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看就不简单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仙师，不是我故意压价——” 杂货店的文掌柜搓着手，看了姜小古一眼。 姜小古梳着个男子发髻，身着一套灰不溜秋的短打，腰间挂着他上次送的猎刀。 腰看上去还没他大腿粗，但她拉来的妖兽，其中还很有些二阶的。 身为初级武士的文掌柜自己去猎，都得叫上几个兄弟。所以就算她看上去并无修为，文掌柜对她却是客客气气。 “上次你卖给我的妖兽，肉被味全楼买去了，客人吃了拉肚子啊。” 文掌柜叹着气蹲下，用木棍扒拉着妖兽尸体。 果然没有伤口。 “你这是毒死的吧？你应该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要不要？” 姜小古冷不丁开口了，声音像是冰块砸在地上，又冷又脆。 文掌柜给自己鼓了鼓劲儿，伸出两个手指头。 “这回我只能给你两块灵石，你看行不行？” 姜小古偏了偏头，目光朝掌柜望过去，像是盯着他看，又像是完全没在看他。 文掌柜腿肚子转了转，心里有点发怵。 姜小古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脚。大脚趾从鞋面的破洞上露了出来，翘了翘头。 “我再送你一双靴子。”文掌柜忙不迭地说道。 看到姜小古的头微微点了点，他如蒙大赦般呼了一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 “爹！爹！” 一群孩子冲进杂货店。 梳着总角的少年小顺儿一进门，把背上的小姑娘换到怀里，脸上汗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边哭边喊： “小英子！英子——” 小英子在他怀里双目紧闭，鼻翅扇动，小脸呈现出紫红色的斑块，看上去很是骇人。 “这、这是——”文掌柜急直了双眼，摇晃着女儿的肩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姜小古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拨开众人，走上前来，把小手指放在小英子唇上，一滴透明液体从指尖滑下，落入小英子口中。 文掌柜惊慌失措，干瞪着姜小古，突然想起那些被毒死的妖兽，脸上血色全无。 “爹，小英子醒了！” 文掌柜一怔，跑回女儿身边。 小英子脸上的斑块正在消散，睫毛抖了抖，眼睛眨动几下，终于睁开了。 待文掌柜想起来要感谢姜小古时，她已经离去。掌柜百感交织，激动地猛烈晃头。 高人啊！果然面无表情的都是高人！ 姜小古并没走多远，正停在街边休息，欣赏自己的新靴子。 刚才她还在心中默算，两块灵石买了靴子外，剩的够不够买丹药，谁知掌柜就主动提出要送她一双。 上次送她猎刀，这次送她靴子，那掌柜还真是个好人。 自己顺手救了小英子，就是他的福报吧。 目前的一滴蛊毒刚好可以抵消她体内的毒素，小英子也是运气好。 小古打量着自己这一身。 粗布裙、兽皮带、革靴，越看越喜欢。 这都是她自己的东西。 以前身为洛意的蛊师，她穿的都是神级仙品。但那是天君赏赐，说到底还是别人的。 就连她本身，也是洛意的奴仆和武器。 小古伸手摸了摸胸口，依旧堵闷。这是自由的代价。 当初她偷了归於珠，许愿要解除血契。为了躲避洛意的追击，跳下建木门，来到下界。 不知道是归於珠本身，还是被洛意打伤，又或者是因为建木灰烬的损害，归於珠碎裂了，碎片像雾一样漂浮在她体内，封印住了她所有的修为。 但蛊心还在，只要勤加修炼，蛊术就会慢慢恢复。 姜小古歇够了，重新拖起板车，朝城北走去。 城北专卖修炼所用之物，丹药店有好几家，分属静河城中的修仙家族。 为了突显修士的身份地位，这些店铺除了本身很高外，还修在挑高的四方地基上，气势巍峨。 姜小古随便选了一家店，把板车放在台阶下。 “喂！把你的车拖开点——” 站在门口的小伙计冲她嚷嚷着，作势就要下来赶她走。掌柜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伙计，一步跨前，满脸堆笑。 “没事、没事。里面请、请。” 掌柜狠狠瞪了小伙计一眼。小伙计委屈得很。 怎么看这都只是一个凡人。刚才拉车的时候，她脖子上的青筋都鼓出来了，脸涨得通红，怎么会是修士？ “你没闻到她一身妖兽味儿吗？凡人敢去猎兽？你看她在这修士云集的城北，都那么从容自若，会是凡人？” 开店做生意，最忌讳看人下菜。作为掌柜，见多识广，总觉得这人气质不一般。在门外压低声音教训小伙计，又对店里的其他人打了个眼色，让他们放机灵点儿。 姜小古盯着架子上各种颜色的小瓶子，盘算是买疗伤的丹药，还是买增加修为的。 这时，伴随着一阵咳嗽声，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瘦弱男子走进了门。 立刻有伙计迎了上去，递给那名男子一个玉瓶，弯腰行礼道： “九少爷，这是您的宁神丹。” 九少爷点了点头，接过玉瓶收在怀里。 一阵猛烈的咳嗽让他几乎直不起腰，把着墙歇了歇，才按着胸口，缓步朝楼上走去。 店里的其他人都望着他的背影，目光中有同情，有好奇，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给我一粒复伤丹。” 姜小古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九少爷肩头一震，猛地停住脚步，扭头朝她的方向望过去，双眼顿时通红。 “一粒？” 姜小古面前的伙计回过神来，讶异地重复了一句。 正在数灵石的小古手悬在空中，缓缓抬起头，盯着伙计，一字一句地问道：“一粒怎么了？“” “没、没——“” 伙计赶紧转身，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精美玉盒，装上一粒复伤丹，用双手恭恭敬敬地送到她面前，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姜小古心里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他们不卖一粒呢，看那盒子也得卖一块灵石吧。 真好，随便选家店都这么靠谱。 付了灵石，小古直接把丹药塞进嘴里。清凉的药液注入体内，犹如石沉大海，连个泡都没冒。 果然没用吗？ 下次再试试别的吧。 姜小古把玉盒揣在怀里，朝板车走去。 片刻之后，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丹药店里掠出，追着她离去的方向。 第2章落入凡尘的两人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从西门出城，行个几里路，有一条十丈宽的河。 河湾处有一大片姜齐花，在太阳的照耀下，白得让人睁不开眼。 花簇深处立着一个树枝搭建的简易木棚，姜小古就住在这里。 她把板车丢在一边，回到木棚中盘腿坐下，把在丹药店得的玉盒拿出来。 这个大小，刚好作为养蛊罐。 姜小古闭目凝神，准备从蛊心中抽出心血，加上自己的神魂，注入在玉盒上。 哗啦—— 木棚突然倒塌，把姜小古压在里面，用作横梁的树干刚好砸在她脑袋上，顿时鲜血淋漓。 姜小古哼都没哼一声，只摸了摸头。 一支剑闪着寒光，刺了下来。 姜小古立即使出一招驯兽蛊，透过树叶瞄准刺客的面目打了过去。她刚刚抽出的那滴心血，也混在蛊中。 一招得手，姜小古手脚并用，从断木树叶中爬了出来。 “咳、咳——” 袭击她的那把剑插在泥土里，刺客半边身子都压在剑柄上，支撑着自己咳个不停。 姜小古抓起一根手腕粗的棍子，使劲敲在那人后背上。 “啊！” 刺客如鲤鱼打挺般直起身子，双手扶着后腰发出一声惨叫。 听到这宛如小闺女般的尖叫声，姜小古心中有谱了。 “洛钟应？” 刺客霍然回过头来，双眸之中精光大作，凌厉至极地射向姜小古。 姜小古把他上下打量一番： “你不是被斩了吗？怎么还能夺舍？” 这一句话犹如在斗牛面前挥舞红布，新仇旧恨让洛钟应面目扭曲，大叫一声抓起剑柄，想要劈向姜小古。 奈何他的第一击使出了全力，剑牢牢插在地里，竟然没有拔出来，反而把他带倒，摔在地上。 洛钟应顿时面红耳赤，羞愧得只想自杀。 昔日堂堂钟应仙帝，奉意天军统帅，竟连剑都拔不出来。 他偷偷地看了姜小古一眼，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恨她了，心中还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带着期待的窃喜，像小孩偷到了糖，藏在角落里准备吃掉前时的心情。 洛钟应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 “你给我下的什么蛊？” “……” 姜小古看了他刚才一系列行为，心中已经把他的处境明白了七八成。 “不愧是整个南方境，备受推崇的仙帝，从建木门掉下来，竟然能留有神魂，还能夺舍重生。” “你是在讽刺我吗？” 洛钟应大怒。但姜小古还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根本看不出丝毫情绪。 在天界她就是这样。就像本身就是蛊虫一般，从来没有表情。 难道她是真心夸我？ 洛钟应用尽了全部修为，想要压抑住自己快乐的心情，但嘴角抽搐着，慢慢上扬。 “你到底给我下的什么蛊？” 洛钟应脸上挂着无奈的笑容，心情沮丧。 十年前，他想盗取归於珠，遭她阻拦，被推到斩仙台上。 可就在他行刑那一天，她趁着众仙云集在斩仙台的时候，自己转身就把归於珠用了！ 通意天君在追击她时，摧毁了斩仙台，他也从建木门掉了下来。 修为、仙术、法力全部消失，元神也被毁去，只剩下一点神魂，夺舍的精气都没有，好在遇到个还剩一口气的身体，算是捡回一条命。 反观这蛊师，倒是毫发无损的样子，容貌都未曾改变。 “驯兽蛊。” “驯——” 洛钟应猛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忿恨地看向姜小古。 姜小古摊了摊手。 “我的修为被压抑住了，只能使出这一种。” 她静静地看着洛钟应： “若是我使出别的来，你已经死了。” 驯兽蛊是让妖兽为己所用的蛊术，把妖兽打个半死，再用上驯兽蛊。若是成功，那只妖兽就是最忠心的帮手。 思及至此，姜小古偏头看向洛钟应，“去给我挖点姜齐来，我饿了。” 洛钟应气血上涌，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你竟然……咳！咳咳！” 他一面咳嗽，一面捡起段木棍，在地里刨起来。 知道洛钟应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姜小古继续做起刚才的事情来。 待洛钟应抱着一堆洗好的姜齐回来，姜小古面前的玉盒上刚好冒出一团白雾，凝聚成一个人形，是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我还以为罐子是你养蛊罐的器灵。” 洛钟应铺了一张锦帕在地上，把姜齐摆在姜小古面前。 姜小古摇了摇头。 罐子是她用蛊心血和神魂炼出来的，也算是她蛊术的一种，寄生的容器不重要，只和她的能力有关。 在建木门里，养蛊罐被毁，罐子也失去了肉身，又得用蛊灵液润养个几百年。 “你守在边上，别让妖兽打扰到我。”姜小古吩咐洛钟应道。 她早就想抓一只妖兽了，但一直没成功，遇到的小妖兽都被毒死了，洛钟应来的正是时候。 “我不是你的驯兽！” 洛钟应怒吼一声，起身把剑拔了出来，背朝姜小古站着，观察周围环境。 突然，他闻到一股异样的味道，肚子“咕”的一声，神魂都呻吟起来。 这味道，比他在天界时吃过的任何奇花异草、灵丹妙药都香。 香味儿是从姜小古那里传来的。 她正把一滴液体送入罐子口中。罐子吞下之后，津津有味地吧唧着嘴。 洛钟应犹豫了一会儿，凑上前来，“洛念恩——” “我改名字了，”姜小古挥了挥手，“我现在不是他的蛊师，不需要再跟着他姓。” “我姓姜，我叫姜小古，上古的古。” 洛钟应愣了愣，“古”应该是“蛊”的意思，但为什么姓姜？ “你看这里，不都是姜齐花吗？” 洛钟应挑了挑眉。 通意天君洛意，一直把“洛念恩”这个名字当成恩赐。 他众多的奴仆灵宠器灵中，只有蛊师被赐了姓，但人家根本不稀罕，宁愿跟着花姓。 “咳咳，姜小古，你给罐子吃的是什么？” “蛊灵液。” “能给我尝尝吗？” 姜小古瞅着洛钟应，以前的驯兽没有想吃蛊灵液的，但以前的驯兽蛊对人也不起作用。难道是因为混入了蛊心血的原因。 因为把洛钟应当成驯兽，姜小古凝出一滴蛊灵液，送入他口中。 洛钟应只觉一股暖意注入身体，传递到四肢百骸，弱小的灵根也得到润养，大量灵气随之沉淀下来，修为一举突破瓶颈，达到了炼气三层。 随着洛钟应修为提高，姜小古觉得胸中有些异样。归於珠的白雾，竟然有了如蝴蝶振翅的一丝松动。 第3章收徒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拿起一块姜齐，慢慢嚼起来。 刚才归於珠雾气松动，是洛钟应的气运驱使。 她和洛意是本命血契时，曾渡过气运给他，助长他的修为。 现在与洛钟应之间的关系，又与血契不同，像是气运相通，一荣俱荣。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景，她的蛊心血变了。 姜小古心里想得再多，脸上也是平湖一般镇定。 洛钟应呆了许久，不停看她，斟酌了半天，终于开口。 “咳，我败在你手下，只怪自己技不如人。说起来，要不是你引起动乱，让我没有挨那一下铡刀，我才能从建木门里活命，不然连一丝神魂都留不下来。” 他叹息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原主也是命不好，本来有至尊天灵根，却被人挖去了，只留下一条微弱的伪灵根，还被害死丢在山崖下。夺舍后的这十年，我能达到炼气二层已是奇迹，六年都没有突破瓶颈……” 洛钟应的语气越来越凄凉。他一生纵横，从不后悔做过的事情，就算如今跌入泥潭，他也要一步一步爬起来，重新站回天界之巅。 可是面对现状的无力感，想要突破找不到出路，才是他最为痛苦的原因。 姜小古吃完一块姜齐，冲着洛钟应点点头。 “你以后就当我的驯兽吧。我给你蛊灵液吃。” “……” 虽然洛钟应也是这么个意思，但心中难免悲怆。 他连通意天君都敢反，如今却要跟随小小蛊师吗？ “驯兽太难听了，我拜你为师吧。” 都是一个意思，姜小古同意了。 洛钟应攥了攥拳头，走到姜小古面前，双膝跪地，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姜小古愣住，原来不是一个意思。 这一套她看洛意做过，也看无数人对着洛意做过，但自己第一次收徒，感觉很微妙。 驯兽不好用了，可以杀掉，徒弟不行。 “洛钟应，想回天界吗？” “何止！我定要找通意天君报仇雪恨。” “你偷归於珠，是想实现什么愿望？当天君，还是当天帝？” 洛钟应怔住，“难道——” “没错，南方天帝万年之后会身归混沌，这是只有四位天君才知道的秘密。” 洛意一直留着归於珠，并不是无欲无求，而是想在万年之后许愿，登上天帝之位。 “这么说，你只是想当天君了？”姜小古站起来，郑重其事地说，“作为我的大徒弟，我会让你当上天君。而你，要助我当上天帝。” 欠洛意的，上一世为他驱使，早已还完，这一世她要为自己而活。 洛钟应双眼紧绷，怔怔地望着姜小古，压抑已久的豪气威仪迸发出来，呈现出身为仙帝时的高傲气质。 “是。” “你们两个演够了没有？” 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养蛊罐上飘着的小孩打着哈欠。 “一个只会低等驯兽蛊的蛊师，一个伪灵根的炼气三层修士，在这里一个劲儿地说什么天君、天帝，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姜小古和洛钟应同时哼了一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洛钟应，我有事情要问你。” 洛钟应微微摆了摆手：“我也不姓洛了。洛钟应已死，此后我是姜钟应。” 姜小古不置可否。“归於珠，是什么来历？” “那是众父神留下的宝物，能实现一个愿望，任何愿望。” 姜钟应看向师父，“那不是你和通意天君自混沌中取回来的吗？你也不知？” 在混沌中发生的事情，姜小古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 但从混沌中回来后，她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她的自愈速度，几乎是往日的五倍。 对于归於珠，都是洛意后来告诉她的，她也只知道那些。 但归於珠已经被用掉了，为什么还在她身上？ 吸收钟应气运，除了恢复修为，是不是还可以将归於珠还原，继续使用？ “你去修炼吧。蛊灵液我给你存着。” “什么时候能再有？” “你以为这是尿啊，喝两口水就能有？”罐子抄着双手，奶声奶气地骂道。 他肉身都没有了，他都不急，这个后来的倒是着急得很。 姜小古今天凝了两滴蛊灵液，两滴心血，现在真是一滴都没有了，脸色白中透青。 姜钟应略思忖片刻，“要不你跟我回方家。我们师徒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姜小古点一点头，到河边把脸上已经干涸的血痕洗干净，——伤口早已愈合，跟随姜钟应回方家。 “你这十年一直在这里吗？” 姜钟应看了看走在他身边，齐他肩膀高的小古。 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天界传言她自己就是蛊虫，没有痛觉，也没有情绪，看来并非实情。 “我之前在那里。” 姜小古指了指身后的山。 她掉下来的时候，把山砸出一个直上直下的窟窿。她花了十年时间才把身体恢复到可以从里面爬出来的地步，半年前才出来。 “方家的家境如何？” 伴随洛意从修士到飞升，最后成为天君的姜小古，自然明白修行不是靠着一腔热血就能成的道理，实力、物资、运气，一样都不能少。 “在静河城有三成产业，也有几人在门派中。” 姜钟应之前一心只想修炼，很少关注方家的情况。 只知道原身方义琏是庶出，幼时因天资卓越，深受瞩目。十岁遇害后，受尽冷落，但丹药和武器没有缺过。 害他的人，是方家大夫人。他的至尊天灵根，如今在嫡三子方义璟身上，而方义璟已经被云曜派的长老收为亲传弟子。 “说起来，方家半年后要挑选新任家主。方义璟也会回来。” 方义琏的临终夙愿中没有报仇，方义璟如今已经筑基，天灵根是取不回来的了。姜钟应提到这些，也是事不关己的语气。 曾位于天界之巅的姜小古和姜钟应都知道，灵根虽重要，却不是修行的决定条件。 姜小古“唔”了一声。若是能收方义璟为徒，气运会更多吧。 “钟应，半年后你要当上家主。” 静河城，就是她的起点。 第4章方义琏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方、明、谭三个家族在静河城鼎足而立，他们的洞府各自占据了城镇的一个角。 凡人爱聚平原，修士喜居高山。 三座峰峦把静河城围了起来。 在方家的山峰脚下，零星散布着一座座府第，虽然建筑华美，与岭上仙气蒸蔚的正宅相比，可就差远了。这是依附于方家的族人居住的地方。 这里的住户，地位最高的是方家九少爷方义琏。 清晨，见方义琏从修炼室中出来，方四七赶紧跑上前去，给他打水净面。 因为跑得太快，自幼残废的左腿一踮一踮，铜盆中的水洒出来不少，泼得院中湿漉漉的。 “我师父又出去了吗？”方义琏从他手上接过锦帕，问道。 方四七使劲点了几下头。 方义琏没再说话，随意地擦了一下手，把锦帕丢入盆中，走到桌边用膳。 方四七在旁偷偷打量着他。 挺拔如松的身姿，眼眸精光四射。就算四七只是一个凡人，也能看出九少爷与从前不一样了。 九少爷的遭遇，静河城中无人不知。十年前他出事后，就从正宅里搬了出来，迁居至此。方四七就是那个时候被派来照顾他的。 当时不少好事者等着看他的笑话。但年仅十岁的方义琏，展现出异于常人的傲气，竟无一人敢在他面前不逊。连四七跟了他之后，都没有再受过欺负。 有长者断言，方义琏绝非池中之物。如今十年过去，方义琏并无长进，好事者都等着看他的笑话。 就在两月前，九少爷带回来一名女子，说是他的师父。 方四七从未见过姜仙师对九少爷传艺，与方义琏深居简出不同，她倒是每日出门。 但九少爷的状态一日好过一日。在四七眼里，如今他真如仙人般威仪。 方义琏如修行一般用着膳，突然听到“哐哐哐”的声音，接连不停。他抬眼看了方四九一眼。 四九显然是听到了，但没有动作，表情傻呆。 极少有人来访，这小厮竟连敲门声都分辨不出来了。 “有人敲门。” 听到方义琏的提醒，四九慌忙地跑去开门，肩膀上下起伏，左腿拖得厉害。 此刻姜小古正在悦香茶楼。 悦香茶楼是修士喝茶的地方，所有人进门，都会打量姜小古一眼，然后离她远一些。 她坐在角落自言自语，一脸的严肃坚毅，不见丝毫表情。看上去没有修为，但没人会蠢得以为她真是凡人。 “罐子，为什么除了钟应，没人肯拜我为师？” 姜小古端着茶杯，心情有些郁闷。 方家的丹药她都试遍了，没有起作用的。想尽快炼化归於珠，恢复修为，只能广收徒。 可她每日在外转悠，遇到顺眼的就上前询问，对方不是说自己无心学医，就是嗤笑着走开了。 罐子呆在养蛊罐中没现身，安慰她说： “这小地方的人没见识。我倒是觉得徒弟不在多，收几个能打的就行了。人多了难管。你也没那么多蛊灵液啊。” “也许灵根好的徒弟，不需要蛊灵液呢。” “那你直接下蛊吧。” “我不会学洛意那样，强迫别人。” 正与罐子说着车轱辘话，一张传音符蝴蝶一样飞了过来。姜小古抓过捏碎，姜钟应沉稳磁性的声音传出。 “速归。” 姜小古在众修士瞩目中，慢步走出茶楼。 “这就是方义琏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到底什么来头？” “我之前就说过，肯定是药师。我那天在方家丹药店看到方义琏，修为竟然到了炼气六层。” “六层？！” 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纷纷看向姜小古消失的地方。 看起来这么不起眼的凡人，竟能修复废灵根！ 姜小古刚穿过方家山门，方义珍和方灵玉站在丈宽的山路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狭路相逢，那两人恶狠狠地瞪着姜小古。姜小古神态平静。 “你就是方义琏的药师？我们有话要对你说——”方灵玉率先开口道。 “我也有事情想问你。” 姜小古扫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又扭头看了看大街，问道： “今年很流行淡黄色吗？” 方灵玉脸色一僵，不由低头看向自己的衣裙，神色茫然。 “混蛋！谁要和你说这些！” 方义珍“噌”地一声拔出剑来，张牙舞爪地舞动着。 “你赶紧离开静河城，不许再给方义琏治病！” 姜小古能做的表情不多，眨了眨眼。“为什么？” “因为本小爷命令你！别以为你哭丧着脸，我们就会像凡人那样怕你。哪个修士看不出来，你根本就没有修为。” “我们警告你！少管我们方家的事！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女子也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用剑指着姜小古。 “我们舅舅是筑基修士，根本不怕你！” 两人盯着姜小古，倒退着走了两步，转身朝山上跑去。 姜小古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知在思索什么。 在方义琏宅子外面，就能听闻一个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出来，夹杂着低低的呻吟。 “仙师，你怎么这么慢——” 在门口迎接她的方四九，急得直跺脚，被姜小古看了一眼，立刻闭上了嘴。 姜小古把养蛊罐拿了出来，在方四九面前晃了晃。 “我还不能飞，罐子也没有恢复，我只能走回来。” 四九呆若木鸡地看着她，不知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懂。姜小古作势还要再解释两句。 “别说这些了！”罐子冒出来，冲她大声嚷着，“快进去看看啊。” 院子里站了十几名奴仆，还有几名身材魁梧的护院。 正屋里只有三人。 榻上摆着一名身受重伤的男子，露出的皮肤上布满紫红色的斑块。 右脸有一道伤口，贯穿耳下到嘴角，身躯血肉模糊，左腿从膝盖以下没有了，半截骨头从撕裂的皮肉中支愣出来。 有一道温煦的光芒包裹住他的全身，在为他疗伤，但伤口依旧汩汩地冒着鲜血。 一名妇人跪在榻边，捶打着胸口，哭得撕心裂肺。 姜钟应站在一旁，见小古进来，招手把她叫了过去。 “这是方义珀，方义琏的兄长。” 第5章妖兽的来历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那名妇人猛地抬起头来，踉跄几步把姜小古拉到榻边。 “药师，你治治他。求你、求求你治治他。” “外面都传说你是药师。” 姜钟应背着手冷笑了一声，觉得讽刺。小古的蛊毒举世无双，如今却被别人请来救人。 “你不是想收徒弟吗？试试吧。” 又转身朝向那名妇人，“三夫人，你先出去。” 榻上的方义珀费力地扭过头，喉咙里“咕”地一声，鲜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让、让我死了吧……” 因为哭得太厉害，三夫人脸和眼皮肿了起来。 她眼中依旧满是泪水，对着姜小古行了个大礼，最后看了方义珀一眼，退到了屋外。 姜钟应不愿以别人的身份活着，对她讲明了夺舍实情，并说会完成方义琏的心愿，照顾他的母亲和兄长。 琏儿的灵根已经废了，三夫人对钟应并没有期望。 留他在方家，一是为了能时常看到琏儿的模样，二是多少能制约一下大夫人。 谁知，而今连大儿子也遭到了大夫人的毒手。 她在绝望之中想到外面的传言，把方义珀带了过来，只希望那个药师真有那么厉害。 三夫人一直盯着屋里，突然听到一声叹气声。 方义珀的手从榻边垂了下来，灰白僵硬，衬得紫红斑块更加艳丽。 三夫人的心猛地一沉，如堕深渊，只觉天旋地转，直直地朝下倒去。 她身旁的婢女还未来得及反应，姜钟应已经闪身过来，扶住了她。 “把三夫人带到里屋休息。” 安顿好三夫人，姜钟应回到榻边。 姜小古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方义珀本来还剩了一口气，她的蛊术一下去，就气绝人亡。 “下界能起死复生的丹药极少，他本来也活不了。” 姜钟应安慰她一句，伏身观察方义珀的伤口，“像是猛兽所伤。” 他招手叫过方义珀的贴身小厮，查问事由经过。 小厮不停地用袖子抹着眼泪。 “今天是六少爷生辰，请五少爷去喝酒。谁知七小姐的灵宠冲了出来，把五少爷咬伤了。” “在场的有哪些人？” “各个院的少爷小姐都在。” 小厮偷偷看了九少爷一眼，主院的人没把他当少爷，自然没有请他。 “伤着其他人了吗？” “没有，就咬了五少爷。” 姜小古突然插嘴问：“是什么兽？” 她手中拿着养蛊罐，里面满满一罐子血，是从方义珀身上取下来的。 小厮偏头回想了一会儿，“叫、叫朱牙虎，说是很稀有，世上总共也没几只。吕舅爷送给七小姐的。” 姜钟应挥手让小厮退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小古。 养蛊罐里的血很快消失，像是被吸收了一般，罐壁又变得一尘不染。 “那妖兽有一点梼虎兽的血脉。” 罐子飘了出来，打了个饱嗝，“只有五岁，三阶。不可能是以前遗留下来的。” “你怀疑……”姜钟应也思索起来。 仙人不能随意来下界，需要惩罚下界的罪人时，寻常都是放圈养的天兽下来。 梼虎兽是最常用的一种。 姜小古两人身边出现了带有梼虎兽血脉的小妖兽，不得不警惕。 姜钟应的目光投向了罐子，“若是取得那只朱牙虎的血，是不是能知道梼虎兽的来历？” 梼虎兽啊，拿到它的妖丹妖血，可以炼出别的蛊了吧。姜小古说：“这件事情我去办吧。” 这时，四七拿了织毯过来，给方义珀盖上。 姜钟应拉了一下毯边，“我也要着手竞选家主的事宜了。” “有把握吗？” 姜钟应微笑，“兵法还是懂一些。”他迟疑了一下，叮嘱道：“你也要多加小心。” 姜小古摆摆手，“没事，死不了——” “咳咳！” 罐子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小古没再说话。 姜钟应扫了罐子一眼，目光锐利。 罐子使劲清了清嗓子，“小古，你不把拦你那两个人的事情告诉钟应吗？” “哦，对，”姜小古这才想起那两人，“我回来的时候，有两人拦住我。 “那名女子穿的衣裳挺好看的。” 愣了一息，罐子一巴掌敲在她头上，“谁叫你说这个了！那两人是在威胁你啊！” “威胁我？”姜小古摸了摸头，“有吗？” 姜钟应不由打量着她。 当前没有上好的法衣，他对穿着不甚在意，但小古说的是“好看”，不是“品阶高、防御强”之类。 听罐子把当时的情景描述了一遍，姜钟应更加怀疑，方义珀的遇害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那对男女应是方义珍和方灵玉，大夫人的子女。 “舅舅是筑基修士”，指的是大夫人的弟弟吕守廉。 呵呵，如今筑基修士都能压他一头，还敢威胁他的师父。 姜钟应眸底转深，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息，唇挑冷笑，眉带烈火。 “把你的蛊毒给我一点。” “你要下毒吗？我现在修为低，毒性太小，也不精细。只能毒死，一个人得要一盅。” 姜小古一面念叨着，一面把养蛊罐递给他。 “滴点你的血进来。”罐子吩咐姜钟应。 姜小古觉得有些奇怪，看了罐子一眼，但没说什么。姜钟应也不疑有他，将血滴入罐中。 “明天给你。我提炼一下。”罐子说完，养蛊罐的盖子就合上了。 姜小古和姜钟应又商议了一阵，决定等到方义珀丧事的时候，一同去正宅。 “三夫人应该醒了，我还有事找她商议。” 姜钟应走后，小古回到自己房里。 她在蒲团上坐下，把养蛊罐握在手中。凝神调息，一睁眼，就到了一片没有天地，没有边界的空间之中。 这是罐子与她协力发动的秘技：蛊之境。只有他们俩能进去，方便交流，不用担心被别人偷听。 “罐子，你刚才故意打断我，是怕钟应知道我不会死的事情？” “你不是不会死，只是伤口好得快。” 罐子是他恢复肉身后的少年模样，乌发束顶，棋子黑的眼睛转来转去，嘴角向一边挑起，似乎对什么都好奇，又对什么都不屑。 “你真的可以信任洛钟应吗？” 第6章大智若愚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罐子手撑着下巴，继续说道：“我算是你的分身，是断不会背板你的。但洛钟应盗取归於珠，是想当天君，换句话说，是要造他爹——通意天君的反，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恩将仇报？” “我刚才炼化了他的血，里面没有蛊毒了。你根本不能像控制驯兽那样控制他。” 姜小古恍然大悟地点头，“怪不得你要他的血。我就说嘛，只是炼蛊毒，并不需要血引子。” 罐子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她，亏她还长着一张看上去就很厉害的脸。 “罐子，你刚才说错了。 “他如今叫姜钟应，不是洛钟应。他也不是驯兽，是我的徒弟。” 姜小古眼眸深沉，“我当然可以信任他。信任是最基本的。我又不是只收他一个徒弟，别人见我连徒弟都不信任，怎么会愿意拜我为师？” 小古的话简单却在理，罐子有些意外。 她以前都是靠绝对力量取胜，几乎就是不需要思考的武器，有时还很迟钝，难道她一直都在装傻，自己小瞧她了。 罐子不肯认输，哼了一声，“走着瞧吧。” 从蛊之境里出来，姜小古直奔杂货店。 她一走进杂货店的后堂，正在玩耍争吵的孩童突然就没了声响，手脚收拢，挪着步怯怯地站着。 小顺儿认出了她，但不敢上前。只有小英子不怕她，跑过去抱住她的腿，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姐姐”。 姜小古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小英子，带姐姐去你中毒的地方看看。”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却不似平常那样硬生生。 小顺儿鼓起勇气走上前，“我带你去。” 小顺儿背着小英子，领着姜小古朝南边走去，一群孩子离得老远跟着他们，慢慢地越靠越近。到南山下的时候，也就跑成一团了。 “小英子怎么中毒的？” 姜小古记得，当时她身上没有外伤，不是被咬伤。而且就这些细皮嫩肉的娃娃，遇到妖兽了，一个也跑不掉。 小顺儿擦了一把汗，“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小英子就是被那头妖兽毒到的！” 小顺儿不同意，“根本不是。妖兽过来的时候，我一直背着小英子。” 一群孩子争吵起来，从他们的话语中，姜小古也明白了事情经过。 那日这群孩子来南山脚挖红樱果，两名修士突然过来，还放出一只虎皮獠牙的大妖兽。孩子们被吓得四处逃窜，那两名修士却哈哈大笑。 天令不许修士伤害凡人，那两名修士可能只是想取乐一番，把妖兽唤了回去。 等他们走后，小顺儿等人再次上前，小英子在一旁摘野花玩儿，不知怎的就中毒了。 而那两名修士，孩子们都认识，正是方家的五少爷和六小姐。 小英子和方义珀中毒症状相同，果然是同一只妖兽。 “小英子就是在这边倒下的。” 小顺儿指着一片草地。那里有几簇枯草，在绿茵茵中很是显眼。 “当时方家的两人在这里扯草，那只妖兽就在他们附近。” 小顺儿记恨他们，不肯叫他们仙师。 姜小古手放在枯草上。“小英子碰到那只妖兽流下的口水了。” 孩子们露出惊恐的表情，挤到姜小古周围，生怕碰到草叶上的水珠。 “都两个多月了，毒素已经没有了，”姜小古看着腿边一群毛茸茸的孩子脑袋，“为了安全，在我收拾了那头妖兽之前，你们别来这玩了。” “你要去猎那头妖兽？”小顺儿怔怔地看着姜小古，满脸崇拜。 他指着一株草说：“我听那女的说，那妖兽就喜欢吃那种草。他们摘了好些走。你也许能做个陷阱什么的。” 那草颜色深绿，叶片凹凸不平，边缘锯齿状。 这是银丹草。姜小古哼了一声，脸又绷紧了一些。 回到方义琏宅，三夫人已经带着方义珀的尸首离开了，院子里只剩下方四七一个人在浇花。 姜钟应听了小古查到的事情，面若冰霜。 方义珀果然是被故意害死的。 他没能保护方义珀，有违对方义琏的誓言，定要叫大夫人一家血债血偿。 “我摘了好多银丹草回来，我们就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姜小古摸出一粒孩子们送她的红樱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啃起来。 姜钟应也正有此意，点头应了，又指着边几上一堆篚盒说：“这些，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姜小古咬着红樱果，揭开了最边上的盖子。里面是一套水红色的绣裙，手工精美，轻而柔软。 “哐当。” 红樱果从她嘴里掉了出来，砸在盖子上，顺着边缘滚了滚。 “都是下品法器或者凡物，”姜钟应有些局促，“我现在，只能为你置办这些。” 姜小古一言不发地合上盖子，抱着篚盒就要走。 “你只要那一件吗？别的，不喜欢？”这些是姜钟应亲自去挑选的，但他也不知姜小古的喜好。 姜小古顿住，慢慢回转过身，把篚盒一个一个摞起来，抱起来时和她一般高。 她离开时说了句“谢谢”。篚盒挡住了她的脸。 不过高不高兴，不看表情也知道。 姜钟应觉得花开得正好，风吹得舒爽，心中满满的成就感。 姜小古屋里，罐子看着她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切了一声，“以前穿仙品法衣，哪件不比这些好看？也没见你这么喜欢。” 姜小古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试着衣裙。 “罐子，你说我穿什么颜色的？” 这些裙衫都是艾绿、缃色、嫣红、月白这些浅浅淡淡的颜色，又不能炼化，姜小古真害怕会穿脏。 “白的啊！这不是要办丧事了吗？” 三日后，姜小古身穿一袭霜色暗花纱裙，衣袂飘然，腰间挂着养蛊罐，随姜钟应来到方家主宅。 主宅有四个大院，分属四位夫人。丧礼自然在三院举行。 三院门口一边站着一个小丫头，拿着柳枝沾了盆中的芳香水，洒在来客身上，为净味避秽。 两个小丫头似乎有点懒，并不是每位来客都洒，就顾着讨好大院的人。 三夫人一身素衣，如木头一样站在灵堂外面，只在姜小古两人进来时扫了一眼，又怔怔地望着灵堂，脸上浸满了怨毒与仇恨的表情。 第7章斗兽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方义珀的丧事很隆重，来吊唁的把三院挤得摩肩接踵。 “既然不缺灵石，就该换个大点的地方，都挤在这里，成什么样！” 在廊下的大夫人端着茶杯，用茶盖撇着上面的浮沫。 三夫人在方家的份例不算多，但她是明家的小姐。明家虽然修为比不上方家，但经商很有一套，是静河城三个家族中最富有的。 “怎么不见明家的人来？” 大夫人重重地搁下茶杯，摆弄着绛色衣袖。 “娘，你管他呢，不来正好。”方灵玉来之前担心明家对她问责，虽然都是“意外”，但朱牙虎确实是她的灵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是晚辈，总不好反驳。 “我看啊，什么明家手足情深，三夫人是明家的掌上明珠，这些话都是外面的人乱传的，根本信不得。” 面对如此繁琐的礼仪，站在她身边的方义珍早已不耐烦，轻佻地说道。 “就像那些人把方义琏的药师吹得那么神，不一样没有把方义珀治好嘛。” “都是你干的好事。” 大夫人瞪了方义珍一眼，看似严厉，实则嘴角勾笑，目光宠溺。 她育有三子一女。不像三夫人有娘家依靠，十二年前夫君坠了之后，她含辛茹苦把四个孩子抚养成人。 如今长子和次子都已拜入门派，前程无忧，就剩这对双生子在身边。 珍儿虽然好酒、好色，但聪慧伶俐，做事果断。自己可以放心地把家主之位交予他。 她一个外姓人代理家主，独揽大权，方家长辈早已不满，年前提出要在下一辈中挑选新家主。 方义珀为人沉稳、品行端正，更别提方家许多产业依附明家，难保方家长辈不会偏向于他。 珍儿只用了一场生辰宴就除掉了他，可谓干净利落。 虽然确实引起旁人怀疑，但没有证据，又能拿他如何？ 如同她当年为了璟儿，抽出方义琏灵根一样。 她是留下了狠毒的名声。但一个寡妇，为了自己的孩子，名声算得了什么？正好可以震慑其他院的人。 大夫人面容铁青地望向灵堂，三夫人悲痛欲绝，佝偻着腰背，微微靠在婢女身上。方义琏却笔直如松，全然不似往日病恹恹的模样，威仪十足。 大夫人用观灵术一查，不由胆颤心惊。 炼气六层！ 凭废灵根，绝对不可能达到。 难道他的灵根，真的恢复了？ “珍儿，那药师是怎么来历？” “娘，真的是那名女子治好的吗？那就是个不起眼的凡人。”方义珍道。 大夫人一脸慈爱地训诫道：“在这修仙界，能人异士多了去了。方义琏身边又没有出现其他人，难道是他自己好的。多留意点，小心使得万年船。” 此刻的吕守廉非常赞同大夫人的话。他实在琢磨不透眼前的凡人女子。 “你是谁？哪个院的？”吕守廉第一眼没出她没修为，想放出神识查看，却怕得罪了她。 “姜小古。” 姜小古又想了想，说：“三院是我的。” “……” 吕守廉不明所以，但听她提起三院，很快想明白了。此人正是方义琏的药师。 “这些人都是你弄晕的？” “他们不让我进来。” 这人果然掩饰了修为。满院护卫，都躺在地上，像是睡着了一般。要不是他及时出现，她就要闯进后院了。 就算掩饰了修为，看她瘦弱的样子，也强不到哪里去。 “这里是大院，你再乱闯！我治你个强闯民宅，杀了你都没人管。” 姜小古平静地说：“我想看看朱牙虎。” “你看朱牙虎干什么？”吕守廉警惕起来。 姜小古不想再回答，闷头朝里走。 要是告诉了他，自己是来找梼虎兽的血脉，还得给他解释梼虎兽是什么，太麻烦了。 “站住！” 吕守廉阴冷一笑，想出个计谋来，上前一步道：“朱牙虎又跑出圈了，就在后院中，我也正在找它。你不要乱走，连我这个筑基修士，都没多少把握能猎住它。” 其实朱牙虎就在他身上的灵兽袋中，他故意这么说，是想试探姜小古。 姜小古一点没被他的话吓到，面目平淡。“我能猎住它。” 居然这么嚣张，吕守廉道：“好，那我们一同去抓它。” 刚好朱牙虎几天没吃人肉了。 他趁着姜小古转过背时，抓住灵兽袋，丢入树丛中，脚下一点，飞到了房顶上，观察下方的情景。 “嗷——” 姜小古肩膀都没摇一下，转身朝向兽吼发出的地方。 “啪、啪、啪。” 巨大的脚步声伴随着树木折断的声音，远处的绿树花草不停地倒下，一头两人高的妖兽钻出树丛，对着她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黄铜般的兽毛从皮上刺出，红色的獠牙一直弯到下巴，像是刚刚饮饱鲜血。 院中的奴仆护卫听到嘶吼，竟然吓醒了过来，尖叫声此起彼伏，纷纷爬到高处逃命去了。 姜小古面若平湖，站在朱牙虎面前，眼皮都没眨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身子前倾，右腿迈出，狂奔起来，眨眼就到了大院门口。 朱牙虎愣了两息，嗷地一声追了上去，大嘴一合，脑袋一晃，连咬带撞，院门瞬间就化为碎砖碎木。 姜小古背上刮了一条大口子，鲜血顿时沁出了纱衣，但一点没影响她的速度。朱牙虎在其后穷追不舍。 吕守廉拍着屋檐哈哈大笑。 “不是要看朱牙虎吗？别跑啊。” 二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巷子尽头。他祭出飞行法器，升到高空，边看热闹边笑。 姜小古还在逃命，勉强比朱牙虎快一点。不知为何，每当就要咬到她时，朱牙虎都会顿一顿，然后距离拉开一些。 侥是如此，姜小古也被獠牙擦到几次，她的衣裙都被染成了红色。 朱牙虎口中有毒液，旁人受了这样的伤，不被咬死也被毒死了。但她眉毛都没皱一下。 怎么还没被咬死？吕守廉大为不解，但很快，他就顾不上姜小古了。 朱牙虎突然停了下去，摇摆着鼎一样的脑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跳进了三院的院门。 第8章三夫人的决意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吕守廉从天空冲下来时，朱牙虎正在大开杀戒。 它脚踩在一人胸口，獠牙一挑。那人尖叫一声，白花花的肠子从肚腹里滑了出来。朱牙虎只咬了两口，又朝着另一人扑去。 姜小古已经回到了院中，黑着脸看上去像是在生气一样。朱牙虎连中三个驯兽蛊，竟然还这么精神。 一定是原料的原因。 姜小古安慰自己，不可能这么弱的。 那朱牙虎吃了不少她的皮肉，加上蛊毒，已经受伤了。只是银丹草的味道刺激着它，让它不停东冲直撞。 众人知道这是咬死方义珀的妖兽，突然闯进来，吓都被吓破了胆，根本顾不上反抗，哀鸣嚎叫声不绝于耳。 方义珍握着剑，只顾着盯着正在啃食的朱牙虎，没注意到一个黑影翩然而至。 待他感觉到杀气，挥剑刺过去时却扑了个空，浑身一个激灵，一盆水兜头兜脸地泼下来，把他从头淋到脚。 三夫人站在离他两丈开外，“哐当”一声丢开铜盆。 方义珍低头闻了闻潮湿的衣袖，清凉的味道扑鼻而来，顿时脸色煞白。 “珍儿！躲开！” 朱牙虎已经跃在空中，直扑方义珍而去。大夫人来不及上前，左手捏决在剑身划过，一道剑光从空中划过，刺入朱牙虎腹部。 朱牙虎在空中抖了抖，吃痛地咆哮一声，振得屋檐都在动。 一股腥风直扑方义珍面门，它脸上沾着血珠子的胡须清晰可见。 方义珍闪电般地一伸手，拽过离他不远的方灵玉，挡在自己面前。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朱牙虎獠牙刺在方灵玉身上，再一挑一掀，方灵玉滚到院中，鲜血喷射而出，洒满丧幡，犹如雪地中的红梅。 “唰唰——” 几道亮光从天而降，组成一个剑阵，把朱牙虎困在其中。 吕守廉冲到方灵玉身旁，拿出几粒丹药塞入她的口中。 “灵玉！” 大夫人刚从惊慌失魂中回过神来，也扑上前去。 方灵玉浑身布满紫红色的斑块，双目翻得只剩眼白，嘴唇中间卡着一粒无法咽下的丹药，已经身亡。 院中诸人默不作声。 鸦雀无声中，只能听到大夫人撕心裂肺地哭声。 姜小古朝三夫人望去，三夫人眼睛微闭，似乎在享受眼前这一幕。 差不多要开始演戏了吧。 “是你！” 大夫人猛地直起了身，指着三夫人骂道： “你杀死了我的女儿！” “大夫人痰蒙心窍了吧，”三夫人冷笑，“那只孽畜分明你女儿的乖灵宠。” 吕守廉立刻站了起来，“是你们、是你们的人把朱牙兽引过来的！” “是吗？是谁？” “就是她！” 吕守廉指着姜小古，顿时汗出如浆。 姜小古站在姜钟应身旁，负手而立，一身白衣，连个血点子都没有。 “你——你不是被抓伤了吗？” 姜小古扇动了一下衣袖，低头看自己，似乎在寻找伤口。 “你是药师，你自己把毒解了！” 众人对吕守廉的话半信半疑。但没人仇视姜小古，反而目光中带着讨好的意味，希望她能帮忙解毒。 吕守廉不死心地吼道：“肯定有人看到她——” “够了！你们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吗？这里是我儿子的灵堂！” 三夫人顿了顿，厉声尖笑起来。 “我儿子是被你女儿的孽畜咬死的。这是善恶有报，天道轮回啊。” “那水——”方义珍上前一步，急急说道。 “那水怎么了？”三夫人猛地扭头看向他，表情犹如地府中的夜叉罗刹。 方义珍不由后退了一步，环视了周围一圈，“那水肯定有问题。就是那水，把朱牙虎引来的。” “啪。” 三夫人丢出一物，掉在方义珍脚边。 那是一只荷包，沾满黑色的血迹。 “我问你，那水怎么了！” 三夫人朝方义珍逼近，方义珍冷汗涔涔，不停地后退。那荷包是那日他送给方义珀，并亲手给他佩戴上的。里面装满银丹草。 三夫人突然跃起，剑尖闪着寒光，直刺方义珍而去。 虽然大院和三院的矛盾人人皆知，但毕竟都是一家人，没人料到三夫人会真的出手，一时都愣住了。 三夫人剑气森寒，直刺要害，修为又比方义珍高一级，眼看就要得手。 “呛——” 姜钟应直剑伸到方义珍面前，硬生生挡住了三夫人的剑，震得虎口流血。 方义珍连滚带爬地逃到吕守廉身边。 三夫人怔怔地看着姜钟应，“你帮他挡剑？” “他毕竟是方家人。” “好，”三夫人收起了剑，仰头大笑，“好一个方家人！” “都别说了。”方家的长者方乐成站了出来，用拐杖连连点地。 “不管这孽畜怎么过来的，总是你大院的。已经杀了两名方家的子孙，还留着干什么！” 立刻有几名青年，隔着法阵挥舞着刀剑。朱牙虎的咆哮声渐低，最后肚皮一翻，四肢蹬直，躺在地上不再动弹。 方乐成满脸沉痛。“家门不幸。但事已至此，罪魁祸首也死了，活着的人更重要。 “琏儿，能否请这位药师，给伤者医治医治？” “你说什么？罪魁祸首死了？” 三夫人一开口，尖利的声音吓得方乐成浑身颤抖了一下。那几名青年赶紧护在他面前，警惕地看着三夫人。 “十年前我的琏儿出事，你们也是如此，息事宁人。如今明知珀儿被害另有隐情，你们依旧不闻不问。天天‘方家、方家’地挂在嘴边，你们可曾真的把我的孩子，当成亲人！” 姜钟应叹息一声，上前去拉三夫人。 “三夫人，你别这样——” “闭嘴！你要是真有骨气，就该杀了方义珍替你哥报仇！” 姜钟应怔怔地看着她，“我们是一族兄弟……” “你的兄弟已经死了！” 三夫人一把扯下头上的簪子，丢在地上，头发披散下来，状如恶鬼。 她走进灵堂，把方义珀的棺材扛在肩上，走了两步又回转过头，盯着姜钟应问：“你跟不跟我走？” 姜钟应悲切地看着她，握着剑的手青筋凸起。 “我不能走。” “好！我就当你十年前已经死了。” 三夫人双唇颤抖、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方义珍母子身上，一字一句地说： “方大夫人，杀子之仇，我一定会报。” 第9章再收一个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方家大院。 大夫人坐在榻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方灵玉的头发。 方灵玉的眼睛已经被阖上，紫红色的斑块依旧狰狞。 “娘，你放心，我肯定会帮妹妹报仇。” 大夫人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抡圆了胳臂，一巴掌抽在方义珍脸上。 方义珍嘴角渗血，扑通一声跪下了。 “她是你妹妹啊——” 大夫人浑身脱力，也瘫倒在地上，心底一片怆然与悲凉，混浊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方义珍整个身子伏在地上，大声号哭着，不停咒骂自己。 大夫人心中一软，不忍再责怪他，回到榻边，心中充满怨恨，睨了一眼榻尾立着的吕守廉。 “不是叫你看管好那只孽畜吗？” 吕守廉嘴动了几下，瞥过脸叹着气，任由大夫人谩骂。 “真是她引过去的？怎么没一个人看见？” “连你都不相信我？” 吕守廉脸色变得极为忿怒，但很快被他抑制住了，挥手叹道： “罢了、罢了。她走的都是小道，对路线极为熟悉，是有备而来。” 吕守廉也知道，不可能没人看见，只是他妹妹素来跋扈，没人肯站出来作证而已。 “就算她能解毒，还能马上治好伤吗？” 方义珍曾用人试过，毒素会侵蚀伤口，就算服用最好的丹药，伤口也很难愈合。 吕守廉耐着性子解释：“也许她有更高阶的丹药。” 大夫人心中一沉，扫了吕守廉一眼。 更高阶的丹药，那可是金丹修士有了真火之后，才能炼制的。 “而且，她不可能是凡人。我没看透她的修为，她也一直没出手。” 大夫人忿恨地扫了他一眼，“难道你就不管了吗？我的灵玉，就这样白死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了？”吕守廉也提高了声音，“你的哪个孩子，我不是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他叹息一声，“我想去一趟云曜派，借一面透灵镜回来，看看她的灵根修为。或许还能借些攻击的法器。” 大夫人沉吟片刻，“你去吧。顺便把璟儿接回来。你们两个筑基修士，不信收拾不了一个小女子。竞选家主的日子也快到了。” 吕守廉哼了一声，“你还记得我是筑基修士。” 这静河城中筑基修士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她却时常对他大呼小叫，把他当成护院之类的奴仆。 “娘，既然那药师真那么厉害，我们不是应该把她争取过来吗？”方义珍插嘴道。 “不可能！”大夫人拂袖而起，“她是杀你妹妹的仇人，不把她大卸八块，难泄我心头之恨！” 方义珍从角门溜出来，直奔三院。心中一直愤愤不平。 当时的情况危机，他哪里顾得那许多。要不把灵玉拉过去，死的就是他了，只怕那时候娘哭得更伤心。 他若死了，谁来当家主呢？ 娘糊涂了。要报仇，不急在一时。眼前的利才是最重要的。 方义珍溜进三院，看到眼前的情景有些发怵。 院中鲜血并未清理，血腥味儿刺鼻。 伤者就安置在地上，排成两排。最头上就是那个肚腹被剖开的人，叫得最大声。 姜小古站在两排伤者中间的通道上，一路走过去，左右开弓，给一人几滴蛊毒。 她和方乐成谈好，以朱牙虎为报酬，帮这些人解毒。 只解毒。所以场上还有几名药师，来回奔跑着，为人疗伤。 对于这些成人，姜小古没那么细心。 有些人运气好，一下子毒就解了，纷纷称她是“神医”。 另外一部分人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就算虎毒已清，还被她的毒液折腾得死去活来，也不敢怀疑她，只以为是自己中毒太深。 罐子躺在养蛊罐中，大声地感叹着“英雄末路”。 以前小古的毒，一滴就能把这座城灭了，现在就娘的跟糖水儿一样！ 姜小古正漫不经心地抛洒着毒液，方义珍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 “琏儿回去了吗？” 姜小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不由吞了口唾沫，扯着僵掉的嘴角，尽量笑得自然。 “之前的事是一场误会。我还说和琏儿商量一下，让药师到我们院住段时间……” 姜小古心头烦躁，挥了挥手，“我真的不是药师。” 一言出，四周静。 肠子露出来那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是他师父。”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方义琏为了修复灵根，拜精通医术的高人为师，大家都觉得合情合理。 居然是师父，那可不是只花灵石就能拉拢的。 方义珍把心一横，爽朗地大笑着： “我娘一直想让我找一位师父，但奈何仙缘未到。如今遇到仙师是我的福分。 “我与琏儿本来就是兄弟，若是能成为师兄弟，更是一段佳话。” 旁人都低下了头，纷纷在心里骂着，不要脸。 大院把三院的东西都抢光了，现在又对别人的师父出手了。 姜小古看着他没吱声，心中茫然。 什么仙缘、福分，兄弟、师兄弟，他到底在说什么。 在罐子的提醒下，她恍然大悟。 “你想拜我为师？” 方义珍躬身作揖道：“不知义珍，有没有这个福分？” 姜小古打量着他。长得油头粉面，说话又绕来绕去，着实讨厌。 “好吧。明日午时，来方义琏家找我。” 罐子诧异地“嗯”了一声，收这小子为徒，姜钟应肯定会不高兴。 难道小古听信了自己的话，准备弄个人制约他。 众人皆是一脸惊诧，居然就这么同意了？不过三院如今落魄，药师的行为可以理解。 只要能帮他们解毒，她做什么都对。 方义珍愣了一下后，就得意起来。他亲自拉下脸来说好话，哪有拒绝之理。算这人识抬举。 他又拱了拱手，“师父，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明日再会。” 姜小古回到山脚，已是黄昏。 屋顶被夕阳余晖照射得一片金黄，更显得屋里冷清。 姜钟应端直地坐在堂屋之中，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似是坐了许久。他手边的茶杯中，一丝热气也没有。 “听说，你收方义珍为徒了？” 第10章阔气的徒弟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钟应质问的语气，让姜小古心头不快。 “是啊，怎么了？” 姜钟应良久没哼声，片刻后站了起来，缓步走到姜小古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虽然我不记恨方义珍，但你明知大夫人是夺我灵根的仇人，如今又要收他为徒，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姜小古回望着他，眸底一层寒意。 “你这是对师父说话的语气吗？我要收谁当徒弟，轮得到你来管？” “要知道，你在这里，都是我在供养你。” “谁稀罕你的那点供养。拜师的时候说得好听，现在修为才小手指尖那么一点，就敢责问我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互不退让。 罐子很庆幸现在他们修为都低，放不出威压，不然房顶都会被掀开。 “吱呀——” 院门被推开了。一道黑影晃了一下，像是院门的影子。 方四七看到眼前情景，愣了愣神，走过去行礼，正要说话，被姜钟应举起手制止了。 他与姜小古对视一眼，在院中巡视一圈，回到堂屋，丢了一个隔音符出来。 “你怎么不弄个禁制？” 姜小古是看到黑影才知道被人跟踪了，很生气，又对钟应觉得有些心虚。她方才不知道他是在演戏，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 “之前都没有禁制，突然弄一个，更会引起他们怀疑。就连这隔音符，也不能放久了。” 姜钟应端起冷茶啜了一口。 “明日方义珍就会提出，让你搬到他那里去。我们分开行动，也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姜小古点一点头，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我是真心要收他为徒？” “刚才你也说了，你是师父，做事不需要给我解释。我虽然没有过师父，但做徒弟的本分还是知道的。” 他放下茶杯，唇边浮上一抹浅笑。 “再说了，方义珍那种资质、人品，哪里配得做你的徒弟？” “没错！”姜小古不住点头，“连亲妹妹都拿来做挡箭牌的人！抛开资质不谈，他连头都没给我磕。” 罐子本来在屋里飘来飘去，提防又有人来偷听，闻言不由瞅了师徒俩一眼。 现在是钟应必须依靠小古。他为了蛊灵液，是不愿意小古再收徒弟的。他这话一说，小古自然地提高了徒弟的要求，不会像以前那样满大街抓人了。 比起心机，小古还是嫩了点，比不上钟应啊，不会被坑吧？ 方四七走上前，“少爷，您的茶都凉了，我去给您重新沏一杯吧。” “不用了。都办妥了？没人起疑吧？” “没有，炼丹堂那人是我发小，我平常就总是找他。” 趁着白日的混乱，方四七按照姜钟应的吩咐，把稀释过的蛊毒倒入了灵草液中。应该很快就能看到效果了。 在蛊之境中，罐子啧啧地吧唧着嘴。 “钟应在天界的时候，为人冷傲，我还以为他不屑于用这些手段呢。如今他看上去，还挺乐在其中的。” 姜小古不解。 管他武力还是计谋，只要能达到目的，哪个用起来方便，就用哪个，不是理所应当吗？ “我是劝你提防着点儿。你收他仇人为徒，他居然一点不怀疑你的用意？” “你也太高看方义珍了。他哪里配得上当钟应的仇人。不过是修炼苦闷，找点乐子而已。” 罐子哼道：“瞧你那得意劲儿，还真是师徒情深。你们在天界就不对付，他连他老子都不服，现在就这么服你？” “我说了我不会主动怀疑钟应。就算他现在不是真心，我也有办法让他诚服。” 罐子挑了挑眉，想问小古的打算，小古卖着关子，不肯告诉他。 “别废话了，开始吧。” 姜小古一招手，朱牙虎的兽血注入她手中的养蛊罐中，开始炼化新蛊。 姜小古没有灵根，她是用蛊术来衡量自己的修为的。 驯兽蛊是一阶，随着姜钟应修为提升，渡过来的气运已经积攒了米粒大一点，她想试试能不能炼出二阶的蛊术。 这一修炼就是整晚。 “小古，有人敲门。”罐子提醒道。 姜小古把炼好的蛊交给罐子。罐子回到蛊之境，虚空飞来一个抽屉，他把蛊术放进去，抽屉又晃晃悠悠地飞走了。 小古的蛊并不是法术，打个法诀就能出来。炼蛊需要时间，都是提前备好，随用随取。 蛊之境只能存放蛊术，而且现在空间小，形成不了几个抽屉。 来人并不是方义珍，而是方义珍的小厮。 “五爷说，他亲自前来怕九爷不高兴。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处清幽的地方，让小的来接仙师。” 小厮指着院中停放着的一辆马车，恭敬地请小古上车。 马车并不是朝着方家主宅而去的，而是来到了静河城中。 城北聚集着一些大户，虽然实力比不上方、明、潭三家族，但也很有些修士，偶尔还能出现个把天资卓越的。但若想拜入门派，或纳入家族中，就要看机缘了。 马车正朝着城北而去，最终在一栋大宅子前停了下来。 “哎呀，师父。您可来了。” 方义珍站在朱红宅门口，满脸春风。他听了探子的回报，连夜叫人把这宅子打整了出来。 这是他娘暗地里置办的产业，不止这一处，周围一片都是。以低廉的价格租给散修，意不在赚钱，是为了发现、拉拢有实力的人。 “我一直觉得让师父住在方义琏那窝棚里，太委屈您了。不如您就搬过来住吧。徒儿学艺啊，照顾您啊，也方便。” 这座宅子是他精心挑选的，周围都是已经依附他们的修士，可以保证他的安全，还能监视姜小古。 姜小古慢吞吞地从车上拽下来一个包裹，手臂被拉得老长。 “我也正准备换住的地方，还是你懂事。” 她对方义珍点点头，努力把包裹提高，迈过门槛，走进宅子。 方义珍愣愣地看着。姜小古真的有修为吗？怎么储物袋都没有一个，拿东西还那么费劲。 就算是伪灵根的炼体修士，拿个千儿八百斤，也应该轻松自如吧。 是骡子是马，如今就可以好好遛遛。若发现她是骗子，杀了便是。 方义珍一甩衣摆，也走进宅子。 第11章授艺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方义珍一面亲自摆上茶水和各色点心，一面询问道： “师父，我们师出何门？炼的哪种道法？剑术更优，还是刀术更优？该如何改善我的灵根？当年在云曜派测试过，我是三灵根。本来他们是想收我为徒的，但我娘舍不得我……” “把这个含在嘴里。” 姜小古把养蛊罐递给他，里面是一汪清水。 方义珍认出那罐子是装丹药的玉盒，从凡人那里大批量采购的，难道秘诀在那水中。 “不要就算了。” 姜小古作势要泼掉，方义珍赶紧接过罐子，放在鼻下，一丝味道也没有，就像白水。 “含在嘴里，别吞下去了。” 方义珍迟疑了一会儿，想起昨晚探子回报，姜小古因为收他为徒，和方义琏都闹翻了，应不会毒害他。 他把水小心地包着，生怕咽了下去。 不过这水并没有味道，尝起来也像白水。 姜小古又叫小厮拿来纸笔，吩咐道：“我问你答，说是否就行了。也别写字浪费时间了，是就画个圈，否就画个叉。” 方义珍如捣蒜般点头。 第一次对方义珍“传艺”花的时间长一些。姜小古试验完最重要的蛊心血，已经月挂中天。 方义珍终于吐掉口中的水时，整张脸的下半部都僵住了。 “师父辛苦。就是不知，今日做的这些事情，是为何故？” “这是让我对你的灵根、灵性有个大致了解，才好因材施教。” 姜小古是随口胡诌，但她严肃的表情很有说服力，方义珍连连点头。 这宅子大得能容下一个小门派了，方义珍那伙人走后，只剩姜小古一人。 罐子很喜欢这种阴冷，从养蛊罐中出来，飘在她身边。 “小古，你叫方义珍含的那水，是新的蛊术吗？” “就是白水。他话太多了，口里包着水，免得他说话。” 姜小古依窗望着白玉盘似的月亮，心情很是惆怅。 她对方义珍施了含有蛊心血的驯兽蛊，但方义珍并没有中蛊。 他对蛊灵液没有兴趣，姜小古也没有感觉到他的气运。 不知是不是因为蛊心血的原因，她新炼出来的二阶蛊也对方义珍无效。那可与驯兽蛊不同，是专门针对人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还得多试验几天。 姜小古就在这宅子里住了下来。除了拿方义珍试蛊，她也会到周围的宅子去转转，试她的新蛊术。 这里都住着见多识广的散修，虽然也以为她隐藏了修为，但没有视她为洪水猛兽，而且也以为她是投靠大夫人的人，让她打听出不少消息。 看来大夫人野心不小，若是方家那些迂腐的老头知道这些，钟应当上家主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可惜她现在无法把这消息传出去。 没有灵根，就没有灵力，普通修士使用的灵符、储物袋之类，她都无法使用。 “罐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对钟应好一点？” 姜小古站在空旷的院子里。风从窗洞吹过，呜呜作响，像是在哭。 经过两个月的试蛊，她已经明白两个事实：她并不是人人的气运都能吸收；蛊心血不要随意给人。 试蛊有风险，收徒需谨慎。 姜小古背着手，顺着风声用力地叹了一口气。 明日就回去吧。 正当姜小古在大宅中惆怅迷茫之际，方家正宅却一派喜气。 不少人围在大院里，争先恐后地想要一睹仙长的风采。 方义璟立在大堂之上，面容俊帅，体态矫健。身穿一套半旧的法衣，腰间束着一条普通玉带。 玉带上挂着的剑鞘灵气流转，不似凡品，为他平添了几分仙气。 “拜见母亲。” 他撩起衣摆，规矩地对大夫人磕头，又向屋里的其余长辈请安。 “快，快起来。来，来这坐。让我好好看看你。” 大夫人朝着他挥手，又拍了拍自己坐着的榻。 “母亲，这是孩儿孝敬你的。我师父炼制的鹤寿丹。” 旁人羡慕不已。鹤寿丹一粒，能增寿十年，对寿命比凡人长不了多少的炼气修士来说，非常宝贵。 方义璟递上玉盒后，退回堂中高椅上坐下。 大夫人打开盒子，满脸欣慰地看着那两粒圆滚滚的丹药，忽而用锦帕抹了抹眼角。 “活得久又能怎么样，你妹妹灵玉都被人害死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不如让我死了呢。” 堂上安静下来。几位长辈尴尬地挪动着，喝茶的喝茶，咳嗽的咳嗽。 “还好你回来了，灵玉的仇总算能报了。” “大夫人，三夫人已经离开方家了。你要报仇可以去找她报，但方义琏是方家的子孙，你可不能动他。” 一位老者觉得自己有必要说这话，大夫人还算给他面子，当面答应了，却低声哼了一声。 “一个废材，算什么方家子孙。” 方义璟长眉蹙在一起，看了看满堂宾客，没有作声。 “舅舅，透——”方义珍脸突然抽了一下，他赶紧压住脸，“透灵镜借回来了吗？” 他拜姜小古为师之后，姜小古每次都叫他含着一口水。除了第一次拿了一种草汁一样的液体，问他想不想吃外，什么都没做。 方义珍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会不受控制地抽搐，发生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迫切地想要看看自己的灵根。 吕守廉拿出一面巴掌大的五边形铜镜，对准了方义璟。 像是透灵镜把天上的彩虹拉到了屋子里，众人的脸被照得五彩斑斓，发出一声声惊叹。 这就是至尊天灵根。 “璟儿已是筑基中期的修士了！” 吕守廉大声宣布。又收获了一阵惊叹，还有各种复杂的情绪：羡慕、嫉妒、向往、崇敬…… 方义璟脸上不见丝毫得色，他站起来行礼道：“母亲，孩儿累了，先行告退。” 不等大夫人回答，不顾众人脸色，径直朝后院走去。 “哎呀，这孩子害羞，和小时候一样，一点没变啊。”吕守廉打着哈哈，把尴尬化解了去。 “舅舅，透灵镜给我。”方义珍抓过透灵镜，也朝后院走去。 方义珍把门抵死，又放下床幔，盖得结结实实，这才把透灵镜拿出来，朝向自己，往里注入灵气。 第12章孽缘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啊——” 一声尖叫划破天空。 方义璟第一个冲入房里，透灵镜被丢在地上，方义珍蜷缩在床上，抓着被角，不停地抖动着。 “珍弟，你怎么了？” 方义璟神识扫过，并未看出异常。他拣起透灵镜，疑惑地朝方义珍望去。 大夫人和吕守廉也赶了过来。 见方义珍安然无恙，大夫人抚着胸口。 “珍儿，出什么事儿了？你想吓死娘吗？” 方义珍失魂地看着她。 当年璟哥是伪灵根时，娘说的那些话，对他的态度，方义珍都还记得…… 他一跃而起，抢过透灵镜抱在怀里，推搡着他们。 “没事、没事，我看到了一条好吓人的虫子。别管我了。” 把他们推出房外，方义珍抓着门框。“对了娘，那个药师的事情你们别管了，我来处理。” “我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月光下他的脸惨白狰狞，哐当一声关上了门。 三人在门外伫立了一会儿。方义璟不由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站住，”大夫人叫住了他，“你哪是什么表情？你觉得我没教好你弟弟，是吧？” “母亲，孩儿并无这种想法。” 大夫人走到他面前，“你舅舅已经把你的话告诉我了。什么叫做自食其果？你觉得你妹妹该死，是吧！” “当初我就说了，朱牙虎凶猛，灵玉不该养。你们若听我的话，也不止如此。” 大夫人脸色难看，正欲发作，瞥见吕守廉不停地对她打手势。 “是，这件事情是我们错了。但灵玉死得那么惨，你身为他的哥哥，难道不肯为她报仇，是要让她死不瞑目吗？” 大夫人指着后堂，嘶声道：“你妹妹的灵柩还在那里，就等着你回来才安葬。你敢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些话吗？” 方义璟痛苦地捏紧了手，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噩梦之中。他瞥过脸去，不愿再看大夫人。 “我知道了，我会替灵玉报仇。” 次日正午，方义珍如寻常一样来到大宅。 他站在姜小古面前，手垂着，宽大的衣袖挡住了透灵镜。 默不作声地低头站了片刻。想要报仇的念头让他克制住了自己，抬起头时，脸上堆满了笑。 “师父，我璟哥昨晚回来，给了我一株三百年的六角麻叶，我还说给师父看看，入什么丹药为好呢。” 姜小古问：“在哪呢？” 六角麻叶，对灵根有修复作用。 方义珍道：“在别院里。璟哥说那灵草喜阴，我养在那里了。” 山的北面有一大片竹林，阳光斑驳，风过沙沙响。 方家别院就在这里。深入竹林之中，占地很广，已经荒废了。 姜小古随方义珍来到别院，一直走到后堂。 寒光闪动。 “噗呲”一声，方义珍的剑插在了她的肩膀下，血花四溅。 “你！你根本就没有灵根！你是凡人！” 被刺的姜小古面无表情，动手的方义珍却痛苦万分，脸色灰黄。 “你给我的灵根动了什么手脚？” 姜小古一抓伤口，一把血甩在他的脸上。方义珍只闭了闭眼，厉声大叫着拔出剑，朝小古要害刺过去。 就算他只是炼气七层的修士，速度体力依旧比姜小古快了不少。几息之间，姜小古已经中了好几剑。 真是自作自受啊。 姜小古叹气。 因为体内有她的蛊心血，方义珍现在根本不怕她的蛊毒和蛊术。 “为什么我的灵根变成了黑色？” 方义珍红着双眼，毫无章法地挥舞着利剑，只想把姜小古斩成小块。 他的灵根不但变成了烂树根一样的黑色，表面还像树皮一样坑坑洼洼的翘起，似乎用不了多久，就会崩离解析。 “你叫我含在嘴里的，是什么毒！” 姜小古冷哼一声。太小看她了，以为只能用那么笨拙的方式下毒吗？ 她不屑的眼神激怒了方义珍，加上她虽然受了重伤，却始终没有倒下。随着他力气渐竭，姜小古竟越来越灵活。 方义珍大叫一声，抓起姜小古的腰带，把她举过头顶，猛地掷下。 姜小古被他扔进一个黑洞之中。 方义珍等了半天，只听到“喀吧”一声，像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难道摔死了，所以没有惨叫？ 他丢下一块照明石，不由打了个哆嗦。 洞底极黑，只能看到姜小古的脸，像是浮在空中，被照得白晃晃，直直地盯着他看。 方义珍心中害怕，故作凶恶地吼了一句： “你就在这里烂掉吧！” 拂袖而去。 上方传来石板移动的声音，整个洞中，只有那块照明石发出的微光。 “唉——” 罐子飘出来，夸张地叹了口气。 “真是孽缘啊，收徒收了个死对头出来。” 姜小古不吱声，也没动。 罐子说完，奋力吹着照明石翻滚移动，想看清他们身处何方。 这是一个石屋。有潮湿的气息，带着轻微的霉味儿。墙壁地面都用长条石块铺了一层，摆着石砌成的床榻、桌椅，还有一个烂掉的蒲团。 这里，像是闭关用的修炼室。 “罐子，你能出去通知钟应吗？” 姜小古坐了起来，扭动着身体，骨头咔咔响个不停。 “我现在只能离开养蛊罐两丈远。这里太深了，我连上方的石板都够不到。” 罐子飘了回来。 “你骨头长好了？” 姜小古按了按肩膀，“伤也好了。” 她一骨碌爬起来，捡起照明石，继续查看。 上方传来一点响动，像是兵器相击的声音。 “哗啦——” 头顶的石块移开了，露出如晨曦的一点微光。 打斗的声音更清楚了，能分辨出其中一个是方义珍的声音。 另一个人没出声，但姜小古和罐子都知道他是谁。 “钟应打斗的时候，从不吭声。真是一条硬汉。”罐子称赞道。 人家是来救他们的，当然要夸两句。 姜小古意味不明地说：“你是没听到过他的惨叫。不然你就会明白，根本不是硬不硬汉的事情。” “啊——” 随着方义珍的尖叫，两人同时掉了下来。 姜钟应在空中扭转身子，把方义珍压在身下，借着下坠的力，一剑刺穿了他，剑尖深入石块之中。 第13章修炼室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钟应站起来，呼呼喘着气，朝姜小古走去。 “对不住了，杀了你的二徒弟。” “他欺师灭祖，已经被我逐出师门了。” 姜钟应拿过她手上的照明石，沉着脸打量她身上的血迹。 姜小古被他看得不自在，拍了拍自己。“伤都好了。” 姜钟应一言不发地扭头走开，坐在石榻上调息，连连咳嗽。 姜小古觉得这咳嗽声特别刺耳，像是在提醒着她什么。 “你服丹药啊！” “没带。我急着来救你。” 片刻之后， “啪。” 一滴蛊灵液注入姜钟应的额头之中，打得他一个趔趄。 “不好意思，太暗了。” 又一滴蛊灵液送到他嘴里。姜钟应没说什么，凝神炼化。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察觉到你有危险了。” 罐子疑惑地“嗯？”了一声，大声嚷道：“你瞎说的吧。” “没有，我确实心中觉得不安。” 罐子斜眼瞅着姜钟应，抢蛊灵液吃就算了，还来个心意相通？ 他感到自己不可动摇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姜钟应苦笑道，“只是现如今我自己都被困在这里，还谈什么救。” 姜钟应先到城北，那些人像认识他一般，对他客客气气，告诉他小古随方义珍走了。他到主院把方义珍诓了出来。 别院倒是方义珍主动带他来的，是想把他一起杀了。 这里很少有人过来，难道要被困死在这里？ 他急着去找小古，只带上了剑，身边连传音符都没一张。 姜小古在方义珍身上找到一个储物袋，丢给姜钟应。里面灵石丹药找到不少，传音符却是他方义珍专用的，只能传到方家大院。 姜钟应把透灵镜翻了出来，看了看自己，灵根依旧微弱，但比从前要好许多。他又把透灵镜对准了姜小古，惊讶地抬起了头。 “你没有灵根。” “对，我只有一颗蛊心。” “那你是怎么修炼的？” “我没法修炼。当年是作为洛意的眷属飞升的。” 姜钟应有些糊涂，那她到底是算没有修为，还是修为极高呢？蛊心又是什么？ 姜小古不想解释，拿过透灵镜在手里把玩。 “这是什么地方？” “应该是方正闭关修炼的地方。” 方正就是方义琏他们的爹。 根据方义琏的记忆，方正生前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死也死在这。 他的死颇为蹊跷，身负重伤，死了半月才被人发现。 因为独自在修炼室中，外面一直有几名护卫守着，证明没人来过，大家只能认为他是走火入魔，但那些伤都是外伤。 他死之后，这修炼室，连带别院就被遗弃了，逐渐荒废。 “难道这是一个密室，有密道？” 罐子嗤笑一声，道：“你也太异想天开了。若是密室，方家的人会不知道？他方正一个人能把密道挖出来？” 姜小古不理他的冷嘲热讽，沿着墙壁敲打起来。边敲边问： “三夫人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她已经改回自己的名字了，叫明慧兰。” 姜钟应还没把事情汇报给姜小古，干脆就在这里讲了起来。 明慧兰回到明家之后，明家的各个店铺开始售卖和方家一样的东西，价格还便宜三成。 方家也只能降价，但家底不如明家殷实，无法像明家那样大批量采购，价格压不到那么低，生意惨淡了许多。 就在一个月前，方家的丹药店还出事了，售出的丹药不但没有效果，还带着毒，差点把人害死。丹药店本是方家的支柱，如今也只能关门。 一言蔽之，方家目前的情形非常不妙。 这都是姜钟应的手笔。 若是方家蒸蒸日上，大家自然抢着当家主，但如今，没人愿意接这个烫手山芋。 “咔吧。” 一声轻响。 右边墙上的石块向后退去，露出一个门型的洞。 姜小古还没来得及高兴，一股臭味扑面而来，像废弃的污水，加上腐烂的肉味，非常恶心。 洞里很黑。 不像修炼室是没有光源，那里像是黑暗变成了有形的物质，光照不进去。 她丢了一粒照明石进去。 声音清脆，地下是铺的石块。 照明石滚落在两丈远的地方，光芒黯淡了许多，不久竟熄灭了。 师徒两人盯着那门洞，怎么看怎么不吉利，半晌没作声。 “这里灵气并不充裕，修炼室修在这里就不寻常。此地果然有密道！” 姜钟应一拍巴掌，不知是吃了蛊灵液的原因，还是看到有出路高兴，声音洪亮。 罐子道：“马后炮。你刚才怎么不说？” “你也一样。刚才还说我异想天开。” 三人说来说去，没有一人想要进去探探。 “说起来，明日就是竞选家主的日子了。” 姜钟应心中盘算了一下时辰。 不是明日。离竞选家主，不到三个时辰了。 若不能出去，三个月的谋划都将落空。 “罐子，你进去看看。” “看什么啊，这么黑，我还能看出一朵花来。” 话是如此说，但罐子也知道他如今没有实体，相对来说最安全。这小破地方，也出不了多大的幺蛾子。 罐子晃晃悠悠地朝里面飘去，顿时被黑暗吞噬。 姜小古坐在洞口，守着养蛊罐。姜钟应在她身后稍远一点的位置。 等了半天，姜小古不耐烦起来。 她能感觉到罐子就在不远处，也安全，不知道他在磨蹭什么。 忽的一阵阴风吹来，一个半透明的影子厉声尖啸着从黑洞里冲了出来。 惨白的眼睛上翻，血红眼睑下拉，脸颊扭曲，舌头拖到胸前。 “呀——！” 一声惨烈的尖叫突破天际，在狭小的修炼室中久久回荡。 “哇哈哈哈哈——” 罐子抱着肚子，笑得在空中翻滚。 “哎呀我的妈，小古，没想到你也会发出那样的声音啊。” 他笑了半天，突然觉得不对。 姜小古还是木然的一张脸，不像是刚刚尖叫过的样子。 在朦胧的黑暗中，姜钟应的脸好似透着红，胸口还在起伏，盯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姜小古步履轻松地迈入黑洞之中。罐子赶紧跟在后面，觉得自己快被姜钟应的眼神射穿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钟应仙帝只在无人处与人决斗，且从来不留活口了。 第14章黑暗之中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洞里眼睛瞎掉一般的黑。 这黑暗仿佛连声音都隔绝了。姜小古的脚步声含含糊糊，像是她的鞋底套着一层布。 姜钟应走路虽然没有脚步声，呼吸声却很重，离她时远时近。 贴到她时就退开一点，很快又贴了上来，心情在胆怯和要面子之间摇摆不定。 姜小古没觉得这有什么。 谁说男人就不能怕黑了？ 钟应出生在天界。天界没有夜晚，怕黑也正常。 “这到底是什么味儿啊？臭死了。” 姜小古开口道，还有意提高了声音。 “像是鬼在茅房里啃腐肉。” 罐子接话道。 被他这么一形容，姜小古更加觉得臭不可当。 姜钟应的手突然搭到了她的肩膀上，“前方有动静。” 姜小古的感官比不上他，依言停了下来。 站了一会儿，她刚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就被钟应一把推开，身体飞了起来，撞到洞壁上。 钟应和什么东西打斗在一起。 姜钟应现在心里很慌，他出了几剑，都没有刺中目标，但自己却被对方击中了好几次，腰部和腿部已经受了伤，阵阵刺痛。 几滴水突然落到他脸上，也落到对手身上。 姜钟应听音辨位，剑锋朝下，对准自己右侧刺了下去。 “噗呲——” 剑刺入肉中的声音。 同时响起一声嘶鸣，腥风吹得他睁不开眼。 对方对着他的腰部狠狠地撞击了一下，撞得他往后退了五丈远，半边身子发麻。剑柄也脱了手。 但鬼哭一样的叫声却逐渐远去。 姜钟应靠着洞壁缓气，摸了一下脸上的水，放在鼻下闻了闻。 果然是小古的血。 “那是什么东西？” 小古听着喘气声摸了过来。 “像是妖兽。” 肯定不会是人。 轰隆一声闷响，震得地面抖了抖，接着传来石头滚落的声音。前方竟出现一丝微茫的亮光。 借着亮光，能看到地道在这里出现了一个转角。 那妖兽被钟应刺伤，慌不择路，撞在了洞壁上，把石块中间的灰泥撞了下来，露出一条只有手指粗细的缝。 光线从石缝里照射进来。因为洞中极为黑暗，非常耀眼。 “外面的是树吧。我们从这里能出去。” 石壁被撞出一个圆形凹槽，表面一层碎成拳头大的石块，两人现在都不想去和那只妖兽死磕。 钟应的腰上和腿上被刺了四个的窟窿，两两对称，应是那妖兽的尖牙所伤。 身上满是恶臭的黏液，混着他自己和小古的鲜血，看上去花花绿绿，颇为狼狈。 姜小古用猎刀捣鼓了半天，只把石缝扩到两指宽，离出去还早得很。 “罐子，凝毒液！” 借着蛊之境中存放的蛊，罐子能凝出各种毒液。存的蛊越多，毒液越是变化多端。 “这里的石壁，和修炼室里的不一样。” 姜钟应走过来，手指放在石块上说： “这些石壁的年代更为古老。而且没有凿子的痕迹，像是被剑削成的。” 对于高阶修士来说，把石块砍成大小一致的石块，并非难事。 但方正没有那么高的修为，目前整个静河城都没有。 应是方正偶尔发现了这处遗迹，才在上面盖的别馆。他的死和那只妖兽脱不了干系。 片刻之后，养蛊罐中的毒液凝好了。姜小古把毒液倒在石块上，拿着猎刀一阵乱捅，弄了个可通人的洞出来，探头往外一看，顿时傻眼。 外面是悬崖。 离山顶和底部，都是差不多十丈高。 师徒俩对视一眼。姜钟应恨自己没有筑基，能飞和不能飞，体验太不相同了。 姜小古安慰他道：“没事的，钟应。这么点高度，摔不死我。我能救你出去。” “直接跳下去，会很痛的吧。” “无需为我担心，我感觉不到痛。” 被她扛在身上的姜钟应沉默了一会儿。 “那你把我放下，自己跳下去后，再找人来救我，不是更保险吗？” “那多浪费时间，错过了竞选家主的时辰，可就不好了。” 姜小古话音一落，纵身跳下了悬崖。 罐子没有听到他期待的尖叫声。只是到了悬崖底下时，发现钟应的嘴唇上满是牙印。 他把摔得像破娃娃一样的姜小古背在身上，朝方家山脉走去。 …… 方家各族聚在正宅议事厅。 大夫人身为当家主母，坐在正位。其余旁系长辈分列下方。 以方义璟为首的、已经拜入门派的子弟坐在左后侧。他们不参与竞选家主，却是方家未来的靠山。方家的兴衰，对他们在门派中的发展也息息相关。 候选人都站在右后侧，只有三、四人。 方正仙坠多年，若是往日，旁系也会争一争，但如今这情况，谁接任家主，谁就是端了一盆火炭在手里，被烧得皮开肉绽都是轻的，没准就会惹祸上身。 其实很多人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在这里干坐了一个时辰，点心吃过，舞剑也看过，连茶都换了一茬，就是没人提起正事，就像今日来不是选家主，是参加茶话会一般。 大夫人频频看向门外。吕守廉早就去寻珍儿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 其余长辈也不时扭头看看外面。 待一人从外面走来，众人都凝住了神。 看清来人，大夫人鼻子喷气，别过了头。 “义琏，来这边坐。” 姜钟应微微欠身，当仁不让地站到了候选人那边。旁族长辈嗡嗡地议论起来，纷纷捻着胡须点头。 方义璟失神地望着他。 他长大了。 那个被抽了灵根，伏在地上惨叫痛哭的小孩子，活了下来，虽然身体还有些瘦弱，但目光锐利、神采精华，透着一股让人无法轻视的威严和贵气。 方义璟低下了头，心中翻滚着熟悉的自卑感，像一根尖刺，扎得他坐立不安。 他要是死了多好啊！ 就不会时时提醒自己，这至尊天灵根的来源。 但他要是死了，自己的罪孽不就更深重了吗？ 听说有一个厉害的药师在帮他修复灵根，他会完全恢复吗？会来找我报仇吧。 方义璟忍不住又朝方义琏看去，放在膝上的手握成了拳。 不能让他的灵根恢复，不能让这件事情走出方家！ 难道要杀了他吗？ 方义璟再次陷入挣扎。 第15章比武的约定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方义琏”看也没看方义璟一眼，朗声提醒道： “诸位长辈久等。实在抱歉，我来晚了，议事已经开始许久了吧？” “没有、没有，就等你来！” 立刻有人接话说。 “大夫人，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这就开始了吧。” 大夫人低头喝茶。旁人却不买她的账了，有人嚷嚷道：“还不开始，你要请大家吃晚饭吗？” “这就开始了吧！” “就算方义珍没来，你也可以代表他啊。” 大夫人压不住大家七嘴八舌，勉强同意了。 “方义琏”上前一步。 “因为明慧兰的事情，害得近日家族损失惨重，我向大家道歉。” 众人正想着怎么开口，见他主动开口，很是欣慰。 而且他当初没有跟着明慧兰走，现在又直呼其名，已经摆明了态度，立刻有人提议让方义琏来当家主，应者云集。 “哼！” 大夫人把茶杯重重搁在桌上，“方家家主，可不是说两句漂亮话就能当上的。” 其实她也有意让方义琏当家主，让他们母子相争，自己坐收渔利。但她又见不得方义琏得意的样子。 而且她总觉得这小子变了，怕他当上家主后，越来越脱离自己的掌控。 那个时候想要拿回家主之位，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保证家族中子弟修炼用度只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保护家族安全。若是家主不济，赚再多灵石，也不过是别人的仓库！” 她的话也在理，堂上渐渐安静下来。 “若真有人把方家这些门派子弟当成摆设，不知趣的来找麻烦，那我们每年给门派的供给也可以中断了。” “方义琏”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中尽是嘲讽之意。大夫人也不过是炼气修为，不过仗着自己筑基的哥哥。 “不过身为家主，修为太低确实有损家族名声。我愿意和各位候选者较量一番，也好让大家看看我的实力，够不够当方家家主。” 厅里炸开了锅，众人一片哗然。 半年前还需要服丹药续命的小子，竟然主动提出和人比武。 大夫人重重地哼了一声。 “年轻人行事，就是毛躁。谁给你说家主就得自己能打了？这就和两军交战一样，看的，还是你能调动的人力。” 她会这么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要知道，方义珍，也不过是炼气七层的修为。 “难道，大夫人是想，让吕守廉与我比试？” “你也太轻视我了。就你那身板、那修为，找个筑基修士不是欺负你吗？” 大夫人得意洋洋地晃着头，“城北阿卜都，大家都知道吧？他也是炼气修士，你就跟他比划一下，如何？” 又是一记猛料，旁族的人纷纷拿起了瓜，边啃边议论。 阿卜都在静河城赫赫有名。修为是炼气没错。但他原本是炼体的，修为达到中阶武者后，才开始修炼法术。 他身体的强度，筑基修士才能与之一绝高下。 所以他虽然是炼气修士，没准吕守廉都不是他的对手。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大夫人竟然能差遣阿卜都。 阿卜都身高九尺，豹头环眼，面目可憎，脾气也如同他的长相一般，强取豪夺，静河城中没人敢惹。 三大家族还商议过，想个法子把他弄走，但因为花费巨大，最后不了了之。 大夫人是准备花钱请他来吗？ 姜钟应眉毛压在眼睛上，脸板得像一块铁。 他杀方义珍的时候都费劲，是不可能打过阿卜都的。但若不答应，就是把家主之位拱手相送了。 姜小古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方四七。 “阿卜都，是不是一个串儿胡的胖子，老是鼓着眼？” 方四七纠正道：“姜药师，他不是胖，是壮。”他用手比划着，“有你三个宽。” 姜小古心中有数了。 “钟——琏儿！” 她青铜相击的声音一响起，厅上鸦雀无声。 方义璟也望着她。 这就是琏儿的药师？果然隐藏了修为。 能把修为压制得看上去和凡人一样，起码得用上品法器，或者三阶的功法吧！ “大夫人照顾你，派下人上场。你还那么认真，不是会抚了她的面子吗？” 姜钟应瞅着姜小古，心跳微微加速。 难道她有办法？ “你也随便派个人去应付一下，就行了。” 姜小古环视周围，抓住了方四七的肩膀。 “就四七去吧。” 议事厅像是被冻住了，所有人保持各自的姿势，愣在原地。 最先动的人是四七。 因为他想起来了阿卜都的样子，右腿一弯，摔了下去。 大夫人拍案而起。“你以为这是玩耍的吗？这是在争夺方家家主之位，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在这开口。” 姜小古淡然道：“你也不姓方。” “你！”大夫人双目喷火，“璟儿，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娘被人挤兑吗？” “大夫人，”姜钟应开口了，“家主就和上阵的将军一样，招募再多的人，也比不上自己会用兵。你能保证你养的恶犬不会咬你吗？” 他上前一步。“若四七在我的调教之下，能打败阿卜都。我想，没人能再质疑我的能力了吧。” 大夫人脸上阵青阵白，死死地盯着方四七。 方四七被扫到他身上的神识吓得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突然腿上一凉，一股不好闻的味道在大厅上飘散开来。 大夫人又看向方义璟，方义璟满脸疑惑，但方四七确实是个凡人。 方四七是家奴，大家看着他出生长大，总不是也隐藏了修为。 “大夫人，你反悔了吗？” 姜钟应逼近一步。 黄豆大的汗珠从大夫人额头上滑落，眼角皱纹又深了几分。 “谁反悔了？比就比。” 姜钟应心中一跳。 他以为姜小古是在用激将法，若能让大夫人害怕，取消比武再好不过。 他扫了姜小古一眼，对她没有表情的样子有些恼怒，让他也看不透她的想法。 然而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身板说：“如此，给我两个月调教四七的时间。” “什么两个月！你不是说如用兵吗？兵临城下，还能容你两个月？给你三天！” 第16章钟应的心思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钟应走得飞快，一回到家就放出隔音符，急声问道：“你如何打算的？” 虽然他在议事厅慷慨激昂，但心中完全没谱。 “你别管了。这三天你教四七一些基本的架势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姜小古有心要在徒弟面前显摆一下，卖个关子，岔开话题问： “对了，今天在堂上，那个袖子上有祥云纹的，就是方义璟吧？” 姜钟应脸色难看，点了点头。 “倒是一表人才。看上去不像是大夫人那种恶毒的人。” 姜小古说完就离开了，姜钟应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他一定要依靠蛊灵液才能修炼。 这让自负骄傲的姜钟应觉得很不舒服，犹如寄人篱下。 所以他才主动拜她为师。 徒弟依附师父，侍奉师父，说白了就是一种交换。 虽说小古把归於珠和气运的事情告诉了他，但他这个徒弟对小古来说，并非不可替代。 从小古的角度来说，他也不是最佳人选。 当初收方义珍为徒，是顺势而为的计谋，谁知姜小古有没有私心呢？ 方义璟的天资，比起他和方义珍来，不知强了多少倍。姜小古若有心要收他为徒，谁能当家主，也就不重要了。 虽然是她提出让四七比武，若是失败了，她依旧可以借此事来责怪他，说是他姜钟应没有遵从父令，完成任务。 姜钟应摇了摇头，想要让脑子清醒一点，不由抬头看向夜空。 父令？ 自己竟想到从前去了。 姜小古不是通意天君，她不会那么做。要相信她。 姜钟应虽然是如此打算的，从第二日起，就教四七操练起来。 但信任并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事情。 尤其是看到方四七连剑都握不稳，不住打哆嗦的时候，他更觉此事荒唐。 “少爷——” 方四七哭号道：“仙师是不是要给我吃灵药啊？一吃就能变得很厉害那种。” “你以为她的灵药是那么好吃的？” 疑惑和怀疑在姜钟应心中发酵，不由生出一股火来，气哼哼地说道： “真有那种灵药，你吃了也活不了多久。” 方四七哭得更大声了。 “若不是少爷救我，十年前我也被人欺负死了。四七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就怕耽误少爷的大事啊——” “大清早的，什么死啊死的。” 姜小古推开了门，看到四七鼻涕眼泪一大把，着实可怜，走过去道： “四七，你肯定会毫发无伤，击败阿卜都的。” 她波澜不惊的样子很能安抚人，四七止住了哭声，傻望着她。 “真的吗？” “你若不信我，总该信你家少爷。他都这么相信我。” 姜钟应瞅着姜小古，很想从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她是真心的，还是在讽刺我？ 心中更加烦闷。 “你们练着吧，我出门去逛逛。” 姜小古走后，姜钟应一直心神不宁，不到一炷香工夫，他实在忍不住了。 “四七，你把剑拿稳，就对着这根柱子劈。我也出去一下。” 姜钟应在快到山门附近看到了姜小古的身影，远远的跟在其后。 姜小古步伐轻快，养蛊罐在她腰间一点一点，看上去一点没为两日后的比武烦心。 姜钟应心中生出一点欣慰。 她是去给阿卜都下蛊的吧。四七不能突然提高，阿卜都却可以突然重病。 谁知到了山门，姜小古却调转了个方向，朝主宅走去。 这一段路虽不是人来人往，但也不好藏身，若是旁人看到他在跟踪小古，不但让人笑话，还会传出对他们不利的流言。 姜钟应只能多等了一会儿。追上去时，已看不到小古的身影了。 他径直朝大院走去。 离大院越近，姜钟应越犹豫。 来的路上，已经有不少人告诉了他，小古确实朝大院去了。 他还得知，阿卜都在昨天议事后，就被吕守廉护送着，搬进了大院中，就是为了提防他们动手脚。 难道小古真是来下蛊的？ 姜钟应思绪万千，竟没注意到大夫人朝他走了过来。 “方义琏！你把我的珍儿，弄到哪里去了？” 姜钟应心里正不痛快，不愿搭理她，转身想离开。 大夫人一个箭步揪住了他的衣襟。 “珍儿在哪？他若是出事了，我饶不了你！” “母亲，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义琏。” 方义璟大步走了过来，姜钟应看到他身后跟着的小古，心中恼怒。 “小厮说，前天晚上，就是他把珍儿叫出去的。” “这事姜小古前辈已经告诉我了。珍弟平日也常出游几日，你先别急。” 姜小古前辈？ 姜钟应眯了眯眼。 “那是平日！珍儿不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明知道是挑选家主的大事情……”大夫人被方义璟劝住拉开了。 姜钟应默不作声地整理着衣襟。 “你怎么来了？”姜小古凑过来问。 姜钟应横眼扫了她一眼，朝山上走去。 没走两步，方义璟追了上来，给姜钟应道歉，又同姜小古道别，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 “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虽然觉得这不是徒弟的行为，姜钟应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方义珍那天来找我，说他带回来一株六角麻叶。我来探探他是不是真有。” 姜钟应自然知道六角麻叶的作用，却半信半疑，又问：“你见到阿卜都了吗？” 姜小古诧异地看着他。 “我现在去找阿卜都，不是会让人怀疑我们吗？就算赢了也会落下口实。” 那你就是特意来找方义璟的了。 姜钟应有心问个明白，又实在拉不下脸，开不了口，嘴唇抿得像一条铁线。 三天很快过去，方四七至少能抓稳剑柄了。 姜钟应没再跟踪姜小古，因为她出门前，都会大方地说一句：“我找方义璟去了。” 比武那天早上，姜钟应什么准备都没做，拿了柄普通的剑塞给四七就出门了。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 姜小古也像是有心事，因为她每天都要啃两根的紫玉萝卜都没吃，还对他说了一句“钟应，有个不好的事情。可能会伤到你……比武完了再说吧。” 姜钟应心中冷笑不已。 他竟忘了，姜小古曾是通意天君的蛊师，耳闻目染，早已把通意那一套，熟记于心了吧！ 第17章四七不战而胜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议事厅外面的白玉台已聚满了观众。 方四七上台前，对着姜钟应磕了三个响头。 “少爷，四七不能伺候你了，你要多保重，别只顾着修炼，不顾身子……” “放心去吧。不会让你战死的，”姜钟应瞟了姜小古一眼，“实在不行我主动认输。” 姜小古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一个劲儿地打量着大夫人那边。 姜钟应甩了一下袖子，盯着方义璟，心中升起不股不屈。 他钟应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若是做师父的不仁不义，他也不怕担上欺师犯上的罪名！ 阿卜都看着方四七一踮一拐地走上台，满脸不悦： “大夫人，我的对手，居然是这么个小瘸子？” “你可别小看他。” 大夫人面若冰霜，“这是九少爷尽心调教出来的，武力超群得很呢。” “是吗？那我可要留心一点。” 铜锣一响，比武开始。 从外围望过去，阿卜都体格健壮，尤其是下盘，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粽子。 方四七就是一粒小蜜枣。 阿卜都明白人不可貌相，加上大夫人这回给的报酬不少，这小瘸子也许真有本事。 这松松垮垮的站姿，发颤的手臂，一点灵气也无的剑刃，都是为了麻痹他。 阿卜都一运气，站在台子那头的四七觉得脸像刀子在刮一样。剑差点脱手而出，他赶紧双手抓住剑柄。 此刻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小时候被人毒打，九少爷喝退那些人，把他带回院里，还请人医治他的事情。不然他早就瘫倒在这台上了。 阿卜都“喝——”了一声，甩开步子，朝四七奔了过去。 台上台下的地面随着他的脚步颤抖。 四七只觉得是一座山朝自己压了过来，惊叫着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阿卜都一来就用全力，姜钟应捏紧了拳头。 此刻不认输，四七就真的会死了。 他焦急地看了姜小古一眼，自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心如死灰，举起一只手。 “我——” “轰——” 台上一声巨响，阿卜都摔到在四七脚边，他身下的白玉石碎裂成块。 除了姜小古，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阿卜都爬了起来，脸红到了脖子根，他用脚踏了踏台面，摸着后脑勺，似乎在责怪玉石不平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跤，实在太丢人了。 阿卜都把灵力都聚在右边拳头上，准备一击拿下对手，挽回一点颜面。 方四七在这紧要关头，脑子超乎寻常的清晰，看到他扬起手腕，拖着腿就跑了。 阿卜都手仰过头顶，身子突然倾到，“咚”地一声再次摔到在地，拳头刚好揍到自己脸上，几颗牙从他嘴里飞了出去。 阿卜都这回起来得很快。 几乎是落地的瞬间，就腾空而起，跳到远离四七的角落，如受伤的猛兽一样盯着他。 一次摔到可能是意外，两次那就肯定是中术了。 观众议论纷纷，对着台上的方四七，台下的姜小古师徒指指点点。 姜钟应慢慢放下了手，看向姜小古。 姜小古面容没有丝毫变化，他的心境却大不相同了。 姜小古此刻很不耐烦。 她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但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台上两人却开始走圈了。 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打完！ 还有几道讨厌的神识，在她身上扫来扫去，那是吕守廉、方义璟等人，太没礼貌了。 姜小古跺了跺右脚。 “哗啦！” 阿卜都这回站在台子边，摔下去的时候把玉石栏杆砸出了一个缺口。 他坐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看着方四七，满脸委屈，吼叫道：“士可杀不可辱！” 方四七颤颤巍巍地双手握剑，对准阿卜都。 “那、那你、你认、认输啊！” 阿卜都瞅了大夫人一眼，差点被她双目中的火焰灼伤。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杀是辱我也只能受着。” 不出意料，他刚站起来就摔了下去，又站起又摔，再站起再摔。 地面布满浅坑，白玉台都矮了几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夫人的衣袖都被她揉烂了，脸色铁青地看着吕守廉。 吕守廉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不敢搭话。 阿卜都第二次摔到时，他就把神识放出去了，但方义琏和姜小古，都没有用灵力，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只是姜小古不停地跺脚，很不耐烦似的。 “不、不能再摔了——” 阿卜都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无力地摆着手。 周围掌声雷动，虽然没人知道四七怎么办到的，都在为他喝彩，并且对方义琏另眼相看。 方义琏果然并非池中之物。 大夫人“呛”地一声拔出剑，冲到台子边，刺向阿卜都： “起来！你不是还活着吗？去杀了他！” 方义璟身影一动，大夫人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 “母亲，你别这样。” “你夺我的剑？” 大夫人胸口起伏，连连后退，愤恨地看着方义璟，语气中饱含悲凉。 “他们害死了你的妹妹，抢夺家主之位，如今连珍儿都遭到他们的毒手，你不去找他们报仇，反而来对付我？” “母亲，我不是对付你。这是约定好的比武。愿赌服输——” “我不服！” 大夫人尖利地打断了他。 “我要是服，就不会有你的今天！” 方义璟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手上捏了个法诀，在大夫人脸上拂过。大夫人浑身瘫软，向下倒去。吕守廉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她。 “舅舅，你带母亲下去休息。” 方义璟顿了顿脚，走到姜钟应面前客气地说： “义琏，家主之位是你的了。辛苦你了，我和其他弟子，就有劳你的照顾了。” 姜钟应冷傲地回视了他一眼，仿佛眼里根本没有他。 方义璟心里虽然不舒服，也不好发作，到姜小古面前行了个拱手礼。 “前辈，今日有劳你，再给他瞧瞧。” 姜钟应肩头一颤，强行压住满心的疑惑。 “我不去了。我治不好他。”姜小古说。 方义璟踌躇了一下，“可是因为我母亲？前辈不用顾虑——” “我治不好他。” 姜小古直视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方义璟脸色一白，直起身，忽而笑了。 “是了，前辈是方义琏的师父，怎么会给死对头治疗。” 那一抹带着阴毒的微笑，与大夫人如出一辙。 第18章解开心结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待姜钟应完成了祭祖、传印等一系列仪式，回到姜小古身边，随她一同回家。 走了一段，方四七嘟囔着：“仙师，你怎么学我走路？” 姜小古瞟了他一眼。 “谁学你了，我脚麻。” 姜钟应快走两步，从她身侧伸出一只胳臂，想让她扶着走。 姜小古眨了眨眼睛，一把抡起了他的衣袖，双手抓住翻来覆去地看，茫然地抬起头。 “你想骗蛊灵液吃，也得装得像点，好歹弄点伤口上去。” 姜钟应的话都噎在嘴里，甩着胳臂哼了一声。愧疚的心情却拂之不去。 她早有准备。 他却做了回戚戚然的小人，还产生了不敬的想法。 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给阿卜都……” “住在城北的时候。那是我的二阶蛊术，傀儡蛊。” 傀儡蛊和驯兽蛊类似，不过驯兽蛊用在妖兽上，傀儡蛊用在人上。 姜小古修为高的时候，可以利用傀儡蛊操控人，现在只能做些简单的动作。 “这种蛊术其实很普通，有人用作表演。一拍腰鼓，中蛊人就会跟着跳舞。” 怕他不明白，姜小古还加上了动作。 她随时黑着的脸，偏偏扭着腰，手还放在脸旁，做着挽花状。 姜钟应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取笑你，你还不快用家法，”罐子冒出来撺掇道，“不然以后徒弟要爬到你头上去。” 姜小古摆了摆手。 “算了，钟应难得笑得这么开心。” “你让阿卜都做的，就是摔到的动作。” 姜钟应脸上还带着浅笑，看上去比平素温柔许多。方四七看得呆住了。 “嗯，我一跺脚，他就摔倒。” 姜钟应笑容久久未散，心中无比畅快，倒不是因为赢得了家主之位。 他决定把话说开。 “你去找方义璟做什么？” “不是说了嘛，为了六角麻叶。六角麻叶在他门派里才有，不容易取到。” 姜小古想起一件事情来，脸上又黑了几分。 “我差点忘了。方义珍回来了。” 姜钟应怔了怔，当时他们俩都没有去查看方义珍的尸首，难道他并没有断气？ 他顿时明白过来。“方义璟刚才，是想让你给方义珍疗伤？” “是治病，不是疗伤。他身上没伤。” 姜小古边叹气，边把事情原委告诉了钟应。 方义珍除了对她的蛊毒和蛊术免疫外，伤口竟也可以快速愈合，虽比不上姜小古，但和常人相比，却快了两倍不止。 而且生命力极强。 被姜钟应伤成那样，他依旧自愈了，并顺着同样的路线从密道里爬了出来，跳下悬崖都没死。 “可是，大夫人那边——” 若是方义珍已经回去了，代表着大夫人也知道了事情经过，今日决不会放他们离开。 姜小古说：“方义珍没告诉他们，他疯了。” 方义珍是昨天被吕守廉在山脚下发现，带回方家的。 他像是得了失心疯，人一概不认，时而暴躁时而阴郁。 姜小古守了他一整天，认定他不是假装的。 “你说的不好的事情，是指这个？”姜钟应背着手问。 “是啊。我对方义珍有不好的预感。” 亲手弄了个难缠的仇家出来，姜小古很是郁闷。 “你说可能会伤到我，又是指什么？” 姜小古有些不好意思，——当然脸上看不出来。 “我想拿你试验一下，看看你的自愈程度如何。” 姜钟应沉默一会儿，突然笑了，不出声的笑着。 他看着姜小古，心中对她生出一股尊崇。这感觉似曾相识，让他觉得心神激荡。 几千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随便试。我相信你。” 与姜小古师徒俩其乐融融相反，方家大院里鸡飞狗跳。 方义珍举着剑从二楼冲了出来，单衣敞开在他身体两边，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只巨大的蝙蝠。 “杀！我要杀了你们！” 他胡乱地舞着剑，砍杀着院中的小花小草。 “珍儿，珍儿……” 大夫人扶着栏杆，泣不成声。 一根树枝弹到方义珍脸上，他惊叫一声丢开了剑。 “师父！师父救我！” 他眼睛乱转，躲开方义璟，跑到大夫人身边，蜷缩在他怀里。 大夫人痛哭着，紧紧地抱住了他。 下一刻，方义珍一把推开了她，嚎叫着朝后院奔去。吕守廉紧跟其后。 “母亲，我已经给我师父禀告过此事了。他愿意替珍弟医治。” “不行、不行！” 大夫人拼命摇着头，“你走了，灵玉死了，我只剩下珍儿了。不要，不要把他带走——” “珍弟现在失去神智，也无法修炼，留在你身边能做什么？” “不管有没有神智，能不能修炼，他都是我的孩儿啊。” 方义璟立在原地。天上飘来一朵乌云，挡住了月光，也把他盖在了阴影中。 “是吗？你以前对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的语气里有点别样的东西，大夫人不由止住了哭泣。 方义璟和周身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一双眼睛，如鬼火般发着荧光，冷如冰、寒如霜。 “你不是告诉我，若不能修炼成材，我就是个废物吗？ 他的手扶在剑柄上，朝大夫人迈进一步。 “你还说我太过懦弱，太过愚蠢，根本不配当你的儿子吗？” 大夫人面对亲生儿子，竟像是不认识了他一般，恐惧像一把刀刃，顺着她的脊背慢慢滑动。 方义璟盯着她看了许久，一根一根地松开了手指，别过头道： “珍弟我会带走，给他治好病，你无需担忧。” 一个时辰之后，大夫人在吕守廉的搀扶下，看着如流星般划过天空的身影。方义璟没有再看过她一眼。 “你别担心。珍儿去了云曜派，对他只有好处。” 吕守廉以为她是思虑过度，安慰道。 大夫人只是失神地望着天空，发丝被夜风吹动，多了许多白发。 吕守廉又道：“方义琏那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张清婉，她愿意来帮我们报仇。” 张清婉就是给灵玉朱牙虎的人，与方家世代交好。 他担心大夫人因为灵玉丧命虎口的事情，不愿见到张清婉。 大夫人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神情怅然，暮气沉沉。 “你说，我还能再见到我的孩子们吗？” 第19章西景山有妖兽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小英子颤巍巍地端着一个白瓷盘子，摆在后街边的桌子上。 盘子里摆着洗得干干净净、切成小块的紫玉萝卜，水灵灵的好似紫玛瑙。 “姐姐，吃萝卜。” 小孩子们围着桌子站了一圈，看着姜小古“咔擦咔擦”地嚼着萝卜，又新鲜又好奇。 紫玉萝卜长得好看，味道却极为辛辣，他们都是用来比试胆量的。姜小古却一口气吃了半盘子！ 果然就像大人们说的那样，她是厉害的药师。 小孩子们打量姜小古，她也打量着他们。 小孩子长得和萝卜一样快，每个人都高了一大截。 特别是小英子，都齐小顺儿腰高了，说话也利索许多。 “姐姐，你又去炼丹了吗？” 姜小古含糊地点了点头。 她是刚从丹药店过来的没错，却不是去炼丹，只是去走了一圈，把姜钟应准备好的灵草液倒入原料里，再搅合了一番。 钟应当上家主后，就把小古作为金牌药师推了出去，方家的丹药店生意前所未有的兴隆。 明家的货品也恢复了正常的价格。 虽有些方家人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但方家如今确实蒸蒸日上，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所有的事物都是钟应在处理，小古只是隔三岔五的做做样子，很是清闲，没事就买些小玩意儿，来找小英子他们玩。 文掌柜抽空过来给姜小古行礼，表情有些胆怯。 虽然姜小古是小英子的救命恩人，但修士都是喜怒无常的，他难免担心儿女。 “姜仙师，今天要带他们出去玩吗？” “看情况吧。” “哎哎，仙师啊，我可就把他们交给你了。” 姜小古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下巴左右移动着咀嚼，发出摩擦牙齿的“擦擦”声。 文掌柜膝头一颤，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给自己鼓劲： 她在嚼萝卜，她吃素的，怕什么怕。 他努力说道：“去别的地方都可以，千万别去西景山啊。” 姜小古没吱声，“咕噜”一声咽下了口里的萝卜，才开口： “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说别去西景山？” “西景山，有妖兽啊！” 文掌柜觉得这一句没多少说服力，赶紧补充道： “西景山的妖兽，专吃小孩。” 这一句也很像是唬孩子的说辞。文掌柜的汗珠子顺着脸往下流，赌咒发誓道： “真的，我没胡说，十几年前，好多小孩子在那失踪。静河城都知道。” “是什么妖兽？” “不知道哇，一直没有抓到。” 姜小古想了想，“你说十几年前，现在呢？” 文掌柜讪笑道：“都知道那里有吃小孩的妖兽了，哪里还敢让小孩到那里去啊。最近几年，是没有听说过了。” 姜小古捻起一块萝卜，丢进嘴里。 她相信文掌柜说的是实话，但那妖兽又不是没脚，小孩子不去，它不知道自己去抓吗？ “姐姐，这面镜子真好看！” 小英子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姜小古的思绪。 她正双手抓着透灵镜，高兴地上下摇晃着。 姜小古摸了摸口袋。这是刚才给他们玩具的时候，没注意拿出来的。 “好看吗？有几道光？” 在没有灵力的姜小古眼里，透灵镜就是面暗淡无光的铜片。 小英子有灵根？ “有两道！蓝的、黄的、红的……好多颜色！” 双灵根？ “明明是三道啊，只有白色和蓝色。” 小顺儿也有？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啊！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孩子们抢着透灵镜玩，分辨着上面透出的光芒。 姜小古佛了。 这静河城这么个小地方，竟然有这么多有灵根的孩子。但是他们的先辈，修为并不高啊。 姜钟应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巷口，随着修为增长，他的英武之气愈重，体态也结实悦目，早已不是先前的柔弱青年。 他也看到了这一幕，若有所思地在姜小古对面坐下。 “说起来，我从建木门落下来的时候，确实看到此处有一团浓郁的灵气，但此后并没发现。可能是团隐灵气。” 隐灵气时有时无，这里的人世代居住于此，总会受到影响，有灵根的孩子多，也不是奇事。 不过静河城是个小地方，远离门派，又被修仙家族掌控，就算有灵根，能得到指导，进行修炼的人也极少。 姜钟应沉吟片刻，道：“门派收徒，都喜欢收小孩。” 姜小古明白了他的暗示，摆了摆手。 不用试都知道，这些娃娃受不住她的蛊心血，别弄出个方义珍第二来。 就连钟应也没有得到她的自愈能力。 “你收吧。” 姜钟应愣住：“我？” “你本来就是带兵的将军，怎么能没有自己的队伍？” 自己的队伍。 姜钟应看着打闹的孩子，很是心动。 “对了，我刚知道一件事情，特地来告诉你。我们现在，不在元明大陆内，而是在空华大陆。” 空华大陆？ 姜小古脑海深处的一点被触动，如涟漪一样扩散开来。 九州四海，姜小古他们所在的南方境，通意天君掌管的是元明大陆。 “可能是在建木门中，受到了什么影响。” 姜钟应微微带笑。 这是一个好消息，各个大陆互不干涉，通意天君想要把他们赶尽杀绝，没有在元明大陆那么容易。 他当前不一定知道他们还活着。待他们强大之后，势必会惊动他。 姜小古没有钟应那么乐观。她常年跟随洛意，对天界之间的往来知道的多些。 流窜大陆的事情是绝对禁制的，建木门也不会出现漏洞。 除非是人为。 姜小古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若是人为，只能是为了归於珠而来。 多想无益。姜小古不再纠结，也没告诉钟应，而是说到了妖兽的事情。 “我想去西景山看看。” 既然他们下个目标是静河城，能为民除害，可以争取多些民心。若是等阶高的妖兽，她还可以用来炼蛊。一举两得。 姜钟应也赞成，“可是，我最近脱不开身。可能要半月后——”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钟应白日忙碌俗事，晚上彻夜修炼，她这个师父却百无聊赖，早就想找点事情来做了。 第20章书生朱雨桥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第二日。淡月疏星。姜小古已穿戴整齐，出发去西景山。 她身穿一套玄锦玉衣，是临行前钟应给她的。 “这法衣是中品法器。遇事也可挡挡。我知道你不会痛，自愈也强，但每次搞得浑身血淋淋，也不好看。” 姜小古是听到最后一句话，才老老实实换上的。 如今在林间穿行，确实比凡品纱裙方便。 一条伸缩自如的蛟筋绳充当腰带，纯白如雪。腰带上挂着个小皮囊，旁边是一把小匕首，刃如月下凝脂。 罐子也躺在皮囊之中，翻检着钟应准备的其他小物品。 灵石、丹药是必备，挑不出错来。太阳石更是佳品，比照明石好上百倍。 他两根手指捻起一张灵符，在姜小古面前甩动： “你又没灵力，他搞个传音符来讽刺你的吗？” “备用。可以找人代发。这是对音符，每个人专用的，只会飞回到他那里，还可以定位。” 罐子气哼哼地把对音符丢回去，坐在皮囊上翘着二郎腿。 “姜钟应那一介武夫，还挺会照顾人的。” “你忘了吗？他之前是洛衡书的副将。洛衡书能百战百胜，和他的辅佐离不开关系。” “洛衡书！叛逃天界，投靠魔族的那个衡书仙帝？” “嗯，他是钟应的亲哥哥。” 罐子“哼”了一声，脚几乎翘到了头顶。 “天界人人都夸钟应，恐怕就是因为他哥叛逆了，不把他捧高点，没人守边境了吧。我看他实在一般。小古，你还是得多收两个徒弟才行啊。” “收徒这事看机缘。你如今已能拿起轻物，钟应很不错了。” 罐子“切”了一声，粗声粗气道：“要不是他分了那么多蛊灵液走，我早就可以了！” 后方落叶“哧啦——”一声，姜小古回转过身。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站在山道上，穿着一袭秋水色的蜀缎儒袍，手执一把素扇，眼睛快速地眨动了几下，看上去神色有些紧张。 “劳驾小娘子。请问静河城怎么走？” “翻过这道梁，走左边的小道，下山后顺着官道前行十里。” 姜小古已经走远，那书生望了一会儿她的背影，也继续赶路。 爬过半山，地势变得陡峭起来，乌泱泱的树林，层层叠叠，望不到头。 此时天色也暗，姜小古就地扎营。 她伸手一抛，太阳石就飞到她头顶一人高的位置，把周围一片照得如同白昼。 又拿出一堆沿途采摘的野果，漫不经心地嚼起来。 罐子从皮囊里溜出来，一言不发地贴着地面，像水一样朝外面滑去。 姜小古依旧低头啃她的果子。 几息之后，罐子跳到半空，扯着鬼脸“哇”地一声！ “啊——” 一声变调的男声传来，一人跌跌撞撞地跑到姜小古面前，正是白日的书生。 “你跟踪我？”姜小古问。 书生狼狈地看着罐子揉着肚子飘了回来，站在姜小古身边还笑个不停，使劲地摆着手： “没有、没有，我这人有点不识阡陌。我确实是按照小娘子所指的路走的，不知怎么又走回来了。” 姜小古没吱声，书生见她没有责怪的意思，赶紧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小娘子有礼，在下朱雨桥。” 姜小古终于想明白了“不识阡陌”的意思，抬起眼皮看了朱雨桥一眼： “路痴就路痴，你一个修士，学什么凡人书生。” 朱雨桥闻言怔了怔，斟酌了一下，小心地问道：“娘子怎知我是修士？” “气质。” “……” 朱雨桥朝罐子看去，若不是身影半透明，和普通小孩并无区别。 魂使？器灵？ 这女子看上去是个凡人，穿着颇为普通，但也是法器，而且一眼就看穿自己，难道是高阶修士假扮？ 姜小古并非胡诌。她见过的修士比兔子都多，自然能分辨出来。而且她也看出来这人修为不会高，筑基左右吧。 姜小古也报上了姓名，把果子往朱雨桥面前推了推：“吃吗？” 朱雨桥头摇得飞快。 那些果子五彩斑斓，都是些剧毒之物。 见姜小古毫不在意地往嘴里塞，心中苦笑，这个下马威倒是受足了。 他试探着问：“姜前辈，这里是西景山吗？传闻西景山上有专吃小孩的妖兽，不知是真是假？” 虽然看不出修为，但伸手不打笑脸人，礼貌一点总没错。 姜小古没一点忸怩，受一声“前辈”，比他这个叫的人都自然。 “你是来猎妖兽的？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吧，你现在才到，真够路痴的。” 朱雨桥尴尬地笑着：“我也是身在此地，顺口一问。那妖兽，不会被前辈收拾了吧？” “没有，我来这里才一年。只是听人说起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也没有小孩子失踪，妖兽也许不在这里了。” 姜小古说完就闭上了嘴，不想多谈，生怕引起朱雨桥的兴趣。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啊。万一朱雨桥要和她一起去猎兽，猎住了别人也会认为是他的功劳。 朱雨桥也只附和了几句，没再多问。 他心中松了一口大气。看来那件事情还没有传出去，万幸。 姜小古与朱雨桥二人对坐到天明。 有外人在，姜小古不好炼蛊。朱雨桥更是不敢合眼，一夜下来，比彻夜修炼还累。天一亮，他就赶紧爬了起来。 “姜前辈，那我就继续赶路了。” “等一等。” 朱雨桥瞬间戒备，握紧了扇柄，却听到姜小古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有纸笔吗？” 片刻之后，朱雨桥看着自己手心的字，哭笑不得。 姜小古在他右手心写了个“右”字，左手心写了个“左”字，还给他画了一副简易的地图，需要转弯的地方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难道这人是面冷心善，是个热心肠？ 可是她用的是自己上好的灵墨灵纸啊！ 字写得这么丑，还斗大一个，灵墨都用掉了半瓶！ 姜小古喊了一声：“右！” 朱雨桥的右手唰地一下举了起来。 小古满意地拍拍手，“你走吧，别再迷路了啊。” 第21章暗道之中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花了一天时间爬到山顶，站在悬崖边上，越看越奇怪。 “那不是我们跳下密道的地方吗？” 侧面悬崖上有个不大的山洞，上回直接走的山脚。这次一直在林子里转悠，竟爬到顶了才发现。 姜小古自然想起密道里的妖兽来，决定下去看看。 她把蛟筋绳挂在一棵腰粗的树上，顺着崖壁滑到洞口，用力一拽，蛟筋绳又回到她的手上，再抛出太阳石，弯腰钻进洞里。 有了照明的工具，山风又吹了这么久，暗道里的压抑氛围比上次好许多，恶臭的气味也变淡了。 暗道却长得出乎姜小古的意料，还有很多弯道，她觉得自己是在一个迷宫里穿行。 转了几次弯后，除了太阳石能照到的区域，周围又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她能听到风灌进暗道的呜呜声，就在她的右侧，但一丝风都感觉不到。 姜小古看到地上有一点凹陷，蹲下捻起一点灰，搓揉了一下手指，使劲吹了几口气，把凹陷里的灰都吹掉了，露出一个凹槽。 “罐子，你警惕点儿。” 这不是迷宫，是一个法阵。 凹槽是安放灵石的，上面的灰是被吸尽灵气的灵石。 法阵没有灵石驱动，破了一个角，已经被毁，不会困住她。但里面困住的东西，极有可能正在暗道里乱窜。 罐子“喝！”地一声，姜小古身边腾起一片毒雾，若有东西闯入毒雾，他能马上知道，并驱动毒雾攻击。 不过现在毒雾的范围太小，只在小古身外一手臂远。毒雾也呈明显的乳白色，傻子才往里面凑。 但这个对付妖兽显然是够了。 太阳石驱散黑暗，把一只妖兽慢慢露了出来。 那是一种小古也没见过的妖兽，像是一只巨大的毛毛虫，有半堵暗道高，褐色的外皮上布满金色的花纹。头部有一层闪着金属光芒的外壳，像是戴了一顶帽子。 妖兽也察觉到了姜小古。它像蜗牛一样的触角伸缩着，触角中间本来应是眼睛的位置，插着一把剑。——姜钟应的剑。 “嘶——” 妖兽抬起肉乎乎的身躯，露出下方很多对舞动的小脚，朝小古奔了过来。 姜小古也拿出匕首在手，准备等妖兽中毒后，再使驯兽蛊。罐子也把毒雾聚在小古身前。 眼看妖兽就要闯入毒雾，毒雾像是害怕它一样，“噗呲”一声散掉了。 小古诧异地低头看罐子。罐子身影变成了淡淡的一点，显然是无法支撑毒雾。 “哐”地一声。 妖兽已经冲到眼前，一仰头把姜小古撞飞。 姜小古的脑袋狠狠碰到暗道壁上，又掉了下来。 她利落地翻身起来，骂道： “修为不够还逞强！” “我不是逞强，我是为了你坚强。” 罐子也很尴尬。他本想表现一下，结果当了回猪队友。 养蛊罐里也没毒液了，姜小古拿着匕首在手臂上一划，洒水一样把自己的血洒到妖兽身上。 妖兽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嘶嘶尖叫着，转身就跑。 姜小古在后面穷追不舍，连丢了几个驯兽蛊过去，妖兽都没有中术。 她不由心里一沉。 现在的驯兽蛊对付四阶妖兽没问题，再高阶的就算不会中术，也得有个伤害反馈吧，这妖兽却屁事没有，还没有毒血对它的攻击大。 姜小古追了一阵，双腿渐渐迈不动了，胸口里像是坠着一块石头，整个头都很热。 她这才知道自己跑累了，扶着石壁喘气。 罐子相当机灵地冲了上去，跟在妖兽身后，准备记住它逃跑的路线。 不一会儿，罐子跑了回来，双眼惊恐地转个不停。 “小古，你还是回去找钟应，搬点救兵再来吧。” “怎么了？跑了吗？” “那倒没有，就在前面。” “怂包！” 姜小古用眼角瞄了罐子一眼，朝前走去。 罐子哼了一声，背着双手跟在后面，准备看她栽跟头。 这里已经是法阵中心，暗道尽头是一个扁圆形的房间，像是直接把山体凿空了，石块垒成一个很高的尖角。 毛毛虫妖兽就在前方，冲着姜小古嘶叫。 “让我看看你的血，能炼什么蛊。” 姜小古反手握着匕首，慢慢靠近。 罐子伸出两根手指，把太阳石使劲一弹，太阳石在空中画了个弧，飘到另一边。 姜小古顿时被一片阴影笼罩着。 毛毛虫妖兽身边，堆着一座肉山，同样是长圆形的身躯，外皮已经全部化成了硬甲。触角中间的圆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到，不停地眨动。 刚才的毛毛虫妖兽，明显就是大妖兽的孩子，它正摇摆着头，对着大妖兽嘶叫着，像是在告状一般。 大妖兽眼睛下方的嘴慢慢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 虽然姜小古没有表情，罐子却感觉到她的心跳得像鼓槌一样，咧着嘴直乐。 姜小古洒出一窜鲜血，落在大妖兽的硬甲上，根本不起作用。 她又对准了大妖兽的嘴，准备直接丢进它嘴里。 “呼——” 大妖兽猛吸一口气喷出，把毒血都还给了小古，附赠了暴雨一样的口水，还显露了一把层层叠叠的牙齿。 姜小古抹掉脸上黏糊糊的液体，转身就跑。 这妖兽没有爪子，吃东西是整个吞吧。虽然那样它肯定会中毒，但是它先被毒倒，还是她先被撕碎，可就没准了。 脑后一阵腥风袭来，姜小古感觉到尖牙从她头皮上擦过。 “哗啦——” 一阵铁链响动，妖兽蓦地从她身后消失了。 姜小古急急地刹住脚，妖兽就在不远处，腾起朝她扑过来，又是“哗啦”一声，被一股力拉了回去。 她这才看到，妖兽身后有两条黝黑的铁链，每根手腕粗，现在绷得笔直。 “哼，这妖兽被栓着呢。” 罐子抄着双手，白了小古一眼。 “怂包！” 姜小古整理了一下身上，半耷拉着眼皮，眼珠子转向一边眼角。这是她研究出来的，最接近不屑的表情。 “幼稚。” 大妖兽拼命拉直身子，嘶叫着想要扑向姜小古。 姜小古就站在离它的嘴两步远的位置。 “真可怜，我帮你解脱了吧。” 第22章了不得的体力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说是要帮大妖兽解脱，姜小古觉得太费血，就暂停下来。 大妖兽被毒得迷迷瞪瞪，虽不致死，却也不会攻击她了，慢慢爬回房间，蜷缩在一起，把小妖兽裹在中间。 它的后半部套着一个纯黑铁箍。铁箍深深地陷入肉里，两条大铁链固定在铁箍上，另一端深入山体之中。 姜小古觉得，这两只妖兽真挺可怜的。 这密道连接到方正的修炼室，难道是方正把它们关在这里的？ “小古，你看那里。” 罐子突然指着一个角落，面容严肃。 那是一堆骨头。 深浅不一的灰白色，有些已经碎裂，和石块混在一起，有些还保持着完好的形状。 人族小孩子的骨头。 骨头边上还有一堆垃圾，里面依稀能辨认出布料，混杂着陶球、木头小剑之类的小孩玩具。 “小古，这两只妖兽被关在这里，不可能出去抓小孩。” 密道、法阵、妖兽，一切豁然开朗，方正把妖兽困在这里，抓小孩来喂养。 虽然不是自愿，但吃了这么多孩子，姜小古顿时觉得这两只妖兽面目可憎，低喝道：“罐子，凝毒液。” 大妖兽感受到她的杀气，直起了上半身。 它对小古产生了本能的畏惧，不敢与它对抗，只是用脑袋拱着小妖兽，不停嘶喊着，似乎是叫它快逃。 小妖兽却不肯走，像哭一样号叫着，一个劲儿地往大妖兽怀里钻。 大妖兽望了姜小古一眼，仰天长嘶一声，全身慢慢变亮，似是有光从它体内透出来。 “它要自爆。” 光线霎时把它的外皮分割成小块，伴随着“轰”的一声，黑色的体液带着坚硬的外壳迸裂开来。 姜小古早已躲到了暗道上，小心不让黑液沾到自己衣服上。 “这玩意儿是不是傻，就这，还想弄死你？”罐子捏着鼻子道。 “它不是想杀我。它是拖住我，让小妖兽逃出去。” 小妖兽并没有被栓着。暗道已经被打开了，它却还留在这里。 大妖兽若是不死，小妖兽不会离开它。 瞧这沥青一样的恶臭液体，姜小古不想弄来炼蛊。 小妖兽也已经不见了。姜小古追到暗道缺口，发现那个洞又被撞大了一些。 “在那！” 罐子指着悬崖上方。小妖兽贴在崖壁上，扭动着身体往上爬，一路横冲直撞，很快爬到顶端，钻入树林之中。 姜小古能下不能上，只好甩出蛟筋绳落到悬崖底部，又从山路往山上跑。 没到一里路就累得差点滑倒，只能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罐子操着两只手，不停地催促她。 “最近的蛊灵液都留给你算了。” “省省力气，赶紧爬山吧！说这些有什么用？养蛊罐现在就是个玉器，我还能驮着你跑？” 小妖兽路过的地方，树木断裂，山石碾碎，留下一条明显的浅沟，追踪倒是不难，就是实在累得慌。 要不是听到有人惨叫，姜小古真想躺下来歇歇。 她拖着使不上劲的双腿，拼尽了全力，依旧晚了一步，那人已经身在妖兽口中，只剩下两条腿留在外面。 “吧唧。” 小妖兽蠕动一下，两条腿也不见了。 “孽、孽畜，竟敢当着我的面吃人。” 姜小古已经把静河城当成自己的地盘，胆敢伤害她的子民，心中怒火中烧，可惜气喘吁吁，听上去一点威严都没有。 小妖兽不知是准备和她决一死战，还是什么原因，居然呆在原地，脸色阵阵发绿。 这是进攻的好时机，罐子已经凝好毒液，冲到离小妖兽一丈远的位置。 “再走两步，我还够不到它！” 姜小古干脆扑到在地，就地往前滚了两滚。“够到没？” 罐子一面胡乱洒着毒液，一面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她：“你这哪里像是要做天帝的女人！” 姜小古躺在地上，无力地摆摆手： “有什么关系，就那只小妖兽看到了。把它杀了灭口就行了。” 小妖兽突然蠕动起来，身上的肉像波浪一样起伏，从尾部一环一环地推到头部。 只听“哇”地一声。 一个人被小妖兽从体内挤了出来，在草地上滑行了两步，刚好停在姜小古面前，和她面对着面。 虽然身上挂满白色的黏液，也能看出这人樵夫打扮。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惊魂未定地与姜小古对视。 把人吐出来后，小妖兽舒服多了，转身钻进密林之中。 姜小古手撑着地，一骨碌坐了起来。 “你刚才在妖兽肚子里，听到我说话没？” 樵夫拼命地摇着头，举着手作揖： “没有、没有！姜仙师，我什么都没听到。别，别杀我灭口。” 姜小古瞅了他半晌，罐子在一旁笑得揉肚子。 连“灭口”两个字都说出来了，还知道她是谁！ 但她又不能真对一个手无寸铁、刚刚从妖兽肚子里出来、侥幸捡回一条命的樵夫出手，只得顺着他的话说： “没听到就好。你回城里去报个信，就说山上有妖兽，叫大家都别上山了。这两张传音符也拿着，若是路上遇到有修为的，帮我丢出去。” 樵夫迷惑地眨着眼睛，仙师为什么不自己丢传音符？ 但也不敢问，揣着灵石和传音符，慌不择路地朝山下跑去。 姜小古缓过了气，又循着妖兽的痕迹追了上去，但这回她慢慢走着，像是郊游一般不慌不忙。 西景山本来就人迹罕至，只要注意到别让它吃人就行了。 那妖兽胃口都养刁了，皮糙肉厚的成人还消化不了！ 从樵夫离开，到姜小古看到姜钟应，前后只用了一个时辰。 “你就带了一个人来？” 姜小古从树上跳下来，扫了一眼钟应身边的女修，眼生得很。 “其余人在后面。我先赶了过来。” 姜钟应微微气喘，指着女修道： “这位是百兽门的张清婉修士。她正是为了西景山的妖兽而来。” 张清婉的头发系在脑后，乌黑的一束，身背箭筒，手持弯弓，上前一步道： “那妖兽在哪呢？” 姜小古偏了偏头：“就在那个山沟里。” 第23章挑食的妖兽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张清婉踩在弓箭上，腾空而起却不靠近，远远地打量了一番山沟，落下来沉脸道： “你确定？那条山沟那么窄。” “这是那只小妖兽，大的已经死了。” 张清婉的面容立刻变了，瞠目结舌，双眼灼灼。 姜钟应在她脸上捕捉到一丝狂喜，只是一瞬，但因她的表情太过震惊，让人觉得怪异。 他咳嗽一声，道：“张修士，刚才事态紧急，我没来得及听你说完整件事情，你重头说一遍吧。” 张清婉心中不快。她是筑基修士，就算方义琏是方家家主，叫她一声前辈也不为过，张修士是个什么称呼？ 还有这个姜小古，人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你还伪装成凡人，是想扮给谁看？ 但目前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张清婉沉重地叹息一声： “事情，还要从我和方正的结识说起。” 据张清婉介绍，她身在的百兽门，善养灵兽。 那日她在无虞山脉寻找珍稀幼兽，刚好遇到一修士在与一只虫状妖兽缠斗，那修士明显落于下风。 那修士就是方正。张清婉出手救了他，重伤妖兽。 无虞山脉靠近魔族地界。那只妖兽模样怪异，张清婉也前所未见，估计它是穿过封魔法阵过来的，本想杀了它，却被方正制止了。 方正说这是诡蝶虫，确实是魔族的妖兽，他就是专门为了寻这妖兽而来，还说他孩子等着这妖兽的血肉治病。 张清婉帮他把诡蝶虫迷晕，让他带了回来。 两人就此结识，成为朋友，还时有走动。张清婉也没再想起诡蝶虫的事情。 直到不久前，她偶然在一本魔族的古籍上发现了诡蝶虫的记载，说这妖兽喜食有灵根的幼童。 她不由想起方正所在的静河城，十几年前很多孩子失踪的事情，怀疑和诡蝶虫有关，特地过来看看。 “那个时候我就怀疑方正把诡蝶虫养了起来，没想到是真的。” 张清婉连声叹气，面露怜悯之色。 “养诡蝶虫有什么用呢？”姜小古突然问道。 张清婉迟疑地说：“诡蝶虫养大后，体内凝结的妖丹，可以召唤魔使。” 召唤魔使，也就是投靠魔族之意。姜小古没再发问，扫了姜钟应一眼。 姜钟应面色如常，挥手道：“诡蝶虫就在那里。请张修士出手。” 张清婉神色尴尬。 “这个，只有请方道友来办。这位……这位道友刚才也说了，这是小妖兽。一代诡蝶虫喜食幼童，二代就要吃筑基修士了。我恐怕不是它的对手。” 她赶紧补充道：“这可能也是方正命丧的原因。” “这魔族的妖兽，还真够挑食的。” 姜小古本意是吐槽一下，但配上她面无表情的脸孔，张清婉只觉得心中打鼓，以为她看出了点什么。 张清婉拿出一只小瓶，强装镇定： “这是一瓶毒粉，洒到它身上，它就会化为一粒丹，可以轻易收服。” 还有这么神奇的毒粉。 姜小古来了兴趣，接过瓶子倒出一些在自己手掌上，舔了一口，认真的品尝着。 “这里面没有毒啊。” 张清婉僵在原地，果真如吕守廉所说，这人不好对付。 “毒粉只是一个名字，对人没毒，是针对诡蝶虫的。” “这粉哪来的？” “也、也是无虞山上的一种菌草炼制而成。” “真是奇怪。诡蝶虫是魔族的妖兽，无虞山上有能克制它的菌草，它为什么还往这边跑。” “这妖兽，灵智并不高。” “是吗？”姜小古扫了张清婉一眼，“我倒觉得，它们挺通人性的。” 她是想起大妖兽为了小妖兽能逃命，自爆的事情。 张清婉手心都是汗，以为她发现了诡蝶虫的秘密，翻手拿了一张传音符在手上。 这时，林中传来脚步声。 “在这儿！”一群十几名修士钻了出来，手中拿着刀剑等物。 这是自愿来猎妖兽的修士，总算追上了姜钟应两人，小心地观察着四周，朝他们围了过来。 姜钟应微微皱眉，静河城中没有正规的队伍，能来这些人已属不错。可惜战力太弱。 他从姜小古手上拿过瓶子，“我去吧。” “我也去。” 姜小古想去看看这粉怎么起作用的，她亲眼看到小诡蝶虫把樵夫吐了出来，知道自己不合它的胃口。 “反正我又不是筑基修士。” 看着两人神情自若地往山沟走，张清婉背上冷汗津津。 不是筑基修士？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方义琏的师父，总不会也是个炼气修士。 难道，她竟是金丹？ 据说她还能修复灵根。或者，是金丹以上？ 张清婉越想越心慌，后悔把毒粉交给他们，若是那东西到了他们手里，可就难取回来了。 “慢——” 张清婉在开口的瞬间，人就动了起来，想要截住两人。 