她最喜欢的就是堆房子,心理医生的解释,那是因为她内心渴望一个完整的家。 陆宁短暂失神,再笑应:“是的,改天我带她来和小昭一起玩。” 小昭利落地点头:“好的!” 温琼音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叫她:“宁宁,过来做饭,让知舟出去休息下。” 陆宁应声“好”,再从地垫上起身,穿了拖鞋进厨房。 宋知舟刚清洗了鱼打算煎,陆宁走进去,视线压根不敢看他,规规矩矩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沉默了一秒,她才颇为严肃地开口:“我来吧。” 温琼音略显狐疑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感觉,她哪里不大对劲呢? 她也没多想,出声道:“知舟,你出去待着吧,我跟宁宁来就行了,你刚回来,多休息下。” 宋知舟回身过来,也没推辞,应了声“行”。 他经过陆宁身边要出去时,陆宁几乎是下意识就往旁边站开了一步,末了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 温琼音奇怪地看向她:“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陆宁讪笑着说了一句:“我是担心地滑。” 温琼音看向干干净净的地面,再看向她,显然更觉得奇怪了。 宋知舟半开玩笑出声附和:“她是担心我撞到她。” 陆宁避开温琼音的视线,用口型跟宋知舟说了一句:“你快点出去啊。” 他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再含笑回身离开了厨房。 温琼音显然是一副想要盘问陆宁的表情,陆宁看向旁边快要满了的垃圾桶,立刻找借口离开。 “我先去把垃圾倒一下,厨房垃圾很容易有味道。” 不待温琼音开口,她拎着垃圾袋就直接出去了。 再出别墅,她拉开铁艺门,正要将垃圾袋丢进外面的大垃圾桶里,就看到树影里停着一辆金色的宾利。 第426章 直接将你带走,让谁也不能找到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车门处靠着一个人影,笼罩在黑暗里,看不大清楚。 但车子陆宁认识,是薄斯年的车。 不远处的人显然是也看到她了,他指尖燃着的一点猩红,随即捻灭,再往她这边走近过来。 陆宁迅速将手里的垃圾袋丢进垃圾桶里,再只当没看到他,回身就走。 身后声音响起:“怎么那么急?” 她步子没停,直到身后的人继续道:“就不怕我拿这房子里的事情,再去跟媒体诉诉苦?” 陆宁脚步顿在那里,随即想起刚刚她在卧室里,跟宋知舟的亲近。 她不确定他话里是什么意思,到底又知道了些什么。 回过头去,她看向身后的人,没有出声。 薄斯年生笑:“反应这么快,难道你跟他真的发生了些什么。” 她冷声开口,拉开了和他之间的距离:“离婚协议你早点签了吧,我希望那份录音,不会真的派上用场。” “阿宁在威胁我?” “随你怎么想。”在他走近一步时,她再往后退了一步。 他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那种眼神,甚至有那么一刹那,让她感觉像是一个婴儿,看向自己亲近的人。 浓烈、眷恋,不正常到让她觉得身体发冷。 她想确认那只是她的错觉,却发现并不是。 眼前人声音低了些,突然再开口:“真想直接将你带走,再藏起来,带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谁也不会来打扰我们。” 她身体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连退了几步,这样的话,听得她有些不寒而栗。 她没再应声,回身就直接往别墅里走,那样背对着他离开时,甚至感觉身后有一双手,就在她脑后跟过来。 那种无来由的恐惧,来自身体和内心深处。 但身后的人没再出声,也没再开口,她不确定他在后面是什么表情,但顾不上再去看。 上了台阶,再很快拉开了玄关门,进去后立即回身将门关上。 里面的人都围在一起聊天,还有几个人在厨房里忙碌,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开门进来的声音。 陆宁反锁了门,站在玄关处,再慢腾腾地坐到凳子上换拖鞋。 她觉得他太不对劲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很多次的言语、眼神、表情,都让她感觉不像个正常人。 口袋里的手机响起,她猛然回过神来,这一响,客厅里就有人注意到了这边。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温琼音打过来的,赶紧按了挂断,再起身穿着拖鞋,调整好面色走过去。 进厨房时,温琼音已经把该洗的菜都洗好了,正准备开始炒。 看向陆宁进来,她随口说了一句:“倒个垃圾怎么去那么久。” “有吗,还好吧。”陆宁应声,再接过她手里的锅铲。 因为买了很多小龙虾,加上其他的菜,温琼音洗洗刷刷已经弄了差不多半小时了。 看陆宁来接手,她也就立刻笑道:“你先把鱼煎一下,我出去看看小昭,那小孩真是可爱,跟小蕊一样肉嘟嘟的。” 陆宁点头:“嗯,妈去吧。” 她起火烧油,再将鱼倒进去,锅里立刻响起“噼里啪啦”溅油的声音。 她看向厨房窗外,外面是黑乎乎的树影。 别墅外,薄斯年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视线所及早已没有了那个背影,他才回身走回了车边。 风很大,外面很冷,但他仍是没有上车,就靠在车门上,拨了电话出去。 那边很快接听,随即男人不算太流利的中文传过来:“薄先生,您好,我是凯尔。” 薄斯年视线落到前面灯火通明的别墅,薄家庄园同样是灯火通明,可他总感觉,这里的灯火,是温暖的。 而他家里,灯光都是冷的。 谁不喜欢温暖呢? 尤其是这样的深秋,尤其是在这样凌冽的寒风里。 他出声:“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因为中文不熟练,那边回应得很慢,近乎一字一句地答着。 “地方已经帮您买好了,按照您的吩咐,以其他人的名义购置的。只是别墅图纸有些复杂,等完全完工可以入住,最快也得四五个月……” “最迟两个月,我要能住。”他出声打断那边的话。 男人声音显然为难:“薄先生,我们已经是尽力加快速度了。” “钱付你双倍。” “这个实在是……” “十倍。” “您说什么?”那边声音变了调,明显扬高。 本来开的就是天价了,这要再翻十倍,大概天宫也得建出来了。 薄斯年再出声:“十倍酬劳,五十亿。今晚我付你一半,完工付你另一半,我要跟北苑一模一样,事情不要出任何差池。” 男人当即应了下来:“您放心,两个月内,保证能入住,我担保绝对的私密。” * 别墅内。 陆宁多看了眼窗外,直到锅里的鱼香味飘起,已经煎好一面了。 她将视线收回,再拿锅铲去翻边,发现鱼粘锅了,翻不过来。 大概是因为刚刚在想事情,她一着急,一时也忘了其他人还在,几乎是脱口就喊了出来:“宋医生,你快过来!” 直到厨房外面有笑声响起,她才反应过来,面色窘迫地关了火,看着粘在锅上的一条鱼,愁着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以前好像也是这么煎的,怎么今天就粘上了? 温琼音抱着小昭还不想撒手,听到厨房里的动静,要过去看一眼。 宋知舟先起身开口:“没事阿姨,我去吧。” 后面齐嘉木高声开玩笑:“嫂子,别逞强啊。” 陆宁囧得没吭声,将鱼扒拉到一边,再拿锅铲抠着粘在上面的鱼皮。 直到宋知舟走进来,她才下意识吁了一口气,再看向四周找理由:“是不是锅该换了?我记得以前也是这么煎的,不粘啊。” 不过她好像也没怎么在这煎过鱼,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是宋知舟站在一旁,指使她放油的时间、放鱼的时间、翻边的时间。 她记得那时候,她还嫌他话多,煎个鱼这么一丢一翻的事情,谁还不会了? 宋知舟从她手里接过锅,再到水流下冲洗,低声笑应:“大概是锅的问题,明天去换个不粘锅。” 第427章 是他平时对她不够好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站在一旁,看向他洗锅,再讪笑:“是吧,我也觉得是锅不大好,买不粘锅的话,以后煎鱼煎豆腐,就都不用担心了。” 宋知舟将锅洗好,再重新打开了火:“好,明天就买。” 他一边往锅里放油,再一边出声:“锅先洗净擦干,锅热了再放油,油热了再放鱼,就不容易粘锅。” 陆宁在一旁连连点头,一副受益匪浅的表情。 实际是耳朵会了,手跟脑子照样不会。 他将鱼煎好再加水煮,另外拿了锅炒调料煮龙虾。 再看向站在一旁略显无所事事的陆宁:“要不你准备碗筷?” “好的。”她利落应声,好不容易找到了事情做,略微缓解尴尬。 三分钟后,她拿了碗筷出去收拾了餐桌,继续回厨房无所事事地看着他。 “你热不热,要不我帮你扇扇风?啊需不需要准备点什么调料,要不切点生姜大蒜?” 龙虾辛辣的味道入鼻,她立刻回身背对着他,再拿纸巾打了个喷嚏。 再回过身去时,宋知舟含笑的视线就落在她脸上:“不用觉得有愧,你出去陪小昭玩吧。” “不行啊,出去了我妈不得又说我,都说好了今晚我做饭的。”陆宁蹙眉,赖在厨房不走。 刚刚都是她在厨房忙活,现在再出去待着,多难看啊。 尤其是,还在未来岳父面前,这基本的厨艺都没有,岂不是显得太过不贤惠。 身边人笑着将一把香菜递给她:“那你把这个洗了切一下?” “没问题!”她接过来,再到水池边一根一根的洗,反正是最后才放到菜上面的,慢慢洗,消磨一下时间。 撸起的衣袖往下掉了一点,她担心沾到水,再将手臂抵到宋知舟身上,推了两下。 衣袖顺利被重新推了上去,她正要回身继续洗菜,一抬头才注意到,唐漪站到了厨房门口。 啊她应该怎么解释,她刚刚这个奇怪的动作? 唐漪似乎是并没大注意,走进来问道:“小昭想喝水,有没有凉开水?” 陆宁面色有些发红,指向料理台上的水壶:“那里面是……” 她话音未落,宋知舟已经顺手从上面的壁橱里拿了茶杯,再倒了一杯温开水。 唐漪伸手接过来,再出声:“谢谢。” “没事,要不你把水壶带到外面的茶几上去吧,是温水。”宋知舟看向她,背对着陆宁。 唐漪点头,再接过了那个水壶,连带着那杯水一起带了出去。 宋知舟回过头,看向她站在水池边没反应了,再问她:“怎么了?” “啊没事,洗这么多够了吗?”陆宁将视线侧开来,再继续洗菜。 他看了眼她手里的香菜,再应声:“够了,也不用太多。” 她“哦”了一声,洗完了再切好,将香菜放到碟子里。 龙虾的香味已经很浓了,宋知舟将锅盖打开来,再夹了一只出来。 等稍微放凉了,他剥了壳递到她嘴边:“尝一下,盐味够了吗?” 她愣了一下,再张嘴接过来,随即点头:“够了的,够了的。” 煮龙虾的时间,鱼和其他几个小菜也都做好了。 他看向她此刻甚至是有些受宠若惊的表情,禁不住生笑,是他平时对她不够好吗? 抬手想揉她头时,意识到刚炒过菜,他手又收了回去,拿过那一碟香菜撒到了鱼和龙虾上。 他盛了菜,再端了出去开口:“可以吃饭了。” “哇,好香!”小昭从地垫上爬起来,再爬到餐椅上,盯着餐桌上一大盆龙虾。 唐漪笑着跟过去,再从后面揽住小昭肩膀:“慢一点,别烫着。” 齐嘉木走过去,再跟陆宁开玩笑:“哎哟,嫂子厨艺可以啊!” 陆宁一边端菜出来,一边回以他一个微笑,菜是谁炒的,他能不知道? 宋知舟再将剩下的几个菜也都端出来:“吃过饭了的,就当宵夜吃了,小盆的虾没放辣,小昭可以吃。” 小昭闻言立刻连连点头:“好的,谢谢宋叔叔!” 一大桌子的人围坐着,房间里暖气很足,窗外是呼啸的寒风,餐桌上是热腾腾的一大桌子饭菜,这样甚至有点除夕夜吃团圆饭的味道。 大概是年纪大点的人,对重口味的菜色不大感兴趣,陆宁爸妈跟牧川都不怎么吃龙虾。 宋知舟盛了饭过来,再将菜换了下位置,将炒好的几个口味淡些的菜,推到了他们几个人面前。 温琼音立刻又开始厚此薄彼:“看知舟多懂事,你也多学着点。” 陆宁一边剥虾一边点头:“是是是,就他好,他哪哪都比我好。” 牧川笑道:“哪里,宁宁更懂事。” 齐嘉木在一旁搭话:“要不叔叔阿姨怎么会结上亲家呢?” “这小伙子会说话啊。”牧川笑出声来。 齐嘉木一得了机会就开始拼酒:“大概这就是一见如故了?来来来,我敬叔叔阿姨一杯。” 这样一来一去,他就顺利也坐到几个中年人那边,一起觥筹交错去了。 宋知舟陪着喝了几杯酒,陆宁就以让他帮忙剥虾为由,将他拉了回来。 他坐回她身边,给她剥了几个虾,再出声道:“少吃一点,你还没吃饭,辣的不能空腹多吃。” 唐漪坐在对面,帮小昭剥虾。 陆宁埋着头边吃边低声开口:“那你知不知道,空腹喝酒也不好。” 宋知舟低应:“你还有理了。” “就有理,就许你说我,还不许我据理力争了。”陆宁啃完碗里的最后一只虾尾,再继续瞟着那一大盆龙虾。 宋知舟将龙虾推向唐漪和小昭那边,再一本正经开口:“不许吃了,先把饭吃了。” 他盛了碗清淡的鱼汤,放到她旁边,陆宁颇不情愿地开始扒拉碗里的饭。 宋知舟再起身坐到小昭那边去,看向唐漪:“我来帮小昭剥吧,你自己先吃饭,菜都凉了。” 唐漪正要出声,小昭立刻脆生生应着:“谢谢宋叔叔!” 宋知舟夹了虾放到碗里,一边冷一边剥,再笑问他:“好吃吗?” “嗯,宋叔叔手艺不错!”小孩吃得正开心。 唐漪显然也难得心情好一点,轻笑着起身进厨房洗手,再出来坐回去吃饭。 另一边牧川的视线,随即看向了这边来,突然含笑问了一句:“小昭今年多大了?” 第428章 我对宋医生,算是一见钟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小昭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牧川:“我已经三岁多了,很快就四岁了。” 牧川笑着点头:“四岁了上学了吧?” 唐漪在一旁应着:“嗯,已经在上幼儿园小班了,也就前段时间才入学。” “不错,是个乖巧可爱的好孩子。”牧川笑应着,并没再多说。 小昭利落地应了声:“谢谢宋爷爷!” 牧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小孩知道他是宋知舟的父亲,自然当他们都姓宋。 他笑出声来,也并不解释。 唐漪轻笑着,一边自己吃饭,一边帮小昭擦着嘴角的油渍。 一顿饭吃完,人都散了,唐漪执意要留下来帮忙一起收拾。 陆宁劝不住她,也就没再多说,一边跟她一起收拾碗筷,一边随口说要她索性带小昭留下来住一晚。 唐漪出声婉拒,宋知舟出门去牧川那里了,说是接几份牧氏的文件。 小昭吃过饭就睡着了,陆宁将他安置到楼上的卧室先睡,让张嫂陪着,再下楼时,就剩下她跟唐漪两个人。 等收拾完餐厅里的东西,就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除了张嫂,牧川将夏伯也留了下来,留下一个司机,其实也就是有意留下来送唐漪跟小昭回去的。 牧川嘴上不说,但自从宋知舟昨天为了唐漪的事情,导致超速出车祸后,牧川心里对唐漪就存有一点猜疑和芥蒂。 收拾完,陆宁再给她端了杯茶出来,让她坐下休息一会。 唐漪跟她在沙发上相对而坐,也没说就要离开,显然是有话想说,但似乎又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半晌后,她才捧着茶杯出声:“陆宁,我觉得,我们或许也能算是朋友了。所以什么话都可以直说的,对吗?” 陆宁抬头看向她,能猜测到她接下来要提及的话题,突然觉得有些不忍和尴尬。 她点头:“当然,可以直说的。” 唐漪默了片刻,再轻声开口:“我对宋医生或许有感情,但我们之间绝不会发生任何事情,无论现在还是以后,绝对不可能。” 陆宁交握着的手颤了一下,这句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 只能有些含糊的应声:“我当然知道,你别误会,刚刚……” “我没有误会,我知道的,你不会有那种想法。你一直都很好,你跟宋医生也一直都很照顾我跟小昭,我真的很谢谢你们。”唐漪轻声打断她的话,声音稍显急切。 她一向都是很温软的性子,说话也素来很少,不急不慢的。 但此刻,她显然急着想解释些什么。 唐漪再开口:“你跟宋医生很快就要结婚了,所以我希望能把事情都告诉你,有些事情还是坦诚一些更好。你们之间,至少不应该因为我的关系,而生出什么隔阂。” 陆宁感觉有些听不下去,她才刚失去谢正,这样的话,说出来心里该有多不好受。 她声线都有些发颤:“唐漪你不用说了,我真的没有怀疑你什么。 你已经够难了,我清楚你对谢正的感情,怎么会担心这种无厘头的东西?” “不,你不清楚,我希望能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你。这样或许好过,有一天你从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口里听到。”唐漪情绪也慢慢缓和了下来,很平静地出声。 陆宁没再开口,抓紧手里的茶杯,让她说下去。 “当年我大学时,认识宋医生,比认识阿正要更早。我跟宋医生进了学院里的同一个协会,一来二去就熟识了,我算是对他一见钟情。 后来我跟他表白,他婉拒了,我这人脸皮薄,哪怕他话说得很委婉,还是觉得很难堪。” 她声音有些哑,大概是那些过往,说起来终究也不大舒服。 喝了口水,她随即再继续道:“因为想接近宋医生的缘故,我认识了跟他关系最好的阿正,也是阿正暗里牵线,给我们制造了很多接触的机会。 但无论如何,后来他拒绝了,我跟阿正也就那么熟识了。再后来大学毕业后回老家,家里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对方正好就是阿正。” “或许那时候是觉得他人也挺好,也确实到了适婚年纪了,再或许,也有那么一点赌气的意味吧,终究我就答应下来了。 后来订婚后就一起出国留学,留学回国再结婚后的很多年,阿正对我很好,也从来不提及那些过往,我也慢慢就释怀了。我对阿正,也是真正爱过的。” 她声音停了下来,再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手里冒着热气的茶水,感觉不是滋味。 陆宁十指交握,再抓了抓,轻应着:“都过去了,没必要再提了。唐漪,你跟小昭以后好好的就行。” “谢谢,”她低应着:“这些是我跟宋医生所有的过往了,我都告诉你,只是想说,有些不该逾越的距离,我是肯定不会去逾越的。 我相信因缘,相信命运,我选择了阿正,选择了就是选择了,没有回头路。何况宋医生他更不可能对我动任何心思。 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不用担心宋医生的为人,至少,我跟他之间,你可以完全放心。” 陆宁点头,甚至感觉不知道该怎样去看她,只应声:“我知道。” 夏伯就站在客厅远处的落地窗前,他听不到这边的声音,但时不时瞟一眼这边。 唐漪没再多说,再起身道:“那我就先带小昭回去了,等回头我们再聚。” “好。”陆宁点头,再陪她去楼上将小昭抱下来。 送她出门时,陆宁禁不住再说了一句:“抱歉,让你感到不愉快了。” 唐漪回过头来看她,轻轻地笑:“没事的,没有不愉快,是我没有处理好一些事情,谢谢你能理解我。” “唐漪,以后有什么事情,就都跟我们说,就当是一家人一样的。”陆宁走近过去,再伸手抱了抱她。 唐漪点头,轻应了声“谢谢”,再回身上车。 随即夏伯开车离开,跟出来的张嫂,看向后面也离开的另一辆车,多看了一眼,再诧异道:“那好像是薄先生的车吧?” 第429章 真的会舍得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向铁艺门外,夏伯的车先离开,薄斯年的车隔了段距离,也往别墅区外离开。 从她刚刚出来倒垃圾看到他,再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两个小时了,怎么他现在才走? 而且还恰好是跟在唐漪后面走的,陆宁感觉有些不对劲,身边的张嫂显然也有这种感觉。 陆宁蹙了蹙眉,担心唐漪出什么事,开口道:“要不我跟过去看看吧。” 张嫂立刻不放心地应声:“您一个人不大安全,我跟您一起去。” 不安全。 陆宁突然想起来什么,薄斯年跟唐漪没有过任何来往,他应该没道理会去动唐漪,更何况还有夏伯在,很难出什么事情的。 反倒是她如果跟上去的话,她跟张嫂两个人,可能轻易就落到他手里了。 她脑子里再回想起薄斯年说的那句话:“真想将你带走再藏起来,让谁都不会来打扰我们。” 张嫂要回身进去拿车钥匙,陆宁再出声阻止她:“还是不去了吧,我打个电话,让夏伯注意点就是了。” 张嫂走到门口的步子顿住,回身应道:“好的。” 陆宁拿出手机,再给夏伯打了电话过去,说了一下情况。 那边大概是因为小昭已经睡着了,声音稍微压低了些:“陆小姐不用担心,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的。出了别墅区后,薄先生的车就走了另一个方向,没有再跟着我们。” 陆宁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那行,晚上小路不好开车,夏伯还是走主路吧。” 那边再应道:“好的,陆小姐晚上就别出来了,宋先生不在家,您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陆宁应声“好”,再挂断了电话。 到底是什么原因,她如今总是潜意识里,特别的防备薄斯年。 感觉他很奇怪,似乎是在想要做什么事情,还有今晚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或许改天如果有机会,该问一下牧辰逸,他最近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她回身再跟张嫂一起进去,坐到沙发上等宋知舟回来。 张嫂前不久在楼上照看小昭,现在想去厨房刷洗碗筷,进去才发现,早就刷洗过了,厨房也已经收拾干净。 她根本找不到事情做,颇有些犯愁地出来,跟陆宁试探着开口。 “陆小姐,家务活您可以留下来让我做的,董事长特意让我留下来照顾您和宋先生。” 这她一天天,根本就找不到什么事情做,本来家里人少,也没多少琐事,但几乎每顿饭照样是宋知舟做了。 刷碗拖地这些,也很少轮到她来。 她好好一个保姆,更像是白吃白喝让人伺候了,让她心里说不出的压力大。 陆宁扫了眼厨房的方向,再随口应着:“啊,也没多少,我就随手刷了。张嫂您别站着了,坐这来休息下。” 张嫂走近过去,再坐到她对面,实在忍不住出声提醒一句:“陆小姐,我毕竟是董事长花钱请过来的阿姨,哪有不做事情的道理的。” 陆宁看向她,斟酌着开口:“张嫂,其实,我跟宋医生这样都过习惯了。 也不大适应让人帮忙,再说这家里也就我跟他两个人住,确实也没多少事情。要不我跟牧叔叔说一声,您还是回牧宅去吧。” 张嫂立刻面露悲戚:“陆小姐是要赶我走吗,我这老婆子不会做事,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您尽管说,我肯定好好改的。” “啊不是,真不是您的问题,”陆宁微微有些犯头疼。 “是我跟宋医生的问题,我们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习惯了,何况他现在也从警局出来了,确实也不需要另外找人照顾我们的。” 她斟酌着字句,担心让张嫂误会多想,又担心事情说不清楚。 张嫂面色更显忧伤:“陆小姐,牧宅那边,董事长都已经另外请了阿姨了。 而且那边也还有佣人干活,已经没我的容身之处了。您赶我走,那我这把老骨头,可往哪里去。” 她说着,一副恨不得要落泪的模样。 这苦肉计,弄得陆宁有些哭笑不得。 张嫂已经是牧家几十年的老人了,牧川怎么可能会真把她丢出去。 哪怕是真辞退了,也肯定会给够她安享晚年的钱。 陆宁有些无奈地轻叹:“好了好了,那张嫂就先留这里吧。但这里是确实没什么事情做,我跟宋医生白天都去上班了,您一个人会很无聊的。” 张嫂面上的表情一瞬多云转晴,连连应声:“谢谢陆小姐!没事,我可以自己找事情做。” 隔了没多久,又开始一本正经地发问:“陆小姐跟宋先生什么时候要孩子?我之前还学过月嫂,带宝宝也很在行的。” 陆宁面色错愕:“啊,还早,呵呵,还早。” 张嫂笑呵呵地起身,房子里找不到事情做,就绕去后花园打理盆栽跟花花草草去了。 陆宁坐在沙发上,等得眼皮不停耷拉,最后直接靠沙发上睡着了。 睡得迷糊时,听到耳边的声音:“怎么又睡沙发了,不去卧室睡。” 她惺忪睁开眼睛,身上盖着被子,大概是刚刚张嫂给她盖上的。 她坐起来,再卷着被子,看向宋知舟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这些今晚要弄吗?”她不大清醒地问了一句。 宋知舟从厨房端了两杯温水出来,一杯放到她身边的茶几上。 坐到她身边时,再应声:“嗯,等下要看一下。白天医院那边工作还要继续,只有晚上有点时间。” 陆宁卷着被子挪近他身边,再侧身靠着他肩膀,抬头看向他喝水。 从这个角度,看到的是他的侧脸,清晰的轮廓线条,还有喝水时,带动着喉结滚动。 大概看喜欢的人,就是觉得他任何时候,都说不出来的好看。 她再出声:“医院的工作,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他将水杯放回茶几上,再从文件袋里抽出来一份文件,一边应着:“跟院长谈过了,那边的意思是,可以批长假。 我打算等牧氏这边的事务大概了解了,就可能休假半年左右,到公司里试一下,不适应的话,到时候可以再回医院。” 她“哦”了一声:“你真的会舍得吗?” 第430章 签下离婚协议,把录音给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视线从文件上侧开来,再垂眸看了她片刻,半开玩笑道:“除了你,什么都舍得。” 为了她,什么都舍得。 如牧川所说,想保护一个人,就总得先丰.满自己的羽翼。 他希望能有足够和薄斯年抗衡的资本,有朝一日,也能将她安稳护在羽翼下,而不是总要面对很多的无奈。 就如当年,如果他能强大一些,也不至于会无奈带她去跳海,去用那样极端而冒险的方式,带她逃离那个男人。 陆宁伸手抱住他手臂,再看向窗外晃动的树影:“总觉得,像是我耽误你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是年纪轻轻的外科教授,有干干净净的生活圈子,如今身后再有牧家这样一个强大的家世背景。 他一定可以找到一个很优秀的身边人,去安稳顺遂地过一辈子。 而不至于当初陪她落海,差点死了一回,后来因为肺部积水导致肺癌,又差点死了一回。 再是如今好好地谈一场恋爱,却摊上离婚证作假、他被媒体和公众指责这样的事情。 他看了她片刻,再低笑:“以后你也可以补偿,要不,现在也行。” 他倾身过来,陆宁被他吓一跳,手忙脚乱去推他:“你干嘛,张嫂还在后院,随时就进来了,请你收敛一点。” “是吗?”他眉心微蹙,再看了眼后院的方向。 所以为什么一定要塞一个陌生人进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我明天跟牧先生说一声,让他把人接走。” “我求你,别说了,我刚才试着提了一句,张嫂只差没跟我哭了。”陆宁拿过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再无奈叹息。 宋知舟看着她笑:“所以介意一个外人打扰的,也不止我一个。” 她拿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面色有些不自然地发红:“哪有,我只是觉得,张嫂在这也没什么事情做。” 她再想起那份录音的事情:“那个录音我跟薄斯年提过一次了,他看着不愿意协议离婚。 我的打算是,再找薄董事长说一次,能协议离婚最好,也省时省事。 如果不能,这录音直接移交法院,自然够判离婚了,至于他摊上的刑事责任,让薄家再去善后。” “好,”宋知舟点头:“按你的意思来,你跟薄家人接触的话,不要一个人去,让我或者牧先生陪你。” 陆宁身体靠回沙发上:“知道了,希望能早点解决了吧。 再过两个多月就过年了,希望那时候,我们能以夫妻的名义,两家人一起光明正大地吃团圆饭。” 她看向他,想起那样温馨的画面,再颇为憧憬地“嘿嘿”轻笑。 说起来,那还会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冬天,第一次跨年,希望能如她所愿。 以前的她向往热烈,向往闪耀夺目的东西,而如今的她,只想平平淡淡,不要再有大起大落,可以安稳度过余生。 所谓冒险和刺激,她大概是再也消受不起了。 经过那几年后,她感觉自己的性格,就甚至是有些像是一个追求平稳的老者了。 他伸手将她揽过来,再低应着:“一定会的,什么都会过去,以后就都是平安顺遂了。” 陆宁点头,再应声:“嗯,希望吧。” 手里拿了足够的录音证据,她对于离婚的事情,也开始更加着急了起来。 跟薄斯年交涉不成,第二天上午,牧川就陪陆宁一起去老宅,找薄鸿祯说。 因为媒体关注的缘故,陆宁这几天也还是要避免和宋知舟一起出现,避免不必要的节外生枝。 离诉讼离婚的开庭时间已经很近了,如果要递交证据给法庭的话,也就这几天要交过去了。 过去的时候,薄鸿祯在,薄斯年也在。 她感觉最近几次见到薄斯年,他似乎都很闲,连在医院,都总是时不时就碰见了他。 她甚至突然生出一种感觉,他像是留在家里休养身体,总之就是很怪异。 三言两语直入主题,陆宁将拷贝好的一份录音,放到了茶几上。 “上次那份录音,薄董事长已经看过了,但毕竟声音有些模糊,未必能用到法庭上。 不过这次倒是格外清晰,我打算今天下午递交法庭,先问问薄董事长的意见。” 薄斯年视线落到她脸上,眼尾仍是有些发红:“阿宁到底还是舍不得我进监狱的,真要舍得,这录音还不是早送过去了。” “薄家如果有信心的话,也可以试试,看我到底舍不舍得。”陆宁声线发冷,再将茶几上的录音点了播放。 薄鸿祯的面色迅速黑沉了下去,这在她的预料之中。 等录音放完,她再开口:“我的要求还是一样,协议离婚,财产我不要。 任何人的忍耐都有限度,如果一定要闹上法庭,这是我手里最有用的筹码,我不可能不用。” 薄鸿祯面色压得极沉,再看向薄斯年:“离婚协议赶紧签了,你是不是真要气死你爸妈才甘心?” 他话落,因为情绪激动,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薄鸿祯有心脏病,这些年因为操心薄斯年的事情,病情有所恶化。 薄斯年面色绷着,一时没吭声。 陆宁将录音笔收回:“该说的我都说了,婚我是必须要离的,看在小蕊的份上,我希望这录音不用派上用场。但我也绝不会因此,就容忍这样一段不该存在的婚姻。” 她再看向薄斯年:“我到底会不会心软,你其实清楚。 与其被警局请过去喝茶,倒不如你签下离婚协议,我再把录音给你。这显然是你目前最合适,其实也算是唯一的选择了。” 这一份录音,足够初步定下他伪造证件的罪名,薄氏总裁却落到身陷囹囵的地步,这对整个薄氏,都势必会是致命的打击。 薄鸿祯咳嗽声加剧,再是面色发白,旁边有佣人着急地围了过来。 始终坐在内室佛堂的薄老夫人,突然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沉痛。 这些事情,她从来不曾干涉过。 她老了,也管不了了,如今却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将自己的前程往绝路上送。 她面容颤动着,杵着拐杖走近过来。 薄斯年面色在那一刹那也沉郁了下去,起身看向走近过来的老人,低声叫了声“奶奶”。 薄老夫人扶着身边的沙发,突然颤抖着跪了下去:“斯年啊,奶奶的好孩子,算了吧,啊。 听奶奶的话,不要再闹下去了,宁宁她不愿意回来了,你再闹,真把自己送进了警局,整个薄家就都完了啊。” 第431章 自己媳妇的都不买一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老夫人会下跪,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薄鸿祯剧烈咳嗽着,再着急起身过去扶自己的母亲,满目悲怆。 “妈,妈您这是干什么!他这个逆子逆孙,哪能让您下跪,您快起来!” 旁边的佣人也纷纷过来搀扶,薄老夫人不愿意起来,苍老的面容颤动着,看向薄斯年:“小年啊,听奶奶的话,算了,啊。” 薄斯年走近过去,蹲身到她面前,脸色铁青:“奶奶您起来。” “算了吧,算了吧,没有用啊。”薄老夫人掌心一下下轻拍在他的手臂上。 陆宁跟随牧川也起身,但并没有出声。 薄家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但薄老夫人,从没有愧对过她。 六年前,她刚跟薄斯年在一起的时候,整个薄家都费尽心思来反对。 只有薄老夫人一个人开口说:“小年啊,他这些年难得有一个喜欢的人,你们就放过他,成全了他吧。”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薄家人仍是不愿意接纳陆宁,一等到薄斯年出差在外,就找着机会为难她。 也就薄老夫人,一直护着她。 陆宁将脸侧开来,没有再看那边。 良久后,她听到薄斯年出声:“好,我离婚,奶奶起来。” 薄老夫人点头,再被他扶着起身,疼惜地轻拍着他的手背:“好孩子,奶奶的好孩子。” 薄斯年将她搀扶坐到沙发上,眉眼低垂着,如同是将自己笼在了一处阴影里。 陆宁跟牧川也坐回沙发上,气氛有些沉重,她没再出声。 薄斯年将茶几上的那张离婚协议书拿过来,随即再沉默看向陆宁。 她对上他的目光,看向他视线再落到眼前的协议书上,随即她才反应过来,从包里翻出一支签字笔递给他。 手起笔落的那一刻,他并没有再游移,三个字,他完整签到了协议书的末尾。 随即他将笔和两份协议书递向陆宁,在她伸手接时,他手片刻没松。 她拿不回他手里的东西,抬眸看向他时,听到他开口:“离婚需要本人去民政局办理,今天下午,我带你过去一趟。” 他分明可以直接叫民政局的人过来,就像是几年前,他逼她结婚时那样。 一切手续,都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上门来办理好的。 她不想跟他多讨论这种问题,总之能离婚就行了。 “好,我下午随时有空,你定时间,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向都只会跟他说“忙”,大概也还是头一次,说“随时有空”这样的话,却是为了尽快离婚。 他抬腕看了下时间,再开口:“现在快到中午了,两点半上班,就两点半过去吧。” 反正她想要的,也是尽快。 陆宁抑制住一时的欣喜,再淡声应着:“好,两点半之前,我会在那边等你。” 身边牧川起身道:“既然谈妥了,那我们就也不多打扰了。” “老牧,留下来吃个饭吧,都这个点了。”薄鸿祯起身,再看向牧川。 事情算是暂时说好了,牧川声音也缓了些:“饭就先不吃了,我公司那边还有事,改天再一起吃吧。” 薄鸿祯笑应着:“也行,我送二位出去。” 身后薄老夫人突然出声:“宁宁啊。” 陆宁顿住步子,回身看向杵着拐杖起身的人,再应着:“老夫人。” 薄老夫人走近了些,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显然不大放心地开口。 “小年他犯了错,对不住你,但他如今其实,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手里的东西,真要交给警察的话……” “老夫人放心,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这录音我就肯定不会去用的。”陆宁轻声回应。 老夫人点头应着:“诶,好孩子,有你这句话,奶奶就放心了。小年他以前亏待了你,以后啊,你好好过。” 陆宁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抓紧了些,再应着:“谢谢。” 再回去的路上,牧川先回公司了,安排夏伯送陆宁回去。 反正下午还得跑民政局,她也索性没再回家,直接去了医院,打算跟宋知舟一起吃午饭。 经过病房外的走廊,迎面就撞上了崔颖。 陆宁出声打了声招呼:“崔医生。” 眼前人却在她面前停住了步子,突然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你来得可不太巧,没提前跟宋医生打招呼吗?” 她说话时,视线看向陆宁身后,目光多少含着点看热闹的味道。 陆宁回身看过去,就看到宋知舟跟唐漪,并肩往这边走过来。 唐漪一只手牵着小昭,宋知舟一只手提着一个纸袋,大概是饭菜。 他们在说着什么,注意到陆宁这边时,显然是愣了一下。 还隔着较远的距离,也没有办法打招呼,陆宁看向他们隔着人流走近过来。 身边的崔颖,早已经离开了,她就站在原地,等着他们走过来。 走近了,小昭脆生生打了声招呼:“陆阿姨。” 这边的一幕,很快将不少医生护士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陆宁笑着蹲身下去,揉了揉小昭的头:“小昭过来陪妈妈吗?” 旁边唐漪笑应着:“他今天放学得早,家里请的保姆,也刚好有事请假了。我就干脆麻烦宋医生,将他接到这里来了。” 陆宁笑着,再抬头看了一眼,才注意到宋知舟另一只手里,还拿着车钥匙。 她起身,再含笑点头:“接到这里也挺好,你也放心。” 几个人再一起回医生办公室,宋知舟将手里的餐袋放到桌子上,让陆宁坐到他办公椅上,再出声问她:“吃饭了吗?” “吃过了,刚好中午没事,就过来看看你。”她应声,看向小昭已经将餐袋里的食盒,一个个拿了出来。 两份成人餐,一份儿童餐。 旁边有医生起身要出去,经过这边时再开玩笑:“自己媳妇的都不买一份,还好意思问人家吃过了没有。” 陆宁笑应着:“确实吃过了,不然我肯定就提前说了。” 宋知舟坐到她旁边,将自己那份打开,再推到她面前:“吃过了就再吃一份。” 第432章 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旁边唐漪看向宋知舟将自己的饭给陆宁,立刻过意不去地出声道:“要不我这份给陆宁吃吧,小昭吃不了多少,我跟他一起吃一份就好了。” 陆宁面色有些发红,再将餐盒放回宋知舟面前:“我真的吃过了,吃不下了,你吃吧。” 他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地停留,随即问了一句:“事情解决了?” “嗯,下午办流程。”唐漪还在旁边,她话说得委婉了些。 宋知舟点头,再起身道:“那我下午陪你过去吧,我们去休息室吃,我换身衣服,再送你去那边。” 旁边小昭好奇地看过来:“宋叔叔跟陆阿姨,要出去玩吗?” “不是,是办事情。”宋知舟应声,一只手将餐盒拿过来,再另一只手牵着她出去。 唐漪视线看了眼他们的背影,再继续笑着跟小昭一起吃饭。 进休息室,宋知舟将餐盒放到茶几上,再坐到她身边,看着她:“怎么了,不顺利?” 陆宁将包里的离婚协议书翻出来,再递给他看:“顺利啊,都说了解决了,下午去民政局办手续。”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再放回她包里,继续看着她:“那怎么不高兴?” 她面色愣了一下,再抬手摸了下脸:“哪有,没有不高兴啊。” 他视线落到她脸上,再低笑:“脸上大写了八个字,心情不好旁人勿近。” 陆宁将视线侧开来,再拿过茶几上的餐盒开始吃饭,说了一句:“你再点一份吧。” “刚刚不是说吃过了?” “刚刚是刚刚,我吃两份不可以吗?”她颇有些没好气地应声,继续扒拉碗里的饭。 宋知舟拿手机重新点了餐,再含笑看向她:“因为唐漪?” 她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再蹙眉看向他:“你说话就不能委婉一点?” 他将手机丢回茶几上,身体后倚着看向她:“感情里不适合太委婉,还是什么事情都开诚布公比较好。” 什么事情什么想法,都直接摊开来说,而不是藏在心里。 有些芥蒂藏着藏着就只会越想越深,最终大概两个人怎么散的都不知道。 “没有,生理期,单纯心情不好。”她闷声应了一句。 随即是他笑道:“这个借口,用得太频繁就不科学了。” 她吃完一口饭,再咬牙出声:“我不想看到你,你可以出去吗?” “不行,你方向感不大好,我出去了回头你找不到我。”他面上仍是心平气和的笑意。 话里一来一回都没占到便宜,她心里本来就憋着一口闷气,索性不说话了,闷头继续吃饭。 宋知舟微微俯身,再看向她埋低的脸,轻声开口。 “唐漪是谢正的亡妻,我跟谢正曾是最好的朋友。朋友妻不可欺,你不需要担心什么。” 她突然想问一句,那如果不是呢? 如果唐漪不是谢正的妻子,他们就可以了吗? “哪怕她不是谢正的妻子,我跟她也不可能有任何事情。是我做得不够好,没有给足你安全感。” 陆宁脑子里正想着,听到他这么一说,吓了一跳。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想的什么?” 他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脑子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怎么可能,我脸上又不是投影仪!”陆宁皱眉,再不满地将头从他掌心下挪开来。 他被她这话逗笑:“真是投影仪倒也好了,也不用我费心去猜测,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隔了片刻,他面色再又正经了些:“当日谢正过世的时候,将婚戒攥在了手心里,但可惜连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代一句。 他放不下唐漪跟小昭,我只是希望,可以力所能及地做点什么,让他在地下也能心安一些。” 她半晌没吭声,她其实也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的。 他不可能是朝三暮四的人,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唐漪。 但有的时候,心里对一些东西的介意,总是有些不受控制的。 她轻声开口:“我知道,但我只是个人觉得,像接小昭放学这样的事情……毕竟医院里这么多人看着,也喜欢以讹传讹,就是……” 她斟酌半天,索性也没再说下去,再看向身边人:“我表述能力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明明心里想得很清楚,但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 “没事,我能听懂,以后非公事外的接触,我会尽量避免,多注意。”他没再用玩笑的口吻,认真应了一句。 陆宁长吁了一口气:“好了好了不说了,吃了饭我们就早点过去吧。” 他点的餐也很快送了过来,等吃完饭,再另外找了个医生过来代一下午的班,他们就直接去了民政局。 到那边的时候,离下午两点都还有十来分钟。 也就意味着,还得等半个多小时。 陆宁隔着车窗,看向民政局外面,空荡荡的广场,若有所思道:“我们这样,像不像是等不及要领证的小情侣?” 就是那种,早上六七点就在门外等着,一等开门就成为第一对登记结婚的夫妻。 想起来,好像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他手肘支在车窗上,再侧目看向她:“你想的话,我们也可以今天领证。” 陆宁默了片刻,再摇头:“还是算了吧。” 刚离婚就跟另外的人结婚,先别说媒体会怎么编排。 就算这些无所谓,以后每过一个结婚纪念日,就得想到是跟薄斯年离婚的日子,想想也是觉得不会太愉快。 靠着座椅打了个盹,民政局外面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她被车窗外的敲击声惊醒,一睁眼,就看到薄斯年站在车门外。 她瞌睡刹那就醒透了,再拿过包里的证件,看向一旁的宋知舟:“那你到车上等我,我很快出来。” 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她跟宋知舟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公众面前。 身边人点头:“嗯,去吧。” 她拿着证件推开车门下去,薄斯年侧目看向她,甚至感觉,她面色比其他来领结婚证的男女还要好,显然是喜不自禁。 他跟她并肩走进去,再出声:“在阿宁看来,离婚是很喜庆的事情吗?” 第433章 我也是头一次,没经验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没去看他,边往里面走边应声:“不然呢?结束一段不合适的婚姻,再走向全新而美好的未来。 就如同购置一双新鞋前,丢掉一双不合脚的旧鞋,难道不是让人开心的事情吗?” 她显然是心情真的还不错,连带着在他面前,话也极少见地多了起来。 薄斯年侧目看向她,再低笑:“哦?阿宁眼里,我们那么多年的过往,不过是一双不合脚的旧鞋?” “差不多吧,区别不大。”她穿过长长的大厅,往离婚办理室那边走。 他眯了眯眸子,再颇为感慨:“这话还真是让人伤心。” 民政局刚开门,大概因为今天是深秋以来难得的一个晴天,来的人还不少。 成双成对的人穿梭在大厅里,基本看一眼面色,就能看出来,是来结婚还是离婚的。 但至于陆宁跟薄斯年,旁边更多人不会认为他们是来办离婚手续的。 女人面色红润喜气,男人看向女人的眼神里有光,看过去的人,自然更认为他们是热恋期。 不远处有女人看过来,再出声指责身边的男人:“你看看别人,穿得多正式,有你这样一身休闲装过来领证的吗?” 她说话间,视线仍是一直落在薄斯年身上。 陆宁这才侧目扫了他一眼,刚刚一路进来,都根本没去注意他穿什么。 准确地说,就完全没有正眼瞧他一下。 他身上是一贯的西装革履,说不上特意穿了什么衣服。 相比平时的区别,大概就是黑色的内搭,换成了白色的衬衣,中和了一些沉冷凌厉的气场。 只一眼,陆宁将视线侧开来,随即听到他开口:“阿宁似乎很喜欢白色,可惜我学得太晚了。” 多年前的时候,她说男人穿黑色正装更好看。 大概也就像是,她以前喜欢他薄斯年,如今喜欢性格截然不同的宋知舟。 陆宁没应声,进了离婚办理室。 里面没有其他人,他们算是头一对离婚的。 坐着的工作人员起身,认出了薄斯年,再恭敬打招呼:“薄先生,您来了。” “开始吧。”他坐到一旁,面色倒有几分气定神闲。 工作人员拿走了他们的证件,一边复印一边打印单子,片刻后再调试了拍摄设备,出声道:“需要先拍下照片。” 在陆宁从包里拿出那两份离婚协议书时,工作人员再出声:“这个不需要自备的,我这边会打印,需要当场签字。” 薄斯年没提前打任何招呼,她这边自然也完全按照流程来。 陆宁“哦”了一声,再将协议书撕碎了,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她看薄斯年没有起身的意思,先坐到了摄像头前拍照。 坐定时,一直坐着的男人突然起身过来,坐到了她旁边。 工作人员大概是当拍结婚照了,“咔擦”就是两张照片,末了突然面色错愕地开口:“薄先生,离婚证拍的是单人照。” 薄斯年淡应了声:“两个人离婚,不该拍张双人照纪念一下?” “你装什么傻?”陆宁侧目看他,声音有些不耐烦。 身边人起身,再面色无奈地看她:“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我也是头一次,没经验不正常吗?” 她几乎脱口就是一句“那祝你多离几次”,话到嘴边勉强忍了回去,眼前工作人员一脸困窘地重新调了下摄像头。 薄斯年让到一边,再是拍了各自的单人照。 进来的时候,她还担心他会整出什么事情来,但整个流程比她想象得要顺利得多,十多分钟,证件到手。 从楼上大厅再下来时,陆宁看向手里的证件,甚至还感到有些不真实。 薄斯年侧目看她,再微微蹙眉:“或许你面上的喜悦,可以暂时稍微收敛一点。” 至少不用露出这样一副,天上掉了馅饼的表情。 陆宁将手里的离婚证小心收到包里,再淡应了一句:“有吗?” 她认为,她的情绪已经很克制了,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就想跟宋知舟去点鞭炮庆祝一下。 终于能彻底摆脱了他,实在是一件令人身心异常愉悦的事情。 再出电梯时,一楼的人也明显多了起来,有了些嘈杂拥挤。 陆宁靠着边上往外走,就听到身边人再开口:“婚都离了,最后再聊几句?” “啊真是不巧,今天没空。”她声音颇为遗憾,但面色显然并不觉得遗憾。 薄斯年看向她:“你答应我的东西。” 她才想起来,答应了离婚就给他的录音,还没有给他。 “哦,那我现在给你吧。” 她目光环顾了一下偌大的大厅,视线落到角落处落地窗前的几张座椅处。 “那去那边给你吧,那边安静一点。” 他点头,和她隔着半步远的距离,并肩走过去坐下后,陆宁再从包里一样一样翻东西给他。 “这个录音笔里面的是录音原件,你可以听一下,确定就是那份录音。” 她将录音笔和一副耳机递给他,这里太嘈杂,不戴耳机的话不好听录音,何况也容易被别人听到。 薄斯年伸手接过来,视线落到她脸上,再不急不慢地打开来听。 陆宁再从包里翻出一个U盘递给他:“这个是拷贝的一份,你直接都拿走吧,U盘和录音笔不用还我了。” 他低笑:“算是分手礼物吗?” 陆宁面色僵了一下,再蹙眉:“你可以自己想象,反正我手里的录音都给你了。 之前我手机上那份,也是你亲手删了的。我们算是两清了,以后没必要再有什么瓜葛。” 他将手里的东西丢到一边,突然再开口:“你还欠我一件事,说好的,我拿那场车祸的证据,换你陪我七天。”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说得很清楚了,我没有答应过。”她起身就要走,再是他伸手牵住了她的背包带子。 他声音低沉:“我就几句话,说完就让你走。” 陆宁脸色不大好看,坐回去没再出声。 他再开口:“我一直不太明白,经过了这么多年,我该做的补偿都做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原谅我?” 她看向他,短暂的沉默,再轻笑:“我也一直不太明白,我被你送进精神病院的那一年里,你在干什么?” 第434章 当你的那个阿宁已经死了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她进精神病院那一年,他在干什么? 薄斯年一时沉默,没有出声。 陆宁看向落地窗外,再淡声道:“也不用回答,毕竟这个答案,我也早就不在意了。 只是待在那里面的那一年,很多时候都禁不住在想,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这些年来,她从不曾提及过这个问题。 自从出来了之后,她对他的一颗心,就早已彻底死了。 连带着关于很多事情的疑惑和不甘,也慢慢就那么消磨掉了,不愿再想,也不愿再问。 如同当初时隔两年再见到他时,面对他的逼问时,去回答他:“对,如你所说,顾星河是我蓄意所杀,而我和苏律师狼狈为奸。” 还能怎么解释呢,还需要怎么解释呢? 所有伤害都已成定局,再拖着满身的残败不堪,去跟他解释一番,当年不过是一场误会。 再听他去说一句:“真是对不起,我用余生补偿你”那样可笑的话吗? 不,不可能了,她用两年的沦陷和执念,换取了五年的浩劫,自此这个男人,她还如何能妄想,如何敢妄想。 薄斯年面色里浮现痛楚,再哑声回应:“我只是不敢去见你,那一年我也很痛苦。 我真的,只是不敢……害怕你会求我,求我让你生下那个孩子,求我成全你跟……” “我跟苏律师?”她出声,觉得实在可笑。 薄斯年眸光颤动了一下,如同破碎开来,再着急解释:“是我,是我误会了你们,事到如今我都知道了。可是阿宁,阿宁,当年的你也欠我一声解释。” “我欠你一声解释?我欠你一声解释?!”她止不住笑出声来,却红了眼眶。 “就因为我后来怒意上头,说了一句‘苏律师更能取悦我’,就是你口中的欠你一句解释?” “当日你以一叠照片判我死刑时,当日我怀胎近三月,你一脚踹在我孕肚上时,我给你的解释是什么?” 她声音顿了片刻,因为情绪的激动,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 薄斯年慌乱地出声阻拦她:“别说了,阿宁,我都明白,都明白,你别说了。” “不,你不明白!哪怕时至今日,你还认为当日我有错,还认为如今是我过于心狠,可你凭什么求我原谅,你凭什么?” 她声音嘶哑,因为尽量压低声量,导致声线颤栗。 “当日我的解释,其一,‘我怀孕了,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其二,‘我没有做过,更没法解释,这些照片是怎么来的’。 这两句话,在精神病院里的那一年里,我每日每日都在回想,我想试图说服自己,是我的解释不够好,让你误会了。 可我发现我做不到,该解释的我都解释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薄斯年面色愣怔在那里,薄唇颤动着,半晌没能再发出声音来。 她双手攥紧再发抖,眼泪克制不住掉落,再竭力平稳住情绪。 “我那么多句解释你忘了,时隔多年,你记住的只有一句‘苏律师更能取悦我’。 那不过是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根本没打算相信过我。你能记住的,你能听进去的,都不过只有你愿意相信和愿意听到的东西。” 她声音戛然而止,双手手心用力抓紧座椅边缘,努力不让自己失控。 随即她再自嘲出声:“真不应该,真不应该啊,都到如今了,居然还跟你讨论这样毫无意义的东西。” 就让他以为,当日是她的错,当日是她没解释清楚,再让他自欺欺人去抵消一下他内心的愧疚不安,又有何不好呢? 他声音沉郁不安:“阿宁,是我的错,你说得对,当初只是因为我没能信任你。我可以补偿,真的,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 她沉默着,半晌没出声。 良久后,声音也缓缓平静了下来:“既然你执意要提那些事情,那就今天一次说清楚吧。你不是一直问我,你比宋知舟差在哪里吗? 这么说吧,如果当日我确实怀的是苏律师的孩子,那你如今大概不会觉得你有错。但同样的选择,宋知舟他做过了,他选择了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大厅里的人来人往:“四个月前,我跟他已经在一起了,而我跟你在朝歌发生了关系,怀了你的孩子。 这些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远不止轻飘飘几张照片而已,他承受的大概是身为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 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我贫血不能流产,是如何留下这个孩子保证我的安全和声誉,是去告诉我身边的亲友,孩子是他的。” 她声音停顿住,再看向他,深而仔细地凝视着他的面孔。 “那么请问薄先生,哪怕是如今这样深情款款的你,能容忍我为另一个男人生下孩子吗? 以及那晚你那么无奈地和我发生关系时,直接省略掉所有安全措施时,是否有想过,我身为熊猫血要二胎的风险,我贫血流产的风险呢?” 他眸光黯淡着,如同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阴影里:“我只是……” “你只是没有想到,”她出声打断他的话,再生笑。 “你总是想不到,你确实为我补偿了很多牺牲了很多。而关于很多的细节,你总是那样自然而然又理所当然地忽略掉,要说区别,这大概就是你和他最大的区别。” 薄斯年面色紧绷着,再低声道:“可是阿宁,我爱你没有错。很多事情,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去慢慢改。” 陆宁起身,再拿过身后的包:“我们之间沟通好像真的很困难,当你的那个阿宁已经死了吧。 死在那精神病院里,或者死在了那片深海里,毕竟像那样的情况下,她会死掉真的太正常不过了。” 她起身走出去,身后的人着急追过来。 陆宁步子顿住,再回身看向他:“所有的解释,我都说清楚了,以后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薄斯年没再跟出去,看向她离开的背影,视线再低垂了下去。 手机里有信息进来,他打开,看向上面发过来的别墅设计图,那边已经开始新建了。 他伸手,轻轻抚摸手机屏幕,再低声道:“抱歉,除了逼你,我好像确实也找不到其他办法了。” 第435章 这一次,她不想讲道理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深秋阳光明媚,但风还是很凉。 陆宁从民政局里走出来,突然的温差,让她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再抬头时,她才注意到宋知舟就站在不远处。 他待在车外面,后背倚着车门在等她,在她看过去时,他视线也正看向她这边。 她想起来什么,几乎是下意识就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她跟薄斯年在落地窗前坐的位置,从外面倒是也看不到。 虽说也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清楚的,但他没看到,倒也省了她多解释了。 再走近他身边时,她又打了个喷嚏,随即皱眉:“难道感冒了?” 宋知舟拉开副驾驶车门,再接过她肩上的包,应声道:“这几天温度变化大,不注意保暖很容易感冒。” 陆宁“哦”了一声,坐进去后,身体后倚到座椅上,再将一只手背遮在眼睛上,只当是休息。 她眼睛大概还有些红,担心被他看出来。 他上车,再倾身过来给她系了安全带,开车时,说了一句:“刚刚牧先生打电话过来了,说是让我们晚上去牧家老宅吃饭。” 她手指分开了一点,再侧目从指缝里看了他一眼:“昨天就答应了的,那就去呗。” 他点头,再出声道:“宫先生刚刚也打电话过来了,说是国外那边事情忙完了,快的话可能今晚回国,到时候一起吃顿饭。” 陆宁手从脸上移开来,再蹙眉盯着他:“不对啊,牧叔叔找你就算了,我师兄回国,干嘛也先打电话跟你说?不是应该给我打电话吗?” 宋知舟低笑出声:“大概是觉得,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她颇为不痛快地再“哦”了一声,随即禁不住感慨。 “可惜了他刚好前段时间出国,不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肯定也能帮到忙了。不过还好,都解决掉了。” 宋知舟侧目,在她脸上多看了一眼,问了一句:“眼睛怎么这么红?” 她视线也没躲,应声道:“没事,可能风大,吹到了眼睛吧。” 他也并没多问,将车往医院里开。 去牧家之前,医院那边还有事情要交代一下。 这几天因为跟薄斯年的事情,媒体到处关注陆宁的行踪,所以她暂时也不去公司。 索性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将画画工具也都搬到了家里,这段时间就在家里赶画稿。 现在事情算是解决了,婚既然离了,加上牧家这边暗里出面,记者自然也很快不会再追着她不放了。 但最快也得明天,她才能去公司那边复职。 到医院后,宋知舟跟下午代替他的那个医生一起去病房查房,陆宁就坐到他办公桌前等他忙完。 只是交接点下午跟晚上的事情,并不需要多久。 她等了一会,大概因为刚刚吹了风有些感冒的缘故,肚子有些不大舒服。 起身进了旁边的洗手间,不过片刻,她就听到了外面办公室有脚步声进来。 随即是熟悉的交谈声,先是崔颖的声音:“你让宋医生送你一趟啊。 他下午休息,刚好现在也还在医院查房。你带着小昭,幼儿园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打车过去也不方便。” 陆宁大概猜到崔颖是在跟谁说话,也就没急着出去,在洗手间门内多站了一会。 再是听到唐漪的声音:“还是算了吧,他有他的事,何况……” “那有什么,又要不了多久,他跟谢正什么交情,你这么客气干什么?”崔颖一副颇为不解的口气。 小昭也跟着小声应声:“妈妈,那我们问问宋叔叔吧,老师还催我们过去呢。” 沉默了片刻后,唐漪再回应:“那好吧,我去问问。” 唐漪跟小昭出去,再是崔颖从办公桌上拿了几份文件,也出了办公室。 陆宁听到脚步声远了,多等了片刻,才拉开门出去。 办公室里仍是空无一人,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她回到宋知舟的位置前,再看向旁边唐漪的位置,因为唐漪最近跟着他学习,所以他们位置排在一起,也方便平时工作交流。 她抬手,手指轻轻地在他办公桌上敲了敲,短暂的沉思,随即往办公室外走。 走到门口,再往前就是外面的走廊。 她没再走,倚着门框,再往走廊尽头看。 隔着人流,她看到唐漪牵着小昭站在那里,与宋知舟面对面在走廊上。 跟宋知舟一起的那个男医生,已经先离开了。 相对站立的三个人,在说着什么,看着距离刚刚好,却引得旁边医护人员偷偷侧目。 陆宁身体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那边的视线,随即走回了他的办公桌前,再坐下。 看向窗外,她看到深秋的树木,带着枯黄的枝丫,在风里晃动,再带下一长串的黄叶,悄无声息飘落下来。 那一刻她突然在想,如果他答应了的话,那这一次,她就,她就…… 这一次,他的解释她就不听了。 或者是幼儿园那边出了很严重的事情,或者事态紧急,总之,不管怎样,这一次她不想讲道理了。 她食指指尖在办公桌上一下下轻轻敲击着,再微微眯着眸子,保持着侧身看向窗外的姿势。 直到几分钟后,门外有脚步声进来,她听出来那是他的声音。 随即她闭上眼睛,只当是睡着了。 脚步声到了她眼前,她听到他将手里的病历夹,放到办公桌上的一声轻响。 再是他轻声开口:“这也能睡着?” 陆宁抬头看向他,在他脸上没看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来。 她将后倚着的身体往前坐了一些,再应声:“也没有,就眯了一会。” 他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整理了,再坐到她身边:“现在走,还是再休息一会?” 陆宁看向他,一时没出声,他这样子,事情是已经忙完了。 唐漪的事情,他并没有提。 她沉默了片刻,再问他:“你没别的事情了吗?” 他就坐在她面前,回她:“病房查完了,没事了。五点到牧家,现在三点半,干什么听你的。” 这里到牧家,十多分钟就够了。 陆宁颇为怀疑地盯着他:“那我们现在就走?就我们俩?” 第436章 你在外面养私生子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被她这话逗笑:“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就他们俩? 陆宁将头低下去,不说话了。 他俯身过来,再看向她埋低的脸:“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她慢吞吞说了一句,隔了半晌,再又抬头看他。 “你不是有时间吗,怎么不送唐漪?” 他面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她跟你说了?” 陆宁沉默着,不吭声。 宋知舟再出声:“我说回去还有事忙,也不顺路,让她打车过去了。” 她抿了抿唇,再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你现在不正闲着吗?” “不闲,要哄家里的小孩。”他视线落到她绷着的一张脸上,跟她开玩笑。 陆宁面色生红,再蹙眉:“你在外面养私生子了?” 他点头:“嗯,养了个女儿。” 陆宁从座椅上站起来,双手环抱略感头疼地“嘶”了一声,再垂眸颇有些担忧地看向他。 “宋医生,你说话再这样乱来,我爸改天会揍你的。” 他伸手将她揽过来,再似乎心情不错地低笑:“没事,叔叔不在,他听不到。” “走吧,先过去吧,难得去趟老宅,去那边多待一会。”她抬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想起他刚说的那句话,再颇为温柔地补充了一句:“乖。” 宋知舟起身,再牵着她出去:“你更乖。” 开车去牧家老宅时,陆宁在微信里跟薄倩倩聊天,旁边宋知舟突然开口:“或许我应该再跟你解释几句。” 陆宁聊得正认真,一时没听到他说话。 直到他突然伸手过来拿她的手机,她才猛然回过神来,立刻警惕地将手机往旁边藏:“你干嘛抢我手机!” 身边人将手收回去,继续看向前面开车:“跟谁聊天,这么入神。” “没有啊,”她将微信退出来,再把手机放回包里。 “就薄倩倩,她说牧老夫人晚上也叫了她一起吃饭。” 然后再要她到时候帮忙圆下慌,说是现在已经跟宫和泽在一起了。 她带着那么点心虚,引开了话题:“你刚刚说解释什么?” 宋知舟侧目看了她一眼,隔了片刻才出声:“我很多事情或许处理得不妥当,让你感到不舒服了。 但你提出来了的,每句话我都有放在心上,那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次了。” 像是开车带唐漪去接小昭那样的事情,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 她轻咳了一声:“行吧,勉强信你一次。” 他轻笑点头:“好的。” 因为老人喜欢清静,牧家老宅地处清幽的别墅区,车一路开过去,路上也越来越安静。 陆宁看向车窗外,再想起薄斯年反复提及的那句话:“你答应我的七天,总该兑现。” 她算是算计了他一场,但似乎要收场并没有那么简单,至少他一直还耿耿于怀。 这样一想起,就总让她有些不安。 过去老宅的时候,人并不多,就牧家二老和牧川还有牧之卉,再是落地窗前沙发上,牧辰逸坐在那里打电话。 进去打过招呼后,牧川叫了宋知舟过去,陪牧老先生一起下棋。 牧之卉笑着陪陆宁聊了一会,等薄倩倩也过来了,就让她们两个年轻人聊去了。 坐在远处沙发上的牧辰逸,一看薄倩倩来了,就一脸淡定地起身走了过来,看向陆宁打招呼。 “嫂子吃好喝好啊,千万别拘谨。” 陆宁端着茶杯,看向他应声:“牧医生。” 牧辰逸再看向薄倩倩:“你也过来了。” 薄倩倩不咸不淡应了声“嗯”,继续剥瓜子。 看牧辰逸站在那不走,她再跟陆宁找话说:“你戒指好漂亮啊,宋医生眼光真好。” “这设计师我认识,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让他帮你定做一枚。” 牧辰逸颇不识趣地继续插话,说话间,自然而然就坐到了她们对面的沙发上。 眼前薄倩倩一言难尽地看向他,幽幽开口:“再喜欢的东西,如果不是喜欢的人送的,也没意思。” 陆宁将手里的茶杯放回茶几上,再笑应:“你真喜欢的话,我回头让我师兄帮你定一枚。” 薄倩倩轻“啧”出声:“还是你懂我,诶以前你是我嫂子,这和泽又是你师兄,以后会不会我又成你嫂子了?” 陆宁点头:“也行啊,我师兄要是真的娶了你,宫老先生肯定会很高兴的。他就这么一个孙子,天天指着他能早点娶媳妇。” 牧辰逸下颌绷着,半晌没说出话来,显然是闷着一口气。 和泽,和泽? 前段时间还叫宫先生,这口还真是说改就改了啊。 薄倩倩再轻声感慨:“他都出国这么久了,说今晚回来,晚些我们一起过去接机吧。” “我都行啊。”陆宁面上含笑应着。 对面牧辰逸终于绷不住了,压制着情绪说了一句:“我看宫先生不像会很严肃对待感情的样子。” 薄倩倩颇有些新奇地看向他:“话也不能这么说,男人也总有收心的时候吧。倒是有些看起来靠谱的男人,实际却也不怎么靠谱。” 牧辰逸面上浮现些许难堪,再极少有地放低姿态说了一句:“人总有不小心犯错的时候,你总不能,总不能……” 薄倩倩剥好了两小碟瓜子肉,再分了一碟给陆宁。 随即她才不急不慢地看向牧辰逸:“总不能什么?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我就一定要站在原地,翘首盼望着你的悔悟吗?” 牧辰逸喉间一梗,说不出话来,这两个女人狠起来,是真的都够狠,难怪两个人能这样一见如故。 尤其是陆宁,狠起来简直令人发指,他觉得薄倩倩跟她待久了,是完全有可能真的不要他了。 一想起薄斯年当日跟他说的那句:“我等你有朝一日在倩倩面前哭”,而当时他却那样不以为然时,他就恨不得抽当时的那个自己一巴掌。 陆宁端起那一碟瓜子,跟薄倩倩动作如出一辙地吃着,而对面牧辰逸眼巴巴看着。 吃了小半碟,陆宁再出声:“不过说句实话,我师兄他虽然之前花心了点,但其实人还是很好的。 有责任心有担当,会怜香惜玉,他要是真对一个女人好,也绝对是值得托付终生的。” 对面牧辰逸沉默着看了她半天,突然说了一句:“嫂子,我们单独聊几句?” 第437章 他现在已经中度躁郁症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一脸莫名地看向牧辰逸:“你不是应该跟她聊吗?” 薄倩倩就坐这了,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纠葛,跟她单独聊什么。 牧辰逸不说话,期待地看向薄倩倩。 随即听到她半点不迟疑地出声:“我不想跟他说话,单独聊更加没门。” 牧辰逸摊手,视线转回陆宁身上:“嫂子你看,给点面子呗,就几句话。” 陆宁继续吃着瓜子,想出声拒绝,想起最近很奇怪的薄斯年。 牧辰逸是他的家庭医生,薄斯年如果身心有什么问题的话,按理牧辰逸会是先知道的。 他的身心健不健康,她倒不关心,但她担心的是他如果有什么问题,会影响到她的平静生活。 她将碟子放回茶几上,再扯了两张纸巾,边起身擦手边开口:“走吧。” 跟牧辰逸到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相对坐下,隔得远,其他人也听不到这边的声音了。 牧辰逸轻咳了一声,斟酌着开口:“商量商量,毕竟我看你师兄大概也不是真心的。” 陆宁不答反问:“薄斯年最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牧辰逸愣怔了一下,没料到她话题会突然往别的事情上面引,而且她主动问起薄斯年,实在是极其少见。 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我是医生,有义务对每一位患者的病情保密。” “哦,那就是确实有病了。”陆宁了然点头,想套出他的话。 眼前人微微蹙眉:“不管有没有病,医生都有义务不向外人提及,以你们如今的关系,说你是外人不过分吧?” 她低笑:“当然,我问他的病情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他不会出了什么心理问题,再影响到我的生活。” 牧辰逸面色里显然浮现了错愕,随即有些难以置信:“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宁没应声,再问了一句:“我没猜错的话,还是之前的躁郁症?” 他半晌没出声,面色也沉了些,良久才开口:“一直以来,其实了解他的人还是你,至少到目前为止,这一点连他爸妈都没有发现。” 她不大喜欢他这样的话,略有些不悦地解释:“不,我只是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做出一番正常人的推理。” 牧辰逸视线看向窗外,再出声道:“他如今大概是走不出来了。两年多前那一次,曹虎绑架了你,他救你受了重伤。 后来被抢救过来后,就总产生幻觉,以为你死了,再是突发性躁郁症……” “所以现在呢?算是复发还是一直没好?”陆宁不太想听那些过往,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牧辰逸视线落到她脸上:“都可以算,后来这两年多里,他的心理疾病一直没有根治过。 现在是中度躁郁症,很多时候已经开始影响正常生活了。你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任何药也治不了根本。” 陆宁点头:“所以既然这样了,为什么不送医院治疗呢?” 眼前人面色微沉:“有在治,效果不大。哪怕是暂时,你怎么就不能对他……” 他声音顿住,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陆宁手指在沙发上轻敲了敲,淡声道:“牧医生不会是想说,我怎么就不能牺牲自己,去给他当药吧?” 牧辰逸皱眉,声音也低了些:“只是暂时而已,他毕竟已经到这种地步了。” 她片刻沉默,声音半开玩笑:“有些好奇,牧医生跟我谈论的,是不是丫鬟奴婢和贵公子的时代。” 牧辰逸被她这话噎到,不远处宋知舟走向了这边。 她止住了话题,再开口道:“薄倩倩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吧,我师兄不是关键,关键是你能做什么。” 牧辰逸显然还有些被她刚刚的话气到,颇有些反唇相讥的味道:“只要她没你这么狠,我就肯定还有希望。” “哦是吗,那祝你好运了?”陆宁起身,再轻笑道。 牧辰逸“呵呵”了两声,看向不远处不拿正眼看他的薄倩倩,显然还是异常的不爽快。 宋知舟走近过来,再笑问了一句:“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开心吗?我倒还好,牧医生似乎不大开心。” 陆宁含笑看了眼对面闷声坐着的牧辰逸,再跟宋知舟一起离开,回薄倩倩那边。 棋局已经散了,走过去时,陆宁看向面色不错的牧老先生:“牧爷爷怎么不再下两盘?” 牧老先生笑应着:“他们父子俩都嫌下不过我,不跟我这老头子玩了。知舟这孩子啊,哪里是下不过,分明就是让着我这老头子了。” 陆宁轻笑出声来:“那您还真是误会了,他应该是真的技不如您。” 老先生面上的笑意更深了:“宁宁这张嘴啊,就是会讨人欢心。” 难得这刚认回来的亲孙子陪自己下了几盘棋,又局局险胜,虽说清楚是这父子俩放水了,老人家显然还是格外的高兴。 牧老太太坐到了薄倩倩那边去,再笑道:“他啊,就巴不得别人让着他。来,宁宁知舟,到奶奶这边来坐坐。” 陆宁走近过去,再跟宋知舟坐到了牧老太太身边。 牧老太太将她一只手牵到手心里,再温声问着:“跟斯年的事情,是都解决了?” 薄倩倩坐在对面,抬眸看了一眼,也并没说话。 虽说是她哥的事情,但该有的分寸她还是清楚的,这些并轮不上她来插手说什么。 毕竟感情这种东西,除了自己,别人还真说不清楚。 陆宁轻应着:“嗯。” 牧老太太轻拍着她的手背:“好孩子,以后有知舟疼你,有我们牧家疼你,不会受委屈的,啊。” 陆宁再低应了声:“嗯,谢谢老夫人。” 身后有佣人送过来一个首饰盒,递到了老太太手里。 她打开来,从盒子里拿出了一个玉镯,放到了陆宁手心里。 “奶奶年纪大了,也不会选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这个镯子啊,就当奶奶祝福你们两个人的一点小心意。” 陆宁推脱不掉,有些为难地看向宋知舟。 第438章 我会对你负责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她对珠宝虽说没有很深入的了解,但还是懂一点皮毛的。 像这样的翡翠镯子,自然价值不菲。 宋知舟再出声道:“老夫人,这么重要的东西,您自己留着吧,陆宁她也很少戴首饰。” 老太太佯装生气,将镯子戴到了陆宁的手腕上:“奶奶的心意,可不能嫌弃,就是拿回去压箱底,那也得收下了。” 门外有响动声传过来,随即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走近了,里面的佣人过去打招呼:“姑爷。” 男人将大衣递到佣人手里,再过来时,陆宁认出来是牧之卉的丈夫杜绍。 她出声道:“杜叔叔”,宋知舟也跟着她打招呼。 说起来,对于牧家人,陆宁比宋知舟还了解一些。 虽说宋知舟是牧家的亲生孩子,但相认之前,素无来往。 反倒是陆宁,之前因为薄斯年的关系,来过牧家不少次,对牧家的人也算是认全了。 杜绍坐过来,看向陆宁手上的镯子,再笑着开口:“妈这么宝贝着的东西,如今也就特意为宁宁这个孙媳妇留着了。 辰逸没福气,到手的倩倩都守不住,我还是等着喝你俩的喜酒算了。” 对面薄倩倩皱眉看过来:“杜叔叔乱说,他什么时候到手了?我跟他就没成过!” 牧老太太跟杜绍笑出声来,走近过来的牧辰逸杵在后面,颇有些委屈地看向薄倩倩,进退都不是。 等吃过晚饭,宫和泽那边来了电话,说是有应酬,到机场就直接过去了,让他们不用去接了。 陆宁告诉薄倩倩时,刚好一旁赖在薄倩倩旁边不走的牧辰逸,也听到了,随即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确定只是应酬?” 陆宁一言难尽地侧目去看他:“牧医生,我师兄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你别搭理他,有些人就是内心肮脏。”薄倩倩淡声说了一句。 牧辰逸立刻气不过:“我怎么就肮脏了?我脏不脏,你还不清楚吗?” 气氛陷入了几秒诡异的沉寂,陆宁看向宋知舟,再看向薄倩倩,随即三个人再同时看向牧辰逸。 牧辰逸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不对劲,再死乞白赖地去凑近薄倩倩:“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聊什么聊,我回去了。”薄倩倩忍无可忍地起身,拉过身后的包,跟牧老太太打了招呼,就直接往外走。 身后牧辰逸半秒不耽搁地追了出去:“我送你,我送你回去啊。”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过去,止不住笑出声来。 旁边杜绍颇为感慨:“这小子总算也开窍了。” 他们俩一走,陆宁少了一出好戏看,兴致立刻也减了一半。 再侧身过去扳宋知舟的手指,轻声用口型问他:“我们也走?” 话刚说完,不远处牧老太太就出声道:“知舟跟宁宁今晚留这住一晚吧,难得过来陪我这老婆子一趟,别又急吼吼地走了。” 一旁牧之卉也笑着过来劝:“就住一晚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忙。老太太年纪大了,也就天天盼着你们这些小辈,能多陪她一天。” 宋知舟不应声,显然是看陆宁的意思。 陆宁迟疑片刻:“那……好吧。” 反正该处理的事情也都处理好了,现在跟宋知舟还有牧家人相处,她也不需要再有什么压力。 陪老太太聊了一会,老人家年纪大了容易困倦,很快就先去睡了。 佣人带了宋知舟跟陆宁去楼上卧室,等陆宁洗完澡出来,外面就有敲门声。 再是佣人的声音:“陆小姐,之卉夫人让我给您送点东西过来。” 陆宁走近过去开门,就看到佣人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 她愣了一下,再看向那个女佣:“啊?” 女佣笑着:“夫人担心您跟宋先生,第一次在这里睡不习惯,说是喝点红酒……有助于睡眠。” 陆宁“呵呵呵”应着,再伸手接过来:“是吗,谢谢啊。” “不客气,那二位好好休息。”女佣笑应,再回身离开,顺手帮忙带上了卧室的门。 陆宁端着红酒走回去,就看到宋知舟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 他目光落到了她手里的托盘上,随即再明显含着深意看向她的脸。 陆宁面色刹那间发红,感觉手里拿着的就是个烫手山芋,迅速将东西放到了茶几上,再出声解释。 “这,这个不是我弄进来的啊,是刚刚有人送进来的。” 他笑着点头,再坐到沙发上边擦头发边看向她。 陆宁被他看到不自然,再蹙眉走近过去:“真的不是我啊。 是佣人送过来的,说是喝点红酒有助于……啊对,有助于睡眠。” 宋知舟起身,再重新拿了一块毛巾过来,让她坐到沙发上,在身后帮她擦头发。 陆宁一想起刚刚佣人那笑,就总感觉说不出的别扭,身体侧倚着沙发,再长叹了一声:“可是我也不失眠啊,好好的干嘛送酒进来,尴尬死了。” “可能是怕你晚上肚子饿。”他坐在她身后,帮她擦头发时,声音很轻。 低沉的声线落下来时,她禁不住缩了缩脖子,再抬手想去拿他手里的毛巾:“要不还是我自己来擦吧。” 他手上不松,声线似乎是又压了些:“别动,很快就擦干了。” 陆宁“哦”了一声,将手缩了回去,再继续坐好。 隔了没多久,脖子又缩了缩。 可是真的感觉不大舒服啊,到底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她感觉他靠近了些,脖颈上能清晰感觉到他的呼吸,细密灼热,随即却又如同突然抽离。 他起身,再换了吹风机过来,帮她把头发完全吹干。 陆宁几乎是下意识松了口气,伸手在头上摸了摸,再赶紧出声:“啊可以了,可以了。” 身旁的人没应声,在她起身要离开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身体落回沙发上,他倾身过来的那一刻,她看到他眸色幽深。 在这样亮如白昼的灯光里,他的脸上又似乎带着一层阴影。 他声音很低,染着情欲的味道,细碎落入她的耳畔。 “我会负责的。” 第439章 松手,不要脸!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夜色正好,气氛正好,她之前还有所顾虑的一些事情,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大概这也算是所谓的天时地利人和了,她看着他的脸贴近下来。 那一刹那,她却突然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要不改天吧。” 宋知舟和她隔着极近的距离,在倾泻而下的灯光里看着她:“嗯?” 他记得现在不是她的生理期,他们之间,有些事情应该也能算是理所当然了。 陆宁轻声再解释了一句:“我只是……不太习惯在这里。” 虽说这里也是他的家,以后也是他跟她的家,但毕竟哪怕是婆家,她也还是觉得跟他们的别墅里不一样。 这里让她觉得陌生,不自在。 一触即发的一些东西,就那样无声无息间消散开来。 他附在她额上的手移开来,要起身时,似乎是想问什么,但终究没有问。 起身穿了拖鞋,他再看向她,面色恢复了平常:“我看你嗓子有点哑,应该是感冒了,去帮你冲碗姜茶。” 陆宁起身坐到沙发上,再应了声“好”。 他要出去时,又回过身来到她面前,将她刚刚被弄乱的头发拢到她耳后,轻声开口:“没事,都听你的。” 她点头,没有出声。 眼前人离开,再是卧室门轻合上,她看向周遭陌生的陈设。 北城天寒得早,还没入冬,天气就已经很凉了。 月色带着冷白,透过落地窗前薄薄一层纱帘,清透地撒入进来。 她起身,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再走向落地窗前,一切悄无声息。 拉开落地窗,前面是宽敞的一个露台,开了灯,月色与灯光相融在露天的空地上。 冷风顷刻灌入进来,她从旁边的衣帽架上拿了件大衣再披上,走到露台上。 这里是住宅密度很低的地方,头顶可以看到清晰的夜色和星空,不像是市中心,一抬头只有密密麻麻的高楼。 她走出去,再倚着栏杆,一眼随意看下去时,就看到了停在别墅前院的一辆黑色轿车。 很熟悉的车,大概是刚停下,有佣人上前,随即是薄斯年从车上下来。 走近过去的佣人出声道:“薄先生,里面请。” 薄斯年看向她问了一句:“倩倩走了?” “薄小姐吃过晚饭就走了,六点左右离开的,您没看到她吗?”佣人应着,显然有些担忧。 薄斯年面色仍是如常,再点头:“知道了,我很快就走,你进去吧。” 女佣也不好多问,回身先进去了。 隔得远,他们之间的交流,陆宁并没有听到。 她自上往下看向他,他并没有离开,就在前院里后倚着车门,随即点燃了一根烟。 点燃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什么,再抬头,就远远看到倚在栏杆上的人影。 有些远了,除了能分辨出那是她,他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 大概从她的位置也是一样,她应该连他抬头在看她,都看不出来。 他眯了眯眸子,那一瞬,说不上什么滋味。 多年前他也带她来过这里,那时候大抵也无法想象,这里原来会是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家。 倚在栏杆上的人很快退了回去,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他自嘲般低笑,再上车离开。 陆宁回身回了卧室,再反手关上了落地窗。 外面的清冷和风声,顷刻彻底隔绝,她坐回沙发上,无来由想起那些话。 “真想给阿宁递上一把刀,让你……” “中度躁郁症,很多时候已经开始影响正常生活了。” “你欠我的七天,总要还我的。” 门打开的一声轻响,她垂在沙发上的手一抖,猛然回过神来。 宋知舟端了姜茶进来,大概也是看到她反应过大了,但并没有说什么。 走近过来,他将姜茶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再坐到她对面温声开口:“不烫,趁热喝了吧。” 陆宁将碗端过来,拿勺子搅动了一下,要喝时,突然想到什么,再看向他:“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他目光有些失神地落到她脸上,应声道:“没有,你先喝了。” 她多看了他一眼,端着姜茶走近过去,再坐到了他身边。 喝了一口看向他:“不怎么甜,你没加冰糖吗?” “加了一点,你着凉了,糖吃多了不好。”他一问一答地应着,也没有多的话。 陆宁没再出声,将姜茶喝完,再放回茶几上。 身边人就要起身:“我去把碗放了。” 她伸手抓住他的掌心,再看向他:“你生气了?” 宋知舟没再起身,隔了半晌突然说了一句:“薄先生过来了。” “不是走了吗?”她下意识就回了一句,想起刚刚看到他都没进去,就直接开车离开了。 大概也就是过来,问了一声薄倩倩的事情。 话出口时,她才意识到不对劲,有些不自然地出声解释:“我刚刚出去露台上透气,刚好就看到了。” 他一时没应声,又沉默了片刻,再起身道:“我还是去把碗放了吧,茶渍隔夜了就不好洗了。” 陆宁着急起身,再伸手抓住他浴袍的衣袖:“宋医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绕过去,站到他面前,再抬头看他:“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清楚的,我跟他……我不太习惯这里,仅此而已。” 他垂眸看她,面上情绪难辨,她突然就觉得慌了。 短暂的对视,她索性心一横:“要不我们现在回去吧。” 话落的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静了,随即良久后,她听到他低笑出声。 她一张脸红透,又觉得气不过,恼羞成怒地伸手去推他。 “随你,随你!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手腕被他轻力扼住,他笑意加深:“不急,明天回去也是一样的。” “松手,不要脸!”她咬牙将他推开来,再三两步到床上,拿被子自上往下蒙了个严实。 她听到脚步声出去,他将碗递给了门外的佣人,再关门回来。 身边的被子掀开来,再是他躺到了她身边,要挪近她时,他手机响起。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他按了接听,那边唐漪的声音传过来。 “宋医生,主任说让我今晚开始学临床手术,你会过来吗?” 陆宁看向他,投给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第440章 真遗憾,你的噩梦又要开始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那边唐漪似乎是怕他为难,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方便过来的话,我跟主任说一声,等你明天过来了再安排?” 宋知舟视线落在陆宁脸上,再出声回应:“我今晚就不回医院了,让王教授先带你。” 那边沉默了两秒:“没事,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明天再学也是一样的。” “按主任安排的进度来,你实习期多跟几个医生,能学到的东西也更全面。”宋知舟语气仍是平常,单纯商量的口吻。 这不存在推脱的问题,本来医院约定俗成的,就是一个实习期的医生,轮流跟着不同的转正医生学习。 这样一来是分散转正医生带新人的压力,另一方面也是让实习医生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如今唐漪在医院也待了一段时间了,环境各方面都算是熟悉了,也不再需要特别照顾。 那边也听出了他的意思,只应着:“那也行。” 宋知舟“嗯”了一声:“那你先忙”,随即等她挂断了电话。 那边唐漪挂了电话,再问旁边的崔颖:“崔医生,王教授也带实习医生吗?” 崔颖刚刚也听到她在打电话,现在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点头道:“也带啊,怎么,宋医生要把你换到他那里去?” “也不是,实习医生都是轮流跟转正医生的,那我去跟主任说一声。”唐漪起身收拾了几份文件,再就要出去。 身后崔颖一副替她抱不平的语气:“他哪有这些心思,我看是陆宁多心了吧。这样实在大可不必啊,大家又是同事又是朋友的。” 唐漪在门口站住步子,心里有些不舒坦,但还是没说什么,直接出去了。 * 卧室内。 陆宁看向宋知舟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沉默看向他。 他侧身过来,注意到她的视线,出声道:“怎么了?” 陆宁多看了他一眼,再摇头:“没事,王教授带唐漪,她能习惯吗?” 他挨身过来,将她揽进怀里:“能习惯,王教授资历深,性子也很和气有耐心,可以带好她的。” 陆宁“哦”了一声,没再多说,感觉也不适合多问。 身体往上缩了缩,她将脚往他小腹上挪。 他手伸下去,再出声道:“总是这么凉。” 他掌心的温度很温暖,陆宁惬意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没办法啊,一直都是这样,尤其现在天冷了。” 她体寒,算是那一年精神病院里留下来的病根,加上近期患上的贫血,情况似乎更加严重了。 脚就像是没有办法积蓄温度,一离开热源,就很快变得冰冷。 这几天北风也越来越大,感觉是过几天一立冬,大概就得下雪了。 他掌心摩挲着,将她的脚一点点焐热,再严肃道:“还是要调养身体,不能碰生冷,也不能吃生冷的。明天我把食谱给张嫂,让她监督你。然后……” 他声音顿了一下,再垂眸看她:“你身体太差了,明天开始早晚跑步。” 陆宁面色浮现愁容,再慨叹:“啊我最讨厌跑步了,大学的时候,八百米就是我的噩梦。” 宋知舟显然对她卖惨的模样无动于衷:“那真遗憾,你的噩梦又要开始了。” 陆宁皱着张脸,不出声了。 隔了半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她半开玩笑说了一句。 “我觉得我最近免疫力很差,天气一有变化就感冒头疼。贫血又一直不好,不会隐藏着什么大病吧?” 宋知舟面色愣了一下,他大概也是刚发现这些事情,片刻后才低应道:“不至于,不用胡思乱想。” 第二天他们在老宅吃过早餐后,陆宁就让宋知舟直接送她去公司。 感冒还没大好,他想让她多休息几天,拗不过她一路抱怨说太闷了,还是将她送了过来。 公司外面记者还是没散,这个行业从业人员的坚持不懈,常常让她深感佩服。 她出示了门禁卡,直接让宋知舟将车开进了公司地下车库,再口罩戴得严严实实,可算是顺利进了公司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是避过了媒体大军。 如今这婚也离了,也不知道那些狗仔队的注意力,什么时候才能从她身上转移开。 到办公室门口时,里面几个同事的目光齐刷刷就看了过来。 也就一段时间不见,她们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见了什么,从未见过的稀罕物件。 她走进去时,里面响起窃窃私语。 “呀林蕊居然来上班了。” “还什么林蕊啊,她是陆宁你不知道吗?” “啊要疯了要疯了,总裁夫人居然就在我身边,啊不,应该说,总裁前任夫人。” 陆宁佯装淡定地走过去,到自己工位旁,手里的包包提起要放到办公桌上时,手在半空中顿住。 她刚刚因为同事的那些议论,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没注意到她位置上坐了人。 薄斯年抬眸看向她,再笑问:“抱歉,这是你位置?” 陆宁面色一秒愣怔,再神色如常地将包放到办公桌上,看着他微笑:“你说呢?” 薄斯年起身,再往落地窗前走:“你忙,我换个地方。” 她看向他坐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气定神闲喝咖啡,再时不时打量几个员工画画。 签合同找宫和泽,谈合作找负责人,他现在待在这里是什么道理? 陆宁在办公桌前坐了片刻,开了电脑,再起身拿了手机出了办公室。 随即她听到身后薄斯年、饶有兴致地问一旁的小北:“公司员工上班时间这样随性的吗?” 小北略惶恐地应声:“没有的,林……陆宁她可能是去找宫总说事情。” 陆宁直接进电梯,再去了宫和泽的办公室。 过去的时候,黎秘书正抱着一摞文件出来,大概是刚处理过的。 宫和泽正倚在总裁室里的座椅上,闭目小憩。 陆宁抬手敲门,再走过去。 宫和泽看向她走近,出声揶揄她:“我还当你打算放弃工作,在家做阔太太了。宋医生怎么舍得你出来上班了?” 陆宁坐到他对面座椅上,再蹙眉问他:“薄斯年为什么会待在我办公室?” 第441章 薄斯年赖到陆宁办公室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宫和泽颇有些心虚地避重就轻:“他又没待你家,待个办公室怎么了?” 陆宁身体后倚着,一副面对面谈判的姿态:“师兄,你这就没意思了啊,这么多年情分淡了?” 前段时间,在她遇上那些诸如假离婚证之类的棘手问题时,他因为出差,没能帮上忙,也算是情有可原。 这昨天刚回国,今天就把薄斯年丢她办公室,未免太不仗义了。 黎秘书端了两杯咖啡进来,宫和泽不急不慢搅动着咖啡,再看向她:“小陆啊,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我是资本家,是生意人,我要挣钱,要有优秀的合作方,面对有限的市场,尽量多分得一杯羹。薄斯年上亿的单子巴巴送过来了,那我能不接?” “我没不让你接单子啊,所以这跟你把他丢我办公室,有什么关系?还有,你叫谁小陆大陆?”她语带不满,显然不听他这套忽悠。 宫和泽示意她面前的咖啡:“喝口咖啡,消消气。” 陆宁搅了几下咖啡,再皱眉将咖啡杯推开来:“不喝了,头一天回来上班,看到他就饱了。” 他沉默看了她半晌,收敛了开玩笑的语气,再出声:“两虎相争是不划算的事情,私事方面,我可以站你不站他。 但公事方面,我不能完全开罪薄氏,你如果介意,我只能给你安排独立办公室,或者再批一段时间的假期。” 陆宁一时没吭声,她也知道宫和泽为难。 宫氏和薄氏不相上下,但顶尖的几家企业,基本也只会有合作,至少不会有明面上的对峙。 更何况宫氏和薄氏的主营产业,并不在同一领域,也不存在多少竞争和对抗。 从公司的长远考虑,两边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的,这里面牵涉到的利益众多。 不可能真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因为一些私人原因,再来一番老死不相往来。 何况如今是薄氏主动向宫氏抛橄榄枝砸订单,换句话说,也相当于金主主动带着钱和机会上门,再双手奉上。 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拒绝,跟直接撕破脸没有区别。 宫和泽再出声:“单子他已经送过来了,这钱我没有不赚的道理。 他那边还没定下绘画师,说是要亲自看看,再做决定,这也是他会去你们办公室的原因。” 陆宁颇有些新奇地轻嗤出声:“他看得懂吗?” 宫和泽摊手:“那就不在我的关心范围内了,反正薄氏要谁,我就定谁。” “那如果要我呢?”她抬头看他。 大概躁郁症的人是真的不正常,她现在觉得,薄斯年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宫和泽默了片刻:“要你的话,我不会拒绝,但你可以拒绝。 现在有牧氏跟江氏给你做后盾,你不需要顾虑太多,实在不行,相夫教子做牧少夫人也不错。” 陆宁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会为了钱,无奈地将我打包送过去。” 宫和泽严肃道:“我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吗?” “一般吧。”陆宁起身,再往外走。 她上她的班,就由着那个男人坐那好了,反正那么多同事在,他也不好打扰。 走到门口时,陆宁再回头,很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你跟薄倩倩,真的假的?” 宫和泽看了她一会,再应声:“谁知道,没准假戏真做呢?” “这么劲爆的吗?!”陆宁惊呼出声。 再颇为期待地搓了搓手:“加油,期待你脱单,我很看好你们哦。” 宫和泽面带无语:“我看你是指着看好戏吧?” “哪有,单纯是替老师,关心一下你的终生大事。好了我上班去了。”她“嘿嘿”笑着,再回身出去。 身后宫和泽再开口:“薄先生要是影响到了你,就再跟我说。” 她应声“知道了”,再进电梯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宫和泽对面也有一间办公室,也是能做绘画师办公室的,但毕竟要再收拾下,真要搬过来,也还得等一两天。 再回办公室的时候,薄斯年不知道跟她旁边的同事说了什么,那同事将位置腾出来给他坐了。 更新奇的是,蔚宣也在他旁边占了个位置,再一份一份地给薄斯年递文件,几乎已经将这里当自己的办公室了。 陆宁坐回自己位置上去,他们之间就隔着一条不到一米的过道。 她打开电脑修画稿,身边人也并没发出什么声音来,一直自顾自处理文件,偶尔将手边的东西递到蔚宣那边。 从八点一直到临近中午,他也没有出声,但也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似乎有什么事情,跟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她突然想起两年多前,他刚患上躁郁症的时候,也有很多奇怪的行为。 最典型的一点,大概就是随时随地,都要让她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那时候她找牧辰逸聊时,他给的解释是,躁郁症患者极度缺乏安全感,会担心将在意的东西弄丢。 上午的画稿差不多修完,她鼻子有些发痒,冷不防又打了个喷嚏。 旁边小北看向她,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感冒了?我看你总打喷嚏,鼻子跟眼睛也有些红。” 陆宁伸手扯了几张纸巾擦鼻子,再应声:“是吗,可能吹了风?” “肯定是,你声音都哑了。你要是不舒服,应该请假多休息下。”小北随口提醒了一句。 陆宁清了清嗓子,再低声应着:“算了吧,我都请了这么久的假了,再请假会被开除。” 小北低笑:“怎么可能。” 她再从包里翻了一支口服液给陆宁:“这个给你吧,我前几天着凉带上的,忘了吃。” “谢谢。”陆宁从桌底将手伸过去,把东西接过来。 小北坐回去,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她将口服液的吸管插上,再是克制着打了两个喷嚏,感觉是牵动了耳膜,连带着脑子里也有些发热发晕。 手背贴向额头,似乎是有些低烧了。 张嘴咬住吸管时,她看到身边有同事侧目看她,她还以为是因为她上班时间吃东西。 往旁边一看时,就注意到一直沉默处理文件的薄斯年,此刻视线就落在她身上。 在她看过去时,他视线立刻避开来,再继续签手里的文件。 第442章 他的生活,不能总守着她一个人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旁边有同事注意到这一幕,克制不住八卦地压低声音议论。 陆宁将手里的口服液吃完,看到小北起身拿画板要离开,出声问了一句:“你去画室吗?” 小北点头:“嗯,一起吗?” “好。”陆宁拿了画板,跟着她去了后面的画室。 待到那里的话,至少不会被薄斯年盯着。 进了画室,再反手关上门,偌大一个房间,也就她和小北两个人。 画室和办公室就隔着一扇落地玻璃,两边视线是相通的。 陆宁将画板支到地上,要坐下来时,就看到玻璃窗外薄斯年回身看向了这边。 她皱眉,再将画板换了个方向,背对着外面坐着,总算是没了那种不舒坦的感觉。 小北八卦归八卦,但正经工作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一坐下开始画画,就没再说闲话。 陆宁难得静下心来,也很快忘了外面的事情。 因为到中午饭点了,小北中途出去了一次,看她画得入神,也并没有出声打扰她。 也不过几分钟,人再进来,带进来两份盒饭。 陆宁颇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点的外卖吗,这么快。” 小北将其中一份递给她:“不是,应该是宫总带的员工餐,就放在办公桌上,每个人都有一份。” 陆宁道了声“谢谢”,再伸手接过来。 里面是一份饭菜,再另外一份汤和水果切盒。 宫和泽偶尔心情好的事情会给她带饭,因为她办公室也就不到十个同事,所以他一般就连带其他人的也一起买了,也算是偶尔发发员工福利。 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陆宁也没多想,跟小北一起坐到沙发上吃。 旁边小北轻笑感慨:“汤挺好喝的,你就是我们办公室的长期饭票,跟着你有肉吃。” “是吧,我师兄人很好的。”陆宁吃着饭,再笑应。 话落时,又感觉哪里不对劲。 想到一些什么时,她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就又看到薄斯年看向了这边。 她视线收回,垂眸看了眼碗里的饭菜,再看了眼茶几上的汤和果盘,突然吃出了一些熟悉的味道。 饭菜是装在一次性餐盒里的,像是外带的,但口味她没记错的话,像吴婶的手艺。 她嘴里嚼着的一口饭菜,突然就感觉没了味道,沉默坐了几秒。 身边小北奇怪地看向她:“你怎么不吃了?” 陆宁回过神来,将餐盒放到了茶几上:“吃饱了,可能感冒了,胃口不是很好。” 小北“哦”了一声:“要我给你带点药上来吗?” 陆宁起身将桌子上的餐盒收拾了,再应声:“没事,不用,我等下班回去再吃就好了。” 她提着纸袋出了画室,再将吃了一半的饭菜,丢到了办公室外的垃圾桶里。 哪怕是背对着,她也能感受到薄斯年的视线一直在她身后。 她在办公室外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多站了一会。 北城秋冬雾霾较重,这样一眼望下去,鳞次栉比的高楼,笼罩在一大片白茫茫的雾气里。 她翻着手机,再看向上面宋知舟的号码。 因为感冒,脑子昏沉,她想给他打电话。 再或者说白了,是又想要逃避了,想避开有薄斯年的地方。 那些年来,她一直习惯的就是逃避。 哪怕到如今,原来也还是偶尔免不了这种想法。 她禁不住在想,宋知舟现在在干什么,这个点是医院的午休时间,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 这段时间因为她的事情,他工作也耽搁了很多,如果现在再给他打电话过去诉苦的话,大概他又得不放心了。 尤其如果他要接手术的话,更不能有事情分心。 怎么着也等下班再说,她还是不适合现在打扰他,总不能让他的生活,就只是一直守着她一个人。 回身再回办公室,她在画室几乎待了一个下午,薄斯年也一直没走。 中途黎秘书过来了几趟,给他和蔚宣换了几次咖啡,生怕有什么照顾不周。 一办公室的气氛,显然也很怪异。 直到下午四点多,陆宁才从画室里出来,回到了办公桌前。 她电脑里还有画稿急着改,怎么着也得在五点半下班之前改好。 忙得差不多时,手机里有短信进来,弹到了手机桌面上。 宋知舟:“我下班了,现在来接你?” 她立刻拿过手机,再回了一句:“好!” 一天的沉郁好像都散了些,她脑子里沉得像是塞了浆糊,还是因为他这一条短信,长吁了一口气。 太过依赖一个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这大概是一个不大好说清楚的问题,但她想,能有个人可以依赖,总归也算是好事了。 想象着他此刻的表情,再想象着他现在就在来的路上了,她心情也放松了下来,不急不慢地修改剩下的一点东西。 旁边坐着的薄斯年,大概是嫌一直侧头太累,索性直接将座椅侧向换了个方向,对着陆宁这边,再手里摊着一份文件看。 陆宁等宋知舟过来,到下班时间也没有走,一直坐在位置上改稿子。 平日里下班到点就走的几个员工,也都没走,继续坐着,时不时往这边打量。 一直到临近六点,宋知舟打了电话进来。 她立刻就按了接听,再压低了声音:“你到了?” “嗯,地下车库里进不来,车只能停在公司外面,有记者还在这里。”宋知舟应声,显然有些犯头疼。 这些记者,是真的固执到可怕。 陆宁心情不错地起身,一边关电脑收拾东西,一边将手机夹在脖子上,低应着:“没关系,他们拍他们的,我就下来了。” 那边轻笑着:“好,等你下来。” 旁边小北也收拾东西要离开,随口就问了一句:“你男朋友来了?” 话落意识到薄斯年的视线,立刻又噤声。 陆宁笑着点头,再拎着包快步离开办公室。 前脚刚出去,后面薄斯年就气定神闲地起身,跟蔚宣一起离开。 陆宁进了电梯,远远就看到薄斯年走近过来,迅速伸手就按下电梯关闭键。 身旁小北出声道:“薄总好像要进来。” “他应该坐总裁电梯。”陆宁随口应了一句,看向电梯门在薄斯年进来的前一刻完全闭合。 那一刹那看到薄斯年面色有些黑了。 第443章 宋先生,您是否算是婚内插足?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电梯里,小北惶恐地看向关闭的电梯门,再担忧出声:“这样会不会不大好?” 再怎么着,现在薄斯年也算是宫氏的客户。 陆宁出声应着:“没事,你放心,电梯门是我关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担心你。”小北不大放心地解释。 陆宁摇头:“我没事的。” 手机里宋知舟的短信再进来:“要不让宫先生先从地下车库送你出去吧,记者还在公司正门外面。” 陆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再将手机放回包里,照样在一楼出了电梯。 总不能一直逃避下去的,记者得不到一个答案,就永远不会散。 出公司的时候,外面大概是快要下雨了,加上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阴沉得已经近乎全黑了。 陆宁出公司大堂,走过公司前面广场,再是设了门禁的保安亭,而记者正蹲在保安亭外面。 正是下班时间,广场和保安亭内外都有很多人,陆宁随着人流往外走。 非公司职员是不能入内的,记者等在外面,宋知舟也等在外面。 人群密集,他穿着黑色的大衣,戴了口罩,虽然因为身高而显眼,但也一时没有被记者认出来。 陆宁走出保安亭,再是他即刻走向了她,伸手将她牵过去,问了一句:“口罩呢?” 他掌心干燥而温暖,陆宁侧目过去看他:“不戴了,我现在的感情生活是自由的。” 以前因为假离婚证的事情,她需要担心婚内出轨的法律和道德谴责,现在这些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人流涌动,他将她往内侧带。 蹲守着的狗仔队素来眼尖,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这边,随着几个记者围拢过来,其他记者也迅速涌了过来。 人群被推搡开来,他们很快被围住,再是不少公司职员也好奇地凑过来看热闹。 闪光灯和话筒很快聚集过来,有记者开始等不及发问:“薄太太,据传您与薄先生产生了感情矛盾,请问这是否属实?” “请问您现在身边的这位先生,是您的新男朋友吗?那您与薄先生的婚姻问题,又有何打算呢?” 有记者很快将注意力放到了宋知舟身上:“这位先生,您似乎是牧董事长的长子?” “宋先生,请问您如今与陆小姐算是什么关系,恕我冒昧问一句,您是否算是婚内插足?” 问题混乱而嘈杂,场面迅速失控。 后面有男人的声音响起:“这是我们的私事,请诸位不要过分干涉。” 陆宁没回头,听出来是薄斯年的声音。 记者情绪再一次高涨,这该来的算是都来齐了,而且事情看起来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更有趣。 如今却还牵扯到了,素来极少出现在媒体面前的牧家。 从来近乎零负面消息的牧氏,前段时间新闻发布会上刚选定的未来接班人,如今却和薄氏总裁夫人有染。 这消息要是报导出去,岂止是劲爆头条? 薄斯年一副护短的姿态,面对媒体再出声:“这是我们会私下沟通的事情,婚内出轨或插足,系子虚乌有,请诸位不要妄加揣测。” 他话说得含糊,并不提及离婚的事。 宋知舟将陆宁揽紧在身边,等薄斯年一番话后,才淡声道:“我们与薄先生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沟通的。” 他声音不大,通过媒体递过来的话筒,再放大到所有人的耳里。 记者继续追问:“宋先生的意思是,您现在与薄太太已经是恋爱关系了吗?” 薄斯年出声阻拦:“这是我们的私事,没有义务回答各位。” “我不是薄太太,我和他已经离婚了。”陆宁沉默良久,再出声打断了薄斯年的话。 他句句话意在缓和,却一直不谈及离婚的事实,无异于火上添油。 记者陷入极短暂的沉默,很快再次炸开来:“陆小姐,您刚刚说,您与薄先生已经离婚了?” “您和薄先生离婚,是因为宋先生的缘故吗?关于这一切,牧家是否知情?” 陆宁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离婚证,没有翻开内页,只将红底白字的外壳面对镜头,再出声。 “对,我们已经离婚,我跟薄先生之间的感情破裂,已经很多年了。 今后请诸位慎言,诸如婚内出轨、婚内插足这样的话,我或许会采取法律手段,来维护我和我未婚夫的声誉。” 薄斯年面色显然转为难看,没再出声。 有记者难以置信开口:“陆小姐,方便将证件翻开,让我们看一眼吗?” 陆宁将离婚证收回包里,再淡应:“抱歉,个人隐私,并不方便。民政局和相关部门有备案,我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 记者显然不愿作罢,注意力转移到宋知舟身上:“宋先生,您是否方便说一下,您和陆小姐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这个问题含着其他的目的,一旦事后记者调查,他们感情开始的时间,早于陆宁和薄斯年离婚的时间,就可以照样编排出一出婚内出轨的大戏。 宋知舟声线平常,避开了这个问题:“我们目前感情很好,已经打算订婚,很快也会结婚。其他的事情,抱歉暂时无可奉告。 谁都有过往,我在意的只有她此刻站在我身边,关于她和薄先生的曾经,我并不关心,也希望各位可以适可而止。” 有记者追问:“冒昧问一句,您现在的家人,也就是牧家,真的能接纳这样的陆小姐吗?” 宋知舟到底是没忍住黑脸:“这位记者确实很冒昧,你口中‘这样的陆小姐’,指的是哪样的? 我接受她就是接受她的全部,爱屋及乌,她在诸位眼中好的不好的,在我眼里都是刚刚好。 至于我的家人,至于牧家,有选择接不接纳陆小姐的权利,但这并不影响我的选择。” 那记者语塞了片刻,没再出声。 看起来好说话的主,似乎也没那么好忽悠。 围观导致的一场混乱,很快将保安引了过来。 记者抓着最后的一点时间发问:“薄先生,如今这样的情况,会不会让您感到很无法接受?关于您和陆小姐接下来的相处,您有什么打算吗?” 第444章 只记得你昨晚说的,会负责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保安已经赶了过来,开始遣散记者。 在媒体以为薄斯年不会回答了时,他突然面对镜头,神色黯然说了一句:“我很无奈。” 室外风大,加上本来就感冒,陆宁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已经被宋知舟揽着往人群外面走了。 听到薄斯年那声“我很无奈”,她火气蹭就冒上来了,步子顿住,再回身厌恶地瞪着他。 她甚至恨不能现在就当着媒体的面,来直接跟他争论一番。 到底是谁无奈,到底是谁无奈? 如果不是因为伪造证件犯法,她担心真把事情说出来会伤害到苏小蕊,她至于憋屈这么长时间吗? 本来跟他的关系就已经撇得干干净净,她跟宋知舟过得好好的,他冷不防就冒出来,说离婚证是假的。 她跟宋知舟莫名其妙就成了婚内出轨,违背道德触犯法律,一夕之间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当日他在媒体面前曝光他们的婚姻还存在,一番深情款款的言论,就将她和宋知舟的恋情,彻底打入了地底,见不得光。 如今一切终于解决,他轻飘飘一声“很无奈”,再一次将自己置身到了一个深情退让的受害者身份。 记者已经被保安遣离,哪怕因为薄斯年这句话,再想多问,也没有机会了。 但他这样简单几个字,也够媒体编的了。 人潮散去,薄斯年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向目光发红怒视着他的陆宁。 她恨他,那种恨意这些年来从未消散过。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有时候恨意很浓,而有时候更浓。 无论他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可笑、可悲、可恨。 宋知舟揽住她,没让她冲过去,再出声:“你生病了,先回去吧。” 她双手攥紧,脑子里昏沉一阵一阵,再回身,跟着宋知舟上车。 刚刚在媒体面前强熬着,加上吹了那么久的风,被那样堵在人群里又近乎透不过气,她一上车就近乎虚脱。 一靠坐到副驾驶上,她闭上眼睛,就感觉额上已经开始在冒冷汗。 宋知舟倾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再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发烧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上午吧。”她皱眉低应着,再拿他的手背在她额上多贴了一会。 他手背的温度比她额头温度要低,贴上去的时候,那种昏沉感也缓解了些。 他保持着倾身过来的姿势,手没移开,再问她:“去医院看看?” 她没睁眼,唇色有些泛白:“不想去,你是医生,你回家给我吃药就好了。” “抽血做各项检查,还得去医院才能做。”他再劝了一句。 陆宁眯眼看他:“我不管,我不去,我要回家。” 她已经晕了一天了,又摊上薄斯年那些事情,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就想着回去可以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到医院一待,搞不好就又是住院,光是大大小小的检查,也得起码一两个小时。 他一时没出声,是在迟疑。 陆宁睁开眼睛巴巴地看着他,声音轻微:“宋医生,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别再带她去医院折腾了。 他再沉默看了她一会,随即叹了口气,下车拿了医药箱过来,在她脖子下面塞了一支体温计。 “量下体温,先回去,严重的话还是得去医院。” 陆宁闷声“嗯”了一声,等测完体温,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宋知舟拿过体温计看了一眼,再侧目看她:“三十八度一,要不还是……” 身边人早就睡着了,没有应声。 他从医药箱里拿了一块退热贴,给她贴到额上,再车速快了些往家里开。 半路时听到她含糊开口:“把窗户关一下。” 她脚上鞋子已经踢掉,双腿蜷到了座椅上,看起来是冷。 车窗并没有打开,他将车内的暖空调温度再调高了些。 快到家时,再听到她出声:“你怎么开冷空调。” 车开进铁艺门内,他再轻声开口:“就到家了,再忍一下。” 她没再吭声了,蜷缩着继续睡。 宋知舟将车直接停在了前院,里面张嫂出来,就看到他下车,再从副驾驶里将陆宁抱了下去,直接往里面走。 张嫂立刻让开了一步,再担忧道:“这是怎么了?” 宋知舟经过她身边时,应了一句:“没事,感冒了。” 张嫂回身跟进去,再出声道:“那我给陆小姐煮点姜汤吧?” 他应了声“好”,直接上楼。 到卧室,将人放到床上后,他将她身上大衣脱了,再盖上被子。 她手心很凉,是体温还在上升,他进浴室打了水过来,再给她擦脸跟手臂。 贫血的人身体抵抗力较差,从前几天突然降温开始,她就偶尔咳嗽打喷嚏。 再加上最近那些事情,或许本该再多休息几天的。 擦完她手臂,他再抬头去看她的脸时,就看到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被子遮住了她的脖子和下巴,显得她一张脸更加小,她就直直看着他。 大概是有些烧糊涂了,她目光显得有些傻。 宋知舟又心疼又想笑,跟她对视了两秒,再问她:“不认识我了?” 陆宁沉默了几秒,颇有些反应迟钝地认真应了一句:“还认识的。” 他被她这话逗笑,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那就好,脑子还没烧坏。” 将毛巾放回盆里,他要起身去倒水时,手臂突然被她抓住。 她手心很凉,整个人显得有气无力,没让他离开。 宋知舟将手里的盆放回床头柜上,再坐到床边看向她:“我倒了水就过来。” 陆宁一时没出声,沉默看了他良久,突然说了一句:“我还记得的。” 他愣了一下:“什么?” 她一张脸很红,大概是发烧导致的,半晌后又说了一句:“昨晚说的,等今天回来……我还记得的。” 她知道他其实介意昨晚的事情,昨晚她拒绝了他。 他面色有了些不自然,她看到他耳朵红了。 大概是真的烧糊涂了,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说起这样的话。 但也就因为病了,害怕他会离开,才更担心他会多想。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宋医生,我其实,真的不介意的。” 他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终于严肃说了一句:“发烧三十八度五了,脑子里还在想些什么?” 被子被他盖得严严实实,陆宁皱眉:“我想一下怎么了,昨天晚上是谁说的……” “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女孩子?” “不记得,只记得你昨晚说的,会负责的。”她蹙眉出声,发烧了也好,说出口的话都不知道在脑子里打弯了。 他坐在床头,足足沉默了近十秒。 随即起身将她近乎捆成了个粽子,端过床头柜上的盆回身往浴室走:“好好休息,好好养病。” 第445章 你这样不会降温,只会升温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浴室里是淅淅沥沥的水声,外面雨下得很大,敲打在落地窗上。 夜晚这样的雨水声似乎总是很催眠,陆宁很快又迷糊睡了过去,蜷成一团,还是觉得身上又热又冷。 半梦半醒间,听到浴室门打开的轻响。 宋知舟从里面出来,到落地窗前去拉窗帘,隔着窗户和厚厚的雨帘,看到了将车停在了别墅外面的薄斯年。 其实也看不大清楚,雨太大,加上夜色黑沉,但这个时候,会站在外面不走也不进来的,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他就待在车外,撑着一把木质的黑伞,站在倾盆而下的大雨里。 这样一眼望下去,能看到的,不过一个模糊的黑影。 窗帘拉到一半,宋知舟停顿住动作,再多看了一眼。 他想起几年前,陆宁被薄斯年困在庄园里的时候,他偶尔也会在深夜,这样在外面等。 也不是要等什么,因为清楚等不到,大概也就是自我安慰,觉得离她近了一些,似乎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昨晚在牧家过夜时,薄斯年过来了。 而今天陆宁去公司上班,薄斯年也去了,再到现在,他又出现在了这里。 他片刻的凝视,再将窗帘完全拉上,回身到了床边。 张嫂将姜汤送进来后,就出去了。 宋知舟将陆宁扶坐起来,轻声开口:“喝点东西,暖暖胃。” 陆宁卷着被子坐在床头,接过姜汤喝了一口,再看向闭合的窗帘,问了一句:“外面是不是下大雨了?” 他点头:“嗯,接下来几天有寒潮,也一直是雨天。” “幸好没加班,早点回来了,现在外面肯定很冷。”她双手捧着碗,因为生病,声音有些哑。 宋知舟坐在床边,想到还打着伞站在外面的人,只“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等她喝完,他将碗拿走,再到沙发上翻了下医药箱。 “没有消炎药了,没办法打点滴,要不我去趟医院接一点。” “你别翻来翻去的了,我睡一觉就好了,你过来。”陆宁看他要去大衣里拿车钥匙,皱眉出声,再躺回了被子里。 他回身看了她一眼,到底是将钥匙放了回去,再给她冲了感冒药过来。 一大碗姜汤,加上又苦又腻的感冒药喝下去,她老半天胃里都难受。 蜷到被子里,直到他躺到身边来,也仍是苦着脸一声不吭。 手脚的凉意散去,她只觉得烫,宋知舟起身换了床薄被子给她散热,她整个人身上也仍是滚烫。 眯着眼睛看向身边人,她感觉像是要脱水了,老半天才出声:“你再过来一点。” 宋知舟往她那边挪过去了些,再问她:“嘴唇都干了,要不再喝点水?” 他刚洗过澡,身上系着睡袍,陆宁将手伸过去,触碰到他微凉的锁骨,再倾身将发烫的脸挨了过去。 被她触碰的身体明显紧绷,他半晌没出声。 她换了一边脸再贴近,闷声开口:“让我靠一会,真的很难受。” 他身上很凉,也大概只是因为她身上太热,这样贴近时,刚刚好的温差,让她感觉如同炎热的夏季,浸润在清凉的水里。 医生皮肤很白皙,加上他身形偏瘦,个子又很高,平时穿着白大褂或者常服时,甚至会让人初看时觉得有些单薄。 但他隐藏在衣服下的身材很好,或许是多数医生都注重健身锻炼的缘故。 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他换衣服的时候,片刻愣怔,然后心生窃喜,用她妈妈的话说,就是感觉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在她再一次伸手进浴袍再挨近他胸口的时候,他终于伸手抓着她手腕再拖了出来:“生病了,就安分一点。” 她手被他抓着,挣扎几下无果后,再颇为无辜地抬眸看他:“你在说什么,我只是想要降温。” “不会降温,只会升温。”他声线喑哑,含着很清晰的克制。 陆宁跟他干瞪眼几秒,索性翻身过去背对着他,卷走了所有被子自己睡。 姜汤的辛辣带入胃里,这一翻身,胃里猝不及防一阵翻涌。 她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手忙脚乱将被子推开来。 再急着下床时,直接踩到了身边人的手背,听到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迅速下床穿了拖鞋,就冲进了浴室,趴在洗手台上一阵呕吐。 身后人很快跟了过来,从镜子里看向她一张愈显发白的脸,给她端了一杯温水过来,再回卧室给她拿大衣。 再折回浴室门口时,他开口:“还是不能随你,去医院吧。” 陆宁从面前的镜子里看向他,终于是认命地应了声“嗯”。 漱了口再出来,她身体都是绵软的,中饭没怎么吃,晚饭也没怎么吃,加上呕吐,大概是胃里都跟洗掉了一样。 宋知舟给她穿了大衣,想到外面降温得厉害,又给她从衣帽间拿了条围巾围上。 她长发披散着,这样散乱在大衣和围巾外面,一张脸都要看不见了。 他将她安置到沙发上,再站到她身后,帮她编了个简单的麻花辫。 再带她出门时,外面的雨势仍然很大。 薄斯年的车还停在别墅外面的拐角处,但人应该是在车上了,没看到了。 陆宁一上车就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没有注意到铁艺门外多出来的车。 宋知舟将车开往医院,半路时,就看到薄斯年的车隔着后面的几辆车,远远地跟了过来。 他眉心微拧,因为雨大视线不大好,仍是不疾不徐地往医院开车。 到那边时,已经是将近晚上十点,只能挂急诊。 宋知舟去挂号,陆宁坐在休息椅上等他时,就看到齐嘉木注意到她,再走了过来。 走近了,他面色有些诧异:“嫂子生病了?” 陆宁抬眸看他,再点头:“嗯,有点感冒。你今天值夜班?” 齐嘉木出声抱怨:“快别提了,还不是因为你家老宋? 主任安排了唐漪这几天学临床手术,王教授今早又出差去了,就让我来带唐漪,最近怕是都得加班。” 陆宁讪笑着:“挺好的,挺好的,名师出高徒嘛。你忙你的,我等宋医生挂完号,就去诊室了。” 齐嘉木点头,却没有急着走,视线看向陆宁后面不远处,侧身站在立柱旁的薄斯年。 第446章 发烧也要提防白血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齐嘉木不走,有些奇怪地开口:“你还有事吗?” “没事,”齐嘉木将视线收回来:“难得见嫂子编头发啊。” 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麻花辫,出声时,颇有些自豪:“宋医生编的。” 齐嘉木侧目看一眼还在窗口挂号的宋知舟,显然觉得很新奇:“看不出来啊,老宋还有这手艺。” “那是,好看吧。”陆宁挑眉轻笑,她喉咙不舒服,又再咳嗽了一阵。 齐嘉木半开玩笑:“好不好看的,咱也不敢说啊,好了,我就先过去了。” 她点头,看向他往旁边的电梯那边去了。 回想起刚刚齐嘉木看向她身后时,目光显得有些不对劲,陆宁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看到大厅门口的立柱旁,薄斯年倚站在那里,视线不偏不倚,就落在她身上。 在注意到她的视线时,他目光又立即避开来,看向了别处。 陆宁以为是眼花了,揉了下眼睛再看了一遍,吓得不轻。 他难道是,一直在跟踪她吗? 都这样的深夜了,他待在这大厅里,看起来也并不是有事。 回想起昨晚和今天白天的事情,一些很怪异不舒坦的想法在心里浮起,她皱眉起身,再往宋知舟那边走。 他已经在窗前挂好号,在她走过去时,也正好回身过来。 陆宁走近,再牵了他的手掌,心里那丝不安才算是缓开来。 刚刚回头猝不及防看到薄斯年的那一瞬间,她脑子里甚至浮现一个想法,这个男人又开始在筹划着什么。 诸如像多年前那样,让她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甚至是,如当年一般想要将她再困到身边去。 她牵紧了宋知舟的手,再紧跟着他往电梯走,再看向刚刚那里时,薄斯年已经不在了。 但她感觉,他并没有离开,他越来越不正常了。 宋知舟看她明显心神不宁,再垂眸问她:“很难受?还能自己走路吗?” “还好,只是脑子有些晕。”她将看向门外的视线收回,再轻声应着。 去诊室让医生开了检查单,再是抽血化验各项检查。 贫血一抽血就晕,护士抽了几管血后,陆宁坐在桌子前,惨白着一张脸侧身,再将头靠到站着的宋知舟腰腹上,半天没说出话来。 抽血的护士认识宋知舟,出声开玩笑:“宋医生,家属的身体更要重视啊,有些过于虚弱了。” 宋知舟拿手背擦陆宁额上的冷汗,再应声:“没办法,太挑食了,贫血很严重。” 他的口吻,俨然就像是在谈论自己的孩子。 护士笑着,再递了支葡萄糖过来。 等做完检查,再是初步结果出来,就是差不多一小时,直接近半夜了。 拿了检查单再去诊室,医生翻看了一下,再出声道:“贫血情况还是没有好转啊。 免疫力有些弱,加上最近天气断崖式降温,有些发热发炎。要不住几天院观察一下?” 陆宁沉默了两秒:“可以住外科吗?” 医生面色一愣:“感冒发烧属于呼吸内科疾病,住院也是住呼吸内科,这个跟外科不怎么相干的。” 宋知舟在外面接电话,没有进来,医生也没听明白陆宁话里的其他意思。 陆宁迟疑了一会:“那可以开点药回去吗,我不是很想住院,感觉身体可以承受。” 医生一边打单子一边应声:“也可以,看你自己的选择,如果有高烧不退或许其他情况恶化的话,要第一时间来医院。” 陆宁点头:“好,谢谢医生,那我开些药回去吧。” 医生打了单子,突然又问了一句:“有没有流鼻血或者牙龈出血之类的其他症状?” 这话问得有些奇怪,她摇头:“没有。” 医生将一张药单和诊断单递给她,再问道:“家族有什么遗传病史吗?” 陆宁听出来了些端倪,沉默了片刻,医生再出声道。 “不用多想,只是全面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尽量不遗漏任何一种可能性。就目前而言,你贫血的时间有些长了。” 陆宁再应声时,声音微有些干涩:“我外婆跟妈妈都患过白血病,但现在都治愈了。我妈妈是大概一年前治好的,做了化疗。” 医生抬指轻敲了敲桌子上的诊断单,声音沉了些:“白血病遗传性不大,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的,在这方面,你可以适当注意一下。” “应该不会有这种可能性。”门外有声音响起。 宋知舟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微绷着。 他刚过来,正好也听到了后面几句话。 医生看到宋知舟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啊想起来了,这位是,宋医生的女朋友吧?” 宋知舟坐到了陆宁身边,点头,再开口:“她目前除了贫血,并没有其他症状指向……应该不至于。” 医生斟酌着再开口:“当然,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但多长个心眼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现在的医疗水平,白血病也是完全可以治愈的,就像您女朋友的妈妈和奶奶,就已经治愈了。 最关键的,是要早发现早治疗,所以这也是我会提醒一下的原因。” 白血病的早期症状,包括贫血和免疫力下降,以及不明原因的发烧,和牙龈、鼻腔出血等症状。 宋知舟声线低沉:“她贫血是之前太过挑食、和饮食不规律留下的病根。现在发烧也是这几天吹风感冒导致的,我认为应该不严重。” 他语气甚至是有些急切地、想要反驳医生的这种猜测。 医生声音也有了些无奈,只能退让:“我也只是尽量提出任何一种微小的可能性。 当然从目前她的血常规结果来看,白细胞等各项指标,可以初步断定目前是没有白血病的。只是所谓防患于未然,我也是希望二位……” “要不直接做下骨髓穿刺吧。”陆宁突然出声,打断了医生的话。 血常规确诊不了白血病,但骨穿可以。 经过了这么多年,她不大喜欢面对这样未知的风险了。 宋知舟极少见地沉不住气,沉声说了一句:“不用,没这种可能。” 第447章 宋知舟心疼落泪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医生自然是支持陆宁的意见,直接做下骨穿,这样可以最快确诊结果,也不用多猜测。 但宋知舟反对,气氛一时微沉了下来。 宋知舟出声再重复了一遍:“不需要做,她只是感冒了。” 好像还是头一次,他不敢去面对,光是去想想哪怕是再微小的可能性,他甚至都感觉不寒而栗。 除了心理疾病,她并没有生过什么大病,至少他认识她后的这几年来,她没有严重生病过。 白血病是血癌,如果发生到她的身上,他觉得没有办法去想象。 倒是陆宁反过来劝他:“没事,骨髓穿刺就几分钟的事情。就是因为反正没可能,做一下确诊了,也好完全放心的。” 宋知舟一时没再出声,陆宁再看向医生:“那您帮我开下单子吧,晚上还可以做吗?” “你愿意今晚就做的话,我帮你说一声。”医生翻了下电脑,再回她。 陆宁点头:“那就今晚吧,谢谢。” 开了住院单和骨髓穿刺单,病房暂时还是安排在了呼吸内科,初诊暂定为普通的感冒发烧。 他们拿着单子再过去时,宋知舟牵着她,一路不说话。 等进了电梯,她轻晃他的掌心:“我都没慌你慌什么,骨髓穿刺真的没什么。 我妈前几年患病的时候,几乎每个月都要抽一次骨髓复查,她说不痛的。” 宋知舟还是不应声,隔了半晌才开口:“很快就结束了,我会在外面等你。” 陆宁低笑:“这才对嘛,不要那么严肃,不过是做个检查而已。” 他掌心温暖,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有他在这里,她其实也是真的不慌,因为清楚他在,所以哪怕面对再糟糕的可能性,好像也不会觉得不安到没有底气。 他是后盾,哪怕她真的到了要死的那一天,也知道他会陪她到最后。 倒是可惜了,他大概又会变成孤零零一个人。 认回了牧家,认回了生父,但她清楚,他的心其实并未真正对那边敞开过。 大概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真正会有真实自然的喜怒哀乐。 完善了一系列检查,确定符合骨髓穿刺的条件后,医生再带陆宁进了穿刺室,宋知舟坐在外面走廊上等。 走廊尽头,薄斯年站在窗前看向这边,在打电话。 电话那边,有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查过了,说是陆小姐的症状,疑似白血病,需要骨髓穿刺确诊。” 薄斯年应声“嗯”,挂断电话时,就看到宋知舟视线看向了他这边。 他性子温和,大多数时候都是平平静静喜怒不辨的神色,但此刻看向薄斯年的眼神,含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敌意。 薄斯年将视线侧开来,甚至是有些心虚地回过身,再看向了窗外。 无论是不是白血病,陆宁现在的身体都是很虚弱的,或许说,这些年来一直都是。 她身体一向比常人差,体寒、体虚、贫血。 而这一切最大的缘由,是他薄斯年。 他将她送进精神病院,让她身体承受了第一次巨大的折磨。 那样的经历,在身体里留下永远磨灭不掉的伤痕,那之后,她就一直特别怕冷。 再往后的几年,过大的精神压力,让她饮食作息素来都不规律,再到如今落下了各种病根。 说起来,若真是白血病,与其归咎于微乎其微的遗产因素,倒不如说是拜他薄斯年所赐。 他看向窗外,大概身后宋知舟的视线还落在他身上,他没有底气再回头,就等在窗前,等陆宁出来。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不过十来分钟后,房门即打开。 医生从里面出来,再走近宋知舟:“可以了,需要卧床三十分钟,家属可以进去陪着。” 宋知舟立刻起身,道了声“谢谢”,再进去。 薄斯年站在窗前,一直等宋知舟进了房间,才走近了过去,站在了房间门外。 陆宁趴在病床上,听到脚步声,再歪着头看向宋知舟快步走过来。 他坐到她身侧,再拿掌心轻贴上她的额头:“没事了,结束了。” “不疼啊,一点都不疼。”陆宁看着他笑,身体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宋知舟看向她后面,靠墙的药品台上,放着穿刺针。 比一般的针明显要粗要长,他只看了一眼,就将视线收回,看向她被毛衣遮住的背部。 都说疼入骨髓,那样粗的针刺进去,哪怕打了麻药,也是有感觉的。 他看不到她的伤口,何况现在自然还包扎了纱布,拿开衣服也不能看到。 陆宁看向他低垂着眉眼,再出声道:“是真的不疼,就抽骨髓的时候,有一点轻微酸酸的感觉,就像是走累了脚有点酸。” 宋知舟俯身下来,将她有些凉的手心贴在了他脸上,默不作声地陪着她。 陆宁手摸了摸他的脸,有些无奈地再解释了一遍:“是真的不怎么疼。” 等了半小时可以下床了,宋知舟再将她扶进了病房里,检查结果要至少三个工作日才能出来。 出去的时候,薄斯年就站在外面。 陆宁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跟宋知舟往另一个方向进了病房。 躺回病床上时,她忍不住问了宋知舟一句:“他是不是一直都在?” 他扶着她趴好,再将枕头垫好在她头下,低应着:“没事,我一直陪着你。” 她也没再多问,烧还没退,整个脑子都还是混的。 很快有医生护士进来,做了检查询问,再给她挂了点滴。 已经过了半夜了,她趴着,很快就睡了过去。 到底不是在家里,睡得并不踏实,大概睡了不到半小时,她就又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时,宋知舟不在病房里,她一颗心咯噔了一下,立刻就爬了起来。 心里不安,她甚至都忘了打电话,直接起身拿着点滴架,就往外面走。 出去时,他就坐在病房外面的走廊上,俯身将脸埋在了双手掌心里。 病房门打开,猝不及防的声响,他下意识抬头,看到出现在病房门口的陆宁时,他又立刻将脸侧开来。 极短暂的对视,她看到他眼底有泪痕。 如同一滴来得突兀的雨水,在她心上激起了涟漪。 第448章 薄斯年失控,对陆宁下手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走近过去,坐到宋知舟身边。 侧目看向他时,她感觉又难受又想笑,这好像还是这么多年来,她头一次看到他落泪。 生病的是她,做骨髓穿刺的也是她,但很显然,相比之下他比她更难受。 没记错的话,当初他肺部肿瘤动手术前,他的状态都得比现在要放松。 陆宁视线落到他脸上,看到他极少见地露出了有些难堪的神色,再出声问她:“怎么出来了,睡不着?” 她将点滴架放到一边,再将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伸过去,触碰他的眼底。 “好好的,你大半夜在这里哭什么?” 他右眼眼尾往下一点有一颗很小的痣,刚刚好的位置,和她很像。 遇到他之前,她想象不出男人脸上有痣会有多美观。 遇到他之后,才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脸上也可以长泪痣,还可以长得那样好看。 宋知舟被她盯得不自在,将她放到他眼睛旁边的手,握进了掌心里,再开口:“先进去吧,外面冷。” 陆宁看着他,再问他:“你怎么就不相信呢?我都说了不疼,而且结果都还没出来,放宽心态,不要胡思乱想。” 话说完她才感到不对劲,到底谁是病人? 他沉默了半晌,才出声:“看着都疼。” 那么长的针,生生刺到骨缝里去。 陆宁扶额,很轻地“嘶”了一声:“看着疼,但事实上确实不疼啊。” 顿了片刻,她声音转为无奈:“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宋医生?” 就因为感觉她会疼,就一个人坐在这里掉眼泪吗? 他不吭声了,伸手将她揽过来,俯身将头埋进了她脖颈处。 低而沉的声音,落入她耳底:“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多担心她会疼,多担心她会出事。 那么多年来,他没有真正的家人,没有过亲情,从来孑然一身一个人就这么过来了。 如今身边来往的人也不少,再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牧家说是他的家,但其实真正说起来,他会放到心里去的,也就她一个人。 只要她在,只要她愿意,他感觉所谓家人,接不接受都是可以的。 他也开始慢慢去接纳身边人,朋友、同事、家人,可以自如去应对。 可如果没有她了,大概一切就又都是一个空壳了,剩下的也还是只会有他一个。 陆宁想回他,抬头时,视线不经意就看到走廊尽头。 拐角处一个黑色的影子,薄斯年还没有走,她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不安混着不知名的情绪,让她那一刻生出了一种近乎报复的心理。 这里是公共区域,她没有道理去赶他走,更不想去和他沟通些什么。 她试图跟薄斯年沟通过太多次了,劝他放手,放过她也放过他自己,各自安好。 可他却总是会出现在她的周围,从以前的猝不及防,到这几天的无时无刻。 牧辰逸说他病了,要她去同情他,去陪伴他。 可那些年她承受折磨时,他们从不曾说过,该有人来同情她。 她伸手将宋知舟推开来,在他一刹那不解的目光里,再倾身过去亲吻他。 安静清冷的医院长廊,这个时候,没有任何过往的病患和医生护士。 他短暂的错愕后,再是炙热地回应。 所有未知的可能性,糟糕至极也好,虚惊一场也罢,都在三天之后。 至少这一刻,他们还在一起,可以享受所有想要的亲密。 拐角处的人影退开来,薄斯年一张脸上都是疲惫。 下颌紧绷着,他一拳狠狠砸在身侧的墙面上,一道闷响,在这样死寂的四周,格外清晰。 他攥紧的掌心在打颤,再是一双眸子转为通红。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知道他们生活在一起。 可哪怕如此,他至少从未亲眼见到他们特别亲密过。 见过最亲密的,也不过就是牵手。 都已经同住一片屋檐下了,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但见过和没见过就是不一样。 至少在这之前,他甚至还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他们其实不曾亲密过。 也不过是生活在一栋房子里,或者再住着不同的卧室,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她到底是怎么可以,这样自然而然肆无忌惮地去亲吻另一个男人? 她是他的,哪怕离婚了,也应该是他的。 至少关于那些最亲密的动作,应该只有他跟她之间可以发生。 拳头用力抵在墙面上,他感觉他的情绪在迅速失控,那一刻,所有阴暗不择手段的想法,在脑海里翻涌。 想带走她,想藏起来,想只有他跟她两个人,哪怕永不见天日。 手背上有血色滑落,他想起还在建的那栋海岛别墅。 那里是海外,私人购置的海岛,如果将她带过去,至少短期内,国内警方应该很难找到他们。 那之后,后果是什么,他没想过。 可那边建好还需要最快两个月,他突然觉得,两个月太长了。 想象着两个月的时间里,她跟那个男人,可以肆无忌惮地如刚刚他所看到的那样拥吻,或者再上床。 他凭什么碰她,他凭什么! 他胡乱擦了一把手背上的血迹,看向手心里的猩红时,突然在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好选择,又何必多等两个月呢? 何况现在医生说她有白血病的可能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陪她走完最后一段时间、陪她面对死亡的那个人,应该是他。 回身再直接往电梯走,他隔着长长的走廊,看到他们还相拥在一起。 再进电梯时,极端的想法在脑海里成形。 * 医院里睡不大习惯,加上身体不舒服,陆宁第二天醒得很早。 宋知舟下楼给她买早餐,她就坐在床头发呆。 有戴着口罩的护士走了进来,推进来一个推床。 这病房里就陆宁一个病人,她推一个推车进来,有些奇怪。 那护士将推车放到一边,再走向陆宁时,出声解释了一句:“等下还有病人住进来,这个是那位病人要用的,陆小姐,先给您测下体温。” 陆宁也没多想,她也是第一天在呼吸科住院,这护士也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护士凑近过来,给她量了下额头温度,却并没有急着将身体退开来,又看了下她的嘴唇。 “您唇色有些白,可能是脾胃虚,我给您看下舌苔。” 陆宁张嘴,想起来什么,想问一句“护士也能看病吗”? 随即感觉脑子里昏沉,猛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时,护士突然抬手在她脖子后面敲了一下。 她下意识伸手去抓被子,最后的慌乱间,陷入了昏迷。 第449章 下药带走,你应该忘掉宋知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四肢不能动弹,陆宁还保留着极微弱的意识,感觉到身体被移到了推床上。 穿着护士装的女人,将两边病床上的两床被子都打乱,再堆到了陆宁身上,完全盖住了她。 随即很快换了身清洁工的衣服,推着推床直接从前面走廊离开。 这个点才早上六点多,正是清洁阿姨开始忙碌的时候,走廊上没什么人,只有护士站一个女护士坐在那里打盹。 这样一个推着一堆杂乱被褥经过的“清洁工”,并不算显眼。 女人将推车推进了电梯,陆宁听到电梯按键的轻响,意识模糊,周围的声音遥远至极。 随即再是电梯门在负一层打开,有脚步声和她擦肩而过。 她听到了宋知舟打电话的声音:“嗯没事,阿姨放心吧,感冒不是大问题,有我在这照顾着。” 陆宁指尖轻颤了一下,抬手想敲动床沿时,却不过是手指轻轻碰到了身下的被褥。 太小的力道了,不足以发出半点声响。 她听到他脚步声远去,在她被推出电梯时,他进了电梯。 宋知舟挂了电话,在电梯门完全闭合前,这才看了眼外面推着推车走远的清洁工。 新来的吗,怎么把东西推到地下车库来了。 担心还在病房里的陆宁,他也没多想,直接按了楼层。 陆宁心里猛然升腾起的一丝希望,再一次跌回谷底。 女人将她推到了监控死角,再将她移到了车里,随即开车离开。 这是陆宁最后的意识,之后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时,已经是在数千米高空的机舱内。 四周一切寂静无声,她睁眼,看到薄斯年一张平静无垠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 除了意识里巨大的恍惚和茫然,那一刻,陆宁感到很深的难以置信。 那张脸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下意识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多大的声音来。 她试着扯动嗓子发出声音:“你……” 已经是能发出的最大音量了,但却仅仅达到了平时交流的正常声音大小。 她不觉得疲惫,也不觉得有多难受,就是单纯的没有力气,起身或者说话,于她而言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薄斯年视线在她脸上落了几秒,随即开口:“你醒了。” 他坐着,而她横躺着,她的头被他枕在了他的腿上。 胃里汹涌地搅动,可她根本没有办法从他身上移开来。 陆宁垂在身侧的手,竭力攥紧,不过是虚握成拳,再努力发出声音:“你想干什么。” 他掌心放到她的侧脸上,指腹在上面细细摩挲,再抚过她紧拧的眉心:“想带你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们好好生活。” 她唇瓣颤动着,再大的怒意,却也只能发出轻微细软的声音来。 “你已经犯过一次法了,你再动我,我会连带伪造证件的录音,一起拿出来告你。” 他手在她侧脸上停顿了一下,面上仍是毫无波澜,再将她头发拨弄开来。 他每一句温柔至极的声音,听在她耳朵里,都是毛骨悚然。 “睡一会吧,阿宁累了,很快就到了。” 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她声音就已经疲惫到哑了:“你给我用了什么?” 她的身体不正常,毫无疑问是被他下了药。 他低应:“我是为了你好,不会伤害你。你应该忘掉一些不愉快的过往,他不适合你,我们一家三口,才应该好好的。” 陆宁猛然想起来什么:“小蕊呢?” 他视线落到她的眉眼上,一时没应声。 陆宁脑子里突然就乱了,无力地去抓他的衣袖:“我问你,小蕊呢?” 他个疯子,疯子! 他已经不正常了,她不应该再把苏小蕊放到他身边的。 薄斯年将盖到她身上的绒毯往上拉了些:“她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以后应该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你个混蛋,畜生。我问你,小蕊呢?”她感觉整个人都要发疯。 如果可以,她一刻也不想等,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男人。 可现在哪怕是高声说一句话,都做不到,再大的不安愤恨,也只能发出这样低微的声音。 他隔了半晌才出声:“我把她留在庄园了,会有人照顾她。我现在在你眼里,就这样阴暗不堪?” 他俯身下来,再逼近她的脸,眸眼发红:“你看清楚,我跟你才是夫妻,才应该是惺惺相惜的一家人。他宋知舟是第三者,他什么都不是,都不配。” 她无处可退,看向眼前不断放大的那张脸,直至压迫感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浑身都在发抖,提不起多少力气,她恨到咬牙切齿。 “你少跟我装疯卖傻,有病就去治,别恶心我。第三者是你,不配的也是你,我跟宋医生,才会恩恩爱爱一辈子。” “你做梦,你做梦!”他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以从上往下的姿态,如同一座大山压到她头顶,她近乎喘不过气来。 手伸过去想将他推开时,手腕被他扼住,他将紧挨着的两张座椅放至平躺,再是轻易将她抱放到了上面。 陆宁双腿下意识往上蜷曲,双目瞳孔放大,看向他猩红着一双眸子倾身过来。 手腕被他按在了身下的座椅上,她生出了极不好的预感,心知是没有办法逃了。 这是半空,大概早已经离开北城了,宋知舟救不了她,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她。 她没有力气,近乎承受不住的重量压下来时,连带着指尖都在瑟瑟发抖。 唇瓣被咬住,她拿牙齿用力去咬他。 血腥味蔓延开来,他腾出一只手,拇指指腹用力按住了她的下颌。 牙关没有办法再闭合,他身上薄荷和香烟的味道,蔓延到了她的唇齿再是喉咙。 她声音含糊到绝望:“宋医生会杀了你的,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现在能杀我吗,现在可以吗?”他极短暂的停顿,抬眸看向她满脸的恐惧时,他眸光里只剩下不正常的红色。 在他掌心落到她小腹时,她身体狠狠颤栗了一下,不受控制哭出声来:“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 第450章 就算同归于尽,也要亲手杀了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温热的掌心在她小腹游移,再往上到她脖颈侧脸。 薄斯年吻上她眼角的泪迹,声音低缓落下来:“为什么要哭,阿宁以前不是很喜欢吗?” 她满身满心都是感到恶心,在事态开始不受控制的最后一刻,终于哑声说了一句:“至少不要在这里。” 他动作在那一刹那停顿住,她看到他眸底的猩红似乎散了些。 该是这句话从某种程度上取悦了他,他唇角浮起一丝笑意,掌心撑在她头两侧,他看向她说了一句:“这里没有别人。” 陆宁手指无力地抓着身下的座椅,再费力出声:“有。” 他视线在她面上多停顿了几秒,随即想起了什么,回身看了眼身后。 在前面封闭独立的驾驶室里,还有一个飞行员。 这里和那边的视线,是完全阻隔开了的,所以他没有想到。 陆宁牙关细细地打颤,担心他会再做什么时,看到他起身,再拿过了一旁的绒毯盖到了她身上。 “那就睡一会吧,别忘了你说的,只要不在这里。” 她胃里抽搐得厉害,竭力克制着干呕的冲动。 药物大概是抑制了她身体的活性,她整个人处于极度萎靡的状态,刚刚一番折腾,让她身体迅速疲累不堪。 她抓紧了身上的被子,迷糊想着宋知舟要多久才能找到她,想起他昨晚在走廊上因为心疼她而落泪。 如果今早她没有吵着他去酒楼给她买粥就好了,那样他就算是去买早餐,如果只是在医院楼下买的话,自然也不会去那么久。 那样的话,他大概就能救到她了。 明明都擦肩而过了,明明她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了,可那一刻绝望至极时,却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她思绪杂乱而费力,再一次陷入了睡梦里。 半梦半醒时,思绪飞回了医院里。 这个时候,他该有多着急啊。 * 薄家庄园。 此刻偌大的庄园里,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宋知舟跟牧川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无论是陆宁还是薄斯年,半个人影也没能找到。 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是薄斯年带走了陆宁,但他这样巧的消失了,极大可能陆宁的失踪就和他脱不了干系。 薄鸿祯也赶了过来,再着急出声解释:“老牧啊,你也别太着急了,如果人真在我逆子那,一定会尽快完好无损给你送回来的。” 宋知舟找完最后一处地下室,铁青着面色应声:“薄董事长不必搪塞这种客套话,我的人无论如何都在他那里。她要是有半点好歹,新账旧账我一定会一起算到底。” 一旁穆雅丹不满地反驳道:“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就一定在他那?监控里是被一个女人带走的,怎么着她一出事就非得赖我儿子了?” “薄夫人什么意思,你儿子平白无故不见了,事到如今是还要护短吗?” 宋知舟急步走上台阶要离开时,步子顿住,再回身赤红着眼睛看向穆雅丹。 薄鸿祯立即出声斡旋,低斥穆雅丹:“够了!你少说两句,不管怎么样,先找到人再说!” 前面有男人快步走向薄鸿祯,再低声道:“警局那边的意思,失踪时间太短了,至少超过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搜查。” 薄鸿祯厉声道:“去找陈警官,让她立马亲自带队找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声音抬高了些,也是想让牧川能消消气。 牧川沉着脸跟宋知舟离开,薄鸿祯再低声跟身边的男人开口。 “跟陈警官说一声,找人归找人,这要是找着了,有些违法犯罪的名头还是能避免就麻烦避免一下,换个说法换个解释方式,也是一样处理问题。” 言外之意,自然是不要将薄斯年,定为非法囚禁他人。 男人点头应声:“董事长放心,我会转达的。” 离开庄园时,牧川再看了眼庄园外面左侧的草坪,上面私人飞机仍是停放在那里。 就算他薄斯年开了车,现在牧家跟宫和泽已经派了很多人,守在了机场和各个出城路口,按理他的车开不出城。 牧川上车后,再看向身边的宋知舟出声:“机场那边的乘客也都仔细查过了,更大的可能,应该并没有出城。” “不一定,他要另外弄到一架私人飞机,再出城也并不是难事。他如今有严重的躁郁症,陆宁跟他待在一起是有危险的。”宋知舟眉心紧拧,显然快要沉不住气了。 光北城就已经够大的了,一旦出城,甚至是出国,范围就太广了。 就像是之前陆宁待在国外的那两年,名字一换,谁又曾找到过她。 当时薄斯年不相信她真的死了,也派了大量的人,在国内国外大费周章地寻找她,最后也只是音讯全无。 已经找了几个小时了,机场和各个高速路口,甚至是普通的非高速出入城的路口,都没有传回来任何消息。 车开往警局,宋知舟需要去那边说明一下事情经过,好让那边尽快立案搜查。 已经快到中午了,北风呼啸的阴雨天气,街道上几乎见不到车辆。 宋知舟俯身将脸埋进掌心里,声音嘶哑:“那推车当时就和我擦肩而过,隔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我当时从电梯门缝隙里,就眼睁睁看着她被推走了。她或许都听到我的声音了,都怪我,都怪我没有冲过去看一眼。” 牧川沉声劝道:“那不能怪你,监控里那看起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清洁工,医院里推着推车的清洁工太常见了。 不用太担心,已经派了大量的人在找了,再加上警方,一定会很快找到的。” 宋知舟将头抬起来,再看向窗外行道树光秃秃的树干,心急如焚。 “她一个人可该怎么办,她发烧都还没好,检查结果也还没有出来。” “先别急,会找到的,你一旦急出个好歹来,还怎么找她?”牧川愤恨而又无奈地劝他。 宋知舟没再出声,掌心用力攥成拳,如今还没有找到半点音信,他只能祈求她能平安无事。 否则这一次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就算同归于尽,也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男人。 第451章 强制用药,非法囚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这一觉似乎睡了太久,陆宁是被身体的颠簸感惊醒过来的。 她不清楚已经到了什么时候,睁眼时,是坐在车内的副驾驶上,薄斯年在开车。 天色已经转暗了,分不清是要下雨变天的缘故,还是已经接近黄昏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还是清晨,而此刻车外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临水古镇,人来人往,左侧是民居和商铺,右侧是绵长的河流。 她张了张嘴,一些很久远的记忆,极迟钝地在脑海里浮现。 她声音轻到近乎听不到:“临城,南镇。” 她跟薄斯年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那时候,她想画一组山水画,一时兴起来了这里采风,看完古镇后,再去了山上。 一张画差不多画完时,在半山赶上了一场暴雨,她在亭子里等雨停,一直就等到了傍晚。 山上天黑得早,她迟疑着要不要将画纸包到衣服里,再直接下山时,就看到了撑着一把黑伞自她面前经过的男人。 当时,他养父母葬在那里,那天是祭日。 她犯过的一场最大的错误,一场最不该开始的相交,就是从那一面开始的。 从她说出那一句:“可以,帮个忙吗”,开始的。 她的初衷是保住那一张画,结果却是几乎搭上了自己本该安稳的一生。 关于那一次,只有他和她知道,而关于这个古镇,至少她身边的所有亲友,没有人知道她来过这里。 所以如果薄家人不说出这个地方,她不知道警方能不能找过来。 她思绪抽回,脑子里昏沉到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这里位置极偏僻,在乡镇,没有车站,更没有机场。 整个古镇河流环伺,出行几乎要靠坐船,也因此有“世外桃源”的别称。 以前这里是很贫穷落后的地方,近些年来发展起来了旅游业,经济才算是有了好转。 薄斯年看向她,眯了眯眸子:“难得,你还会记得这里。” 陆宁疲累地闭上眼睛,说不出话来。 石子路不好开车,车行进得很慢,有端着特产的当地人时不时凑上来敲车窗,想卖些东西。 薄斯年侧目看她:“想要吗?” 她没应声,也没睁眼,面色在车内的灯光里,愈发显得苍白。 车行过一条很长的石子路,再拐入一条竹林道,竹叶四季常绿,竹子栽满了路两旁。 并不长的一段路后,车子停到了一栋别墅的铁艺门外。 薄斯年下车开门,再将车开进了前院,绕过来打开副驾驶车门,俯身过来要将她抱下去。 陆宁身体下意识往旁边缩,再嫌恶地瞪着他。 他并不再靠近,站在车外垂眸看她:“你现在自己走不了,要不也可以试试。” 她手指抓到座椅边缘,哪怕连抓握的力气都没有,只有额上迅速冒出来的一层冷汗。 天气湿冷,寒风灌入车内,她咬牙出声:“卑鄙。” 他出声低笑,再倾身进来,将她抱了出去。 别墅里没有一个佣人,大概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们第一次真正就两个人住一栋房子。 她的身体在发抖,他清楚如果不是药物的作用,她现在一定满脑子都是想弄死他的冲动。 将人抱进卧室,再放到床上时,她浑身上下都是抗拒。 薄斯年坐到床边,再垂眸看她:“吃饭吗?” 陆宁面色颤动:“强制用药,非法囚禁,警察不会放过你的。” “我说过,你陪我七天,我自首都可以。警察放不放过我,我无所谓,不好过的日子,在牢里还是牢外,也没什么区别。” 他手指在床沿上轻敲着,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甚至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陆宁感觉不对劲:“你到底给我吃的是什么?” 他沉默看了她良久,终究是没有应声,再起身往卧室外面走。 走到卧室门口时,他又折返回来,拿过了一条领带,在她的双腿上打了个结。 再起身时,他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再忍忍,过几天就好了,好好睡一觉。” 他离开了卧室,再是卧室门反锁的轻响。 陆宁费力侧头,看到他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 之前的手机会有定位信息,他已经换了一个手机了,他如今脑子有病,但还是一如既往地谨慎多疑。 陆宁伸手,够不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再将躺在床中间的身体,一点点往床边挪。 很近了,就差一点点,她一颗心缓缓往上提。 她记得宋知舟的号码,哪怕就两秒钟,只要她随便发一个字过去,那边要定位到这里,应该就不难。 手指触碰到了床头柜上,再是手机屏幕上,她指尖一点点去拨。 额上冷汗涔涔,手机被一点点拨了过来,同一时刻,她听到了外面走廊的脚步声。 心里一慌,力道也急了一些,随即是手机落地的一声闷响。 力道偏了,手机直接掉到地面上了。 大概是刚刚手指碰到了屏幕,她看到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已经亮起。 总归是要被他发现了,她咬牙想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身体往下倾过去,再是直接摔了下去。 地面上还没有铺地毯,她额头直接朝下砸到了瓷石地面上,脑子里几乎是刹那间,“砰”一声炸开来。 卧室门被猛地推开,随即是急促的脚步声过来。 额上的温热,混着地面的冰凉,她疼到整个脑子里嗡嗡作响。 薄斯年站在她身侧,声音冷了下去:“手机没有信号,你不用白费力气。” 她身体侧挨着床沿,背对着他,一声不吭。 回应他的还是一室的清冷,她躺靠在那里,一动不动。 薄斯年蹲身下去,伸手将她的身体扳过来:“我跟……” 他声音戛然而止,看向她额角上漾开来的血迹。 她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唇色灰白。 薄斯年面色骤沉,伸手将她抱起来,再放到了床上,去轻拍她的侧脸。 “阿宁?” 她仍是半点回应都没有,在这样寂静的卧室里,他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薄斯年慌张起身,出去拿了医药箱进来,坐回床边一边从医药箱里拿药棉,一边出声叫她:“你醒来,别睡。” 第452章 要么你索性一刀杀了我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拿毛巾擦拭了她额头上的伤口,再拿棉签沾了药水去擦拭。 冰凉的触感,陆宁皱眉,再惊醒了过来。 有那么一刻,她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太糟糕的梦,睁眼时,眼前人还是薄斯年。 临城距离北城,将近两千公里,她的宋医生,此刻大概还在远离她近两千公里的地方。 他们从在一起后,就几乎没有一天分开过,而这一次,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他身边去。 身体里的药物会带给她什么,她完全不知道,她面对着的,是一片彻头彻尾的巨大空白。 薄斯年看她醒来,再出声:“是酒精消毒,你忍一下。” 陆宁视线极缓慢地落到他脸上,再哑声道:“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他不出声,眉眼低垂着,自顾自仔细处理完她额上的伤口。 等将医药箱再合上,他才对上了她的目光:“你不能一直不吃东西,从早到晚已经一天了。” “你要么放我回去,要不就索性痛快点一刀杀了我。这里地处偏僻,正好适合你动手。” 她出声时,因为努力想发泄情绪,又发不出多大的声音来,面色都近乎扭曲了。 她一整天没吃没喝,嗓子里干涩到像是撕裂了一般,这样几句话说出来,喉间就带上了一丝血腥味。 薄斯年侧开来视线,再起身:“我去做饭,你睡吧。” 他出去时,手机也带走了,窗外天色开始转黑,整个卧室冷清到可怕。 陆宁肚子饿到前胸贴后背,想起如果是往常的这个点,回去时宋知舟一定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叫她去洗手吃饭。 他厨艺很好,至少她吃过的所有饭菜里,他做的是最合她口味的。 可她现在吃不到,她都快要饿死了,却一口也吃不到。 还有前天晚上答应他的事情,昨晚没能给他,到如今到底也还是没能给他。 她难受到想死,却又觉得太不甘心了,一辈子那么长,她跟他还该有好多个十年可以一起过。 同床共枕,生儿育女,执手偕老,这些他们都还没真正做到过。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这样的落寞凄清,太久不曾感受过了,以前天天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从不曾想过是那样温暖幸福的事情。 眼泪濡湿在枕头上,她抓紧身上的被子,对所有未知的惶恐不安,让她哽咽到呼吸不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甚至感觉能听到指针在她耳边走动的声音。 意识仍是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模糊时,她很多东西都要费力去回想,去重复地想起。 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里,陆宁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多的时候,是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 就像是一清一浊两块水域,一点点相遇碰撞,再又分开来。 一次次地碰击里,浑浊在缓缓地吞噬着清澈,直至都变得浑浊。 她突然想起薄斯年说的那句话:“你应该忘掉一些不愉快的过往,他不适合你”。 不,绝不可能! 她指甲用力掐进身下的被单里,再惊恐地一遍遍在耳边重复。 “宋医生,宋知舟。” “宋医生,宋知舟。” “宋医生,宋医生……” 她脑子乱了,却又好像没有乱,额上一直冒汗,脚底一股寒意升腾而起。 谁能救救她,他怎么还不来救她,她好像真的熬不下去,想不下去了。 她指甲用力去抓另一只手的手背,抓出一道道红痕,再继续不断重复着那个名字。 宋,宋……她用力去想。 “咔哒。”卧室门打开。 思绪打乱了,她面色里浮现近乎空白的不安,她刚刚想到哪里了? 薄斯年端了玻璃杯和粥碗进来,再将玻璃杯放到了床头柜上。 他坐到床边,拿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看向她紧拧的眉心:“我喂你把粥吃了。” 陆宁抓着被单的手在打颤:“你别说话!” 她再重复那个字:“宋……” “宋知舟。”他继续搅着碗里的粥,不疾不徐说了一句。 陆宁抓紧的手猛然松开来:“对。” 随即再双目发红:“你到底给我吃的什么,到底吃的什么?” 他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把粥喝了,我告诉你。” 她嫌恶地将脸侧开来:“我不吃,我嫌你恶心!” “真不吃?”他将那勺粥放回碗里,再看向她。 短暂的沉默,他低笑了一声,再起身将粥碗放到床头柜上。 一只手舀了一勺粥,再俯身贴近她,另一只手将她下颌往下按。 唇齿被迫张开来,并不太浓稠的粥灌入进去,很快就流过了喉咙。 她呛到猝不及防一阵咳嗽,含糊要出声时,再是第二勺粥灌了进来。 咳嗽得厉害时,他就多停顿一秒,等她勉强止住了咳,再继续舀了粥灌下去。 一碗粥见了底,他将玻璃杯里的水也灌下去半杯,随即没有片刻迟疑,起身拿过空粥碗就往外走。 床上的人咳嗽声还未止,她老半天才缓过气来。 在他拉开门就要出去时,她突然咬牙抓过了、他刚刚随手丢在枕边的手机,就拼力朝着他后背砸了过去。 隔着极近的距离时,他回身迅速侧身一步避开来,看向她生笑:“吃点东西,这不就有力气了?我怎么会舍得让你饿肚子。” 她气到太阳穴突突直跳,刚刚拿着手机那一砸,身体所剩不多的力气,算是都耗尽了,整个人近乎瘫软在了床上。 薄斯年拿了碗出去,并没有关房门,让门外也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胃里被填满,困倦感更重,陆宁再一次陷入了昏睡。 睡得迷糊时,身边有人躺下来,再伸手将她揽了过去。 似熟悉似陌生的味道,她意识陷入了恍惚,嘴里再呢喃着那个字:“宋……” 身边低沉的声音落到耳边:“忘了吧,身体的本能你抵抗不了。 忘记了,你才不会再感到难受,所有的一切,都会正常起来。” 她没有力气去移开,感受到那种温热,不受控制地将她包裹住。 一直呢喃的那个字,刻在脑海里,再又一次次涣散开来。 如同积木一次次被堆积起来,再又一次次被打碎。 第453章 唐漪,你到底什么意思?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北城。 张嫂将做好的饭菜热到厨房里,一直等到临近半夜,才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宋知舟开门进来,面色黑沉疲惫。 北城算是翻了个遍,没找到半点痕迹,接下来只能考虑,北城之外的地方,甚至包括国外,该先从哪里下手找。 上午将陆宁带走的那个假护士,警方也已经查到了她出境的踪迹,应该不出几日,就可以找到人。 而陆宁和薄斯年,仍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他坐到沙发上,将手里的一个文件袋丢到身旁,再俯身将手撑在茶几上,拇指指腹按压着眉心。 能去哪里呢,到底能去哪里呢? 飞机出境是不可能完全不留下痕迹的,怎么着应该还在国内。 北城希望不大了,剩下的其他几十个省市,还有每个省市里数不清的小城市、城郊、乡镇,又到底该从哪开始。 他头痛欲裂,想象着同一时刻,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在受折磨。 她在等他,他第一次感到那样无力。 张嫂给他倒了茶过来,再担忧开口:“宋先生,您还是先吃饭吧,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您说她吃了吗?”他突然抬头,打断她的话问了一句。 这语气不是质问,也没有不满,仅仅是突然很想知道。 张嫂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宋知舟将手机拿出来,一边翻看有没有消息进来,一边再开口:“没事,张嫂去休息吧,我晚些会吃。” 张嫂叹了一声,回身要上楼时,外面有门铃声响起。 宋知舟手里的手机立即丢下,先她一步急步过去开门。 有那么一刻,他禁不住奢望,推开门时站在外面的人可以是她。 在他开门后,她会扑过来抱住他,再跟他抱怨一句:“你不知道,今天吓死我了。” 门打开,站在外面的人是唐漪。 他眸底浮起的光,在那一刹那黯淡下去,随即淡声说了一句:“是你啊。” 他以前素来是温和懂礼节的人,现在或许是真的太累了,没等唐漪回答,也没招呼她进来,就直接自顾自走回去坐回了沙发上。 唐漪面色闪现一丝难堪,再走了进去,站在茶几前看向他。 “宋医生,你也别太着急了,现在四处都是监控,警方也介入了,陆宁一定可以很快回来了。倒是你……” 她声音缓了缓,再坐到他对面沙发上:“你别把自己身体给急坏了。” 宋知舟拿手机继续翻着资料,看能不能找到些蛛丝马迹,边应了一句:“我没事,夜深了你回去吧。” “你这样也不让人放心,一个人不吃不喝的,找人毕竟也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唐漪低声继续。 宋知舟没再应声,翻着手机里的东西,片刻后又直接起身上楼,从书房里翻了张地图下来。 摊开到茶几上,他拿几种颜色的笔,一个个去圈地名。 紫色最重要,红色重要,黄色是不能忽视。 他视线仔细落在地图上,显然已经很快忘了唐漪的存在。 这样一直过了将近十分钟,唐漪声音有些不自然地开口:“小昭这两天去他外婆家住了,陆宁也算我的朋友,要不我今晚留下来陪你一起找吧。” 宋知舟手里的笔停顿了一下,他此刻情绪极其糟糕,声线也明显有了不耐烦:“你能怎么帮我一起找?” 唐漪半晌没说出话来,隔了良久又再低声说了一句:“我只是也把陆宁当朋友……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帮你熬点粥。” 宋知舟面色微绷着,再看向她:“唐漪,你到底什么意思?” 唐漪手指在沙发上抓了抓,面色有了些难堪:“我确实只是想帮你分担一下,你也别总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扛着。” “你出去的话麻烦把门带一下,我还有地方要去。”他起身拿过茶几上的地图,直接拿钥匙出了门。 唐漪坐在沙发上,半晌没能回神。 换了往常,他绝不会这样不给情面,何况刚刚她也并没有什么明显的逾越。 陆宁不过刚走,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宋知舟出门到前院,再上车。 车子启动,车灯照亮初冬有些枯黄的草木,他感到很迷茫。 颤动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着,他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让自己可以继续理智地去思考。 躁郁症的人偏执、固执,占有欲过强,极度缺乏安全感,会怀念和依赖过往的温存。 薄斯年和陆宁之间,这几年相处一直很糟糕,会让他怀念的,应该也更多会是他们相遇相恋的那两年。 而关于那两年,宋知舟都是通过之前给陆宁做催眠治疗时,通过她的话断断续续知道的。 他突然在想,薄斯年带走她的话,以他如今病态的性格,应该会去一个于他们俩而言有纪念意义的地方。 相遇、告白以及求婚的时间地点,这些应该是相爱的两个人,最典型的会去怀念的重要日期和地点。 他仔细地想,回想那时候陆宁被催眠时,跟他说的那些话。 “我对他一见钟情,那时候我去采风,遇上了一场暴雨,那是在……” 他想不起来了,她当时说是在哪里?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明显加快,他的记忆并不差,可大概是想到关键处太紧张了,他越着急,就越发现想不起来了。 或许,或许当年的那些心理诊断记录里有写到的。 他着急推门下车,再重新进去时,没去注意沙发上刚起身的唐漪,直接冲上了楼,再去卧室书房四处翻箱倒柜。 那还是四年前的记录了。 张嫂过去时,看到书房里已经一团糟,零零散散的文件纸张扔了一地。 宋知舟坐在地上,着急地一叠叠纸张翻看,随即再又沮丧地将东西丢开来。 片刻后,他起身说了一句:“告诉牧先生,我去江城了,明天回来。” 江城那边的别墅里,还有一些诊断记录单,那里面或许会有。 张嫂着急地往外追:“您今晚还过去吗,都这个点了,您都没吃饭。” 宋知舟没应声,直接下楼出门,出去时,唐漪起身跟了出来。 他没回头,直接上车再开车去机场,唐漪尴尬地杵在别墅外的台阶上,看向他的车扬长而去。 到了机场,宋知舟立刻买最早的机票去江城,再给牧川打了个电话,要他去问问薄家人。 饭就不吃了,等把她找回来了,有的是时间吃饭睡觉。 第454章 我姓宋,宋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已经是凌晨了,陆宁睡得不安,烧一直不退。 她额上和后背一直冒汗,身上却特别凉,冷到发抖。 薄斯年给她测了体温,再给她喂了一次退烧药,情况还是没有好转。 她反复念着那一个字,脑子里在将那个人往外推,将过往的记忆往外推,而残存的意识却又像是死抓住风筝的那只手,不愿意松开。 他给她额上换了块毛巾,再拿着手机去落地窗前打电话。 电话那端,男人带着笑的生疏中文传过来:“薄先生,您又来催进度吗?说好的两个月,尽管放心。” 这个点国内是凌晨,而那边却是大白天,男人精神不错。 薄斯年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确定她现在的状态,并不会听到他在说什么。 他坐到窗前沙发上,再带着些质问:“你说过,药物除了摧毁记忆,不会有其他副作用。” 她现在已经昏沉无力了一整天了,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边听出他不是来催海岛别墅进度的,语气也放松了下来:“当然,做生意讲究诚信,这个我还是明白的。药物成分单我也给您看了,只要不长期服用,副作用几乎为零。” 薄斯年抓住他话里一些含糊的用词:“怎样算‘长期服用’,什么叫‘几乎’为零。” 那边“哈哈”笑了两声:“薄先生还是这么谨慎,这样的短效药,服药一次生效一周,一周后停药超过十二小时,所有意识和记忆就会慢慢恢复成之前的状态。 至于‘长期’这个问题,我给上百个客户提供过药物,服药最长的一个,一周一次连续服用了两年,后来停药后体检,身体并没有出现明显异常。” 薄斯年不出声,等他继续说下去。 对方是南亚国的凯尔,做这种地下生意很多年了。 他贪财,但也并不是完全无道,虽然做的不是合法生意,但暗里该讲的规矩和诚信,还是讲的。 那边顿了片刻再出声:“至于副作用的问题,这一定是一个误会。药物刚服用的时候,身体出现一定的不适应,这也是正常的。 人接受新鲜的事物,总是需要时间慢慢磨合的,用华国一句话说,就是一回生二回熟嘛。 等到意识和记忆焕新了,这些不适症状自然就会消失,后期就算再服药,也不会再出现不适应。” 薄斯年下颌紧绷着:“你最好别耍我。” 那边收敛了笑意,声音也正经了起来:“当然,我不会骗您。 只是记忆丧失所需的时间,和遗忘的彻底性,还是因为不同人的意志强弱,存在一定区别的。通常最长二十四小时之内,可以清空记忆。” 薄斯年淡应了声“知道了”,没再多说。 那边忍不住又斟酌着问了一句:“恕我直言,像我这种人,身上早已经背着案底,早晚也是逃不过法律惩罚的,反正是能弄点钱逍遥一天是一天。 