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神战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他们是恶魔，恶魔！”
    主宇宙334号巨星座，无数爆炸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星区。
    就在十分钟之前，这里还整齐排列着无数闪耀着金属光芒的星际战舰，他们的数量如此庞大，以至于群星都在这片战舰之海面前黯然失色。
    “这一战，我们退无可退。”
    “我们的背后，就是我们的星球，就是我们的家园，就是我们的亲人。”
    “敌人想要入侵我们的星系，而他们绝不会得逞，他们势必会在瑞卡的铁锤下支离破碎！”
    “为了洛瑞安！”
    类似的战前动员在整个星区响起，他们中有的是驾驶战舰的人类，有的是手持武器直接凭空立于宇宙空间的泰坦，有的是站在作战平台上绘制法阵的巫师，有的则是巨大且全副武装的死星。
    尽管他们的文明进化方向和进化程度各不相同，但此时，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他们冰释前嫌，组成联军，分享技术，誓要折断侵略者探出的魔爪。
    然而十分钟后的现在……
    一个泰坦惊恐地狂舞手中的巨斧，但一个小小的身影却径直穿过斧影一拳打在泰坦脸上。这一拳，直接让泰坦的脸上出现不断翻滚的肉波，整个脸被打得变形，而巨大的身体则打着旋儿倒飞出去，撞毁了好几艘战舰。
    壮汉扭了扭脖子，活动着全身的每一个关节。随着全身爆发出炒豆子一样的声音，他没有给泰坦喘息的机会，双臂弹出两柄骨刃，身体化作一道流光，狠狠撞上泰坦的身体。
    只见那泰坦眼珠暴突，肢体僵硬。下一刻，壮汉就从他身体中穿出，身后是泰坦崩成碎块的身体，沐浴在泰坦的血雨中哈哈大笑。
    “痛快，痛快。”
    另一边，一个身着黑红色调晚礼服的青年抬起手，每一次轻轻下压，都让无数星际战舰直接被挤压成一张铁饼，随后反应炉爆炸化作一团火光。
    在他身边，还站着两人，袖手旁观。
    “李，快点。王命，碾碎他们。”
    旁边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显然有些不耐烦，向青年催促道。
    “血拳，别玩了，速战速决，今天我们不是主角。”
    青年也有些无奈，催促壮汉的同时抬起另一只手，每次指尖下压都会形成一个引力点，无与伦比的巨力将周围的战舰拉向一起，相互碰撞，粉身碎骨。
    此时此刻，穿着黑红晚礼服的李好像一个忘我的钢琴家，开始了他的独奏。他能听到每一艘爆炸的战舰中亡者的惨叫，但这一切对他来说却只是音乐会的伴奏。
    事实上，洛瑞安行星上72个文明组成的联军并没有坐以待毙。这些由星空文明瑞卡提供技术的星际战舰的每一门舰炮都在一刻不停地喷吐光束。
    可所有射向壮汉的光束都毫无效果，血拳沐浴在足以蒸发金属的高能光束中就好像沐浴在敌人的鲜血中一样自如。而射向青年的光束全都好像射向了一面镜子，反射出去击毁了友军。
    “伟大的死神罗，艾邦人族愿意献上全部的骨与血，请您收走眼前的入侵者的灵魂。”
    作战平台上，一百零八个祭祀同时向亮起紫色光芒的法阵注能。同时整个艾邦人族中的40亿青壮年全部徒然倒地，他们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变得干瘪，生命力化作一团团黑雾向着星空汇聚。
    片刻之后，一个面目狰狞的巨灵出现在太空中，向着在舰队中肆虐的四人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一声咆哮可不仅是示威，虽然以李为首的三人受到保护毫发无伤，但正在不断打爆一艘艘战舰的血拳却身形突然停滞。这一停，无数炮火就倾泻在他身上，甚至还有一个泰坦抓住机会将手中的巨剑向血拳斩去。
    但这柄比壮汉身体还要大无数倍的巨剑却被他用一只手接了下来。
    “真吵。”
    血拳没看那个泰坦，尽管刚刚差点被震得灵魂离体，但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巨灵死神罗的身体。
    在他看来，这是个值得碾碎的对手。
    只见无数脉管和肌肉突然从他身上涌出，竟然在太空中凭空生长出一个与血拳一模一样的巨人，而他原本的身体，此时成了巨人的心脏。
    旁边的泰坦被他一把抓过来随手捏碎，巨人一个闪身消失不见，短程空间跳跃！
    下一瞬，巨人出现在巨灵死神的头顶，双手十指相扣狠狠砸在死神头顶。还没等死神发出哀鸣，脑袋就好像西瓜一样爆开，化作黑色的生命能量消散在太空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战场也步入尾声。
    李的独奏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不仅所有的星际战舰都被引力场撕碎，就连两颗死星也已陷入垂死挣扎，不多时就被破坏了所有武器，在李的控制下相撞，化作无数太空垃圾。
    轻轻鞠躬，李放下了双手。
    但随即，他从容自信的表情就凝固在脸上。
    此时此刻，时间好像都忘记流动，一个强大到无可抵挡的意志降临于此地，而且抱着对他们四人最直接最恐怖的恶意。
    旁边的斗篷人立刻出手，四人瞬间在他的带动下空间跳跃，回到远处深空中一艘暗红色的战舰旁。
    下一瞬，他们刚刚所在位置的所有物质便被无形的伟力碾成齑粉。
    曾几何时，这艘孤零零的战舰在72个文明联军的战舰之海面前还仿佛萤火与皓月争辉。但紧接着“萤火”派出四个战士，就让战场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战舰的头部此时缓缓打开，一个光着上身披着外套的男子从战舰中飞出，悬停在太空中。
    “吾王。”
    四人在男子面前半跪，同时释放出狂暴不羁的气息，好像四颗大星拱卫着他。
    “洛瑞安，你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明知道这些低等生物挡不住我的战士，为什么开始还要让他们送死？”
    这个男人对话的目标，竟然是联军残骸后方，灰色的巨壁。
    的确，用巨壁形容宇宙中的事物似乎有些奇怪。但四人抬头却都只能看到一道通天彻地的巨壁。半晌，半跪的四人才骇然发现，巨壁只是眼前这个超巨型天体的冰山一角。甚至整个星系都无法容纳它的身体，恒星在它面前只是个发出微光的小豆子，以他们的视野根本无法观测这个天体的全貌。
    被摧毁的战舰残骸突然汇聚起来，形成一只巨眼，看向他们的方向。
    “送死又怎样，他们只是我身上的寄生虫，我不仅没有杀死他们，还控制引力给了他们适宜生存的环境，这已是我最大的慈悲和恩赐。”
    这个巨大到无法描述的巨星，竟然有着自己的意识。
    “你们归舰。正主登场，我也该活动一下了。”
    “是。”
    看着摩拳擦掌的男子，巨眼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又一次在所有生命的脑中响起，
    “雷！不要欺人太甚，我并不惧你！我能感觉到皇血并不在你身上，此时的你力量已跌入低谷，与我争斗对你没有好处！”
    巨星的语气显然暴露了他的外强中干，而被称为雷的男子则是挖了挖耳朵，吹了一下小指。
    下一瞬，雷就加速到了光速的上亿倍，在这样恐怖的速度下，他这样强悍的身体也近似透明，为了瞬间加速而丧失了质量。
    “你敢！”
    一个黑洞瞬间出现在雷的前进轨迹上，并迅速成长扩大，但雷看也不看，只是一拳挥出，成长中的黑洞就连着所在的空间一起被抹去。巨星催动自身无匹的巨大引力想要碾碎雷，却连他的速度都无法减缓。
    一道肉眼无法观测的流光，与巨壁重重撞在一起。
    轰！
    一个足有数十倍恒星大小的巨坑出现在巨星的身体上，但这还仅仅是开始。紧接着，以拳印为中心，巨大的龟裂纹路开始不断蔓延。这一拳，竟然硬生生把巨星打碎了一小块。
    无法理解是质量何等庞大的物质构成了这颗巨星，但那些灰色的碎块一脱离巨星的身体，庞大的引力就撕碎了上面所有的生命和建筑。同时，大块的碎块开始不断挤压自身，想要形成黑洞，而小块的碎屑则相互吸引，想要形成新的行星。
    “不！你这毁灭者！别碰我的身体！”
    刚刚还色厉内茬的巨星突然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强大能量，紧接着巨壁却突然从空间中消失，甚至整个星系都因为它离开的余波被搅得一团糟，形成无情无序的宇宙风暴。
    雷有些尴尬地回到战舰上，看着四个仍然半跪的战士，解释道：
    “别看这个怂蛋个头大，其实在所有古神里，他是最擅长逃跑的。没有皇血，我还真追不上它……”
    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四人，克法亚帝国皇帝——雷，再次尝试召唤皇血，但他的思维探针却好像泥牛入海，毫无回应……
    地球
    江上突然感觉脑袋被针扎一般刺痛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繁星点点的晴朗夜空。
    半晌，赞叹道：
    “真美！”
第一章，秘会邀请函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星夜，铁轨，哭脸面具人。
    “这么美的夜，实在不宜干这么血腥的事啊。”
    江上摇了摇头，看了看手上的名片。
    “不死教团‘钟摆’，或者说赵尊能。表面上经营一家猎头公司，实际上从事跨国人口贩卖。是你没错吧。”
    他脚边手脚被缚嘴巴被胶带封死的中年人疯狂摇头，但江上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扔掉名片后蹲下身。
    嘶拉！
    他一把撕下中年人嘴上的胶带，起身一脚把他踢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停在不远处的铁轨上。
    而江上则走上前去，也坐在铁轨上，点了一支烟，问道：
    “不死教团的首脑‘先知’，给我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什么赵尊能，也不是什么钟摆啊！你要钱的话，我有很多。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中年人瞬间涕泪横流，表情之真挚语气之凄凉使得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咯。
    “嗷！”
    随着一声脆响，中年人的一根手指不自然地扭曲，江上正准备再折断一根，中年人却已经承受不了痛苦，大声说道：
    “我是，我是赵尊能，钟摆也是我。我有罪，我干的事情罪该万死。但你说的那个教团只是研究怎么变得长寿的结社啊，我不知道‘先知’的名字，甚至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只知道他不老不死。”
    “求你了，把我送到警察局吧，我要自首！我有罪，让法律制裁我！”
    中年人的小腿也有一根歪向奇怪的角度，显然手指并不是他第一个丧失机能的零件。
    “名字。”
    咯！
    “啊——”
    “我说了啊，我真的不知道！你调查过我，肯定知道我是个商人，这个狗屁教会根本没有我的命重要，如果我知道早就告诉你了啊！”
    咯……
    半晌，江上厌烦了，赵尊能的手指已经折无可折，这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贩子也哀嚎得声音嘶哑。江上站起身，看着远处逐渐明亮的光点，说道：
    “时候到了，可惜，我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既然你渴望审判，就由火车代劳吧。”
    江上离开铁轨，只留下尝试用牙齿借力一点点逃离的赵尊能。
    半晌，火车呼啸而过。
    12：30
    “叮铃铃。”
    “欢迎！稀客稀客！”
    推开小酒馆的门，江上坐到吧台旁，吧台里一个面容精致身材完美的女酒保看到他的哭脸面具，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怎么样，找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江上摇了摇头，
    “没有，钟摆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看着年轻，但江上原本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原始人。只不过不知为何，他不仅不会老，还在一次奇遇中直接进化成了现代人的模样，并一直保持到了现在——2021年的地球。
    他一直在寻找，想要找到那个使他变得不老不死的血色人影。他坚信，既然对方能让一个普通的原始人不老不死，那他也一定活到了现在。
    “是吗，真可惜。”
    女酒保一边叹息，一边为他端上一杯血腥玛丽。
    江上对酒品一直没什么感觉，直接牛饮一般倒进嘴中。随即女酒保露出灿烂的笑容，开口道：
    “终于啊泪人，你又愿意喝我的酒了。一杯酒换一个故事，你的故事可从来都是最精彩的。”
    酒馆的规矩，杀手在这里只能用假名，戴面具。如果受了重伤，可以去喝女酒保的血腥玛丽，一杯换一个故事。这杯特调的血腥玛丽具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但如果故事没让女酒保满意，多半治好了伤势也还是变成小巷里的一具枯骨。
    “这个故事，是关于一个犯了失心疯想要独自对抗十八万魏军的小兵。”
    三国时代，雄关剑阁
    “从今往后，汝便是姜维。”
    帅帐中，小校不知所措地看着手中的金盔，眼前之人，便是大将军姜维姜伯约。
    江上的动作很慢，一点点解下身上能象征身份的物件，逐一摆到案上。
    “将军，万万不可。这是为何……”
    江上没答话，拿起帅案上摆着的军报，递给小校。
    “魏军奇袭，已经攻破江油、涪城，局势已然回天乏术。诸葛瞻兵败，我军已失天险之利，再守下去恐腹背受敌。明日，你便要公布这个消息，率大军离开剑阁，退往巴中，保存有用之身。”
    这小校身材相貌均与江上相近，七尺男儿，此时竟涕泪横流。
    “将军弃我！”
    在小校心中，姜维便是他憧憬的偶像。他重重跪下，将帅盔高高举起，请求江上收回成命。
    但江上没有答话，半晌，已经换上了一身普通将士的铠甲，戴上了一个哭脸面具。
    “我并非弃你们而去。明日大军退走，我不会走，便在此与剑阁共存亡。”
    言罢，江上走出帅帐，走上城头。
    这几日虽无大战，守城的将士仍然精神紧绷。但此刻，负责看守这一段城墙，谨防魏军夜袭的守卫已经太过疲惫，站着睡着了。
    他从城墙上翻跃而下。手中持一钢爪在城墙上不断借力，金石交击的声音惊醒了那名守卫，他赶忙探头查看城墙，却什么都没看到。
    江上已抱着长矛坐下，身后倚着的便是城门，他闭上眼，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蜀军召开会议，全军退入巴中。随着最后一位士兵离开剑阁，钟会的大军也如期而至。
    而迎接魏军的，却是一个哭脸面具人。
    看着城门口的孤卒，停顿了片刻，魏军的一名先锋小将哈哈大笑，随即整个前军的魏军都开始捧腹大笑。一传十，十传百，魏军全军的笑声惊破天地，就连大剑山小剑山，都在瑟瑟发抖。
    “姜维疯了吗，派你守城。小兵，你要命不要，还不快跑？”
    小将笑得前仰后合，却看到远处的哭脸面具人缓缓擎起长枪。
    江上的身体猛然后仰，整个身体好像一把拉满的长弓。下一瞬，手中的长枪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小将射去。
    小将大惊，连忙举刀格挡，而长枪却如中朽木，长刀在他面前化作碎片。从碎片中钻出的枪尖，好像一条银蛇，穿透了他的咽喉。
    “咚！”
    这是小将的尸体从马背落地的声音，而魏军前军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竖子敢尔！”
    又一员小将策马冲出，手中擎一把长柄大斧，向着手无寸铁的江上冲去。
    而就在他快要接触江上之时，江山闪电般地抽出腰刀。躲过斩来的大斧，一刀断马腿，再一刀。
    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员小将高高飞起的头颅。
    半晌，来自前军主将的一声大吼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杀了他！”
    魏国的百战之师，向着江上一拥而上。
    钟会正在帐中欣赏蜀中的地图。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易守难攻，险峻壮丽的蜀中，此时已是他可以随意摘取的鲜果。
    吞并了诸葛绪的部属，钟会在魏军中的控制力已经达到顶峰，此时正是这位传奇野心家春风得意之时。
    “报！”
    一位在军中出了名脚力极佳的斥候在他的帐外半跪，钟会整理了一下衣着，走出帐外。
    “将军，前军受阻，无法通过剑阁。”
    “什么，难道蜀军没有退走？”
    钟会疑惑，在他看来，姜维虽对蜀汉忠心耿耿，但是个聪明人。如果再继续蜀军固守剑阁，待到邓艾大军合围，便是瓮中捉鳖，单靠饿也足以饿得蜀军自相残杀。
    “回将军，是一猛士立于城门，杀了我军无数将士，我军一时无法前进。”
    斥候的脸涨得通红，显然十分羞愧。
    “无妨，我亲自去看看。”
    待到钟会亲临前军，刚好看到江上刺出惊艳一枪，点爆一个校尉的头颅。同时失去主人的马匹受惊，江上在它侧腹猛踹一脚，这匹大马一声惨嘶向着一侧猛冲，又撞倒踩死一个来不及躲避的魏军士卒。
    “好枪！”
    钟会抚掌赞道，他从未真正见过曹刘孙时代的猛将如林，但在他看来，立于城门下的哭脸面具人，当为吕典之辈。他的目的不只灭蜀，还有借蜀自立，如有这样一员猛将相助，想必如虎添翼。
    “将军，蜀亡矣，如若降我，可保将军在此军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大声喊道。
    而江上看到钟会，竟离开了那已如地狱一般流淌着血河的城门，向着钟会的方向缓缓走来。
    魏军再次一拥而上，而江上的脚步也逐渐加快，甚至小跑起来。无法想象，那么多人前仆后继想要阻止他，而他在疯狂杀戮的同时竟然还能前进。
    每一脚，江上都踩在魏军的尸骨上。
    每一枪，都穿透一个魏军的喉咙。
    甚至膝盖肩膀，甚至头颅，江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此刻都变成了武器。远远看去，他好像有三头六臂，而魏军的惨呼此起彼伏。
    嗤！
    江上闪避不及，一个魏军的长矛成功击碎哭脸面具一角，在江上脸上留下一道血槽。这个魏军甚至忘了继续刺出手中长矛，脸上露出狂喜，
    “他受伤了！他流血……”
    还没说完，这名魏军就被江上一刀封喉，但周围的魏军显然被激发了血性，攻击更加疯狂。
    待走到钟会帐前，江上已是遍体鳞伤。
    但在他背后，一条血路蜿蜒如龙，魏军的尸体堆积成山，周围的魏军此时终于恐惧，只是围着江上，一圈矛尖指着这个缓缓而行的孤卒，不敢贸然刺杀。
    “罢了，杀了他吧……”
    钟会一声叹息，在这个哭脸面具人身上，他感受到一种势，一种让他甚至无法再次开口劝降的势。
    两侧两个黑衣剑士脚踏奇异步伐冲向江上，这是钟会的死士，两人本身就是剑术宗师，更是一对孪生兄弟，擅长二人合击之术。
    此时的江上，已是强弩之末。
    身体无比沉重，无比疲惫。握刀的手微微颤抖，他甚至感受不到身上伤口的疼痛，只能感受到每一块呻吟的肌肉，每一根不堪重负的骨骼。
    看着两个相互掩护冲来的黑衣剑士，江上刺出一枪。
    这是羚羊挂角的一枪，这是无可琢磨的一枪，这是凝结了江上在这个时代，为了百姓，为了天下苍生所做的无数努力的一枪。
    他刺杀孙策，打折了小霸王的枪，百步穿杨，用一根利箭取走了孙伯符的性命。
    他孤身入宛城，说服贾诩张绣反曹，在宛城与典韦大战，拼着身中一戟，点碎了典韦的肩膀，致使步战第一猛将成三国绝响，遭乱箭穿身。
    他白衣渡江，使武圣饮恨，保住了江东的大门。
    这一枪，好像一抹惊鸿。黑衣剑士中的兄长骇然发现不论自己如何闪躲，都只能看着长枪穿透自己的咽喉，他丢下长剑，双手抓住枪身，不断发出不甘地赫赫声。
    而另一个黑衣剑士也抓住机会，一剑刺穿江上的心脏，但却惊恐地发现长剑被肌肉牢牢锁死无法拔剑，被江上一刀削去头颅。
    “将他的尸体好好安葬，不可亵渎。”
    钟会转身入帐，
    江上感觉力量不断流失，再无力气站立，轰然跪倒。
    天空中飞过几只白鸽，江上用被血模糊的双眼看着它们，那定是后主已经降了……
    只听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江上嚎啕大哭。
    （江上给女酒保讲的版本，所有“江上”都为“姜维”。）
    现代
    女酒保眯起眼睛，显然对江上的故事十分满意。
    “好故事！不过你说的这个故事不是关于姜维的吗，为什么你说是关于一个小兵？”
    江上把玩着酒杯，回答道：
    “这个故事是我在一个说书先生那听来的，因为实在太过志怪，我觉得就算是真的，也多半只是个放不下蜀国的小兵做的。真正的姜维，恐怕早就随着大军退走了。更别说后面的钟会之乱，姜维还参与了。”
    女酒保妩媚地笑了笑，突然拿出一个小巧的盒子放在吧台上，推向江上。
    “这么好的故事，一杯血腥玛丽有些不够了。这是前段时间有人送给我的，转赠给你了。”
    江上打开小盒子，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大小的白色小卡片，上面绘制着一个黑色十字星的图案。
    “这是一个邀请函。我无法赴约的邀请函。”
    女酒保对江上眨眨眼，继续说道：
    “泪人，也许你要的答案，就在这里面。”
    江上闻言轻轻拿起卡片，放到眼前想要仔细看一下上面的信息，卡片却发出一阵使他目盲的强光。
    半晌，江上逐渐恢复了视觉，却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纯白色调的会客室里。不远处，一个身着笔挺白西装的男子坐在沙发上，向他做出“请坐”的手势。
    “欢迎，尊敬的长生种，我仅代表秘会，欢迎您的加入。”
第二章 双面人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秘会是一个完全由长生种组成的宇宙级组织。”
    待江上坐定，白西装男子开口道。
    “长生种？”
    “就是拥有无限寿命的生命体。”
    听到这个回答，江上的眼神立马变得耐人寻味。解开不老不死之谜，就是他活着最大的目标。
    “你是怎么变成长生种的？”
    没有在意江上的目光，白西装答道：
    “我是信息生命体，所以一出生就是长生种。”
    看着面露遗憾之色的江上，白西装补充道：
    “但如果您对长生种的资料很感兴趣，秘会的数据库里可能有您感兴趣的内容。”
    “同时，秘会会免费为成员提供秘会宇宙顶尖的科技，以及在必要时为成员提供武力支援。”
    “听起来像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江上有些慵懒地道。实际上他已经准备好接受对方的一切条件，第一是因为秘会的数据库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第二是因为他对女酒保相当信任。
    “的确，没有什么利益和力量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而秘会成员所要承担的主要责任，就是成为秘会委托的虚空服务区主任，帮助秘会管理宇宙中传送的秩序。”
    嘴上说着的同时，白西装递给江上一份简洁的文件，是有关虚空服务区的核心模块——虚空定位器的。
    就在虚空服务区主平台的上方，架设着一个巨型传送拦截装置——虚空定位器。虽然是一个拦截装置，但虚空定位器拦截的并不是普通的空间传送。
    而是跨位面，跨平行宇宙，跨时间的传送。
    当然，虚空服务区将这些传送拦截并重新定位到服务区并不是为了绑架这些来自不同世界的传送者，而是为了防止传送技术尚未成熟的文明进行鲁莽的传送。
    被拦截转而传送到服务区的旅客，如果是技术相当成熟的文明，则可以进行登记。今后该文明进行传送时可以通过服务区中转，支付费用并享受服务，也可以跳过服务区直接进行传送。
    而运用不成熟技术的旅客，则会在服务区接受基本的传送知识科普，了解跨界传送的风险，再由虚空定位器帮助他们重新锚定正确稳定的传送坐标，保证他们安全的进行传送。
    至于压根没有传送技术的文明，也可以通过申请来获得进入服务区的空间通道，进而使用服务区的传送服务。
    虚空服务区本身也并不位于主位面宇宙，而是存在于一个被称为虚空的，依附于主位面的影子位面。
    传送的法则在虚空受到改写，这使得虚空定位器能更好地捕捉传送信息。
    “在这份工作中，您将接触来自不同时空、不同位面、甚至不同平行宇宙的各种星际文明的异界来客，为他们提供服务的同时有时候还需要帮他们解决一些问题。”
    顿了顿，白西装抱怨道：
    “这可是个苦差事，我们跑东跑西累死累活，而只不过是收费高了一点，就被冠以：白西装、剥皮恶魔头领、老不死的这类绰号。”
    “不过，我还是由衷地请求您接受秘会的委托，24号虚空服务区无人管理，这对它辖区的文明来说也是极大的隐患。”
    沉吟片刻，江上对着白西装伸出手。
    “好，我接下了。”
    看到江上爽快地答应，白西装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就在他握上江上手的瞬间，江上感觉掌心传来轻微的刺痛。
    “基因认证完成，我是16号虚空服务区的主任谦逊，而你从今天开始正式成为秘会成员。希望我们同事之间，合作无间。”
    白西装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有着某种魔力，待他说完，江上的眼前就再次白茫茫一片。片刻之后，他在酒馆之中惊醒。而酒馆此时已接近打烊，他与白西装的会面只有短短几分钟，地球竟然过去了几个小时。
    吧台已经关闭，酒馆里只剩下少数没走的客人，江上抚摸着拇指上多出的银白色带有黑色十字星的戒指，缓缓走出酒馆。
    此时的日光市正是清晨，而拂过江上面颊的微风不止带来晨露与青草的芬芳，还有森然杀机。
    一把漆黑如墨的匕首好像跗骨之蛆一般贴了上来，一个带着赤鬼面具的杀手早已埋伏在门边，只等江上出门的刹那向着他最难反应的后腰刺去。
    而在匕首刺击的同时，远处传来噗的一声轻响，下一瞬，一支闪着寒光的弩箭直逼江上的面门。
    在两个戴鬼面具的杀手看来，他们已然选择了最佳的时机。一直以来都十分警惕的泪人竟然趴在吧台上睡着了。酒馆内部是严禁动武的安全区域，刚刚睡醒的泪人从一个绝对安全的区域走出，必然处于最松懈的状态。
    但就在黑色匕首快要接触江上的瞬间，江上动了。
    只见江上脚下踏出一步，身体倾斜的同时合身向着赤鬼杀手撞去。匕首漆黑的锋刃划破了江上后腰的衣服，却刚刚好贴着江上的皮肤滑过，毫发无伤。江上此时就好像与赤鬼杀手跳着致命的贴面舞，稍有不慎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江上的选择十分正确，第二支弩箭在第一支还未落空之时就已射出，恐怕青鬼杀手刚刚是故意发出弓弦声，以此误导江上的判断，想让江上以为他使用了一把势大力沉的十字弩。但实际上，他使用的是一把自制的连发弩枪，弩箭真正致命的也不是穿刺，而是上面涂抹的剧毒。
    也正因为如此，青鬼杀手的第二箭直接射向江上躲闪匕首和第一箭的唯一路径，但却没想到江上直接撞进了赤鬼杀手怀里。
    嘭！
    只听一声闷响，赤鬼杀手直接被江上撞飞出去砸到墙上。青鬼杀手两箭射空立马再次瞄准江上的后脑，但却愕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扣下扳机。
    一切皆因此时江上的身影正正好好覆盖了赤鬼杀手，青鬼杀手的每一次射击都要冒着击中队友的风险，同时如果这种局面是江上刻意构筑的陷阱，那他完全可以等到弩箭临身的最后一瞬再闪躲，封死赤鬼所有的反应时间。
    而赤鬼此刻更是苦不堪言，他此时的状态就好像被江上壁咚到了墙角，被迫和江上贴身肉搏。但尽管他有适宜短距离搏杀的武器，江上还是告诉了他谁才是贴身短打的大师。
    仅仅五秒，赤鬼杀手就多处受创。江上的战法天马行空，上一秒还是标准的柔术关节技，下一秒就有如街头流氓一样直接用额头撞上赤鬼的鼻梁。他身体的每一寸都是武器，赤鬼好像在面对一个三头六臂的怪物。
    随着赤鬼面具破碎，鼻梁骨也应声折断，赤鬼终于后悔为了巨额赏金埋伏这个杀手界的传奇人物。早在他们还未成为杀手之时，泪人的传说就在黑暗世界流传，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按照时间计算，老泪人早已垂垂老矣，现在的泪人肯定是继承了泪人面具的新手。
    一个身负巨额赏金的新人杀手，就好像怀抱巨款的婴儿。
    但现在赤鬼想要告诉所有人，他们错了。正在攻击他的泪人显然身经百战，仅仅靠着本能战斗都能让他捉襟见肘。
    “别管我！”
    赤鬼声嘶力竭，可说出这句话使他气息一滞。而江上也抓住这个机会，一肘打碎了赤鬼的喉骨。
    瞄准镜里，看到这一幕的青鬼泪水夺眶而出，但随即他就强行稳住情绪，向着江上连出连珠七箭。而江上压低重心好像蜥蜴一样冲刺，这七箭甚至没有沾到江上的衣角。
    青鬼的狙击点已经暴露，而他也不像赤鬼一样擅长近战。两分钟的追逐战后，江上拧断了青鬼的脖子。
    “他们本是一对兄弟。真可惜，我还挺喜欢弟弟的故事。”
    不远处，女酒保从阴影中走出，看着青鬼的尸体，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开口道：
    “你走吧，这里交给我处理。”
    江上点点头，松开青鬼的脖颈。但就在他和女酒保擦肩而过之时，女酒保忽然问道：
    “我很好奇，你的另一面是什么样的？睡在吧台上的时候，你散发出一种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气息。”
    江上停住了，半晌之后继续迈步。
    “你越界了。”
    但随即，他又开口道：
    “真正的我，应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你可真不谦虚！”
    女酒保笑得花枝乱颤。
    日光市的早晨，街道略显冷清。
    此时的江上已经收起面具走在回家的路上，随着他按下戒指上的黑色十字星装饰，一个缩小版巴掌大小的白西装出现在空中，甚至出现时还带着PPT里常用爆炸音来增加自己的存在感。
    “您的好帮手，谦逊，为您效劳。”
    小号白西装对着江上鞠躬，同时露出招牌的善意微笑。
    江上有些好奇地用手掌拖着这个小人，发现它是有实体的。但神奇的是一旦弄皱这个小人的西装，它就会重组自己，使西装再次笔挺。
    “给我详细讲讲，什么是秘会。”
    江上再次迈开步伐，边走边问道。
    小号白西装点点头，小手上一点白光飞出，眼见就要融入江上的额头，却被他躲开。同时有意无意地，江上的肩膀蹭到了小人的身体，撞得它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才恢复平衡。
    “我知道你们的科技程度很高，但这次麻烦用嘴，别随便往我脑子里塞东西。”
    小号白西装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江上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意外。似乎这个小人虽然是谦逊的分身，但却有着跟谦逊截然不同的性格。
    “说实话，没有人能说自己了解秘会。就连秘会的成员，对秘会的了解都有限。绝大部分生物知道的，就只有秘会的入会条件——长生种。”
    “我不老不死，就是因为我是长生种？”
    江上打断道，他知道这样不太礼貌，但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太过重要。
    “对，但也不全对，长生种并非不会死，而是拥有无限的寿命。”
    小谦逊没有生气，反而详细的补充道。
    “不仅如此，每一个长生种长生的原因都不一样，这似乎是出于宇宙的某种规则影响。也侧面说明了，长生种族的出现是被禁止的。”
    小谦逊叉着腰打量了一番江上，继续之前的话题，
    “在各个文明的统治者眼中，秘会热衷于多管闲事，但行为毫无逻辑。有的时候秘会只是想帮助某个默默无闻的低等文明，而有的时候秘会却想挑起一场宇宙霸主间的战争。这也使得秘会的朋友和敌人都数不胜数。”
    “但实际上，秘会的理念是维护变化。”
    “停止变化，就意味着真正意义的死亡。这是秘会向每一个成员传递的思想，但算不上教条。秘会对成员的管理很松散，一般不会强迫成员，而是鼓励成员自发的进行与秘会理念相符的行动。”
    江上点了点头，边走边思考着小谦逊的话。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话说，你有质量，为什么能一直悬浮在空中。”
    一边开门，江上问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他不确定这个小号白西装和大号的谦逊是不是同一种东西，但一想到这个看似单纯的小东西也是外星生命，他总有种古怪的感觉。
    “这是因为我们信息生命，或者说以信息聚合体状态存在的伪物质，既存在又不存在。”
    小谦逊露出了一个愚蠢的地球人的表情，江上的额头上冒出一根黑线，听它继续说道。
    “你能被看到，听到，摸到，都是源于他人接受了你的信息。那如果现在有一处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你能看到一个路人甲的容貌，能听到他的声音，甚至能摸到他的身体。”
    小谦逊指了指自己，
    “那么此时，这个路人甲对你来说就是存在的。”
    “同时，信息聚合体根据是否遵循物理法则而分为存续态和虚无态两种不同的状态。”
    “如果有一块信息组成的铁板，你无法穿过，并不是真的有物质在阻拦你，而是你自己的思维在限制你，除非你能无视物理法则。但如果这块信息铁板正利用自己虚无态不存在的性质悬浮，它无视物理法则的同时也无法享受物理法则的效果，你无法通过扶着这种状态的信息铁板而平稳站立。”
    不知不觉，江上已经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而小谦逊正把茶几上茶壶嘴的弯处当成座椅坐在那里。
    “理解了这些，你也就明白我的存在了。你们地球上的幽灵就可以视为一种极度残缺的信息生命体。不过本体复制剥离信息的同时好像把一部分他不需要的情绪全汇入了我的身体，这也使得我和本体有一些不同。”
    小谦逊露出一个沮丧的表情，
    “低等生命，难道我是不被需要的东西吗？”
    江上伸出手，把它托在手掌上，安慰似的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同时温柔地打开茶壶盖，猛地把这个多愁善感的小号白西装塞进茶壶里，狠狠盖上盖子。
    屋里安静了片刻，随即传来茶壶碎裂的声音，江上不得已和这个小豆丁大打出手，随着各种遵循武打片里室内打斗优先破坏家具定律的镜头，江上成功制服了小谦逊，用一根充电线把它捆了个结结实实，并用一截透明胶带封死了它的嘴巴。
    “啪！嘭！”