身影还未施展开来，一道光芒飞过来，准确地击打在她的膝盖。张清婉脚下一歪，差点跪了下去。她却不知道是何人出手。 就是这一耽搁，罐子已经把混着毒粉的蛊毒液洒下了山沟。 “嘶——” 小诡蝶虫尖叫一声，腾空而起，身上的花纹变亮，发出耀眼的光芒，缩成了一粒梧桐子大的珠子。 姜小古伸手把珠子拿在手上，查看上面的金色花纹，像丹纹一样漂亮。 张清婉疑心是姜小古打的她，如今珠子又被她拿到了，心中懊恼不已。 她站在离他们两丈远的位置，试探着说道：“方道友，太好了。现在把诡蝶虫交给我吧。” “就放我这吧。放心，我不会让它跑出去吃筑基修士。” 张清婉心中的七分疑惑变成了十分确信，当机立断的把传音符丢了出去，忿恨地盯着姜小古。 她果然知道的。刚才问那么多问题，只是想看自己的笑话！ 姜小古拿着丹，左右端详。 花纹真好看啊！ 诡蝶虫又这么奇特，留着炼蛊。 她随手丢进了皮囊里，掉到养蛊罐里面。 姜小古没有注意到张清婉的神情，姜钟应却看到了，上前一步把姜小古挡在身后，拔出利剑在手。 第24章全靠气势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罐子突然开口了： “小古，这玩意儿能放进蛊之境，是蛊术。” 姜小古心中诧异，问张清婉道：“这诡蝶虫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清婉本来心中有鬼，加上姜小古冰块一样的声音，严厉的神情，原本只是寻常的发问，在她听来都成了质问。 “唰”地一声， 张清婉挽弓拉箭，三支尖端闪着灵光的箭对准了姜小古两人。 姜钟应一手持剑，一手拿出一张丹符，往里注入灵力。 “你没说实话。” “嗤！”张清婉嘲讽地笑道，“你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重，一个废灵根，我凭什么对你说实话？” 姜钟应眼角绷紧，一字一句地说：“你这句话，我记住了。” 张清婉心中一悸，又为自己竟对一个炼气修士露怯而恼怒，旋即把箭头对准了姜钟应，心中哼道：我对付不了你师父，还对付不了你？ 先伤他，引得姜小古去救他，也可以探探姜小古的底。 一道白光闪过，姜钟应和张清婉两人同时出手。 丹符中存着的筑基期落金术，打掉了张清婉的箭，光芒组成一个小山头似的鼎器，朝她压过去。地面震动，压出一个深坑。 在丢出丹符的瞬间，姜钟应抓住小古飞奔起来。 两人没跑出去百米远，就被一人挡住了去路。 “家主，你这是要去哪啊？” 吕守廉笑嘻嘻地问道。 “你并非方家人，不需要叫我家主。” 姜钟应回道，一句话就让吕守廉脸上阵青阵白。 姜小古叹了老长一口气。 钟应逃跑的时候还想着自己，这点很好，但他是不是傻了？就算不能飞，把灵力聚在脚底，也能借个力，怎么样也比干跑快啊。 姜钟应有苦说不出，他的灵力已经被丹符吸空了，现在一丝都使不出来。 “你刚才用那个，还没有？再丢两个出来。” 姜小古碰了碰钟应，压低声音道。 张清婉已经从坑里爬了出来，与吕守廉成夹击之势，一前一后地守住了两人。 姜钟应不明显地瞪了她一眼。 “你的蛊术呢？” 姜小古不吱声了。 傀儡术现在伤不了人。蛊毒对付两个筑基修士也够呛。 师徒俩背靠着背。两人都是曾经沧海的人，虽然此刻是穷途末路，但神情自若。 占上风的张清婉和吕守廉两人，比他们紧张多了，甚至不敢轻易进攻。 “把诡蝶虫交出来！”张清婉喝道。 “你这么紧张诡蝶虫，难道那是你叫方正养的？” “是又怎么样？” “原来你才是小孩子被害的罪魁祸首！” 姜小古冲着一直站在边上看热闹的修士挥手，“你们还在等什么？快来拿下她。” 别说被点到名的修士，就连吕守廉两人都愣住了。 吕守廉不停地用神识扫视着姜小古，想起她面对朱牙虎的种种，思忖半晌。 “难道，你不是假装，是真的没有修为？” 姜钟应睨了他一眼，勾起嘴角嘲讽地笑了。“你亲自过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听闻这话，吕守廉又不敢肯定了，更不敢上前。 “吕兄，怕什么！你来对付姜小古，我给你做后应。方义琏不足为虑。” 吕守廉自然不肯，“张道友，你法力高深，我哪敢班门弄斧，还是你来吧。” 两人谦让了半天。 张清婉怒道：“你对家主出手，还想全身而退吗？” “这是我和方家的事情，不劳道友担心，”吕守廉反唇相讥，“但是道友要的返魂珠，可是在姜小古手里。”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了，姜小古双手往两边一伸：“你们都别出手！” 姜钟应瞅着她，这两人再吵一会儿，他的灵力就全部恢复了，这个时候插什么嘴。 “你们出手，必死无疑，我不想被别人说我欺负人。但我也不想你们欺负我徒弟。我看有个修为和你们相当的人，正跃跃欲试，不如就由他来吧。” 姜钟应搞不懂姜小古的想法，以为她是声东击西，伸手搭在她的腰带上，随时准备抓起她逃。姜小古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让他别动。 这师徒俩已经够难缠的，还有别的人？ 张清婉和吕守廉两人如临大敌，武器上灵光闪闪，一面提防着姜小古，一面扫视着旁边的修士。 “哪个不长眼的，想要逞英雄！” 修士们正紧张地左探右望，一人“唰”地一下举起了右手，其余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三步，把他露了出来。 朱雨桥瞪眼看着自己的右手，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 “朱雨桥！你这个叛徒！” 张清婉尖声喊叫道。 “清婉师姐，别来无恙。” 朱雨桥甩着右手，又不停地拿捏着。 “你说我是叛徒，我可不敢苟同。叛徒是违背初心的，我拜入百兽门，就是为着窃技而去，怎么能算判呢？” 和他的气定神闲比起来，张清婉表情极为愤怒，头顶似乎都冒出了一团怒火： “我要杀了你，为师兄报仇！” 张清婉手一搭，一排箭已经射了出去。 “这人是谁？”姜钟应问。 “不认识，路上遇到的。” 趁着吕守廉失神的空挡，一直准备着的罐子把一养蛊罐的毒液都泼了过去。姜小古又丢出一个傀儡蛊。 “钟应，拿下他！” 吕守廉手突然垂了下去，似有千斤重，提都提不起来，无法进攻，也无法结法诀，眼睁睁地看着姜钟应扑了过来。 待朱雨桥打败张清婉，他脚下一点，跳到了姜小古面前，却看到吕守廉已经被他们擒住了，动作竟比他还快。 朱雨桥失望地叹了口气，“姜前辈，你不出手，果然是在故意拖延。” “没错。” 朱雨桥又叹了口气，“是我听到返魂珠太沉不住气了，我不该用神识查看你的。” “没错！” 姜小古背着双手，“我故意拖延时间，就是想听张清婉说出，这个，返魂珠是什么东西。她人呢？” “逃了，”朱雨桥仰天长叹一声，“我这个他们口中的‘叛逃’在这里，返魂珠也在这里，百兽门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姜钟应目光敏锐地扫了他一眼。朱雨桥丝毫没有放在眼里，他的注意力都在姜小古身上。 第25章返魂珠的传说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前辈，你想知道返魂珠是什么东西吗？” 姜小古点点头，“比起这是什么东西来，我更想知道这是谁做出来的。” 罐子已经说了那是蛊术。只要是蛊，她就可以破解。不过这世上蛊师本来就少，还是在这空华大陆…… 姜钟应问朱雨桥：“你也是为了返魂珠而来。” “是，”朱雨桥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扇子，满脸愁容，“但我没张清婉那么蠢，只想着用武力强夺。” 他扫视姜小古时，竟没有看出返魂珠在哪里。 刚才明明看到她丢进了皮囊之中。这事急不得，好在他已经留下了后手。 “既然这样，劳驾你搭把手，”姜钟应示意吕守廉，“帮我把这个人看管好了。” 朱雨桥无奈，合拢扇子，看似随意地搭在吕守廉脖子上。 吕守廉中了蛊毒，又被姜钟应刺中了几处要害，现在更是动也不敢动。 姜钟应同小古商议怎么处理吕守廉。 “目前方家的势力都在我手上。若是杀了他，大夫人不足为惧，但我现在还不是方义璟的对手。” “交给我处理吧，”朱雨桥凑过来，“算在我头上就行了。” “你想用他喂诡蝶虫？” 姜小古一眼就瞧出了他的打算。这人貌似忠良，里面心肝都是黑的。对这种人她太了解了。 朱雨桥冲小古讨好地笑着：“姜前辈，你对我那么好，我也想回报你一下。他不是你们的仇家吗？还叫张清婉来杀你们，你们不用心软。” “我没有！张清婉是自己来的。” 吕守廉以为方义琏再怎么样，也不敢杀他，但随着其他修士被遣散，朱雨桥又在一旁煽风点火，竟害怕起来。 “方正养诡蝶虫的事情，你们知道吗？”姜小古厉声问道。 “诡蝶虫？”朱雨桥哈哈大笑起来，“这什么鬼名字。姜前辈，张清婉把你骗了！你问她还不如问我。” 那妖兽的本名，叫做魂蝶，现在还是幼虫阶段。 它的确是魔族的妖兽，传说羽化成蝶的时候，可以带回一个人的魂魄，让人起死回生。 关于一阶幼虫吃小孩，二阶幼虫吃修士，这倒是不假。 一阶幼虫成熟，分身出二阶幼虫后逐渐死去，二阶幼虫也是如此。 那所谓的返魂珠，是人族这边取的名字。二阶幼虫成熟后，凝结的珠子里就会飞出魂蝶。 姜小古哼了一声，“听你的意思，这魂蝶是天地自然凝结出的妖兽了，恐怕不是这样吧。” 就凭这是蛊术，也知道是人为的了。 朱雨桥眨了眨眼，越发摸不透姜小古的底细，讪笑道： “前辈，我还没说完呢。” 魂蝶只是一个传说。 二十年前，百兽门有一位逸元长老，痴迷于这个传说，竟越过人魔两族的法阵，到魔族界内去寻找，并带回来了五个虫卵。 据他所说，魂蝶本是魔族界内一种常见的妖兽，经过一个魔帝施法炼制，才变成了魂蝶。 那魔帝不但把魂蝶虫卵送给了他，还教给他培育方法。 这点是很可信的，又是小孩又是修士，折损的都是人族，非常符和魔族的行事风格。 魂蝶虽然难得，但百兽门又不敢自己培育，就用谎话哄骗偏远地方的小修仙家族，让他们把幼虫养了起来。 “五个地方我都走遍了，其他地方的都没成功，就这一只成功分出了二阶幼虫。” 一听是魔族的蛊师，姜小古就没多少兴趣了。 “这珠子怎么变回妖兽？” 不管这珠子是做什么用的，就凭魂蝶幼虫吃筑基修士这一点，就是目前相当承手的武器。她刚才就想用虫子来对付吕守廉两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有什么法诀吗？还是用毒粉？” “姜前辈，这是我好不容易从百兽门里偷学到的……” 朱雨桥抓了抓头，笑得憨厚：“这样吧，你把返魂珠给我，我就告诉你。” “你当我傻是不是？返魂珠都给你了，我知道了又有什么用。” “姜前辈，是这样的。” 朱雨桥把扇子收了起来，戳着自己紧拧着的眉心，看上去很是为难。 “我为了这返魂珠，曾花了十年时间在无虞山上寻找，又潜入百兽门，用了二十年时间挖出这个秘密，还杀了一个师兄，搞得百兽门那帮人恨我入骨。 “说真的，我一点也不喜欢四处结仇。姜前辈，我实在不想和你硬碰硬。我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表示我对返魂珠的决心。” 他说了一大通，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还解开了压制修为的法诀。 但姜小古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但对他的话不为所动，连他的金丹修为似乎都没放在眼里。 他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是的，如果说说话就能办成事，还修炼什么呢？ “我没说不给你，”姜小古不紧不慢地开口了，“我又没有想复活的人。而且魔族的东西，还能有好的。” “但张清婉是你故意放走的吧，就是盼着她带人回来，”姜钟应接话道，“恐怕没那么容易交给你。” 朱雨桥眨了眨眼，憨笑道：“咦，被你看穿了。” 他豪爽地拍着胸膛，“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告诉百兽门，返魂珠被我拿去了，他们自然就会收手。” 姜小古在心里咒骂了一声，静河城现在势单力弱，根本经不起一个门派的攻打。 “我担心百兽门没有你这么讲信誉，重情义。这事都是因为返魂珠而起，这么想要——” 她撩起眼皮，看了朱雨桥一眼： “你就留下来吧。把百兽门打跑了，珠子就是你的。” 朱雨桥看上去便秘一样难受，就人数上来说，姜小古师徒自然比百兽门好对付。 但不谈姜小古，就连这个炼气期的徒弟，似乎也没把自己当回事。 朱雨桥谨慎地斟酌了一番，愁眉苦脸地同意了，像是吃了很大的亏一样。 “这回少说也得来一个山峰的人吧，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你们也得出力。” 他指着吕守廉道：“还有这个筑基修士，就当是给我的补偿吧。” 第26章我要当城主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吕守廉急声恳求： “义琏，你要怎么对付我，这都是我们家里的事情。既然方家有难，你更不能杀我了。留着我也能为方家出力。” “不，”姜钟应摇了摇头，“光是方家还不行，百兽门必须攻打整个静河城。我才可以力挽狂澜，树立威信，为我当上城主铺路。” 姜钟应一言，朱雨桥和吕守廉两人都愣住了。 “唉呀，上贼船啦！”朱雨桥不停地用扇子拍打着掌心，“姜前辈，你可不能赖债啊。” “让百兽门攻打整个静河城？你、你要当城主？” 吕守廉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我帮你，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 姜钟应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我已经通知了明慧兰来这里。她想看你死，已经等了许久了。” “明慧兰……”吕守廉呆呆地重复着。 “还有，我不是方义琏，方义琏已经被你们害死了。” “你，你是——” 像是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吕守廉觉得透不过气来，他张大嘴拼命呼吸着： “那你应该感谢我们啊！要不是我们，你怎么可以夺舍——” “闭嘴！” 姜钟应呵斥道，看吕守廉的眼神如同看着臭虫。 “我要感谢的人是方义琏。我没有照顾好他的哥哥，现在总算可以为他们报仇，也算弥补一点我的过失。” 朱雨桥看看姜小古，又看看姜钟应，他嘴里说着“上贼船”，心中却认为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姜钟应这种气度，怎么看也不是一个炼气修士。 经常有那种，高阶修士夺舍到废材身上，利用上一世的绝学，修为提升得比翻筋斗云还快。 而姜小古，多半就是他前世的师父。 幸好他没有托大！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林中突响动静，打断了朱雨桥的思索，一行人走了过来。 领头明慧兰脚步匆匆，双颧浮着两团不自然的红云，灼灼的期盼让她双眼发亮。 朱雨桥看着她把剑刺入吕守廉心口，不住地叹气摇头。 可惜！ 用来喂魂蝶多好啊。 明家人丢出几张符纸，腾起一片火光。没有温度的火焰，只灼烧着吕守廉的尸首，片刻之后了无痕迹。 明慧兰与姜钟应聊了一会，随明家人离开了。 朱雨桥与姜小古师徒相互不信任，自然一同进退。 朱雨桥彬彬有礼，对师徒俩“前辈”“道友”的叫个不停，俨然是关系极好的朋友。 “前辈，随时跟着你的那个小孩呢？” “睡觉。” “他是器灵吧。前辈你的宝贝真多。我还没见过须弥芥子，能不能让我开开眼界。” “不能。” 朱雨桥是根据神识扫不到返魂珠，猜测姜小古身上有须弥芥子。 但不管他说什么，姜小古都是一脸淡然，喜怒不形于色，让他心中越发没底。 “前辈，须弥芥子说白了也是法宝。是可以抹去神识，重新炼制的吧？” “我的不行，”姜小古斜了他一眼，“你要想拿到返魂珠，除非我死了。” 姜钟应尽量板着脸，心里却捏着一把汗。如果朱雨桥真的动手，他们抵不了半招。 但朱雨桥只是嘿嘿干笑，看样子并不敢出手。 三人回到静河城。城中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民众聚在一起，议论纷纷，到处都能听到百兽门三个字。 十几年前，百兽门的人抓小孩喂养妖兽，如今又想故技重施，被方义琏识破赶走的消息，已经在城中传开。 这都是明家的手笔。 姜钟应自然不会让朱雨桥和他们住在一起，给他安排了一座离城门很近的宅子。 “如果百兽门突然来犯，你离得近，方便。” 朱雨桥没有异议，对姜小古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 “姜前辈，若是到时候你拿不出返魂珠，朱某拼下一死，也会屠尽这座城，一条狗都不会留下。” 姜小古眼眸都没闪一下，转身就走。 姜钟应的院子一改往日的幽静，离门老远就能听到嘈杂的人声。院中聚了不少人，大人小孩各一半。 “姜仙师。” 文掌柜拉过小英子和小顺儿，二话不说就要他们磕头。 “你上次不是说他们俩有灵根吗？还请仙师看在你和这两个孩子有缘的份上，不要嫌弃，收他们为徒。” 其余人等纷纷附和，一时间院里跪了一大片孩子。 这都是疑心百兽门还会再来，担忧孩子安危的家长。 方四七都能被调教得打赢阿卜都，自家孩子还有灵根，怎么都不会差。 “我收徒要求很高。真想拜入我门，找我徒弟吧。” 姜小古说完，溜进了屋里，不再出面。 家长们愣了愣，又转头去恳请姜钟应。 不管是师父还是师祖，她都得保护自己的徒子徒孙不是。 “修仙虽能得长生，合于天道，但道阻且长，历经人祸、地劫、天灾，需要过人的才智和坚毅的身心，你们都考虑好了吗……” 姜小古在屋里听着钟应的长篇演说，比她在行多了，不愧是经常鼓舞人心、煽动情绪的天将。 外面更为嘈杂，像是更多的人进入了院子。 “你们以为方义琏是什么好人吗？他们方家把百兽门的张清婉当祖宗一样供着，没准十几年前的事情，就是方家搞出来的！” 这人的声音耳生得很，姜小古贴在窗边仔细听着。 姜钟应低沉的声音回道：“十几年前是方家眼拙。上任家主就是不愿和张清婉同流合污，才遭到杀害。” “事情过去那么久，方正也已经死了，我们又不可能去问百兽门的人，当然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 “往事我们以后再谈。如今百兽门极有可能会攻打静河城，我只想做好准备，保护乡亲，你们谭家作为城中大户之一，是不是也该出一份力？而不是在这里和我过不去。” 姜钟应的语调生硬起来。谭家那人却紧追不放： “谁知道你们方家和百兽门，不是串通好了的？这么多人家主动把孩子送上门，恐怕就是你们的计谋！” 这话太过分了，姜小古觉得自己应该出面压压场子，推门来到院中。 第27章当师祖了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院中带着孩子的乡亲已经少了许多，还有人正偷偷地朝外溜。 姜小古一出面，坚毅冷峻的表情，让不少大人都心中打鼓。 本来就不情不愿的小孩子扯着大人，扁着小嘴哇哇大哭： “我不要被喂妖兽——” “这孩子！仙师怎么会把你弄去喂妖兽呢。” 说话人一面斥责孩子，一面抬眼偷看姜小古。 正对上姜小古眼珠朝下的俯视目光，像是在瞪孩子一般，吓得心里一个咯噔。 “仙师，孩子不听话，我先弄回家管教段时间再送过来。” 立刻有人附和道： “想来我家孩子还小，拜师的事情再缓缓吧。” “哎呀，小二子现在还尿床呢，那多麻烦仙师……” 不到一盏茶工夫，热热闹闹的人跑了个七七八八，只剩文掌柜领着俩孩子站在边上没动，然后就是谭家一行人。 谭永柏上下打量姜小古。 最近一段时间“姜仙师”“姜仙师”的都听腻了，现今仔细一看，除了总是板着脸，看上去很凶之外，也并无特别。 姜小古沉脸道：“我想抓小孩，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 谭永柏心里想着“并无特别”，但真面对姜小古的时候，依旧有些胆怯。 她没有感情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件没有价值的东西，同他周旋只是心血来潮，自己的生死都在她一念之间。 这种眼神谭永柏从一位化神修士身上看到过。那是杀过许多人，历经许多生死之后，才会有的眼神。 “你一年以前突然来到静河城，我们又不清楚你的底细，当然要慎重一些！” 谭永柏嗓子发干，捏着拳头大声说道： “你说得出自己的门派来历吗？” 姜小古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哼道：“我没必要同你解释。” “还有你们带回来的朱雨桥，那是淡意庄的人，你们居然就安排在静河城中，还口口声声是为了保护乡邻！” “淡、淡意庄？” 角落里的文掌柜抬起衣袖擦了擦汗，低头看着两个孩子，面露犹豫。 姜钟应和姜小古对视一眼。 姜钟应前十年就顾着养病修炼，低调无比，姜小古就更加不知道了。 小英子清脆的声音帮他们解了围。 “爹爹，什么蛋啊？” “就知道蛋！”小顺儿扯了她一下，“淡意庄，就是他们说的那个鬼门关！” “鬼啊，小英子不怕鬼。哥哥怕不怕？” 小顺儿挺了挺胸膛，“我也不怕！” “幼稚！” 谭永柏呵斥道：“百鬼留意淡，众魅恋乡浓。 “传说淡意庄就在地府和阳世之间。鬼魅不愿去地府，又不能留在阳间，全都聚集在淡意庄内，作乱人世！” 姜小古瞄了他一眼，“骂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幼稚，你才幼稚！” 姜钟应也似笑非笑，“这些哄骗小儿之语，没想到还真有人听得进去。” 说白了，淡意庄不就是一方势力吗？ 编出这么些吓人的话，估计实力也强不到哪里去。 谭永柏气得脸色微红。 “朱雨桥只身一人，以少庄主的名义在外行事，至少和两座城的屠城，三个门派的灭门有关。” “淡意庄的鬼兵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变成地狱！” 院中只有文掌故露出恐惧的表情，其余人等脸色淡淡。 姜小古道：“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淡意庄的宣传使者吗？” 谭永柏白净的脸胀成了猪肝色，撂下狠话： “朱雨桥是你们带来的，若是静河城遇到灭顶灾难，和你们脱不开干系，你们等着以死谢罪吧！” 谭家人气势汹汹的离开了。 小英子突然扑到姜钟应面前，跪下作揖，口中高呼：“师父——” 小顺儿双眼在姜小古和姜钟应中间转来转去，似乎拿不定注意。 “你想拜我为师？” 虽然姜钟应是皱着眉问的，姜小古却看出他心里很高兴。 那么多孩子都是冲着姜小古来的，虽然如今只剩了两个，小英子却是主动喊他师父的。 而且小英子聪慧过人，长得也是粉雕玉琢，可爱非常。 “嗯！” 小英子用力点点头，指着姜小古道，“她是姐姐，不是师父。” 姜小古：“……” “错了、错了！” 文掌柜赶紧走上前，“这不是姐姐，这是师祖。” 小顺儿也跪了下来，大喊姜钟应为“师父”，还叫了姜小古一声“师祖”。 姜小古在皮囊里摸了半天，又回屋一趟，把蛟筋绳给了小顺儿，透灵镜给了小英子，当作见面礼。 姜钟应莫名有些心酸，虽这两样东西都不宝贵，却是她仅有的法器。 简单的拜师仪式上，文掌柜不停地擦眼睛。得到姜钟应的保证，会保两个孩子无恙后，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 姜钟应又安顿好两个孩子，这才坐下来，与姜小古一同饮茶聊天。 “三家之中，方家因为内斗消耗，现今最弱，明家沉心经商，谭家的武力修为，却是最强的。谭家之前就有心要自封城主，被两家联合起来制止了。” 姜钟应吹了一口浮沫，“现在恐怕是听说，或者看穿了我的打算，自然会同我争个你死我活。” “谭家以后再想办法对付吧，”姜小古摆摆手，“他们也是静河城的人，至少在击退百兽门之前，不会对我们出手。欸，你说，朱雨桥真的有谭永柏说的那么可怕吗？” 姜钟应嘴角扯了扯，笑得有些无奈，又有几分苦涩。 “不管朱雨桥背景如何，就他一个人的修为，咱们俩也对付不了啊。好在他对你颇为忌惮—— “你的傀儡蛊，能不能控制住他？” 姜小古摇头，“只能做普通动作。我的驯兽蛊现在倒是得心应手，可惜只对你和妖兽有效。” “说了我是因为蛊心血，不是驯兽蛊！” 姜钟应大声反驳，继而又压低了声音，突然叫了姜小古一声： “小古，将来我会帮你找很多宝物，让你可以赏赐给徒子徒孙。” 姜小古瞟了他一眼，“你给我找宝物，然后又赏赐给你的徒弟，你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一点不吃亏哇。” 姜钟应拿起茶杯挡住笑脸： “你我师徒二人，分什么彼此。” 第28章罐子的想象力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蛊之境中，返魂珠就飘在姜小古面前，她却把珠子抛来抛去地玩着，根本无心探究里面的蛊术。 “罐子，我怎么觉得我和钟应两人，时常搞不清谁是师父、谁是徒弟。” 罐子斜躺着，脚高高翘起。 “那是你对他太温柔了！你就应该耳提面命，拧耳朵打板子，时常敲打一下他。” “我看我是对你太温柔了，你才会拿教小孩子的招式来糊弄我。你去打钟应一板子试试，他那么要面子的人，立马给你判出师门。” 罐子切了一声，小声嘀咕道：“那你就别在我面前抱怨。” 过了一声，姜小古又自说自话：“他只有拜师的时候，叫了我一声师父，其他时候都是叫我小古，他该不会想反客为主吧！” 罐子在心中设想了一下，一拍膝盖坐了起来： “反客为主拿你当徒弟都是轻的，万一他修为上去了，拿你当灵宠，养起来就为了吃口新鲜蛊灵液，我看你怎么办！” 姜小古眨了眨眼睛，“我现在给他的蛊灵液也很新鲜啊。” “这是新鲜不新鲜的问题吗！” 罐子急得在蛊之境中转圈，这样下去不行，万一小古成了灵宠，他的处境更掺，怕是一口蛊灵液都捞不到了。 “这回你得表现出你的实力，让他姜钟应看看，你不是只有蛊灵液一个可取之处，让他断了无谓的念想！” “还没肯定钟应有那种想法——” “他有！他肯定有！” 罐子振臂高呼，一屁股坐在返魂珠面前，五官拧在一起。 “我要解开这里面的蛊术，提升实力！” 姜小古一把抓过了返魂珠。 “你轻点，别弄坏了！朱雨桥还盼着这珠子呢。” 接下来的半月一派安宁。 姜钟应有模有样地当起了师父，开始教导文英和文顺两人。 他们摈弃了小名，连家人都不让再叫，只有姜小古一人享有特权，还叫着小英子、小顺儿。 文英和文顺甚至还想学姜钟应改姓，——姜钟应恢复了本名，被姜钟应制止了。 姜钟应说他们的门派是“姜门”，姜小古觉得听上去像是卖菜的，但她又没想好门派的名字，只能随他去。 姜钟应除了带徒，每日还在城中游走，劝说联合一切用得上的人事，为抗击百兽门做准备。 这样也可表现出他心系黎民。 谭永柏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姜钟应还得分出功夫来对付他，见招拆招、不亦乐乎。 但姜钟应还不是最忙碌的人，罐子为了不沦落到自己想象出的悲惨命运中，日夜不停地熬着返魂珠。 他与姜小古本来就是共生关系，这样无形中也提高了小古的修为，虽然只提高了米粒大一点。 更重要的是，在不破坏返魂珠的情况下，小古竟把魂蝶的蛊术分解出来了。 “没想到魔族那边也有蛊师。” 姜小古吧唧着嘴，有些好奇。 蛊术虽然破解了，但原料却一样不识，只记住了味道，应该都是魔族那边的事物。 而且这返魂珠的凝结，需要大量的灵气，远超静河城原本的灵气等级。 她思忖一番，起身来到外面，爬上外城墙，查看地势。 一上去就看到朱雨桥站在城墙上，风把他的儒袍高高扬起。他眺望着天空，哀叹连连。 “你这么喜欢叹气，会把运气叹跑。” 朱雨桥回头看到姜小古，行礼笑道：“前辈说的没错。我叹气多的时候，都会有人倒霉。” 姜小古装作没听懂，脚步也没停，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同他一起朝外望。 碧天云林，山峦耸翠。 “你觉得静河城怎么样？” 朱雨桥四处望了望，觉得就是个挺一般的秀丽小城，地处偏远，灵气薄弱。小门派都不愿意落脚。 姜小古虚着眼睛，分辨着西景山的方向。 朱雨桥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说什么来着，倒霉的人终于来了。” 姜小古除了刚才的景色，什么都没看到，只能板着脸装深沉。 城中警钟一声紧过一声，传遍全城。 有些修为的人都来到城墙之上，准备保护家乡。武者和护院把凡人送入各大家族，用法阵保护起来。 姜钟应也来到了小古身边。谭永柏就在不远处，望向姜钟应的眼神能溅出火花来。 虽然他们两人针锋相对，但静河城也前所未有地团结起来，士气高涨。 等了这么些日子，大有百兽门再不来，他们就要出城追击的架势。 姜小古终于看到了从远处快速飘来的沙尘，沙尘前方是一群黑点。 两息之间，那些黑点的蹄爪就能看得清了。 “哒哒哒”的奔跑声中，夹杂着兽吼马嘶。 不愧是百兽门，用灵兽打头阵。 姜小古只来得及冒出这个念头，兽群已经奔到眼前，额上尖角，锋利爪牙，皮毛上的花色清晰可见。 静河城众人的士气消散了一半。 这都是三阶以上妖兽，许多都是他们见所未见的。 一只只比人还高，皮毛反光，呲牙咧嘴，獠牙外翻，鼻子喷着白气，口水滴滴答答，都是一副饥不可耐的模样。 姜小古与姜钟应对视一眼，下方的兽群中，有五、六只朱牙虎。 百兽门中竟有这么多朱牙虎，难道梼虎兽就在他们的门派之中？ 姜钟应低声道：“目前没看到，小心行事。” 空中传来一声鹰唳。 几只锦纹鹰兽在头顶盘旋。 张清婉坐在一只上面，看着下方城墙上密密麻麻的人，大为不解。 一只鹰兽飞到她身边。“张师姐，不是只对付方家的人吗？怎么静河城的人全都出来了？” “难道这些人都是来帮方家的。” 张清婉疑心有诈，方家根本没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和威信。 “怎么办？攻还是不攻？” 城镇不比门派，里面有许多凡人，屠杀凡人是违反天令的。 但天令不一定管得过来，拿不回返魂珠，回去只会受尽责罚。而且朱雨桥就在下面，返魂珠的事情恐怕已经人尽皆知。 为了灭口，姜小古师徒这些人也不能留。 张清婉面色冷酷，“攻！” 第29章记仇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张清婉一声令下，茫茫箭雨从天而降，百兽嚎叫着撞击城墙。 城墙顿时摇动起来，沙石松落。 没准备好的人像土豆一样滚来滚去。 要不是姜钟应牢牢拽住小古，她也会加入土豆的行列。 “哎呀，幸好是百兽门，不是百禽门，不然这城墙还真起不到作用，直接就从天上冲下来了。” 在众人竭力防御的时候，朱雨桥抱着双手，周身被防御罩护住，从容不迫地讲道： “但是这城墙连个法阵都没有，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姜小古睨他一眼，伸手抓住返魂珠，抛了出去。 金色的珠子一闪，在空中变成了魂蝶幼虫。 罐子骑在幼虫头上，手中拿着一根绳子的两端，就像拉着缰绳。 “吁——驾！” 他一扯绳子，大喝一声，幼虫扭着肉乎乎的身躯朝百兽门弟子冲了过去。 姜小古无法在返魂珠上加驯兽蛊，但魂蝶幼虫害怕蛊毒，罐子就想出来这个办法来控制幼虫。 而且他如今没有实体，小古不死，养蛊罐还在，他就不会受到一丁点伤害，冲锋陷阵再好不过。 朱雨桥脸色一沉，咒骂一声，追着幼虫而去。 罐子不会受伤，幼虫就不一定了。张清婉就在天上，他显然无法作壁上观。 “你着什么急啊，我准备把虫子喂饱了再给你。” 姜小古冲着朱雨桥大声喊道。他却连回嘴的时间都没有，与百兽门众人缠斗在一起。 静河城的修士见姜仙师放出了灵宠，灵宠上还骑着一个灵宝娃娃，早已钦佩不已。 现在金丹修士也出手了，箭羽不再落下，信心大增。 “谭小爷，您看、您看，那人又杀了一个百兽门的人。” “我眼不瞎，”谭永柏气结，瞪着姜钟应，“他们和淡意庄的人勾结，也不是什么好人！” “谭小爷，您这就不客观了，人家明明是在帮咱们。再说了，这好与坏，都是相对的——” “闭嘴！” “谭小爷，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呀。您这气度，比起方义——姜钟应来，就差了一点。” 谭永柏气脉逆行，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狠狠瞪了那人一眼，大叫着奔下城墙，想加入城外直击兽群。 谁知上上下下的修士太多，一不留神被挤了下去，正好掉在一头霜石兽面前。 “嗷——” 霜石兽快乐得高举前肢，准备把他踩扁再吃。 谭永柏眼睁睁地看着悬在头顶的兽足，每个都有铜盆大，全身僵住。 “噗呲！” 姜钟应的剑刺入霜石兽的厚皮之中，用力一掀，把霜石兽砍翻在地。 一只青面狮跑了过来，背上驮着姜小古。 “这只、这只！” 姜小古挥舞着一面不知哪里弄来的小旗子，大声喊道。 青面狮后面奔出一队人马来，对着霜石兽一阵乱砍，剁肉一样。 霜石兽傻了一般，躺着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姜钟应看了谭永柏一眼，脚下一点跳到青面狮身上，动作利落，飘洒脱俗。 青面狮朝着另一头妖兽奔过去，师徒俩的谈话声断断续续传过来。 “你救他干吗？” “对手死了没意思，又不是败在我手……” 谭永柏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谭少爷，跟着姜仙师吧，不会有危险。”有人招呼谭永柏。 这是姜小古的作战方法，她的驯兽蛊对付不了太多妖兽，只能深入兽群，放倒几只，再靠修士砍杀，又安全又有效。 谭永柏哼了一声，不肯跟着姜小古，自己去找落单的妖兽猎杀。 百兽门与朱雨桥陷入了苦斗，根本分不神来驱使灵宠，不到半个时辰，兽群已经倒下一半。 姜钟应见剩下的妖兽威胁不到小古，不再跟着她，一边猎杀下方妖兽，一边留意着天上的动静。 百兽门这回只来了一个金丹修士，其余的都是筑基和炼气。 金丹修士在与朱雨桥斗法，好些筑基修士已经被蝶魂幼虫吞下了肚，但张清婉还在天上。 “罐子，这边来。” “我凭什么听你的！” 罐子虽然嘴硬，却慢慢落了下去。 张清婉身上有让幼虫变回返魂珠的药粉，他不在姜小古身边，能使出的蛊毒有限，只能勉强维持住幼虫形态。 但张清婉已经被朱雨桥重伤，身上几个窟窿，汩汩地冒着鲜血，吃丹药的时间都没有，一心要把返魂珠抓住。 见罐子带着魂蝶幼虫落下，她心头一喜，驱使锦纹鹰兽追了上去。 朱雨桥现在被困住了，趁着幼虫和他分开之际，一举夺回幼虫，损失了这么多弟子和灵兽，也可以交代过去。 她刚落下，姜钟应的剑花就追了过来，密不透风，不似炼气修士能使出的招式。 这是姜钟应把以前所使的仙术简化了，使出的威力不及原来的万分之一，却比普通炼气剑术强百倍。 张清婉避过要害，身上又多了几道口子。 刚逃出剑网，魂蝶幼虫的大嘴就在面前，她躺平身子，滚下锦纹鹰兽，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没想到一个炼气修士都能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张清婉恼羞成怒： “你一个大男人，对付我一个受了重伤的女子，算什么英雄。” “我不需要当英雄，”姜钟应潇洒自如地挥着剑，“我只想凭着我的废灵根杀了你。” “你——你竟为了一句话要杀我？那你敢不敢叫魂蝶幼虫退下，和我单打独斗。” 罐子“啧啧啧”地吧唧着嘴： “你居然因为她骂了你一句，就一直惦记着要杀她，真够记仇的。” 他笑嘻嘻地朝着张清婉，“这是要杀你，又不是比武，凭什么单打独斗啊。现在口口声声女人，刚才用箭射我的时候，怎么没说我还是小孩呢！ “钟应，我们一起上！” 寒光一闪，剑气如虹。 姜钟应甩掉剑上的血珠子，魂蝶幼虫吧唧一口把张清婉吞下了肚。 “若是她没有骗方正养魂蝶，方正就不会死。方正活着的话，方义琏也不会遭此厄运。” 姜钟应回头看向罐子。 “不过—— “我这人也确实挺记仇的。” 第30章弟子与亲儿子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罐子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窜。 “我有实体之后，你可不能杀我啊。我是小古的蛊心血和神魂凝成，约等于亲儿子。” 姜钟应问：“我杀你干吗？你得罪过我吗？” “当然没有啦！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在你赢的时候陪你君临天下，在你输的时候陪你东山再起……” 罐子说着说着，“嗖”地一声，飞回了姜小古身边。 一道强光自天而降，落在姜小古五丈远的地方。 她的头发都飞了起来，机敏地做了一个决定：背转过身。 威压撞向四周，把剩下的妖兽全部打翻在地，不死也残。 朱雨桥从砸出的坑洼里站起来，儒袍破破烂烂，头发披散，半边身子血迹斑斑。 姜小古已经转了回来，背上皮开肉绽，焦黑一片，脸色镇定得如同坐在自家花园里。 姜钟应已经赶到她的身边，扯出一件披风给她盖上，与罐子一左一右地守着。 朱雨桥眼里的两点红光，一步一步走到面前。 他虚着眼端详着姜小古。 披风松松地搭在肩上，还穿着月白凡品纱裙，只有边缘有些血点子，白皙的脸上一道口子都没有，在他的威压之下依旧面不改色。 朱雨桥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伸出了手： “姜前辈，百兽门的人都死了，我看这些妖兽也不需要我出手了，东西该给我了吧。” 姜小古一挥手，返魂珠飘到他手心。 朱雨桥凝神查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收拢了手。 “姜前辈，你是怎么知道驱使幼虫的方法的？” 姜小古淡然地看着他。 “你猜。” 朱雨桥一噎，笑着摇头叹息，对姜小古摆了摆手： “前辈，后会有期了。我就盼望着，你去淡意庄做客的那一天。” 待朱雨桥走远后，姜小古急声吩咐道：“快找找，百兽门还有没有活口。” 众人开始整理战场，最后在几只妖兽下面翻出一个奄奄一息的百兽门弟子。 姜小古给他服了丹药，又用傀儡蛊控制着他，编了一套说辞。 “回去之后，百兽门的人问你，你怎么答？” 那弟子迷迷瞪瞪，木讷地说道： “我们到了静河城一威胁，方家就把返魂珠交了出来。谁知在回门派的路上，遇到了朱雨桥。朱雨桥把返魂珠抢去了，还杀了师姐师兄和灵兽。” 不知是这弟子修为低，还是姜小古修为精进了，这么一段话他竟然都背了下来。 姜小古又试了几次，等他说得一字不漏时，把剩下没死的妖兽一并交给他，让他回百兽门了。 “为啥要把妖兽还给他啊？” 罐子不解，那么多妖兽，够炼许多蛊的。 “做戏要做全套。朱雨桥是冲着返魂珠去的，他怎么会把妖兽杀绝？” 姜小古师徒站在城外查看战后状况。 静河城的修士无一人死亡，受伤的都从谭永柏那里到了丹药，但他们谈论的、赞扬的，却是姜钟应师徒。 别的不说，这么多妖兽，就是一堆堆灵石，跟白捡的一样！ 众人喜气洋洋地搬运着妖兽，气氛如同在过年。 经此一战，姜钟应的威望稳步提高，想要拜他为师的人又多了起来。 姜钟应经过挑选，收了十几名资质、人品皆优的弟子。 他与姜小古一商量，搬出了方家，在远离三座山峰的城中一角找了一座大宅子，作为新的府邸。 府邸占地不大，四周被朱红砖墙围起，门楣上一道压金镶边的匾额，纯黑底上刻着端端正正的“姜府”两字。 静河城中的人每次从姜府面前经过，都会回头看看代表三个修仙家族的三座峰峦。 就连街头妇孺都知道，静河城三家鼎立的格局要被打破了。 这日一大早，姜钟应来到方家议事厅，方家长老竟一时没认出他来。 长身玉立的体态、蕴含于内的威严，让他周身散发着英武之气，让本来气势汹汹、准备问责于他的长老心生敬畏。 坐在首位的老者咳嗽一声，终于还是开口了。 “义琏啊，你如今是方家家主，搬出方家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事先同我们商议？” 姜钟应依旧立在厅堂上，环视他们一圈： “各位长辈不介意的话，还请叫我的本名——姜钟应。” “本名？” 长老们慌乱地交换着眼神，忍不住议论起来。 虽然早已有传言方义琏被人夺舍了，但如今听他亲口说出来，无异于在方家掀起一场风暴。 “就、就算你不是方家人，方家供养了你十年，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 “请各位不要忘了，”姜钟应打断那人的话，扫了他一眼，“供养我十年的人，是明慧兰。” 方家长老哑口无言。 姜钟应又道：“虽然我不是方义琏，却也没有做过有损方家的事情。我当家主这两年，方家的繁荣你们看不到吗？若不是我，你们能守在家中悠然度日？你们的子孙能在门派中专注修仙？” “可、可你毕竟不是方家人……” “那你们再选一个方家子弟来当家主吧，我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专管方家。有事让家主和我联系即可。” 首位长老用拐杖不停地杵着地：“你这是把自己摆在方家之上吗？” “我没有公布夺舍的事情，只是换回本名，就是给方家留着颜面。你们自己不要，把我逐出方家也可。” 方家长老们本来是打算斥责方义琏一番，却被反将了一军。 他们自己也清楚，如今方家的生意，八成来自丹药店，而丹药店全靠姜小古的名气撑着，若是把姜钟应逐出方家，方家只会落败。 姜钟应知道他们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 口口声声挂在嘴上的“方家人”、“方家血脉”，也比不上自己过惯了的舒服日子。 “你们归顺于我，我在静河城一天，就会保你们一天安宁富贵。不光方家，明家、谭家，城中所有子民，都是如此。” 方家长老怔怔地看着他，这是一个城主的宣言，他要当城主的传言也是真的。 “你们斟酌吧。逐与不逐，不必通知我了。” 姜钟应转身离开议事厅，走出方家。 第31章怠工的天兽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正当姜钟应舌战方家长老时，百兽门的那名弟子终于活着回到了驼迁山，被同门发现，带回了门派。 百兽门没人怀疑弟子的话，把帐都算在了淡意庄头上。 方家、静河城，对他们来说都是远在天边的弹丸之地，淡意庄却是老对头了。 如今新仇加旧恨，众人愤怒的叫骂声把大殿屋檐都掀了起来，却没人敢提去寻仇、夺回返魂珠的事情，只得“从长计议”。 弟子带回来的那几只妖兽也侥幸逃过一劫。 “真可怜。”百兽门的弟子都是爱兽之人，抚摸着一只奄奄一息的朱牙虎。 “把它带到天兽那里去吧，”一人建议道，“它毕竟是天兽的后代，万一天兽能救它呢。” 这只朱牙虎伤得太重，怕它在灵兽袋里不舒服，两名弟子抬着它，经过层层关卡，把它送往天兽殿。 在十丈高的殿门口放下朱牙虎，两名弟子摇了摇门口一只铜铃。 铜铃清脆地响起。两名弟子看也没再看朱牙虎一眼，一溜烟跑了。 片刻之后，殿门慢慢开了一条缝，漆黑的门缝里，半空中悬着一只红灯笼似的眼睛，转了一圈后瞥向地上。 “轰！” 门猛地被拉开了，沉重的门撞在墙上，整座天兽殿都抖了抖。 一只如小山般高的天兽蹲坐在门口，用以它的体型想象不到的轻柔，抱起了朱牙虎。 有成年男子身长的朱牙虎在它怀里，如同小婴儿一般大小。 天兽心痛地看着朱牙虎，伸出猩红的舌头一卷，把朱牙虎从尾舔到头。 天兽的动作突然顿住，单出一只手从厚毛中抓了一把，拿出一粒宝光闪烁的珠子。 再仔细一看，闪光的不是珠子，是珠子里封着的一块碎布料。 那珠子有拳头大，在天兽手里，小如一粒红豆。 它小心地把珠子凑到鼻端闻了闻，又低头嗅了嗅朱牙虎，一屁股坐了下来，看上去颇为沮丧。 天兽抓抓身上，挠挠头，似乎在思考，还想得很费劲。 随着它看朱牙虎的次数增多，痛惜的目光渐渐变得厌恶，像是看着一件让人不快的证据。 “啊呜。” 天兽突然抓起朱牙虎，朝远处丢去。 看到朱牙虎划破天空，不知道飞向何方，它站起来拍拍屁股，对准殿门一踢，殿门“轰隆”一声关上了。 遥远的姜小古对此一无所知，正在告诉姜钟应她从返魂珠里发现的灵气。 “……不管是静河城，还是西景山，都没有这么多灵气。你不是曾说这里可能有隐灵地吗？我估计就在养魂蝶的法阵下面。就是不知道，是方正有意为之，还是碰巧。” 姜钟应沉吟片刻： “是碰巧吧。若有隐灵地，方家早就去开垦出来了。” “那可不一定啊。下界的人知道隐灵地吗？” 姜钟应点点头，“知道倒是知道，但是他们的叫法不一样。他们叫做洞天福地。” 整个南方境其实有三层，除了天界和所属的四个大陆，中间还有一层无极空间。 这无极空间无穷尽大小，其实修士极为熟悉。他们用的储物袋、须弥芥子，都是借用了一部分无极空间。 储物袋巴掌大，能存山纳海，其实都是放在无极空间之中。 须弥芥子也是用法术圈了一片无极空间出来，用以居住和存物。 不但修士用，仙人也用。 三层空间并不是完全平行的，厚薄不匀，有些地方靠得特别近。 这些地方对仙人来说很危险，要小心提防掉下去。 对下界来说就很宝贵了。离天界近，可以透过灵气；离无极空间近，可以打捞宝物。 想到这里，姜小古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咱们去探探吧。灵气浓不浓的倒没什么，若是刚好挨着哪个倒霉蛋的储物袋，漏些宝物下来，也是没准的。” 水芸仙官就遇到过这种事，她存放仙衣的储物袋破了个口子，发现的时候东西已经掉了一大半。 千年之后一个女修飞升，身上就穿着她的仙衣，据说是捡来的。 那名女修就靠着那些不但防御超强，还有各式各样功能的仙衣，叱诧修仙界，成功飞升。 但自从那件事后，所有仙人都把储物袋加固了。 罐子嚷道：“离无极空间近的隐灵地太少见了，还碰巧遇到破口的仙人储物袋，那个女修是哪本书里的女主角吧！” “这片地既然是灵气浓郁，恐怕靠近天界。单是灵气浓郁这一项，对我们现在也很宝贵了。” 姜钟应也满心期待。 在蛊灵液的帮助下，他的修为是在提升，但是太慢了。 而他的修为上不去，姜小古体内的归於珠白雾无法驱散，她的修为也一直被封印着，影响蛊灵液品质。 师徒俩像是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在灵气浓郁之地，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也可早日突破。 师徒三人正在商议，四七说谭永柏来访。 谭永柏穿着簇新的衣服，一改往日见了姜钟应时有些畏缩的神情，看起来格外张狂。 “姜兄，有个好消息，我想第一个通知你。 “你有机会当上城主了。” 谭永柏话音刚落，四七就拿了张请帖过来，说是刚送过来的，署名正是谭永柏的父亲，邀姜钟应商谈城主选拔事宜。 “静河城一直没有个城主，也不像个样子。家父邀请的都是城中名门望族，相信这回可以定下来了。” 谭永柏踌躇满志，“你不用担心我们谭家会耍诈。做生意可以灵活多变，用些小手段没关系，当城主却必要服得住众人。我一定会赢得你心服口服。” “哦？”姜钟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个选拔法？” “具体的当然要你们来了再商议，不过也是论人品、实力、威望这些。当然，比武是少不了的。” 谭永柏呵呵一笑，瞧了四七一眼： “钟兄，这回恐怕你不能找别人代劳了。” 谭永柏自己是炼气九层，但已经到了大圆满，筑基丹也是准备好了的。 反观姜钟应，虽然修为最近提升得很快，但也不过是炼气七层。 上次不过是意外，他准备比武前夕闭关筑基，杀姜钟应一个措手不及！ 第32章一夜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经过众人商议，选拔赛定在两个月后，比的也就是谭永柏说的那些内容。 第一场比武，第二场文试。 选的评判代表也是各行各阶层德高望重之人。 姜小古觉得太好玩了。 这小小城镇挑选城主，流程方式，竟和天界选拔天君一模一样。 真是世界大同，鸡蛋壳里照样能做道场。 姜钟应没有她那么开心。 为了公平，静河城的人都可以参加。 城中稍微有点本事的人都跃跃欲试。倒不是为了当城主，若是打出些名气，也能提高些身价地位。 这就意味着，姜钟应必须打败静河城中所有修为比他高的人，包括几个筑基修士。 就像谭永柏说的那样，这次选拔赛上，若是无法让人心悦诚服，就算当上了城主，也没有意义。 “别担心了，这两个月你就闭关修炼吧。蛊灵液都是你的。” 罐子知道轻重，只哼了一声，宣泄情绪。 姜钟应却说：“就算蛊灵液的量加倍，我也无法在两个月内筑基，不如现在就去探探隐灵地，万一有遇到天才地宝，胜算比老实修炼大。” 姜小古瞥了他一眼。 姜钟应习惯绝对掌控，最痛恨无把握的事情。这种类似赌博的行为，说明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 简单准备之后，姜钟应对文顺、文英和四七三人交代一番，师徒俩即刻出门。 此时天色已暗，他们没有走西景山悬崖。 两人踩着月光下竹叶细碎的影子，绕道方家废弃别院，跳下密室，钻入暗道。 而此时的方家主宅，一些不服姜钟应的人拿着城主选拔令，聚在大夫人院里，一言一语地劝说着： “大夫人的兄长吕守廉，也可以参加。他是筑基修士，胜算很大的。” “他在我们方家这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早已算是半个方家人了。” “过了比武，文试我们来想办法。” “姜钟应修为又不高，在比武中有个三长两短，也是没准的事情。” 大夫人脸色蜡黄，颧骨高耸，消瘦了许多。 宽大的衣衫上像是扑着一层灰，远不如往日光鲜。屋内各处陈设倒的倒，坏的坏，竟无人修整。 他们这才发现，大院中已经没了奴仆，护院也一个不剩。 任凭这些人怎么劝说，大夫人坐在榻上一言不发，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 最后劝说的人自觉没趣，悻悻然地散了。 大夫人又坐了许久，慢慢起身来到后堂。 后堂的龛上并排放着两盏宁神灯，是吕守廉和方义璟的。 方义璟的灯上一朵小小的火焰，在风中也没有一丝摇摆。吕守廉的已经熄灭了许久。 大夫人盯着火苗看了许久，从怀里摸出一粒丹药。 方义璟带着方义珍走了之后，叫人送过来的五粒鹤寿丹。 她刚收到时满心欢喜，但吃了第一粒，就察觉出了异样。 传玉简去询问方义璟，回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丹无异，义璟亲手炼制，母亲定要服用。 吃了两粒，病态就由内显现了出来。三粒之后，一身修为散去。如今还剩下这最后一粒。 大夫人抚摸着吕守廉冰冷的宁神灯。 “我们父母早逝，一直是你在照顾我。我嫁入方家时，你怕我受人欺负，陪我到了这方家来，终身未娶妻、未生子。如今你坠了，我竟过了许久才发现，连你的尸首都寻不回来。哥，我对不起你。” 大夫人吞下最后一粒丹丸，拿起方义璟的宁神灯，在这她住了大半辈子的院中，一间屋一间屋地走过去。 每一间她都站一站，想一想。 宁神灯的火苗在窗幔上掠过，点起一窜火舌，最后连成一片火海。 大夫人最后坐在方义璟的屋里，任凭火焰包裹住自己。 “那是着火了吗？” 这时姜小古师徒正好走在密道破口的地方，看到远处腾起的火光和浓烟。 “是静河城方向。” “无需担忧。城中修士那么多，水球术、水龙术都是基本法术，灭火容易得很。” 姜钟应只瞟了一眼，继续迈着大步向前走。 三粒太阳石包围在他，让他如同太阳神一般闪着光，前后一丈远的地方还各飘着一粒。 “切，有太阳石你就神气了。居然搞这么多，你赚的灵石全都用来买太阳石了吧。” 罐子晃晃悠悠地飘了过去。 姜小古看了一会儿，似乎听到后面有点响动，她侧耳分辨了一会儿，疑心自己听错了，追着亮光而去。 三人在法阵中间的房间里转悠了半天，没有感受到哪里有浓郁的灵气，不知从何入手。 “挖吧。”罐子道。 “挖什么挖，天界是在天上，朝地上挖有什么用。” 罐子双手叉腰，理直气壮：“你不挖地，还要把天捅个窟窿出来吗？而且隐灵地都是在地上，怎么会在天上。” 姜钟应突然道：“天界并不是就在地界的上面。” 姜小古莫名其妙，“那在哪里？” 姜钟应摇一摇头，“我也不知道。众父神所在混沌空间，也不是就在天界之上。” 姜小古偏着头想了一会儿，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与姜钟应认真地讨论起这个问题来。 罐子摆着头，看看姜小古，又看看姜钟应，恍然大悟地喊道： “哦！我明白了，你们都不想做粗活，所以在这里东拉西扯！” 姜小古踩了踩地上。魂蝶一阶幼虫留下的黑液已经干了，像是给地面加上了一层沥青，坚硬无比。 她一摊手，“我力气这么小，想挖也挖不动啊。” 姜钟应当然不肯屈尊去挖那黑臭的地面，学着姜小古装深沉，默不作声。 但思来想去，姜小古是师父，罐子又没有实体，难道这差事只能落在自己身上？ 姜钟应突然发现罐子不见了。 他以为罐子躲在暗处想吓他，皱眉往后退了退，把五块太阳石都召回自己身边，小心地观察着。 “罐子，别耍花招，这里这么亮，我根本不怕你。” 没有回音。 房间里安静下来。 刚才拿了块碎石子，蹲在地上敲地上石块的姜小古，也不见了。 第33章隐灵地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虽然太阳石把周围照得很明亮，但光线越强的地方，阴影就越重。 姜钟应盯着远处不可知的黑暗，耳里只听到自己碰碰的心跳声。 “钟~应~” 隐约听到姜小古在叫他，是故意掐着嗓子说话发出的那种声音。 “姜小古，你为人师尊，还跟着罐子故弄玄虚，成何体统！” 回应他的是气若游魂的声音： “钟——应——” 姜钟应有点生气，真的把他当成怕黑的胆小鬼了吗！ 他突然闻到一股异香。 蛊灵液！ 从头顶上传来。 姜钟应一抬头，顿时怔住。 石块垒成的屋顶上，生出许多触手，如水草一样摇曳漂荡。 被照亮的地方是黑色触手，暗处的却是白色。 姜小古被一只触手缠住脖子，在空中荡来荡去，被勒得直翻白眼，双腿不停地蹬着。 姜钟应赶紧踩着石壁，飞身上去砍断了触手。触手掉在地上，变成一截貌似普通的树枝。 “咳咳。” 姜小古揉着脖子，缓过气了斜眼瞪了姜钟应一眼，“叫你你不应，非得有吃的才行，是吧？” “我还以为……” 姜钟应有错在先，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罐子在哪？” “喏！” 姜小古一指头上。 钟应先没看见，被小古提醒“看暗处，被白触手缠着”，这才看到罐子被缠得像个蚕茧似的，只露出一条小腿在外面。 这些触手也是奇特，被光照到的迅速变黑，到暗处了又变成白色。 “罐子如今不是灵体吗，怎么也会被缠住？” 姜小古拣起断枝，咬了一口在嘴里嚼着，呸地一口吐掉了。 “是秀垂榕，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秀垂榕是一种贵重灵植，树枝树叶皆可入丹，但这一株明显变异了，味道也不对。可能是受了魂蝶影响。 姜钟应跳起好几次，但缠着罐子的枝条竟也没有实体，他根本砍不断。 罐子倒没有啥危险，但总不能让他一直吊在这里。 “罐子，你别挣扎了。这里的灵气长不出秀垂榕，多半是隐灵地里生出来的，你看它会不会把你带过去。” 姜小古这个策略，让罐子摇晃得更厉害了，口里呜呜呜呜地喊叫着。 小古他们不知道，他这灵体之身竟被缠得有了痛感，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秀垂榕像是听懂了姜小古的话，又搭了几根在罐子身上，强扯硬拽。 姜小古却嫌它动作太慢，吩咐道：“钟应，你收几个太阳石。让光线暗下来，白树枝才会更强。” “不能收。你看那些树枝，像是要把罐子往黑白交接的地方拉。” 姜钟应为了看得清楚，把太阳石送得高了一些。一条黑色枝条突然伸长，越过两人头顶，朝外探去。 伴随着一连声的惨叫，树枝拖着一个人回来了。 谭永柏大头朝下，加入罐子的荡秋千行列。 “姜兄，救——” 他话还没说完，秀垂榕拖着他和罐子，同时往中间拉去。 亮光一闪，秀垂榕连带着两人同时消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剩下姜小古师徒静静立着。 一个时辰之后，打着坐的姜小古睁开了眼睛。 “果然没错，罐子到隐灵地里面去了。” 她能感知到罐子此刻平安，但是情绪激动，不知是遇到了危险，还是在闹脾气。 小古按兵不动，等到罐子总算平静下来了，这才打开蛊之境。 一条腿都迈进去了，又收了回来。她可以通过蛊之境被罐子拉过去，但是钟应怎么办呢？ “拉着我。” “你要我进噬千魂之境？” 姜钟应有点膈应，他当年就是败在这一招上面。 姜小古心里翻了个白眼，粗声粗气道：“不是那个，是另一个。”洛意取的什么破名字。 两人手拉着手，进到蛊之境时，姜小古明显感觉到他手拽紧了些。 蛊之境如今不再漆黑一团，有了些亮光，但明显不够。 “他怎么能进来？！” 罐子尖声吼道，戒备又挑剔地瞪着姜钟应。 姜小古想了想，说：“他可能，也是我炼出来的一种蛊吧。” 这个说法还行。 罐子哼了一声，双手随意地一比划，拖着两人到了隐灵地之中。 隐灵地仿佛一个特意打造的花园，漫山遍野的繁华绚烂。姜小古却有些失望，果然只是灵力浓郁一些。 “很一般嘛。” “这还一般？” 谭永柏诧异地瞪着眼。 就在这附近，他已经在看到了好几珠三、四品的灵草灵植，叶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泉水清冽，蕴含丰富灵气，用来炼丹再好不过。 “不错了，”钟应道，“看这灵气，弟子们金丹之前，都可以在这里历练。可惜没有妖兽。” 谭永柏像是不认识他们俩一样，眼珠子转来转去。 弟子金丹？姜钟应也就炼气七层，说话的语气像是大门派的元婴长老一样，手下一堆筑基、金丹弟子。 他怀疑地瞅向姜小古。 姜小古至今没有暴露修为，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你怎么会在这？” 姜小古回视了他一眼。 “我、我，我看到这么晚了，你们朝后山走，那个、不由自主、就跟上来了。” 谭永柏没有撒谎，但偷偷摸摸的跟踪，有失体面，他不禁脸色微红。 但姜小古师徒都没多问。跟踪也是侦察敌情的方式，他们没发现谭永柏，只怪自己大意。 “四处转转吧。” 说着，姜钟应已经迈开了脚步。 看着满地灵草，就算出生富贵的谭永柏也不禁心痒痒，但姜小古师徒边走边看，大有巡视之意，对灵草什么的，根本没兴趣。 四品九鹭香！ 谭永柏盯着一株开紫花、生有四片叶子的细杆灵草，再也迈不动腿儿。 四品九鹭香是只有拍卖会才能出现的珍惜灵草。若是加入筑基丹里，筑基的成功率能提高八成！ 当年明家买了一株，谭永柏的爹一直说着：没想到明家财力了得，念叨了三天。 谭永柏看着九鹭香流口水的时候，姜钟应也看到了，心头的渴望不比谭永柏少，但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谭永柏。 “你想要吗？想要就拿去吧。 “这块洞天福地，本来就是我当上城主之后，送给静河城的礼物。” 第34章花妖？白骨精？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谭永柏愣愣地看着姜钟应，“你送给静河城？这不是天地凝结而成的吗？” 姜小古嗤笑一声，但她做不出来笑的动作，旁人看来她是冰冷地哼了一声。 “你想得倒美。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送给你？” “这是他以前用过的，封存了起来。知道我在这里后，就送给我了。” 姜小古眺望天边，“他现在都快飞升了吧，这些东西也用不上了。” 虽然修仙界的规矩，谁发现了就是谁的，但那是有实力的情况下，所以小古才抬出来一个“高手朋友”。 但谭永柏却深信不疑，强行收回热辣的眼神。 虽然心头滴血，但若收下了，就相当于承认姜钟应是城主了。 “你还不是城主呢。” 他背着手，心高气傲地走开了。 姜钟应迅速拔下九鹭香，带着泥丢进了玉盒之中。 一行人分花度柳，款款而行。 姜钟应又扯了几珠灵草，但他不经意的神情，潇洒的动作，像是郊游时随意摘花的少年，只是一时兴起。 谭永柏又嫉妒又不甘，只能在言语上挑衅一番。 他道：“姜兄，将来我当上了城主，租下你这洞天福地如何？” 姜钟应心情正好，正准备与他斗斗嘴，走在最前面的姜小古突然停住了脚步。 前方有一簇紫蔷薇花墙，两人多高，开得正旺，拳头大的花朵瀑布一样倾泻下来，阵阵花香扑鼻。 三人都没看花，而是盯着花前两个一模一样的灵体小童。 同样粉嫩可爱的外表，一刻不停转动的眼睛，带着几分嘲弄的嘴角挑笑。 “你又弄了一个罐子出来？”姜钟应问。 “你以为罐子是什么，想要几个有几个。” 刚才罐子冲到紫蔷薇花丛里，出来就变成了俩。 姜小古叫了一声“罐子”，两个灵体小童都向她跑去，边跑边对骂： “哪来的孤魂野鬼，敢变成我的样子！” “你才是野鬼孤魂，快快显出原形。” “你是不是通意老儿派来的，想把我害死了，潜伏在小古身边。” “你才是没主的灵物，想混到外面去。”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姜小古只是冷眼看着。 “小古你说话啊！你总不会分不出来我吧。” 罐子口水都吵干了，又不能拿对方怎么样，飘到小古面前，想让她帮忙出气。 “我当然分得出来了，”姜小古上下看他一眼，“你这个冒牌货。” 罐子一愣，正要吼叫，突然反应过来，抄着手没说话。 另一个罐子挤了过来，“没错！小古，我才是真的！” 姜小古挥挥手，像是驱散了罐子，实际上让他回到了养蛊罐中，回头对着假罐子道： “不是叫你出去找宝贝吗？” “宝、宝贝？” “尽给我惹事，还想不想早点出去了？” 假罐子看上去有些忐忑。这个主人凶巴巴的，但现在也没得选。 “宝贝，有、有，这边、这边——” 罐子在养蛊罐中狂翻白眼。这么单纯的灵体，估计是花花草草之类，没准就是紫蔷薇未成人形的花精。 假罐子带着姜小古钻进了紫蔷薇丛。姜钟应紧随其后，却从花墙另一边钻了出来，姜小古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心头一跳，又在蔷薇丛往复几次，还是没有找到小古。 “嘿！这是到哪里去了？该不会是——” 谭永柏本想调笑两句，却见姜钟应峻厉地瞪着自己，咕噜一声把笑容和未说完的话吞了下去。 姜钟应已经拿出利剑在手，在离花丛两寸远的地方，蹲在地上刨起土来。 不能激怒花妖，怕伤到姜小古，只能围绕花根做一个法阵，一举击破。 此刻的姜小古正在花丛中。 从紫蔷薇的枝条里钻进来后，里面别有洞天，像是一个屋子，花条搭成的屋顶和墙面，地面平坦得像是修整过。正中间有一个馒头形的土包。 “钟应怎么没进来？” “主……这里的主人不喜欢男子，那两人进不来。” 假罐子指着土包，“宝贝就在这里面。” 姜小古瞅着那土包，越看越像是个坟头。 修士处理尸首的方式多种多样，愿意费事埋起来的倒是少数。这可能是谁的珍视之人吧。 她只是胡诌了一句这里是别人用过的，没想到成真了。 此地没有禁制，看灵草的状态也是至少几百年没有人来过。如果是珍爱之人，不会这么久不来墓祭，原主人可能是死了。 “让我看看你在那人心中到底有多重要，留下了什么陪葬品吧。” 姜小古摸出短刀，刨起坟头来。 花屋里的土湿润松软，挖起来毫不费劲，一盏茶工夫，一具水晶棺材露了出来。 年代太过久远，水晶棺材变得灰扑扑的没有光泽。 棺材里的是一具白骨，从体格大小和发饰能看出是名女子。别无他物。 姜小古揭开棺材盖子，用短刀摆弄了两下，看向假罐子： “奇怪，这里没有陪葬品，这人穿戴也都破烂了，你到底是什么的器灵？” “嗯？” 假罐子正不知所措，姜小古一拍皮囊，罐子呲牙咧嘴地狞笑着扑向它。 双手一掐，那灵体分成两端烟雾，很快聚拢在一起，与罐子扭打起来。 打成一团白雾，分不清彼此。 其中一半飘到一旁，组合成形，抱着双手气呼呼道：“不玩了。你们耍人家。” 说完，就飘入白骨之中，隐了进去。 罐子高昂着头：“切，原来是白骨精。” “难道这人的骨头已经淬炼成宝了？” 姜小古趴在棺材上，用刀挑开碎成条的衣服，凑近了查看白骨。 白骨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姜小古的头撞在支楞愣的胸骨上，竟被撞了下去，头上鼓起一个大包。 白骨低头看自己，尖叫一声抓紧了胸前的衣服。 同时一道雷击从她的肋骨空隙里劈了出来，把姜小古打得浑身焦黑。 姜小古像是没事人一样，手一撑地站了起来。 “啊！你别过来！” 白骨激烈地挥舞着两支白森森的手臂，缩到棺材的一角。 “闭嘴！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姜小古抓住她的手臂一扯，丢到一旁，双手抓住挂在骨头上的破布条，刺啦一下全撕了下来。 第35章司雷灵根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白骨的腔子里雷光闪烁，贯穿上下的灵根纵横交错，虽然大小、深浅不一，但都发着紫色的光芒。 “司雷灵根？”姜小古问。 白骨挺了挺胸骨，“你看清楚，我这是天品司雷灵根。” “是天品吗？看上去不像。” “不是天品，能生出灵宝来？我都死多少年了，没有润养，才变成这样的。” 白骨突然不再害羞了，与姜小古一起低头看着自己的腔子，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道。 姜小古点点头：“嗯，不错。我徒弟刚好缺一副好灵根。” 白骨突然阖上了牙，抬起一脚踢在姜小古的肚子上。 “你这个歹人！我都死得只剩一副灵根了，你还想拿走。” “你只剩一副灵根，留着有什么用？” 姜小古站起来，扯掉插在自己肚子上的腿骨，丢到一旁。 这灵根太强，不但生出灵体，还吸附了白骨一部分神魂，不让白骨心甘情愿，怕是无法与钟应融合。 “不白拿你的。你的神魂久久不散，还有未了的心愿吧。” 白骨头偏着，做出思索的样子。 姜小古好奇地看着她的头盖骨，脑髓都没有，还假扮思考。 “好吧，你帮我报仇。” “没问题，你仇家是谁？” “不知道。” “被人偷袭的？有怀疑对象没？” “没有，”白骨叹气，“我庄夜是南方境第一美人，想巴结讨好我的人那么多，恨我的人也不少吧。” 姜小古默不作声地把白骨端详了一遍。 庄夜扭了扭脆弱的腰椎。 “你看不出来吗？美人在骨不在皮呢。” “你叫庄夜是吧？哪个门派的，死多久了？”姜小古转移话题道。 “这些问题不重要，你不是要把我的灵根给你徒弟吗，我把记忆渡给他就行了。” 庄夜靠在棺材边上，反问道：“你徒弟是男是女？” “你的神魂还想附在灵根上？”姜小古拔高声音问。 “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帮我报仇？” 姜小古沉默了一会儿，“你死的时候什么修为？” “金丹。” 金丹倒还好，只要钟应修为到了金丹，就可以驱散庄夜的神魂，只要在筑基期防止她搞鬼就行了。如今庄夜的神魂很弱，搅不起多大的风浪。 姜小古诧异地问：“你有这样一副灵根，居然金丹就死了。你死得很……年轻啊。” “红颜薄命呢。像你这样的，命就会长一些。” 姜小古呼地一下站起来，一脚踩在庄夜肋骨上，伸手把灵根扯了出来。 “你轻点啊。”庄夜娇嗔道。 姜小古扒开蔷薇丛，刚迈出去就跌进了一条沟里。 已经准备好材料、正要开始做法的姜钟应赶紧停了下来，伸手拉她出来。 “你在干嘛？”姜小古看看围绕花丛的深沟，又瞅瞅浑身泥污的钟应，“给花挖护城河吗？” “我是准备做个法阵，逼花妖把你交出来。” 姜钟应也打量她一圈，比自己更加狼狈，衣衫不但沾满泥土，还有破损的地方，又受伤了吧。 “你又是在干嘛？挖花根回去种吗？” 姜小古把藏在身后的手扬了起来，“花根没有，灵根有一副，要不要？” 她紧紧拽住司雷灵根，手被雷电打得森森白骨，手臂上布满一条条的焦痕。 虽然知道她没有痛觉，姜钟应的心像是被人揪了一下，眼前浮现出一个人清俊的面容。 很少见他露出笑容，但不管他受多重的伤，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永远是“你无恙吧？” “这！这是——” 谭永柏盯着姜小古手中的灵根，瞠目结舌，如木雕一样僵住了。 姜钟应回过神来，对姜小古点点头，“走吧，找个安静的地方。” “你不能去！” 谭永柏死死拽住姜钟应的手臂。“我不是嫉妒你，怕你比我强。 “你的灵根被取出来过一次，再换的话你会死的！” 姜钟应笑笑，把他的手臂扯了下来。“死了你就当城主吧。” “呛。” 谭永柏把剑挡在姜钟应胸前，脸色煞白。“你救过我一次，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送命！” “你报答我的方式，就是阻挡我自己的意愿？” 姜钟应脸色冷了下来，别开谭永柏的剑，朝姜小古走过去。 谭永柏怔怔地立在原地，片刻恶狠狠地吼道：“死了才好呢，就没人和我争了！” 见姜钟应走远，顿了顿脚追了上去，对着姜小古说： “你是他师父，难道也不管他死活吗？” 姜小古没理会他，与钟应一起走进一片密林之中。 罐子把谭永柏拦到了外面，“你就在这儿，再走一步毒死你啊。” 姜小古用毒液划出一片区域，有些迟疑地说道：“我没想起你可能会死的事情，其实不换也可以。” “这灵根是你好不容易帮我找来的吧，我怎能不换？” “其实……也没费多少功夫。” 姜钟应没吱声。 建木灰烬里都活下来了，换个灵根算什么。 准备好之后，姜钟应躺了下来。灵根刚靠近他的下丹田位置，他就吸着冷气支起了上半身，黄豆大的汗珠丛脸上滚落了下来。 姜小古手一松，灵根嗖地钻了进去。 两人都不会换灵根的功法，只能这样硬塞进去。而且那些功法也只是保存活性，提高一点成功率，痛苦一分都不会少。 在林外的谭永柏只听到一群白额鸟惊地飞起，许多妖兽丛林中奔了出来。他紧拽着双手，指甲深深嵌入掌肉中。 罐子盯着林中，面容严肃。 姜钟应的喊叫声终于传了出来，不是那种可笑的女子尖叫，是低沉的、拼命压抑着的、由身体深处发出的痛苦叫声。 片刻之后，姜小古走出了树林。 “他怎么样了？”谭永柏急切地问道。 姜小古朝后望了一眼，“我把灵根放进去就走了。” “你怎么能走呢！你应该在旁给他护法啊！用你的灵力温煦着，他也不会这么难受。” 谭永柏作势要冲进去，姜小古冷眼看着他：“你敢进去试试。你只会干扰他。” 挣扎片刻，谭永柏不甘地收回了脚，颓然靠在树干上。姜小古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如果他死了，你这个师父别自责！” 姜小古鼻子哼气。 “真有那么容易死，也当不了我的徒弟。” 第36章男身女魂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和谭永柏在密林外守了四天三夜。 从第三天早上起，钟应似乎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隔许久才传来一声压抑的呻吟。 罐子高高飘在密林上空朝下探望，生怕惊扰了他。 “小古，钟应不动了！” 罐子的话音刚落，姜小古和谭永柏两人就奔进了密林。 从距离姜钟应十丈远的地方开始，树木都被雷电劈成了炭木，缕缕青烟从半截枯枝中飘向上空。 在一片黑色的废墟中，姜钟应躺在焦黑的地上，一动不动。 姜小古知道他还活着，冲过去把积攒下来的蛊灵液都灌进了他的嘴里。 片刻之后，姜钟应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谭永柏长吁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姜钟应突然双手握拳，捶打在姜小古身上。 “你的徒弟怎么是男的，讨厌、讨厌！” 罐子和谭永柏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谭永柏，眼珠子差点鼓出来。 那悠扬的语调，若是个女子声线，定是清甜宛转，可那是钟应沉稳的声音，配上这么个语气，只让人想起一个化浓妆，戴红花的大汉。 姜钟应动作娇滴滴，力气却一点不小，姜小古的胸口被打得凹下去一块。 她沉声问道：“庄夜，钟应呢？” “姜钟应”扭了扭腰，“他承受不住这种痛苦，睡着了。” 姜小古只想扇自己一耳光。 她大意了。 一心想着天品司雷灵根，竟忽略了庄夜的神魂。 庄夜是故意的，用灵根作为诱饵，就是想夺舍重生。 附在白骨上的神魂那么弱小，也是她假装的。那个灵体娃娃根本不是灵根幻化而出，是她分出去的神魂。 “你把他叫出来，我有事给他讲。”姜小古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可叫不出来呢。” 庄夜捏了个娇媚的兰花指，端详着钟应的手臂。 皮肤黝黑、健壮有力，她啧了一声放下了手： “没想到他也是夺舍的，怪不得神魂那么顽固。有镜子没有啊？” 谭永柏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剑指着庄夜要害处，厉声喝道：“从姜兄身上出来！” 庄夜一愣，手背娇媚地挡着嘴，咯咯地笑起来，并往前挺了挺胸：“不然怎么样，你要杀了我吗？” 谭永柏被逼得后退一步，举着剑比划了半天，进退两难。 “喂！你不是钟应师父吗？赶紧想想办法啊！” 姜小古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庄夜，而今慢腾腾讲道：“我也没办法，而且——” 她对庄夜说：“钟应的记忆你能看到吧，你也知道我们师徒是怎么回事了。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你都必须做我的徒弟。” 庄夜避而不答，只顾着端详新的身体。 不过姜小古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 刚才她尝试过蛊灵液，抛开那股让人上瘾的鲜美不谈，四肢百骸都得到了润养，刚刚融合好的灵根也与身体更契合。 姜小古看穿了她的想法，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只是想要一个天资出众的徒弟而已，皮囊里面的是谁，对我来说区别不大。” “哼，”庄夜撇了撇嘴，“我可对城主啊、仙帝啊、天君什么的，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些事情我可以另外找人做。只要你明白，你离不开我就行。” “行吧。我也不喜欢孤零零一个人。” 庄夜站起来，对姜小古扭着腰肢做了个万福。“师父。” “你在说什么？”谭永柏不敢置信地看着姜小古，“你们——” “我浑身脏死了，得找个地方洗洗。”庄夜按揉着脸，朝密林外走去。 “这是我们师徒事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嘴。”姜小古扫了谭永柏一眼，跟在她身后。 谭永柏抓紧了剑柄，踌躇半天，一跺脚追了上去。 树林南二十里，有一处水潭。雾气弥漫，河边的巨石都是绿色的，那是长满了细碎的石藻所致。 姜小古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水潭中的钟应，随手拔起一朵石藻花在嘴里嚼着。 庄夜对新身体的外貌很满意，边洗边哼着歌。 “吧唧。” 谭永柏又被石藻滑了一下，爬起来时白锦衣上沾着绿一道灰一道的污渍。他一路歪歪斜斜，终于走到了姜小古身边。 “你脚步虚浮，基本功没打好，小时候练功偷懒了吧。” 谭永柏一巴掌拍在石头上，“你徒弟都被人夺舍了，用不着你关心我这个外人基本功怎么样！” 他硬撑着脖子，靠着一股气势抵制着心虚。姜小古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钟应。 罐子一面看，一面“啧啧啧啧”地摇着头。 “瞧这动作、这腰肢。要是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将来拿给钟应看，嘿嘿嘿嘿——” “那你之前所说的，他把我当灵宠圈养起来的事情，没准会成真。” 罐子喉咙里咕噜一声，打消了这个想法。 “你们在说什么？”谭永柏手脚并用地爬上巨石，“将来……你有办法救钟应？” 姜小古冷眼瞧着他，“没办法就想办法。我的徒弟，我当然要救。” “倒是你，钟应不是你的对手吗？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谭永柏一愣，脸上浮出一层红云。“是对手……也是朋友啊，他、他还救过我……” “你会炼丹吧？” 谭永柏正被自己的心思搞得心神不宁，下意识的回答道：“会、会啊。” “那就好。你去多采些灵草，炼点提升修为的丹药。” “是为了救钟应？” “嗯，越多越好。” 谭永柏用力点了点头，踩着石块小心地朝岸边走去。 姜小古瞧着他歪歪倒倒的背影，心中有些自豪。 真不愧是她的徒弟，竟有这等化敌为友的本事。 “罐子，你还差多少蛊灵液可以打开噬千魂？” “早着呢，如果只吃蛊灵液，恐怕也还得要二十来滴。” 罐子突然反应过来，浑身一激灵。 “你想打开噬千魂之境？不行啊小古，你现在的修为——” 姜小古已经站了起来，冲着水潭中喊道：“别洗了。再洗也洗不白的。你上来，我有话要给你说。” 第37章各自努力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庄夜又在水中呆了半天，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来。 她用钟应的身体做着娇媚的动作，让姜小古看着又好笑、又心酸，恨不得揍她一顿。 “你既然不想当城主，总要修炼吧？” 庄夜不耐烦地挥着手，“着什么急啊。我死了那么久，想出去好好看看。” 姜小古注视着庄夜，用警告的语气道：“天资再好，对我没用，我留你干什么？” 庄夜咯咯笑起来：“你还能杀了我？别人不知道，我可是对你的底细知道得很清楚。” 她翘起兰花指，指尖雷光闪动。 “以前的你再厉害，如今也不过是个修为被封的废物。你能承受得了我这一根小手指吗？” “你这个老妖婆！” 罐子作势要冲上前去，庄夜手一指，一股雷电直击姜小古腰间的皮囊。 姜小古手一挡，雷电击穿了她的小臂，把皮囊上烧出一个小洞，没有打到养蛊罐。 姜小古抬起手臂看了看，扫了庄夜一眼，半眯着眼，努力做出轻蔑的表情。 “你现在也就这点能耐。不能一击摧毁我的蛊心，就别在那妄想能杀了我。反倒是你，一直留在这里也就算了，只要你敢出去，就凭我现在那两个小蛊术，也能要了你的命。” “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庄夜低头瞥到自己的倒影，心中一阵悲凉，她已经不是第一美人了，如今也不得不看人脸色。 她翻动着眼白，“修炼就修炼。 “把你的蛊灵液，给我几滴。” “几滴？”罐子挡在皮囊面前，露着尖牙，呼呼喘气，就像要冲上去咬庄夜几口。 “没有，”姜小古一挥手，“你不展示出你的价值，我凭什么给你蛊灵液。” “我凭什么啊？你让我修炼，蛊灵液都不给我。” 罐子骂道：“我说你个妖婆怎么分不清好歹——” “你就靠自己的能力修炼吧，”姜小古制止了罐子，“我也想看看，你的灵根到底有多强，需要多久筑基。” “筑基？”庄夜拔高声音反问。 “你不是金丹吗？筑个基能有多难？” 庄夜偏着脑袋，把姜小古左看右看，最后嗤笑一声。 “怪不得逼着我修炼呢！我算是明白了……哼，你不就是想耗费我的神魂，让我变得和你徒弟一样弱，指望他能把我压下去呢。” 姜小古盯了她许久，平淡地说道：“你不也是我徒弟吗？” 庄夜噎了一下，嘴动了动。 “我不想你耗费神魂，和姜钟应一样对我并无好处。我虽然不给你蛊灵液，但是会给你丹药。” 姜小古指了指远处，“谭永柏正在准备。” 庄夜凝目一望，山坡上有个小点，正在采摘灵草，又听姜小古说“我们俩的局面就是互利，虽然相互不喜欢，害你等于害我自己。” 她考虑片刻，确定姜钟应还在沉睡，若是筑基后，也许能把他彻底铲除。 “好吧，那就听师父的了。” 此处灵气都差不多，姜小古找了一块平坦的地势。庄夜满脸嫌弃。 “连个遮风挡雨的屋子都没有，难道要让我就坐在地上修炼呢？” “这里又不会下雨，风吹着多舒服。” 庄夜摸着自己的脸，“太阳这么毒，会不会把我晒得更黑啊。” 罐子阴阳怪气道：“皮肤黑说明你不是肤浅的人啊。” 姜小古利落地搭了一个窝棚出来，和她最开始住的那个一样。 庄夜又是一通抱怨，好歹是能遮遮阳，心不甘情不愿地进去打起坐来。 姜小古也盘腿坐在窝棚外，手中捧着养蛊罐。 罐子感应到又一滴蛊灵液注入，凑近小古，脸皱成一团： “小古，你别凝这么快啊。你在直接抽心血是不是？” 姜小古脸色咣白，嘴唇干枯发青。 “又死不了。” “怎么死不了啊，蛊心血流干了试试！” “我没那么蠢，不会弄干的。” 姜小古说一句，喘一口气，“你别管我了。我累得很，不想说话。” 罐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一旁守着小古，满脸忧虑，不由想起他诞生时候的事情。 那时她还是通意天君的蛊师，罐子是姜小古自己弄出来的，没有得到通意授命。 她说她是在学着通意分神，但她的神魂分不了，就胡乱加了蛊心血、蛊灵液和各种蛊术上去，没想到罐子诞生了。 当时她因为蛊心血耗费过度，上面破了个大洞。 是通意天君舍不得这么趁手的武器，把她救了回来，但也重重的惩罚了她。而罐子已经存在了，通意觉得他还有用处，饶过了他。 罐子觉得小古不是无意的。 她天天跟着通意东征西战，身边的都是通意的灵宠或者奴仆，连个说真心话的对象都没有，这才明知后果，冒死也把自己造了出来。 从出生那一刻，罐子就决定了要一直陪着小古。 罐子知道小古是想救钟应，可是她好不容易恢复自由，可别因小失大啊。 这时，谭永柏兜着衣摆走了过来，把里面的灵草全都倾倒在地上，抬头看了看窝棚，又看了看姜小古，一脸茫然。 这不会是刚打了一场吧。 看这情景，是姜小古输了吗？ “放这，放这，”罐子指着地上，“你就在这里炼丹。” 谭永柏依言摆出一只药鼎，把炼制升息丹的灵草放了五份进去，纠结地瞅着姜小古。 “你愣着干什么？炼丹啊。”罐子催促道。 谭永柏指着自己，瞪眼问：“我来炼？” 姜小古不是相当厉害的药师吗？而且他才炼气，没有真火，炼丹都是用地火。 “杀鸡焉用牛刀。小古那样的药师，能炼这种低等丹药吗？”罐子哼道。 谭永柏捏着地火印，迟疑道：“可是，我这地火还能用五次，用光就没有了…… “我来炼丹也可以，能不能借姜前辈的真火一用？” 罐子挑了挑眉，不过这点难不倒他。 “你是不是傻？小古炼这种丹药，跟玩儿一样，为什么让你来炼，你想过吗？” 他凑到谭永柏脸旁，耳语道： “将来钟应好了，第一要感谢的人当然是小古，然后就是我罐子。他再一问，谭兄，你为我做了些什么呀？你怎么说？我帮着看了下火？” 谭永柏忙不迭点头，抛出地火印，认真的炼起丹药来。 第38章噬千魂之境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你们怎么搞的？让我吃那种次等丹药也就够了，现在连筑基丹都不给我一粒，就想让我筑基？” 庄夜捏着一块锦帕，娇嗔道。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庄夜开始还提防着姜小古，后来见她的心思确实都在自己的修为上，问也没问过姜钟应。这才潜心修炼，在前几天达到了炼气大圆满，就差一步即将筑基。 “你这种天资，不需要筑基丹吧？”姜小古道。 谭永柏的地火炼不出筑基丹，而且也已经用完了。 “没有丹药很累的呢。” 谭永柏虽然不知道姜小古的计划，但也隐约知道庄夜能不能筑基是关键，对姜小古说道： “姜前辈，要不你就炼一炉筑基丹吧，这里灵草都齐——” 姜小古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他赶紧闭上了嘴，生怕说错了话，心想：难道自己想错了，让庄夜不能成功筑基才是关键？可是她失败了，钟应的身体受损，更加醒不过来了啊。 庄夜自然知道真相是什么，哼了一声。 “跟着你这么个穷师父，还真有够倒霉的。” 但就算姜小古不催，没有筑基丹，她也得筑基。 这几日，姜钟应的神魂似有苏醒之意，若不筑基之后抽离出去，恐留有后患。 “不就是筑个基吗，没有丹药我也能行。” 庄夜轻飘飘地瞥了姜小古一眼，“而且啊，一丝神魂都不会耗费。” 庄夜一摆腰，转身走进窝棚之中。 筑基，筑造修炼根本，筑基之后有了识海，才能算是真正踏上了修仙之途。 庄夜之前修炼很不上心，对于筑基却这么积极自动，谭永柏很是紧张，坐立不安，频频看向姜小古。 很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姜小古确实越来越憔悴，就连罐子话也变少了。 已经两个月了啊，静河城里的城主之争已经开始了吧。自己和钟应都被困在这里，不知会花落谁家。 此刻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谭永柏把剑放在最容易拿到的位置，等着姜小古放出大招之后支援。 “罐子，怎么样了？” 庄夜进入窝棚不久，天地灵气开始涌动，姜小古望了望天。 “还，还差一点。” “等她筑基之后，就应该差不多了。” 罐子忍不住了，连珠带炮地嚷道：“就算她筑基了，渡给你一些气运。打是能打开，但是相当勉强，而且你会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小点声。” 姜小古凝视着窝棚，按了按心口。 小小的窝棚之中，灵气忽而聚集，忽而消散，这是庄夜在排除体内浊气，凝练出精纯的灵气，为筑造识海做准备。 如此过了三天。 随着啪的一声，窝棚突然向四周炸开，露出其中的庄夜来。 她身上雷光闪烁，引得四周灵气狂涌，卷起阵阵旋风。 风眼就是庄夜。 这是最后一步。 但庄夜始终无法把精纯的灵气吸收进去，那些灵气抗拒着她，与她拔河。她自身的灵气反而逐渐逃逸出来。 庄夜气息紊乱，闭着的眼皮下眼珠快速地转动着。 眼看庄夜就要失败，姜小古抽出一缕心血，炼化之后送入她口中。 一直苦撑着，不肯使出神魂的庄夜接到蛊心血，心中大喜，立即镇定下来。在蛊心血的润养之下，恢复了元气。 眨眼之间，已经开始消散的灵气重新聚拢，涌进庄夜的身体。 一道神识扩散开来。 姜小古三人屏气凝神地看着她。姜小古的脸色，比差点筑基失败的庄夜还难看，罩着一层死灰。 终于，庄夜面带微笑地睁开了眼睛。 在这的瞬间，罐子不需要小古招呼，拼尽修为，帮着拉开了噬千魂之境。 庄夜一睁眼，发现自己在一处无边无尽的虚空之中。姜小古立在她面前，看上去极为疲惫。 “这是什么地方？” 姜小古没回答她，看向另一边问道：“罐子，钟应怎么样？” 庄夜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看到一个少年郎君，扶着一人的肩膀摇晃着。 “钟应，快醒醒！” “姜钟应？”庄夜惊惶地盯着那人，“他怎么会在这里？” “罐子，你带钟应出去。” 庄夜想要阻止，但她发现自己的脚像是陷入泥淖之中，根本动不了。 “这个地方叫噬千魂之境，”姜小古深吸一口气，“在我的蛊之境一侧。” “噬千魂之境？蛊之境？” 庄夜猛地低头看自己，“我、我变回我自己了？” “不，这不是我，这是、这是——” 姜小古大口呼吸着：“这是你的神魂。噬千魂是别人取的名字，这其实是我的炼蛊之地。” 炼蛊？庄夜傻傻的望着姜小古。 姜小古点点头，“以神魂炼蛊。钟应的记忆里应该有吧。我和他的那一战，他亲身经历过。” 庄夜猛地回想起来，脸色几乎变得和姜小古一样白。 “噬千魂之境？这就是噬千魂之境？凭你现在，怎么可能发动得了！” “样子是差一些。多亏了你筑基，让我的修为恢复了一些。罐子这段时间也很争气。” 姜小古的呼吸不如最开始那么急促了，面目也红润了一些。 庄夜的神魂化为一道光，如扑火飞蛾般四处乱撞，没多久跌倒在地，竟站都站不起来。 她心中大恐，自己已经在被炼化了！ 庄夜死死盯着姜小古，猛地朝她扑了过去。 “没用的。” 庄夜扑了个空，姜小古出现在她后方。 “这里是我的地盘，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 随着神魂被炼化，庄夜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心中充满绝望。 又要回到冰冷的地下了吗？ 这回她连灵根也失去了。 不对。 在姜钟应的记忆里，炼化是瞬间的事情，一被拉入这里，他的神魂就损失了一半，根本不是现在这样。 庄夜猛地清醒过来，集中所有神魂之力，对准了一个点，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拼死攻去。 一点亮光透了出来，越来越亮。 姜小古想要封住破口，严重受损的蛊心发出“咯”的一声轻响，她一丝力量也使不出，眼睁睁看着庄夜从噬千魂之境中逃了出去。 第39章归於珠碎片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谭永柏一直抓着剑，正襟危坐。 直觉告诉他已经发生了什么大事，就在庄夜刚刚筑基成功的时候。 庄夜和姜小古突然都不动了，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罐子也不见了。 片刻之后，罐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庄夜也可以动了，手撑地不住地咳嗽。 听闻那自然不做作的咳嗽声，瞧着他的动作，谭永柏试探着叫了一句：“姜兄？” 姜钟应抬起头来，面容严峻。 谭永柏奔了过去。“姜兄，真的是你？你、你回来了。” 他欢喜得不停交握着双手。 姜钟应对他微微颌首，扭头问：“罐子，你还能打开噬千魂吗？” 罐子瘪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不行，打不开了。连我都进不去。” 姜钟应站起来走到小古面前坐下，凝视着她，双手紧抓着自己的膝盖。 罐子又尝试了几次，扬起拳头狠狠挥了几拳。 “没事的，没事的，那里面小古才是老大，庄夜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这话音刚落，一道亮光钻了出来，打入姜钟应额头。 小古身子偏了偏，倒在地上。 谭永柏大惊失色，姜钟应轻哼一声，闭上了双眼。 罐子扑到姜小古身边，大声喊着。 谭永柏急道：“罐子，你别叫了。钟应在和那个妖婆斗神魂呢，你一叫小古，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我叫叫怎么了！” 谭永柏摇着手劝道：“我看姜仙师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最要紧的是钟应啊，万一妖婆赢了，姜仙师的努力也白费了。” 罐子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落在小古的肩膀上等着。 他当然知道小古没有生命危险了。他都还在，小古自然没有死。 不过有的事情，比死难多了。 “姜兄，你能听到吗？”谭永柏轻声喊道，“姜仙师没事，她只是睡着了。你安心啊，一定要把妖婆赶出来。” 庄夜的神魂已经弱了许多，很快败下阵来，但她仗着一点执念，牢牢附在灵根之上。 一道菱形的印记出现在姜钟应的眉心之间，其间隐约有雷光闪动。 见姜钟应缓缓睁开了眼，谭永柏彻底放下心来，想到他可能是听到自己的话才稳住的心神，心中不由沾沾自喜。 姜钟应顾不得查看自己的情况，放出一道神识落在小古身上，想查看她的伤势，却只看一副凡人的身躯。 这副身躯虽然瘦弱、没有灵根，却健全得一丝伤痕都没有，像是假的。 也许是对他的神识有了感应，渐渐的，凡人的躯体也消失了，他只察觉到一团白雾。 姜小古的身体发生变化了。 姜钟应只希望这变化是因为自己筑基了，而不是这段时间她大量消耗蛊心血，强行开启噬千魂之境而导致的。 他大致看了看、捏了捏，小古一点外伤都没有，双眼紧闭，呼吸均匀，看上去确实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姜钟应把小古背起来。罐子满脸愁容，脸皱得跟个小老头一样，飘在旁边。 说姜小古是在沉睡也没错。 她在半梦半醒中，忘记了一切，觉得自己好似在小船上，晃晃悠悠的非常舒服，不由把眼睛闭紧了些，不肯醒来。 唤醒她的是一种奇异的气息，温和又霸道。虽然只感受过一次，她却觉得无比熟悉。 这是归於珠。 姜小古体内的那片白雾有规律地散开，凝结成许许多多个灰色的气团，分布在她体内各个位置。 最末端的气团一直在缩小，颜色越来越亮，最后凝结成了一片晶莹柔润的白色碎片。 小古知道，这是归於珠的碎片。 终于凝聚成形了，虽然只有极小一块，像是贝壳的一点点边。 那块碎片有了实体后，径直飘进了蛊心之中，泡在她的心血内。 姜小古没有痛觉，只觉得心里哽哽的，有些不舒服，但也不碍事。 蛊心上破碎的口子本来就在缓慢地愈合，归於珠碎片进去后，速度又加快了一点。 随着伤口痊愈，蛊心血也渐渐充盈了起来。 姜小古突然想到，将来归於珠复原了，怎么拿出来呢，难道要把她的蛊心剖开？ 瞧瞧那些多如繁星的气团，多想无益。 姜小古睁开了眼睛。 离她最近的姜钟应吓了一跳。 她不是像别人那样，先眨几下眼睛，睁开时还眼神朦胧，缓一会儿才能回过神。 她是猛地睁开了眼，一睁就老大。 眼珠子骨碌一下转到了右边，注视着榻边的人，脑袋却纹丝不动。 “哎呀，师祖醒了。” 说话的是文英，高兴得在榻边支撑起身子。 “小古，你全好了吗？”罐子嗖地一下飘到了正上空，问道。 “好了。” 姜小古挺直上半身坐了起来，扫视一圈后把目光落到姜钟应身上。 姜钟应见她盯着自己眉心，伸手揉了揉： “灵根完全融合了。这是庄夜的一点执念，目前对我没有影响，恐怕要帮她报仇之后才能清除了。” “哼，”罐子嚷嚷道，“她把小古害得这么惨，还得帮她报仇吗？照我说，就应该找个剔除神魂的方法，把她打得魂飞魄散，让她消失得干干净净！” 姜钟应眉间闪了一下，他用手按住，闭了闭眼。 “将来看哪种办法方便，再用哪一种吧。她的仇人也不容易找到。” 据庄夜的记忆，她本是一个小家族的后人，因为长相绝美，被一个有权势的人看中带走。 那人培养了她，与她两情相悦，却认作兄妹，把她送给了另外一人为妻。 庄夜成亲后，并没有与她的义兄断绝来往，直到怀上身孕。 但她刚生下孩子，就被人暗杀了。 抛开这狗血的三角恋不谈，这些都是三万多年以前的事情。 仇人不管是她的义兄，还是被戴绿帽的仙侣，若没有化为一抔黄土，不是飞升了，也是修为极高的修士，才能活这么久。 姜小古又问：“隐灵地呢？” “已经关闭了。庄夜的记忆里有进出的方法。除了我，没人进得去。谭永柏说他会保密。不过，我们回城后得知了一些事情……” 第40章新城主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这时，“咚！咚！咚！”传来一阵很响的敲门声。 片刻之后，四七送来一张名帖。 “是新城主的人，请我去喝茶。来得好快。”姜钟应眼中寒光闪动，起身朝外走去。 “小英子，谁当上城主了？” 错过了城主选拔，姜小古有些遗憾，虽然隐灵地的价值比静河城大得多，但这里是她准备重新开始的起点。 “是一个叫什么金阳的人。” “谁？” 文英拉了拉自己的小辫子，“以前没见过。是方家举荐的。对了，方大夫人死了。方家被烧了好大一片呢。” 文英在姜钟应的悉心教导之下，又身为“姜门二师姐”，做事说话都很利索，表现出远超年龄的老练。 她像只百灵鸟一样，把师祖师父离开之后的事情，叽叽喳喳地将给姜小古听。 “刚开始的时候，城里人都说方家引狼入室，把静河城带到火坑里去了。最近这段时间，外面的人又在夸金阳真人了。 “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看着就讨厌。大人就是两面三刀。”文英嘟着嘴，一脸孩子气。 金阳真人当上城主后的第二天，就来拜访姜门。 “我哥告诉他，师祖师父都不在，他还不肯走，絮絮叨叨地问了我们许多问题。” “都问了些什么？” “多大了啊，什么灵根啊，拜入姜门多久了啊，学了那些功法啦。” 姜小古一听，这人打听得那么清楚，是想挖墙脚呢，还是想干嘛？ 文英走后，罐子揉捏着手掌。前段时间吃了那许多蛊灵液，他的手掌已经可以化为实体了。 “小古，你为啥想让钟应当城主呢？” “当城主只是手段，我是想以静河城作为筹码，找一个好门派作为平台。” 姜小古知道，“姜门”如今就是个宅院。 凭一己之力建立一个门派并不简单，所耗时间也太长，她没有那么勤勉的打算。 不如找个门派当靠山。消息、功法那些资源，还是门派里多。 但只身加入门派，身家性命都是师门的，过得怎么样，全凭运气和师门良心。 若是手握一个城镇，如今还加上一个隐灵地，怎么样也能当个峰主，不用看人脸色。 可惜城镇被人抢去了。 姜小古坐在院中看着弟子操练，一面想着下一步的计划。 门外突响人声，是姜钟应在与另一人交谈。 “金阳真人，我已经到家了，不用再送。” 一个尖细的嗓音道：“哎呀，不知不觉，竟然把姜兄送到家门口了。姜兄，尊师也回来了吧？” “我师父爱清净，近日又身体不适。”姜钟应听上去很冷淡。 “老人家身体不适？那我做晚辈的，不去看望一下，心里和礼数上都过意不去啊。” 话音一落，大门就被推开了。金阳真人兀自跨了进来，三两步就奔到姜小古面前。姜钟应拉长着脸跟在后面。 金阳真人有些踌躇。 姜小古的大名他早已听说，口称“老人家”是客气，也知道修士的年龄和外貌是牛头与马嘴，毫无干系，但看到姜小古十七八岁的容貌，凡人的修为，一时竟开不了口。 金阳真人一咬牙，筑基期的姜钟应都称兄道弟了，叫他师父一声“前辈”也没什么关系。 “姜前辈……” “唔。” 姜小古微微眯着眼，静静地瞅着他。 这人长得倒是五官端正，穿着一身金色法衣，被太阳一照，熠熠生辉，逼得人眼睛痛。 金阳真人见她坦然而受，只觉得叫前辈没亏。 “姜前辈，久仰大名，今日终得一见，实乃三生之幸。我这里有一株灵草，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前辈笑纳。” 看着金阳真人的假笑，姜小古都觉得尴尬。 但他话说得好听，礼数又周到，怪不得这么快就笼络到了静河城的人心。 “让你破费了。钟应！” 姜钟应扫了一眼金阳的玉盒，伸手从储物袋里抽了一只差不多的出来，让文顺呈给金阳真人。 金阳真人打开一看，是株三百年的术芫，脸上僵了僵。 他送的是株两百年的，品阶也没这么好。 最让人在意的是，姜钟应至始至终，看也没看里面，表现得并不在意送出去的是什么灵草。 不禁让金阳怀疑，他的储物袋里，全是这类灵草。 金阳干笑几声。 怎么可能呢？ 一株三百年的灵草已经价值不菲，他们还能有许多？ 这肯定是姜钟应出门的时候就准备好，就是要送给他的。 “哎呀，这太贵重了！我怎么能收——” “别客气。孩子们还小，钟应一个人也用不完。” 金阳真人嘴动了动，把话咽了下去。 用不完？装什么静河城首富呢？ 姜小古突然张圆了嘴，半天没动。 金阳真人怔了怔，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打呵欠，心中愤懑。 就算是逐客，演技也太差了。 “姜前辈，你歇着。我改日再来看望前辈。” “慢走啊。钟应，送客。” 待钟应回来后，姜小古问：“这人怎么样？” “金丹修为，是赤焱派的弟子。” 居然是金丹修为，姜小古有些意外，还真拉的下来脸。 “又是金阳，又是赤焱，听上去很热啊。你觉得他人品怎么样？” 钟应思忖了片刻。 “除了人有些虚伪，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他当上城主后，确实为静河城谋了些利。” 比如调来自己门派的弟子做守卫，列了些城中不许打斗、保护凡人的规矩。赋税也同商家协议过，收得很合理。 静河城落入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手里，最开始人心惶惶。但不到两月，大部分人的态度都转变了，觉得金阳是个合格的城主。 “不过，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首先是方家。 在城主选拔会上，金阳是代表方家的，硬说是远亲，也算是静河城的人。 但他当上城主后，并没有给方家什么利益，很有些大义灭亲的架势。 如今金阳就住在方家主院。姜钟应走这一趟，看到的全是赤焱派的弟子，方家人不知去了哪里，很让人起疑。 第41章挖墙脚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我还看到阿卜都他们那一伙，都在那里。方家主院，可以改名为赤焱派分堂了。” “阿卜都？他们不是方大夫人招募的人吗？” 姜钟应点一点头，“就是看到他们，我才觉得事情不简单。” 姜小古明白了他的意思。 阿卜都他们的身份原先就是散修，所以被方大夫人视为可以接收的力量，收为己用。 如今他们出现在赤焱派，有可能是金阳来了之后加入的。 但阿卜都那一伙人，作为散修，归顺心太强，行动也未免太一致了。 姜钟应怀疑他们本来就是一个门派的人，可能就是赤焱派，早早插入静河城，就是为了谋取城主之位。 静河城只是一个偏远城镇，价值并不高，并不值得赤焱派这样大动干戈。 这点不自然的地方，让姜钟应放心不下，担心他们是冲着隐灵地来的。 “可能只是门派为了发展势力吧。隐灵地又不在城里面。而且只有你能进去，你担心什么？” 姜钟应自嘲地笑笑，“如今修为太低，手上有些好东西，都怕守不住。” 说罢，他心中有感，想要感谢姜小古帮他驱逐庄夜神魂。 天品司雷灵根，是对他们俩都有利的事情，但驱逐庄夜神魂，却完全是为了救他。 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稍微犹豫一下，更是错过了时机。只能在心里默默决定，此生定要守护姜小古。 “金阳找你过去，说了些什么？” “探了探我的底。说过想要招募我，都假的很，场面话而已。他应该不知道我的灵根，真正想要的，是文顺他们。” 姜小古撇了撇嘴。果然想挖她墙角。 静河城里天资不错的孩子都在姜门了，金阳眼红也正常。 赤焱派名声、实力还算不错，是北义盟的成员。 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让自己入伙门派，收一个送一堆。 她需要疗伤，钟应也刚筑基，先观察赤焱派一段时间，再做打算。 没几天，姜钟应得到天品灵根，并且筑基的事情，就传遍了全城。 面对姜小古阴沉沉的眼神，前来拜访的谭永柏愧疚又不安： “这个事情，我不说人家也早晚会知道的不是……” “你该不会把那件事也说出去了吧？” “没有、没有，这点轻重我还是知道的。” 罐子道：“你这个大嘴巴，谁会相信你啊！把你毒成哑巴算了。” “我发誓不会说出去！” 谭永柏急了：“姜兄，你相信我。我会把你筑基的事情说出去，也是因为有人说你秋天的蚂蚱，我气不过，才说出来的。” “发誓？” 罐子飘到他面前，“发誓我在行啊。来，我念一句你念一句。我谭永柏，若是把那个地方的秘密说出去了。一婚喜当爹，二婚戴绿帽，三婚娶个绿茶婊。” 谭永柏脸色发青，“你这个、这个……” “这你都不敢说，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啊。” 罐子追着谭永柏，逼他发毒誓。姜小古扬手一弹，一滴水打入谭永柏口中。 “这是什么？” 谭永柏舔了舔嘴唇，甜丝丝的。 “寒蝉蛊，”姜小古道，“噤若寒蝉懂不懂？你若是不能保守秘密，就等着肠穿肚烂，修为尽失吧。” “蛊、蛊？”谭永柏伸手抓着自己的脖子，不停吞咽着口水。 “不是姑姑，是蛊。空华大陆没有蛊师了吗？” 钟应筑基之后，姜小古以为自己可以炼出三阶的蛊术了，谁知还是二阶的。 这寒蝉蛊她以前极少使用，因为洛意信奉“只有死人才会保守住秘密”，没想到这就派上用场了。 “你要是不信，可以试一试。来，就对着那棵树说。” “我信，我信！” 谭永柏偷偷转过身去，干呕了几声。 罐子幸灾乐祸：“能吐出来的，就不叫蛊了。还不如跟着我发誓呢。” 谭永柏哭丧着脸。他还没蠢到以为发了毒誓，姜小古就会放过自己。 “你来找我，有事？”姜钟应问。 谭永柏把蛊的事情抛到脑后。“姜兄，金阳来找过你吗？” 见姜钟应点头，谭永柏一拍大腿，“他也来我们家了。还想叫我加入赤焱派，对我爹吹嘘了一通。说筑基丹管够，保我筑基。” “你答应了？” “哪能呢。我五代单传，怎么可能去给人当弟子。不过，我听说方家的人全都加入了。” “全部？” 姜钟应诧异地抬起头，与姜小古对视一眼。 谭永柏点一点头，“除了两、三个年轻人还留在静河城，其他老的小的，都去赤焱派了。方大夫人死了，方家丧事都没办，还是我爹通知的方义璟。我来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这回事。” 姜钟应摇了摇头，问：“你见过方家剩下的那几个人吗？神态动作，有没有异样？” “你也怀疑他们被人控制了？我爹已经调查过，他们既没有被夺舍，也没有被控制。说起这件事，都说是想开了，还劝别人也早日加入呢！” 姜钟应沉思片刻，“除了方家，加入赤焱派的其他人多吗？” “挺多的。那些小户、散修就不说了，稍微有点规模的，估计就剩我家和你们姜门了。” 姜钟应急声问：“明家呢？” “明家也……” 姜钟应闻言，立即站了起来，披了一件外衫在身，对姜小古道：“我去看看。” “你要去明家吗？我陪你走一段。” 谭永柏慌忙起身，与姜钟应一同出门，路上不时扭头看他。 姜钟应长眉微锁，加上眉心的印记，让他看上去更为威厉。 “姜兄，方义璟就要回来了。你和他不是有过节吗？我总觉得方义璟那人，有点阴险。你留点心。” 在明家山门前，谭永柏一鼓作气地说道： “还有金阳和赤焱派，你也要小心提防。我马上就要闭关筑基了，帮不了你。” 姜钟应注视了他一会儿，拿出一个玉盒递给了他。 “若是赤焱派有问题，出关后，来当我的副城主。” 玉盒里是那株四品九鹭香，谭永柏冲着姜钟应的背影喊道：“我会把副城主的位置留给你的！” 第42章自愿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第二天一大早，打更的王四走到姜府南侧的小巷，“邦、邦”地敲着梆子，下意识地朝姜府望了一眼。 姜府的角门开着。 王四打着呵欠走了过去，越想越在意。 又没有人，姜府的门怎么会开着？ 本着更夫的责任心，王四又掉转回头，朝角门一望，差点把手中的梆子和小铜锣丢过去。 本来空无一人的角门内，出现了一个黑影，竟有两个脑袋！ 黑影往前走了几步，迈入月色中。 王四看到其中一个脑袋还是半透明的，但他却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一面捋着心口，一面呼道： “哎呀，我的亲娘咧——姜仙师，早啊。” 姜小古眨了眨眼睛，“早。” “罐子爷，您也早啊。” “王四，你现在才回家。昨晚上又去牌坊下喝酒了吧，我都没听到你打更……” 在抵御百兽门的那一战中，城中居民认识了罐子，已经对他的存在习以为常，并不怕他。 罐子失去了许多乐趣，冲着王四念叨了几句，跟上了姜小古。 姜小古走在深黑的石板路上。 残星从淡青色的天空落下，静河城渐渐苏醒过来。 等她走到城中，天已大亮，石板也变回了本来的浅灰色。 姜小古并无目的，只是许久没有在静河城中转悠，想来走走。 城中相比往日，似乎繁华了一些，还多了许多陌生面孔。 好些穿着浅黄镶朱红滚边衣服的人，正是赤焱派的弟子。排成一队队纵列，在城中穿梭。精神的派头，让居民觉得心安。 城墙之上、城门口，四处都是浅黄色的身影。 姜小古转悠了一圈，并没有找到赤焱派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难道方家、明家，还有城中那些修士，都是自愿加入赤焱派的？ 昨晚钟应从明家打听到，明慧兰确实加入了赤焱派。 “如今我的仇人只剩下方义璟。但他在云曜派的保护下，我想要报仇，也得加入门派，才有机会靠近他。” 这个理由听上去有些道理，但赤焱派和云曜派同为北义盟成员，怎么会纵容自己的弟子去杀害其他门派的人。 明慧兰却一口咬定她的愿望会实现，金阳亲口承诺了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神志清晰，言行也与往日无异常。只有对于加入赤焱派这一点，像是被人洗脑了一样。 “精神控制吗？” 听了钟应的描述，姜小古非常不安。 精神控制术是极为高深的法术，在仙术中都很少见。 她的傀儡术练到高阶，也能控制人，不过只是行为。 纵为天地一浮游，也有自由的思想。 强行控制的结果，多半是被控制人失去神智，施术人被反噬，鱼死网破。 而方家人、明慧兰，还有其他修士看上去，加入赤焱派是自主的选择，别说崩溃的痕迹，连一丝不情愿都没有。 难道，赤焱派真有那么好？ 姜小古边想边走，不由到了方家炼丹房。 这是在方家丹药店的后方。一栋三层楼高的炼丹房，一排整齐的石屋，全都贴着防爆符。 全城地火，就属方家的最好，终日燃烧。最大的炼丹房方家自用，其余的石屋是拱出租的。 现在每栋石屋前面，都有一名赤焱派的弟子在站岗。大炼丹房前面更是站了密密一层。 姜小古径直朝大炼丹房走去，在门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炼丹重地，闲人不得乱闯！” 守卫队长手握长枪，瞪着和牛眼一般大小的眼珠子。 “我在这里有差事。” 姜小古身为“厉害的药师”，之前隔几天就要来这里晃悠一圈。但新来的队长明显不知道这件事情，用长枪杆推搡着姜小古。 “现在这里是我们赤焱派的产业，不用廉价的凡人。走开！” 姜小古被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炼丹房的门从里打开了，一股热浪冲了出来。守卫队长立即换了一副恭顺的样子，回到大门两边。 一个白净的男修走了出来，双腮姹紫嫣红，嘴唇娇艳欲滴。 “怎么有人，我是如何交代你们的？”他一眼看到姜小古，不满地嘟着嘴。 “滚、快滚！”一名守卫赶忙跑上去，拿着长枪驱赶姜小古。 姜小古伸手一把抓住了枪杆，守卫“啊”地叫了一声，长枪掉在地上。 那守卫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冒出一阵青烟，手掌青紫，如发馒头一般肿了起来。 姜小古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转身要走。金阳从天而降，一身金灿灿，闪瞎了姜小古的双眼。 “哎呀，姜前辈，您这是怎么了？” “跌了一跤。” 金阳扫了守卫一眼，顿着脚道：“该死、该死，你们怎么这么不长眼，敢对姜前辈不敬！” “她、她想进去，我们才……”守卫队长惶恐不安，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该向谁求助。 金阳诚恳地说：“姜前辈，是我手下人太死板了，还请您不要见怪。请，我亲自带你进去。” 姜小古不客气地朝门口走去。 “这位是我的师弟，银月真人。” 姜小古打量一眼师兄弟二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法衣，银月真人自然是银色。 他微微仰着头，俯视着姜小古，质疑的眼神中带着警惕。 姜小古根本不懂炼丹，装模作样地转了一圈，在原料池停留了许久，也只是看看有没有被下毒。 她走了之后，金阳真人吁了口气，银月嗤了一声，“至于吗？这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小心驶得万年船，”金阳真人严肃地说，“连我的神识都看不透她的修为。” “看不到的东西，没准就真的没有。如果真想低调，会让姜钟应做那么多事情吗？怕不是徒有虚名之辈。” “无论如何，留意些的好。希望她没有看出什么来吧。” “怕就不要让她进来嘛。” 银月丢了一把绿色的粉末在原料池中，提起药杵搅拌了几下。 “我若不主动让她进来，打消她的疑心，她硬闯怎么办？最近加强守卫。别增加人数，换上警觉点的，修为高些的弟子。”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凹起一块，像是一个孩子的脸，又飞快地消失了。 第43章月夜惨案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站在丹药店的阴影里，问罐子：“你看清那是什么粉了吗？” 罐子正呸呸地吐着。他顺着炼丹房的墙根飘出来，遁着地过来的。 “问你话呢，吐什么啊，连实体都没有，泥土还能跑到你身上去。” 罐子用小手指转着耳朵。“我哪知道啊。反正不是毒。” 姜小古想了想，决定去买一些丹药，拿回去看看里面到底加了什么料。她站起身朝城南走去。 “欸，你不是要买丹药吗？” “已经打草惊蛇了。我去买，他们也只会给我没有加料的丹药，”姜小古撑开腰间皮囊，“你也进来，别让赤焱派知道你。” “切，现在藏起来已经晚了。罐子爷的威名，城中谁人不知。” 罐子边嘟囔着，边飘进养蛊罐。 杂货店的文掌柜送走一泼顾客，拿着茶壶走到店后，冷不丁吓了一跳，茶壶晃了一下，盖子颠斜了一点，差点掉下来。 “哎哟姜仙师，你别这么神出鬼没的行不行？我年龄大了，经不住吓啊。” “我看你有客人，就没有叫你。” 文掌柜终于不再那么怕姜小古了，给她倒上一杯茶，“小英子和小顺儿还好吧？” “好。帮我做件事。”姜小古啜了一口茶就放下了，和往常一样，又苦又涩。 文掌柜听完，捋着下巴上的一点胡子，若有所思。 “方家丹药啊，奇怪，最近我老是听到有人说方家丹药。” “讲详细点。” 文掌柜端起茶碗，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晾着。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我的几个朋友，告诉我说方家丹药归赤焱派管后，丹药便宜了三成，药效一点没打折，还叫我去买呢。” “你买了吗？” 文掌柜憨笑着摇摇头，“我都没想修行了。小英子和小顺儿在你那，还能缺了丹药？我也没必要买呀。 “不过，说起来，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章建通了。他是最早来给我说这件事情的人。难道在闭关。” 姜小古半晌没作声，突然直直地站起来。“你别去了。” 文掌柜正端着茶碗，闻言一惊，呛得他连连咳嗽。 “姜仙师，你别生气啊。我喝完这碗茶就去——” “叫你别去了。” 姜小古提高了声音，扭转回头。文掌柜猛地闭上嘴，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最近也别出门乱逛。” 姜小古丢下硬邦邦的一句话，转身走了。 回到姜府，姜小古把打听到的情况告诉姜钟应，让他去调查有没有修士失踪的事件。 姜钟应思索道：“我怕调查，也查不出什么。他们可以说，失踪的人都去赤焱派了，像方家人那样。” “去赤焱派，不和亲人朋友告别的吗？赤焱派肯定有问题。” 她改变主意，不让文掌柜去买丹药，就是怕牵连到他。 罐子懒洋洋道：“查什么啊，一锅端了得了。” “端得了吗？你以为还是以前，不被别人一锅端了都算好的。”姜小古瞪了他一眼。 姜钟应也道：“如今金阳和赤焱派很受爱戴，没有确实证据就对他们动手，我们反而会失去人心。” “麻烦死了。这小破城镇，要它干吗？咱们现在有隐灵地在手，还怕没有门派接收？” “我一定要。” 姜小古没有表情的脸崩得比寻常都紧，眼神坚决。 “静河城是我的新生地，我的新故乡。这里的人是我的新族人，我不会让他们落到可疑的人手里。” 姜钟应和罐子都有些惊讶。 “你放心吧，我会调查出真相的。”姜钟应安抚道。 姜小古脸色缓和了些，扫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罐子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不敢跟上去。 “罐子，你知道小古的来历吗？” 片刻之后，姜钟应轻声问：“家人、族人这些，她还有吗？” “我哪知道啊。我出生的时候，她都已经飞升到天界了，天天跟着通意天君扫荡魔军。” 罐子皱着脸，横躺在空中，准备等姜小古气过了再回屋。 姜小古推开窗，凉风吹了进来，她压住乱飞的头丝，仰头盯着天上的月亮。 皓月当空，但姜府高墙之下，阴影更深。 更夫王四走到姜府角门的小巷子，“邦邦”地敲着梆子，扯开嗓门报着更，有心喊给罐子听见。 一道寒光，快得犹如无影的夜风。王四以为一片月光闪了过来，脖子上有点寒意。 他靠着姜府院墙，想要坐下，却重重地倒了下去。 第二日。 十几个弟子聚在院中，眉开眼笑，举手投足都是第一次做师门任务的兴奋劲儿。 “一定要谨慎，不能让赤焱派发现了你们的意图。最要紧的保护好自己。” 姜钟应看着他们稚气的脸，一再叮嘱。 “是，师父！” “我们分批出去，和平日回家一样，”大师兄文顺招呼道，“都到我这里来，商量个顺次，三人一组，划分区域。” 姜钟应望着他们，有些理解姜小古的心情。 “少爷，有客……” 方四七看上去很紧张，压着嗓子。 “又是金阳吗？”姜钟应挥了挥袖子，“告诉他我在闭关。” “不，不是——” “义琏。” 方义璟身着孝服，迈大步走了进来。“还是说，应该叫你姜钟应？” 姜钟应一手平放在身前。“自然是姜钟应。” “义琏果然已经死了吗？”方义璟面露不忍，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姜钟应扫了他一眼，方义璟心里一跳，恼怒起来，“你以为我是自己想要他的灵根，想他死吗？” “我可什么都没说。” 姜钟应不紧不慢地回道：“和你当初一样。” 方义璟的腮帮子一鼓一鼓地跳着，凝视着姜钟应。 他果然已经筑基了，那么他有了天品司雷灵根的传言，多半也是真的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可以轻易得到这些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嫉妒和怨毒在方义璟心中波浪一样翻腾。 “既然你不是方义琏，我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姜钟应，三年之后，我要与你决斗！” 第44章决斗之约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决斗？” 姜钟应皱了皱眉：“我不想和你决斗。” “恐怕这事由不得你。” 方义璟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假借义琏之名，当上方家家主后为己谋私，害得方家家破人亡，这是其一。你们师徒把珍儿害得毒素侵体，至到今日尚未痊愈，这是其二。我一定要报仇！” “不过你放心。我说了三年，一是为给我娘守孝，二是让你有足够的准备时间。虽然三年也不能让你的修为与我齐平——” 方义璟顿了顿，下意识地朝厢房瞄了一眼。 “你有姜小古那样的高人做师父，三年足够她想办法保住你性命吧。大仇在身，我最多只能给你三年。你可以叫来有威望的人，我愿意写下契约。” 听他说完，姜钟应摆了摆手：“你误会了。我不想与你决斗，是因为你不够资格。 “想杀我，你现在就可以动手。” 方义璟怔怔地盯着他看了两息，怪叫一声，伸手抓住了剑柄。 “你——区区筑基初期而已……” 一道柔光从剑上闪过，传递到方义璟手心。他突然冷静下来，怀疑地打量着姜钟应。 如果只是筑基初期，他怎么敢这么同自己说话。 方义璟心中狂跳，慢慢地松开了手指。 “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要怎么应对是你的事情。三年之后，我一定会取你的性命。” 方义璟走后，姜钟应站在原地未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怕打不过他吗？”姜小古走了过来。罐子跟在她身后，今日看上去格外乖巧。 “你醒了？” “他声音那么大，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姜小古又问了一遍：“你怕会输给他？” “怎么可能，我根本没想那回事。” 姜钟应叫方四七把早点摆到院中来，亲手盛了一碗碧叶粥，递到小古面前，轻轻叹了口气。 他终于不需要进食了，姜小古却和凡人一样，除了不会痛，饥饱寒热，一样不缺。 在天界就见她经常吃东西，还以为是她嘴馋。 姜小古一手捏着包子，端着碗哧溜哧溜地吸着。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 “嗯？哦，我在想方义璟说的话。他给我罗列了两项罪名。” “我也听到了。” 姜小古突然觉得手中的包子不香了，“怎么方义珍还没死？” 姜钟应哑然失笑，“估计是舍不得你这个师父，强撑着不肯咽气呢。”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曾经的海枯石烂，终抵不过好聚好散。” 姜小古非常担心，万一她的蛊术不管高阶低阶，对方义珍统统无效，她要怎么样才能杀了他。 “放心吧，有我在，他动不了你。我在想另一个。方义璟说方家已经家破人亡，但他们不是加入赤焱派了吗？” 姜钟应猜测，方义璟知道实情，而方家的人，确实已经被赤焱派害了。 “那他应该去找赤焱派报仇啊，为什么要来找你？” “都是借口。不管我是姜钟应，还是方义琏，他都想我死。” 姜钟应讥笑一声。 世上就有这样的事情。 被害的方义琏无意找方义璟报仇，害人的方义璟却永远放不下。 “师父！” 文顺跑了进来，“门外有个死人。” 弟子们商议好后，正排着列次从角门出去，第一组一开门就看到巷子里浸在血液中的人。 虽然身为修士，以后死亡对于他们会是家常便饭，但其中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死人，脸色苍白，咬着嘴唇强撑着。看到姜小古和姜钟应过来，才稍稍定心了些。 “是王四。” 虽然那人面容扭曲僵硬，姜小古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我昨晚上还听到他打更呢！”罐子自己捧着养蛊罐冲上前去，装了一些干涸的血块。 “不到四个时辰，三更左右，那不是刚刚打完更——没有法术的气息，也没有毒之类的东西。” 王四的血真淡啊，一点灵气也无，就是个普通凡人。 “一剑毙命。可能他连对方是谁都没看到。” 姜钟应叫文顺带着两名弟子，去叫金阳过来。 “你叫金阳过来？这人说不定就是他杀的呢。”罐子抄手道。 “他是城主，出了这种事，不找他找谁？” 金阳过来得很快，看上去有些狼狈，查勘尸首前，仍不忘与姜小古师徒寒暄一番。 他瞄了王四一眼，“哎呀，这个怎么死在这里。姜兄，你们认识他吗？”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金阳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姜小古的声音比平日还冷。 “北城门口上吊着五具尸首，竟不知是何时挂上去的，今天早上，守卫换班才发现。” “死的是什么人？” “都是凡人。” 金阳满脸愁容，虽然死的六个凡人没什么要紧，但这件事情就发生在他眼皮子低下，明摆着是对他的挑衅。 “伤口与那五人一致，看来是同一人所为。但是，为什么这一个在这里……” 姜钟应把王四交给金阳处理，随同姜小古来到北城门。 吊着的尸首早已被取了下来，城中都是三五成群，窃窃私语的百姓。赤焱派也增派了弟子巡逻，一队队的黄衣穿梭，增添了紧张的氛围。 把尸首吊在城墙上，确实像是在示威。但若是为了挑衅金阳，杀赤焱派的弟子更有效果。 还有王四。 为什么单单就他，被放在姜府旁边的巷子里？ 那条小巷是他每夜打完更后，回家的必经之路。 师徒俩沉默地走着，各自思索。姜钟应突然发现，他们所到之处，旁人都悄悄地散开了。 第二日，城墙上又出现了五具凡人尸首。另有两具，摆在姜府角门外。 一时间流言四起。 出去探听消息的弟子回来时，都是气鼓鼓的样子，还有几个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师父，我们打听到了。” 文顺站在姜钟应面前，一五一十地回禀。 城中确实有好些修士失踪，几乎都是炼气修为。每条街都有三、四个。 这些人都在赤焱派的丹药店里买过丹药。而且失踪前，金阳都与其交谈过。 没过多久，那些人就不见了。 第45章阴险之人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还听到些什么？” 文顺扁了扁嘴，低下头道：“没了。” “没了？”姜钟应撩起眼皮，“你才跟了我多久，就开始骗我了。” 文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是的师父，我不是有心要骗你。是、是那些人说话太难听了，他们说，他们说——” “但说无妨。” 文顺使劲抿了抿嘴，“他们说，那些凡人，都是被师父和师祖害死的。就是想在城中制造恐慌，赶走金阳，自己当城主。” 姜钟应暗自发笑，“这就是你们在外面，和别人吵架的理由？” “我们总不能就看着别人诋毁师门。” “吵赢没？”姜小古突然走了进来。 文顺愣了愣，“赢、赢了。” 姜小古点一点头，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这种流言不值得动气。下去安抚一下你的师弟师妹们，最近都不要出门了。” 文顺使劲点了点头，行礼后退下了。 “走吧。”姜钟应来到院中，祭出一片飞叶，带着姜小古飞到了屋檐之上。 银盘一样的月亮就悬在两人头顶上，姜小古坐在屋脊上，专心致志地盯着角门对着的巷子。 姜钟应踩着飞叶，在离屋顶两尺高的位置，衣袂飘然。除了姜府周围，还不时望一望北城门。 “你觉得是谁干的？金阳？”姜钟应问，“招安不成，又畏惧与你，所以使了这种阴招。” “除了他也没别人了吧。” 姜小古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姜钟应落在屋顶，坐在她的身旁。 “就算你不去丹药店，我们一直不肯归顺他，他动手也是迟早的事情。” 姜小古盯着巷子里有一块特别深的阴影，那是王四倒下去的地方。 她见过的争斗、战乱多不胜数，这样故意杀害凡人的恶劣行为，还是第一次见。 十三条人命，仅仅是为了制造流言，逼走他们。 突然，姜钟应身影如虹，飞了下去。 只听“呛”地一声，兵器相击。 寒光之后，一道雪亮的雷光顺着地面窜了出去，驱散阴影，照出几个人影。 那几个人影一闪，从各个方向围住了姜钟应，俨然是个阵列。 “住手！” 阵外一人低声喝道，走到月光之下，背着手望向阵中的姜钟应，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剑上。 “方义璟，这么晚了，你带着人在我府外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保护城民。” 方义璟沉脸道：“连续两晚，都有无辜百姓命丧于此。我作为云曜派弟子，这些又都是我的乡亲，我当然要出面保护他们。” 姜钟应扫了一眼列阵的人，都穿着云曜派的蓝白门服。竟然全是筑基修士。 “姜府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方义璟朝屋檐上望了一眼，看到月光下的身影，正站直了身子，朝这里望。 “姜府有你们师徒在，当然不需要我班门弄斧。我保护的是别人。” 姜钟应甩了一下剑，一道雷光在剑上流转。 云曜派弟子如临大敌，惊恐呼道，摆开阵势。 姜钟应看也没看他们，把剑插回鞘中，脚下一点回到姜小古身边。 方义璟阴沉着脸，盯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放声喊道：“姜钟应，反正你都要守夜，与我一同去巡视全城如何？” 他的声音中加上了灵力，传遍了半个城。 姜钟应明白他耍的什么把戏，没做理会。 “姜府有你师父一人守着，也就足够了。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毕竟静河城并不是你的故乡。” 方义璟说完，领着云曜派弟子离开了。 “钟应，你要小心。”姜小古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语气郑重。 “在这三年中，方义璟肯定会想尽办法，谋害你的性命。” 方义璟绝不是如表面上那样，是会遵守约定的正人君子。他口口声声的三年，八成只是想让姜钟应放松警惕的借口。 以他筑基中期的修为，正面比试，钟应肯定不是对手，但他不敢。于是故作大度的约定个三年，故意使些阴谋诡计。 姜钟应哼道：“他不仁我也不会客气。你的蛊毒现在能放倒他吗？” “不行，”姜小古摆摆手，“我的蛊毒只能对付和你同等级的人，你才筑基初期。” “毒不死他也不能让他过得太舒心。罐子，以后你见他一次下一次毒。” 罐子从皮囊中冒出一个头来，“啧啧，真够阴险的。你还是那个名震天界的钟应仙帝吗？” “我现在就筑基初期修为，犹如蝼蚁。你觉得呢？” 一夜平安。 天空泛白的时候，姜小古站起来伸着懒腰，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幸好钟应拉住了她。祭出飞叶，把她带到了地面。 “嗤！还仙师呢，前辈呢。你看看她那个样子，连飞行法器都不能用。” 金阳和银月站在高空中，把这一幕尽收眼底。银月讥讽地笑着： “你别告诉我，她这也是在假装。现在就只有他们师徒两人。” 金阳反驳道：“但她身上确有器灵。” “你看她那穷酸样，像是有法宝的样子吗？还器灵呢！不过是个小鬼罢了。” 银月抄着双手，“我看那，没准是哪里跑来的邪修，会些上不了台面的法术，跑到这个小地方来故弄玄虚。” “走！” 金阳一挥手，落到姜府院子里，姜小古师徒面前。随后一道银光也降了下来。 “金阳城主，你隔三岔五地过来，也会忘记姜府的大门在哪里吗？”姜钟应语气不善。 银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金丹修士就该有金丹修士的威严。他素来看不惯金阳谨慎过头，对谁都要捧一把臭脚的样子。高阶修士就算了，如今一个筑基修士都敢这样不逊，还不是他自作自受。 金阳恼羞成怒，脸都变成与法衣同色。 “姜钟应！昨夜我赤焱派弟子被害，是不是你干的？” “赤焱派弟子被害？”姜钟应诧异，“怎么会和我有关？” “城里除了你，还有谁是司雷灵根？每一具尸首的伤口，都有被雷灼伤的痕迹。废话少说，跟我走一趟。” 第46章城墙问责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金阳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少爷、少爷！外面——”方四七踮着脚过来，惊慌地喊道。 “师父，赤焱派把我们围起来了！” 弟子们跟在文顺文英后面，乱哄哄地奔了过来。 一眼看到院中的情景，互相对视一眼，非但不怕，反而刷刷拔出了剑。 “都别过去！” 姜小古拦住他们，上前一步对道：“金阳，你想干什么？” 金阳被姜小古盯着，心中止不住打起鼓来。他瞄了银月一眼，银月不见一丝胆怯，难道他中了这邪修的术？ “自然是回去调查，给城中百姓一个交代！” “怎么调查？”姜小古扬了扬头，“你别告诉我搜魂。” 姜钟应道：“我有那么蠢吗？人人都知道我是司雷灵根，杀人还故意留下破绽。” “这，这个……” 见金阳又开始犹豫不决，银月上前一步，哼道：“先前凡人被杀就算了，如今修士被杀，必须得找出一个凶手来，安抚民心。我劝你还是老实点，省得我们动手。” 姜钟应想了想，“我跟你们走。但你们不能为难我的弟子。” “师父，你不能去，他们根本是想嫁祸给你！”文英喊道。其余弟子纷纷附和。 银月带着威压的神识横扫过来。小弟子们被打倒在地，抱着自己，尖叫连连。 一道雷光朝他追过来。银月哼了一声，不自量力。 他挥舞着宽大的衣袖，想要挡住，谁知双膝一软，突然跪了下去。雷电正好击中了他，脸上一道焦黑。 虽然伤痕不深，银月脸上青白交替，显得腮红更加鲜艳。 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恼怒地盯着姜小古，手已经举了起来，却不敢落下。 他肯定是中术了，但他根本没看到姜小古施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中的术。 姜小古静静的注视着他。银月眼中闪烁着几分胆怯。 能给他无声无息地施术，这人恐怕真不是凡人，或者他口中的“小邪修”。 “师弟。”金阳上前一步，给他解围，“误会啊，我师弟只是想看看这些小孩子。” 银月顺势放下了手，用衣袖小心地擦着脸上的焦痕，重重地哼了一声：“这些娃娃虽然修为不高，但资质都不错，还细皮嫩肉的。” “行了。走吧。”姜钟应不愿他们一直在这里，率先朝门口走去。 “还有你，”银月指着姜小古，“你也必须去。” “我自然是要去的，”姜小古扫了他一眼，“我徒弟这么俊秀，可别被你祸害了。” 待两人走了出去，银月才反应过来，追在后面吼道：“谁要祸害你徒弟啊。你以为化妆的男人，就一定喜欢男人吗！” 金阳率领一队赤焱派弟子，押着姜小古师徒，直接朝北城门走去。银月押后。 一路上引得不少人围观。金阳昂首挺胸地走在前方，不停地同沿途居民打招呼，若有人问起姜小古师徒，他就说是为了凶杀案，俨然已经把两人当成了凶手。 在这样强势的宣传之下，待他们走到北城门，围观的百姓已经把城墙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别急，别急啊。本城主在此，定要还大家一个公道。” 金阳拨开人群，头冠一点一点，宛如得胜的金色公鸡。 “不是说了来调查的吗？这架势像是要直接处刑了一样。”姜小古道。 这金阳不怎么聪明啊，人越多的地方，越不容易下黑手的道理都不懂。 趁着人多，姜钟应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也跟来？” “两个金丹，说得我好像有得选一样，”姜小古也低声哼道，“我把罐子留在家的。” “罐子能对付那么多人吗？” “谁说要正面刚了。罐子机灵着呢。” 姜小古的声音细若游蚊，金阳像是听到了什么，怀疑地扭转回头。 姜小古提高了一点声音，“你教育弟子的方式有问题啊。勇敢是好事，但自己才炼气，看到金丹还往上冲，这就是纯粹的傻了。” 姜钟应不客气地回道：“因为他们的师祖超级厉害啊。怼天怼地不在话下，区区金丹算什么。” 这调侃的话听到金阳耳里，就完全变味了。他气急败坏地吼道：“别说了！” 姜钟应果然被推到了城墙之上。金阳不敢动姜小古，把她安排在后方，没有处在众目睽睽之下。 “姜钟应，是你杀了城中凡人，和赤焱派的弟子吗？”金阳大声问道。 “是。” 城中一片哗然。连金阳都怔住了，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地承人了。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金阳伸直双手往下压着，宽大的衣袖翻动，像是在挥舞翅膀。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众人凝神听着。姜钟应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中饱含无奈。 “因为金阳城主修为比我高，他说我杀了人，我不敢不承认。” 金阳脸色一僵，“你胡说！我赤焱派的弟子，身上都是雷击留下的痕迹。” “能留下那种痕迹的法宝多了去了，金阳城主都是金丹了，自己也有个一两件吧。” 姜钟应又叹了口气，“而且我就是那么蠢，非要用雷击，就像我非要在自家门口杀人一样。” 人群议论纷纷，对着金阳指指点点。 “不是，不是！真的是他杀的，就是他杀的！” 金阳大声喊着，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又拿不出证据来。 银月双手垂在前面，幸灾乐祸地瞅着金阳。 当初他就说直接攻城，金阳非得搞上这么一出。莫不是修士当久了，想当当凡人的官员。 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到姜小古不见了。 片刻之后，她又出现在城墙上，走到姜钟应身边耳语了几句。 姜钟应清了清嗓子，“金阳城主，我已经全部承认了，可以把我姜门的弟子放了吗？” “什么？！”