但薄先生这样的人,就图个女人,干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不大值得吧?” 薄斯年蹙眉看向黑沉的窗外:“你不需要关心,我给你打钱的时候,你可没这样问过。” 那边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薄先生真会说笑,也是,人各有所好。那祝您好运了。” 薄斯年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在沙发上,再起身走回床边。 就这么打个电话的功夫,敷在她额上的冷毛巾,贴着额头的那一面又已经很热了。 他进浴室换了盆冷水,再重新拧了毛巾换上。 在她再一次念出“宋”时,他出声:“你记错了。” 他俯身过去,声音就落在她耳边。 意识最薄弱的时候,任何一句话都可以干扰她的记忆。 他看到她睫毛颤动,那个字没有再念下去,这之后,她安稳睡了下来。 凯尔说能忘,至少他提供过药物的人,还没有失败过的。 这一夜薄斯年整晚失眠,躺在她身边等天亮,等待着她醒来后的第一反应,第一句话。 凯尔说得再天花乱坠,他薄斯年也毕竟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这一整宿,他在内疚自责,和巨大的期待里熬过来。 睡到天色微亮时,他早早起床吃了一次抗抑郁药物,担心自己发病情绪失控。 再起床洗漱换衣服,准备早餐。 他每一处都试图模仿宋知舟,试图模仿到最像。 前段时间苏小蕊经常会去陆宁跟宋知舟那里去玩,回去后就会告诉薄斯年,宋知舟做了什么菜,什么样的口味。 吴婶照着做出来,薄斯年再跟着学。 他是商人,做生意有天赋,但做菜是真不在行,学起来也尤为笨拙。 所以哪怕这么久,也只能说是学到了凑合的厨艺。 等磕磕绊绊做好了一顿早餐后,他再上楼想去看看她时,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怎么可能不心虚,抢来的终究是抢来的,无名无分没有底气,提心吊胆见不得光。 到卧室门口时,他听到了里面有轻微的响动,心立即“咯噔”了一下,随即迅速将门推开来。 陆宁已经起床了,就穿着睡衣,坐在落地窗前的画板前发呆。 那是他昨晚搬上来,按照她的习惯摆放到窗前的。 在他突然推门时,她听到响动看过来,随即拿在手里的画笔,突兀地掉在了地上。 她就那样看向他,隔着大半间卧室的距离。 薄斯年视线下意识闪躲,在门口站了一会,随即走近了过去。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甚至连手上的腕表都换了款式,多年不曾摘过的戒指,也已经摘下了。 他走近过去,一颗心跳动到几乎要冲破喉咙,声音却是温和平静:“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 陆宁抬头看他,有些奇怪的眼神,再垂眸看向画板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字。 薄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素净的画纸上,右下角写了一个工整的“宋”字。 她好像忘了,但其实到底还是没能忘。 凯尔说没有谁不能忘,他错了。 陆宁看向他一直一言不发站在那里,再出声问他:“你是谁?” 隔着纱帘,初冬的阳光撒入进来,笼在她白皙莹润的侧脸上。 薄斯年与她短暂的对视,回她:“我姓宋,宋斯年。” 第455章 为什么他会这么怕她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着眼前的男人,熟悉和陌生两种感觉,在她脑子里混杂,她良久都没有出声。 薄斯年被她这样沉默盯着,紧张到嗓子都干了,克制住想要将视线再闪躲开来的冲动。 他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和她隔着两步远的距离,出声问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像还好,只是有点奇怪。”她声音很轻,没有往常和他说话时,剑跋扈张的戾气。 语气有些生疏,但也仅仅是因为感觉不熟悉。 薄斯年搭在沙发边缘的手,指关节有些泛白:“没事,不用多想,慢慢就好了。” 她抬手摩挲着画纸边缘那个“宋”字,再抬眸看他:“我写的,是你吗?” 她记得自己的名字,还有这个姓氏,但也仅此而已了。 如同是经历了一场洗涤,她的记忆被剥离得近乎一干二净。 薄斯年应声时,声音有些哑:“是。” 他看到她面色有些发红,随即将那张画纸取下来,放到了画板底下。 她会因为他脸红,已经记不清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或许说,此刻让她脸红的,其实也并不是他。 陆宁起身,再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因为有些不安,她双手十指轻轻交握着,搭在腿上。 “我忘记很久了吗?我们是?” 她的记忆里几乎没有东西,毫无疑问,是遗忘掉了。 薄斯年起身,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再坐回她对面。 “你因为一些心理原因,遗忘了很多东西,医生建议应该到安静的地方多调养一段时间,会慢慢恢复。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陆宁看着他,他面色温和,她潜意识感觉,温和是很亲切的东西。 还有他身上白皙的肤色,白色的衬衣,于她而言,也似乎是熟悉的,至少并不感到排斥。 她眉眼低垂了些,看向自己抓握在一起的双手,再点头:“我知道了。” 薄斯年担心自己说错了话,斟酌了片刻才出声:“你睡好了的话,洗漱完我们吃了早餐,我带你出去走走?” 她点头应声“好”,再起身进浴室,薄斯年几乎是下意识就低声长吁了一口气。 平静了一下情绪,他再跟她到浴室门口,小心跟她解释:“米色的毛巾和洗漱用品是你的,洗漱台下的柜子里有拖鞋。 你护肤品忘记带过来了,我现在帮你买过来,还是晚些我们一起去买?” 陆宁边挤牙膏,边侧目有些奇怪地看他:“那晚些去买吧。” 身边人立刻点头,不出声了。 因为记忆的空白,她感觉自己很不安,但他似乎显得比她还要不安和紧张。 她禁不住想,大概是她以前脾气很差对他不好,让他产生了什么心理阴影。 等洗漱完,他还站在门口没走,陆宁将手里的毛巾挂回去,再看向他。 薄斯年落在她脸上的视线,立刻侧开来,出声道:“早餐在楼下,我带你下去?” 陆宁抿了抿唇:“我想洗个澡,有衣服吗?” 她感觉身上出了很多汗,大概是他说的,因为生病了的缘故。 “有的,我给你拿过来。”他立刻回身往衣帽间走,陆宁跟在他身后走过去。 衣柜里一长排的衣服,一半是她的,一半是他的。 她看向他那边,白衬衣,米色毛衣,驼色大衣,浅色系居多。 而她这边的衣服,吊牌虽然都拆了,但明显都是新的。 薄斯年侧开来一步,让她拿衣服,再出声解释:“带衣服过来不大方便,所以就都直接在这边买了,都干洗过了。” 陆宁点头,再拿了衣服回身出去。 洗完澡再下楼,他已经从厨房里端早餐出来了。 这里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陌生,下楼的时候,她步子很慢,再看向偌大的客厅和餐厅。 或许是刚搬过来的缘故,四周装修和家具都太新了,显得过于冷清了。 她走到餐桌边,看向桌子上的粥和豆浆,还有一碟奶黄包。 薄斯年将她的那一份放到她面前,再温声开口:“你这几天感冒还没好,只能吃清淡,就没有做别的。” 陆宁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看他有些不放心地看过来,她将嘴里的粥咽下去,再出声道:“好吃。” 她看到他立刻松了口气,这反应让她有些想笑。 陆宁看向他,没忍住问了一句:“我以前是不是……有点凶?” 为什么感觉他会怕她到这种地步? 以前的事情她虽然不记得了,但感觉自己,应该也不至于是脾气很暴躁的人。 薄斯年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了,有些不自然地应声:“没有,看你生病了,担心你胃口不好,吃不习惯。” 陆宁“哦”了一声,再继续吃碗里的粥。 燕麦黑米粥熬得很入味,她一碗粥很快吃完,再抬眸看向他手边还没动的那碗粥:“你不吃吗?” 他就喝了几口豆浆,奶黄包和粥都没有动。 薄斯年看向她面前空了的粥碗,再将手边的碗推给她:“你多吃一点,我再去盛一碗过来。” 她拿勺子戳着面前的空碗,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薄斯年起身轻笑:“没事,吃吧,厨房里还有,够你吃一天。” 陆宁红了耳朵,等他进了厨房,再伸手将那一碗粥,拨到面前来继续吃。 喝完一杯豆浆,再将第二碗粥吃得剩下了两口,她再放下了勺子。 薄斯年吃了小半碗粥,再看向她:“不吃了吗?” 她看向他面前吃了不到一半的早餐,点了下头:“嗯,我吃饱了。” 其实也可以吃完,但她好像吃得有点多了。 她也不知道昨天吃了多少东西,反正一早起来就觉得饿。 薄斯年将手里的碗放下,再起身道:“那你去沙发上休息一会,我把碗碟收拾了,再带你出去走走。” 陆宁跟着他起身:“要不我来收拾吧。” “没事,你坐着就行。”他清理了碗碟再拿进厨房。 陆宁从他身后跟过去,看向他给洗碗池里放了水,刷碗时,有水渍溅到了他白色的衬衣上。 她看着,再后知后觉地拿了条围裙过来:“你系个围裙,衬衣上溅到油渍很难洗的。” 薄斯年双手上都是水渍,手明显僵了一下,再回身有些不自然地看她:“我忘了。” 他以前没刷过碗,头一次下手。 陆宁看了下他的双手,再踮脚将围裙挂到了他脖子上,绕去他身后给他系带子。 似乎哪里感到熟悉,她出声问了一句:“我以前都叫你什么?” 第456章 薄斯年的心机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站在他身后,没看到他面上一瞬的慌张。 片刻后,他应声:“以前,叫斯年。” 斯年,她“哦”了一声。 还以为会是带“宋”字的称呼,因为哪怕什么都忘了,她还是会记得这个字。 她还以为,是因为之前这个字说了太多次的缘故。 薄斯年回过身再去看她:“也不一定,有时候也叫别的,你随便叫什么都行。” 陆宁点头,看向他继续刷碗,再指了指放在旁边的洗洁精:“不用放点这个吗?” 薄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再赶紧伸手去拿,他已经可以近乎用手足无措来形容了。 陆宁伸手将洗洁精拿起来,再放了些到水里,忍不住再说了一句:“要不还是我来吧?” “没事。”他声音有了些不自然,很快洗完几个碗碟。 想要放进橱柜里时,再又想起什么来,重新放清水清洗了两遍。 陆宁没再出声,等他洗完,再给他递过去洗手液跟毛巾。 她看向他衬衣上沾上的那一滴污渍,回身拿了湿毛巾过去给他擦,印记还是在。 抬眸看他时,他也正低头看着她,眸色有些深。 陆宁指了指他衣服上的印子:“好像擦不掉了。” “没事,扔……送干洗能洗掉的。”薄斯年轻声应着,再清理了洗碗池。 等收拾完,她再跟他回卧室。 已经入冬了,窗外是个难得的晴天。 但毕竟温度低,他给陆宁拿了厚厚的毛衣和大衣给她换上,再自己换了衣服,带她出门。 她乖顺得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大概是心里空了,如今身边又只有他一个,除了听他的安排,她也并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带她上车,再给她系了安全带,他才开车离开了别墅。 情绪克制是很困难的事情,他如今心理问题很严重,前些天总是克制不住地暴躁失控,随便一点事情都会让她动怒。 但现在不知道是早上吃了一次药的缘故,还是因为她安静下来了,他的心境也跟着许久不曾有过的平和了下来。 但这样的日子终究是不会长久的,做一场美梦最大的坏处,大概就是夜半醒来的时候,只会觉得那种看不到头的孤独凄清,变得更加难以承受。 他在梦里,同时也不可避免地面对终究会梦醒的事实。 车行过竹林道,再开往古镇热闹的地方。 古镇商业街没法停车,薄斯年边开车边问她:“车停附近,我们走过去?” 陆宁看向车窗外的几家临水客栈,再收回视线点头:“好。” 靠着河流边的客栈,外观古典雅致,门前写着店名的吊旗,在轻风里摇曳晃动,看着很舒服。 她禁不住想,这样的河边,要是夜晚住在这里,再在夜色灯光里乘船到河面上看风景,应该也会很好看。 但现在是冬天,大概会很冷。 薄斯年将车停到商业街外面,再下车跟她并行往前走。 冬天不是旅游旺季,但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游人还是不少的。 街边是各色特产小吃,还有木雕竹刻和刺绣之类的特色小玩意。 商业街一路都是石子路,加上人多,她走了一段路脚就酸了。 暗暗后悔不该穿高跟鞋出来,再想起他出门时怎么也不提醒她一句。 她好像没来过这里,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路况。 身边时不时有行人挤过来,沿河柳树下聚着三三两两的人在拍照,这个季节柳叶已经发黄了,垂在水边也另有一番萧条的美感。 陆宁担心被身边经过的人撞到,下意识往薄斯年身边靠,再低头看着他就垂在她身边的手臂。 路不好走,好想扶一下,又不好主动伸手。 他说他们是男女朋友,但在她的记忆里,他们毕竟还不熟。 她边走边低头看了半晌,随即看到他的掌心突然伸过来,将她的手牵了过去。 吓得她脚下一崴,就差点直接摔下去。 旁边经过的一个女人,躲闪不及地避开了两步。 薄斯年立刻伸手去扶她,再垂眸出声问她:“没事吧?” 周围好几个人都看过来,陆宁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再暗自生闷气,没回他。 她径直走下了旁边的台阶,坐到了河边的座椅上,一言不发地盯着河面上的游船。 手伸下去,红着眼睛揉脚踝。 身后的人跟过来,再蹲身到她面前:“抱歉,是我不好。” 陆宁将头偏开来,看向别处:“我没事,只有累了休息一下。” 他看了她片刻,再说了一句:“那你坐会,我去打个电话。” 她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看向他真就拿着手机走了,气得恨不能回身就冲他吼一句:“你看不出来我有事吗,走了就别回来了。” 但她到底是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秒,随即收回了视线,忍着没说一个字。 还男女朋友,这个没眼力见的男人。 她坐在座椅上越想越气,再回头也没见了他人影,坐了十来分钟,索性起身就想走。 回身时,就看到他提着一个纸袋从台阶上走下来。 刚刚生出来的不满,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她又觉得没了底气,有些尴尬地又坐了回去。 薄斯年将纸袋放到一旁,再蹲身下去给她脱高跟鞋。 旁边长椅上还坐着人,陆宁红着脸想将脚缩回去:“你干什么。” 他将她鞋子脱下来,再从纸袋里拿了一小瓶药和一双平底鞋出来。 “我给你涂点药,再换双鞋。” 她愣怔了半天,听到他再开口:“是我出门的时候没考虑到,应该叫你穿别的鞋的。” 她憋着一肚子的气就那么散了,突然感觉自己才是无理取闹了,心虚地看着他涂药,再是给她换了鞋。 隔了半晌她才轻声开口:“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怪你。” 这样温和又刚刚好的相处距离,突然让她感觉,说不出的似曾相识。 她对他仅存的那一丝戒备,也就这么消散了。 薄斯年给她穿好了鞋,再抬头看她:“脚还疼吗?” “不疼了。”她摇头,在这样陌生没有安全感的地方,就这样无声无息间对他生出了依赖。 她呆呆看了他片刻,再伸手过去抱住他的脖子,红了眼睛:“我不怪你,可我谁都不认识了,你别丢下我。” 第457章 镜中花水中月,一碰就碎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身体僵在那里,半晌没说出话来。 分明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还是感觉太过不真实。 就好像明明落入了梦里,却还是能清晰感知到,自己只是在做梦,感知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 他连回抱住她的勇气都没有,手垂在两侧,不敢去碰她。 镜中花水中月,大概一碰就会碎,他连呼吸都在克制。 良久他才轻应:“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 旁边有闪光灯照过来,打在了陆宁靠在薄斯年肩上的侧脸上。 薄斯年立刻将她轻推开来,再侧目看过去时,眸光冷冽。 旁边长椅上坐着的两个女孩子,立刻尴尬地手忙脚乱关了手机,又红着脸道歉:“对,对不起啊,我们只是……看你们挺甜的。” 薄斯年起身走过去,声音平淡:“麻烦删下照片。” 拍照的女孩赶紧将手机打开,再翻到相册删除后,把手机递给他:“就拍了一张,我们真的没有恶意的,你别误会。” 女孩子看着也才二十来岁,正是爱八卦的年纪,大概也就是突然看到这样的场景,一时兴起就拍下了,没想到忘了关闪光灯。 薄斯年将她手机拿过去,翻看了相册,再将删除记录里的照片也清空了,递还给她。 旁边另一个女孩子,刚刚还在兴致冲冲地低声议论,现在吓得一句话都没敢说。 拍照的女孩子,继续连声道歉。 陆宁起身过去,看她们难堪,出声安抚:“没事,他只是不大喜欢拍照,没有责备你们的意思,你们别介意。” 薄斯年面色缓了缓,没再出声。 照片事小,但一旦通过社交媒体传到网上去,宋知舟和警方就可能很快会发现这里。 拍照的女孩又低声说了声“谢谢你”,将手机放回了包里。 陆宁伸手拉了下薄斯年的衣袖:“走吧。” 他跟着她离开,后面两个女生等他们走远了,同时长呼了一口气。 拍照的女生再颇为遗憾地感慨了一句:“不过真的好帅啊,刚拍的照片,角度真的刚刚好。” 陆宁换了平底鞋,走路也舒服多了。 上了台阶,再看向沿街古色古香的小商铺,什么都觉得很新奇。 因为靠河的缘故,晴天风还是很大,她边走,再边搓了搓双手,在脸上捂了捂。 经过一家便利店时,薄斯年开口:“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她点头,等他进去,看向路边有男人支着摊子在做手工糖人,就站到那旁边去看。 男人看着五六十岁,穿着素朴,该是本地人。 小小一勺糖浆,被他拿在手里,再缓缓地倒到操作台上。 糖浆流畅迅速地走动,再形成一个栩栩如生的糖人。 这样的手艺人,已经很少见到了。 男人做完一个糖人,再抬头看她:“姑娘,要几个?” 陆宁本想说“不用”,被他这么一问,下意识就应了一句:“那两个吧。” 经过的几个人也凑过来一起看,陆宁扫了眼插在前面的一些花样,再随手指了个兔子:“就做这样吧。” “好嘞。”男人应声,将做好的糖人递给了上一个客人,再舀了糖浆给她做。 她站着等,随即身后有声音响起:“这个会很甜。” 她现在还生病,不适合吃太多甜食。 陆宁回过身去,就看到薄斯年站到了她旁边来,手里拿着两个口罩。 她抿了抿唇:“是不是不能吃?” 做着糖人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大概是担心到手的生意跑了。 薄斯年拆开一个口罩,再应声:“没事,你喜欢就吃吧。” 他将她侧脸上的头发拨到耳后:“风大容易吹感冒,给你戴个口罩好不好?” “好。”她抬头,看向他俯身过来,将口罩戴到了她脸上。 本来就很小的一张脸,口罩这样一遮,大半张脸就都看不到了。 他再将另一个口罩拆开,自己戴上。 这里毕竟是人多的地方,像刚刚偷偷拍照的人,能制止一个,未必不会有第二个。 两个糖人很快做好,陆宁伸手接过来,薄斯年打开钱包,再递了一百过去,淡说了一句:“不用找了。” 陆宁侧目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后知后觉地想要改口时,就看到她从已经做好的一排糖人里又拿走了三个。 小贩笑着点头:“刚好一百。” 古镇景区东西都卖得贵,平时几块钱一个的糖人,在这里卖二十一个。 陆宁心情不错地继续往前走,再将刚戴了不到一分钟的口罩拉到了下巴上。 薄斯年有些头疼地看向她手里的五个糖人,再小心提醒:“你不能吃这么多,这个都是糖。” 她回身塞了四个到他手里,再边吃边应声:“是你要买的,你说不用找钱了。” “我……”好吧。 换了双鞋,她显然状态大好,沿街买了大包小包的特产零食,再拐进了一家手工木雕店。 她一个一个指过去,薄斯年跟在后面帮她拿。 “这个大小刚好,可以放筷子。这个隔热垫也不错,可以垫汤碗。诶老板,这是什么?” 店家笑呵呵过去,再跟她解释:“这个是手工烟灰缸,上好的楠木雕刻的,合上盖子又可以当摆件,很值得入手。” 他将上面木盖打开,露出镶嵌在里面的一个玻璃烟灰缸。 陆宁看得一秒错愕:“啊,原来还有盖子啊,都没看出来。” “对,隐藏式的盒盖,不打开都看不出来。”店家连声应着。 陆宁点头,再看向一旁提着大包小包的薄斯年:“你抽烟吗?” 薄斯年下意识应了一句:“不抽的。” 看她还盯着那个烟灰缸看,又改了口:“很少,偶尔也抽一次。” “那就能用上了,我们买一个吧。”她立刻拿了那个木盒,放到了店家手里。 难得碰上两个逛手工艺品店,像是逛两元店一样的客人,店家显然心情极佳。 清点着他们拿过来的十来样东西,店家再笑着算钱:“一共是……两千七百八,给二位打个折,就两千七吧。” 薄斯年递卡过去,陆宁啃着糖人,再跟他还价:“两千六吧。” 店家迟疑了两秒:“好的。” 刷卡送客,店家眉眼都笑弯了。 景区的店向来都开价高,还价空间很大,店家含泪挣了两千。 第458章 宋知舟找来临城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北城朝歌。 宋知杰正在包厢里,被几个富家公子哥奉承着喝酒。 以前向来不正眼看他的几个男人,现在因为他成了牧川的儿子,一个个都上赶着来巴结他。 宋知杰一天天的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左拥右抱喝得醉醺醺时,包厢门冷不防被人推开来。 一个人影突兀得走进来,宋知杰蹙眉就拍茶几,声音含糊:“哪……哪个没长眼的,不知道这里是……” 他话音未落,就被冲进来的男人揪住了衣领,再被拽着站了起来。 宋知舟黑着一张脸问他:“我江城那套别墅,你是不是去动了?” 一包厢的人看到情况不对,也都噤声。 那几个陪酒的女人,立刻识趣退到了一旁去。 宋知杰酒醒了一半,看清楚眼前人,再心虚地不认账:“什,什么别墅,我没动你东西。” “保安说上周给了我备用钥匙,我最近都没去江城,他怎么给我的?”宋知舟声音含着极不耐烦地怒意。 他一夜没睡,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差。 宋知杰清楚蒙混不过去了,只能含含糊糊解释:“我,我也没干什么,就去了趟江城没地方住,去你那睡了一觉。 本来去保安处也就是问一声,谁知道一过去,那保安就将我认成了你,二话不说就把钥匙塞给我了。” 宋知舟拽着他的衣领,再将他撞到了后面的墙上:“东西呢?” 这么多人在场,宋知杰面子上也挂不住,佯装不满道:“我就住了一晚,能拿你什么……” “我问你,东西呢?!”眼前人双目发红,抵着他肩膀往后一推,再是后脑勺撞到墙面上的一声闷响。 宋知杰两眼一发黑,只能有些慌张地应声:“那公文包我,我拿出去卖了,里面那些纸就随手丢……路边的垃圾桶里了。” “丢了多久了?” “大概,十天前了。”宋知杰面色有些发白,清楚是闯祸了。 宋知舟面色紧绷着,一拳挥过去,再砸到了他头旁边的墙面上,回身快步离开了包厢。 牧川的车就停在朝歌外面等他,宋知舟出去再上车,坐在车后座,掌心抓握在座椅边缘,片刻沉默一言不发。 牧川面色也很疲累:“实在找不到那诊断记录了,就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薄家那边我也问了,都说不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大概也是确实不知道。” 宋知舟眉心紧拧着,再看向车窗外:“总觉得可以想起来的,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想起来了。” 她当初清清楚楚告诉他了,到底是在哪里? 他再仔细回想:“采风,应该是在江南一带,水乡,风景很好的地方。” 他将手边的地图翻开来:“总之,应该没有在这北方,我觉得我应该换南方去找。 而且她高中是在海市,那时候也是她刚认识薄斯年的时候,或许他们可能也会去海市。” 牧川点头,等他说话再应声:“不管怎样,范围能缩小一点是一点。” 宋知舟圈着早已经布满笔迹的地图,思索间,又近乎自我安慰地说了一句:“他应该也不会伤害她,他应该还有一点理智的。” 越是想到她随时可能会受伤,他就越觉得没有办法冷静思考,竭力克制自己,却越来越感觉情绪要失控。 牧川出声劝着:“你一直也没休息,要不先回去睡一觉,让警方继续在北城这块找,我们去南方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消息。” “也不用,我不困。”宋知舟抬腕看了下手表:“现在还是上午,要不就从海市开始下手吧,再是周围的南城、临城、清市。” 他掌心握紧,一个个地名说出来,才发现单单是国内,光是南方就已经太大了。 区区两个人藏匿其中,岂止是大海捞针。 牧川有些看不下去:“你这样不吃不喝,再这样直接赶过去,还怎么熬得住?” “可我不能等了,”他声音在打颤,近乎绝望。 “再多耽搁一天半天,他就有可能伪造了身份证件,再带她出国。 一旦出了国境,才是真的希望渺茫了,这国内三十多个城市,我一个个去找,也就三十多个。可如果再算上国外,就是过万个城市了。” 他将脸埋进掌心里,呼吸都是颤音:“上万个城市,她要是回不来了,可怎么办。” 她还安危未卜,他怎么能睡? 牧川叹了一声,没有办法再劝他:“那爸陪你先去海市吧,南城临城也一起找找,飞机上你再吃点东西睡一觉。” 宋知舟哑声回应:“好。” 陆宁父母留在北城,配合警察一起在周围城市搜寻。 宋知舟当天中午就跟牧川一起飞了海市,宫和泽也带了人一起过去。 薄斯年心思缜密,这一路带陆宁离开,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至少真正有用的线索,可以说是为零。 宋知舟担心撑不下去,在飞机上草草吃了些东西,再迷糊打了个盹。 到海市时,是下午三点多。 出机场的时候,风很大,南方城市气候湿润,不像北城气候干燥雾霾严重。 夏伯开了车过来,宋知舟站在机场外面,湿冷的风迎面吹过来时,他突然感到心里似乎安稳了一些。 像是他跟她之间有一根线,而此刻他就那样隐隐感觉到,他们之间那根线短了些。 相对北城,这里离她更近,他生出这样的直觉。 这个城市很陌生,但因为是她曾经生活过十多年的地方,他感到亲切。 她高中毕业之前,都是留在海市,跟外婆一起生活的。 也大概因为这个原因,她五官和气质都有江南女孩的温软活泼,哪怕后来性情大变,这种骨子里的温润,还是一直都在。 他禁不住想,如果当年他能在薄斯年之前遇到她,是不是如今,他们也就不用经历这样的事情。 到海市这边的警局再报了案,警方调派了人手帮忙一起寻找,宋知舟花钱请了人四处分发寻人启事,这一忙又一直到了傍晚。 几乎毫无悬念地,还是一无所获。 宫和泽气得想骂人:“这个挨千刀的男人,是在哪个山疙瘩里挖了个地洞吗?” 宋知舟拿笔轻敲着茶几上摊开的地图,一个个城市划过去,笔尖落到一个地方时,脑子里突然闪现熟悉的记忆。 他蓦然抬头,看向宫和泽:“我想去临城看看。” 第459章 陆宁从新闻里,看到宋知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等逛完商场,已经是傍晚了。 陆宁跟薄斯年推了满满两购物车的东西,往收银台走。 商场里人很多,有导购过来帮他们推了一个购物车,薄斯年再一只手推着另一个购物车,另一只手将陆宁护在内侧避开人群。 收银员一样一样地扫描商品,薄斯年将东西拿到收银台上,再从钱包里拿银行卡。 收银台后面的电视墙上,正在插播新闻,陆宁无所事事地四处看了下,视线就落在了那条新闻上。 背景是海市机场外,一个男人面对着镜头在说话。 他身形挺拔,穿着一件深棕色的大衣,五官很精致。 但面容明显憔悴得厉害,面对镜头时,眸光里近乎祈求。 商场里太嘈杂,陆宁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看过去的时候,正看到电视屏幕上显示着他说的一句话。 “陆宁,不要害怕,我来海市了,我一直都在找你。” 她感觉自己眼花了,怎么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再仔细看时,那句话已经没显示了。 画面切换到了记者身上,她面前挤过来几个人,阻挡了她的大半视线。 她踮了踮脚,想要再看一眼,身体就被往旁边拉了一下。 薄斯年看向她后面挤过来的人,将她拉到了自己前面,再出声问她:“在看什么?” “那电视上……”陆宁伸手去指,前面拦了几个比她个子略高一点的女人,阻隔掉了她的视线。 薄斯年看过去时,就正看到电视上左侧显示着陆宁的照片,记者在播报寻人启事。 “如有知情人士,请于本台记者联系,必有重酬。本台电话……” 他看了一眼,将视线收回,再将陆宁圈在他跟购物车之间,推着购物车往外面走。 “不早了,先回去吧。” 往前走时,他又垂眸看了一眼她脸上的口罩,从进商场开始,就一直戴着的。 只是以后这边,大概不能常来了。 他们住的沿河那边要偏僻一些,警方会查到那边去的概率,要比这一块商场小很多。 陆宁被他这样圈在中间,旁边时不时有人看过来。 她面色有些发红地低垂着眉眼,再小声开口:“要不你让我出来走吧,这样不好走路。” 薄斯年这才将手松开来,一只手推购物车,另一只手将她牵在了身边。 她低头,有些奇怪地看向被他牵住的手。 他似乎并不是很热情的人,刚刚逛了那么久的商场,都一直是和她并行,并没有牵她的手。 好像从刚刚结完账出来,就显得有点不一样了。 被他这样牵着出去,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似乎他掌心在轻微地发抖。 陆宁跟他等电梯时,想起刚刚新闻里的那个男人,忍不住说了一句:“好巧,刚刚新闻上那个男人,说到的一个名字,好像和我一样。” 薄斯年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再垂眸神色如常地看她:“是吗,大概听错了,或者同名同姓的倒也不少。” 她抿了抿唇,若有所思道:“应该是吧。”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应该也是很深情的人,弄丢了自己深爱的人。 薄斯年“嗯”了一声,感觉情绪有些不受克制,耳边有轻微的耳鸣声在回响。 电梯还停在别的楼层,他再侧目看向陆宁:“我去下洗手间。” 陆宁还在想刚刚的事情,回过神来,再伸手想接他推着的购物车:“那你去吧,我来推着,就到这等你。” 薄斯年沉默了一秒,再开口:“要不你还是跟我过去,到外面等我吧,这里人多容易走散。” 她“嗯”了一声,再跟着他过去。 反正她一个人也待不习惯,现在除了他谁也不认识,也正好不想在这里等。 过去洗手间时,陆宁坐在外面的座椅上等他,看向商场里来来往往的人。 她眸光有些恍惚,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方的感觉。 薄斯年将掌心撑在洗手台上,确认外面的人已经看不到了,面上的平静在那一瞬崩塌开来。 他看向镜子里那张脸,阴沉、冷戾、慌乱、不甘。 这是和他在她面前强装出来的那个样子,截然不同的面孔。 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戴着一张宋知舟的面具,在面对着她。 他从来不是克制的人,对她的感觉,从来都是恨不能生吞入腹。 可他如今克制到,连牵手都小心翼翼,正人君子、温文尔雅,其实从来都不是他。 他掌心攥成拳,再用力按在洗手台上打颤。 眸光里的血色加深,情绪濒临失控,那种想要发泄的冲动,让他生出巨大的不安。 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小瓶药片,再抖着手倒了两颗出来,干咽了下去。 这种情绪抑制类的药物,一天只能服用一次,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二次吃了。 才第一天和她相处,他就到底是没能克制住。 宋知舟找过来的时间,快到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 他确定带陆宁过来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不清楚那个男人是怎么猜到这里的,但无论如何,他现在就是找过来了。 他是心理医生,他猜到了他薄斯年的心理。 薄斯年抬头,看向镜子里那张脸。 这副神色不对劲,他一遍遍暗暗提醒自己,不可以这样去面对她。 他面上的神色,应该是平和的、冷静的、让人感到放松的。 他手指抓在洗手台边缘,抓紧,再松开,再抓紧,再松开。 眸子里不正常的红色一点点压下去,他对着镜子扯出笑意,再去努力让面色缓和下来。 才发现原来最让人身心俱疲的事情,是这样不得不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这样站了几分钟,吃下去的药物大概也开始见效,他确定面上没有异样了,这才出了洗手间。 陆宁仍是坐在外面的座椅上,看向他出来,就起身走近了过来。 在他出来之前,她就一直坐在那里发呆。 他剥夺了她的记忆,也剥夺了她曾经的生动鲜活。 跟着他再往电梯那边走时,陆宁垂眸看向他的手背,指关节红得很厉害。 她严肃说了一句:“你手好像受伤了。” 第460章 你玩得过火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手背。 因为刚刚在洗手间时,他手握拳按在洗手台上,太过用力,现在关节处已经红到似乎快要流血了。 他下意识想将手放到大衣口袋里,感觉太刻意,又平常地应了一句:“大概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硌到了,我也没怎么注意。” 陆宁“哦”了一声,继续盯着他的手背看:“这样都不疼吗?” 没怎么注意,自然就是没感觉到疼了。 电梯门打开,薄斯年牵着她进去,再应声:“还好,没有感觉到疼。” 这一开车回去,就绕了将近一个小时。 经过一段商业街道,车子再行驶到了有些颠簸的石子路上。 陆宁坐在副驾驶上,有些昏昏欲睡,眯着眼睛看向车窗外河面上的波光粼粼。 她声音有些困倦:“以后再去商场就坐船过去吧,这样开车绕河走,要远很多。” 身边人似乎在想事情,隔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回她:“好,都听你的。” 她侧目看了他一眼,再闭着眼睛继续打盹,这话似乎有点熟悉啊。 车开过古镇商业街,离家越来越近,夜晚的古镇,很多商铺都已经关门了。 倒是沿河两岸客栈,在这样的河边夜色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 客栈门外清一色的两个灯笼,一眼望过去,清幽却并不冷清。 她从副驾驶上坐起来,打开车窗,再将头靠到车窗外去看。 薄斯年侧目看了她一眼,想起刚刚来的路上,她也是盯着那几家客栈看。 他出声问了一句:“你很喜欢客栈吗?” “看着还不错。”她将手撑在车门上,再支着下巴盯着外面看。 客栈一楼的很多房间,沿河那边都带了露台,几乎就贴在水面上,正适合坐着看河面的夜景。 薄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再说了一句:“那要不买一个?” 陆宁看得正入神,听到他这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再回头去看他:“什么买一个?” 路有些黑,他继续盯着前面开车:“买一个客栈,可以请人经营,也可以自己经营,自己也能想住就住。” 她思索了一下:“听着还不错。”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又不是买白菜,哪有说买就买的,我只是觉得看着还不错,真去经营的话估计会垮掉的。” 话虽这么说,她显然还是因为他这句话,生出了一些期待。 因为听他的意思,她需要在这里养病挺长时间,这样玩一两天也该玩腻了,天天无所事事,大概也会很无聊。 薄斯年缓声应着:“也不是说买就买,我觉得这一块发展潜力不小。 盘下一家客栈的话,应该也容易挣到钱,过几年也可以卖出去,基本稳挣不赔。” 陆宁眸光亮了亮,再歪头过去看他:“真的吗?” 她对经商这些不大懂,但他看起来似乎是商人,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这么说的话,她买个客栈,就不是在一时兴起浪费钱,而是高瞻远瞩了? 薄斯年点头:“真的,我明天就去问问,看能不能买下来。” 她还是觉得不大可信:“你真的不是在逗我开心?” “我是理性分析,理性做决定。”他一本正经应声。 陆宁面上生笑,再看向车窗外的客栈。 就好像其中一家已经是自己的了,这样一想着,越看越亲切。 她再粗略数了数,这一段河两岸,就有十多家客栈。 “可是这么多家店,我们两个又没经验,买一家的话应该也竞争不过别人吧?” 他继续开车,再点头思索:“也是,我再想想办法。” 陆宁不再出声,侧靠到座椅上,盯着他的侧脸看。 车窗外并不明朗的光线笼罩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她感觉他的五官深邃而温和。 之前还觉得生疏,现在就感觉亲近了很多。 石子路不平坦,车略有些颠簸,她看着看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梦半醒时,感觉身上很烫,她皱眉翻了个身,再摸索着打开了身边的车窗。 寒风灌入进来,一冷一热突兀得重叠,她整个人直发抖。 明明一整天都挺好的,感觉像是突然生病了。 薄斯年将车停在前院,看向她皱紧了眉头缩在座椅上,倾身过去摸她额头时,一片滚烫。 正常人一般不会这样突然的发烧,她白天一天都没有异样,也并没有咳嗽着凉的症状。 这样的触碰,他估摸着她至少烧到三十八度了。 他快步推开车门下车,再绕过去将她抱了下去。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她已经烧糊涂了,牙关都在打颤,嘴里含糊呢喃:“疼。” 能让她突然这样生病了,多半只能是他给她吃下去的药物。 可他昨晚还问了凯尔,那边说不会有副作用和不良反应的。 薄斯年抱着她贴近门边,再开了门,将她快步抱回了楼上卧室里。 将她放到床上,再拿了医药箱进来时,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她昨晚最难受时,也大概是这个时间点。 晚上七八点的时间,高烧,再是浑身冒汗。 但昨晚不一样,昨晚她难受,是因为记忆还在。 但现在记忆已经不在了,应该没有道理再在这个时间变成这样。 陆宁眉心紧拧,手在被单上四处抓,再抓到了他的手臂上。 她指尖用力掐进他手臂里,唇色灰白。 “疼,好疼,宋……救救我。” 他拿着湿毛巾的手僵在那里, 不确定她这个字,叫的是他,还是潜意识里还有宋知舟。 可她已经忘了,忘了就是忘了,她没道理会这么快又想起什么来。 薄斯年抖着手,去拿开她抓在他手臂上的那只手,再放进被子里。 给她测了体温,再喂了退烧药。 回身到落地窗前,他给凯尔拨了电话过去。 那边接通得很快,他心里不安,心情极差,开门见山质问那边。 “你说过等记忆换新了,就不会有不适症状,为什么她现在又跟昨晚一样,发烧说胡话。” 那边声音有些含糊:“薄先生,您误会了。药物作用毕竟也是因人而异的,有些人意志力强一些,对药物的抵抗和反应也就大一些。这所谓是药三分毒……” “凯尔,你玩得过火了。”薄斯年声线生寒,打断了他的话。 那边声音也有些没了底气:“这个失忆后还出现身体反应的,确实很少见,但其实也只是暂时的,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薄先生那边既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您如果实在介意,之前的药物费用我退还给您。 我再托人给您送一份药来,让她恢复记忆,一切如常,也算是我的补偿,您愿意吗?” 第461章 梦结束了,他也结束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下颌紧绷着,眸子里怒意和不安混杂,再如同墨汁滴在清水上,迅速氤氲开来。 他沉默了良久才冷声道:“你在跟我说笑话?我药都给她吃了,人也带走了,如今警察四处都在找我。你现在跟我说恢复记忆,一切如常?” “凯尔,不如你来试试,怎样一切如常?” 那边含糊轻笑着:“薄先生先别动气啊,以您的本事,现在人也才带走两天。 如果现在赶在警方找到之前带她回去,您要撇清了干系,再说成是您救了她,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薄斯年片刻没应声,凯尔再低笑:“薄先生不是回不去,是舍不得回去了吧?尝过甜头的人,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就很难再愿意回头了。” 曾经朝思暮想的东西,曾经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倒也罢了。 但现在就这样唾手可得,就这样拿到了身边,再要去放手谈何容易。 薄斯年声音沉了些,少了几分戾气:“你说的,不会有不良反应。” 凯尔语气颇有些无奈:“我说的没有不良反应,是不会对身体造成严重和本质性的伤害。 至于因为身体对药物的抵抗和排斥,产生了一些诸如发烧不适之类的症状,这些并不严重,也只会偶尔出现。” 薄斯年掌心抓握在沙发边缘,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幕:“之前为什么不说清楚?” “我认为薄先生能明白的,你我之间做的本就是魔鬼的交易,怎么可能完全干干净净呢?” 那边声音低缓,顿了片刻再继续道:“人体内几十年的记忆,通过药物短期内强制彻底剥夺。 无论药物怎样压制身体内的抵抗,人体都不可能毫无反应的。这就像是抢夺路人手里的财物,任何人都不可能毫无反抗。” 薄斯年掌心在发颤,再是手背上青筋凸显。 他声音有些发哑:“她这样会持续多久,会不会出事,是不是每天这个时间都会这样?” 那边再应声:“放心,烧退了就没事了,身体会慢慢适应下来,这几天或许都会这样,但并不会持久。 药物成分单您也仔细看过了,应该知道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床上的人似乎是醒了,薄斯年很快挂断了电话,再回身走过去。 到床边时,陆宁已经醒了,眼睛半睁着,整个人如同刚生过一场大病,面上都是很深的疲态。 他下意识有些心慌,刚刚打电话的声音不大,他暗暗自我安慰,她现在又还病着,应该也不可能听到了什么。 坐到床边,他再轻声问她:“有没有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她手抓在被子上,明显不安,手指很用力。 似乎是用了片刻才看清楚了他,她有些无力地低应:“好了一点,感觉头很重。” 她视线就直直落在他的脸上,薄斯年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侧开了视线,再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过来。 他拿了勺子给她喂水,再开口:“可能是白天吹多了风,着了凉,要不明后天就在家里待着,少出去一趟。” 她张嘴接了几勺水,再看着他:“嘴里好苦,可以加点糖吗?” 薄斯年还在想着凯尔那些话,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今天已经吃了很多糖人了,要少吃糖。” “可是真的感觉好苦,吃点糖可能会舒服一点,要不就加半勺也行。”她盯着他手里的玻璃杯,再跟他讨价还价。 她声音很软,很多时候他都感觉,如今的她是她,又好像并不是她。 他起身道:“那你等我一下”。 再回身出卧室,去楼下加冰糖。 再回卧室时,她差不多又睡着了。 她将一杯水都喝完,再似乎怕他担心,说了一句:“我没事,感觉好多了。” 薄斯年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空了的玻璃杯,一时没应声。 她再伸手过去,抓住他的手背:“是我自己今天要出去的,生病了不怪你。” 他掌心在轻颤,那一刻突然在想,如果是宋知舟,无论如何舍不得这样伤害她的。 陆宁看他坐在那不动,将他手里的玻璃杯拿过来,再放到床头柜上。 她伸手拉了下他的衣袖:“你怎么了,还不睡吗?” 薄斯年回过神来,再看向她:“没事,要不我再给你测一下体温。” 她将卷成一团的被子摊开来,身体仍是蜷缩在被子里,就半个头露在外面。 “不用了,都吃过药了,我应该睡一觉就好了。” 他“嗯”了一声,还是坐着不动。 陆宁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看他一直不上床睡觉,再轻声开口:“是不是感冒很容易传染,要不你睡别的卧室?” 他看着她,隔了半晌说了一句:“不会传染。” 陆宁抿唇,再将身边的被子拉开一个角:“好了,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买客栈吗?” 她还记得,他还以为她就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其实并不会想留在这里。 会想要买客栈,就至少说明她短期内是不介意留在这里的。 薄斯年心里升腾起暖意,躺到她身边时,近乎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明天就去商定下来,到时候你就也可以待到那边了。” 他躺在她身边,却又隔着刚刚好的距离,似乎是不敢去靠近她。 陆宁挪近了些,再抱住他的手臂。 灯光已经关了,她借着月色抬头看他:“我们以前相处得不好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感觉,他总显得心不在焉,但他关心在意她,她感受得到。 至少她如今没了记忆,但觉得可以信任他。 薄斯年被她抱着的手臂有些僵硬,再低应:“没有。” 凯尔说得对,人尝过了甜头,想要再回头又谈何容易。 更何况他如今做的是违法犯罪的事情,一旦这场梦醒了,等待他的就是法庭和牢狱,至少他跟她之间,是彻底再无以后了。 他这一辈子,大概也就只剩这一场梦了,等梦结束了,他大概也就结束了。 她抱着他的手臂,侧脸贴在上面。 闭眼快要睡着时,想起刚刚高烧时想到的一些事情,她又抬头去看他:“你以前是医生吗?” 第462章 你以前也叫我宋医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面色一瞬僵在了那里,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垂眸去看她:“什么?” “我说,你以前是不是当过医生?”陆宁对上他的目光,再问了一遍。 落在她瞳孔里的那张脸,面色平静温和,没有过多的起伏。 他似乎是有些诧异:“怎么会问这个,想起什么了?” 她手指抓在他的睡袍衣袖上,若有所思开口:“大概是吧,不是很清晰。 昨天一醒来,就还记得你的姓氏,似乎之前是带着这个姓氏称呼你的。刚刚烧得迷糊时,突然就莫名其妙想到了医生这回事。” 他极短暂的沉默,再应声:“能想起来一点,也是好事。” “真的是想起来了,不是记错了吗?”她盯着他的眉眼,声音颇有些期待。 谁都不会喜欢记忆空落落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身体落入了一片巨大的空白里,而自己是一个被完全孤立的个体。 这世间周遭万物,似乎都和自己找不到联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他。 她自然也是很希望能恢复记忆的,想要知道她身边还有些什么人,过去这二十多年还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也很希望能知道她跟他之间完整的曾经。 薄斯年点头,声线平静如常:“没有记错,我以前当过医生,是你的记忆开始恢复了。” 她眸光亮了亮,面色有些发红:“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烧糊涂了,那我以前是不是叫你……” “宋医生,”他打断了她的话,随即再重复了一遍:“你以前偶尔也会叫我宋医生。” 她不会记起更多东西来,与其否认她想起来的这个称呼,让她的意识对他产生逆反心理。 倒不如直接告诉她,她没有错,也让她不会再去多想。 陆宁轻声念出这三个字:“宋医生”。 倒似乎还挺顺口,不觉得排斥。 他将下巴抵到她头上,再缓声开口:“先睡吧,很晚了。记忆的事情不着急,慢慢来。” 她“嗯”了一声,抱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高烧退了,身体一切恢复了正常,就好像刚刚根本没有生病过。 这之后陆宁一觉睡得很安稳,醒来时窗外天色就已经大亮了。 薄斯年没在身边了,她摸到身边空了的床面,瞌睡一瞬就醒了。 她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着急下床要去找他时,就看到床头柜上贴了一张便签纸。 上面一行工整的字迹:“我出去一趟,你醒了就打我电话,我马上回来。” 她伸手将便签纸拿到了手里,盯着那行字,再是长吁了一口气。 大概是出去有事,很快就回来了,她再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想打电话,又还是没将号码拨出去。 他昨天陪了她一整天,可能今天也有一点自己的事情,要不还是先等一会,别急着打电话好了。 坐到床头翻手机,她脑子里又想起昨天在超市看到的那个新闻画面。 想随手翻翻最近的新闻,也了解一下最近外面的事情时,她才发现手机没有网。 数据网络和无线网络都没有,社交软件没有办法去查看,只有信号能接打电话。 她无奈只能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想着可能是这里位置太偏了。 坐在床上也没了睡意,她起床再进浴室洗漱,发现没了他在这里,哪个地方都显得空落落的,冷清得可怕。 她站在浴室镜子前刷牙,注意到额角上的伤口,抬手摸了摸。 她到底是谁,到底怎么了? 洗漱完再到楼下的沙发上坐了一会,玄关处就传来开门声。 陆宁起身,看向薄斯年从外面走进来。 这个点已经将近上午十点了,外面是阴天,北风很大。 她走近过去时,能感受到他周身带进来的寒气。 他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和一串钥匙,另一只手里提着两个袋子。 薄斯年将东西放到茶几上,再回身问她:“醒来很久了吗,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刚醒,想着你有事忙,就没打电话。”陆宁低声应着,再有些奇怪地看向茶几上那串钥匙。 这套别墅是指纹锁,好像用不到这种钥匙,他是在别处还有住所吗? 他脱了身上的大衣,将手搓热,伸手过来牵她坐到沙发上,再打开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几个餐盒,还有一个小坛子。 他将餐盒打开,再递了筷子给她:“尝尝看,是这边的特色,你吃不惯的话,我另外给你做早餐。” 打开的几个餐盒里,是一盒青团,一盒荷花糕,还有一小碗粥。 她夹了一个青团咬了一口,还很热,应该是刚买了就拿回来了。 薄斯年起身给她端了水过来,看向她已经在吃第二个了,问了一句:“好吃吗?” “好吃,很糯。”她点头,再盯着那个小坛子:“这是什么?” 他将水放到她面前,坐回了她身边:“是糯米酒,你想试试的话,也可以尝一点。” 他将坛子打开,倒了一小碗给她。 他对这些小吃素来兴趣不大,刚刚在古镇街上,看哪个小吃商铺前人多,就去哪个商铺前买一份吃的。 大概这样的话,味道应该也不会差。 陆宁嚼完嘴里的青团,端过那只小碗喝了一口,眸光清亮:“好喝,不苦,是甜的。” 薄斯年看向她生笑:“好喝也只能喝这一小碗,甜酒也有酒精,等你身体好了才能多吃。” 她颇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再边吃糕点,边小口小口地喝那碗甜酒。 等碗见了底,她看向那个坛子,再看向薄斯年。 薄斯年起身,提着坛子往厨房走:“要少吃,晚上再让你喝一点。” 陆宁看向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就这么一小碗,还不如不喝。 青团和糕点都是很容易饱腹的东西,她吃了一些就吃撑了,后倚到沙发上揉着肚子。 这才仔细看向茶几上那串钥匙:“这是什么?” 薄斯年从厨房里走回来,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应声道:“沿河客栈的钥匙。 你说客栈太多了竞争压力大,我想了一下,就买下了十二家,还有五家回头再去谈谈。” 第463章 碰巧撞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正端过水杯喝水,闻言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你买了……十二家客栈?” 薄斯年“嗯”了一声,坐回她身边:“已经付了房款了,手续还要晚几天办下来。 但钥匙已经给我们了,现在就算是我们的了,以后我们一起经营。” 她面色还是近乎惊魂未定:“我只是随口说说,你买那么多干什么?” 就是真买白菜,也不至于一口气买十二棵吧? 他大概是担心她生气,声音小心了一些:“我是想着我们这段时间在这里也没事,这一块我也分析过了,就当是投资,也是很值得的。 现在也刚开发,很多客栈刚建起来,也正等着出手,价格还算合理,以后你要是觉得腻了,也可以卖掉。” 她沉默了半天:“你确定不是在闹着玩吗?” “不是,我希望能满足你的想法,但也是深思熟虑过了的。”他说得有些小心翼翼。 本想给她个惊喜,但现在好像是惊吓了,他有些后悔没有直接跟她提前商量一下。 陆宁半晌没出声,他再开口:“抱歉,是我冲动了,没有跟你先说好。” 她看向茶几上的文件袋,再拿过来打开。 薄斯年出声解释:“这里面是签的购房合同,先付了两成的定金,这几天办产权转让手续,但客栈是现在就可以先经营。” 她将文件袋里的合同拿出来,看向合同末尾签下的“宋斯年”。 薄斯年看了一眼,再有些心虚地侧开了视线。 他证件是假的,真正办产权转让手续,肯定是办不下来的。 所以他买下客栈时,找了其他理由,说产权转让过一段时间再办。 现在房子归他们,但法律意义上的所有人,还是原户主的名字。 陆宁将一摞厚厚的合同翻了一遍,再看向他:“你把钱都投进去吗,那我们以后吃什么住什么?” 薄斯年愣了一下,再有些底气不足地应着:“没有都投进去,我们用的钱还有的。” 她视线落在他脸上,看得他满脸都是不自然。 良久后,她问了一句:“除了当过医生,你现在,或者说不久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这种旅游区地价本来就高,更何况是那样、建在人流量最密集的古镇中心的客栈,正常的店家,肯定都不会轻易愿意转手将客栈卖出去的。 他就这么上午几个小时的时间,就买下来了,势必是出了高价的。 就算按正常价格来算,沿河边随便一家客栈,加上已经完工的装修,少说也得上百万。 他买下十多家,加上这样短时间里买了下来,肯定是抬价了的,花的钱应该要一两千万。 薄斯年有些后悔,不该这样太心急地为了取悦她,就大早上把房子给买下来了。 他声音低了些:“我是商人。” “那就是没给别人工作,自己做生意了。什么生意,一个人做还是跟别人合伙?”她声音不似之前的柔软,有了些失忆之前的冷静和锋芒。 薄斯年感觉慌了,竭力维持着面色再应声:“房地产和旅游业,我一个人开始的,后面有几个朋友也入了股份。” 陆宁视线凝结在他的脸上,她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样的沉默让他近乎呼吸不过来。 许久后,她问了一句:“合法吗?” 他做什么生意,挣多少钱,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但他们现在既然是男女朋友,至少她的爱人,挣的钱应该是干净的。 他能这样一时兴起就拿出几千万出来买客栈,让她不得不怀疑,他钱的来路。 毕竟如同有句话所说,来钱最快的方式,都写在刑法上了。 薄斯年掌心不受克制地颤了一下,对上她的目光,再点头:“我挣的钱,是合法的。” 她失忆了,可她很多东西其实并没有变。 她有原则和底线,不容触碰,至少她绝不会接受她的身边人,是一个违法犯罪的恶人。 陆宁深吸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过激了,声音缓和了些:“抱歉,我不是要怀疑你,只是一时觉得有点奇怪而已。” 他眉眼低垂了些:“没事,我的钱不是违法挣的,你可以放心。” 只是他终究是违法了,等到一切水落石出,等到她恢复记忆,他大概就是她最瞧不起的人了。 陆宁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感觉不应该那样去质疑他,出声想缓和一下气氛。 “你吃过早餐了吗,既然你考虑好了,也都买下来了,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他抬眸看向她,掩饰住眸子里的黯淡:“好,我吃过了,现在带你去。” 陆宁回卧室换了衣服,再跟着他出门。 到车上时,薄斯年侧目看了她一眼,递了个口罩给她。 “还是戴上吧,你抵抗力太差,外面风大,也容易感染细菌病毒。” 陆宁回想起昨天回来后就高烧了一场,也没拒绝,拿过口罩戴上,算是将脸遮了个严实。 等车开到客栈前面,薄斯年下车前,也戴了个口罩。 她奇怪地看向他时,就听到他半开玩笑说了一句:“陪你一起。” 戴个口罩,有什么好陪她一起的? 她抿了抿唇,也没说话,跟他一起下车再进去。 各家客栈有各家客栈的风格,他们进的头一家,前面有一个很深的前院。 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草,清幽雅致。 这个季节能开的花很少,前院很多花都凋谢了,几盆仙客来和墨兰,倒是开得正好,初冬正是花期。 院子左侧种了一棵很大的桂花树,看着有些年头了,大概是改建客栈时,就将树留了下来。 桂树四季常绿,在这样萧瑟的初冬里,带着难得的一片生机。 客栈前厅有一个中年女人迎出来,再笑着走近打招呼:“陆小姐,宋先生。” 陆宁诧异了一下,回以她轻笑,再有些奇怪地看向薄斯年。 身边人出声解释:“她是这客栈新招的员工,我就让她继续留下来了。转签员工协议的时候,我跟她提到了你。” 陆宁点头,再跟着她进去。 客栈内饰装潢以木为主,木质地板,木质摆件,再是靠河处的木质栅栏,四处洋溢着古典气息。 刚刚吃得有点多,加上感觉这里还不错,陆宁坐到前厅沙发上,不太想动。 薄斯年看向她开口:“那我去其他客栈再打点一下,你在这坐会,我晚些来接你?” 她正好求之不得,客栈位置比较零散,而且不好开车,这样一家家走过去,应该也得累得够呛。 听到他这样一说,她立即点头。 薄斯年在她身边坐了一会,再起身离开。 陆宁吃得有些撑,身边的女人给她端了茶过来,她打开电视,再兴致缺缺地翻看电视剧。 盯着空荡荡的茶几,她突然觉得应该买点零食过来,坐在这里吃东西看剧,应该还不错。 刚刚守在她身边的女人,已经去楼上打扫卫生了,陆宁起身,再出去到商业街去买小吃。 走向一个店铺时,她低头看着手机,看到上面还是没有网络,觉得有些奇怪。 这一低头走过去,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她差一点就撞了上去。 她步子立刻侧开了一步,再暗自庆幸刚好避开来,抬头时,眼前人说不出的熟悉。 第464章 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找她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刚刚差点被她撞上的男人,正在打电话,古镇街上人来人往。 陆宁往旁边侧开一步时,立刻有人走在了他们之间经过。 她走向他的反方向,再继续往前面走,进了旁边的店铺。 宋知舟继续打电话,那边宫和泽的声音传过来:“北镇这边算是找遍了,也没人说见过他们,你那边什么情况?” 临城是出了名的古城,最典型的就是有南北两大古镇。 宫和泽去了北镇找人,而宋知舟来了这边的南镇。 他要回应时,视线随便往旁边瞟了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戴着口罩的侧脸。 那张脸在他的视线里一闪而过,又隔着人潮,那一眼没看清,他的心却是无来由颤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回头再去看,人流密集,那个人已经看不到了。 电话那端,宫和泽的声音再传过来:“怎么没声音,你那边没信号吗?” “等下。”宋知舟完全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手在挂电话,视线却是继续在身后搜寻。 刚刚那一眼,熟悉到太怪异了。 可他分明什么都没看清,那张脸被口罩遮住了,头发盘了起来,脖子上又还系着围巾。 那人身上的穿着打扮,每一处都并不像她,可就是那样瞥了一眼,他觉得像。 他逆着人流往回走,在人群里再找那个人,那人却就像是被人群吞没了,半点身影都看不到了。 就这样几秒钟的功夫,她没有道理走远,应该是进了旁边的店铺。 宋知舟迅速一个个店铺找过去,想拿照片给店家看,又想起刚刚那人脸上戴了口罩。 他再着急问店家:“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个盘着头发戴着口罩的女孩子?二十多岁,看着不大。” 正坐在收银台前低头玩手机的男人,闻言抬头看向他:“没有看到。” 宋知舟道了声谢,环顾了一下店内,再换了下一家店铺去问。 男人正要继续低头玩手机,就看到从角落的货架后面,走出来了一个女人。 他愣了一下,刚刚一直玩手机,有客人进来了吗? 这一眼,再想起刚刚那个男人问的话,他面色一时诧异:“你不就是……” 陆宁没应声,从店铺里出去,再着急地快步走回客栈的方向。 她刚刚在货架后面选东西,就从货架的陈列框里,看到她刚刚差点撞上的那个男人进来。 他向店家问起的人,应该是她,但她不认识那个男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返回来找她。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又是一个人在这里,不敢去随便面对陌生人。 至少在她如今的意识里,能信任的人只有一个。 街道上人很多,她低垂着眉眼,步子走得极快,总感觉身边有人在看她,连带着面色也有了些发白。 什么都忘记了,分不清身边的善恶,她能感受到的只有不安。 那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要找她,而且她感觉,似乎就在不久之前,在哪里见到了他。 她脑子里很乱,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快,走过一段人多的石子路,就到了客栈前面。 低着头就要进客栈前院时,她冷不防就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本来心里就提心吊胆,这一撞,她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往后连退了几步,第一反应是又撞上那个男人了。 薄斯年刚回来接东西,没看到她,再急着出去找时,一出门就撞上了她。 看向她明显慌张的模样,他面色微沉:“怎么了?”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陆宁突然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 是昨天逛商场里的超市时,结账的时候她从新闻里看到了他。 那时候在新闻里,他似乎也是在找人。 陆宁看向眼前人,松了一口气,一时没有应声。 薄斯年走近她身边,再牵着她往里走:“进去说吧。” 陆宁跟着他进去,刚刚走得太急,她坐在沙发上喘了一阵,才算是缓过气来。 自从记忆缺失后,她就总觉得不安,刚刚面对那个陌生男人时,心里就揪着。 那种感觉不好受,她下意识想要逃避。 薄斯年给她递了一杯水过去,开口道:“没事,不着急,有事情可以慢慢说。” 陆宁喝了点水,这才看向他:“我刚刚出去买东西,撞上了一个男人,擦肩而过之后,他就好像在找我。” 薄斯年点头:“或许是弄错了,回来了就没事了,那人长什么样?” “嗯……”她回想了一下。“就一眼,不大记得了,个子和你差不多,然后……” 她脑子里重现刚刚见到那个人的一幕,再想起了一个特征:“他右眼眼尾下面,有一颗痣,不大。” 薄斯年喉结动了一下,在那一瞬克制住了情绪。 陆宁盯着他,有些不安:“是不是认识的人?他为什么要找我?” “你认识的应该没这个人,没事,他找的应该不是你,大概是你弄错了。”薄斯年抬手,指腹在她额上摸了摸。 她看向他的脸,他神色平静,一如既往地温和没有过多情绪。 以他们的关系,如果是她认识的人,他应该也会认识的。 她回想起刚刚,大概也是自己真的太紧张了。 自从失忆后,那还是她头一次一个人在外面走,也难免心里不踏实。 薄斯年声音缓和:“不用多想,你以后要买什么,就跟我说,或者我陪你去。这一块你也不熟,自己一个人不安全。” 陆宁点头,再低应着:“知道了。” 请的女员工在前院修剪花草,在他们说话间,有脚步声往里进来。 随即陆宁听到前院有交谈声,听声音,除了那个女员工的,隐约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薄斯年起身道:“你在这坐一会,我去看看。” 他走到门口,外面交谈声也清晰了些。 他听到了宋知舟的声音:“二十多岁,个子大概这么高,皮肤很白净……” 女员工应声:“先生,我没见过您说的这个人。” “没关系,还有空房吗,我到这住一晚。”宋知舟淡声说着,再直接往里面走。 第465章 你如果愿意,我带你出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女员工不清楚状况,见是有生意上门了,立刻跟着宋知舟进去,热情地开口。 “还有空房的,您住标间还是多人套间?” 宋知舟进去,再环顾了一下前厅,里面没有其他人。 茶几上还放着一个玻璃杯,里面是半杯水,沙发看着像是有人坐过。 女员工有些奇怪地看向沙发上,刚老板明明就在这,怎么不见人影了? 宋知舟往里走,问了一句:“这里还住了很多人吗?” “快要满房了,”女员工随口应着。 想起他刚刚是在找人,她又补充了一句:“房客信息是个人隐私,您如果是要找人的话,我也没办法让客人给您开门的。” 宋知舟视线多看了眼茶几上的那个玻璃杯,应声道:“明白,我不找人,就住一晚。我对房间比较挑,可以带我看看空房吗?” 女员工略带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宋知舟打开钱包,再看了眼收银台后面墙上的价格表,递了钱过去。 “就标间吧,你带我去看一眼。” 女员工接了钱,也放松了警惕,再带他去楼上房间:“这边几间都是空房,这边后面露台靠河边,视野不错,那边那间的话,就安静一些。” 宋知舟点头,再四处环顾,走廊上偶尔有房客进出。 女员工带他看完,宋知舟再指了一间:“就这间吧。” 女员工点头,再领着他下楼。 一楼也有几间客房,都是统一的木雕房门,只有左侧一间房,房门不一样。 那看着应该不是客房,他多看了一眼,随即直接走过去,转动了一下门把。 门打不开,女员工立刻出声阻止:“先生,那是我们老板的住房,不是客房,平时都锁了的。” 宋知舟将手收回,回身道:“抱歉,我以为也是客房,看这里位置不错。” 他走向收银台,再打开钱包看了一眼:“证件忘带了,我钱先放这里,晚些再来办手续吧。” 女员工点头:“可以的先生,房间我会先给您留在这里。” 宋知舟道谢,回身离开时,看了眼搭在沙发上的一条围巾。 米白色的围巾,似乎刚刚撞见的那个人,戴的围巾也是这个颜色。 但这颜色很常见,就算现在再去那条古镇街上,大概也能轻易找出上十个、戴了这个颜色围巾的女人。 他在出门的门口处多站了一会,指尖在门框上轻敲了敲,看向前院的花草。 大概也没这么巧的事,真的是他太心急了吗? 他出门,换了下一家客栈,同样是交钱订房,楼上楼下看一遍,再以忘带证件为由,留下钱离开。 不给钱订房的话,店家自然是不会愿意带他去看房的。 客栈卧室内,在宋知舟进来之前,陆宁就被薄斯年迅速带进了这卧室,他再反锁了房门。 在进去后,陆宁从门上的猫眼里看到了外面的男人,确定就是在古镇街上、她差点撞上的那个男人。 眼前人刚刚说她不认识那个男人,但现在这么急着将她带进来避着那个人,显然是骗了她。 在门把转动的声音响起时,薄斯年掌心捂住了陆宁的嘴,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后背贴着墙面,他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一墙之隔,外面那个男人在找她。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眼前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尽管显然在极力克制着,他眸底还是有没能掩饰住的慌乱不安。 那一瞬她的心跟着乱了,无数种猜测和情绪在翻涌,她如今唯一认识和信任的人,只有他了,那他到底是善还是恶? 门把转动的轻响后,外面的人脚步声远离,直至消失。 薄斯年掌心在很轻微地打颤,陆宁沉默了良久,再轻声开口:“你不用这样,我不会说话的。” 他视线盯着门口,眸光有些发红,那是让她感到很陌生的模样。 他将手松开来,再压制着情绪抬手去摸她的脸:“抱歉,没吓到你吧?” 陆宁摇头,凝视着他的眉眼:“我没事,他是谁,为什么要找我?” 如果真正是不认识的人,他就没道理会这么急着将她藏到这房间里了。 薄斯年沉默了片刻,他没有时间去深思熟虑,只能随口编:“是你的家人希望你嫁的人。” 陆宁看着他,一时没出声。 他们短暂的对视,她没在他的眼神里找出破绽。 她禁不住想,如果这些天他真的是在骗她的话,那他的演技实在太好了。 什么都可以伪装,爱一个人可以伪装吗? 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情绪克制内敛,不会过分亲昵。 但她在他眼底看得到爱意,深沉浓烈,她认为这是装不出来的。 她再开口时,有些不安:“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或者说,如今她又还能相信谁? 失忆后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陪伴她照顾她的也一直只有一个他。 这大概就像是记忆如同一张白纸的婴儿,面对着守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要说完全不依赖,又怎么可能。 说出这句话之后,她安静等他一个答案,心跳也跟着加快。 薄斯年点头,声音很低:“你可以信任我,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怀疑猜测什么,但至少我肯定不会伤害你。” 陆宁指尖在身后抓了抓,抬头看向他:“那我们会来这里,除了养病,是不是还因为我家人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他刚刚说,外面那个男人,是她家人希望她嫁的人。 那自然,眼前人不被她家人所认可。 薄斯年克制着慌张,轻声回应:“是,我们两家因为一些生意上的原因,相处并不和谐……” 他默了片刻,生出了赌一把的想法:“但如果你想,我可以送你回去,去见刚刚那个男人。你可以回到你原来的生活,去见你的家人,还有……”你的爱人。 她眸光黯淡了些:“那你呢?” “我们还没有结婚,不是合法夫妻,你现在又还在生病,忘掉了很多事情。我带你来这里,或者警方可以判定为诱拐他人。”他声线发哑,看到她沉默了。 他伸手去牵她的手:“这里没有办法待了,我送你回去,或者我们去别的地方,或者……出国。” 第466章 阿宁,不要害怕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着他,手指因为不安而蜷曲着,良久后轻声开口:“我,不想要离开你。” 她无法想象,如果他被警察带走了,而她却被送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家,去面对一群完全陌生的人。 那她该相信什么,又该相信谁。 她不敢去想,如果他不在了,而她即将面对的,是诸如她家人希望她嫁的男人。 她越想越觉得不踏实,抬手去抓他的衣袖:“我可以跟你走,但你别骗我。” 薄斯年高悬着的一颗心,在那一刻落了回去,眸光里浮现光亮,伸手将她抱紧了过去。 “好,不骗你,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她身体有些僵硬,无论如何,她是存有一些防备的。 他将她松开来,再颤着手去摸她的脸:“你放心,不会很久的,我们还会回去的,等你好了,我会送你回去。” 陆宁点头,再很轻地“嗯”了一声。 至少就如今而言,她其实没有更多的选择了,她离不开他。 薄斯年牵紧了她,再从后门离开:“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就走。” 陆宁跟着他出去,上车时,薄斯年发了条信息,再开车回别墅。 宋知舟显然是对这里生疑了,他需要先将那男人支开,才能争取到时间和机会离开这里。 陆宁坐在副驾驶上,看向他发信息,再是启动车子,她双手抓在一起。 薄斯年侧目去看她,伸手捂住了她的手背:“阿宁,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什么都会好好的。” 她垂眸看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再点头。 * 沿河古镇上。 宋知舟一家家客栈找了过去,没能找到消息。 他再拿着手机上的照片,去古镇商业街上,一家家商铺和摊位前问。 找回前不久问过的那家店铺时,坐在收银台前玩手机的男人,抬头看到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男人起身,颇有些同情地看向他开口:“又是你啊,还没找着? 刚刚你问完出去后,你说的那个人,就从这货架后面出来离开了。我说你们小情侣啊,这吵架玩失踪,可不是好事啊。” 宋知舟本来也对这里没抱多大希望,因为前不久已经来问过了。 听眼前人这么一说,他面色陡然一沉:“您确定没看错?二十来岁,戴着口罩围巾的一个女孩子。” 男人很自信地点头:“没看错嘞,你说完一走,她就从货架后面出来了,我还吓一跳。” 宋知舟声线都在颤,着急追问:“您看到她往哪走了吗?” “这个没看到,就看她急急忙忙就出去了,你说话时她应该听到了啊,是故意避着你吧?”男人继续一脸八卦道。 像这种商铺,客人一出去就直接到街上人流里了,他坐在这收银台里,也没法看到她往哪走了。 男人还想说什么,宋知舟道了声谢,立刻回身出去。 如果不是陆宁,那人应该没道理要故意回避他,可如果是陆宁,她应该更没道理要回避他才对。 除非……他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她素来很聪明,按说就算她被薄斯年囚禁了,也未必找不到机会联系他。 而且她很了解薄斯年,要设法算计到他,再逃出去或者联系到外界,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么几天下来,她完全毫无音讯,让他禁不住开始怀疑,她自己也并没想要设法逃脱。 如果连她自己都丧失了逃离的意识,要找到她才是真的太难了。 他心里有些乱,稳定了情绪,再继续一家家店铺去询问。 问到一家糖人摊位前时,中年男人看着宋知舟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再思索着开口:“看着,有点眼熟。” 他手边还在做着糖人,隔了片刻又说了一句:“也不大记得了。” 宋知舟打开钱包,再递了一张红钞过去:“麻烦,耽误您一点时间,请您帮忙想一想。” 男人侧目看了眼他手里的钱,宋知舟再将钱放到了摊位上的钱盒里:“麻烦了,如果找到了的话,会另外再好好答谢您的。” 男人做好了一个糖人,将糖人放到一边,伸手接过了宋知舟的手机。 “你也不用这么客气,我这里确实来往的人很多,有时候也不大记得。但这姑娘倒是很眼熟,让我想想。” 宋知舟想起什么,提醒了一句:“可能也会戴着口罩,还有她身边或许有一个高个子的年轻男人。” 她喜欢吃甜食,而且对这种手工的小玩意很感兴趣,如果确实来了这一块,会到这买糖人,是很有可能的。 男人沉默了片刻:“口罩……啊想起来了!” 宋知舟呼吸一滞,听到中年男人声音高了些:“我就说眼熟,这姑娘昨天来我这一口气买了五个糖人啊! 她开始没戴口罩,后来一个男人过来给她戴上的,那男人穿着气质都很贵气,个子很高,大概到一米九了,你这说口罩,可不就是她?” 宋知舟身体踉跄了一下,耳边是耳鸣声和心跳声混杂。 他情绪激动地看向眼前的男人:“您确定,没看错?” “十有八九,十有八九啊。”男人连声道。 宋知舟急着再要问,手机里宫和泽就打了电话进来。 他止住后面的话,接了电话,那边有些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海市那边警方说找到人了,名字样貌都能对上,应该错不了,叫我们尽快过去认人。” 宋知舟多看了眼面前的糖人摊,再应声:“好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机场,跟你一起回海市。” 他着急离开,想起什么,又将手机夹在肩膀上,从钱包里再拿了一叠钱和一张名片给那个中年摊贩。 “麻烦您,再帮我留意一下,如果再有线索,请您联系我,我会再付您酬劳的。” 男人搓着手将钱接过来,再满脸堆笑应着:“您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放心,我要是再见着了,一定联系您。” 宋知舟出声答谢,再回应着那边的宫和泽,急匆匆上车离开,赶往机场。 到机场时,宫和泽比他先到,已经买好了机票。 宋知舟跟他一起坐在候机大厅里等待登机,快到登机时间时,突然起身。 他面色发沉:“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第467章 出城路被封守,走不掉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宫和泽奇怪地看向他:“什么问题?” “警察联系你的时候,怎么说的?在哪看到的她,几个人?”宋知舟不答反问。 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怎么就这么巧,刚好他在南镇这边好像找到线索了,海市就传来找到了的消息。 宫和泽回想了一下:“说是几个警察出去执勤,刚巧在路边碰上的,就她一个人。” 机场广播里已经开始催促登机,宋知舟看向手里的机票,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海市那边有牧先生,可以让他跑一趟警局去确认。我在南镇这边找到了一点消息,总觉得这边有问题,我认为还是应该注意一下临城跟南镇的出入路口。” 宫和泽会意:“你觉得,是薄斯年察觉到了你找来这里,想故意支开你?” 宋知舟边跟宫和泽一起往机场外走,一边应声:“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我觉得很有可能。海市那边的消息,来的时间太巧了。” 宫和泽动作很迅速,联系了机场这边的负责人,给了陆宁和薄斯年的照片,委托盯紧各登机乘客的身份信息和面貌。 宋知舟再跑了趟临城警局,让那边派人,加上宫和泽和牧川带过来的人,把守了各个出城路口,盘查出入人员。 等事情都安排好了,他自己再跟一些警察守在了机场内。 相比于薄斯年带陆宁开车出城,他更担心的自然是他们乘机出国,所以机场这边,才更加要紧盯着。 另一边牧川接了电话,就立即跑了趟警局,很快就回过来电话。 说被警察带回去的那个女人,名字跟陆宁一样,样貌也特别相似,但并不是她。 警方查了那人的证件,也都是真实有效的,她早在两个月前就改了这个名字。 虽说可疑,但也并没有她违法犯罪的证据,公民改名是合理合法的事情,所以警察盘问了一番,也只能先放人。 宋知舟站在机场候机大厅里,在那一刹那,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他没有猜错,没有回海市。 否则这个时候,薄斯年估计已经带陆宁登上去国外的飞机了。 毫无疑问,那个女人的出现不可能是巧合,只能是薄斯年有意安排过去的。 这也间接证明了,陆宁一定在这临城,或者说,一定在他刚刚找过的南镇。 时间已经耽搁了几个小时了,宋知舟再给宫和泽打了电话过去,前前后后说明了一下情况。 他跟一些警察守在机场巡视,那边宫和泽接了电话,立刻带了人去南镇宋知舟找过的地方找。 而这个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 薄斯年早已回别墅收拾了东西,开车带陆宁离开。 他没有急着开车去临城机场,因为就算宋知舟真的回了海市去认人,从这里到海市也不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 等他去那边发现人不是陆宁,就势必会反应过来被骗了。 而临城这边是小城市,一天出国的航班就那么多趟。 等警察重点搜查从临城出发的出国航班时,薄斯年如果正带陆宁在出国的飞机上,就跟投案自首没区别了。 所以他只能先开车出城,再去别的城市带陆宁乘机出国。 这样一来那么多城市,出国航班过多,警察要查起来,就很难了。 天色很阴沉,他一边开车,导航了一条偏僻的出城道路,一边收听城市交通广播。 如果警方在临城有大的动作,比如搜查路口的话,就势必会造成一定程度的拥堵,这样广播里多半会报出来。 车快要驶上出城高速时,广播里女播音员的声音继续:“目前临城各大高速路口拥堵,建议您提前规划路线和出行时间,祝您出行一路顺风……” 陆宁看向车窗外,听到广播声音,再回头看向他:“走不掉了吗?” 她看到他面色紧绷着,在她说话时,他情绪缓和了些,轻应着:“没事。” 他轻点刹车,将车掉头换了方向。 临城出不去了,只能规避高速路段,走国道去乡村。 陆宁侧目看着他,天气阴沉,车窗外一片灰蒙蒙,从今早开始就冷得很厉害,临城似乎是要下雪了。 她沉默看了他良久,很多话想问,最终还是继续沉默。 车越走越偏,四周人流车流都没了,她将视线侧开来,低垂着眉眼看向自己的手心。 他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她有些发凉的手指:“阿宁,没事。” 陆宁抿了抿唇,没应声。 这一路越走越颠簸,她感觉走了太长时间,靠在副驾驶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她这几天精神都不好,他说是因为她生病了。 再醒来的时候,车窗外似乎是天黑了,她看了下时间,也不过才下午两点多。 他们是十一点多开始出发的,现在走了大概三个小时。 车子驶入了一条狭窄的山道,车窗外是黑压压的树木,地上是枯黄的草地,和深深浅浅的泥坑路。 这里是山区,周围荒无人烟,更看不到住宅。 自然离他们待过的南镇,已经很远了,大概是临城最偏僻的地方了。 身边人有些疲惫地开口:“快到了,是不是饿了?” 陆宁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还好,这是去哪里?” “去我外婆家,我们先在这待几天。”他声音很嘶哑,眉眼都近乎凹陷了。 因为在深山里的缘故,光线很暗,像是外面六七点的样子。 她看着他时,感觉他的脸也有些模糊,多看了片刻,低声道:“算是我拖累了你吗?” 他似乎是在躲避她的家人。 他掌心抓紧在方向盘上,手背上有青筋显露:“不是,是我拖累了你。” 陆宁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还能问些什么,索性没再出声。 车在山脚下停住,薄斯年低头,在方向盘上极短暂地趴了一会,再看向她:“在半山上,车子不能再往前开了,还有一段路,我背你好吗?” 陆宁跟着他下车,外面很冷,将近零下的温度,山里的寒风刺骨。 他从后座拿了围巾,将她的脖子和下巴都裹严实了,再俯身将额头轻抵了抵她的额头:“没事的,相信我。” 他回过身去,再蹲身到她面前。 陆宁看向他的脑后,轻声开口:“我可以自己走。” “没事,上来吧。”他不起身,声线有些颤。 她沉默站了一会,再靠到了他背上。 山路蜿蜒往上,越走越窄,天色黑沉死寂。 她问了一句:“你外婆怎么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他背着她,声音带着微喘:“是我养母的妈妈,她年纪大了喜欢清静。之前住过这,也不愿意换别的地方住了。” 第468章 要好好过,不要胡来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没再应声,趴在他的背上,有些犯困。 这一路开车过来,道路有些颠簸,加上走了这么久,她感觉可能是有点晕车。 薄斯年看她没声音了,继续往前走时,问了一句:“不舒服吗?” “没事,要不我下来自己走吧,你这样很累。”她声音轻软,有些没有力气。 药物抑制记忆和意识,同时也让她很容易疲累。 薄斯年低应了声“不累”,踩着山路上枯黄的草地,步子有些缓慢地往前走。 他情绪难以控制,今天吃过一次药了,总想再吃一次。 又担心吃多了出事,至少现在,在将她送回去之前,他不希望自己出事。 陆宁快要睡着时,感觉他步子慢了一些,到了半山上,天色更黑了。 她抬头往前看,看到前面一处简陋的屋舍,前面有个小院,院子里有几块菜地,种了些大白菜和其他的青菜。 前院的小木门开着的,薄斯年走进去,将她放下来,再牵着她的手往里面走。 房子里一个年迈的老婆婆走出来,大概眼神不好,听到外面的动静,站在门口眯着眼睛看向这边。 薄斯年牵着陆宁走过去,走近了时,抬高了些声音:“外婆,是我。” 老婆婆佝偻着身体,凑近了些又多辨认了一眼,随即布满皱纹的脸上笑成了一团,有些着急地走近过来。 “呀,是小天来了啊。” 陆宁牵紧了薄斯年的手,有些拘谨地低声打招呼:“婆婆。” “诶,小姑娘长得真乖。” 老婆婆笑呵呵地侧开了一步,盯着陆宁看:“快进去坐,这大冷天,怎么来这了?” 薄斯年出声应着:“来住几天,看看您”。 房子里冷冷清清的,老人家没开灯,也没生火。 屋子里摆设的,也就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用品,但打扫得很干净。 老人走进来,再手忙脚乱地要去搬凳子倒茶。 薄斯年出声阻止她:“我自己来,您坐着吧。” 她笑着点头,又进了里面的一个小房间。 薄斯年给陆宁拿了座椅,再给她倒了茶过来。 坐到她身边,他捂着她的手搓了搓:“冷吗?” 陆宁冻到面色有些发白,还是摇头:“我不冷。” 他将茶杯放到她手心里,再拿着她两只手去捧着茶:“拿这个暖暖手,我去搬点柴进来生火。” 她点头,看向他起身出去,有些不安地四处看了看。 老人家从里屋出来,拿出来一个玻璃罐,笑着打开放到陆宁身边。 她笑着开口:“这是自家晒的果干,婆婆这里没有好东西吃,你尝尝看。” 陆宁愣了一下,赶紧拿了一颗放进嘴里:“谢谢婆婆,很好吃。” 老人满面笑容地继续盯着她看:“小姑娘多大了,长得真是好看。” 陆宁出声回应:“我……”她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 她瞟了眼门外,正着急他怎么还不进来,门外就有声音传进来:“快二十四了,外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看向薄斯年搬了些木柴进来。 他坐到她身边,再拿过旁边的一盒火柴生火。 老人伸手过来轻拍陆宁的手背:“年纪不大,真是个好孩子。” 陆宁下意识想缩手,忍着没缩回去,有些紧张地另一只手去抓薄斯年的衣角。 他抬腕看了下时间,再侧目看向她:“有些晚了,我去把车里的东西接上来,你在这坐会好不好?” “我,我跟你一起去吧。”她声音低了些,感觉没他在这里,她待得有些尴尬。 有柴火的灰渍落到了她的大衣上,他伸手掸落,声音缓了缓:“我尽快,几分钟就回来了,上下山路不好走。” 陆宁“哦”了一声,不好再多说。 他一走,她就如坐针毡地待着。 老人说的方言,声音也有些含糊,她偶尔听懂一句,就认真回着。 屋里生了火,很暖和,她看着蹿动的火苗,感觉脑子里的困意更重了。 上山时他们花了十来分钟,但他这一上下山再回来,倒是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陆宁看向他搬了两个行李箱进来,立刻起身,跟着他去卧室收拾东西。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一张小沙发,就没有其他了。 他让她坐到沙发上,拿了一床小被子给她盖到腿上,再将搬进来的行李箱打开,一样一样将东西拿出来再放好。 他自己只带了简单的几套换洗衣服,和一点生活用品。 其他就都是她的东西,毛衣、大衣、围巾、暖手宝,还有护肤用品和一些药物,零零散散算是都带齐了。 陆宁坐着看他来回走动,看得有些失神。 他将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好了,再开口:“我收拾下床,你困了就睡一会,晚些我叫你起来吃饭。” 她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点头应了声“嗯”。 她确实困得很厉害了,等他铺好了床,她已经坐在沙发上开始打盹了。 薄斯年走近过去,俯身要叫她时,她就闭着眼睛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身体极短暂地僵在了那里,再将她抱起来,安放到了床上。 她手还是没松,他抬手,将她手从他脖颈上拿开来,再给她盖好了被子,回身出去。 这一路过来得急,他们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外面老人家还坐在火边,看向他一个人出来,出声问了一句:“小姑娘睡了?” 薄斯年“嗯”了一声,去篮子里拿鸡蛋:“我给她煎几个荷包蛋,她还没吃饭。” 老人起身应着:“还没吃午饭呢?我去摘点青菜过来。” “外婆坐着吧,我自己去就行了。”他拿了几个鸡蛋出来,放到灶台上,再去菜园。 老人突然开口问了一句:“小天啊,是不是出事了?” 他八岁被养母收养时,改了名字,后面被薄家认回后,才又改了回去。 薄斯年步子在门口顿了片刻,低应道:“没事,只是来看看您。” 老人起身走近过来,声音很是担忧:“好孩子,你爸妈如今都不在了,你也有了新家,认回了生父母。要好好过,不要胡来啊。” 他没回头,声线有些哑:“外婆年纪大了,多想了。” “里面那姑娘,是你女朋友吗?”老人走近了,追问了一句。 第469章 怎么去爱一个人,他学得太晚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应了声“是”,再直接出门去菜园。 他没做过什么家务,在薄家自然不用说,被养母收养的那几年,养母也特别疼爱他,什么事都不让他做。 他开始接触柴米油盐这些琐事,似乎都是因为她。 多年前他们刚在一起时,她那时候才十七八岁,总有很多的想法。 比如她说,男人是应该要为爱的人下厨的,为了证明他是爱她的,她就总缠着他给她做菜。 后来他磕磕碰碰,也算是学了几道家常菜,味道不大好,她每次都吃得津津有味。 之后有一次,她带了一个小姐妹来家里吃饭,那小姐妹实在没忍住暗暗问了她一句:“真的很一般啊,你是怎么吃得这么上瘾的?” 那时候,她眼睛里还有星星,眉眼里都是笑:“你不懂,他煮的泡面都比别人好吃。” 那已经是太久远的事情了,再是如今,他去学习另一个男人的模样,为她洗手作羹汤。 他爱了她很多年,但关于该怎么去爱一个人,他学得太晚了,或者说时至今日,他也还是没能学会。 从他给她下药,再将她带来这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其实就已经彻底输了。 他回不去了,他没能给自己留下半点退路。 摘了青菜再回屋里时,老人拿着一个布袋要出门,看向他说了一句。 “这晚上怕是要下雪了,我这里也没什么吃的,去山下买些吃的回来。小姑娘吃这些青菜鸡蛋的,怕是会不习惯。” 薄斯年想说他去,想到临城这边已经开始四处找人了,又改口道:“好,您路上慢点,手机带在身上。” 老人边出门边应着:“诶,知道了,房间里有个火炉,你插上电给她放到床边,会暖和一点。” 薄斯年“嗯”了一声,看她出门,再生火做饭。 火苗在火炕里跳动,他呆呆看着,手摸了摸大衣口袋里的那个小药瓶,又将手收回。 再忍忍吧,大概也不用忍几天了,临城就这么大,警察要找来这,也只会是三五天的事情。 他起身,进卧室给她去插了火炉,再回身出去做菜。 这里没什么菜,他炒了个青菜和腊肉,再煎了荷包蛋,夹了一小碗榨菜出来。 等都弄好了,他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他没煮饭。 他盯着桌子上的菜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又将菜热到了锅里,清洗柴火锅再煮饭。 坐在柴火边添柴时,身后脚步声响起,陆宁走过来,坐到了他身边的座椅上。 他脑子里正想事情,几乎是一惊,侧目看向了她:“怎么不多睡会?” 柴火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木窗外风刮得很厉害,她侧身过来靠到了他肩上,盯着猩红的火苗。 “睡好了,婆婆呢?” 薄斯年被她这样靠着,身体有些僵硬:“去山下买东西了,晚些可能会下雪,就不好出门了。” 她“哦”了一声:“我们不能出去吗?” 按理这么冷的天,不该让一个老人独自出门。 薄斯年将她的手牵过来,靠近火边去烤火:“这几天就先不出去吧,你要是想出门,等过几天我带你出去走走。” 她盯着自己的手被他握在掌心里,坐在这样的柴火边,外面是寒冷的天气,四处都是安安静静。 她感觉这样的温暖,让人跟着心安,这里远离城市的繁华,柴火带来的温度,比空调房里的闷热,更能暖到人心里去。 她再想起他们在南镇买的客栈,那里甜软的青团和糯米酒,还有精致的小糖人,让她有些想念。 她偏头去看他:“那我们不回去了吗?买的客栈怎么办?” “会有人打理的,等过了这一段时间,我们就回那里去。”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缓声回应,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刮蹭着,不是滋味。 陆宁倚在他肩膀上,火苗盯着看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眸子:“这里也很好,我也喜欢这里,不急着回去。” 薄斯年眸子有些泛红,抬手将她靠着的头轻推开,侧身过来看她:“阿宁。” 陆宁有些莫名地对上他的视线:“啊?” 他抬手,指腹在她侧脸上轻轻摩挲着,沉默看了她良久,再缓慢倾身过来。 或许是灯光和火苗的缘故,他眸子里倒映着暖黄色,倒映着她,温暖而炙热,如同云层再缓缓将她包裹住。 她手下意识要去抓身后的座椅靠背,被他这样靠近,有些呼吸不过来。 伸到身后的手,被他牵过去,十指交握,轻按在了座椅上。 唇瓣上温软的触感,她身体极轻微地颤栗了一下,呼吸跟着乱了。 在她仅有的记忆里,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近,她紧张,那一刻却并没有不安。 他已经很克制了,她清楚。 她不知道他曾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至少此刻,至少这段时间,他一直是细心温和的。 他吻得很轻很慢,一种偷偷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东西的罪恶感,在心里不受克制地蔓延开来。 捧在她脑后的手在发抖,在有什么就要失控时,他松开了她,看向她的面色挨着柴火的光亮,很清晰地泛着红。 她睁开眼睛,回避着他的视线,不敢去看他。 他抬手,在她唇角轻轻摸了摸:“阿宁,我犯过很多不敢提及的错误,但我是爱你的,也只爱过你。” 她眉眼低垂着,这样直白的话语,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只能抓紧了手一言不发。 等饭做好,再吃过了饭,就临近下午四点了。 薄斯年收拾了碗筷,陪着她继续烤火。 山上天黑得早,外面已经近乎全黑了。 陆宁看着外面不放心:“要不我们去山下接婆婆吧,都这个点了。” 他抬腕看了下时间;“外面天冷,你待这,我去接。”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不要,你带我一起去。” 他迟疑了一会,起身道:“行吧。” 给她换了厚厚的衣服,再裹上围巾戴上手套,他牵着她出门下山。 到山下时,远远有手电筒的光照过来。 薄斯年出声叫了声“外婆”,前面就有老人的声音响起:“诶,怎么跑下山来了?” 老人走近了,看到陆宁也一起下来了,有些着急地将手里一张单子折起来,塞进了口袋里。 那是一张寻人启事,上面有陆宁跟薄斯年的照片。 老人不识字,但也不至于完全猜不出来,这是什么情况。 第470章 警察找到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山里**静了,陆宁牵紧了薄斯年的手,并没有注意到老人收起来的那张单子。 但薄斯年注意到了,像这种偏僻的地方,几乎不可能会有人过来发宣传单。 就算真是发的宣传单,按理老人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扔掉了,不会还这么远带回来。 只一眼,他猜到了是什么。 临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至少加上这种零零散散的乡村和山区,都算起来还是有很大范围的。 寻人启事这么快就发到了这种地方来,只能说他宋知舟是真的拼了命在找。 大概是从上午确定了人是在临城开始,他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不眠不休将这临城翻个遍。 全国各地要翻个遍,显然是不大现实的,但临城毕竟也就一个小城市,任何一个小角落都去找一遍,也完全不是不能做到。 何况现在外面四处都是警察和摄像头,薄斯年带陆宁待在这里,没法出去,也不好换地方。 这也就意味着警察的搜查范围,只会不断缩小,直至查到这里来。 老人手里提了满满两大塑料袋的东西,面色除了疲惫,还夹杂着一些难以掩饰的痛苦神色。 薄斯年走近过去,接过那两袋东西时,老人松手,也一时忘了说一句什么。 陆宁走近过去搀扶她:“婆婆累了吗?” 老人似是才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没事,我没事,小天啊,东西我来提,你牵着她上去吧。” “我能走,东西很重,我搀着您上去就行。”陆宁继续扶着她往山上走。 她感觉从刚刚开始,薄斯年和老婆婆的状态就都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她也说不上来。 大概也只是因为天色黑了,老人累了,薄斯年也有些累了的缘故。 寻人启事的单子就放在口袋里,老人暗暗伸手摸了摸,苍老的面容在夜色里微微颤动着。 她有太多话想问薄斯年,但碍于陆宁在这里,一个字也不能说。 等到家时,薄斯年将东西放下,再给她们俩端了茶过来,在火炕里多添了些柴火。 陆宁两只手都冻僵了,在柴火边坐了一会,薄斯年就出声道:“你再去睡会吧,等下熬了鱼汤,我给你端过来。” 陆宁想说不用,又感觉他们俩个都显得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感觉大概是有什么话想背着她说。 她点头,再起身回了卧室,躺到床上片刻,薄斯年就推门进来。 他没出声,只走近床边帮她掖了下被子,关了灯,随即就回身出去了。 陆宁闭着的眼睛睁开,多躺了片刻,再轻声下床,走近了卧室门边。 老式房子的木门,隔音并不好,加之卧室就挨着外面的厨房,外面的交谈声虽然压低了,她还是能隐约听到。 在陆宁回卧室后,老人就将口袋里的寻人启事拿出来,显然很不安地递给了薄斯年。 “小天啊,你实话跟外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薄斯年接过,一时没应声。 老人再开口:“山外小镇上四处都是警察,这好好的,他们是来找你的?” 他垂眸看向那张单子,片刻后出声:“只是她家里人的一点误会,我回头解释一句就行了……” “误会能招来这么多警察?这里可是山村,这种山疙瘩里一年到头都难见着一个警察,小天啊,外婆年纪大了,但外婆还没傻。” 老人情绪激动了些,难以克制地扬高了些声音,再是一阵咳嗽。 火苗仍在火坑里攒动着,将这小小的厨房烤得很暖和,却又在这一刻,温度似乎凝结到了冰点。 他坐在柴火前,暖光笼罩在他的面孔上,他良久才出声:“除了给您递了这单子,还有陌生人接触了外婆吗?” 老人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我拿到单子吓了一跳,当时就随便问了身边的一个黑衣男人,是不是要抓你们。” 薄斯年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很快再又松开来,极力克制着的情绪,如同洪水在无可避免地等待决堤。 四周一片死寂,两个人都没有出声,直至火炕里的最后一根柴燃尽。 他回过神来,添了些柴,然后问了一句:“您回来时,有人走在您身后吗?” “我,我不记得了,”老人有些干枯的手开始打颤:“我拿了那单子,就没买东西,埋头一路就赶回来了。” 他声音有些哑:“在您问了那个男人那句话后,就一路赶回来了吗?” 老人慌了神:“小天,小天啊,到底怎么了?你要出了好歹,我可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去?” 薄斯年伸手,抓住那只苍老的手:“外婆,没事,您别多想,警察只是帮忙找我们回去,仅此而已。” 老人面色生了些狐疑:“你可别骗我,这么大的事,可不能胡来啊。” “没事,您放心,”他声音微沉。 话落时,卧室里一道轻响。 他立即起身:“我进去看看。” 老人低垂着头颅没吭声,面色落寞而无措。 薄斯年推门进卧室时,陆宁还躺在床上。 他看到床边她的拖鞋一前一后在那里,看了一眼后视线收回,只当没看到。 他走近床边,俯身过去时,陆宁睁开眼睛看着他。 这大概是第一次,她很清晰地在他眼底看到了不安。 清晰,浓烈,无法掩饰。 他慌了,同样的,她也慌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远比她想象得要复杂。 而关于他,似乎也远比她想象得要复杂。 卧室没有开灯,他们短暂的对视,在窗外投射进来的昏暗月色里。 随即她听到他的声音:“是不是想吃青团和糯米酒?南镇买的那些,我带在车上了,我去山下给你接。” 她“蹭”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抖着手去抓他的手臂:“不,我不想吃了,不吃了。” “没事,听话在这等我。”他伸手,轻轻将她的手扳开来。 她看着他回身出去,随即心里涌起恐慌,着急地出声叫他:“你别走,别出去,我不吃。” 他步子极短暂地在门口顿住,在她追过来之前,他离开了房子再往山下走。 快到山脚下时,他看到了手电筒的光,很多个手电筒,围照在他的车身上。 那些男人没有穿警服,但不难看出来,是便衣警察。 第471章 我骗了你,这些天一切都是假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没有再走近,隔着较远的距离,看向自己的车子被围住。 随即他回身,脚步轻而迅速地往山上走。 陆宁已经追出来了,在他回身时,她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除了微弱的月色,他们身边再没有其他光线。 他走到她面前,没有勇气再往前,也没有勇气去触碰她。 垂死挣扎毫无意义,警察已经找到了这里,势必也会迅速围守住四处的山路。 他视线从她身上侧开来,看向了她身后。 他声音很低,没有了这些天一直以来的温和:“你下山吧,他们会带你回家。” 她没有出声,在这样的夜色里,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许久后她开口:“那你呢?你能走掉吗,能回家吗?” “你不用管我……” “宋医生,你有家吗,有关心在意你的家人吗?”她打断了他的话,伸手过来触碰到了他发颤的手指。 却也仅仅是触碰,她没有牵他的手。 他在欺骗她,她并不是完全感觉不到,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她分不清楚。 只知道在这一刻,要她丢下他,她做不到。 他的指尖在发颤,在她触碰过去时,那种颤栗在加剧。 这样的深山里,北风呜咽得厉害,她是真的被冻得麻木了,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哪里冷。 她听到他在笑,那笑声于她而言很陌生,那一瞬她甚至感觉是自己的错觉。 他那样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冰冷绝望的笑。 风太大,声音太小,他大抵是担心她听不清楚。 他俯身过来,声音夹杂着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边。 “回去吧,我不是宋医生,你的宋医生在找你。我骗了你,这些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经过她身边,继续往前走。 陆宁回身追上去:“你去哪?” “去看看外婆,总得打个招呼,让她安心一点。”他步子未停,声音落在寒风里,也沾染了一层清冷。 她伸手去抓他的手,因为步子急,她声音里带着喘息。 “因为反正带不走了,所以就干脆放弃我吗?” 他手从她手心里抽出来:“下山去吧,你对我只有恨,等你想起来,这些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令你恶心的。” “你胡说,你胡说!” 她着急追过来,再去抓他的手臂:“我不下山,不要想起来,你别丢下我,你带我走吧。” 薄斯年步子顿在那里,回身看向她时,他眸眼发红:“阿宁,你会后悔的。” 她抓住他手臂,手心很用力:“我不会,如果你丢下我,你才会后悔。” 身后有踩踏着树叶草地的脚步声,很轻地往上靠近。 警察在山里搜寻,但他们暂时还没发现,半山上面有一个民居。 薄斯年面色笼罩在黑暗里,在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他突然伸手用力牵住了陆宁的手,迅速往前走,再进了前院。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她急促地跟上了他的步子,耳边是清晰的心跳声。 那一刻她在想,人这一生很多个决定,大概都说不清楚对错。 如他所说,或许等有一天她想起来,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但此时此刻,她肯定不会后悔。 * 山下。 警察的搜寻,自车辆所在的位置展开,扩展到整个山上和附近的村庄。 李警官是尾随着薄斯年的外婆过来的,再跟到了这里发现了这车后,就立刻联系上了宋知舟跟宫和泽。 实际上,就算没有这辆车在这里,他也已经可以断定薄斯年跟陆宁在这里。 因为在老太太出现在山脚下时,薄斯年出声叫了她,从当初远远看到的那两个身影,可以确定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李警官分辨不出薄斯年和陆宁的声音,但从老太太接了寻人启事就急匆匆赶回来,再到他发现过来接她的两个年轻人,不难联想到这两个人就是薄斯年跟陆宁。 而停在山脚下的车,和路面监控画面里的车比对,也正是一样。 临城各地都在大力搜寻这两个人,李警官也没想到,市警局这么重视的一个案子,找的两个人竟然会在他管理的这样一个小地方里。 他没太多办案经验,只能尽力妥善处理。 他联想到的情况,是薄斯年绑架挟持了陆宁,所以刚刚他俩下山来接老婆婆时,李警官藏在暗处,没有第一时间直接去抓人。 他担心薄斯年会情急伤到陆宁,只能让人先上山,等人走远了些,再仔细去查看车辆,之后再派人隐蔽地上山找寻。 他先联系的宫和泽,那边声音很急切:“人麻烦李警官先盯紧了,也不用逼太紧,别把人给吓着了。” 头一次挑此大任,李警官应声:“放心,人肯定会完好地拿下的。” 宫和泽轻咳了一声:“有劳了,我们直升机尽快过来,大概半小时能赶到,麻烦一定盯紧了。” 那边话音刚落,再是宋知舟声音传过来:“找人要紧,但如果出现棘手的情况的话,麻烦李警官先确保女方安全,她的安全任何时候都是第一位。她可能状态不太对,请您多小心一些。” 李警官沉默了片刻,这话的意思,就是哪怕让人跑了,也不能让女方犯险了。 他应声:“明白了,我们会注意。” 那边宋知舟又不放心地多说了一句:“如果人找到了的话,麻烦您尽量等我们过来,她胆子小,可能会容易被吓到。” 简单几句话后,那边挂了电话,李警官继续带人在山上四处搜。 这一找,就是小半个小时。 至于车辆,前前后后都拍下了照片。 搜寻间,山上有警察的声音:“李队,这边有一个民宅。” 其他还在山下搜寻的几个警察,立刻一起赶了过去。 房子里还亮着灯,前院里空空荡荡的,没有半点声响。 老婆婆着急走后门要出去时,就被李警官拦了个正着。 老人面色掩着慌张,止住步子看向拦到面前的男人,还有他身后的几个男人。 她声音苍老含着不解:“你们,找谁啊?” 李警官盯着她多看了一眼,随即露出笑意:“老婆婆,我们见过的。” 第472章 宋知舟赶过来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老人似乎是没听清楚,凑近一步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她看起来,好像是听力不大好。 李警官生笑:“婆婆前不久在小镇上,跟我一个下属打听寻人启事上面的人时,听力倒似乎不差。” 当时老人接了寻人启事单,就明显慌张地询问旁边的一个男人,而那个穿着常服的男人,正是张警官的下属警察。 为不引人注目,他们执勤时并没有穿警服。 之后老人急着回去时,他们暗里尾随了一路,老人也因为过于着急赶回去,并没有注意到后面跟上来的人。 老人仍是面带不解:“你们是来找我吗?有事吗?” “抱歉,公务所需,需要在您这找两个人,打搅了。”李警官拿出警察证件,递到了老人眼前,再示意跟过来的警察屋里屋外去搜。 那证件递到了眼前,老人扫了一眼,看向有人进她家,就急步回身往里走。 “你们干什么?这里就我一个老婆子,你们到底要找什么?” 有警察进了卧室各个房子找东西,李警官再另外派了些警察,沿着外面的山路去追。 人多半是不在这了,这房子就这么大,总共四间屋子,两个大活人几乎没办法藏得住。 其他警察四处去找,李警官在厨房里转了转,看向火炕里还燃着的柴火。 木盆里还有几条活鱼,这屋外没有鱼塘,多半是刚买回来的。 他想起刚刚老人回来时,提着两只大塑料袋,但除了这几条鱼,屋子里没看到其他买回来的东西。 李警官走近过去,靠近木盆多看了一眼:“婆婆一个人,这么多鱼吃得完吗?” 老人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现在这么多警察围在这里,她双手还有一点难以克制地发抖。 年纪大的老人,多数都热情好客,但老人也没给搬凳子,也没倒茶。 她就站在一旁,有些迟钝地应声:“我年纪大了,下一趟山也不容易,多买点也能少跑一趟。” 李警官又走近厨房里摆好在一旁的几张椅子,伸手过去,指腹在座椅靠背上摸了摸。 “这段时间都您一个人住,也没来个客人来跟您说说话?” “这种大山里,谁乐意跑,也就我自己好清净,一个人在这讨个清闲。”老人不看他,视线有些无处安放地盯着火炕,那里面的柴火已经熄灭了。 李警官要进旁边的卧室时,外面有一个警察快步进来,再开口道:“李队,后院草丛里发现一个井盖,大概是一口荒井。” “哦是吗,”李警官伸向卧室木门的手收回,回身看向老人:“婆婆不用紧张,我们警察也只是例行公事,能查的地方就查一下。这后院的井,也能看看吧?” 他说话间,已经往后院走去。 老人着急跟过去,声音还是尽力平静:“那井啊,早些年就没用了,都干枯了,这大晚上的,可别摔着了人。” 李警官点头轻笑:“婆婆提醒得是,我们会小心。” “我说了我这里没有什么人,我一个老太婆住的地方,你们到底要翻什么?”老人有些颤颤巍巍地跟过去,声音到底是有些激动了起来。 李警官低声吩咐身边的警察:“有什么好打报告的?直接掀开井盖看一眼。” 那警察立刻快步离开,等李警官和老人赶过去时,井盖已经掀到了一边。 老人面色发了白,看到那边已经有警察拿了绳子,下到井里去了。 她腿一软,差点就直接栽倒了下去。 李警官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她一把,前面站在井边的警察,就扬高了声音:“李队,手电筒照过了,井里有两个行李箱。” 老人面容颤动着,没再说出话来。 民警将两个行李箱拿了上来,打开翻看了一下:“东西应该是一男一女的,里面还有药……” 警察拿手电仔细照了一下,随即沉声道:“李队,可能是违禁药。” “行李箱带回去,交给上级警局检查,人肯定是跑了,都去追。”李警官急步过去,看了下行李箱里的东西,再急声吩咐下属。 警察四散开来,都去了外面的山里找人,屋子里已经翻了个遍了。 行李箱找了出来,再否认也没有意义了,老人着急走近,拽住就要离开的李警官的衣袖。 她声音染着啜泣,苍凉无助:“警察同志,他不是坏人,他不是。求求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清楚,求警察同志对他宽容一点啊。” 李警官止住步子,回身看她:“老婆婆,他是您的什么人?” 老人没再隐瞒,声音含着乞求:“他是我的外孙,他是个好孩子,不是坏人。求你们,求你们不要伤害他。” 李警官片刻沉默,再缓声道:“婆婆放心,事情不严重,您外孙不会有事的。” 老人抓着他的手臂,连声道谢:“谢谢您,谢谢您,请您一定要帮帮他,警察同志。” “您放心,问题不大,就问几句话的事情。”李警官轻推开她的手,出声安抚。 老人年纪大了,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事到如今,哪怕是欺骗,能让她宽宽心,也总好过让她一个人急出个好歹来。 外面山上已经四处遍布了警察,李警官通过对讲机和其他警察交流情况,同时发信息告知宋知舟最新进展。 将找到的行李箱里的东西,拍照发给宋知舟后,那边的回复,是可以确定就是他们两个人。 李警官还要回话,门外就有脚步声急步进来。 宫和泽跟宋知舟一起赶进来,两人面色皆是疲累不堪。 因为过度缺乏睡眠,宋知舟眼底泛着乌青,进来时,这样的寒冬里,他额上都还在滴汗。 飞机停在山下空旷处,他再跟宫和泽一路急赶上山的。 接连几天几乎零睡眠,加上混乱的饮食,和这么久的四处奔波,他整个人近乎强弩之末。 进来时,他迅速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再看向张警官:“人没见了?” “宋先生放心,人肯定在这山上,警察将这山四处都包围了,不可能跑得出去。”张警官出声道。 宋知舟立刻往外走,出声叫宫和泽:“一起去找吧。” “不多少喘口气?”宫和泽没忍住问了一句。 这一路近乎飞奔过来,他累得是真的要虚脱了。 他实在很想不明白,这个看着白净温润的医生,到底是怎么做到体力这么好的? 每天二十多个小时的找人,他这就是在玩命。 宋知舟回头瞟了他一眼:“那你慢慢喘,我先去找。” 第473章 陆宁哭求宋知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宫和泽被他这句话气得不轻,刚一坐下,就又起身追了出去。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慢慢喘?她也是我师妹,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着急啊?” 他追出去时,宋知舟早没了影。 宫和泽跟着几个警察,一起沿着山下找过去。 深山里寒风刺骨,月光极其微弱,只能借助手电筒的光照来找人。 这样一来,视野有限,四处也看不大清楚,搜寻的效率自然是大打折扣。 宋知舟跟李警官一起找,往前走时,李警官打着光走在前面,荆棘路不好走,他边走边半抱怨了一句:“这晚上露水真是重。” 这样一路急走,他露出来的一截脚踝有些发凉,感觉像是被打湿了。 身后宋知舟开着手机的手电筒,突然出声道:“李警官,等一下。” 他声音不大,在这样的静夜里,也已经很清晰了。 李警官顿住步子,回身看向他:“怎么了?” 宋知舟走近过来,将光照到了他的裤腿上:“不止是露水。” 他声音沉了,染上了一些很重的不安。 李警官低头去看,看到自己脚踝处的裤腿上,沾染了猩红的血色。 他手电筒立刻再往地上照,照到了一滩血迹,断断续续沿着前面走。 这样的血色白天会很明显,但晚上并不容易被发现,鲜血染在夜晚的草木上,并不是特别明显。 宋知舟下颌紧绷着,沿着血迹急步过去,身后张警官着急出声:“宋先生,您等等,别一个人去。” 宋知舟没应声,像是没听见一般,紧盯着地上的血迹,迅速走向了荆棘深处。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过来,在这样的晚上格外清晰刺耳。 陆宁一路被薄斯年牵着,走得太急,左腿被尖刺和树枝刮伤,加上太疲累,整个人惨白着脸瑟瑟发抖。 他们藏身在山坡处的刺丛里,四周的警察越来越近,他们不好再移动。 何况她受伤了,也走不快了。 左腿小腿肚上的血还在往外冒,她额上冷汗涔涔,抓着薄斯年的手臂,连带着面容都在颤栗。 薄斯年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神色明显不对,抖着手摸向口袋里的小药瓶,再要拧开时,掌心里都是汗。 他拧了几次没拧开,眸色发红,想递向陆宁让她拧开,递过去时,手上一松,药滑落到了地上,小小的药瓶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他一只手牵紧了她,另一只手失手弄掉了药瓶后,再抓向身侧的刺枝。 尖刺划破掌心的皮肉,鲜血迅速流下来,他发现哪怕是这样的痛意,也已经没有办法让他冷静下来了。 他眸色发红,再终于哑声说了一句:“阿宁,对不起。” 他好像又不自量力了,竟然开始妄想在这么多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去再次带走她。 他已经带走了她一次,没让警察发现半点行踪。 那样的好运,又怎么可能再有第二次。 病情发作,没有药物的抑制,他强忍着,已经没有力气了。 陆宁咬牙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用力围在了小腿的伤口上,再打了个死结。 没有其他东西可以用来包扎了,不将伤口包住,血就会一路留下痕迹,他们走多远都没用。 她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再闷声不吭地拽着他往刺丛前面的山脚下拖。 还怎么可能出得去,警察就在这四周,她清楚放不放弃都没有区别了,还是抓紧了他的手臂往山下拖。 往山下走,能去哪里呢? 哪怕出了这山里,又能去哪里呢? 她不知道,只想着该离开这里。 夜晚的山路有些湿滑,她尽量小心不发出半点声响地移动。 随即她听到大概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有鞋子踩踏着草叶的声音。 那声音很明显停顿了一下,该是注意到了他们的声响,随即迅速靠近了过来。 宋知舟踩过荆棘丛,手机的光照向前面时,那一刹那,他看到了他们两个人。 他步子停顿在那里,这些天发疯一般地找她,如今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的反应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身后不远处,李警官看他没再走,出声问他:“有发现吗?” 宋知舟就站在那里,没再动,也没出声回应。 他没去看薄斯年,他看着陆宁的脸。 手机的光照在她的身侧,她面色苍白,在与他对视的那一瞬,她露出了近乎绝望的表情。 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呢? 他说不出来,但不曾想象过。 有朝一日她时隔多日见到他的第一眼,露出来的表情,表现出来的反应,会是这样的绝望。 如同避他如蛇蝎,如同惧他如厉鬼。 他拿着手机的手,掌心紧了紧,张嘴时,突然发现他发不出声音来。 他的动作,他的声带,好像在那一刻,突然就凝结了下来。 等回过神来要出声叫她时,他不过再往前靠近了一小步,就看到她面上的情绪迅速崩溃。 薄斯年已经没有力气了,躁郁症发作,他竭力克制着情绪不去失控,脑子里一片混乱,面色和唇色都近乎死白。 陆宁含着恐惧和敌意看向宋知舟,随即拽紧薄斯年的手臂,往后挪动了一步。 因为痛意和慌乱,加上深山里这样的寒风,她身体抖如筛糠。 李警官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迅速跟了过来,随即是有警察也过来,很快围住了两个人。 人和光线都聚集到了这里,将这一小块区域,照得通明。 宋知舟走近过去,隔着两步远的距离看向陆宁:“你腿受伤了。” “我们没有犯罪,你们凭什么抓我们,凭什么这样咄咄逼人!” 她声线在颤,十指紧抓在薄斯年的手臂上,嘶哑的声音后,再是近乎绝望地低声呜咽。 宫和泽很快从后面走近,看向这边淡声道:“她十有八九是被下了药,警察同志,请先将薄先生带走,我们的人自己带回去,自己医治。” 有警察走近过来要扣人,陆宁死拖住薄斯年衣袖不松手:“你们不许带走他,你们不能带走他!他没有伤害我,他没有错!” 李警官有些为难地看向宋知舟:“宋先生,这……” 硬来的话,万一真伤着了陆宁,他们也不想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陆宁将薄斯年手臂松开来,手忙脚乱地爬过去抓宋知舟的手臂:“求求你,求求你让他们不要抓他,他真的没有伤害我。” 第474章 还好,把你找回来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警察想趁机扣押薄斯年,宋知舟眼神示意他们不要去。 陆宁现在情绪明显不对,在她清醒的情况下,强制带走薄斯年的话,她会很容易失控。 她现在体内还有不明药物,一旦情绪崩溃,可能会产生很不好的后果。 她腿受伤了,加上过度疲惫,几乎站不起来。 此刻她就半跪在宋知舟身边,她求他,放过薄斯年。 宋知舟喉咙有些干涩,这样的寒风里,他周身一片冰凉,却也比不过心里的冷意。 哪怕清楚她如今是因为药物作用,面对着这样一个她,他心里还是如同被攥成了一团。 他片刻后才做出反应,蹲身下去看向她:“陆宁,你不认识我了?” 她唇瓣在颤,不回答他的问题:“你放过他吧,放过他,我跟你走好不好。” 曾几何时,她也为了他,跟薄斯年说过近乎一样的话。 在他出声前,薄斯年先开了口:“我跟你们走。” “不行,你不可以!”她回身过去,一双眸子通红。 宋知舟出声道:“我可以尽量答应你的要求,但我有一个条件。” 陆宁着急起身要去薄斯年那边,听到他的话,看向他:“什么条件。” 她声音在颤,在这样的寒风里,颤音很明显。 宋知舟倾身过去,贴近她耳畔:“我希望你……” 他话没再说下去,突然伸手将她按进了怀里,再示意后面的警察过来。 陆宁立刻拼命想挣扎开来,她挣脱不开,身后薄斯年情绪也濒临失控,猩红着眸子要起身过来。 “你想对她干什么!” 有警察制住了薄斯年的靠近,宋知舟再看向陆宁出声:“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他就不会有事的。” 警察迅速过来,将一小支镇静剂静脉注射到了陆宁体内。 宋知舟再重复了一遍:“我说话算话,他不会有事。” 薄斯年被警察控制着,看向陆宁身体迅速绵软了下去,低吼出声:“你们给她注射了什么,注射了什么!” 宋知舟抬眸看向他,等到陆宁意识很快陷入了昏沉,再低声道:“放心,不会像薄先生一样丧心病狂。” 他将陆宁抱在怀里,保持着蹲身的姿势,一时没去动她。 他声线发冷:“强制失忆和催眠类药物,弄不好可以死人,薄先生知道吗?” 薄斯年眸光一瞬黯淡,盯着陷入昏迷的陆宁:“那不一样,那不会。” “暗地里销售的违禁药物,能有多少不一样?这种自欺欺人的戏码,薄先生你还是第一次玩吗,还是说这药你自己吃过,做了实验了? 她后面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清楚,你的深情款款,还是先收一收吧。”宋知舟起身,将人抱起来,再回身离开。 身后薄斯年突然哑声问了一句:“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一切正常,劳您记挂了。”他淡应,没有回头,快步将人抱往山下。 人已经找到,陆宁情况不好,加上镇静剂导致的短暂昏迷,宋知舟先将她带回北城。 警察则另外带走了薄斯年,同样将人带往北城,送去警局先留在看守所,等待整理了证据和事件经过,再由法庭宣判判决结果。 为了方便配合调查,宫和泽随同警方一起走的,关于这些天的事情,他也算是清楚很多。 飞机飞往北城,陆宁还没有醒,机舱里除了飞行员,就宋知舟跟陆宁两个人,一片沉寂。 镇静剂的昏迷时长,能达到四至六小时,足够将她安稳带回北城。 至于回了北城后,等镇静剂的药效散了后,该怎么办,宋知舟还没想。 她的记忆恢复,还需要几天,这几天里,她势必是没有办法安静下来的。 虽说可以用药让她尽快恢复记忆,但这类药物终归都是强制性的,势必会对人体造成一定伤害。 她如今的身体已经遭受了一次摧残,记忆缺失,意识不清,这些对身体的创伤都可能是永久性的。 而恢复记忆的药物,哪怕只是将这种伤害增加万分之一,他也不敢给她用了。 他将座椅放低了一些,让她身体躺靠在上面,将身上大衣盖到她身上。 她手心很凉,面色也很凉,远没了之前的鲜活气息。 他将她手捂在手心里,将掌心的温热一点点传到她手上。 也不过几天不见,他却感觉,真的隔了太久了。 久到他甚至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上一次见她时,她是什么样的状态和模样。 那是和此刻的这个她,截然不同的样子。 他记得她失踪前一晚,发烧到整张脸通红,却还卷在被子里,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只记得你昨晚说的,会负责的。” 分明他们之间,已经在往最好的方向发展了,一切磕磕碰碰都走了过去。 怎么就到现在,又到了这种地步。 窗外是漆黑的夜幕,飞机飞行在半空中,一切悄无声息。 夜色已经很深了,她就躺在他身侧,睡得很安静,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这些天所有的一切,都并未发生过。 等她醒来时,她会伸一个懒腰,再伸手过来抱他 。 她告诉他:“宋医生,我刚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如果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那该多好。 他侧身过去,小心去触碰她苍白的侧脸:“还好,你回来了。” 不过短短几天,他感觉身边似乎哪里都空了。 飞机落地北城时,已经是临近半夜。 宋知舟将陆宁抱进别墅,客厅里等了好些人。 牧川跟牧老太太都过来了,还有温琼音和陆成弘,似乎所有人都显得苍老了。 宋知舟步子在客厅的沙发边顿住,看向迅速起身过来的人,他眸色有些发空。 温琼音低泣出声来:“可算是找着了,可算是找着了,我的宝贝女儿。” 宋知舟哑声道:“因为她状态有些差,给她注射了一点镇静剂再带回来的。没有大问题,叔叔阿姨,还有爸跟奶奶都可以放心。” 牧川跟牧老太太都是一瞬愣怔,这还是头一次,宋知舟改了口。 这段时间牧川为了帮他找陆宁,费劲了心思,牧家二老也出了很多力,这些他其实也是放在了心上了。 如今陆宁找回来了,他也就改了这个口。 怀中人睫毛颤动着,意识昏迷间,有些不安。 宋知舟将她抱紧了些:“她累了,我先带她回房,这里有多的卧室,大家可以也留下来住一晚。” 第475章 求宋先生,不要起诉我儿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川和牧老太太面色都是喜悦,因为宋知舟改了口,他们高兴得显然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宋知舟虽说算是接纳了牧家,但在称呼方面,还是一直很疏离。 大概也是共同经历了这样一场患难,有些距离就这样无形间拉近了,而有些隔阂,也就悄无声息间消散开来。 无论如何,这一声爸和奶奶,是真让牧川给牧老太太高兴到了心窝子里去。 一旁陆成弘面色疲惫地盯着陆宁,出声道:“知舟啊,别说这些客气话了,这么远赶回来,快带她去楼上休息。你也一样,这么多天了,该睡一觉了。” 宋知舟低应了一声,没有多的话,抱着陆宁上楼,再进了卧室。 她很多天没回这卧室了,其实他也一样。 这些天她不在,他就几乎没怎么睡过,偶尔回来一趟,几乎就已经是凌晨了。 客厅沙发上一躺,最多不过三四个小时,等天色一微亮,他就起来了。 她不在,他不敢回卧室,不是不愿,不是不想,是真的不敢。 之前她在的时候,卧室里有多温暖,后来她不在了,那里面就有多冷清。 他哪怕是进去拿一身衣服,都觉得那里面冷得可怕。 折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沙发和茶几,以前怎么看怎么顺眼。 少了一个她,就感觉什么东西都如同是结了一层冰。 张嫂已经将卧室重新整理了一番,几天没有睡人的床上,床单被褥也重新换掉了。 得了他们回来的消息后,张嫂就先将卧室开好了空调,也开好了床头灯。 宋知舟推门进去,落地窗外是寒风寒冬,而卧室里很温暖,床头灯暖黄色的光照在床上,他时隔这么多天第一次感觉到,他回家了。 他将她小心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时,听到她含糊叫了一声:“宋医生。” 他还拿着被角的手,突然就僵在了那里,听到她再很低地叫了一声:“宋医生。” 他还以为是他产生幻觉了,原来也并不是。 她还会记得吗? 还是说,更大的可能,不过是她将薄斯年,当成他了。 无论如何,她会不会还记得他一星半点,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一个称呼,他也觉得很好了。 他俯身过去,侧脸轻贴了贴她的额头,那一瞬红了眼眶。 他声音很低,低到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听到:“我这些天,很想你。” 从未那样想念过一个人,那种如同血肉从身体里被剥离开来,之后突兀的痛意和不适。 她没有醒过来,手指不安地抓着被子,间或轻颤,大概也是快醒了。 人快醒了,但她的记忆还没有醒,他期待她醒来,却又不可避免地害怕她醒来,害怕面对她。 她大概会再如同前不久那样,再次哭求他去救薄斯年。 他拉开被角,很小心地躺到她身边去,一点点去靠近她,再揽住她。 如同身体缺失掉的一块,在那一瞬缓慢而完整地填补了回去,空掉的一颗心,再被填满。 他闭上眼睛,浓重的困意袭来,想睡却又不敢睡,因为清楚她快要醒了。 门外有敲门声响起,再是张嫂低声道:“宋先生,薄董事长和薄太太过来了,在外面说想见见您。” 宋知舟想回应,担心吵醒了陆宁,又起身下床。 轻拉开房门时,他才沉声开口:“就说我睡了。” 薄家大概是知道他回来了,推脱说还没回,也没有用。 张嫂面色有些为难:“薄董事长连声求着说想见见您,薄太太又在外面掉眼泪,这……” 毕竟也是为人父母,虽说错在薄斯年,但那两位年纪也开始大了,真要直接赶人,张嫂也觉得有点不忍心。 宋知舟在门口沉默站了一会,想到这几天生病了的苏小蕊,出声道:“知道了,我去见一面,张嫂帮我在这守着,人要是醒了或者看着要醒了,就立刻来告诉我。” 张嫂点头应着:“好的,您放心,我会看着的。” 宋知舟没再出声,回身到卧室拿了件大衣,给陆宁将被子盖好,再出门下楼。 北城气温本来就低,现在十一月份的初冬,这样的半夜,外面冷得很厉害。 他出去时,薄鸿祯的车没有开进前院,就停在别墅的铁艺门外。 他们两个人就迎风站在车外面,哪怕连随从的司机,也没有带一个。 宋知舟走过去时,灯光下,正看到了薄鸿祯头上的白发。 人说一夜白头,他的白发大概也并不会是这几天突然长出来的,只是因为面容突然苍老了,那几根白头发也就变得引人注意了。 他们只有一个儿子,中间走丢了七年,回来后就很难亲近了。 但自始至终,都是放在心尖上的亲生孩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薄斯年身陷囹囵完全可以是转眼间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着急。 薄斯年已经待在了看守所,他违法犯罪如今是近乎板上钉钉的事情。 外界都传薄家能只手遮天,可这世上又怎么可能真有人能只手遮天。 法网恢恢,没人真的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一旦罪定下来,法庭宣判了,薄家有再大的本事,也未必保得住他薄斯年。 催眠囚禁、非法买卖违禁药物、非法使用违禁药物,加上之前的伪造证件,桩桩件件,都随时可以定他三五年的罪。 何况现在薄斯年状态很糟糕,加上心理问题,他完全有可能会直接自首,招认所有罪行。 到那时候,就不是薄家如何想办法保他的问题了。 他如果自己都认了,薄家又还如何保他? 穆雅丹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宝贝儿子进了警局,她泣不成声,半天没说出话来。 薄鸿祯面色悲戚,看向宋知舟出来,从未有过地放低了姿态,出声近乎恳求。 “所有的错都在我儿子,他如今有心理疾病,很多行为过激了。 我不是要偏袒他什么,只求宋先生,求您不要起诉他,任何一切补偿,我薄家都愿意承担。” 宋知舟面上情绪平平,眼前的一幕,似乎并未让他动容。 他沉默了片刻,淡声道:“陆宁如果没事,或许事情会有商量的余地,但如果她有事。” 他声音顿住,眸色在这样的夜里,泛着寒意。 第476章 你是在提醒我锁门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鸿祯面容笼罩在阴影里,从来威严冷漠的一张面孔,此刻那上面悲凉而无措。 如今陆宁失忆了,他求她放过薄斯年没有用,警方不会听她的说辞。 相比之下,宋知舟是陆宁失忆前在一起的人,等陆宁恢复记忆,他就很有可能可以左右她的决定。 而且现在,宋知舟作为陆宁的男朋友,在陆宁恢复记忆之前,他的选择和意见,比如是否坚持拿出所有证据来起诉薄斯年,很有可能影响到薄斯年的最终定刑。 有牧家这样一个足以抗衡薄家的后盾,他如果坚持起诉,完全有可能,也不用担心找不到辩护律师。 宋知舟声音微顿片刻,再出声:“如果她有事,任何事情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薄董事长,我如果不起诉他,或许是顾及陆宁跟小蕊的感受。但我如果起诉他,那也是理所应当。” 薄鸿祯声音急切了起来:“宋先生,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我们薄家对不起你,对不起她陆宁。我能做到的范围内,可以做出一切补偿。”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任何事情,等确定陆宁没事再谈。二位慢走。”宋知舟出声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回身要离开。 穆雅丹哭出声来:“你不能啊,我儿子他有心理疾病,你知道的,他很多行为不受控制。他对陆宁,那是有感情的。” 宋知舟步子顿住,看向她:“躁郁症确实偶尔会失控,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清醒的,有病不是作恶的理由。等陆宁醒了,我给她检查了身体再说吧。” 薄鸿祯面容沉痛,屈膝要下跪。 宋知舟眸光微沉,在他跪下之前,出声道:“薄董事长不必作践了自己,我话说得很清楚了,等确定她有没有事再说。” 薄鸿祯情绪近乎崩塌了下去,穆雅丹哭泣着,搀扶住了他。 宋知舟淡声道:“二位请回,我就不送了。” 他直接进了别墅,没再回头。 话说到了这份上,薄鸿祯也清楚多求没用,只能希望陆宁这往后,不会再有什么不好的身体反应。 宋知舟一进去,张嫂就着急从楼上下来。 一看到他,张嫂就开口:“宋先生,人醒了,您手机忘带出去了。” 他手机还丢在床头柜上,刚刚因为陆宁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忘了带出去。 他立刻急步往楼上走,到卧室门口时,步子微顿了一下。 她如今似乎对他有敌意,该跟她说什么? 张嫂从后面跟过来,低声道:“陆小姐醒了后,就眼睛睁着,也不说话。” 他预料中的,她醒来会大哭大闹,会执意要见薄斯年,但现在似乎并不一样。 他推门进去,卧室里仍是安安静静,她躺在床上一动没动,地方都没有挪动一下。 宋知舟走近过去时,步子有些沉,床边没有放座椅,他就坐到了床沿。 久别重逢是什么样子的,他想象过很多种,至于此刻这样,也不能完全没有料想过。 从在古镇偶然撞见了她,而她选择逃避后,他其实就大概猜到了这种结果。 心理医生,对于记忆扰乱和催眠之类的东西,多少是有点了解的。 他那时候就有猜到,她的不对劲可能是因为什么。 在他垂眸看向她时,她就沉默地睁着眼,对上了他的目光。 她的平静,是因为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短暂沉默的对视,他出声问她:“难受吗?饿吗?” 她视线极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看到窗外天色已经全黑了。 这里似乎有些熟悉,大概是脑子有些昏沉,她的感觉也出现错乱了。 她视线收回,继续看向他:“不难受,不饿,他呢?” 宋知舟多看了她一会,她面色看起来还好,不像他刚从山上带走她时,那么的面色惨白。 她腿上的伤,回来的路上,他也已经处理过了。 他片刻后才出声反问:“谁?” 她眉心蹙起,眸子里都是防备和敌意:“你说好了的,他不会有事,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我不知道,你告诉我,你说的谁?”他面色平静,坐在床边不急不慢地再问。 床上的人抓紧了被子,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挪,再出声:“宋医生。” 宋知舟一瞬愣怔,面色差点没绷住:“嗯?” “我问你,宋医生他怎么样了,你说过会放过他,你把我带来了这里,那他呢?”她有些着急了起来,显然不满他这样装傻。 眼前人面色有些怪异,抿唇再应声:“宋医生,他很好。” “我不信你,我要见他。”她要从床上坐起来,才爬起来一些,脑子里沉得厉害。 手撑了下床沿,她将那股浓重的昏沉感压了回去,坚持着要下床时,看向空无一物的床边。 “我鞋子呢?” 他仍是坐着不动,应了一句:“我不知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见他,否则你将我困在这里,我可以报警。”她迟疑了一下,直接光着脚下了床。 地面铺了厚厚的地毯,光着脚也并不会凉。 她下床后,并没急着出去,而是去落地窗前,再从窗户看下去。 除了别墅前院,外面并没有其他的建筑,显然这里是独栋别墅,附近难找到其他人,也不大好出去。 宋知舟顺着她的背影看过去,看她站在窗前观察地形,忍着笑意出声问她:“你想逃出去?” 她在窗前多站了片刻,回身看他:“你让我见他,或者我报警,你选一个。” “你留在这里,或者我起诉他,你选一个。”他仍是坐得岿然不动,看向她面上染上恼怒,再染上憎恶。 随即她终于忍无可忍:“你凭什么起诉他?我手机呢,你把我手机藏起来了?” 她走近床边,翻箱倒柜地找。 随即看到他起身就往外走:“不知道,没看到。” “你去哪,你把我锁在这里面,叫非法囚禁。”她着急追到门口,再伸手拦住了卧室门,不让他关门。 宋知舟站在门外,看向被她双手扒住的门。 片刻后,他问她:“你是在提醒我锁门吗?” 她拦着门不松手:“你直说吧,你想怎样,才能放过我们。” 他垂眸看着她,似乎是思索了一会:“想怎样都可以?” 第477章 陆成弘执意要指控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面色浮现警惕:“我可以尽量跟你谈条件,但你不要太过分。” “在你看来,什么样的要求算过分?”宋知舟从床上起身,再走近了几步。 她下意识要往后退,后面是落地窗,没有地方退。 好在他也并没再走近过来,他们之间还隔着几米距离。 她声音克制着不安:“过分就是过分,你到底想要怎样?他没有伤害到我,我不指证他,你们就没有理由让他留在警局。” “心理学上有一类受害者,在面对警方时,也会竭力维护加害者。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又称人质情结,人质综合征,和你目前的情况很相似。”他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她,声音不疾不徐。 她手指抓向后面的窗帘,目光里都是厌恶:“你胡说!他没有伤害我,没有伤害就是没有伤害,你这是胡编乱造!” 他在她前面的沙发上坐下,头有些生疼:“在谈条件之前,我先跟你说明一下你目前的情况。” “我不会相信你的,你别想挑拨离间。”她眸子里有些恐惧,这样的卧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而对于他,她几乎一无所知,只从薄斯年嘴里得知过,他是她父母看中的未来女婿,这也是他执意要将她找回来的原因。 光这一条,就让她第一感觉是对他没有好感。 他俯身将手撑在茶几上,拇指指腹用力将眉心按压了片刻,压制住了太深的疲累。 “你相不相信,如今也只有我,可能让你见到他。警方已经确定,他对你非法用药、催眠囚禁,我可以出于保护你安全的角度,要求你不去见他。” 她情绪激动了起来,红着眼睛低吼:“他没有,他没有!” 他按压着眉心的手松开来,抬眸看向她,声音仍是平静:“你过于激动没有意义,关于非法用药和催眠囚禁,警方已经基本确定了,我没有办法去更改。 但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去见到他,关于他的定罪,我可以尽量从心理疾病的角度,来让法庭对他酌情减刑,甚至是判缓刑。” 她沉默了下来,显然这个条件对她而言很有诱惑力,但她将信将疑,一时没应声。 片刻后他再开口:“不切实际的事情,比如让他被完全无罪释放,我没办法承诺。我所说的,是能争取到的,对他最有利的判决。” 她面色有些松动:“我真的可以……” 外面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门外温琼音的声音传进来:“知舟啊,宁宁醒了?” 他们留了下来,待在别的卧室过夜,刚刚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出来就听张嫂说,人已经醒了。 站在落地窗前的人,浑入竖满了尖刺的刺猬,听到声音,立刻紧盯着门口。 宋知舟起身,看着她:“你爸妈,见见吧?” “我,我不见。”她手指抓紧身后的窗帘,挨在落地窗的角落里。 这里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于她都是彻头彻尾的陌生。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置身在哪里,更不知道薄斯年会在哪里,所有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巨大的未知和黑洞。 门外敲门声再响起,他没有急着去开门,低声又说了一句:“生养你的至亲,不见不大合适。” 外面声音有些急切地再次响起:“知舟啊,睡下了?让阿姨看一眼宁宁。” 宋知舟看向她紧挨着落地窗,这一次,她没再出声拒绝。 或者说,在这里,她觉得自己拒绝也未必有什么用处。 他起身,去卧室门边开门。 门外温琼音跟陆成弘焦急地站在那里,门一打开,立刻等不及问了一句:“是醒来了?” 卧室里悄无声息,既然陆宁醒来了,这样的安静让温琼音察觉到了一些怪异。 按说她醒来后,应该会第一时间出来见见他们。 宋知舟侧身一步让他们进来,低应了一句:“刚醒,她情绪不大稳定,不适合多交流,叔叔阿姨暂时就先看一眼。” 温琼音没等他说话,立刻等不及就急步走了进去。 陆宁站在落地窗前,后背紧挨着玻璃窗,看向迅速走向她的人,立刻往旁边躲避。 温琼音激动不已地开口:“我的好女儿,可算是回来了。告诉妈妈,那个混账对你做了什么?” 陆成弘也焦急走近了过去,沉声道:“没事,人回来了就行,这次绝不能算了。 那个男人少说也必须在牢里待上三五年,他薄家再怎么求情或维护,这事都没得商量!” “他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他不会坐牢!”陆宁身体退到角落,激动地出声反驳。 刚刚宋知舟带她回来时,还没来得及解释,关于她被药物催眠失忆的事情。 温琼音跟陆成弘同时愣在了那里,看向她明显不对劲,再回头看向宋知舟。 宋知舟出声道:“醒来了就是好事,叔叔阿姨见过了,就让她先休息吧,其他事情我们出去说。” 温琼音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被陆成弘拉住制止了后面的话。 几个人回身要先出去时,陆宁着急说了一句:“我要见他,你们不能判他的刑,我要去见他!” “这个男人,简直卑鄙!”陆成弘气得不轻,看向陆宁近乎神志不清地还在维护他,没忍住吼了一句。 人眼看就要出门了,陆宁急着再追到门边:“求你们,让我见他一面,放过我们吧。” 陆成弘回身,想到好好的女儿,被那个男人弄成了这幅不清醒的模样,气得面色黑沉。 “她身体需要做一番全面检查,现在无论如何,不许再去见那个男人!” “叔叔,出去说。”宋知舟出声打断他的话,将两个人叫去了楼下说话。 卧室门关着,张嫂守到了门口,担心陆宁会情绪过激,做出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情来。 楼下一番交谈,宋知舟再回卧室,就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陆宁就坐在床头,并没有睡下。 他走到她面前,出声道:“下楼吃点东西吧,你妈妈帮你炒了几个菜。” 她抬头,有些无助地看他:“所以,我还是不能去见他对吗?” “先吃饭,明天去医院做趟检查,我跟你保证,我会让你去见他,就这两天。”他声音有些哑。 第478章 她今晚不会好过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眸光亮了一下,生出了一分期待。 刚刚她爸妈的态度,她也看到了,是完全不可能让她去见薄斯年的。 下午在山上,是警察带走的薄斯年,显然警方也认定了他有罪。 所以现在她哪怕真能找到机会报警,也顶多不过从这里出去,要见到他,大概也并不能,更不用说想办法将他救出来。 至少目前而言,眼前这个男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终究是她暂时唯一能接触到的,说会帮她见到薄斯年,再救薄斯年的人。 她手指垂在身侧蜷曲着,有些谨慎地看向他:“你是谁,你帮我的条件是什么?” “先下去吃饭吧,你爸妈还在等着,这些晚点再说。”他视线落到她脸上,再又侧开来。 她如今生疏防备的眼神,很多时候还是让他不太能适应。 他回身进衣帽间,给她拿了大衣和换洗衣服出来:“要不先洗个澡,穿这个吧,你之前的大衣在山里弄脏了。” 给了她想要的承诺,她情绪也显然稳定了些,没有吭声,起身接过衣服往浴室走。 走到浴室门口时,她回身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想问衣服的事情,又并没有开口。 他仍是站在床前,看向她开口:“衣服是你的,你可以不信,先换了再下楼吃饭吧。” 她进了浴室,反锁了门。 浴室里只有浴缸,并没有装淋浴,她迟疑着,随即打开了洗手台下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包一次性浴缸套,打开袋子拿出了一个套到浴缸上。 等套完了,她愣在了那里,看向手里的东西,再看向旁边的柜子。 她不该知道柜子里有这个,可她刚刚完全就是顺手,打开柜子都没有去找,就直接从最底下一层,将浴缸套拿出来了。 浴缸里的水一点点加深,热雾缓缓笼罩到整个浴室里,她站在那,良久都没有动。 她仔细去想,也想不明白刚刚这个完全无意识的动作。 直到浴室外面有敲门声响起,有声音传进来:“窗户打开一点,或者开下换气,别闷着了。” 她才回过神来,看向浴缸里已经溢出来的热水,手忙脚乱关了水流,再应声:“知道了。” 浴室外面的脚步声很快走远,宋知舟并没出去,坐到卧室落地窗前,等她洗完出来。 窗外的树枝,在黑漆漆的夜色里晃动,北城今年的第一场雪,大概是快要下了。 她之前还颇为期待,不知道真等下雪的时候,她的记忆会不会已经恢复了。 从薄斯年给她吃下去的药物药效时长来看,她恢复记忆,也就这两三天的事情了。 这也是他会跟她说,这两天带她去见薄斯年的原因。 他其实也抱着些想先拖延着的想法,真要再等上两天,或许她就都想起来了。 真到了那时候,她如果还要去见薄斯年,那就是她的选择了。 只要她意识清醒了,她想要去做什么,他自然都不会阻拦。 他盯着窗外发呆,感觉眼睛无来由有些酸涩。 真是想念她,明明她回来了,又好像还没有回来。 这样沉默坐了许久,他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响。 陆宁从里面出来,已经换了衣服,湿漉漉的头发包在干毛巾里,有些拘谨地在浴室门口多站了一会。 她之前被薄斯年带去临城后,穿的都是他在那边给她买的衣服。 现在才算是换回了之前她自己的衣物,但她显然并不觉得自在,就好像是套在一身并不合身的衣服里。 宋知舟看过去,视线在她身上极短暂的停留,随即起身给她拿了吹风机过来,插到了沙发边的电源上。 以前的这个时候,他会叫她:“坐到这来吧,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现在他看过去,声音也淡了很多:“先把头发吹干吧,这样容易感冒。” 陆宁在浴室门口站了半天,才极缓慢地走近过来。 他感觉她显得有些怪异,距离近了时,才发现她面色红得很厉害。 宋知舟眸色沉了沉,从她面色里察觉出了些不对劲:“怎么了?” 她半天没吭声,磨磨蹭蹭地接了他手里的吹风机,在他要回身走开时,突然低声问了一句:“我可以出去一趟吧?” 他目光落到她脸上,是在揣测她的心思:“现在是凌晨,这附近也没地方去,明天再出去吧。” “不是,我……”她声音欲言又止,一张脸涨得更红了。 片刻后,显得有些心烦地闷声说了一句:“算了。” 她也不坐到沙发上,就站着拿毛巾擦头发,眉头微皱着。 宋知舟视线在她面上多落了几秒,然后问了一句:“生理期?” 陆宁手上动作立时一顿,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她脸上写字了? 他回身到柜子里翻了一下,再看向她:“家里没了,我出去给你买。” 陆宁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点头侧开了视线。 这不是废话吗? 他一个大男人,家里又没住女人,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宋知舟走到卧室门口,又回身过来从上往下扫了她一眼:“那你现在……” “你别管,你先去买。”她脸一路红到耳根,恨不能直接走过去就将他给推出去,再把门摔上。 门口的人轻咳了一声,出去带上了门,卧室里恢复了寂静,她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早不来晚不来,这都是什么事啊? 让一个差不多头一次见面的男人,去帮忙买姨妈巾,她感觉她真的要当场自闭。 站着擦完头发再差不多吹干时,他就已经回来了,大概是哪里有什么自助购物机,他这么晚还能这么快买回来。 将东西接过来时,陆宁压根就没敢去看他,强装镇定地闷头接了东西,就直接进浴室。 里面再是一番磨磨蹭蹭,她才慢腾腾出来。 宋知舟看向她,想问什么,又还是没有问。 她以前生理期一向腹痛,因为体寒的缘故,他一直给她食补调整,这种情况也并未好转过。 大概可以预料到,她今晚不会好过。 陆宁走出去,抬头就注意到他还在看着她,有些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有什么好看的。” 第479章 想见见他,就一眼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到楼下时,温琼音和陆成弘就坐在餐桌旁等她。 牧老太太年纪大了,在外面待不大习惯,牧川看陆宁也没有大碍了,就已经先带老太太回去了。 宋知舟帮她把餐椅拉开,出声道:“叔叔阿姨也先吃吧,不用多等了。” 因为陆宁的事情,他们两个人也急得不轻,这个点都凌晨了,但也都还没吃晚饭。 温琼音做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陆宁爱吃的。 陆宁看了眼宋知舟帮她拉开的座椅,自己另外拉出来一把座椅再坐下。 陆成弘立刻皱眉,想说什么,想到宋知舟之前解释了,说她现在记忆出现问题的事情,还是强忍着没有说话。 这一顿饭吃得很沉默,这么久的疲累,陆宁其实已经很饿了。 但心里多少堵着一口气,加上不自在,她吃得很少。 温琼音盛了汤给她递过来,陆宁看了一眼,再出声:“谢谢,我不喜欢喝汤。” 眼前人面色愣了一下,显然有些难以接受她此刻这幅模样。 宋知舟出声缓和:“她这么远回来也累了,胃口不大好,阿姨别太担心,自己多吃点。” 温琼音“嗯”了一声,这之后就都没再说什么话。 等饭吃完时,宋知舟起身收拾碗筷进厨房。 陆成弘等他离开,看向陆宁开口:“也别胡思乱想,现在就先好好调养身体,不要再去想着见他的事情。不管怎样,爸妈总不会害你。” 陆宁皱眉,出声想反驳,抬头就看到宋知舟从厨房里出来。 反正他都答应了,就这两天会带她去见,没必要多起什么不必要的争执。 她将头低下去,放下了筷子起身:“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温琼音心急道:“你这一碗饭都没……” 她话音未落,眼前人已经直接上楼了。 温琼音看向她的背影,红着眼睛没再出声,陆成弘也是怒意难消。 宋知舟过来清理餐桌,陆成弘看向他沉声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去找那个男人。再这样下去,她哪里对得起你?” 宋知舟擦着桌子,抬头时,声音淡了些:“这不是她的错,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叔叔阿姨是她的爸妈,更应该理解她,何况这些也都是暂时的。” 陆成弘面色缓了缓,有些不知道怎么说下去:“我也知道,只是这样看着,还是觉得有些气不过。” 宋知舟再出声道:“别人可以不理解她,如果连叔叔阿姨都不能理解她现在的状态,她才是真的孤立无援。” 药物影响着她的记忆和意识,如果连最亲近的人都不能包容她,又还有谁能帮她走出来? 温琼音面容笼罩在悲戚里,颤声道:“我家宁宁,可别辜负了你啊。” “什么都总会过去的,只要等她清醒过来不放弃我,我就不会放弃她。叔叔阿姨再多休息一会吧,我先上去了。” 他收拾完餐桌,要回身上楼时,又冲了碗红糖水,端到了楼上去。 进卧室的时候,她坐在落地窗前,双腿蜷缩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走近过去,看到她面色发白,一只手心贴在小腹上,眉头紧皱着。 听到脚步声过来,她睁眼看了他一眼,再继续闭着眼睛。 以前她生理期腹痛时,严重的时候一张脸死白,抱着他直掉眼泪。 现在她把他忘了,没有人抱,也没有人可以去依赖,只能这样自己缩在沙发里硬熬着。 他将红糖水放到她面前,轻声道:“把这个喝了,会舒服一点。” 她额上有冷汗冒出来,眯眼看着那碗红糖水,没有去喝。 宋知舟拿勺子舀了一口,自己喝了下去,再将勺子放到了一边。 “放心,我不会乘人之危,红糖水可以缓解生理期腹痛,你也能少熬一会。” 她痛到身体都在发抖,伸手过去,他再将碗递到她手里。 等她喝完了,他接过碗放到一旁,沉默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 他听到她闷声说话:“我想见他。” 他没出声,听到她再喃喃道:“想见见他,就一眼。” 她唇色灰白,痛到迷糊时,很轻的说话:“他车呢?” 头顶的灯光投射下来,他眸光晦暗不明:“车也被带回北城了。” 她眯眼看向他:“那里面有吃的,你能给我吗?” “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明天去医院做完检查,我就带你去拿。”他低应,看到她手指用力抓在沙发边缘。 以前好像没这么严重,她现在看着不止是腹痛,好像还发烧了。 他刚刚给她递碗过去时,触碰到她的手指很凉,不正常的冰冷。 这样沉默多坐了几分钟,她没再发出声音了,但仍是睡得很不安稳。 或者说也根本没有睡,只是疼得太厉害了,才这样蜷缩着闭着眼睛,努力想要睡着。 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些猜想,随即那样的猜想,让他一颗心跟着下沉。 他靠近过去叫她:“陆宁?” 她没应声,仍是紧闭着眼睛发抖。 他再多叫了几声,听到她很低地开口:“疼。” 伸手过去触碰她的额头,她额上一片滚烫。 他心跟着咯噔一下,倾身过去将她抱到了床上。 给她测了温度,直接烧到了三十九度七。 也不过才这么短短的时间,她刚刚都还好好地在楼下吃饭。 这绝不仅仅是生理期的缘故,她身体有问题。 那种很糟糕的猜测,在他脑子里不断放大开来,他急步起身出去拿医药箱,面色紧绷着,掌心不可克制地攥成了拳。 眸子里是浓烈的恨意,他突然在想,如果确实是药物的作用,让她的身体出现了问题,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起诉薄斯年,争取最重的刑罚。 将医药箱拿回卧室时,床上的人还在低吟:“疼,好疼。” 宋知舟一边从医药箱里翻紧急退烧药,一边俯身过去问她:“哪里疼?” “头,头疼。”她手指用力抓着被子,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搅,如同这段时间以来,很多个晚上一样。 只是以前都是晚上七八点的样子,而今晚或许是因为镇静剂的作用,这样的反应推迟到了现在。 宋知舟倒了合适剂量的紧急退烧药给她喂下去,伸手过去将她的手握到掌心里时,她手上的冰凉,让他突然恨不能杀了那个男人。 第480章 陆宁发现跟宋知舟的合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这一番折腾,就直接到了清晨。 陆宁的烧倒是勉强退了下来,但宋知舟还是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等天色微亮,她醒过来时,他就执意要带她去医院检查。 陆宁从床上爬坐起来时,因为凌晨一场高烧,她面色还是憔悴不堪。 她坐在床头看他:“去医院做完检查,你就带我去他的车上拿东西吗?” 宋知舟一夜没睡,声音有些干涩:“嗯,可以。” 她试着得寸进尺了一下:“说这两天带我去见他,是今天还是明天?” 他起身,给她拿了衣服过来:“明天吧,今天去医院做完检查,我再忙一点工作,大概也腾不出时间了。” “那说好了的,明天。”她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眸光清亮,似乎连疲累都散了很多。 宋知舟点头:“嗯,说好了。” 陆宁心情转好,从床上下来,很快进浴室换了衣服,吃过早餐后,跟他出门去医院。 这几天累得太狠了,开车出别墅时,宋知舟手上晃了一下,随即车身跟着偏移了一下。 她察觉出不对劲,侧目去看他:“你不舒服吗?” 他踩了刹车,短暂地缓了一口气:“没事,问题不大。” 她手下意识抓紧了安全带,在他车身第二次偏移时,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别逞强啊,疲劳驾驶违反交规的,要不我来开吧。” 宋知舟将车停下来,明显不信任地看向她。 陆宁蹙眉:“你这是什么眼神,歧视女司机吗?” 他唇角颤了一下,有些想笑,那一瞬突然感觉她变得生动了起来。 她有些不耐地推门下车,再绕过来拉开驾驶位的车门:“下车,就你这么开两步晃一下的,我会被你吓死。” 宋知舟解了安全带,下车跟她换了位置,随即看到她握着方向盘看了看前面。 座椅位置太低太后了,她将座椅调高了一些,又调前了一些,身体离方向盘很近了,这才满意地开始开车。 宋知舟侧目去看她:“座椅调这么近,你能动吗?” “还好。”她随口应了一句,盯着前面开车。 她驾照倒是拿到手很多年了,但很少开车,一碰方向盘还是习惯性紧张。 身边人看她严肃着一张脸,出声安抚她:“不着急,现在还早,慢点开。” 她面色微绷着,仍是看着前面的街道:“你别总说话啊。” 他轻咳了一声,真就没再开口。 还不到早上七点,街道上车辆人流极少,她车仍是开得很慢。 这一路平稳,他靠在副驾驶座椅上,开始还帮她看下路,不到十分钟就睡着了。 车里安安静静,街道上雾气很重,她小心开车,再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面色白得有些过了。 这么大早叫她过来做检查,可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可不比她好。 她昨晚高烧了一场,但好歹现在烧退了,也就没觉得有多少不舒服了。 红灯车停下,她偏头去看他:“你还好吧?” 他没吭声,直到她再重复了一遍,才睁眼看她:“没事。” “你确定?”她声音颇为怀疑,他面色是实在太惨淡了。 她对他不熟,更不知道他身边有些什么人,这么大清早的,要是他真出了什么好歹,对她而言也不好处理。 他眼睛闭上,继续打盹,低应了一句:“嗯,没事。” 陆宁也没再多问,晨曦穿透薄雾照到车前玻璃上,她车速加快了点。 到医院时,才上午七点半,门诊还没开门,看病得挂急诊。 她将车停到露天停车场,再问他:“要不等半小时?我身体都好了,挂急诊没必要吧?” 他没应声,倚靠在座椅上继续睡。 陆宁声音扬高了些:“要不我给你挂个号看下医生?” 她有些头疼,所以到底是谁来看病的? 身边人还是半点回应都没有,他看起来累极了,大概是真的睡着了。 她也没再叫他,想着索性就等八点,医院正常上班了再进去,也让他在这睡会。 百无聊赖地坐着发呆,她想翻翻手机打发下时间,但她手机被他收起来了。 想到这里,她侧目看向他大衣口袋,突然想趁这个机会看看他的手机。 会不会也有万一,薄斯年并没在警局里了,她要不要试着联系一下他? 何况关于身边这个男人,她知道的太少了,如果真要指望他帮忙,也希望能多知道一点关于他的事情。 她抿了抿唇,看向车窗外空荡荡的停车场过道,有些紧张地再出声叫他:“你睡着了?” 他仍是没有回应,唇色近乎灰白。 她一颗心跳得极快,伸手过去动作极轻地摸到了他的大衣口袋里。 他的手机,刚好就放在靠近她这边的口袋里,手触碰到的时候,她心里也跟着惊喜了一下。 迅速将手机拿出来,上面的屏幕锁解不开,她小心去抓他的手,再拿他的手指解开了手机锁。 手机顺利解开,跳到了布满应用图标的主屏幕。 他仍是没有醒来,也或者是生病了,没有力气再动或者睁眼。 她视线落到手机屏幕上,想要打电话时,随即呼吸凝滞,面色僵在了那里。 手机背景是一张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女的是她,男的是此刻她身边坐着的这个男人。 那上面的她带着笑,一种于她而言很陌生的笑。 人说皮笑肉不笑,是因为笑意是很难伪装的,强装出来的假笑很容易分辨。 而照片上的人,笑意轻松深切,那种情绪是发自内心的。 她仔细去确认那张照片,发现无论怎么看,那上面的人就是她。 更怪异的是,那张照片的背景,是卧室床上。 她手指用力抓着手机,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张照片是怎么会出现的。 随即她想起很多事情,比如昨天薄斯年说的那一句:“我不是宋医生,你的宋医生在找你。” 再比如这个男人的卧室里,有女人的衣服,那些衣服的尺码,跟她完全契合。 还有她在那个陌生的浴室里,却那样熟悉而又莫名地,从洗手台下柜子里拿到了东西。 手指用力抓在手机上,她面色一点点泛白,身体僵在那里。 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可能,这到底怎么可能? 副驾驶上的人一直没醒,她许久才回过神来,看到他面上已经没了血色。 将手机丢回他口袋里,她着急下车去叫医生,才发现自己身体在发抖。 第481章 宋知舟突发性昏迷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已经昏迷了,陆宁叫不醒他,一个人也没办法把他弄进医院大楼里去,只能去叫医生来帮忙。 急步走近一栋门诊楼时,前面一个白大褂女医生从不远处走来,随即视线落到了她身上。 陆宁看到有护士推着一个空推床过来,正要上前叫护士帮忙,那女医生就已经径直走到了她面前。 “你回来了?”陆宁止住步子抬眸,确定这个女医生是在跟她说话。 她愣了一下才应声:“你认识我?” 崔颖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什么叫她认识她? 宋知舟还昏迷在车上,陆宁没多纠结这个问题,着急出声道:“您可以帮个忙吗,有……人晕倒了,可不可以帮我去扶一下?” 崔颖眉心微蹙,感觉陆宁这幅模样不是一般的奇怪。 她问了一句:“人在哪?” “就在外面停车场的车上。”陆宁赶紧指向医院大厅外面。 崔颖扬高了声音,叫住了不远处推着推床的护士:“孔护士,推床推过来帮个忙。” 那护士闻言,立刻推着推床往这边过来。 崔颖快步跟陆宁出去,等到了车旁,陆宁拉开副驾驶车门时,宋知舟已经一张脸惨白了。 崔颖一边急着将人移到推床上,一边沉着脸不满道:“什么叫有人,宋医生叫‘有人’?” 她显然很急切,陆宁估摸着,这女医生应该是认识宋知舟,看着多半关系还不浅。 她一边跟着快步进住院楼,一边有些过意不去地出声:“抱歉啊,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昏迷。” 她以为他睡一会就会醒来,没想到现在似乎很严重。 崔颖帮忙推着推床,再侧目睨了她一眼,并没再出声。 这陆宁,到底是什么情况? 将人推进内科住院楼的病房时,崔颖的手机响起,那边大概是催她回去看患者。 她声音有些不耐烦:“出了点事,换个医生代我去看一眼。” 那边护士站的人立刻应着:“知道了,崔医生。” 内科医生进来给宋知舟做检查,崔颖再沉声道:“你检查快点,有问题就直接送抢救室。” “崔医生别这么急,多半是过度疲劳,导致的突发性昏迷,问题不大。”男医生侧目看向她,再注意到她身后的陆宁时,愣了一下。 他刚刚这话也就跟崔颖开个玩笑,没注意陆宁也在这,可别生了什么误会。 男医生做完检查,再让护士进来给宋知舟抽血挂点滴,看向陆宁嘱咐了一声:“先打点药观察一下,如果醒了或者有其他情况,你随时按铃叫我。” 怎么着也是她一起过来了,陆宁点头“哦”了一声,好好的他怎么就晕了? 旁边崔颖还是沉着张脸,坐在一旁不走。 陆宁看她的模样,猜想着会不会是女朋友之类的,再或者,是喜欢他的人? 她有些尴尬地坐到病床另一边的座椅上,又小心问了一句:“那个,你刚刚叫他什么?” 她没记错的话,刚崔颖将他移到推床上时,略带责备地说了一句:“宋医生叫‘有人’?” 崔颖盯着床上的宋知舟,护士进来扎针挂点滴,显然也有点被崔颖吓到,扎针的时候有些紧张。 等点滴挂完,护士出去了后,崔颖才看向陆宁:“你别告诉我,你还能把他给忘了。” 陆宁抿了抿唇,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 崔颖又淡声过了一句:“宋医生,宋知舟,你们在一起的。” 陆宁“哦”了一声,有些想问一句:“那你刚刚那么紧张他。” 她这一声“哦”,算是默认将宋知舟给忘了。 崔颖语气里有些讽刺:“你倒是过得潇洒,光这几天就耗了他大半条命,你还真说忘就忘了。” 陆宁还是没应声,忘了就是忘了,她也没办法去争辩或解释什么。 崔颖手机又响起,这是刚上班的时候,也正是医院最忙的时候。 她起身说了一句:“我忙不开,你先守着吧,我打个电话给宫先生。” 陆宁忍住了再问一句“宫先生是谁”的冲动,点头看她快步出去。 这女医生似乎对她意见很大,倒似乎有点,她抢了她男人的感觉。 莫不是,本来这医生跟宋知舟才应该是一对的? 病房里恢复了寂静,陆宁在床边坐了十多分钟,才看到床上的人眉头皱了皱。 她靠近过去叫他:“你醒了吗?” 宋知舟昏迷得半梦半醒,听到这声音惊醒了过来,睁眼时,有那么片刻感觉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她已经失踪很多天了,虽然他昨晚将她找了回来,还是总觉得不大真实。 他看她有些拘谨地坐在床边,伸手过去想牵她的手,随即又将手缩了回去。 “我没事,你放心。” 陆宁低垂着眉眼,无来由觉得有些心虚,刚刚他昏迷时,她第一时间还在想着趁机偷看他的手机。 幸好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她感觉那个女医生,好像要找她算账。 宋知舟看她不出声,再说了一句:“我真的没事,我叫宫先生过来陪着你。” “不用了,刚刚有个女医生打过电话了。”陆宁抬眸去看他,双手有些无处安放地抓在一起。 床上的人微愣:“女医生?” 她点头:“嗯,就一个好像跟你比较熟的女医生,个子比较高,脸有点微胖,大概,一米七多点?” 她话落又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说她胖啊,就只是形容一下,大概就是说的这个样子。” 宋知舟视线落到她脸上:“知道了,我跟她不大熟。” 陆宁“哦”了一声,起身给他去倒水:“这个不重要,医生说你是过度疲劳导致的昏迷,你做了什么这么疲劳?” 她给他端了水过来,显然是真的有点好奇。 好好一个人,能疲累到直接昏迷,大概也不只是单纯的熬通宵打个游戏,或者泡个酒吧而已吧? 能到昏迷的程度,至少也该是很多天疲惫过度了。 宋知舟接过水,撑着床面起身坐到床头,再喝了点水。 他还是含糊应了一句:“没事,大概是最近工作有点累了。” 门外敲门声响起,再是脚步声靠近,有男人走了进来。 第482章 陆宁去警局看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向门外进来的男人,并不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昨天傍晚在山里,警察找到她跟薄斯年时,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宫和泽面色微沉着,看向坐在床头的宋知舟:“没大碍了吧?” “没事。”宋知舟摇头。 陆宁有些拘谨地坐着,宫和泽再看向她:“她的检查做过了吗?” 床上的人应声:“还没有,过来本就是打算给她做检查的。” 他也没料到,会突然没熬住,直接在过来的路上就昏迷了。 她昨晚发烧得蹊跷,否则他今天也不会急着这么早就带她过来。 宫和泽拿个张座椅坐到病床边来,仍是不大放心地看向宋知舟:“这几天你是真累了,确定现在没事?” “没事,医生看过了。她的检查我已经预约了,你要是有空就带她去做了吧。”他坐在床头,声音有些无力。 出了这样的事情,宫和泽同样想尽快带陆宁去做下检查。 她吃下去的违禁药物,万一对身体造成了其他伤害,自然也要尽快早发现早治疗。 他应声道:“那我给你叫个护工来照看你,我现在带她去检查。” 宋知舟应声“好”,将手机上的预约信息转发给了他。 陆宁面色有些防备,在宫和泽要带她去做检查时,一时没有起身。 宋知舟看向她:“没事,宫先生是你师兄,等做完检查,你可以让他直接带你去警局,去接薄先生车上的东西。” 陆宁面色有些不解,他又改口道:“就是你说的宋医生。” 宫和泽面色有些错愕,给她喂了失忆药物就算了,搞半天,薄斯年这么多天还是当了回替身不成? 她居然还能把薄斯年,当成了“宋医生”。 陆宁仍是不起身,问了一句:“反正要去警局,我可以一起去见见他吗?” 听崔颖说了她跟宋知舟的关系,至于宋知舟手机上的那张合照,她也看到了。 可心里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段时间薄斯年对她很好,她还是想见见他,哪怕是如今知道了一些和她记忆里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至少在记忆恢复之前,她依赖的那个人是薄斯年,还是不愿意这样轻易相信了,她本应该相爱的人,是此刻床上的这个男人。 宋知舟沉默了片刻,点了头:“好,麻烦宫先生,带她跑一趟吧。” 宫和泽显然心存顾虑:“这个时候让他们见,不大合适吧?” 反正陆宁过两天就能恢复记忆了,又何必再去见一面。 何况如今一个在外面,一个在看守所,这样见一面,谁心里又会好受。 宋知舟淡应着:“也没事,她想见就让她见见吧。” 她已经在努力地讨好他,昨晚跟今早都好好吃了饭,他叫她来医院检查,她就真的跟他来了。 今天做完检查,就让她去接薄斯年车上的东西,这是说好了的。 他不希望因为自己突然的身体问题,言而无信让她感到失望,不过是见一面,她的要求其实也不过分。 宫和泽没再多说,带陆宁离开了病房,再去内科做了脑部检查,抽了血化验血里面有没有残留有害成分。 这一番折腾就是一个多小时,快到上午十点了,结果要下午才能出来。 陆宁抽完血头晕,坐在座椅上缓神,宫和泽给她递了支葡萄糖过去。 她轻声说着“谢谢”,再喝下去,靠着座椅闭了会眼睛。 宫和泽侧目去看她,眸色有些深沉。 他感觉她如今的精气神变了很多,等药效散去记忆恢复,也不知道她跟宋知舟回不回得去。 她对薄斯年有了依赖,是因为这段时间失忆了。 这些天的记忆是假的,可跟薄斯年的相处却是真的,等她都想起来,也照样还是会记得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 到那时候,她还真能像之前那样,毫无留念地想断掉跟薄斯年的所有来往和感情吗? 理智大概不会让她去再续前缘,无论如何,他们之间隔着的伤害,甚至是人命,比如苏律师和她当初腹中的胎儿,是永远不可能过去的。 可关于情感,她有没有可能也会对他生出些许动摇。 她一直都是很理智的人,理智到清楚不能再去要的东西,就绝不会再去要。 可无论如何,她当时对薄斯年一见钟情了,他们也有过那么多年深切浓烈的感情。 过往和情感,可以被理智完全压制住,可要说连根拔起再扔掉,真的可能吗? 他看了她片刻,突然说了一句:“宋知舟真的为你做了太多了,他这些天找你,睡得最多的一天,睡眠时间也没超过四个小时。” 一小支葡萄糖已经喝完,陆宁低垂着眉眼,眸光有些恍惚。 宫和泽再开口:“你忘了不是你的错,但你们曾经感情很好,师兄觉得,你如果会选择辜负他,是件很遗憾的事情。” 她许久没出声,再有些茫然地看向他:“那他呢?这些天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他是谁?” 他们就坐在走廊的座椅上,面前人来人往。 宫和泽轻叹了一声:“他叫薄斯年,多年前和你在一起过,后来对你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你们就彻底分开了。你会失忆,是他给你下的药。” 她手在发抖,用力抓紧大衣边缘,指甲似乎快要折断,有些生疼。 她听到他问她:“哪怕是这样,你也还要去见他吗?”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空玻璃管,许久后,低应了一句:“这段时间他对我很好,我想,至少该亲口听他说说。” “师兄尊重你的选择,你想去,我现在就带你去。” 宫和泽拿过她手里的玻璃管,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起身看向她。 想见就去见见吧,也算是在她恢复记忆之前,他们最后再平静地面对一次彼此。 没有仇恨,没有过往,就简简单单地,再见一次。 陆宁抬眸去看他,面色有些难以置信:“你真的带我去吗?” “走吧,晚些中午了,就不好探视了。”他回身,往电梯走,陆宁立刻快步跟了过去。 她跟着他上车,手放在大衣口袋里不安地抓着,一言不发。 