    “江上，要死啊，大清早蹦迪啊！”
    一个蓝色的机器猫闹钟打破窗户准确的落在江上后脑勺上，让这场决斗的胜者也趴在了地上。
    而闹钟的主人，是一个披头散发穿着一身凌乱正装趴在窗边的女子。
    结合隔着凌乱的发丝也能看到的凶狠的眼神判断，这个女子恐怕又是劳累过度回家倒头就睡，接着早晨五点被江上吵醒。
    再考虑那眼神的凶狠程度和飞翔的闹钟，她的实际睡眠恐怕不足3个小时。
    “叶夜，我这扇窗户这个月已经换了四次了！”
    江上挣扎着爬起来，捡起落在一旁的闹钟，机器猫的左腮凹进去一块，本来开心的表情现在好像牙痛一样沮丧了不少。
    随手将机器猫闹钟丢进旁边的一个纸箱，纸箱里装着的是各种叶夜丢进来的奇怪物品。
    “改天是不是可以办一个展会，估计那丫头的追求者们会很乐意付门票钱。”
    江上自言自语。
    “老娘听得到！”
    “没大没小。”
    若是倚老卖老，江上完全可以对叶夜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幸福路86号——幸福花园，是个十分老旧的中档住宅区了，8栋2层小楼和后来扩建的6栋多层构成了这个老城区里不起眼的小区。
    24年前，搬到幸福花园的叶国栋结识了江上。也就是那一年，叶国栋的女儿，叶夜出生了。
    叶夜从小就跟邻居江叔叔一起长大。叶国栋工作繁忙，而夫妻俩却十分信任江上，从小就告诉叶夜：“有事去找江叔叔。”
    而江上也十分配合的是一个无业游民，叶夜的全职保姆，有时候甚至要叶国栋一家救济才能不饿成一具活骷髅。
    时至今日，叶夜已经是上市公司的女总裁，小区里有名的女强人了。
    “江大哥，小孩叛逆，你没事儿吧……”
    旁边阳台上，正是早起背着媳妇抽烟的叶国栋，江上的另一侧邻居。
    “老叶啊，咱俩照照镜子，你还叫我大哥，合适吗？学学老张头，叫我小江多好。”
    “唉，谁叫我？”
    楼下，一大早就摆上棋盘开始下象棋的老张头听到有人喊他，抬头发现了阳台上的叶国栋和窗口的江上，咧嘴冲他们笑了笑。
    老张头本名张立绪，是一个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兵，几乎是和江上同时搬进幸福花园。
    刚来时，他总拉着江上聊以前打仗时的事儿。只因看着江上的目光，他就觉得江上该能懂他的意思。
    之后江上帮叶国栋带叶夜，老张头也就将叶夜视若自己的孙女。但在江上看来，老张头对叶夜就是溺爱，江上有时捉弄小叶夜，老张头半夜听说，直接气得翻墙跑进江上房里找他理论。
    如今老张头年纪大了。心里想着落叶归根，就没和儿女一起到大城市生活。甚至老伴也要帮儿女看娃，偌大的小二层，就老张头一个人住。
    “起好早啊，江大哥。”
    小桌的另一边，正在和老张头下棋的青年此时也发现了江上，抬头向江上问好。
    而他这个一模一样的称呼，也让叶国栋对着江上摊了摊手，无辜都写在脸上了。
    项敌，19岁，初中毕业。10年前跟着父母搬来，项爸也是个妙人，给他起了个名叫项无敌。可惜后来他长大觉得太过羞耻改成了现在的项敌。
    后来，项敌家里出了些变故，项敌也就搬走了两年。去年，他跟几个朋友在多层合租了一户，现在白天不困就陪着老张头，晚上就在附近的酒吧当夜场保安。
    如果让江上用一个词形容项敌，那就是热血笨蛋。永远乐观，永远坚韧，永远挑战一切困难。
    不过项敌年龄不大，肌肉块却不小，市区的健身房曾经想请他去当健身教练，但很快项敌就对机械平淡的工作失去兴趣，辞职继续每一天精彩的生活。
    项敌小时候经常跟叶夜一起玩耍，年龄也比叶夜小一岁，按理说该跟叶夜一起叫江上叔叔。但随着叶夜改口直呼江上的名字，他也不好意思再喊江叔叔，只得改口喊江大哥了。
    “呜呜！”
    在江上和邻居闲聊的同时，小谦逊好像一只毛毛虫一样在茶几上蠕动，不断发出声响想引起江上的注意。
    显然，并没有什么效果。
    小谦逊的小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连白西装变得皱巴巴都没有心情重组了。
    “嘶拉！”
    跟邻居们聊了半天家常，江上才坐回茶几前，撕掉封住它嘴巴的胶带。
    “你准备什么时候上任？”
    小谦逊沮丧地问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虚空服务区等于是一个巨型空间站。尽管空间站具有自己的中控主机，但仅靠你一个人是不可能维持服务区的主要功能的。”
    江上皱了皱眉，
    “我可没有一整个服务团队能带过去，难不成要我雇佣外星劳工？”
    “哼哼！”
    小谦逊恢复了之前自信满满的样子，伸出小手竖起三根手指。
    “秘会的科技可没那么原始，只要采集智慧生物的DNA，就能完善出一套和该智慧生物一样性格的运算逻辑。这样服务区的服务机器人就能给旅客提供有人情味的服务了。”
    “简单来说，至少要三个人才能维持服务区休息、餐饮、补给的基本功能。”
    江上探头看着楼下棋盘上杀得有来有回的老张头和项敌，心里有了主意。
第三章，铁三角的第四人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信任源于时间。
    如果非要让江上找出这个世界上他最信任的并且还活着的一群人，想必便是这些跟他相处了二十多年的邻居吧。
    所以既然需要一个团队来运营虚空服务区，江上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平日里时间最多的项敌和老张头。
    但随即江上又摇了摇头。
    项敌的确可以尝试争取，但老张头今年已经足足九十有二，能像六七十岁一样正常行动已经算得上是老当益壮了。但却并不能掩盖老张头身体虚弱的事实。
    而且老张头六十岁老来得子，现如今儿孙满堂。尽管平日里一个人生活略显冷清，但一到过年或者老张头生日，他家院里总会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老张头为国家为社会奋斗了大半辈子，江上实在不忍心打乱他的晚年生活。
    “项敌，你来一下，有事跟你商量。”
    趴在窗边津津有味地看完了一盘棋，江上伸手招呼项敌上楼。
    “好嘞！”
    项敌很显然对江上十分信任，先帮老张头空了一半的茶杯里添上热水，然后便三步并做两步跑向江上的二层小楼，直接翻过围墙跳进了院里。
    待项敌在沙发上坐定，江上把一份刚刚打印的，删除了惊世骇俗内容的虚空服务区的介绍递给项敌。
    “我有个新项目，需要人手。位置离家比较远，但环境很好。工作内容绝对有趣，你来不来。”
    “江大哥给介绍的我肯定相信。但咱也不是廉价劳动力，新工作一个月工资起码得3000以上，我娘才能乐意。”
    项敌面露难色。
    而江上则是哭笑不得，在项敌壮硕的手臂上锤了一拳，
    “瞧你那点出息。我给你开一个月8000，满意了吧。”
    “好啊，正好我干保安干得无趣。而且那个酒吧老板多半不是啥好东西，老说想让我帮他看其他场子。我看多半不是什么正经场子就一直没答应。”
    项敌露出了一个厌恶的表情。
    与此同时，老张头手里抓着草帽从楼梯走上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你们两个小青年谈啥呢，还非得避开老汉我。”
    “没啥，老张头……”
    江上刚要开口解释，项敌就打断了他的话，兴致勃勃地对老张头说道：
    “江大哥整了个新项目，张老伯，你快来看看。”
    项敌将手上的打印版介绍手册打开向老张头展示，半晌，他猛地一拍大腿。
    “江大哥刚还跟我说缺人手。张老伯，你平时也没啥事，不如跟我们一起。出门多见见外面的世界，对您也有好处。”
    “哎，是该出去走走了！小江啊，这忙老汉我帮定了！”
    江上满头黑线，看着这没有血缘关系的爷孙俩抱着那本介绍手册交头接耳。老张头自己乐意，他也找不出什么理由阻止，不由得伸手捂住额头。
    两日后，周六。
    “叮咚！”
    门铃声响起，江上下楼开门。
    门一开，却看到项敌和老张头穿着一身登山装，身后还背着两个露营背包。
    “小江，俺俩来了！”
    看着裹得像两个粽子一样的两人，江上抽了一半的烟从指间滑落。而老张头反应也很快，一脚将这个火灾隐患踩灭。
    “你们这是要去春游吗？”
    “嘿嘿，小江啊。你不是说地方远嘛，我俩这两天充分准备，绝对万无一失。”
    江上砰砰砰冲上楼，抓住那份打印的介绍手册又冲下来。
    他指着手册上看起来好像太空舱一样富有科技感且干净整洁的过道，问道：
    “这看起来很像荒郊野岭吗？”
    说起来也神奇，小谦逊之前打印这份手册方式竟然是拿起一张纸甩动几下，图片和文字就凭空出现在了纸张上。
    项敌缩了缩脖子，
    “江大哥，我寻思这不应该是建成之后的样子嘛……”
    江上扶额，
    “我至于跟黑心老板一样给你们画饼吗。都换掉都换掉，穿简单一点就行。”
    送走这爷孙俩，小谦逊从旁边慢悠悠地飘过来，看到江上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立马叉起腰，
    “哼哼，传送基站已经搭建完毕了！”
    “这么快！”
    江上很意外，昨晚上小谦逊才下载了搭建基站的全部信息，今天早晨竟然就已经完工了。
    “咳咳，少见多怪。”
    小谦逊背过身去，小脸有些发烫。实际上下载全部信息之后，搭建基站就只是几分钟的事情。
    而它在下载完信息之后睡着了，直到十分钟之前才醒。
    “对了，你把基站建在哪了？”
    小谦逊抬手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那我怎么……算了。”
    江上一阵无语，快步走到厕所前猛地拉开门，映入眼帘的却不是熟悉的马桶和淋浴间，而是一片纯黑。
    这片黑暗完全没有颜料的质感，而是好像黑色天鹅绒，又或者星空，给人一种强烈的想要触摸的欲望。
    “当当！”
    小谦逊此时出声正好打断了江上触摸这处黑暗的渴望，他哆嗦了一下，后退了两步。
    “江上，门没关，我进来了啊。”
    门口，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叶夜提着一片完好的玻璃推门而入。因为频繁打碎江上的窗户，叶大小姐家的杂物间里直接放了一摞跟江上窗户匹配的玻璃。
    “我给你带了块新玻璃，你自己换吧。”
    把玻璃斜靠鞋柜上，在拍了拍手上的灰。叶夜刚准备换鞋，就看到了呆在那里的江上和如同黑色绸缎一般的传送门。
    她的目光先是被传送门吸引了，但紧接着就看到了漂浮在空中的小谦逊。
    “这是什么，好可爱！”
    还没等江上解释，叶夜就快步走到了小谦逊旁边。这小东西刚想隐形，就被叶夜直接从空中捞了下来。
    “这是……遥控玩具！”
    江上苍白地解释道，小谦逊也配合的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个玩具。
    “真的吗，好逼真，用的什么材料？”
    叶夜把玩着小谦逊，显然那种和真正皮肤一样的柔软的材料勾起了她的好奇。果然，还没等江上阻止，她就开始解小谦逊衬衫的扣子想要一探究竟。
    “女流氓！你干什么？”
    小谦逊再也忍不住了，身体凭空消散又在江上的肩膀上重组。但他显然忘了在重组的时候直接把衣服恢复，正手忙脚乱地系着扣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夜狐疑的目光在江上、小谦逊和黑门上来回跳动，尽管江上经历了无数岁月，但就连他也想不到如何才能合理解释这个场景。
    “小夜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在做梦？”
    江上硬着头皮说道，甚至连称呼都变成了对叶夜小时候的称呼。
    “那他们也在做梦？”
    叶夜竖起拇指，指了指身后大门口探头探脑的项敌和老张头，而让江上最无语的是，他们换掉了登山装，却还背着那两个巨大的背包。
    “你们要出远门？江上，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不得不说，叶大小姐发威的样子还是很有杀伤力。江上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
    瓜子花生矿泉水大闸蟹牙线棒假面骑士曹孟德李太白有机化学蓝太阳洗衣液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异形大战铁血战士……
    有了！
    “叶夜……”
    还没等江上开始，项敌就打断了他绝妙的点子。
    “叶子姐，江大哥有个项目正缺人手，我和张老伯正准备去帮忙呢。”
    “项目？”
    叶夜眼中狐疑的神色更重，
    “就他？我敢打赌，他浑身上下掏不出来十块钱，还项目。”
    江上勃然大怒！掏了几下兜，抖出一张五块的票子和两个钢镚。
    “我说什么来着。”
    叶夜拿起江上之前用完随手放在鞋柜上的介绍手册，翻看了几下，说道：
    “就这种东西你俩也信？少年宫科技展的宣传册都比这个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也许换个人，被叶夜这么毒舌之后当场就要拉着她进传送门了。可活了这么久，江上还不至于在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丫头面前有表现欲。
    看到叶夜不信，他反而心中暗喜，只要能打发走叶夜，最多街坊邻居中关于他是个怪人的传闻更多几分而已。
    但此时项敌再次开口，帮江上辩解道：
    “叶子姐，你不如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我觉得江大哥不像骗人。”
    叶夜张了张嘴，想说那是因为项敌太单纯了，但随即觉得还是该给江上留点面子，看过他的“项目”再毒舌也不迟。
    事已至此，江上也不好再说什么。
    拎出躲在花瓶后面瑟瑟发抖的小谦逊，冲着黑门努了努嘴，问道：
    “这个怎么用？”
    “直接进去就行，记得你得走第一个，服务区只认戒指。”
    于是，在江上的带领下，四人走进了这个原本是厕所门的黑色传送门。
    伴随着短暂的失重感，江上重新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映入眼帘的，却是宇宙空间深邃的黑暗和璀璨的星空。江上下意识地捂住口鼻，但却发现尽管头顶就是真空，他的呼吸仍然不受阻碍。
    “what's the f……”
    江上身后，项敌率先走出传送门。他看着头顶的星空，一句流行语刚要脱口而出，就被老张头一巴掌打在后脑勺。
    “嘿嘿，张老伯，你还懂英语呢。”
    “老汉我和米国人打仗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但紧接着，他也看到了头顶的无垠星空。
    “小江，这……”
    “这就是个大穹顶，上面全是投影。就是看着唬人，其实外面还是蓝天白云。”
    江上连忙解释道，
    “不信你问叶夜，就现在的科技发展速度，日新月异。”
    本来被眼前景色惊得失声的叶夜此时也反应过来，略带迟疑地点点头，但在她看来，现在的技术还不足以做出这么逼真的投影效果。
    而且其实只要仔细观察，江上的解释便漏洞百出，但此时的叶夜还处于动摇的状态，于是便没有多想。
    看到几人暂时没有异议，江上刚要转移话题，可远处却有一颗小行星正向着服务区的方向撞来。
    一个巨大的女子虚影瞬间出现在空中，用三种语言向着小行星发出警告后，数十门巨炮从周围的浮游平台上升起，调转炮口，开始不断向着小行星喷吐光束。
    随着小行星的外壳被不断击碎，密度更高的黑色内核暴露出来。
    一门巨炮的炮管向着周围裂开，不再封闭的炮管可以有效防止过高的能量导致炸膛。
    这一炮足足蓄能了十秒，一道足以让众人短暂失明的强光点亮了星空。直接将小行星的内核蒸发的一干二净。
    “江大哥……这个是提前拍好的吗……”
    江上此时也满脸黑线，他不是爱说谎的人，但最近不仅经常出现必须撒谎才不会让局面失控的场合，而且每当他不得不扯个小慌的时候，就会出现各种意外让他光速打脸。
    这难道是一种诅咒吗？
    还好，一个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帮江上解了围。
    “主任，初次见面，我是24号虚空服务区的主机，黛米。”
    “你好。”
    江上注意到，黛米的身体完全由机械构成，但脸部却是某种柔软的材料，表情之细微几乎和人类一样。就在刚刚，黛米还对他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
    “你是刚刚那个巨人！”
    项敌注意到，黛米的身形和刚刚警告小行星的虚影一模一样。
    “请各位放心，服务区的防空系统十分完备，像这样的小行星我们每天都要处理好几颗。”
    黛米眨了眨眼，江上似乎感觉她在看自己，
    “要不是因为担心有些文明用岩石伪装自己的飞船，处理它们会更加轻松。”
    说实话，江上有些拿不准。
    黛米说自己只是主机的AI，但刚刚的那句话却很奇怪。表情和语气可以理解为是系统的设定，但刚刚来自黛米自己的抱怨，却不像是AI的行为逻辑。
    “黛米，这几位就是我将来的同事，麻烦登记一下。”
    “好的，正在进行基因认证。”
    “对了，她不是……”
    还没等江上说完，叶夜就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脚面上。目光凶狠，显然黛米的话如果用演员台词来搪塞太过苍白，叶大小姐已经看出了什么。
    不过也无所谓，江上没有告诉他们真相只是暂时不希望他们受到太大冲击，特别是老张头那么大的年纪，应当循序渐进。
    黛米伸出手，几个光点飞出，扫描着项敌三人的身体。
    伴随着基因认证结束，三个银白色有十字星雕纹的手环出现在叶夜、项敌和老张头三人手腕上。
    24号虚空服务区的管理团队——四个人的铁三角加上一个人
第四章，正式开业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手环就是各位的身份凭证，请妥善保管。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遗失，手环佩戴者只有和录入的基因相符才能正常使用。”
    黛米对着众人微微鞠躬，补充道：
    “没有佩戴手环进入服务区的一些区域会受到安保系统的攻击，还望各位切记。”
    “也就是说，只要戴着手环就不会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来自叶夜的提问。
    “没错，现在几位的权限仅次于主任，足以安全通行服务区的全部区域。”
    “那还等什么，项敌，动手！”
    话音未落，叶夜就率先旋转身体，纤腰发力，修长的大腿好像长鞭一样抽向江上的侧颈。而项敌则压低身体冲向江上的右后方，好像一只猛虎向着江上的腰抱去。
    别看叶大小姐平时是一副女强人，职场精英的样子。从小就开始学习的芭蕾舞和跆拳道她可一样都没落下。
    凭着芭蕾舞功底带来的柔韧和旋转力，单单这一记高踢蕴含的力量就足以让一个成年人瞬间昏厥，更别说另一侧还有体格强健的项敌抱向江上脆弱的腰部。
    但面对两人凶猛的偷袭，江上却还是一副松散的样子。
    待到叶夜的脚背将要接触他侧颈的瞬间，他才猛一转身，身体转动的方向正好和叶夜发力的方向一致。
    这一转，江上背部的肌肉就全额承受了叶夜高踢的冲击力，而还没等叶夜反应，江上就抓住她的小腿轻轻一带，瞬间破坏了她的平衡。在把叶夜摔出去之前，还在她屁股上狠狠揍了一巴掌。
    “没大没小！”
    尽管致命的高踢被化解了，但叶夜还是给项敌创造了机会。
    项敌成功的抱住了江上的腰，可刚想发力的项敌却骇然发现，他抱住的似乎是一颗巨树，不管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要知道单从体型上来讲，虽然江上比项敌高几公分，但是项敌要比江上壮上肉眼可见的一圈。单从这点来看，项敌无法撼动江上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
    紧接着项敌就感觉身体一轻，江上竟然抓住他的腰反过来将他抱起。
    无法发力的窘境迫使项敌松开江上的腰，转而双手抱头全力保护自己。
    下一瞬间，江上就反抱项敌的身体向后猛坐，同时也是将项敌的身体头朝下摔向地面。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项敌虽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但也暂时陷入眩晕丧失了行动力。
    而这时老张头正高举半天才从背包里抽出的登山杖准备砸向江上，才发现己方两员大将已经双双伏诛。
    老张头尴尬地笑笑，马上放下手臂转而拄着登山杖一手扶腰，
    “老了，站累了，找个东西拄着。”
    “我说你们，这是整得哪一出啊？”
    江上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从地上站起来，看着被摔的七荤八素的项敌和远处捂着屁股眼圈红红还在逞强的叶夜。
    “噗嗤。”
    一旁的黛米笑出了声，但马上用手捂住嘴吃吃地偷笑。
    “咳咳，小江啊，人在屋檐下，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老张头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自从你搬来这么多年了，你的样子可是一点都没变啊。我们老街坊，和这些从小你看着长大的小家伙们都看在眼里。虽说相信小江你的为人，但现在这样的情况……”
    老张头老脸发红，似乎也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儿戏，但又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
    “小江你不会是被外星人改造了，还被外星人控制想把我们也改造了吧……”
    一边说，老张头还用登山杖指了指黛米。
    而黛米笑的更开心了，蹲下身体捂着腹部努力控制着不笑出声。
    江上无语。
    不得不说老张头人老心不老，不仅信息一点不落伍，想象力还相当丰富。
    “别笑了，给他们详细解释一下。”
    听到江上的命令，黛米这才停下，站起来伸出手。三个光点从她掌心飞出，分别融入三人的额头。
    三人痛呼出声，但随即脑中出现的对虚空服务区的详细介绍和刚刚目睹黛米神乎其技的信息传递手段，渐渐打消了三人眼中的疑惑。
    “至于我为什么不会老，坦白讲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我是如假包换的地球人！”
    江上捂着脸，
    “项敌，去年咱俩不还一起做过体检，我要是外星人不早被抓走做实验了。”
    “对啊！江大哥是和我一起做的体检，他的体检报告我还看过。”
    项敌猛地一拍大腿，
    “叶子姐，我就说江大哥不像骗人……”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叶夜一巴掌拍在后脑。
    “该说的不早说，少说两句没人拿你当哑巴！”
    项敌摸了摸后脑勺，心中不解。他早就说过江上不像骗人了啊……
    “我现在对你们毫无隐瞒了，想要退出的现在就可以回去。放心，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江上摊了摊手，看着三人。
    “哈哈，江大哥，你说的真不岔，这工作有意思，以后我就跟你在这上班了。”
    项敌用力拍着江上的肩膀，拍得江上生疼。
    “老汉我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了，有生之年能接触这些也算是开眼了。这么有意思的事儿，我可不能错过。”
    老张头眉开眼笑，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别想扔下我！”
    叶夜恶狠狠地道，但还有些红的眼周却让她威严尽失。
    看到三人都愿意支持自己，江上也是豪气顿生。
    “好！24号虚空服务区，正式开业！”
    经过短暂商议，几人的分工如下：
    江上作为主任的同时分管服务区的餐饮模块。
    叶夜分管商品贸易模块。
    老张头分管补给模块。
    项敌分管住宿休息模块
    整个虚空服务区其实是由一个主平台和无数大小不一的浮游平台组成。
    而24号服务区是一个新建的服务区，整个空间站所用的机组是在曾遭摧毁的13号服务区的老机组的基础上修复而来。
    尽管浮游平台都是新货，但江上还是发现这个新的服务区算得上是半个烂摊子。
    空间站的能量严重不足，现在只能勉强启动主机黛米、仓库区、生活区、中心大广场、机库和少部分武器平台。
    这就好像一台电瓶车却装了两节男服电池，能亮个车灯鸣个笛就已经很难得了，想要它全速前进显然并不现实。而这些能使用的区域也因为能量不足功能并不完全。
    不过叶夜这几天乐疯了，主机黛米告诉她以前13号服务区的仓库也被原封不动的搬了过来。仓库里五花八门的各种货物让叶大小姐挑花了眼，而江上也给了她一个任务——挑出一些成色比较好的货物在特色商品店出售。
    数日后。
    “这个怎么卖。”
    一个身披棕色头蓬的男人走进了叶夜的店。服务区刚刚开始运转，被虚空定位器拦截到的传送并不多，这几天叶大小姐已经闲到头顶长蘑菇了。
    “欢迎光临！这是……等我查一下。”
    叶夜脸色微红，轻轻敲了一下手环，一个虚拟屏幕出现在她面前，上面都是各种商品的简介。
    这份名录本来是为了方便客人浏览商品信息，而现在店长自己也不认识棕色斗篷人指着的宝石。
    “勇士阿努之眼，用途不详。”
    叶夜皱了皱眉，名录对这个球状的晶莹剔透的宝石语焉不详。虽然内含十分庞大的能量，但性质却十分特殊，抽取难度极大的同时还难以利用。
    不过好在这股庞大的能量十分温和，不然这个宝石和一颗微型核弹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个似乎有点难忽悠啊……
    “这位客人，您真有眼光！这个可是勇士阿努的眼睛，全宇宙仅存这一颗！您看这光泽，材料是百分百的钻石！内含庞大的未知属性能量，随身佩戴不敢说延年益寿，杀菌驱虫那可是手到擒来。”
    棕色斗篷人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显然对叶夜的热情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再次提问道：
    “怎么卖。”
    “现在购买只要十个虚空盾，还送您塔萨迈特的心脏，买到就是赚到。”
    塔萨迈特的心脏是一个色泽好像风干牛肉一样的拳头大小的心脏，不仅丑得叶夜不忍直视，而且用途更是扑朔迷离。不仅长得丑，还没用，这就是叶夜对这件货物的评价。
    不过塔萨迈特的心脏和阿努之眼是在同一地点被13号服务区收纳的，打包售卖再好不过。它们本来都是小山大小，被服务区先进的技术压缩到现在可以拿在手里的大小。
    叶夜能明显感到棕色斗篷人藏在斗篷下的目光变得无比炙热，但显然，他囊中羞涩。
    斗篷人在刚到服务区的时候就把身上有价值的物品兑换成了六个虚空盾，又把身上的能量注入蓄能池换得一个贡献点。一个贡献点能兑换三个虚空盾，他此时还差一个虚空盾才能买得起。
    看着斗篷人手中九个小巧精美的虚空盾，叶夜有些迟疑。
    在她看来，把一个难以利用的蓄能宝石和一个老肉干卖九个虚空盾是一笔很不错的买卖，但这个斗篷人炙热的目光显然证明他对商品志在必得。
    碰到这样的优质肥羊如果少赚一个虚空盾，会破坏叶大小姐的好心情。
    “要不这样吧，你用点值钱的东西补一下差价。”
    斗篷人迟疑了一下，他所有有交易价值的物品都在进入服务区的时候兑换成虚空盾了。
    “我的血行吗，兑换点的信息终端说我的血富含能量。”
    “行，先来十升吧。”
    斗篷人的身体一颤，努力扶住柜台才没有摔倒。
    “我的生命力比较顽强，但五升也就是极限了。”
    叶夜挑了挑眉，果然是肥羊，这就把底交了。
    “那就五升吧，去兑换点交货，我会让系统交易一个虚空盾给你。”
    实际上这个斗篷人的血中的能量和阿努之眼一样难以利用，兑换点暂时不正常接收。否则五升血直接换虚空盾都能换好几个。
    半小时后。
    斗篷人扶着墙，一点点向着服务区出口的传送平台挪动。
    虽然失血过多让他极度虚弱，但是手中紧紧抓着的阿努之眼和塔萨迈特的心脏似乎给了他前进的勇气。十分钟后，他终于一点一点走到了传送平台旁边。
    “亲爱的旅客，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一旁的地板裂开，升起一个黛米，对他露出礼仪性的微笑。
    “我要取消传送计划，送我回我来的地方。”
    “如您所愿，祝您旅途愉快。”
    随着斗篷人消失在黑色传送门里，远在中枢塔上检查黛米系统的江上突然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但江上却只看到了消失成一点的黑门。
    北京时间下午六点。
    叶夜兴高采烈地把十个虚空盾丢给黛米，把虚空盾兑换成员工贡献点，旅客的贡献点与虚空盾的兑换率是一比三，而员工却是一比一。
    敲了敲手环，屏幕上出现了另外几人的面孔，
    “下班了，回家吃饭了！”
    江上看着兴致勃勃的叶夜，不禁开口提醒道：
    “叶夜，其实你没必要亲自在这里的，黛米随时能让拥有你人格的机械管家代替你管理店铺。”
    “没事，正好这段时间公司没什么事，不去也没事。”
    在虚空服务区大开眼界后，叶夜对自己公司发展的关注度显著下降了一个等级。
    “你是没事，你爸已经开始往我这跑了，在他看来你可是每天出门就来我家，天黑才回去。”
    “没事，你俩决斗的时候喊我去看就行。”
    江上扶额。
第五章，马里亚纳大漏斗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两个月后。
    江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穿过传送门回到家中。
    虽然厕所的正门被传送基站堵住，但他又在旁边的墙体上开了个小门，总算是不用每天跑公共厕所了。
    就是每次上厕所面前都有一个漆黑如墨还在缓缓流转的传送门，让江上十分蛋疼。
    洗了把脸，江上的精神好了不少。此时是凌晨四点，他刚刚下班。
    服务区的常规餐饮区域他交给了黛米制造的机器人，而他自己则在商业区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开了一家小餐厅，只卖地球特色料理。
    说实话江上并不是不想亲自负责主餐饮区，但第一天巡视后厨，黛米就给他端上来一道外表好像果冻，吃起来却满嘴铁锈味的软金属，并告诉他这是招牌菜……
    江上可以保证，尽管他拼命刷牙，但整整一星期那股铁锈味还在他嘴里挥之不去。
    现在江上的工作时间很不规律，有时开门早些，有时关门晚些。固定的开业时间只有每个地球日的下午5点到晚上11点。今天这种，就是和几个顾客聊得融洽，所以一直开到了凌晨。
    “江上，欢迎回家。”
    厨房里，一个机器黛米探出头，向他问好。黛米除了主机机组的本体，还有无数个这样的行动身体。
    本来江上强烈反对黛米送一个自己到地球的提案。但黛米提出，如果不这么做，江上几人的休息时间服务区就处于完全无人管理状态的失联状态。
    在黛米的据理力争之下，一个机器黛米被送到江上家里，负责联络的同时也作为江上的生活助理。
    虽然江上习惯了一个人住，但机器黛米平时不吵不闹还贴心勤劳，江上便也逐渐接受了现状。
    只不过叶夜最近老是没事儿盯着黛米看。
    吃着黛米做的早餐，江上熟练地从炒蛋里挑出一个螺母扔到一边。尽管黛米已经努力学习地球菜谱，但很多时候还是会搞混放入一些奇怪的配料。
    还好，江上早已帮她加入了一条核心指令，严禁使用所有对人体有害的材料制作料理。
    “继马里亚纳海沟地壳活动后，海平面下降在今天迎来100米的历史新高。”
    新闻里，主持人的声音波澜不惊。
    “同时，因为海洋面积减少，非洲各国正处于严重且反常的干旱中。”
    男主持旁边的女主持接过话题，
    “近日，太阳国的新建城市——新鹿市，正式竣工。”
    “在海平面下降后露出的新陆地上，原宗谷海峡附近，一座凝结了太阳国最新技术的新城拔地而起。太阳国专家认为，新陆城可能成为新的东亚高新技术产业中心。”
    海平面下降是最近的热点新闻，最初是从马里亚纳海沟的一次大型地壳活动开始。
    实际上，海平面下降对世界的影响还不止这些，新的陆地也让沿海各国为了领土问题争得不可开交。再加上米国这些强国从中作梗，现在的世界局势说是一个一点就着的炸药桶也不为过。
    “真是好战的文明。”
    黛米收拾完家务，也坐到餐桌旁边。同时电视里的男女主持人也开始播报各国之间的大小冲突。
    “虽然人类确实好战，但也不是全是现在这副模样。”
    江上揉了揉太阳穴，准备上楼睡一觉。刚想关上电视，却看到黛米把一份文件放到了餐桌上。
    看着江上疑惑的目光，黛米吐了吐舌头，
    “最近每天做早餐，一直看这个早间新闻。看得好奇，便去问了问我的小姐妹，分管地球所在区域的。”
    江上拿起文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连串的拦截记录。
    16号虚空服务区在两个月前，检测到大量非法传送。
    江上的目光立刻变得犀利起来，直勾勾地盯着黛米。
    “16号虚空服务区那在之后的每天都会拦截大量传送。但旅客却并不是智慧文明，而是……鱼。”
    而黛米却坦然直视江上，继续说道：
    “我让16号主机把这个星系划进了24号服务区的业务范围。所以说，主任，现在解决这个问题是你的分内之事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上锋利的眼神好像一把尖刀，好像要挖出黛米心中的秘密一般。
    黛米露出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答道：
    “这可是您的母星系，划入24号服务区的管辖范围不是十分正常吗，几乎每个服务区主任都会这么做。我这可都是为了主任您啊。”
    又盯着黛米看了一会，江上的目光逐渐熄灭。
    他在检查黛米的机组时看过黛米的核心指令，其中有两条，一是不能做对服务区和主任不利的事，二是不能对主任和高级管理人员撒谎。
    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秘会的科技真的可以让一个主机的功能性AI拥有独立的可成长的人格？
    尽管这在江上看来毫无必要，主机的AI理论上只需要有执行和交流的功能，并不需要像陪伴型的AI一样多愁善感……
    但也许真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吧。
    他拿出手机，拨通项敌的电话。
    “项敌，你喜欢潜水吗？”
    喝了两杯咖啡，再来两罐洪牛，江上感觉精神了不少。日光市是沿海城市，而江上此时就坐在沙滩上方的石沿上，眺望着遥远的海岸线。
    海平面下降，本来游客络绎不绝的海岸现在海水退去，放眼望去，遍地都是丑陋的礁石的能把脚割伤的贝壳碎片。自然也没什么游客愿意来了。
    “江大哥！”
    听到项敌的声音，江上回过头，却差点掉下石沿一头栽进沙子里。