人群中爆发出失声吼叫，“小英子他们，被赤焱派抓起来了？” “二子！我的孩子！” “赤焱派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姜钟应到底是不是凶手，众人已经不再关注了。 也有人恍然大悟，怪不得就凭姜仙师的修为，怎么会任由金阳宰割。 第47章真凶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上前一步，振臂高呼：“文掌柜，二子妈，你们别去！你们打不过赤焱派，别被害了。 “你们要相信金阳城主，他说只要钟应承认杀了人，就不会为难孩子的。” “是的，我不会为难孩子的！” 金阳点头之后又忙不迭地摇头，冲到城墙边上吼道：“没有，没有，我没有说过那种话。” “你想反悔？”姜小古惊呼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要敢动我的孩子，我和你没完！” 人潮很快飞流，一半的人都朝着姜府冲去。 “赤焱派不会害大家的。我是静河城城主啊，我怎么会杀害自己的子民。” 银月冲着金阳翻了个白眼，一抖衣袖，飞在众人头上，想要赶过去维持局面。 几道剑气直冲天空，组成一个剑阵，把银月生生压了下去。 一群十几人随着剑气落下，是云曜派的弟子。 “银月真人，你想干什么？” 方义璟沉稳地走上前，“这些都是焦心自己孩子的父母，你连他们也不想放过吗？” 银月哼了一声，用手指拨着扇状睫毛：“这么多人乱闯，我是怕他们被踩死了，多可惜啊。” “方义璟，你们云曜派想插手吗？”金阳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手足失措，一脸阴冷。 “插手什么？这里是我的故乡。” 方义璟扫他一眼，眼中尽是鄙夷，走到城墙边对下方喊道： “大家不要着急，姜门的弟子已经被云曜派救出来了。我们会保护大家的安危。” 姜钟应与姜小古对视一眼。姜小古立刻进入蛊之境中，叫了许久都不见罐子进去。 刚才罐子把她拉到蛊之境，告诉她孩子们已经被救出来了，他正要把他们带到隐灵地入口去。难道途中被云曜派带走了。 姜小古出来，对姜钟应摇了摇头：“走。” “不许走！” 两名云曜派弟子挡在他们面前，姜钟应拔剑在手。 “谁敢拦他们。” 银月突然开口。 见姜小古瞄他，他哼了一声，“敌人的敌人，留着可以添乱。” 刚才亲眼看到姜小古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丝气息都没有，继而突然出现。整个过程，完全没有灵力波动，他对姜小古和她的法术越来越好奇，不想她落入云曜派手中。 银月甩了甩衣袖，其上银光流转，“放他们走。” 云曜派弟子迟疑了，他们刚才能把银月逼下来，靠的是剑阵和出其不意。 他们也才筑基修为，无法与银月对阵。眼睁睁地看着姜小古师徒扬长而去。 “静河城近几百年平安无事。突然冒出一个城主来，城中接连发生不幸的事情，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方义璟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姜钟应根本不是方义琏。他亲口承认，是他夺舍了我的弟弟！ “还有他的师父，也是来历不明。你们信任他们，把孩子们交给他们管教，他们却连孩子的安危都照顾不到。这样的人，我们怎么能让他们继续留在城中？” 姜钟应现在无心回应，头也不回地出了城门，直奔西景山。 方义璟目光如箭地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把他抓回来。 “方义璟，那些人是你杀了的吧。” 金阳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感到懊恼，捶了一下手心。 “你见我在城中颇受爱戴，才故意杀人陈尸添乱，动摇我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然后想取代我的位置。” 终于解开了谜题，金阳又有几分得意。 “你放在姜府外面的那三具尸体，正是点睛之笔。我本来就忌惮姜小古师徒，立刻就怀疑他们头上去了，想都没往你头上想，还以为你真是回来奔丧的呢。” 方义璟面露不屑。“你怀疑姜钟应，还有几分道理。而我已经拜入云曜派，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我取代你？真是笑话。” 金阳真的笑了起来，哈哈大笑。 “普通弟子？璞玉长老的亲传弟子，那可不普通啊，清灵剑都传给你了。” 银月也咯咯笑起来，“清灵剑传给他，可能是终于看穿了他的本性，想让他回头是岸，做个好人。” 金阳无视方义璟发青的脸色，笑了半天，捋着衣袖道：“不过师弟啊，我们俩被人小瞧了呢。” 银月幽幽地叹了口气，“还不是你，净做些蠢事。怨不得别人看低我们。不过，我倒是挺想见识一下灵曜剑阵的。” “待会再说吧，师门任务要紧。” 金阳客气地对方义璟说：“不玩阴谋诡计那一套了。我先关上城门，然后我们再比试，谁赢了算谁的，怎么样？” 方义璟不置可否。 城中百姓一头雾水，越看越糊涂。 原来是看姜钟应是不是真凶，变成了金阳囚禁姜门的事情，而后方义璟又从天而降，数落外人信不得。 姜钟应师徒都没辩解一句，直接离开了。 方义璟与金阳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现在竟然把城门给关上了。 最焦心的是姜门弟子的父母。 他们赶到姜府，看到院墙一圈都是赤焱派的弟子，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整个姜门空无一人。 幸好方四七找到了他们，说弟子们都随罐子爷走了，去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这些父母才稍稍放下心来。 “大家别担心，云曜派与赤焱派有些争端要解决。我们会设个法阵，保护大家的安全。” 随着方义璟的话语，一个硕大的法阵把整个静河城都罩了起来。赤焱派只有金阳带来的那些弟子在法阵之外，其余的也被包了进去。 银月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看看人家这个，多方便啊。要用了提两个出来就行了。” “这有什么好的，”金阳不屑的哼了一声，“和养猪一样。看到人日益减少，最后肯定会被人发现。” 方义璟讥笑道：“难道你做的事情不是养猪吗？” “他们是祭品。到死的时候，都是心甘情愿的，”金阳挺了挺腰板，“你不会不知道这点对无相神木的重要性吧？” “我们师兄弟，费了许多功夫才炼出的神木粉，岂是你一个法阵能比拟的。” 第48章拔刀相助的人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正当金阳与方义璟在城墙上周旋时，姜小古两人直奔西景山。 在山脚就听到打斗的声音，是从山的另一侧传来。 姜钟应御着飞叶，直接绕到山背面。姜小古被扑面而来的剑气削得皮开肉绽，又飞快地愈合了。 半山腰树木倒了一大片，穿着道袍的老者杨渔隐在与九名云曜派的弟子斗法。 云曜派弟子分布在周围，时时变化着位置。一道道剑气射向中间，组成一个法阵，把杨渔隐困在其中。 杨渔隐手握一把铁尺，却进不了云曜派弟子的身，只能丢出灵符攻击。虽然是金丹修为，却明显处于下风。 姜钟应犹豫上不上前帮忙，又不清楚老者底细。 “师父！” “师祖——” “小古，这边、这边！” 远离剑阵的一小块平地上，一把铁伞飘在空中，发出柔和的白光，把剑气和威压都挡在了外面。 姜门的弟子和罐子都在白光的保护之下，冲着两人拼命挥手。 眼看铁伞的光芒减弱，杨渔隐结了个法诀，一个法术打过来，白光又强了几分。 姜钟应不再犹豫，踩着飞叶升到半空，雷光从他剑尖蛇一样窜了过去，缠住一名云曜派弟子。 姜小古跑到弟子面前，文顺的一条胳膊吊着，其他弟子身上脸上也有些伤痕，幸好都不严重。 不待她问，罐子就讲了起来。 他们放倒了赤焱派后，罐子领着弟子跑到方家别院。谁知遇到从方家主宅下来的方义璟等人。 方义璟问都没问，直接叫分了一队人来抓他们，并说“抓活的”。 在罐子的掩护下，文顺、文英带着弟子们奋力反抗。从密道跑到西景山这边时，只剩下两三名弟子没有被抓。 “这位老英雄不知从何而来，救下了我们，还丢出这把伞来帮我们防御。就是有点弱，打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打完。” “知道他什么来历吗？” 罐子摇摇头，“哪里来得及自我介绍啊。不过云曜派的人倒是说了一句，‘你这个古灵派的老匹夫，少管我们的事情。’” 姜钟应加入打斗后，云曜派的剑阵立刻变成了两个，像两朵花一样，并不攻击，而是把两人困住，拉在一起，再改为攻击的剑阵。 但姜钟应的雷光可以穿透法阵，不管剑阵怎么攻击他，他都指着一名弟子打，直打得那名弟子终于承受不住，从空中掉了下去。罐子冲上去泼了一养蛊罐的毒液。 剑阵出现一个缺口。 “呔！” 杨渔隐一直被动地挨打到现在，见对方终于露出了破绽，立刻丢出铁尺。 铁尺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轮转一圈，打木桩一样敲在剩下的弟子头上。 这一攻击打得云曜派莫名其妙。只要一举起剑，铁尺就飘然而至，敲得头咚咚作响，但并不致命。只是人人额头上都肿起了几个大包。 期间还有姜钟应的雷击。 和铁尺比起来，这个是要人命的。而且姜钟应不像杨渔隐，他一次只攻击一人，缠着就不放，片刻已经掉下去两名弟子。 “撤！” 云曜派的弟子收起剑阵，朝静河城飞去。 “哎呀，怎么自己的同门都不管了呢，还有救啊。” 杨渔隐落了下来，先去看掉下来的云曜派弟子。 姜小古瞅了罐子一眼，罐子把毒液平分成两份，倾倒下去。 杨渔隐不住地摇头：“他们已经伤成这样了，何必赶尽杀绝呢。” 姜小古没吱声，姜钟应上前行礼道：“前辈，谢谢你救了我的弟子。晚辈姜钟应。” “古灵派杨渔隐。当然要救的，这么多小娃娃。有没有伤着啊？筋骨太弱了，得好好练练。” 杨渔隐走过去收起伞，坐在孩子们旁边。摸摸文顺的胳臂，双手一抚一拧，文顺痛得叫了一声，胳臂就接好了。 杨渔隐又摸出一粒丹药。文顺慌忙接住，低头一看，那丹药灰蒙蒙的，不知本来就是这个颜色，还已经放了几百年。 “谢谢前辈。” 文顺用舌尖舔了舔，慢慢地把丹药放进嘴里。一道清凉传到胳臂，立刻不痛了。 姜钟应问：“杨前辈，你是从这里路过吗？” “前面就是静河城吧，”杨渔隐叹了口气，“赤焱派的金阳和银月是不是在哪里？” 像是回答他的话一般，静河城突然亮起法阵，从西景山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唉，还是晚了。我只知道赤焱派有份，没想到云曜派也参与了进来。” “杨爷爷，是什么事情啊？”文英乖巧地问道。 杨渔隐朝静河城打望，苍老的脸上皱纹横生。 “这从哪儿说起呢，你们知道无相神木吗？” 他接着摇了摇头，“不会知道的，你们都太小了。你们是从静河城里逃出来的吧，快走吧、快走吧。” 姜小古对着姜钟应微微摆了摆头，姜钟应领着弟子离开了。 “怎么，这里还有无相神木吗？” 杨渔隐诧异地回过头，看到姜小古没走。她混在弟子中的时候，他没注意，现在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你知道无相神木？” “听说过。是一种的灵木。” “什么灵木，毒木！就因为一个传说，多少人丧命了。” 杨渔隐指着远处，愤慨地说道：“距这两百里地，有个山朝城。那城里的人，全没了，全都没了啊！” “这和无相神木有关系吗？” “无相神木，需要用血肉喂养啊！那些人，全都被赤焱派拿去养神木了。” 犹如雷霆炸在姜小古心头，千思万绪让她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痛。 杨渔隐懊恼得不住摇头。 “怪我，都怪我。我就不该多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赤焱派。现在云曜派也行动了，还不知道消息传得多远，其他门派，怕是也会闻风而动啊。那整片大陆，甚至南方境都会乱套。” 姜小古问：“你刚才说，无相神木，要用血肉喂养？” “哎，”杨渔隐手撑着地坐了起来，“你快走吧。离静河城越远越好，别回来了。” “你要去阻止他们？”姜小古扫了他一眼，“就算你能救出静河城，他们一样可以找别的城镇，甚至胡乱抓人。” “这事要釜底抽薪。无相神木没了，才能救出这些人。” 第49章无相神木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在姜小古压迫的眼神之下，杨渔隐有些怔怔。 “你，你这个小姑娘……” 他不由放出神识探视姜小古，普普通通一凡人啊，怎么会知道无相神木，心中忐忑起来。 姜小古重复了一遍：“无相神木，需要血肉喂养，是真的吗？” 林中突响脚步声，姜钟应安顿好弟子归来，把养蛊罐递给姜小古。 姜小古顿了顿，又问：“无相神木在什么地方？” 杨渔隐没吱声，瞅着姜小古的眼神带着怀疑。 “你放心吧，我不会用血肉喂养它的。它有别的更喜欢吃的东西。” 杨渔隐更加不安。 “传说之中，上一棵无相神木被一名修士取走，做成了一种绝世武器——” 他头转来转去，不停地看姜小古，后面的话不敢说出口。 “传说怎么能信。我不是那个修士，他也没有把神木做成武器。” 她才是武器。养蛊罐只是她的辅助工具。 “无相神木？” 姜钟应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说到无相神木。 天界有一棵，据说整个南方境只有那一株。 “不是那个。之前空华大陆也有一棵，现在居然又出现了。” 因为杨渔隐在场，姜小古含含糊糊，话只说了一半，姜钟应却明白了。 他曾以为姜小古以前的养蛊罐，是天界无相神木的枝干做成，现在看来，应是空华大陆的那一株炼得。 洛意居然用无相神木为她做养蛊罐，怪不得空华的天君一直与他矛盾深重。 “你也知道无相神木？” 杨渔隐惊讶地问，后悔得捶胸顿足。 “这地方这么偏远，连你们都知道。那不是路人皆知？空华大陆大祸临头啊，我是罪人啊……” “赤焱派想用整个静河城喂养无相神木，之前已经毁了一个城镇了。” 见姜钟应探究地看着自己，姜小古简短解释了几句，又说： “我去看看那株无相神木。你就留在这里吧。赤焱派和云曜派免不得一番打斗，你坐收个渔利，把静河城救出来。” 杨渔隐闻言，又扫视了一下姜钟应。 筑基初期修为。 不由眉毛拧成一个毛球。 “杨前辈，无相神木如今在什么地方？” 杨渔隐老实回道：“圣葬谷，就老树的位置。我就是在那里发现的，之前又去看了一次，还在那里。” “圣葬谷啊，那我知道路。杨前辈，你不用陪我去了。你就在这里，帮助钟应吧。” “哎！”杨渔隐忙不迭地同意了，不由自主顺从了姜小古。 姜钟应面露担忧，但见她已经决定好了，只是说道：“你又不会飞行，我先送你过去。” “不用，我找个飞天豹，不比飞行慢。” 不会飞行？ 杨渔隐更加困惑。 他把刚才那把铁伞拿了出来。“这个送给你，防身用。” 姜小古接过伞，双臂一沉，伞砸到地上，没入泥土。她也被带倒在地，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姜钟应把她拉起来，她擦了擦下巴，面不改色道：“不用了。太重。” 杨渔隐怔怔看着她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小心地问姜钟应： “这位，是你什么人啊？” “我师父。” “啊、啊？” 遮天蔽日的密林中，一只纯黑的飞天豹跃过山涧，稳稳落在对岸，射入林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小古，我好像听说过无相神木。” 姜小古紧紧抱着飞天豹的脖子，风呼呼地在耳边刮过，她几乎听不清罐子说话的声音。 “天界不是有一棵吗？你听说过有什么奇怪的。” 罐子撇撇嘴，“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啥，圣葬谷，听上去就不吉利啊。” 姜小古把头埋在飞天豹脖子里，装作没听见，想着圣葬谷的传说。 空华以前有个风俗，不管修士还是凡人，人死之后，若能葬到无相神木之下，是莫大的荣耀。所以这片山谷被称为圣葬谷。 难道那些血肉，其实是无相神木的食物？ 洛意屠了三个门派，五个城镇，用新鲜的血肉、神魂喂养无相神木，在它状态最好的时候，连根拔起。 这些她早就听说过，但以为都是假的，是那些人为了杀洛意编造出来的借口。 养蛊罐根本不嗜血，它最喜欢的是神魂，所以姜小古开出一片噬千魂之境。 飞升之后，她还特意去看了天界的无相神木，也不需要血肉。 但她心中始终存有疑惑，所以从未告诉过罐子，有关养蛊罐的来历。 姜小古日夜不停，换了三只飞天豹，在第五天傍晚到了圣葬谷附近。 这么多年过去，圣葬谷外围早已翻天覆地，似乎连山谷入口都变了个方向。 飞天豹的腿上突然溅出血花，发出一声咆哮，栽倒在地。 姜小古被甩了出去，脸擦在地上，向前冲出去两丈远。 “门派禁地！不得乱闯！” 姜小古头还没抬起来，十几只长枪就伸到了她的面前，从各个角度对准了她的脖子。 抬眼一看，果然是赤焱派的门服。 这里离山谷还有二十多里，他们也驻扎得太远了。 姜小古小心地避着长枪，慢慢爬起来。 “快滚！” 姜小古盯着说话的那名弟子，那名弟子的手摇动起来，连带着长枪也开始颤抖。 “是金阳叫我来的。” 守卫弟子对看几眼，队长鼓起勇气问：“他叫你来干什么？” “来喂养神木。” 罐子在心里狂叫，这么明显的谎话，谁信啊！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 守卫纷纷收起武器，一人给姜小古指了一个方向：“到那边去等着吧。” 姜小古丢了一粒丹药给飞天豹，让它走了，自己朝守卫所指的方向走去。 守卫看着她的背影议论着： “金阳真人太厉害了，竟然能让这些人自愿过来送命。” “厉害的不是金阳真人，是神木粉。” “真好。我要是有神木粉，一点就行，一定要让任师妹嫁给我。” “呸！你以为神木粉是啥？任师妹若是吃了，只会想嫁给神木，还轮得到你！” 罐子听得只翻白眼，“这神木粉到底是啥啊。” “没啥，我们以前也有的。自来蛊，记得吗？” 第50章捋叶啃树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罐子恍然大悟。 自来蛊是一种能让人自愿进入噬千魂之境的蛊术。遇到修为比他们高太多，无法强行拉入时很有用。 不过他没见小古炼过，用的都是存货。 “自来蛊，是用这劳什子神木炼的？” 姜小古摇头，“用的叶子。” 知道无相神木之后，她就明白银月加入丹药里面的粉是什么了。 那是无相神木叶磨成的粉，会让服药的人不由自主地靠近神木。 她的自来蛊就是利用了这一点。金阳应是加入了别的东西，让人信服他说的话。 老的那棵无相神木被毁掉之前，空华大陆视它为天赐神物，只敢摘取叶子，应该有许多外人不知的用途。 姜小古和罐子解释着，人已经走到了赤焱派的营地。 这里稀稀落落立着几栋简陋的木屋，看上去就像是守林人住的屋子。 赤焱派的弟子在外巡视的，只有五、六个。刚才冲出来的那队守卫也已不见人影。 木屋前面的空地上聚着许多人，有修士也有凡人。 他们席地而坐，互不交谈，都出神地望着山谷方向，表情期盼。 姜小古也加入了他们，坐在不起眼的位置。 也许是受无相神木影响，周围的树干浅褐色略透明，地面铺着浅黄柔软的落叶，一如从前。 那时她与洛意刚刚缔结血契。洛意把她带到这里，说要送她一件礼物。 无相神木真好看啊。 树干几乎是透明的，宛如水晶，每一片叶子都闪闪发光，五颜六色。 洛意把大部分给她炼成养蛊罐，剩的小枝给自己做了一支发簪，包裹在凝玉石中，从未取下过。 他们被人追杀时，姜小古听到那些修士的话，特意去问了洛意。 洛意很生气。 “我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们是嫉妒我发现了这种宝物，想要杀我夺宝，故意离间我们。你居然不信我，而去听信他们！” 姜小古与洛意相处几万年，自然知道他的为人，并不算高洁之人，但依旧不相信他会做出那种屠杀的事情。 而且，若是这件事情他就骗了她，其他的事情呢？ 她虽然一心要想自由，但对洛意并无恨意，还因为用掉了归於珠，对他有些愧疚。 她现在，又该怎么看他？ “小古，你在想什么？”罐子小声问道。 小古的情绪很怪异，悲伤、怀疑、痛苦、决绝…… “我在想，有些事情必须要查明。我怀疑我一开始就被骗了。” 一开始就受骗…… 罐子一惊，小古失恋了？！ 罐子纠结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古，你该不会……该不会，想要嫁给神木吧？” 姜小古一愣，“我有病啊！” 罐子吁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吃了神木粉呢。” 姜小古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是破罐子住久了，人越来越傻，该给你换个房子了。” “呕，”罐子伸了伸舌头，“你该不是要用这个无相神木做养蛊罐吧？我才不住呢，血肉喂养出来的，多可怕啊。” 姜小古心里冷笑，你以前住的，没准比这一个还瘆人，每一寸每一厘都布满了血肉和冤魂。 “起来了，都起来了！” 过来五名赤焱派弟子。 随着他们的吆喝，人都站了起来，自觉地聚在一起。姜小古也跟在后面。 连个队长都没有，只有这五名普通弟子领着他们。人群也不需要控制，缓慢又坚定地朝山谷走去。 众人的脚步越来越快，姜小古不得不小跑着跟在后面。 走到半途中，赤焱派弟子停了下来，在谷口站了一会儿，转头回营地了。 姜小古开始施毒，一个接一个的人哀嚎着倒下了。 她的蛊毒强了一些，凡人只需要一滴就能顺利毒晕，比较好操作。 修士因为体质大不一样，用量实在不好控制。不少人口吐白沫，哇哇呕吐，折腾半天也晕不过去。 虽然被毒的滋味不好受，但总比被树吃了强。姜小古在心里安慰他们。 一棵一人高的树木出现在眼前，也是水晶一样的树干，五彩树叶，却比不上之前那棵。 “啊——” 走在最前面的一人大叫着跑过去，抱住了树杆。 树枝弯了下来，叶片抖动着，像是温柔的母亲，慢慢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片刻之后，树枝回到原位，树杆变得鲜红。 叶片摆动起来，像是无相神木很快活似的。 树杆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从鲜红到淡红、粉红，最后透明。 树叶变亮了一些，树枝也更加舒展，等着下一个人。 没有人再扑身上前。无相神木前只剩下姜小古一个醒着的人，静静地望着树杆。 不需要别的证据了。 罐子脸色很不好看。它看到无相神木第一眼，就知道这正是以前养蛊罐的材料。 “咳，小古啊，我能不要这个不？” “要是留着这棵树在，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就当舍己为人吧。” 姜小古已经捡了一段树枝，离树杆老远，伸直了手臂敲打着树叶。“把树叶都捡起来。” 罐子一脸嫌弃，用两根手指捏着叶片，丢到地上一块铺开的布上面。 这些叶子从树上掉下来后，就变成了晶莹的绿色，薄薄的一片，轻而柔软。一整棵树的叶子，包起来只有西瓜那么大的一个包裹。 树叶撸完了，姜小古蹲在地上刨起土来，准备把树连根挖起。 “唰！” 树枝突然折了下来，箍住姜小古，往树杆上拉。 姜小古没有防备，被拽得贴在树杆上，挤得脸变形。 “混蛋，你这个炼蛊原料，还想吃我？” 姜小古被缠得手脚动弹不得，张开嘴朝树杆上咬了过去，撕下一块吞进肚里。 无相神木像是很痛一样，树枝齐齐向外，推开姜小古。 姜小古却不依了，像啃甘蔗一样，很快把它啃得只剩光光的一根树杆。 罐子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从未见过，但他知道小古不用养蛊罐，没有蛊之境，全凭自身也能炼蛊，却没想到是这样原始的方式。 那蛊之境，该不会就是她的肚子吧！ 第51章谁赢了？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拽住树杆，左右摇晃，再猛地使力，连根拔起，掉转过来，又开始啃树根。 “小古，你要把它吃完吗？” “吃完了还怎么做养蛊罐。而且我没吃，存着呢。” 姜小古擦了擦嘴边的泥土，端详了一下手中光秃秃的棍子。 “就这样，好拿。” 进山谷的时候容易，想要出去就难了。 姜小古用潮湿的泥土往树杆上抹了一层。稀泥干了之后，树杆就成了一根不起眼的棍子。 “罐子，你看我做得怎么样？” 罐子“嗖”地一声从空中落了下来，“有人来了！” 他一眼看到树叶包裹，尖声叫道：“快！把树叶也吃下去！” 姜小古瞪了他一眼，抓起包裹塞到衣服里，搁在肚子上，拽着树杆俯卧在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都倒在路上。” 这是银月的声音，姜小古偷偷地抓了一把稀泥，抹在自己脸上。 “神木！” 一声尖叫，夹着杀气威压震荡整座山谷，惊起远处山上的一群飞鸟。 赤焱派弟子跪了一地，“真人饶命，真人饶命啊！” 银月疯了一般，直冲入天空，四处探寻，胡乱地打着法术，又落了下来，围绕无相神木应该在的位置，放声嘶吼。 “师兄，你死得不值啊，不值啊！” “银月，你别闹了，想叫所有人都听见吗？” 赤焱派的元林长老抓起一把泥土在手中揉捏，狠狠地丢了出去。 “我们被人暗算了。静河城那边是怎么回事？” “云曜派，肯定是云曜派！” 银月扭曲着脸，“他们知道了我们在做的事情，想把静河城抢过去。是他们杀了金阳师兄！” “若是他们知道神木的位置，直接过来这边就行了，何必去抢静河城？” 银月略一思索，哼地一声站了起来，衣袖一甩，威压旋风一样穿过树林。 “是方义璟。他回家奔丧，在静河城看到了我们，让他知道了整件事情。杀人、抢夺城民都是障眼法。他的主要目的是安排人混到祭品里面，你们从来不查看祭品——” “你又想往我头上推是不是？”元林长老生硬地说，“是金阳说的，他的神木粉万无一失。” 他拿出三面小旗挥舞着。 “嗡”地一声，平地出现一个法阵，山谷和方圆百里的山脉都被罩在其中。 “而且这里都是有法阵的，除了这条路，根本无法进出。不管谁偷走了神木，肯定还在这山谷之中。” “还不快去搜！” 银月一声令下，赤焱派弟子慌忙散开。 “云曜派的灵曜剑阵，就真的那么厉害？你和金阳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银月恨恨地啐了一口，“不可能全是筑基修士，肯定有人隐藏了修为！ “我受伤之后，杨渔隐那个老头，不知道躲在哪里，突然传音给我，说神木不见了。” “会不会是古灵派——” “不可能。且不说古灵派会不会这么做。他们若是敢碰这种宝物，就等着灭门吧。” 元林长老不住地点头，“杨渔隐那老头迂得很，我看我们还得去警告他一下，叫他嘴闭紧一点。” 他叫过两名弟子：“把剩下的贡品都杀了。免得走露风声。” 脚步声渐渐走近。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问：“黎师兄，这好多都是凡人啊，也要杀吗？你看这个，还杵着拐杖呢，怕不是个瘸子？” 姜小古被人翻了过来。 那人惊呼一声，“还是个孕妇呢！黎师兄，我下不了手……”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声惨叫，两名弟子丢下姜小古跑开了。 云曜派的弟子势如破竹地攻了过来。落叶随着他们的脚步飞起。 “银月真人，元林长老，别来无恙。” 从空中传来响亮有力的声音，一人翩翩落下。 银月脸上白了又青，扭头嗤笑一声。 “元林长老，我们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还藏着掖着。云曜派还真拉的下来脸，掌门都出动了。我们输了也怨不得别人。” 云曜派掌门李安北爽朗地笑着：“银月真人，你在说什么啊？ “不过是我门下弟子求助，说他的故乡被你们赤焱派占领了。我刚好在附近云游，过来看看而已。” 在他们交谈期间，云曜派并没有停止行动。几句话工夫，赤焱派普通弟子全部被害，只剩下银月与元林两人。 “我还特地给你们掌门传了信。他似乎并不知道你们所做之事，还告诉我，你们在驼迁山脉猎兽呢。” 银月与元林都不作声，暗自蓄力。云曜派弟子步步逼近，摆开阵势，手中之剑纷纷亮起。 “据说百兽门弄到一头天兽，驼迁山附近多了许多猛兽，恐怕你们金丹修士，也难以全身而退啊。” 他的话像是一道命令，话音刚落，云曜派弟子同时施法，剑气直逼银月和元林两人。 一时狂风大作，落叶飘得铺天盖地，近处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横扫开去，撞向云曜派弟子。 方义璟跃到半空，剑花如虹，腰粗的树杆瞬间只剩木屑。 落叶片片竖起，破空而去，如飞刀一样射入两名弟子面部。 银月双手舞动，收在身后。 “哼，以为我还要等到你们布好剑阵吗？” 银月这一招施展出来，山谷顿时变了个样子。 中间空了一大块地出来，不止落叶，零乱的尸体都被强风吹开。 姜小古虽然背上的皮都被刮下来一层，却趁着大风往外滚了几丈远，躲在几根断木后面，透过缝隙观看战况。 “银月，我本来不想动手的，你为什么要伤我的弟子？” 李安北不再爽朗地笑了，脸上罩着一层寒霜。 银月双臂一摆，宽大的衣袖银光闪烁，但他的法术还没来得及使出，李安北就站在了他的面前。而身边的元林哼都没哼一声，栽倒在地。 李安北空手指着银月，看上去有些怪异。 姜小古睁了睁眼，费力地看清，李安北手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握着一柄近乎透明的剑。 李安北质问道：“你们在这里养的，是不是无相神木？” 银月目光闪动，没有吱声。 “无相神木，在什么地方？” 第52章给别人都不给你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银月审视着李安北，突然明白过来：取走无相神木的人，并不是云曜派。 他嘴角一勾，放声大笑。 “无相神木？你以为这里有无相神木，李安北啊李安北，你好歹也是几百岁的人了，居然相信那种东西存在？” “掌门师叔——” 方义璟上前一步，急着想辩解。 李安北竖起一只手，打断了他。 “你们把一城人带来这里，干了些什么？” “试法术，”银月用衣袖小心地擦着脸，“试完了，我师兄又想当城主玩。” “在静河城打斗之时，为什么你突然就跑了？” “打不赢还不跑啊，”银月勾了勾眼角，“原来你躲在暗处，我说我们师兄弟怎么可能败在这些小儿手上。” 李安北沉思半响，突然出手。 银月一摆衣袖，鼓起一阵强风，使出遁空之术，身影瞬间落在十丈开外。 刚好在姜小古身后。 趴在断木中的姜小古回过头来，正对上银月的目光。 刚才滚动之际，树杆上的稀泥掉了一些，露出水晶般的树杆。 银月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手上，又停留在她肚子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竖起左手的大拇指，越过她迎着李安北而去。 银月衣袖向后一摆，一阵狂风吹起落叶、断木和姜小古。 他的身上发出耀眼的金光，刺得姜小古闭上了眼睛。 “师叔小心！” 一声爆裂压过方义璟的声音，山谷中腾起一朵浓烟，冲破法阵，热浪和余波滚向四周。 姜小古像一截树杆一样，被推开老远，落在旁边的山峰上。 圣葬谷中的爆炸余波消失之后，几团光芒消失，方义璟急忙走上前，跪下道： “掌门师叔，我没有撒谎。我查到这里时，赤焱派弟子亲口告诉我，是无相神木。” “快起来，我相信你。” 李安北把他拉了起来，亲切地拍了拍他的手。 银月自爆金丹，就是不想被搜魂。反正都是死，不如自己动手。 李安北踢了踢脚下的元林：“看看赤焱派的弟子，有没有完整点的尸首，收起来，和这个一起丢到驼迁山去。” “义璟，还有没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应是没有了。” 李安北转过头望向他，“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做事要踏实。” 方义璟诺喏道：“没有了。” “那银月等人，是自己找到这里的吗？” 一滴汗珠从方义璟额头上滚落下来。他只搜了两个低等弟子的魂，只知道这里有无相神木。银月等人怎么知道的，全然不知。 “若是没有别人知道，无相神木，如今又在哪里呢？” 方义璟头垂得更低：“也、也许是我们晚了一步，被赤焱派的人带走了。” 李安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还是差点火候啊。” 方义璟作势要跪，被他扶住了手臂。他又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容： “这也怪不得你。你以前没跟着我历练，你师父本来就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回你就做得很好，没有告诉你师父，直接来找的我。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办好咯，我给你师父说说，把你要过来，当我的弟子吧。” 方义璟感激涕零，李安北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走开了。 姜小古伤愈回到静河城，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城中安宁太平，姜钟应已经当上了城主，是众人推举上去的。 “真是想不到，方义璟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谭永柏已经筑基出关，与姜钟应争执一番，最后还是做了副城主。此刻正在姜府的小花园里，与姜钟应一起饮茶。 事发第二天，方义璟回来了一趟，带着云曜派的弟子，气势汹汹，逢人便杀。看他的架势，是想把静河城的人全部杀掉。 姜钟应和杨渔隐阻止了他。 杨渔隐威胁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他才收手离开。 “他为什么要杀光我们？”谭永柏想不明白，“我们还是一起长大的呢。” “就是因为一起长大的，才知道他的秘密。” “秘密？他的灵根？” 姜钟应点了点头。方义璟这人，自卑到了骨子里，毒辣的性子，倒是越来越像他娘了。 姜钟应不想再谈方义璟，换了话题。 “你这个副城主也太闲了点，天天来喝茶。叫你准备的守城军呢？” “不是你说的要休养生息吗？”谭永柏瞪着眼道，“杨前辈给我们弄了法阵。全城就你们姜门的弟子最能打，哪里还需要守城军。” “我的弟子是要跟着我走的。” 谭永柏端着茶杯的手停住了。“你们要走吗？” 姜钟应没吱声。 谭永柏追问道：“什么时候？” “她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所以啊，快去拉些人马，组一支守城军出来，我操练好了，你也好管理。” 姜钟应起身，到后院看弟子去了。路过姜小古房间时，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 “哇——” 一只血红的眼睛贴了上来。 姜钟应眼皮都没闪一下，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只眼睛。 “这里太亮了，所以效果不好。”罐子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 姜钟应伸手捏住他的手掌，要把他拖出来。 “按辈分我是你哥欸！你要敢动我一根手指，我叫小古把你炼成活人蛊，你信不信？” “安静。炼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吧。自来蛊好炼，但炼出来没多少用啊，噬千魂之境现在又打不开。还有啊，无相神木的树杆，小古还在试，好像炼了个新蛊出来。” 杨渔隐走之前，帮小古把无相神木炼成了养蛊罐。 他的双手粗大，却很灵巧。养蛊罐晶莹剔透，盖子上两片小叶子做装饰，煞是好看。 小古要给他几片叶子，他也坚决不要。 他说古灵派时运衰退，比不得从前，有这些东西，只会惹祸上身。 “钟应。” 姜小古从榻上跳了下来，一把拉开了门。“你进来。” 姜钟应进去后，她又半天不说话，只在屋里走来走去，看上去很是不安。 “这个养蛊罐，和我以前那个，是一样的。” 第53章远游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钟应端详着养蛊罐。他没有仔细看过小古以前的养蛊罐，但知道她指的不是外表。 罐子也不明白，“当然是一样的啊，都是无相神木。” “不，不是的。”小古坐了下来，手还不停地捏握着。 “我觉得。这棵无相神木，和以前洛意毁掉的老树，是同一棵。” 罐子钻进养蛊罐里，眼睛贴在上面看着。 “你确定吗？我没看出什么来啊。” “你只会凝毒，又不炼蛊，什么时候正眼看过养蛊罐？” 姜钟应推测道：“难道，通意天君把老树拔起的时候，还有树根留在地里，经过这么多年天地灵气濡养，树又发出了新芽。” 姜小古有些意外，愣了之后放松了些。 “是这样的吗？” “你以为是怎么样的？” 姜小古没说话。她以前的养蛊罐被建木灰烬毁了之后，老的无相神木，就只剩下洛意的那根发簪。除了他本人，没人能取下来。 到底是钟应说的那样，还是洛意…… “我要去百兽门。” 姜小古突然说。 她必须去看看那只梼虎兽。如果是洛意为了追杀她放下来的，无相神木的事情，就与他无关。 姜钟应思索片刻，回了一声好，“我去给你准备东西。” 罐子还在盯着养蛊罐看。 “小古，这无相神木除了硬一点，好像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啊，为什么那些人那么想要它？” “才是硬一点吗？就算是在天界，也没有比它更坚硬的材质了。” 姜小古举起养蛊罐，放在眼睛前面。 “而且它最特别的还不是这个，是它的特性，嗜血嗜魂、迷人心智。这一株是幼苗，若是长成的神木，我现在就可以自如打开噬千魂之境。” 洛意的簪子轻轻划一下，修为低的见血即死，修为高的也会丧失片刻神智。做成刀剑之类的武器，威力更大。 姜小古却只是用来炼蛊，实属大材小用。所以无相神木才引导她，打开了那片噬魂之地吧。 几日之后，城墙上旌旗招展，城门口两边分列着几名守卫，虽然人数不多，修为也只是炼气，却昂首挺胸，精神抖擞。 姜小古瞅着守卫后背上的姜字，有些哭笑不得。 “你别什么都弄我的姓。这些是静河城的守卫，又不是我们姜门的人。” “是永柏会错意了。回头我叫他改了就是。” 姜钟应也扫了守卫一眼。这些人哪里称得上。 一辆双轮马车停在城外，拉车的是两匹普通白马，车厢和车轮却是特制的，竟是两件法器。 “我想出来的。这车比一般的小一些，结实。马换成其他妖兽，就可以走山路了。” 就算姜小古没有表情，姜钟应也看出她很高兴，微笑着把兽鞭递给她。 姜小古坐上车，摆了摆手，驾车朝着最近的城镇出发。 马用上驯兽蛊后不需要指挥，顺着官道慢慢走就是了，姜小古随着马车左右晃动，捧着地图专心地看着。 为了行动方便，她换下了纱裙，穿着一身月白短打，腰间还是一个皮囊。 除了这辆马车和一个手镯，姜钟应没有特意给她准备东西。路途遥远，小古不能用储物袋，带多了反而累赘。 车厢里的东西倒不少，都是吃的穿的凡品。 那个手镯，就很值得一提了。 表面是一层黄金外皮，装饰花纹刀工粗糙，有些地方的外皮剥落，露出里面碧绿色的一点内圈。粗看上去就是个不值钱的凡品手镯。 钟应却说，手镯内圈是一个上品法器，名叫碧山飘雪镯，是防御用的。 姜小古当时就觉得奇怪。防御对她来说并不重要，而且这手镯也需要灵力才能用。 姜钟应却说，这是她的盘缠。 听他解释之后，罐子只觉得后背嗖嗖冒冷汗，姜小古觉得有趣，就收下了。 “小古，我们在下一个城镇歇歇脚吧。”罐子天天坐在车里，觉得自己都要长绿毛了。 “不用吧。” 到临近的城镇差不多是半夜，小古不想去折腾一圈。 “已经走了五天了。你不饿吗？” “无相神木的树枝还抵在我肚子里，吃不下。而且钟应准备的有食物，在车里。” 这一句话戳中了罐子的点，他像是屁股着火一样蹦了起来： “别给我提他！太黑了，太阴险了！谁知道他有没有在食物里下毒。” “你瞎说什么，钟应怎么会给我下毒。” “你走了，他就没有蛊灵液吃了，当然想把你毒晕了绑回去！” 罐子对钟应的偏见不是一两天，姜小古懒得搭理他，加快了速度。 到邻城的时候，果然近子时。 这座城修在两座山中间，前行必须要从城中穿过。好在没有闭城，不少修士从天上落下来，脚步匆匆地往城里赶。 姜小古坐在马车上，晃晃悠悠地进了城。 “很热闹啊。” 这座城比静河城小得多，一条笔直的大道穿城而过。大道右侧灯火辉煌，人声喧哗。 姜小古望了一会儿，赶着马车过去。果然是一个夜市，摆摊的几乎都是修士。 “去看看。”罐子兴致勃勃。 “你别出来。”姜小古把马车放在一旁，步行过去。 这样的市场她只听说过，还没有逛过。据说有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万一能遇到不需要灵力就能用的，也方便不少。 姜小古在人群中穿梭，不少神识扫到她身上，虽然觉得讨厌，也没办法，人太多了。 逛了一圈，只买了一些小吃。东西还是用灵力的居多。 “地图啦，卖地图啦，凡人也能用的地图啦——” 姜小古把剩下的黏米团子丢到嘴里，朝着那个叫卖的小摊走去。 摊子很小，摆着几张各种尺寸的地图。 姜小古刚才看地图看得眼晕，正想要一个好用的，上前问道：“这个不用灵力也能用吗？” “对！” 摊主是个年轻的修士，马上拿起一张给她演示。 “不但是地图，灵草和妖兽也标注出来了。自动定位。各种规格都有。可以用灵力，也可以用灵石。地图越完整，当然就要贵点。” 第54章镯子的作用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摊主放上灵石后，地图就亮了起来，出现一个小点，正是他们所在的位置。 妖兽用一个爪子图案标记，灵草是一朵小花。都只是标明一个地方有没有，并没有分出种类和品阶。 但姜小古只是用来指路，倒是足够用了。 她拿在手里掂了掂，“这个也太重了点。” “没办法啊，这是法阵驱动的，总要留放灵石的地方。法阵也有重量。” 摊主有些无奈，这地图问的人多，买的人少，就是因为重量问题。 修士宁愿选择只用灵力的，轻薄。凡人拿着这么重的地图出门，也不方便。 “这都是你做的吗？”姜小古好奇地问，“你怎么想到做这种东西？” 摊主笑笑：“我喜欢钻研法阵。虽然灵力用起来方便，但总有用完的时候。虽然重一点，但是保险啊。” 摊主打量姜小古一眼，见她是个凡人，又热情地介绍着：“有这地图，你出门采灵草也方便，还能帮你避开妖兽。” “怎么卖的？” 摊主指着地上的地图，一一介绍。 “这方圆百里的，五块下品灵石。方圆千里的，十二块。半个空华大陆的，二十五块。” “没有整个空华大陆的吗？” “我还没走遍整个大陆呢。” 姜小古有心买最大的那个，但是太大太重，只能放在车上用。方圆千里的，也能到百兽门。 姜小古数了数身上的灵石，只有十块。 摊主纠结了半天，一跺脚同意了。 把千里地图递给姜小古的时候，才想起来为了演示，他已经放了四块灵石在地图上。抛去成本，相当于白送。 “唉，算了算了。你们凡人也不容易，采药时避着点妖兽啊。” 姜小古问道：“附近很多凡人去采灵草吗？” “你不是为了采灵草吗？”摊主愣了愣，“是啊。这附近有个徐家，大量收购一品、二品的灵草，修士不屑去，都是小孩子和凡人在卖。” 姜小古谢过了他，捧着地图，站到一盏照明石灯下面，计算着路途。 “小古，有两个人一直跟着你。”罐子小声提醒道。 送盘缠的这么快就来了？刚好灵石用完了。 姜小古撩起眼皮，朝罐子说的方向望过去。 不远处的两名修士被她目光扫过，突然站住了，紧张地对望了一眼，加快了脚步，匆忙走远。从姜小古身边路过时，偷偷看了她的手腕一眼。 姜小古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心情沮丧。 “不行啊，我应该装得弱一点，不然这些人都不上钩。” 说罢，她收起地图，朝黑暗处走去。 姜钟应把手镯给她时说，她的打扮，很容易让人以为她并不知道手镯的真实价值。 而且炼气五层以下的人看不出来，筑基中期以上的人又看不上，盯上手镯的，可能就炼气七、八层的人居多。 这些人她可以轻松反杀，根本不用担心缺灵石。 这手镯说白了，就是钟应设下的鱼饵。 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 越心怀不轨的人越多疑，姜小古一身凡人装扮在修士里行走，加上她的气度和无表情的面孔，见谁都没有一丝胆怯，很难让人相信她真的是一个凡人。 姜小古在夜市上逛了两圈，捧着地图的手都麻了，看上她手镯的人倒是不少，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看到钟应的计谋行不通，罐子幸灾乐祸，又给小古出主意道：“这里人太多了，你先离开吧。也许到了人少的地方，他们就要动手了。” 姜小古把地图放在地上，还故意揉了揉手臂，捶打着肩膀，想要表现出一副弱小的样子。歇了好一会，才重新抱上地图，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有用、有用！小古，有几个人跟上来了。” 姜小古心里偷着乐，突然看到自己马车边站着两个人，沉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两个人肩头一抖，使劲拍了拍车厢，拔腿就跑。车厢里钻出一个黑影，飞快跳下车，追着那两个人而去。 “扑通。” 三人没跑出多远，全都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嘴角的白沫在朦胧夜色中很是显眼。 “哼。” 姜小古上前，踢了踢地上的三人。 “小古，跟着你的人都跑了。” “……” 姜小古恨不得用千里地图砸死这三个小毛贼，身上一块灵石都没有，还把她的盘缠吓跑了。 等她把自己被偷的东西丢回车上，这才发现拉车的两匹马都不见了。 半明半暗中，姜小古的面容像刷了层浆糊般崩紧着。 天色朦胧亮时，等了一夜的姜小古终于重新上路。 正在收摊的修士们，诧异地看着三个人拉着一辆马车，面容青紫，蹒跚而行。 接连两日，官道上都能看到这一辆奇异的“人车”。 拉车的三人如骡子一样负重前行，头发里的汗珠闪闪发光，后腰前襟一道道白痕。——这是汗水湿了又干留下的痕迹。 这太欺负人了。 有好打抱不平者想要解救三人，一眼看到车上坐着的女子，心中豪气顿时散去一半，同情地注视车辆远去。 “停。” 姜小古一声吩咐，车立刻停了下来。 “等着。” 三个小毛贼马上站在路边，束手而立，动都不敢动一下。 姜小古最后看了看地图，把爪子出现的地方记在心里，朝山里走去。 她去了一个时辰，回来时三个小毛贼还站在原地，位置都没变一下。 “仙师，仙师饶命啊——” 两只二阶九丝兽跟在姜小古身后，“嗷呜”地叫了一声，口水从呲开的嘴角流了下来。三人慌忙跪下求饶。 姜小古扫了他们一眼，把九丝兽绑在车前面。 这三人先是中了蛊毒，又给她拉了两天车，算是扯平了。 而且他们走得太慢了。 三个小毛贼一见，面上刚露出点喜色，又听到姜小古冷刀一般的声音：“记住我了吗？以后还敢不敢偷我的东西？” 三人又是作揖，又是说好话。 “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偷了。” “我们也是走投无路啊。” 第55章鼓励抢劫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见这三人的可怜样，姜小古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还能走投无路？徐家不就是在收灵草吗？凡人都能去采，你们三个好歹还是修士，为什么不能去？” 修为低，就该老实做人。 三人争先恐后道：“仙师有所不知，我们就是去徐家卖灵草，才搞成现在这样身无分文的。” “嗯？”姜小古问，“难道徐家收购灵草，有什么阴谋？” 三人期期艾艾，“那倒是没有……” 姜小古指着他们中间最机灵的一个，“你来讲。” “哎、哎。” 这人名叫毕五，人倒是不笨，口齿伶俐，就是精明得不是地方。 他们仨都是附近小门派的弟子。门派很穷，弟子都养不活，也就是挂个名，凡事靠自己。 毕五和两个师兄弟听说了徐家收购灵草的事情，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去采灵草赚小钱，而是发现了其中的不合理。 徐家并不富裕，人口不多，根本不需要那么灵草。 而且徐家前门收购灵草，后院摆满了炼丹炉，热火朝天，炼的都是升息丸、合泰丹这些入门丹药。 毕五猜测徐家是发现了什么商机，想去打听出来，他们来做。 毕五三人很费了些劲，潜入徐家做了临时工，还真让他们打听出来了。 那日徐家家主领着一名修士四处查看，态度很是尊重，从他们的交谈中，毕五得知，徐家炼这些丹药，是要卖给游月门的。 据那修士所说，游月门势力突然扩张，大量招收弟子，门派里的丹药肯定供应不上，需要从外面收购，让徐家家主把握住这个商机。 毕五他们把自己的门派收刮得一干二净，又采了好些灵草，凑了各种一品丹药共五百粒，长途跋涉到了游月门。 谁知被拒之门外，人家根本没有买丹药的打算。 三人没脸回门派，一路上做点小偷小摸的事情，希望能弄点灵石。 姜小古听完，觉得有些奇怪。 毕五三人肯定是被坑了，但是他们和徐家又无冤无仇，总不会是被那人发现了，故意捉弄他们的，把门派说错。 “那人长什么样？是认识的人吗？” 毕五摇了摇头，皱眉回想： “很奇怪。当时是看清了，但后面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就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但是他穿的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完全记不得。” “这有什么奇怪的，”姜小古道，“这是因为人家修为比你们高太多，又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样子，施的法术。” “就记得他穿着的靴子……” 三人对看几眼，相互点点头。 “一只白靴子，一只黑靴子。” 姜小古不甚感兴趣地摆了摆手。 “都走吧。身上那么多丹药，反正卖不出去，不如用来修炼。修为高了，才更好赚灵石。” 她一扯缰绳，九丝兽飞奔起来。 姜小古没再耽搁，直奔驼迁山。 一路城镇大同小异，只是规格不同，对于没有灵石的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幸好凡人不需要交入城费，不然她不知道需要绕多少远路。 前面又是一个城镇，千里地图上写着的是：怀城。 怀城是空华大陆北界的修仙城镇。 四四方方的一座城，城中各种宫殿楼宇，繁华异常，喧闹的声音在城外都能听清，修士像飞鸟一样在城中飞进飞出。 看到好多人直直地往天上飞，姜小古才看到，离地百丈高的地方，还有一座城，大部分都被云雾遮住了，只能看到一些翘起的屋檐。 “气派吧，地面的叫怀实城，上面的叫怀雾城。据说最上面还有一层，叫怀凤城，那可是凤谏天君的故乡，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 姜小古左右望了一圈，才确定那人是在和她讲话。 “道友，第一次来怀城吧？”那人笑眯眯地说道，“怀城可大了，需要导游吗？鄙人山文昊。” “我没有灵石。” 姜小古见山文昊扫了一眼她的镯子，赶紧加了一句：“我也不是修士。” “不是修士？”山文昊怀疑地扫了一眼马车前的九丝兽。 “这是别人的。” 山文昊恍然大悟，“你是灵兽店里的伙计吧？” 有两只二阶九丝兽在，一般人也不敢下手，请凡人当伙计，价格比修士便宜多了。 “这两只兽训练得真不错，你是哪家店的，我得空了过去逛逛。” 姜小古编了一个店名，山文昊点着头离开了，很快不见了踪影。 这里就是凤谏天君的故乡啊，怪不得他喜欢高处。 姜小古抬头朝高处望去，眼前浮现出一张绝美动人的脸。 她看了一会儿，慢悠悠地掉转了一个方向，朝旁边的山上行去。 地图上标注的这座山上只有灵草，没有妖兽。可能是被特意清理过的，山路都用青石板铺了一层，马车走起来也毫不费劲。 “罐子，怎么样，跟上没？” 姜小古的声音满含期待，罐子觉得好笑。 “跟上的。你们师徒俩是什么趣味啊，还不如直接抢呢。” “那可不行，抢劫是不对的。” 姜小古把车停在路边，放开两只九丝兽，一来让它们自己去找东西吃，二来怕那人顾虑，不敢动手。 自己也离开石板路，朝树林深处走去。 不多时，身后穿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来了！ 姜小古慢慢回转过身，山文昊果然就在不远处，顿了顿脚，又面带笑容地走上前来。 “咦，你不是要进城吗？这么到这里来了。” 姜小古没作声，在心里给山文昊鼓劲。 山文昊叹了口气，“你发现了是吧？我也没有恶意，只是想要你的镯子。我用银子给你买，怎么样？反正你一个凡人，也用不上。” “不卖。” 姜小古有些失望，这个抢匪太客气了，她都不忍心攻击。“想要就来抢吧。” 山文昊愣了愣，偏着头左右打量姜小古，虽然把刀拿在了手里，却迟迟不敢上前。 “我只是一个凡人，你怕什么。” 听了这句话，山文昊更加不敢上前了。姜小古不耐烦地朝他走了过去。 山文昊一紧张，失声喊道：“你、你别过来——” 第56章黑白靴子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天空突然降下一道虹光，击中山文昊背部，他哼没哼一声，直直地栽了下去。 “打中了，打中了！” 树后面跑出来一男一女。女修小心地靠近山文昊，用剑拨弄了一下他，拍着手欢快地喊道：“景远舟师兄好厉害啊！” 景远舟腼腆地笑笑，看看地上的人，又看了看姜小古，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 他出手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 但这个男人手中拿着武器，对方却是个手无寸铁的凡人女子，他怎么会叫对方“别过来”呢？ “我景远舟师兄救了你，你怎么不谢谢他？” “谁要他救。”到手的盘缠就这样飞走了，姜小古情绪不佳。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 “沙师妹，算了。” 景远舟拉住沙姝惠，沙姝惠愤愤不平：“要不是你，她就要被杀了。她不该道谢啊。” “沙师妹，你别乱说，”景远舟望了姜小古一眼，“那不一定的。” 姜小古想到对方也是好意，生硬地说了句：“谢谢。” “瞧你那不情愿的样子，早知道就不该救你。” 沙姝惠咄咄逼人，姜小古静静地看着她，拍了拍养蛊罐。 罐子嗖地一声钻了出来，双手叉腰吼道：“谁想要你们救了？小古等了一路，才等到这么个不怕死的，全被你们搅黄了！” 沙姝惠惊骇地盯着罐子，尖叫一声躲在景远舟身后。 “小、小鬼。你，你是邪修。” 景远舟也吃惊地盯着罐子，罐子身上并没有魂魄的阴寒之气，应是器灵之类。 他慌忙行礼道：“前辈，晚辈唐突了，坏了前辈的事。” “不是大事。你也是善心，但好歹看到他动手了，你再出招啊。” 姜小古气已经消了，只是觉得遗憾。 山文昊最后像是胆怯了，并没有真的攻击自己，还是被景远舟打倒的，不算自己的战利品。 景远舟以为自己破坏了姜小古的大计划，很是不安。 他不敢用神识扫姜小古，但有器灵的修士，怎么也得元婴吧。 “前辈，你的事情还能挽救吗？晚辈是游月门弟子，师父是元婴修士，也许能帮上忙。” 游月门？姜小古想起毕五的事情来，心生好奇。 “你们门派，最近从外面买了很多丹药吗？” 景远舟老实回道：“嗯，因为新收了许多弟子，门派的炼丹堂不够大，丹药不够用。” “嗯？可是半年之前，有人到游月门卖丹药，没有卖出去。” “哦，是这样的。在这半年之内，我们有两名长老结婴。还有一个云游的师叔回来了，带回来不少财宝。门派实力增强，才大量收弟子的。丹药急缺，也是最近三个月的事情。” “景远舟师兄，”沙姝惠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你别把这些事情告诉她啊。” “没事的，这些事情，外面的人已经知道了。” 姜小古问：“外面的人，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这两三个月吧。” 徐家收购灵草，已经有大半年了。 那个穿黑白靴子的人，应是提前知道了消息。 可是大半年前，两个游月门长老还在闭关，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再一问，游月门的丹药，果然大部分是从徐家购入的。 姜小古对那个黑白靴子的人就更好奇了。 姜钟应是训兵部署的好手，但对经商没兴趣，也不擅长。若想把势力扩大，灵石是必不可少的。 那个人好像，挺会赚钱的样子。 “前辈？” 景远舟等了好一会儿，试探地叫了一声。 姜小古站起来，把手上的镯子取了下来，抛给景远舟。 “这个送给你了，当作消息费。” 既然不能引来盘缠，那么丑的镯子，她也不想戴了。 沙姝惠撇了撇嘴，景远舟看了两眼，就看出镯子的端倪，指着她看了之后，高兴地说：“回去让师父帮忙炼了，你拿去戴。” 姜小古觉得怀城太大了，里面肯定很挤，就从城边绕了过去，顺着山路走了半个月，终于到了驼迁山。 驼迁山和怀城周围高耸入云的山峰比起来，只能算是土坡。 虽然不高，但很长。 连绵不绝，形如刀削的山脉中，灵草繁多，很适合妖兽生长。 整个驼迁山都是百兽门的地盘。不过他们只用了两座山修建门派，前山和后山。 门派之下，照例有一个小城镇，就叫驼迁城。 城里众多的灵兽店是特色。很多修士都来这里选购灵宠。但若想要资质好的，还是得去百兽门买，当然价格也更高。 百兽门的弟子很少呆在门派之内，整年整月呆在山脉之中。 驼迁城里时常看得到他们的身影，骑着或者牵着灵兽，每个人身上都挂着好几只灵兽袋。 姜小古的兽拉车在这里也不扎眼了，还有人过来问她，两只九丝兽卖不卖。 想到这两只九丝兽陪她走了那么多路，姜小古本想找个寄养灵兽的店子，将来再把它们带回去，无奈没有灵石，只好作罢。 她住的客栈的掌柜给她出主意，让她去百兽门找个差事干。 “百兽门在招工吗？” 这真是想瞌睡有人递枕头，她正在考虑怎么混入百兽门中。 “招呢，一直都在招。” 胖胖的掌柜打量她一眼，自信地说：“你肯定做得下来的，你一看就不是娇滴滴的女娃子。” 姜小古把车和九丝兽暂时放在客栈，来到百兽门的山门下，在告示牌上找能做的活。 打扫兽笼、清理兽窝、修葺兽圈…… 姜小古看了看自己的手，是白白净净、细细嫩嫩的一双手啊，一个老茧都没有，为什么客栈掌柜认定了她可以做这些活呢？ “难道没有给灵兽洗澡、喂食之类的活吗？” 姜小古问招工的百兽门修士。 “那些活儿哪能让别人做，灵宠不亲近我们了怎么办。” 那修士抚摸着怀里的五花猫，“而且喂食你会吗？这些灵宠，吃得比你都讲究。” 姜小古思索一番，选择清理兽窝，拿到了一面木牌，第二天就可以上工。 第57章做工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每日清晨，在百兽门的山门边，都会有一群人等候着。 几乎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在百兽门里做上两三天工，赚个一块灵石、几两银子，够全家人半个月的用度，也就不去了。 没有人长年累月地做下去，最多五天，身体吃不消。 这日清晨，身段苗条的姜小古站在队伍最前方，非常扎眼。 众人都推测她是炼体女武士，因为穷困潦倒，不得已才来卖力气。 作为武士，她也太弱不禁风了些。 但从她冷峻的神态中，也有人觉得她可能不是普通人。 到了规定的时辰，一头双尾牛拉着一辆大篷车，不慌不忙地从山上走了下来。 百兽门小弟子何平从车上跳下来，打开篷车门扇。 人群涌了上去，把木牌递给他检查过后，陆续上车，各自坐好。 姜小古站在队伍最后。车斗很高，她手脚并用，很费力些力气爬上去，坐在最靠外的位置。 何平没有上车，倒坐在牛背上，面朝着车斗，掏出一包点心来分给大家。不需要他招呼，双尾牛稳步朝着山上走去。 “今天有一个甲等任务。”何平说。 “逸元长老许久没回来了，华松峰的兽窝都需要清理一遍。其他的灵兽我们都移走了，只是长老养的那群卷尾猴，抓起来太麻烦。就看有没有愿意去的，一天两块灵石。” “卷尾猴啊……” 车上的人只是小声谈论着，没人应答。 何平劝道：“卷耳猴只是调皮了些，并不伤人。” “上次，我只是从华松峰旁边路过，裤子都被抓成条了。”一个憨厚的壮汉小声说道。 一车人开怀大笑，何平也乐呵呵的说：“谁叫你当着它们的面把干粮藏起来？它们都看到了，你就该给它们嘛。” “这样吧，到了饭点，我就去一趟，守着你们吃完饭再走。” 有几个看上去心动了，正在迟疑，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车尾传来。 “卷耳猴几阶？” 车上顿时安静下来。何平偏了偏脖子，看到姜小古，收敛了笑容，“二阶。你不行。” 姜小古点一点头，“我可以，我去。” 何平不由多看了她两眼，“你们都是签了生死契的，就算死了，我们也不会赔钱的。” “不用赔。我不会死。” 何平犹豫了一会儿， “整个华松峰都要打扫吗？一天做不完吧。” 何平本来就见她眼生，明白她是第一次来，解释道：“傍晚我会接你们下山，第二天——” “太麻烦，”姜小古道，“我就住在峰上，打扫完了再下山。” 何平愣了愣，每天接送工人，是为了他们着想，因为百兽门有不少夜行动物，不可能随时留意。 但她坚决要求，自己也没有理由拒绝。 何平答应下来，总觉得心里不安。他特意更改了路线，把其他人都送走后，最后来到华松峰。 一条幽静的小路，直通漆黑的密林深处，落松树像一排排刀刃，不时有黑影从树稍穿过。 “这位——” 何平低头看木牌，道：“这位……姜小古女侠，你想好了吗？我可以给你安排个轻松点的差事。” “就这个吧。” 何平耸耸肩，最后叮嘱道：“华松峰的灵兽是有数目的，都和主人结了血契，若是死了，我们都会知道。” 姜小古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止华松峰，整个百兽门都是。而且逸元长老最宝贝他的卷耳猴了，五日之后我来接你。” 何平转身爬上牛背，骑牛走了。双尾牛的速度快了一些，空车斗在它后面一颠一颠。 姜小古望了一会儿牛车，踏上那条小路。 两日后。 灵蹄峰上，何平用水龙术汲起一点清水，冲洗庭院。单调的动作让他渐渐走神，不由向华松峰眺望去。 “哎！” 百兽门掌门何宁齐刚好进来，水不偏不倚地泼在他的八卦道袍上。 何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紧上前，帮何宁齐拍打着袍子。 “对不住了二叔，我没看到你。” 何宁齐推开何平脏兮兮的抹布，自己拉着下摆抖动着，“你这两天怎么回事？老是魂不守舍的。被那座峰的师妹拒绝了？要不要二叔去帮你说说？” “二叔，”何平不乐意了，“你怎么就想着这些事情，我是为了门派里的事情发愁呢。” 何宁齐一甩袍子，哼了一声，“门派有俊贤长老在，我这个掌门都不需要操心，还轮得到你个赶牛的小子发愁。” 何平见不小心戳中了何宁齐的痛点，赶紧赔不是。 “不是的二叔，是这么回事。前两天我拉了一个做工的人，去打扫华松峰。那名女子是个凡人，但自己要求去，我怕她已经死在那里了。” 何平把事情讲了一遍，何宁齐也不安起来，一巴掌拍在何平头上，“你怎么能让那么可疑的人进来呢！” “她没有修为啊——” “隐藏修为的功法多了去了。要是她把华松峰的灵兽偷走了，就你小子一条命都不够陪的！” 何平见他着急上火的样子，不由同情起他来。 自己这个二叔，当个傀儡掌门，真是哪位长老都惹不起。 何宁齐抓住何平衣领，飞入天空，直冲华松峰而去，一眨眼落在峰顶上，顿时木在原处，看傻了眼。 华松峰前所没有的整洁，干草饲料堆码整齐，兽笼兽窝焕然一新，空中都是淡雅的花香。 卷耳猴像在耍杂技一样，用后肢站立起来，前肢抓着扫把、铁耙、抹布等物，正在专心地打扫庭院。 还有两只卷耳猴，一只捧着银盘，里面盛满新鲜的灵果，放在木桌上。 另一只捧着一大束鲜花，仔细地放进竹筒里，还用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整理一番。 姜小古正在啃灵果，看到两个不速之客，轻轻咳嗽了一声。 卷耳猴顿时丢下手中工具，窜到树上，跑了个没影。 何宁齐与何平揉了揉眼睛，又使劲眨了眨，等他们回过神来，姜小古正在慢慢收拾地上散落的工具，装模作样地捶了捶腿。 “你是来检查我做工的吗？” 你做工？你当我们是瞎子吗？ 叔侄二人同时腹讳道。 第58章古兽神血脉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何宁齐对何平使了个眼色，何平悄悄退下了。 姜小古知道他是去给卷耳猴点数了，没有作声。 何宁齐不停地探视着姜小古，根本看不透，果然隐藏了修为。他觉得要先介绍下自己： “我，我是百兽门的掌门，何宁齐。” “哦，何掌门，”姜小古神情淡淡，把灵果盘往前推了推，“吃果子吗？刚摘来的。” 何宁齐坐在她对面，“这位……道友，师出何门啊？” “无门。” 无门？散修？ 何宁齐又问：“请问到我百兽门，有何贵干啊？” “我有两只九丝兽要寄养，想赚点灵石。” 何宁齐的神情明显不信，姜小古放下果子说：“真的，九丝兽现在还在客栈里，不信你去问。” 她自己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百兽门把梼虎兽藏在哪里的，叫卷耳猴带路也不行。 一说到梼虎兽，卷耳猴就吓得吱吱乱叫，姜小古只能驱使它们，又听不懂它们说的话，还是得问人。 这时，何平回来了，悄悄告诉何宁齐，卷耳猴一只没少，状态也良好。 何宁齐瞅了一眼淡定的姜小古，犹豫片刻，决定开门见山。他问： “道友，请问你是用的什么功法，让这些顽劣的卷耳猴，乖乖听话的？” 姜小古尽量做出真诚的眼神：“我也不知道，我生来就很受妖兽喜爱，它们都愿意为我驱使。” 何宁齐偏头问道：“真的？” “真的，但可能我太弱了，只是三阶以下的妖兽是这样。” 何宁齐一咬牙，“道友，得罪了。” 他丢出一只灵兽袋，同时放出防御罩护住自己与何平。 一只皮毛如水的素隐獾，落地就尖声叫起来，暴躁地冲来冲去，把干草堆撞翻，抱住一棵落松树疯狂地摇晃着，嚎叫一声，一脚踢在树上，树杆应声而断。 何宁齐看得有些心惊。 这只素隐獾是他半年前偶然捡得，那时还是幼崽，随着年龄渐长，脾气越来越臭，他硬是没有驯服过。 素隐獾已经被关了三个月，饿了三个月，怎么越饿越有精神。 姜小古轻飘飘地看了素隐獾一眼，“别闹了，坐下” 素隐獾身子一顿，虽然还在呲牙咧嘴，但竟乖乖的坐了下来。 何宁齐呼地一下站了起来，“能让它和我结血契吗？” 素隐獾冲着他嘶吼。 “结血契干吗？它不会安心跟着你，早晚会逃。” “可、可是……” 何宁齐不甘心。这只素隐獾是极品资质，若能养成，可以隐身取物。 姜小古哼了一声，修士就是贪心。 被她冷目一扫，何宁齐颓然坐下，打消了这个念头。 “素隐獾说，你要是放了它，以后你在它的地盘上遇到危险，它可以救你一命。” 这自然是姜小古瞎掰的，但素隐獾立起来，前肢叠在一起，不停地作揖。 何平目瞪口呆，何宁齐激动得双手颤抖，这才三阶啊，就有如此灵智，养大了那还得了！ 虽然无比痛心，何宁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对素隐獾挥了挥手，“你走吧。” 素隐獾却没动，小眼睛看着姜小古，待姜小古点头，它才行礼一般点头哈腰，柔软的身子在林中穿行，很快不见了。 何宁齐用刚才看素隐獾的眼神看向姜小古。 “道友，你——” “别叫我道友，”姜小古摆了摆手，“我又没有修为。” 她生硬地叹了口气，“何掌门，你没看出来吗？我根本没有灵根，无法修炼。” 何宁齐大喜过望，忙道：“既然你深受妖兽喜爱，何不加入我们百兽门啊？我们是驱使妖兽的，有没有灵根，根本不重要。” “真的？”姜小古想让声音听上去雀跃一点，但效果不好。 何宁齐忙不迭点头，“整个百兽门，就我最爱才。弟子和灵兽一样重要，不像其他长老，把灵兽看得比弟子还重要。你就当我的弟子吧。” “弟子？” 姜小古瞄了他一眼，何宁齐心里一跳，突然有些引狼入室的感觉。 “好吧。”姜小古同意了，跟着掌门，好找梼虎兽。 何宁齐带着姜小古回到灵蹄峰，在大殿里来回踱步，喜滋滋地搓着手。 见何平进来，急声问道：“怎么样？她对住处满意吗？” “二叔，你对一个弟子都这么客气，怪不得那些长老会爬到你头上去。” “你懂个屁！那是普通弟子吗？” 何宁齐拽着何平耳朵，四下望了一眼，凑在他耳边轻声道： “她身上，有古兽神血脉！” 何平揉着耳朵，“啥脉？” “古兽神啊！不然妖兽为啥那么喜欢她，肯听她的话。别说出去。” 何宁齐坐在高椅上，满面红光，招手把何平叫了过去，“她为什么没有灵根？就是因为古兽神血脉太过霸道，把她的灵根封住了。” 何平半信半疑，但姜小古那副藐视苍生的神态，确实很有上神风范。 “但她只能驱使三阶妖兽啊。” “那是她不会用。只要我帮她引导血脉，她的潜力不可估量啊，没准还能修炼。” 何平撇了撇嘴，“二叔，你就不担心她变厉害之后，像俊贤长老那样，骑在你头上？” 何宁齐一拍大腿，“什么骑在头上——都是一家人，骑在头上就骑在头上吧，不撒尿就行。” 何平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道：“二叔，不如你把她的血脉取出来，放在自己身上，这样你会变厉害，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我怎么能做那样的事情呢！”何宁齐直拍桌子，“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居然会有这样恶毒的想法！” 何平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就提一嘴，想你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真心对她好，她自然会知道。我看小古，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少让她接触外面的人就行了。” 弟子房里，姜小古听探听消息的罐子讲完，颇有些意外。 “他真的是这样说的？” “嗯啊，但就不知道是做戏给他侄儿看，还是真心实意的了。” 第59章黑心长老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师妹，来尝尝这个粉梅雪花糕。” 何平端着一盘点心，放在院中石桌上。 自从姜小古来了之后，灵兽们自己洗澡、打扫兽圈和笼子，甚至可以自己操练，他空闲了许多，没事就捣鼓这些东西。 姜小古捏起一块点心丢在嘴里。 经过几日相处，她看出何宁齐和何平叔侄，都是善良之人。 何平的梦想是做一名厨子，但因为有灵根，被何宁齐带到了百兽门来当修士。 何宁齐是金丹之后，被几个长老推选出来当掌门的，无权无势，亲传弟子都只有何平一人，目前多了一个姜小古。 “师兄，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天兽？” 不待姜小古发问，何宁齐就把“门派中的天兽”，当成资本，全都告诉了她。 天兽是十一年前，由俊贤长老带回来的，正是姜小古到下界一年后，听描述就是梼虎兽，多半就是冲着她来的。 “很危险啊，天兽要吃人的，只有俊贤长老敢进天兽殿。天兽生下来的幼崽，都是他带出来分配给各个峰的。” 姜小古觉得奇怪，明知道天兽要吃人，为什么要把它养起来，还特地给它修个宫殿供起来。 人就是这样，对他们越坏，他们越觉得对方厉害。 “我就在外面看一眼。” “何平。” 一名身穿深杏色锦袍的修士，领着十几名弟子，飘然而至。 “去告诉何宁齐，我来了。” 这是俊贤长老，百兽门真正掌权的人。 见姜小古盯着自己，俊贤瞄了她一眼，“这是谁啊？” “我二叔新收的弟子，是我师妹。” 俊贤的神识凉得像冰水一样，毫不客气地把姜小古从头扫到尾。“嗯？” 何平捏着双手，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她小时候受过伤，灵根被封住了。” “哦，也是一个废物啊。” 他身后的弟子全都大笑起来，俊贤撇过脸，朝大殿走去。 何平脸涨得通红。姜小古起身跟在后面。 “你不要命了？跟着他干什么！” “去看看他想做什么。万一他想对师父不利——” 何平犹豫一会儿，跺了跺脚，“跟我来。” 两人绕到大殿后面，俊贤长老并非不知道，不过根本不在意，继续讲着自己的话： “……反正那些人都是签了生死契的，死几个也无所谓，给他们家人几块灵石就行了。” “这、这怎么可以——”何宁齐急地胡子都在抖，连连摆头。 “我不是来和你商量的。你要是不照做，我自己去抓也行，”俊贤用眼角瞄着何宁齐，“这点小事都办不到，你这个掌门也可以不用做了。” “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啊——” “我明天就要，不多，两个就行，”俊贤朝殿后望了一眼，“办不到的话——你的侄子和你的新徒弟，刚好是两个人。” 俊贤一甩袖子，在弟子的簇拥下离开了。 “二叔，他们想要干什么？”何平等到看不到俊贤的身影了，上前小声问道。 何宁齐捶打着桌子，“他们要两个凡人，来喂养妖兽。” “是喂天兽吗？”姜小古问。 “不是，是有天兽血脉的乌豹兽。” “那只天兽生了多少小兽？” “师妹！”何平拉了姜小古一把，“现在哪是说这些的时候。” 姜小古瞅了何宁齐一眼，“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你们俩交给俊贤吧。” 无能又懦弱的人，善良也变成了缺点。姜小古哼了一声：“这事你们别管了，我来处理。” 何宁齐和何平愣愣地看着姜小古，在她从不动摇的面孔上，看到一点希望。 只有俊贤能进天兽殿吗？明天就能看到梼虎兽了。 第二日，一无所知的双尾牛拉着篷车，在百兽门各个山峰穿行。 车斗中只剩下两个村民，好奇地打量着姜小古。 这不是前段时间和他们一起上山的女子吗？怎么变成百兽门的弟子了。 “到、到了。” 何平慢慢滑下牛背，“你们去吧，就在那里面。” 两个村民答应一声，熟门熟路地朝山峰走去。姜小古就跟在后面。 何平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一跺脚追了上去。 “师妹，你怎么打算的？”总不是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吧。 姜小古没吱声。 她那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何平以为她有什么万无一失的计划，有了些信心。 “哟，何平，你还亲自把人送过来，不怕见血啊。”俊贤的弟子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他们像是做游戏一般，把两个村民围在中间，放出乌豹兽。 乌豹兽一身黑毛，还有些皮毛方向相反的云朵样花纹，巨大的爪子踩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两个村民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眼珠子随着乌豹兽转动。 乌豹兽突然跳起，越过村民，扑向他们后面的一名弟子，三寸长的利爪从脚掌上伸出来，踩在那名弟子的胸脯上，顿时血肉模糊。 众弟子呆了一息，纷纷尖叫起来。 乌豹兽双眼血红，来回扑到弟子，大开杀戒，就是不动两个村民。 “怎么回事！” 听到动静的俊贤冲出来，看到地上躺在血泊中的弟子，和正在大快朵颐的乌豹兽，皱着眉没有动作。 “可能是觉得你的弟子更合胃口吧，”姜小古冷声道，“俊贤，你的弟子都快被吃掉了，你还不动手吗？” 俊贤正在为乌豹兽吃人肉而欣喜，盼着它进阶，闻言立刻指着姜小古吼叫，要把罪过往她头上推： “是你！你搞的鬼，你对乌豹兽做了什么？” 何平终于看明白了，姜小古这么快就把自己暴露了，她根本没有计划！他拔腿就朝灵蹄峰跑去。 姜小古扫了俊贤一眼，“你眼睛瞎了吗？” “去！咬她！” 乌豹兽口里“呜呜”叫着，不敢上前。 俊贤愣愣地看着，姜小古道：“就凭乌豹兽，恐怕吃不下我。得把它老子请出来才行。” “好，我成全你！” 俊贤又惊又怕，气急攻心，抓起姜小古，飞到后山天兽殿外。 姜小古眯了眯眼，天界最下等的梼虎兽，在这里居然有这么大一个宫殿。 第60章又被救了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俊贤朝着门外悬着的铜铃打出一束光，一只红砂雀从天而降，张嘴尖叫一声，打落了那束光芒。 “俊贤长老，住手！” 何宁齐的话音刚落，人也降了下来，挡在铜铃面前。 见他不住颤抖的双腿，死死攥住的拳头，姜小古知道他是鼓足了十成勇气来救她，心里有些感动。 但是！ 她不需要别人救啊！ “滚开！”俊贤喝道，“她伤了我的弟子，我要用她来祭天兽。” “你不能动我的弟子。” 已经得罪了俊贤，要是没救下来就不划算了。何宁齐吼道：“她身怀古兽神血脉！是百兽门之幸！” 姜小古眨了眨眼。 俊贤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继而想起乌豹兽的行为来，把姜小古推开一些，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 什么古兽神血脉？ 一个灵根都没有的凡人而已。 但姜小古的气质行为，让俊贤半信半疑。 “古兽神血脉，是你说有就有的？”俊贤傲慢地看着何宁齐，“我要把她带回我的洞府，确认一下，免得你被人骗了。” 姜小古被俊贤拉着飞了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天兽殿又离自己远去。 何宁齐追在后面，在门口就被俊贤的弟子拦了下来。他知道这个弟子保不住了，但总比她送命了强。 “俊贤，小古还不能引导古兽神血脉，不能对付三阶以上的妖兽，你别害了她。” 听到何宁齐可怜巴巴，又语重心长的叮嘱，姜小古叹了口气。 “何宁齐说的，是真的？”俊贤用兽鞭碰了碰姜小古，像是在靠近一只会咬人的幼兽。 姜小古反手抓住兽鞭，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她的眼神似乎能穿透人心，俊贤被她越看心越虚，猛地把兽鞭拽了过去，恶狠狠道：“那就来试试吧。” 他挥手放出扯下十几个灵兽袋。一群妖兽出现在周围，落地的瞬间就朝姜小古冲过去。 但俊贤还记得何宁齐的话，没放出三阶以上的妖兽。 “让我来。” 罐子从姜小古身后冲了出来。一片白雾从她身旁散开，扩到了一丈开外。 这白雾带着丝丝香甜的味道，一闻就知道是剧毒之物。 闯入白雾的妖兽纷纷倒地，连姜小古的鞋子都没碰到。 总算没有像上次那样掉链子，不管是范围还是时间，这回的白雾可算是超前发挥。 罐子双手叉腰，看看小古又看看白雾，不停地挑下巴，一副邀功的样子。 “好厉害。”姜小古拍了两下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兽神！” 一声大呼吓了两人一跳，俊贤跪在地上，不停地冲着姜小古磕头，狂热的眼神直视着罐子。 被一个大男人，还是个老头这样盯着看，罐子浑身不自在，钻进了养蛊罐中。白雾也散去了。 面对满地的灵宠尸首，俊贤来不及心痛，直奔姜小古面前，激动得语无伦次，双手比划着： “刚才那个，一直跟着你的吗？” “唔。” “你遇到危险，就会出来保护你？” “嗯。” “好！好！” 俊贤的神情变得和何宁齐一样，瞅着姜小古，像是在看另一头天兽。 不。 比天兽还珍贵！ 他手上结了几个法诀，几道光飞向姜小古，把她手腕脚踝都绑了起来，连嘴也一起堵住，关上门来到了外面。 何宁齐还守在峰口，看到俊贤连忙站起来。 “俊贤长老，你查看清楚了吧。能不能让小古跟我回去了？” “看清楚了。” 俊贤不慌不忙地说道，回头瞪向何宁齐，“你就是这样，胆小如鼠，没眼光没见识，才会被这些雕虫小技骗到！” 何宁齐一惊，不由退了两步。 “那就是一个骗子，我已经把她杀了。” “你、你——” 何宁齐颤抖的伸出手，指着俊贤，“你——” “你什么你，”俊贤不耐烦地挥挥手，“回去吧，以后放聪明点儿，别再被人骗了。” 俊贤走了许久之后，何宁齐还站在峰口，头发胡须被风吹得胡乱飞舞，脸色焦黄，失魂落魄。 是何平找到了他，把他劝了回去。 “我没用啊，我连自己的徒弟都保不住……” 何宁齐靠着何平，一脚高一脚低地走着。 “他不可能看不出来。他肯定是想把小古害了，夺取古兽神血脉。” “二叔，别说了，”何平小声道，“当心连你自己都保不住。” “不、不能就这么算了。”何宁齐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自己站了起来，“我一个金丹修士，百兽门掌门，难道要一直让人这么欺负下去吗？” “二叔，你是金丹初期修士，俊贤是金丹后期修士呢，你不可能打得赢啊。” “谁说我要自己去打他了。”何宁齐挥了一下拳头，“俊贤没时间动手，小古现在肯定还活着。走，我们一人去一个山峰，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长老。” “你要把古兽神血脉的事情传出去？” “对，越多人知道越好！” 何宁齐想尽办法要救姜小古的时候，俊贤提着一个四层食盒，回到自己的修炼室中。 修炼室中央有一个玄铁打造的兽笼，姜小古就被关在里面，现在只有脚被栓着。 笼子上贴着隔音符。其实并不必要，她根本没有叫喊过，笼子都是自己走进去的。 俊贤觉得在哪儿都不放心，还是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我没想害你啊，你现在没有危险，不要把古兽神叫出来。” 俊贤把食盒递进去。他身上的灵兽袋都放下了，就算兽神出来也不怕。 “这些饮食是你要吃的，还是古兽神吃的？他是靠你的灵根供养，还是血脉供养？” “我吃就是他吃。” 姜小古摆开食盒，不客气地吃起来。 俊贤拿了一个玉简，把她吃过的菜都记了下来。哪个菜品动了几下筷子，记得清清楚楚。 “你平日能和古兽神交谈吗？” “可以。到了天兽殿，要怎么见到天兽？” “摇铃，天兽就会出来，但是不一定。天兽会听古兽神指挥吗？” “不知道，要不你带我去试试。” 俊贤与姜小古两人，相互套取着对方的信息，气氛异常和睦。 第61章噬千魂之境初战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自若地坐在笼中，笼外的俊贤长老却焦躁地走来走去。 关于古兽神的事情，他已经记了满满十五个玉简，自信事无巨细。 但迟迟下不了决心，怕取血脉的过程出篓子，又怕兽神血脉和自己无法融合，还担心灵根被封住。 姜小古想知道的事情也已经打听清楚了。她慢慢站起来，活动一下手指，准备开启噬千魂之境。 虽然有无相神木做成的养蛊罐在手，但以她如今的修为，使用噬千魂依旧有些勉强，开一次恐怕得用三个月时间恢复。 但俊贤的修为比她高太多，蛊毒和其他的蛊术对付不了他。 姜小古有些兴奋。 时隔这么久，噬千魂之境又可以大展拳脚了，而且完全是为自己所用。 俊贤反复查看着玉简，权衡利弊，突然觉得周身有些异样。 “师父——” “俊贤，快出来！” 门外闹哄哄的似乎有许多人在，姜小古又把噬千魂之境收了回去。 “赶紧的，知道你没闭关！” “再不出来，我们就进去了啊。” 俊贤只得起身，一出修炼室就往门上加了几道禁制。 “里面是什么东西啊，这么怕我们看到？”立刻有人阴阳怪气地问道。 俊贤扫了一眼，几乎百兽门所有的长老、峰主，都来了。他沉脸问道：“何宁齐，你带着这么多人，想干什么？” “我、我要我的徒弟！”何宁齐喊道。 “什么你的徒弟，拜师式都没举行过，根本不算。”一个满脸红光的金丹修士推开何宁齐，想要往修炼室凑。 俊贤冷眼看着这些人，“说的是那个骗子吧？人已经被我杀了。” “尸首呢？”何宁齐尖声问道。 “喂灵兽了。” “俊贤老头，你当我们傻子是吧。你说杀了就杀了？” 俊贤诧异地望着说话人，“逸元长老，怎么你都回来了？” “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回来？” 逸元面容白净，手握拂尘，与其他身挂灵兽袋，浑身散发怪味的几位气质完全不同。 俊贤顿时为难起来。其他人好说，逸元长老元婴修为，没那么容易对付。 “你就说实话，那弟子身上，是不是真有古兽神血脉？” “我、我还在看——” “我就知道，你把她藏起来了！”何宁齐想要冲上前，却被其他人挤了下去。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道：“她人在哪呢？” “被我施了禁心术——” 逸元长老立即问道：“古兽神血脉没事吧？” “没事，但是姜小古还在昏迷中……” 其余人都哼了一声，纷纷瞪着俊贤长老。 他们都知道，被施了禁心术的人，就像是心上悬了几把刀子，不能随意移动。这俊贤老儿是铁了心要得到古兽神血脉啊。 “你马上解开。”逸元长老吩咐道。 “解开，也要五个时辰。” “哼，五个时辰算什么，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逸元长老思索片刻，“要等你们等吧。我许久没回来了，要回我的华松峰看看。” 除了逸元长老翩然离开，其他人真的就坐在院中，盘腿打起坐来。 俊贤长老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修炼室中。 “看来，容不得我多想了！” “嗯，怕什么呢，你修为比我高，肯定能与古兽神血脉融合的。” 见姜小古鼓励自己，俊贤惊讶地眨着眼睛。 “兽神告诉我了，他降临在我身上是没办法，你才是更合适的人选。” “兽神真的这么说的？” 姜小古不再说话，让他自己做决定。 俊贤一拍手掌，起身打了一个法诀，修炼室的地面出现一个地道入口。 被关在这里的时候，姜小古亲眼看到俊贤从这个地道进去，带了几只幼崽出来。 那几只幼崽身怀梼虎兽血脉，她就猜测着地道是通向天兽殿的。 外面那么多人，一有动静就会闯进来，俊贤肯定不会在这里动手。 他把姜小古绑得结结实实，推着她进了地道。 “要在这里动手吗？”罐子轻声问。 地道正是杀人夺命的好地方。 “别，万一出口有禁制什么的，别功亏一篑。” 高高低低的地道走了没多久，俊贤就把她拉了出去。 这里已经是在天兽殿里面的，姜小古都能闻到梼虎兽身上的臭味了。 她扭了扭脖子，正要放出噬千魂之境，面前的俊贤突然口吐鲜血，木桩一样栽倒在地。 逸元长老施施然走了过来。“哼，别人不知道，我对你的把戏可是清楚得很。” “逸、逸元，你——” 逸元长老拂尘上的白毛瞬间变长，像是针一样扎进俊贤下丹田处，把他的金丹拖了出来，一直拖进拂尘里面，像是被拂尘吃掉了一样。 “你叫逸元，返魂珠就是你从魔族带回来的？” 逸元惊讶地挑了挑眉，旋即沉下了脸。“你是谁？” “你是什么修为？” 姜小古郁闷极了，逸元能那么轻易地杀了俊贤，修为只会比他更高吧。不知道噬千魂之境能不能困住他。 逸元正讶异地探视着姜小古，天突然暗了下来，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无天无地的空间中，周围一片灰蒙蒙，怎么也看不透远处的东西。 他正要用神识扫视，立即发现了不对劲。他现在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神魂。 逸元明白自己中术了，他跳入空中，飞行了很长一段距离，依旧找不到出口，处境没有一丝好转。 逸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法术不能用，但是元婴修士的神魂，力量也不容小窥。 他撕下自己的一丝神魂，丢了出去，噬千魂之境中剧烈地摇动起来。 “别动，越动死得越痛苦。” 虽然他这种自残行为对姜小古有利，但对姜小古的损伤却不小，蛊心都嗡嗡地震动起来。 她出言阻止，逸元更觉得自己的攻击有用，咬牙撕下一缕缕神魂，当作武器砸向四周。 噬千魂的吸收，逸元的自毁，让他的神魂迅速减少。 万里之外的魔族境内，魔帝突然有了一点感应。有人在偷取属于他的神魂。 姜小古正在苦苦支撑，逸元的神魂突然消失了。 第62章夺权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噬千魂之境中安静下来。 姜小古不明所以，把境内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逸元没有被吸收，但真真切切的不见了。 她回到外面，逸元的身体躺在地上，确实是死了。 他的神魂哪里去了？ 难道是归於珠的原因，噬千魂之境也发生了变化？ 姜小古正琢磨着，逸元手边的拂尘突然飘了起来，像刚才一样刺进逸元体内，拖出一个小光人，遁入天空，朝北面飞去，扎眼就只剩下一点亮光，消失在天边。 哪有人的神魂逃出来后，不回到自己的身体，还带着元婴一起跑的。 不过她的噬千魂也是越来越弱了，之前是庄夜，这次是逸元，就没有真正起作用过。 姜小古揉了揉心口，不再多想，越过逸元的尸首，朝天兽殿走去。 天兽殿本体是三栋简陋的石头屋子，只是宽大，并排在一起。 外面围了很大一块平地，三人高的围墙也是巨大的石块砌成。 姜小古脑海里回想起梼虎兽的样子，几乎弯到头顶的獠牙，金黄色皮毛，可笑的兔子尾巴。在仙官的看守下，分布在洗栖湖周围。 在天界的时候，她炼蛊都不用梼虎兽的兽血兽丹。 但如今不同往日，罐子也冒了出来，警觉地盯着前方，随时准备着放出毒雾保护小古。 “轰隆！” 一声闷雷响从天兽殿后方传来，后山如地震般摇晃起来。震幅之烈，波及到整个百兽门，顿时兽吼鹰唳。 空中出现不少人影，手拿捕兽网等物，大呼小叫。看来是妖兽跑出去了。 姜小古如星芒的目光警觉地盯着前方，全身被浓浓的白雾包围，等着梼虎兽攻击过来。 “我不行了。” 等了一盏茶时间，还不见梼虎兽的身影。罐子终于支撑不住，呼呼地喘着气。毒雾渐渐散去，露出中间一动不动的姜小古。 “你再蓄点毒，我们进去看看。” 走入中间那栋石屋，就听到一阵阵风啸之声。 一连串的洞，开在石屋墙壁和围墙之上，像是有人一路硬撞过去。 山风从破墙中灌进来，吹得姜小古有些站不稳。 她扶着残破的院墙朝外望。 有一条树木倒塌的小路，从后山直通驼迁山深处，像是一个人本来茂密的头发上，被人剃出一条路来。 天兽殿里空荡荡，别说梼虎兽，连只耗子都没有。 这是逃了吗？ 姜小古纳闷，难道不是来抓她的，是私自偷跑下来的。 “小古？” 何宁齐飞在天空朝天兽殿里打望，一眼看到姜小古，急忙冲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俊贤长老呢？” 看到院中俊贤长老和逸元长老的尸首，何宁齐惊地脸色煞白，“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昏过去了。醒来就这样，”姜小古懒得解释，“可能是古兽神显灵了吧。” 何宁齐对此深信不疑，看着姜小古的眼神充满敬畏。 “这天兽殿又是怎么回事？” “天兽跑出去了。有办法抓回来吗？” “抓、抓回来？” 何宁齐头摇得厉害，“这天兽本来就是天界之物，跑了就跑了吧。如今俊贤长老和逸元长老都仙坠了，想我百兽门也没有那种能力留住它。” 姜小古瞅了他一眼，“那些长老、峰主，都在外面吗？” “都在。” 天兽殿的长老、峰主正聚在殿门外，闹哄哄地想要闯进去，又没那个胆量，只把何宁齐推出去打探情况。 沉重的殿门突然有了点响动，慢慢稀开了一条缝，众人大气都不敢出，连连向后退去。 门只开了一点就停住了，姜小古挤了出来，众人愣愣地看着她，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何宁齐跟在她身后，一出来就把俊贤和逸元的尸首摆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俊贤长老和逸元长老会坠了？” “天兽呢？” 众人炸开了锅，纷纷叫喊着。 “都闭上嘴。” 姜小古声音不大，目光扫视一圈，顿时鸦雀无声。 “这两人都是我杀的。” 很多人惊讶地张开了嘴，被姜小古的目光扫到，又猛地闭上，嗖嗖抽冷气。 “你说是你杀的就是你杀的了？他们没准是冒犯了天兽，被天兽处死的。” 姜小古盯着说话人，那人先是与她对视，慢慢移开了目光。 “你若是觉得自己修为比逸元高，有那信心打败古兽神，可以来试试。” 十几道神识扫了过来，姜小古神情冷漠，凝视着那个出言反对她的人。那人突然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引起旁人一阵惊呼。 “他们不是冒犯了天兽，而是冒犯了掌门，以下犯上。” 那些长老、峰主终于明白了她是谁，露出各式各样的惊骇表情，不停地看何宁齐。 何宁齐的表情，不比其他人轻松多少。 “掌门是你们自己选出来的，如果不服，今日就做个了断。我代何宁齐管教你们。” 姜小古停顿了片刻，威严地看着众人。 “现在不站出来，以后就永远把嘴闭牢了。如果让我知道有谁敢不听何宁齐调遣，反而想要对他吆三喝四——” 姜小古收住话头，把各个长老、峰主，一个一个看过去。 整片山上只听到风吹过树枝，沙沙作响。那些修士脸上的冷汗刚被吹干，又滚落下来。 “誓、誓死效忠掌门……” 一个细弱蚊虫的声音打破宁静。 “大点声。” 姜小古盯着那棵最有勇气的墙头草。 “誓死效忠掌门，愿听掌门差遣！” “愿听掌门差遣——” 众人纷纷附和，接连跪了下去。 何宁齐双膝一软，被姜小古架住了，双手捏拳收在袖子里，抖个不停。 他看着姜小古欲言又止，“小……姜前——” “我就当个长老吧。有人要敢对你不敬，你就告诉我。” 姜小古打断了他。名义上是师父，要是叫她作前辈，以后不好服众。 “哎，哎！” “反正逸元死了，我以后就住华松峰。”姜小古冷哼一声，“卷耳猴都比你们听话。” 刚刚直起身的长老们又赶紧俯身下去。 “行了，都起来吧。现在都给我想想，怎么把梼虎兽抓回来。” 第63章美兽计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梼虎兽？” “就是你们说的天兽。当时俊贤是怎么把它弄回来的。” 众人惊叹不已，果真是身怀古兽神血脉之人，连天兽的种类都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对姜小古的畏惧情绪里，多了几分恭敬。 但据他们所说，虽然俊贤把整个过程描述得险象环生，自己英勇无比，真实情况，应是梼虎兽自己跟着他回来的。 “它到百兽门来，有什么目的？” 众人期期艾艾，最后还是何宁齐说：“可能，是想让我们给它找母兽吧。” 姜小古惊讶无比，脸上纹丝不动。“真的？” “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这个目的，但是每两个月，我们就要送一批母兽到天兽殿来，待生了幼崽，又换一批。” 姜小古心里一沉，梼虎兽好歹是天兽，怎么可能那么好色，那些幼崽才是它的目的。 “它生的幼崽都在哪？” “资质好的我们都留下来了，次一点的都卖了。” 姜小古在心里计划了一番。“回去把那些幼崽都关起来，用最好的笼子，不能让它们跑出来了。 “再给我找几只母兽，要漂亮的。我要进山去会会梼虎兽。” 几日之后，姜小古骑着一只九丝兽，从天兽殿后墙上被撞出的那个口子出发，朝驼迁山挺进。 罐子坐在九丝兽头上，嫌弃得脸都皱成了一团。 “这叫漂亮的母兽？这是梼虎兽的口味有问题，还是何宁齐的审美扭曲啊。” 走在他们前方百米远的五头妖兽，每头都有两人高，尖嘴獠牙，皮糙肉厚，边走边扯吃树枝，一口就是半棵树。 “何宁齐说了，这是梼虎兽最喜欢的类型。” 梼虎兽那么大的个，能选择的余地不多。而且它自己也长得不怎么样。 驼迁山平日就妖兽众多，为了不打扰姜小古猎捕梼虎兽，何宁齐下了禁捕令，目前整座山上，就只有姜小古一个人。 姜小古没有威压护体，妖兽也不像修士那么多疑，肚子饿了，看到能吃的绝不放过。她不但要保护自己，还得留神着母兽。 在山中搜寻了半个月，五只母兽就剩下了两只。 一只被吃掉了，两只跟公妖兽跑了。 林中潮湿闷热，蚊虫又多。 害怕惊动梼虎兽，姜小古没让罐子放毒雾出来，只能拿着一片宽大的叶子驱赶着飞虫。无比羡慕罐子，就两只手臂是实体，揣进袖子里就没有这种困扰了。 “这些小虫子不知道我是蛊师吗？还往我身上扑。” “你还能把这些蝼蚁炼化咯？虫子哪有什么想法，你的血虽然剧毒，但是香啊。” 整日在林子里穿梭，浓密的树冠连天都遮住了，看来看去除了树还是树，让罐子觉得无聊极了。 而且小古比他还惨，被蚊虫叮咬，睡在潮湿腐烂的落叶上，果子难得找到几个完整的，不留神就踩到妖兽粪便。 虽然她也吃过不少苦，但生活上一直是锦衣玉食的。 罐子劝道：“小古，那梼虎兽看到我们就跑，多半不是来抓我们的，我们回去吧。” “我要问清楚。就算不是冲着我们来的，也可以弄点兽血炼蛊。” 姜小古倒没觉得呆不下去，只是这么久还没有效果，自己这个计划有问题。她决定等着两头母兽也没了，就打道回府。 想到这里，她干脆让两只母兽跑远一点，让事情早早结束。 两只母兽跑开了就没有再回来过，姜小古准备放弃，拿出千里地图来看了看，找准了回百兽门的路，让九丝兽慢慢往回走。 突然下起雨来，瓢泼一般。 雨水冲刷着树木上的积尘，林中的热气往上蒸，处在中间的姜小古不但浑身湿透，脸上一道道的黑印子，还又热又闷，别提多难受了。 “快！前面有个屋子。” 罐子往前冲了一段，想找个避雨的地方，竟看到一个简陋的木屋，喜出望外。 九丝兽跟着罐子冲进屋子，姜小古甩着身上的水，打量着屋子。 这屋子应是新盖好的，木梁上的绿叶还没有完全枯萎，家具也没有，只在一侧的地上铺了些干净柔软的树叶。 屋外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有人朝屋子跑了过来。 “我们得谢谢人家。” 姜小古越听那脚步声，越觉得不对劲。听上去，这人个头不小，再一看两人高的门……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身影冲了进来。 獠牙从张得老大的嘴里伸出来，金黄色的毛一簇一簇的贴在身上，短尾巴吓得翘起。 “罐子！” 姜小古低喝一声，屋中腾起毒雾。 “别打、别打，别弄坏我的屋子。” 梼虎兽捂着嘴叫喊起来，声音里充满绝望。 “咦，你的毒怎么这么弱了。” 毒雾中，姜小古的声音格外阴冷。“那就要恭喜你了，你是第一个进入噬千魂之境的妖兽。” “洛念恩，我没想去抓你，你反而送上门来。就算我打不过你，我也要——要——” 梼虎兽吓得声音都走调了。它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要怎么办。 “我要把你在这里的消息传出去，让别人来收拾你！” “你敢！” “那你别杀我。” 两人僵持着，直到毒雾散去。 看清了眼前果然是洛念恩那张冷冰冰的脸，梼虎兽不由膝头一颤，强忍着没有拔腿就跑。 “我不杀你，你老实回答问题。” 梼虎兽同意了，顺着墙走到叶子地铺上坐下，用行动表示自己没想动手。 “你是不是被派来杀我的？” “是——”梼虎兽慌忙摆手，“我虽然接到的任务是这个，但我没想真的去做啊。我就想借这个机会，到下界来享享清福。” 它接到的任务上说：寻找洛念恩的踪迹，如果发现她还活着，就把消息传回去，并杀了她，把神魂带回去。 杀洛念恩？撞柱子还死得快一点。 当时别的梼虎兽吓得不敢动弹，就它看出了里面的门路，主动接下了任务。 “这种没有限期的任务，非常好摸鱼。一起下来的兄弟，都没有真想要去找你。” 姜小古一下子跳了起来，“还有其他妖兽？” 第64章各有所取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梼虎兽犹豫再三，决定告诉她实话。 虽说目前天界的仙人更厉害，但洛念恩就在眼前。 “我把消息都告诉你，但是你可别把我卖了。下来追杀你的，不止有我们天兽，还有一名仙官。” 姜小古一惊，追问道：“是仙官本体？不是化身？” 梼虎兽点了点头。 虽然姜小古脸色依旧平静，心中已经惊天骇浪。已经飞升的仙官本体到下界来，就算是自愿，也得自降修为。 她原先以为洛意就派了只梼虎兽下来，可能只是意思一下，并不是真以为她还活着。 但他居然弄了名仙官下来！ 这就是肯定她还活着，而且下定决心要取她的性命。 姜小古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你还没把我的消息传给那个仙官吧。” “没有，真的没有！要是上面知道了，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梼虎兽生怕她不相信，又是拍着胸口又是作揖，表情无比真诚。 “而且不止我们天兽，就连那仙官下来也别有目的，根本没有去找你。” 据梼虎兽讲，到了下界，那个仙官就把它们全放了，让它们自己“见机行事”。 虽然也说了找到洛念恩后联系她，却连传音印也没有给它们结一个，它们想找都找不到他。 姜小古半信半疑。 天兽下来那是各个门派抢着要，好吃好喝、漂亮母兽伺候着，但是仙官历千劫、排万难才飞升到天界，不可能自毁修为，只为了下来混日子。 “我只说他是别有目的，没说他也是为了混日子啊。通意天君往四个大陆都派了人，他是主动来这空华的。肯定是有事情要做啊。” “四个大陆都派了人？” 那就是四名仙官，洛意是真的下大本钱的，但是这也说明，他并不知道她的情况。 姜小古稍微放松了些，在心里捋了一遍。 虽然现在看上去到处都有追杀她的人，但按照梼虎兽的说法，她暂时还没有危险。 “那个仙官，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梼虎兽陪笑道：“我哪能看得清仙官的长相，更加不知道他的名字了。只看到他穿的靴子有点特别，两只不一样，一只白色，一只黑色。” 姜小古还是那副样子，但梼虎兽明显看到，她的瞳孔都放大了。 不由有些高兴，她洛念恩也有害怕的时候。 黑白靴子—— 姜小古安慰自己，不用害怕，他要是知道自己，早就杀过来了。但他如今还在各个门派里搅和，正好印证了梼虎兽的话。 姜小古平静之后，瞅到梼虎兽幸灾乐祸的表情，把养蛊罐拿了出来，伸到它面前： “放点兽血进来。” 梼虎兽哭丧着脸，本来厚皮横生的额头皱得更紧。 给她兽血，就意味着命被她抓在手里了。 “要是你说的都是实话，我就不会杀你。还会让你在百兽门中继续过你的天兽日子。” 梼虎兽只得用爪子划破前肢，滴了两滴血进去。 “瞧你这抠门样！”罐子嚷道，“你这么大个，滴点血和老太婆一样，多滴点要不了你的命。” 它抓住梼虎兽的前肢，使劲挤压着伤口，放了满满一养蛊罐血。 梼虎兽吸着伤口，委屈巴巴地看着姜小古。 姜小古客气地说道：“我本来带了几只母兽过来送给你的，但是老是找不到你，只能把它们放了。” 梼虎兽扁扁嘴，没有吱声。 “走吧，回百兽门。” 有梼虎兽在，姜小古就把九丝兽放了，骑着梼虎兽往回走。 走了一段路，姜小古告诉了它自己的新名字，并说：“你以后叫伏山吧。” 梼虎兽大吃一惊，“你给我取名字？” “你的命都在我手里，我当然可以给你取名字。” 梼虎兽心里百感交集，对姜小古有了些许感恩。 “伏山，为什么每次天兽到下界来，都喜欢留下很多后代？你真觉得下界的母兽，长得很好看？” “哪能啊。我又不是瞎子。天界的神兽谁不喜欢，但人家看不上咱啊。留后代这个事，雄性本能吧。” “对了，你们的任务里，提到洛钟应没有？洛意有没有派人追杀他？” “没有。” 伏山有些奇怪，洛钟应已经魂飞湮灭了吧。但他们是一起掉下来的，姜小古这么问，难道洛钟应也还活着？ 它只敢在心里猜想，不敢问。 姜小古拍着它的脑袋，心情很愉快。伏山虽然弱了些，怎么着也是天兽，炼出的蛊应该能进一阶了吧。 “百兽门现在是我的附属门派，你在那里，可要多生些资质好的小幼崽。以后我的门派建成了，需求很大。弟子至少要人手一只。” “……” 伏山突然不想生了。 再快活的事情，目的性太强，快乐就会减少一大半。而且这还是带着任务去的，以后让它还怎么愉快地繁衍后代。 伏山走的后山原路，准备还回它的天兽殿住着。 走到被它踏出的小路上时，时隔大半月，姜小古终于看到了天空。 然而一片蔚蓝中，一艘火红的搏空船正悬在百兽门上空。船身被火焰包围，像是另一个太阳。 离得近了，才看清那些火焰是画上去的，不知是用什么材料绘成，如同真的火苗一样舞动。 船尾的一面大旗迎风舒展，上书“赤焱”两个字。 “百兽门的小虫们，出来送死！” 随着一声雷鸣般的吼叫，杀意威压如狂风般呼啸而至。离得还有两个山头远的姜小古衣衫被吹得乱飞。 伏山立刻顿住了脚步。“有门派来寻仇，我们先别过去了吧。” 罐子伸手抓住了它的两支獠牙，使劲拽动着。 “你这两支獠牙是长着好看的？拔下来给我做手镯吧。” 伏山摇晃着脑袋，一个劲儿地求饶。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瞧你这德性，和何宁齐一个样子。” 想到何宁齐，姜小古重重踢了伏山一脚，“跑快点！” 和姜小古估计的不同，何宁齐现在竟站在迎战队伍的最前端，虽然吓得胡子抖个不停，但好歹没有退下去。 “你们不通报一声就越过山门，闯入我派境内，不讲道义了吗？” “道义？赤焱派的三个长老、一百多名弟子死在你们驼迁山，还跟我们讲道义？” 第65章敢抢我的兽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喊话的人是赤焱派的炎裕真人。 蓬乱的头发，与胡须连成一片，都是红艳艳的，更别提他身穿一身火红的法衣，停在搏空船外面，像是飞溅出来的小火苗。 “伏山，我不能暴露身份，这些人交给你了。” “欸、欸？” 姜小古沉脸道：“你一个天兽，还怕这些下界修士？” “其他人认为我厉害就算了，你还不知道吗？我们梼虎兽只是因为听话好养活，才在天界占了一席之位。” 伏山硕大的眼睛眨了眨，就它那凶恶的样子，竟然也能做出讨好的样子来。 “在天界，你炼蛊都不屑用我们。” “别打算让你独自上。”姜小古摆摆手，“你在气势上压住他们，其他的交给我。” 伏山严重怀疑姜小古现在的法力。 刚才它也中了毒，不到一盏茶工夫，毒液就被它化解了。估计姜小古如今的蛊毒，只能对付凡兽和低阶修士。 但它的兽血被她取走了。伏山只得答应下来。 在后山放下姜小古，独自回到天兽殿，爬到屋顶，卯足了劲，冲着搏空船咆哮一声。 震天动地的吼叫中，十丈长的搏空船被吹得船头立起，倒退着飘出几里路，退到百兽门的范围之外。 看到天兽回来了，百兽门的众人像是捡回了性命，喜不自禁。 “快！把法阵打开！” 何宁齐下令道。 立刻有两名长老，带着十几个弟子飞奔而去。片刻之后，一个法纹流转的大阵升起，把百兽门保护起来。 “咦，你们有法阵的啊，怎么平时不用？” 罐子飘飘荡荡地过来了，和何宁齐并排站在一起。 何宁齐目瞪口呆地看着它。“兽、兽神？” “我才不想当兽神呢，”罐子咧嘴笑道，“我就想当小古的手下。” 何宁齐呆了呆，朝他身后望去。“小古——姜长老在哪呢？” “她现在不方便出面，你拖住赤焱派。” “哎，哎！” 现有的蛊术等级太低，也派不上用途，小古正抓紧时间提炼伏山的兽血。 赤焱派的搏空船已经稳住了船身，重新靠了过来，现在就停在后山天兽殿的上空。船舷边围满了人，指着伏山议论纷纷。 炎裕真人看着下方的天兽，哈哈大笑着，震得人耳膜生痛。 百兽门果真有天兽！ “百兽门的管事的，是谁？” 何宁齐煞白着脸，上前一步。“我，我是掌门何宁齐，来者——” “你给我听好了！你们杀了赤焱派的人，要是把天**出来，归顺我们，这事还有得谈，不然就等着被灭门吧！” 何宁齐还想争辩，“你们的人就算真的死了，也是死在驼迁山，和我们无关。” “笑话！三名长老，一百多名弟子，除了这只天兽，这里还有谁能杀得了他们。” 罐子越听越不对劲，何宁齐是听了他的话，但对方怎么也像是在拖延时间。 只听“哗啦”一声，百兽门的法阵应声而碎，搏空船急速下沉。 百兽门人人自危，何宁齐急得直跳脚。 为了让灵宠自由出如驼迁山，这法阵很少开启，平日也没有灵石人力维护，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嘭——” 搏空船的下部露出一个洞来，射出一团火光。 伏山愣愣地看着。 “你这只蠢梼虎兽！你倒是动啊！” 在罐子的提醒下，伏山终于开始反击，挥起爪子，放出两道利风巨刃，同时跳到低处。 赤焱派早有准备，搏空船往旁边一退就躲了过去。 那团降下来的火光追着伏山，化为一张巨大的红色的网，把它缠了起来。 伏山越是挣扎，那网缠得越紧。 炎裕真人双手往上一抬，红网带着伏山，回到搏空船下部。搏空船碰地一声合了起来。船身火焰变成亮黄色，不慌不忙地准备离开。 “算你们识相！但这事不算完！”炎裕真人的吼叫声从船上传来，“你们都给我洗干净脖子，老实等着吧！” 何宁齐不知该悲还是该喜。赤焱派好歹是离开了，至少门派无人受伤，但是天兽却被他们抓走了。 罐子比他着急。 小古她已经把百兽门当成自己的地盘，刚收复就有人上门来抢，她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多去几个人，把法阵修好。各个山口多派些人手……” 何宁齐正在做着准备，防止赤焱派再次来犯。姜小古从藏身处走了出来，凝目望向空中。 她紧赶慢赶把梼虎兽血炼好，赤焱派已经飞出了视线范围。 “小古，你看你刚找回来的天兽。是我没本事……” 姜小古一言不发地转过了身。 何宁齐赶紧拦住了她，“小古，你别冲动啊。赤焱派我们可惹不起。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姜小古站着没动，直直地望着前方。 片刻之后，她对何宁齐说道：“你把赤焱派抢了百兽门天兽的消息传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何宁齐看着她坚毅刚强的神情，一无反顾的眼神，猜到了她要去做的事情，心头恐惧和钦佩交织，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三个月后，离赤焱派还有两百里路的一个小城镇。 城门口人来人往，顺着城墙根儿支着几个茶铺，供来往的人歇脚。 一辆法器马车，由两头浑身没有一根杂毛的乌豹兽拉着，晃晃悠悠地停在城门口。 姜小古跳下车，从车厢里拖出两具尸首，丢在路边。 她左右望了望，选了一家茶铺走进去，要了一碗茶，慢慢喝着。 路人惊讶地望着这一幕，有人认出尸首的浅黄镶朱红滚边门服，那是赤焱派的弟子。 凡人和不想惹事的人匆忙离开了茶铺，只剩下几名修士没动。 “大娘，赤焱派是从这里走吧。”姜小古问茶铺掌柜。 茶铺掌柜是个炼气七层的女修士，见多识广的样子，只是在她丢尸首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其余时候都忙着收拾桌子，给客人沏茶。 “哎，是呢。你这个小女子，去赤焱派干什么？” “去灭门。” 姜小古撩起眼皮，盯着茶铺掌柜，一字一句地说：“你们抢了我百兽门的天兽，我要去夺回来。” 第66章在路上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空气停滞了一息。 掌柜和茶铺中的修士同时动手，从各个方向攻向姜小古。 姜小古笔直地坐着。 那些朝她扑过来的人，从半空中摔了下去，倒地身亡。 只听到桌椅板凳被砸碎的声音，人发出的一声呻吟都没有传出来。 在外人看来，姜小古用一招就制服了所有的敌人，而且没人看清她怎么出手的。 姜小古一口一口，把那碗茶喝干了，这才走回马车上。 乌豹兽吼叫一声，抖了抖浑身黑亮的皮毛，朝着赤焱派方向走去。 “是她，是她啊。那个百兽门的长老！” 待到连马车的影子也看不到了，其他茶铺的人才爆发出一阵阵的议论声。 赤焱派在三个月前抢了百兽门天兽的事情，已经传得路人皆知。 赤焱派极力辩解，说他们这么做是为了复仇，实际上关心的人并不多。 虽然有道义做遮羞布，但修士世界本来就是你争我夺，天令也管不到那么多。 要是没有后来的事情，这事也只是热闹几天，很快就被人淡忘了。 谁知，没过两三天，竟传出有一个百兽门的姜长老，扬言要把赤焱派灭门的消息，并且那长老已经上路了。 众人正等着这件事情的后继，甚至有好事者，专程赶到赤焱派看热闹。 等了好几天，没有等到百兽门的人。 再一打听才知道，那名长老的“上路”，是真的上路，她是坐马车来的。 这事就像是一个笑话。甚至有人编出了歇后语。 百兽门姜长老复仇——能拖多久是多久。 但是赤焱派却坐不住了。虽然被耻笑的是百兽门，但这事却越传越远，恐怕再这样下去，整个空华大陆都得知道。 坏了名声不说，万一惦记上天兽的人多了，那就麻烦事不断。 于是派人去暗杀。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不管派出去的人是什么修为，都死在了那个姜长老手里。 在路上偷袭她的人，她会把尸首运到邻近的城镇再丢下，等着赤焱派收尸。这样暗杀的事情也传出去了。 很多人都看过那些尸首，各种死法的都有，完全看不透是哪家功法。 渐渐的，没人把这事情当成笑话，都期待着最后的结果，甚至对这位长老，有了一丝尊敬。 百兽门的姜长老，还是坐着她的马车，慢慢悠悠地，一步一步靠近赤焱派。 乌豹兽穿过了城，走在寂静的林中。 突然四道法器的光芒射向车厢，车厢炸裂开来，碎成木屑。 几道身影从高处落下，落在残片四周。他们跑了几步，惊异地发现空无一人，连一滴血迹都没有留下。 几束雷光出其不意地射出来，贯穿过这几人的身体。几人哼都没哼一声，栽倒在地。 姜钟应落了下来，环视一圈，傲然绝立。 他丢出一辆新的马车，把那几具尸首丢进车厢。打了个呼哨，逃走的乌豹兽又跑了回来，重新拉起马车。 把现场痕迹清理之后，姜钟应回到后面一辆其貌不扬的马车上，问道：“醒了吗？” 罐子摇摇头。姜小古躺在车厢后部的锦被堆里，头随着马车晃动轻轻摇着，脸色沧白如雪。 “她就不该用噬千魂之境，一次性对付这么人，怎么可能不受伤！她应该用无相蛊的。” 罐子充满担忧。小古没有痛觉，每次打斗，一定要等到蛊心出现裂痕，才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 而用无相神木的树枝炼成的无相蛊，倒是什么修为的人都能对付，但是总共只炼出来七个。 上次对付来犯的两个金丹修士，小古迫不得已用了一个，肉痛得不行，现在舍不得用。 “怪我，我没有发现那几人是赤焱派假扮的。” “要不是我看到后面有尸首，一看就是茶铺掌柜的样子——” 罐子白了他一眼，但因为担心姜小古，实在没心情吵架，闷声闷气地问道：“离赤焱派还有多远？” “这么走过去，恐怕还得半年。” 姜钟应在三个月前接到姜小古的传信，带着姜门弟子到了百兽门。除了他随行姜小古，文顺文英等人都留在百兽门。 就目前的情景，姜小古造的势已经足够了，众目睽睽之下，赤焱派不敢再犯百兽门。姜钟应考虑要不要把弟子召过来。 “不用。” 姜小古突然开口了。 姜钟应愣了愣，低头看到自己手上的传音符，笑了笑。 姜小古是越来越能看穿他的想法了。 “虽然他们修为低，但多个人多双眼睛，探听情报，也可以全面一些。” “不用。来的人越多，我越要分心留意他们。” 姜钟应有些动容，“是我修为太低……” “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姜小古静静地望着他，“我们本来就是从头开始。这次也是我任性了。” “任性也没事，刀山火海都没关系。”罐子脸皱得像个小老头，无奈地说道： “但是我求求你，你别再用噬千魂之境了。咱们用点普通蛊术，行不？别像个守财奴一样，明明有杀手锏都不用。” “以后敌手还多。那么霸道的无相蛊，我连它的一成法力都没发挥出来。用在这些人身上，太浪费。” 姜钟应也问：“你不是用梼虎兽的血炼出三阶的蛊术了吗？” “炼是炼出来了——” 姜小古学着罐子耸了耸肩。体内有了归於珠，恢复以前的蛊术就像是摸奖一样，炼出什么根本不受她控制。 “不过有你们在，配合上新蛊，灭门是肯定够用的。” 此刻的赤焱派，像是被人放在锅里煮的青蛙，眼看水就要开了，锅还被人盖上了，想跳都跳不出去。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杀过来吗？” 议事堂上，掌门阳满真君穿着一身显眼的紫色法衣，拍着坐榻的扶手吼叫着。 上次派出去两个金丹修士，其中数一数二的胡嘉都被杀了。逃回来的弟子竟没看到对手使的招式。 “事到如今，恐怕只有掌门……” “放屁！我一个堂堂掌门，去截杀一个百兽门的长老，还要不要脸了？” 堂上鸦雀无声。虽然很多人心里都在想，赤焱派如今已经没有脸面了，而且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要不，把天兽……” 说话的人低垂着头，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阳满真君抓起手边的茶杯，朝那人掷过去。那人的手臂“喀哒”一声垂了下来，抱着肩膀哀叫了一声。 “谁要是有这样的念头，就该去死。” 阳满真君面如铁板，“把暗杀的人都召回来。严防死守。我就不信，凭她一个榜上无名的小门派的人，能灭得了我赤焱派。” 第67章准备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风平浪静地过了几个月，阳满真君站在高处，眺望远方。 成功结元婴，又夺下掌门之位后，他已有两百年没有像这段时间一般，时时处在恐慌不安之中。 虽然暗杀的人撤了回来，但一路上布置的暗哨，传回消息的次数却增加了。 据称，那辆乌豹兽拉车，离这只剩两个城镇。 派出去探听“姜长老”来历的人，没一个回来。时至今日，阳满真君依旧不知道她的来历、功法、武器，只知道她隐藏了修为，看上去如同凡人一般。 正当阳满真君忧虑地眺望远处时，城镇中最高的茶楼上，姜小古也正在朝他的方向望过去。 “赤焱派倒是与众不同，门派修得这么矮。” 她两天前就到了这里，在正式灭门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赤焱派主修火系法术，除了天地灵火、修士真火外，凡间烟火也是一种火源，气息可以用来修炼。” 这一年中，姜钟应一直在收集各个门派信息，对姜小古介绍道。 “哎呀，对不住了仙师。” 茶楼小二一不留神，撞到了一名赤焱派弟子，托盘上的剩茶凉水泼了出去。 “瞎了你的狗眼！” 那弟子伸手一推，小二从高楼窗户中飞了出去。 众人没想到他如此暴戾，回过神来时，小二已经摔在马路上，不停抽搐。 只有炼气二层修为的掌柜紧跑两步，想要过去救小二，被其余赤焱派弟子喝住了，立在一边不敢吱声。 谁知，那名弟子下楼之后，竟往奄奄一息的小二身上丢出一团火球。 小二在火焰中翻滚，凄厉的惨叫声，整条街都听得到。 “这些火鬼！百兽门那个长老早点过来就好了。” “嘘，小点声。” 待赤焱派的人走远后，姜小古隔壁桌的两个修士愤愤不平，又赶紧压住了声音，紧张地探望了一圈，生怕被人听了去。 “多行不义……早晚的事。” “据说那长老是元婴修为，赤焱派掌门是元婴，够呛啊。” 他们说的含含糊糊，姜小古也不明白是在指谁够呛。 “百兽门离得那么远，他们怎么就想到抢到那里去了。” “还不是为了两百年后，争夺北义盟主之位的事情。” “百兽门再弱，也是我们北面的门派，这么抢自己人，就算当上了北义盟主，谁能服？” 说话的修士，右手两指在桌上敲着，颇为愤慨。 “走吧。” 姜小古拍拍吃饱的肚子，两人出了茶楼，换上赤焱派门服，来到山门。 山门附近可谓声势浩大。隔几步就是一个照明石灯柱，把五十丈开外照得亮如白昼。 值守弟子一群一群，足足有上百人之多，拥挤得像是营地。这还只是其中一个山门。 但他们的心思都在那辆乌豹兽拉车上，满心以为攻城的日子还有半月左右，守卫却并不严格，检查了姜小古二人的腰牌，直接就放他们进去了。 与山门的热闹相比，门派里面的就寂静多了。 “这些蠢货，把人都堆在外面，不怕我从里面攻进来吗？” “你既然是从百兽门一路走过来，他们自然认为你会从山门一步一步走进来。” “兵不厌诈啊。谁说我一定要从山门走进来了。” 姜小古摇了摇头，如今缺少外敌，人族也单纯了不少。洛意那时候的修士可狡猾多了。 “右转。”罐子抽了抽鼻子，指挥道。 “小古，伏山那兽又贪图享乐，又胆小怕事，没准现在已经投靠赤焱派了。把它干掉算了。” “别说傻话，你什么时候见过胆小的天兽。” 伏山没有出手救百兽门，是因为不想插手下界门派的事情，它的任务不在此。 说白了，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姜钟应面容冷峻，姜小古瞅他一眼，道：“反正它是下来要抓我的，不用白不用。” “你不用安慰我。道理我都懂，但需要一头梼虎兽协助——” 姜钟应苦笑一下，顿了顿道：“也许经此一劫，我会悟出不一样的道心吧。” 在罐子的指挥下，两人很快来到一处造景优美的园子。园中法阵的耀眼红光，老远就能看得到。 伏山躺在法阵里，一巴掌打翻了眼前的果盘。 当它是兔子吗？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怎么伺候天兽？ “天兽息怒，息怒，这些东西不合您胃口，我马上叫人换新的来。” 伏山拳头大的眼睛瞄向那人。 那人擦了擦头上的汗，“天兽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地处平原，那种体格健壮的母兽并不常见——” “嗞——” 伏山伸出利爪，在法阵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 “已经在调了！” 它哼了一声，收回爪子吹了吹。打量着外面的景色，叹了口气。 这个门派确实比穷酸的百兽门大气一点，但是不知为何，总感觉不是很合它的口味。 “上次给您说的那件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伏山心情更加烦躁，一点好处没捞到，一来给它派活。 “百兽门那人，你们杀了吗？” “还，还没。” “杀了再来跟我谈。” 那人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您不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吗？” 伏山懒洋洋地躺了下来。“我怎么能杀老东家呢。” “但是让别人去杀老东家就可以，是不是？” 听到这个清脆冰凉的声音，伏山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端端正正。 “把法阵打开。” 伏山望了说话人一眼，心中诧异，待法阵打开后，又深深地嗅了一下，不敢确认。 姜钟应剑上雷光猛的收紧，把那人丢向伏山。“吃了。” 虽然气息、外貌大不相同，但这傲然于世的神态，气宇轩昂的气质…… 伏山试探着叫了一声，“钟应仙帝？” 姜钟应扫了它一眼，转身到外面警戒去了。 只是这一眼，犹如他剑上的雷光击在伏山身上。伏山惊骇的目光，在钟应的背影和姜小古之间来回扫动。 “三日之后，我要灭赤焱派全门，特地来问问你，你是要留在这里，还是回百兽门？” 姜小古平静地问道。 第68章灭门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第四日。 城中狂风大作。 太阳明明高悬在头顶，天空却是一片血红。 那辆备受瞩目的乌豹兽拉车突然加快了速度，如今正停在赤焱派正门外。 姜小古从车上爬下来，伸手压住乱飞的头发，抬头看了看天。只觉无语。 这些看热闹的修士真会找乐子，搞出这些狂风来助阵，还用法术把天也染红了。 挤在她身后观战的人，比前方阻拦的赤焱派弟子都多。 姜小古很配合地板着本来就没有表情的脸，一步一步走上前，高声喊道： “赤焱派夺我天兽，百兽门前来灭门。” 她双眼一闭一睁，一片水雾仿佛从天而降，如细雨般笼罩全城。 众人犹如被施了定身术，全都停滞住了。 姜钟应从人群中拔地而起，罐子也带着毒液冲入赤焱派中。 姜小古微微叹了口气。 没想到伏山的兽血，炼出来的居然是凝时蛊。 这蛊术能让对手停滞住，但毫无攻击性。唯一的优点是可以群攻，而且没人知道停滞期间发生的事情，用来制造神秘感再好不过。 在她修为顶峰的时候，停滞的时间可以达到一炷香。现在只有五息。 五息之后，整座城沸腾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只觉得眼睛一眨，赤焱派的弟子怎么就倒下一半！ 而姜小古连山门都还没有靠近。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我就押的百兽门赢！”有人狂喜。 “这是什么招式……”有人惊恐。 赤焱派的弟子看着身边倒下的人，有的脸色青紫，有的浑身焦黑，摸了摸溅到脸上的血点子，惊叫着四下散开。有些往门派里面跑，有些脱下门服，跑如城中。 千万道目光盯着姜小古，她却没有了动作，一直站在原地。 潜在人群中的姜钟应和罐子有些担心。刚才施蛊术的范围太大，她应该是受伤了。 待伤口愈合后，姜小古重新迈步，她身后爆发出欢呼声。 姜小古就这样稳步上前。一直到了门派腹地。 赤焱派弟子逃的逃，死的死，不到半个时辰，只剩下四、五十人，但那些都是低阶弟子。 看热闹的人也少了，只有一些准备浑水摸鱼的狂徒跟了上来。 在赤焱派的中心，掌门殿前方的平台之上，所有的弟子聚在这里，严正以待。 姜小古的凝视蛊对付不了这些金丹、元婴的人，但她一点不慌。 阳满真君盯着那个身影，“姜长老”的大名听了近半年，今天才见到她的真面目。 果然看上去和凡人一样，毫不起眼。走在大街上，自己可能并不会多看她一眼吧。 而今就要命丧她手了吗？ “你——” 一声兽吼响彻云霄，伏山几个跳跃，扑向阳满真君，张口咬下他半个身子，脑袋一扬，把剩下的半截甩到姜小古面前，猩红的双眼盯着姜小古。 刚才姜小古的打斗他都看到了，只确定了一件事情： 不管是如今的姜小古也好，姜钟应也好，都只是弱得不能再弱的菜鸡。它一巴掌就能把他们拍死！ 姜小古静静地和它对视，伏山心中一跳，狂叫一声扑向另一个人。 但它却上当了！以为她就算变弱，也差不到哪里去，轻易地把兽血给了她。 “嗷呜！” 伏山在赤焱派大开杀戒，发泄心中的愤怒。 天兽下界，虽说修为也受到了限制，对付这些金丹筑基修士，却如同老虎抓小兔子一般， 姜小古估摸着这里不需要她出手了，对姜钟应使了一个眼色。罐子回到了她的身旁，用毒液对付慌不择路跑过来的人。 阳满真君倒下之后，趁火打劫的人立刻展开了行动。片刻之后，门派内火光四起。 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刚刚搜寻了一处仓库，冲出来看到姜小古，顿时吓得后退两步，晃着剑道： “你是为寻仇而来，我拿些东西，也碍不到你的事。” “其他东西你们随便拿，藏宝阁是我的。” 夜行衣同意了。“够大气。我会帮你扬名的。” 一个时辰之后，伏山浑身血污，像人一样坐在台阶上，靠着倒塌了一半的扶手，冷眼看着姜小古。 “建一个门派许多那么多年，毁掉一个却一天都用不上。” 姜小古看着已成废墟的赤焱派，感叹道。 “建立一个门派并不需要很久，毁灭却从第一天就开始了。” 姜钟应从远处走来，对姜小古点点头，意思是都拿到了。“有几件品质不错的法衣。” “不要。”姜小古摆手。 赤焱派的穿着，从灿烂的金阳、银月，到一身鲜紫色的掌门，实在不对她的胃口。 姜小古扫了一眼伏山，“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做害我的事情，我也不会谋你性命。百兽门对你不错，生幼崽总比去其他门派当打手强。” 伏山哼了一声，站起来朝百兽门方向狂奔而去。 “你不回百兽门？”姜钟应问。 姜小古摇一摇头。 目的已经达到了，以后谁想对百兽门出手，都得掂量掂量。明知有仙官在找她，低调为上。 伏山腾空跃起，跳过一个山头。 虽然经此一事，它也觉得百兽门才是最好的归属，但还没咽不下这口气。 它心中有火，跑得飞快。突然绊了一下，身躯冲了出去，撞掉半边山。 “哈哈哈哈，伏山，赶着回去奶孩子吗？” “良牙？” 看清了眼前人，伏山有些胆怯，慢慢立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你、你变成人形了？” 良牙似笑非笑，“天兽，你好威风啊。两个门派为了争夺你大打出手。” 伏山低着头不作声。 “低等兽就是喜欢当种兽，”良牙冷脸扫了它一眼，“百兽门的那个姜长老，是什么来历？” “你问这个干什么？” “哼，出手诡异，没人看得清她的招式，你不觉得听上去很耳熟吗？” 伏山紧闭着嘴，不敢作声。 “不敢说？那就是咯。她在百兽门？” 良牙厌恶地看着伏山，毫无责任心，只会败坏天兽的名声。就是它这样的兽多了，不管是下界还是天界的修士，都只把妖兽当工具和材料。 第69章逃婚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伏山小心地问道：“你、你要去完成任务吗？” “任务？我好不容易自由了，凭什么还为他们卖命？”良牙傲气地俯视着大地，“我有我的计划。” “随便你，”伏山壮着胆子说，“别拉上我就行了。她不在百兽门，不知道去哪了。” “滚吧。” “良牙，”伏山犹豫了一下，“看在同类份上，给你个忠告。 “她现在法术没以前那么厉害，但——但却更难对付，你千万别把血给她了。” “血？”良牙沉下了眉毛，“你中了血追蛊？废物！” 姜小古身穿一套暗花罗衫，骑着一头小毛驴，打扮得像是一个郊游的富裕农家女子，要多低调又多低调。 徐家地处郊外，卖丹药之后发了家，把周围的地盘都买了下来，满山种植的灵草。如今正是花季，整座山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两山之间有一条两丈宽的白玉大道，直通徐家宅门，很是气派。 大道两边的栏杆上，挂满了大红绸缎。姜小古一打听，才知道徐家今日招女婿。 真是有如神助。来往宾客众多，她可以很容易地混进去。 “可是小古，万一黑白靴子也在呢？”罐子道。 “不会的。” 这里又不是洛意的地盘，就算是仙官，过来也得低调。这种人多热闹的场合，那人不可能出席。 虽然是这么想的，为了保险，姜小古还是没有马上进徐家，而是绕到了徐家后院。 “当心！” 罐子突然出现，把姜小古拦住。一个人从天而降，摔在地上四仰八叉，呻吟不止。 “你，你为什么不接住我？” “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大男人，我一个凡人女子，怎么可能接得住你。” 那人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大红袍子。“抱歉，我认错人了。我还以为你是来救我的。” “嗯？是你。” 姜小古认出那人来，是卖她地图的那人。 “相公跑啦！” 呼喊声从徐家里面传出来，那人拔腿就跑。几名护院从墙内高楼上跳下来，没两步就追上了他。 地图修士奋力挣扎，“放开我！我不想娶你们家小姐！” 护院不由分说，拽着他往后角门拉。 “小娘子！你若是看到古灵派的人，告诉他们，我被徐家抓起来了。” 地图修士拽着门栏，“古灵派，一定记住啊！我林秋舫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他的手终于还是被拉开了，人也被扯了进去，后角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还传来他隐约的呼喊声。 “古灵派啊。” 姜小古望着后角门若有所思。 杨渔隐曾救过姜门弟子，给静河城做的法阵也相当不错，新郎官看上去非常不情愿，于情于理，也该搭把手。 绕到正门，姜小古若无其事地混在宾客中，盯着走来走去的脚，想着怎么把林秋舫救出来。 “徐家如今是发达了，新郎官是哪个门派的高徒啊？” “古灵派。” “哦、哦——听说过。” 说这话的人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终于有人忍不住说： “徐家如今的家境，徐小姐的人材样貌，实力强一点的门派里的青年才俊，还不是任由她挑选。看来，是情投意合，情投意合没错了！” 姜小古犹豫起来，听这意思，是林秋舫高攀了。男女之事不好说，万一她把他救出来，他日后又怪她怎么办。 闲话一阵，拜堂的吉时到了。 一对红艳艳的新人走了过来。 新郎官竟然不是林秋舫。 姜小古不再迟疑，丢下手中的坚果，朝后堂溜去。 为了不引人怀疑，她很费了些力气，定身蛊都用了好几个。 新房之内，婚床上，林秋舫被喜被裹得像只蚯蚓一样，嘴里塞着帕子，边扭边叫，脸涨得通红。 一眼看到姜小古，停止了叫声，瞪眼看着她。 姜小古给他松绑后，他呸呸地吐了两口，作势就要离开。 “大恩不言谢，小娘子之恩，日后林秋舫定当肝脑涂地。” “别日后了，现在就报。” 姜小古抓住了他的袖子。 “现在？”林秋舫望了望外面，满脸惊慌，“现在来不及啊，我被徐芷珍下毒，封住了修为，自身难保。” “我有些事情想问徐家，又不想被别人发现，只能你帮我了。” “你是说——”林秋舫拼命摇着头，“不行不行，徐芷珍过来后，我就跑不了了。” “现在外面那么多人，你修为也没有，难得跑出去。你帮我问事情，我帮你逃出去。” 一阵女子的娇笑声传来，林秋舫一诧神的工夫，发现自己又被绑成了粽子，丢回床上。 “谁给他们出的卖丹药主意，记住了。” 姜小古一矮身钻到床下面。 徐芷珍推门而入，边走边把凤冠霞披取下来，丢在墙边的椅子上。 “成亲为什么要带这些又沉又繁琐的玩意儿，我们都是修士，就该举行随意的双修大典嘛。相公，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她取下林秋舫口中的棉帕，林秋舫对她怒目而视： “谁和你拜的堂，你叫谁相公去。” “哎呀呀，你还吃上醋了。谁叫你要跑啊。我爹怕你丢了我们徐家的颜面，才找了个替身。” “你把我修为解开！” 徐芷珍娇笑道：“着什么急啊，至少也得洞房之后吧。” 林秋舫又怕又急，“你，你别乱来啊。” 他不由看了床下一眼，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徐芷珍，你家不是一直要死不活的吗？怎么突然赚那么多灵石？竟然请得起人抓我了。” 徐芷珍不怒反笑，“遇到贵人了呗。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保你日后飞黄腾达，比在埋在土里的古灵派强。” “什么贵人？” 徐芷珍端过两杯酒来，递了一杯在林秋舫嘴边。“来，把交杯酒喝了。” 林秋舫把脸别开，哼道：“该不会是你哪个相好吧。” 徐芷珍一扬手，把一杯酒都倒进他嘴里，呛得他连连咳嗽。“可不敢乱说话，贵人厉害着呢。小心他知道了取你狗命。” “我们在这里说的话，你不告诉他，他会知道？” 徐芷珍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可什么都知道。要不是他，我怎么会知道你就在那么近的地方，还卖地图，穷酸。” 第70章北义盟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听到这话，姜小古惊得眼珠子转了一圈。 那人知道林秋舫卖地图，会不会知道她买过地图。 “那到底是谁？”林秋舫拔高了声音，“我们这马上就要洞房了啊，我不想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徐芷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就说你心里有我的吧。我从小就知道。” “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南风眠。” 徐芷珍的声音压得很低，似乎不敢说出那个名字。 “什么修为？” “不知道。我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过。”徐芷珍撇了撇嘴，“我爹说，是我们修为太低了，若是他露出真容来，我们见了会迷失。” “切！”