车快到警局时,宫和泽轻声说了一句:“探视时间不会太长,先想想看,要说什么问什么?” 第483章 不能原谅他,大概也不会原谅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盯着车前面的警局大门看了片刻,随即解了安全带,淡声开口:“不用想,我直接去见见就行。” 他如今算是等待宣判的罪犯,警察大概也不会允许他们之间多交流什么,顶多应该也就见个面,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宫和泽应了声“好”,推开车门,跟她一起下车,进警局。 陈警官已经在里面等他们了,在带陆宁去见薄斯年之前,她先做了一番解释。 “薄先生如今属于还在审理案件过程中的嫌疑罪犯,很多相关细节还没确定下来,原则上是只有委托律师可以探视的。 但他现在躁郁症有些失控,见陆小姐一面,或许也能稳定一点,所以我算是破了这个例。” 陆宁低应了声“谢谢”,陈警官再开口:“您又是受害人,在案件宣判定刑之前,本来是需要回避加害人的。 现在虽说让您见一面,但您与薄先生之间,不能有问答式的对话,其他交谈也尽量少一些,我只能给您十分钟时间。” 宫和泽在外面等她,陆宁跟着陈警官往里面走,点头应着:“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她被带进了一个小房间里,大概就是审理嫌疑人的那种房间。 里面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没有了其他。 薄斯年就坐在桌子的一边,他双手放在桌面上,手铐将他的两只手臂拷在桌面上。 他很沉默的坐在那里,无声无息,面无表情。 在她进去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失控地起身,桌上的手铐被扯动着发出刺耳的声响。 站在他身后的警察,立刻上前制住了他,将他按回了座椅上。 她听到他喉咙里发出声音,像是低吼,又像是动物的呜咽,那声音扯动得她心里一阵颤栗。 相比于前些天,他此刻以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面孔,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记忆里的那个男人,个性克制温和,而此刻他面上的情绪,深刻浓烈如同泼墨。 她手用力抓在掌心里,有些呼吸不过来,站在门口,迈不动步子进去。 陈警官看向房间里的那个警察开口:“你先出去吧,我守在这就行。” 那警察点头离开,陈警官再看向杵在门口的陆宁:“进来吧,十分钟一秒不能多,很快就过去了。” 陆宁如梦方醒,一步步走进去,坐到了薄斯年对面的座椅上,不敢抬头去看他。 此刻的他太陌生了,还有她如今已经得知的一些事情,让她更不清楚该怎样去面对他。 他低而痛苦地叫她:“阿宁,你好吗?” 她手放在桌子下面,克制不住地疯狂打颤,情绪越是竭力去控制,就发现越克制不下来。 她逼自己去抬头,去看他。 他下巴上有了胡渣,看守所的生活不会好过,他整个人显得苍老而憔悴。 陆宁好像已经有些记不清,前些天和她一起朝夕相处的那个男人,是怎样的一副温润面容。 眼前人的样子,在将她记忆里他原有的样子,一点点往外推,直至变得面目模糊。 她自以为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原来才是骗她最狠的那一个。 她唇瓣在颤动,逼着自己不去侧开视线,逼着自己去直视他。 她看到他手背和手臂上的伤痕,还有脖子上的伤口,那些应该不是在昨天山上受伤的。 他在自残,这样的想法在她脑海里冒出来的时候,她甚至感到不寒而栗。 那个温和冷静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的? 手用力抓在桌子边缘,她看到他贪婪地将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如同要将她的面容和眉眼,刻入到脑子里去。 隔了良久,她才颤声问了一句:“你有严重躁郁症,真的吗?” 话刚落,身后的陈警官立刻出声打断:“陆小姐,请不要询问任何问题。” 薄斯年唇角动了动,没有应声。 陆宁点头,眼眸泛红:“好的,好的,抱歉,我不问。” 她手心不断用力,看着他,两相沉默。 不问问题,那又还能说什么呢? 你过得好吗,真的骗了我吗,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外面的人,她能相信谁,又不能相信谁,她又该怎么办? 这所有的话,都是问题,她都不能说。 那么,又到底还能说一句什么呢? 她想了很久,说了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话:“你如果无罪,法律会还你公正的。” 他眸眼猩红,再低头,眸光黯淡下去:“不,我有罪,任何宣判都是我罪有应得。” 她手心抓紧,松开来再又抓紧,声音哑了下去:“如果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我想,我是不能原谅你的,大概也是不会原谅你的。” 他指尖在抖,手被困在手铐里,动弹不得。 她一只手也放在桌面上,他看着,很近的距离,却终究不可能再去触碰到了。 那短短几天的时间,他数着分秒,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过,总想着时间能过得慢一些。 可到底也还是过到头了,可以肆无忌惮地去牵她的手,可以看着她笑,看着她依赖他。 那样短暂的日子,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有第二次了。 身后陈警官出声道:“还有三分钟,还有话要说吗?” 陆宁盯着桌面看着,再抬眸看向他,和他同时开口。 “你好好的。” 异口同声的一句话,随即两个人都沉默了。 好好的,又有谁还能好好的? 她手抓住桌子边缘,很费力地站起身来,声音也淡了:“别多想,顺其自然吧。” 薄斯年看向她要离开,强忍住想起身的冲动,颤声道:“宫先生和宋医生都是你可以信任的人,要是有什么事,别一个人扛着,让他们帮帮你。” “宋医生,宋医生。”她轻笑,重复着他话里的这个称呼。 在背对着他往外走时,她眼泪无声无息滑落下来。 原来不止他的神色性格是假的,哪怕连最简单的一个名字称呼,也都是假的。 他看向她的背影,声音很低:“不敢告诉你我是谁,哪怕你失忆了,也不敢说。因为之前的那个我,真的太让你厌恶了。” 她步子在门口极短暂的顿住,将颤抖的手放进了大衣口袋里,再轻声开口:“我大概只能,祝你好运。” 第484章 那一切不是美梦,而是噩梦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离开探视的房间,往外走时,身后薄斯年急切的声音传出来:“阿宁,对不起,我……” 她步子加快了些,后面的话没有再听清楚。 不敢听,也不愿听,有些事情,不是她可以去心软的。 她走得很急,没有再回头,也没再有半刻的停留。 一直到走出警局,外面寒风刮过来,她整张脸上一片冰凉。 宫和泽着急从后面追出来,一边叫她:“你慢点走,陈警官说还想跟你说几句话。” 陆宁顿住步子,等他走近了,再开口:“可以改天再说吗?” 宫和泽看她情绪不对,说了声“你等我一下”,回身进了警局跟陈警官说了一声。 再出来时,出声道:“行了,回去吧。” 身后陈警官看向他们离开的背影,面色很沉重。 如今还有可能救小年的,大概也只有她陆宁了,但如今看来,似乎也希望不大。 宫和泽跟她下了警局外面的台阶,想起什么,又问她:“薄先生车上的东西,还接吗?” 警察已经检查过了,那里面有在临城南镇买的青团和糯米酒,宫和泽打过招呼,警方说陆宁可以拿走。 她走下台阶后,沉默站了片刻,有些茫然地看向前面冬日里光秃秃的树木。 很久后,她开口:“不接了吧,青团放久了大概也坏了,你帮我让警察扔了吧。” 宫和泽没再多说,跟她一起上车。 她坐到后座,一言不发地看向车窗外。 宫和泽从后视镜里看着她,问了一句:“去哪?你在宋知舟那要是待不惯,我那有空置的房子,可以让你先住着。” 她抬眸,从后视镜里和他对视。 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都是熟悉而关切,可唯独她,谁也不认识。 她极短暂地看了他一眼,就侧开了视线:“还是回医院吧,我去看看宋先生吧。” 宫和泽点头,将车往医院开。 她面色显得很糟糕,车行到半路,宫和泽没忍住说了一句:“你后面有纸巾。” 她看起来,甚至像是要哭了。 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天的人,临到头来却是一个犯罪分子,装成另一个男人,给她下药,让她失忆。 她是受害人,理智会很清楚地告诉她,哪怕她不去再进一步起诉那个男人,至少她不该再去维护他,不该再去对他动感情。 她所有的奢望,最后的一丝幻想,在薄斯年的那一句“一切是我罪有应得”里,全部破碎开来。 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了,这些天所有的一切,不是美梦,而是噩梦。 她双手轻轻环抱住自己,冬日寒凉,那股寒意却是自骨子里散发出来。 这一路一直到医院,她也没再说一个字。 她不傻,事到如今,一半已经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而另一半,她自己也已经能够猜到一个大概了。 再回病房时,宋知舟面色仍是发白。 他还坐在床头,并没有睡,就一直看着门口,在等她回来。 他甚至在担心,或许她不会回来了。 哪怕她失忆了,可她如果执意不回来,他也不能强留她。 她跟他没有法律意义上的任何关系,又有什么资格逼她做任何选择? 宫和泽陪陆宁走进来,看宋知舟还没睡,蹙眉道:“你怎么还坐着,睡一觉啊。” 宋知舟看陆宁进来,暗暗松了一口气,解释了一句:“睡过了的,刚起来。” 宫和泽投给他一个“我听你继续编”的表情,再看向陆宁:“你陪着,我就先回去了?公司里还一大摊子事。” 陆宁有些拘谨地站在床尾,点头应了一声:“好”。 宫和泽多看了眼床上的人,轻叹了一声,回身先离开了。 宋知舟看向陆宁空着的两只手:“东西没去接吗?” “去了,不用了。”她走近过来,坐到了床边的座椅上,声音很空。 身边一切都是陌生,她如今成了孤零零一个人。 宋知舟还想问什么,看她面色明显不对,猜测是去见到薄斯年了,大概聊得并不愉快。 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又还是改口:“你也别太担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她声音很淡,再抬眸看他:“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去买饭。” 他面色愣了一下:“我去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上来。” “没事,你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她起身,面容如同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出了病房。 见了薄斯年一面,她突然就格外冷静了下来,这样的冷静,看得他心里不好受。 事情的真相,她应该是大概知道了,而这样的真相,无疑对她而言是很残酷的。 他坐在床头,想着等她完全恢复记忆的时候,她又该如何去承受脑子里突然改变的一切。 这样坐在床头想着,坐了近半个小时,就看到她提着餐盒从外面进来。 饭菜就是从医院楼下的食堂里买上来的,她边将东西放到茶几上,边开口。 “这附近我不大熟,就问了护士直接在食堂买了,不清楚你的胃口,但你现在也只能吃清淡。” 宋知舟看向她拿着沙发边的小餐桌走近过来,轻应了一句:“没事,我都吃。” 她将折叠小餐桌拿到他旁边,再问他:“就到床上吃,可以吗?” 他本来可以下床的,看她这么问,完全下意识就回了一句:“可以的。” 大概此刻她随便问什么,他都会这么回。 至少这一刻,她没有再对他表现出敌意和抗拒了。 尽管记忆还没有回来,但她已经清楚,他不是坏人,也知道了他们之间本来的关系。 陆宁将小餐桌在病床上支好,再将餐盒一个个拿出来打开,摆放到了小桌子上。 除了几个炒菜,她还买了一份排骨汤。 她将汤盒打开,再放到他面前,轻声开口:“我不大喜欢喝汤,就只给你带了一份。你现在喝点汤,也对身体恢复有好处。” 饭菜都帮他打开来,她再将一次性筷子也拆开才递给他,随即自己低头吃饭,没再出声。 宋知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没忍住说了一句:“我会尽可能,争取到薄先生从轻处罚的。” 她片刻没应声,隔了半晌才抬眸看他:“抱歉,我什么都忘了,但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我跟你道歉。” 第485章 接受治疗恢复记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你不用道歉,没有什么是你的错。”宋知舟低应着。 这样的气氛太过沉重,他低眸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没去看她。 他甚至不确定她现在这样,会不会也是为了讨好他,来为薄斯年争取机会。 这之后一直到吃完饭,她都没再提及任何关于薄斯年的事情。 餐盒里的饭吃完,她将筷子放下,看向他手边的汤:“你把汤喝了吧,我刚听医生说了,你除了过度疲累,现在胃也有点问题,大概是因为饮食不规律。” 宋知舟应了声“好”,将汤盒里的汤都喝干净。 她没吃饭了,坐在那看着他,不开口也不起身。 他不清楚她在想什么,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片刻后试探着开口:“那你坐会,我去把餐盒收拾了。” “不用,我去。”她说着,却仍是不起身,只看着他。 她有话说,大概又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宋知舟缓声道:“不用多考虑什么,你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都可以直接说。” 她默了片刻,声音很平静:“我以前叫你宋医生吗?” 这么多天以来,她是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 他点头:“是。”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甲掐进掌心里。 所以什么都是错的,她哪怕失忆,都会记下的一个称呼,原来是眼前人。 如果他们的关系,真的如薄斯年之前所说,不过是家人要求在一起的,她又怎么可能哪怕失忆,都唯独还记着他。 她看向他:“我们之间,是自己的意思,还是父母家人的意思?” 宋知舟面色一瞬的愣怔:“算是,我们自己的意思。” 她点头,没再多问,起身收拾小餐桌和餐盒,一边开口。 “你别总坐着了,要是能起来的话,要不我陪你下床走走,消消食。晚些你再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上午的点滴也打完了,他“嗯”了一声,下床穿了大衣,跟她一起出病房再下楼。 刚出去,就撞见了提着食盒过来的崔颖。 她这个样子,应该是上午刚下班,过来给宋知舟送饭的。 走近了,崔颖看向他:“你吃饭了吗?” 陆宁几乎是下意识就往旁侧开了一步,拉开了和宋知舟之间的距离。 这个动作让他感觉不大痛快,连带着声音也淡了些:“崔医生,吃过了。” 陆宁站到一旁,往别处张望。 他说跟她是男女朋友,可这个女医生看起来,好像跟他不简单。 看他晕倒紧张成那样,现在一下班又赶过来送饭。 而且女人最基本的直觉还是有的,她能感觉到,崔颖看向她的目光不善。 崔颖“哦”了一声,站在那没再说话。 陆宁担心是自己在这,让他们不自在了,小心说了一句:“那你们先聊着,我就先下去……” 宋知舟看向崔颖,出声打断了陆宁的话:“崔医生有她的事情要忙,我们下去走走,那就先过去了。” 崔颖“哦”了一声,面色看着有点怪异,站着又不说话了。 宋知舟走近陆宁,牵了她的手再出声:“走吧。” 突然的肢体接触让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挣脱他的手时,宋知舟掌心力道加大了点,牵着她走向了电梯口。 一直到进了电梯,后面的崔颖看不到了,他才松开了她的手,说了一声“抱歉”。 陆宁气得咬牙,手都牵完了,他现在抱的哪门子歉? 她闷了老半天没出声,直到他再开口:“你别误会,我跟她……” “我有什么好误会的?”她又气又恼,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话落才意识到,他们现在是在一起的,从女朋友的角度来说,她因为刚刚那个女医生产生误会,也不是不可能的。 毕竟应该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大度到看着另一个女人那么紧张自己的男朋友,还给他来送饭,却能完全不在意的。 宋知舟沉默了半晌,又说了一句:“我跟她不大熟,就是……不是你想的那种熟。” 陆宁有些不大自在地“哦”了一声,有一种心事被点破的难堪。 她刚刚确实暗自揣测了一下,感觉他跟那个女医生的关系不简单。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心。 怎么可以这样完全不商量一下,就直接牵了她的手? 医院外面出了太阳,他们下去后,在草地上走动了一下,也并没走远。 再回病房后,陆宁就执意让宋知舟先睡下了。 等他睡着,她就坐在落地窗前盯着外面,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 她回想着那些天,一点一滴一桩一件的事情,在脑子里一幕幕过去。 随即再如同小心堆积起来的积木,轻轻一推,支离破碎一地。 画面一转,她跟薄斯年被警察围在山上,再是薄斯年的那一句:“我有罪,一切宣判都是我罪有应得”。 天总会亮的,又有谁能在梦里待一辈子呢? 窗外已经是夜幕,她从窗口看下去,看到路灯一盏盏亮起。 天黑了。 她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终于是下了决定。 床上的人醒了过来,她起身给他端了一杯温水过去,再扶着他坐起来。 将水杯递到他手里,宋知舟接过去喝了一口,看她面色仍是不大好,有些不放心。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六点了。 给他递了水过去,她就坐到了床边的座椅上,片刻后,问了一句:“我可以,恢复记忆吗?” 宋知舟端着水杯的手顿在那里,有那么一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昨晚刚带她回来时,她情绪激动的时候,甚至说,如果一切都是因为她失忆了,那她宁愿永远都不要恢复记忆。 那一段时间,于她而言是美好的。 陆宁再轻声开口:“人总不能一直冲动,或者逃避,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我希望记起来,任何事情,事无巨细全部记起来。” 宋知舟沉默了下来,如果她真的可以放下心里的排斥和抗拒,现在让她接受心理治疗也不是不可以的。 她体内的药效已经快要散了,辅助心理催眠手段,让记忆早些恢复,只要她自己能接受,也是可行的。 他隔了片刻才应声:“也就这一两天了,要不就再等等,顺其自然吧。” “我想直接接受治疗恢复记忆,不想去等,这样我至少可以有点心理准备,而不是随时都想着会不会突然恢复记忆。”她声音平静而笃定,没了昨天那样的情绪激动。 宋知舟看着她,许久后,点头:“好。” 第486章 薄倩倩跪求牧辰逸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给陆宁做心理治疗恢复记忆的事情,宋知舟不放心让别的医生做,第二天就借了心理诊室,亲自给她做催眠。 她的身体检测结果也已经出来了,薄斯年给她吃下去的药物,在她体内的残留成分已经很少了。 对她身体也并没有留下永久性的伤害,随着药物残留消失,身体可以基本恢复正常。 确保心理催眠不会有问题后,第二天上午,宋知舟就带陆宁进了心理诊室,一直快到中午,人还没有出来。 几个亲友都早早过来等在了外面,只有陆成弘过来得晚一些。 宫和泽看他手里拿过来的一个文件袋,上面印了“北城市人民法院”的标志,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叔叔跑了趟法院?” 陆成弘急匆匆赶过来的,坐到走廊上的座椅上,缓了口气才应声。 “嗯,我已经把相关证据都递交警局和法院了。无论宁宁什么情况,这一次薄斯年干的事情,我必须要求法庭严肃追究定罪。” 一旁温琼音轻叹了一声:“你啊,这么急干什么?宁宁都在做治疗了,怎么不等她恢复记忆了,好歹也问一下她的意见。” 陆成弘面色不好看:“这有什么好问的?他都把我女儿害成什么样了。 要不是知舟大度明事理,我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就毁他手里了。难不成等她醒了,要是心软,我就不起诉了吗?” 温琼音一时没应声,宫和泽多少算是外人,不好插嘴,也只是沉默。 一旁牧川沉声应着:“陆先生说的也在理,这有罪当罚,您要是决定了,我牧家也会尽量帮忙的。” 陆成弘道了声谢,几个人再都安静待着,等陆宁跟宋知舟出来。 也并没等多久,走廊尽头就有脚步声急匆匆地过来。 来人是薄鸿祯和薄倩倩,薄鸿祯面色仍是疲惫苍老,而薄倩倩精致秀气的一张脸,此刻也是憔悴不堪。 因为和牧辰逸之前的关系,薄倩倩以前很长一段时间,经常去牧家老宅,也因此,牧川甚至是把她当半个女儿。 薄家在法庭那边有熟人,陆成弘一递交了证据和起诉要求过去,那边就第一时间联系了薄鸿祯告知了情况。 薄鸿祯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把女儿也带了过来,甚至是抱着把女儿给牧家做儿媳,换牧家一个人情的想法。 这个想法无疑对薄倩倩而言很不公平,但以薄斯年如今的情况,躁郁症严重。 如果真判个三五年待到牢里,他随时可能发病产生自残心理,到时候就算刑期满了,也未必还能完好出狱。 围站在诊室外面的人,注意到走近过来的两个人时,面色明显都不大欢迎。 薄鸿祯先开口,姿态放得极低:“抱歉,又来打扰了,陆宁恢复了吗?” 陆成弘语气不善地应了一句:“我女儿不劳您挂心,二位回吧。” 薄倩倩低垂着眉眼,站在一旁没出声。 薄鸿祯意有所指地看向牧川:“倩倩这孩子,之前跟陆宁关系也不错,担心她,也担心自己哥哥,执意要跟我一起过来,跟几位求求情。” 素来傲气的薄董事长,能一连用出“抱歉打扰”和“求求情”这样的词句,也是这么多年头一回了。 只是无论如何,犯下的错就是犯下了,儿子犯了法,不可能是做父亲的说几句软话,就能改变什么的。 牧川视线侧向别处:“倩倩还小,这种事情你不该让她掺和进来。” 薄鸿祯面容悲凉:“我也不想,我的儿子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找不到办法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牧川沉默着,一时没应声。 如果是单独面对薄鸿祯,他自然是冷冰冰几句狠话就打发了。 但薄倩倩毕竟是一个小辈,有些话当着她的面,他也有些不忍心说出来。 薄鸿祯再开口,声音低了些:“我儿子有罪,我不是不愿意让他背上三五年牢狱,年轻人生性冲动不计后果,就该好好打压打压。 实在是他现在情况特殊,心理出现了很大问题,我实在是怕,实在是怕……”怕弄不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出来,下颌颤动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牧川淡声道:“薄家有难处,我们也并非就没有。 你儿子对陆宁下了这样的手,这次药物没对她造成更大的伤害,那是万幸。 可如果再有下一次,会是什么后果谁都说不清,抱歉,我们无法表示原谅。” 薄鸿祯无计可施,再开口时,甚至是有些无地自容:“倩倩啊,来求求牧叔叔,以后你跟牧叔叔啊,或许也就是一家人了……” “老薄你这是什么意思?”牧川沉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都什么年头了,你是还要卖女儿吗?我牧家再不济,辰逸那孩子,也不会这样来娶一个媳妇。” 薄倩倩低颤着声音开口:“牧叔叔,求求您,还有陆叔叔陆阿姨,求求你们。” 陆成弘沉着脸色,没有吭声。 他自然不会动摇,但这种时候,他已经在法院提起诉讼了,也没必要再多说难听的话了。 牧川绷着面色道:“倩倩,跟你爸爸回去,这次的事情不一样,基本的证据警方那边也都掌握了,我们爱莫能助。” 薄鸿祯急切道:“只要几位愿意退一步,哪怕能判个缓刑,那也是机会。” 判了缓刑的话,只要在要求的缓刑年限内,在外各方面表现良好,没有再犯的情况,判下的刑期就可以取消,也就是能有不坐牢的可能。 陆成弘终于出声道:“那就看警察和法院的意思了,我只会把该说的,如实相告,不隐瞒也不夸大。” 薄鸿祯近乎绝望道:“就不能,不能再沟通一下吗,如果家属和当事人能谅解的话……” “抱歉,不能。”陆成弘出声打断。 显然事情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薄倩倩面上的悲痛转为平静,近乎面如死灰地去拉薄鸿祯的衣袖:“爸,先走吧,再去别处想想办法。” 牧川面色颤动了一下,再不忍,那也无计可施。 一旦心软,再次受伤害的,可能就还是陆宁。 薄倩倩跟薄鸿祯离开医院,时值中午,过来时天色阴云遍布,现在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 细雨霏霏,天色阴寒。 薄倩倩站在车外,看向薄鸿祯上车,再低声道:“爸先回去吧,我去个地方。” 薄鸿祯整个人都要急疯了,只点头,也没管她去哪。 薄倩倩打了车,坐上出租车后座时,她报了牧辰逸别墅的地址。 到那边的时候,别墅铁艺门紧闭,她一直按门铃,按了近十分钟,里面才有一个女佣走出来。 那女佣并未开门,只隔着铁艺门看向她:“薄小姐请回吧,牧先生这几天确实都不在家。” 薄倩倩隔着铁艺门,看向前院里半开半谢的花,已经是冬天了。 她揉了揉膝盖,沉默站了良久,再缓缓跪了下去。 “麻烦你告诉牧先生,我在这等他回来。” 第487章 救薄斯年的筹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女佣没料到她会突然下跪,吓得面色骤变,手忙脚乱地打开了铁艺门,要出去阻止她。 从来高高在上的薄家千金,在外有父母哥哥护着,在家有薄老夫人疼爱着,别说是跪别人,哪怕是半句求人的话语,又何曾说过。 更何况,她此刻跪的,还是她恨极了的牧辰逸。 一个算是背叛了她的前任,她现在来跪他,于她而言无疑是难堪甚至耻辱的。 女佣着急地过来搀扶她,声音有些慌张:“薄小姐,您快起来,可万万使不得啊。 牧先生他确实不在家,这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真不是故意不见您。” 薄倩倩跪在地上,任她搀扶着,没有起身,声音嘶哑:“没事,您忙您的,我就在这等到他回来的时候。” 女佣语气无奈:“您这又是何苦呢?您哥哥出了这样的事情,薄家尚且不好想办法了,又怎是牧先生能帮得上忙的。” 小雨绵绵不止,她沉默跪着,不再出声。 女佣慌乱不堪地蹲身下来扶她,看她执意不愿意起身,又站起来无措至极地搓着手,随即叹息了一声,匆匆往别墅里面走了。 薄倩倩抬眸,看了眼佣人离开的背影,清楚牧辰逸是在家的。 如女佣所说,牧辰逸不是不愿帮,是没法帮。 不然以他跟薄斯年那么多年的交情,但凡有合适的办法能想,他一定第一时间就去做了。 但薄倩倩猜测,他手里有东西。 而那东西,很可能可以作为筹码,让她拿着去尝试跟牧家和陆家交涉,来救她哥哥。 只是那样一来,牧辰逸身为牧家晚辈,无疑算是跟牧家作对,跟表哥宋知舟作对了。 女佣进去后,良久没有出来。 雨势渐大,她跪到膝盖发麻,身上就一件单薄的毛衣,吸收了雨水,再一点点变得沉重,一点点黏附在了身体上,让她冻到瑟瑟发抖。 刚刚跟薄鸿祯去医院时,过去得太急,她身上的大衣脱在了车上,后来也忘记再穿上。 大概是从小养尊处优,几乎没吃过半点苦头,没受过半点委屈的缘故,她素来都是高人一等的性子。 要说在谁面前低微过,似乎也就一个牧辰逸,多年前是她先追的他。 因为喜欢他,她事事迁就,事事退让,眼看就要追到手了,横空就冒出来了一个崔颖,她眼睁睁看着他和前任旧情复燃。 那之后她心就死了,暗暗发誓往后无论他牧辰逸如何回头,如何悔过,从此他在她薄倩倩这里,都再无可能。 所以后来在他和崔颖很快断干净,再一次次向她来低头认错时,她是真的从未想过要原谅他。 半点心软和动摇,都没有过。 那时候大概无法想象,有朝一日她会跪在这里,跪到他家门外,姿态卑微地求着见他一面。 可那人是她的哥哥,事到如今,她又还能顾忌什么颜面尊严? 这世上最疼爱她的,除了一个祖母,就是薄斯年了,哪怕这里是亿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能去视如不见。 雨势渐大,毛衣吸足了雨水,沉甸甸地近乎吊挂在身上,再混着雨水,一点点往下滴水。 她唇色发青,早饭中饭都没吃,寒风灌入肺腑,胃酸往上涌到了喉咙口。 一阵干呕后,她一双眼睛沾着雨水,湿漉漉地通红。 低垂着眉眼,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再是他有些疲惫的声音落到耳边:“进来吧。” 头上的雨停了,她抬头,看到牧辰逸站在她面前。 他手里撑着伞,一大半伞挡到了她的头上。 他面上也是很深的倦意,视线极短暂地在她身上停留,再大概是有些不忍地侧开来,看向了她身后。 薄倩倩低声说了句“谢谢”,在牧辰逸伸了一只手臂过来时,她再开口:“我身上脏。” 她浑身都湿透了,没去扶他,伸手撑了下满是泥水的地面,有些费力地站起身来。 牧辰逸没再出声,撑着伞站在她身侧,看她往前走时,她身体微微踉跄了一下,再跟他一起进去。 走到客厅沙发边时,牧辰逸要往楼上走,她止住步子轻声道:“要不就在这说吧,我就几句话,不耽搁你很长时间。” 楼上是卧室,她不想去,也有些不敢去。 尽管哪怕是真到那一步,事到如今,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考虑过了。 走到楼梯上的人,回过身来看她:“你先洗个澡,这样会感冒。” 她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说一声不用,低头看向地面时,就看到自己毛衣上的水渍,正滴落到地上米白色的地毯上,形成一滴滴的污渍。 刚刚进来时,她也没有换鞋,一路进来,地上都是她的鞋印。 她俯身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回身放到了玄关处的鞋柜旁,再光着脚回身跟牧辰逸上楼。 跟到他身后时,她哑声说了一句:“抱歉,弄脏你地面了。” 他没吭声,将她带进了卧室,再进衣帽间拿了一身睡衣出来。 “你之前放在这的,干洗过了,先穿着吧。” 她看过去,面色微愣了一下。 她记得之前她把东西都接走了,而且那时候,他说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东西了。 不过极短暂的愣怔,她没去多想这个问题,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再进了浴室。 里面很快有淅淅沥沥的水声传出来,牧辰逸坐到沙发上,一颗心乱成了一锅粥。 他清楚她是为了什么来的,他手里有一份监控视频的备份件。 那视频,是大概三年前,宋知舟给薄斯年动手术时,手术室里的监控录像。 当年薄斯年就是拿这个威胁陆宁,逼她从江城回到了北城,回到了薄家庄园。 后来宋知舟不愿意让她被威胁,就自己公开了手术视频,但公开的那份,摄像头位置离手术台比较远,看得不算特别清楚。 所以后来薄斯年亲自出面解释,撇清了宋知舟的责任,那事也就算是不了了之了。 但牧辰逸手里的视频,是手术台的近距离监控视频。 这个视频如果再放出去,宋知舟手术出现了失误,就是无法再争辩的事实。 当初薄斯年从他这拿走了原件,但他担心宋知舟有一天会反指控薄斯年诬陷,就暗里将视频备份了一份。 只是手术中小的失误,在没有造成不良后果,且及时挽救了的情况下,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是可以容忍的。 这也就意味着,哪怕他真将这视频给薄倩倩,也未必足以成为谈条件的筹码。 第488章 宋医生,我好像做了一场梦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心理诊断室里,陆宁躺在床上,手指用力抓着被角,惨白的一张脸上,冷汗涔涔。 催眠治疗已经进行到尾声,她记忆在一点点拼凑起来,哪怕是紧闭着双眼,她面上的不安仍是浓烈而清晰。 脑子里关于过往所有的一切,如同一盘影像,被按下了倒放。 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如同一点点倒退的画面,一点点往回走。 她被警察围困在山上,耳边是寒风呼啸,再是薄斯年的声音:“我骗了你,这些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等你想起来,这一切,都会令你恶心。” 她在他面前红了眼眶,求他带走她,说无论如何不会后悔。 记忆再往后退,他们在临城,在南镇。 清冷的卧室里,他温和平静的眉眼在她眼前。 他声音低而缓:“我姓宋,宋斯年。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再是古镇客栈里,前院很多的花草,冬日里开得正好的仙客来和墨兰,还有大而青绿的一棵桂花树。 他带她藏在客栈的卧室里,第一次露出惊慌不安的表情。 他在她耳边急切地低语:“阿宁,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记忆再退,变得困难了起来,如同车行到了一条泥泞不堪的道路,再往前,举步维艰。 她脑子里一阵阵的刺痛,额上近乎汗如雨下。 耳边是宋知舟的声音:“不用着急,慢慢想,慢慢来。他在医院带走了你,再乘机抵达了临城,在去的飞机上,他跟你说了什么……” 脑子里很艰涩地运转,许久后,再是新的画面冒出来。 眉目温润的男人,变得面容决绝而狠戾。 他在机舱的座椅上抱着她,从上往下看向她。 那是带给她恐惧的声音:“你应该忘掉一些不愉快的过往,他不适合你,我们一家三口,才应该好好的。” “我们才是夫妻,才应该惺惺相惜一辈子。他宋知舟是第三者,他什么都不是,都不配。” “第三者是你,不配的也是你,我跟宋医生,才会恩恩爱爱一辈子!”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开来,她费力地张了张嘴,眉心拧成了一团,喉间干涩,怎么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遥远的声音一点点散去,再是耳边挨近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急,没事,慢慢想,睡一会再想。” 她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抓紧被子的手慢慢松开。 意识陷入昏迷,良久后再缓慢地转为半梦半醒。 模糊的视野里,她看到在医院的穿刺室里,她趴在病床上。 宋知舟坐到她身侧,将她发凉的手心,贴在了他的侧脸上。 他垂眸看着她,声音沙哑:“没事了,结束了。” 再是医院走廊上,她看到他坐在座椅上,脸埋在了掌心里。 他眼底的泪痕,还有他抱着她说的那句:“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好像就只到了这里,她来医院检查,再做骨穿确诊有无白血病。 她还没有等到结果,一切好像还只到了那一刻,她看到宋知舟坐在走廊上落泪,她过去坐到了他身旁。 可再往后呢?再往后,是怎么回事? 那个护士进来,再是她昏迷被带走,再是她被推出电梯时,听到宋知舟的声音,和他擦肩而过。 她身体被放在推床上,就那么被那个女人推走,身上堆积着厚厚的被子。 宋知舟就经过她身边,她满心都是绝望,清清楚楚听到他声音就到了她身边,再又一点点远离。 她手用力地往外伸,就差一点点了,就差一点点了,她喉间的呼吸急促而慌乱。 求求他,求求他不要走,她就在他身边,她就要被带走了。 她手拼命地往外面够,随即触碰到了他的手。 温热而干燥的掌心握住了她的手,他轻而温润的声音落到了耳边:“陆宁,是我。” 如同身体坠下悬崖,在失重飞速下落时,她突然被接住,高高悬起的一颗心,顷刻落了回去。 她猛然睁眼,从床上惊坐了起来,一张脸因为惊恐而如同被抽离了所有血色。 额上豆大的汗珠滴落,在病床洁白的被褥上晕染开来,她喉间是急促的喘息声,着急地侧头,看到宋知舟就坐在她身边。 他眉眼清晰,此刻就如同往常,伸手牵紧了她的手。 她抖着手想去触碰他的脸,有那么一刻,她感觉他会如同气泡,在她触碰到的那一瞬,再猝不及防破碎开来。 手伸过去,她眸子泛红,连带着视线也有些模糊了。 手极缓慢地靠近过去,随即他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背,将她手心贴到了他的脸上。 “不用怕,我们回来了,我就在这。” 手贴在他的脸上,温热的触感,她身体如同定格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没有反应。 脑子里转得极慢,如同是老旧了的计算机,反应变得迟钝。 她呆呆地看着,再猛然回过神来,惊慌失措地靠近了过去,抬手抱住了他。 “宋医生,宋医生。”她声音哽咽而恐惧,如同是走丢了很久的孩子。 宋知舟身体僵在那里,片刻才伸手轻拍她的后背:“没事,都过去了,你回来了。” “我好像做梦了,大概是做完骨穿太紧张了,真的做梦了。”她身体在发抖,声音颤动到有些听不真切。 那些断层的记忆,突兀却真切地占据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无法接受。 他低应:“就当是梦,梦醒了,什么都还是一样的。” 她抱紧了他,将头埋在了他胸口,良久都没再出声。 一张脸惨白而疲累,她出了满身的汗,浑身都是黏腻。 那些不该存在的记忆,却如同海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来。 她在南镇和薄斯年相拥而眠,在山上小屋里的火炉边,和他亲吻。 她身体的抖动越来越厉害,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记忆却如同弹簧,越是压制,越是清晰。 她声音发颤:“对不起,如果我那天能小心一点……” “不是你的错,是我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病房里。”他情绪极少有地有些难以控制,那样真切地感受到她再一次靠近了他,眸眼有些酸涩地发红。 第489章 我们还是我们,什么都不会变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抬眸,伸手去触碰宋知舟的眉眼。 他素来平和清亮的眸光,如今那里面空洞而疲惫,因为过度缺乏睡眠,眼窝都凹陷了。 她这段时间失踪了,还把他给忘了,他得着急成什么样了? 她声音内疚而不安:“我让你担心了。” “没事,你能回来就好了。都已经把你找回来了,可还是总担心你回不来了。”宋知舟低声应着,目光凝结在了她的脸上。 片刻后他才起身,给她端了温水过来:“你出了很多汗,喝点水吧。” 陆宁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再看向他时,情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她坐到床头,缓缓地调整呼吸,认真地看着他:“宋医生,你放心,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还是我,我们还是我们。” 他们本就好好的,又怎么可能因为薄斯年给她下了一次药,就改变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再想起还待在看守所里的薄斯年,很快再又将那些思绪丢开来。 无论如何,所有的伤害都已成定局,她总没有道理去心软什么。 宋知舟坐到床边,脑子里重复着她说的那句话:“我还是我,我们还是我们。” 这些天怎么也落不下去的一颗心,就在她这句话里,完完整整落了地。 她说还是一样,他就信了,也安心了。 在这段感情里,他大概总是少一些自信,总是担心,她会厌倦会放手。 但这些也从来只会是暗暗担心,至于说出来,他还从来没有过。 哪怕是担心怀疑什么,都总觉得少点底气。 大概是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总会有些自卑,觉得是自己不够好,是自己配不上。 所以当初她会怀疑他跟崔颖的关系时,他是真的很诧异,因为无法想象,他已经有她了,还会去多看别人。 喝水润了润嗓子,她声音也没那么干涩了。 看向紧闭的门口,问了一句:“我爸妈跟我师兄呢?在外面吗?” 虽说昨天才见过,但那种感觉不一样。 哪怕是昨天,他们在她眼里都还是陌生人。 她如今还是感觉,许久不曾见过他们了。 宋知舟将玻璃杯放到床头柜上,再应声:“嗯,都在外面,不急,你可以多休息会再出去。” 这一番催眠,加上记忆恢复,她身体也算是遭了一回罪。 陆宁显然是等不及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垂眸看向床边时,地上放着她的一双高跟鞋,还有一双男士拖鞋。 她视线落到那双眼熟的拖鞋上,再看向宋知舟:“是你的吧?” 他刚点头,就看到她将脚塞到了那双有些宽大的拖鞋里,直接急匆匆往门外去了。 高跟鞋穿起来太麻烦了,还是拖鞋方便。 宋知舟有些无奈地快步起身跟过去:“你慢点,拖鞋大了容易摔。” 她哪里还听得进去,一想到前天晚上刚回来时,她对她爸妈态度那么冷淡,还吵着执意要去见薄斯年,她就有一种她爸妈会揍她一顿的恐惧。 拉开门时,门外坐着的人立刻同时站了起来。 外面的人本以为出来的人是宋知舟,还急着想问一下情况,结果就看到陆宁直接自己出来了。 宫和泽一脸错愕地看向她,再注意到她脚上穿着的拖鞋,立刻就猜到了。 “你……想起来了?” 她要是没恢复记忆,大概怎么着也不会愿意穿宋知舟的拖鞋,而且还穿得这么自在且理所当然。 陆宁站在门口,一瞬红了眼眶,再快步走近过去,伸手牵了温琼音的手。 “妈,爸。” 温琼音愣怔了片刻,回过神来时,直接情绪过激地低泣出声来,伸手就将陆宁搂了过去。 “可算是想起来了,好孩子,都没事了啊。” 旁边陆成弘也轻叹着,只说了一句:“想起来了就好。” 宋知舟站在陆宁身后,眸光深沉地落在她的背影上,没有出声。 幸好,他到底还能等到这一天。 那些天她失踪的时候,他甚至是太多种糟糕的结果,都想过了。 比如她会被薄斯年带出国,一晃就是三五年。 再比如薄斯年情绪失控,伤害到她。 还好如今一切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宫和泽站在一旁,等他们深情款款地交流了半天,才终于忍不住有些不满地低咳了一声:“师妹,把我当空气不好吧?” 陆宁被温琼音抓紧了手,闻言才注意到宫和泽,略带诧异地看过去:“师兄,你也在啊。” 宫和泽颇为无语地“呵呵”了两声:“好像你刚刚一出来,就是我先跟你打的招呼吧?” 陆宁回想了一下,有些怀疑:“是吗?” 她刚刚一开门,就先注意到了她爸妈,还真没怎么注意到宫和泽。 她回身再去看宋知舟:“他刚跟我打招呼了?” 宋知舟淡然应声:“没大注意。” “看吧,宋医生都说没注意到,你就知道忽悠我。”陆宁立刻自信地反驳宫和泽。 宫和泽气得不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宋医生,以后我改口叫你陆医生吧?” “称呼而已,我都行。”宋知舟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 宫和泽“啧啧”出声:“这么重要的时候,牧董事长怎么就刚巧离开了呢?” 刚刚牧之卉打电话过来,说也想来看看陆宁,牧川担心她找不到地方,就先下去接她了。 要不然,他就可以看到此刻,他儿子欣然接受跟女方改姓的一幕了。 陆宁回身过去,伸手去牵宋知舟的手指:“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家了。” 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但此刻心里,其实早已经高兴得快要没理智了。 大概现在无论陆宁提出什么要求,他都得连连点头应声:“好的好的。” 此刻他也就确实应了一句:“好,那就先回去吧。” 要离开时,走廊尽头就有脚步声过来。 几个人本以为,是牧川接了牧之卉上来了。 看过去时,才看到过来的人是薄倩倩和牧辰逸。 按理现在的情况,他们俩也很难和平相处了,但此刻他们确实就一起过来了。 走近了,薄倩倩看向陆宁:“抱歉,过来打扰了,你身体和记忆都恢复了吗?” 毕竟薄倩倩是薄倩倩,薄斯年是薄斯年。 陆宁还是点头,平静地应了一句:“嗯,都好了。” 她注意到牧辰逸时,看到他手里提了电脑。 薄倩倩轻声开口:“来得有些唐突,方便聊几句吗?” 第490章 希望拿这视频,换我哥出狱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倩倩会在这个时候来找陆宁,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宋知舟面色有些警惕,担心陆宁刚醒,就又多受刺激。 他语气颇淡道:“她刚恢复,还需要修养,薄小姐有什么话晚几天再跟她说吧。” 牧辰逸就在宋知舟面前,手里提着电脑,甚至不敢去看他。 他手里拿着的,是指控和威胁宋知舟的东西,而宋知舟是他的表哥,牧川这些年对牧辰逸,更是近乎视如己出。 宋知舟还想出声阻拦,陆宁先开了口:“没事,我还好,那就去病房说吧。” 薄倩倩立刻说了声“谢谢”,几个人一起进了病房。 宋知舟牵紧了陆宁的手,似乎是担心薄倩倩说出什么刺激到陆宁的话,一直到回了病房将她扶坐到床上,他也仍是没有松开她的手。 陆宁也由着他牵着,后背垫着枕头再坐到床头,看向跟进来的牧辰逸和薄倩倩:“你们到这边来坐吧。” 病床边还放了几张座椅,陆宁清楚,他们不可能只是过来探望她一眼的。 站在床尾的两个人,走近过来坐下。 薄倩倩看了眼病房里的其他人,再看向陆宁:“可以单独聊吗?” 陆成弘立刻沉声道:“薄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里的都不是外人,没什么听不得的。” 经过了前段时间的事情,他最担心的就是陆宁会心软,现在也看得出来,薄倩倩是要跟陆宁交涉。 至于方式,要么就是动之以情,让陆宁念及和薄斯年的旧情。 而更大可能的,就是她手里有些什么,会让陆宁为难的把柄。 陆成弘跟温琼音都不愿意出去,就宫和泽先出了病房,在外面等他们聊完。 回避不了其他人,薄倩倩也只能直言:“给你下药的事,确实都是我哥的错,但你或许不信,他这些年的确对你有很深的感情。 他这人太固执了,加之心理疾病的缘故,做了这样过分的事情,是他对不起你。” 陆宁一时没吭声,她面色平静,没有看得出她此刻真正在想什么。 薄倩倩再开口:“我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是解不开了,能不能就当是,看在他好歹曾经也救了你几次的份上,就这一次,真就这一次,能不能让他不坐牢?” 她声音微顿了一下,又有些急切地补充道:“你放心,只要我哥不坐牢,你希望怎样都行。 他可以再不见你,可以找心理医生,尽快治愈心理疾病,确保不会再失控伤害到你。” 她声音染上了很低的颤音,心里想说的太多了,说出口的话,却只感觉过于苍白无力了。 病房里谁都没应声,陆成弘忍不住想反驳一句,温琼音暗暗拉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先不要急着开口。 陆宁刚恢复了记忆,谁都不能确定,她失忆那段时间,跟薄斯年是怎样生活相处的,那些日子,又到底在她心里留下了多深的分量。 所以温琼音,或者说这病房里的其他任何一个人,其实都在等待着陆宁的一个态度。 她要心软太难了,至少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几乎从未对薄斯年心软过。 无论是他卑微道歉,还是多次差点为她丢了命,或者软硬兼施,她对于他,都从来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再无可能。 不是原不原谅,而是根本就不想去考虑原谅这个问题了,只想跟他干干净净就没了来往。 只是现在呢? 现在的她,也还是会那样想,那样坚定吗? 陆宁低垂着眉眼,看向洁白的床褥,视线缓缓一移,再落到了宋知舟牵着她的那只手上。 她想到她刚从精神病院出来的那一年里,很多次甚至都觉得活腻了,没了什么生活下去的念想。 那一年温琼音大病小病不断,是宋知舟陪她一步步走过来的。 她抑郁严重到很多次出现自残的念头,也是他一点点帮她治愈,让她从那段阴暗里艰涩地走了出来。 再到后来,为了逃离薄斯年,他孤注一掷带着她跳了海,再事先安排了谢正来救走她。 那一夜的海里,他差点死了,她也差点死了。 她活过这二十多年,最亏欠的除了一个死掉了的苏律师,另一个就是他宋知舟了。 他都为她死过一次了,如果不是他,她大概也已经死掉了。 无论如何,她又怎么能心软,又如何还敢有半点心软? 她思绪拉回,抬眸时,声音淡了:“抱歉,他坐不坐牢由法庭说了算,我会配合调查,不会夸大,但也无法包庇什么。” 薄倩倩眸光里的光暗淡了下去,清楚最后一丝沟通的希望,到底也还是没有了。 她本幻想陆宁或许会能有点心软,但到底是她奢望了。 她陆宁本就是太过理智的人,这些年素来如此,哪怕真有半点私心私情,大概也会完全被理智压制下去。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牧川跟牧之卉走了进来,看向里面的人愣了一下。 牧之卉先开了口:“倩倩也过来了?辰逸也在。” 牧辰逸面色有些难堪,一时无言以对,只轻应了声“嗯”。 牧川清楚薄倩倩过来干什么,沉声劝道:“倩倩啊,牧叔叔说过了,审案是警察和法官的事情,你来这里,我们也确实没办法。” 薄倩倩低着头,手指用力抓着衣服边缘,半晌后,抬头看向牧辰逸。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吧。” 现在他妈妈跟舅舅也都过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他拿手里的证据威胁宋知舟,又有多情何以堪。 牧辰逸默了片刻,将手里的电脑递给了薄倩倩:“没事,说了给你就给你。” 那份监控视频除了他就只有金院长手里有,金院长不可能拿出来用,所以哪怕他不过来,他们也自然能猜到,东西是他给薄倩倩的。 何况他也怕薄倩倩来这谈崩了,一时失控真把视频公开了,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无论如何,如果万一实在交涉不成,他也并不希望视频真的公开,让宋知舟处境难堪。 薄倩倩接过电脑时,几个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牧之卉大概猜到了什么,看向牧辰逸的目光立时冷厉了下去。 薄倩倩打开电脑,将里面的视频点开来,再开口:“这事情之前也在网上公开过了,我也就直接在这里放了。我没干过威胁人的事情,就这一次,希望拿这视频,换我哥可以出狱。” 第491章 那场手术的失误,算不上犯法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倩倩将电脑里的监控视频打开,放到了床上,并没有开声音。 但画面清清楚楚,只要看一眼,大家都知道是什么。 当年宋知舟给薄斯年动手术的那份监控视频,已经对外公开过一次了。 因为监控位置比较远,加之后来薄斯年亲自出面解释澄清了,这事情自然也就算是过了。 可现在却又旧事重提,而且这份监控,显然位置更近更清晰。 病房里的气氛,迅速陷入了冰点,几乎所有人都黑了脸。 宋知舟先开了口,声音淡而笃定:“这个交易,我不会做,薄小姐要是想,这视频可以随便使用。” 宋知舟一出声,所有人才算是回过神来,薄倩倩是拿这东西,威胁陆家跟牧家来了。 牧之卉素来温柔的一张脸,此刻沉冷至极,三两步走近了牧辰逸,寒声道:“东西你给她的?” 她还不傻,牧辰逸会跟薄倩倩一起过来,就已经几乎说明一切了。 而且当初薄斯年动手术的那家医院,牧辰逸跟金院长是最大的股东,能拿到这样对医院不利的东西,几乎也就他们两个人了。 金院长素来极看重宋知舟,何况这样的东西拿出来,对医院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无论如何,不会是金院长干的。 牧辰逸极短暂的沉默,点头:“是。” “站起来。”牧之卉垂眸盯着他,冷声道。 薄倩倩就坐在牧辰逸身边,她能感受到身侧的一股寒意,预料到接下来是怎样的一场狂风骤雨。 但她不能走,她要等他们的一个答案,哪怕是再卑鄙无耻,她也总得先在这等着。 牧辰逸从来也不是会低头的性子,此刻却还是站了起来。 今天在这里,他不来承受怒气,牧家跟陆家就可能会将火气撒到薄倩倩身上。 他刚起身,牧之卉抖着手“啪”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用了十成力气的一巴掌,这大概是牧辰逸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这样打他。 一巴掌落下去,她掌心火辣辣地发烫,一双眼睛都红了。 “他是你亲舅舅的儿子,是你亲表哥,如今受了伤害的,是你未来的嫂子!你想干什么?啊?你想干什么?!” 牧辰逸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一声未吭。 牧川有些看不下去地侧开了视线:“东西已经摆这了,就先把该谈的谈了吧。” 牧之卉气得手还在抖。 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一直以来是贪玩了些,但好歹也有度。 该有的分寸还是有的,工作和正经事该做的也会做好。 原则性的错误,几乎还是没犯过的。 如今陆宁也算是半个牧家人了,薄家伤到的是他牧家,而她这好儿子,却来当情种,来为了个女人,帮薄家来威胁牧家。 她气得不止手抖,连浑身都在抖。 这视频真抖出去了,弄好了,是牧家损害点名誉,弄不好,他就是将自己表哥往监狱里送了。 如今牧川已经公开表明了,打算让宋知舟来接管牧氏医药,这也就意味着,宋知舟的声誉得失,很大程度上就是捆绑了牧家的。 牧之卉竭力克制着,才黑着张脸先回身坐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去。 她背对着这边,不看也不说。 牧川走近过去,拿过那个电脑,将上面的视频粗略再看了一下。 这东西他其实之前就看过了,当初宋知舟给薄斯年动手术那监控视频在网上曝光了出来,闹得也比较大,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后来认回了这个儿子,他对这些东西自然就更加重视了,牧氏的接班人,不适合有太糟糕的污点。 所以那时候,他就特意请医学和法律的专业人士,分析过那份视频。 估算会造成多大的影响,触犯法律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他看了看,将电脑放回了床上,再看向薄倩倩:“倩倩啊,你心急,牧叔叔也不怪你。 但牧叔叔跟你直言,这个交易,知舟不愿意,我也不接受。” 薄倩倩眸光颤动了一下,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牧川再淡声开口:“这东西你要是抖出去了,损害点知舟的声誉,倒还是可能的。但要说触犯了法律的话,还是没有的。 哪怕是计算再精准的机器,也不能确保百分之百不出现失误,何况主刀医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薄倩倩听到了这话里的意味,抬眸时,眸光里有了些不安。 跟牧川进来的夏伯,小心补充了一句:“我们之前就让专业人士看过这视频了,宋先生在手术过程中确实出现了一个小失误。 但他第一时间进行了补救,薄先生当时情况危急,为确保万无一失,才又多叫了一个医生进去。 触犯法律肯定谈不上,但薄小姐如果执意表示,医生不该在任何一场手术中,出现任何的一点失误,那也是可以去尝试一下的。毕竟网友有时候也是有热闹就看,并不理智,对吧?” 薄倩倩面色有些发白,不甘道:“不止是小失误,他当时对我哥动了别的心思。” 牧川淡声道:“倩倩,这话就胡闹了,事情追究的是过程和结果,知舟他心里想过什么,谁知道?” 就算他当初真想了杀薄斯年,但他当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手。 尽管犯下了一个手术中可以容忍的小失误,但在短短两秒钟的时间内,就立即进行了补救,确保了患者安全。 医生的手也是血肉之躯,有时候轻轻一抖,就可能是一个失误。 重要的是,他能否在第一时间挽救,不造成伤害。 薄倩倩面色愈发惨白,牧辰逸不忍心地帮她说了一句:“就算没犯法,毕竟医生会有失误,传出去也未必好听。 何况宋先生将来或许要接管牧氏,牧氏的高管,素来都是几乎零负面消息的……” “你闭嘴!”牧之卉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宋知舟牵着陆宁的手,等他们说完,淡声再说了一句:“我还是那句话,薄先生的事情看法律的意思,至于这个,薄小姐也可以诉诸法律。” “这次要是结了,下次这视频你一定不会再用了吗?”陆宁一直沉默,突然抬眸看向薄倩倩。 第492章 宋知舟为陆宁退让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谁都没想到,陆宁会说这话,她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动摇了。 牧川立即再补充了一句:“陆宁啊,你不用担心。牧叔叔说没事,那就没事。 当初这视频曝光出来的时候,薄斯年能出面澄清,也是因为手术确实没有触犯法律,否则那么多人都看到了那视频,他再澄清也是没用的。” 坐在一旁的陆成弘,大概是担心陆宁心软,目光含着些审视,有些严厉地看了她一眼。 陆宁放在被子里的手,悄无声息地抓紧了被子,沉默了片刻,问了一句:“小蕊她,还好吗?” 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似乎大家都把那小孩给忘了。 那个曾经最依赖薄斯年,离了他就会大哭大闹的孩子,陆宁无法想象她现在怎么样了。 薄斯年走了这么多天,陆宁这段时间也失忆了,苏小蕊有自闭症,从来只亲近她跟薄斯年两个人,她想象不出那孩子这些天怎么过的。 薄倩倩红了眼眶,感觉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有些急切。 “她不大好,这些天发烧了,一直念叨你跟我哥。警局那边我又不敢带她去,我哥都戴着手铐的,我怕会吓到她。” 陆宁手在被子里抓紧,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想说什么,却又感觉一个字都不敢说。 薄倩倩落下泪来,颤声道:“陆宁,我求你了。我把小蕊给你,就当最后帮个忙,你救我哥一次好不好。 真不是三五年牢的问题,他有严重躁郁症,待那里面会出事的。” 宋知舟将陆宁的手握在掌心里,能感受到她的手在轻轻地颤。 大概没有任何人会允许她心软,此刻她也再一次一言不发,没再去回应薄倩倩。 她视线低垂着,似乎在看什么,又似乎不是。 或许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就真的会变得特别熟悉。 对方一个小小的动作,一点细微的表情,就能让他轻易察觉出来,她动了怎样的恻隐之心。 这样的心思让她内疚,让她过意不去,更让她难以启齿。 宋知舟再出声,他改了口:“我们只能试试看,最终做决定的,还是警方。” 薄倩倩猛然看向他,目光里是极大的难以置信。 她已经近乎绝望了,这份视频似乎也没大用处,她甚至都不抱希望了。 可却在这样的情况下,宋知舟刚刚还态度坚定地不愿意商量,现在却又好像突然地改了主意。 她想不明白,这视频好像都威胁不到他了,到底他怎么会好好地,还能变了主意? 她试探着开口:“宋先生,意思是愿意帮我哥吗,或者说,是可以不指控吗?” 她问得特别的小心翼翼,甚至害怕下一刻宋知舟就会回她一句,你理解错了。 身边其他人,也显然认为宋知舟并不是要搭救薄斯年的意思。 谁都看得出来,他疼爱陆宁,薄斯年那样伤了她一次,他比谁都难受,更比谁都害怕会有下一次。 但宋知舟点了头,他应声:“可以,但在法院宣判之前,小蕊要先待在我们这里,陆宁可以照顾她。 如果最终法院的宣判结果,薄先生是缓刑的话,他出来后,应该待在医院里,彻底治愈心理疾病再出院,还有,请不要接触陆宁。” “知舟,你在说什么?”牧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刚刚都谈得好好的,利弊都分析过了,这监控视频不足为惧。 什么都说明白了,这个时候他怎么又突然冒出来一句,要放过薄斯年了? 陆成弘也急声道:“小蕊的事情不用担心,薄斯年如果入狱,小孩的抚养权,势必是会判给宁宁的。” 宋知舟低眸,指腹摩挲着陆宁的手背,淡应着:“算了吧,薄先生也有心理疾病,警方要是能判个缓刑,让他到医院待几年,治治病也好。” 牧川沉声道:“知舟……” “爸,先就这样吧,真闹出人命也没意思,何况我们不多追究,法庭也未必不会判刑。”宋知舟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薄倩倩生怕他改口,慌乱地赶紧再开口:“你放心,我哥要是真还有机会出来,他会待到专门的心理治疗的医院里去,他不会……他不会了的。” 宋知舟掀开了被角,将陆宁被他牵住的那只手,放进了被子里去。 他声音仍是平淡:“就先这样吧,陆宁她该休息了,要是还有什么,可以回头再聊。” 牧辰逸看了眼床上的陆宁,看出了点端倪来,但并没出声。 这里现在自然也不欢迎他了,他起身,跟薄倩倩一起离开。 要出门时,薄倩倩再回头:“我等下就会将小蕊送过来的,你们放心,真的很感谢。” 宋知舟没再去应声,起身去扶陆宁:“躺下来睡会,还是想回去睡?” 她似乎是走神了,在他说第二遍时,才回过神来,目光有些恍惚地看着他:“那……回去睡吧。” 陆成弘面色看着不大好,但毕竟对于宋知舟,他素来还是信任的,想着他大概也是有他的考究,就也并没多说。 陆宁唇色有些发白,可能是有些缺水的缘故,也显得有些干。 宋知舟让她坐到床边,再蹲身下去给她穿鞋:“我的拖鞋太大了,你穿着不好走路。 还是先穿自己的高跟鞋回去,回头要是累,就多买几双平底鞋。” 陆宁甚至感觉想要哭了,被这么多人看着,她感觉有什么情绪在努力压制着,说不清道不明,甚至是近乎要将她逼疯掉。 她很轻地应了声“嗯”,再没多说话。 这边事情算是忙完了,其他几个人也都先各回各家了。 回去的路上,就陆宁跟宋知舟两个人。 他开车,她沉默坐在副驾驶上,侧目有些不安地出声叫他:“宋医生。” 她看着他,在他“嗯”了一声后,她又不说话了。 宋知舟侧目去看她,随即轻点刹车,将车速降慢了些。 他伸过去一只手,牵住她垂在身上的一只手,缓声道:“没事,不要去想。你刚恢复,很多事情需要慢慢去适应和调整,什么都不用去多想。” 第493章 那些天,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再回去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张嫂等在客厅里,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看他们进来,立刻从厨房里将热着的菜都端了出来。 陆宁看向餐桌上大大小小上十道菜,有些瞠目结舌:“张嫂,您怎么做这么多菜,我爸妈跟牧先生都不会过来的。” 张嫂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是都恢复了,面上也是喜不自禁。 给他们拿了碗筷盛好了饭,她再笑呵呵应着:“陆小姐累了,宋先生这些天也没好好吃顿饭,可得多吃点。” 陆宁坐下去,看张嫂就站在餐桌旁,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吃着饭,被张嫂看得有些不自在,抬眸看她:“您吃过了吗,也再吃点?” 这么多菜别说两个人,就是十个人也吃不完。 张嫂仍是满心欢喜地看着她摇头:“不了不了,我吃过了。” 陆宁“嗯”了一声,看她仍是盯着她看,再问了一句:“那您别总站着,也坐会?” 宋知舟给陆宁盛了汤,看出她不自在,再看向张嫂:“您坐着吧,站着也累。” 张嫂笑着坐下来,沉默了一小会,又颇为感慨地开口:“我刚出去买菜,看到我们后面别墅的女主人,刚生了个小千金。 保姆正抱着在外面散步,这刚生下来,居然就有足足七斤,真是可爱。” 陆宁没多想,点头应了一句:“这么大,生下来肯定很辛苦吧?” “现在年代好了,顺产可以打无痛,再不行还能剖腹产,也不会太辛苦的。”张嫂认真道,一双眼睛仍是含笑看着陆宁。 陆宁手上筷子顿了一下,听出了张嫂话里的一点意有所指,讪笑着:“呵呵呵,是吗?” “先吃饭吧。”宋知舟将那一小碗汤往她面前推近了些。 张嫂心情很不错,起身往厨房走:“陆小姐跟宋先生都吹了风,外面天冷得很,我去熬碗姜茶。” 宋知舟应了一句:“加点红糖吧。” 张嫂说着“好的”,进厨房去了。 宋知舟侧目再去看陆宁:“肚子还痛吗?” “还好,”她啃着碗里的排骨:“除了头一天难受些,其他几天都能忍。” 吃过饭回卧室,陆宁在医院出了一身的汗,先进浴室洗澡了。 张嫂送了两碗红糖姜茶进来,宋知舟接过后,再开口:“我让她好好睡一觉,要是起得晚,张嫂不用来叫我们吃饭,我们自己会下来吃。” 张嫂笑应着:“好的,宋先生放心,我不会来打扰二位休息的。” 她要出去时,陆宁正洗完澡,穿着睡衣从浴室出来。 张嫂含笑看了她一眼,端着空托盘就出去了。 陆宁有些莫名其妙地边擦着头发,边走近床边拿吹风机,出声问宋知舟:“你跟张嫂说什么了吗,怎么感觉她表情怪怪的?” 他走近过来,自她身后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头发。 “没事,你多想了。” 陆宁“哦”了一声,坐到了沙发上,再惬意地后倚着,等他帮她擦完头发,再吹干。 都弄完时,她翻身过去,跪靠到沙发上看他:“好奇怪,我一醒来就没看到我手机了,是谁藏起来了呢?” 宋知舟猝不及防咳了一声,左右环顾:“是吗,我找找。” 她下巴趴到沙发上,再一本正经凝视着他:“我虽然恢复记忆了,但之前的事情也还记得的。是谁藏了我的手机,还说要把我锁到房间里的?” 他有些心虚地拿着吹风机就往床边走:“我先去把东西放了。” “你先过来,我们好好聊聊这个问题。”她坐回沙发上,端过茶几上一碗姜茶,一边不急不慢地喝,一边幽幽开口。 宋知舟放了吹风机回来,站到她面前:“我可以解释……” “不听。”她利落地将手里的碗放回茶几上,再严肃地打断他的话。 碗和茶几相碰,一声轻响,宋知舟更心虚了。 他再开口:“我只是……” “不听!你胆子大了啊,我一失忆,你都敢藏我手机,敢锁我了。” 她有模有样地抬指敲了敲茶几,看向眼前因为深感理亏、而低眉顺眼的男人。 他语气颇有些慌:“我的错,下不为例。” 她前两天闹得太凶了,执意要离开,要去见薄斯年。 他担心出事,只能先拿走了她的手机。 至于要将她锁起来那事,也完全就是顺着她的话,开玩笑逗她。 陆宁声音一压:“过来,坐下。” 宋知舟心一抖,还好说的不是“跪下”。 走近过去,他坐到她身边,隔了她一点距离。 身边人憋着笑:“你坐那么远干什么,我能吃了你?” 他坐近了过去,一卧室的死寂。 隔了半晌,他说了一句:“你别吓我。” 陆宁忍了半天,没忍住笑出声来,伸手去揉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吓得脸都白了。” 伸过去的手被他抓住了手腕,没待她回神,就看着他眸色深深吻了过来。 数日不见,如隔经年,他们之间似乎隔了太久太久了。 他没松开她,手臂往她腰上一带,将她揽了起来,再一路吻到了床上。 身体深陷到了绵软的床面,他反手拿被子盖住了两个人,从她额角眉眼吻到了脖颈,良久后,才放她缓了口气。 她被他吻得有些懵,被松开时,自下往上看着他只喘粗气。 盖过头的被子遮住了头顶的灯光,他们藏身于小小的一片阴暗里,沉默相对。 这是一个小小的世界,除了两个人,再没其他。 良久后,他再很轻地吻到了她额上,这一次,没了刚刚的急切,很浅的一下,带着些试探的小心翼翼。 他说:“我很想你。” 时隔这么多天,这句话终于能亲口说给她听。 在她已经待在他身边的时候,在她已经全部想起来了的时候。 她抬手去抓他的手臂,面上还有未散的红晕。 这样安静温暖的卧室里,她很轻开口:“宋医生,我也很想你。那些天,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他再俯身下来,在他贴近前,她将头抬起来,主动去迎合了他。 被子盖过头顶,只留下穿透被褥照进来的微弱光线。 第494章 妈咪,薄叔叔呢?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她跟他的呼吸都乱了,再是他松开了她,躺到了她身边,将她揽进了怀里。 因为生理期不大舒服的缘故,陆宁气色显得并不大好。 宋知舟揽着她,半晌没吭声,隔了片刻才开口:“事情都过去了,你体寒贫血,以后饮食还是要按照食谱来。” 她贴近了他,“嗯”了一声,又感觉不大放心,抬眸问了他一句:“小蕊她,就会过来吗?” 他下巴就抵在她头上,应声道:“嗯,你爸妈已经去薄家接人了,大概很快就会来。她生病了,晚上可能会闹你,你现在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惬意地睡到半梦半醒时,再抬手去戳他的手臂:“你帮我去拿个暖宝宝呗,我肚子不舒服,贴肚子上。” “被子里不能用暖宝宝,容易烫到,我帮你揉揉。”他温热的掌心贴到了她小腹上,让她身体下意识紧绷。 陆宁蹙眉:“不行啊,你这样我睡不着。” 宋知舟垂眸低笑:“想什么呢?” “反正就是睡不着,那你帮我拿个热水袋来吧,我不要你揉。”她红着脸将他身上的被子卷走,蜷成一团看着他。 生理期头两天最难熬,她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但睡觉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小腹有点凉。 他笑着起身去柜子里拿东西,再出声抱怨:“我还比不上热水袋了?” 陆宁卷着被子翻了个身,视线顺着他的背影走:“那也要看情况嘛,热水袋只能暖肚子,你的好处就多了去了。” 他将热水袋热好,再拿了过来,隔着睡衣贴到她小腹上。 这才心情不错将她再揽过来:“是吗,什么好处你说说看。” 这样抱着她,热水袋的温度传到她的小腹上,放到中间,也暖到了他身上。 热量减缓了小腹的不适,她惬意地叹了一声:“唉,这好处嘛,这个那个,那个这个。太多了,简直罄竹难书啊。” “罄竹难书,你确定是在夸我?”他掌心挨着热水袋,再往上移,放到了她的腋窝下。 陆宁身体骤然绷直,边笑边警惕地立刻往后缩了一点:“你别乱来啊,我最怕痒了。” 他看着她,半晌没出声,突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怎么现在是生理期?”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每个月都是这时候啊,很准时的。” 他“哦”了一声,抱着她摸了摸她的头:“睡吧。” 陆宁睡到一半,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刚这句话的深意,抬眸惺忪地去看他。 “宋医生,你确定是我脑子里想些什么,不是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声音带着点笑,有些低哑:“我的大脑和行为已经很努力在克制了。” 像她这样完全浑然不觉地动不动就撩他几下,他却还活生生忍到了今天,大概克制这两个词,他是真的努力发挥到极限了。 她没再应声,刚刚那句话就是迷迷糊糊说的,现在又睡着了。 他低眸看着她,突然很轻地说了一句:“下次可就没理由再让你躲过去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黄昏,他也很多天没有好好睡一觉了,揽着她睡得从未有过的舒坦。 天色渐暗,门外才响起了敲门声。 陆宁睡得沉,没有醒。 宋知舟换衣服下床,开门时,张嫂有些无奈地站在外面。 “抱歉宋先生,不是我有意来打扰的,陆小姐的爸妈将小蕊接过来了,就在楼下坐着了。” 宋知舟应声:“好,我就下来。” 张嫂点头,转身先下去了。 他走回卧室床边,帮陆宁将被子盖好,迟疑了一会,还是没有叫醒她。 她因为身体不舒服,刚睡的时候,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 现在好不容易才睡踏实了,看着应该也是确实疲累了。 被子里的热水袋已经不怎么热了,他重新热好放到她小腹旁边,这才轻声洗漱了出了卧室。 下楼时,温琼音跟陆成弘一左一右坐在沙发上。 苏小蕊坐在中间,小孩看起来沉默了很多,温琼音一直找话说,但她低着头一声也不回应。 她现在已经六岁了,懂事了很多,有些事情大人瞒着她,她已经开始会猜了。 楼梯上脚步声响起,苏小蕊立刻抬起了头,看向楼梯的方向。 她眸子里有光亮,在看到宋知舟一个人下来,而他身后没有其他人时,她眼底又恢复了黯淡,有些难以掩饰地沮丧。 宋知舟下楼走近过来,缓声开口:“小蕊,你妈咪就在楼上卧室,你要陪她去睡会吗?” 小孩甚至连紧张和拘谨都忘了,立刻着急从沙发上下来,有些急切地看着他:“我现在可以上去吗?” 他点头,再侧开了一步:“可以的,卧室门虚掩着的,让外婆带小蕊上去吧?” 温琼音起身,还没来得及去牵小孩的手,眼前一小只就已经往楼梯那边跑了。 温琼音着急地追过去:“小蕊,你慢一点,别摔着,你妈咪就在楼上,不会走的。” 陆成弘叹息了一声,心里也不是滋味:“就可怜了小蕊,这么小一孩子。” 她一直命苦,刚生下来,生母就因为早产死了。 生父苏律师也在她一岁多时就过世了,她不到三岁时,又是奶奶因病去世。 这之后她将陆宁认作妈妈,却又因为陆宁和薄斯年之间的纠葛,一直没能有一个安定的童年。 大人之间恩怨不断,小孩子才永远是最无辜的一个。 她什么都不懂,也就希望亲近的人能陪在身边。 温琼音着急追到卧室门口时,苏小蕊已经到了床边。 看向床上睡着了的陆宁,她咬着小嘴低声地哭,再急切地脱掉了鞋子外套,轻声爬到了床上被子里去,伸手去抱陆宁。 温琼音站在门口看着,红了眼眶,到底还是没有进去说什么,轻轻合上了卧室门,先下楼去了。 自从薄斯年带陆宁离开后,苏小蕊最亲近的两个人,突然就都不在身边了。 她闹腾了两天就大病了一场,一直发烧没有力气,直到今天才算是好了些。 因为薄家人想拿她做筹码,想着实在不行,就拿苏小蕊来跟陆宁谈条件。 所以也直到现在,陆宁这边松了口不会再进一步控诉薄斯年,那边才算是让苏小蕊先来这里。 苏小蕊蹭到陆宁怀里,很轻地叫她:“妈咪,妈咪,薄叔叔呢?” 第495章 你跟知舟该结婚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以为是自己做梦了,迷迷糊糊伸手去推身边的宋知舟。 这一触碰,才察觉出不对劲,直接就惊醒了过来。 小孩被她推开了些,红着一双眼睛,委屈而不安地躺在她身边看着她。 她盯着那小小的一团,揉了揉眼睛,似乎是睡迷糊出现幻觉了,她又揉了下眼睛。 随即她惊坐了起来,抬手就将苏小蕊捞了过来,抱个满怀就亲了一口。 “小蕊,真的是你!” 小孩被她这一亲,愣了两秒,随即张嘴就哭了出来。 她声音拖着哽咽,泣不成声:“小蕊好想妈咪,好想薄叔叔。小蕊害怕。” 陆宁瞌睡醒透了,心疼不已地抱着她哄:“不怕,妈咪在这。 妈咪前段时间出了点事情,现在才能接小蕊过来,以后妈咪陪着你。” 小孩红肿着一双眼睛看她:“薄叔叔呢?薄叔叔没跟妈咪一起回来吗,他不要小蕊了吗?” “薄叔叔他……他会回来的,他没事,小蕊再等等。”陆宁拍着她后背,应得有些含糊。 苏小蕊小心翼翼地再开口:“我听穆奶奶和小姑姑聊天,说薄叔叔被警察抓走了,是真的吗?” 她目光里都是惶恐,陆宁有些不忍去看她,隔了片刻才低应:“小蕊不怕,薄叔叔他会回来照顾小蕊的。” 苏小蕊靠到她怀里,很轻地哭:“小蕊没有爸爸了,不能再没有薄叔叔。” “没事,不会的。”陆宁低声哄着。 门外几声敲门声后,宋知舟走了进来。 他清楚苏小蕊有些抗拒他,站在门口没再走近。 陆宁看过去时,他缓声开口:“张嫂已经做好晚饭了,先下去吃点东西吧。小蕊还有点低烧,晚些还要吃药。” 苏小蕊有些不安地往陆宁怀里缩了缩,她能亲近的人太少了,而且这里的环境,于她而言也是完全陌生。 她想念薄斯年,但现在也没有办法,她只是一个小孩,再怎么哭闹,有些事情终究也还是只能听大人的。 陆宁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烫,但不是很严重。 大概也就三十八度以内的低烧,但小孩子抵抗力差,低烧也会很没精神。 她再揉了揉小孩的头:“小蕊在床上再坐一会,妈咪洗漱了,就抱你下去吃饭好不好?” 小孩乖巧地点头,等她下床了,就抓着被子拘谨地坐在了床上。 宋知舟多看了眼,似乎这么长时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陆宁,很多时候,他甚至都已经把她当一个孩子了。 现在看到她这样哄苏小蕊,倒似乎还有些不大习惯。 他很快收回了视线,清楚苏小蕊不习惯跟他待一起,回身就先出去了。 陆宁洗漱完,再抱着苏小蕊下去时,张嫂已经摆好了饭菜。 照样是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围坐着一起吃,温琼音笑意盈盈地执意拉着张嫂一起过来吃。 窗外是零度的气温,北风呼啸,而房间里暖意融融,餐桌上的火锅咕噜噜冒着热气。 陆宁并不大饿,照顾着苏小蕊,给她夹菜盛汤。 宋知舟担心苏小蕊不自在,特意没有过来挨着陆宁坐,坐到了她们的对面。 他也是心理医生,但关于该怎么去和苏小蕊拉近关系,他有时候也觉得很有些犯愁。 自闭症的孩子,要沟通起来比较困难,小孩考虑不到太多的东西。 她看到的,大概就是宋知舟占了陆宁,让陆宁不能和她跟薄斯年在一起。 饭吃到一半时,温琼音笑着说了一句:“很快就要过年了,你们俩这婚事啊,拖来拖去也该抓紧了啊。” 张嫂笑呵呵出声附和:“陆太太说得对,陆小姐跟宋先生走到今天可不容易,是该抓紧领个证办个仪式了。” 陆宁给苏小蕊夹了菜,再从火锅里夹了块肉片放进嘴里时,那一刻,她感觉大概是因为烫和辛辣,无来由红了眼眶。 她刚满十八岁的那个冬天,似乎也是这样一家子人围坐着,那时候,是更深的深冬。 也是这样的黄昏,窗外下了那一年北城的第一场雪。 她跟薄斯年坐在一边,温琼音跟陆成弘坐在另外一边。 饭快吃完时,温琼音跟他们半开玩笑:“宁宁也成年了,她户籍在她外婆那边,是少数民族,十八岁就到法定结婚年龄了。 斯年也到年纪了吧?这读书不好办婚礼,领个证倒也可以了啊。” 旁边陆成弘笑着开口:“就你着急,女儿还在读书,你就劝人结婚了。” “那有什么,大学里生孩子的都有,有个结婚证,听说还能加学分呢。”温琼音笑眯眯地再道。 那时候,陆氏企业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加上有薄斯年帮衬着,陆氏也是整个北城排得上号的大企业了。 温琼音气色也比现在好,陆成弘还没有白发,年过四十却斗志昂扬。 薄斯年素来是冷清冷静的人,那天晚上就还真来了兴致。 她爸妈一走,他们两个人一拍即合,当晚就把民政局的人叫过来加了个班,把结婚证给领了。 她总说每年的第一场雪是个好兆头,应该做些有意义的事情,那次结婚,就他们两个人偷偷领了证。 谁也不知道,包括双方长辈。 那之后,薄斯年才跟她求了婚,送了她戒指,对外确定了他们未婚夫妻的关系。 那时候她还满心欢喜地说,少数民族就是好,结婚都能早两年。 直到后来他送她进精神病院,派一个陌生的男人过来,让她签了离婚协议书,悄无声息中止了这一段不足半年的婚姻。 她才明白,她自以为两个人偷偷的浪漫,原来不过是所有痛苦和绝望的源头。 她许久才回过神来,对上温琼音有些不解的目光,轻应了一句:“我们会开始考虑的。” 温琼音点头:“都这么久了,你跟知舟感情也好,也不用太多虑了。 这过年的时候民政局要放假,年前领证的话,就要趁早了。” 陆宁“嗯”了一声,宋知舟也应着:“阿姨,我们知道的。” 陆成弘吃着饭,突然问了一句:“薄斯年的案子,哪天开庭?” 第496章 糊里糊涂收错了礼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苏小蕊吃饭的勺子没拿稳,掉到了地上,红了眼睛。 陆宁赶紧移开座椅,蹲身下去帮她捡起来,递给张嫂去换一个。 她蹙眉道:“爸妈,先吃饭吧,别说这些了。” 又是宋知舟跟她结婚的事,又是薄斯年开庭的事,小孩怎么可能安心吃饭。 陆成弘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噤声没再说话,这之后顾及苏小蕊的感受,大家说话也都小心翼翼了很多。 这样的气氛变化,也能让小孩感觉出来,觉得似乎是自己在这里碍事了。 陆宁拿着碗再要给她盛汤:“小蕊,再喝点汤吧,排骨汤有营养。” 苏小蕊将勺子放下,低声开口:“妈咪,小蕊吃饱了。” 她想念薄斯年,感觉离开了他身边,她好像是多余的。 陆宁拿了湿巾帮她擦嘴:“那妈咪陪你去玩会积木,再带你睡觉好不好?” 苏小蕊抬眸去看她,再迅速瞟了眼对面的宋知舟,轻声问了一句:“跟小蕊睡吗?” 陆宁点头:“嗯,等明天儿童房收拾出来了,小蕊再睡过去。今晚跟妈咪睡,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小孩再次偷看了一眼宋知舟,然后点头:“好”。 这之后的半个多月都很平静,宋知舟医院那边的工作排得少了很多,去牧氏的时间越来越多。 因为之前跟谢正也合伙开了私营医院,关于企业运营和管理方面的东西,他也算是了解一些的。 牧氏那边他上手也很快,牧川也很欣慰,已经直接跟股东会商量,打算开始转集团的一些股份,到宋知舟的名下,同时开始着手准备让他在高层管理层入职。 而作为集团的第二大股东,牧辰逸本来持有牧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仅次于持股百分之五十五的牧川。 但因为他给了薄倩倩那视频的缘故,牧之卉怒极,直接将他手里的股份全部收回了自己名下。 至于牧辰逸对集团的管理权,她也一并收走了。 这样一来,集团的股份分配问题,和管理掌权问题,就变得很微妙了起来。 牧之卉并不参与企业管理,她拿这么多股份在手里,也不过就是空占着。 集团权力很显然在往宋知舟手里靠拢,牧川态度也很直白。 这样一番变故下来,就已经开始有见风使舵的集团高层和职员,频频向宋知舟示好。 更有人婉转行事,绕了一大圈子跟陆宁攀上了点关系,直接送礼送来了和泽。 经过半个多月,陆宁在和泽的工作也已经开始回归正轨了,照样是从早忙到黑。 宋知舟医院集团两边跑,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而苏小蕊白天交给了张嫂照顾,早上送小学,晚上接回来。 陆宁第一次糊里糊涂收了礼,是元旦节那天,离薄斯年的案件开庭时间只有一天了。 宋知舟每天都会赶过来接她下班,但那天因为集团开会,过来的时间晚了些。 陆宁待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等他,感觉无聊,就索性提前去了公司外面等他。 她裹了厚厚的围巾,手戴了手套再塞在大衣口袋里,站在路边等他过来。 才刚等了一小会,就有一辆黑色奥迪,不偏不倚停到了她身边。 陆宁也没大注意,这公共路面,人家车自然是爱停哪就停哪。 她缩着脖子,继续等宋知舟过来。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提着一个精致的礼袋,就笑着走到了她面前。 陆宁愣了一下,估摸着他应该是认错人了。 她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再将遮了半张脸的围巾,往下拉了些,随即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眼前的男人。 她虽说记性一般,但很确定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一身正装打着领带的男人,满面含笑地将手里的礼袋递向了她:“您是陆宁陆小姐吧?我是牧氏的行政总监,也算是宋先生的下属。” 陆宁仍是一脸懵地看着他,再扯了点笑意:“是这样啊。”所以他找她干什么? 男人手里的礼袋仍是举到她面前,和和气气地继续道:“元旦佳节,我家夫人亲手做了点年糕。 宋先生平时也照顾了我不少,我这在公司忘了给他,正好经过这边,又碰巧遇见了您。您别嫌弃,也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陆宁颇为怀疑地看向他身后的车,他到底是怎么认识她的,又是怎么这么准确地知道、她现在会出现在这里的。 “碰巧遇见”这样的拙劣借口,她自然也不可能信。 男人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又从钱夹里抽了张名片出来:“我姓姜,这是我的名片,就一点小吃,还望您能笑纳。” 陆宁看了眼他手里的手提袋,里面确实就一个透明食盒,袋子不大,大概也就是几块年糕。 名片上写着的也的确是牧氏集团行政总监姜濉。 她迟疑着,男人又问了一句:“您去哪,需要我送您一趟吗?” 陆宁立刻心生警惕,应了一句:“不用,谢谢,我有人接。” 他笑着,就将礼袋带子放到了她手里:“那行,我就先走了。” 陆宁急着等他离开,看向他笑着回身上车,再开车驶离,下意识就松了口气。 再垂眸看向手里的礼袋时,她有些头疼,就几块年糕,这应该也没什么吧? 实在不行,回头再做点小吃,让宋知舟送给他就是了,也算是回了这点人情。 她想着,也就没多放在心上,等了片刻,宋知舟就开车过来了。 她冻得面色有些发白,等他车停下,立刻快步过去拉开车门上车。 他面色有些错愕:“怎么跑这等着了?不待在公司里,外面这么冷。” 她将身上全副武装的围巾手套一样样摘下来,将礼袋放到身边,再应声。 “公司里太闷了,同事又都下班了,我到这等你,不也省了你去车库停车。” 他轻点油门继续开车,扫了眼她手边的礼袋:“公司发的福利?” 陆宁搓了搓手,这才想起来这茬:“不是啊,我刚路边等你,一个男人给我的。说是牧氏的什么行政总监,还给了我一张名片。” 她将手伸到空调出风口暖了暖,再将那张名片递给他看:“这个人,姓……姜。” 宋知舟接过去看了一眼,视线再落向那个礼袋:“嗯,打开看看。” 陆宁“哦”了一声,一边将里面的食盒拿出来,一边开口:“是一盒年糕。” 食盒拿出来了,她手顿了一下,随即变了脸色。 食盒下面,还放着一个长方形的金色小盒子,看着应该是项链盒。 她着急拿出来打开,就看到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奢侈品牌的新品,价值过百万了。 她有些气恼:“他说就一盒年糕啊,他这哪是送礼,不是贿赂人吗?” 宋知舟有些无奈地笑着伸手摸她的头:“小孩子,他说只是年糕你就信?” 第497章 法院开庭,见到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眉心紧拧,有些心烦地将项链盒和食盒放回去:“我看袋子就这么点大,谁知道他这也能塞条项链进去。” 宋知舟低笑:“没事,改天把东西还给他。” 她“哦”了一声,将礼袋放到一边,感觉心里不大舒坦。 她本来也该想到的,那人大老远跑过来,又能那么清楚地知道她会出现在那里,多半是花心思联系了和泽的保安之类的。 费这么大功夫,自然不可能只为了送一盒年糕。 身边人再开口:“明天请假了吗?” 她回过神来,应声道:“请过了。” 明天薄斯年案子开庭,她打算过去,让温琼音带苏小蕊留在家里。 宋知舟侧目看了她一眼:“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公诉案件受害人是可以不出庭的,我可以帮你跟法院说一声。” “没事,去一趟吧。”她低应着,声音平淡没带多少情绪。 他“嗯”了一声,也没多说,这之后就是大半路的沉默。 等红路灯时,指示灯上显示的时间有些长。 这个点是下班高峰期,黄昏时节,加上天气太冷,又刚下过一场雨,路面有些结了冰。 路上车辆很多,加上路面湿滑车速较慢,这一等红灯,就造成了很长一段路的拥堵。 一眼望过去,一路都是车灯。 有交警在红绿灯路口指挥交通,时不时有车辆鸣笛声响起。 陆宁身体后倚着座椅叹气:“堵成这样,早知道还不如坐地铁回去。” 宋知舟笑应:“那改天陪你坐地铁。” “好啊。”她利落地应了一句,想了一下,感觉还有些期待。 好像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没一起坐过地铁。 她之前自己也能开车,后来回国和他重逢,再在一起后,人就变懒了,上下班几乎都是他接送。 车子一时半会是没法移动了,他停着车,侧身打开身侧的储物盒,递了一个首饰盒给她。 “礼袋那个还给姜总监吧,这个是给你和小蕊买的礼物。” “啊?”她面色一愣,伸手接过来。 打开来,里面是两条钻石项链。 一条长一些,一条短一些,大概是定制的亲子款。 和刚刚姜总监送的那一条,是同一个品牌的。 他很少送人礼物,倒显得有些不大好意思:“前几天就定了的。 大概是珠宝行那边将消息给姜总监了,他应该以为你喜欢这个牌子,就定了同系列的另一款。” 陆宁将长的那条拿出来,面色生红:“我还是第一次收到项链。” 以前也收到过很多礼物,诸如鲜花戒指、手链手表,都有过。 他倾身过来,含笑看着她:“是吗,我帮你戴上。” 她脖子细白纤长,加上有很精致的锁骨,戴项链很漂亮。 宋知舟将手环到她脖子后面,帮她戴上,再轻吻了一下她的脖颈:“很好看。” 她面色红得更厉害了,“嘿嘿”笑着拿手心捂了捂脸。 果然同样的东西,送东西的人不一样,感觉也是截然不同的。 车流开始疏通,他显然心情也不错,坐回去继续开车。 冬天天黑得早,回去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黑了。 因为堵车,他们到家时,已经快到晚上八点了。 苏小蕊有点感冒,已经睡下了。 温琼音这几天留在这边,在儿童房里陪她睡。 白天忙了一天,陆宁也很累了,直接回卧室洗了澡就睡了。 宋知舟帮她暖了床,就去了书房里看文件,一直看到临近半夜才回床上。 他一离开卧室,她就失眠了。 卧室里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里,她看向窗外。 迷糊似乎听到树枝折断的声音,可能是风太大了,也或者是下雪了。 天气冷了很久了,有好多天都是灰蒙蒙的天色。 零度的气温也持续了好几天,但今年的第一场雪,却是迟迟没有下。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想着她跟宋知舟,或许也确实该结婚了。 结了婚,大概无论任何事情,都再不会也再不用多想了。 这一夜失眠,一直到凌晨三四点,她才睡着。 次日法庭是九点半开庭,七点半的时候,宋知舟起床洗漱完,再等张嫂做好了早餐,这才叫她起床。 陆宁卷着被子坐起来,顶着两只熊猫眼起床洗漱,再是两辆车六七个人一起过去。 除了陆宁跟宋知舟,牧川牧之卉,还有陆成弘跟宫和泽也都一起过去了。 法庭那边有公诉人,大概情况和相关证据也都已经提交了,陆宁并没有另外请律师。 过去的时候,不到上午九点。 时间还有些早,他们就在法院的大厅休息区等着。 宋知舟牵着她坐在座椅上,不断嘱咐她:“不用紧张,等下你就坐在公诉人旁边,该说的公诉人都会说,不会需要你多开口。” “你爸爸会坐到你身边陪你,我会坐在旁听席上等你。” 他显然很不放心,他们没有法律意义上的关系,所以他并不能陪在她身边参与庭审,顶多只能坐在旁听席上。 陆宁淡应着:“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我不紧张。” 她话落,视线看向门口,听到了一阵略微嘈杂的声响。 脚步声进来,隔着人流,她看到有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将薄斯年带了进来。 认识了那么多年的一个男人,该是随便一瞥,就能清清楚楚认出来的。 此刻他们隔着的距离并不远,陆宁第一眼看过去时,第一反应,却是自己认错人了。 半个月的时间并不长,一天天一夜夜,这些天他经历过什么,她分毫不知。 但他此刻的状态太差了,糟糕到,甚至让她想到了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戒毒所的人。 他那样冷漠薄情、凌厉傲气的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就到了如今这般模样? 她感觉有些窒息,无关感情无关其他,就单纯地面对眼前这张变化太大的面孔,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以前她总想,如果她不曾遇见过他,她的人生该会好过太多了。 但此刻她突然想,倘若他没认识过她,他的人生,大概也要美满很多。 他其实,也是有太得过得好的资本的。 家世、背景、能力,无论如何,大概也本不会到如今这一步。 他眼窝深陷着,眼尾靠近太阳穴的位置,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痕,不知道是手抓的还是怎么弄上去的。 露出的皮肤上,也有很多或深或浅的伤口。 在她看过去的那一刹那,他大概是感觉到了,侧目,也看向了她这边。 第498章 法庭宣判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只一眼,薄斯年跟她隔着过往的人流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太远了,哪怕真说一句什么,也听不见。 他看到她眼底的情绪平淡无波,如同画上的湖面,不可能激起半丝涟漪。 那一刻他就知道,她都想起来了。 她又变回了之前的那个陆宁,那个绝不可能对他生出半分同情,只会据他于千里之外的陆宁。 极短暂的对视,她将视线侧向了别处,如同刚刚那一眼,不过是随意一瞥的一处无关紧要的事物。 他想起七年前,她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身边几乎谁都不看好他们。 一个十七岁刚读大学的小姑娘,冲动幼稚什么都不懂,而另一个是年已二十五岁,混迹商场多年、手段成熟老练狠辣的集团总裁。 这样的两个人真要凑一起,在外人看来,顶多也就是养着玩个三五天,图个新鲜或许还有可能。 真要说结婚过一辈子,无论如何不该能走到一块去。 那时候牧辰逸就曾经打趣他:“找个未成年,能看不能吃的有什么意思?这么娇娇小小一个,怕是跑哪都得被欺负吧?” 他那时候笑应:“年龄不大,爪牙厉害着。她要是心狠起来,你可未必是她的对手。” 后来这句话,也确实算是应验了。 他伤了她那一次后,之后再重逢到如今的三年多,她大概也真的从未再对他动过心了。 他们扛过了世俗眼光,扛过了家人反对,扛过了身边人的劝阻,走到了结婚领证。 可最后,却败在了一场拙劣的算计,几张轻飘飘的合成照片。 这些年他无数次后悔,却无论如何已于事无补。 他发现得太晚了,晚到一直等她从精神病院出来了一年多,告诉他她不曾跟苏律师有过什么后,他才让陈叔去查了那些照片。 毫无疑问,PS而成,查到的技术师供出了曹虎,再是曹虎供出了顾琳琅。 一切水落石出,可她那一年里承受过的伤害,却一丝一毫都无力更改了。 曹虎入狱,顾琳琅被流产、被断指,再是车祸身亡。 他们该赎的罪孽都赎了,唯独他薄斯年的,赎不清了。 他罪过在哪,做了什么呢? 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又好像什么都做了,那所有的一切,皆因他的不信任而起。 她不是会回头的人,如同当年她说过的一句话:“只要你不丢弃我,天涯海角我也跟着你。 但如果有一日你丢弃了我,天涯海角你也未必找得回我。” 牧辰逸曾说过,他见过心狠的女人,但真就没见过像陆宁这样狠的。 当初她倒追薄斯年的时候,也是爱他入骨的。 后来却是真的说到做到,一段感情及时止损,再也不曾回头过了。 他薄斯年低头也好,强迫也好,道歉也好,动怒也好,在她的意识里,就从来只想过要远离他。 有男人的声音响起,拉回了他的思绪。 “快开庭了,可以准备入场了。” 警察押着薄斯年过安检,再上法庭。 宋知舟牵紧了陆宁的手,起身往里面走,一边安抚她:“不用紧张,很快就结束了。” 陆宁点头,跟他一起进去。 人员陆续入席,法庭上牵了警戒线分隔了区域。 审判长和审判员在最上面的审判席入座。 薄斯年被安置在中间的被告席,座椅上锁,再戴了手铐,跟台上的审判席正面相对。 审判席左侧是为薄斯年辩护的辩护律师,右侧是法庭公诉人,持公立态度,阐述案件经过和事实。 陆宁跟陆成弘并坐在公诉人身边。 她第一次上法庭,有些紧张地抓着手,旁边陆成弘低声意有所指:“不用慌,审的人不是你。” 他说话间,侧目看了眼中间的薄斯年。 他看起来倒确实是憔悴了很多,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审判长宣布开庭,再是按流程相继发言。 公诉人手里已经掌握了基本的案件经过和证据,并不需要陆宁阐述。 她参与庭审最大的意义,也就在于表明态度。 对被薄斯年伤害一事,表示原谅还是不原谅,这不会完全决定他的判刑。 毕竟事实摆在这里,哪怕陆宁说完全原谅,法庭也不可能判他无罪。 只是如果被害人表示谅解,在量刑方面,就可以一定程度上从宽。 薄斯年的辩护律师,发表了很长的一段论述,大概也就是从薄斯年有心理疾病,和未对陆宁造成其他人身伤害两个方面,要求减轻刑罚。 陆宁身侧的公诉人,轻声跟她开口:“伪造证件的事,他也自首供认了,会数罪并罚,免罪肯定是不可能了。” 陆宁点头,没有应声。 发言陈述基本告一段落,旁听席上,有克制着的低泣声,是薄斯年的家人。 陆宁庆幸,幸好没有带苏小蕊过来。 小孩未必听得懂什么,但光是这样的场面,也足够吓到她了。 台上审判长开口:“关于上述案件陈述和证据陈列,接下来是被告人发言时间,被告人可以开始辩解指正。” 法庭安静了下来,旁听席上的低泣声也止住了。 始终没有开口的薄斯年,似乎是直到这一刻,眸光才算是微动了一下。 他看向审判席,没有迟疑,嘶声开口:“不用辩解。” 旁听席上有片刻的骚动,穆雅丹情绪激动地起身:“你多少说句话,你多少为自己说句话啊!” 审判长立刻沉着脸敲响了手里的法槌:“旁听人员请不要高声喧哗,第一次警告,请保持安静!” 旁边薄倩倩哭红了眼,立即将她拉回了座椅上,低声劝阻她。 场内再一次恢复安静,审判长再开口:“关于上述所有陈述,被告人均表示理解和认同,是吗?” “是。”薄斯年声音不大,通过面前的话筒,放大到了整个法庭。 陆宁低垂着眉眼,有一瞬的恍惚,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遥远了起来。 直到法槌敲击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抬眸,审判长威严的声音断断续续落到她耳底。 “本庭宣判,被告人薄斯年犯伪造证件罪、故意伤害罪、非法买卖和使用违禁药品罪、违法拘禁罪。 因其一,被告人自首悔过行为较好,其二,被告人患中度躁郁症心理疾病,其三,被害人表示谅解,予以从宽处罚。决定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邢三年执行……” 薄斯年面色始终无浮动,在那一句“被害人表示谅解”时,侧目极短暂地看了眼陆宁。 或许,他倒宁愿她的心能更狠一些,留在监狱里,大概也会比在外面一日日看着她的折磨要好。 陆宁撑着桌面站起身来,视线侧转,看向旁听席上的宋知舟。 第499章 苏小蕊呕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法庭上的人陆续散去,陆宁起身,宋知舟立刻快步走了过来,牵着她的手出去。 他抬手在她额上摸了摸:“没事,先回去。” 陆宁侧目有些奇怪地看他:“为什么要安慰我,我本来就没事啊。” 宋知舟没再出声,这里没有镜子,她看不到自己脸上的白。 几个人一起离开,薄家人还没有走,急着要带走薄斯年。 眼看着薄斯年还是被两个警察带走了,穆雅丹急得直掉眼泪:“你们为甚还要带走他?不是缓刑吗,怎么现在就要带走他?” 辩护律师快步从前面走近过来,再好声好气解释:“薄太太别着急。 虽然判处了缓刑,但也需要公安机关那边办下手续开了文件,才能放人的。这个时间不长,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会办好的。” “二十四小时还不长,我儿子好不容易能回家了,你知道他这些天在里面怎么过的吗?再多待一天,出了事算谁的?”穆雅丹情绪很激动,连哭带吼。 她等这个缓刑,等得一口气都差点没缓过来。 审判长正式宣判的时候,她只差没背过气去。 就这么个儿子,之前弄丢了就让他吃了那么多年的苦,现在要是不能判缓刑,直接落到牢里去,可怎么得了? 旁边薄鸿祯沉声道:“行了,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万幸了,给陈警官打个电话,让那边手续快一点,再接人回去吧。” 穆雅丹手忙脚乱地翻手机:“对对对,给陈警官打电话,现在就打。” 她手抖着,老半天才拨出号码出去。 薄倩倩看向薄斯年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里绞得难受,她哥哥,难道这辈子真就这么完了吗? * 外面,陆宁一直到出了法院,才拿出手机看了下。 上面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是温琼音打过来的。 刚下过雨,湿润的寒风迎面刮过来,她身体不受克制地打了个寒颤。 围巾还搭在手臂上,宋知舟从她手上拿过来,再帮她严实裹到了脖子上。 似乎今天的寒风,格外冷一些,也或许是因为法院外面的广场,没有半点遮挡的缘故。 她拿着手机给温琼音回了电话过去,一边跟宋知舟往停车的那边走。 那边很快接通,声音带着疲惫和急切传过来:“宁宁啊,结束了吗,判了吗?” “嗯,刑期三年,缓刑三年。”她淡声应着。 身边宋知舟拿过她手里的手机,帮她放在她耳边,再让她将手放到大衣口袋里。 刚刚来的时候,她手套落在车上了。 那边声音压低了些,问了一句:“那他现在要不要进去?” 大概是苏小蕊在身边,她没直接说坐牢,但“进去”这个词也就是同一个意思。 风有些大,吹在耳边,陆宁将声线扬高了些:“三年缓刑就是暂时不会坐牢。 三年观察期,出入外地会有限制,行为行踪会有警察关注。观察期内有触犯法律,会立刻执行三年刑期,没有的话,三年后解除刑罚。” 温琼音应声:“现在不会进去的话,多久能出来?” “不会太久,大概就今天吧。”陆宁再应着,有些奇怪她会这么关心起薄斯年的事情来。 那边叹了口气:“唉,也行吧。小蕊闹得太厉害了,大概是猜到了些什么。 一早没看到你就一直哭,刚刚呕出血丝来了,执意要见他。我打车在来法院的路上了,你看看怎么办。” 陆宁顿住了步子,面色微沉:“呕了血?” 宋知舟也变了脸色,靠近过来听电话里的声音。 “掺了一点血丝,大概是呕得太厉害了,你别太急,我快到了。”温琼音声音压得很低,苏小蕊应该是哭睡着了。 那边说着,很快挂断了电话。 宋知舟这才出声问:“小蕊吐了血?” 陆宁牵着他急步往外面走:“嗯,打车过来的,我们去路边接吧。” 刚刚出法庭时,她已经让陆成弘跟牧川几个人先回去了,反正一个车也坐不下。 匆匆忙忙到路口时,很快就有出租车停了下来。 宋知舟立刻过去帮忙开门,温琼音抱着苏小蕊下来,面色也有些慌。 小孩面色惨白,眉头紧拧着,这一下车,就又惊醒了过来。 陆宁立刻伸手将她抱过来,再轻声哄着:“妈咪就在这,小蕊不怕。” 苏小蕊一醒来,情绪就激动了起来,伸手推她,要挣脱下来。 “我要见薄叔叔,要见薄叔叔!你们骗我,他是不是回不来了?” 温琼音在一旁手足无措地开口:“让张嫂叫了医生看过了,说是咳嗽和呕吐得太厉害,毛细血管有一点破裂,才导致咳出了血丝,问题不大。” 苏小蕊尖声打断了她的话:“我要见薄叔叔,要见薄叔叔!” 她在陆宁怀里拼命挣扎,已经六岁的小孩,这样一闹腾,不是那么好抱住了。 才一两分钟,陆宁额上就冒出汗来。 苏小蕊再是一阵锐利的咳嗽和干呕,小小一双眉眼充血而发红,脸色白得更厉害了。 陆宁只能让宋知舟帮她拿手机翻号码:“妈咪让小姑姑来接你,带你去见薄叔叔好不好?” 小孩哭声近乎戛然而止,鼻子还有些止不住地抽动,立刻认真点头:“好。” 打了电话过去,那边薄倩倩说就出来接人。 寒风冷飕飕地刮在身上,陆宁将苏小蕊抱紧了些,将她的脸埋在了她大衣领口里。 她早不是当初陆宁落海时,那个才三岁的小孩了。 如今她已经满了六岁,加上本来就超过同龄人的心智,现在懂得太多了。 电话刚挂不久,远远就看到薄倩倩从法院大门里出来,快步走向这边。 小孩急着要下来:“我自己去小姑姑那边。” 她无来由似乎对陆宁有了敌意,这样的直觉,让陆宁感到很不舒坦。 无奈要将她放下来时,她没忍住问了一句:“小蕊,你长大了,很多事情可以自己做选择了。如果要你在妈咪跟薄叔叔之间……” “我选薄叔叔。”苏小蕊打断了她的话,从她怀里下来。 她的话干脆利落,那一刻陆宁无奈而不甘地确定了一个事实,她真的长大了。 她不再像是之前,偶尔面对这个问题时,会不安地回应一句:“我都想要。” 第500章 薄叔叔是不是真的老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竭力克制着情绪,感觉下一秒就要崩溃。 苏小蕊直言会选薄斯年,还是第一次,尽管这个答案,她早就该猜到了的。 从陆宁落海在国外待了两年,再回国后,这小孩对薄斯年的亲近,就已经超过了对她。 这不是她苏小蕊的错,任何一个孩子,大概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从三岁有了独立思考能力开始,抚养她的就一直是薄斯年。 那时候陆宁不愿意回国,担心薄斯年会再一次拿苏小蕊威胁她留到他身边,所以只让宫和泽暗里派人盯着了,确定苏小蕊过得很好。 两年的时间,一个小孩对她感情淡了,这并不算很奇怪。 薄倩倩刚走近过来,苏小蕊就立刻扑过去抱住了她,颤声开口:“小姑姑,带我去见薄叔叔吧。” 薄倩倩俯身将苏小蕊抱起来,再看向陆宁:“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些赶时间,还得去警局。” 陆宁点头,没有出声。 要离开时,薄倩倩又回身看向宋知舟,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无论陆宁心里有没有动摇,松口说放弃进一步控诉的,是他宋知舟。 宋知舟淡应了声:“不必。” 其他诸如让薄斯年不再来打扰的话,他还是没有多说。 她们回身离开,背影渐远。 陆宁沉默看着,没忍住高声叫了一声:“小蕊。” 薄倩倩顿住了步子,小孩抬眸看她,细声开口:“小蕊会回来看妈咪的。” 陆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会回来看”,她话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算再争抚养权,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六岁的孩子已经有了主见,她选择跟谁在一起,不是他人能完全逼迫得了的了。 薄倩倩抱着苏小蕊,很快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陆宁呆呆看着,眼眶不受克制地发红,再是肩膀轻微地发颤。 连女儿都弄丢了,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不过是再也不敢去重蹈覆辙,就如今这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难道就错了吗? 宋知舟伸手将她抱过来,出声安抚她:“小孩子话,不要多想,以后或许有机会可以慢慢沟通的。” “我拿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声线颤动着。 这些年来,她跟薄斯年之间什么都断得掉,却唯有一个苏小蕊,如同一个死结。 可无论如何,苏小蕊不该被他抚养,苏律师的自杀,薄斯年是半个凶手。 温琼音有些无奈地劝着:“宁宁啊,先回去吧,外面冷。” 陆宁退开一步,再一起上车离开。 * 薄倩倩抱着苏小蕊进去,叫了穆雅丹跟薄鸿祯,就直接一起去了警局。 那边有陈警官打了招呼,手续流程都已经尽快了。 中午法庭这边结束,到下午四点多,警局那边就放人了。 几个人一起等在外面,看薄斯年从里面走出来,都红了眼眶。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他却足足瘦了十斤,眸光黯淡到似乎没有从前的影子。 他上一次这样暴瘦,是陆宁落海之后。 后来时隔两年,她突然从国外回来了,他所有的鲜活之气就也都跟着回来了。 好不容易涨上去的体重,却在这短短半个月,又减了近一半。 很多时候,说到他跟陆宁,薄倩倩总很容易想到两个词。 一个是动物界的寄生,一者寄生于另一者身上,依赖着另一者而存活。 如阳光如空气如水。 还有一个词,是蛊。 被种下蛊的人,会生死依赖和跟随种蛊之人。 这些真真假假,她也不清楚,只感觉用来解释他们之间,是再恰当不过了。 但偏偏这两者,他们之间都不可能真的存在,却就是如今,薄斯年因为一个陆宁,再一次变成了两年前的样子。 她常想,如果当日落海的那个陆宁,再也不曾出现到他面前来,大概他也能好过一些。 一直待在地狱里,也总会习惯黑暗,总好过被拉到阳光下看到希望,却又再一次落入地狱。 得不到的光,倒不如从来都不要去见到。 她眼睛红到有些发疼,近乎浑然无觉地将苏小蕊放了下来。 小孩哽咽着一路小跑冲薄斯年扑了过去,眼前的男人,有些恍惚地看向她过来,竟有片刻没有回过神来。 他呆站着,甚至连俯身或者伸手都忘了,就站定在了原地,看着那个时隔一个月不曾见到的小孩,迅速靠近过来。 不到五十斤的孩子,扑近他时,因为惯性冲撞到了他身上。 他身体却近乎承受不住,往后踉跄了一下,随即才猛然回过神来,护住了眼前的小孩,没让她摔下去。 曾经可以轻而易举单手将她举起来的男人,此刻却被这样小小的一个身躯,撞到后退。 小孩抱住他的大腿,“哇”就哭出声来,这些天所有的恐惧害怕,都一股脑发泄了出来。 “薄叔叔,小蕊吓坏了,小蕊以为薄叔叔不要我了。” 他一声没吭,单膝跪地蹲身下去,将她抱紧了过来。 小孩头靠到了他的肩上,将眼泪一股脑擦到了他有些发皱了的大衣上。 他狼狈至此,终于是将她给彻底弄丢了,如今唯一留下还与她相关的东西,就剩这小孩了。 可也总归是要还给她的,早晚要还给她的,她养的女儿,哪有由他占着的道理呢? 小孩抱着他的脖子,止不住地哭。 薄倩倩和穆雅丹站在身后,也忍不住低泣。 他们薄家,这么多年来,最落魄的时候,大概也莫过于此了。 薄斯年如同没察觉到站着的其他人,只抱着怀里的小孩,轻拍着她的后背。 许久后,他近乎自言自语地低声开口:“小蕊,薄叔叔是不是真的老了?” 如同一眼就看到了头,这么些年,似乎也不长,他怎么就把自己给活老了呢? 小孩靠着他泣不成声:“薄叔叔不老,薄叔叔还要抱小蕊,还要看着小蕊长大。等小蕊长大了,就换小蕊照顾薄叔叔。” “长大,”他松开了她,再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小蕊已经长大了。” 第501章 苏律师的死,有些蹊跷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回去后,一整个下午,陆宁都坐在客厅落地窗前发呆。 沙发前面的地毯上,还放着苏小蕊上午玩过的积木,堆的照样是一个房子。 她从三岁开始玩积木,就最喜欢堆房子,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一样。 积木房子是一个温馨的家,可温馨的家对她而言,这些年似乎一直都是奢望。 陆宁看着窗外的天色一点点黯淡下去,想着找机会,或许该带她去苏律师的老家去一趟了。 苏律师跟苏老夫人都过世了,但苏家还有很多叔伯亲戚,还有苏小蕊生母的娘家,那里也还有很多亲人。 她长大了,该去看看自己真正的家,真正的亲人了。 对于那些人,陆宁并不了解,但这么多年也过去了,那边并没有来打听过苏小蕊的下落,想来也不会是太在意。 可认祖归宗总是要的,她总不能真就当了她陆宁的女儿,更不能就成了他薄斯年的女儿。 如果真由薄斯年抚养了那小孩,她又该怎么对得起苏律师? 陆宁脑子里有些乱,回想起当初苏律师死在房间里。 那时候她刚从精神病院出来,也是苏律师为她辩护后一年多。 舆论其实也开始慢慢淡了些,可他却偏偏那时候没想开,将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和一个多病的母亲都提前托付给了她。 楼梯上有脚步声响起,打乱了她的思绪。 宋知舟从楼上下来,该是刚在书房忙完。 他走到她身侧坐下,再开口:“都一下午了,怎么还坐着呢?” “嗯,大概是有点想小蕊吧,也或许是有点累了。”陆宁轻应着。 那小孩说走就走了,玩具也都落在了这里,让她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宋知舟伸手将她揽过来:“没事,改天再接她来住。” 她靠到他身上,大概是人一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她突然之间就感到很遗憾。 “你说当初苏律师,那一年多都熬过来了,他还那么年轻,要是能再熬一下,大概如今也能过得很好了,小蕊也是,跟着他也会好过的。” 身边人沉默了片刻,突然说了一句:“是有点奇怪。” “啊?”她有些没能会意:“什么奇怪?” 她只是觉得,苏律师死得有些可惜了。 他心理素质其实还算强大的,最难熬的那一年多都熬过来了。 宋知舟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什么,上去睡会吧,你这一直坐着,回来都没午休。” 陆宁“哦”了一声,起身跟他回了卧室,他再从衣帽间里拿了衣服出来换。 “我得去趟公司,爸叫我过去一趟。” 陆宁坐到沙发上,看他换衣服系领带,招手叫他:“你过来。” 他手上领带系到一半,闻言走近过来:“怎么了?” 她抬手示意他蹲下来:“我帮你啊。” 他低笑,将系到一半的领带解开,再蹲身到她面前:“今天怎么这么乖?” “什么乖,我这叫体贴贤惠。”陆宁蹙眉纠正他的话,帮他把领带系好。 他平时都是浅色系的衣服,除了白大褂,平常穿的衣服也比较随意。 这样的深色正装,陆宁乍一看还有点不习惯。 宋知舟点头:“好的,体贴贤惠。我得走了,早点忙完,尽量十点前回来陪你。” 她看向他去床边拿手机,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还是白大褂的宋医生看着习惯。” 他拿了手机回身,笑应着:“是吗,那我以后去公司也穿白大褂。” 他走近过来,再在她额上亲了一下:“要听话,不要乱跑。” “你别总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陆宁闷声抱怨,额上温热的触感,她面色有些发红。 宋知舟走到门口,心情不错地笑着:“是快满四岁了。” 她咬牙从身后抓了个抱枕丢过去,被他不偏不倚接住,再放到了床上。 “真的走了。” 她闷声“哦”了一声,看向他出门,回身关门时,又看向她。 陆宁出声撵他:“你快去啊,就两小时又不是一年半载。”至于这么一步三回头吗? 他这才笑着关了门,脚步声消失在门外。 她也没有睡意,洗了澡再坐到地毯上整理画稿。 脑子里突然又想起宋知舟刚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是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整理完画稿,再躺到沙发上翻了个身,抱了个抱枕到怀里,有些无聊地翻手机。 外面宋知舟开车去公司,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外面在下雨,雨势很大,他车速慢了些。 开出别墅区时,因为大雨的缘故,路上车辆很少。 从家里去公司有些远,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有一辆黑色的大众,没有要超过他的意思,但也一直保持着跟他差不多的速度,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 开始还没多想,但开车近二十分钟了,他一个个路口经过,那车就一直在他后面。 他刻意将车速再降慢了些,开到了最内侧的车道,因为觉得有些奇怪,想要那辆车先过去。 后面的车却也放缓了速度,照样不急不慢地跟着。 好好的,跟踪他还是干什么? 他索性找了个能停车的路边,将车停了下来。 车停下时,那辆大众在他后面也停下,随即车上下来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年轻男人。 男人直接往他这边走过来,宋知舟没有急着下车,将车窗降下了一半,看向走到他车窗边的男人。 大雨没停,雨水倾斜着,有些飘进了车内。 男人打着伞,和车内的宋知舟视线相对。 宋知舟第一感觉,这人五官似乎有些眼熟,但他记性还不错,可以基本确定,他不曾见过眼前这个男人。 真要说什么过节的话,大概也只跟薄家有点,但这人看着不像是薄家的人。 他穿着气质都很普通,连面上的胡子,都没有刮得很干净。 男人露出笑意来,出声自我介绍:“本想找个好停车的地方,再叫住您的,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 他似乎还想说客气话,宋知舟有些不耐地打断他:“您哪位?” 男人面上笑意更浓:“我是苏小蕊的伯伯,她爸爸的哥哥。特意来找您,聊聊。” 第502章 要一千万,隐瞒真相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眉心微蹙,他直觉对眼前人没有好感。 但他口气仍是平淡:“这样啊,找苏小蕊的话,您来我这来错地方了。” “不,我不急着找那孩子。我是特意来找宋先生的,您是陆宁陆小姐的男朋友吧?” 这语气有些怪异,眼前人看着,显然也不是为了来认亲的。 宋知舟抬腕看了下时间,再给牧川发了条信息,说要晚些才能到。 他再侧目看向车窗外的人:“跟我聊什么?” 苏小蕊一个这么多年没露过面的大伯,现在突然出现,却不去找自己的侄女,单单来找他宋知舟? 男人笑着,颇有些皮笑肉不笑:“我叫苏鸿文,我想来和您聊聊,关于我弟弟的真实死因。” 宋知舟搭在方向盘上的手顿了一下,皱眉:“什么?” 苏律师的死,早在多年前,警方就已经结案了。 密闭房间里煤气泄漏,加上过量服用安眠药,死于自杀,当初很简单就确定下来了。 房内各项检查都做了,没有任何他人动手的痕迹。 苏鸿文笑着:“确实不是别人杀的,但也不完全是自杀。 宋先生,这外面风大,旁边就是商场,不如一起喝杯咖啡吧?” 大概是寒风灌入进来的缘故,宋知舟感觉手冻得有些僵硬。 他片刻迟疑间,苏鸿文再开口:“我手里东西就这么一份,您要是瞧不上,那我去找薄先生谈谈。” 他回身就要走,宋知舟淡声道:“我没有很多时间。” 苏鸿文点头:“您放心,就一杯咖啡的时间,我这人说话向来不会拐弯抹角。” 雨势似乎是又大了些,宋知舟从后座拿了把伞,下车和他一起进了商场咖啡厅。 这样的大雨天,出来逛街的人不多,咖啡厅里很清静。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宋知舟随便点了两杯咖啡,再看向眼前人:“您直说吧,我有点赶时间。” 苏鸿文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和一个有些陈旧了的小盒子,却没急着递过去,声音含着笑,不疾不徐。 “我弟弟过世前,有严重心脏病,先天性的,到了晚期心衰竭的程度。 我当时刚好也是医生,帮他私下做了检查,到了那种地步,随时可能猝死,最多也活不过两三个月。” 宋知舟看向眼前人,显然是不怎么信任他:“我没记错的话,当初苏律师有心脏病是真,但警方调查过,他过世前两个多月,检查结果是基本康复了。” 苏鸿文喝了口咖啡,倒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您好像也是医生,晚期心脏病要治愈,怕不是那么容易吧?何况还是一直加重,却又突然基本康复。” 宋知舟抬腕再看了下手表:“还有呢?” 他确实有些赶时间,公司那边有加急会议,不然牧川也不会让他晚上还赶过去。 苏鸿文看出来他急着走,话再直了些:“那份基本康复的诊断单,去参加检查的人是我,我跟我弟弟长得很像。 至于他过世那天,他就是心脏病突然发作,药物压制不住,抗不下去了的时候,才索性吃了安眠药的。” 宋知舟看向他,一时没应声。 这话乍一听有些无厘头,心脏病突然发作要死了,不是抓住最后一点力气联系救护车或者家属,却是索性吃了致死量的安眠药? 苏鸿文面上一派了如指掌的模样:“我这个弟弟,我最了解,最重亲情。 人到了那一步,死亡是毫无疑问总要面对的了,但他女儿才一岁多,还有一个同样患有心脏病的妈妈,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们没人照顾。” 他话停顿了一下,眯了眯眸子:“不知道宋先生会不会明白了呢?” 宋知舟沉默着,想着陆宁之前跟他说过的。 说她刚出精神病的时候,苏律师就来找了她,说要离开了,要她帮忙照顾他母亲和女儿。 真正被舆论压到失去活下去的念头的人,却还真能等上整整一年多,再选择那样极端的方式吗? 而且当时苏小蕊才一岁多,他那样为了一个陌生人都可以不顾前程的人,就真的舍得下自己的女儿吗? 苏鸿文再开口:“我听说这些年小蕊过得很好,我弟弟以那样的方式,将那孩子托付给陆小姐,看来也是值得的。 我妈妈过世前一年多,陆小姐也是把她当生母一样照顾着了。” 他说着,再打开盒子递到了宋知舟面前:“这个也可以给您看一眼,当年我弟弟过世那天,离小蕊的生日只有两天了。 这里面有一个长命锁,还有一张生日贺卡,另外有一张提前买好的游乐场的票,是他过世的当天上午买的。 一个打算下午寻短见的人,会在上午去买一张两天后的票吗?” 宋知舟伸手将盒子拿过来,看了一下,里面的贺卡和票已经泛黄了,但上面的字还可以分辨。 苏律师没有将这些东西提前给出去,长命锁或许还解释的通,但买下的两天后的票,有些解释不通。 苏鸿文再拿手指轻敲了敲桌面上的那个U盘:“当然,最重要的东西在这了,这里面有当天那间房子里的监控视频。 当初他病情太严重了,又总是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才在他绿植里放了摄像头,好随时观察他在家的情况。” 宋知舟视线自那U盘上扫过,问他:“你是要跟我谈条件?什么样的条件?” “我要一千万,来交换这个。我工程出了点问题,家里有老婆孩子,熬不过去。”苏鸿文直言,面上却并无敲诈勒索者的那种贪婪。 宋知舟轻笑了一声:“怪了,我为什么要跟你换这种东西?” 苏鸿文抿了抿唇,显得有些没有底气:“我弟弟干干净净走的。 如今律所跟外界也给了他很好的名声。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断不会拿出这种东西,来跟宋先生要钱。” “苏先生说得,倒还是很有苦衷了。”宋知舟并不大乐意买他的账。 苏鸿文再开口:“一千万对如今的宋先生而言,算不了什么。 陆小姐这些年一直深感愧对我弟弟,如果让她知道这样的事情,她大概也会很难以接受。何况……” 他声音微顿:“陆小姐跟薄先生这么多年的隔阂,似乎最大的缘由,还是我弟弟一条命。 我认为像这样的东西,交到宋先生手里,当从未有过,对您来说还是不亏的。” 第503章 宋知舟深夜喝醉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面色微绷着,显然觉得不大痛快。 他从钱夹里拿出一张钱,压到咖啡杯下,再起身淡声道:“真是遗憾,我不感兴趣,苏先生白跑了。” “我工程等不了太久,我可以三天内等您答复。”苏鸿文跟着起身,声音追过来。 宋知舟想出声叫他不用等,还是没开口,直接离开。 苏鸿文拿着东西从后面跟过来,显得有些急切:“当年我弟弟帮陆小姐辩护,算是得罪了薄家。 他也不放心将小蕊交给家里的亲人,怕保不住她。想着他这一自尽,陆小姐就算是欠他一条命了,多半会不顾一切护住他的家人,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宋知舟出了咖啡厅,在冷风里顿住步子,回身看向身后的男人:“苏律师既然干干净净地走了,劝苏先生让逝者安息,给他留点体面吧。” 苏鸿文口气放低了些:“我也确实是遇到了难处,要真想拿这个换钱,这些年早就换了。 要不宋先生看在我弟弟当年救了陆小姐的份上,当是借我些钱。” 宋知舟走近车边,声线有些冷:“救人的是苏先生的弟弟,不是苏先生。 如果您不谈这个交易,或许钱的事还可以商量,不过现在抱歉,爱莫能助。” 钱没能拿到手,有些出乎苏鸿文的意料。 他开的口并不大,关于宋知舟现在的情况,他都查清楚了。 他手里已经持有了牧氏少量的股权,不说将来,光目前这点股权所得,每个月拿到手的就以亿计。 以他对陆宁的感情,苏鸿文本以为,是完全胜券在握的。 毕竟谁都不会对一段感情,有百分之百的自信,人心改变,很多时候可能就是须臾之间。 他面色也有了些气恼:“宋先生如果真不在意这些,应该也不会动这么大气吧? 我想跟您做交易,也是希望这些东西能压下来,而不是真的用出去。如果您实在不愿意,那我也只能无奈去找薄先生了。” 宋知舟将车门打开,手在车门上微顿了一下,随即开口:“请便。” 就那样极短暂的停顿,他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动摇的。 苏鸿文仍是有些不甘心:“总之,我会等您三天。” 宋知舟没再应声,直接开车离开。 苏鸿文看向他车子驶离的方向,蹙了蹙眉。 人听到这种事情,第一反应大概都是反感被人勒索,但等冷静下来了,可就未必也这么沉得住气了吧? * 陆宁赶完一张画,再到床上睡下时,已经快到晚上十点了。 她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并没有未读信息。 他那边大概也忙,离开家的时候就已经七点了。 说是十点前回来,可能忙起来也就晚了。 她想着,却仍是不大放心。 外面似乎是下暴雨了,雨滴打在落地窗和窗外的树木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这么大的雨,开车怕是都不好回来。 她斟酌了半天,还是打了个电话,想着提醒他一声,等雨小一点再开车。 那边一直没人接听,她打了一次,也就没敢再打了。 担心他在工作,手机可能是调了静音,也或许会打扰到他。 雨似乎是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卧室里太寂静了,那些声响格外清晰。 她没有睡意,一直到了十一点多,索性起床穿了衣服,再到楼下去拿水喝。 那个电话宋知舟没接,也没有回电话过来。 下去时,张嫂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看电视。 陆宁站在楼梯上愣了一下:“张嫂,您还没睡啊?” 张嫂起身走近过来:“我看雨这么大,宋先生还没回来,就多等等。陆小姐是肚子饿了吗,要不要我给您下碗面?” “啊不用,”她摇头:“我就是有点口渴,下来倒杯水喝,您继续看电视吧。” 张嫂点头再坐回去,仍是不放心地念叨着:“以前可没这么晚过,董事长也一向不加班到太晚,宋先生没跟您打个电话说一声吗?” 陆宁端了水出来,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大概是临时有事,就忙得晚了些吧。” 她嘴上说着,心里也担心。 按理就算公司有事,以宋知舟的性子,怎么也应该会打电话告诉她才是。 她摸着放在身边的手机,还是拿出来翻号码:“我打电话问一声牧叔叔吧。” 张嫂立刻点头:“诶,也好。” 那边接听得有些慢,听声音似乎是睡下了:“陆宁,有事?” 她心里一沉,出声道:“牧叔叔,宋医生还没下班吗?” 那边声音清晰了些:“怎么了,还没回来?他九点半就跟我一起离开公司了。” 她一颗心再往下沉,还要说话时,就听到玄关处门锁打开的声响。 宋知舟撑着墙面,有些踉跄地走了进来。 张嫂立刻起身迎了过去,陆宁立即回应那边:“现在回来了,打扰牧叔叔了,您继续休息。” 那边大概也没怎么睡醒,“嗯”了一声,等她挂断了电话。 张嫂走近过去,拿过了他手臂上的大衣,出声道:“好好的,这是喝了多少?” 陆宁赶紧走近过去搀扶他,蹙眉道:“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他不走了,听到她声音,侧身按着她的肩膀,垂眸看她:“陆宁。” 含含糊糊的一声,她听出了些怪异,一张脸通红,想搀着他继续往楼上走。 张嫂过来想帮着一起扶,他将手甩开来,再继续两只手按着眼前人的肩膀。 他眸子有些红,身上有很重的酒精味,这样大晚上无声无息去喝酒,还是头一次。 他这样按着她,身体部分重量压到了她身上,让她往后退了一步。 张嫂手足无措地想帮忙,刚刚被宋知舟甩开了,又不好再搭手。 陆宁推不开他的手,声音有些慌:“你,你喝多了,先回卧室躺会吧。” 他一双眸子有些迷糊地凝视着她,隔了半晌,突然又叫了一声:“小孩。” 现场还有第三个人,陆宁整个人尴尬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眼前这个男人推不开,自己也退不出去。 她无比难堪地看向张嫂讪笑:“他,他喝多了,要不您给煮碗醒酒汤吧。” 张嫂大概也是头一次见他这副模样,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赶紧连连点头,回身快步进了厨房。 被他这样按着,她身体有些失去了重心,手撑着身后的沙发侧面。 再是往后退了一步,让双腿也能抵到沙发上。 他按着她继续往后面推,再是她身体一个失重,不受克制倒下去再陷入了沙发里。 陆宁看向他靠近过来,一张脸红白交加,脑子一慌,直接口不择言:“你别乱来啊,张,张嫂还在啊。” 第504章 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手撑在她头的两侧,因为酒精的缘故,他呼吸显得很重。 他看着她:“这是我们的家,没有别人。” 陆宁躺在沙发上,手抓着沙发边缘,试图从他手臂下钻出去。 一次试探无果后,她整个人都要急疯,紧盯着厨房门口,担心张嫂会出来。 她再着急跟他解释:“张嫂,张嫂也在啊。大哥,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他不松手,面色不高兴了:“你以前不这样叫我,你在叫谁。” 旁边钻不出去,陆宁只能咬牙试图从前面钻出去。 她一边努力挣脱他,再一边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大哥’是一个语气词,不是叫你的意思。” “为什么不叫我,你都在这了,为什么叫的不是我。”他声音断断续续,低哑而含混,颇有几分被抛弃的孩子的委屈模样。 陆宁身体往前面挪动了些,再一鼓作气迅速往前抽身,从他身下挣脱了出去,站到了沙发旁边,再立即往后退了两步。 他靠到沙发上,侧目不满地看向她。 陆宁在直接先将他丢在这,还是扶他上去两者之间挣扎抉择。 最终还是走近了去扶他:“先上去吧,去卧室躺会。” 室内空调温度本来就高,刚刚这样一小会的功夫,她额上都冒出了汗来,现在只想能洗个脸。 再扶他上楼时,他总算是安分了一点,顺着她的力道往楼上走。 陆宁经过楼梯口,再扬高声线说了一句:“张嫂,等下醒酒汤您直接送上来吧。” 厨房里应声:“好的。” 将人扶到卧室里去,她刚反手将门关上,他就直接将她按到门上吻了下来。 酒精的味道灌入了她的唇齿间,陆宁一瞬的头脑发白,这男人根本就推不开。 他今天晚上太奇怪了,喝多了酒奇怪,回来后的言行也很奇怪,像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明明出去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刚刚牧川的意思,他也确实是去了公司的。 好好地离开公司,怎么就去喝了酒,还喝成这样回来了? 她手无处安放地去抓身后的门把,想出声又发不出声音来。 许久后他才松开她,一双眸子迷离地看向她:“你会回去吗?” 陆宁以为他在说胡话,顺着他的话点头:“回去,我们回去。” 身体一瞬的失重,深陷入柔软的床褥里。 他眸色似乎更红了,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缘故,她好像在他脸上看到很深的不安。 后一句话,他说得很含糊,她没有听清楚:“说好了,不回去的。” 隔了片刻,他又问:“为什么?” 陆宁一个头两个大,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啊。 她伸手去推他,尽量克制着情绪:“你先躺旁边,你太重了。” “不要,”他声音甚至带着点鼻音,有些像是学她的语气。 陆宁“嘶”地倒抽了口凉气,喝多了,还撒起娇来了。 他再开口,声音勉强清晰了些:“说好了不回去的,你言而无信,我怎么办。” 门外敲门声响起,张嫂声音传进来:“陆小姐,醒酒汤煮好了,要我端进来吗?” 陆宁身体骤然紧绷,着急想起身时,他再不依不饶地亲吻了下来。 她用力将他推开来,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再努力平缓了一下呼吸才出声:“您先放门口吧,我给他换下衣服。” 门外应了声“好”,很快脚步声远离。 他贴近下来,声音还在含含糊糊地继续。 “说好了,不走了的。我一颗心都给你了,我什么都没留下了。” “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办,你怎么那么狠心。” 陆宁心里一瞬刺到,清楚他这些突然的言语和宣泄,不会是仅仅因为喝多了酒。 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薄斯年法庭上那件事情,他因为被谅解,而被判了缓刑。 可明明今天回来的时候,宋知舟心情都还挺好的,并不像是很在意那件事情的样子。 她出声问他:“你到底怎……” 她的声音被淹没,再是他的声音落到她耳边:“可以吗?” 没得到她的回应,他的动作停顿在那里。 头顶雪白的灯光投射下来,陆宁往上看过去,眼睛刺得有些疼。 她好像是屏着一口呼吸,脑子有些乱:“你喝多了,要不……” “你不愿意。”他打断她的话,看向她时,明明并不清醒,却还是自嘲般地低笑了一声。 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也断了,她感觉心里被抓得难受,着急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看你喝多了,怕你难受。” 他不出声了,眸光带着茫然又落寞地看向她。 陆宁着急去抓他的手臂:“宋医生,我真的没有,你多想了。我看你喝了酒,想让你喝点醒酒药,先休息一下。” 他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吗?” 他以前不会这样,今晚这样的情绪,让她下意识感到害怕。 她抓到他毛衣衣袖的手,难以克制地细微发抖,再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去抱他的脖子,声音都在颤:“愿意,你轻……” 声音被堵在了喉间,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听到外面雨滴激烈敲打在玻璃窗上的声响。 意识一点点浑浑噩噩,她开始分不清,那声音到底是雨声,还是并不是。 房间里的空调温度似乎调得太高了,她想起那晚的海面上,身体似乎是又漂浮到了那块浮木上。 又如同濒临窒息的游鱼,她指甲用力掐进他手臂里,努力想找到一点依靠。 无休无止,窗外的天色逐渐泛起鱼肚白。 她面上有些发白,眼角还挂着泪,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隐约似乎又听到敲门声,张嫂的声音有些遥远:“陆小姐,要我重新熬一份醒酒汤吗? 早餐我做好了,需要我跟牧董事长说一声,给宋先生请个假吗?” 她睫毛颤了颤,试图睁开眼睛无果后,继续睡了过去。 身体贴在一个温暖厚实的胸口,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努力往后面退了点。 随即是身体再一次被揽了过去,继续喘不过气。 第505章 阿宁,求求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再醒来时,陆宁是被放在枕边的手机闹铃声惊醒的。 她闭着眼睛摸到手机,手指划过屏幕关了闹铃,挣扎着想再睡两分钟就起床时,觉察出有些不对劲。 她刚将手伸出去拿手机时,感觉浑身酸得厉害,明明昨天也没去干什么。 她身体片刻的愣怔,大脑迅速回复运转间,极缓慢地用一只手摸了摸另一只手的手臂,再是身上。 心咯噔了一下,她睁开眼睛,入目是眼前男人袒露的胸口。 她几乎是无意识就咽了下口水,有些没能回神地看了两秒。 到底,昨晚是谁喝多了? 放在她腰间的手动了一下,她看到宋知舟睫毛颤了下。 极短暂地思想斗争,她立刻闭上眼睛装睡,一动不动。 她脑子里甚至冒出来一个想法,昨晚算不算是她,趁他喝多了占了他便宜? 身边没再有动静,也没有声音,她眼睛紧闭着,紧张到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片刻后,她感觉有指腹摩挲到了她的侧脸和嘴角,温热的呼吸贴近。 她一颗心快要跟着跳出来,继续绷着面色毫无反应,能感觉到他的脸靠近了过来。 她脑子里自我催眠,她睡着了,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摩挲到她侧脸的手再落到脖颈上,他低而沉的声音落到耳边:“想不认账?” 她继续没反应,看起来睡得很安稳。 再暗暗咬牙,什么叫不认账,真要说吃亏,那好像也是她吃亏吧。 实在不行,他也不算很吃亏啊。 他声音再落下来:“今天就不去上班了?” 陆宁想起昨天请假落下的工作,再想起宫和泽昨天严肃跟她交代的,江氏那几组画稿,放年假前要跟那边交接完。 她稍稍翻了个身,再缓慢地睁开眼睛,睡意惺忪地看向他:“啊,几点了啊。” 宋知舟垂眸看着她,含笑不说话。 陆宁将手伸出被子外,慢腾腾伸了半个懒腰,又将手缩回了被子里,有些惊奇地看向自己的手臂。 “诶?我衣服呢?” 他面上笑意加深:“你自己丢哪了?” “明明是你……”她有些恼羞成怒,一句话没过脑子,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随即极短暂的死寂,她一张脸火辣辣地发烫。 四目相对,她无来由感觉心里堵了口气,喉间一哽就红了眼眶。 伸手将被子从他身上拽走,她闷声将被子卷成一团,再背对着他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身后的人隔着被子抱住她,声音软了下去:“生气了?” 她卷着被子再往旁边挪开了些,没好气地应了一句:“没有,我睡觉。” 宋知舟身体再靠近过来,将被子拉开了些,有些心疼地抬手摸到她锁骨上的红痕。 “我昨晚喝多了,不够顾及你的感受,我跟你道歉。” 头上的被子被他拉下来,她没再去抗拒,也没出声。 他声音没了刚刚开玩笑的语气,沉而认真:“我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做得不够好。但我会尽我所能对你负责,尽我所能,照顾好你。” 陆宁背对着他,没克制住扬了下唇角,再抿唇将笑意忍回去。 再回身去,她继续绷着脸,伸手将他放在她锁骨上的手推开来。 她声音几乎咬牙切齿:“你别碰我,你到底属什么的?” 她真的很怀疑,他是喝多了把她当骨头啃了。 宋知舟配合地思考了一下,再一本正经道:“我的出生年份,是属狗。” 陆宁想反驳明明不是,拧了拧眉,还是没出声。 他手再次伸过来,在她下意识警惕地想要避开时,他拿过了她枕边的手机,再打开看了下时间。 “都过八点了,要不你多睡会,我帮你请个假吧。” “不行,”她立即回了一句:“昨天都请假了,我今天要再不去,我师兄指不定会上门直接来揍我。” 他被她这话逗乐:“那倒不至于,我还活着。” 陆宁没再搭理他,手撑着床面想起来,起到一半又躺了回去,很轻地“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半晌没吭声。 宋知舟起身下床,再出声:“多躺会吧,实在忙工作,就请半天假。” 隔了片刻,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以后,尽量克制些。” 她一张脸通红,抓起旁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你有完没完,你能不能闭嘴?” 卧室里总算是清静了下来,他进衣帽间拿了衣服出来,也没再开玩笑。 “你先休息下,我等下给宫先生打电话,替你请半天假。我洗个澡,就出去给你买药。” 她低声“哦”了一声,也不好去看他,拿过手机翻看。 浴室门关上,她也没真等宋知舟帮她请假,在微信上给宫和泽发了消息,说下午再过去。 那边上班时间,也没给她打电话,只编辑了两条信息过来。 “仗着有个男人养,你是越来越不把公司和上司放在眼里了啊。” “下午再不过来,我找你宋医生好好聊聊。” 陆宁有些心虚地斟酌着怎么回他,编辑了一段信息又删掉,又编辑了一段。 最后还是只回了一句:“知道了,下午来。” 刚退出微信,就又有新消息提示音。 陆宁理所当然以为是宫和泽回过来的,看向手机上面弹出来的消息:“阿宁。” 消息前面显示的联系人,是薄斯年。 她以为是后面还有字没显示出来,点开查看详细,他发过来的也只有两个字:“阿宁。” 聊天框里,往前还有几条未读消息。 没有说其他,始终只有这么一个称呼。 一条是昨晚十一点发的,那时候宋知舟刚回来,她那个时候应该正扶他回卧室。 再往后两条,是凌晨两点,和清晨五点。 然后就是现在,八点一十。 因为苏小蕊的关系,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虽然尽量减少跟他的来往,但这些联系方式,还是一直没法断的。 她拿着手机,视线在聊天框上多停留了几秒,想起昨天苏小蕊要见薄斯年,哭得那样厉害。 她斟酌着还是回了一条信息过去:“有事吗,小蕊还好吧?” 那边消息立刻回了过来:“阿宁,我想见见你。” “求求你,让我见一眼。” 第506章 没了心没了骨的人,还能活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发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薄斯年面容恍惚无神地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向窗外天色一点点亮起。 他离开看守所了,可他感觉好像并没有。 一样是这样坐在窗前,一样是看着窗外的天一点点黑下去,再一点点亮起来。 或许那里面倒还好一些,他至少可以安慰自己,他是罪犯,不能接受探视,所以他见不到她。 不只是她,谁也不能见。 可在这里,他骗不了自己。 在这里,他见不到她,只是因为她不想见他。 他又坐着熬过了一个晚上,目光盯着茶几上的手机,屏幕黑着,彻夜没有消息进来过。 总一遍遍安慰自己,不该再去打扰她。 她如今过得很好,何况他当初就想好了的,就那一次,带她去临城南镇好好过一段时间,之后就自首入狱,就再不打扰她。 可他出狱了,他自首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却还是出狱了。 因为宋知舟帮他开出来的一份心理疾病确诊单,因为陆宁的一句选择谅解,他又出狱了。 她曾经那样恨他,后来是无爱无恨,只想彻底疏远他。 可她却又让他出狱,留他残留着一份念想,却又毫无疑问地年年岁岁也等不到什么来。 回来时,他甚至禁不住想,她是真的不忍心,还是不过想以最残忍的方式,让他保留着这样的知觉,来经受折磨。 留到监狱的时候,他大概也是完全麻木的,感觉不到多少痛苦。 可回来了,感知就很清晰了。 就像现在他能给她发信息,他感觉要见都她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就是怎么也见不到。 如同没有打麻醉时,感受着刀刃在身体皮肤上,一刀刀地割。 不会昏迷,不会死去,就那样清清楚楚地一点点去感受。 当初他找来给陆宁下药带走她的那个假护士,也被警方从国外抓回来坐牢了。 给他提供药物的凯尔,一个庞大的违法贩药团伙,也已经被国外警方查到了线索,大概很快就会被捉拿归案了。 唯独他,偏偏他,不会坐牢。 当初薄倩倩来看守所探视他,她在他眼前哭。 因为清楚他自己没有出狱的打算和欲望了,或者说哪怕是活,也没有多少兴趣了。 她说:“我知道哥无所谓了,死了或者坐牢,都是一了百了的解脱。 可爸妈怎么办,我这个妹妹怎么办,爸妈年过五十了,到了这个年纪,承受不住了。” “如果少了哥,无异于挖他们的心,抽他们的骨。哥,没了心没了骨的人,还能活吗?” 所以他安安静静上了法庭,安安静静又出来了。 谁说的大不了一死,他还有家人,还有长辈。 薄家的长子,肩上还有责任和担当,不是孤零零来去无负担的一个人。 可是他想念她的阿宁,只要活着,就会想。 从临城被警方带走后,在看守所里的半个多月,他每一天每一刻地想。 想她在古镇的河边抱着他,求他不要丢下她。 想她那晚在深山里,牵着他的手要跟他走,她说:“我不会后悔,如果你丢下我,你才会后悔。” 怎么可能不后悔啊,他当年丢下了她一次,这些年每一天每一夜都是后悔。 将她伤害到了那种地步,这些年无数次奢望她回头,却无比清楚没资格求她回头。 经历过那样刻骨的伤害,她会放弃他,会选择接纳另一段感情,从来都不是她的错。 手机一声轻响,他思绪猛然抽回,心蓦然提起,再迅速拿过茶几上的手机。 时隔一夜,她回了消息过来:“有事吗,小蕊还好吧?” 所有理智好像就在那一刹那完全崩塌,他手足无措地着急回复过去。 “阿宁,我想见见你。” “求求你,让我见一眼。” 消息再一次石沉大海,这一次,再没有半点涟漪。 她不愿见他,哪怕他找去她那里,她也绝不会见他。 关于他这里,她关心的只会有一个苏小蕊,而像他这样的请求,自然不可能被答应。 他想起什么来,突然起身,迅速走向卧室门口。 拉开门,正好走到门口的吴婶,被突然出现在门内的人吓了一跳。 吴婶抬手要敲门的手,立即缩回,出声道:“先生,您昨晚就没吃东西,多少还是吃点东西吧。” 吴婶看向他,他面色疲惫不堪,眼底泛着红血丝,多半是一夜未睡。 看守所待了这段时间,加上临城那里突然跟陆宁分开,他心里没有办法适应这样大的落差。 这一出来后,心理诊断结果,躁郁症已经明显严重了。 薄斯年声音有些急切:“晚些再吃,小蕊呢?叫她上来。” 他现在脾气很差,吴婶再担心,也不敢多劝,只能应声:“好的,我去楼下领她上来。” 话音刚落,薄斯年直接将门关上,再回身快步坐回了沙发上,点开手机看有没有信息进来。 还是一样,给他一点希望,再又还是毫无希望。 吴婶很快将小蕊领了进来,他昨晚情绪失控时在房间里摔了次东西,此刻小孩显得有点害怕他。 薄斯年伸手叫她:“小蕊,到薄叔叔这里来。” 吴婶有些不放心,也看出来苏小蕊有些怕,想牵着她一起走近过去。 小孩却伸手轻轻推开了她的手,再细声开口:“小蕊去陪薄叔叔,吴奶奶去忙吧。” 她不该害怕的,他是她的薄叔叔,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 小姑姑说了,薄叔叔只是生病了,她应该陪着他。 以前她生病发烧的时候,是薄叔叔深夜凌晨送她去的医院,也是他彻底守在病床边陪她照顾她。 他是这些年来最疼爱她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伤害到她的。 苏小蕊也分不清,她想这些是自我安慰,还是其他。 脑子里想着,她一步步再走过去,伸着小手抓住了薄斯年有些发凉的手掌。 “薄叔叔,你不舒服吗?” 吴婶离开了卧室,关上门后再不放心地守在门外,将耳朵小心贴在门上,担心里面的情况。 薄斯年将她抱过来,她长大了,头发长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再是几年前那个,抱在怀里就一小团的小孩。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些,声音温和一些。 “小蕊,帮帮薄叔叔。” 第507章 薄斯年,好好待她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苏小蕊被他抱在怀里,抬头看他:“薄叔叔是不是想妈咪了?” 她已经能听懂大人说的很多话了,有时候听到小姑姑跟穆奶奶聊天,也知道薄叔叔一直都舍不得妈咪,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也一样,她也舍不得妈咪,可妈咪不愿意回来,还总要她在妈咪和薄叔叔之间做选择。 她也很难受,所以她能理解薄叔叔的难受。 薄斯年摸了摸她的脸,开口时,甚至感到很不堪:“小蕊给妈咪打个电话,让她来看看你好吗?” 小孩听明白过来,点头,没有多说话。 薄叔叔将苏小蕊放到身边坐下,拿过手机给陆宁拨电话。 那边没接,也没有点挂断,但他知道她在。 就在刚刚不久,她还回了他信息,问小蕊的情况。 手机里传来“无人接听”的机械提示音,再是通话自动被挂断。 他点开微信,给她发了条信息过去:“是小蕊,她想跟你说说话。” 电话再打过去时,那边很快接听了,声音有些淡漠:“是我。” 苏小蕊立刻将手机接过来,说话有些紧张:“妈咪,小蕊很想你。” 她平时跟陆宁说话还不至于紧张,但现在因为是带着目的性,又是薄斯年的要求,她难免有些不自在。 那边声音立刻温软了下来:“是小蕊啊,起床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妈咪会来看小蕊吗?”小孩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 那边陆宁听出了些不对劲,猜得到薄斯年多半就在旁边。 她再应声:“妈咪白天得上班,要不晚些让外婆来接你,来这里玩好不好?” 小孩闷闷地“哦”了一声,明显赌着气,不再说话。 陆宁将话题岔开来:“小蕊病好了吗,有没有乖乖吃药吃饭?” 苏小蕊怕她多担心,想如实回答:“已经……” 这样聊下去,那边自然三天两句哄着她,就得挂电话了。 薄斯年有些急切,甚至一时也忘了手机开了扩音,低声提醒了一句:“发烧。” 说完时,他才想起手机扩音这回事,不知道他刚刚这话,那边听见了没有。 那边静默着,没有出声,似乎在等苏小蕊说完,又似乎是因为其他。 苏小蕊改了口,声音更多了些紧张:“已……已经好了些。 但还是有些发烧,小蕊不想出去,妈咪可以,早点到这里来看看小蕊吗?” 那边多沉默了片刻,声音显然有些压着情绪:“让妈咪跟薄叔叔说几句话,好不好?” 小孩不太懂大人的心思,还以为陆宁是真的想跟薄斯年聊聊,很高兴地将手机往薄斯年手里塞。 “薄叔叔,你来说。” 薄斯年面色有些僵硬,接过手机开口时,声音微微变调:“阿宁,你说。” 那边声音冷了些:“我跟你单独说几句话。” 薄斯年低声嘱咐了苏小蕊两句,让她先坐在沙发上,再起身走到落地窗外的露台上去。 窗户推开,寒风迎面而来。 他一夜未睡,加上没吃东西,这样突然的寒意和温差,让他身体不受克制地踉跄了一下。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搭在栏杆上,往下望去。 下面是宽阔的一块草坪,他能看到那上面的那张米白色藤椅。 他想起那时候,她为了逃离这里,绑了床单做绳子,从这里下去再摔到了草地上。 他当时就是坐在那张藤椅上,看着她在草地上抱着流血的小腿瑟瑟发抖,他看着她嗤笑:“你倒是挺能折腾。” 抱她回卧室时,她咬着牙说,她一定会逃出去,结果当天就算计了顾琳琅,又逃了一次。 那大半年的时间里,她好像一直都是在逃或者准备逃。 转眼就是三年多了,这么长时间,她还是从未想过要留到他身边。 大概他们之间最相似的一点,就是都极度偏执而固执,都认死理。 如同他认定了她,如同她认定了不会回头。 他思绪拉回,寒风灌入衣领里,也不觉得有多冷。 片刻后,他才哑声道:“小蕊没在这了,你说吧。” “有意思吗?”那边漠然不耐的声音传过来。 他搭在栏杆上的手,在那一刹那攥紧,手背上青筋凸显。 他如今这样,还谈得上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呢? 那边情绪有些难以克制:“她不过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正是心智走向成熟的时候,需要正确的引导,不是让你教她怎样撒谎软弱的。” 他喉间有些发堵,突然低笑了一声:“是不是在你看来,我怎样都是错的?” 道歉示弱是错,强硬挽留是错,小心翼翼是错,玩弄心计是错。 一次次为她不顾性命是错,抚养苏小蕊还是错。 说到底,他大概于她而言本身就是一个不该存在的错误,所以才什么都不能再入她的眼。 那边沉默了两秒:“你能不能不要总这样?你清楚我不是那个意思,小蕊她只是一个孩子,你到底是要怎样?” 他说不出话来,到底要怎样,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要怎样。 大概是真的病入膏肓,因为心理疾病的缘故,他已经真的要魔怔了。 陆宁努力平缓了情绪,声音也冷静了下来:“算了,我不想跟你起这种无聊的争执。 以前因为苏律师的缘故,我其实并不想把小蕊交给你。但她现在也长大了,我尝试过了,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 她打心底里敬重你,依赖你,你如果愿意,以后她就你抚养吧,当是你偿还欠苏律师的,我会定期探视。” 他声线颤动:“阿宁,我跟她你都不要了吗,连她你也不要了吗?” “她离不开你,薄斯年,好好待她吧,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会给你添很多乱。也当是让她陪着你,你也好好过吧。” 她声音缓了下来,没了之前质问和争执的语气。 这样放缓的声音,却只让他感到更加刺耳。 他声音有些失控:“我可以补偿你,真的,陆家失去的一切,你失去的一切,我都可以补偿你。一年精神病院,一根手指,我都可以亲自还你……” 那边终于忍不下去了,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你到底有完没完?哪怕什么都能还,光是苏律师一条命你能还吗? 薄斯年,他死了,你能让他从墓地里出来,让他活过来吗?” 她声音因为激动而扬高了些,宋知舟提着一个塑料袋正到门口,推门的手顿在了那里。 第508章 他跟她的关系,再次雪上加霜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声音低了些,带着很深的内疚和无奈:“我没想过他会死的,真的,我没想到会到那种地步。” 当年舆论编排指责的,是苏律师不顾职业道德和良知,为陆宁辩护。 但关于那几张合成照片,并没有被他公开过。 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有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真把那些照片给媒体,来羞辱自己。 所以外界对薄斯年送陆宁进精神病院这件事,揣测到的只是,陆宁杀顾星河并非法院判决的那样无辜。 这样一猜测,为陆宁辩护的苏律师,自然也成了众矢之的。 薄斯年再开口,解释得有些没有底气:“我当年没有阻拦外界和媒体的编排,是我的错,但除此之外,我也并没有亲手去伤害苏律师什么。 或许你不认同,但我只能说,在当年我误会了的情况下,没有去亲手动他,真的已经是在极力忍耐了。” 那时候她刚进精神病院,他很多个晚上,都会克制不住地想去亲手杀了那个苏律师。 却又总会想起她说的那句话:“你可以去要了苏律师的命,我可以拿我的命去还他。” 他没有对那个男人下手,不是不愿,不是不想,是不敢去动。 连带着那一年,也不敢去看她,只能通过陈叔,去从柯院长的口中去得知她的消息。 因为害怕她会如之前所说,以死相逼,求他将苏律师从舆论中解救出来。 他已经没去伤害那个男人了,凭什么还要去阻止外界指责辱骂他? 而那时候,柯院长被顾琳琅和曹虎算计,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放任了所有人去伤害她。 陆宁冷笑出声:“没有亲自动手?只要您一个眼神一个态度,这整个北城,有多少事情,需要您去亲自动手?” 他突然就觉得不甘,声线也压了下去:“难道就因为这样,这北城所有人犯下的罪过,都理应由我来承担吗?都理应归咎为,是看了我的脸色吗?” 她声音有了些不耐:“我不想跟你说下去了,苏律师已经死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说什么都没用了。 你有时间,应该好好去接受治疗,而不是每天纠结这些已经毫无意义的事情。” 他察觉到她要挂电话,一着急索性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冲动:“那些舆论针对了他一年多,也没见他出事。隔了那么久,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自己寻死的?” 电话里足足静默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后悔想解释一句时,那边冷冰冰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你还真是够能恶心人的。” “你听我……”他话音未落,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声音。 寒风刮在脸上,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慌的,连面色都有了些泛白。 这些年来,陆宁最深感愧疚的,就是一个苏律师。 那个男人,于她而言是救赎,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他刚刚怎么就说了那样的话,怎么就可以说出那样的话? 拿着手机的手在发颤,他良久地站在露台上,清楚刚刚那句话,于他跟她的关系而言,是又雪上加霜了。 到底为什么,每次想跟她说的明明不是这样,最后却总是要演变成这般口不择言? 他沉默站了良久,直到露台通往卧室的门口,苏小蕊有些低而小心的声音响起:“薄叔叔,外面很冷。” 他回神,走近过去,平缓了情绪开口:“那进去吧,门口也冷。” 苏小蕊看出来他心情不好,安静地退回了卧室里,再跟他一起坐到沙发上。 薄斯年情绪很糟糕,那种隐隐要失控的感觉似乎又要来了。 他竭力克制着,担心吓着孩子,不敢表现出半点负面情绪。 就这样沉默坐了良久,苏小蕊轻声问他:“妈咪不愿意过来吗,她真的,还会要小蕊吗?” 他情绪压制得有些费力,隔了半晌才应声:“妈咪她忙,过些天会来看小蕊的,不会不要小蕊。” 苏小蕊没吭声,显然情绪有些低落。 薄斯年垂眸去看她,有些自我安慰地补充了一句:“小蕊是她的女儿,她无论不要谁,也不可能不要你的。” 她眸光亮了亮,抬头认真地看他:“真的吗?” 薄斯年将有些冰冷的手搓热了些,再抬手去摸她的头:“当然是真的。” 小孩轻轻感慨了一句:“真希望能像别的小朋友一样,可以让妈咪和薄叔叔都陪在小蕊身边,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 他心里也不是滋味,这句话不好接,因为清楚那样的一天,几乎不可能。 所以他索性沉默,没有应声。 小孩失落了一阵,也就没再多想,凑近过去牵薄斯年的手掌。 “小姑姑说薄叔叔生病了,小蕊正好放寒假了,陪薄叔叔一起去治病吧。” 她不懂什么心理疾病,只知道生病了就应该去医院,不能不看医生。 薄斯年看向小孩稚嫩的一张脸,想到苏律师的死,眸光有些恍惚。 如果她知道了,也会离开他吗? 陆宁好歹只是有愧于苏律师,可对苏小蕊而言,那是她的生父。 哪怕是间接的杀父之仇,也是无论如何无法原谅的吧。 小孩抓紧他的手掌,再晃了晃:“妈咪不能陪着薄叔叔,但小蕊长大了,可以陪着你。我们一起去看医生,好不好。” 他想起刚刚陆宁说的那句话:“就当是你偿还欠苏律师的,也让她陪着你,你也好好过吧。” 他将小孩的手捂进掌心里,那一刹那,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生出了一些释然。 总归是不可能解脱的,放不下,也逃避不掉。 这日子年年月月,总是要过下去的,就当是能多补偿一些,就多补偿一些。 他低应:“好,薄叔叔把病治好,再陪着小蕊长大。” 小孩眸光清亮,极认真地点头:“嗯!吴奶奶做了好多好吃的,那我们先下去吃饭吧!” 她说着,再咽了下口水:“有红烧鱼片,还有糖醋小排啊,还有……” 薄斯年被她这幅模样难得地逗得心情舒畅了些,起身抱她出卧室:“没吃早饭?” “没有啊,想等薄叔叔一起。”她嘟哝了一句。 要下楼时,又低声神秘兮兮道:“对了,小姑姑也在楼下,还带了一个阿姨过来,说是薄叔叔的新秘书。小蕊看着,眼睛跟妈咪的一样大。” 第509章 薄斯年的新秘书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眼睛跟妈咪的一样大”。 薄斯年下意识蹙眉,因为这句话生出不痛快。 但毕竟是从这样一个小孩口里说出来的,他到底克制着没表现出什么来,继续抱着苏小蕊下了楼。 楼下客厅,薄倩倩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着正玩手机的蔚宣,和显得有些拘谨的一个陌生女人。 女人身上穿着一身得体的职业装,长发规规矩矩都盘在了脑后,五官精致的一张瓜子脸,看着二十来岁,很显小。 妆化得很淡,涂了很浅的一层口红。 她坐得端正,不玩手机,也不喝茶说话,偶尔薄倩倩问她一句什么,就笑着答一句。 显然来了这里,她有些不自在。 要说五官跟陆宁有多相似,其实也并没有,顶多大概也就如苏小蕊所说,眉眼有点像。 人是薄倩倩带过来的,薄斯年的防备多少也没那么重,他这个妹妹,不像他妈妈,向来不是会给他塞女人的人。 而且他之前的秘书柳黛因为怀孕,提前跟人事打过招呼,准备休产假。 他最近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去过公司了,这个时候会过来一个临时的新秘书,并不显得奇怪和刻意。 楼梯上的脚步声,很快将客厅里几个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沙发上坐着的舒念,立刻抱起了茶几上的文件,“噌”就站了起来。 她站到沙发边,两只手拿着文件放在前面,视线微微低垂着。 蔚宣跟着她起身,看向她这么大的反应,显然是很紧张,没忍住低声笑了一声。 薄斯年抱着苏小蕊走近过来,蔚宣打了声招呼:“总裁早。” 舒念立刻跟着,礼貌的一声“总裁早”。 薄倩倩搅着杯子里的咖啡,侧目看了薄斯年一眼:“哥,你也知道下来啊,我还以为你打算在卧室养老了。” 蔚宣被她这话引得露出笑意,舒念安静站着,目不斜视,面上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薄斯年视线扫过蔚宣,问了一句:“有事?” 他再抱着苏小蕊往餐桌边走,吴婶已经将热好的早餐端了出来。 他带苏小蕊在餐桌边坐下,在吴婶要过来帮忙时,淡声说了声:“不用,我来。” 让苏小蕊坐好,他拿了粥勺和粥碗,给苏小蕊盛粥,并没再去看其他人。 薄倩倩起身走近过来,坐到了他们对面。 蔚宣跟舒念也跟过来,站到了餐桌边。 蔚宣先开口:“集团里最近积压的事情有些多,薄小姐说您最近有时间,所以我过来问问您。” 薄斯年“嗯”了一声,将粥碗放到苏小蕊面前,再给自己盛粥。 蔚宣沉默着,没再出声。 薄斯年坐回座椅上,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你站着干什么,坐啊,我这你头一次来?” 蔚宣轻咳了一声,在薄斯年另一边拉了张座椅坐下。 他这不是看人家小秘书初来乍到不自在,想陪着站会。 他坐下,再回身看向仍是站着的舒念:“没事,你也坐。” 舒念赶紧在蔚宣旁边拉了张座椅,跟着一起坐下。 人是薄倩倩带来的,但她并不谈工作的事情,不急不慢地扯闲话。 “你这一回来都没去老宅,爸妈跟奶奶都念你,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管怎样,你这两天得过去一趟。” 薄斯年应了声“再看吧”,显然情绪不高。 吃完一碗粥,再喝了半杯豆浆,他就没再多吃。 佣人递了手帕过来,他擦嘴再起身:“去书房说吧。” 几个人在一起跟着他上楼,薄斯年始终未问及舒念,因为他吃早餐,她也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介绍自己。 进了书房,蔚宣站在书桌前汇报工作,递了厚厚一摞文件过去,舒念站在他斜后方。 薄倩倩仍是坐在沙发上,半点不像是要急着介绍舒念的样子,倒完全像真的只是顺路带这新秘书给他来看一眼。 等蔚宣一段冗长的汇报说完,就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这一个月来,公司都是薄倩倩在代管。 薄斯年签了几个字,再看向薄倩倩:“漏洞不少啊,叫你在国外多学几年,偏要赶着回来。” 薄倩倩拧眉,很是不满:“我已经很尽力了啊,连爸都说我做得很好了,至少外面的事情基本没出问题。 就集团内部有些麻烦事没处理好,真不是我说,股东会跟董事会的那些老头,是真够能作的。就看我一个新人管理公司没经验,各种挑刺挤兑我。” 她说到了气头上,直接起身走近了过来:“我都要气死了,你要是身体养的还行,你自己去处理点事情,也多少替我出口气。” 薄斯年将手边的文件递还给蔚宣:“行了,等我这一两天去趟公司,到时候再详细说吧。” 蔚宣将文件接过来,他要说的说完了,拿着东西坐到了沙发上去。 薄斯年工作上面要求很严格,但有些事情还是很随和的。 比如现在工作说完了,蔚宣理所当然可以坐到沙发上去,也不用说还客客套套干站在一旁。 将手中签字笔丢进了笔筒里,薄斯年拿湿巾擦了手指,这才算是正眼看了眼舒念。 “你说吧。” 得到了合适的机会,舒念递了手里的东西过去,礼貌开口:“总裁您好,我叫舒念,舒是舒心的舒,念是念字的念,是人事部和薄总监暂定的,您的临时秘书。” 薄倩倩回国后就留在集团,暂时职务是市场总监。 薄斯年翻了下最上面的那份简历,没有抬头:“继续。” 眼前人再开口:“我毕业于海市大学金融管理专业,学历本科。 二十一岁进入薄氏集团海市分公司,职位是行政文员。二十二岁开始担任公司行政总监文总监的秘书,到现在为止,有四年的总监秘书工作经验……” 薄斯年粗略翻看着手里的东西,等她说完,淡声重复了几个字:“海市大学。” 随即他抬眸看向薄倩倩:“你面试过来的?” 气氛一时凝滞,薄倩倩隔了两秒才应声:“学历资历确实逊色了点,但我看着办事能力还行,性子也踏实,何况柳黛这产假也就一年。总之你说了算,你觉得不行,我还物色了几个……” 薄斯年将文件合上,推回舒念面前:“我说不行了吗?” 第510章 不要把算盘,打到我头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舒念面色多少有些难堪,在薄氏这样的公司里,名校海龟、博士甚至博士后都是一抓一大把,她的本科学历,确实常成为别人暗里谈论的笑柄。 她当初也考上了国外的好学校,大学毕业后本打算出国留学的。 但家里条件一般,父母都是中学老师,又还有个才十一岁的弟弟,想着本科也不是什么多低人一等的学历了,思来想去就还是没去读了。 大四的时候,家里绕了一大圈子找了点关系,她就进了薄氏当了个小实习生。 毕业后她也继续留在薄氏当了文员,后来偶然在文总监手下打了两天杂,就算是遇上了贵人。 文总监看中她的能力和性子,收了她做秘书,那之后一做就是四年。 但不管怎样,做总裁秘书,从原则上来说,她是不够格的,如果不是因为柳黛只是暂时休假的话。 薄倩倩暗暗松了口气,面色却仍是无所谓:“你特意提她那学校,我还以为你是有想法。 可别回头又嫌我办事能力不行啊,你要是不满意就直说,我手头还物色了几个不错的,也是分公司的总监秘书和总经理秘书之类的。你这毕竟是临时用,也不好从外面招人。” 薄斯年一时没应声,看向舒念:“事说完了,就跟蔚特助先回去吧。” 舒念点头,眸光亮了亮,要离开时,又小心问了一句:“总裁,那我可以先留在这边的公司了吗?” 薄斯年淡应:“先做着吧,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你能胜任就行。” 舒念提着的一颗心落了回去,连声道谢:“好的,谢谢总裁,我一定会做好我分内之事,不会让您失望的。” 薄斯年没再应声,蔚宣起身,跟她一起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薄斯年跟薄倩倩两个人,到底是有些心虚,薄倩倩视线没去直接看他。 薄斯年抬指敲了敲桌子,示意对面的座椅:“倩倩,坐这来。” 薄倩倩“哦”了一声,坐到他对面。 她担心他生疑,问她什么,索性先开了口:“我还以为这个你不会要呢,本来还物色了好几个。 刚好昨天海市那边公司的杨总和文总监,来这边做年底工作汇报,舒念也一起跟过来了,我就带她来这了。” 薄斯年视线落到她身上,语气喜怒不明:“我信任你,一个临时的秘书,做事稳重,性子机灵一点就行了。但有些愚蠢的想法,哥希望你不会有。” “什么想法啊,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薄倩倩皱了眉头:“我好心给你找个秘书,你要是不乐意要,不要就是了。” 薄斯年没回应她的话,只继续刚刚说的话:“那位舒小姐也一样,我一向不喜欢有人,把算盘打到我头上来。你没有,我希望她也没有。” 薄倩倩愣了两秒,露出恍悟的表情:“哦,你是担心她对你有想法啊。那这种事情我可就不清楚了,回头我提醒她一声吧。” 她话落,薄斯年手机响起。 眼前人迅速拿过手机,看向上面的来电显示,显然是失望了。 他心情并不好,起身挥手示意薄倩倩先回去,再走向落地窗前接电话。 薄倩倩起身离开书房,关门时,看到薄斯年一只手拿着手机,再走到茶几前,另一只手打开茶几下的抽屉,拿出了一小瓶药。 没有水,他直接倒了两颗,熟练地干咽下去,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吃了。 她看得心里一揪,呼吸都有些难受了。 情绪控制类的药物,不能多吃。 但他这样习以为常地干吃下去,只是因为经常情绪失控时,手边又没有水,就直接吃了。 不按医嘱服用药物,于他而言早不是第一次了,他如今完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薄倩倩想起昨晚心理医生过来检查,说的那句话:“中度躁郁症已经很危险了,一旦发展到重度,死亡率甚至高过癌症。 因为患者极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断堆积的消极情绪,会让他感觉死亡是一种解脱和向往。” 她抓紧门把手,将门一点点关上时,手都在打颤。 离开别墅后,舒念就在别墅区外不远的拐角处等她,坐在车上。 薄倩倩上了那辆车,坐到舒念旁边。 她眼睛还有些发红,看向车窗外,避开舒念的视线,平缓了一下情绪。 随即她才将目光收回来,淡声开口:“第一关算是过了,恭喜你啊。” 舒念客客气气地应了一句:“是多亏了薄总监帮忙,谢谢您。” 薄倩倩看了下时间,她还得赶去公司,说话也快了些:“我就跟舒小姐长话短说了。 你是一个懂事知分寸的人,有些该做不该做的,就不用我多提醒你了。 至少这头一两个月,你安安分分做好你秘书的工作就行了,不要去跟我哥有什么私人接触。但一件事记牢了。” 她声音顿了下,舒念屏息看她:“薄总监请说。” 前面司机打上了车内的前后隔板,阻隔掉了声音。 薄倩倩再开口:“之前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陆宁,以前也用过林蕊的名字。 你最好不要去见到她,万一见到了,能绕道走就绕道走,实在没能避开,有人给你介绍的话,你打声招呼就行。不要去找她多说话,不要去打听她。” 舒念点头,双手抓在一起:“我明白的。” 身边人“嗯”了一声:“希望你能一直明白。人很多时候败就败在好奇不甘和不自量力。 你一步步去走,只要不去作死,再不济我也保你能回到文总监身边去。” 舒念轻应着:“薄总监,我明白。” * 卧室内,陆宁将手机扔在一旁,感觉憋着一口气,怎么散也散不掉。 刚挂了电话,她满脑子都是薄斯年那句话:“谁知道他是不是自己寻死的?” 人都被他逼死了,他到底怎么就能说出那么无耻的话来? 她越想越觉得气不过,抓起丢在床上的手机,就对着卧室门口往地毯上砸。 卧室门刚好从外打开,宋知舟从外面走进来。 不偏不倚,那手机就砸到了他的小腿上。 第511章 陆宁要去苏律师老家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没想到宋知舟会突然进来,刚刚她也并没有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过来。 因为没料到有人出现,她刚砸手机那一下,力道是完全没有克制的。 反正地上有地毯,再怎么样手机也不至于砸坏。 手机砸到宋知舟小腿上,她有些烦躁的面色顷刻僵在了那里,随即迅速转为了内疚。 她心急地想下床:“你没事吧,我,我没想到你会突然进来。” 宋知舟俯身将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在她下床前,走近过去阻拦了她。 “没事,再躺着多睡会,不是请了半天假吗?” 陆宁继续坐到床头,仍是不放心地看向他的小腿:“你确定没事?” 他生笑,将手里的塑料袋放到床头柜上:“我看起来像有事的样子吗?” 她松了口气,转念又再道歉:“是我不好。” 宋知舟将塑料袋里的一盒药拿出来,取出里面的药片,连带着一杯温水递给她:“先把这个吃了吧。” 她看过去,不看药盒也能知道是什么。 没伸手去接,她抬眸看他:“不吃了吧,有个宝宝不也挺好的吗?” 他温和的面色严肃了些,仍是将药片和玻璃杯递到她面前,声音微沉地叫了她一声:“陆宁。” 他们就要结婚了,要个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必要特意避孕。 但她身体特殊,至少目前而言,她贫血还没治愈,孩子他宁愿不要。 被他这样看着,陆宁有些心虚地“哦”了一声,接过玻璃杯,将药片吃了下去。 再看向旁边床头柜上一个不小的塑料袋,里面隐约可见花花绿绿的包装,是水果零食。 她心情好转了些,明知故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啊?” 宋知舟去浴室给她端了水过来,让她洗漱,再应声:“是吃的。 等下我把早餐给你端上来,上午陪你好好休息,下午你感觉还好的话,就再送你去公司。” 被他这样伺候婴儿一样的伺候着,她略有些不自在地说了一句:“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我只是刚醒想多休息一下,我自己去浴室洗漱,再下去吃饭就行了。” 张嫂还在这,她上午请假就已经很别扭了,要是连早餐都让送上来吃,以后不得尴尬死? 她越想越觉得脸红,伸手将宋知舟端过来的杯子盆子推开来,再自己下床。 “总之不用你帮忙了,我自己可以,你医院和公司要是有事,上午不用陪我。” 他也没拦她,跟着她往浴室走,应了声:“没事,下午再去。” 陆宁进浴室洗漱,心里还因为刚刚薄斯年那通电话感到不痛快。 又担心宋知舟知道了多想,也不能表现出什么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刷洗完,然后出浴室换衣服。 他视线始终跟在她身上,隔了半晌,突然问了一句:“刚刚怎么砸手机,心情不好还是出什么事了?” 陆宁刚从衣帽间换了毛衣裤子出来,手里拎着件大衣,闻言面色微变。 她视线有些不好往哪落,索性背对着宋知舟去床头柜上的塑料袋里翻零食,边应声。 “没什么,就我师兄发过来的,一点工作上的小事,问题不大。” 宋知舟坐在沙发上,声音似乎是淡了些:“这样啊。” 只是一点很小的语气变化,陆宁就听出了些不对劲来。 她随手抱了堆零食,坐到他身边去,想起他们之前因为彼此间的一些隐瞒,而导致的一些冷战和疏远。 或许,还是不应该这样刻意瞒着他的,她联系薄斯年,本也只是为了苏小蕊,没什么好心虚遮掩的。 她撕了袋果干,递了一块到他嘴边。 宋知舟看着情绪不大对,还是张嘴接了过去。 她自己没吃,将那袋果干放到了茶几上,再开口:“也不只是工作上的事情,我刚不放心小蕊,接了薄斯年的一个电话,我还是跟你坦白。” 他答非所问:“这个味道不错。” 陆宁蹙眉,她感觉他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担心他会暗里多想,索性直接都说了出来。 “我刚生气,是因为在电话里跟他谈到了苏律师的死。他居然说,苏律师没准不是寻死。” 后半句话,她说得声音都有些颤,显然是恼恨至极。 