    项敌正穿着一条泳裤，赤裸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向他挥手。更夸张的是，他头上戴着泳镜和呼吸管，脚下踩着两个玩具级别的脚蹼，一副要去上游泳课的样子。
    这不是第一次项敌用穿着上的无厘头击倒江上了。每当他想要严肃一点做事的时候，项敌都会完美的把气氛带到搞笑的方向。
    “给你十分钟，抓紧把这身给我换了！”
    他面色铁青地抬起手，一边指着景区门可罗雀的特色服装店，一边对项敌说道。
    “好嘞哥。”
    待到项敌扔了脚蹼跑得没影了。江上拇指上的戒指才弹出黛米的Q版头像，
    “有什么需要黛米效劳的？”
    “这里应该足够开阔了吧，把我要的东西送过来吧。”
    Q版黛米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如您所愿。”
    天色变了。
    本来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刹那间就暗了几分。传送门开启引发的巨大的磁场将无数水汽吸引过来。雷声阵阵，虽是海边，却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半晌。
    “江大哥，我好了。”
    江上转头，看到项敌穿着碎花短袖衬衫和短裤，戴着一顶草帽，脸上一副大大的太阳镜，一副要去夏威夷度假的样子。
    “走吧。”
    看着项敌真的好像要度假的兴高采烈的表情，江上的嘴角抽了抽。此时天空中的传送门已经完全开启，一个被柔软胶体包裹着的载具被空投了下来。
    “嘶——”
    落地后，胶体迅速溶解，很快就消失不见。
    来自24号虚空服务区，全地形科考探测车——异星寻觅者！
    异星寻觅者的整个车身呈梭状流线型，江上上前拍了拍车体，似乎并不是金属而是某种合成材料制成的。
    根据黛米对这辆车的描述，它能适应宇宙中80%的险恶环境，不管是磁暴高压还是异常重力都无法伤害到驾驶者，而且外壳极其坚固，就算遇到军队都能短时间内不被摧毁。
    用它来探测马里亚纳海沟，算得上大材小用了。
    两人坐上异星寻觅者里的座椅，一种柔软的胶体开始充斥整个座舱。这种胶体拥有极佳的隔绝辐射，隔绝磁场和各种有害宇宙射线的作用。
    同时驾驶者处于胶体包裹中可以正常呼吸，胶体里含有纳米机器，它们伸出的细丝可以控制胶体的行为，不会涌入驾驶者的口鼻中。
    虽然神奇，但江上和项敌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随着江上简单的几下操作，异星寻觅者弹出两个履带模块，吸附在车底。加速后的探测车速度不亚于跑车，两人风驰电掣地穿过裸露的海床，冲入海中。
    半小时后。
    异星寻觅者车体的颜色逐渐褪去，变成透明的状态。车内的人此时终于能完全看清周围的景观。江上和项敌抬头看着头顶的微光和无边黑暗，海洋的深邃和伟大深深震撼到了两人。
    很快，江上低头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操作面板上，
    “海流有些不大对劲，现在异星寻觅者必须向上不断加速推动才能维持稳定下潜的状态。”
    “那岂不是说我们正处于一个巨大的抽水马……”
    项敌还没说完，江上就脸色铁青地拍了他一巴掌。项敌自己也发现这个比喻味道太冲，缩了缩脖子讪笑着。
    没过多久，随着深度不断增加，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处暴露在两人面前。
    本来这样的深海是几乎无光的状态，只有荧光生物的微光能勉强点亮这片黑暗。
    但江上和项敌此时不用借助异星寻觅者的探照灯也能看清这片深海。同时他们的嘴也不约而同地张成了O型。
    那是一个巨大的发出夺目光辉的传送通道。
    传送通道此时正横在马里亚纳海沟深处，而无数海水正被不断吸入这个传送通道。周围已经没有了海底和鱼类，所有的海洋生物都自觉地远离了这个区域。
    情况比江上预想的还要遭。
    这根本不是一个间歇出现传送门的空间紊乱地带，而是一个已经成型的足以让战舰通过的传送通道。
    如果他不干涉，在地球文明忙于争夺新陆地之时，海洋就会从地图上消失，而地球将失去70%的水。
    这是灭世级的大灾难。
    “江大哥……”
    项敌只是不拘小节，并不傻。看到眼前的景象，他也意识到如果他们不做点什么，肯定会发生无法补救的事。
    而江上掏了掏兜，才想起在车里不能抽烟。他冷静了一会儿，说道：
    “先回去找老张头和叶夜商量。要解决这个问题，不仅要摧毁传送通道，还要找到已经被吸走的海水，用秘会的科技带回地球。”
    看到了现场，江上已经知道这不是短时间内能迅速解决的问题。就算他们顺利解决传送通道，过程中和之前两个月里被吸走的水会对地球生态产生不可逆的破坏。而各国也可能因为争夺多出来的土地而爆发战争。
    想要恢复地球和平的日常，必须治标的同时治本。
    接下来，他们简单拍了几张照片。异星寻觅者速度全开，挣脱海流的束缚，向日光市的方向驶去。
    一小时后。
    老张头一脸严肃地翻看两人拍到的照片，而叶夜却拽着项敌的耳朵警告他下次有这样的冒险必须告诉自己。
    “黛米，怎么才能摧毁这个传送通道。”
    黛米此时也收起小表情，双眼流动着一串串不断变动的数据。
    “这个传送通道并不算大。可以用γ型空间震碎弹摧毁。但是没有看过通道的另一端，我无法推测这个传送通道的性质。”
    黛米有些严肃地看着江上，继续说道：
    “如果这个传送通道具有多个出口，贸然摧毁地球上的这一个可能导致空间折叠，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可怕灾难。”
    “啥是空间折叠……”
    来自项敌的提问。
    “如果一个裂变空间通道具有三个出口，那么这被连通的三个空间就好像一个风扇的三个叶片。一旦中间的连接部被摧毁，三个叶片就会被想要再次形成连接部的空间引力拉向中心。而这三个空间，就会像被迫被塞进小冰箱的三个西瓜一样被挤得粉碎。”
    黛米耐心的解释道。
    但她温柔的声音却让四人如堕冰窖。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去往通道的另一头，确定这个传送通道的性质，才能安全地摧毁它。”
    此时也就只有江上还保持冷静。
    “不过有个好消息，16号虚空服务区的主机可以定位那些被拦截的鱼的目的地坐标。暂时它们都是被送往的都是同一个坐标。”
    “但我们不能冒险。”
    江上一拍桌子，当机立断：
    “我们必须前往这个未知的世界，不仅要探明传送通道将其摧毁，还要把已经流失的海水带回来，恢复下降的海平面。”
    而黛米也露出微笑，
    “我建议分为两组，一组从马里亚纳海沟的深处前往另一个空间，另一组直接通过虚空定位器传送到目标坐标。不用担心，异星寻觅者有抗传送撕裂的功能和应急传送的能力。”
    看到没人反对，黛米补充道：
    “我和主任走16号服务区，其他人走传送通道。正好16号服务区的谦逊主任是江主任的旧识，他应该能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不行，我要和你们一起！”
    听到黛米对于分组的提议，叶夜立马反对。
    说实话，她对黛米并不放心。叶大小姐不喜欢黛米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黛米耸耸肩，没有异议。
    “那就这么定了，我和黛米、叶夜一起前往16号虚空服务区，老张头和项敌一起穿过马里亚纳海沟下的传送通道。黛米，把你的分意识接入异星寻觅者，老张头和项敌会需要你的帮助。”
第六章，欢迎来到新崔斯特姆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高阶天堂
    命运大天使伊瑟瑞尔缓缓走进命运图书馆。
    就在刚刚，正义大天使泰瑞尔和勇气大天使英普瑞斯之间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作为他们的兄弟，伊瑟瑞尔曾无数次目睹过他们勠力同心，在恶魔之海中互为臂膀。
    但就是这样一对兄弟，此时却反目成仇。甚至泰瑞尔愤而放弃天使之身，堕入凡间。
    困惑和疑云笼罩着高阶天堂，所有的天使都很不安，伊瑟瑞尔也不得不再次向命运卷轴求助。
    他把命运卷轴推向命运图书馆中央的高台，卷轴缓缓飞到高台的中央，图书馆里错落有致的水晶亮起的光芒，好像无数碧蓝色的触手攀附在卷轴上，为卷轴供能。
    随着命运卷轴上的能量越来越强，伊瑟瑞尔缓缓向前。说来惭愧，观摩命运卷轴的过程好像蚀骨的毒药，既让伊瑟瑞尔心惊胆战，又让他甘之如饴。
    伊瑟瑞尔已经尽量控制自己少使用命运卷轴了，但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这一次使用到底是事出有因还是他为自己与命运卷轴交流找了一个借口。
    “啊——”
    刚一摸上命运卷轴，熟悉的感觉就攀上伊瑟瑞尔全身，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命运的眼睛，正高高俯瞰着世间的一切。不管是高阶天堂，烈焰地狱还是庇护之地，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而观看卷轴上的内容，就好像伸出一只手搅动命运之河的河水，让伊瑟瑞尔无法拒绝。
    “什么？不！”
    而伊瑟瑞尔却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
    不管烈焰地狱有着什么样的阴谋；
    不管英普瑞斯和泰瑞尔产生了怎样的矛盾；
    命运之线都应该是整齐有序的，任何生物的行为都无法扰乱命运的进程。也只有这样，在正确编制的命运之线所化的绸缎上，世间万物都能按照正确的规则运行。
    而此时伊瑟瑞尔却看到命运之线相互纠缠，正如同伊瑟瑞尔此时的心情一样乱作一团。
    他颤抖的手继续将卷轴打开更多，却好像用力过猛一般，卷轴古朴但坚不可摧的纸张突然崩碎，好像逃逸的蝴蝶，化作无数碎片四散纷飞。
    伊瑟瑞尔徒然扑倒，无助地捡拾命运卷轴的碎片，却发现那些碎片开始逐渐变黄，逐渐腐朽，消失在空气中。
    一股恐怖的意志突然降临于命运图书馆。伊瑟瑞尔自责地缩成一团，被这股意志震慑的同时也好似在等待它降下责罚。
    但苦难并未来临，一阵洪钟一样的声音在伊瑟瑞尔的内心中响起：
    “去找智慧圣杯，圣杯会给出答案。”
    语毕，那股意志离开了。
    再挣开眼，命运卷轴已经恢复原样，但伊瑟瑞尔已经再也无法从这个神器上感受到一丝神性。卷轴已经被毁，留在那里的只剩徒有其表的躯壳。
    “大人，您怎么了？”
    一个在命运图书馆里学习的天使向伊瑟瑞尔走来，关切地向他提问，而伊瑟瑞尔也停止颤抖，缓缓起身。
    “我没事，我已经得到了命运的指引。”
    他那淡蓝色光芒构成翅膀逐渐伸展，神圣的形象让那个天使低下头。
    “太好了！我这就去通知奥莉尔大人。”
    但伊瑟瑞尔摇摇头，说道：
    “我会亲自去找我的姐妹，你只要继续自己的学业即可。”
    “遵命，大人。”
    伊瑟瑞尔走出命运图书馆，却没有前往希望花园，而是径直向着智慧圣殿走去……
    崔斯特姆大教堂
    “当末日来临时，智慧将消逝，
    而正义将坠落凡间，
    英勇将熊熊燃烧，变成愤怒——
    而所有的希望，都会被绝望吞噬。
    最后，死亡展开它的双翼，遮天蔽日——
    命运，则被永久地撕成了碎片。”
    迪卡德凯恩停下笔，咳嗽了两声。他抬起头，视线里是崔斯特姆大教堂的穹顶，而他的视线却好像穿透了它，直接看向那颗象征着灾厄的陨星。
    看着天边的赤红的流光，
    一个年轻的巫医放下了手中的祭祀刀，他的对手张开双臂茫然地看着他，不懂为什么自己的胜利者对手不把自己献给万灵；
    一位女武僧背着行囊，在火神伊塔的神像面前久跪。半晌，她与自己的师傅相对鞠躬，踏上了征途。
    一个强壮的好像一座小山的野蛮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得到了族中先知的预言。他此时正站在旧崔斯特姆的旷野中，两只手各抓着一片被撕裂的野狼。
    一位被厚重铠甲覆盖着的圣教军，正与拉姆福德队长的民兵联手抗击邪恶。连枷每一次挥动，都撕碎一个僵尸的身体。
    轰！
    陨星砸入大教堂，留下熊熊燃烧的轨迹。
    对了，还有一位英雄。
    大英雄江上被自己从小带大的“干女儿”一脚踹出传送门，脸和新崔斯特姆的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我说你们两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墨迹。”
    叶大小姐一脸不爽地看着眼前穿着笔挺白西装的青年，谦逊连忙摆摆手，避开她的目光，闪到一旁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黛米，我们走。”
    叶大小姐发号施令，同时黛米对着谦逊微微鞠躬，与叶夜一起走进传送门。而谦逊直勾勾盯着黛米的背后，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另一边，江上也不生气，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身来。三人中最狼狈的并不是他，而是身后背着一个足足二层楼高的巨型金属箱，双臂上还戴着五颜六色的七八个手环的黛米。
    尽管黛米的机械身体极其坚固，但一踏上新崔斯特姆的地面，她的双腿还是立刻深深陷入地面。
    “主任——”
    黛米见状立马露出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
    “行了，就先放在这吧。”
    江上摆了摆手。
    庇护之地，江上并不陌生。
    必定他在地球上有幸玩过和这个世界十分相似的电子游戏。对于这种不可思议的巧合，谦逊也是请示上级才能解释江上的疑问。
    据秘会神秘的领袖传来的信息，庇护之地所在的位面是一个十分狭窄的新生位面。如果把主宇宙想象为一颗大树，无数平行宇宙想象成一片树林，那么这个位面，就是大树上的一颗果子。
    这个小位面不仅无法脱离主宇宙独立存在，且它的空间结构甚至无法支撑它形成真正的宇宙，只能容纳一个小小的恒星系。
    而这样的小位面在诞生的时候可能只是一个小小的空间扰动，在逐渐成长的过程中就好像幼嫩的新芽，极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
    一款轰动性的电子游戏，会在无数只会生命的脑中构建一个全新的世界，如果这个嫩芽受到这些信息的扰动，就会像蹒跚学步的孩童找到了模仿的对象，在加速生长的同时也会产生和想象世界极度类似的情况。
    那位秘密领袖甚至举出了好几个例子给江上一行人看，但所有的例子他们都不认识，都是地外文明的想象。
    但是他也提醒了江上，虽然这个小位面里的生物和想象世界里的相似，但是这个世界却没有剧本，如果原本的想象世界发生的事不够合理，或者受到外界干扰，一切就会发生不可预测的变化。
    也就是说，自从他们踏上了新崔斯特姆的土地，他们就变成了外来因素。如果他们还傲慢的觉得自己能预知未来，多半会死的很难看。
    “你们，是外来者吗，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叔叔。”
    一个短发的少女快步跑来，却看到正在像拔萝卜一样把黛米从土里拔出来的江上。
    莉娅很后悔，她常年跟随迪卡德凯恩四处游历，所以对陌生人保持着警惕。因此当那位英勇的女圣教军和一个须发皆白却无比壮硕的野蛮人来到新崔斯特姆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与他们接触并向他们求助。
    这也导致他们直接应下了拉姆福德队长的请求，去杀死制造围攻村子的活死人的扭曲之母。
    但就在莉娅心急如焚之时，江上一行三人出现在了小镇上。迪卡德凯恩年事已高，救援可以说是分秒必争。她必须抓住眼前的救命稻草。
    “好，我知道了。稍等一下，我们做一下准备。”
    “快一些，叔叔可能正处于危险之中。”
    江上点点头，示意了一下黛米。
    只见黛米在双臂的手环上翻找了几下，选出两个黄色的手环摘下来递给江上和叶夜。
    “叮。”伴随着一声电子提示音，两个手环自动缩小到和他们的手腕一样尺寸，同时亮蓝色的金属作战服从手环上延展而出，转眼就覆盖了二人的身体。在金属作战服之后，用以保护要害的大块护甲片从作战服中分离出来，和流体金属的作战服不同，这些护甲片一接触外界就换的极为柔韧坚硬，刀枪不入。
    一根金属短杖从江上背后的背包里弹出，随即展开化作一把长枪，而叶夜则是从背包里抽出一把看起来科技感十足的步枪。
    “酷！”
    叶大小姐摸着这把步枪，好像好奇宝宝一样到处拨弄。随后步枪突然蓄能，射出一道光束，在一旁的地面上留下一个黝黑的洞口。
    他们戴在头上的战术眼镜具有很强的战术辅助功能，这些武器也是眼镜内置的微型电脑通过计算他们的身体数据帮他们推荐的。
    “还算顺手。”
    江上随手挽了个枪花，这杆长枪甚至有一定的弹性，十分适合战斗。
    “走吧，带我们去找你叔叔。”
    就这样，莉娅带着三人离开城镇，从小道前往崔斯特姆大教堂。
    一路上并没有太多危险，零星几个怪物也被跃跃欲试的叶夜一枪一个打的粉碎。
    叶夜惊喜地发现，这把步枪不仅毫无后坐力，具有内置计算机来辅助瞄准，还可以切换数种弹药。比如现在叶夜用的动能弹，对身体脆弱的僵尸和骷髅效果绝佳。
    看到江上等人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怪物，莉娅也逐渐有了救出迪卡德凯恩的信心。随着心情不再那么焦虑，莉娅少女的一面也逐渐解放。
    “你们一定来自很遥远的敌方吧，虽然我和迪卡德叔叔一起游学，但你们的打扮，我从没在任何地方看到过。也许救出叔叔之后，我们能成为朋友。”
    闻言，叶夜和黛米露出会心的微笑，而江上却无言。半晌，他开口道：
    “准备加速了，这里离大教堂不远了。莉娅，躲在我们身后。”
    流体金属战衣的腿部开始隆起，一根根金属韧带从腰带里伸出，钻入战衣内。江上和叶夜只感觉脚力暴增，而莉娅则要全力奔跑才能勉强跟上三人。
    奇怪，他不是外乡人吗，为什么会知道离大教堂不远了。
    莉娅心中疑惑，但并没有多想。
    伴随着他们加速，怪物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叶夜有些手忙脚乱，而江上却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突然，江上一个滑步，悍然出枪。他的动作并没有很快，但每一处肢体，每一块肌肉都让人感觉十分和谐。
    这刁钻的一枪正好命中一个躲在树上准备偷袭他们的血鹰，同时江上收力的同时猛地拧腰，枪尾好像毒龙出洞，重重点在一个举着利斧向他们冲来的羊头人的额头上，将它的头骨击得粉碎。
    看到这精彩的一幕，莉娅不由得想鼓掌叫好，但全力奔跑时想要开口说话让她胸腹一阵疼痛，连忙闭口不言。
    不多时，一行人就一路过关斩将，冲进崔斯特姆大教堂中。
    “那儿！”
    进入大教堂，莉娅焦急得忘记了江上的嘱托，直接冲到队伍的最前面，趴在陨星砸出的大洞上往下看去。
    “这个洞就是陨星从天而降砸出来的。迪卡德叔叔随着陨星一起掉下去了。”
    她回头看向江上三人，
    “我在叔叔的笔记上看到，崔斯特姆大教堂的地下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地下宫殿一样的迷宫。”
    “那原本是为了放置在三魔之猎时封印烈焰地狱恐惧之王的灵魂石而修建的。后来沦为恐惧之王的魔窟。但是随着疯王李奥瑞克和恐惧之王被击败，这个地下迷宫也再没有人进去过。”
    江上点了点头，
    “黛米、叶夜，你俩在上面保护莉娅的同时保证后路通畅。我下去救迪卡德凯恩。”
    他不是喜欢逞英雄的人，但贸然闯入一个完全不知道地形的地下迷宫，他没有把握保护好没有战斗力的莉娅。
    叶夜刚想开口反对，却看到江上严厉的眼神。她低下头，虽然平时跟江上打打闹闹，但一旦江上认真，她也自然不会不顾场合地嬉闹。
    “放心，我会放一个短距传送信标在这里，如果我遇到危险就会第一时间传回这里。”
    江上安抚了一下几人，将一个通体蓝色带有一块小巧水晶的装置丢在地上，纵身一跃，落入了陨星砸出的深不见底的巨坑里。
第七章，疯王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咚！
    江上一个超级英雄式落地，落到了大教堂的地下一层。
    陨星是以一个倾斜的角砸入大教堂之中，所以凯恩多半不会随着陨星一起落入最深处。
    “嘶——”
    江上抱着膝盖原地跳了两下，虽然战衣起到了一定的减震效果，但超级英雄落地还是让他的膝盖非常痛。
    启动战术眼镜的生命体侦测功能，江上不禁皱了皱眉。凯恩并没有像游戏中一样待在地下一层等待救援，而是在地下二层不断移动，好像在躲避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虽然亡灵不会被侦测到虽然让江上十分被动，但侦测图上代表迪卡德凯恩的红点却好像一盏指路明灯。
    叹了口气，江上的身体发出一连串爆豆一般的声音。江上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装置吸附在长枪的枪尖上，随着一阵机械传动声，长枪化作一把长柄大锤。
    看准凯恩逃亡的方向，他深吸一口气，抡起大锤狠狠砸向地面。就在锤头接触地面的刹那，锤头周围的空气出现了明显的扭曲，而紧接着，锤头就与地面接触爆发出无比强大的动能。
    轰！
    江上所在的这一处地板轰然塌陷，而他本人也随着无数的落石向着可能的追击者当头砸下。
    “什么人！叛国者！”
    一个高大雄伟的身影看到突然从天而降的江上，竟然不闪不避，浑然不在乎无数落石。抡起手上的大锤就向江上砸去。气动锤头在使用一次后已经报废，情急之下，江上只能横枪格挡。
    嘭！
    只听一声让人胸口发闷的碰撞声，江上应声抛飞，在空中扭转身体后重新掌握平衡，但强大的冲击力使他落地后却还蹭蹭蹭后退了好几步。
    “叛国罪！”
    落石砸在那个巨大的身影身上，却没能撼动他一丝一毫。随着天花板破碎，渐渐遍布地下二层的微光照亮了那个巨人的面庞，竟是干瘪得没有一丝血肉，一个披散白发的骷髅。
    那竟是骷髅王李奥瑞克。
    江上直勾勾地盯着骷髅王头顶上的王冠，这本来应该是由奈非天们寻找到，再由铁匠修复才能用于唤醒骷髅王的魂器。可很显然，有人修复了王冠并提前献给了安息的国王，将他从沉睡中唤醒。
    “准备好忏悔了吗，叛国者！”
    显然，骷髅王也厌倦了和迪卡德凯恩我追你逃的猫鼠游戏。眼前这个新出现的叛国者是一个战士，这很不错，一个不会逃跑可以被他一寸寸碾碎的叛国者。这让渴望复仇的疯王的每一寸骨头都充斥着喜悦的战栗。
    此时迪卡德凯恩也不再逃跑，他找到一个角落画下法阵，借助法阵的微光和赫拉迪姆法术抵御骷髅王召唤出的骷髅士兵。
    “死！”
    骷髅王动了。
    尽管身披厚重的铠甲，尽管武器是一柄一人高的巨大长柄锤，尽管李奥瑞克国王现在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肌肉。但他丝毫没有被沉重的盔甲和武器阻碍，也没有寻常骷髅步履蹒跚的行动障碍，向前冲锋的同时，战锤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向着江上身体一侧砸去。
    此刻的李奥瑞克，身体好像一位将要打出本垒打的击球手，充满了和谐与力量感。
    避无可避，这是江上面对来袭威胁的第一反应。巨型战锤打击面很广，想要闪避只能从战锤上下的盲区或者直接钻进李奥瑞克的怀里。
    且不谈最后一种方案无异于自杀，关键在于他并不了解李奥瑞克的腕力究竟有多强。如果他莽撞地闪避，疯王只要强行改变战锤的运动轨迹，江上就只能用血肉之躯去硬抗这把无坚不摧的重型武器了。
    所以尽管格挡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但江上还是竖起枪柄。为了不让内脏受伤，他在战锤接触枪柄的同时双脚离地轻轻跃起，同时身体蜷缩成球，以此卸去长柄战锤巨大的冲击力。
    嘭！
    又是一声闷响，江上好像一个皮球一样被骷髅王抽飞。但尽管狼狈，李奥瑞克的这一锤却并没有对他造成实际伤害。
    相反，这一锤上附带的巨大动能给予了江上极快的速度，紧接着他就在空中伸展身体。随着几个空翻，他的右腿重重踏在不远处的柱子上，改变方向，人枪合一，整个人好像一支利箭射向李奥瑞克没有覆盖铠甲裸露着的后腰。
    如果用一个字形容这一击，那就是快。两个身经百战的战士，一对一真刀真枪的正面对决中，就算速度碾压对手，偷袭其背部也是很难的一件事。因为在一方加速后变向的瞬间，他的落点就会被经验丰富的对手提前判断。
    除非你的身体强度绝佳，能承受连续多次高强度蒂蒂变向。否则不管你怎么改变落点，以逸待劳的对手都能先你一步防守。使你陷入被动。
    但江上的这次袭击不同。他的速度很大程度利用了骷髅王挥锤的动能，同时他还利用李奥瑞克的大动作使他的第一次变向处于骷髅王完完全全的盲区。
    枪出如龙。
    此时的骷髅王正在回收他沉重的战锤，尽管意识到江上正在突袭，但他的视线中已经完全丧失了江上的身影。
    不过就当江上即将得手，将要摧毁骷髅王重要的脊柱时，李奥瑞克的头颅突然180度旋转，用一个活人绝对做不出的诡异姿势看着江上。
    江上不寒而栗，他甚至在李奥瑞克空洞的眼窝里看到了戏谑的神色。
    只见骷髅王直接放开手中的战锤，沉重的战锤落地激起一阵烟尘。骷髅王双脚未动，上半身却强行扭转180度，身体一歪，任由江上的长枪刺穿他的铠甲，撕碎他的两根肋骨。而张开的双臂好像一把巨钳，将江上狠狠抱在怀中。
    江上只感觉李奥瑞克的双臂有如铁铸，缓缓收紧的过程就好像有力的手掌，而江上就是掌中不断挣扎的蝴蝶。
    真正的骷髅王，对叛国者无尽的仇恨在他心中燃烧，本来就不俗的战斗技巧在沉眠中不断打磨，又得到了来自烈焰地狱恐惧之王的能量获得了庞大的体格和无穷的蛮力。
    他那巨大的战锤无时无刻不等待着撕碎叛国者的那一刻，这样一位疯狂的国王，又怎会跟电子游戏中一样笨拙脆弱？
    江上的嘴角，鲜血好像一条小溪蜿蜒而下。来自骷髅王的挤压已经不是战衣能够防护的了，他的肋骨折断，刺破内脏，已经引发了严重的内出血。但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一锤定音反败为胜的机会。
    咯咯咯！骷髅王的骨骼逐渐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而江上也意识到：
    机会来了！
    江上双臂的护臂突然打开一个凹槽，两个微型高爆弹出现在凹槽里。但因为江上的手臂被挤压在骷髅王的胸口，两个高爆弹无法弹出，只能直接在江上的手臂上爆炸。
    轰！
    两道刺目的白光，骷髅王的胸骨应声而碎，同时破碎的还有两侧肋骨。这就是骷髅王这一招绝杀熊抱的唯一破绽，骷髅王没有血肉，所以一旦胸骨破碎，他自己的身体就会成为对手绝佳的生存空间。
    而李奥瑞克的胸骨此时破碎并不是单纯因为两颗高爆弹，还因为他的全力拥抱对自己的骨骼施加了极大的压力。再加上江上利用了这一点，他的骨骼破碎可以说是江上和李奥瑞克共同努力的结果。
    “鼠辈！”
    骷髅王大怒，可江上此时已经好像一条滑溜的泥鳅，利用他自己的胸腔摆脱了他致命的怀抱。同时江上钻出骷髅王的身体，身形一摆，腰部好像一张拉满的长弓，枪尖犹如银色的笔尖画出一个半圆的光弧划过骷髅王的腰部，将他腰部的脊柱打得粉碎。
    失去了脊柱支撑，强悍的骷髅王也只能上半身轰然落地，失去反抗能力。但李奥瑞克干瘪的面孔上却看不出一丝动摇。
    江上站稳身体，喷出一口血雾。他血肉模糊的双臂此时垂在身前，威力强大的高爆弹连流体金属战衣和坚固的臂铠都无法完全抵挡，臂铠直接被炸得粉碎，无数锋利的碎片嵌入他的小臂，带来剧烈的疼痛。
    而就在江上强忍痛苦强行提枪准备终结这个难缠的对手之时，李奥瑞克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怨气。
    只见他的上半身缓缓漂浮起来，一顶暗青色的王冠从他头上的金色王冠中分离出来在他头顶悬停，同时他破碎的骨骼，粉碎的脊柱竟然在不断再生。
    不死不灭。
    这才是骷髅王真正恐怖的能力。只要他那无尽的愤怒，无尽的怨念还没有被熄灭，他就能无限次复生，哪怕他的身体被彻底粉碎，他也能强行降临在他王权范围内任何普通骷髅的身上。
    “叛国者！你以为这样就能杀死堪杜拉斯的一代君王？”
    江上的意识有些模糊，长生种的自愈能力异于常人，就算受到创口不算太大的致命伤也能缓慢自愈。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像金刚狼一样战时自愈。
    内出血和几乎被摧毁的手臂无时无刻不在摧残他的神经，但他还是一点点提起长枪，做好出枪的准备。
    坦白说，江上已经不认为自己能战胜李奥瑞克了。如果能事先知晓骷髅王的全部能力，他还有不小的胜算。但也许是对付亡灵怪物的经验不足，也许是因为骷髅王在游戏里表现得太菜。江上已经在战斗情报上犯下了致命的错误。
    他不是没想过利用传送信标返回大教堂，但如果他此时消失，莉娅唯一的亲人迪卡德凯恩会死，甚至疯王凭着生者的气息追上地面，叶夜，莉娅都会死。
    最后一枪。
    江上的意识逐渐模糊，但眼前越是模糊，他越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他看到几个人影，正在向一个坐在王座上的人敬礼。但随即，为首的人影拔出长剑，杀死了那个坐在王座上的人。
    江上猛地惊醒，他意识到这并不是走马灯，而是还是生者时的李奥瑞克，旁边站着大主教拉扎鲁斯，而刺王的就是骑士拉克戴南。
    视野中，冲锋的骷髅王和王座上模糊的人影逐渐重合。江上拼尽全力，向前刺出长枪……
    迪卡德凯恩不敢看。
    在英雄击倒李奥瑞克之时他本想鼓掌叫好。但紧接着，油尽灯枯的英雄就要面对重塑身体的骷髅王的全力冲锋。
    他害怕下一幕，英雄的身体就会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巨大的战锤砸的高高飞起，粉身碎骨。
    但是，万籁俱寂。
    凯恩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看到骷髅王的一锤砸空了，正呆呆立在那里，而江上保持着拧腰刺枪的动作，两人的武器都没有命中对方，却都一动不动。
    不仅如此，就连之前疯狂攻击法阵的骷髅兵，此时都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停止了动作。
    江上的一枪粉碎了王座。
    但他也耗尽了全部力气，再也无法动弹。
    虽然逼疯李奥瑞克国王的是大教堂下方恐惧之王迪亚波罗的低语，但他坚定的意志使他从未陷入迪亚波罗的控制。真正让他陷入疯狂的，不仅是魔神的腐化，还有他一直都放在心中的王权。
    骷髅王缓缓站直身体，而江上则徒然倒地。李奥瑞克王的思想重新变得清明，他看着自己白骨森森的双手，浏览着自己过往的记忆。
    良久，骷髅王轰然跪倒，匍匐在地，向着无数被他迫害致死的国民忏悔。
    他原本是一个贤君。
    就算目睹过疯王李奥瑞克的暴行，就算目睹过骷髅王的残暴恐怖，凯恩还是在笔记里这样写道。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他不再聆听迪亚波罗的低语，放下了王权与傲慢，恢复了思想，他便为自己的暴行感到深深地自责。
    迪卡德凯恩保证，就算他这样传奇的一生，也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一幕。
    那位英雄，竟然唤醒了疯王李奥瑞克的神智。
    但紧接着，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邪恶的怨气从李奥瑞克的身体中爆发出来，甚至周围的骷髅兵都无法承受如此狂暴的能量直接化为碎骨。
    尽管凯恩十分害怕，但此时他却不再愿意闭上眼睛。他要亲眼见证这伟业的结局，见证堪杜拉斯，崔斯特姆传奇故事真正的结尾。
    “拉扎鲁斯，迪亚波罗！毁我国土，伤我国民，害我家人，我与你们不共戴天！”
    半晌，怨气散去，一顶更加凝实的暗金色王冠融入李奥瑞克头上的金色王冠。他抱起力竭的江上，对角落里的迪卡德凯恩说道：
    “走吧，赫拉迪姆，我们离开这里。”
第八章，你的邪恶不值一提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迪卡德叔叔！”
    “江上！”
    莉娅和叶夜齐声惊呼，莉娅扑到迪卡德怀里，而叶夜则在骷髅王小心翼翼地将江上放在地上后，冲过去开始检查他的伤势。
    “轻点，轻点。”
    江上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对着叶夜说道。
    “别说话！”
    叶夜语气很强硬，但江上还是能透过战术眼镜看到她眼圈泛红。
    战术眼镜已经扫描了江上的身体，虽然伤势很严重，但迪卡德凯恩已经为他做了基本的急救，也取出了他双臂的弹片。同时长生种旺盛的生命力正在促使江上不断愈合破裂的内脏和双臂。
    “是你伤的他？”
    叶夜突然举枪，对准骷髅王的额头，眼神好像一只护崽的雌豹，问道。
    而李奥瑞克此时看起来也有些窘迫，闷声闷气地道：
    “是。”
    还没等江上开口阻止，叶夜就把最大功率的一枪轰在了李奥瑞克的脑门上。只见王冠连带着李奥瑞克的头骨一起高高飞起，撞到大教堂的墙上然后骨碌碌滚到莉娅脚下。
    “哎，你这孩子……”
    “闭嘴！”
    看到叶夜通红的眼圈和恶狠狠的表情，江上识趣地闭上嘴。
    紧接着，莉娅终于离开迪卡德的怀抱，随手捡起脚边刚刚撞了自己一下的东西。
    迪卡德看到莉娅拿着李奥瑞克国王的头颅，赶忙开口道：
    “莉娅，不得无礼……”
    “啊————”
    “小姑娘，我不是坏人。哎，别扔，别扔！”
    随即莉娅就把李奥瑞克的脑袋狠狠向着大教堂外面扔去，正正好好砸在一个刚刚复生的骷髅兵头上。
    骷髅兵原本的头骨直接被撞飞，而李奥瑞克瞬间夺取了骷髅身体的控制权，接住了自己的头骨。那具骷髅小跑着向李奥瑞克的身体，骷髅王的大手接过自己的头骨，看了一眼叶夜，决定还是先把脑袋托在手中。
    迪卡德和江上对视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无奈。
    与此同时，新崔斯特姆。
    “坚持住，我们即将胜利！”
    拉姆福德队长高喊道，扭曲之母已死，回归的英雄与刚刚来到新崔斯特姆的两位英雄也加入了战斗，僵尸和骷髅在他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随着随后一个僵尸倒下，拉姆福德队长高举战锤，爆发出快意的战吼。同时英雄们也聚在一起庆祝。
    但巫医古鲁却面色凝重，并没有加入他们。他全神贯注沟通万灵，却听到万灵在他的耳边低语，它们说：
    “快逃！”
    突然，地面开始震颤，剧烈的晃动打断了欢庆的人群。一个巨大的身影从远处缓缓放大，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极为邪恶的气息。
    “新鲜的肉！”
    那是一个魁梧的大恶魔，左手提着一把还带着斑斑血迹的肉勾，右手则拿着一把大到夸张的切肉刀。它头生双角，嘴角露出锋利狰狞的獠牙，粗糙的皮肤上有着一道道缝合的痕迹，似乎是由无数强大恶魔的尸块缝合而来。
    随着它越来越近，一股混合着呛人血腥味的恶臭也越来越浓，除了拉姆福德队长还能保持镇定以外，其他民兵已经两腿打战。