林秋舫满脸不屑，“看一眼就迷失，那得多高修为？你真是越来越会吹牛了。” “不信就算了。”徐芷珍顿了顿，不服气递说道，“他正在全力扶持游月门。五十年后的北义盟主争霸会上，你看吧。” 眼看徐芷珍开始动手动脚，林秋舫双脚并用，卯足了劲儿敲打着床板。 “你这是——” 徐芷珍眨了眨眼睛，惊骇地瞪大了眼睛。眼前的林秋舫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芷珍一声尖叫，前院正在陪宾客的徐元放下酒杯，快速掠身过来。 “明明就在这里的！眨眼就不见了。没人看到他吗……” 新房里乱哄哄的围满了人。“爹！”徐芷珍见他过来，“你赶紧看看——” 徐元止住了她，把其他人都支开，从怀里拿出一个核桃大的小陶盒，往里看了会儿。 “就在这不远处。” “那还等什么？”徐芷珍一拧身要追出去。 徐元压住她的肩膀，把她拉了回来。“林秋舫从这逃了出去，肯定是要回古灵派的。我们刚好可以将计就计，完成计划。” “等我同他真的成亲之后，让他带我去古灵派，他肯定会同意的。” “不可，”徐元沉下脸来，“你忘了他的要求了吗？” 徐芷珍望着门外，想要冲出去，终是不敢，一跺脚坐了下来。 “你就知道他的要求！我呢？你女儿的终身大事呢？” 徐元摇着头叹了口气，安慰她道：“林秋舫会回到你身边的。古灵派没了，他还能去哪？” 姜小古逃出徐家后，频频回头，没看到有追兵，稍稍松了口气。 “呼——” 牵着小毛驴的人也吁了一口气。 姜小古瞅着他看了一会儿。“林秋舫，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咳，是这样的啊。” 林秋舫早已换下大红喜袍，穿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蓝布衣服，拉着缰绳，像是一个家丁。 “刚才你说了，不想让徐家知道，说明你也在躲着他们。你躲我也躲，我们刚好同行。” “两个人一起，不是目标更大，更容易被人发现？” “怎么会呢，他们不知道我和你在一块，肯定只会关注独身人，我们俩在一起才安全。” 林秋舫话说得亲近，扭头看到姜小古没有表情的脸，看不出赞同，也看不出反对，不由有些讪讪。 “而且我把地图改进了一下，现在轻多了，我一会儿给你一张。” 亲眼所见姜小古怎么救他出来之后，他已经不再把她当成普通凡人，打定主意要跟着她，躲过徐家。 姜小古因为杨渔隐的关系，也不好赶林秋舫走，好奇地问道： “徐芷珍长得挺漂亮的。而且我听别人说，你能入赘徐家是攀高枝了，你怎么不愿意？” 林秋舫赶苍蝇一样挥舞着手，“快别提她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又不满地哼了一声：“俗人眼里只有灵石。我古灵派是北义盟成员，她徐家才是攀高枝呢。” “北义盟很难进去吗？” “那是自然，”林秋舫掰着手指头算，“得建派千年以上。弟子数量、修为都有要求，还得比试呢。大陆北界这么多门派，北义盟也不过区区九个名额。” 姜小古心里怀疑，林秋舫被她盯得不自在，神情落寞地说道： “当然了，古灵派现在没落了。估计百年之后，北义盟争夺比武大赛上，就排不上了。” “盟主争霸赛不是两百年后吗？” “那是争夺北盟主之位。” 林秋舫解释道：因为前段时间赤焱派被灭门，让北义盟成员的能力都受到了质疑，有人提出比武，重新确定北义盟成员。 两百年后，再在新的成员门派中，竞选盟主。 “不过这样也对，这么多年过去，像赤焱派那种，实力和德行都倒退的门派，早就该退出北义盟了。” 姜小古瞅他一眼，“那你们古灵派呢？” “我们古灵派是运气不好。退出北义盟也好，免得总有人惦记——吁——” 林秋舫刹住话头，拍打着小毛驴的脖子，掩饰过去了。 姜小古不以为意，想起徐芷珍的话来。 南风眠想要把游月门推上盟主的位置，是为了什么呢？ “当北义盟盟主，有什么好处？” “看你想要什么好处了。空华大陆按地域方向分为五界，五大盟主，可以参选总盟主，统管整个下界，这还不是好处多多。” 姜小古突然明白过来，南风眠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游月门。 望着山下的静河城，林秋舫有些惊讶，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有这样一座颇具规模的修仙城镇。 城中法阵流转了一下，林秋舫瞪圆了眼睛，奔到近处，仔细看着上面的法纹。 “姜前辈。” 谭永柏站在城墙上招呼道。 “姜仙师，你回来啦——” 城中居民也纷纷同她问好。 “这是你的城镇？” 林秋舫瞅着姜小古，目光亲切了不少。 这法阵是渔隐师叔的手法。 姜钟应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接到了她，扫了林秋舫两眼。 “古灵派，林秋舫。” 姜小古简短介绍道。 “钟应，你记得一个叫南风眠的仙官吗？” 姜钟应凝神思索，突然抬手按住了眉心，紧闭双眼，似乎极为痛苦。 姜小古给他服下一滴蛊灵液，他渐渐直起了身，脸上冷汗涔涔。 “我不记得。不过庄夜似乎很有印象。” 第71章赢得信任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庄夜居然对“南风眠”这个名字有反应，难道南风眠就是那个渣男义兄，或者是那个头戴绿帽的仙侣？ 姜小古想：怪不得要自降修为跑过来。 “没有可疑的人来过静河城吧？”姜小古急声问道。 姜钟应扫了林秋舫一眼，林秋舫牵着毛驴走在旁边，似乎并没有在听。 “没有。” “隐灵地呢？” “文顺他们一直在那里。” 弟子门出门一趟，都发奋起来，在隐灵地中刻苦修炼。 “还有，我怀疑游月门就是南风眠的后代。” 姜小古把北义盟和总盟主的事情给姜钟应讲了，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我准备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杨渔隐。” 林秋舫愣了愣，惊喜地东张西望：“渔隐师叔在这里吗？” 姜钟应点了点头，对姜小古说：“演技浮夸，一看就是个不常说谎的人。” 姜小古问他：“你觉得怎么样？我接触的门派不多，但觉得古灵派比云曜派之类的强些。” 姜钟应顿时明白了她的想法，“我们也只见过杨渔隐和这位，你去亲眼看一趟，才好决定。” 被晾在一旁的林秋舫哭笑不得，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人： “二位，你们要去古灵派就去吧。我就不叨扰了。” “等等，杨渔隐还帮我们做了个法阵，你要不要去看看？” 林秋舫本来就看出，静河城中的法阵是个子母阵。 子母阵是渔隐师叔的绝活，一应双动，防御能力加倍，心里痒得不行。 渔隐师叔虽然热心肠，但出手布阵却很少。子母阵都做给他们了，他们应该是他极为信任的人。 林秋舫还在劝说自己，姜小古师徒已经迈开了步子。 “弟子们说，这里改名，叫做花满境，你觉得怎么样？” 姜钟应当着林秋舫的面，解开法阵，滴血进入，一点没有瞒着他。 “小英子取的名字吧。” 林秋舫看清这里确实有杨渔隐做的法阵，才跟了进去，心中狂跳。 听到他们说隐灵地、隐灵地，没想到竟是一处洞天福地。 他大口地呼吸着，让浓郁的灵气充满灵根。 姜小古也深吸了一口气，花香扑鼻灵气在她体内转了一圈，又被呼出去了。 除了本来就有的遍地灵草，钟应他们还从百兽门带回了近百种妖兽，散养在隐灵地内。虽然灵草会损失一些，但妖兽的用途也很广，还可以给弟子历练用。 “师父——” “师祖！” 姜小古朝新修建起来的洞府走过去。弟子和妖兽，这里生动了不少。 “这是我们姜门的秘密。”姜钟应走在林秋舫身边，“特地带你过来，以示诚心。” 林秋舫半天没吱声，“这里是你们所有的人？” 姜钟应点点头，“修为最高的就是我，筑基初期。” “可是——” 林秋舫看向姜小古。 “她的事情，杨渔隐前辈知道。你回去后，可以去问他。” 姜钟应观察着林秋舫的神情。 从他收集到的门派情报上来看，古灵派实力很弱，却是最神秘的。除了古灵派的弟子，没人找得到进门派的路。 所以他才想要取得林秋舫信任，让他带小古去古灵派。 “渔隐师叔在这里的时候，你们向他要求过吗？” “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这个打算。” “打算？” 姜钟应指了指花满境，“我们以这个洞天福地，加上静河城，加入你们门派，你觉得如何？” 林秋舫眼睛慢慢瞪圆了，怀疑地打量姜钟应。“你有师父、弟子，怎么会甘心加入我们古灵派？” “就算你不带我们去，我们也能想办法找得到，只是不想费事。你如果可以联系上师门，可以请示一下。” 姜钟应说完就朝走开了，林秋舫知道他是觉得自己做不了主，不想和自己多谈。 林秋舫深吸一口灵气，眼睛被烨烨发光的灵草灼花了。 若是有这么一块洞天福地，古灵派没准能重新崛起。他把手伸进储物袋，捏着里面的一块玉简。 —— “姜前辈，前方就是烟山。我们歇歇脚吧。” 林秋舫降下飞行法器。姜小古从上面跳下来，揉着又冷又麻的双腿。林秋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对她越来越好奇。 静河城的人都说她是药师，但自己请她帮忙解开被封印的修为时，她却说不会，最后还是姜钟应帮忙解开的。 明明看上去没有修为，身体也很弱，但听到任何事情，看到任何事情，都是目空一切的样子。 若说她是隐藏了修为，飞行这种事情，有必要隐藏吗？ “姜前辈，你到底是为什么想加入古灵派啊？” 眼看就要到和掌门约好的地方，林秋舫忍不住问道。 “名字和我的一样，以后不用改。” 林秋舫吃了一惊，这话的意思，是要把古灵派抢过去啊。还要带她去见掌门吗？可别引狼入室。 “秋舫！” 古灵派掌门宁观棋从天而降，停在远处的山头上，只看得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还不快过来！” “师父？” 林秋舫慌忙御器飞了过去。“你怎么——” “你来的是些什么人？我还能到了烟山再现身？” 林秋舫一怔，猛地看向姜小古。原来她真的有问题。 “出来！” 宁观棋结了一个法诀，打在姜小古身后十丈远的地方，响起一连串爆裂声。 十几道身影掠了出来，瞬间飞到跟前，凶神恶煞，杀气腾腾。 宁观棋双手一划，一个硕大的围棋盘竖了下来，才算是把他们隔开了。 “徐芷珍，是你！”林秋舫惊叫道。 “相公，我等了这么久，你总算是肯带我回婆家了。” 徐芷珍娇笑不断，对着宁观棋行了个万福，“拜见师父。” 林秋舫惊讶地看着他们，猛地指向姜小古：“你，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们串通好了，从救我出徐家开始。演那么多戏，就是想要我带你去古灵派。” 徐芷珍也扭头看了姜小古一眼，脸顿时冷了下来。 原来就是这个女人把林秋舫拐走的！ 姜小古的注意力却没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扫了一眼他们的脚后，不停地看着后方，动作看上去竟有几分慌张。 第72章为谁而来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罐子，快找找，仔细点。” “没有，没有其他人了。” 姜小古吐了口气，扭头对林秋舫说：“你胡说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他们。也没去过什么徐家。” 林秋舫急道：“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是你想赖就能赖得掉的吗？” 徐芷珍眉毛一拧，正要发作，却被徐元拦住了。 “道友，林秋舫已经识破我们的计谋了，不需要再假装了。你绕到他们去，我们来个双面夹击。” 姜小古明白徐元的用意，扫了他们一眼。“看来，我想要自证清白，只能杀了他们。” 她的话音一落，不知何故，徐芷珍从天上栽了下来，凭空出现一圈白雾，把她围了起来。 “别动。”罐子飘在毒雾圈内，“这些白雾都有剧毒，触之即死。”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灵体娃娃让徐芷珍心里一惊，但她娇笑一声：“你在我面前用毒？” 她手一翻，戴上了一副绿色的蛇皮手套，伸入白雾之中。白雾急速消失，竟都被手套吸了进去。 没想到遇到同行，罐子又抽出一些毒液，炼化成雾，加入其中。 徐芷珍脸色突然暗了暗，一道绿光从手套上蹿出，扫过她的全身。 “呼——” 手套又把白雾吐了出来，重新围绕着徐芷珍。 徐芷珍扯下手套，倒地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徐元见此情形，放出一道神识，把姜小古扫了又扫，依旧没有看清她的底细。 这化蛇手套是毒母石姑所赠，竟败在那白雾之下，难道这人竟比毒母石姑还厉害？ 徐元脑中闪过几个人名，心中大骇，握着法器的手抓紧了些。 “哼！我的毒雾岂是你能破解的。”罐子偷偷地看了姜小古一眼，生怕她发现自己差点又猪队友了。 姜小古见徐芷珍被困住了，淡然地看向徐元：“说吧，你们怎么跟上来的？” 她心里迫切地想知道，徐元等人，到底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林秋舫去的。 “不然毒死你女儿！”罐子叉腰吼道。 徐元不作声。这里根本还没到古灵派，若是让宁观棋和林秋舫知道了他们的目的，破坏了计划，南风眠怪罪下来，可担当不起。 思及此处，徐元道：“自然是跟着你来的。” 只有罐子知道，姜小古现在又多害怕，怕得他都觉得浑身发冷。 “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 姜小古的声音又低又慢，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徐元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心中竟有些胆怯。 她和南风眠有同样的气质，只是她粗看上去不起眼，一眼没察觉出来。 “是有人吩咐的。” 姜小古瞳孔一收，杀气从她身边蹿出来的瞬间，几个筑基中期以下的修士都倒了下去。 “我邱坛在此，谁敢伤我派掌门！” 一个人影窜了出来，手持利剑超徐元身边的人刺去。 徐元正被姜小古的招式吓得心惊肉跳，看到又有援兵过来，不再恋战，直接遁走了。 姜小古看着徐元逃走的方向，脸色阴沉得可怕。 “掌门，我没有来迟吧？”邱坛白白净净，细长的三角眼，总是斜着打量人。 “没有没有，来得正好。”宁观棋说。 “能救下掌门，也不枉我赶过来。”邱坛一句话，就把功劳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姜小古没有在意这些，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南风眠知道她的下落。 罐子心领神会，毒雾朝着徐芷珍飘过去。 徐芷珍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长出大小水泡，她顾不上自己被毁容，掐着自己的喉咙，猛烈地咳嗽着。 林秋舫突然回过神，从空中冲了下来，用袖子驱赶着雾气。 “姜前辈，是我错怪了你。你别，别杀她。” 只是拍打了几下，林秋舫按着胸口咳出几口血，脸色迅速转青，中毒比徐芷珍还深。 “秋舫，你快走，别管我了。”徐芷珍推着林秋舫，想让他离开毒雾。 宁观棋也落了下来，“道、道友，有话好说啊，别伤我徒儿。” “谁吩咐你们追杀我的？” 姜小古让罐子先退开毒雾，盯着徐芷珍问道。 徐芷珍见她爹干脆地丢下她，独自逃命，而来救她的，反而是最嫌弃她的林秋舫，心中委屈又感概，实话实说道： “我们不是来追杀你的。我们是受了别人吩咐，去古灵派取一样东西……秋舫，我对不起你。” “你们怎么找过来的？”宁观棋问。 “我师父给我了一只无影虫，放在秋舫身上，可以跟踪他。” 林秋舫瞪了瞪眼，挣扎着爬起来，边咳嗽边拍打身上。 “你别拍了，无影虫已经被这白雾毒死了。” 邱坛追问：“无影虫？你是毒母石姑的徒弟？” 徐芷珍点了点头，“只是记名弟子。” 听到他们根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姜小古全身放松下来。 “都说完了吧？说完就让开，徐芷珍我一定要杀。” “别！姜前辈，求你饶她一命。” 邱坛也说好话：“道友，毒母石姑可不好惹。你要是杀了她的徒弟，恐怕她会怪罪到我们古灵派头上。” 听他这么一说，宁观棋也求起情来。 “我在外面有厉害的仇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的事情。” “她不会说的！” 林秋舫推了徐芷珍一把，徐芷珍赶紧磕头求饶，“我不会说的。前辈，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啊。” 姜小古为难起来，她不相信徐芷珍，但又不能对她下寒蝉蛊。——万一南风眠看到蛊术，不需要别人说，也能知道就是她。 “既然宁掌门和林秋舫都给你求情，我先饶你一命。在我想好怎么处置你之前，你不能擅自离开。” 徐芷珍愣了愣，看了看林秋舫，脆声应道：“哎！” “不行不行。”林秋舫反应过来，看着情形，姜小古肯定要去古灵派，徐芷珍不能离开，不是要跟着他。“让她走吧。” 姜小古不耐烦起来，“要救她的是你，要赶她走的也是你，要么杀要么留，没有第三个选择。” 邱坛又开口了：“秋舫，你让她一名女子到哪里去？就跟我们回去吧。” 第73章古灵派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哎，你那手套是什么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姜小古和宁观棋在空无一人的烟山之巅商议，邱坛已经回去了。负责看管徐芷珍的罐子，等得实在无聊，想找点乐子。 “这是化蛇手套。”徐芷珍乖乖地把手套拿出来，放在他面前，“我师父送给我护身的，能化解世间八成毒素。” 罐子装模做样地看了看，不屑地哼了一声。 因为小古现在的蛊术很弱，单一的蛊毒毒性并不强，但他是把很多种毒混在一起，变化万千，化蛇手套自然化解不了。 “你师父用毒很厉害吗？” “我师父毒母石姑，在整个大陆排名第五。” “还有排名？”罐子感兴趣地问道，“谁排的？” “大盟主阁。用毒的人，在异术榜上。” “好！”罐子豪气万丈，“我罐子，要当上异术榜榜首！” “咳咳，”林秋舫猛烈地咳嗽了几声，“罐子前辈，想上异术榜不但要会用毒，还得会解毒——” “切，别以为我是小孩子，好骗！毒师和药师，是两个工种。” 罐子白他一眼，阴阳怪气道：“老实受着吧，这是你英雄救美的代价。” 徐芷珍满是水泡的脸发红，林秋舫苦笑：“我对她虽没有儿女私情，但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怎么能眼睁睁看她被杀。”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只是一个罐子。” 这时，宁观棋和姜小古相互拱手行礼，走了过来。 “秋舫，来拜见我派新长老——姜长老。” 林秋舫闻言，知道是谈妥了，规规矩矩行了跪礼。不由想到，之前灭赤焱派的百兽门长老，也姓姜，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姓姜的历害人。 宁观棋手一扬，徐芷珍身子一歪，倒地昏了过去。 姜小古这才看清，他用来做武器的东西，是围棋子。 “走吧，回家。” 在回古灵派的途中，林秋舫见师父开法阵的时候，完全没避着姜小古，还细细解释给她听，不由好奇他们怎么谈的，师父竟然就这么信任她了。 “……世人只知道我们古灵派在烟山附近，却不知道我们就在烟山上。不过这个烟山并不是大家眼见的烟山。这法阵名叫椿木阵，把真正的烟山隐了起来……” 姜小古对这些并不感兴趣，门派强大了，哪里还需要这样东躲西藏。但她还是客气地讲道： “能避过所有人的神识和法宝，这种椿木阵果真了得。” 宁观棋得意地翘了翘胡子。自己不能太示弱了，总要让姜小古看看，古灵派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但这么一想，似乎更觉得自己无能。 宁观棋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接任掌门，完全是因为有能力的人都仙坠了，排到了他头上。 眼看古灵派越来越弱，若是镇派之宝守不住，就真完了。 姜小古答应拜师祖，留着古灵派根基，只要她能把古灵派重新壮大，把掌门之位送给她又有何妨。 “你没有灵力，不能用这些，回头我叫渔隐给你做一个开阵符吧。” 姜小古把目光投向林秋舫。 “秋舫是我亲传弟子，信得过。不过——” 宁观棋迟疑一下，决定和盘托出： “算上渔隐，我们还有三位长老，我总觉得，他们中有人已经叛变了。” “你追查出来了吗？” 宁观棋摇一摇头，“我没有追查。” “怕打草惊蛇？” 宁观棋面带赧色，“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呢。如今门派中加上弟子，也只剩十几人。逐出师门也不过是再少几人。” 姜小古不再言语。 古灵派不弱，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接纳她。她要的只是外壳。 在古灵派高大又破败的掌门殿内，虽然正殿内有高台高椅，宁观棋却把众人都聚在侧殿。 侧殿像寻常人家的堂屋一般，摆放着一些灵木座椅，经过常年累月的擦拭冲洗，木色很深。 林秋舫一回门派，把徐芷珍关好之后，就忙着沏茶端水。 他领着一名小弟子，把灵茶送到侧殿之时，安似玉长老和邱坛长老已经到了。 “渔隐还没有回来啊。”宁观棋坐在正位，不像个掌门，倒像个家主。 姜小古坐在主位旁边，默默地注视着下方的两人。 邱坛是刚才见过的。安似玉面容姣好，但头上插满了鲜花，看上去有些怪异。 待林秋舫带着弟子下去后，宁观棋介绍说：“这位是新加入我们门派的，姜小古姜长老。” 安似玉“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加入别的门派，都是从弟子开始。我们倒好，一来就能当长老。可别让人听去了，不然古灵派的门槛都要被踏破。” “师妹，别这么说。” “我说得不对吗？”安似玉横了他一眼，“还是你觉得，就算能当长老，也没人肯来我们门派？” 姜小古只是听着，并不搭话。安似玉渐觉没趣，丢下一句：“姜长老，来日方长。”扭身走了。 “姜长老，你初来咋到。有事不需要麻烦掌门，问我就可以。”邱坛上前一步道。 “还有，大家都是同门了，你不需要掩饰修为了吧。” 姜小古说：“我就是这样的。” 邱坛斜着眼看着她，眼神让姜小古觉得很不舒服，像是在质疑她一般。 “你觉得怎么样？”待那两人都走了，宁观棋问道。 罐子冒出来嚷道：“都挺可疑的，全都杀了吧。” “那可使不得啊！” “罐子，别胡说。”姜小古道。她是来建立门派的，又不是灭门。 “你把你的宝贝收好，你帮你盯着，有二心的人，我帮你收拾。” 听她这么讲，宁观棋不由觉得心安许多，吩咐林秋舫带着姜小古去寻个顺眼的洞府。 姜小古刚离开，安似玉又回来了。 “掌门师兄，你从哪带来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来？” “不是来历不明。” 宁观棋与姜小古商议好，在没有清除派内奸细之前，不能把洞天福地的事情说出来，故而只是含糊地答了一句。 安似玉却不依。“你从小就耳根子软，人家吹两句你就信。” “你都说了，当长老都没人来，她还能图什么？”宁观棋硬着脖子顶了一句。 “图什么？我们除了镇派之宝还能有什么？” 第74章都有嫌疑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安似玉眉毛一横，“不行，把镇派之宝交给我，由我来管。” “等我死了吧！”宁观棋一拍桌子，又心痛的瞥了一眼桌面，丢下安似玉去了后堂。 由于椿木阵的原因，烟山看上去并不大，稍微走得远一些，四周景物和山路就会变化，迷路走失是常事，所以他们只在掌门殿周围的一小块地方活动。 林秋舫知道姜小古的财力不容小觑，特意带她来到了这附近最大的院子。 院内的杂草和院外一般高，姜小古分辨了一番，才看出栅栏在哪。 林秋舫一推门，整个门扇都掉了下来，砸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这里不常有人打扫。”林秋舫尴尬地说道。 这里根本不是没有打扫的问题。烟山怎么样也是有灵气的，能坏成这样，恐怕已经空置了几百年。 “你住哪啊？”姜小古问。 “我住掌门殿后面的弟子房。” “走吧。” 姜小古朝掌门殿走去，林秋舫一把拉住了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走这边。” 没走多久，本来在他们身后的掌门殿，竟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我不能使用灵力的原因吗？” 林秋舫得意地说：“你要是用了灵力，那更加找不到路呢。” 掌门殿外不远处，罐子正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四处乱窜，一下子冲到天空，左右张望一下，又急速落了下来。 待到姜小古走到他面前了，出口叫他，他才像是刚看到她一般，跑了过来。 “小古！你到哪去了？我明明感觉到你就在附近，怎么都找不到你——” “好了，回来吧。” 姜小古看到安似玉和邱坛都朝这边看了过来，低声道：“不是叫你别暴露吗？” “没办法啊，我找不到你，着急啊。” 罐子把刚才侦察到的事情告诉了小古，又说：“安似玉找宁观棋要的时候，邱坛就在外面偷听。我就说他们俩都有问题吧。” “等他们出手了再说吧。” 林秋舫脸色阴沉，任谁知道自己师叔可能背叛了门派，心情都不会好。“姜长老，你就住在弟子房吗？” “嗯，把徐芷珍给我带过来。” 见林秋舫神情不安，姜小古补了一句，“我说了不杀她。你怀疑我的信誉？” 林秋舫浑身一颤，慌忙朝隔壁屋跑去。 “小古，古灵派的镇派之宝是什么啊？” “我不知道，我答应了宁观棋不过问。他大致给我说了一下。” 千年之前，北界发现了一座上神古墓。整个北义盟用了两百年时间作准备，聚集了当时修为最高的人，进墓探宝。 古墓里的机关法阵，修士的明枪暗箭，让进去了一百多人，只活着出来十几人。 带出来的宝物有四、五件，最珍稀的是古灵派的太尊师祖拿到的那一件。 这件宝物没让古灵派昌盛起来，反而带来灭顶之灾。 从太尊师祖开始，古灵派有本事的人相继被害，门派屡次迁徙，渐渐变成了现在这样。 “那还不如把宝物送出去呢。”罐子道。再好的宝贝，也比不上命啊。 “没办法，从那以后，古灵派世代掌门的主要任务，就是守住宝物。这已经不是私人的东西了。” 不过那件宝物也许真的是稀世珍宝。宁观棋说，椿木阵，就是从那里面获得的。 “那这宝物，迟早是你的。” “当着宁观棋的面，可别说这样的话。我没有灵力，根本不能使用。” 姜小古顿了顿，道：“我把钟应的来历告诉了宁观棋。” 如今的古灵派，没人能使用宝物，若不能为人所用的东西，再珍稀也没有用。 宁观棋说，若姜钟应愿意发血誓，永不背叛古灵派，让宝物为古灵派所用，待钟应结丹后，他就传给钟应。 “看钟应愿不愿意吧。” 门口传来一点响声，林秋舫扶着徐芷珍过来，把她放在榻上，又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姜小古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罐子，这段日子，你跟着宁观棋吧。有事马上告诉我。” 由于每次出门都迷路，姜小古在古灵派住了两个月，没有再走出掌门殿一步，天天看着徐芷珍调配灵草。 罐子给她说了很多次，林秋舫中毒不深，自己慢慢就好了。而且就凭徐芷珍，不可能解的了他的毒。 她却怕林秋舫留下毒素在体内，一直努力着。 “小古，不好啦！”宁观棋猛地冲进了屋里，指着徐芷珍道，“她爹、徐元打进来了！” “打进来了？他进到烟山里面了？” “是啊，”宁观棋抖着双手，“肯定是有人告诉了他解阵办法。” 姜小古看向徐芷珍。 徐芷珍手上一抖，药杵掉在地上。“不是我，我不知道。我没有联系我爹，我都不想理他了。” 宁观棋挥手打出几粒棋子，把徐芷珍打昏在地，边画法阵把她困住，边催促小古：“你快出去看看吧。” 姜小古半眯着眼，扫了宁观棋一眼。 他身为掌门，还是金丹修士，遇到困难毫不犹豫地退到了自己身后，这是表示把古灵派全权交予她了吗？ 姜小古到掌门殿门口时，安似玉和邱坛已经站那里，望着出现在前院的徐元等人。 安似玉不慌不忙，嘴角还带着一份笑意。邱坛看上去很焦急。 姜小古知道这是虚影，问道：“还有多远？” “还在山脚转悠呢。”安似玉伸了伸下巴，偏头看着姜小古笑道：“要不要我带你过去啊，姜长老？” “我正想见识一下姜长老的法术，开开眼界呢。”邱坛道。 “我不去，我要保护掌门师兄。” 见安似玉改口，邱坛朝殿内望了望，也犹豫起来。 有罐子在，宁观棋的修为也比这两人高，自己离开后，也许这些人能露出马脚。 想到这里，姜小古问：“林秋舫在哪呢？让他带我去。” “谁知道啊，好几天没看到他人了。”安似玉撇了撇嘴，突然指着虚影叫道，“又来了三个人！” 她伸手拔下了头上的一朵花，捏在手上朝殿内叫道：“师兄，你在磨蹭什么？” 第75章听罐子说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宁观棋出来，见此情景惊呼道：“那人是谁？看上去很难对付啊。” “那是我徒弟。” 古灵派的三人俱是一怔。宁观棋问：“你徒弟，就是姜钟应吗？” 安似玉定神看了看，“切，你徒弟才筑基修为，看他那模样，我还以为多了不起呢。” 说话间，姜钟应已经与徐元那伙人斗在一起。 他的剑上雷光闪动，没用到几息，就打倒了两个筑基中期的修士。 居然是带雷属性的法宝。安似玉斜眼看了姜小古一眼，“想不到你还是财主啊。” “这是钟应的灵根的能力。” “你的徒弟——”邱坛惊呼道，“是异灵根。” “天品司雷灵根，”姜小古挺直了腰板，“我给他找到的。” 邱坛和安似玉都朝她和姜钟应看过去，眼神复杂。 “再厉害的灵根，也只是筑基期，还能打过金丹？”安似玉哼道，“你再不过去，灵根就要换人了。” “不，你们看！” 宁观棋神情激动，指着前方的虚影。 徐元放出了一个法术，明明看上去就在他眼前的姜钟应却消失了，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他后方，雷光闪闪的剑劈了下去。 “师兄，你把椿木阵的解法告诉他了？”安似玉拉长着脸问道。 “没有！他应是自己看穿的。” “怎么可能——” 宁观棋激动得来回踱步，满脸喜色。 姜小古果真没有骗他！姜钟应能看穿椿木阵，并马上为自己所用，定是仙帝下凡没错了。 “带我过去。” 姜钟应虽然刺中了徐元，但毕竟修为差着一阶，还有小顺儿和小英子在场，都是些嫩宝宝，不能让别人伤到他们了。 在宁观棋的带领下，安似玉和邱坛终于动了起来。 好歹宁观棋和安似玉都是金丹修士，加上罐子放出的蛊毒，在法阵的掩护下，很快把那群人打倒了。 “落花无意。” 安似玉手中的花片片飞落，包裹着徐元。花瓣化为刀片一样锋利。 “等一等。” 姜小古话刚说出口，安似玉的花瓣就划破了徐元全身血脉，连金丹一起搅碎。 被姜小古锐利的眼神盯着她，安似玉不自在，先发制人道：“等什么？等到他逃走吗？” 姜小古没作声，宁观棋“哎呀”一声走了过来。 “师妹，你太冲动。还没问是谁告诉他入山之术的呢。” “肯定是林秋舫啊，这还用说？林秋舫不是他女婿吗？” “秋舫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安师姐，你冷静一点。掌门师兄，你也别护短了。除了秋舫能有谁？” 三人争论不休，姜小古走过去，和自己的弟子们呆在一起。看到姜钟应受了些伤，给了他两滴蛊灵液。 “小古，你给一滴就行了啊！每次一见面，他都用这招苦肉计。你别宠着他，多宠宠我。” “罐子，过来让我看看你。” 姜钟应冲着罐子招手，“你同小古形影不离，我看看你的身体长得怎么样了。” “滚！你离我远点！”罐子尖叫着往小古身后躲。 姜钟应和罐子打闹归打闹，突然察觉到一道目光盯着自己，他顺着望过去，古灵派的三个人依旧在争论，不知是谁。 待宁观棋三人重新排列了椿木阵，众人回到掌门殿。 姜钟应领着两个徒弟拜过宁观棋，只是叫他掌门。 宁观棋毫不在意，急切地问道：“钟应，你怎么看穿我派椿木阵的？” “那法阵玄妙之极，我只是看透了一些皮毛。以前——用过。” 宁观棋不住地点头，“好、好。” “以前？”安似玉尖声问道，“多久以前，炼气的时候？” 姜钟应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仿佛看着不甚紧要的东西，不作应答。 众人寒暄几句，宁观棋就带着姜小古和钟应，独自去了后堂。 姜钟应这次过来，是收到姜小古的命令，过来和宁观棋商谈镇派之宝的事情。但他与宁观棋却没有谈拢。 “我只会效忠姜小古，她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言下之意，若姜小古离开古灵派了，他也不会留在这里。 宁观棋看向姜小古，有些手足无措。姜小古道：“我既然看中了古灵派，就会当成自己的东西。” 这个回答和宁观棋所愿相去甚远。 古灵派是她的所有物，并不是她依附门派。但宁观棋自欺欺人地一想，没人会背叛自己的东西吧？ 至于镇派之宝，姜钟应让宁观棋先自己收好。“门派大了，弟子多了，也许你会遇到更合适的托付之人。” 比起连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宝贝来，他对宁观棋的“落子不语术”更感兴趣。 如今他的雷术必须依附武器，但剑的攻击范围、灵敏程度并不合适，他早就想换一种。 于是叫文顺文英先回静河城，自己在古灵派多留一段时间，跟着宁观棋学习法术。 “师——妹——” 这日，姜小古坐在一片朦胧雾气中炼蛊，邱坛走了过来，笑容僵硬地叫一声了师妹。 自从姜钟应来后，他对姜小古的态度亲切了许多。“姜长老，你又在看钟应修炼吗？” 雾气那头，姜钟应捏了一枚棋子在手，运功掷了出去。 棋子上电光闪动，带着尖啸声破空而去。远处悬崖轰隆一声响，被炸出一个大洞，烟山轻微摇动了一下。 虚影听不到声音，但宁观棋捋着胡子的得意劲儿一目了然。 “钟应不管天资人品，气质容貌，真正万里挑一。 “嗯。”听到别人夸自己徒弟，姜小古心里美滋滋的。 “但我听小罐子说，钟应之前并不是这样。”邱坛话锋一转，“他是全仰仗了姜长老你，才有的今日。” 邱坛边说边看姜小古，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虽然已经从罐子那里听说，她做不出表情，依旧忐忑非常。 “但我见他，对你却并无太多敬意，听小罐子说，他对你直呼其名，连师父都不叫一声。” 姜小古沉默不语，脸仿佛崩紧了些。邱坛以为自己话说到了点子上。 “听罐子说，虽然你目前只有钟应一个徒弟，其实还有收徒的打算，不知道有那些要求？” 第76章用以行贿的东西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邱坛的话说完之后，拽着宽大的袖子等待着。 令人不安的沉默中，姜小古突然开口了。 “身体好吧。” 身体不好，怎么承受得住她的蛊心血。 邱坛却黑了脸。哪种标准的身体好？修士修炼过程中，就要不断的锤炼身体，哪有身体不好的？ 这一听就是推脱之词，邱坛忍着火气，问道：“姜长老看我怎么样？虽然我身为长老，但愿意自降身份。” 姜小古扫了他一眼，实在太普通的一个人了。看在他是古灵派老人的面上，客气地说道：“我与你认识时间不长，不了解你。” 邱坛故作爽朗地笑了几声，“确实是这样。拜师收徒，都是大事，马虎不得。但是我听小罐子说，姜长老收徒，和别人为了授艺不同。你是必须要收，才能完成一件大事。” 四周雾气突然蒸腾起来，姜小古冷目灼灼，犹如潜伏在雾中的妖兽。 邱坛浑身崩紧，磕磕巴巴地说道：“姜长老，我是诚心诚意的。反正你要收徒，收别人不如收同门。你考虑一下吧。” 邱坛说完，逃一样溜走了。 姜小古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喊一声：“罐子！” 正在钻研一本满是小人图画的书的罐子，突然抖了抖，吓得书都丢了出去，钻进一条墙缝躲了起来。 姜小古杀气腾腾，四处找着罐子。徐芷珍面容憔悴，犹如游魂一样游荡过来。 姜小古的气焰顿时消散了一半，转身要走，却被徐芷珍发现了。 “姜前辈，我求求你，求你帮我，我要找秋舫。”徐芷珍跑过来跪在姜小古脚步，哀求道。 “有什么好找的。宁观棋说，他是出去躲你去了，我觉得很有道理。” 姜小古想从徐芷珍身上问出南风眠的事情，但发现她一无所知，而且也确实不知道自己是谁，准备打发她离开，她却赖着不肯走了。 “我爹坠了，是他想抢古灵派的东西，我也怨不得别人，可我只有秋舫了。姜前辈，求求你……” 徐芷珍看上去着实可怜，姜小古道：“我不会找人。你去找宁观棋帮你吧。” 宁观棋也想找到林秋舫，想调查他与徐元进入烟山的事情有无关系。 “他也没有办法。姜前辈，我想到办法找到他了，但是需要你帮忙。” 徐芷珍慌忙拿出一个小陶盒，递到姜小古面前。 “之前我在秋舫身上放了无影虫，用这个就能找到他。” “你不是说无影虫已经被毒死了吗？” 姜小古接过小陶盒，饶有兴趣地看着。里面画着方向图，正中间有一个小黑点。 “无影虫是已经死了，但它留下了虫卵。若能让虫卵孵化，就能找到秋舫了。” 徐芷珍哀求道：“罐子爷说，让虫孵化这种事情，姜前辈再熟悉不过了。” 又是罐子！ “让里面这只卵变成虫就可以了吧。” 姜小古收起陶盒。“我尽量帮你，你也帮我做件事情。” 用虫做蛊，是凡人的蛊术。姜小古从未接触过。但她身为蛊师，对这有着浓厚的兴趣，拿着小陶盒，不知不觉迷了进去。 无影虫是经过改进，针对修士的法术。姜小古破解之后，发现用着还挺顺手，成功地把无影虫孵化了出来。 她瞅着小陶盒里的小虫，有心想见毒母石姑一面。 “姜前辈，我把罐子爷带过来了。” 姜小古推门而出，徐芷珍拽着罐子圆乎乎的两只手臂，又是满脸水泡的样子。 “放开我！我不是你带过来的，我是有事要找小古，自己过来的！” 罐子有实体的手臂都被控制住了，身子拉得老长，毫无办法。 “罐子，邱坛给你的东西呢？” 姜小古一句话，让罐子吓得身影几乎变成了全透明。“东、东西——” “看来，他真的给过你东西，你居然会因为一点东西就把我卖了。” “不是，我不是——” 罐子知道他确实在不知不觉间，被邱坛套出去很多话，这是怎么也赖不掉的。 他眼珠子一转，换了个角度。 “那不是普通东西啊！小古，那些东西彻底改变了我。在震惊和人生改写的阶段，做错事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姜小古半眯着眼看着他。“这么了不得？我倒要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罐子理直气壮地把那几本书摆到姜小古面前。 姜小古随手一翻，瞳孔缩了缩，扬起书劈头盖脸朝罐子打过去。 “虽然确实很低俗，但我从来没见过啊！你又不给我讲这些事。” 罐子被扇得飞出去老远，在屋里乱窜，躲了一会儿，发现姜小古停下了手。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罐子觉得姜小古的脸色有了些许变化。虽然把书丢开了，但竟然没有放把火烧了。 罐子见好就收，乖巧地飘了过去。 “对了小古，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把钟应弄走了？ “他有两天没到宁观棋那里去了。宁观棋让我问问你。我四处看了，也没看到他。” “再四处去找找吧。会不会是迷路了。” 姜小古本来不在意，低头看到手中的小陶盒，心中隐隐不安。 “姜前辈……” 徐芷珍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上。 “徐芷珍，我问你。林秋舫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到了第三日，姜钟应还没有出现。传信到静河城问了，小英子回信说师父没有回来。古灵派的人，除了安似玉，每日都在烟山上寻找。 “姜长老，你别着急。徒弟突然离开的事情，时常发生，没有办法。” 邱坛凑过来说道，看着姜小古的眼神殷切。她必须要收徒，姜钟应不见了，她就得另外找人。 姜小古看了他一眼。邱坛的像是被重锤敲在心上。 “钟应是在古灵派不见的，就算把烟山翻过来，我也要找到他。” 宁观棋焦急地来回踱步。 姜钟应的修为虽然在这几人中最低，但绝不是束手就擒之人，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消失得这样无声无息。 “小古，你别着急啊。我去椿木阵里找找，也许他被困在什么地方了。” 第77章死路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宁观棋奔到后堂，安似玉和邱坛早已站在那里，似乎在抢夺一物。 邱坛道：“安师姐，你拿着阵眼干什么？” “阵眼？”宁观棋跑了过去，“师妹，这不是闹着玩的，快给我。” 安似玉手中拿着一面圆镜，镜面上出现一座山的虚像。 “师兄，姜钟应在我们古灵派失踪了，姜小古不会绕过我们的。”安似玉急声道，“你知不知道，她就是把赤焱派灭门的人！” 宁观棋惊地胡子翘了翘，又马上镇定下来。 “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先把阵眼给我。” 安似玉连连后退。“你不懂，这阵眼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我要打开死路，让法阵吞噬了她。” “师姐，不可！” “你能打开死路？” 宁观棋和邱坛同时出声。安似玉手上聚满灵力，在圆镜上方舞动着。 “救姜长老！”邱坛呼道，身影立刻动了起来。宁观棋也跟着飞了出去。 身在烟山的姜小古只觉得山摇了摇，脚下的地面开始坍塌，邱坛突然跑了过来，飞身抓住了她。 一股吸力从深坑中传来，卷着他们两人往下拖去。地面迅速合拢。 宁观棋赶到时扑了个空，地面已经和好如初，一丝裂缝都没有。 “制住她了，制住她了！”安似玉在宁观棋身后，狂喜地笑道。 “师妹，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安似玉见宁观棋发怒，有些惊讶。“我是为了古灵派——” “你不知道她的来历和本事！”宁观棋紧握着拳头，上下挥舞着。 “若是椿木阵真能困住她便罢，若是困不住，古灵派才是真的灭顶之灾！” 安似玉怔怔地看着宁观棋，又低头看了看地面，倔强地挺着脖子。 “我是为了古灵派……” 椿木阵的阵眼，地面干涸龟裂，枯草一动不动，是一片无风的荒漠。 荒漠之中，突然出现了两个小点。 “姜长老，你没事吧！” 邱坛落地摔得不轻。他吞下几粒丹药，身体可以动了之后，立刻奔过去查看着姜小古的伤势，把一粒丹药放在她嘴里。 姜小古脖子摔断了，不能说话。邱坛一个劲儿地在她眼前晃悠，让她觉得心烦，干脆闭上了眼睛。 见她伤势不轻，邱坛显得很焦急。 “姜长老，你别怕。我对椿木阵非常了解，我一定能找到出路，带你出去。” 邱坛拿出几面七彩的阵旗，在一旁的空地上忙碌起来。 “罐子爷，姜长老的伤势怎么这么重？” 罐子被勒令不许再和邱坛讲话，呆在养蛊罐里没出来。 邱坛小声问了几句，见没有回应，只好作罢。 他除了解阵，还给姜小古服丹药、遮阳、驱虫，殷勤得不行。 “这是什么地方？” “姜长老，你可以说话了？” 邱坛看上去比姜小古自己还开心，不停地搓着手。 “太好了太好了！只要你能醒来，我丹药用得再多，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值了。” 姜小古莫名其妙。她的伤是自己好的，邱坛除了往她嘴里塞没用的丹药，让她像吃糖一样嚼着，不那么无聊，做的其他事情，毫无用处。 邱坛又念叨了几句空话，然后告诉姜小古，这里是椿木阵的死路。 “实际上椿木阵除了防御，还可以用以攻击，只是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发动死路，没想到安师姐钻研出来了。” “她是有意杀我的？” 邱坛面露为难，“她怕你因为钟应的事情，把古灵派灭门。” “你跟着跳下来，是想救我？” 邱坛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一时心急……” 姜小古静静地看着他，没再吱声。 死路之中一直是同一个模样，风景也不会变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小古的伤势终于痊愈。 邱坛也停止了解阵，总是偷眼看着姜小古，欲言又止。 “你已经找到出去的路了，是不是？” 姜小古受不了他那种黏黏糊糊的眼神，主动问道。 邱坛有些吃惊，不由老实地点了点头。 “但是你有要求。” 邱坛怔了怔，把心一横，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姜长老，我为了救你跳下来，又宁愿为了你放弃长老位。虽然我目前天资比不上姜钟应，但我也愿意冒险换灵根。请你收我为徒，我会一心一意侍奉你。” 见姜小古没表态，邱坛又说道：“姜钟应已经死了，反正你也需要徒弟。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你的意思是说，我要是不收你为徒，你就不带我出去，是吧？” 邱坛道：“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我就有些失望了。你若敢威胁我，至少有几分魄力，比窝窝囊囊的样子好。” 邱坛反口道：“我确实是那样想的。” “你刚才还说会一心一意侍奉我，还没拜我为师，就开始胁迫我了。” 邱坛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斜眼看着姜小古，嘴唇像是粘在一起，说不出话来。 正当他狠下心来时，姜小古突然站了起来。 “多个徒弟，对我没有损失。我还要考察你一下。但有一点，你若把罐子当傻子，就是把我当傻子。” 听到自己还有机会，邱坛心中得意，算她识时务。他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我没有戏弄小罐子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小大人的样子，很有趣，逗逗他。” 姜小古停下脚步，冷脸扫了他一眼。“你在他面前叫罐子爷，是想讨好他。在我面前叫小罐子，是想表示亲切。” 这话彻底惊住了邱坛。他的用意的确是这样，但那是自然而然叫出来的称呼，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姜小古看上去冷冷淡淡，什么都没放在心上的样子，怎么会看得这么透？ 邱坛突然有些担心，他追上走远的姜小古，小心地问道：“姜长老，你这是要去哪里？” “既然你说椿木阵还可以进攻用，我想在这里逛逛，看看它的威力。” 姜小古的皮囊之中，罐子正盯着无影虫的陶盒，给她指着方向。 无影虫孵化出来后，已经没有动作。她还以为自己手法有问题。 但刚刚掉下这里，罐子就告诉她，无影虫动了。 林秋舫就在死路之中。 第78章无能之人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小古，你真的考虑收邱坛为徒吗？”罐子小声问道。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收他为徒，你就可以有更多的那种书看了。” “我才不喜欢他！” 隔着皮囊，姜小古都觉得养蛊罐有些发烫。 “邱坛太滑头了，我总觉得他有点不对劲。”罐子的声音低了下来，“刚才他说，钟应死了。” 姜小古“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举目所见都是干枯的大地，姜小古踩过的地方，泥土变成了细灰。 “姜长老，你这是要去哪里？”邱坛忽近忽慢的跟着姜小古，手中始终拿着那几面阵旗。 “随便走走。” 邱坛投过来怀疑的眼神，姜小古脚步坚定，根本不像是随便走。 “这死路，只是把人困在这里吗？” 姜小古还没见过如此温和的杀阵。 “死路有很多攻击方式，可能安师姐也不太会用吧。”邱坛苦笑着，“幸好她不太会用。” 姜小古站住了脚，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开口道： “邱坛，你讨好罐子，打探消息，是为了拜我为师，这些我都可以谅解。可是你不该对钟应出手，更不应该把我当傻子。” 邱坛顿时变了脸色，不待他反驳，姜小古就继续说道： “从刚才开始，我一直在原地绕圈。” 邱坛急道：“难道是杀招要启动了，姜长老，我们快出去吧。” 一片水滴突然从皮囊里发出，朝着邱坛打过去。邱坛向上跳起，身影消失了。水滴落在地上，腾起几簇白雾，散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邱坛的身影出现在两丈开外，但时时闪动，只是虚影。 “姜长老，你这是干什么？” “你果然会控制死路。” 邱坛全身一僵，尖声叫道：“这都是安似玉在搞鬼，你本来就没诚心打算收我为徒，故意找些借口来拒绝我。” “我不收无能的人为徒。” 林秋舫失踪前，最后去见的人是邱坛。邱坛会控制死路，证实是他把林秋舫弄到这里来的。 钟应多半也在这里。 “那你刚才——”邱坛脸色扭曲得可怕，失控地喊道：“好！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无能！” 他手中的阵旗挥舞，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团团火球流星一样从天而降，砸在淡黄色的土地上，四处腾起火苗，大地熊熊燃烧。 但姜小古却突然不见了。 邱坛寻找了一番，大叫一声冲向天空。 蛊之境中，姜小古半边脸焦黑，静静地坐着。 “就算知道他有问题，也可以先稳住吧。”罐子叹气道，“外面搞成那样，怎么出去嘛。” 姜小古哼了一声。没有作声。 既然邱坛会控制死路，让她原地转圈，不戳破就永远别想找到林秋舫。 罐子贴上去，讨好地给小古捶打着肩膀： “太受欢迎了就是这么烦恼。小古，外面的人都居心叵测，你别收徒弟了。有我和钟应就足够了。” 姜小古待脸上的肉长好，说话没那么拉扯了，瞅着罐子道： “你是想多吃点蛊灵液，早点把身子长出来。” 罐子动作一僵。 “身子长出来后，你就可以——” “哎、哎。”罐子猛扑上前，想捂住小古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小古拽住他的两只手。 “你是不是在后悔，不该先长双手？” 罐子满脸通红，一双眼睛乱转。突然落在姜小古脸上，一下子呆住了。 他确定！肯定！看到小古在笑。 只是一瞬，她的脸又恢复了无表情的样子。 “走吧，邱坛应该已经行动了。” 两人离开蛊之境，罐子跟在姜小古身边，不时看她一眼。 小古为什么没有表情呢？ 她要是能笑，该多好啊。 姜小古拿着养蛊罐，养蛊罐里有一只无影虫，朝着一个方向急速前进。 这是她放在邱坛身上的无影虫。 虽然虫孵了出来，但做陶盒的法术她却不会，只能用养蛊罐将就着，只能看出大致方向。 但把养蛊罐和陶盒并在一起，就能看出，邱坛是朝着林秋舫的方向去的。 死路的杀招被邱坛打开后，天上火球不断落下，每一个都有西瓜那么大，但速度并不快。有罐子盯着四方，还是能轻易躲过的。 姜小古估计，邱坛自己也在死路里面，所以没用太强的招式。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棵树，树冠树根都是黑色的，长在矮一些的位置上。从姜小古的位置，只能看到半截。 邱坛就停在前方。他朝着姜小古的方向冷哼一声，手中的阵旗舞动，连成一个法阵。 天上的火球突然变密，犹如雨点一样，快速地砸过来。 只能奔跑的姜小古根本躲避不过，背部被重重一击，人擦着地飞了出去。 “扑通。” 她落入一滩水中。 这水是一个浅浅的湖，湖水淡蓝。 那树就长在湖中央，树杆伞状撑开，足足五丈宽。 姜钟应、林秋舫，还有另外几个人，躺在水中间。 每个人身上都飘出一丝血线，在水中犹如红色的长条虫，一直连在树上。树杆上隐隐可见一些红线。 邱坛看着水中的身影，冷笑不已。 “被椿木吸干之前，你就躺在这里好好想想，是你无能还是我无能。” 手脚还能动，姜小古撑地爬起来，朝姜钟应跑过去。 “为什么你能动？” 邱坛惊骇之中，姜小古已经扶起了钟应，费力地把他往岸上拖。 愣了片刻，邱坛开始攻击，他不敢靠近姜小古，只是指挥着火球往姜小古身边砸。 姜钟应还昏迷不醒，若是被火球砸到，必死无疑。 姜小古无暇使出噬千魂之境，把心一横，扑到他身上，挡住那些火球。 她也不知道自己伤的有多重，只觉得砸在身上的火球越来越大，力道越来越沉。 “小古，你快起来！你也会死的！” 罐子想要冲向邱坛，却被满天火光逼得无法近身，毒液也被很快地蒸发干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粒雷光棋子穿过呼啸而至的火球，准确地打在邱坛心口之中，紧接着又是一粒打中他的额头。他从天上栽了下来。 罐子丢出毒液，腐蚀掉阵旗。火球顿时消失。 姜钟应刚刚竖起的手，又垂了下去。 第79章椿木枝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竟然是最后一个醒来的。 就连受伤最重的林秋舫，在丹药的加持下，一离开湖水，不用多时，就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姜前辈，你还特地来找我……” 林秋舫嘴蠕诺着，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大恩不言谢，姜前辈之恩，日后林秋舫定当肝脑涂地。” “又是日后，”罐子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换个词行不？” “我现在没有能力啊。”林秋舫摸着脑袋。 “你不是古灵派的人吗？把这个阵眼解开，放我们出去啊。” “我哪有那种本事啊……” “你是不是怀恨在心？”姜小古突然开口问。 林秋舫愣愣地看着她。 “因为宁观棋想把镇派之宝传给钟应。” 林秋舫慌忙摆手，“没有没有……” 姜前辈的话这么直接，他也不好藏着掖着，老老实实地说道： “心里不舒服是有一点的。毕竟我师父就我一个亲传弟子，他却那么迫不及待的要传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 “我不要。”姜钟应插话道，“你还有机会。” “不、不。之前因为这件事，我还时常觉得烦恼，恐怕自己难堪大任。若姜兄肯接手，算是为我解决了一个难题吧。” “我说了，我不要。” “那是我们的镇派之宝欸。” “不要。” …… 姜小古只有脖子能动，她左右转动了一下，发现了一个和她一样直挺挺地躺着的人。不过人家身上没有那么多伤痕。 不但没有伤痕，还长得赛雪如玉，唇红齿白，清秀似兰。 “这是从湖里救出来的人。”姜钟应发现她在看那人，解释说，“其他人都死了，他还有一口气。” 这人是个元婴修士，被救起来之后，一直一言不发，不知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姜小古又把目光投向湖中间的树木。 “这棵，可能是椿木枝，是整个椿木阵的阵眼。” 若是古灵派的镇派之宝中有椿木枝，那还真是了不得的宝贝。 姜小古静静地看着漆黑的树木。 怎么空华大陆的树木都要吃人呢？ 和凤谏天君太像了。 看上去美丽又无害，杀人不见血。 —— 死路上恢复了无生机的样子，椿木枝失去了养分，黑得像盲人的天空。 罐子飞在椿木之上，伸手抓住一片叶子，用力地拉扯着。 “嗖。” 他突然一头栽进了树冠之中。 岸边的林秋舫见状，立刻拉拽着绳子，把他拔了出来。 “看来还真的弄不到。”罐子解开手腕上的绳子，泄气地说。 “罐子前辈，你弄椿木叶子干什么？” “给小古玩啊。”看能不能炼出好玩的蛊术来。“这回你去，我拉着你。” “还是算了，”林秋舫连连后退，“你力气太小，拉不住我。上次要不是钟应出手，我就要被椿木活吞了。”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这里就你一个没事做。” 林秋舫偷眼看了边上的三个人一眼。 因为连姜钟应也无法解开死路，他们只能暂时呆在里面。但这三个人也太能适应了。 姜小古是因为伤没有好，干脆就躺着养伤。 经过此事，姜钟应更觉自己修为太低，每时每刻地修炼着。 严格说来，那个“哑巴”也挺闲的。他什么事都不做，只是看天。（罐子尝试着和他说话，失败之后就叫他哑巴了。） 看着“哑巴”空洞的眼神，林秋舫感受到深深的绝望，哀叫道：“难道，我们一辈子都要呆在这里了吗？” “怎么可能呢，世间万物都在不停的变化着的，早晚会出去的啊。”罐子那了一把枯草在他头上扫着。 林秋舫苦笑：“恐怕那时候，我都化为一赔黄土了。” 罐子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猛地想起，如今的钟应，是有寿命的，不知道小古是不是也有。 一道柔光突然从椿木枝上照射下来，打在黄土上。 “快走进去！” 林秋舫狂喜，“是渔隐师叔！” 姜钟应背起姜小古，搭手拉起“哑巴”，一下子竟没拉动。 “哑巴”第一次收回眼神，看向姜钟应。 姜小古转过头望着他，“随你自己，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哑巴”不再用力，姜钟应拉着他一起走进光圈之中。 “秋舫，你怎么也在？钟应也——” 宁观棋激动得胡子抖个不停。“哎呀，都平安都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邱坛死了，我杀的。”姜钟应说。 宁观棋脸上赤红，杨渔隐连忙上前，看着“哑巴”问：“这位是——” “阵里救出来的。你看仔细了，是不是想要偷你们的宝贝的人，被椿木阵关起来了。”罐子撺掇道。 “这是——” 宁观棋上前一步，与杨渔隐对视一眼。 “这是璞玉真君啊！” 璞玉一点反应都没有，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 姜小古觉得璞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一时想不起来，问道：“好人还是坏人？” 宁观棋犹豫再三。“璞玉真君高洁清风，自、自然做不出偷盗宝物的事情来。” “那就回去再说。” 璞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在掌门殿内，宁观棋告诉姜小古等人。他已经知道派内的叛徒是邱坛。 他从邱坛的洞府中搜到了许多灵石、丹药和法宝。 是他告诉安似玉打开死路之法，又把姜小古说得残暴不仁，就是想让安似玉启动死路，给他制造救姜小古的机会。 “我已经把安师妹关起来了。虽是被人利用，但她差点害死了同门，你们看怎么惩罚吧。” “把她放了吧。”姜小古说。 安似玉虽然嘴巴毒，但看得出来她是一心为了古灵派，视姜小古师徒为想侵占门派的外人，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像她一样，还不信任姜小古师徒的古灵派弟子，不算少数。 “小古，还有一件事。” 宁观棋看上去羞愧又无奈。 “我们估计，邱坛不止把椿木阵的破解之法卖给了一家门派。古灵派，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姜小古不作声，此事非同小可。古灵派现在还很弱小，若不能应对过去，她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第80章保护门派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宁掌门，你和杨长老，还有安长老，对椿木阵最为熟悉，你们再去看看，应该还可以变化出新阵法。” 据姜小古在死路上看到的情形，椿木阵的作用，恐怕只发挥出了两成。 “若真有人闯了进来，我来迎敌。” “哎！” 宁观棋脸色好了一些，对杨渔隐招了招手，两人朝后堂走去。 杨渔隐边走边想，不知道掌门师兄发现没有，古灵派，已经是姜小古说了算了。 “要把文顺他们叫来吗？”姜钟应问。 姜小古摆摆手，“至少得他们筑基之后才能过来。这次我们辛苦点。” 要是去进攻别人，她一点把握都没有，但现在是防守，只要做好准备，得胜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姜钟应点一点头，同姜小古商议着对抗的法子。 璞玉慢慢收回了目光，看着师徒俩，眼神有了几分神采，继而是浓浓的悲伤。看了一会儿，他来到外面坐下，了无生气地盯着天。 银霜派汤京悟，领着一行五人，在烟山上穿行。 “停！” 汤京悟举起一只手，队伍停了下来。他拿出玉简，仔细扫视着。 “汤师兄，怎么了？” “阵型有变化，”汤京悟收起玉简，不屑地笑道，“雕虫小技，跟着我走。” 古灵派掌门殿外，姜小古坐在璞玉旁边，看着不远处的虚影。 又是银霜派。 这一年中，银霜派来了七支人马，不到两个月就是一支，简直比新媳妇回娘家还勤。 之前的六队人马，活着回去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他们却越挫越勇，又派来了第七支队伍。 这第七支队伍，金丹修士就有两人，其余三人分别是筑基初期和中期，可谓下了血本。 “银霜派的实力如何？” 回答姜小古的是一片寂静。 “他们不是北义盟的，同赤焱派比起来不？” 半晌，璞玉的声音响起：“你想把他们也灭门了，以绝后患？” 璞玉居然说话了，姜小古觉得今晚上可以加两个菜。 他已经在古灵派待了三年，姜小古觉得，他最近话变多起来了，几乎七、八天就会说一句。 这个多，也是和他以前相比较而言。 “那可灭不了。” 上次能灭赤焱派，靠的是声势和伏山。 姜小古又问：“你们云曜派，在北义盟里是不是最强的？” 听到云曜派，璞玉的脸黯淡了一些。他想起身离开，但他知道这种有敌来犯的时候，姜小古是不会让他单独行动的，于是只挪动了一下脚。 毕竟他是——曾是，云曜派的长老，方义璟的师父。 见璞玉不再说话了，姜小古专心地盯着虚影。 银霜派现在已经闯入罐子的毒雾之中，正看着眼前的小圆池。 罐子说，用毒就是要出其不意。 这些人都知道了古灵派会用毒，一次比一次狡猾，不但用上了专门防毒的防御术，因为毒素杂乱，他们还把能找得到的解毒丹全部吃一遍，竟能歪打正着，把他的毒解个七七八八。 所以他设计了一番。 圆池只有人的肩膀宽，但看上很深，浑浊的液体在里面翻滚，冒着黄色的烟雾，刺鼻的味道熏得人脑瓜痛。 这一看就有剧毒的东西。汤京悟命令道：“防御。” 每个人都是一团防御光芒，包裹得严严实实。 前方又出现一个小圆池。 短短十丈远的路，小圆池共有三个。 “大家小心。” 汤京悟一步一步地往前挪，不由抬头看了看天，要是没有法阵，他们就可以直接飞到山顶了。 几粒小石头样的东西飞了过来。因为修为的差距，汤京悟一眼看出那是几枚围棋子，但上面雷光闪动。 银霜派的五人轻松地避过棋子。棋子端端落入小圆池内，轰地一声爆裂开来。 爆炸只是炸开了他们的防御罩，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小圆池中的毒液都被炸了起来，瞬间变成了雾气，无孔不入地包裹着五人。 汤京悟也中了招，浑身又痛又痒。修为最低的人脸上开始出现绿斑。但他们纷纷拿出一粒丹药服下，中毒症状竟缓解了。 暗处的罐子脸皱成一团，难道这些人已经看穿了他的毒素，连解毒丹都炼制出来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领头的人拿出一双手套戴在手上。和徐芷珍的蛇皮手套一样，不过是白色的。 那手套比徐芷珍的厉害多了，不消几息，就把毒雾全都吸收干净。 汤京悟仰天大笑，“你们古灵派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没人回答他。 法阵中不能打斗，只能用这些小招式来磨损他们的战力和心智。 姜钟应正站在法阵的出口，等着他们过来。 “这次恐怕他们有些吃力。我过去了。” 姜小古走了两步，扭头对璞玉说：“如果你不是云曜派的奸细，也该搭把手。要是古灵派毁了，你到哪里去晒太阳。” 璞玉盯着灰蒙蒙天空的目光落了下来，看着姜小古的背影。哪里有太阳？ 杨渔隐要控制法阵，姜小古没有让宁观棋上前线。 不然让别人知道，有几个小毛贼都是掌门亲自上场，这些人更加肆无忌惮了。 应战的，一般都是她加上姜钟应、安似玉两人。 安似玉手中拿着一支鲜花，瞧见姜小古过来，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 “一个金丹给你，一个我对付，剩下的三个筑基姜钟应负责。” “你这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姜钟应道。 安似玉想要反驳，听到姜小古说：“来了，你们藏起来。”她一拧腰身，随姜钟应一起躲在了暗处。 雾气消散，讨厌的毒雾也穿了过来，眼前豁然开朗，能看到山顶上的宫殿了。汤京悟五人见法阵破了，高兴得挥舞着拳头。 “汤师兄，我们把破阵之法传回去吧。” “慢着，”汤京悟道，“我们进古灵派里面看看。” “你是想——” 汤京悟眼锋朝那人扫去：“难道你不想吗？” 其余四人闻言，踌躇一番，都跃跃欲试。 “回去吧。”姜小古慢慢朝五人走了过去。 汤京悟五人刷地一声，抽出各式法器。 “之前这么想的人，全都死在这里了。” 第81章内定为妖后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瞬间被对面五人看了个明明白白，没修为、没武器。 但她淡然的神情，让筑基期的三人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怕什么！空城计而已。古灵派修为最高的也不过金丹而已。” 汤京悟手握豹头刀，作势要冲上去，对上姜小古的眼神，不敢迈步。 “修炼不易，我有心给你们一个机会。” 姜小古说：“我数五声。五、四……” “装神弄鬼！”汤京悟点名三个筑基修士，“你们上，我给你们殿后。” 那三个修士在姜小古和汤京悟二人中犹豫不决，似乎认为姜小古更可怕一些，没有进攻。 “二、一。” 姜小古一数完，修为最低的修士吭都没吭一声，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银霜派剩下的四人惊愕地看着他的尸首，浑身一滴血都没有，但神魂都没有了。姜小古还站在原地，似乎从未移动过。恐惧让他们话都说不出来。 “下一个是你。”姜小古对着另一个筑基修士，“五、四、三……” 那修士脸上死灰，盯着姜小古的嘴唇，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倒了下去。 汤京悟彻底慌神，修为最低的就算了，可是这个修为高了整整一级，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下一个是你。”姜小古对最后一个筑基修士说。 最后一个筑基修士尖叫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姜小古只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她把剩下的两名金丹一个一个扫过去，“你们修为一样，下一个是谁？” “别以为我们会怕你，”汤京悟手心出汗，差点握不住豹头刀，“你只能对付筑基修士，所以才先对他们出手。” 另一名金丹修士没吱声。 “那就试试吧。”姜小古扫他一眼，朝向另一个金丹修士，“下一个是你。” “汤京悟，要试你自己试！我不奉陪了。”那金丹修士身影一闪，跑得比刚才的筑基修士还快。 同伴逃走，汤京悟心中更加发虚。他挥刀打出一道刀气，旋转着割在姜小古身上。 汤京悟懵了，怎么这么容易就打中了。他再一看姜小古的脸，彻底慌了。 姜小古身上汩汩地流血，面上波澜不惊，像是那一刀是砍在别人身上的一样。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动摇，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银霜派不停来犯，我烦了。以后再来，格杀勿论，绝不手软。” “别以为我怕你！古灵派的宝物，我们势在必得。你给我等着！”汤京悟用刀一指姜小古，逃了。 我不是逃走，这女人的法术太过诡异，我要把消息带回门派。 汤京悟这么想着，身影急速前掠，突然急急地刹了下来。 一个精瘦的少年人坐在路中间，一头雪白的头发非常良言。 他身下是刚下逃走的两个同门的尸首，金黄色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自己，让汤京悟觉得自己被猛兽盯上了。 “你和她过招了没？”那少年问道。 汤京悟瞪眼看着同门的尸首，身体突然飞了起来，落下来时滚了两滚，下丹田处一个血窟窿。 “窝囊废，打都不打就跑。” 少年把手中的金丹丢进嘴里，沾满鲜血的手在裤子上抹了两下，看着上山的路犹豫了一会儿，迈开了步子。 “你这算什么？把人吓跑，以为他们就不会再来了吗？”虽然姜小古毫发无伤的退了敌手，安似玉嘴上依旧不服。 “要是死磕，再来人怎么对付？这样他们总会掂量掂量。” 安似玉撇撇嘴，突然面容严峻，看向前方。 “哈哈哈哈，洛念恩，你想笑死我吗？”那名少年人走了过来，“对付金丹筑基，你居然都需要用计谋？” 听到这一称呼，姜小古和姜钟应如临大敌。 姜小古猛地低头，看到他穿着成对的靴子，心中惊恐稍减，问道：“你是谁？” “良牙。金眼雪狼，良牙。”良牙高声报出自己的名字，挺着胸膛俯视着三人。 姜小古正在给钟应解释：“金眼雪狼，子明星君养着一群。” “怎么没见过？” “他养来当宠物的，从不让它们斗兽或者参战。” 姜小古思忖一番，又道：“我竟不知道他那么喜欢，每一头都赐了名字。” 良牙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暴跳吼道：“我自己取的！谁稀罕他赐名！我要自己做主。” “说的好，没错，”姜小古赞许地点头，“我也自己改名了，我叫姜小古。” “你也——”良牙一时愣住了，瞅着姜小古的眼神，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你还化成人形了。是自己解开封印的吗？” 良牙露出少年憨厚淳朴的笑容，喜滋滋地打量着自己：“你看出来了？我费了很大力气呢。” “折损了修为吧。现在是什么修为了？” “是折损了——”他顿了顿，猛地摇起头来，“不对、不对！我是来抓你的。” 姜小古半眯着眼看着他，“我还以为你是会自己做主的天兽，没想到还是要任凭差遣。” “谁要听他们差遣，我来抓你，完全是为了自己的大业。” “你不听命于仙官？” “哼，我自愿加入搜捕，只是为了到下界。谁要听命于他。” 姜小古相信良牙的话。她正在奇怪，子明星君很喜欢他那一群狼，她每次去取狼血的时候，都像是在割他的肉一般，怎么舍得拿出来。 这么说来，良牙也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南风眠。 真是万幸，来空华大陆的是一个别有所图的仙官，带着一群消极怠工的天兽。 “姜小古是不是？跟我走吧。” 良牙挥了挥手，“我要当妖王，让整个妖族重新振作起来。你是我内定的妖后。” 姜小古脸上看不出悲喜，姜钟应怔住，安似玉还没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 三人一起凝视着良牙。 “我对你没有感觉。”姜小古说。 “谁要你有感觉了！”良牙吼道。 “我无法强迫自己的内心和行为。” “你以为我是要娶你过日子吗！” 良牙狰狞地笑起来：“你只需要给我造蛊，让我可以控制妖兽，打败人族就行了。” 第82章璞玉的心结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有些失望，第一个对她求婚的对象，居然是想要利用她。 良牙冲着她勾了勾手指头，“走吧。” 姜小古静静地看着他。 良牙头皮发紧，“看、看什么看！你已经不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洛念恩了。给爷省点事！” 姜小古知道其他的招式对付不了良牙，瞳孔一张，发动噬千魂之境。 良牙只觉得一股吸力拉着自己，他身影闪动，瞬间来到姜小古身后，一手刀砍下去。姜小古没有如他所想那样晕倒，依旧直勾勾地看着他。 良牙挥起拳头打在她的眼睛上，轻轻一拨她的脑袋，把她扛到肩膀。 “啪——” 一粒棋子打在他腿上，电流穿身而过。 良牙一扭头，怒视着这个不自量力的人，顿时惊呼了一声：“洛钟应？” “放下她！”姜钟应喝道。 良牙吓得抖了抖，把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仰头大笑： “吓死爷了。你一个、姜小古一个，自己现在怎么样，心里没点逼-数么？以为我还会怕你们？” “放下她。” 姜钟应挥手丢出十几枚棋子，但都被良牙躲的躲，踢的踢，就算打在他身上，也不痛不痒。 “再来再来。麻酥酥的，还挺舒服。” “放开她！” 姜钟应突然暴起，右手持剑，左手握棋子，剑花交织。但修为相差太远，良牙挥起手刀反击。钟应飞了出去，伏在地上，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血。 咳出几口血后，他又抓起剑，飞身上前。被良牙打倒，趴在地上站不起来。 他吞下几粒丹药，用剑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头发被冷汗打湿，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面孔蜡白，身上大朵大朵的血花刺目。 “这是唱的哪出？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良牙一脚踢开了他，来回看着他和姜小古，眼睛上突然挨了一下。 姜小古直起上半身，左眼青紫，又是一拳头打在他眼睛上。 良牙火了，抓住她的肩膀轻轻一捏，那条胳臂软绵绵的垂了下去。姜小古在他肩膀上扭过身，换了只手，拳头对着他的眼睛挥了过去。 良牙挡住她的拳头，包住一捏，她的手指变形扭曲。 “再来啊！反正你没手没脚也能炼蛊。” 姜小古扬起脑袋，一口咬住了他的耳朵。 良牙一手推着她的头，一手拽头发，又不敢用力打，怕弄死她了，发狠喊道：“你再不松口，我就把洛钟应杀了！” 这招果然有用，姜小古松开了口。“皮真硬。” 凭她的力气，不可能把良牙的耳朵咬下来，但也留下了一排牙印。 “你要是敢杀他，我绝对让你后悔出生。” 姜小古眼神冷冽。姜钟应站起来，一挥剑。“就算死，我也不能让你把她带走。” 良牙惊住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靠，你们这么6的吗？就现在这个修为，你们威胁我？” “姜小古，别以为我会求着你炼蛊。我这就杀了他，再把你带走！” 他金黄色的眼里迸发出杀气，把姜小古惯在地上，朝钟应飞过去，手化为狼爪，朝着他的心口，利甲闪着寒光。一起 一道如虹的剑气从山顶上直劈而来。 良牙一惊，在空中扭转身体，躲过要害，手臂被剑锋擦到，鲜血迸射出来，他赶紧压住。 璞玉落在地上，面如粹玉，衣袂飘飞，犹如仙人。 良牙化形折损了修为，在人身时也不过元婴。妖兽本能告诉良牙，他现在打不过这人。 “姜小古，你给我等着！”他没有丝毫留念，转身就跑了。 璞玉也没有追赶，恢复了眼神空洞的样子，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朝山上走去。 在蛊灵液和丹药的滋养下，钟应的外伤很快恢复，但识海只能慢慢养。 “那人只是用的拳脚，怎么会伤到识海？”安似玉问道。 姜小古师徒不知从何解释起，都没说话。 “你们就是这个样子，故作神秘！”安似玉似乎很生气，“眼看古灵派都被盯上了，还惹些厉害的敌手回来。” “放心吧，那人和我是私仇，不会对古灵派不利。” “私仇？你已经是古灵派的人了，哪来的公仇私仇？”安似玉丢下一瓶丹药，愤然离开。 安顿好姜钟应，姜小古一出来就遇到璞玉，似乎正在等她。 “你没有叫他以后别那么做。” 姜小古眨眨眼，“今天是你的生辰吗？” 居然已经说了两句话了。 “做什么？为了保护我，自己的命都不要？” 姜小古朝钟应房间方向看了一眼。 “我收徒，就是要找性命相托的人。他若不那么做，我们就不是师徒了。” 璞玉看上去对姜小古的回答有些意外，怔仲之后，喃喃说道：“师徒，到底是什么呢？” 他像是在问自己，浑身散发着迷茫又悲伤的气息，缓缓走开了。 侧殿传来一声声喧闹，姜小古听到罐子的声音，寻了过去。 “你看看这个手套，和你那个一样！不是你通敌是什么？” 罐子拿着一双白色手套，追在徐芷珍身后。 “这是白色的化蛇手套，师父器重的弟子才有的。要通敌也是他们，我一个都不认识啊。而且我说了，邱坛找我问过我师父的事情” 林秋舫道：“徐芷珍，都是毒母石姑的弟子，谁说得清楚？一直呆在我们古灵派也不是事儿，你还是走吧。” “你也叫我走？”徐芷珍尖声叫道。 “小古来了。”宁观棋见小古过来，重重地叹了口气，“毒母石姑都牵扯进来了，打古灵派主意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姜小古没吱声，问林秋舫道：“打听到了吗？” “嗯。半年之前，云曜派传出消息，说璞玉长老旧疾发作，仙坠了。他的弟子都分去了其他峰，没有冒头的。只有方义璟，拜入了掌门李安北手下，如今风头正旺。” 因为姜小古特别过交代他，打听谁从这件事中获利了，林秋舫了解得特别清楚。 姜小古在心中把事情一捋，顿时明白了发生的事情。 璞玉那生无可恋的样子，定是被深信之人背叛了。攀上高枝的方义璟嫌疑最深。 她想起在圣葬谷那里看到的一幕，方义璟为了投靠与他臭味相投的李安北手下，把璞玉蹬了。 第83章开山门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我没骗你，古灵派真的挺适合晒太阳的。” 姜小古找到像棵树一样立着的璞玉，背着手走了过去。“只要把椿木阵打开就行。” 知道璞玉对这种废话是不会回应的，姜小古开门见山地问道：“想重新开始吗？在古灵派开宗收徒。” 璞玉还是一言不发。 “你难道不想知道，门下出了坏徒弟，是运气不好，还是你自己教导方式有问题吗？” 璞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还有资格为人师表吗？” “何不招些新弟子来，日后，让他们告诉你，”姜小古说，“以后来古灵派拜师的孩子，都让你先选弟子，这个条件怎么样？” 璞玉沉思良久，终于点一点头。“再试一试吧。” 他像是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浑身轻松，愁云惨雾的神情也舒展开来。 “你的伤已经好了。” 姜小古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看了看自己的胳臂。 “还有你的蛊术和蛊毒，方义珍是你什么人？” 姜小古虽然眉毛没动，眼神透着无奈。“他也算是我的一个坏徒弟吧。是你救活了他？他现在怎么样？” 姜小古和璞玉闲聊时，一只金眼兔子在他们身边的草丛中跳跃，一蹦一蹦，很快跳下了山，钻入树丛之中，奔到一人面前。 那人是受伤的良牙，闭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道金黄色的光芒从兔子身上飘回那具身体。良牙坐了起来。 她的徒弟？不怕蛊毒，还会自愈？ 这个深得姜小古真传的人，应该也会炼蛊。 良牙一撑而起，跃入天空，朝云曜派的方向飞去 —— 五月初五，黄道吉日。烟山上几百年没有消散的迷雾竟然散开了。 古灵派五丈高的翠珀山门，新崭崭地反照着太阳，发出月亮一样柔和的光芒。 “古灵派”三个苍劲有力的字，又是醒目的红色，十里八乡都看得到。 潜伏在附近的门派都从藏身处走了出来，看着重新露出天日的烟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古灵派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这时，一群穿着水青色门服的小弟子，分列两排，从山上走了下来，昂首挺胸，神采奕奕。 “小道友，你们是哪个门派的人？”旁人拉住一名小弟子问。 “古灵派啊，”被问道的小弟子伶俐地说道，“新入门的两位长老去祭拜祖师爷。” 天空传来一声兽吼，一只威武的妖兽出现在众人眼里，每走一步，地面都轻微地晃一晃。 “天、天兽！” “咦，你还挺有见识的嘛，不过姜长老说了，它是梼虎兽。” “姜长老？”一人噌地一下站了起来，“百兽门那个，把赤焱派灭门，抢回天兽的姜长老？” “没错，不过，她实际上是我们古灵派的长老，百兽门是我们的一个附属门派啦。” “那、那就是姜长老？” 姜钟应站在梼虎兽背上，目光锐利、神采精华，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犹如沙场点兵的将军。 “那是姜长老的徒弟，姜长老今日没来。”九九中文 众人露出惊叹的表情，这徒弟气质非凡，由此可见那位姜长老的实力。 正当有人拿出透灵镜，查看到姜钟应的天品灵根，发出一阵阵羡慕嫉妒的呼声时，有人失声叫了出来：“璞玉长老！他不是死了吗？” 一头玉花象托着四面挂软轻纱的兽车，不慌不忙地走在梼虎兽身后。车上貌若天神，气质如兰的人，不是名动四方的璞玉长老又是谁？ 璞玉此刻也是一副发呆的表情，和在门派里别无二致。 “看来，璞玉的效果，比钟应的好些。毕竟修为高了两阶。” 姜小古和宁观棋呆在门派里，看着前方的虚像。 “哎、哎。”宁观棋高兴地直翘胡子。 姜小古说要这么办的时候，他还半信半疑，撤下椿木阵，再有人来犯，只能靠人来挡了。 但如今看那些人惊慌的神情，谅他们也不敢来了。 “璞玉长老看上去不好亲近，竟肯抛头露面，也是多亏了你。”虽说带着恭维，但宁观棋也说的是真心话。 姜小古点头“嗯”了一声。 修士再怎么淡泊，也有心气在。璞玉没说过报仇的话，但也不会一辈子缩头，顺了别人的意。 与其让人发现他低调地活着，再起杀心，不如拆穿那些人虚伪的面目。 而且姜小古给他说，如果古灵派的名气不打出去，找不到好弟子。 “对了，小古，还有一事。我们商量过了。” 宁观棋边说边朝杨渔隐看了一眼，后者拿出个一寸长，两指宽的黑色牌子来，质地像玉又像石头。姜钟应和姜小古一眼就看出，那是椿木枝。 “小古，你来当古灵派的掌门吧。” “你们都商量过了？” 安似玉见她有意无意地朝自己看过来，扭着腰肢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到你是真心待古灵派的份上，我才不会同意。” 罐子啧啧两声，飞到她面前： “大婶儿，你几百岁的人了。还摆什么毒舌又傲娇的人设，不流行了知道吗？” “死罐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安似玉一跺脚，本来想说嘴，一转口说道：“书！” 罐子顿时脸通红。“书什么书？我看你才是输不起！” 两人吵吵闹闹中，姜小古冲着宁观棋摆了摆手。 “我不当。钟应金丹之后，让他来当吧。而且我有事要去出门一趟。” 因为良牙突然出现，姜小古决定去游月门探听点消息。 到底还有多少人——兽知道了她的下落，南风眠知不知情？ 若是能了解到庄夜和南风眠的渊源，化解掉庄夜的执念，也好。 半月后，在掌门殿前，林秋舫率先从送行的队伍里走了出来。 “姜长老，之前答应你的地图。我又改进了一下，这下真的是超轻超薄，柔若无物。” “谢谢。”姜小古掂了掂，卷起来塞进皮囊中。 “还有这个，我把渔隐长老给你的伞改轻了，你能拿得动。” 姜钟应递上来一把粉红色的伞。 众人盯着那伞没作声。 光看外形倒也相配，但细看气质，完全不搭啊。 姜小古举着小粉伞，对众人摆了摆手，朝山下走去。 第84章道义银霜派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近看怀实城，更觉得这城巧夺天工，很有几分天界城镇的神采。而且热闹非凡，比天界冷冰冰的建筑有人气多了。 怀实城位于北面中部，曾是最富有灵气的一块区域。因为这里是凤谏天君的故乡，曾经辉煌过一阵子，如今也没落了许多。 这里的门派在北面也是最多的，围绕怀实城，修得密密麻麻，连一座小山包都小心地划分出了范围。 上面的怀雾城只允许修士上去，姜小古望弯了脖子，只看到平平的底部。 她收回目光，准备找一个茶楼。 直接去游月门，肯定打听不到消息。而人杂眼多的茶坊等地，是各种信息最集中的地方。 不管修士还是凡人，都来去匆匆。姜小古很快被挤到了边上。 逛着逛着，没找到茶楼，倒看到一间小小的店铺，暗色的招牌上写着“晓万事”三个字。 空空的店铺里，除了尽头一张桌子，别无他物。 但姜小古一进去，立刻就伙计迎了出来，上下打量她一眼，和气地问道：“贵客，你想打听事情吗？” “你们这里，能打听哪些事情？” “本店背靠天机庄。大到哪个门派的新风向、新动作，小刀哪家厨房里有几个勺子，无所不知。”伙计流利地答道。 这么厉害！姜小古说：“我想打听游月门的事情。” “没问题，贵客想打听什么？是哪位俊杰单身，还是哪位长老想招侍妾？” 伙计面不改色地问道。总有些做白日梦的凡人女子，以为凭着出众的容貌，就能嫁给修士。 其实哪个女修不比凡人漂亮？眼前这人也算不得绝色，太瘦小了。 姜小古想，不能报出南风眠和庄夜的名字，唯恐打草惊蛇。 “我想打听三万年前左右，游月门里一个飞升的修士的事情。” “三万年前？”伙计挑了挑眉，“我先看看游月门见门有没有那么久。哟，还真有。你想知道那名修士的具体什么事情？” “全部。” “那可不便宜啊。”伙计为了表明自己没坑人，详细算给姜小古听，“年代又旧，飞升修士活得又长，还是所有的事情。” “多少钱？”姜小古摸向皮囊中的储物袋。钟应给她带了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买东西的时候请人自己拿就行了。 伙计装模作样地拿着算盘，霹雳巴拉地打了一阵，“十万灵石。” 姜小古默默地收回了手，“你们先打听着，我随后把灵石补上。” 伙计倒没有不耐烦，笑着说道：“贵客，那可不行。万一消息打听出来了，你不要了，我们就白忙活了。” “好吧，我先去赚灵石。” 伙计好奇地打量着她，凡人一辈子都赚不到两百灵石吧，她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哪来的自信？ 依旧客气地说道：“好咧，灵石够了，你随时回来，我一直都在的。” “钟应那小气鬼，就不能多给你装点吗？”出了店铺，罐子气呼呼地嚷道。小古还从来没有灵石不够过。 “门派要重新建，还要招弟子，各方面都要花钱的。” 姜小古体谅地说道，朝城中广场走去。 赚灵石最快的就是猎妖兽。怀实城的妖兽都被赶到了很远的地方，她打了也拖不回来，准备去找一个修士或者武士组队。 猎妖兽的队伍很多，筑基修士占八成，金丹修士有几个，被众星拱月的围着。 姜小古没想加入他们，自己摆了个牌子在角落，上书：找会用储物袋的一人组队，修为不限。 等了半个时辰，看的人多，问的人少，来报名的却是一人都没有。 “喂！你占着我的位置了。”一个小鼻子小眼的筑基修士过来，蹲在姜小古的牌子面前，“你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这些不怕死的奇葩到处都是。姜小古拿起牌子，自己换了个地方。 “我问你话呢！” 姜小古回头看他一眼，他心停了一顿，开始突突地跳起来。反应过来，姜小古已经走开了。 这时，过来一个金丹修士，皱眉道：“黄虎，你是不是又欺负人了？” “长成那样还黄虎，叫黄鸡还差不多。”罐子在皮囊里骂道。小古说在怀城一定要非常低调，所以他只能呆在养蛊罐里。 黄虎屁颠屁颠地跑上前。“康师叔，没呢。一个不长眼的凡人，占在我们的位置上了。” 康安朝姜小古的位置看了一眼，有些奇怪。 像他这种高阶修士，就算是要亲自出门猎兽，也会派个跟班回来把队伍组好，但还没有见过派凡人过来的。 想着，他也来到了姜小古面前。 “小娘子，你是帮哪个修士在这组人呢？” “我自己。” 康安仔细看了看牌子，“你这是东西拿不动，想找个人帮你搬是不是？” “嗯。我需要打很多妖兽。” 康安一愣，爆发出一阵笑声，黄虎也跟在后面哈哈大笑起来。 “不许笑，”康安突然喝住了黄虎，“这小娘子可能是脑子坏了，你找个人去打听一下，是不是哪家姑娘走丢了，给她家里传个信。” “康师叔，你真是好人啊。”黄虎不失时机地拍起马屁来。 康安拍着自己的肚皮：“我们银霜派，一向都是讲道义遵天令，自然要爱护凡人了。” 银霜派？ 姜小古眼神冷了下来。你们一个两个想抢古灵派宝物的时候，如恶狗扑食一般，现在又在这里装好人？ 黄虎也弄了个牌子出来，还摆上桌椅，沏上灵茶。康安如太爷一样坐着。 “康师叔，你听说了吗？璞玉加入古灵派了，现在古灵派重开山门，广招徒弟。大伙都说，他们要重新振作起来了。” 康安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 “银霜派一直想帮助古灵派，但他们不领情，竟然找那种灭门的残暴之徒，还有背叛门派的败类当长老。我看他们也是狗急了跳墙，长久不了。” 黄虎附和道：“还有那个姜钟应，据说他是夺舍了方义璟的弟弟，不但争夺家权，还把整个方家都灭了。他那副天品灵根，还不知道是从哪里，用了什么下流手段弄到的呢！” 第85章满山捡妖兽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有康安这个金丹修士在，他们很快集起了队伍。 走之前，康安特意绕到姜小古面前，“小娘子，我要去南线山脉猎兽。你也去那里吧，我还能把你的尸首带回来。” 黄虎在旁接话道：“可万一你被妖兽吃干净了，留不下全尸，我们可就没办法了。” 一伙人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姜小古望着他们的背影，冷目似箭。 “咦，你是那个有器灵的前辈。”一人在姜小古面前蹲了下来。 姜小古认出他来，是景远舟。赶紧往他身后探头望去，见他是独身一人，安心下来。 “用储物袋？你是要搬东西吗？” 景远舟非常纳闷。姜小古连器灵都有，所以他认为她是隐藏了修为，可是不会用储物袋…… “我帮你吧。” 景远舟是游月门的弟子，没准接触过南风眠，非常危险，但也许能探到些消息。 “你们游月门，有没有在寻什么人？”姜小古小声问。 “没有啊。” 好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景远舟看上去挺单纯的，只是筑基初期，不足为虑。 “猎到的妖兽，给你两成。” 妖兽？ 景远舟愣了愣，姜小古已经把牌子收了起来，“你的飞行法器呢？我们去南线山脉。” 南线山脉是怀实城南边的一片山脉，妖兽种类堪比驼迁山。 附近门派弟子都在这里历练捕兽。景远舟也来过很多次，但最多只走到安昌峰。过了安昌峰，就有四阶的妖兽了，只有金丹期的修士才能应付。 眼看姜小古一直往前走，景远舟很是紧张。 不会飞行，不会用储物袋，哪怕有极品法宝，她也是凡人。 “姜前辈，别往前走了吧。” 景远舟虽然搞不清姜小古的用意，但也把她划为脑子不太清醒的那类人，为了不刺激她，还是叫着前辈，尽量哄着。 “我们就在这里猎兽。我来打，回去卖了灵石，分你一半儿，好不好啊？” “这里的妖兽不值钱，”姜小古瞅了他一眼，“你干嘛用儿化音和我说话？” “……” 景远舟发愣之际，一只青晶鼠窜了出来，头上的宝珠就要发动攻击。 “小心！” 景远舟推了姜小古一把，本想发出法术，双手却不停使唤地抬了起来，把眼睛捂得结结实实。 等他放下手，青晶鼠已经落在地上。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向青晶鼠，最后落在姜小古身上。 “没错，是我做的。我不想别人知道我的招式，你也别说出今天和我一起猎兽的事情。” 姜小古走了两步，迈过青晶鼠。“收起来吧。” 景远舟是没个靠山的小修士，他从炼气时候起就做任务、打妖兽赚灵石，丹药不多，装备也一般，经常被妖兽追着跑。 他时常有个梦想，如果满山都是死妖兽，随便他捡，该多好啊。 没想到今天，他的梦想实现了！ 姜小古所过之处，只兽不留。 但可怕的是，他对她的招式，一无所知。 他元婴的师父也可以这样对付四阶妖兽，但怎么也会弄出点声响出来。没有声响，也会有点灵力波动。 姜小古出招，却什么都没有。 景远舟捡妖兽的时候，偷偷观察了一下。那些妖兽皮毛光滑，无血迹无伤口，最大的可能性是被毒死的。 据说世上的用毒奇人，不但毒素种类多样，下毒方式也玄妙之极。不知姜小古这样悄无声息地放倒妖兽，能砸异术榜上排上名吗？ 景远舟不由感叹，这回算是大开眼界了，虽然他全程都捂住了双眼，什么都没看到。 “近了吗？”姜小古突然停了下来，扭头问道。 景远舟连忙放出神识，“前面十里远。” 过了安昌峰没多久，姜小古就让他寻一个六人的队伍，领头的是一个叫康安的金丹修士。 因为她说队伍里有个长得很猥琐的小个子男修，所以很快就找到了。 但姜小古并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跟着他们。 “银霜派的实力怎么样？” “现在和我们游月门差不多吧。有三、四个元婴修士，十几个金丹修士。” “你们是对手？” 景远舟明白姜小古说的是北义盟之争。 “也算也不算。如今整个大陆北面，除了云曜派屹立不倒，其他的门派都得争一番。” 姜小古道：“你们游月门，实力壮大的是最快的了吧。” 景远舟没做多想，自豪地说道：“最近几年确实是的。连接着出了两个元婴修士，金丹也多了六个呢。”想到那些金丹修士的供养，露出羡慕的表情，“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结丹。” 姜小古不动声色地问道：“是遇到了什么贵人吗？” “贵人倒没有。还是以前那些长老、峰主，不过门派变富裕了。自然修为提升得快。” 景远舟惊觉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解释道： “我们可没有挖到什么宝藏灵脉啊。是执事堂的林云长老，被是人夺舍了一样，突然开始做生意，赚了一些灵石。不过你也知道的嘛，做生意也会赔本……” 他只是开个玩笑，姜小古却僵住了，一寸一寸地回转过头： “你们那个林云长老，喜欢穿什么样的靴子？” “靴子？”景远舟诧异地反问，见姜小古直直地盯着他，不想是随意问起，老实回道：“林云长老为人清廉，就是门派里发的靴子。”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姜小古还想再问，景远舟却跳了起来。 “不好，他们被一只银毫猪王困住了！” 那一队六人修士，已经死了一名，被猪王踩在脚下。 有两人颤巍巍地握着法器，恐惧得脸都白了，毫无战力。他们离猪王远一些，本来可以逃跑，却不知为何留在原地。 康安手中抓着一名重伤的修士的腰带，把那人推向前方。 景远舟赶到时看到这一幕，不由皱眉。 身为金丹修士，又是队长，不是应该率先保护修为低的道友吗？ “姜前辈，你快救救他们。” “是你？”黄虎抱着被银毫猪王獠牙挑破的肚皮，呼呼喘气，“康前辈，猪王不吃死的。把这两人丢给猪王，我们快跑吧。” 第86章我很低调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康安像是被黄虎的话点醒了，丢下那名修士，直奔姜小古二人。 景远舟举剑迎了上去，被康安一掌挡开，推到银毫猪王硕大的头颅之下。紧接着，姜小古也被丢了过来。 康安腾空而起，这回果然没有银毫追击，他顺利逃走了。 稍远处的两名修士，在他走掉的瞬间，身影踉跄了一下，突然可以动了。 他们一人扛起那名死掉修士，一人扶着重伤修士，正欲逃走，银毫猪王突然倒下。 众人像是被施了凝时蛊一样，动作都停滞住了，愣愣地看着猪王和它旁边的二人。 银毫猪王的五阶妖兽，外皮坚硬无比，毛发如钢针竖起，坚硬程度比得上中品法宝。攻击时甩出钢针，高空中拳头大的鸟都能被打下来。 他们刚才被逼得逃也逃不得，打也打不过。 怎么猪王突然就死了？ 景远舟就是一个筑基修士，刚才金丹的康安都对银毫猪王束手无策，不可能是他打死的。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姜小古身上。 凡人？ 众人困惑之际，景远舟却瞠目结舌。 这回姜小古忘记发动傀儡蛊让他蒙眼睛，他亲眼看见了姜小古的攻击。 却什么都没看到。 姜小古明明手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看了银毫猪王一眼，它就听话地死去了。 “前、前辈，你这到底是什么术！”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看姜小古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敬畏。 “景远舟，把你的丹药分给他们。我带回补给你。” 景远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紧分发起丹药来。 “那个人就不用给了。”姜小古又指着黄虎说。 黄虎一愣，大叫起来：“前辈，我有眼不识泰山，请前辈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这一次吧！” 他的丹药已经用完，银毫猪王的毫毛非同小可，身上被打中的位置，血怎么都止不住，肚皮还被猪王的獠牙挑破了。如果得不到救治，会死在这里。 另一名修士上前行礼道：“多谢前辈。晚辈是千里派的鲍正志，请问前辈尊姓，日后也好报答。” “我只是古灵派的一个普通弟子罢了。”姜小古说道。 众人听到古灵派的名字，心中都惊了一下。 最近关于古灵派的消息太多，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姜小古把他们的神情收在眼里，淡然地说道： “我知道现在对于我们古灵派，有许多猜忌和恶意的流言。日久见人心，古灵派到底怎么样，你们会慢慢知道的。” 鲍正志机灵地说道：“古灵派突然崛起，那些害怕的人自然会恶意中伤。前辈无需烦恼，我们今日被前辈所救，自会把前因后果告诉世人。” 他本想卖个乖，也算回报了一点人情。 没想到姜小古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喜欢太多人知道我的事情。” 鲍正志一呆，忙不迭点头道：“是了是了，前辈喜欢低调。我们不会太张扬的。” 但姜小古仍嫌不够，叮嘱道：“我救了你们的事情，一个人都别告诉。你们的师兄师父，都没必要知道。” 众人都露出感动的表情。 姜小古不但救了他们，还这么坚持不要回报，果然是个低调的善心人！ “但是，”姜小古突然一转话头，“我的恩不需要你们报，你们自己的仇，可别忘记了。” 余下三人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她的话。 一修士立刻愤恨地说道：“那是自然！康安那厮，在银毫猪王还没进攻的时候，就把我师弟打死丢了过去。我已经传音告知了师门，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在这样的吗？” 姜小古想做出意外的表情，可惜没有办到，效果打了折扣。 “我还以为他只是打不过呢。” 鲍正志也说：“他还把我们困在原地，想拿我们做挡箭牌。我千里派的师叔师伯如今正在怀实城，我这就回去找他们。不能让康安就这么跑了。” “银霜派的人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听很多人说他们大义呢。” 姜小古的话恰到好处地添了一把柴。 鲍正志等人匆忙谢过姜小古，赶着去揭穿银霜派的假仁假义去了。 “你帮我把这些银毫取下来，我觉得我徒弟用得上。” “哎，好咧。” 待景远舟利落地把银毫收起来，见姜小古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问道：“前辈，还要再猎妖兽吗？” “不，”姜小古轻松地说，“我要在这里，看着他被妖兽吃干净了再走。” 说着，一手指向黄虎。 黄虎一直躺在地上。 自从姜小古说出自己是古灵派的人之后，他就不再吱声，尽量缩着身子，往草丛里面钻。 毕竟他记得自己说过些什么。 见姜小古还没忘记自己，黄虎差点吓尿，哀嚎连天地求起饶来。 八十老母都搬出来了。 “你母亲才八十？很年轻啊。” 黄虎嚎叫了半天，血流得更快，不消半刻就成了一个血人。 姜小古不为所动。 黄虎这种人，一定要让他吃够苦头，才能记得住。 待他声音渐弱，眼神迷离，她才不急不慢地说道：“放过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求生欲让黄虎从垂死的边缘挣扎过来，气若游丝地说道：“我、我知道银霜派的秘密。” 姜小古点了点头，示意景远舟救他。 黄虎的命暂时保住了，但依旧血流不止。 “自己回城去找药师吧。” 黄虎不敢走。 “前辈，你给我一张对音符吧。我治好伤，就去找你。” 姜小古根本没有对音符，但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扫黄虎一眼，“我一会就回城。要是你在我离开之前没找到我，就不用找了。” 黄虎吓得又是一阵告饶，说自己唐突了，什么都不敢再问。 “你这种老好人，是不是觉得我做得过分？”姜小古问景远舟。 在姜小古对付黄虎的过程中，他一直束手旁观，没插手也没吱声。 景远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前辈，你这么做，应该是黄虎有错在先。我师父告诉我，我可以相信人性本善，以德报德，但也不能忘记以直报怨。” 第87章买热搜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在街边无聊地走来走去，转动着手上的小粉伞。 景远舟去卖妖兽，已经有半个时辰，也太慢了点。 正当姜小古怀疑他是不是拿着妖兽跑路了的时候，景远舟跑了过来。 “久等了前辈。妖兽太多，他们清点了好久。这一袋是十万。这是一万的，这是五万的，这是零的。” “你这是干什么？”姜小古盯着他手上好几个储物袋，问道。 “你不是不能用储物袋吗？我就把灵石分了分，这样你要用的时候方便。喏，我都标了号的。” 景远舟突然有些心慌，姜小古看着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这样、这样做不好吗？” 这小子难道是钟应的后人，不可能吧。 “没什么。” 姜小古只拿了一袋十万的。“其余的都给你。” “我已经把我该得的分出来了——” “拿去吧，灵石对我作用不大，”姜小古道，“但对你就很重要了。” “可这也太多了，你上次送给我的镯子，炼出来一个上品法器，我就觉得不该要……” “也许以后我有事还需要你帮忙。” 姜小古怎么可能会需要自己帮忙，但她都这样说了，再推辞就显得自己虚伪，景远舟只好收了起来，又拿了几张对音符给姜小古。 “姜前辈，这是我的对音符。如果你用得上我，尽管来找我。” 和景远舟分别后，姜小古拿着灵石到了“晓万事”。 伙计见她竟然真的一天之内就弄到十万灵石，只猜测她是哪个门派或大家族中，没有灵根的后人。 但他却没收灵石，还一脸歉意。 “抱歉啊，贵客。你走之后我就查了查，游月门里没出过飞升修士。” 见姜小古直直地盯着他，他不由抖了抖。 其实姜小古只是震惊。“你之前说，游月门建派有三万年了。” “可不是嘛！”伙计忙道。 “可真连一个飞升修士都没有出过，而且居然一直都在。只是大部分时间都很沉寂。几千年偶尔崛起个百年左右，又无声无息了。” “这些消息，原本都是要算灵石，可是让你白跑一趟，我就送给你了。” 姜小古坐着没动，她在思索着游月门的事情。 太不自然了，肯定有人在幕后操作。 伙计见她不肯走，有些心慌。 直觉告诉她，这人得罪不起。 “贵客，你如果想知道游月门的事情，不如直接去问天机庄打听打听。” “天机庄？” 见她有了回应，伙计忙道：“天机庄啊，那个号称无所不知的天机庄。大陆的那些榜单就是他们制定的。” 姜小古目前没心思东奔西跑，她指了指储物袋： “我想一个人的行踪，需要多少灵石，你自己拿。” 伙计一听完，陪笑着说道：“贵客，你这不是逗我吗？毒母石姑的行踪就像天上的云一样，人人逗知道有这么个东西，但没人抓得到啊。” 姜小古无语了。 “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自称‘晓万事’。” 伙计的笑容有些僵硬。 姜小古又说：“我要找一个银霜派的人，这个不会也不知道吧？” 怀实城中的悦香茶楼有五层楼高，一楼大厅是最热闹的。各门各派的修士都聚在这里，喝茶闲聊。 姜小古进去，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见多识广的筑基伙计，上茶上点心收灵石，没有多看她一眼。 果然有人在说古灵派的事情，争论点都在璞玉头上。 在古灵派，璞玉从来不谈自己，小古也没打听过，今天才知道他的来历。 璞玉是难得的修炼天才。他是几万年来，空华大陆上年龄最小就结丹的修士，也是屈指可数的五十年就元婴的修士。 上一个这么厉害的人，是凤谏天君。 正当所有人都期望着他能再次打破记录时，璞玉却停了下来。 有传言说他是遇到了瓶颈，也有人说他是为了安心教授徒弟，耽搁了自己的修行。 但今天谈起他的人，大多不是好话，但也有人反驳。 “云曜派先说璞玉长老仙坠，然后又说他是叛变，你们就不觉得有问题吗？” 姜小古看了看那人，招过伙计，给他加上一壶上好的灵茶，当然是匿名。 这是悦香茶楼的规矩。 大家各抒己见，遇到赞同的人，就给他敬上一壶茶。如果不想喝，还可以卖回给茶楼，不过要打对折。 这自然是老板为了茶楼生意想出的规矩，但姜小古不缺灵石，给每个说古灵派好话的人，都敬上了灵茶。 一时茶楼的风向有些改动。 一壶最好的灵茶，就算是对折，也有两百灵石，相当于一头三阶妖兽了。 而且这相当于天上掉下来的，毫无风险，动动嘴皮子就能有的。 于是大家都纷纷夸赞起古灵派和璞玉来。 姜小古听着，特别顺耳，又叫过伙计，把那一袋十万灵石都交给了他，花光为止。 伙计灵力扫过储物袋，不动声色地退了下去。 一会儿悦香的金丹掌柜过来，看到姜小古有些吃惊。 想起伙计说，这位客人很低调，就远远地冲姜小古行了个礼，让伙计上了一盘杏仁。 表示自己会遵照她的要求花这灵石，不会贪污。 姜小古点一点头，神色淡然。 算算灵石，接下来一个月，在悦香茶楼都只会听到夸古灵派的话。 说的多听的多，自己都会相信，自然就成真的了。 这时，康安粗声粗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云曜派说璞玉仙坠，是为了保全他和门派的名声，他却不要脸地自己跳了出来，你们还说他高风亮节？” 有人想反驳他，一看他是金丹修士，也就转过了头，没有出声。 康安红光满面，开始数落起璞玉和古灵派来，一点都不像是刚从银毫猪王那里逃生的人。 “得了吧！不就是你们银霜派想偷古灵派的东西，没有得逞，心里不服吗？” 这声音明显变了声，但众人脸上都挂着讥笑，明显很赞同。 康安一拍桌子：“是谁？哪个缩头乌龟，只敢在人后说？” “你才是缩头乌龟！” 第88章钟应啊，你赶紧结丹吧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那个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茶楼涌进来一群二十多名修士，身穿三派门服，四个金丹修士打头。 开口之人进门就怒喝道： “康安！你领队捕兽，遇到危险，不保护晚辈就罢了，你还把他们当成诱饵，杀死了我的师侄，这账要怎么算！” 正是鲍正志等人，领着自己门派的长辈找过来了。 姜小古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好笑。 像是小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把家长叫过来帮忙打架一样。 想当初，洛意也有受欺负的时候，不过他都是自己报仇，哪怕花上几百年的时间。 康安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你、你们怎么没死——” 他这话无异于承认了。 寻仇之人的表情更加愤慨，一抖利剑，发出龙吟之声。 “康安匹夫！跟我到决杀台上一战！” 众人“哦”地一下，起哄声响了起来。 决杀台是怀实城解决争端的地方，必须有一方死了才能走下来。 康安脸色刷白，不敢动弹。 “怎么了康安？骂别人的时候那叫一个激愤，自己做了卑鄙无耻的事情，决斗都不敢？” “银霜派的窝囊废！” 众目睽睽中，康安知道这回躲不过去，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去、去就去！” 康安走在最前方，觉得自己是英勇就义的壮士。 可惜他艰难挪动的脚步，微微发颤的双手，怕得灰白的脸色，倒像是被众人押上刑台的罪人。 毫无征兆的，康安往后面丢出两粒圆球，腾出大量白雾，遮挡住所有人的神识的感官，自己猛地弹出，遁了出去。 “啊——” 被阻挡住的众人只听到一声喊叫。 待他们驱散了白雾，只见康安躺在前方不远处，虽毫发无伤，却面露恐惧，带着几分迷茫。 千里派的人不再等着上决杀台，四名金丹一起出手，利落地解决了他。 “呸！我们走。” 寻仇的人在康安的尸首上啐了一口，大步离开了。 看热闹的众人却没有散去，注视着康安蠢蠢欲动。 这时，一个小个子修士冲出人群，抓起康安腰间的储物袋就跑了。 众人见有人捷足先登，愤愤不平地骂了几句，也就散开了。 那小个子修士却没有离开，拿着储物袋走到街边，递给一个撑着小粉伞的女子。 “你这是在讽刺我吗？”姜小古看一眼储物袋，冷着脸说道。 黄虎浑身一抖，赶紧伸手进储物袋里摸起来。 姜小古怕他把东西都摆出来，加了一句：“把门牌和密匙给我就行了。” 银霜派金丹腰牌半个巴掌大，密匙就一粒珠子。姜小古都丢进了皮囊中。 “毒母石姑的弟子，真的在你们门派里？” “不敢欺骗前辈。” “你走吧，别回银霜派了，找个小门派，好好做人。” 黄虎不敢反驳。逸云中文 他亲眼看到康安明明已经逃出去了，却突然掉了下来。 联想到银毫猪王的死，出手能这样无声五息的，除了姜小古，还能有谁？ 待黄虎走后，姜小古拿出地图来看了看，没走两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路人吓了一跳，正要过去看看她，她又一打挺地站了起来，没事人一样走开了。 揉着心口想着：钟应啊，你快点结丹吧！ 刚才她想拖延住康安，只是把他拉进噬千魂之境一息，蛊心都遭受不住了。 姜小古最终还是买了个小毛驴，骑着慢悠悠地往银霜派走去。 连罐子都忍不住叹道：“钟应啊，你赶紧结丹吧！驴子好臭啊，我想飞行啊。” “你自己也可以修炼的。” “小古，我们为什么要去救毒母石姑的弟子？” 罐子岔开话题，生怕小古命令他修炼。他已经习惯当蛀虫了，而且他修为高低，对小古影响不大。 “助人为乐嘛，广结善缘。” 她又不是邪修，谁喜欢听到别人说自己门派的坏话。而且毒母石姑那里，也许有好玩的蛊术。 走了七天之后，罐子点评道： “照这个速度，等我们到了的时候，那人就该凉透了。” “小姐姐，你是修士，为什么要骑小毛驴？” 一个甜丝丝，脆生生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梳着双鬟髻，上面缠着大红色的丝带，身上也穿着大红色的衣服，非常可爱。 她看上去只有五、六岁，但说话这么老成，还说自己是修士，姜小古自然不会把她普通小女孩看待。 “你怎么知道我是修士？” “因为有那个小哥哥啊，”小女孩指着罐子，“我师父告诉我，那是好厉害的人才有的。” “不好意思，”一名筑基女修士跑了过来，拉着小女孩，“柔柔，不可以这么指着别人。” 罐子已经钻回去了。她的眼神朝姜小古的皮囊上瞄了一眼。 “师父，这个小姐姐好像要到什么地方去，但她只有小毛驴，我们送他们一程好不好？” 罐子警惕地看着师徒俩，看着越是无害的人越危险。 那女修笑笑，“请问，你们是要到哪里去？” “去银霜门。” “哎呀，我们就是银霜门的人。”小女孩柔柔拍着手笑。 姜小古为难起来，她是要去银霜门救人，当然要偷偷着来，这路上就遇到了还了得？ 罐子翻了个白眼，那你别说实话啊！ “师父、师父，带上他们嘛！我好喜欢这个小哥哥。” 女修被柔柔扯得东倒西歪，热情地对姜小古说：“你要是不嫌弃，我的飞行法器还可以坐得下，只是有点慢。” 再慢也比毛驴快。 姜小古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的事情了，“那就多谢了，我会付灵石的。” 女修自我介绍说，自己名叫柳静枫，是银霜派炼丹房的弟子。 她的飞行法器，居然是一朵荷花形状的。 柔柔脱了鞋子，在花蕊上踩来踩去，又使劲朝后靠去，花瓣把她托了起来。 “舒服吧？我就是因为喜欢这个飞行法器，才拜她做师父的。” “你这孩子，”柳静枫慈爱地看着她，“尽说傻话。” 又看向姜小古，亲切地微笑着：“这位道友，请不要拘束。要吃点果子吗？” 第89章我很中意你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柳静枫拿出几个水灵灵的绿蜜桃，递上前来。 姜小古本来有些犹豫，见柔柔抓起一个，脆生生地咬了起来，也拿了一个。 香甜多汁，味道很好。 柳静枫却没有吃，把剩下的收了起来。 “银霜门擅长用毒吗？”姜小古突然问。 “啊？” 柳静枫看上去很紧张，“没有的事。银霜门是正派。” “嗯？” 姜小古撩起眼皮看向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柔柔说道：“师父，用毒怎么就不是正派了？很多厉害的修士，都会用毒啊。” “正派修士都会光明正大的打斗，怎么会用毒呢？” 柳静枫显得略微不快。“就像是之前的古灵派，因为法阵里有毒雾，残害了我们很多同门。” 姜小古放下桃子，正要同柳静枫辩论几句，柔柔又抢先说道： “古灵派那个时候打不过银霜派，当然得用毒了。恰好表明，用毒是以弱胜强的好方法啊。我还挺喜欢的呢。” 真是个可造之才。 姜小古不由多瞧了柔柔几眼，这么小就能有这种见解，长得也粉嘟嘟的异常可爱。 罐子在养蛊罐里大声哼了一声。 柳静枫却不这么想，用严厉的口吻说道：“以后别说这种话了。我是药师，是要拯救苍生的。” 柔柔撇了撇嘴，虽不服气，也听从了她。 三日之后，到了银霜派的山门。 姜小古还在想怎么溜进去，柳静枫主动对值守弟子讲道，姜小古和柔柔都是她侄女。值守弟子就放了行。 姜小古觉得有些奇怪，柔柔不是她徒弟吗。 到了炼丹堂，柳静枫分了两间屋出来，让她们一人一间，自己就去复命了。 姜小古看那两间房屋都是没人住过的样子，心中更加奇怪。 “柔柔，你是什么时候拜的师父？” “认识你们的两天前。”柔柔不在意地说道，“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一眼就相中了。” 柳静枫又不是散修，地位也不高，收弟子是要门派准许的。她刚才去复命，怎么不顺便带柔柔一起去？ “她多半是把你拐回来炼丹的，”罐子钻出来，吓唬她道，“童男童女入丹药最补了。” “我才不信你呢，”柔柔撅着嘴和他打闹起来，“你也是童男，是不是被炼到丹里面，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接下来的几天，柳静枫似乎很忙，见了姜小古只是打个招呼，更没有带柔柔去禀师门，正式收她为徒。 姜小古倒是落得自由，没事就到门派里逛，寻找毒母石姑的弟子被关押之地。 她也有些担心柳静枫图谋不轨，而且挺喜欢柔柔，出门都把她带在门边。柔柔似乎也很愿意亲近她。 银霜派治派并不严密。不到五日，罐子已经摸清楚了情况。 这个被抓的毒母石姑弟子，名叫武江。是银霜派为了对付古灵派的毒雾，特意拐骗抓来的。如今被关押在地牢里。 他的化蛇手套被弄走后，银霜派可能是觉得他没有用处了，看管并不严。 银霜派景色一般，饭也不好吃，姜小古一打听到消息，当即决定晚上动手。 傍晚时候，她来到柔柔房间，想问问她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炼丹房里却传来一声尖叫，正是柔柔的声音。 火热的炉子旁边，柳静枫步步逼近。 “别怕，感觉不到痛的，一下子就化了。” “不要！师父，我是你的徒儿啊。” 柔柔满脸泪光，惊恐地往后退。 柳静枫突然立住，倒地身亡。 柔柔瞪眼看着，小心地走了过去，伸手按了按她。 姜小古推开门，问：“怎么了？” “你杀了她？” “别乱说，我碰都没碰她。” 姜小古进都没进去，站在门口问：“我听到你叫了。她还真是要把你炼丹。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你该不会也要把我弄去炼丹吧。” “我不会炼丹。你快点决定吧。很快就会有人发现她死在这里了。” 柔柔站起来，踢了柳静枫一脚，跟在姜小古身后。 姜小古已经换上银霜派的门派，借着夜色朝地牢走去。 “你杀了人，不赶紧离开，还往门派里面走干什么？”柔柔小跑着跟在她身后。 “我还有事要办。” 姜小古瞅她一眼，“说了不是我杀的。你师父刚刚死了，你还挺镇定的。” 柔柔愣了愣，啐了一口。 “她想害我，根本不是我师父，死了才好呢。她就是你杀的，哪里就我们两个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她们还没走到地牢门口，看守弟子像是为了迎接她们一般，纷纷倒地。 “啊！果然是你。” “你小点声，想把人引过来吗？” 柔柔抓住姜小古的袖子，“这是什么招式，你教我好不好？” 姜小古见欲扬先抑起到了效果，心中得意，挥挥手说：“出去之后再说吧。” 柔柔懂事地没有纠缠，站在一边，看姜小古拿出密匙来，打开了地牢的门。 “来救谁的？” “救毒母石姑的徒弟。” 柔柔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显得有点惊恐的样子。 “你认识毒母石姑吗？为什么要救她的徒弟？” 姜小古挺了挺胸膛。“因为我讨厌银霜派，敌人的敌人，是可以联合的队友。” “可是——我听说毒母石姑行事诡异，你就不怕你救了她的徒弟，她不感谢你，反而要杀你吗？” “她若是那样的疯子，用毒的修为就不会那么高了。你别以为用毒简单，撒一把出去就行了。要付出的心血，不比其他高深的功法少。” 柔柔眼中闪着粼粼的光，看着姜小古的目光中有些别样的感情。 “你会这么说，你也是用毒的吧？你用的什么毒？” “毒只是附带的，我交给了罐子。我自己用别的。” “罐子就是那个小哥哥吗？能给我看看吗？” 柔柔话刚说完，趁着姜小古不注意，伸手从她皮囊里把养蛊罐拿了出来，乐呵呵地捧在手里。 “快还给我！”姜小古一惊，伸手朝她抓过去。 柔柔抱着养蛊罐朝前跑去。 “你不是想收我为徒吗？这就是你送给我的见面礼了！” 第90章徒弟？叛徒？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柔柔抱着养蛊罐就跑，脑袋上一阵刺痛，她不由叫了一声，停住了脚步。 罐子双手抓着她的双鬟髻，使劲拉扯着。 “我只是想看一下，小气鬼！” 柔柔把养蛊罐还给姜小古，揉着自己的发根，满脸不高兴。 “这个你拿去也不会用。” 姜小古把养蛊罐塞进皮囊里，继续寻找着武江。 银霜派的地牢像是修建在山体里面，弯弯拐拐走了许久，连个牢房都没有看见。 这就算是救到人了，出去的时候都难逃出去。 姜小古正在想着，柔柔又凑了过来。 “师父，你那个罐子，是什么材料做的？” 这就开始叫师父了？ 姜小古不动声色，“是一种很罕见的材料。说了你也不知道。” 柔柔溜着她的手臂撒娇，“师父，你告诉我嘛！” “啊，有人了。” 前面终于出现了牢房，走过几间空着的囚室，有了一间关有人的。 那人也听到了动静，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看到她们一大一小两个人，惊讶又恐惧。 可能是被关久了，他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蛇一样。 柔柔偏着头看向他。姜小古问：“武江是吗？” 武江缩着脖子点了点头。 “我是来救你的。你往后退一点。” 姜小古摇了摇牢门，一个法阵闪现出来。 虽然不会破阵，但这拦不到她。她很快找到阵脚，往上面倒毒液。 “哇，这个罐子会凝出毒液啊。”柔柔赞叹道。 “就是因为材料罕见，所以它被筑造出来不到十年，就有器灵了？” 姜小古饶有兴趣地瞅着柔柔，要是能做表情，她一定会露出最高深莫测的笑容。 “柔柔，作为一个小孩子，你懂得真多。” 柔柔脸上闪过一丝诧色，天真地笑着：“那是当然，不然也不会一眼就被柳静枫看中了。” 还在这跟我装是吧。 论装傻卖萌，罐子才是祖师爷，姜小古早已有白萌不侵了。 “是她看中你，还是你看中了她？” 柔柔真的惊讶了，笑容僵硬，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 “告诉你吧，柳静枫是我杀的。我杀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中术了。” 不但是术，还是蛊术，不过姜小古没有说。 她不想一下子把自己的底交代干净。 “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果子我还以为是柳静枫下的毒，其实下毒之人是你，对吧？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你一共对我下毒不下一百次。” 柔柔已经回过神来，甜甜地笑着： “是一百八十七次。” 她无奈地摊着手：“可是一次都没有起作用啊。你才是真正的百毒不侵，我甘拜下风。” 姜小古心里得意，但表面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柔柔一撅嘴，“你明知道我在对你下毒，还说要收我为徒，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那个时候可是真心的。喜欢用毒的小孩子可不好找。可惜现在我已经知道你不是小孩子。” 姜小古学着柔柔的样子偏着脑袋，“装小孩子不累吗？毒母石姑。” 柔柔讥讽地笑道：“哪有你装凡人累啊。不知来历的姜小古。” 她哼了一声，又问道：“你怎么发现的。” 姜小古一指武江，“他说的啊。他嘶嘶地叫着，是想叫你师父吧？” 柔柔瞟了武江一眼，“要不是他见过我的真面目，我才不想来救他呢。” 姜小古觉得很遗憾。 毒母石姑收那么多徒弟，是不会愿意拜她为师的了，她还觉得这人挺对胃口的。 “没有师徒缘，当个朋友怎么样？” 柔柔却冷着脸说：“我没有朋友。” “啪嗒”一声。 法阵碎裂。 武江像是被关傻了一样，还缩在角落里不动弹。 “不愿意就算了。带着你徒弟走吧。” “你救了武江的这份情，我会报的。” 柔柔拿出龙眼大的一个圆粒，抖了两下展开来，竟然是一双薄如云烟的手套。 手套被她戴上，和她的手融为一体，像是本来就是她的皮肤一样。 “不过，武江已经不是我的徒弟了。他偷了我的宝物，是个叛徒。” 柔柔走进牢房，武江挣扎着站了起来。柔柔还没到他腰那么高，他却怕得厉害，生生地矮了一截。 柔柔低喝一声，朝他下丹田位置掏去。武江紧闭着双眼，手向前伸去，竟挡住了柔柔。 两人俱是一愣。 武江看上去比柔柔还吃惊。 柔柔踢了他一脚，再次出手，又被挡了回去。 “这柔柔不是毒母吗？为啥还用拳脚打斗？”在一旁观看的罐子说道。 这些招式别说用毒了，和武士差不多。 “柔柔像是要取武江身上的什么东西。” 罐子一瞧，果真如此。柔柔招招都朝着武江下腹部抓去。 这武江又不是金丹，柔柔还能把他的识海拖出来。 莫不是想用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绝招：猴子偷桃？ 这时，柔柔终于得手，抓了过去。一整条手臂都没入了武江下丹田之中。 罐子觉得自己下腹部一阵阵发紧。 “你竟然炼化了！”柔柔高声喊道。 武江痛苦地仰头大叫，一股股的灵气从伤口处飘逸出来。 姜小古好奇地看着。 柔柔的手好像伸到了武江的识海之中。 但识海又不是真的海，是一种力量，怎么能被抓住呢。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招式。 周围的灵气涌动起来，山体摇晃，连银霜派都被惊动了。 许多修士飞到空中，查看门派四周，最后确定震动的来源是在地牢。 难道是有人劫牢？ 可地牢里只关押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守卫也不严，劫牢也不会弄出这么大动静。 整座山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摇晃着，像是山下镇压着一头大妖兽，正要掀开山逃走。 处在震中的姜小古已经被摔得滚了几个来回，现在正牢牢地抓着牢门上的栅栏。 武江倒是纹丝不动。柔柔身子已经飞到半空中，可是手还插在他身上。 她的灵力也飘散在四周，但用尽了全力，也无法把手抽出来。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武江身上发出，周围的一切都朝他飞过来。 柔柔尖叫一声，被整个吸了进去。 姜小古被一块石头打中，直接被推了进去！ 第91章血池沉浮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银霜派正在派人过去查看，只听一阵阵闷雷响。震动着的那座山，突然从众人眼前消失了。 那整块地被巨剑削过一般平整，而且毫无灵力波动，像是本来就没有山一样。 银霜派商议后，决定暂时不动那块地方，用了个法阵围起来，派了几个弟子守着。 姜小古眼睛一闭一睁，发现自己在水里。 这还不是普通的水，一片深红，一股股的血腥味，是一片血海。 准确的说，是一个血池。 手脚被链子样的东西绑住了，整个人被拉成大字型，除了脑袋之外，都被泡在血水里。 柔柔就在她对面，造型和她一模一样。 “你别告诉我，这是在武江的肚子里。” 柔柔身上绿光一闪，顺着链子窜上去。这是她想用法术把链子打断。 “怎么可能，武江的识海要能这么厉害，我倒过来叫他师父。” 一个浪头扑了过来，她呛了一口水，哇哇地往外吐着。然后身上又闪现出红光，如法炮制。 姜小古没吱声，默默地看着她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浪花越来越高，也愈加汹涌。 柔柔被一个个英勇向前的后浪打得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放法术了。 “我说，你没看到你越是反抗，血浪来得越厉害吗？” “那我要怎么办？躺下来享受吗？” 柔柔高昂着头，脸都要放平了，防止血水流进嘴里。 姜小古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哦，原来是因为你太矮了，脚踩不到地啊。” 柔柔怒道：“我是因为太轻了，被水推着走，才站不直的。” 这时一个浪头打过来，像耳光一样打在她脸上。血水又顺着流下去，头发也沾在一起，看着异常狼狈。 “站不直就站不直呗。我看你刚才的法术，你都有化神修为了吧，还能被淹死？” 柔柔没吱声。 不会淹死，不代表在水里没有恐惧感。 但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干脆放弃了挣扎，像是挂在链子上的水草一样，在血水中飘飘荡荡。 一片猩红中，看得到姜小古稳稳立着的身子，稍微安心了些。 这里没有昼夜，血水液不会凝固，一看就不是真实空间。 不知道多久过去，血池渐渐平息下来。柔柔踩着池底的时候，脑袋能露出水面了。 但水最低就这样，一直没有完全消退。 “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柔柔瞅了姜小古一眼。 从进来到现在，她都是这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丝惊慌都没有，也没有设法逃脱。 非常可疑。 柔柔粗声粗气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姜小古只是垂下眼皮看了她一眼，不再发问。 柔柔突然察觉到异样，惊叫一声。 “姜小古！你想干什么？就算弄死了我，你也逃不出去。” “我什么都没做。” 姜小古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柔柔突然想起了什么，踮着脚跳起来。 “是这水！这水在吸收我的修为！” 她脚下一滑，身子又落入水中，被呛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站起来，又是咳嗽又是喷嚏，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消停下来，等着她的，依旧是姜小古纹丝不动的脸。 “你就没有感觉到吗！”逸云中文 柔柔气得大吼一声。 “我又没修为，怎么会感觉到？” 柔柔愣住，“不可能！我都这样了，你还屁事没有。你的修为不可能比我还高！” 姜小古没搭理她，她大喊大叫起来： “你说话啊！你哑巴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你要我说什么？”姜小古不耐烦了，语气冰冷，目光也变得可怕起来。 “问你怎么回事你又不说，告诉你我没修为你也不信。说起来我还是为了救你的徒弟才这样的，不要你感谢，你让我安静点行不行。” 柔柔一下子被怼的没了脾气，扁着嘴一抽一抽的，像是要哭了。 姜小古瞧着她的样子，为她现在还在装可怜有些莫名其妙，发脾气也发的突然，一惊一乍的。 想了想，问：“你害怕？” 你这不是废话嘛！ 柔柔几乎要大叫起来。 被绑在这池子里，还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挣脱不得，还要吸她的修为，怎么可能不害怕。 姜小古看上去，倒是真的不害怕。 柔柔觉得气闷得很，不想看到她，干脆把头埋进了血水里。 两息之后冒出头来，凶巴巴地吼道： “姜小古！你膝盖骨都露出来了，还说你没感觉！装什么黄鼠狼呢！” 姜小古一怔。 她确实没感觉。 但她不想柔柔知道她没有痛感的事情。 “可能是血水有麻痹的作用吧，我还真没感觉到。” 柔柔凝视着她，半晌骂道：“你这个怪物！” “好了！我告诉你是怎么回事，行了吧！” 柔柔说，她偶然得到了一颗宝珠。 她才说第一句话，姜小古就打断了她。 “什么宝珠？哪里得到的？有些什么作用？” “我不会告诉你这些的，”柔柔粗声粗气道，“那些不重要。” “哼。” 姜小古盯着她，鼻子里喷了一口气。 柔柔一顿，嘴动了半天，终于说道：“我只能告诉你，那个宝珠，是一个古神的趾骨。” 身归混沌的古神之骨吗？ “你运气还真好。” “好个屁！我差点死了呢！” 柔柔恨恨地说：“可惜，自己有眼无珠，相信了武江那个狗东西。他偷了我的骨珠！这个忘恩负义，以怨报德……” 柔柔滔滔不绝地骂着，姜小古却沉思起来。 古神的骨和肉，不像神血那样，蕴涵大量修为和通天神力，可以用作传承。骨、肉一般都用来炼器。 天界的神品仙宝，很多里面就加的有。 但也并不好得到。古神虽然大方，也不看中骨肉身相，却也不愿意是个人都能拿得走，一般都设置了考验。 武江就算拿到了骨珠，也不知道该怎么用，竟然以为是丹药，服了进去。 骨珠被他识海润养，最终的结果，可能是武江整个人都变成一件上乘材料，像是珍珠那样。 但骨珠遇到柔柔的强攻，激发了这个血池，就是考验。 第92章感情深，一口焖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虽然古神的原意是好的，弄个关卡，通过了说明你不是废物，也和我有缘，我的身相你拿去用。 但古神太过强大，他们不经意间设置的关卡，都能逼死半个大陆的修士，只有最顶尖的人才能通过。 就像这个血池。 若是攻击，它就用血浪扑死你。 若什么都不做，它就开始吸收修为。 像姜小古这样，修为都没有，直接就融化她的身体了。 要不是她自愈能力强，早已化为血水了。 听了她的分析，柔柔打了个寒颤。 “你是说这些血水，是以前来闯关的人？” “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尝一尝？！” 柔柔大惊失色地吼道，比修为被吸收还震惊。 被呛水是无奈，自己主动喝，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情吗？ 一见血池，姜小古就没有感觉到罐子了，估计他和柔柔的法宝法器一样，都被抑制住了。 姜小古只能自己动手，把嘴凑到水面上，喝了一口。 柔柔做出要呕吐的样子。 “确实有许多修士，你这样化神的有十几个，还有两个炼虚的。” 柔柔脸色咣白，“你唬我的吧！这水我又不是没喝过，尝得出来个屁！” 姜小古注视着柔柔，柔柔不自觉地心跳加速，紧张起来。“看、看什么看！” “我觉得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你朋友？”柔柔仰着头翻白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招纳我心不死啊，什么朋友？” “狗牙虎子。是我们寨子里最矮的小孩。” “滚你的蛋！” 真像啊。 平时看着温顺，事情不顺他心就开始炸毛。越是占下风，脾气越是大，吵吵闹闹个不停。 姜小古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穿短裤的小男孩，脖子上的银项圈叮当作响，头巾上的翎羽高高耸起。 渐渐的，竟连寨子的模样也回想起来。 她有些发怔，没想到自己还没忘记。 姜小古突然低下头，咕咚咕咚地大口喝起来。 柔柔惊恐地喊道：“姜小古！你神志不清了？别告诉我你是渴了。” “闭嘴，我想出来逃出去的办法了。” 柔柔却一怔，大声喊着： “你清醒一点！这水喝不得——你这个猪脑子。难道你想把血池里的水喝干？以为这样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姜小古没做理会。 她已经观察过，链子是骨头的，应该就是古神的趾骨所化，这个不可能弄得动。 血水里有微弱的古神血。 估计是这位古神为了做关卡，用了一点，但非常微弱，估计总共也只有半滴。 若能把古神血提取出来，炼化了，就算出不去，这血池至少可以消停了。 没几口就喝饱了。她又开始慢慢炼化血水，提炼古神血。 看着这一片足足十丈长、五丈宽的池子，这得弄到什么时候！ “柔柔，一起来吧。” “做梦吧你！我还没疯。” “你的修为怎么样了？” 柔柔怒视着她，这女人太可恶了，专踢人痛脚。 “这血水可以炼蛊，我教你。炼的蛊也可以吸收修为，用作攻击。” 她会炼蛊？ 柔柔怀疑地瞅着姜小古，突然明白过来。 姜小古是蛊师！ 怪不得百毒不侵，她自己就是个老毒物。 柔柔心动起来。“那你教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牛逼。” “但我们不是师徒，我又不想白教你，你拿你的蛊术和我交换吧，”姜小古说，“为表诚意，我可以先把润物蛊教给你。” 柔柔还没来得及反对，一个激灵，脑中出现了一段蛊术，她顿时惊住了。 