宋知舟的反应,却显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大。 他甚至是沉默了几秒,才似乎有些敷衍地应了一声:“确实不该这样说。” 陆宁也没太注意他的语气和神色,点头道:“是啊,再怎么着,苏律师已经过世了,他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 宋知舟看着她,似乎是想说什么,那句话又有些难以问出口。 他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她前不久,跟薄斯年说的那句话:“哪怕什么都能还,苏律师一条命你能还吗?” 哪怕什么都能还,是不是意味着,她心里也有些觉得,她跟薄斯年之间真正过不去的坎,也只有一个苏律师? 除了苏律师之外,就真的什么都能还吗? 毕竟当初直接伤害了她的人,是顾琳琅和曹虎那些人,而后来,也是薄斯年亲自报复了那些人。 会不会就真的只有一个死去了的苏律师,是没法弥补的。 他看了她良久,突然鬼使神差般问了一句:“如果,薄先生说的没错呢?” 如果,苏律师确实不是自己寻死的呢? 陆宁面色僵在那里,她是想从他这里寻求些安慰的,完全不会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话从薄斯年嘴里说出来,就已经够膈应人了,可现在宋知舟说,如果他说的没错呢? 宋知舟话说完才回过神来,看到她面色明显冷了,那一刻,什么勇气都没了。 他不敢试探,这样的试探,真的不敢。 不过是问了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看到她变了脸色,就立即后悔了。 他改了口:“我的意思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必再过于因为那些事情影响心情。” 她“哦”了一声,面色这才算是好了些:“也不是总想着,只是觉得,他说出这样的话,有些太不尊重死者了。算了算了,我们先下去吃饭吧。” 她牵了宋知舟的手,往卧室外面走。 宋知舟垂眸看向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很不能理解,这些年他从来也不是什么会自卑的人,但在这段感情里,他似乎总是缺乏足够的自信。 害怕她变心,害怕她离开,更害怕她有朝一日像对待薄斯年一样,因为怨恨而彻底丢弃了他。 陆宁跟他一起出了卧室,下楼时,再开口:“对了,我师兄刚短信里说了,明天我们公司要组织员工去海市参加年会。 我大概得过去三天,也想顺便去苏律师老家祭拜下苏老夫人,时间来得及的话,也去拜访一下小蕊的叔伯。” 第512章 他该不会,肺部肿瘤复发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到楼下,张嫂将早餐端了出来。 宋知舟面色显得有些不自然:“不是说,年会要下周吗?” 陆宁坐下来,搅动着碗里有些发烫的粥:“本来下周的,但海市那边天气预报,下周会有大雪,所以就提前了。何况都临近过年了,也快要放年假了。” 他“嗯”了一声,隔了片刻又开口:“那我今天把这边的事情安排一下,陪你一起过去吧。” 陆宁有些奇怪地看他:“不用啊,我们都是同事一起过去的,年会好像也不让带家属。 而且明后天你不是要跟着牧叔叔一起,在公司做年终考核吗?” 她无意识用了家属这个词,话落又察觉出一点怪异,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宋知舟也不好再多说,因为年底了,牧氏那边确实事情有些多,而且医院这边他没提前请假,这两天也安排了几场大手术。 他斟酌着再开口:“天气冷就别到处跑了,参加了年会就回来吧,苏律师那边,要不改天我再陪你一起去。” 陆宁喝着粥,显然也不大在意这个问题:“再看吧,我也未必会去,没准就去我外婆那看看了。事情忙的话,指不定除了年会和公司的事,就哪也去不了。” 宋知舟含糊应了声“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苏律师老家那边,他也不好太劝她不要去,那样她肯定会起疑。 可她如果真去了的话,苏鸿文就是小蕊的大伯,指不定这一两天也回去了。 到时候如果见到了陆宁,不知道会不会说出来什么。 第二天一早,公司就组织了员工一起去机场,再去海市。 本来是有大巴到公司接人,但宋知舟执意要亲自送她去机场。 结果公司各部门负责人在公司广场上清点人数,连着给陆宁打了三四个电话,执意要她来公司跟其他员工一起过去。 最后只能是陆宁带上宋知舟一起,坐上了公司的大巴去机场。 宫和泽坐在他们旁边,看得一脸嫌弃:“我说你俩至于吗? 一个年会能去几天,还执意要送去机场,你不会还要带他一起去海市吧?” 同一辆大巴的员工,都偷偷投过来视线,暗自悄声议论着。 宋知舟显然并不介意,牵着陆宁的手并排坐着,气定神闲地看向宫和泽:“一起去一趟也行,宫先生给张入场券?” 宫和泽无语极了,有些痛心地斥责陆宁:“好好一个男人,怎么就被你带成这样了?” 陆宁轻咳着解释了一句:“这位同志,以前也不这样的。” 她也有些纳闷,宋知舟怎么就今天这么说不清楚,怎么着都执意要送她去机场。 宫和泽闲扯了几句,就坐到后面跟别的女员工开玩笑去了。 陆宁越想越感觉不对劲,侧目去看宋知舟:“怎么感觉你昨晚就怪怪的,你到底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总感觉他有些欲言又止,对她去海市这件事,似乎是哪里很不放心。 但从昨天到今天,他也一直没说什么,就今早她收拾完说自己去公司,他就好说歹说都要送她去机场。 宋知舟仍是牵紧了她的手,眼神明明是有事,嘴上却仍是那句:“没什么事,只是送送你。” 一直到机场,他陪她一起等着登机。 其他同事都是三五成群,小北本也想过来找她一起,但看她有男朋友陪着,就也都没过来找她。 一直到广播里开始播报准备登机通知,陆宁才起身:“我真的要走了啊,你要是有话赶紧说,晚了可就真没机会了。” 行李都已经托运了,她就背着一个小包。 宋知舟伸手抱了抱她:“没事,到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我这里事情要是忙完了,或许在你回来之前,也过来一趟,接你回来。” 陆宁急着走,只应了声:“好,知道了。” 要过安检时,她又再回身过去,迅速亲了下他的下巴。 再要走时,肩膀被他按住,他俯身,吻落到了她唇上。 她一张脸通红,手忙脚乱地去推他:“我要来不及了,你快回去吧。” 他揽着她不松手,似乎是终于想要说什么:“我前两天见到了……” “诶你们俩够了啊,快点过来要出发了。”其他同事都进去了,宫和泽站在安检入口里面,出声催促陆宁。 宋知舟一句话被打断,陆宁有些着急地将他推开来:“算了你在手机上跟我说吧,发信息给我就行,我没时间了。” 她很快过了安检,再回身朝他挥手:“你回去吧,要是有事发我微信。” 宋知舟点头,到底是没再说话。 到机舱时,其他同航班的同事,都已经坐好了。 陆宁位置在宫和泽旁边,坐下时,就拿出手机翻微信,看宋知舟有没有发信息过来。 有一条未读信息,他就说了一句:“到了就跟我说一声。” 她有些纳闷地将手机放回包里,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宫和泽侧目睨她:“怎么,这还没走就舍不得了?” 陆宁蹙眉:“不是,我总感觉宋医生今天有点奇怪。” 这话宫和泽倒是颇为认可:“他平时倒好像确实不这样黏你。” 都说了是公司年会,实在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怎么着也没必要还跟着公司大巴,一起来机场。 陆宁思索着,又说了一句:“我总感觉,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问了他好几次,他也不说。 我最讨厌他对我藏着掖着什么了,之前肺部肿瘤的事情,就是暗里瞒了我好一阵子。” 宫和泽一脸了然地应了一句:“这样啊,我听说肺部肿瘤手术后,五年内都是有可能复发的,他该不会是……” “你闭嘴!”陆宁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心里的不放心,却变得更重了。 应该不至于会是生病之类的吧,她之前都找他好好聊过了,说无论任何时候,发生了任何事情,都要告诉彼此的。 真要是肺病复发之类的,他应该不至于会再瞒她一次。 她越想越觉得怪异,一直到临近中午落地海市,都还有些不在状态。 出机场时,一大群同事等着公司大巴过来,再接她们去酒店。 宫和泽打电话去了,陆宁跟小北一起坐在休息区的座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视线随意一扫,她就看到不远处坐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女人看着年纪不大,倒更像是年轻小姑娘。 而旁边坐着的小孩,她仔细一看,哪是什么别人家的小孩,分明就是苏小蕊。 第513章 陆宁撞见舒念,起争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看向不远处的座椅上,苏小蕊就坐在那个年轻女人的旁边,歪头靠在女人的身上,看着像是睡着了。 薄斯年现在是三年缓刑期间,未经考察机关的批准,是不能去外地的。 海市离北城这么远,自然算是外地。 而且她扫了一眼,也没在视线范围内看到薄斯年的身影。 她脸色顷刻黑了下来,脑子里冒出来“人贩子”之类的猜想,她“蹭”就站起来急步往那边过去。 一旁的小北,被她这突然的反应吓一跳,立即跟着起身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陆宁已经冲到了那边去,伸手就要将睡着了的苏小蕊抱过来。 安静坐着的舒念,被这突然冒出来抢苏小蕊的人吓一跳,立刻伸手就阻拦她。 舒念满脸都是警惕,伸手就将熟睡的小孩护到了怀里:“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这里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候机大厅里不少人的注意。 不明就里的旁观者,饶有兴致地议论纷纷:“什么情况,大庭广众之下还抢起小孩来了?” 陆宁死盯着眼前的女人:“我是她的妈妈,你把她给我。还有你是谁?” 跟到陆宁旁边的小北,下意识就惊叹了一句:“你都有女儿了?” 她转念才想起,陆宁还是薄先生的前妻,而薄先生似乎确实有个女儿,有好几岁了。 她这话一出,舒念面上的警惕更重了。 舒念想起之前薄倩倩告诉她的,苏小蕊的妈妈叫陆宁,也就是她不曾见过的一个女人。 也是薄倩倩口中的,总裁一直记挂着的那个女人。 但那位应该在北城,不可能这么巧就来了这里。 她面上含着敌意,不愿意撒手:“她是我老板的孩子,不可能是你女儿。小姐你再这样乱来,我只能报警了。” 陆宁急不可耐地追问:“你老板是谁?她是我女儿,叫苏小蕊,我再说一遍,你把人给我。” “我老板是……”舒念话说到一半,有些防备地没再说下去。 薄斯年带苏小蕊出现在媒体面前过,外人会知道她的名字,完全有可能。 而且他现在是缓刑期间,情况特殊,她担心给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斟酌一番,舒念还是改了口:“我没义务告诉你,总之这不可能是你的孩子,请你不要胡搅蛮缠,这附近就有保安和警察。” 陆宁盯紧了舒念,话却是跟小北说的:“小北,帮我打下报警电话。” 她话落,直接伸手就要去晃舒念手里的小孩:“小蕊,醒醒,醒过来。” 苏小蕊因为一路过来有些晕机,睡得有些沉,在舒念怀里动了动,还是没有醒。 已经有围观者帮忙叫了机场保安过来,围拢的人越来越多。 几乎和保安同时过来的,还有薄斯年。 他刚下飞机,因为海市这边公司出了些问题,一路过来得急,加上去警局申请外地出行,整个人有些疲累,情绪也不大好。 所以他去了趟机场休息室,吃了药缓了口气。 结果一回来,就看到了这样剑跋扈张的一幕。 因为孩子在舒念手里,加上舒念本身就长得安静乖巧,并不像是会拐带小孩的模样。 所以保安一过来,就带着些质问看向陆宁:“这位小姐,您怎么证明,孩子是您的?” 陆宁急得额上都开始冒汗,拧眉正要解释,身后极沉的一道男声就响起:“你是在干什么?” 舒念闻言看过去,就看到薄斯年冷厉的一双眸子正看向她。 她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一瞬就有些慌了。 海市离北城将近两千公里,难道就真能这么巧,那位陆宁也到这来了,还刚巧出现到了她面前? 那她刚刚的言行,按照薄倩倩的说法,是不是就已经意味着她完蛋了? 她面色都有些白了,察言观色是秘书的强项,此刻薄斯年维护谁,又责备谁,她一眼看过去,自然就能看明白。 保安看向突然出现的男人,有些搞不清状况,一时也就没再多介入,站到了一边观察情况。 陆宁看向他走近过来,当即就后悔了,她刚刚应该更直接些,问下这个女人是不是薄斯年的下属。 以前能这样跟到他身边的,只有一个秘书柳黛,眼前这个女人是完全陌生的面孔,所以她刚刚完全就没想到,这个人会真是跟薄斯年一起过来的。 毕竟除了工作上的关系,于私的话,他身边会出现这样一个年轻女人的概率,似乎不大。 这么多人围了过来,薄斯年面色很难看,大步过去就从舒念手里抱过了小孩,再递向陆宁手里。 他情绪明显糟糕,声音却是缓和的:“抱歉,吓到你了,我临时秘书,她不认识什么人。” 陆宁没去接,面色难堪掺杂着些不悦:“不用了,是我误会了,我先走了。” 舒念面上是难掩的慌张,今天是她正式待到薄斯年身边工作的第一天,没想到就捅了这么大一个娄子。 此刻老板甚至是有些低声下气的语气,让她感到难以置信,更意识到自己闯祸闯大了。 薄倩倩说要她尽量回避陆宁,现在是不仅没能回避,还是一见面就起了这么大的争执。 她着急走近过去,就向陆宁连声道歉:“真是对不起,怪我没能问清楚,真的很对不起。” 围观的人散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八卦议论,猜测着他们三个人的关系。 莫不是丈夫带女儿和小三出来玩,却不巧撞上正室了? 眼下的模样,倒是确实很像。 一脸内疚懊悔的男人,一个解释道歉的年轻女人,再是另一个气质出众却板着脸的女人。 陆宁回身就要离开:“没事,是我冲动了,你照顾好小蕊吧,我有事先走了。” 薄斯年快步跟过去解释:“我刚不大舒服,去了趟休息室,才让秘书抱了下小蕊。平时没让别人抱过她的。这秘书让你不痛快了,你别往心里去。” “我说了没事了,你别跟着我了,我要走了,你忙你的去吧。”陆宁顿住步子,这么多人暗暗看着,她尽量让声音平静一些。 薄斯年到底是没再出声,看向她和小北一起离开,回了之前的休息区。 很快公司大巴过来,她跟其他同事一起,离开了机场大厅。 薄斯年看向她的背影,沉默站了良久,才回身走向了仍是抱着苏小蕊、面色里掩饰着不安的舒念。 第514章 跟你宋医生,早些结婚生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舒念看向薄斯年走回来,有些心慌地出声:“实在抱歉总裁,是我办事不力。” 薄斯年没有像她预料中的那样动气,看起来情绪不高。 他将苏小蕊抱到怀里,只淡声说了一句:“记住刚刚那张脸,以后见到了就称呼陆小姐,下次我不在的时候,她的要求你都满足。” 不过大概也不会有下次了,经过了这件事,她已经认识舒念了。 下次如果再碰见,她应该也只会绕着走了。 舒念连连点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好的,我明白了。” 出了机场时,外面已经开始飘雪了。 雨夹雪的天气,比鹅毛大雪天还要冷。 小北站在陆宁身边,缩了缩脖子,出声感慨:“想不到今年的第一场雪,居然是在海市见到了。” 雪不大,又混着小雨,一落到湿漉漉的地面就不见了。 天色灰沉得很,大概到晚上就会下大雪了。 陆宁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宋知舟发了过去,再附带了一条信息:“我到海市了。” 那边很快回了信息过来:“好,那边天气冷,要多穿一些。等你到酒店安置好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她回过去一个“嗯”的表情,看着那个点头的卡通图案,禁不住跟着露出来笑意。 真遗憾,第一场雪还是没能跟他一起看。 小北跟她一起上机场大巴,有些羡慕地看了她一眼:“你跟你男朋友感情好好啊,这才刚落地,又聊上了。” 陆宁将手机收回包里,有些诧异地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跟他聊天?” 旁边一起上大巴的同事,有不少也都在玩手机。 小北跟她在大巴上并排坐下,一脸了然:“这还不容易看出来吗,你嘴角都咧到天上去了。” 陆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脸:“我笑了吗,没有吧。” “你没笑,你那是嘴抽筋。”宫和泽走过来开口,前后排坐着的同事,闻言都跟着笑出声来。 陆宁蹙眉,这个男人一向毒舌。 小北看宫和泽走到她们旁边就不走了,起身就要让位置:“宫总坐这里吧,我坐后面去。” 陆宁阻拦他:“没事,这车上还那么多空座位,他又不是没位置坐。” 宫和泽仍是不走,看着小北:“你到旁边坐会,我只跟她说几句话,你再坐回来。” 小北闻言起身,坐到了后面的位置上去。 陆宁不咸不淡地看向坐到她身边的宫和泽,说了一句:“我嘴角抽筋,就不陪你说话了。” “什么情况,你这是跟薄斯年的身边人还吵上了?”宫和泽没理会她阴阳怪气的语气,直接问她。 他刚在机场大厅打完电话后,回身就看到陆宁沉着张脸出了机场。 在她身后不远处,站着薄斯年,和一个抱着苏小蕊的陌生女人。 稍微一推测,就能猜到那女人是薄斯年的秘书。 他面色语气说是关心陆宁,更多的倒是好奇和八卦。 他刚离开机场的时候,就听到不少人在议论,说法可谓是五花八门。 前后还坐着同事,陆宁声音压得较低:“没什么,都过去了。他不是不能出入外地吗,为什么还能来这里?” 宫和泽好奇的显然不在这里,但还是敷衍地应了一句:“未经批准不能出入外地,去警局申请一下不就行了。 只是管得比较严,不能频繁去外地,他也没法坐私人飞机出行了,只能这样正常购票到机场出行,也方便警局那边掌握他的行踪。” 陆宁“哦”了一声,也没多纠结这个问题,刚刚那事情也就算是翻篇了。 宫和泽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过要我说,你们俩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来趟海市都能撞到一块去,中间又还牵着个苏小蕊。 倒不如你跟你宋医生早些结婚生子了,大概他也就能死心了,也能让你宋医生有点安全感。” “什么叫有点安全感?”陆宁显然不认同这话。 “我跟宋医生感情一向挺好的,他现在难道会没有安全感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之前失忆那几天,她跟薄斯年的来往素来不多。 而且感情上面,她如今也只认定了一个宋知舟,没想过其他。 无论之前那些事情,他薄斯年占了多少对错,终究也已经是过去了。 哪怕有一天说他薄斯年没错,她也不可能将宋知舟丢下,去跟他再续前缘。 她选择了宋知舟,就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的感情,还有对于未来的责任,会跟他好好走下去。 宫和泽挑眉:“倒不是怀疑你什么,实在是薄先生有时候做事太极端了,现在又摊上躁郁症这回事。 站在你宋医生的角度来说,如今跟你未婚无子的,不受法律的任何保护,要说有绝对的安全感,还真难。” 陆宁思索片刻,有些将信将疑:“真的吗?” 她想起那天晚上,宋知舟喝多了,含糊说的那几句话。 “我一颗心都给你了,我什么都没留下了。你走了,你让我怎么办,你怎么那么狠心。” 他说的,大概也不完全是醉话吧? 可像那样的话,他平时从来都没有说过。 他情绪素来都掩饰得很好,当初帮薄斯年开心理疾病确诊单,让薄斯年被判了缓刑时,他似乎也显得并不大在意。 这样一直不温不火的情绪,也让陆宁以为,他并不会担心她跟薄斯年之间的事情的。 但这样一想,似乎他心思确实也没那么无所谓。 毕竟她心里怎么想的,他也看不到,他们如今也只是男女朋友关系,从法律上来说,什么都不算。 比如说哪一天要是吵架闹分手了,两个人一人走一个方向,就算是结束了,什么都可以不去考虑。 所谓男朋友,是哪怕她做手术时帮她签个字,都没资格的。 陆宁想着想着,无来由就感觉有些心疼他,她好像也确实没有太去考虑过他的感受。 她想着想着,完全没过脑子,就低声嘀咕了一句:“那我等下找他商量商量,等回北城就去领个证,再要个孩子?” 大巴上不少同事在聊天,有些嘈杂,也并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不大的说话声。 宫和泽被陆宁这话惊得一时错愕,隔了半晌才应声:“这,也不用那么着急吧。” 第515章 身上和车上都是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等吃过午饭,再到酒店安置好,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宫和泽对自己员工一向大方,直接包了海市这边靠海的两家五星级酒店,给提前一天来了这边的员工住。 至于来往的机票和其他食宿,包括一些基本的购物,都是公费负责的。 这次年会办得大,宫老先生年纪也大了,这样的热闹场面,也未必还能参加得了几次。 所以宫和泽让国内外分公司的员工都过来参加,加上邀请的其他一些商界人士,暂定会过来参加的,超过了五万人。 场地租用了海市最大的一个体育馆,势头造得很足,很多家媒体早就开始关注了。 但因为正式年会定在明天,绝大多数人还是明天才过来,现在提前过来的人虽说不多,也有上千人了。 两家酒店定下来,算是快住满了。 房间是随机分配的,陆宁跟小北一起分到了一个双人间,宫和泽没回去住,就住到了她们隔壁的一个房间里。 陆宁将带过来的行李收拾好,再洗了澡出来,小北还站在落地窗前,兴致颇高地看着外面的海景感慨。 “宫总就是大方,这样的海景房住一晚肯定好贵。” 陆宁一边擦头发,一边应声:“他确实不是小气的老板,不过他自己能花钱的地方,好像也不多。” 宫和泽喝酒有度,极少几次会喝多,大概一年到头也不会超过十次。 有的有钱的已婚男人会包养情人之类的,而未婚的则是三天两头换女朋友,会在女人身上砸很多钱。 但他这些年,倒好像连正经女朋友都没有过一个。 虽说在外有花花公子的名头,跟不少女人言语上会开些暧昧的玩笑,但其实分寸也一直有,似乎没有过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亲近。 就陆宁所知的,这么多年,她还只见他跟薄倩倩装模作样亲近过几天。 而且明显是一时兴起,帮着她气牧辰逸的。 陆宁好像还是第一次仔细想这个问题,像他这样的人,就算不急着结婚,怎么就不考虑找个正经女朋友呢? 她将头发吹干,看着茶几上的手机,想要给宋知舟打个电话过去。 说好了的,到海市这边安置好,就给他打电话的。 但刚不久在机场时,小北就打趣过她了,现在在这里又打电话过去,陆宁感觉会有点难堪。 她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出去打电话。 要出门时,才跟小北打招呼:“我出去买点吃的和生活用品上来,你要带什么吗?” 小北回过头来看她:“我就不吃什么了,晚上不是会有场晚宴吗,我等下就睡个午觉好了。” 陆宁拿了钥匙出门,再开口:“那也行,你要是有什么要带的,等下再给我发信息就行。” 出门再下楼,酒店外面有些冷,陆宁就到一楼大堂里,找了个角落休息区,到靠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 下午这个点,大堂里人不多,比较安静,她坐的位置,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酒店已经被包下来了,也不会有新的客人过来,酒店前台就坐在那里,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这样的清静,正好适合打个电话,她拿出手机,给宋知舟拨了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熟悉的声音传过来:“都安置好了?” 她透过落地窗往外看,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酒店外面的露天停车位上,打开了双闪,却也没见人下车。 停车位上开双闪,显得有些奇怪。 她看着,一边回应宋知舟:“嗯,我到酒店住下了,这边都雨夹雪了,晚上可能会下大雪。” 那边声音带着些喘:“嗯,天气不好就别一个人往外跑,让宫先生照应你一点。北城这边还是晴天。” 停在外面的那辆车,双闪还是没有关,外面风很大又是雪天,露天停车场上没人经过。 酒店前台有监控,能看到外面的情况,但前台服务员大概是在走神,没怎么去注意监控画面。 陆宁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起身往酒店外面走,一边应声:“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在干嘛,声音怎么这么急。” “刚从公司那边来医院,半个小时后有场手术。”他回着,大概是赶到了医院办公室里,那边传来其他人说话的一些细碎声音。 陆宁担心耽误他时间,再开口:“那你先忙,我这里都好,不用担心。晚些有时间了,我们再打电话。” 隐约有催促的声音传过来,他一向都忙。 以前没进入牧氏的时候,光是医院的事情就足够从早忙到晚了。 现在加上公司里的事情,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她这一来了海市,他大概就更加一颗心都扑到工作上去了。 宋知舟又多嘱咐了几句,就等她挂断了电话。 陆宁推开酒店大门,寒风迎面刮过来,她身上穿得单薄,冻得打了个哆嗦。 她本也没打算出门的,因为酒店里面就有超市,出来也主要是为了打个电话。 那辆宾利停着的方向,就正对着这边门口。 大概是终于看到了有人出来,开着双闪的车,又按了几下喇叭。 明显是有问题的,陆宁在门口迟疑了片刻,到底是有些警惕,还是回身进了酒店,叫上了前台的服务员,一起过去查看。 男服务员走到驾驶位外面,抬手敲了敲车门。 里面片刻没动静,陆宁站在服务员身侧,并没上前去仔细看。 等了几秒,车窗才降了下来,里面露出薄斯年惨白的一张脸。 她一眼看过去,看到他的唇角和大衣上有血迹,方向盘上也沾了血。 这样一看,应该是他吐出来的。 服务员吓得面色大变,立刻出声道:“先生,您这是怎么了?” 薄斯年视线绕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陆宁,声音很吃力。 “阿宁,我胃病,送我去趟医院。” 陆宁走近了过去,他这幅模样是真凄惨,看得有些令人心惊。 服务员已经直接打了急救电话,陆宁下意识蹙眉:“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他声音极低:“我想来看你一眼,没想到刚好就犯了。” 他之前胃病很严重,胃出血都是常事,但后来被邢教授基本治愈了。 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躁郁症导致的情绪过于失控,和饮食作息不规律,胃病又开始反复了起来。 吐血也不是头一次了,但他过来这边,忘记带药了。 这样的天气,救护车过来大概起码得半小时。 她极短暂地迟疑,拿手机给宫和泽拨了电话过去:“师兄,你到酒店外面来一下。” 第516章 呼吸还有,但很微弱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男服务员打完急救电话,再看向陆宁:“小姐,您是认识这位先生吗?” 他还得去守酒店前台,现在120也已经打过了,自然是想着如果陆宁认识的话,他就先走了。 陆宁站在车外等宫和泽过来,应了一句:“嗯。” 男服务员松了口气,这样的事毕竟就发生在酒店外面,他现在看到了,不管也不合适。 但管的话,薄斯年毕竟都吐血了,他一个陌生人来帮忙,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宫和泽下来得很快,一走近就没好气道:“大姐,现在零下几度啊,你是叫我出来看夕阳吗?” 陆宁指了指车内,薄斯年已经痛到陷入了半昏迷,趴在方向盘上没动了。 他侧脸对着车窗外,死白的脸色,黑色的方向盘,和他脸上身上的血迹。 三种截然不同的颜色,看起来甚至有些瘆人。 这辆车不是他以前常开的车,所以刚刚宫和泽一眼并没认出来。 这一眼看过去,宫和泽惊得差点没缓过气来,直接就往后退了一步:“我去!” 陆宁面色还算淡定:“这位先生是酒店前台,刚帮忙联系了救护车。这地方我也不熟,要不就等救护车过来?” 宫和泽像是没听见她说话似的,伸手就去探薄斯年的鼻息:“应该还,活着吧?” 实在是车内的人脸色太白了,半点神色表情都没有了,唇色都带着灰,一动也没再动。 他手伸过去,再又缩回来:“还好,有呼吸,我来开车,先送医院吧。” 他拉开驾驶位车门,服务员立刻上前帮忙,一起将人扶到了后座。 陆宁站在一旁也搭不上手,现在的情况看着不好,又是这样的雨雪天气,等救护车怕也来不及了。 她出声道:“要不拿他手机打个电话吧,怎么着也叫他秘书,或者下属熟人之类的过来一下。” “车上再打,你上车坐后面,先去医院吧。”宫和泽把人安置到后座,一边吩咐陆宁,一边迅速上了驾驶位。 突发性胃病是很危险的,现在的情况,多半是内脏出血了,时间不能再拖延。 服务员走不开,也没跟着上车,宫和泽迅速踩了油门开车离开。 要说海市这边,他本来也是不熟的。 还是因为之前跟宋知舟一起过来找陆宁,那时候短短一两天的时间,这海市算是四处都找遍了。 宋知舟一天到晚摆张地图到他眼前,一个个角落跟他分析,弄得他想对这海市不熟都难。 他尽量加快了车速,但雨雪天气道路湿滑,为确保安全,也不能开得太快。 薄斯年坐在车后座,头歪靠在座椅上,陆宁坐在他旁边,有些手足无措。 宫和泽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出声道:“你晃他两下,别让他睡过去了,我这最快也得十来分钟。” 陆宁“哦”了一声,抬手去晃了几下身边人的手臂,没反应。 她看向宫和泽:“好像真的昏迷了。” 宫和泽车速加快了些:“你用点力啊,大姐,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温柔。再探下他呼吸,看正不正常。” 陆宁伸了一根手指过去,贴近薄斯年鼻子下面:“有些弱,但呼吸还是有的。” “你把他弄醒,睡着了会很麻烦。”宫和泽再说了一句。 说是有麻烦,实际则是会有生命危险。 人在危急情况下,是不能完全昏睡过去的,怎么着也要残留住一些意识。 晃手臂没反应,陆宁扬手就去拍他的脸:“薄斯年,快到医院了,你醒来一下,别睡。” 拍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像是扇耳光一般清脆。 但人还是没反应,他额上一直冒汗,连带着手掌都冰凉了。 她总算是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有些慌了神:“还是不醒啊,太用力去晃他,可能也不行。你有针吗?” 宫和泽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迅速停了车,从后备箱里拿了个医药箱给她,再继续开车。 他开口:“箱子里有一包医用针灸针,你找找,可你会用吗?” 陆宁一边翻医药箱,一边应声:“不会,反正针扎会疼,就随便扎哪吧。” 宫和泽看了眼后面,带着点担忧和对薄斯年处境的同情,到底是没说什么,继续开车。 陆宁拿了针出来,从上往下看了薄斯年一眼,寻找合适的位置。 最后她扯过他一只手,盯着无名指的手指最前端,拿针扎了下去。 按道理,针扎手指应该是很疼的,无名指的话,应该会更疼吧? 这样扎过去时,她才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有伤痕。 在无名指靠近根部的地方,还很明显的伤痕就有三道,看着像是刀伤。 针扎下去,一直没反应的人,很快条件反射地缩手,随即闷声咳嗽了几声。 陆宁下意识吁了一口气,拿针再扎了他两下,靠近他去开口:“就到医院了,你别睡着。” 薄斯年倚靠着,唇角动了动,半晌后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句:“嗯。” 陆宁从他大衣口袋里翻出手机,再拿他手指解了锁,翻通话记录。 等下抢救手术,肯定是会要家属签字的,她不知道薄倩倩之类的人有没有一起来海市,也只能先打电话问一声。 人现在是送往医院了,总得叫他身边人来看着他。 最近的一条通话记录,联系人写的是“舒秘书”。 陆宁直接拨了过去,猜想应该就是机场见到的那个女人。 那边很快接通,一道毕恭毕敬的温柔女声传过来:“总裁,是我。” 陆宁正要应声,前面宫和泽左转驶入了另一条车道,车速有些急,薄斯年身体跟着往这边偏过来,头靠到了陆宁身上。 她身体跟着往旁边一歪,立刻伸手按住了旁边的车门,稳住了没让自己跟着倒下去。 顾不上身边人,她缓了口气就回复那边:“你好,我叫陆宁。是这样,你家总裁现在胃病发作昏迷了,快送到医院了。 麻烦你来一趟,最好能叫上他的亲属,因为手术应该要家人签字。” 那边声音立刻急切了起来:“我知道了,请您把医院位置发给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陆宁“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再发了医院位置过去。 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薄斯年即刻被推往抢救室。 有医生拿了单子过来,走向抢救室外面的陆宁跟宫和泽:“需要立刻签字抢救,哪位是家属?” 第517章 大概是病得不轻,打算殉情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宫和泽应声:“我跟她都不是家属,要不先做手术,晚些家属过来签字?” 医生有些为难:“他现在的情况,抢救手术是有较大风险的,原则上需要先签字,家属能尽快赶过来吗?” 陆宁说了声“稍等下”,给舒念再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那边很快接听:“陆小姐,我在来的路上了,带上了小蕊还有蔚特助。 这边暂时没有总裁的亲属,就我们三个人,从城东这边过来的,大概二十分钟到。” 医生隐约听见了几个字词,追问了一句:“家属二十分钟到?” 陆宁挂断电话,看向等着签字的医生:“不是家属,家属赶过来大概得几个小时,这样的情况,总该先抢救吧?” 总不能说因为没有家属签字,就让急病患者在抢救室等着的道理。 医生也很无奈,这抢救是总得做的,但没人签字,万一弄不好出了人命,医院很可能是会面对严重的医患纠纷的。 人救过来了还好,一旦没救过来,家属势必会拿签字的事情,来为难医院。 没家属在场,也只能先退而求其次。 医生再试探着开口:“二位如果是患者朋友的话,愿不愿意给患者签一份担保书,承诺手术如果出现意外,二位愿意承担责任。签下字,我这边立即先安排手术。” 陆宁蹙眉想起争执:“没有家属,医院不能先抢救吗,哪有让外人担责的道理……” “我来签吧,救人要紧。”宫和泽伸手接了单子,迅速看了下上面罗列的各项风险。 另外有医生再送了份担保书过来,让宫和泽签字。 陆宁想阻止,到了这种地步,时间也耽搁不起了,还是没有出声。 等宫和泽拿笔要签字时,她才开口:“实在不行,要不还是我签吧。” 再怎么着,宫和泽是她叫出来的,没有让他惹上这种麻烦的道理。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情,薄家长辈势必会不依不饶的。 宫和泽利落签下了名字,连带着身份证一起递给了旁边的护士,随即是医生很快进了抢救室,吩咐开始安排抢救手术。 陆宁坐到走廊的座椅上,看向抢救室门外的红灯亮起,半晌没吭声。 自从回了北城恢复记忆后,这一个月来,她就几乎完全没有关注过薄斯年的任何事情。 他躁郁症一直有,但胃病这回事,之前是基本治愈了的。 她失忆那些天跟他在一起,也没见他犯过胃病。 但现在又到了吐血的程度,跟之前胃病最严重的时候一样,只能是他这段时间把自己的身体糟蹋得太狠了。 她有些心烦,看了下时间,再起身看向宫和泽:“反正他秘书就过来了,要不我们就先走吧。” 宫和泽不起身:“你想得简单,我身份证都押医生那去了。 就这么走了,里面要是出了个好歹,警察不得给我扣上个畏罪潜逃的罪名?” 话是夸张了点,但大概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宫和泽签字担保做的手术,他身为责任人,自然有义务待到这里等个结果。 陆宁闷声坐回他身边去,隔了良久,突然说了一句:“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宫和泽轻嗤了一声:“谁知道,大概是真的病得不轻,打算殉情了。” “中文既然不好,能不能就不要乱用词语?”她心里无端憋着口气,说话也颇有些没好气。 宫和泽看向紧闭的抢救室门,阴阳怪气感慨了一句:“我觉得我应该以他为前车之鉴,清心寡欲,不碰女人。这有道是,自古英雄难过……” 他话说到一半,对上陆宁阴沉的目光,有些心虚地没再说下去。 这一沉默,就是十多分钟。 抢救室门打开,有医生又拿了单子出来,面色凝重:“严重胃穿孔,有生命危险,需要再签字换一下抢救方案。另外请立马联系家属,尽快赶过来。” 陆宁起身时,手下意识抓了一下,忍着没出声。 宫和泽将单子接过来,迅速看了一遍,再签了个字。 医生拿着单子,吩咐了护士去准备血包过来,随即立刻回了抢救室。 走廊上再一次恢复了死寂,陆宁跟宫和泽坐回座椅上,两个人都没出声。 最后还是宫和泽开口,打破了这一场寂静:“有点突然啊,他不会还真就这么死了吧?” 陆宁侧目去看他,她面色似乎是不大痛快,又似乎也没有,平平淡淡的,很快又收回了视线,继续看着自己垂放在大腿上的双手。 宫和泽片刻后又出声:“这男人干的那些事情,确实让人看着很不爽。 不过真要这么走了吧,想想好像还挺奇怪的,你说这突然没了这个人一天到晚膈应你,你会不会还不大习惯。” 陆宁垂放着的手抓成一团,很快又松开来,声线清冷。 “我求之不得,他乐意把自己折腾死来恶心人,那是他的兴趣爱好。” 宫和泽轻“啧”了一声,面上有些不放心,声音却仍是轻轻松松的:“这话有点狠啊,不过确实也是你说得出来的。” 舒念很快抱着苏小蕊赶了过来,同时过来的还有蔚宣。 几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显然是急跑过来的。 走近了,蔚宣先等不及问了句:“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吗?” 宫和泽应了一句:“一送过来就进了抢救室,里面暂时还没确切消息,只说是……有点生命危险。” 苏小蕊从舒念怀里下来,扑到了陆宁身上,小脸因为害怕而发白,一双眼睛哭得红肿。 她抱着陆宁泣不成声,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陆宁将她抱紧到怀里,一声声地哄着。 蔚宣显然是有些慌了神:“前天也胃出血了一次,怎么就刚好现在又……” 这边是海市,不比北城,也没个薄家长辈在。 现在情况这么严重,谁都不好做主,蔚宣还是刚给薄家人打了电话,那边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陆宁手有些发抖,视线低垂注意到,又蹙眉将手塞进了大衣口袋里。 到底有什么好发抖的? 她手伸进口袋时,就正摸到手机在震动,拿出来,上面来电显示是宋知舟。 她将苏小蕊先递回舒念手里,拿着手机去走廊尽头接电话。 才开了口,那边就听出了问题来。 宋知舟声音传过来:“有什么事吗,声音怎么有点哑?” 第518章 宋知舟的决定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看向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医院草坪和林荫道上,开始堆起了薄薄一层积雪,有行人缓慢而小心地经过雪地。 已经是深冬,转眼就要过年了。 无论人的生老病死,这时间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快一点,或者慢一点。 她清了清嗓子,再应声:“没事,可能刚出去,吹了点风吧。” “出去了一趟?外面冷,回酒店了吗?”宋知舟声音仍是很平常,听不出什么异样来。 陆宁“嗯”了一声,算是肯定了他的说法。 他此刻也是站在医院走廊尽头的窗前。 只不过她是在海市,而他在北城,而且他看到的窗外,不仅没有雪,还有阳光。 这个点已经四点多,阳光已经黯淡了些。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在想,会不会他们之间就是这样。 好像站在了同样的位置,可一眼看去,看到的东西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也是截然不同的。 比如此刻她说没事,而他的手机微信里,有苏鸿文发过来的几张照片。 照片上,是陆宁送薄斯年去医院。 也说不上介意什么,但她此刻说“没事”,好像倒让他有点介意。 他突然想,如果她真的选择隐瞒的话,他大概会选择去答应苏鸿文的要求,把他手里的那些东西买下来,再藏起来。 他好像赌不起了,也不太敢去赌了。 因为好像突然间有些难以想象,如果她离开了他,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和过去的很多年一样,生活里只有工作,和程序式的一些社交。 每天准时六点下班,准时九点睡觉,早上七点半起床。 以前太过习以为常的生活,于现在的他而言,好像光是想想,就会觉得无法接受。 他想将她留到身边,哪怕是去做一些或许不大合适的事情。 好像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或物,生出不顾一切想要占有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甚至连他自己,都会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因为和她朝夕相处过这么长时间,大概如同食髓知味,清楚和她共同有一个家,是一件比以前的生活充实幸福太多的事情。 他片刻后,又问了一句:“酒店那边还住得习惯吗,下午和晚上有没有什么安排?” 陆宁如实回答:“晚上还有一个晚宴,公司组织的,有空的可以去参加。” 这样瞒着他一件事情,她感觉心里不大痛快。 那边应声:“要是过去的话,记得让宫先生陪着你,或者来回路上和同事一起,别一个人,要注意安全。” 她隔了半晌没出声,突然叫了他一声:“宋医生。” 那边应声:“嗯?” 她回头看了眼抢救室的方向,红灯亮着,门照样紧闭。 苏小蕊被舒念抱着,远远地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是在等她过去。 她突然觉得有些疲惫,轻声说了一句:“我好像有点想你。” 他要是在她身边,大概她也不用面对这样为难的事情。 哪怕照样是送薄斯年来医院,如果是宋知舟跟她一起,她无论如何心里也不用有太多负担。 那边声音缓了些:“怎么了,心情不好?” 她也索性没再隐瞒:“我其实在医院,刚在酒店给你打电话时,正好看到薄斯年的车停在外面,车开了双闪。 我觉得奇怪就出去看了一眼,就看到他胃病犯了,吐了血,就叫上我师兄送他来医院了。” 那边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应声:“这样啊,严重吗?” 事情说清楚了,她心里总算也没了太多负罪感,如释重负般回他:“好像挺严重的,还不知道过不过得去。” 送薄斯年过来的时候,她就能大概看出来,他面色差得太厉害了,多半情况不会乐观。 胃出血死亡率很高,达到呕血的程度,基本就是胃出血量很高了。 那边“嗯”了声,两个人都片刻没再出声。 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时长跳动着,安静了几秒,他再开口:“小蕊也在那边吧?小孩子经不住事,你多照顾下她,也要照顾好自己。”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尽快忙完这边的事情,再过来。” 陆宁点头,也没意识到那边是看不到的。 她想起之前牧辰逸说她心狠,刚刚宫和泽也开玩笑说她说话狠。 当初他薄斯年一次次豁了命救她的时候,她也不是完全没心软过。 可好像每次过了那一阵,等事情过去了,再回想起曾经受过的那些罪,她心自然而然就又硬了。 她轻问了一句:“宋医生,你说我到底是太心狠了,还是太心软了?” 那边温声应着:“不要给自己什么负担,你心里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苏小蕊还在远远地盯着她看,陆宁再开口:“那我先过去陪小蕊了,你要是忙,也不用急着过来。我有我师兄在这,至于他,有他自己的亲朋可以照顾他。” 宋知舟应声,掩饰着情绪:“嗯,要照顾好自己,等我过来。” 他话落,等她挂断电话。 宋知舟站在窗前,等通话结束,再打开微信,翻看苏鸿文发过来的那几张照片。 还附带了一条语音:“宋先生真的放心吗,或许陆小姐对薄先生还有点情愫,我手里的东西要是给了她,她可能真的会心软的。” 他刚刚就想好了的,给陆宁打个电话,看她会不会执意瞒着他。 可她还是告诉他了,坦坦荡荡将事情经过都告诉给了他,甚至包括她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尽数倾诉给了他。 还有她说的那一句:“宋医生,我好像有点想你。” 她不喜欢两个人之间有隐瞒,而现在,她也确实没有隐瞒他。 宋知舟看了下时间,手术因故推迟了一个半小时,现在离手术还有二十多分钟。 他来回翻看着那几张照片,回想着她刚刚毫不掩饰的坦白。 事到如今,她应该不可能再去选择薄斯年的。 他不管怎样,还是不应该去变成她讨厌的样子。 极短暂的迟疑,他给苏鸿文发了短信过去:“我考虑好了,这个交易我不做,苏先生不用浪费时间等了,另找买主吧。” 第519章 病危通知书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一直没有从抢救室出来,宫和泽吩咐黎秘书去打理晚宴那边的事情,留到医院和陆宁一起等结果。 苏小蕊吓得厉害,抱紧了陆宁,生怕她会离开。 一直到傍晚六点多,薄家长辈和薄倩倩才急匆匆都赶了过来。 江景焕也一起过来了,到抢救室外面时,他隔着较远的距离看了眼陆宁,没有说话。 以前一向对陆宁敌意很重的穆雅丹,这次过来,也只是慌慌张张问了医生一些情况,之后就安安静静在抢救室外面等着。 情况很糟糕,薄家长辈的情绪都压了下来。 晚上七点多时,抢救室门终于打开。 出来的不是薄斯年,而是拿着病危通知书的一个医生。 穆雅丹情绪终于绷不住了,在医生拿着通知书过来要她签字时,她陡然失控。 “这是什么意思?一个胃病而已,你们拿这种东西过来签字,是要干什么?!” 医生面色凝重地解释:“患者一直处于失血休克后的昏迷状态,我们已经做了紧急处理,胃部止血加输血,但目前情况并不乐观。 胃部穿孔,送过来时,失血量就已经达到了四百五十毫升左右,抢救过程中,出现了一次心脏骤停。 请家属配合签一下病危通知书,我们之后会把患者转入ICU病房,尽全力治疗。” 穆雅丹面色惨白,还想说什么。 薄倩倩上前接了单子:“我来吧。” 苏小蕊惊恐地抱着陆宁的脖子,抬头一句句追问她:“妈咪,薄叔叔有事吗?签字是不是很严重的意思,他会醒过来吗?” 陆宁轻拍着她后背,没出声。 薄斯年很快从手术室被推出来,转进了ICU病房。 他面色看起来更差了,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子,如果再往上拉一些,看起来完全和死人无异。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一个还活着的人,面色能冷白到这种地步。 他呼吸微弱而不稳定,手臂上刚输过血,现在扎了针在打点滴,面上戴着氧气罩辅助呼吸。 医生将人在病房里安置好后,再出去时,跟另一个医生轻声叹息:“发病急,胃病也耗了几年了,这眼下怕是难了。” ICU病房里一次只允许一个家属进去探视,陆宁没进去,薄倩倩抱苏小蕊进去看了一眼。 在外面等着的时候,陆宁才注意到了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牧辰逸。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因为之前那件事情,牧之卉算是对他失望透顶。 那之后短短一段时间,他牧氏的股份和管理权被收走,信用卡被停,这段时间自然过得不会好。 但他跟薄倩倩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一些,至少现在是一起过来的。 也没等多久,薄倩倩就抱着苏小蕊出来。 将小孩递回陆宁手里的时候,她沉默了片刻,随即试探着问了一句:“我哥他没醒,你能不能,也进去看看他?” 走廊上站着不少人,却都安安静静的,如同空无一人。 陆宁将苏小蕊抱紧到怀里,应了一句:“我就不进去了吧,小蕊也累了,要不我抱她回酒店休息一下,晚些或者明早再送她过来。” 薄倩倩“嗯”了一声,侧开了视线,没有多劝。 陆宁抱着苏小蕊离开,薄倩倩视线侧开时,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舒念。 她占着最不起眼的一个位置,低垂着眉眼,如同一个没有半点存在感的透明人。 那一眼,薄倩倩看到她眼睛很红,大概是担心被人注意到,她头下意识低着,站在角落的阴影里,刻意回避着周围的目光。 但其实也并没人去看她,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秘书,不够引起周围薄家长辈任何一个人的关注。 这么久,也就薄倩倩此刻看了她一眼。 薄倩倩将视线收回,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原来哪怕是在她哥身边才待了两天的秘书,也会感到难过,会红了眼啊。 她哥都要死了,那陆宁有没有想些什么呢? 纵然他欠她再多,他如今也终究快要死了。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爱也好,恨也罢,计较也好,释怀也罢,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一年眼看就要结束了,她记得小的时候,她最盼望过新年。 大概是因为,小孩子都喜欢过年。 可现在她突然害怕极了新年,因为不知道新的一年,她还有没有哥哥。 她沿着身后的墙面,蹲身下去,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何况爸妈都还在,她要是哭了,他们该更伤心了。 牧辰逸在她身边蹲身下来,低声劝她:“没事,一定会过去的。” 薄倩倩肩膀颤动着,良久后,有些失神地说了一句:“我真后悔,当年不应该提前一天回国的。” 如果她没有提前一天回国,薄斯年就会在那个周三,去临城南镇祭拜他的养父母。 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在那深山里,第一次遇见陆宁。 可因为她提前在那个周三回国了,薄斯年为了给她接风洗尘,推迟到周六才去了南镇。 结果就是那个周末,他第一次见到了陆宁。 大概当初薄家谁都不会想到,那样一个冲动幼稚的小姑娘,跟薄斯年会走到今天,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陆宁经历了那些所有的痛苦,如今终于得以全身而退,一段感情,她彻彻底底放下了。 当初不顾一切倒追的明明是她,可如今怎么也走不出来的,却换成了他。 病房里仪器发出很轻的声响,显得偌大的病室更显死寂冷清。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却隐约也能听到周围的一些声音。 不断有人进来看他,跟他说话,一个一个地进来。 薄斯年能听得到,那些声音很遥远。 有薄鸿祯的、穆雅丹的,还有薄倩倩的,再是现在,薄老夫人苍老疲惫的声音。 她在他旁边颤声唤他:“小年啊,奶奶的好孩子。” “小年啊,你不能这么犯傻啊。” “小年啊,你这样,奶奶这把老骨头,可怎么办啊,你爸你妈还有你妹妹,可怎么办啊。” 他能听到声音,却醒不过来,无法动弹,无法说话。 身体轻飘飘如同漂浮着,又如同沉甸甸坠入了海底。 他仔细分辨那些声音,最终一直到病房完全恢复了沉寂,也自始至终没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就这么走了,他终于确定。 意识一点点往下落,再落入了那年冬天的午后,背着书包的小姑娘,远远朝着走出公司的他,满心欢喜地挥着手。 第520章 昏迷,梦境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下过一场大雪的北城,阳光干净澄澈。 她就站在细碎的光影里,神色张扬喜悦地朝着走近过来的薄斯年,笑着挥舞着手。 米白色的毛衣,米白色的围巾,米白色的雪地靴,瓷白的肤色,十七岁的小姑娘站在雪地里,眉眼精致,有些像是一只刚堆起来的雪娃娃。 一旁蔚宣看过来,没忍住低声感慨了一句:“又……来了啊。” 薄斯年正眼也没去看一下,照样送了刚谈完合作的客户上车离开,就回身跟蔚宣一起回公司。 陆宁面上笑意一滞,显然也并不恼他这样的反应,直接小跑着追进了公司。 “斯年哥,你们公司过年都不放假的吗?北城第一场雪,不给员工放个假庆祝一下吗?” 她一路追进总裁电梯里,身边人才终于侧目给了她一个正眼:“我员工没那么无聊。” 她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开始兴致颇高地翻着手里的几个纸袋。 “我看天气预报说北城会下雪,特意提前两天回来的。我还给你带了特产哦,杏仁糖,还有一些小玩意儿,不过你可能不太喜欢,要不我就只把吃的给你吧。” 他颇有些嫌弃地扫了眼她手里那些幼稚的东西:“我不要。” 陆宁拆了一盒杏仁糖,连着包装纸递了一块给他:“你尝一口呗,别看长得不怎么样,其实味道还不错的。” 薄斯年看向她递过来的东西,不咸不淡回了一句:“我杏仁过敏。” 身边人显然不信:“不要这样嘛,真的很好吃的,我特意尝过了才带回来的。” 她说了几句,转移了目标,递了一块给蔚宣:“蔚特助,你也吃一块,很好吃的。” 蔚宣颇有些受宠若惊地推辞:“啊谢谢陆小姐,我就不用了,上班时间吃东西也不方便。” 陆宁塞了一块到他手里:“你就吃一块吧,这个点都四点了,也快到下班时间了。再说了,有人不给面子,我买了东西没人吃,很尴尬的。” 蔚宣轻咳了一声,视线暗暗扫了眼神色如常的薄斯年,还是接过来吃了一口。 陆宁颇为期待地看向他:“怎么样,好吃吗?” 蔚宣笑着点头:“还不错,谢谢陆小姐。” “好吃就好,”陆宁应着,一边将拿出来的杏仁糖放回纸袋里:“有的人啊,就是不知好歹。” 薄斯年冷不防投过来一个眼神:“蔚特助今晚加班。” 蔚宣一块糖还没咽下去,面色僵在那里:“啊?” 电梯门打开,薄斯年没再应声,直接往总裁室走。 柳黛迎过来,看陆宁要跟进总裁室,出声想阻拦:“陆小姐,您……” 她话未落,对上薄斯年的视线,改了口:“您请进。” 陆宁跟进去,再从包里翻了一个文件袋,放到薄斯年办公桌上,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 “我可不是又过来打扰你,我是过来替我爸给你送文件的。” 薄斯年不吭声,坐下来处理自己的事情。 陆宁赶过来满心的欢喜,被他这样冷冰冰的态度浇熄了一半。 不吃就不吃,还能扯上什么杏仁过敏。 她将那袋装着杏仁糖和糯米团子的特产礼袋,递到蔚宣手里:“蔚特助,这些送给你吃吧,我就先回去了。” 蔚宣迟疑着,陆宁再将袋子放到了一旁:“没事,你别客气,那我就走了。” 她直接离开,薄斯年眼角余光看了眼她的背影,感觉心里硌着点什么。 她今天生日,十七岁,虚岁十八。 这样隔三差五过来找他,已经持续一年了。 因为薄氏和陆氏的生意往来,她总能找到些理由来跟他产生交集,比如陪陆成弘过来谈合作,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 开始是她找借口,后来在公司这边,也有了他许多默许。 比如让她没有员工证也能出入公司,能出入总裁电梯和总裁室。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心里一直没起过什么波澜,感觉就像是看着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在毫无理智地过家家。 可此刻他心里却感觉似乎不大一样,大概是因为她过生日,从虚岁来说也算是刚成年,这么远赶回来,第一个来见的人就是他。 而他却连她带回来的东西,都丝毫不给情分地拒绝了,现在再让她憋着口气走了。 但他对杏仁过敏,这话其实也不是气她的,是事实。 几份合同签完,他将签字笔丢到一边,再看向蔚宣:“拿过来。” 蔚宣一时没能会意:“总裁,您说什么?” “东西拿过来。”薄斯年视线扫了眼茶几上那个纸袋,声音仍是平淡无垠。 蔚宣立刻将纸袋提过来,放到了薄斯年的办公桌上。 薄斯年再开口:“出去吧。” 蔚宣面色有点懵,总裁不是说过敏,不愿意要的吗? 而且刚刚,陆小姐好像是将东西送给他了吧?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蔚宣也总不敢跟他理论,立刻连连点头:“好的。” 办公室里清静了下来,薄斯年伸手将纸袋拿过来,拿出一块杏仁糖,放在掌心里看着。 方方正正的一块糖,透明糖纸包着的,里面还能看到碎的杏仁块。 他突然生出来一个很无聊的想法,吃一块,让她看到他过敏,这样她总该信了吧? 他打开包装纸,糖的甜味混着杏仁的微苦,在唇齿间蔓延开。 他很多年没吃过带杏仁味道的东西了,这样一吃,味道似乎也还行。 他自嘲般笑了笑,感觉今天的自己有些奇怪,一个未成年的小朋友,生不生气的到底有什么关系? 糖吃下去,他再起身拿了沙发上的大衣,另一只手提着那个纸袋出了办公室,进电梯下楼出公司。 经过大堂,一眼就见着陆宁站在角落绿植旁。 她一张小脸绷着,那模样,看着多半是在跟人吵架。 站在她面前的,是顾琳琅。 薄斯年走近过去,有绿植遮挡着,旁边人并不能看到他。 他听到陆宁不屑的声音:“姐姐,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定个娃娃亲就不要自称未婚妻了吧? 我小的时候,我爸给我订的娃娃亲可多了,现在那些小男生姓什么,我都早不记得了。” 第521章 这么多年,她也舍得入你梦了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病房外的走廊上,近十个人坐着站着守在外面,一片死寂。 夜色越来越深,天花板上吊着的时间显示屏,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似乎能听到滴答的秒表走动声。 上面显示着的时间,是深夜十一点。 薄倩倩满脸疲惫的从病房里走出来,换了一个人进去守着。 等在外面的人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就知道里面的薄斯年自始至终没有醒来过。 薄倩倩走到角落里,在站着的舒念旁边的座椅上坐下,头低垂着,目光空洞。 良久后,她沉声开口:“舒念,你回去吧,这里不用你守着。” 身边一直一言不发的人,小心问了一句:“薄总监,我可不可以进去看一眼总裁?” 薄倩倩抬头,终于侧目看了她一眼,声线很淡:“只有家属能进去探视,有医生在这照看着,你就先回去吧。” 舒念面色有些失望,还是应声:“我知道了,我也没什么事,在这再站会吧。” 她想到刚刚的陆宁,她也不是家属,可刚刚薄倩倩近乎乞求她进去看一眼。 但那位走了,并没有多少迟疑。 薄倩倩没再出声,继续低头,沉默坐着。 舒念看向病房门口,换了江景焕进去守着,里面还有几个医生,在随时观察情况。 这样深夜的医院,冷清到可怕,薄斯年能不能熬过来,连最权威的医生也说不准。 胃部大出血,长时间昏迷,加上随时可能出现的呼吸及心跳骤停,人的死亡,可能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就会突然出现的。 半点声响都没有,这样的死寂不休不止地延续着。 直到里面有医生推门疾步出来,对着走廊大喊:“心跳骤停,准备心肺复苏抢救!” 沉默坐在走廊上的人,顷刻都站了起来,激动地想要进去。 走廊远处三五个医生推着抢救仪器迅速赶了过来,再是有医生沉着脸上前阻拦要进去的家属:“请家人回避,请家人回避!” 薄老夫人直接一个踉跄,整个人就差点摔到了地上。 穆雅丹急到一个字也说不清楚了,哭声都发不出来,面色痛苦地颤动着。 江景焕从病房里退出来,再是病房门迅速紧闭,里面只留下施救的医生和病床上沉睡的薄斯年。 窗外有轰隆的雷声,这样的雪夜,会打雷实属少见。 酒店里,陆宁从床上惊醒过来,看向清晰的闪电刹那间照在黑漆漆的落地窗上。 身边的苏小蕊已经睡着了,旁边床上的小北也熟睡了。 她手指抓紧在被子上,感觉脸上有些凉,抬手一摸,手心里一片濡湿。 昏暗的夜色里,她呆呆地看向手心里,大概是出汗了,不然脸上怎么会湿呢? 她很轻地下床,身上就穿着单薄的睡衣,也没再披外套,就赤脚踩到地毯上,步子轻而缓地走到了窗前。 临近半夜,一场大雪悄无声息而至,外面已经有了厚厚的积雪。 离开医院的时候,江景焕跟她说:“如果我表哥醒了,我会发信息告诉你一声的。但要是没醒,或者是……我就不特意通知你了。” 她坐在黑漆漆的夜色里,看着黑漆漆的窗外。 到底还是没有进去看他一眼,如果他真的熬不过去了,她不进去看一眼,或许他倒也就真的没什么遗憾和念想了。 人大概总是这样,看到了一丁点希望,就总觉得还可以多争取到一些。 反倒是半点希望都没有,可能还会痛快些。 就像那两年,他以为她落海死了,他也至少没活到像现在这样惨。 她将掌心撑在额上,眼睛有些发酸,很轻地吸了一口气:“就一定要,真死了才舒坦吗?” 都干干净净地放下,两个人都各自好过,就那样难吗? 病房里紧张的一番抢救过后,仍处昏迷中的人,终于暂时恢复了心跳。 主治医生出来跟家属嘱咐:“患者目前意识薄弱,想清醒过来的意志,应该也不强。 家属多跟他说说话,让他能有点念想,会提高醒过来的概率。” 穆雅丹手足无措地开口:“要不,要不带我儿子回北城吧,那边医疗条件更好。” 医生出声提醒:“是否转院是家属可以决定的,但我这边建议先在这留院观察,患者现在的情况,很难撑得住长途奔波的。” 穆雅丹面上戾气消散,声音也疲软了下来:“你们这,能治好的吧?” 医生斟酌开口:“薄太太,我们无法做保证,只能说尽力。” 外面的人还在沟通,薄倩倩轻声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她到病床边坐下,抓着薄斯年垂在一侧的手掌。 他的手很凉,带着寒意的白,在这样的灯光下尤为刺眼。 大概是她的错觉,她看到他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她俯身靠近床边,将他宽大的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轻声开口:“哥是做梦了吗?这么多年,她也舍得来你梦里了吗?” “也只有梦里,她还能对你笑一笑吧。你要是高兴,这梦就多做一会,小蕊和公司有我帮你看着,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他们都在等你醒,可你醒了也不好过。难得好好休息一下,就多睡一会,多梦一会吧。” 床上的人仍是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他落入了那个梦里,好像再也醒不过来,也再也不愿意醒过来了。 他就站在绿植的一边,公司大堂来往的人流,加上宽大的绿植阻挡,让他并不显眼。 绿植的另一边,陆宁还在跟顾琳琅起争执。 两个人的声音,一来一回互不相让。 “小姑娘,未成年早恋,你们老师知道吗?该好好学习的时候就好好学习,别小小年纪就学着钓男人走捷径。” “早恋?我跟斯年哥还没恋上呢,既然是早晚的事,就提前借你吉言了啊。 姐姐确实成熟,就是鱼尾纹有点重,我听蔚特助说,斯年哥喜欢年轻的。” “你胡说!我皮肤好得很,你不要脸!” “胡没胡说,你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走了。啊对了,我晚上生日宴,斯年哥也过来,也邀请姐姐一起来哦。” 第522章 斯年哥,我好喜欢你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直接离开,并没有注意到绿植另一边的薄斯年。 有陆家司机将车停在外面等着,她直接上车,再回了家里,顾琳琅也心情很差地往另一边走了。 站在不远处的陈叔,这才走近过来,递了份请柬给薄斯年。 “先生,这是刚陆小姐给我的,说是生日宴的请柬。陆董事长都没送请柬过来,您看这,就不去了吧?” 薄斯年看向外面驶离的车,片刻后才收回视线,接了那张请柬:“怎么,不能去?” 陈叔面色微愣,斟酌着开口:“这毕竟,不大合适,您也有婚约在身。 薄氏跟顾氏生意来往密切,这过去的话,难免招人猜测议论。” “什么时候,我做事还得看顾家脸色了?”薄斯年面色有些不痛快。 想到刚刚陆宁怼顾琳琅的话,他又淡声补充了一句:“什么年代了,娃娃亲算什么婚约。” 陈叔有些错愕道:“倒也,不是这个意思,董事长眼看就要将薄氏实权交到您手里了。 这陆家千金,毕竟是年龄小了些,薄家长辈对她还是颇有微词的。 陆董事长没亲自送请柬过来,可能也是考虑到了这一层原因,不想让您为难。” 薄斯年一时没吭声,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他如今总裁的位置已经坐了几年了,但实权还没完全到手,在公司还时不时受到他四叔的制衡。 这几年他一直谨小慎微,眼看薄鸿祯也对他很信任了,已经有了完全将集团实权交到他手里的打算。 只要不生变故,不出半年,他管理权和足够大的股权到手,薄四叔对他而言就完全不足为虑。 到那时候,他想做什么想要什么,自然是轻而易举。 反倒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应该去做什么冲动的事情。 这个道理,薄家人懂,陆家长辈也懂。 但她陆宁多半不懂,她只会认为,他不过去是因为嫌恶她。 现在请柬她也留下来了,他不去的话,小姑娘家家多半会觉得很难堪,大概又会生闷气十天半个月不会来搭理他。 陈叔试探着再问了一句:“要不我替您给陆小姐打个电话,找个理由婉拒下吧?” 薄斯年指尖轻敲着手里的请柬,短暂的沉默后,还是上车:“去一趟吧,我手上正好有文件要给陆董事长。” 陈叔轻咳了一声,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呢? 好像一直以来,这都是那位陆小姐来见他的借口吧? 他也没多说,开车去陆家别墅。 到那边的时候,偌大的大厅里衣香鬓影聚满了人。 陆宁坐在角落沙发上,跟一群同学发小在玩骰子。 薄斯年一进去,大厅人群里立即引发一番骚动,混进来的几个记者,等不及地举着手机悄悄拍照。 陆氏在这北城也是排得上号的,加上有个女儿长得出了名的漂亮,又活泼又有才气。 这一办生日宴,过来了不少商界名流,很多人还是想着来攀个亲家的。 坐在陆宁旁边的小希,注意到门口,神色激动地伸着手肘杵她:“别玩了别玩了,你快看那边谁来了!” 陆宁兴致缺缺地往那边瞥了一眼:“还能有谁,张公子王公子李公子?” 她视线一看过去,就正对上薄斯年扫过这边的目光。 他神色淡然,只一眼,就举着酒杯跟别人聊天去了。 陆宁“蹭”一下站起来,手里拿着的骰蛊撞到了手边的茶杯,直接打翻了一杯还带着温热的茶,洒在了她的毛衣上。 小希赶紧拿了纸巾帮她擦,担忧问了一句:“没事吧,没烫到吧?” 对面坐着的男孩子许一打趣她:“哟哟哟,反应这么大。” 陆宁看向早侧开了视线的薄斯年,和他前不久说的那一句“我杏仁过敏”,刚惊喜了一下,又赌气地怏怏坐了回去。 “又不是来看我的,肯定是来找我爸谈公事的。没劲,继续玩啊。” 许一给她补刀:“哪里,也是顺便来看你一眼呗。” 薄斯年嘴上跟眼前的男人聊着天,视线余光瞥着陆宁。 她很快起身,丢下一句“我去个洗手间”,就上了楼。 薄斯年说了声“失陪一下”,在她上楼不久后,放下手里的酒杯也往楼上走。 到楼梯上时,他卷起了一截衬衣衣袖,看到手臂上冒出来的红点,感觉还挺满意。 这杏仁过敏,效果倒还挺快。 上楼走过拐角,他在洗手间外的走廊上站了片刻,陆宁就从里面出来。 她看向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心里的气早消了一大半,正要出声,就看到他手臂上的红点。 面色愣了一下,她指着他手臂惊呼出声:“天哪,你手怎么了。” 薄斯年一副才注意到的表情,垂眸看了一眼,就将衣袖放了下去:“不清楚,没事。” 他经过她就要往洗手间里走,陆宁急得直接抓了他手臂,将他衣袖重新推了上去,前前后后仔细看。 “怎么可能没事!都长这么多红点了,你是吃什么还是干什么了?”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精味,追问了一句:“你不会是酒精过敏吧?” 薄斯年顿住步子,淡应了一句:“没有,我只对杏仁过敏。” “杏仁,”她回想了一下:“不至于啊,你不是根本没吃吗?” 她抓着他手臂,就往卧室里拖:“不行,你这个得先涂点药。辰逸哥也在楼下,我等下让他再给你看下。” 薄斯年无意识蹙了蹙眉:“吃了一颗,你对谁都这样称呼?” 她跟牧辰逸会认识,还是通过他,好像不算很熟吧? 陆宁将他拽到卧室沙发上坐下,一边着急搬了医药箱过来,一边应声:“那不然怎么称呼? 比我年纪大,总不能还叫弟弟吧,直呼名字的话,我爸说不礼貌。” 她将他袖子卷好,蹲到他面前,低着头仔细给他涂药。 薄斯年声音仍是平淡:“你还这么懂礼貌?” 她没抬头,应了一句:“还好吧,我很不懂礼貌吗?” 隔了片刻,她又想到了什么,抬头有些沮丧地去看他:“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很差劲? 就是,没什么可取之处的那种,连我爸妈都说,要我别整天去倒贴你了。”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短暂对视就侧开了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应了一句:“还好。” 她低头继续给他擦药,叹了口气:“唉,好吧,我以后少打扰你好了。 反正刚进大学,课业也重,我爸说,我这样总去打扰你,会给你添很多麻烦。” 他一时没吭声,想到刚不久顾琳琅去找她,说的那些不好听的话。 再是陈叔跟他分析的那些话,无来由感觉心里很不痛快。 第一次尤其反感,这样不得已受人管制的滋味。 他将手臂抽回去,再解开了衬衣领口的两颗扣子,神色如常:“脖子后面也有,不用叫牧医生,你也给我擦点药吧。” 陆宁看向他突然解扣子的动作,面色僵了一下,直到看到他解了两颗扣子停下了动作,她才回过神来。 她有些脸热,自己刚刚想什么呢,脑抽了吧? 情绪好不容易缓过来,她拿着药棉,起身再凑近过去给他擦脖子后面的红点。 他是坐直在沙发上的,而她就站着,再俯身给他擦药。 好像也很正常,但如果是旁观者的角度,这个场景就是难以言喻地暧昧了。 他刚喝了酒,有很浅的酒精味,混着薄荷的味道,很好闻。 陆宁有些失神,棉签按在他脖颈上,几秒都没有动。 坐直在沙发上的人,似乎是有些累了,身体猝不及防往后,倚靠到了沙发靠背上。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身体跟着就压了过去,靠到了他身上。 第一反应是要退开的,她一颗心都要跟着跳出来,稍稍一抬眸,就看到他眉眼近在眼前,沉而温热的呼吸细细碎碎贴到了她脸上。 卧室门就虚掩着,外面似乎还有经过的脚步声,她咬咬牙没有起身,两个人都没动。 薄斯年双手往两边摊开,含笑打量她一副要占他便宜的模样:“小朋友,想干什么?” 陆宁咽了下口水,盯着他敞开的领口,和放大在她瞳孔里的面孔。 她再次咽了下口水,浑然是被他迷得七荤八素了:“斯年哥,我好喜欢你。” 他仍是不动,神色波澜不惊:“已经写脸上了。” “是真的,我知道我年龄小,说这些你也不信,但我喜欢你,是认真的,很认真的。”她眉头皱着,显然是不满他这样的反应。 才刚成年的小姑娘,眼眸清亮,面容稚嫩而澄澈。 他突然生出了有些邪恶的念头,指腹触向她的侧脸,倾身过去想要贴近她。 明明紧闭的落地窗,却有寒风灌入了进来,有书本纸张被吹动的声响。 他回头去看,窗外的强光刺入了他的眼底,视线刹那间空无一物。 回身再看,空荡荡的卧室里,眼前的人没有了。 脑子里尖锐的刺痛,他闭眼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痛苦地低喃:“阿宁,等等我。真的很快了,求你再等等我。” 睡在病床边的薄倩倩猛然惊醒过来,看向床上的人。 她刚刚好像听到他说话了,可现在他仍是安安静静躺着,没有半点动静。 薄倩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他没有醒来过的迹象,但她仔细回想,好像他刚刚真的说话了。 她立即起身,急步出去:“医生,医生!” 第523章 苏鸿文找到陆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主治医生急匆匆赶了过来,进病房给薄斯年做检查。 已经是次日上午了,过去的一整夜,他都没有醒来过。 这样的情况下,他昏迷的时间越长,就只会越危险。 主治医生做完检查,再有另外几个医生也进来。 片刻后,医生出来告知家属:“有醒来过的迹象,尽量让他多听到一些他想听到的声音。他最想见到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外面的人一时没应声,医生看出端倪来,再开口:“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让他最在意的人来跟他说说话,或许是可以醒来的。昏迷一旦超过三天,生命危险就很大了。” 薄倩倩沉默了片刻,拿出了手机:“我给她打电话吧。” “她不会来,打了又有什么用?”穆雅丹声音有些激动。 薄倩倩拨了号过去,语气很平静:“不来也得打,总不能,让我哥等死吧。” 电话打过去,陆宁正在医院楼下。 现在已经临近上午八点,年会九点开始,中午十二点结束,再是聚餐。 她一早送了苏小蕊过来,陈叔已经下楼来接了,她没打算上去。 薄倩倩的电话打过来时,她刚把苏小蕊交到陈叔手里,到医院外面拦了出租车准备离开。 她按了接听,那边声音带着颤音:“我求求你,你多少来见我哥一眼,跟他说句话吧。” 停在路边的出租车里,司机不耐烦地探出头来催促陆宁:“走不走啊,小姐。这里不能停车的。” 陆宁沉默站着,刚清扫过厚厚一层积雪的街道,开始消融的雪堆积在两边。 腊月的寒风刺骨地刮在脸上,她半晌才将手机移开了些,回应出租车司机:“抱歉,我先不走了。” 出租车随即驶离,她再开口:“我见他,也没什么用,他病了还得靠医生。” 手机里宋知舟的短信发了进来,说是因为海市这边大雪,飞往这里的航班延误了。 他本来买的今天凌晨过来的机票,但可能最快得下午才能到了。 薄倩倩的声音再传过来:“就一眼,你就见他一眼吧,医生说,让亲近的人跟他说说话,或许能醒的。” 他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现在哪怕连医生,也有了些束手无策。 没醒来的人可以靠医生,可自己不愿意醒来的人,怎么靠医生? 陆宁挂断电话,回身往医院里走。 刚进医院大厅,就撞见了一个男人。 医院里来往的人多,她也没大在意,看了眼走到面前的人,直接侧开一步就要绕过去。 那男人却叫住了她:“陆小姐,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陆宁顿住步子,回身看他:“找我?” 这男人她没见过,半点印象都没有。 男人走近了一步:“我叫苏鸿文,我弟弟是苏鸿宇律师。陆小姐应该,不陌生吧?” 陆宁面色僵在那里,片刻后出声确认:“抱歉,我没听清楚,您刚刚说什么?” 这么一说,她从眼前人的五官里看出了几分熟悉来。 苏鸿文再说了一句:“我是苏鸿宇律师的亲哥哥,今天来找陆小姐,是想跟陆小姐聊聊我弟弟的死因。” 他说着,从钱夹里拿出了证件,递到她面前证明自己的身份。 陆宁面色防备消散,情绪也缓和了下来:“苏先生好,抱歉刚刚没有认出来。您指的死因,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问题的意思,我弟弟他当年不是自尽,而是急病发作时假装自尽,我们找个地方详聊吧?”苏鸿文笑应着。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陆宁,看起来,眼前人似乎比那位宋先生要好说话。 他甚至开始考虑,要是不拿出手上的筹码,直接要她看在苏律师的面子上,给他钱,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 陆宁手机再响起,薄倩倩又打了电话过来。 苏鸿文看出来她有事,将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不急,陆小姐先去忙,这个先给您看看。我可以在这等您忙完,我们再详谈。” 陆宁没有接电话,也一时没有接那个文件袋,这样突然的信息量,让她一时消化不了。 她声音淡了些:“苏律师的死,当年是由警方鉴定了的。” 苏鸿文手里的文件袋仍是递向她:“当年我弟弟的死没多少疑点,家属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警察那边也只会走个流程,毕竟每天每个城市死亡的人都那么多,警方不可能每一个死者,都去刨根究底地细查。” 陆宁手下意识抓紧,片刻后,接过了那个文件袋。 她勉强善于伪装情绪,此刻看起来就还算平静:“我确实有点事,等下再来找苏先生聊聊。” 苏鸿文笑着点头,显得并不着急。 他手里的东西,只要愿意拿出来换钱,并不愁买家。 甚至包括那家律师事务所,都多半会愿意花重金买下来的。 因为苏律师寻短见这件事,这些年那家律所给苏律师立了铜像,将他不断捧高。 而作为苏律师生前工作过的地方,这些年薄斯年因为心存愧疚,给律所砸了不少投资,如今那律所也是混得风生水起,闻名北城。 可一旦这样的事实被揭开来,就极可能意味着,律所会失去薄家这棵大树。 陆宁进了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阻隔掉了外面的所有声音和视线。 她面色这才生变,垂眸看向手里的文件袋。 没勇气打开,如果刚刚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不是苏律师的亲哥哥,她多半会怒而直接起争执。 假装自尽,这算是什么无厘头的说法? 他凭什么这样污蔑苏律师,人都死了,他凭什么还要给他泼脏水? 可那人是苏律师的亲哥哥,她突然感觉做不到去发火。 她手在抖,文件袋的线一圈圈地打开,手伸进去,摸到了几个小物件。 那一刻,她想到了宋知杰,他也是宋知舟的亲兄弟,可他照样可以那样冷血无情地去算计自己的兄长。 所以,所以苏鸿文也可能是骗她的吧? 手触碰到文件袋里的东西,她心里暗暗估测着是些什么。 首饰锁、票、U盘、A4纸。 她没将东西拿出来,将文件袋重新合上,随即出了电梯,一直到进了薄斯年的病房。 第524章 无法去面对,一个不一样的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病房外面,穆雅丹看陆宁进去了,不放心地看向薄倩倩。 “要不你也一起进去吧,她之前毕竟对你哥……” 她总担心陆宁会对薄斯年做点什么,可医生都那样说了,眼下这样的情况,她也不能拦着。 薄倩倩仍是坐着不动:“没事,妈不用担心。” 穆雅丹面色沉了沉,还是没有再多说,有些担忧地在病房门口站着,但里面半点声响都听不到。 病房里面,陆宁坐到了病床边的座椅上,看向床上沉睡得安安静静的男人。 她垂眸看了会手里的文件袋,到底还是一时没勇气打开,视线再次落到床上的人身上。 看了片刻,她突然很轻地笑了一声:“你这幅模样,倒还真显得挺惨的。” 病房里安安静静,回应她的只有仪器“滴答”的轻响。 她看着他,眯了眯眸子:“真是搞不懂你,为了个女人,你至于这么折腾吗? 我要是你,有家人有金钱有权力,就算孤独终老,日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好好活着不挺好,真死了,过个三五年,也没人还同情你什么。” 床上的人双眼紧闭着,脸上带着氧气罩,如同下一秒就会停止心跳。 她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到一旁,十指交握着垂放在双腿上。 “都说要我来看看你,要我跟你说说好话。以前我想见你的时候见不着,也不见有人劝你来看看我,都到今天这一步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好单独说的啊。” “好话也用不着我来跟你说,你还不懂吗?小蕊反正如今就认你一个,连我都不大亲近了。 你死了倒是痛快,害死了一个苏律师,现在又还要害他女儿为你伤心。”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窗外:“我要是你,我怎么着也得把小蕊先带大了,多少赎点罪。总之我要是你,我就肯定不会把自己折腾死。” 他没有半点反应,但昏迷的人,多半也是残留一些听觉的。 她说的话,他多半能听到,只是做不出回应。 她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估摸着该去参加年会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想起身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她又补了几句:“说到苏律师被你害死那事,你养父母不也是被人害死的吗? 当初那人车祸肇事逃逸,这都十多年了吧。还口口声声说要给你养父母报仇,亲手杀了那个人。 要我说,你要是死了,别说杀了他了,那人指不定在哪里过得滋润着呢。也不知道,你怎么有脸去见他们。” “走了,你慢慢睡。”她起身,直接离开了病房。 人一走,薄倩倩立刻叫了医生进去检查。 主治医生检查过后,有些诧异地看向薄倩倩:“呼吸脉搏等生命体征有趋于稳定的迹象,可能是苏醒的前兆。那位是谁,怎么不多待一下?” 薄倩倩着急地走近过去:“是吗?是不是说的话有用?我,我回头再劝她过来,这样会不会能醒?” 医生收了仪器:“很有可能,情况出现了好转。任何方法都应该多试试,你让那位尽量多来说说话吧。” 薄倩倩连连点头,紧张到有些说不出话来。 只是要再叫她过来,谈何容易啊,光是这一次,都劝了好几回了。 病房外,陆宁进了电梯,没有急着按楼层。 电梯门关上,隔离出一个小小的封闭空间。 苏鸿文就在医院大厅里等她,她看着手里的文件袋,内心激烈的挣扎,到底还是打开了袋子,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先看一下,至少等下面对苏鸿文的话,也多少能有点心理准备。 苏律师在她心里的形象,甚至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的代言词。 阳光、正义、无畏、无私,大概所有美好的词汇,都是可以毫无违和感地用到他身上的。 她没有办法去直面一个不一样的他,但不管怎样,过来找她的是他的亲哥哥,无论如何,她得听听看。 * 北城。 航班已经延误好几个小时了,宋知舟等在机场的休息室里,开着电脑在开公司的视频会议。 画面那边,牧川的助理正在宣讲下一年度的工作计划。 宋知舟靠坐在沙发上,放在电脑旁的手机里,有电话打了进来。 他开了静音,本没打算接的,看向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宋知杰”。 这个弟弟一向爱闯祸,喝酒、玩女人、打架挑事,甚至是赌博都偶尔会沾。 尤其现在被牧家认回来,有了牧川的儿子这层身份,他最近玩得更加无法无天。 加上开始有了一群富家公子哥吹捧,他捅下篓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宋知舟无来由有些不大好的预感,手指伸向手机屏幕上,本想着先挂断了,还是起身按了接听。 他跟视频那边打了声招呼:“我有点事接个电话”,随即拿着手机去了落地窗前。 那边一道年轻女人的声音传过来:“宋先生,您好。实在抱歉打扰您了,我是朝歌这边的经理。” 朝歌是夜总会,这个电话打来这里,因为什么不难猜测。 宋知舟感到有点头疼,回应那边:“不打扰,我弟弟在那?” 那边客客气气地应着:“是的,您弟弟昨晚在这边喝多了,就留宿在这了。但他带来的银行卡冻结了,您看这……” “你说什么?喝了酒?”宋知舟声音陡然沉了下去。 那边经理大概没料到他会突然有这么大反应,宋知杰在外面玩,也早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本没什么好奇怪的。 经理再重复了一遍:“您弟弟昨晚在这边喝多了,现在还睡在这边客房里。 他身上的银行卡冻结了,您方便过来一趟吗?钱无所谓,记账或者免单都行,只是您弟弟,需要我这边派司机送他回来吗?” 她也不好找宋知舟要钱,牧家财大气粗,朝歌也不能显得太小气。 但宋知杰在这边玩了个女人,花了不少钱,真不收钱的话,她这经理也不好跟老板交代。 宋知舟面色黑了下去,沉声应了句:“我现在过来,不要让他接触别人,让他先待房间里就行。” 第525章 陆宁得知当年真相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那边经理应声“好的”,随即挂断了电话。 宋知舟直接拿了大衣,连桌子上的电脑都没去管,就快步离开了休息室,开车去了朝歌。 到那边客房的时候,开门的是一个性感的年轻女人。 似乎是生怕外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她身上就系着一件抹胸浴袍,脖颈跟胸口上的痕迹清晰可见。 宋知舟沉着脸进去,说了一句:“你先出去。” 跟过来的经理,立刻将女人先带了出去。 宋知舟反手将门“砰”地关上,直接将床上的宋知杰拽了起来,连拖带拽将人弄进了浴室,近乎粗鲁地丢到了浴室地面上。 宋知杰酒还没打醒,光着上半身,眯着眼睛声音含糊:“干嘛,别闹了,让哥……哥哥休息下。” 宋知舟黑着张脸,直接拿过一旁的淋浴喷头,开到冷水,对着靠坐在地上的男人,迎头就淋了下去。 到底是深冬了,哪怕室内开了空调,这样的冷水浇下去,再不清醒的人也还是扛不住的。 宋知杰狠狠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躲,这下宿醉算是醒了大半。 他撑着墙面就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极不满地吼出声来:“你发什么疯,敢把冷水淋到爷头上来!” 话音未落,迎面一拳就砸在了脸上。 他身体再次跌坐了下去,鼻子一酸,鼻血就流了出来。 头上冰冷的一道声音落下来:“现在醒了吗?” 这声音让宋知杰陡然一个激灵,本也是睡迷糊了,加上有些累,经过这大半夜,酒其实也大概醒了的。 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撑着墙就站了起来,有些心虚地不敢直视眼前人。 “你怎么来了啊。有话好说,我好歹是你弟弟,能不能不要总动手?” “昨晚你跟谁喝的酒,说了什么,还有刚刚那个女人,有没有跟她说什么。”宋知舟压制着情绪,尽量清晰地问他。 宋知杰从洗漱台上扯了块毛巾,擦了把嘴角的血渍,似乎对于被打这事也并不恼。 “就明达的王总家那公子哥,还有他一朋友。他们起哄得厉害,我就喝了两杯,谁能想到那酒后劲那么大。” 宋知舟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醉成这样,你确定没说什么?你要是好日子过腻了,就自己到牢里待着去,放心,我没兴趣拦你。” 宋知杰底气不足地解释:“哥,真的是个意外,这么多年了你看我哪次喝多了。我跟你保证……” 他声音顿了下,举了两根手指:“我保证,从今往后一定戒酒,谨言慎行。” 宋知舟拿湿巾擦了手背上的血迹,回身往外面走:“我还有事要去外地,你收拾了出来,我送你回去。这几天在家安分待着,不许再来这种地方。” 到底是心虚,宋知杰半句没反驳,“嗯”了一声,洗了个澡很快跟宋知舟一起离开。 朝歌这边宋知舟留了张支票,经理和那个裹着浴袍的女人,就立刻连声承诺,昨晚宋知杰的事谁都不知道,谁都没听到半个字。 出朝歌时,宋知舟开车。 宋知杰要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就听到他开口:“坐后面去。” 宋知杰探头看了眼副驾驶,那位置靠垫坐垫是浅粉色的,前面地上还放了双米色的毛绒拖鞋。 和车内其他位置的黑灰色调,形成很大的反差。 很显然,这位置专人专用了。 宋知杰“啧啧”了两声,坐到了后面去,嘴上又开始不消停:“哥对嫂子,还真是好得不行啊。” 宋知舟没应声,一路沉默开车。 快到家时,他才淡声开口:“当年那事,你时隔大半年才说出来。 我的意思是让你去自首,以你当时的年纪,法律会从宽。但爸寻死腻活不让你去,如今也这么多年过去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愿意去自首最好,不愿意的话,就消停一点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多惹事。” 宋知杰倚靠着座椅,双腿往前一搭,懒洋洋应了一句:“行了,知道了。放心,绝不惹事,洗心革面做个本分好公民。” 担心他又出去乱混,宋知舟直接将人送去了自己的别墅。 别墅里有张嫂,也能帮忙看着点,他急着去海市找陆宁,现在也没时间来盯着这个弟弟。 将他送过去,叮嘱了张嫂几句,宋知舟再提醒宋知杰:“你就睡次卧。 主卧跟书房别进去,还有客厅落地窗前的画板别去碰,其他东西都随你用。” 宋知杰跟没骨头似的躺在客厅沙发上,闻言瞥了眼落地窗前支着的画板。 “看一下都不行啊,嫂子的东西这么宝贝啊?” “我走了。”宋知舟淡应了句,拿了车钥匙就快步出去了。 一路急匆匆再赶回机场,延误了一上午的航班,总算是到了。 广播里已经开始播放登机提醒,宋知舟坐到候机大厅,俯身将脸埋进掌心里,缓缓地深呼吸,努力将情绪平静下来。 他要在登机之前,给陆宁打个电话,告诉她到那边的时间,也好让她放心。 手掌遮住了眼前的光线,视线陷入黑暗里,脑子里不可抑止地又浮现多年前的记忆。 宋知杰那晚第一次喝酒,觉得新鲜就喝多了,结果就说出了那些话。 那时候,距离事情发生,已经大半年了,他才明白他这个弟弟,为什么会在那么短的半年里,性格突然大变。 如今回想起来,似乎还会有些不寒而栗。 可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他妈妈尹熙临终前,唯一嘱咐他的一件事,就是和自己的弟弟相互扶持,多帮帮他。 背上那样的罪孽,他弟弟哪怕不坐牢,这辈子都算是完了。 他脑子越想越乱,许久后才竭力控制着情绪,给陆宁拨了电话过去。 那边接听得有些慢,陆宁站在医院外的街边,背靠着行道树,在等出租车。 刚刚结束跟苏鸿文的一场谈话,她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说过的那些话,还在她脑子里不断地重复。 “他也是为了小蕊那孩子,无奈利用了陆小姐的愧疚心理,很是抱歉,大概让陆小姐对我弟弟感到失望了。” 第526章 宋医生,你不惊讶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冷风刮在脸上,有些生疼。 陆宁听到电话那边宋知舟的声音,一时没说出话来。 她整个脑子里,都被苏鸿文那些声音占满。 “这些年,多谢陆小姐挂念我弟弟,辛苦薄先生照顾小蕊了。” “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弟弟好歹也救过陆小姐,这些东西我就给你了。我生意出了点问题,陆小姐可以帮个忙吗?” “本来也想找薄先生的,但我想过了,当初我弟弟的过世,薄先生也派人查过,后来不了了之。我想着,大概他也未必真的不知道的……” 她闭了会眼睛,手用力掐进掌心里。 大概,他也未必不知道的,大概薄斯年,也未必真的不知道的。 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还牵挂着妈妈和女儿,那么一年多都熬过来了。 又哪那么容易,突然之间就被舆论压死了啊。 更何况真正时隔了一年多,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也已经转移掉大半了。 事不关己的事情,谁还会真正一直关注议论下去呢? 只是因为对苏律师太深的愧疚和敬重,她从来都不曾思考过这些问题。 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苏律师的死因,只是恨极了薄斯年。 他抚养了苏小蕊这么多年,却只让她对他的恨意更深了。 因为一看到苏小蕊去亲近他,她就愈发觉得他恶心,恶心他这样深情地,去以杀父仇人的身份,去照顾苏小蕊。 她想起薄斯年那天给她打电话,说的那句话:“谁知道他是不是自己寻死的?” 他知道,他猜到了。 但他没有深究,像他那种绝不可能愿意背黑锅的人,为什么不去深究? 她感觉心里如同堵了块大石,又像是空了一块,怎么想,也接受不了这样的言论。 手机里,宋知舟的声音再传过来:“陆宁,怎么不说话?我就要登机了,要挂电话了。” 她良久才出声,喉咙里如同卡着棉花,声音有些干涩:“宋医生,我刚刚,见到苏律师的哥哥了。” 那边突兀地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应了一句:“这样啊。” 他脑子里乱了,他想过去跟她坦白的,他以为苏鸿文还在北城。 但他没料到那男人会那么快,就过去找陆宁。 如果她知道,在他喝醉的那晚,他就已经知道了真相。 现在哪怕他如实说出来,也已经算不上坦白了吧。 因为苏鸿文已经告诉了她,所以他现在再跟她说,他早就知道了,只是现在才想好跟她说实话吗? 他脑子里再想着宋知杰那些事情,想再说点什么,还是没有开口了。 她轻而自嘲地笑了一声:“他居然跟我说,苏律师当年过世,是因为心脏病突发。” 那边宋知舟没应声,她再自顾自继续道:“你说好不好笑,我感觉就像是,听到了几句梦话。” 宋知舟“嗯”了一声,还是没有多说。 大概是刚刚处理了宋知杰的事情,他此刻有些平静不下来。 现在突然面对这样的情况,感觉只要多说一个字,似乎就是透露了什么。 比如他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一直迟疑要不要告诉她,然后就到了现在,到了此刻。 陆宁抓紧了手机,说到后面,有些像是自言自语:“他大概也是骗我的,因为他找我要了钱。 太莫名其妙了,毕竟无论苏律师因为什么过世的,我都肯定会照顾小蕊和苏夫人啊。苏律师根本没必要那样做,你说是吧?” 广播里再次开始催促登机,宋知舟声线微变地应了一句:“陆宁,其实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已经这么多年了,你没必要……” 没必要再去多想,就像现在这样,苏小蕊好好被她抚养着,什么都不知道。 而苏律师也有一个干净的好名声,受人敬仰。 她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不惊讶?宋医生,你不觉得这样的说法很令人惊讶吗?” 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平常了,声音有了点不自然。 “没有不惊讶,只是怕你心里不好受,其实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她应声:“是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的,不想了。我还要去参加年会,那你注意安全,等你到了,我这边大概也刚好结束了。” 宋知舟“嗯”了一声,很快听到她那边挂断电话的声音。 他过安检再登机,突然感觉,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 他刚刚没有告诉她,他早就知道了,这大概是第一次,他真正隐瞒了她什么。 刚刚没有说出来,以后再说就没有意义了。 电话那边,陆宁挂断通话后,要将手机放回包里,再拦出租车。 手机里又有电话打了进来,她看向上面来电显示着“薄倩倩”。 才刚离开,她怎么又打电话过来了? 是薄斯年醒了,还是情况恶化了。 她盯着上面的来电显示,手机一直响。 抓着手机的手在打颤,她用另一种手拿手机,再将那只有些发颤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搓了搓。 为什么要发抖,是因为天太冷了吗?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直到自动挂断,她还是没有去接听。 片刻后,她回了一条信息过去:“抱歉,我现在没有时间。” 脑子里的声音一直响,伴着轻微的耳鸣。 “苏律师已经死了,就算什么都能补偿,你能让他从地底下活过来吗?” “无论如何,你也是半个凶手,你有什么资格说要抚养小蕊?” “薄斯年,你真够让人恶心的。” “怎么,害死了一个苏律师,你还要害他女儿为你伤心吗?” 她坐在出租车后座,抓紧的手,松开再又抓紧。 前面司机不耐烦地第二次问她:“去哪里啊,小姐。” 陆宁回过神来,有些抱歉地应了一句:“去海市体育馆,谢谢。” 司机立刻开车,态度也缓和了些:“那边今天是举办和泽的年会吧,你也是那边的员工吗?” 陆宁侧目看向窗外,淡应了声“嗯”。 司机兴致颇高地再说着:“小姑娘有前途啊,这么大的公司都能进。” 她含糊应了声“谢谢”,这一路没再说话。 车在体育馆外面停下,偌大的体育馆外早堵满了员工和记者。 陆宁手机再一次响起,这一次,来电显示成了“薄斯年”。 第527章 我未娶你未嫁,咱俩凑合过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推门下车,迟疑间挂断了那个电话,再发了信息过去。 “我在参加年会,不能接电话,你有事发信息给我吧。” 点了发送,她才感觉她似乎说太多了。 以前如果是他打电话过来,她素来只会直接挂断,顶多因为担心苏小蕊,再回一句:“有事?” 她无来由觉得有些心乱,担心再有电话打进来,想直接先关机。 怕宋知舟找她,又给他发了条信息过去:“我手机先关机了,你要是找我,可以打给我师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担心再有电话进来,发完短信没等回复,就直接将手机关机放回到了包里。 不远处小北急匆匆走了过来,看到她就开口:“你怎么才来啊,宫总满体育馆在找你,还以为你不来了。” 陆宁随口找了个理由:“有点堵车。” 小北看破不说破,这大冬天的,路上能有几辆车了。 她挽着陆宁手臂往里面走:“走吧快进去吧,都要开始了。” 到体育馆入口时,有记者围了上来。 零下的温度,丝毫浇不灭他们采访的热情。 陆宁一边回着,一边步子往体育馆里面移,直到有保安过来客气地阻拦记者:“抱歉,年会就要开始了。” 一群记者才算是颇不情愿地散去,体育馆里人声鼎沸,一眼望去,环绕着的座椅上,乌压压都是人。 小北出声感慨:“之前那个超有名的歌手,演唱会就是在这里举办的呢。” 体育馆里也四处遍布着记者,只是相比外面的媒体,他们显得要安静很多。 因为是特许进来的,都只在合适的位置支了三脚架和其他录像设备。 宫和泽陪宫老先生坐在最前面,看向陆宁跟小北过来,揶揄了一句:“您面子倒挺大,卡着最后一秒过来。” 陆宁没搭理他,恭敬跟宫老先生打招呼:“老师。” 宫老先生点头,并没出声,面色看起来有些疲惫。 大概这里有些吵了,老人家年过八十了,喜欢清静,不太能适应这样的氛围。 只是他毕竟是董事长,年会一年到头也就一次,还是坚持过来了。 陆宁在宫老先生旁边坐下,宫和泽头歪到后面来跟她说话:“薄斯年醒了?” “还没。”她跟着他将头往后面靠,轻声应了一句。 年会很快开始,主持人一番激情洋溢的开场白,再是宫老先生和宫和泽,还有几个董事股东发言。 到场的除了和泽的员工,还有不少应邀前来的商界人士,场内气氛高涨。 一轮冗长的发言总结词后,再是几个才艺节目。 小北看向台上弹钢琴的一个年轻男人,颇有些花痴地感慨:“好帅,想不到这么帅的男人,居然算是我的同事。” 宫和泽对这些弹弹唱唱的兴趣不大,正要凑过来跟陆宁聊闲天,就看到小北一副要流口水的模样。 他扫了眼台上的男人,就开始饶有兴致地牵红线:“小北啊,看上了?老板替你做主,回头帮你要个联系方式去。” 小北有些期待而又害羞:“啊?不好吧。” 宫和泽一脸的经验丰富:“这有什么扭扭捏捏的?我跟你说……” 宫老先生打断了他的话:“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没个女朋友,还有脸去帮别人做介绍。” 宫和泽面子有些挂不住,蹙眉道:“老头,我那是懒得找。但凡我想,什么女人还找不着了?” 宫老先生开始激他:“这里上万的适龄单身女员工,怎么也没见你找上一个?” 陆宁跟小北暗笑,宫和泽轻咳了一声:“我怕她们情绪失控打起来,老头,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和泽数万女性员工的梦想吗?” 陆宁轻声提醒他:“师兄,要点脸,要点脸,指不定你这话就被记者录进去了。” 宫和泽被他们一唱一和气得不轻,坐回去不搭腔了。 宫老先生显然来了找个孙媳妇的兴致,怂恿一旁的陆宁:“林蕊啊,你帮你师兄物色物色。 这但凡能上台的,都是很优秀的员工,没上台的也不会差,你看有没有适合你师兄的。” 陆宁一本正经地看了会台上,再轻叹:“都不差啊,就是师兄眼光太高了。我看得上,那他也看不上啊。” “他敢!”宫老先生语气不满:“上三十的人了,还挑三拣四,你尽管帮他挑一个,他敢不要,我打断他的腿!” 宫和泽直接被气笑了:“老头,你这话就有点过了啊。” 陆宁轻咳了一声,从后面摊出一只手,搓了搓手指:“师兄,要不你贿赂贿赂我,我帮你挑个好的?” 宫和泽看向她摊到他面前的手:“不用这么麻烦,反正我未娶你未嫁,要不直接咱俩凑合着过吧。” 陆宁跟宫老先生同时出声:“你能不能要点脸?” 宫和泽难得出了口气,继续得寸进尺:“我怎么就不要脸了,你难道结婚了? 这有道是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根挖不倒,就这么定了啊,我看上你了,晚些我就找你宋医生聊聊去。” 宫老先生一巴掌就拍了过去:“你敢祸害到林蕊头上去,你看我不打死你。” 宫和泽身体一侧躲开了那一巴掌,懒洋洋应了一句:“不能祸害她,那也不能祸害别人啊。” 听着很正常的一句说笑话,却让宫老先生突然沉默了下来,显得有些不悦。 宫老先生将手收了回去,正巧台上主持人的声音再响起,盖住了台下交谈的声音。 这一番半开玩笑,就这样结束了下来。 陆宁察觉出有些不对劲,感觉宫和泽那句“不能祸害别人”是随口一说,却又好像也并不全是。 她侧目打量了宫和泽一眼,他总不能,还有什么苦衷吧? 再不然,难道还真跟薄倩倩之前推测的那样,喜欢赵总,喜欢男的? 这看着,也不像啊,好歹之前,他也有过几个带出去的女伴,虽说没有多少亲近。 她也没去深想,这一场年会,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多才结束。 散场时,陆宁将手机开机,宋知舟信息就正发了进来。 “我到海市了,刚下飞机,到体育馆那边来找你。” 她回了个“好”,正要出去,宫老先生就叫住了她:“林蕊啊,赶着走吗,老师跟你聊几句。” 第528章 相信会有一个人,帮他打开心结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急着去见宋知舟,但一向也不习惯去拒绝宫老先生的话。 她短暂迟疑,还是应了一句:“好的,我不着急。” 宫和泽看向他俩往另一边走,回身过来说了一句:“你们说什么呢?” 宫老先生看了他一眼:“你走你的,我跟林蕊聊天,不是跟你说话。” 宫和泽难得没有反唇相讥,看起来面色不大好,回身先走了。 陆宁跟宫老先生进了间休息室里,听他说了一番话后,面色也凝重了下来。 关于宫家的过往,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宫老先生早些年开武馆,混迹灰色地带,生活远不是如今这样干净平静。 但那些毕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宫和泽的父母过世,更是二十多年了。 在她的感知里,宫和泽一向都是没心没肺的性子,并不像是有多受过往的影响。 宫老先生坐在沙发上,跟陆宁相对而坐,轻叹了一声。 “我啊,如今也就剩这么个孙子了。不看着他有个家室,我还真合不上眼。 当初那帮畜生趁我不在,拿他爸妈开刀,小泽就躲在暗室里,眼睁睁看着他爸爸不愿意交出他来,而让他妈妈被杀害。” “他那时候才六岁,亲眼所见一个丈夫,无法去保护自己的妻子。 这么多年了,我想他或许也慢慢遗忘了,但他这些年来对于感情和婚姻的回避,让我越来越觉得,他并不曾从那时候的阴影里走出来过。” 陆宁将双手用力抓在一起,指关节有些泛白,轻声开口:“师兄他,把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太深了。 有机会我会委婉多劝劝他,相信会有一个人,也能帮他打开心结的。” 宫老先生面色疲累沉重:“童年的阴影,许多终其一生也无法治愈。我只希望我的孙子,不要在里面困一辈子才好。” 陆宁出声劝着:“老师也不用太担心了,师兄他还年轻,可能也只是以事业为重。 以后一定会遇到真心相待的爱人,结婚生子,让老师也安享天伦之乐。” 宫老先生笑了一声:“你啊,倒是会说好话,我一把老骨头了,自己身体自己清楚,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希望能等到你说的那一天,也算是到了黄泉之下,能跟他父母有个交代。” 陆宁鼻子有些发酸:“老师身体还好着,一定能长命过百岁。以后师兄有了孩子,还等着您能帮忙带带曾孙子呢。” 宫老先生心情难得舒畅了些,笑出声来:“带曾孙怕是不行了。 真要等得到那一天,哄小孩说几句话应该还能行。这浑小子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带个媳妇回来。” 陆宁跟着笑:“快了,老师就安心等着吧,这毕竟也急不来。” “不急不急,我也懒得替他多操心。”宫老先生声音也放松了下来。 聊完再一起出去时,他突然又问了陆宁一句:“你跟那位医生,最近感情还稳定?” 陆宁微愣了一下,琢磨着他大概也是随口一问,点头应着:“嗯,都挺好的。” 宫老先生点头:“那就好。” 陆宁感觉,他这话里似乎掺着点别的意思,但也一时琢磨不透,并没去多想。 出去时,她想着宫老先生说的那句话:“童年的阴影,许多终其一生也无法治愈。” 无由就又想起薄斯年说过的几句话。 “我养父母养了我七年,后来薄家将我找回,我再见到他们,他们就已经车祸过世了。” “当初法医的鉴定结果,人并非当场死亡,而是被撞后一段时间才死的,如果那个人并没有逃逸,或者哪怕是叫个救护车过去……” “所以你想要的东西,我都能给你,但我不会放你走的。” 宫老先生走了另一个方向离开,偌大的体育馆里,人已经散去了大半。 刚刚喧嚣得有些过分,现在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她往体育馆外面走,一边给宋知舟拨了电话过去。 那边接听得很快,宋知舟声音传过来:“结束了?我就在体育馆外面等你,白色的车,开了双闪。” 他有些犯头疼,本想进体育馆里面去接她,看着人多也未必能找着,就还是在外面等着了。 陆宁应了声“好的”,脚下步子也加快了些。 记者已经散了,体育馆外面,人潮还没完全散去,有些拥堵。 陆宁跟着人流往外走,远远就看到一辆陌生的白车,开着双闪。 她走过去时,还有些迟疑,脸凑到车窗上往里看,车窗冷不防降了下来。 宋知舟被她这幅小心谨慎的模样逗笑:“没认错,上车吧。” 陆宁吁了一口气,这才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趁着宋知舟倾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她将有些凉的手伸进他脖颈里,再舒服地叹了一声:“啊,好暖和啊。” 他没退回去,由着她抱着脖子,出声轻责了一句:“围巾手套呢?怎么都没戴。” 她抱着他不撒手,一脸理直气壮:“忘了啊,又没人提醒。” 宋知舟声音有些疲惫,却仍是带着玩笑的语气:“以后给你买件带围巾手套的大衣,都缝到衣服上。” 陆宁被他这话逗笑:“只有小孩子,才有那种衣服好不好。” “只有小孩子,才不会照顾自己。”他等她松了手,才坐回去开车。 她手已经捂暖和了,惬意地靠着座椅,再出声抱怨:“宋医生,你变了,你以前不会一见面就嫌弃我的,你只会说,‘你说的都对’。” 他低笑,一路过来压抑着的情绪,也缓了些:“是吗?大概是时间长了,人都会变?” “你敢!”陆宁“蹭”一下从座椅上坐直,气得直瞪着他。 身边人笑出声来:“好,不敢不敢,现在去哪?” 陆宁思索了一下:“中午安排了员工聚餐,在酒店,离这不远,你要是不害羞的话,我带你一起去啊。害羞的话,我们就回家。” 她不满他刚刚说她“小孩子”,拐着弯又怼了回去。 宋知舟笑应:“跟你在一起的话,不害羞。” 等到酒店那边吃完饭,她因为跟小北一起住的双人间,就另外开了个房间,打算跟宋知舟先在这边住一晚,再考虑回去的事。 到酒店安置下来后,她年会加上员工聚餐,折腾得有些累。 洗了个澡,就卷着被子躺床上午休。 宋知舟在一旁收拾东西,突然问了一句:“薄先生还没醒?” 第529章 陆宁,是你把他逼死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刚闭上眼睛,听到他的话,再睁开来。 她沉默了片刻,应声道:“没有……吧。” 她离开医院的时候,他是没醒的。 现在的话,醒没醒她也不知道。 才想起来,年会开始前,她手机里还有薄倩倩和薄斯年打过来的电话,但她都没接。 宋知舟神色如常地再问了一句:“他没醒来,小蕊在那能习惯吗?” 陆宁闷声应了句“不知道”,没再吭声。 现在薄斯年还没醒,就算她去接苏小蕊,小孩也多半不愿意跟她离开。 而且知道了那些事情,她更觉得,好像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带走苏小蕊了。 薄斯年在苏小蕊身上花费的时间精力,比她更多。 以前她介意的是苏律师的事情,但现在,却突然得知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将身体挪了挪,靠近床边,看着宋知舟:“我想,要不小蕊的抚养权,就还是给他吧。” 当初苏律师那样做,本意是想要陆宁心生愧疚,帮他抚养女儿。 自然也根本不会料到,最终养了他女儿几年的,会是薄斯年。 宋知舟将笔记本拿出来,放到茶几上,再打开来。 公司那边这几天本来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时间过来。 但他总觉得不安心,就带上一大摊子的事情,直接来这边处理了。 总似乎有什么不大好的预感,因为苏律师的事情,好像还有宋知杰的缘故。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大概警方那边留下的记录都早已模糊了,一桩历经十多年的疑案,会再翻出来的概率,几乎为零。 可就偏偏最近,他感觉不大好。 因为跟牧家相认了的缘故,他感觉宋知杰玩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这样的状况,让他感觉早晚会出事。 他坐在电脑前失神,陆宁奇怪地看向他:“你电脑都没开机啊,坐那想什么呢?” 宋知舟这才伸手按了开机键,应声道:“没什么,你先睡吧,我就在这。” 她越看越觉得,他今天不大对劲。 好像在体育馆外面刚见到他,就感觉他面色不大好看。 她将被子掀开来一角:“很忙吗?你这么远赶过来,要不先休息会吧。” 他情绪调整得很快,片刻后就恢复如常,起身走近过来半开玩笑:“我怕会影响你休息。” “快上来吧,掀着被子很冷的。”陆宁出声催促了一句,视线仍是落到他脸上。 大概是真的累了,他脸上的疲惫感很深。 情绪可以如常,但疲累是难以掩饰的。 他在床边站了会,又回身离开:“我先洗澡把衣服换一下。” 他过来北城前,去酒店带走宋知杰,身上沾了不少酒味。 过来得急,也只换了件大衣。 陆宁视线跟着他的背影走,弄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了:“我又不嫌弃你。” 等他拿衣服进了浴室,她卷着被子听着淅淅沥沥的流水声,感觉有点催眠的味道。 本还想着等他,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听到敲门的声音,再是苏小蕊推门进来,到床边晃着她的手臂:“妈咪,妈咪!” 有些遥远的声音,好像是在梦里,又好像不是。 她半睁开眼睛,看到空荡荡的房间里,小孩哽咽着站到了她的身边。 她惊坐起来,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小蕊,怎么了?” 小孩哭声越来越大,一个字说不出来。 浴室里的流水声还在响,一直没有停息。 她着急从床上下来,顾不上穿拖鞋,就将苏小蕊抱进了怀里:“没事,告诉妈咪怎么了?” 小孩哽咽了良久才出声:“小蕊,小蕊没有薄叔叔了。” 陆宁揉了揉眼睛,感觉看不清楚眼前的人:“你说什么?” 她抱着苏小蕊,再去敲浴室的门:“宋医生,你好了吗,我得去趟医院。” 里面声音传出来:“怎么了,有急事吗?” “嗯,得先过去看一眼。”她哄着怀里的小孩,一边急声应着。 里面水流声不止,他应了一句:“那你先过去吧,我等下过来找你。” 她说了声“好”,急急匆匆抱着苏小蕊出了房间。 打了出租车赶去医院,进了大厅,薄倩倩推着一个推床往这边走过来。 她呆呆地牵着苏小蕊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人神色空洞冰冷,一步步走近她。 推床上的人被白布遮盖着,从头遮到了脚,没露出半点皮肤。 她看着薄倩倩将推床放到她面前,伸手去掀那块白布。 她面色生白,一步步往后退。 薄倩倩看着她笑:“你退什么?陆宁,你不就盼着他死吗? 你不是总说,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他吗?他死了,为了你把自己折腾死了,你满意了吗?” 她一步步往后退,推着推床的人就一步步靠近她,直到将她逼退到了墙角。 刺目的灯光下,那块白布被掀开,她看到薄斯年的嘴角和衬衣上都沾满了血,脸上也混着血迹,面容毛骨悚然。 薄倩倩逼近她,神色狰狞地嘶吼:“他死了,你把我哥害死了!你还我哥,陆宁,你把我哥还给我!” “他还你那么多条命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放过他!苏律师不是他害死的,为什么你什么都要怪他,是你把他逼死的,是你把他逼死的!” 她抬手用力捂住耳朵,拼命想往后退了:“不是,不是我,是他自己死掉的,他自己得病死的。” 她往旁边退,撞到了站在一旁的苏小蕊。 小孩狠狠地瞪着她:“是妈咪害死的,薄叔叔是被妈咪害死的!妈咪还小蕊一个薄叔叔,妈咪还给我!” 小孩抓住她的手臂,发狠地咬了下去。 她看到推床上的薄斯年面色死白,血一直往下流,一点点流到她脚边,直至蔓延到她的脚背。 手臂上钻心的疼痛,她惊惧地尖叫出声:“啊!” 身体如同失重般猛然跌落了下去,画面突兀地被打断。 她惊坐起来,睁开眼睛,听到“咔哒”一声轻响,浴室门打开,宋知舟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一张脸惨白,额上豆大的冷汗滴落到了白色的被褥上,急声地喘息。 宋知舟面色生变,快步走近床边坐下来,抬手去摸她的额头:“怎么了?” 她抓过床边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 上午进体育馆前,她挂断了薄倩倩跟薄斯年的两个电话。 后来手机关机,直到现在,也再没电话打进来。 她抓紧了身上的被子,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意识才算是慢慢恢复过来。 她抬眸看向宋知舟:“我,要不和你一起去医院看看小蕊吧。” 第530章 他怎么可能,代替弟弟入狱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手背在她额上多贴了一会,隔了半晌才应声:“好。” 他说着,再拿了温毛巾帮她擦脸上的汗。 陆宁多坐了一会,情绪算是勉强缓了过来,担心他多想,又改了口:“也不急着现在去,先休息下晚点再去吧。” 她伸手将他拽到身边躺下,贴近了些再问他:“现在年底不是正是忙的时候吗,你这样过来,牧叔叔不找你麻烦。” 他有些累,将下巴抵在她头上,再闭着眼睛:“还好,医院那边接下来两天也没安排手术。 公司那里要紧的事情已经打理了,还有些事情,到这边电脑上也可以处理。” 她“嗯”了一声,担心影响他工作的顾虑也散了些,刚刚做了那场梦,现在睡意也没了。 宋知舟出声安抚她:“是不是梦到小蕊了?不用太担心,梦都是相反的。” 陆宁应了声“没事”,伸手环住他腰腹,脑子里又想起梦里血淋淋的场面。 她感觉胃里有些翻涌,很想过去看一眼,确认点什么,又感觉太着急过去不大合适。 只能找话题试图分散注意力:“对了,你这么一走,你弟弟不会惹事吧?不是前几天,他还因为涉赌,被警察叫过去盘问了一番吗?” 他身体似乎是僵了一下,声音掩着些不痛快:“不管他,他都上三十的人了,我总不能还一天到晚跟着他。” “也是哦,你们还是双胞胎,可总感觉他好像比你小很多似的。”陆宁若有所思地应着。 宋知杰的性子,显得要幼稚冲动很多,而且尤其经不起别人的吹捧。 大概也是过去很多年,素来不受人待见,但凡有人在他耳根子旁说几句奉承话,他就会恨不能将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都给说出来才好。 这也是他最近一认了牧川为父,就更加肆无忌惮跟别的公子哥玩得无法无天的原因。 也就是别人几句好听的,就几乎是能做的不能做的,都跟着别人去碰了。 要不是牧川派人经常盯着,他怕是都已经蹲牢里去了。 陆宁颇有些自豪地抱着宋知舟蹭了蹭:“还是我家宋医生好,最让人省心了。” 他低笑,良久后突然问了一句:“或许,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呢?” 抱着他的人已经睡了过去,大概是有了个人形抱枕,她心里的不安也消散了很多。 他很轻地问了一句:“睡着了?” 没有回应,她惬意地靠着他,很快就睡得很香了。 他抬手在她发丝间轻轻地揉了揉:“你会不会也有恨我的一天?就像对苏律师感到失望那样,发现原来我也会骗你。” 会发现,原来她心里从来善恶爱憎分明的宋医生,也会去自私地想要包庇掩饰弟弟的罪行。 甚至哪怕时至今日,他也根本不知道,当初他弟弟撞死的人到底是谁。 得知真相的时候,警局那边他跟他养父都不敢过去细问。 只从已经时隔很久了的新闻报道上,看到过一张在眼部打了马赛克的受害者图片。 很多年已经没再细想过那件事情了,此刻却突然很清晰地想了起来,关于那张图片,还有关于受害者的姓氏。 名字和完整的照片都不能公开,新闻稿上,公开的只有一个姓。 同时公开的,还有事发现场的一张照片,街道、血迹,一片狼藉。 那一切在脑海里缓慢地鲜活了起来,如同身临其境,让他看得真真切切。 那是他弟弟,他还未成年的弟弟,面对着还奄奄一息的受害者,不是选择报警,而是仓皇失措地逃离。 事后得知现场并无监控和目击者时,宋知杰的第一反应,是如同死里逃生一般长吁了一口气。 新闻报道上,那短短的一句“逃逸致人死亡”,如今宋知舟再回想起,仍是只觉得不寒而栗。 开着空调的房间,温暖的被子里,他却感觉浑身涌起一股凉意。 当年的受害者,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去,也该有家人有父母,或许多半还有孩子。 那些亲人,这些年承受着那般突兀的悲痛,和没能找到凶手的愤恨,是怎样一天天一年年熬过来的? 还是说,根本就没能熬过来了? 他胃里抽搐般的痛,升腾起强烈的想要呕吐的欲望。 着急地起身下床,动作太大,床上熟睡的陆宁蹙了蹙眉,再卷着被子继续睡了过去。 他冲进洗手间,趴到洗手台上,吐到如同整个胃都要被抓出来。 这样的罪孽,他宋知杰这一辈子也赎不清了。 中午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空了,他手撑在洗手台上,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脸。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宋知杰会判刑是毫无疑问的。 镜子里的五官,和宋知杰近乎相差无二,他如果代替他弟弟入狱,可行的概率是万分之一,还是亿万分之一,还是零? 他禁不住生笑,他还真是疯了,警局会有指纹和DNA,他怎么可能取代宋知杰。 他平缓了情绪,等漱了口再出去,陆宁很快也醒了。 时间已经临近傍晚了,他们吃了晚饭,就去了医院。 车开到医院楼下,宋知舟没下车,只开口道:“要不我就到这等你吧,小蕊现在情绪也不好,我就先不上去了。” 陆宁拿过一旁的文件袋,推门下车时,应了声:“好,我很快就下来了。” 文件袋里的东西,是苏鸿文给她的那些东西。 她想过了,还是觉得应该交给薄斯年。 如今苏小蕊归他抚养,里面的长命锁和票据应该留给苏小蕊。 至于苏律师死亡的真相,既然和薄斯年无关,他也应该有知情权,没道理这样一直背负一条人命。 她拿着东西进医院,再到顶楼的重症监护室楼层。 走廊上空荡荡的,没见着一个人,陆宁愣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下,确定不是自己走错楼层了。 这外面不是应该有很多人等着吗,是换病房了,还是人都到重症监护室里面去了? 她手无意识紧了一下,走到监护室门口时,感觉里面也清清静静的,不像是待了很多人。 她抬手敲了几下门,里面牧辰逸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进来。” 陆宁感觉有些不对劲,推门,走进去,第一时间往病床上看。 不是空的,薄斯年还躺在上面,但他面上的氧气罩没见了,旁边的心率监测仪和其他的仪器都关掉了。 陆宁在床尾站着,看向一旁的牧辰逸想问什么,好像脑子一时又短路了。 第531章 人在床上躺,祸从天上降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站在原地,看牧辰逸收拾了桌子上的检查单,似乎是打算出去了。 最想问的那句话却问不出口,她隔了半晌才问了一句:“其他人呢?” 牧辰逸的脸色不好看,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因为其他,让陆宁无由生出了一种预感。 人都没醒,本应该没道理拔掉氧气罩的。 牧辰逸看了她一眼:“他们找医生去商量了,等下大概就过来,你要看他就看一下吧。” 他说着,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接着电话,就往外面走。 陆宁感觉这病房里似乎有些瘆人,下意识就想要拦住牧辰逸:“诶你……” 话没说完,他人已经出去了。 床上的人还是躺着一动不动,半点反应都没有。 陆宁站在床边不敢走过去,甚至感觉牧辰逸就是故意的。 什么叫“去商量了”,什么又叫“要看他就看一下”? 好好的他的人还躺在这,薄家人还能找医生商量什么事情? 床上的床单和被褥都是白色的,窗帘拉上了,监护室里就开了床头灯,光线也不太明朗。 她有些呼吸不过来,手抓紧了文件袋,有些不敢走过去。 怎么连小蕊都不在这里。 床上的人就平躺着,只露出来一个头,她盯着看了好几分钟,没看到他一丝一毫的动静。 像昨天那样的深度昏迷状态,他身边是肯定需要有人陪护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站了半天才一步步缓缓走近了过去。 有人说梦是相反的,也有人说梦是预感,她感觉此刻床上的人,跟她下午梦到的,躺在推床上的那个人,一样的瘆人。 她抖着手伸了一根食指过去,因为紧张,第一次碰到了他的下巴。 深吸了一口气,才将手指压到了他的鼻子下面。 好像没感觉到呼吸,她克制住想要将手缩回去的冲动,再往他鼻子下贴紧了些。 一秒,两秒,她屏息凝神,随即在感受到呼吸之前,她看到床上的人紧闭的双眼皱了一下。 再是她眼睁睁看着他睁开了眼睛,就那么直直地对视着她。 陆宁僵了两秒,吓得失声尖叫,手触电般缩了回去,连连后退撞到了身后的陪护床,再惊魂未定地跌坐到了床沿。 薄斯年睡意陡然散去,因为她这声尖叫,撑着床面靠坐到了床头。 他有些没能回神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陆宁吓得面上血色尽褪,甚至有些怀疑眼前的是人是鬼。 她连带着声音都颤了:“你,你神经病啊!你装什么死啊!” 人在床上躺,祸从天上降。 薄斯年面色有些莫名其妙:“我刚睡着,怎么装死了。” 陆宁抓着文件袋的手还在抖:“你没死你屏着呼吸干什么?” 而且牧辰逸刚刚说的那些话,怎么听都有点“你见他最后一面吧”的意思。 薄斯年仔细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再分析她口中说的“装死”和“屏着呼吸”。 片刻后,他看向她按在文件袋上的手。 她还保持着手心虚握成拳,食指往前伸的姿势,此刻手有些发颤。 刚刚他睡着时,是因为鼻息突然被堵住,算是被憋醒过来的。 他脑补了一下她刚刚的行为,视线再落到她脸上,出声提醒:“探人鼻息是用手指背面,不是拿指腹把人鼻子堵上的。” 手抖得让她有些心烦,陆宁干脆将手放进大衣口袋里,有些难堪:“我没堵你鼻子啊,我只是碰了一下。” 她刚刚太紧张了,自己也不记得用了多大力道了。 薄斯年将视线侧开来,脸背对着她轻咳了一声:“好的,我的错,是我呼吸不够用力。” 陆宁皱眉,不想跟他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小蕊呢?我来看她的。” 他这幅模样,多半也不是刚醒。 现在是晚上了,应该是白天就醒了,刚刚再又睡着了。 至于呼吸和心率监测仪器,人既然醒过来了,不用了也是很正常的。 薄斯年视线再侧回来,他醒来后一直不大舒服,感觉胸口闷着口气。 大概是做了太多的梦,看什么都感觉不大顺眼。 现在跟她一来一回两句话,倒似乎舒坦多了。 他目光扫了下门口:“在隔壁病房睡下了吧,倩倩带着的,我这里也不好带她躺。” 他中午醒了后,吃了些流食,就让陪着的人都出去了。 医生检查过说没了生命危险,也就允许家属先去外面了。 陆宁“哦”了一声,不出声了,迟疑着是直接把文件袋给他,还是先把苏律师的事情大概说一下。 薄斯年跟着她沉默,显然也不急着让她说什么。 他巴不得她不说话,就在这坐着,反正他们之间,多半是三句话就会吵起来,没什么能平静交谈的话题。 隔了半晌,她似乎是终于下了决心,突然抬头不咸不淡地问了他一句:“你现在是不是不能受刺激?” 他刚昏迷了这么久醒来,苏律师那些事情,现在听到总会有点情绪起伏。 她拿着文件袋想离开:“算了,还是以后说吧,我等小蕊醒了再来。” 薄斯年出声阻拦她:“你话这样说到一半,我才会受刺激。” 就像是在别人睡前发条消息:“我跟你说件事”。 末了再补充一句:“算了不说了,你睡吧。” 那对方要不失眠是很困难的。 陆宁打算将文件袋递过去,又收了回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以后说吧。” “放心,只要不是撞我养父母的凶手找到了,或者我家人出了什么意外,其他我都能承受。”他视线落到那个文件袋上,少了几分开玩笑的语气。 她将文件袋放到他面前:“你还是自己看吧,或许你也能看懂,我就不说了。” 薄斯年边拆文件袋,边出声:“这么严肃,看着不像是什么好消息啊。” 她递完文件袋再坐回去,没出声了。 薄斯年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样样翻看,眸色缓缓沉下去。 里面有苏律师死前的心衰竭诊断单,以及他买好的游乐场门票和给苏小蕊的长命锁。 他低笑了一声,将那个U盘掂量到手里:“苏律师心脏病发作死的,这里面的,是监控视频了?” 陆宁将视线侧开来不看他:“嗯,没必要看,反正过去那么多年了,人都死了。” 他将东西放回文件袋里,袋子放到一旁,视线落到她脸上:“阿宁怎么不说,你经历的那些事情也过去这么多年了?” 第532章 阿宁,我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蹙眉看他:“你什么意思?” 薄斯年昏迷后醒来不久,这样坐着还有些不大适应。 他拿了个枕头垫到背后,无所谓地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了,背着一条人命过来的。 总被你说‘半个杀人凶手’,‘半个杀父仇人’,抚养了小蕊这么多年也是错。现在突然被告知,苏律师是心脏病死的,倒似乎还挺有意思。” 陆宁盯着空荡荡的床头柜:“我那些话确实说的不大对,我跟你道声歉。我之前不知道,是苏律师的哥哥苏鸿文昨天才告诉我的。” 薄斯年应了声“这样啊”,面上仍是云淡风轻地笑意,并没多说。 片刻后,他补充了一句:“你说得对,都过去了,不重要了。” 陆宁视线没去看他:“你真的才知道?是不是之前就知道了?” 她昨天见到苏鸿文时,他说薄斯年多半几年前就知道了,所以他才没拿东西去找薄斯年要钱。 薄斯年淡应着:“猜到了一些,并不确定,后来就没多去查了。” 陆宁下意识追问了一句:“那你怎么之前没告诉我?” “前些天打电话才跟你说过,我说苏律师未必是寻死,你说我恶心人。”他声音甚至带着些玩笑的口吻,如同谈论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当年苏律师过世后,他薄斯年给律所砸投资,给苏律师正名。 北城人明面上不敢说什么坏话,背地里议论他亡羊补牢的,却一直不在少数。 当初舆论是无数张嘴堆积起来的,可真到了为苏律师正名时,多少人又在暗地里,将罪名都扣到了他薄斯年头上。 说他补偿苏律师越多,就证明罪孽越深,甚至有人说,苏律师多半就是被他害死的,再收买了警察掩饰了真相。 什么样的话都有,那些嚼舌根子的话,总有能灌到他耳朵里来的。 就像她陆宁所说的那样,他薄斯年有权有势,什么样的事情,又需要他自己亲自动手呢? 权势不就成了最理所应当的罪名,他们可以轻易认定,是他收买了人,指使了人,再陷害了人。 他低笑着再重复了一遍:“也是,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陆宁因为他这样的话有些不舒坦,垂眸出声:“总之我以前不知道,我收回我说过的那些话。 你曾经对我做过那些事情,后来也补偿了我很多,苏律师的事,也算是我误会了你。 当是扯平了好了,小蕊你愿意的话,抚养权就归你,你以后也别总纠结过去了,好好过吧。” 薄斯年指尖在那文件袋上轻敲了敲,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再看向她:“你看错的,也未必只有一个苏律师。” 陆宁抬眸,有些不悦:“你想说什么?” 他声音有些自嘲:“你不用那么深的戒备,难得聊聊天,随便说几句。我如今一举一动都在警察的监视范围内,也没本事再做什么了。” 陆宁没再出声,等他说下去。 他不疾不徐地开口:“其实对苏律师的死因,我倒也没太多惊讶的,可能是当初也猜到了个大概。但你的反应,似乎比我预料中的要不一样。” “我之前还想,阿宁这样恩怨分明的人,得知真相后,或许会对我这个当了多年的‘半个杀人凶手’,多表达几句同情的话语。” 她心里本来还含着些愧疚,听他这样一说,忍不住出声反驳:“就算苏律师是病逝的,那也不能否认掉,你曾经对他的那些伤害。” “我对他做过的,什么样的伤害?”他心平气和地接上她的话,似乎是争执的话,但并不带争执的语气。 陆宁想回应,却又突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 他对苏律师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这是根植在她潜意识里很多年的东西。 可现在突然一回想,他哪里伤害过苏律师呢? 当初他看到了那几张照片,怒不可遏,说要亲手杀了苏律师。 可后来他好像没去做什么,外面的人也不知道照片的事。 她有些语塞,顿了片刻应了一句:“反正都过去了。” 他点头:“是啊,都过去了。我这段时间昏迷,做了很多梦,多数都是好梦,刚跟你在一起的那两年……” “我不太喜欢回忆过去,没什么意义。”她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薄斯年却似乎没听见似的,等她说完,再自顾自往下说:“也有点不好的,我还梦到三年前,我躺在那个手术台上,因为你捅的那一刀。 在抢救室里做手术时,麻醉师用的是半麻醉,说如果用全麻,怕是就醒不过来了。” 陆宁手下意识往床沿抓,有些不想再听下去。 他极短暂地停顿:“那种感觉很怪异,你好像能感觉到,手术刀就在你的胸膛上走,有意识,格外的清醒。 可却又觉得,那身体似乎并不是你自己的,你的感知就悬浮在空中,眼睁睁看着医生在你身上操作。 那颗心脏还能不能继续跳动,就在主刀医生的一念之间。” 陆宁有些激动地出声打断他:“够了,你别说了。” 他却不停下来,淡声再说下去:“你完全没有办法动弹,然后你听到有助手说了一句,‘宋医生,不该是这样的’。” 他笑,那些记忆似乎又变得清晰了起来:“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一个人,不是一只小白鼠。 这些年你总怨我,拿那件事情威胁宋知舟,可好像却并没怎么想过,一定程度上,我也能算得上是一个受害者。而我从未以任何方式,说出那件事情过。” 她手用力抓紧,感觉指甲有些疼:“当初手术室的监控视频,就是你放出去的……” “不是我。”他轻声打断了她的话。 陆宁说到一半的话梗在喉咙里,听到他再说了一句:“说了你也不会信,但总之不是我。” 她应了一句:“不可能。” 他感觉心里刺痛了一下,因为她这样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迟疑的,一句“不可能”。 他再自言自语般开口:“那次手术后,我也会心有余悸,也会恨。我其实也就一条命,也没那么视死如归。 当初被你捅一刀时,在废厂房里,在深山里,拿自己的命护你的命时,我其实也会怕,也会担心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了。” “阿宁,我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不比常人多一条命。我选择原谅他理解他,选择不顾性命去救你,并不是因为我不在意生死。” 陆宁一声不吭,低垂着眉眼,抓紧的手细微地打颤。 薄斯年自嘲般勾了勾唇角:“那次手术的监控视频曝光之后,你认定是我干的,你执意要跟着宋知舟走,再出了车祸失忆。 后来你让他挟持了你,带着你坐游轮出国,我去阻拦你,他带你跳海。你说我欠他宋知舟一条命,可我想要的只是将你带回去。 你当时是我的妻子,是小蕊的妈妈,我有错,可你就是再不愿,当时也是你亲口答应的,我让你父亲出狱,你和我结婚。” “他宋知舟腿上中了一枪,那一枪是警察打的,你是我妻子,他没权力带走你。我再能挡,也挡不住一颗子弹。 那天你们落海,他拼了命救你,你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以命还他。 但你不知道我那天跳海找你,后来被送到医院,昏迷了三天,进了五次抢救室,如今胃病经常吐血,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陆宁喉咙有些干涩,盯着地面瓷砖上的影子,淡声说了一句:“没人让你跳海。” 薄斯年点头:“好的,好的,没人让我跳。再说说其他吧,你父亲当初入狱,是因为非法集资。 这个是事实,你认定是我举报的,但我今天想说一句,我没有。你妈妈的车祸,你已经清楚了,我就不说了。 后来你妈妈白血病在被宋知舟医治期间,出现了危急情况,我才让牧医生将她转移走的,没有挟持她,更没有伤害她。” 陆宁没吭声,面容笼罩在阴影里。 薄斯年眯了眯眸子:“知道你不想听,忍一下吧,我就说这一次了,以后不再说了。 突然之间就想都说出来,让自己舒坦一点,你当是帮帮忙,不听也行,出门就忘了也行。” 陆宁说了句“随你”,拿出手机打开,手机就停留在主屏幕上,她并没有打开软件。 薄斯年声音仍是不急不慢:“那一年你待在精神病院里,我让柯院长照看你,是我失算了。 我不敢去看你,你跟苏律师的事情,让我不敢去面对,也不敢去细查。你知道的,我心理疾病一直有,有时候情绪一失控,就……” 他无来由叹了口气:“不说了,就这些吧,也差不多了,还有一件事我也跟你说一声。 上周五傍晚,小赵说他在咖啡厅门口看到宋知舟跟苏鸿文了。阿宁,你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我希望他真的能全心全意待你好。” “你胡说,宋医生根本不认识苏律师的哥哥,他们根本就没见过。”陆宁情绪被挑起,拧眉反驳他的话。 薄斯年低笑出声,他今晚笑了很多次,每一次都是皮笑肉不笑:“真难以接受,你如今是半点信任和同情都不愿意给我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做了些梦,有些事情突然就想通了。” 他声音顿住,目光专注而仔细地落到她的脸上:“突然觉得,我好像也没有那么放不下你了,想去做点该做的事情。不太衷心地说一句,以后就祝福你们。” 第533章 薄斯年拟立遗嘱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沉默着,面色有些怪异地看着他,片刻没出声。 薄斯年挑眉:“这是什么反应,你应该不会有什么不舍吧。” 她起身,维持着面上的平静:“总之,苏律师的事情我跟你道歉。 至于你说的其他的,我就当没听到,反正我没什么可恨你的了。” 薄斯年“嗯”了一声:“小蕊在隔壁房,你要想看就看一眼吧。” 走到门口要出去时,陆宁顿住步子,再回身看向他:“这些年的事情,谁都有错。 我不怪你了,也谢谢你谅解了宋医生,谢谢你救过我。以后你也别胡思乱想了,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吧,也祝福你。” 薄斯年“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陆宁拉开门要出去时,牧辰逸正好拿着病历夹要推门进来。 两人擦肩而过,牧辰逸回身看了眼她的背影,她刚刚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对他有怨气? 他有些奇怪地走进去,看向沉默坐在床上的薄斯年:“什么情况,你们吵架了?她怎么那个眼神看我?” 薄斯年拉开床头柜抽屉,将文件袋放了进去:“我跟她吵架,你觉得可能吗?” 她如今对他的感觉,大概跟对待一团空气区别不大,有人会去跟一团空气吵架吗? 牧辰逸拿了出院单给他签字:“没跟你吵架,那她总不能好好地对我有意见吧。” “是你跟她造谣说我死了的?”薄斯年没急着接签字笔,抬眸幽幽问了他一句。 牧辰逸面色一愣:“啊?什么话,我有那么无聊吗?” 床上的人不应声了,拿了笔在出院单上签字。 牧辰逸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所以她是以为你死了,所以面色才那么愤愤不平?难得啊,原来你要是死了,她还能有点情绪变化。” 薄斯年将签好的出院单递还给牧辰逸,沉默着看了他好几秒。 这样的对视说不出的怪异,片刻后他突然问了一句:“你说她是不是,还是有那么点放不下我的?我看着她还红了下眼眶。” 牧辰逸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唉,你想听实话吗?” 薄斯年不出声,显然默认。 牧辰逸颇有些同情地继续道:“说句不好听的啊,这么说吧,从人的怜悯心角度来说,她要是在大街上看见撞死了一条狗,多半也会红下眼眶。” 薄斯年礼貌地回了他一个字:“滚。” 牧辰逸出声叹息:“大哥,你知道你胃出了多少血吗,连主治医生都说,你这条命还能捡回来,真的是医学界一大奇迹。 我奉劝您,我求您,尊重一下您的生命吧,给它点面子。” 薄斯年“嗯”了一声,视线侧开来:“以后不折腾了。” 牧辰逸很是怀疑:“这话您都说了千八百回了,希望您这次是认真的。 等回北城了,你再去做次心理诊断,就好好接受治疗吧。” 薄斯年没再出声,情绪倒似乎真的放松了些。 牧辰逸看着,却总感觉哪里似乎不大对劲,却也说不上来。 薄斯年在海市这边待着毕竟不方便,住院是肯定要住院的,但公司的事情不好处理。 次日上午他就回了北城,到那边医院办理了入院手续,再由舒念和蔚宣每天将重要的文件送过来,让他在医院处理。 至于公司会议,重要的就都改成了视频会议。 陆宁跟宋知舟也回了北城,因为突然从苏鸿文口里得知了那些事情,她本来打算去苏律师老家看看的。 因为那些消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就先没有过去了,想着过段时间再去。 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轨,一段时间下来,薄斯年那边清清静静,一直待在医院里。 小蕊白天上小学,下午晚上就陪到薄斯年那里去,隔三差五也见见陆宁。 临近年底事情也忙碌了不少,宋知舟从早忙到晚,陆宁在和泽折腾着年底的最后一些事情,等着越来越临近的年假。 偶尔傍晚她会直接去医院找宋知舟,住院楼去了一次又一次,但再没撞见过薄斯年。 大概有些人,真正双方都不打算刻意去遇见了时,哪怕相隔咫尺,也真的就很难再见到了。 年关将至,北城也洋洋洒洒下起了大雪,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街道上车流如同被按下了慢放键,都是小心而缓慢地行驶,路口也增加了不少交警。 陆宁开车去医院,看向白雪落在前面的车玻璃上,雨刮器轻轻一扫,再又消失不见。 将车停在医院车库,她再进电梯上楼。 电梯到一楼打开了门,她看到舒念走了进来。 这个点是下午五点多,舒念两只手都提着东西。 一只手里是一些文件,另一只手里是一个保温桶,和苏小蕊很爱吃的一小袋炸鸡。 她穿得很温暖,浅色调的厚大衣,大概五厘米的高跟短靴。 应该是打车过来的,腾不出手拿围巾了,她一条米色的围巾还严实裹在脖子上。 这样看过去,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电梯里还有其他几个人,陆宁笑着打了声招呼:“舒秘书”,再往后退了一步,给她腾出足够的位置。 舒念围巾盖住了下巴,看到她愣了一下,立即抬手用一只手臂将围巾拿下了些,礼貌笑着回了声:“陆小姐,真巧。” 没了其他的交流,电梯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陆宁要去的楼层低一些,比舒念先出电梯。 人出去后,电梯里就只剩下了舒念一个人。 等电梯门再关上,舒念几乎是下意识就悄悄吁了口气。 她好像一看到陆宁就总会紧张,刚刚进来时,甚至有些后悔,进医院时应该慢点的,这样或许就不会撞见了。 大概是因为刚给薄斯年做秘书时,薄倩倩提醒她的那一句:“最好不要去见到陆宁,不要跟她多说话。” 她深呼吸,再调整了面色出了电梯,提着东西到了薄斯年的病房外。 门虚掩着的,可能是刚有医生进去过,里面交谈声隐约传出来。 她正要抬手敲门,就听到里面于律师的声音:“遗嘱是随时都可以立的,您先粗略说一下您的遗嘱内容,我来帮您拟定文件。” 第534章 像是在交代后事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舒念的手僵在半空中,感觉身体都有些石化了。 她最近就感觉总裁不大对劲,脾气好了很多,宽容和气。 他有躁郁症,情绪容易失控,但最近她却没见他动过半点怒。 有条不紊地处理工作,让薄倩倩跟在他手下学习,说是为了培养她以后当分公司总经理。 他对苏小蕊也变得特别有耐心,吃的玩的都很纵容,像炸鸡这样的油炸品,以前他不会让她吃的,现在也不那么阻拦。 舒念有时候甚至会冒出来一种想法,感觉他有点像是在交代后事。 而此刻,他将于律师叫了过来,要拟定遗嘱,无疑将她之前的猜测迅速放大。 一个才三十出头的男人,家人和满,工作忙碌,好好的怎么会想到要立遗嘱呢? 病房里的声音断断续续再传到她耳朵里:“我薄氏的股份和管理权,全部交到我妹妹和我父亲手里。 我个人名下的其他产业,与薄氏无关的那些,一半做慈善捐献,另一半留给小蕊……” 舒念提着保温桶的手有些生疼,感觉快要听不下去了,后面的话在她耳朵里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失神间,身后苏小蕊的声音响起:“舒阿姨。” 她手颤了一下,立刻回身,看到小赵牵着苏小蕊走了过来。 苏小蕊下午有艺术班,应该是刚从学校过来。 舒念笑着打招呼:“小蕊过来了,今天学习开心吗?” 苏小蕊心情不错地走过来:“开心,老师说,我今天的小提琴,拉得比上次更好了哦。” 小赵将苏小蕊交到舒念身边,就先回去了。 舒念出声夸赞:“是吗,小蕊真棒。” 小孩推门进病房:“舒阿姨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我也刚到。”舒念出声解释了一句,进了病房,她的声音也拘谨了些。 里面薄斯年跟于律师也聊得差不多了,看到她们进来,就先让于律师离开了。 薄斯年坐在沙发上,苏小蕊将书包给了舒念,就坐到他身边去黏他。 薄斯年看向舒念放到茶几上的保温桶,出声问了一句:“怎么你送过来的,在外面买的?” 舒念抱着文件在沙发旁站着,礼貌应声:“总裁,我刚到医院,在外面正好碰见了吴婶来送饭,就一起把东西带上来了。” 她将保温桶打开,将里面的饭菜都拿出来摆好。 苏小蕊立即盯上了旁边的那一小袋炸鸡,想要去拿。 薄斯年伸手将那纸袋拿开了些,将饭菜移到了她面前:“要先吃饭,饭后才可以吃一点。” 苏小蕊闷声“哦”了一声,自己起身去洗了手,就过来安安静静吃饭。 她跟着薄斯年养成的习惯,吃饭的时候不大说话。 薄斯年示意对面的沙发:“坐吧,这里不是公司,不用那么拘谨。” 舒念点头,在沙发上坐直,再将文件递给了薄斯年。 她看他直接拿了签字笔就开始处理,并没有要打算吃饭的意思。 这个点还不算晚,他应该还没吃过饭。 她想问一句,看他还在看文件,还是忍着没开口。 一小摞文件处理下来,薄斯年偶尔问她几句,舒念全神贯注回着。 之前送文件这样的事情,蔚宣都会过来,关于文件的一些问题,也都是蔚宣来回答。 但他今天休假回老家了,就只能她一个人送过来。 对于这些文件的详细内容,她其实了解得不太深。 秘书和助理的主要工作内容不一样,蔚宣偶尔会要直接替薄斯年打理些事情,自然对这些东西要了解很多。 但她的工作主要是处理上司的一些生活琐事,像是预订机票、转接电话、端茶倒水和打印些文件之类的。 对这种直接的文件内容,她不太在行。 她仔细回着,尽量不出纰漏。 等事情处理完,就是将近一个小时。 窗外天色已经近乎全黑了,薄斯年将文件递还给她:“文件明天再带回公司吧,不早了,你直接下班回去。” 舒念应了声“好的”,起身接过文件,看苏小蕊已经吃完了饭,抱着炸鸡在吃了。 她习惯很好,每样菜都在餐碟里分成了两半,自己吃掉了一半,另一半没去动。 舒念斟酌着说了一句:“总裁,您也吃点吧,定时定量吃饭,对胃好一些。” 薄斯年起身去给苏小蕊倒水,没再看她:“嗯,回去吧。” 舒念点头,抱着文件出了病房。 离开医院时,四处亮起了路灯,她往医院外面走,打算去街道边打车。 刚出医院大楼,迎面就碰见了一个男人,有些眼熟。 她脑子里还在回想着这人是谁,有些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就已经先认出了她。 那男人直接眯眼笑着就径直朝她走近了过来:“哟,这不是小舒吗?” 舒念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一个月前还在文总监手下当秘书的时候,有一次跟他出去应酬。 当时饭局上,就是这个男人仗着喝了几杯酒,将她堵在了洗手间门口动手动脚。 她情急之下拿包砸了他的头,砸出了血来。 后来他不依不饶,吵着要取消合作。 文总监担心丢了利益,就让她给这男人赔礼道歉了几句,事后文总监补了她一千块钱,安慰了她几句。 生意场上,谁头上都有一块牌子,写着自己几斤几两。 文总监是总监,她是个小秘书,而这男人是老总,她跟文总监都得罪不起。 她吃了哑巴亏,但也不能丢了这么多年的饭碗,只能给他道了歉,那事也就算是过了。 但此刻,这男人显然是看她好欺负,又想找她的麻烦了。 舒念下意识抬手,想将脖子上的围巾拉高一些,挡住脸,再说一句他认错人了。 手抬到脖子上,没有摸到围巾,她才反应过来,刚刚病房里开了空调太热,她围巾摘下来放在了沙发上,忘记带走了。 男人轻浮地笑着靠近她:“小舒啊,这大庭广众之下,怎么自己还摸上了? 你说你跟着文总监能有什么出息,那男人屁大点本事没有,出了事就知道先把你卖了。不如哥哥带你……” 舒念被他这话说得胃里犯恶心,往后退了一步,再迅速四处寻找可以求助的人。 男人话音未落,随即“啊”地惨叫了一声。 舒念看向旁边的视线,再看向眼前。 就看到薄斯年抓住了那个男人伸向她的手,他旁边还站在看热闹的苏小蕊。 身后的电梯里,陆宁正跟宋知舟从里面出来。 第535章 舒念对薄斯年动心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握住中年男人的手腕,云淡风轻地往后一折,再松开了手。 男人继续哇哇惨叫,抓着手腕痛到一脸肥肉都抽动了。 他回身一肚子的破口大骂就要说出来,在看清过来的人时,怒不可遏的一张脸就怂了。 苏小蕊从自己的小包里拿出来湿巾,扯了一张递给薄斯年:“薄叔叔,擦手,碰了细菌会生病的。” 中年男人敢怒不敢言,一个小屁孩,居然都拐着弯嫌弃他脏。 薄斯年擦着手,听到中年男人堆着笑开口:“薄先生,真是太巧了!怎么在这碰上您了!” “文总监没本事,徐总本事有多大?”薄斯年不应他的话,垂眸细细擦着手指。 男人看出来薄斯年的维护之意,立刻打着哈哈赔礼道歉:“误会误会,我跟舒小姐认识的,这不是碰见了,就开句玩笑。” 薄斯年将湿巾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徐太太要是看到了,怕不会认为徐总是在开玩笑。” 男人面色有些挂不住:“薄先生说得是,薄先生说得是。” 他侧身再去给舒念道歉:“实在抱歉啊,舒小姐,刚刚是我太唐突了。我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舒念皱眉,淡应了声“没事”。 以后工作上很容易会再碰到,她在这北城也就一个人,无依无靠就算了,还不想再得罪了人惹上麻烦。 更何况这徐总心眼小的很,现在真要吃了亏,回头多半得找她再讨回来。 薄斯年将手里的围巾递给舒念,再说了一句:“她现在是我的秘书,徐总以后言行上还是礼貌点。” 男人还不知道这回事,刚刚过来见到舒念,还在寻思着她是不是被文总监炒鱿鱼了。 谁想到这小姑娘这么短时间不见,爬得还挺快。 他陪着笑脸应着,随即匆匆离开。 后面陆宁跟宋知舟出了电梯,她看向这边,看到薄斯年将围巾递给舒念。 这样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不用走过去细看,也很容易看出来了。 她没多注意,本想过去跟苏小蕊打个招呼,但看他们这边似乎是在起争执,还是没有过来,直接跟宋知舟离开了医院。 她往大厅外面走时,薄斯年正好注意到她这边,面色愣了一下。 他围巾刚递到舒念手里,那一眼看过去,手几乎是下意识就立刻缩了回去,拉开了和舒念之间的距离。 随即他才反应过来,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多讽刺。 大概有些潜意识的东西,确实很难以改变。 陆宁跟宋知舟离开医院大厅,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 薄斯年收回视线,舒念立刻有些不自然地出声道谢:“刚刚谢谢总裁了。” 薄斯年淡声问了一句:“跟他认识?” “以前跟文总监参加饭局,见过一次。”舒念如实回着。 眼前人显然是不大感兴趣:“嗯,我的秘书不要惹事,也不用太怕事。 要是有人欺负到头上了,胆子大一点,不用瞻前顾后,工资是薄氏给你发,你不是从别人手里拿饭吃。” 苏小蕊颇为自豪地补充了一句:“嗯,舒阿姨是我薄叔叔的下属,要是有人欺负你,薄叔叔会给你撑腰的!” 舒念笑着点头:“谢谢总裁,谢谢小蕊。” 薄斯年“嗯”了一声,给小赵打了个电话,再看向她:“我让人送你回去吧,以后晚上就别往这边跑了,东西让林助理送。” 舒念再点头,觉得这样太麻烦人,想出声婉拒,又感觉手有些抖。 担心说多了会说错话,她还是只应了一句:“谢谢总裁。” 薄斯年没再多说,牵了苏小蕊出去散步消食。 小孩吃得有点多,拉着他要下来走走。 等他们离开,舒念面色有些垮了下来,沉默了半晌,才走出去。 小赵等在了外面,开车将她送到了住的小区楼下。 舒念道谢下车,看向车消失在夜色里。 路灯下面,是婆娑的树影,花坛里还有尚未消融的白雪,灯光下有些发黄。 她无来由就看呆了几秒,上楼回租的房子时,出租房里没开灯,黑漆漆的。 她摸黑打开了客厅的灯,从茶壶里倒了杯已经冷掉的水喝下去,再添了水去烧水。 手机“叮”的一声轻响,有短信发了进来:“怎么还没打钱过来,不都是今天打吗?” 这样乍一看,如果不确认一眼联系人的话,还很难让人看出来,是她妈妈发过来的。 她还有弟弟,刚上大学,要买手机,要买电脑,什么都要好的。 家里疼弟弟疼惯了,她一个月工资七千多,每月自己留下来的,不到两千。 以前在海市倒还好点,算是够用了。 但如今换到了这里,虽说工资涨了,毕竟也得等下月才能发。 北城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消费高到离谱,光是这样小的一室一厅,每月房租就是两千多。 她将钱转到了固定的银行卡上,再发了条信息过去:“我工作换地方了,这月房子要交押金,剩的钱少了些。” 那边不情不愿回了一句:“行了,反正钱在你手里,还不是你说了算,下月多打点啊,你弟弟也不能亏待了。” 没有多的话,连问她换到了哪里,都没问。 她没再回,将手机放到茶几上,等着水开再泡面。 刚刚去医院太着急,她饭只随便吃了一点,现在有些饿。 薄斯年那几句话,又在她脑子里回响起来。 “她现在是我的秘书,徐总以后言行上还是礼貌点。” “我的秘书不要惹事,也不用太怕事。要是有人欺负到头上了,胆子大一点,不用瞻前顾后。” 大概是太难吃到糖的人,对甜味是真的太敏感了。 他随口说的几句话,或许过后就忘得干干净净了,却如同是刻到了她心里去。 印象里从工作开始,她从上司和同事口中,听到的最多的词汇,都是隐忍退让。 “就几杯白酒,忍忍就喝下去了,回去吐两下不就行了?这单子要签不下来,你也别干了。” “赵总是什么人,你惹得起他?别说是说你两句,就是真踩你头上来,你也先忍着。” “新人嘛,谁不是这么熬过来的,你一个秘书,不就是帮上司挡酒挡事的,不然拿你干什么?” 这么多年了,想想从小到大,愿意帮她挡住一只手的人,以前还真的从来没有过。 烧水壶一声轻响,水烧开了。 她在沙发上坐着,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轻声开口:“你真的是疯了。他你也敢想,你算什么?” 第536章 看起来正常了,才是最不正常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舒念坐在沙发上,伸手拿过茶几上的手机,翻到薄倩倩的号码,迟疑着,又将手机放回去。 要告诉她吗,关于薄斯年立遗嘱的事。 年纪轻轻立遗嘱的人,也并不是没有,很多时候遗嘱也就像是保险一样,或许只是早作准备而已。 她会不会是想多了,她好歹也还是薄斯年的秘书,这样的事情也去告诉薄倩倩的话,算不算是泄露总裁的隐私,打小报告了。 她盯着茶几上的手机,还是心一横,将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薄倩倩正在医院走廊上,薄斯年的心理医生叫她过去一趟,说是谈一下薄斯年的病情。 这样背着薄斯年将她私自叫过去,想必情况不大好。 但薄倩倩也并不太担心,薄斯年最近情绪明显稳定了些,不像之前那样,不是动怒就是过于沉闷。 往医生办公室走时,她看向手机里舒念打过来的电话。 舒念私自找她,多半都是比较隐蔽的事情,她拿着手机直接去了落地窗前。 一来一回几句话,薄倩倩皱了眉头:“你说什么,遗嘱?” 这算是什么情况,她哥最近看着正常多了,似乎也是打算放下陆宁,好好管理公司了,这个时候立的哪门子遗嘱? 她还想问什么,身后有护士过来叫她:“薄小姐,杨医生叫您过去。” 薄倩倩回头应声:“知道了,我就来。” 那护士回了句“好的”,就先离开了。 这个点医生快要下班了,薄倩倩只能没有细问,匆匆挂断了电话,就往医生办公室走。 她生出了很不好的预感,先是要单独跟她聊的心理医生,再是舒念说的他悄悄立遗嘱。 这些天好不容易放下来的一颗心,再一次高悬了起来。 到办公室时,她跟杨医生相对而坐,杨医生将一叠检查报告单递给他。 薄倩倩翻看着,有些内容似懂非懂。 她听到杨医生面色有些沉重地开口:“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差很多,前两天给薄先生做的催眠诊断。 结合其他一系列检查,目前结果显示,薄先生的躁郁症已经发展到重度了。” 薄倩倩拿着检查单的手紧了一下,倏然抬头看向眼前的医生。 这个消息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之前薄斯年情况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出现了消极厌世的言语,诊断结果最糟糕的也只到中度。 很多的专业术语难以听懂,但“重度”这个词太容易理解了,也就是最严重、最危险。 薄倩倩声音有些干涩:“会不会弄错了?我感觉我哥最近,好了很多,至少言行和情绪,都没有比之前差。” 杨医生出声解释:“心理疾病不同于一般的疾病,很多时候,患者看起来突然正常了,才是最不正常的。” 薄倩倩一时没应声,但这句话,她也读懂了一些含义。 杨医生继续往下说:“这类似于人在最悲伤低落的时候,往往却是最平静的。 心疾患者在疾病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内心可能会出现封闭的情况,这是很危险的。 如同在洪水泛滥处立起一处堤坝,堤内的水越聚越多,得不到疏散,只能不断冲击着堤坝。 一旦有一天堤坝被冲开,决堤的后果是难以想象的。” 薄倩倩心里完全乱了:“那该怎么办?” “目前的情况,亲友应该多陪伴他,尽力解开他的心结。我们医生会全力配合,加强心理疏导治疗。还有需要特别注意的一件事情……” 医生停顿了一下,面色凝重了下来:“他现在的情况,随时可能会有轻生的念头,家人需要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包括睡眠的时候也最好有人陪伴。要注意一切刀具利器,注意窗台等各处高空位置。” “怎么可能!”薄倩倩情绪终于有些崩溃了,哑声嘶吼了一句。 他怎么可能会产生那样的念头,怎么可能。 医生有些无奈地安抚了一句:“目前只是考虑最糟糕的情况,尽量规避可能存在的风险,薄小姐也不必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这个结果您最好也先别告诉薄先生,让他能放松一点。” 薄倩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生办公室的,出去的时候,感觉浑身都在发抖。 这些天她看着她哥一点点好转,而现在医生告诉她,看起来的好转,才是最糟糕的结果。 他在立遗嘱,他在教她管理公司,他在前所未有地亲近和纵容苏小蕊,这不过是因为,他在做最后的打算了。 当初胃病糟糕到那种程度,一次次躺进抢救室里,他也熬过来了。 怎么现在,心理疾病却能要了人命吗? 她耳边还重复着医生那句话:“严重的心理疾病,致死率可能高过任何一种癌症。人的求生意志,很多时候才是决定生死的关键所在。” 她走到病房外,突然感觉没了勇气再走进去。 坐到了走廊的沙发上,她将脸低埋入掌心里,眼泪顺着指缝悄然溢出。 该怎么办,谁能救救她哥哥,还有谁能? 她肩膀颤动着,良久没有起身。 一门之隔,病房内,陈叔站在薄斯年身边。 苏小蕊已经让吴婶带出去了,房间里就薄斯年跟陈叔两个人,气氛有些压抑。 薄斯年坐在沙发上,继续开口:“那个凶手必须找出来,警方那边当年在车祸现场采集到了那人的DNA信息。 你想办法去查,北城没找到就全国,国内找不到就国内外,不惜金钱代价,那个人必须要到我手里。” 如陆宁所说,他可以不惜命,但死了也没颜面去见他养父母。 都说他是北城只手遮天的人,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却连撞死自己养父母的肇事逃逸者都找不到,这口气他无论如何咽不下。 以前还想着早晚会找到,但现在,他想就了了这一桩心愿,也就算是没什么牵挂遗憾了。 十多年都过去了,如果他走了,那个凶手就真的不可能会被查到了。 陈叔点头:“先生放心,我尽全力去办。” 他觉得有些奇怪,这些年薄斯年也一直在查,怎么现在突然就这么着急了? 但不该问的不多问,他应下来,看薄斯年没了别的事,就先出去了。 刚出病房,他就看到薄倩倩在接电话。 电话那边,女人的声音传过来:“薄小姐,您方便过来一趟吗?这边朝歌,牧先生和宋先生在这边打起来了。” 那边话落,又补充了一句:“牧辰逸先生和宋知杰先生。” 第537章 薄倩倩扇宋知杰耳光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倩倩接着电话,急着起身往外走,一边回复那边:“我现在过来,麻烦你帮我拦着点。” 那边服务生有些为难地应着“好的”,再是薄倩倩挂断了电话。 说是要服务生拦着,可牧辰逸跟宋知杰两个人都是牧家人,朝歌别说是服务生,就是老板也不敢真去阻拦,顶多只能作用不大地劝阻几句。 陈叔没听清薄倩倩跟那边说的什么,看她走得急,立刻快步跟了上去,问了一句:“二小姐,我送您吧?” 薄倩倩将手机放回包里,脚下步子未停,只应了声“行”。 这一路匆匆进电梯,再到地下车库上车,薄倩倩坐在车后座,立刻给牧辰逸打电话过去。 语音提示无法接通,她闷声坐着,有些纳闷牧辰逸怎么会跟宋知杰打起来。 这么长时间了,牧辰逸跟牧家的关系一直没有缓和。 牧之卉对一些原则性的问题,向来对牧辰逸要求很严。 因为薄倩倩之前从牧辰逸手里要了那份视频的事情,这么久了牧辰逸就再没回去过了,也没去过牧氏了。 但尽管这样, 他跟牧家也并没有再多起争执,真要说的话,也只能算是冷战。 宋知杰最近狐假虎威嚣张得很,但牧辰逸素来不爱搭理他,之前也没起过什么冲突。 她思索间,前面开车的陈叔就问了她一句:“二小姐,牧医生的事情,您最近似乎上心了些。” 这句话说的有些委婉,说白了,也就是猜测她跟牧辰逸旧情复燃了。 薄倩倩素来对陈叔还算敬重,出声解释了一句:“不管怎样,他落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因为我跟我哥。 当日他如果不拿出那份视频,牧家也不至于跟他闹翻。” 陈叔应着:“牧医生确实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个朋友,还是值得先生交的。” 身居高位的人自然不会缺表面上的朋友,但有一个能不顾前程来帮助自己的,可不容易。 牧辰逸会拿出那视频来,有薄倩倩的原因在,但也有跟薄斯年的交情。 隔了半晌,陈叔又斟酌着开口:“我跟了先生这么多年,也是看着二小姐长大的。有句多嘴的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薄倩倩抬眸从后视镜里看过去:“陈叔不用多虑,您直说吧。” 陈叔继续道:“牧医生确实人很不错,我个人认为,他也是很适合二小姐的。 但我偶尔也听过董事长和太太的几句话,他们似乎还是有些介意,牧医生现在的情况。 失去了牧氏的股份和管理权,牧医生虽说自己手里也小有产业,但可能还是会让二小姐受点委屈。” 薄倩倩蹙眉下意识想反驳一句,他牧辰逸到今天这一步,也是因为帮了薄家。 怎么到现在,她爸妈倒还嫌弃起他来了? 而且当初她爸爸还算是允诺了,说牧家愿意放过薄斯年的话,就让薄倩倩嫁过去。 虽说当时情况下,多半也是太心急了,但现在事情刚过,就因为牧辰逸暂时无权无势,而不待见他,实在有些没道理。 想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她又觉得这样似乎是自己承认了什么。 她还是改口淡应了一句:“我没想那么多,仅仅是觉得他帮了我哥,所以有些事情也帮他一点,这些事情,没牵扯到什么男女私情。” 陈叔看破不说破:“是我多嘴了,牧氏现在将利益都往那位宋医生手里送了。 二小姐真想帮牧医生,倒也可以劝劝他,跟自己家人多沟通一下,早些回牧家去。” 毕竟牧氏资产庞大,牧辰逸多少分到一些,以后真要娶薄倩倩也能有点底气。 而不至于像先生跟陆小姐一样,落到两相仇恨的境地,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薄倩倩没再多回,沉默着一直到车在朝歌外面停下。 她下车时,宋知舟的车也正停到了她后面。 因为宋知舟之前嘱咐过这边,宋知杰如果再过来就联系他,所以服务生也将电话打到了宋知舟那里去。 宋知舟跟陆宁推门下车,因为有她在身边,他言行都克制了些,心里着急,却并没有立刻急着往里面走。 他绕到她身边,过来牵着她才进去。 陆宁看向前面的薄倩倩,无声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不难猜测,薄倩倩过来多半是为了牧辰逸。 薄倩倩同样是回以笑意,随即几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以前的时候,她们俩相处还行,偶偶还能开开玩笑聊聊八卦。 但最近因为薄斯年的事情,她们关系也生疏微妙了起来。 夜色已经很深了,一进去就是五颜六色的灯光,和喧嚣嘈杂的气氛。 陆宁有些不大适应,被宋知舟牵着,靠着边上往里走。 宋知舟垂眸看她:“你要不到车里等我吧,他闹出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去把他带走就行了。” “来都来了,我跟你一起去吧。”陆宁缓了缓面色,不愿意先出去。 因为宋知杰又来了这里,宋知舟心里藏着些不踏实,却也并没表现出来,只应了声“好”,再将她牵紧了些。 争执是在包厢里,他们过去的时候,包厢门关着,外面的人并不大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有服务生守在门外面,大概担心影响不大好,阻拦着偶尔过来想看热闹的人。 等宋知舟跟薄倩倩几个人走过去,守在外面的服务生立即将门打开来,再暗暗松了口气。 这里面打起来的两个人,随便谁伤着了,那都不会是小事。 门一开,他们几个走进去,里面的声音陡然清晰了起来。 宋知杰恼怒至极的声音:“喝就喝,两杯酒的事情,特么谁怂了?你如今不就是我爸赶出来的一条狗,还端着架子呢?” 他抓起茶几上的酒杯,就要跟牧辰逸拼酒。 宋知舟面色陡然一沉,急步就靠近了过去,抬手一扫,宋知杰手里的酒杯就碎在了地上。 他刚刚太着急,甚至都忘记了还牵着陆宁,走了两步才松开手。 陆宁身体猝不及防被他往前带了几步,再被突然松开了手。 她身体一下失了平衡,就要往前摔下去时,勉强撑住了沙发边角,没能摔到地上。 酒杯碎地,清脆而突兀的一道声响,在包厢里蔓延开来。 薄倩倩红了眼,冲过去抖着手甩了宋知杰一耳光:“你凭什么这样骂人,狗骂谁?” 第538章 陆宁觉得宋知杰脏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包厢里还有几个人,是牧辰逸的朋友。 现在牧辰逸跟宋知杰算是两兄弟吵架,加上又来了几个人,那坐在旁边的几位也并没插话。 眼看薄倩倩打了宋知杰一耳光,几个人轻声跟喝到半醉了的牧辰逸打了声招呼,就先起身离开了。 包厢里安静了很多,牧辰逸没再说话,闷声喝酒。 宋知杰先是被宋知舟打翻了酒杯,再挨了薄倩倩一巴掌,本来一脸的张狂,足足愣怔了好几秒没能回神。 片刻后,他逼近过去扬手就要回薄倩倩那一巴掌,声音怒不可遏。 “狗骂你了?你都还没进我牧家门,有什么资格打我?” 宋知舟克制着情绪去阻拦宋知杰:“够了,跟我回去。” 要不是陆宁还在这,他早把这弟弟直接拖走了。 宋知杰这人就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软,越跟他讲道理,他越来劲。 干脆利落被揍上几拳,他倒是还能消停几天。 薄倩倩冷笑:“狗不是在骂我,那你骂的是谁?” “我骂的是……”宋知杰话说到一半顿住,意识到被薄倩倩骂了,推搡着宋知舟的手,就要去跟薄倩倩理论。 宋知舟拽着他手腕的手,加了些力道,压低了些声音:“最后一遍,跟我走。” 薄倩倩仍觉得不够解气,从小到大牧辰逸从未被人这样羞辱过。 而且这个包厢是牧辰逸的,这些年一直如此,宋知杰会进了这里,显然是宋知杰挑衅在先。 她冷声再说了一句:“宋医生也管管你弟弟吧,好歹牧辰逸也在牧家这么多年了。 现在你们两兄弟刚跟牧家相认,牧氏也快都给你们了,他牧辰逸手里也不剩什么了,请你弟弟也别太咄咄逼人。” “谁咄咄逼人呢?谁特么没本事,谁心里清楚,有本事跟我哥来抢啊,自己守不住东西怨谁呢?”宋知杰之前就觉得在牧辰逸手里受了气,难得逮到个出气的机会,丝毫不顾及宋知舟的阻拦。 反正陆宁在场,他清楚他哥不会对他太过分。 一直沉默喝酒的牧辰逸,终于抬头,面色淡漠:“你走,还是我让人来请你?” 他目光落在宋知杰身上,不带怒意,却无来由有些瘆人。 宋知杰还想出声讥讽,宋知舟耐性终于告破,拽着他往外走时,低声说了一句。 “再不走,当年的事情我就直接替你在这说了?别总觉得我非维护你不可。” 宋知杰面色不痛快,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出去了。 陆宁感觉宋知杰羞辱牧辰逸的那些话,有些听不下去。 正要过来让宋知舟将人带走,她就正隐约听到了宋知舟话里的几个词。 “当年的事”、“维护你”。 她无意识就皱了下眉头,也来不及多想,跟着宋知舟出去。 在他回身要牵她时,她条件反射般就缩了手。 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她出声解释了一句:“我自己走就行了,你还是跟紧看着你弟弟吧,别让他又闹出什么事来了。” 她感觉宋知杰脏,有些市井无赖的丑恶嘴脸。 在刚刚他骂牧辰逸“不过是被赶出来的一条狗”、“自己没本事守不住东西”时,她就生出了这种很强烈的想法。 她以前只觉得宋知杰贪玩好赌,只是到不懂事的程度。 今天大概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他骂起人来展现出的阴暗内心。 所以在宋知舟拽过宋知杰手臂的手,再要来牵她时,她完全来不及多想就避开了。 她觉得很倒胃口,大概也因为被骂的那个人,是牧辰逸。 之前她跟薄斯年在一起的那两年,跟牧辰逸的关系也不错,称呼他“辰逸哥”。 他为人待事都很好,就目前而言,他完全失去了牧氏的权力,多半并不是他没办法,而是因为考虑到亲情,不希望真去撕破脸争执什么。 而此刻的宋知杰,无疑是小人得势,仗势欺人了。 而他欺的那个人,还是自己的表弟。 她离开包厢时,又回头看了眼里面,看到牧辰逸低着头,面容晦暗不明。 薄倩倩走近过去,坐到了他身边去,伸手拿掉了他手里的酒杯。 陆宁回身要关包厢门时,听到牧辰逸低笑着问了薄倩倩一句:“你也来看我笑话了?” 薄倩倩回着他什么,门关上,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出朝歌时,大雪天气温度很低,陆宁将手里的围巾裹严实。 宋知杰拉开宋知舟车的后座车门,就自顾自坐了进去,全然当是自己东西似的。 陆宁看了一眼,将视线侧向宋知舟:“将他送回去,还是?” 宋知舟显然不放心,又怕她介意,试探着说了一句:“他刚刚说话那么冲,可能是喝了点酒。 要不让他去我那住一晚,睡别的卧室,或者我送他回去也行。” 陆宁“嗯”了一声:“我随便。” 她走过去,不等跟过来的宋知舟帮她拉车门,自己开门坐进了副驾驶。 宋知舟开车,这一路有些沉闷。 陆宁察觉到后座的宋知杰,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向她,眼神有些让人不大舒服。 她索性身体后倚着,避开了后视镜里的目光,闭着眼睛装睡。 时间已经临近半夜了,沿途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车辆人影。 眼睛一闭上,她脑子里又响起宋知舟说的那个词:“当年的事”。 好像他一说了那话,宋知杰立刻就怂了,乖乖跟着他走了。 所以当年的事,是什么事? 她想着,后座宋知杰有些轻浮的声音就响起:“这种地方,嫂子怕还是头一次来吧?刚刚我说话声音大了点,没吓着嫂子吧?” 陆宁感觉有些犯恶心,看着跟宋知舟几乎一样的一张脸,却让她犯恶心,这让她说不出地不舒坦。 所以她一直闭眼装睡,不去看后视镜里那张脸。 宋知舟声线平淡地打断宋知杰的话:“少说两句。” “有嫂子在,哥说话真是温和多了啊,都让我有些不习惯了。还是嫂子管理有方啊。”宋知杰声音阴阳怪气得很。 他说的话,也没什么很恶心的词汇,但这样组合出几句话,各个字都让人倒尽了胃口。 陆宁只当没听见,默念静心咒:“他是宋医生的弟弟,是宋医生的弟弟。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一直到回了别墅,宋知杰赖在客厅里看电视,说习惯晚睡,不愿意去楼上次卧。 陆宁跟宋知舟回房睡下,想着外面还有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 熬到后半夜,她索性起床下楼倒水喝。 楼下灯没关,宋知杰还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陆宁扫了他一眼,没出声,直接往厨房走。 身后声音响起:“我怎么感觉,嫂子这是瞧不起我呢?” 第539章 他撞的人,是薄斯年的养父母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顿住步子,回身去看他。 如果不是宋知舟的缘故,她此刻很想回眼前人一句:“你的感觉真准,我就是瞧不起你。” 到嘴的话绕了绕,她神色如常回了一句:“你为什么这样觉得?” “嫂子这眼神,可不就是不待见我?”宋知杰面色不痛快。 他从小到大一直被人看不起,小的时候在国外,继父继母就也经常用这种眼神看他,如同看着一团垃圾。 现在他分明已经和牧家相认了,成了牧川的儿子,比他牧辰逸地位还高。 可那些富家公子哥,表面上阿谀奉承他,背地里却照样讥讽他狐假虎威没真本事。 反倒是牧辰逸如今落魄了,围着他转的人仍是不少。 这种如同在身上烙下了烙印,无论如何都注定低人一等的感觉,让他尤其地不痛快。 而这种不痛快,在此刻面对陆宁这种眼神时,达到了最浓烈的程度。 陆宁看着他,半晌后,应了一句:“是有点。” 宋知杰被她这话激怒:“你什么意思?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哥,他虽然表面上对我不怎么样,但这些年一直很关心我,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陆宁没再应声,进厨房喝了水,再出来时,宋知杰还看着她。 她看向他身后的张嫂,再出声:“你坐好了就上去睡吧,张嫂这样守着你也累。你既然知道你哥关心你,就让他少操点心。” 宋知杰咬牙说了一句:“谁稀罕?我需要他管?” “你随意。”陆宁话落,直接往楼上走。 身后宋知杰扬高了声音,语气有些忍无可忍:“怎么,你突然对我意见那么大。 还不就是因为我羞辱了你前夫的朋友?直说不就行了,下次跟你前夫有关的人,我不去招惹啊。” 陆宁步子顿了一下,还是没搭腔,继续往楼上走。 楼下的人直接站了起来,声音带着些微得意和挑衅:“就说了他朋友两句,嫂子心里就不舒服了,那你要是知道,我还……” 宋知杰声音戛然而止,在看到出现在楼梯上的宋知舟时,理智猛然拉了回来。 意识到自己刚刚一时情绪失控,差点说了什么,他后背都跟着一阵发凉。 陆宁回身看他:“你还什么?” 站在沙发前的人,面色都有些白了,立刻补充了一句:“我还骂了他更过分的话啊。” 陆宁嗤笑了一声:“哦,那你很厉害啊。” 宋知杰没回怼她,此刻还有些心有余悸,幸好止住了,幸好没说。 当年宋知舟落海失踪后,宋知杰还以为他是死了,所以想将他的别墅和资产都设法卖了,换成现金。 为了找到合适的买家,那时候他去求过几次牧辰逸,有一次去找牧辰逸时,就偶然听到了牧辰逸跟薄斯年的对话。 也就是听到的那次对话,让他知道了他当年撞到的人,就是薄斯年的养父母。 那消息于他而言,无疑毛骨悚然。 薄斯年的狠,北城人尽皆知,如果让他知道了,人是他宋知杰撞的,那他宋知杰绝对活不了。 