    这竟是本该在苦痛大厅第三层沉睡的屠夫！
    突然，一个民兵失去理智，端起手中的十字弩，向着屠夫射出一箭。而这一箭射在屠夫身上，甚至无法划破恶魔的皮肤，反而惊动了这个怪物，让它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解放出来。
    下一瞬间，它的双目就亮起夺人心魄的红光，手中的肉勾甩出，那个民兵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胸口一痛，一截锋利的勾尖穿胸而出，而屠夫猛地扯动手中的铁链，将民兵的身体拽到前面。
    尽管那民兵已经昏死过去，屠夫还是高高举起切肉刀，三两下就把他剁碎，看着周围更多还活着的鲜肉，发出一声满意的咆哮。
    “新鲜的肉！”
    屠夫开始了它嗜血的冲锋。
    “圣光啊……”
    圣教军汉娜全力举起自己巨大的盾牌，脚步飞快挪动，挡在了屠夫冲锋的路径上。野蛮人发出一声令她精神振奋的战吼，而身后的巫医也控制着鬼魂缠绕屠夫的身体想要减缓它的速度。
    嘭！
    挡住了！
    汉娜精神百倍，另一只手上的连枷已经开始旋转，准备给这个蠢笨的恶魔一记当头重击。可屠夫却抢先一步动了。被眼前的铁罐头阻挡并没有止住它的嗜血欲望，汉娜只感觉盾牌上再次传来一股巨力，连忙半跪稳定身体的圣教军却不知道这只是开始。
    “新鲜的肉！”
    屠夫狂吼着，挥舞巨大的切肉刀，只见阵阵刀光在空地上绽放，眨眼之间，屠夫就对着汉娜的盾牌狂风暴雨般连斩五刀。这个缝合恶魔的脑子里完全没有技巧的概念，有的只有嗜血欲望带来的战斗本能和无与伦比的蛮力。
    尽管汉娜已经半跪，将盾牌的下端插入大地来稳定身体，但还是被屠夫的最后一刀劈地倒飞出去，而她遗落的大盾也已不自然的向内弯折。
    “吼！”
    野蛮人布切尔手持两把巨剑高高跃起，好像一颗重型陨石一样砸向屠夫。同时武僧伊蕾娜手持长棍脚步如电，在屠夫双手招架野蛮人全力一击的同时对着屠夫的膝盖连打一十三棍。
    伊蕾娜的判断是对的，像屠夫这样体型庞大的直立恶魔，其膝盖必定要同时承受庞大体重和发力带来的重压。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屠夫的下肢的皮肤虽然看起来和其他部位的一样，但实际覆盖着厚厚的鳞甲。伊蕾娜的攻击完全没有伤到屠夫的骨骼。
    瞬间，屠夫成功防住野蛮人从天而降的一击，双臂猛地发力，把无处借力野蛮人弹向空中。而切肉刀和肉勾立刻找上了孤立无援的伊蕾娜。
    但切肉刀却没有落到伊蕾娜身上，一只僵尸犬帮他挡住了这一击，而远处的巫医丝毫没有在意被砍成两半的僵尸犬，开始更加癫狂的舞蹈。他手中的祭祀刀突然在自己的胸前划出一个十字伤口，而地面上突然伸出无数只灵魂之手抓向屠夫的身体。
    这些手掌疯狂撕扯屠夫的血肉，但屠夫却怒吼一声，身上却燃起炽目的地狱之火，将灵魂手掌焚烧殆尽。而正当伊蕾娜想借机逃离之时，肉勾竟出现在了她的身侧，她急忙闪避锋利的肉勾，而肉勾后面的铁链却以她的腰为轴心将她牢牢捆住。
    “新鲜的肉！”
    看着高高举起的切肉刀，伊蕾娜闭上了眼睛。肉勾已经锁住了她的身体，她的长棍和护臂无法格挡这沉重的一击，而火神伊塔也没有响应她的祈祷。
    然而死亡却并没有降临。
    当！
    刺耳的金属交击声响起，屠夫的一刀砍在了长柄战锤的锤柄上。一顶王冠出现在伊蕾娜面前，紧接着，骷髅王的身影从战锤后方出现，格挡住这一刀的同时一脚把屠夫踹出去数米。
    原来，当一行人回到崔斯特姆，正好看到屠夫弹飞野蛮人的一幕。及时飞出的王冠救了伊蕾娜的命，但骷髅王身上更加强大更加邪恶的气息却让年轻的武僧噤若寒蝉。
    当当当当！
    屠夫冲到李奥瑞克的面前再次狂暴地连续斩击，每一刀都斩在李奥瑞克的锤柄上，这位国王好像巨浪中的礁石，一步未退。
    反而是最后一刀，李奥瑞克挡住切肉刀的同时借着冲击力一个旋身，一锤砸在屠夫的胸口，将它打飞出去。
    缓缓从地上爬起的屠夫眼中，嗜血的光芒消退了一些，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切肉刀。他突然甩出肉勾，将一个来不及闪避的民兵勾到身边，三两下砍成碎块，这才对着切肉刀露出满意的表情。
    就在它眼中嗜血的光芒再次大放，释放出自身的气息准备对着李奥瑞克冲锋之时，一股无比邪恶的气息从李奥瑞克身上冲天而起。
    这股邪恶是如此强大如此纯粹，甚至屠夫只在七大魔王身上才见过类似的气息。一顶暗金色的王冠从李奥瑞克头顶升起，轰！锤头重重落地，李奥瑞克把双手放在锤柄末端，此刻，战锤就好像他的权杖。他开口说道：
    “如此愚蠢的造物。没有理智的猎犬。你还不够资格成为我觉醒后战锤下的第一个亡魂，我不想再弄脏我的锤子了。”
    李奥瑞克缓缓摇头，而在他的背后，一个又一个有着庞大邪恶气息的骷髅破土而出，但这些骷髅却并不像普通骷髅兵一样蹒跚散漫，而是装备齐全纪律严明。尽管他们没有血肉，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从他们脸上看到平静与虔诚。
    李奥瑞克的皇家近卫军。
    为首的正是曾经弑王的骑士长拉克戴南，伴随着李奥瑞克的意识清醒，他的灵魂也从曾经疯王最恶毒的诅咒中解脱出来，而他却没有选择踏入轮回，而是再次在李奥瑞克座下效忠。
    “王，请原谅我的不敬。”
    拉克戴南单膝跪地，而李奥瑞克则是亲自将他扶起。这对君臣之间无需多言，他指着不远处犹豫不决的屠夫说道：
    “这个小丑，未经许可便踏上了堪杜拉斯的土地，还杀害了堪杜拉斯的国民。”
    李奥瑞克的手缓缓握拳，发动了净化后王冠给予他全新的能力——判罪。
    “谋杀罪！”
    他的拳头握紧，一股来自王者的霸气从他身上扩散出来。而屠夫的头顶出现了一连串的鲜红且带着尖刺的光环，那象征着屠夫的罪孽，而下一刻，这些光环都向着屠夫落去，鲜红的尖刺刺入屠夫的皮肤如中朽木。
    伴随着阵阵痛苦的嘶吼，被光环命中的屠夫气息飞快跌落。转眼间，屠夫就孱弱得还不如一只普通的僵尸。
    “你的邪恶不值一提，而我的罪孽，毕生难赎。”
    相比屠夫头顶上的红色光环，李奥瑞克头顶的血红色光环竟直冲云霄，好像一座血色通天塔，一眼望不到尽头。
    “去吧，处以极刑。”
    骷髅王没有动，他身后的皇家近卫军却动了，他们虽然已经是骷髅之身，但身姿矫健配合默契。当无数战锤长剑临身的那一刻，永远嗜血的屠夫才第一次感受到恐惧。
    “新鲜的肉……”
    而随着屠夫被碾成肉泥，李奥瑞克头顶的光环突然乒地炸碎了一个。
    都结束了。
    随后，皇家近卫军逐一向着他们的国王行礼，化作流光飞回暗金皇冠。原本被他们附身的骷髅则化作一地碎骨，只留下那些精美强大的装备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砰！
    突然，一块石头砸在李奥瑞克脸上，紧接着是一顶头盔，一个旧鞋，或是一枚金闪闪的戒指。最先扔出石头的老民兵摘下头盔，一步步向着李奥瑞克走去。
    他拼尽全力，一拳砸在李奥瑞克的胸甲上。李奥瑞克纹丝不动，而老民兵则抚摸着铠甲上属于堪杜拉斯的花纹，张了张嘴，似乎想骂“疯王”两个字，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半晌，嚎啕大哭。
    不只是这个老民兵，新崔斯特姆很多老人都见识过李奥瑞克的贤明，和之后他黑暗的暴政，甚至有亲人死在暴政之下。但此时，看着以骷髅王姿态归来还拯救了城镇的李奥瑞克，老民兵什么都说不出。
    他们怀念与憎恨的君主，都是眼前的李奥瑞克。
    “给他们一点时间。”
    江上此时已经能缓慢走动，他拍了拍老李的肩甲，李奥瑞克连忙掺住他的身体。然而江上的轻松的表情下却藏着说不出的疑惑。他目睹了四位英雄的战斗，如果说现在还未经成长的奈非天直面屠夫会失败让他并不意外，那如此迅速的溃败就不正常了。
    从时间上讲，此时世界之石已经破碎，压制奈非天力量的波动已经消失。同时拥有天使和恶魔血统的奈非天，绝不应该如此孱弱。
    随着战斗胜利，李奥瑞克的小插曲结束，新崔斯特姆的镇民也开始了小小的庆祝活动。他们围着篝火唱着小调，拿出自家的食物与所有人分享。而有一个人，却始终哭丧着脸。
    江上有些好奇地坐到愁眉苦脸的圣教军汉娜身边，他清楚这些尽管这四位英雄此时表现欠佳，但是他们的潜力无穷无尽。如果他想要快些解决地球的威胁，这些奈非天就会是绝佳的助力。
    可汉娜压根没注意到江上坐过来，只是摸着盾牌上屠夫砍出来的凹痕黯然神伤。
    “都坏成这样了，如果修的话要多少钱啊……”
    出发之前，汉娜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买了一块她心仪已久的圣教军大盾。那坚实的盾身，银质的十字架装饰，带给她极大的安全感。而现在，这面原本精美的盾牌不仅装饰被砍得稀烂，就连盾身都向内凹陷几乎要折断。
    看着汉娜身上虽然是制式但是每一块铠甲新旧程度都不一样的战甲，江上恍然大悟——她很穷。
    江上猜的没错，汉娜原本的战甲早已在无数战斗中破烂不堪，而她却无力更换。这一身还算庄严的战甲中的每一片，都是圣教军同伴赠送给她的。实际上，圣教军战士虽然没有薪水，但是不断在帮助他人的过程中也会积攒不少金钱。奈何汉娜是个认死理的姑娘，坚决不接受那些感谢自己义举的人们的赠予。
    于是，昂贵的重甲、盾牌和连枷，沉重的债务，成了这个圣教军姑娘每天都要担心的事情。
    “让我看看，也许我能修好呢？”
    瞬间，江上感觉到了汉娜姑娘那好像饿狼一般期待的眼神。
今天实验，事儿太多，先不更新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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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二颗陨星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黛米。”
    站在江上身后的黛米上前一步，
    “有什么可以帮您？”
    “看看这面盾牌，还有修复的可能吗？”
    黛米张开手掌，几个微型无人机飞出，开始对着扭曲的盾牌做全方位的扫描。
    “结构还算完整，修复难度不大。”
    话音未落，黛米也感受到了来自汉娜炽热的目光，尽管这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但她还是继续说道：
    “但是这面盾牌使用的材料很奇怪，金属的韧性和硬度都很差……这是一块装饰性盾牌吗？”
    观察了一下变形的盾牌，江上捂脸。怪不得会被屠夫一轮攻击就砍得变形，这面圣教军盾竟然是假货……
    而一边的汉娜也瞪圆了眼睛，之前她从不敢对着宝贝盾牌用力过猛，但现在这位圣教军姑娘抓住盾牌的边缘用力扳动，竟直接把盾牌掰弯了一块。
    看着盾牌上的指印，江上有些发寒，虽然是质量较差的金属，但汉娜的抓握点很小，掰弯盾牌的一角，所需的抓握力不亚于竖着撕裂一整副扑克牌。
    汉娜是穷，不是傻。本来她从未想过盾牌自身的质量有问题，但呆呆看着被自己掰弯一角的盾牌，半晌，她变得加倍沮丧。也不抱着盾牌了，而是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好像一个自闭铁罐头。
    江上凑近一听，却听汉娜到压抑着哭腔的低声细语：
    “一个金币，两个金币，三个金币……”
    她竟然在数金币。
    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江上还是对着黛米伸出手，而黛米也领会他的意思，从手臂上摘下两个个黑色的手环，递给江上。
    “来，别数了。你为了保护城镇而损坏了盾牌，我送你一面新的就是。”
    他解除了手环上他和叶夜的基因认证，两个回归无主状态的手环缓缓漂浮到空中，相互一撞发出叮地一声脆响，两面盾牌出现在手环下方，缓缓旋转。
    “秘卫制式突击盾，盾身采用阿尔法高密合金，内部混入洛法金细丝编制成的金属网，而表面具有一层高分子折射涂层，能够反射大部分光束武器。”
    黛米指着第一面银灰色的轻型盾牌，介绍道，
    “洛法金细丝能传导能量，这使得任何对于盾身一点的冲击都能被分散道盾身的每一寸。同时，阿尔法高密合金不仅韧性和硬度都出类拔萃，还具有储存和释放能量的特性。”
    “傻大个，过来一下。”
    黛米冲着不远处豪饮的野蛮人喊道，而野蛮人愣了一下，也没生气，迈开大步走到黛米面前。
    “有啥事？”
    “对着这面盾全力攻击。”
    须发皆白的野蛮人摸了摸脑袋，看着黛米矮小的身形刚想拒绝，却愕然发现黛米的眼神极其认真。他露出欣赏的神色，也是借着酒劲，发出一声高昂的战吼，提起两把大剑就对着银灰色的盾身斩出疾风骤雨一般的剑舞。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只见黛米面不改色，甚至持盾的手臂都没有晃动一下。而就在野蛮人力竭之时，黛米轻飘飘把盾牌好像扇子一样拍出。看着这绵软无力的一击，野蛮人甚至忘了闪避。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野蛮人直接被这一盾拍飞出去，好像炮弹一样穿门而过撞入远处的一栋房子中，引起好几声来自崔斯特姆镇民的尖叫。
    很显然，这一盾蕴含的力量并不是来自黛米本身，而是野蛮人之前斩击的能量被全额奉还。
    “当然，这面盾牌自然不只这一个功能，它还内置一门粒子手炮，同时具有变为破城战刃的作用。”
    话音刚落，突击盾就在她手上重组成一把大剑，噗地吐出半米长闪着红光的能量剑刃。
    把突击盾扔回第一个手环下方，黛米拿起第二面盾牌，一面塔盾。
    “秘卫制式重装盾。名副其实的战斗堡垒，持盾时可以释放出盾墙立场，周围每一块重装盾都能相互增强立场，相互分摊能量。”
    黛米在塔盾内部的操作平台上点了几下，继续道，
    “拥有两种变种模式，碉堡模式和战甲模式。碉堡内置焚毁者等离子体发射器和突刺剑阵，而战甲能极大增强使用者的身体能力和提供极强的防护力。”
    只见那面盾牌一会儿轰然落地，无数金属从盾牌上延展出来形成一个碉堡，一会儿化作金属流攀上黛米的身体，形成一套重甲。
    待到黛米演示完毕，一旁的汉娜已经目光呆滞，一缕口水从她的嘴角坠下，但被她及时察觉飞快的吸回嘴里。
    “选一个吧。”
    江上拍了拍汉娜厚实的肩甲，同时被黛米一盾拍飞的野蛮人布切尔也一路道歉地离开被他撞坏的房屋，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为了让自己高大的身材显得矮一点，他蹲在黛米旁边做出乖巧的表情。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战纹须发皆白的壮年野蛮人做出乖宝宝的模样，这让江上难以抑制他强烈的吐槽欲望。但紧接着汉娜垂头丧气的发言打断了他的思绪。
    “不行，我不能收你们的东西。”
    尽管嘴角还有一点没收回去的口水，但汉娜还是果断拒绝了江上的赠予。
    “圣教军是遵循阿卡拉特的教义净化邪恶，我们的内在之光给予了我们高尚的品格，如果接受赠予变成合理，那和死在战锤下的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自律，是每一位圣教军最基本的美德。
    听到汉娜但我自述，江上面色不变，眼底却暗藏着欣赏的光芒。摸了摸下巴，他开口道：
    “也不是白给你的，拿了盾牌，你就要接受我们的雇佣，作为保镖保护我们的安全。”
    本以为汉娜还会推拒，江上已经准备好了后续的说辞。却看到圣教军姑娘的眼睛亮了起来，直接冲上来给了江上一个熊抱。
    这个拥抱可并不美好，别忘了汉娜身上穿着的可是圣教军巨大的制式铠甲，江上被坚硬的铠甲挤在中间，这一抱甚至让江上想起了老李的致命拥抱。
    “太感谢了，老板！”
    熊抱之后，汉娜扔下江上，直接把那面塔盾取来，抱在怀里摸索着，好像看着自己的情人一样露出深情的目光。
    而江上此时面朝地面趴在地上，脑子里想着要不要现在就解雇这个粗神经的圣教军。天地良心，虽然他看着没什么大碍，但他真的是重伤员，重伤员！
    一旁，野蛮人布切尔走到江上身边，用一根小木棍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想确认他是否还活着。
    “什么事？”
    江上吃力地扭头，看着这个壮硕的野蛮人。
    布切尔看到江上还能说话，连忙把他搀扶起来，说道：
    “老板，你看看我，体格强壮吃苦耐劳！整个部族中最强的勇士！”
    随着正义大天使泰瑞尔打碎世界之石引发的巨大爆炸，绝大部分野蛮人都成了亚瑞特巨坑中的亡魂。还活着的野蛮人已经是凤毛麟角，布切尔的部族恐怕早已凋零，他这句话里不知蕴含着多少血和泪。
    江上明白这一点，也明白让一个高傲的野蛮人战士变得如此圆滑要经历怎样磨难。所以他点点头，答应道：
    “成，你和她一样，保护我们的安全。”
    “谢谢你，老板！”
    这个本来搀扶着江上，“缺心眼”（江上权威认证）的野蛮人高兴得直接把江上一扔，跑到汉娜没选的突击盾前，爱不释手地翻看着。
    江上的脸再次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而黛米此时正忙着帮汉娜和布切尔做基因认证，无暇去管江上。
    半晌，叶夜走过来，在扶起江上之前还假装不经意地踢了他一脚，显然对队伍里又增加了新的姑娘表示不满。
    被叶夜搀扶着去凯恩的房子里休息的江山心中泪流满面。他是在场所有的上司啊，你相信吗？
    然而，就在江上休息之时，迪卡德凯恩正直勾勾盯着天空，他的手不断颤抖，甚至拿不住羽毛笔，但还是努力在笔记上记录：
    “第二颗陨星，竟然出现了第二颗陨星。”
    看着天空中划过的赤红光芒，但显然，这颗陨星并不是落向崔斯特姆，而是东方……
    勇气大天使英普瑞斯正行走在亚瑞特山脉上。索拉里昂被他留在了高阶天堂，而他也没有用翅膀飞行，而是用双足丈量庇护之地的大地。
    他想看看泰瑞尔斩碎世界之石形成的巨坑。自从世界之石破碎，亚瑞特山脉就处于似乎永远不会停息的雨水之中。也许，永恒之战已经模糊了他对于世间的概念，他最信任的兄弟，已经不再是他曾经以为的模样。
    轰！
    一声炸雷突然在亚瑞特山脉的天空中响起，英普瑞斯抬头看去，却看到一颗大星正被熊熊火焰包裹着向着他的方向坠来。本来，以陨星坠落的速度根本不可能砸中英普瑞斯，但勇气大天使完全没有想过闪避。
    “大胆狂徒！”
    他轻轻抬起手，远在高阶天堂的英勇之枪索拉里昂化作一缕日光，照射到了英普瑞斯面前。紧接着，这把于濒死恒星中铸造的神器顺着光线，锵地插在英普瑞斯面前的地面上。
    英普瑞斯拔起神枪，身后展开好似烈焰一般熊熊燃烧的流光翅膀，离弦之箭一般冲上天空。
    项敌和老张头此时还在欣赏异世界的风景，正赞叹着，一转眼就看到一个金色的铠甲手持长枪对着他们做出投掷的动作。
    英普瑞斯的这一击有如长虹贯日，而项敌和老张头却并不熟悉异星寻觅者的操作。两人在疯狂的警报声中手忙脚乱地，直到最后一秒，异星寻觅者的AI才在无法判断驾驶员意图的情况下只能进行紧急传送。
    嘶拉！
    索拉里昂刺破了异星寻觅者的外壳，但同时异星寻觅者也成功进行紧急空间跳跃，离开了亚瑞特山脉的上空。
    英普瑞斯看着承受了他一击后突然消失的陨星，一抬手收回索拉里昂，突然振翅向着高阶天堂的方向飞去……
    卡尔蒂姆
    沙漠中，一个枯瘦的身影正缓缓而行。
    尽管沙漠之夜的凛冽寒风好像利刃一般切割着他身体的每一寸，但他却只穿着单薄的衣物。裸露在外的皮肤不自然地惨白，而他的嘴唇也好像久旱的大地一般龟裂。
    但这个独行者却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面闪烁着纯净而智慧的光芒。
    他是一个苦修者，名叫特里。
    一个月前，他从图尔杜拉出发，徒步穿越干燥平原，翻越崇山峻岭，几乎跨越整个大陆。而他此行的目的地，就是眼前的卡尔蒂姆城。
    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就在这里，他要指引迷途的旅人。
    天象异变，特里抬起头，看着第二次点亮夜空的陨星，他将手中的长杖放在地上，缓缓跪倒，亲吻着沙漠冰冷的大地……
    异星寻觅者一头扎进沙子里。
    项敌和老张头有些狼狈地离开载具，英普瑞斯的一枪破坏力极强，尽管异星寻觅者的外壳极为坚固，但还是被这一枪刺穿，定位系统受损丧失了导航能力。
    虽然胶体自动涌出修复了外壳，但纳米机器人想要完全修复受损的部分还需要两天两夜。
    “呸呸！”
    项敌和老张头在异星寻觅者旁边的一块大石上坐下，两人一边吐着沙子，一边相视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哈哈哈哈！”
    “真没想到，老汉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经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这种紧张感让我感觉好像回到了战场上。”
    项敌还没来得及伸手抹掉笑出的眼泪，眼泪就被如刀的寒风吹干。
    项敌只是性子直，不是傻。
    他执意要拉上老张头的原因不只是他做事不像江上那样深思熟虑，还因为他在长期与老张头的接触中，发现这位老伯的心始终在熊熊燃烧，和和平的生活并不相融。
    此时，看着老张头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项敌也由衷的为他感到高兴。
    “我就说，这份工作绝对有趣。”
    又聊了一会，老张头突然不说话了，他用眼神向项敌示意，远处的沙地有异动。
    只见一只饥饿的沙丘长尾蜥从不远处的沙子里钻出，猩红的小眼睛打量着二人。而项敌和老张头立刻激活了早已基因认证完成的战甲，老张头手中拿着一把与叶夜相似的步枪，而项敌的手中则是多出一把小型战刃。
    但随即，两人的脸色再次一变，只见几个锋利的金属刃突然从远处射来，直接将沙丘长尾蜥钉死在地上。十几只沙丘魔煞感受到了生者的气息，好像舞蹈一般御风而行，将项敌和老张头包围了起来。
    这些被恶魔诅咒失去灵魂的魔物极其嗜血，老张头和项敌对于他们来说就像黑夜中的两盏明灯。
    可就在这些沙丘魔煞准备一拥而上之时，一点微光点亮了沙漠的夜，特里手持长杖缓缓走来。而沙丘魔煞看到他杖顶的微光，却好像看到了璀璨烈阳一样恐惧，发出几声难听的嘶吼，一眨眼就逃得无影无踪。
第十章，难民之潮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正午
    项敌抬起头，看着卡尔蒂姆外城高大的城门，有些不知所措。
    异星寻觅者正在自动修复中，而项敌和老张头实在无法继续忍受异星寻觅者提供的流体营养液，决定接受特里的建议进城补给。
    尽管特里坚定地跟随他们，帮助他们抵御魔物的同时为他们详细的讲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但对于这个来路不明的苦修者，两人并未真正信任。这一切特里看在眼中，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从坠落点到卡尔蒂姆城还有两三公里时，项敌和老张头愕然发现，他们的高科技武器甚至没有特里手中的点点微光有效。
    虽然看不出那微弱的光芒有什么攻击力，但所有与恶魔力量有关的魔物都对其避如蛇蝎。而沙丘长尾蜥这样的魔化动物，被微光沾染到之后就会变得温和，丧失攻击欲望。
    项敌开口询问这种奇妙的微光，而特里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
    “这是最原始的圣光，一种神秘力量。现在的萨卡兰姆教会崇拜的圣光其实是他们自己内在之光的具象化，而我的圣光是并不源于内在之光。事实上，我也并没有内在之光。”
    项敌似懂非懂，特里则直接将手中萤火虫一样的光团放到项敌手掌上。项敌只感觉到一阵温暖柔软，而光团也好像精灵一样在他掌间跳动。
    “走吧，进城。”
    一旁，看到傻愣着的项敌，老张头拍了拍项敌的肩膀。
    在他们周围，还有很多旅人。但他们个个衣着破烂，精神衰颓，好像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都是难民。卡尔蒂姆这段时间可不太平，所有的魔物都开始变得狂暴，豹人部族和恶魔也开始出现在大地上。很多小城镇被摧毁，难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就是卡尔蒂姆的铁狼卫队和帝国警卫队。”
    就在特里解释之时，旁边一个老迈难民突然开口补充道：
    “巫师会！嗜血的豹人和恶魔的爪牙还没有到来时，巫师会就摧毁了我们的村子！他们抓走所有的青壮年，然后一把火烧了所有的东西。”
    “我甚至看到一个人被巫师会活剥了！”
    另一边，一个妇女恐惧地啜泣道。
    听到巫师会的名字，特里的表情变了变。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走在前面，带领着项敌和老张头走进了卡斯蒂姆外城。
    出人意料，城门口并没有卫兵。相反，入城之后，唯一一个身着铁狼服装的卫士，正在帮一个难民包扎伤口。
    不难看出，受伤的难民太多，而这个铁狼卫士也并不擅长治疗，所以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看到这一幕，老张头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拿起清水和纱布就开始帮助这个铁狼卫士。
    与其相比之下，老张头显得游刃有余很多，在曾经的战争年代，他积累了丰富的战地医疗经验。
    “谢谢你，旅行者。”
    突如其来的帮助让那个铁狼卫士压力骤降。而就在铁狼卫士回过头向他们道谢之时，项敌看清了她的样子。那是一个充满异国风情有着小麦色皮肤的美女，光洁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此人正是铁狼卫队的指挥官艾席拉。
    看到老张头的动作，特里也走上前去加入了治疗难民的行列。点点微光从他的掌心飞出，被微光接触到的伤口迅速止痛止血，这般神迹让许多难民直接在他旁边跪下膜拜。
    但特里迅速驱散了他们。苦修者这个身份让人相当陌生，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萨卡兰姆教会的创始者阿卡拉特是一位苦修者，但自阿卡拉特之后，就再也没有苦修者频频现身于庇护之地的大地上了。
    动作飞快。一行三人加上艾席拉，四个人很快清空了等待治疗的难民。很快，艾席拉站起身，有些疲倦地开口道：
    “旅行者，很抱歉让你们看到这样的景象。现在的卡尔蒂姆可配不上东方瑰宝的名号，让你们失望了。”
    “这些难民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他们应该被收容和保护。”
    老张头的语气有些低沉，也许是眼前的一幕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没有办法，铁狼的战士正在沙漠里对抗巫师会和他们的魔崽子，而帝国警卫队却封锁了唯一安全的内城。”
    艾席拉耸了耸肩，继续道：
    “就连王宫中的大臣们也被赶了出来。哈坎二世还是个孩子，无法想象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现在有帝国警卫队的阻拦，没有人能见到皇帝。”
    “我先带你们进城吧。可惜，卡尔蒂姆的夜很冷，这些难民不知道有几个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对着艾席拉点点头，四人向着城中走去。入眼满是蜷缩在墙角啜泣的难民，和一些流氓不怀好意的眼神。但看到他们和铁狼指挥官走在一起，这些宵小就再次隐藏起来，继续寻找不会让他们丢掉性命的猎物。
    “这一切都是巫师会干的吗？”
    项敌开口问道。
    “不全是。虽然巫师会给铁狼带来了极大的伤亡，但这些难民多半还是来自豹人和恶魔的暴动。当然，这并不代表巫师会的威胁小，他们会抓走一部分平民作为他们邪恶仪式的祭品。直到现在，铁狼还在努力将更多平民从巫师会的魔爪中救出。”
    听到艾席拉的话，项敌的手微微攥紧，但随即又松开。尽管他很想帮助铁狼和艾席拉解决巫师会的威胁，但他们还有自己的使命。而且老张头的身体不一定经得起这样的长途跋涉，项敌不能做不顾一切的决定。
    但老张头此时却注意到了项敌的反应。他伸出粗糙的大手，轻轻握了握项敌的手，递给他一个支持的目光。
    “指挥官同志，你知不知道巫师会的老巢在哪。”
    老张头开口道。
    艾席拉看着他们身上的战甲，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他们在阿尔卡纳斯，但通往阿尔卡纳斯的路被封住了。”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
    “说实话，我觉得这是一个陷阱，我派出的一个铁狼小队已经失去联系，前往阿尔卡纳斯恐怕就会面对巫师会的天罗地网。”
    项敌点了点头，虽然并没有承诺什么，但目光却透出无比坚定的神色。艾席拉看着他的眼睛，便也没有再劝。
    半晌
    看着三人走入灼热沙地旅馆休整，艾席拉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了顿。这三位旅行者甚至让她产生了加入他们冒险的小小欲望，但她肩上的责任无疑更重。只是略微迟疑，她就回到了城门口继续维持秩序。
    走进卡尔蒂姆市集中的小小旅馆，项敌暂时把烦恼抛在脑后。只有良好的休整才能让他在接下来的危险中保持最佳状态，而过多的烦恼只会变成累赘。项敌很清楚这一点。
    “啊，冒险者！我最喜欢和冒险者做生意了，他们一般都活不到抱怨质量问题的那一天。”
    看到站在柜台前的一行人，旅店老板萨迪尔打趣地说道。
    可看着黑板上的菜谱，项敌才发现自己与老张头只带了几张红票子，在这个货币不通的异世界，等于是身无分文。
    关键时刻，还是特里站了出来。他似乎早就料到项敌和老张头囊中羞涩，拿出一个看起来十分古老的金戒指递给旅店老板。而老板也没有压低这枚小小戒指的价值，递给特里五个金币。
    “要是皇帝和他的警卫早点发疯就好了。这些被关在内城外的人让我的生意好了起来。”
    一边为三人端上食物，萨迪尔一边兴致勃勃地说道。不难看出，这场灾难让这个小商人赚得盆满钵满。
    嘭！
    餐桌上，特里缓缓咀嚼着粗面包，而项敌则是大快朵颐着羊肉和香辛料制作的料理。老张头也吃了不少，但就在这时，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难民冲进了旅店，跪在桌前恳求道。
    “求求你们，给我一点食物吧！我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看着那个男人枯瘦虚弱的脸颊，项敌有些不忍，想要把手中的食物分一点给他，但却被两只手同时阻止了。
    一只来自老张头，而另一只来自旅店老板萨迪尔。
    “铁狼每天会给难民提供两个面包。虽然不能吃饱，但也足以在不怎么活动的情况下勉强果腹了。”
    萨迪尔看着项敌，露出老江湖的表情，继续解释道：
    “看他这个样子，应该是食物被恶霸抢走了。很可怜，但这种情况不在少数，外面还有无数的饥民，如果你不想被他们撕成碎片，就不要给他们食物。”
    “虽然我也很不喜欢这种场面，但这个人已经在灾难面前的弱肉强食中被淘汰了。”
    萨迪尔露出略微惋惜的表情，冲着后面喊了一声：
    “米山！”
    一个身影从吧台后面站起，缓缓走到在跪在地上的难民身边。只用一只手就把他拎起，随后直接提着丢出了旅店外。
    待他转身，项敌和老张头才看清，那是一个略显老迈的男人。满脸脏乱的胡子使他看起来有些颓废，但他犀利如鹰的眼神却给三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被称作米山的男人也深深地看了三人一眼，又走回吧台后面。不多时，那里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吃饱喝足，一夜无话。
    次日，项敌早早起床，想去城门口看看，却遇到了比他起得更早准备晨练的老张头，和那个名叫米山的老人，两人正在攀谈。
    只看一眼，张立绪就确定这个男人跟自己一样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老兵。他们的气质太过相似，以至于早晨他刚刚走过柜台，米山就站起，走到他的身边。
    米山想要知道他们的目的地，老张头也就没有隐瞒。
    “这么说，你们要去阿尔卡纳斯。”
    “说实话，解放后我就没在看过这种饿殍遍地的模样了。人上了年纪，就有些多愁善感，这地狱一般的景象，能短一点是一点。”
    老张头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
    “我儿子以前带着我看过一部洋电影，里面有个老头说的话，刚好能用在这里——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秘会的战衣具有辅助肌肉运动的作用，虽然老张头有晨练的习惯，但他的身体早就不允许他做运动量大一些的运动。可就在刚刚，借助着战衣的辅助，他感觉自己好像年轻了二十岁。
    听到老张头的话，米山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你说的有道理，带我一起去吧。”
    说完，他径直走到柜台后，从柜台里面抽出一根用布包裹着的长条装物品。
    只见米山缓缓解开外面的裹布，露出里面的物品，是一把柄的部分略显老旧，但刃却十分明亮锋利的长柄斧。
    “它叫做眼光，是一位英雄赠送给我的。这是一把已经失传的符文武器，同时也象征着我有犀利的眼光，总能找到合适的追随者。”
    他用力拍了拍刚刚走上前来的项敌的肩膀，夸赞道：
    “老米山的性命就交给你们了。萨迪尔，没问题吧。”
    “虽然你死了我就能不发工资给你了，但还是别死了，米山。”
    原来，旅店老板萨迪尔就睡在柜台后面，看着心中重燃火焰的米山，他也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萨迪尔和米山本来就是好友，从鲁高因结伴来到卡尔蒂姆做生意，并不是单纯的雇佣关系。
    不多时，冥想了一夜的特里也走出房间，在萨迪尔那里花完了最后一枚金币，几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走出旅店，昨天向一行人祈求食物的男子就蜷缩在店门外。沙漠城市的夜晚只有低温和寒风，单薄的衣物无法给他提供庇护。男子已经被冻死，即便项敌之前给他食物，也救不了他的性命。
    走到北侧城门口，项敌不禁抬眼向着东侧城门眺望，但却没有看到艾席拉的身影。不过北侧城门的铁狼卫士已经接到了艾席拉的命令，对他们露出和善的笑容。
    “前面的路已经被巫师会堵死了，但既然你们愿意尝试，我也钦佩你们的勇气。只要一路向前，穿过卡辛哨站，就能前往阿尔卡纳斯。”
    不远处，一个背着魔杖的魔女正静静地看着他们，但很快闭上了眼睛。
    他们不是我要等的人。
    魔女明白时机未到，身形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可虽然另外三人没有察觉，特里却转过头，看着魔女消失的方向，缓缓摇了摇头。
    “先知的盲信徒，可怜之人。”
    “你说什么？”
    项敌注意到了特里的自言自语，于是问道。
    谁知平时知无不言的特里此时却沉默了。良久，他开口说道：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另外几人也没多疑，必定特里一直表现得对卡尔蒂姆城比较了解，有熟人也不算奇怪。