这是蛊术？ 她的毒以无色无味，以不被人察觉闻名。 但这个蛊，比她最得意的毒都厉害。 润物无声，杀人无形。 怪不得要叫润物蛊。 她听说过这种蛊术，以为是传说。 震惊过后，柔柔自惭形秽。 “你的蛊术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学我的？” “我觉得有趣。” 柔柔只觉得她是在讽刺自己，因为她的脸依旧冰板一块，哪里是觉得有趣时的表情。 但她盯着姜小古看了一会儿后，明白过来。 “你是不是不能做表情？” 姜小古点一点头。 “嗐，你早说啊，我还以为你装，一直在嘲讽我呢。你是中毒了吗？” 姜小古想了想，说：“是中蛊了。” 柔柔有些惊讶，姜小古的蛊术，已经是她见过最厉害的了，居然她也会中别人的招。 “好了，你这个朋友我认了！我们同病相怜，我也是中了别人的毒，所以一直长不高。” 姜小古问：“只是长不高吗？” “要不要我脱了给你看看啊！” 柔柔怒吼道。早晚有一天，她会手刃了仇人，拿回解药。 柔柔把自己的蛊术教给姜小古后，屏气低下头，也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看来姜小古是真的觉得她的蛊术很有趣，眼睛里有了一点神采，不过她说，柔柔的蛊术都必须要有蛊虫做载体，用起来太不方便了。 这是无法反驳的事实，柔柔没吱声。 后来发现，她炼出的润物蛊，比姜小古的威力更大，又得意起来。 就算两个人合力，也得一口一口的喝。 柔柔觉得她们已经喝了十年了，这水看上去也不见少。她的修为却马上就要降到元婴了。 “估计这些血水全部炼完，我的修为也退到炼气了。” “没关系。你服下古神血，修为又可以恢复了。没准还能升一级。” 柔柔怔住。“你要把古神血全部给我？” “你要是不要，我可以带回去给我的徒弟。” “要，我要！” 她果然没有灵根、没有修为，她说的都是实话。柔柔盯着姜小古的头顶。 这一趟不亏。 当血水只剩一半的时候，姜小古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贯穿全身。 体内的归於珠气团凝出一小块碎片，飘进了她的蛊心，和已有的碎片融为一体。 “钟应金丹了。” “你那个筑基徒弟？”柔柔浑身一震，尖声叫起来。 “我们在这里，呆了一百年了！” 姜小古也脸色不好。以钟应的天资，一百年到不至于，但七八十年肯定是有的。 这么长时间，外面得发生多少事情！ 第93章喝出来的感情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一滴古神血浮在血池上空。 很小的一滴，圆润金黄，一丝修为都没有逸出来。却让人感受到强大的力量。 血池已经干了。 姜小古和石柔两人身上残留的血渍都变成了血痂，动一下就簌簌地掉。 石柔盯着古神血，只想抱着姜小古哭一场。 “我开始了哦。” 石柔有些紧张，看到姜小古镇定的表情，稍稍安心了点。 在她心里，姜小古已经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男人在一起喝酒就能喝出兄弟，更何况她们俩，共饮了一池子的血水！ 这就是山无棱、血水为竭的友谊！ “别担心，不行我就收你为徒，你肯定能承受住我的蛊心血。” “谁稀罕啊！我堂堂毒母，徒弟徒孙成千上万，还当你徒弟。没睡醒啊你！” 石柔吼了两句，也不那么紧张了，小心地控制着古神血，张嘴接住。 姜小古双手抓紧了链子，早已准备好蛊心血和蛊灵液，如果柔柔失败，就给她灌下去，至少能保住她性命。 石柔浑身披着金光，像是下凡的招财童女一样。 血池摇晃起来，地震山崩。 石柔身上的金光渐收，修为一路攀升。 金丹、元婴、化神……一直到化神中期！ 但她的身体强度只在化神初期，加上近两百年没有锤炼，承受不住突然提升的修为，浑身骨头断了三十多根。 更严重的是，突然结丹，又化为元婴，她的识海跟不上神识，震荡不安，二者都受到了伤害。 灵力绞着四条骨链，像火一样燃烧，终于烧断了骨链。石柔扑倒在池底。 她几乎是爬到了姜小古面前，看到那张纹丝不动的脸就来气。 做了这么大牺牲，连个感激的表情都看不到。 “姜小古，我一定要把你救出来，再把你体内的蛊清除了，让你对老娘感激涕零。” 灵力腾起，缠绕着骨链。 骨链断裂时，姜小古也倒在地上，身体受伤的情况比石柔更加恶劣。 八条断裂的骨链飞到一起，合成了一颗骨灰白的珠子。 血池已经完全被毁，石块不停地剥离着，掉入虚无空间。 姜小古待能动的时候，抱起柔柔，抓起骨珠，身影一闪，跌落在一片灵草田里。 正在灌溉灵草的银霜派弟子，看着从天而降的两人，大惊失色。 浑身血淋淋，衣服残破风化，昏迷不醒的那个，居然是化神修士！ 弟子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跑了。 姜小古抓起地上的灵草，不管是干什么的，全都往石柔嘴里塞。 她现在从内到外都有伤，什么灵草都能吃。 这一片地，就是当年的地牢。 变成平地没多久，被发现此地灵力特别充裕，于是银霜派用来当成灵草田。 这倒是方便了姜小古和石柔。 石柔本能地咀嚼着灵草，一连吃下五十几株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转着眼珠子看到自己在姜小古怀里，明白逃出来了。 “这灵草怎么一股子血腥味啊，我以为还在喝血水呢。” 她舌头一舔，一把推开姜小古，蹲在地上呸呸地吐。 “姜小古！你好歹洗一下啊。带着泥就往我嘴里塞，也太不爱干净了。” “这么爱干净，你还用什么毒。” 见她醒来，姜小古也不管她了，静静地呆着，等伤口愈合。 “你这就是偏见。毒又不脏！” 石柔掐起一株灵草，丢进嘴里，只要了地上部分。 越嚼越怀疑，这些灵草都吸收了血水。 “这都是用我的修为养出来的灵草啊，我这是吃我自己——” 十几道神识扫了过来，一队修士从天而降，看到灵草田里的混乱，都拉长了脸。 种植的灵草都已经快两百年了，再过几十年就能收获，竟被这两人全毁了！ 但他们忌惮石柔，没有上前。 “敢问这位前辈，”一个看上去道貌岸然的元婴修士走上前，“你怎么会出现在我银霜派的灵草田中？” 石柔听到他的称呼愣了愣，伸手朝储物袋抓去。 储物袋破了个口子，石柔从里面抓了一把碎片出来。 “我的法宝！我的法宝全没了！” 姜小古闻言，摸了摸腰间的养蛊罐，完好无损。就连皮囊，也比石柔的储物袋好些。 可能因为血池水只攻击带灵气的东西，她的衣服也比石柔完整。 石柔看到姜小古的养蛊罐完好，哼了一声，嫉妒得不行。 “你快看看罐子死了没。” 姜小古费力地摆了摆手。“我现在没力气，等下再说。” 为了抵挡血池对身体的侵蚀，她用上了全部能力来保护，根本凝不住蛊灵液。 “这位前辈——” 元婴修士见自己直接被无视，提高了声音。 “别吵，”石柔挥了挥手，“我们刚从一个很危险的地方逃出来，现在要疗伤。” 元婴修士顿时黑了脸，又不敢发作，压着性子说：“那请前辈换个地方，到我派的客院暂住。” “不去，这里这么多灵草，我用着方便。” 还想把整片灵草田用光吗！ 银霜派的几个修士相互示意，只能把灵草田先让给她们，再做打算。 他们刚要离开，石柔又叫住了他们。 “有炼丹炉没？借我用一下。” 银霜派修士的脸难看到了极点，一甩道袍飞走了。 一炷香后，一个炉鼎从天而降，“duang”的一声，陷入田里半长深，差点砸到姜小古的脑袋。 石柔慌忙跑过去，把姜小古扶起来换了个地方。 “银霜派这些人，没看到我是化神修士吗？竟然敢这么没礼貌！” “你吃了他们这么多灵草，看你不顺眼是正常的。” “我又没说不还。” “你还有灵石还吗？” 姜小古已经知道，石柔虽然收了很多徒弟，但都是记名弟子，她根本没有自己的门派，是个散修。 散修的习惯，就是把东西全都带在身上。 石柔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 “赚灵石还不容易啊！你站在哪边的？” 石柔抓起几珠灵草，清洗干净了丢进炉鼎。 “小古，你不是说银霜派曾经想抢你门派的宝物嘛。我们把他们灭了吧！” 第94章得寸进尺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瞅了她一眼，“明明就是你想抢他们的东西。别把黑锅甩给我。我要建立一个好名声的门派。” 石柔道也不否认。 “这身上没东西，心里慌啊。等你门派壮大了，名声不好也得好。” “要去你自己去。” 姜小古的蛊术现在对付金丹没问题。可是刚才元婴修士就来了三个，而且看到石柔，完全没在怕的。 银霜派的实力已经这么强大了吗。 “自己去就自己去。” 石柔手一挥，把全部的灵草都起了出来，按照丹药所需原料分成三堆，准备全部炼完就去。 “不过——” 姜小古见她已经决定要动手了，开口说道：“如果让别人知道，古灵派不是好惹的，也有好处。” 石柔白了她一眼。“瞧瞧你这又想当又想立的猥琐模样。你要我怎么说？” 在姜小古和石柔炼丹养伤时，银霜派的掌门正气得拍桌子。 “必须找北义盟的人来！不然灵草田都要被挖光了。” 飞过来一张传音符，一位长老捏碎，众人皆是面若寒霜。 灵草田，已经被挖光了。 “把烽火符给我拿来！” 掌门虽然生气，下面的长老中还有冷静的，纷纷劝解道： “那个修士也是受了伤，所以挖灵草。如今损失已经造成了，不如再去探探她的口风。她若肯离开最好。” “是啊。请北义盟来一趟，能抵得上两片灵草田，损失更大。” 掌门想起，北义盟那些人的脸色，比那个化神女修好看不了多少，恨恨地同意了。 众人当即选了一个最面善、最油滑的金丹修士出来，让他去当说客。 那金丹修士只是一个堂主，连峰主都不是，对这种棘手的差事，敢怒不敢言。在掌门和诸位长老无声的逼迫下，来到灵草田。 石柔已经炼好了丹药，正把多余的往姜小古的皮囊里面装。 “前辈，你的伤好些了吗？” 一回头，看到一个土地公公般慈祥的修士，和蔼地瞅着她。 “差不多了。”石柔客气地说道，“把你们的灵草田用光了，实在不好意思，你们算算该多少灵石。” 金丹修士和姜小古都愣住了。 “前辈，是想付我们灵石？” “我用了你们的灵草，当然要付灵石了。” 金丹修士被感动了。 这么通情达理的化神修士，幸好没有叫北义盟来剿灭她，造成误会。 “不过——” 金丹修士又紧张起来，这个“不过”和“但是”，后面的内容才是最重要的。 “我刚刚遭受劫难，身上的东西都没有了，如果要灵石，可能要过一段时间。” 只是延后，不是赖账。 石柔这么好说话，金丹修士太意外，不知道怎么谈下去，“前辈，你稍等我一下。” 他跑回去，禀告了掌门。 掌门和诸位长老也很吃惊。 掌门在赚一笔和止损之间纠结了一下，一挥袖子，“让她赔！按两百年份的市价赔。” “这样会不会惹恼了她？” “怕什么！她这么老实，肯定是怕我们找北义盟来。” 掌门得意地坐下，“这北义盟刚改规矩的时候，我们还不乐意。没想到还真有点作用。” 听了报价，石柔知道自己被坑了，但她没说什么，点头同意了。 金丹修士擦了擦脑门的汗，轻松地笑了起来。 他在掌门给的价格上，又加了两万灵石，是奖励他自己的报酬。 石柔果真同意了。 化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前辈，那就这样说定了。前辈灵石存够了，找我就可以。” 石柔“嗯”了一声，准备要走，却被金丹修士拦住了。 “请前辈留下一些表示自己能守信的东西。” 石柔瞅着他手上的小旗子，笑了起来。“你们银霜派真够嚣张的，以为我会把神识留给你们吗？” “若是不留神识，还请前辈和我做契印。” 姜小古在一旁，心中冷笑不已。 银霜派，还是这样得寸进尺，不识抬举啊。 石柔笑笑，好吧，做契印吧。” 金丹修士见她果然同意了，心中窃喜。和他做了契印，就只能把灵石给他。 石柔的鲜血和金丹修士的鲜血在空中凝成一个法印时，润物蛊也打到了金丹修士身上。 他浑然不觉，送石柔两人出了山门，仰头挺胸地回去了。 “要不是你们看到了我的真面目和修为，我真想看着他怎么死的。” 石柔对润物蛊进行了改进，有好多种。 有中术的时候修为就掉一大截的。 有中术时没感觉，但是修为日益减少的。石柔说，这样可以让人饱受恐惧的折磨。 她对金丹修士施的是中术无感觉，过断时间直接暴毙的那种。 石柔和姜小古随便找了一间客栈。 姜小古看着易形虫爬满了石柔全身，觉得头皮发麻。 亏得她嫌这嫌那，怎么不嫌自己现在这样子。 易形虫在她头上堆了老高，比姜小古还高半个头。然后开始调整位置，变幻色彩。 不到一盏茶工夫，一个面容平凡的男修出现在姜小古面前。 姜小古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 一戳就是一个洞，爬出无数只小虫子。 “别闹。”石柔挥了挥手，脸上的洞又补好了。 “对了小古，你要是用易形虫，可以让它们帮你做表情。” “不要。” 石柔撇了撇嘴，“不要拉倒！” 石柔走后，姜小古凝出一滴蛊心血，又加上一滴蛊灵液，融入养蛊罐中。 养蛊罐飘到了空中。 “咦！钟应金丹了？” 罐子很精神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古放下心来。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得她肩头一颤。 “罐子！怎么了？” “我，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罐子完全从养蛊罐里跳了出来。 按照姜小古现在的修为，他至少能把肩膀以上长出来。 但现在，他的两条胳臂还是老样子，脑袋身体全没有，两条胖乎乎的小腿却长出来了！ 姜小古脸颊抽了抽，像是中风一样。 罐子冲过去捧住她的脸，使劲按着，气急败坏地吼道： “不许笑！你不许笑！” “根本不是我想长下半身！肯定是因为你的事情，我才不能控制的！” 第95章新北义盟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一个月之后，毒母石姑把银霜派灭门，只为了帮自己的徒弟，和好友的门派——古灵派，报仇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空华大陆。 这时姜小古正坐在变大的养蛊罐中，朝烟山飞去。 她和石柔分开之前，石柔给了姜小古一只白色的传音虫，说是想找她了，就告诉虫子。 传音虫也是蛊虫，被罐子拿到了蛊之境中养着，靠吸残留的毒汁为生，竟然长得白白胖胖。 石柔要去找个天地灵火，要把古神骨珠筑炼了。 近两百年过去，不知道古灵派怎么样了。 姜小古正满心期望地想着，一名叫裴杭的元婴修士从她身边掠过，脚下踩的飞剑发出好看的青光。 不一会儿，竟又飞了回来，和养蛊罐并在一起飞行，毫不避嫌地打量着姜小古。 姜小古被看得不自在。 自己是女人，你这么盯着看合适吗？ 她直直地盯了回去，却发现裴杭的目光落在养蛊罐上。 她这才想到一个问题。 养蛊罐是无相神木这种天极材料筑造，平时放在皮囊中倒没事。 可是如今飞在空中，就算那些人认不出无相神木，也能看出来这材料不寻常。 裴杭确实是冲着养蛊罐来的。 他本身爱好收集飞行法宝，看到养蛊罐，像个竖着的竹筒样，造型独特，洁白如玉。虽然没多少灵气，但有种异样的气息。 而里面坐着的女修，只是筑基修为，于是开口问道：“这飞行法宝是你的吗？” 石柔的蛊术中，有一种金丹虫，放在身上，什么修为看上去也像是金丹。 她是因为自己修为太高，用法宝也压不下来，就专门炼出这种蛊术，加上法宝使用，装成小孩的样子。 姜小古觉得自己凡人的样子，在修士里更加扎眼，就用上了这种蛊术。 但她随手把金丹虫炼化了一下，如今伪装成最常见，最无害的筑基修士。 姜小古瞅着裴杭，明明看看自己坐在里面，还多此一举地这么问，估计没安好心。 “不是我的，是我师父做的。这是古灵派一个长老订的货。我给他送去。” 姜小古故意这么说道。像试探一下古灵派如今的威望如何。 裴杭一听为难起来。 能做出这种飞行法宝的，这丫头的师父怕是个元婴修士，没准修为比他还高，不好贸然出手。 但看到养蛊罐又着实喜欢，于是问道：“这法宝怎么卖的？” “不卖的。我师父是因为欠那个长老人情，才做了一个出来。天下就这一个，再也没有了。” 裴杭纠结得肠子都绞起来。 不能抢姜小古，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杀到古灵派里面…… 他突然计上心来，对姜小古说：“古灵派啊，我也正要去古灵派，我来护送你吧。” 姜小古见他没有立刻动手，心里有些得意。 可以让元婴修士有几分忌惮，对于最高修为金丹的古灵派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并行了一段，相互报了姓名。 姜小古问：“你白云派的人，去古灵派干什么？结交吗？” 裴杭哈哈大笑。 “结交？古灵派也配。我是受了北义盟之名，前去问责的。”101中文网 姜小古刚才的高兴劲儿全都没了。 看来古灵派不但没有威望，连北义盟的位置都没有保住。 “现在有那些门派在北义盟中？”姜小古追问，“游月门在吗？” “门派在北义盟？” 裴杭诧异地看着姜小古，“你多久没出山了？还在说着一百多年的老黄历。” “北义盟改组了你不知道吗？” 据裴杭所讲，那一场北义盟门派之争根本没有举行。 空华总盟主直接把五方盟会接手了，形成了一个新的组织。 如今的五方盟会，都是由总盟会直接派人接管。 “那我们现在，都要听总盟会的？” “你想听还听不到呢。我们还是北义盟管，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才会上报总盟会。” 北义盟管理整个北境，自然不是免费的。 平时要交灵石不说，遇到事情请他们，也要额外收取灵石。 不过北义盟也不亲自动手，一般任务就发布出来，标上价格，谁都可以做。 “古灵派这回，是和银霜派被灭门扯上关系了，这是门派之争，所以北义盟就直接派遣的任务。” “派到你白云派了？你白云派很牛吗？”姜小古的语气已经不善了。 裴杭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养蛊罐上，还没注意到。 “比古灵派牛多了。你这是哪个长老定的货？” “你想抢吗？不怕古灵派告诉北义盟？” 裴杭大笑几声，“抢什么抢，我可以让古灵派乖乖地送给我。看到我脚下的青蛇剑没有？就是上次做任务的时候，那个门派送的。” 姜小古算是听明白了。 北义盟做出公正无私的样子，但有油水的任务，都分给这些平日马屁拍得好的门派了。 姜小古瞅着裴杭小人得志的样子就来气。 “灭银霜派的不是石姑吗？你们找古灵派干什么？”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毒母石姑都化神中期修为了。” 欺软怕硬。 裴杭还在侃侃而谈：“要是举白云派之力，也不是对付不了她。不过这种大鱼，北义盟都是自己处理。” 姜小古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化神修士，得有多少宝贝，而且还刚扫荡了一个门派。 “北义盟里的人，连化神都没放在眼里？” “化神？”裴杭仰天一笑，“北义盟里最多的就是化神。北盟主莫惊春，已经是炼虚修为了！” 姜小古心里一惊，担心起石柔的安危来。 她吩咐罐子，放开传音虫，把这个消息告诉石柔。 “小古，那虫可好玩了！我叫它去传言，它听完后就分成了两只。走了一只，还剩一只，不怕下次没得用。 “柔柔那丫头脾气跟狗一样，炼虫还挺用心的。” 罐子从养蛊罐里冒出个头来，只顾着和姜小古讲话，突然感觉到一束异样的目光。 顺着目光看到裴杭，罐子顿时明白了，这才是被狗盯上的感觉。 第96章徒孙的武器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灵宝—— 带灵宝的飞行法器！ 裴杭顿时双眼发红，差点丧失理智。 他手都摸到剑柄了，对上姜小古冷峻的面孔，心里一跳，冷静了一丝。 “你师父，给你下过追魂咒之类的吗？” 姜小古冷眼瞧着他。 “没有。我要是个得宠的弟子，也不会让我来送货了，是吧？” “呛！” 裴杭的剑上发出龙吟，剑气和杀意威压冲着姜小古就卷了过来。 目标是她的脖子。 只要削掉她的脑袋，就可以杀死她，还不会误伤了养蛊罐。 罐子急急下降，躲过了一击。 裴杭追上去就是第二剑。 但剑气发出来后，他愣住了。 这一剑的威力，比上一剑小了一半不止。 再一运气，顿时白了脸。 “是你！你是毒母石姑！” 裴杭逃跑和他出剑一样利落。 罐子一个急刹车，掉头朝他追了过去。 在两息之间，这追逃角色就掉了个。 “罐子！快一点。” 然而已经晚了，一道白光带着尖啸声，从裴杭手上发出，朝着怀实城的方向，快若流星。 这时罐子终于追上了裴杭。 他横着剑警戒着。 “哼！你等着吧，北义盟的人马上就会找过来。” “你不是想抢我的飞行器吗？怎么突然跑了？” “你少装了！你对我使的招式，和毒母石姑灭门时用的一样！” 裴杭满脸惊恐，但罐子一直绕着他飞，把他圈得结结实实，根本跑不出去。 “你不要得意！恨水君已经看透了你的招式。他已经炼制出了解药——” “你是不是傻？你人还在我手上，不求饶还威胁我。” 裴杭一下子噎住，突然发现自己到了一处奇异的空间。 一片黑暗中，似乎有些树木，像是深夜的树林。 他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脚定住了。 低头望去，原先应该是腿的地方，竟然是树杆！ 裴杭尖声叫着，胡乱摆动着双手，渐渐的，手臂也变成了树枝，头上长出树冠，声音渐息，完全变成了一颗树木。 姜小古从噬千魂里面出来，呼呼地喘着气。 “你着什么急啊，等他修为降到金丹初期了，想怎么弄死他都可以。” “我是想试试，现在噬千魂之境能对付多高修为的人了。” 裴杭元婴时，根本拉不进去。金丹后期时，虽然费劲，但能对付。 看来钟应的修为至少是金丹中期了。 姜小古朝天边望去，“罐子，降到地面。” 姜小古把养蛊罐和筑基蛊都收了起来，依旧步行。 走了没多远，天上飞过来三名修士，霸道的神识一扫而过，没有在姜小古身上停留。 不过修为多高的修士，看姜小古也是凡人一个。 一人降下去，再飞上去时手中抓着裴杭的尸首。 三人很快又离开了，如来时一般迅速。 姜小古看着他们消失，不安的感觉萦绕心头。 北义盟的人居然识破了润物蛊，又带走了裴杭。 难道真的有人炼制出了解药？ “这是什么？”爱你电子书 罐子从地上捡起来一个玉牌子。 上端雕刻着一簇八角梅花，梅花上写着：北义盟。 下方牌子是特派两个字。 “北义盟特派。裴杭掉下来的吧。” 姜小古顺手把牌子收在皮囊里。 —— “嗯？” 罐子飞在空中，指着前方的门派嚷起来：“小古！古灵派有邻居了。” 烟山前方，鳞次栉比的房屋顶从云雾中冒出来，修士飞来飞去，十丈高的山门巍峨耸立。 姜小古非常不满。 在离古灵派这么近的地方，修这么大一个门派，明显是来抢地盘的！ 古灵派还是太过弱小了。不知道镇派之宝还在不在，有没有叫人夺了去。 姜小古紧绷着脸，叫罐子飞近一点，看看这是哪个门派这么嚣张。 一排值守弟子，穿着整齐的银色铠甲，手握长矛，昂首挺胸地站在山门前，如天神一般威风凛凛。 小古更觉不是滋味。一群纸老虎。 再往上一看。 翠珀山门上，黑色的“古灵派”三个字，沉稳有力。 姜小古眨了眨眼，心里顿时欢喜起来。 原来是她的门派！ 刚才还是“纸老虎”的值守弟子，立刻变得可爱无比。 这时，姜小古看到山门前的空地上，有一名女修，与一群修士在对峙着。 那群修士穿着的门服，明显不是古灵派的。 敢在她家门口闹事。 姜小古降落在不远处，观察着。 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金丹男修站在前方。 那男修脸倒是长得英俊，但神情浪荡，让人心生不喜。 那名女修衣着简单，妆容淡雅，容颜称不上绝美，但勃勃英气，神采出众。 她筑基修为，被一群人围着，脸上也没有一丝怯意，只有不耐烦。 姜小古仔细看了她的眉眼，不是小英子又是谁。 “高临，我师父已经和你爹讲得很清楚了，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小英子开口道。 原来是逼婚的。小英子都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 姜小古莫名有些心酸。 高临一开口，姜小古就想下蛊。 “文英，别不识抬举。我还来找你，是怜香惜玉。 “你们古灵派和银霜派灭门扯上关系，不死也得被扒成皮。” 小英子脸色暗淡下来，倔强地说道：“那是毒母石姑做的，和我们没关系。” 高临嘿嘿一笑，“毒母石姑可说了，是为了给你们古灵派报仇。你们师祖不也灭过门吗？多半就是她和毒母石姑联手的，两个蛇蝎女人！” “不许说我师祖！” 小英子一拽腰间，抽出一条火红的短鞭子，轻轻一抽，一条沟壑出现在她和高临之间的地上。 高临毫无防备，被抽了个正着，脸上一根端端的印记，火辣辣的痛。 “文英！本少主想娶你，是看得起你！既然你这么不识相，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姜小古正要出手，一道光火从小英子身后窜了出来，直扑高临面门，逼得他后退一步。 一体型矫健、英武之气甚重的男修手持一支烛台，站在了小英子身旁。 小顺儿？ 姜小古瞅着他手中的武器。 分为五叉的烛台上，只有一只蜡烛亮着，黄色的小火苗纹丝不动。 蜡烛。 皮鞭。 姜钟应在搞什么鬼？他的教导方式绝对有问题！ 第97章问责的修士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文顺，你敢对我出手？别以为你是我小舅子，我就会手下留情” 身为金丹，被两个筑基修士制住，高临又气又恼，刷地一下举起了剑。 “高少主。” 姜钟应背着手，不急不慢地走了过来，目光隐然有威。 高临的剑还举在耳边，但气势消失了大半。 “姜掌门，你来得正好！你的两个徒弟打伤了我，今日要不给我个说法，这事没算完！” “伤？”姜钟应上下打量高临一眼，“高少主是没与人打斗过吗？见过血吗？” 听了姜钟应的话，跟着高临来的人都神情怪异，都在憋着笑。 高明派的弟子严禁与少主高临打斗，就算是比武，也必须让着他。 高临对这些也是知道的，顿时像被揭去老底的，面红耳赤的吼道： “姜钟应！你敢羞辱我？我叫我爹踏平了古灵派！” 一道杀气威压从姜钟应身上扩散开来，卷起沙石，吹得高明派弟子脚下发颤，几乎站不稳。 “古灵派沉寂许久，也是时候立威了。高明派愿意以身试法，我们随时恭候。” 凌冽的杀意已经化为有形的风刀，就算有两名金丹弟子在前抵挡，几名弟子身上已经被割出了血口子。 “高师弟，我们先回去吧。” 最年长的高明派弟子拉起高临，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就逃。 高临的金丹中期只是个花架子，怎么会是姜钟应的对手？ 就连金丹后期的掌门高承平，威压也没这么厉害，要是高临有个什么不测，遭殃的还是他们。 “你们拉我干什么！姜钟应，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让文英嫁给我！” “呸！” 文英冲着天上恨恨地吐了一口。 “英子，你怎么能在师祖面前吐口水。”文顺道。 “吐口水怎么了？你要是不来，我一定要打得他吐血——” 文英突然反应过来，“哥，你说什么？师祖？师祖回来啦？” 她转身就往山门跑，被文顺一把拉住。 姜小古也已经从藏身处走了出来，站在师徒三人面前。 文顺文英忙着磕头行礼，拜见问好，姜钟应只是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 姜小古把石柔给的储物袋交给文顺，让他分给师弟师妹们。 文顺随意翻看了一下，都是法宝，欢天喜地谢过姜小古，和文英一起朝山上跑去。 姜小古冲着他们的背影喊道： “请杨渔隐长老帮你们看看，把标记炼化了再用。我回来的事情，别声张出去！” “看来银霜派的事情，真的和你有关。” 姜钟应走过来，和她并肩走着。 姜小古却问：“你给他们吃什么了？” 文英现在比她还高一点，文顺更是高了一个头不止。 “辟谷丹。” 姜钟应很有默契地没有再问。 “我吃辟谷丹可不行。” “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门派里也有食所。” “他们兄妹的武器是怎么回事？” 姜钟应道：“文顺对火术最为得心应手，五行焰烛台是法宝，用着刚合适。而那根火蛇骨鞭刚好文英腰粗，她拿来当腰带用，喜欢得不得了。这两个武器，有什么问题吗？” 他说的句句有理，一本正经，反而让姜小古是自己思想龌龊。 值守弟子站得笔直，用崇敬的眼神注视着姜钟应，又好奇地打量着姜小古。纷纷猜测这个凡人女子是谁，能让掌门亲自下山来迎接。 “如今门派有多少弟子？” “数量不多，都是我亲自挑选的，是古灵派为来的基石。” “他们和你以前带的奉意军，风骨气质很相似。” “我确实是那样培养他们的，和一般的门派不太一样。” 姜钟应顿了顿，道，“我想组建一支姜军。” 姜小古停住脚步，“组建军队我没意见，但这名字太难听了。你的队伍，就叫钟应军吧。” “钟应军？” 以他自己的名字命名？姜钟应怔了怔，凝视姜小古片刻，心中情愫复杂。 “都听你的。” “来者何人！” 值守弟子一声大喝，姜小古师徒都回转过头，看向山门。 三名元婴修士站在山门前。 一个一身黑衣，连脸也比常人黑上几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看上去很精明；还有一个在同伴的衬托下，唇红齿白，标致极了。 他们齐刷刷地拿出一面玉牌子，老人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北义盟特派修士，叫你们掌门过来。” 说话间，他们也看到了离山门不远的姜钟应两人。 姜小古还没来得及告诉钟应这件事，看到他们的玉牌子才想起来，只深深地看了钟应一眼，大步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她把捡到的那面玉牌子亮了亮。“几位道友怎么称呼？” 三人没有怀疑，点头致意。 最英俊那人道：“叫我小雨就可以。” 老者道：“叫我老头。” 穿黑衣的人声音低沉，似乎非常不情愿，道：“黑衣。” 姜小古莫名其妙。 她不知道，北义盟的特派修士来自各个门派，做的都是得罪人的事，所以约定熟成，办事的时候用代号，甚至外貌性别都会进行伪装，所以没人对她看似凡人的样子生疑，都以为她是隐藏了修为。 唯一可以证明身份的，就是那面看似不起眼的玉牌子。 姜钟应却是知道这些的，上前一步道：“我是古灵派掌门姜钟应。我还以为，只有小粉伞前辈一人。” 听他这么一讲，姜小古也明白了。小粉伞就是指自己。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就一个人来，”小雨道，“你们那个师祖，在门派里吗？” “我师父远游，已有近两百年没有回门派了。” 老者尖声道：“你师父为了一只天兽就能灭一个门派，是个很顾家的人吧。她这次把银霜派灭了，就没把抢到的东西，送点回来？” 反正隐藏了身份，他干脆省去了拐弯抹角，直接点拨姜钟应。 问责，就是问问这件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结果当然都是他们说了算，就看姜钟应够不够机灵了。 姜钟应扫他一眼，“这事明明是毒母石姑做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我师父一人所为？” 第98章监管之人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老者见姜钟应不开窍，恶声恶气地说道： “当年灭赤焱派的时候，你师父的手法就极为诡异。这次毒母石姑用的招式，也毒辣之极。毒母石姑本来就行踪不定，我怀疑，你师父就是毒母石姑！” 姜钟应冷笑：“我师父若现在就有毒母石姑的修为，你还敢站在我山门前，狮子大开口？” 老者被顶得哑口无言，黑衣突然开口：“我怀疑你们窝藏了毒母石姑。我们要进去搜查。” 姜小古瞅他一眼，心肠这么黑，怪不得穿一身黑衣服。 什么窝藏，就是想找个借口进门派。 要是姜钟应拒绝，他们就更有理由强攻了。 她装傻道：“我不想进去。那毒母石姑都化神中期了，我才元婴初期。” 黑衣沉着脸蹬了她一眼。 小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粉伞，你明明都把修为藏得这么好了，又自己说出来了。” 姜小古很想陪着他笑一笑，可惜笑不出来。 小雨在三人中看上去最和气，修为却是最高的，她的润物蛊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 炼制润物蛊的原料和古神血在一起浸泡了上千年。 虽然她无法像石柔那样，把润物蛊玩出各种花样，但上次成功地绞杀了裴杭，她还以为越阶对付个元婴修士，是没问题了。 现在看来，裴杭多半是个半吊子元婴，要不就是刚结婴没多久，所以她多施了几次术，他就中了。 这回她已经丢出去上百个润物蛊，只有老者和黑衣中了术，小雨毫无反应。 而老者和黑衣的修为也降得极为缓慢，慢到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 “没人关心你什么修为！” 老者厉声道：“姜钟应！你古灵派就靠卖几只天兽幼崽，就能养活这么多弟子，我怀疑你们在暗地里做着什么违天令的勾当！今日既然我来了，就要彻底查清此事。” “我要是就不让你进去呢？”姜钟应讥讽地笑着，“你要怎么样？把我们古灵派灭门了吗？” “不是灭门，清理败类而已！” 老者说完，抽出一柄宝剑，轻轻一震剑柄，剑刃抖动起来，发出阵阵龙吟。 值守弟子都使劲地捂着耳朵，七窍流血，痛苦得东倒西歪。 姜钟应一挥衣袖，十几颗带着雷光的棋子飞入空中，在四周爆裂开来，刺耳的声音也停住了。 老者有些发怔。 他稍微用了一点法力，只是想给姜钟应来个下马威，但那些炼气的值守弟子也该死掉才对，也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姜钟应化解掉。 他握了握剑柄。 是这把剑的原因。 他没有用自己惯常使用的武器，所以威力减弱。 小雨也正盯着他看，似乎很有兴趣。 “老者，别冲动。我们只是来问询情况的，这事不一定和古灵派有关。毒母石姑才是凶手。” 小雨笑盈盈地对姜钟应说：“你能联系上你师父吗？既然毒母石姑自称是她的朋友，应该能帮我们找到她。” “既然她是我师父的朋友，我又怎么可能帮你们抓她。” 小雨无奈地笑笑，“你倒是寸步不让啊。只听你说话，哪里像是个，能被我一只手捏死的金丹修士。” “既然他们给脸不要脸，我们直接上报北义盟，就说此事是古灵派指使的。”黑衣阴沉沉地开口道。 “你把北义盟当什么，会相信你的蠢话。古灵派能指使得动化神修士？”小雨道。 黑衣愣了愣，沉声道：“你到底帮哪边说话？” “我哪边也不帮，只想找到毒母石姑。” 小雨扭头看向姜小古：“你说对吧？小粉伞。” 姜小古觉得小雨话有所指，搞不懂他的目的。 “我只想查明古灵派和此事有没有关系，毕竟，这才是我被特派过来的目的。” 小雨仰头大笑，“不错嘛。你这样的特派修士，北义盟应该重用才对。” “你到底是谁？”老者沉脸问道。 “你想到北义盟去做事吗？”小雨理也没理他，对着姜小古伸出手，“把你的令牌给我。” “你是北义盟的人！” 老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精明得意的神情全然不见。 “这么吃惊干什么？” 小雨不在意地扫了他一眼，“你是来帮北义盟办事的，我们派个人来监管你们，也是情理之中。” 他又微微一笑，“难道是，平日黑钱吃多了，怕被我们发现？” 小雨上一刻还在讲话，下一刻手上就多了三面牌子。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老者和黑衣，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没有修为的姜小古，直到小雨把牌子拿在手中了，才明白过来。心里担忧到了极点。 “原来是孤灯帮的成青峰。” 那果然不是普通的牌子，小雨神识往上面一扫，就把老者的门派和姓名报了出来。 姜小古偷偷地对姜钟应使了个眼色，让他呆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手。免得连累到他们。 姜钟应微微摇了摇头，翻手已经拿出棋子在手，电光闪动。 小雨把老者和黑衣的令牌看了之后，捏得粉碎。 “好了。你们已不是北义盟的特派修士，可以滚了。” 老者和黑衣对看一眼，飞快地朝天边遁去。 小雨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大声喊道：“往北边走——”但两人连影子都不见了。 “这些修士，干活不行，跑起来谁也比不上。” 小雨叹了口气，手中拿着最后一面玉牌，目光在姜小古和姜钟应之间扫了扫去。 突然手一扬，把玉牌子丢给了姜小古。 “还给你。我已经在上面标记过了。凭着这面牌子，就可以进到北义盟里面。” 姜小古拿着牌子，人都傻了。 难道这牌子的原主人死了，就看不出来了？ 小雨见她面容如常，心中有些捉摸不透，补了一句： “北义盟里面，有些特殊任务，报酬很高，也可以得知一些绝密的消息，你会去的吧？” “绝密消息？” 似乎终于勾起她的兴趣了，小雨似乎松了口气，点头道： “没错。你若能帮我们完成任务，想知道什么，都好商量。” 第99章恨水君与谷雨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就像我们知道，古灵派富裕，不止是贩卖妖兽幼崽，你们还有一块洞天福地，在静河城旁边，名叫花满境。” 怕她不相信，小雨特意说道。 姜钟应心中大惊。 花满境除了他的亲传弟子，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些人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而这次银霜派的事情，我们也知道，和你们古灵派没关系，但和你师父肯定有关。找人来问，不过是看能不能打听到毒母石姑的行踪。却用人不善，差点给你们带来麻烦。 “既然你师父没回来，我们也不打扰了，这就告退。” 小雨客气地说完，问姜小古：“你和我一起走吗？” 我活够了才和你一起走。 “我对你一无所知，不敢与你同行。” 小雨也不勉强，“我叫谷雨，来北义盟了记得找我。” 说完真的走了。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天边，姜小古还看了许久，迟疑道： “我就不进门派里了吧。他肯定知道我是假冒的。万一他在什么地方监视我们，别让他抓到把柄。 “还有这牌子，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 姜钟应拿过牌子，放进她的皮囊里。 “他给你，你就拿着。这古灵派是你的，若你都不敢进去，我守着它又是为了什么？” 姜小古面无表情，眼眸却亮得像会反光的丝绸。 想来也是，北义盟只手遮天，连花满境都知道，要动他们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 她与姜钟应并肩朝烟山走去。 谷雨飞行一段，在空中饶了片刻，终于看到了一座小亭子，落了下去。 四周都是翠竹，小亭子也变成了翠绿，完美地隐在竹叶中，要不是灵气浓郁，很难被人发现。 亭子的两根柱子上，分别禁锢着黑衣与老者，全身被法术光圈缠绕，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 他们看到了小雨，绝望的双眼又瞬间有了光彩，口中“呜呜”地叫着，拼命挣扎着。 谷雨像没看到他们一样， “恨水君，你得到顺意亭了？真是个宝贝。” “幸苦了，来喝一杯茶。” 恨水君拿出一只翠绿的玉杯摆在自己对面，斟了一杯颜色很深的灵茶。 他的语声清越。身着一袭简单的藕色丝织长衫，体型高挑修长，一头长发半束半披，双眸深邃，似笑非笑。 “可是这个顺意亭，到底有什么用途。” “好看。” 谷雨挑了挑眉。 他跟了恨水君近千年，知道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纳为己有的性子，但为了一座只是好看的亭子，花了上百万灵石，还杀光青浦山庄两百多号人，也太夸张了。 “顺意亭不是修建出来的，是用一整块冥影石雕刻而成——”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在我面前念叨四十多年了，我都能背出来了。” 恨水君面带微笑，半闭着眼，露出享受的神情。带着竹叶清香的风吹动他耳边的发束，飘然如仙。 谷雨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你能新鲜多久吧。 谷雨偏了偏头，示意老者和黑衣。“这两人呢？” “确实中毒了，不过和银霜门那些人又不一样。” 恨水君捋了捋头发，似乎在思索。“比银霜门那些弱多了。不像是同一人所为。和杀了裴杭的一样。” 谷雨点了点头，“我也觉得那人不是毒母石姑，看姜钟应那么护着她的样子，应该是他的师父姜小古无疑了。” “哦？为什么不一起带过来？” 恨水君露出谷雨熟悉的神情，满脸期盼。 “要听实话吗？” 谷雨放下茶杯，自嘲地笑笑：“我有点害怕她。不敢贸然出手。” “能让你害怕——”恨水君脸上的期盼更强了。 “而且她与青山雪不同，就算被你抓住了，恐怕也不会任你摆布，没准闹个鱼死网破呢。” 恨水君仰头看着斑斓的竹影，“传闻姜小古灭赤焱派的时候，只用一息就杀光了上百人。” 谷雨哈哈大笑，“传闻有几个是真？我的那种感觉，也有可能是来之姜钟应。姜钟应真是人中刀剑，气质不输总盟会任何一个长老。” 谷雨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修为才金丹的人，怎么会有那样傲视天下的气质。 “姜小古、姜钟应师徒……” 恨水君思索了一会儿， “日后再去会会。目前我对毒母石姑更感兴趣。姜小古用的那些，多半也是毒母石姑给她的。 “你真觉得，她不知道毒母石姑的下落？” 谷雨摇一摇头，“她对自己的门派，徒弟、徒孙极为看中，不会把毒母石姑带到古灵派的。” “这条线又断了。” 恨水君轻轻叹了口气。 “回去了吧。看青山雪把解药配制出来了没，刚好又多了两个元婴中毒之人，够她折腾许久了。” 恨水君挥手一招，收起了顺意亭。 整座山的竹林瞬间消失，露出光秃秃的山头，太阳火辣辣地直射地面，刚才的惬意凉爽全然不见。 恨水君露出烦躁的表情，和谷雨的身影同时消失。 姜小古在古灵派提心吊胆地住了几日，见风平浪静，渐渐放下心来。 如今当然不是大家都挤在掌门殿里住着，各种宫殿、洞府齐全，已经具备了大门派的雏形。 姜钟应竟然没有给姜小古安排洞府，只让她住在自己的殿中。 “你的生活习惯和修士不同，自己住一处，弟子照顾不好。” 听他这么说，姜小古也没反对。 就这么住了半年。 “罐子！” 姜小古叫了许久，才看到罐子跑回来，神情颇为仓皇，白嫩的胳臂腿上满是淤青。 “你又去吓钟应了是不是？” 听说他们和钟应住一起后，罐子就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 “小古！我们把钟应逐出师门吧。你看他把我捏的，太狠了！我还是个孩子啊！” “没给你拧断就算是把你当师兄了。” 两人隔三岔五就要闹一会。姜小古已经习惯了。 长着胳膊腿儿的养蛊罐第一次看了可能会吓一跳，看多了谁还会害怕。 “来把传音虫放好。” “柔柔回信了？她说什么了？” 第100章求亲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罐子一捏传音虫，石柔变化多端的咒骂声传出来，痛斥北义盟，中气十足。 罐子揉了揉还是虚影的耳朵，把传音虫丢进了蛊之境。 找到罐子后，姜小古带着养蛊罐来到了杨渔隐的洞府。 两百年过去，杨渔隐和宁观棋的修为只上了一级，现在还是金丹后期。 姜小古到的时候，他们正对着一个匣子冥思苦想。 “小古来了。”杨渔隐迎了上去。 姜小古的身份在门派中也没有公开，古灵派的老人以为她是低调，也就以姓名相称。 “杨长老，麻烦你了。弄个不起眼的外壳就行。” 姜小古把养蛊罐递给他。杨渔隐接过来朝炼器实走去。 “小古，你来给看看，以前真没见过蛊灵匣？” 宁观棋凑了过来，指着飘在空中的匣子问道。 这个平平无奇的匣子，就是古灵派的镇派之宝，他们自己取的名字叫古灵匣。 钟应接任掌门之后，依旧不肯要镇派之宝，杨渔隐和宁观棋两人，干脆就自己琢磨起来，决心打开它。 姜小古怀疑里面就放了一段椿木枝，已经没别的东西了。 宁观棋却固执地认为里面还有许多东西。至少得有椿木阵更多的布阵之法。 “没见过。我对法阵之类的一窍不通。” 宁观棋欲言又止，最后叹气说道： “我原以为修士除了修炼，炼丹、筑器、法阵等，也必须学会，才能窥见天道奥秘。但你和钟应两人——” “我没灵根。” 姜小古知道他想说什么，为自己辩解道。 “是，你没灵根。但钟应总有吧。我见他交给弟子的，也不是普通功法，净是些列兵布阵之术。别的普通法术，他竟然说不会。 “大部分新弟子都不敢跟他。还有啊，现在璞玉手下的弟子，是整个门派资历最好的。 “小古，璞玉毕竟是外人啊！” 宁观棋才活了几百岁而已，就像是家族中的吉祥物那样的老人。这些话他不敢在钟应面前说，就借着机会在小古面前念叨。 “都在古灵派待了两百年了，还是外人？要不是璞玉在这里，门派也不会发展得这么顺利。” 姜小古接过杨渔隐炼好的养蛊罐，不待宁观棋回话，就溜出了他们的洞府。 天色突然暗了下来，天边滚了朵朵乌云。 异象。 姜小古朝仙乐峰奔去。 仙乐峰上布置得有避雷法阵，是全派结丹化婴的闭关地。 两个月前，小英子感觉自己可以突破瓶颈，进入此地在此修炼，现在马上就要结丹了。 姜钟应和璞玉正等在外面。 璞玉的清俊容貌，很容易让人平静下来。他的神情依旧有些呆滞，不过不是从前那种透着绝望的迷茫。 他身边跟随的两名弟子，看上去对他很是尊敬。 “快了。” 璞玉先告诉姜小古文英的情况，又叫弟子给她行礼，却没有说出她的身份。 果然，没过一会儿，天上出现一个仙女的虚影，手握鞭子猛地一抽，地上的人都吓得缩了缩脖子。 鞭子上甩出各色花朵，飘飘洒洒。 仙乐响起，又有天女在花朵中穿行舞蹈。 一片祥和美丽的天之异象。小小书屋 “你知道我的异象是什么吗？” 文英成功结丹，姜钟应也放松下来，与姜小古闲谈。 自问自答道：“戮天之象。” 姜小古吃了一惊，急声问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戮天之象被天界认为不详。若被他们发现出现这种异象的修士，立刻会被清除。 姜钟应不在意地讲道：“可能空华大陆没有这个规矩吧。门派其他人都不认识。血云铺天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我失败了。” 这时，文顺过来行礼道：“师父，高明派送来贺礼。” 姜钟应长眉一拧，天象都还没结束，贺礼就送到了。高明派未免太积极了些。 他接过文顺递来的玉简，扫读之后，面容更加阴沉。 “写什么了？”姜小古问。 姜钟应一挥手，玉简上的字印现在空中。 礼是高承平送来的，一是庆贺文英结丹，二是求亲用的。 最可恶的是，他在信里说： 以前他反对，是觉得文英修为太低，以为高临是想娶她当侍妾，自己就没有过问。 而今文英金丹了，高临又实在喜欢她，他就备下厚礼，来给他儿子提亲。 暗示文英嫁过去，是攀了高枝，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古灵派。 “我这就把东西给他退回去！” 文顺气愤地喊道。 “留着吧，”姜钟应突然说，“等文英出关了，看她自己怎么说。” “小英子肯定不会同意的！” “她如今金丹了，里面有些东西，她用得着。” 文顺不解。但立刻反应过来，师父肯定是别有用意，不再多问，领命退下了。 “璞玉兄，麻烦你多呆一会儿。” 姜钟应给璞玉打个招呼后，同姜小古一起离开了仙乐峰。 “门派里有内奸。” 回到洞府，姜钟应检查了隔音符，才开口说道。 就算是看到了异象，也不会知道结丹之人是文英。高明派却连礼都送过来了，明显早有准备。 “你怀疑是谁？” “璞玉的弟子，相子默。——就是刚才站在他右边的弟子。不只是怀疑，我已经有证据了。” 姜小古心中很同情璞玉。老是遇到人品不好的徒弟，不会又受打击到自闭吧。 姜钟应显然也正是顾虑这个，所以一直没有点破。 姜小古想了想，“先清查一下你自己的弟子，再想个办法除掉那人，尽量不惊动璞玉吧。” 虽然姜钟应治军，一向严明，但要动别人的弟子，自己首先要硬，才能稳住人心。 姜钟应点一点头，“你想到办法了吗？” “对付叛徒，我办法多的是。” 姜小古突然来了兴致。 “这件事情我去办吧。还有高明派，一起除掉算了。” 有北义盟在，不能大张旗鼓的去灭门，但对付这种小门派，她依旧有许多种办法，让它消失得无声无息。 姜钟应从她脸上看出了当年洛念恩的神情，心跳不自觉得加速了。 不知道通意天君以前的那些行为，是他们谁教的谁。 第101章布阵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二师姐结丹，整个古灵派都喜气洋洋。 每个弟子份例的丹药灵石，本月都可以多领一份。 在门派的授功场上，弟子们正在交换丹药。 有人感叹道： “哎，希望大师兄也赶紧结丹，这样又可以多领一份了。” “盼着大师兄，还不如盼着掌门元婴呢！会不会给我们没人发一件上品法器啊！” 一人背着手走过来，一脚踢翻了弟子放在地上的丹药罐。 “出息！就这点低等丹药，你们就觉得好了。” 大家见说话的人是相子默，不由都收了点声音。 “啊！我的丹药！” 丹药罐被踢翻的弟子，跑过去捡起丹药，心中不悦，顶了一句： “相师兄，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师门任务都很少做，丹药就算和那些大门派比，也不差。” 相子默瞪着他，讥讽道： “哟，你还挺有见识的嘛！连大门派发的什么丹药你都知道。” 被他一嘲笑，那名弟子也不敢吱声了，生怕被他记恨上。 “不说那些大门派，就文英文顺两人，平日得了多少好东西！弄些残汤剩饭给你们，你们就觉得知足了。” 相子默扫了一圈，威风地一甩袖子离开了。 他离开后，弟子才纷纷议论起来。 “大师兄和二师姐，拿的份例多也是应该的。人家为门派做的事情多啊。” “对啊，他相子默跟着璞玉长老，好东西也没少得。也没看他为门派做了些啥。平时还欺负我们。” “就是！这回二师姐的庆贺宴席，璞玉长老肯定要带他去。” “我也好想去啊。璞玉长老为什么不肯收我……” “做梦吧你！璞玉长老只喜欢天灵根和异灵根的弟子。” 相子默离开授功场，直奔掌门殿。 在门口看到璞玉，立刻换上谦恭的神情，规矩地叫了一声“师父”。 璞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进入殿中。相子默赶紧跟在后面。 众弟子议论的庆贺宴席，正在这里举行，姜钟应只请了各位长老，和他们几个亲传弟子。 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璞玉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要我说啊，文英是他们小一辈中第一个结丹的，应该全派大举宴席才对！” “渔隐师兄，快得了吧！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多给弟子发一灵石丹药，都快把我白头发逼出来了！” 说话人是安似玉。 “哪有那么夸张，咱们不是有花满境嘛。”宁观棋多喝了两杯，颧骨上浮这两团红云。 “花满境里的灵草又不是挖不完，长得再快，也需要时间吧。我看啊，不过两百年，就要闭境养草了。” 虽然是开玩笑说出来的，安似玉脸上的焦急表情却不想是假的。 “不用着急，”姜小古突然开口说道，“我发现了一个洞穴，估计是前人留下的宝窟。要是灵石不够了，我去挖出来就行了。” 安似玉瞅着姜小古，端起了眼前的杯子。 “小古啊，整个门派，我最服你。我敬你一杯。” 姜小古和她对饮之后，放下杯子，慢悠悠地说道： “不过，有个问题。我忘记那处洞穴在哪了。” 沉默。 宴席上鸦雀无声。 众人脸色变化几次，最后都大笑起来。29GG 相子默诧异地看着姜小古。 这人到底是谁？ 看上去毫无修为，但所有人都对她很尊重的样子。 姜小古等他们笑完，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没开玩笑。那处洞穴是我还不能飞行的时候发现的，就记得在泉河附近。我走路去，肯定能找得到。” “如此，那就有劳你了。” 姜钟应正色道。其余人纷纷附和。 相子默更加诧异，这种玩笑般的话，他们竟然都相信了。 “没问题！”姜小古说，“但要给我找个熟悉泉河地行的弟子，来当我的向导。还要帮我拿储物袋。” 众人正在商议着，璞玉突然开口了。 “子默，你老家不是就在泉河吗？” 相子默心里一惊，他才不想跟着这个怪人去，连忙行礼道： “是，师父。但是我自年幼就离开了家乡，也不熟。” 姜钟应接话说：“再不熟，也比其他人好些。就辛苦你跑一趟吧。” 相子默一脸不情愿，偷眼看着璞玉，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但璞玉却对姜小古说：“我的弟子就交给你了。” 有那么一瞬，姜小古以为他是发现了自己的计划。 主动推举相子默，难道璞玉知道了他是叛徒，自己下不了手？ 安常理，姜小古应该说些“你放心吧，我会把弟子给你平安带回来”之类的话，她却只是“嗯”了一声。 璞玉端着酒杯冲着姜小古举了举，一口饮下。 宴席散后，璞玉回到自己的洞府，相子默却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肯离开。 “师父，徒儿不想离开师父。” 璞玉却没有像以前那样，他哀求几句就心软。 “你不可能一直守着我。也该为门派做些事情。”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挺可怕的……” “姜小古虽然不拘言笑，但是个好人。” 璞玉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极为苍凉：“也是个好师父。就连她的徒弟，都做的比我好。” 璞玉丢下相子默，失魂落魄的走进洞府，打开禁制。 相子默被拦在外面，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到阴暗处，瞧四周无人，丢出一张传音符。 夜色中，传音符像是一只白色的蝴蝶，朝着高明派的方向飞去。 掌门殿内，这一幕清晰地出现在虚影上。 “璞玉是不是知道了？”姜小古问。 “知道也无妨。他已经把相子默交给我们处置，你就按你的计划行事。” 姜小古忍不住说道：“璞玉的运气也太差了吧。” 姜钟应却说：“这不是运气差。只是他总是忘记，人心会变。” 姜小古眼珠子转了许久，终于问道：“那你变过吗？” “变过，”姜钟应毫不迟疑，“将来也会变。” 姜小古半眯着眼，斜视着他。 姜钟应笑。 “可能会变得越来越坚定吧。” 罐子一个人在养蛊罐中，逗着传音虫玩，闻言重重地按住了虫尾巴。 “马屁精！” 第102章艰难的跟踪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相子默看到山门前的那头小毛驴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姜小古却很开心，仿佛回到了从前。 她跑过去摸摸小毛驴的头，跳到驴背上，下巴朝缰绳一指。 “愣着干什么，牵上。” “我一个堂堂筑基修士——” 姜小古扫了相子默一眼。他下半截话都收了回去，紧捏着双拳，依旧不肯过去拉缰绳。 “你林秋舫师兄都给我牵过毛驴。” 相子默一字一句道：“别把我和那个窝囊废相提并论。” “你还挺有傲气的嘛。” 一点都不尊重兄长。 姜小古没有强求，丢出养蛊罐，落地变大，让相子默上去。 虽然长得很怪，但好歹是个飞行法器，比牵毛驴好。相子默沉着脸走进养蛊罐。 待他坐好了，罐子飘出来，牵着毛驴走进养蛊罐。 相子默瞪眼看着罐子，被这个只有四肢的怪物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硕大的驴屁股突然凑到他面前，差点贴到他脸上！ 相子默急急地后仰身子，依旧没躲过驴尾巴，不客气地抽打在他脸上。 “吁！出发！” 罐子一扯缰绳，养蛊罐斜着起飞。 小毛驴一个没站稳，前蹄扬起，一屁股坐在相子默身上，端端地被他搂在怀里。 相子默愣了两息，顿时怒不可遏。 “滚开！” 他伸出手掌，灵力在掌中闪烁。 “你要打伤了我的小毛驴，我就只能骑你了。” 姜小古在驴背上扭转过头，声音冷如冰，眼神寒似雪。 相子默全身一颤，恐惧顺着脊柱传到后脑勺，动也不敢动。 养蛊罐飞行的时候，总算是端平了。 小毛驴仰头挺胸地站在其中，一点不畏惧，尾巴骄傲地扫来扫去。 它怕是整片大陆上，第一头飞上天的毛驴。 相子默畏惧姜小古，不敢换位置，只能偏着头，躲着驴尾巴。却躲不开那股臭烘烘的味道，直钻鼻孔。 他愤愤地想着：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跟踪姜小古的高承平等人，诧异地看着那个奇怪的东西。 这是飞行法器，还是妖兽？ “去看看。” 高承平实在放心不下，叫过两个人，让他们饶到前方，装作路过的人飞回来。 片刻之后，那两人回来了，依旧不敢肯定。 “好像……是头毛驴。” “毛驴？” 高承平怔了怔。 “但是肯定是她没错的，相子默也坐在上面。” “故弄玄虚！” 高临大大咧咧地说道。古灵派就喜欢搞这种事情。他们的镇派之宝，结果还不是个打不开的匣子。 “爹，那女子根本没有修为，我带几个人去就行了，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出马。” “不可轻敌！相子默说，她极有可能是姜钟应的师父。” “他师父又怎么样，这都多少年没露面了。再强，还能强过我姥爷？” “别说了。回去就说是你偷偷跟上的，别把我卖了！” 看到高承平见了姥爷，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高临就觉得好笑。“爹你放心吧。” 姜小古的飞行法器太过独特，一路上引起不少人侧目。 看到她的人，自然看到了跟在其后的高明派等人，还有人特意去找他们打听。 “道友，那飞行法器，是什么宝物吗？” 三日之内，这已经是第五批来问的修士了。 “不是！你没长眼睛吗？那就是一头毛驴！” 高明派的人烦躁地回答道，“赶紧走吧。没啥稀奇的。想要自己买去。放在你剑上，也这么拉风。” “没啥稀奇的你们还跟着？吃饱了没事干啊！” 问话人骂骂咧咧的走了。 高明派的人脸色都黑得可怕。 被人骂几句还是小事，动静这么大，早晚被姜小古发现。 相子默回头看了好几次，心中暗骂：高明派的蠢货，不知道跟踪的意思吗？动静搞得这么大。 他也担心姜小古发现，小心地躲着驴尾巴，试探着问道：“师祖，后面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是吗？”姜小古不在意地回答，“那你留意点吧。我没有神识，只能靠眼睛看。” “没有神识？” 相子默愣住了。 他把心一横，又问：“那你没有修为，是真的了？” “是真的，我都是用毒的。”姜小古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我的毒，现在也只能对付金丹中期的修士。”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相子默激动起来，也顾不得驴屁股了，坐直了身子，大声问道： “那传闻你一个人灭了赤焱派全门的事情，是假的？” “那是天兽和钟应做的。我只是挂了个名。还是靠的天兽。” 相子默沮丧的神情变了。 他一定要叫高承平，杀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收到相子默丢过来的传音符，高承平半信半疑。 但相子默就在她身后放出的传音符，如果有神识，早就被发现了。 “如果是真的，发现宝窟之后，就杀了她！” “爹，还有文英！” “嗯。你和文英假意成亲的时候，把古灵派全灭了，我们高明派接管，也不会惊动北义盟。” “我不要假意，我要真成亲！” “你真是傻小子。男人那么早娶亲，绑牢自己干什么？能双修就行了！” 高承平正在语重心长地教育高临，姜小古已经落了下去。 她依旧骑着小毛驴，相子默走在她身旁。 “师祖，那个只有胳膊和腿的，是什么？” “是个小鬼而已。带着吓人的。” 没一点出众的地方。 相子默怀疑地问：“师祖，你只身一人来取宝物，不怕被人劫了吗？” “又没人知道我来取宝，而且我看上去就是个凡人。哪里会有人劫我？” 相子默彻底放松下来。 果然是个只会装样子，唱空城计的人！ 姜小古骑着毛驴，时快时慢，走得好不悠闲。 这可苦了相子默和高明派的人。 虽说不怕姜小古发现，但他们要盯着姜小古，也只能步行。 修士养尊处优，多少年没有走过路了。 这回跟在小毛驴屁股后面，把泉河的山山水水，转了起码四、五遍。 不知怎么回事，他们累得特别快。 半个月过去，高明派的人疲惫不堪，叫苦连天。特别羡慕姜小古有毛驴可以骑。 第103章相子默暴走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啪！” 相子默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打死了一只虫子，恨恨地把它黏碎。 他终于发现了，被这虫子叮上一口，就会浑身无力半个时辰，体力变得和凡人一样。 在泉河出生的他，以前从未见过这种虫子，怀疑是姜小古在搞鬼。 “师祖，没有虫子咬你吗？” 姜小古说：“我本来体力就和凡人差不多，没感觉吧。而且我有驱虫的毒粉，你要不要试试？” 脑子有坑才会主动用你的毒粉！ 相子默忿恨地盯着姜小古的后脑勺，心中盘算着让她怎么死才够解恨，还有这头该死的驴子！要把它扒皮抽筋，丢进山里喂妖兽！ 小毛驴像是心有所感，突然停了下来。 相子默正想得开心，不负所望地撞了上去。小毛驴抬起后蹄，踩在他脚上。相子默痛得哇哇大叫。 “我受不了了！” 他呛地一声把剑拔了出来。 “到了。” 姜小古说。回头看到相子默手中的剑，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开始什么？”相子默已经失去了气势，举着剑愣愣地说道。 “把这个洞扩大一点。” 相子默像是被虫子叮多了，思维也变迟钝了。看着洞，半晌才反应过来。激动地问道：“这里就是入口？” 终于可以除掉姜小古了！ “嗯，不过里面很多岔路，我记得不太清了。要进去再找。” 那就把你的狗命再保留一会儿！ 相子默拿着剑鞘和小匕首，开始扩洞口。宝剑是舍不得用的。 那个山洞半人高，弯腰也可以爬进去。姜小古一定要他扩成一人高，宽宽敞敞了才满意，然后牵着小毛驴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有很多岔路，但山壁上有许多缝隙，还算亮堂。洞顶也够高。 相子默一身泥污，虫子叮咬出来的红包被汗水一泡，又痛又痒。 更别提挖土的时候，挖到了不知什么小虫的巢穴，被叮了好几口，还不知道有毒没毒。 他盯着小毛驴，语气不善地问道：“师祖，你让我挖了那么久洞口，就是为了把这头畜生弄进来？” 姜小古慢悠悠地说道：“对啊。不然妖兽把它吃掉怎么办。” “噗哧——” 相子默手起剑落，姜小古连躲避的动作都没有，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哼！果然是个废物！” “相子默，你想干什么？” “我要把你切成块！和那头畜生一起喂妖兽！” 相子默疯了一样，拼命地挥舞着剑，洞里的石块被削了下来，壁上留下一道道的剑痕。姜小古也一下子被刺中了许多剑。 “相子默，住手！” 高承平等人冲进了洞中，但相子默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一心只想杀掉姜小古。 高承平一个法术打过来，击落他手中的剑，他才算冷静一点，依旧双眼通红地盯着姜小古。 姜小古虽然鲜血淋漓，但神色如常，还护着她的小毛驴。 “你们是高明派的人。” 事已至此，高承平也不再隐瞒，冷哼一声，“没错。既然都走到这里了，还麻烦你继续带路。” “你这个叛徒。” 姜小古俯视着相子默，连高承平都有些许心悸。但刚才相子默攻击她的时候，她毫无反手之力，没有修为应该是真的了。 “你也不必责怪他。人往高处走，谁叫你古灵派实力弱，留不住人才。” “人才？”姜小古嘴张开了些，看上去像是冷笑。 “你们想要宝物是不是？把相子默杀了，我就带你们去。” 相子默一跃而起，抓起剑要攻击姜小古，被高临拦住了。 “死到临头，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高承平却没吱声。 相子默心中一跳，急急地说道：“高前辈，你别听这个妖女胡说八道！这洞就这么点大，你让我杀了她，我去给你找出来！” 相子默的性命在高承平这里，一文不值，但就这么杀了也可惜。 高承平结出一个法诀，两根漆黑的绳子飞了出来，绑住姜小古和相子默两人。 他阴冷地笑着：“你若找到宝窟，我就帮你杀了他。你若没有找到，我就放了他。那死的，可就只能是你了。” 姜小古不置可否，扭头对相子默说：“看到没，你以为背叛师门会有好下场。在没人性的门派眼里，叛徒都是工具。” “你闭嘴！要不是你，我不会落到这种处境！” 高临见高明派也被她顺便骂了进去，一推姜小古，“别废话！赶紧带路！” 姜小古领着一大帮人，不急不慢地走着，顺着一条道，不到一刻钟就走到了尽头。 她对着一块巨石点点头，“就在这里。” 众人都愣住了。 相子默跳起来吼道：“高前辈！这个妖女就是在耍我们，前面肯定有陷阱！” 高承平沉脸走到姜小古面前。“你是不是忘记我刚才说了什么？” “搬开石头看看吧。你会忘记杀我的事情。” 她镇定自若的样子，让高承平半信半疑。 神识一扫，巨石后面没有人，但灵气充裕，仿佛确实有宝贝。 “好，我就让你死个明白。搬开石头！” 立刻上去两名弟子，手上聚起灵力，推动巨石，居然纹丝不动。 “有机关的。不能用灵力，只能靠力气推。”姜小古不急不慢地说道。 “不然你们以为我怎么发现的。” 她没有灵根，自然不会用灵力，所以其他修士没发现，她却发现了。这么一想，确实有几分道理。 “再去几个人。别用灵力。” 除了高承平和高临，其余人都去推巨石。 这些人都不是武士，不用灵力，力气比凡人大不了多少。人人累得脸红脖子粗，费了很大的劲，巨石终于开始松动起来。 “慢！” 高承平突然大叫一声，他始终觉得不对劲。“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推得动这块石头。” 他自以为发现了姜小古的破绽，又得意又恨得慌。 这一趟吃的苦，全都白费了！ 相子默也看到了希望，“没错！她肯定是在耍我们。” “你高兴什么？”姜小古问，“就算我是在耍他们，消息也是你传过去的。” “亏你们还自诩天选之人，杠杆原理，懂不懂？” 第104章横生变故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在姜小古的指挥下，高明派在巨石下方插入一根棍子，棍子下面垫上一块石头，轻轻一撬，巨石“轰隆隆”地滚开了。 众人神情变幻不定。 “杠杆原理”是什么东西？ 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历？ 但很快，他们就把这些问题都抛之脑后。 巨石滚走后，露出一个狭小的洞口来，浓郁的灵气飘逸出来，隐隐有宝光闪烁。 “走！” 高临押着姜小古朝宝窟走去。相子默大气不敢出，缩在一旁。 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里面有五个宝箱。 价值最低的是满满一箱子的灵石。这一箱可能就十万左右，算不得贵重，不没放在储物袋里，就这么敞着。 但其他四个宝箱里，却是实实在在的上品法宝！ “比我想的少。不过，这一趟也不算亏了。” 高承平看中了那件朱霞霓虹衣。家里的母老虎下个月生辰，送这个拿得出手。 他指着法衣和另一个宝箱。“临儿，这个我准备送给你娘。那个留着给你玩。其余三个箱子，你叫其他师兄弟分了吧。” 说着，他挥了挥手，准备把法衣收进储物袋里，法衣纹丝不动。 “说了不能用灵力。”姜小古在一旁插话道。 高承平走过去，用手把法衣叠起来，放进储物袋。 其他师兄弟十几号人，只分到了两件不知道用途的法宝，和一箱子灵石，但也不敢抱怨。 修为最低的弟子懂事地走过去，老老实实地边数边装灵石，准备回去以后分。 “师父，这里怎么有银霜两个字？” 有人拿起一只法宝瓶，看到瓶底的标记，顿时变了脸色。 “这该不会是毒母石姑的藏宝地吧！”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朝姜小古望去。 “被你们发现了。这的确是银霜派的东西。不过不是毒母石姑放的。是我放的。” 高明派被她的话镇住。 高承平最先反应过来，抓起朱霞霓虹衣丢了出去。 修为最低的弟子，哀叫一声，浑身颤抖起来，双手像鸡爪一样蜷起，口吐白沫。 姜小古继续说道： “上面的毒倒是她的。平日打斗，这么慢悠悠的毒，用都用不上。用来逗你们玩，倒是挺有趣的。” “我、我使不出灵力了！” 看着高明派谎成一团，姜小古心情愉悦。 她赢了。 石柔这毒太低等，她自己都不用。 虽然可以让人无法使用灵力，但很容易被发现。 那日在血池，她们打赌，姜小古说她能用出去。 所以她才先用小虫叮，又摆巨石，让他们不用灵力，这才中了术。 “小古，你杀人越来越慢了。搞得这么复杂。”罐子钻出来帮她松绑。 “石柔说要是我赢了，她就推荐你上异术榜。你不是想排上名吗？” “你这么折腾，都是为了我？” 罐子双眼亮晶晶的，双手握在一起，看着姜小古的眼神无比敬仰。 姜小古认真地点了点头。 钟应说了。杀高承平的时候，动静越小越好，千万不能让他传消息回高明派。 追魂术那些，都是被灵力激活。她才想起这个毒来，而且她自己也觉得挺好玩的。56 但罐子没必要知道这些。 突然传来一阵土石倒塌的声音。 高明派的众人刚才忙着吃丹药，在各种补灵丹、解毒丹都没有作用的情况下，正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看到洞壁上硬生生开出一个洞来，以为姜小古还有后招，更加慌乱。 “就算不能用灵力，我也能杀了你！” 高承平一声令下，两个弟子朝姜小古冲过来。连她身侧都没近到，就被罐子的毒雾放倒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洞，姜小古也很懵。 难道这里是什么妖兽的巢穴？ 一个人形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比常人高一个头，头发枯草一样，披散至腰际。面部像是绷着一层皮的骷髅。四肢也是干尸一般。身后还有一条细细尾巴样的东西。 姜小古猛地朝它的双手看去，只有四指，尖削如兽爪。 “魔人！” 在场所有人大惊失色，姜小古的心也扑通扑通地跳着。 魔人怎么会出现空华大陆？ 几千年前，仙魔大战，整个天界举兵，把他们全部赶回了魔界。 难道，魔族死灰复燃了！ 空华大陆，也许不止，四个大陆，都将遭受大难！ 除了姜小古，其他人只听说过魔人，知道他们专食人族血肉和金丹元婴，但并未亲眼见过。 恐慌也是对未知事物的那种恐慌，和姜小古对魔人印在骨子里的痛恨和恐惧完全不同。 魔人停住了，缓慢地抬起手掌，对准一个人，四根手指微微弯曲，那人就被他吸到了掌中。 那人惊恐地大声叫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死亡。 不到两息，变成一具干枯的皮囊。 魔人的脸颊上有了一点肉，面庞有了些眼睛、鼻子、嘴唇的轮廓。 他发出嘶哑的哀鸣声，朝另一人走去。 “快跑！”姜小古大喊。 “你这个妖女，和魔人勾结，看我们不杀了——”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魔人抓在手里。 姜小古没有多费口舌，转身就跑。 那毒没有解药，就算有，高明派的毒解了之后，第一个杀的人也是她。 她跑到相子默面前，用毒液两三下融开绳子，给他解了绑。 “里面有个魔人，我们一起杀了他！” 相子默拿起剑朝姜小古刺去。 姜小古大怒，一耳光抽在他脸上。“璞玉那个蠢货！怎么教出你这种徒弟来！” 高承平父子狂叫着从洞里冲出来，朝外跑去。 魔人正抓着最后一个人吸食。 他的模样已经和常人差不多了，动作也越来越快。 丢开那个人，圆滚滚的眼珠子朝相子默看过来。 相子默惊地哀叫一声，也朝外跑去。 姜小古身上能用的蛊都用遍了，那魔人毫发无伤，只是动作变慢了些。 他抽抽已经长出来了的鼻子，从姜小古身边走了过去。 姜小古抓起相子默丢下的剑刺在他身上，魔人一巴掌打翻她，抓起剑丢开，伤口竟飞快地愈合了。 “他是使魔！” 不把他的主人杀死，使魔是不会死的。 旁边还有一个魔人！ 第105章无言的挽留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跑出山洞时，相子默正踩着飞剑，腾空而起。 “帮我传信回古灵派！”姜小古大喊。 “做梦！等死吧你！”相子默回头骂道。 突然，几条蛛丝样的东西升到天空，缠在他的腰上，把他从天上拖了下来。 一人啧了一声：“切，原来是个筑基啊。” 姜小古朝那人望去，做不出表情的脸上，竟然瞪圆了眼睛。 那是百兽门的李逸元。 在天兽宫，姜小古就觉得逸元长老的神魂消失得蹊跷，果然是逃出去了。 使魔已经走到李逸元身边，没有攻击他，老老实实地站着。 李逸元一脚踩住相子默，手中拂尘一甩，白丝直直地刺了出去，穿过高承平的身体，拖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缩了回来。 金丹！ 李逸元像喂灵宠一样，把金丹抛入使魔口中。 那绝对不是李逸元，那是魔人的傀儡！ 姜小古一直悬着的心放松了一点。 魔人用傀儡，说明还没有来到大陆这边。使魔可能是从前留下来的。 只要杀掉使魔和李逸元，就算暂时解除了危机。 但李逸元是元婴修为，她根本打不过啊！ 几息之间，高临的金丹也被抓了出来，也成了使魔的食物。 使魔已经是一个完整的人形。 长发飘舞，皮肤润泽，尾巴如鳄鱼尾，在身后随意扫动，不经意间就把腿粗的树木打断。 姜小古用了润物蛊，不起作用。她翻手拿出一个无相蛊。 就算李逸元的神魂再次逃出去，也可以拖延点时间。 “师父——” 相子默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起来声嘶力竭。 “师父，救我！” 李逸元抬头望天，甩着拂尘迎了上去。 天上打斗声音响起，法术的光芒四射，剑气砸向地面。 姜小古才知道，璞玉来了。 她把珍贵的无相蛊收了起来，心中开始担忧另一件事情。 刚才她叫璞玉蠢货，他应该没有听见吧。 相子默脸上有了点血色，对姜小古恨恨地说道： “我师父来了！我定要把你的所作所为，告诉师父，让他为我讨回公道。” 姜小古没想到璞玉护犊子到了黑白不分的地步，这回古灵派也许要损失掉修为最高的长老了。 不过没关系，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瞅了相子默一眼，“小崽子。你还不快逃，当你旁边的使魔是模特吗？” 相子默心里一惊，跳起来飞到天上。 一束白光打了过来，刚好击在他的飞剑上，打了个粉碎，他又从天上掉了下来。 姜小古不能笑，罐子就帮她代劳了，捧着肚子笑得前抑后扬。 “看来魔族日子不好过啊。一个筑基修士都舍不得放过。” 相子默难地没有反嘴，脸色难看之极，小心地避在一边，警惕地看着使魔，也没有再逃的打算。 姜小古继续看着天上。 璞玉和李逸元依旧打得难舍难分。 就算璞玉一心扑在教育徒弟上，也是元婴后期修为，怎么连元婴初期的李逸元都打不过？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爆裂，李逸元的血肉如雨点一样落了下来，在场无一人幸免。 璞玉落了下来，浑身血点，秀气的脸也如同厉鬼一般。 “师、师父……” 相子默小声地叫了一声。 璞玉没做理会，提着剑直奔使魔。 一朵朵剑花从他剑上发出，把使魔切成李逸元同样下场，他身上的血污更浓重。 璞玉凝神掐法诀，逼出一道真火，把使魔的碎块焚烧得片甲不留。 山风扬起灰烬，漂浮在三人周围。 璞玉久久矗立，姜小古看着他的背影，仿佛回到了两百年前。 “李逸元死了吗？”她小声问道，生怕璞玉进入自闭模式，不和她说话。 良久，璞玉慢慢回转过头。 “元婴和神魂跑了。” 他甩掉剑上的血迹，“是他自爆的。好生厉害，我竟打不过他。” 见他神色还算正常，姜小古接话道：“不是他厉害，是他背后的操纵人厉害。李逸元无法承受操纵人的法力，所以肉体自爆了。” 璞玉点点头，“回去吧。” 两人只字未提相子默的事情。璞玉说回去，姜小古坐着养蛊罐就走了。 他的徒弟，交给他自己处理。 飞行了一段，姜小古看到相子默跟在璞玉身后，叹了口气。 如果钟应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情来，恐怕自己也不忍心杀他吧。 快到古灵派的时候，璞玉追上了姜小古，丢下一句：“跟我来。”朝着烟山顶飞去。 烟山顶有一个平台，是因为姜小古当年的玩笑话，让璞玉留在古灵派晒太阳，姜钟应特意修建的。 平日少来人来，姜小古他们到的时候，平台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 姜钟应和门派各个长老都在，还有璞玉的所有弟子。 都是璞玉通知来的。 姜小古心中升起不详的感觉。 璞玉是打算在这里和他们撇清关系，带着弟子们离开吗？ 众人看到三人满身血污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师父——” “师父，您有没有受伤！” “相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遇到魔人了。” 姜小古抢先说道，她把使魔和李逸元的事情详细地讲了一遍，听得众人啧啧称奇。 “钟应，得通知所有的门派。李逸元的元婴和神魂逃了出去，随便夺舍一个身体，就可以继续为祸。” 姜钟应想了想，“既然现在有北义盟，就通知他们吧。让他们把消息散布出去。” 要和北义盟打交道，姜小古觉得不自在，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璞玉上前一步，姜小古又挤到他面前。 “钟应！别忘了使魔的事情。还不知道魔族藏了多少使魔呢。” 璞玉等了等，问道：“姜长老，你说完了吗？” “让我再想一想。” 璞玉闻言，默默地等着。 山顶上一片寂静，只听到风吹着众人的衣物，猎猎作响。 其余人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不明所以。 气氛紧张又尴尬。 姜钟应思索一番，明白了姜小古的心思，对她说道： “你不用害怕璞玉长老说话，他并不是要脱离古灵派。” 第106章外敌来侵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脱离古灵派？”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纷纷问钟应，这是怎么回事。 姜钟应把姜小古拉到一旁。“让璞玉长老自己说吧。” 听了姜钟应的话，璞玉也明白了姜小古总是打断自己的用意，眸底闪烁。 真是笨拙的挽留方式。 “相子默，跪下。” “师父……” 相子默无力地跪在璞玉脚下。 姜小古也明白过来，刚才他想逃的时候，把他的飞剑打落的人是璞玉。 这是准备自己动手打孩子了？ 璞玉痛惜地看着他，一脸决绝。 “相子默，你出卖师门，勾结外派，此罪一；不尊师祖，此罪二；欺压同门，此罪三。就凭第一宗罪，你也该死。” “师父——” 璞玉的弟子惊叫一片，连声哀求。 打孩子都是雷声大，雨点小，骂得越凶，下手越轻。 姜小古都不期望璞玉能废掉相子默的修为了，只要把他赶出门派，都算璞玉心硬了。 “都闭嘴，认真听着。” 璞玉声音不大，但说得异常清晰。 “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开始觉得是我的责任。但你的师弟师妹，为什么没有这样？” “师父，都是徒儿的错！徒儿知错了。” 相子默机灵得赶紧认罪。 “没错，都是你的错。” 璞玉一言，相子默愣住。 “我自问已经尽心尽力，你走上弯路，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错。” 姜小古眨眨眼，姜钟应倒是一脸淡然。璞玉去找姜小古之前，就找他谈过了。 “若是因为我的纵容疼爱，你才这么有恃无恐，为了你的师弟师妹们，我也必须杀了你，以儆效尤！” 璞玉身上杀意尽显，他的弟子们从未见过他这样，一个个吓得血色全无，不敢再求饶。 “你们听着。拜入我璞玉门下，没有废修为、逐出师门这样的惩罚，做错事，就一个下场，死！” 姜小古非常无语，总感觉璞玉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我给你们一次选择的机会。不愿意再跟我的，现在就可以走。” 沉默半晌，一名弟子站了出来。 “师父，徒儿愿意。您是天下最好的师父，辜负您的人，本来就该死。” 其余弟子也纷纷附和，还用仇视地目光瞪着相子默，责怪他把师父气成这样。 相子默瘫倒在地。 他错了…… 师父平日那么疼他，怎么舍得杀他？ 谁知师父竟把他当成了立规矩的对象。 他必死无疑了。 璞玉深吸一口气，拿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这时，一道红色的烟雾直冲云霄，整个门派都看得到。 “嗡”地一声，椿木阵开启，烟雾腾起，迅速罩住整座烟山。 “有外敌入侵！” 姜钟应第一个跃起，朝山门冲去。 璞玉甩出一张囚笼符，把相子默禁锢在原地，又点了两名弟子，“看管好他。” 两名弟子面目前所未有的严肃。在他们心里，如今的师命，分量已经不一样了。 姜钟应一到山门，立刻怒从心起。 山门口有几个值守弟子的尸首，文顺和文英也受了伤。所幸椿木阵及时开启，他们退回阵中，没有伤亡更多的人。 山门外旌旗招展，上面斗大的“高明派”三字。黑压压的人把整个古灵派都围了起来。 五个元婴修士，站在十几名金丹修士身后。 “姜钟应，把害死我孙子的人交出来！不然踏平你们古灵派！” 高盛海一声大喝，整座烟山如地震般颤抖起来，山门轰轰几声，倾斜着就要倒下来。 姜钟应跃起，轻踏在山门上，把它立正，又翻身站在顶端一踩，把山门重新立了起来。 “高盛海！你孙子死了，凭什么到我们古灵派来要人？”文英骂道。 高盛海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看向文英。 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敢这样指名道姓地骂他！ 他结了一个法诀，一道极细，但充满杀气的红光像线一样，直射文英而来。 璞玉从天而降，拉着文英的肩膀把她推开，红光已经刺破椿木阵，眼看就要穿透璞玉肩膀。 “啪！” 一粒闪着雷光的棋子飞了过来，牢牢地接住了红光，但只抵挡住了一息。 但璞玉却多了一息的时间，举剑一挥，宏大的剑气横扫山门，把高明派的人吹得东倒西歪，也切断了红光。 “就是你！你个小狐狸精，使的不要脸的媚术！把临儿迷得颠三倒四！” 一个美艳妇人挥扇驱散剑气，指着文英骂道。 “高临那样的蠢货，我多看一眼都嫌脏了我的眼。就你这个老妖婆把他当成宝！”文英毫不示弱地继续回骂道。 “小蹄子，受死！” “古灵派弟子听命！” 姜钟应居高临下地看着高明派的众人，双眼紧绷，一脸的坚毅果决。 “高明派犯我山门，杀我弟子，今日定要手刃了他们！” 一时应者山呼。 “是！谨遵掌门之命！” 高盛海怔了怔。 他带这么多人来，是想震慑古灵派，让他们听话地把人交出来，再躺平任抢。 谁知姜钟应一句谈判的话都没有，直接就要拼一死战了。 “好！我还想着，只要你们把凶手交出来，就饶你们一命，既然你们不识抬举，那就只有一战了！” 姜钟应冷声道：“尽管放马过来。” 高盛海话吼得大声，却迟迟不敢上前。硬拼古灵派必输，但椿木阵的威力他是知道的。 “古灵派已经被我们全部包围了，我看你们能守多久！” 姜钟应也不是一腔热血的武夫，自然不会出椿木阵去送死，一时陷入了僵局。 在高盛海喊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姜小古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溜出了门派。 虽然高明派的人把古灵派围得严严实实，但以为她是来古灵派做工的凡人，就让她出去了。 姜小古直奔高明派。 如她所料的那样，高明派倾巢出动，门派里必然空虚。 但这也太清净了些，连山门都没有人守。 姜小古从高明派低空飞过，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小古，你看那！” 罐子指着下方。 那是一个宽敞的广场，中间一座人山，全是高明派弟子尸首！ 俨然有人抢到了她的前头。 第107章惊蛰与善行君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正在查看，罐子突然“哎呀”一声，从天上掉了下去。 “咦，你是个什么东西？小妖怪？” 一个爽朗的声音传出来，但不见人影。 “你才是东西！” 罐子呼地一声，腾起三丈远的毒雾，围在姜小古周围。 姜小古手一推，毒雾扩散得更远，但浓度也降低了。 “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同时毒雾里空出一块。 姜小古翻手丢出几个蛊术，顿时崩紧了脸。 她的蛊术落空了！ 这人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毒雾接连出现空处，像是那人在毒雾中逃跃一般。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姜小古，我听说过你。” 姜小古眼眸一沉，“你是北义盟的人。” “我是来帮你们的，你把毒雾收了。” 姜小古对罐子点点头，白雾瞬间消散。 一个全身罩在黑衣里的人显出身影，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好奇地看着罐子。 “你该不会是有肉身的器灵吧？” 他深深地看了姜小古一眼，拉下了面罩。 “我叫惊蛰。是受北义盟之命，来调查魔人入侵的。” 姜小古看看那堆尸山。“你似乎走错地方了。” 惊蛰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来的半路上，我看到大队大队的高明派弟子出去，就过来逛逛。” 姜小古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高明派好东西多不多？” 杀这么多人，总不会是为了好玩。 惊蛰咧着嘴：“还行。” “你把尸体堆在这里，是打算毁尸灭迹？” “嗯，”惊蛰真诚地点了点头，“我听说你杀人没有伤痕，但我办不到，只能把尸体烧了，才能不留下破绽。” 姜小古一愣。 罐子尖声吼起来：“你这个狼子野心，杀人劫财就算了，还想嫁祸给我们！看我不毒死你。” “别激动。” 三个字的工夫，惊蛰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五丈开外。 而姜小古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 他要么是速度极快，要么是会瞬移。 “你能到这里来，说明你也正有这种打算。我帮你把事情都办完了，你应该感谢我啊。” 姜小古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罐子骂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惊蛰扯了扯自己的脸皮，“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我现在是北义盟的人，不得不注意名声啊。” 姜小古略一思索，“背黑锅可以，光杀这点人不够。” 惊蛰瞪圆了眼：“你想叫我把高明派灭门了？不好吧，那你要怎么逃脱北义盟的责罚呢。” “你们找不到证据不就行了。坊间传说又不能当证据。” “可是高明派该拿的我都拿了，再杀人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 “名声算不算好处？我受这么大诬陷，难保哪天心里委屈了说出去。” “死人就不会说了。”酷文 “你好像杀不了我。”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如打着哑谜般把交易谈妥了。 惊蛰帮姜小古清除高明派，东西全归他。姜小古帮他保密。 惊蛰面露歉意，“认真想想，我好像把什么好处都占完了，觉得挺对不住你的。” “知道就好，动作利落点。” 姜小古说完，养蛊罐朝古灵派飞去。 高明派欺压古灵派，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古灵派还要再扩大，这块地盘还不错。 惊蛰看着她飞远，谷雨说得没错，看上去是有点吓人，还很神秘。 他身影几个闪动，回到一人身边。 “慎行君，这趟我亏惨了。呀，都打起来了。你怎么不阻止？” 慎行君一拍手，“哎呀，我看得入迷了。这古灵派太奇怪了，竟能挡住修为、人数远高于他们的进攻。” 惊蛰耸耸肩：“是他们的法阵厉害吧。这种缩在龟壳里的打法，也真够阴险的。” “法阵也是一方面。姜钟应……真的只有金丹修为吗？” 高明派外围突然腾起一片白雾，弟子接连倒了下去。 “糟了，姜小古都回去了！我们快点过去吧。不然她肯定要把我的事情抖出来。” 高盛海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决心为孙子讨回公道。 谁知姜钟应缩在椿木阵不出来，尽用远程攻击，他们的法术却被椿木阵抵消了大半。 这时后方弟子又成片地倒下，战势直转其下。 “姜钟应！你要不要脸！有本事出来，我们决一死战。” 姜钟应冷着脸没理会。自有文顺和文英帮他骂回去。 “兵不厌诈懂不懂？” “你一个元婴，想和金丹修士决战，你才不要脸！” 高盛海结元婴几百年，何时受过这种屈辱，顿时把剑一摔，在空中盘腿坐下，口中念起法诀。 “爹爹！你要用蚀骨吟？” “我要打破这个该死的法阵！” “可是，爹爹，蚀骨吟使出来，我们自己的弟子也会折损一半，这下方城镇也会被全部毁去——” “顾不到那许多！你退下，摆好防御！” 开始是仿佛蜜蜂群的声音，姜小古耳朵里突然流出血来。她不再恋战，一头扎进椿木阵。 声音逐渐变大，嗡嗡嗡，仿佛很多人在同时说话。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光圈从高盛海身上发出，冲击波一样扩散开来，一层一层，连接不断地打着椿木阵。 椿木阵如同被打痛了一般，抖动起来，白雾快速地翻滚着。 而没有椿木阵保护的高明派弟子，上品法宝以下的防御罩全部破碎。筑基中期以下的弟子死了一大半，尸首竟变成了白骨。其余的还在苦苦支撑。 “把最好的防御法宝拿出来！”姜钟应命令道。 “哗啦”一声脆响，椿木阵终于支撑不住，全部碎裂。 霎那之间，一阵清风拂过，吹散烟山剩余的白雾，也吹走了高盛海发出的冲击波。 高盛海被蚀骨吟反噬，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是谁！” “是我。” 慎行君施施然地落在古灵派的山门之下，层层青衣随风漂荡，面容俊秀，与璞玉不相上下。 “北义盟慎行君。” 他身旁的惊蛰一脸正气地说道。目光从姜小古脸上扫过，仿佛并不认识她。 姜小古已经失聪了，什么都听不到。只是很奇怪。 刚才那个卑鄙阴险的人，怎么可以装出这样道貌岸然的样子。 第108章主持正义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北义盟？” 高盛海从天下落下来，急急上前道：“你们来的正好。古灵派害死了我的孙子！” “高掌门别急，”惊蛰笑道，“既然我们到了，自然会支持公道。” 罐子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高掌门，就算古灵派有错在先，你也不该如此大肆进犯。还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先退兵吧。” 惊蛰一句话，两方人都闹了起来。 “我孙子是高明派未来的掌门，古灵派害死他，就是动了我派根基。我当然要讨个说法！” “古灵派怎么就有错在先了？高临的死和我们无关！” 慎行瞅了惊蛰一眼，“你以后改名叫慎言算了。” “慎行君，你都不帮我！” 惊蛰委屈巴巴地说道，走到两派中间。“行了，别吵了。这和打官司一样。我们先进古灵派里面，好好谈谈吧。” 姜钟应稳如山地挡在前方。 “抱歉，古灵派护山阵被毁，不方便接待。” 惊蛰指着自己和慎行君，难以置信地问道：“我们都不能进去？” “特别是你！”罐子小声地说道。 姜小古冰块样的声音响起：“去高明派谈吧。我们不怕他们下黑手。” 惊蛰满头黑线。 就算答应了你灭门，现在时机也不对啊。 “那就找个中间的地方吧。我看那座山就不错。” 说完，率先飞了过去。 姜小古师徒和高盛海跟了过去。 一到山顶，高盛海就迫不及待地讲了起来，慷慨激昂，仿佛慎行君真能帮他做主一样。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姜掌门，高掌门说的属实吗？” “慎行君，你们是为什么而来？” 姜钟应反问道：“我派弟子泄露秘密，高临等人跟踪我师父，想窃取宝物，死在使魔手里，和我们毫不相干。” 宝物？ 惊蛰脱口而出：“在什么地方？” 慎行君干咳两声，问道：“姜掌门，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我派璞玉长老，击退了魔人傀儡。” “还不都是你们的人！几千年没见过魔人了，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惊蛰一拍手：“搜魂吧。” 姜小古诧异地看着惊蛰，这人是个蠢货吧！ 被姜小古和姜钟应师徒犀利的眼神盯着，惊蛰不由站直了身子。 “我、我没说要搜姜小古啊。” “我派倒是有一个弟子生还，就是勾结高明派那个。” “那就不结了！这种叛徒，反正你们也不会留，就搜他的魂吧。” 这一天对相子默来说，可谓在坐跟斗云。 他前一刻还盼着高明派攻入古灵派，救他活下来，璞玉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正当他以为璞玉是来杀自己的，璞玉竟解开了禁制，把他带到了山顶上。 “高掌门，救我，救我啊！” 惊蛰挽着袖子要上前，璞玉挡在了他面前。“留一口气。” 惊蛰打量他一眼，“你的弟子？懂了懂了，没问题。” “我要亲手杀了他。” 惊蛰瞪了瞪眼，古灵派这样，还能招到徒弟？ 他一句废话没有，双手伸进了相子默的腔子里，闭眼感应着。 “这是什么？毛驴？” 天空像是一面幕布，展现出了当时的情景。 不但有泉河山洞里，使魔大开杀戒的情景，也有高承平等人鬼鬼祟祟跟在姜小古身后的画面。 高盛海看得脸上白一阵红一阵。 惊蛰拍了拍手，“高掌门，你都看到了。你儿子、孙子的死，不管人家古灵派的事情啊。” 他心里非常失望，根本就没有宝窟。 姜小古这个骗子！ “那不是我儿子！是女婿。” 高盛海道：“高明派有两个古灵派大，交的供奉是两倍。再多交点也没问题。” “供奉都是有定额的，”慎行君冷着眼锋扫了他一眼，“北义盟做事，讲究的是公平公正。” 高盛海怒目看向姜钟应两人，“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惊蛰看着他的背影冷笑。 “姜掌门，使魔之事，我们也了解清楚了。那就不打扰了。” 慎行君彬彬有礼地说道：“感谢璞玉长老，击败魔人傀儡，至少给我们争取了百年时间。” 为表感激，慎行君等到高明派全部退兵之后，才带着惊蛰离开。 两人飞出去没多久，惊蛰就停了下来。 “慎行君，我还有事要办，就不跟你回去复命了。” 慎行君横了他一眼，“你从那人的记忆里，还看出什么来了？” 惊蛰嘿嘿地笑着：“什么都瞒不过你。古灵派不是有一个镇派之宝嘛！” “那不是装着一段椿木，古灵派已经用掉了吗？” 惊蛰迟疑了一阵，“慎行君，你可别告诉别人。宝贵的不是椿木，是那个匣子！古灵派那些蠢人，以为要打开匣子，其实——” “别说了，我不想知道。” 惊蛰知趣地闭上了嘴。 “还有你做的那些事情。如果有一点风声传出来，我——” “我立刻在你面前自尽，绝对不牵连你！”惊蛰拍着胸脯说道。 慎行君扫了他一眼，丢下他离开了。 惊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姜小古的养蛊罐才晃晃悠悠飞过来。 惊蛰纳闷地问道：“我没感觉到你的神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姜小古根本不回答。 “再不快点，高明派又要出门了。” 姜小古估计得没错。 高盛海憋着一肚子回到门派，不多时就有人来报弟子失踪，还有留在广场上“姜小古为门派报仇”几个字。 “都给我重新穿戴起来！这回天王老子来拦，我也要踏平古灵派！” “哗啦！” 他的亲传弟子突然从屋顶上掉了下来。门外传来喊杀声和打斗声。 高盛海冲到外面，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只有高明派的弟子，慌张又恐惧地举着武器戒备，一个敌手都没有看见，弟子却接连倒下。 高盛海抬头，看到姜小古那模样奇怪的飞行法器。 “姜小古，我要杀了你！” 他人刚刚跃起，一股强大的压力把他按了下来，在地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脖子上的伤口像嘴一样裂开，鲜血喷射而出。 第109章有一个朋友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一个穿黑衣、戴面罩的人出现在深坑，伸手一探，把高盛海全身的法宝、储物袋都摘了下来。 高盛海毫无还手之力，愣愣地看着天空。 姜小古扒在养蛊罐边上，看着惊蛰烧杀抢掠。 不到一盏茶时间，惊蛰一个人就杀了半个门派，而且一个储物袋都没有漏过。 “罐子，你去接点元婴修士的血来。如果能抓到元婴更好。” 罐子把姜小古放到地面，捧着养蛊罐跳进深坑，一会压着盖子就回来了。 不到半个时辰，高明派彻底安静下来。 惊蛰累得不轻，满身血污地坐在地上喘气，把面罩拉到下巴上。 “好久都没给人这么卖命过了。姜小古，让我到古灵派里养养伤吧。” “不怕别人看到你了？” 惊蛰咧嘴笑了。“姜小古，加入我们北义盟吧。” 姜小古没吱声，好好地看着他。 “你朋友毒母石姑被恨水君抓了。你不去救她吗？” 姜小古心中一跳，眼珠子都僵住。 惊蛰瞧她面上毫无波澜，不死心地说道： “毒母石姑那人也挺有趣。恨水君问她，你这么毒，没有朋友吧。 “她说，我有一个，叫姜小古。” 惊蛰嘿嘿地笑起来，姜小古扫了他一眼，他顿时哑住了，悻悻地站起来。 “只要能打败任何一个长老，就能加入北义盟。 “你杀了恨水君，就能救出你朋友，还能加入北义盟，一箭三雕啊。” 姜小古凝视着惊蛰：“恨水君有许多宝贝吧？” 这些人怎么都这么聪明呢！惊蛰笑着叹了口气。 “我把消息带到了。去不去是你自己的事情。” 和惊蛰分开后，姜小古回到门派就闭关。 三天之后直奔宁观棋洞府，让他把古灵匣拿出来。 “被人盯上了，放在我这里。” 她丢出一团血色的半凝固状液体，把古灵匣整个包了起来，放入蛊之境中。 这是她用元婴修士的元婴和血炼成的伪蛊。其他东西只要包裹上，就能放进蛊之境。 宁观棋眨了眨，用神识在姜小古身上扫了好几遍。 “小古，你有介子须弥？” “比介子须弥还安全。” 姜小古又叮嘱道：“传出消息，就说镇派之宝被一个全身穿黑衣、速度极快的人盗了。” 宁观棋连声答应。 “椿木阵坏了。我和渔隐都修复不了，正担心呢……” 姜小古马不停蹄，跑回掌门殿，想找姜钟应告别。 一看她的样子，姜钟应就知道她又要走了，听到她说要去北义盟救人，满脸担忧。 “我和石柔是两百年的朋友，我必须去救她。” 姜钟应叹气一声，递过来一个香囊。 “这是我自己做的。不需要灵力就能用。遇到危险了，捏碎里面的丹符，我就能知道。” 姜小古把香囊挂在腰间，冲着他摆摆手，坐着养蛊罐朝怀城飞去。 罐子感应到她有些心神不宁。“怎么了？” “钟应好像有话要给我说。” “是他修为的事吧！” 罐子为了吓钟应，没少偷窥他，多少猜到一些。 几十年就结丹，又用了一百多年到金丹中期，这对于别人来说已经是极快的速度，对钟应来说，却太慢了。 姜小古决定，救了石柔之后，回去古灵派多住一段时间，多给钟应一些蛊灵液。 罐子难得没有反对。 钟应元婴之后，他至少能再长点什么出来，不用如今这个样子。 到了怀城，姜小古准备找个地方打听消息。 她想起之前那家什么都不知道的“晓万事”，跑过去一看，居然关门了。 “果然是因为卖出的消息不准，生意做不下去了。” 姜小古站在门口自言自语，被隔壁店铺听见了，出来帮“晓万事”说话。 “这位客人，不要乱说话好不好？他们家卖出的消息很准的！” 那胖胖的店家指了指天上，压低声音道： “他们关门，是因为天机庄的主人被恨水君抓了，再没地方出消息了。” 又是恨水君！ “天机庄的主人，犯了什么事吗？” “这谁能知道啊。天机庄号称无所不知。也许就因为这个被盯上了吧。” 姜小古问：“恨水君到处抓人，北义盟就不管吗？” 她的声音如常，店家吓得连连挥手，走进店里不再出来了。 姜小古走了一段，发现悦香茶楼居然还在。 店铺扩大了一倍，增设了露天凉棚。老板还别出心裁地弄了一条丈宽的小河围绕茶楼。 里面的修士看景喝茶、说着闲话，好不惬意。 姜小古想了想，在二楼找了位置，竖着耳朵听着。 没想到一坐下来，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古灵派的姜小古，闭关两百多年，一出来就又灭了个门派。” 姜小古哼了一声，已经准备好听这些伪善的人骂她。 出乎意料，夸她的人竟比骂她的人还多。 “这才是一个师祖该做的事情。以后还有谁敢欺负古灵派！” 说话的是个金丹修士，言语中尽是羡慕之意。 “灭门还成英雄了？北义盟饶不了她！”一个红鼻子修士不服气地哼道。 “北义盟的走狗。”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红鼻子修士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是谁？谁在背后骂人？” 他看了一圈，冲到姜小古面前，“是不是你？” 姜小古冷脸看着他。 这人怎么和疯狗一样？ 看了一圈，明白过来。 “你该不是看这里只有我一个筑基修士，想用我立威风吧？” 红鼻子见被她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地喝道：“和我说话前辈都不叫一声，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伸手想要去抓姜小古，突然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茶楼的人也愣住。 姜小古说：“知道错了就好。” 红鼻子却停不下来，“啪啪”地扇着自己的脸。他把灵力聚在手上，想停下来，结果打得更痛。 其余修士知道是姜小古的手法，都哈哈大笑起来。 红鼻子想找个软柿子捏，却踢到了铁板。 能让金丹修士像小孩儿一样，毫无反手之力，那女修明显是隐藏了修为啊！ 第110章人情组织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看够了红鼻子的表演，起身离开茶楼。 “前辈留步！” 叫住她的人是刚才的金丹修士。 “你不用叫我前辈，我的修为和你一样。” 姜小古换了一只金丹虫出来，免得太惹人注意。 金丹修士果然松了一口气，行礼道：“幸会，我叫戴扬。道友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小古谎称自己叫文英，跟着戴扬到了路边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戴扬对店家使了个眼色，直直地朝店后走去。 “文道友，我见你身上没有门牌之类的东西，猜测你是散修，不知是也不是？” 姜小古自然说是。 “实不相瞒，我是散仙盟的人。道友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原来是拉人的，姜小古顿时失望起来。 戴扬急急地道：“北义盟被总盟会接手后，沽名钓誉，残害限制我们散修，难道你就不想反抗吗？” 姜小古说：“既然我是散修，就自由惯了，不想再加入别的盟会。” 戴扬不死心地说：“我们散仙盟和别的门派不一样，没有任何规矩。在成员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会出手援助。” “那我也得付出代价吧？” “没有任何代价。若是遇到同为散仙盟的人遇害，能帮就帮一把。” 听上去是个自由友爱的组织。 姜小古做沉思状，“说来不好意思，我现在就遇到难处了。” “哦？文道友说来听听。” 戴扬很高兴地凑上前去。 “文英”既然会在茶楼出手教训红鼻子，说明她是个有正义感的人。 只要让她欠下人情，下次有个什么举手之劳，她必定会出手。 一来二去，还不就成了自己人。 散仙盟就是这样联合起来的。 “我有个朋友，是天机庄的人。他们的庄主被恨水君抓去了。我那位朋友想让我帮忙打听一下如今的情况。” 戴扬一听，眼睛都亮起来。 天机庄，那可是个大名鼎鼎又神秘的地方，若能和他们搭上关系，那可是只有益处。 “我这就找人去打听！” “光打听还不够……”姜小古说，“最好能让我潜入进去。” “潜进去？潜进恨水君的洞府？” 戴扬眉毛拧成一团。 “不行就算了。” 姜小古站起来就要走。戴扬伸手拦住了她，迟疑地说道： “文道友，办法倒是有。但有一点，你若被抓住了，可不能把我们供出去。” 姜小古点头：“我要是逃不掉了，就自爆，不会让他们搜魂的。” 见她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戴扬让她稍等，自己出去了。 不一会儿，戴扬领着一家四口过来了，一对夫妻，加两个小孩。 “这位是赵平，和他的仙侣和孩子。” 姜小古迷惑地看着这一家人。 见礼之后，赵平的家人都出去了。她才反应过来。 戴扬这是在用苦肉计呢，让自己见见赵平的家人，激发起自己的善心，免得到时候出卖了他们。 姜小古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说戴扬虽然是金丹修士，人心的险恶还是见识得太少。 她再次表示自己不会出卖他们，并且以后也会尽量帮他们。 戴扬和赵平这才喜笑颜开，把计划告诉姜小古，着手准备起来。 他们的计划实在简单。 赵平是恨水君洞府里的炼丹师。姜小古只需要伪装成他的药童，就可以进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赵平带着乔装打扮好的姜小古，来到通往恨水君洞府的传送阵。 像赵平这样临时招募去炼丹的，还有十几个，每人都带着一、两名药童，姜小古在其中，一点都不起眼，顺利地混了进去。 但进去之后，却是在炼丹房里。 姜小古已经听赵平讲过。 恨水君似乎是在试验丹方，让他们炼的，都是外面没有的方子，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到了的时候，灵草、妖丹、妖血之类的东西，都是准备好了的。他们只管照着单子炼就是了。 “文道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赵平讲完，丢出一团真火，烧起炉子来，炼丹房里顿时热气腾腾。 姜小古刚一出炼丹房，就传来一声呵斥： “哪个药童，你出来干什么！” 赵平心里一惊，真火都灭了一些。但很快就没了动静。 没有打斗声，也没有交谈声。 他心里实在放心不下，悄悄打开一点门，朝外看。 巡逻的金丹修士还是在炼丹房外走来走去，姜小古就在他面前，他却像是看不到她一样。 “喂！看什么看！还不快进去炼丹。” 看到金丹修士朝着这边来了，赵平赶紧退了回去，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姜小古用的是很简单的傀儡蛊。 现在修为高一点，用这些简单的蛊术更得心应手。 下令让中蛊之人看不到自己，就跟隐身了一样。 但是同样的，只能对付金丹修士，元婴以上就无效了。 姜小古溜出炼丹房，一座精美的城镇出现在眼前。 地面是厚厚的透明琉璃砖，能看到下方的怀实城。 怀雾城的花草树木都是用琥珀、玛瑙、美玉、金银之类打造而成，流光溢彩。 这一排炼丹房是新建的，前方的那座宫殿应该才是恨水君的洞府。 正当姜小古想着怎么进去的时候，一排身着翠缕云裳的女修从她身边飘过，手中都端着金银玉盘，上面放着灵果、灵茶之类的东西。 姜小古利落地放倒了最后一个女修，套上她的衣服，跟在后面。 宫殿高处的平台上，恨水君和谷雨两人站在顺意亭中，面前是桃花酿，周围是一片桃花林，花瓣纷飞，恍若仙境。 恨水君轻笑：“那就是姜小古？她在大街上打人换衣裳，当我们是瞎，还是聋？” “额——” 谷雨面露尴尬，亏他之前还说过姜小古看上去有些可怕。 “听惊蛰说，她没有灵根，不会用神识，可能没想那么多。” “没灵根？” 她到底用的什么术？ 恨水君怔了怔，看着姜小古进入他的洞府后，东张西望，一点修士的气质也无。 “谷雨，你去接一下她。免得她找不到地方。” 第111章来者是客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这地方太大了。 恨水君抓了那么多人，不会都关在这么漂亮的宫殿里吧。 姜小古一个劲儿地朝着角落打望。 “都端到楼上去。” 谷雨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指了指楼上平台。 女修闻言，都像仙女一样飞了起来。 姜小古一怔，她总不能把养蛊罐拿出来，坐在里面飞上去吧。 一个慌神，谷雨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 “咦？真的不能飞吗？” 他伸手抓住姜小古的腰带，带着她飞了过去。 女修们已经摆好灵果灵茶，退了下去。平台上只剩恨水君、谷雨和姜小古三人。 “姜小古，请坐。” 恨水君伸手在桌上抚过，“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谷雨也笑眯眯地问：“我给你的牌子呢？拿着就可以直接过来，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姜小古有一种在街上捡到灵石，悄悄踩在脚下，以为没人发现，实际上所有人都在盯着她看的感觉。 反正都被发现了，姜小古大大咧咧地坐下，端起灵茶一饮而尽。 “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使用蛊术之后。” 姜小古瞳孔一缩，动作都僵住。 他们竟然知道，她使用的是蛊术！ 不可能是石柔出卖她的。 难道恨水君，真的能解开她的蛊术？ 但恨水君和谷雨并不知道她心里的变化。 姜小古说：“我还以为，空华大陆上没有蛊师了。”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不会知道，得知毒母石姑使用的是蛊术之后，我有多高兴。” 恨水君真诚地说道。 他之前还以为是毒。 最大的错误是，认为姜小古用的，是毒母石姑送给她的。 至到青山雪分辨出了二者的不同。 姜小古扫了他一眼。 “你对蛊术感兴趣？我正在收徒弟。” 恨水君一怔，大笑起来。 “我年龄大了，不好意思再给人磕头。” “那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 姜小古话音一落，一片白雾腾了起来，浓得像帘子一样，挡住所有人的视线。 但她的脚却像在地上生根了一般，动弹不得，毒雾也很快被驱散。 “你不用客气，在我这里多住几日。有什么要求，给谷雨讲就是。” 恨水君笑盈盈地说完，起身走了。 “什么要求都可以？我要见毒母。” “小事情，”谷雨走上前来，“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谷雨的话说完，姜小古竟然又能动了。 她跟着谷雨，从正门出了恨水君洞府，回头一看，石柔竟然就被吊在门楣之上。 “姜小古你个笨蛋！你怎么真的来了！” 石柔依旧中气十足，虽然嘴上骂骂咧咧，脸都笑开花了。 “你们抓毒母，就是为了引我过来？” “开始不是的。把她吊在这里，也只是试一下。没想到你来是来了，竟从后门过来。” 姜小古无语。 “这是偷偷摸摸的救人，当然动静越小越好。” “额——” 谷雨道：“恨水君从不偷偷摸摸，没想到那去。”187 他飞身而起，把石柔放了下来。 姜小古立刻冲着石柔挤眼睛。 石柔气呼呼地一挥手，“别眨了！我中了润物蛊，现在修为没他高，杀不了他。” 谷雨就当是没听见。 “你们俩有很多话要说吧，我就不打扰了。毒母已经在这里住了些日子，规矩她都懂。” 谷雨说完，真的走了， 石柔朝敞开的大门努了努嘴，“你怎么不跑？” “你当我和你一样笨吗？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肯定有十足的把握我们跑不掉。” 石柔哼了一声。 当初她看到大门的时候，可是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那不是门，是幻境。”石柔领着姜小古朝里走。 “我怀疑着整座宫殿，都是幻境！” 恨水君还真的让俘虏住在宫殿之内。这恐怕是条件最好的牢房了。 听石柔骂了恨水君半个时辰后，姜小古问：“你怎么被抓的？” “还不是为了这个。” 石柔拿出一个养蛊罐摆在桌上。 这是用那块古神趾骨炼成的，她怕自己炼不好，找了熟识的筑器师。 “我还准备拿到养蛊罐就闭关去了呢！” 谁知就被恨水君抓了个正着。 姜小古拿在手里玩着，石柔的养蛊罐是仿照她那个炼筑的，一模一样，但底部多了些花纹。 姜小古倒转过来，看到底部的纹路，浑身颤抖了一下。 蛊之境犹如地震一样震动起来。罐子猛地抬起了头。 小古出事了！ 他猛地跑了出去，看到姜小古好好地坐着，有些纳闷。 “柔柔，是不是你惹小古生气了？” “你个四脚怪，吐不出象牙就少说话！” 罐子心里的悸动一阵跟着一阵，他连回嘴的心情都没有，乖乖地跑到姜小古身边，一言不发地守着她。 连石柔都发现了姜小古的反常，紧张地看着她。 良久，姜小古才从内心的震荡中回过神来。 “柔柔，这个标志是怎么回事？” 那是一只翅膀很大的蝴蝶，身体却与寻常蝴蝶不同，分成许多节，雕刻得栩栩如生。 “这是我小时候，我娘画给我看的，说是我们族的标志。” 姜小古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的族人在哪里？” 石柔声音低沉。“我没有族人。我们族的事情，我也只是听我娘讲起过。从未见过。” “你的家人呢？” “都死了。” 姜小古又坐回了椅子上。 石柔咳嗽了两声，大声说道：“小古，我的家世以后再说。我们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姜小古回过神来，看到石柔冲着自己不停地眨眼睛，明白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抚摸着那只蝴蝶，没再言语。 身在自己房间的恨水君轻轻放下杯子，有些出神。 “听到什么了吗？”谷雨问道。 恨水君摇了摇头。 姜小古确实问到了石柔族标的事情，但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就像是朋友在闲聊一般。 若青山雪的推测没错，姜小古才应该是姜央族的人。 “炼丹房那人的术，青山雪解出来了吗？” “说是太低阶了，没什么用处。” 恨水君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让她们见面了。 第112章青山雪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恨水君也问过族标的事情？” 姜小古在蛊之境中听完传音虫的话，心中不解。 这是石柔想出来的方法。 她用神识把话告诉传音虫，姜小古再进到蛊之境里面听，就不会被恨水君偷听了去。 “小古，那个标志怎么了？”罐子忘不了当时的感觉，紧张地问道。 “以后再告诉你们。” 姜小古并不是想瞒着罐子，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恨水君洞府里待的这几天，真的如同在做客。 每天都有人送来新鲜的灵果。得知姜小古需要吃饭后，还增加了精美饮食。 姜小古和石柔还可以随意散步、游玩，若不是不能离开，她们都会忘记是被人囚禁了。 “这恨水君到底是想干什么？”姜小古问，“他没有折磨、拷打你吗？” 这些话不怕恨水君听到，石柔愤愤不平地骂了小半个时辰，最后说道： “我觉得他就是想偷学我的法术！ “他还有个帮手，名叫青山雪，专门解术的，把我的法术全都破解了！” 能解法术的下界修士，姜小古还没有见过。 天界的仙人也只有两、三个有此法力，但都没有解开过她的蛊术。 她问道：“润物蛊也被解开了？” “那倒没有。” “那你的修为怎么会降到元婴？” 石柔气愤地拍着桌子。 “别提了！我又不像你，有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存放蛊术。我的润物蛊全被恨水君偷去了。 “幸好他不会施蛊之法，我修为降到元婴就停住了。” 话音刚落，石柔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盯着前方不远处。 姜小古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一个身穿男装的元婴女修，站在谷雨旁边看着她们。 那是个很帅气的女人。 头上绾着髻，扣着玉环。容貌俊美，却难以判断年纪。 眼睛很大，很黑，闪烁有光。眉宇间有一股英气。但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乍看上去，她是个安静的人，但不好接近。 “姜小古，这位是青山雪。她想看看你的蛊术。”谷雨上前道。 “我的蛊术不是给人看的。”姜小古道。 谷雨爽朗地笑起来：“你和毒母还真是好朋友。她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石柔有些窘迫，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现在的蛊术伤不了我，尽管用出来就是。”青山雪开口说道。 姜小古冷声说：“我不是没有杀过元婴修士的。” “你说的是裴杭？他身上的术我看过，连石柔的润物蛊都比不上。只能怪他自己，修为是丹药催上去的，没有实学。” 青山雪顿了顿，困惑地说道：“你的蛊术精妙至极，怎么会只有那点威力。” 她似乎是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并不是在讽刺姜小古。 姜小古突然来了兴趣。 她就不信，世上真的有人能解开她的蛊术。 “好啊，我跟你去。” 石柔在她们身后大叫：“小古，有杀手锏你就使出来，弄死她！” 到了一间隐蔽的修炼室，姜小古和青山雪两人面对面站立。 青山雪手上没有武器，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凝神调息片刻，对姜小古点点头：“开始吧。” 她黑色的瞳孔突然变成了紫色，丝丝紫光闪烁，把她上半张脸都遮住了。139中文 双眼的法力，远远超过了青山雪本人的法力，像是寄生在她身上的东西，二者根本没有融合。 “你这瞳术，强行修炼的？”姜小古问。 青山雪没有回话。 她紧握着双拳，汗珠不停地滴落，看上去极为痛苦，但表情坚忍，一声不吭。 姜小古现在能真正用于攻击的，只有润物蛊。她毫不客气地施了出来。 青山雪躲都没躲，硬生生地接了下来。 一次没有效果，多加几次就不一样了。 姜小古是抱着弄死青山雪的念头，连接不停地丢着润物蛊。 这润物蛊中有古神血气息。对别人来说极为珍贵，但姜小古炼制了整整半血池。 用了二十多个之后，姜小古觉得青山雪一直站着任自己攻击，像是自己在欺负人一般。 但她就这样站着，自己的攻击都还没有奏效，又像是她在欺负自己。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你干嘛一定要这样帮恨水君。” 姜小古话是这样说着，手上动作却没有停。 就在这时，青山雪身子轻轻一侧，微小的动作，竟然避开了她的蛊术。 姜小古惊讶地攻击都忘记了。 她的修为受限之后，影响最大的是蛊术，施蛊之法却没有多大退步。 就凭她的施蛊手法，下界修士，哪怕是炼虚大乘，都不可能躲开！ 青山雪突然闷哼一声，单手捂着眼睛跪了下去。 姜小古松了口气，是碰巧吧。 青山雪抬起头来，双眼流出两行血泪，脸色煞白，看上去有些吓人。 她盘腿调息片刻，瞳仁渐渐恢复成了黑色。 “你刚才要是攻击我，我肯定就中术了。你为什么不出手？”她问姜小古。 “你也是受人之命。我和你又没仇，没必要真的弄死你。” 青山雪目光闪动了一下。 她的眼睛黑得像夜空，很好看。 姜小古说：“你要是继续炼这种瞳术，早晚会被反噬。” 青山雪却说：“你还有更厉害的招式，为什么没有用？” “我是来救我朋友的，不是来给恨水君传艺的。他又不肯拜我为师。” “救你朋友……” 青山雪有些怔仲，表情看上去极为悲伤。她站起来挥挥手道：“开始吧。” 姜小古突然不忍心攻击她了。 她没再用润物蛊，而是用傀儡蛊、血追蛊，这些小蛊术。 令她惊讶的是，青山雪每次都能说出蛊术的用途。 青山雪表情真诚，对蛊术抱有极大的兴趣，姜小古难得遇到可以交流的人。 两人间的气氛变了，像是相互切磋、探讨的朋友。 “这个呢，你试试能不能解开。” 姜小古打出一个驯兽蛊，青山雪紫色的眼睛瞪得很大。 “这是用在妖兽身上的吧？对人没有用。” “我对人用过。” “起作用了吗？”青山雪急声问道。 “他后来成为我的徒弟了。” “你用蛊术收徒？” 姜小古想一想，“不算吧。蛊术是筛查，能受得住的人，我才会收为徒弟。” 青山雪愣了愣，叹了口气，“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奇妙的法术。” 第113章蛊之境又来人了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她的语气中饱含钦佩之意，姜小古心里高兴，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 她凝出一滴蛊心血，朝着青山雪打了过去。 “你再看看这个。” 青山雪稳稳地受了蛊心血。 姜小古紧张地看着她，生怕她和方义珍一样，突然变异。 青山雪眼睛闪烁了许久，最后实在受不了，撤去功法。“我看不出来。” “这是攻击人灵根的。”姜小古说。 青山雪瞪大了眼睛，姜小古见她被吓住了，心里正得意。 她的脸上却渐渐绽放出笑容，惊喜地说道： “太厉害了！你等我一下，待我恢复一些，再试一试。我这回认真看看。” 姜小古无语。“恨水君对你很好吗？你愿意这样为他卖命？” 青山雪怔了怔，脸色恢复了冷漠的样子。 她低头思索一番，看着姜小古，欲言又止，最后说道：“我只是单纯地对功法感兴趣。” 听上去像是解释，又像是在为自己开脱。 两人之间热络的气愤冷淡下来，又变回了对立的关系。 姜小古说：“我今天累了。” 青山雪对姜小古点了点头，离开了修炼室。 她一出去就看到等候在外面的石柔。 石柔一脸仇视和不屑：“你还挺有两把刷子的嘛，竟然没被小古弄死。” 姜小古出来，她又急切地跑上前去。“小古，你没事吧，这个妖婆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青山雪凝视着她们，表情不明的转身而去。 在顺意亭中，恨水君似笑非笑： “你是不愿意解，还是真解不开？我看你们俩倒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你若不信我，可以换别人来。”青山雪硬邦邦地回道。 “石柔元婴修为的法术，你都能解开。到了姜小古这，你一个都不行？” 青山雪黑眼珠一转，冷笑道：“你该不会认为，姜小古的修为，比石柔低吧。” 恨水君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猛地看向青山雪。 青山雪一脸淡然。 “想吓住我？她连灵根都没有，根本不能修炼，才用的这样歪门邪道的法术。哪来的修为？” “法术没有邪正之分，全看施术之人……” 恨水君一挥衣袖，“少给我讲道。” 他站了起来，“虽然你解不开，但姜小古所用的，是姜央族的蛊术，没错吧？” 青山雪迟疑了一下，恨水君掐了一下手指，她捂着眼睛哀叫一声。 “是，是同一种。” 恨水君用带着杀气的眼神，盯着青山雪看了一会儿，叫过谷雨。 “去叫姜小古准备一下，我们要出门了。” 谷雨问：“毒母石姑呢？” 恨水君又缓缓坐下。“杀了吧。” 姜小古和石柔还在园子里。姜小古问：“你知道青山雪的来历吗？” “恨水君的走狗呗。” 石柔突然大叫一声：“你是召唤兽啊！一叫你的名字你就……” 青山雪动作极快地捂住了石柔的嘴，对姜小古比划了一番，又如来时一般不见了。 她刚走，谷雨从天而降，抄着双手说道： “姜小古，今晚早点休息。明日恨水君要带你去郊游。” “哦，知道了。” 谷雨有些意外，姜小古竟然没有如往常那样，怼他两句。 他上前一步，突然出手。 石柔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摔出几只易形虫。 幸好谷雨没有去看，而是朝姜小古探过身去，伸手戳了戳她的脸。 “你是天生没有表情吗？” 姜小古好好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谷雨，早晚有一天，我会在你的脸上戳一个洞出来。” 谷雨一怔，哈哈大笑。伸手对准石柔，喷出一道真火。 石柔的尸首顿时化为一道青烟，升向天空。 谷雨走了之后，姜小古心有所感地抬起头。 青山雪正站在宫殿二楼，仿佛不经意般和她对视一眼，转身离开了。 蛊之境中，石柔全身被黏糊糊的伪蛊包围，不自在地伸着手臂。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青山雪来，胡乱舞了两下。她都没看明白，姜小古显然是懂了。 然后她眼睛一眨，就到了这里，和罐子大眼瞪小眼。 “你是跳蚤啊，没一刻安静的。” 罐子用古灵匣当枕头，手撑在上面，没好气地说道。 先是姜钟应，再是石柔。 这还是他那个与小古的私密空间，闲人免进的蛊之境吗？ “你是罐子？” 石柔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面容清朗，带着轻蔑又调皮的笑容。 罐子挑了挑下巴。 “这里是我和小古的家。在自己家里，我当然想是什么样，就可以是什么样的。” 石柔打量周围，像是黑夜中的深山。 “你的家也太简陋了些。” “我还没想好弄成什么样。” 以前蛊之境里的景色，是天界他最喜欢的一个湖。如今小古重新开始了，当然要弄个新的场景。 石柔在这空无一物的蛊之境中，待了不到半个时辰，觉得无趣极了。 “你平时就在这样干坐着，不无聊吗？” “什么干坐？我很忙的！” 罐子掰着手指头算。 “我要随时注意小古是不是叫我了，她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心情是不是不好了，哪里来得及无聊。” 石柔扯着伪蛊，对这又臭又腥的味道无比熟悉。 “我身上这是什么？又是血做的？” “没这个你就死了。老实呆着吧。” 罐子越想越不对劲。 伪蛊是小古为了放东西方便炼出的蛊术，什么时候人也可以用了？ 他伸手探入伪蛊中，捏着石柔的手臂。 “捏什么捏，男女授受不清！”石柔一巴掌打掉他的手。 “我还是个孩子，捏捏能怎么样啊？” “你现在哪里还是孩子——啊，你敢掐我！” 石柔的手臂被罐子破开一条口子，一丝血线飘了出来，落入罐子口中。 没什么特别的，确实是个人。 “笨死了！自己用蛊的，还会中术。” 石柔有些讪讪：“我主要是用毒的。蛊术又不精通。” “我帮你把蛊毒解了吧。” 罐子抬起石柔的手臂，把脑袋都伸进了伪蛊中，吸食着润物蛊。 开始的一、两口没有察觉出来，石柔的血闻多了之后，罐子突然愣住了，抬起头来像是见鬼一样瞪着石柔。 “柔柔，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第114章她是你祖宗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嗯？”石柔一头雾水。 罐子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思索一番，来到了外面。 这是天空已经鱼肚白，姜小古坐在桌边发呆，显然是坐了一整夜。 她对着罐子摆了摆手，蘸水在桌上写着：“恨水君能听见，但看不见。” 罐子也蘸了水，手指停在桌面上，却不知从何写起。 他的脸皱成一团，最后一甩手又回到了蛊之境。 一见到他，石柔就问道：“罐子！到底怎么回事？” 姜小古看到她的族标就问了她的家人，如今罐子也问，其中肯定有问题。 罐子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道：“石柔，小古是你的祖先。” 石柔觉得自己应该大笑两声，但罐子严肃的表情让她笑不出来。 “我从你的血里尝出来的。” “怎么可能！”石柔尖声叫起来。 姜小古才多大一点，怎么可能是她的祖先。 罐子很沮丧。他以为自己是小古最亲密的人，却对小古以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等你祖宗有空了，让她亲自给你讲吧。” 姜小古现在正坐在恨水君的飞行法器上。 这是一叶扁舟。谷雨站在船头辨别方向。 恨水君坐在船尾，像是在水面垂钓般悠闲，姜小古就是他鱼钩上的鱼儿。 要不是他用灵力拉住她，她就要从这上面掉下去了。 所以她才用模样那样奇怪的飞行法器吗？ 没有灵力，她又是怎么御器飞行的呢？ 扁舟突然被罩在阴影里，一艘小搏空船飞到了他们正上方。 恨水君抬头一望，五束光芒犹如流星一般从搏空船上直射下来，轰地一声击在扁舟上。 扁舟四分五裂。 船上三人往外一跳。谷雨挥掌推开残片。青山雪伸手一捞，抓住了急速下落的姜小古。 “青山雪，上来！” 一队修士从搏空船上跳下来，拦住恨水君和谷雨两人。 恨水君的化神威压横扫开来，最前面的两个修士毫无反手之力，直直地掉了下来。 但有这一阻拦，青山雪已经带着姜小古回到搏空船上。 其他人也没恋战，都闪身回到船上。 “嗡”地一声，一个法阵罩住搏空船。 恨水君朝着搏空船挥出一击，船身剧烈地摇晃，但竟然承受住了。 恨水君叹气一声，停了手，重新拿出一个叶子形状的飞行法器，守在搏空船外面。 谷雨围绕着法阵，连接不停地攻击着。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在里面呆多久。” 搏空船摇晃不止，法术和法阵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青山雪环视着周围的人，第一次露出笑容。还是有人来救她的。 她对一名老者急声说道：“蒲二叔，我们快逃吧。” 长着一张黑脸的蒲宏义哼了一声： “逃？化神修士就守在外面，能挡住他已经尽了全力，怎么逃得掉！” 青山雪怔住：“你们……” 她人已经在船上。那么多逃逸的法术，只是逃走，不是要对战，怎么可能逃不掉？ 青山雪的眸底渐深。 船上的人对视几眼，最后还是蒲宏义上前一步。 “青山雪，我们来找你，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青山雪又笑了一下，笑容和刚才却全然不同。 “我是天机庄的庄主，你们身为我的属下，当然是来救我的。” 众人一噎，说不出话来。 这时，青山雪捂着眼睛，弯下了腰。她痛苦得浑身颤抖，却苦苦硬撑着，只是呻吟了一声。 天机庄的人忍不住了，上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讲道。 “青山雪，你中了恨水君的夺神术！” “难道你想让天机眼落入他人手中？” “事到如今，你就交出来吧。” 青山雪双眼不受控制地发出紫光，满脸血泪。 “我不会、不会让我父亲的遗物、落入、别人手里。” 她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说得断断续续，但极为有力。 “那你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蒲宏义等人拿起法器，准备硬夺。 突然腾起一阵白雾，在法阵中翻滚，把所有人笼罩在其中。 众人一惊，纷纷防御起来。 青山雪已经不知周围变故，跪在地上，冷汗顺着碎发往下落。 在半昏迷之中，她突然闻到一股极为香甜的液体，巨痛的身体仿佛知道这能缓解她的痛苦，脑海深处都颤抖起来。 那液体送到她嘴边，她不顾一切地吞了下去。 眼睛突然一阵清凉，痛苦减缓了一些。 她急切地抬起头来，想要寻找更多的那种液体。 罐子恨恨地放着毒雾。 又多了一个瓜分蛊灵液的人！ 姜小古连接凝出三滴蛊灵液，加上之前存的，一共七滴，总算帮青山雪压制住了夺神术。 她伸手一挥，带着青山雪到了蛊之境中。 船上的毒雾蒸腾，天机庄的众人还没有发现青山雪不见了。 恨水君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搏空船。 他感受不到青山雪了。 “谷雨，破阵！” 蛊之境中，青山雪大口喘着气，脑子里还嗡嗡地响着，无法思考眼前的一切。 石柔指着她嚷道：“为什么她不需要裹这玩意儿就能进来？” 罐子已经不想再回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实地守着养蛊罐中的毒液。 “你这是瞳术的反噬吗？”姜小古问。 青山雪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是姜小古救了自己，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感激，心中对她只有信任和亲近之意。 “不是，这是恨水君的夺神术。” 石柔恼怒地挥舞着拳头，“恨水君那浑蛋，果然是个小偷，强盗！” 夺神术专门夺取他人功法，极为霸道。 石柔怀疑地问道：“你不是恨水君的人吗？他这么对你，你还帮他做事？” “不，我也是被他抓来的。” 青山雪道：“他抓我来，是为了帮他解开一个封印。那封印和毒母石姑所用的润物蛊极为相似，所以他去抓了你来。” “但后来，你又发现，那封印和我的蛊术才是一致的。”姜小古道。 青山雪面带羞愧，但义无反顾。 “我必须拖延时间，才能想办法解开他的夺神术，保住我的瞳术。” 第115章拜师吧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能解开吗？恨水君的夺神术。”姜小古问。 “能，”青山雪使劲点头，“再给我一点刚才那种药水，我就能解开。” 罐子重重地哼了一声。 这些徒弟都是冲着蛊灵液来的，只有他是看重小古这个人。 “那叫蛊灵液。你为什么要给我报信，刚才还救我？” 青山雪理所当然地说道： “要不是我，你们也不会被恨水君抓到。我当然有责任救你们。” 姜小古站了起来，对青山雪点一点头。 “拜师吧。” 青山雪愣了一会儿，“拜师？” “拜我为师。我会助长你的修为，帮你达成心愿。