但这事只有他知道,当年他车祸肇事逃逸,只有他继父和宋知舟知情,但他俩也从来不清楚,他宋知杰撞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楼梯上的宋知舟走下来,走近陆宁开口:“怎么下来了,也不穿个外套。” 陆宁收回视线,应了一句:“忘穿了,就下来喝点水。” 宋知舟“嗯”了一声,看向宋知杰说了一声“早点睡”,就牵着陆宁上去了。 宋知杰跌坐回沙发上,手脚抖得完全控制不住,那种快要遗忘了的恐惧感,再一次鲜活强烈了起来。 他清楚薄斯年一直在调查当年的肇事者,当年警察也在现场采集到了他的DNA信息。 但宋知杰没在警局留下过自己的DNA,薄斯年这些年比对了无数人的DNA信息,但一直还没查到他头上来。 之前他因为涉赌,被警察抓过去了一次,但宋知舟及时将他保了出来,警局那边并没有收集他的身份信息。 那一次,大概也是薄斯年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他应该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年他国内外都找遍了,而他要找的人,其实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得好好的。 这样想着,宋知杰除了恐惧,又多生出了几分得意。 他薄斯年,看着那么厉害,原来本事也不怎么样啊。 要说这陆宁,如今当了他哥的女朋友。 万一哪一天,他真落到了薄斯年手里,这女人指不定还能救他条命呢。 他突然觉得,对陆宁的怨意也散了,心里期待,他哥跟这女人,可千万不要分开了。 回卧室再躺回床上,宋知舟将陆宁揽过去,把她的手捂到掌心里搓了搓:“冷不冷?” “不冷。”她应了一句,怎么都觉得,宋知杰最后那句话不对劲。 再想到宋知舟那句“当年的事”,这种不踏实的感觉,让她睡意也没了。 她索性抬眸问了一句:“宋医生,我能不能问你件事情?” “嗯。”他看着她,在透进来的月色里,面容温和。 陆宁斟酌着开口:“今天在朝歌包厢里的时候,我听到你跟你弟弟说了一句话。我可不可以知道,当年的事,是什么事?” 他指腹搓着她的手心,在她那句话落下时,他的手明显顿了一下。 她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没事,我也就随口问问。谁都有过去,都有不太想提及的事情,要不就不说了吧。” 宋知舟神色如常,沉默了两秒。 他记得他当时说那话时,声音很低,而且陆宁站的位置较远,她怎么就听到了。 极短暂的迟疑,他应声:“没事,没什么不能说的。也无非就是他闯的那些祸,赌牌打架之类的。 你知道的,他爱惹事,其实却又怕事,现在不太喜欢被人提及他过去干的那些事情。” 陆宁点头:“我猜也是这样。” “嗯,都凌晨了,睡吧。”他声音落下来,面色仍是平平静静的,没有半点涟漪。 陆宁闭上眼睛,快要睡着时,问了一句:“你会有骗我的时候吗?” “不会的,我不会骗你。”他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很难让人生出半点怀疑。 第540章 给宫和泽考虑女朋友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小年的前一天,北城难得有个大晴天。 陆宁跟宋知舟一起出去上班,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感慨:“总算是晴了,再多下一天的雪,我感觉房子都要被雪淹了。” “那也不错,正好有个理由,可以不上班了。”宋知舟打趣她。 陆宁上车,心情不错地回了一句:“那可不行,我师兄今天还要给员工发压岁钱的,我还等着呢。” 他边开车边应声:“发这么早?” 大概是天气好,加上开始采集年货的缘故,今天路上的车有些多,他车开得慢。 陆宁点头:“是啊,今天都最后一天班了,总不能等放年假了,他还亲自上门挨家挨户给员工发去。” 说到“亲自上门”,陆宁又想起宫老先生之前跟她说的,希望宫和泽早些找个女朋友。 他这身边连个来往密切的异性朋友,好像都没有,跟他暧昧的倒不少,但其实距离又都刚刚好。 总之要给他撮合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还真不容易。 她寻思着,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了小北。 之前小北在公司年会上,夸一个弹钢琴的男人长得帅,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小北家世其实很好,只是相比高菀的高调,她很少向人提及自己家里的情况。 还是陆宁后来和她来往渐多,一次偶尔去过她家一趟,才知道她家里不简单。 她爸爸是江城最大的房地产商,而且特别疼她,尊重她的意思,让她简单平静地工作生活,从未对外公开过她的身份。 她妈妈是北城大学的副校长,职务算是副科级,兼任法学教授。 就连年过八十的爷爷,退役前还是陆军中将,在战时立过一等功,这些年见诸报纸媒体的采访,随处可见。 陆宁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正所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希望那个弹钢琴的男人,还没笼络小北的芳心,这要是成了,宫老先生一定也很满意。 她越想越觉得他俩绝配,脑子里已经随之想象出了无数个场景,包括他俩以后的孩子,要不要取名叫“宫北北”。 小北本来就姓北,全名北嘉月。 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我妈妈年轻的时候特沉迷于琼瑶小说,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文青感伤、中看不中用的名字。” 为了表达自己暗暗的不满,她逢人就自称“小北”,姓小名北。 后来被她妈妈发现了,她说自己还被揍了一顿。 宋知舟看她闷着头笑,抬手过来敲了她一下:“笑什么呢?” “啊,没笑啊。”陆宁从自我想象的故事里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收敛了面色。 因为是最后一天上班了,该忙的事情其实也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陆宁上午跟市场部的大哥跑了趟江氏和赵氏。 之前已经将完成的作品递送了过去,现在再去那边拿回了确认单,确定交接的单子,那边没有意见。 先去的赵氏,等再去江氏弄完,就已经到中午了。 江景焕约陆宁一起吃午饭,说算是庆祝合作圆满完成。 按理这顿饭,应该是他跟宫和泽一起吃,但他既然开了口,陆宁总没有拒绝的道理。 好在有市场部大哥一起,这顿饭吃得也不算尴尬。 离开的时候,市场部大哥去地下车库取车,陆宁就到酒店大堂外面等他。 江景焕陪着她等,在她要走时,突然叫住她说了一句:“陆宁,新年快乐。” 他说完,又感觉这话不大妥帖,补充了一句:“提前祝你。” 陆宁伸手正要拉开车门,回过头去看他。 冬日的阳光撒在酒店外面的台阶上,也笼在他半张侧脸上。 她突然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啊。 她印象里第一次见他,还是四年前。 二十多岁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白衬衫,银灰色领带,五官精致贵气。 他盯着她的素描画,拿着一张名片跟她搭讪:“我手边正好有本杂志缺组插画,不知道你会不会感兴趣?” 那时候,他轰轰烈烈地追求她帮助她,却又无声无息地放弃她。 她思绪拉回,轻笑:“也预祝江先生新年快乐。” 她拉开车门上车,车外的人没再说话。 回公司办公室时,宫和泽正在里面,手里拿着一摞红包。 陆宁边往里走边笑说:“我回来得这么巧。” 宫和泽幽幽地看着她:“不巧,你再晚回来一步,我就打算将你的红包送给小北了。” 陆宁八卦心骤起,颇为好奇地问了一句:“这么多人在呢,你为什么要送给小北?” 小北愣了一下,面色生红。 宫和泽一脸莫名其妙:“随便指的啊,被送掉的是你的红包,你关注点要不要这么离奇?” 陆宁将包放回自己工位上,再回了一句:“要是宫总想的话,我愿意把我的红包给小北。” “你干嘛。”小北暗暗杵她的手臂,低声制止她。 宫和泽懒得搭理她,这样互怼的模式,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一个个红包发下去,员工兴致冲冲地拆着红包,数着里面厚厚的一叠钱。 几个人出声起哄:“哇老板就是大方,老板这个不包括明年的新年红包吧?” 宫和泽发完最后一个红包,应了一句:“只要不像陆宁这样迟到早退,新年红包明年照发。” 陆宁拆着红包的手一顿,蹙眉看他:“谁迟到早退了?你去翻人事记录,我哪天无故迟到早退了?” “外加一条,顶撞上司啊。”宫和泽抬手在她桌面上敲了敲,再指了指她手里的红包。 陆宁立刻将红包收起来:“有话好说。” 宫和泽手收回去,一脸正经状:“好好干活,今天提前到四点下班,要赶飞机回去的,早点去机场。” 有员工起哄:“宫总太好了,宫总来年我帮您介绍女朋友吧。” 宫和泽看过去:“我谢谢您。要介绍就直接趁现在,我好带回家过年。” 起哄的员工轻“啧”了一声:“宫总这么急,这眼下也没合适的啊。” 高菀正在修图,闻言鼠标按得“啪啪”响。 小南四下一扫,再一拍桌子:“我觉得这里就有合适的啊。” 第541章 宋知舟曝光视频被查出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高菀调整了面色等着叫她。 小南却是视线一转,略过高菀,随便落到了小北身上:“小北就不错啊! 我们部门还单着的,就她条件最合适了,我可是听说了,她还是个隐形豪门啊!” 高菀面色立即难看,要说适合宫和泽,这里的员工里,还有谁比她高菀更合适吗? 小北一张脸“唰”就红了,脑子一抽就说了一句:“干嘛扯上我,你喜欢你自己上啊。” 话落,办公室里陷入短暂而诡异的死寂。 小北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舌头打着结面红耳赤地解释:“宫总,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宫和泽给她台阶下,开了句玩笑:“还行,小北考虑考虑。” 陆宁立刻追问宫和泽:“真的吗?” 几个同事跟着起哄:“哇小北小北,快说几句!你要是当了未来老板娘,可得先罩着我们啊!” 再过两小时就要放年假了,加上宫和泽看起来心情也不错,大家兴致都很高。 小北一张脸通红,脸都不敢抬了:“你们别乱说了。” 小南继续半开玩笑:“小北,你以前也不是这么害羞的人啊,这脸红得哟。” 前面高菀冷讽了一句:“你就别担心人不好意思了,人家心里美着呢。” 小南反怼了一句:“又没开你的玩笑,也没抢你高菀的男人,你那么大意见干什么?” “你!”高菀回头去瞪她。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宫和泽出声打断:“行了,一天天就知道八卦,好好干活,到点下班。” 他话落,就要离开,几个员工也都消停了下来。 转身要走时,他想到什么,又回身将一张名片放到了小北办公桌上。 “上次年会答应你的,忘给你了。” 小北冷不防看他突然折回来给自己东西,一颗心都要跟着跳出来了,看清桌子上那张名片,差点没气死。 宫和泽已经离开办公室了,那张名片如同当头一盆冷水,完全浇熄了小北心里暗暗的窃喜。 那名片上的人,是上次小北在年会上,看到的那个弹钢琴的男人。 那时候她随口说了一句,那男人挺帅,宫和泽就跟她半开玩笑,说回头帮她要到那个男员工的联系方式。 结果时隔这么久了,他还真给她要了张名片过来了。 小北闷头将名片丢到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还考虑考虑,开玩笑能不能也严肃点?” 上一秒还说要她考虑,下一秒就把别的男人的名片塞给她了。 陆宁支着头,饶有兴致地看她:“小北小北。” 小北侧目对上她的视线,格外地不爽:“干嘛。” 她暗恋宫和泽,早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不然刚刚那么多同事在,小南也不会一开玩笑,就开到了小北身上。 陆宁笑着摇头:“没事没事,这名片要不我帮你还给宫总吧?” 小北闷声说了句“不用”,继续敲键盘,显然憋着一股子气。 陆宁收回视线,忙自己的事情。 没多久,手机里宫和泽就发了信息过来:“晚上去宫老头那里吃晚饭,我跟你一起去。” 陆宁:“可以带人过去吗?” 宫和泽:“宋知舟?你爱带就带啊,关我什么事。” 陆宁:“??不是啊,我问小北去不去。” 那边隔了好一阵,才回了信息过来:“你是不是找骂?还是嫌年终奖太多?” 陆宁正斟酌着怎么说服他,冷不防感觉身边有一道视线。 一侧目,就看到小北凑了过来,偷瞄她聊天。 陆宁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小北立刻收回了视线,气定神闲地指了指地上:“我没偷看啊,我笔掉地上了,过来捡笔的。” 陆宁“哦”了一声,蹲身下去帮她把笔捡了起来。 等小北坐了回去,她才继续回信息:“员工一起去拜访下董事长怎么了?碍着你了?” 宫和泽慢腾腾回了一句:“那你俩去吧,我今晚正好泡酒吧去。” 陆宁:“……” 她将手机丢到一边,也没再搭理他。 那边良久后又发了条信息:“把你们部门的年终总结收上来,先送到我这来。” 陆宁拿着东西送到他办公室时,他文件已经处理完,跟黎秘书一人坐一边沙发,在一起开黑打游戏。 陆宁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俩一眼,不声不响地将文件放到他办公桌上,回身就要出去。 宫和泽将手机丢到茶几上,叫住了她:“我让你走了吗,黎秘书先出去。” 黎秘书立刻起身,拿着手机出去了。 陆宁走近过去:“我看你忙着啊。” 宫和泽示意对面的沙发:“坐下,好好聊聊。” 陆宁“哦”了一声,坐到沙发上:“聊什么?” “那天年会散后,那老头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宫和泽面色不大痛快。 陆宁也没隐瞒,点头:“嗯,说了些。” “说了什么?” “什么都说了。”她回了一句。 宫和泽眉头皱了皱:“所以你这是担心我孤独终老,打算给我找女朋友呢?” 陆宁四下环顾了一圈:“那不管怎样,你都三十的人了,找个女朋友那也不是什么坏事啊。” 她突然想到什么,颇为怀疑道:“你不会是,喜欢黎秘书吧?” 眼前人一言难尽地看向她:“脑细胞那么丰富,你怎么不去写剧本?” 陆宁思索了一下:“那我回头考虑考虑。” 宫和泽面色沉了沉:“你就别白费功夫了,我现在日子过得挺好,还不想找什么女朋友。 这么跟你直说吧,你要是结婚生子了,我没准还就去谈个恋爱,然后闪婚。” 陆宁沉默了良久,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他:“你没病吧?我结婚生子,跟你找女朋友有关系吗?” 宫和泽绕开了这个话题:“找你来是说另一件事的,还记不记得,当年你跟我说过的,你宋医生给薄斯年动手术的那份监控视频,后来被薄斯年曝光了一次。” 她点头,显然觉得他是在故意转移话题:“嗯啊,难不成这也跟你找女朋友,有关系?” 宫和泽打开手机,点开了一份文件推给她:“查过了,当初曝光那视频的,是一个微博小号,用来注册那账号的身份信息……” 他声音顿了片刻:“是你宋医生。” 第542章 得知真相,不敢去面对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面上的笑意凝固住,看向茶几上的手机,没有去打开。 她片刻后才应声:“你要是对我给你物色女朋友这事有意见的话,可以直说的。”没必要来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宫和泽看她不愿意点开手机上的文件,将手机收了回去。 “这种玩笑我不会开,我更没道理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但你们也快结婚了,婚姻不是儿戏,我了解到的一些事情,我认为你更有知道的权利。” 陆宁将视线移开来,声音淡了下去:“我不信。 ” 宫和泽点头:“不信就不信吧。我该说的说了,你当没发生过也更好。 毕竟也这么多年了,你们现在感情也稳定。很多东西,装傻或许比剖根究底更合适。” “你为什么要去查这种东西?”她抬眸去看他。 宫和泽应声:“觉得有些奇怪而已,当初薄斯年拿那视频威胁你,后来又发生了曹虎绑架你那件事,那之后他重伤住院,你也没急着离开他。 他没道理要突然将那视频曝光出去,自己毁了自己手上的筹码,有什么好处吗?” 陆宁声音有些不悦:“所以你就怀疑到宋医生了吗?” 宫和泽身体后倚,坐得有些悠闲:“说实话,还真没怀疑到他身上去。 我只是担心那幕后曝光视频的人,可能是对你有怨恨,或许跟之前的顾源一样,会突然冒出来伤害你。所以前些天闲着,就顺手查了下。” 她心里膈应着什么,沉默了片刻,再出声:“不会是宋医生,总之这事你别查了,我也不想听,当没听过。” “不用查了,已经查清楚了,事实摆在这里。”宫和泽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 陆宁面色有些泛白,几乎是下意识就维护了一句:“或许他也是一时冲动。 谁都有冲动的时候,何况多半也是你查错了,当年是他亲口跟我说的,视频应该是薄斯年干的。” 宫和泽应声:“正因为是他亲口跟你说的,我现在才要告诉你。” 陆宁声音激动了些,还是尽力压制着情绪:“我不想听,别说了吧,我先走了。” 宫和泽出声阻拦她:“等下,还有件事,既然说开了就一起说了吧。你也不乐意听,以后我也省得再提一次了。” 陆宁打算起身,又坐回去,一声不吭等他说下去。 面色装得平静,手心却是不受克制地有些发抖。 当初因为那视频的事情,她恨死了薄斯年,也第一次心疼极了宋知舟。 他前程未来都算是被毁干净了,他本该有干干净净的生活事业。 太多事情的源头和导火.索,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因为那件事情,她跟宋知舟一起离开,路上出了车祸。 再是她车祸失忆,再是后来情绪失控,跟宋知舟一起上游轮,一起跳海。 她手用力抓紧,再又极缓慢地松开来。 就算真的是那样,他大概也是太心急了,只是太心急了而已。 他太想带她离开了,所以才撒了那样一个慌,好让她下定决心。 宫和泽再开口:“之前你说的苏律师那件事,苏鸿文在找你之前,找过宋知舟。 就在我名下的一家咖啡厅里,那天我刚好在那边陪客户,有个客人说掉了手机,我陪着去查了趟监控,在那上面看到的。” 他声音顿了片刻,眼前的陆宁没有应声,半个字的回应都没有。 宫和泽再补充了一句:“时间是上个月三号的傍晚,薄斯年被法院判定缓刑的那一天。” “师兄,可以了。”陆宁突然颤声打断了他的话。 那天的事情,她记得太清晰了。 因为就是那晚,宋知舟从未有过地失常了。 他一直到半夜才回来,喝得酩酊大醉,再一次次在床上问她:“你愿意吗?” 事后他揽着她,含糊不清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们要个孩子吧,陆宁,我们生一个孩子吧。” 所以,他那时候就知道了。 但他没告诉她,哪怕在她后来已经从苏鸿文那知道了一切,他也还是当什么都不知道。 她脑子里混了,记忆里浮现薄斯年当年将她困在庄园里,说的那句话:“阿宁,给我生个孩子吧。” 所以,那晚算什么,孩子又到底算什么。 工具、筹码,还是保险吗? 她眸子有些发酸,带着很淡的红,衬得面色更白。 良久后,她抬头:“为什么?” 宫和泽沉默着,没有回应。 她轻笑,再说了一遍:“为什么?” 所以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骗过她了。 他曝光了那份监控视频,再在她怀疑怨恨薄斯年的时候,出声肯定了她的猜测。 再是不久前,她跟他抱怨苏鸿文的突然出现,抱怨消息知道得太突然,自己完全没法接受。 他云淡风轻地安慰她,出声安抚她说:“是有些突然,但反正也都过去了,就别想了。” 她想起宋知舟跟她说过的那句话,带着开玩笑的语气。 “或许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好,大概时间长了,人总是会变的吧?” 那次睡得半梦半醒时,他在她身边很轻地说话:“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也骗了你。” 她手足无措地坐着,良久后,伸手拿过了宫和泽的手机就要起身:“你手机借我一下,我,我回去找他问问。” 他手机上有咖啡厅的监控截图,也有关于那个微博小号的调查文件。 她起身,往外面走,走到门口,步子再顿住。 如宫和泽所说,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她现在去找他,能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质问一番,或者跟他吵架,这些并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这些年来,她好像从来没有正经跟他去吵过架。 剑拔弩张地去起什么争执,也从未有过。 往往是分歧才刚开始,她皱下眉头,他就退让了。 这些年无论他犯了什么错,他在意她宽容她,他爱她,这些从未更改过。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也从未伤害过她,哪怕是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也从未说过她一句重话,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如果此刻她回去质问,毫无疑问他会解释会求她原谅。 然后呢?然后她还能怎么办? 她手指用力抓在玻璃门上,巨大而矛盾的情绪冲击着,她再迈不出步子来。 她极缓慢地回身,声音有些哑了:“我,不想去见他。”也不敢去面对他。 宫和泽出声:“觉得为难就再考虑下吧,该怎么跟他说。这一两天你要不就住我那去,我给你开章外地临时加班的单子。” 第543章 宋医生,我或许不回来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手指抓紧了玻璃门边框:“不用麻烦你,我要是真想出去住,可以住酒店。” 宫和泽淡声提醒:“住酒店会有入住记录,到时候宋知舟跟你爸妈多半会找过去。那时候就不是你想不想面对的事情了。” 她沉默片刻,再应声:“我知道,我再想想吧。” 回办公室,很快到下午四点,几个同事收拾了东西,彼此打了声招呼,就很快离开了。 放年假了,接下来就是小年、除夕、春节,是忙碌了一年后最轻松惬意的一段时间。 她早就开始期待了,之前还跟宋知舟商量好,趁着明天小年去领证。 到时候等吃年夜饭的时候,再拿出两个红本本,让双方家长都惊喜一下。 旁边小北慢腾腾收拾了东西,似乎在等陆宁跟她说什么。 没有等到,她主动跟陆宁开了口:“你还不走吗? 年前最后一次见面了,反正我家也就在北城,不如我请你吃晚饭吧?” 手机里宋知舟发了信息进来,陆宁抬头看向小北:“我等下还有事,等过完年回公司了,我请你吧。” 小北看起来有些失望,点头应声:“好的,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啊。” “嗯,新年快乐。”她轻笑,看小北收拾了东西离开。 往外走时,小北接着电话:“诶呀爸,这才几点啊你就催,我已经下班了,马上飞奔回来。” “相亲没门啊,要么你把那男的弄走,要么你女儿我离家出走。” 陆宁听着她声音越来越遥远,直到消失在办公室外。 手机里宋知舟的短信又发了进来:“最后一天了还加班呢?我正好经过你公司,到外面了,看你同事都出来了。” 陆宁反复看着那条信息,想到宫和泽说的话:“住酒店会有入住记录,我给你开张外地临时加班的单子吧。” 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着,直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宫和泽走了进来。 他从其他工位旁拉了张座椅,坐到了她旁边来:“打算躲这呢?公司晚点可就要锁门了。” 陆宁没出声,拿着手机编辑信息,编辑好了又一个个字删除。 宫和泽再开口:“他刚电话打我这来了,我也来不及问你的意思,直接跟他说了,说你今晚要飞江城临时出差,两三天。” 陆宁“哦”了一声,清理了工位上的电脑和文件,再提着包起身:“那我回去收拾下行李吧。” 宫和泽面色莫名:“收拾什么行李?又没让你真出差。 机票我给你订了,等下你就跟他说时间紧直接走了,再把机票拍给他看一下就行了。” “总得收拾点东西带上,不然也不像。”她声音有些不自然,视线不去看他,提着包往外走。 宫和泽起身跟她出去:“他就在楼下,还是想去见他?” 陆宁盯着前面走,眼眶有些泛红:“没有,就收拾点行李,这么直接走,他也不放心。” 身后的人跟着她进电梯,轻叹了一声:“反正也是放不下,要不就算了吧,当我没说过。” 这样以出差为借口,住出去赌两天气,说到底又能改变什么? 争执做不到,质问没有意义,分手更不可能舍得。 陆宁没出声,按下一楼后,再按了负一楼。 她到一楼出去,宋知舟在外面,宫和泽的车停在地下车库里。 电梯在一楼打开,她要出去时,才出声:“师兄,晚上帮我留间卧室,老师那你帮我说一声,我改天再去拜访。” “知道了,去吧去吧。”宫和泽挥手赶她。 宋知舟的车就停在公司正门外,他看向不断涌出来的员工,仔细从人群里搜寻陆宁的身影。 就算要出差,也应该不至于那么着急,多少会回去收拾一身换洗衣物带过去的。 而且都年假了,这个时候突然加班,有些奇怪。 发过去的信息没有回,他不断点开手机屏幕,确定上面并没有新消息进来。 从中午开始,他就总有些不大好的预感,下午将事情匆匆忙完,就赶在四点前过来接她。 他们明天就要领证了,在那之前有些事情,他要不要跟她说清楚? 关于苏律师的事情,再关于当年的那份监控视频。 她最厌恶被欺骗,而那两件事情,也一直在他心里膈应着。 那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不说出来,他总会觉得不安宁。 尤其在昨晚,她突然问了他那一句:“你会骗我吗?” 只是关于宋知杰的事情,无论如何他还不能告诉她。 那是他弟弟的一辈子,不管怎样他不能说。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医院长廊里。 她妈妈白血病突然昏迷,被送到医院抢救室,是他接手的。 那时候他穿着白大褂进抢救室时,她通红着一双眼睛,抓着他衣袖说了一句:“医生,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妈妈。” 那是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模样,也是她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初见时极其简单,他是医生,她是患者家属,仅此而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就变得如今这样复杂了呢? 他好像没有犯什么错,又好像犯了很多错。 很多事情,私心作祟欺瞒了她,却又放不下她对他完全的信任和依赖,不敢去跟她坦白。 他在她心里是干干净净的一片白,不染半点尘埃,如同之前苏律师在她心里的形象。 也正因此,他不甘心让那块白,哪怕沾染上一星半点的污点。 副驾驶的车窗被敲了几下,他思绪抽回,侧目看过去,看到陆宁站在了外面正看着他。 他心里无由咯噔了一下,明明刚刚也只是心里想着那些事情,却有种被她当场抓包的心虚感。 他伸手按下身侧的车门锁,再是陆宁拉开了副驾驶车门,坐了进来。 她情绪不对,相处久了,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宋知舟从身侧递了个保温杯给她:“喝点热水,是不是累了?” 陆宁系了安全带,她以前一下班,总爱跟他抱怨几句累了之类的。 也不是真有什么怨念,不过是一种习惯。 但她今天没有,她伸手接过那个保温杯,并没有打开喝,两只手握着杯身。 片刻后,她开口:“宋医生,我要出差。” 宋知舟“嗯”了一声,没有开动车子:“宫先生跟我说了。回去收拾点东西,我送你去机场,或者陪你过去吧?” 她看着他,突然笑了笑:“这么放心,你就不怕,我或许不回来了。” 第544章 平静开始,平静结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宋知舟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她声音是开玩笑的语气,但他听出来她没在开玩笑。 他将车速减缓了些,侧目去看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陆宁一时没应声。 从宫和泽那里听到那些事情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几乎就是逃避。 想要当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跟宋知舟说是自己出差,再离开几天,让自己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可她现在突然明白,逃避解决不了问题的,离开三天五天,等时间过去了,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们之间的感情向来简单纯粹,没经历过太多不愉快,而此刻这些欺骗,无疑就像是一根刺。 说不上有多严重,但也不能说不严重。 宋知舟看出来不对劲,将车右转停到了路边的停车位里,心里隐隐的不安在放大。 她多半是知道了什么,但他不确定她知道了多少,甚至他开始担心,会不会连宋知杰的事情,她也已经知道了。 陆宁侧目看向他:“我认为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相互信任,可以开诚布公的。 隐瞒是很伤感情的事情,也是没有必要的事情,宋医生说呢?” 宋知舟沉默着,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再开口,声音很平静:“你欺骗过我吗?之前你说,你没有。” 他试图缓和气氛,含笑去触碰她的头发:“好好的这是怎么了,我骗你什么了?” 她将头偏开来,避开了他的掌心。 她面上没有怨怒,但也绝不是轻松玩笑的表情。 她看着他,第一次觉得,如他所说,他也许也不是那么纯粹的。 他会拿一份监控视频去算计薄斯年,不惜搭上自己的前程,最后再又理所当然地接受,薄斯年亲自出面澄清说他宋知舟没有错。 再理所当然地让她带着对薄斯年的怨恨,跟他离开。 她鼻子酸得厉害,一颗心揪着,再又强装着平静。 她就一颗心,当初小心翼翼全部捧给了薄斯年,从未想过第二个人。 后来他负了她,她用了多年才走出来。 将支离破碎的一颗心,一点点修补好,再捧给了宋知舟。 当初决定跟宋知舟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想,人生还那么长啊,几十年,为了那样一个伤过她的男人,就让自己一颗心死了,太不值得了。 所以她选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那时候她想,如果这一次她再错了,这一辈子,感情这种东西她就真的再也不碰了。 余生数十年,真的再也不碰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所幸他宋知舟没有辜负她。 他疼她惜她,同样地,他也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他了解她有多固执,有多认死理,有多恨被欺骗。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原来也如此云淡风轻地骗了她这么多年。 她红了眼睛,手用力抓着座椅边缘:“别骗我了好不好,别等我先说。如果你全部告诉我的话,或许我会原谅你的。” 车内陷入了死寂,她没再出声,他也许久没出声。 陆宁看着他,再又收回视线,去推身侧的车门:“那你考虑吧,我先走了,不用担心我。” 手臂被身后的人抓住,他声音有些不安:“我只是,怕你多想,不是有意瞒着你。” 她身体坐回去,没回应,等他继续说。 宋知舟脑子里边思索着,她到底知道了什么,边继续开口:“苏律师的哥哥在找你之前,来找过我,在上个月三号。 但我没有答应他什么,他要我将他手里的东西买下来,我没答应。我隐瞒了你,只是因为……” 他脑子有些乱,努力斟酌着词句:“是因为苏律师在你心里的形象很好,我不希望那样的结果,会让你难受。” 她点头:“那你那天晚上做的算是什么?不告诉我,却又不放心我,担心我知道了会离开,所以索性喝醉酒让你自己也得到点什么吗?” 他面色凝结了一下,她笑了笑:“抱歉,好像有些难听了。” “我们毕竟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我以为征求了你的同意,那样的事情怎么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他无来由有些心虚,有些解释,似乎越说越不对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确实也算理所当然,可宋医生偏偏就选择了那个晚上。 在你知道了一切却不告诉我时,你若无其事地发生了一切,说希望有个我们的孩子。” 她心口有些钝痛,声线有些发抖:“在宋医生眼里,孩子是什么?牵住风筝的那根线吗?” 她话落,连自己都愣了一下,有些自嘲道:“说起来,这话还有些熟悉啊。” 那时候薄斯年将她困在庄园里,拿各种条件跟她交换,说想要一个孩子时,她也跟他说过近乎一模一样的一句话。 “在薄先生眼里,孩子就是一个牵住风筝的工具吗?” 宋知舟伸手过来,试图揽住她安抚:“陆宁,你想的太严重了。我那晚只是喝多了,有些心急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没再躲,任由他的掌心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很近的距离,她却突然觉得远了些。 原来连他,也会有让她觉得遥远不清晰的时候。 她竭力克制着情绪,淡声道:“好,这个就先不说了吧。还有吗?” 他面色有些不解:“还有什么?” 他神情好像总是这样滴水不漏,无论任何时候,只要他想,就很难泄露什么情绪。 陆宁耐着性子出声提醒:“三年前那份手术监控视频,是薄斯年曝出去的吗?” 宋知舟落在她肩膀上的手僵了一下,她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表情,掩饰不住地不安和无措。 没有只言片语的回答,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她了然生笑:“我明白了。” 他按在她肩上的手无意识用力了些,如同害怕她会突然就这么消失在他眼前。 “是我那时候冲动了,我本来曝光视频,只是想让他没了威胁你的筹码,我没想过瞒着你。后来只是担心你迟疑不决,才索性骗了你。” 他情绪乱了,话也乱了:“他伤害了你那么多,那样一件事,是不是他做的,其实也没有太多区别。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现在也过得很好。” 陆宁感觉眼前人变得陌生了起来:“因为水反正浑了,所以就索性再扔上一把泥,这样反正谁也看不出来是吗?” 就像是苏律师将自己的死,归咎到薄斯年身上一样。 犯过错的人,索性让他再多背些错,看起来倒也理所当然,不容易让人生疑。 他手无力地收了回去,突然感觉任何解释都苍白了:“我只是,也只是想为了你好,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对你好的机会。” 她努力忍着的眼泪落下来,再抬手胡乱地擦了一把,感觉心都如同被风化了。 她声音压制着,转为低吼:“怎么连你都要这样?为什么连你都要这样?” 他手足无措地出声:“都过去了,别想了好不好。 当年的事情,我可以去说清楚,我跟你道歉,也去跟薄先生道……” “还有吗?”她哑声打断了他的话。 “还有什么其他的吗?都一起说了吧,所有瞒了我的事情,所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行吗?” 他不出声了,车内如同陷入了冰点,只能听到旁边车辆偶尔的鸣笛声。 那样的声响过后,一切显得更加静寂了。 她抓紧了身上的安全带:“所以,还有其他的事对吗?这些都说了,还有更严重的事,你不愿意告诉我是吗?” 他还是没有回应,面色有些痛苦。 宋知杰的事情,他不敢跟她说。 他包庇了一个罪人,一个撞了人、再逃逸害人死亡的凶手,一个足以成为千夫所指的潜逃犯。 哪怕她总有一天会知道,他也不能跟她说。 她抓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许久后,她问了一句:“犯法吗?” 当日她失忆被薄斯年带去临城,她感觉薄斯年瞒了她很多事情时,她也问了他一句:“你挣的钱合法吗?” 法律是最后一道底线,犯了任何错都可以找无数个借口,可犯了罪不能。 法庭上不认对错,不讲私情苦衷。 在她问出“犯法吗 ”那句话时,她在等他斩钉截铁地回一句:“不会,不至于”。 可他还是没有回答,他清清楚楚听见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却直到这一刻,都还是保持沉默。 哪怕提到了犯法,他也仍是没否认。 她眸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如同灰蒙蒙的天色遮蔽住了最后一丝光芒。 随即她轻叹了一声:“宋医生,我好像真的不认识你了。” “不如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车门一声轻响被推开,陆宁要下车。 宋知舟一直沉默坐着,这才如梦方醒,焦灼出声:“伤人的是我弟弟,我没有做什么,没有做什么。” 她下了车,透过打开的车门看向他:“所以,算是你弟弟犯法,你知情包庇吗?做了什么,犯了什么罪?” “对不起。”他视线躲开来。 陆宁追问了一句:“很严重吗?总不会杀人放火出了人命吧?” 他没出声了,再一次默认。 陆宁感觉有些不寒而栗,也或者是外面的风真的太大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麻木了,淡声开口:“人的恶是没有底线的,你纵容你弟弟,是在害他。奉劝你一句,劝你弟弟自首吧。” 他猛地抬头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他眼底看到了防备。 陆宁打开包,将钱包里他的银行卡取出来,放到了座椅上,再开口。 “我们都冷静一下吧,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来打扰我,我很好,不会走远。放心,我不会举报你弟弟。” 她放下银行卡,关上车门,不轻不重地声响。 一场争执分歧,平静开始,平静结束。 他的手随着车门关闭的一声轻响,狠狠颤了一下。 第545章 可我也真的,不想失去你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车门开合,寒风灌入了车内。 下车离开的陆宁,很快拦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宋知舟感觉,那股寒意像是灌到了骨子里,怎么散都散不去。 她说他错了,他就第一次那样深刻地认识到,他真的错了。 他手抓到方向盘上发抖,过来的路上心情有多舒坦,现在就有多绝望。 想象里接下来都是最好的事情,领结婚证,准备年夜饭,准备新年春节。 所有的喜庆还没有开始,在这一刻好像就已经结束了。 他看向前面出租车离开的方向,竭力克制住想要开车跟上去的冲动。 他习惯了哄她,任何事情退一步而已,无可厚非,她心里释然了,他也就释然了。 可现在才发现,等她真正生气的时候,他连跟上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开车回别墅,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张嫂正从厨房里收拾了出来。 宋知舟只换了鞋,连身上的大衣都没脱,直接坐到了沙发上,沉着脸一声不吭。 张嫂奇怪地往门口张望:“宋先生,陆小姐没一起回来吗?” 平日里他都会接陆宁一起回来的,哪怕她加班,他也会在那边等她一起回。 宋知舟淡声“嗯”了一声,很少见地语气不大好,多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 张嫂斟酌着再问了一句:“是要加班吗,那我晚点再准备晚饭?” 楼梯上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啧,哥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回来了。” 张嫂侧目,看到宋知杰正穿着宋知舟的睡袍,优哉游哉从楼上下来。 他个子比宋知舟矮了些,身形也更胖,好好一件黑色的长款睡袍,穿他身上透着几分怪异。 等他走到面前坐下,宋知舟才注意到,蹙了下眉头:“自己衣服呢?” “没带啊,你不也没给我时间回去拿吗?”宋知杰身体往后一歪,懒洋洋坐在沙发上。 他面色有几分幸灾乐祸,看出来宋知舟多半是跟陆宁吵架了。 气氛沉静了下来,宋知杰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约人去喝酒。 片刻后,宋知舟将张嫂支了出去,再直视着他:“手机放下,跟你说件事。” 宋知杰颇不情愿地“哦”了一声,粗鲁地将手机丢到一边,两腿一抬就搭到了茶几上。 宋知舟淡声说了一句:“脚放下去。” 眼前人一脸不痛快,将脚从茶几上移开:“累不累啊,自己家还这么多规矩,跟牧家那老头一个样。” “那是你爸。”宋知舟忍着情绪纠正他。 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他克制着没动火气。 宋知杰“哦”了一声,腿不让放茶几上,他就翘个二郎腿一抖一抖。 宋知舟索性将视线移开来,眼不见为净:“我给你找个好律师,当年的事你去认了吧。纸包不住火,早晚也会查出来。” 宋知杰脸“唰”一下沉了,身体猛然往前倾:“你说什么?哥你疯了?” “犯了罪总是要承担责任的,你当年还小,现在自首的话,判不了多少年。等过些年出来了,你也能干干净净过日子。” 宋知舟视线侧向远处,落地窗外已经有些微弱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 这个点已经临近五点,黄昏时节了。 宋知杰情绪陡然激动了起来:“都十多年了,那两个人都早化成灰了,警局那边搞不好都没存档了,还怎么可能早晚查出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知舟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再出声:“犯了错总该承担,你当年不够懂事,但现在也都三十了,有些道理该懂了。” 宋知杰又气又急,身体直发抖。 这么多年了,他哥劝他自首,也早不是一次两次了。 但这一次的态度,好像是从未有过的强硬。 甚至让他感觉,他如果不答应,他宋知舟就完全可能会去警局揭发他。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感涌来,宋知杰猛然反应过来一个事情:“是不是嫂子知道了?” 宋知舟隔了半晌才应声:“这些东西跟她没关系,我给你联系律师,你准备一下吧。” “她算个什么东西?!”宋知杰突然“蹭”地站了起来,吼了一声。 宋知舟面上动了怒:“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宋知杰双手举起,再坐回了沙发上:“好,好,我不尊重她。所以哥现在是打算把我卖了,讨嫂子一乐呵了?” “再说一次,跟她没有关系。你犯了法,早晚是要……”宋知舟话音未落,眼前人已经起身上楼。 很快从楼上换了衣服下来,宋知杰一张脸黑着就往外走:“不好意思啊哥,我没兴趣去送死。您要是乐意哄嫂子,就去警局告我去。” 茶几上的车钥匙被拿走,宋知舟起身看向门口:“你给我站住!” 玄关门“砰”地一声关上,等他再追出去,外面他停着的车,已经扬长而去了。 他回到沙发旁坐下,手支在茶几上,拇指按压着额头。 他眸眼不受克制地发红,一颗心完全乱了,声线低而发颤:“我下不去手,陆宁,我真的下不去手。” 哪怕清楚包庇罪犯,弄不好就也是违法,可真要将自己的亲弟弟送牢里去,他发现他真的太难以做到。 经历的时间越长,一直到现在十多年了,心里存着那样一丝小小的侥幸,他就越是难以抉择。 一母同胞的弟弟,这世上他已经没有生母了,而无论生父和继父,于他而言都感受不到亲近。 也只有这个弟弟,虽然自小就总和他吵架,但他还是感觉多少能感受到一点血脉亲情。 也或者,是因为几乎长了同一张脸的缘故,能让他很清楚地感到,这世上他还是有一个亲人的。 从小到大,自从生母过世后,亲情于他而言,就是太奢侈稀缺的东西了。 他面容痛苦地颤动:“不想毁了他,可我也真的不想失去你啊。” 别墅外,驶离的车内,宋知杰一个电话,就让人查到了陆宁去了朝歌。 他现在手里有钱了,牧川虽说不放心他,给他的钱不多,但也不是小数目了。 所以他要收买几个眼线帮他办点事,还是小菜一碟。 车直接开到朝歌,他下车往里走,立即有势利眼的服务生满脸堆笑地将他迎了进去。 第546章 宋知杰想带走陆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过去朝歌的时候,宫和泽正在包厢里应酬。 包厢里坐着的还有牧辰逸跟赵梁,和其他两位企业老总。 牧辰逸最近因为少了牧家这个后盾,让宫和泽跟赵梁帮了些忙,这段时间来往也密切了很多。 宫和泽在生意上素来是左右逢源的性子,不掺和人私事,加上玩得开讲义气,商场上算是跟谁都来往不差。 如今牧辰逸跟牧家闹翻了,他照样是一面帮衬牧辰逸一些,一面照常跟牧氏拉合同往来。 总之是谁也不讨好,谁也不得罪。 她进去的时候,宫和泽就开着玩笑结束了这场酒局。 赵梁起身离开时,看着陆宁说笑:“陆小姐这小师妹,在宫先生这面子可不小啊。” 陆宁笑应着:“赵总,不知道几位都在,不然我该换个时间再来了。” “就几个朋友喝两杯,没什么要紧事,陆小姐过去坐吧。”赵梁性子素来热情和气,几个人含笑就先离开了。 经过陆宁时,牧辰逸侧目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就走了。 这个点都快晚上了,他看出来陆宁多半是出了什么事,心情不好。 出事了不找宋知舟,却一个人过来找宫和泽,自然多半是两个人闹僵了。 但他自己都顾不上,也没理由操心这些事情,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以宋知舟的性子,他俩看着还真不像能吵起来的样子。 等人离开,侍者将包厢重新收拾干净了,这才出去,将包厢门轻合上。 包厢里安静下来,光线并不大明朗。 陆宁面上笑意散得干干净净,闷声拎了个空酒杯,坐到了宫和泽旁边的沙发上去。 宫和泽怕她不习惯这样的昏暗,抬手要去把灯都打开,边开口:“看着闹得还挺……” “别开灯,别问,别说话。”她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也打断了他开灯的动作。 宫和泽手收回,坐回沙发上,看着她拿过茶几上的威士忌往红酒杯里倒。 他没忍住出声提醒:“我给你拿瓶红酒吧,就你那点酒量,这样喝白的一杯就醉了,我可扛不动你啊。” 陆宁没吭声,倒了半红酒杯的白酒。 宫和泽试探着再说了一句:“是真扛不动。” 她端起酒杯灌了下去,酒味比她想象中的要辛辣,刺激得她喉咙里火烧火燎,猝不及防一阵咳嗽。 宫和泽给她推了杯水过去,不忘再火上浇油一句:“一个男人而已啊,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哥哥回头给你介绍小鲜肉。” 酒精的缘故,她眼尾和脸颊都带着红,烦躁地抬头瞪他:“我跟他好得很,谁要小鲜肉,谁要小鲜肉?” “好得很,呵呵呵好的,好得很。”他手机响起,起身往外走,不跟她争论这个问题。 “我去接个电话,让服务生给你开瓶红酒,别趁醉欺负人小男生啊。” 陆宁喝了几杯,酒意有些上头,含糊冲着他吼:“你才欺负小男生!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喜欢男的啊!” 宫和泽步子在门口顿住,回身幽幽看了她一眼:“你这到底是骂我,还是骂你自己?” 他拉开门出去,跟门口的服务生说了一声,让他进去开瓶酒,自己再走到走廊不远处安静点的地方接电话。 那边宫老先生的声音传过来:“你这个逆孙,今年过年骗也得给我骗一个孙媳妇带回来,否则别进宫家门! 今天下午你表姨过来,她女儿比你小十岁,都带男朋友回来了!” 那边喘了口气,还不解气,继续骂:“亏你遗传了我的好基因,长了那么好一张脸! 三十了连个媳妇都找不到,天天就知道在外面勾三搭四,找不到一个正经的!” 宫和泽将手机移远了些,抬高了声音:“什么?老头你说什么?要我带男朋友回来?还要小十岁的?” 那边气得直拍桌子:“女朋友!女的,女的!什么要求都没有,五官完整四肢齐全就行,性别不能错!” “老头,我这信号不好,回头再跟你说。”宫和泽举高了手机,伸手就要掐断电话。 那边绝望地再厉声重复了一句:“是女朋友啊!” 宫和泽手起,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年底了,又到了催婚最严重的时候了,这老头想孙媳妇简直想疯了。 他回身往回走,就看到包厢门被打开了。 刚刚他出来的时候,是顺手关了门的。 服务生如果进去送酒的话,进出一般也会随手关门。 他步子立即加快了些,想着会不会是宋知舟找过来了,陆宁喝了酒,可别起了大冲突。 走到门口,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包厢里,服务生刚进去给陆宁开了红酒,宋知杰就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门“砰”地一声响,男服务生吓一跳,手里的红酒瓶差点撒了。 陆宁喝得半醉,听到声音眼皮也没抬一下。 宋知杰黑着张脸直接走过来,语气尖酸:“我说嫂子是上哪去了,原来是一个人躲着喝闷酒啊,难怪我哥魂不守舍的。” 服务生也知道些情况,知道陆宁跟宋知舟是在一起的,所以她跟宋知杰也算是半个亲戚。 服务生退到一旁,一时没掺和。 陆宁没搭理,拿过那瓶刚打开的红酒,继续往酒杯里倒。 宋知杰被她这样完全无视的态度气不过,走过去就挑衅般地伸手拿她手里的酒瓶。 “嫂子喝多了啊,这瓶子都拿不稳了,我来帮你倒,再陪嫂子喝两杯。” 陆宁手上用了点力道,将酒瓶从他手里扯过来,抬眸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别来烦我,哪凉快哪待着去。” 宋知杰一看就知道他俩是吵了次厉害的,他哥最近摆明了就是被这女人勾了魂,多半吵得厉害时,一着急就把他当年撞人的事情给说出了些什么来。 如果不是这女人从中作梗,这么多年都过了,他哥就不可能会突然硬要他去自首。 十多年都躲过来了,这个时候去自首,不是傻子是什么? 宋知杰恬不知耻地再凑上去,直接坐到了陆宁身边去。 “嫂子别不给面子啊,我可是特意来替我哥接嫂子回家的。走走走,一个人在这喝酒多危险啊。” 他说着,直接上手就去拽陆宁的手臂,要将人扛起来。 她喝多了,这样比力气不会是他的对手。 如今他说来替哥哥接喝多了的嫂子回去,加上牧家的关系,朝歌服务生也没人真敢拦着他。 第547章 喝醉撞见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喝多了的缘故,陆宁身体有些发软,用力甩了几下,才甩开了宋知杰的手臂。 她眸子里如同蒙着层雾气,加上包厢里光线不算大亮,看东西带着些模糊。 但也不难看出来,她此刻看向宋知杰的视线,满是厌恶,是一种面对着极度恶心的脏东西时的厌恶。 在宋知杰不依不饶地再次伸手过来拽她时,她看出来旁边的服务生不敢插手,摸过手机想打个电话。 宋知杰眼疾手快地俯身将她手机夺了过去,随即是陆宁酒意上头,抄起了桌上的红酒瓶,就对着他身上砸了过去。 “叫你滚开,你听不见吗!” 瓶子砸到肩上的一道闷响,猩红的液体沿着宋知杰衣服领口,流到了他身上和衣服上,顷刻一片狼藉。 宋知杰气得红了眼,咬牙伸手就要用蛮力拖走陆宁。 服务生这才看不下去了,只能上前不安地劝阻:“宋先生,请您冷静一点,这毕竟是宫先生的包厢……” “我管它什么地方?这北城就没我牧家待不得的地盘!”他语气猖狂得很。 自从跟牧家相认,他就最喜欢将“我牧家”挂在嘴边。 至于之前被他叫了几十年爸的那个宋瑞,如今他是半个字都不提了,如同是多么耻辱见不得人的东西。 宋瑞也气得不轻,但无奈有时候也还得靠着他从牧家捞点好处,也不能说什么。 宋知杰丝毫不把一旁阻拦的服务生放在眼里,发红着眼睛就要再去拉陆宁。 伸过去的手刚碰到她衣袖,服务生就跟见了鬼似的,连退开了好几步,看向门口一阵风一样过来的人。 宋知杰刚察觉到异样,肩膀就猛然被人从身后拽住,猝不及防地力道,让他整个人没有半点防备地被甩了出去。 身体落地的一声闷响,头狠狠砸在了沙发脚上,宋知杰痛到眼前一黑,随之而来地是巨大的怒意。 自从回了牧家后,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他哥,就没哪个不怕死的,敢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他今天非扒了这个人的皮不可! 宫和泽嫌弃地“啧啧”了两声,看向地上狼狈不堪爬起来的人。 也没去多管宋知杰,他不轻不重地说了服务生一句:“弟弟,站这里也干点事啊。” 那服务生白着脸连声赔不是,实在是这种事,他除了劝几句,也没法多管。 宋知杰那人脾气差得很,而且特别小心眼,他要是回头报复起来,他一个小服务生怎么可能扛得住。 宫和泽回身抽走了陆宁手里的威士忌:“别喝了,说了扛不动你,再喝我叫你宋医生来领人啊。” 喝得醉意很重了的人,不满地抬眸瞪他:“你叫一个试试!” “好好好,我怕了你。”宫和泽举手认输。 身后爬起来的宋知杰,一双眼睛红得吓人,如同什么被激怒了的兽类。 他这段时间一直被人捧着恭维着,整个人也飘了,就是重话都听不得一句。 现在居然被人这样云淡风轻地打趴在地上,他气得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咬紧了牙关冲着宫和泽就扑了过去。 宫和泽有些不耐烦地回身,往旁边侧开了一步,躲开了他砸过来的一拳。 “还来啊,先回去养养伤吧。” 宋知杰满肚子的火气和不甘,算是被他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手脚并用不断往宫和泽身上怼。 宫和泽躲了好几下,终于躲得忍无可忍了,上手抓了他怼过来的一只拳头,将人一个过肩摔甩了出去。 宋知杰砸在地上直哼哼,气得想杀人,这一次使了老半天劲也没能爬起来。 宫和泽有些嫌弃地拿了手帕擦手,睨着地上滚来滚去的人。 他脑子里想着,宋知杰刚刚油腻的一双手,去拖拽陆宁的手的那一幕。 要不是他是宋知舟的弟弟,真想解气点再揍他一顿。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真不知道牧董事长怎么就买一赠一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沙发上醉醺醺的陆宁,缓缓抬眸看他:“什,什么买一赠一啊。” 宫和泽抽了张支票给那服务生,嘱咐了一句:“把他弄回去。” 再走过去将陆宁拽起来:“白菜,走,师兄带你买白菜去。” 走出包厢,灯光的照射下,陆宁一张脸更显发红。 她五官生得极好,微卷的长发海藻般披散开来,这样喝得醉醺醺的模样,看着格外勾人视线。 宫和泽素来爱挑她的刺,却唯独这张脸,还真没挑出刺来过。 不时有同样喝了点酒的男人,从走廊上经过,眼睛直勾勾地往她这里看。 也有经过的女人看她一眼,再偷瞄宫和泽一眼,酸溜溜地不屑低语:“装的吧,一看就是傍上大款了。” 宫和泽被不断投过来的视线弄得有些心烦,看她穿着高跟鞋走路一晃一晃地,简直跟蜗牛爬行没什么区别。 耐着性子跟她爬行了一段距离,他终于忍不了了,将她横抱起来就大步往电梯走。 酒精发热的缘故,她额上冒了不少汗,黏在头发上很不舒服。 没力气抬手将头发拨开来,她迷糊将脸挨到他大衣上,想将垂到了脸上的头发蹭开来。 宫和泽身体僵了一下,腾不出手来制止她乱蹭的脸。 身上温度往上走,他有些懊恼地停到电梯门外,只能将人先放下来。 电梯门刚好打开,里面是好几个要出来的人。 最前面的两个人,是薄斯年跟舒念,应该是过来生意上的应酬。 宫和泽人刚放下来一点,保持着一个颇为怪异的姿势,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大堆人。 跟在薄斯年身后的几个老总,识趣地只当没注意到陆宁,带笑打着招呼:“宫总,真是巧。” 素来都传从不带女人过夜的宫先生,这架势,可不像是送人回去这么简单啊。 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来眼前喝多的人是薄斯年的前妻,心里都不知道已经编排出了、多大一出八卦好戏了。 宫和泽将人放下来,再伸手扶稳了陆宁,这才应了一声:“巧。” 薄斯年注意到陆宁,面上疏冷的表情散了。 本是打算直接打个招呼就擦肩而过的,出了电梯,他却感觉迈不动步子了。 其他人连带着舒念,都识趣地先离开了。 薄斯年看向宫和泽,问了句废话:“她喝多了?” 第548章 有的人只露一面,就胜过所有人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抬眸看他,不满地皱眉:“没……我没喝多。” “她出什么事了吗?”薄斯年再追问了宫和泽一句。 她不会来朝歌这种地方买醉,哪怕是跟宫和泽在一起,或者是心情很差,她都没有酗酒的习惯。 宫和泽扶着陆宁往电梯里走:“没什么事,薄先生去忙吧。” 电梯门就要合上,薄斯年下意识伸手去拦门,没来得及多想就说了一句:“我车里有醒酒药。” 话落才意识到,这话有些急切和怪异了。 他很久没见到过她了,上一次见,还是在海市,他严重胃出血住院,她来看过他一次。 那之后脱离生命危险再回北城,他就一直没再见到她了。 本还想着刻意回避,不再去打扰她,结果才发现,只要他不刻意去找她,他们之间根本就不会碰见。 完全用不着,他去有意不见。 这么长时间好像也就这么过来了,他在试图让生活短暂地回归正轨。 工作应酬、培养薄倩倩管理公司,这些都在有条不紊地顺利进行。 可好像所有的决心和计划,在时隔一段时间突然再见到她时,就猝不及防被打破了。 宫和泽在电梯里看向他,陆宁有些站不稳,头半靠在他肩上。 薄斯年努力去无视心里的不痛快,有些不自然地补充了一句:“刚好上次舒秘书放了点醒酒药在我车上,宫先生需要的话,我去给你拿一趟。” 宫和泽出声婉拒:“多谢薄先生了,醒酒药我车上也有,我们就先走了,你去忙吧。” 电梯门完全闭合,薄斯年还想说什么,到底是没机会了。 他在电梯门外多站了片刻,左思右想觉得不放心,担心她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或者说,她会这样失常地来这里酗酒,自然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回身时,隔着长长的走廊,他看到舒念就站在包厢外面。 在他看过去的那一刹那,舒念视线下意识躲避了一下,掩住了片刻的情绪。 她也工作很多年了,一时没维持住面色,也不过是一两秒的事情。 很快她面色即恢复了平常,自然地迎上薄斯年的视线,走近过来开口。 “总裁,我担心您不知道包厢号,就在外面等着了。那我们现在进去还是?” 她清楚他现在情绪不对,像这样的应酬,临时找个借口推掉,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似乎是想要证明什么,薄斯年眸色恢复如常,淡应了一句:“进去,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舒念微低着头,应了声“好的”,再跟他一起往前面进了包厢。 一场酒局折腾到很晚,薄斯年因为胃病不能多喝酒,接了头两杯,之后的就都任由舒念替他喝了。 他以前对舒念还算照顾,好歹也是他的秘书,他不会让她一个女人多喝酒,尤其是白酒。 敬的人多了,他也会不轻不重地说一句:“酒适量喝点就行了,换杯果汁吧。” 但今晚他有些不在状态,喝了两杯就不喝了,坐到了角落里去,不再参与他们的闹腾。 后面有喝高了的老总,一直敬舒念,他也始终没出声阻止。 度数很高的白兰地,虽说舒念这些年酒量也算是练出来了,也经不住包厢里老总一个接一个地灌。 今晚过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商人,薄斯年也只带了舒念一个下属过来,没其他人能帮忙挡酒。 喝到后面,她直接麻木了,也忘了婉拒一句,就一杯接一杯地喝。 胃里如同放了烧得通红的木炭,她眼角余光看向坐在角落阴影里的薄斯年。 他手里晃着一杯红酒,似乎是在失神,面上表情看不真切。 那一刻她突然在想,大概有的人做再多,也真的比不上另一个人哪怕出现一面。 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那人就露一面,就胜过所有了。 一直到酒局散了,有男人对舒念动了心思,看出来她快醉了,薄斯年也丝毫没有维护的意思。 那男人索性凑过去想再灌她几杯。 还是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出声开着玩笑阻止了一句。 那要继续灌酒的,才算是作罢。 毕竟也是薄斯年的秘书,不管人家在不在意,也总不好玩得太过。 一直到酒局临近半夜散了,舒念整个人轻飘飘走路都走不稳了,薄斯年也没正眼瞧她一下。 跟过来的小赵搀了把舒念,再将她送了回去,一直到人走,薄斯年都没关心她半个字。 回了庄园后,已经很晚了。 苏小蕊已经睡下了,薄斯年上楼进儿童房,吴婶正坐在床边守着。 看到他进来,吴婶立刻起身:“先生,您回来了。” “嗯,我带她出去。”薄斯年淡应着,走近床边将苏小蕊打横抱了起来。 吴婶被吓了一跳,加之薄斯年现在有严重心理疾病,难免很不放心。 “先生,小蕊已经睡下很久了,现在半夜,您要带她出去吗?” 他没应声,抱着她就往外面走。 吴婶急得赶紧往外追,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先生,这大半夜出去实在不安全啊。” 薄斯年有些不耐烦地顿住步子,回身说了一句:“我送她去阿宁那,需要跟您汇报吗?” 吴婶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勉强放了点心,轻应了一句:“是我多嘴了。” 等再出门时,苏小蕊被这样一番折腾,直接弄醒了。 她揉着眼睛再睁开来,看向头顶的薄斯年和夜空,很是纳闷自己睡得好好的怎么就出来了。 瞌睡醒了些,她才从薄斯年怀里爬起来,抱着他的脖子奇怪地问:“薄叔叔,我们要出去吗?” 薄斯年看她醒了,索性也没再让陈叔开车,直接将苏小蕊安置到后座上,自己开车。 等给她系好了安全带,他才回她:“妈咪今天心情不好,明天又是小年了,薄叔叔送你过去陪陪她好不好。” 苏小蕊噘着嘴,佯装不满:“薄叔叔都把我弄上车了,根本就不是在跟我商量嘛。” 薄斯年笑着摸她的头:“要坐好,不要乱动,到那边要听妈妈的话。” 小孩认真地点了点头,伸手抓紧了安全带。 车开到了宫和泽的别墅外面,那么晚了,他没在陆宁身边看到宋知舟,估摸着他们多半是闹矛盾了。 所以她应该会直接来宫和泽这里。 牵着苏小蕊下车,别墅里还是灯火通明,宫和泽应该也回来不久。 他到铁艺门外,按响了门铃。 第549章 薄先生,她现在已经是你前妻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回去的路上,陆宁歪靠在车后座上就睡着了。 宫和泽一路搀扶着她出来,坐到她身边,看她安静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 他以前没见过她喝多的时候,还好酒后也不闹,这么安静就睡了。 外面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透过车窗照到她的侧脸上,在这样的深冬里,透着几分冷清。 他多看了一眼,将视线侧向另一边的窗外,没再看她。 车到别墅前院停下时,她仍是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夏伯听到声音从里面出来,走近了注意到车里的人,面色透出了几分怪异的欲言又止。 宫和泽只当他是因为看到陆宁了,也没搭理他,直接绕过去将陆宁抱了出来,就往里面走。 夏伯忍不住想出声提醒:“宫先生,那个……” 宫和泽最不爽他这么磨磨唧唧地说话,直接出声打断:“让李嫂煮碗醒酒汤,再熬点小米粥吧。” 陆宁离开公司不久就给他打了电话,一去了朝歌就喝酒,自然没有吃晚饭。 夏伯急着说,又没敢说,里面那位刚嘱咐他了,要他不许提有人过来了。 宫和泽抱着人急步进去,不好换鞋,这样脱鞋穿鞋的事情,他也不习惯让佣人来帮忙。 他直接将皮鞋踢掉,就没穿鞋踩在地毯上进去了。 里面李嫂和几个佣人都还没睡,却异常地安静,连一个过来迎他的人都没有。 他正觉得怪异,一进去,就看到宫老先生正坐在沙发上,黑着张脸在等他。 刚夏伯在宫老先生的逼问下,无奈招认了宫和泽去了朝歌喝酒的事情。 宫老先生过来,本来还是想趁着宫和泽好不容易年假不忙了,给他安排几场相亲。 结果一来就得知逆孙又泡夜总会去了,去夜总会就算了,去了这么多次,别说正经的女人,就连不正经的都没见他带回来一个。 宫老先生在这坐了一个多小时了,人一闲下来就爱多想。 他已经脑补出了宫和泽在外面不负责任地玩女人,搞不好还有了遗落在外的私生子,再是怀着私生子的女人,来哭哭啼啼奉子逼婚的场面。 想到这些他就越发火大,正等着这逆孙回来,好好收拾他一顿。 结果现在,他怀疑自己眼瞎了。 四目相对,宫和泽步子顿住,惊了一下。 宫老先生显然比他震惊多了。 宫老先生有些难以置信地再看了眼手表,确定现在是晚上十点。 深夜,他孙子把他的得意门生抱回来了。 不是领着回来的,不是牵着回来的,是抱着回来的。 他视线扫过陆宁,再落到宫和泽因为太过突然而有些尴尬的面孔上。 宫老先生面上的情绪,由积压着的怒气,缓缓转为惊诧,再转为有些难以掩饰的愉悦。 莫不是这逆孙跟陆宁偷偷在一起了,她那个医生男朋友只是一个幌子? 宫和泽缓过神来,又恢复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看完了没啊,老头,想什么呢。我先把她放上去,有什么话等我下来再说。” 宫老先生这才轻咳了一声,佯装严肃道:“怎么回事? 说了不许欺负林蕊,是不是灌她酒了?我说你这当师兄的,有没有半点师兄的样子?” 宫和泽一边上楼一边应着:“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在您那儿,哪能有她的错啊。” 宫老先生还想问什么,前面的人已经消失在楼上了。 他坐在楼下等,一大堆的问题等着问。 真在一起了? 是不是认真谈的,为什么要瞒着不说?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生一个还是多生两个? 直到楼梯上脚步声再响起,下来的人却不是宫和泽,而是李嫂。 李嫂送了醒酒汤上去,再下楼过来,小心传达宫和泽的话。 “董事长,刚刚陆小姐吐了点,把宫先生外衣弄脏了。他说请您多坐会,他洗澡换身衣服再下来。” 宫老先生起身,哪里还乐意多待,直接就往外走。 “大晚上的我也要回去了,让他们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过小年,让他俩一起来我那吃顿饭,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他一边出去,一边就开始计划,要尽快回绝了那几场相亲。 李嫂赶紧应着:“好的”。 等人走了,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他们早点休息”? 怎么感觉,好像哪里有点怪怪的。 她收拾了茶几客厅,再去厨房看了下熬着的粥,出来想上楼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正要上楼,宫和泽就穿着浴袍从上面走了下来。 看了眼空荡荡的客厅沙发,他愣了一下:“老头呢?” 李嫂应着:“宫先生,董事长走了一会了。” “走了?”他面色有些莫名其妙。 那老头一看就是特意过来找他茬的,这话还没正经说半句,还愿意就这么走了? 张嫂斟酌着补充道:“是的,董事长还说,让您……和陆小姐明天一起过去,吃小年饭。董事长应该是,误会什么了。” 宫和泽“哦”了一声,面色有些不自然,回身进厨房去倒水喝。 再到沙发上坐下时,他感觉没有睡意。 明天不用去公司,他也不急着早点睡,楼上让佣人守着了。 他兴致缺缺地翻手机,明明到休息的时间了,却不想上去。 这样坐到了半夜,门铃声响了。 他有些奇怪,这么晚怎么会有人过来,想着应该是宫老先生又来了,或者宋知舟放心不下过来了。 佣人立刻出去开门,宫和泽将手机放到茶几上,看向进来的人,诧异起身。 薄斯年抱着苏小蕊进来了,这都过了半夜十二点了,他来这干什么? 薄斯年神色如常地走近,解释了一句:“明天小年,我将小蕊送到她这来。” 他语气不疾不徐,就好像现在是白天十二点,他就顺路过来送下人。 宫和泽没忍住提醒了一句:“薄先生,现在半夜,你可以明天送过来的。” 这一路过来,苏小蕊已经又睡着了。 薄斯年到他对面沙发上坐下,气定神闲地说了一句:“是打扰你休息了?” 宫和泽有些无语:“那倒没有,李嫂,给薄先生倒杯咖啡来。” 他这模样应该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可别等下回去的路上,直接趴方向盘上睡着了。 薄斯年似是随意地扫了眼楼梯上面:“她睡了?睡在哪个卧室,我把小蕊送她房间里去。” 宫和泽沉默了两秒:“薄先生,她现在已经是你前妻了。” 第550章 抱薄斯年,跟他撒娇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颇不要脸地回应:“前妻怎么了?前夫送女儿过来,给前妻带几天,有什么不妥吗?” 宫和泽毫不客气地拆穿他:“薄先生要真是来送女儿的,就不会这么大半夜亲自来跑一趟了。” “那就是宫先生的想法了,你想得复杂了。”薄斯年视线再瞟了眼楼梯方向,隐约听到了脚步声过来。 他的语气,颇有些指责宫和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 脚步声近了些,女佣着急的声音也很快清晰:“陆小姐,陆小姐您慢点,楼梯容易摔啊,我扶您。” 陆宁不搭理她,摇摇晃晃就往楼下走。 她喝了醒酒汤后就吐了,晚饭也没吃,好不容易清醒了点,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佣人给她递的一碗小米粥,半点味道都没有,寡淡至极。 她吃了一口,本来就发苦的嘴里更苦了,完全没有半点食欲。 佣人连声跟她解释,说是刚喝了酒,要清淡饮食。 这哪是什么清淡饮食,连白开水也没这么淡。 她现在只想吃开胃的东西,酸的、辣的、冰的,口味越重越好。 她酒还没怎么醒,脚下步子不稳,时不时一步下两格台阶。 没两下脚下一踉跄,眼看就要摔下去了。 客厅里的佣人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刻都往楼下冲过去,想拦住她。 薄斯年已经拿大衣包着苏小蕊,放到沙发上睡了。 一眼看过去,他立刻迅速起身过去。 陆宁被佣人先扶住,勉强没有掉下来,一抬眸,视线就落到了薄斯年身上。 她看着他笑,因为醉酒的缘故,眸子迷迷糊糊地,笑得有些傻,带着几分娇憨。 她将扶着她的佣人甩开来,走近过去就抱他:“我饿。” 她身上的酒精味道还未散尽,不重,却能闻到。 薄斯年身体僵在那,手无处安放地垂在两侧。 他以前虽然自己也喝酒,但很讨厌别人身上的酒味,尤其是喝多了的女人,借醉酒往他身边靠。 没有任何醉意朦胧的美感,只有倒尽胃口。 但现在他只感觉,她真是好看,浅淡的酒精味,比任何一种沁人心脾的美酒,都要好闻。 她抬眸看他,一只手环抱着他,另一只手抬着去揉他的脸。 “你怎么不说话?我要吃,凉拌柠檬凤爪,麻辣小酥肉。要很多柠檬汁,很多辣椒。” 宫和泽黑着脸过来想扯开她,被陆宁不满地推开来:“你干嘛,你走开。” 薄斯年眸色深沉,无意识应了一句:“好。” 可他不会做,她说的这两个菜,他一个都不会。 厨艺这种东西,有时候也靠天赋。 他的天赋在外,经商挣钱,尔虞我诈。 而宋知舟在内的温柔、体贴,他的细致和厨艺,他学多久也学不来。 她抱着他的脖子晃:“宋医生,我想回家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你怎么不来看我,你怎么都不来看看我?” “有意思吗?”宫和泽再去拽陆宁,有些不耐烦地质问薄斯年。 她喝醉了,认错人了,这都正常。 但他薄斯年很清醒,他要推开她轻而易举。 人被宫和泽拽开来,扶到了沙发上去。 薄斯年手还保持着半举着的姿态,片刻后才放下来。 他自嘲般低笑,恢复了寻常模样:“我就先走了,辛苦宫先生了。” 宫和泽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将陆宁放到沙发上,再吩咐李嫂另外炒几个菜。 薄斯年出去,没再回头看,这些天努力忽视的情绪,在这一刻如同一块大石堵在了心口。 他从来都不是能学会放下的人,从来在他的概念里,想要的东西就是应该得到的。 所谓爱是让她幸福这样的道理,他从未理解过。 十二岁回到薄家,他父亲就跟他说过一席话。 “如果你对一个东西爱而不得,那就把它逼入绝境,让它只有你一个选择。之后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安心等它乖乖落到你手心里来。” “你应该足够强大,能把任何东西逼入绝地,这样就等于你得到了所有。” 这个道理真是好用,他学以致用,得到了权力,得到了仰慕,得到了他人的畏惧。 可时至今日他突然发现这些话错了,但这种观念早已根植入他的意识里,根深蒂固,无以拔除。 他把她逼入了绝境,没有等到她落到他手心里来,而是终于彻底失去了她。 他趴到方向盘上,好像第一次这样深刻地感觉到,无力而疲惫。 他趴了很久,才翻看了手机里的新短信。 那条信息已经发过来很久了,但他一直还没有查看。 点开内容:“薄先生,暂时还没有消息,我们会继续全力调查。” 是关于他养父母的车祸,他这段时间越来越感觉,自己的身体或许扛不了太久了,所以更加急切地,想要找到当年的肇事者。 就算自己生死不重要了,也希望能带那个畜生一起下地狱。 第二天陆宁醒得很早。 醉酒的人第二天多数会赖床,但她前一晚睡得并不安稳,明明意识不大清醒,却又没睡踏实。 早上六七点的时候,她就醒了。 入目是并不算陌生的环境,这里是宫和泽家的次卧,她以前也住过。 身体因为宿醉有些酸痛,她伸手想活动一下手臂,就摸到了身边毛茸茸的一个小脑袋。 陆宁惊了一下,差点叫出来,侧目才看到安睡在她身边的苏小蕊。 昨晚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缓慢地往脑海里灌。 她想到她抱薄斯年,摸他的脸,跟他撒娇。 疯了! 她“噌”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再隐约记起宫老先生说的话:“怎么回事?说了不许欺负林蕊,是不是灌她酒了?” 她将手指插进头发里,拼命地揉头。 她都干了些什么? 旁边苏小蕊半梦半醒地爬起来,就往她怀里蹭:“妈咪,要起床了吗?” 小孩隔了一会,才睁开眼睛看向她。 陆宁敛住了情绪,抬手揉她的头:“还早,妈咪起床洗漱,小蕊再睡会。” 苏小蕊眯着眼睛自己下床穿拖鞋:“我昨晚好早就睡了,不想再睡了,我跟妈咪一起刷牙。” 佣人已经给苏小蕊备好了生活用品,衣服也给陆宁和苏小蕊分别准备了几套。 等洗漱完再下楼,宫和泽也已经起了,坐在餐桌前看向她下来,出声嘲讽她:“啧,您老人家这是清醒了?” 陆宁有些不自在地岔开话题:“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等下要去老头那吃小年饭,早点过去省得他骂,你收拾下跟我一起去吧。”宫和泽不急不慢地吃着早餐,语气随意。 苏小蕊奇怪地抬头:“妈咪,今天小年不是应该去外婆家吗,为什么要跟这个叔叔走?” 第551章 陆宁流鼻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宫和泽试图忽悠苏小蕊:“小孩,这里也是你妈咪的家,叔叔跟你妈咪关系好,也算是她的家人。” “才不是!”苏小蕊不满地反驳他。 “薄叔叔说了,只有外公外婆,和妈咪以后的丈夫,才是她的家人。” 宫和泽一本正经道:“小孩,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这叫不是家人,胜似家人啊。 叔叔等下带你去见一个新爷爷,他最喜欢小孩了,会给你买很多零食玩具。” 苏小蕊不屑地歪头:“切,我才不稀罕!我的零食玩具,有薄叔叔和妈咪买!” 宫和泽笑出声来:“嘿你这小孩,怎么不知好歹啊。” 苏小蕊想要向他证明什么,伸手就去晃陆宁的手臂:“妈咪,我们等下去外婆家吧,小蕊不想去这个叔叔家,不喜欢陌生的地方。” 她这段时间心理治疗效果还不错,自闭症已经很轻了,所以在不太熟的人面前,也能这样多说几句话了。 陆宁迟疑着,想着确实也好些天没回家了。 她爸妈也只有她一个女儿,今天小年她不回去的话,他们那里也该冷冷清清的。 她跟宋知舟既然闹翻了,宋知舟自然也不会过去,应该会回牧家吃小年饭。 苏小蕊看她犹豫,继续晃她:“妈咪,去嘛去嘛,小蕊想外婆了。” 陆宁点头:“那行吧,等吃完早饭带你一起过去。” 苏小蕊脆生生地应着:“好的!” 她再挑衅地看向宫和泽吐舌头:“才不会跟你走,是我的妈咪!” 宫和泽轻嗤了一声,出声逗她:“幼稚。” 陆宁立刻护短:“跟个六七岁的小朋友闹,你才幼稚吧。” 宫和泽不理她了,苏小蕊心情大好,示威一般地当着宫和泽的面,连吃了两碗粥。 她还吃了一个鸡蛋,连带着不爱吃的蛋黄,也吃掉了。 吃完饭宫和泽就去了宫老先生那,陆宁没让他送她们,找他拿了个车钥匙,就自己开车带苏小蕊去陆家别墅。 到那边的时候,也不过才上午九点多。 她按响门铃,里面系着围裙的温琼音很快出来开门。 走近了,温琼音先高兴地解了围裙,将苏小蕊抱起来亲了两口。 随即她才有些奇怪地看向陆宁:“你不是出差去了吗,我还以为是知舟来了。” 大概是宋知舟跟她说的,陆宁这两天去出差了,好让他们二老不多想。 换了以往,陆宁肯定得抱怨她一句,有了女婿就嫌弃女儿了。 但她也只笑笑,应了一句:“他忙,来不了,我刚好那边忙完回来了,就直接过来看您。” 温琼音一边往里走,一边说着:“这么忙啊,都小年了也不休息一天。 知舟那孩子也是累着了,公司医院两头跑的,等下中饭我做点好吃的,你也给他送一份过去。” 陆宁含糊应了声“嗯”,想着等下到饭点的时候,就假装接个电话,说他吃过了就好了。 进去的时候,陆成弘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他素来是情绪内敛的人,看到苏小蕊,也难得露出了很明显的笑意,起身就迎了过来。 “小蕊来了啊,让外公抱抱。” 苏小蕊由着他抱过去,甜甜地叫他:“外公!” “又长高了,都比外公还高了。”陆成弘返老还童一般,将小孩举过了头顶。 苏小蕊拿小手掌在两人的头顶比了比,连连点头:“真的哦,小蕊比外公高了。” 温琼音笑道:“行了行了,快把她放下来吧,举那么高也不怕摔着。” 苏小蕊也长大了,不习惯被人一直抱着。 陆成弘不大情愿地将苏小蕊放下来,陆宁将手里拎的礼盒放到茶几上,这才叫了声“爸”。 陆成弘面色严肃了些,盯着门口多看了两眼:“知舟怎么没来?” 陆宁坐到沙发上倒水喝,没去看他:“年底了,他忙得很,今天腾不出时间来,改天再看吧。” 陆成弘“嗯”了一声,也没多问,再逗了苏小蕊一会,就继续坐沙发上看报纸去了。 陆宁陪着苏小蕊看电视,看了两集动漫,就到了十点半。 门铃声再响起,温琼音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宁宁啊,去帮妈开下门,妈这正忙着。” 陆宁“哦”了一声,起身往外面走。 这段时间以来,陆家情况也慢慢转好了,以前不怎么来往了的亲戚,最近也开始走动了。 现在临近年关,有人上门也很正常。 她换了鞋出玄关门,再往前院的铁艺门走。 天色有些暗沉,铁艺门外站着一个男人,隔得远还看不清。 但熟悉的白色轿车,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脚下步子慢了些,但外面的人隔着铁艺门,显然已经注意到她了。 都看到了,她总不能还折回去。 她抿了抿唇,走近过去打了声招呼:“你也来了啊。” 他身上穿着件深灰色的长大衣,面上有些难以掩饰的疲惫,此刻因为见到了她,有些不自然。 陆宁将门打开来,让他进来。 宋知舟下意识解释了一句:“我以为你这两天不会过来,刚好经过这,就想着也进来打个招呼。” 陆宁看了眼他手里提着的大大小小三四个礼盒,也不说破,只“嗯”了一声,回身往里面走。 温琼音从里面出来,看向进来的人,愣了一下:“怎么都说不过来,又都过来了?” 宋知舟轻笑着,滴水不漏回应着:“阿姨,有场手术推迟了,刚好时间腾出来,就过来了。” 温琼音心里高兴,嘴上却说着:“行了进来吧,我说你俩啊,宁宁提了一堆,你怎么又提一堆。你那工作忙,也不用急着现在过来的。” 宋知舟一边换拖鞋,一边应着:“不忙,今天上午的事都忙完了。” 陆成弘回头看过来:“知舟来了啊。” 宋知舟应着:“嗯,叔叔。” 他看向沙发上看电视的苏小蕊:“小蕊也在。” 苏小蕊看着他,礼貌地打招呼:“宋叔叔。” 温琼音端了茶出来,又说了一句:“你俩一人提一堆就算了,怎么拿的茶叶还是一样的。” 陆宁看向茶几上,一左一右两罐一模一样的茶叶。 她就刚来的路上,按照陆成弘的喜好,在商场挑的,多半宋知舟也是在那买的。 宋知舟笑着出声解释:“陆宁给我发信息说买过了,我看岔了,还以为是要我买过来。” 温琼音叹了一声:“你啊,跟她在一起,真是被她带得越来越糊涂了。” 陆宁坐回沙发上陪苏小蕊看电视,只当是看得认真,没再搭话。 鼻子无来由有些发酸,大概是吹了冷风流鼻涕了。 她随手扯了张纸巾擦了下,就注意到旁边宋知舟脸色变了,盯着她手里的纸巾。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纸巾上的血,立刻起身进洗手间。 第552章 他会和他弟弟一起自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苏小蕊担忧地看向陆宁快步上楼的背影,再看向宋知舟:“宋叔叔,妈咪怎么了吗?” “没事,小蕊在这看电视,叔叔去看看。”宋知舟起身安抚了她,迅速跟上了楼。 温琼音在厨房里忙活,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看报纸的陆成弘,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没看到陆宁流了鼻血,还当是他俩去楼上有话要说,也没多注意。 陆宁进了楼上卧室,一边仰着头拿纸巾擦鼻子,一边反手关了卧室门,再进了浴室里面。 等宋知舟跟过来时,她的鼻血已经止住了,在拿湿巾清理鼻子下面的血迹。 她看向跟进来的人,在他开口之前先开了口:“我没事。” 他站在浴室门口,不说话。 陆宁也没多说,直接绕过他就往外面走。 好在血并没弄到衣服上去,她洗了把脸就看不出什么痕迹了,打算直接回楼下去。 擦肩而过时,宋知舟伸手抓住了她手臂。 她态度很平静,不急不恼,甚至都没去试图挣开他的手。 顿住步子,她回身去看他:“怎么了?” 宋知舟视线落到她脸上,他总觉得她面色白,但又好像是本身的皮肤白皙。 明明自己也是医生,他却感觉分辨不出来,总有种她身体最近不大好的感觉。 他沉声问了一句:“我听我弟弟说,你昨晚去喝酒了。你说出去清静几天,为什么要去喝酒,我弟弟找你麻烦了?” “没找我麻烦,就碰巧遇见了。我去那边,是陪我师兄顺便喝了两杯。”她声音很淡,这不像她。 不像是之前在他面前的那个她,至少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在他面前很少这样过于平静。 要么高兴要么不高兴,她在他面前从来不掩饰。 担心有人上来,他声音低了些:“错在我,你可以怨我恨我,但不用不声不响去折腾你自己。” 她面色终于有些点变化,推开了他:“我没有,你想多了。” 他声音从后面追过来:“我已经在准备了,我会让我弟弟去承担责任,我也会去自首,关于我对我弟弟的偏护,和我当年对薄先生做过的那件事。” 陆宁走到了门口,手落到门把手上,再又缩回来,沉默地回身看着他。 宋知舟面色微绷着,有些难以接受她此刻过于淡漠的反应。 “最迟过完年初五,年初四是我爸的生日。这是牧家认回我跟我弟弟的第一个新年,我承认我自私,我希望我们一家人,能最后再团圆过个年。” 陆宁喉间哽着,手垂在身后,再无意识抓在门上。 良久后,她出声:“嗯。” 她看到他红了眼眶,上一次看到他这样,是在医院走廊,他因为心疼她,一个人坐在长椅上落泪。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看他不说话,片刻后她又重复了一遍:“嗯,我知道了。” 他走近了些,不远的距离,又似乎隔着很远:“很抱歉没能成为你想的那样,让你失望了。 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我希望至少,你心里的那个宋医生,没有太过不堪。他不会再犯错了,以前犯过的,也会承担。” 陆宁点头,如鲠在喉,声音却一直平静:“嗯,你好好陪陪家人,你弟弟也是。” 她要出去,手心被他发颤的手掌抓住:“如果我去坐牢,我什么都认,我坐完牢,你还要我吗?” 坐牢,宋知舟去坐牢,她好像无法想象,哪怕是在这之前,也没想到这一步。 宋知杰犯罪判刑是毫无疑问的,但关于宋知舟,当年手术那件事已经过去了。 薄斯年自己放弃了指控,警方自然不会追究宋知舟的任何责任。 至于如今宋知舟对宋知杰的偏护,包庇罪在法律上是并不容易确立的。 知道他人犯法而不上报,并不直接构成包庇罪,只牵涉到道德和公民义务。 而包庇罪,是明知他人违法,却通过帮忙销毁证据等方式,扰乱了警方的破案进程。 陆宁不确定,宋知舟到底做了些什么,除了知情不说,他又还做了些什么。 她终究是不安,声音有些颤了:“我尊重你的决定,如果法庭叛你有罪,我或许,可以等你。” 他有偏私,她又何尝没有偏私,又或者说,这世上谁又能真正没有偏私。 她怨他,但不代表她真的能放下他。 薄斯年当年伤她入骨,光是朝她孕肚那一脚,和她在精神病院被人欺负断指,苦苦求他来救她,却被他毫不迟疑拒绝时,她再温热的一颗心也早已死透了。 枯萎了的花不可能重开,之后再多的水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宋知舟不一样,他犯了错,但在她身上,他从未伤害过。 一句重话,或者一个巴掌,都从未有过。 他很长地吁了一口气,无意识地,片刻后又自嘲般低声道:“也不用等,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没什么好多等的。” “先下去吧。”她不想再说下去,中止了这个话题。 宋知舟凝视着她有些发白的面色:“好好的怎么会流鼻血?你上周末也流了一次,要不去医院检查下吧。” 她摇头:“没事,可能是有点着凉或者上火了,冬天太干燥。” 他仍是不放心,担心的自然也不是感冒之类的小病:“要不……我陪你再去做次骨穿吧,也好放心。” 她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之前做过了,不用了,我身体自己清楚,不至于到那一步的。” 出去时,他又叫了她一声:“陆宁。” 显然还是觉得应该去医院看看,白血病是存在遗传倾向的,虽然这种概率很低。 她没再回他,直接下楼了。 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宋知舟平时话不多,因为陆宁心情不大好,他担心温琼音跟陆成弘看出异样来,难得地跟陆成弘聊了不少。 加上陆宁一直照顾旁边的苏小蕊吃饭,二老也并没看出多少异样来。 吃完饭,宋知舟还要回公司,没有多待。 温琼音收拾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让他们带回去吃,带过来的一箱草莓,因为苏小蕊喜欢吃,她也执意要他们带回去。 放好了东西,陆宁再抱苏小蕊上车离开,宋知舟开另一辆车离开。 因为开过来了两辆车,各自开一辆回去也不算奇怪。 温琼音却觉得不对劲,看向车子消失在前面,再出去拦了出租车,暗暗跟上了陆宁的车。 第553章 陆宁检查结果异常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这一跟着,就跟到了宫和泽的别墅区外。 担心被陆宁察觉,温琼音没让出租车司机再往里开。 她上午就感觉他们之间是生了矛盾,果然不是错觉。 两个人都明显有意瞒着,真要打电话问,肯定也问不出什么来。 温琼音叹了口气,小两口的事情,她也插手不了太多,只能叹了口气,让司机掉头回去。 陆宁带苏小蕊进去时,到了下午四点,宫和泽已经回来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她进来,一副颇为诧异的表情:“我还以为,你趁着回娘家的机会,跟你宋医生回去了。” 苏小蕊玩了一天也累了,陆宁让李嫂抱她上去睡觉,坐到宫和泽对面的沙发上。 她闷着一肚子的事情,又不能跟宫和泽说,不能告诉他,关于宋知杰犯法的事情,索性坐着一言不发。 宫和泽多看了她两眼,继续打游戏。 她半晌才抬眸,没头没尾问了一句:“师兄,你下午有空吗,陪我去趟医院吧。” 他闻言将手机丢到了一边去,游戏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 “怎么了,生病了?” 陆宁“嗯”了一声:“这段时间突然有点流鼻血。” 她顿了下,又补充:“就想着去看一眼,大概也是我多想了。” 宫和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流鼻血?不会是……” 他声音戛然而止,面色凝重了下来。 看了下时间,他起身道:“都四点了,就现在去吧,晚了该下班了。” 陆宁应了声“好”,起身再嘱咐李嫂,要是苏小蕊醒了,就直接带她来医院。 苏小蕊午睡时间长,一般能睡上一两个小时,不会很快醒。 上车时,她看宫和泽导航了江城人民医院,想到什么,又开口道:“那边挺远的,又堵车,要不换近一点的医院吧。” 宫和泽从后视镜里看向她,看出端倪来:“你想瞒着宋知舟?” 他皱了眉头:“疯了,这么大的事,当初他肺部肿瘤瞒了你,你不是还气呢?” 陆宁应声:“也不是瞒着,先看看结果吧,别一惊一乍吓到人,最后又什么事都没有。” 他“哦”了一声,也没多说,换了个近些的医院。 也不过是刚有一点猜测而已,宫和泽就一路黑着脸。 到那边医院排队挂号,再是排队检查。 陆宁看他一路开车过来,加上前不久他又去了宫老先生那,想着他也累了,就说自己去排队。 他却将她按到休息椅上,一声不吭拿着她的证件,就自顾自排队去了。 陆宁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些想笑,她这还没紧张呢,他这么严肃干什么。 挂了号之后,她们赶在医院下班之前,急匆匆去找医生。 骨穿不能直接做,要先做了血常规,初步断定有没有数据异常,医生才会开骨穿单子。 坐诊的医生先问了她的情况,因为不明原因地流鼻血,加上家族有白血病史,医生就给她多开了几个血液检验单。 一张检验单一管血,护士给她抽血时,直接拿了一大把管子,足足五根。 宫和泽看了一眼,微微拧眉:“怎么跟献血似的,抽这么多?” 护士解释了一句:“检查的项目有些多,每根管子只抽小半管的。” 宫和泽没再搭腔,帮陆宁拿着大衣,看她卷起了毛衣袖子,将手伸到窗口去抽血。 她有些贫血,抽血前特意多喝了些水,担心抽不出来。 护士一管接一管地抽,抽到后面陆宁眼前有些发黑,唇上没了血色。 她额上冒汗,下意识去抓宫和泽拿在手里的大衣。 他靠近了些,让她半靠着,皱眉阻止了那个护士再抽最后一管:“别抽了吧,血都要被你抽干了。” 小护士还当他是开玩笑,嘴角抽动了一下,抬头却对上他有些发冷的面色。 护士没敢继续,也就帮陆宁取了针头。 “她应该是有贫血或者低血糖,检查少做一项吧,等下您拿这单子跟主治医生说一下。” 宫和泽“嗯”了一声,接了单子再扶着陆宁去后面的椅子上休息。 等她坐了片刻,面色好看了些,他又开始暴露本性讥讽她:“林黛玉也到不了你这地步啊,抽两管血还能晕。” 陆宁蹙眉有些难堪地找理由:“是中午吃得少,胃里有点空。” 血常规检查时间不长,加上快下班了,结果单十多分钟就出来了。 宫和泽帮她取了单子,再跟她一起去诊室找医生。 男医生看了眼单子,随即盯着多看了几秒,再抬眸看向陆宁时,脸色变了:“头一次来检查?” 陆宁察觉出他话里的不对劲,他应该是在问她,有没有确诊什么病。 陆宁点头:“最近没来检查过,大概两个月前来做过血常规和骨穿,结果是正常的。” 医生再问了一句:“那次检查的血常规单子带来了吗?” 陆宁拿出手机翻到就诊记录里面,再将手机递给医生:“单子没带过来,这上面也有。” 医生接过去比对了一下,大概是猜到了什么,声音沉了些。 “你目前有贫血症状,对比两次的血检结果,红细胞和血小板明显降低,白细胞值是显著升高的。” 他顿了一下:“你之前说,你家里有白血病史?” 陆宁“嗯”了一声,脑子在那一瞬乱了。 很多人听到这些医学数据可能不太懂,对于数值偏高或者低也没有太多概念。 但她跟宋知舟在一起这么久,一些医学方面的知识,也算是耳濡目染了解一些了。 加上多年前温琼音患过病,她刚刚看到那张单子,其实就已经看出了不对劲。 医生似乎是轻叹了一声,也或许是她的幻觉。 她记得宋知舟之前半开玩笑说过,一个医生在面临再严重的病患时,也一般不会叹气的。 因为医生如果都叹气了,重病患者或许就觉得看不到希望了。 所以她刚刚听到的那一声叹息,大概是她的幻觉。 机器打单子的声音,医生再开口:“先不用慌,今天是周末,晚上不能做骨髓穿刺,我帮你预约下明天上午的,先做个检查行吗?” 陆宁抓紧了手里的身份证,半晌后应声:“好,谢谢。” 第554章 骨穿确诊,被薄斯年发现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宫和泽脸色很难看,有些沉不住气:“这都快过年了,骨穿结果还得等三天吧。我联系下院长,让他今晚帮你安排做下。” 男医生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在猜测,这到底是什么人。 陆宁有些心神不宁,她甚至想给宋知舟打电话,但到底抑制住了拿出手机的冲动。 宫和泽当她默认,直接先出去打电话了,很快回来叫她:“说好了,我带你现在去骨穿室。” 男医生很快接到了电话,破例给陆宁开了今天的单子。 一直到了骨穿室门口,宫和泽看向里面的针,和一个如同操作台一样的床铺,问了一句:“骨穿是什么,痛吗?” 他很少来医院,本来也难得生病,加上本身也不是娇贵的性子,小伤小病自愈,伤得厉害点也多半缠点绷带就过了。 到现在他才突然察觉出来,骨穿这个词,好像听着就有点骨头疼。 陆宁看他一脸警惕地看向里面的两个医生,禁不住生笑:“这个不痛,跟抽点血差不多,你别想多了。” 宫和泽“哦”了一声,将信将疑地要陪着她进去。 里面的医生出声阻拦:“先生,请您去外面等,外人不能入内的。” 宫和泽不想走:“我不是外人,我是家属,这又不是什么大手术,我就在一旁坐着不插嘴。” 医生干脆地拒绝:“抱歉先生,不行。” 陆宁安抚了他一句:“没事,你到外面坐会吧,就几分钟的事。” 她发现她每次来医院,好像都是在安慰别人。 上一次也是她来做骨穿,宋知舟一双眼睛红得厉害,倒是她哄了他半天。 好像事情已经在往很糟糕的方向发展了,她却突然也觉得幸运。 这些年来,其实还是有很多人关心她在意她的。 宫和泽极不情愿地退了一步,就挨着门外站着。 医生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他立刻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我又没进来。” 那医生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将门关上。 宫和泽立刻贴着门看,半点门缝都没有,什么都不可能看到。 里面还传来门反锁的声音,医生大概是提防宫和泽会突然破门而入。 他气得拳头攥得咯咯响,说了不进去就不会进去,他是那种人吗? 虽然刚刚确实想了一下,要不偷偷将门打开点缝隙。 骨穿到底是什么鬼,总不会是把骨头钻个缝吧,就她那抽个血都能晕的,真这样不得鬼哭狼嚎。 他挨着门听,里面却半点声音都没传出来。 该不会打麻药了吧,全麻的话,得要家属签字同意啊。 他越想越离谱,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门已经开了。 宫和泽立刻心虚地往后退了几步,假模假样地左右环顾。 刚刚赶他的那医生出来,告诉他:“已经做完了,先生,您陪她在这休息半小时,就可以离开了。” 宫和泽看向他:“这就完了?” “是的,结果要再等几天,院长打过招呼了,我会帮您加急的。”那医生笑着,跟另一个医生一起离开了。 离开时,他还在跟身边同事低声开玩笑:“好像上次我给患者做开颅手术,那家属也没紧张成这样,这先生头上都冒汗了。” 宫和泽进去时,隐约听到了几个词,不满地抬手在额上擦了一把,擦到一点潮湿。 他暗自腹诽,医院空调温度开这么高,连扇透气的窗户都没有,谁还能不出汗了? 进去的时候,陆宁趴在床上,头歪着,闭着眼睛没动。 他不确定她是睡着了,还是只是闭眼休息一下,走近过去时,试探着说了一句:“医生说休息半小时,就可以回去了。” 她“嗯”了一声,还是没动,也没有睁眼。 宫和泽拿了张座椅做到她旁边,看着她:“不痛吧?” “不痛。”她声音有些低,细听有点颤音。 哪怕是这样闭着眼睛,也能看出眼周的一点红肿。 他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沉默了片刻,开口:“我给宋知舟打个电话,让他来带你回去吧。” “不用。”她立刻出声打断了他,声音除了有点急,还是算平淡。 宫和泽轻叹了一声:“就先算了吧,有他陪着你,你也好受点。谁还没点私心,他骗过你两次,但本意也不过是怕失去你。” 她不出声,他继续道:“人一辈子也就这么长,别太跟自己较劲了。”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知道的只是一部分。”陆宁睁开眼睛,轻声开口。 宋知杰害死了人,还有宋知舟说的,他也有罪,这些宫和泽都并不知道。 今天上午宋知舟已经跟她说了,他会带宋知杰一起去自首。 如果让他知道了她现在的情况,他一定会不愿意走了。 隐瞒自己的罪行,隐瞒宋知杰的罪行,再面对宋知杰无数次的变本加厉,或许哪一天再闹出来一条人命。 她不希望这样,何况如果她真的面对白血病,甚至面对死亡,她其实也并不希望宋知舟亲眼看着。 以前不能理解,在宋知舟得肺癌的时候,他瞒着她,她为此怨恨他。 可现在病落到了她身上,她才突然发现,她其实也并不愿意,让他真正去看着她离开。 他无法接受的,他大概会想到跟她一起去死,她清楚。 半个小时并不长,陆宁看了下时间,再起身道:“可以了,我们先回去吧。” 宫和泽没再多说,帮她穿了鞋,再扶着她出去。 到外面走廊时,旁边不时有目光投过来。 陆宁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你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 宫和泽没好气地回她:“医生说了,你现在血小板偏低,不能磕碰受伤。你那么能逞强,刚来医院就干脆别叫上我。” 陆宁回头有些奇怪地笑着看他:“你怎么了?” 她也只提了一句自己走,他干嘛那么大反应。 宫和泽不出声了,沉着张脸,继续扶着她进了电梯。 不远处薄斯年正在走廊打电话,他因为胃病,过段时间就会来医院住几天。 他看向宫和泽搀扶着陆宁进电梯,等他走过去,电梯门已经合上了。 他皱眉,挂了电话,看向一旁的陈叔:“查下她来医院干什么?” 第555章 急性髓系白血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注意到了薄斯年,在她进了电梯,再随便看了外面一眼时。 这家医院是私营的,牧辰逸入了股份,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薄斯年偶尔也会来这里看病。 她只当没有注意到他,直到电梯门完全关上,她想起来什么,才问了旁边的宫和泽一句:“我做检查的记录,别人能查到吗?” 她了解薄斯年,刚刚她被宫和泽搀扶着的时候,面色大概不好看。 他素来是多疑的性子,刚刚如果看到了,多半会去查她来看了什么病。 宫和泽有些淡漠地应了一句:“查不到,我跟院长打过招呼了。” 他刚没看到薄斯年,只当她是担心宋知舟会发现。 而且也确实提前嘱咐了院长,不要向任何人泄露陆宁的就诊记录,实在有人来查问,就说是普通感冒。 陆宁微微松了口气,没再多说。 因为这个缘故,薄斯年也确实没查到什么。 追问了医生几次,医生也一直是肯定的回答:“确定是普通的感冒低烧,这几天温度突然降低,着凉的人不少。” 撒这种慌,医生还是很熟练的,不至于露出什么破绽来。 毕竟像很多绝症患者,医生为了稳定患者情绪,有时候也需要向他们隐瞒病情,只告知其家属。 薄斯年连问了几次都是一个答案,虽说心里还是存疑,也只能离开。 出去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 正是天色近黄昏,路灯又还没打开的时候,深冬腊月,寒意刺骨。 他想起昨晚在朝歌撞见她喝醉,她到底怎么了? 他在医院外面站了一会,陈叔陪在他旁边。 片刻后,他突然笑说了一句:“她要是真要生什么大病,现在倒也合适,没准我还能给她捐个器官。” 他现在说话越来越没有遮拦了,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陈叔面色沉了沉:“先生,您又说胡话了。” 他笑,不说话了。 哪是说胡话了? 等人真死透了,器官没及时冷藏,就很快没用了。 临死前捐器官,不是正合适吗? 厚厚的雨帘飘撒过来,他就站在台阶上,雨点无声吹落到他的大衣上,再浸润到衣料里。 他低声感慨:“我啊,倒希望她能好好活着,她那些年过得真不快乐。” 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却说着如同迟暮之年的话。 陈叔听得不是滋味,极少有地有些声线不稳:“先生也是,要好好活着,才能在陆小姐有需要的时候,多少帮帮她。” “她不需要我了,”他轻叹:“是我亲自教会她的,怎么样不再需要我。” 陈叔如鲠在喉,想再劝劝,却说不出话来。 良久后,也只说了一句:“先生,天快黑了,回病房吧。” 薄斯年“嗯”了一声,往回走时,问了一句:“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陈叔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微有些不自然地回着:“一直在查,警方那边也在尽量多采集指纹比对。 从当年作案者留下的指纹来分析,目前能推测出的,还是只有作案者年龄应该不大,是青少年。” “这点东西,十多年前就说过了。”薄斯年声音有些不耐。 当年现场留下的证据其实不算太少,DNA信息和指纹都采集到了,肇事者指纹是从薄斯年养母的身上采集到的。 应该是当时肇事者下车查看了伤者情况,不慎留下了指纹,随后才不管不顾离开的。 那人不是以为他撞的人死了,他既然下车查看了,应该就知道人还有气息,但并没有留下来施救。 想到那些,薄斯年胸口不受克制地发闷,眸色猩红,狠狠一拳砸在了墙面上。 陈叔着急地赶紧阻拦:“您冷静点,一定会查到的,您现在不能动怒。” * 因为宫和泽跟院长打了招呼,加上这边是私营医院,做骨穿的患者并不多。 所以陆宁做完检查后,隔了两天,结果就出来了。 腊月二十四晚上做的检查,她接到医院的电话,是在腊月二十六的下午四点多。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手机就丢在客厅茶几上,她正在厨房里倒水喝。 宫和泽坐在沙发上,看她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座机号。 猜测多半是广告,他本想直接挂断,想到了什么,还是顺手就接了。 陆宁从厨房里端了水杯出来,宫和泽就再把手机开了免提。 那边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传过来:“您好,是陆宁陆小姐吗?” 声音有些严肃地发沉,陆宁将水杯放到了茶几上,应了声“是”。 那边自报了医院名字和自己的医生身份,继续道:“您前天晚上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麻烦您尽快过来一趟。” 她话落,又近乎有些小心地补充了一句:“方便的话,最好叫上您的家属一起过来。” 陆宁手指下意识抓紧,拿过手机关掉了免提:“现在过来吗,已经这么晚了。” 医院一般五点半下班,这个点过去的话,到那里应该也已经五点半了。 医生再说了一句:“对,请您现在过来一趟。” 陆宁拿着手机,一时忘了回一句什么,不知道那边还说了几句什么话,随即是手机里“嘟嘟嘟”的挂断声。 宫和泽起身看着她:“走吧。” 陆宁伸手拿回那杯茶,十指用力抓紧杯身,坐着没起身。 片刻后,她手有些微抖地去拿手机:“我给……给宋医生打个电话吧。” 想好了不找他的,也不告诉他的,可有些事情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了的时候,说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 她想自私一点,想什么都先不去管,让他能陪陪她。 至少在现在,她的心里完全没有一点底的时候。 没有任何人,比他更能安抚她。 手指在那个号码上落了很久,她咬牙还是拨了过去,面色生白。 刚刚打电话过来的医生,那语气已经算是告诉了她所有。 她见过宋知舟给重症患者打电话,通知对方来医院查看结果,用的就是刚刚那医生的语气,连字句似乎都差不多。 那边接听得有些慢,却不是他的声音,而是唐漪:“陆宁,我是唐漪,宋医生他在手术室,手机放在办公室了。” 第556章 宋知杰找薄斯年坦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几乎已经能想象,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刹那,自己大概就会克制不住哭出来。 但声音不是他的,她情绪好像自然而然也就缓了些,回了一句:“这样啊,手术很长吗?” “有点棘手,”那边唐漪大概是问了句旁边的同事,再回她:“可能得晚上八点才能出来,你还好吧,需要我帮忙吗?” 陆宁克制着颤音:“没事,没什么要紧事,那你先忙,我就挂了。” 那边应着:“嗯好,等他出来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的。” 挂了电话,陆宁再跟宫和泽一起去医院。 已经到下班时间了,坐诊医生还在诊室里等她。 相比于上次态度有些疏离,这一次,医生显得温和客气了些。 他起身,招呼宫和泽跟陆宁:“二位先坐,慢慢说。” 医生客气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宋知舟之前还跟她开玩笑,说如果一个医生双手交叉放在前面,微低着头站在你的病床边,那往往意味着,他接下来会告诉你一个不大好的消息。 大概是受他那个玩笑的影响,陆宁其实并不大喜欢医生突然的态度转好。 她这几天似乎总会想到宋知舟,尤其是昨天来医院做检查,和刚刚来医院的路上,总是反反复复地想。 医生将一叠检查单整理了一下,递给陆宁:“情况不大好,但也不用有太大的心理压力,现在医疗水平毕竟好了,什么都能治。” 他视线落到宫和泽身上:“这位是?” “我是她哥。”宫和泽应了一句。 医生看向他明显不同于国人的五官和瞳仁,明显对他这话的信任度不高,但也到底没有多问。 弯弯绕绕说了一大堆,男医生才坐回了办公椅上,终于说出了那个结果:“急性髓系白血病。 陆小姐,我这边的建议是,您最好今晚就办理入院,准备药物治疗以及化疗。” 他看向眼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多多少少还是带着点惋惜:“家属最好也安排下时间。 化疗期间可能是比较痛苦的,身体反应因人而异,可能会需要多个家属轮流陪护。” 陆宁抬眸看向他,唇色泛了白:“这个不用复查的吗?” 她清楚结果已经摆在这里了,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想抱一丝侥幸,这个消息来得过于突然,她一星半点的心理准备都没有。 医生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陆小姐,血常规和骨穿结果都是清晰的,不会有错。 急性白血病相比于慢性白血病,更经不起半点拖延,就是复查,您现在也要先安排药物化疗抑制病情,情况可能随时恶化,要以防出现万一。” 陆宁有些难以接受:“可我感觉我身体并没有太多不适,除了这两天有点流鼻血,就没有其他了,医生,会不会是弄错了?” 这话说出来,她才真正开始回想起这段时间。 隔三差五的低烧,刷牙时的牙龈出血,一吹风就会感冒。 她前不久还被宋知舟拉着去晨跑,说要好好锻炼下身体了。 很多事情似乎都经不起细想,越想她身体越发凉。 宫和泽办理了入院手续,再陪她去病房,有医生过来给她做了仔细的检查,确定符合化疗的条件。 因为化疗对身体的承受力要求是比较高的,一些指标如果达不到要求,就只能将化疗推迟。 做完检查,医生再问她:“今晚安排第一次药物化疗? 静脉注射就可以,跟打点滴差不多,时间不会太长,不需要有太多心理压力。” 很多第一次做化疗的人,都不清楚化疗是什么,一听着就吓住了。 但实际上也就是静脉输液或者吃药,虽然并不复杂,可因为药物的作用是杀死身体里的病变细胞,很容易导致身体的严重抵抗反应。 她迟疑了片刻,想起唐漪说的,宋知舟手术要晚上八点结束。 就算不要他过来,她也希望等下如果真的熬不住了,可以随时联系到他。 那样她多少会觉得心安一些,会觉得心里有底。 所以她开口:“可以安排到晚上八点后吗,我想先吃个晚饭,再休息一下,化疗药物容易导致呕吐吧?” 医生点头同意了下来,化疗前确实适合一两小时空腹的,这样能降低恶心呕吐的程度。 医生走后,宫和泽让李嫂送了饭菜过来,他跟陆宁两个人坐在病房里吃,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吃得不多,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宋知舟的电话,是晚上七点半回过来的。 大概是突然面对着这样的事情,她也没多思前想后,直接按了接听。 那边出声解释了一句:“刚出手术室,你没事吧?” 医生正拿着病历本,站在病床边要提醒她化疗的注意事项,看她接电话,就先打住了话茬。 陆宁抓紧了被子,想说“没事”,手机就被宫和泽忍无可忍地夺了过去。 他眉心紧蹙,声音少有的不耐烦:“她重病在医院,你有空就过来吧。” 那边默了一秒,问道:“哪家医院?” 宫和泽报了医院地址,宋知舟立刻拿过办公椅上的大衣,径直就往外面走。 身上还穿着绿色的手术服,他也忘了去换。 旁边办公桌前的唐漪,看着他的背影问了一句:“宋医生,没事吧?” 宋知舟没应声,急急匆匆就出了门诊楼。 因为身上的手术服,旁边一直有人侧目看他。 他没去注意,外面雨越下越大,他手里没伞,直接淋着雨上了车。 车刚开出医院大门,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张嫂声音有些慌张:“宋先生,您弟弟刚刚从您书房里拿走了一个文件袋。 脸色特别差,直接就开车冲出去了,我怎么劝也劝不住。” 宋知舟脚上踩了急刹,车停到了路边。 他声线骤沉:“什么样的文件袋。” “白色的外壳,上面写了‘江城人民医院。’”那边认真回着。 宋知舟脸色变了,那里面是他今天上午刚拿回去的。 关于宋知杰的指纹和DNA鉴定结果,他打算递交警方的。 这些天他也跟宋知杰暗示过,要他去自首,就算他执意不去,也没有用。 如果说宋知杰之前还只是猜测,他哥哥可能会去警局揭发他,那么现在这个文件袋,就是让他确定了这一想法。 大概人在近乎绝望的时候,智商也是会突然开窍一下的。 此刻飙车离开的宋知杰,就想到了一个自认为可以放手一搏的好方法。 他去薄家庄园找薄斯年,如果薄斯年得知了当年的事情,一时失控重伤了他宋知杰。 那他就可以拿这个跟薄家去谈条件,他不指控薄斯年故意伤人,但要薄斯年也不去指控他,至少可以对当年的事表示谅解。 一脚刹车,宋知杰将车停在薄家庄园外面,颤着手就站在大雨里按响了门铃。 第557章 弄死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在客厅里陪苏小蕊玩积木,他最近在苏小蕊身上花的时间多了很多,也开始跟她学着玩这些小孩子玩意。 大概是感觉自己陪不了她太久了,算是提前弥补一下以后的亏欠。 落地窗外的雨瓢泼而下,陈叔从外面走近过来开口:“先生,那宋知杰过来了,吵吵闹闹地说要见您。” 苏小蕊还在,薄斯年语气平常,话里却是有不耐烦的:“不用什么事都来跟我说。” 他还没大晚上会客的习惯,这样的雨夜,能叫开他的门的人,大概也只有一个人。 因为生病的缘故,他最近脾气差了很多,不喜欢有人上门,连薄鸿祯跟穆雅丹,也不会晚上过来打扰他。 陈叔迟疑着,手里拿着个文件袋,有些欲言又止。 片刻后,他到底是倾身低语了一句:“他说当年您养父母的事情,是……他干的。还带了指纹和DNA检测单过来。” 薄斯年正在拿积木堆着房子的屋顶,闻言力道偏了,房子倒下来,成了一块块的积木。 苏小蕊心疼地轻呼:“我的房子!” 薄斯年好脾气地说了一句:“等下薄叔叔赔给你,让吴奶奶先带你上去玩。” 吴婶闻言立刻过来带走了苏小蕊,小孩盯着地上的碎片,闷闷地“哼”了一声,上楼去了。 薄斯年起身,陈叔自然知道他要去哪,跟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房间里,有当年那个肇事者的指纹和DNA信息,也有专业的检测比对仪器。 这些年,薄斯年在这个地下室里比对过无数个人的指纹。 只要他能拿得到的,哪怕是薄氏任何一个员工留下的指纹,他都从不会忘记留个心眼,拿回来跟这里的指纹比对。 当年的那件事情,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颗种子。 这些年那颗种子不断被滔天恨意浇灌,直至长成了如今的一棵参天大树。 没有人的心里能容得下一棵大树,所以这些年他只想过三种结果,要么他死,要么那个人死,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他豁了命弄死那个人。 牢狱算什么,只要有办法找到那个人,他定要将那人带到他父母坟前,拿鲜血祭祀亡灵,不计任何代价。 没有人知道,这些年他是怀着多大的恨,一日日一年年熬过来的。 那是养育了他七年的至亲,他们给过他的,是胜过他生父母的亲情和关爱。 可最终他们得到了什么? 他们被指认成人贩子,在他被薄家认回后,没得到半点感激或回报。 土生土长的山村人,挣不到几个钱,北城临城相隔近两千公里。 他们时隔三年才打听到了他的下落,攒够了长途车费,千里迢迢想去北城看他一面。 可他们永远也回不去了,也永远不会知道,在他们满心欢喜来北城看他的时候,他也正登机去往临城,想着去见他们一面。 那时他十八岁了,成年了,可以独身一人去外地,可以不再完全受制于生父母了。 他开始学着管理薄氏,开始挣钱,等到了能开始报答他们的一天。 可他们被撞死了,无声无息,凶手逍遥法外十多年。 怎么可能没有遗憾,怎么可能甘心。 太久了,整整十四年了。 他从十八岁,找到了如今的三十二岁,始终没能找到那个人。 而此刻,那人亲自送上门来了。 就这么大摇大摆示威一般地,送上门来了。 他这些年拼了命找寻的人,原来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轻松惬意地过了这么多年。 他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喘息,手里的文件袋死死攥紧,手指骨节被按出闷响。 随即他将手里的文件袋丢下,回身往外走时,双目红得瘆人:“我弄死他。” 薄斯年已经失控了,但陈叔的理智还在,宋知杰不可能真只是上门寻死的,他动的什么心思,陈叔不会猜不到。 他着急出去阻拦薄斯年:“先生,先生您冷静!您千万别冲动,把他交给警察和法庭,为了这种人,不值得脏了您的手!” 他的话在薄斯年耳里,就像一道刺耳的风,风过,一个字也没留下。 薄斯年双拳攥得死紧,疾步踏入了外面的狂风暴雨里,直奔向宋知杰的方向。 此刻宋知杰就站在铁艺门外,他估摸着薄斯年该出来了,就给陆宁打了电话过去。 他是来找揍的,只要薄斯年伤了他,他就可以指控他蓄意伤人。 薄斯年现在还处于缓刑期间,不能行差踏错,他如果蓄意伤人,处罚自然可能比别人严重。 但宋知杰不是来送死的,肯定得叫个有用的人,来拦着薄斯年杀人。 并不意外的,陆宁不接他的电话。 陆宁素来对他也没什么好感,自然不会愿意跟他多说什么。 宋知杰直接发了短信过去:“嫂子,来救条命。 我当年撞死薄斯年养父母的事情,被他发现了,他现在要杀我,就在他家。” 刚点了发送,他感觉人影刹那间就逼近到了他眼前,随即劈头一拳将他砸倒到了地上。 他似乎听到了鼻骨断裂的声响,脑子里“嗡”就炸开了,手机掉到了地上的雨水里。 那条短信发过去的时候,陆宁正在接宋知舟打过来的电话。 她坐在病房里,刚签了医生拿过来的化疗单,那边宋知舟的声音传过来:“我这边出了点事,暂时可能赶不过来了,晚些我尽量过来。” 宫和泽隐约听到了声音,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这个点不都下班了,能有什么事情,比你的病还重要吗?” 那边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陆宁淡应了一句:“好。” 她话音刚落,那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显然是出事了。 宫和泽跟他说了她重病,如果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他不会不过来。 而且他先挂电话,以前很少。 陆宁脑子里正想着,就看到了手机里弹出来的新消息。 宋知杰发过来的,她点开查看详情,温暖的空调房里,她陡然觉得发冷。 她下床就手忙脚乱地穿鞋,随即直接往外面跑。 宫和泽立刻起身快步跟了过来:“怎么了,出事了?” “出大事了。”她走得很急,声音发颤,直接进了电梯,来不及跟医生或护士打声招呼。 慌慌张张离开医院大楼,再上了宫和泽的车。 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车行的视线很差。 宫和泽看出来事情很急,也不管好不好开车,直接先将车开出了医院大门,边问陆宁:“说,去哪。” 第558章 阿宁,为什么你总要维护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坐在车后座,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零下的温度,加上出来时淋到的雨,她也分不清是因为冷还是恐惧。 薄斯年心里的恨有多重,她太清楚了。 她之前从未怀疑过,如果有一天那个凶手被找到了,薄斯年会在警察动手之前,先杀了那个人。 她声线颤栗:“去……去薄斯年家。” 宫和泽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还是半句话没问,踩了脚油门。 她脑子里乱得太厉害,车行至半路时,才突然想到了什么。 额上冷汗涔涔,她近乎自言自语:“不对,不对,不在那里。” 他要对宋知杰动手,不会在薄家庄园,他说过,要当着他养父母的面,手刃那个人的。 她抓紧了身边的车门,着急出声:“师兄,停车。” 宫和泽踩了刹车:“又怎么了?” “你别管我,你去薄家庄园吧,要是见着薄斯年跟宋知杰起冲突了,你拦一下。”她推开门就冲入了雨帘里,伸手拦出租车。 宫和泽急问她:“那你去哪啊?” 她应了声“不用管我”,很快上了出租车离开。 薄家庄园有那么多人在,宫和泽再过去,出不了大事。 何况她越想越觉得,薄斯年更大的可能,会带宋知杰去他父母的墓地前。 这个点加上大雨,墓园根本就不会有几个人,真去了那里,才会有危险。 如果他真的对宋知杰下手,无论于薄家还是牧家而言,都可能是难以承受的后果。 她上了出租车,急声开口:“师傅去北城墓园,麻烦尽快。” 薄斯年多半会飙车,出租车再快也赶不上他的速度,但好在这里相比薄家庄园,离墓园要近一些。 司机有些为难地加了些速度:“雨太大不好走啊,我尽量吧。” 雨天天黑得早,到那边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墓园外亮着一盏不太明朗的路灯,大雨里冷冷清清的,保安还坐在保安亭里打盹,快要到关门时间了。 陆宁一眼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迈巴赫,果然是来了这里,墓园再清静,但里面也四处都是摄像头。 在这里伤人,从证据的角度来说,跟在警局门口动手没多大区别。 她胡乱从钱包里抽了张红钞给司机,在他慢悠悠找钱时,直接推开门立即下车。 反手关门时,里面司机声音传过来:“诶姑娘还没找钱呢,这么大雨,我给你把伞吧?” 她没应声,径直往墓园里面冲。 鼻子下面有些温热,抬手抹了一把,带下来一片血色,很快被雨水冲刷走。 今天医生才嘱咐过,说要提防着凉。 墓园很大,加上雨雾的遮拦,那一角的动静并不显眼。 宋知杰被薄斯年踹翻在了一块墓地前,连呕了几口血,裸露出的皮肤上,尽是伤痕淤青。 他整个人都要被吓懵了,完全没料到薄斯年会带他换地方。 他让陆宁去薄家庄园了,现在却被带到了这么瘆人的地方,不是成了等死吗? 他抖着手想去摸手机,想再打个电话,身体被拽起来,脖子猛然被掐住。 薄斯年拇指如同刀刃一般,不断掐入他脖颈的皮肉里,虎口狠狠收缩,宋知杰面色很快由惨白转为青紫。 真正的窒息死亡,是不需要多长时间的。 求生的本能,让宋知杰发疯一般地想去扳开薄斯年的手臂。 那掌心却如同水蛭一般,死死吸附在了他的脖子上,不留半点间隙和余地。 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有多自作聪明,又有多心怀侥幸。 他以为,薄家庄园毕竟有其他人在,总会有人救他的,薄斯年无论如何杀不了他。 面色发青得可怕,宋知杰眼看就要熬不住了。 所以在陆宁突兀地闯入他有些模糊了的视线里时,宋知杰第一次感觉,这个女人简直是带着光的。 随即他在薄斯年的掌心下,陷入了昏迷。 陆宁通红着双眼,拼命去拽薄斯年的手臂:“松手!他会死的,你松手!” 薄斯年眸子红得可怕,掌心用了十成的力道,如同要将手下的脖子生生掐断。 那只手怎么也扳不开,陆宁无计可施地狠狠几巴掌甩在了他脸上:“松手,我叫你松手啊!你个疯子,你松手!” 她手足无措地软硬兼施,又放缓了语气:“别这样,你先把手松开。 你杀了他不值得的,除了让你自己变成杀人犯,什么都改变不了。” 大雨将他浑身上下全都淋透,雨水沿着他的侧脸眉梢不断滑落下来。 他失控暴戾如魔,却又如同最委屈无助的孩子,面孔不断打颤。 “阿宁,他杀了我爸妈,他杀的。你为什么要拦我,为什么只要是跟他宋知舟有关的,你就总要这样不讲道理地去维护?” 陆宁抖着手去扯他的手臂:“不是,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你好。别这样,你听话,先把手松开,他要死了。” 他固执地坚持着,宋知杰的头颅,已经如折断般垂着,面上毫无血色。 她听到他声音染上了极沉的哽咽:“我恨他,阿宁,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他。我想杀了他,我不愿意松手。” “不行,不行,”她惊慌失措地拼命去推他的手臂。 “我求你,杀人会判无期或者死刑的。你别这样,就当是,当是陪陪小蕊,陪陪我好不好。” 他的手在那一瞬极轻地疏忽了一下力道,很短暂地一瞬间,陆宁迅速地将宋知杰狠狠拉开来,宋知杰随即倒到了地上,半点反应也没有了。 她周身的力气好像都在那几秒消耗殆尽了,看向陡然失控再要扑向宋知杰的薄斯年,起身拼命拦住了他。 “别这样,求求你,你别这样。让他去坐牢吧,去坐牢好了,法律会惩罚他的。” 他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在她扑上去抱住他腰身阻拦他的那一瞬,伸手将她推开来,目光死死盯着地上的宋知杰。 如同饿极了的狼,盯着势在必得的猎物。 等这一天,他等了十四年。 身体被推到了地上,陆宁顾不上疼,爬起来再去拦:“他死不足惜,搭上自己不值得。薄斯年,你别冲动。” 她刚刚进墓园的时候,就已经给宋知舟发了位置,不出意外的话,警察很快就过来了。 到底是力量悬殊,她感觉她拦不住薄斯年,而现在他也完全听不进去她的话。 她有些后悔,刚刚进来应该叫上那个打盹的保安一起的。 鼻子里的温热一阵阵再涌来,鼻血混着雨水开始一滴滴往下落。 她看向薄斯年逼近宋知杰的背影,伸手想去拉他,手没来得及碰上,眼前一阵发黑。 砰,头落地,满身泥水,一片狼藉。 第559章 你留在这,不就是怕我杀宋知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耳边有敲门声不断响起,由遥远到清晰。 陆宁睫毛轻颤,听到外面的声音:“先生,您开开门。您至少开开门,陆小姐也该让医生看看。” 她伸手摸了摸,摸到了身侧温软的床面。 意识陡然清醒,她猛然从床上惊坐起来。 薄斯年就坐在床边的地上,背对着她,背靠着床沿。 他一动不动,半点反应都没有,如果不是有些粗重的呼吸,会让人以为他是睡着了。 陆宁顾不上其他,立刻摸过床头的手机打电话,斟酌了一下,拨了宫和泽的号码。 她爸妈还未必知道了事情,至于宋知舟,现在可能跟宋知杰一起在警局,未必方便接电话。 电话等待接通的声音,再是宫和泽有些急切的声音传过来:“醒了?没什么事吧,我就在薄斯年家外面。” 陆宁急应了一句:“我没事,怎么样了?” 她打着电话,旁边薄斯年仍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如同一只摆放在那里的木偶。 那边回她:“宋知杰短暂昏迷后就醒了,受了伤但不算太严重。 闹着要拉薄斯年一起坐牢,闹不成就又把宋知舟扯进去了,说是宋知舟这些年包庇了他,用尽了违法犯罪的手段。” “白眼狼。”陆宁抓紧了被子,心急如焚间低骂了一句。 宫和泽转而又宽慰她:“你也不用太着急,宋知杰他是罪有应得,怎么着七年十年的牢应该是躲不掉了。 他也无非是怕牧家不救他,所以就索性拉了宋知舟一起下水,但也没什么所谓包庇的证据,毕竟证据不足,警局那边暂时没有扣留宋知舟。” 陆宁想起宋知舟之前说的,他也有罪,只怕并不会证据不足。 牧家就算有意捞他出来,但他之后要自首的话,牧家也没辙。 她低应着:“我知道了,我爸妈呢?” “叔叔阿姨也还在警局那边,晚点应该会跟宋知舟一起回去。我就在你外面,你现在是出来还是不出来?” 陆宁心也静不下来,半晌才应声:“我,晚点再走吧,警局那边既然该说的都说了,我现在过去也做不了什么了。” 她担心薄斯年动手,也担心他想不开,他现在本来心理就过于极端。 无论拘留所还是监狱,都是很多人住一个房间的,他如果真豁出去了,不顾后果的话,多半也能找到机会对宋知杰甚至宋知舟下手。 再或者他如果一时情绪失控伤了自己,薄家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那边宫和泽轻叹了一声:“也行,我看薄斯年应该也不至于伤害你,你多劝他几句也好。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别让他做什么冲动的事情,不然这个案子只会越闹越大。” 陆宁“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那边再开口:“小蕊你也安抚一下,化疗的事情也不能拖,你自己计划下时间吧。” 她哑声应了句:“知道了。” 那边缓声应着:“没事,会过去的。我到外面等你,不着急。” 没有再多说,电话挂断。 这么久了,床边的人还没动。 陆宁放下手机,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换掉了。 但薄斯年身上仍是之前的衣服,本来是湿透了的,此刻在开着空调的卧室里,已经被烘干了一半。 半干半湿的衣服,黏在他的身上,她下床穿了拖鞋,绕过去看到他面色发白,大概是冷的。 将空调温度再调高了些,她蹲身到他面前,轻声开口:“先去把衣服换了吧,你这样一直穿着湿衣服,会感冒。” 他低垂着的头极缓慢地抬起,眸色发红,带着清晰的恨意:“出去,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她没动,声音仍是不疾不徐:“我为什么要同情你?凶手终于伏法,你养父母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他掌心狠狠攥紧,声音有些咬牙切齿:“我叫你出去。” “你认为不够,你养父母两条命丢在他手里,而他的代价只是坐牢,你认为不够。” 她如同看不到他的怒意和濒临失控的情绪,继续开口:“所以你想杀了他。然后呢? 死亡的痛苦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他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不用补偿了。 而你,却需要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去因为一个杀父仇人杀母仇人,在监狱里苦苦熬着。” 他眸光浮动了一下,发狠地应了一句:“我不会坐牢。” 陆宁点头:“对,你不会坐牢,你可以跟他一起死。 你养父母那么引以为傲的儿子,死得可真不光彩,杀人犯,畏罪而亡。 好好的法律不用,却偏偏要为了另一个杀人犯,白搭上自己一条命,他宋知杰真是风光,还能拉上你来陪葬。” 他唇角动了动,短暂间突然无言了。 为了报仇,他无所谓生死,可给他宋知杰陪葬? 可笑! 陆宁轻声再道:“可不就是陪葬?你什么错都没有,却因为杀了他宋知杰,让你自己也不得不去死,你值得吗?” 他看着她,眸光茫然,片刻后却又低笑:“你真是虚伪。 虚伪的关心劝慰,再达成你自己虚伪的目的。你留在这说这些,不就是怕我杀了他,杀了宋知舟吗?” 她没反驳,对视着他的目光:“可我说错了吗?为了所谓的报复,为了他一个宋知杰,你死了或者坐牢,难道就真的划算吗?” 薄斯年突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毫无防备地,她身体往后跌坐到了地毯上。 他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控制着她,却又不至于让她摔下去。 他看着她,那眸光一点点往下压,甚至带着些瘆人。 不怕是假的,他当初轻度躁郁症的时候,就情绪失控掐过她的脖子,差点没把她掐死。 而现在他是重度,严重发作的时候可以说跟精神病没多少区别,如同当年的顾星河一样。 心理疾病是一座火山,平静时温和无害,一旦受刺激,后果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她担心他去伤害宋知杰和宋知舟,但现在留在这里,她其实又何尝不怕。 她太久没有跟他相处过了,丝毫不确定,他的病能到哪种程度。 他看着她,极深沉地凝视,突然笑了一声:“你怕我?” 第560章 第一次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眸底的不安有些难以掩饰。 脑子里不受克制地想起,在那大雨里的墓地前时,薄斯年死掐着宋知杰的脖子。 宋知杰闭合的双目,死白的脸,还有如同枯萎般低垂下去的头。 她没见过谁杀人,但那一刻却感觉是见到了,那一刻的宋知杰,离死亡应该不会差几秒,他已经不剩呼吸了。 她脖子突然觉得有些疼,还是硬着头皮淡声应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怕你,你很可怕吗?” 薄斯年没理会她强装出的平静,出声提醒她:“你在发抖。” 她皱眉应了一句:“地上硌得慌,我能不抖吗?” 他再开口:“额上有汗。” “空调温度那么高,你穿着湿衣服,自然不热。”她声音有些不耐烦,却感觉他情绪不对,再不敢多劝他一句话。 他手上力道轻了些:“我知道我病了,你们都怕我,都恨不得据我千里。 但我无论到哪种程度,无论去伤害谁,都不会忘记不能动你的。” 片刻后,他又自言自语般补充:“你任何时候都不用怕我。” 陆宁咽了下口水,小心而谨慎地将身体从他掌心下移出来,再暗暗吁了一口气。 她起身开口:“你先去把衣服换了吧,一身湿衣服,你穿着舒服,别人看着也不舒服。” 她看他不动,去衣帽间拿了身衣服出来递给他:“去换了吧,小蕊也不会像你这样总蹲地上啊。而且……” 她声音顿了一下:“地上是真的很脏,你别看显得干净,地毯其实是很容易藏污纳垢的。” 薄斯年果然终于有了反应,很快起身,一言不发地拿过衣服进了浴室。 他有洁癖,而且绝对不轻,大概刚刚是真的一时情绪失控,把地上脏这回事给忘了。 经过她身边时,陆宁看到他眉头近乎皱成了团,大概是想到刚刚坐在地上,开始嫌弃自己了。 陆宁才想起来没看到苏小蕊:“小蕊呢?” “送去倩倩那里了吧。”他不咸不淡应了一句,显然还积怨颇深,浴室门关上。 她放松的面色在刹那间凝结,拿出手机想给宋知舟打电话,想到她爸妈或许也在他身边,还是先没打。 他就算暂时没被警局扣押,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又还能在外面待几天。 本来说等过完年再解决这些的,现在到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说起来,这又何尝不是她跟他之间第一次一起跨年。 他们真正在一起,也不过才半年。 她视线落到床头柜上薄斯年的手机上,再看了眼浴室的方向,还不至于那么快出来。 小心将他手机拿过来,再解了锁,他的手机密码很多年没有换过了。 她看了下通话记录,确定刚刚在她昏迷期间,他没有打过电话。 看完了她才突然发现,她好像是真的特别不信任他,总潜意识觉得,他会去筹谋很多坏事。 宋知杰的事情能瞒住这么多年,宋家人肯定也是帮忙打了掩护的,关于这些,薄斯年不会想不到。 更何况宋知舟这些年特别管着宋知杰,不许他喝酒,关于这个,北城知道的人不少。 只是之前,别人只会以为,是哥哥关心弟弟而已。 她将他手机放回原处,再翻看自己的手机,网上已经开始有诸如“牧氏接班人被警察带走”之类的八卦消息开始传播了。 陆宁翻看了片刻,浴室门就打开,薄斯年从里面出来。 他情绪已经稍微稳定了些,也或许只是在克制,擦干了头发再看向她:“下去吃点东西吧。” 陆宁将手机放下,跟着他出去。 吴婶还不清楚发生了些什么事,只知道薄斯年将陆宁带回来了,高兴得不行。 她早就开始准备饭菜,几菜几汤摆了满满一桌,一边吃饭一边笑呵呵地招呼陆宁。 “陆小姐,快过来坐,您可好些时日没吃过我做的饭菜了,尝尝看还习不习惯。” 陆宁过去将饭菜接过来,道了声谢。 吴婶想跟她多说说话:“对了需不需要我给二小姐打个电话,把……”小蕊送回来。 她料想陆宁自然是过来看苏小蕊的,就随口多了句嘴,薄斯年不轻不重抬眸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噤了声。 片刻后,又带着点解释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二小姐也爱吃排骨。” 她说着,又给陆宁盛汤。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清楚他们现在情绪并不好。 陆宁伸手拦了一下:“吴婶,没事,我自己来就行了,您不用照顾我。” 吴婶笑着放下了汤碗,也没多站,进厨房忙活去了。 陆宁已经吃过晚饭了,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她一放筷子,薄斯年跟着放筷子。 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他:“你吃啊,我吃过晚饭了,不怎么饿。” 他淡声应了一句:“我也不饿。” 陆宁多看了他一眼,他就有些底气不足地又补充了一句:“饱了。” 他面上疲态很深,她回想起前不久他在大雨里克制不住地哽咽,想掐死宋知杰,却最后还是松了手。 好像真的还是第一次,她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如果换作是宋知杰撞了她爸妈,她哪怕考虑到宋知舟的感受,可能也会克制不住地去杀了那个男人。 她素来不是咽得下气的性子,正如当年被薄斯年压制着,她也会往死里捅上他一刀。 旁观者可以理性地去劝阻,可当事人面对那样的事情,要理智克制谈何容易。 她拿过他面前的汤碗,给他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还是再吃点吧,我还没吃饱。” 她继续吃了小半碗饭,吃得很慢,他也把饭和汤都吃完了。 放下筷子,薄斯年开了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我不会牵连宋知舟什么,也不会去警局动手,你走吧。” 陆宁点头,起身就往外面走:“好,那你早些休息。” 他视线跟着她的背影,明明是他在一次次赶她走,可她这么痛快走了,他心里却无来由闷了气。 果然是只要允诺了不会伤害宋知舟,她就不至于会对他有半点留念。 什么同情,什么劝慰,都是装的,根本就一星半点都没有,就是多做下样子也不愿意。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走远,眸光无意识间就染上了怨念。 走到门口的人,却突然停住了步子回头看他:“我真走了。” 没料到她会回头,他视线有些躲闪不及地侧开来,面色疏冷:“随你。” 第561章 舒念被薄斯年辞退,求助陆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轻叹了一声,走回去坐下,半开玩笑:“总觉得你没准会想不开。 小蕊这几天就别送去别人那了,让她陪着你吧,我要是有时间,会过来照顾下她。” 薄斯年面色不悦:“是担心我,还是因为担心他所以想监视我?” 她没反驳,索性认了:“后者居多。” 他冷笑,不说话了。 陆宁起身,看着他轻声开口:“我先过去,你要是伤你自己,我会瞧不起你。” 门外门铃声响起,随即是舒念抱着苏小蕊走了进来。 小孩缩在她怀里,已经睡着了。 陆宁刚好要往外走,跟走进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都是一愣,舒念面色里浮现短暂的难堪。 陆宁极轻微地皱了下眉头,她还不至于在意他的私生活,但她不认为,什么人都可以这样深夜将她女儿抱回来。 苏小蕊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而舒念身为秘书,在薄斯年身边待了不到两个月。 他可以信任她,但不应该这样随便就将小孩交到她一个人手里,在这样临近半夜的时候。 此刻舒念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上次在机场,陆宁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也是舒念一个人抱着睡着了的苏小蕊。 舒念略有些慌张地打了声招呼:“陆小姐。” 她想解释一句,又突然觉得,反正现在陆宁跟总裁也没什么关系,好像解释的话又显得有些多余。 薄斯年看过去,面色并不好看:“怎么是你,薄倩倩呢?” 他问这话的时候,陆宁已经简单跟舒念打了个招呼,先出去了。 所以后面舒念的话,她自然也没有听到。 “总裁,薄总监临时接了电话有事,我刚好在商场撞见她跟小蕊了,她就让我帮忙送小蕊回来一趟。” 薄斯年看向陆宁离开的背影,丝毫情面不留:“舒秘书,你的借口越来越拙劣了,跟我妹妹很熟?” 现在不是工作日,这样的晚上,薄倩倩刚好带小蕊逛商场,刚好撞见了舒念,再刚好临时有事,让舒念一个人大晚上来送人? 好像每一次他心情很糟糕无助的时候,薄倩倩就总爱有意无意送舒念到他眼前来晃晃。 温柔体贴的女人,这个人设素来卖得不错。 他最近是得了心理疾病,但似乎有点被当傻子了。 以前他不会多深究这些东西,女人的小心思,只要无伤大雅,他也没兴趣去多指正。 反正也不是会跟他有多大关系的人。 但今天陆宁撞见了这一幕,似乎就突然点燃了那根导火.索,他所有忍耐都刹那间耗尽了。 他起身,接过了舒念手里的苏小蕊,垂眸看了她两秒。 那两秒于她而言,如同一个世纪,她清楚她这次玩完了。 随即她听到他开口,声音波澜无垠:“这段时间辛苦了,修完年假递交辞呈吧。” 舒念面色刹那间煞白,她料想过这一天,从她跟薄倩倩谈了交易开始。 但她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突然。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这样晚上来过,而这次唯一的不同,好像也只是撞见陆宁了。 她想起薄倩倩说过的那句话,“那个人你尽量绕着走”,到底还是没绕得开啊。 她忙不迭地解释:“总裁,抱歉我不知道陆小姐会在这里,今晚的事真的是个巧合。 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薄斯年面色极少有地不耐烦:“在我这里不会有例外,我提醒过你,舒秘书。你大概高看你自己了,也或许是我给了你不该有的错觉。” “回去吧。”他声音轻了下来,有些疲惫,抱着苏小蕊直接上楼了,也不管她还在急着解释些什么。 舒念肩膀不受克制地颤动,红了眼眶,再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下泪来。 是啊,是错觉,从一开始她就清楚,她不可能是那个例外。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幻想上了,就开始漏洞百出了呢? 明明小年了,却不回老家海市,而是留在了这北城。 公司里明明有更合适的人可以送文件,她却总想争取到来这里送东西的机会。 想方设法讨好苏小蕊,再让她在薄斯年面前,甜甜地叫她“舒阿姨”。 到后面甚至开始暗示蔚特助,让他将一些能跟总裁接触的小工作分给她。 她自认为步步缜密天衣无缝,暗自窃喜着每一次多出来的见他一面的机会,哪怕他除了那些文件,根本就没抬头正眼瞧过她一眼。 怎么可能真看不出来啊,他那样谨慎多疑的一个人。 如今回想起来,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留下了太多的纰漏。 只是因为,越来越开始抱着自以为是的奢望。 是错觉啊,原来从一开始,就什么都是错觉。 她的记忆和感知,还一直停留在那天晚上,在医院大厅里,他替她挡住那只手的那一瞬间。 错了,他不过是随手,或者是恰巧心情好,可她却可笑地记了那么久。 她猛然反应过来什么,回身快步往外面追了出去。 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敢了,至少别突然这样绝情,把她直接辞退了啊。 以后她就安安分分做一个秘书,就做一个秘书。 陆宁出去的时候,宫和泽的车就停在外面等她。 看她出来,车上的人立即下车走近她:“没事吧?” 陆宁摇头:“没事,我爸妈跟他呢?” “宋知舟回去了,你爸妈也去他那了,我送你过去看一眼吧。”宫和泽应声,帮她拉开车门。 她要上车时,手臂就猝不及防被人拽住。 回头就看到舒念哭花了的一张脸,显然是伤了心。 陆宁面色有些莫名:“舒秘书怎么了?” 她从未见过舒念这幅模样,也算是碰面过不少次,但舒念每次都是温婉沉静的样子。 如果是跟薄斯年起了冲突,似乎也没道理要来找她说理吧? 舒念抓着她的手臂不撒手,声音都在抖:“陆小姐,求您帮帮我,我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陆宁略微沉默,还是没太理清楚这个道理:“抱歉,我没听懂你为什么要来求我。” 第562章 只能尽人事,然后听天命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舒念面容颤动着,从未有过的情绪失控:“是我不该独自带小蕊回来,惹怒了总裁。 但这份工作对我真的很重要,求陆小姐帮我说句话,求您帮个忙。” 陆宁勉强听懂了些:“你的意思是,他责怪了你然后要辞退你。 可我刚刚好像并没有说舒小姐什么,所以这应该跟我没有关系。” 她刚刚确实有点介意,舒念大半夜带苏小蕊回来的事情,但也仅仅是心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她半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哪怕是她微微蹙了一下的眉头,当时是背对着薄斯年的,他也不可能看到了。 所以好像,怎么说也跟她没有关系。 舒念面色有些无措:“我绝对没有怪陆小姐的意思,只是求您,求您帮我说句话。” “你误会了,”陆宁淡声打断了她的话:“我并不能左右他的决定,现在我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如果有什么想法,可以亲自去跟他沟通,我想这会比你在这里请我帮忙,更有意义。” 舒念着急再出声:“可是我……” “抱歉,我确实爱莫能助,那我有事就先走了。”陆宁上车,再关上了车门。 刚下过一场暴雨,现在雨已经停了,前院旁边的花坛里,有泥土的气息飘散过来。 宫和泽开车离开,陆宁从后视镜里,看向舒念还呆呆站在原地,随即蹲身下去,痛苦而无助。 她自嘲般勾了勾唇角,是不是得不到的,就总是最好的? 好像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如此。 越是得不到,就越着迷深爱,就越想得到。 大概弄到最后,连自己也会分不清,到底是爱意多一些,还是胜负欲多一些。 一路回去,街道上冷冷清清的。 车行到半路,宫和泽突然问了她一句:“我看宋知杰说得像模像样的,该不会你宋医生真的有什么包庇行为吧?” 陆宁淡应了声:“不知道。” 他“哦”了一声,还是担心的:“你现在摊上这种病,他可不能坐牢,不然你怎么办?” 陆宁轻笑:“还能怎么办,有病就治。他坐牢我也是治病,他不坐牢,我的病也不会就这么好了。” 他蹙眉:“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白血病无论能不能治好,都会是很难熬的一个漫长过程,人在痛苦的时候,总还是希望能有个在意的人在身边陪着自己的。 那人不是良药,陪伴却可以胜过良药。 而坐牢这种东西,总不可能是三五天,只要判了,基本怎么着也是几年。 几年的时间,足够发生太多事情了,尤其是面对着这种今天说不准明天的病。 陆宁轻声开口:“师兄,我知道的。其实我也没那么不能接受,既然运气不好摊上了,也只能尽人事,然后听天命了。” 宫和泽面色不好看:“别说这种丧气话,化疗先做着。 实在不行,师兄国内国外给你翻个遍,怎么着也给你弄个适配的骨髓回来。” 陆宁片刻没出声,看向车窗外黑乎乎后退的树影。 许久后,她思索着开口:“我突然想起来,几年前我妈患这个病的时候,我陪她住院。 那时候,她隔壁病床的一个男人,也是这个病。说起来,他其实本来也是一个幸运的人。” 宫和泽没出声,但显然并不喜欢她说这些。 其实谁都清楚,白血病这种事情,说是化疗说是换骨髓,轻飘飘几个字说得轻松。 却就跟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似的,真正能熬得过重重关卡,最后冲出重围的,又能有几成。 陆宁轻声继续道:“我记得,那男人也就三十来岁,患了那病,他爸妈经常坐他病床边,趁他睡着偷偷抹眼泪。 后来有一天,我第一次看到他们一大家子都满面红光,笑得其乐融融。 问了才知道,是在还能做骨髓移植的最后一段时间,突然找到了适配的骨髓。” 宫和泽顺着她的话,安慰了她一句:“是啊,所以说没到最后一刻,人还是要心存希望的。” 陆宁侧目看向他:“但那个人后来死了,顺利做完骨髓移植后,出了无菌仓,再因为排斥反应,肺部感染死了。” 宫和泽面上的表情刹那间凝滞,黑着张脸吼她:“你就一定要说这些晦气事?” 她没顾他的反应,回想着那一天的病房:“我记得很清楚,他过世的前一天晚上。 他爸妈给我们住院楼的每个病人和家属都发了一袋糖,红色的糖纸,像是喜糖。 她说她儿子顺利做完了骨髓移植,出了无菌仓,再观察一段时间,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她还给其他患者打气,说一定不要气馁,要相信奇迹。” 她说着说着,无声无息红了眼眶:“第二天晚上,她儿子就突发性肺部感染死了。 垃圾桶里堆满了她送出去的糖,跟师兄说的一样,那些患者也觉得真是晦气。 她蹲在垃圾桶边,将那些糖一袋袋提出来,抱着哭得撕心裂肺,那么多病房的病人,没一个人敢开门出去看。” 车里死寂下来,陆宁没再说下去,宫和泽沉着脸,也一言不发。 良久后,他还是克制着情绪,缓声安慰了几句:“你也别总那么悲观。 就说说身边的,你妈妈和你外婆都患过这个病,后来不都熬过来了。 没准你家遗传的白血病,跟一般的白血病不一样呢?” 陆宁侧目去看他,低落的心情被他这句话逗笑:“师兄,你这个玩笑好冷。” 宫和泽没好气地凶她:“也就你还笑得出来,老子就是养个女儿也没你这么操心。” 她顺着他的话八卦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找女朋友,什么时候生女儿?” “管好你自己吧,管得宽。”他不乐意再多搭理她,盯着前面开车。 车在别墅前院停下来,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立刻走了出来。 别墅里还是灯火通明,大概也还都没睡。 出了这样的事,也没谁还睡得着。 温琼音走近过来,帮陆宁开了车门,面露疲态,并没问什么。 等陆宁下车,她才说了一句:“知舟在里面,你跟他说说话吧,该问的也问问他。夜深了爸妈就不待了,先回去了。” 陆宁应了声“好”,温琼音跟陆成弘就真的直接走了。 看陆宁回来了,也就不怕宋知舟会出事。 陆宁目送他们离开,再看向宫和泽:“师兄,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没事。医院那边我就明天再过去。” 宫和泽不放心地多看了她一眼,也自知不适合多掺和,先离开了。 张嫂就站在台阶上,等陆宁进门时,帮她拿了拖鞋。 宋知舟就沉默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向她进来,面色从未有过的不自然:“你回来了。” 第563章 宋知舟自首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没出声,换了拖鞋再过去,坐到宋知舟对面的沙发上,平静地看着他。 气氛凝结到了冰点,张嫂给陆宁倒了茶过来,就一声不响地先回卧室了。 两个人沉默坐着,还是陆宁先开了口:“怎么回来了?” 她声音很淡,垂放在身侧的手,却不经意间抓紧了沙发,指节用力得生疼。 宋知舟甚至不敢对视她:“放心不下你,想在自首之前,回来看你一眼。” “那你还不如不看。”她打断了他的话,尾声带着点没能克制住的颤音。 他再一次沉默,很多话到现在都已经没有多说的意义了。 解释、道歉、反思,都太迟太没有必要了。 陆宁抬眸凝视着他:“你之前知道,你弟弟撞的人是谁吗?” “之前不知道,是今晚才知道的。我将他的DNA和指纹鉴定单拿了回来,打算递交警方,被他发现了,他就去找了薄斯年。” 他每个字都回得认真而小心,如同面临着的是家长或者老师的质问。 陆宁点头:“明白了,所以你有包庇他的行为是吗?打算什么时候去?” 他声音有些干哑,大概是觉得有些说不出口,隔了很久才说出来:“是,打算就,明天去警局吧。” 如同一根针,突兀地在心口上划了一道。 她皱眉,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我并不需要所谓的最后一面,你还不如今晚直接别回来了。” 他终于有了反应,对上了她的目光,他眼底有掩饰之下倾泻而出的痛楚。 他知道她怨她,知道见这一面,也不过是彼此多一层痛苦。 可还是舍不得,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一旦自首,数年之间,他们之间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也只会是隔着铁窗隔着玻璃,如同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可望不可即。 那样的场景光是想一想,就如同凄凉到了骨子里,所以还是忍不住,想再回来看一眼。 她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没有忍住,垂头将脸埋进了掌心里,眼泪无声无息沿着指缝溢出来。 她听到他也哭了,从十九岁时第一次见到他,到如今已经五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他的哭声。 那种极沉极低、却又极短暂的声音,不过数秒,便停止了下来。 大概伤心和落泪是真的会传染的,他见不得她哭,更见不到她因为他而哭。 他情绪压制着,沉声开口:“对不起。” 陆宁猛然抬起头来,发狠地瞪着他:“我不需要!” 四目相对,谁的眼睛都红了。 宋知舟到底是见不得她这样,先将视线移开来:“几年牢而已,我没什么好牵挂的,就觉得对不起你,放心不下你。” 陆宁双手死死攥紧着压在沙发上,死咬着唇不出声。 他再问她:“今天怎么去了医院,生病了?结果出来了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住想跟他吵架的冲动:“有点上火,医生说是扁桃体炎,和鼻腔炎。” 她尽量说得详细些,不让他生疑。 鼻腔的炎症可能导致鼻粘膜的糜烂,致使流鼻血,所以说是鼻腔炎,也是可信的。 他多看了她一会,大概是想确定她这话的真假,没看出来她撒谎的迹象。 “要是身体有事的话,要跟我说,我给你想办法。” 陆宁很想问他,他还能怎么想办法,到底是忍着没说。 他再问她:“吃饭了吗?” 她点头,没出声。 宋知舟起身:“那早些上去休息吧,刚你爸妈在,我也吃过了。” 她没起身,他就一直站在楼梯下面等她。 这样僵持了近十分钟,她到底是起身,沉默着上了楼。 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她有些天没有回来了,卧室里还是丝毫没有变化。 可已经不一样了,以后这里,就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进衣帽间给她拿了衣服出来递给她:“去洗澡吧,我洗过了。” 陆宁抬头去看他,灯光倾泻而下,撒在他的眉眼轮廓上,他一如既往地温和。 哪怕到了这一刻,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不安。 医生见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总会要比常人平静太多。 可她能看出来,他这一刻其实并不平静。 她看着,恍然就又看到了五年前的那个男人。 一身白大褂,身形修长笔挺,他就在长长的医院走廊里,由远及近向她急步走过来。 后来她常常会想,她第一次对他动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会不会也始于初见。 “不用担心,都会好的。”那是他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 时至今日,记忆犹新。 那时候,她妈妈躺在抢救室里,而他是主刀医生。 记忆里那张脸,和此刻眼前的面孔缓缓重叠,这么多年了,他竟好像丝毫都没有变。 眼泪猝不及防决堤,她牙关打颤,再是整个身体开始克制不住地发抖。 他没有动,由着她看着,却将要递给她的衣服放了下来。 很多情绪没有只言片语,却都能看懂。 在她抬手去抱他的脖子的那一刹那,他手臂环住了她腰际,她抬眸,他俯首。 滑落下来的眼泪带着苦涩,再在两个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 她不管不顾地去接纳他的吻,再不管不顾发狠般地去撕咬他。 被按到了枕头上的手臂在打颤,她不愿意再闭眼,就睁着眼睛,看着他近在眼前无限放大的眉眼。 无数种情绪,爱、恨、怨、憎,尽数交融,再坍塌成深渊,将她狠狠拉拽进去。 灯光熄灭,他的面孔贴在她眼前,如湖面波澜上下浮动,模糊而深刻。 他伸手去拉旁边的床头柜,再是手臂被她抓住:“不用,我安全期。” 宋知舟借着月色看她:“不行。” 她不愿意松手:“说了不用就不用,你认为我有兴趣骗你,再一个人帮你养孩子吗?” 他到底是把手收了回来,没有坚持。 落地窗外一点点浮起光亮,她额角和鼻翼带着细密的汗,在他抽身离开时,很快就迷糊睡了过去。 意识半梦半醒时,被他抱进浴室,她听到他开口:“要是累了,就别等我了吧。” 身体泡入了温热的水里,她没睁眼,冷笑了一声:“怎么,刚吃完就不认了?” 他没再出声,拿着温热的毛巾轻而仔细地帮她擦脸。 浴室里氤氲开来的热雾,压得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泡在温水里是真的舒服,好像一天的疲累都散了,又好像是吃了什么药似的,她睡意来得突兀,很快就沉睡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大概都中午了。 她摸过床头的手机看时间,摸到了一张粘在手机上的便利贴。 躺在身边的人不见了,便利贴上面熟悉而温和的一行字:“怕舍不得你,就不等你哭着鼻子送我了。” 第564章 三到五年牢狱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陆宁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她清早被他抱进浴缸里时,好像被他喂了点东西,应该是一粒或者半粒安眠药。 她如梦方醒般将手机丢开来,猛然起身下床,匆忙换了衣服,再胡乱洗漱了一番就跑下了楼。 毫无疑问,宋知舟没在楼下。 张嫂坐在客厅沙发上,整个人有些呆滞,低着头在抹眼泪。 直到陆宁已经拿了车钥匙出门了,张嫂才反应过来,立即起身着急追出去:“陆小姐,陆小姐您去哪?您爸妈跟牧董事长很快就过来了。” 陆宁没搭理,径直上车离开,将车开往警局。 有些堵车,她着急地想要超车,然后看向车内显示屏上的时间,意识到已经太迟了。 已经中午了,他应该早就走了。 她抓着方向盘的手抖得厉害,如同没了意识般将车开到了警局门口。 下车进去时,警局里也没看到宋知舟,但陈警官认识她,知道她来找谁的。 她走近陆宁,将她领进了休息室,给她端了杯茶才开口:“宋先生已经被拘留了。 抱歉,在案件正式宣判结果之前,我没办法让您去见他。” 陆宁声音直打颤:“他说了些什么?” 陈警官拉了张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似乎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告诉了她:“大概半年前,宋先生的弟弟涉赌。 警方这边收录指纹时,是他伪装成他的弟弟,过来录的指纹。指纹作假牵扯到的有两次包庇行为。 一次是那次涉赌案,另一次就是十四年前宋知杰先生的车祸肇事案,如果我们这边那次拿到的是正确的指纹,当年的案件是会告破的。” 她声音微顿,再继续道:“他还说了另一件事,关于三年前他给薄先生动的那场手术。 他说他当时的那个失误,是刻意为之,所以这一定程度上,牵涉到伤人未遂。” 陆宁唇色有些泛白,片刻后,问了一句:“陈警官,请问以您的经验,他可能会判几年?” 陈警官斟酌着开口:“这个我不大清楚,我的估计,数罪并罚但都不是太严重的违法行为,大概也会在,三到五年。” 陆宁走出警局的时候,外面飘起了薄雪。 要过年了,街道上开始四处悬挂起了小灯笼,一派喜庆的景象。 她沿着街道一直走,走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是开车过来的,这样是走不回去的。 可她不想走回去拿车,有些茫然地站在路边,看向街道上来往的车辆。 白雪纷纷扬扬,无声无息飘落在她肩头和长发上,偶尔有从她身边经过的出租车,冲着她按几下喇叭。 对面的商业楼外,挂起了新年促销的大海报,有穿着玩偶服的人,姿态夸张地向路过的行人派发着传单。 她想起那一年,宋知舟将她带去江城。 那天是平安夜,她坐在他的车里,也透过车窗看到了这样的玩偶在派发传单。 那时候,夜幕初临,繁华的街边夜色里,圣诞树的彩灯闪闪发亮。 商业街上人潮汹涌,她多看了一会,他就问她:“要下车看看吗?” 那时候,离新年也很近了,可她到底也还是在除夕前,被薄斯年找回去了。 她到底有多少年,没能好好跨年了呢? 从十八岁的那一场劫难后,好像就再也没有过了。 她想哭,滴落下来的却不是眼泪,而是鼻血。 有车在她身边停下来,宫和泽下车,一走近就冲她劈头盖脸一阵吼。 “手机怎么关机,知不知道都在找你?要走就走人行道,跑大街上被车撞了算谁的?” 他说着,再有些粗鲁地将她从车道上拽到了旁边的人行道上。 陆宁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着走着走偏了。 她看着他,一言不发,眼泪却被他全吼了出来。 鼻血还没止,头发被风吹乱,粘着雪花,她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 宫和泽再大的担忧和怨气也散了,拿手帕帮她擦了血迹,再伸手用拇指和食指帮她捏鼻翼两侧止血。 他声音缓了下来:“没事,一辈子长着,几年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她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再跟着他上车。 几年而已,可她又还能熬得过几年吗? 回去后,牧家几个长辈,跟她爸妈一起吃了顿饭,陆宁也过去了。 大家情绪都好不到哪里去,也谈不上谁安慰谁,所以这顿饭算是完全无声无息地吃完了,从未有过的冷清沉闷。 饭局快散时,牧之卉突然没忍住说了陆宁一句:“知舟那孩子就听你的,你怎么也不拦拦他。” 陆宁一直安静吃饭,没想到话题突然会到了自己身上。 她停了筷子,这个问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牧之卉自然也知道犯罪理应受罚,也不过是突然出了这样的事,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牧川沉声制止她:“之卉,不要胡说。他自己犯的错,就该自己承担,何况就算真不认,就指纹那件事情,警局也不是查不出来。” 宋知杰既然已经被捕了,自然会要采集指纹,一旦比对之前的指纹,就会发现之前的是作假的。 牧之卉面色有些难看:“我也是心疼哥,好不容易找回两个孩子,知杰干的那不是人事,坐牢活该,但知舟好歹……” 牧川打断了她的话:“错了就是错了,轻重自然有法庭定夺,这点责任我牧川的儿子还是担得起的。” 冷清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了点火药味。 牧之卉先作罢,没有再多说。 牧川转而安慰陆宁:“陆宁啊,你也别太担心了,我这边能打点的会想办法打点一些的。 这段时间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跟牧叔叔提,你那里叔叔多安排几个人照顾你,别自己累着了。” 陆宁轻声拒绝:“不用了,牧叔叔,我没什么需要照顾的。” 牧川自己心情也差得很,没再多说。 这段饭冷冷清清开始,再冷冷清清结束。 吃过饭后,陆宁将她爸妈送了回去,就跟宫和泽去了医院。 急性白血病时间上不能拖,不管怎样也要尽快安排化疗。 到病房后,主治医生看向她跟宫和泽两个人,随口问了一句。 “还是只带了你男朋友一个人?第一次化疗可能会不习惯,不多叫个家属来陪陪你。” 第565章 这一分开,或许就是永别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出声解释了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 宫和泽立刻补充:“我是她哥。” 医生多看了一眼这个自称为“她哥”的男人,明显不信,但也看破不说破。 眼前人的五官和瞳仁颜色,都带着点西方人的特征,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混血。 而床上的患者,是标准的东方人面孔,他们长得也完全没有相似之处,要说他俩是兄妹,这概率还真不大。 医生边准备药物,边例行叮嘱:“今天开始安排第一次化疗,化疗的方案和药物是您这边已经选好了的。” 他说着,将药物清单递给陆宁二次确认。 再继续道:“头一次化疗周期是暂定六天,今天腊月二十七,到正月初二为一周期,每天一次化疗。 化疗期间您如果有任何问题或不适,可以随时找我们,我这边会根据您的情况,来调整后续治疗方案……” 陆宁断断续续听着,脑子里再浮现醒来时看到的那张便利贴,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这一分开,又至少还得多少年,才能真正再相见,还是说就已经是永别了。 医生按流程做了检查,再开始帮她挂了点滴,输化疗药物。 宫和泽在病床边陪着她,问了一句:“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爸妈? 这么大的事,总不能瞒着,如果也告诉牧家的话,还能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更何况牧氏本来也是医药企业,虽说主攻的不是白血病之类的血液顽疾,但也多少应该能帮到忙。 陆宁背靠着后面的枕头,药物一点点输入体内,她脑子里很快昏昏沉沉。 “还是再等等吧,才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爸妈跟牧叔叔的心情都已经很差了。好歹让他们先缓口气再提。” 宫和泽也没多劝,好在现在也快过年了,公司里没什么事,他这些天都可以在这陪着她。 等做完化疗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除了有些头晕,她倒并没有其他化疗反应。 做化疗前医生说的那么严重,恶心呕吐甚至吐血的都有,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就做完了,她暗自有些侥幸。 宫和泽也是松了一口气,不忘打趣她一句:“看不出来,抗药物能力倒是比一般人强。” 陆宁想起之前温琼音做化疗时,呕得天昏地暗,自己也暗暗窃喜了一下。 化疗反应因人而异,她如果以后都能像这次这样反应轻微的话,以后倒是能少受很多罪。 宫和泽看她不习惯在医院待,就跟医生提了晚上回去住,明天化疗再过来。 医生劝了几句也就不劝了,最后严肃提醒道:“这次反应轻微也不能抱侥幸心理,现在快过年了,想回去住也可以理解。 但以后还是尽量住院的好,这次没严重反应,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很多人是化疗了几次之后,才开始反应强烈的。” 陆宁点头表示认可,转而还是收拾了东西离开医院。 医生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直叹气,患了这个病的人,很多人一开始接受治疗,都是严重低估了自己的病情。 他以为陆宁不懂,但其实她懂。 她只是不想留在这里,医院的患者都是分类聚集的,相似的病就住在一起。 她住的这一层,几乎都是白血病患者。 走廊上随处可见的,都是面色惨白咳嗽气喘的患者,垃圾桶里堆积的,是各类沾染着血迹的纸巾帕子。 时而有医生护士,推着突发性昏迷的患者,叫喊着让人群避让,再将人推往抢救室。 白血病能导致脏器出血、脑出血或者消化道出血,任何一种,都是能在极短期内致命的。 她怎么会不懂,正是因为太懂了,才不愿也不敢在这里多待。 眼睁睁看着别的患者拼尽全力接受治疗,却不过是收效甚微地一点点走向死亡。 再联想到自己,是不是也在一点点走向死亡。 不想在这里多待,能坚持住几个小时的化疗时间,好像都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谁能够轻易接受,自己突患绝症。 宫和泽将陆宁送回了宋知舟的别墅,半路上接到了宫老先生的电话,叫他回去吃晚饭。 宫老先生年纪大了,最近身体也不大好了,越来越依赖后辈的陪伴,最近给宫和泽打电话的次数,也明显多了。 陆宁下车,再催他过去:“你不用担心我,我这里有张嫂照顾,再说我也想睡一觉。” 宫和泽应声:“好,你现在不能着凉,进去待着就别出来了。我过去吃了晚饭,晚上会过来陪你。” “去吧去吧,外面冷得很,我也要进去了。”陆宁挥手赶他。 宫和泽将车掉了头,又探出头来看她:“别多想啊,又不会判死刑,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她点头:“好了知道了,快去吧。” 进去时,张嫂还坐在沙发上没动。 看陆宁进来,她立刻起身道:“陆小姐,您回来了,我出去买菜给您做饭。” 陆宁将身上大衣脱下来挂上,往楼上走:“好,您记得带钥匙,我上去睡一会。” 张嫂应了声“嗯”,就出门了。 上楼推开卧室门,陆宁看到宋知舟昨天穿过的大衣,还挂在衣帽架上,张嫂今天大概也是吓坏了,还没有来将衣物收拾走。 她不想睡床上,说不上来原因,就不想躺到那里去。 抱了床被子躺到沙发上,大概是化疗药物的作用,胃里开始一抽一抽地疼,混着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胀痛感。 空调开了,被子也很温暖,她却怎么躺都觉得冷。 躺到后面,身体直接冻到直发抖。 视线落到衣帽架上的那个大衣上,她看着,再起身拿了过来盖到身上,蜷缩着让身体暖和一点。 大衣很长,足够将腿完全盖住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她恍然听到了脚步声。 熟悉、深刻,一如往常,好像近在眼前,又好像遥远得不行。 她朦胧半睁开眼睛,看着那个若隐若现晃动到眼前的人影,说了一句:“好饿啊,你给我做饭吧。” 那人影没有回应,她再轻声开口:“不可以吗,那换我给你做饭吧,我还没有给你做过饭。” 人影散了,只余下空落落的一室冷清。 手机突兀的来电铃声响起,她猛然惊醒,看向床头柜上屏幕亮起的手机,无来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566章 替薄叔叔照顾好妈咪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起身穿了拖鞋去床边时,胃里一阵翻涌。 陆宁克制住想呕吐的冲动,拿过手机接了电话。 是薄斯年打来的,那边声音传过来:“开门,我把小蕊送过来了。” 她才想起,昨天从他那里走的时候,她说这几天有时间,会过去照顾下小蕊。 那时候是有点担心他的情绪起伏过大,一定程度上,也有些担心他失控伤到苏小蕊。 可今早宋知舟一走,她一时手忙脚乱,加上化疗,就把这事情给忘了。 下楼开门,薄斯年就牵着苏小蕊站在外面。 小孩裹得严严实实,穿着雪地靴,厚厚的围巾缠得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一看到陆宁,苏小蕊就将围巾扒拉下来,撒着娇抱怨:“妈咪,小蕊都要冻坏了。” 陆宁伸手将她牵进来,不经意就忽视掉了一旁的薄斯年:“妈咪帮你搓搓手,再给你倒热水。” 薄斯年已经习惯了她的无视,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堪,自顾自从后面跟了进去,再坐到她们对面的沙发上。 陆宁只顾着苏小蕊冷,帮她暖了手再倒了茶,这才想起薄斯年这回事。 她看了他一眼,薄斯年立刻自己给自己缓解尴尬:“没事,我一向不大显眼。” 她把他当空气,也早不是一次两次了。 陆宁敷衍地也给他端了杯茶过来,说了一句:“辛苦你跑一趟了。” 才刚坐稳,话里已经隐隐有点送客的意思了。 薄斯年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不急不缓应了声“不辛苦”。 她话里多少有点“你可以走了”的意思,但他只当没听出来。 陆宁头晕得很,化疗药物的反应比较大,她很想继续睡一会。 如果只有苏小蕊在的话,她直接抱上这小孩一起去楼上睡就好了。 但现在薄斯年在这里,她总不能直接离开。 她看着他面前的茶,斟酌着该怎么送客:“你还没吃饭吧?” “没吃。”现在才下午四点多。 她立刻应声:“那你早点回去吃饭吧,饿着对胃不好。” 话音刚落,玄关门打开的声音。 张嫂提着两大袋菜进来,一边出声道:“陆小姐,您怎么没关门,这样开着门不安全……” 她走进来,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顷刻打住了话茬。 微愣了一秒,才打招呼:“薄先生,小蕊。” 薄斯年“嗯”了一声,面色也淡了些。 苏小蕊靠在陆宁身上打招呼:“张奶奶好。” 张嫂笑眯眯应着:“诶,真乖。那陆小姐,我多炒几个菜?” 陆宁倚靠在沙发上,她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了,面色白得有点怪异。 “您多炒两个清淡的菜给小蕊吃就行了,薄先生不在这吃,他等下就要回去。” 薄斯年没应声,张嫂点头,进厨房关了门就做饭去了。 她一个打工的,主人家的事情,少看少听这点东西还是懂的。 门关上,阻隔掉了厨房和客厅的声音。 薄斯年视线落到她脸上:“生病了?” 陆宁摇头:“没事,一点感冒。我有些累了,你要是还有其他事的话,要不改天说吧。” 他仍是不愿意起身:“我再坐会就走。” 他不想回去,如今担心她出事,只能把小蕊留在她这里。 可一旦他自己一个人安静下来,就总会不断地想起,当年他爸妈那场惨烈的车祸。 他们不明不白地过世了十四年,而他却到底还是放过了那个杀人凶手。 他宋知杰当时撞人时,才十六岁,绝不至于到判无期甚至死刑的程度。 陆宁没再多说:“那你坐会吧,喝点水。” 他没出声,面容阴郁而隐忍。 陆宁将茶杯往他面前推近了些:“我那天拦你,也不只是为了宋家,也是希望你不会留有遗憾。 死了的人怎么也回不来了,活着的人总还是应该好好活着的,有那么多人想好好活下去,还没机会呢。” 他声音低了些,大概也只有在她面前,会不介意提及那些事情。 “我知道,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 “你好好活下去,就是对得起他们了。”胃里搅动了一下,她应声时,下意识蹙了下眉头。 薄斯年捕捉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你这几天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她端起茶杯喝了点水,试图让胃里好受一点:“没事,只是累了。我先上去休息,你让小蕊陪你坐会。” 她起身,压制住呕吐的欲望,不等他回答,起身快步往楼上走。 进了卧室,她反手关了门,来不及反锁,就迅速冲进了浴室,抱着洗手池一阵呕吐。 呕吐过后,口腔里带着胃液的酸苦,和丝丝血腥味,她看到呕吐物里掺杂着一点血色,下意识用力用手心按了下胃部。 怎么感觉,这几天情况恶化得有些快。 楼上安安静静,她呕吐的声音格外清晰,之后便陷入了死寂。 她坚持着漱了口,看到镜子里一张脸已经惨白得可怕了。 手扶着墙面回了卧室,她直接跌进了床上,背上全汗湿了,一片黏腻。 她抱着被子,又冷又热,浑身瑟瑟发抖。 做化疗的时候反应不大,倒是化疗做完了,反应就汹涌来了。 胃里像是被洗空了,一滴水都吐不出来了。 她很快陷入了昏睡,迷糊就听到开门声,想着是又像之前一样,产生幻觉了。 宋知舟都被关在看守所了,他要出来,除非越狱。 脚步声近了,薄斯年将苏小蕊抱进来,给她脱了外衣,让她陪着陆宁一起睡。 将小孩放到她身边,薄斯年打算离开,苏小蕊出声叫他:“妈咪好像生病了,薄叔叔不多陪陪她吗?” 薄斯年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不了,薄叔叔不在这里,妈咪的病才会好得快。” 小孩听得有些迷糊,不太明白其中道理。 感受到小小的一团靠近过来,陆宁昏昏沉沉就将她抱了过去,揽到了怀里。 身上的寒意似乎也散了些,小孩子的体温素来高,很暖和。 她看起来很冷,面色凉白,像是从冰天雪地里刚走进来。 薄斯年绕过去,抬手想去擦她额上的汗,手伸到半空中,再又收了回去。 他看着,极轻地叫了她一声:“阿宁”。 苏小蕊很新奇地看着,大人真是奇怪,醒的时候不叫,为什么要等人睡着了才叫? 薄斯年再叮嘱苏小蕊:“妈咪脚冷,小蕊手脚暖和,要照顾好妈咪。” 小孩皱巴着脸看他往外面走,轻声说了一句:“可薄叔叔也要照顾好自己,小蕊这几天不在,就没人能照顾你了。” 