    “出发！”
    项敌直视前方的沙漠与怪石嶙峋的峡谷，充满自信地说道。
第十一章，巫师会的阴谋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新崔斯特姆
    江上，李奥瑞克和凯恩正围坐在桌边。
    “老李，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惊扰了你的灵魂。”
    坦白说，江上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跟老李询问这个奇怪的问题。
    但很显然，在他们来到庇护之地之前，就已经有一只大手出现，搅乱了一切事情原本的走向。而江上此时迫切地想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拨动命运的琴弦。
    李奥瑞克和屠夫的异常觉醒，已经无法用江上等异界来客造成的蝴蝶效应来解释。
    必定，骷髅王从大教堂地下来到接近地表的位置和屠夫从苦痛大厅三层来到新崔斯特姆，都需要时间。而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江上一行很可能都没有来到庇护之地。
    “好像是一群巫师，为首的是一个肩膀上攀附着昆虫的的女人。他们献上王冠唤醒我之后就吸引我前往迪卡德凯恩所在的位置。”
    老李摸了摸脑袋，最后一句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而江上脑海中也出现了一边高喊叛国罪一边追杀巫师的骷髅王。
    “有点像是巫师会。”
    听完骷髅王的描述，迪卡德凯恩开口道。他飞快地翻动自己的笔记，最后找到了一个手绘的人像，展示给李奥瑞克。
    “没错，就是这个服饰。”
    “巫师会想要置我于死地，为什么？”
    凯恩有些不解。虽然赫拉迪姆兄弟会和巫师会一直不太对付，但凯恩已经很久都没有以最后一个赫拉迪姆的身份走动了。
    他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还被砸入大教堂深处本就生死不知，巫师会为何不惜惊扰骷髅王也要确保他不能活着走出大教堂。
    江上知道答案。
    在原本的剧本中，恐惧之王迪亚波罗的眷属——女巫艾德莉亚会加入奈非天的团队，提供虚假的情报。她告诉奈非天将全部七个地狱魔王的灵魂封入黑暗灵魂石，再打碎黑暗灵魂石，就能真正的杀死七大魔王。
    历史上，永恒之战正是天使和恶魔为争夺具有创造世界之力的世界之石所进行的无尽战争。
    天使和恶魔曾轮番控制世界之石，但他们创造出的世界要么完全是秩序，要么完全是混乱。都无法持续存在，在绝对秩序或绝对混乱中早夭。
    如果黑暗灵魂石真的能杀死地狱七魔王，那么庇护之地的平衡也将被打破。随着天使大军攻破地狱，整个位面也会在绝对秩序中逐渐消亡。
    所以，艾德莉亚的建议只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陷阱。但庇护之地饱受恶魔的折磨，就连正义大天使泰瑞尔也被消灭魔王的巨大利益蒙蔽了双眼。
    但如果迪卡德凯恩还在，艾德莉亚的小算盘就绝不会得逞。
    且不说迪卡德凯恩亲眼目睹了艾德莉亚和黑暗流浪者（被迪亚波罗控制的艾丹王子)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绝不会真正信任这个女巫。单凭他的睿智和历史学家的身份，也不会相信艾德莉亚画出的大饼。
    但令江上不解的是，巫师会为什么要唤醒屠夫并把它吸引到新崔斯特姆。
    要知道，四位奈非天同样是迪亚波罗重要的棋子。
    烈焰地狱有七位魔王，憎恨之王墨菲斯托、毁灭之王巴尔、恐惧之王迪亚波罗三位魔神互为兄弟，是邪龙塔萨迈特陨落后，它七颗头里最强的三颗所化。
    而罪恶之王阿兹莫丹、谎言之王彼列、苦痛之王督瑞尔和痛楚女士安达莉尔则是邪龙的另外四颗头所化。
    尽管三大魔神具有更强的力量，但谎言之王彼列鼓动阿兹莫丹和其他两位魔王发动了一场叛乱，将三大魔神放逐进了庇护之地。
    这原本是三大魔神染指庇护之地计划的重要一环，但进入庇护之地的三大魔神却力量锐减，被泰瑞尔选拔的赫拉迪姆法师一一杀死，封入灵魂石中。
    也就是在被封入灵魂石的这段时间里，三大魔神丧失了对烈焰地狱的控制权。而精于提升自己的罪恶之王阿兹莫丹则变成了七大魔王中综合实力最强大的魔王。
    所以如果迪亚波罗想要七魔合一成为大魔神，就必须让奈非天帮助他杀死谎言之王彼列和罪恶之王阿兹莫丹这两个烈焰地狱的实际掌控者，并将他们的灵魂封入黑暗灵魂石中。
    但将屠夫驱赶到新崔斯特姆，很可能会导致奈非天全部死亡。
    这不仅代表此时迪亚波罗已经完全控制了巫师会，还意味着他的计划已经变得完全不同，以及他具备了一定程度的监控奈非天行踪的能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奈非天的力量似乎被削弱了。而黛米已经抽取了四位奈非天的DNA做了初步检测。
    失去世界之石的抑制，他们同时来自天使和恶魔的血统确实已经在不断觉醒。但这个过程似乎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压制，变得十分缓慢。
    李奥瑞克的骷髅军团已经去大教堂深处取陨星了。也许正义大天使泰瑞尔能给他一定程度的解惑。
    看着依旧沉思的凯恩和李奥瑞克，江上开口打破了死寂：
    “也许只是因为之前地狱魔王的每一次失败都有你的参与，所以巫师会背后的恶魔把你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也说不定。”
    凯恩摸了摸花白的胡须，也是自嘲地笑了笑。他只是一个帮英雄辨别物品的老人而已。
    “我的士兵找到陨星了。可陨星，竟然是一个人？”
    突然，李奥瑞克一拍桌子，感受到了骷髅兵传回的意念。
    就连迪卡德凯恩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可在江上脸上，他却并没有看到惊讶的表情。
    “走吧，让我们去见见这个陨星。”
    江上站起身，向着屋外走去。
    一周前，阿尔卡纳斯
    一个面容精致的女子独自站在巫师会的营地中，周围满是嘶吼的地狱犬和被斗篷遮住面容的巫师会成员。
    “麦格妲，你这样藏头露尾，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女巫艾德莉亚扫视了一圈站在远处的巫师会成员，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空无一物的空地上。
    “艾德莉亚，我的好姐妹，你既然已经离开了巫师会，又为何要回来？”
    幻术褪去，一个同样美丽的女子缓缓现出身形。也许是为了代步，也许是为了俯视艾德莉亚，麦格妲的肩膀上附着两只奇怪的昆虫，而昆虫震动巨翅，带动麦格妲悬浮在空中。
    “别担心，我并不是来与你争夺巫师会的控制权的。我有更伟大的主人要侍奉，此行只是作为他的代言人来与你做个小小的交易。”
    “原来是这样。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能回来看看真是太好了。”
    麦格妲闻言缓缓落地，好像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给了艾德莉亚一个大大的拥抱。但艾德莉亚长袍上的符文却一个个亮起，单单是拥抱的动作，麦格妲就用了四种手段想要咒死艾德莉亚。
    而艾德莉亚却丝毫没有反击的意思，只是轻轻抱了抱麦格妲的腰。
    下一瞬间，麦格妲的眼中出现了一个可怖的恶魔，正睁着如赤红烛火一般的巨眼看着她。
    “麦格妲，巫师会的现任领袖。我是恐惧之王，阿尔迪亚波罗。”
    仅仅是看着这位地狱魔王的眼睛，麦格妲就感觉头晕目眩。巫师会长期进行与恶魔相关的研究，召唤和奴役低等恶魔，聆听地狱魔王的命令并接受来自恶魔的力量这些事儿，他们都没少干。
    但真正面对面接触一位地狱魔王，这对麦格妲来说也是头一次。
    “别紧张，我想与你做一个小小的交易。巫师会帮我杀光新崔斯特姆的所有人以及最后的赫拉迪姆迪卡德凯恩，而我，可以给予你等同于高阶恶魔的强大力量。”
    看到噤若寒蝉地麦格妲，迪亚波罗的两只巨眼剧烈地跳动着，发出刺耳难听的笑声。
    “你不信，对不对。彼列肯定早就跟你们接触过了，他是掌握烈焰地狱半边天的魔王，而我现在只是被逐出庇护之地的无根之萍。”
    麦格妲依旧没有说话，但恐惧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她。很快，她的眼中出现了一个画面。
    她看到了迪亚波罗的真身，那狰狞恐怖而……美丽的身姿。她看到金刚大门在他的面前寸寸崩塌，她看到高阶天堂在他的铁蹄下不断哀嚎。
    那是世间一切邪恶，一切混乱的集合体。
    “活着的虫子也只是虫子，而真正的魔王就算死去，灵魂也足以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那烛火一般的巨眼停止了跳动，迪亚波罗明白麦格妲已经深深动摇，于是继续道：
    “艾德莉亚觉得，她是我最信任的人类。我不只会给你力量，还会给你把她的妄想撕的粉碎的机会，甚至将她送给你当做奴隶。”
    闻言，麦格妲的呼吸停滞了。
    半晌，她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地道：
    “您的意志必将被贯彻。”
    沙漠中，艾德莉亚光着脚走在滚烫的沙地上，但高温却无法伤害到她一分一毫。突然，她开口问道：
    “我突然很好奇，彼列是何等的不知羞耻才敢在您的面前自称‘谎言之王’？”
    艾德莉亚的脑海中，迪亚波罗的意志听到这个问题后愣了一下，随后发出刺耳难听的大笑声。
    现在，卡辛哨站
    项敌硬抗了豹人一刀。
    尽管豹人的武器十分锋利，但在秘会的液体金属战衣面前，却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不过这一刀还是让项敌的脏腑剧痛，他猛地暴起，一刀砍向豹人的脖颈，却因为剧痛动作变形，被身形敏捷的豹人躲了过去。
    砰！
    但还没等那个豹人卷土重来，老张头就一枪命中豹人的额头。
    咳咳！
    虽然枪法如神，但老张头的状态也并不好。尽管他只是在保护圈中定点射击，秘会战衣的步枪也几乎没有后坐力。但长时间的劳累也给这位老人带来极大的负担。
    比起不适应高强度战斗的项敌和老张头，队伍中真正的主力是苦修者特里和老佣兵米山。
    尽管米山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他强壮的身体和精湛的技巧使他成为了一个杀戮机器。
    米山的长戟每一次探出都会带走一个豹人或者恶魔的性命。而令项敌惊讶的是，特里竟然也是一位近战大师。手杖在他的手中变成了一把轻型战锤，而微光在他手中也好像有了生命，帮助他干扰敌人，如臂如指。
    可尽管米山和特里无魔能挡，局势却还是十分危急。
    他们被包围了。
    远处，几个帝国警卫正在冷冷地看着他们。不久前，项敌正是轻信了他们的求救，才被大量的恶魔和豹人困入卡辛哨站内，陷入重围。
    卡辛哨站中，到处都是铁狼的尸体。显然，之前那支铁狼小队也是被同样的手段引入陷阱，全军覆没。
    终于，一个手持狼牙棒的堕落者恶魔突破了米山和特里的封锁，向着项敌和老张头的方向冲过来。老张头抬手就是三枪，洞穿恶魔血肉的同时却没能减缓它的速度。只见恶魔冲到项敌面前，高高扬起手中巨大的狼牙棒。
    项敌不能闪避。他的背后就是老张头，所以他必须用武器格挡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当！
    只听一声武器交击的脆响，项敌的双脚被砸得直接陷入沙子中。而恶魔也丝毫没有喘息的意思，直接飞起一脚踢向动弹不得的项敌。
    这一脚，正中项敌的胸膛。而项敌直接被这一脚踢得飞向空中，重重撞在卡辛哨站的墙壁上才停下来。他一口鲜血喷在头盔里，只感觉身体如同要散架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而失去了项敌的保护，老张头此时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看着堕落者逼近老张头，项敌艰难地抬起手在护甲上操作了几下。只听一声排气声传来，护甲的脊椎位置弹出一个装着鲜红色液体的小瓶，随时可以注射到护甲的维生系统中。
    这是叶夜临行前交给项敌的，来自那位神秘的客人。经过黛米的检测，这种液体可以作为肾上腺素的类似物使用，而且效果会是肾上腺素的数十倍。但是叶夜也提醒项敌，一旦使用就要退出任务，回到服务区接受治疗。
    为什么我这么弱？
    项敌在心中狂吼。他的内心的痛苦更胜身体的疼痛，可就在他准备注射之时，米山注意到了身后的险情。只见他一声大喝扔出长戟，长戟好像一枚重型炮弹贯穿了堕落者的身体。同时米山也抓住两个豹人的头颅狠狠撞在一起，夺下它们的武器且战且退。
    看到这一幕，项敌收回了那支针剂。他的手缓缓垂下，内出血使他感觉越来越困。就在他几乎要睡着时，特里来到了他的面前，将手掌放在了他的额头上。
    秘会的战甲并没有阻止微光融入项敌的血肉，但特里却皱了皱眉，在他的感受中，这套奇怪的护甲上有着一股极为邪恶的气息。
    半晌，战甲的治疗功能正常运转，项敌睁开眼，才发现恶魔在巨大的伤亡下已经潮水般退走。
    阿尔卡纳斯，就在眼前。
十一章已更，最近十几个实验全攒一起了，断更了两天十分抱歉。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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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暗流涌动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深夜
    项敌没脱护甲，独自坐在篝火旁。还有一个小时就到预定的夜袭时间，他的心中却五味杂陈。
    曾经的项敌，是一个很胆小懦弱的孩子。父亲作为水手在外出海，平日里家中只有他和母亲相依为命。
    因为这一点，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一直看不起项敌，认为他是没爹的孩子。虽然项父每一次回来都会和那些孩子的家长大吵一架，但这也只是让项敌和项母承受更多白眼而已。
    本来这样的日子还好，水手的薪水很高，家里也还算富裕。但有一天，项母在集市上被村长儿子带着的一个流氓骚扰。而项母也不含糊，一耳光打掉了那个流氓两颗牙。但这一耳光也被那个流氓的流氓家庭作为理由缠上，非要赔钱才肯罢休。
    以项母的脾气自然不会妥协，又一个巴掌把流氓的父亲打出了脑震荡。虽然流氓一家没敢再找上门，但村中却从那时开始流言四起。
    从那以后，所有的孩子唯一愿意与项敌产生的联系就是合起伙来欺负项敌。项母两耳光打出的英名，却也让年幼的项敌受尽了欺负。
    项母想要教育项敌强硬一些，但从小缺少父亲陪伴的项敌根本不知道项母口中的“顶天立地”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久后，项母再也受不了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带着项敌搬进了城里，搬进了幸福花园。
    然而，那个被项母抽了两个耳光的家庭却不打算善罢甘休。那个少了牙的流氓认识的新“哥哥”为了在他面前展现实力，带着几个社会青年找到了正在小区里玩耍的项敌。
    面对几个流氓，项敌本想拔腿就跑。
    可这一次，小叶夜站在了项敌的前面，大声斥责这些坏人。
    看着叶夜甚至还没有自己高的身影，项敌突然感觉到一阵心安。他开口让叶夜先回家，他不怕挨揍。这一次，叶夜给了他勇气，他想要和母亲一样对暴力说不。
    听到叶夜稚嫩的斥责，几个社会青年笑得更猖狂了，其中一个有些佝偻贼眉鼠眼的人还看着叶夜露出了坏笑。但他们却没注意到一边树下睡觉的青年此时正缓缓坐起，看着他们。
    作为叶夜的“保姆”，江上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他伸着懒腰走来的样子却让几个社会青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因无他，江上此时脑门上正有一个记号笔画出的乌龟。
    不用想，是叶大小姐的杰作。
    “小子，奉劝你，有多远滚多远。我们的闲事，你管不起。”
    但下一秒，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伸完懒腰的江上好像猎豹一样突然加速，直接抓住为首的小混混的脖颈就带着他的身体往后冲去。那个被他抓住的小混混只感觉一股无可抵挡的大力传来，接下来就被当成武器砸向同伴的额头。
    一声惨嚎，却来自两人之口，被砸中的小混混鼻梁直接断裂，而被当成武器的小混混的后脑勺则是撞上了同伴坚硬的额头。
    两方刚刚接触，两个混混就一个捂着脸一个捂着后脑倒在地上哀嚎。
    而剩下的两人此时也被江上震住，其中一个刚抽出折刀，就感受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升起。他手一抖，折刀掉在地上，那股寒意也随之消散。
    但下一刻，江上就已经一脚踩在他最后一个同伴的膝盖上。
    “嗷！”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个混混的膝盖向内弯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而江上丝毫没有停顿，好像拿那个人的膝盖当垫脚石一样直接向他冲来。
    “等等，有话好好说……”
    又是咔嚓一声，江上高高抬起的膝盖有如一枚导弹直接撞中最后一个混混的面孔，鼻梁破碎的同时也把他的求饶声憋了回去。
    五秒钟，四个混混包括项敌的仇人就全部躺在了地上。
    “叶子姐，你叔叔是超人……”
    “哼哼！他可听我的话了！”
    小叶夜闻言立刻叉起腰，趾高气扬地说道。
    江上脸色一黑。就在昨天，他还听到叶夜用类似的话向老张头介绍叶国栋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只小狗。
    看着江上远去洗脸的身影，项敌突然明白了母亲所说的顶天立地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对，打架厉害可不等于顶天立地。”
    次日，看着满脸希冀的项敌，江上摇了摇头。
    “只能使用个人武力解决问题恰恰说明了我的弱小。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真正的力量，在这儿！”
    江上的手指轻轻敲着项敌的小脑瓜，但年幼的项敌却没明白江上的意思。但他明白一点，江上的技术能让他具有保护自己，保护母亲的能力。
    不过，江上以“自己并不擅长徒手搏斗”为理由拒绝了项敌的要求。但江上还是教给了他一套步法，同时把他介绍给了自己一个拳击会馆的朋友。
    用那个教练的话来说就是，项敌很有天赋，同时非常努力。很快，十六岁的项敌就打穿了日光市的地下拳赛，同时他也下定决心，拥有了力量的他，再也不会让朋友在他面前受到伤害。
    但白天的卡辛哨站之战，在非人类的巨型恶魔面前，他显得那样无助。
    这已经不是技巧的范畴，是肉体上的绝对压制。
    “项小子，想什么呢？”
    不知何时，老张头坐到了项敌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不起，张老伯，我保护不了你。”
    项敌的声音很低。曾经，不管是叶夜的牛皮糖追求者还是对老张头恶语相向的地痞流氓，他都能揍得对方屁滚尿流。但现在，一个大型恶魔就能让他感到绝望。
    “我还以为你更久之后才会遇到拳头解决不了的问题呢。说实话，老汉我当了这么多年兵，你是我见过拳头最硬的人。”
    老张头慈祥地笑笑，摸了摸项敌的头。
    “以前，和米国佬打仗的时候，他们有飞机大炮，而我们只有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
    “实话说，老汉我看到米国佬的钢铁洪流，心里也会害怕。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但团结起来，我们能战胜比我们强大的多的对手。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们赢了。”
    “别把所有的担子都揽到自己肩上。虽然你没法击退那个恶魔，但你的阻挡，也给米山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听着老张头的话，项敌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开口道：
    “江大哥也说过类似的话。”
    而此时米山和特里也已经醒来。
    在白天的商讨中，四人一致同意晚上攻入阿尔卡纳斯。
    “准备出发。”
    说干就干，看到已经准备齐全的老张头和项敌，两人也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留下还在燃烧的篝火迷惑敌人，四人趁着夜色摸向了巫师会的老巢。
    “什……”
    一个守夜的巫师会成员刚发现远处有几个移动的黑点，就被老张头一枪爆头。而此时沙漠也刮起了烈风，直接将他的尸体吹下了城头。
    “沙尘暴快来了，我们得动作快点。”
    随着老张头又一次点杀一个守夜的巫师会成员，项敌与米山立刻全力冲刺，跑到了阿尔卡纳斯的城墙下。而另一边特里则护送着老张头一边狙杀敌人一边慢慢接近城墙。
    只见项敌从背包中拿出一个四脚的小型装置，对着城墙轻轻一丢就吸附在了城墙上。伴随着一阵让两人难受的震动，城墙的一块区域被无声地震成齑粉，露出一个大洞。
    “杀！”
    此时阿尔卡纳斯中的巫师会成员多半还在睡梦中，有如待宰的羔羊。
    他们在城墙上镌刻符文使得野兽和魔物不敢靠近，再加上沙漠恶劣的环境，守夜对他们来说早就只剩下形式上的执行了。
    正是因为这样，战斗在黑暗中开始，同时也迅速发展成了一场屠杀。还未到凌晨，四人就完全占领了巫师会的大本营。
    清晨，其他三人还忙于解救被巫师会抓走的平民，苦修者特里却皱着眉头翻看着巫师会留下的卷宗。
    虽然作战一切顺利，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阿尔卡纳斯内部的防守力量太薄弱了，甚至巫师和恶魔的数量还不如那天在卡辛哨站里围攻他们的那些。
    的确，卡辛哨站之战让巫师会损失惨重。但这种程度的损失在特里看来，并不足以让这个历史悠久的作死组织伤筋动骨。
    “还活着的都救出来了。恐怕我们得快点出发，我怀疑巫师会要进攻卡尔蒂姆。这里的守卫实在太少了，他们的主力倾巢而出，肯定有所图谋。”
    更多的是死人。巫师会的地窖中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无数的尸骨随意的堆砌在一旁，那都是他们用来尝试奴役恶魔的祭品，一群疯子。
    米山三人带着数十个平民走出阿尔卡纳斯，与特里汇合的同时，担忧地道。
    “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铁狼恐怕会损失惨重。艾席拉并不知道有巫师会的魔崽子能伪装成帝国警卫，卡尔蒂姆的城墙在他们面前形同虚设。”
    老张头开口道。
    “我有一门秘术，可以利用风和沙子的流动增加速度。”
    特里开口，但很显然，带着数十个虚弱的平民他们无法加快速度，还必须有人留下护送他们前往卡尔蒂姆。
    “我跟你去，张老伯和米山叔留下保护这些可怜人。”
    老张头闻言刚要开口，项敌却会意地道：
    “我们争取赶在巫师会前面到达卡尔蒂姆，让艾席拉做好迎击巫师会的准备，不与巫师会正面冲突。”
    看到米山和老张头没有异议，特里便拿起手杖，用尖端在沙地上画出了一个奇怪的法阵。这一次，那神奇的微光没有在出现，是风在欢歌，它们绕着特里的身体旋转，发出愉悦的轻响。
    “我们走。”
    被风簇拥着，两人消失在地平线上。
    卡尔蒂姆
    经历了最初如潮水般的难民之潮，此时排队入城的难民已经少了很多。但这并不代表局势好转，得不到物资的难民逐渐开始拉帮结派。已经有一个维持秩序的铁狼队员失联，这也使得卡尔蒂姆城中更加的暗流涌动。
    艾席拉此时正在休息，她举起水壶将里面的最后一滴水饮尽。这同时也意味着铁狼储备的淡水资源已经耗尽，他们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资源没有耗尽之前，艾席拉还在每天计算着库存担忧，而当真的耗尽时，她反而好像放下了一个包袱。作为铁狼的指挥官，她已经尽力了。
    铁狼也已经尽力了。他们不仅无法成为卡尔蒂姆的救世主，就连他们自己都救不了。
    “艾席拉！”
    突然，项敌的声音打断了艾席拉的思绪，而他身后还跟着苦修者特里。
    “艾席拉，我们攻破了阿尔卡纳斯，但是巫师会的主力并不在那里。我们怀疑巫师会要进攻卡尔蒂姆，但看样子我们赶在了他们前面。”
    项敌长出一口气，他和特里马不停蹄，终于还是看到了活着的艾席拉。
    “太好了，你们竟然成功了！”
    艾席拉又惊又喜，虽然他能看出一行三人都是能人异士，但只凭他们几个捣毁巫师会，她并不抱希望。
    听到项敌的担忧，她的脸上露出自信的光彩。
    “铁狼没有那么脆弱，也许在沙漠里追杀这些法师让我们有些捉襟见肘，但如果巫师会真的敢攻城，我们绝对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项敌带来的好消息让艾席拉整个人都明媚了不少，甚至有心情跟二人开个玩笑。
    “我们是军队，而他们只是无组织无纪律的邪教徒。雷卡，告诉弟兄们保持警惕。”
    项敌点了点头，看到旁边的铁狼士兵马上跑开传递消息，他也松了一口气。
    “我们要马上进宫，只要有成功捣毁巫师会老巢这个名义，我们就能面见哈坎二世陛下。帝国警卫也没有理由阻拦我们。”
    如果能见到小皇帝，说不定就能解开卡尔蒂姆的疑云，铁狼并不怕与任何人作战，但这段时间的等死也让这支百战之师精疲力竭。
    “劳伦斯，带上一个小队，我们进宫。”
    内城门口，拉文队长一脸阴沉地看着艾席拉和她的铁狼小队。
    “指挥官艾席拉，您这是什么意思？带着一整队全副武装的手下进宫，您是想谋反吗？”
    艾席拉剑眉一挑，说道：
    “他们每个人都是攻破阿尔卡纳斯的英雄，你想剥夺他们请求皇帝赏赐的权利吗？”
    尽管拉文队长面沉如水，但还是让开了道路。
    铁狼进宫只需要一个理由，把守内城的帝国警卫与艾席拉硬碰只是以卵击石。
第十三章，皇宫遇险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若说铁狼最令人瞩目的功绩，就是迎回了沙漠之王哈坎一世的儿子，哈坎二世陛下。
    艾席拉和这位小皇帝沟通甚多，虽然年幼，但哈坎二世还是用他对问题独特的看法和聪慧赢得了铁狼的尊重。在哈坎二世成功登基之后，铁狼也作为他的亲卫队脱离了佣兵团身份。
    艾席拉相信，只要见到皇帝，他们就不会再像现在一般盲目。就算见到的是被挟持的皇帝，铁狼也会找到战斗的方向。
    但是刚进入通往内宫的大厅，特里就皱起了眉毛。在这个华美而宽敞的走廊中，他总能闻到一股遮掩不住的恶臭。
    这样的味道，他只在库拉斯特的地宫中闻到过。
    “保持警惕，好像不太对劲。”
    艾席拉握拳，示意铁狼们保持战斗队形。虽然她没有特里敏锐的嗅觉，但无数的战斗使她对危险有着一种独特的“嗅觉”。
    大厅的尽头，内宫的门正沉睡一般紧紧关闭，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艾席拉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那些侍卫都去哪儿了？
    突然，他们身后的大门轰然关闭，他们的退路被切断。同时走在后面的帝国警卫小队突然纷纷倒地，发出一声声非人的哀嚎。
    只见他们一边痛苦地惨叫，一边用双手疯狂撕扯着自己的皮肤。被指甲抓烂的皮肤下露出的却并不是鲜红的血肉，而是暗青色的鳞片。一个个高大的身影顶破帝国警卫的皮囊站起，而拉文队长也眼生竖瞳身形拔高，他们竟然全都是蛇魔。
    同时，大厅的两侧开启，无数身着巫师会服饰的法师和咆哮着的恶魔鱼贯而入，将艾席拉一行团团围住。
    看到如此多的敌人，艾席拉也终于色变。她不担心帝国警卫心怀鬼胎，她带来的一队铁狼足以凿穿整个帝国警卫团。但这么多的巫师会和恶魔，如此狭小的空间，一队铁狼只是以卵击石。
    尽管人数处于令人绝望的劣势，铁狼战士还是迅速摆好阵型，将艾席拉项敌和特里三人包在阵中，同时所有的铁狼战士一边举起斩马刀一边开始施法。
    在铁狼还是佣兵团的时期，他们是庇护之地最特殊的佣兵团。铁狼战士以同时擅长法术和近战著称，每一个人都是战士和法师的集合体。
    此时此刻，铁狼战士手中的巨大斩马刀就是他们的法杖。一个威力巨大的集团法术正在酝酿。
    “嘶！”
    然而已经变成蛇魔首领的拉文队长却阴冷地发出一声难听的嘶鸣。蛇魔，在恶魔中同样擅长法术。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蛇魔是恶魔，只知道他们是嗜血的“蛇魔法师”。
    这一声嘶鸣并没有实际杀伤力，但却打破了铁狼战士之间微妙的平衡。集体吟唱瞬间被打断，所有铁狼战士的脸上都露出不自然地潮红。
    “铁狼的勇士们，我们必须让外面的弟兄知道警卫团已经叛变，突围！”
    虽然果断地下达命令，但艾席拉此时也露出绝望之色，她这是为自己的部下下达了赴死的命令。她清楚在这样的重重包围中想要冲出内城是何等困难，也许，所有的铁狼不惜躯命，能够把两个英雄送出内城……
    看到艾席拉看向自己的眼神，项敌手脚冰冷。那是送别的眼神。他明白艾席拉想要护送他和特里两人突围，他的拳头瞬间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血肉中。
    这位铁狼的女领袖早已用亲手救助难民的倩影赢得了项敌的尊重。
    特里抬起手，召唤出微光，坚定铁狼战士的意志，抚平他们的伤痛。同时项敌与铁狼战士肩并肩，尝试着向出口的方向杀出一条血路。
    但十几秒后，他们的脸上就都露出绝望的神色。
    恶魔如潮水一般涌来，尽管在他们的齐心协力的突击下恶魔如麦子一般倒下。但这么久过去，整个队伍竟然一步都无法前进。他们太多了……
    很快，一个蛇魔抓住机会，将一个铁狼战士的双臂一刀斩断。同时用尾巴卷住他的身体拖到身前，直接将他的上半身吞入口中。伴随着那个铁狼撕心裂肺的惨叫，铁狼的防线开始迅速崩溃。
    在项敌眼中，一切都好像慢镜头一样。
    他看到一个铁狼被削掉脑袋，脑袋骨碌碌滚到他的脚下，惊恐地脸好像在说：救救我！
    他看到一个铁狼被恶魔生撕活裂，他看到另一个铁狼被巫师会的法术诅咒，迅速衰老，被一个恶魔砸成一摊肉泥。
    他看到……
    艾席拉被十几个巫师会的法师同时锁定。尽管她身上的符文战甲使她免于被诅咒，但一个奥术监牢还是牢牢锁住了艾席拉。以拉文队长为首的蛇魔齐齐向她掷出手中的钢叉……
    “不！”
    项敌努力想要缓慢流动的时间冲过去救援，可如胶水一样粘稠的空气却只让他看清了每一个细节。艾席拉冲他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下一瞬，整个人便被十几柄钢叉钉穿。
    尽管艾席拉已经香消玉殒，但贯穿她身体的钢叉支撑着她的尸体，阳光透过皇宫的彩绘穹顶照在她身上，好像一幅宗教油画。
    “不……”
    他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和艾席拉一起救助伤员时艾席拉疲倦的面容，他看到了艾席拉看到他们平安归来眼中明媚的神光。他看到了特里正被好几个恶魔围攻，岌岌可危……
    “艾席拉是我的朋友，特里也是我的朋友……”
    战甲上，四个注射槽全部被猩红液体填满，项敌毫不犹豫地按下注射按钮，猩红液体被一股脑注入他的脊髓中。
    在项敌的感觉中，那猩红的液体好像岩浆流进了他的四肢百骸。下一秒，他瞳孔融化，化作根根鲜红的血丝好像蛛网般遍布整个眼白。
    ……
    特里此时正拼命用手账格挡一个突击兽的重拳，然而一道红光突然出现，先他一步与突击兽巨大的拳头相撞。
    那是项敌，他瞬间闪身到特里面前，与突击兽狠狠对了一拳。但他们庞大的体型差却带来了截然相反的效果，只见突击兽哀嚎着手臂向后扬起，而且那条手臂此时柔软如一条大蛇，里面的骨骼已经被项敌的一拳震得存存断裂。
    下一秒，项敌就一拳砸进突击兽的胸膛，直接把它巨大的心脏扯了出来。
    “吼！”
    他发出一声咆哮，气势直接把围攻特里的恶魔全部震飞。同时血红色的角质装甲从他双臂生长出来，化作一对带着护臂的拳套。
    “项敌！突围！”
    虽然不清楚项敌身上发生了什么，压力一松的特里还是马上开口道。但项敌好像已经丧失了理智，丝毫没有管他的建议，直接虎入羊群，冲进了恶魔和巫师会中。
    虽然丧失了思考能力，但项敌的战斗本能却被最大限度的激发了。江上教给他的步法、跟着拳馆教练学习的拳击、跟着视频博主自学的泰拳。项敌掌握的所有技巧被他融会贯通，此时他整个人好像一件人形兵器。
    特里见状也没有再多言，直接盘膝原地坐下，开始勾勒一个精密复杂的法阵。
    而项敌刚刚冲进人群，就一拳打爆一个堕落者恶魔的头颅，同时把受害恶魔的巨角作为武器直接插进控制它的巫师会成员胸口。
    杀！杀！杀！
    不多时，项敌就在恶魔和巫师会的大军中犁出了一条血路，他沐浴着恶魔和人类的鲜血，身上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拉文队长见势不妙，准备向着内宫的方向逃窜，而项敌眼白中瞳孔化作的血丝却突然暴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头看着拉文队长。
    “死！”
    他直接将眼前挡路的地狱犬撕成两半，江上教他的这门步法名为寸步，顾名思义正是擅长直线最快速度接近对手。
    曾经在地下拳赛中，项敌的对手往往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在出拳的瞬间被项敌撞进怀中一拳击倒。
    而此时此刻，拉文队长也将领略寸步的极速。
    血光如电。下一瞬，失去阻挡的项敌就已经出现在逃窜的拉文队长身后，一拳打在他的后脑勺上。
    蛇魔的身材足足有三米，但此时项敌却直接用拳头带着拉文队长的脑袋直接砸向地面。
    轰！
    只听一声巨响，项敌的这一拳直接将皇宫坚硬的地板砸得蛛网般破碎，同时拉文队长的头也深深陷入这蛛网的中心。
    半晌，鲜血才从蛛网中心渗出，将破碎的地面勾画成猩红交织的河网。
    项敌恐怖的杀戮已经震慑住了在场所有的恶魔和巫师会，尽管还有着绝对的数量优势，他们却一步都不敢上前。
    也正在此时，特里的法阵终于完成了。一道强光直接轰碎了皇宫的穹顶砸在项敌身上。那光束好像有着万钧之重，项敌被压得半跪在地，发出恶魔一般的嘶吼。
    虽然他的样子十分痛苦，但特里的法术是有效的。项敌眼中的遍布眼白的血丝重新汇聚成瞳孔，恢复了一丝清明。
    “别傻愣着！快走！”
    特里开口喊道，同时一马当先向着离开的大门冲去。
    项敌被特里的喊声惊醒，一拍地面站起，直接冲到艾席拉的尸体身边，一拳震断穿透她的钢叉，抱起她的尸体。紧接着全速冲刺，后背狠狠撞上了皇宫的大门。
    轰！