但你也要辅助我。” 青山雪心有所动，擦干净脸上的污渍，规规矩矩地跪下，给姜小古磕头。 “青山雪拜姜小古为师，誓死追随师父。” 青山雪说完誓言，依旧有些迷糊。 但她此刻对姜小古只有尊崇之意。 她对朋友都那么好，会把她当家人的吧，真正的家人。 姜小古受礼之后，问道：“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 青山雪摸了摸眼睛，“我想守着我父亲留下来的这对天机眼。还有为我的亡夫报仇。” “天机眼？”石柔坐直了身子，“你就是天机庄的庄主？” 她嫉妒地看了姜小古一眼。 这什么运气啊，随便捡一个徒弟都是个宝贝，不像她，尽收些歪瓜裂枣。 姜小古问：“之前是反噬，还是夺神术的愿意？” “是反噬。”青山雪苦笑。 父亲死得突然，天机眼依旧在排斥她。 不过有了蛊灵液，她一定可以控制住。 “你的那些属下呢？”姜小古问，“不怎么听话啊。” “他们不满意我取走天机眼，也不服气我当庄主。” 青山雪露出决断的表情。“我目前没空料理他们。日后会让他们心服口服的。” 她真的太天真了，以为他们会把她当家人。 “嗯，现在要解决的是恨水君。他肯定还守在外面。待会出去之后，我们按原计划跟着他走。”姜小古说。 她确实曾在空华大陆中留下几个封印，里面都是她的仇敌。不知恨水君想解开的是哪一个。 青山雪顺从地称是。 感受到蛊灵液的力量之后，她心里重新有了底气。 师徒两人回到搏空船。 天机庄的众人，还在毒雾中折腾，多多少少都中了一些毒。 一人正在破口大骂：“天下那么多功法，青山雪就选这种下三滥的用！” 白雾突然消失。 那人看着立在他面前的青山雪，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也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的黑眸深沉，上前一步，“蒲伟，辱骂庄主，带他回去，罚闭门思过三年。” 没人接话。 青山雪怎么能这么快恢复？ 是恨水君收手了，还是天机眼在帮她。 想到后者的可能性，众人脸色都不好看。 “蒲长老，这件事交予你去办。若我回去的时候，没有在思过崖看到他，唯你是问。” 蒲宏义心里不服，但又不敢直接反对，阴阳怪气地说道： “化神修士还在外面守着呢。能不能回去还另说。” “你们走，我留下。” “你留下？你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青山雪眼尾高挑，“天机眼如今还在我这里，你们想造反吗？” 蒲宏义上前一步，“青山雪，你可是中了夺神术的。难道你要把天机眼拱手让人？” “我若是没有必胜的把握，会让自己中术吗？” 天机庄的人惊骇地看着她，纷纷问道： “这是你的计谋？” “你能解开夺神术？” “怎么可能！”蒲宏义大声喊道，“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你明明是被恨水君抓去的！” 青山雪如箭的目光看向他。 “蒲长老，你才是糊涂了。我身在天机庄，恨水君连庄门都找不到，若不是我自愿，他怎么可能抓到我？” 蒲长老心里一惊，以为她知道了什么，不敢再接话。 青山雪眼中紫光一闪，傲然而立。 “既然你们都是有备而来，我想不需要我出手，你们也可以全身而退。” 天机庄的众人心有不服，又不敢上前。 蒲宏义恶狠狠地说道：“若是天机眼被人夺去了，你就算死，也补偿不了罪过！” “再不走，法阵可要破了。” 青山雪话音一落，法阵真的碎裂了。 搏空船也瞬间炸裂开来，天机庄的人随着碎片分散开去，各自逃命。 青山雪护住姜小古，被恨水君牢牢抓在手里。 他另一只手从手肘开始，变成人腿粗，布满青色硬甲，手掌也像是兽爪一样锋利。 “玄冥鬼手？” 青山雪惊异地盯着那只手：“玄冥道尊，是你杀的！” 恨水君竖着五爪。 “丑是丑点，还真好用。不需要法诀，也不用结法印。” 刚才他就是用这只手，徒手抓开了搏空船。 恨水君把姜小古和青山雪丢到谷雨的飞剑上。 “谷雨，把客人照顾好。我去去就回。” 青山雪急声道：“别杀他们。” 恨水君眉眼挑笑。“以为他们是你的属众，想要保护他们？ “等你的天机眼没有了，他们还会认你吗？” 青山雪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若是现在毁了天机眼，你也得不到。” “以死相逼？”恨水君满脸笑意，“好吧，我这人最心软了。” 他的玄冥鬼爪渐渐褪去，变回了正常手臂的样子。 又突然欺身向前，与青山雪贴得极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双眸，仔细看着漆黑的瞳仁。 “你死不死的，倒无所谓，别可惜了天机眼。” 恨水君突然觉得手腕上一阵刺痛。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正在咬他的姜小古，竟不知道怎么反击。 最后还是谷雨扯着姜小古的衣领，把她拉了回去。 恨水君手腕被咬破了皮，还沾着些亮晶晶的口水。能言善辩的他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挥衣袖，哼道：“幼稚！” 谷雨的飞剑上发出剑气，把他们包在其中，恨水君凌空飞在旁边。 姜小古口里含着一点点恨水君的鲜血，慢慢炼化起来。 第116章被封印的人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恨水君带着他们落在一座高山上。 这高山非常巍峨，山顶铺满积雪，有一个不大的湖。湖面冻得很结实。 湖面的冰似乎很不寻常，恨水君用了自己的真火来烧，一时都没有化开。 姜小古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她不记得这里。 应是地貌变化了吧。 恨水君的真火在湖面上燃烧了三天三夜。 姜小古没有灵力，全靠青山雪给她温煦着，依旧冻得直打哆嗦。 终于，湖面的冰裂成了碎块。 谷雨拿出一个玉盒，捡了一些碎冰块装起来。 这些冰块里，可以提炼出千年寒石，镶嵌在武器上。 恨水君完全可以把冰块留给谷雨，但不知他是没注意，还是心里迫切，反而加大了真火的威力。 谷雨总共也没捡到多少冰块，讪讪地回到了岸边。 “你们是自己搭档的，还是北义盟安排的？” 听到姜小古发问，谷雨有些惊讶，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神情，含笑说道： “是总盟会安排的。不过，也有好几百年了。” 冰碎后三个时辰，终于全部融解。 恨水君落回到岸边，打坐调息。 他的真火持续不停地使用了好些天，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白得像身下的雪。 只休息了一个时辰，恨水君又站了起来，长身跃起，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湖中。 姜小古跺了跺麻木的双脚，问青山雪：“你见过那个封印，上次也花了这么长时间？” 青山雪摇头，“上次是恨水君放在显术镜上给我看的。” “显术镜？” 青山雪解释道：“显术镜是天机庄的宝物。” 天机庄并非无所不知，但他们对天下近八成的功法、丹方、法术，了如指掌。 显术镜可以记录半个时辰发生的事情，用以事后观察招式。 青山雪对功法最为感兴趣，显术镜是随身带着的，被恨水君一起夺了去。 姜小古感兴趣地问道：“天界的法术，你也都知道吗？” “那是仙术了吧，我哪里会知道。 “不过既然仙人是修士飞升之后，也会继续使用下界的法术吧，可能会有所改进，但有一定关联的。” 青山雪双眼雪亮，双颊润红。 “真想看看啊！” 三人又等了一夜，随着“哗啦”一声水响，恨水君举着一个棺木冲在空中。 他嘴唇青紫，浑身微微发抖，把棺木放在岸边之后，赶紧用灵力烤干身上的水。 那棺木也像是冰做成的，里面隐隐有个人形。 姜小古看到棺木的一瞬，心中的仇恨和疼痛犹如波浪一般，扑倒了她。 她封印的人，大部分是受了洛意的命令，但只有两个，是她自己的意愿。 其中一个，就是眼前的蓝文山。 罐子自不必提，就连青山雪，都感觉到了她情绪的波动。 但因为她木然的面孔，恨水君却不知道。 “来看看，见过这个封印之术没？” 姜小古走过去，抚摸着棺木上硕大翅膀的蝴蝶，眼带烈火。 “没见过。” 她放下了手，像是很冷一样拢在袖中。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臂。 “这不是石柔家的族标吗？” 恨水君一直盯着她，竟没有看出破绽。 “是啊，标志是她家的，封印却和你用的蛊术是同一种功法。” 恨水君说着，目光扫向青山雪。 青山雪点头，“是同一种功法。但是这棺木，有几千年了吧。” 姜小古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尽量压住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死的这人，是谁？” “是我的祖先。蓝文秋。” 蓝文秋？ 姜小古愣了愣，摸不准恨水君是否在试探她。 “死了都被人封印起来，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恨水君竟没有生气，面带微笑地说道： “如果我说，他一生善良，从未做过恶事，你信不信？” 姜小古在心里冷笑。 蓝文山把襁褓里的婴儿惯在地上的场景，历历在目。 恨水君幽幽地叹了口气，“他唯一的错误，可能就是有一个双生子兄弟。” “他那个双生子兄弟，做下滔天罪孽，却陷害在他身上。不光他被人杀死，他的后代也被世代追杀，不得不隐姓埋名，远走异乡。” 超出了承受范围的震惊，姜小古心里反而异常冷静。 不过她的蛊心震荡起来，一下一下地收紧，压得她气都传不过来。 仇是洛意答应帮她报的。 是洛意搞错了吗？ 姜小古不愿意去想别的可能性。 洛意瞒着她无相神木的事情，可以理解成贪婪。 若是他连这件事也欺骗了她—— “你是说，他是被人陷害的？” 恨水君怔怔地看着湖面，似乎在回忆往事。湖水已经不动了，冰正在重新聚起。 “不说这些了，你来看看，认不认得这封印。” 怎么会不认得。 这人是洛意为了她杀死，这封印是她亲手结下的，让蓝文山永世不得超生。 但恨水君却说，这人是蓝文秋。 “你解开封印要干什么？” “他是我的祖先，我想让他入土为安。” 青山雪突然开口：“蓝文秋，丹霞仙手蓝家吗？” 恨水君颇为意外，赞许地说道：“不亏是天机庄，其他大陆的功法都知道。” “你明明已经有玄冥鬼手了。”青山雪为玄冥道尊感到痛惜。 “这个太难看了。” 恨水君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眼里闪着杀意。 “蓝文山一族如今活得风生水起。若我不会丹霞仙手，怎么去和他们认亲。” “蓝文山还活着？！” 姜小古的话脱口而出。 恨水君目光似剑地看着她。 姜小古赶紧解释说：“我是在想，你的祖先都死了那么久了，他的兄弟怎么还会活着。” “他的后人还活着。蓝文山自己，当然是死了。” 恨水君的眼神充满怀疑。他思索片刻，笑了起来。 “你知道蓝文山的，对不对？” 姜小古自知刚才失言，要是极力辩解，反而更显得可疑，干脆不说话。 恨水君却自信满满，摸着棺木： “这是姜央族的蛊术。蓝文山当年屠杀姜央族，但难免有漏网之鱼。石柔就是个例子。” “还有你！” 恨水君伸手抓住了姜小古的手腕。 “你姓姜，认识族标，还有你的蛊术。你也是姜央族的后人！” 第117章你的心是我的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你搞错了。”姜小古说。 “我的名字是师父取的，术也是师父教的。我在他那里看过族标，所以认识。” “那你师父呢？” “死了。” 姜小古内心越是惊异恐慌，脸色越是平静，瞳孔都没有收缩一下。 恨水君差点怀疑自己，但他把姜小古抓得更紧。 “我的祖先是无辜的。过去的恩怨我不计较。你们姜央族也被蓝文山所害，你解开封印，我们还可以联手报仇。” 姜小古沉默下来。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 恨水君见她终于承认了，开怀大笑。 “不是有青山雪在这里吗？让天机庄去调查一下丹霞仙手蓝家，不就一清二楚。” 姜小古看着蓝文秋的面容。 自己真的搞错了吗？ 害死了无辜的人，真凶却逍遥法外。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现在修为太低，也解不开这个封印。” “没关系。我有办法。” 恨水君突然发功，凌冽的法术余波把谷雨和青山雪推开五丈远。 “师父！”青山雪飞身过来，却近不得身。 一股霸道的吸力从恨水君手上传过来，在姜小古体内运转，逼近她的蛊心。 “居然是心。” 恨水君啧啧称奇。心脏的法术，是最为难夺的。 “嗯？” 他又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夺神术遭遇到前所没有的阻碍，差点无法施展开来。 这是他与化神修士对战都没有遇到过的情景。 姜小古体内的归於珠雾气保护着她，反抗夺神术。 二者相拼，蛊心遭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五脏六腑尽碎，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了出来。 归於珠像是了解姜小古的想法，突然聚在一处，围着她用恨水君鲜血炼出的血追蛊，打入夺神术。 恨水君察觉有异，急急收术，依旧被夺神术反噬，退后两步，跌落在湖面上。 只可惜姜小古吸出的鲜血太少，血追蛊没有伤到他的性命。 青山雪有所感应，立刻集中神识在双目之上。 从她的天机眼的紫光之上，一层法术渐渐浮了出来。 那层法术与紫光难舍难分，青山雪面容扭曲，看上去非常痛苦。 姜小古顾不得自己受伤，立刻送了两滴蛊灵液到她嘴边。 在蛊灵液的帮助下，紫光大盛，法术像水晶一样破碎了。 恨水君捂着胸口，吐出两口鲜血。姜小古也栽倒在地，动弹不得。 青山雪背起姜小古，就要逃离。谷雨却闪身出现在他们面前。 “恨水君受伤你也不管，还来抓我们？”青山雪一面抵挡，一面说道。 “我的任务是看住你们。” 谷雨修为比青山雪高一些，轻松自如地应对着，连罐子的毒雾也不起作用。 眼看恨水君也渐渐站了起来，姜小古把心一横，正要发动噬千魂之境。 “小古，不能用！”罐子急声阻止。 归於珠仿佛受了刺激，还在她的体内炮仗一样乱窜，这个时候发动噬千魂，蛊心非碎裂了不可。 “就当试一下，蛊心能碎到什么地步，还能不能自愈吧。” “住手！” 一声怒吼从天上传来。 谷雨直接飞了出去，砸如湖中。刚结好的冰块全部碎裂。 良牙立在他们面前，雪白的头发随风飘扬，指着姜小古说： “你的心是我的。” 青山雪有些懵，“师父，这是师娘吗？” “师娘个屁啊！” 罐子没想到青山雪比他还会吐槽，喷喷不平地嚷道：“这是仇人。” “姜小古，这俩人想害你吗？我帮你教训了他们，你嫁给我好不好？” 良牙潇洒地一抹头发，修长矫健的身姿扑向恨水君。 恨水君立刻使出玄冥鬼手，和他缠斗在一起。 “这人好像……”难得见到高阶修士用拳脚打斗，青山雪看得目不转睛。 “一匹狼是不是？” 不管良牙是出于什么目的，姜小古终于能喘一口气，安抚安抚归於珠，收拾好自己破碎的蛊心。 玄冥鬼手在良牙这样的天兽力量下，也不堪一击。 恨水君被他压在身下，良牙咆哮一声，獠牙露了出来，朝着他的脖子咬去。 “把他的血给我。”姜小古喊出一句话，就喷出几口鲜血。 恨水君闻言，肩膀一缩，出现在十丈开外，但只身着里衣。 青山雪说：“金蝉脱壳。” 良牙扑了个空。恨水君的外衣却飞了起来，裹在他身上，缠得他无法动弹。 恨水君一刻不停。 他跳下湖，捞出受了重伤的谷雨，又抓起蓝文秋的棺木，瞬间不见了身影，只有他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姜小古，我会再去找你的。我一定要得到你的心。” “别说这种标准反派台词，好吗？”罐子冲着天上喊道。 良牙终于挣脱了法衣的束缚，三两下把法衣撕成了碎片，满脸不高兴地站在姜小古面前。 “你这样勾三搭四，我很不高兴。能走不？不能走我背你。” 姜小古推开挡在她面前的青山雪和罐子。 良牙现在是化神修为了，他们哪能挡得住。 “去哪？” “还能去哪啊？当然是双修了！确定你妖后的地位。” 姜小古瞳孔一缩，伸手又把青山雪和罐子抓了回去，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 “良牙，你想要驯兽蛊是不是？我们可以谈。” 良牙一甩白发，“谈什么谈！有什么问题是不能滚床单之后再说的？难道你喜欢这冰天雪地？” 姜小古伸手抓了一个无相蛊在手上。“别以为我对付不了你。” 良牙咧嘴一笑，像是嘴里有无数的小利刃。 高山突然摇动起来。 “地震了吗？” 青山雪面容严峻，“不，是兽群。” “兽群？说得太轻松了。这是兽潮。” 果真如良牙所说的那般，妖兽如潮水一般涌上山来。 雪山像是被盖上了黑色和棕色的皮毛地毯，一点白色都看不见了。 姜小古三人被围在中间，四周都是四、五阶的猛兽。口吐獠牙，呼呼喘着热气。 “怎么样姜小古？” 良牙抚摸着一头尖齿猛的头，“我说了，我要当妖王的。” 那头尖齿猛背上，坐着一人。 他缓缓抬起了头，冲着姜小古，露出令人生厌的微笑。 “师父，别来无恙。” 第118章只想牺牲自己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面色如常，对他点一点头： “方义珍，你又换靠山了。” 方义珍既然有了她的自愈能力，活到现在也正常。 但姜小古再一看周围的妖兽，才是真的震惊了。 这些妖兽，不是良牙在指挥，而是方义珍在控制。 它们中了驯兽蛊！ 良牙得意地扬着头：“老是找不到你人，你又不怎么听话，我就找了一个你的替代品。” 罐子说：“你们俩挺般配的。别吃着碗里，还看着锅里的，辜负了方义珍。” 姜小古已经站了起来。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伤有多重，觉得方义珍不过金丹修为，对付他容易得很。 但良牙身影一动，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要是当了我的妖后，他随便你处置，现在动他，我可是不会答应。” 方义珍失声叫道：“良牙你——” “你的相好生气了，快去哄哄吧。” “他生气？哼，要不是我把他从云曜派带出来，他还在给别人烧洗澡水呢！” 方义珍阴沉着脸不说话。 “瞧你们这样，活像闹别扭的两口子。” 罐子哈哈大笑，安慰方义珍道：“良牙一看就是直男兽，你既然选择跟了他，就得忍着。” 趁着罐子和他们插科打诨的时候，青山雪已经解开了方义珍的驯兽蛊。 “和你的完全不一样，控制力弱很多。” 姜小古点点头，心中有了数。 几只猛兽突然咆哮一声，其他的妖兽像是得到命令了一般，朝着姜小古进攻过来。 良牙跳到姜小古面前，四肢着地，发出震天一吼，高山震动起来，比刚才兽潮来的时候还猛烈。 “方义珍，现在不许动她！” “良牙，你以为她会乖乖听你的话？” 良牙跳到方义珍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蛊术根本不够用的。” 方义珍仰头怒视着他，一副要和他一教高下的神情。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 良牙揪着自己的白毛，似乎很烦恼，最后大喊一声。 “好了！实话告诉你吧。 “刚才我看那人想抢她的蛊心，我突然想到了。把她的蛊心挖出来给你，你肯定就能炼出更好的蛊术。” 方义珍瞪大了眼睛，“真的？”表情由怒转喜，露出笑容。 姜小古和罐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很有默契地鼓起掌来。 “方义珍，你能找到这样的良婿，为师很为你高兴。没能参加你们的双修大典，这就给你们补上！” 随着姜小古一声令下，近处的妖兽全都攒动起来，倒转回头，朝着方义珍和良牙俩人攻了过去。 但姜小古也直直地倒了下去。 只是使了几个驯兽蛊而已，蛊心发出“咯咯”的响声，刚刚安静下来的归於珠白雾又窜动起来。 良牙破口大骂。他知道方义珍的蛊术完全比不上姜小古，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攻破了。 姜小古只控制住了她身旁的妖兽。 她指着一只最为凶猛的抓地虎。青山雪明白了她的意思，扶着她骑了上去，准备冲出兽潮。 在驯兽蛊的作用下，抓地虎在兽群中东冲西撞，异常善斗，连几只同阶的猛兽都掀翻在地。 但到了半山腰的时候，良牙突然发出天兽之威。 “不许退！给我上！” 所有的妖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姜小古和青山雪也被抓地虎摔了下来。 “师父，我来掩护你，你走吧。”青山雪拿出一把长剑，英勇地斩杀着妖兽。 姜小古摆摆手：“别说这种话，我们要一起逃出去。” 掩护什么啊，修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良牙生怕妖兽把姜小古踩碎了，遣散了妖兽，只是围着他们，不再进攻。 “姜小古，别挣扎了。你斗不过我，不如躺平了轻松。” 说把蛊心取下来，是安慰方义珍的话，还不知能不能成。 能让姜小古诚服与他，才是上策。 据说通意天君当年为了降伏她，也很费了些工夫。 想到这里，良牙又耐着性子劝道：“当妖后有什么不好？天界下界、甚至魔界，哪里没有妖兽？” “哼！” 听他一口一个“妖后”，方义珍愤然转身而去。 罐子冲着良牙喊道：“你老婆都跑了，你还不去安慰两句。” 良牙自信地一挥手，“我就不会惯他的臭脾气！” 姜小古见逃也逃不掉，干脆躺了下去。等伤口愈合。 就算姜小古没伤，也不是他的对手。 良牙悠闲地坐在她对面，“姜小古，你这蛊心哪来的？天生的？” 见没人理他，他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刚才那个人说什么姜央族，是你的来历？你还有其他族人不？” 姜小古枕着青山雪的腿，紧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青山雪看着她惨白的脸，心里焦急。“师父，你伤得这么重，把这些丹药服了吧。不用给我留。” “别吵。让我躺躺。” 青山雪一咬牙，悄声说道：“他不过是化神修为而已。我若是自爆，怎么也能拖住他，让罐子带着你逃出去吧。” 姜小古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种话青山雪已经说过两次了。 “青山雪，以后不许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任何人都不行，包括我。” 青山雪愣住了。 从小，她的父亲就教育她，她要忘记自己，全心为天机庄，为他人付出。 所以先是为父亲，而后是夫君，她尽心尽力地为他们，并不觉得是牺牲，是责任而已。 如今的师父，却说不许牺牲？ 那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姜小古又闭上了眼睛。“自己都没有了，还怎么守护珍惜的人。” 像是重锤击在青山雪的心上。 这就是父亲、夫君先后遭遇不测的原因吗？ 因为她不够强大。 姜小古见她纠结了许久，依旧和自己过不去，只能随她去。 这几百年形成的性子，不是一时能改变的。 良牙的耳朵突然立了起来，扇动两下，矫捷地跳了起来，在妖兽背上奔跑，如履平地。 “有人来了。” 青山雪警惕地看着南方。 天边旌旗飘展，银色的铠甲反着阳光，喊杀声震天。 一面大旗上写着“姜”字，另一面稍小一点是，有“钟应军”两字。 第119章大师兄来了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摸向腰间，香囊里的丹符已经破碎了，可能是刚才妖兽动乱时压到了。 幸好是真的有危险，不然钟应带这么多人来，可就白跑一趟。 不过，钟应真属雷厉风行。 自己走的时候，他说要建军队，如今已有两百人的规模了。 罐子摇头晃脑地说道：“虽然人数和修为是云泥之别，但已经初具雏形了。钟应的气质才干，还是最适合当将军，领兵打仗。” 他破天荒地夸起钟应来，姜小古意外的瞄了他一眼。 就听到他接着说道：“这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罐子突然觉得一道杀气直穿自己的后脑勺。 身着戎装，极具英武之气的姜钟应出现在天边，正在朝这边看。 “师父，那是我师兄吗？”青山雪问。 “嗯，你大师兄，姜钟应。” “欸？我才是大师兄好不好！”罐子指着自己说道。 “小古，你认真想一想。是我先出来，他才拜你为师的。” 姜小古才不想掺和他和钟应之间的恩怨，一摆手道：“你们自己商量吧。” 青山雪定睛一看，怔了怔，又揉了揉眼睛，最后把天机眼都使了出来。 确定之后，迟疑地问道： “师父，大师兄怎么修为比我低？” “嘘！” 罐子慌忙摆手，“别让他听到，他最记仇了。当心给你小鞋穿。” 青山雪赶紧闭上了嘴，但心中依旧疑惑。 金丹对化神。 大师兄要怎么救他们呢？ 其实良牙的修为不止化神，但他对曾身为仙帝的姜钟应有本能的恐惧，只让妖兽进攻，自己还未出手。 而且杀了他，姜小古更加不会从他。 钟应军奋力杀着妖兽。 姜钟应自然不会与良牙硬碰硬。 他确定姜小古安全之后，伸手抓出早已擒住的方义珍。 “良牙，住手。” 良牙一愣，妖兽全都停了下来。 “遣散兽潮。” 良牙哼了一声，依言做了。 妖兽只是收集起来麻烦，但遍地都是，再去找就行了。 钟应军迅速散开，把半山腰都围了起来。 虽然他们修为不高，但气势十足，粗看上去，竟与天兵一般。 良牙膝盖不自觉地发软，他给了自己腿一巴掌。 怕个屁啊！ 这些又不是真的天兵，是冒牌货。 姜钟应的剑就架在方义珍脖子上，走到离姜小古两丈远的地方，良牙挺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师祖！您没事吧？” 文顺和文英护在姜钟应身边，冲着姜小古挥手。 他们俩穿着铠甲，还有模有样的。 特别是小英子，身姿飒爽。 姜小古在青山雪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站起来，“喜欢现在这样吗？” “喜欢！”文英抢着说道，“当副将，比当师姐威风多了。” “那就好好玩啊。”8090中文 姜钟应不满地瞅了她一眼。他是很认真的练兵，怎么能说在玩。 “姜钟应，把我的人放了！”良牙暴躁地跳了出来。 每次这两人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搞清楚局势没有。 他们现在是下界的蝼蚁，他是一口就可以撕碎他们的天兽！ 姜钟应沉声说道：“让他们过来。” 良牙双手叉腰，大笑几声。 “你当我是傻子？方义珍哪里比得上姜小古。” “良牙！”方义珍喊道，双眼冒火地怒视着良牙。 被他盯着，良牙顿时矮了半截，唉了一声蹲了下去，把自己一头白毛抓得乱七八糟。 方义珍确实比不上姜小古。但他听话啊！ 这就像外面再美的鲜花，也比不上手里的狗尾巴草。 万一鲜花没摘到，狗尾巴草还没了，就得不偿失了。 “良牙——” 方义珍又叫了一声。声音像是受了惊吓一样发颤。 原来姜钟应的剑，已经在他脖子上割出血痕，血珠子顺着剑滚了下去。 “叫什么叫啊！”良牙呼地一下站了起来，“你都是金丹修士了，脖子上拉个口子，又不会死！” 方义珍一噎，眼神变得哀怨起来，眼睛里还聚起了水雾。 “那就让他杀了我吧！你去找你的姜小古，看她会不会像我一样帮你。” “别误会，”姜小古已经自己在朝姜钟应走了。 “我对插手你们的感情没兴趣。” 罐子也偏头看向良牙。 “良牙，作为一匹狼，能找到这么真心待你的人不容易，珍惜吧。别惦记着我们家小古了。” 良牙瞪眼看着他们，没想清该不该出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汇合。 姜钟应说：“别跟着我们。等我回到古灵派，自然会放了他。” 姜小古补充道：“你要再打我主意，我就把你是天兽的事情说出去。下界高阶修士也不少，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放过你？你可是比伏山厉害多了。” “这些蝼蚁，我一巴掌——” “那天界呢？天界若是知道你化身人形了。他们会任你逍遥？” 良牙显然被吓住了，但他不服气地反驳道：“若是通意天君知道你的下落，你也不会好过。” “所以我们俩互不干扰，各办各的事情。” 良牙眼珠子一转，居然想到一条对策。 “姜小古，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教方义珍蛊术。我放你走。” 姜钟应冷笑：“不需要你放她走。我自会救她。” 姜小古却没说话，低头考虑一番，叫过青山雪：“你来看看他的灵根。” 青山雪的神识在方义珍身上细细扫过，面露惊异，又仔细查看了好几遍，惊叹连连。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灵根。上面都是蛊毒。” “多亏了这个好师父，”方义珍恶毒地说道，“你等着吧，她早晚也会这样对你——” “啪！” 姜小古丢出一滴蛊灵液，打入他嘴里，差点把他的牙打下来。 “现在呢？” 青山雪查看之后道：“蛊毒变得纯粹了些。” “你使个驯兽蛊出来看看。” 在良牙的逼迫下，方义珍不情不愿地炼出一个驯兽蛊，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蛊术的精进。 姜小古心里有谱了。 “良牙，我给你蛊灵液，助长方义珍的蛊术。你就——” 她认真地想了想，“生几只小天兽给我吧。百只幼崽，一滴蛊灵液。” 第120章小古的身世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良牙和方义珍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那怎么可以——”方义珍率先尖叫起来。 良牙也愤怒地说道：“你当我是伏山那种低等天兽吗！我才没兴趣和下界的母兽——” 姜小古不解：“下界的母兽，也有很好看的。”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 良牙越想越生气，“而且百只幼崽才一滴蛊灵液，你当我是什么？时间管理者吗！” “你是公的，又不是你生。生的越多，你享受得越多。” “滚蛋！” 见他真的很不满，姜小古只能放弃了这项提议。 “那你负责保护古灵派周边吧。” 这个还可以接受，派些猛兽过去就行了。良牙哼哼道：“一年一滴。” “做梦。十年一滴！” “我捏死你信不信？两年！” “时间越长，方义珍融合得越好。九年。” “那他得什么时候才能炼出圆梦蛊！三年。” 姜小古居然没接话，死死地盯着良牙。 良牙得意洋洋，“让妖兽听话，我自己就可以办到。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定要来找你？” 妖兽修为到了一定的阶段，就可以化为人形，继续修炼。 但天界众神把这项能力封印了起来。 妖兽永世只能是兽，不得翻身。 通意天君手下却有十三灵兽，都可以化为人形。 旁人只道那是上古遗留下来的神兽，却不知都是因为洛念恩的圆梦蛊。 一种能让修为圆满的妖兽化为人形的蛊术。 “原来你是有备而来。” 经过两人讨价还价，约定好五年一滴蛊灵液。 良牙与他们一同回到古灵派，当着姜小古的面，对方圆百里的妖兽都下了命令后，带着方义珍离开了。 姜小古把青山雪介绍给古灵派的众人。 众人像看宝贝一样围着青山雪，问个不停。 文顺亮着眼睛问道：“师叔，您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结丹吗？” “结丹不是早晚的事情！”文英嚷道，“师叔，我将来的嫂子是谁？” 青山雪抱歉地笑笑：“我们只能知道发生过的事情。” 罐子问：“能把我排到异术榜上去不？”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榜单上的人，很多人会去挑战。” “那先算了。等我肉身恢复了再说。” 罐子心心念念的辈分之争，被姜钟应轻飘飘地一句“我是大师兄”，就决定了下来。 石柔却遭受了完全不同的待遇。 姜小古把她的身份说了之后，原本热热闹闹的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石柔顾不上这些，直奔姜小古。 “小古，罐子说你是我祖宗，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更是惊掉了下巴。 因为熟识，就算姜小古没有表情，很多人也察觉到了她内心的波动，都愣愣地看着她。 姜钟应遣散了众人，只留下他们师徒几人和石柔。 姜小古对石柔点点头。 “没错，我是你的祖宗。我们是姜央族的人。” 姜钟应和石柔从未听说过姜央族，青山雪沉吟片刻，问道：“是那个蛊术起源的姜央族吗？”暖才文学网 姜小古端起茶喝了一口，稳定心绪，缓缓说道： “我们的族人本来就不多，世代隐居，守护着姜央神留下的始蛊灵。 “蓝文山和梅奇枝两人，为了争夺始蛊，将我们全族上下近百人，全部杀害。” 石柔虽然震惊，但毕竟是年代久远的事情。 只有姜小古，亲身经历过的人，想起当时的情景，双手发抖，内心饱受仇恨的焦灼。 她的双亲，她的朋友，她的家人，拼死抵抗，一个个倒在她的面前。 “他们把始蛊灵抢去了吗？” “没有。” 姜小古按着自己的胸口。 “始蛊灵在这里。” “作为族长的女儿，身怀姜央血脉的后代，我吞下了始蛊灵，准备以身葬蛊。 “但我没有死。始蛊灵吞食了我的血肉、我的灵根、我的心。然后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体，新的蛊心。” 吞下始蛊灵后，她躺着等死时，洛意从天而降，击退了蓝文山和梅奇枝。 当时的他，真的如同她的天神一般。 她没有灵根，不能再修炼。以帮她的族人报仇的条件，与洛意订下本命血契。 洛意帮她找出了罪魁祸首，并依约帮她报了仇。 可是…… “青山雪，真的还有一个丹霞仙手、蓝家吗？” “是的。在平宁大陆。” “能查到他们家族的根源吗？” “需要费些工夫。” “帮我查到。还有，姜央族的遗址，能找到的话，我想去看看。” 青山雪恭顺地答应下来，又道：“不过，需要我回到天机庄才可以。” “不着急。” 几千年都过去了，她不介意再多等几年。 几千年过去了，心中的仇恨依旧深似海、浓如夜。 “我和你一起回去。”姜小古没有忘记青山雪的心愿。 石柔道：“我也要去。” 她捏着拳头，“我的家族世代颠沛流离。我要去看看，我本来该有的家，是什么样的。” “住些时日再走吧。你的伤还没好。” 姜钟应柔声说道。他凝视着姜小古，眼里像是有柔软的丝绒。 姜小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舒展着靠在椅背上。 “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回来了。伤害过我的人，欺骗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该担心的是他们。” 姜小古说出自己的身世后，人反而轻松下来。 她环视着周围的人，有种奇异的感觉。 原本以为她在世上是独身一人的，实际上，却还有这么些人陪伴着她。 虽然不多，但有他们就足够了。 —— 既然是养伤，姜小古摊在躺椅上就没动弹过。 在她不远处，石柔和罐子两人正在切磋毒术，没到半个时辰就吵闹起来。 “你这算什么毒啊，蚂蚁都弄不死。就你这样，还异术榜第几来着？” “我这是毒人的！你得意什么？你的毒又不是自己炼的，还不是靠了小古的蛊术。你这个寄生虫！” 罐子大怒：“我不要面子的吗？你对我客气点，论辈分，我还是你祖宗呢！” “寄生虫！” 石柔本来就是个小女孩的样子，叉腰骂人、打滚耍泼都不违和，带着娇蛮的可爱。吵起架来，只有四肢的罐子明显处于下风。 第121章镇派之宝解开了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小孩子就是吵。 姜小古翻了个身。 比起身边的两人，远处两百人的钟应军也在修炼，静悄悄的像是没人一样。 姜钟应和青山雪两人，挺拔如松地站在边上。 因为青山雪穿着男装。两人的背影，像是兄弟一般。 作为见面礼，青山雪因材施教，给钟应军一人传授了一套最适合的功法。 以后加入的人，恐怕没这么好待遇了。 就连璞玉，也来请教青山雪剑术。 青山雪提出也像钟应军那样，要教他的亲传弟子一些法术时，璞玉却拒绝了。 “他们是我的弟子，只能从我这里学习功法。” 青山雪给姜钟应抄录了许多阵法，两人现在也低声说着什么，姜钟应的表情看上去很严肃。 “小古，你的管教太松了。那两人有阴谋。” 罐子已经摆脱了石柔，凑在小古面前说道。 “那就从你开始严加管教吧，”姜小古扫他一眼，“你不是大师兄吗？” “我不当大师兄了。我是你最忠心的同伴。” 罐子借机表白。到了下界之后，他的地位步步后退，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 “真的！每次我过去，他们就不吱声了。” 姜小古一本正经地说道：“你老是捉弄人。没准他们在商量怎么收拾你。” 罐子一惊，愤愤不平地嚷道：“我把珍贵的蛊灵液分给他们。只是吓吓他们怎么了！” 姜小古眯起了眼睛。 宁观棋他们还没有修好椿木阵，太阳无遮无挡地直射下来，晃得人眼花。 姜小古翻身坐了起来。“去把青山雪叫过来。” 罐子惊喜地说：“小古，你终于要出手帮我了？” 他屁颠屁颠地跑过去，不一会就把青山雪带过来了。 “师父。” 姜小古点点头：“罐子，把古灵匣拿出来。” “切！” 结果不是教训，反而是要送东西。 罐子丢下古灵匣，又跑去找石柔了。 “这是古灵派的镇派之宝。” 姜小古把伪蛊收了起来，露出一个光光的匣子。 “椿木阵和椿木枝就是从这里面取出来的。你拿去看看，上面有没有修补法阵的办法。” 青山雪郑重地抱着匣子回屋了。 一去就是半个月不见人影。 这一日，姜钟应踱步到姜小古的房里，递给她一个新的钟应符。 “你收青山雪为徒之后，体内的归於珠情况如何？” “似乎凝结的多了一些，但依旧很慢。” 姜小古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青山雪的气运渡过来之后，凝结的归於珠碎片，是紫色的。 “我若是把紫色碎片黏碎，它会重新化为雾气，青山雪也会死。” “你能控制青山雪的生死？”姜钟应有些动容，“你试过了？” 姜小古摇摇头，是归於珠告诉她的。 姜钟应神色不定。 任谁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命被别人握着，姜小古道：“没有你的。” 不知是钟应身世的原因，还是归於珠的力量变强了。九四好书网 姜钟应愣了愣，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你以为我在担心自己的命？我们本来就生死相依，我在担心青山雪知道之后——” “我没告诉她。我也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 “我明白了，”姜钟应点点头，“若是碎片黏碎，你也会再次受伤吧。” 青山雪屋里传出一声呻吟，很低，被压抑住的。 钟应和姜小古推门而入，青山雪捂着眼睛，痛得浑身颤抖。 古灵匣还抱在她怀里。两人立刻就明白了。 “叫你看看而已，你不用这么不要命吧。” 姜小古给她服了蛊灵液后，青山雪待眼睛一睁开，立刻扑到姜小古面前，手中高举着古灵匣。 “师父——” 她眼睛又一刺痛，生生截断了话。 “怎么，难道着古灵匣，还真是个宝贝。” 青山雪使劲地摇着头。 “不是宝贝。师父，这就是个稀世珍宝啊！” 青山雪激动得眼睛闪亮如星，双颊粉红。 “我现在瞳术不精，但我敢肯定，这是不知匣！” 出乎她意料，姜小古和姜钟应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茫然不知，反而很了解地议论起来。 “原来不知匣真的在下界。” “是元公故意丢下来的吧。” 青山雪猛地想起，这两人是天界下来的啊！当然对这些司空见惯。 但姜钟应却说，他们也只是听说过，没有见过。“天书不是人人都能看的。” 姜小古摆手：“看也看不明白。” 洛意曾经抱了几本天书回来，尝试着要看，结果有一千多年没有睡觉的他，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姜钟应举着匣子，看来看去，也是平板几块。 天书阁的元公，对下界心怀怜悯，把天书刻在一个匣子上，被称为不知匣。 不知匣，无所不知。 这本来是违反天令的事情，但元公身份是上古之神，放弃身归混沌，一心守护天书。 就连四大天君，在他面前也是晚辈，没人敢责罚他。 “不知匣落到我们手里，也算是天数。” 姜小古说：“青山雪，既然你这么喜欢，又看得懂。这不知匣，就送给你吧。” 青山雪看得懂多少，也看她的造化和机缘。 “送给我？” 青山雪呆呆地复述了一遍，又尖声叫起来。 “送给我！” “这是你的东西了，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别再那么拼命，把眼睛搞坏了。” 姜钟应把不知匣放下，与姜小古一同出去了，留下青山雪一个人，与天境仅此一份，记载了无数天机的不知匣对视。 有了不知匣之后，青山雪把回天机庄的事情抛在脑后，沉迷解读。 她首先修复了椿木阵。 之前的椿木阵，只是一个雏形。 青山雪说因为她修为有限，现在的也不是完成体，但死路开了三条，能轻松抵挡住化神修士。 如今的古灵派，可谓固若金汤。 姜小古想着让青山雪去给百兽门也布一个。 花满境的灵草，和百兽门的幼兽，是古灵派财产的两大来源，可要保护好了。 于是，姜小古带着青山雪，撑着小粉伞，告别古灵派的众人，再次出发。 第122章黑产业链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出了古灵派的范围，石柔跳出养蛊罐。她体内的蛊毒已经被罐子清理干净，修为又恢复到了化神。 “老祖，就此别过了。需要我的时候，叫传音虫来找我。” “保重。”姜小古凝视着她，眼里尽是关切。 罐子认真地叮嘱道：“柔柔，咱们姜央族，可就你一个后人了。若有看得顺眼的男修，你就别挑了，多生几个娃娃——” “嗡——” 罐子话还没说完，飞过来一团虫子，推着养蛊罐急速前行，瞬间就到了百里之外。 看着下方热闹非凡的城镇，姜小古还以为自己走错路了，但千里地图上，又确实是驼迁城。 驼迁城扩大了两倍不止。依着连绵的驼迁山脉，修建得像条带子。 站在城外，就能闻到妖兽特殊的臭味，夹杂着干草、兽粮的味道，形成一股暖烘烘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也就闻习惯了。 城中所有店铺都是和灵兽有关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来啦来啦，天兽三代幼崽啦。” “天兽直系二代，资质绝佳。” 所有的灵兽店都打着“天兽”的名号，俨然是驼迁城的特色。 姜小古随便找了一家店铺，进去却并没有看到幼崽。 “客官，想要天兽幼崽？”壮实的伙计上前来招呼道。 “嗯，我想先看看。” 伙计嗤笑一声，但有青山雪这个元婴修士在，他不敢太放肆。 “第一次来吧？天兽幼崽都是要预定的，哪能想看就能看啊。” “不看怎么买？” 伙计摆摆手逐客。“等幼崽出来了，你可以看。但那些都是被人预定了的，也就只能看看。” 出了店铺后，姜小古很满意。 驼迁城这么繁荣，天兽幼崽这么吃香，百兽门赚了不少灵石，等会去夸夸伏山。 “先师，想买天兽幼兽吗？”一个三角眼的修士突然冒了出来，对青山雪说道。 “你那里有现成的吗？”姜小古问。 有了青山雪做衬托，姜小古像是一个凡人侍从，三角眼这才注意到她。“有啊！包您满意。” 三角眼带着她们在小巷子里东拐西拐，最后来到一个院子。 这院子就像是普通的农户，十几个修士坐在院中，齐齐抬头看向他们。 三角眼上前，与领头的金丹修士说了几句，像是在介绍她们。 “幸会，我叫冯昆，”金丹修士说道，“前辈想要买天兽幼崽吗？” 青山雪点头，“我想先看看。” “前辈这边请。” 冯昆带路，领着她们进了屋。 屋子隔成了方块兽圈，里面一只只小妖兽，像小猫一样叫着，憨态可掬，足足有二十几只。 “这些都是天兽幼崽吗？”姜小古问。 “如假包换啊！” “可是外面街上的人说，天兽幼崽还没出生就被预约了，你这里怎么有这么多？” 冯昆嘻嘻笑起来，“前辈，这就是机密了。我只能这么说，我在百兽门里面，有人。” “哦？”姜小古在心里骂了一句，看来要清理门户了。 “那这些怎么卖啊？” “看资质。天品的、母的两百万灵石一只，公的五十万。” 冯昆抱起一只幼崽，“前辈别嫌贵，我们这都是天兽直系，第一代幼兽。就算不是自己用，买回去生小兽，不到两窝就能赚回来。” 姜小古有心打听出他们找的百兽门的哪个叛徒，但冯昆对这一点守口如瓶，死活不说。巴特尔 最后她以二十万的价格，买了一只地品的小幼崽，抱在怀里，准备去找何宁齐算账。 百兽门的山门也不同往日，那叫一个气派，快赶上古灵派了。 值守弟子不再是窝窝囊囊的样子，对元婴修士都吆三喝四，指着山门前的队伍： “见掌门？排队吧。” 百兽门是古灵派的附属门派，也是姜小古的地盘，故而青山雪耐着性子说道：“我不是来买幼崽的。” “我知道。”值守弟子不耐烦地瞅着她。 “你现在不是来买幼崽，见了掌门之后就不一定了。” 姜小古问：“有很多人来走关系买幼崽吗？” 值守弟子咧嘴一笑：“咱不知道，咱也不敢问。想要快点见掌门，也不是不可以——” 他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姜小古怒不可遏，连值守弟子都公然受贿了！ 有了怒气，她反而冷静下来，走到一旁，站在队伍最末端。 她倒要看看，何宁齐怎么管理门派的。 排了两天之后，过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修士，旁人说是执事堂的长老，冯士远。 冯士远站在山门口，捧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持玉简，一手抓着一把玉牌。 排队的人一个一个走上前。 “冯长老，这窝幼崽出来了，你可别再落下我了。我都等了两窝了。” 一个灵兽店的掌柜边说边偷偷递上一只储物袋，塞进冯士远衣袖里。 “我看看啊，”冯士远扫了一眼玉简，“嗯，这回有你的。” 那掌柜接过冯士远递过来的玉牌，千恩万谢地走开了。 这一幕姜小古看到了好几次，越看心里越生气。 冯士远受着门派供奉，中饱私囊。 他收的那些灵石，往小了说，是她姜小古的，往大了说，是她手下所有弟子的。 百兽门里，不知道还养着多少蛀虫！ 轮到姜小古了，她绷着一张脸上前。 “来干什么的？”冯士远问青山雪。 “见何宁齐。” 冯士远不满地看着说话的凡人女子，他和修士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个凡人来插嘴。 看在青山雪面前没有没有发作，“姓名？” “姜小古。” “事由？” “述职。” 述职？ 你个凡人述个屁的职！ 冯士远懒得和她计较，这种人，掌门根本不会见。 他丢过来一面玉牌，“等着吧。掌柜要见你，会通知你的。” 姜小古气呼呼地坐在石桌旁。 青山雪问：“你会把我们的名字传上去的吧？” 她怕冯士远根本不传消息上去，那样等多久也见不到何宁齐。 “你这么问什么意思？”冯士远不悦地问道。 “咦，小古？” 这时，一个中年男修跑了过来，打量着姜小古，不敢上前相认。 第123章外戚为患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辨认着他的脸，“何平？” 何平顿时笑了起来，“真的是你！你总算想起来百兽门看看了。” 姜小古哼了一声，目光冷了下来。 “百兽门哪是想来就能来的？我都等了两天了，连何宁齐一根毛都没看见。” 何平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跑到冯士远面前。 “冯长老，你怎么连——” “何平，别叫他。我就在这里按照规矩等着。我最恨不讲规矩的人。” 听了她最后一句话，冷汗顺着何平的背脊就流了下来，冯士远也心里一跳，惴惴不安。 “你也过来坐着，陪我一起等。” 何平只得过去，坐下一个劲儿地擦汗。想给冯士远递个眼色，又不敢。 冯士远犹豫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朝门派里跑去，给何宁齐报信去了。 何平一拍大腿，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摞食盒。 “几百年没吃过我做的糕店了吧，来尝尝。” 姜小古捏起一个软软的糯米赤豆糕。“你怎么从外面回来？外出历练了？” “我没在门派里了，”何平憨笑道，“我还是喜欢做糕点，现在开了一家店。” 姜小古瞅他一眼，“在驼迁城？” 何平笑：“没有，这里糕点哪里能卖得出去。在宁阳城。我也好久没回来了。” “那你要是不修炼，死了怎么办呢？” 何平一怔，没想到姜小古问得这么直接，老实地回答道： “我现在还能活个几十年。想起死来，也不是很恐惧。万一将来害怕了，就再说吧。” “你这样挺好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为灵石名声所累。说不定，比那些修炼的人还活得长些。” 何平不安地摆着食盒，“小古，冯长老只是贪财了些，本性不坏，你饶他一条命吧。” 旁人诧异地看着他们。 认识何平的人少，认识姜小古的人就更没有了。 这两人是疯子吧？ 一个凡人，一个筑基修士，还在说着什么饶冯长老一命的话。 众人将目光投向青山雪，齐齐摇头。 就算是元婴修士，如今也不敢动百兽门啊。 山门里传来混乱的声响，像是一朵浊云飘了过来，又像是一群失控的妖兽。 掌门何宁齐，身后领着一大帮弟子长老，跑得鞋子都掉了。 “小古！哎呀，小古！” 何宁齐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大老远就伸着手叫着。 “这是不是何掌门的女儿啊。瞧他那么高兴。” 旁人悄悄地说道。众人齐齐点头。 “但他女儿，看到他像是没那么高兴。” 姜小古何止不高兴，脸板得像是铁块一样，周身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何掌门，好大的面子。” 何宁齐一愣，他知道姜小古面黑心软，上前说和道：“小古，冯长老不认识你啊。你别生气。” “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还是要排队再等几天？” 何宁齐陪笑道：“小古，你消消气。这百兽门都是你救回来的，本来就是你的门派啊！” 跟随他而来的百兽门众人都愣住了。 难道这个不起眼的凡人女子，就是那个姜长老？ 为了百兽门，灭了赤焱派的人。 冯士远傻了，恐惧像重锤一样，敲打着他的心。 姜小古一甩衣袖，目不斜视地走进山门。 何宁齐领着弟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 在议事堂内，姜小古当仁不让地坐在高台上。 “跪下！” 她冰冷的声音砸在地上。何宁齐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下面齐刷刷地跪倒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何宁齐，给你三天时间，把百兽门里贪污受贿的事情给我清除干净。日后再让我发现一桩，你自己到天兽殿去当饲料吧！” 姜小古扫他一眼，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冯士远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偷偷地抓了一个传音符，放了出去。 姜小古来到后堂，依旧与何平闲聊吃点心，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罐子心中有些异样。 姜小古这样，越来越像一个人。 “罐子师兄，我觉得师父今天很不寻常。”青山雪说道，看上去有些担心。 “罐子就罐子，师兄就师兄。罐子师兄也太难听了。” 罐子大大咧咧地说道。却在心里叹气一声，连青山雪都发现了。 知道蓝文山的事情之后，小古心里想得很多吧。 之前她说的要当天帝，如今要认真起来了，因为她有了一个必须打败的仇敌。 罐子不由朝姜小古望去，她依旧是那副不见悲喜的样子，与何平说话。 “哦，你舅妈也姓冯啊。” “嗯。冯长老，就是我舅妈的兄长。说实话吧，我舅妈是有点那什么。我二舅打了几百年光棍，好不容易才成亲，对我舅妈是有些纵容。” “你家亲戚里，有没有一个叫冯昆的？” “哟，何平来了。” 何平还没来得及回话，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漂亮妇人走了过来。 她出现后，百兽门里的妖兽臭味都清淡了些。 “二舅妈。” 何平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 冯艳天却给姜小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姜长老，我的兄长贪财误事，给你添麻烦了。” 姜小古沉脸望着她：“你是来求情的？” 冯艳天笑着站了起来，自顾自坐下了。 “犯了错，罚是应该的。我是想问问姜长老，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 “百兽门这么做的可不是我兄长一人，整个门派没一个干净的。但我们给古灵派的供奉，可是一个子都没少。” “一个子都没少？”姜小古扫她一眼，“你当我傻是不是？” 说好利润的三成。这么多人中饱私囊，利润自然减少了。 “可我们百兽门这些人，也得有条活路啊。事情都是我们在做，古灵派却要分走三成，太不公平了吧。” 姜小古真想笑几声，“你觉得，天兽为什么留在百兽门？” 百兽门就靠着卖天兽幼崽，天兽才是根基。 冯艳天却一点不慌，懒洋洋地说道：“姜长老是说伏山吗？吃得又多，生得又少，你可以把它带走啊。” 第124章全部换掉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你这么有恃无恐，留下的幼崽够多的吧。” 姜小古问：“是不是足够支撑个两百年的？” 冯艳天笑而不答，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姜长老，差不多就得了。你救了百兽门，我们感激你。但百兽门供奉了这么多年，人情也差不多还清了，你就别管我们门派的事情了。” “二舅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何平忍不住说道，“要不是小古和天兽，哪里还有百兽门？” 冯艳天翻眼一扫，“何平，你也不是百兽门的人，插什么嘴。” 何平壮着胆子反驳道：“你也只是嫁给我二舅，也没有在百兽门里任职。” 冯艳天以手挡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掌门这些，都是虚名。你也不看看，实权在谁手上。” 何平脸色难看。他二舅是什么性子，他也清楚。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我做错了。” 姜小古思索之后，开口说道。 她就不该把百兽门交给何宁齐那个软蛋。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门派每一个人是干净的，那就全部换掉。” 冯艳天笑不出来了，惊讶地看着姜小古：“你想换掉整个门派的人？” “这有什么难的？”姜小古直视着她。 “灭一个门派，都是小事情。” 被她盯着，冯艳天觉得后背发凉，仿佛自己的命都捏在她手上。 她强行压住心头不安。 那人说了，姜小古只是虚张声势，她并没有多少修为，和一个金丹修士差不多。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着瞧了。”冯艳天站起来，毫无气势地威胁道：“百兽门不会任人宰割。” 冯艳天走后，何平紧张地问：“小古，你真的要……” “你先走吧。你如今不是门派中人，别连累了你。” 何平怔了一会儿，跪下来给姜小古磕头。“小古，求你看在旧情份上，饶我二舅一命。” 看到他惶恐的样子，姜小古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 何平眨着眼，不敢回答。 你什么时候看上去不吓人？ 姜小古深呼吸一口，“你走吧，这回我谁也不杀。” 送走何平，姜小古径直来到天兽殿。 一进殿吓了一大跳。 伏山躺在院子里，犹如一座**。 “伏山，你怎么长这么胖了！” 伏山抓了抓肚子，“中年发福。” “你这个样子，生出的幼崽资质能好吗？” 怪不得冯艳天都不想要他了。 “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想着幼崽、幼崽。你们这些可恶的人族。” 伏山灯笼样的眼睛里，居然聚起了硕大两滴眼泪，像是水球一样砸在地上。 “这件事完了之后，我帮你减减肥吧。现在把你的天兽之威拿出来，帮我去办件事情。” 伏山吸着鼻子，动作迟缓地坐了起来，顺从地跟在姜小古身后。 三日之后，伏山趴在议事堂外，懒洋洋地打着呵欠，活像一只超大号的猫咪。 虽然他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威风，但百兽门的众人还是吓得不轻，绕着他蹑手蹑脚地走进议事堂，生怕惊动了他。 “小古，也只有你能让天兽出来走动了。”何宁齐说道。 他那不安又讨好的神情，看上去很可怜。 姜小古摆摆手，“开始吧。” 何宁齐捧着个玉简，开始说他这三日的战果。 “冯士远长老，收受灵石二十万三千……许梁长老，收受灵石七万五千……” 姜小古默不作声地听着。 百兽门其他人虽然低着头，看似顺从，但表情轻松，似乎并不认为今天的事有多大不了。 何宁齐单调的声音终于停住，他叹气一声，道： “是我这个掌门监管不严。这些长老愿意把贪受的灵石交出来。小古，你就饶他们一条命吧。” 姜小古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就把今年贪污的交出来就行了。” 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之前吼得那么威风，还不是冲着灵石来的。 虽然损失一些，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过，我这里也有个名单——” 姜小古话锋一转，拿出一封书信来。 “上面的人、和灵石数目，可比你查出来的多不少。” 众人齐齐盯着她手上。 虽然离得远，但都看出来，那不过是一张普通的纸。 虽然没人敢说话，但眼神都在表达一个意思：虚张声势！ “许梁。”姜小古喊道。 一个高瘦的长老走上前来 “贪了多少灵石？”姜小古朝外看了看，“少说一块，就割一块肉喂天兽。” 那人浑身一抖，抬眼偷偷看了她一眼。“我都告诉掌门了，七万五千。我愿意全部上缴，一个子也不敢留。” 说完低着头，等了半天姜小古没话说，他有些诧异地抬头，正好对着姜小古的眼神，吓得膝盖一抖，险些跪下。 那浓浓的、不动声色的杀气，看着他犹如看着随时可以黏碎的蝼蚁。 这连威压都不是，却比天兽之威更可怕。 连其他人也感觉到了，神色明显比刚才紧张得多，束手束脚地站着。 “许梁，你这么瘦，身上的肉够切成十几万块吗？” 姜小古终于说话了。一句话就吓掉了许梁的半条命。 “我再给你个机会。” 寒意笼罩着许梁全身，灵石再怎样，也没有命重要。 他哆哆嗦嗦，不敢再隐瞒，说出一个数目： “十二万八千……” “是十二万八千五百六十四块。”姜小古补充道。 这个数字太详细了。 众人一惊，急切地看着许梁，想知道真假。 许梁惊骇地张着嘴，冷汗顺着头发滴落。 其他人都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柱低端升起，压在他们背上。 “你前几日买了一套法宝羽衣，送给炉鼎楼的小翠，自然是拿不出来那么多了。” 姜小古的手指在书信上划动。 “就把你去年买的那条八宝腰带交上来吧。” 她抬眼扫了许梁一眼，“你还在等什么？” 许梁行礼都忘记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其余人惴惴不安，全身冷汗涔涔。 冯士远趁着姜小古喝茶的时候，使出一个掩饰气息的法术，悄悄地退了出去。 第125章天机庄的威力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冯士远在议事堂外等了片刻，急得转圈，终于看到冯艳天从远处快步走了过来。 他上前就问：“怎么样？” 冯艳天也满脸焦急，“没找到。” “那可怎么办啊。她不知道哪里搞来了许梁贪污的灵石数量，一个子也不差。” “一个子都不差？” 冯艳天惊讶之后，怀疑地问道：“该不会是许梁和她串通好了，在演戏吧。” “我先回去看着情况吧。你再去天兽殿里等着。” 两人立刻分道扬镳。 冯士远回到议事堂，许梁已经回来了，手里捧着几个储物袋，连带八宝腰带，正递到青山雪手上。 青山雪扫了一眼。“数目没错。” 姜小古点点头，“以后还想留在百兽门吗？” 许梁哪里还有胆子继续留下来。 “请、请姜长老容我脱离百兽门。” 姜小古点点头，“分了两万灵石给他。” 许梁赶紧跪下来，千恩万谢。 “你这几年在百兽门里捞到的灵石，组建一个家族没问题，也不算亏。 “日后若是你的老家丹河府，传出任何一句对百兽门、古灵派、或者是我，不利的言谈，我都会找你，连本带息地把账算清楚。” 许梁捣蒜一样磕头。 “不敢、不敢。我的家族愿意归顺百兽门，不，归顺古灵派，万代供奉。” 姜小古挥挥手，“回去吧。上次你回家探亲之后，你的夫人有喜了，昨天才知道的，准备过两日稳定了才告诉你的。到时候，你可要作出惊喜的样子，别扫了她的兴。” 许梁傻子一样看着姜小古。 不光是他，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如此。 冯士远惊骇得合不拢嘴。 看许梁的表情，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情。 姜小古怎么知道的？ 难道她来之前就调查好了一切，是有备而来。 若是许梁知道，这些都是青山雪在三天之内收集到的信息，恐怕下巴都要惊掉。 无孔不入的天机庄，早已把百兽门这些长老，洞府里有几只碗，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但青山雪却很不满意。 她现在手中掌握的密探不多。 不然哪里需要三天之久。 好在没有影响师父的计划。 姜小古挥手叫了第二个上来。 那人走到中间就跪了下去。 “姜长老饶命啊！实在不是我有意隐瞒，我不像其他长老那么精明，我没有记账啊！” “胡图是吧？你的数目是五万一千六百块。” 胡图不安地站起来，“我回洞府去找找。” 姜小古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的库房里有一万多，你大徒弟那有三万。还有一万，你压在那株滴梅花盆下面的。” 堂上又一次震惊，没人再敢怀疑，或者抱着侥幸心。连冯士远都老老实实地上缴了灵石。 大部分长老都愿意脱离百兽门，回家乡组建家族，归顺古灵派。 冯士远却要求留下来。哪怕被贬职为普通弟子，和自己以前的弟子平起平坐。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 长老全部处理完毕后，何宁齐扑通一声跪下了，羞愧地老脸发烫。 “小古，我不配当这个掌门，你也把我发配了吧。” “你还不能走。你挑选几个能干的弟子，带过来给我瞧瞧。若实在没人，我就从古灵派调过来。” 姜小古顿了顿：“你若愿意，留下当个闲散长老吧。” 藏污纳垢，全派贪污的百兽门，被姜小古用了三天，整顿干净。 “姜小古。” 她从议事堂出来，伏山懒洋洋地睁开了眼睛，叫住了她。 “我一向都很听你的话吧。” “你干什么，想讨赏？” “算是讨赏，也算是站队。我过惯了悠闲的日子，不想卷入任何纠纷。” 伏山看上去，就是一副没有斗志的样子，张着血盆大口打着呵欠。 “我就说一句，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别发动我的血追蛊。” 伏山又闭上了眼睛，像是刚才说的都是梦话一般。 姜小古只当他是怕自己迁怒于他，在求饶。 罐子跳出来一脚踢在他头上，“装什么睡？把话说清楚！” “小古，你别饶过他。他在天兽殿里藏了什么东西，冯艳天那个妖婆去找没找到。” 哪怕他再拳打脚踢，伏山只老老实实地受着，像沙包一样一声不吭。 “别打他了。” 好歹是只天兽，变得现在这样窝囊，姜小古有种英雄末路的感觉。 “我们自己去天兽殿看看。” 走了一段，姜小古突然停下脚步，让青山雪把买的那只小幼崽拿出来，取了一些血让罐子炼化。 根据青山雪调查的结果，虽然百兽门都有贪灵石的情况，却没有人私自贩卖天兽幼崽。 何宁齐把这一点抓得很牢，每一只幼崽都由他亲自经手。 那么冯昆卖的幼崽，是哪里来的？ 加上伏山刚才的态度，姜小古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 罐子满脸惊慌，“小古，这只幼崽不是伏山的！” 有其他的天兽在百兽门！ 姜小古追问：“是什么兽？” “我尝不出来。” 罐子急得在空中撞来撞去。 他认不出来的天兽，只能是仙人挚爱的灵宠。 和伏山这种圈养的不是一个级别，是良牙那一种。 怪不得伏山不敢说出来，姜小古和那只天兽，他那边都得罪不起。 良牙为了化身人形，折损了修为。这一只天兽，明显还是兽形，以小古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对付。 “咱们快逃吧！” 青山雪也已知道姜小古的来历，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手握宝剑护住姜小古。 “师父，我们现在就回天机庄吧。天机庄隐秘，世人难寻。” 姜小古瞪了罐子一眼。“慌什么，天兽而已，我对付得了。” 人家都找到百兽门来了，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去天机庄也是连累青山雪。 而且青山雪自己就是在天机庄被恨水抓住的，在这隐秘上，姜小古没多少信心。 “洛念恩，好大的口气！” 天边传来一声高喊，却是个人的样子。 身穿长道袍，齐到脚背。 姜小古心都停跳了一拍，盯着那人的靴子。 一只黑色，一只白色。 第126章天兽？仙官？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还是应该叫你——姜小古？” 那人高高地站在天上，看不清他的面容。 “看清了吗？”姜小古急声催促青山雪。 “看清了。是一只黑靴子，一只白的。” 青山雪眼眸中紫光闪动，“不过，他的修为很怪异——” “仙官下凡，当然要隐藏修为了！小古，咱们快逃吧。” 罐子双手之间漂浮着一团最浓重的毒液，五颜六色，冒着白烟，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沾上一滴，骨头都能化掉。 但那是对金丹以下的修士而言。 他已经拼尽全力了，除了手脚之外，其他部位模糊一片。 见平时吊儿郎当的罐子如此认真，青山雪脸色一凌： “师父，你先逃，我掩护你。” “你又来了是不是？” 姜小古扫她一眼，手中已经拿了无相蛊在手。 就怕以她现在的修为，加上四支无相蛊，也无法拖住南风眠一时半刻。 “你是谁？” “我是谁？”那人反问一句，“哈哈哈哈，你连来抓你的人都不知道？” 姜小古手心都是汗，抓牢了无相蛊，“想抓我，你得靠近一点。” 那人依旧离得远远的，挥了挥手：“你走吧。” 姜小古一愣。 “走吧。我今天不想抓你。感恩戴德地逃走吧。” 不对。 姜小古虽然没有见过南风眠，却觉得很不对劲。 身随心动，她这个念头刚起，无相蛊就发了出去。她也瞬间到了噬千魂之境。 在外面的罐子和青山雪，惊讶地看着空中的人裂开了。 一分而三，中间那段直直地朝地上栽去，另外两段朝两个方向跑去。 而噬千魂之境中的姜小古，盯着眼前的妖兽，一头雾水。 齐她小腿高的圆身材，身后拖着的细细长尾巴，尖嘴大耳。 “老鼠？” “什么老鼠！我们是锦毛天鼠！” 锦毛天鼠的名号够威风，却难敌无相蛊，只来得及报出自己的称号，就被噬千魂之境炼化了。 姜小古来到外面。 罐子和青山雪正在围攻一只天鼠。 凭他们俩的修为，竟然明显落于下风，青山雪身上被咬伤了好几处。 “你中了我的鼠毒，等死吧！” 罐子骂道：“你在本大爷面前玩毒？看我不踩死你这只死耗子！” 姜小古一出现，天鼠像是见了猫一样，浑身一哆嗦，被罐子的毒液喷了个正着。 “困住它！” 青山雪迅速地布着阵，法纹闪烁，把天鼠牢牢地关了起来。 “我呸呸呸！” 罐子跑到一边，大口地吐着口水。 想起刚才他炼化了老鼠的血，就恶心得只想洗胃。 在天界时，姜小古用的都是高品阶天兽，他又没碰过天鼠血，自然尝不出来。 天鼠在法阵中横冲直撞半个时辰，终于消停下来。 “天界也有老鼠吗？”青山雪诧异地问道。 “我们是锦毛天鼠，天鼠！无知的蝼蚁！”天鼠尖声叫道。 “嗯，喜欢炼丹的仙人会专门饲养，用来试药的。” 姜小古敲着法阵笼子。“你们三个倒是机灵，竟然跟着混了下来。” “放屁！我们是来捉拿你的——”百花文学 天鼠本来得意洋洋，被姜小古一瞪，顿时哑了火，吓得毛色都黯淡了。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天鼠前爪抱在一起，做出哀求的可怜状。 “我们游荡到北界，偶然见听说百兽门有天兽，就过来看看。” “伏山那个怂货，”罐子抱着手臂，厌恶地看着天鼠，“这小玩意都害怕。” 天鼠得意起来，“你不知道老鼠能放倒大象吗？” 伏山那么大的个子，长得又胖，他们如此灵敏小巧，收拾他容易得很。 青山雪突然说道：“有人来了。” “哈哈！是我们的跟班来了。” 天鼠换了一副得意的样子。 “姜小古，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现在弱得跟。我们的跟班都是元婴修为，你等着受死吧！” 姜小古一脸平静。 “我再弱，也不可能让几只老鼠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你兄弟已经死了，就算是再用两支无相蛊，我也会让你们兄弟团聚。” “二哥——” 天鼠老三定定地看着她，小眼睛变得血红。 青山雪又加上几层法阵。 姜小古叫罐子把天鼠穿的袍子捡过来，“你过去陪他们聊聊天。” 一群易形虫钻进长袍中，变成有模有样的一个人，高高地站在天空。 罐子用力地咳嗽一声。 冯艳天和冯士远抬头一看，喜出望外： “天师，姜小古来了！” 罐子学着天鼠的声音，尖声尖气地问道：“来了又怎么样啊？” 冯艳天一愣，小心地说道：“天师，您不是说，要捉拿姜小古，交给您的师兄吗？” 师兄？ 姜小古朝天鼠望去。 如果南风眠知道自己被天鼠认作师兄，不知会作何感想。 “姜小古太厉害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冯艳天和冯士远大失所望，他们还盼着天师出马，夺回百兽门。 “我的幼崽卖得怎么样了？” “回天师，都卖出去了。” “把灵石给我吧。”罐子控制着易形虫伸出手。 冯士远不敢不从，赶紧递上一个储物袋，而后迟疑地问道：“天师，不放在老地方吗？” 天鼠老三在笼子里放声尖叫，用力地啃着法阵。可惜它的声音都被隔断了。 机灵的罐子眼珠子一转，就明白过来。 “不放了。你们去，把我老地方的灵石都拿出来。你们幸苦这么久，我决定好好地奖赏你们。” 冯艳天和冯士远大喜过望，连声感谢。 他们到了天兽殿藏灵石的地方，念咒解开了藏物法术。 一道影子窜了过来，叼起几只储物袋。 罐子眼疾手快地丢出一团毒液，打在它嘴上。 “小偷！杀！”罐子大喝一声。 冯艳天和冯士远举剑追了过去。 “浑蛋！我才是天师。” 天鼠老大嘴里叼着一只储物袋，指着两人骂道。 “哪里来的丑妖兽！还回灵石。” 冯艳天举剑骂道。一道剑花朝天鼠老大刺了过去。 两个元婴修士，对一只天鼠恐怕有些勉强。 姜小古又叫青山雪前去帮忙。 第127章找不到回家的路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冯艳天和冯士远，对青山雪的突然出现大为不解。 “她是来帮忙的，别让那只耗子跑了。” 罐子边说，边把他们藏着的储物袋收了起来，交给小古。 这么多灵石，古灵派十年的用度都够了。 老鼠果然能生。 两个元婴、加一个金丹修士，在百兽门上空酣战一个时辰，打的冯艳天两人丹药都见了底，姜小古也给青山雪送去两滴蛊灵液，终于刺杀了天鼠老大。 “行了，我要离开百兽门了。你们退下，老实过日子吧。” 罐子敷衍地说道。一个晃神驱散了易形虫，自己也跑回姜小古身边。 冯艳天和冯士远两人，木了半响，哭天抢地地嚎起来： “天师，您不能走啊！您走了，我们怎么办啊。您答应我们的灵石，还没分给我们啊——” 白得一只天鼠，姜小古准备好好利用起来，却发现青山雪做的法阵笼子破了一个洞，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跑了就跑了吧。一只小耗子，掀不起多大风浪。” 这趟可谓满载而归，姜小古相当满足。 天鼠老三正在驼迁山上狂奔，眼泪不停地流出来。 “姜小古！你杀了我大哥二哥，我要报仇！” “我教训不了你，南风眠可以收拾你！” ———— “百兽门就交给你们了。”姜小古对新掌门秦庆说道。 “师祖请放心。” 秦庆是静河城那群小孩中的一个，长着一张螃蟹一样的方脸，看着就很强势。 这是姜钟应考虑过的。 如今百兽门正需要一个果决利落的掌门。 “伏山，减减肥吧。” “为啥？你养不起我了？” 伏山虽然还是那么肥硕，精神却好了不少。 青山雪特意给他的天兽殿布了铁桶一样的法阵，再也不怕耗子蟑螂之类。 他有些担忧地说道：“小古，天鼠跑了一只，我担心它去给南风眠报信。” “怕什么，”姜小古走进养蛊罐，“如果他找到你，你就说是被我强迫的就行了。” 她镇定的样子，像是胜券在握，让伏山安心不少。 其实姜小古心里正怕得慌，所以等护山阵一布完，就急着离开百兽门。 青山雪着控制养蛊罐，飞了不到几日，下方的景色就变了样。 无极庄没在大陆北界，他们如今所在的方位，千里地图上已经显示不出来了。 姜小古也没问怎么去天机庄。 肯定要用神识啦、灵力之类的去寻路，问了也是白问。 罐子倒是落得清闲，怪异地翘着两条腿，赞叹地说道： “青山雪办事认真，为人可靠，还礼貌，比钟应强多了。” 姜小古扫了他一眼，难道罐子不知道，青山雪对他客客气气的，是因为不熟吗？ “青山，这里我们是不是来过？” 姜小古记得那棵宝塔一样高，长着红叶的树，已经看过三次了。 “小古，你又不懂法阵，就别管那么多了，”罐子一副护短的样子，“青山雪心里有数呢！” 青山雪愣了愣，神情有些窘迫。 待第四次路过那棵红叶树时，她期期艾艾地说道： “师父，那个、我好像迷路了……”九桃 罐子：“……” 脸真疼。 不亏是潜天入地天机庄，连庄主自己都找不到。 青山雪脸色已经很难堪了，罐子把这句吐槽憋在心里。 姜小古一脸淡然。 有个小失误，都是正常的。 仙人还犯错呢。 她站起来看了看天。“今天先休息吧，我累了。” 青山雪找了一片柔软的草地。 火刚生好的时候，罐子提着满满一小包裹蘑菇跑了回来，分出一些长得朴实的，推到青山雪面前。 “这些应该是没毒的。你要想吃可以吃。” 青山雪看了一眼姜小古面前的蘑菇，五彩斑斓，要多毒有多毒。 姜小古把蘑菇穿在树枝上，架在火上烤。 “青山，你爹怎么去世的？” 收徒快一年了，她还不没听青山雪说过自己的事情。 青山雪有些拘谨，思索一番，说道： “我爹，是被博古庄的人害死的。” 天机庄和博古庄是同一个老祖创立，原意是要记录下世上所有功法武学、法术兵器、天材地宝。 但老祖飞升之后，他的徒弟因为理念不同，分成了两个庄园，渐行渐远。 到了今日，已经是水火不容的阶段。 “老祖留下的五部秘籍，天机庄独占四部，博古庄只得一本，他们害死我爹，就是想夺回秘籍。” “那你夫君呢？” 提到她爹时，青山雪脸上都是仇恨，但问及她夫君时，青山雪仇恨之外，更多了一层痛苦。 “博古庄的付明朗，杀死了我的夫君。” “嗯？”姜小古问，“博古庄的人，修为如何？” “付明朗也不过元婴后期修为。他是用了阴谋，把我夫君引入圈套，害死了他。” 同一个仇人，还挺方便的，不需要到处去找。 但还有一件事情，姜小古又问：“你爹只有你一个孩子的吧。为什么他仙坠之后，天机庄的人还不肯服你？” 青山雪羞愧万分。 “我夫君是我师兄，我们的婚事是从小就定下来了。他才应该是新庄主，众人不服我，也情有可原。” 罐子嚷道：“情有可原个屁！我看他们就是想夺权。你找不到路，也是他们在搞鬼！” “我爹一直把夫君当成继承人培养，而我只对功学法术感兴趣，连爹留下来的青鸟卫都控制不好。” 青山雪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天机庄里，还有新庄主的其他人选吗？” 青山雪回想一阵，迟疑地说道：“可能只有我了。” 姜小古瞅着她：“你想要天机庄吗？” 青山雪用力点点头：“想要。那是我的家。” “既然这样，我们先去博古庄。等你为老庄主报了仇，天机庄的人，自然会服你了。” 青山雪黑眸被火光照射着，不多时又暗淡下来。“我、我能办得到吗？” “怕什么，有我在。” 姜小古吹掉蘑菇上的灰，一嚼满口汁水。 她不喜欢现在的青山雪，畏畏缩缩。 面对她蛊术时的自信满满，得到不知匣时生动的欣喜，那才应该是真正的青山雪。 第128章被PUA的青山雪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以为博古庄也很难寻到，但当她第二天刚睁眼，青山雪就告诉她，博古庄的入口找到了。 “博古庄比天机庄差很多吗？” “差不了多少。我夫君一直把博古庄当成强敌。是用的护庄阵比不上天机庄的吧。” 姜小古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不失时机地夸奖她。 “是青鸟卫找到的吧？你看，你把青鸟卫控制得很好啊。” 这是鼓励教育，让孩子建立自信的第一步。 青山雪却蹙起了眉，“青鸟卫一百八十众，我只能控制其中一百二十余人。” 青鸟卫是天机庄的机密行动部门，都是无孔不入的密探，直接听命于庄主。 姜小古安慰道：“他们的身份都是隐蔽的，你爹又死得突然，没把所有的联络方法告诉你，并不是你能力有问题啊。” “不，青鸟卫都很傲气。他们若是服我，会主动来找我。 “这其中的八十人，在我父亲死前就听命于我了。” “这不正说明，有八十人一开始就认定了你才是新庄主嘛！” 但青山雪却摇了摇头，面露悲凉的神情。 “我夫君，比我厉害多了。他才应该是新庄主。” 姜小古问：“那他能控制多少人？” “六十人。” 青山雪像是察觉到姜小古的诧异，辩解说：“那是因为他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姜小古眨了几下眼睛。 你不是说青鸟卫主动联系吗？ 需要放什么心思啊！ 姜小古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青山，你夫君什么修为？” “元婴初期。他说我们的使命是记录世间，而不是专注自己的修为。” 青山雪有些羞愧。 她的修为就不该涨得这么快，其实她并没有放什么心思。 姜小古又问：“你们主要就是研习秘籍吧，你和他，谁更厉害？” “变故之前，我记到第四部。夫君是第三部。 “我是走马观花地看过去，他是字字解读，当然要慢一些。” 姜小古瞅着她问：“他说的？” 青山雪点点头，“而且他还说了，我从小耳闻目染，比他快一点也是应该的。” 连罐子都听不下去了。 “青山雪，你夫君是个——”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姜小古拉进了蛊之境里。 “——大猪蹄子。” 姜小古接话道：“何止大猪蹄子，我看他就是个人渣。” 罐子抄手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说？” 姜小古有些心酸。 青山雪明明是她爹唯一的孩子，各方面能力都很优秀，他爹却没想过传位给她。 再听青山雪不经意间说的那些话，她爹就是嫌弃她不是男儿身。 可怜青山雪，被两个人渣影响，变成了现在这样自卑的样子。 “青山现在还穿着她夫君的遗物，足见感情之深了。而且人已经死了，影响不到她了。 “只要青山将来好好的，以前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两人在蛊之境里制订了作战计划，出来对着青山雪一顿夸。 青山雪从未被人这样夸奖过，居然有些害羞，黑眼睛扑闪扑闪的，渐渐开朗起来。第八书吧 穿过几座密林、法阵，又走了几个传送阵，青山雪接到青鸟卫传信，面容严肃。 “师父，我们马上就要进入博古庄了。他们认识我，我得变个样子。” 罐子兴致勃勃地问：“要易形虫吗？” 青山雪客气地拒绝了。自己在脸上使了易容术，变成一个潇洒公子。 罐子有些悻悻。 果然除了柔柔那个怪物，没人喜欢满脸虫子爬。 “这就是博古庄？”姜小古语气带着明显的诧异。 这也太普通了一点，和寻常修仙家族的庄园没什么不同。 青山雪却停下了脚步，表情可以说是惊恐。 她打了个手势，姜小古明白过来，走到偏僻角落，三人来到蛊之境中。 “博古庄，把法阵改进了。”青山雪英气的眉毛拧在一起。 “进入法阵的人，都无法使用灵力法术。师父，恐怕你的蛊术都无法使用。” 姜小古摆摆手，“不可能。” 她只身回到庄园，片刻之后就回来，脸色黑得可怕。 罐子也到外面试了试他的毒术，回来一个劲儿地骂脏话。 毒还可以用，只能像水一样泼出去。 “有这法阵在，连我都无法找到付明朗。” 青山雪一脸歉意。 “都怪我。来天机庄的人，都是为着买消息而来。为了避免争端，保护天机庄，我就把护庄阵改成了这样的客意阵……” “这阵是你改进的？”姜小古怪异地看着她。 “嗯，我对法阵不怎么精通。我爹和我夫君，都说做得一般。” “一般？！” 罐子忍无可忍地吼起来，“你这都赶得上椿木阵了好吧，还叫一般！” 椿木阵还有椿木枝做阵脚，客意阵肯定没有那样的仙品法宝。 青山雪面带惶恐，罐子叹息一声： “我夸你呢。这阵牛逼。你完全可以把你爹和你夫君踩在地上摩擦。别老想着他们的话了。” 姜小古问：“你们把客意阵也卖了吗？” “没有。想买的人有不少。但爹说法阵有缺陷，不愿意卖。” 青山雪也意识到问题，面色冷了下来。天机庄居然也有叛徒了。 “博古庄的人，能用法术吗？” “能用的，不过要佩戴阵符。阵符制作复杂，用料也贵，不会太多。” 这就是其中一个缺点，另一个缺点，是范围太小。 “这算什么缺点啊，”姜小古道，“罐子说的话没错，你以后别妄自菲薄了。” 连师父都这么说，青山雪的眼睛更黑。 心中也有了一些朦朦胧胧的疑惑，不由怀疑起她爹的真实意图来。 “我们出去见机行事吧。罐子，你在这里提前凝点毒液。” 姜小古正要出去，又听到青山雪说道：“师父，这阵还有视听的功能。出去说话做事，都要留意。” 罐子哀叹一声，“恨水君那家伙，该不是就用的这个阵吧？” “不，他是抢夺了兴灵派的顺听耳。” 罐子觉得被人监视不自在，不愿再出去，留在蛊之境中。 姜小古和青山雪回到博古庄中。 在客意阵之下，找到付明朗，并杀了他，实在难上加难。 第129章香饽饽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没走两步，迎面走来一个人，领着一队杀气腾腾的武士，正朝着她们而来。 青山雪认出那是付家的人，不由抬手摸了摸脸，以为自己的易容术失效了。 那人却越过了她，朝着姜小古行礼道： “姜前辈，欢迎来我们博古庄。我是三公子付明卓。” 付明卓看着文质彬彬，但不知怎么的，姜小古觉得他和方义珍有几分神似。 “博古庄？” 姜小古本想装傻，但她的神态看上去更像质问。 付明卓心里得意。 来都来了，还在这里装。 “是，前辈没想到吧。是我用法阵引导你过来的。来者是客，如果前辈不嫌弃，请到三院下榻。” 姜小古站着没动，“你知道我是谁？” “前辈还不知道博古庄是干什么的吧。” 付明卓摇头晃脑。 “博古庄，博古通今，这片大陆，就没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哦？” 姜小古唤出罐子准备着。要是付明卓真说对了，马上干掉他跑路。 “你们都知道些我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付明卓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 “前辈是兰庆城人氏，家族世代专研丹术，留有许多珍惜丹方。但前辈心怀天下，想把这些丹方公布于世。” 付明卓得意地摇着扇子。 这下够给你面子了吧，没有戳穿你是家族穷得过不下去了，想卖了丹方换灵石。 “前辈，我说的对吗？还需要继续说吗？” 博古庄果然比天机庄差远了。 姜小古放心下来。 “你说的完全正确。有一点你没有说。我叫什么名字？” 付明卓一愣，“前辈，你太小看我了。虽然前辈以妙手仙子闻名，从不宣扬自己。但我知道，仙子的本名，是江文瑶。” 江文瑶啊，姜小古把这个名字和身份记在心里。 “你请我去做客，是为了买我的丹方？” “哈哈哈哈——”付明卓故作爽朗地笑了几声。 “我就喜欢和前辈这样的直性子做交易。别的丹方我们不稀罕，江家最有名的那个，醍醐丹，前辈知道的吧。 “想卖多少灵石，前辈尽管开价。” 姜小古点点头，“这样啊。那我就住到你家里去，慢慢想吧。” 付明卓大喜过望，“前辈，这边请。可要紧跟着我。” 就算姜小古没有灵力也发现了，在博古庄中行走，很是怪异。 这里的树木建筑，像是长了脚一样，会移动位置。 每走一步，景色就会发生变化。 刚才她们站的那条小巷子，走出去没多远，回头看时，就变成了一条宽阔的玉石路。 不消说，这都是客意阵的功能。 顺着玉石路没走多远，面前出现一道院门。 “这里是博古庄客院，请前辈不要嫌弃。” “客院啊。” 姜小古很失望，她还以为就能见到付明朗了。 “其实也没有客院主院之分，我们付家的人，都住得很分散，而且都被法阵隔开了。若无特别的事情，请前辈不要离开这里。” 姜小古虚着眼睛问：“我被你软禁起来了？” “前辈说笑了。这也是为了保护前辈。我相信，我们会达成一个大家都满意的交易的。” 付明卓把姜小古带进院中，又行礼道：“前辈，请你稍作休息，考虑一下。我明日再来。” 出了院门，付明卓身边一人凑上前来。 “三哥，这真的是那个人？”第一文学网 “你怀疑我的情报？”付明卓瞪那人一眼，“面瘫脸，身材个头，还有传回来的画像，肯定是是江文瑶没错。” “这人，看上去像是凡人啊。” “凡什么凡？在客意阵里面，客人都不能用法术，看上去当然像凡人了！” 付明卓一扇子敲在小弟头上。 “她被我接过来的事情，可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付明卓跑到客意阵的控阵室，把客院的画面调了出来。 姜小古正抄手站在院中，一本正经地对青山雪说： “徒儿，博古庄还真有几把刷子，这么容易就找到我了，你就把我平日教你的丹方，写几个出来吧。” “是。”青山雪拿出玉简，胡诌了几个丹方出来。 付明卓大喜过望，盯着青山雪手中的玉简，突然画面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付明卓知道有人搞鬼，赶紧往客院跑。 但庄中路径也被人做了手脚，他绕来绕去，始终走不到客院，气得把扇子丢在地上。 “混蛋老五！” 付家五公子付明川，正笑吟吟地把灵茶送到姜小古面前。 “听闻江仙子爱饮茶，请尝尝我这特意从南界弄来的碧山飘雪。” 姜小古端起茶，一口干了。 “好喝，甜甜的，就是少了点。” 付明川这牛饮震了震，赶紧又倒了一杯。 “仙子不拘小节，实属女中侠士。” 姜小古觉得自己错了，付明川更像方义珍，就是不肯好好说话。 “你来找我干什么？也想买丹方？” 付明川一愣，心中把密探骂了几百遍， 不是说江文瑶温柔多情，话都不敢大声说吗？ 姜小古直视着他的目光，让他觉得很心虚，但再不快点，三哥就要来了。 “实不相瞒，我早就听说了仙子心地善良，不但医术精湛，医德高尚……” 姜小古真羡慕罐子可以翻白眼。 正当她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付明川说：“……不由心生爱慕。我想娶仙子为妻。” 虽然是有目的不纯的求亲，付明川说完之后，依旧很紧张，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姜小古，期待着他的回答。 他已经盘算好了。 丹方这个事情，改几味药，改个分量，炼出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丹药。 只有牢牢把江文瑶控制在手上，才有源源不断的丹方，还不怕她隐瞒的。 良久，姜小古问：“你是说，成亲？” “对。委屈仙子了。成亲之后，江家的事情，我一定全力援助。” 付明川不失时机的补充了一句，表示他是个体贴的男人。 “要举行双修大典吗？” 付明川迟疑了。 举办大典要花不少灵石，而且太高调了，不利于他开后宫。 但江文瑶毕竟是个女儿家，对这些事情都很憧憬，不举行她怕是不会同意。 “我这人一向低调。我们可以举办个家宴，就请家人参加即可。” “你大哥会参加吧？” 其他人都不重要，能让她有机会杀了付明朗，替青山雪报仇就行。 “大哥作为庄主，是肯定要来的。” “那——” “师父！”青山雪明白了姜小古的打算，失色喊道。 “江文瑶仙子，你不能嫁给他！” 墙外突响人声，付明卓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要嫁，你也得嫁给我，我是第一个！” 第130章夸奖育儿的成效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付明川腾第一下站了起来，“三哥，你以为这是排队买馒头吗？仙子已经答应我了。” “老五，你竟然对我耍那些阴险的小手段。” 付明卓一面擦汗一面指着付明川骂：“目无尊长！她哪里答应你了？” 他后悔自己没有先想到这一招，明明是他接到江文瑶的。 起了个大早，差点没赶上集。 “你要是不打断她，她就要同意了。” “她就说了个那字，没准她想说的是，那你滚吧。” 付明川气得不轻，急切地扑到姜小古面前。 “仙子，你不要理会三哥。他都是为了你的丹方来的。他还在计划，拿到丹方之后就杀了你，抢回灵石。” “放屁！老五你血口喷人。” “役灵圣步，就是这样被你弄到手的！” 付明卓气得跳脚：“你都五个老婆了！只会用娶亲这一套是不是？” 付家兄弟相互揭短的时候，姜小古悠闲地喝着茶。 “别吵了！” 青山雪上前一步，沉声呵斥道：“你们当着我师父的面胡言乱语，对她如此不敬，以为她还会答应你们吗？” 扭打在一起的两兄弟对视一眼，立刻分开了。 付明卓抖开扇子，“哼，如今是在我博古庄的地盘上，她还能自己做主吗？” 说罢瞪了老五一眼。都怪他打乱了计划，如今只能强夺了。 付明川整理着衣襟，“等她知道了我的好处，自然会答应了。” “老五，你还在打着成亲的算盘？” 付明川轻蔑地瞄了付明卓一眼，“我对仙子的爱慕，又不是假的。” 付明卓又急又气，上前一把抓住了付明川的胳臂。 “好！那就让大哥来评理。” 付明川独有一门厉害的双修之法，和他双修过的女子都对他言听计从，决不能让他靠近江文瑶。 付家兄弟扭打着出去了。 “我们跟上！”姜小古丢下茶杯，站起来就要往外冲。 “师父，”青山雪的神情有些不安，迟疑地说道，“我一个人去吧。 姜小古想了想，赞许地点点头。 “嗯，我确实不适合跟踪。你能想到这一点，考虑得很周全。” 青山雪有些发愣。 以前她若提出不同意见，总会遭到呵斥。 她突然明白了姜小古的良苦用心，鼻子一酸，眼里罩气一层水雾。 “但我们最好不要分开。我到蛊之境里去，你把养蛊罐带在身上。别放进储物袋了，不然我出不来。” 青山雪吸了吸鼻子，把养蛊罐放入袖中，又用了隐匿的法术，悄无声息地跟着付明卓两人。 道路在他二人身后不停变化。 看似离得很近，却没有路过去。 但青山雪已经看出来了，博古庄的客意阵是照搬天机庄的，没做任何改动，她根据阵法移动身形，一步没有落下。 而付明卓两人只顾着争吵，也没想到会被人跟踪，就这样来到一栋大宅子面前。 “常叔，麻烦你通报一声大哥，我和老五有事求见。”付明卓对门房客气地讲道。 门房也未起身，拿起一片玉简，放入木制的传音筒中。“等着吧。” 付明卓虽面有愠色，也只得退了回去，老老实实等在一旁。 虽然这里正是付明朗的宅院，但主人若不接见，他们进去也只是一座空宅子。天平 最可恶的是，见与不见，大哥都直接告诉门房，所以他们也得对这小小门房恭恭敬敬的。 青山雪扫了一眼庄园，把大致情况记下，又在心里默算一番，数着数走了几步，一个法诀打在院墙上，出现一扇小门。 “哇哦，好精妙的法阵。” 罐子从养蛊罐里冒出一个头，鼓着掌夸奖道。 “付家的蠢货都只能等着，你这么轻易就破开了门，实在太厉害了。” 青山雪冲着他笑了笑，迈进了门。 “罐子。” 走了两步，青山雪突然说道： “你不用我做什么都夸奖，我又不是小孩。” 作战被发现了啊。 罐子正在嘀咕，又听到青山雪说：“我已经知道了。我比我自己想的能干。” 青山雪的微笑自信又从容。罐子看得愣了愣，赶紧回到蛊之境中，告诉小古这个好消息。 庄主宅院的法阵，一共六十四道，和天机庄的一模一样。 青山雪如同在自己家，轻车熟路地依次破开，来到后院。 后院中的八角亭内，举着酒杯的人，正是付明朗。 青山雪黑眸灼灼，饱含仇恨。 她一眼看到与付明朗对酌之人，竟是蒲宏义，愤怒之火腾地燃烧起来，抽出利剑在手，要冲出去击杀叛徒和仇人。 衣摆却被人拉住了。 姜小古冲着她摆摆手，从藏身处站了出去，端着养蛊罐来到八角亭中。 付明朗奇怪地扫了她一眼。 这个侍女上酒怎么也不用个托盘，这个酒器模样也怪异。 姜小古把养蛊罐中的毒液倒入蒲宏义的酒杯之中，满满一杯，又给付明朗也斟上。 她一脸沉着，付明朗心头虽然觉得异样，但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这是在他的庄园之中，没有他的准许，旁人进不来。 蒲宏义端起酒杯，“付庄主，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预祝我们的计划成功。” 付明朗也端起酒，突然腰间一紧，储物袋竟然被人摘了去。 身旁的侍女拔腿就跑。 这一幕太过诡异，付明朗顿时懵了。 他竟然在自己家里，被人堂而皇之地抢了！ 蒲宏义突然惨叫一声，掐着脖子倒在地上，面色漆黑如碳。 付明朗总算回过神来，大喝一声：“站住！” 他手一翻，利剑出现的同时，十几支小飞剑朝姜小古飞去，嗖嗖地捅出几个血窟窿，把她钉在地上。 “切，原来没放在储物袋里啊。” 姜小古一脸淡然，血顺着嘴角就滴了下来。 “蒲长老，你没事吧！” 付明朗拿出几粒解毒丹，蒲宏义牙关紧闭，根本服不下去，不消多时就送了命。 “师父！” 青山雪扑到姜小古面前，只能徒手拔出飞剑。 “你们怎么进来的？” 付明朗手一压，飞剑更刺得深了几分。 让他胆寒的是，被刺中那人哼都没哼一声，直直地盯着他。 第131章让人愤怒的真相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明明在这客意阵下，除了他以外，无人能使用灵力，付明朗却感受到一股恐惧的寒意。 他挥手召回了小飞剑，护在自己周围。 “你们是谁？” 青山雪张开双臂，挡住姜小古。 付明朗疑惑地看着她，惊叫一声跑上前来。 “小雪？你是小雪？” “不许过来！”青山雪厉声叫道，“不许伤害我师父。” 付明朗却看也没看旁人一眼，凝视着她的黑眸。 “是了，只有你能破开客意阵，进到我的庄园里来。” “没错，我是青山雪。” 青山雪恢复自己的容貌，站了起来。“你放我师父走，我随你处置。” “你又来了。”姜小古坐起身说道。 “师父，你的伤——” 青山雪虽听说过姜小古的自愈能力超强，今天才第一次见识到，满脸欣喜。 还有一个人看上去也很高兴，那就是付明朗，他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加上他刚才的称呼，姜小古不由问道：“你们俩很熟吗？” “不熟。”青山雪毫不犹豫地回道。 付明朗脸色暗淡了些。“小雪，那人是你师父？你怎么会拜师？” 见青山雪不理会，他有些讪讪的，又说道：“我那储物袋里有疗伤的丹药，你拿给你师父吃吧。” “我师父不需要吃你的丹药！” 青山雪紧握着剑柄，眼里杀气尽现。“付明朗，拿命来！” 付明朗伸手结了个法诀，就把她困在原地，手脚都动弹不得。 付明朗不知该把青山雪怎么办，漫步走回八角亭中，坐了下来。 “你是想给蒲相夫报仇？”他的语气有些苍凉，“是了，你还穿着他的衣服。” “付明朗，你最好马上杀了我，只要我留着一口气在，我一定要杀了你。” 付明朗忍不住冷笑起来。 “我实在不想伤你的心，但你以为蒲相夫是什么好人吗？ “我会杀他，是为了自保。他想杀我！” 青山雪眼似烈火。“杀你又怎么样？他是为了给我父亲报仇。” “给你父亲报仇？” 付明朗苦涩地笑着，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那他就应该自尽，就是他杀了你的父亲！” “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付明朗激动地冲到青山雪面前，疯狂地摇着她的肩膀。 “为什么？为什么他说什么你都信，却从来不肯信我？ “他不尊重你，贬低你，对你哪点好？你为什么一定要嫁他！ “他不但杀了你的父亲，还想杀你啊，你知不知道！” 青山雪死死咬着腮帮子，她的瞳孔上隐隐现出紫色的线，似乎要突破黑色的限制，迸发出来。 两滴血泪，先从她的眼里落了下来。 “天机眼——” 付明朗惊异地看着她，连连后退。 客意阵清晰地显现出来，法纹流转。 天空突然聚起乌云，闷雷阵阵。 这是客意阵在引动天地灵力，与强行破阵之人抗衡。 “青山，别。” 姜小古撑着地站了起来。 这样下去，青山雪不是被天机眼反噬，也会被客意阵弄死。 “我有办法分辨他话的真假。快把瞳术收起来。” 在姜小古的催促下，青山雪终于收起了天机眼，依旧怒视着付明朗。 “我有一种药，可以让人说实话，你敢不敢吃？” 姜小古问付明朗。 付明朗瞄了一眼蒲宏义的尸首。 青山雪重重地哼了一声。 付明朗一咬牙，把手一甩，“我有什么不敢！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种药没毒，你放心吧。把你的血给我一点。” 付明朗依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一道血线飘入养蛊罐中，瞬间消失。 片刻之后，凝出一汪清水。 付明朗迟疑再三，长叹一声。“青山雪，我这都是为了你。” 他把养蛊罐中的水一饮而尽，一五一十地讲起来。 青山雪的父亲青山峰，虽然一直嫌弃她是女子，早已决定把庄主之位传给蒲相夫。 但蒲相夫各方面都比不上青山雪，青山峰对他也非常不满，平日辱骂不断，几次流露出要换人的意思。 蒲相夫就设计害死了青山峰，并推到付明朗身上。 正当付明朗要去找他算账的时候，他却主动找上门来。 就是在这座亭中，蒲相夫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付明朗。 他说：“付兄，把杀了青山峰的事情嫁祸给你，我很抱歉，特意带了一份礼物过来。” 他说的礼物，是付明朗夫人的尸首。 付明朗当时就想斩杀了他，他却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会娶这位夫人，完全是受了父母之命。她不但愚钝之极，还沾酸惹醋，杀了你在外的妾室，和妾室所生的孩子。你早就想杀她了，不过自己不好动手而已。” 这话正说在付明朗的心坎上。 蒲相夫又把付明朗夫人做过的恶事，一桩桩一件件，说得清清楚楚。 付明朗惊异于天机庄的能力，他却话锋一转，叹气一声道： “夫人太愚钝了只会作恶，夫人太过聪慧了，也是祸事。我帮了你，你是不是也该帮我一把？” “你撒谎！”青山雪厉声打断了他。 “我服了你师父的药，怎么可能说慌？”付明朗理直气壮地说道。 青山雪扭头看向姜小古，嘴唇死死抿在一起，不停地颤抖着。 姜小古沉着脸，没作声。 “这客意阵，就是他送给我的回礼。” 付明朗继续说道：“我用了之后，他又告诉我，他在客意阵上布下了杀机，若是我不去杀你，他就毁了博古庄。” 姜小古不由瞅了他一眼。这付家兄弟，智商堪忧，怪不得博古庄一直这个样子。 付明朗懊恼地一拍桌子。“当时我竟没有想到，就凭他的才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绝妙的法阵。我、我竟听从了他的话，去袭击你。” “袭击我？”青山雪瞪着眼珠，死死地盯着付明朗，想要抓住他话中的破绽。 “你撒谎，没有人袭击过我！” 付明朗紧捏了拳头，脸色微红。 “你忘了吗？在捕五灵赤蚣的时候，你以为那只赤蚣变异了，会使用法术，其实那都是我在暗地里施的法。” 第132章谁也拦不住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青山雪怀疑地瞪着付明朗。 付明朗激愤地捶着石桌，“可是他蒲相夫竟不知道，我从小就爱慕于你，怎么可能对你下死手！” 姜小古扫了他一眼。 罐子悄悄说道：“刚才不是还说装成妖兽施法吗？难道这厮，发现我们的药是白水了？” 姜小古哼了一声。“你说的是实话，却只是一部分实话。” 付明朗一愣。 这药太厉害了，连他有所隐瞒都能知道。 他脸色更红，“我的爱慕是真，但双方父母都不会允许，我就把那心思放下了。 “一别近百年，再次见到她，我才发现自己依旧爱着她。” 付明朗顿了顿，吞吞吐吐地说道：“而且交手之后，我觉得自己不可能杀得了小雪。” 实力和情愫的影响之下，付明朗放弃了，他打算回到博古庄，就举家搬迁，逃离客意阵。 没想到被蒲相夫拦住了。 “你都那么厉害，我还以为他也很强呢。谁知没过几招，他竟然败了。” 付明朗毫无炫耀之意，真诚地说道。 “天机庄的老庄主和新庄主连接仙逝，我们还以为天机庄肯定会大乱。谁知天机庄依旧有条不紊。至到你被恨水君抓去，才开始乱了的。” “小雪，我说的都是实话。蒲宏义来找我，我也只是想先帮你稳住天机庄，再去救你。” 青山雪沉寂地站立着，凝望着远处，心底一片怆然与悲凉，目中不禁落下泪来。 姜小古陪她站了许久，直至她再也哭不出来。 “青山，不管你再难接受，这些就是事实。” 见青山雪依旧不作声，姜小古心里叹气一声。 “但这些事情，如今只有我们几个知道。若你实在无法接受，就当没听过吧。我帮你把付明朗杀了。” “欸？” 付明朗惊地跳了起来，沉脸祭出子母剑。 “在我博古庄的地盘上，还这么大口气。你们连灵力都无法使用，还妄想杀我？” “安静。” 姜小古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说道。 付明朗肩头一抖，打了个寒战。 “不。不用杀他。”青山雪终于开口了。 “我要感谢他，把我从自己的梦里唤醒。” 姜小古松了口气，跑到蒲宏义身边，翻找着阵符。 “那我们现在就会天机庄吧，收拾那些有二心的人。” “师父，不用找了。” 青山雪脸上的冷傲倔强，鲜明地表露出她心中的沉沉仇恨。 “我自己的家，谁也拦不住我回去！” 付明朗动了动嘴，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 青山雪根本不需要他帮忙。 他能做的，只是送她离开。 还等在门口的付明卓与付明川两人，见宅门开启，心中一阵激动。 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哥还特意出来迎接他们。 再一看，付明朗恭敬地送两位女子出来。其中一人，正是他们强夺的江文瑶。 “大哥！” 付明卓抢先跑了过去，被付明朗用眼神逼退了下去。 “咋呼什么。没看到我在送贵客吗？” 待姜小古师徒走了之后，付明卓才上前着急地问道：“大哥，怎么江文瑶在你那里。你把她送走了，丹方都拿到了吗？” “嗯？”付明朗一头雾水。 听付明卓讲清事情经过，想起放倒蒲宏义的毒酒，还有让人只说实话的药水，忍不住赞叹起来： “没想到兰庆江家的丹术，如此了得。连小雪都甘愿拜她为师。” 同时心里苍凉，博古庄和天机庄的差距，越来越大了。青山雪怕是永远都不会正眼看他。 五日之后。 天机庄的管家苍二，眺望着远处的宫殿，重重地叹了口气。 天机庄一向安静，但自从小姐被人抓走之后，这里就变成了冷清。 收集来的消息无人处理，已经堆积如山，这里的指令也无法传出去。各处人心惶惶。 如今的天机庄，就像是上下游都堵塞的河道。 小姐再不回来，千年天机庄就要落败了吧。 苍二的脸皱得像苦瓜一样，他至今没有想通，小姐明明在庄园里，怎么也会被人掠去。 难道客意阵，已经被人破解了？ 像是回应他的思绪一般，客意阵“嗡”地一声，法纹快速地流转起来。 “不、不好啦——” 苍二大喊一声，飞到各处报信，心中焦急又仓惶。 难道天机庄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要被破开了。 “还愣着干什么，补阵啊。” 天机庄剩下的人都聚在一起，看着渐渐出现裂纹的法阵，急得直跺脚。 众人默不出声，待催促地凶了，才有人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补啊，这是青山雪布的阵，谁能补得了。” 这一句话，像是揭开了一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老庄主看轻女儿，连带着庄中其他人，也没把青山雪放在眼里。 大家平日对她，经常毛公，甚至冷嘲热讽。 实际上，每个人都知道，青山雪是整个天机庄最出众的人，只是没人承认。 “那重新布点法阵吧，总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 立刻有人反驳道：“客意阵都被破了，我们布的那些阵，也最多只能拖延一点时间而已。” 心惊胆战中，终于有一个细微的声音说了出来： “要不……我们逃吧。” “不能逃！”苍二一步上前，“我们一定要守着天机庄。等着小姐回来。” 蒲宏义的儿子，蒲伟一把推开了苍二，“老东西，你活够了，我还年轻呢。要守你自己守吧。” 有人领头，众人也暴乱起来，纷纷收拾东西，准备跑路。 天机庄中一片狼藉，藏机阁中的玉简、密文被洗劫一空。 “啪——” 客意阵终于支撑不住，碎裂开来。 众人一阵恐慌，犹如在洗澡时被人拖出了浴室。 又像是许久不出洞的地鼠。 如今他们已经完全显露出来了。就算是凡人，也能看到他们。 苍二握紧手中的剑，准备和敌人决一死战。 从所有目光聚集的空中，青山雪缓缓落了下来。 “小姐！”苍二惊喜地喊道。 众人心头一松，同时又找回了勇气。蒲伟对着青山雪骂道： “青山雪，你脑子没毛病吧？竟然把自己家的法阵弄坏！” 第133章青山雪要管教你们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青山雪扫了蒲伟一眼，黑眸一沉。 “这种阻拦自己庄主的法阵，留着干什么？” 蒲伟一愣。 青山雪不一样了。 她的腰背挺得很直，说话的时候，目光也没有躲闪，充满威严。 “区区护山法阵而已，我再布一个就是了。” 蒲伟心里不服气，嗤笑一声，神态轻蔑。 “你就这么回来，不怕恨水君跟着你来，害了我们天机庄的人？” “你们天机庄？” 青山雪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 “蒲相夫是入赘的女婿，这天机庄，是我们青山家的。” 蒲伟噎住，脸色发青。 众人也发现了异样。 青山雪，是不会直呼蒲相夫姓名的，都是夫君、夫君地叫着。 “而且你担心什么，你们和恨水君交情那么深，还怕他会害你？” 除了蒲伟，还有几个人的脸色也变得不自在起来。 苍二回头望着众人，顿时明白过来，气得双手颤抖。 “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苍二叔，不怪他们。”青山雪说道。 那些人又得意起来。 就算青山雪知道又怎么样，她还敢对他们动手吗？ “是我往日对庄内管教不严。” 众人一怔。 管教？ 青山雪要管教他们？ “青山雪，我们叫你一声小姐，你别以为——” 蒲伟话还没说完，青山雪手气剑落。 蒲伟到死的时候，还难以置信地瞪着眼。 “蒲宏义父子，勾结外敌，谋杀庄主，罪该致死。” 青山雪一字一顿地说道：“蒲宏义已经在博古庄被我杀了。” 一言出，四周静。 蒲宏义已经被杀了，蒲伟的尸首就在眼前。 青山雪竟然真的动手了！ 寒意一点点凝集，压在众人身上。 特别是那些平日和蒲宏义父子交好，排挤青山雪的人，抖得像筛子一样。 “青山。” 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 落下来一个怪模怪样的飞行法器。 一个凡人模样的女子，费力地搬出几具尸体，丢在地上。 “这些是偷了东西想跑的人。” 众人惊骇地看着地上的尸首，死状各异，浑身却一点伤口都没有。 这是被人一招毙命，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谢谢师父。”青山雪道。 众人正在怀疑姜小古的身份，听到她叫师父，都怔了怔。 连苍二都深觉意外，忍不住问道：“小姐，你拜师了？” 见苍二先问，顿时有人跟在后面，期期艾艾地说道： “你怎么能拜外人为师？” “哪条祖训说了，我不能拜师？我师父，给我的帮助，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 青山雪翻手拿出不知盒，“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瞪着不知盒，实在看不出来这个其貌不扬的盒子，是什么来历。 这时，人群后方有人叫了一声。好网 一个头发胡子全白、老学究模样的人推开人群，扑到前方，盯着青山雪手上。 左右参看，迟疑地问道： “小雪，这是不知匣吗？” “没错，幽爷爷，这正是不知匣。 青山幽布满斑点的手颤抖着，伸向不知匣，终究还是不敢亵渎，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 众人急急问道：“幽爷爷，不知匣，就是哪个记载了天书的不知匣？” “没错。不知匣，无所不知。天机庄得此神助，祖宗的宏愿，能实现了——” 见青山幽如此激动，其余人也不敢懈慢，纷纷跪了下去。 “小雪，这是尊师帮你得到的？”青山幽问。 “正是我师父送给我的。” 众人神情复杂，对青山雪满怀嫉妒，敬畏地看着姜小古，跟在青山幽后面，对姜小古行礼。 青山雪收起不知匣，缓缓说道： “你们没有趁乱逃走，我就当你们是对天机庄尚有一丝感情。 “愿意留下来的，我以礼相待。想走的，我会施以忘忧术，让你们忘记天机庄的秘密，决不挽留。” 众人纷纷跪拜，恭迎新任庄主。 青山雪傲然而立，坚毅的目光扫视着天机庄。 …… “青山，你要出门吗？” 罐子老远就看到了青山雪，挥着手问道。 在天机庄住的这一个多月，罐子觉得无趣极了。 处处是法阵陷阱不说，守护的东西都是玉简古籍，和天书阁差不多。 而小古居然找到一本记载蛊术的书，就算看书半时辰，睡觉大半天，还坚持地看着。 就他一个人无所事事，见青山雪要出门，立刻贴了上来。 青山雪不好拒绝罐子，就让他跟着自己。 天机庄下方的镇子，用来接待买消息的人，但因为天机庄动乱也关闭，成为一座空城。 “这镇子会重开的吧？”罐子东瞧西看，兴致勃勃地问道。 “嗯，我准备以后十年开放一次。” 青山雪有些心不在焉。 穿过镇子，爬上天机庄对面的高山。 满是荆棘的小路，她也不飞行，一步一步地走着。 直到面前出现两座陵墓，罐子无言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不跟着来了。 还不如守着小古睡觉呢。 他老老实实地待在一旁，看着青山雪扫墓。 青山雪在那座大点的坟墓前摆上祭品，不磕头不作揖，静静地立了许久。 罐子瞥见，墓碑上的名字是青山峰。 青山雪又来到旁边的坟墓前。 墓碑上写着：亡夫蒲相夫之墓。 她手一伸，一个法术打过去，墓碑炸裂开来。 法术的光像蛇一样窜出去，围绕整个蒲相夫的墓，把覆盖的泥土和玉石都分开来。 一具棺木随着青山雪的手，缓缓升了起来。 罐子额头上几滴冷汗。 果然女人得罪不得。 青山雪手一挥，棺木的盖子飞了出去。 她上前一步，凝视着棺中之人。 蒲相夫面容栩栩如生，像是在睡觉一般。 这多亏了她费尽心思，为他找来的存颜珠，与可保尸首万年不腐的沉水木。 当时的心境，青山雪已回忆不起，但现在，她却是心硬如铁。 她伸手一抓，蒲相夫身旁的一柄重剑飞了出来，落在她手中。 旁边的罐子一个激灵，顾不得打不打扰青山雪了，上前问道： “青山，这柄重剑，名字叫绿水是不是？” 第134章剑灵去哪了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青山雪有些诧异，点头回道： “是的。除了天机眼，这柄绿水剑，也是庄主的信物。” 蒲相夫临死之前，要求青山雪将绿水剑陪葬。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照做了！ 见青山雪神色苍凉悲戚，罐子把话都咽了下去。 青山雪仰天长笑。 她只笑她自己。 前半辈子，自己是有多傻、有多瞎啊…… 火焰从棺木中腾起，火光映照着青山雪的脸，没有一丝柔情。 待棺木燃烧殆尽，青山雪又踏平了陵墓，毁掉了蒲相夫存在于世的最后一点痕迹。 “我们走吧。” “哦。” 罐子盯着她随风飘舞的长发。她转过头时，两鬓间有缕缕白发。 …… 抱着书昏睡的姜小古，是被罐子捏醒的。 她打着呵欠，“你说慢一点，什么剑啊灵啊，什么白头发——” 罐子一口气不停地说道： “青山的那柄剑，受伤了！像是被什么砍掉了一部分。他想认青山为主，但是力量太弱小了，只是让她白了头发。” 姜小古昏昏沉沉，总算理明白了罐子的话。 “你看到那柄剑的剑灵了？” 罐子使劲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看到，但感觉到了，他在向我求救！” 罐子虽然不是器灵，但住在养蛊罐中，也有了一些器灵的能力。 他又有肉身，经常帮器灵的忙。 器灵们都很喜欢他，把他当大哥。 听了罐子的话，姜小古来到青山雪的住所，想看看她的剑。 如果剑中有灵，对青山雪很有利。 青山雪穿着一袭竹青色长衫，虽然也是男装，却合身得多，更显得高挑娉婷。 “我觉得穿男装方便，这是我找人新做的。” 见姜小古盯着她看，青山雪扯了扯衣摆，依言把绿水剑拿了出来。 绿水剑一掌宽，剑身色深，幽透寒锋，隐隐有绿光，像是水波流动。 “这剑刃是怎么回事？” 虽然姜小古对武器不在行，也能看出，这剑确实受伤了。 一是宽度不对，二是剑刃。 剑刃打磨得很锋利，雪白的一道，看上去和剑身并不相称。 “想不到师父在兵器上，也有如此深的造诣。” 青山雪赞叹着说道。 “这本来是一柄残剑。先祖觉得威力不够，重新筑造的。” “就是这样，所以他生气了。今天看到我才放出点灵气。”罐子说道。 “生气？”青山雪愣了愣，“这剑，是先祖落魄时捡到的，并没有灵啊。” “有的。” 姜小古抚摸着剑身。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他看中你了。我帮你把剑灵救回来。” 天机庄中还有许多事务需要整顿，姜央族的遗址还没找到，青山雪无法脱身，只是罐子和姜小古两人去。 “师父，找剑灵，不需要带剑去吗？” “不用。有罐子在就行了。他鼻子比狗还灵。”而且那么重的剑，她怎么好拿，伪蛊都用完了。 被拿来和狗比较的罐子，一点不生气，眉开眼笑地叮嘱青山雪： “你别光顾着教训人，自己的修为别落下啊。” 前段时间，钟应的修为到金丹后期了。 若是青山雪的修为涨一涨，他独占一段时间的蛊灵液，怎么也能长个身躯出来。 罐子信心百倍地出发了。 青山雪给了姜小古一份非常详尽的空华大陆地图。 为了姜小古携带方便，她还特意炼制在薄如雾的轻烟纱上。 但就连这地图，也没有标注天机庄的方位。 按照青山雪所指的方向飞行两个月后，姜小古终于在地图上看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们如今在南界的范围之内。 南界是大陆最贫瘠的地界，比北界都不如，盛产邪修。 路过的修士都会放慢速度，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 姜小古是金丹修士的样子，身上所穿所戴，都是中品法器，看着穷酸，省了不少麻烦。 “罐子，你怎么一个劲儿地绕圈啊。” 姜小古盘腿坐在养蛊罐里，膝上摊着地图。 “你该不是故意拖延时间，好多吃点蛊灵液吧？” 罐子心里一惊，先发制人地嚷道： “我就知道！你徒弟收得越多，越不把我放在心上，如今都开始怀疑我了！” 说完缩在一边生闷气，看上去气坏了。 姜小古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 “别生气了。等你有身体了，我立即给你娶个大美妞当媳妇。” “我才不要！你这是在哄我吗？你这是在取笑我！” “轰”地一声巨响。 像是一颗流星砸进了养蛊罐中，把无相神木外面包着的玉石表皮砸得粉碎。 一个脸肿得像猪头一般的女孩子摔在一堆碎片中，瞪眼瞧着他们。 姜小古对罐子说：“你看，你说你不要美妞，上天给你送了个丑的下来。” “我才不丑。” 女孩子一说话，口里的血就喷了出来。 饶是如此，她还是为自己的容貌辩解道：“我只是长得普通，但也不丑。” “你不是长得普通，你是长得结实。” 能把养蛊罐砸成这样，还有精神说话，身体强度比得上金丹修士了。 “你是武士吧？” 女孩子坐了起来，抓着自己的胳臂一拧，把脱臼的地方复了位。 “我叫于莲儿，是中阶武者。前辈，不好意思。砸坏了你的飞行法器。我会赔的。” “于莲儿，把我们的猎物还回来！” 五个修士飞了过来，包围了养蛊罐。除凶神恶煞叫喊的人是金丹修士外，其他的都是筑基。 “那明明是我打到的。” “那是中了我的法术之后逃走，被你捡到了而已。” 于莲儿知道和他们多说无益，回头对姜小古抱拳。 “不好意思前辈，我要逃命了。若我死了，你到前面的武邑峰找于菖蒲，他会替我赔。” 她手撑着养蛊罐边缘，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见多了仙女般娇滴滴的女修士，这样精神十足的女武士，给人神清气爽的感觉。 但那五名修士却没有追着于莲儿而去，而是上下打量着姜小古。 “你和于莲儿是一伙的吧？怪不得她敢抢我的猎物。看我不先杀了你。” 姜小古莫名其妙，低头扫到露出来的无相神木，顿时冷笑起来。 第135章你是我朋友了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本来她还在犹豫，帮不帮于莲儿一把，这五人自己送死来，没理由手软啊。 于莲儿正在地上奋力奔跑，回头看到五人没有跟过来，反而围着姜小古，心里一惊，又跑了回来。 “我不认识那个前辈，你们别打她的主意——” 她的话还没说完，空中的五人像是被打中的大雁，直直地落了下来，掉在她四周。 姜小古也降了下来。 “前辈，你杀了他们？” 于莲儿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依旧满脸惊慌。 “他们是李家的人啊！” 于莲儿急得原地打圈，最后一跺脚，“这事是因我而起，我不能让前辈被李家害了。” 她上前抓起姜小古。“你和我一起回武邑峰。我们一起保护你。” 见她这么仗义，姜小古更感兴趣。加上武邑峰正在罐子所指的方向，姜小古就随她同行。 “你别叫我前辈了。我们看着年龄差不多。你叫我名字吧。” 没想到遇到这么随和的修士，于莲儿高兴地直点头。 “小古，你等我一下。” 她跑到密林里，身后腾起一路灰尘。 武士都是灵根极差，或者干脆伪灵根的人，身体淬炼好了，也许灵根会得到改善，可以修仙。 于莲儿这样年龄不大，却到了武者中阶，也属于比较稀少的。 不多时，一头大妖兽冲了过来，走近了才看到下面的于莲儿。 她扛着肉山一样的妖兽，犹如一只小蚂蚁，声音一点没减弱。 “我们走吧。” 姜小古把养蛊罐收了起来，随着于莲儿步行。 “前辈，你有门派吗？” 说了古灵派，南界的人也不会知道。姜小古摇了摇头，“我是个散修。” 于莲儿粗眉拧了起来，扯到脸上的伤口，吸了一口冷气。 姜小古问：“李家人很厉害吗？” 于莲儿咧嘴笑了笑，挥舞着拳头。“没关系的，我和我哥也不弱。” 但姜小古一眼就看出来，她的笑里，藏着深深的担忧。 对于修士来说，武士也只是身体硬一点的凡人。 就算只是一个小修仙家族，对他们来说也够呛吧。 “而且他们老是欺负我们，我早就想教训他们了。” 于莲儿反过来劝姜小古： “别担心，我哥很聪明的。就算李家有水阳派做靠山，他也能想到办法。” 据于莲儿所说，她哥于菖蒲，是一名高阶武者，差一点就可以突破瓶颈，到达武侠。 十年前，于菖蒲的灵根就变成了四灵根，明明可以修仙，但他坚持炼体。 “我哥说，武士只是前期比修士弱，若是能炼到武圣，一点不比修士差。” 于莲儿提起她哥，满满自豪和崇敬。 这于菖蒲也是个人物，他还创立了一个武士的门派，就叫武邑峰。 “这可是大陆第一个武士门派。” 姜小古赞许地点点头。“不止空华大陆，恐怕还是整个南方境唯一的。” “整个南方境？” 于莲儿停下脚步，眼里都是惊喜的光芒，她大声宣布道： “我喜欢你！你以后是我朋友了。” 见到于菖蒲之后，姜小古明白了。 于莲儿不是因为炼体的原因，而是她天性如此豪爽。 她还以为会看到一个肌肉虬扎的大块头，于菖蒲却长得很斯文，五官秀气。只是比常人略宽的肩膀，显是这他超群的体格。85 于菖蒲不像于莲儿那样盲目乐观，听了事情的缘由后，他默不作声地考虑了许久。 “哥！这还有什么好考虑的？” 于莲儿不满地嚷道： “小古是我朋友。也是因为我，她才会遇到李家的人。我们当然要保护她了！” 姜小古突然觉得，她这个性子，还挺适合当罐子媳妇的。 “我没说不保护。” 于菖蒲瞪了她一眼，却是宠溺的神情。 “但此事非同小可，我们要好生筹备。” 他又对姜小古说：“前辈，到时候，也要麻烦你相助。” “人本来就是我杀的，若他们真的敢来。我自然会出手的。” 于菖蒲明显松了口气。 虽然他对武士的前景很有自信，但现在武邑峰斗不过李家，却是事实。 有了金丹修士的协助，胜算又要大一分。 “莲儿，你带前辈下去休息吧。” 于莲儿上前拉住姜小古，“走，我带你逛逛武邑峰。” 全是武士的门派，和修仙门派果然不同。 四处可见硕大的石锁、铜鼎等物，被强壮的武者耍得虎虎生风，好似杂耍一样。 “看到那个没？” 于莲儿指着一个石磨，“那个有三百斤重，我四岁就可以举起来了。” 姜小古啧啧称奇。 于莲儿捏了捏她的胳膊。 “就算你是修士，你的身体也太弱了。你要多吃点肉啊，走，我烤肉给你吃！” “掌门！” 一名壮汉从她们身边奔了进去，边跑边喊： “不好啦。我们保护的那几个村子，出大事了！” “走！”于菖蒲没问详情，大声命令道。 姜小古拿出养蛊罐，带着于菖蒲兄妹，朝武邑峰下飞去。 其他的武士跟在后面跑，像是兽群出动一样，速度比飞行慢不了多少。 于莲儿给姜小古解释道： 于菖蒲为了门派的生计，和这附近的几个村落定好契约。 武邑峰保护村落，负责驱赶妖兽和山贼，村落每年拿些灵石出来，交给武邑峰。 他们一直兢兢业业，所保护的村落比从前太平得多。 和他们签订契约的村落越来越多，这也是武邑峰能顺利发展的保证。 这大白天的，不会是山贼，可能是妖兽。 于莲儿把胳膊抡圆了，跃跃欲试。 “我正嫌一只妖兽不够大家吃呢。” 到了村子，兄妹俩却愣住了。 没有妖兽或是山贼，村民的尸首摆了一排，悲切的哭声此起彼伏。村民惊恐地挤在一起。 还有十几名修士站着一旁。 其中一名金丹修士，看到于菖蒲就讥讽地笑了起来。 “哟，保护神武邑峰来了。可惜你们来晚了。” 于菖蒲沉脸看着村民的尸首。“李俊深，你们李家在这里干什么？” “这本来就是我们管辖的村子，来看看是应该的。” 李俊深似笑非笑。“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死的人更多呢。” 第136章谁是凶手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于菖蒲深感自责，无心和李家的人纠缠，前去查看村民的尸首。 “这是被妖兽所伤吗？” 李俊深冷笑起来。 “于菖蒲，别睁眼说瞎话行不行？” 他上前掀起苇席，“你自己看看，这是妖兽咬伤的吗？” 姜小古和于莲儿也凑上前。 尸首上并无抓痕或是撕咬的痕迹，那些人都受了很重的外伤，像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难道是山贼？” “山贼？”李俊深嘲笑着，“你见过不用刀剑，用拳头的山贼吗？” 听到他说拳头，于菖蒲心里一惊。 姜小古也抬起头来，眯了眯眼。 “村长，有人看到凶手吗？”于菖蒲问道。 村长还惊魂未定，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是、是人……” “是谁？”于菖蒲急声问道。 村长死死地盯着于菖蒲，像是不认识他一般。突然叫了一声，往后面跑去，站到了李家修士身后。 李俊深哈哈大笑。 “于菖蒲，你还要演戏到什么时候？” 他脸色一沉，“我们来的时候，就看到是你们武邑峰的人，在残杀百姓。” “你血口喷人！”于莲儿上前一步，指着李俊深骂道。 李俊深眼里杀意一闪，别过了脸。 “我不想和小孩子计较。于菖蒲，你自己看看这伤口，也只有你们武邑峰的人，能这样两三拳把人打死。” 姜小古道：“修士也可以。” 李俊深意外地扫了她一眼，朝于菖蒲嘲弄地笑道： “找到靠山了？找个厉害点的啊，这金丹初期的有什么用？ “我们修士要杀人，什么时候用过拳头。” 姜小古慢悠悠地说道：“在你们想栽赃嫁祸的时候。” 李俊深一点不慌，“那你们问问村民，看村民信不信吧。” 村民已经远远地退开了，和村长一起，都站在李家修士身后。 李家修士面露得色，一言一语地讥讽起来。 “我说最近山贼怎么那么多呢。搞了半天，都是武邑峰的人假扮的。” “装成山贼先把村民打伤，强夺钱财，再装腔作势地驱赶一番，一回做成两笔买卖。” “我们修士，平日对村民是疏于顾及，但我们不会故意杀人啊。” 于菖蒲气得脸色赤红。 于莲儿大吼一声，赤手空拳地朝一个李家修士冲了过去。 那修士轻蔑地挑了挑嘴唇，伸手放出一团脑袋大的火球。 这法术火球，威力、速度，都比凡火厉害得多。离得有两丈远的村民，脸皮被烤得发痛。 于莲儿奔跑之中，轻巧地一侧身，躲过了火球。 那火球呼啸着向前滚去，眼看就要跳到一栋房屋上。 于菖蒲纵身一跃，一脚踢散了火球，火星四溅。 又一团火球朝着于莲儿打了过来。 她直接用身体接住了。火球顺着滑下来，被她一脚踢了回去。 修士被自己的火球击中，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尖叫着扑打着身上的火苗。最后还是李俊深出手，灭掉了火焰。 修士身上的法衣被烧毁，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一窜燎泡。 反观于莲儿和于菖蒲，头发丝都没被烧掉一根。8090 观看了这一场打斗的过程，姜小古心中称奇。 以前没有留意过，没想到仅仅是武者，都能经受住筑基法术的攻击，对身体的控制力也很强。 李家看他们不顺眼，可能也有这个原因。 本来只是打手、护院的下等人，居然可能和自己平起平坐，小肚鸡肠的人，自然忍受不了。 “哼。你们的伎俩被拆穿，就要动手了是不是？”李俊深阴阳怪气地说道。 于莲儿还想再上前打斗，被于菖蒲拉住了。 于莲儿并非李俊深的对手，还容易误伤到村民。 其余武士大多笨嘴拙舌，虽然气得够呛，但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姜小古上前一步，对村民说道：“你们没看到刚才，于菖蒲连你们的房屋都要保护吗？怎么会杀人。” 她严肃的脸色，凌冽的眼神，村民被她的气势所压，大气都不敢出。 “别李家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要有自己的判断。” 她最后两个字说得用力了些。 “哇”地一声，村里的小孩哭了出来。 村民纷纷作揖： “是、是，我们知道了。” “仙师息怒，别杀我们……” 姜小古脸色更深沉。 她有心帮武邑峰说话，没想到起到了反作用。 凡人和妖兽一样，对她有本能的恐惧。 盲目自信的修士，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而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这些事情，都是你们做的吧。” 姜小古走到李俊深面前。 “杀你们李家人的是我，要报仇，找我就行了。不该杀害无辜的凡人。” 李家修士杀气腾腾地看着姜小古，都伸手握住了法器。 李俊深阴沉地说道：“你别急，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至于说我们杀害了村民，根本就是胡说八道，没人会相信你的鬼话！” 姜小古却为难起来。杀这些人不算事，但得让他们说出实情才行。 她瞅见村民对她敬畏的神情，突然心生一计。 干咳一声，说道：“既然两家各执一词。不如我们就叫此地神明来问问吧。到底谁才是凶手。” 所有人都愣住了。 神明都在天界，此地神明是什么？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万物有灵。一方土地，保一方水土。山有山神，土地有土地爷。” 虽然姜小古说得煞有其是，却没人买她的账。 李俊深拂袖道：“一派胡言！” 连于莲儿都怔怔的问道：“山神不是青眼怪吗？我前几天才打死一只——啊！” 于菖蒲踩了她一脚，痛得她呲牙咧嘴。 猪队友，果然和罐子很相配。 “山神和土地爷是天界的仙官担任。他们不但要考察管辖区内凡人的功过，也要记录修士行为。 “杀害凡人，是违反天令的。你们以为没人知道？早就被记下来了。不马上承认罪行，雷劫的时候有你们瞧的。” 李家修士们半信半疑，但都有些惊慌。 李俊深扫了他们一眼，又恶狠狠地瞪着姜小古。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山神土地。” 姜小古虚着眼看了他一眼，“那么，我就把土地爷爷请出来，给你们瞧瞧。” 第137章土地爷爷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话一说完，所有人都瞪眼瞧着她。 李家修士的神识，不客气地扫来扫去，提防着她耍花招。 于菖蒲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于莲儿惊异地瞪大眼睛，一眨不眨。 村民满怀希望地等着。 如果真有那样的神明，该多好啊。 等了一刻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武士和村民都露出失望地表情。 “装神弄鬼！我们先收拾了武邑峰，再来杀了你，为李家修士报仇！” 李俊深翻手祭出一支手铃摇动起来。 “防御！”于菖蒲脸色一变，大喝一声。 众武士都摆开架势，耳朵居然翻转过来，盖住了耳孔。 情势一触即发之际，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出来。 “都给我住手。” 罐子慢悠悠地从地上钻了出来，使劲拽出自己的胳臂和腿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的身上，诧异的神情中，带着一丝恐惧。 李家修士窃窃私语。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身体是魂体，四肢却是肉体。 人不人鬼不鬼。 于莲儿连接眨了好几下眼睛。 她非常肯定自己掉进姜小古的飞行法器里时，看到了这么一个东西，只是后来不见了。 但她这回聪明了，乖乖地闭着嘴，什么都没说。 罐子有点气喘。 他是听到小古说“请出土地爷爷”，才明白自己该干什么。 有了胳臂和腿儿，钻地没那么方便，他一路施毒挖坑，好不容易才在远处的地面亮相。 “看到本土地，还不下跪？” 虽然他说得老气横秋，却没人给他跪下，依旧用看怪物的表情看着他。 李俊深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修士离开人群，饶到后方，猛地朝罐子扑了过去。 还没近到罐子的身，就捂着脸大叫着倒在地上。 李家修士脸上的惊恐更深一份。 他们的神识没有察觉到姜小古，或者那个怪物动手。 那人竟然就中招了！ “敢对我土地爷爷不敬，我看你是活腻了。” 罐子哼哼唧唧，挥舞着自己的胳臂。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的样子很怪。但我已经飞升了，只能用化身下来，我又舍不得自己的修为，所以只化了四肢意思一下。” “你、你真是仙官？”村长颤颤巍巍地问道。 罐子得意地仰着头。“当然！不过我只是个小仙官，只管这方圆百里的生灵安危。” “既然你管方圆百里生灵，为什么要放纵妖兽害人？”李俊深冷声问道。 罐子斜眼瞅着他。 “对我来讲，凡人是生灵，妖兽也是生灵。万物有序。难道我为了让凡人活下来，就得让妖兽饿死吗？” 这确实是天界仙人的言谈，李俊深哑口无言。 罐子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说道： “不过，此地凡人已经遭受了这次的大难，确实不该再有别的劫数。你们在此地等候片刻。” 说完，他朝山上飞了过去。 村民一下子炸开了锅。 “真有神明，真的有神明……” “老天开眼啊，他一定会给我们做主的。” 罐子看似悠闲，一入山中就飞速地行动起来。 蛊之境中有许多驯兽蛊。他不会施蛊之术，直接洒水一样随意抛洒， 此地妖兽众多，不多时，就有百来头妖兽中术，纷纷咆哮着，朝村子里跑去。 妖兽齐动，震得山轻微地晃动起来。 罐子突然“嗯？”了一声，诧异地朝地下望去。 他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顿时激动起来。 难道绿水剑的剑灵就在这山下面。 但现在没空去找他。 “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办完这边的事情，就去救你。” 罐子说完，飞身赶上了奔腾的妖兽。 眼睁睁地看到这么多妖兽冲出来，李家修士嗡地一声，防御罩全开，警惕地看着。 武邑峰的武士，也血色全无。 但于菖蒲没有下令，他们依旧摆开架势，稳如山石地等候着。 村民吓得腿都软了，尖叫连连。性命攸关时刻，他们纷纷跑到武士身后躲避。 只有姜小古神情自若，独自站在众人的最前方。 妖兽奔到离她只有一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呼出的热气把她的头发都吹了起来。 “小古！快过来！”于莲儿急声喊道。 “别慌。” 罐子飞在众人头顶，“都给我好好瞧着。” “跪下。”他手一挥，奶声奶气地命令道。 一阵骚乱，妖兽费力地弯下前肢，真的跪了下来。 鸟兽无法跪，都落在地上，弯着脖子，看上去非常恭敬。 罐子就像是老虎前面的狐狸，昂首挺胸。 “听着！从今往后十年，都别攻击这附近的村子，记住了吗？” 妖兽纷纷点头。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回家吧。” 罐子摆摆手，妖兽如同来时一样，轰轰烈烈地跑回了山上。 “你们相信我的身份了吧？” 村民纷纷跪地作揖。 “信了、信了！” “土地爷爷，请受我们一拜。” “神明保佑——” 武士们你看我、我看你，犹豫着要不要也拜拜，沾点仙气。 