薄斯年应了声“好”,出门将门轻合上。 第567章 病情迅速恶化,出国治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接下来的春节,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陆宁的记忆里,除了沉闷,再没留下其他任何印象。 牧家一夕之间两个儿子坐牢,在网络上一时间掀起轩然大波,再又在牧家的压制下,新闻慢慢地消散了下去。 牧氏一时没人接管,牧川突然面对这样的变故,也落下了病。 牧家只能将牧辰逸接回来,让他来接理牧氏,之前那些跟着宋知杰落井下石讥讽牧辰逸的人,躲着都不敢吱声了。 很多人悄悄感慨,这有钱人家的孩子,还真是一时天上,一时地下。 前些天还说被牧家抛弃了,处境窘迫,这转眼就又继承了亿万家产。 这普通人努力再多辈子,也比不上人家的命好。 北城四处都是暗暗的议论猜测之声,只是碍于牧家的权势,也没人敢在明面上多说。 案件法庭宣判,是在一个多月后。 出了年关,已经入春了。 陆宁已经开始第二次化疗,她头发脱落了不少,加上不能多吹风着凉,过完年后就开始戴上了帽子。 冬天倒还好,大雪天冷,戴个帽子保暖并不显眼。 但现在开春了,就开始显得有点突兀了。 从法院出来时,外面是晴天,早春的太阳并不暖和,晒在身上混着凉风,反倒有些冷。 陆宁远远地看着两个警察站在宋知舟两侧,将他护送上警车。 他们遥遥相望,她侧脸上泪迹还未干,却是扯动唇角冲他笑了笑。 他看起来瘦了,以前很柔软的头发,如今剪成了短而利落的寸头。 她说不上太多感受,只觉得站在法庭外的台阶上,真是冷得很。 直到警车离开,陆宁才缓缓将视线转向身边的宫和泽:“判了多久?” 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宋知舟了,刚刚在法庭上多看了他几眼,可能是有点入神,没大听清楚结果。 宫和泽扶着她下去,片刻后才淡应:“三年零七个月,宋知杰十年。” 宋知杰是未成年犯罪,是有酌情减刑的。 风有些大,陆宁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帽子,手指在发丝间轻轻划过,就带下了一小缕头发。 她看向掌心里长而微卷的发丝,突然就又问了一句:“师兄,你说我还能见他几回?” 宫和泽蹙眉:“别说丧气话,你们以后还有大把的时间。 掉几根头发怎么了,你要是嫌头发少不好看,改天师兄去剃个头,陪你一起难看。” 陆宁视线落到他脸上,笑了笑:“是吗?不过你剃了头应该挺丑的。” 宫和泽面色一僵,显然被她气到了:“我就是吃饱了撑的。” 去医院继续化疗,陆宁照样是吐得天昏地暗。 这样的日子不断循环往复,从春入夏,再由夏转秋。 她每天看着病房窗外的树木,上面由嫩芽到绿叶,再是如今叶子开始泛黄。 有时候她熬不住了,惨白着脸趴在床头,看着宫和泽开玩笑:“师兄,我觉得其实人固有一死,没必要做这种挣扎。” 她工作已经停了,之前是想直接辞职的,宫和泽却不知道是较什么劲,怎么都不同意。 他给她休了一年的病假,不许她离职。 宫和泽视线看着窗外,避着她的视线,不去看她:“医生说了,化疗应该坚持。” 陆宁轻声开口:“可医生也说过,化疗的痛苦如果实在熬不住了的话,也可以自己再决定。” 很多种化疗药物都试过了,大半年过去了,她的病情仍是没多少好转。 化疗就如同给身体注入毒素,目的在于杀死有害的细胞,可同时无害的细胞也在遭受摧残。 免疫力不断下降,加上化疗药物对脏器及消化系统的副作用,肺部和呼吸道的感染,她整个人太多时候根本承受不住。 头发掉了大半,她体重一路掉到了八十斤,有时候多走走就得借助轮椅,剩下的力气几乎也只够洗漱吃饭了。 化疗真正有用的话,效果早就出来了。 她旁边病床的病人,也是急性白血病,化疗了四个疗程,就已经基本治愈了。 她手抓在被子上,连抓紧被子都已经是费力的一件事情。 “你不用总安慰我,不是我不愿意治,是化疗真的已经没有多大作用了。 师兄,我就想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不想连到死都是在这样的折磨里。” 他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有些激动:“总能熬过去的,骨髓我已经在找了。 所有人都在担心你,在想办法,你为什么就不能再忍一忍?” 他以前脾气很好,最近大概也是被逼急了,又经常没日没夜地在这照顾她,情绪偶尔会失控。 陆宁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一点点流入身体里的药液,没再出声。 他发泄完了,又放缓语气:“这里不行,不待了。 我已经联系了国外血液方面的专家医生,带你过去治,也去那边找找适配的骨髓。” 她声音低了些:“没必要费这个劲了,现在就算真找到了合适的骨髓,也未必还来得及移植。” 她的病本来就是急性,又过去大半年了,很快就要过了能换骨髓的阶段了。 宫和泽起身给她倒了杯水:“你就当是过去透透气,那边气候环境都很好,没准心情好,病也就好了。” 陆宁接了水,没有多坚持,算是默认了下来。 他这段时间为她做了很多了,拒绝的话说多了,她也说不出口。 这边的医生已经暗示过一次,如果合适的骨髓还是找不到,可以考虑回去休息段时间。 言外之意,过世前也能舒坦点,毕竟这么多次化疗真不是人熬的。 但也就说了那一次,因为宫和泽听到那番话后,跟医生起了好大一番冲突,后来还差点揍了那个医生一顿。 自那之后,医院只按程序给陆宁安排化疗,不断地化疗,不断地等待骨髓,再不断地失望。 一次次复查没有好转,骨髓也一直找不到。 门外脚步声进来,温琼音提了保温桶,只当没看出来里面气氛的怪异,看着陆宁笑问:“今天看着好了些,没有吐。” 哪是没有吐,化疗已经开始一个多小时了,她胃里早吐空了,就是想吐也没得吐。 温琼音眼睛还有些肿,多半是又哭了一夜,但此刻面上带着笑,若无其事地给陆宁支了小餐桌,照顾她吃饭。 饭吃到一半时,宫和泽提了一下:“阿姨,我之前说的带陆宁出国去看看,现在秋天气候也合适,要不就这两天过去?” 温琼音仍是笑着,点头:“好。” 谁心里都清楚,这里再待下去意义不大了。 陆宁抓着筷子的手紧了一下,片刻后开口:“出国一时半会就不回来了吧。” 治好了少说也得大半年,更大的可能,治不好的话,就留那边了。 她声音微顿:“走之前,我想去监狱那边看一眼。” 第568章 没准出狱时,你就已经有孩子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这大半年来,陆宁去看宋知舟的次数不多。 他刚定刑的头三个月,监狱一周有一次的探视机会,她每个月也会去两三回。 后来的几个月,她一次都没去过,只接过他几次电话,通过监狱里的座机打过来的。 她病情一直拖着,后来情况也严重了,过去看他容易被他发现问题。 他不放心她,也想见见她,那几次电话里,也偶尔会委婉提及,说许久没见她了。 但她仍是没去,上一次去看他,还是四个多月前,那时候还是初夏。 过去监狱时是下午,陆宁已经在这边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订好了次日上午飞国外的机票。 宫和泽开车送她去探监,车行半路时,从后视镜里看向她头上戴的一顶帽子。 大概是觉得车内气氛太沉闷了,他想缓解一下。 所以他出声打趣了她一句:“人病了眼光也不怎么样了啊,这帽子跟产妇坐月子戴的似的。” 陆宁不大在意地应了一句:“不好看吗?” “还行吧,你喜欢就好。”他低笑应着。 她没再应声,从车窗玻璃里看向自己头上的帽子。 不是凑巧像产妇坐月子戴的,而是她特意挑的。 刚刚出院时,她就看到走廊上有一个刚生完孩子出院的女人,头上戴了这种帽子,所以去超市见到了,她就顺手买了顶相似的。 过去监狱签了字,她坐在外面隔着玻璃等。 很快有警察带了宋知舟过来,让他坐到了她对面。 太久不见了,他身上穿着斜条纹的蓝色衬衫,是监狱里统一的服装。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每个月都会有几天的探视时间,他数着日子等,等到的却总不是她。 有时候是牧川或者牧老爷子,有时候温琼音也会来一两趟。 都是他想见的人,但总归,也还是会有些失望的,来的人总不是她。 所以这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努力让自己不抱希望了,现在却有些意外地见到了她。 她脸上化了淡妆,薄涂了一层口红,所以看着气色还是不错的。 只是他看不到,她卸下妆后,面上本身的苍白。 他能看到的,是相比几个月前,她一张脸明显又小了一圈。 本来就是小脸,这样再瘦下一圈,看着还没巴掌大了。 秋天温度转凉,她身上穿得有些厚。 探监的对话是要录音的,加上隔着玻璃声音也不大容易听清楚,所以他们尽管是这样面对面,还是要借助座机来交谈。 电话拿在手里,他一出声,声音就克制不住地哑了:“你来了。” 陆宁“嗯”了一声,一时没有多说。 不是因为别的,是一时还有些没缓过气来。 她最近没什么力气,刚刚进来时怕被他看出异样来,坚持没让宫和泽扶,自己一个人走进来的。 上了个台阶,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就让她觉得有些吃力了。 多看了他一眼,眼圈就泛了红,陆宁将视线侧向别处,忍了忍鼻子的酸涩。 “这段时间身子不大方便,就没过来看你,你还好吧。” 他捕捉到她话里的不对劲,立刻追问了一句:“又生病了吗?” 明明很久没见她了,也没怎么得到她的消息。 可就是从四个月前见到她那一次,感觉她虚弱了些之后,他就总有一种直觉,她的病是一直都没有好的。 这段时间待在监狱里,他总是无由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也大概是这里面过于沉闷了,总也不太能习惯,所以人也就极容易胡思乱想。 有时候他甚至做梦,梦到自己出狱的那天,怎么也见不到她了。 他是一个重情的人,对于她。 但其实又是一个极其薄情的人,对于除她以外的所有人。 自从十二岁时生母过世后,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多大的感情。 包括这些年的朋友、同事,甚至是现在相认了的生父和牧家。 人活于世,总不可能是一个完全孤立的个体,总需要融于集体。 如同工作需要与同事相处,生活需要有朋友相处,而牧家和生父,这些是他不能不认的亲情。 也可以说,这一切于他而言,都只关乎理智而已。 唯独她,是不一样的。 他的理智里,并不是非她不可。 而情感里,如今依赖的人,却只有她一个。 所以这些天来,每次被噩梦惊醒时,他就总想,如果她真的不在了,他大概也就会不在了。 陆宁摇头:“没什么事,这些天降温,有点感冒头晕。” “要照顾好自己,如果累的话,就多休一段时间的假,工作总是忙不完的。”他嘱咐她,却又觉得这话有些苍白了。 到底是什么也帮不上她,如今哪怕是给她递上一杯热水,也不可能了。 陆宁抓紧了手里的听筒,隔了片刻,突然说了一声:“宋医生,我好像觉得有些累了。” 宋知舟心里在那一刻“咯噔”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就开口:“我或许会早些出来的。 前段时间监狱里有犯人突患心脏病,情况危急,是我救下来的。监狱长已经帮我申请了,或许可能减一点刑的。” 她声音很淡:“是吗?” 他话里带了些急切:“这段时间没能陪着你,让你受苦了。我有在努力,会争取尽快出来的。” 这大半年来,但凡能争取到的立功减刑机会,他都有在尽力争取。 他想赎罪,想能有朝一日真正干干净净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可这一刻他突然生出了恐惧,他感觉她等累了,不想要他了。 她轻声继续开口:“我想出国,跟我师兄一起,或许这些年就不回来了。” 他面上所有的情绪都如同刹那间定住了,很久没有发出声音来。 耳边的声音变得恍惚了起来:“当初你走时,说我要是累了,就别等你了。 现在我好像确实累了,而且你也曾经那样欺骗过我,我好像做不到再全心全意去等你。” 他眼尾带着很浅的红,在憔悴的面色里有些显眼。 良久后,他点了点头,情绪敛住了:“也好。” 也好,毕竟他就算再过几年出狱了,也已经是个坐过牢的罪犯了。 如果不是有牧家庇护,他也算是没什么前程了。 探视的时间不长,身后的狱警已经开始提醒,时间快到了。 宋知舟站不起来,好像这些天所有的期待和动力,在这一刹那都被抽空了。 他甚至想要,永远都不再从这里出去了。 陆宁隔着话筒再开口:“对了,还有件事。” 他没出声,眸光黯淡,等她说下去。 “你能早点出来就早点出来吧,没准等出狱的时候,你就已经有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了。” 他面色陡然生变,回想起她刚不久说的那句话:“我这段时间身子不大方便。” 他面孔猛然隔着玻璃贴近了些,凝视着她:“什么意思?” 第569章 薄斯年发现陆宁的病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起身,平静开口:“字面上的意思,总之以后我应该就不来看你了,你保重。” 宋知舟看她要离开,情绪顷刻间激动了起来,“噌”一下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眸色生红。 “你别走,孩子是什么意思?” 守在他身后的狱警,立刻上前来阻止他:“冷静点!” 他失控地想甩开身边的狱警,很快又有警察过来,一起制住了他。 陆宁没再回头,离开了监狱。 宋知舟目眦欲裂地看向那个背影,头一次感到那样无力。 是真的有孩子,还是仅仅为了骗他抱着希望,好好过下去? 没人能给他答案,牧川上次来探监时,也说好几个月没见到陆宁了。 听她的说法,是出差去外地了。 牧家最近本来也一团糟,牧川也没时间一直去盯着陆宁的事情。 所以这几个月以来,她不过是在避着他,也是在避着牧家。 而现在她说生了孩子,大概连牧家也无法辨真伪。 宫和泽的车就等在监狱外面,陆宁出去再上车。 外面风大,但她还是将车窗打开了一道缝隙,她觉得太闷了。 宫和泽问了她一句:“跟他说了吗?” 陆宁看向车窗外,树木已经开始有些萧瑟了,黄叶扫了又落,落了又扫。 她淡应:“我说以后就不打算等他了。” 宫和泽蹙眉想说什么,想到她这一出国,还未必有归期,还是没有说话。 陆宁眯了眯眸子,想起宋知舟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句话:“人还有牵挂和希望,就总该好好活下去。” 那话是他跟她做心理辅导时,说过的一句话。 那时候,她还有苏小蕊和温琼音,她们是她的牵挂。 而如今,她用他教她的话,也算是给他留了个希望。 这样一来,哪怕接下来几年她都不会来看他,他至少也能好好熬到出狱的那一天。 她出国是治病的,不方便带上苏小蕊,何况苏小蕊也肯定不可能愿意,丢下薄斯年跟着她离开。 所以她回去吃过晚饭后,就去了趟薄斯年那里,也算是跟小孩道个别。 “我明天要出国,大概半年,小蕊就辛苦你了。”陆宁坐在沙发上,看向对面坐着的薄斯年,开门见山。 苏小蕊坐在远处的落地窗前,跟家庭教师一起课外辅导。 陆宁好不容易来一次,她不愿意去楼上学习。 她此刻跟陆宁之间隔得远,声音倒也听不到。 薄斯年面色浮现警惕:“你最近身体看着并不好,似乎不适合去外地出差。” 陆宁不甚在意地应声:“贫血抵抗力差点很正常,谁还没个感冒头疼的,没什么影响。” 他没多说,总归也轮不到他来拦她。 “是跟宫先生一起去吗?” 她点头:“嗯,我爸妈也一起过去,那边气候不错,他们也算是过去散散心。” 他一时没应声,突然没头没尾问了一句:“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陆宁愣了一下,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快九年吧。” 她十六岁第一次见到他,如今快二十五了。 薄斯年点头,并不委婉地点破了她:“你不擅长撒谎,是出国去治病吧?” 她垂在沙发上的手猝不及防紧了一下,随即笑了:“北城医疗水平这么差了吗?什么病还需要出国去治?” 他反问她:“所以,你是得了多严重的病,国内治了大半年了,还需要跑国外去治?” 陆宁想反驳一句,又觉得也没多大意义了。 这大半年来,他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明里暗里地观察她,有好几次都在医院跟她碰了个正着。 没人会因为一点小病,大半年都待在医院里。 她已经骗不过他了,也就没必要刻意去多掩饰。 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试图掩饰一下面上的不自在:“反正你不用管,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 她这算是承认生病了,薄斯年面色沉了些。 “你没必要隐瞒,我能帮上的可以帮你,小蕊也离不开你这个妈妈。” 陆宁淡应了声“不用”,没再多说。 骨髓已经找了大半年了,化疗也一直是用的最好的药物,他没什么能帮得上的了。 他指尖在沙发边缘轻敲着,带着思索凝视着她:“看来还真不是我的错觉,你这是出事了,我今晚去找金院长好好聊聊……” “我的事情跟你没有关系。”她情绪突然激动了些,有些不耐地打断了他的话。 薄斯年并不介意她这样的反应,继续道:“折腾这么久了,总不能是,什么癌症之类的吧?” 后半句话,他说出口的时候,心里无由刺痛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之前也不过是猜测,连他自己都觉得那种猜想很离谱。 可这话说出来了,他却突然发现,或许这并不是什么天荒夜谈,从她此刻的反应来看。 她会患癌症? 他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却完全笑不出来,反倒是搭在沙发边缘的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攥成了拳。 陆宁视线侧开来:“总之,你别管。” 他攥成拳的掌心松开来,很快再一次握紧,额角青筋跳动着,感觉情绪在下一刹那就会完全失控。 她就这么爱藏着掖着,是不是真要等到哪一天死了,都还让所有人蒙在鼓里? 他声线变了,竭力压制住情绪,扬高了声音叫了一声:“杨老师。” 正在辅导苏小蕊的家庭教师立刻起身,快步走过来应声:“薄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带小孩去楼上。”他闭了会眼睛,抬指解开了衬衣袖扣,后倚着沙发靠背,眉心拧紧,指尖在额角按了按。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制,往上涌动着,就要从胸口冲出来。 家庭教师完全不明就里,只能恭敬应声“好的”,再带了苏小蕊上楼。 苏小蕊本是不愿意离开陆宁视线的,但她也长大了,看得出来薄斯年情绪不对,一言不发跟着家庭教师先上去了。 陆宁想起身离开,就看到薄斯年睁开了眼睛。 他身体往前倾,小臂按在了茶几上,拉近距离看着她:“你可以不说,我现在就去找金院长。 无论如何我能查到,到时候宋知舟也好,牧家也好,你谁也别想瞒得住。” 第570章 只要我活着,你就绝对死不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皱眉,声音有了些不自在:“随你。” 她接受治疗这么久了,医院的就诊和用药记录,宫和泽一直想办法帮她抹去了。 但最近因为她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宫和泽也有些慌了神,四处帮她寻找适配的骨髓,联系了不少人,这些事情还是闹出了些动静的。 所以薄斯年如果从医院以外的地方去找痕迹,或者从宫和泽身上来下手,还是未必找不出东西来的。 她嘴上说着随他,心里也到底还是有些不安。 现在宋知舟在监狱出不来,如果他知道她患了这样的病,只怕什么都做得出来。 监狱里管理是很严的,不能行差踏错。 薄斯年看着她,视线如同扫描仪一般,从上往下扫视了她一遍。 随即他开口:“最近总戴着帽子,是掉头发了?” 陆宁没应声,他这样直白的话,让她有点难堪。 但他显然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激怒她,人一动怒,就容易失言。 所以她克制着,不说话。 他仍是盯着她,自顾自地继续推测:“让我想想,什么样的疾病和治疗方法,会让人掉头发。哦对了,你还贫血,流鼻血,时不时发烧。” 他最近跟她接触的不多,但苏小蕊经常会去陪陪她,所以关于她的身体情况,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陆宁抓紧在身侧的手松开来,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起身往外走:“我该走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来,迅速起身追了上来:“我之前听说白血病有一定的遗传因素。” 她身体突然僵住,步子极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继续往外面走。 有那么一刻她在想,他不去警局破案,真是可惜了。 薄斯年注意到了她的反应,三两步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臂,声音陡然沉了下去:“我猜对了?” “松手。”她咬牙想甩开他的手。 他无来由怒意上涌,按住她肩膀将她扳了过来:“你疯了,你瞒了多少人?!” 陆宁根本就没多少力气,以前就拗不过他的力道,更不用说现在了。 她索性也没再反抗,淡声道:“别多想,只是没告诉你一个而已。” 他声线发了颤,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陆宁以为他说的是怎么就瞒着他一个,低笑了一声:“怎么就不可能,我为什么要特意告诉你这些事情?” “你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白血病的遗传几率根本不大。”他如同没听到她的话,近乎自言自语道。 陆宁蹙了蹙眉,没应声了。 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她爸妈刚得知她病情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个。 或者说,她自己刚知道患病的时候,第一想法也是,她怎么就可能得这种病。 白血病的遗传几率真的很小,可她外婆和妈妈都患上了,现在居然却又落到了她头上。 而且她患的是急性,情况比她妈妈和外婆都明显更严重。 眼下的情况,化疗已经抑制不住病情了,可以说再过两个月找不到适配的骨髓,她就是彻底死路一条了。 病情恶化到一定的程度,就没办法再接受骨髓移植,身体承受不起。 薄斯年按着她肩膀的手在发抖:“现在到哪一步了,骨髓在找了吗?还来得及移植吗?” 耗了大半年还要出国,多半也只能是做了不少化疗,却效果不大。 陆宁感觉肩膀上有些疼,不是因为他的力道大,而是她现在对疼痛很敏感。 她回他:“在找。” 言下之意,自然是还没找到。 他按在她肩膀上的手,并没怎么用力,可他却看到她肩膀很快颤动了一下,随即是身体跟着踉跄,差点摔了下去。 如果眼前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必然会觉得对方装得太过了,这么轻轻一压,至于这么大反应? 但她不会是装的,她此刻表现出来的,是真的疼。 他手上不大的力道,也立刻松开了,喉咙里如同堵了棉花,说话都变得吃力了起来。 “你的身体,什么时候到了这种地步?” 他不过是这样用正常的力道按着她的肩膀,她就已经明显受不住了,但凡他轻轻一推,她势必得倒下去。 他盯着她还算红润的唇色,突然伸手一只手护住了她脑后,另一只手用力在她唇上擦了一下。 指腹带下来一抹红,时间上来算,她应该是在家吃了晚饭,就来了他这里的。 他不认为她会特意化个妆来给他看,毫无疑问她是在掩饰本来的气色。 难怪他最近总觉得她瘦了不少,又总待医院,气色却并没有病态的差。 陆宁有些恼怒地将他的手打开来,因为他的触碰,扬手就要甩他一巴掌。 薄斯年没躲,反倒是眼眶有些泛了红:“站都站不稳了,碰一下就能倒,打我的力气还有吗?” 她扬到半空的手颤动着,有些发狠地瞪着他,到底是收回了手,撑了下墙面后,就往外面走。 明明累得很,她声音却仍是强打着精神:“我不需要你关心,管好你自己吧。” 夏伯开车就等在外面,陆宁现在自己没法开车了,所以宫和泽自己有事的时候,会让夏伯接送她出行。 秋夜的风很大,带着更深露重的凉意。 陆宁走得不快,她分明很想快点离开这里,但还是只能缓慢地一步步走下别墅外的台阶。 薄斯年跟到了外面,担心她着急摔着,没再往前追。 他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往前,突然感觉,她好像在一点点变得透明。 或许在某一个他看不到她的午后,她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他总感觉他的生命已经能看到尽头了,甚至遗嘱都立好了。 他的资产她不会要,他就留了一部分给苏小蕊,想着以后她至少能带着小蕊过得幸福。 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可能面对她的死亡。 他掌心克制不住地发抖,声音哑得有些不成样子:“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绝对死不了。” 陆宁步子慢了点,没有回头。 夏伯开了后座车门,伸手护着陆宁的头让她进去。 不是恭敬或者其他,而是因为她现在根本不能受磕碰。 身体很容易受伤出血,而白血病导致的凝血功能障碍,让她一旦出血,包括体内出血,都会很难止住。 车很快驶离,薄斯年回身进去。 积压的情绪无处发泄,他猩红着眸子,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对着不远处的桌子就狠砸了过去。 瓷器清脆而刺耳的碎裂声,吓得厨房里的吴婶立刻跑了出来,看到这一幕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也没敢多说,看薄斯年脸色难看得很,她默默收拾了碎瓷片,就先离开了。 薄斯年坐到沙发上,仍觉得丝毫不解气,狠狠一拳再砸到茶几上。 可他没办法,如果是有人动了她,他还能把人揪过来揍一顿。 但现在她是生了病,他总不能还跑地府里找阎王去算。 门外陈叔进来,站到他身后,一时没出声。 隔了半晌,薄斯年才起身开口:“去医院。” 第571章 够不够换一个来生,重见她一次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过去医院时,金院长已经下班回家了,薄斯年直接再去了金院长家。 到那边时,金院长还并没有睡下,就在别墅里陪着小外孙玩。 看到薄斯年这么深夜过来,他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即暗暗生出了些警惕。 薄斯年这么晚过来,他不会猜不到眼前人的目的。 金院长笑着,不动声色地让女儿端了茶上来,再跟薄斯年相对而坐。 等女儿端了茶,他再嘱咐将小外孙带去房间里玩。 薄斯年并不提陆宁的事,而是看向被妈妈带走的小孩:“金院长还这么年轻,外孙都这么大了,上小学了吧?” 金院长有些不大自在地笑应着:“今年上二年级了,顽皮的很。薄先生说笑,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哪还年轻。” 薄斯年声音仍是不疾不徐:“孩子还是有妈妈陪着才好啊,说起来,我家小蕊也上二年级了。” 金院长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话题轻飘飘一转,就快转陆宁身上来了。 薄斯年将手中茶杯放下,再开口:“这么晚来打扰您,是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请教谈不上,薄先生请说。”金院长微微生出了些紧张,虽说也是陆宁要求瞒着的,但这转眼也瞒了大半年了。 主要最近薄斯年因为心理疾病,性子出了名的冲动易怒,说起来,现在这北城还真没几个人不怕他。 薄斯年看向他:“我这两天去检查过了,我的骨髓跟陆宁的可以配对上。 想请教下金院长,我目前的情况,胃病未痊愈,能捐献骨髓吗?” 金院长下意识就应了一句:“哪有这么巧的事?” 话落他就意识到,他被套路了,现在算是不打自招。 客厅里顷刻陷入了沉默,薄斯年下颌紧绷着,气氛迅速冷凝了下来。 许久的死寂,金院长到底是叹了一声:“薄先生既然猜到了,又何必来我这里多费口舌呢?” 薄斯年眸色黯沉,眼底如有暗流涌动。 他再开口:“目前是必须换骨髓了吗?多久之内还来得及换?” 金院长声音有些无奈:“是只剩换骨髓一条路了,这大半年来,宫先生也是四处花了力气,国内算是翻遍了,只怕是……” 他没再说下去,以宫家的能力,这国内但凡能找到适配的骨髓,肯定早就找到了。 这段时间,宫和泽算是完全不计成本代价地在找。 但没有就是没有,就像是在一滩死水里找活鱼,费再大的力气,那也是没有。 薄斯年点头:“所以如果能找到合适的骨髓,多久之内还来得及呢?” 金院长略微沉思:“一个月吧,最迟的话,两个月内或许还有希望。越往后拖,陆小姐的身体要承受住换骨髓,就越难。 何况身体太差的话,后面就算顺利地换了骨髓,也很难熬得住后续的排斥反应和感染。” 从金院长家离开时,已经临近半夜了。 金院长给不了其他的建议或答案,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如果能尽快换骨髓,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尽管换了,也未必能活。 车窗外的霓虹灯忽明忽暗,映照在他的脸上,如同将他脸上的情绪分割成碎片。 薄斯年看向车窗外,突然低笑了一声:“他这坐牢了,倒是省事了。” 如今陆宁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怕真到命悬一线的时刻,也不用他宋知舟操半点心。 他就只管什么都不知道,只管安心待在牢里就行了。 陈叔从后视镜里看向他,小心劝了一句:“先生,我多嘴一句。 陆小姐现在有宫家和牧家照顾着,他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您还是也多关心下您自己的身体吧,就算是看在小蕊的份上。” 他的胃病和心病都一直耗着,强弩之末,总会有崩断的那一天。 薄斯年没应声,脑子里在想着,如果国内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国外的话,他该从哪下手。 又有哪些人脉和资源,可以用得到。 他想着,思绪很乱,却无由想起了那年山上,他第一次见到她。 也不是无来由,当日初见她,就是九年前的今天。 这些年他的人生好像也变得一团糟了,到头来没要得回她,自己这一辈子也算是看到头了。 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到底后不后悔。 想来想去,却还是觉得,如果重来一次,当年他还是会选择在那一天去那里,去见到她。 他思绪拉回得很慢,再看向前面时,车子已经由繁华的市区,转入了寂静的街道。 他突然问了一句:“陈叔,你相信人会有下辈子吗?” 陈叔愣了一下,倒也并不觉得太惊讶。 先生最近偶尔说些奇怪的话,也并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叔应着:“这来世今生的,大概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吧。” “是吗,”薄斯年抬指,在车窗上轻敲了敲。 “我这段时间有时候在想,这辈子我也补偿了她很多,是不是也不算欠她太多了。 如果能再为她做些什么,够不够换一个来生,重新见她一次。” 陈叔听得心口震颤,说不出话来。 薄斯年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恢复了寻常模样。 他思索着,吩咐陈叔:“把阿宁的骨髓信息递交给国外那边的医院,让他们尽快查找合适的骨髓配型。 薄氏国内外的分公司,发个消息下去,所有适龄能做骨髓捐献的员工,愿意做骨髓检测的,补偿一个月工资作为营养费。” 薄氏员工的工资都不低,加上大几万的员工,一人补偿一个月工资,算下来也得上十亿。 何况只是检测一下骨髓,并不存在需要补充营养一说,算是抽点血就白拿一个月工资了。 至于后面如果有员工能跟陆宁的骨髓配对上,愿意捐献骨髓的话,酬劳自然就另说了。 除此之外,薄斯年次日就跟医院预约,让自己和薄家长辈晚辈都去验了个骨髓。 薄二叔气得在家里把杯盏花瓶都给砸了个遍,恨不得杀人。 “他的前妻生个病,到底凭什么要老子一家老小去验骨髓?” 门外脚步声进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这大早上的,二叔这真是热闹。” 薄二叔面色一僵,看向走进来的薄斯年,情绪差点没收住。 满地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他本来也是躲家里撒一口闷气,没想到薄斯年这么早就来了他这。 他视线一转,就训斥一旁的佣人:“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毛手毛脚,一大早上就摔了我这么多东西!” 第572章 他找骨髓快找疯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在一旁事不关己地看着,佣人满肚子委屈,也只能一言不发,低眉顺眼的挨训。 等薄二叔假模假样训斥完了,再另有佣人给薄斯年递了茶过来。 薄二叔这才将视线落到了薄斯年身上,含笑坐到了他对面去:“大侄子啊,让你见笑了,这佣人新来的,一早上擦花瓶,还没擦两下,东西就先摔碎一堆了。” 薄斯年“嗯”了一声,一句话意味深长:“佣人摔碎点东西而已,我还以为是二叔对我有意见。我一个做晚辈的,二叔要是有不满,可一定要直言。” 薄二叔陪着笑:“这是什么话,这些年我公司一直是多亏了大侄子帮衬,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至于陆小姐的事情,这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大侄子念旧情重情义,我这个做叔叔的,能帮的自然还是要帮。我还想着,怎样能多帮到些。” 薄斯年顺水推舟:“二叔真是,心胸宽阔菩萨心肠啊。 那薄家还有北城我联系到的其他人,验骨髓的事情,能不能麻烦二叔来盯着了?我下午还得出国。” 薄二叔面上笑意僵了些:“当然……可以,北城这边你放心,验骨髓的事情,绝不会有一人遗漏。” 他刚摔了东西,心虚没办法,只能先揽下来。 毕竟就他现在的公司,薄斯年随便撤掉几笔投资,就无异于釜底抽薪。 他嫉恨这个侄子,之前也斗了很多年,到最后到底也还是毫无办法。 等薄斯年离开,他脸都气绿了。 国内的事情交代了人办,薄二叔好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足够把事情办好了。 薄斯年当天下午就飞了国外,去那边的医院打理事情。 陆宁跟宫和泽也是当天出国,温琼音跟陆成弘一起陪同。 上午出发,加上两地时差,到那边安置下来的时候,是清晨。 化疗照样继续,异国他乡语言都不太通,更不用说其他。 陆宁刚来还不大习惯,感觉那种落寞感更深了些。 F国是梧桐的国度,随处可见的梧桐树。 医院里就有几棵百年梧桐,现在正值秋天,满地铺满金灿灿的梧桐落叶。 宫和泽帮陆宁推着轮椅,在树荫下散步。 夏季的暑热散去,秋天的阳光很暖和。 旁边也有几个坐着轮椅的患者,被家属推着在散步,只是相比陆宁,他们都是年纪很大的人了。 年轻小姑娘坐着轮椅,还是有点引人注意的,时不时有老者侧目多看一眼陆宁,再含着赞赏看向宫和泽,说几句法语。 难得有个晴天,暖洋洋的阳光晒在身上。 陆宁心情也转好,开了句玩笑:“我猜他们是在夸你,不离不弃是个好人。” 不待宫和泽回答,就有金发碧眼的女人凑上来,丝毫不羞怯地拿着手机跟他要联系方式。 宫和泽笑着摸了摸陆宁头上的帽子,那女人立刻会意,回以笑意,很快离开了。 陆宁有些难以置信地回头去看他:“你居然会拒绝。” 这种表面上的暧昧,他一向是来者不拒,更何况那姑娘确实长得挺漂亮。 宫和泽抬手将她的头扳回去,继续推着她往前走:“操心你自己吧,管得宽。” 陆宁看向前面一路蔓延的金色落叶,如同地毯,一眼望不到头。 不知道他在监狱里,过得好不好,那一天之后,她的那番话该让他难以接受。 可终究也还是要跟他提前告别的,因为以后也未必还来得及。 就当是她先丢下了他,如果她回不去了,或许他也能少难过一点。 宫和泽推着她再走了一小段路,开口道:“你过来那天,薄斯年也来了,这大半个月他找骨髓快找疯了。” 陆宁垂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心紧了一下,心口无由划过一道涩意:“是吗?” 宫和泽“嗯”了一声,没忍住感慨了一句:“有时候我真的很奇怪,他这样到底是不是因为心理疾病。” 躁郁症的人会过于偏执,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的话,真的有人会在根本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那样不计一切地去对另一个人好吗? 他分明比谁都清楚,她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她选择了宋知舟,就算当年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怨,都是一场误会,她也不可能跟他再续前缘了。 陆宁一时没应声,在宫和泽以为,她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时,她却又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他太固执了。” 他一直都是这样,认定了的,爱也好怨也好,谁都劝不了。 当年因为他养父母的过世,他怨恨穆雅丹一直阻止他去见养父母,所以自那之后就从来不跟薄家亲近。 这些年他对薄家,对生母,一直疏离,那层隔阂从未断过。 后来他想跟陆宁在一起,薄家阻拦。 之后他将薄氏实权揽到手后,立刻就不顾薄家长辈的反对,跟陆宁订婚再结婚,跟顾琳琅那么多年的婚约一夕作废,谁拦都没用。 薄鸿祯气得心脏病发作,他留在医院照顾了薄鸿祯两天。 但照顾归照顾,至于放弃陆宁的事情,照样免谈。 穆雅丹恨陆宁恨得牙痒痒,也半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认了这个儿媳妇。 只是后来的事情,倒是谁都始料未及的。 由爱生恨,大概也是爱得太深,所以后来伤得也太深,直到今天谁也回不了头。 陆宁头有些发晕,身体后倚着,闭了会眼睛。 她最近晚上睡眠不好,总有种感觉,睡熟了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这样一想着,就总睡不踏实,加上身体的折磨,半梦半醒间就是一夜。 闭着眼睛时,她很快听到了脚步声。 皮鞋踩踏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咯吱”声和树叶碎裂的声响。 那声音由远及近,很快靠近了过来。 陆宁半睁开眼睛,就看到薄斯年急步走近了过来,身后跟着行色匆匆的陈叔。 瞌睡刹那间醒透了,她看到他眸底带着清晰的光芒,大概是带着什么好消息来的。 宫和泽猜到了什么,扶着轮椅的手握得很紧,感觉一颗心悬了起来。 薄斯年这些天情绪一直很凝重,走近了,声音却许久不曾有过的轻快:“我找到了。” 第573章 斯年啊,你也看开些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宫和泽跟陆宁都一时没回过神来,不是没听明白,而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薄斯年突然过来说找到了,至于找到了什么,谁都能猜到。 薄斯年蹲身到陆宁面前,因为一路急步过来有些热,他身上的大衣纽扣已经解开了。 这样一蹲着,衣摆就垂到了地上,他那么严重的洁癖,此刻也丝毫没去注意这些。 他眸底有清晰而深刻的喜悦,情绪毫不掩饰地满溢出来:“阿宁,我给你找到适配的骨髓了。对方就是薄氏的员工,他同意给你捐献。” 他这些天如同大海捞针般,没日没夜地四处想办法。 光是薄氏被他动员去验骨髓的员工,就有大几万。 找的时间越长,他一颗心就越往下沉,却不想居然真的找到了。 宫和泽惊喜地追问了一句:“真的找到了?” 陈叔含笑应着:“千真万确,宫先生。医院已经做过检测了,确定可以骨髓移植。” “本事不小啊!”宫和泽面上阴郁散尽,绕过去就拍薄斯年的肩膀。 换了往常,薄斯年是很嫌弃别人这样的触碰的。 但他此刻浑然无觉,只盯着陆宁,手有些发颤地搭在了轮椅边缘:“我们有救了。” 宫和泽有些难堪地将手收了回去,轻咳了一声,算是给自己缓解下尴尬。 陆宁看着他笑,眼眶却又泛了红:“为什么是我们有救了?” 在几乎不抱希望了的情况下,突然找到了骨髓,她不惊喜是不可能的。 他面容颤动着,又改了口:“是你有救了。” 他眼底有些发青,下巴上极少见地还带着点胡渣,显然是严重缺乏睡眠。 陆宁伸手过去,在快要触及到他眉眼时,才反应过来立即将手收了回来。 他一颗心高悬着,再又在她将手收回去时,心落了下来。 足够了,她会愿意向他伸出手,都已经是时隔很多年的事情了。 尽管哪怕是一下触碰,她也到底还是不愿意给他。 她手垂放回身侧,轻声道:“谢谢。” 薄斯年摇头,看着她再说不出话来。 他想如果是自己死里逃生,他应该也不会这么庆幸。 她终于有救了,在眼看就要错过骨髓移植期的时候。 如果再晚一些,就算骨髓找到了,也没有用了。 起身时,他身体踉跄了一下,太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加上四处奔波,他胃本来也不好,有些快要熬不住。 陈叔迅速伸手想要去扶他,薄斯年避开来,再开口:“我没事,他明天就会来医院。 资料我都转交给这边医生了,你们先回病房,也让医生准备一下吧。” 陆宁抬眸去看他,她如今面色苍白得已经有些不忍直视了。 她开口:“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谢谢你。” 她说了两次“谢谢”了,可她实在想不到,还能跟他说什么。 薄斯年目送他们离开,垂在身侧的手掌,还在克制不住地发颤。 他是真的高兴,高兴到近乎说不出话来。 陈叔站在身后,无声叹息。 不值啊,他总觉得不值得。 回到病房,陆宁有些累,先在病床上躺下了。 等到傍晚的时候,温琼音跟陆成弘过来,替换宫和泽去休息。 陆宁已经在床上熟睡了,宫和泽跟医生交谈了一下关于骨髓移植的事情,之后就立即将找到骨髓的事告诉了他们。 温琼音喜得落下泪来,连问了好几遍:“真的吗,真的吗?” 宫和泽一直点头:“真的,千真万确。” 温琼音怕吵醒陆宁,又因为激动,声音压得直打颤:“太好了,太好了。 该去好好感谢下薄先生,感谢下那个愿意捐献骨髓的好心人。” 陆成弘也心里大喜,问了一句:“薄先生呢,没在这?” 他这些年一直赌着那口气,总不愿意好好称呼薄斯年,大概今天也是头一次这样称呼他。 宫和泽低声应着:“他先回去休息了,明早会带那位捐献者一起过来,明天开始,就可以准备安排骨髓移植了。” 这一夜,谁都没睡得踏实,都是数着时间等天亮。 上午八点多,陆宁吃过早餐,薄斯年就将人带了过来。 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模样沉稳,不是陆宁想象中的F国人的面孔。 他看着也是华国人,应该是薄氏从国内招到这边分公司工作的员工。 他一进来,温琼音就一直跟他连声道谢。 男人倒似乎有些不大好意思,连连摇头:“您太客气了,我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能救人性命,当然是很乐意的。” 更乐意的,是薄斯年允诺了他,骨髓捐献后,培养他当这边分公司的总经理。 这样的机会,他就是再努力十年都未必会有。 更何况骨髓捐献说起来,也并没多大风险。 他当天就在医院住下了,骨髓移植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过程,需要有不少前期准备工作,所以不是一来就能捐骨髓的。 男人签了骨髓捐献的单子,事情一定下来,陆宁病房里的气氛都好了很多。 她这些天很嗜睡,化疗对身体的伤害太大,算是把精气神都给耗尽了。 上午跟医生谈了下骨髓移植的事情,不到中午,她就又睡下了。 薄斯年坐在外面的走廊上,没人不让他进病房,但他也还是没有进去。 温琼音出来时,注意到他还在外面,在他面前站了一会。 薄斯年低头正在发信息,他出国没带上苏小蕊,这些天每天都会跟她打电话,再发几次信息。 信息发完,他才意识到有人站到了他面前。 抬头,就看到了沉默站着的温琼音。 薄斯年微愣了一下才开口:“阿姨,是有事吗?” 温琼音斟酌了半晌才开口:“斯年啊,骨髓的事情,阿姨该好好谢谢你。当年的事也过去这么久了,以后叔叔阿姨就不提了。 这些年你也帮了宁宁很多,叔叔阿姨都看在眼里,但毕竟也已经到今天这一步了,有些事情改变不了了。你……也看开些,好好过下去吧。” 薄斯年应声:“阿姨放心,这件事过了之后,我不会多打扰她的,更不会以此提什么要求。” 温琼音出声解释:“你误会了,阿姨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毕竟都还年轻,这过去的也都过去了,阿姨希望你也能过得好。” 第574章 你是连命都不要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这一觉睡了很久,大概到黄昏,她被外面有些嘈杂的争吵声吵醒。 迷糊醒来时,守在她病床边的人都不在了。 病房门虚掩着,她隐约听到外面温琼音的声音:“您真的误会了,骨髓捐献不是您想的那样,不会有伤害的。” 随即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我不是不讲道理,也不是不愿意我丈夫救人,但他有胃病,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冒这个风险。” 陆宁支撑着床面起身,再下床穿了拖鞋,往门边走。 她直觉骨髓的事情,是要生变动了。 要找到适配的骨髓极其困难,如果这一次生出了变故,那她就完全没有希望了。 走近门边,外面的声音也清晰了起来。 女人的声音听着也是三十来岁,大概是那位捐献者的妻子,情绪不算激动,但比较强硬不留商量的余地。 “我们家还有孩子和老人,就靠着我丈夫了。您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您既然是患者的母亲,为什么骨髓捐献的事情,您不去呢?母女之间骨髓相配率,应该不低吧。” 温琼音出声解释:“我早些年也患过白血病,加上年纪大了,达不到医院捐献骨髓的条件。” 女人带着点咄咄逼人的语气,追问了一句:“那请问您先生呢?哦明白了,他也年纪大了不能捐。” 这是事实,被她说出来,就颇有些嘲讽的味道了。 就像是自己家人不愿意冒险,却要来拖他人下水。 本来愿意捐献骨髓的男人,看自己妻子动了怒,加上被妻子怂恿了一番,说骨髓捐献危险很大,他也一时没吭声了。 薄斯年站在一旁,因为着急,面色不好看:“所以王先生和王夫人的意思,是签了字要反悔了。” 他素来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这话一出,无异于火上浇油了。 女人怒意立刻被挑了起来:“薄总这是什么意思?这么说,我老公签字了,现在考虑身体健康不想捐了,你们还要逼他吗?!” 薄斯年身边的医生,有些无奈地小声提醒:“薄先生,骨髓捐献这个事情,捐献者确实是哪怕签了字,到最后一刻也是可以反悔的。” 毕竟这本来也是无偿捐献,捐献者或者其家属不愿意,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薄斯年面色黑沉了下去,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那个男人:“王主管,你自己的意思呢?” 他换了个称呼,无疑也是在提醒男人,关于公司里的事情。 现在是王主管,但捐了骨髓,他就是王总了。 同样了,现在出尔反尔,自然连主管也没得做了。 男人面色有些泛白,抱着豁出去了的想法,小心看向自己的妻子:“小莉啊,毕竟都答应了,要不就……” 女人情绪陡然激动了起来:“薄总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您这是要拿公司里的事情,逼我老公为了一份工作来卖命吗?!” 她说着说着,带上了哭腔,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欺负和委屈,场面也一时变得有些混乱了起来。 王主管上前去安抚自己的老婆,直接被怒甩了一巴掌:“为了巴结个上司,你是连命都不要了,你糊涂啊!” 医生上前试图劝阻:“女士,您真的误会了,胃病是不影响捐献骨髓的。 您先生的身体,我们做过详细检查了,只是轻度胃病,您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 医生的话到底还是有信服力一点,女人情绪微微缓了缓,如果不是担心丈夫出事,她也不愿意得罪薄斯年。 毕竟她丈夫现在也算是工作稳定薪酬不菲,如果开罪了薄氏,以后势必前途堪忧。 但一想到骨髓捐献有完全未知的风险,她到底还是不愿意妥协:“你们说得好听,既然说没问题,那你们倒是找个有胃病的,捐献个骨髓给我看看。” 医生面色有些无语,这又不是拿小白鼠开刀,他们上哪找个有胃病的,来捐个骨髓给他们看。 他试图蒙混过去:“女士,这个不难,我们之前的捐献记录里,就有过胃病患者捐献骨髓的,我查几个近期的案例给您看看。” 女人精明得很:“我不看这些,打印纸上的东西,也分不出个真假来。我要亲自看骨髓捐献的全过程。” 医生暗自腹诽,这算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病房门口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您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吧。” 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陆宁手撑着墙面,缓步走了过来。 她戴着帽子,帽子外面已经看不到头发了。 面上白得没剩下半点血色,近乎透明。 女人看过去时,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有点后悔,自己刚刚那番话,会不会说得太狠了。 在一个将死之人面前,掐灭她生还的最后一丝希望,大概也有些残忍了。 陆宁走近了,再说了一遍:“二位实在不愿意捐献的话,我没有道理强求的。” 毕竟谁都有拒绝风险的本能和权力,而且她到了现在也能猜到,薄斯年多半是软硬兼施,才让这个捐献者过来的。 女人声音缓了些:“对不起啊,我也是担心他出事。” 薄斯年看向陆宁的面孔,她不可能再等得到第二个捐献者了。 如果这次机会没了,就意味着她也完了。 出声时,他的声音带着如同撕裂的低哑:“王夫人,如果是我先捐献一次骨髓,可以吗?” 他姿态放得很低,从未有过的低微,带着并不掩饰的请求。 话落他再补充道:“我也有胃病,比王主管严重很多,两个月前,还因为胃出血进过抢救室,我可以给您看病历记录。” 女人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薄总这是在说气话吗?” “不,王夫人担忧自己的丈夫,是可以理解的,我只希望如您所说,能够将捐献的安全性证明给您看。” 陆宁出声打断他:“不行,你的胃病太严重了,捐献骨髓承受不住。” 女人视线看向陆宁,再缓缓转到薄斯年身上,她动摇了。 一个手握亿万资产的总裁,应该要比谁都惜命。 如果不是绝对安全,他带着严重胃病,一定不会愿意冒这个险。 薄斯年没理会陆宁的话,看着面色浮现迟疑的女人:“这样可以吗?” 第575章 先生死了,陆小姐就真能心安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女人觉得有些心虚,不大拿得定主意了:“我没有要逼薄总的意思,我也只是想确保我丈夫的安全,毕竟他身体也不大好。” “王夫人不用觉得过意不去,只要我捐献之后,您能同意您丈夫的捐献,我就很感激了。”薄斯年声线少见地平和。 他素来恨极了他人出尔反尔,如今多少是被人逼到了这一步,但面色语气仍是听不出半点怒意来。 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多少算是任由王主管跟这个女人提要求了。 女人小心问了一句:“我当然没意见了,只是薄先生的身体……” 薄斯年淡声打断:“你放心,我身体出了任何问题,不会追究他人责任,捐献是我自愿的事情。” 女人声音有了些不自然:“那这个,就算薄总愿意捐,一时半会也难找到刚好合适的人,来接受您的骨髓吧?” 薄斯年应声:“这个您不用担心,只需要同意,我捐献骨髓后,王主管愿意捐献就行。” 女人“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如果能证明给她看,确实没什么风险,她自然也没必要拦着自己的丈夫,让丈夫丢了前程了。 陈叔面色沉了下来:“先生,您不能这样。” “联系之前那位商先生,看他还需不需要。”薄斯年看向陈叔,显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几年前因为温琼音的白血病,陆宁也是急着替妈妈找适配的骨髓。 那时候薄斯年暗里去医院查验过一次骨髓,医院骨髓库就留下了他的骨髓信息。 前段时间医院那边联系过他一次,大概一个月前,说是一个肺癌患者需要骨髓移植,跟薄斯年的骨髓适配,问他是否愿意捐献。 但那时候他刚因为胃出血进了抢救室,所以拒绝了。 要找到适配的骨髓是很困难的事情,所以虽然也过去一个多月了,那边也未必就想到办法了。 多半,是如陆宁一般在一直等待,面对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 陈叔素来对薄斯年言听计从,此刻却从未有过的情绪失控。 “先生为陆小姐做了多少事情了,还不够吗?如今也只剩这半条命了,就一定要把这半条命也送给她吗?” 一众人都沉默了,刚刚还喧嚣不堪的走廊上,片刻间陷入了死寂。 薄斯年厉声喝止他:“陈叔。” “我不会看先生去送死,先生如果执意要捐,我会联系薄家长辈。骨髓捐献还需要家属签字,董事长跟太太也是不可能同意的。” 陈叔态度强硬了起来,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薄斯年拧眉将手机夺过来,冷声道:“陈叔,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医生说了,胃病不影响骨髓捐献。” 陈叔攥紧了拳头,怒恨地看向陆宁:“医生说的胃病,不包括胃穿孔和胃出血。 先生决定了的事情,我拦不住。但我只想问一句……” 他眸光从未有过的狠厉,上一次这样看向陆宁,是她拿刀捅了薄斯年心脏后。 “我只想问一句,先生为陆小姐那么多次不顾生死,若有一日他真的去了,陆大小姐就真能心安理得安度余生吗?” “你闭嘴!”薄斯年动了气,出声制止他。 陆宁站在病房门口,手抓在门边,克制不住地发抖:“陈叔说得对,我不值得你这样。不必了,你走吧。” 陈叔冷笑了一声,回身离开了这里。 如果不是因为她,先生就远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他的固执和坚持,是用错了人。 陈叔离开,但也并没有真的联系薄家。 以薄斯年的性子,素来吃软不吃硬,如果陈叔真的拿薄家来压他,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以他的能力,如果他执意要捐,就算没有家属签字,也一定有办法做骨髓捐献。 陆宁先回了病房,轻合上了房门,没再出来。 王夫人看气氛不对,担心惹祸上身:“那,我跟我丈夫就先回去吧,回头再联系?” 薄斯年担心回头找不到人,出声阻拦她:“王夫人不要有想法。 我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请二位先在这里休息几天,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 女人也没拒绝,答应了先留下来。 薄斯年很快联系了之前的那家医院,说愿意捐献骨髓。 那位得肺癌的患者,已经是不抱任何希望了,一得了这个消息,根本没办法相信。 医生反复解释了并不是骗局后,那边家属才算是相信了下来,在电话里千恩万谢后,当天就定了机票来这边。 天色一点点暗沉下去,陈叔这一走,就真的再没来医院找薄斯年,想必是真的气得不轻。 他在薄斯年身边待了太多年了,既是薄家庄园几十年的老管家了,也算是将薄斯年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孩子。 眼下看他这样,陈叔比谁都心有不甘。 薄斯年坐在病房外面的走廊座椅上,拿着手机盯着屏幕,半晌后,给薄倩倩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接得很快,薄倩倩的声音传过来:“哥,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国?” “倩倩,你过来一趟,帮我个忙……”薄斯年淡应。 那边听完,声音陡然激动:“你疯了!” 他回了句“早点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那边薄倩倩刚哄了苏小蕊睡下,听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当即就把舒念递上来的一杯咖啡砸到了地上。 舒念冷不防被咖啡烫到,完全不明就里地后退了一步,惶恐道:“薄总监,出什么事了吗?” 她半年前从薄斯年那里离职后,薄倩倩就将她留到了自己身边做秘书,也算是给她的补偿。 薄倩倩砸了个咖啡杯,还觉得不解气,抓起总裁办公桌上的一份文件,就起身对着茶几上的花瓶砸了过去。 花瓶和文件一起落地,碎裂的瓷片和纷飞的纸张,留下一地狼藉。 总裁室外,有抱着文件的员工正要进来,舒念立刻用眼神示意她先出去。 薄倩倩气得牙关打颤:“他这不是心理有病,他这是脑子坏掉了! 居然要给陆宁捐骨髓去,还要我签字,他是嫌自己命长!” 舒念愣怔在原地,片刻才应声:“骨髓……也不是想捐就能捐的吧?” 不是还要适配得上吗,该没有这么巧的事,总裁的骨髓刚好就能跟陆小姐的配上吧? 薄倩倩抓了椅背上的大衣就往外走:“一两句说不清楚,他就是个神经病! 你收拾上文件和电脑,跟我一起出国,重要事务到那边再处理。” 第576章 只要你救她,随便任何条件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虽说要薄倩倩过来帮忙签字,却并没有真给自己留余地。 无论薄倩倩签不签字,商先生那边他都把人接过来了。 次日下午,商衡和家属就在陆宁入住的医院办理了入院手续,等待薄斯年捐献骨髓。 商衡的病已经有好几年了,这一年来一直住院治疗但效果甚微,直到拖到现在,只能做骨髓移植。 医生就将他安排到了陆宁对面的病房,到傍晚的时候,薄倩倩跟舒念也赶了过来。 陆宁刚输了化疗药物,趴在床沿呕吐,直到呕出血来。 温琼音帮她轻拍着后背,看向垃圾桶里出现的血迹,一时慌了神。 医生正好推门进来,温琼音起身就着急开口:“医生,您快来看看,我女儿吐血了。” 陆宁趴着还在吐,如同五脏六腑都要翻涌出来,异味和血腥味,迅速在整个病房蔓延开来。 她一张脸惨白,一边吐一边喘粗气,血迹沾染到了病号服上,分外刺目。 额角豆大的汗珠往下落,一起滴落到了垃圾桶里。 医生面色凝重:“别慌张,先休息下,漱下口,我帮你做检查。” 手电筒照入口腔,医生看了下陆宁的喉咙,再给她做了些其他的检查。 “昨天的检查结果,显示上呼吸道初步感染。现在吐血,应该是呼吸道感染导致的毛细血管破裂。先休息吧,不用太紧张。” 他话虽这么说,面色却丝毫没有放松,显然安慰的成分居多。 温琼音没再出声,扶着陆宁躺下去。 这样吐了一会,她又累得不成样子了,刚躺下就闭上了眼睛,如同被抽干了力气。 医生多站了一会,再看向温琼音:“陆太太,请您跟我出来一下。” 温琼音帮陆宁掖好被子,轻声跟着医生离开了病房。 到走廊时,就正看到商衡他们搬进了对面的病房。 不是认识的人,温琼音并没多看,更不知道他就是等待着薄斯年捐献骨髓的患者。 医生将温琼音领到无人的地方,沉声道:“陆太太,陆小姐的情况不容乐观。 吐血对身体的损耗是很严重的,她如今免疫力太差,骨髓移植必须尽快,再往后就没办法做移植了。” 他大概是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残忍,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我就不多绕弯子了。 半个月之内,如果无法做骨髓移植,您这边需要开始做最糟糕的准备了。” 温琼音脚下一软,身体差点栽倒下去,医生迅速伸手扶了她一下。 她声音都不稳了:“之前不是还说,最迟两个月吗?” 医生面色浮现无奈:“情况是每天都在变化的,就她刚刚的情况,和昨天的检查结果显示,她体内已经多处出现了感染。 总之,希望您这边能尽量与李先生沟通,尽快争取到最后一丝希望。” 医生话落,看温琼音一时没应声,他就先离开了。 医院每天要面对太多的生老病死,他纵然心有不忍,也没时间去同情或者安抚每个人。 温琼音跌坐到走廊的座椅上,身体颤动得厉害,一颗心都凉透了。 她的女儿,才二十多岁啊。 眼下李夫人执意要看薄斯年先捐骨髓,可就算薄斯年真的捐,半个月的时间似乎也太短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不管怎样,总得最后争取一次。 身后的休息室里,隐约有争执声传出来,好像夹杂着薄斯年的声音。 温琼音蓦然起身,她顾不了这么多了,无论如何,她女儿不能死。 她走过去,敲响了休息室的门。 里面争执声戛然而止,舒念就坐在外面的走廊上,并没有进去。 薄倩倩还想说什么,听到外面的敲门声,面色发青地将一叠医院文件甩在了茶几上,坐到沙发上不再出声。 薄斯年淡声说了一句:“你不愿意签就回国吧。” “你休想!我薄家是上辈子挖她陆家祖坟了,还非得送她一条命?”薄倩倩咬牙低应。 薄斯年本来绷着的面色,被她这话一时逗笑,脸色微微缓了些。 他走到门口去开门,还以为是舒念要进来,看到是温琼音时,微愣了一下。 他侧开了一步:“阿姨,怎么了?” 休息室里本来就剑跋扈张的气氛,瞬间又再沉闷了些。 薄倩倩看向进来的人,顷刻带上了很深的敌意。 她的眼神,就像是温琼音现在拿了把刀,架他哥脖子上了。 沙发上也坐不住了,薄倩倩直接站起身来,冷眼看向来人。 温琼音有些不自在地打了声招呼:“薄小姐,也在啊。” 薄倩倩立即应声:“嗯,我来接我哥回去的,公司里还有事。” 温琼音面色僵了些,本来在外面斟酌准备了很久的话,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薄倩倩不咸不淡地继续道:“我哥他身体毕竟不大好,还希望阿姨能够理解。 陆宁的事情,我们也很遗憾和痛心,但其他忙可以帮,我哥捐骨髓的话,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她分明是含着很大的怒气,但声音很平静,并不是要起争执的语气。 温琼音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薄倩倩会突然过来,在她的意料之外。 “可是薄先生,薄小姐,我家宁宁她真的……” 薄倩倩终究是在气头上,虽然语气不算激动,但话还是有些不管不顾了起来。 “阿姨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真要来说这些事情的话,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一年前我哥在海市时,胃穿孔进了抢救室,病危昏迷在重症监护室里时,我问陆宁能不能进去看看他,她说就不去了。” 薄斯年沉声道:“倩倩,够了。” 薄倩倩不愿意作罢:“既然你陆家那么记仇,我薄家也不是菩萨要普度众生。 你陆家的命是命,我哥的命也只有一条,抱歉这个险我们不冒。” “你出去!”薄斯年动了怒。 薄倩倩点头嗤笑:“好,我出去,你们聊。” 温琼音完全六神无主了,等薄倩倩出去了,立刻急声道:“医生说,宁宁要半个月之内做骨髓移植,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说着就要下跪:“斯年啊,阿姨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你救我宁宁一次,只要我女儿能活着,随便你任何要求,我陆家都答应你。” 第577章 可我这辈子,已经给不起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等温琼音离开后,薄斯年出休息室,就看到薄倩倩坐在医院走廊上落泪。 旁边舒念有些无措地给她递着纸巾,也不知道能安慰什么。 她也没法安慰,因为她跟薄倩倩一样,也并不觉得总裁应该去捐骨髓。 什么“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之类的话,她也说不出口。 薄斯年走近了,出声支开舒念:“我让陈叔带你下去买些饭菜上来吧,过来还没吃晚饭吧?” 舒念应着“好的”,立刻起身离开。 离开时,她视线迅速看了薄斯年一眼,哪怕多看一下也没敢。 之前因为自己不知收敛,被他辞退了,她本来也不是胆子大的人,如今在他面前更加谨小慎微。 哪怕是这样看一眼,都觉得心虚得很。 她往电梯走,回想着刚刚那一眼,总觉得他又瘦了。 不用愁生计不用愁事业的人,怎么就也会这样钻了牛角尖呢? 大概身居高位的人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她这种人也确实理解不了。 薄斯年在薄倩倩身边坐下,低笑着给她擦眼泪:“多大人了,还大庭广众之下哭鼻子?” “你离我远点,我看着你就烦!”薄倩倩避开他的手,一张脸沉着。 薄斯年也不在意,将纸巾放到一边去:“你来都来了,我哪有离你远点的道理?” 薄倩倩气不打一处来,看着他就怒道:“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是不是真的以为之前死里逃生了几次,自己就不管怎么折腾都死不了?” 身边人没回应,薄倩倩将火气一股脑往外撒:“你要是真这么铁了心要送条命给她。 也别费劲折腾这么多了,直接拿把手术刀,捅了自己送她眼前去,你看她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她想起什么来,冷笑出声:“哦我倒是忘了,捅刀子的事她当初都干过了,你是怎么做的来着? 你在医院九死一生被抢救回来,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就先出医院将她从看守所里接了出来,跟警察解释说,不是她的错。” 她越说越气,干脆起身冲着他低吼:“我说你脑子是不是真的坏掉了?是不是真的坏掉了?!这天下人除了她陆宁是都死光了吗,都灭绝了吗?” 旁边有过往的患者和医护人员被她这架势吓到,纷纷侧目多看了一眼。 薄斯年摆手让她坐下:“好好好,坐下来说,不着急,你说完了我再说。” 薄倩倩一连串话说完,看向他神色平淡如常,感觉就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她一肚子气也撒不出来了,无来由又有点心疼他。 长辈里有个为了尹熙阿姨而终生未娶的牧叔叔,现在他这个后辈,还真是简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不跟她吵,她也吵不下去了,索性不再多说:“我不说了,你说吧。” 薄斯年不急不慢给她递了杯水过去:“润润嗓子。” 薄倩倩接了水,也没再说什么。 刚刚被她砸在茶几上的那叠文件,薄斯年拿了出来,又递到了她眼前。 “拿着看看吧,就算我没分寸,医院也不可能没分寸。 我的情况可以做骨髓捐献,是医生检查确定过的,如果不能做,医院绝不可能接。” 薄倩倩不说话,也不去接那一叠文件。 薄斯年再开口:“就算我签了字,后续捐献一旦出了问题,医院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如果真的不适合捐献,无论我跟医院谈什么条件,这边都不可能答应的。” 薄倩倩将信将疑看了他一眼,显然还是不愿意退让。 薄斯年将她喝完的水拿过去,再放到一边:“倩倩,也不只是为了她,那位先生也等着我的骨髓救命。 医院这边检查过了,我可以捐献骨髓,我捐了不会有事,但不捐的话,他们两条命,大概就真的没了。” 薄倩倩红了眼眶:“我不想管别人的事,我只不希望你出事。我只有你一个哥,爸妈也只有你一个儿子。” “明白,哥有分寸,不会出事的,你放心。”薄斯年抬手,掌心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薄倩倩将手抽了回去,闷声说了一句:“我觉得她也没什么好的,虽说我也不希望看着她死,但又觉得你救了她也不知好歹。” 舒念拿了饭菜上来,薄斯年起身:“好了,先吃饭吧,一路过来你也累了,吃完饭哥带你早些回去休息。” 薄倩倩面色缓了些:“你别以为这三五句就骗得过我,我会找医生好好问清楚的,你要是骗我,我就把爸妈都叫过来,抬也把你抬回去。” 薄斯年低笑:“好好好,都听你的。” * 病房里,陆宁一直到后半夜才醒。 醒来时,病房里只开了小夜灯,温琼音还坐在她病床边抹眼泪。 陆宁还不大清醒,含糊问了一句:“妈,几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温琼音抹了把眼泪,起身道:“妈没事,你还没吃晚饭,妈等着你醒来,好给你热点饭。” 她起身给陆宁热了杯粥过来,让她就着吸管喝。 陆宁现在胃口很差,基本吃下去的东西,不出半小时,就都吐光了。 也就喝点口味很淡的清粥,能稍微吃下去一些,不会全吐掉。 但清粥没多少营养,她身体的营养,最近就几乎全靠营养针维持了。 气色一天比一天差,温琼音给她打了水过来漱了口,再扶她起来喝粥。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隔了半晌,温琼音才开口:“你别担心,斯年那里已经说好了,这几天就安排骨髓捐献了。等他做完了,你也就可以做骨髓移植了。” 陆宁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温琼音:“妈去求他了。” 她没带疑问语气,显然是肯定了这个想法。 温琼音微低着头,红肿着眼睛,一时没吭声。 陆宁追问了一句:“妈跟他说了什么,还是答应了他什么?” 温琼音声音低了些:“斯年没提条件,是妈主动说的,只要他愿意帮你,我陆家什么都答应他。” 陆宁手里的粥碗一点点抓紧,一颗心缓缓下坠:“妈明明知道,他想要什么,可我这辈子,已经给不起了。” 温琼音起身过来抓紧了她的手:“宁宁啊,妈知道,妈都知道。 可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就当……就当是我陆家欠他知舟的,妈也实在没办法了。” 第578章 记得把孩子交给宋医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将喝了一半的粥放到一边,再躺了下去。 她现在到底是连高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手抓在被子上,隔了半晌也只说了一句。 “妈,我做不到,如果李先生执意要等薄斯年先捐骨髓,才愿意给我捐的话,就算了吧。” 温琼音低泣出声:“怎么能算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怎么能算了?” “他不欠我了,妈,他身体并不好,没道理要为我冒这个险,如果他出了事,光是小蕊就会恨我一辈子。” 温琼音面容颤动着,到底是作罢:“我知道了,我会跟斯年说,让他不要捐骨髓了。你的事情,妈再想办法,去跟李先生谈其他的条件。” 床上的人没再回应,倒似乎是睡着了。 隔了很久,好像是说起了梦话:“我好久没见他了,也不知道他在里面过得好不好。 之前他说会减刑,也不知道会减多少,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再见他一面。” 温琼音轻声哽咽着,没再应声。 陆宁将被子拿下了些,看向她:“我总感觉,这次大概是熬不过去了。 我要是来不及,妈记得把豆豆交给宋医生,告诉他,我的病是生下孩子后才查出来的。” 温琼音颤声道:“你别以为他那么好糊弄,亲子鉴定一查就出来了。” “他不会查的,我说是我跟他的孩子,他就会信。”陆宁轻应着,很快陷入了昏睡。 她最近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一天有过半的时间,都陷在睡梦里。 经常睡着说话,也分不清是梦话,还是并不是。 第二天上午,温琼音给陆宁擦了脸。 出去要再找薄斯年聊聊时,就看到他跟薄倩倩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 薄倩倩面色看着不大好,也没打招呼,就先离开了。 薄斯年叫了声“阿姨”,随即解释了一句:“骨髓捐献的事,我刚跟倩倩进去签字了,医院已经开始给商先生安排骨髓移植前的化疗了。” 温琼音站在病房门外,有话在喉咙里绕了绕,又感觉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明明薄倩倩昨天还是那样反对的态度,不知道薄斯年是跟她说了什么,现在却突然转变态度,这么快过来签字了。 她隔了半晌才说了一句:“这样毕竟对不住你。” 薄斯年手里拿着单子:“阿姨不用多操心这些事情,也不用跟她多说,时间上我会尽快的。” 温琼音看向他手里的单子,仿佛那里就是陆宁的救命药。 顺利签字了,只要他做完骨髓捐献,陆宁也就有希望了。 她到嘴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到底是私心战胜了理智,改了口:“阿姨先谢谢你了,你要是有什么条件……” “现在不必多说这些,治病要紧。”薄斯年出声打断。 办公室里医生出来,叫他一起下楼去做检查,两个人随即离开。 温琼音站在外面,沉默看向他们离开的背影,一直隔了近半小时,才回身进了病房。 陆宁还坐在床头吃早餐,温琼音给她倒了杯水过去,出声道:“跟斯年说过了。 医院那边也说他的身体不适合做骨髓捐献,拒绝了他的捐献要求。李先生那边,会再沟通的。” 接下来十来天,陆宁都没怎么出病房。 她呼吸道感染,总是咳嗽,吃不下东西又没多少力气,索性也就一天天嗜睡。 温琼音倒是巴不得她不出去,待在病房里,外面薄斯年的事情她就不会知道。 照样是宫和泽跟温琼音几个人轮流照顾她,她想出去时,温琼音就找理由阻止她。 “医生说你现在免疫力太差了,外面病毒多,又容易吹风着凉,还是待病房里再忍忍吧。” 这样劝了几次后,想出去的事情,陆宁也就不提了。 一直到十天后的一个下午,温琼音跟陆成弘都先回去休息了,只留下宫和泽在病房里照顾她。 陆宁刚睡了一觉起来,就有医生匆匆进来,似乎是担忧地看了陆宁一眼,随即面色凝重地将宫和泽叫了出去。 陆宁刚从床上坐起来,无来由心里“咯噔”了一下,直觉是出了不好的事情。 宫和泽不放心她,起身跟医生出去时,嘱咐了她好几次,叫她到病房里好好待着,哪都不要去。 陆宁点头,她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到处跑,连下床都有些吃力了。 宫和泽走了没多久,她就听到了外面有吵闹声,似乎还有东西摔砸的声音,混着些模糊而熟悉的说话声。 她细听了一下,听出了薄斯年的声音。 这么久了,他还在医院里吗? 那吵闹声一直持续,后来应该是有医生去劝阻了,争执却是越来越大声。 她感觉不对劲,到底还是下床穿了拖鞋,扶着墙面出了病房。 刚一出去,就看到薄斯年一身病号服,猛地掐住了李先生的脖子,将人推到了墙上。 他面色苍白,眸子却极少见地猩红,陆宁上一次见到他这样失控,还是在那天雨夜的墓地前,他掐着宋知杰的脖子。 她心猛然提了一下,看到不少人上去劝阻他,他却完全置若罔闻。 李先生一张脸吓得煞白,李夫人在一旁尖叫:“捐献骨髓是自愿的,你们这是强迫,还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天理了!” 陆宁下意识加快步子过去,伸手想拉开薄斯年:“你别这样。” 她声音因为没有力气而很轻,混在一众争执劝阻声里,几乎刚说出来就被淹没了。 薄斯年没注意是谁来拉他,根本没看一眼就将人甩开来,直盯着李先生低吼:“骨髓我捐了,你什么意思,耍我?!” 陆宁被甩开来,身体就要摔下去时,薄倩倩迅速扶了她一下,勉强没有砸到地上。 薄斯年才察觉到刚刚拉他的人是她,侧目看了一眼,就咬牙将李先生松开来,几步过去看向陆宁。 “没磕着吧?” 陆宁摇头,没出声。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段时间,她已经有近十天没出过病房了。 可现在薄斯年穿着病号服,说自己捐过骨髓了,在质问李先生。 李夫人又气又急地辩解:“我跟我先生没有出尔反尔。 薄先生才刚捐了骨髓,怎么也得观察个十天半个月,才能确保确实没问题。我的要求并不过分。” 可陆宁现在的情况,别说十天半个月,就是三五天也等不了了。 现在是能够接受骨髓移植的最后期限,医生已经明确说过好几次了。 薄斯年还想往李先生那边逼近过去,就听到陆宁开口:“你捐骨髓了?什么时候?” 第579章 要不下辈子还我也行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医院走廊上太喧嚣,薄斯年没听清楚陆宁说的话。 陆宁已经被薄倩倩扶坐到了医院走廊上,他蹲身到她面前,微微靠近了她一些:“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捐骨髓了,什么时候。”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颤。 宫和泽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急步往这边走,看到坐在人群中的陆宁时,他就猜到她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他走到陆宁身边,目光下意识避着她,没有出声。 薄斯年点头:“嗯,商先生等着我的骨髓救命。 我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在国内的医院签过捐献单了,你别误会,只是凑巧,不是为了你。” 有医生拿着单子急步走近过来,问道:“所以请问几位,陆小姐的骨髓移植,到底能不能安排?” 薄斯年出声:“要安排。” “至少也得等上一周,让我看看薄先生的情况,这个我们不退让。”李夫人立刻接话。 她感觉薄斯年做完骨髓移植后,状况一般,至少不像之前说的那样,说骨髓移植完全对身体没有影响。 所以她觉得有必要再看看,薄斯年后续身体会不会再出问题。 要不是担心自己丈夫以后前程被毁,她认为观察一周都远远少了。 薄斯年起身看过去,沉声道:“她不能等了。” 李夫人视线躲避着,声音还是坚持:“可我丈夫的安全也不能大意,总之我要再等一周。” 薄斯年要再起争执,薄倩倩低声阻拦:“哥,别闹翻了,现在来不及找别的人了。” 薄斯年攥紧的拳头,到底是砸在了身侧的墙上,没有再出声。 医院只能确定下来,等一周后再让李先生签字捐献骨髓。 要等到时候签完字,陆宁才能开始进无菌仓,安排骨髓移植前的最后一次化疗。 让化疗将自身的骨髓功能和免疫力基本上都被摧毁以后,才能进行骨髓移植手术。 这也意味着,身体状况如果不好,骨髓移植未必能救人,甚至可能是杀人。 骨髓移植后的风险,对于身体情况欠佳的人,也会大很多。 围着的人逐渐散去,李先生和李夫人也先回了病房,避着薄斯年。 走廊上渐渐安静下来,薄斯年看向陆宁:“你先回病房休息吧,放心,来得及,不会有事的。” 刚刚跟人吵了一番,他现在身体也不好,显然也累得很。 直到现在安静下来,声音才开始明显有了疲惫。 陆宁看着他:“你这样,小蕊会恨我一辈子。” “我不这样,你要是出事了,她也会恨我一辈子。”他含着笑,倒有些开玩笑的语气。 “我不大喜欢多一个人恨我,所以还是自私一点,让她恨你吧。” 陆宁手抓在座椅边缘,到底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会出事?” 他似是不经意地将一只手放到了身后:“不会,医生检查过了,我做骨髓移植是没问题的,自己都这样了,就别多管闲事了。” 刚刚掐李先生脖子时,他那只手用了十成的力道,现在感觉整个手都在颤。 她沉默着,她不开口,他就也不说话了。 良久后,她才说了声:“谢谢。” 总是这两个字,可别的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走廊上灯光明亮,有经过的护士提醒陆宁:“陆小姐,您早点回病房,外面病人多,您身体不好容易感染。” 陆宁道了声谢,起身再开口:“抱歉,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但我什么都还不了你。” “不用,我不急。”他这话回得有些奇怪。 陆宁有些没听明白,多看了他一眼。 就听到他说:“要不下辈子还点也行。” 她才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哪有人还有下辈子的,他以前可不会说这种无厘头的东西。 这个玩笑有些冷,她也还是顺着他的话接了这个玩笑:“好。” 她回病房后,薄斯年在走廊上站了很久。 来来往往的人都会奇怪地看他一眼,他却一直不走,脑子里一直反复着她那个字的回答。 “好。” 薄倩倩在不远处看着他,到底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隔了许久才走近了叫他:“哥,回病房吧。” 回到病床上,薄倩倩亲自给他端茶倒水照顾他,片刻也不愿意离开。 她担心他出事,她清楚哪怕医生说得再好听,他的身体做骨髓捐献,也是多少有危险的。 薄斯年喝了杯水,突然没头没尾问了她一句:“倩倩,你觉得人有下辈子吗?” 薄倩倩坐在沙发上,开着笔记本看文件,闻言侧目看他。 她听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斩钉截铁应了一句:“不信,不会有。” 薄斯年不说话了,薄倩倩再蹙眉补充道:“就算有,你们也还是别再见面了。” 时节入冬,黄昏的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差不多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枝丫。 薄倩倩心情莫名地不爽,笔记本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一周后,薄斯年的身体没有出现异样,李夫人跟李先生也终于同意了捐献骨髓。 医院给陆宁做了移植前的最后一次检查,检查结果,身体状况却已经并不理想。 医生一起开会决定,最后给出的结果是:“不太建议接受骨髓移植。” 她身体这些天恶化得有些快,很多身体指标都是勉强达到骨髓移植的条件,或者略低于要求值。 医生将这个结果告诉温琼音跟宫和泽,询问他们的意见。 温琼音当场就差点昏了过去,面色煞白:“好不容易等到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啊,怎么就……” 宫和泽伸手去搀扶了她,冷静问了医生一句:“不做骨髓移植的话,能活多久?” 医生坐在办公桌前,甚至有些不忍抬头看他:“小心提防一切的身体伤害或外界感染的情况下,预计最长,三五个月吧。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太差了。” 宫和泽再问:“那如果冒险做骨髓移植呢?” 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将一叠单子推到了他面前:“做的话,如果骨髓移植不成功,移植过程中,甚至是移植前的最后一次化疗,都是可能熬不过来的。” 温琼音坐在一旁,已经连话都说出来了,额上冷汗涔涔。 陆成弘还留在病房里照顾陆宁,她现在的情况,每时每刻都需要有人照看。 宫和泽没去看那叠单子:“如果骨髓移植成功了呢?” 第580章 联系警局释放宋知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医生只能全部实说:“顺利完成骨髓移植的话,移植后的各项排异和感染风险,她身体能熬住多少,很难说。 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极小的可能性,熬过了五年,就算是熬过去了。” 宫和泽面色绷着:“也就是说,不做骨髓移植是死路一条,能锁在房子里待上三五个月等死。做移植的话,冒险但有一线生机。” 医生点头,有些佩服他还能这么冷静分析:“算是这个意思。” 宫和泽去安抚身边的温琼音:“阿姨,您别太着急了。我认为既然有活路,虽然冒险,也还是应该要的。” 温琼音吓得不轻,许久才算是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宫和泽的意思。 医生将单子递给他们:“那二位再跟患者本人商量一下,大概也让她了解一下情况,自己做个选择。但也别吓着她,别让患者有过大的心理压力。” 宫和泽接了单子,再扶着温琼音回了病房。 陆宁倒是比他们预料中的要平静很多,听宫和泽含糊说完后,就点头同意了骨髓移植。 事情很快就定了下来,医生次日就安排了陆宁进无菌仓,做骨髓移植前的最后一次化疗。 温琼音帮她准备东西,宫和泽坐在床边安抚她:“不要紧张,就当是到里面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出来就什么都好了。 外面的事情不用担心,师兄会照顾你爸妈,小蕊在国内那边,我也会让人去看看的。” 陆宁点头,又摇头:“没事,我不紧张的。” 她情绪一直还算好,到下午换了衣服,医生推她进无菌仓时,却突然叫了宫和泽一声。 宫和泽面色也憔悴了很多,走近了过去,沉声开口:“你说。” 陆宁看着他,这么多天第一次显露出不安的神色:“师兄,一定要记得,把豆豆交给宋医生,告诉他,孩子不能成了孤儿。” 宫和泽将视线侧开来,只应了声“嗯”。 她这一进无菌仓,就足足待了两个月。 家属不能进去探视,里面只有专门的医生护士照顾。 饮食都是完全消毒后,通过窗口才能递送进去。 持续一周的化疗后,她的免疫力算是完全被摧毁了。 整个人就像一个玻璃人,被小心陈列在一个完全封闭的格子里,伸手一触碰就会碎。 之后就是骨髓移植,虽然谁也不能进去看,但温琼音几个人,还是天天守在外面。 似乎隔得近一些,高悬着的一颗心,才能稍微舒坦一点点。 也只有坐在这里,没有听到里面的医生传出来坏消息,他们才能勉强喘上一口气。 骨髓移植比预想中的要顺利,那天晚上,医生第一次露出了缓和一点的面色:“等血象恢复正常范围了,就可以出仓了。 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一两个月,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家属可以短暂地和患者视频通话一下,也算是给她打打气。” 温琼音算是暂时松了口气,时隔十多天,才终于从手机里第一次见到了陆宁。 几个人围着手机屏幕跟她说话,薄斯年却在那之后,就无声无息回国了。 他这些天一直也守在这里,现在医生说移植做完了,后续就是仓内观察。 这也就意味着,之后的事情只能靠陆宁自己了,李先生已经完成骨髓捐献,而他薄斯年,暂时也做不了其他什么了。 温琼音送他出医院,送到医院门口时,她欲言又止。 夜色冷清,她想起很多年前,陆宁第一次提起他时,满目都是星光。 他那时候,又何尝不是满目星光,事业蒸蒸日上,春风得意。 才二十四岁的男人,混迹商场,手段干脆狠辣,有最优秀的家世和能力,谁提起他不奉承几句。 而时至今日,他们又还有谁眼底有光。 薄斯年解释了一句:“是国内公司临时有急事”,就先离开了。 当天晚上,薄倩倩和他一起回国,顺手也给舒念买了一起回去的机票。 机舱外星星点点,四处无声无息。 舒念坐在后面,看着薄斯年坐着的背影。 这大概也是第一次,她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他,这样时间充沛地打量他,而不是偷偷摸摸迅速地看一眼。 因为飞机起飞不久后,薄斯年就睡着了,薄倩倩也睡着了。 薄斯年累得很,而薄倩倩这些天照顾他,也累了。 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舒念,她会跟过来,也不过是因为薄倩倩来得仓促,需要带个人到这边处理下公司的文件。 舒念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没有任何人发现。 很长时间之后,她都还能记得那晚的飞机上,昏暗的光线里,那个带着很深疲惫的背影。 看到最后,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真是羡慕那个人啊。 哪怕如今那个人得了绝症,她居然也还是觉得,真是令人羡慕。 回国后,小赵已经候在机场,等着接机。 薄斯年一路风尘仆仆回来,将行李推给他时,第一句话就是:“她情况不好,联系警局那边,无论什么办法,让那边放人。” 医生说过,陆宁就算顺利接受了骨髓移植,后续排斥和感染也是极难熬过去的。 在最难熬的时候,她一定很想见见那个人。 薄倩倩替他抱不平:“凭什么,那哥算什么?” 到机场外面,陈叔帮着开车门。 薄斯年要上车,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凭什么,难道你让我捐个骨髓,还真让她以身相许吗?” 薄倩倩不说话了,站在车外,黑着张脸。 薄斯年低笑着将她塞进车里去,自己随后也坐进去:“想什么呢?多大人了,当拍电视剧呢?” 薄倩倩闷不做声半天,才咬牙切齿说出了一句:“你真就是活该,活该!” 身边没有回应,她侧目看一眼,看到薄斯年倚着车后座,已经又睡着了。 薄倩倩牙齿咬得“咯咯”响,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想到监狱里去贴张封条,把宋知舟关一辈子去。 她感觉要自己把自己气死了。 第581章 醒醒,不要睡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做完骨髓移植后,陆宁隔了近五十天才出无菌仓。 她血象恢复得很缓慢,出仓的时间已经明显比其他患者晚了,但出来后白细胞值仍是不高,免疫力低下。 一直待在无菌仓也不是办法,医生只能先将她转入重症监护室。 很久没有接触过外面的环境了,她一出来后,当晚就咳嗽得很厉害,检查一番,就已经是呼吸道轻度感染。 医生面色凝重地给她挂了点滴,再频频嘱咐,抗排异药物一定要每天按时吃。 骨髓移植后,最危险的事情,就是发生严重感染,因为免疫力差,稍有不慎就是致命的。 很多话在病房里不方便说,等做完检查,再离开病房时,医生才轻声跟旁边的主任交流。 “要是能早些做了骨髓移植,应该也不会是现在这情况。” “怕是不大乐观,倒是那位先生,也真是费了番心思了,可惜还是没有争取到最好的时候。” “看运气吧,医学上的奇迹可也不少。” “那就需要不小的运气了啊。” 走廊上,宫和泽正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近过来,就正隐约听见了医生的几句话。 他将怀里的小孩抱紧了些,面色不大好看。 医生大概也是认出他来了,立刻打住了话茬,有些抱歉地冲他点了下头,算是打个招呼。 宫和泽在病房门外多站了一会,确定自己面色如常了,这才推开门进了病房。 陆宁坐在床头,温琼音正努力陪着她说笑,想让她有点精神,不至于一直嗜睡。 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以短暂地出去走走了,让身体慢慢适应外面的空气和环境。 陆宁看宫和泽抱了孩子进来,立刻噤声,伸手去接孩子。 宫和泽小心将宝宝放到她手里,不大放心地说了一句:“少抱一会,你现在该省点力气。” 陆宁只抱着,看着襁褓里的宝宝笑,想伸手摸摸,又不大敢摸。 粉嫩的一小团,乖巧得惹人心疼。 她看着,禁不住就说了一句:“这么可爱的娃娃,还取了这么可爱的小名,怎么就舍得把他给丢了呢?” 宫和泽倒了杯水喝,应了一句:“谁知道,院长说捡到这孩子的时候,才刚生下来。 身上血迹都还没清理干净,就一张纸条上写着生日和小名。那一块是贫民区,或许是没钱养活吧。” 陆宁皱眉:“没钱养活,又怎么要怀他生他呢?” “你这话问的,又不是我生的。”宫和泽坐到床边喝水,没好气地回她。 陆宁多看了他一眼,宫和泽立刻面色无语:“不是,你这什么眼神,这孩子可是我正经领养的啊,你不会以为是我的什么私生子吧?” 床上的人不说话了,含笑低头逗宝宝去了。 宫和泽越看越感觉,她脸上大写着一句:“这可说不准”。 要不是看她现在身体不好,他恨不得现在就拉上她和这宝宝一起去做个亲子鉴定,来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他一个干干净净的大男人,怎么就总感觉被她看轻了呢? 骨髓移植已经做完,国外这边久待着也不方便,等陆宁情况稍微稳定一点,他们就准备回国内的医院。 医院里的时间似乎过得比外面快很多,也可能是因为她越来越多的时间是在梦里。 回国那天已经是三月底,离她做完骨髓移植快四个月了。 落地北城,出机场再去医院时,陆宁头上戴着帽子围巾口罩,手上戴着手套,从头到脚除了一双眼睛,就几乎没有皮肤露在外面了。 宫和泽将豆豆抱紧在怀里,一路小心地捂着,一起带去了医院。 豆豆已经六个多月了,会翻身,也会短暂的坐一会了。 偶尔高兴的时候,能含糊叫一声“妈妈”。 小婴儿学东西很快,半年的时间不长,却已经学会了很多生活技能。 他不闹腾,总是很乖,陆宁睡觉的时候,他就跟着睡觉。 陆宁在医院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一天能睡超过十二个小时。 她总是做梦,反反复复地做梦,睡眠质量很差。 有时候是无厘头的梦境,醒来后也就不大记得了。 更多的时候,是总梦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开始是这一两年的,后来连带着这近十年来的事情,都会梦到。 梦到那一晚的海里,宋知舟在她身边沉下去。 梦到那一年她跪在薄斯年面前,他挑着她的下巴,说她面目可憎。 再是梦到那个雨天在山里,她初次见到薄斯年。 那天晚上她辗转反侧,十六年来第一次彻夜失眠,醒来时,却感觉连呼吸都是甜的。 十八岁那年,他在星空下花海里向她求婚,她羞红了脸,还没回答,就先哽咽了。 他说阿宁,我何其有幸,能够娶你。 二十岁那年,她拿刀捅入他心口,用了十成的力道。 他面色凝固,满目都是难以置信。 二十一岁,他抱着她从窗口跳下去,洁白的雪地,沾染上他满身的血迹,一片猩红狼藉。 她跟他说:“你要是死了,我就带着我的丈夫孩子,去你坟前看你。” 二十三岁,他在深山里拿命救她。 深秋的山里寒意刺骨,大雨瓢泼而下。 顾源拿着刀,疯疯癫癫坠下了山崖。 薄斯年带着一身的伤,在她昏迷时,在她耳边一声声着急地唤她:“阿宁,醒醒,不要睡。” 醒醒,不要睡。 那声音好像就在耳边,清晰无比。 她落在梦里,抓紧了被子,却醒不过来。 似乎是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她迷迷糊糊叫了一声:“斯年哥。” 宫和泽打了热水过来,在病床边帮她擦手。 他闻言动作微顿了一下,随即只当没听到,继续帮她擦手臂。 等帮她擦了手跟脸,她还是没有醒过来。 倒是摇篮里的豆豆醒了,开始晃着小手“咿咿呀呀”。 宫和泽刚倒掉水出来,立刻走近了过去,伸了根手指给他玩。 豆豆显然很满意这个玩具,熟练地伸着小手抓住了他一根手指,随即像是表示感谢一般,看着他含糊说了声“巴,巴。” 宫和泽被他逗乐:“小孩,这个可不能乱叫,我不是你爹。” 豆豆不知道他说什么,倒似乎被他这一长串话吓到了,小嘴一噘眉头一皱,眼看就要哭了。 宫和泽看这架势不对,这小东西会哭得很,他要是嚎上一嗓子,陆宁肯定得被吵醒了。 他立刻顺手拿了根泼浪鼓哄他:“好好好,随你叫,舅舅给你冲奶喝。” 豆豆还算给面子,接了泼浪鼓,就放弃了要哭的打算。 宫和泽起身去冲奶粉,刚走到茶几边,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过来。 门随即被推开,有人急步走进来。 宫和泽看过去,有些难以置信:“你,回来了?” 第582章 宋知舟出狱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门外进来的男人,额上的汗在灯光下很是显眼。 一年多不见,宫和泽看过去,却感觉像是很多年没见过了。 宋知舟没应声,急步过去到床边,俯身到了陆宁身边,小心叫她:“陆宁。” 床上的人没醒,感觉到触碰,将手往被子里缩了缩。 宋知舟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眸底带着乌青,靠近床边再叫了声“陆宁”。 她脸色太白了,甚至让他不敢去碰,感觉碰一下,就会碎裂开来。 宫和泽走过去,解释了一句:“她最近嗜睡,又睡得沉,不容易叫醒,要不你等会吧。” 宋知舟坐到床边,隔着被子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隔了片刻,他才低问了一句:“她现在怎么样了,多久了?” 宫和泽暗暗有些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很平静地回他:“有段时间了。 孕后期就查出了妊娠白血病,孕期不好用药,等生下豆豆后,才开始化疗,四个月前做了骨髓移植。” 宋知舟视线盯着床上的陆宁,附在她手上的掌心,很明显地打颤。 他闻言看向宫和泽:“什么豆豆。” 所以进来这么久,他还没发现这病房里还有个婴儿? 就算婴儿太小不显眼,这摇篮也够显眼了吧。 宫和泽指了指摇篮里的宝宝:“他,你儿子,小名豆豆。” 他想考虑去当演员,他觉得他的表演天赋真的浑然天成。 宋知舟缓缓地从床上起身,如同视频按了慢放一般,再缓缓走近了摇篮,然后缓缓将视线放到摇篮里的那一小团上。 三秒钟的对视,豆豆看向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也不晃手了,也不打嗝了。 他小身板警惕得像一只刺猬,两只小肉手握成了拳头。 随即他“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宫和泽立刻将宝宝捞出来,抱着轻晃着哄。 豆豆显然亲近他,哄了两下就渐渐止住了哭声。 他才一个多月大时,就被宫和泽领养了。 小孩四五个月的时候开始认人,见得最多的就是宫和泽,所以目前和他最亲近。 宋知舟看着他们一大一小,随即颇为笃定道:“不可能。” 这宝宝看着更像宫和泽的儿子。 宫和泽感觉自己真的要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之前陆宁也差不多这么怀疑过。 他被气笑了:“什么不可能,不是你跟她的,难不成还能是我的?我连女朋友都没有,还能自己亲自生娃了?” 宋知舟显然不为所动:“所以,你哪里抱来的?” 宫和泽抱着豆豆去冲奶粉:“懒得跟你说,等她醒了你自己问她吧。 不过我可提醒你了,她要是听到你不认你们的儿子,应该会气得够呛。” 果然搬出陆宁就是好使,宋知舟前一刻还一脸狐疑,下一刻面色就浮现了不安。 “我没有不认,如果真的是她生下来的,就肯定是我的孩子。” 宫和泽再添了把火:“随你随你,我们豆豆这么可爱,爸爸不认你,舅舅养你。” 宋知舟沉不住气了,走近过去想跟小孩套近乎:“我没有不认,让我抱抱。” 刚被宫和泽哄得安静下来的豆豆,看宋知舟伸手要来抱他,噘着嘴又要哭了。 宫和泽抱着没松手:“他怕生,你还是等跟他熟了再抱吧。我抱着,你来冲奶粉。” 宋知舟目光紧跟着豆豆,眸底到底是溢起了欢喜,他虽然仍是不大信,但也没再问出什么怀疑的话来。 他冲洗了奶瓶,问宫和泽:“冲多少?” “一百五十毫升吧。”宫和泽哄着娃,一边指使他。 宋知舟倒了水,又看了下奶粉罐上的比例表,舀了合适的奶粉放进去。 奶粉慢慢溶解,豆豆饿了,两只眼睛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奶瓶。 如果拿奶瓶的是宫和泽,他早就嚷嚷着伸手抢了。 但眼前人毕竟不熟,还是要矜持下的。 他嘴角挂着口水,一会看一眼宫和泽,一会看一眼宋知舟手里的奶瓶。 宋知舟冲好了奶粉,刚一伸过去,小孩就立刻抓住了奶瓶上的把手,哼哧哼哧喝奶去了。 宋知舟盯着看,又忍不住想伸手去抱:“真的不能抱一下吗?” 豆豆喝奶的动作立刻停了,打了个嗝,警惕地盯着他。 宋知舟无奈只能离他远点,视线再落到床上的陆宁身上。 病房里刚刚并不安静,豆豆哭了一场,加上他们的说话声,但床上的人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走近床边摸了下她的额头,不仅没发烧,额头还有些凉。 他蹙眉问宫和泽:“怎么白天都睡这么沉?” “这段时间一直这样,晚上也一样,睡的时间比醒的时间长。”宫和泽一边帮豆豆扶着奶瓶,一边回他。 很多事情宋知舟还不清楚,但这些话宫和泽已经能说得很平静了。 他跟温琼音陆成弘,这么长时间有些东西也慢慢接受了,或者说是不得不接受。 宋知舟还想问什么,坐到床边,却问不出口了。 宫和泽看着他,隔了片刻后,说了一句:“她的骨髓移植不算太成功,你也是医生,应该能看出来。” 宋知舟不说话了,回想起上一次她去监狱看他时,跟他说的那句:“宋医生,我或许这些年就不回国了,我不等你了。” 那个时候,她大概就已近病入膏肓了。 白血病、化疗、骨髓移植,这一桩桩件件,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起来:“我好像总没能为她做点什么。” 宫和泽等豆豆喝完奶,将奶瓶放到了一边,声音平淡:“怪不得你,她也是怕你担心,怕自己真的出事。” 陆宁这一睡,一直到黄昏时节才醒来。 她脑子里昏沉迷糊得厉害,意识刚刚清醒了一些,就一阵反胃。 刚睁眼,她就趴到床头要吐。 宫和泽早见怪不怪,眼疾手快地给她塞了个垃圾桶到地上,再回身去给她倒温水。 陆宁吐到感觉胃里都空了,额上冷汗涔涔,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许久平静下来,她才感觉到,有人在帮她拍后背,可宫和泽明明还在茶几那边帮她倒水。 第583章 她没有机会出院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撑着床面坐起来,看向出现在眼前的人。 她没有出声,多看了一会。 四目相对,宋知舟面色有些僵硬,也没有说话。 陆宁最近频繁做梦,有时候甚至不大分得清现实和梦境。 她想自己现在应该是又做梦了,宋知舟这个时候还在监狱里,他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突然过来了。 陆宁看着他,他坐到了床边,他们之间隔着很近的距离。 随即她轻而试探地叫了他一声:“宋医生?” 应该是在梦里,可感觉比之前的梦境,要真实很多。 宋知舟伸手去牵她的手,回她:“嗯,是我。” 这一触碰,他才发现她身上掉了很多肉。 手腕瘦得不成样子,他的拇指和食指轻轻一圈,就能完全圈住。 陆宁被他一碰,立即触电般将手缩了回去,随即支撑着床面坐了起来,不大相信眼前出现的人。 “你真的,回来了吗?可明明还没有到出狱的时间。” 宋知舟没再伸手去碰她,声音带着很深的内疚:“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出事了。 我之前在监狱里抢救过两次病人,加上牧家和薄先生帮忙,所以减了两次刑。” 陆宁隔了很久,才伸手小心地碰了他一下。 他的手背是软而温热的,不像是梦里,她看得见却碰不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你真的回来了。” 宋知舟到底是忍不住伸手去抱住了她:“对不起,你一个人受苦了。” 豆豆刚喝完奶,肚子抱了看妈妈也醒了,想去黏着妈妈抱。 看宋知舟将陆宁抱住了,他感觉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喝了奶有了力气,他哭得格外委屈大声。 陆宁立刻将宋知舟推开来,伸手看向宫和泽:“给我抱吧。” 刚抱住她就被推开来,宋知舟只能往后坐了些,让陆宁去抱豆豆。 豆豆到了她怀里,这才算是安静了下来,开心地抓她的手指玩。 陆宁看向他嘴角的奶渍,问宫和泽:“你帮他拍嗝了吗?” 宫和泽应声:“拍了。” 宝宝还小,喝完奶不拍嗝,容易胀气。 宋知舟看向他们一问一答,时隔一年多不见,他居然有那么一刹那感觉,他们之间有些生疏了。 就像此刻,他坐在这里,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说点什么。 宫和泽自然也看出来了,找借口先离开:“那就让宋医生先照顾你们,我正好去医生那拿下单子。” 陆宁点头,等他离开,她视线还在豆豆身上。 宝宝“咿咿呀呀”地说话,小脸很是认真,要跟她聊天。 宋知舟给她递了水过去:“你喝点水漱下口。” 陆宁抱着豆豆腾不开手,就着他的手喝水漱了口,豆豆眼馋地看着那只水杯。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小脸,再指使宋知舟:“你去用他的水杯倒点水,再拿小勺子蘸一点给他吃吧。” 宋知舟立刻起身倒了水来,小孩看他递勺子过来,有些警惕地不愿意去吃。 陆宁轻声哄他:“是爸爸,不是坏人。” 豆豆似乎是听懂了,小心地用小嘴抿了下勺子,宋知舟再舀了一小勺,豆豆又喝了一点。 这么一来一回,算是勉强熟了一点了,至少不会一见到宋知舟靠近,他就皱着脸想哭。 宋知舟很新奇地盯着他看,在陆宁说出“是爸爸”时,他耳根都有些红了。 他没照顾过这么小的宝宝,以前在医院的时候,也常见到婴幼儿,但他总觉得太娇嫩了,几乎不愿意去靠近。 现在眼前这一小团,却怎么看怎么可爱,他总想伸手去抱过来。 陆宁将豆豆缓慢地抱远了些,再示意宋知舟坐近一些,让他伸一只手到襁褓下面。 豆豆只顾着跟陆宁“咿咿呀呀”,没注意到抱着他的多了一只手。 宋知舟小心翼翼地托着,等他托稳了,陆宁再松掉了一只手。 直到慢慢换成了两只手都是宋知舟的,他们坐得近,豆豆还没发现,开心地继续挨着陆宁晃着小手。 陆宁没忍住低笑出声来,在豆豆立刻奇怪地看着她时,她又立刻憋住了笑。 这样一番“偷梁换柱”,宋知舟总算是如愿以偿抱了他一会,感觉一颗心都跟着这一小团,变得绵软了下来。 他记得很多年前,唐漪刚生下小昭不久,谢正那阵子在医院,就总是三句话不离小昭。 一到下班时间,他就总是片刻都不愿意多等,匆匆换了衣服就往家赶。 那时候还觉得谢正夸张,现在看着眼前的小宝宝,他突然也就明白了那种感觉。 回想起来,谢正都已经过世一年多了。 宋知舟看向陆宁,她面色白得很不正常,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很差。 他比谁都清楚,这样的身体状况意味着什么。 他掌心在襁褓下轻轻拍着,她看着豆豆,他看着她。 片刻后,他说:“等过几天你出院了,我们去领证吧,给豆豆一个完整的家。” 陆宁被豆豆握住的手指僵了一下,一时没有抬头,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有看出来。 但她肯定是不可能过几天就能出院的,或许,她也没有机会出院了。 排斥、感染,并不太成功的骨髓移植,她如今就靠着各种各样的药液和营养液,和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药片,在这医院里熬着。 宋知舟靠近了些,将额头轻抵了抵她的额头:“会过去的,一定会。” 她眉眼仍是低垂着,半晌开了句玩笑:“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他想跟着她笑,却红了眼眶,怕被她看到,他视线侧开了些。 一年多了,没有想象过,出来时看到的她却已经是这番模样。 眉眼间没了神采,头发已经脱落,头上严实地戴着帽子。 宽松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就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松松垮垮的。 他喉间哽得厉害,轻声道:“没事的,没事。” 多陪豆豆玩了一会,她就累了,等豆豆睡着了,她也就很快困倦了。 躺下时,陆宁示意旁边的陪护床:“豆豆吃饱了,应该能多睡一会,衣柜里有我师兄的睡衣,你也累了早休息一会吧。” 第584章 薄倩倩怀孕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五月初,天气一点点回暖,晴天正午的时候,温度还有了些热。 宫和泽开始偶尔回公司,宫老先生年纪大了,到底也操心不了公司里太多的事情。 和泽一大摊子事不能丢下来,宫和泽几乎是天天公司医院两边跑。 宋知舟寸步不离地守着陆宁,豆豆也一天天长大。 牧川几乎每天傍晚时候来一趟医院看陆宁,偶尔会跟牧辰逸一起过来。 牧辰逸跟薄倩倩的关系已经渐渐好转了,甚至是开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大概牧家因为陆宁跟宋知舟的事情,而薄家则因为薄斯年的事情,双方家长对很多事情也都看开了些。 两家对牧辰逸和薄倩倩的婚事,也都没了要阻拦的意思,五月立夏,婚期逐渐敲定了下来。 婚讯的风声很快传了出去,在北城甚至国内的各大媒体和网络平台,都激起了很大的反响。 六月,天气逐渐炎热,薄倩倩检查出身孕。 牧辰逸放下了很多工作,恨不能每时每刻都守着她,生怕她磕着碰着半点。 倒是薄倩倩身为孕妇本人,照样天天在薄氏处理一大摊子事情,上蹦下跳,从早忙到晚。 牧辰逸拿她没办法,劝多了又怕她不高兴,听说母子连心,她一不高兴,胎儿不就也不高兴了。 所以他每天一有时间就往薄氏跑,薄倩倩待办公室,他就低眉顺眼地在她跟前端茶送水。 担心电脑手机对胎儿有辐射,他就指使自己的助理买了一大堆防辐射的装备,穿身上的,贴电脑上的。 在他给薄倩倩递上一副极其丑陋的防辐射眼镜后,薄倩倩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始赶人:“出门左拐,电梯下行,慢走不送。” 牧辰逸立刻将眼镜收了回去,帮她拍着后背顺气:“不戴不戴,咱不戴,别动了胎气。” 牧辰逸的助理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二十多岁的男青年,第一次深刻见识到了自己老板不为人知的一面。 薄倩倩谈合同,牧辰逸就在一旁守着,实在无聊了,索性拉上对方老总唠嗑。 谈得好好的合同,话题成功被牧辰逸带跑偏,对方老总差点忘了现在还是正经场合,起身就想跟牧辰逸出去喝酒去。 为了早点去喝酒,对方老总到底还是利索地签了合同。 牧辰逸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合同是谈下来了,不然薄倩倩弄不好会扒了他一层皮。 牧辰逸的助理,好好的名校海归高材生,为了投老板之所好,为了讨好老板娘,开始深夜加班学习孕妇育儿知识。 看得头疼时,他趴在案头哭笑不得:“这到底算是什么事儿啊?” 他自己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就要开始学习怎么养胎儿带宝宝了。 晚上抱怨完,隔天一早他照样是提着营养汤,厚着脸皮跟老板一起去薄氏。 牧辰逸这段时间练得越来越不要脸了,嫌牧氏薄氏两边跑不方便,索性直接求着薄倩倩分了他一间小办公室。 于是牧氏的员工也开始习惯了,牧辰逸坐在薄氏的办公室里,开电脑主持着牧氏的视频会议,喝着薄氏的秘书递上来的咖啡。 牧辰逸的助理,在薄氏来往的时间长了,还顺利在薄氏搭讪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总监。 老板谈老板的恋爱,他谈他的恋爱,工作也越来越卖力。 薄倩倩到底也是孕期,身体总会有些不适,晚上加班也比较少了。 五点半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薄倩倩就跟牧辰逸一起离开,刚到公司楼下,就看到薄斯年黑着张脸从总裁电梯里冲出来。 薄倩倩躲闪不及地往后退了几步,牧辰逸立刻指责他:“薄大少,你看着点路啊,别撞着你外甥了。” 薄斯年瞥了他一眼,跟没听见似的,径直经过他们就急步往外面走。 陈叔已经开车等在公司外面了,薄倩倩看出来不对劲,立刻追上去问了一句:“哥,怎么了?” “阿宁晕倒了。”他应了声,开门上车,再“砰”地关上了车门。 薄倩倩靠近车窗边追问:“很严重……” 话音未落,车里的人没回答,车子已经扬长而去。 薄倩倩也不放心,看向牧辰逸:“去看一眼吧,小蕊还在医院陪陆宁的。” 牧辰逸点头,扶着她上车,开车去医院。 到那边的时候,抢救室外面已经堵满了人。 苏小蕊坐在宋知舟身边,死咬着嘴唇,想哭又没有哭,眼睛一直盯着抢救室的门。 走廊上那么多人,却是一片死寂,头顶的时间显示器,上面红色的数字缓慢跳动着。 温琼音到底是有些体力不支,后背沿着墙面蹲坐了下去。 她不愿意坐到座椅上,要站在抢救室门外等。 走廊上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薄斯年头上还在冒汗,径直跑到了苏小蕊面前。 小孩抬头看到他,眼圈刹那就红了,从座椅上下来,抱住了他。 薄斯年没有回应,沉默了半晌,才低问了宋知舟一句:“严重吗?” 宋知舟面色很难看,他看起来苍老了,甚至比在监狱里,还要显老。 他应声:“还不清楚,刚推她去楼下散步,她闭了会眼睛,就一直没醒来。” 薄斯年面容颤动着,还想问什么,到底没再开口。 人还在抢救室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外面的人谁也说不准。 他将苏小蕊抱起来,正要开口安抚她,小孩就先摸了摸他的脸。 “薄叔叔不担心,妈咪不会有事的。” 薄斯年说不出话来,抱着她在座椅上坐下。 这一等就是很长时间,天色渐暗时,抢救室门才终于打开来。 走廊上的人立刻围了上去,医生一边摘着手术手套,一边面色凝重开口:“家属放心,患者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一众人齐齐吁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医生就继续道:“出现昏迷的原因,是骨髓增生异常导致的血小板严重减少,致使了脑内出血。 目前仍是血小板过低的危险期,一定要注意避免一切磕碰,脑内出血,是很容易出现突发性生命危险的。” 温琼音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医生,她以后……” “很难说,家属最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医生回应。 这话没有直言,但已经算是直言了。 第585章 你都老了,别总那么孩子气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被推回了病房,为了避免她再出现突发情况,医生给她连接了心率监测器。 苏小蕊挨到她身边,很低声地哭:“妈咪还难受吗?” 陆宁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没事了,让小蕊担心了。” 旁边被宋知舟抱着的豆豆,歪头好奇地打量着她跟苏小蕊。 自己妈咪被占了,他难得没有哭。 她这一出抢救室,所有人也算是都松了口气。 医院这边毕竟不方便住,到了后半夜,陪着她的人也陆续都回去了,只留下了宋知舟跟苏小蕊豆豆。 陆宁把豆豆哄睡着了,再看向门口:“薄先生走了?” 她刚听到了他在外面打电话的声音,不然也不会问这一句。 宋知舟将豆豆放到摇篮里,应声道:“还没有,在外面。” 她坐到床头,枕头垫在身后,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这才开口:“你帮我叫他进来吧,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宋知舟没有出去叫人,他不会介意她跟薄斯年说几句话,但今晚不一样,他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手轻晃着摇篮,声音有些沉:“可以改天说,你现在先好好休息,以后有的是机会说。” 只要她好起来,以后想说什么,想说多少都没问题。 陆宁没有作罢,侧目看着他:“帮我叫一声吧。” 宋知舟低着头,看着摇篮里的宝宝,他面容也笼罩在了阴暗里。 他不愿意,但他到底还是起身出去了,将苏小蕊也带了出去。 病房门开合,薄斯年进来,坐到了病床边。 他显然也意外,她会突然叫他单独进来说话,但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她现在不要叫他进来。 他们之间这样单独相处,平静地相对而坐,上一次这样,已经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了。 他沉默着,一颗心无来由沉到了谷底,听到她先开了口:“你最近还好吗,胃病怎么样了?” 她面色太白了,甚至让他不敢去直视。 如果不去看她现在的脸色,不去注意她现在过于糟糕的身体,他或许也可以当做,现在就是他们之间一次简单平静的交谈。 他应声:“好得差不多了,医生说问题不大了。” 陆宁点头:“那就好,心理疾病呢?怎么样了?” 他心口如同堵了块大石,能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无非是劝他想开些,请他好好照顾苏小蕊之类的。 “还有在接受治疗,但医生说也快好了。” 陆宁笑应:“都好了就好。” 她顿了片刻,有些感慨:“真快,小蕊都快八岁了。 我记得那时候,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才不到三岁。 她一直把你当爸爸一样的,你对她好,她也都知道。” 薄斯年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皱了眉头:“更有义务照顾她的应该是你。 她不只有八岁,你可以看着她十八二十八,读中学大学,结婚再生子。” 陆宁手抓紧了被角,心口微微的刺痛,随即轻轻叹息:“这些年有很多事情,我该谢谢你,也该跟你说声对不起。 过去的我都释怀了,也希望你能放下,你有小蕊有家人,有很多东西,你应该好好过。” 薄斯年突然生出了不悦,蹙眉看向她:“你想说什么,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我听不明白。等你病好得差不多了,就把小蕊接走,你自己带。” 她想把事情都交代得明明白白,他不会让她如愿。 陆宁看着他,灯光下他的眉眼清晰深刻,恍然间,似乎也一如当年。 她声音有些疲惫:“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候觉得,倒似乎也是我害了你。” “你都老了,三十多岁的人了,别总那么孩子气。想想自己想想家人,别太固执了,也自私一点,对自己好一点。” “那你呢?”他抬眸看她。 “用小蕊来劝我好好过,用豆豆劝宋知舟好好过。你理所当然地这样打理后事,就不愿想想怎样让自己好好过,怎样让自己的病好起来?” 她视线侧向窗外,没再看他:“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总之,小蕊就拜托你了,你也照顾好自己。” 他不愿再听她说下去,起身就往外面走:“我当什么都没听见,你当初自己认的女儿,早些接回去自己带,我不要。” 陆宁看向他离开的背影,到底是没再出声。 他出了病房后,宋知舟就进去了。 苏小蕊看薄斯年面色不对,不放心他,就跟着他一起离开。 六月的晚上有些炎热,走出医院大厅时,薄斯年在车道上的树下多站了一会。 这样的深夜了,却还听到了蝉声,城市的夜晚灯火通明,蝉大概也有些分不清白天晚上了。 他想去开车,走到树下,却就停了下来。 苏小蕊牵着他的手掌,问他:“薄叔叔怎么了?” 薄斯年没应声,苏小蕊抬头去看他,看到他眼睛很红。 她吓了一跳,小心再问了一句:“薄叔叔是哭了吗?” 薄斯年抬手去摸她的头:“没有,薄叔叔是大人,大人不会哭。” 苏小蕊“哦”了一声,把他的手牵紧了些。 他一直不走,站了很久,却又蹲身了下来。 他蹲下来,看着苏小蕊,眸光里带着很深的茫然:“小蕊,薄叔叔还能做什么?我还可以做点什么吗?” 他拿自己的骨髓,换到了她需要的骨髓,可她好像还是活不了了。 他如今还能做什么? 他好像真的无能为力了,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 小孩好像突然就听懂了,眼泪“吧嗒”落了下来,抱着他的脖子泣不成声。 偶尔有经过的路人多看一眼,轻轻地叹息。 医院有太多的生离死别,成年人的崩溃,大概也真的就在这一瞬间。 拼尽了全力,最后却到底也还是无能为力。 这样深夜抱头痛哭的人,在医院里从来不少见。 前一刻还似乎无坚不摧的大男人,下一刻或许就坐在了街头,无声落泪。 苏小蕊抹了自己的眼泪,又抬着手摸薄斯年的眉眼:“薄叔叔不伤心,妈咪会好起来的,小蕊也会陪着薄叔叔。” 第586章 他好好的,她却先这样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七月初,宫老先生过世。 陆宁身体一直不见好转,医院本来是不同意她离开的。 但她执意要去参加老先生的葬礼,好说歹说,医院才允许了她离开半天。 过去的时候,宫和泽穿着黑色的丧服,满脸都是疲惫哀恸。 来吊丧的人一直不断,宫家的亲友,再是和泽大大小小的管理层和员工。 薄倩倩跟薄斯年也过来了,陆宁跟他们隔着人群相望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宫和泽里里外外地亲自操持葬礼,一双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一直到傍晚,人才渐渐散去,宫和泽跪在宫老先生的遗像前,头低埋着,良久没有起身。 陆宁走近过去,跪到他身旁,轻拍他手背:“师兄,节哀。 老师已经年过八十,临终前也一直有你陪着,看着你好好的,他也没什么遗憾了。” 宫和泽缓缓直起了身子,看向她时,第一次落下泪来。 “我都没能好好叫他一声爷爷。这老头,我都没能好好叫他一声爷爷。” 他自小被宫老先生宠着,“老头老头”的叫,宫老先生笑呵呵地假意训斥他几句,却从来没正经要他改口,由着他去。 就这样从几岁的时候,一直叫到了如今,他哪怕想改口,也终于再也没有机会了。 陆宁轻声安抚他:“别太伤心了。” 他突然就泣不成声:“我没有爷爷了,这世上,我一个至亲都没有了。” 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爸妈,宫老先生照顾他,一直是又当爹又当妈。 陆宁忍不住跟着他落下泪来,哑着嗓子再说不出话了。 离开葬礼现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陆宁陪宫和泽打理了一些琐事后,就跟着宋知舟离开。 上车后,车窗外夜幕沉沉,宋知舟开车,想带她回医院。 陆宁一直沉默,突然开了口:“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去医院了。” 宋知舟扶着方向盘的手僵了一下,自然不同意:“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出院,中午医生就说了,让你离开半天都是破例了。” 陆宁看着他:“我想回去待几天,陪陪我爸妈,陪陪小蕊,我太久没有回去过了。” 这一年多来一直治病,化疗、换骨髓、住院观察。 她太多的时间,都是要么躺在病床上睡觉,要么看着病房窗外的树叶,绿了又黄,黄了又落,再是来年春天再次变绿。 她的精气神,就在这一年多的治疗里,一点点几乎被抽空了。 她累了,清楚没有意义了,想至少好好地过几天。 没有痛苦,没有随处都是的药水和消毒液的味道,不想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白衣医生白衣护士。 不希望哪怕到死的那一刻,都还躺在死气沉沉的病房里,死气沉沉的病床上。 宋知舟红了眼眶,扶着方向盘的手在打颤:“不行,我们去医院。” 出院了,就等于彻底放弃了,尽管他跟她都很清楚,不放弃也几乎不会有什么转机了。 陆宁声音轻轻地颤:“求你了,我真的累了。” 他看向她,看着看着,就将脸贴到了方向盘上,半晌没出声。 陆宁靠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这样,我只是累了,想好好休息几天。” 他到底是带她回了家,医院那边,哪怕是接东西和办出院手续,她都再没有去。 在医院里天天打针用药,她的气色却是一天比一天差。 可回了家,不用药了,不治疗了,她气色反倒了突然好起来了。 有时候坐在客厅沙发上,苏小蕊带着豆豆在爬行垫上爬来爬去,听到豆豆“咯咯咯”的笑声,陆宁也会跟着笑。 豆豆刚开始学爬行,爬得有些笨拙。 有时候苏小蕊逗他玩,陪他一起爬,他看苏小蕊爬得比他快,还会哭鼻子。 苏小蕊一见他一脸气不过地哭,就回头抱着他哄:“姐姐的错,姐姐慢点爬。” 转头她就看着陆宁抱怨:“妈咪,豆豆都不许我爬得比他快,他爬得比蜗牛还慢。” 可她看过去的时候,陆宁已经倚着沙发又睡着了。 宋知舟从厨房里端着熬好的粥出来,就看到她已经熟睡了。 一个多小时前,她才刚午休了起床。 他轻声将粥碗放到茶几上,张嫂立刻悄悄带了苏小蕊和豆豆去别的房间玩。 她身体轻得厉害,宋知舟俯身将她抱起来,去了楼上的卧室。 将她放到床上,他坐在床边陪着她,落地窗外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她一直没有醒。 他越来越害怕看她睡觉,每一次她一睡着,他就总忍不住生出想将她叫醒的想法。 尤其在这样的黄昏,卧室里还没有开灯,光线一点点暗淡下去,他看着她躺在床上,面孔越来越模糊。 如同在下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她就会突然淹没在沉沉夜色里,再也看不到了。 他努力忍着,不让自己伸手去叫醒她。 一遍遍提醒自己,她只是睡着了,她累了,需要睡觉。 这些年来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害怕她伤心,不放心她。 从来没有想象过,有朝一日他好好的,她却先这样了。 这一晚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她到底是没有再醒来,一直睡着。 宋知舟也没去吃晚饭,直接拿毛巾帮她擦了脸擦了手,再照顾豆豆和苏小蕊睡下后,自己也就睡了。 大概是头一天白天睡得太早,睡了太久了,她第二天倒是醒得不晚,早上六点多就起来了。 宋知舟帮她端了温水吃药,坐在床边等她吃完。 “今天端午,想在家休息,还是去你爸妈那看看?” 陆宁就着温水将药片咽下去,有些诧异:“都端午了吗,怎么感觉春天才刚过。” 宋知舟鼻子发酸,却只是笑:“你是医院家里闷久了,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她难得心情好,吃了药就下床洗漱。 “端午节当然要回去了,我还可以帮我妈包粽子。要不中午去我家,晚上去牧叔叔那里吧?” 宋知舟应声“好”,跟着她进浴室,她挤牙膏,他就帮她接水递毛巾。 他们过去时,苏小蕊说一起过去看外公外婆,就把豆豆和苏小蕊都带上了。 车行到半路,两个小孩都睡着了。 宋知舟看向后视镜,看到后座的陆宁哄睡了两个小孩,自己也开始昏昏欲睡了。 他突然开口:“端午也是好日子,要不等中午去你家吃完饭,我们去趟民政局领证吧,也带上豆豆和小蕊去四处逛逛。” 第587章 领证结婚,陆宁吐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抬头去看他,她现在的情况,他们其实没什么必要结婚了。 她到底是没有直说:“还是等以后吧,今天要陪我爸妈,还要去牧叔叔家。” “就今天吧,用不了多少时间。”他素来什么事都依她,还是第一次不愿意退让。 陆宁斟酌着该怎么开口:“宋医生,我现在……” 他略有些激动地打断了她的话:“结了婚我们一家三口能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对以后豆豆的生活也有好处。就今天吧,今天挺好。” 她不知道还能怎么说,听到他又重复了一遍:“总之,就今天吧。” 她到底是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他多数时候都是理智的人,但对有些事情,又是极其固执,她清楚什么样的借口,都劝不住他。 真等她要是不在了,结婚证自然也就作废了。 到那边的时候,温琼音已经准备了糯米和蜜枣一大堆材料,还有厚厚一叠粽叶,在浸泡糯米了。 牧川也过来了,跟陆成弘在客厅里下棋。 苏小蕊一进去就“外公外婆牧爷爷”叫了一圈。 豆豆颇有些羡慕地看着她说话,也“咿咿呀呀”凑了下热闹。 陆宁几个人一过来,他们两个下棋的也很快就把棋盘撤了,过来逗小孩。 宋知舟将提过来的东西放下,就去厨房里给温琼音打下手了。 陆宁有些诧异牧川会来了这里:“我们还打算晚上去牧叔叔那里的。” 牧川笑应着:“晚上照样去,你之卉阿姨也包了一大堆粽子,我啊,就是过来看看豆豆。” 苏小蕊轻咳了一声,牧川立刻笑着补充:“也要好好看看小蕊。” 几个人闲聊了几句,牧川跟陆成弘逗两个小孩玩,陆宁就进厨房帮温琼音一起包粽子。 苏小蕊正是好奇心和动手的欲望都很强的时候,一看有事做,立刻丢下豆豆就过去要一起帮忙包。 温琼音看她上手就包,在一旁手把手地教她:“蜜枣放一颗就够了,米压紧一点,绳子多捆几圈,煮的时候才不漏米。” 苏小蕊颇为受教地连连点头,很快就能熟练地自己包好了。 等包完一大盆粽子,温琼音担心陆宁累着,就赶她出去到客厅里休息。 已经过了上午十点了,宋知舟担心她在客厅里吹空调着凉,等她才在外面坐一会,就出来叫她去楼上的卧室休息。 她这一去卧室,楼下热热闹闹的气氛就冷清了很多。 大家心里都藏着事,也不过是想让她心情好些,但也其实并没人真能高高兴兴来过这个节。 温琼音端了茶出来,几个人围坐在沙发上聊天,话题很快就到了陆宁身上。 陆成弘看向宋知舟:“都休息这么多天了,该早些去医院,在家里耗着可不是办法。” 宋知舟含糊应着:“嗯。” 他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但也并不希望她在医院多受罪。 他自己是医生,她现在的情况他清楚。 牧川问了一句:“我看她气色似乎好了些,最近是不是有好转了?” 宋知舟垂眸喝水:“差不多,还是嗜睡。” 他顿了片刻,还是觉得有必要跟双方家长说一下:“叔叔阿姨,我打算跟陆宁,下午去民政局领证。” 温琼音愣了一下:“还是先好好治病吧,领证也不急于这一时。” 有些话谁也不忍心直说,但无论如何,宋知舟还年轻。 就算一时放不下,如果真到了那一天,他也应该有别的选择。 宋知舟语气笃定,显然是没有什么多迟疑的意思。 “也不是着急,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客厅里一时沉默下来,苏小蕊带着豆豆,在远处的落地窗前玩。 许久后,牧川先开了口:“也好,宁宁是个好孩子,爸支持你们。” 这个节过得冷清,一直到温琼音做好了饭菜,陆宁从楼上下来。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又开始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其乐融融地说笑。 陆宁看得出来,他们都在刻意地在她面前表现得高兴,但也只当不觉,接了宋知舟递过来的汤,多吃了些饭菜。 她最近吃得很少,而且几乎只喝粥。 但今天这顿饭,她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温琼音另外帮她煮粥。 医生说的清淡忌口,她这一次也没去顾及,跟常人一般,吃了粽子再吃了几道爱吃的炒菜。 大概是许久没吃过这些重口味的菜了,她这么长时间头一次将一碗饭吃完了。 吃过饭之后,温琼音知道他们要去领证的事情,也并没多留他们。 等牧川饭后接了电话回公司,陆宁几个人也就先走了。 一直到去民政局的路上,陆宁才想起来一个事情:“今天端午节,民政局不是放假吗?” 宋知舟神色如常应着:“我问过了,那边说可以帮忙办一下。” 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失笑:“结婚都要走后门了吗?” “怕你反悔,说好了就早些办了才放心。”宋知舟顺着她的话开玩笑。 整个民政局,他们成了唯一一对今天来领证的新人。 除了几个工作人员,偌大的大堂和办公室里都空无一人。 工作人员帮他俩拍了合照,陆宁做完化疗已经大半年了,头发已经长到了快齐肩。 苏小蕊抱着豆豆站在旁边,豆豆就挥着手想过去凑热闹。 工作人员笑道:“宝宝真可爱,要一起拍张合照吗?” 陆宁担心耽误工作人员的时间,想出声说不用,宋知舟就先开了口:“好。” 宋知舟抱着豆豆,陆宁抱着苏小蕊,快门轻轻的一声“咔嚓”,定格四张笑脸。 豆豆新奇地看着摄像头,在工作人员的逗弄下,也露出了两颗刚长出来的门牙。 领完证出去的时候,外面天气很热,宋知舟一手抱着豆豆,另一只手撑着伞帮陆宁跟苏小蕊遮太阳。 多云的天气,阳光并不强烈,但七月流火,温度已经高得厉害了。 陆宁很久没有出来过了,走出民政局时,突然的高温,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 胃里猝不及防地一阵翻涌,她四处看了一眼,就迅速跑到一个垃圾桶旁呕吐。 吐完时,她感觉唇齿间有血腥味蔓延开来。 再看向垃圾桶里,她就看到刚吐出来的东西,上面浮着一丝丝的血色。 她嘴角还带着血迹,宋知舟只当没看到,拿了湿巾帮她擦拭,再到车上给她递了水漱口。 第588章 薄倩倩婚礼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领完证回车上,还不到下午三点。 陆宁刚刚吐过,却并不愿意回去休息,说去商场给小蕊和豆豆买东西。 宋知舟拗不过她,还是将车开去了商场。 到商场里,她带着豆豆和苏小蕊买衣服玩具,宋知舟跟在后面大包小包地提东西。 经过一家母婴店的时候,门口摆着几台婴儿玩具车。 豆豆感兴趣,歪着头一直看。 陆宁就过去带着他挑了一辆,结账时,宋知舟出声提醒了一句:“他现在还小,不能久坐,这种玩具车还用不上。” 陆宁一边将他的卡递给售货员,一边随口应了一句:“没事,以后可以玩。” 宋知舟就那么僵在了那里,心口如同堵了块大石,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给小孩买完了东西,她又给宋知舟挑了几件衬衣和外套,只有自己一样都没有买。 苏小蕊抱着芭比娃娃,抬头看着陆宁:“妈咪不买漂亮的衣服吗?” 陆宁笑着揉她的头:“妈咪不缺,不用买。” 苏小蕊显然不信:“可我听小姑姑说,女人的衣柜里,衣服永远都不够的。” 陆宁被她这话逗乐:“小姑姑那是逗你玩的。” 逛完商场再去了牧家,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是深夜了。 苏小蕊和豆豆一起坐在地垫上,将商场里买来的大包小包的衣服玩具都拿出来,两个人凑在一起,一大一小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宋知舟坐在沙发上,帮陆宁修建手指甲,剪到右手无名指时,摸了摸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她瘦了太多,戒指也有些松了。 他细细摩挲着,再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靠近过去,轻声开口:“等婚礼之前,我们再去换一对钻戒。” 陆宁笑着点头:“好。” 七月中旬,薄倩倩的婚礼。 薄倩倩因为怀孕,担心显怀了穿婚纱不好看,所以本来打算国庆办婚礼的,还是改了时间。 北城的商圈名流算是都来了个遍,这场婚礼办得空前盛大。 陆宁跟宋知舟坐在台下的男方亲属席位,牧川跟牧之卉都是笑眯眯的,看着台上的一对新人致辞宣誓、交换戒指。 薄倩倩身穿洁白的婚纱,在台下无数亲友的见证下,在牧辰逸亲吻过去时,一张脸都红透了。 台下一阵起哄声:“诶诶诶,新郎耍赖啊,还没让亲啊,重来重来。” 薄倩倩耳根红得能滴出血来,扛不住台下一直起哄,伸手将牧辰逸推开来,眼睛都不敢再看他一下。 牧辰逸恬不知耻地回应台下:“抱歉,我妻子还有孕在身,早些亲完,好早些回去休息。” 台下一阵哄笑声,薄倩倩低声咬牙,差点就开始直接撸袖子上手:“牧辰逸,你是不是皮痒了?” 薄斯年身为女方亲属,坐在陆宁的另外一边。 他隔着满座嘉宾看向台上的人,再看向她,恍惚就想起很多年前她说的那句话。 “希望是最漂亮的白色婚纱,很长很长的拖尾,很长很长的头纱。 不过最重要的,要红毯的尽头,是斯年哥,不然再漂亮的婚纱,也没意思了。” 参加完这场婚礼后,陆宁就没怎么再出去了。 她也没再去医院,宋知舟就在家里陪着她,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 她以前总说,他的厨艺是最好的,谁做的菜都没有他的好吃。 但现在无论他做什么,她都只是象征性地动动筷子。 宋知舟联系了珠宝行,重新订了一对钻戒。 珠宝行那边将戒指送过来的时候,是个阴天的午后。 夏末天气极其炎热,那天却难得气温不高。 宋知舟将躺椅放到了后花园,让陆宁也坐在外面透透气。 他陪着她说话,微风摇曳带动树叶簌簌作响。 昏昏欲睡时,就听到张嫂过来说话:“宋先生,珠宝行的人送戒指过来了,需要您去签下字。” 宋知舟起身,摸了摸陆宁的头:“我很快回来。” 她手指在躺椅边缘轻敲了敲,算是给了回应。 等他拿了戒指再回来时,她已经睡着了。 他将一只戒指戴到自己手上,再将另一只戴到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她没有醒,仍是睡得很安静。 宋知舟陪了她近半个小时,突然有一种感觉,他没听到她的呼吸声了。 人睡着的时候,呼吸声很微弱,并不奇怪。 但就这一次,他觉得很不一样。 他试探着伸手去晃她:“陆宁,回房睡吧。” 她没有回应,一星半点的回应都没有。 宋知舟心跳猛然加快,伸手过去时,手抖得很厉害。 他呼吸好像都断了,手指伸到她的鼻子下面,能感受到的呼吸已经极其微弱。 他面色陡然生变,耳边是自己急促紊乱的呼吸声,将人抱起来就急步往外面走。 他素来是很冷静的人,几乎从来没有慌乱过。 但唯独这一次,他感觉他完全乱了。 思绪、行为,都乱成了一锅粥,在这明知道最不应该慌乱的时候。 将人送到抢救室,他等在外面,随后是不断赶过来的人。 他浑身都在抖,不停地抖,完全控制不了。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进过抢救室,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危急情况。 但此刻他感觉他跟她之间似乎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相连着,他那么清晰地、头一次地意识到,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彻底而永远,自此再无以后。 他一直抖,直到额上都是汗,背上也都是汗,唇色由泛白到藕青。 抢救室门打开,医生送出来一份病危通知书:“请家属签字。” 温琼音跟宋知舟都没能起身,陆成弘接过笔签了字。 宋知舟双手用力抓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露。 他声音抖到听不真切,一声声自言自语:“你想想我,想想豆豆,你别这么狠心。” 头顶上的时间显示屏,时间一直走一直走,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留半点。 明明是无声的,却好像能听到“滴答滴答”的走动声。 薄斯年眸色猩红,将苏小蕊揽紧在怀里,就靠着走廊墙面沉默等待。 夜幕沉沉,抢救室门打开,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出来。 第589章 他的阿宁永远离开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抢救室里医生走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走廊上站着坐着的人,立刻都围了上去,等医生开口。 只需要一句轻飘飘的“家属放心”,围着的人就都能松口气了。 但没有那句话,男医生面色凝重,随即深深鞠躬:“很抱歉,我们尽力了,家属请进去见最后一面吧。” 走廊上极短暂的死寂,大概三秒,大概五秒,时间和一切都如同静止了。 随即如同有什么东西猛然崩塌开来,场面一片混乱。 温琼音当场昏迷,陆成弘跌坐了下去,再是护士将晕倒的温琼音抬到了推床上。 宋知舟扶着墙面,一步步往里走,走廊上一片嘈杂,他却如同生活在另一个空间里,安静到了极点。 这些年他进过无数次抢救室,接手过数百场手术,见证过无数生离死别。 他也曾许多次这样深深鞠躬,说出那一句:“很抱歉,我们尽力了。” 那些家属脸上的表情,由小心翼翼的惶恐和期待,到陡然失控的绝望和悲恸。 他不曾料想过,有朝一日身份调换,会是他来面对着别的医生,对着他深深鞠躬。 他往抢救室里面走,双脚如同灌了铅,每一步都从未有过的费力。 薄斯年在走廊上僵站了几秒,随即捂住心口,猝不及防咳出一口血来。 苏小蕊已经跑进抢救室去了,他身体猛然踉跄,耳边是突兀而刺耳的耳鸣声,如同被突然捅破了的蜂巢。 他入目所及,一切都在晃动,模糊遥远,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他看不到抢救室的门在哪里,往前走时,似乎撞到了什么,有护士在跟他说话,他听不到。 他怎么办,他怎么办? 他都给她换到骨髓了,凭什么,凭什么还要带走她? 血色沿着唇角滑落,流过脖颈再在白色衬衣上晕染开来。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落了眼泪,也或许只是滑落的血,走进去时,床边已经围满了人。 他没办法进去,好像也只有他,最没有身份进去。 他就站在外围,床被围得严严实实,哪怕最后一面,他也见不到她。 他不是家属,他也不是爱人,他什么都不是。 怎么偏偏就他,什么都不是。 围着的人群动了动,留出了一道缝隙,不断地有人在跟陆宁说话。 他隔着缝隙看她,她就躺在床上,面色冷白到令人心惊,还在努力挤出笑意来。 宋知舟蹲身在床边,抓着她的手,将她手心贴在侧脸上。 他一直抖,嘴巴一直张合,他很着急,想跟她说话,可一个字也没说得出来。 陆宁张了张嘴,围着的人群很快安静下来,宋知舟双目通红,俯身贴近她唇边,听她说话。 她气若游丝,声音低到听不真切:“宋医生,你要好好的,帮我……照顾好豆豆。” 宋知舟手背上青筋暴露,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说好的,说好了,我们一家三口。” 她含笑看着他,那样近在眼前的清晰眉眼,她细细地看着。 “抱歉,不能好好陪着你,不能做一个合格的妈妈和妻子,还要害你伤心。” 他用力地抓着她的手,如同用力一点,就真能抓得住:“你做得很好了,已经很好了,你累了,就安安心心地睡一觉,等着我……” “要看着豆豆长大,结婚生子,我还等着你告诉我,我们的小孙子长什么样。”她轻声打断了他的话,没让他说出后面的话。 宋知舟面容颤动着,没有出声。 陆宁轻轻回握住了他的手:“答应我。” 他第一次害怕得像一个孩子,眼底都是红血丝:“我做不到,你不能这样,我做不到。” 陆宁声音越来越微弱,隔了片刻才努力再出声:“答应我,他只有你了。” 他握着她的手一直颤,喉间的喘息声一点点加重。 他到底点头:“好,我会的,一定会。” 她看着他笑,温和而平静。 她看到他俯身下来,眸底全是不安,落到她额上的吻,却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她听到他低而缓的声音:“我爱你。” 她没闭眼,就看着他的下巴,贴在她的眼前。 “我也是,宋医生,谢谢你,这些年。” 她握着他的手,终于缓缓松开来,费力地环顾着床边围着的人。 隔着人群的缝隙,她看到了那张脸,不过一眼,来不及看清晰,她眼睛已经轻合上。 时间“滴滴答答”走动,病房里的静默缓缓被打破,随即有低低的哭声开始响起。 一直到过去了许久,有护士小心走近了过来,轻声开口:“人需要先推离这里,我们很抱歉,先生。” 宋知舟握在掌心的手不愿意松开,缓缓抬头看向那个护士:“她只是睡着了,她累了。” 护士站在那里,到底是没再说出话来。 宋知舟守着她的遗体,守到了第二天清晨。 随即他状态突然又好了起来,在温琼音和陆成弘都病倒了的情况下,他操持了葬礼,再去医院和火葬场以及陵园四处办理手续,整理了陆宁的遗物。 所有的事情,琐碎的棘手的,算是都由他一个人亲自打理了。 他平静到可怕,很多人想安慰他,却根本看不到他半点伤心。 他将自己的情绪完全封闭了起来,像是没事人一样打理一切,让身边人连安慰劝抚他的机会,都找不到。 陆宁过世后的第四天,丧葬事宜算是都办完了,宋知舟接回了她的骨灰。 那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没有小雨霏霏,也没有倾盆大雨,天气好得不像话。 他将骨灰接回别墅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张嫂等在客厅里,看他回来,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宋先生,我帮您热着饭菜了,您现在吃点吗?” 宋知舟捧着骨灰盒上楼,声音仍是很平静:“不用,我吃过了,豆豆呢?” 张嫂轻声应着:“已经睡下了。” 他没再说话,一步步上了楼,哪怕连步子大小,都跟往日无异。 张嫂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捂着嘴巴落泪。 这些天他没表现出半点的伤心情绪,但自从陆宁过世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回这里。 接连几天,他都住在外面,没有一刻踏足过这里。 骨灰盒捧在手里,轻飘飘感受不到多少重量,宋知舟伸手,缓缓转动卧室门把。 第590章 我好好的,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门推开,宋知舟没有开灯,一步步走进卧室。 月色明朗,透过落地窗的纱帘,洒落一地。 记忆好像就是在那一刹那,如同窗外倾泻而入的月光,猝不及防如潮水般涌来。 他小心翼翼地去回避去不想起,却又毫无防备地面对此刻的决堤。 他手撑着墙面,极短暂地在昏暗里站了一会,压制住了心口突兀的一阵钝痛。 这卧室太安静了,安静到如同一座巨大的空城,空荡荡地困着他一个人。 这样的黑暗到底是难以承受,他伸手触及到墙上的开关,到底还是打开了卧室的灯。 缓步到沙发边坐下,他将手上的楠木盒轻放到了茶几上。 盒子触及茶几时,轻轻的声响,在死寂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他看向床上,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床头柜上还放着她的手机充电器,没有移动过。 记忆一点点往回走,一点点清晰,如同酷刑在他心口缓缓留下烙印。 他得到过,他分明那样温馨深刻地得到过。 这么多年来,所谓家,也不过就一个她。 冷冰冰的房屋,其实又有哪一间不一样,又有哪里不一样。 她走了,就什么都凉了,连暖色调的灯光,都如同深冬里的霜雪地,凉到心寒。 他缓缓去接纳那些记忆,不再去拼尽全力地回避,入目所及都是熟悉,想回避也回避不了。 他看到她坐在床头,被子严严实实地裹在床上,眼巴巴看着他碗里的粥。 她就露出来一个头,看着他笑:“我没手。” 那时候,他拿勺子喂她喝粥,他说:“也不能太懒,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过日子?” 错了,如今是她不在了,他怎么过日子? 她要他好好照顾豆豆,可除此之外,他还能做点什么,他还能怎么过? 他看到她坐在梳妆台前,他走到她身后,帮她编头发。 他看到她从浴室里出来,长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她嫌麻烦,干发帽包着就想去床上。 他拿着吹风机,将她按到沙发上,一边轻责她:“头发要吹干,容易感冒。” 他看到她坐在落地窗前画画,画板遮住了她半张脸,他索性拿着笔记本,坐到了她身边去看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抱怨他:“你别总盯着我看,会打扰我。” 哪里都是她,这卧室每个角落每个位置,全部都是她。 这一夜之后,他就病倒了,在医院昏迷了两天一夜,再住了大半个月的院。 豆豆一岁了,宋知舟住院期间,他第一次学会了走路。 张嫂在一旁护着他,他就自己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病床边,抓住了宋知舟的手。 他小脸上都是自豪,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等着宋知舟夸他。 宋知舟含笑摸他的小脑袋,面色灰白,声音仍是温和:“豆豆很棒。” 豆豆开心地玩他的手指,伸着小手要他抱。 手一松开了床边,小孩子就差点摔倒到了地上。 一旁的张嫂立刻抱住了他,将他放到了床上。 小家伙熟练地往宋知舟怀里爬,抱着他的手臂黏乎乎地叫他:“爸爸。” 宋知舟一颗心就那么软了下来,将他抱到怀里时,红了眼眶。 豆豆不是他的孩子,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但他答应她了,他就会做到。 她希望他好好活着,她要他陪伴豆豆长大,她说这是他们的孩子,这些他都会信,都会做好。 小孩在他怀里很快睡着了,张嫂离开了病房,轻合上了门。 宋知舟轻轻拍着怀里的孩子,低声道:“我好好的,你在那边也要好好的。” * 陆宁下葬后不久,薄斯年去了临城南镇。 他想自己一个人过去,但素来乖巧的苏小蕊,却似乎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无论他说什么,都执意要跟他一起去。 时节入冬,天寒地冻,他带着苏小蕊一起过去时,南镇飘起了小雪。 这个季节几乎没什么外地游客,春秋季节游客众多的南镇,此刻很是冷清。 薄斯年牵着苏小蕊,沿着南镇的商业街一直走。 石子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很多商铺没有开门,另一边是河流和客栈。 经过一个糖人摊位时,卖糖人的仍是当初那个中年男人,来往的人不多,男人起身似乎是打算离开了。 薄斯年走近过去,看着那个男人开口:“帮我做五个。” 男人早不记得多年前在这买过五个糖人的陆宁,也不会记得眼前的薄斯年。 他只是有些诧异地看了下眼前这位个子很高的男人,再看了下他身边站着的小女孩,随即确认了一句:“是要五个吗?” 薄斯年应声:“嗯。” 苏小蕊也觉得奇怪,小心说了一句:“薄叔叔,小蕊不太喜欢吃甜食。” 她最近换牙,所以甜食吃得很少。 薄斯年对她说话时,声音就温和了些:“没事。” 等买了糖人,薄斯年没有牵苏小蕊,就让她跟在自己身边,一直走下了河边的台阶,坐到了河流旁边的石凳上。 河边风大,苏小蕊有些冷。 薄斯年将裹着塑料薄膜的糖人放到一旁,帮苏小蕊把围巾系好,再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包到了她身上。 苏小蕊想说他也会冷,却又没说出话来。 薄斯年在河边坐了很久,沉默着吃掉了那五个糖人,直到天色一点点暗了下去。 活过三十多年,他从未吃过这么多甜食,那滋味甜到腻,却到底甜不到心里去。 他看向身侧的石凳,恍惚回到那一年,他看到她坐在石凳上,他蹲身在他面前。 而她抱着他的脖子,红着眼睛轻声说:“我不怪你,可我谁都不认识了,你别丢下我。” 这么多年了,他好像始终都是在错的时间,用错的方式去试图爱她。 总是错,怎样都是错。 这一过来,他就很久没再回北城。 苏小蕊陪他住在这边,第二天陪他去了山上,在半山的一个凉亭里坐了很久。 她以前听小姑姑说过,薄叔叔和妈咪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南镇的山上,大概就是在这里。 这几天他沉默,苏小蕊也习惯了沉默,除了寸步不离地守着他,从不出声问什么。 但有些东西有些人,到底还是守不住的。 第591章 我在等你,从一而终(正文完)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接连很长时间的饮食作息极度不规律后,薄斯年的胃病到底还是复发了。 苏小蕊放了寒假,陪他在医院一起待着。 除夕那天,薄家一大家子吃团圆饭,薄斯年离开医院回了趟薄家老宅。 那顿晚饭吃得很热闹,牧辰逸身为薄家女婿,跟薄倩倩一起过来了。 薄倩倩孕肚一天天大起来,哪怕穿着宽松的外衣,也已经很明显了。 一家人商量着给宝宝取名字,说着该买些什么东西,时不时问下薄斯年有什么看法,想让他参与到这场热络里来。 他偶尔也回几句,面色看不出什么悲喜来。 那顿饭吃完后,穆雅丹看着一家人团圆,心情也好了些,亲自收拾碗筷。 薄斯年过去帮她,温声开口:“妈,我来吧。” 穆雅丹动作猛然一僵,就红着眼眶点头,站到了一旁。 收拾完后,他坐在楼上的露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点燃了一根烟。 他多年不曾抽烟了,都记不清隔了多久了。 除夕夜的烟花很是漂亮,将整片夜空照得五彩斑斓。 牧辰逸开了瓶红酒,坐在他身边一边喝酒一边陪着他。 薄斯年却似乎丝毫没察觉到身边有人,透过露台往下看,他看着花园里的那个秋千,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看到她坐在秋千上,呆呆看着围墙外的烟火。 秋千轻轻地晃动,她的身体如同蝴蝶,也跟着轻轻地晃动。 她背对着他,披散开来的长发,在夜风里如海藻般灵动。 冬夜的天气那样寒冷,她身上却穿着夏天的纱裙,他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良久之后,他看着秋千上的人说话:“阿宁,那里风大,别坐那里。” 那根烟没有抽完,就在他指尖燃烧着,那晚之后,他身体迅速恶化。 三月阳春,草长莺飞的季节,薄倩倩生下了一个女儿。 薄斯年去陆宁的墓地上放了一束花,之后回了医院,一觉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他走得无声无息,除了一份遗嘱,将遗产分配好,将苏小蕊托付给了薄倩倩,其他什么都没留下来。 苏小蕊八岁了,她并不需要很多的照顾了。 薄倩倩蹲身在他床边,哭到撕心裂肺。 薄家长辈都围着床边哭,苏小蕊没落泪,抓紧薄斯年的手轻声开口:“薄叔叔尽力了,小蕊知道,薄叔叔尽力了。” 他已经很尽力地想活下去,想亲自将苏小蕊抚养长大。 可他到底是没有办法,那个人走了,他没有办法了。 葬礼一切从简,丧葬之后,薄倩倩带着苏小蕊,将薄斯年的骨灰撒在了临城南镇的河流里。 骨灰无声无息撒落河面,再沿着河水缓缓流远。 她看着河流落泪,低声喃喃:“之前说不希望你们再见面了,但如果哥真的想,还是希望哥能如愿以偿。” * 五年后。 车流堵了很长,前面似乎是出了交通事故,一直没能畅通。 宋知舟停了车耐心等待,看一眼后座上乖乖坐在安全座椅里的豆豆。 “很快就到了,饿了吗?” 一路堵车,现在都过了中午十二点了。 豆豆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立刻伸手捂住,一本正经地回答:“不饿!” 他无聊地四处张望,看向放在身边的一个月饼礼盒:“爸爸,为什么中秋节就要买月饼?” 宋知舟看向前面长长的车流,应得有些心不在焉:“月饼寓意团圆,一家人一起吃月饼,一家人就会团团圆圆。” 豆豆好奇地看着他:“真的吗,月饼这么厉害吗?那豆豆多吃几个,可以跟妈妈也团圆吗?” 宋知舟不说话了。 他们到得有些晚,温琼音已经做好了丰盛的饭菜,但跟陆成弘两个人都没动筷子,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过来。 宋知舟一进去,豆豆立刻扑上去开心地叫着:“外公,外婆!” 温琼音笑眯眯地将他抱过来,擦了擦他额上的汗:“慢点跑,这孩子,可别摔着。” 宋知舟含笑将礼盒放到茶几上:“说了很多次了,就是不听。” 陆成弘放下手上的报纸,出声护短:“小孩子嘛,活泼些才好,自己家不用拘谨。” 宋知舟带豆豆洗了手,再帮忙拿碗筷。 饭吃到一半时,温琼音看向宋知舟手上的钻戒,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哪天摘下来过。 这日子一天天过,年复一年,转眼他都年过三十五了。 一个男人独自带着一个孩子,又总有忙不完的事业,生活总该有诸多不方便。 温琼音照顾豆豆吃饭,边斟酌着说了一句:“宁宁也走了这么多年了。 你啊,有机会也找个知冷知热的,帮忙照顾下你,也能照顾下豆豆。 这家里家外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公司医院事情也多。” 宋知舟点头听着,仍是含着笑,不置可否。 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这样,并不多提及陆宁,但和身边异性的关系,比陆宁在的时候还要疏远了些。 偶尔聊聊的,除了牧家人,也就一个齐嘉木。 真正聊的话题,多数时候也不过就几句工作上的事情。 温琼音轻叹着,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劝他,回想起陆宁还在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其乐融融的小日子,想着心里也揪扯着疼。 吃过饭后,温琼音将豆豆留下来住两天,宋知舟一个人开车回去。 中秋节公司医院都放假了,他今天也并没什么工作要忙。 车往家里的方向开,他车速越来越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车子就换了方向,开往了陵园。 他到陵园外面的花店里买了一束花,徒步走进去。 将花放到墓地前,他蹲身自言自语地陪她说了一会话,并没有待多久,起身离开。 回到别墅的时候,天色灰蒙蒙的。 这几天有寒潮,天气忽冷忽热,有些怪异。 他将车停到前院,下车时,风有些大,他步子加快了些,一步步往里面走。 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他抬脚迈上第一格台阶,脚还未落下,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宋医生。” 宋医生,宋医生,时隔五年,这声音再一次出现在他耳边。 他回头,她就站在铁艺门内,笑颜一如当年。 她一步步走近,轻声一句句唤他:“宋医生,宋医生。” 他伸出手臂,看她走过来。 他说:“我在等你。” 我在等你,从一而终,只有你。 (正文完) 第592章 舒念番外 故事的开始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我叫舒念。 我出生那天,我哥哥在医院高烧到四十二度,没能熬过来。 念是怀念,怀念他。 自打开始懂事起,我就经常听到我妈妈在我耳边说那句话。 “如果当日不是因为在生你,我一定可以让医生救下你哥哥。” 四岁那年,我妈妈生下了一个弟弟。 我没见过那个过世的哥哥,但常听身边的长辈说,我的弟弟和那个哥哥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们说很像,大概也是真的很像。 他一出生,就理所当然接受了我父母的亏欠和偏爱。 而我作为“克死”哥哥的女儿,理所应当要弥补照顾我的弟弟。 这样的观念自小就灌输在我的脑海里,随着我记忆和意识的一点点成长,变得根深蒂固。 我也觉得我亏欠我弟弟,因为身边人都这么说。 尽管有时候仔细想想,我也实在想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欠他。 但这或许也并不重要,我是姐姐,我照顾他一些,总是没有错的。 所以二十一岁那年,我大学毕业,考上了国外一所很好的学校,再毫无悬念地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 因为那一年,我十七岁的弟弟参加了高考,发挥失常,只能去读一所专科院校,那里学费高昂。 再是高考结束后他跟人打架,打伤了人,那边闹着要赔钱。 我大学做兼职攒了一万多,对方家长闹上门,家里给的钱不够,添上了我手里的一万多,一起赔了。 那天后,我爸妈费尽心思找关系,让我进了薄氏当实习文员。 我进的是薄氏海市分公司,薄氏数百家的分公司,这里不过是不起眼的小小一个。 但也就是这小小一个,已经是海市最大的一家企业了。 我本科读的大学算是顶尖了,但要进这里还是很困难,可见我爸妈确实是费了番心思的。 那是我二十一年来,他们第一次在我的事情上花心思,因为薄氏哪怕是实习生,一个月工资也有近六千。 比别的小地方的实习生,月薪足足多了一倍多。 事情定下来的那天晚上,我妈妈很高兴,在饭桌上说:“离小宇开学还有两个月,你两个月挣到一万,他学费也就有着落了。” 小宇是舒宇,我的弟弟。 她说完这话,又一脸憧憬:“这实习期就这么高,我听说以后转正了,月薪轻易就能过万呢。 念念啊,你可要好好干,不要白费爸妈一番苦心啊。你弟弟还小,现在你多帮衬他,以后他毕业挣钱了,就他帮衬你了。” 实习期的日子很难熬,薄氏哪怕底层的员工,都是高学历。 海龟、硕士、博士,说出来都是家常便饭。 我一个本科生,总是不经意间就被人低看一眼。 经常有人拐着弯子嘲讽一句:“好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啊?” 但再难熬,终究也还是熬过去了。 那些一起进来的实习生,走了一大半,留了一小半。 我算是比较危险留了下来,之后的日子就慢慢顺利了起来。 第二年文总监的秘书突然出了场车祸,住了大半年的院,我机缘巧合在他手下打了两天杂,没想到就被他看中了,让我当了临时秘书。 总监秘书也不是多高的职位,但相比我之前的小文员工作,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昔日的同事再见面,也开始对我好言好语起来。 像我这样的人,一辈子大概也遇不上几次这样的机会。 所以我到了文总监手下,凡事都小心谨慎,餐桌上帮文总监挡酒,更是不遗余力红白不拒。 文总监工作能力很好,唯独有一样不好,他酒精过敏。 这在生意场上可是大忌,但凡谈生意,几乎都躲不开两杯酒。 但他比较好面子,不愿意特意带上个人来挡酒,也不愿意总是推脱别人递上来的酒杯。 所有我这个理应跟着他应酬的秘书,就理所当然扛起了挡酒的重任。 他经常在我耳边说:“小舒啊,不能挡酒的秘书不是好秘书,你这酒量得赶紧练起来啊。我以前的那个秘书啊……” 之后长长的一串话,都是夸他之前的秘书酒量好。 我的酒量,就是在那时候的饭局上,硬生生逼出来的。 白酒灌下去之后,借口去洗手间,再趴在洗手台上抠着嗓子眼吐。 吐完了喘口气补个妆,等回了包厢,照样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帮文总监挡酒。 这样几次下来后,再有饭局,就有人品不大好的老总,灌我喝完酒,就一口一个“小舒”地要扶我出包厢。 遇上这样的事情,文总监从来不会多阻拦。 用他的话说,就是:“我跟你一个总监一个总监秘书,这官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可人家个个都是老总,是得供着的菩萨,面子总不能撕破了。” “小舒啊,有些事情啊,忍忍不就过去了,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后来徐总把我堵在洗手间外面,对我动手动脚时,我甩了他一个耳光。 事后文总监让我给他赔礼道歉,说不道歉就让我别干了。 如果被薄氏辞退了,说出出多少也难听,我一个刚进社会的人,太好强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所以我低了头,赔礼道歉后,文总监大概觉得我也可怜,就给了我点钱,也抵我大半个月工资了。 那时候,他拍着我的肩膀叹气:“小舒啊,你能知进退就好,我没看错你。 谁让人家位置比咱们高呢,这古话不是就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文总监多么圆滑的一个人,他让秘书受个委屈,徐总得了面子,又暗里心虚,就痛快把合同给签下了。 他之前本来还是副总监,那份合同谈下来后,就很快升为了总监。 他觉得我还不错,加上之前那秘书工作也生疏了,就索性辞了那个,把我给转正了。 我在他身边做了四年的秘书,算是无功无过,平平静静过来了。 后来他跟他妻子感情不合离婚了,有天晚上,他突然说要请我吃顿饭,庆祝我进入薄氏五周年。 尽管我觉得,这个庆祝有点莫名其妙,那天也并不是我进入薄氏刚好五年。 但我推辞不掉,就去了。 他在酒楼订了间包厢,点好了菜,就我跟他两个人。 我吃饭,他不吃,就倚着座椅看着我吃。 我有些尴尬地吃到一半,他的手就搭到了我肩膀上来。 他说:“小舒啊,你倒是个懂事的,我没看错人。” 他说着说着,掌心就从我肩膀顺着后背下来了。 我第一次觉得,“懂事”这个词真是恶心。 后来我们说了些什么,我也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之后我手里的一碗热汤,就到了他头上。 (舒念番外不长) 第593章 舒念番外 初见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文总监当场脸就绿了,第二天我去上班,他就招了个助理。 总监向来没有专门的助理,一般都是秘书兼任了。 他现在招这个助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我很快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尽管那晚泼了他汤,我就想过了后果,但我还是有些慌了神。 我的工作要丢了,前途堪忧,而我家里还在等着我打钱,我弟弟大学毕业谈了女朋友,女方吵着要买婚房。 那一整天我工作都心不在焉,快下班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找上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薄总监,总裁的妹妹,或者说,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 之前只在新闻上的照片,或者公司网站的管理层的照片上见到过。 她没有照片里看起来的那么干练拒人千里,她很漂亮,气质很好,但也很温和。 这样的人,我从未想过能接触到。 在薄氏待了五年,我从未见过她,更从未见过传说中的那位总裁。 那个被同事暗里传得特别神秘,据说长了三头六臂、管理着数百家分公司的总裁。 所以在薄总监坐在我面前,委婉地表示,让我以总裁秘书的身份去勾搭上总裁的那一刻,我非常不礼貌地将嘴里的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我不只是震惊,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连每次遇到这边分公司的总经理,都从来不敢多看一眼,生怕看多了,都是亵渎和不敬。 至于总裁,借我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去动那位的心思。 但我最后还是答应了,因为我无比迫切地需要一份工作,需要钱。 我清楚文总监就要辞退我了,带着被薄氏辞退的污点,我的求职机会渺茫。 薄总监承诺说,不会让我做多过分的事情,过去就正常做秘书就行。 之后如果做不到她的要求,被总裁辞退了,她也可以保我在薄氏有另外一份安稳的职位。 当天晚上,她就让我收拾东西,带我去了北城。 至于为什么会选我,她说我的眼睛长得很像一个人。 替身,我明白了。 以前大学的时候,就有室友看豪门替身文,还真没想到,这种剧情有一天还能落到我头上来。 但我心里清楚得很,灰姑娘的剧情,在现实里是不会出现的。 见到薄先生第一面,是到了北城几天之后。 我听薄总监说,薄先生病了,身体才刚好。 他一直没来公司,薄总监直接带我去了他家里。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现实生活中有人家里,会有那么多佣人,还有管家司机。 客厅里有熏香味道,淡而醇厚,很好闻。 我永远都能记得那一天,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听到那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 我侧目去看,就看到了楼梯上的那个男人。 我见过很多长得不错的男人,阳光干净的大男孩,或者成熟稳重的商场男人,甚至是出现在海报和大屏幕上的明星。 他们或明媚或内敛,都能用帅气来形容。 可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长得那样好看。 他面上带着略显病态的冷白,身形颀长,是近乎模糊了性别的美感。 冷冽却不凌厉,带着高人一等的姿态,五官眉眼挑不出半点瑕疵来。 大概最精雕细琢的画作,也及不上眼前这一眼。 我的心就那么猝不及防颤了一下,随即猛然回过神来,起身抱着文件低下了头。 我听到他脚步声一点点靠近过来,停到了沙发边,我跟着蔚特助叫了声“总裁”。 我脑子里就那么一刹那放空了,我突然在想,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应该不会跟着薄总监来北城。 仅一眼,我就觉得有些事情,我或许高估自己了。 随即我想到了薄总监说的那个女人,她不会心动吗,她真的不会吗? 那之后薄先生一直没跟我说话,直到吃完饭再回书房,才问了我几句关于学历经验之类的。 他问了,但很显然,也只是问一句,他并不感兴趣。 薄总监说,对于那个叫“陆宁”的女人,我不要去打听,更不要去接触。 我当初想都没想就允诺了下来,我没兴趣去关注别人,我在意的是工作,是薪水和前程。 可那天晚上,我突然特别想去见到那个人。 我突然很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她真的有和我相似的眉眼吗? 能让他那样痴情的,到底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失眠了,将这个无聊的问题想了一夜,晨起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我脑子里只冒出来一个词:不自量力。 也就那第一面,让我失眠了一晚。 但也仅仅那一晚,之后我再没想过那些不该想的东西,小心安分地开始做一个总裁秘书。 上午八点半到公司打卡上班,下午五点准时下班。 说是总裁秘书,但薄先生来的时间不多,很多时候两三天就来一次。 他不来的时候,也不让我在外面跟着他,就让我待在公司里,帮蔚特助处理些事情。 秘书的工作以端茶倒水为主,一些公司的文件我也处理不来。 所以蔚特助给我安排最多的工作,除了打印文件之类的,就是将需要审核签字的文件,送到薄先生的家里去。 一来二去,多接触了几次,我对薄先生的畏惧感也慢慢少了些。 我发现他生性很淡漠,除了对那个叫小蕊的小姑娘会说笑几句,对其他人都是疏离得很,从不说无关紧要的闲话。 但也只是淡漠,他作为上司并不严苛,更没有丝毫的盛气凌人。 我送过去的文件,有些内容他有异议,问了我我说不上来,他就给蔚特助打电话问一句。 问完了签了字,他就让我拿回去,并不会指责我什么。 时间再久一些,我发现他不只是淡漠,不严苛也并不是因为宽容。 他显得对什么都不感兴趣,都说商人重利,可我却觉得他对事业公司不大关心。 我突然就很好奇,像他这样的人,什么都有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除了小蕊,他真的还会有感兴趣的东西吗? 后来,我听说他有点心理疾病。 再后来,我又听说他的心理疾病,是因为那个人。 他甚至给那个人下药,之后差点摊上了牢狱之灾,他的心理疾病,也全是因为那个人。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这样冷情冷性、异常理智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去做那么冲动不计后果的事情? 我越来越好奇,对那个叫“陆宁”的人。 直到那一天,薄先生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带上我去海市出差。 第594章 舒念番外 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那时候北城这边公司正忙得不可开交,薄先生却突然就说,要去海市的公司看看。 落地那边机场的时候,他胃病犯了,去了趟洗手间。 我抱着睡着了的小蕊,在机场大厅的座椅上等他出来,就第一次见到了陆宁。 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要抢走我怀里的小孩,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得先生出敌意和警惕。 所以老实说,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她说她是小蕊的妈妈,可她的五官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我跟她起了冲突,招来了很多人围观,再招来了机场保安。 周围的人不明就里地指指点点,矛头渐渐都指到了陆宁身上。 因为小蕊安静地睡在我怀里,我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很多人都注意到了。 她渐渐落了下风,但还是一直情绪激动地说自己是孩子的妈妈,要夺走小蕊。 争执闹得越来越大时,我就冷不防从人群后面听到了一道声音:“你是在干什么?” 我看过去,就看到薄先生急匆匆挤进了人群过来,看向我时,他眸光是从未有过的冷漠和锐厉。 就那一眼,我就猜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了,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他凌厉的目光在我脸上一闪而过后,走近过来,姿态就立刻放低了下来。 整件事情其实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争执也是我跟陆宁之间发生的。 但他的神色却似乎是自己犯了极大的错误,一直不断地跟她解释。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听他说那么多话,而那个人并没有多少回应,听明白了事情缘由,就回身离开。 他紧跟了上去,如同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直追在她后面低头说话。 他神色急切而不安,丝毫不顾及围观者异样的目光,让我怀疑眼前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他一直解释,那个人回了几句,还是直接走了。 一直等那个人消失在了机场外面,他在原地沉默站了很久,都显然还觉得内疚。 许久后,他才回身走回了我这边,我慌不择言地连声赔不是。 他又变回了那个凡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刚才的怒意和不安也消散了。 但他很认真地嘱咐了我一句:“记住刚刚那张脸,以后见到了就称呼陆小姐。下次我不在的时候,她的要求你都满足。” 我几乎是下意识就想问一句:“如果是很过分的要求呢?” 比如她要直接带走小蕊,不再送回来,或者其他更过分的要求呢? 但我没有问,我明白他的意思就是任何要求,所有要求,没有底线。 哪怕我能感觉得到,小蕊对他而言无比重要。 出了机场,我们一起回酒店,路上他眉头皱着,胃疼得很。 我提议去趟医院,但他没同意,等到了酒店,就一个人开车离开了。 