    大门破碎，也打开了特里和项敌的求生之路，他们浑身浴血，逃出了皇宫。
    与此同时，女巫艾德莉亚停下了脚步，她的主人迪亚波罗突然叫住了她。
    “艾德莉亚，我又感觉到了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气息。如果按照你之前所说，你应该只为我生了一个女儿。”
    艾德莉亚跪倒在地，回答道：
    “是的，吾主。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魂器，我的女儿必将成为您降临的载体。”
    “可为什么我又感觉到了一个魂器！你胆敢欺骗恐惧之王？”
    “我不知道，吾主。魔神的血液进入庇护之地人类的身体，只会让其迅速魔化变成一个堕落魔，而如果剂量再大一点，人类就会直接爆体而亡。我与您的女儿，是我找到的唯一一种让人类身体适应魔血的方法。”
    很快，迪亚波罗冷静了下来。艾德莉亚的意思很明确，而他也确实不能失去这个珍贵的棋子。
    良久，他又开口道：
    “去看看吧，这个新出现的魂器，就在东方不远的地方。”
    “如您所愿。”
    艾德莉亚站起身，转身向着卡尔蒂姆的方向走去……
    卡尔蒂姆
    项敌抱着艾席拉的尸体，缓缓走进了铁狼的营地。
    他咚地跪倒在地，把艾席拉轻轻放在地面上。周围的铁狼站成一圈，谁也没有说话。
    艾席拉是笑着死去的。这段时间的重压几乎压垮了她。直到死前的那一刻，她才真正放下了肩上的重担。
    哪怕她曾带领着铁狼追随英雄们在库拉斯特对抗憎恨之王墨菲斯托；去极北之地迎回哈坎二世；在庇护之地的各处奔波对抗邪恶。
    可每一天她都有着明确的目标，就算面对着再恐怖的敌人，铁狼弟兄一个个离世都没能动摇这个坚强的姑娘。
    但卡尔蒂姆的难民之潮，让她有了深深的无力感。铁狼强大的武力，娴熟的团队协作并不能让难民们吃饱。也不能解开笼罩在卡尔蒂姆上的疑云。
    “休息吧，艾席拉。”
    一个脸上满是沧桑的铁狼越众而出，在艾席拉的尸体旁边半跪。
    同时周围的铁狼齐刷刷跪下，为他们牺牲的领袖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我们没能见到皇帝，而是在皇宫遭到了埋伏。巫师会的大部队和伪装成帝国警卫的蛇魔将我们团团围住。”
    特里开口道，
    “铁狼战士都战死了，但也帮助我们杀出了一条血路，把宝贵的消息带给你们。我们需要休整。”
    噗通！
    突然，项敌向后倒去，陷入了昏迷……
    新崔斯特姆
    江上看着身着华丽战甲一脸茫然的“泰巴马”，嘴角抽了抽。
    “那个啥，你不会真是掉下来的时候被烧黑的吧……泰瑞尔。”
    “陨星”一脸茫然，而围观的其他人则悚然而惊。
    这个黑色光头，竟然是高姐天堂的大天使泰瑞尔？！
    “作为赫拉迪姆，我见过正义大天使泰瑞尔。”
    凯恩开口道：
    “天使是某种奇特的能量组成，而这个陌生人显然是血肉之躯……”
    但凯恩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因为他越看这个“陌生人”身上的盔甲越感到眼熟，这让他也不敢再猜。
    而这个黑色光头男人，在听到泰瑞尔这个名字的十秒后，突然蹲在地上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
    “看来，用这种方法刺激还是不够，还是得把圣羽之辉拼好才能让他恢复记忆。”
    江上摸着下巴说道。
第十四章，哈坎二世的请求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正义之剑圣羽之辉，这是正义大天使泰瑞尔的佩剑。这把剑承载着他天使时期的知识、记忆。却在与泰瑞尔一同堕落的过程中碎成了三片。
    看着眼前抱着脑袋痛苦呻吟的光头，江上皱了皱眉。看来只靠外部刺激并不能治好人类泰瑞尔的失忆。想要恢复记忆，还是需要让他重新接触自己的佩剑。
    原本，江上准备让奈非天们去寻找三块碎片。但看到泰瑞尔痛苦的样子，他意识到圣羽之辉也许承载着泰瑞尔的一部分意识。而已经损坏的圣羽之辉，很可能并不能无限保存这部分意识。
    那么此时此刻，江上就需要一种更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
    “黛米，你能定位半径一百公里内进行过跨空间壁传送的物体吗。”
    庇护之地是世界之石创造的世界，与高阶天堂和烈焰地狱所在的位面存在一层空间壁，甚至在庇护之地诞生后的很多年，天使与恶魔都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在。
    所以如果泰瑞尔从高阶天堂堕落到庇护之地，他和他的圣剑就必须传送穿越一次空间壁。这同时给了黛米回溯并定位这次传送的可能。
    “可以，正在启动传送回溯。”
    黛米点点头，胸口的金属护甲弹开，一个散发着暗紫色光芒的，不知是物质还是能量体的球体显现了出来。
    这是虚空定位器的小型子端，可以远程借用虚空定位器的少量运算力。但便携的同时，功能和作用范围都无法与虚空定位器的本体相比。
    “目标物体0-100kg，正在重新锚定传送坐标。传送开始！”
    只见黛米张开手掌，释放出一个简易传送矩阵。随着矩阵一阵扭曲，三片圣羽之辉的碎片就出现在了地面上。
    “现代科技的神奇之处。”
    看到这一幕，江上也忍不住玩了个梗。但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传送矩阵里不只有三块圣羽之辉的碎片，还有一个陷入迷茫的女子——巫师会的领袖，麦格妲。
    ……
    项敌在沙漠里踉踉跄跄地走着，他的身体已经形同枯槁，他的喉咙好像有火在烧。而眼睛也被风沙迷住，无法睁开。
    噗通！
    他栽倒在沙地里，意识渐渐模糊。
    “怎么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项敌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却看到母亲正满脸慈爱地向着自己伸出手。
    他拼尽全力伸出手，抓住母亲的手掌，却发现那只手并不像记忆里一样粗糙温暖，而是纤细柔软。
    再仔细看，伸手拉他的人却变成了艾席拉。而更恐怖的是，艾席拉脸色如常的同时，身体却被无数柄钢叉贯穿，血肉模糊。
    一股大力传来，艾席拉把他从沙子里拉起，看着艾席拉的脸，项敌的嘴唇嗡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项敌，面对暴力，退缩是没有用的。只会让暴力更加的猖狂。”
    艾席拉的脸突然又变成了母亲。
    “我已经不再软弱了，妈妈，暴力在我这里只能得到惩罚。”
    “那我为什么会死，为什么？”
    艾席拉猛地把项敌拉到身前，美丽的面孔突然变成了骷髅，对着项敌咆哮着道。
    项敌猛地惊醒。
    “醒了？喝点水吧。”
    刚一睁眼，项敌就看到老张头坐在床边。
    而老张头看到他醒了，便抬手拿起一个水壶递给他。
    “省着点喝，外城所有的水源都被污染了。现在的卡尔蒂姆，水比金子都珍贵。”
    润了润干渴的喉咙，项敌挣扎着坐起，他的身体没有一处不痛，但身体却逐渐回到他的控制之中。
    “我的手……”
    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非常僵硬，抬起双手，项敌才发现一对带着臂铠的猩红拳套已经生长在了他的身体上。在臂铠与皮肤的交界处，无数猩红的脉管错综复杂地埋进他的血肉之中。
    “项小子，你到底给自己注射了什么鬼东西。我看了你战甲的记录，上面说你把类肾上腺素药剂四倍剂量注射进了身体。但如果那真的是和肾上腺素类似的东西，你早就死了。”
    老张头的脸上满是担忧，而项敌则是苦笑了一下，开口道：
    “叶子姐给我的，意思是有类似于肾上腺素但是显著强于肾上腺素效果的药剂。当时我脑子一热，也没考虑剂量，就一股脑全注射了。”
    老张头叹了口气，
    “不管那是什么，它都对你的身体产生了不可预知的影响，你必须被送回服务区接受治疗。”
    项敌闻言露出激动的神色，抓住床板想要开口，而床板却被他直接捏得爆出无数木屑。
    “不行，铁狼正准备进攻内城，我绝不能临阵脱逃。”
    他的眼神变得黯淡，继续道：
    “我欠艾席拉一条命，唯独这场战斗，我一定要参加。”
    本以为老张头会反对，但老兵却开始摸兜，摸了几下才记起自己戒烟很多年了。于是咂咂嘴，开口道：
    “轻伤不下火线，有我们当年的气势。我年轻的时候也干过和你一样的蠢事，所以没有道理阻止你。但你要保证，攻破内城后，就要老老实实地回服务区。”
    看到项敌点头，老张头起身，走出了帐篷。
    入夜
    铁狼的动作很快，他们在半天时间里就整编完毕，明日一早进攻内城。
    虽然仓促，但其实这个决定也还算合理。此时的铁狼已经失去补给，站在了悬崖边上，破釜沉舟是唯一的选择。
    大战在即，这些身经百战的佣兵能睡得安稳，项敌却无法入眠。
    也许是不想再面对自己的噩梦，也许是想看看沙漠的夜景。项敌走出营地，走上卡尔蒂姆外城的城头。
    他的身体恢复得奇快，此时不仅伤势已经恢复，更感觉力大无穷。就好像四管药剂完全没有伤害，反而让他的身体更强壮了。
    “嘿！嘿！看这儿！”
    突然间，几声稚嫩的呼喊传来，打断了项敌欣赏沙漠之夜的雅兴。他回过头，却看到一个漂浮在空中的小孩子正在冲他挥手。
    “鬼？”
    “你才是鬼，我是凯基斯坦的皇帝，卡尔蒂姆就是我的王都。”
    小孩幻影叉着腰看着项敌。
    “你是哈坎二世？你是怎么出现在这的？”
    “皇宫里有一件秘宝，能让我的灵魂出窍，跟你交流。”
    项敌看着这个被艾席拉称赞睿智的小皇帝，皱了皱眉头。
    “你下令封锁内城。可你看到你的国家，你的子民在恶魔的铁蹄下哀嚎了吗？”
    “笨，我被囚禁在了内宫中。谎言之王彼列控制了皇宫，整个帝国警卫团都是蛇魔伪装的，他们全都是彼列的手下。包括巫师会，也和彼列达成了某种协议。”
    小孩幻影想要揍一下项敌的脑袋，但因为没有实体，只是空挥了一下小拳头。
    “彼列！”
    项敌的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艾席拉和铁狼就是死在了彼列的诡计之下。
    “我知道你们明天就要进攻内城，但彼列可是强大的地狱魔王。虽然铁狼以前曾经和憎恨之王墨菲斯托战斗过，但他们有些过于自信了。”
    哈坎二世抱胸，上下打量了一会穿着战甲的项敌，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有一个心腹侍卫逃出了皇宫的地牢，我让他在一条通往皇宫的密道上待机。如果明天铁狼的进攻受阻，你就去下水道入口找他，他会带你找到我。等你到了我这里，我会用秘宝的威能直接把你送进彼列的藏身处，给你一个刺杀彼列的机会。”
    这个机会，项敌无法拒绝。
    而哈坎二世的神色间也有无奈，
    “下水道太过狭窄，如果铁狼大部队从下水道进城，一旦被彼列发现就是毁灭性的打击。说实话，这是我最后的手段了，我们都输不起。”
    “既然艾席拉那么信任你，那我便相信你的计划。只要你给我面对彼列的机会，我就要看看地狱魔王的下巴，到底要多少拳才能打碎……”
    次日凌晨
    高昂的集结号响彻整个卡尔蒂姆城。铁狼们如流水般涌出营地，向着卡尔蒂姆内城行军。正所谓哀兵必胜，指挥官艾席拉的死亡已经彻底激发了这支强军的斗志。此时此刻，只有敌人破碎的尸体能平息他们心中的烈火。
    “哈哈哈哈哈，愚蠢的虫子，你们胆敢冒犯谎言之王？”
    但还没等铁狼接近内城，一个巨大的虚影就出现在半空。谎言之王彼列狰狞恐怖的面容正在空中哈哈大笑，嘲笑着这些胆敢挑战他的人类。
    同时，伴随着他刺耳大笑声落下的，还有无数流星火雨。燃烧着绿色火焰的陨石如雨点般落下，让人避无可避。
    “铁狼！防御法阵！”
    铁狼们齐齐举起手中的斩马刀，一个六边形的白色法阵出现在他们头顶。看似单薄的法阵实际却坚不可摧，所有的陨石一撞上法阵就化为碎石，威力尽失。
    但彼列的目标却不是他们。超大范围的火雨让卡尔蒂姆外城中无数的难民避无可避，看着哀嚎着到处逃窜的难民，铁狼的临时指挥官沉默了。
    但很快，他们就行动起来，巨大的六边形防御法阵分裂成无数个小三角形。每一个三角形下方都是一个铁狼战士，迅速地开始将难民转移到卡尔蒂姆城外。
    艾席拉费劲心力救下的难民，铁狼又怎会让她的努力白费？
    而就在一片混乱之时，却没人注意到项敌正站在下水道入口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地狱魔王不愧为玩弄人心的大师，只是略施小计就阻挡了铁狼进攻的步伐。这多出的时间差必然会让正面攻破内城变得更加困难。
    看来，想要为艾席拉复仇，就只能靠项敌自己了。
    他看着忙着救人的铁狼们一阵后，摇了摇头，掀开下水道的盖子跳了下去。果不其然，一个穿着侍从服饰的年轻人正躲在下水道入口不远的石柱后面，探头探脑。
    “你是哈坎二世派来的？”
    “是的是的，英雄。外面没有恶魔了吧……”
    看着面露怯色的侍从，项敌一眼看出了他想逃走的念头，于是答道：
    “的确没有恶魔，但有漫天的火雨，如同人间地狱。”
    那侍从闻言缩了缩脖子，只得老老实实带着项敌顺着下水道向着皇宫的方向奔去。
    “你见过彼列吗？”
    一边赶路，项敌开口问道。
    “没有，皇宫里的士兵瞬间就被杀了，而我们这些下人则是被蛇魔押着，关在了地牢里。”
    下水道并不长，不多时两人就走到了尽头。而就在下水道的尽头，这个侍从对着墙壁摸索了一会，按动了一个机关。
    只听一阵机械传动声，一条密道出现在两人面前。侍从一马当先钻了进去，经过一段几乎完全无光的路途，项敌二人从哈坎二世的寝宫里钻了出来。
    “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掀开暗门，项敌看到小皇帝此时正坐在床上，而不远处寝宫的大门上画着一个紫色法阵，显然将寝宫作为了小皇帝的囚牢。
    “彼列在哪儿？”
    想到复仇就在眼前，项敌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身体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别着急，我昨天成功发现了这个恶魔的藏身处。他十分狡猾的并没有藏在城里，而是藏在一个只属于他的秘境里。”
    哈坎二世挥了挥手中镶嵌着硕大宝石的小镜子，说道：
    “这件秘宝可以把你送进彼列的小秘境中，但我不清楚他有多少军队，你要想清楚，这很可能从一次刺杀行动变成自杀行动。”
    他看起来有些担忧。
    “没关系，自从这些红色的角质出现在我身上，我的身体就充斥着无穷的力量。普通的恶魔可能根本无法给我造成麻烦。”
    面带不屑的表情，项敌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内心却清楚，这极有可能是身体的回光返照。不过既然现在他还拥有猩红液体带来的强大力量，那么他就要一拳一拳把彼列揍成肉饼。
    哈坎二世见状点了点头，向他递来一个鼓励的眼神。随后将镜子递给项敌，而当项敌凝视镜面之时，他却眼前一花。再环顾四周，已经是无尽的烈焰和焦土，他已身处彼列的私人领地。
    “彼列，出来！”
    “是谁！胆敢挑衅伟大的谎言之王？”
    远处，无数的恶魔大军如潮水般正严阵以待，而他们的后方，一个身着华服的恶魔正又惊又怒地看着这个入侵者。
    “我是你项爷爷！”
    看着这个狰狞的恶魔、仇敌，项敌积攒的所有情绪瞬间爆发了出来。他的瞳孔变得猩红，放大，随后逐渐融化于白眼球中。紧接着，无数蛛网一般的血红纹路出现在他的眼白上，彻底摧毁了他的理智。
    “杀！”
    更多的血色角质铠甲从他的身体中生长出来，他一声狂啸，孤身一人向着恶魔大军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第十五章，谎言之王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烈焰地狱的焦土平原上，一个身影正穿梭在恶魔之海中。
    那是项敌，正一拳一拳打碎每一个敢于妨碍他的恶魔的头颅。
    更多猩红的角质出现在他的身体上，形成一副红色的铠甲。而流体金属战衣感应到使用者的身体发生变化，也自动形变成一张薄膜包裹在项敌的角质铠甲之外，并逐渐变得透明。
    轰！
    一个足有十层楼高，四肢都是锤子好像大钟一样的捶地魔突然出现在项敌身后。这种块头巨大力量恐怖的恶魔，却有一种和它们笨重体型格格不入的阴险能力——瞬移。
    配合着无与伦比的巨力，这种恶魔在永恒之战中曾给天使大军带来极大的伤亡。
    而且，它们不大的脑子竟然懂得先对着地面挥出巨大的锤拳，再瞬移到对手背后来缩减对手的反应时间。
    但项敌此时的战斗本能已经被激发到了顶点。这使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反应，一个翻滚免于被锤成肉饼。紧接着人还没站稳，就用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姿态踢出一脚，一脚踹在捶地魔的大锤上。
    只听。那小山般的恶魔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嘶吼，整个身体竟然在项敌的这一脚下失去平衡，轰然倒地。
    同时，另一个小型恶魔想要趁项敌立足未稳的时候一斧攻来，却被项敌先一步扣住面部，直接按进地面之中，激起层层土浪。
    如果进入微观视角，就能发现无数猩红色的液体正在进入项敌的每一跟血管，每一根骨骼，每一个肌肉细胞。
    近了！
    彼列的身影在项敌的面前逐渐放大，这是他撕碎了无数前仆后继想要阻止他的恶魔的成果。
    突然，一股巨大的压力猛地从项敌的头顶砸落，这定是地狱魔王的意志。与这股压力同时出现的还有无数模糊不清的低语。但此时此刻，项敌的步伐绝不会被这些虚无之物阻挡。
    他顶着这股压力一点点站起，这一瞬，他感觉脊梁上好像背了一座大山。而就在他站直身体的瞬间，这股压力好似被他硬生生崩断，转瞬间荡然无存。而不远处，彼列身边的恶魔副官则是口吐鲜血向后连退几步。
    “死！”
    狂暴的意志在他的胸口涌动。一脚横扫，项敌直接将阻拦在面前的最后一个恶魔踹飞出去数十米。终于，他与地狱魔王之间出现了一条道路。
    寸步！
    此时此刻，项敌好像化作了一道红色闪电，过快的速度甚至让他的背后产生了刺耳的音爆。他身体腾空，对着彼列挥出了惊天动地的一拳——超人拳。
    这一拳，蕴含了项敌所有的愤怒、仇恨，裹挟了他全部的力量、速度，质量。没有什么能阻挡这一拳，就连相迪自己都不能。
    这一拳，直接贯穿了谎言之王的胸膛。看着彼列惊恐的脸庞，项敌毫不犹豫地一脚蹬在他的身体上，将手掌从彼列的胸口拔了出来。
    鲜红的血液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原来地狱魔王的血也是红色的。
    “我为你报仇了，艾席拉。”
    一拳打出，项敌的理智也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可就在他准备闭眼享受这复仇的愉悦时，他却突然发现，周围的景象变了。
    烈焰地狱的焦土变成了卡尔蒂姆外城的地面，而将他团团围住的恶魔大军，则变成了满脸惊恐的铁狼卫队。
    愣了一下，项敌开始颤抖着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全都是铁狼的尸体。他们死相惨烈，不是被一拳打碎全身的骨骼，就是被徒手撕成两半。甚至有的铁狼软软地坐倒在墙角，而他的心脏却嵌在头顶的墙壁上仍在微微跳动。
    “不，不，不……”
    项敌僵硬地转头，看向被他一拳杀死的“彼列”，却只看到嘴角还带着鲜血的特里正扑在老张头的身上，声嘶力竭地诵读咒文。而老张头的胸口上正有一个血洞，且他周围的地面早已被鲜血染红。
    “不！”
    不只老张头周围，整个外城的地面几乎都被鲜血浸染。铁狼们尸横遍野，甚至还有不少被铁狼的尸体砸伤的平民，正艰难地在地面上爬行。
    此时的卡尔蒂姆，宛如人间炼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难听的大笑在半空中响起，彼列的虚影再次出现，而此时他笑得无比癫狂，就像一个刚刚目睹小丑表演的国王。
    “你们人类和天使叫我谎言之王，但我自己觉得诚实之王才更配得上我的所作所为。”
    彼列好像得到了无与伦比的满足，狂笑着继续道。
    “我在大战的前一晚找到你，告诉了你我已经控制了皇宫，告诉了你我将会击碎铁狼进攻内城的计划。甚至允诺让你直面地狱魔王，而我也做到了。”
    “哈坎二世，是你！”
    项敌声音颤抖，巨大的悔恨填满了他的内心。
    天空中，彼列的形象一会儿变成哈坎二世，一会儿变成他梦中骷髅一样的艾席拉。但不论变成什么，无一例外，这个地狱魔王在哈哈大笑。
    江上和老张头的告诫再次在项敌的心中响起：
    “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而只能使用个人武力解决问题正是弱小的证明。”
    真正高明的谎言正是处心积虑的诚实。
    项敌缓缓跪倒。眼前地狱一般的惨相使他甚至哭不出来。
    缓缓抬起手，项敌正准备自尽。而面前的地面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紫色的法阵。
    一个被斗篷笼罩的女人站在了他的身前，一把拉住了他想要捏碎自己喉咙的手掌。而下一瞬，项敌就看到了两只如同赤色烛火一般的巨眼。
    “你是谁？”
    项敌面如死灰，茫然地问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无需自杀，你的身体已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崩溃。”
    项敌无言，只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项敌抬起头，即将停止思考地大脑再次运转，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想彼列死。”
    巨眼跳动了几下，
    “你的愿望，本座听到了。”
    项敌闭上眼，停止了思考……
    现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滔天的邪恶气息猛地从项敌身上翻涌而出，将缓缓接近的铁狼们直接掀飞。他缓缓站起身，表情邪魅，好像换了一个人。
    此时此刻，项敌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眼白和瞳孔，眼眶里只剩散发出恐怖气息的黄色光芒。铁狼们只是看上一眼，就好像要被夺去灵魂。
    伸出手，项敌搂住艾德莉亚的腰，把婀娜多姿的女巫揽进怀里。他环视人群，目光却在米山身上停住。
    “是你，你竟然还活着，有趣。”
    “项敌”伸出手掌，周围仅存的铁狼的难民突然跪倒发出无声地惨叫，不多时就变成一具具干尸。他们的灵魂直接被抽出体外，化作“项敌”的食粮。
    随即，无形的立场将他托起，飞向空中。
    “走，去会会‘诚实之王’，看看这位烈焰地狱的实权派有几斤几两。”
    艾德莉亚温顺地点头，两人化作一道流光飞向皇宫的方向。
    “他回来了……迪亚波罗！”
    米山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若不是身上符文战甲保护了他，周围的干尸中就该有他的一具。但此时除了先前被铁狼转移到城外的一部分难民，整个卡尔蒂姆外城就只剩下他、特里和不知生死的老张头了……
    新崔斯特姆
    麦格妲的新崔斯特姆之行，不能说是十分悲催，那也是倒霉至极了。
    两个老板，恐惧之王迪亚波罗和谎言之王彼列，却只有她一个打工人。
    刚遵循迪亚波罗的命令，带领巫师会在崔斯特姆大教堂和苦痛大厅搅风搅雨，就要执行彼列的命令去收集随着陨星坠下的神奇宝剑的碎片。
    而当她身在沃桑正准备收集圣羽之辉的碎片之时，一阵莫名其妙力量就笼罩了她和剑柄。紧接着一阵眩晕过后，她就站在了新崔斯特姆的城镇中。
    “迪卡德凯恩，你竟然还活着！”
    尽管陷入短暂的混乱，但麦格妲的打工人之魂还是马上注意到了她的其中一项任务似乎失败了。本应死在崔斯特姆大教堂地下的迪卡德凯恩，此时正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麦格妲反而大喜过望。因为当她开始寻找圣羽之辉时才发现，这把宝剑已经碎裂。若说有谁能修复这把剑，那肯定就是眼前这个学识渊博的赫拉迪姆——迪卡德凯恩了。
    “正好，凯恩。既然你还活着，就用你的古代赫拉迪姆知识修复这把剑。否则，我就杀了你亲爱的侄女。”
    她抬起手，刚释放出暗红色的法术丝线准备控制住一边旁观的莉亚，这才发现两人都以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看着她。
    环顾四周，麦格妲才发现，她带来的巫师会邪教徒大军竟然全都不在身边。相反，四个全副武装的奈非天，抱着双臂的骷髅王李奥瑞克，穿着怪异的一男一女正把她团团围住。
    而她正在构成的法术丝线，被那个看起来不像人类的女仆一抬手，好像拍苍蝇一样拍散了。
    作为虚空服务区的主机AI，黛米有着自己的职业操守。既然是工作时间，她就会全力以赴地进行与工作相关的计算。
    早在看到迪卡德凯恩使用赫拉迪姆法术的时候，她就对这个位面的法术产生了兴趣。有了凯恩的详细演示和她的超级运算能力，黛米轻松的破解了法术的奥秘。现在的黛米，如果进入仙塞，一定会被当做一尊大能供奉起来。
    如此一番，麦格妲才意识到，自己恐怕并没有强势的资本，反而……
    但迪卡德凯恩却戴起了眼镜，一言不发地走到三块剑的碎片旁边，小心翼翼地将三块碎片组合了起来。
    然而就在三块碎片接合的瞬间，一道神圣的金色光芒从剑身上迸发出来，剑瞬间融为一体，散发出令所有人感到温暖的正义之力。
    虽然不明白凯恩为什么要遵从自己的命令，麦格妲还是再次大喜，可就在她要过去捡起那把剑的时候，她突然后脑一痛，晕了过去。
    麦格妲倒下的同时，圣教军汉娜也缓缓收起盾牌。在拍晕麦格妲的同时，她还不忘检查一下心爱的盾牌有没有凹痕。
    与此同时，一直痛苦于什么都想不起来的“陨星人”看到地上的剑，突然眼前一亮，走过去握住了剑柄。
    “我的剑……”
    在他接触剑柄的瞬间，一阵光芒从他的身上涌起，带动着气流将江上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一套金色的重甲出现在光头男人的身体上，而凯恩也认出了这套盔甲，正是属于正义大天使泰瑞尔。
    “我终于想起来了……”
    “我曾是一位高阶天堂的大天使！我原来就是正义的化身！”
    “我曾是......不，我就是——泰瑞尔！”
    泰瑞尔对江上和凯恩颔首致谢，继续说道：
    “朋友，你帮我恢复了记忆——现在，我终于知道我来此地所要传达的重要消息是什么了。彼列和阿兹莫丹，最后的两位地狱魔王，正在卷起一股黑暗大潮，企图永远淹没这个世界。而卡尔蒂姆，早已笼罩在彼列的阴影之中。”
    江上皱了皱眉，这些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而庇护之地显然已经陷入了更大的阴谋之中。
    “我们必须立刻赶往卡尔蒂姆，粉碎彼列的阴谋！”
    凯恩的拐杖在地面上重重一顿，他实在不忍心如此美丽的城市遭到地狱魔王的摧残。
    “可我们该如何找到彼列呢？”
    莉亚提问道。
    “这儿，我们不是还有她嘛。”
    江上冲晕倒在地的麦格妲努了努嘴……
    高阶天堂
    希望大天使奥莉尔有些担忧。
    天使议会的五位大天使中，智慧大天使马萨伊尔已经失踪很久，无法联系。正义大天使泰瑞尔撕下了自己的翅膀，选择堕落凡间。而这件事显然给了勇气大天使英普瑞斯很大的打击，就连一直守卫金刚大门的他也离开高阶天堂，前往庇护之地寻找答案。
    眼下，天使议会只有奥莉尔和命运大天使伊瑟瑞尔还留守天堂。但伊瑟瑞尔这些日子里的状态十分奇怪，整天在智慧之池凝视着智慧圣杯，不断发出喃喃低语。
    智慧圣杯是一件有着一定邪性的神器，曾经智慧大天使马萨伊尔就是因为智慧圣杯变得无比孤僻，整日整夜地凝视着圣杯。
    奥莉尔每天在希望花园里忙于安抚天使们不安的情绪，但她自己的担忧却越来越重。
    直到今天，她决定放下工作，亲自去拜访自己的兄弟伊瑟瑞尔，希望纯净的希望之力，能帮助这位大天使走出阴霾。
第十六章，恐惧之王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但当奥莉尔推开智慧之池大厅的大门时，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只见无数天使横七竖八地躺在智慧之池大厅的地面上不知生死，而他们的铠甲上布满好像疫病一般的黄斑，看起来格外恐怖。
    奥莉尔快步上前，用希望之索缠住一个垂死天使的身体试图治愈他，但就在希望之索接触天使身体的瞬间，奥莉尔徒然色变。黄色的腐蚀痕迹竟然顺着希望之索蔓延而上，想要侵蚀奥莉尔的身体。
    但奥莉尔反应很快。轻轻一抖，希望之索瞬间崩散成一片流光，半晌重新在奥莉尔身边凝聚。这才免于被侵蚀。
    而躺在地上刚刚还一动不动的天使此时竟然缓缓坐起，呆滞地看向奥莉尔。
    “你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奥莉尔充满关切的声音响起。
    “加入……光荣的……进化！”
    突然，那个天使从地上弹起，好像某种野兽一般踉跄着扑向奥莉尔。不过希望大天使也不是花瓶，危险的气息让她瞬间做出反应。希望之索好像灵蛇一般围绕着她飞行，形成一个强大的庇护立场。
    “退下！”
    随着奥莉尔一声斥责，那个奇怪的天使被希望之索的力量弹飞出去，砸在不远处其他躺尸的天使身上。
    “别这么野蛮，我的姐妹。”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奥莉尔抬头看去，却发现伊瑟瑞尔正站在智慧之池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而令她感觉到不妙的是，命运大天使身后本应是淡蓝色的光翼此时已经变成了刺眼的黄色，同时伊瑟瑞尔的铠甲上也有着与刚才袭击她的天使身上类似的黄色腐蚀痕迹。
    “伊瑟瑞尔，我的兄弟，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奥莉尔慢慢向着门的方向退去，同时警惕地问道。
    但伊瑟瑞尔并没有回答奥莉尔的问题，反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奥莉尔，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天使明明代表着阿努心中光明，正义的一面。却始终无法在永恒之战中占得一点优势，甚至无法左右我们自己的命运。”
    “答案就在智慧之池中。一直以来，天使议会的智慧大天使都搞错了智慧圣杯的使用方法。的确，凝视圣杯中的池水就能获得圣杯的智慧。但饮下池水，才是真正的救赎。”
    伊瑟瑞尔用圣杯舀起一杯池水，同时缓缓走下智慧之池旁的台阶，好像一位君王正走下他的王座。
    “你在说什么，伊瑟瑞尔！我们是诞生于水晶穹顶的能量生物，根本没有肉体凡胎来饮下池水！”
    伊瑟瑞尔笑了，他伸出手，刚刚被奥莉尔弹飞的天使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飞到了他的手中。
    只见伊瑟瑞尔掐着这个天使的脖子，将另一只手中装满智慧之池池水的智慧圣杯对着天使空无一物的兜帽浇了下去。
    “赫赫！”
    池水好像硫酸挥发一般发出剧烈的嗤嗤声，而那个天使一阵痛苦的挣扎，随后他身后的光翼缓缓变成了黄色。与此同时，他身上腐蚀的痕迹也逐渐固化，变得有如无数丑陋的纹身，但那个天使却从刚刚垂死的模样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看着这一幕，奥莉尔有些不寒而栗。尽管那个受洗的天使仍然是能量体，但奥莉尔却能依稀从他空无一物的脸上感受到无尽的疯狂。
    “这就是进化！智慧之池和智慧圣杯是真神的馈赠，而当我们完成进化之时，烈焰地狱将会臣服在秩序之下。而我们，将会飞升！”
    奥莉尔转身欲逃，而身后的大门却轰然关闭。同时更多的垂死天使开始站起，好像虔诚的教徒一样走向自我陶醉的伊瑟瑞尔。
    伊瑟瑞尔没有去看无处可逃的奥莉尔，而是再次舀起一杯池水，浇向下一个天使的脸颊……
    卡尔蒂姆皇宫
    哈坎二世随手抹掉寝宫门上的禁制，用稚嫩的小手推开沉重的大门。
    他缓缓走向自己的王座，在王座上坐定。
    周围无数的恶魔正齐齐恭敬地伏在地面上，不敢出声。彼列清楚，这些恶魔并不会在之后他与迪亚波罗交手时倒向他，它们只会追随胜利者的背影。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项敌搂着艾德莉亚，直接穿透皇宫穹顶落在王座之前。
    “欢迎，尊敬的恐惧之王。”
    彼列做出一副欣喜的样子，率先开口道。
    “好久不见……彼列。”
    占据项敌身体的迪亚波罗轻描淡写地开口道。
    看似是两人简简单单的寒暄。
    而就在他开口的瞬间，彼列已经先发制人显露出巨大的本体。高举巨拳对着迪亚波罗狠狠砸下。
    这凶狠的一拳配合着地狱魔王强大的肉身破坏力非凡。皇宫的地面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掀起层层石浪。
    但当烟尘散去，只见“项敌”抬起一只手，竟然就那么托住了彼列小山一般的巨拳。
    “你还是那么不自信啊，‘诚实之王’。当年，就是你煽动阿兹莫丹那个蠢材假戏真做的吧。”
    在烈焰地狱刚刚发现庇护之地时，包括迪亚波罗在内的三位魔神曾想利用一场四大魔王的假政变来进入庇护之地。而谎言之王彼列却煽动罪恶之王阿兹莫丹假戏真做，将三位强大的魔神的势力连根拔起，并将他们的灵魂流放到庇护之地。
    进入庇护之地的三位魔神愕然发现他们再也无法得到任何来自烈焰地狱的力量，最终初代的赫拉迪姆兄弟会在正义大天使泰瑞尔的带领下发起三魔之猎，将三位孤立无援的魔神一一封印。
    看着迪亚波罗戏谑的神色，彼列发出色厉内茬的咆哮。巨大的拳头好像雨点一般砸下，同时无数燃烧着墨绿色邪火的飞弹好像归巢的候鸟一样向着迪亚波罗砸去。恐怖的罡风和巨大的破坏力将整个卡尔蒂姆皇宫撕得粉碎，但如此强大的力量却始终无法突破迪亚波罗一只手掌的防御。
    “啊——多么美味的恐惧气息，原来魔王的恐惧比天使还要甘美，简直令我如痴如醉。”
    实际上，迪亚波罗虽然是三大魔神中最年轻的，但他却掌握了远超两个哥哥的强大力量。
    恐惧是任何生物的本能，也是最容易产生，效果最强的负面情绪。
    在永恒之战中，每当恐惧之王迪亚波罗出现在战场上，高阶天堂就会派出勇气大天使英普瑞斯应战。除了英普瑞斯与泰瑞尔之外，其他的天使只会成为迪亚波罗力量的源泉。
    而此时此刻，谎言之王彼列内心深处的恐惧正被迪亚波罗一点点发掘，他的力量变得愈加强大，甚至彼列喷吐出墨绿色的邪火，他都沐浴其中浑然自得。
    “督瑞尔和安达莉尔兄妹只会言听计从，而你和阿兹莫丹却是自作聪明。不管是高阶天堂还是烈焰地狱，权势都是无根之萍。真正决定地位的，是实力。”
    迪亚波罗的脸上满是讥讽，继续说道：
    “你，阿兹莫丹，甚至他手下的恶魔大军，和那些罪恶副官。在我看来可笑至极！”
    他猛地发力，直接将彼列巨大的身体掀得后仰，同时恐惧的气息开始笼罩整个皇宫。下一瞬，迪亚波罗双目暗蓝色的光芒一闪，彼列和他自己就被强行拉入了他的恐惧魔域。