一阵狂风吹了过来，罐子差点被吹跑，村民也被吹得东倒西歪。 “不过是驯兽的雕虫小技而已！”李俊深呵斥道。 “你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死鸭子！”罐子叉腰骂道。 “但我是仙官，不会因为看你不顺眼就教训你。等我阐明真相，自有天道处置你。” 恐惧的神情从李俊深脸上一闪而过。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动手。 罐子大声说道：“谁是凶手，我自然知道。但我说出来，怕有人不服，我让他们自己说出来。” 他把李家修士一个一个扫过去，学着姜小古说话的方式，一字一顿地说道： “敢在土地爷爷面前说慌，是要受天罚的。” 他随手指了一个武士和一个李家修士。 先问武士：“村民是你们武邑峰的人杀的吗？” 武士架着手臂，中气十足地回道：“不是！” 罐子又问修士：“村民是你们李家的人杀的吗？” 修士眼神躲闪，故作凶狠地说道：“血口喷人！” 罐子叹了一口气，“你们中有人说慌了。惩罚马上就会降临。” 他装模做样地念起法诀来，众人屏气凝神地看着。 第138章于莲儿的期望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啊——” 李家修士突然尖叫了起来。 “我的修为，我的修为——” 他本来筑基后期的修为，正在急速下降，体内灵气像水一样花花地流走。 对修士来说，修为就是生命。 李家修士都绷不住了，脸上浮现出各种各样恐惧惊讶的表情。 “是你、是你在搞鬼！”李俊深气急败坏地指着姜小古。 “你们的神识在我身上就没离开过，看到我动手了吗？” 李俊深已经狗急跳墙了，摇动着手铃。“你妖言惑众，我这就杀了你！” “敢动她试试。”罐子沉着脸挡在姜小古面前。 “她是我的信徒，你说她妖言惑众，那就是说我是妖了？ “我要代表天君惩罚你！” 像是春日的细雨打在身上那样悄无声息，李俊深浑身一僵，知道自己中术了。 他立刻收回全部神识，内观金丹和识海，守着自己的修为。 那名筑基修士，修为已经降到了筑基中期，还在不停地下降。 能剥夺修为的，他们如今只能想到天罚。 李家修士面白如纸，不安地挤在一起，犹如一窝受惊的小兔子。 “你。”罐子随意指了一个人，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那人吓得连连磕头。 “土地爷爷，是我们李家干的。我们杀了村民，再嫁祸给武邑峰，就是想要他们身败名裂，把他们彻底铲除……” 不待罐子继续发问，李家修士纷纷承认了罪行。 罐子抱着双手宣判： “你们不顾天令，残杀凡人，不配当修士。统统交出修为，做凡人去吧。” 他一个潇洒地转身，跳入自己来时的洞里，边往回钻，还得刨土把洞埋起来。 走到一半，罐子一拍大腿，“不好。” 只顾着扮土地爷抖威风，他竟然忘记了，润物蛊到最后，是要人命的。 他却放下大话，让这些人去做凡人，小古根本施不了这种术啊！ 此时姜小古，正卯足了劲儿，消减润物蛊的威力。 但效果并不好。 只有少数五、六个人活了下来，其中还有运气特别好的，尚且保有一些修为。 于菖蒲上前一步道：“死了的那些，都是平日作恶多端的。你们活了下来，还不快感谢土地爷，以后多做善事。赶紧滚吧！” 姜小古心中赞许。于菖蒲虽然是武者，却也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李家修士扶起修为已经降了许多的李俊深，仓皇逃命。 李俊深尖厉地喊道：“我不信，我不信！没有土地爷，没有神明！” 李家人走后，村长颤巍巍地过来，充满歉意地问道：“武邑峰，还愿意继续保护我们吗？” 于菖蒲安抚村民，帮他们安葬亲人的时候，于莲儿站在一旁发愣。 姜小古走过去拉了拉她。“想什么呢？” “我应该求土地爷，帮我弄弄灵根的。”于莲儿沮丧地说道。 “你不喜欢当武士吗？” 于莲儿揉了揉脸，“喜欢是喜欢，但我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包括于菖蒲在内的武士，都把上衣袒露开来，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块。 身体太过强壮，更显得脑袋很小，脖子和脸一样宽。 于莲儿实在很难接受。 “我帮你问问我徒弟，有没有驻颜的功法，可以让你变得强壮，又不变成那样的。” “真的？”于莲儿高兴起来，又诧异地问道，“你还有徒弟？” 姜小古没回答，指着远处的山脉问道：“那是什么山？” “红山。” 于莲儿说，每到春天，那座山会开满红色的花。 不管什么品种的绿植，一种到那座山上，花就会变成红色，所以被叫做红山。 姜小古心里有谱了。“陪我到山上看看？” 上了半山腰，红山的树木就浓密起来，遮天蔽日。 藤曼像蛇一样挂在树上，仿佛原始森林。 “啪。” 于莲儿反手拍在自己的脖子上，打死了一只拳头大的针蚊。 她好奇地问道：“怎么没有蚊子咬你？” 这一路上，她已经打死四五只了，姜小古扇都没扇一下。 姜小古也很佩服她的反应速度。 针蚊几乎刚挨着她的皮肤，于莲儿就能准确地拍下去。 不过绿水是灵剑，若是剑灵在此地，怎么会有这么多蚊虫。 环境也不对。 不说山清水秀，也不该这么惊悚恶劣。 但罐子说他肯定感受到了。虽然很轻微的波动，但是器灵没错。 “莲儿，从这里挖下去。你有工具没？” “不需要。” 于莲儿和姜小古确定了位置，伸手掰断了手臂粗的小树。 掰不断的树杆，她先击了几掌，再飞起一脚踢下去，腰粗的大树应声而断。 三两下清理干净那块地，于莲儿又飞速地挖起土来。 姜小古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武士什么武器法宝都不需要，炼到最后，自己的身体就是法宝，简直太方便了。 而修士对工具的依赖就大得多。 有些修士没了武器，恐怕怎么打斗都不知道。 若是真到了高阶，武士和修士，谁能赢还真说不定。 姜小古突然起了个自己也创立一个武士门派的想法。 但又转念一想，眼前就有个现成的，何必舍近求远呢。 “小古，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不消半小时，于莲儿已经挖出个三丈深的坑来。 姜小古顺着坑壁滑了下去。 罐子冒了出来，使劲地吸了鼻子。 “土地爷爷——” 于莲儿惊喜地喊道。 “这不是土地爷爷，是罐子。” 就算姜小古解释过了，于莲儿还是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罐子，仿佛他真能给她一副好灵根一样。 罐子像土拨鼠一样，趴在地上闻了一圈，沮丧地坐了下来。 “奇怪，怎么又没有了。” “你看准了再说啊。莲儿挖坑多辛苦。” “有什么辛苦的，她挖坑快得像穿山甲一样。” 罐子瞥了于莲儿一眼，顿时愣住了。 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模样一点不差，大气端庄。 “你的伤好得也太快了吧。”和小古一样。 罐子使劲摇了摇头。 才不一样。 小古是身怀异能，这丫头纯粹就是身体强壮。 第139章下战书阴谋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再在这里挖一下吧。”罐子指着一处道。 “好咧。”于莲儿动作麻利地行动起来。 短短两个时辰，在罐子的指挥下，于莲儿都已经挖了七八个坑了。 她毫无怨言，姜小古却觉得过意不去。 “罐子，你看准了再叫挖！” 罐子委屈巴巴地说道：“这剑灵藏在地底下啊，不挖开我怎么能看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于菖蒲走了过来。 村子里的事情已经办完，姜小古两人还没回来，他找了过来。 “哥，小心——” 于莲儿话音未落，于菖蒲人瞬间就不见了。 三人赶紧跑过去，于菖蒲站在坑底，毫发无损，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笑着问道：“你们在挖宝贝吗？” “就是这里！”罐子突然尖叫一声，冲入那个坑洞之中。 “壮牛她哥，这里，你往下深挖。” 于菖蒲看到罐子有些发愣，但很快明白过来，依言刨起来。 有于菖蒲在下面，于莲儿刚好偷个懒，坐在坑边问：“你为什么要叫我壮牛？” “因为你就是啊。”罐子用理所当然地语气说道。 于莲儿不高兴地嘟着嘴。 姜小古冷眼瞧着罐子。 像极了上小学时，扯女孩子头发的男生。 “嘶——” 于菖蒲抽了一口冷气，猛地收回右手。血珠子和泥土混在一起往下滴落。 他小心地分开土，土里露出一点寒光。 “嗯？”罐子一头雾水。 不是剑灵吗？怎么会挖出来一个武器。 虽然和剑一样宽窄，但那应是一把刀，身有一个弯曲的弧度，只有一边开刃。 如今，那刀刃也是锈迹斑斑。 尚未被腐蚀的边缘，隐含青光，寒气直透眼睫。 “好锋利的刀。”于菖蒲举着那把刀，赞叹道。 罐子心虚地看了姜小古一眼。 若说是他看错了，可是这刀也不像是有器灵的样子。 再一感应，什么气息都没有了。 于菖蒲爬上坑洞，把刀递到姜小古面前。 “不用了。你留着吧。” 虽然于菖蒲也惯用自己的双手，但这刀握着称手，他试着劈刺，轻巧随意，顿时心生喜爱。 “红菱。这刀就叫做红菱吧。” 回去的路上，于莲儿还在和罐子争执不休。 “壮牛不好听，你不要这么叫我好不好？” “那叫你阿牛怎么样啊？” 此时的李家，已经乱成一团。 堂外摆着几具尸首，修为大降的修士惊魂未定地站在堂下。 家主李俊庆摇晃着修为只有筑基的李俊深。 “深弟，你清醒一点！” 面目黝黑的元婴修士，何荣轩阴恻恻地说道：“哼，我从未听说过什么土地爷爷。 “修仙飞升，可不是为了给那些凡人当老妈子！” 李俊庆问道：“依道君所见——” “他们分明就是中术了。不是说有个没见过的金丹女修吗？” 李俊庆拂袖而起，“我们现在就去铲平了武邑峰，为李家子弟，为深弟报仇！”127 “慢着。” 何荣轩白多黑少的眼珠子扫了李俊庆一眼。 “不了解对手底细，不可贸然行动。” 李俊庆想说，对方不过是一个金丹修士和一群武夫，就算何荣轩不出手，李家自己也能办妥。 但何荣轩是水阳派的峰主，必须给他点面子，于是恭敬地问道：“请道君点拨。” “平日受了你们那么多好处，这女修，我就帮你们对付了。” 李俊庆心里暗骂。 收了那么多东西，只是出面收拾个金丹，就想扯平。 何荣轩又说：“你们去给武邑峰下个战书，约他们决斗。” 李俊庆面露不悦，“武邑峰不过一群莽夫，和他们决斗，我怕扫了李家的脸面。” “我看你才是莽夫！” 何荣轩不客气地骂道：“你知道那女修什么背景？要只是一个金丹，武邑峰会找她当靠山？” “道君是说——” “战书不过是个障眼法。” 李俊庆依旧不解，只是对付一个金丹修士，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何荣轩捏着腰间的葫芦，露出阴冷的笑容。 “这你就别管了。保准给你处理得干干净净的。” 姜小古一行人回到武邑峰没多久，李家下战书的人就来了。 “你们只管把脖子洗干净！十日之后，武邑峰上的活物，一只都别想逃出去。” 武邑峰的武士们虽然嘴上不说，但面露仓惶。 于菖蒲一把捏碎了战书了。 “现在若想离开的，我绝不挽留。但我已经受够了看修士脸色，这回我要与他们斗到底！” 武士们受了他的激励，又变得斗志昂扬，举着铁锤一样的手臂欢呼。 第二日天未亮，姜小古就听到了武士们修炼喊号子的声音。 她推门出来，于莲儿站在队伍最前端，领着众人练拳，招式利落，姿态飒爽。 “小古！” 一套拳完毕，于莲儿吩咐众武士各自修炼，朝姜小古跑了过来，头发上的汗珠亮晶晶。 “你哥呢？” “我哥在练刀。” 于莲儿指着不远处的高峰。 于菖蒲身如游龙，得心应手地舞着红菱刀。红菱刀寒光隐隐，仿佛在回应他。 “你哥还会刀法？” “我也觉得奇怪，以前没见他用过兵器。” 于莲儿面露忧虑，担心于菖蒲太过忧心，病急乱投医。 “这刀看上去不错。你哥用着顺手，练练没坏处。”姜小古说。 李家修为最高的，也不过金丹，有她在，不足为虑。 告别了于莲儿，姜小古来到红山上，继续寻找绿水剑灵。 她找了一处能晒到太阳的空地坐下，对罐子说：“今天莲儿可没来，你看准了再叫我过去。” 罐子走后，姜小古一直枯坐着。 直到何荣轩跳到她面前。 何荣轩看上去心情非常糟糕，阴沉沉地看着姜小古。 姜小古静静地回视着他。 “你到底是不是修士？”何荣轩忍不住问道。 姜小古好好地看着他。 何荣轩指着地上。“那么有灵气的葫芦，一直在你脚边，你居然没有发现？” 姜小古低头一看，果然有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翠绿如玉，水灵灵的好似刚刚摘下来，非常讨喜。 何荣轩期待地盯着她的举动，心中默念：捡起来，捡起来。 第140章疑心病和懵小古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瞅着葫芦看了一会儿，抬脸问道：“你想要吗？” 何荣轩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 开始他把葫芦放在离她一里远的位置。 修士对于这些灵气充裕的东西，鼻子比狗还灵。 这点距离，足够引她上当的了。 但她毫无反应。 何荣轩以为她没留意到，又把葫芦一点点放近。 这都放在她脚边了，她还不捡起来！ 而且自己在她身后藏身了那么久，她也像是没发现。让何荣轩开始怀疑她的身份，心生警惕。 “灵气这么充裕的葫芦，是个宝贝啊。我是想要，但它是你先发现的——” 姜小古突然站了起来，坐在另一个树桩上，示意何荣轩。 “你别客气。想要就拿吧。”这些东西对她毫无用处。 但何荣轩却懵了。 第一反应是姜小古识破了他的手段。 那她为什么不逃？ 何荣轩把葫芦捡起来，试探着问道： “你把葫芦让给我，我也不好白拿。我给你个法宝吧。你想要什么？” 姜小古闻言，不由对他心生好感。这人长得这么黑，心肠倒还不错。 “你给我一个丹符吧，存着元婴法术的那种。” 何荣轩大惊。 她别的不要，就要丹符，是想要用他自己的法术来对付他吗？ “你修为太低了，元婴法术恐怕会伤到你自己，换一个吧。” “没事。我不会怕。” 你不怕，我怕啊！ 何荣轩一个劲儿地摇头。“不行不行，我送你东西，是为了表达谢意。我的法术那么霸道，伤到你了，我过意不去。” 姜小古瞅了他一眼。 这人看上去，不像是法术厉害的类型啊。 人家硬是不送，也不好强求。 “这样啊，那你能不能帮我抓几只五阶的妖兽过来。” 罐子假扮土地爷一闹，妖兽全都藏起来了。她想找几只帮武邑峰，坐了这么久，一只都没等到。 何荣轩睨了姜小古一眼。 阴险。 太阴险了。 让自己去猎妖兽，打个两败俱伤，她就可以捡现成的了！ “我今天没时间去猎妖兽，再换一个吧。” “嗯？” 姜小古一脸懵逼。 这人怎么回事啊？ 硬要送自己东西，这样不给、那样不乐意。 “我没什么想要的。你走吧。” 何荣轩却不肯走。 “不行，我一定要送你一样东西，不然我拿着不安心。” 姜小古心累极了，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别拿了，把葫芦给我吧。” 一万个问号从何荣轩脑中奔腾而过。 她怎么突然又要葫芦了？ 难道她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计谋，一直在耍我？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葫芦？ 难道她自信能破解我的法术？ 不，不可能。 水阳派至宝甜梦葫芦，没人能破解得了！ 姜小古见何荣轩沉默不语，料定他是舍不得。 实在不想搭理这个纠结的修士，准备唤回罐子离开。 “来，给你。” 何荣轩抓着葫芦伸在姜小古面前，另一手抓着寒闪闪的匕首，一脸戒备。 姜小古不做多想，接过了葫芦。 她心里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抬头愣愣地看着何荣轩。 何荣轩满头冷汗。 怎么不倒？ 怎么不倒！ 姜小古身子一偏，栽了下去。 何荣轩的心刚刚放下去一点，又提了起来。 她怎么和别的修士不一样？ 其他修士拿到葫芦，就会看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欣喜若狂而丧失本心，然后才会被葫芦吞噬。 怎么她面无表情地倒了下去？ “小古。” 罐子的声音从老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何荣轩吓得差点跳起来，抓起葫芦离开了。 “小古，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罐子一无所获地回来，拍了拍小古的脸。 等了许久，不见她醒来，罐子才发现不对。 但从他与姜小古的感应上来说，她确实是在沉睡。 罐子只能回到武邑峰，叫于莲儿把她搬了回去。 第二天，姜小古还未醒来，罐子开始慌了。 “怎么可能会醒不过来，没人能伤得了小古。她好好的活着，我知道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于莲儿不停地安慰着他。 于菖蒲看过姜小古后，也说：“罐子，你别急。姜前辈确实是睡着了。还有救。” 罐子鼻子一酸，小古果然是中术了。 他就不该离开她！ “她中的什么术？要怎么救？” “我也只是听说。水阳派里，有一样能让人沉睡的法宝，睡着睡着，人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罐子双手紧握着拳头，“那么，是水阳派的人害了小古，是不是？” 于菖蒲因为愤怒，脖子上青筋鼓起。 水阳派的人，定是李家请来的。为了对付武邑峰，先对姜小古下手。 罐子已经把钟应符拿了出来，双手使劲压着，没有捏碎。 “阿牛，你帮我把这个符捏碎。会有人来收拾水阳派。” 罐子神情急切，于莲儿没有纠结称呼，但她脸都涨红了，也没有捏碎钟应符。 这钟应符，只有姜小古能用。 “我回去找他们，铲平了水阳派！” 但他不能带着小古走，把她独自留在这里也不放心。罐子左右为难，眼中挂着两滴泪珠。 “罐子，你别急。我能对付他们。” 于菖蒲缓缓站起了身。 “姜前辈是被武邑峰连累的。我定要救她回来。” 罐子没作声。 他相信于菖蒲的心意，但光靠心意救不回来小古。 “那个害了小古的人，肯定还在李家。” 于莲儿劝着罐子：“等李家来攻打武邑峰的时候，我们一定杀了他！” 目前只有这个办法了。 罐子安静下来，坐在床边，不时吸一下鼻子。眼泪滴进养蛊罐中，炼入毒液里。 十日之期转眼就到。 武邑峰上严阵以待。 正午时分，太阳照得整座山峰发白。 地上突然飘来一团团阴影。李家修士如约而来。 各种法术打在山峰上，爆炸声连接响起，巨石滚动。 武邑峰武士藏身的山洞里，石块簌簌落个不停。 “武邑峰的匹夫，出来送死！” “你们藏好，我出去迎敌。”于菖蒲握紧了红菱刀，就要出去。 “哥！”于莲儿急地叫出了声。 “等他们踏入我们做的陷阱，再出去对战不迟啊。” 第141章初露锋芒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不需要。”于菖蒲眼眸深沉，昂首走出山洞。 罐子也潜出洞口。于莲儿一跺脚，只得跟了上去。 “你们看，武夫学我们用剑了。” 杀来的李家修士飞在武邑峰上空，指着于菖蒲哈哈大笑。 “好像学人的猴子啊。” 于菖蒲仰头望着天空，“李家的懦夫，敢不敢下来和我比划比划！” 李家修士仰头晃脑。“武夫就是可怜，灵力不够，连御器飞行都不行。” 李俊庆哼了一声。 “蝼蚁向神挑战，可笑之极，也就这几分胆量有点看头。李广平，你下去教教他，什么是剑法。” “好咧。” 一个筑基修士稳稳落在于菖蒲面前，轻佻地笑着，抽出一柄灵力流转的宝剑。 于莲儿小声地喊道：“哥，你后退一点。” 只有于菖蒲和那个修士拉开距离了，罐子才可以喷射毒液。 但于菖蒲像是没听到一般，完全不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缓缓举起红菱刀，用双手握在身侧。 李家修士哄堂大笑。讥讽、嘲笑声不断。 “看他那姿势，会不会用剑啊。” “说你是猴子，还真是委屈猴子了。猴子都学得比你像！” “于菖蒲从哪里捡来的破剑。就这，大爷的腿毛都刮不下来。” 李广平把剑收在身后，对于菖蒲摆手说道： “我要是出手，你恐怕就没命看到我的剑法了。来，我让你三招。” 于莲儿死命捏着罐子：“罐子，你快想办法，帮帮我哥啊！” 罐子痛的呲牙咧嘴，用力甩开她的手。 “他靠得那么近，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连你哥一起毒翻？” 见于莲儿急得眼泪打转，罐子只得说道： “你好好盯着。于菖蒲倒下的瞬间，你就把他拖回来，我马上冲上去。” 于莲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时的于菖蒲，不动如钟，把所有人的话都听在耳里。 李家修士的嘲讽暂且不提，就连自己的妹妹，都不相信自己可以赢。 他炼体，建立武邑峰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世人知道，武士也可以很强。 他要变得很强，为武士扬名！ 于菖蒲眼中精光一闪，手握红菱刀一转，朝李广平冲了过去。 李广平满不在乎地背着手，嘴角挂着轻视的笑。 于菖蒲这比凡人快上两倍的速度，在修士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下一个瞬间，李广平挑起的嘴角僵住了，慢慢下拉，眼睛瞪大，变成了惊恐的表情。 于菖蒲和他面对面地站着，红菱刀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 寂静。 天上的李家修士，山石后的武邑峰武士，都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于菖蒲拔刀，又是一挥。 李广平的头颅掉了下来，在山上滚了滚，依旧难以置信地瞪着眼。 血腥味在空中蔓延开来。 于菖蒲甩了甩刀，丢出一串血点子。更多的鲜血留在刀上，刀身艳如红梅。 “呀！” 空中一人怪叫一声，冲了下来。 “好你个阴险的于菖蒲，竟然趁着我弟弟不注意的时候出手。我要杀了你，为他报仇！” 于莲儿的心怦怦跳，既高兴又害怕，跳出来吼道： “是他自己说要让三招的。哥，快过来吧！” 这一次，怕是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就爱 然而来不及了，那名修士的剑术很强，剑气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不但把于莲儿藏身的巨石击成拳头大的碎片，也封住了于菖蒲的退路。 但于菖蒲根本没想过要退，他看似毫无章法地挥着刀，步步逼近。 那名李家修士心中叫苦。 于菖蒲的身体太强劲了。 这削铁如泥的灵剑，竟然割不破他的皮肤。 李家修士心生退意，手上刚一松懈，胸口一凉，两息之后变得灼热起来。 他缓缓低头，奇怪地看着自己胸口伸出的一段刀刃。 于菖蒲站在他身后，转动刀柄。 于莲儿看到他脸上残忍冷酷的笑意，不由呆住了。 “刷——” 又一个头颅石头一样滚动，瞪眼看天。 李家修士话都说不出来，死命地盯着地上的两具尸首，一股恐怖的气氛扩散开去。 于菖蒲的速度，身体的强硬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想。 一时竟没人敢下去挑战。 “你们李家人都是傻子吗？” 离得老远观战的何荣轩喊道。 “你们是来报仇的，还是来比武的？一起上啊！” 李俊庆迟疑着没有下令。 道理他也懂，但李家修士全部出动，就为了几个武士，就算赢了，也会被人笑话。 于菖蒲望着天，“你们一起上吧。一个一个地杀，根本不过瘾。” 李俊庆大怒，“于菖蒲，你休要嚣张！” 既然决定群殴了，也不需要讲方式。 李俊庆一声令下，各种灵符法术雨点一样落在武邑峰上。 轰隆声接连响起，山石炸裂，硝烟腾起十丈高。 何荣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修仙家族就是这样，打斗毫无章法，也不细致。 搞这么大灰，那些耗子不是正好趁乱逃走。 伸手扇了扇眼前的灰尘，何荣轩觉得不对劲，这灰怎么都飘到他这里来了。 这潮湿的水气，明明是雾。 何荣轩心里一惊，灵力一震，挡开了白雾。手在身前一画，五彩斑斓的防御罩立刻罩住了他的全身。 “老匹夫，你还挺警觉的。” 罐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谁？你是谁？”何荣轩直闻其身，不见其人，惊恐地大叫着。 “我是你土地爷爷。” 防御罩能挡住毒雾和法术攻击，却挡不住物理攻击。 罐子抡圆了胳膊，一耳光扇在何荣轩的脸上，只恨自己力气没有于莲儿大。 “说！怎么把葫芦里的人让出来！” 何荣轩被打懵了，这句话反而把他吓醒了，伸手朝腰间摸去。 葫芦已经不见了。 “啊——” 何荣轩一声大叫，法术攻击朝各个方向放了出去。 威压横扫开去，不仅驱散了毒雾，上天的李家修士都被压到了地上。 然而眼前没有人。 他气急败坏地落在地上，对李俊庆下令道： “给我杀！就算把武邑峰翻过来，也要把甜梦葫芦找出来！” 第142章这刀是福是祸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武邑峰上的灰尘也已落定，大半个山峰都被削平。 “李家欺人太甚！我们也不是泥人，任人拿捏！” 于莲儿振臂高呼：“武士们，跟我上。让他们知道我们武士的厉害！” 一呼百应，武士们满头满脸的土，但挡不住昂扬的斗志，向李家人逼近，和他们缠斗在一起。 大半天过去，李家折损两人。 灵符丢出去百来张，只是炸毁了一些石块，武士竟无一人受伤。 还有何荣轩在面前，不停地叫着葫芦丢了。 李俊庆心中窝火到了极点，伸手一扬，一片白芒带着破空声，朝于菖蒲射了过去。 于菖蒲正在与另一个修士打斗，他原地一旋身，躲过了攻击。 那片白芒朝着他身后的于莲儿射去。 “阿牛，闪开！” 罐子大喊一声，放出极细小的毒液。 一片簌簌声，地上铺了一层被打掉的银针，数量足有几百根。 但还有几根落网之鱼，打在于莲儿身上。 开始只是一个血点子，李俊庆一结法诀，于莲儿闷哼一声，蹲了下去。 被针刺中的地方，都变成了手腕粗的伤口，汩汩地冒着鲜血。 “哼，再硬的身体，也别想躲过我的梅针箭。”李俊庆冷哼一声。 “这点小窟窿，还伤不了你姑奶奶！” 于莲儿咬牙站了起来，不由朝于菖蒲望了一眼。 刚才他明明可以保护她的，就算打落不了暗器，也可以出口提醒一下。 但于菖蒲专注地挥舞着红菱刀，仿佛除了杀敌，再也没有别的事情，就连他自己都已经不存在了。 于菖蒲犹如战神附体，收割人头，宛如收小麦一样轻松。 李家人不是被杀，就是被他的气势所震，不敢上前。 “都给我上！不许退！”何荣轩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的神识遍布武邑峰，罐子只是救于莲儿的时候出现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放出法术，又不见了。 李俊庆被逼得没办法，家里的筑基修士不是于菖蒲的对手，已经死了十几个了，只能自己提着剑迎敌。 “一匹武夫，少在我面前逞强！” 自己竟然沦落到和武士打斗的地步了。 李俊庆的哀叹还没完，同于菖蒲一交手，心里顿时一沉，立刻拿出十成功力，全神贯注地打斗着。 他已经看清，于菖蒲手中拿着的不是剑，而是一把刀。 刀术并不成章法，只是简单的劈刺。 奇异的是那把刀。 李俊庆用的剑，是一把中品法宝，虽说没有灵性，但灵气充裕。 用了近百年，与他这个主人也有所感应。 他感觉到了剑在害怕，似乎不敢攻击那把刀。 这恐惧也传给了他，让他出招迟缓，几次差点被于菖蒲砍伤，成了刀下亡魂。 “你这刀，是什么来头？” 李俊庆勉强接下一招，压低声音问于菖蒲。 一见之下，吓了一跳。 于菖蒲眼中只有眼白，不见瞳孔，似乎瞎了一般。 就这一诧神，红菱刀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 耀眼的金丹从李俊庆破裂的身体中逃了出来，于菖蒲一个箭步跨过去，挥刀朝金丹劈了下去。 刀刃碰着金丹的霎那，金丹就变得灰白，如石灰一样碎裂了。 红菱刀轻颤，仿佛在兴奋的吟唱。女娲书库 于菖蒲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睛恢复正常，踉跄一下，手上一松，丢开了红菱。 李家修士见李俊庆都被杀害，不敢再战，纷纷退去。 “不许跑，快回来。不然我杀了你们！”何荣轩厉声喊道。 于菖蒲调息一口，拣起红菱刀，挺起胸膛，慢慢朝李家人逼近。 他紧绷的脸，刀上的血光杀气，让李家修士觉得他比何荣轩还可怕，口中哇哇大叫，祭出飞行法宝逃窜开去。 “哥……” 于莲儿担忧地看着于菖蒲。 何荣轩是元婴修士啊，哥怎么可能打得过。 而生性多疑的何荣轩，见于菖蒲只是一个高阶武者，竟然能击败筑基修士，早已在心里怀疑，所以一直没有出手。 如今见他连李俊庆都杀了，更加不敢出手，只是放着狠话。 “于菖蒲，你们同李家的恩怨，我不过问。识相的，把甜梦葫芦交出来，放你们武邑峰一条生路。” “放我们一条生路？” 于菖蒲笑了起来。 “不需要你们放。我的命就在这里，你们尽管来拿！” 和甜梦葫芦比起来，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而且那是门派至宝，又不是自己的。 何荣轩立刻做了决定。 “你给我等着，水阳派不会饶过你们！” 这威胁的声音从云层中传来，武邑峰的武士们怔了片刻，爆发出如雷的欢呼声。 他们打败了一直欺压他们的李家人，这是一场胜利。 于菖蒲却没有参与他们的庆祝，也没有接受众人的赞扬，自己转身朝树林中走去。 于莲儿看着被打斗夷平的武邑峰，满地的尸首，不知该欢呼还是该丧气。 于菖蒲看上去不想让人打扰，她看了一圈，朝藏着姜小古的山洞里走去。 罐子果然在那里，静静地守着姜小古。葫芦放在她的身边，但她依旧在沉睡。 于莲儿在她脚边的石头上坐下，抱着自己的双腿，头搁在膝盖上。 “罐子，谢谢你救了我。” “朋友间就不要说谢了。” 两人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耳语。 “小古是你的主人吗？” “不，是家人。” 罐子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睁开眼睛，面对的就是那张无表情的脸。 虽然神情冷淡无比，但她的瞳仁发亮。 “你好啊。你叫罐子。你是我的家人。” 想到这里，罐子鼻子一抽，眼泪滚滚地落了下来。 家人…… 于莲儿站起来，朝外走去。 她走进树林，看到眼前的一幕，惊叫着跑了过去。 于菖蒲伏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突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于莲儿想要扶他，却被他躲开了。 “别碰我，我身上的骨头都断了。” “怎么可能——”于莲儿失声叫道。 以于菖蒲的身体强度，刚才刀剑都无法伤到他，怎么可能全身骨头尽断。 于莲儿抓过他身边的红菱刀。 “哥，我们不用这把刀了，好不好？” 第143章全村人的希望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还给我！” 于菖蒲眼中凶光一闪，从她手里抢过了刀。 见于莲儿惊讶的表情，他费力地笑了起来。血顺着嘴角流了下去，滴在红菱刀上。 “这刀危险，你别碰。” “果然是这刀有问题！”于莲儿急声叫道，“我们毁了它。” 一道杀气从刀上迸发开来，把于莲儿推到在地，胸前一道贯穿左右的伤口。 “我需要红菱。” 于菖蒲没有去扶她，反而轻轻地抚摸着刀背。 “多亏了她，我才能打败李家人。我还要用她，打败更多的人，在这片大陆上立足。” 他看着刀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情人。 但看向于莲儿的时候，冷淡得像是陌路人。 “你走吧，更多的敌人就要来了。我要养伤。” 于莲儿怔了半晌，一骨碌爬起来，跑回罐子所在的山洞。 “罐子，你救救我哥——” 听于莲儿讲完，罐子认真想了想。 “难道红菱刀有灵性，认你哥为主了？” 连于菖蒲的身体都快受不了，听上去是把霸道的刀，所以一直没有找到主人吧。 “你别担心，没有武器会害死自己的主人。” 于莲儿半信半疑。“可是，我哥的性子都变了，他以前不会那样对我的。” 罐子心里一个咯噔。 难道红菱里有刀灵，还是个恶灵？ 但那刀算不上厉害，不像是有器灵的样子。 “若真是刀影响了他，我也没办法。” 罐子看向姜小古，叹了口气。“要是小古醒过来，她肯定有办法。” 于莲儿闻言，像罐子一样，跪坐在姜小古面前，虔诚地看着她，盼着她赶紧醒过来。 被他们俩寄以厚望的姜小古，此刻确实醒了过来，不过是在葫芦中。 姜小古环望周围的山林。 世上的山林看来差不多，但熟识的人一眼就能认出。 姜小古知道，这座山林的西边，山坳里有一座村寨。 那是她在这个世界，最开始的家。 眼前是一个温柔可亲的少年，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容。 “我叫洛意，你叫什么名字？” 姜小古怔了怔。 山林变成了琼楼玉宇、仙雾弥漫。 已经成为天君的洛意，面容威严冷酷，惯常带着憎恶和杀意的眼中，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柔情。 “这是我的栖桐宫。喜欢吗？你也随我住在这里。” 姜小古眨眨眼。洛意的神情变了，厉辣凶狠，目光格外的令人胆寒。 “叛徒！把归於珠还给我。” 那只手就要伸到她面前，犀利的杀风把她的头发吹了起来。 一片刺眼的白光亮起，那是归於珠的气息。 姜小古闭上了眼睛。 再一睁眼，洛意不见了。 她等了等，什么都没有再出现，站起身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景色变了。 一条普通的河流，边上是枯黄的芦苇。 “站住——” 一个严厉又苍老的声音喝道。 姜小古停住脚步。 “我是此地的神明，你不可乱闯。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开心 姜小古找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在一丛芦苇后面。 “我也想回去。我该怎么回去？” 芦苇都荡了起来，指着北方。 “你从那边走过来的，再走回去就行了。” “我不是要回那里。”姜小古耐心解释道，“我是要回到我拿起葫芦的那个地方。” “你记得葫芦？”那声音听上去颇为惊讶。 “我拿起那个葫芦，就在这里醒过来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是此地的神明，能帮我回去吗？” 那声音沉默了许久，终于说道：“没错，我就是葫芦的神明。这里是我的神圣之地，不许踏足，你快走吧。我不想伤你。” 姜小古想了想，葫芦的神明，不就是器灵吗？ 她上前一步，分开芦苇。 后面是一个干瘪的老头，不到她的小腿高。 两人尴尬地对视。 听声音明明是个很有气势的人。 老头脸上有些怯意。 “还真是器灵。” 那葫芦看上去，不像是有器灵的灵宝。 “你才是器灵，你全家都是器灵！”老头暴躁的吼道。 姜小古伸手抓住了他，“难道，你也是被葫芦吸进来的？怎么这么矮。” “你才矮，你全家都矮！” 姜小古明明比他高，这样骂人并没有效果。老头换了个说法。 “进葫芦的只是魂魄而已。我这样的大小，已经是修为极高的人才能有的。你、你这样的——” 老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按照修为，姜小古起码比他高了九个大圆满。 但那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是合体修为了，比他高九个大圆满，天界的仙人还差不多！ 而且姜小古哪有修为，难道凡人也能进葫芦里来了？ “你这样的，就是傻大个！” 姜小古没介意挨骂，总不能打一个天鼠般大小的人吧。“这里是你的记忆？” 老头愣了愣，“你知道这是记忆？” 姜小古没吱声。看来自己的猜想是准确的。 刚才看到的情景，是确确实实的过去。 老头突然变得客气起来，“我叫善筑道君，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能看出这里是记忆的场景，又不能被困住，姜小古没准修为真的比他高。 他终于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姜小古报上姓名，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叫善筑道君？” 善筑道君惊讶地问道：“你没有听说过我？” 见姜小古表情淡然，他又提醒道：“如今灵宝榜排名第一的沉沙剑，就是我炼筑的。” “不是。”姜小古摇了摇头。 天机庄的显眼处立着几块玉板，就是大陆的各种榜单。 姜小古清楚地记得，灵宝榜的第一名，是五色拦云幡。 善筑道君惊了一惊，表情有些讪讪。 “我都被关在这里好些年了，被人暂时超过，也正常。不知那五色拦云幡，是何人所筑？” “叫念巧道君。” 一听这个名字，善筑道君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神情变得愤怒，跳着吼了起来。 “五色拦云幡算什么破布，竟然敢排在我前面！” 他气得够呛，一会跳脚，一会转圈，骂个不停。 姜小古坐在芦苇丛里，静静地看着。 善筑道君累得骂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姜小古面前。 “姜道友，想出去吗？” 第144章葫芦兄弟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善筑道君长吁了一口气，环视四周。 “我也该离开这片芦苇了。” 他挥了挥手，河流、芦苇褪去，露出碧绿的地面，头上悬着一个白色的太阳。 善筑道君告诉小古，那不是太阳，是葫芦口漏进来的光芒。 “难道我们要爬上去？” “爬不上去的。那是云念巧给我设的障眼法。” 善筑道君说他前两百年，都在想法设法地从葫芦口出去，后来终于想明白了，哪里根本不是出口。 “但这点小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我。我早就看破这葫芦的机关了。” 善筑道君在前面领路，挥舞着手臂叫嚣着。 姜小古瞅了他一眼，明明就被瞒了足足两百年。 “这葫芦是云念巧做的吗？你怎么会被她关在这里？” 碧绿的葫芦底空荡荡的，像一整块平整的玉石。 但善筑道君走的并不是直线，手指掐算着，看上去很有章法。 “要不是我心甘情愿，她怎么可能关得住我。” 善筑道君控诉起云念巧来。 据他所讲，云念巧是他的徒弟。 他把毕生所学都教给了她，但她却欺骗了善筑道君，把他所筑的灵宝全部偷走了。 善筑道君一怒之下，炼筑了一把专门收割灵宝的刀，准备去找云念巧报仇。 谁知又被她的奸计所害，被关进了葫芦里。 姜小古听了半天，没听明白善筑道君怎么就“心甘情愿”了。 善筑道君自豪地挺了挺胸脯。 “她施计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诈。” “知道有诈还上当了？” 善筑道君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有些沾沾自喜。 “你是女子，你不懂。古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姜小古点一点头，“你这么说我就懂了。不就是美人计吗？” “不就是美人计？”善筑道君不服气地说道。 “你是不知道我那徒弟长得多美。我等了一千多年，才等到一名女子愿意拜我为师。” 两人走了许久，姜小古认出来这里就是她醒来的地方。因为有一面弧形的墙。 “这里是葫芦的死地，也是破器出去的关键。” 在这死地里的人，能看到自己期望的任何东西，沉迷其中不得解脱。 善筑道君说：“我们这样修为高深，摈弃了所有欲望的人，所展现出来的，就只是记忆而已。” “而像道友这样，能识破记忆，走出死地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中了美人计被关在这里，还好意思说自己摒弃了所有欲望。 看在他拍自己马屁的份上，姜小古没有吐槽他。 “这葫芦有那么厉害吗？” “哼，云念巧故意的！” 把灵宝葫芦伪装成一般的法宝，丢在低阶修士门派。 这样被吸入葫芦里的修士，别说帮善筑道君逃出来，自保都难。 “但她没想到，上天居然把你送到了我的眼前，真是天不绝我！云念巧，你给我等着！” 善筑道君哈哈大笑。 姜小古总觉得他的眼神里有些别样的东西，虽然充满期待，却不像是仇恨。 他手一翻，拿出一把小榔头，悬在曲面的葫芦壁上，敲打起来。启银 姜小古坐下等着。“我在找一把重剑剑灵，名为绿水，你听说过吗？” “绿水？” 善筑道君敲得乒乒乓乓，扯着嗓门喊道。 “知道。那把剑的剑灵，被我收了。哎呀——” 善筑道君背上一紧，一下从葫芦壁上掉了下来。 “姜道友，你打我干吗？” 扭头看到姜小古黑沉沉的脸色，赶紧陪笑道： “道友不用担心。世上没人比我更懂器灵的宝贵，我只是把剑灵收了起来，但没有毁掉啊。” “剑灵如今在哪呢？” 善筑道君偷眼看姜小古，“还在我那把刀里呢。道友无需担忧，等我出去了。立刻就去找回红菱刀，把绿水剑灵还给你。” “红菱刀？那不需要找了。我知道红菱刀在哪。” “那太好了。” 善筑道君喜滋滋地搓着手，指了指葫芦壁上露出的两个锁。 “姜道友，我们一人一个，把灵力注入进去，破坏掉锁，就可以打破葫芦。” 姜小古瞅着锁没说话。 善筑道君太了解她这个表情了。 每次云念巧露出这个表情，就是想找他讨要东西的时候。 “只要姜道友能助我出去，除了绿水剑灵，我再帮你另外炼筑一样灵宝，如何？ “要知道，多少人拿着堆成山的灵石宝物，求我筑器呢。” 姜小古淡淡地说道：“这样啊，那就先谢过了。” 善筑道君大度地摆摆手，“好说，好说。能在这里相逢，就是我们的缘分。那什么，葫芦之友。” 姜小古头上滴下一滴冷汗。“为何不叫葫芦兄弟？” “兄弟啊？” 善筑道君上下打量姜小古一眼。神情太不温柔了，修为还比他高，也只能结为朋友了。 “姜道友不嫌弃，结为兄弟自然更妙。” 要是善筑道君真有他说的那么厉害，结交倒是有好处。 两人煞有其是地结下盟约。 因为两人都早忘记了年龄，就不分长幼，以姓名相称。 善筑道君喜滋滋地说道：“小古，那咱们就开始吧。出去还有得忙呢。” 姜小古认真地点一点头。 “我也想早点出去。但是善筑兄，我没有灵力。” “好的。我负责右边这个，左边的教给你了。” “善筑兄，”姜小古用脚尖踢了踢他，“我没有灵力。不会法术。” “小古，没想到你还真是乐观。现在还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姜小古面无表情的样子，任谁也不会认为她是在开玩笑。 “那我就开始了。你照我的方法做。” 善筑脸上笑容没减，手上结了个法诀，一个法术就打在姜小古小腿上，穿出一个血窟窿。 “你说什么，你没有灵力？” “没有灵力你在这装什么逼？还敢和我结拜，占我便宜是不是？” 善筑一扫刚才的恭敬客气，挥舞着手臂冲向姜小古，激动得像是在跳大神一样。 姜小古只是被打中的时候晃了晃，善筑冲到她跟前也没退一步，静静地俯视着他，仿佛一脚就能踩死他。 第145章办法总是有的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善筑顿时冷静下来。 “你怎么可能没有灵力呢？” 要是没有灵力，早就化成水了。 他抱有一丝希望，怀疑地问道：“你是在逗我，对不对？” 姜小古蹲下来，耐心地把自己的体质告诉了善筑，又伸出小腿。 她腿上的伤口，当着善筑的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好了。 善筑一屁股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姜小古，不知自己是不幸还是幸运。 能遇到传说中的蛊师，并结拜为兄弟，虽然蛊师现在还是幼苗，却前途无量，怎么都是奇遇一件。 但不是在这里啊！ 在这葫芦中，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没有灵力，也等于圈圈。 而想要遇到另一个炼虚以上修士的可能性，更是虚无。 “你对我太没信心了。”姜小古不慌不忙地说道。 善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有办法？” “有。” 善筑转忧为喜，在姜小古面前打起转来，翘着大拇指。 “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姜央蛊师的传说。小古，能与你结拜，我三生有幸！” 姜小古冷静地说道：“善筑兄，你太客气了。不过，依旧需要你的帮助。” 她有一个蛊术，名为借力蛊，能把合体以上修士的神魂，转化为灵力使用。 以前她是配合噬千魂使用，屠杀合体修士，和屠狗一样。 善筑听她讲完，又做了下来。 “小古，我有点晕。你让我理理。 “你要我的神魂拿去炼蛊？但为了保住我的性命，你不能炼多了，炼出的蛊，只够破坏一个灵锁。” 善筑说完，盯着姜小古，见她赞同，确认自己的理解没错，这才接着说下去。 “你破坏一个，剩下的那个交给我。 “就是说，我不但要破坏一个灵锁，还得把神魂给你一部分，让你去炼蛊？” 姜小古认真地点点头：“你理解得非常正确。” “正确你个鬼啊！” 善筑忍无可忍地跳了起来。“这不是相当于，两个灵锁都是我破坏的，我要你来干什么！” 姜小古轻飘飘地说道：“你能同时破坏两个灵锁吗？” “……” 善筑思索了半晌，双眼含泪。 这是神魂啊！ 少一丝都要掉百年修为，姜小古还要一大坨。 “放心吧，我轻轻的。” 既然两人都是神魂，也不需要发动噬千魂之境了。 姜小古手一伸，揪下一团神魂。 杀猪般的惨叫声回荡在葫芦中，震得甜梦葫芦晃了晃。 但却没有人发现。 正当姜小古想办法逃出葫芦时，罐子却在山洞外面，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水阳派修士。 武邑峰的武士被于菖蒲遣散了，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 于菖蒲又握住了红菱刀，他的右臂筋脉凸起，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注入刀中。 红菱刀如今已是青光毕露，寒气逼人。 面对敌人，于菖蒲的手臂联同刀身，都在轻微的颤抖。 分不清是他，还是刀，在渴望鲜血。 “师弟，你确定是这两人盗走了甜梦葫芦？”梦岛书库 对面只是两个武者而已，水阳派的鲁忻看着何荣轩叹气。 谨慎是优点，但他这个师弟，谨慎得近乎胆小了。 “师兄，你不要小看他们。李俊庆就是死在他们手上。” 鲁忻忍不住说道：“李俊庆金丹而已，你已经是元婴了。” 何荣轩却惊恐地看着对面。 “他们还有一个怪物，半魂体半肉身，会用毒，非常厉害！” 鲁忻怀疑他看错了，哪有那种怪物。 但他私自把甜梦葫芦交给何荣轩，必须拿回来才行。 “对面的武者听着，我不想节外生枝，你们把葫芦还给我们，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片刻之后，对面传来回音，是个小男孩的声音。 “对面的修士听着，我不想杀人。你们把葫芦的破解之法告诉我，我揪饶你们的狗命。” 鲁忻气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上，弄死就算了。反正也禁不住搜魂。” 十几名水阳派弟子，领头两个金丹修士，其余都是筑基。 对付两个武者，太大材小用了。 鲁忻一面感叹自己被何荣轩传染来，也变得谨慎起来，一面悠闲地在飞行竹筒上坐下，等着弟子凯旋而归。 “罐子！” 于莲儿看着杀气腾腾的修士，急切地看向罐子。 罐子一闪身不见了，放出一片毒雾，罩着水阳派弟子周身。 水阳派弟子早有准备。 一人拿出一只不起眼的布袋子，阵阵狂风从袋子里吹出来，驱散了毒雾。 罐子恼怒地直跺脚，又毫无办法。 用毒就是要出其不意。 而且小古不在，他的能力弱多了。 于莲儿见状，心中的绝望深了一份。 “哥——” 于菖蒲已经冲了出去，身影如虹，窜到空中，像一柄利刃插入水阳派弟子的阵容中。 鲁忻凳子还没坐热，惊地立了起来。 水阳派弟子接二连三地栽了下去，全部被斩首。 “怎么样，师兄，这回你该是亲眼所见了吧！”何荣轩又害怕又得意。 鲁忻难以置信地盯着空中，“都回来！” 幸存的水阳派弟子回到他身后，都是惊魂未定的表情。 “师父，那人的招式不成章法，但不知为何，杀伤力极强。” “只要被他的刀碰到，根本无法逃脱，就像是被恶鬼缠身一样。” 鲁忻闻言，神识朝于菖蒲扫了过去。 于菖蒲感觉到他在探究红菱，像野兽一样，冲他咆哮着。 “哼，刀灵都没有。” 鲁忻转向何荣轩，特意说道：“师弟，我这回为了你，可是冒大风险了。” 他露出谦恭的表情，郑重其事地祭出一把宝剑。 身后的弟子和何荣轩，发出阵阵惊叹，艳羡地看着。 “苍龙剑！” 何荣轩感激地说道：“师兄，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说什么恩德，只希望顺利拿回甜梦葫芦，不然我也无法交代。” 鲁忻把苍龙剑举在眼前。“苍龙剑，请协助我，夺回门派至宝。” 苍龙剑像是听懂了一样，剑身嗡地一声，颤抖起来。 于菖蒲一个激灵，红菱的渴望顺着手臂传了过来，他身体撕裂般痛，大叫一声冲了过来。 第146章妖刀红菱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哥哥……” 于莲儿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于菖蒲越厉害，她的心中越担忧。 鲁忻一个后跳躲过于菖蒲的攻击。 “这么急着送死，我就成全了你。师弟，你带着弟子们退开——” 他话还没说完，何荣轩就已退到了二十丈之外，远远地观战。 场中只剩于菖蒲和鲁忻两人。 红菱刀上的寒气，让于菖蒲呼出一口白雾。 苍龙剑发出阵阵龙吟声，鲁忻简单地挥舞了两下，一条龙影出现在空中，在云层中翻滚。 “你也迫不及待了是吗？”鲁忻对苍龙剑说道。 这苍龙宝剑，既然是灵宝，就应该迎战四方，而不是被放在藏宝阁中，层层护卫起来，让它不见天日。 “马上让你展现。” 鲁忻睨了于菖蒲一眼，希望他能坚持得久一点，让苍龙剑今日尽兴。 但那是不可能的。 就他那把还留存着锈迹的破刀，不可能敌得过苍龙剑一招半式。 两人同时起身，刀剑相拼在空中。 一道冲击波扩散开去，席卷方圆百里。 于菖蒲被压制在下风，露出痛苦的神情。 天空中的龙影探下身来，逼视着他，一张口就能把他吞下。 鲁忻轻松地哼了一声，但顿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红菱仿佛有了心跳一般，阵阵颤抖。 余下三者，包括苍龙剑在内，都随着它的节奏轻颤起来。 龙影突然调转方向，回到高空之中。 “什么——” 鲁忻惊叫一声。 苍龙剑在害怕！ 而此刻，最痛苦的人却是于菖蒲。 红菱刀上突然伸出一支触手，搭在他的手臂上，钻进皮肉之中，把他同刀柄牢牢地绑在一起。 于菖蒲停住了厉声喊叫，无瞳仁的眼珠子悄无声息地盯着鲁忻。 不知是苍龙的恐惧传递给了他，还是于菖蒲的样子太过骇人，鲁忻面对这个武者，竟然恐慌起来。 空中龙影努力想要逃窜出去，却被吸入了红菱刀中。 “呛！” 苍龙剑犹如冰块一样碎掉了。 那一霎那，一个美艳仙女出现在空中，冷着眼藐视大地，又回到了刀中。 “刀灵！” 鲁忻的话音刚落，手上的杀招已经逼近了于菖蒲。 于菖蒲的身躯被打得飞了出去，红菱刀已被鲁忻抓在手里。 “哥——” 于莲儿扑上前，扶起于菖蒲，把他拖到安全的地方。 于菖蒲虽然受伤不轻，却一脸解脱的表情。 鲁忻惊喜地看着红菱。 刚才吞噬了苍龙剑，红菱现在更具有灵气。 把这么一把宝刀带回去，足以抵消甜梦葫芦和苍龙剑了。 可是，这样一把宝刀，他为什么要拱手让人？ 这个念头刚起，红菱刀柄上伸出数条触手，缠着鲁忻的手臂。 刀与人，顿时密不可分。 鲁忻仰天长笑，红菱轻吟。 “你也很满意，是吧？区区一个武者，哪里比得上我这个元婴修士。” “事兄？” 何荣轩远远地喊着。 鲁忻抬起头来，吓了他一跳。 他的眼中一片苍白，也变成了于菖蒲之前的可怖样子。 何荣轩急得大叫：“师兄，那是把妖刀啊。里面的刀灵是恶灵，你快把她丢了——” 鲁忻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何荣轩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唰。” 鲁忻挥刀，犹如在挥动自己的手臂一样轻松。 何荣轩从中间裂开了，连元婴都被整齐地剖成了两半。 水阳派弟子惊得目瞪口呆。 “师父……” 鲁忻猛地一转身，没有瞳孔的眼睛瞪着他们，挥刀朝他们劈了过去。 水阳派的弟子在空中四处流窜，鲁忻像是根本不认得他们了一般，在其后穷追不舍。 “好可怕，”于莲儿心有余悸，“幸好你没变成那样。” 于菖蒲没吱声。 “咱们赶紧走吧。” 罐子惦记着小古，水阳派的人自相残杀，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于菖蒲却没动。 “这事是因我而起……” 罐子一拍脑门，“你是真的自责，还是舍不得那刀？这已经不是你能对付的情况了，赶紧走吧。” “你们看！”于莲儿指着空中。 鲁忻已经杀光了水阳派弟子，从空中落了下来。 三人如临大敌。 但鲁忻却不似要攻击他们的样子。 他整个人比刚才瘦了一大圈，颧骨高高凸起，脸颊馅了下去，尽显老态。 只有握着红菱的手臂依旧强壮。上面布满了红菱的触手，死死地拉着他。 “救我——” 鲁忻眼睛恢复了原样，混沌中充满绝望，栽倒在地上，苍老得只剩一层皮。 于莲儿扶起于菖蒲，“哥，我们快走吧。” 于菖蒲却一把推开了她。 “她，她在叫我。” 红菱从鲁忻手中飞了出来，重新回到了于菖蒲手上。 于菖蒲欣喜地看着她，仿佛看着晚归的情人。 他没有像鲁忻那样变成人干，身上的伤反而都好了，恢复了从前精神奕奕的样子。 “哥。” 于莲儿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唰——” 于菖蒲一个转身，红菱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要不是他另一只手撑住，于莲儿的头颅早已掉了下来。 于莲儿一动不动，尽量瞪大眼睛。“哥，把刀放下。” 于菖蒲扭曲着脸，用尽力气，把刀丛于莲儿脖子上拽了下来。 “你们别管我了。红菱选择了我。我要带着她，去完成我的夙愿。” 于菖蒲不顾于莲儿恳求，提刀消失在远方。 于莲儿失了魂，怔怔地呆在原地，任凭罐子怎么劝，也不肯离开。 “你不走，我可要走了！小古还一个人躺在那里呢。” “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到这个毫无感情的声音，罐子顿时呆住了。 “武邑峰怎么都没了？” 罐子生怕是自己的幻觉，一寸一寸地转过身，看到姜小古，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尖叫一声扑了上去。 姜小古被他抱得身子歪了歪，向后跨了一步才稳住。 “你在哭？” 姜小古诧异地摸了摸罐子的脸。她从未见过罐子哭泣。 脸还是灵体，她的手摸不到，但罐子的眼泪却真实地，簌簌地往下掉。 小古心里一软，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臂。 “我回来了。” 第147章无事献殷勤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听于莲儿和罐子讲完事情经过，姜小古尚未说话，一个苍老的声音嚷道： “这不可能！红菱除了我，没人能驾驭。” 罐子一下子警觉起来，抓起姜小古腰间的葫芦。 “这是善筑道君，红菱刀原来的主人。” 善筑的身体不在这里，只能继续呆在葫芦中。 因为分了一部分神魂炼蛊，他又变矮了，看上去更加苍老。 于莲儿扑到葫芦面前，急声说道：“前辈，你能救我哥的吧，求你救救他。” “放心，我这人最心善。” 善筑本来就要取回红菱刀，满口答应。 又对姜小古说道： “怎么样？我说了我筑器很厉害的吧。那个于菖蒲，不过武士而已，靠着我的红菱刀，连金丹修士都能打败。” “你先别急着得意了。红菱不是灵宝吗？为什么会反噬主人？” “红菱刀灵就是我根据云念巧做的。一旦沾上，不把你吸干，绝对不会放过你。” 善筑振振有词地说道。 而且红菱刀是在他极为怒愤的情况下炼筑出来的，器灵的性格有问题，也在意料之中。 善筑更关心刀的威力，把打斗过程，特别是吞噬苍龙剑剑灵时的情景，反反复复问了好几篇。 姜小古带着于莲儿，腰间挂着甜梦葫芦，朝于菖蒲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到十日，妖刀红菱的消息传遍了南界。 能吞噬器灵的武器，让无数修士眼红。 幸好南泰盟怕其他地区的修士知道，也加入抢夺，特地封锁了消息。 但就南界这些觊觎红菱刀的修士，也够他们吃一壶了。 好处是于菖蒲的行踪。 都不需要特意打听，往修士多的地方一坐，所有人都在讨论。 如今于菖蒲被困在了遥林山，姜小古一行人，也追到了遥林山脚下的遥镇。 众多修士聚集过来，像蝗虫一样占领了遥镇。 姜小古和于莲儿都是要吃饭的，好不容易，在一家面馆找到一张空桌。 就连这小小的面馆都挤满了人。 炼气期的小二高高举起一条丈长的木板，在人群中侧身穿行。 面碗在木板一字排开，看上去像杂耍一样。 “来啦，豌杂面八碗——” 八个海碗顿时摆满了一整桌，引得不少修士侧目。 其他人到这面馆来，只是为了一个歇脚的地方，喝喝茶，交流一下情报。 都是修士了，谁还和凡人一样吃东西啊。 “阿牛，你嘴上说着担心你哥，这饭量倒是一点没减啊。” 姜小古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前一碗面。于莲儿手边已经摆了三个空碗了，刺溜一声，碗就空了一半。 “怎么没减？往回我都要吃十几碗的。” 于莲儿一抹嘴唇。 “而且小古醒过来了，善筑前辈也在，我哥肯定能救回来。我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周围不少人打探着她们，姜小古浑然不觉。 一桌四人修士端着茶杯，看上去沉默不语，暗地里不停地传着音。 “那丫头是武士，于菖蒲也是武士，两人该是有些关系吧。”书袋网 “这还要你说？她都说了救回她哥了，明显是于菖蒲的妹妹。” “不对吧，我刚听到人叫她阿牛。她姓阿，于菖蒲姓于，怎么可能是兄妹？” 这话一出，另外三人都沉默了，静静地看着说话人。 “段秋，你一会儿去套套他们的话。” 段秋不悦，“怎么又是我去？这些打杂的事情，不是该段冬做吗？” “那两个都是女的，你长得最俊俏，当然该你去。” 就段冬那个智商，别说去套别人的话，自己都会被拐走。 偏偏他却不自知，重重地搁下了茶杯。 “大哥，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师父说了，我才是最帅的。” “是是，你最帅，”老大段春敷衍道，“所以才不能让你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谁给师父暖床。” 段冬一看，和女武士在一起的那个金丹女修，冷面冷眼，看上去就很不好惹，吐了吐舌头。 吃完面，姜小古付账的时候，小二却说已经有人付过了。 一个相貌英俊的金丹男修走了过来，正是段秋。 “小古，你朋友吗？” 不待姜小古回答，段秋摆出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 “两位道友，在下段秋。见二位性情率真，想结识一番。” 几碗面钱，实在算不上什么。 姜小古报上自己的姓名，道了声谢，带着于莲儿离开了面馆。 段秋却追了上来，“姜道友，你们也是冲着红菱刀来的吗？” “是又怎么样？” “姜道友，你不要对我这么凶嘛。我是来帮你们的。” 姜小古心里好笑，段秋眉毛稍都写着不可信。 “你打算怎么帮我们？” 段秋潇洒地一收扇子。 “姜道友，你别看这遥镇上的修士，都是些筑基金丹，实际上他们都是跑腿的。真正的大佬，根本没有露面。 “参与抢夺红菱妖刀的，都是化神以上的修士。你们的修为，去了也是送死。” “哦？”姜小古问，“那你又是帮谁跑腿的？” 段秋故作神秘地摇着头。 “你听了我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我的来历吗？” “段秋？”于莲儿突然说道，“你是四季门的人，段一年的徒弟。” 段秋眉开眼笑。 “这位小武者还有点见识嘛。不过也是，我师父段一年的威名，南界谁人不知。” 于莲儿脸色难看起来，拉了拉姜小古的衣摆，提醒她注意。 周围几声飞鸟振翅的响动，其余三人不知从哪里落了下来，把她们两人围在其中。 老大段春朝着于莲儿，“小武者，于菖蒲是你什么人啊？” 见两人不回答，于莲儿面露恐惧，段秋得意洋洋地逼近一步。 “在面馆我都听到了，是你哥哥对不对？” “别人为了红菱刀来，你却是为了救你哥哥。其心可悯，你们跟我走，我师父一定会帮你。” 他越走越近，于莲儿连连后退，“我、我不需要你的帮忙。” “不要这么冷淡嘛。” 段秋嘻嘻笑道：“要是你哥知道你出事了，会不会拿着红菱刀，跑来救你呢？” 第148章鹬蚌相争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段春四人，脸上挂着淫贼般的笑容，把姜小古二人围在中间，近得一伸手就能碰到彼此。 “阿嚏——” 姜小古猛地打了个喷嚏，喷了段冬一脸口水。 段冬猛地停住了脚步，尖叫一声退开了。 “脏死了！” “这不能怪我。” 姜小古神情自若地说道，伸手扇了扇。 “你们身上脂粉味儿那么浓，还靠那么近。” “你就是故意的！” 哪有修士还打喷嚏的。 段冬“呛”地一声把剑拔了出来，“反正我们要这个武士就行了，把这个金丹杀了吧。” “杀什么杀？”段春没好气地说道，“多浪费啊，带回去给师父。” “哼！”段冬收回了剑，瞪着姜小古，不停地用袖子擦着自己的脸。 “小古，段冬修为最低。” 于莲儿和姜小古紧紧靠在一起，面朝着段冬。 只要姜小古准备好，她们就从那个方向逃走。 “跟他们去。” 于莲儿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姜小古又重复了一遍，“跟他们去。” 段秋说的不无道理，若是可以借助段一年，见到于菖蒲，其他的交给善筑就行了。 “这样才乖嘛。” 段秋瞅了段冬一眼。 他又立功一件，不像这个草包，仗着找了一副好皮囊，就可以讨师父欢心。 想到这里，段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下次，他也得认真选选。 段春四人，依旧呈夹击的阵型，把姜小古两人围在中间，朝段一年的临时洞府走去。 “这个段一年，修为很高吗？” “如今是化神修为。” 于莲儿忧虑得脸皱成了倭瓜。 就连姜小古，和化神修士之间的差距，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段秋在她们旁边哼了一声。 “化神修士多了去了，敢和我师父对阵的，能有几人？” 段夏也踌躇满志。“就连炼虚修士，在我师父面前，也得掂量掂量。” 他们四个一般高矮，长相也很出众。本来就扎眼，如今这个造型，更加引人注目。 这四人倒是毫不介怀，反而很享受别人的目光一般，走得那叫一个慢。 “莲儿。” 一名壮汉站在街边，神情很是慌张。 他的一只眼睛青紫，身上还有很多伤口，像是被人打得不清。 “蔡叔？” 于莲儿吃了一惊，想要过去，被段秋伸手拦住了。 “你怎么在这里？” “哼，果然是你！” 一个元婴修士站了出来，伸手推开了壮汉。走到段氏面前，神识不停地扫视着姜小古两人。 他朝着段春四人拱了拱手。 “各位，在下水阳派邢光赫。这名女子是我水阳派的人，请把她还给我。” 段春四人自然不会买他的账，毫不客气地讥讽起来。 “水阳派是什么门派？没听说过。”51唯美 “他说于莲儿是他们门派的人，养武士的门派，果真不入流。” 段冬也哼道：“你说于莲儿是你们门派的人，那于菖蒲，也是你们的人了？” 邢光赫身为一个元婴修士，却被四个金丹当街痛骂，脸越拉越长，一听这话，顿时来劲了。 “这位道友说的没错。于菖蒲正是我们的人，红菱刀也是我派至宝，这本来就是水阳派的家务事而已。” 段春瞪了一眼把话送到别人嘴边的段冬，挥了挥手。 “走！” 邢光赫被他们无视，竟然不敢追上去，朝镇上一座小楼掠身而去。 水阳派修为最高的人都聚在这里，正中间是的门派师尊李昊苍。 邢光赫的回报了街上所遇之事，众人都气愤难当。 “四季门的人，也太嚣张了！” 一人向李昊苍请示道：“师尊，我们先去剿灭了四季门，扬一扬水阳派的威名。” “那些都是虚名。现在是争这个的时候吗？”李昊苍瞪着说话人。 “可是，于莲儿也在他们手上。这对抓到于菖蒲，非常有利。” 李昊苍却不停地摆手： “据武邑峰的人讲，于菖蒲差点杀了于莲儿。于莲儿拿着，根本没用。” 众人不作声了，只敢在心里猜忌。 李昊苍扫了他们一眼，干脆把话说开了。 “我也觉得不服气。虽然我和段一年修为相当，但他的偷天神功，着实不好对付。先忍一时吧。” 连门派修为最高的李昊苍都这么说，其他人只好作罢，对段一年的忌惮，又深一分。 “可是，师尊，”邢光赫迟疑地说道，“还有一个女修和于莲儿在一起。我看到甜梦葫芦，就挂在那名女修腰间。” “什么！” 李昊苍一吼，小楼的屋顶掀了掀，掉下几片瓦片。 “你没看错？” “绝对没看错。不过那葫芦不知这么的，灵力不如从前浓郁。” 李昊苍彻底慌了，在屋里左右踱步，急声问道：“四季门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没有把葫芦搜去，应该是不知道。” 邢光赫连忙补充道：“我怕他们发现，一个字都没提。” “千万不能让段一年知道葫芦的事情。” 李昊苍左右斟酌，坐下后叹了口气，挥手吩咐道： “去查清段一年的洞府。再把困云棍拿出来，准备好。” 下面的人纷纷交换眼神，“师尊，要是用困云棍对付了段一年，于菖蒲那边——” “现在哪里还顾得上于菖蒲。红菱妖刀，都比不上甜梦葫芦重要。” 李昊苍一拍扶手。 “你们以为，那葫芦只是个上品法宝？那是念巧道君交给我，让我保管的！” “念巧道君？” 众人纷纷吸着冷气，惊得瞠目结舌。 李昊苍想起她把葫芦交给自己时，叮嘱的那些话，顿时后背冷汗涔涔。 “还不快去！” 段一年再可怕，也比不上念巧道君。 此时四季门已经带着姜小古两人，走到了一座湖泊边上。 段春念了一段法诀，又割破自己的手掌，洒了一些鲜血在水中。 一座精巧的吊脚庭院，出现在水中央。 阁楼亭台俱全，曲廊从庭院伸到岸边。 “请吧！” 姜小古脚刚踏上曲廊，一条细齿鱼破水而出，三尺长的尖牙咬在她的小腿上。 于莲儿尖叫一声，段氏四人哈哈大笑。 “这是给你们提个醒。敢从这里逃跑，这些五阶细齿鱼，可不是吃素的。” 第149章一年四季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哼都没哼一声，扯下细齿鱼，丢回水里。 就像那些尖牙刺的不是她的小腿，而是木桩一样。 段春四人顿觉无趣，推着她走到庭院中。 随着他们的脚步，水面泛开一圈圈涟漪，屋檐角上挂着的小铃铛响了起来。 一直板着脸的姜小古，突然开口。 “你们这洞府修得精巧，藏得也隐蔽。但若是进出的人多了，这些反而起不到警示的作用。” 段冬挠着脸的手停了下来，“你懂什么？我们四季门，只有师父和我们五人而已。” “段冬，你少说点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了又怎么了？反正她都逃不出去。” 姜小古又不吱声了。 她对洞府的修建也并无兴趣，那些话，都是善筑让她说的。 曲廊尽头，段一年懒洋洋地靠在立柱上，往水里丢着兽粮，看上去很无聊的样子。 他也长得唇红齿白，相貌堂堂，更像段春四人的兄弟，而不是师父。 听了段春的汇报，他只是扫了姜小古二人，说了句知道了。 “冬儿，扶为师去歇歇。” “哎。”段冬答应一声，走到他面前。 段一年突然捏起他的下巴，朝向阳光，左右看着。“你脸怎么了？” 段冬惊慌地摸着自己的脸，其余三人也面露恐惧。 “你自己看看。” 段一年摸出一面镜子。段冬看到自己脸上，出现了一些小点，像是被腐蚀了一般。 “是她！”段冬指着姜小古，“她冲着我打了个喷嚏。” 他揪住姜小古的衣襟，“你是不是对我下术了？” 姜小古冷眼看着他。 “师父，你看！” 段春第一个发现湖中的异样，成片的细齿鱼浮出水面，翻着白肚皮，全部死了。 段秋伸手抓起一只细齿鱼，“是被毒死的。” 四季门的人盯着姜小古，警惕中带着几分恐惧。 “你是毒师？” 姜小古摇了摇头。“不是。” 白光一闪，姜小古只来得及眨了眨眼，她的手背上被割开了一条口子。 段一年把沾了她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品了品。 果真是剧毒。 他再一看，姜小古手上的伤口，居然愈合了。 整个过程，姜小古身上无灵力波动，这不是术，是她身体自身的能力。 段一年一扫刚才的慵懒样子，目光变得迫切起来。 “春儿，你给为师，带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啊。重赏！” 段春紧张的神情松弛下来，喜滋滋地谢礼。 “师父，这是我们一起带回来的呢。”段冬不服气地说道。 段一年扫了他一眼。 “为师还不清楚你们？说秋儿帮了忙我信，你不添乱就算好的了。” 段冬还想说什么，段一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别离我这么近，看到你这张脸，我就觉得恶心。” 段冬悻悻地退了下去。 段春小心地问道：“师父，冬儿怎么办？” 段一年的注意力全在姜小古身上，不在意地说道：“碧落院的堂主，就在这附近。将就给冬儿用着吧。” 师兄弟四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这一回，段一年没有挑三拣四，只为了寻找中意的皮囊，就带他们走遍大陆。 段春四人又出去了。 段一年和姜小古对坐着。可乐文学 面对段一年灼热的眼神，一旁的于莲儿都如坐针毡，觉得被狼盯上了一样。 “你好像一点都不怕我。” 姜小古没吱声，段一年却笑了起来，“难道，你不会死？” 他翻手拿出一把剑，懒洋洋地握着，随手一挥。 剑气把姜小古手臂割出一条血淋淋的口子，深可见骨。 段一年计算着时间，看着那伤口在他面前复原。 太神奇了！ 段一年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再次举起手中的剑。 “住手！” 罐子忍不住了，大喝一声跑了出来，挡在姜小古面前。 段一年皱眉看着他。 这在别人眼里奇异的罐子，在他看来只是一个丑陋的怪物。 他缓缓举起了剑，姜小古也翻手拿出了无相蛊在手中。 “嗯？” 段一年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你为什么不反抗！”罐子生气地大喊着。 “我反抗了。”姜小古把宝贵的无相蛊收起来。 “我的蛊术都用尽了，对他不起作用。” 而且她还要靠段一年帮忙找到于菖蒲，暂时不想让他死。 要不是他想对罐子出手，她也不会把无相蛊拿出来。 姜小古走到窗边。湖边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许多人。 于莲儿认出了邢光赫，“是水阳派的人。” 想必这些人，也是冲着她来的。 “罐子，你去准备着，要是有元婴修士的血，接一点过来。” 若是有了元婴修士的血，就可以做成伪蛊，把于莲儿藏在蛊之境中。 “段一年！还不快现出原形。” 李昊苍在空中怒喊一声，化神威压震荡开去。 湖水卷起一人高的浪花，推动着细齿鱼的尸首。 “快看！” 水阳派的人指着湖中间。 细齿鱼刚好围成了一个庭院的形状。 “哎呀。”段一年嗔了一声。 居然忘记处理死掉的细齿鱼了。 “说什么现出原形，我又不是妖怪。” 他听似无力的声音飘散在四周，湖里的细齿鱼全部碎成了齑粉。 同时庭院也显露出来。 看到曲廊上慢悠悠走向案边的人，李昊苍心里发怵。 他一舞阵旗，天空中掉落下来成千上万根木棍，全都插在段一年身边。 棍子上面绘着复杂的法纹，连接成一片，像绳子一样，把段一年困得动弹不得。 “我还以为你要光明正大地和我较量呢。” 段一年像是被绑在蛛网上的蝴蝶，只随意扑腾了几下。 “我不是妄自托大的莽夫！”李昊苍见一击得手，很松了一口气。 段一年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难道你还怕我的偷天神功？哎哟，就你这个长相，安全得很。” 一旁观战的姜小古，没想到段一年这么容易就被困住了，很是惊讶。 葫芦却一冲而起，善筑激愤地骂道： “那是我的困云棍！被云夺巧偷去的困云棍！水阳派和云夺巧，肯定有奸情！” “姜小古！带我去水阳派捉奸！” 第150章困云棍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现在姜小古有两个选择。 她问于莲儿：“你怎么想，要不要帮段一年？ 听上去李昊苍对段一年颇为忌惮，跟着段一年，找到于菖蒲的胜算很大。 “我们去水阳派吧。” 于莲儿艰涩地说道：“蔡叔都被他们抓住了。也许还有其他人，我想去救他们。” 虽然于菖蒲遣散了武邑峰，但她依旧有责任保护这些人。 姜小古看似无情的眼神扫了她一眼。 “你无需担心。武邑峰的武士和于菖蒲，我都会帮你救出来。” 这时，插入湖中的困云棍震动起来。 先是围绕段一年的那几根，逐渐散开，所有的棍子像是得到了指令，急速抖动着。 “不好！” 李昊苍感觉到困云棍在逐渐松动，立刻用灵力压了上去。 黄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滚落下来，与他斗法的段一年，依旧一副慵懒的神态，似乎并没有用力。 “起。” 段一年轻言一声。 他近旁的困云棍嗖嗖从湖中拔起，离开水面就碎裂成粉末。 李昊苍又加上了三成功力，现在他已用上九成，剩了一成逃跑用。 困云棍间的法线光芒大盛，刚刚脱逃一点的段一年，又被扯了回去。 “找着没？”李昊苍急声问道。 “整座湖都被施了法，我们根本不能靠近庭院。” 李昊苍略一思索，沉声道：“那就从正面攻。” 他一运功，喷出一口鲜血，洒落在困云棍上。法网变成了红色。 “脏死了！” 段一年第一次拔高了声音，满脸厌恶。 李昊苍却心里一惊。 在血色困云棍里，段一年却像是一点没受影响。 就像他被绑在阵中，是自愿，或者是懒得出招。 李昊苍来不及想那么多，控制着整个困云阵往边上移动。 “师尊，看到了！” 邢光赫和其他两个元婴修士腾空而起，落在曲廊上，朝庭院奔去。 段一年眼中精光一显，曲廊突然全都断裂。 离他最近的那名元婴修士浑身是血地扑倒在地，身体中飘出一个小光人，仓惶而逃。 在死亡的恐惧下，邢光赫很想退回去。 他一抬头，看到姜小古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于莲儿，快过来！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你们要敢踏出庭院半步，死路一条。” 段一年这才知道，李昊苍的目标不是他，而是他的猎物，加快了运功的速度。 姜小古对于莲儿说：“我先走。” “哎呀，放心吧。就这化神修士的法阵都破不了，当我这个合体修士是吃素的。” 善筑的声音从葫芦里传出来。 姜小古轻飘飘地问：“你的神魂少了那么大一团，你的修为还是合体？” 善筑沉默了几息，暴怒地吼了起来： “那还不是都怪你！” 姜小古不吭声了。 她以为善筑是有什么保全修为的法术，虚心请教一下，谁知被他听成了嘲讽。 实在是冤枉。 “姜小古，站住！” 眼看姜小古就要跨过禁制，段一年急了。“跨过去你必死！” 姜小古的躯体是他的，绝对不能弄坏了。 姜小古好好地看着他，抬脚、落下。 所有人都盯着她迈出去的那只脚，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姜小古又迈出一步，回头冲着于莲儿招手。 于莲儿轻快地跑了过来。 李昊苍一眼看到她腰间的葫芦，松了一大口气。 邢光赫立刻掠身向前，想要抢回葫芦。 “嗖——” 一条碧绿的链条直刺过来，戳穿了他的身体。 段一年的右手上，套着四条手指链。 发出攻击的这条，是食指上的。 他收回手，锁链拽着邢光赫的元婴扯了出去。 “别碰我看上的人。”段一年警告道。 被困在困云阵中，还能一击之下杀了元婴修士。 水阳派的人被深深震住了，同时也很疑惑。 不是说四季郎君段一年，只喜欢美男子吗？ 难道他当腻了男人，想要换个口味。 李昊苍却敏锐地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段一年，我不是想要那名女子——” “轰、轰、轰”几声。 困云棍接二连三地爆裂了，法网越来越稀疏。 段一年烦了，只想结束。他手指链不停地抽打着周围的困云棍。 见他如此轻松就破坏了困云棍，李昊苍脸色极为难看。 “你们先走，我留下来和他谈。” “师尊——” “现在不是争着去送死的时候。快走！” 李昊苍伸手打断了他们，露出悲壮的神情。 段一年想要的只是那名女修，也许还可以谈。 就算谈崩了。念巧道君知道他为了抢回甜梦葫芦而亡，也不会再难为水阳派。 水阳派的人却不明白他的苦心，非但不离开，还一个劲儿地指着他的后方。 “师尊，你看。” 姜小古坐着养蛊罐，飞在困云棍上空。 不知她施了什么法术，困云棍都安静下来，几根合为一根，排列成一个新的法阵。 数量虽然减少，威力却增强了数倍。 杂乱的法线组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笼子，段一年被关在其中。 手指链甩在笼子上，也只是被反弹回去。 “云念巧那个毒妇，居然把困云棍给这些粗人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善筑哼哼唧唧地骂着。 姜小古突然想到。 困云棍，难道也是善筑为了困住云念巧做出来的。 “好了，他现在有一时半刻使不出法力了。用毒来放倒他。我要收回棍子。” 罐子飘上前来，冲着善筑说的阵眼放出毒雾。 段一年抬起袖子，挡住嘴咳嗽了几声。 他丝毫不惊慌，坦然地和姜小古对视。 “姜小古，你可要好好的保重自己。别在我下次找到你之前，被人杀死了。” 姜小古现在修为太低，模样也不够好看，他不介意多等几年。 李昊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当年他亲眼见云念巧使用过困云棍，其中一个法阵就是眼前这个笼子样子。 而困云棍到了他手里，怎么也排列不出那些精巧的法阵。 云念巧说过，是因为他修为太低。困云棍无法和他共鸣。 难道眼前这个女子，修为比他还高！ 第151章炼蛊的原料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待段一年倒了下去，善筑在葫芦里念着法诀，一面心中哀叹。 姜小古连个灵力都没有，还得他亲历亲为，让本来就受损的修为雪上加霜。 困云棍最后缩成半人长，姜小古也直接插在腰带上。 腰上皮囊、葫芦、困云棍一字排开，看上去着实搞笑。 却没有人敢笑她。 李昊苍甚至不敢去要回甜梦葫芦和困云棍。 他盯着姜小古的脸，实在想不出来这么一号人物。 “这位——” 李昊苍在“道友”和“前辈”之间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稳妥地选择了后者。 “这位前辈，多谢你出手相助。” 见李昊苍都叫前辈，水阳派的人自然更加恭敬。 “我是念巧道君的徒弟。”姜小古说道。 李昊苍恍然大悟，丝毫不怀疑她的身份。 “念巧道君安好吗？” 姜小古点了点头，“你们水阳派里，关系和她最好的是谁？” 一听这话，别说水阳派的人，连善筑都愣住了。 “你就这样问，能找到奸夫吗？傻子才承认呢！” 两息之后，水阳派弟子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李昊苍身上。 “我在三百年前，有幸见过道尊一面。” 李昊苍的神情颇为忐忑。 只见过一面，他都不敢对外人提，生怕云念巧以为自己借用她的名气。 “你们做了些什么事？” 李昊苍虽然不解，依旧老老实实地回道： “她把甜梦葫芦交给我保管，然后把困云棍送给我作为谢礼。” 善筑开心起来。“小古，不用问了。就眼前人这相貌，云念巧看不上。” 李昊苍长相威武，怎么看，都比善筑那个老头顺眼。 但既然善筑都这样说了，姜小古就当这件事情办完了。 “把武邑峰的人放了。” 李昊苍愣住了。 怎么又扯到武邑峰的人了。 他怀疑地看了于莲儿一眼，莫不是姜前辈偶遇于莲儿，起了善心？ 这是小事，李昊苍立刻传令下去。 “前辈，还有什么吩咐吗？” 姜小古又说：“我和你们一起去找红菱妖刀。” 水阳派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说到正事上了。 姜小古见李昊苍一个劲儿地扫她腰间，道： “念巧道君要把甜梦葫芦收回去。困云棍等抓到了于菖蒲，就还给你。” “是、是。” 李昊苍连声答应。 姜小古两人随他们回遥镇，住在水阳派的小楼中。 去调查红菱刀下落的弟子很快回话来。 于菖蒲虽然被困在遥林山中，但零散攻击他的修士都被击退了。 现在各方正处于僵持阶段。其他高阶修士也还没有动手。 姜小古决定立刻就去，免得被人抢了先机。段一年也昏迷不了多久。 李昊苍央求了一个时辰疗伤和准备。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不停地踱着步。 手中捏着半粒龙眼大的珠子，不知该不该捏碎。 这是念巧道君交给他的，让他若有人强夺甜梦葫芦，就用这个报信。 姜小古自称是念巧道君的徒弟，但她却没有出示信物——另外半粒珠子。 而她能控制困云棍也是真。中国 李昊苍犹豫了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捏碎了珠子。 珠子中散出一阵烟雾，飘入空中，消散不见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李昊苍心里的不安一点没减轻，惴惴不安地跟着姜小古上山。 因为姜小古觉得其他人去了也是累赘，白白送死，只带了他和于莲儿个人。 姜小古出发得这么急，李昊苍以为她会立刻杀到于菖蒲跟前。 上了遥林山，养蛊罐慢悠悠地飞在空中，姜小古打量着下面的树林，一点不忙。 “姜前辈，于菖蒲在山西坡。刚刚有一群人去围攻了他，现在正是好时机。” 李昊苍提醒道。于莲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不着急。”姜小古说，“你看看下方，有没有稀疏一点的林子。” “散开！” 一阵狂风刮了过去，一群修士眨眼就冲到了他们前方，连带着养蛊罐在空中转了几圈。 “咦？” 前人突然又回来了，是一名化神中期修士。 “李昊苍，带你家闺女出来玩啊？” 李昊苍回骂道：“蒋扶，你刚吃了大粪吗？嘴这么臭。” 蒋扶一拍脑袋，突然醒悟过来。 “你要把这俩小娘子送给于菖蒲当祭品，然后趁他不注意，一举拿下他？” 这么绝妙的注意，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俩小娘子，都给我吧，”蒋扶大手一挥，“反正你拿到红菱刀了，也保不住。” “蒋扶，我劝你走自己的路。这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人。” 李昊苍看上去在保护姜小古，实际上是想激怒蒋扶。 果然，蒋扶哈哈大笑，跟随他的修士也笑了起来。 “我得罪不起？我什么时候，连金丹修士和武士都得罪不起了？” “不怕死的话，你就动手吧。” 李昊苍抄着手站在一边看着。 姜小古一直把修为压制在金丹期，刚好可以用蒋扶试试她。 蒋扶嬉笑着，下一个瞬间就站在了养蛊罐边上，手朝于莲儿伸去。 于莲儿全身僵住，毫无反抗之力。 “你要去找于菖蒲是不是？”姜小古突然说道。 蒋扶的手突然停在空中，转过头看着她，眼神迷茫。 “那你还不快去。” 蒋扶慢慢收回了手，点了点头。 “祭品嘛，你身边的那些修士，都可以用。” 蒋扶闻言，环视了一圈，眼露凶光，那些修士吓得血色全无。 “你、你施的什么妖法？” 姜小古一双无感情的双眼盯着那人，“知道是妖法，还不快逃？” 蒋扶像得到指令了一般，朝那些人扑了过去，众人四处逃窜。 李昊苍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姜小古什么都没有做，怎么蒋扶就跟中了邪一样！ 他心中一阵后怕，幸亏自己没有去质问姜小古。 “就下面这块地吧。” 姜小古一开口，李昊苍忍不住肩头一颤。 “你去把周围的树都清理了。动静小一点。” “是。”李昊苍恭敬地行了个礼。 葫芦里的善筑气若游丝。 “姜小古，你要再敢扯我的神魂，我就杀了你。” “没办法啊。只有用你的神魂，才能炼出控制化神修士的傀儡蛊。” 姜小古都舍不得救活善筑了。 合体修士的神魂，多宝贵啊。 第152章红菱的心意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李昊苍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看着姜小古一丝灵力都不使用，自如地控制着困云棍。 姜小古跑到善筑指定的地方，等了半天，善筑才把那个方位的困云棍摆好。 “你动作怎么越来越慢了。” “你还好说！咳咳——” 善筑本想骂她两句，声音一提高就是一阵咳嗽。 “我的神魂损伤太大了。” 姜小古担忧地问道：“你这样，还能控制住红菱吗？” “这次失败了，也只能等我醒过来再去找她了。” 善筑听上去老态龙钟。 “小古，千万记得。把我的神魂带回乌华山。” 待法纹全部亮起又熄灭，困云阵布好，善筑就彻底不说话了。 善筑可以等下一次，于菖蒲却等不到。 姜小古对李昊苍点点头，“我要开始了，你藏起来吧。” 李昊苍躲得远远的，放出防御罩护住自己，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姜小古飞在困云阵上空，控制着蒋扶，让他把于菖蒲引过来。 等了片刻，突然刮起风来，天空卷起浓重的乌云，一道道带着杀气的威压扫了过来。 李昊苍认出来，那是蒋扶的威压。 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于莲儿看到远处对战的两人，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于菖蒲的半边身躯被红菱的触手缠满。头发披散，眼中一片骇人的雪白，已经没有人形。 他面无表情又自如地挥舞着红菱，像只傀儡。 红菱刀到现在，又杀了不少人，刀上戾气更重，威力更强。 但于菖蒲修为太低，蒋扶虽然打得费力，却明显占上风。 “红菱刀，到我这里来！” 他狞笑着举起手中的利剑，接下一刀，迅速地一转身，对准于菖蒲的手臂就是一刀。 于莲儿尖叫一声。“哥！” 于菖蒲的右臂，连同红菱刀，都掉到了地上。 “现在！” 姜小古大喝一声。 罐子、于莲儿和她，三人跳下养蛊罐，抬起于菖蒲就跑。 同时困云阵嗡地一声，把蒋扶和红菱刀困在了里面。 于菖蒲的手臂断处，血流不止。 于莲儿给他服下疗伤丹药，急切地看着他。 于菖蒲的眼睛眨动几下，恢复了正常。“莲儿……” 听到这嘶哑又低沉的声音，于莲儿再也忍不住，扑倒在他怀里。 下方困云阵，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 蒋扶握着红菱刀，不停地砍着法阵。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他的声音极为怪异，男声中夹杂着一个女声。 “这红菱刀，怕是成精了吧。”罐子一阵心悸，忍不住说道。 蒋扶突然痛苦地尖叫了一声，拼命地甩着右手。 看他的动作，似乎是要丢掉红菱刀。 红菱刀已经伸出了触手，缠到了他的身上。 随着触手越缠越多，蒋扶迅速地枯萎了，成为一具人干。 罐子啧啧称奇。 身为化神修士的蒋扶都变成那样的，于菖蒲居然还活着，他那身体强度，不是盖的。 红菱在法阵之中，找不到新的寄主。 她伸出触手，把蒋扶整个缠了起来，控制他站了起来，口中呼唤到： “菖蒲，菖蒲——” 这声音让人毛骨悚然。于菖蒲惊恐得血色全无。 “罐子，你带他们俩走。”三k 罐子一口拒绝。“不行，我不能离开你。” “呛——” 红菱刀砍在一根困云棍上，法阵的光芒黯淡了一些。 “她在击杀困云棍的器灵。” 罐子急声说道。他已经听到了困云棍器灵的呻吟声。 “你过来。”罐子叫过李昊苍，让他带于菖蒲两人离开此地。 “不行，我不能走。”于菖蒲虚弱地说道。 “哥，你放弃吧！红菱刀不能帮你，只会害了你啊。” 于菖蒲苦笑，“我知道。可是，除了我，没人能承受得住她。” 姜小古哼了一声，“一个武者而已，说这话也太自负了。” 她话一说完，纵身跳入了困云阵。罐子紧随其后。 被红菱操控的蒋扶猛地转过身来，发出失望地呜声。 太弱小了， 太弱小了。 姜小古瞅着蒋扶只剩眼白的眼睛，真丑。 她怎么样都不想变成那样。 “红菱，我带你回去找善筑。” 蒋扶的动作顿了顿。 姜小古对他招了招手。 不就是想要一个强劲的身体吗？ 来吧。 红菱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控制着蒋扶把刀抡了出去，旋转着飞向姜小古。 蒋扶枯木一样倒在地上。 姜小古伸手抓住了红菱刀。 困云阵上方的于菖蒲兄妹和李昊苍，顿时屏住了呼吸。 “不行，我不能让姜小古代我送死。” 于菖蒲挣扎着要爬下去，被于莲儿拉住了。 “哥，你看。小古没事。” 红菱刀也伸出了触手，探入姜小古皮肉。 她品尝到了一股绝妙的气息，比化神修士蕴含的灵力更甜美。 红菱刀激动的浑身颤抖，想要吸取更多，却被挡住了。她的触手也被逼出了皮肉。 姜小古紧抓着刀柄。 红菱一顿，刀身白光大盛，无数的触手伸了出来，叫嚣着要钻进姜小古血脉之中。 罐子捧着毒液想要泼过去，被姜小古制止了。 “她伤不到我。” 那些触手最多深入皮下一指，就被归於珠挡了回去。 姜小古看着红菱刀说： “别以为自己多强悍。归於珠，比你霸道多了。她连我的蛊心都要。” 不知是红菱之前吸收了太多的血肉和灵力，此刻已经是满溢的状态。 姜小古把红菱握在手中，除了大量的血肉被吸走，居然还感觉到有丝丝生命力传回去。 于菖蒲一直活着，除了他的身体强度外，可能就是红菱无意间溢出的生命力在支撑着他。 姜小古就更轻松了。 红菱吸走的血肉，不需要她还，自己重生得极快。 然而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只知道，斩杀了无数修士的红菱刀，在姜小古手里，像条不老实的蛇。 虽然想反抗，但七寸被姜小古拿住，根本无力挣脱。 李昊苍又紧张又激动。 他现在已经不怀疑姜小古的身份了。 但他已经发出了求助珠，该怎么给念巧道君和姜小古解释，才能保住他的狗命。 第153章彪悍的南界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红菱刀在姜小古手中，渐渐平息下来。 空中的乌云消散，露出清澈的湛蓝。 于菖蒲等人一口气还没松完，天边突然飞来一支箭羽。 李昊苍双掌往前一推，灵力震开，箭羽掉在地上，轰地一声炸了。 李昊苍满脸严肃地盯着周围。 突然多了许多人，围绕着困云阵，渐渐显出身形。 “你们想干什么？”李昊苍沉声问道。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 “你说呢？” “我们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吗？” 还有人冲着激昂小蛊说道： “这位女修好手法。你把控制红菱刀的办法告诉我，再把红菱刀交给我，我保你不死。” 这些都是冲着红菱刀来的人。见狂暴的红菱妖刀被控制住了，都蠢蠢欲动。 立刻有人飞身向前，攻击法术虽然被李昊苍挡了下来，但更多的人祭出法器。 法宝的光辉把天空都挡住了。 不消姜小古吩咐，李昊苍就把于菖蒲兄妹护在身后。 人群突然分开一条路，五个芝兰俊俏的修士走上前来。 李昊苍脸色立刻变了。领头的正是段一年。 段一年直直地盯着下方困云阵。 姜小古和红菱刀在一起，真是省事。 “李昊苍，下来。” 姜小古把困云阵打开了一息，待李昊苍三人下来后，又立刻关上了。 如今的他们，就像是被困在笼中的猎物，四周都是虎视眈眈的猎人。 “你们这么多人，就算我要把红菱刀交出去，又该交给谁？”姜小古没有起伏的声音说道。 一个满脸黑胡子的大汉嚷道：“这里是我们崇山派的地界，当然应该交给我们。” 立刻有人反驳。 “黑胡子，你这话就没道理了。” “难道从你地界跑过去的妖兽也是你的了？你还是得去猎嘛。” 有人拿着两丈长的金枪，“老规矩，谁抢到了算谁的。” 说完一枪扎在法阵上。 法阵“嗡”的一声，光芒更甚，把他弹开了去，其余人大声嘲笑起来。 “赵权，在炉鼎楼玩久了。腿软了是不是？” 段一年哼了一声，小声道：“一群废物。这么容易就中了离间计。” “你们都不用抢了！”段一年身边的一人站出来嚷道，“这里有谁的修为能比我师父高？” “段冬，”段春一把拉住了他，“现在不是出头的时候，看看情势再说。” “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谁还能打得赢师父。” 姜小古虚眼一瞥。 段冬身段长相，完全变了。 但从言语中还能看出来，依旧是那个没啥脑子的人。 “这就是段一年的偷天神功。” 她身旁的李昊苍叹了口气，解释道：“偷天神功，是一种夺舍的功法。” 一般的夺舍，只能对修为比自己低的人下手。 就算夺舍后，修为也难以回到原本的修为。 段一年的偷天神功，却能夺舍和自己同修为，甚至修为比自己高一级的人。 他就是靠着这项功法，修为越来越高。 罐子嚷道：“这么霸道的功法，那他简直无敌了啊。”596 李昊苍苦笑：“谁说不是呢。但段一年有个怪癖，对相貌要求极高。若没有找到合他心意的皮囊，他宁愿不提升修为。所以他的四个徒弟，也才金丹而已。” 姜小古明白了。怪不得他对自己虎视眈眈。 “段一年，你的徒弟夺舍了我们堂主，碧落院不会放过你。” 这时，一小撮身穿绿色门服的修士，气势汹汹地吼道。 段一年扭头问段春，“碧落院是那个碧月九转、秋光一色的？” “是的，师父。” 碧落院的人面露得色。“待我们师父出关了，定饶不了你！” 段一年看也没看他们，吩咐段春： “传音回盟会，给他们治个罪名，放出灭门令。” 碧落院的人大惊失色。“段一年，你敢——” 这话还没说完，段一年挥手甩出手指链，绿色的细链条在人群中穿梭，把那些修士像穿珠子一样穿在一起。 再伸手一拉，碧落院的人全部倒地身亡。 整个过程不到两息。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姜小古深感无语。“段一年，是南泰盟的长老？” 李昊苍点头称是。 这么明目张胆地滥用职权，随意杀人，姜小古觉得难以置信。 遮羞布都不需要一块。 李昊苍小心地说道：“姜前辈，你是不是不常在外面走动？我们南界一直都是这样的。” 就是因为一切靠实力，南界最为混乱，但修士的修为却很高。 罐子不屑地操着手：“低修为的都被宰了，当然只剩下高修为的了。” 于莲儿满脸愁容，“再不想想办法，我们也要被宰了。” “就这些棍子，全部打了。”段冬得意洋洋地指挥着众人。 一个金丹还敢在这里指手画脚。 众人心中不平，但慑于段一年，只能按照他说的做。 “这么看来，我应该把红菱刀交给段一年了。”姜小古不紧不慢地说道。 众人面色俱是一变，相互使眼色。 段一年再厉害，也只有一双手。 更别提他的四个徒弟，就是绣花枕头而已。 这里可是民风彪悍的南界，立刻有修士做起小动作来。 段一年脸色沉了下来。 他是不怕打斗，但万一把段春等人打出伤痕来了，皮囊可不好找。 “我不要红菱刀。” 段一年眼睛凝视着姜小古，像一条竖起脖子的毒蛇，就差把信子吐出来了。 “我只要那个女修。” 他这话一出，氛围都不一样了。 “段一年，你敢发天誓？” 段春喝道：“大胆！” 段一年扫了那人一眼，结了一个天誓的法诀，一道白光自他上升到空中。 众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段一年要女修，只需要等他们打完了，去抢红菱刀就行了。 “你们不要送死。”李昊苍见姜小古的离间计不起作用了，竭力阻止。 “李昊苍，你好大的口气啊。就你一个水阳派，还能把我们这么多人全灭了？” 李昊苍盯着说话人。 “若是水阳派，自然不敢，可这位仙子，是念巧道君的徒弟。” 一听念巧道君之名，众人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就连段一年的脸色也变了变。 第154章红菱妖刀原型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段冬叫嚣道：“骗谁呢？我还是善筑道君的徒弟呢！” “哦？听你这意思，你是觉得，善筑比我厉害了？” 这个女声从天边传来，一个撑着红伞的身影，开始只是一个小点，话刚说完，就已经站到了段一年面前。 “念巧道君！” 许多人像见了鬼一样，纷纷把手中法宝收了起来。 绝处逢生，李昊苍激动得手舞足蹈，恨不得让姜小古知道，这都是自己的功劳。 再一看姜小古，表情淡淡。 李昊苍愣了愣，安慰自己说，她们是师徒，姜小古肯定知道自己的师父要来救自己。 云念巧一身彩绣辉煌的法衣，恍若神妃仙子，面容娇美动人，眉眼极具泼辣之色。 “段一年，你这个草包徒弟留着干什么？” 段一年闻言，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段冬面前，警惕地盯着云念巧。 “哟，你还挺护犊子的嘛。” “云念巧，你从未收过徒，哪来的徒弟？” “我收徒要告知你吗？” 云念巧眼眉下垂，扫了姜小古一眼，也看到了她腰间的葫芦。 “我这徒弟是旷世奇才，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这才第一次出远门，就被你给惦记上了。” 段一年脸色难看。 炼虚和化神，差了一个大圆满。 更何况云念巧手上众多的灵宝。 “念巧道君，您是来找徒弟的，那这红菱刀——”一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云念巧扫了那人一眼。 “我是不是平素为人太亲切了。什么人都敢跟我搭话？ “要不是为了红菱刀，我派徒弟出来干什么？” 众人彻底死了心，三三两两散去了。 段一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姜小古，似乎要把她牢牢刻在脑中，和蔼地叮嘱道： “要认真修炼，不要变得更丑了。少和人打斗，别留下伤痕。” “呸！”罐子冲着他唾了一口，“赶紧滚吧你。” 敌人终于都散去了。 “念巧道君。” 李昊苍喜气洋洋地冲着云念巧招手，见法阵还关着，不由瞅了姜小古一眼。 姜小古依旧面无表情，看着念巧道君的样子，不像是师父，倒像是仇人，让他心里发怵。 “徒儿，不打开法阵迎接为师吗？” 李昊苍也催促道：“姜前辈，快打开法阵啊。” “我怀疑她是假的。真是云念巧，会开不开法阵吗？” 李昊苍愣住了，心里打起鼓来。 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不知道该相信谁。 姜小古是在赌。这困云阵是善筑布的，也许云念巧解不开。 云念巧轻笑。“善筑还在甜梦葫芦里吧。你要是不打开法阵，我就把葫芦捏碎了，你信不信？” 李昊苍大喜。“姜前辈，她能控制甜梦葫芦，是真的念巧道君没错。” 但姜小古依旧没动。 见姜小古静静地望着她，云念巧心中腾地生起一股火，伸手虚空一捏。 “咔咔。” 葫芦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出现蛛网裂纹。 姜小古利落地打开了法阵。 云念巧收手哼了一声，进到困云阵里面，瞪了姜小古一眼，“关上。” 她伸手一抓，就把甜梦葫芦抓在手中，看到上面的小洞，嘴角挑了挑，不知是不屑还是在笑。 “他的神魂怎么只剩这么一点了？” 姜小古镇定地说道：“被葫芦消耗了。” “胡说八道！” 云念巧的脸说变就变，顿时勃然大怒。 两柄一尺长的双剑虚空出现，架在了姜小古的脖子上。 “我做的葫芦，只是要困住他，怎么可能消耗他的神魂。” “小古！” 罐子和于莲儿同声惊叫着，罐子推手就要挥出毒雾。 “罐子，别动。” 姜小古挥了挥手，问云念巧道：“你想怎么样？要红菱刀吗？” “我不稀罕善筑做的破刀。” 那就是为善筑而来了。 姜小古认真思索了一番，道：“我在这里已经耽搁了许多时间，既然你来了。你帮我一起去救回善筑吧。” 罐子忍不住嚷起来：“小古，你傻了？她是善筑的仇人啊。” 云念巧也道：“我救他？我现在就捏碎葫芦，让他魂飞魄散。” “你不会的。” 罐子盯着葫芦，难道小古是懒得去救善筑了，故意激怒云念巧？ 但绿水剑灵还在红菱刀里呢！ 姜小古这么说，完全是在赌博。她心里也没有把握。 不过云念巧把善筑的神魂关起来，并没有杀他。也许是根本不想他死。 而且她看到神魂消耗得多，似乎还在生气，貌似是在生气。 姜小古赌她对善筑还有感情。 不然以她与云念巧修为的悬殊，就算用上无相蛊，姜小古也没有把握一定赢她。 云念巧和姜小古对视。 姜小古坦然地看着她。 云念巧把目光移到她手上。红菱刀在她手中，发着如同月色一样的光。 云念巧捏着葫芦的手慢慢收紧，最后停了下来，猛地把葫芦丢向姜小古。 她紧绷着脸，眼里燃着两团妒火。 “我应该恭喜善筑，找到你这么一个不要命，也要救他的女人。” 姜小古摇了摇头，“他把我从葫芦里救出来，我也要遵守承诺。” “我和他是结拜兄弟。” 半晌，云念巧看似不情愿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诚信，我也想和你做个交易。” “你拿着红菱刀，多的是人想抢。我护送你，你帮我去偷把剑。” “偷剑？”姜小古扫她一眼，“你受伤了吧。不是该疗伤吗？” 直到现在，李昊苍都是懵的。 “念巧道君，受伤了？” 罐子听到了他的嘀咕，坐在他肩膀上，用手指点着他的头。 “要不是受伤了，会和那些人废话那么久？” 在高阶修士眼里，低阶修士和虫子差不多，肯屈尊和他们说话，那就一定是因为打不过。 “打我也是能打的。” 云念巧也不装了，满脸病态，一丝血色都没有。 “不过我灵根里的剑尘，会让我痛不欲生。 “没有那把剑，我的伤好不了。” “善筑那群王八蛋徒弟，都围在乌华山。他们可不一定希望善筑活过来呢。” 云念巧忿恨的样子，不似假装。 姜小古问道：“那是把什么剑？” 第155章喜欢走路的炼虚修士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一直想给钟应换一种武器。 围棋子的攻击可以发挥出他的司雷灵根，但堂堂统帅，用暗器一样的法宝，不够霸道。 “就是善筑炼造的沉沙剑。剑身可以化为万千细小如沙的剑尘，甚至可以钻入体内，攻击人的灵根和识海。” 沉沙剑如今在善筑的大弟子罗宁山手中。 云念巧被他砍伤后逃走，灵根内却还留着少许剑尘，需要用沉沙剑吸出来。不然就会一直伤害她。 姜小古觉得这样武器挺合心意，找云念巧商量。 云念巧嗤笑了一声：“若你的徒弟能驾驭得了，送给他也无妨。” 遥林山上的修士都退了下来。 遥镇里还留着一些修士，亲眼看到了云念巧，终于相信传言是真，不甘心地陆续离开。 “峰主！” 十几名壮汉立在街边，犹如一堵肉墙。 “你们怎么在这？”于菖蒲又惊又喜。 这些都是武邑峰的武士，一个个人高马大，看到于菖蒲空荡荡的右肩，拼命地忍着眼泪。 “我们得知你在这里，就赶过来，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武士们满脸羞愧，“可是一来就被水阳派抓了。幸好莲儿救了我们。” 李昊苍早已看出于菖蒲兄妹和姜小古关系不一般，神色顿时尴尬起来。 “都是误会、误会，呵呵……” 武士们都聚在于菖蒲周围，急切地问道： “峰主，红菱刀被收服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回武邑峰了？” “你们、你们还愿意跟我回去？”于菖蒲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武士们使劲地点着头。 “当然愿意。那里是我们的家。” “我们还要跟着你，为武士扬名。” 于菖蒲扫了一眼自己的右肩，面色犹豫。 姜小古冷声冷语地说道：“少一条胳膊而已。命还在，怕什么？” 于菖蒲闻言脸色一顿，使劲一挥手： “好！我们回去。重建武邑峰。” 姜小古瞥了李昊苍一眼。 李昊苍立刻懂事地凑上前去：“于峰主，之前的事情对不住了。你要不嫌弃，我们以后就是兄弟。” “那就此别过了。” 姜小古挥挥手，和云念巧走上了另一条路。 “小古，一定要来找我啊。”于莲儿不停地用袖子抹着眼泪。 “阿牛，你不是汉子吗？怎么老爱哭鼻子。” 罐子嫌弃地说道，丢了一张棉帕子过来，追上了小古和云念巧两人。 罗宁山所在的城镇离这里并不远。 但明明十日就能飞到的距离，云念巧慢悠悠地步行着。 姜小古以为她是伤重得不能飞，云念巧却说，她喜欢走路。 “你的兴趣挺特别的。” 一个炼虚修士走在路上，所到之处修士仓惶逃命，云念巧心里应该很满足吧。 云念巧啐了她一口。 “我是那样恶趣味的人吗？ “大地就是一个宝藏，炼器的矿石都在地底下，上天有什么？” 罐子问：“你的伤不着急啦？咱们小古可走不了多远。” “急有什么用？就算现在赶过去，也找不到沉沙剑。罗宁山都藏起来了。” 云念巧故意卖关子，姜小古却依旧沉着脸，眉毛都不抬一下。天天 “你要是没办法，就不会叫我去偷了。” 云念巧横了一下眼角，“你这人真无趣，跟块木头一样。” 她不情愿地告诉姜小古，两个月后是罗宁山的生辰。 届时，他会举办一个鉴灵宝会，把他的法宝摆出来炫耀一番，正是取宝的好时机。 不知是不是方位的原因，南界的太阳都比北界烈一些。 姜小古也把自己的小粉伞拿出来撑着。 云念巧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要是不看伞的品质，别人还真会以为我们是师徒呢。” “我就拿来挡个太阳，有什么品不品质的。” 呵，在我这装视灵宝如粪土呢。 云念巧道：“我这把伞送给你。防御比你那个强了百倍不止。” 姜小古没有如云念巧所想的那样真香，而是摇了摇头。 “这伞是我徒弟送我的。” “哼，你还有徒弟。”云念巧多瞅了姜小古一眼，不再言语。 飞在前方探路的罐子回来了，说前方又有几个修士的尸首。 就算是在这南界，姜小古觉得，修士也死得太多了。 “这是风雷会的人。” 云念巧远远地瞥了一眼那些人的门服，似笑非笑地说道： “风雷会的掌门和罗宁山交好。他肯定要去给罗宁山拜寿的。” 死的这些修士，门服虽然还穿在身上，门牌和配剑却没有了。 杀他们的人，明显是想伪装成风雷会的弟子。 她早就料到，打鉴灵宝会主意的人，不会少。 云念巧不由瞅了姜小古一眼。 她这没表情的严峻样子，跟去上坟的一样，到时候杵在贺寿的人群里，该多显眼。 “我去给你找个大门派伪装吧。” 大门派的弟子最傲气，就算板着脸，也不会有人见怪。 姜小古没搭腔，瞅着云念巧。 云念巧被她看得不自在，哼了一声，“我是怕你被人发现，坏了我的事。罗宁山可不好对付。” “这位前辈，你也是要去给罗宁山拜寿的？” 身旁突响人声，云念巧立刻变了脸色，双剑瞬间出现在她身边。 “前辈息怒、前辈息怒，我没有恶意。” 一个身高同姜小古差不多，满脸堆笑的瘦弱年轻人站在两丈开外，一个劲儿地摆着手。 看上去和凡人大户人家里的小厮差不多，却是金丹修士。 云念巧脸上却毫无笑意。 这人离得如此之近，她竟然都没有察觉。 “你是谁！” “影无息，拜见念巧道君。” 云念巧眉毛舒展开来，带着几分不屑。“你怎么会认识我？” 影无息乖巧地笑着：“前辈收服红菱妖刀的消息刚刚传开，遥林山离这又不远。前辈又说要去找罗宁山，自然一猜就能猜到前辈的身份了。” 他说着，还瞟了姜小古腰间一眼。 要不是念巧道君在身边，她哪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把红菱刀挂在外面。 “你们影阁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了？” 影无息笑着默认了。 “我愿意协助念巧道君。道君看不上的那些凡物，赏给我就行了。” 第156章毫无存在感的人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云念巧思索一番，问姜小古：“要个人帮你吗？影阁偷东西挺在行的。” 平素她是看不上影阁这种不入流的门派，但罗宁山栽的跟头越大，她越高兴。 姜小古瞅了影无息一眼。 刚才云念巧话说得难听，他却一点不介意似的，依旧笑着。 这种笑面虎，姜小古最不喜欢，摇了摇头。 “我喜欢独自行动。” 到时候还得分心提防身边人捅刀子，太累。 影无息遗憾地摊了摊手。 “念巧前辈，这还有两个月，要是改变注意了，随时来找我都行。” “为了表示诚意，我送前辈一个消息。 “伪装成弟子是没有用的。鉴灵宝会，只会让高修为的人进去，还有能验明正身的法宝。” 影无息放下一个对音符就离开了。 他的身法极为诡异。 人就在那里，一晃眼似乎就消失了。若是定眼看，他又并没走出去多远。 真像是人的影子一般。 明明就在那里，却完全引不起人注意。 罐子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功？消减存在感的吗？” 半个月之后，姜小古和云念巧站在山峰上，打量着下方的城镇。 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院特别显眼，占了半座城，修在高高的台基上，比周围的房屋高出一倍不止。 姜小古把红菱刀和甜梦葫芦从腰带上摘下来，递给云念巧。 云念巧愣了愣，瞥了姜小古一眼，伸手收下了，语气生硬地问道： “火鸦铳收好了吗？” “我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遇到你这个没有灵力的。好好的上品法宝，给你当传音符用。” 她的身影很快不见，抱怨的声音从林中传来。 城中时常有打扮光鲜的门派弟子走过。罗府也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地等着三天之后的大日子。 大门森严，角门进进出出，异常繁忙。 离角门不远处，罗府支了一个小摊，上面写着：招杂役，限凡人。桌子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前辈，你是想这样混进去吗？”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吓了姜小古一跳。 猛地扭转过头，眼里的凶光把影无息震了震。 “你跟踪我？” “冤枉啊前辈。我在这里站很久了，是你自己没有发现我。” “小古，你在和谁说话呢？” 罐子冒出个头，倒吸一口冷气，“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见罐子都没发现，姜小古看影无息的目光，更加警惕。 影无息叹了口气，“前辈，你不用惊慌。我并没有用任何功法，我这人就是这样的，毫无存在感。” 为了证明自己，影无息走到小摊前面，凑在罗府家丁前问：“这杂役，怎么个招法？” “以前在哪做工啊？”家丁理都没理他，大声问着另一个人。 影无息伸手在家丁面前晃了晃，又拣起一块小石子打在家丁头上。 家丁满脸问号，摸着头四处打望，就是看不到离他一步远的影无息。 影无息脸上带着无奈的微笑，回到姜小古身边。 他说：“我天生就这样的。所以才会被招纳入影阁。” “那你也算是找到了天职。”姜小古真心诚意地称赞道。 影无息愣了愣。 作为人人喊打的小偷，难得会有人夸他。一时颇为感动。 “前辈，你真的不考虑和我合作吗？” 影无息真诚地说，“盗亦有道，我比大部分自诩名门正派的人，讲义气得多。” “那就罗府里面见了。” 姜小古说完，把金丹虫收了起来，又整理了一下身上，把看起来像修士的东西都收了起来。 “前辈，你这隐逸修为的功法着实了得。” 影无息先夸赞了几句，话头一转，“不过，他们还有检查灵根的法器，装成凡人也没用啊。” 姜小古冲着他摆摆手，排到了队伍后面。 轮到她时，招人的家丁心里咯噔了一下，面色惊惶。 但透灵镜上，确实一点光彩都没有。 眼前这个看似凶巴巴的女人，是凡人没错。 要不是为了寿宴，罗府遣散了有修为的护院和奴仆，全部用凡人，需要大量人手。他真心不想留下姜小古。 “你别板着个脸，老爷大寿呢。” 家丁叮嘱了一句，递过来一面灵气逼人的门牌，竟然是上品法器。 他让姜小古滴了一滴血进去，这门牌就只能她用了。 姜小古把门牌挂在腰间，从角门进了罗府。 “前辈，三日后见了。”影无息在她身后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毫无存在感，像是没人听得到。 姜小古换上侍女的衣服，因为表情严峻，没人敢差使她，被派去看管花园，悠闲地过了三天。 直到罗宁山大寿那天，管家喜滋滋地找到她，让她去大门口守着。 “我这好不容易找了个适合你的差事，放机灵点儿啊。” 罗宁山亲自站在大门口，穿得如同富贵乡绅一样。 他翻手祭出一道漆黑的门框，落地变为三丈高，并一分为二。 一道立在罗府正门前，一道在离正门五丈远的位置。 姜小古的任务，就是和另一名看上去也很凶的家丁，站在外面那扇门旁边。 由罗宁山的大儿子罗朗坐镇。 很快，过来一个元婴修士，领着三名弟子，老远就拱起了手。 “罗兄，恭喜恭喜。” 罗朗立刻迎了上去。“宜民真君，里面请，请——” 宜民真君停在门前，解下佩剑，交给那名男家丁。 门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 “哎呀，我忘记把储物袋收起来了。”一名小弟子慌张地说道。 宜民真君瞪了他一眼，斥责道：“怎么搞的？不是说了不能带储物袋吗？” “无妨，”罗朗道，“小道友，把你的储物袋给这位侍女保管就行了。” 小弟子不情愿地打探了姜小古一眼。 “道友放心，她是凡人，不会动你的储物袋的。” 宜民真君骂道：“谁稀罕你那些破东西。罗府灵宝成堆，能来鉴灵宝会上开眼界，是你的造化。不愿意就滚回去！” 罗朗听着他骂弟子，也不阻拦。 小弟子只能摘下储物袋，丢到姜小古的托盘上。 姜小古面无表情地把储物袋放在罗府给她准备的布包里，看上去毫不动心。 第157章远方来客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宜民道君四人，再次跨入门中，门就悄无声息了。 罗朗又同他们客气了几句，送他们进去。 据罗朗讲，这道门只是第一步，测试修士身上的物品的，不能带武器和储物袋进去。 最后的鉴灵宝会场，还有检验修士身份的，绝对不会有人能混进去。 “这些修士也愿意？”姜小古不冷不热地说道。 也许是站在门口太无聊，罗朗居然回答了她。 “你凡人不懂。若能亲眼看到那些灵宝，都是福分。这些要求算什么。” 不管那些修士是不是乐意，但姜小古却非常喜爱这份差事。 她背上的布包里，已经有七八个储物袋了。 这时，走来两名修士，身穿边缘滚着祥云图案的锦衣。 姜小古一见来人，就埋下了头。 “哎呀，安南掌门，你竟然亲自过来了。” 罗朗大声地迎着客，“辛苦你们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快，请进府喝杯薄酒。” 云曜派掌门李安北，指了指身边人。“我的弟子，方义璟。” 罗朗又与方义璟一番客气。“方道友芝兰玉树，实乃人中豪杰。” 方义璟极具风范地与他行礼。 门框刺耳的声音打断了这派祥和。 李安北用试探的语气问道：“罗朗兄，我们从北界过来，路途遥远，不得不带一些赶路需要的东西，你可以随意查看。” 罗朗爽快地笑着：“不用，不用。装的什么无所谓，请交给这位侍女保管。” 姜小古把托盘举到了头顶，完全挡住了自己的脸。 一道神识像一盆冷水从头上泼了下来，把她扫了个遍。 方义璟道：“她一个凡人，怎么守得住？” “就是凡人，才放心嘛。” 来者是客，罗朗解释道，但眉眼中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 “罗府今夜安全得很。而且这是家父定的规矩，我不好违背。” “义璟，客随主便。” 见李安北发话，方义璟不情不愿地解下储物袋，对姜小古道：“抬起头来。” 罗朗不解地问：“方兄，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记住她的样子，要是少了东西，才好去找她。” 罗朗不悦。 姜小古现在代表的是罗府，方义璟这么说，是在对罗府无礼。 但碍于面子，他又不好发作。 这个侍女也是，你脸上又没麻子，一直低着头干什么。 “为何不抬起头来？”方义璟心生疑惑，紧跟了一步。 “方道君想看，你就抬起头来给他看看嘛。” 罗朗不愿意为一名侍女伤了和气，也劝道。 方义璟突然出手，伸手一抓，捏住侍女的肩膀。 “哐当——” 侍女哀叫一声，手上的托盘丢到了地上。她人也倒了下去，捂着自己的肩膀哀嚎不止。 “说了她是凡人。哪能经得住道君这一抓。她这条胳臂，恐怕都废咯。”罗朗不阴不阳地说道。 侍女的厉声叫喊引来不少人观望。 方义璟脸上也挂不住。他伸手轻轻一划，那侍女兀地收了声，气绝人亡。 罗朗的脸彻底拉长了。 就算只是一个凡人侍女，也是罗府的人。速递 还是在他爹的寿宴当天，方义璟在罗府门口杀人，太嚣张无礼了！ “义璟，你怎么这么冲动呢！” 李安北似乎也没想到方义璟会突然出手，嗔怪道。 又对罗朗道：“罗兄，不好意思了。蝼蚁而已，不要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 见罗朗板着脸不吭声，李安北只好说道： “前些日子，我得到一块上品绯红石。今日也带来了。本是想请罗前辈帮我掌掌眼，干脆就送给罗兄，作为赔礼。” 罗朗脸色这才由阴转晴，哈哈大笑道： “一个不识相的侍女而已。要是方道友不出手，我都要亲手教训他了。” 他挥了挥手，跑过来几名小厮，把侍女的尸首抬走了。 “安南掌门，请，请进。” 方义璟走进罗府大门，总觉得有一道眼神盯着自己，扭头望去，只看到一堆侍女。 姜小古混在侍女堆里，脸色阴沉。 “那是你熟人？”她身边的影无息笑道，“看这样子，还是仇敌吧。” 姜小古哼了一声，“现在是了。” 刚才是影无息把她和那名侍女调换了一个位置。 没想到方义璟如此心狠手辣，直接杀死了她。 姜小古把背上的布包取下来，递给了他。“谢谢你救了我，这些当做谢礼。” 影无息没有推辞，直接收了起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 “也是用的那个功法，移花接木。” 影无息笑着，身影一动。 他所站的位置，突然变成了门口的家丁，而他自己，出现在家丁的位置。 在一迈步，两人的位置又交换了过来。 “我现在能施法的对象不多。我们阁主，整座房屋都可以交换。” 直接把一座宝库搬空，那才是神偷，他的偶像。 “影无息，你能帮我去跟踪那两人吗？” 云曜派是北界的修士，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不会只是为了拜个寿这么简单。 罐子现在长出手脚了，探听消息不方便。 影无息笑着摆摆手，“不用跟踪，他们肯定是为了偷灵宝而来。前辈，请随我来。” 他领着姜小古，走进堂厅。 堂厅里热闹非凡，贺喜声不绝于耳。 修士三三两两地坐着饮茶，粗看大家都和和气气的。 但细看，很多人的眼珠子都转来转去，一个劲儿地朝后院瞄。 “前辈，看到那座三人了吗？” 影无息指着三个头戴斗笠，手拿锡杖的人，在堂上非常显眼。 “那是千鳞会的人，假扮成的菩萨堂。你仔细看他们的腮帮子。” 姜小古装作要给他们上茶的样子，在那一桌前晃了一圈。 那人三的斗笠两边，有宽宽的布条，绑在下巴上，根本看不到腮帮子。 “看不到就对了。”影无息自信地说道。 千鳞会的人习深潜术，腮帮子有一道鱼鳃一样的裂缝。 外貌可以假扮，那条裂缝却掩饰不了。 “你再看那一桌女修士，是不是端庄有礼？一看就是大门派的弟子。” 影无息轻笑，“那是红妆堂的人，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的美人蛇呢！” 第158章先下手为强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经过影无息热情的介绍，姜小古把堂里的人认了个七七八八，心中越来越忧虑。 罗府又是特制的门牌，又是灵宝门，来的人不许带武器和储物袋，依旧没有挡住这么多敬业的人们。 其中许多还是影无息的同行，这怎么斗得过。 “所以啊，那北界的门派，能和罗宁山有多深的交情？这么远跑来，自然是有所图。” 影无息狗腿地说道：“前辈，我认为这么多人中，只有你的胜算最大。” 姜小古可是有念巧道君撑腰的，这些都是杂鱼。 而且他介绍了这么多门派，姜小古眉毛都没挑一下，谁都没放在眼里，定是有十足的把握。 “要不我们先下手吧。”姜小古沉脸道。 影无息一拍手，“前辈，我也正有此意。” 罗宁山也在堂厅上，其他伪装成宾客的人不好走开。 都是修士，又没有三急，只能等着寿宴完，在鉴灵宝会上行动。 但姜小古和影无息就不一样了。 姜小古的凡人侍女身份，走到哪都不会引起别人怀疑，而影无息走到哪，都不会引人注意。 两人轻松地穿过后堂，朝修在最高处的藏宝阁走去。 “罗宁山会不会把东西放在自己身上？” 姜小古越走越怀疑。 既然罗家这么谨慎，防了又防，怎么会把最宝贵的东西，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影无息笑了起来，被姜小古扫了一眼，才明白她不是在说笑话，赶紧解释道： “前辈，这些都是灵宝啊。没有认主之前，必须用大量灵石润养着。放在储物袋里，会损耗灵气。” “几个时辰有什么关系。” 听姜小古这么一说，影无息也担心起来，凝望着藏宝阁。 “但是，藏宝阁的戒备那么森严，总不会是空的吧。” 影无息跨出去一步，从天而降一道杀气，要不是他收脚收得快，差点把他的脚剁下来。 一个人从天而降，脸特意罩在朦胧的灵气中，看不清面貌。 正要对他发难，一眼瞥到了姜小古，顿时愣住了神。 “居然是你！” 姜小古沉声道：“方义璟。你想干什么？” 方义璟一怔，不由伸手摸向自己的脸，明明灵气还在。 姜小古眼里都是讥讽。“既然要蒙面，为什么不把衣服一起换了？一眼就看出来你是谁了好吗？” 方义璟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屈辱，手都扬了起来，又不敢下手。 “把我的储物袋还回来！” 影无息伸手抓出一只储物袋丢给了他。 竟然做了追踪术，怪他自己没留意。 方义璟抓起储物袋，定眼看着姜小古，注意到了她身上的侍女服。“姜钟应也在这里吗？” 姜小古没理会他。 他又凶狠地说道：“你们拿别的东西，我不过问。沉沙剑是我师父的！” “你搞错了。” 看出方义璟不敢动手，影无息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沉沙剑，现在还是罗宁山的。” 方义璟阴冷地笑了一声，“那就走着瞧了。” 他走了两步，又扭转回头，瞟着姜小古问：“你的徒弟，姜钟应，是什么修为了？”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看？” 姜小古奚落地说道：“难道你是怕他修为涨得比你快，才故意忘记了三年之约？现在三百年都快过去了。” 方义璟嘴唇抿得像条线。 不管多高的修为，每次见到姜小古师徒，他心中依旧会嫉妒自卑。青青 不把他们俩杀了，他永远也解不开这个心结。 “我早晚会去找他。” 方义璟走后，姜小古拍了拍脸。 全依仗了这张没有表情的脸，才唬住了他。 方义璟已经是元婴修为了，钟应还是金丹后期。 “前辈，你这仇敌，看来今晚上是不打算让人活着走出罗府的。” 影无息说道。 刚才他扫了扫方义璟的储物袋，尽是辛辣凶狠的法器灵符。 这时堂厅传出碰杯恭贺声，看来寿宴已经开始了。 姜小古和影无息加快了速度。 “什么人！”藏宝阁的守卫威风地喊道。 “让开，不要拦我们。” 影无息一头雾水，眼珠子在姜小古和守卫之间转来转去。 守卫竟然真的让开了。 他惊讶地合不拢嘴，姜小古身上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怎么一句话，就降伏了守卫。 这不过是傀儡蛊而已。 如今已经可以控制人做一些复杂的事情了。 “轮到你了。开禁制我不在行。”姜小古挥了挥手。 影无息拿出一只小瓶，把里面的鲜血朝藏宝阁门一甩，一个法阵嗡地一声显了出来。 他拿出几根黑色金属小薄片，摆起解锁阵来。 “那里面的鲜血，是罗宁山的？”姜小古，“你怎么搞到手的？” 影无息笑。“罗宁山是炼虚修士，谁敢动他？那是他儿子罗朗的。” 影阁中有一位高人，可以炼化血亲的血液。 竟然连这种功法都有，姜小古感叹道。 “这算什么，天机庄的功法更多呢。不过他们只记录，自己用得极少。” 影无息摇了摇头，为天机庄里沉睡的那些功法惋惜。 “咯”地一声轻响，法阵解开。 影无息收起金属片，进入藏宝阁，转身又把法阵复原了。 藏宝阁中的宝气逼得人睁不开眼。 就算姜小古不能吸收灵气，突然也觉得浑身舒坦，眼睛凉悠悠的，异常舒服。 藏宝阁中间精美的台架上，摆放着各种灵宝。 正中间的那把宝剑，剑身像落在水中的月亮，泛着细碎的光芒。 品阶做工，能与天界的仙品法宝相媲美。 姜小古一见就喜欢上了。 影无息开心得嘴都咧到了耳根。他按捺住心中的狂喜，退到一旁。 “姜前辈，按照我们的约定，你先拿。” “慢着。” 罐子跳了出来，跑到中间，在每个灵宝前面瞧了瞧，听了听，最后一摊手。 “这些都是假的。” 姜小古眨了眨眼，没作声。 “怎么可能。”影无息脸一僵，忍不住嚷了起来。 “这做工，这灵气，不可能是假的啊。” “如果就是法宝法器，那这些绝对没假。” 罐子抄着手，非常肯定地说道： “不过这些都是灵宝。如果是灵宝，怎么一个器灵都没看见？” 第159章逃跑的器灵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影无息虽然不知道罐子的身份，见他这么神奇的长相，心生敬畏。 再说一路上过来，也太容易了些。 只有藏宝阁有个禁制，这些宝贝就大咧咧地摆在此地。 影无息抓起一把擘张弩，称手有力，灵气充裕，但没有器灵，也只是一件好点的法宝而已。 “不好！” 影无息眉毛一沉。 罗宁山领着许多人朝这边走来，看样子寿宴已经结束。 “罗宁山如此大张旗鼓，不可能摆些假的东西出来给人看。” 姜小古的话提醒了影无息。 他翻手拿出一只玉瓶，倾倒起水来。 玉瓶不大，水也只有十几滴，在地上飞速地滚动。 “这是观秘水，能查到秘门暗道之类。” 不消片刻，观秘水都聚在一处。 影无息结了一个法诀，口中振振有词。 一个隐匿的法阵从那处地方浮现了出来。 影无息迅速拿出解法阵的金属片，“前辈，解开这个法阵需要一段时间，你能不能帮我拖住他们。” “这种时候，就该你罐子爷出马了。” 罐子嘴角一挑，“小古，把我的新衣服拿出来。” 罐子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怪异，特意在凡人的店铺找了一身衣服。 手脚套得好好的，露出一个灵体肚皮，看上去就不违和了。 他“哐”地一声，一脚踢开藏宝阁的门，惊了众人一跳。 “咦，这是什么地方？” 罐子飞到空中，大声喊道：“我不是在宝剑里面吗？” 众人见藏宝阁中飞出一个灵体娃娃，还口口声声地喊着“宝剑里面”，眼睛都发出绿光来。 “罗前辈，你家藏宝阁果然了得，器灵都跑出来了！” 罗宁山“呵呵”地笑着，脸色却带着几分凝重。“罗朗，去把器灵抓回来。” “这点小事，那里需要罗兄亲自出手，让我来！” 立刻有人追着罐子而去。 众人不甘落后，紧随其后。 就连那些门派的掌门也按捺不住。 不是这是什么灵宝，只要抓到器灵，和器灵定下契约，那样灵宝就是自己的了。 罐子慢悠悠地飞着，时而翻个筋斗，拌个鬼脸，尽心尽力地扮演着逃出来的器灵。 一只灵力组成的手支过来，他猛地向前一扑，差一寸就被抓住，扭头一看，差点吓尿。 人群像马蜂一样跟在他身后，气势汹汹。 李安北跃跃欲试，被方义璟按住了手臂。 他心领神会，略微点了点头，没有跟着冲上去。 “罗前辈，我们先进藏宝阁里看看吧。” 罗宁山忧心地盯着罐子，被方义璟一提醒，赶紧跑到藏宝阁前。 解开法阵又废了一番工夫。 藏宝阁的门一开，李安北和方义璟都震了震，露出激动的神情。 罗宁山走到后壁，见地面完好，松了口气。 藏宝阁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罐子被逼得哇哇大叫，听到姜小古的呼唤，嗖地一声跑回蛊之境里，躺着大口喘气。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器灵消失，正在诧异之际，发现了藏宝阁的异样，又一窝蜂冲到藏宝阁跟前。 “谁进去了？”罗朗急声问守卫。33 “家主和两位客人。” 众人纷纷打量起身边人，一番算都嚷了起来。“是云曜门的两个人。” “他们和罗前辈单独在里面干什么？” “我就说北界来的人不可信！” 罗朗也高声喊着：“爹，开门啊。还有这么多人在外面。” 藏宝阁内的罗宁山，听到外面的动静，却被李安北两人堵在门口。 “李掌门，你们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怕人多了，看不清，想单独鉴赏一番。” 李安北愉悦地笑着。 “义璟，你好生守着门，别让人进来。” 说着，目光炯炯地朝中间的展宝台走去。 “李安北，你该不会认为，凭你这个元婴初期的徒弟，能拦得住我吧？” 罗宁山恼怒地说道。 方义璟轻哼了一声，手上一翻，几十样灵符飘在他身边，发着或红或黄的光芒。 罗宁山皱起了眉，正准备有所动作的手也收了回来。 从颜色上可见，那些都是爆裂类的五品灵符。 若用元婴之力引爆，别说藏宝阁和罗府，整座城都会被炸飞。 他能活下来，但外面那些人可就不一定了。 “值得吗？”罗宁山问方义璟，“再珍稀的灵宝，也没有命重要。”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有数。” 罗宁山观察着李安北的动作。 “李安北，你想要沉沙剑？” 李安北怀疑有诈，一直打量着沉沙剑，没有动手。 “沉沙剑，是我师父的。自从筑出来后，我师妹为了夺剑，害死了师父。我们师兄弟也各走他乡。自从我得到这把剑后，也一直不顺利，这是把不详的剑。” 李安北和方义璟闻言，都放声大笑起来。 李安北道：“既然不详，送给我如何？” 出乎他意料的是，罗宁山点了点头。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李安北两人吃了一惊，怀疑地盯着他。 罗宁山继续说道：“今日是我生辰，我不想见血光。沉沙剑送给你可以，但我有个要求，放外面那些人进来，让他们也看看这些灵宝，不枉他们特意过来。” 李安北大为不解。 就算罗宁山是善筑道君的徒弟，灵宝也没有多到可以随意送人的地步。 罗宁山坦然地看着他，“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结下契约。” 李安北走了两步，突然问道： “罗宁山，怎么除了你的大儿子，没看到你别的家人。” 罗宁山扫他一眼，生硬地说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你为了今日的鉴灵宝会，把他们都送出了罗府，是不是？” 罗宁山表情渐渐变了。 他的表情越担忧忿恨，李安北就越得意。 “没错，他们现在，都在云曜门的保护下。若我和义璟没有按时回去，他们也肯定回不来了。” 他与罗宁山对视半晌，眼看着罗宁山渐渐绝望。 “既然罗前辈这么大方，除了沉沙剑，别的灵宝也可以送给我吧。毕竟——” 李安北斜着眼锋看向罗宁山，神情自满。 “再珍稀的灵宝，也不比上家人的命。” 第160章藏宝阁上下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罗宁山唉声叹气好一阵，摆着手道：“罢了罢了。就照你说的办吧。” 李安北心里狂喜。 他已经做好了硬拼一场的准备，没想到罗宁山这就同意了。 果然再有名气的家族，在门派的势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两人正要结契约，方义璟突然开口。 “师父，既然他忌惮我们，我们直接拿走灵宝就行了，不必再开什么鉴灵宝会了吧。 “觊觎灵宝的人，不在少数，徒增风险。” 他如天神一样站在门口，沉眼盯着罗宁山。 李安北心里很不舒服。 方义璟这样公然反对他，出言不逊，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当即训斥道：“你当我们是什么？云曜门是名门正派，这是罗前辈把东西送给我，我满足他的心愿，礼尚往来，以后才好继续打交道。”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事为师做主，你不要再说话了。” 话音刚落，方义璟又开口了。 “那我先把沉沙剑收起来。” 说完，不待李安北准许，伸手一抓，沉沙剑飞入他的手中，被他收入储物袋中。 李安北心里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方义璟因为天资卓越，修为提升得极快，如今只比他低两级。 把一些事务交给他后，做事的利落辛辣渐渐显现出来。 这次的事情，就是他的安排。 刚才李安北犹豫半天，没有拿沉沙剑，他却毫不犹豫地抓了过去。 相比之下，李安北在魄力上逊色许多。 “李掌门，无妨。你徒弟收着，还不是你的。徒弟，还能不听师父的话？”罗宁山轻快地笑着。 被自己的徒弟比下去，李安北脸黑得像铁板一样，喝道：“开门！” 方义璟不再说什么，收起灵符，打开了门。 门外的人一窝蜂涌了进来，看到灵宝，无不动容。 罗朗却没进去，只是急切地朝罗宁山望去。 罗宁山微微点了点头，他退了出去。 藏宝阁的门又“呯”地一声关上了。 罗朗在外面，又加上了三层高阶的禁制法阵，把整个藏宝阁包得像鸟笼一样，里面的人插翅难逃。 冲入藏宝阁内的人，正在斥责李安北师徒，又见这边发生变故，大眼瞪小眼，吵吵嚷嚷，乱得像一窝麻雀。 方义璟最先反应过来，但他打出的法术都被禁制反弹了回来。 罗宁山神态轻松，背着手在藏宝阁中走动，瞅着眼前的人，像是看着没有生命的兽粮。 “李安北，我还真怕你听你徒弟的话，不让这些人进来了呢。” 李安北迷惑又恼怒，一字一句地喝道：“罗宁山，别忘了，我们可是结了契约的。” “没忘。”罗宁山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这些都是你的，随便拿吧。” 众人一惊，纷纷叫嚷起来。 “罗前辈，怎么能给他们呢！” “这些都是我们南界的至宝，不能给北界。” 也有些机敏的人，大声叫罗宁山打开禁制。 罗宁山冷淡地看着众人。 “灵宝就在这里，反正我送给李安北了。想要的话，抢啊！” 他把下面的人，一个一个扫过去。 “这不就是你们来此的目的吗？” 众人都怔住了。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李安北身上。 李安北连连后退，叫道：“你一定要放这些人进来，就是为了把火往我身上引？你家人的命，不要了吗？” 李安北的话，相当于默认了。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大家先别动！” 方义璟大喊一声，“若是为了灵宝，罗宁山不会把我们全部关在里面。他肯定有别的阴谋，是冲着我们所有人来的。” 立刻有不少人赞同他的话，大声喊道：“我们被算计了。