我清楚他是还觉得不放心,想去找那个人再解释一下。 我陪小蕊在酒店房间休息了一会,到下午三点多时,就接到了那位陆小姐的电话。 她说薄先生胃病情况危急,晕倒了,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我吓得一下就从床上弹了起来,捞起小蕊就打车去医院。 一直到很晚,薄先生才从抢救室里出来,转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很想进去看他一眼,但薄总监不让我去。 她拒绝了我的请求,转而去询问那位陆小姐能不能进去看看薄先生。 我很羡慕她,因为她可以进去看看,可以那么轻易地去接近他。 但还没等我多羡慕一下,她却跟薄总监说了几句后,就带着小蕊直接离开了。 她没进去看,我看到在她离开后,薄总监轻轻叹了口气。 我突然觉得,有些事情真是不公平。 薄先生昏迷了很久,后来薄总监接连很多次给那位陆小姐打电话,陆小姐到底也还是进去看了眼薄先生。 不到十分钟,就又匆匆离开了。 但事情就是那么奇妙,那不到十分钟的探视之后,她上午离开,薄先生居然当天上午就醒了。 医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他确实就是醒了。 他醒来不到半小时,就摸过手机给陆小姐打电话。 那边始终没接,一直到后面直接关了机。 我看到他一次次拿起手机,到最后听到对方关机的提示音后,终于落败地将手机丢开来。 之后回了北城,他的胃病和心理疾病都越来越严重,我听到他拟定遗嘱,看到他开始格外小心翼翼地照顾小蕊。 我从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慢慢地开始接受一个事实,薄先生快不行了,他在准备后事。 听到他拟定遗嘱的那天晚上,我从他病房离开,出医院的时候,被那个之前骚扰过的徐总再一次骚扰。 他将我堵在医院大厅,在我有些慌张地想着要怎么化解事端时,薄先生却突然出现,帮我挡住了徐总伸向我的一只手。 他也没有做什么,就是挡下了徐总那只手,讽刺了徐总几句,事后再安抚了我几句。 他说:“我的秘书不要惹事,但也不用太怕事,工资是薄氏给你发,你不用从别人手里拿饭吃。” “不要惹事”这句话,从小到大我听过无数遍。 但他是第一个,跟我说“不用怕事”的。 我不禁就又想起,多年前徐总将我堵在洗手间外面,而我的上司文总监,让我当着一众人给徐总赔礼道歉。 人常说,不要被小恩小惠冲昏了头脑。 可小恩小惠也分时候,就好比给一个困在沙漠里的人递上一杯水,和给一个身处温室的人递上一杯水,意义是迥然不同的。 我大概就是习惯了待在沙漠里的那个人,所谓冬日有暖阳,夏日有凉风,是我从来不敢肖想过的。 我终究开始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不是想要得到他,而是想要留他好好活着。 他躁郁症已经到了重度,胃病严重,活不长了。 可我希望他能活着,我希望就像薄总监说的那样,去做那位陆小姐的替身。 可以让他多看我一眼,让他对生活留下一点念想,留下一点活下去的欲望。 我想,如果我能取代那位陆小姐哪怕一星半点,我也绝不会让他活得这样痛苦。 我的生活和行为开始彻底偏离轨迹,理智一点点涣散。 第595章 舒念番外完 若有来生愿他安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我开始制造机会,去见到他接近他。 薄总监大概也觉得时机成熟了,帮我从蔚特助那里拿到了不少给总裁递交文件的机会。 我跟他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多,从大概一周一次,到一两天一次,再到后来一天一两次。 可他看不到我,他就像是选择性失明一样,每次我去送文件,他眼里都只有我手里的文件,从来不正眼看我。 但他也从来没有提出怀疑,对于我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面前。 我把他的不怀疑,认定为他并不排斥多见我,认定为他的默许。 毕竟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很多事情本来是不必我来做的。 可我没想到,他将账都记在了心里,他不说,仅仅是因为他不在意,因为还没触及到他那一层底线。 人贵在自知之明,我以前知道,可我后来慢慢不知道了。 因为我越频繁地见到他,就越想更加频繁地见到他。 我开始讨好小蕊,以陪伴小蕊为由,开始尝试在他的庄园里久待。 最长的一次,我在他庄园里陪小蕊玩,待了一整个上午。 我开始窃喜,开始生出了奢望,开始觉得,幻想也未必就是不可能的。 直到那一晚,薄总监说薄先生心情很差,让我以送小蕊回去为由,过去陪陪他。 那时候,我听说很多年前撞死他养父母的肇事司机刚被找到。 过去的路上,我一直深思熟虑,等到了那里,要怎样显得很不经意地去安慰他,该说怎样的话,能打动他却又不显得刻意。 我想了很多很多的话,在心里反复练习。 我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算到,那晚去他庄园,我见到了陆小姐。 小心翼翼编织了那么久的美梦,就在那一晚,那一次撞见后,彻底粉碎了。 陆小姐一走,薄先生当场就变了脸。 他毫不留情面地拆穿了我,关于我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小心思,关于我那晚所谓地送小蕊回庄园的小心思。 最后他留给我一句话:“休完年假后递交辞呈吧。” 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他将他所有的温柔、容忍和退让都给了那一个人。 而他的原则和底线,给了除那个人之外的所有人。 我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些于他而言并不重要,无足轻重。 可我撞见了陆小姐,让她生了误会,大概这一件事,就超过了我之前犯下的所有错。 他辞退了我,不留任何的情面和余地,之后薄总监帮我说话,他也再没同意我回来。 薄总监留我在她身边做了秘书,她跟我说:“这不怪你,是我低估我哥了。” 日子慢慢回归了正轨,我照样留在北城,当我的总监秘书。 我将那份感情封藏得再不显露出半点,我开始心无旁骛兢兢业业地工作。 我听说薄先生一次又一次进了抢救室,我站在医院走廊的尽头,远远地看了一眼。 我站在窗前红了眼,我知道只有那个人可以来救他,可那个人不会来,我无能为力。 他的身体眼看就要不行了,却就在那个时候,接连出了两件大事。 陆小姐的男朋友不知道因为什么进了监狱,而陆小姐被检查出了白血病,要出国治疗。 白血病是血癌,薄先生心爱的人得了癌症,我不去看都能想像他会有多崩溃。 陆小姐出国的当天,薄先生就也出国了。 薄氏一大摊子的事情,他几乎什么都没打理,就一股脑全交给了薄总监。 他显然半点气都沉不住了,交代了薄氏的几个管理层,来动员薄氏员工都做一次骨髓检测后,当天下午就急匆匆登机飞了国外。 公司里组织了员工分批次去医院做骨髓检测,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在过去医院的大巴上,很多员工都在激动地议论着。 说哪天要是自己病了,有男人能这么满世界地给自己想办法,就算那男人是个乞丐也跟定了。 但羡慕归羡慕,每个员工拿了一个月的工资作为补偿,做了下骨髓检测之后,都暗暗说千万不要是自己的和那位陆小姐配对上才好。 毕竟骨髓捐献这种事情,其实多数人还是不愿意去做的。 几乎都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反正配对不上,是冲着多拿一个月工资去的。 做完骨髓检测回去的路上,我听着其他同事议论纷纷,心里却突然在想,如果我的骨髓能配对上就好了。 那样的话,我给陆小姐捐了骨髓,陆小姐会不会也念及薄先生的好,跟他重归于好? 我对自己跟薄先生,早已经不抱半点奢望了。 但说实话,我还是希望他能过得好一些,他那么喜欢陆小姐,我是那么地希望他能如愿以偿。 大概真的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没日没夜找了那么久,结果还真就找到了。 只是那边却提了过分的要求,前因后果我没大明白,总之就是要薄先生捐献一次骨髓。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薄总监动了大怒,当天就带上我去了国外。 到那边的时候,我看到薄先生的状态特别好。 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他身体就一直不大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一直一般。 但那一天,我甚至感觉他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眼底星光熠熠。 他高兴得不像话,就好像替陆小姐找到了合适的骨髓,就是自己死而复生了似的。 我看到他那样高兴,我也打心底里替他感到高兴。 他这次能救下陆小姐的命,那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一定可以缓和了。 他拼了命捐了骨髓,再是陆小姐接受了骨髓移植。 陆小姐有救了,倒是他那么严重的胃病,捐骨髓风险还是不小的。 所以他捐完骨髓后的几天,我总是忍不住一直给他祈祷,祈祷他千万不要出事。 可我没想到,他终于熬过来了,可他拼了命想救下来的陆小姐,最后还是过世了。 那天在医院里,我看到他在走廊上咳血,整个人的状态,只剩大写的四个字:万念俱灰。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哭了一夜。 我不是因为心疼陆小姐,我也不知道我因为什么,一整个晚上,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那天之后,他从公司里彻底消失了,我很久都没再见到过他。 第二年新年,他终于来了趟公司,却是让出了总裁的位置。 之后董事会选定,薄总监担任了新总裁。 我跟着她升职,又做了总裁秘书,可我跟随的那个人,再也不会是薄先生。 阳春三月,薄先生过世,我递交了辞呈。 在回海市的前一天,我去他墓地前最后再看了他一眼。 回了海市后,我去了趟寺院祈福。 我跪在佛前,佛含笑看我,不发一言。 我跪了很久,直到夜幕沉沉。 我说:“若有来生,愿他安好。” 第596章 陆薄番外 十六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滴,滴,滴——” 心率监测仪的声音间隔越来越短,直到声音拉成刺耳的直线。 大概是有风通过窗户灌入进来,他听到“沙沙”的声响,像是书本纸张被吹动翻页。 有小孩低泣的声音在他耳边:“薄叔叔尽力了,小蕊知道,薄叔叔尽力了。” 风就在他身边,贴得很近,很近,他眉头越蹙越紧。 随即一声轻响,那风刹那间被完全阻隔开来。 一道陡然清晰的声音,在他前面响起:“先生,下雨了,车窗我就先关了。” 薄斯年猛然惊醒过来,看到了前面驾驶位上陈叔的背影。 他在车上,可他怎么会在车上? 他分明躺在病床上,心率监测仪的声音宣告了他的死亡。 他的阿宁死了,所以他也死了。 额上有水沿着眉眼滑落下来,分不清是车窗外飘进来的雨滴,还是冒出来的汗。 他抬起掌心擦了一下,额上一片黏腻。 随即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格外清晰,胃里钻心抽搐的痛楚,此时此刻不剩一星半点。 他做梦了? 就像当初胃出血昏迷时一样,他接连做了那么多天的梦。 原来人死了,也还能做梦吗? 他试着伸手去触碰身边的车窗,是带着凉意的,很真切清晰的触感。 还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停留在一份报表的界面,身侧放着的一份文件,已经翻开了几页,也或许是被风吹开了几页。 他看着那份报表,一些太过遥远的记忆,慢慢地重现。 他试探着发出声音来:“什么时候了?” 陈叔继续车速平稳地开着车,看了眼腕上的手表:“上午九点三十二分,先生,跟莫先生约的上午十点,现在十分钟之内就能到那边了,您放心。” 莫先生,莫思远,莫氏的老总。 薄斯年侧目看向车窗外,看到了钟塔,那是海市的标志性建筑。 他视线再落回身边的那份文件上,那是将要与莫思远商谈的一份合同。 文件翻开到了最后一页,上面写着的时间,是九年前。 他想起来了,九年前,他才刚当上薄氏集团总裁不到一年。 薄二叔在集团的权力根基深厚,瞧不上他这个年轻总裁,处处排挤他,和他作对。 和莫氏的这次合作,薄二叔就和他争抢了大半年,他费尽心思才终于拿到了这次机会。 眼下已经到关键的最后签约一步了,他当初也就是通过签下了这份合同,开始慢慢地让薄二叔处到了下风,也让公司的高层真正地开始接纳他。 他重生了? 可这世上不可能有重生这回事的,更不可能有死而复生,他现在也并不像是在做梦,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心跳越来越快,能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随即开口:“停车。” 陈叔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二十分钟前,先生还因为半道堵车,担心不能及时赶到,心烦不已地要他直接闯红灯。 陈叔小心确定:“现在吗?” “现在,停车。”薄斯年的声音说不出的怪异。 陈叔想说时间不能耽搁,但到底还是没多嘴,找了合适的位置,靠边停了车。 薄斯年有些慌乱地打开手机,开始翻通讯录,翻微信,翻新闻,确定他此刻所处的时间,所发生过的事情。 时间是三月七号,他在医院过世的那天。 可年份是九年前,九年前的今天,他除了跟莫思远签下了合同,其他一切都是很平常的一天。 那时候,他才二十四岁,而陆宁十六岁,他们在南镇第一次见面,还要一个月之后。 他的手开始抖,越抖越厉害,随即额上冷汗越来越多。 陈叔从后视镜里看他,觉得有些奇怪:“先生,您没事吧?” 薄斯年没回答他,一直很着急地翻着手机。 陈叔等了片刻,再问了一句:“时间快来不及了,莫先生给的时间不多,现在先过去吧?” “去海市一中。”后座沉默了良久的男人,突然有些急切地说了一句。 陈叔一脸莫名:“您说,哪里?现在?” 薄斯年皱了眉头,而眸底从未有过的锃亮:“莫先生那不去了,掉头,去一中,海市一中。” 不管是做梦还是幻觉,至少在这场虚幻结束之前,他想再见到她一眼。 那个还活着的,鲜活的陆宁。 陈叔叹了一声,还是掉了头,再暗暗给已经到那边酒楼的蔚宣发了条信息,让他想办法跟莫先生解释,另外约个时间。 * 海市一中。 讲台上,中年物理老师正拿着粉笔头,在黑板上奋笔疾书。 “所以我们可以得出来,此时每根绳子平均承受的拉力约为……” 教室后面有人走进来,在最后一排坐下,随即安静的教室里,很快引起一阵低声的骚动。 林小夕跟着往后面看了一眼,瞬间双眼冒光,一个劲地用手肘杵身旁的陆宁:“帅哥,帅哥!快看后面!” 陆宁正埋头做笔记,被她这一推,三年高考五年模拟上瞬间留下一道长长的横线。 她气得低声咬牙:“林小夕,你能不能不要一见到雄性生物就叫帅哥?” “是真的,超级帅,比许一还要帅!帅一百倍,一千倍!” 要不是顾及老师还在讲台上,她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拎着陆宁的头去看一眼后面。 许一是海市一中出了名的校草,体育特长生,林小夕自打一进高中,就是他的脑残粉。 为此她费尽了心思,才进了这个班,就是为了当许一的同班同学。 这还是头一次,她居然说有男人比许一帅。 极大的好奇心,终究还是战胜了攻克物理难题的欲望,陆宁到底没忍住,回头瞟了一眼。 阳春三月,风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她一回头,就撞入那双眼眸里。 她对于男女之情这种东西,其实算是比较迟钝的。 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年纪,其他女生谈到自己喜欢的人,都会偷偷脸红,可她还真从没有喜欢过一个男生。 她脑子里有点发空,看着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男人。 能来这里听课的,要么是教育局的人,要么是打算给学校捐点什么的企业家。 可这个男人看着很年轻,他两者都不像。 此刻他就看着她,至少从她的角度看来,他是在看着她的。 耳边像是装了消音.器,她手上的笔还微微抬在半空中,回头那一眼,就忘了将目光收回去。 那男人在看她,可他为什么要看她?他为什么一直看着,还红了眼眶? 第597章 陆薄番外 设法接近她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讲台上,老师敲了敲教案:“不要开小差,认真听课,离高考仅剩三个月了!” 他说着,再敲了敲黑板右侧写着的“倒计时91天”。 教室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来,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老师继续眉飞色舞讲课的声音。 陆宁猛地回过神来,立刻将看向后面的视线收了回去,转回了前面的黑板上。 林小夕意犹未尽地低声问她:“怎么样,是不是帅得太过分了!成熟男人的魅力,果然是比不了的!” 陆宁拿着笔继续记笔记,应了声:“还行吧。” 她耳根有点发热,不知怎么就有点分了神。 很快就下课了,最后那道题,她到底还是云里雾里没听明白。 林小夕终于能放开了嗓子说话,“嘿嘿嘿”就凑了过来:“还行?那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你是不是找打?”陆宁红着脸拿课本砸她。 她视线没忍住又往后面瞟了瞟,看到后面那个男人还没走,在跟年级主任说着什么。 班上的女生,视线都往那边去了。 没多久,教导主任就抬高了声音:“你们班长是谁?过来一下。” 陆宁脑子里“嗡”就炸了,全班女生羡慕的目光,算是立刻齐刷刷都投到她身上来了。 见鬼了,她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人,教导主任多半也就是叫她过去问一句班里的情况,到底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将课本放回课桌上,就神色如常大步走过去了。 走近了,她抬头目不斜视地看着年级主任:“主任,我是班长。” 教导主任点头:“是这样,班长同学。这位是薄先生,生意人。 他希望能了解一下我们学校,对我们学校和同学们提供一些帮助。辛苦你一下,带薄先生到学校四处转转。” 陆宁觉得有些奇怪,以往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但都是学校领导亲自带着四处参观的。 毕竟愿意来捐钱捐物的商人,哪个学校不欢迎呢? 她也不好多问,点了头,就将人带了出去。 陈叔站在外面走廊上,有些目瞪口呆地看向薄斯年,跟着一个女高中生离开。 所以这算是什么情况? 以前薄斯年也不是没在学校之类的地方做过慈善捐献,但自己很少亲自过来。 更何况,他这次来海市,可是特意为了跟莫思远谈合作的。 陈叔在后面不远不近地想跟上去,薄斯年回头给了他一个眼神,他立刻跟被定住了一样,再也没往前一步了。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所以先生总不能,是特意百忙之中过来,见这个从未见过的女高中生吧? 陆宁领着薄斯年离开教学楼,走了学校里的主路,再一直往前面走。 她一处处给他介绍:“这边跟那边两栋都是教学楼,我们刚刚待的这一栋是明远楼,里面都是高三的学生,这边比较清静……” 她介绍得很认真,毕竟是主任亲自指派的活。 薄斯年跟她并行,稍微走在她后面一点,垂眸看前面时,就自然而然看着她的侧脸。 他表情看起来听得很认真,但他绝对没有听进去一句话。 她长发扎成了马尾,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纱裙,及膝的长度,在这样的春日里,浑身都是青春的气息。 他觉得完全不真实,但她此刻就站在他眼前。 熟悉的五官,熟悉的侧脸,唯一不同的,是她如今眼里还有光,脸上还带着微微的婴儿肥。 三月桃花开得正盛,他们经过树下时,有花瓣飘落到了她头上。 他看得失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伸手,从她头顶掸落了那片花瓣。 前面讲得滔滔不绝的小姑娘,突然就顿住了步子,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触碰,回头看向了他。 薄斯年摊开掌心的花瓣,神色如常地出声解释:“落你头上了。” 陆宁“哦”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热的缘故,她面色就有些发了红。 她抬手指了指他腕上的手表:“几点了?” 薄斯年看了下:“十一点半。” 她点头,再问他:“您还要看吗?学校差不多都看完了,只有食堂里面没有进去,现在这个点应该刚好开门。” 薄斯年因为她话里的那个“您”,面色微变了一下。 “那去看看吧,到中午了,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我顺便请你吃饭?你能去校外吃吗?” 他言行举止都尽量小心翼翼。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回到现在,但无论如何,面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他如果直接去接近,应该会吓到她吧? 他那么迫切地想要去接近她,而越是迫切,却又越是变得瞻前顾后了起来。 陆宁心生了些警惕,总感觉他似乎哪里不大对劲,连带着心里犯花痴的想法也散了些。 她如实回了一句:“我们这个点不能出学校的。” 薄斯年点头,跟着她往食堂走。 陆宁越来越感觉这个人有点奇怪,商人不是应该都很忙吗? 高中的这些建筑应该都差不多吧,可他居然仔细到连开水房都能看上半天。 他们进食堂的时候,因为还要过几分钟才下课,食堂这个点刚开门,但还没几个人。 到了窗口,薄斯年拿钱包出来,陆宁就出声解释了一句:“食堂不收现金的,只能用餐卡,我请你吧。” 薄斯年收了钱包,应了声“好”。 陆宁递了餐卡给窗口的阿姨,暗自腹诽了一句,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窗口的菜就那么几样,她问了薄斯年的喜好后,打了两份,跟他一起找了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食堂里涌进来的学生就迅速多了起来,嘈杂声四起。 很快就有很多的目光转向了他们这边,一个是干净漂亮素面朝天的女高中生,一个是西装革履气质过人的年轻男人,这样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在一众人里很是显眼。 林小夕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等下课就来了食堂吃饭,不止自己坐到了他们后面一排的位置上吃,还拉上了两个小姐妹一起围观。 薄斯年背对着她们坐着的,似乎并不知道后面的情况,只看见陆宁一张脸越来越红。 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了林小夕八卦的目光,很快吃完了饭,看向薄斯年时,他也已经吃完了。 学校食堂里的口味并不大好,相比吴婶的手艺差了不止一点,但他真的太久没有这样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他也没吃出多少味道来,几乎是看一眼陆宁下一口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吃完的。 陆宁起身,示意食堂外面:“您再坐会,还是我再带您去别处看看?” 她嘴上这么说,面上有些着急的表情,却更像是:“你怎么还不走。” 第598章 陆薄番外 这次他绝不再留遗憾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起身跟她一起出去,走到外面时,陆宁给他指了下宿舍的反方向。 “您沿着这条主道一直走,就可以出学校,如果需要和学校领导再聊聊的话,教务大楼也在这条主道旁边的。” 薄斯年面色为难:“你忙吗,我不大熟。” “有点,”陆宁毫不迟疑应声。 意识到自己反应大了点,她又缓了缓语气:“我们中午需要回宿舍午休,会有宿管查寝,因为快高考了,下午的课也都是满的。” 她显然不大愿意和他多待了,又示意前面:“我们主任从那边过来了,他应该是来找您的,您有其他需要了解的,也可以再问他。” 薄斯年看出来了她突然的防备,他刚刚明明已经很隐忍了,到底是哪个地方,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不安吗? 他点头,道了声谢,没再阻拦她。 陆宁应了声“不用谢”,回身往宿舍楼的方向走,没再看他。 薄斯年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远,掌心不受克制地一点点收紧,手背上青筋暴露。 所以,他真的再次见到她了,在他们还未曾相识的时候,在她还未曾经历半点伤害的时候。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这也绝对是他之前连想都不敢想象的梦境。 但如果此刻并不是梦,而是他的人生真的有了第二次机会,那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容许自己,再对她留下一星半点的遗憾。 陆宁能感觉到背后那道视线还一直在,她步子越走越快,无来由感觉到不踏实。 刚刚吃饭的时候,那个男人就一直盯着她看,哪怕她一直低着头,她也不是不知道。 之前在教室里,她看他第一眼的时候,也是那样,那个男人就直直地看着她,眸色泛红,似乎有什么东西满到要溢出来。 他那样的眼神,她怎么都觉得,不像是面对着一个陌生人该有的眼神。 可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既然是学校让他来听课的,也是主任让他参观学校的,那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骗子。 她脑子里想着事,突然有人拦到了她前面,她冷不防就撞到了眼前人胸口,眼前直冒金星。 身后的薄斯年,已经被主任请去教务大楼喝茶了。 陆宁突然被人拦住,火气“噌噌”就往上冒,抬头正要骂人,就看到了高她一个头的齐嘉煜。 她气不打一处来:“路这么宽你不走,拦我干什么?!” 她再往他身后一看,就看到许一站在后面不远处,正幸灾乐祸地看好戏。 林小夕也跟两个室友走近过来,在一旁围观。 齐嘉煜个子高,站她面前眉头一皱,颇有点训小孩子的味道。 “你认识那个男人?他约你吃饭的?” 林小夕在一旁“啧啧啧”,看得饶有兴致。 陆宁被他这幅兴师问罪的模样气笑:“你有病吧,我跟他吃饭关你什么事?” 齐嘉煜被她这话噎了一下,却并不觉得理亏:“那种老男人,最会花言巧语哄你这种小姑娘了。 下次他再要参观学校,你让我去带他,我是生活委员,学校我比你熟。” 陆宁“哦”了一声,不想多搭理他这些莫名其妙的歪理,绕过他继续往前面走。 齐嘉煜气得还在后面说:“你就是心思简单,他那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看看,他看你那是什么眼神。” 陆宁步子顿住,原来不止是她自己觉得,那个男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啊。 她回身挥手赶齐嘉煜:“好了好了,回你的宿舍去吧,管得宽。” 齐嘉煜面露不满:“我那也是为你好。” 林小夕一个劲地开始搓手臂,旁边两个女生也偷偷笑起来。 许一走近过去,抬手搭了他肩膀:“走了,回宿舍了。你说话收敛点,别让老师听见了说你早恋。” “滚。”齐嘉煜将他手臂推开来,跟他一起往另一边走了。 等陆宁回了宿舍,几个室友就都围了上来。 林小夕最先逼问,拿了支笔架到了她脖子上:“从实招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 陆宁伸手将那支笔推开来,被几个室友团团围住。 “就围着学校看了一圈,再吃了个饭啊,还能有什么。” 林小夕笑出声来:“我都还没说问的谁啊,你怎么不认为,我问的是你跟齐嘉煜呢?” 陆宁愣了一下,面色生红:“懒得理你们,你就成天看小说,成天幻想去吧。” “我倒是想幻想一下啊,可人家是约你吃饭,又没约我。”林小夕面色颇为遗憾。 她回想了一下:“不过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啊?连齐嘉煜那种榆木脑袋,都说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其他几个室友酸溜溜地附和:“我也觉得,快说说,你是怎么把他给拿下的?” 外面就寝的铃声响起,随即是走廊上宿管的声音:“午间就寝时间,不要再说话了!” 几个室友不甘心地散开来,回了自己的床上。 陆宁藏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响了一下,点开就收到了林小夕发过来的一张图片。 偷拍的角度,是她跟薄斯年站在食堂外面,面对面说话的画面。 她歪头看一眼,就看到旁边上铺的林小夕,得意地冲着她笑。 陆宁背过身去,背对着她睡觉,闭了会眼睛又睡不着。 到底是没忍住,她将手机又拿出来,捂到被窝里点开那张照片,再放大了一下。 照片里她个子才勉强到那个男人的肩膀处,她估摸着,那男人应该接近一米九,比齐嘉煜还要高了。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会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她呢? 好像回想起来,又也并不像是有恶意。 她将手机丢开来,翻来覆去睡不着,伸腿将被子卷成一团,再盯着上铺的床板看。 脑子里总是反反复复想起那一幕,她在教室里回头,第一眼看到他时,他有些泛红的眸子。 完了完了,又要失眠了,下午还有最头疼的化学课,又得打瞌睡了。 她闭上眼睛开始数羊,羊数完了,起床的铃声也响了。 顶着一双熊猫眼去教室,她看着旁边的林小夕,活生生看出了两个人影来。 林小夕出声调侃她:“不是吧,人还在后面呢,你这就相思成疾了?” 陆宁条件反射般立刻往后面去看,果不其然,那个男人居然还没走,又气定神闲地坐到了最后一排。 第599章 陆薄番外 薄先生是不是认识我?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回头去看,薄斯年的视线不偏不倚,就又落到了她脸上。 她触电般立刻将视线移开来,回过头去。 又是那种眼神,又是那种奇怪的眼神看她。 她要崩溃了,到底学校为什么要一直让他在这里听课,难道注意不到,全班女生的注意力都到他身上去了吗? 林小夕也看出问题来,奇怪地看着她:“不过他为什么好像真的一直在看你?” 陆宁有些头疼地趴到了桌子上:“我也不知道,我也很纳闷,上午就因为他耽误了半节物理课。” 林小夕拍着她后背安慰她:“没事,你妈不是帮你请了家教吗,晚上补补不就行了。” 这一下午的课有些难熬,后面那道视线一直都在。 好不容易到放学,陆宁家离学校不远,是走读,只在宿舍午休,所以不在学校上晚自习。 她跟林小夕还有齐嘉煜都一样,住同一个别墅区,算是特意买的学区房,都是走读。 三家来往也比较密切,所以经常是放学的时候,来一方的家长接三个人就行了。 他们一起出了学校,齐嘉煜哥哥的车就已经等在外面了。 齐嘉煜帮她们开了后座车门,让她们先上去,自己再上了副驾驶。 陆宁上了车,跟前面的男人打招呼:“嘉木哥。” 齐嘉木从后视镜里含笑看她们:“旁边篮子里有水果,洗过了,饿了就先吃一点。” 林小夕脆生生应了句:“谢谢嘉木哥。” 陆宁一边打开篮子,一边附和:“嘉木哥最好了。” 齐嘉煜一听陆宁这话就不乐意了:“我哥有女朋友了,他再好你也别指望了。” 林小夕一言难尽地看他:“齐嘉煜,你这醋吃得越来越过头了啊。” 齐嘉木笑着,看破不说破。 他这个弟弟的心思,他也知道,但好在成绩也一直稳定。 等高考完了,谈恋爱这种事情也没关系了,所以他们齐家也并不多管。 车行半路,齐嘉木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戴耳机,直接开了扩音。 电话接通,他先开了口:“知舟,回国了?” 那边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刚落地北城,你最近过来吗?不来的话,我来海市找你聚聚?” 齐嘉木思索了一下:“医院忙得很,最早看下周有没有时间,你方便过来的话,叫上谢正一起来。” 陆宁啃着水果,没去细听电话那边陌生的声音,跟林小夕低声聊天。 那边又说了几句,齐嘉木应了声“行”,就挂断了电话。 车开进小区,林小夕家别墅在最外面的一栋,先下了车。 车往里开,齐嘉煜回头看她:“你去我家吃饭吗,我让阿姨晚上做你爱吃的排骨。” 陆宁摇头:“不去了吧,我妈说晚上有客人来,还等着我回去。” 齐嘉煜“哦”了一声,又觉得不大甘心:“要不我去你家吃吧,你妈不是给你请了新家教吗,我去旁听下。” 齐嘉木出声阻止她:“嘉煜,陆宁家里有客人,你改天再去。” 齐嘉煜没再多说,嘀咕了一句:“我也就随口一说。” 齐嘉木先送陆宁回去,等她下车,才一本正经看身边人:“嘉煜,注意分寸,一切以高考为重。” 齐嘉煜往后一靠,闭上眼睛睡觉:“知道了。” 陆宁按了门铃,里面保姆袁嫂立刻出来开门。 她看向前院停着的一辆宾利,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客人来了?什么人啊?” 袁嫂笑呵呵神秘兮兮地应了一句:“听董事长说,是薄氏的总裁。” “薄氏?北城那个薄氏?”陆宁步子顿住,多看了眼那辆车。 纵然陆成弘不大跟她说商场的事情,她懂得的也不多。 但再怎么不了解的人,也几乎没有不知道薄氏的,整个北城乃至国内,那也是最大的一家商业集团了。 陆氏虽说也是国内排得上号的大企业,但也只到百亿资产,可人家那是万亿了。 等着跟那边合作的人,大概能绕北城个三五圈了。 陆氏这些年也没少争取,但能跟薄氏合作上的,也就是对方分公司的一些小单子。 现在薄氏的总裁亲自上门跑这里来,怎么听都有些诡异。 陆宁下意识就问了一句:“我爸没说出什么事了吧?” 袁嫂应着:“董事长没说,那位过来也很有礼貌,不像是出了什么事情。” 陆宁也没再多问,换了拖鞋往里面走,怎么感觉今天怪事这么多? 进客厅时,客厅里没人。 陆宁走到沙发边倒了杯水喝,隐约听到厨房里有声音传出来,夹杂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仔细一听,又好像有点熟悉。 奇怪,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一口水到嘴里,还来不及咽下去,厨房门打开,里面温琼音一边说话一边出来。 “您说这怎么好意思,我来拿就行了,您是客人,真的不用您帮忙。” 陆宁一看在温琼音前面拿着碗筷走出来的那个男人,一口水突兀地咽了一半吐了一半,再是猛然一阵咳嗽,整张脸红白交加。 温琼音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过来,帮她拍着后背:“你看你这孩子,怎么喝口水都能呛着。” 薄斯年放下碗筷也走近过来:“没事吧?” “没,没事。”陆宁顺了老半天气,才说出话来。 薄氏总裁?他? 温琼音看她面色恢复了,这才介绍道:“这位是薄先生,打个招呼,薄先生比你也大不了很多,你叫哥哥也行。” 薄斯年有些不大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陆宁差点又呛到了,努力平静开口:“薄先生好。” 薄斯年看着她:“我们见过的,上午在你学校。” 这顿饭算是吃得气氛融洽,陆成弘尤其高兴,刚刚在客厅随便聊了聊,薄斯年就说正好有份合适的合同,可以跟陆氏签。 陆成弘心情很好,看薄斯年偶尔找陆宁说几句话,大概也看出来,他们年轻人更有话题聊。 饭后薄斯年要离开,陆成弘正好接电话,就索性让陆宁送送他。 陆宁将人送到外面,薄斯年走到车边,却并不上车,后背倚靠着车门垂眸看她:“我听你爸妈说,你晚上还补课?” 陆宁点头,就听到他再说了一句:“学习重要,身体健康更重要,晚上要休息好,别太累着了。” 陆宁一时没应声,隔了半晌问他:“薄先生是不是认识我,之前见过我?” 第600章 陆薄番外 你注意尺度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看着她,她到底还是起疑了。 他努力想克制,却又无奈地发现,自己根本克制不了。 他从未奢望过还能见到她,可如今却又这样真真切切地再次得到了见她的机会。 从他到学校再看到她的那一眼开始,他就再不希望她离开他的视线了。 因为不确定下一秒或者什么时候,她是不是就真的彻底消失不见了。 因为很清楚,如今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他害怕她会排斥他,厌烦他,可刚刚一到黄昏要回去时,还是根本忍不住又来了她家。 陆宁索性直言:“您别介意,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我感觉您看我时,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见我。” 薄斯年生出了些紧张,应得有些含糊:“算是吧,算是见过。” “可我认为应该没有,我从不记得,我见过薄先生,您大概可能认错人了。”她这样一认真说话,就有了些那几年的模样。 尽管如今,她年纪还这样小。 薄斯年有些无言以对,没过脑子就应了一句:“你长得有些像我妹妹。” 陆宁:? 薄斯年顺着往下说:“五官有几分像,我见你就觉得有点亲切。 今天会到你家来,也确实是因为有跟陆氏的合作,你别误会,我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任何企图。” 他把话摊开了说,倒是陆宁感觉有些不大好意思了,似乎自己小人之心了。 她松了口气,却又无来由有一瞬间的几分失落,原来还确实是多想了。 薄斯年大概看出来她很不自在,拉开车门道:“那我就先走了。” 她点头:“好,路上小心。” 车子驶离,她在原地多站了一会,摸了摸脸,有些热。 这一夜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反复着他那句话。 “你长得像我妹妹,我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任何企图。” 也是,他那么年轻都是总裁了。 对她一个未成年人,还能有什么企图。 就算把她卖了,跟薄氏相比,也好像卖不了几个钱吧? 她卷着被子,有些懊恼地盯着落地窗外的月色,她到底为什么要问他那么尴尬的问题? * 牧辰逸别墅。 牧辰逸跟薄斯年在沙发上相对而坐,随即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未成年?薄大少,你如果工作压力太大,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 薄斯年面色毫无波澜地看向他:“我说认真的。” 牧辰逸面上是大写的错愕:“我也是说认真的,虽说金钱是万能的,但人生而为人,咱还是先得做个人。” 薄斯年显然丝毫不觉得有愧:“虚岁十七了,离成年也差不了多久了,这个不是问题,等等就长大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一本正经面不改色地说冷笑话的? 牧辰逸语重心长劝导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你还有顾琳琅,别折祖国的花骨朵啊。” 薄斯年蹙眉,有些不耐:“别废话,说正事,怎么样可以最快接近她,又不让她生疑反感?” 牧辰逸再喝了口咖啡,平稳了一下惊魂未定的内心:“这个,咱真不能下手啊,太小了。” 薄斯年起身往外面走:“算了,我自己想。” 牧辰逸起身跟他出去:“你不会认真的吧?” 薄斯年“嗯”了一声,出了别墅。 牧辰逸颇为委婉地提醒了一句:“我也没法多拦着你,你注意尺度啊,弄不好可是触犯法律的。” 薄斯年顿住步子,回头看他,看起来有点想揍他。 牧辰逸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我也不跟你多开玩笑。 这人家既然已经对你有点抵触了,凡事欲速则不达,你最好是晾她两天,别一直去找她,小姑娘家家的胆子小。” 薄斯年解了袖扣,终于听到他说了句有用的,到底还是放弃了动手的冲动,开车离开了。 车子消失在了别墅外面,牧辰逸憋了这么久,终于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 他之前说什么来着? 这男人年纪大了单身久了,是真的容易产生不良嗜好的。 他回到客厅,到底是没忍住给薄倩倩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要不来趟海市吧,劝你哥想开点。他看上了个十六岁的未成年小姑娘,打算来真的。” 那边这个点玩得正乐呵,电话里有些嘈杂。 隔了半晌,薄倩倩声音才传过来:“你说什么,姑娘?我哥谈女朋友了,还有这好事?” 牧辰逸应声:“对,十六岁,未成年。” 薄倩倩短暂的静默后,语气有些同情:“牧哥哥,有病的话还是要及时去治。” 牧辰逸显然很认同:“对,我也是这么跟他……” “我说你。”薄倩倩很笃定地打断了他的话。 牧辰逸蹙眉:“不是,我说真的。” 那边显然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要不我跟牧叔叔或者知舟哥说一声,让他们给你物色个合适的医生吧,你有什么要求吗?” 牧辰逸气得想拍桌子:“我没病,我好得很。我说的千真万确,不信你去问你哥。” 薄倩倩不耐地拒绝:“我还想多活两天,这么说吧,我哥看上个未成年,还没你看上个新生儿的可信度高。就这样挂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牧辰逸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信算了,以后等薄大少把人带回去了,有他们薄家人后悔的时候。 反正该提醒的,他已经提醒了。 不过想想他也好奇了起来,现在连十六岁的小朋友,都有这么大本事了吗? 北城那些女人,清纯的妖艳的各式各样,手段算是五花八门都用尽了,也没见谁真傍上薄斯年。 那位一直以“薄斯年娃娃亲”自诩的顾琳琅,唯一一个还算有点名分的,好像还连跟薄斯年牵手都没有过。 怎么办,突然好好奇,那个未成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明天得去联系个私家侦探,看能不能挖出点什么惊人内幕出来。 薄斯年开着车,冷不防就打了个喷嚏。 没感冒啊,难道陆宁也终于开始念叨他了? 前一刻牧辰逸“晾她几天”的教诲很快被他抛掷脑后,他到底是又没忍住,将车开到了陆家别墅外面,看着陆宁卧室的灯光,就在车里睡了一晚上。 睡得天色亮起时,他突然听到有嘈杂的声响,再是脚步声往这边过来,他立刻就惊醒了。 第601章 陆薄 薄斯年得知宋知舟回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立刻启动车子,想掉头离开。 但已经来不及了,温琼音正送陆宁出来,远远就认出了铁艺门外薄斯年的车。 她诧异了一下,立刻加快步子就过来了。 薄斯年走不掉了,只能下车,神色如常打招呼:“阿姨早。” 温琼音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薄先生早,您这么早过来,是来找我先生有事吗?” 陆宁背着书包从后面出来,她本打算直接走的,又觉得不礼貌,还是停下来跟薄斯年打了个招呼。 薄斯年面色有些不自然:“我刚好也住这边,路过这里。” 温琼音笑着点头:“这么巧,您吃过早餐了吗,要不要进去吃点?” 他四处都是房子,会住在这也并不奇怪。 何况这个别墅区地段好,确实离薄氏海市分公司也近。 “不用了,吃过了。”他摇头,视线落到了陆宁身上。 “我去公司,刚好能经过市一中,需要我顺路送你吗?” 话题突然转向了她,陆宁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谢谢薄先生,我还约了我同学。” 温琼音笑着:“不麻烦吧?” 薄斯年应了声“不麻烦。” 陆宁低声开口:“妈,嘉煜还在他家等我过去。” “你去齐家还得走一段路,薄先生顺便捎上你,你早些去学校还能多看会书。” 温琼音说着,再跟薄斯年道谢:“那就麻烦薄先生了。” 高考前夕,争分夺秒也不是说说而已,时间确实很宝贵。 何况温琼音也能看出来,齐嘉煜对陆宁有些想法,这眼看就要高考了,她有些担心这两孩子来往太多了,分了心耽误了学习。 至于薄斯年,她理所当然认为,他跟陆宁肯定不会有什么的,毕竟这年龄和阅历的差距摆在这里。 薄斯年帮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那上车吧,别迟到了。” 陆宁道了声谢,将书包拿下来再坐了进去。 温琼音在车外嘱咐她:“到学校好好听课啊,别又跟着林小夕玩去了。” 薄斯年上了车,陆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撵她:“好了好了,妈你进去吧,我知道。” 温琼音看向车子驶离,这才回身进了别墅,并没太把薄斯年的事情放在心上。 车刚开出别墅区,齐嘉煜就打了电话过来。 陆宁从书包里翻出手机,按了接听,那边声音传过来:“你别来我家了,我让我哥开车过来你那边,省得你走路。” 身边坐着个半生不熟的人,陆宁声音低了点,有些拘谨:“不用麻烦你了,我坐了别人的车过去。” 那边听着她这奇怪的语气,静默了两秒才应声:“谁的车啊,你说话怎么跟只蚊子似的?” “反正不用麻烦你了,那就这样我先挂了。”陆宁急着挂电话,担心他又说些有的没的。 薄斯年隔得近,电话里的声音他或许也能听到。 齐嘉煜对她的事情尤其敏感,扬高声音追问了一句:“我说不会又是那个老男人吧?你也不怕他把你卖了?” 陆宁差点就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那个……” 她忍,身边还有人,她不能口不择言。 她到底还是没再说下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车里安静了下来,她也不知道刚刚那话,他听到了没有。 薄斯年面色微微抽动,老男人,老。 但他仍是正常开车,当什么都没听到。 陆宁无来由觉得心虚,好像是自己骂了他似的。 她还是没忍住,侧目小心看了他一眼:“你,没听到吧?” 薄斯年含笑看她:“听到什么?” “没,没什么。”她连连摇头,将手机放回了书包里。 薄斯年看向她书包里露出来的餐盒:“还没吃饭?” 陆宁立刻将书包合上:“不小心睡过头了,我带到学校去吃。” 她以前都是这样的,早餐带在车上吃,这样也能多睡会。 高三功课太多,真的太缺乏睡眠了,能多睡十分钟都尤其幸福。 但在他车上,她不好意思直接吃。 导航提示前方事故堵车,薄斯年左转换了条路,再开口:“没事,你可以直接在这吃,你妈还说让你去学校多看会书。” 她也没多客气,想着等下去学校还要补试卷,还是把餐盒拿了出来。 早餐是一盒温的鲜牛奶,一个鸡蛋和一盒奶黄包。 她吃到一半,感觉身边人在看着她,立刻侧目,就正好看到薄斯年避开了视线。 这个男人,怎么有时候显得极其正常,有时候又显得极其奇怪? 他开车居然还看她吃早餐,这样真的让她很担心行车安全。 嘴里嚼着半颗鸡蛋,她有些费力地咽下去,出于礼貌问了他一句:“你早餐吃饱了吗,要再吃点吗?” 他用着极其平常的语气,应了声“好”。 陆宁立刻头大,他难道听不出来,她只是客气一下问一句而已吗? 鸡蛋她吃完了,牛奶她喝过了,只剩下两个奶黄包了。 他在开车,不方便拿筷子,也不能直接用手抓吧。 话已经问出口了,她硬着头皮夹了一个奶黄包递过去:“只剩这个了,你要吃吗?” 薄斯年轻点刹车,将车速降了点,再偏头就着她的手,吃了一口。 随即他将身体坐回去,继续若无其事地开车。 陆宁呆呆看向被他咬了一口的奶黄包,她手上还保持着拿筷子伸向他那边的姿势,从手指到肩膀都僵硬了。 她还没回过神来,薄斯年已经偏头过来,将另一半也吃掉了。 随即他颇为诚恳地赞赏了一句:“味道不错。” 陆宁将筷子收回去,脑子里跟塞了浆糊一般,有些手忙脚乱地将餐盒收拾了。 越是想要冷静点,她一张脸就越是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救命,她为什么要反应这么大。 他在开车,自己不好拿也很正常啊,筷子也是她主动伸过去的啊。 是她自己问他吃不吃的,所以他吃了也很正常啊。 她一句话也没说了,一直到车子在学校门口停下来,她道谢下车再进学校,自始至终都没敢再看薄斯年一眼。 薄斯年看向她背影消失在校园里,一直冷静的面色,终于没绷住,露出笑意来。 掉头离开,牧辰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哥回国了,我今天回北城,你一起回去吗?” 第602章 陆薄 他一直就叫牧知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笑意凝固在脸上,他笑不出来了。 半晌他才问那边:“你哪来的哥?” 牧辰逸语气有些莫名其妙:“就我表哥啊,牧知舟。” 薄斯年更加笑不出来了:“不是还没相认吗?” 那边静默了两秒,大概以为他还在睡觉:“你没睡醒就再睡会吧,我晚些再打给你。 啊也不用,你就说你回不回北城吧,不回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这个时候,宋知舟不是才二十二岁,才刚进医院当医生吗? 他跟牧家,还远远没到相认的时候。 他追问了一句:“是你舅舅的儿子,牧叔叔跟尹阿姨的儿子?他什么时候回牧家的?” 那边有些跟他聊不下去了:“你在说什么,就我舅舅的儿子啊,生在牧家长在牧家,哪来的什么相认?” 薄斯年掌心缓缓紧握,他如今回到了九年前,却又并不是简单地回到,很多事情都并不一样了。 那宋知杰呢,那个撞死他养父母的宋知杰呢? “你还有哥哥吗,或者说你表哥还有弟弟吗?” 牧辰逸很怀疑他在开玩笑:“没有啊,什么哥哥弟弟的,我跟我表哥都是独生子。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睡醒了再聊。” 不待他再多问,那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薄斯年突然想起了他的养父母,那他们呢? 宋知杰并不存在,那他们也没出事吧? 还是说,他也并没有被收养这回事了。 他脑子里突然闪现,昨天翻手机通讯录时,一个熟悉的备注名。 他立即将手机拿出来,急切地重新翻看联系人,视线停留在“养母”那两个字上,他手猛然僵住了。 他伸手触碰那两个字,呼吸似乎都凝滞了,手止不住地发抖。 所以思念的人都还在,一切的遗憾也都没有了吗? 宋知舟一样,他也一样,陆宁也一样。 他们最亲最爱的人,都陪在了身边,并没有离开。 他急切而紧张地拨通了那个号码,那边接听得很快,熟悉久违的声音传过来的那一刹那,他一颗心狠狠颤动。 “斯年啊,工作不忙了?” 薄斯年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露。 他喉咙里如同堵了棉花,许久才试探着叫了声:“妈?” “诶,晚上要是忙完了,就来爸妈这吃饭,地方还记得吧?要不要我让你爸给你发个位置?” 那边声音温和含笑,在手机里清晰传过来。 薄斯年手越抖越厉害:“我现在就过来,您发位置给我。” 那边说了声“好”,很快微信里就有位置发了进来。 蔚宣的电话打了进来,是公司里的事。 薄斯年直接挂了电话,打开了微信里收到的位置,就立刻开车去那边。 车开到半路,陈叔又打了电话进来,这个点,公司大概都乱成一锅粥了。 陈叔昨天还说,今天上午有集团会议。 薄斯年不管不顾地又按了挂断,只顾着开车,看向导航上越来越近的那个位置。 车开到了一栋别墅外面,岑玉已经站在铁艺门外等他了。 一看他下车,她立刻迎了过来:“这孩子,这个点怎么来这了?是有事吗?” 她身后方兴文也迎了出来:“早餐吃过了吗,屋里还有,先进去吃点吧。” 一对中年夫妇,就这样好好地站在他面前,似乎真的从未离开过。 薄斯年喉间哽着,说不出话来。 进去后,岑玉就大碗小碗地将厨房里的东西搬出来,一边跟他说话。 “以后别找保姆过来了,爸妈在山村里过习惯了,也不需要别人来照顾,你啊,多操心你自己。” 薄斯年一句话没说,坐在餐桌边,眼眸有些泛红。 岑玉帮他盛着粥,继续说着:“你选的这房子倒也清静,就是大了些,我们两口子住的也浪费。 你生父母那边,都还好吧,公司的事情还顺不顺利?” 她看薄斯年一直不回答,也不吃东西,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都不说话?” 薄斯年隔了半晌才开口:“我吃过了,我父母……没为难你们吧?” 岑玉笑着在他对面坐下来:“这是什么话? 薄董事长跟太太那么好的人,当年你十五岁回薄家后,薄家就一直对我们两口子千恩万谢的,哪来的什么为难?” 薄斯年坐了一上午,一直到在这边吃了午饭,才回了公司。 那边蔚宣一个人忙得团团转,一直都是工作狂魔的总裁,居然一夕之间突然玩失踪了。 整个董事会都在找他这个特助要人,他都要急疯了。 在他第N次拨通薄斯年的电话时,薄斯年出现在了他面前。 蔚宣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随即长长吁了一口气:“总裁,您来了。” 终于来了,可算是来了,再不来他就要被那帮董事会逼死了。 薄斯年扫了他一眼,接过了他手里的一摞文件。 进了总裁室,他坐下翻开文件,是关于下个季度的运营计划,有三个备选方案。 他只粗略扫了一眼,随即推还给了蔚宣:“全部驳回,我明天会做出一份新的运营计划,交给董事会。” 蔚宣愣在原地,片刻才小心询问:“总裁,这是整个董事会这段时间连夜策划出来的,确定要……全部驳回吗?” 何况这运营方案,董事会一起商议时,薄斯年也参与了。 薄斯年看他不走,显然在质疑他的决定。 他抬指敲了敲办公桌,看向蔚宣:“要不你来?” 蔚宣一个激灵,立刻拿起了文件:“总裁说笑了,那我就先去转告董事会了。” 蔚宣刚转告了他的话下去,不出半小时,董事会就闹翻天了。 三个方案全部驳回,合着整个董事会一个多月的心血,就这么白费了? 身为董事会中的元老,也是素来跟薄斯年最针锋相对的一个,薄二叔第一个冲来了总裁室讨要说法。 “大侄子啊,年轻气盛没什么不好,但你也不能这样冲动行事,寒了诸位老董事的心啊。” 薄斯年身体后倚在座椅上,看向眼前一脸气愤的中年男人:“我有权力驳回并重定方案,也会承担相应的责任和后果。” 薄二叔气得一时口不择言:“诸位老董事都有几十年的集团管理经验了。 你说驳回就驳回,短期内难道还能有更好的方案吗?公司亏损了,谁来担责。” “我担。”薄斯年淡声打断他的话。 “二叔似乎很不相信我,那不如这样,我拿我手里一半的股份,就押这一次的方案。二叔手里股份不少,有兴趣也试试吗?” 第603章 陆薄 薄斯年暗暗吃醋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二叔本来是过来兴师问罪的,没想到薄斯年会突然敢拿出这么大的赌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薄氏的股权,薄斯年和薄鸿祯占最多,两人各持股三成。 其次是薄二叔持股两成。 其他股东持股总和,则是剩下的两成。 现在薄斯年说拿出手上一半的股份,来押这一次的方案,也就是一点五成的股份。 这个数目,已经价值千亿了,近乎抵得上薄二叔手里的股份了。 薄二叔面色僵了僵:“大侄子,你这是开什么玩笑?” 薄斯年低笑:“我言出必行,对我手里的方案有十足的信心。 这个赌注,是我给整个薄氏和董事会的保证。那二叔呢,有这个自信吗?” 薄二叔自然不会乐意,他手里的股份本来就比薄斯年少,这几年一直想尽了办法,想收购其他股东手里的股份。 他要是再让出一成,那他就彻底没法跟薄斯年争了。 他面上有些挂不住,低斥了一句“天真”,就回身出去了。 薄斯年这一个决定,让整个董事会从上一刻的震怒,迅速转为了震惊。 一点五成的股份做担保,董事会再大的怒火也消了。 倒是都暗暗等着看这个年轻冲动的总裁,事后怎么收场。 薄斯年放下话,使用他拟定的方案,下个季度的盈利如果不能超百分之十,他手里的一半股份,就交由董事会和股东会共同处置。 至于薄二叔,除了看戏,他手里的股份捏得死死的,半点不乐意拿出来对赌。 这个赌注一下,薄斯年隔天出了方案,董事会直接近乎全票通过了。 虽然年轻,到底也是有足够实力的,他的方案不可能有大问题。 但要让盈利超百分之十,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穆雅丹得知了这件事,急得赶紧让薄鸿祯阻拦他。 薄鸿祯却是并不担心地只笑:“董事会那帮老东西,一直不温不火地挤兑他看不上他。 就该下个重注,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胆识,这才是我薄鸿祯的儿子。” 穆雅丹仍是极不放心:“这要是赌输了,可不就是便宜了他二叔?” 薄鸿祯笑而不答,敢下这样的赌注,如果没有必赢的把握,那就真的如董事会猜测的那样,他只是冲动不自量力了。 真要是那样的话,这股份就算现在不丢,以后也只怕守不住。 * 方案确定下来后,薄斯年重新约见了莫思远,合同也顺利谈了下来。 蔚宣惊得目瞪口呆,但他不知道,在薄斯年的记忆里,他跟莫思远早已是很多年的至交了。 关于这位莫氏老总的喜好,薄斯年比谁都清楚。 合同谈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莫思远因为临时有事,就并没跟薄斯年一起吃晚饭了。 董事会那边得了消息,说是要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 薄斯年没去,直接要蔚宣找个借口推了,自己开车径直去了市一中。 他也就两天没过来,却感觉似乎又好久没见她了。 这两天忙着运营方案和谈合同的事情,他两夜都近乎没合眼了。 好不容易到现在,才终于算是忙完了这边的事情,可以回北城了。 车在市一中门口停下,还没到放学的时间,校门口出入的人还不多。 他的车显眼了些,门口的保安总是往这边看。 在他旁边不远处,还停着辆车,大概也是来接学生的。 那车的车窗打开了一半,他看了一眼,能看到驾驶位上男人的侧脸。 感觉有点眼熟,一时又也想不起来。 等了十多分钟,出来的学生就渐渐多了起来。 高中是寄宿制,走读的学生占少数,所以虽然到了放学时间,出来的学生也并不是特别多。 齐嘉木坐在车里,远远看到陆宁跟齐嘉煜几个人走出来,就将车开了双闪。 薄斯年才意识到,身边这辆车里的人,是陆宁认识的。 他思索着要不要下来叫她,陆宁就已经注意到了他这边。 她正打算上齐嘉木的车,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薄斯年开了车窗,她走近了,先开了口:“薄先生,又这么巧。” 他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借口,索性也没找了:“我下班回去,想着可以顺路来接你。” 陆宁被他这话说得有些脸红,身后不远处齐嘉煜的目光,尤其地不痛快。 他看陆宁不回去,就直接走了过来叫她:“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都开始下雨了,我们先过去上车。” 薄斯年看向齐嘉煜,再看向陆宁问了句:“你同学?” 陆宁有些尴尬地点头:“嗯,同班同学。” 他含笑跟齐嘉煜打了声招呼:“你好。” 齐嘉煜隐隐觉得不舒坦,明明他是站着的,这男人是坐在车里的,他却无来由感觉气势被他压了一截。 他感觉肯定是因为这个男人年龄大,老男人气势肯定足了。 他应了句“你好”,就伸手去拉陆宁的手臂:“走吧。” 薄斯年推开车门下了车,撑开了一把木质黑伞,绕到了陆宁这边来,将伞面倾斜到她这边,帮她挡了雨。 其实雨才开始下,还很小,才偶尔滴几滴。 齐嘉煜一直说下雨,也是想找个理由催陆宁走。 薄斯年看向齐嘉煜:“谢谢你了,我刚好要去她家,我带她回去就行了。” 齐嘉煜大概还是头一次抬头看人,他个子也一米八了,别说是高中生里,就是外面的成年人,比他高的也并不多。 他有些冷淡地“哦”了一声,再问陆宁:“那你跟他回去,我就先走了?” 薄斯年帮她开了副驾驶车门:“先上车吧,外面风大。” 陆宁侧目去看齐嘉煜:“那你先回去,你卷子我晚上给你送过来。” 齐嘉煜又“哦”了一声,回身就走了。 陆宁上了车,薄斯年开车,沉默了半路,她还是觉得有些紧张。 也并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生疏不自在,就是有点紧张。 她没话找话说:“你们公司也刚好这个点下班吗?” 他应声:“今天在外面谈合同,所以下班早一点。” 又没话说了,陆宁索性看向车窗外,欣赏外面什么都没有的风景。 等到家时,已经是六点多了。 下车前,她还是习惯性地礼貌问了一句:“薄先生吃过晚饭了吗,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毫不意外地,他又同意的。 这该死的礼貌,她为什么要问这一句? 第604章 陆薄 阿宁,你真的回来了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等到家吃饭,照样是其乐融融。 温琼音跟陆成弘一直照顾薄斯年,怕他拘谨,要他多吃点。 但陆宁觉得,他绝对没有半点的拘谨,他完全比她还要自在。 倒是她这个女儿,显然被温琼音和陆成弘遗忘在一边了。 等吃完饭,家教老师就给温琼音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家里临时有事,今天来不了了。 温琼音一挂了电话就忍不住抱怨:“你说这有事怎么也不早点说,宁宁眼看就要高考了,今晚还等着她讲数学试卷呢。” 陆宁一边收拾了碗筷,一边应声:“那我去找齐嘉煜算了吧,他数学好。” 薄斯年想起在校门口见到的那个男孩子,就搭了句话:“高中数学不难吧,卷子我看看。” 看了看的结果,就是他临场发挥,给陆宁讲了两道题。 陆宁一直对数学的这类压轴题一知半解,可在他这种并不专业的讲解模式下,她居然听懂了。 温琼音简直喜出望外,当即端了水果饮料,请薄斯年带陆宁去书房说。 一张试卷仔细讲下来,就是两个多小时。 陆宁听完了,感觉她将齐嘉煜做过的试卷带回来,简直是多此一举。 她甚至开始飘飘然,感觉她数学成绩不好,不是智商和理解能力的问题,是没能遇上一个合适的好老师。 有道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所以她没忍住问了一句:“薄先生是不是有些其他方面的兼职?” 薄斯年将她试卷折起来,被她这话逗笑:“暂时还没有,你要是听得还习惯,我可以考虑接份兼职。” 陆宁颇为诚恳地接话:“贵吗?” “熟人可以打折。”他顺着她的话开玩笑。 融洽的气氛,在他不小心从她课本里抖出来一张试卷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陆宁面上笑意瞬间收住,立刻上手就想将试卷拿走。 卷子对折着,正好露出了上面的分数:“61”。 气氛静默了两秒,薄斯年笑着将试卷递给她:“刚好及格,你运气不错。” 她尬笑着连连点头,立刻将试卷重新折好,塞到了书架上。 随即薄斯年想到什么,幽幽再说了一句:“我记得我们那时候,数学满分是一百五。” 陆宁笑意再一次凝固,这么多年了,高考数学满分一百五,难道什么时候变过吗? 她红了脸,强自辩解:“我就数学不好,其他科目都好,而且我是艺术生,对文化成绩要求没那么高的。” 那张试卷到底被薄斯年又拿了出来,给她一道道讲解错题。 中途温琼音进来了一次,因为已经很晚了,她借口进来送了两杯茶。 但看他们讲题还讲得挺认真,她放下了茶杯,就笑呵呵地出去,轻声带上了门。 一下了楼,她眉眼都笑弯了,跟陆成弘低声说话:“真想不到薄先生还会这个。 可惜了他是生意人,要是真能给宁宁当家教,就再好不过了。” 陆成弘笑着:“你倒是想得好,薄先生要是留在这给你女儿当了家教,明天这国内的新闻头条,可就得换了。” 温琼音有些不大甘心:“我不也就说说而已,人家就算真愿意,他的时间谁请得起。” 她说着,又看了眼楼上的方向,真是可惜了。 她之前找了那么久的家教,好不容易选到的现在这个,教了这么久,效果也不大。 陆宁是美术特长生,绘画已经在去年年底就考试过了,成绩很好。 文化课成绩不出问题的话,就能顺利进北艺大了,可偏偏就这数学一直拖后腿。 她轻声叹息着,让陆成弘在客厅多坐会,就先回卧室了。 薄斯年给陆宁讲到最后一题,翻开课本给她指公式:“先代入这个……” 身边的人没回应了,他侧目看过去,发现她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她睡得很香,他抬腕看了下手表,才发现居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他素来不是习惯熬夜的人,可今晚都没发现这么夜深了。 灯光投射下来,她歪头惬意地睡着,露出来半张侧脸。 室内温度有些偏低,她时不时将手臂缩一缩,就这样没有任何防备地入睡了。 薄斯年没叫她,也没起身离开,看向落地窗外黑漆漆的夜色。 如果再过两年,如果他们真的能重新在一起,如果此刻这里是北苑的卧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他可以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可以偷偷或者光明正大地亲吻她。 但那是如果,不是现在。 她睡得沉,有头发滑落下来,遮在了侧脸上。 手上还拿着一支笔,她手臂枕在头下面。 房间里静悄悄的,薄斯年沉默坐了良久,小心伸手过去,长指将她脸上的那缕头发拨开来。 怕她突然醒来,他甚至紧张到连手都有些僵硬了。 她没有反应,仍是睡得安稳。 灯光下,她面色瓷白,却不是那些年的苍白,而是带着健康的红润。 他很仔细地看着,已经有太久,他没有这样肆无忌惮地看过她了。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将心里填得满满当当的。 他看得失神,轻声开口:“阿宁,你真的回来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无声。 薄斯年小心将她手上的那支笔抽出来,到底是克制住了想将她抱回卧室的习惯和冲动。 他盯着她看,眼睛有些酸涩,却又觉得有些新奇,忍不住低声笑了。 “还这么小,得等多久才能长大?” 她明明睡着了,却似乎听见了似的,微微蹙了下眉头。 薄斯年没再多待,已经很晚了,他再待下去,陆成弘跟温琼音该有想法了。 他下楼,陆成弘送他出门,连声跟他道谢。 薄斯年应声“不用”,告诉他陆宁在书房睡着了后,就上车先离开了。 他开车离开别墅区,经过保安亭时,有一辆车正从外面开进来。 都临近半夜了,出入的车很少,所以那辆车算是显眼。 那车正好和薄斯年的车擦肩而过,就在那一瞬间,薄斯年看到了后座上的那个男人。 极短暂的一眼,但他无比确定,他没有看错,那个男人是宋知舟。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蓦然收紧。 第605章 陆薄 薄斯年抱陆宁去医院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在薄斯年看过来的那一瞬间,牧知舟坐在车后座,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擦肩而过,极短暂的对视,牧知舟愣了一下。 这么巧,一来这就刚好遇上了? 他立刻叫前面开车的齐嘉木停车,再往外看时,薄斯年的车却已经直接离开了。 他觉得有些奇怪,刚刚明明都见到了,怎么着也应该会停车打声招呼才是。 齐嘉木停了车,从后视镜里看向后面离开的车:“怎么了,你认识的人?” “嗯,他可能是有事,走吧。”牧知舟将视线收回来,让齐嘉木继续开车。 齐嘉木回想起刚刚那一眼:“那车有点眼熟,我今天好像在哪见到了,是也住在这里面吧?” 牧知舟没再多想:“不清楚,他来这边出差,或许也住这吧。” 他想起牧辰逸前两天跟他说,薄斯年最近很奇怪,还看上了一个未成年小朋友。 刚刚那一眼,倒确实显得有点奇怪。 等改天有时间,再问问他。 到齐嘉木家时,齐嘉煜正在客厅里打电话:“我不管,你现在得帮我送过来,我还有一道题没写完。你要是不来,我就现在过去找你。” 陆宁趴在桌子上睡觉,被齐嘉煜一个电话吵醒,接了电话,他就要她送试卷过去。 她看了下时间,这个点都半夜了,齐嘉煜要是来她家,她妈肯定又得说了。 她有些头疼:“要不我明早帮你送过来吧,你早上去学校补一下不就行了。” 那边干脆利落地一句话:“不行,你说好了今晚给我送回来的。” 陆宁:“……”她怎么感觉,他越来越幼稚了? 她妥协:“好好好,我怕了你,现在给你送来。” 挂了电话,陆成弘就在外面敲门:“宁宁啊,别睡书房,早点去卧室睡。” 陆宁将手机放到桌子上:“好,知道了爸,你去睡吧。” 外面脚步声往另一边卧室去了,陆宁起身去开门,就看到陆成弘进了卧室。 她多等了一会,这才轻手轻脚地下楼出门,去了旁边的齐嘉煜家。 齐嘉煜站在铁艺门外等她,看她走过来,就质问她:“那男人去你家了?你爸妈也不管管?” 陆宁将试卷递给他,皱了眉头:“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进来吧,我买了好吃的。”他侧开一步,让她进来。 陆宁一边嘴上说着“晚上吃东西容易长胖的”,一边脚步已经往里面去了。 到玄关换了鞋再进去,她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一个背影,习惯性叫了声“嘉木哥”。 沙发上的男人回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陆宁面色愣了一下,杵在原地有些尴尬。 齐嘉煜走近过来跟她解释:“我哥的大学同学,他来这边出差。” 陆宁挠了挠脖子,面上表情也微微拘谨了些:“哥哥好。” 牧知舟应声“你好”,他没大在意,但多看了她一眼。 齐嘉煜一边将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一边问陆宁:“吃辣吗,喝不喝可乐。” 陆宁暗暗点头,沙发上坐着的牧知舟,视线就看了过来:“这么晚了辣的冰的少吃一点比较好,对肠胃不大好。” 陆宁刚戴上一只一次性手套,求助的目光看向齐嘉煜。 齐嘉煜将餐盒打开,一边开口:“没事,只偶尔吃一次。他是医生,医生的饮食作息跟常人比不了的。” 牧知舟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阻拦的话,将电脑放在腿上,继续敲键盘。 陆宁感觉,这样晾着个陌生人在一旁,自顾自吃东西也不大合适,就问了一句:“哥哥要一起吃一点吗?” 牧知舟摇头:“我不用,谢谢。” 齐嘉煜一边啃着鸭脖,一边看着她:“你不用管他,他这人佛性到可怕。 晚上八点后不吃东西,早上六点起床,晚上九点入睡。工作拼命,饮酒适度,从不抽烟。” 陆宁缓缓张大嘴巴,真的有这么严谨的人吗? 意识到被谈论的对象还在旁边,她立刻控制住了自己惊讶的表情:“自律挺好的,挺好的。” 等吃完东西,齐嘉煜送了她回去。 事实证明,医生的话还是要听的,她第二天就出事了。 次日一早,陆宁照样六点起床,等收拾完吃了早餐,薄斯年就已经等在了外面。 她几乎是自然而然就上了车,坐稳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什么,看着他说了声“谢谢”。 结果车行到半路,她肚子就开始绞痛了。 她早上一起来就拉肚子了,但现在不像是要拉肚子,就是腹痛。 她手臂下意识压在小腹上,低着头,想至少先忍到学校。 到时候去校医那里买点药,应该就好了。 她头埋得低,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冒了汗,嘴唇咬得有些发白。 薄斯年经过学校附近的商场,问她:“要买什么吗?” 她没应声,半晌才低应:“不用。” 薄斯年侧目看过去,才发现她手臂都抖了。 他立刻踩了刹车,将车停到了路边,倾身过去看她:“怎么了?” 她忍着疼,又有些难堪,面色红白交加。 “没事,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薄斯年丝毫不委婉地问了一句:“生理期?” 陆宁一张脸涨得更红:“应该不是。” 他伸手将她脸上的头发拨开来,看到她面色冷白,额发都湿透了。 他下车从后面拿了块绒毯过来,盖到了她身上:“先忍忍,我带你去医院。” 陆宁牙关打颤:“不用,等会应该就好了,我没请假。” 他没应声,直接将车往医院里开。 到那边的时候,陆宁一张脸已经惨白了。 薄斯年沉着脸推开车门下车,绕去她那边开了车门,极短暂地迟疑后,就帮她解了安全带,将人打横抱了出去。 她后背都湿透了,整个人只觉得冷。 他将绒毯仍是盖在她身上,就快步进了就诊楼。 这样的一幕很是显眼,算是把四周的目光都引过来了。 陆宁疼得直咬牙,靠在他胸口,仍是觉得一张脸红得发烫。 有护士帮忙推了个推床过来,将人先带去了病房。 往病房去的走廊上,就正碰见穿着白大褂过来的齐嘉木。 齐嘉木看向推床上的人,立刻变了脸色:“怎么了这是?” 这一眼,薄斯年认了出来,他是宋知舟之前的那个同事,关系很好。 齐嘉木跟进了病房,内科医生过来做了检查,结果是急性肠胃炎。 医生表情严肃地看向陆宁:“是不是吃什么了?” 他话音刚落,牧知舟就进来叫齐嘉木:“你一个外科医生,怎么跑内科来了?让我找半天。” 第606章 陆薄 叫他哥哥,叫我薄先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正端了热水进来,拿温毛巾帮陆宁擦脸。 陆宁将昨晚吃的东西告诉医生,再伸手想阻拦他,脸上热得发烫:“没事,我自己来就行了。” “你手上在打点滴,别动。”他连分寸都快忘了,自己坐到床沿,将她伸过来的手放回了床上,拿着毛巾帮她擦额上的汗。 这样近的距离,他毛巾伸过去时,牧知舟就正好从外面进来。 他一进来就看到薄斯年在给一个小姑娘擦汗,他感觉自己眼睛真的坏掉了。 没看错的话,这小姑娘就是他昨晚见到的那个,齐嘉煜的同学,不出意外就也是高中生。 他反应还不算太迟钝,立刻就想到了牧辰逸说的,薄斯年看上了一个未成年小朋友。 齐嘉煜回头看向牧知舟:“我一个熟人病了,过来看看,你先去我办公室坐会吧。” 牧知舟没应声,面上带着很重的诧异:“斯年,你也在。” 薄斯年无来由居然感到了心虚,立刻将帮陆宁擦汗的手收了回来,没过脑子就打了声招呼:“宋医生。” 牧知舟一脸莫名:“什么?” 他这声“宋医生”,看着不像是在叫别人。 薄斯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他没料到会在这里再撞见宋知舟,所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牧知舟也没多问,跟床上的陆宁半开玩笑:“又见面了,医生的话还是要听吧?” “下次晚上再也不吃了。”陆宁有些尴尬地应着。 薄斯年突然就敏感了起来:“你们见过吗?” 陆宁点头:“我昨晚给我同学那送试卷,见到了这个哥哥一次。” 牧知舟问薄斯年:“这位是斯年的……” “一个合作方的女儿,我今早刚好顺路送她去学校。”薄斯年解释得尤其不自然。 牧知舟笑着,看破不说破。 看来辰逸还真没夸大其词,这位是齐嘉煜那孩子的同学,年龄上算起来,确实应该也才十六七。 但以薄斯年的性子,会看上这样小的小姑娘,好像很难找到合适的理由。 虽说他觉得不大看好,但也并不会去多评点别人的私生活,所以也没多问。 齐嘉木叫了他出去,到办公室给他倒了茶,随口开玩笑:“我听谢正说,尹阿姨又给你安排相亲了?” 牧知舟随手翻了翻齐嘉木办公桌上的文件,不甚在意地应声道:“我妈她是见我回国了,没事找点乐子。” 齐嘉木将茶端过来:“我看着可不是,尹阿姨是真想给你找个女朋友。 我觉得阿姨眼光不会差啊,你就没有感兴趣的?” “没有。”牧知舟接了茶,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半点没迟疑。 齐嘉木到办公桌前坐下,“啧啧”了两声:“我有时候是真好奇。 会不会也能出现一个人,打破一下你这一成不变的生活方式。” 他应着:“我觉得现在挺好,管好公司,偶尔去医院看看。我不大喜欢被人约束,也不大喜欢约束别人。” 齐嘉木有些哭笑不得:“所以在你眼里,谈恋爱就只是约束跟被约束了?” “难道不是吗,目前而言,我还没想到其他的意义。”牧知舟将随手翻看了下的文件,重新放回了齐嘉木的文件夹里。 他这两天是来牧氏这边的公司出差的,正好也很久没见过齐嘉木了,就顺便过来看看。 今天上午有个会议临时推迟了,他也难得腾出了半天的空闲,就来了这,这边医院他有股份。 齐嘉木摊手,表示很佩服。 * 病房里,薄斯年给陆宁倒了水,让她吃了药片。 接连三瓶点滴要挂,陆宁急着要回学校,好几次欲言又止。 薄斯年起身出去帮她接了次检查单,看她又想说话,先开了口。 “先在这好好待着吧,医生说你是急性肠胃炎,容易反复,最好是住两天院。你学校那边,我帮你请假了。” 陆宁沮丧地接了单子:“你有我们老师的电话吗?” “没有,我有校长的。”他答得神色如常,坐到了床边。 陆宁反应立刻大了:“你给我们校长打电话了?” 他点头,没再说话。 她沉默了半晌,也只能认命:“好吧。” 她已经能想象,校长亲自过去找她班主任,帮她请假的画面。 最好不要让同学知道了,不然还以为她是得了什么大病。 薄斯年看她面色好了些,松了口气:“要再喝点水吗?需要叫你爸妈过来吗?” “我不渴了,不用叫,他们白天都有事,来了该担心了。”她坐在床头,身体往上移了移,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想到什么,她又补充了一句:“你也不用待在这里的,我已经不太难受了,自己在这打点滴就行了,谢谢你。” 他坐着不动:“我今天没事。” 陆宁点头,也不好多说。 不应该啊,这个点正是上班的时候,他真的会这么闲吗? 她拿过一旁的手机,给齐嘉煜发信息,让他等放学了,帮她把课桌里的一些复习资料拿过来。 两天的时间,她总不能真就只在这住院了,眼看就要高考了。 信息发完,薄斯年突然问了她一句:“你叫刚刚那位先生什么?” 陆宁一时没会意:“啊?哪位?” 他仍是看着她:“你说你们昨晚见过。” 她反应过来:“哦你说他啊,我跟他不熟,他是嘉木哥的大学同学,我昨晚也是头一次见。” 她想起来薄斯年也不认识齐嘉木,再解释:“嘉木哥就是昨天你在学校门口,看到的那个男孩子的哥哥。” 他点头:“嗯,所以你叫刚刚那位先生什么?” 陆宁回想了一下:“就叫哥哥啊,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年龄看着又肯定比我大。” “年龄大的就叫哥哥?”他这话颇为怪异,但手上削着苹果,语气又特别平常。 刚刚出去接检查单时,他帮她买了些水果上来。 陆宁一时语塞,这个男人,突然怎么回事啊,怎么问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来了?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称呼而已,就随口叫的。” 他一个苹果削好,递过来:“那怎么就我是薄先生?” 第607章 陆薄 薄斯年嫌弃顾琳琅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接了苹果,想起第一次见薄斯年时,教导主任给她介绍,就说的“这位是薄先生”。 她自然而然,就这么称呼他了。 她感觉他今天真的很奇怪:“那不然叫什么?” “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就跟你平常称呼别人那样,叫斯年哥就行了。”他一句话说得轻飘飘,倒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陆宁吃了口苹果,也没多想这个问题:“哦好吧。” 他半晌又幽幽说了一句:“不熟的人不要随便叫哥哥,刚刚那位先生姓牧,你以后就叫牧先生就行了。” 陆宁吃苹果的动作顿住,所以他这算是双标吗? 这两天院住下来,温琼音跟陆成弘晚上到底也还是过来了。 齐嘉煜过来给陆宁送复习资料,被齐嘉木训了一顿,他自知理亏,也乖乖挨训。 薄斯年就一直待在这,说是刚好有个朋友也在这边住院,好像说是叫什么“小赵”。 陆宁住了两天院,那位小赵就也住了两天院。 薄斯年说是在这照顾朋友,顺便来看看她。 但两天下来,他就几乎一直待在陆宁的病房里,也没见他去多看那位“小赵”两眼。 倒是陆宁在医院待了两天,让薄斯年给她做了两天家教,关系自然而然就熟稔起来了。 这男人什么都好,唯独提了那一次之后,只要陆宁一叫他“薄先生”,他就会立刻停下手上所有动作,一次次纠正她:“不是”。 她从第一次红着脸叫他“斯年哥”,到两天后终于可以面无表情地这样称呼他。 连带着也可以面无表情地,开始礼貌地指使他帮她端茶倒水。 人的关系要拉近,真的是朝夕相处两三天就够了。 这一出院,陆宁学习就忙了起来。 每周都有模拟考试,一套一套的试卷不断发下来,她每天的睡眠时间几乎不超过六小时。 有时候实在忙,她就直接晚上住在学校了。 薄斯年照样每天到放学时间,就到学校外面来等她。 她偶尔住学校,就会记得给他打电话说一声。 好像是在她自己都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他就已经悄无声息成了她生活里的一种习惯。 只要是放学回家,校门口总能看到他等在那。 早上六点半她出门去学校,他的车就跟长在了她家门口一样,简直比学校的开门时间还要准时。 他们之间好像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又好像是默认了某种关系。 所以在陆宁第一次见到顾琳琅的时候,是有些诧异的,她也不知道是凭着什么,理所当然认为他肯定是单身的。 天气一点点炎热,离高考已经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那天下雨,陆宁照样下午五点半离开学校,坐薄斯年的车回去。 半路上温琼音的电话打了进来,她按了接听,那边声音有些急切。 “宁宁啊,你外婆突然生病了,我跟你爸过去看看,可能得后天才能回来,你这两天凑合一下,自己做饭吃。” 陆宁问了句“严重吗”,那边急匆匆说着“不用担心”,就挂了电话。 薄斯年隐约听见了电话里的声音,侧目看向她:“你自己会做饭?” “会的。”陆宁将手机收起来,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大不了她明天住学校就好了,去食堂里吃。 他将车速降了些,就打算换条路:“去我家吃吧?你学业重,一个人做饭也麻烦。” 车就这样换了方向,到他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天色有些暗,陆宁远远就看到前院里停着一辆大红色的跑车,似乎不大像是他的风格,倒更像是女人的车子。 她心里突然就冒出来一个想法,他会不会结婚了? 他们刚下车,里面就有一个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迎了出来。 看着年龄也不大,大概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陆宁看到薄斯年面色就变了,有些疏冷。 顾琳琅走下台阶来,倒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从车子另一边下来的陆宁,只径直走向薄斯年,就伸手要挽他的手臂。 她面上笑意温婉:“今天下班怎么晚了些?” 陆宁本想礼貌打声招呼,看她径直跟薄斯年说话,也不好插话,站在车外有些尴尬。 薄斯年手臂毫不掩饰地往旁边避开,面色更难看了:“你怎么来了。” 顾琳琅手伸过来,再有些下不来台地收了回去,下意识皱了下眉头。 薄斯年素来对她不热情,但他对别人也都不热情,她倒不大在意。 可她感觉,他今天好像突然冷淡得更厉害了。 她这才算是正眼看了眼一旁的陆宁:“这位是?” 陆宁立刻跟她打招呼:“姐姐好。” 顾琳琅面上笑着,神色间却藏着几分轻蔑:“你好。” 薄斯年应了声“我朋友”,就带了陆宁进去。 顾琳琅从后面跟进去,只觉得好笑。 这种还背着书包的小孩子,什么时候都能被他称呼为“朋友”了? 进了玄关,吴婶立刻笑呵呵迎了出来:“先生回来了。” 她一过来,就看到薄斯年正从柜子里拿了拖鞋出来,蹲身下去要帮陆宁脱鞋子。 顾琳琅就站在玄关外面,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 牧辰逸果然没胡说,他居然还真带个小朋友回来了。 别说是蹲身帮人换鞋子,他薄斯年之前就是低头看人,都几乎从未有过。 她只感觉心口闷着一口气,恨不得现在就上手甩这个小姑娘一耳光。 好好的书不读,小小年纪居然就敢来勾引她的男人了,到底是谁给她这么大的底气和自信? 陆宁立刻将脚往后面缩了缩,自己蹲身下去脱鞋子:“不用,我自己来。” 薄斯年也没多坚持,把拖鞋放到她面前,等着她换好了鞋子,再带她进去。 他直接将顾琳琅彻底晾到一边,给陆宁端了水出来,再问她:“想吃什么?我让阿姨给你做。” 顾琳琅立刻在一旁搭话:“斯年,我买了海鲜,晚上我来做饭吧?” 薄斯年跟没听见似的,等陆宁回答。 陆宁坐在沙发上,感受到顾琳琅不善的目光,感觉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我不挑,随便吃什么都行。” 薄斯年点头,再吩咐吴婶:“海鲜就不做了,炖点汤,炒几个清淡的菜。” 吴婶应下来,就进了厨房去忙碌。 顾琳琅气得要掉眼泪,委屈地看着他:“斯年,你是不欢迎我吗?” 薄斯年终于正眼瞧了她一眼:“我什么时候欢迎过你吗?” 第608章 陆薄 养小孩的嗜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顾琳琅面色红白交加,笑得格外僵硬:“斯年,你又说笑。外人还在呢,别这样。” 换了以前,薄斯年怎么也会给她个台阶下的。 薄斯年的妈妈穆雅丹喜欢她,而薄斯年如今在薄氏的权力地位还不稳。 至少面子上,他不会完全忤逆薄家的长辈,尤其是自己的父母。 何况她跟薄斯年算是青梅竹马,自小就认识的,又订了娃娃亲,情义总是有一些的。 她也有些想不明白,他今天怎么会突然这样毫不掩饰地、对她表现出这么大的反感和敌意。 可薄斯年并不给她面子,神色淡漠:“她是我的人,哪来的外人?” 当初如果不是她顾琳琅算计了他,陆宁就绝不会受了那么多折磨,他们的关系也远不会到那样糟糕的地步。 陆宁喝茶的动作一顿,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他们吵架归吵架,她什么时候成他的人了? 顾琳琅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嘴唇一咬,就掉了眼泪:“斯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我也只是因为担心你,就过来看看你,我们自小就定亲了的,你怎么可以说她是你的人?” 薄斯年面色不耐:“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娃娃亲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跟我没有关系。陈叔,送客。” 陈叔也在一旁看得一脸懵,先生以前虽然也不大喜欢顾小姐,但一直也没这么绝情过啊。 他走近过来,小心出声撵顾琳琅:“顾小姐,这边请吧。” 顾琳琅咽不下这口气,只觉得怒火攻心,也顾不上什么温婉形象了,突然冲过去,狠狠甩了陆宁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我让你勾引男人!” 陆宁前一刻还在事不关己地看戏,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一巴掌就突然落到了自己脸上来。 薄斯年陡然沉了脸色,刚起身,就看到陆宁也起身,毫不迟疑一巴掌还到了顾琳琅脸上去。 陆宁打完那一巴掌,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气势汹汹地瞪着她。 开什么玩笑,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扇过耳光,就是温琼音都没这样打过她。 顾琳琅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快地还手,那一巴掌她完全来不及躲避。 她气得还想上手打陆宁,陆宁袖子一撸,眼看就要跟她掐起来了。 她虽然年纪小,未必打得过眼前这个老女人,但好歹不能白白挨了欺负,气势总不能输。 这场两个女人的撕打到底没能顺利开始,薄斯年黑着脸就拽住了顾琳琅的肩膀,将她狠狠甩到了地上。 顾琳琅身体重重地摔了下去,要不是客厅里有地毯,她这一次肯定摔得惨。 她眼泪“唰唰唰”就下来了,难以置信地看向薄斯年:“你居然打我,居然为了这么个小孩子打我?!” 薄斯年扶陆宁坐下来,走近过去居高临下嫌恶地看着她,顾琳琅从未见过他那样冷的眼神。 他嗤笑:“我打你?你再动她一下,我就在这弄死你。” 顾琳琅气得直发抖:“凭什么,凭什么?!” 薄斯年多看她一眼都嫌脏,看向一旁的陈叔:“把她扔出去,扔远点。” 顾琳琅被陈叔拽起来拖出去,气得“啊啊啊”一路叫喊着出去。 被拖到门口,她才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你这个贱人,我会让你好看的!” 陆宁没再搭理她,皱眉看向手上的烫伤。 她刚刚还端着茶,顾琳琅一巴掌过来,茶就撒到她手臂上了。 刚刚还气势汹汹地跟顾琳琅对峙,现在安静下来,她只觉得委屈。 好好的,居然莫名其妙被人打了。 吴婶心惊胆战地看着,等顾琳琅走了,这才小心走近过来。 “先生,我带这位小姐去冲下手吧,烫伤了冲下水才好。” 薄斯年面色极不好看,扶陆宁起来,带她去冲洗手臂。 他再让吴婶拿了冰块,他坐到沙发上,用毛巾包着冰块帮陆宁敷脸。 敷到一半,陆宁越想越觉得气不过,伸手将毛巾夺过来自己敷,埋着头红了眼眶。 薄斯年也觉得内疚,好声好气安抚她:“我不知道她会过来,我跟她确实没关系。 下次这样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了,我跟你道歉。” 她闷声不吭,皱着眉头敷脸。 薄斯年倾身下去,从下往上看她的脸:“你要是觉得那巴掌不解气,我再还你一巴掌。” 陆宁脑子没转过来:“怎么还?” 薄斯年沉默看了她两秒,突然伸手握住她一只手腕,拿她手心在他侧脸上扇了一巴掌。 陆宁整个人呆住,吴婶正好从厨房里出来:“先生,那个鱼……” 话音未落,声音戛然而止,吴婶短暂地石化在了原地,随即迅速闪回了厨房里。 陆宁才回过神来,猛地将手抽了回来,脸红到了耳根:“你干什么。” “阿宁。”他看着她,突然叫了她一声。 他眼睛里有什么情绪,满到似乎要溢出来。 陆宁咽了下口水,立刻往后挪开了些,警惕地盯着他。 她一颗心紧张到都要跳出来了,他不会要说什么其他的吧? 她还没有心理准备啊,而且刚刚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都还没弄明白。 薄斯年被她这反应逗笑,理智也回来了,起身拿走了她敷过脸的毛巾和冰块。 “再洗下手,快吃饭了。” 陆宁看他居然又这么突然走了,应了声“哦”,起身跟着他进厨房。 他怎么说话说一半,所以,是她想歪了,自作多情了? 等吃完饭,薄斯年再送她回去。 担心顾琳琅玩什么花样,他又叫人守在了陆宁家外面,守了一夜。 顾琳琅受了委屈,早就连夜回北城,跟顾家和薄家哭哭啼啼告状去了。 这一晚之后,陆宁跟薄斯年之间的关系似乎就不大一样了,就好像是确定下来了什么东西。 但也仅止于此,薄斯年拿捏好分寸,再没往前半步。 她眼看就要高考了,一分了心就前功尽弃了。 高考头一天,考场外面围满了人,不止考生和家长,还来了不少记者。 薄斯年送陆宁去考场,牧辰逸闲,也过来凑了个热闹。 他站在不远处,看薄斯年一句句嘱咐陆宁:“不要紧张,正常考,我跟叔叔阿姨在外面等你。” 牧辰逸看得尤为新奇,偷偷拍了两张照片发给薄倩倩,附带了一句话。 “你哥是不是真的有了什么,养小孩的嗜好?” 刚发过去,薄倩倩三个“!”就回了过来。 随即她电话就打过来了:“居然是真的,居然是真的?!” 第609章 陆薄 齐嘉煜追求陆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倩倩当天下午就订了机票,赶来海市看热闹。 陆宁白天考完几科,晚上在教室里自习,薄倩倩就出现在了她教室外面。 薄倩倩翻开手机确认了下名字,就神色如常地叫讲台上的老师:“您好,我找陆宁。” 陆宁坐在前排,闻言看过去,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她有些怀疑地指了指自己,用唇语问教室门口的人:“找我?” 薄倩倩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比对了一下脸,随即堆着笑脸连连点头。 陆宁从教室里出去,确定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你是?” 五官似乎有点眼熟,但也说不上来哪里眼熟,应该没见过。 薄倩倩打量她,跟打量艺术品似的,越看眼睛越亮。 “你就是,陆宁啊?我哥那个……” “我们好像没见过,你是不是找错人了?”陆宁神色仍是有些疏离。 薄倩倩出声解释:“我哥就是薄斯年啊,我是他妹妹。” 陆宁才反应过来,难怪说五官有些眼熟。 她面色立刻放松下来:“是这样啊,你好。” 薄倩倩笑呵呵伸了手过来:“小嫂子好,小嫂子好……” 她话音未落,伸出去的手被扼住,薄斯年黑着张脸出现在了她眼前。 薄倩倩手被他抓疼,连连皱眉:“哥你干什么,我就是来看一眼。” 薄斯年沉声说了句“跟我回去”,再看向陆宁:“没事,你回教室吧。” 不等她应声,薄斯年已经将薄倩倩拽走了。 林小夕看出端倪来,陆宁一坐回去,就八卦地杵她手臂:“什么情况,这么快就发展成家属了?” “你别胡说。”陆宁低声打断她。 幸好没别的同学听到,她埋着头继续看书,脑子里却想起刚刚那个人。 他妹妹,怎么会知道她的? 她脑子里晃了晃,不想了不想了,考试要紧。 等明天考完剩下的科目,爱想什么就想什么。 薄斯年将薄倩倩拽出教学楼,再塞进车里,就冷声质问她:“谁跟你说的,谁让你来这的?” “就看一眼而已啊,满足下好奇心,哥你怎么那么小气?”薄倩倩有些心虚,目光也不看他。 身边人仍是沉着脸:“她高考要是少考了一分,我马上送你出国,就说你胜任不了薄氏的工作。” 薄倩倩立刻抬手:“别别别,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你必须得帮我跟爸妈说,让我留在薄氏,我不想出国了,好不容易留学回来,再留学几年我都老了。” 薄斯年不说话了,将车往家里开。 薄倩倩凑过来,小心追问他:“哥,你不会真想把她养大了,给你当女朋友吧? 顾琳琅前些天还梨花带雨的来了咱家,找爸妈哭诉了一个多小时。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妈说要找你好好聊聊,说你都拖了一个多月没回北城了。” 薄斯年淡应了一句:“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现在回北城,要么我现在送你去我那,明天下午五点之前不许出门。” 薄倩倩扶额:“不用这么狠吧,我还想到处逛逛,我保证,真不去找她了。” 薄斯年侧目看她,一言不发。 最终还是她妥协,被薄斯年软禁了一天。 第二天下午,薄斯年没能顺利在考场外面等到陆宁考完,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穆雅丹就带着顾琳琅来了海市。 一起过来的,还有顾琳琅的妈妈顾夫人。 穆雅丹跟顾夫人是发小,这也是薄斯年会跟顾琳琅定下娃娃亲的原因。 现在她儿子突然不要对方女儿了,她面子上也挂不住,薄斯年又一直不回北城,她就索性带了顾家人来海市找人。 陆宁下午五点考完最后一科,出考场时,就只看到了温琼音和陆成弘等在那。 她过去跟温琼音拥抱,告诉她自己考得没有大问题,再四处看了一圈,有些失望。 陆成弘看出端倪来,笑着说了一句:“薄先生的妈妈过来了,他就先离开了。” 陆宁“哦”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在找他。” 身后齐嘉煜赶过来,皱眉看她:“你跑那么快干嘛,晚上我请客。 一起去庆祝一下,终于结束了苦命的学习生涯,叫上林小夕跟其他几个同学。” 陆成弘笑着拍他的肩膀:“齐同学,学海无涯啊,高中读完了,还有大学,大学读完了,还有硕士博士。” 齐嘉煜不屑:“嘿,那有什么,大学就是玩的。 陆宁你直接跟我一起回去吧,去我家吃饭,林小夕也去,晚上我们去朝歌。” 陆宁点头:“我随便啊,那走吧。” 温琼音不放心:“嘉煜,别带坏我家宁宁啊。朝歌是夜总会,哪是你们这种小孩子该去的地方。” “阿姨放心好了,有我在,就去唱唱歌,半夜之前我保证把她完好无损地送回来。”齐嘉煜拍着胸脯,拽着陆宁的手臂就走了。 温琼音还想阻拦,陆成弘就拦住了她:“好了,由着他们去吧,难得高考完了,嘉煜那孩子有分寸的。” 温琼音轻叹了一声,想起陆宁刚刚说的,考得没有大问题,又高兴地露出笑脸来。 陆成弘跟她一起上车,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嘉煜这孩子也不错啊,跟宁宁也合得来。” 温琼音也笑:“女儿刚考完,你就开始想这些事情了。” “那可不是,你当我不知道,光是高中这些年,追嘉煜的女孩子可就不少。 这以后等大学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别的小姑娘抢走了。”陆成弘以前还不怎么说这些事情,今天少见地多说了几句。 温琼音只笑着,显然也是认同的。 陆宁跟着齐嘉煜上车,就看到了一旁坐着的牧知舟。 她叫了声“嘉木哥”,再看向牧知舟:“哥……牧先生好。” 牧知舟含笑点头,齐嘉木就从后视镜里看过来,出声打趣她:“什么时候改口叫牧先生了?” 陆宁摸了下鼻子:“没有啊,就称呼而已嘛,随便叫的。” 牧知舟笑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没跟斯年一起?” 第610章 陆薄 牧知舟动心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知舟这话一出,车里立刻沉静了下来。 陆宁有些诧异地看向他,这个一向看起来极其严肃的男人,现在算是在八卦她跟薄斯年吗? 她随口就应了一句:“他妈妈过来了,所以就先回去了。” 说完这话,她又感觉哪里不对,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跟薄先生也只是偶尔待一起,就算他没事,也不会总来找我的。” 好像越解释越奇怪了,她打住话茬,没再说下去了。 牧知舟笑笑,也没多问。 陆宁转移话题:“牧先生今天公司不忙吗?” 牧知舟回她:“刚下班,嘉木说庆祝你们高考结束,晚上请吃饭。” 陆宁点头:“这样啊。” 回去吃完饭,齐嘉煜就给朝歌那边负责人打了电话,让那边准备了包厢。 牧知舟正好也坐在沙发上,就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晚上去朝歌?” 齐嘉煜定好了包厢,点头说:“是,知舟哥要一起去玩一会吗?” 牧知舟视线落到陆宁身上,似乎是想说什么,又觉得也没必要扫了小孩子的兴致,还是只应了一句:“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晚饭后陆宁跟齐嘉煜一起出去了,牧知舟也没多待,回了自己家。 在客厅坐到了晚上七点多,他给一个合作方打了电话过去:“袁总,合同的事方便提前到今晚谈吗,我明天下午得回北城。” 那边答应得很爽快,礼貌地要他定地方。 牧知舟指尖在茶几上轻敲着,片刻后就回了一句:“朝歌怎么样,顺便陪袁总喝两杯。” 那边笑着:“行啊,难得你还能有这个兴致。” 到那边谈完合同,也不过才晚上九点。 袁总跟牧知舟喝了几杯,家里夫人就来电话查岗了,他讪讪地笑着,就跟牧知舟打了招呼,先离开了。 牧知舟起身往外面走,想起齐嘉煜不久前打电话订包厢,说的包厢号。 他脚步不知怎么就往那边去了,到那边时,就正好看见齐嘉煜搀扶着陆宁从里面出来。 陆宁看着像是喝多了,牧知舟步子加快了些,走近了过去。 齐嘉煜注意到他,诧异了一下:“知舟哥,这么巧。” 牧知舟无由觉得有点心虚,不大自然地应声:“刚好在这边见个客户,这是怎么了,喝酒了?” 齐嘉煜搀着陆宁往洗手间那边走,一边有些头疼地应着。 “林小夕非要拉上她跟其他几个同学一起拼酒,结果几个人都喝多了。” 他话音刚落,转角处突然撞出来一个男人,冷不防就跟陆宁撞了个正着。 那男人看着也喝了点酒,一副财大气粗的暴发户模样,当即就出声怒骂:“没长眼的东西,往哪撞呢?” 齐嘉煜来了脾气:“诶你这人真有意思,明明是你自己突然冲出来的。” 那男人一听这话就要逼近过来起冲突:“小毛孩,你是不是找打? 诶这姑娘倒还长得不错,让爷好好瞧瞧,爷就不计较了。” 他嘴上不干不净,手就往陆宁这边伸过来了。 牧知舟皱了眉头,上手抓住了那只手的手腕,那男人没防备,疼得“嗷嗷”一阵叫唤。 齐嘉煜火气“噌”就上来了,将陆宁往牧知舟怀里一推,就上手去推搡那个男人。 “你特么想好好瞧谁?哥哥别说才十七岁,就是七岁也能打得你满地找牙。” 牧知舟立刻就松开了那只手腕,护住突然被推过来的陆宁,没让她摔下去。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齐嘉煜跟那个男人就已经拳脚相加了。 他年纪不大,但体育生长期锻炼,个子力气都不比那个男人差,那男人很快就落了下风。 眼看人就要被齐嘉煜打趴下了,陆宁胃里一阵翻涌,突然猛地抓住牧知舟的衣服呕吐,不偏不倚,全吐到了他西服外套上。 牧知舟身体跟面色同时僵住了,竭力忍住了想往后退和推开她的冲动。 他有洁癖,很严重很严重的洁癖。 陆宁吐了,毫不夸张地说,他也想吐了。 齐嘉煜被陆宁呕吐的声音影响了发挥,往她这边看了一眼,那男人就逮着了机会,咬牙狠狠一拳揍到了齐嘉煜脸上。 这一拳砸得狠,正打中鼻骨,齐嘉煜鼻血跟嘴角的血立刻就下来了。 他身体往后一踉跄,伸手撑住了墙面,嘴里骂了句脏话。 那男人终于也出了口气,立刻士气大增,得意地就又扑了过来。 鼻血流得厉害,齐嘉煜眼前还有些发黑。 牧知舟沉了脸色,将陆宁靠墙放下来,快步走过去,迅速解开西服外套的纽扣,将外套丢下来。 他再将衬衣袖扣解开,将领带扯了下来。 那男人一拳再砸向齐嘉煜时,牧知舟的一拳就已经先到了他脸上。 角度刚刚好,也正中鼻骨,跟齐嘉煜挨的那一拳一样。 男人往后就跌坐了下去,还没回过神来,双手已经被领带缠住,打了个死结。 牧知舟神色如常地捆了他的手,再叫了服务生过来处理后面的事情,至于起因经过谁对谁错,查下监控就知道了。 朝歌经理很快也过来,连声只跟牧知舟赔不是。 牧知舟将带过来的司机叫了过来,让他送齐嘉煜去医院,自己送陆宁回去。 将陆宁扶到他车上后,他看向靠着后座睡着了的小姑娘,只觉得好笑。 他到底是管了多少闲事? 他今晚很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或者说这种奇怪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知道。 但毫无疑问,这种奇怪是不应该存在的,有朝一日,他或许还该叫她一声嫂子。 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进来,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突然就觉得有些心慌,哪怕是现在送她回去一趟,他也不想去了。 他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迟疑着,还是没有给齐嘉木打电话,而是给薄斯年打了电话过去。 就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证明,他是完全光明磊落,绝对没有动任何不该有的心思的。 那边很快接听,语气听着有些疲惫。 穆雅丹带了顾琳琅过来,在薄斯年那里大闹了一番,他这会也正心烦。 牧知舟开口:“你有空吗?我在朝歌这边谈合同,刚好撞见陆宁喝多了,要不还是你来处理下?” 第611章 陆薄 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过来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开车到了朝歌外面。 他车刚停下,牧知舟就推开车门下了车。 薄斯年也从车后座下来,看向朝歌门口:“她人呢?” “在我车上,她喝多了,里面不好待,我就先带她出来了。”牧知舟指了指自己车子,神色如常。 薄斯年立刻走近过去,拉开车门将陆宁抱了出来,将人放到了自己车上去。 他这才回过身来看向牧知舟:“谢谢你了。” 牧知舟淡应了声“没事”,示意他直接上车回去。 等薄斯年上车要关车门时,牧知舟突然又开口:“她还小,我多嘴一句,斯年你也要注意点分寸。” “我知道。”薄斯年应声。 牧知舟没再多说,目送他的车离开,自己就也上车回去了。 薄斯年侧目看向陆宁,皱了眉头。 小赵在前面开车,小心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陆小姐似乎喝了不少啊,她这么个小姑娘,来这种地方喝酒可不太安全。” 薄斯年不知怎么就想到陆宁跟齐嘉煜来往密切,酸溜溜就说了一句:“她那同学不大靠谱,上次带她大半夜吃东西,就让她进了医院。” 小赵点头:“这样啊。” 先生对这位陆小姐的事情,这么熟的吗? 薄斯年迟疑着,她这个样子,直接送她回去的话,她多半得挨训了。 车子往陆家别墅开,他开口:“不去她家了,直接回去吧。” 小赵诧异:“先生是说,回家吗?可太太跟顾小姐还在……” “嗯,回家。”薄斯年没多想,简单再说了一次。 他现在没什么好瞻前顾后的,他之前赌下的那个运营方案,说第二季度的集团盈利上涨百分之十,就算他赌赢了。 现在第二季度还剩下二十来天,百分之十的盈利上涨就已经快达到了。 再加上他之前跟莫思远谈下的那份合同,他如今在薄氏的总裁位置已经算是基本坐稳了,董事会也开始看重他。 就算不是这样,他哪怕真丢了薄氏的管理权,也肯定不会愿意再在他跟陆宁的事情上退让了。 小赵调转了方向,有些提心吊胆。 这个时候带这位回去,可不就是火上浇油了吗? 车快开到别墅时,一直靠在后座上一动不动地陆宁,大概是感觉到车速降了些,是快到家了。 她伸了一只手,就来抓薄斯年的衬衣袖口:“齐嘉煜。” 薄斯年刚平复下来的表情,立刻就不好看了,侧目盯着她。 她眯着眼睛看他,迷糊又说了一句:“去你家,我……不能回去。” 薄斯年强忍着被她认错的不悦,问她:“为什么?” “我妈,会揍我的,她不许我,喝酒。”她说两个字停顿一下,说完了,头一歪又睡着了。 薄斯年觉得好笑,敢喝成这个样子,她居然还能知道怕揍。 他心里那股子不痛快怎么也压不下去,索性就俯身过去,扳开她的眼睛:“你看清楚了,我是谁?” 她睁开眼睛,不满地看了他两秒:“齐嘉煜啊,你改名了?” 他打开她身边的车窗,就让窗外的夜风灌入了进来,好让她清醒清醒。 “你胆子不小啊,喝成这样还敢要他带你去他家。你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前面开车的小赵,吓得眼睛都不敢往别处瞟一下,只盯着前面开车。 这是他能听能看的吗? 陆宁不耐烦地伸手将他的手推开来:“嘿,那有什么,都是多少年的熟人了。别烦我,让我再,再睡会。” 她居然连说话的口气都像那个男人了,薄斯年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伸手逼她睁开眼睛,不许她睡觉。 “别睡了,到了!” 陆宁上眼皮被他的指腹撑着,跟他大眼瞪小眼。 薄斯年将陆宁抱进去的时候,穆雅丹跟顾琳琅还坐在客厅沙发上。 听到玄关处传来开门声,顾琳琅哭声就又开始了,低着头规规矩矩坐着,一下下抽泣。 “也怪我,是我不该跟斯年吵架的,他工作本来就忙,我应该多体谅他一些。” “体谅”二字刚落音,薄斯年就抱着陆宁大步进来,随即旁若无人地往楼上走。 顾琳琅还在眼睛里打圈圈的一滴眼泪,“唰”就落下来了。 穆雅丹气得起身就追了上去:“你这个逆子,你给我站住。 一个女孩子喝成这个样子,能是什么好姑娘?成什么样子?” 就第一眼,她对陆宁的第一印象就算是极差了。 幼稚冲动、不知检点、酗酒无度,以及其他无数个贬义词。 毕竟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能入她儿子的眼,在她看来,就只会是因为手段和心机。 薄斯年没停步,只丢下一句“妈先坐会”,就直接上了楼梯。 吴婶跟陈叔不安地站在一旁,等薄斯年一上去,穆雅丹果然就将矛头指向了他们两个。 “二位也照顾我儿子这么多年了,我儿子拿你们当自家长辈一样的。他年轻不懂事,你们也该帮忙看管着点。” 吴婶没敢吱声,陈叔面色无奈:“太太,大少爷的性子您也知道的,我们也确实是心有余力不足。” 穆雅丹沉着脸坐回沙发上,看向哭得没完没了的顾琳琅。 “行了别哭了,你上去看看啊,借故送碗茶上去,怕什么?” 顾琳琅哭声说停就停,乖乖地起身去厨房端茶。 她想嫁进薄家,真说起来能帮她的也只有穆雅丹。 薄老太太跟薄鸿祯都是不怎么管这些事情的,甚至更觉得,应该尊重薄斯年自己的意思。 也就穆雅丹,觉得顾琳琅乖巧懂事,又是自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这些年就一直撮合她跟薄斯年。 顾琳琅端了茶上去,在卧室门外敲了敲门。 薄斯年刚进去将陆宁放到床上,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吴婶上来送醒酒汤了,就说了声“进来”。 顾琳琅推开门进去,看向床上的陆宁,手里的托盘蓦然抓紧。 薄斯年没搭理她,去浴室打了温水过来,帮陆宁擦脸。 顾琳琅过去将茶杯放下,温声开口:“要不我来吧,你一个男人也不方便照顾她。” “出去。”薄斯年拿着毛巾给陆宁擦脸,冷声说了一句。 顾琳琅站在床边,不愿意走。 薄斯年讽刺地看向她:“撒泼大闹这才过去多久,现在又温声细语恶心谁? 我耐心不大好,能讨好我妈那是你的本事,但你最好少在我眼前晃。” 第612章 陆薄 你其实回不来了对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顾琳琅又要哭了:“斯年,你怎么这样说话,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上次的事情是我冲动了,我跟你和这位小姐道歉。但我也是一时心急,我对你是真心的。” 吴婶端了醒酒汤上来,顾琳琅还在继续说。 薄斯年接了醒酒汤,吩咐吴婶:“把她弄出去,陆小姐需要休息。” 顾琳琅气得咬牙:“我自己走。斯年,你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真的太冲动了。 就算你真喜欢她,薄家长辈也肯定不会同意的,我们可是自小定亲了的。” 吴婶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位顾小姐也是个年轻人,怎么思想就封建得跟七老八十似的? 都什么年代了,还在指望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套。 顾琳琅说完,看吴婶真要赶她出去,面子上挂不住,她自己哭哭啼啼就出去了。 薄斯年帮陆宁擦了手,又起身进衣帽间拿了件衬衣出来,递给吴婶。 “您帮她先换上这个,她身上的衣服拿去干洗,尽快拿回来。” 她晚上是还要回去的,身上衣服有酒精味,肯定要洗掉。 等她换完衣服睡安稳了,薄斯年这才下了楼。 他厌恶顾琳琅,但现在既然他养父母好好的,他就并不厌恶自己的母亲穆雅丹。 所以总没有道理,让穆雅丹这么大老远跑来他这,再被他就这么晾在楼下了。 下去的时候,顾琳琅还在那哭,薄斯年只觉得心烦。 上一世顾家也算够惨了,最后算是家破人亡无一活口,要不然他现在就得找顾琳琅算账。 但上一辈子的仇既然已经算完了,这一辈子他只想跟陆宁好好的,提防着这个女人就行了,不想多花什么心思去对付她。 穆雅丹看他下来,就冷着脸训斥他:“妈也不想说你,但你这确实太不对了。 琳琅一心待你都多少年了,你怎么可以辜负了她? 就算不说这个,你刚带回来那小姑娘才多大,我听倩倩说,才十六岁。十六岁,别的不说,你找这么个小孩子能干什么?” 书都没读完,别说结婚生子,就是生活上照顾他一点都不能。 反倒还得她儿子,处处跟带个女儿似的,去陪她哄她。 薄斯年走到穆雅丹身边坐下,将她面前的茶杯递给佣人:“茶冷了,去换一杯来。” 穆雅丹面色微微缓了几分,仍是严肃:“你少转移话题,我跟你说正事。 现在顾家薄家,大家心里都不痛快,两家都是多少年的至交了,你这一闹腾,关系都僵了。” 薄斯年平静应着:“妈,我是结婚,是找妻子,不是联姻,不是为了顾家跟薄家关系好的。” 顾琳琅低声哭得更委屈了,有穆雅丹在,也不用她多说话。 穆雅丹皱着眉头:“妈难道就不是为了你一辈子好? 琳琅性子温和懂事,又会照顾人,你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薄斯年生了些不耐:“感情这种东西不是适不适合说得清的,我跟顾小姐肯定不可能。 妈,这事情我希望能好好跟您说清楚,娃娃亲的事情,也到此为止吧。” “你说什么?”穆雅丹陡然拔高了音量。 “那女人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汤?多少年的亲事了,你说算了就算了?” 吴婶将茶递过来,小心放到茶几上,看气氛不对,很快闪回厨房里去了。 薄斯年声线清冷:“我态度已经表明了,我跟这位顾小姐不可能。至于您说的那女人,我希望跟她在一起。 我现在告知妈,很快也会告知薄家,但只是告知,我没打算跟任何人商量这个问题。” 穆雅丹“噌”地站了起来,气得面色发青:“反了你了!你想娶她,我头一个就不同意!” 薄斯年神色无异:“我该说的要说的都说完了,没其他了。” 穆雅丹突然有些慌了神,之前他好歹还顾及他在薄氏的地位,在顾琳琅的事情上,只是无视,并没有这样态度明确地反对过。 但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儿子,你是真打算放弃琳琅,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薄斯年觉得好笑:“我跟顾小姐一直没什么关系,谈不上放弃。 妈口中的‘那女人’叫陆宁,妈以后可以换个称呼。” 顾琳琅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求助地看着穆雅丹:“阿姨。” 穆雅丹软硬兼施再劝了老半天,最后不是收效甚微,而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她气得拂袖而去,顾琳琅跟她一起离开,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未来婆婆”好像也不大好使了。 等他们一走,薄斯年就回了卧室。 陆宁睡床上,他坐床边,守到了半夜。 她一直没醒来,要醒酒大概也得明早了。 薄斯年索性直接给陆成弘打了电话过去,说陆宁来了这边玩,睡着了就留宿在这了。 陆成弘居然也没起疑,就直接信了。 这几个月来陆宁跟薄斯年来往频繁,加上薄斯年经常给她辅导功课,她在这边留宿,其实也不是头一次了。 因为生意上的往来,陆成弘很多时候都把薄斯年当同辈,连带着也当薄斯年是陆宁长辈了。 薄斯年挂了电话,也松了口气。 明亮的灯光下,她的脸很是清晰,他看着看着,却又觉得模糊了。 他终于没有再走错一步了,他利落地切断了跟顾琳琅的关系,干脆地向温琼音表明了态度。 他很快就会拿到薄氏的实权,可以用余生好好照顾她,再不会行差踏错半点了。 可那种巨大的不安和内疚,却怎么也消散不了。 他看向床上的人,总觉得不真实,轻声开口:“其实太晚了,已经太晚了对不对。你回不来了,其实回不来了的。” 这所有的一切美好顺利得不像话,那种缥缈虚幻的感觉,也越来越浓重。 这一晚上他没睡,她躺在床上睡得安稳,他在落地窗前,盯着窗外的夜色看了一宿。 第一缕阳光隔着纱帘投射进来的时候,他神色仍是恍惚,都忘了起身拉上窗帘。 床上的人终于动了一下,随即睫毛轻颤。 不出半晌,她“噌”一下坐了起来,盯着落地窗前的男人,再掀开被子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衬衣,尖叫了一声。 第613章 陆薄 昨晚什么都发生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看过去,床上陆宁就抓紧了被子,满脸防备地盯着他。 他起身一步步走过去,看向她再次难以置信地掀开被子,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男士衬衣。 薄斯年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别看了,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陆宁面色僵了两秒,随即红着眼睛抓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你无耻,无耻!” 他伸手拦下了那只枕头,不急不慢地坐到了床沿:“昨晚喝那么多,还让男人带你回去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个后果了。” 她瞪着他,张了张嘴又没说出话来,一张脸红白交加。 对视了两秒,她突然就哭着掀开被子,穿着拖鞋就要往外面走。 薄斯年面色僵住,这也信了? 她身上就穿着一件衬衣,长度就到大腿。 薄斯年起身大步追过去:“逗你的,把衣服先换了,你打算就这样回去?” 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腿,薄斯年绕到她前面,把她昨天穿过的衣服递过来:“去浴室换吧,干洗过了。” 她不接,一声不吭。 薄斯年生笑:“你该不会以为,我真干得出那种事吧?” 陆宁一张脸涨红,伸手抓过他手上的衣服,埋低头就回身进了浴室,利落地将浴室门反锁了。 他走到浴室门外开口:“你爸妈那我打过招呼了。 洗漱台上没开封的洗漱用品是给你买的,你洗漱了吃了早饭,我再送你回去。” 里面半点回应都没有,半晌后才有水流声传出来。 她在里面足足待了近半个小时才出来,薄斯年担心她在里面出事,终于忍不住抬手敲门。 “还没好?” 刚敲门,门就应声打开了。 她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脸严肃地盯着他:“你怎么跟我爸妈说的?” 果然担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薄斯年怕真吓着她,也没再逗她:“我说你来这玩,睡着了,就在这留宿了,你爸半点没怀疑。” 陆宁皱眉纠正他:“我爸那是信任你,他以为你是好人。” 他被她这话逗乐:“以为?” 她不搭理他了,绕过他往外面走。 薄斯年叫住她:“这里你不熟,楼下还有佣人跟阿姨,等我收拾完我带你一起下去。” 陆宁不说话,回身就坐回了沙发上去,看起来还是对他开的那个玩笑耿耿于怀。 等薄斯年进了浴室,她才开始回想昨晚的事情。 她是喝多了,但并没断片,昨晚发生过的事情,还能隐隐约约记清楚。 她记得齐嘉煜跟那个男人打架,之后再是牧知舟带走她,再是牧知舟将她交到了薄斯年手里。 记忆一点点复苏,随即出现了薄斯年说的、一句有些奇怪的话。 “已经太晚了对不对,你其实回不来了。” 记错了,还是听错了? 不可能啊,她记得他那话还重复了两遍。 她可能会忘记或者没听到,但既然记得,就肯定不是错误的记忆。 太晚了,回不来了,什么意思? 她脑子里突然又闪现一些事情,她第一天见到薄斯年的时候,就问过他一句,他们是不是之前就见过。 那时候,他的回答是:“算是吧,你长得有些像我妹妹。” 那一次对话已经过去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回想起来。 也直到现在,她突然反应一个问题。 她见过他的妹妹了,但她无比肯定,她跟那个女孩子,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好像只要一开始想,有些事情就越想越离谱了。 比如她第一眼看到薄斯年时,他眼底就有满到要溢出来的情绪。 在那之后,他刻意接近她的意图,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有些欲盖弥彰了。 可是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 陆宁突然发现,她跟他之间,似乎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个男人,似乎也远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些太过未知和奇怪的东西,总会让人下意识产生一些不安。 她脑子里想着事情,都没发现薄斯年是什么时候站到她眼前来的。 薄斯年抬指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想什么呢,下去吃早饭。” 陆宁皱眉摸了摸头,起身跟着他出去。 她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的背影。 要问他吗,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问起。 等吃完早餐,回去的路上,她明显心神不宁。 薄斯年侧目看她:“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陆宁蓦然歪头:“这么明显吗?” “写在脸上了。”薄斯年伸过来一只手,在她脸上比划了一下。 她抬手在脸上摸了摸:“真的吗?” 她不好从哪开口,又不说话了。 他索性踩了刹车,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将身体偏向她这边。 “不着急,你慢慢组织语言。等你把想问的问完,我再走。” 陆宁斟酌了半天,还是选择先打预防针:“我就问问,你别介意啊。” 薄斯年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这脑子里是又想些什么了? 她轻咳了一声:“就,之前嘛,你不是说我像你妹妹吗?我仔细回想对比了一下,不像啊。” 他面色丝毫没改变:“我觉得有点像,也可能是年龄相仿吧,她也刚二十。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又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你昨晚跟我说的话,我听见了。” 这一刻,薄斯年的神色闪过了一丝异样。 他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她指的是那句话。 他昨晚半夜以为她喝多了睡着了,就肯定没听见。 陆宁盯着他,将话说开来:“什么叫太晚了,什么叫不会回来了啊?你是不是在跟别人说话,或者打电话?” 她在给他找台阶下,如果他确实是有事情瞒着她,或者带着别的目的接近她。 但如果他说是,她肯定不会信,因为昨晚他说那话是挨着床边的,而且语气和声音大小,只能是跟她说的。 薄斯年沉默看了她半晌,这个问题他没办法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陆宁看他不回答,笑着侧开了视线:“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一句话而已嘛,开玩笑的,我懂的。” 第614章 陆薄 胳膊肘怎么总往外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看着她,还是没有找借口:“我不想骗你,但也不想你产生什么误会。” 陆宁直觉不太好,笑着摇头:“没事没事,我真的就随便问问,走吧。” “有些事情我一时说不清楚,但我没有把你当成其他任何人,也对你没有任何恶意。”他仍是看着她,没有移开视线。 她生出了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好像还是第一次看他这样严肃地跟她说话,她不应声,他就继续开口。 “我之前二十四年没有过感情史,也没有过喜欢的人,所以不可能把你当成了别人,你也不用怀疑,我接近你有什么别的目的……” 心思被点破,陆宁脸红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机铃声响起得正是时候。 她几乎是如释重负,拿出手机看向薄斯年:“我先接个电话。” 薄斯年点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她按了接听,那边齐嘉煜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还没回去?” 陆宁觉得有点心虚,齐嘉煜自小就爱管她,还总爱端着一副大人长辈的架势来。 她清了清嗓子:“就到家了啊,怎么了?” “怎么了?我都为你受伤进医院了,你不会来看我一眼?”他语气里含着很深的怨念。 陆宁出声揶揄他,因为薄斯年还在身边,她捂着听筒,声音压低了些。 “就那么一拳,还进医院啊?以前怎么也没见你这么……” 他以前打篮球跟体育训练的时候,三天一小伤十天一大伤,不到伤筋动骨就不会擦药,更不用说进医院了。 齐嘉煜被她气笑了:“就那么一拳?怼脸来的,正中鼻骨,要不你去挨一下试试?你去挨一下试试?!” 薄斯年继续开车,似乎也没听她打电话。 那边一抱怨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要不是为了替你出气,哥哥能有兴趣揍那么个老男人? 要不是因为你在旁边吐得太夸张,哥哥能分心,被那货揍上一拳?” “好了好了,晚点来看你,挂了。”她受不了他一直唠叨,话落就挂了电话。 薄斯年侧目看她:“怎么了?” 陆宁放下手机,神色如常地甩锅:“我同学昨晚喝多了,跟人打了两下,受了点小伤。” 她回家待了一会,薄斯年公司有事,先离开了。 他最近老是围着陆宁转,通常他去公司,都是那边实在忙得不可开交了。 蔚特助连续四五个电话打过来,他才会磨磨蹭蹭过去。 偏偏他办事效率高,处理下来的合同文件也没出过什么纰漏。 董事跟股东纵然看他一万个不满,无奈集团总是盈利至上的,也没办法多找他的茬。 薄二叔气得最厉害,他最近想方设法想收买几个董事股东,可那些人最近越来越不买他的账了。 反倒是私下开始常夸薄斯年年轻有为,说他们年纪大了,到底是力不从心比不了这些年轻人了。 陆宁在家待了一会,就打车去了医院。 齐嘉煜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待在病房里,一看她进来,就跟被丢了的孩子见着妈似的。 “你还知道过来啊?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陆宁将手上的果篮放到了茶几上,颇为新奇地凑过来看他脸上的绷带:“哇,那男人下手这么狠的,绷带都缠上了。” 她上手戳了一下,齐嘉煜“嗷嗷”叫唤了一声:“你别碰啊!” 陆宁坐到床头,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对不起,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好笑,不介意我拍张照片吧?” “你敢!”齐嘉煜看她真的拿手机,一只手挡脸,一只手过来抢她的手机。 齐嘉木正好穿着白大褂从外面进来,一进来就训斥齐嘉煜。 “躺这了还不知道消停,满走廊都是你嚷嚷的声音。” 陆宁立刻乖巧了下来,叫了声“嘉木哥”。 齐嘉木冲她点头,再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继续训斥齐嘉煜:“都是同龄人,你看看人家陆宁,再看看你。” 齐嘉煜简直比窦娥还冤:“哥,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嚷嚷之前,她都说了什么?我受伤进医院,到底是因为谁?” 齐嘉木走近了帮他换药,显然不为所动:“陆宁喝酒,那也是被你带的,你是男孩子,就该照顾着她些,不让她喝。” “哥你胳膊肘怎么总往外拐。”齐嘉煜气得连换药的疼都顾不上了。 陆宁坐在一旁啃水果,一脸事不关己。 齐嘉木给他换完药,突然笑问了一句:“往外拐?陆宁是外?” 这话一出,齐嘉煜愣了,陆宁也愣了。 齐嘉木换了药就出去了,齐嘉煜这才后知后觉看向陆宁:“我哥是在暗示什么吗?” 陆宁咬到一半的苹果放下来,红了脸:“我怎么知道。 你什么时候出院啊,我可不想在这久待,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太重了。” 齐嘉煜往床边挪近了些,颇为期待地看她:“那要不我直接出院吧,在家里养也是一样的,你去我家帮忙照顾我一下。” 她微笑看他:“你做梦。” 齐嘉煜沮丧地坐了回去,长叹了一声。 坐到中午的时候,牧知舟帮他们送了饭菜过来。 他下午要回北城,这个点公司的工作已经忙完了,来这边看看,就打算去机场了。 他刚一进来,齐嘉煜就还在跟陆宁吵架:“反正你不许再去见那个老男人。 要不然我就去跟你爸妈告状,就说你们……” 陆宁气得咬牙:“你去告啊,你敢去我爸妈那编排些有的没的。 我就把你收的那二十四封情书,都一字不落地背给你妈听。” 外面牧知舟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背给我也听听?” 陆宁声音戛然而止,看向走进来的人,有些尴尬地摸鼻子:“牧先生。” 齐嘉煜憋着气,不再看陆宁,一声不吭。 牧知舟帮他们支了小餐桌,让他们先吃饭。 陆宁尝了块排骨,连声夸赞:“好好吃,牧先生家的阿姨手艺这么好。” 牧知舟坐到床边,含笑看着她吃:“我来这边出差,没带阿姨过来,这个是自己做的。” 陆宁一边啃着排骨,一边难以置信地看他:“你自己做的,你还有这手艺?” 第615章 陆薄 薄斯年失控强吻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牧知舟把茶几上一包纸巾拿过来,放到了餐桌上:“好吃就多吃点,我多做了一些。” 齐嘉煜又不高兴了:“我也会做饭啊。” “你?”陆宁“啧啧”看向他:“算了算了,不说了,都是男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齐嘉煜气得“你你你”半天,刚刚吵了那么久,他到底是词穷了。 等吃完饭,陆宁有睡午觉的习惯,想先回去。 刚好牧知舟也有东西还在齐嘉木那里,要去接一趟,就带上了她一起回去。 离开病房的时候,齐嘉煜千叮呤万嘱咐:“知舟哥,你一定要把她送到家啊,别让她半路又去找某个不该找的人去了。” 陆宁气得回身过来就要揍他,齐嘉煜立刻拿枕头挡脸。 “我是伤者啊!伤者是弱势群体,你不要欺负人啊!” 陆宁走到他面前,到底是回身继续往外面走,感慨了一句:“牧先生,你有没有觉得他像是三岁?” 牧知舟笑着,跟她一起出去。 到了车外面,牧知舟伸手想帮她开副驾驶车门,就看到她已经拉开后座车门,很快就进去规规矩矩坐好了。 牧知舟手上顿了一下,笑着松了手,绕去驾驶位上车。 陆宁想起刚刚他在病房里说的话,随口问了一句:“牧先生家在北城吗?” 牧知舟开车,应着:“嗯,我很少来这边,只是来出差。” “这样啊,”陆宁点头,想起自己填志愿的事情:“那你会不会也清楚一些北城的大学?你知道北艺大吗?” 牧知舟回想了一下:“算是了解一点,北城艺术大学吧? 我记得它旁边隔一条商业街,还有一个体育大学。” 陆宁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那个,我还想报考那边,不知道分数能不能达到,想过几天过去看看校园。” 牧知舟从后视镜里看向她,显得有些诧异:“你还是艺术生?哪一类的?” “美术,”陆宁回他,注意到他有些怀疑的目光:“是不是看着不像?美术生是不是应该很温婉恬静的那种类型。” 牧知舟被她这话逗笑:“不是,只是之前没听你说过。” 他隔了片刻,从后视镜里多看了她一眼:“我妈妈平时也画画。” 陆宁往前面凑近了些:“真的吗,这么巧。” “嗯,她叫尹熙。”前面有些堵车,他车速减缓了些。 陆宁立刻来了很大的兴致:“尹熙?不会是画《蔷薇岛》那个尹熙吧?” 牧知舟点头:“是。” “天哪,你居然是尹熙大师的儿子!我之前还看过她的画展,特别喜欢。 后来还打听了她有没有签售会和记者会之类的,可惜都没打听到!”她面色因为激动而涨红,换上了一脸的羡慕。 牧知舟看向她,就看到她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崇拜。 他没忍住低笑:“我妈妈不太喜欢出席公众场合,她一般都待在画室跟家里。你要是真的喜欢,改天我介绍你认识。” 陆宁连连点头:“喜欢喜欢,特别喜欢!等我到北城,我就联系你,我好像还没你的电话。” 她立刻坐回去,从包里翻了手机过来,又倾身到前面:“你电话多少,我记一下。” 牧知舟报了自己的号码,她身体往前面倾着,其实靠得也并不近,他却觉得有了些不自在,甚至像是有点紧张。 想到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或许你直接问斯年也是一样的,你跟他来往多。我们两家也是世交,他可以带你来我家。” 陆宁将电话存下来,点头:“好的好的。” 车开到她家门口,她一张脸都还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 牧知舟却微微变了脸色,他看到薄斯年的车就停在她家前院,人应该在她家里。 陆宁礼貌邀请了一句:“牧先生进去喝杯茶吗?谢谢你送我回来。” 牧知舟婉拒:“不用客气,我还得去机场,茶就先不喝了。” 陆宁也没多说,下车说了句“那你路上小心”,就目送他开车离开。 再回头时,她就看到薄斯年站在玄关门外的台阶上。 她心情好,走路都带点蹦跳,长发跟着在后面摆动。 薄斯年看得极其不痛快,一直到她上了台阶到他面前,他仍是一言不发。 陆宁丝毫没察觉出他不对劲,经过他时,伸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斯年哥,发什么呆呢,外面这么热,进去吧。” 薄斯年没吭声,陆宁也没多管他,绕过他径直往里面走。 外面温度高得很,而且她也口渴了。 经过他时,她手臂却突然被抓住了。 陆宁身体因为惯性往前,立刻伸手撑了下身旁的立柱,皱眉回头看他:“你干嘛拽我。” 薄斯年盯着她红扑扑的一张脸:“那你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哦你说这个啊,”她立刻来了兴致:“你肯定想不到,刚刚牧先生居然跟我说……” 她话音还没落,薄斯年就打断了她的话:“你们很熟吗,有那么多话说。” 陆宁好好的心情,莫名其妙被他泼了盆冷水。 她不满地看向他这副阴阳怪气的模样,跟他半开玩笑。 “本来就熟啊,他是嘉木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而且,以后会更熟。” 她还要通过牧知舟去见到尹熙大师,肯定会熟了。 薄斯年气得黑了脸:“你们才认识多久?昨晚喝多是他带你出来。 今天又能见上,你是太信任他,还是太没有自我保护的意识?” 他还是头一次这样说话,而且在陆宁看来,根本完全毫无缘由。 她最讨厌别人咄咄逼人质问她,也来了脾气:“我乐意跟谁熟就跟谁熟,不用你管!” 薄斯年沉着脸,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她气鼓鼓地瞪着他,跟他大眼瞪小眼。 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应该莫名其妙地指责约束对方。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根本什么关系都不算。 薄斯年看她生气了,又觉得有些没了底气,语气缓了缓:“我也是为你好,是我说话冲了。” 陆宁蹙眉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气不打一处来:“我乐意跟他熟,以前熟现在熟以后也熟,跟谁都熟,你管不着!” 他太阳穴一下下跳动,有什么东西就那么失了控制。 在他伸过去的手再被她甩开时,他突然就伸手将她的头揽了过来,不管不顾亲了下去。 陆宁眼睛蓦然瞪大,一秒的呆住,随即狠狠推开他,红着眼睛就甩了他一巴掌。 她手都在抖,眼泪就下来了:“你无耻!” 第616章 陆薄 哪里恶心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等薄斯年回过神来,陆宁已经哭着进去,“砰”地关门,将他关在了外面。 薄斯年立刻走近过去按门铃:“我跟你道歉,我的错。” 里面半点回应都没有了,他指腹按压眉心,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这么多天温和大度的形象,算是前功尽弃了。 他抬手继续按门铃:“袁嫂,麻烦开下门。” 里面陆宁抹了眼泪,就埋着头往楼上走。 听到门铃声一直响,她回头制止了要去开门的袁嫂:“阿姨,不许开门!” 袁嫂为难地顿住了步子,完全不明就里地看向她:“陆小姐,这是怎么了?” “反正不许开门!”她说完,就到楼上去了。 袁嫂轻叹了一声,也不好真去开门,只能回厨房继续忙活。 温琼音跟陆成弘上午就出去旅游去了,难得陆宁高考结束,陆成弘最近公司也还算忙得开,两口子终于也可以出去好好放松下了。 袁嫂听着门铃声一直响,从厨房出来又进去,反复走了几个来回。 一直过了大半个小时,门铃声没响了,她多等了一会,再小心开门,就看到薄斯年已经开车离开了。 袁嫂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又觉得有点好笑。 薄先生这么严肃的生意人,到底是怎么能跟这孩子吵上的? 一个的生活里是学习和同学,而另一个的生活里是合同、生意、饭局、酒局,怎么想,也想不到他俩能吵起来的话题啊。 袁嫂笑着摇头,关了门回厨房。 想想又不放心,她倒了杯果汁,端着上楼,到卧室门外敲门。 “陆小姐,天气热,我给您拿点喝的进来吧。” 里面没有回应,陆宁锁在浴室里,俯身到洗手台上,开着水一直冲脸,越想越觉得气不过。 等她冲洗了半天再出去,才听到袁嫂还在外面一直敲门:“陆小姐,您没事吧?你不开门我就进来了啊。” “别进来!”陆宁正拿着毛巾出来,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立刻高声说了一句。 袁嫂没再开门,声音有些无奈:“董事长跟太太都不在家,您这样可怎么让人放心。” 陆宁将毛巾搭到衣帽架上,在沙发上坐下来:“我没事,我吃过午饭了,不口渴,您放心忙您的去吧。” 袁嫂叹了口气,没办法也只能下去。 陆宁在卧室睡了午觉,生了一下午的闷气,晚上齐嘉煜出院,她就跟林小夕一起去他家玩去了。 林小夕最近在追小说,在齐嘉煜家吃完晚饭后,就兴致冲冲地拉着她聊剧情。 说到兴头上,她将陆宁拉起来演示,男主是怎样出其不意壁咚女主的。 陆宁被她抵在墙上,面无表情看着林小夕、靠近过来假装亲了她一下。 她半点反应都没有,随即极其嫌恶地回了林小夕两个字:“恶心!” 林小夕深感自己的喜好受到了侮辱,当即就气愤不已地跟她辩驳。 “哪里恶心了,哪里恶心了?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谈恋爱,懂不懂什么叫浪漫?” “未经他人同意,就强制与他人产生肢体接触,既违背道德也违背法律!”陆宁索性将手上吃的都放下来,一本正经地跟她争论。 这一下,林小夕跟齐嘉煜都静默了。 陆宁蹙眉看向他俩:“我难道说错了吗?” 林小夕连连摇头:“没没没,您说得很对。” 她转而去低问齐嘉煜:“你觉不觉得,她这反应太大了?以前我跟她讲小说,她比我还花痴啊。” 齐嘉煜看林小夕靠近过来,颇为自觉地往后面挪了挪:“我哪知道,你别靠我那么近。” 林小夕被他这反应逗笑:“不是吧,陆宁还没要你呢,你这就开始为她守身了。” 他们话题早转到别处去了,陆宁坐那发了半晌的呆,突然不甘心地又反问了一句。 “难道不恶心吗?难道还是我的问题吗?” 林小夕正热火朝天地跟齐嘉煜聊游戏,闻言奇怪地看向她:“你不会还在说刚刚那事吧?” 陆宁盯着她,不说话。林小夕被她逗笑:“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一般确定关系之前,就是男的主动一点嘛。 难不成还围着去问,我可以牵你手吗,我可以亲你吗,我可以抱你一下吗,然后女方再回一句,‘好啊好啊’,这样?” 陆宁反问:“难道不应该这样吗?” “齐嘉煜,听到了吗,以后千万记得提前问。”林小夕同情地拍了拍齐嘉煜的肩膀。 陆宁皱眉:“扯他干什么,我又不喜欢他。” 齐嘉煜立刻不高兴了:“怎么就不喜欢我了?我哪里不好了,哪里比不上那个老男人了?” 他又开始没完没了,也不搭理林小夕了:“你说清楚了,我哪里不好了?” 林小夕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本正经地同仇敌忾:“就是啊,齐嘉煜哪里不好了?他都为你拒绝了多少好姑娘了?” 陆宁看他们一唱一和,兴致缺缺地起身:“我回去了啊,天都黑了,今晚不出去玩了,你们去吧。” 她这一走,齐嘉煜说好的晚上去唱歌,立马就改了口。 “我不去了,晚上叫许一打游戏去,你一个人去吧。” 林小夕被气笑:“我一个人去?一个人占个包厢唱歌?齐嘉煜你区别对待要不要更明显一点?” 她突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一个词,又来了兴致:“你真约许一?要不带上我一起去吧。” 齐嘉煜嫌弃她:“不带。” “我改天帮你约陆宁,带不带?”林小夕起身就追过去。 齐嘉煜顿住了步子,利落的一句:“带 。” 林小夕暗暗咬了咬牙,这个直男。 * 陆宁一路走回去,已经晚上八点了,白天的炎热也散了些,但温度还是不低。 她远远就看见,自家别墅铁艺门外停着的车。 她脚步顿在那,皱了眉头。 那车上却并没人下来,也没开车灯,她想着,或许人并不在车上。 迟疑了一会,她就走近了过去。 贴近驾驶位车窗,她往里面看,就看到薄斯年趴在方向盘上睡着了。 第617章 陆薄 这个男人惯会装可怜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在车外面站了一会,心里堵着气,不愿意敲车窗叫醒薄斯年。 她绕过车子往里面走,走到前院又没忍住停了步子。 他车窗都没开半点,就这样直接趴车里睡觉,很容易就得缺氧了。 还说她没自我保护意识,他自己到底有没有半点安全意识? 她有些心烦地走了回去,到车窗外面,就抬手敲了两下。 里面的人睡得并不沉,她这一敲,他很快就醒了。 陆宁看他醒了,转头就往里面走。 薄斯年立刻推开车门下来,追了上去:“对不起,我很认真地跟你道歉。” 她大步往里面走,没好气道:“我不需要。” 薄斯年跟她保持一步远的距离跟上来:“是我冲动唐突了,我跟你保证,下不为例。已经做了的事情,我可以负责的。” 陆宁步子顿住,回头愤愤地瞪着他:“谁要你负责,谁要你负责?你想得美!” 薄斯年垂眸看她,一副乖巧内疚的模样:“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很严肃地跟你道歉。” 这个男人惯会装好人,惯会装无辜。 她咬了咬牙,回身继续往里面走。 薄斯年跟到玄关门口,还颇为礼貌地问了一句:“我可以进来吗?” 陆宁一边从鞋柜里拿拖鞋,一边没好气地回他:“不可以!” 他还就真没往里面走了,等她换好了拖鞋,又可怜兮兮说了一句:“我还没吃晚饭。” 陆宁回头看了他两秒,随即抬手关门:“活该,饿死你。” 他站在门外巴巴看着她:“这么狠吗?我真的知道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陆宁关门的动作顿了一下,听到他急着又补充了一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她“砰”地将门关上,没再听他瞎扯。 门一关,门外的声音就停了。 陆宁在门口多站了一会,突然又觉得想笑。 她轻咳了一声,收敛了一下面色,就往里面走。 袁嫂看她进来,问了一句:“陆小姐吃饭了吗,晚饭我做好了给您热着了。” 陆宁应了声“吃过了”,就去厨房自己倒水喝。 袁嫂点头:“饭菜留着过夜也不好,那我就先倒了吧。” 陆宁看袁嫂要打开电饭煲清理掉饭菜,她喝了口茶,又有些不自然地说了一句:“先别倒吧,没准我晚上肚子饿,吃点夜宵。” 袁嫂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还是点头,将电饭煲重新合上保温。 她回想了一下,陆小姐可一向没有晚上加餐的习惯。 真吃宵夜,也是吃其他的小吃。 袁嫂收拾了厨房,就先回房间休息了。 陆宁一个人端着茶杯,坐到了客厅沙发上看手机,又有点心不在焉。 外面的门铃声响了一阵后,就没再响了。 她暗自腹诽,这才多久就走了,还诚心认错。 她在沙发上坐了大半个小时,四周都安安静静的。 回头看向玄关的方向,半点声响都没有了。 她起身,往玄关门走过去,踮脚从猫眼里往外看。 没见着人了,果然走了。 她心里掂量了一下,有些愤愤地想,他的道歉半个小时都不值! 她回身想回到客厅去,还是没忍住打开了玄关门,往外一看,就吓一大跳。 薄斯年背靠着立柱,在拿着手机发信息,面色不好看。 这样子,还挺严肃。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关了手机,走近了过来。 “我真的知道错了。”又恢复了那个可怜内疚的模样。 陆宁门打开一半,堵着门不让他进来:“你怎么还不回去?” 他应声:“我跟你道歉。” “我接受了,你走吧。”她堵着门不让。 薄斯年看向她身后:“我还没吃晚饭。” 陆宁将门堵得更严实了:“你想都别想,我家里也没饭菜了。” 他神色诚恳:“我可以自己做。” “没米了,菜也没了。” 他手机接连响了很多下,应该是有短信进来。 薄斯年没再看手机:“那我去买点来。” 她盯着他看了半晌,到底是直接回身进去了,也没关门。 身后的人就跟了进来,很快从厨房里端出了热着的饭菜。 他熟门熟路地拿了碗筷出来,还邀请了陆宁一句:“你要一起吃点吗?” 陆宁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将饭菜端上餐桌,没忍住提醒他:“你好像忘了,这是我家。” 薄斯年自己盛了饭:“嗯,所以你要一起吃点吗?” 她很佩服,应了声“我吃过了”,拿枕头捂了耳朵,继续自顾自拿手机刷剧。 薄斯年的手机一直响,他终于将手机拿了出来,按了关机,再放到了餐桌上。 陆宁没忍住瞟了一眼,就想起那天晚上,他那个娃娃亲去他家里闹腾。 这么晚应该是私事,所以还是那个女人的事情了? 薄斯年吃饭就没再说话,大概也是心情并不好,安安静静吃完了。 陆宁看他将碗筷收拾进厨房,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向了厨房的方向:“阿姨都睡下了,你把碗筷也刷了吧。” 薄斯年从厨房门口探出头来:“拿什么刷?” 她含笑看他:“先放水,再放洗洁精,再拿洗碗布刷一遍,然后清水冲三遍。” 他仔细听着,然后折回厨房,真就乖乖刷碗去了。 陆宁低头继续看剧,突然感觉,找到了指使人的乐趣。 这种找乐子的方式简直屡试不爽,等他刷完碗出来,她再指使他帮她去换了杯茶。 憋了一下午的气,居然就这么消了。 薄斯年给她端了茶过来,坐到了她对面的沙发上,沉默看着她。 陆宁被他看得不自在,抬眸看他:“你总盯着我干嘛? 别得寸进尺啊,我已经收留你吃饭了,这里没你睡的地方了。” 他看着她,突然问了一句:“我得回北城了,家里出了点事,你愿意跟我一起过去吗?” 陆宁面色愣了一下,还是回了一句:“不愿意。” 他不说话了,半晌才再开口:“嗯,我今晚就得回去了。” 他也没说什么时候再过来,但大概是一时半会也过来不了了。 北城那边几个月没回去了,总公司积了一大摊子的事情。 陆宁没再应声,低着头继续盯着手机。 他起身:“我得先走了,晚些给你打电话。” 脚步声往玄关那边去,陆宁手抓紧手机,随即起身跟了上去:“出什么事了啊?” 第618章 陆薄 引狼入室,悔不当初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事情解释起来有些复杂,薄斯年耐着性子,前因后果跟陆宁说了一遍。 现在的情况,是顾琳琅在北城寻死觅活,而穆雅丹说是生了大病,进医院了。 因为执意要撮合薄斯年跟顾琳琅,穆雅丹之前装过病,所以现在到底是真病假病也不清楚。 但不管怎样,这段时间,薄家跟顾家都算是闹翻天了。 薄斯年也确实好几个月没回北城了,该回去一趟了。 陆宁听他说完,又有了些不痛快:“哦,那你回去就行了,带我干嘛。你们定了亲的,你回去哄她跟你妈就行了。” 薄斯年出声跟她解释:“我不喜欢她,你上次看得很清楚了。我回去是担心我家人跟公司,也确实很久没回去了。” 她站在门口,只装傻:“那还是跟我没关系啊,我又不能帮你的家人和公司。” 薄斯年沉默看了她半晌:“你真的不明白吗?” 陆宁不说话了。 他再开口:“我来海市本来只是出差,最多待三五天就够了。但我在这边已经待了三个多月了。” 陆宁“哦”了一声,盯着鞋尖又不出声了。 薄斯年抬腕看了下时间,半开玩笑道:“算了,你还小,有些事还是以后再说,拐带未成年还是违法的。我得走了,有时间再过来。” 陆宁看他要直接走,皱了眉头反驳:“我怎么就小了?我很快就十八了。” 他手机刚开机,就又有电话打了进来,这次他按了接听,回了那边一句:“今晚回来。” 挂断电话后,终于没再有短信电话进来了。 陆宁闷声说了一句:“那我得跟我爸妈说一声,他们不同意的话,我不能跑那么远的。” 她话落,又很严肃地解释了一句:“我过去那边是去看学校的!” 薄斯年低笑点头:“好。” 陆宁回身去客厅拿了手机过来,给温琼音打了电话过去。 那边一听就不放心:“这么晚还过去?小夕跟嘉煜去吗?” “他们有事,暂时还不去,我看那边明早有画展,想赶过去看看。”陆宁硬着头皮语气如常地回着。 温琼音声音低了些,似乎是跟那边的其他人说话,随即回她:“好,妈妈知道了。 你等一下,你爸爸说打个电话,你一个人大晚上去那么远也不太安全。” 那边话落,很快挂了电话。 陆宁看向薄斯年:“我妈说要给别人打电话,可能是问问我同学吧。” 要是打给林小夕倒还好,她一向会帮忙打掩护。 打给齐嘉煜的话,就不大好了。 她话音刚落,薄斯年手机又响了。 陆宁随便瞟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看到来电显示是“陆董”,她当场石化。 难不成,她爸妈都知道了? 薄斯年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接了电话。 那边陆成弘客套的声音传过来:“薄先生,这么晚没打扰到您吧?” 陆宁紧张到呼吸都困难了,早知道就不打那个电话了。 薄斯年回应那边:“不打扰,陆董您说。” “是这样,我听说您这两天回北城,方便问下您已经回去了吗?”那边客气得显然将薄斯年当平辈了。 陆宁急着用眼神示意薄斯年说别的时间,就听到他开口:“今晚就要回去了,有点事情,现在打算去机场。” 要不是担心电话那边会听到,陆宁急得恨不能直接出声打断他的话。 这样就露馅了,露馅了啊! 薄斯年看陆宁急得不行,想听清电话那边的声音,他索性开了扩音。 这下陆宁半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了,屏息凝神杵在门口。 那边陆成弘立刻回应:“这么巧!您赶时间吗,是这样,我女儿也要去北城。 她年纪小,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我也不大放心,您方便带她过去一趟吗?” 他话落还生怕薄斯年嫌麻烦:“您放心,我让她自己来机场,北城那边的房子,我也让佣人收拾好了,不会给您添其他麻烦。” 陆宁面上浮现巨大的错愕,她已经能想象,陆成弘得知一切后,会感慨些什么。 诸如人心难测、引狼入室、悔不当初。 薄斯年应了声:“好,不麻烦。” 他语气淡定到,就好像他现在真的待在机场。 那边又道了几声谢,就等薄斯年先挂断了电话。 随即电话就打到陆宁这里来了。 陆宁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再看向薄斯年:“我不敢接。” 薄斯年伸手就要拿她的手机:“那我帮你接。” 她立刻惶恐地往后退了两步,清了清嗓子接了电话。 那边温琼音千叮呤万嘱咐,要她尽快打车去机场,别耽误了薄斯年时间。 等到了那边,要记得跟人家说声谢谢。 陆宁回了一堆“嗯”,那边就挂了电话。 她看向手机上通话结束,终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回身就进了客厅,瘫坐到了沙发上。 紧张得她手心全是汗。 薄斯年进来,坐到她对面:“要收拾东西吗?” 陆宁突然想起来,这家里不止她一个人,还有袁嫂在楼上睡觉。 袁嫂晚上一向睡得沉,但万一醒来看到薄斯年在这,就麻烦了。 她立刻起身赶薄斯年:“你先出去,阿姨还在家,我自己收拾好了东西就出来。” 将薄斯年撵出去,她再轻声上楼,拿行李箱收拾了一些衣物,再轻手轻脚地下楼出门。 那边温琼音挂了电话,仍是不大放心:“我说你怎么就那么信任薄先生呢?” 陆成弘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闻言抬头看她:“我看人的眼光错不了。 我跟薄氏有生意往来也很多年了。薄董事长是极讲义气的一个人,他儿子也一样。” 温琼音点头:“道理倒也是这个道理。” 陆成弘回想起一些事情:“还有两年前那场舆论,陆氏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其他企业都在避嫌。 是薄先生给了合同,才让陆氏熬了过去,也让舆论压了下去的。他跟他父亲一样,是值得尊重的人。” 温琼音也没再多说,这老头,话里话外倒似乎都已经忘了,薄斯年还是个小辈了。 第619章 陆薄 我娶顾琳琅是绝不可能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在铁艺门外,背靠着车门等陆宁。 没过多久,就看到她拖着行李箱,轻手轻脚地从里面出来,再下了台阶。 她这幅小心谨慎的模样,倒有点像是要大晚上跟人私奔。 他忍不住生笑,等她从前院出来,上前帮她拿了行李箱放到车后备箱。 落地北城,已经是临近半夜了。 陆宁犯困,出机场时,走路都在打瞌睡。 薄斯年急着去医院,但还是先亲自送她回去。 车行到半路,陆宁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的?” 薄斯年轻咳了一声:“嗯……你在海市不知道,我之前跟你爸爸谈合同,去过你家几次。” 陆宁想想,好像也没问题,就倚着座椅继续睡觉。 她这些年读书一直在海市,跟外婆一起住的。 一直到高三下学期,陆成弘跟温琼音担心她的学业,才从北城搬到了海市照看她。 他将她送到家的时候,陆宁已经睡着了。 薄斯年没叫醒她,在车上多坐了一会。 他不想去医院,去面对穆雅丹和顾琳琅的大闹,但不得不去。 这样坐了十来分钟,陆宁就醒了。 车早停了,她坐起来,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你怎么不叫醒我?” 薄斯年一本正经状:“叫了几次了,你睡得太死了。” “是吗?”她颇为怀疑。 薄斯年跟她下车,帮她将行李箱搬进来,再送她进去。 陆成弘已经联系了一个阿姨过来,房子都已经整理好了。 看他们进来,阿姨立刻过来帮忙搬东西。 薄斯年没多待,一直有电话打进来,他很快就离开了。 到医院那边病房时,薄斯年站在病房外面,里面都还安安静静的。 他一推门进去,里面穆雅丹坐在病床上,就立刻开始一阵咳嗽起来。 顾琳琅跟薄鸿祯陪坐在一边,连薄老夫人都过来了。 薄斯年一眼就看出来穆雅丹是在装病,但看破不说破。 他走近过去开口:“妈咳得这么厉害,我让辰逸过来帮您好好检查下吧。” 穆雅丹立刻拒绝:“不用,麻烦别人干什么!我就是被你气的,你要是跟琳琅好好的,妈就不至于被气病!” 薄斯年坐到床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妈还是早些适应的好。 我跟顾小姐是已经断干净了,过两年还得娶别人,还等着妈帮忙抱孙子。” 薄老夫人立刻来了兴致:“小年真谈女朋友了?哪里人啊,做什么工作的啊?” 穆雅丹气得打断薄老夫人的话:“妈!您就是惯着他,他都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除了琳琅还能有什么女朋友?” 薄鸿祯坐在一旁不说话,两边不得罪。 薄老夫人低哼了一声:“我孙子看中的,我这老太婆就喜欢。” 顾琳琅暗自咬牙,她这是在暗示,薄斯年不喜欢她顾琳琅,她薄老夫人就也不中意她顾琳琅了。 薄斯年淡声纠正:“娃娃亲不是婚约,我跟顾小姐没有过任何约定。” 穆雅丹气得直拍床沿:“不管怎样,想娶那个小姑娘,在我这没门!” 薄老夫人兴致更大了:“多小的姑娘啊?成年了吗,没成年的话,小年可要注意分寸啊,多养几年。” 薄鸿祯也认同这话:“你奶奶说的没错,年纪如果确实小的话,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的。” 薄斯年点头:“我知道,谢谢爸跟奶奶提醒。” “你们!反正我不同意,我就只认琳琅一个儿媳妇!”穆雅丹面色都是怒意。 顾琳琅立刻乖巧地安抚穆雅丹:“阿姨,您别动气,小心扯到手上的针。” 穆雅丹甚是欣慰:“你看看,看看琳琅多懂事。她大度,你也不能玩得太过,太欺负了她。” 薄老夫人不高兴了:“儿媳妇啊,你这话我就不大认同了。 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斯年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就是欺负这顾小姐了? 这娃娃亲定下的时候,斯年才多大,几岁的小孩子懂什么?” 穆雅丹一时语塞:“那……总之,那小姑娘我就看不上,我觉得琳琅哪都好。” “那又不是你娶,你管得了丈夫,还要管儿子一辈子了?”薄老夫人很不满地说了一句。 穆雅丹气得面色都涨红了:“妈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这话是说,我为我儿子好,我倒是还有错了?” 薄老夫人直言:“我也不多说,总之我今天就把话放这了。 我老太婆就疼小年这孩子,他头一次看上个女孩子,我第一个支持。 谁要让他娶一个不喜欢的,我第一个不同意!” 穆雅丹怒火攻心:“还都是我的错了,都是我的错了?!我干脆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薄鸿祯立刻起身去帮她顺气:“消消气,消消气,你还病着。” 顾琳琅坐在一旁低着头,抽抽泣泣又开始了。 薄斯年等她们争执完,这才开口:“我娶顾小姐是绝不可能的。 我的妻子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我不喜欢的,就绝不会娶。” 穆雅丹气得昏了头,突然抓起了床头柜上的一个苹果,就朝薄斯年砸了过去。 “你这个逆子,那小狐狸精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一砸正砸到薄斯年额角,顷刻砸出来一片青紫。 病房里刹那就静默了,薄鸿祯也变了脸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薄老夫人激动地就起身过来:“你竟然打我孙子!他做错了什么? 从小你就事事都管着他,现在他娶个老婆,都要你说了算吗?!” 她走近过去帮薄斯年揉着额头,狠狠地瞪着薄鸿祯:“你就护着她吧! 等以后我孙子再生孩子,是不是都得由她来定,是生男生女?! 我的孙子有我护着,我看谁能逼他娶个不喜欢的!小年,跟奶奶走!” 穆雅丹一时失手,也自知理亏:“妈,我也是为他好,怕他看错了人。” 薄斯年平静起身,声线也冷了:“妈好好养身体吧。这件事情,我态度已经表明了,也不会说第二次了。” 他话落,扶着薄老夫人出去。 薄鸿祯也动了气,睨了一直委屈兮兮的顾琳琅一眼,就坐到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去,打开笔记本自顾自处理文件。 顾琳琅这才抬眸看向穆雅丹:“阿姨,我跟斯年真的完了吗?” 第620章 陆薄 薄斯年你要不要脸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穆雅丹闷着一肚子气,想着刚刚砸薄斯年那一下,又觉得有些内疚和心疼。 她心情很差,看顾琳琅也开始觉得不顺眼起来。 顾琳琅哽咽着又低问了一句:“阿姨,斯年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穆雅丹没好气地回她:“我怎么知道?我帮你说了一大摊子话,你刚刚干什么去了?一直哭,半句话不说。” 顾琳琅听了这话,又低着头闷声掉眼泪。 以前只要她一哭,穆雅丹一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想着是薄家对不起她,就会心软。 但这次眼前人不仅没安慰她,反倒是更加不耐烦了。 “不是我说你啊琳琅,你这性子是真的太软弱太逆来顺受了。 男人虽说不喜欢太强势的女人,但面对一个成天掉眼泪的,那也受不了啊。” 顾琳琅蓦然抬头,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穆雅丹。 以前穆雅丹一向都夸她温柔大度,这还是第一次,说她的大度退让也是错。 穆雅丹轻叹了一声,蹙眉道:“阿姨也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 你太柔弱这套,我儿子也不吃,就说他看上那小姑娘,我也了解一点,人家性子也确实不像你这样。 你啊,也改改,朝气一点,直爽一点,别总一遇到事就只哭。” 顾琳琅垂在身侧的手,手指狠狠掐进掌心里。 穆雅丹一向看那个陆宁不顺眼,可现在她嫌弃她顾琳琅就算了,居然也开始说那女人的好话了? 怎么可能,难道那女人居然还暗里讨好穆雅丹了吗? 她气得身体止不住轻微地发抖,但碍于在薄斯年父母目前,还是只能死忍着不表现出来,乖乖地低着头听话。 穆雅丹越说越觉得顾琳琅有问题,继续道:“斯年他毕竟是我儿子,他要是实在不喜欢你,我也不能总逼他不痛快。 有些事情你也自己想想办法,也做点什么投其所好,别总让我这未来婆婆左右为难做恶人啊。” 顾琳琅闷声听穆雅丹委婉地说了她一大堆,一直过了半夜,她才离开病房。 等出了病房,她已经气到浑身都剧烈发抖了。 那女人想鸠占鹊巢,她做梦! 薄家儿媳妇的位置只能是她顾琳琅的! * 出了医院,薄斯年亲自开车送薄老夫人回去。 一路上,薄老夫人就一直连声追问陆宁的事情。 老人家眉眼都笑弯了:“十七岁啊,还真是个小姑娘哟。 小姑娘好,以后奶奶就当小孙女疼了,倒是你,可不能欺负了人家啊。” 薄斯年低笑:“奶奶放心,别人还欺负不到她头上去。” 薄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嗯,女孩子性子强势一点的好。像顾小姐那样的,总哭哭啼啼我就不喜欢。” 她说着,又笑眯眯地问薄斯年:“什么时候,带她过来给奶奶见见啊?” 薄斯年笑应:“等以后有机会吧。” “也好,也好,不着急。姑娘还小,先好好读书,过一两年也行。”薄老夫人连声说着。 等将薄老夫人送回去,薄斯年就也回了家。 到家回卧室收拾完,他坐到沙发上,拿手机给陆宁发信息:“睡了吗,还习惯吧。” 那边陆宁也正玩手机,她睡不着。 想着薄斯年说的,顾琳琅寻死觅活,他妈妈也病了,她就担心他去医院遇到棘手的事情。 躺到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索性坐到了床头翻手机。 她多等了一会,才回了信息过去:“睡了啊,你还没睡吗?” 那边很快回过来:“没有,刚从医院回来。” 她斟酌着,还是问了一句:“没事吧?” 薄斯年倒是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有事,受伤了。” 陆宁愣了一下:“啊?” 他回她:“伤得不轻,明天给你看看。” 发完这话,薄斯年就将手上拿着的药膏,丢到了一边。 他决定还是不处理额头上的伤痕了,以防万一明天都自己愈合了。 陆宁差点没忍住就打了视频电话过去,想到他这个点可能刚洗了澡,或者在床上,还是没有打过去。 那边再发了句“早点睡”,就没再说话了。 陆宁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他那句“伤得不轻”,再想象着他身上包了绷带的样子,结果算是彻底失眠了。 应该,也不至于那么惨吧? 一直到清晨,她才睡着,再一醒,就很晚了。 她洗漱完再下楼,薄斯年就已经颇为自在地坐在她家客厅里了。 她站在楼梯上,将他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眼,没见着很明显的伤啊,莫不是受了什么内伤? 薄斯年坐在沙发上喝茶,抬眸看到她杵在楼梯上,就出声叫她:“站那干嘛,下来坐。” 陆宁面色有些无语,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总能用这种主人家的口气跟她说话的? 说得倒好像,这里是他家,而她反倒是个客人了。 她走下去坐到他对面,就看到阿姨过来问薄斯年:“薄先生有什么忌口吗?喝豆浆还是牛奶?” 薄斯年视线落到陆宁身上,气定神闲地回应:“没忌口,跟她吃一样的就行了。” 陆宁咬了咬牙:“你要不要脸,大早上又来蹭饭?” 阿姨偷笑着,回身进厨房了。 薄斯年丝毫不觉得过意不去:“你家阿姨手艺不错,还算合我胃口。” 她都不忍心拆穿他:“这个不是袁嫂,这阿姨是我爸昨天才请的,她手艺我都没尝过。” 他点头:“这样啊,那正好,沾你的光,换换口味。” 陆宁“嘶”了一声:“好,我服气。还有你伤呢?” 薄斯年倾身靠近了些,手肘抵在茶几上:“没看到就仔细看看。” 陆宁只差没拿个显微镜来看了,盯着看了好几眼,才算是注意到了他额头上去。 她指着他额头:“所以就这?叫伤得不轻?” “脑部受创是可能导致任何严重后果的,你不要小看了。”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陆宁直接被气笑了,她居然还失眠了一个晚上。 “经历一个晚上居然还没愈合,也真是奇迹。” 薄斯年恬不知耻地指使她:“你家有药吗,帮个忙。” 第621章 陆薄 陆宁讨好薄斯年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坐在沙发上没动:“你自己家没药啊,非得跑我这里来擦药。” 薄斯年又开始装可怜:“我自己看不到,不好擦药。” 她随口应了一句:“你家不是有佣人吗?可以找别人帮忙啊。” 薄斯年多看了她一眼:“不大合适。” “那你管家跟司机不是男的吗?找他们总行了吧?” 他应声:“也不大合适。” 陆宁蹙眉:“那照你这意思,擦个药的事情,还就我合适了?” 薄斯年点头:“是的。” 她语塞了半天,一字一顿回他:“活该你不擦药。” 装可怜不行,薄斯年开始跟她谈条件:“我听说,你想去见我尹阿姨?” 陆宁没多想:“什么尹阿……” 她声音突然顿住,想到了什么,立刻来了兴致:“你说尹熙大师吗?” 想想也是,牧知舟跟他好像关系很好,尹熙大师是牧知舟的妈妈,薄斯年会叫阿姨,也就不奇怪了。 薄斯年看着她,身体往后一倚靠,不说话了。 陆宁一改刚刚的高冷姿态,陪着笑脸就起身:“你伤口还疼不疼啊?” 薄斯年淡应:“还行。” “头部创伤可不能大意啊,我给你拿药来!”处境颠倒,陆宁极为热情地上楼拿医药箱去了。 不出三分钟,她就从楼上小跑着搬了医药箱下来,还细心地打了盆温水过来。 薄斯年跟个大爷一样地靠坐着,手臂一摊,长腿交叠,一动不动。 换了以往,陆宁早就直接转身走了,她最受不了别人在她眼前装大爷。 但眼下有求于人,她还是识时务的。 她一边洗着毛巾,一边期待地询问:“你跟尹熙大师,熟不熟啊?” 薄斯年斜睨她:“我打出生就叫她一声阿姨,两家是至交,你说呢?” “明白明白,那肯定熟,”陆宁连连点头:“不过刚出生,还不会说话吧?” 她将毛巾拧干了,感受到薄斯年投过来的视线,又立刻改口:“不过这个不重要了,熟就好,熟就好。” 薄斯年视线落到她手里的毛巾上:“温的?” “放心,温度刚刚好,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她简直从未有过的热情。 薄斯年眼睛一闭,说了一句:“你说呢?” 陆宁立刻帮他擦额头:“先擦洗下再消毒,然后涂药,要是不舒服你就说。” 他颇为惬意地“嗯”了一声,想到尹熙还是牧知舟的妈妈,又生出了些不痛快。 也不知道宫川先生什么时候回国,他宁愿陆宁去亲近宫川跟宫和泽去。 陆宁帮他仔细涂了药,再把东西清理了后,就坐回他对面的沙发上,一脸期待地含笑看他。 薄斯年装傻:“有事吗?” 陆宁搓了搓手:“你懂的。” 他继续装傻:“我不懂。” “带我去见尹熙大师啊,你不是熟吗,就见一次,一次。”她伸出一根手指头,一脸的急切。 薄斯年神色淡然:“尹阿姨不怎么喜欢见外人,你应该见不到。” 陆宁急得皱眉头:“那我都帮你擦药了,你不能出尔反尔啊!” 眼前人佯装一脸莫名:“你擦药还有条件的,你刚刚也没说。” 她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索性起身不理他了,进厨房帮阿姨端早餐去了。 薄斯年坐她对面,跟她一人一份早餐。 陆宁埋头吃东西,仍是不搭理他。 他被她这模样逗乐:“真生气了?” 她没应声,叉子在餐盘里戳得“噼里啪啦”响。 他叹了一声:“还想着今晚带你去,这么一句玩笑话都不能说。” 陆宁手上的叉子蓦然一顿,立刻抬头:“真的吗!” 薄斯年含笑看她:“你说呢?” “阿姨阿姨,快帮薄先生换杯豆浆,他不喜欢喝牛奶的。”她心情大好,立刻冲着厨房里喊。 薄斯年低笑继续吃早餐,跟小孩待久了,是不是自己也会变小孩? 吃完早餐,薄斯年要回公司,陆宁迫不及待地要去参观北艺大。 她这些年都待在海市,在这北城熟识的人不多。 薄斯年不放心她,干脆让秘书柳黛陪了她一天。 柳黛也是北艺大毕业的,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算是熟门熟路带陆宁把两个校区都逛了个遍。 下午时间还有充裕,柳黛又带陆宁去旁边的体育大学转了一圈。 体校的男生几乎都是大高个,身材极好的遍地都是。 大夏天的篮球场上,满眼都是腹肌。 柳黛笑着跟陆宁说起自己读大学那会:“我们那时候,很多女生都会来这边看帅哥,北艺大女生居多,这边就几乎都是男生。” 陆宁偷拍了几张照片,想着回头发给齐嘉煜。 这边的体育大学是重本了,齐嘉煜成绩不错,他好像也想考这边。 等拍完了,她才饶有兴致地回柳黛的话:“那是不是很多女生在这边找男朋友啊?” 柳黛生笑:“被你猜中了,我老公就是这个学校的。” “哇,真羡慕。”陆宁眼底冒了冒粉红泡泡。 柳黛没多想,随口就谦虚了一句:“哪里,陆小姐能找到总裁这么优秀的人,才是真的让人羡慕。” 陆宁脸上笑意凝固,有些奇怪:“我没跟他在一起啊。” 柳黛有些尴尬地笑着将这个话题带过了,转向了别处。 完了,一不小心讨论老板的私生活了。 等四处逛完就到下午五点了,薄斯年来了电话,说在来接陆宁的路上了,让柳黛直接下班回去。 柳黛带薪逛了一天母校,还吃好喝好玩好了,走的时候跟陆宁说,下次再有这种需要记得再找她,这北城她哪哪都熟。 陆宁连连点头,等柳黛开车一走,薄斯年的车很快就也到了。 陆宁刚将体校那边拍的照片,发到她跟林小夕齐嘉煜三个人的微信群里,那两个人就直接炸了。 林小夕满屏都在犯花痴。 齐嘉煜则一直质问陆宁,她什么时候去的北城,跟谁去的,为什么要去体校看别的男人。 陆宁看薄斯年的车开过来,立刻利落地直接将手机关机,以防等下被电话轰炸。 薄斯年等她上了车,就开口:“去尹阿姨家吃晚饭吧,我给牧医生打过电话了。” 第622章 陆薄 带陆宁去牧知舟家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系着安全带的手一顿,立刻紧张了:“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准备。” 薄斯年侧目看她:“就吃个饭,要准备什么?你见我的时候,也没看你特别准备。” 她皱眉:“那不行啊,我都没洗头,我都出汗了,衣服也要换。” 她紧张得都又要出汗了,越想越觉得,不能这么乱糟糟地去见尹熙大师第一面。 第一印象很重要的,她还想着如果以后有机会,争取一下让尹熙收她为徒。 薄斯年不知怎么就又想到牧知舟身上去了:“你一见别人就要精心准备了?” 陆宁伸手抓车门:“我不管,我要回家洗澡换衣服。” 她话音刚落,薄斯年手机里就有电话进来。 接听了,那边一道温柔的女声传过来:“斯年啊,下班了吗?” 陆宁立刻噤声,薄斯年回那边:“刚下班,尹阿姨。” “是这样啊,你女朋友喜欢吃什么菜?阿姨让张嫂准备,头一次过来可不能怠慢了。”那边含笑说着。 陆宁蹙眉看向薄斯年,谁是他女朋友了? 身边人无视她的目光,一本正经回了几道她爱吃的菜。 那边笑意更浓了,嘱咐了句“路上小心”,就挂了电话。 陆宁这才出声质问他:“谁是你女朋友了?” 薄斯年丝毫不心虚:“早晚的事,尹阿姨只是有先见之明。” “你说清楚了,什么叫早晚的事?”她气得都忘了要回去这回事了。 薄斯年回她:“话也不是我说的,那你等下跟尹阿姨解释下,说你不是。” 他还是送她回去换了下衣服,收拾了一下再带她过去。 到那边的时候,尹熙已经让张嫂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 他们车刚到,她就迎了出来。 陆宁看向她过来,等薄斯年叫了声“尹阿姨”后,她才立刻礼貌地开口:“尹熙老师好。” 眼前人一身墨蓝色鱼尾长裙,搭着一件薄披肩,一听陆宁这话就笑了。 “这孩子,真是可爱,跟着斯年叫我尹阿姨就好了。” 陆宁有些拘谨地点头:“好的。” 薄斯年伸手将陆宁牵过去,就跟着尹熙往里面走:“她年纪小,有点害羞。” 陆宁被他牵住的手一僵,谁让他牵的了! 她正想暗暗甩开来,尹熙就正好回头多看了她一眼,笑着夸赞:“很乖巧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被她看了这一眼,陆宁到底是没能甩开薄斯年的手,只能说了声“谢谢”,被薄斯年牵着进去了。 牧知舟就坐在沙发上,看他们进来就起身,笑说了一句:“来了。” 陆宁打招呼:“牧先生好。” 她暗暗想把手抽出来,薄斯年不知道抽什么风,故意跟她较劲似的,手上力道更大了。 牧知舟视线扫过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了然地笑了笑:“过来坐吧,不用拘谨。” 吃饭的时候,薄斯年跟陆宁坐一边,尹熙跟牧知舟坐另一边。 这两天牧川出差,家里也没其他人。 尹熙担心陆宁第一次来不自在,一直照顾陆宁,看她多夹了哪道菜,就让张嫂将那菜放到她面前去。 牧知舟吃着饭,偶尔跟薄斯年说几句公司的事情。 薄斯年嘴上回着,却一直有意无意地给陆宁盛汤递茶。 看得牧知舟直笑:“斯年也这么会照顾人了。” 薄斯年照顾她就照顾得更起劲了。 吃完饭,尹熙听薄斯年说陆宁还是她的粉丝,就笑着带陆宁去画室看她的作品。 一直到深夜,尹熙送他们离开时,还远远看着车离开的方向。 牧知舟出来叫她:“妈,都走远了,进去吧。” 尹熙回身跟他进去,笑着感慨:“真是想不到,斯年也能找到一个这么可爱的女朋友。 他平日里看起来,可是满脑子只有工作。” 她说着说着,话题就又转到了牧知舟身上来:“妈前些天帮你介绍的女孩子,你就没一个看中的?” 牧知舟在她对面坐下来:“妈,我还年轻,现在不想考虑那些事情。” 尹熙笑着假装责备他:“你啊,工作哪有忙得完的。 你是总把谈恋爱当负担,真要找个女朋友,是能帮你分忧的。” 牧知舟不多应声,尹熙继续道:“我看斯年这女朋友就不错,年纪小却乖巧懂事,妈妈看着都喜欢。 真不知道你穆阿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要换了我,早同意了。” 牧知舟低笑,没多说。 * 六月底,高考成绩出来。 陆宁如愿以偿,顺利考上了北艺大的绘画专业。 齐嘉煜算是追随陆宁,拉上许一一起考进了北体大。 林小夕也上了北体大,她不是体育生,成绩一般,所以进了北体大的金融专业。 北体大以体育类专业见长,金融专业的分数线并不高。 林小夕开玩笑说,陆宁一个人,成功牵动了四个人的命运。 陆宁冷哼:“你别扯上我当借口,你要追许一就直说。” 七月份录取通知书寄过来的那一天,陆宁高兴得在前院里转圈圈。 正好薄斯年得了消息过来,他一下车,她就直接兴奋地跳了过去。 薄斯年大手一揽,就将她抱了个满怀。 正好温琼音提着垃圾袋出来倒垃圾,看向眼前一幕,以为自己眼花了。 陆宁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立刻将薄斯年推开来,一回头就看到温琼音一脸的探究。 