    在这里，原本如同山岭一般巨大的彼列竟然蜷缩成一团，在无尽的恐惧中瑟瑟发抖。
    一步一步。
    迪亚波罗走上前去，身体蹲伏，伸出一只手好像抚摸宠物一般摸了摸彼列的脑袋。而下一瞬，他就一把抓住彼列的后脑，将他的脸颊按进地面中。
    随后，迪亚波罗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般抓着彼列前进，彼列的脑袋好像推土机一样犁过地面，留下一道深深地沟壑。
    再抬起手，迪亚波罗手掌中彼列的头颅已经如一个烂苹果一般残缺不全。他稍一用力就捏爆了彼列的头颅，随即退出了恐惧魔域。
    皇宫的废墟中，女巫艾德莉亚正捧着一块散发着浓郁邪恶气息的黑色石头。正是佐敦库勒毕生研究的成果——黑暗灵魂石。
    待到消失于魔域中的迪亚波罗再次现出身形，艾德莉亚立刻用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诡异的法阵。跟随迪亚波罗一同逃出的彼列的灵魂刚要逃离，就被法阵的引力牵扯着吸入了黑暗灵魂石之中。
    如此一来，黑暗灵魂石中已经有了五个地狱魔王的灵魂。被曾经的英雄击败的憎恨之王墨菲斯托、毁灭之王巴尔、苦痛之王督瑞尔、痛楚女士安达莉尔和刚刚被迪亚波罗杀死的谎言之王彼列。
    看着艾德莉亚认真的样子，迪亚波罗满意的点了点头。实际上，当年与艾德莉亚相爱的其实是战士艾丹。当时刚刚拯救崔斯特姆的艾丹尽管头上插着封印迪亚波罗灵魂的灵魂石，但迪亚波罗的灵魂却也非常虚弱，无法左右这个强大战士的思维。
    但迪亚波罗却在艾德莉亚身上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艾德莉亚心中的欲望，他清楚这个女人连一秒都没有爱过艾丹，或是黑暗流浪者。
    也许，艾德莉亚更适合做一个恶魔，如果她愿意的话，痛楚女士安达莉尔在她面前只是一只温顺的羔羊。
    迪亚波罗充满恶趣味的这样想。
    “这个魂器，很不错。”
    “项敌”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也许艾德莉亚为他生的女儿与他的灵魂更加契合，但这个无名少年的身体，无疑更加强壮。并且项敌的身体十分坚韧，足以承受迪亚波罗庞大邪恶魔力的冲击而不被损伤。
    “魂器只是您降临的媒介，真正强大的正是您如太阳一般伟大的力量。”
    艾德莉亚微微躬身，而迪亚波罗则是环视周围聚集过来表示臣服的恶魔。但他却并不想驱使它们，反而是伸出手掌，无数的恶魔灵魂化为最好的补药被他吸入体内，而这些失去了灵魂被吸成干尸的恶魔也无法再在地狱熔炉中重塑血肉。
    是时候再次潜伏起来了。虽然一人一魔之间并没有语言交流，但艾德莉亚却会意地在地上画出一个传送法阵。
    半晌，皇宫的废墟中再没有一个活物，只有满地的裂痕和无数的干尸。
    远方的沙漠中
    与江上和李奥瑞克共乘一辆马车的麦格妲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哀嚎，口鼻溢血。
    “这不可能！我的主人彼列，死了！”
    虽然痛苦，但麦格妲的双手被死死捆住无法动弹，鲜血如小河般流下，使她此时的面容变得格外可怖。
    “看来我们来晚了。”
    江上叹了口气。
    他一直是一个喜欢计划周全再行动的人。但这一次他还没有揭开迪亚波罗的阴谋就动身前往卡尔蒂姆，主要是因为黛米递送给他的报告。
    根据战衣上维生系统的反馈，老张头此时已经重伤濒死，而项敌则是植物状态，陷入深度昏迷。
    再结合他们刚刚检查过的埋于沙中层遭受过袭击的异星寻觅者号，老张头和项敌一定遭遇了什么重大危机。
    而匆匆赶往卡尔蒂姆蒂姆的江上的首要目标就是把他们送回服务区接受治疗。
    也许二人出事的时间和彼列死亡的时间太过接近，让江上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但无论怎样，彼列的死亡无疑意味着迪亚波罗的原始计划向着成功迈进。
    同时，这也印证了江上之前的想法——迪亚波罗已经不再需要利用奈非天来杀死其他的地狱魔王，收集他们的灵魂。
    当然，江上并不是个冷血的人，他也非常担心自己的两位朋友此时的状况。但同时无尽寿命带来的经验告诉他，无意义的焦虑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们必须尽快进入卡尔蒂姆城一探究竟。
    但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行人还是在进城的时候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
    刺鼻的血腥味混合着腐烂的恶臭几乎淹没了这个曾经美丽的城市，就连见多识广的迪卡德凯恩此时也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
    很显然。不久前，一场血腥的屠杀发生在了卡尔蒂姆。
    没有卫兵，没有平民，甚至没有恶魔。此时的卡尔蒂姆城像是睡着了，又或是已经死去，成为一座鬼城。
    “天哪，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泰瑞尔的一只手紧紧握在腰间圣羽之辉的剑柄上。眼前地狱一般的景象，让这个毕生追寻正义的大天使感到无比愤怒。
    “彼列将为他的罪行付出代价！”
    “他已经付出了代价。”
    江上的脸色也很难看。
    “嘿！快过来！”
    突然，一个被拼命压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江上转头看去，却发现灼热沙地旅店的老板萨迪尔正对着一行人轻轻勾手。
    “快点，外面有一个强大的恶魔正在游荡，要是被他发现，我们全都得死！”
第十七章，奈非天之歌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进入灼热沙地旅馆，听过萨迪尔的抱怨，江上才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
    铁狼卫队十不存一，而且个个都面如死灰，丧失了全部的斗志。
    谎言之王彼列虽死，但彼列的残部却没有退去，反而和愈加狂暴的豹人联合，在城中四处烧杀抢掠。
    江上一行人运气好，他们来的时候豹人和恶魔正在休息。
    “那可怜的小兄弟，被强大的魔王控制着做出这样的恶事，直接疯了。”
    萨迪尔满脸惋惜地说道。
    “那不是疯了，是迪亚波罗，他回来了。”
    角落里，米山抱着“眼光”长戟，纠正道。不知为何，老佣兵的这个姿势让江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曾亲自面对过这个强大的地狱魔王，我的武器曾饱饮他的鲜血，那股邪恶的恶臭，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萨迪尔挥挥手，似乎厌烦了米山关于自己过去的吹嘘，带着众人走进旅店内部……
    看着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的老张头，江上眯起眼睛，燃着一根烟。而本来在见到老张头时发出尖叫的叶夜，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没有再出声。
    此时的江上好像一头孤独的雄狮，身上散发出一种危险的味道。
    “他还没死。看来，你们就是其余的神选者了。”
    看到江上二人身上与老张头类似的服饰，一旁角落里干瘦有如骷髅的特里站起身来，而他可怖的模样甚至吓了叶夜一跳。
    “我用光的力量强行固化了老爷子的身体，虽然维持不了多久，但在这段时间里，他的身体状况并不会恶化。”
    闻言，江上深深看了一眼特里，而叶夜则是对着特里深深鞠了一躬，以示感激。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但很可惜，我没能救下项敌，迪亚波罗利用他的身体重生了，请节哀。”
    “不……”
    叶夜捂住嘴，同时被老张头还没死的惊喜和来自项敌的噩耗冲击，使她不知道此时的心情到底是喜是悲。
    “别紧张，他没死。”
    江上突然开口安慰道。
    他手中的一支烟已经燃尽，而烟灰却一点都没有落下，好像长长的焚香。
    伴随着江上说话的震动，烟灰一下破碎，落在地上好像一条垂死的鱼。
    “叶夜，你带老张头回服务区治疗。”
    “嗯。”
    叶夜乖巧地点点头，快步上前抱起老张头的身体冲出去找黛米，而江上则是走到特里面前，声音微微颤抖地开口道：
    “跟我说说神选者。”
    特里点点头，盘膝坐下，缓缓开口却是答非所问的自我介绍：
    “我叫特里，我的老师叫瑞祖，我老师的老师叫乌齐卡。我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这一脉，传自阿卡拉特，且代代单传。”
    他抬起头，虽然面如枯槁，但却露出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继续说道：
    “世人只知道阿卡拉特被大天使亚瑞斯启发，创立了圣光信仰和萨卡兰姆教派。但却不知道阿卡拉特的祖辈亲眼见证了原罪之战，将天使的模样描绘在了笔记本上。所以阿卡拉特一眼就看出，启迪他的根本不是天使，而是一种更高等的存在。”
    “我们这一脉，称那个高等生物为神。”
    “从阿卡拉特本人，到我的老师以至于我，我们这一脉一直致力于解开神的秘密。曾经我们认为神是守护者塔格奥的化身，但一位博学的死灵法师帮助我们避开了这一岔路。”
    “神曾经告诉阿卡拉特：当世界封闭的大门被打开之时，‘被选中者’将会出现，他们来自遥远得无法想象的地方，在他们身上发生的一切事都将被视为合理。而他们将拯救这个疲惫的世界。这就是神选者。”
    “而就在不久之前，我听到了‘神语’，它告诉我前往东方，第二颗陨星会指明我使命的方向。”
    江上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思索了一会。他摸了摸下巴，略带质疑地开口道：
    “既然你也算是一个萨卡兰姆，那应该知道在庇护之地听到来自内心的声音多半不是什么好迹象。”
    特里好像被江上的看法逗乐了，他哈哈大笑，解释道：
    “大可不必担心，我身上佩戴着一件至宝，地狱魔王无法将他们丑陋而恶毒的声音传递到我的耳朵里。”
    “既然你认为项敌没有死，我就把这件宝物转交给你。如果这件宝物接触到迪亚波罗的时候项敌的意识还没有湮灭，它会给项敌一个与迪亚波罗公平竞争的机会。”
    特里将脖子上的挂坠解下来递给江上，那是一个小小的水滴形挂饰，里面好像灌有某种粘稠的红色液体。
    “这是？”
    “这是乌迪贤的血，阿卡拉特的传家之宝。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对抗地狱魔王的意志，来自上古之人的纯净奈非天血统可能会有帮助。”
    （乌迪贤:同时开发了天使和恶魔之力的强大古代人类，原罪之战中以一己之力击退了天使和恶魔大军。庇护之地的奈非天就是天使和恶魔的混血，只不过血统受到世界之石波动的压制。）
    “想办法让血接触到项敌，血会知道该怎么介入这场不公平的对决。”
    看着特里清澈的目光，江上点了点头，收起挂坠。
    “那么现在，神选者，请你保护这里的人吧。这些仅存的难民是卡尔蒂姆最后的希望，只要这些人还没有化作黄沙，卡尔蒂姆就还有希望存在。”
    “好。”
    入夜
    江上抱着长枪，在炽热沙地旅馆前的广场上盘膝而坐。
    就在下午，四位奈非天找到了他，提出将这一战交给他们。
    的确，奈非天们并不是孱弱的孩童，他们才是庇护之地真正的英雄。这是他们必须要面对的战斗，而江上也有自己需要面对的战斗……
    通往皇宫的道路，这里曾经走过特里和艾席拉的铁狼小队，走过彼列和他的地狱爪牙，走过被谎言之王蒙骗的热血青年。
    但此时，它迎来了两位客人，圣教军汉娜和昂巴鲁巫医古鲁。
    此时此刻，最后一丝太阳的余晖被地平线吞没。彼列的地狱大军开始蠢蠢欲动，无数恶魔的嘶吼逐渐充斥了整个天际。
    而汉娜和古鲁并没有被干扰，反而十分专注，甚至是……虔诚。
    只见汉娜笔挺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她的连枷和盾牌放在面前的地面上，而伴随着汉娜虔诚的祈祷，秘会制式的盾牌上却出现了一条条肆意生长的光路。
    很快，那些光路凝聚成了一个贯穿盾牌的巨大十字，而汉娜的头顶，一束光芒反常地刺破夜晚的天空，笼罩在她的身上。
    沐浴在圣光中，汉娜安静地等待恶魔的到来。
    巫医古鲁从行囊中掏出无数瓶瓶罐罐，看似杂乱无章地摆放在他周围的地面上。这些药剂和油脂能帮助古鲁沟通万灵之地，聆听万灵的声音。而剩下的，则是巫毒仪式的祭品。
    不知为何，古鲁从成为巫医以来，就很不擅长制作和控制亡灵造物。在目睹了骷髅王的战斗与倾听了万灵的声音之后，他更是不再制作已经损耗的僵尸犬，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沟通灵魂上。
    而他的努力和天赋也给了他回报。
    伴随着药膏和油脂涂成的战妆完成，古鲁的身体开始不断出现奇怪的律动和抽搐，看似是癫狂不羁的行为，但仔细观察又好像一种带着奇妙平衡感的战舞。
    它们来了！
    地面开始晃动，嗜血的恶魔在没有魔王约束的情况下向着唯一有血肉的方向发起了血腥的行军。
    而这一次，一个手持盾牌的身影挡在了它们的面前。
    汉娜挥舞连枷，连枷上布满尖刺的小精灵每一次甩动都会带起一片血雨。而她的盾牌上布满炽目的圣光，凡是接触到盾牌的恶魔都好像碰到了岩浆一般哀嚎着想要缩回肢体，但那些丑陋的肢体往往已经化为灰烬。甚至下一刻，它们整个身体都被汉娜凌厉的盾击灼烧殆尽。
    “在萨卡兰姆的力量面前颤抖吧！”
    自始至终，汉娜一步不退，身后就是需要保护的人们，她没有退缩的理由。
    伴随着汉娜的战吼，无数乳白色的光盾开始从空气中浮现。一面面光盾向着恶魔大军的方向撞去，而它们的后面好像有着一个个虚影，联合起来以汉娜为中心组成了一堵盾墙。
    “万灵在我耳边低语，它们说黎明必将来临。”
    古鲁的头顶，无数头生双角却没有下半身的巨灵涌现，发出阵阵无声的咆哮。它们好像捕猎的巨鲨，一头扎入恶魔的潮水之中。每一次扑击，都有一个恶魔的身体在巨灵身下破碎，他们邪恶的灵魂是巨灵怨魂最佳的补品，巨灵们在杀戮的同时开始变得愈加强大。
    几只翼魔飞上高空，如猎鹰一般袭向召灵的古鲁。而就在它们的利爪即将接触古鲁身体的瞬间，古鲁高高举起双手，好像向国王献上至宝的臣子一般半跪。
    随即他的双手猛然下挥，一双巨大的灵魂大手猛地破土而出，好似抓住蝴蝶一般抓住那些翼魔，重重砸在地面上。
    而翼魔的袭击无果，也标志着再也没有恶魔能干扰古鲁的仪式。这个需要十几种祭品，精密战舞和灵魂之语吟唱的巫毒仪式，正式完成。
    而就在仪式完成的瞬间，所有的恶魔都感觉身体开始变得迟缓，同时眼前出现无数光怪陆离的幻觉。紧接着，弱小的恶魔开始眩晕、呕吐，而强大一些的恶魔身上则开始冒出蠕动的肉芽。
    不多时，那些肉芽竟生长成新的肢体，而那些手臂却并不听从大脑的指挥，反而开始撕扯它们自己的血肉。
    恶魔大军的攻势迅速瓦解，甚至陷入了无可救药的混乱之中。
    “兄弟们，圣战在召唤！”
    看到这一幕，在恶魔之海陷入苦战的汉娜精神一振。
    她高高举起连枷，而连枷上此时也发出令人精神一振的强烈光芒。同时，那些光盾后方的人影开始变得质实，而人影的手中，也开始出现战锤和连枷。
    可惜，尽管向李奥瑞克国王虚心请教，但汉娜还是无法用感召召唤真正的圣教军之魂。但这些具有一定战斗本能的雏魂，他们圣光凝结成的躯体和武器已经足够碾碎眼前这些实力十不存一的恶魔。
    “吼！”
    他们齐齐发出战吼响应汉娜的召唤，本来摇摇欲坠的盾墙开始移动，向着恶魔大军的方向碾压过去。
    而耗尽心力的古鲁也以自己的方式帮助着汉娜，无数山羊大小的毒蟾和蜘蛛从恶魔大军的两侧钻出，使得恶魔们更加的慌乱。
    恶魔强横的血肉力量给了他们身上生长出的混乱肢体强大的力量，它们甚至能一把掏出自己宿主的心脏，然后捏的粉碎。
    大局已定，卡尔蒂姆皇宫中的邪恶，今夜必将被肃清。
    卡尔蒂姆城门
    野蛮人布切尔和武僧伊蕾娜的战斗显得更加粗暴蛮横。
    二人肩并肩直接杀入了豹人之中，他们不必像汉娜一样担心豹人从他们后方杀入城市，因为嗜血的豹人一旦看到同伴死亡，一定会像蝗虫一般将他们团团围住，不杀死他们绝不会前进。
    黛米对奈非天这种生物十分的惊讶。因为哪怕在她和她能介入的秘会庞大数据库中，都没有任何一种生物，拥有和眼前这种人类一样可怕的成长性。
    也许宇宙中很多战斗文明战士的成长速度能甩开奈非天们几条街，但没有任何一个战士能像奈非天这样几乎是只要呼吸就能不断变强。
    “感受伊塔之怒吧！”
    激战中，女武僧突然不顾豹人们挥来的武器和利爪，双手合十向心中的神明祈求帮助。而下一瞬，一对火元素构成的手臂从她的肩膀上生长出来，一把抓住豹人的弯刀，直接将弯刀烧融成一块废铁，同时另一只火元素手臂将一个攻来的豹人直接一拳洞穿。
    伊蕾娜没有用长棍，反而是戴起了一对铭刻着太极的拳套。而她每一次出拳都带有风雷之声，她的拳头必定会命中敌人，哪怕挥在空处，她的身体也会穿越风雷，出现在敌人的面前。
第十八章，英雄之末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女武僧的气势逐渐融化，身体表面则覆盖上一层黑色的光膜，而黑色光膜之上却有着一层金色的灵光。
    伊蕾娜进入了一种名为“灵光悟”的状态，但这种“悟”却并不是用于提升自身实力的顿悟，而是象征着武僧的自我与他们信奉的一千零一位神中，他们侍奉的那一位融合，进入超凡的战斗状态。
    只见她口中真言不止，其速度却伴随着连续的击打而变得越来越快。
    豹人们的眼中开始失去武僧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只有滚滚风雷与闪烁的灵光，那灵光每一次闪动，都会带走一个豹人的性命。
    与伊蕾娜的游曳战圈不同，野蛮人布切尔形成了自己的战圈。他如同风暴之中的礁石，尽管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但却无法撼动他一分一毫。
    “先祖正眷顾着我！”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战吼，高大的身体中仿佛充满了无尽的力量。两把大剑在他身边舞动，看似粗犷的动作却好像羚羊挂角一般细腻。
    亚瑞特山脉的寒风为每一个野蛮人铸就了坚不可摧的骨与血，而对此时的布切尔来说，豹人们愈加脆弱的攻势只会让他感到更加的骄傲和自豪。
    “长老们，你们看到了吗……我此时犹如布尔凯索灵魂附体！”
    （布尔凯索:野蛮人古老的先祖，强大的上古之人之一。）
    在布切尔的背后，两个狼头刺青开始发出光芒，随着布切尔斩杀的豹人越来越多，两只狼灵竟然攀上了他的肩膀。被狼灵惨绿色的眼眸注视到的豹人都会身体一僵，随即被布切尔如旋风般舞动的双剑夺去性命。
    布切尔的杀戮越来越快，很快这里就不再是豹人的围猎的猎场，而是屠宰场。无人可挡的野蛮人怒吼着、跳跃着不断冲向豹人密集的区域，带起一阵鲜血与碎肉的风暴。
    伊蕾娜和布切尔唤起的名为灭绝的恐惧终于战胜了豹人心中的嗜血狂暴。不像恶魔能在地狱熔炉中重塑血肉，每一个豹人战士的死亡都意味着豹人族群实力的凋零。这些狡诈的生物开始意识到，强行杀死这两个人类所付出的代价是它们承受不起的。
    很快，豹人们再也组织不起攻势，化整为零，瞬间鸟兽散般向着四面八方逃去。
    而伊蕾娜和布切尔也缓缓褪去战斗状态，看着彼此被豹人鲜血染红的面孔，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米山走出灼热沙地旅店，他剃了胡子，将名为“刚毅”的全身甲和名为“眼光”的长戟擦得铮亮。不过越是清洁，越能看到它们身上数不清的如斑驳蛛网般的砍痕。
    此时的米山容光焕发，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好像消失无踪，整个人好像一头久睡猛醒的雄狮。
    而在广场上等待已久的江上，状态却与他截然相反。
    江上睡着了，身着战甲，怀抱长枪。
    但就在米山走上前站定的同时，江上也随之站起，尽管双眼依旧紧闭，一股掺杂着浓郁血腥味的肃杀之气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梦游……”
    没错，江上此时正是在梦游。但这并不是对对手的轻视，而是他对这个与他相似的老佣兵，对米山最大的尊重。
    任何技艺，疏于练习都会逐渐荒废。在来到庇护之地前，江上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使用长枪杀敌了，即便是杀手行动，也并不需要这种高调的武器。
    所以尽管他依旧能驾驭长枪，他此时的状态却好像术后恢复的患者一样，毫无协调可言。
    想与米山在技巧上一决高下，江上就必须找回状态。
    ……
    “师父！”
    走进校场，看着眼前行礼的略显青涩的青年，江上没有说话。他的手指专注地滑过枪杆，感受着枪杆上的每一丝纹路。
    这个青年是他的弟子，叫做赵云。
    走到训练场的兵器架前，江上将龙胆亮银枪取下，抛给小徒弟。
    赵云在枪法上的造诣还达不到根据枪身的弹性来调整自身技巧程度。所以江上将龙胆亮银枪这把与赵云平时练习用枪弹性相符的利器借给他，也是为了他能更好的发挥。
    “弟子不敢，用此神兵，恐会伤了师父……”
    “无妨。”
    江上手上的白蜡杆平端，对着赵云点点头，
    “请！”
    ……
    米山一戟刺出。
    “眼光”长戟的侧刃很小，尽管具有劈砍的功能，但主要的功能还是刺击。米山的战斗技巧是在无数战斗中千锤百炼而成，眼下这一刺，看似朴实无华但却角度刁钻极其致命，如果江上应对不佳，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
    但江上只用一个动作就让赵云知道了，什么叫做宗师。
    只见江上单脚悬空，腰部好像舞蹈家一样向一侧扭动，身体的反常位移让赵云的一刺瞬间落空。
    而江上的这幅度夸张的动作也并不只是为了闪避，就在身体旋转的同时，江上一脚踹在龙胆亮银枪的枪身上。
    ……
    这一脚附带着旋转带来的强大力量，米山只感觉戟身上一股巨力传来，连忙双手收紧，腰部压低来防止武器脱手。
    而就在米山成功稳住长戟的同时，一点银光好似流萤一般飞来，直取他的喉咙。
    ……
    原来，江上踹出的一脚在接触枪身后转踹为踏，利用体重增加力量的同时，整个人借力向一侧弹去。同时手中长枪好似一道星芒，袭向赵云的咽喉。
    刚刚沉腰立马稳住枪身的赵云显然来不及格挡，感受着江上身上传来的杀气，他背后冷汗直冒。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能弯腰向一侧狼狈地滚去，这才躲开这摄魂夺魄的一枪。
    出师考校，赵云原本信心满满，但没想到第一招就让自己陷入了大危机之中。
    但刚刚的一枪也只是开始，百鸟朝凤，这是江上教给赵云，也是此时使用的枪法名。
    自第一枪之后，长枪好像活了过来，化作一条蛟龙在江上掌中游动。
    一道寒芒还未消逝，下一道寒芒就以更快的速度飞来。长枪在江上手中舞动，而他自己的每一次踏步，每一次拧腰也都透着难以形容的协调。
    ……
    足足十六道寒芒亮起，尽管米山拼命在地上翻滚躲避，还是有四朵血花响应了寒芒。若不是“刚毅”护甲带来了足够的缓冲，这四枪带来的就将是四个血洞。
    但被动防守的米山也一直在寻找机会，就在江上十六枪连刺后准备换气，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瞬间，狼狈躲避的米山突然以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姿势发力，一戟刺向江上的小腹。
    ……
    “急功近利。”
    江上突然开口道，在他看来，小徒弟虽然技艺精湛，但心中却有些浮躁。当然，他心中更多的还是对赵云的担忧，如此锋芒毕露，即便加入白马义从，也恐会遭到公孙瓒的猜忌。
    如果说主流兵器中，刀是阳刚霸道的代表，剑是阴柔细腻的代表，那么长柄武器就是协调与均衡的代表。
    枪柄与枪尖之间的平衡，枪杆与双手之间的平衡，甚至枪身与人身之间的平衡，都是使枪武将必须理解的战技理念。
    当然，在此基础上，枪法有自己百花齐放的发展方式，就比如江上传给张绣、张任、赵云师兄弟三人的百鸟朝凤枪，就是偏阴柔灵动的枪法。
    但百鸟朝凤只是江上用无穷生命磨炼出的枪法的下半部分。在此基础上还有偏阳的上半部分——弑魄贯龙枪。
    江上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平衡，他的枪法自然不会存在猛攻以至力竭这种低级的缺陷。弑魄贯龙枪与招式复杂的百鸟朝凤枪不同，更像是一套霸道无比的呼吸法。
    赵云的想法天马行空，反击足够刁钻突然。但这奇招对江上却并没有什么作用，只见江上的呼吸频率徒然一变，胸口好像风箱一般剧烈抽动三下。
    原本屏息连攻带来的缺氧状态被强行打破，只见江上一枪钉入地面，枪身别住龙胆亮银枪刺来枪身的同时，一脚扫向赵云面门。
    面对这一脚，不稳定姿态强行发力的赵云终于无处借力避无可避，被一脚踢中面门，倒飞出去。
    江上身体落地面不改色，但眼中却闪过赞赏的目光。赵云面部被踢中，人已经因为脑震荡陷入短暂的昏厥，但手却依旧紧握龙胆亮银枪，连人带枪摔在地面上。
    ……
    落地的冲击使得米山瞬间清醒，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上弹起，看着拄枪静立的江上，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可惜，时间不够了。”
    米山叹了口气。半晌，他原本就如雄狮一般的气势再次暴涨，整个人就像在熊熊燃烧的烈阳。
    而江上本来准备向前的动作也因为米山的变化而停滞，只见他的眼睛缓缓睁开，但瞳孔却没有聚焦，显然仍然处于梦境之中。
    面对米山绝体绝命的一击，江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他的手指开始不断摩擦枪身，同时身体后仰好像一张拉满的大弓，而米山则是猛地一个旋身，“眼光”长戟脱手，向着江上的方向飞去。
    同时，江上也一抛手中高速旋转长枪，用中指突出的第一关节顶住抢尾，以身体做弓将长枪射了出去。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投枪作为这场决斗的收尾，而当两柄武器在空中碰撞，也是江上以极致技巧带来的螺旋力与眼光上符文之力的正面对抗。
    眼光上的四个符文一一亮起，但这些符文却看起来有些残破不堪，就连光芒都有些摇摇欲坠。
    从彼列死去，到江上一行人入城，这中间足足过去一天一夜。
    失去彼列约束而暴动的恶魔疯狂冲向庇护难民的灼热沙地旅店，而当时有能力阻挡恶魔的只有米山一人。
    与邪恶之潮十六个小时的鏖战，耗尽了已经六十多岁的米山的全部心力，就连他身上的符文武器都变得残破不堪。但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一个人类死在恶魔与豹人手中。
    在旅店里看到米山之时，江上就觉得有些不对，直到米山找到他，他才意识到米山身上翻涌的强大气血，是回光返照。
    乒！
    符文“Sol”破碎，紧接着破碎的就是符文“Tal”、“Tir”和“Ral”。
    伴随着最后一个符文崩碎成点点流光，眼光长戟再也无法阻碍螺旋投枪的力量，被搅碎成无数碎片。而江上的长枪则在穿透眼光后，钉在米山面前的地面上。
    胜负已分。
    江上终于醒来，缓缓走到米山面前。
    老佣兵已经死了，站在原地，保持着投枪的姿势。半晌，他的身体才向后轰然倒地。
    江上捡起一旁地面上眼光长戟的戟刃，轻轻放在米山的胸口上，随后将米山的双手交叉放在戟刃上。老佣兵的身体笔挺而威严，紧闭着双眼好像小睡的英雄，仿佛随时会睁眼跳起，将武器插入恶魔的胸膛。
    萨迪尔走出旅店，蹲在江上旁边。看着米山的面孔，他叹了口气。
    “好好休息吧，老伙计。”
    米山的脸上好像绽放出笑意，愈发安详。
    两人久久无言。
    “看，天亮了。”
    萨迪尔突然开口，他站起身，不知何时已取出烟斗为自己燃上。
    而江上看到这一幕，也摸出一根香烟点燃。
    “英雄会死，但卡尔蒂姆不会，谢谢。”
    不多时，圣教军汉娜、巫医古鲁、野蛮人布切尔和武僧伊蕾娜相继凯旋。他们接受着来自卡尔蒂姆幸存者的欢呼，就连严肃的武僧脸上都显露出笑颜。
    但四位英雄也敏锐地发现，车队已经整备完毕，而江上正与大天使泰瑞尔和迪卡德凯恩交谈。
    看到奈非天们走来，正在交谈的三人也停了下来。
    “罪恶之王阿兹莫丹的大军即将进犯亚瑞特山脉。”
    “这都是因为世界之石被我打碎，地狱大军与庇护之地之间已经没有壁垒可言。”
    泰瑞尔的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但当时世界之石已经被毁灭之王巴尔污染，他不得不这么做。
    “我们必须即刻出发，迪亚波罗已经拿到了彼列的灵魂，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捕获阿兹莫丹的灵魂，才能对他的邪恶计划产生阻碍。”
    这是在与时间赛跑。
    江上并没有忘记他们来到庇护之地最初的目的，但老张头和项敌的一组却几乎全军覆没。好在他与泰瑞尔达成协议，在成功解决这场危机之后，他会将江上引荐给天使议会。只要有智慧圣杯和命运卷轴两大神器，找到空间通道并不算难事。
    但若是迪亚波罗的计划成功，且不说两大神器会不会在大魔神践踏天堂的期间受损，江上自己也打心底里不认为和恶魔合作是个好主意。
    叶夜已经带着老张头回到服务区治疗，而黛米也一起回去负责调配资源。根据目前的威胁程度和新的情报，黛米会对他们的计划进行微调，并准备更多的补给品。
    眼下，虽然孤身一人，但江上只需要专注于庇护之地的使命。不只要撕碎恐惧之王的计划，还要查明庇护之地除了他们一行还有什么异常事件导致了原本剧本的剧变。
    江上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定与地球上马里亚纳海沟的异变有着某种联系。
第十九章，酝酿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江叔叔，像你这么强大的人，如何能理解懦弱的深渊呢？”
    “不！你不明白，这不是恩惠，更像是……诅咒。”
    “借口！”
    江上从梦中惊醒。
    车队的速度不算快，但进入亚瑞特山脉后，江上还是感受到了明显的寒意。他已无睡意，从马车上跳下，环视营地一周后，走到正在悬崖边眺望冰雪山川的泰瑞尔身边蹲下。
    他燃起一根烟，与泰瑞尔一起看向悬崖下方的山渊。
    “凡人的身体真是神奇。”
    一片雪花飘落在泰瑞尔的掌心，曾经的正义大天使感受着这“小精灵”在掌心消融，感叹道。
    “哦？天使难道感受不到温度吗。”
    “不，我们可以。但不会像凡人一样，感受到这么多……细节。”
    江上笑了笑，眼睛眯成两道弧线，
    “看起来身处至高天反而令人短视，反常识。”
    “江上，你好像对我很熟悉？我听凯恩说，从最开始你就知道我的身份，而我很确定高阶天堂不会将大天使堕落这么严重的负面事件广而告之。”
    泰瑞尔满脸疑惑地问道。
    “也许吧，我和凯恩一样对庇护之地的历史很熟悉。你在天使议会表决是否要毁灭人类的时候保护了人类，你值得人类的尊敬和关注。”
    “但你并不是一个奈非天。”
    泰瑞尔突然开口，打断了江上的话。
    “就好像恶魔可以利用奈非天血脉中属于恶魔的一部分来侵蚀他们的心智，我们天使也可以感受到奈非天血脉中属于天使的一部分。”
    “而你和你的同伴，什么都没有……”
    面对泰瑞尔的质疑，江上缓缓站起。来自秘会的战衣一直都穿在他身上，只不过利用迷彩将自己隐藏了起来。而现在江上也要利用这种光学迷彩来误导一下泰瑞尔。
    “这……”
    在江上的眼眸里，泰瑞尔看到了星空，那深邃的不断流转的星河，好像要将泰瑞尔整个人吸入其中。
    “守护者，你是守护者的代言人！”
    看着一脸震惊的泰瑞尔，江上没有回答，而是再度蹲下，专心把烟抽完。
    这个世界的主位面在钻石勇士阿努和七首魔龙塔萨迈特决战后，诞生了两个子位面，高阶天堂与烈焰地狱。
    而庇护之地，则是天使伊纳瑞斯与恶魔莉莉丝相爱后利用阿努的一只眼睛——世界之石创造出的子位面。
    也就是说，这三个子位面都不是真正的宇宙空间，都看不到星空的存在。只有真正的母位面，被天使恶魔称为混沌的空间才是常理上的宇宙。
    而生活在宇宙中的，以天使对宇宙的了解程度，就只有守护者——世界大蛇塔格奥。
    “也是，除了比我们更加高等的生命，还有什么能唤醒邪恶骷髅王的心智？不过，竟然连守护者都惊动了，看来这次的危机已经远远脱离了控制。”
    泰瑞尔学着江上的样子蹲下，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说实话，我已经联系不上高阶天堂了。虽然化为肉体凡胎让我无法再与天使兄弟心意相通，但圣羽之辉一直没有褪去它的神性。”
    “借助圣羽之辉，我本来能与天使议会持有其他神器的大天使进行简单的沟通，但不久前，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兄弟姐妹会回应我了。”
    尽管泰瑞尔犯下逆天大罪甘愿堕落，但曾经永恒之战无尽岁月中的并肩作战，让他与每一位大天使都情比金坚。
    江上看着声音微微颤抖的泰瑞尔，伸出手拍了拍天使的肩膀，安慰道，
    “我们会找到答案的。”
    亚瑞特巨坑之下，罪恶之心
    罪恶之王阿兹莫丹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好似肉山一般的巨大身体不断颤动，四只小眼睛微微眯起。而在他的周围，无数低等恶魔正在擦拭这位庞大魔王的六只巨足。
    欢愉女士辛迪娅缓缓走到罪恶之王的背后，轻轻抚摸着自己爱人身后的巨角。这是一位如此妩媚的女士，但她的下半身却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巴斯廷要塞撑不了多久了。我的大军已经攻上了城墙，用不了多久，无数鲜美的血肉、灵魂都将属于我。黑暗灵魂石也将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会成为烈焰地狱真正的王！”
    阿兹莫丹哈哈大笑，六只巨足愉悦地律动，将不少正服侍他的低等恶魔践踏得粉碎。
    而就在欢愉女士准备出言奉承之时，一道光明之力突兀地出现在这充斥着邪恶气息的罪恶之心，半空中裂开一道光门，一位天使从中缓缓走出。
    “伊瑟瑞尔，是你！”
    阿兹莫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他曾无数次与这个看似文质彬彬的天使交战，但从未见过对方使用这种凭空撕裂空间制造通路的手段。
    所以尽管在自己的地盘上，阿兹莫丹还是有些惊疑不定。
    “罪恶之王阿兹莫丹，和你那肤浅的计划。凭你是斗不过迪亚波罗的。你感应到了黑暗灵魂石就在巴斯廷要塞，却没有想过为什么它会出现在那儿。你知道集齐七魔王的灵魂就能化身大魔神，却不知道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的人是何居心。”
    伊瑟瑞尔摇摇头，叹道：
    “你根本不是王，不是猎人，甚至不是猎犬，只是猎物而已。愚蠢到自己送上门的猎物。”
    “大胆！”
    阿兹莫丹暴怒，大手一挥，伊瑟瑞尔就感觉一股巨力传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被吸入阿兹莫丹的手掌中。
    伊瑟瑞尔不是战斗型的大天使，就如谎言之王彼列一般，他更擅长运筹帷幄而不是亲自作战。
    “看来失去彼列这个智囊的确摧毁了你势力的大脑，此时你们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
    尽管被阿兹莫丹控制，伊瑟瑞尔还是嘲讽道。
    阿兹莫丹四只小眼睛中不断闪动着凶光，但他却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你自己就是送上门来的猎物，看着你这小丑毫无道理的傲慢，只会引我发笑。”
    嘲笑完毕，阿兹莫丹也不想再跟这个傲慢的天使多废话了。只见他的腹部裂开一张巨口，无数狰狞的巨牙带着刺鼻的腥臭袭向伊瑟瑞尔，而命运大天使却没有反抗，就在被巨口吞噬的前一刻，他喃喃道：
    “加入光荣的进化吧。”
    伴随着罪恶之王放肆地大笑，天使的身体破碎。但阿兹莫丹随即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虽然阿兹莫丹是一位强大的施法者，但他并不介意用更加残暴的方式处决没有反抗能力的敌人。他腹部的巨口在永恒之战中吞噬了无数的天使，而这一次，口感似乎有些奇怪……
    他知道无法杀死伊瑟瑞尔，身体崩坏会让天使在高阶天堂的水晶穹顶重生。
    但重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足以让这个讨厌的天使很久都无法出现在自己面前。
    通常，被撕碎的天使爆出的都是点点流光，而不是……黏液？
    伴随着伊瑟瑞尔身体破碎，大量黄色的黏液从他的身体中涌出。但这些黏液却并没有让阿兹莫丹感觉恶心，一股奇异的能量正通过黏液传到阿兹莫丹的体内，他在变强！
    但阿兹莫丹一旁的欢愉女士却猛地跳开，她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引力正在拉扯自己，而她的丈夫罪恶之王阿兹莫丹的气息也变得越来越陌生。
    “原来如此，伊瑟瑞尔，我看到了无穷无尽的罪恶，无穷无尽的力量。”
    一旁的地面上，伊瑟瑞尔散落的盔甲和黄色黏液缓缓聚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体多处变形扭曲，但却在缓缓恢复原状。
    半晌，伊瑟瑞尔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欣赏着被黄色能量侵染的罪恶之王，他全新的同僚。
    “哈哈哈哈！力量！”
    阿兹莫丹狂笑着抬起手掌，一个好似太阳一般炽烈的能量球出现在他的手掌上，此时此刻，如果他想的话，顷刻之间就能毁灭巴斯廷要塞。
    但下一秒，笑声戛然而止，阿兹莫丹不解地看着胸口突出的一截利爪，而在他小山一般的身体背后，正站着一位青年，而他的手臂上此时正生长出与他体型完全不符的巨大利爪。
    正是被迪亚波罗占据的项敌。
    “不！”
    欢愉女士一声惊呼，正准备救援自己的丈夫，但她的脚下突然亮起一个法阵，将她禁锢在原地。
    女巫艾德莉亚和她的巫术早已等候多时，不只是欢愉女士辛迪娅，命运大天使伊瑟瑞尔也同样被法阵压制动弹不得。
    “艾德莉亚，多么聪颖的人类，你的研究已经接近了真相，何不加入我们？”
    伊瑟瑞尔的声音好像直接在艾德莉亚的心中响起，艾德莉亚连忙咬破舌尖，借着剧痛才得以保持清醒。
    “快！”
    “项敌”点点头，黑暗灵魂石出现在他的手中，阿兹莫丹的灵魂哀嚎着被吸入其中，而迪亚波罗也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终于，时候到了。”
    他将黑暗灵魂石猛地插进自己的身体，而灵魂石也瞬间被蠕动的血肉包裹吞入体内。他摔倒在地，身体不断的抽搐。
    一股无与伦比的黑暗气息爆发出来，此时此刻，迪亚波罗的身体内同时蕴含了憎恨之王墨菲斯托、毁灭之王巴尔、恐惧之王迪亚波罗、罪恶之王阿兹莫丹、谎言之王彼列、痛苦之王督瑞尔、痛楚女士安达莉尔七个灵魂。
    七位魔王此时合而为一，作为大魔神缓缓站起。依旧是项敌外貌的迪亚波罗露出一个邪气的微笑，看向挣脱艾德莉亚束缚的辛迪娅和伊瑟瑞尔。
    伊瑟瑞尔没有多言，直接打开一个光门遁入其中，而辛迪娅则是拼命地匍匐在地，向烈焰地狱的新王献上她的忠诚。
    艾德莉亚气喘吁吁地站起，拿着法杖走到辛迪娅面前，用力一挥就砸断了这位女性高等恶魔的一根蜘蛛肢体。
    大量体液伴随着破碎的甲壳喷涌而出，辛迪娅的身体痛苦地抽搐但却只敢维持臣服的姿势不敢移动分毫。
    “别杀她。”
    艾德莉亚又砸断了辛迪娅的好几根肢体，正要继续却被迪亚波罗阻止了。艾德莉亚闻言停下动作，跪在辛迪娅一旁。
    “吾主，高阶天堂将在您的脚下颤抖，我终于能见证这一刻了。”
    但迪亚波罗却摆摆手，周围的低等恶魔自觉的爬到他的身边用阿兹莫丹的尸体和自己的肉体为迪亚波罗铸造了一个王座，迪亚波罗缓缓坐下，看着面露不解的艾德莉亚，开口道：
    “别着急，高阶天堂已是砧板上的鱼肉，我在此处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是。”
    艾德莉亚不再多言。
    迪亚波罗闭上眼睛，他得到的项敌记忆不算多，但他却记住了两张脸，一张是叶夜的，一张是江上的。而恰好，他认识叶夜。
    更强大的力量在呼唤大魔神迪亚波罗，所以此时此刻，他只需要闭上眼睛，等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巴斯廷要塞，上层城墙
    江上、迪卡德凯恩、李奥瑞克和泰瑞尔四人看着城墙外密密麻麻的恶魔，谁都没有说话。
    除了迪卡德凯恩，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沾满了血污。就在刚刚，他们在恶魔攻上城墙的危急关头及时赶到，成功打退了恶魔这一次凶狠的进攻。
    令人惊喜的是，他们还在巴斯廷要塞中遇见了勇气大天使英普瑞斯和希望大天使奥莉尔。这两位落单的大天使成为了楷模身先士卒，为巴斯廷要塞的守军带来了无穷的斗志。
    “这座要塞撑不了多久了。事实上，它已经比我预想中坚毅很多了。”
    泰瑞尔叹了口气，两位大天使中英普瑞斯骁勇善战，奥莉尔精于治疗和提升士气，这使得仅仅只有1000守军的巴斯廷要塞在数万恶魔面前撑到了现在。
    但即便奥莉尔也无法治疗没有生命的死物，在恶魔不眠不休的攻城中，这座要塞的很多结构已经遭到了不可逆的破坏，只要恶魔们愿意，用不了多久巴斯廷要塞就会丧失防御功能。
    而与可以在地狱熔炉中无限重生的恶魔进行巷战，对这些英勇的人类战士来说无疑等同于毁灭。
    即便现在，他们的人数也已经从一千人锐减到三百人。
    “我们必须想办法直接杀死阿兹莫丹，失去了指挥官，这些天生混乱的恶魔就无法再组织起攻势。”
    凯恩开口道，他一生中见识过无数的地狱，但从没有一个像巴斯廷要塞战场一样带给他血与火的直接冲击。
    “是时候去见见你的天使兄弟了，泰瑞尔。”
    江上抚摸着下巴，开口道。
第二十章，自杀小队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你不配和大天使说话！”
    英普瑞斯光翼爆展，勇气之枪索拉里昂的尖端直指江上的鼻子，炽烈的光芒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咳咳，这是江上预想的情况，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我很不想这样说，凡人。但高阶天堂完了……”
    勇气大天使英普瑞斯坐在篝火旁，此时的他光翼黯淡，再也没了平时英武张扬的气势。可见高阶天堂的异变对他产生了多大的打击。
    他金灿灿的铠甲上布满伤痕，而在他身旁，甚至放着一把“凡人武器”。
    英普瑞斯注意到了江上的目光，摸了摸那根精钢长矛，解释道：
    “我闯入智慧之池，护送奥莉尔突围的时候，索拉里昂沾上了太多同胞的鲜血，它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威力。”
    “鲜血？”
    江上挑了挑眉，天使算是一种能量生物，他没想到英普瑞斯会用这个词。
    “我的同胞，他们……转变了。他们体内有一种黄色的黏液，内含可以吸走神性的奇异能量，但对没有神性的武器却没有作用。”
    英普瑞斯指了指巴斯廷要塞一角，那里有一小滩黄色的黏液，似乎是闯出天堂的两位天使清洁身体后留下的。因为看起来没有活性，也就没有人去打扫。
    “不只是索拉里昂，我还亲眼看到这种黄色能量玷污了水晶穹顶，恐怕对现在的我们来说，死亡就意味着真正的终结。”
    希望大天使奥莉尔补充道。
    看着英普瑞斯身上的伤痕，江上周围的人类肃然起敬，与他们并肩作战的英普瑞斯和奥莉尔早已无法在水晶穹顶重生，但即便这样，在最前线每时每刻仍有他们的身影。
    “伊瑟瑞尔，命运大天使。他有没有对这次的浩劫做出启示？”
    “伊瑟瑞尔，我的兄弟，他是始作俑者，或者说第一个被转化的天使。当我撞破他的阴谋时，他正在给天使同胞们‘洗礼’，将更多天使转化成他的样子。”
    虽然天使没有表情，但江上还是在奥莉尔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丝恶心和厌恶。
    两位天使并没有给他答案，只有更坏的消息。
    这个世界此时已经与地球通过某种通道相连，而这种具有强烈传染性的未知能量此时已经有了向地球扩散的可能。
    言罢，江上起身走向远处的黏液，打算研究一下黏液的性质，但英普瑞斯此时却突然开口问道：
    “泰瑞尔，他还好吗？”
    江上耸了耸肩，没有说话。他可不想介入天使们的家务事。
    “他没事就好……”
    奥莉尔伸出希望之索缠住英普瑞斯的手臂，安慰道。
    “黛米，分析一下这种物质。”
    在黄色黏液旁蹲下，江上唤出战术目镜，对眼前的黏液进行扫描。
    随即黛米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江上手掌中，开始分析黏液的组成。
    “这是污染残渣！”
    江上明显感觉到黛米的语气中的震惊，但紧接着黛米就恢复了冷静理智的状态，解释道：
    “您可以理解为一种痕迹或者信号，隶属于一个强大存在——污染者麦森。”
    “我快速浏览了一下您最近上传的录像，可以基本确定污染者不会出现在这个位面，污染程度甚至没有达到产生污染子体的等级，只是小规模事件。”
    黛米停了一会，没得到江上的指示，随即问道：
    “污染残渣的出现已经足以将这个文明的秘会干涉等级提升到C级，是否要进行C级干涉？”
    看到黛米脸上控制不住的笑意，江上拍了拍脑袋，这本来是应该由他来做出的判断。
    “当然，我正好需要后援。”
    秘会对一个文明的干涉分为六个等级：
    E级，不允许秘会专员被该文明观测到，不允许干涉该文明的发展进程。
    D级，允许秘会专员介入，不允许秘卫介入，不允许暴露秘会战争级以上武器，尽可能不暴露秘会专员身份，尽可能避免干涉该文明的发展进程。
    C级，允许C级秘卫介入，不允许以秘会名义发动战争，尽可能以单兵形式完成任务。
    B级，允许B级及以下等级秘卫介入，尽可能避免启动灭绝计划、歼星计划，尽可能避免对该文明所在空间产生不可逆的破坏。
    A级，允许所有等级秘卫介入。
    S级
    简而言之，E级只能利用蝴蝶效应或者暗中行事来完成任务，D级秘会专员可以亲自行走在大地上便宜行事。
    而C级以上意味着秘会势力正式介入，甚至于可以挑起战争来达到目的。
    虚空服务区的主任，秘会正式成员有资格根据情况决定秘会干涉等级与其变动，但江上只记得D级的行事要求，忘了这一茬。
    “将干涉等级提升到C级，征召一位C级秘卫，顺便帮我递送一条消息给一个朋友……”
    “如您所愿。”
    “老张头和叶夜的情况怎么样？”
    “张立绪已经进入冷冻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等待进一步治疗指示。叶夜情绪稳定，将与我作为第二批后援一起支援您。”
    “很好。”
    结束通讯，江上站起身，手臂上浮现出战衣的臂铠，他轻轻操作了几下，一个闪烁着蓝光的信标就跳进了他的手中。
    登上城墙，找到一块平坦的空地，遣散这里的守卫之后，江上把信标丢在地上，静静等待。
    秘卫，秘会战力的顶尖代表，但每一个秘卫却都不是秘会的正式成员。
    在秘卫试炼中，来自不同文明的强者以强大的单兵实力博得秘会的认可，获得秘会的庇护并获得秘会无尽财富和技术的支持。
    这更像一种合约雇佣关系，强者们既能享有秘会的资源又不需要遵循秘会成员的守则。
    但这群“雇佣兵”却有着难以想象的职业操守，也许是合约的神奇魔力，秘会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秘卫叛变事件，秘卫可以以正常程序与秘会解约后再与秘会为敌，但从未有一人可以在保持合约的同时背后捅秘会一刀。
    来了！
    江上眯起眼睛，天空中一个小小的黑点逐渐放大，如果仔细观察，依稀能看出是一个人影。
    但随着人影越来越近，江上的表情逐渐僵在脸上。只见空中的那个人影此时正笨拙地摸着自己背包上的按钮，而那个战术背包正不断吐出奇怪的物品，但却没有一样与安全着陆有关。
    电光火石之间，江上甩出一个反重力捕捉模块，将正失去平衡的“天外来客”重新矫正轨道并减速。
    有效果，但很显然缓冲距离不够，江上没有犹豫，一个箭步y就用自己的双臂接下了坠落者。
    伴随着一声闷响，江上的下半身直接陷入城墙的地面中，但好在反重力模块发挥了应有的作用，除了场面有些狼狈之外，并没有人受伤。
    “哼。”
    来人从江上的臂弯中弹起，稳稳落在一旁，竟是一个神色清冷的少女，穿着一身点缀以护甲片的劲装。
    “我就说不用为着陆担心，多试几下总能找到正确的按键。”
    少女显然为自己的安全着陆感到自豪，径直走向信标的位置，丝毫没有注意到下半身嵌在城墙中的江上。
    “咦，就是这儿啊……”
    终于，伴随着少女疑惑地四处张望，她终于看到了脸色如同锅底一般黑的江上。
    “C级秘卫萨米亚，响应征召而来，您的意志即是我的使命。”
    虽然江上此时的状态很奇怪，但他手指上醒目的象征着秘会成员的十字星戒指却让萨米亚第一时间向江上致意。
    活了这么多年，江上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真的生气。
    拨开碎石，江上从城墙里爬出来，走到萨米亚的身前。黛米在递交报告的时候，特别提醒了一下江上这位秘卫来自一个叫做科塔尔的古老星球，对她的一些奇怪的习俗习惯要保持微笑。
    但江上打量了一番，萨米亚完全就是普通人类的模样，背着一把精钢长弓和一壶羽箭。
    “你好，C级秘卫萨米亚，很荣幸认识你。你的个人报告上说你擅长狙击、火力支援和定点打击，希望你已经调试好了武器，大战在即，我们可能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技术人员来准备你的武器。”
    萨米亚闻言伸手点了点箭壶里的羽箭，随后对江上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
    “准备万全，这是我最好的箭，就连我家乡的野猪也能一箭毙命。”
    这反差极大的一幕瞬间让江上的笑容僵在脸上，报告上明确写着对方是一位善于杀伤敌人的的重火力手，而她似乎只准备了这被江上当做了装饰品的弓和箭？
    此时此刻，江上真的对秘卫的工作态度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你暂时与我一起行动，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遵命！”
    转过身去，江上扶额。他本来想让秘卫协助奈非天们防守巴斯廷要塞，必定窥探这座要塞的除了铺天盖地的恶魔大军，还有意图不明的天使和藏于暗处的迪亚波罗。
    但本来预想的重火力手变成了“幽灵公主”，还好江上还准备了后备方案。
    如此一来，眼前剩下的，就只有组建一支小队直插阿兹莫丹的心脏这一“轻松事儿”了。
    安静的一夜之后，次日凌晨。
    天蒙蒙亮，一群人就聚集在了要塞军械库的入口。
    江上、秘卫萨米亚、勇气大天使英普瑞斯、骷髅王李奥瑞克、武僧伊蕾娜、迪卡德凯恩与莉娅七人准时到齐，准备面对这场赴死之旅。
    杀入魔王的老巢执行斩首行动，尽管有一位大天使同行，在凯恩等人看来依旧是九死一生。
    三位大天使中泰瑞尔已经丧失神力，奥莉尔的治疗和鼓舞对巴斯廷要塞至关重要，所以只有英普瑞斯能够与他们同行。好消息是这位高傲的天使此时显得很低调温和。
    而四位奈非天里江上只带上了不擅长战场作战而擅长治疗的伊蕾娜，留下另外三位来巩固巴斯廷要塞的防守。
    至于凯恩叔侄，江上不会犯原本剧本中的错误，具有迪亚波罗血脉，能够作为迪亚波罗重生载体的莉亚必须始终处于江上的视野中。巴斯廷要塞也许防得住恶魔与天使大军，但却不可能防得住藏于暗处伺机而动的迪亚波罗和艾德莉亚。
    而且这叔侄俩也并不像看起来一样弱不禁风，尽管迪卡德凯恩已经垂垂老矣，但他依旧是一位货真价值的赫拉迪姆法师。再加上与他长年配合的助手莉亚，两人足以做到不成为累赘。
    伴随着恶魔的嘶吼划破天际，新一轮的守城战即将开始。只有趁着这最混乱的时刻离开要塞，才有可能在恶魔大军的眼皮底下进入罪恶之心。
    “出发吧。”
    整顿完毕，他们刚要启程，一道流光便从远处飞射而至，径直插入了英普瑞斯面前的地面。强烈的正义气息扑面而来，一行人被这气势震退，只有英普瑞斯还杵在原地。
    定睛看去，那是一把充斥着纯净光芒与正义之力的宝剑，正是泰瑞尔的佩剑圣羽之辉。
    而当英普瑞斯回头，却只看到泰瑞尔的背影，他高举一把指挥刀正对着士兵们演讲，一旁的奥莉尔则对他微微颔首致意。
    英普瑞斯的手有些发抖，但他还是拔出了那把宝剑。圣羽之辉中属于泰瑞尔的庞大能量注入他的躯体，就连铠甲身体上的伤痕都在迅速恢复。
    轰！
    英普瑞斯原本已经变得黯淡的天使之翼猛地爆发出金色的光芒，熊熊燃烧，仔细观察，还能看到一层白焰，包裹于金色的光翼之外。
    就在一行人消失在军械库入口的同时，还有一个人也踏上了自己的旅程，苦修者特里。
    特里皮肤依旧干瘪，身形也不复往日的挺拔。但他还是穿上了一身干净的长袍，手持长杖从巴斯廷要塞的后门离开了。
    这是他最后的旅程，在英雄们击杀阿兹莫丹之前，他必须徒手翻越亚瑞特山脉的皑皑雪山，前往“天堂与地狱交叠之处”。
    只有那里，才是真正最终一战的战场，只有在那里，他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
    默默为巴斯廷要塞的将士们祈祷，特里的双手摸上了冰冷锋利的岩壁，而他的眼神也如磐石一般坚定。
    “士兵们，你们已经创造了奇迹，从没有一座要塞能在恶魔大军的全力进攻下支撑如此之久，就连天使防守的混沌要塞都达不到你们的成就。但今天，魔崽子们有一次攀上了城墙，这绝不会是奇迹的终结，而是你们传奇的第二幕，巴斯廷要塞仍将屹立于大地上！”
    杀！
    泰瑞尔发出一声响亮的战吼，抽出佩刀冲向了守城的第一线。
第二十一章，巫与罪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攻城，开始了。
    刺骨的寒风将亚瑞特山脉反常的大量降水转化成了皑皑白雪，而无数下级恶魔就顶着风雪，用利爪插入城墙，一步步爬上巴斯廷要塞的城头。
    恶魔死亡时可以在烈焰地狱的地狱熔炉中重塑血肉，并且越低等的恶魔重塑血肉的速度就越快。
    所以尽管下级恶魔的血肉之躯并不能给攻城带来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但却能逼迫巴斯廷要塞的守军将不可补充的守城武器浪费在他们身上。
    但地狱大军不知道的是，巴斯廷要塞中储备的所有巨石巨木，甚至火油都早已消耗殆尽。此时此刻，迎接这些下级恶魔的只有要塞将士们的利刃与血肉之躯。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尽管守军的数量已经锐减至三分之一，但他们已经迎来了来自英雄们的强援。
    主城楼的最高处，古鲁小心翼翼地用蟾蜍血在简易祭坛上涂画出一个个符号，祭坛和各种符咒可以帮助昂巴鲁巫医加强与万灵间的联系。
    望向远处亚瑞特山巅赤红朝霞与皑皑雪山的交界之处，古鲁盘膝坐下，开始冥想……
    五年前，托拉杰丛林，大湿地
    古鲁轻轻抚摸着掌中祭祀刀刀身上的纹路，这些花纹是他一点点雕刻上去的，可以让他的内心更加平静。
    万灵在他耳边低语，向他传递坚定的意志，如同背靠不朽的山脉。
    狩猎从日出时开始，日落时结束。
    但这次狩猎和以往灵魂收获季中不同聚落之间的战争不同，这是一场海选，从整个昂巴鲁部族优秀的巫医中挑选出万灵的勇士，以对抗即将到来的灾难。而最先击败十位对手的巫医，将会赢得这项殊荣。
    古鲁坚信，他是年轻一代中最勇猛，最具智慧的巫医。事实也是如此，在这次伊伽尼（灵魂狩猎)中，他已经击败了九位对手。
    不远处的树叶上，一只紫色小蟾蜍突然爆成一摊血渍。这说明这个方向上有生者的气息，古鲁飞快收起其他方向的小蟾蜍，如一只矫健的猎豹般窜了出去。
    但就在他脱离伪装开始高速运动的刹那，一支吹箭从不远处的树后射出，直逼古鲁的眼球。
    对方是高手！寻血蟾蜍并没有误报方向，但对方却依靠绝佳的匿踪技术延后了寻血蟾蜍发现他的时机。
    当古鲁以为发现猎物准备行动的瞬间，也就是真正猎人行动的时候。
    但古鲁也不是省油的灯，祭祀刀轻轻挥动，看似缓慢但却刚好挡在吹箭的路径上，吹箭无法穿透刀身，发出“叮”地一声脆响后无力地落在地上。
    但下一刻，古鲁的脸色骤变，因为他意识到，这一发吹箭的目的并不是让他丧失战斗能力，而是为其他的吹箭指明目标。
    突然，无数的鬼娃从树叶间探出头来，这些“小恶魔”的手中擎着一支支吹箭。下一瞬，绿油油的箭雨便向着古鲁的头顶罩来，死亡之雨。
    看着那些鬼娃狰狞的面目，和眼前熟悉的杀阵，古鲁的嘴里突然变得有些苦涩。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才抬起双手，半跪在地。
    起风了。
    风来得迅捷，来得凶猛，几乎是瞬间成型。
    一股龙卷风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古鲁身体周围，这风中还裹挟着无数食人鱼。食人鱼的身体将鬼娃的箭雨细数挡下，而古鲁就处于龙卷风唯一平静安全的风眼中。
    半晌，龙卷风散去，古鲁还在原地，维持着半跪的姿势。而他的对手正站在他的面前，看着自己肩膀上漆黑如墨的剧毒尸蛛，笑了。
    “我输了。”
    姿势转换，古鲁站起，而他的对手则跪下。
    伊伽尼没有真正的输家，决斗胜利者能获得名声和万灵的认可，而决斗失败者则被批准荣耀的死亡，从而脱离肉体凡胎，不再被困于暗影之地，得以进入本洼鲁俄库拉——万灵之地，成为万灵的一部分。
    而此时跪在古鲁面前的，就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库鲁。
    两个相依为命的孤儿，烂俗的故事。
    “走吧，回家。”
    入夜
    聚落中人声鼎沸，篝火的光芒直冲天际。族人们簇拥着库鲁，每个人都努力触摸着古鲁的身体，想要分享万灵的意念，分享冠军的荣耀。
    但古鲁本人却无法融入狂欢的族人。
    眺望远处，他看到库鲁和其他战败的巫医相互拥抱，痛饮美酒。作为伊伽尼的失败者，他们虽然无法享有荣耀，但却证明了自己拥有强大的灵魂，足以进入万灵之地成为万灵的一部分。
    尽管古鲁是唯一的冠军，但伊伽尼结束，每个聚落中，相似的一幕都在上演。甚至于古鲁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伊伽尼了，这一次和以往没什么不同，古鲁劝诫自己，但却无法掩饰他此时的心乱如麻。
    很快，狂欢步入尾声，高潮即将到来。十位被古鲁击败，象征着冠军荣耀的巫医已经跪在祭祀台上，他们昂首挺胸面带微笑，张开双臂等待冠军来亲自进行祭祀。
    古鲁走上了祭祀台，不论如何，他都不能在万灵面前失礼。站到第一位巫医身前，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祭祀刀上的花纹，让内心逐渐平静。
    手起刀落。
    他剖开了那位巫医的胸膛，将他的内脏小心翼翼地逐一取出，充满爱意地放进一个个精美的陶罐之中。
    祭祀台上的巨型烽火猛地爆燃，同时火焰的颜色也转变成了青色。在青色火焰的照耀下，那位巫医的灵魂破体而出，环绕在他周围的陶罐好似灯塔一般为他指明了方向，使他径直投身于万灵的怀抱。
    青色火焰再次暴涨，那是万灵在欢迎新的家人，庆祝智慧之人在万灵之地的新生。
    很快，仪式进行到了最后，古鲁已经将九位巫医送入万灵之地。库鲁跪在最后一位，看到古鲁走来，向他递出一个鼓励的眼神。
    祭祀刀高高举起，但古鲁的手腕却随着祭祀刀的举起愈发颤抖。
    祭祀刀缓缓落下，但此时此刻，万籁俱寂，古鲁什么都听不到，就连万灵都不再言语，他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刀尖刺破库鲁的皮肤，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血珠渗出，沿着他的胸膛缓缓流下。
    但古鲁的手已经无法继续刺下了，他眼含热泪，收回了祭祀刀。
    没有人会质疑古鲁的信仰。不是所有的巫医都能清楚聆听到万灵的声音，也不是所有巫医听到的都是一样的话语。越是虔诚，越会博得万灵的青睐，万灵的话语也会越容易理解。
    比如库鲁就只能听到模糊不清的低语，而古鲁所听到的，是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在他耳边娓娓道来。
    所有的巫医都不明白古鲁为什么打断了仪式，就连库鲁都睁开眼睛，满眼不解地望向古鲁。
    看着库鲁背后安静燃烧的青色烽火，古鲁缓缓开口道：
    “万灵在我的耳边低语，他们说这个灵魂在暗影之地的旅程尚未结束，本洼鲁俄库拉并不欢迎他。”
    一时间，满场哗然。但看着平静的万灵之火，所有巫医又很快接受了古鲁的说辞，必定这是万灵的意思。他们一脸怜悯地看向无助的库鲁，为他感到惋惜。
    “不，不，不！为什么，不该是这样的！”
    眼看木已成舟，库鲁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呜咽。
    “兄弟，我们在暗影之地的故事不该就这么结束，你可以和我一起出征，我们还有传奇的未来！”
    古鲁努力劝说，想要扶起库鲁，却被他狠狠推开。
    “呸！你这懦夫，你虚构了万灵之语，篡改了我应有的结局，我的新生。我本该成为万灵的一员！”
    显然，谎言能瞒住在场的其他巫医，却瞒不住库鲁。
    ……
    午夜，库鲁离开了。
    同时，古鲁不断询问万灵的旨意，希望万灵为他指点迷津，但一切都是如此寂静，万灵无言。他不禁想到了一种让他不寒而栗的可能性，万灵抛弃了他，他已经无法再听到万灵的声音了。
    一个月后
    整个昂巴鲁部族聚集在了大祭祀台周围，每一个聚落，每一位巫医都出席了这伟大的仪式。
    大祭司亲手在古鲁的巫毒面具上勾勒出最后一笔，随后轻轻亲吻了面具的额头。面具以及面具上的战纹不仅能让敌人心生恐惧，还能让巫医更加专注，努力以万灵的视角观察世界。
    “古鲁，万灵的勇士，昂巴鲁部族最具天赋的战士。”
    大祭司开口道。
    不，我不是。
    “他还是最具智慧的巫医，万灵虔诚的代行者，一位先知。”
    不，我不是。
    “而他，必将扫清万灵的敌人，将末日预言彻底粉碎。”
    不……
    所有的巫医，不论年龄尊卑齐声欢呼，他们在大祭司的带领下，齐齐向着空中点出一指。
    无数亮蓝色的灵魂丝线出现在他们指尖，无数的灵魂丝线在大祭司头顶汇聚，不断凝结，化作了一个小小的符咒。同时，岁月好似在这一瞬悄悄流逝，在每一位巫医脸上都留下了痕迹。
    大祭司把符咒递给了古鲁，
    “这个符咒，叫做命线。”
    这符咒乍一看像一盏蓝色的提灯，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灯身只是由外围不断旋转的无数蓝色丝线状流光组成，符咒的本体，是一个小巧的纺锤。
    “这个符咒能让你运用每一个巫医的智慧，我们每一个人都将自己的一句体悟和一缕灵魂编制成线封入其中。必要时刻，激发这些命线，就能释放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巫术。昂巴鲁部族的命运，就交给你了。”
    我，受之有愧……
    “出发吧，先知。”
    古鲁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整理心情，肩上的重担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而眼前，就是托拉杰丛林边缘的最后一片林地。
    古鲁咽了下口水，迈开脚步走向被树干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光明。
    但下一刻，他迈出去的步伐就变得迟缓，身体也变得僵硬。一座奥术监牢就出现在他的身边，使他再也不能前进分毫。
    “到此为止了，无信者。”
    一个身影从不远处的树后走出，他的脸上戴着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木质面具，而笔直的身形也意味着他并不是一位巫医。
    面对突然袭击，古鲁并未慌张。只见他腰间挂着的一个陶罐乒地炸碎，无数被火焰包裹的蝙蝠从陶罐中涌出。
    这些蝙蝠张开獠牙啃食着奥术监牢上流转的符文，很快就将监牢裹得严严实实。待到蝙蝠散去，古鲁已经恢复了自由，一手持祭祀刀一手持符咒冷冷地看着这个袭击者。
    神秘人没有说话，轻轻抬手，古鲁周围的地面便开始震颤。曾经死于这片林地的生物开始躁动，各种各样的不死生物破土而出，而就在古鲁面前，一只被猛兽开膛破肚的野猪正摇摇晃晃地站起。
    “乌合之众。”
    古鲁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丛林是巫医的绝对主场，只要在丛林中，就算面对强大的天使古鲁也有着不败的自信和傲气。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额头上逐渐出现细密的汗珠。眼前的这个对手十分熟悉巫医的战法，指挥魔物丛林作战更是信手拈来。伴随着他的无数妙手被对手抢先一步一一破除，局势也变得愈发岌岌可危。
    但激烈凶险的战斗，也让古鲁一直躁动杂乱的内心渐渐平静。他还有一项优势:同为施法者，昂巴鲁巫医虽然常年佝偻身体加深与灵魂的联系，但雨林险恶的环境为每一个昂巴鲁人都磨炼出了猎豹一般强健的体魄。
    心意已决，古鲁的眼神变得呆滞，身体也一动不动杵在原地。瞬间，无数攻击落在了他的身体上，僵尸野猪锋利的獠牙划开了他的胸膛，僵尸熊挥舞着巨掌将他的头颅拍得向着一旁弯折。
    但诡异的是，古鲁的身体一滴血都没有流出，哪怕受到了无数的致命伤，连心脏都被獠牙划破，暴露在空气中，但却滴血未见，他的心脏也仍在生机勃勃地跳动。
    原来就在刚刚的一刹那，古鲁的灵魂破体而出，虽然身体仍留在暗影之地，但灵魂却踏上了万灵之地的大地。在万灵之地中，速度仅仅是一个可以被随意修改的概念，他几乎是一步就冲到了神秘人的身边，同时脱离了灵魂之体。
    伴随着古鲁的灵魂回归现实，组成他肉体的物质收到灵魂的牵引直接消失在原地，而完好无损灵肉俱全的古鲁就凭空出现在神秘人面前，手中的祭祀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斩向对方的面门。
    灵魂行走，这是一种极为高深的巫医技巧，只有有幸被万灵邀请进入万灵之地短暂旅行的强大巫医才能掌握。而古鲁，就是为数不多能够使用这种技巧的巫医之一。
    神秘人的反应很快，但终究快不过古鲁在万灵之地的行走速度。祭祀刀斩中木质面具后轻松将面具一分为二，而面具之下的那张脸，却让古鲁的瞳孔剧烈的收缩。
    尽管那张血肉扭曲的面孔上此时生着六只眼睛，但古鲁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库鲁。
    利用古鲁攻势停滞的瞬间，库鲁成功与他拉开一段距离。六只眼睛闪动着仇恨的光芒，重新站直。
    “我离开部族之后，仇恨在我的胸膛中燃烧，万灵也变得静默。但就在我几近绝望之时，我遇到了一位被魔怪围攻的死灵法师。”
    库鲁缓缓开口，而他的声音此时好像金属交击，又似相互摩擦的锯片，显得沙哑可怖。
    “我救了他，但他伤势过重命不久矣。弥留之际，他决定将毕生所学传授给我。也就是那时，万灵再次开始在我耳边低语，为我指明了前进的道路——惩罚无信者。”
    他露出一个诡异可怖的笑容，
    “现在，我来了。”
    “不……”
    看着库鲁身上扭曲增生的肉体，聆听着他的经历，古鲁瞬间明白了那个“死灵法师”的真实身份。
    那是一个利用伪装，想要侵占库鲁的惑心魔！显然，在库鲁耳边低语的压根不是万灵，而他所使用的能召唤并奴役狂暴灵魂的能力，也并不是什么死灵法术。
    讽刺的是，古鲁此时的反应与当初祭祀台上的库鲁何等相似，一个“不”字便代表了他所有的不甘与无助。
    “死吧！”
    多说无益，库鲁一个箭步冲向古鲁，而他体内的恶魔此时也不屑于再隐藏自己，巨大的利爪从库鲁的背后破出，好像蜘蛛的利足一般刺向古鲁的身体，渴望着饱饮巫医的鲜血。
    危急时刻，古鲁却等死般平静地张开双臂，只见库鲁的肩膀上一只小巧的蟾蜍突然爆成一摊绿水，紧接着无数的毒蛇突然从四面八方游来，咬向恶魔伸出的肢体。而古鲁也从地上弹起，膝盖撞在库鲁的胸口将他顶翻，整个人骑在库鲁的身上，口中念念有词。
    这些毒蛇的毒液有着强力的麻痹效果，能暂时控制住库鲁体内的恶魔，只要及时将恶魔剥离，就有可能切断库鲁与恶魔的联系。
    但现实是残酷的，不论古鲁怎么努力，恶魔都紧紧纠缠于库鲁的灵魂之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麻痹效果逐渐退去，而恶魔的肢体也开始恢复活力，不断向古鲁的身体逼近。
    “做……正确的事……兄弟……”
    千钧一发之际，库鲁的眼睛也恢复了一瞬的清明，他断断续续地开口，又一次鼓励地看向古鲁。
    ……
    嗤！
    万籁俱寂。
    拔出祭祀刀，看着在空气中迅速燃烧化作飞灰的恶魔，与库鲁安详平静的尸体，古鲁站起身来。
    他可以将库鲁招魂，将他的灵魂换回，重新封进的身体，使他以活死人的形式继续存在。
    但古鲁并没有这么做。
    他突然明白了万灵为何不再与他交流，明白了库鲁为何疯狂，不是因为他假传了万灵的旨意，而是他强行扭曲了生死的自然过程，剥夺了理应踏入万灵之地的库鲁的理，扭曲了库鲁的命运。
    这是一种傲慢。
    这违背了昂巴鲁人生存的理念，与自然之理背道而驰。
    万灵从未抛弃过他，只是他自己拒绝再聆听万灵的声音——自然之理。
    古鲁笑了，他目送库鲁的灵魂，埋葬了库鲁的身体。
    万灵在他的耳边低语：
    “使命在召唤。”
第二十二章，巴斯廷保卫战 - 虚空服务区 - 看门黑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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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