她立刻讪笑着解释:“太激动了,太激动了。” 温琼音低声训了她一句:“女孩子家,也不知道矜持一点。” 她嘴上这么随口一说,心里却第一次开始怀疑起了陆宁跟薄斯年的关系了。 想想陆宁也确实大了,十七岁都过了,而这么长时间以来,薄斯年确实来得越来越频繁了。 当天晚上,她就跟陆成弘两个人轮番审问她。 陆宁坐一边沙发,温琼音跟陆成弘坐另一边,三个人都一脸严肃。 陆宁严肃,是因为完全不知道他们到底要说什么。 温琼音先开了口:“宁宁啊,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对薄先生有想法?” 陆宁不自然地摇头:“没有啊。” 第623章 陆薄 陆成弘不愿薄斯年当女婿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温琼音追问她:“没想法,你下午在前院还……” 她怕伤到陆宁,话说到一半也没说了。 陆宁低声应着:“我没想那么多,就刚拿到录取通知书太高兴了。” 陆成弘也接话:“你也长大了,高中也毕业了,谈恋爱这种事情,爸妈本不该太干涉你。 但薄先生不是一般人,人家眼光高,顾家那位千金样样出挑,也没被看上。更何况他年龄比你也……爸妈也是怕你伤心。” 他这算是委婉地说,薄斯年不会看上她,也跟她不合适。 陆宁蹙眉,不小心就说漏了口:“是他先追我的。” 这下三个人都静默了,隔了半晌,陆宁才没底气地补充了一句:“我没答应他,我们没在一块。” 陆成弘实在没忍住,大概也是被她这话惊到了,问了一句:“他先追你?为什么?” 温琼音本来还是抱着审问的心理,被陆成弘这话差点逗笑,低声道:“你就对你女儿这么没信心?” 陆成弘直言:“我陆家条件自然也好,我女儿也优秀,但跟薄家比,这毕竟还是有差距的。再者,我一直把他当生意上的朋友,这算怎么回事。” 陆宁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我哪里差了,哪里差了?我还看不上他了,年纪那么大!” 温琼音生笑:“这个倒是事实,薄先生商场上手段成熟,跟你爸的往来都像是同辈了。” 事情算是能大概猜到了,温琼音撵陆成弘:“老陆啊,你先回卧室休息去,我跟宁宁聊几句。” 这老头子说话太直来直去,有他在这里,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陆成弘起身离开,还不放心地嘱咐陆宁:“别的我也不多说,我不大赞同,但也不说完全阻拦。 你不许去倒贴,别回头让外面说我女儿眼高于顶,高攀了人家。” 陆宁面色不满:“我没有,谁倒贴他了!” 温琼音挥手赶他:“行了行了,回你的房间去吧。” 陆成弘这才不情不愿地上了楼。 温琼音坐到陆宁身边来,轻拍着她的手背:“没事啊,宁宁,你爸他不会说话。妈妈跟你聊聊,就随便说几句。” 陆宁闷声道:“反正我没倒贴他,是他总在我眼前晃的。” 温琼音笑着安抚她:“妈知道,妈的女儿这么优秀,怎么会要去倒贴别的男人。 宁宁啊,薄先生真说喜欢你了,还是你感觉到的?” “他说了,就那么说的。”陆宁低声回她。 刚来北城那天,她下午还在海市,他就莫名其妙亲了她。 她刚查到高考成绩那天,他陪她一起庆祝,就说喜欢她,还说什么可以等她先长大。 一堆的深情款款,说得她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偏偏也就是那个男人,外面居然还都说他严肃不苟言笑。 温琼音就笑了,笑着笑着又问她:“你喜不喜欢薄先生啊?” 陆宁不说话了,温琼音也没继续问,换了个问题:“到哪一步了?” 陆宁蓦然抬头,羞得一张脸都红了:“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孩子,”温琼音笑意更深了:“谈恋爱没什么丢人的,你情我愿就好。 妈妈只有一个要求,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成年之前,定下婚约之前,是不能到那一步的。” 陆宁耳朵红得能滴出血来,又羞又恼:“妈你说什么!我们根本就没有,我才不会!” 温琼音笑着:“好了好了,妈不说了。我家宁宁长大了,自己有分寸,以后多带薄先生来坐坐。” 陆宁应声:“他自己每天都跑来了,哪还需要我带。” 温琼音被她这话逗乐:“好了好了,妈也不多问,你自己有分寸就行,那早些休息。” 她说着,就先上楼去了。 陆宁坐在沙发上,手机里很快有薄斯年发过来的信息:“我到家了,睡了吗?” 她将手机丢到茶几上,轻哼了一声:“才不会倒贴他。” 录取通知书拿到手,陆宁一颗心算是终于落了地,高中也到此彻底结束了。 八月份大学新生开始军训,陆宁的军训是半个月,八月中到八月底。 但体校军训时间长,有一个月。 八月初的时候,齐嘉煜跟许一还有林小夕就开始军训了。 陆宁无聊的生活,终于出现了新的快乐。 体校军训期间还没正式开学,校门口没有门禁,外来人员也可以自由出入。 陆宁有事没事就抱半边西瓜,加一杯冰可乐,坐在藤架下的阴凉处,惬意地看着齐嘉煜跟林小夕暴露在烈日下,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军姿。 林小夕远远地看着她,看到她手上的冰可乐和冰西瓜,羡慕得直咽口水,恨不能直接冲过去拔她的皮。 结果是她看得太入神,被教官抓了出来,当场罚做了二十个俯卧撑。 陆宁担心林小夕军训结束会来揍她,心虚地想着,等吃完西瓜喝完可乐,就先回去了。 西瓜吃完,可乐才喝了两口,就突然打雷了。 雷雨天气军训不安全,教官就提前让新生都散了。 陆宁起身就想溜,齐嘉煜就先一路跑了过来,远远地冲她喊:“白看了这么久还想跑?” 她将一口可乐咽下去,回头淡定地看他:“谁跑了?我是担心下雨,想早点回去。” 许一在后面起哄:“齐嘉煜,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了,你表白了吗?” 其他的男生纷纷凑热闹:“这是齐嘉煜女朋友啊?这小子可以啊,许一,快来说说看。” 陆宁蹙眉回怼他:“许一,可以光明正大谈恋爱了,你还没被林小夕表白吗?” 话题成功被转移,男生纷纷追问许一:“哇林小夕谁啊?” 许一自己给自己挖了坑,跟一帮男生打打闹闹就先走了。 林小夕在另外的班级,结束军训晚一点,过了一会才跑过来。 她一过来,就看见齐嘉煜抢了陆宁的可乐喝。 陆宁下意识想阻拦他:“这个我已经喝……”过了。 她话没说完,齐嘉煜嫌吸管太慢,直接拿掉了盖子,“咕咚”两口就把她的半杯可乐喝光了。 林小夕在后面看得一脸震惊,半晌才开始“啧啧啧”:“齐嘉煜,你对陆宁倒真是半点不嫌弃啊。”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陆宁视线落到了不远处。 薄斯年正走近过来,远远就看到齐嘉煜喝了陆宁可乐,他一路过来,面色就不好看了。 第624章 陆薄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齐嘉煜看薄斯年过来,含着敌意靠近了陆宁一步,拿了手里的空可乐杯没有丢。 薄斯年走近过来就牵陆宁的手:“快下雨了,回去吧。” 他一向会掩饰情绪,明明心里不痛快,但面上也不过是一闪而过的不悦,语气也仍是平常。 齐嘉煜看着他们牵到一起的手,想问什么,又沉着脸没说话了。 以陆宁的性子,如果这手她不愿意牵,弄不好一巴掌早就甩过去了。 陆宁想将手抽回来,薄斯年手上用了力道,她也就没再挣脱了。 林小夕一脸八卦地偷看他们牵着的手,再偷看齐嘉煜的脸,她今晚做梦又有素材了。 陆宁声音有些不自在:“那个,我就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宿舍啊,很快就可能下雨了。” 林小夕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去吧。” 齐嘉煜一声不吭,薄斯年直接就将陆宁带走了。 林小夕颇为同情地安慰齐嘉煜:“想开点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齐嘉煜黑着脸,等陆宁一走远,他就直接回身也走了,将林小夕一个人丢在那。 陆宁手指被薄斯年抓得生疼,用力想挣开来:“你干什么,你松手啊,手要断了。” 他不说话,牵着她就一直往前面走。 陆宁步子一停,就直接蹲了下去:“手指真的骨折了,完了完了痛死了。” 薄斯年立刻松了手,蹲身到她面前检查她的手。 她迅速将手藏到了身后,“腾”一下起身抬头瞪着他:“你干嘛拽我啊,好好的我又没招你惹你!” “自己吃过的东西,不知道不能给别人吃吗?”他一本正经地训她。 陆宁自知有那么点理亏,还是底气十足地回怼他:“那你上次还喝我喝过的水!” 他一张脸更难看了:“那能一样吗,他是谁我是谁?” 就算没理,也不能输了气势。 “他是我朋友,我发小,你谁都不是。” 薄斯年眸眼有些发红,连名带姓地叫她:“陆宁!” 她清脆地应了一句:“我在这,有话就说。” 他往前逼近了一步,陆宁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两步。 他再往前,她再退。 退着退着她就绷不住了:“大不了下次不给他喝就是了,我不是没拦住吗?又不是我想给他喝。” 薄斯年轻叹了一声,气也消了:“算了,回去吧。” 陆宁跟在他身后,闷闷地嘀咕了一句:“还没名没分就这么管人,以后有名分了还得了。” 薄斯年步子一顿就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陆宁抬头看天,走到了他前面去:“没什么啊。” 等上了车,他替她系了安全带,就又开始唠叨:“以后饭前少吃那些冰的,对胃不好。” 陆宁有些烦他:“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啊。” 薄斯年仔细思考了一下她这句话,很诚恳地提议:“那你也可以对我用长辈的称呼。” “你做梦!”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薄斯年边开车边再开口:“你妈刚来电话了,说有事要晚些才能回。你先去我那吃晚饭,晚些我再送你回去。” 陆宁点头,又面露不满:“我妈怎么不直接给我打电话,到底谁是亲生的?” 薄斯年一脸理所当然:“都是一家人,分什么你啊我的。” 她微笑看他:“不,要,脸。” 身边人不疾不徐接了一句:“脸没用,要你。” “油腻!恶心!”这个男人越来越没皮没脸了。 他没多久就又开始一路唠叨:“以后少来这边几次,现在天气热,别中暑了。 还有你过段时间军训的事,要不我想办法帮你请个假,等正式开学再过来。” 外面轰隆隆一阵雷声后,就下起暴雨来了,他立刻又找到了新的话来唠叨:“你看像这样的雷雨天气,你待外面就多不安全?” 陆宁实在受不了了,抬手捂了耳朵:“我求你,别插手我的事情。 你在公司话也这么多吗,你员工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薄斯年应了一句:“在公司的时候,话少一点。” 一天下来,除了公事之外,总共说的话十个字以内吧。 她一言难尽地看他,叹了口气,还是不说话了。 雨下得太大,从前院进去的时候,薄斯年将伞都打在了陆宁这边,自己身上湿了大半边。 一进门,他身上都还在滴水。 陈叔立刻迎出来,一脸内疚:“先生,您怎么不打个电话让我出来接。” 雨声太大,薄斯年车开进来,里面的人都没听到。 薄斯年看了陈叔一眼,他懂什么? 等进去,薄斯年就先上楼洗澡换衣服去了。 陆宁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扯过一旁的绒毯盖腿上。 她一吹空调就容易脚冷,薄斯年特意帮她买了绒毯,每个沙发上都会备上一条,让她顺手就能拿到。 吴婶手艺很好,厨房里的饭菜香,让陆宁边看电视边肚子咕咕叫。 没过一会,饭菜就都端出来了,薄斯年洗完澡穿了浴袍下来。 陆宁扫了他一眼,这长腿这胸肌,身材还行啊。 就一眼,视线就跟他对上了。 陆宁轻咳一声,立刻将目光转回了电视上。 楼梯上的人就走到了她面前来,居高临下看她:“往哪看呢?” 她脸就红了,打死不承认:“谁看你了?让开点,别挡我看电视。” 薄斯年出声提醒她:“婴幼儿奶粉广告,你很感兴趣吗?” 陆宁才注意到,电视剧已经放完了。 她尴尬得拿脚尖抠沙发:“反正没看你,谁稀罕看你了,老男人。” “自己小还嫌别人老了?”他直接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触电般立刻就往旁边挪开了一步,再站起身来。 “我就算看了一眼又怎么了?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他生笑:“穿成这样是哪样,那我下次在家穿西服打领带。” 陆宁不搭理他了,找吴婶去转移话题:“吴婶,你是不是炖香芋了啊,好香啊。” “嗯,炖得很软糯了,陆小姐快来尝尝。”吴婶笑呵呵地帮她盛饭。 薄斯年接了个电话,就起身往外面走:“我妹妹过来了,我出去接一下。” 第625章 陆薄 白滢滢再出现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一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薄斯年出去接薄倩倩时,大雨都已经停了。 薄倩倩开车进前院,刚下车上了台阶,薄斯年就拦着不让她进去:“妈让你来的?” 薄倩倩没多想,诧异地就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穆雅丹劝不住薄斯年,顾琳琅那边又哭哭啼啼得厉害,就索性让薄倩倩也来当说客。 薄斯年面色沉了些:“你回去吧,她还在里面。” 薄倩倩大老远过来一趟,肯定不愿意直接走了:“那正好啊,让我进去见见呗。” “回去,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薄斯年拦着不让,担心薄倩倩进去说些有的没的,让陆宁知道薄家长辈不喜欢她。 薄倩倩左绕右绕都进不去,被气笑了:“不是吧,刚有了老婆,你这就都不许妹妹进门了。” 她僵持了半天,只能保证:“我真不是过来挑拨离间的啊,你瞧不起谁呢,我是那种无聊的人吗?” 薄斯年有些怀疑地看她,薄倩倩信誓旦旦开口:“开什么玩笑。 我一向不喜欢顾琳琅,我还巴不得你甩了她。我来劝你,你觉得可能吗?” 薄斯年终于还是侧开了一步,沉声说了一句:“注意你言辞。” “放心!”薄倩倩大步就进去了。 她一进去就嚷嚷:“吴婶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我一路上都闻着香味了!” 吴婶笑应着:“我给陆小姐炖了些香芋,炖了不少,大小姐也过来吃点吗?” “那肯定啊,呀嫂子也在。”她笑呵呵就凑到了陆宁身边去坐下。 陆宁认真地纠正她:“薄小姐好,我不是你嫂子。” 薄倩倩笑着接了吴婶盛过来的香芋:“早晚的事嘛,不要害羞嘛。” 她顺理成章蹭了半锅香芋,早把穆雅丹的叮嘱抛掷脑后了。 一直到深夜,陆宁要回去了,她才也跟着离开。 回到家,穆雅丹问她劝得怎么样,就闻到了她一身的香芋味。 穆雅丹气得不轻,罚掉了她一个月的零花钱。 薄斯年很欣慰,隔天就给了薄倩倩一张银行卡,让她随便刷。 穆雅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明明是扣了薄倩倩的零花钱,薄倩倩却反倒是一天天地高兴坏了。 * 陆宁旁观齐嘉煜和林小夕的军训,兴致冲冲地旁观了半个月,到了八月中,她终于笑不出来了。 她十六号开始军训,好巧不巧,天气预报从十六号开始,连续七天的高温预警。 齐嘉煜跟林小夕看着天气预报乐坏了,好像都忘了,那几天他们也一样要军训。 陆宁终于成了被嘲笑的对象,十五号上午她收拾了东西去学校,刚好上午齐嘉煜跟林小夕放半天假,齐刷刷热情地过来送她去学校。 薄斯年在前面开车,齐嘉煜跟林小夕坐陆宁两旁,你一句我一句。 齐嘉煜:“我看了下,后天三十六度啊,天气晴,万里无云。” 林小夕:“那有什么,大后天三十八度呢。 你说这天天抱着西瓜可乐坐树下的人,扛得住这么大的太阳吗?” 齐嘉煜一脸关切地拍陆宁的肩膀:“你多备点防中暑的药啊。” 他手刚搭上去,薄斯年就从后视镜里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等到北艺大校门口的时候,四处都聚满了人。 有不少学长学姐在校门口扎了小帐篷,来迎接新生。 薄斯年想送陆宁进去,但公司里一大摊子的事情,这样送她来趟学校,都已经是尽力挤出来的时间了。 他帮陆宁将行李拿下来,陆宁就催促他先走:“我没事,你快去公司吧。学校我逛过几次了,都熟,又有林小夕陪我。” 薄斯年多嘱咐了她几句,又跟齐嘉煜对了一个互含敌意的眼神,就先上车离开了。 等薄斯年一走,陆宁进学校里面排队报道,就不断有学长学姐热情地过来,说可以帮忙带路。 齐嘉煜一看有学长过来搭讪,就立刻拦陆宁前面去:“我们认识路,我带她。” 学长都被他“劝退”了,林小夕气得不轻:“齐嘉煜,你能不能不要妨碍我结识帅哥?” 齐嘉煜不客气地回怼她:“你要认帅哥就自己过去找去,别让人到陆宁面前来。” 他们你一言我一句就吵起来了,陆宁自己先去排队去了。 等齐嘉煜跟林小夕再过来,凑上来的学长倒是明显少了,分外热情的学姐却多了起来,都冲着齐嘉煜说话。 “学弟,你哪个系的?我带你去报道。” 等齐嘉煜一脸窘迫地解释说自己是隔壁学校的,再被三五个学姐围着软硬兼施要走了微信后,林小夕跟陆宁笑得原地打滚。 陆宁幸灾乐祸地问他:“齐同学,有没有看中的啊?姐弟恋也很香的。” 林小夕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就是,女大三抱金砖啊。” 这一报道就折腾了大半天,再回宿舍已经是中午了。 陆宁收拾了床铺,认识了几个室友,薄斯年就开车过来接她吃午饭,直接来了宿舍找她。 因为刚开学,有很多帮忙搬行李的男孩子出入,女生宿舍也暂时没有设门禁。 其他几个室友都已经去食堂了,陆宁拿了包,要跟薄斯年走时,就看到白滢滢还坐在座椅上没出去。 她随口就问了一句:“你不去吃饭吗?” 白滢滢回过头来看她,视线就有意无意落到了薄斯年身上。 “我餐卡还没办下来,食堂去不了,这附近也不大熟,我想查查看有没有外卖。” 薄斯年这才注意到了白滢滢的存在,当即面色就冷了些。 他都忘了,白滢滢当年就是陆宁的大学室友。 陆宁看了下时间:“这都十二点了,又刚开学,你点外卖应该要很久的,要不跟我们一起出去吃点吧。” 薄斯年声音淡了些:“走吧,我已经订了位置了,要不你等下再帮她带一份上来。” 陆宁想着,多带一个人的话,薄斯年吃饭应该也不自在,他不喜欢人多。 她突然想起来餐卡的事情,就去自己桌子上拿了餐卡给白滢滢:“那你先刷我的餐卡吧。” 白滢滢接了过去,也没多客气,道了谢。 在他们要出去时,她却突然开了口:“你是薄先生吧?” 第626章 陆薄 薄斯年给陆成弘拼命洗脑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在宿舍门口顿住步子,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她:“你们认识?” 薄斯年毫不迟疑应了一句:“不认识。” 白滢滢面色就有了些尴尬:“上次一个酒会上,我跟我爸爸一起,见过薄先生一面。 不过薄先生见过的人那么多,可能也不记得我了吧?” 陆宁笑着应声:“可能他一时忘了。” “一直没印象。”薄斯年不给面子。 白滢滢讪笑着,没再多说。 等他们出去了,白滢滢缓缓攥紧了手里的餐卡,他也会有女朋友? 真是不敢相信,应该顶多也只是普通朋友了。 接下来一个多月,陆宁就忙了起来。 先是半个月军训,再是正式开学后参加社团、参加新生典礼,接连几次班会,一大堆的琐事。 薄斯年深感被冷落,好几次来学校找她,都见不着她人影。 十月中旬的时候,温琼音过生日,没有办生日宴,打算就一家人简简单单吃个饭。 陆宁下午没课,薄斯年将事情往蔚宣手里一推,中午就来接陆宁回陆家吃饭。 她一上车,他就开始阴阳怪气拐弯抹角地抱怨:“一个多月不见,都不怎么认识你了。” 陆宁严肃纠正他:“哪有一个多月不见?中间不也见了两次吗?” 薄斯年一副被人厌弃了的模样,不搭理她了。 车上傲娇了一下,等到了陆家,他大包小包的礼品提进去,立刻就开始献殷勤。 陆成弘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报纸一挡,一句话也不理薄斯年。 自从知道薄斯年接近陆宁别有用心,费尽心思欺瞒了他这个老父亲后,陆成弘就对他意见极大。 他深感人心叵测、人不可貌相,想要及时止损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薄斯年已经顺利将半个陆宁拐到了手,他再阻拦,就成了他这个做爸爸的不是了。 薄斯年一进来就外套一脱,半刻不歇息地进去帮温琼音打下手,切菜洗盘子,做得极其不熟练,却又极其自信十足。 袁嫂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他打碎了盘子伤了手,手足无措地想上前帮忙:“薄先生,要不还是我来吧,您去客厅坐会吧。” 温琼音可不打算要娇养女婿,阻拦袁嫂:“您就让他去吧,什么人还是天生就会做家务的?” 薄斯年继续洗着盘子:“阿姨说得是。” 温琼音严肃不过几秒,看他这幅模样,又忍不住笑。 等厨房里打完了下手,薄斯年就坐到了陆成弘对面去,没话找话说:“叔叔也看报啊,看的什么报?” 陆成弘报纸“唰”就放下来了,极不甘心:“谁是你叔叔了,跟之前一样叫陆董。” 薄斯年很是为难:“以前是以前,现在这毕竟不一样了,还是叫叔叔才合适啊,叔叔可是我长辈了。” 陆宁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嗑瓜子看电视,闻言闷着头笑。 陆成弘气得训斥陆宁:“笑什么笑,你们是把我这老头子耍得团团转。 还帮我照顾女儿,还帮我带女儿去北城,你们这是串通一气!” 他说着还觉得不解气,恨恨地又补充一句:“简直敌我不分,认贼作父!” 薄斯年小心纠正:“叔叔,应该是夫,不是父。” 陆成弘气得直拍桌子,薄斯年立刻给他递水:“叔叔,喝点茶,润润嗓子,别动了肝火。” 陆成弘接了水喝完,又重重地将茶杯放回了茶几上:“反正我不认,我不认!我的女婿,不能比我女儿大那么多!” 薄斯年试着谈判:“叔叔,这年龄是硬性条件,这不是没法改吗。要不咱说点能改的,我也表表诚意,改一改。” 陆成弘一字一顿回了他一句:“没戏,免谈!” 薄斯年开始想要引经据典:“叔叔,女儿的终身大事,您不能这么说没戏就没戏啊。这有道是……” 温琼音从厨房里端了菜出来,被他们争执声逗笑:“好了好了,先吃饭,这还开上辩论会了?” 陆成弘起身就往餐桌边走:“我不跟他辩论,我不稀得跟他辩论!他想套路我,骗走我女儿,门都没有!” 他话音刚落,温琼音一筷子就敲到了他手上:“先洗手去。” 陆成弘气哼哼地进厨房洗手去了。 陆宁放下瓜子,拍了拍手,经过薄斯年时,也学着陆成弘的语气说了一句:“想骗我女儿,门都没有!” 薄斯年跟着陆宁后面走,倒也不挑剔:“实在没门的话,给扇窗也行。” 陆成弘洗了手,义正言辞地回他:“别说窗了,通风口你都别想我给你留一个。” 陆宁“噗嗤”笑出声来,回头一脸同情地看向薄斯年:“你好可怜啊。” 薄斯年一脸了然:“叔叔这是刀子嘴,叔叔毕竟还是豆腐心的。” 陆成弘冷笑了一声,就出去了。 这之后近一年,薄斯年一有机会就过来给陆成弘拼命洗脑。 他商场上那一套一套的,之前用来跟陆成弘谈生意,屡试不爽。 但这场商谈,算是他费时最长的了,一年的时间,他成功将陆成弘一开始对他的百般嫌弃,变成了居然看顺眼了。 讨好了未来岳父岳母,有了他们的支持,再到陆宁大二那年,他总算是如愿以偿,跟陆宁确定了关系。 她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他跟陆宁直接偷偷去领了结婚证。 因为少数民族的户口,她成功成了她整个学校里,最早领证结婚的人。 当天晚上,陆宁内心忐忑地拿着两个红本本,跟薄斯年一起回陆家。 到了家门口,陆宁紧张得抓着安全带不敢下车:“别了吧,还是改天再说吧。” 薄斯年下车就绕过来给她开车门:“早晚得说,择日不如撞日。” 陆宁吓得手都抖了:“我怕。” 他看了她两秒,颇不要脸地说了一句:“你有老公撑腰了。” “我不要。”她抓紧了车门,想将门重新关上来。 两个人一拉一拽僵持了半天,里面温琼音就出来了。 “干什么呢,你们俩?” 陆宁一紧张,手上一松,结婚证就掉地上去了。 眼看温琼音就到眼前来了,陆宁着急下车,眼神示意薄斯年快把东西捡起来。 薄斯年往后退开一步,就是不弯腰。 等陆宁下车,没来得及蹲身去捡,温琼音就已经到了眼前。 第627章 陆薄 领证结婚,留在陆家过夜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迅速抬脚踩住了结婚证,掉地上的有两本证件,她也没法完全拿鞋子遮住。 倒是温琼音注意到地上来了,看向她脚下露出来的红色边角:“这是什么?” 陆宁笑着连连摇头:“妈,没什么,没什么。” 她话音刚落,薄斯年不疾不徐跟着她叫了一声:“妈。” 陆宁当场石化了,温琼音也愣住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 薄斯年蹲身下去,将陆宁的脚抬起来,捡起了那两本结婚证。 他将结婚证翻开,递到了温琼音面前:“妈,我跟阿宁结婚了,希望能得到二位的祝福。” 温琼音扫了眼结婚证,说了声“进来”,就直接回身往里面走了。 薄斯年牵着陆宁进去,低声说了一句:“我话是不是说得不妥当?” 陆宁低应了一句:“你说呢?” 到里面客厅沙发上坐下,陆宁跟薄斯年坐一边,温琼音跟陆成弘坐另一边。 陆成弘扫过陆宁跟薄斯年无名指上的钻戒,先严肃开口:“是不是你拐我女儿去领证的?” 陆宁立刻帮他应声:“爸,是我自愿的。” 陆成弘沉声道:“没问你。” 他再看向薄斯年:“我再问你,薄家长辈的态度呢?” 薄斯年认真回他:“我爸和奶奶都是知道的,也是同意的,我之前带陆宁去见过他们,他们很满意。” 陆成弘可不好忽悠:“怎么不提你妈妈?我听说,你妈妈很喜欢你之前的那个娃娃亲,一直还是希望你能跟那位顾小姐在一起。” 薄斯年也没隐瞒:“我妈妈确实不大同意,但我已经跟她明确表示过了,我跟那位顾小姐不可能,会要娶陆宁。 我会跟我妈妈沟通,不管怎样,我的终生大事并不会由她左右。” 陆成弘轻哼了一声:“你可别说得好听。你们这先斩后奏,证都领了,我们这做爸妈的还能说什么?” 薄斯年事情办完了,认错态度倒还挺诚恳:“是我一时冲动考虑不周,爸妈教训得是。” 别人刚改口还会不大自在,他这“爸妈”叫得却尤其顺口,倒是温琼音都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温琼音看陆成弘还要说,也就阻拦了一句:“行了行了,你们自己喜欢就行。 妈只希望你薄家人都能接受宁宁,我女儿从小也没受过委屈。” 薄斯年允诺:“妈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宁,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 陆宁看问题不大了,立刻凑过去给陆成弘认错:“爸,别生气了,我错了。” 陆成弘轻哼一声:“以后自己吃了亏,可别三两天回娘家哭。” 陆宁连连点头:“不回来哭,不回来哭,我自己揍他。” 当晚薄斯年没有回去,就赖在了陆家这边过夜。 温琼音委婉地赶了他几次,终于还是无奈将他安排在了走廊最尽头的卧室里,陆宁则睡在最外面的卧室,一东一西隔了一整条走廊。 温琼音跟陆成弘睡中间卧室,要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恨不得在走廊中间再砌上一面围墙。 薄斯年有点哭笑不得,这是有多防备他,他是那种人吗? 自认不是那种人的男人,当晚半夜就悄悄出了卧室,轻声穿过一长条走廊,敲了陆宁的卧室门。 敲了两下没回应,他拿手机给陆宁拨了电话,里面才算是开了门。 陆宁完全没睡醒,开了门,堵在门口迷糊地半睁着眼睛看他:“大半夜的,你干什么啊?” 薄斯年伸手就将她推了进去,自己进去再反手关了卧室门。 陆宁吓得陡然就清醒了,腰后被他揽着,差点没叫出声来:“你收敛一点啊,我爸妈就在隔……” 她话音未落,他就吻了上来。 卧室里没开灯,月光很微弱,房间里近乎全黑。 她也看不清他的脸,黑漆漆的卧室里,只能感觉到身体一直往后退,直到被他抵到了沙发上去。 她急得伸手去推他,含含糊糊地开口:“你别乱来啊,这是我家,我家!” 他放她喘了口气,黑暗里如狼一样地盯着她:“我很克制了,我克制了很多年。” 陆宁靠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敢动,回想了一下,也不算很多年吧? 他们认识,也只将近两年。 他又不管不顾地凑了上来亲她,陆宁一张脸红到发烫,庆幸幸好没开灯。 他吻尽兴了,顾及她才刚成年,又是在她爸妈家,并不再多碰她,就松了手。 陆宁面色红白交加,倚在沙发上面,老半天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再靠近过来,她就立刻谨慎地往旁边挪开了几步。 视线渐渐适应了黑暗,陆宁也能勉强看清楚他的脸了。 她看到他招了招手,跟唤小猫似的:“过来抱抱,我不碰你了。” 陆宁靠在沙发角落里,警惕地盯着他:“不要。” 他看了她一会,就靠近了过去,伸手将她揽了过来。 房间里没开灯,视线里没有多少东西,听觉就变得敏锐了起来。 她甚至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轻而炙热的。 他抬手在她头上摸了摸:“阿宁,我会对你好的。” 陆宁身体有些僵硬,她还是不大适应这样的亲近,没有出声。 她听到他再开口:“这一次,你真的可以相信我。”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也真的还来得及的话。 陆宁隔了半天,也认真地回了他一句:“我也会对你好的。” 薄斯年被她这话逗乐,应了声“好”。 第二天一早,温琼音起得格外早。 她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陆宁的卧室。 抬手正要敲门,转了下门把,却发现门没锁。 昨晚陆宁睡前,是锁了门的。 温琼音立刻敲了几下门:“宁宁啊,醒了吗?” 多喊了几句,里面才应声:“没啊,这才几点啊,妈。” 里面脚步声过来,陆宁穿着睡衣披头散发过来开门,双目惺忪地看着她。 “我上午的课十点才开始啊,这过去才十分钟,现在才六点半。” 温琼音从上往下打量了她一眼:“那是我记错了,我还以为是八点上课。你这门不是锁了吗,怎么一拧就开了?” 第628章 陆薄 我家阿宁一向聪明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视线缓缓下移落到门把上面,才想起来薄斯年昨晚半夜离开后,她太困了,也忘了再锁门,直接爬床上就睡着了。 她伸手拧了下门把,一脸的不解:“是吗?” 温琼音看着她,一副“我听你狡辩”的表情。 半晌后,陆宁开始狡辩:“啊我想起来,昨晚去楼下喝了趟水,忘记锁门了吧。” 她话落,反问温琼音:“妈问这个干嘛,门锁总不能自己打开,肯定是我出去的时候开的了。” 她解释得气定神闲,倒是温琼音有些无言以对,感觉是自己多想了。 温琼音也不好再多问:“那你还睡吗,袁嫂已经在准备早餐了,斯年还要早点去公司吧?” 陆宁回身往卧室里走:“不睡了吧,我收拾一下就下来。” 温琼音应了声“叫斯年也早点起床收拾”,就先下去了。 直到脚步声往楼下去了,陆宁淡定的表情才垮了下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临危不惧,学到了薄斯年的精髓。 她匆匆洗漱了一番,就往外面走,去找薄斯年算账。 大半夜来找她就算了,走的时候居然还不提醒她把门锁回去。 她走到走廊尽头,到了他卧室门外,为了证明自己是来办正事的,边敲门边抬高了声音。 “你醒了吗,我妈叫你下楼吃早餐了!” 门应声打开,陆宁看向他浑身上下都收拾好了,愣了一下:“起这么早?” 薄斯年站在门内含笑看她:“年纪大了,跟小孩子比不了,习惯早起。” 陆宁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走廊上没人过来,这才压低了声音:“你昨晚为什么不提醒我锁门?” 薄斯年装傻:“什么昨晚,你在说什么?” 陆宁恨不得直接上手揍他:“行了别装了,我爸妈早下去了。” 他这才假模假样地回想了一下:“提醒了吧,没有吗?” 她回应起昨晚他离开的时候:“我都快睡着了,你就那么直接出……” 楼下温琼音的声音响起:“宁宁啊,早餐好了啊。” 陆宁话茬打住:“算了算了,幸好我反应够快,下去了。” 薄斯年很是欣慰,牵了她的手往楼下走:“我家阿宁一向聪明。” 都走到了楼梯口,她低声应了一句:“闭嘴,别说了。” 他们牵着手下去,陆成弘坐在沙发上,不满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薄斯年不乐意松手,陆宁甩了几次才甩开来,坐到了陆成弘身边去:“爸,你起这么早啊?” 陆成弘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继续看报纸。 温琼音跟袁嫂一起端了早餐出来,吩咐他们:“都去洗洗手,吃饭了。” 薄斯年跟陆宁坐下,从牛奶到粥到煎蛋一路夸了个遍,这才开始吃。 袁嫂突然想起来什么,没多想就说了一句:“啊我倒是忘了,之前陆小姐说过,薄先生不喝牛奶,我去换杯豆浆来。” 前一刻刚夸牛奶好喝的“薄先生”,立刻多喝了一口牛奶。 “不用了袁嫂,我最近突然发现,牛奶也好喝,以后不用特意准备豆浆了。” 温琼音伸手将他牛奶拿了过去:“行了,都是自家人。 以后就不用总这样客套了,按自己的喜好来。袁嫂,去拿两杯豆浆吧,给我也拿一杯。” 陆成弘前一刻还不高兴,现在到了餐桌前,也高冷地说了一句:“以前生意场上,也没见你迁就谁。 岳父岳母家,以后也不用你刻意讨好,对我女儿好就行了。” 陆宁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其乐融融的一幕,这个男人,成功靠一杯牛奶,又收买了她爸妈。 薄斯年颇为感动的模样:“谢谢爸,谢谢妈。” 陆宁打了个寒颤,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吃完饭才七点多钟,薄斯年公司上午有早会,不能缺席。 看陆宁上午的课要十点才开始,他拉上陆宁一起去公司,说等开完会再送她去学习。 温琼音送他们出门,看薄斯年的车离开,笑着摇头:“这两孩子,也不嫌腻得慌。” 陆成弘不屑道:“就他还孩子?这些年商场上,那些经验老道的老总,都不知道在他手里面、吃过多少哑巴亏了。我就一直不放心,我女儿哪是他的对手。” 温琼音笑着跟他一起进去:“你啊,那不也是你女婿有本事。 夫妻是相互扶持的,哪有什么对手不对手的,倒是丈夫没用,妻子才容易挨了欺负。” 陆宁从后视镜里,看向温琼音站在台阶上,笑眯眯地目送他们离开,总算是放下心来。 薄斯年边开车边看了下蔚特助发过来的今天的工作安排,随即看向陆宁:“你下午四点后就没课了吧。 我早些下班,来接你去我家吃晚饭,也跟我家里人说说我们结婚的事情。” 陆宁有些紧张:“就今天吗,可我都没什么心理准备。” 薄斯年应声:“我去你家也没做什么心理准备。” 陆宁蹙眉:“那不一样啊,你这一年多待我家跟待自己家似的,不是你怕见我爸妈,是我爸妈都怕见你了。” 薄斯年生笑:“我爸妈那你多去几趟,就也跟去自己家似的。” 陆宁手指拨弄着安全带:“那怎么一样,你妈又不喜欢我。” “那你爸之前也不喜欢我。”他显然不认为这个是问题。 陆宁一本正经反驳:“我爸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又不是真的不喜欢你。” 薄斯年伸手过来牵她的手,将她手心包在掌心里握了握:“不用紧张。 我妈也没你想的那么难相处,她慢慢就接受了,何况有我在,你跟我过去就行了,什么都不用怕。” 陆宁回想起薄斯年这一年来想方设法讨好陆成弘:“那我是不是也要讨好你妈妈?要说些什么,买些什么吗?” 他低笑:“不用,我讨好你爸妈,是不想你为难。 但你在我家不需要讨好任何人,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处理好,你跟着我过去就行了。” 陆宁点头,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薄斯年看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见个公婆就紧张了,跟我吵架的架势呢?” 第629章 陆薄 顾琳琅自作自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盯着薄斯年看了半晌,还是泄了气:“我承认,我怂了。” 薄斯年笑着摸了摸她手上的钻戒:“证已经领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到了公司,薄斯年旁若无人地牵着陆宁进去,公司大堂里的员工都议论翻天了。 “看着年龄好小啊,真的跟传闻中的一样。” “我不想奋斗了,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十八岁的时候,还在为一个月一千块的生活费犯愁。人家的十八岁,都有总裁在身边了。” “口水擦擦,别做梦了,干活去吧。” 刚进电梯,薄斯年的手机里就有电话打进来了。 来电显示是“奶奶”,他看一旁陆宁很好奇地看过来,就直接开了扩音。 那边薄老夫人含笑的声音传过来:“小年啊,奶奶听说你晚上要带陆宁来吃饭?” 薄斯年应声:“嗯,奶奶,我们晚上回来。” 那边笑呵呵的声音:“好,好!是该带回来看看了。 头一次来,小姑娘害羞,奶奶就不多叫你叔叔伯伯了,就我跟你爸妈,早点过来,路上小心啊。” 薄斯年回了“好”,那边担心影响他工作,很快挂了电话。 陆宁还盯着他手机看,薄斯年视线就落到了她脸上:“还听呢,都挂了。” 陆宁视线移开来:“哪有,没听。” 薄斯年走近一步,一只手落到了她额上来:“没听吗?” 电梯门应声打开,蔚宣等在外面,看到里面的人就开口:“总……” 话刚出口,他就看到了薄斯年前面还挡了个陆宁。 他声音戛然而止,立刻退开了两步,看向了别处。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薄斯年牵着陆宁出去,恢复了正经脸:“说吧。” 蔚宣立刻拿着文件夹站在他后面,汇报工作:“上午的工作还是按之前的安排,八点开始会议,九点半结束。 九点半到十点半给您腾出了一小时的空闲。之后是跟明远的赵总见面,下午是……” 柳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也跟了上来。 陆宁尴尬得手心都出汗了,暗暗想把手抽出来,他倒是松手啊,松手啊。 薄斯年将她一路牵到了办公桌前,随即才松了她的手,熟练地装傻:“把你忘了。 你先坐沙发上吧,茶几上的电脑可以玩,柳秘书给她多弄点吃的来。” 柳黛憋着笑,真就格外实诚地出去给陆宁搬了一堆零食过来,再送了杯果汁进来。 出去之前,她还不忘贴心地帮陆宁将电脑调到影视剧界面。 陆宁礼貌地邀请了她一句:“柳秘书一起吃点啊?” 柳黛羡慕地看着她刷剧吃零食,到底还是咬咬牙克制住了诱惑:“不了不了,陆小姐慢慢看。” 薄斯年没在办公室多待,很快就去会议室开会去了。 他叮嘱陆宁好好待在这,等他开完会就送她去学校。 陆宁挥手赶他:“你去忙你的去吧,保证安安分分待在这里。” 薄斯年一出去,不到半小时,她就打脸了。 她剧看到一半,顾琳琅手上不知道提了些什么东西,穿着件高开叉旗袍,一摇一摆就进来了。 陆宁抬眸扫了她一眼,看她进来,继续低头吃东西看电视。 有道是敌不出手我不出手,敌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估摸着顾琳琅送完东西可能就走了,毕竟薄斯年不在这里,顾琳琅这再多心思也不好施展。 可敌人总是热衷于挑衅,顾琳琅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薄斯年的办公桌上,嗓子一捏就开始阴阳怪气。 “有的人啊,还真是不要脸,上班时间都赖到男人办公室里。” 陆宁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也不想费力抬头:“有的人啊,还真是不要脸,天天送过来的东西被丢垃圾桶,还天天送。” 顾琳琅扭着身段就恼怒地逼近了过来:“你什么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宁一只手敲键盘,一只手拿瓜子:“就你想的那意思。” 顾琳琅嗓音越拔越高:“你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书都没读完,你们学校知道你在外面勾引男人吗? 穆阿姨根本就看不上你,想进薄家门,你做梦!” 陆宁好笑地看她一脸气鼓鼓的跟只河豚一样,一边回怼她,一边又觉得想笑。 “我这再不济也勾到手了,倒是你,勾了这么多年,掉的眼泪都能填江了,送的饭菜都够绕北城一圈了。 人家都没正眼瞧过你一眼,你这张嘴阿姨闭嘴阿姨的,怎么的未来婆婆还能代替儿子娶你啊?” 顾琳琅气得直发抖:“我,我那是尊重穆阿姨! 斯年一向孝顺,穆阿姨不让他娶你,他就一定不会娶你,想从我这里抢人,你做梦!” 陆宁抬起一只手晃了晃:“巧了,昨天刚领证,结婚证我就不给你看了,没准你还得幻想我造假证。 以后你饭菜就别来白送了,直接攒个一年半载,开食堂去吧。” 她声音一顿,抬眸看向顾琳琅,不急不慢地补充了一句:“你刚说的那句话,我原封不动还你。想从我这里抢人,你做梦。” 顾琳琅死死盯着她手上的戒指,随即“啊啊啊”就叫唤了起来,赤红着眼睛就要往陆宁身上扑。 陆宁立刻随手搬起电脑就挡在了前面:“讲点原则啊,吵架归吵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顾琳琅一直尖叫:“你敢骗斯年去领证,你疯了,你疯了!你这个贱人!” 陆宁从沙发上起身想离开,这里是办公室,这些东西她也不知道哪样值钱哪样不值钱,别摔了砸了的,她还是先出去的好。 顾琳琅看她要走,咬牙就抓起了沙发上一杯热茶,对着陆宁脸上就要泼过去。 陆宁来不及避开,手上一松笔记本电脑就落了地,她伸手去拦那杯茶,随即茶反泼到了顾琳琅身上去。 茶是柳黛刚换过来不久的,还有些烫,顾琳琅痛呼了一声,有一半的茶流到了地上的笔记本键盘上。 争执声很快将柳黛引了进来,柳黛注意到掉在地上的电脑,随即就沉了脸色。 她将电脑捡起来,确定陆宁没事后,冷眼看向顾琳琅:“顾小姐,总裁的电脑里有很多重要文件。 刚刚的事情如果是您造成的,电脑里损失掉的一切文件,您需要承担全部赔偿责任。” 第630章 陆薄 薄斯年送顾琳琅进警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顾琳琅一看事情闹大了,又来了其他人,当即就开始掉眼泪。 “柳秘书,真的不怪我,是陆小姐不小心摔了电脑,拿茶泼我的时候,又弄到了电脑上面。” 陆宁是真佩服她:“刚刚还撒泼大闹,你要不要哭这么快?水龙头放水,也没你这速度吧?” “你说什么啊,电脑的事情不是我干的,柳秘书怪到我头上,我连解释一句的权力都没有吗?”她抽抽泣泣地低声说着。 陆宁看得直犯恶心:“你不拿茶泼我,我能失手掉了电脑? 我阻拦了才导致茶泼到了你身上,再流到了电脑上面,你就说是不是这样?” 顾琳琅哭得更凶了:“我没有,我没拿茶泼你,我不过问了你一句斯年去哪里了,你就骂我,还摔电脑拿茶泼我。” 陆宁气得口不择言:“一大把年纪了,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一直带哭腔?不是楚楚可怜,是真的恶心。” 顾琳琅一脸不安地哽咽着:“是我不好,我不该过来的。” 门外薄斯年淡漠的声音传进来:“怎么了?” 顾琳琅低着头,一副乖乖受欺负的模样。 陆宁一肚子都是气,不想再复述一遍。 柳黛将刚刚陆宁说过的话,再跟薄斯年说了一遍。 薄斯年上上下下检查了陆宁一圈,只问了一句:“没碰到你吧?” 陆宁皱着眉头摇头:“没有。” 顾琳琅在一旁委屈地解释:“斯年,真的不是陆小姐说的那样,我真的没拿茶泼她,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拿茶泼她?” 薄斯年检查陆宁手上有没有烫到,闻言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知道,你有病我还需要分析你有病的理由吗?” 顾琳琅身体颤动着:“斯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薄斯年冷声吩咐柳黛:“带上这位顾小姐,将刚刚的监控视频拷贝上来。” 顾琳琅一听监控脸色就变了:“斯年,难道你真的连这点信任都不给我吗? 我们自小就认识,都二十多年了,我从来不稀罕玩这些小手段。” 柳黛公事公办地打断了她的话:“顾小姐,是您自己跟我出去,还是我请保安来扶您?” 顾琳琅面上五颜六色的,也还是只能跟柳黛出去拿监控。 人一走,薄斯年就吩咐蔚宣:“倒杯开水来。” 蔚宣出去照办,开水拿进来,薄斯年接过杯子,熟练地挡了监控摄像头,就将开水不偏不倚对着地上的电脑键盘全部泼了下去。 前一刻或许还能抢救一下的电脑,现在算是基本没希望了。 蔚宣跟陆宁都看得目瞪口呆,半晌后,陆宁才小心提醒他:“其实,也不用这么狠,你这电脑里有重要的东西吧?” 薄斯年将杯子递给蔚宣,让他拿出去,再坐回了陆宁身边:“没事。” 等柳黛拿了监控录像,将顾琳琅一起带回来后,薄斯年已经直接联系了警察,警方很快就到了。 顾琳琅本就因为监控录像的事情,面色很白了,一回办公室看到警察都来了,更加慌了神。 她不过跟陆宁起了些争执,怎么就弄到叫警察的地步了? 她们一进去,薄斯年就已经在跟警方说话:“电脑里损毁掉的。 有我公司的机密文件和重要合同文件,以及一些关系到员工切身利益的绩效考核等资料。 这些损失是不小的,我助理初步诊断,电脑里的文件几乎不可能复原,我要求警方暂时拘留这位顾小姐,再进一步调查。” 顾琳琅情绪陡然激动了起来:“就算电脑坏了,就算都是我的错,但我也确实只是一时失手,大不了赔偿,凭什么拘留我?” 薄斯年不疾不徐开口:“我有理由认为,顾小姐是蓄意破坏我公司重要文件,以达到企业之间恶意竞争的目的。我认为,事情有进一步深入调查的必要。” 顾琳琅成功被他这套说辞吓到了,整张脸都白了:“我真的没有,真的只是起了点争执。” 警察出示了证件:“顾小姐,我们有义务接受薄先生的诉求,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顾琳琅失控地想要反抗,手被戴上了手铐,人就这么被带走了。 薄斯年将电脑和监控视频都递交给了警方,千叮呤万嘱咐,一定要好好调查,要调查清楚了,时间上他不着急。 事情没查清楚之前,顾琳琅不能定罪,但也需要一直待在看守所里。 让她在那里面待上个十天半个月,不也是好事一桩。 警察将人一带走,办公室里一番闹腾也算是暂时结束了,薄斯年送陆宁去学校。 半路上,陆宁不放心,还是解释了一句:“没必要闹这么大吧? 她确实跟我起了点争执,但你说的什么恶意竞争,我觉得真的还是不至于的。” 薄斯年想起多年前的那些事情,就是说了,陆宁也不可能相信。 他也只应声:“我知道,让她进去待几天,或许以后也能消停些。” 他想起曾经发生过的很多事情,还是心有余悸。 等车在学校里停下来,他侧目看她:“阿宁,不要对那位顾琳琅心软。 她心思很多,你多提防她一些,尽量不要跟她单独见面。” 陆宁赶时间,匆匆应了声“知道了”,就下车快步进了教学楼。 薄斯年出了学校,回公司的路上,就开始不断有电话打了进来。 顾琳琅一进警局,有路人拍到了照片,加上警局的陈警官认识薄斯年的妈妈穆雅丹。 不到半小时,薄家跟顾家以及北城不少人,算是都知道了这消息。 顾家千金,眼看着是能嫁进薄家的不二人选,却突然被薄斯年送进警局去了,这消息可不小。 穆雅丹跟顾家算是都炸了,顾氏企业楼下堵满了记者。 穆雅丹电话一打过来,开口就对着薄斯年一顿骂:“你是疯了?! 为了维护那个女人,竟敢送琳琅进警局,知道这对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影响有多大吗?” 薄斯年开着车,淡声应着:“她在意名声,就不该不顾我公司员工的阻拦,多年如一日地往我办公室里闯。” 穆雅丹气得不轻:“她那也是在意你,你平日里不见她,她不来公司还能去哪里找你?” 薄斯年声音冷了些:“我不会接受他人给无理骚扰找借口。 再有下次,我有无数种办法送她再进警局。妈,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您也适可而止吧。” 第631章 陆薄 没准什么时候就抱孙子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穆雅丹只能放缓了语气:“不管怎样,琳琅也还是个孩子。 她做事就算冲动了一点,警局这种地方也不是她该待的,你先联系警局放人。” 薄斯年不愿意:“那就是警察的事情了,事情经过我如实告知了警方,如果警方认为她无罪,自然会放人。” 穆雅丹简直难以置信:“儿子,你到底怎么就对琳琅的意见这么大了?你以前也不会这样。” “我以前是不希望妈为难,不希望弄得太难看。但这已经很多年了,妈,谁的忍耐都是有限的。”薄斯年声音有了些不耐。 穆雅丹意识到他是不可能退让了:“你真的想好了,跟琳琅不可能了?” 薄斯年应声:“我从来没考虑过她,我想娶的是自己喜欢的人,不是能阿谀奉承讨好您的人。” 穆雅丹回想起这些年,到底也还是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那边顾夫人着急地问她:“怎么样,斯年怎么说?” 穆雅丹面色变得不大好看:“该劝的我也劝了,回头我联系陈警官再说说吧。 也不至于真定什么罪,顶多待两天看守所就出来了。” 顾夫人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那怎么行?我女儿真要在看守所里待上几天,传出去也太难听了。” 穆雅丹蹙眉:“顾夫人,这事情我儿子做的确实绝了点,但你女儿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错处。 我之前就提醒过她,除了中午休息时间,斯年的上班时间不要去打扰,可这么多年下来,她听了几次?” 顾夫人听她这口气变了,就有些慌了神:“琳琅她年纪小,确实不懂事了些,但亲家母,这事情您可得帮我女儿啊。” 穆雅丹心情也不好:“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你也不用叫什么亲家母。这些年我帮她说了多少好话? 可她确实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上午下午工作日,她想什么时候跑去薄氏就什么时候去。 要我说,我儿子能忍到今天,他性子也不差了。” 顾夫人急坏了:“您可不能也不管了啊,只有您能帮帮忙了。您帮了这次,以后我肯定好好教训我女儿。” 穆雅丹起身往楼上走:“我有些累了,先上去歇会,这些事情回头再说吧。于嫂,给顾夫人再添杯茶。” 顾夫人着急起身:“这……” 穆雅丹没再回应,直接到楼上去了。 顾夫人急得团团转,没坐多久,就起身离开,去别处想办法了。 穆雅丹到楼上,想进卧室,又感觉心里乱得很。 她往书房那边走,到了门外,抬手敲了敲门。 薄鸿祯这两天心脏病犯了,公司就先没过去了,待在家里休息两天。 里面声音传出来:“进来。” 穆雅丹推开门进去,坐到了沙发上,也不说话。 薄鸿祯看她这样,多半是跟顾夫人聊得不愉快了。 她俩一向情同姐妹,能聊一次不愉快的,倒也真是少见。 但这些年因为薄斯年不待见顾琳琅,顾家跟薄家的关系,也确实消耗得比多年前差了很多。 薄鸿祯起身过去,绕到穆雅丹身后帮她捏肩膀:“怎么了这是?” 穆雅丹心情不爽利,隔了半晌才说了一句:“难道还真是我的问题了?” 薄鸿祯笑着:“你啊,就是爱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都多大的人了,你就由着他去吧。” “我这不也是不放心他,他工作上的事情我倒没什么可操心的。 可这感情的事情,他也没经验,这要被骗了,把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娶进家门了怎么办?” 穆雅丹越说越不放心。 这些年她儿子谁都看不上,却被一个才成年的小姑娘给哄得团团转,她越想越觉得,这事情肯定不简单。 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别看才十七八岁,没准心思多着呢。 薄鸿祯应着:“这陆家我倒也了解一些,之前跟那位陆董事长有过些生意往来,也是个简单实诚的人,没多少坏心思。 我倒觉得,我儿子的眼光差不了,之前也见过那陆宁,我说句你不爱听的,我跟我妈都觉得,她比那顾小姐是要靠谱些的。” 穆雅丹不高兴了:“琳琅哪里就不靠谱了?你跟你妈,就是尽护着你儿子。” 薄鸿祯不认同:“是你太护着那位顾小姐了,这些年她如果真的单纯懂事,就不会每次出了半点事情,就跑你眼前来哭。 我看她精明着,知道就你会护她。频繁去薄氏找斯年也是,她能不知道那地方上班时间不应该过去,能不知道会打扰到斯年工作? 也就是清楚有你撑腰,掉几滴眼泪,什么事情就都过去了。” 穆雅丹一时没说出话来,薄鸿祯继续道:“这些年斯年不喜欢她,你夹在中间一直做这个恶人。 倒是她顾小姐,只在你跟前哭,什么人都不得罪。你看看到如今,你们母子的关系都闹成什么样了。” 穆雅丹回想起来,好像也确实是这样。 她对那位陆宁其实并不了解,面都没见过几次。 但一直对陆宁没有好感,真说起来,也是顾琳琅很多次过来哭诉,有意无意说尽了陆宁的不是。 薄鸿祯帮她再按了按头:“儿子才跟咱们是一家人,儿子喜欢的,总有他喜欢的道理。 你也别太抵触了,她顾小姐有没有其他心思暂且不说。 至少也冲着你儿子喜欢,你也试着去了解一下那位陆宁,没准人家也没你想的那么差。” 他看火候差不多了,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我听说,斯年跟她昨天都领证了,你凡事往好处想想。 指不定什么时候,你还能抱上个小孙子,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的,有什么不好的,何必非得给儿子塞个不喜欢的呢?” 穆雅丹起身往外面走,气显然也消了些:“我懒得管他,你继续忙你的吧,我去补个觉。” “是该好好补个觉,养好了精神,晚上好见未来儿媳妇,给人家留个好印象。”薄鸿祯看着她的背影开玩笑。 穆雅丹当即就不满地回身:“我可没兴趣给她什么好印象,她要是敢对我儿子不好,我就让她好看!” 第632章 陆薄 薄斯年带陆宁见家长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下午四点上完最后一节课,薄斯年已经在教学楼外面等她了。 她还是第一次去薄家老宅,薄斯年口里虽说不在意,但其实也还是希望家人能喜欢她的,所以早早就安排好了工作,提前过来了。 她跟几个室友一起出来的时候,就一眼看到了他站在外面。 很多女生的视线都发光一般往他身上去了,他目光一直看着教学楼门口,在不断涌出来的人流里找人。 陆宁远远看到他,立刻将手里的书本塞到白滢滢手里:“滢滢你帮我带回宿舍,我要直接走了。” 薄斯年视线看过来,就立刻往她这边走过来。 已经是冬天了,天气有些冷,他伸手就将她牵了过来:“下午没课了吧?” 几个室友挤眉弄眼地起哄:“哇,男朋友吗?” 白滢滢细声叫了声:“薄先生。” 陆宁摇头,又点头介绍:“没课了,这几个都是我室友。” 薄斯年神色如常地开始语出惊人:“你们好,我是她先生。” 几个室友同时愣住,还没回过神来,陆宁已经被薄斯年牵走了。 有室友才回过神来:“先生,是不是老公的意思?是不是结婚了的意思?” 白滢滢手里的课本攥紧了些,看向他们的背影。 就有室友凑过来问白滢滢:“你刚刚打招呼了啊,你认为那位先生了?诶陆宁真的跟他结婚了,不是吧!” 白滢滢视线良久才收回来:“我也不清楚,那位是薄氏的总裁,我之前酒会上见过一次,他眼光挺高的。” 另外有室友酸溜溜地应声:“总裁啊,那种人应该不会娶个学生吧。 诶你们说,总不会是被包养什么的吧?我听说很多有钱人就喜欢女大学生。” 旁边室友搭腔:“我看着,他们好像不是很亲密啊,不怎么像是结婚了。白滢滢,你既然认识,你应该知道啊。” 白滢滢回了一句:“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陆宁跟薄先生,好像认识不很久,也不算很熟吧。” “不算很熟?这都结婚了能不熟吗,一看就是假的吧。她陆家不是也有钱吗,干嘛这样作践自己啊。”几个室友你一句我一句,各自鄙夷地回了宿舍。 陆宁根本不知道,她这一走,后面还编排了这样一出大戏。 她大学后因为离家近,又跟薄斯年比较黏,在宿舍待的时间比较少。 要说亲近,也还是跟隔壁体校的林小夕齐嘉煜几个人玩得更近,跟大学室友的关系算是不好不坏。 过去薄家老宅的路上,陆宁再跟薄斯年去了趟商场。 她不大擅长选礼物,薄斯年选了一堆,等到薄家老宅的时候,就说都是她特意挑来的。 老宅里人不多,就薄斯年爸妈跟薄老夫人。 薄老夫人生怕陆宁初次来不自在,连佣人都撵走了,只留下了于嫂一个人在正厅里端茶倒水。 陆宁紧张得不行,跟着薄斯年进去,就赶紧打招呼:“奶奶好,叔叔阿姨好。” 薄老夫人笑呵呵就迎上来了:“好孩子,快到奶奶这里来坐。怎么还提这么多东西来了,累坏了吧?” 薄鸿祯坐在薄老夫人对面,也温和地跟她说话:“今天学校里没课了?” 陆宁点头:“嗯,没有了。” 薄斯年本来还生怕她受了冷落,结果刚一过来,薄老夫人跟薄鸿祯都热情,倒是他都坐不到陆宁身边去了。 他默默地坐到了旁边沙发上,看薄老夫人格外高兴地一直握着陆宁手背:“可要多吃点,看着比较瘦,小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吧?” 陆宁被逗笑:“奶奶,我都十八岁了,不长身体了的。” 薄老夫人笑着:“都忘了,成年了,是个大姑娘了哟。” 薄倩倩坐在一旁看着:“奶奶,您这是真把人当孙女了啊。” “那可不是,小年的妻子,那就是奶奶的小孙女。”薄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穆雅丹端着架子高冷地坐着,看他们都其乐融融的,她深感自己被孤立了。 陆宁被薄老夫人左一句“小姑娘”右一句“乖孩子”的叫着,再大的紧张也散了。 她一抬头,穆雅丹就正看着她,随即匆匆就将目光躲开了,继续装高冷。 薄老夫人笑她:“行了,小年跟陆宁这证都领了,你这当婆婆的,也就别端着了,你看就你一个人板着张脸。” 穆雅丹应声:“我哪里板着脸了?” 陆宁起身过去,将茶几上的一个礼盒递给她:“阿姨,这个是我特意给您挑的护肤品。 我看您皮肤好,这个是单纯补水的,效果很好,我看正适合您用。” 穆雅丹嘴角扬了扬,被人夸皮肤好,谁都还是难免开心的。 但她不乐意被这么轻易收买,继续高冷了一下:“我家里还有几套没用,多了也浪费了……” 她话音未落,薄倩倩就立刻过来凑热闹:“这是我最喜欢的那个牌子啊,诶妈你不要吗,正好给我吧,谢谢嫂子谢谢嫂子。” 穆雅丹当即就伸手拦了她的手:“茶几上那么多礼盒,少你那份了吗?送我的,你插什么手,坐一边去。” 薄倩倩忍着笑,一脸遗憾地坐了回去。 薄斯年开了口:“妈,阿宁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 穆雅丹伸手接了过来,有些不大甘心地说了一句:“你有心了。” 陆宁乖巧应着:“阿姨客气了,阿姨喜欢就好。” 薄老夫人生怕她受了委屈,伸手就将她拉了回来:“行了,来陪奶奶多说说话。 你跟小年都结婚了,以后就别叔叔阿姨地叫了,可以改口啦。” 陆宁面色为难地看向薄斯年,她叫不出口。 昨晚薄斯年去她家,“爸妈”张口就来了,换称呼换得不要太顺口。 可现在轮到了她头上,她才发现这是真难。 薄老夫人笑着让于嫂拿了个首饰盒过来:“不着急,不着急。 你头一次来,又跟小年刚结婚,奶奶可得送你点见面礼。这镯子还是当年奶奶的嫁妆呢,奶奶一直宝贝着,今天就送给你了。” 第633章 陆薄 结婚了该改口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伸手替她接了过来,放到了她手心里:“奶奶的心意,拿着吧。” 薄鸿祯也给了见面礼,连带着薄倩倩都下了血本,送了陆宁一条珍藏着的项链。 东西都送完,薄家几个人的目光就都齐刷刷落到了穆雅丹身上去。 薄老夫人:“儿媳妇啊,这宁宁可是头一次来啊。” 薄倩倩:“妈,我记得您之前有不少宝贝着的首饰啊。哥哥的人,你也不能怠慢了啊。” 穆雅丹被他们看得实在扛不住了,倒似乎她真的是个不讲道理的恶婆婆了。 为了证明自己也没那么故意刁难人,她起身上楼挑了枚最近刚到手的翡翠胸针,送给了陆宁。 薄倩倩看傻了眼:“妈,这不是上次苏爷爷求着想买的……” 穆雅丹将东西塞陆宁手里,不许她退回来,再扫了薄倩倩一眼,薄倩倩就噤声了。 那枚胸针是古董,之前穆雅丹刚费了心思拿到手的时候,就有收藏家出了天价想找她买,她都没舍得。 陆宁想将东西退回去:“阿姨,这个我不能收。” 穆雅丹一看她要还回来,就不高兴了:“不许嫌弃,他们的都收了,你要是对我没意见,就也不能不收我的。” 薄老夫人笑出声来:“你看这样多好是不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 宁宁啊,以后可得多来这坐坐,陪我这个老婆子说说话。” 陆宁道了谢,再点头:“我会的,奶奶。” 薄斯年准备了一大堆要跟穆雅丹争论的话,还以为他妈妈肯定会看陆宁不顺眼。 他甚至都想好了,要是闹得不愉快了,他也已经在餐厅里定了位置,就带陆宁出去吃了。 结果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顺利太多了,穆雅丹逼了他这么多年,大概也是终于累了想通了,也不想真闹到跟薄斯年起太大争执的地步。 说起来,薄斯年跟陆宁在一起,转眼也快两年了。 之前穆雅丹还想着他只是一时兴起,现在看来,也不可能了。 一大家子人吃完饭,冬天晚上冷,天也黑得早,薄斯年就早些送陆宁回去了。 将陆宁送回去后,他回了庄园,就立刻给薄鸿祯打了电话,要他改天亲自上门去趟陆家,再约陆家长辈一起过来,双方家长一起吃个饭。 把该有的礼数都尽到了,不怠慢了陆宁跟陆家,还有另一个,是他想将陆宁早些接到他那一起住。 好不容易结婚了,两地分居太难熬了,她白天待学校,晚上他还得把人送回岳母家里去,也就车上能多看一眼。 陆家那边要的,也是薄家长辈的一个态度和承诺。 毕竟陆宁以后是要跟薄家人相处的,公婆要是不喜欢,薄斯年虽然可以护着,但时间长了也会为难。 薄斯年电话打过去的时候,薄鸿祯早就先他一步,给陆家打过电话。 薄鸿祯生怕失了礼数,已经特意跟陆成弘约了,明天中午去陆家上门拜访。 知道陆家介意穆雅丹的态度,他也已经说服了穆雅丹,明天一起过去。 薄斯年这才算是放下心来,棘手的事情算是暂时都处理完了。 他心情大好,当天晚上就让佣人另外收拾了一间卧室,等着陆宁很快搬过来。 等卧室收拾完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 他为什么要另外收拾一间卧室,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没事找事? 隔天中午薄鸿祯跟穆雅丹亲自上门,薄斯年也接了陆宁回去,温琼音高高兴兴地让袁嫂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 穆雅丹一路上被薄鸿祯做足了思想工作,等到了陆家,半点脸色没摆,脸上恨不得始终带着八颗牙齿的微笑。 婆婆头一次来儿媳妇娘家,她也紧张啊,她又不是一定要做恶人。 这边热热闹闹亲如一家,另一边顾家都要气疯了。 顾琳琅还被关在看守所里没出来,警方不急不慢地查案,这事情一直耗着,没个结果,顾琳琅就是出不来。 顾夫人急得团团转,转眼就收到了照片,看到穆雅丹跟薄鸿祯拿了一大堆东西,到陆家去了。 她也想撒气,奈何人家薄氏钱多权大,顾源看出来事情回旋的余地不大了,说什么也不许她再去闹事,免得再牵连到顾氏。 之前耗了二十多年都没耗明白的一场娃娃亲,因为穆雅丹的终于退让,算是就这么突兀地结束了。 顾琳琅被困在看守所里,还在幻想着外面穆雅丹一定在帮她想办法,会给她撑腰。 陆家客厅里,薄鸿祯跟陆成弘坐在沙发上聊天。 穆雅丹一向高高在上惯了,居然也舍得跑厨房里帮温琼音端菜去了。 很快厨房里就传出来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客套。 “诶呀,亲家母,不用您帮忙,让袁嫂来就行了,我就是进来看看菜好了没有。” “诶呀没事,搭把手的事情,都是一家人了,不用客气。” “有您这么好的婆婆,是我家宁宁的福气啊。” “什么福气不福气的,你养个这么好的女儿,是我儿子运气好捡了便宜。” 陆宁坐在沙发上吃薄斯年剥的瓜子,闻言笑得不行,低声问他:“斯年哥,这真的是你之前那个高冷的妈妈吗?” 薄斯年熟练地继续剥瓜子,严肃地纠正了一下:“谁是你哥,结婚了该改口了。” 陆宁面色生红:“你做梦,你不乐意我这样叫,改天我就连名带姓叫。” “你试试看。”他手里瓜子一放,就要上手。 陆宁连喊了两声“薄斯年,薄斯年”,他手就伸过来了。 温琼音正端了菜出来,看他们打闹,咳了一声:“长辈还在,宁宁,不要欺负斯年。” 陆宁往旁边坐开了两步,气得不行:“是他先上手的。” 薄斯年起身,乖巧地帮温琼音收拾餐桌去了。 陆宁鄙夷地看他:“你就装吧。” 等吃完饭,薄鸿祯跟穆雅丹就先回去了。 薄斯年赖在陆家又不走,心里开始弯弯绕绕打算盘。 温琼音心情正好着,她之前还担心穆雅丹不待见陆宁,今天这见着了,完全没那回事。 他们夫妻感情好,公婆也满意,温琼音也算是彻底放心了。 陆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薄斯年就坐在她旁边不走,都深更半夜了,温琼音实在看不下去了。 “斯年啊,这么晚了你也别回去了,早些去楼上休息吧。” 第634章 陆薄 阿宁,来帮我暖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抬腕看了下时间,好像还挺惊讶似的:“怎么都这么晚了,我没带换洗衣服过来,还是回去吧。” 陆宁起身跟个尾巴似的跑他后面去了:“我送你出去吧。” 薄斯年顺手就又把她的手牵了过去,应了声“好”。 温琼音有些看不过去了,半开玩笑地挥手撵人:“行了行了,都走吧,女大不中留。” 薄斯年就等这话了,他可不会客气:“妈,那我可真把阿宁带走了,您放心,我们还是会天天回来看您的。” 陆宁回头看她:“妈,那可不行,我舍不得您的。” 温琼音话锋一转:“那好,别走了,让斯年一个人走。” “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那我先上去收拾点东西了。”陆宁立刻打断她,就跑楼上去了。 温琼音被逗笑,转而再看向薄斯年:“她在家里娇生惯养的,斯年,你多担待些。” 薄斯年认真应着:“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陆宁动作利落地收拾了东西下来,跟温琼音打了招呼,就跟薄斯年走了。 回薄家庄园的路上,陆宁还在感慨:“你妈以前不怎么喜欢我啊,怎么这两天突然就变了呢?” 薄斯年自然不会告诉她,他这些天给穆雅丹做了多少思想工作。 他娶个老婆也是不容易,在岳母家给岳父洗脑了近一年,自己家又还要给自己亲妈拼命洗脑。 这么久了,总算是两边都没意见了。 他伸手过来摸她的头:“是你招人喜欢。何况我是她儿子,她爱屋及乌。” 穆雅丹性子固执,但也不是完全不讲理,有些事情,她总还是不得不想明白的。 到薄家庄园的时候,吴婶已经得了消息,提前给陆宁另外收拾了一间卧室。 但这收没收拾是一回事,住不住就是另一回事了。 等薄斯年将陆宁的东西搬进来,吴婶已经等在了客厅里,立刻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少夫人您回来了。” 陆宁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她自己回味了一下,才突然明白过来这个称呼,脸“唰”就红了。 “吴婶,您别这样叫,有点奇怪。” 薄斯年牵着她进去:“多听听就习惯了。” 他心里有异样的情绪涌起来,想起那时候,他跟陆宁结婚很长时间,吴婶也是这样称呼她的。 但那时候,是他逼陆宁跟他结婚的,他们婚姻期间,他将她困在这庄园里,她没有一天是心甘情愿的。 他想着,牵着她的手就下意识抓紧了些,似乎生怕一不小心,时间就还会回去。 他手上的力道大了些,陆宁皱眉抱怨了一句:“你干嘛。” 薄斯年才回过神来,立刻放缓了力道。 吴婶帮陆宁收拾行李,就问了一句:“先生,东西都放您住的主卧吧?” 陆宁立刻抬头看她:“我住别的房间。” 吴婶装得很是为难:“啊?可是并没有收拾别的卧室。” 薄斯年循循善诱:“放心,我不碰你的,我们一人一床被子。” 陆宁一张脸更红了:“不行。” “那我打地铺。” “那也不行,来之前你说好了,会给我准备卧室的。”她有些着急。 她才头一天搬过来,薄斯年也担心吓着她,逗了她几句,就让吴婶将她东西搬去了别的卧室。 陆宁这才没忍住松了口气,薄斯年看着她低笑:“小孩子,我这么可怕吗?” 她一张脸羞得通红,让他感觉很有意思。 “我们结婚了,你是妻子,有义务……” “我要睡觉了。”陆宁起身打断了他的话,就直接往楼上去了。 等他跟着上去,并不意外的,她已经进了卧室,反锁了门。 薄斯年给了她十天的时间来适应这里,他感觉这十天里,他克制力是真的练到炉火纯青了。 每天晚上,她就隔着一面墙壁,睡在他旁边卧室里。 陆宁过了十天安稳日子,终于开始放松了警惕。 接下来几天因为学校里有艺术考试的原因,不少教室都被占用了。 她们系连放三天的假,外面是冰天冻地的寒冬,陆宁缩在庄园里画画,没有出去。 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薄斯年就下班回来了,带进来一身寒气。 陆宁就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支了画板画画。 她们专业课要上交一组画,眼看这学期就要结束了,她得赶出来交上去。 她看薄斯年进来,还以为很晚了,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才四点。 薄斯年脱了大衣就往她这边走过来,陆宁继续画画,随口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 她坐在地毯上面,他倒也不嫌弃,直接就挨着她也坐了下来。 “担心你在家里冷,就早些回来了。” 陆宁嫌弃地挪开了一步:“你能不能正常说话?” “哦,想你了。”他改了口,更油腻了。 说着说着,手就过来了。 陆宁手里还拿着画笔,严肃抗议他:“你别乱动手动脚的,别碰到我画了。” 他颇委屈地住了手:“那我等下再动,你还要画多久?” 陆宁盯着画板应声:“快了,一二十分钟吧。” 他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太久了,等不了,先抱一会,给我暖暖。” 他手上还带着寒意,往她脖子里一塞,陆宁冻得身体一激灵。 她“蹦”一下就站起来了,挣开了他的手:“你想冻死我吗?” 薄斯年开始得寸进尺:“那你看在我辛苦工作一天回来的份上,帮我去暖暖床……” 客厅里还有佣人,吴婶也正从厨房里出来,陆宁急得赶紧伸手捂他的嘴。 “你能不能不要张嘴就来?” 他伸手将她的手拿开来,一脸的不解:“我说什么了。 我累了想睡一会,让你提前帮我暖下床,什么张嘴就来?” 陆宁看着他不说话,薄斯年就靠近了过来:“阿宁,大白天的,你这是在想什么呢?” 陆宁语塞了半天,挤出来一句:“你无耻,恶心。” 薄斯年生笑:“你真的想歪了,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旁边有佣人在偷着笑,陆宁气得辩解:“我没想歪,我没有!” “没想歪就帮我暖床去。”他伸手将她捞过来,抱起来就大步往楼上走。 第635章 陆薄 今晚就睡这好不好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直接将人往楼上抱,还唯恐天下不知地喊了一句:“吴婶,不用叫吃晚饭。” 陆宁脸红得已经没脸见人了,着急地推搡他:“你干什么,你快放我下来。” 他进了主卧,将她塞被子里,再拿被子将她裹成了一团。 随即他俯身就靠近了过来:“身上这么香,刚洗澡了?” 薄斯年隔着被子抱着她,陆宁挣半天没挣开来,看他靠近过来,她也只一个头能动。 所以她头往上一抬,咬了他一口。 他愣了一下,眸色就变了,如同散着绿幽幽的光:“阿宁,你不知道不能乱咬人吗?” 陆宁双腿在被子里乱蹬:“你走开啊!” 她刚咬了他嘴巴一下,咬出了点血丝,也沾到她自己唇瓣上去了。 薄斯年盯着她唇上的血色多看了一秒,随即靠近过去,亲掉了那点血。 陆宁脑子里“嗡”就炸了,扯着嗓子“啊啊啊”尖叫。 他一只手包着被子不让她挣开来,另一只手已经上手开始扯领带。 “我刚刚是真只打算让你暖床,我没打算碰你的。” 陆宁咬牙隔着被子踹他:“薄斯年,我警告你,你别过分啊!回头我……” 她话没能说完,薄斯年松了手,随即将领带丢开来,就到她身边来了。 他们之前也算是很亲密了,但这样躺到一张床上,还真没有过。 他将她揽过去,再吻上来的时候,陆宁直接吓哭了。 薄斯年动作就停了,松了手垂眸看她:“哭什么?” 她哭得直发抖,他一松了手,她就往后面缩。 “我,我……”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一张脸因为紧张而红白交加。 薄斯年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到底是作罢:“你还小,是我太着急了。那你睡会,我先去洗澡。” 他起身下床,又回身看她:“今晚就睡这好不好,我保证,不碰你了。” 陆宁缩在被子里,警惕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还是点了头。 直到他进了浴室,浴室里有淅淅沥沥的水流声传出来,陆宁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看向落地窗外树枝上还挂着冰雪,冬天黑得早,外面已经是黄昏了。 她紧张得手心里还在冒汗,可他们都已经结婚了,刚刚是不是她的问题? 这个点还早,她也没真打算直接睡,在床上多坐了一会,起身就回楼下画画去了。 薄斯年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轻叹了一声,换了衣服下楼。 一直到吃完饭再回卧室,陆宁都没敢多看他一眼,以前话很多的人,今晚吃饭就一直闷着头,一个字也没说。 吴婶还以为他们是吵架了,担心得不行。 直到她晚上给陆宁送汤,敲陆宁的卧室门发现里面没人,再去主卧问薄斯年时,才知道陆宁也睡主卧去了。 她暗笑,难怪陆小姐晚上一句话不说,原来不是吵架,是不好意思了。 薄斯年开了卧室门,看吴婶视线往里面瞟,直接侧开了一步:“吴婶要不要把汤送进来?” 陆宁立刻往被子里挪,吴婶笑着将汤递到了薄斯年手里:“先生,我看陆小姐晚饭吃得少,就给她煲了点汤。” 薄斯年刚接过去,吴婶就立马回身下楼去了。 下楼回厨房,她都还在偷笑,看来老夫人常念叨的小少爷,是指日可待了。 薄斯年端了汤放到床头柜上,看陆宁还拿被子蒙了半张脸,一双眼睛紧闭着。 他低笑:“别装了,已经走了,起来喝点汤。” 她这才小心睁开了眼睛,看向卧室门已经关了,面色立刻放松了些。 “我刷牙了,不喝了吧。” 薄斯年抬手来抱她:“喝点吧,不用下床,我喂你,再给你拿水来漱口。” 陆宁拿了枕头垫后面坐好,一脸的过意不去:“那多不好意思啊。” “张嘴。”他拿勺子舀了汤送过来。 卧室里安安静静的,她喝了半碗汤,看着他时,突然感觉有些恍惚。 人或许总会有那样的错觉,在经历一些事情的时候,就好像曾经发生过一样,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此刻就突然这样觉得,却也不过是一瞬间,那种感觉很快就散了。 就像湖面上激起的涟漪,来得快去得也快。 薄斯年看她没接了,问了声:“怎么了?” 她摇头:“没事,我吃饱了,睡前还是少吃点吧,肚子撑了容易失眠。” 薄斯年点头,将汤碗放到一旁,再帮她打了温水过来漱口洗脸。 抱她睡下的时候,她身体有些僵硬,大概是不自在。 薄斯年虚揽着她,像哄孩子一样地轻拍她的后背:“睡吧,我明早送你去学校。” 说这话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苏小蕊。 那几年很多个晚上,他也是这样哄她睡觉的。 他不在那个世界了,那小蕊呢,她过得怎么样了? 前些天他还想办法去找到了苏律师,可苏律师的新婚妻子,却还并没有怀孕,更不用说已经生下苏小蕊了。 他迷糊想着,就也睡着了。 陆宁晚上做了梦,她一直睡眠质量都很好,在自己的印象里,这些年极少做梦。 但这场梦好像是做了很久,也可能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着睡下,第一次有人坐在床头给她喂汤。 梦里很乱,画面也记不清楚。 最后的时候,薄斯年喂她喝完了汤,说了一句:“也不能太懒,以后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她听完那句话,就惊醒了。 还是凌晨,卧室里漆黑一片,她从床上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气。 额头上有汗冒出来,她的手不知道怎么就发抖了。 薄斯年也醒来了,坐到她身边摸她的额头:“怎么了?” 陆宁手放在被子里,抓紧了被角,半晌后才摇头。 “没,没事,做梦了而已。” 薄斯年帮她轻拍着后背,安抚她:“梦都是反的,不用怕。” 她侧目去看他,窗外没有月光,黑暗里他的脸也看不清楚,只能听到他很轻的声音。 可她做的并不是噩梦,她只是梦到他说了那句很温和的话,就不知道怎么惊醒了。 她努力将手松开来,躺回了床上,自我安慰般再说了一句:“我真的没事,睡吧。” 第636章 陆薄 白滢滢偷拍陆宁和牧知舟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直觉不大好,伸手将她抱过来时,轻声说了一句:“阿宁,如果心里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她摇头:“没事,真的只是做梦了。” 第二天陆宁上午有课,很早就去了学校。 薄斯年因为有早会,送她过去的时候,才早上七点多。 这个点还没到上课的时间,她先回了宿舍。 进宿舍的时候,没见到室友,她直接坐到了自己位置上去,隔了一会才听到了有很低的呻.吟声。 她才发现宿舍里原来有人,回头就看到白滢滢还躺在床上。 陆宁立刻起身走了过去,看到她一张脸惨白:“你这是怎么了?” 白滢滢蜷成一团,有些费力地回她:“胃病犯了,你帮我找找看,我抽屉里还有药吗?” 陆宁拉开她座位下的抽屉,迅速翻找了一番,就找出了一个胃药瓶子。 拧开盖子,里面一颗药都已经没有了。 她去饮水机那边给她打了杯温水过来,也有些慌了神:“你药已经没了。 要不你先喝点水,我送你去医院吧。周慧她们呢,怎么都不在宿舍?” 白滢滢接过水喝了一口:“她们昨晚去唱歌了,还没回来,我昨晚有选修课,就没去。” 陆宁试着去扶她:“你还能起来吗,胃病不能拖,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 白滢滢轻应了声“好”。 将人扶下来坐到座椅上,陆宁再给薄斯年打电话过去。 那边还没出学校,电话接得很快:“怎么了,又把东西落家里了?” 陆宁应声:“不是,你公司里的事着急吗,现在方便送我去趟医院吗?” 那边声音沉下来:“怎么了,受伤了还是病了?刚过来不还好好的。” 她解释道:“不是,是我室友病了。” 那边立马事不关己的态度了:“那没空,我还要去公司,你让她打个车过去。” “哦算了,那你先去忙,我带她打车过去吧。”陆宁急着挂电话,看白滢滢面色更白了。 那边回她:“下来吧,到你宿舍楼下了。” 白滢滢一路被陆宁扶着下去都没说话,倒是上了车就开了口:“谢谢薄先生了,让您跑一趟。” 她声音小,薄斯年只当没听见,只顾着开车。 陆宁看白滢滢一直发抖,看着冷得很,旁边就放着薄斯年的一件大衣,她顺手就拿了过来。 还没盖上去,薄斯年就从后视镜里看过来,皱了眉头。 白滢滢也看到了,立刻推辞:“我不用,不冷的。” 陆宁从副驾驶座椅上扯了绒毯过来,帮她盖上,再出声解释。 “你别介意啊,他有重度洁癖,就是,平时他的东西我都不怎么能碰。” 她往夸张了说,想让白滢滢不会以为薄斯年是嫌弃她。 尽管事实上,薄斯年就是嫌弃她。 白滢滢接过绒毯道了声谢谢,却又得到了一个新信息。 连东西都不让碰,这算什么夫妻? 去医院的路上,蔚宣就来了两个电话。 薄斯年匆忙帮她们办了手续,等人进了病房,他就立刻离开去公司了。 陆宁扶白滢滢在病床上躺下,很快就有医生进来,随即是一道熟悉的声音:“疼了多久了,早餐吃了吗?” 她一回头,就看到牧知舟一身白大褂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病历夹,一脸严肃,在看到陆宁的那一刹那,他也愣了一下,随即面色就缓和开来。 “这么巧,是你啊。” 陆宁应声:“牧医生巧,我同学病了,我陪她过来的。” 牧知舟走近过去,问了下情况,再给白滢滢做了番检查。 “问题应该不大,先等检查报告吧。” 白滢滢点头,低声应着:“谢谢医生。” 牧知舟收了听诊器,公事公办地回她“不用谢”。 他离开病房前,看陆宁坐在床边没有要走的意思,就问她:“你上午没课吗,要不联系她家长过来陪护,你自己别耽误了学习。” 她年纪小,牧知舟跟她多见了几次,很多时候就把她当个小孩子。 陆宁知道白滢滢爸妈都不在这边,怕她难堪,摇头说“没课”。 牧知舟也没多问,去别的病房查房去了。 等他一圈病房查完,就已经快上午九点了。 办公室里有同事新婚,给每个医生的位置上发了不少水果零食,满满一大纸袋。 他一向不吃零食,坐在办公桌前敲键盘,视线就多看了眼那个纸袋。 把这些给她去,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吧? 他斟酌着,等资料录完,就起身提着那个纸袋出去了。 后面有医生出声问他:“牧医生,今天坐班时间这么短,就回去呢?” 他大多数时间是在牧氏,但在这边挂了一个主任职称,偶尔会过来坐班会诊。 牧知舟应声:“还不走,这些我也不吃,拿给病人去。” 办公室里几个医生就起哄:“哟,哪个病人待遇这么好?你不吃怎么不给我啊。” 牧知舟还真就顿住了步子回身看他:“你真要?拿去,我还省得去送一趟。” 那医生就笑着连连摆手:“不要不要,你还是送去吧,我自己的都吃不完。” 牧知舟就离开了办公室,里面几个医生低声八卦。 “牧医生不会是谈女朋友了吧?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热心过啊,还给人送零食。” “不大靠谱,我看他对女人压根就不感兴趣。” “难不成是个男病人?” 几个医生开玩笑越说越离谱,直到有病人进来找医生开住院单子,几个人才止住了话茬,各忙各的去了。 牧知舟提着纸袋进了陆宁的病房,陆宁正坐床边削着苹果,跟白滢滢聊天。 白滢滢一边说话,手里一边玩手机。 看牧知舟进来,白滢滢立刻问:“医生,是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她这么一问,牧知舟面色倒是有片刻不自在了。 他尽量表现得随意一些,将纸袋放到了床头柜上。 “检查结果还要晚些出来,我同事发了些吃的,我不吃这些,提回去也麻烦,你们小姑娘应该爱吃吧?” 白滢滢刚受宠若惊了一下,抬头就看到牧知舟正看着陆宁,想起刚刚这医生一进来,就跟陆宁打了招呼。 原来是认识的,对陆宁有意思了? 陆宁立刻出声道谢,牧知舟就将纸袋递到了她手里。 “那你们慢慢吃,我就先去忙了。对了,里面有辣的,你同学还病着,就少吃点。” 白滢滢视线看着他们,手里的手机就悄悄按了快门。 第637章 陆薄 白滢滢挑拨薄斯年离婚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并没有察觉到白滢滢拍照,只跟牧知舟多说了声“谢谢”。 等牧知舟出了病房,她就将纸袋里的零食翻了出来,跟白滢滢一起吃。 底下还放了一小盒新鲜的榴莲,白滢滢喜欢吃,陆宁就都给了她。 等吃完东西,再有护士进来给白滢滢挂了点滴,转眼就快中午了。 室友周慧给陆宁打了个电话过来,一接通就连声问她:“陆宁,你跟白滢滢去哪了啊,上午的课怎么都没来。 李老师点名了,刚好点了你俩,我还帮你答到了,可她一眼就看出来了,说要扣你俩的期末成绩。” 陆宁皱了皱眉头,也没说穿:“滢滢病了,我陪她来医院了,谢谢你啊。” 周慧心情不错,装模作样关心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白滢滢也听到了几句话,不满地出声抱怨:“李老师出了名的眼盲,她才不会看出来。周慧之前总逃课,都是你帮她答到的。” 陆宁将果皮收拾进垃圾桶里,应声道:“算了吧,回头你开了出院单,我们找学校补下请假条,再去找李老师。” 白滢滢点头,就没说话了。 陆宁收拾了垃圾,看时间也接近十二点了,就将垃圾袋提了出去。 “我去买饭菜上来吧,你先休息一会。” 她扶白滢滢躺下来,就先出去了。 她这刚一走,白滢滢就坐到了床头,将刚刚拍下的照片直接发给了薄斯年去。 那边隔了有些长的时间,才回信息过来:“刚拍的?” 白滢滢等得都有些着急了,担心陆宁很快就回来了,才好不容易看到了薄斯年的回应。 她立刻再编辑了信息过去:“薄先生,您别误会,我也是刚好看到了,感觉他们挺亲密的。 我们家好歹也跟您有点生意往来,我只是希望您别被骗了。” 那边回她:“就凭这个说明不了什么。” 白滢滢感觉薄斯年是起疑了的,不然以他的性子,如果完全不信,根本就不会搭理她。 何况男人对于背叛和欺瞒这种事情,应该都是很在意的。 她抱着些侥幸心理,就有些急切地再发了信息过去:“我当然知道。 实不相瞒,我刚刚还看到陆宁出去找那个医生了。 他们在走廊上聊得很热络,看着应该认识很久了,不像普通朋友。” 她信息发过去,薄斯年没急着回信息。 白滢滢有些心虚,又解释了一句:“也可能是我误会了,这位医生会不会也是薄先生您的朋友? 我也是一番好意,您别告诉陆宁,如果是我多心了的话,您就当没收到过我的信息。” 薄斯年坐在那边办公室里,看着手机屏幕生笑,这个白滢滢的智商,倒是比那个顾琳琅还低上不少。 谁说低智商是没有区别的,有的人是蠢,而有的人是蠢得无可救药。 这样的人,多费心思去处理她,他都嫌严重浪费时间。 他再回了条信息过去:“你真看到了,他们在走廊,没看错?” 白滢滢高兴得不行,他这是真的信了。 她打字急,连打了几个错别字都没发现。 “我确实看到了,薄先生,我没有必要诬陷陆宁,她还是我同学,我只是觉得,有些替薄先生不值。 薄先生这样一心待她,可我居然还听到她在走廊上跟那个男医生说,她觉得您年龄大了,性格太沉闷老练,没意思。” 薄斯年看得有些想笑,别说还编得挺像。 陆宁每天张口闭口叫他“老男人”,那些话没准她还真说得出来。 但要说她会在医院走廊上,这样跟牧知舟说,那前提得是,她长了个像白滢滢那样的脑子。 薄斯年回了一句:“我知道了,你费心了。” 白滢滢兴奋得面色都生红了:“薄先生您客气了,能为您做点什么,是我的荣幸。 您还是好好跟陆宁沟通吧,她可能也是一时冲动了,您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我也只是一番好意,我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是应该没有隐瞒坦诚相对的。” 她刚点了发送,病房门打开,陆宁提了两份饭菜上来。 白滢滢手忙脚乱地关闭了手机屏幕,没来得及将手机丢枕头下,陆宁就已经进来了。 白滢滢慌乱的面色都有些没收住,陆宁看过去,就跟她开玩笑。 “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怎么,背着我跟小男生聊天呢?” 白滢滢僵硬地笑着摇头:“哪有,我还以为是医生进来了。 我一见医生就紧张,总觉得医生会说我不该玩手机。” “你就放心吧,你就是一个小胃病,医生才没工夫管你玩不玩手机呢。”陆宁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小餐桌过来,支到了病床上。 白滢滢手上还在打点滴,也不方便下床吃饭。 上午的课已经没上了,下午也没排课,陆宁下午就继续留在了病房里陪白滢滢。 白滢滢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不需要特别照顾了,陆宁就坐在旁边陪护床上,拿手机写期末总结。 白滢滢紧张得都不敢看她,怕陆宁发现什么端倪来,她索性直接躺下去装睡,闭着眼睛在床上硬熬了一个下午。 她满脑子都在想着,薄斯年会怎么做。 他至少肯定会跟陆宁吵架的,像他那种男人,眼睛里肯定容不得沙子,没准多半就直接分手了。 她又紧张又期待,连带着感觉自己希望也大了起来。 她在旁边床上做白日梦,陆宁浑然不觉地写完了一长篇期末总结。 她敲完最后一个字,已经快下午五点了,薄斯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陆宁接了电话:“斯年哥,下班了?” 白滢滢没忍住,立刻睁开眼睛看了过来,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那边应声:“嗯,快到医院了,你准备下。” 白滢滢放在被子里的手都发抖了,薄斯年过来会怎么样,她完全没底。 陆宁挂了电话,这才看向她:“我晚上得回去,你再住院观察一下吗?” 白滢滢紧张得话都说不完整了:“我,再住一晚吧,明天我自己回学校,就行了。” 陆宁点头:“也好,那你晚上要是情况加重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照顾你。” 陆宁担心薄斯年找不到人,直接告诉了他病房号,在病房里等他过来。 第638章 陆薄 薄先生就这么相信她吗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白滢滢看陆宁坐在病房里不走,就有些着急开口:“我没事,你先下去吧,别让薄先生久等了。” 陆宁坐在床边没起身:“我就在这等他,让他来病房找我,医院这个点楼下人多,反倒不好找。” 下午五点多,正是出去吃饭的时候。 白滢滢有些坐不住了,想着薄斯年过来肯定会质问陆宁,她想先离开这里。 “那我先下去买饭上来吧,正好你帮我守一下,要是医生来了就帮我说一声。” 陆宁将床头柜上的名片递给她:“你下去一趟麻烦,中午的菜你不是说好吃吗? 我找那家店的老板要了名片,她说打电话订餐可以送上来的。” 白滢滢等不及地要走,直接就下了床:“我,我还是自己去买吧,我正好想出去透透气。” 陆宁也没多说,应了声“好”。 白滢滢面色说不出的怪异,匆匆穿了鞋子,就去座椅上拿了包要出去。 刚往外走,薄斯年就正好从外面进来了。 他视线落到匆匆要离开的白滢滢身上,就带了笑意:“这是要出院了,这么快。” 薄斯年主动跟她说话,还是头一次。 白滢滢一时也忘了心虚,轻声应了一句:“薄先生来了,我下去买饭。” 陆宁听到声音也从病床边起身,拎了包走过来:“你来的正好,我室友要下去买饭,那我们一起下去吧。” “那走吧,白小姐。”薄斯年伸手将陆宁牵过来,白滢滢越看越感觉,他这笑意不大对劲。 她只能跟他们一起下去,经过医院走廊时,正好看到牧知舟,陆宁就打了声招呼:“牧医生,我们先走了,谢谢你的零食啊。” 牧知舟笑着看向他们,应了一句:“走了?不用客气,你同学回去该多注意饮食。” 白滢滢没想到,陆宁居然当着薄斯年的面就这么打招呼了,再看向薄斯年时,他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白滢滢一时就没看明白了,他是藏在心里了,想着晚些再摊开来说吗? 出了医院大楼,到了安静些的地方,薄斯年突然就停了脚步。 陆宁有些奇怪地看他,就看到他回身看向了白滢滢:“这里清静,白小姐,有什么话,我们在这好好说说。” 陆宁看得一头雾水:“什么话啊?” 白滢滢面色发了白,察觉出了些不对:“薄先生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她一时着急,用眼神暗示薄斯年,说好了不提她的。 薄斯年态度却完全变了,拿出手机就调出了聊天记录:“白小姐现在还不满十八岁。 年纪小行事不太理智,或许也勉强说得通。但编造事实,诽谤他人是违法行为,这个应该懂吧?” 陈叔在医院楼下等着,看他们下来,就也走了过来。 白滢滢吓得手都抖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不认账:“我,我没有。” 陆宁皱眉将薄斯年的手机拿过来,将聊天记录一路往上翻,气得一张脸都绿了。 她翘了课送白滢滢来医院,还担心她不舒服,给她饭菜都送到眼前,端茶倒水伺候着。 临到头来,她人前装柔弱,人后居然跟薄斯年编这一出? 陆宁声音陡然就冷了,看向白滢滢:“把你手机拿出来。” 白滢滢一张脸惨白,难堪不已地手指死抓着衣角。 薄斯年淡声开口:“不用看了,她肯定删了。白小姐,这事情你认吗?” 白滢滢颤声开口:“我,我没有发那些,肯定是别人发的。” 陆宁气得攥紧了手机,指关节直泛白,满脑子只觉得恶心。 “别人?白滢滢,偷拍你不会选角度的吗?牧医生给我递纸袋的时候,除了你看到了还有谁?!” 白滢滢语塞:“我,我,我真的没有。” “卑鄙,恶心!”陆宁气红了眼,将手机往薄斯年手里一塞,就要去夺白滢滢口袋里的手机。 白滢滢想反抗,陈叔上前抓了她手臂,让陆宁拿走了手机。 陆宁拿白滢滢的手指解了锁,翻了一下,果然半点聊天记录都没有了。 她点开手机相册,也没有那张照片。 但相册删除记录里还有,里面除了病房里拍下的那一张,还偷拍了几张陆宁跟齐嘉煜近距离说话的。 一大堆的照片,都是今天刚点了删除的。 她拿着手机的手直发抖,随即狠狠将手机砸到了地上:“真晦气,真晦气!” 她现在恨不得拿消毒液将自己浑身上下都洗个遍,白滢滢怎么可以这么恶心! 陆宁怒意上头,越骂越觉得不解气:“还能帮薄先生是你的荣幸,我呸!我就是死了,全世界女人都死光了,他也看不上你!” 薄斯年小心提醒了一句:“骂归骂,别咒自己。” 医院大堂里聚了些人过来围观,白滢滢面子实在挂不住了,恼羞成怒:“薄先生就真的要这么相信她吗? 我是说了,那又怎样,难道我都说错了吗?她跟那医生一看就关系不简单,跟那个体校的男生更加不清不白。 她上次在宿舍,还亲口说了,说您年纪大。” 陆宁气得脖子都鼓了,实在没忍住,上手就狠狠一巴掌甩到了白滢滢脸上。 “我说他年纪大,我现在还就当面说了,我乐意说他乐意听,关你屁事!我跟别人清不清白,关你屁事!” 她口不择言开始一顿乱骂,一想起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觉得白滢滢人不错。 看白滢滢软弱好欺负,她还帮了不少忙,现在想起来,就只想吐。 白滢滢挨了一巴掌,咽不下这口气,扬手想回过去,手腕就被陈叔狠狠折了一下。 她痛得惨叫,有医生上前劝说阻拦,医院里不是方便闹事的地方。 陈叔看了薄斯年的眼色,这才算是勉强松了手。 这么脏的东西,薄斯年实在不想亲自动手。 陆宁骂了半天,骂得胃疼了,皱着眉头揉肚子。 薄斯年这才将她揽了过来,哄了一句:“好了,别气了,不值得。” 陆宁闷声没再出声,薄斯年这才看向白滢滢开了口:“我已经将事情告诉白董事长了。 再有下次,这北城不是没有你白滢滢,就是没有白氏了。 早些回去吧,我相信白董事长跟白夫人,还给你准备了特别的惊喜。” 第639章 陆薄 跟我家阿宁,没有可比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白滢滢一张脸已经惨白如纸了,薄斯年揽着陆宁离开。 以白董事长的脾气,白滢滢一回去也足够掉层皮了,也不需要他再来多费心思。 上车前,陆宁看向车后座,想起前不久她还坐这车送白滢滢过来的,就觉得反感。 薄斯年帮她开了副驾驶车门,解释了一句:“放心,洗车了。你要是嫌弃,以后就不开这车了。” 陆宁闷声上车,才发现座椅上的绒毯也换了。 薄斯年绕过来上了车:“绒毯给你买了新的,之前的扔了。” 陆宁想起来医院的路上,白滢滢就盖了她的绒毯。 她欣慰地夸了薄斯年一句:“算你聪明。” 她转念又想起什么来:“不过你怎么有白滢滢微信的?” 薄斯年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不是她的,她用的是白董事长的账号。好了不说那些了,你肚子舒服了吗?” 她往后倚靠着,眉头紧皱:“不舒服,涨了一肚子的气,刚好这几天又有点感冒。” 薄斯年打开储物格,给她递了保温杯和暖宝宝过去:“喝点热水,拿这个贴肚子上,拿别人气自己不值得。晚上想吃什么?” 陆宁叹了一声,努力将刚刚那一摊子的糟心事挤出脑子里,想了想吃什么好,心情也终于好了一点。 她含着期待看他:“要不,吃火锅吧?” “不行,你现在感冒,过段时间再去吃。”他面色严肃,不容商量。 陆宁看向车窗外的寒风呼啸,垂头丧气地没了兴致:“大冷天不吃火锅,太没意思了,随便吃点吧,反正都不好吃。” 薄斯年不说话了,继续开车。 陆宁侧目去看他,没反应? 通常她这么一说,他就得退让一下了。 他不退,就只能她进了。 她挪近了些:“点清汤嘛,少辣,我少吃点,我感冒都快好了,没那么娇气的。” 他口气就缓了缓:“要不还是改天吧。” “不行!我今天心情不好受了气,我必须吃顿想吃的,消消气!”他口气都缓和了,就肯定是有商量的余地了。 薄斯年无奈妥协:“好,回去吃,还是在外面吃?” “去外面吃,就去之前那家店,斯年哥最好了。”陆宁立刻来了兴致,嘴上说着,手已经开始打开手机点到通话记录了。 “我叫上林小夕还有齐嘉煜一起,我要好好倾诉一下,让林小夕见识一下什么叫绝世绿茶。” 薄斯年问了一句:“感冒能喝绿茶吗?你查下百度,别乱吃东西。” 陆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说的绿茶不是绿茶,是人。” 薄斯年又开始好奇:“绿茶不是茶吗,为什么是人?” 陆宁没再回他,电话接通,她就跟林小夕说话去了。 本来打算吃火锅的时候说的,结果没忍住,薄斯年开车去火锅店,她就跟林小夕煲了一路的电话粥。 林小夕听得比她还气愤,等车到火锅店停下,陆宁已经前前后后都说完了。 林小夕跟齐嘉煜过来得也很快,吃饭的时候,薄斯年帮陆宁涮菜,他们三个人就你一言我一句骂白滢滢。 薄斯年将涮好的肉片放她碗里:“好了好了,先吃点东西,慢慢说,天都黑了。” 林小夕骂累了,也不骂了,八卦的重心转到了薄斯年身上来。 “不过说起来,薄先生的分辨力和自制力还是可以的啊。” 薄斯年再给陆宁下了点青菜,闻言就很新奇地笑了:“自制力?对她?” 林小夕笑出声来:“嘲讽意味满满啊。” 薄斯年看陆宁吃得差不多了,拿湿巾擦了手,再摸了摸陆宁的头:“跟我家阿宁,没有可比性,谈不上自制力。” 林小夕连声“啧啧”,又开始感慨:“真羡慕你们,什么时候我也能把许一拿下啊?” 陆宁吃饱了,毫不客气地嘲笑她:“林小夕,你不行啊,这都几年了,还没搞定。” “哎呀,这不是比较矜持嘛,齐嘉煜这货天天跟他待一块,也不知道帮我撮合撮合。”林小夕推卸责任。 齐嘉煜一向看薄斯年不大爽,最近算是好了些,但只要薄斯年在,他还是不大爱说话。 他闷声吃了半天,看林小夕扯他身上来了,这才不满地应了一句:“你都那么上赶着了,还用得着我撮合?” 林小夕被他气得不轻:“什么我叫上赶着,我上赶着了?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我明天就找他表白去!” 陆宁立刻来了兴致:“真的吗,几点啊,打算什么流程?我也去看看。” 几个人聊得热闹,陆宁在医院的坏心情也散了,以茶代酒陪林小夕跟齐嘉煜喝了几杯。 结果林小夕喝趴下了,齐嘉煜倒是没趴下,但他喝了酒也不能开车。 冬天晚上不好打车,陆宁只能让薄斯年开车,送了林小夕和齐嘉煜回去,他们再回家。 这样一番折腾,再回去就很晚了。 薄斯年将车在前院停下,要下车时,陆宁突然侧身过来抱了他的脖子。 他手伸到了车门上,打算开车门的,就又收了回去,没再动,含笑看她。 “想占我便宜?” 往常这样一说,她就得脸红。 可今晚倒没有,她居然还点了头:“嗯,有点。” 薄斯年眸色就变了,反手握住她手腕,就将她抵到了车门上。 外面的路灯投射进来,深夜的别墅外面静悄悄的。 他看着她:“阿宁,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陆宁有些没了底气,她就是一时兴起想撩他一下:“我收回我刚刚的话。” “晚了。”他抬手细细摩挲她额头,眸底的笑意缓缓加深。 陆宁震惊地看向他身后的窗外:“啊吴婶,您什么时候出来的。” 薄斯年松开了她,回身看了一眼,再转回来时,副驾驶车门大开,座椅上早没人影了。 人才刚跑出去几步远,薄斯年下车,三两步就追了上去挡到她前面。 “说了叫你上体育课的时候,多练练八百米。” 陆宁再看向他后面:“啊陈叔。” 他没说话了,也没回头,直接将人抱回了卧室里去。 第640章 陆薄 薄斯年哄陆宁生娃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卧室窗外下了雪,传来树枝在冰天雪地里折断的声音。 室内很温暖,陆宁躺在床上,看向头顶近在咫尺的人,那种紧张好像突然就散了。 两个人都没说话,四目相对,隔了半晌她才出声:“你真的一点都不怀疑,不介意吗?” 薄斯年隔着极近的距离看她:“怀疑什么?” “就,白滢滢发给你的那些东西。”她没猜错的话,白滢滢偷拍到的那些合照,都发给薄斯年了。 他掌心握着她的手腕,呼吸有些灼热:“有点介意,但没有怀疑。” 陆宁出声解释了一句:“我跟齐嘉煜一直是普通朋友,至于牧医生,就更不可能,应该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他声音压下来:“我知道。” 陆宁没再抗拒,手有些紧张地抓紧了他的手臂。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和:“阿宁,不用害怕,我不会辜负你的。” 她抓紧他手臂的手缓缓松开来,抬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薄斯年很小心,他克制了很多年,可此刻还是很怕会吓到她,尽量地细心安抚她。 他一向都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这是生意场上几乎所有人对他暗里的评价。 大概他所有的耐性和克制,都用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到后半夜,她累到先睡着了,薄斯年进浴室放了水,再回来抱她过去。 将她放到浴缸的温水里时,她迷迷糊糊就醒了。 浴室里氤氲着热雾,他拿了毛巾帮她擦洗,隔着雾气看她,她一张脸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红得都不敢看他一眼。 他突然就来了兴致,大半夜的也没了睡意:“我们要个孩子吧。” 陆宁累得靠在浴缸里一动不动,闻言立刻皱眉看他:“不行,还没毕业很丢脸的。” 薄斯年估计她还没大清醒,开始借机循循善诱:“怎么丢脸了,大学课业轻,是可以结婚生子的。 别人毕业后还要耽误几年生养孩子,你毕业后就能一心工作了。” 陆宁眯着眼睛犯困:“我要睡觉,我不会听你忽悠的。” 薄斯年开始给她仔细分析:“这不是忽悠,这是为你的前程着想。 是让你的大学时间,得到最充分的利用。边读书边孕育宝宝,还能给宝宝提供良好的胎教。” 陆宁捂了耳朵,不听他洗脑。 这男人说话一向都是一套一套的,之前忽悠了她爸,又忽悠了他亲妈,现在又妄想来忽悠她。 薄斯年抬手将她的手拿开:“你多少考虑一下,你看你们大三课程就很少了,大四是全年实习,不用上课。 到时候我帮你在薄氏安排实习,再亲自给你开个优秀实习证明,工作生娃两不误……” 陆宁终于听不下去了,睁开眼睛看向他:“你,做,梦。” 薄斯年终于打住了话茬,看来这洗脑还是要慢慢来的,不能太着急。 他拿浴巾裹了她,抱回床上去,后半夜就失眠了,总想着孩子的事情。 陆宁第二天去学校时,白滢滢没来上课。 她一进教室,其他几个室友就都凑了过来,想从她这里打听些消息。 室友周慧明显有些幸灾乐祸:“我还听人说,撞见白滢滢了,她脸上好像都被打肿了。 我听说她是得罪了什么人,她爸爸气疯了,才打了她的,她觉得丢脸,就没敢来上学。” 她说着,就又神秘兮兮地问陆宁:“我听说你男朋友来头不小啊。 白滢滢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啊?还有你男朋友到底是什么人,说说看呗?” 几个室友都竖着耳朵过来听,陆宁回她:“他是商人,他不是我男朋友。” 周慧故作惊讶,几个室友都暗自生笑,原来还真不是男朋友啊,那就真的是被包养的了。 陆宁将课本拿出来,补充了一句:“他是我老公,我们结婚了。” 周慧面上的笑意僵了僵:“真的吗,那恭喜你们了。” 陆宁淡笑:“谢谢啊。” 她态度并不热情,因为清楚周慧没什么好心思。 她不是很能左右逢源的人,玩得来的像是林小夕那样的,可以无话不谈。 但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玩心机的,光一个白滢滢就够让她恶心的了。 周慧在她这里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就失望地跟几个室友坐别的地方去了。 坐远了,周慧才开始小声不屑:“结婚有什么了不起的,婚前财产又没她的份,没准一离婚,搞不好被人玩了还得净身出户。” 旁边室友酸溜溜地应声:“就是,诶上次李老师的课,你不是没给她答到吗,这节也是李老师的课,会不会找她麻烦啊?” 几个人说着,老师就进来了,上课铃声也响了。 李老师在讲台上环顾了一圈:“哪位是陆宁?” 周慧侧目看向身边的室友:“嘿,我说什么来着?李老师一向喜欢较劲。” 陆宁闻声站起来:“老师,我是。” 她猜测李老师也是找她麻烦的,本来打算拿白滢滢的出院单子去补请假条,但现在跟白滢滢闹翻了,请假条的事情应该是没戏了。 她抬头看过去,却感觉老师的表情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严肃。 李老师笑呵呵就走了过来:“上次课堂上,老师给你写了缺勤,是没弄清楚情况。 既然你是送同学去医院了,课堂分肯定不能扣了,老师喜欢品行好的学生,给你另外加十分的课堂分。” 陆宁愣了半晌,才猜到大概是薄斯年说的。 这事情其他人也不知道,白滢滢就更不会那样好心,主动去帮她解释了。 她开口:“谢谢老师。” 李老师笑着摆了摆手:“行了,坐下吧,我们开始讲课。” 周慧气得脸都黑了:“送别人去医院也该打电话给老师请个假吧? 不扣分就算了,还加分,李老师是收了多少礼吧?为人师表,真恶心!” 她气得不行,声音大小也有些没收住。 李老师注意到了她这边来:“周慧,你一直在那说些什么? 老师讲课的时候,学生保持安静是最起码的尊重,你给我站出去!” 后面有同学看不过去了,出声讽刺:“有些人啊,就是爱自作聪明多管闲事。” 周慧气得回头:“你说什么?” 李老师高声再重复了一遍:“叫你站到外面去!” 教室里响起低声的哄笑声,周慧“噌”地站起来,在教室外面站了一节课。 再进来时,她一张脸都冻白了。 陆宁拿手机给薄斯年发了条信息过去:“你帮我跟老师说的?” 第641章 陆薄 女儿薄小蕊,儿子叫薄一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那边薄斯年隔了半小时才回信息:“刚在开会,来的路上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说了一声。” 陆宁在上课,不好多打字,就随手回了个“感动”的表情。 那边立刻又发了一堆过来:“不用感动,我喜欢实际行动。” 陆宁:“?” 薄斯年:“考虑一下,给我生个女儿吧,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薄小蕊。实在不行的话,儿子也可以,就叫薄一。” 陆宁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将手机放回课桌里,拿课本挡了下脸,憋住了笑。 薄一,她看到那名字就想到了许一。 想来许一他爸妈当年应该也想要个女儿,因为没能如愿,就拿名字暗暗发泄了一下。 下午的课上完,因为今天是元旦,班级里组织了一次聚餐。 等聚餐散了,已经是傍晚了,多数同学都是回学校宿舍,去了公交站牌那边等车。 陆宁出酒楼时,薄斯年的车已经等在外面了。 傍晚开始下起了小雪,这两天温度降得厉害,这个时候已经到了零下五度。 陆宁刚走出酒楼大门,就立刻裹上了厚厚的大衣和围巾。 薄斯年站在车外等她,看她过来,他走近过去给她再包了一件大衣。 身后几个同学的目光纷纷跟过来,陆宁怕冷,迅速钻进车里就拿绒毯盖了个严实。 陈叔坐在前面开车,一看她上来,就从后视镜里看向她打招呼:“陆小姐。” 陆宁将手套摘下来,搓了搓手回他:“陈叔,晚上好啊。” 薄斯年跟着上车,将她的手牵过来捂着:“怎么晚上聚餐,这么冷的天。” 陆宁含笑看了他两秒,就又来了嘲笑他的兴致:“年轻人不怎么怕冷,跟你比不得。” 薄斯年将她的手伸到她脖子里:“是吗?” 陆宁冻得打了个哆嗦:“你干嘛!” 元旦一过,大二上学期也接近尾声了。 再一周后,期末考试就开始放寒假。 薄斯年难得居然也正常休了半个月的年假,天天跟陆宁从早腻到晚,一有机会就在她耳边怂恿她生孩子。 陆宁听得实在受不了了,去林小夕那里玩了两天,痛心疾首地跟林小夕抱怨。 “你说他脑子里怎么就不能装点别的事情? 你说那么高冷正常的一个男人,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薄斯年被她冷落得委屈兮兮,凌晨一点,有人终于忍无可忍,将她从林小夕那里抓了回去,折腾了一宿。 陆宁第二天一早醒来,浑身都散了架,骂了薄斯年一上午。 她一直骂,薄斯年就一直笑,将厚颜无耻演绎到了极致。 但生孩子的事情说归说,陆宁没松口,他也不敢真乱来。 什么偷换避孕药之类的事情,他天天想,也没敢真下手。 陆宁大三的课程少了很多,每天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没课的 她空闲时间多了起来,就常去外地采风写生。 林小夕课程也很少,算是一有机会就跟着她去游历祖国大好河山。 薄斯年不放心陆宁,她一去外地,他就总想跟着跑。 于是蔚宣也开始渐渐习惯了,自家总裁前一天还好好待在北城开集团会议,隔天就突然跑到江城临城海市“出差”去了。 薄鸿祯之前对薄斯年还是很严格的,看儿子儿媳感情好,也宽容了起来。 薄斯年一走,公司里落下的事情,就总有薄鸿祯跟薄倩倩去善后。 等陆宁大三快毕业,薄斯年劝陆宁生娃这件事,就慢慢得到了更多人的支持。 陆宁一去薄家老宅吃饭,薄老夫人就会笑眯眯拍着她的手。 “孙媳妇啊,什么时候生个小胖孙子,给奶奶来抱抱啊?” 陆宁红着脸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薄斯年,某男人就一本正经地开口:“不胖的也行,奶奶要求不要太高了。” 薄倩倩在一旁很是认可地点头:“是啊奶奶,还有您别光顾着说抱孙子啊,抱孙女不更好吗?女宝宝最可爱了。” 薄老夫人笑得更开心了:“都行都行,胖不胖的,孙子孙女的,奶奶都最喜欢了。” 陆宁被薄斯年和薄家一大家子洗脑多了,就松了口。 薄斯年高兴得只差没抱着她原地转三圈,回去后他就开始着手准备。 听说家里用的熏香,还有对备孕不好的成分,他特意嘱咐吴婶去换了其他的熏香。 他还仔细问了牧辰逸,确认新换的熏香没有不良成分。 牧辰逸看他一副紧张到不行的模样,“啧啧”感慨。 “这还没怀上呢,你就紧张成这样。真等怀上了,你不得把人给供起来,以防磕着碰着的?” 薄斯年立刻就又想到了新的事情:“磕着碰着,对,家里的地毯该换一下了。” 别墅里面到处都铺了地毯,他吩咐让全部换成了加厚的,连带着前院台阶都铺上了。 花盆之类的,也尽量往两边挪,确保不会不小心绊到。 里里外外全重新整理了个遍,陆宁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一脸无语地看他检查地毯的防摔度。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夸张?” 薄斯年看过来,视线就落到了她的手机上面,随即走近了过来,跟她商量。 “阿宁,我听说,备孕和孕期,都应该尽量少接触辐射源。” 陆宁警惕地看他,立刻拿了手机放到了身后:“你不会还想限制我玩手机吧?什么都能商量,网络跟手机,没得商量啊。” 薄斯年仔细考虑,还是退让:“那我让牧辰逸去问下,提前准备些防辐射的东西。” 陆宁实在没忍住好奇:“孩子的诱惑力,就对你这么大吗?” 薄斯年伸手过来揽她:“当然了,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陆宁看着他:“那……是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薄斯年识时务:“你重要,对孩子是爱屋及乌。” 陆宁追问:“如果我跟孩子同时掉……” “我有两只手,一手救一个是没问题的。” 这算什么回答,陆宁蹙眉:“如果是双胞胎呢?” 薄斯年不解:“双胞胎为什么会同时掉水里呢?” 这个问题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因为薄斯年一直询问,双胞胎为什么会同时掉水里,这种概率是没有办法存在的。 第642章 陆薄 你是不是失望了?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反反复复还在追问:“双胞胎不可能同时被一个人抱着,就算是一起玩耍,也会有佣人照看着。怎么可能会两个宝宝同时掉水里呢?” 陆宁听不下去了,她感觉他再纠结这个问题,就会考虑将家里的游泳池填掉了。 她抬手:“好好好,我服了你,我不问了。” 她说完这句话,突然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薄斯年看她表情不对,立刻担心了:“怎么了?” 陆宁突兀地干呕了一下,随即手忙脚乱地穿拖鞋离开了沙发,冲进了厨房里去。 吴婶还在厨房里准备饭菜,就看到她突然进来,趴在洗手台上呕吐。 吴婶乐坏了,薄斯年更加乐坏了,好像已经看到了宝宝在朝他们挥手。 陆宁吐完了,漱完口回头,就看到薄斯年站到了她身旁,喜不自禁地凝视着她。 她才反应过来:“你别多想啊,我这两天在家里闷久了。 这两天又总下雪,应该是太久没好好出去透透气了。” 薄斯年轻咳了一声,才努力让自己没表现得太过兴奋:“去医院看看吧。” 陆宁红着脸解释:“真的不是,不用去。” 他们除了这几天,都是一直做了安全措施的,现在根本就不可能怀上。 但她叫不醒一个沉浸在喜悦里的人,最终还是被薄斯年拉去医院了。 这一去医院就也算了,结果薄家跟陆家都惊动了。 陆宁才抽了血等结果,三四辆车就齐刷刷停医院来了。 薄鸿祯是从公司里过来的,穆雅丹跟薄倩倩从老宅过来,连薄老夫人都过来了。 陆成弘今天刚好在家,也跟温琼音来了。 陆宁坐在医院走廊上,被薄斯年捧着揽着,就冷不防看到乌压压一堆人都过来了。 她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薄斯年也愣了:“我就跟倩倩提了一下,让她找牧辰逸帮我挂个号。” 陆宁看向走过来的人群,低声一字一顿说了一句:“大哥,你妹妹传播消息的速度有多快,你是真不知道吗?” 问题她跟薄斯年没有安全措施发生关系,还只有一次,而且才过去两天。 无论如何,现在几乎就不可能查出来怀孕。 薄老夫人一走过来,眉眼都笑弯了:“宁宁啊,吃饭了吧?” 陆宁打了一圈招呼,这才应声:“还没有,奶奶。” 薄老夫人立刻就担心了:“这都快十二点了,怎么还没吃饭呢? 这检查归检查,也不能太着急,可都不能饿着啊。” 穆雅丹当即就打了电话回去:“我让袁嫂送饭菜过来,煲点汤,可不能随便到外面吃东西。” 陆宁笑都笑不出来了,她要尴尬死了。 等了半个小时,结果出来,陆宁跟薄斯年一起进诊室。 薄家几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挨着门口,想听里面医生怎么说。 这可还是薄老夫人的第一个小曾孙,薄老夫人这些年最喜欢的就是薄斯年和江景焕。 但江景焕出国多年了,一直没回来,也一直连女朋友都还没谈。 几个人挤在医生办公室门口,但隔音效果太好,里面的声音半个字也没听到。 没过多久,薄斯年就牵着陆宁出来了。 薄老夫人立刻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薄斯年面色倒是没多大变化,他素来善于掩饰情绪:“医生说,是有点感冒,导致的头晕恶心。” 薄老夫人还没听明白,追问了一句:“还有呢?” 薄斯年回她:“就感冒,没有其他问题了。” 薄老夫人还想问,穆雅丹就阻拦了:“好了妈,没有其他问题就行了。 宁宁回去要好好休息,冬天天气冷最容易感冒,儿子你要多照顾她。” 闹了场乌龙,但谁也没说破,照样高高兴兴就都散了。 薄斯年陪陆宁拿了药,就开车带她回去。 陆宁歪头去看他:“你是不是失望了?” 薄斯年似乎有一瞬的恍神,听她说话,就抬手过来摸她的头:“没有,我们不着急。” 陆宁被他逗笑:“你还不着急,把两边长辈都叫来了。” 他想到她刚刚也尴尬,有些内疚道:“是我考虑不周,太心急了,以后还是要冷静点。” 他以前遇事也不会这样冲动的,但刚看到陆宁一吐,一时真的有些高兴昏头了。 他希望能有个他们的孩子,想了太多年了。 以前觉得不配,也没有机会,但现在想要奢望一下了。 陆宁将头发在他掌心里蹭了蹭:“斯年哥,其实我也想要个孩子,看到你那么想要,我就也想要了。” 薄斯年眸光浮现光亮:“真的吗?” “嗯,真的。”她很认真地点头。 薄斯年来了兴致,恨不得又凑过来亲她。 陆宁吓了一大跳,看他要靠近过来,赶紧推开他:“你还在开车啊,别乱来。” 薄斯年低笑出声来,这才坐回去继续好好开车。 他掐算着日子,陆宁现在正是易孕期,嘴上说不着急,等回去了他又把她折腾了一晚上。 转眼就又是年底,林小夕回海市,陆宁也想着过去陪外婆,就一起过去住了段时间。 薄斯年想一起去,奈何年底了公司里完全忙不开,只能极不情愿地送了她去机场,再自己回了公司。 这一忙就是没日没夜,一直到腊月二十三,他公司里的事情才算是终于忙完了,开始放年假。 陆宁也在下午从海市回了北城,回来过小年。 薄斯年早早等在了机场候机大厅,远远就看到她从里面推了行李箱出来。 他们十多天没见,但也已经是分开最长的一次了。 薄斯年快步走过去,抱了她半天也不撒手。 陆宁头闷在他胸口,笑出声来:“好了好了呼吸不过来了,知道你委屈了。” 薄斯年这才松了手,垂眸就埋怨她:“怎么不早几天回来,说好的回来过小年,还真等小年这天才回来。” 他说着就又要来抱她,想直接抱起来:“走了这么多天,检查下胖了还是瘦了。” 陆宁立刻退开来一步,含笑看他:“你当心点,今时不同往日了。” 薄斯年就愣了:“什么意思?” 第643章 陆薄 陆宁怀孕,牧知舟相亲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笑着不说话,薄斯年着急得不行:“真的吗,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她看他半刻也等不及了,还是将包里的检查单给他:“昨天刚检查出来的。” 薄斯年盯着那张单子看了半天,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她将行李箱推到他手边,就笑着绕过他往外面走了。 薄斯年多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立刻推着她行李箱就三两步追了上去。 他简直跟天上掉了馅饼砸中了他似的,离开机场再上车,就连问了几句:“阿宁,我是不是做梦了?检查单真是你的吗?” 陆宁看他这副模样就又想笑:“我昨天晚上没什么胃口,刚好我奶奶去医院拿药,我就顺便做了个检查……” 她话音未落,薄斯年高兴得不成样子,将她揽过去就亲了一口。 小赵在前面开车,视线无处安放地瞟都不敢瞟一眼后视镜。 薄斯年一副要昭告天下的口气:“小赵,不回去了,直接去老宅。” 他再看向陆宁:“叫上你爸妈一起过去吧,正好小年夜,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陆宁一想到他上次将两家人都叫来了医院,结果她却并没有怀孕,她现在都还觉得有些尴尬。 她开口:“要不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现在胎儿毕竟还小,都不稳定。” 薄斯年恨不得事事都听她的,答应了下来,说过去就好好吃个饭,什么都不说。 他们到那边的时候,温琼音跟陆成弘也刚到,两家人坐在客厅里,聊得正热络。 因为过小年,薄二叔跟薄三叔也都过来了。 而牧家则因为牧辰逸和薄倩倩的关系,也一起来了这边吃饭,除了牧川和牧之卉,还有牧辰逸和牧知舟也都过来了。 薄斯年确实半个字没提陆宁怀孕的事情,但他下意识的表现不要太夸张。 先是一进门,陆宁想挨着温琼音坐下,薄斯年就立刻扶她去旁边沙发上坐。 “你坐这边,人少一些,别挤着。” 他这话一出,两家长辈有些奇怪的眼神就第一次投了过来。 再是于嫂递茶过来,薄斯年立刻.抢在陆宁前面接了:“慢点,别烫着她。” 两家长辈更加奇怪的眼神,再一次投了过来。 薄老夫人就开口了:“小年啊,宁宁啊,你俩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薄斯年自认口还是很严实的,笃定地回答:“没有,奶奶。” 穆雅丹也看出端倪来,跟着追问:“真的没有?” 陆宁连连摇头:“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牧知舟本来在跟牧辰逸聊天,闻言也看了他们这边一眼。 陆宁注意到他的视线,不知怎么就有点心虚了。 她之前听说过,牧知舟还是心理医生,这应该看不出来吧? 薄倩倩笑着看过来,就看出问题来了:“于嫂,之前那个熏香味道还挺好闻的,你拿点过来点上吧。” “不能点!”薄斯年面色立刻就没绷住了。 陆宁正喝了口茶,就被呛到了,就他这一连串的举止,傻子才看不出来。 薄倩倩笑出声来:“还是我聪明,哥嫂子,你们不会是还迷信头三个月不能说吧。” 薄斯年抬指敲了敲茶几,沉声道:“薄倩倩,银行卡交出来。” 薄倩倩立刻就怂了:“别啊,哥,我错了。我这不是想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薄老夫人整个高兴坏了,开始念佛:“阿弥托佛阿弥托佛,祖宗保佑。 倩倩啊,不许乱说话,头三个月不能跟外人说,这都是自家人,能说能说的。” 薄倩倩担心薄斯年真收她银行卡,不敢吱声了。 温琼音笑呵呵地坐近了过来:“这是大好事,宁宁啊,单子给妈妈看看。” 检查单还被薄斯年宝贝似的揣在大衣口袋里,陆宁从他口袋里拿出来,递给了温琼音。 几个人都凑过来看,恨不能拿个显微镜从字里行间看出个孩子来。 穆雅丹还是头一次当奶奶,昔日的高冷范也早没了,没忍住问了一句:“B超能看到胎儿吧?多久能做B超?” 陆宁应声:“再过一两周吧,医生说。” 薄老夫人笑她:“你啊,太心急了,这才刚怀上,胎儿还小着呢,也看不见什么来。” 薄二叔跟薄三叔都出声道贺:“恭喜啊,大侄子大侄媳妇。” 事情一说开,陆宁就又收了一大圈的红包。 薄斯年还记着之前别人说的,钱上有细菌,都帮她接了再道谢,没让她去碰。 薄倩倩摇头叹息:“哎,我哥简直是模范丈夫啊,不像有些人……” 牧辰逸立刻就接话:“我又哪里不好了?” 薄倩倩侧目看他:“这屋里人这么多,我也没说你啊。” 围坐着的人都笑起来,薄老夫人借机就又催了一把牧辰逸和薄倩倩的婚事。 吃了晚饭,薄老夫人生怕晚了开车不安全,又担心陆宁住这边也不习惯,头一次催薄斯年早些带陆宁回去。 牧知舟一向作息规律,也极少在外面待得很晚,就跟他们一起出了老宅。 出门时,他也说了一句:“斯年,嫂子,恭喜。” 这么长时间,他还是头一次叫陆宁嫂子。 牧辰逸叫“嫂子”很长时间了,但之前牧知舟一直都是称呼陆宁的名字。 他第一次这样叫,陆宁乍一听还有点别捏,有些脸红地跟着薄斯年说了声“谢谢”。 年关就这样近了,眼看就要到除夕夜。 这个时候,正是上班族都放假待家里的时候,也成了相亲高峰期。 尹熙照样给牧知舟物色了不少好姑娘,想让他见见。 她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牧知舟之前一向在这事情上不配合她。 偶尔敷衍去见一两个,结果人家姑娘都是从一开始的热情主动,慢慢地也觉得他太冷淡,识趣就不了了之了。 但小年夜之后,尹熙再跟他谈这事,也没劝多久,他居然就同意了。 转眼确实也很多年过去了,当初陆宁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如今转眼也大四了,二十岁了。 而牧知舟也二十六了,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薄倩倩第二天去找陆宁玩,就说起了这事:“还真是神奇,知舟哥居然也真愿意去相亲了。” 第644章 陆薄 想吃就叫老公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并不觉得新奇:“这有什么奇怪的,牧医生也到年纪了,工作忙没时间谈恋爱,相亲也正常吧?” 薄倩倩摇头:“不是这个原因,你不知道,他以前人送外号‘活化石’,完全对女人没兴趣。还有一件更神奇的事情……” 她坐在沙发上,神秘兮兮地往陆宁那边凑近了些:“我之前听牧辰逸说。 有一次他跟知舟哥一起喝酒,知舟哥特别罕见地喝多了,还说了一堆奇怪的话,好像就是,有暗恋的人。” 陆宁磕着瓜子,来了点兴致:“真的吗,是谁啊?” 薄倩倩回想了一下:“谁知道啊,平时也真没见他多接触过哪个异性。 不过喝酒那事也过去很久了,我记得好像就是当初,我哥跟你表白那天晚上,你还记不记得?” 陆宁显然不大信了:“那不都过去好几年了吗,你这事一听就不靠谱。 我听斯年哥说,牧医生就从来没跟哪个女人走近过。” 薄倩倩挑眉:“八卦嘛,说着玩玩呗,真真假假谁知道啊。” 陆宁跟薄倩倩坐在客厅沙发上嗑瓜子,八卦牧知舟相亲的事情,说得正热络,薄斯年就穿着睡袍从楼上下来了。 他一下来就沉声指责薄倩倩:“你一天天是不是闲得慌?大清早就过来打扰你嫂子睡觉。” 薄倩倩看了下时间:“哥,这都快九点了啊,还大清早?” 薄斯年走近过来,拿绒毯帮陆宁盖了腿,再反驳薄倩倩:“你不知道孕早期嗜睡吗,你嫂子的睡眠时长能跟你比吗?” 陆宁拉着薄倩倩继续聊八卦:“你别理他,他这人就喜欢没事找事,我都怀疑怀孕的人是他。” 薄倩倩大笑着连连点头,看向薄斯年身上的睡袍,显然是刚起床。 “我也觉得,嗜睡的人不是嫂子,是你吧?哥,我怎么感觉,嫂子怀孕,你都变懒了啊?” 薄斯年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偏了:“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我那是给她暖床,怕她一个人睡冻着。” 陆宁蹙眉打断他:“薄斯年,你够了。” 薄倩倩立刻捂耳朵:“别说了别说了,少儿不宜。” 薄斯年严肃地跟薄倩倩吵完,转眼就又去哄陆宁:“早餐想吃什么?老公亲手给你做。” 薄倩倩惊呼:“我受不了了,吴婶,快来救救我。” 吴婶笑着从厨房里走过来:“二小姐,您还是习惯一下吧,先生最近在家都这样。” 薄倩倩起身拎了包就走:“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嫂子,哪天我哥不在,你再叫我过来吧。” 薄斯年神色如常地看向她:“我家阿宁孩子生下来之前,你是不可能等到她单独在家的那天了。” 薄倩倩一路“啊啊啊”叫着出去了,这个男人绝不是她曾经那个高冷禁欲系的哥哥。 他那种闻到点油烟味都要皱眉头的人,居然说要亲自下厨,亲自下厨! 薄倩倩一走,薄斯年更加开始肆无忌惮,立刻黏陆宁身边去了。 “今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想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不想吃的?” 陆宁眼巴巴看着他,最近跟他谈条件特别容易:“我想吃火锅,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再配一杯冰奶茶。” 薄斯年跟哄小孩子似的哄她:“火锅太辣,奶茶冰的也不好,咱不吃。” 她伸手挠他的掌心:“就吃一点点,喝一点点。” 薄斯年眸光暗了暗:“真想吃?那叫老公。” 陆宁干脆利落地叫了一声:“老公。” 眼前的男人扛不住了,抬手就叫佣人过来:“去给少夫人买奶茶,要几杯?” 陆宁喜出望外,原来一个称呼就这么好使的? 她立刻应声:“一杯就够了,不,两杯,还要之前的口味。” 佣人点头应下,他再开口:“冰的真不能喝,只能常温或者热的。 火锅我在家帮你炖清汤吧,外面火锅店的食材不靠谱。过了头三个月,再让你吃点辣。” 陆宁识时务地也没多提不可能实现的要求,也退了一步:“那常温吧,火锅加一点点辣,就一点点。” 谈判成功,薄斯年同意了下来。 他起身跟吴婶一起去厨房准备,看陆宁跟到了厨房门口,就让吴婶先出去,他一个人来弄。 吴婶笑呵呵就出去了,出去之前嘱咐陆宁:“少夫人看看就行了,刀具和热水可别碰,当心伤着了。” 陆宁应着:“吴婶,我又不是小孩子。” 薄斯年边洗菜边出声:“吴婶,你去吧,没事我在这。” 吴婶这才出去了,陆宁走进去,趁薄斯年没注意,吃了两片刚切好的黄瓜。 薄斯年背对着她,就说了一句:“生冷食物要少吃。” 陆宁黄瓜嚼一半,心虚地立刻咽了下去,想了想又觉得奇怪,走到了他身边去。 “你都没看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后面长了眼睛。”他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反正也被发现了,陆宁索性又多吃了两片。 薄斯年熬了汤,再准备食材,算算时间,这都正月初七了,离她从检查出怀孕又过去两周了。 他将那碗黄瓜从她眼前拿开来,不许她再多吃。 “上午我们去趟医院做B超吧,时间也差不多了,下午再带你出去逛逛。” 陆宁看他端走了黄瓜,皱了皱眉头:“哦,知道了。” 薄斯年看她还盯着那碗黄瓜,就抬指敲她的头:“都让你偷偷吃那么多块了,你还委屈上了?” 陆宁擦了擦嘴,有些心虚地笑了:“嘿嘿嘿,没委屈啊。” 他做饭,她就赖在厨房里也不走,抱着他跟只树袋熊一样挂他后背。 薄斯年被她抱着,手就开始有些不听使唤了,没过多久就回身来看她。 他眸色不对劲:“阿宁,你早上起那么早,我们再去补个觉吧。” 陆宁立刻松了手,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去,我是孕妇,请你脑子清醒一点。” 薄斯年叹了一声,又开始感慨:“孕期大半年,这时间不短啊。” 陆宁严肃看他:“你是在怨我的宝宝了?” 她一退,他就跟着她黏到门口去了,也忘了后面锅里还煎着东西。 “不怨不怨,那我摸摸,看它有没有动。” 他手还没伸过去,陆宁就闻到了烧糊的味道。 第645章 陆薄 双胞胎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锅里没放水,东西很快就烧糊了。 陆宁着急将薄斯年推开来:“煮的东西糊了!” 吴婶也立刻赶了过来,看薄斯年端走了锅,陆宁要过去帮忙。 她立刻阻拦陆宁:“少夫人您别去,别烫着了,让先生来吧。” 火锅煮好,奶茶也买回来了。 佣人照陆宁的意思买了两杯,薄斯年担心她喝多了不好,就哄着她分了他一杯。 他以前只喝茶跟咖啡,对口味尤其挑剔。 但最近因为陆宁怀孕了吵着喝奶茶,他为了让她少喝两口,总会尽量过去蹭掉半杯,久而久之居然也能习惯这甜腻的味道了。 吴婶将饭菜端出来,陆宁已经将两杯奶茶都插了吸管,将一杯给了薄斯年。 她心情不错,薄斯年就得寸进尺:“你那杯看着味道不错,让我也尝一口。” 两杯都是买的大杯,陆宁大方地将奶茶推到了他面前,结果他不厚道,都不带换气的,一口喝了她小半杯。 陆宁气得盯着杯子半天没说话,再一抬头眼睛都红了,愤愤地瞪着他。 薄斯年想逗逗她的欲望立刻就散了,赶紧将自己的那杯推给她赔罪:“好好好,都给你。” 她伸手将他那杯拿过来,眼睛还红着,就已经一杯喝了一口,都揽到了自己面前来。 薄斯年被她逗笑:“怎么这么小气呢?” 她不理他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再给他喝一口,生气归生气,照样是喝了奶茶,还吃了一大碗饭。 自从怀孕后,她脾气就大了不少,但再怎么赌气,也从不会在吃喝上面委屈了自己。 还经常生出一些怪异的想法,比如凌晨两点想吃街边的炸豆腐,清晨五点想吃夜宵店的小龙虾,大冬天的想吃冰镇西瓜。 薄斯年被她折腾得半点脾气都没有,大半夜去厨房给她下面,都是常事。 等她吃完饭,再惬意地摸着肚子在沙发上休息够了,薄斯年才开车带她去医院。 在不亏待自己这件事情上,她绝对是一个合格的孕妇,薄斯年要她坐着,她就绝不站着。 到医院薄斯年找了位置让她坐下,再去办了手续,带她去做B超。 他跟她一起进去的,医生拿着仪器在她肚子上移动,盯着电脑屏幕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陆宁吓了一跳:“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宝宝还很小,按时间推算才一个多月,也只能检查出孕囊之类的。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这才笑着回她:“你这宫内有两个孕囊啊,恭喜,是双胞胎。” 薄斯年“噌”就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我看看,真的吗?” 电脑里黑乎乎一片,医生倒是让他看,但他也还真看不出什么来,还是只能问医生。 “真的是双胞胎吗?” 医生笑着应着:“是的,先生,孕妇一定要好好注意身体,怀双胞胎可能要比怀单胎累不少的。” 等做完检查出去,陆宁跟他都很高兴。 薄斯年一直揽着她,将她护在内侧,更加担心她受半点磕碰了。 他一直在她耳边念叨:“阿宁辛苦了,这么小还要怀两个。” 等了小半个小时就拿了单子,再去诊室找主治医生,医生也连声嘱咐,说怀双胞胎的辛苦度和风险都不小,一定要特别注意身体。 离开医院去商场的路上,薄斯年就又开始碎碎念:“去看看宝宝衣服。 预产期是十月初,那时候还有点热。双胞胎的话,那男宝宝跟女宝宝的都买一份。” 陆宁忍不住提醒他:“是双胞胎没说是龙凤胎,没准是两个女宝宝或者两个男宝宝呢?” 薄斯年好像是才意识到,双胞胎也未必就是一男一女。 嘴上说着各买一份,等到了商场,他挑衣服玩具就尽挑了些粉粉嫩嫩的。 还是陆宁默默地再拿了些男宝宝的东西,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这个重女轻男的男人。 陆宁有些天没出来了,现在是春节,商场里人山人海,薄斯年怕她被挤着,过年几乎就都待家里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她逛了一整天,薄斯年紧张得不行,寸步不离地紧跟着,护着她生怕她被撞到。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在她身上贴上一张字条:“她是孕妇,请保持安全距离”。 宝宝都还没成形,估计芝麻大小都还没,他们一天逛下来,就已经衣服纸尿裤玩具车小帽子之类的,全买齐了。 商场经理亲自在后面陪着逛,一直眉开眼笑。 等回去后,薄斯年让人将北苑收拾了一番,再将商场送过来的东西都放了过去。 他甚至连婴儿房和小被子都收拾得妥妥当当了,确保陆宁就是今天生下孩子,也绝不会让宝宝缺点什么。 他亲自在北苑盯着佣人收拾好了东西,就好像宝宝真能很快就用上似的。 等收拾完了,他再回庄园卧室,陆宁就已经睡下了。 她逛商场时还不觉得累,等一回来休息下来,身体就感觉吃不消了。 孕早期本来就嗜睡易疲劳,她回来洗了澡,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 薄斯年走近床边,看她额上冒了细密一层汗,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这才放轻了步子拿了衣服进浴室。 等他再出来到床上,就看到她面色明显白了些,额上的汗冒得更厉害了。 他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拿手背摸她的额头,已经有些烫了。 她手心和脚心却都凉得厉害,体温是还在升高。 薄斯年一边出去拿体温计,一边吩咐外面的吴婶:“给牧辰逸打个电话,让他现在立刻过来一趟,就说阿宁发烧了。” 吴婶立刻应着,就去打电话了。 要是换了以前,他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发烧可以先用冷毛巾降降温。 但她现在是孕妇,未必能接触冷水,发烧也很可能会对胎儿有伤害,他也不敢随便处理。 薄斯年帮陆宁量了体温,已经到三十八度四了。 退烧药是肯定不能用了,他急得有些慌了手脚,就听到吴婶在外面去敲门。 “先生,牧辰逸先生说他人还在城西,赶过来得一个多小时,问您先让牧知舟先生过来行不行。” 薄斯年根本没多听,就应了一句:“赶紧过来,能看病就行。” 第646章 陆薄 考虑不要孩子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等牧知舟敲门进来卧室,薄斯年才愣了一下:“怎么是你,辰逸呢?” 牧知舟回身看吴婶:“吴婶刚刚没跟你说吗?” 吴婶面色有些哭笑不得:“先生应该是急坏了,我刚刚还问了的,说牧辰逸先生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先生自己答应,说让您先过来的。” 牧知舟淡笑走近了床边:“你也不用太着急,孕早期发烧并不少见的,及时治疗一般不会出问题。现在体温多高?” 薄斯年起身给他让出了位置,一边回他:“三十八度四。” “有点高。”牧知舟说着,想拿听诊器给陆宁检查下。 注意到薄斯年有些防备的眼神,他还是将听诊器又收回去了。 “还是先送医院,让专业的产科医生看看吧。三十八度四算高烧了,我一个外科医生也不好做决断。” 薄斯年闻言就走近过去将床上的人抱了起来,直接往外面走:“辛苦你跑一趟了,那我就先过去了。” 牧知舟收拾了医药箱,跟着他一起出去:“我和你一起去吧。 这个点医院不少医生都下班了,我过去帮你联系个医生过来。” 薄斯年道了声谢,就跟牧知舟一起离开。 陈叔已经开车等在了外面,薄斯年抱着陆宁坐在后座。 牧知舟另外开了车,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去医院,一边给医院打了电话。 到医院那边,陆宁很快就醒了。 医生给她检查了一下,挂了点滴,再让薄斯年拿温毛巾帮她擦一下,来物理降温。 陆宁坐在床头,看薄斯年额上都冒了汗,忍不住笑:“多大点事,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眼前人连声音都抖了,还在嘴硬:“没紧张,一路过来有点热才出了汗。” 陆宁还想逗他,牧知舟就帮她将检查单拿了进来。 她笑意立刻就收了些,礼貌说了一句:“谢谢牧医生了,这么晚还耽误了你时间。” 牧知舟将单子放到床头柜上,仍是客客气气滴水不漏的语气。 “不用说这些,都是朋友。医生说问题不大,那我就先回去了。” 薄斯年对他的防备不是一般的重,像是生怕陆宁再跟他多聊似的,立刻就接了话:“好,路上小心。” 牧知舟点头,就先出了病房。 刚刚帮陆宁检查过的产科女医生还在门外,并没有急着离开。 牧知舟走过去,不咸不淡打了声招呼:“任医生今晚加班?” 任玥觉得有些好笑,跟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不是你打电话让我跑一趟的吗?我从来不加班。” 他这么冷静的一个人,似乎是才想起来这回事:“辛苦你跑一趟了。” 任玥并不顾及矜持,直接跟他一起进了电梯:“我倒觉得这没什么。 很多时候喜不喜欢和在不在一起是两码事,谁还没有过一些不得已呢? 牧医生总也是要考虑自己的以后的,总执着于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 牧知舟声音冷了些:“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任医生是也要下楼吗?” 任玥轻笑:“刚好下楼帮患者取点药,你当然明白我在说什么,从我刚刚见你看她那一眼,我就懂了。 不过我不在意,也不关心,你总要找个人结婚的,我认为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电梯门打开,牧知舟没回答,说了声“走了”,就直接离开了。 * 病房里,薄斯年拿温毛巾帮陆宁擦洗了一下。 点滴打了半瓶,她的体温也慢慢降下来了。 任玥很快回来了,恢复了一脸严肃的表情:“没有大问题了,患者和家属不用太担心。 孕早期的孕妇免疫力比较差,胎儿也还不大稳定,要尽量避免去人多拥挤的地方。 但也不能太闷着,可以选择早晚人少的时候出去散散步……” 她说了一长串,再合上了病历本:“那先住院观察两天,两天里体温没有反复就可以出院了。” 陆宁点头道谢:“谢谢医生。” 任玥含笑多看了她一眼,就离开了病房。 陆宁的状态仍是不好,她孕期反应来得有些早,孕吐严重加上恶心嗜睡,烧倒是退下去了,但完全没了食欲。 几天院住下来,她明显瘦了,营养针打了几次,但也不能多打。 任玥再来病房查房,面色就也凝重了下来:“孕妇和胎儿都是需要营养的,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多吃点东西。” 薄斯年公司也没去了,天天在这里陪着她,急得团团转。 吴婶变着法子送过来的饭菜,陆宁都不怎么动筷子,偶尔努力吃下去一些,转眼就连汤带饭全吐垃圾桶了。 薄斯年没了办法,也只能问任玥:“没营养的东西能吃吗,奶茶和小吃之类的。” 任玥回他:“随便什么,只要不是孕妇不能吃的,她如果愿意吃,奶茶和小吃也总比不吃东西强。” 薄斯年得了医生的话,当即就让人买了不少过来。 都是她之前吵着要吃的东西,但因为没营养,他以前都不怎么让她吃。 现在买了一大堆过来,就摆她眼前,她却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营养针一天天打下去,她人却一天天消瘦下去,越来越嗜睡。 住院一周多,薄老夫人看着也心疼坏了,忍不住将薄斯年单独叫了出去。 她也不忍心,但还是拐着弯开了口:“小年啊,奶奶也问了医生。 宁宁她年纪还小,这一怀就怀两个,孕期反应又这么大,身体大概也是扛不住。” 她顿了片刻,声音也沉了些:“你们毕竟还年轻,要不就让她先把身体养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要孩子。” 薄斯年面色沉了下去,一声不吭。 薄老夫人叹着,也红了眼眶:“奶奶比你还想要留下这两个曾孙子。 但奶奶看宁宁这样不吃不喝,又一直吐,人都没力气了,奶奶看着也心疼,宁宁爸妈只怕也不好受。” 薄斯年沉默了良久,开了口:“我去找她说说看,这事情毕竟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第647章 陆薄 我们一家四口都要好好的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老夫人先离开了,给他们留出空间,让薄斯年和陆宁单独说。 薄斯年进去的时候,陆宁已经醒了,坐在床头皱眉吃东西。 她一边吃,手上一边拿着一杯水,吃的咽下去,就灌一口水。 薄斯年看不下去了,走近过去拿走了她手里的东西:“吃不下就先别吃了吧,不用总逼着自己吃。” 陆宁拿手心拍着胸口,努力想忍住呕吐的欲望,刚咽下去几口东西,就又开始反胃了。 她隔了半晌,缓过气了才回他:“没事,我试了一下,东西慢点吃,吃一口就喝点水,忍忍也就不会吐。” 薄斯年坐到床头,将她的手放到他掌心里。 陆宁反过来安慰他:“我真没事,孕吐反应很常见的,很多孕妇还不是这么熬过来的。” 他终于还是开口:“要不,孩子的事情还是再等等吧,孕期才刚开始,那么长的时间你也难熬。” 陆宁一时没听明白:“什么叫再等等?宝宝都已经在肚子里了,怀孕又不是吃东西,还能中断一下再继续吗……” 她话说到一半就停了,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眉头紧拧,声音就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薄斯年面上浮现内疚,有些不安地抓紧了她的手:“我不希望看着你这样受折磨。 相比于孩子,我只是更希望你能好好的,你的身体更重要。” 她声音从未有过的笃定:“我不会同意的,我自己心里有底,孩子一定会好好生下来。” 薄斯年看向她:“可你现在……” 她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以后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我无论如何不会放弃孩子的。 我会好好吃东西,大不了就多打点营养针和保胎针,总能生下来的。” 薄斯年不说话了,低头抓着她的手,掌心发颤。 陆宁坐近了些,认真看着他:“斯年哥,它们是两条小生命,不是能说不要就不要的,也不是能用来权衡利弊的。 上次B超,就已经检测出了胎心,它们已经有心跳了,不是以后再怀孩子,就可以取代的。” 陆宁有些着急地将手机上拍下来的B超单给他看:“你看,这个就是胎心数据。 是它们的心脏每分钟搏动的次数,它们的生命已经开始了,我们是父母,应该保护它们,是最不应该放弃它们的人。” 薄斯年嗓子也哑了:“我只是担心你,担心你的身体。” “没事,我很好,真的,以后不要再有那样的想法了好不好。”她尽量平静地去安抚他。 薄斯年沉默着,还是点了头:“好,以后再也不会说了。” 陆宁轻轻松了一口气,抱住他时,自己也红了眼眶:“以后我们就是一家四口了,都要好好的。” 住了十多天的院,陆宁孕期反应稍微缓解了些,就先出院了。 她待不惯医院,早就想走了,医生也就没多劝。 冬去春来,天气慢慢回暖,再到开始慢慢热了起来。 一直到陆宁怀孕四个多月,林小夕才看出了点端倪来,盯着她的小腹看了半天:“你最近这肚子胖了不少啊。” 陆宁本来身形就瘦,加上穿的衣服宽松,虽然怀的双胞胎,也直到四个月才开始显怀。 齐嘉煜看了一眼,也点头认同:“你是该减减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了。” 陆宁笑出声来:“你怎么知道的?” 齐嘉煜愣了,林小夕也愣了。 半晌后,林小夕开始“啊啊啊”尖叫:“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你居然偷偷怀孕了,你这么早就怀孕了?” 陆宁捧着肚子红了脸:“也不早了,我这都满二十了。” 林小夕开始揶揄齐嘉煜:“快谈谈你的感想。” 齐嘉煜一挑眉,对于年少时的一厢情愿,他早看开了:“那祝你早生贵子啊。” 陆宁笑着:“谢谢,谢谢。该准备的贺礼,你俩还是要准备下啊。” 林小夕立刻凑了过来八卦:“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领证是一回事,就算怀孕了,这婚礼也绝不能草率了啊。 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你怎么着也该让你家那位多砸几个亿吧。” 陆宁倚靠到沙发上:“打算生完孩子再说,孕期办婚礼不方便。” 林小夕“啧啧”感叹:“真是让人羡慕,同样是读大学,你这老公孩子都有了,我男神都还没追到手。” 陆宁半开玩笑:“你还追啊,我听说许一好像已经……”有女朋友了吧。 她话说到一半也没说了,林小夕倒似乎也没太伤心:“哎,白瞎了我这么多年的青春,人家对我没意思,也怨不了谁。” 陆宁安慰地拍她的肩膀:“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 林小夕又开始凑过去吃齐嘉煜豆腐:“这就有株芳草啊,齐嘉煜,我们这也算是同病相怜了吧? 论其他的,是不是也勉强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要不凑合凑合啊?” 齐嘉煜一副被欺负的小媳妇模样,直往旁边躲:“林小夕你能不能别总动手动脚,你到底是女的吗?” 林小夕看他耳朵都红了,笑着继续逗他:“你这话真是,这么多年了,我是不是女的,你还不清楚吗?” 齐嘉煜起身就往外面走:“懒得理你们,我回去了。” 陆宁跟着起哄:“咦,害羞了害羞了。” 齐嘉煜一走,林小夕陪陆宁磕了盆瓜子,就也离开了。 陆宁坐在沙发上打瞌睡,冷不防就感觉肚子里动了一下。 她立刻就醒了,一动不动地感受了一下,清晰感受到肚子里又动了一下。 她兴奋得离开从沙发上下来,生怕惊动肚子里的宝宝,就轻手轻脚上楼,都没敲门,轻声推开了书房门。 薄斯年正坐在书房里打电话,口气不大好,陆宁隐约听见一句:“蔚特助是不是嫌最近日子太滋润了”。 她估摸着他是在指责蔚宣没办好事,立刻想先出去,就被薄斯年看到了。 他跟那边说了句“等下说”,就挂了电话,起身让陆宁过来。 第648章 陆薄 胎动,临产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轻手轻脚走进书房,坐到沙发上,再招手示意薄斯年过来。 薄斯年不明就里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在动。”她神秘兮兮地轻声开口,指了指小腹。 薄斯年立刻会意,算算时间,孕期已经四个多月了,是开始有胎动了。 他蹲身下去,将侧脸贴到了她小腹上,结果等了老半天,肚子里也没半点动静。 陆宁蹙眉:“刚刚上来都还在动啊,怎么你一听就不动了。” 薄斯年贴着她小腹不愿意起身:“那再等等看。” 这一等,就是两个人想方设法听了一下午,又是放音乐,又是薄斯年贴着她小腹说话。 折腾来折腾去,宝宝再也没动一下了。 陆宁最终得出结论:“它们怕你,我看手机上说,宝宝刚开始胎动的时候,都怕爸爸,你跟它们的交流太少了。” 薄斯年当即认错:“是我的错。” 胎教就这样提上了日程,薄斯年每晚都得贴着她小腹,跟宝宝说上一阵话。 宝宝居然就跟能听懂似的,在他这样坚持说了十多天后,终于也给了面子,在他贴过来时动了两下。 薄斯年高兴得恨不能昭告天下,每晚跟宝宝说话更加尽心了,陆宁好几次都是他贴着她小腹说话,她都听睡着了。 转眼就是六月份,大学毕业季,在各地实习的学生都赶了回来拍毕业照。 有不少同学也领了男朋友过来一起拍照,但像陆宁这样,直接老公跟胎儿一起带过来拍毕业照的,也再没第二个了。 薄斯年事先跟学校打了招呼,让外面的媒体不要进来。 但还是有几个记者跟着学生悄悄混了进来,偷偷拍到了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陆宁知道这些,还是拍完毕业照回去之后。 她穿学士服,跟同班和同系的学生一起拍了合照。 林小夕跟齐嘉煜也过来凑热闹,租了身学士服也过来拍了不少照。 薄斯年全程寸步不离地护着陆宁,连陆宁班级毕业照,他都混了进去。 校领导笑呵呵地由着他,还特意叮嘱摄影师,照片不要把他特意P掉,就留在那。 不少同学纷纷送了祝福,晚上聚餐后,当天很多同学就又赶去了外地。 大家都是刚大学毕业,工作遍布全国各地。 很多还是实习生,工作辛苦又得讨好领导,过来拍张毕业照,也是匆匆来匆匆去。 白滢滢没有来拍毕业照,她转学很久了,据说是白董事长的意思。 当年的事情,白董事长总担心薄斯年介怀,怎么也不许白滢滢再回北艺大。 陆宁也没多问,总之当初白滢滢偷拍照片那事之后,她们就几乎没再见过面了。 折腾了一天再回去,六月酷暑,陆宁带着个大肚子,也累得不行。 薄斯年心疼坏了,回去就好吃好喝伺候着她。 她刚到家,翻了翻手机,就冷不防看到了娱乐头条,新闻内容居然落到她头上来了。 薄斯年正让佣人端了水过来帮她泡脚,就看到她“噌”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拿过她手机一看,才看到今天他跟陆宁去拍毕业照的事情,被几家小报社报道出来了。 网上都传疯了,有陆宁的不少同学还在新闻下面评论其他网友的留言。 “她是我同学啊,她跟薄先生在一起都很多年了,哪有你们编排的什么包养啊上位的。” “有些人嘴巴就是不干净,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据我所知,他们感情一直稳定得很。” “就是,有钱有权的人也是人,别人的爱情也是爱情,干嘛总要怀着那么大的恶意去揣测,说句祝福就那么难吗?” 评论风向慢慢扭转,从开始很多人的不屑和猜疑,到满屏的祝福和艳羡。 薄鸿祯生怕这些新闻影响了陆宁的心情,还紧急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直言儿子儿媳感情很好,薄家长辈也都很喜欢陆宁,委婉警告任何媒体不要有不负责任的言论。 这事情算是过了,陆宁跟薄斯年的婚姻也算是北城人尽皆知了。 陆宁有些犯头疼,她出门不得不开始戴口罩,也不能再肆无忌惮地出门瞎逛吃街边小吃了。 因为要开始担心,被什么人匿名爆料出,诸如“陆氏千金嫁入豪门,委屈沦落到吃路边摊”之类的凄惨传闻。 孕后期饮食禁忌也少了些,薄斯年看她情绪低落,特意让佣人将她想吃的想喝的都买回来。 直到孕检医生提醒,胎儿有些大了,陆宁才不得不接受又开始限制饮食。 薄斯年公司里也总有忙不完的事情,不得不偶尔去公司。 到了陆宁临产前,温琼音很不放心,就搬了过来住。 陆宁预产期越来越近,薄倩倩有事没事就仍旧过来找她聊聊八卦。 说起牧知舟,说他最近带一个叫任玥的女医生回去了一趟,好像是快要订婚了。 陆宁感觉这名字有些耳熟,回想了一下:“任玥就是我的产科主治医生啊。 我每次去做产检,几乎都是挂的她的号,我记得她这么年轻都是副主任了,很厉害了,跟牧医生很般配。” 薄倩倩连连点头:“是吧,我也觉得。以前尹熙阿姨还总是担心知舟哥,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真是让人羡慕。” 陆宁计划着:“改天该去好好祝贺他俩一番,我居然才知道,斯年哥也没跟我说过,牧医生谈恋爱也太低调了。” 薄倩倩揶揄她:“你怎么还叫斯年哥啊,你跟我哥结婚都几年了,该改口了!” 陆宁红了脸,摆了摆手:“嘿,称呼嘛,顺口就行了,无所谓。” 她偶尔也叫薄斯年“老公”,但也只是偶尔,一般都是她对他提要求的时候。 她手一挥,感觉小腹扯着了,就坐在沙发上动不了了。 薄倩倩看她不对劲,立刻警觉:“你怎么了?” 温琼音正从厨房里给她端了吃的出来,一看就慌了神:“诶呀,吴婶,吴婶快过来,快给斯年打电话。” 刚刚还轻松安静的客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薄斯年正开着会,电话打进来,立刻起身就着急走了。 第649章 陆薄 生下龙凤胎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薄斯年赶过去的时候,陆宁已经直接被送进了待产室,医生拿了些单子出来让家属签字。 薄斯年额上急得汗都冒出来了,连声问医生:“快生了吗? 我能进去陪着吗?我妻子是头胎,又是双胞胎,请医生一定要照顾好。” 医生从薄斯年手里接过签了字的单子,出声回他。 “家属有意愿的话,也可以进去一个人陪产,只能去一个。可以陪产妇待到进产房生产之前。” 薄斯年立刻就要往待产室里面走:“是不是往这里面去?” 温琼音走近过去说了一句:“斯年啊,要不还是我进去吧。” “不用,我去就行了,妈在外面放心等着。”薄斯年话落,已经直接进去了。 一直到中午,陆宁还一直待在待产室,没有进产房。 外面的人都急坏了,才有医生出来吩咐:“家属拿些饭菜过来,让医生带进去吧。头胎生产慢一些很正常,家属不用太担心。” 穆雅丹立刻给家里打了电话,打算让于嫂做饭菜拿过来。 想着陆宁可能吃惯了吴婶的手艺,她又换了给吴婶打电话。 吴婶过来的时候,荤的素的跟汤汤水水送了一大堆,全让医生带了进去。 一直到下午一点多,薄斯年才从里面出来,一张脸都白了,衬衣也汗湿了。 生孩子的是陆宁,他进去陪产了几个小时,倒似乎比产妇还要累。 外面的人立刻围上去问他:“没事吧,都顺利吗?” 薄斯年坐到沙发上,半天才缓过气来:“没事,刚进产房,医生让准备下襁褓和宝宝衣物。” 穆雅丹这才松了半口气:“早准备好了,刚让医生带进去了。” 薄斯年额上汗还在滴,他这么多年就没这么紧张过。 陆宁待产室待了那么长时间,进产房倒是没有待多久。 半个小时后,就有医生将两个宝宝抱了出来,笑呵呵地道喜:“恭喜,是一对龙凤胎,男宝宝五斤二两,女宝宝四斤八两。” 外面等着的人脸上都笑开了花,立刻上前接了宝宝。 龙凤胎并不多见,医生也笑着多说了一句:“双胞胎能到这个体重很不错了,是一对很可爱的宝宝。” 几个人围着多看了一眼,才注意到人群里的薄斯年早没影了。 他一颗心都跑陆宁那去了,门一开,他立刻就进去了,只差没嫌弃抱着宝宝出来的医生挡了路。 几个长辈也都想进去看看陆宁,医生阻拦了一句:“产妇刚生产完身体还很虚弱,不适合太多人进去探视。 诸位还是在外面等待一下,过两个小时就能出来了。” 里面陆宁还躺在产后观察室,薄斯年紧张得不行,看到了她好好的,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他完全语无伦次:“阿宁辛苦了,宝宝很好,是龙凤胎。” 陆宁怕他太担心,扯动嘴角轻笑逗他:“你全买的女宝宝衣服,打算让你儿子穿什么?” 他将她的手心挨到侧脸上,低声应着:“不着急,其实都准备了的。” 她看到他额上还在冒汗,手心帮他擦了擦:“我没事。” 薄斯年声音都抖了:“以后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他帮她端了水过来,又小心帮她擦了脸。 陆宁看他一直也不出去,忍不住问他:“你不出去看看宝宝?” 薄斯年赖着不走:“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看。” 她被他这话逗笑:“你见到了吗,龙凤胎都还是听医生说的吧?” 他“嗯”了一声,继续小心帮她擦手臂。 住院时间并不长,过了几天医生就让他们出院了。 新生儿毕竟免疫力差,在医院久待也并不合适。 薄斯年工作算是彻底荒废了,堂而皇之地休了一个月的所谓陪产假,天天在家一只手搂一只娃,在陆宁床边晃来晃去。 陆宁坐月子,天天躺床上,被他晃晕了。 “求你,别晃了,歇歇脚吧,知道是你宝贝女儿宝贝儿子。” 薄斯年又开始不厌其烦地发表感慨:“还是小蕊更可爱,不哭不闹,每次喝奶还能比星云多喝两口。” 陆宁对他这样明目张胆地重女轻男有些头疼:“所以星云就是街边捡的呗。” 薄星云像是听懂了似的,“哇”一声就哭了。 薄小蕊也不跟着哭,她刚吃饱了,好奇地盯着薄星云哭。 吴婶立刻心疼不已地过来抱星云,出声护短。 “先生,少夫人,小孩子面前可不能乱开玩笑的,别看宝宝还小,什么话都听得懂呢。” 薄斯年立刻问了一句:“真的?” 吴婶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 薄斯年深刻反思,自此之后就真的再也不口头上厚此薄彼了,夸人都必须得两句。 诸如:“小蕊真乖。” 随即立刻补上一句:“星云也是,星云也乖。” 别的产妇坐月子闷得慌,陆宁坐月子是耳边就没清静过。 薄斯年天天赖她床边,不停地碎碎念,三十天如一日地在她耳边夸赞他的两个宝宝。 就好像那两个宝宝,不是她陆宁的似的。 陆宁被他念得实在受不了了:“我求你,可不可以出去让我安静一会。 我知道你家宝宝乖,你家宝宝天下第一可爱。” 薄斯年难得谦虚了一下:“是阿宁生的,遗传了阿宁的可爱。” 陆宁忍无可忍地看向一旁的吴婶:“吴婶,麻烦送客。” “不走,”薄斯年将两个宝宝哄睡着,往床边一坐:“我听说坐月子最容易胡思乱想,还有产后抑郁的,我得好好陪着你。” 陆宁微笑:“我不会产后抑郁,我只会产后耳朵长茧子。” 薄斯年立刻凑了过来:“是吗,耳朵给我看看,我看看长了没有。” 吴婶笑着出去了,轻声带上了门。 她这不出去还好,一出去陆宁一张脸就红透了。 “你干嘛,你干嘛!你没看到吴婶还在吗,你这个不要脸的男人!” 薄斯年继续不要脸:“吴婶这不是识趣走了?宝宝睡了,阿宁,亲一口。” 陆宁“啊啊啊”抬脚踹他,就扯到了痛处,咬牙不说话了。 薄斯年没再逗她,立刻沉了脸色:“没事吧?” 第650章 陆薄 薄斯年疯狂晒娃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嫌弃薄斯年每天在卧室里不停地念叨两个宝宝,薄斯年感觉满腔喜爱无处发泄,可他要陪陆宁坐月子,又没办法抱着宝宝出去晒娃。 于是他开始发朋友圈,他那个一年到头都没发过半条朋友圈的私人微信,从某一天起,开始疯狂发宝宝动态。 诸如发一张宝宝称体重的图片,再配上一句“还没满月,就长胖了不少”。 多年不碰微信朋友圈的薄总居然发动态了,北城震惊,连小道消息都挂上微博热搜了。 薄斯年喜提宠娃人设,一夜之间又收获了网络上无数少女芳心。 但他并不关心这些娱乐新闻,他关心的是他朋友圈多少人评论了,他们有没有也夸赞他的宝宝。 头一天发倒是反响热烈,很多商场合伙人,和一些朋友长辈都纷纷评论,全方位无死角地拍马屁。 “还没满月就这么重了?我家妮妮三个月了,也刚这么重……” “真是可爱,薄总好福气,儿女双全了。” “薄总买的哪家的奶粉,推荐一下。还有这宝宝衣服也真是可爱。” 他微信好友并不多,朋友圈发出去不到半小时,底下刷啦啦上百条评论就蹦出来了。 薄斯年终于找到了共鸣,甚是欣慰。 可惜好景不长,在他开始一天二十七条朋友圈疯狂刷屏后,他底下的评论和点赞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下降。 到第七天,底下已经只剩下一排惨兮兮的点赞,评论数更是寥寥无几了。 赶着拍马屁的人,终于已经词穷了,实在想不到还能说点什么夸点什么了,只能点个赞表示一下还没有屏蔽他。 于是薄斯年又开始在陆宁耳边念叨:“小蕊还这么小,眼睛都能睁这么大了,跟阿宁一样。” “你看星云嘴巴是不是像我?” 陆宁机械地点头表示认同,但他这话说得也确实没错。 星云和小蕊还很小,但宝宝也分漂亮不漂亮的,星云和小蕊就真是越来越耐看。 在薄斯年在她耳边念叨了整整三十天后,陆宁终于出月子了。 她孕期加上坐月子,整个人都闷坏了,现在终于算是完成了这件大事,出月子很快就自己筹划了办漫画工作室的事情。 薄斯年对画画这种事情也不大懂,专业方面给不了她太多帮助,内疚于只能给她提供无上限的金钱帮助。 陆宁的漫画工作室办得很顺利,筹备了几个月,林小夕也加入了进来,再另外招了几个员工。 工作室陆宁算是老板,但这个名头太显眼了,她是薄斯年的妻子,估计工作室才刚开始,媒体跟商人就都会涌过来了。 所以她将工作室先挂在了林小夕名下,没有对外公开自己在这家工作室,算是能低调些好好做事,降一降外界的关注度。 工作室筹建完成的次月,陆宁办了一场私人画展。 她这两年认了尹熙为师,绘画水平也算是北城皆知了,手里攒的好作品也不少。 像这样的场合,薄斯年向来不会太来掺和。 他更希望外界能对她的实力有更多的关注,而不是专注于她薄太太的身份,她本身就已经很优秀了。 办工作室加上开画展,陆宁忙得不可开交,很多时候很晚才回来。 薄斯年坐在沙发上等她,看她进来就出声打趣她:“这一天天的怎么比我还忙?” 陆宁换了拖鞋,走过去往沙发上一躺,就挨过来逗他:“本宫最近事务繁忙,冷落你了,让你受委屈了。” 薄斯年大手一揽就将她捞了过去:“你以为一句‘受委屈’就打发过去了?道歉是要有实际行动的。” 陆宁想往后退,已经晚了,人被他抱起来,就去了楼上。 晚上跟他好好“道歉”了一番,第二天她被折腾得骨头都快散架了,终于舍得赖了个床。 薄斯年将两个宝宝都抱了过来,放到中间,四个人一起赖床。 宝宝已经半岁了,会说几个简单的音节了,看到陆宁也会开心地笑。 陆宁雨露均沾地抱着小蕊亲了亲,又抱着星云亲了亲,一颗心都化了。 “啊好香,奶香奶香的,妈妈一手抱一个,带你们去上班好不好。” 薄斯年佯装出声嫌弃她:“满心事业的女人,你会一手抱一个去上班?” 陆宁“嘿嘿”笑着,将小蕊抱进了怀里:“我这不也是为了给我女儿树立一个好的榜样嘛。 毕竟男人又未必靠得住,自己也不能混得太差了。” 薄斯年手就伸了过来:“我靠不住?你说说看我还有哪点靠不住?” 他本来是要伸手挠陆宁的,挠到她怀里的小蕊身上去了。 小蕊“咯咯咯”就笑出声来,星云听姐姐一笑,就跟着也笑。 陆宁跟着笑了一会,就看向薄斯年:“你真的觉得,我太重事业,忽略了宝宝吗?” 薄斯年也没再开玩笑,伸手过来拍她的头:“想什么呢?宝宝有佣人跟吴婶照看着,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 要是累了,想在家休息一下就休息一下,我都支持你。” 陆宁严肃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一点。 薄斯年倾身过去,她就凑过来在他额上亲了一口:“老公最好了,我去工作室了!” 她亲完就起身想跑,手臂被薄斯年按住:“占完便宜还想跑人?” 陆宁心虚地推他的手:“别压着宝宝了,快松手。” 薄斯年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陆宁立刻起床去浴室洗漱去了。 薄斯年让吴婶将宝宝抱出去玩,自己也跟着进了浴室洗漱。 收拾完他送陆宁去工作室,再开车去公司。 陆宁跟他商量了很多次,她可以自己开车,不用耽误他时间每天送她。 但这个男人固执得很,说什么也不同意,宁愿每天早晚多开车绕一圈。 他每天都要堂而皇之地将车停在她工作室外面,让她的异性下属都知道,她是有主的,让他们不要肖想。 陆宁笑着也由着他去,不点破他的心思。 时节渐渐入秋,小蕊跟星云也都一岁了。 薄斯年接陆宁下班回去,就告诉她:“知舟跟任玥要一起出国了。” 第651章 陆薄 牧知舟订婚(大结局上)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陆宁坐在副驾驶上喝奶茶,闻言侧目看他:“一起出国?” 薄斯年点头:“嗯,说是出国一段时间,就回来订婚吧。” 她继续喝奶茶,一边感慨:“他们还是很般配的,牧医生那么优秀的人,家境好事业成功,任玥人也很好。” 薄斯年一时没回话,隔了半晌突然说了一句:“阿宁,对不起。” 陆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他没再多说,改了口:“没什么。” 陆宁感觉他有点奇怪,但也并没太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陆宁跟薄斯年一起去机场,送牧知舟跟任玥出国。 牧家不少人也过来送他们,牧辰逸出声打趣:“哥跟嫂子出国别玩太久了,别忘了回来订婚的事情啊。” 任玥笑得眉眼都弯了,大概是有些害羞,没有答话。 牧知舟含笑应了一句:“管好你自己,你也不小了,跟倩倩的事该提上日程了。” 陆宁也说了声:“牧医生,任玥姐姐,出国玩得开心。” 任玥对她道谢,仍是多看了陆宁一眼,但眸底没有泄露出任何异样的情绪来。 登机时间快到了,牧知舟打了招呼,牵着任玥就先进去了。 牧辰逸看着他们的背影,无由就想起来那晚上,牧知舟喝多了,没头没尾问他的那句话。 “没见过的人,也可能会初次见面就觉得熟悉吗?” 那之后,牧知舟喝酒就一直有度,再也没有喝醉说过那些奇怪的话了。 他的感情如同他过去很多年的生活一样,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 他跟任玥相亲,再算是接受了任玥的倒追,再到现在一起出国,准备订婚。 牧辰逸好几次都想问问他,他当晚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但他到底从没有问过,而牧知舟自那之后,也再没有提过。 有些感情开始得悄无声息,结束得也悄无声息,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除了他自己,谁也不会知道他那晚口中的那个人是谁。 小蕊跟星云的周岁宴后,顾琳琅就也出国了。 这些年薄斯年防贼一样地防着她,生怕她伤到陆宁,这么多年过去,她再不能释怀,也不得不释怀了。 过完年后,隔年正月十五,牧知舟跟任玥回国办了订婚宴。 订婚宴很低调,几乎只邀请了双方长辈。 但因为牧家跟薄家关系很好,薄家也被邀请过去了。 陆宁跟薄斯年也一起去了,带上了小蕊和星云。 两个小家伙都一岁多了,甜甜地跟牧知舟和任玥说话:“祝叔叔阿姨新婚快乐!” 满大厅的客人都大笑出声来,牧辰逸出声起哄:“这个祝贺好啊,算是连结婚一起祝了,哥你们婚礼也该抓紧了啊。” 牧知舟笑着蹲身到两个小孩子面前,抬手摸了摸他们的头,再给了他们一把糖果。 “谢谢小蕊跟小星云。” 小蕊身为姐姐,礼貌地回了一句:“叔叔,不用客气!” 任玥站在牧知舟身后笑着,她什么都知道,但她装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她清楚,牧知舟既然娶了她,就会对她好的。 几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午饭,话题聊着聊着,就转到了陆宁跟薄斯年身上来。 “斯年跟陆宁的婚期定了吗?这时节温度刚好,正适合办婚礼。” “说起来,小蕊跟星云一个姐姐一个弟弟,正适合当小花童呢。” 薄斯年应着:“定在了五月二十,下个月二十号,诸位一定要过来,改天我会给诸位亲自送请柬上门的。” 尹熙笑应着:“那阿姨就提前祝贺你们了。这群孩子啊,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转眼都成家了。” 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江边放了很漂亮的烟花,难得气温也不低。 薄斯年抱着两个孩子,带陆宁去江边一起看。 还带着凉意的风吹在脸上,陆宁手撑着江边的护栏,看向漫天绚烂绽放的烟火,出声感慨:“真漂亮。” 薄斯年站在她身后,一家四口挨在一起。 他轻声开口:“阿宁,我们都结婚四年了。” 陆宁将头轻轻靠在他和孩子身上:“是啊,四年了。” 时间真是快,她十六岁时认识他,那时候他说:“你还小,但我可以等你慢慢长大,如果你愿意。” 她十八岁那年,他跟她求婚,他说:“阿宁,嫁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用我余生,尽我所能。” 她二十岁那年,怀上他的孩子,被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转眼他们的孩子都已经一岁多了,这些年,他做到了他的承诺。 他无微不至地关心她,没有给她留下半点不愉快的记忆。 尽管关于他当初突然出现在教室,第一次见到她,她一直觉得有些奇怪。 但这么多年也过去了,她也并不那样好奇了。 总之时至今日,这么多年了,他们一家四口都能好好的,这些就够了。 深夜回到家,他们一起回了卧室。 陆宁先进了浴室洗澡,薄斯年带着两个孩子在床上玩。 小蕊和星云两个人凑在一起,“叽里咕噜”地聊天,说了些什么,薄斯年也听得似懂非懂。 但他们两个小家伙交流得特别愉快,玩着玩着,两个人就都“咯咯咯”地笑了。 薄斯年陪着两个小孩玩了半晌,看向浴室的方向。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梦寐以求的样子,他却第一次生出了很深的内疚。 他无声问了一句:“如果你还能有那些记忆,会不会也会很后悔,也会很恨我?” 隔了半晌,他又轻声道:“他好像还记得你一点,我还是自私了,我舍不得,我让他放手了。” 让他看着他们的恩爱,再知难而退了。 陆宁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小蕊跟星云在床上玩,薄斯年坐在一旁发呆。 她走近过去,就将干毛巾塞到了他手里:“想什么呢?想这么认真。” 薄斯年回过神来,从床上下来,帮她擦头发。 他突然问了一句:“阿宁,跟我在一起你真的开心吗?” 第652章 陆薄番外 共余生(大结局下) - 薄少的二婚罪妻 - 燕书 他这话问得很奇怪,陆宁开了句玩笑:“我这孩子都替你生两个了,你现在问我开不开心也太迟了吧?” 薄斯年突然就放下毛巾,站在沙发后面俯身下来抱她:“阿宁,我会对你好的,真的会的。” 他这两天总是有点怪怪的,陆宁也习惯了,笑着将他的手拿开来。 “好了,知道了,我开心得很。你别肉麻兮兮了,孩子还在呢。” 薄斯年又凑了上来:“那我让吴婶把小蕊跟星云抱走。” “别闹了,先帮我把头发吹干吧。”她也没再推他,头往后倚靠着,将头发散开来。 薄斯年忍着也没再多说,帮她仔细吹干了头发。 晚上他没让孩子睡婴儿房,一家四口一起睡在了主卧。 半夜他不知怎么就惊醒了,醒来借着月色,看着身边三个人都在,又暗暗松了口气。 婚礼的日期越来越临近,薄斯年很多事情都亲自操持,尤其是婚纱,很早就联系了设计师准备了。 北城媒体也报道了很长时间,恨不能在新闻上贴个倒计时。 婚礼办得极其盛大,光是一件婚纱,就已经价值上亿了。 北城和其他城市,甚至是国外的很多家知名媒体,都赶了过来争相报道。 商场大屏幕上滚动直播婚礼现场,薄氏一向低调,也就这一次婚礼,从未有过的高调。 小蕊跟星云一大早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极其兴奋地待在化妆间里看自家妈妈补妆。 小孩你一句我一句地拍马屁:“哇妈妈好漂亮。” “妈妈婚纱上的钻石好大,妈妈穿着肯定最好看了。” “等星云长大了,也要找一个像妈妈一样漂亮的妻子!” 林小夕在一旁陪陆宁,闻言很是震惊:“陆宁,你家这儿子不是一般的早熟啊,该管管了。” 陆宁笑着:“他这叫聪明,叫成熟睿智。” 薄小蕊立刻凑了过去:“妈妈,那我呢我呢?” 林小夕被她逗乐,伸手将她抱过来:“小蕊也聪明,也很乖很可爱。” 薄小蕊脆生生地应着:“谢谢林阿姨!” 林小夕逗完薄小蕊,又看向陆宁:“不过你家男人对你是真好啊。 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我现在都还记得,他当年突然出现在我们教室。 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是天上给你掉了个男人下来。” 陆宁笑应着:“谁知道,可能就是我上辈子积了德呢?” 林小夕“啧啧”感慨:“你这运气也真是好,这么好的男人都让你遇上了。 关键是真疼你啊,这么多年了,也一直对你这么好。” 他们聊着,薄斯年就突然推门悄悄进来了。 林小夕身上还穿着伴娘礼服,看他进来就立刻起身笑着阻拦:“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新郎怎么跑进来了?这还没走红毯呢,新郎不准进来啊,快出去快出去!” 薄斯年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系着深红色的领带。 用林小夕的话说,他就是“套个麻袋也好看”,这样穿正装更加气场逼人,加上身形颀长,满满都是禁欲气息。 如果忽略他此刻看着陆宁只差没流口水的笑容,他真就是极其完美了。 林小夕起哄不许薄斯年到陆宁那边去,薄斯年给她塞了个厚厚的红包。 林小夕立刻见钱眼开,不仅让他过去了,还自觉出去把门带上了。 薄斯年立刻凑陆宁身边去了:“阿宁,我们一晚上没见了。” 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隔了一年半载了似的。 他们之前都是待一块的,但按这边习俗,新郎新娘结婚头一天,是没办法住一起的。 他说着就要去亲陆宁,嘴上哄她:“阿宁今天真漂亮。” 陆宁笑着推他:“你够了,我是要美美地当新娘的,你别把我妆蹭掉了啊。” 薄斯年出声保证:“不会,我就亲一下。” 化妆师给陆宁补完妆也出去了,这新郎新娘真不是一般的黏,她给人化妆这么多年,头一次吃了这么大一口狗粮。 薄斯年刚在陆宁脖子上亲了一口,外面就有人嚷嚷起来。 “新郎人呢,新郎人呢?!跑哪去了,仪式就要开始了,快回来快回来啊!” 嚷了几句,直接用上了婚礼现场的广播:“新郎是不是被新娘占去了,快还回来啊。等办完仪式回去,有的是时间腻乎啊!” 婚礼现场的嘉宾都笑翻了,薄斯年才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化妆间里出去,准备走红毯的环节了。 外面广播声终于停了,陆宁一张脸都红成了煮熟的虾子。 她暗暗埋怨薄斯年这个时候还跑进来,一抬头又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在笑。 婚礼主持人说完祝词,再欢迎新娘入场。 大门打开,陆宁一袭洁白奢华的长婚纱,从里面走出来。 小蕊跟星云跟在后面,帮她提着婚纱裙摆,陆宁搀扶着陆成弘的手臂,一步步走向红毯尽头的薄斯年。 温琼音在台下高兴得直掉眼泪,牧知舟看着,有片刻的恍神。 随即也带着滴水不漏的轻笑,担心坐在身旁的任玥口渴,他帮她拿了杯饮料。 陆宁激动得脑子里都是空的,后面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台下一直起哄,薄斯年跟她交换戒指,再亲吻她,在她耳边说“我爱你”。 晚上婚礼结束,宾客散尽,豪华和喧嚣结束,他们回了自己的小家。 陆宁换下了婚纱,穿上了最随意舒适的家居服和拖鞋,跟薄斯年一起靠在沙发上。 这些年总是他在一次次地说爱她,而这次换了她,很认真地跟他说:“斯年哥,我也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薄斯年将她抱紧在怀里,红了眼眶:“我希望一直都是我多爱你一点。” 他多爱她一些,多护着她一些,这一辈子,她只要愿意好好被他爱着就好了。 他们一家四口,小蕊跟星云会慢慢长大,而他们会慢慢老去。 不变的是他会永远爱她,爱他们的孩子。 时间会老去,人会老去,而他爱她,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这些年兜兜转转,所求也不过就一个她,和一个家。 【全书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