罗宁山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众人的矛头立刻又转向了罗宁山。 罗宁山失望地叹了口气。 本来还想着让这些人自相残杀一回。 他对李安北说：“你要是有你徒弟一半聪明，也许我的计划都实施不了。” “你们都别猜了。” 罗宁山拿出一张黑色的符纸，划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两下，甩手点燃了。 “我就是专门设了这个局，为的就是把你们骗过来。” 一听真的中计了，众人也不再隐瞒，开始想办法解禁制来。 但身上没有武器和法宝，只能靠着法诀攻击。 七彩斑斓的法术打在光幕上，禁制纹丝不动。 宜民真君拨开众人，冲到罗宁山身边。 “罗前辈，他们都是强盗小偷假扮的，但我是真的啊！我就只是想来看看灵宝——” 罗宁山伸出手指，轻轻一弹。 宜民真君飞出去老远，倒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 罗宁山背着手，抬着下巴俯视着众人。 “我根本不在乎你们谁是谁，有这么多修士过来，就可以了。” 这时，藏宝阁的地面震动起来。 “哗啦”一声，一块地砖被掀了起来，像是下方有什么怪物，在向外冲。 时间稍微倒退，回到罐子进入蛊之境中之时。 姜小古把他带出蛊之境，三人已经身处藏宝阁下方。 这条密道修建得很规整。四面都是平整的深色玉石。 墙壁隔一丈远，就镶嵌了一块照明石柱。 虽然光线是足够的，但总觉得眼前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暗道里的空气很冷，也不好闻，带着轻微腐烂的味道。 “这该不会是坟墓吧。” 罐子搓了搓手臂。 “罐子爷，”影无息期待地瞅着他，“您在这里，感受到器灵没有？” 罐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臭吐。 但在腐肉味中，还真有丝丝器灵的气息。 他一挥手：“走这边。” 其实都不用他指挥。 暗道是盘旋向下的，也没有岔路。 走出百步远，右手边出现了一个房间。 房间正中间有一个刀架，下方堆满灵石，刀架上是一把灵气流转的宝刀。 影无息二话不说，开起禁制来。 姜小古独自带着罐子往前走。 隔百步远，就是一个收藏灵宝的房间。 “为什么不把这些放一起？还能省些灵石。” 罐子撇撇嘴：“这下界的器灵，才多大点儿啊。正熊着呢，在一起肯定要打架。” 第161章种族仇恨为大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沉沙剑在暗道很深的地方。姜小古不会开禁制，只能等着影无息过来帮忙。 她靠着石壁坐着歇息，突然看到对面的墙根上，有一个血手印。 这个高度，只能是躺在地上印上去的。 “小古，你有没有觉得越来越臭了？” 罐子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姜小古的感官并不灵敏，但她很快感觉到了屁股下面传来的震动。 像是有一只体型庞大的妖兽，从远处的暗道走了出来。 不到五息，沉重的脚步声也能听到了。 一个人显出了身形，顶着一头不相称的枯黄头发，脑袋离顶只有两寸远。 姜小古瞳孔一收，从地上一弹就跳了起来。 这里怎么会有魔人！ 魔人也看到了她，粗壮的尾巴一甩，朝她扑了过来。 利爪一挥，石壁上被抓出一个大坑，两端是深深的爪印。 姜小古和魔人在狭窄的暗道中追逃，好好的暗道被打垮了半截。 打着打着，姜小古发现自己到了摆沉沙剑的房间里。 她抱起沉沙剑，在毒雾的掩护下就往外跑。 影无息听到动静，探出个头来，以为姜小古等不及了，在暴力破坏禁制。 “姜前辈，我马上过去。你别强攻啊，当心被人——” 影无息嘴一秃噜，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暗道那头的毒雾急速扩散到了这边。 姜小古浑身鲜血，面无表情地抱着剑，奋力狂奔。 一个比她高一倍的人，在后面追赶她，半边身影都在毒雾中，边跑边咳嗽。 “开禁制。” 影无息站在房间里面，手忙脚乱地开着禁制。 姜小古眨眼就跑到了跟前，滑入藏宝房间之内。 魔人紧随其后，伸手抓住了影无息的手臂。姜小古挥起沉沙剑一砍，把魔人的手臂斩了下来。 影无息关上禁制，看到自己半条手臂血肉模糊，冒着黑气。 他赶紧服下疗伤和解毒的丹药，但连血都没有止住。 “那是魔人，需要用有驱魔作用的丹药。” 姜小古撕下一块衣摆，用最朴实的方式帮他把手臂缠了起来。 “魔人？” 影无息大惊失色地瞧向传说中的怪物。 魔人正在砸禁制。他双拳捶一下，影无息的心就跟着跳一下。 幸好这禁制够结实，暂时还没出现裂纹。 “他的手——”影无息指着魔人，惊叫起来。 魔人被砍断的手臂，已经长了出来。 “这是使魔。死去的魔人，又被召唤回来。” 不消说，附近肯定有驱使他的人。 这只使魔已经是完全形态，不知吃了多少人。 影无息见姜小古对魔人这么了解，怀疑地瞄了她一眼。 姜小古也受了不少伤，但伤口上没有黑气萦绕，血液已经止住了。 “我没有丹药，”姜小古道，“魔气伤不了我。” 影无息唯唯诺诺地点着头。 使魔突然停住了动作，身上黑气大盛，朝上方暗道跑去。 姜小古两人等了一会儿，从房间里出来，来到暗道尽头。 藏宝阁上方打斗的声音、魔气、宝光都传到了暗道中，哭喊惨叫声不绝于耳。我爱电子书 “开门，让我出去。” 影无息迟疑道：“姜前辈，现在出去很危险啊。而且上面不是还有你的仇人吗？” 姜小古坚决地说：“开门。” 人族怎么内斗，都比不上同魔族的种族仇恨。 “我一出去，你就关好，躲在这里。”姜小古补充道。 影无息有些感动，“姜前辈，我若活着出去了，定会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们阁主。你以后，就是影阁的朋友。” 姜小古点点头，从暗门中利落地挤了出去。 魔人正抓着一名女修，对准她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喝着血。 姜小古拿出火鸦铳，对准使魔来了一枪。 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穿透使魔，破开藏宝阁的窗户，却被禁制挡住了。 使魔庞大的身躯定住了，半天没有动作。 “火鸦铳！” 罗宁山一愣，伸手朝姜小古抓了过去。 “你是云念巧什么人？” 罐子飞身想挡住他，被罗宁山一巴掌拍出老远。 姜小古被他抓在左手中，根本不理会他，偏着头环视一圈。 “方义璟！” 方义璟只受了轻伤，但神情惊恐，听到姜小古的喊声，木讷地看向她。 姜小古把火鸦铳反转过来，朝他丢了出去。 “对准禁制打。” 一束法术光芒从罗宁山右手上传出来，同时对准了火鸦铳和方义璟。 姜小古费力地偏转身子，挡在他面前，接住了法术。 一阵血雾从她背后喷洒出来。 就算没有痛觉，她的蛊心结实地一震，归於珠不满地震荡起来。 姜小古像是深处冰天雪地中，又被丢入火山。 她直直地瞪着罗宁山，罗宁山竟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方义璟抓起火鸦铳，加上自己的元婴之力，朝禁制打去。 一只金黄色的鸟冲了出来，翅尖和尾部燃着烈火，啼叫着冲向禁制，依旧被挡了下来。 方义璟再开一枪，依旧如此。 两只金黄鸟停在光幕上，使劲地钻着，看似毫无作用。 “哼，我这法阵的阵脚，是我亲手炼制的。不比善筑的困云阵差！” 姜小古想说他吹牛，开口就是一嘴的鲜血，全都喷到了罗宁山的脸上。 罗宁山的脸立刻冒起一股白烟，飘出一股焦臭味。 “我最恨用毒的女人！” 罗宁山脸上火辣辣地刺痛，大怒着举起了手。 “呯——” 方义璟对准他开了一枪。 金黄色的乌鸦直冲他心口。罗宁山轻巧地躲了过去，但手上的姜小古却被方义璟救走了。 姜小古没想到方义璟会救自己，意外地瞪了瞪眼。 方义璟急道：“怎么打不破禁制！” 他的话音刚落，“啪”地一声，禁制碎裂开来。金黄鸟冲入高空，发出一声长鸣。 一道炼虚威压瞬间就压了下来，云念巧手撑红伞，出现在天空。 看到下面的情景，愣了愣神。 虽然和计划的完全不同，云念巧立刻从在一地血污和干尸中，分辨出姜小古。 落在她身边，抽出了她腰间的沉沙剑。 姜小古冲着云念巧喊：“除掉使魔！” 第162章女人心，海底针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把她扶开。” 云念巧吩咐方义璟，口中念决，沉沙剑亮起微光。 一些细小的沙尘发出同色的光芒，从她印堂上析了出来，飞入剑中。 云念巧举起沉沙剑轻飘飘地一挥，无数光芒从剑上飘了出去，附在使魔身上。 使魔像是在抓萤火虫的黑熊，笨拙地拍了两下。 过了两息，他全身爆出血花，被切成了细小的碎块，再也无法复原。 云念巧把沉沙剑收了起来，举起一面纯白的幡，朝罗宁山走了过去。 “罗宁山，我只当你是卑鄙，没想到投靠魔族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 姜小古见状，呼出强撑着的一口气，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姜小古睁开了眼睛。如同往日一样，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一旁的云念巧瞥了她一眼，“好家伙，跟诈尸一样。” 罐子跳上来，搂住了她的脖子，明显感觉到姜小古身躯僵硬。 “我现在还是小孩子，你不多抱抱我。等我长大了，有你后悔的。” 姜小古直视着他。“我觉得你在想很危险的事情。” 罐子根本没有寿命，形态自己说了算。 他没有实体的时候，就变成小孩，可以伪装成灵体娃娃，免得像鬼一样飘来飘去。 “一点都不危险，”罐子坏笑着说道，“还很快乐哦。” 姜小古一向是放养，看来罐子已经被下界丰富的文娱带偏了，怪她没有打开青少年模式。 “我们现在去哪？” 她扫了一眼下方快速地掠过的风景。 “乌华山。” 那罗府的事情应是完全解决了。 姜小古问：“你有没有问罗宁山的使魔从哪来的？” “没有，没顾上说话。” 云念巧语气冷淡，并没有要回故乡的喜悦。 姜小古也不吱声了，静静地养伤。 “对了小古，方义璟让我给你带句话。” 罐子道：“他说你虽然救了他，他也救了你。他不欠你的，你们两清。” 姜小古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救了方义璟。 她只是为了打开禁制而已。 罐子点评道：“我觉得那小子没安好心。得提防着他。” 就这件事，有必要特意说一声吗？方义璟当时的神情，明显是话里有话。 “不过，李安北死了。他又得重新找师父了。” 罐子幸灾乐祸地说道。 离乌华山越来越近，云念巧一天比一天烦躁。 她戳着姜小古说道：“中了炼虚法术都不死。要是把你的神魂做成器灵，不是可以炼筑一件自动重生的盔甲。” “老妖婆，你敢！” 姜小古拦住罐子。云念巧要是想杀她，早就动手了。 “善筑说，红菱刀就是以你为原型，难道里面加入了你的神魂？” 云念巧粉面一凌，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悲伤和忿恨。 “没错，他抽出了我的神魂。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已经活在刀里了。” “云念巧，你以为是你自己逃走的吗？那是师父心善，有心放你一条生路。” 浑厚的声音像是从云层中传出来。 云念巧凝望着远处，“容辛，既然知道我来了，还躲在暗处，算什么男人。” “你这个蛇蝎女人，连罗师弟也被你杀了，你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吗？” 这第二个声音，听着要嘶哑一些。 “宋俊风，既然怕死，就不要阻拦我。把善筑的肉身交出来！” “就算拼了我和宋师弟的一条命，也不许你再踏入乌华山半步。” 天上的云层突然厚重起来，云中雷光闪动，雷鸣阵阵，风暴即将来临。 云念巧收起红伞，祭出五色挡云幡，立在空中。 她把葫芦丢给姜小古，又把红菱刀和沉沙剑抛了过来。 “罐子说，你其实有办法存放这些东西。” 姜小古接过三样宝物。办法是有，但伪蛊不多了啊。 “为什么要打？把我们的来意说出来，不就行了。” 云念巧笑了起来，眉眼都挑着烈火，辛辣无比。 “我就是想杀他们！” 云念巧一抖手中的幡旗。天空的云变成了和幡一样的红色，像海浪一样反转咆哮。 她向山的另一侧飞去，两道杀意紧跟在她身后。 很快响起法术相击的声音，隔了一座山，都是地动山摇。 天空一阵阵龙吟，加上打向四周的法术，根本没办法飞行。 姜小古把葫芦挂在腰上，朝山上走去。 为什么修士一定要住在这么高的山上。 她爬了没多远，就开始喘气。 山体被击中，抖了两下，姜小古又被甩下去一段路，就势躺在落叶上休息。 “都走到这了，她就不能把我送上去嘛。” 罐子抱着双臂，小脸因为在苦苦思索，紧紧皱着： “云念巧和我们来乌华山，难道不是为了救活善筑，而是为了杀她的师兄？”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啊？” 她偷走了善筑的灵宝，又把善筑关了起来，现在还想杀光她的师兄。 按理说，她是个反派无疑。 可是三人也相处了近半年，罐子觉得她不像是那么坏的女人。 “善筑这样没有门派的，和一个家庭差不多。子孙为了分遗产，闹矛盾也正常。” 罐子担忧地问道：“小古，你将来收徒多了。徒弟会不会也这样？” 不待姜小古回答，罐子一拍手，大声说道：“我想多了！” “善筑的徒弟有矛盾，是因为他有许多灵宝。小古你可是什么都没有，全靠徒弟给你赚。” 在姜小古这里，徒弟为了争夺师父的东西自相残杀是不可能的。受不了师父的剥削，叛出师门倒极为可能。 “钟应和青山不会背叛我。” 罐子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是是是，你的徒弟天下第一忠诚。” 突然飞来一股气流，卷起姜小古，朝山上飞去。 一路摧秀拉林，直直撞出一条路。 姜小古在气流中跌得鼻青脸肿，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到了一座山庄面前。 那股气流中满是云念巧的气息。 是她受不了自己慢慢爬山，特意送了自己一程？ 现在连姜小古都搞不懂云念巧的想法了。 她站起来拍拍身上，朝山庄走去。 山庄禁制感受到葫芦里的神魂，自动让开了。 第163章真爱无疑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山庄占据了整个山顶，修建得极为巍峨。 姜小古正在为难怎么去找善筑的肉身，葫芦中飘出一点柔光。 姜小古吃了一惊，难道善筑的神魂支撑不住，开始飘散了？ 那些柔光都朝着一个方向飞，姜小古加快了脚步。 跑到最高处的宫殿，姜小古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果然是这里，一点悬念都没有。 正殿中间有一处高台，高台上是一具水晶棺。 神魂光点都朝水晶棺飞去，附在盖子上。 姜小古朝里面一望，惊讶地瞳孔都放大了。 葫芦里的善筑就是个矮矮的小老头，棺材里的人，却容颜清朗，莹莹生辉，长得俊美异常。 虚伪的修士。 姜小古念叨一句，伸手去推棺材盖。 “唰——” 两束光芒落在殿内，显出两个人来。 “善筑的神魂在我手上，我是来救他的。” 不待对方发话，姜小古抢先说道。 这两个，一个炼虚修士，一个化神修士，真打起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完事。 那两人神色一惊，正要上前，一个法术朝着姜小古攻击过来。 那法术不算快，姜小古就地一滚躲了过去。 年轻一点的宋俊风手一挥，把水晶棺抬起，安稳地放在一边。 “我倒要看看，是谁想救善筑！” 云念巧从天而降，横眉瞪着姜小古，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善筑穷途末路了，居然会找你到你这么一个小修士。” “容师兄，确实是师父的神魂，”宋俊风急声说道，“不然她怎么能进到这里来。” 容辛长着一张驴脸，看不出悲喜，也奔到水晶棺面前，查看之后，问道： “你怎么会有我师父的神魂。” 姜小古正在奇怪云念巧的态度，扫了一眼容幸。“葫芦是我在一处密境里面发现的。” 容幸怀疑地看着姜小古。 云念巧露出惊讶的表情，怒吼道：“你竟然闯入了我的密境！” 话音一落，十几道银光朝姜小古破空而来。 宋俊风身影移动，险险地把姜小古救了下来，挡在自己身后。 “容师兄，那的确是师父的神魂。你快打开棺木，让师父归魂。” 姜小古明白过来。 凭宋俊风的化神修为，怎么可能挡得住云念巧，她明显是在放水。 至于放水的目的—— 她的身份是叛徒，如果自己是她带过来的，这两人肯定不会相信。 不惜抹黑自己，也要救回善筑。 如果这都不是爱，那什么才是？ 容幸点一点头，“宋师弟，祭出寒江笼。” 师兄弟两人结出相同的法诀，分别打向屋檐和殿中大柱。 一个禁制笼子从四方出现，把云念巧关在里面。 云念巧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隔着笼子凝视着水晶棺。 容幸走到水晶棺前面，划破手指，念法咒，用自己的血画着符文，棺盖顿时化为冰晶一样的小颗粒，消失了。 “葫芦拿来。” 容幸朝姜小古伸出手去。 姜小古却抱着葫芦，不肯给他。 “我好不容易才把善筑带到这里来，我要看看他的肉身。确保万无一失。” 容幸扫视着姜小古。快 神识把她皮肤上割出一条条口子。姜小古纹丝不动，只觉得身上冷冰冰地非常不舒服。 反倒是容幸被她盯得不自在，安慰自己： 普通的金丹修士而已。 她肯这样做，应是师父给她许了诺。这么在意也合理。 “只许看，你别想耍什么花招。” 姜小古走到水晶棺面前，善筑的脸比刚才还清晰，栩栩如生。 这样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姜小古抬眼扫了云念巧一眼。 “呛——” 云念巧猛地攻击笼子，“不许救活他！” 容幸和宋俊风赶紧结法诀，把灵力加了上去，稳定禁制。 趁着他们不注意，姜小古迅速地在善筑手臂上划了一刀，低头吸了一口血含在嘴里。 “你在干什么？” 她动作再快，也快不过炼虚修士的耳目。 容幸立刻就发现了，挥起紫金杖，击起一股利风，把姜小古打得飞出去老远，撞在柱子上，又掉了下去，动弹不得。 容幸伸手朝她紧紧抱在怀里的葫芦抓去。 姜小古眼疾手快地丢出一个伪蛊，把葫芦收在蛊之境中，盘腿坐好，吐出口中的血块，盯着容幸。 那是藐视的眼神。 容幸心中盛怒，又带着一丝不安。 一个小小的金丹修士，凭什么敢轻视他？ “把我师父的神魂交出来。” 容幸大吼一声，挥舞着紫金杖，就要打出法术，宋俊风急急地压住他的手。 “容师兄，不能杀她。” “她根本不是诚心要救师父。把她杀了，抢回葫芦！” 宋俊风挡在两人中间。“师兄，你先冷静。” 姜小古道：“杀了我，你们永远也别想找到葫芦。宋俊风，你可要把我保护好了。容幸想要杀人灭口。” 宋俊风一愣，朝姜小古望过去。 “那根本不是善筑。” 此话一出，师兄妹三人都怔住。 姜小古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东西，连人都不是，是用各种材料炼筑出来的。” “师父明明就在那里！”容幸高声道，“宋师弟，让开。我要杀了这个胡说八道的女人。” 宋俊风抓着姜小古的肩膀，使劲摇晃着：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信自己去看。你不是炼器师吗？” “唰——” 宋俊风惊讶的表情呆滞在脸上，一道法术穿破了他的心口。 他扭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容幸。 “原来你就是那个叛徒。” 云念巧在笼中高声叫道：“宋俊风，打开禁制。” “做梦！” 容幸高喝一声，手上紫金杖的光芒大盛，动作立刻顿住了。 宋俊风扑到水晶棺面前，先用神识扫。 “神识扫的出来，就不会瞒你这么久了。” 云念巧嘲笑道，心中急躁无比。 姜小古也没动，是她牵制住了容幸。 她根本支撑不到多久。 宋俊风依旧不死心地，拿出一瓶灵液，口中振振有词，把灵液泼在善筑身上。 结了一个法诀放在自己双目之上，朝水晶棺中望了过去，不由叫出了声。 水晶棺中，明明是一根如枯枝般的棍子。 第164章渣男复活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猛吸一口气清醒过来。 容幸晃了晃，用紫金杖撑住自己，惊恐地朝姜小古望去。 他完全不能理解刚才的事情，只知道片刻工夫，自己的神魂就被吸走了一缕。 要不是逃得快，极有可能被那方奇怪的空间吞噬。 宋俊风一见他出来，立刻不停地解开禁制。 容幸回过神来，跳到半空，把棍子朝宋俊风丢了过去。 只是几息，宋俊风的手就垂了下去，已被乱棍打死。 云念巧依旧在寒江笼中，凝视着宋俊风的尸首，眉带烈火。 “容幸，你天天骂我是毒妇。你手上的鲜血，不比我少。” 容幸躁乱地挥着紫金杖。 “是你，都是你逼我的！” “我跟了善筑那么多年，他也未将绝密之术告诉我，却毫无保留地交给了你——” 云念巧轻蔑地笑了一下，打断了他。 “做了就是做了，说这些狡辩之词，有必要吗？” 容幸一噎，拖着棍子朝寒江笼走去。 “对，没必要给一个死人说那么多。搜出你藏灵宝的地方，再杀了你，就行了。” “容幸，你太小看我了。” 云念巧翻手拿出五色拦云幡。现在却是黑色的。 “姜小古，躲到你那个什么境里面。” 姜小古在蛊之境中，罐子情绪不佳地对她招了招手。 以前别说炼虚修士，就是比炼虚高两个大圆满的渡劫，都不用姜小古出手，他就能搞定。 现在两人只能躲起来。 “这有什么关系，能刚能逃，才是生存之道。” 姜小古问：“上次云念巧和罗宁山对战了多久？” “五天。不过容幸比罗宁山强一点。” 云念巧和容幸这一对战，足足用了一个月。 罐子出来后，颇为惊讶。 之前和罗宁山那一战，整个城镇都被毁了。乌华山却好好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建筑被击毁。 云念巧却受伤不轻。 她见到姜小古，只说了一句：“应该叫你把沉沙剑留下的。” 她踢了踢伪装成善筑的棍子。 “容幸还妄想把善筑做成器灵。那样不知好歹的人，自会成为反击主人的武器。” 姜小古拿出葫芦。 云念巧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若再不找到善筑的肉身，神魂就要散尽了。 那些小光点在空中飞舞了一阵，像是找不到方向一样。 好在片刻之后，它们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两人疾步跟在后面。 小光点穿过山庄，来到山的另一侧。 眼前的光景似曾相识。芦苇丛在水边轻摆。 姜小古问：“你和善筑，是不是在这里幽会？” 云念巧坦然地说道：“是。我们第一次情不自禁，就是在这里。善筑告诉你的？” “在葫芦里，他也呆在这样的一块地方。” 云念巧嘴抿了起来，岔开话题。 “容幸怎么可能把他藏在这里？” “恐怕是他自己来的。” 神魂被收之后，善筑的肉身凭着记忆，回到了这里，沉睡于此。 云念巧轻哼了一声。 光点聚在一块地方，钻进了水中。 云念巧放出神识下去，双手一抬，一团芦苇缠绕而成的人形浮了起来。 落地之后，芦苇纷纷散去，露出其中的善筑。乐书吧 姜小古把葫芦放在他身边。 随着一声轻响，葫芦碎裂，全部神魂都钻入了善筑额头之中。 善筑死白的肤色渐渐正常起来。 云念巧转身就离开了。 善筑三天之后才醒过来。 顾不得衣衫褴褛，醒来就站在芦苇边仰天大笑。 “云念巧，我又活过来了！我一定会炼出比你那个鬼幡更厉害的灵宝！” 十足的糟老头样子。 姜小古把红菱刀拿了出来，站在后面喊道：“别废话了，把绿水剑灵给我取出来。” 善筑爱抚着红菱刀，小心地佩戴在自己腰间。 “你现在只有化神修为了，控制得了她吗？” “当然能，我是她的主人。” 姜小古诧异。 听云念巧说，善筑只把自己当成匠人，职责就是锻造。炼出再好的灵宝，也不会收为己用。 红菱刀对他来说，真的很特别。 山庄后门的角屋中，并排着宋俊风和容幸两人的尸首。 善筑脸色阴沉，“云念巧杀的？” “这个是。”姜小古指着容幸。 “另一个是容幸杀的。” 善筑深深地叹了口气。 “云念巧杀他，是因为——” “我知道。”善筑打断她，把两个弟子的尸首遮起来，迈了过去。 姜小古瞅了他一眼，善筑紧紧地抓住红菱刀柄。 在他的筑器室内，善筑把绿水剑灵取出来，暂时放在一把匕首中，递给姜小古。 “这是转灵匕首。可以存放器灵一年左右。” “绿水剑灵被红菱刀吞噬了，不会变弱吧？”姜小古问。 “不会。相反，他变强了。” 善筑认真地说道：“你握过红菱刀，应该知道的吧。” “红菱吸收的灵力和器灵，最后都会加强之后反馈回来。” 善筑抚摸着刀身，上面的每一条细纹，都像自己的掌纹般熟知。 红菱刀闪着柔光回应他。 世人只当红菱是妖刀，不过是他们承受不住而已。 红菱，其实是治愈之刀。 姜小古收起转灵匕首，又道：“当初说了你还要帮我筑一个灵宝。我把沉沙剑拿走了，我们两清了。” 善筑没有反对。“沉沙剑性子很倔。希望你的徒弟能收服他。” 姜小古坐在养蛊罐中，忍不住问道：“你会去找云念巧吗？” “我找她干吗？”善筑捂着心口，一副受惊的样子。“让她再把我关起来吗？” 姜小古直视着他，慢慢吐出两个字。 “渣男。” 善筑看着养蛊罐飞走，哑然失笑。 渣男，他的确无法否认。 云念巧会偷他的灵宝，是因为知道弟子间有人和一名渡劫修士联手，准备杀了他夺宝。 她来不及查清谁是叛徒，只能先把灵宝全部藏了起来。 叛徒的计划告吹，云念巧也被他赶出家门。 “你就是太倔、太傲。” 善筑紧握着刀柄。刀柄上的花纹嵌入手中，让他觉得心安。 “但凡肯给我解释一句，我们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真正可笑可悲的人，是他。 云念巧拜他为师一千多年，后来两情相悦。他却直到把她做成器灵，才真正的了解她。 他有什么资格再去找她。 第165章竟然敢耍我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天机庄的庄主院内，姜小古和青山雪围着绿水剑。 姜小古把转灵匕首靠近绿水剑。一道墨绿的光芒，从匕首中飞入剑中。 绿水剑的剑身，顿时增加了一倍，变成两掌宽。 被迫打磨锋利的剑刃也变钝了，但寒光更甚，直逼眼睫。 青山雪心有所感，伸手放在离剑一尺高的空中。 绿光缠绕着她的手腕，几滴鲜血滴落在刀身，瞬间被吸了进去。 青山雪抓起剑柄，久久地凝视着重生后的绿水剑。 “多谢师父。” “不用谢。但这把剑看着有点沉啊，你用着习惯吗？” 青山雪轻轻地挥舞了两下，身段如虹，双眸黑沉。 “很好。” 见她这么喜欢，姜小古觉得自己的努力都值得了。 她把沉沙剑也拿了出来，给青山雪看。 青山雪一看就认出，这是灵宝榜排名第一发宝剑，轻声惊叹。 “这是给你师兄的。”姜小古美滋滋地说道。 不知沉沙剑会不会也这么顺利地认主。 “师父，你要回古灵派了吗？” 青山雪迟疑地说道，欲言又止。 姜小古用鼓励的眼神，耐心地看着她。 青山雪赶紧说道：“师父这一趟，收获颇丰。善筑和云念巧，是大陆顶级的筑器师，还有大陆唯一的武者门派。我想让师父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把这些消息记录下来。” “这是小事啊。” 姜小古不明白青山雪为什么这么忐忑。 如今她大权在握，天机眼融合顺利。她对待别人时，也是自信沉稳，难道是自己太凶了？ “我写下来给你就是了。” 青山雪却道：“天机庄记事，有一套自己的文字。我派一个书写者去。师父只管口述，由他来记录即可。 “还请师父在天机庄多住些日子。” 除了见证者和青鸟卫，天机庄的其余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山庄的范围。 姜小古同意了。 过了几日，书写者才姗姗来迟。 他名叫邹桓，看着很伶俐，还带了许多糕店灵果之类的。 “听庄主说，师祖要进凡人饮食，我特地托人带来的。” 邹桓又拿出许多小玩具。“这是给罐子爷的。” “嗯？”罐子瞅着那些哄小孩的玩意儿，“你还真把我当小孩。谁要你这些东西。” “那罐子爷喜欢什么？庄下城镇明日就开了，我可以陪罐子爷去逛逛。” “城镇开了？”罐子惊喜地问道。 他一直很好奇，靠卖消息的城镇怎么玩转的。 邹桓道：“是的。其实今天就可以去逛了。商家们都在做准备了。” 罐子闻言，立刻拉着邹桓去了。 罐子和邹桓一逛，就是进五、六天不见人影。 城镇一开，青山雪也忙碌起来，姜小古突然清闲下来。 “小古，你还没睡啊？” 这日大半夜了，罐子晃晃悠悠地回来，看到屋内灯火通明，姜小古还在等着他，不由有些心虚。 “下面好玩吗？” “就那样吧。和别的城镇也差不多。”奇书网 姜小古虚眼瞅着他：“那你还天天拉着邹桓陪你？” 罐子嚷道：“冤枉啊！是他非要拉着我陪他。” “明天不许去了。要去你自己去，邹桓过来，是有正事要办的。” 第二天，邹桓如前几天一样，进院给姜小古问好后，就站在门口等着罐子。 罐子却说：“今天不去了。没意思。” 邹桓微微愣了愣，道：“怎么会没意思呢。罐子爷，不是说好了今天去逛奇工坊吗？那都是天机庄的匠人，根据古籍做出来的玩意。 “今年庄主又给了不少新图纸，据说还有不用灵力和灵符，就能让人跑得飞快的工具呢。” “邹桓，”姜小古开口了，“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来我这，是要干什么的。” 邹桓一下子站在笔直，不敢多说一个字，随着姜小古坐在院中石桌旁，乖乖拿出纸笔灵墨瓶。 “我还以为是用神识记在玉简上。” 邹桓陪笑着解释道：“这是要整理归档的。大家修为都不一样，而且为了方便后人翻阅，都是书写记录。” 说完，他细细地给姜小古介绍起自己作用的纸笔墨砚来。 那叫滔滔不绝，姜小古想打断他，都插不进嘴。 一说小半天又过去了。 好不容易介绍完这些，刚刚把灵纸铺好，笔还没沾湿，邹桓就惊叫起来。 “该死，该死。姜师祖，前几日光顾着陪罐子爷，我忘记炼灵墨了。” 邹桓偷偷瞄了姜小古一眼，鼓起勇气说： “请您再给我十日，让我回去炼灵墨。” 前前后后都快半个月了，还一个字都没记下来，这又要耽搁十天。姜小古心中冒火气。 “你不能找别人借一点吗？” 邹桓笑得像是在哭一样，“师祖，我之前都讲过我。我们用的灵墨，必须要自己炼——” “去吧去吧！” 姜小古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邹桓把桌上的东西一捞，飞速冲出了院子。 姜小古气呼呼地要找青山雪换人，一见青山雪明显憔悴的面容，气就消了大半。 “青山，你最近很忙？” 青山雪似乎累得话都不想多说。 “城镇关闭了五年，又是我当庄主后第一年重开，各路人马都要应付。” 和那些事情比起来，邹桓的事情不值一提。 姜小古给她一滴蛊灵液，又劝慰她不要太拼，而后离开了。 青山雪回到天机阁，一人立在角落的阴影里。 青山雪小声问：“她起疑了吗？” “起疑倒是没有，不过对我的不满是越来越深了。” 阴影里的人走了出来，竟然是邹桓。 邹桓此刻满脸苦笑。“庄主啊，我都拖延她近一个月了，能不能换一个人？我害怕啊。” “换人会引起她的警觉。” 青山雪叹了口气，“你不用害怕。她是我师父，不会对我的手下动手的。” 十日后，邹桓如约而来，姜小古早就等着他了。 一见就问：“灵墨炼好了？” 邹桓忙不迭地点头：“炼好了，炼好了。” “别的东西都齐吗？” 邹桓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姜小古逼视下，浑身哆嗦了一下。 “齐……” 第166章青山雪的用意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那就好。” 姜小古一拍手，走出两只威风凛凛的嚼骨獒，一抖浑身浓密的鬃毛，守在院门口，不时咆哮一声。 “你说的没错，下面城镇里好玩的东西真挺多的，没想到还有这种画兽皮。” 邹桓自然知道画兽皮是什么。 这两只妖兽，看上去是嚼骨獒，其实只是披了一层皮，伪装而成，神识都扫不出来。 正当他打量两只嚼骨獒的时候，姜小古那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就响在他耳畔，让他头皮发麻。 “你猜，这两只嚼骨獒，其实是什么妖兽？” 对于其他人来说，用猛兽的画兽皮，里面真实的妖兽品阶不会太高。 但这是姜小古啊！ 神秘莫测，又手眼通天的姜小古。 鬼知道她给什么妖兽披的这两张皮。 “开始吧。”姜小古坐下，倒上一杯准备好的灵茶，润了润嗓子。 “不记录完，你就别走了。” “是、是。” 邹桓此刻也顾不得青山雪的命令了，快速地记录起来。 虽然青山雪说她不会对自己动手，但她是师父，自己是属下。 就算她放妖兽咬死自己，青山雪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在这种心理的驱使下，邹桓毫无消极怠工之意，三个时辰就记载完了。 “这么快？” 姜小古很是意外，青山雪当时让她多住几日，她还以为起码要两三天。 “是，都记载完了。” 邹桓把自己记录的消息又读了一遍，还不敢读得太慢。 “就看师祖还有没有补充的。” “没了，你走吧。” 姜小古扫他一眼，“邹桓，记住啊，做人不要太滑头，踏实一些为好。” 邹桓哭笑不得，只能老老实实地受了教训，找青山雪复命去了。 姜小古正在收拾行李。 她在镇子上买了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准备带回去，分给小顺儿他们玩。鼓鼓囊囊包了一个小包袱。 “小顺儿他们也是几百岁的人了，你还以为他们是小孩啊。给他们带这么多东西。” 罐子酸溜溜地说道。 “你和钟应、青山争宠也就算了。小顺儿他们是你徒侄，你也要争。” 罐子哼了一声，“那说明我在乎你啊。不然我争个屁啊。” “师父——” 门外突响人声，青山雪敲了敲门，进来后看到包袱，眉毛沉了沉。 “师父，我有事相求。” “我刚刚得知，在兰庆城，有人冒充天机庄，贩卖假消息。但我又抽调不出人手去查看。” “师父，你能帮我去查一查吗？” “抽不出人手？”姜小古道，“我看那个叫邹桓的都很闲。” 青山雪眼睛瞪大了些，立刻行礼道歉。“是我管教不严，让师父不悦了。” 她带着几分惶恐的样子，让姜小古又不忍心说下去了。 “好了，我去查就是了。” 见姜小古答应下来，青山雪松了口气，走过去提起了小包袱。 “这些是要带回古灵派的吗？我先收起来。查完这件事情，我和你一起回去。” 青山雪走后，姜小古默默地坐了半天，目光直直地盯着空中。 第二日，姜小古带着罐子，朝兰庆城的方向飞去。 罐子不解地问：“你既然怀疑这是青山雪的调虎离山之计，为什么还要去？” “不会用成语不要乱用行不行？你才是虎。” 姜小古扫了他一眼： “而且我什么时候怀疑青山了？” 罐子“切”了一声：“你昨夜一夜没睡，不就是在想这件事情吗？” 青山雪会代邹桓道歉，说明她对发生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其实想来也合理，天机庄的庄主，要是连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还当什么庄主。 但既然她知道，却没有阻止。 自然会让人猜测，邹桓是得到了她的命令，故意那样做的。 现在青山雪让她去查事情，怎么看都像是故意要把她支走。 罐子猜测：“难道青山雪是为了蛊灵液，才不想你回古灵派的。” “她并不需要太多的蛊灵液。” 姜小古道：“而且，要是为了蛊灵液，她应该想办法把你从我身边支走才对。” “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蛊灵液本来就该是我一个人的，是我大方，让你分给他们的好不好？” 罐子抱怨两句，继续猜测道：“难道是她和钟应闹翻了？” “别猜了。我说过，我不会随意怀疑我的徒弟的。” 兰庆城是一个水上城镇，建在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湖上面。 据说，这是几万年前，天界的两名仙人打斗，留下的深坑，被雨水雪水灌满，形成了这么一个湖。 后来，就用获胜的仙人命名为兰庆。 仙人很多都用道名或尊称，姜小古还真不知道，天界有没有一个叫兰庆的仙人。 不过兰庆城是真美丽。 石屋小桥，湖面上小舟穿梭，随处都是一副水墨画。 这里的女子都比别处水灵，扭着杨柳一样的腰肢，在水边行走，倒影比人还美。 姜小古戳了戳罐子刚刚长出来的下巴。 “把嘴阖上，那些都是邪修。” “啥？” 姜小古想了想，纠正道：“不对。不是邪修，是炉鼎。” 罐子捂着胸口，“小古你别吓我好不好？这邪修和炉鼎，差别可大了。” 一个是害人的，一个是造福人的。完全就是两回事。 “想去逛逛吗？” 罐子抄着手，大声地喊道：“谁想去逛了。” “我想去。” 姜小古打望了一下，真的朝一座雅致的小楼走去。 小古想逛炉鼎楼？ 罐子傻了，再一看她选的那栋楼，顿时嚷了起来： “小古，你搞错了吧。这怎么会是炉鼎楼？” 姜小古指了指门口挂着的一串红灯笼，直直地走了进去。 弄堂侧面坐着一排女修，打扮得和门派中的弟子没什么两样。 坐在最头上的侍女立刻迎了上来，见姜小古看似凡人，依旧亲热地挽着她的手臂。 “客人，几位啊？” “一位。” “要少爷还是小姐？” “要一桌好点的酒食，坐大厅，找两个乖巧的小姐，陪我喝酒就行。” 罐子惊讶地下巴差点掉下来。 小古这么流利，一看就是熟客啊！ 第167章炉鼎楼的熟客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说姜小古是熟客，一点没错。 炉鼎楼是比茶楼消息更灵通的地方。 以前在下界的时候，她没少陪洛意来逛。 侍女笑眯眯地听完，明白了姜小古的目的，把手抽了回去。 姜小古既然不是来玩的，她也收起了那种嗲声嗲气的声音。 “仙子，这边请。” 侍女领着姜小古，走到主院中。 主院的地上，由透明的琉璃铺成，下方辉煌的灯火透了出来，砖成了暖黄色。 香焚宝鼎，花插金瓶。 举着琥珀杯的客人，豪气地划着拳的红裙舞女。 从上面看下去，像是在看水缸中的鱼。 虽然是一副热闹非凡的场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侍女开启传送阵，姜小古瞬间就到了水缸里面。 喧闹的声音和甜腻的脂粉味儿立刻扑了上来。 侍女先对姜小古传音，见她面无表情，只能扯着喉咙喊道： “仙师，你坐二楼还是一楼？” 一楼太吵了，什么都听不到。姜小古也扯着嗓子回道： “二楼。” 来这的客人，不少都是为了发泄。这样大声吼也是一种方式。 侍女见怪不怪，很快把姜小古领到座位上，安排上酒食，又带来两个娇滴滴的小姐。 可能是顾及姜小古的身量，这两名小姐都很娇小，一个叫兰翠，一个叫红咏。 兰翠和红咏很乐意接待姜小古这样的客人，虽然得的灵石少，但是轻松，陪着吃饭就行了。 偶尔来一个，就当是休息了。 她们也很尽责地聊起城中的新鲜事来，但没有姜小古想听的消息。 这时，下面传来一阵敲小鼓的声音。 “今晚还有争花魁？”姜小古望着下方中间的台子。 兰翠和红咏对视一眼，“仙子，你连这个都知道啊。” 一个老鸨走上前，开始介绍今夜的花魁。 炉鼎楼的老鸨，年龄相貌和小姐差不多，只是穿着要保守一些。 介绍完，一个全身罩着白纱的女修走上前，站在台子中央，任由众人观看评鉴。 然后开始竞价。 竞价的客人，少不得一番相互嘲笑讥讽。 但一个紫衣男修开价后，和他争的人就少了。 “恐怕我们这的花魁，也要被江武合标去了。”兰翠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红咏直接啐了一口。“把自己姐姐卖了，拿着灵石在外面花天酒地。” 姜小古放下酒杯，“兰庆城江家，不是炼丹药的吗？” 之前一直被青山雪的事情挂心，她竟一时没有想起来。 见终于有客人感兴趣的消息了，兰翠赶紧讲开了。 “本来是炼丹药的，但老一辈仙坠之后，就剩下江武合、江文瑶俩姐弟了。” 这两姐弟，炼丹药都不行。 空有一堆祖宗留下来的丹方，却炼出好丹药来。 加上江武合挥霍，家境越来越落败。 “江文瑶，都不知道说她有志气还是傻，”兰翠叹气，“宁愿卖自己，都不肯卖丹方。” “她哪里需要你可怜。”红咏说。 “人家如今是花魁。上次标价标到二十万灵石去了。也许卖丹方，还卖不出这个价格呢。”爱我 哪一行都有竞争。 江文瑶长相不算绝美，又没有从小修炼双修的功法，身价那么高。兰翠红咏这样的普通小姐，有羡慕嫉妒之意都很正常。 据她们说，江文瑶最开始，也是默默无闻，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就当上了花魁，也越来越吃香。 姜小古突然问：“最近，有博古庄的人来过兰庆城吗？” 她曾经假冒过江文瑶，还和青山雪同时出现在博古庄，也许和这回冒充天机庄的事情有关。 兰翠红咏都说没听说过。 姜小古把付家兄弟的外貌描述了一番，拿出一只储物袋，让她们自己各拿一万灵石。 “要是有这几个人的消息，还有额外的报酬。” 原来是这么大方的客人，兰翠和红咏雀跃不已。 “仙子，你的对音符能留一张吗？” “我住在悦来客栈，直接找我就行。” 两位小姐愣了愣，乖巧地答应了。 姜小古来到江文瑶所在的满香楼。 满香楼比她刚才逛的炉鼎楼要大一倍，足足四层楼。 这可是修在水里面，修得越深，所用的隔水法阵越贵，耗费的灵石越多。 姜小古让接待的侍女自己从储物袋里拿入场费，“我想见江文瑶，需要多少灵石？” 侍女客气地笑着，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一把推开了。 江武合站在她的位置上，醉醺醺地打量着姜小古。 姜小古眨了眨眼，他不是刚刚才标了个花魁吗？ 这就回来了。 也太快了吧。 江武合终于看清了姜小古，其貌不扬的金丹修士，还是个女的。 “不见，不见。” “江文瑶不是炉鼎吗？我给灵石。” 江武合摇晃几下，嘲弄地笑了起来。 “炉鼎怎么了？灵石怎么了？”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人。以为有几个灵石，就可以为所欲为。” 姜小古一头雾水。 江文瑶不就是干这个赚灵石的吗？ 关她弟弟的喜好什么事。 江武合挥手驱赶姜小古，“我姐姐没工夫见你这种无名小辈。” “我有很多灵石。”姜小古平静地说道。 这时，被挤走的侍女带着老鸨过来了。 应是拿入场会时，她知道了姜小古储物袋里的灵石数目。现在冲着姜小古，笑得那叫一个甜。 “哎呀，这位仙子啊，江文瑶今晚上要接待别的客人，我给你找个模样更漂亮，修为更高的？” 老鸨满脸堆笑地说道。 姜小古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老鸨的假笑都僵住了。 “这句话，我听得多了。你以为，我是第一次来炉鼎楼的鲜兔吗？” 养蛊罐中，罐子叹息一声。黑话都懂，真不愧是熟客。 “仙子，你消消气。”老鸨真诚地说道。 “实际上，江文瑶一个月只接待一位客人。你若真心想要见她，可在后天晚上，来我们这夺花魁。” 江武合在后面含含糊糊地嚷道：“不许她来。不许发入场符给她！” 老鸨把他拉到一旁，窃窃私语。 侍女安慰姜小古道：“仙子放心，我们妈妈，会给你要到后天的入场符的。” 姜小古奇怪地问：“江武合，是你们的老板吗？” 第168章我有的是灵石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侍女尴尬地笑着：“不是的。江小姐已经赎身了。她的事情，都是江公子在打理。我们妈妈也做不了主。” 已经赎身了还呆在炉鼎楼，姜小古越想越觉得可疑。 江武合今晚明显喝醉了，犯起浑来，大喊大叫，还推翻了近处的一桌酒席。 老鸨脸色难看地回来，“仙子，对不住了。今晚是真的不行。等那小混蛋明天酒醒了，我再劝劝他。” “没有入场符，就一定不能进来吗？” 姜小古抛了抛储物袋。 老鸨的眼珠子跟着储物袋上下移动，痛心地说道： “夺花魁那一日，满香楼就包给江武合了，就连我们也不能进来啊。” 既然老鸨都这样说了，姜小古同样留下悦来客栈的地址，离开了满香楼。 一回到地面，又是一派宁静清幽的水乡夜景。 转入一条小巷，罐子问道：“小古，鲜兔是什么意思啊？” “任人剐皮的意思。” 罐子暗记在心，突然小声说道：“有人跟着我们。” 姜小古点了点头，放慢了脚步。 巷子突然起雾了，越来越厚。 姜小古站在巷子口，等着罐子去处理。 深灰色的雾气中，先是几声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哎——”，有人摔倒，叫了半声。 姜小古心里有了谱。 这人的修为不会太高。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上空，混乱的打斗和闷响很快就停止，罐子押着一个筑基后期的修士走了过来。 那人穿着满香楼的侍从服，神情不甘又倔强。 “跟着我干什么？”姜小古问。 “想找你借点灵石花。”那人硬着脖子说道。 “借多少？怎么还？” 那人愣住了，瞅着姜小古没吭声。 没从她脸上看出奚落之意，那人神情变得忐忑起来。 姜小古没有修为，却有那么多灵石，肯定是大家族中没有灵根的子弟。 这种人最喜欢和修士交朋友。 一是艳羡，二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 想到这里，他道：“借两万。等我见到了我的未婚妻，我就还你。” 又补充道：“我叫余珲，是天罗派的弟子，绝对不会赖账。” 罐子哼了一声，“吃软饭的啊？” 在月色中，也能看到余珲的脸涨红了。 他大声说：“不是的！我只是一时没有那么多灵石。” “你未婚妻是谁？她肯定有灵石吗？” 余珲犹豫了一会儿，“你若肯借我灵石，我自然如是相告。如果你只是想羞辱我——” “啪。” 一只储物袋抛了过来。 余珲一把接住，愣愣地看着姜小古。 对姜小古来说，灵石就是石头，随处可得。 余珲见她这么真诚，痛快地说了出来。 “江文瑶就是我未婚妻。” 余珲一直在门派中，两个月前得知江家落败的消息，立刻赶了回来。 那时江文瑶已经成了花魁。 他潜入满香楼，满心希望能见她一面，谁知连夺花魁的入场券都买不起。 姜小古问：“你能买得到入场券？” “应该可以，”余珲道，“江武合并不认识我。” “那你拿四万灵石，帮我也买一块。” 余珲依言做了，把储物袋还给姜小古。 “你想见江文瑶，是要问她什么事情吗？” 姜小古本来就怀疑江文瑶和假冒天机庄的事情有关，听他这么说，心中更加确定。 于是点了点头，“我听人家说，江文瑶和天机庄有关，是不是真的？” 余珲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真假。我和她，就小时候见过一面。但据我在满香楼听到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那些来夺花魁的人，大半也是为了买消息，而不是为了和江文瑶双修，这对于他来说，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 余珲知道的情报并不多，姜小古叮嘱他买到入场券了，送到客栈去后，就与他分别了。 第二日一大早，姜小古正在客栈大堂中吃面条，猛的打了一个喷嚏。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修，扭着腰肢走了进来。发髻歪斜，衣衫不整。 她环视一圈，坐到了姜小古身边。 “仙子，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兰翠啊。” “兰翠？” 姜小古吃了一惊，“你被人打了吗？” 兰翠惊讶地摸着自己的脸，“没有啊。我急着来找你，没有更衣洗漱。” 姜小古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她的脸，原来是化的妆。 昨晚在炉鼎楼，看上去那么美丽的脸，怎么大白天是这个样子。 心中虽然这样想，脸上却没表现出来，兰翠也没多想。 “仙子，你昨晚让我们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 也许是职业习惯，她边说边甩着香帕子。 姜小古双手护着自己的面碗。 “不知道是不是博古庄的人，但有其他炉鼎楼的姐妹，见过那样的人。而且啊，他自称名为付明川。” 光是有这点消息，兰翠不至于这么着急赶过来。 她还打听到，付明川包了一条画舫，今晚要去游深湖。 “我怕他就那么走了，仙子就找不到他了。” “我要上那条画舫，有办法吗？” 兰翠咯咯地笑着：“这还是不小事一桩，我就想着你可能会想去，早就在安排了，就等你一句话。” 兰翠又把上船的码头，要找的接头人反复告知姜小古，这才拿着报酬离开。 华灯初上，姜小古依约来到码头，找到了付明川包的那条画舫。 “请问，是姜仙子吗？”一个娇滴滴的女修打量着她。 “嗯，兰翠叫我来的。你是白梅？” 白梅瞅着姜小古，兰翠是说过她很特别，一眼就能认出来，没想到这么扎眼，还是个凡人。 “仙子，先上船吧。你就躲在我的房间里，等船开了，你再出来。” 白梅拉着姜小古，朝画舫走去。 “白梅！” 白梅一顿，回转过身，甩开纱衣的袖子，把姜小古挡在身后。 “不来接我，还看到我就跑？”付明川不满地哼哼道。 白梅的手在身后摆着，让姜小古先上船，自己笑着走了上去。 “谁跑了，这不是没看到大爷你吗？” 付明川一眼就扫到了姜小古的背影，“那是谁？” 他顿时喜笑颜开，“是不是今晚上留给我初采的那个？” 第169章毫无信任可言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白梅娇嗔道：“不是，这是伺候我的小丫鬟，今晚上我带她来开开眼界。” “肯定是！她一点修为都没透出来，就是因为炼了封元阴术！” 付明川的声音都透着雀跃。 “你瞎说什么呢。这丫鬟就是个凡人，别吓着人家。”白梅死命拽着他。 姜小古举步要走，付明川大喊一声：“不许动。转过来给我看看。” “看什么啊，让她走吧。” 付明川怀疑地拉着白梅：“不让我看？大爷我付了灵石的。” 他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该不是你们弄了个丑女来糊弄我吧？我现在就要验货。” 毒死他算了，姜小古心想。 但是毒死他，就查不出来这件事情和博古庄有没有关系，他们还有什么阴谋了。 付明川还在哼哼唧唧，“要是我不满意，这画舫我也不包了。” 真讨厌。 管他有没有关系，我说有关就有关。 姜小古正要回转过身，一队人马从天而降。 “老五！我就知道你来兰庆城了。” 付明卓居然也来了。 姜小古逮着空子，跑进画舫中，在白梅的房间里观察码头的情景。 “来兰庆城又怎么了？”付明川嚷道，“还不许我寻花问柳了，你是我老婆啊。” “少给我鬼扯！” 付明卓气得脖子都大了一圈。 “你是寻花问柳来的吗？你来干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偏偏就不知道了，你说啊。我为什么来了？” 见付明川耍无赖，付明卓重重地哼了一声，“这画舫你包的？” “我现在不包了。” “你不包我包！” 付明卓马上拿出一袋灵石，丢给白梅，斜眼瞅着付明川。 “就按照他之前说好的一切，什么都不要变动。” 说罢一甩袖子，上了画舫。 付明川被反将一军，只能跟着。 画舫很快出发了，先绕着兰庆城转圈，而后去深湖游玩，最后在湖心岛靠岸。 一旦在水面上航行，画舫就跟活过来了一般。灯红酒绿，乐声欢笑不断。 姜小古穿上一套侍女服，捧着一盘水果在人群中穿梭，只找到付明卓独自站在甲板上。 “三哥！” 付明川在她身后叫了一声。 此时他根本没注意到姜小古，直接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三哥，我们俩兄弟就别争了。” “不争可以啊，你把满香楼的入场券给我一个。” 付明川诧异地眨着眼睛。“要入场券，不是在江武合那里买就是了吗？” “哼，你少给我装蒜！”付明卓道，“你买了多少满春楼的入场券？江武合说都卖完了。” 又作痛心疾首状：“你这样乱花灵石，大哥知道了，看他不好好收拾你。” 付明川翻了翻眼，“我要是把醍醐丹的丹方拿到手了，大哥还会在乎这点灵石？” 姜小古有些意外，这两兄弟居然为了那个丹方追到这里来了。 “江文瑶是青山雪的师父，她会把丹方轻易交给你吗？” 姜小古一阵无语，他们果然是这么认为的。 “她要是和青山雪相处融洽，会在这里偷偷卖消息赚灵石吗？我看就是青山雪拿到丹方后，就一脚把她踢开了。” 付明川自信地分析道。 “我一开始就觉得，青山雪拜江文瑶为师，有问题！” 付明卓思索片刻，“天机庄的事情我们管不着。给我两张入场券。”塔 “两张？江武合就卖了三张给我。” 在付明卓的强逼下，付明川不情不愿地摸出两枚玉符，放在手心，还没交到付明卓手里。 一道黑影刷地一下从他手中掠过，玉符就不见了。 那黑影又消失在夜空中，好似本来就是一片夜色。 但这只是在姜小古眼里。 付明卓兄弟，两道神识扫了过去，同时打出两道法术。 湖面像是要被烧开了一般，汩汩地冒着泡。 一条人形像是被炸起来的鱼，破水而出，摔在甲板上，哇哇地吐着鲜血。 画舫上响起几声尖叫，人群把那人围了起来。 姜小古凑上去看了一眼就退开了。 那人是余珲。 他会来这里，多半是买不到入场券，铤而走险，到付明川这里抢来了。 白梅正要跑上去打探情况，远远看到姜小古对她招手。 她朝人群那边望了一眼，付明卓凶狠的声音传了出来。 “说！谁叫你来的？” 一个筑基修士，敢对他们两个金丹下手，肯定是有人指使。 姜小古低声问白梅：“你这条画舫，总共值多少灵石？” 白梅愣了愣，如实说了。 姜小古付给她双倍，又对她交代了几句。 白梅细细记了下来，张罗去了。 罐子问：“小古，为什么要救余珲？” “他为了只见过一面的未婚妻，这么努力，其情可悯。” 罐子偏头看着她。 他怀疑小古要救余珲是假，想捉弄付明卓俩兄弟是真。 “谁在那！” 白梅突然发出一声惊叫。 “怎么回事？” 付明川立刻奔了过来。 “那边躲着有人，我一喊，就跳进水里了。” 付明川神识一扫，水中真有一个人形。 “想逃？”他扭头招呼一声，“三哥，你把那人看管好了，我去去就来。” 付明川停在湖面上，朝水中打着法术。 “哗啦——” 一条四目紫纹鲨冲出水面，光脑袋就比画舫还大，四只眼睛转了一圈，齐刷刷地盯着付明川。 付明川脸色顿时死白。在夜色中，好似只有一张脸浮在半空中。 “呀！” 他发出走音的一声嘶吼，连滚带爬跑回画舫。 “三、三、三哥——” 付明川足足结巴了一刻钟，才把自己看到了什么说出来。 付明卓怀疑地瞅着他：“你脑子进水了？这里是湖，又不是海，哪来的六阶鲨鱼！” “真的，我看到了，”付明川激动地举着手，“我对天发誓！” 付明卓不为所动，“要真有鲨鱼，现在怎么没动静了？” “我怎么知道啊！我光顾着逃命了，还去看它有没有追上来吗？” 付明卓问旁人：“你们看到了吗？” “没有，”白梅怯怯地说道，“我就看到一个人跳进了水里。付公子追了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浑身都是水。” 付明卓沉吟片刻，“呛”地一声抽出了宝剑，对准付明川。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第170章打鱼的小鱼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付明川怒了，也拔出剑来。 “我差点被一条四眼鲨鱼给吞了，你还怀疑我？” “有个鬼的鲨鱼！”付明卓不甘示弱地吼道。 两人打了起来。 姜小古没想到这两兄弟这么容易翻脸，一张画兽皮就搞定了。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啊。” 白梅装模做样地喊道，找了几个人来劝架。 这几位小姐，估计是练的推诿功。 看似轻飘飘的几掌，也没有多少伤害，却把两兄弟都推到了湖面上。 在白梅的掩护下，姜小古扛起半死不活的余珲，跳到一艘小船上。 两兄弟只顾着打斗，边打边骂，连“小时候你挖陷阱，害得我掉下去，裤子摔破”的事情都搬了出来。 “轰”地一声巨响，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画舫被折成了两半。 “杀千刀的！你们打就打，为什么要炸了我的画舫？” 白梅飞在空中，哭得撕心裂肺。 付明川愣了愣，指着付明卓大骂：“肯定是你！不敢和我光明正大的比试剑法，想使阴招，误伤了画舫。” “我他娘的又不是打不过你，用得着使阴招？” 付明卓回骂：“我看，是你不想让我知道敌手的身份，故意炸的画舫。” 被他一提醒，付明川反应过来，冲到画舫上空。 只有燃烧着的碎片浮在水面上，哪里还去找刚才那人。 “五弟，你看那。”付明卓指着水中一叶小舟。 那正是姜小古的船。 小船慢悠悠地划着，白梅看呆了。 但凡用点灵力，跑得远一些，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发现。 她赶紧挡在两兄弟面前，纠缠道：“不管你们谁干的，都必须赔我画舫。” 正当付明川、付明卓被白梅缠得脱不了身时，突然吹起一阵怪风，推着姜小古的小舟，眨眼就到了湖心岛边。 余珲此时双目紧闭，只剩下一口气，离死不远了。 “罐子，你守着他，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丹药。” 这里有几栋不太结实的房屋，门前支着渔网，停着一条小船，一看就是凡人渔民的家。 虽然不报什么希望，姜小古还是敲了敲门。 “谁？”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过路的，有事相求。”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和姜小古差不多高矮的女子，借着月光打量着她。 虽然对方果然是个凡人，姜小古还是问道：“你有丹药吗？那边有个修士受伤了。” “哪来的修士？” 姜小古指着湖面，“我们是那条画舫上的。” 湖面上的画舫残骸还在燃烧。 那女子思索了一下，“走，我跟你去看看。” 看余珲确实伤得不轻，她又回到屋里，拿了一只玉瓶出来。 “这两粒是我给人送鱼的时候，他们给我的。应该是丹药，但我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姜小古也不知道，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一股脑地塞进余珲嘴里。 两人坐在岸边，守着余珲，虽然神情不一样，但都没吱声。 罐子左看看、右看看，在这大晚上的，两人的背影还真像。 “他醒了。”那名女子突然说道。 余珲猛吸一口气，清醒过来，像是溺水了一样咳嗽着。 “余珲，你身上还有丹药没？”姜小古上前问道。 在清透的月光中，没人注意到，那名女子的神情，一下子呆滞住了。 “没了，”余珲艰难地说道，“当时为了买入场券，我把身上的东西都变卖了。” “那你躺着调息吧。” 姜小古拿出储物袋，让他抓了一把灵石出来，捧在手里，递给那名女子。 她却不要，“我要这些，只会招来祸事。” 姜小古觉得有理，“明天我去给他卖丹药，你一块去吧。想要什么，我买给你。” 这女子虽然是个凡人，但是通透善良，姜小古很喜欢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他们都叫我打鱼的。” “那我叫你小鱼吧，我叫姜小古。” 小鱼没有反对，指着余珲说： “这里的草都是湿的，他身体虚弱，当心寒湿侵体，把他抬到我屋里去吧。” 说罢主动架着余珲，费劲地把他拖到屋里，丢在木床上。 小鱼细心地给他盖上薄被，问：“他是你什么人啊？” “不太熟的人。” 姜小古觉得，这个回答好似在敷衍，就把自己和余珲相识的过程说了。 小鱼听后，愣愣地许久没吱声。 余珲靠着两粒很一般的丹药把命保住了，经过一夜的打坐，精神又好了许多。 姜小古感叹了一下修士生命的顽强，出门给他买药。 回来后，小鱼主动提出由她来喂。 姜小古想告诉她，丹药丢嘴里就行了，但又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就把丹药交给了她。 和罐子来到外面，查看渔船。 “小鱼出过船吗？” 船半截都在岸上，船身却是湿的。 “嗯，你走后没多久，她就划船到湖面上去了。可能是去打鱼吧。” 姜小古扭头一看，渔网好好的挂在那里，和昨晚看到的一样。 余珲服下丹药，经过一天的调养，身体恢复了六成。 太阳刚落山，他就催促着姜小古去满春楼。 除了丹药，姜小古还买了两套普通的法衣，觉得凡人的身份更醒目，放了一只金丹虫在身上。 余珲看到她的修为后愣了愣，又觉得理所当然。 两人装扮妥当，姜小古冲着小鱼摆手。 小鱼站在湖边，看着他们飞远，转身进了屋。留下小舟、渔网寂静地立着，岸边的青草被风吹得凌乱地摆动着。 在满春楼门口，付明川和付明卓两兄弟，像是门神一样立在两边。 付明川眼珠子转得比侍女还灵活。付明卓就死死地盯着他看。 “三哥，你瞧着吧，”付明川哼哼道，“那人偷入场券，不就是想来这吗？我一定要抓住他。” 付明卓抱着手臂，斜眼睨他，眼里都是：贼喊捉贼。 “要是没抓到，你就把你的入场券给我。” 付明川没吱声，眼睛突然亮了，朝一个穿黑衣的男修冲了过去。 这男修筑基修为，身穿一身黑衣，脸上带着一张呆滞的人皮面具。 第171章吃还是不吃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付明川气势汹汹地盯着他。 “小子，以为换了身衣服，我就不认识你了，是吧？” 付明川围着他转了两圈，伸手就朝他脸上抓了过去。 “把你的面具取下来！” 那男修一点反抗都没有，面具就被付明川摘了下去，露出一张白净惊恐的脸，明显不是昨夜抢夺入场券的人。 “干什么你！” 男修气急败坏，一把抢过了面具。 付明川有些发愣。对方虽然是筑基修士，自己有错在先，也只得赔不是。 筑基男修也只敢抱怨几句，把面具重新戴好，走入满春楼里。 又走过来两个元婴修士，领着一队随从，脸上都带着面具。 这回，付明川就不敢出手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及十几名随从走进了满春楼。 两个元婴修士边走边谈话。 “师兄，你别说，那女子的话还有几分道理。戴上这面具，我觉得好自在。” “那是你心里有鬼，当然恨不得把脸遮起来。” 另一人哼道：“不过，戴面具是对的。若是被别人认出我们的身份，横生事端。” 付明川听闻，恨恨地骂道：“哪个混蛋出的这个馊主意！” 接下来走向满春楼的客人，都戴了各式面具。 付明川傻傻站着，没了对策。 虽然昨晚之人是筑基修士，但总不能看到筑基修士就强行摘下别人的面具，能到满春楼来夺花魁的人，难说没点身家背景。 一旁的付明卓伸手一捞，抓过付明川的储物袋，飞身闪进满春楼。 付明川追过去时，他已经通过了传送阵，站在下方得意地冲着付明川笑。 付明川气得直跺脚，恨恨地离开了满春楼。 “我们走吧。” 姜小古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和余珲从暗处走了出来。 余珲心里佩服不已。 看到付明川兄弟守在门口，他还以为少不得一场大战。 姜小古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办法，不管才略勇气，都让他佩服不已。 满春楼的样子和前天晚上大不相同。 没了舞女美酒，笙箫弦乐，显得很冷清。 铺着精美织布的桌上，不再摆满美味珍馐，只有孤零零的灵茶。姜小古端起来尝了一口，寡淡。 客人各自为阵，警惕地打量着其他人，气氛凝重。 “呸！” 一名穿着贵气的元婴修士重重地放下茶杯，吐了一口。 “这种馊水，也敢拿出来给我喝。帕子。” 他身旁的金丹男修不像是弟子，倒像是小厮，立刻应了一声，翻手拿出一套水晶杯，一摞食盒。 帕子摆好茶具，从壶中倒出淡翠色的茶液，清新的茶香若有若无，却又充满整座小楼，沁人心脾。 待食盒再一一打开，那些精美的小食，光是看着，辟谷已久的众修士都觉得色香诱人。 贵气修士干脆取下面具，露出白得不自然的一张脸。夹起一块千丝黄金小饼，放入口中，细碎的咀嚼声让香味又浓一分。 姜小古的肚子“咕”的一声。 那修士抬头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眼里透着惊讶。我爱中文网 “这位道友，如果不嫌弃，尝一尝我的手艺，如何？”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那就多谢了。” 帕子拿出一只盘子，每样小菜拨了一些，送到姜小古桌上。 姜小古觉得自己戴半截面具，真是明智极了，立刻大口吃起来。 一向不注重吃食的她，都忍不住赞叹出声。 这时，一个胖子走到贵气男修桌旁，客气地说道：“这位道友，也能分我一些吗？” 帕子立刻分出一盘递给他。 胖子接过盘子，伸手抓起一块点心丢在嘴里，一脸满足。 “我有近两百年没有进过饮食了，如今看来，倒是失去了不少乐趣。道友，多谢了。” 姜小古、胖子和贵气修士三人，大快朵颐。逼得其他人忍不住咽口水。 “哼，在这种时候，还敢吃别人的东西。也不怕中毒。” “贪食之人，当然会死于弱点。” 说这些话的人，有意想让他们听到，但三人不为所动。 一炷香时间过去，姜小古和胖子还好端端地坐着。胖子连盘子里的残渣，都用手指沾着吃掉了。 食物的香味却更加诱人。 其余人对看几眼，沉着脸不说话。 贵气修士笑了起来： “各位道友，干坐着多无聊，不如吃点东西打法时间。我这里还有许多。” 帕子利落地分出许多盘食物，摆在堂前的长桌上。 “想要尝尝的道友请自取。” 胖子立刻走上前去，端了两盘，自己桌上摆上一盘，把另一盘丢到旁边桌上。 “吃吧。我都听到你咽口水了。” 他憨厚地一笑，“你修为比我高那么多，该不会比我还胆小吧。” “谁胆小了？”那元婴修士哼道，“都是修士了，还像凡人一样饮食，成何体统。” 胖子笑得脸上肥肉乱颤： “修士不饮食，酒仙食神从何而来？尝尝吧，这味道，配得上你的身份。” 胖子在一旁吃得欢快，元婴修士忍不住又吞了吞口水，“你没骗我？” 胖子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要是不好吃，你把我的头砍下来。” 元婴修士神识把眼前的盘子扫了又扫，谨慎地咬了一小口，尝味道之前，先用灵力包了起来。 查清里面没有毒后，才开始嚼起来。 他的动作顿了顿，旋即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得非常过瘾。 见他吃了也没事，其余人蠢蠢欲动。 不消片刻，长桌上的盘子就被端完了，帕子像是计算过，每桌一盘，不多不少。 顷刻之间，所有人被那些吃食勾走了魂。 姜小古举目一望，只能看到头顶。余珲也在吃着。 贵气修士又笑，“今日的饮食，似乎腻了一些。大家再尝尝我这敬亭绿雪，配这些点心，更加爽口。” 帕子在堂内穿梭，给每人端上了一杯清茶。 犹如店小二一般熟练，他的肩膀上，还真的搭着一条抹布。 众人已经知道吃食中没有毒，但喝茶之前，依旧谨慎地查看了一下，确定没有毒了才喝下去。 贵气修士见状，笑着叹气，似乎在说：修士果然多疑，实在不好对付。 第172章厨子和小二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端起来闻了闻，清新的茶香有微微带着点苦味，刚好中和刚才吃下去的甜厚之味。 她啜了一口，品了品，吞了下去。 余珲也端起杯子，正要饮下。姜小古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别喝。” 她声音不大，但满春楼里的人都听见了。 余珲立刻放下了茶杯，东西也不敢吃了。 贵气修士看着她，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能从姿态上看出，他很放松，毫无紧张之意。 姜小古扫了他一眼，伸手把余珲那杯茶拿了过去。 “我觉得这茶好喝，我要喝两杯。” 说罢，真的把那杯茶一饮而尽。 帕子明显怔了怔，机灵地把茶壶都放了过去。 “前辈，这里还有。” 又给他们俩各斟上一杯。 余珲虚惊一场，正要喝茶，又被姜小古收了过去。 “你怎么不懂见好就收呢？”姜小古盯着帕子说道。 “我没拆穿你，你就该放过我的同伴。” 帕子彻底呆住了。 有人大声问道：“什么意思？女修你说清楚！” 他把桌上的盘子茶杯一推，向后一跳。 “这些东西是不是有毒？” 其余人也大惊失色，顿时响起一片杯盘落地的声音。 帕子回过神来，眼睛眨了眨，在姜小古面前的空茶杯和空盘碟上看了又看，扭头冲胖子喊道： “勺子，你行不行啊！她怎么没死？” 胖子摸了摸自己极像炒菜大勺的圆脑袋，失声叫道：“不可能啊。” 就在这时，一个筑基修士掐着自己的喉咙，口吐白沫，嘴唇青紫，倒在地上。 勺子一拍桌子，指着死掉的修士嚷道： “怎么样、怎么样！可能金丹修士，毒发地要慢一些。”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吞下解毒丹，就地打坐逼毒。 余珲急地脸上都是汗珠子。“姜前辈，你买丹药的时候，买的有解毒丹吗？” “没有。”姜小古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要解毒丹干什么？你又没中毒。” 这话一出，本来得意的勺子愣住了神，瞅着姜小古，一脸好奇。 帕子斜眼瞅着他：“人家都把你看穿了。” 堂中的诸位修士，状态也各不一样。又有两名已经毒发身亡，一些有了中毒的症状，还有些完全没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金丹修士嘴唇已经开始青紫，气急败坏地吼道。 “这么简单，你们还没想出来吗？” 帕子瞅了他一眼，抓起腰间缠着的布，拍打着身上的灰，动作和店小二一模一样。 见他们三人不回答，付明卓奔到姜小古面前，厉声问道：“他们怎么会中毒的？” “吃食里没有毒，茶里没有毒，但两个加在一起，可就麻烦咯。” 听了她的话，几家忧喜几家愁。 付明卓没有喝茶，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他一看姜小古的桌面，心又提了起来。 “你吃了东西，也喝了茶，为什么没有中毒？” 他作势想要去抓姜小古。“你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姜小古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虽然半边脸遮着，绷紧的唇角也是傲然的气势。 “自己没有识毒解毒的本事，就不要学别人嘴馋。” 付明卓一噎，悻悻然坐下了。 姜小古哼了一声。 蠢货，中毒了都不知道。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中毒的元婴修士，冲着那个贵气修士，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都是元婴修士了，怎么还这么单纯。” 贵气修士重重一哼。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没人忘吧。大家都是竞争关系，我又没有百万家产，只能铲除一些竞争对手了。” “我要杀了你！” 那修士挥掌而出，一只灵力组成的鹰爪破空而出，朝着贵气修士的喉咙抓了过来。 鹰爪速度极快，但贵气修士忽然起身，又轻轻落下，就躲了过去。除了位置变了一下，其余的同刚才一样。 “嗯？” 攻击的修士身体摇晃了两下，倒地时面具被摔开，露出僵在脸上的诧异之色。 众人又惊慌起来，这个修士，明明没有喝茶。 “你们出门带脑子了吗？”贵气修士懒洋洋地说道。 “这个女修说吃食和茶没有同时吃，就不会中毒，你们就信了？下毒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这是，帕子和勺子都回到了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站着，嘲弄地看着众人。 “没中毒的，或者中了毒没死的，运气也罢，实力也罢，我打心眼里佩服。” 贵气修士拱了拱手，“我也不会再继续下毒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到此为止？”一人尖声叫道，“那我们中的毒怎么办？” “那些毒只要不引发，过个三五日，也就消了。” “你说消了就消了——” “不好意思，你怕是没得选，只能听我的。” 看不出贵气修士的表情，却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轻蔑。 “心里不服，可以就现在来找我寻仇，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帕子嬉笑着打量着众人，勺子却一个劲儿地盯着姜小古。 姜小古还在喝他们的茶，似乎喝上瘾了。 “姜前辈？”余珲怯怯地说道，“你喝这么多茶，不要紧的吗？” “这茶挺好喝的，叫什么来着？” 见自己调配的毒茶被她夸好喝，还一杯接一杯喝个不停。勺子脸色怪异。帕子揶揄地看着他。 “前辈，我能——”余珲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姜小古点了点头。 余珲全身灵力震荡了一下，震出一些小粉末，又呼出一大口气。 帕子的面容一僵，这回换勺子调侃他了，传音道： “以为自己比我厉害吗？你撒的毒粉，还不是被她发现了。” 帕子严肃地说道：“我们的毒术，本来就算不得顶级，不然也不会来这找功法了。比我强又有什么稀奇。” 话虽这么说，但他却一脸不服地盯着姜小古。 金丹修士，算不得高。 要是不能见到江文瑶，从她下手，没准也能找到用毒的功法。 “当——” 一声锣响，江武合终于出现在台上。 他一身的酒味，眼神朦胧，看着下方的几具尸首，露出困惑的表情。 第173章花魁夺花魁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想了许久，江武合终于认出了那是什么，瞪了众人一眼。 “野蛮——” “你给我闭嘴！” 下面的修士刚刚在贵气修士那里受了一肚子气，此刻都发到了江武合身上。 “快叫江文瑶出来，不然老子砸了这栋楼！” “我们要见的是江文瑶。你个筑基修士也敢给我们脸色看？” 堂上的修士情绪激动，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平时找不到江文瑶，今天晚上，她肯定就在这满春楼中。 “让我们等了这么久，威风也该抖够了吧？快叫她出来！” 要不是看在江文瑶的面子上，他们真会把江武合弄得渣都不剩。 江武合酒吓醒了一大半，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家息怒，各位贵客息怒。” 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修跑了出来，扶起江武合。 “实在不是有意拖延，刚才是天机庄派人来，我去接待了一下。” 一听到天机庄的大名，修士们冷静了许多，哼哼唧唧地抱怨着，乖乖地坐回了座位。 余珲盯着台上的人，脸上困惑欣喜交织，眼里满是忐忑和期待。 江文瑶推了推江武合，催促他开始主持夺花魁。 江武合惊慌地摇了摇头，扯开她的手，转身朝后面跑去，留下江文瑶独自站在台上。 江文瑶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转过身来，娇笑道： “我想大家都明白了我的身份，大家想见我，也不是为了乐呵乐呵。我们就不绕圈子了，直接开始吧。” 不似其他炉鼎楼夺花魁，会配上一些雅致的游戏，还有老鸨在旁插科打诨，调节气氛。 这里像是拍卖会在贩卖物品一样，直接就喊起价来。 看着拍卖着自己的江文瑶，余珲百感交集。 想到她的遭遇，劝慰自己说，她也是被逼无奈。这样一想，心中有只有疼惜和同情。 喊价声此起彼伏。付明卓却一次都没有举牌，纠结得脸都皱成了包子。 “等等！” 他突然站了起来，大声问道：“你说你是江文瑶，有什么证据吗？” 江文瑶不自在地笑了笑。“谁不知道我的徒弟是谁，难道还有人敢冒充我吗？” 付明卓觉得这话有理。 天机庄消息那么灵通，就算是在藏在这兰庆城的水底下，他们也不可能不知道。 但眼前这名女子，怎么都和他见过的江文瑶对不上号。 “可你怎么躲在这炉鼎楼中呢？” 江文瑶苦笑：“就算我是师父，天机庄也有天机庄的规矩，私自贩卖消息，本来就是重罪。我特意找了这么一个幌子。我徒儿，也好装作不知。” 付明卓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那江文瑶，应是用了修改面容的功法了。 见他不再追问，江文瑶微微松了口气。 姜小古镇定地听着两人对话。看来假扮天机庄的事情，和博古庄无关。 就是不知江文瑶姐弟两人，身后还有没有人。 拍卖会还在继续。 姜小古压低声音问余珲：“江家有一个醍醐丹，你知道吗？”好中文吧 余珲点了点头，说那是一种可以增加修为的丹药，一粒三品的，可以增加半年修为。 姜小古想不通。 半年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优质丹药，博古庄却废这么大劲儿想要得到。 夺花魁还在继续，喊价已经到了二十万灵石。 江文瑶最开始的拘谨和不安完全消失了，她双颧粉红，指着台下喊道： “还有高过二十万的吗？还有吗？ “要是高于二十万，我再赠送一个问题。两个哦！从古至今，天界地宫，任何问题都可以解答！” “二十一万！谢谢道友的支持。” 姜小古扭头朝后看去。 那是一桌三人男修，一身黑衣，脸也被黑布包了起来。 刚才的中毒风暴，他们也没有参与，从坐下来就没有挪动过，只一下一下地举着牌子，似乎身怀百万巨款，对今晚的夺花魁势在必得。 付明卓早已放弃了，他根本没那么多灵石。 如今场上只剩姜小古和那桌黑衣人在竞价。 余珲的心咚咚地跳着，姜小古举一下牌子，他的心就抽一下。 到价格飙到三十万灵石的时候，余珲算了一下，他要是不吃不喝不修炼，也得赚两百年才赚得到。 “前、前辈，别举了。” 余珲压住了姜小古的手，像是老了十岁，酸涩地盯着台上手舞足蹈的江文瑶。 “虽然我无法理解，但她过得开心就行了……” 明明想来救人，自己却屡屡陷入困境。最后还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能力救人，对方也不需要自己救。 余珲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江文瑶眼睛晶亮地看着三个黑衣人，宣布道：“今晚的花魁已经有主。谢谢各位捧场，一个月后见。” 没有人动。 在场的人都知道，没有下个月了。 这次被人抢先下了毒，下次的情势更加莫测。 一片悉悉索索，许多修士都把法器拿了出来。 贵气修士突然开口了。“江仙子，你刚才说，接待天机庄的人去了。天机庄的人，已经离开了吧。” 江文瑶站在台上，把下方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惊惶后退。 “他们还会回来的，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回来。” 不少修士忌惮天机庄，正在迟疑，三个黑衣人突然上前，锁魂链、判官笔，眨眼之间就架在了江文瑶的脖子上。 江文瑶面如白纸，冷汗瞬间就布满额头。 “下令吧。”一个黑衣人嘶哑地说道。 “不是说，你一声令下，天机庄的人就要来吗？” 余珲终于回过神来，大喝一声：“放开她！” 同样的声音从台后响起，江武合吓得浑身都在抖。 “你、你们不怕天机庄了吗？快放开她。” “我们就是要找天机庄说道说道。你上次说的西海沉船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是，是你们。” 江文瑶听了出来，赶紧辩解道：“消息肯定是真的，会不会你们自己不小心，走漏了——” 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血已经流了下来，才感觉到痛，她立刻闭上了嘴。 第174章黄雀在后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江武合看到见血了，慌得叫了一声。 “上次的灵石还给你们，你们放开她！” “我们缺那点灵石吗？我们想要的是消息，准确的消息！” 其他人都在看热闹。 这三个黑衣人，明显是上次夺得花魁之人。但问到的消息不准确，又回来找江文瑶算账了。 怪不得那三人喊价时，咯噔都不打一个，一开始就没打算出这笔钱。 余珲心系江文瑶，无法像姜小古那样淡定，紧紧抓着剑柄，急切地看着台上的情景，又眼巴巴地瞅着姜小古。 姜小古稳坐不动。江文瑶姐弟俩，纯属自作自受。 台上的黑衣人，还在逼迫江文瑶。 但江文瑶怕得满脸是泪，不住摇头，始终不肯联系天机庄。 声音最苍老的黑衣人道：“那就只能让青山雪自己来找她师父了。” 三个黑衣人架起江文瑶就要离开。 “慢着！” 围观修士不约而同地开口阻止，还有人跳到了台上来。 “各位，我们上次夺得了花魁，拿到的消息却是假的，特意来讨回公道。” 小二帕子把他搭在肩膀上的抹布拿在手里。 “你们是讨回公道了，以后我们也别想再见到江文瑶了。” 黑衣人道：“如果消息是假，见到她又有什么用？难道你们就不怀疑，天机庄是何种组织，庄主青山雪，怎么会拜这么普通的人为师。” 立刻有人出言反对：“既然怀疑，你们为什么要来夺花魁？” “江文瑶是青山雪的师父，本来就是绝密的消息。博古庄虽比不上天机庄，在消息灵通上面，也可以排名大陆第二。” 付明卓听到这话，心里得意，挺了挺胸脯。 姜小古瞧见他的得意劲，心里吐槽道： 这第一和第二，差距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黑衣人冷笑：“那你们是想救江文瑶，还是想用她来胁迫青山雪？” 众人被问住了，不敢说出心里的真实想法，只不住地打量身旁之人。 “我们敢抓江文瑶，是已经付了二十万灵石。就算青山雪来，也是我们占理，你们呢？” 黑衣人又逼问一句，见众人没有阻拦的气魄，抓起江文瑶就要离开。 “不要，不要带走她。她，她是、是——” 江武合欲言又止，是了半天没说出来。 看着江文瑶哭得那么凄惨，做了个下定决心的表情。 “她是——” “呯！” 一声巨响，一面琉璃墙炸裂开来。 先是拳头大的一个洞口，被汹涌的湖水冲得扩到腰粗，然后一面墙都跨了下来。 接着又是几声。 “呯、呯、呯” 四方的琉璃墙跟着破裂，湖水灌了进来，水声震耳。 突生变故，众修士自顾不暇。 几条人影像鱼一样，顺着湖水飘了过来，抓起江文瑶，潜入水中，顺着破墙游了出去。 一个留在湖中接应的人，立刻开启了一个禁制。渔网般的法纹从四方逼近，挡住众人。 水却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很快淹没了满春楼，所有人都漂浮在水中。 三个黑衣人率先开始攻击禁制。 其余的人跟着打禁制的有，袖手旁观的更多。 姜小古想跟上去也没办法，余珲倒是很卖力地在攻击。 正当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禁制上时，帕子和勺子两人，像乌贼一样放出一大团墨汁，染黑了周围的水。 近处几个没提防的修士，想用防御罩隔开毒水也晚了，不消片刻就翻起白眼，四肢摊开浮在水中。点点书库 姜小古瞪了他们俩一眼。在自己飘着的水里下毒，尸体就留在身边，也不嫌脏。 阴险毒辣，出其不意，倒是很符和用毒之人的传统形象。 她突然看到，那个贵气修士还坐在原位，头发和衣袖顺水飞起，人却像卡在了椅子上一般。 宛如死鱼般的眼睛像是盯着她看，面孔不似活人。 姜小古正看着，袖子被人拉扯了一下。 原来是余珲。禁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破开了，活着的人都游了出去。 浮出水面后，姜小古问余珲：“禁制是谁打开的？” “不知道。突然就破开了。” 余珲飞在空中，举目四望，没有看到江文瑶的身影，神情沮丧。 姜小古也坐养蛊罐，想要找到劫走江文瑶的人。那些很有可能就是假冒事件的幕后黑手。 “啪。” 一粒小石子打在姜小古头上，她扭头一望，一艘渔船划了过去，一个人正弯腰坐进船篷内。 虽然只是一瞥，姜小古也认出来，那人正是付明卓。 明明是可以飞行的金丹修士，他偷偷地坐船，自然是为了避人耳目。 身边刚好行过来一艘空船。姜小古落了下去。 “船家，麻烦你跟着前面那艘船。” “好咧。” 那船家把斗笠压得很低，声音嘶哑。 老远就看到余珲，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湖面上穿来穿去，企图找到江文瑶。 姜小古吩咐罐子去把他带过来。 余珲落上船，就几声发问：“前辈，那人知道文瑶的下落吗？” “我也不知道，我见他鬼鬼祟祟的，就跟上来了。” 余珲失望至极，却又毫无办法，坐在船中缩成了一个小老头。 船一路行到湖心岛，付明卓在湖边站了一会儿，像是在选定方向。 这时姜小古才看到他手上捧着一个小香炉，一缕青烟凌乱地飞舞了片刻，飘向北方。 付明卓边看香炉，边向着北方疾走。 面具已经取了下来，姜小古不敢跟得太紧。好在她凡人的气息也没有引起付明卓注意。 走到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前，青烟都顺着门缝飘了进去，付明卓上前“咚咚”地捶着门。 “老五，快开门！别想躲——” 门猛地被拉开了，付明川一下子跳了出来，立刻与付明卓吵了起来。 “谁躲了？我就等着你过来呢。把江文瑶交出来！” 付明卓一把推开他，噔噔噔地朝二楼跑。 “少在这贼喊抓贼。江文瑶明明就是被你带走了。” 付明川看到他手上的香炉，顿时勃然大怒，伸手揪住付明卓衣襟： “你居然往我身上放松尾草？你明知道那东西会让人不举。” 付明卓反手揪住了他，一手指着屋中哭得快断气的女人： “这不是江文瑶？你还问我要人。” 付明川推开他，上前双手掰起江文瑶的脸： “少给我装蒜。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江文瑶啊？” 付明卓理直气壮，“本来就是，她用了换容术。” “屁的换容术！你自己好好看看，她脸上有灵力吗？” 付明川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使劲搓着江文瑶的脸。 江文瑶的脸被扯得变形，更加哭得要断气了一般。余珲心急不已，加快了脚步，突然人就飞了出去。 “谁在哪！” 付明川的手下立刻奔了出来，把姜小古和落到一楼的余珲都抓了起来。 第175章小二厨子琴老板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姜小古被带进屋里，心想：这俩兄弟还有点鸡贼。一楼为了避人耳目，没有设禁制，却在二楼做了个隐蔽的。 江文瑶被禁制固定在椅子上，哭得花容失色。 她身旁除了博古庄的人，并没有别人。 姜小古纳闷了。难道假冒天机庄的事情，都是江文瑶俩姐弟做出来的，这胆子也太大了。 无知者无畏？ “她没有用换容术，不可能吧？” “有没有你自己看啊，人就在这。” 付明卓还在同付明川争执，见付明川猛地站直了，盯着门口，也扭头过来，看到姜小古，惊讶地嘴都合不拢了。 “江文瑶？！” 余珲也叫了起来，朝江文瑶奔了过去： “文瑶，你没事吧。” 经过一晚上的变故，被人夺来抢去，江文瑶已经只剩下半条魂，见人冲向自己，就放声尖叫起来。 余珲站在她身边，手足无措。 “我、我是余珲啊。” 付明卓和付明川两兄弟，眼睛都不够用了，在三人中看来看去。 付明川抓住余珲，“你是江文瑶什么人？” “我是她未婚夫。” 余珲张开手臂挡在江文瑶面前，像是保护幼鸟的母鸡。 “文瑶，你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 江文瑶顿时安静下来，傻傻地注视着余珲的背影。 付明卓脑子已经全乱了。 但有个这么不怕死的未婚夫出面，这个江文瑶应该没假的。 难道是同名同姓？ “不对啊！”付明川突然说，“连江武合都承认，这个江文瑶是假的了。他让我别杀她，他会把真的江文瑶带过来。” 付明卓冷笑：“你被江武合骗了吧。他为了自己逃命，编出来脱身之词你也敢信。” “那这又是谁？” 付明川指着姜小古，眉毛拧在一起，困惑到了极点。 姜小古有心把水搅得更浑。 “我是青山雪的师父。” 她扫了两兄弟一眼： “博古庄见面，还没多久，你们就不记得我了？” 付明卓被她如冰刀的眼神一扫，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大叫起来。 “没错，没错！这才是青山雪师父！” 付明川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爆炸了，指着江文瑶吼道： “那这个呢？难道江文瑶的未婚夫还能认错人？” “你们这两个蠢货，居然是博古庄的人，看来博古庄根本不行啊。” 外面突响人声，付明卓和付明川同时飞身而出，又灰溜溜地冲了回来。 小楼光芒一现，禁制就被破坏掉了，瘦长的帕子和圆滚的勺子分别从两个方向破窗而入。 贵气修士却是从大门走进来的。 他的脸色还是死人一样灰白，加上身上的衣服还没干，一步一个湿脚印，像是水鬼上岸了一样。 “这是江文瑶。”帕子指着被绑在椅子上的人说道。 勺子指着姜小古：“而这个，才是青山雪的师父。” “明白了吧。江文瑶是冒充的，这才是青山雪真正的师父。” 被他们一解释，顿时就能说得过去了。第六书吧 但付明卓两人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依旧不服气地嚷道： “青山雪的师父，就是江文瑶。我们大哥亲眼所见，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 帕子和勺子不想再理这两个无可救药的笨蛋，转向姜小古，一脸谄媚的笑。 “前辈，假货我们帮你处理了。烦劳前辈帮我们引荐一下。我们想去天机庄拜访。” 姜小古冷淡地说道：“天机庄今年已经闭庄了。再等十年吧。” “前辈不是青山庄主师父吗？破个例还不是小事情。”帕子点头哈腰地说道。 他这样子，像极了店铺中看人脸色，又欺软怕硬的店小二。 姜小古好奇地问：“你为何要叫帕子，不叫店小二。” 帕子呵呵地笑：“前辈想让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这人行为举止再像小二，也是个金丹修士，这般不要脸皮，也是少见。 “你想去天机庄问什么？”姜小古讥讽道，“难道是想找回丢掉的脸？” 帕子依旧不怒不恼。 “脸这个东西嘛，丢了一层，还又一层。我们是想要一门不用毒的邪修绝世奇功。” “不用毒？” “嗯呐。邪修大多会用毒，我们的毒术又一般，想换一种。” 姜小古一指贵气修士，“你们的傀儡术，已经出神入化。不需要别的奇功了。” 这贵气修士飘在水里时，明显是个死人。 帕子嘿嘿直乐。“前辈好眼力。但这不是傀儡术，是附身术。” “也不是我们的，”勺子凑上前来，“这是我们琴老板的功法。” 姜小古瞅他们两眼，厨子、小二、老板，齐了。 “你们不会真是开饭店的吧。” 帕子和勺子齐声大笑，傀儡也跟着笑了起来，声音表情与活人无异。 “前辈说的没错，我们就是开饭庄的。” “不过我们的饭庄有点特别。” 一旁的付明卓失声叫起来。 “琴老板？附身术？你们不会是淡意庄饕餮酒楼的人吧！” “哟！”帕子斜眼看着他，眼里尽是嘲讽。 “博古庄居然没把我们的名字搞错，实在有幸得很呢。” 付明卓大气都不敢出，束手站在一旁，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姜小古的脸色更加阴沉。 居然是淡意庄。 “你们和朱雨桥关系怎么样？” “前辈，你认识我们少庄主？”帕子喜笑颜开，被勺子拉住了。 勺子斟酌了一下，道：“我们和淡意庄的关系，和世间所有店铺和城镇的关系一样，并无特别。朱雨桥和我们，也不算很熟。” 勺子长得五大三粗，却心细谨慎，分辨出姜小古脸上细微的变化，觉得她和朱雨桥，并不是朋友。 姜小古想到朱雨桥，只觉得难缠。 上次骗过他，也是侥幸而已，少和他打交道才是对的。 “我帮你们引荐到天机庄，但你们不能把我的行踪和身份说出去。” 帕子两人喜出望外，满口答应，主动结下契约。 姜小古又叮嘱道：“但今年确实闭庄了——” “好的前辈，我们会守规矩的。” 只要有人引荐，不违反天机庄的规定，每十年开庄之日，都可以去拜访。这是许多修士想要而不得的机遇。 帕子连连作揖，讨好道：“需要我们帮你处理冒充天机庄的人吗？” 第176章三个江文瑶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看到帕子想抢功，付明川急了：“这人是我抓住的，轮不到你来处置！” 姜小古摆手道：“你们走吧，这是我和他们的事情。” 勺子和帕子热情地邀请道：“前辈，将来若是到淡意庄，别忘了到我们饕餮酒楼坐坐。” “你们酒楼里的饭菜酒水，都是有毒的吧？” 勺子放声大笑。“对前辈来说，有毒又有什么关系？有毒的饭菜，味道才更好。” 两人如来时一样，放着门不走，从窗户跳了出去，很快不见了身影。 贵气修士直接倒在地上，俨然是死去多时的一具尸首。 付明卓一脚把尸首踢出门去，朝空中放出一团真火，烧掉了尸首。 他有心讨好姜小古，冲着江文瑶大喝一声： “你竟然敢冒充江前辈，看我们不杀了你！” 说完一剑刺了过去。 余珲身子一侧，生生地用自己的肩膀挡住了。 “住手。” 姜小古开口，付明卓立刻收住了剑，垂手站着。 “她会冒充我，还不是因为你们在外面传，说江文瑶是青山雪师父。” “前辈，不是你——” “我什么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江文瑶？” 姜小古瞪着付明卓。付明卓吓得不敢吱声。 江武合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人。 他显然听到了姜小古的话，急急地冲着姜小古解释。 “前辈，您说得没错。我们听到那个流言，自己都吓了一跳。” 据江武合所说，他们最开始听到这个说法，也害怕得很，想澄清都不知道该对谁说。 “后来就有人找上来了，尽问些奇怪的问题。开始想借用前辈的名声，都是因为玩笑，想试一下，结果——” 姜小古问道：“这么说，这件事情没有别的主谋，都是你们俩姐弟做出来的了？” “不，不是的。” 江武合走到江文瑶身边，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是我们俩做的，但和我姐姐无关。” 江文瑶仰着头和他对视，两人眼里都有另类的情愫。 “她不是我姐姐，她以前是我的侍女，我们已经私定终身……采荷，我错了，都怪我。” 采荷不停地摇着头：“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侍女？”姜小古问。 “嗯，家道中落之后，她为了养活我，去了炉鼎楼，但依旧不够，不然我们也不会见钱眼开，做出这样的滔天大罪来。” “不、不，是我的主意。我知道你也很痛苦……” 两人在这上演深情戏码，姜小古却觉得男贱女傻。 把自己的女人送到炉鼎楼去，自己在外花天酒地，大手大脚地花灵石。 最后江武合没跑，极有可能是知道逃不掉。 付明卓两兄弟，也一脸腻歪。 “前辈，要杀了他们吗？”付明卓殷勤地问道。 江武合这么可恶，都有女人要，太可气了。这女人也是又瞎又蠢。 姜小古摇了摇头。 付明川上前揪住江武合，“那你姐姐江文瑶，到底在哪里？” “我就是江文瑶。”爱我电子书 跟着江武合进来的女子，一来就站在角落。 别人没注意，姜小古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她也是姜小古没有杀掉江武合的原因。 “小鱼？你，你不是……” 余珲急走两步，站在小鱼面前。“你怎么——” 小鱼重复道：“我是江文瑶，江武合的弟弟。你们想问责的话，可以杀了我，请你们放过他们俩。” 付明卓和付明川，来回打量她和姜小古。 虽然气质不同，身量却很相识，而且两人都隐藏了修为，他的情报没错！ 付明卓对姜小古赔礼道： “前辈，这件事情，都是我们博古庄和江家的错。我愿意领罪受罚。” 付明川上前一步，拧住江文瑶的胳臂。江文瑶猛吸一口冷气，脸色顿时疼得苍白，她咬牙撑住，没有哼半个字。 “这江文瑶，也请前辈交由我们处理。” “放开她！”余珲看出江文瑶的痛苦，大声喝道。 付明川反而抓得更紧，对江文瑶道：“你装什么呢？一个修士，这点痛都受不住——” “喀吧。” 江文瑶的两条手臂无力地垂了下去，扭曲变形。 “放开她。” 姜小古开口，付明川赶紧放开了手。余珲上前摸出一粒丹药，但江文瑶别开了头。 “文瑶，我是余珲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我们就两三岁的时候见过面，怎么可能认得。我们的婚约已经解除，你回来做什么？” 余珲急道：“那是你爹势利，与你无关。如今你家也败落了，我们还是可以在一起。” 江文瑶挑了挑嘴角，想笑却没有成功。 “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余珲神情失落。“这些以后再说，你先把丹药吃了。” 江文瑶依旧摇头避开。余珲无措地看着他，心中怆然。 “小子，人家连你的丹药都看不上，你还巴巴找过来。”付明川幸灾乐祸。 姜小古扫他一眼。 “余珲，她不是看不上你的丹药，而是她不能吃二品的丹药。她现在是凡人。” 屋里的人都愣住了。 余珲赶紧拿出一粒一品的复伤丹。这回江文瑶没有推辞，服下半粒，断掉的手臂很快恢复。 “怎么会——”余珲自觉失言，只说出三个字，紧紧地闭上了嘴。 付明卓两兄弟惊讶极了。怪不得四处都找不到她，原来她已经散掉修为了！ 江文瑶现在是凡人，只会让一切变得更容易。 两人欣喜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姜小古开口了：“江文瑶我自己会处理，你们可以走了。” 付明川和付明卓脸色一僵，对视一眼，眼珠子转了几转。 “还有，醍醐丹的丹方，你们别惦记了。以后也不许再来找江文瑶。” 姜小古的话都挑明了，付明卓两人只能告辞离开。 出了小楼，付明川愤愤不平道：“三哥，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不算能怎么样，你能打得过她，斗得过天机庄吗？” “我咽不下这口气！只需拿到醍醐丹——” “嘘！” 付明卓环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着什么急？江文瑶如今就是个凡人，姜小古还能一辈子守着她？” 第177章余珲终身悔恨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这时，屋里只剩姜小古、余珲和江家三人。 余珲痛惜地问道：“文瑶，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江文瑶神情有些怔仲，“没谁，我自己把修为散去的。结果还是逃不过这些纷争。” 她慢慢站起来，问姜小古：“你想要醍醐丹的丹方？” “嗯，博古庄的人那么想要，我也想看看。” 江文瑶叹了口气，“世间的东西不都是这样的。只要有人抢夺，本来准备丢掉的破烂货，也成了宝贝了。” 听她这么说，姜小古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不愿意给我，我不要就是了。” 江文瑶摇了摇头：“叫别人拿去，我还不如就给你。你至少是个善良的人。走吧。” “姐——”江武合在她身后大声喊道。 “你不是说，要和我断绝关系吗？”江文瑶身都没转，只微微回了点头。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我会离开兰庆城，你以后别再来找我。” 江文瑶说完，扭头就走。 姜小古，江文瑶，余珲三人，划着一条小船，缓缓来到湖心岛。 江文瑶把船划到湖心岛的北面，这里是一面直上直下的悬崖，被啄石鸟当成了巢穴，悬崖上布满坑洞。 江文瑶把船挂在一块尖石上，爬入一个较大的坑洞。一小段之后，就可以站起来直立行走了。 “你把丹方放在这里的？”姜小古问。 “嗯，还有家里遗留下来的丹药。” 江文瑶自嘲地笑笑，“修士都是高高地飞在天上。这里没有灵力波动、没有禁制，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 “那个醍醐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江文瑶久久不语，“我也不知道。” 江家一直把醍醐丹的丹方视为绝密，只有历代家主才能知道。 江文瑶的父亲去世后，她得到了丹方。但一看之下，并没有觉得有多独特。 此后，江家又遭遇了几次劫难，家中修为稍微高点的长辈全部仙坠。 江文瑶觉得自己保不住醍醐丹，破釜沉舟，自散修为，藏身在湖心岛上。 走到尽头，江文瑶搬开一块不大的石头，从下面取出了一本书。 这上面记载了江家所有的丹方。她散功之前记录下来的。 江文瑶凝视着封皮，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递给姜小古。 “就为了这么一张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丹方，我们家就剩下我和武合两人，我不知道自己守着它，到底有什么意义。” 终于交出去了，江文瑶浑身轻松，心里又有些空。 “你要是知道丹方的真实作用了，我也还活着，你能不能来告诉我一声？” 姜小古答应下来。 江文瑶又挖出一个箱子，叫过余珲。 “这里面的丹药，全都给你。就当是谢谢你待我的一份情谊。” 余珲慌忙摆手：“我不能收。” “我不会再回这里了，这些丹药不能被人服下，发挥作用，不是很可怜？” 余珲闻言，只能把箱子收了起来。 姜小古问：“你有什么心愿，或者想要的东西吗？” 江文瑶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成为凡人，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之后，反而不想要太多东西。如果真有心愿，大概就是平静地渡过此生吧。” 姜小古瞅着余珲。余珲嘴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走吧。” 江文瑶走在前方领路。 余珲几次抬起手又放下，不停地捏握着拳。 凡人的一生不长，但对于只有筑基修为的余珲来说，也会用去他寿命的三成。 他只是一个普通修士，少了几十年时间，很有可能无法结丹。 姜小古很理解余珲，始终没有吱声，待余珲的手终于不再抬起，只是死死地捏着时，她知道了他的选择。 “小鱼，你想跟我去天机庄吗？”姜小古说，“虽然一辈子不能离开，但天机庄还是很大的。” 江文瑶停住脚步，回转过身。 阳光在她身后，她扬起微笑，慢慢张开了嘴。 一个“好”字还没发出声，一道血花溅起，她眉头皱了皱，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 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她收起微笑，倒了下去。 余珲从姜小古身边冲了过去，姜小古抬手压住被带起的发丝。 “文瑶！文瑶——” 余珲心中尽是悔恨，反反复复叫着江文瑶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姜小古垂下眼睛看向两人，爬出坑洞。 她眼前一花，一身黑衣的惊蛰站到了她的面前。 看到她无比开心一般，拉下黑面罩。“你果然在这里。” “你杀了她？” “嗯？”惊蛰朝里看了一眼，摊手道，“我还以为那是你。” 一股滔天杀气从姜小古身上发出来，惊蛰脸色一变，身影瞬间出现在十丈开外。 “你这是什么嗜好啊，喜欢装成凡人就算了，还喜欢和凡人做朋友。” 姜小古翻手拿出一支无相蛊，对准惊蛰之前又犹豫了。惊蛰速度极快，无相蛊只剩三个，不一定能打得中他。 “小古，我用毒雾把他圈起来。”罐子已经冲了出来，在姜小古身边护卫着。 “你的毒不足与对付他。” 姜小古心中窝火，冲着惊蛰问道：“你以为那是我，这么说，你是想杀我了？” 惊蛰在她身边闪跳，声音忽远忽近。 “谁叫你要传出话，说古灵派的镇派之宝被我偷了。既然恶名我都已经担了，不如就把恶事一起办了。” 姜小古被他晃得心烦，干脆直视前方。 “不自量力。就算镇派之宝在我这里，你也休想拿得到。” “姜小古。” 这声音近在耳边，姜小古心中一跳，忍着没把无相蛊丢出去。 “我可是从谷雨那里听说了你不少事情。” 惊蛰瞬间又出现在她正面，轻笑道：“你实际上，没有你看上去那么厉害吧。” “你亲自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姜小古话音刚落，惊蛰就出现在她面前，相隔只有三寸。 姜小古瞳孔一收，伸手抓住了他。 正要放出无相蛊，惊蛰却挣脱了她，反手一挥，“当”的一声，空中掉下一支手掌长的小箭。 “姜小古，你太阴险了，竟然让人从背后下黑手！” 第178章暗中的护卫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惊蛰话音未落，五支小短箭又飞了过来。 不管他身影闪得再快，那五支箭犹如长了眼睛一样，在他身后穷追不舍。 惊蛰施出虚影微步。 但他身影消失之时，两支短箭失去方向，掉了下去。另外三支竟跟着他消失了。 虚空中传来金属相击的声音。惊蛰再次出现时，手臂和腹部插着短箭，动作明显僵硬。 只出现了一瞬，他的身影又消失了。 “姜小古，你送我一个美名，我的大礼你也收着吧。礼尚往来。” 这句话由近及远，尾音消失在天边，惊蛰已经逃了。 “是谁？”姜小古大声喝道。 一个人影停在她面前，陪笑道：“师祖，是我。” 罐子指着来人大叫道：“邹桓！” “是啊。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师祖。” 姜小古盯着邹桓，沉吟片刻，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汗珠子顺着邹桓的后背就流了下来，“师祖，你别生气啊。庄主是怕你遇着危险，吩咐我在暗中护卫着。” “你把我推到湖心岛的，是不是？也是你暗中指引我，找到付明卓的，对不对？” 姜小古越问越大声，邹桓不敢隐瞒，只苦涩又担忧地笑着。 “青山雪，她到底想干什么！” 邹桓都在这里，人手不够之类，明显就是鬼话。 更何况，邹桓什么都知道，还叫她来查，简直把她当小孩耍。 邹桓深深叹了口气，“师祖，你消消气。庄主真不是诚心要瞒你。” “这是我们师徒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姜小古的话像冰雹一样打在邹桓身上。“走，回天机庄！” “师祖，你不管他们了？”邹桓指了指坑洞里面。 姜小古心中一紧，生硬地说道：“余珲会安葬江文瑶的。” “那他们呢？”邹桓指着悬崖上方。 姜小古随着他上去，看到付明卓、付明川并排在一起的尸首。 这就是惊蛰口中的“大礼”。 “他杀了这两人又怎么了？他们又不是我朋友。” “江文瑶不是惊蛰杀的，是付明卓杀的。” 姜小古凝视着邹桓。 邹桓道：“师祖，你不会连我的话也怀疑吧。惊蛰又杀了这两人。” “杀就杀了，还要我去给惊蛰道歉怎么的？” 邹桓小心提醒道：“博古庄和天机庄一直敌对，惊蛰说的大礼，怕是想把这件事推到师祖头上。” 姜小古扭头就走。“让博古庄尽管来！难道我还怕他了？” 邹桓见姜小古正在气头上，只能顺着她。 追在姜小古的养蛊罐旁边，连声哀求：“姜师祖，能不能让我坐你的飞行法器？” 姜小古目不斜视，没理会他。 罐子趴在养蛊罐边上，“你没有飞行法器吗？都元婴修士了，自己飞啊。” 邹桓笑得勉强，“青鸟卫的身法和飞行术，实在不适合赶路。” “让他进来。” 姜小古发话了，邹桓连忙跳进养蛊罐中，缩着脖子靠着边缘，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师祖，庄主不是想欺骗你，她也是答应了姜钟应——” “你说什么？”姜小古眼珠子一转，直视邹桓。 养蛊罐中顿时冷得像冰窖一样。 一向猛踩姜钟应的罐子都害怕了，赶紧劝道：“小古，你别急。钟应不会有二心的。” 又推了邹桓一把，“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口气说完行不行？” “哦哦，”邹桓搓了搓手，“姜钟应的修为已经到了金丹后期大圆满，但始终不能结元婴。他求助庄主。两人瞒着你，是怕你担心。” 姜小古的脸色逐渐缓和下来。 邹桓一口气说道，姜小古上次回去的时候，正是青山雪刚炼好了丹药，姜钟应要再次闭关之时。 两人商量着把她支走，万一成功了给她一个惊喜，失败的话她也不用跟着忧心。 “这两人，是把我当成唠叨的家长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敢瞒着我。” 姜小古心中依旧不快，但语气软和了一些。 “我也是这么觉得，但姜钟应一定这样要求。庄主担心他闭关时情绪受影响，只能答应下来。” 邹桓不亏是捍卫青山雪的青鸟卫，先把自家老大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姜小古觉得，他的话也有几分实情。 钟应自尊心极强，不能结婴这种事情，肯定是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他肯求助青山雪，却不肯告诉我？” 姜小古像是吞了一颗柠檬，又酸又涩。扫了邹桓一眼，“连你都知道。” 邹桓肩膀抖了抖，陪笑道：“我会知道，全是因为我是青鸟卫啊，我就是只鸟。 “实际上，他只告诉了庄主一人。” 罐子分析道：“他没告诉你，肯定是觉得蛊灵液都起不了作用。怕你不要命地逼出蛊心血。” 姜小古心中不安。“难道是他灵根上的庄夜神魂在搞鬼。” 按照钟应的天资和实力，修为迟迟突破金丹大圆满，确实很不正常。 “应该是的，”邹桓忙道，“庄主前些日子，一直在研究剥离神魂之法。” “她找到办法了吗？” “应该是找到了吧，不然也不会让姜钟应去闭关了。” 算算时间，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 姜小古思来想去，命令道：“罐子，掉头吧。我们去收拾付明卓两人的遗物，再去博古庄。” 她现在赶过去，恐怕扰乱姜钟应心神。不如等他出关之后，再去教训他。 罐子见姜小古气消了，立刻叉腰骂道： “姜钟应那家伙，欺师瞒祖。小古，你千万不要给我面子，狠狠地罚他！” 见拖住了姜小古，邹桓松了老大一口气，起身飞出了养蛊罐。 “那师祖，我也告辞了。” 姜小古斜眼问：“你去哪？” “暗中护卫啊。” “你脑子没坑吧？都已经暴露了，还玩暗中护卫那套？” 邹桓嘿嘿笑着：“师祖，你就当不知道我的存在吧。明里护卫那套，我还真玩不转。” “放心，庄主给我仔细交代过。要是有元婴修士来找你麻烦，我立刻会出现的……” 邹桓的身影早已消失，一句话说完，人就彻底失去了踪迹。 但明知道他就在身旁，姜小古心里怪怪的，冲着虚空中喊道：“我洗澡的时候，你没偷看吧？” 第179章丹方的作用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回到兰庆城湖心岛。 离江文瑶隐居的地方不远，余珲已经垒起一个坟包，如枯木一样立在前面。 姜小古降了下去，看到坟前的玉石碑上，刻着“未婚妻江文瑶之墓”。 “杀江文瑶的人是付明卓，北义盟的惊蛰已经把他杀了。你自己好好活着吧，别想报仇的事情了。” 姜小古对着坟包说完，转身就走了。 余珲至始至终，一言未发。 到了悬崖上，三个修士像是秃鹰一样围着付明卓两人的尸首。 “滚开！”姜小古大喝一声，从天而降。 三个修士先吓了一跳，而后看清姜小古，都轻蔑地笑起来。 为首的金丹后期修士破口大骂： “现在不要命的人真他妈多！一个金丹初期，还是个女的，敢冲着本大爷吼。” 他手下的筑基小喽啰一脸贱笑：“说明前辈威武，她一见前辈就叫了。” 金丹修士听懂了他的话，三人一起浪笑起来。 姜小古眼一眯，筑基小喽啰突然上前，一拳头揍在金丹修士下巴上。 这一下把三个人都打懵了。 “我、不是我，我——”筑基小喽啰最是吓得不轻，连连后退。 金丹修士一拳头回过去，差点把他的脑袋打爆。 另一个筑基修士也加入进去，边踢金丹修士，口中边狂呼道：“啊，啊！不是我干的，我也不想踢你啊——” 金丹修士挥手就是一个勾拳，暴躁地怒吼道：“你当老子是傻子是不是！” 筑基修士居然敢对自己动手，金丹修士怒不可遏，三两下解决了他们，气都没顺一口，就被拉入蛊之境中。 姜小古对着三人啐了一口。咎由自取。 如今她最讨厌金丹修士。普通小蛊术不能对付，一定要用噬千魂才行。还一点用都没有。 元婴修士的血，还可以用来炼伪蛊呢。 分不清这些储物袋谁是谁的，姜小古把几人身上的东西全都收了下来，吩咐罐子去博古庄。 “小古，我不知道博古庄在哪啊。”罐子道。 姜小古站起来，大喊一声：“邹桓！” 一阵风吹来，养蛊罐不需要罐子控制，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暗处的邹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到了博古庄，不待她吩咐，守庄阵也被解开了。 博古庄里多了许多人，四处挂着白缟。 姜小古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博古庄谁死了？” 那修士诧异地看着姜小古。来吊丧，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 “是庄主的兄弟，付明卓和付明川。” 姜小古这才想起，有门有派的修士，都是留着宁神灯的。付明朗早就知道他的兄弟死了。 “知道怎么死的吗？” 那修士道：“那是自然。要是连自家仇人是谁都不知道，博古庄也该倒闭了。付庄主请我们长老来，就是为了报仇的。” 他一指前方的大宅院，“现在正商量着呢。” 姜小古闻言，立刻奔了进去。 因为有客人，博古庄的建筑景观没有动来动去。 她一脸严肃沉重的表情，看着就是来吊丧的，守庄的人拦也未拦，直接放她进去了。 正院中，付明朗坐在首位，下方宾客并不多，也就七、八人。奇书网 姜小古混在随从中，直着耳朵听着。 “付兄，节哀，”一人说道，“三爷和五爷，是去取醍醐丹的丹方时被害的吧？” 付明朗沉痛地点了点头。 “那醍醐丹——” 所有人都盯着付明朗，付明朗叹气摇头：“杀我兄弟之人，也抢走了丹方。” 姜小古只想翻白眼，说得好像丹方是他们家的一样。 众人急声问道：“是谁？” “大家别慌，我知道杀了付家兄弟的人是谁，我已经答应付庄主，为他兄弟报仇。” 姜小古一看说话之人，恨不得上前正法了他。 居然敢在这里贼喊抓贼！ 惊蛰换了一身正常的衣服，看着干练利落。要是不知道他的秉性，只会以为他是一个极具正义感的正派弟子。 下首的众人，看到惊蛰也很诧异，纷纷相互询问着。 “怎么北义盟的人也来了。” “难道那件事，已经泄露出去了？” 付明朗猛烈地咳嗽一声，止住了议论声，小心翼翼地说道：“惊蛰前辈，敢问这人到底是谁？我想亲手为我兄弟报仇。” “唉！那人阴险毒辣，手段残忍，我怕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惊蛰真诚地说道：“付庄主，请你放心。北义盟的职责就是维护北界的秩序。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提着她的人头来见你。” 任凭付明朗和其他人怎么问，惊蛰就是不肯说出罪魁黑手，姜小古听了一会儿，从人群中插了出去。 刚走到僻静处，身后一阵疾风袭来。 姜小古的头发刚被吹起，“咚”地一声，金属打在养蛊罐上的闷响。 惊蛰瞪着眼睛，惊喜地打量着养蛊罐。 连他的透骨钉都能挡下来，这又是什么宝贝。 “惊蛰，你不是要为付明卓两人报仇吗？” 姜小古挥手把养蛊罐收了起来，挖苦道，“你怎么还不自尽？” “姜小古，你这家伙狗屎运也太好了吧！醍醐丹的丹方在你那吧。” “没有！” 姜小古刚一转身，惊蛰就已经笑嘻嘻地站在了她面前。 “把丹方交出来，我保证不把你供出去。” 姜小古反唇相讥：“你把丹方的作用告诉我，我就不告诉他们，你才是凶手。” 惊蛰为难地看着姜小古。 这个女人怎么就这么难缠。 杀不杀得了另说，古灵派的钟应军就不好对付，更别提现在有传言说，天机庄的庄主都是她的徒弟。 惊蛰叹了口气，有舍才能有得啊。 “我也是来这里后才听说。这醍醐丹，里面藏着一份藏宝图。” “我们联手吧。宝窟里的东西，我们一人一半。” 姜小古眼睛一翻，转身就走。 惊蛰在她身旁，像是卖东西的小贩，一劲儿地劝道： “醍醐丹只是藏宝图的一半，还有一半在付明朗手上。你要是不信，我把另一半偷来。” “那宝窟可是一个名为景岳的上仙留下来的，没准有神品啊！” “景岳上仙？”姜小古停下了脚步。 第180章两个极快的男人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天界确实有一个景岳上仙，擅长医术。他留的宝窟里，也许记载着神魂剥离术的功法。 但姜小古上下打量惊蛰一眼，就算宝窟是真的，这人也不值得信赖。 惊蛰人精一样，看穿了姜小古的想法，笑嘻嘻地拿出一张兽皮纸。 “你怕是不得不和我合作了。” “这就是另一半藏宝图？” 兽皮纸在惊蛰手指尖上转动着，“要不是为了这个，我还留下来打丧火？走吧，先离开这里。” 惊蛰找个幌子离开后，付明朗等人还在等他回来。 过了半个时辰，才有博古庄的人来报，说惊蛰已经走了。下面的人慌成一团。 “付庄主，惊蛰不会已经知道宝窟的事情，先下手为强了吧？” “是你说一定能拿到醍醐丹丹方，我才把我家的那份拿出来的。” “别慌！” 付明朗成竹在胸地哼了一声，“我早就看出惊蛰没安好心，在他身上放了追踪的法术。我们只消跟着他，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当即点了几个元婴修士，用上隐匿法术，追着惊蛰后面。 惊蛰对此一无所知，和姜小古两人脑袋对脑袋，看着石头上的兽皮纸和丹方，琢磨不出来个名堂。 姜小古手一扫，把两张收了起来。 “你干什么！” 她刚把纸拿在手上，惊蛰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看得出来这是什么吗？这种东西，自然要给我的徒儿青山雪研究。” 惊蛰把自己的兽皮纸抽出来收好，怀疑地盯着姜小古。 “青山雪还真是你的徒弟？拜你为师，是不是有什么好处？” 姜小古虚眼扫他一眼。 “你在想屁吃。人品太差，我不喜欢。” “我人品哪里差了？”惊蛰诧异地说道，“我只是贪了一点。哪个修士不杀人夺宝？” 姜小古摆摆手，“滚蛋。” 惊蛰耸耸肩，上前挽住姜小古的胳臂。“走吧。去世间绝密的天机庄看看。” 听他这么说，姜小古立刻收住了脚步。 带惊蛰去天机庄，就是把耗子往粮仓里引。 “那你说要怎么办？要不把付明卓绑来，让他来解。” 姜小古不屑地哼道：“我都不知道博古庄为什么会排在天机庄后面。付明朗的能力，我是完全信不过。” “谁叫天机庄收费那么贵啊！” 惊蛰愤愤不平地嚷道，“一份高等功法，千万灵石。几个人出得起？” “人人都买得起的功法，你们也不会要了。” 两人吵了两句，罐子终于听不下去了。 “别吵了。小古，我们身边不是有一个能人吗？” 不待姜小古喊，邹桓就自动现身了。 惊蛰一步跳上前去，和他打在一起。 姜小古虚眼看着天空，只看到几道残影。耳边刚听到树枝沙沙响，树已经倒了下来。 “惊蛰，你要是敢伤他，我就不和你合作了！” 两颗流星砸在地上，邹桓和惊蛰从坑里爬起来。 邹桓浑身是血，惊蛰的肩膀上又插着一根短箭。 “呸，阴险！”惊蛰拖着胳臂骂道，“动作没我快，就用这种让人不能行动的武器。” “你不知道速度是相对的啊？” 邹桓咬开玉瓶塞子，倒了几粒丹药在嘴里嚼着。 “把你弄慢了，我的速度自然就快了。” 姜小古见他的伤无碍，叫他过去。“邹桓，你来看看。” 邹桓摆手道：“师祖，不用看了。这不是我的本行。我可以把这个拿回去，让人破解了再拿回来。” “不行！”惊蛰死活不同意，“要去一起去。” 邹桓和姜小古一样，不愿意惊蛰去天机庄。他勉强拿着两张藏宝图，“那我就来试试吧。” 经过邹桓三日不眠不休，还真画出一张像模像样的地图来。 “这真是根据那两个画出来的？”惊蛰捏着那张地图。 “我已经尽力了。对不对的，我不保证。” 邹桓把笔一丢，对着姜小古行了个礼，身影眨眼就不见了。 “他去哪了？”惊蛰抓起石头上的兽皮纸塞进自己怀里。 “他不喜欢在人前显身，回他的舒适区去了。” 姜小古瞅着惊蛰的小动作，心里冷笑。 惊蛰果然是个笨蛋，以为拿着那半张就万无一失了。 邹桓早就把两张纸上的内容都记了下来，现在已经在回天机庄的路上了。 待青山雪解出来，整个宝窟都是他们的。 目前就要稳住惊蛰，让他死心。 姜小古抓起邹桓留下的地图，开始寻起路来。 两个月后，两人来到了一处山脉。 惊蛰像蜜蜂一样绕着养蛊罐飞，不停催促道：“快点！就在那座山后面。” 邹桓画的地图，竟然和真实地形能重合上。连姜小古都怀疑，他会不会无意间解开了密文，宝窟就在前方。 天边突然飞来一条法纹组成的巨龙，绕着姜小古飞。 “这是什么？”姜小古伸手触碰了一下。 那条巨龙并无恶意，像是在和她嬉戏一般，把她带离了养蛊罐。 惊蛰定眼一看，认出了那条巨龙，瞬间退出百米远，还放出了防御罩，束手站在一旁。 巨龙整个把姜小古围了起来，猛地收紧。 几声喀吧的声响，姜小古身上的骨头断了几根。 本来金光闪烁的光龙，变成了一条黑色的蛇，不但有了实体，还冒着黑光，吐着红猩猩的信子。 那三寸长的毒牙就悬在姜小古眼前，上面挂着一滴晶莹的毒液。 姜小古瞅也没瞅蛇一眼，偏头盯着惊蛰。“这是你干的？” “别冤枉好人啊。我发了天誓的，哪能杀你。” 惊蛰满脸堆笑。他虽然不能杀姜小古，却可以袖手旁观。 “这是玄蛇帮的功法，你是不是得罪他们了？” “贼人！” 天边传来响雷一般的怒喝，一个强壮的元婴修士从天而降。 “你敢杀了我徒弟！我屠势要为他报仇。” “你徒弟是谁？” 见姜小古一脸淡然，面对他的本命玄蛇都不惊慌，屠势心中更加恼怒，冲着惊蛰问道：“你是北义盟的惊蛰，对不对？” “既然你在这里，就请你做个见证。这是我徒弟的追魂咒。” 第181章两帮寻仇的人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屠势往空中一指，显出一副画面来。 背景是兰庆城湖心岛，主角就是被姜小古杀掉的那三个修士。 姜小古惊讶极了。 在湖心岛上杀的那个金丹修士，看似不起眼，身上居然有这么高级的法术。 “还有！” 屠势大喝一声，手上起了一个法术。一堆绑在一起的储物袋从姜小古的皮囊中飞了出来，落在地上。 惊蛰啧啧两声：“真是你杀的，这回我也帮不了你。还说我贪，你还不是抢储物袋。” 他脸上带笑，心中诧异。 虽然看得出来，那人是姜小古杀的，但根本没有看清她怎么出的手。 还有那两个筑基修士，怎么突然就动手了。 “少说风凉话。”姜小古哼道。 一看就知道，他根本没想帮忙。 惊蛰一摊手：“要是你杀个什么无名小卒，我顺手就帮你处理了。你怎么能惹到玄蛇帮去。” 这玄蛇帮算不得名门正派，北义盟对他们的底细来历都不清楚，只知道帮里的人都有或深或浅的血缘关系，也不接纳外人入帮。 玄蛇帮的后人一出生，就会以一种神秘的方式选定师父，师父赐予一条玄蛇，伴随终身。 “那条玄蛇身影为虚时，能防御任何法术。身影为实时，任何物理攻击都无效。你说可怕不可怕？”惊蛰夸张地说道。 还有一点他没说。 屠势的玄蛇，虚影时已经化身为龙，说明屠势对法术防御上更精进一层。 修士都是用法术攻击居多，这样的选择是自然的。 屠势微微皱眉，瞥了惊蛰一眼。 北义盟竟然把他们的玄蛇摸得这么清楚。 姜小古面无表情。“碰巧了。我不会法术，物理攻击也不行。” 惊蛰和屠势只当她是在耍嘴皮子。 “小古，不行，这蛇不怕我的蛊毒。” “你快回去，把养蛊罐守着。” 屠势不足为惧，姜小古担心惊蛰。 果然，惊蛰已经摸到了养蛊罐旁边，但养蛊罐瞬间消失了，罐子低眉沉目地瞪着他。 “真是的，我也会是个好主人的。” 惊蛰以为罐子是器灵，遗憾地叹了口气，掠身就朝山后藏宝处闪了过去。 “小古，既然你还忙着，我先去办正事了啊。” 一张几乎可以把整座山罩住的大网，从天而降。 这才短短两息，惊蛰已经在山顶了，可惜也在网的范围之内。 网住他之后，迅速收缩，把他裹得像个球一样。 罐子放声大笑。 姜小古也非常开心，突然脖子上有些凉意。 那条黑蛇已经咬了上来，一口毒液都注了进去。 “受死吧。”屠势冷笑一声，抄手等在一旁。 “小古，你快想办法解毒啊！” 惊蛰挣扎一下，网就收紧一分。 他费力地调转过身，看向姜小古。 “刚才我只说了防御，没给你讲玄蛇帮的进攻。唯美 “他们别的招式我不清楚，但用毒可是厉害得很。他们的帮主，是异术榜上，用毒排名第三的人。” “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姜小古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她觉得自己变大了，眼前的一切都逐渐远去。 那条黑蛇还盯着她，竖立的瞳孔扭曲起来。 惊蛰看着姜小古的脑袋垂了下去，叫了她两声，也没有回应，啧啧两声：“叫你小心了。托大了吧。” 罐子守着养蛊罐，心中也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像是吃醉了一般。他赶紧跑进蛊之境中呆着。 惊蛰拉扯着法宝网，吼道：“哪个混蛋绑住我的！还不敢显身？” “惊蛰，你这个凶手，把你偷了的藏宝图交出来！” 付明朗等人从天边冲了过来，两人手拿阵旗，控制着法宝网。 其余人不知道屠势是敌是友，挡在惊蛰和屠势中间，摆开阵势。 付明朗向前进了几步，盯着玄蛇端详了一阵。 “哎呀——” 惊叫一声退后几步。 “敢问阁下，可是玄蛇帮的人。” 一听到这个名号，众人纷纷脸色惊变。 “喂，你行不行啊？”惊蛰在网上嚷道，“我刚才说了那么大一通，你都没有听见？” 付明朗老脸微红。 他怕被惊蛰发现，离得老远，还真没听见。 他连和惊蛰在一起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只看到惊蛰独自远去，以为他和同伴在起内讧，估摸着藏宝地不远了，这才动手。 谁知一来看到玄蛇帮的人在这里，顿时吓得心惊胆战。 “你们是谁？”屠势问道。 “哦，我是博古庄的庄主，付明朗。” 付明朗简单介绍几句，屠势也报上姓名，指着姜小古道：“你们不是来救她的吧，这是我的杀徒仇人。” 玄蛇缠着姜小古蠕动一圈，把她的脸露了出来。 付明朗惊讶地喊了起来：“这不是青山雪的师父吗？” 屠势脸色一沉，“看来，果然是你的相识了。” 脑袋朝着付明朗等人，不停地吞吐着信子。 就算和屠势一样修为的元婴修士，也吓得双膝打颤。 玄蛇帮的名声他们都知道，别的不说，被那条蛇咬上一口，仙医神术都救不回来。 在这危急关头，付明朗突然看到了地上的储物袋，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扑了上去。 “这储物袋，是哪里来的？” “这杀人凶手身上的，里面黑色的那只，是我徒弟的。” 屠势恨恨地看着姜小古，“竟为了这点东西，就杀了我的徒弟，其罪当诛！” “这是我两个弟弟的。” 付明朗翻出两只绣花储物袋，把上面的付字亮给屠势看，顿足捶胸。 “原来是她杀了我的兄弟。屠道友，这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啊！” 付明朗以为拉交情，屠势就不会对他动手。谁知屠势把脸一沉，“这人是我先抓到的，你休想来抢。” 付明朗一愣，慌忙摆手。“我不抢、不抢。这人极其难缠，我是想感谢屠道友，帮我报了仇。” 听到付明朗千方百计想讨好屠势，惊蛰就觉得好笑，大声喊道：“付明朗，既然我不是凶手，你就该放了我啊。” “闭嘴！你这个小偷。我要把你绑到北义盟去。” 屠势扫了惊蛰一眼，盯着付明朗问道：“对了，刚才你说，他偷了你什么东西？” 第182章炮灰背炮灰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付明朗听到屠势问他，惊蛰偷了什么东西，心中苦不堪言。 这屠势也不是省油的灯，还以为他没听到，其实都记在心里。 付明朗自然不敢隐瞒，吞吞吐吐道：“我偶然间在一本医术上，发现了一个隐秘地点，就试着琢磨了一下，不知是真是假。” 他故意说得含糊，屠势看破了他的小心思，爽朗笑道： “博古庄的名声，我也听说过。付庄主都说是了，那地方假不了。” 他又露出严肃的神情： “但这种秘境，一般危险重重。相逢即是缘分，我愿意助付兄一臂之力，还请付兄千万不要推辞。” 付明朗不要命了才敢推辞，只能答应下来，从惊蛰身上搜出藏宝草图，在前方带起路来。 一行人在密林中穿行。 姜小古被玄蛇缠着前行，一掂一掂。她额头上的汗珠，一颗一颗地滴在玄蛇身上。 经过半日运转，玄蛇的毒液终于都被她逼出了血脉。 那蛇毒竟比她现在的蛊毒还强一些，身体受损的地方不少。 但一到体内，蛇毒就像有意识一般，四处乱窜，生怕碰到归於珠白雾。 归於珠却不肯放过它，顿时从星云样的形态扩散到整个空间，包裹住蛇毒，大口吞噬着。 要是旁人，被这样当成战场，定会痛苦不堪，但姜小古没有痛觉，蛇毒一清，她就醒了过来，定着眼珠子看着眼前的一幕。 要不是惊蛰看到叫了一声，其他人根本还未发现。 “我靠。你这脸色也太差了。眼珠子都带动一下的。你该不是已经死了，变成鬼了吧？” 归於珠吞了毒雾之后，跟疯了一样在她体内乱窜。 姜小古运气许久，终于可以说话了。 “你这么被人绑着，像是被抬去供神的猪一样。” 控制法宝网的两个修士，中间一束臂粗的光芒，中间就是吊着的惊蛰。 惊蛰哼了一声，“你也好不到哪去。我是供品猪，你就是供品小鸡仔。” “这网是什么做成的，你竟然挣脱不了？” “幽蚕吐的丝。是挺结实的。” 控制法宝网的修士哼了一声，“这可不只是幽蚕丝那么简单。” “我在里面加了尧粉和红缠豆，又用寒霜光蜘蛛的血炼了七七四十九天。大罗神仙来了，也休想挣脱。” 被这网缠着，惊蛰无法使用法术，只要用了灵力，网就越缠越紧。 惊蛰挣扎着坐起来，面对姜小古，诧异地打量着她。 “你的毒解了？” “快了。” 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付明朗等人连行路都忘记了，扭头怔怔地看着姜小古。 怎么可能？ 整个大陆都知道，玄蛇帮的毒，根本没有解药。 但姜小古醒过来是事实，虽然脸色奇差，但神智清醒。 难道屠势是假的。 屠势见众人的目光又落到自己身上，哼了一声。 “我根本没有给她下死毒。我要把她活着带回玄蛇帮，当众正法。” 众人信以为真，唯诺两句，继续前行。 屠势胸中却是惊雷阵阵。新书包网 玄蛇帮用毒，只讲究毒性，从来不考虑解药。若是他们炼制时不小心沾到，都只能认命等死。 可能是他的毒太久没用，失效了。 屠势不认为眼前这个不起眼的金丹女修可以解毒，暗中控制玄蛇，重新凝出新鲜的毒液。 这时，付明朗停了下来，捧着地图再三确认，奔到队伍后方，告知屠势。 “屠道友，根据藏宝图记载，应该就是前方没错了。” 屠势点点头，“好，把这两人弄起来，在前面开路。” “要让我当炮灰也可以，至少得给我松绑啊。” 惊蛰抗议道，但没人理会他。他依旧被绑在网中，裹得像条蛆一样，只能小步挪动。 姜小古一被玄蛇放下，就像醉汉一样倒在地上，瘫软如泥。 “看来我还是下手重了，”屠势得意洋洋，“其实我只用了一滴不到的毒液，她就修为散尽，浑身无力了。” 其他元婴修士纷纷阿谀奉承。 一滴不到，就可以散掉金丹的修为，对付他们这些元婴，也不需要用多少。 “屠道友，那她……”付明朗指着姜小古询问道。 “让惊蛰背着我，我可以给他举着照明石。”姜小古自荐道。 惊蛰差点跳起来：“谁要背你啊！这又不是在山洞里，举照明石干什么？” 屠势却觉得很有道理，两个炮灰，比一个更保险。 于是姜小古就被放在了惊蛰背上。 前方虬枝错落，像是盘着无数龙蛇，树影怪异地扭曲着。 树杆都是墨绿中参杂着猩红的颜色，像是被泼上了朱砂，看着让人生畏。 惊蛰蹒跚而行，一面抱怨道：“我都被绑成这样了，还背人，你们虐待俘虏啊？” “闭嘴吧你。”姜小古拉了拉法宝网。 “不许说话！”他们身后的修士喝道。 就因为要控制法宝网，他就得走在第二危险的位置，心中不忿，抬腿就是一脚，踢得惊蛰差点扑倒。 惊蛰扭头骂道：“你还真把我当俘虏了是吧？忘记我是什么身份了吗？” “活得下来再说身份吧！” 那修士一走进这林子，就觉得不安，和惊蛰对吼两句，心中才稍稍缓解。 姜小古抓着法宝网，合上了眼睛。 归於珠终于安静了下来，回到星云的位置。每一朵星云下方，都悬着一滴晶莹的毒液。 现在这些毒液已经可以为她所用了。 姜小古把毒液逼了出来，顺着血脉流到她的指尖，滴在法宝网上。 法宝网顿时被腐蚀了一片。 惊蛰马上感觉到身上的网松了。他立刻抛出一团果冻样的粘稠液体，那液体爬到法宝网的破洞处，填补上去。 “什么味道？”身后的修士抽着鼻子。 “我身上的毒液吧。”姜小古以为他发现了，翻手拿出几个蛊在手上。 “我不是被那条蛇咬了吗？” “不是你。”惊蛰正色看着前方，气息都变得沉重起来。 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修士们的法宝武器都出现了，人人自危，却又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 姜小古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第183章这块土地有毒 - 蛊师又收徒了 - 杉杉一 正当这一行寻宝的人察觉到危险，弦崩得紧紧之时，姜小古还在给惊蛰松绑。 “哗”地一声，网终于破开了，惊蛰泥鳅一样钻了出来，背着姜小古就往林子里钻。 “这破网，太费毒液了。我还以为能留一些用呢。” “小古——” 罐子见自己的毒被嫌弃，小古看上了其他的毒，眼泪汪汪地凝视着她。 “喂，为什么我要背着你跑？” “因为我救了你啊。” 惊蛰在林中穿行，追着他们的人就在身后不远处。但林子里根盘枝密，谁也快不起来。 惊蛰卯足了劲儿，朝着一块光线强一点的地方冲了过去。 这块空地和其他地方并无不同，只有一棵漆黑的老树，立在朱红色的树木中，显得很扎眼。 “这棵树是被雷给劈了吧。” 惊蛰一句话刚说完，追着的屠势等人也冲进了空地之中。 一块石头突然飞起，惊蛰侧身闪过，飞起一脚踢开了石块。“小孩儿打架啊，还丢石头？” 地上传来异响，所有人都盯着地面。 四面八方的石块都滚动起来，腾空而起，朝着空地打了过来。 这些石块穿过防御罩，如雨点般落下，法术弹不开，只能用拳脚踢开。 在场的人除了屠势有玄蛇抗物理攻击外，就只有惊蛰凭借敏捷的躲避，同姜小古毫发无伤，连罐子的胳臂都被打伤一块，躲到蛊之境中。 其余修士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头破血流的也不在少数。 “快看看，是不是到藏宝处了？”屠势抓住付明朗问道。 付明朗额头上掉着一个包，拿出邹桓画的草图。 上面标的地方，应该是这座林子，却没有指示具体的方位。但既然有机关，多半就是此处没错了。 “啪——” 地上一条树根弹起来，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一个修士身上，缠着他的脚踝在地上拖行。 那修士手拿利剑，接连砍下，又放出几个法术，砍向树根。 树根上一个印子都没有出现，拖着他直直地深入地下，泥土迅速掩盖起来，人就这么消失了。 片刻之后，修士消失的那块地，红了一些，似乎有血沁了出来。 惊蛰第一个冲到空中，其余人纷纷效仿，人人大惊失色。 那是一名元婴修士，并不是手无寸铁的凡人，就这么毫无反手之力地死了。 这块土地有问题！ 众人正防御着四周，突然觉得天色暗了下来。 不知何时，那些细长赤红的树木，朝他们压了下来，把本来就密的林子上空遮得不见天日。 “哗、哗”几声响，树枝冷不丁抽了下来，把空中的修士抽打在地。 那些修士来不及挣扎，又被树根拖到了地下。 惊蛰手一挥，一把透骨钉闪着寒光，打断了朝他压过来的树枝。 他几个跳跃，想要冲出林子，脚踝一紧，被一根树枝扯住了。 惊蛰动作一顿，直直地掉了下去。 姜小古也被摔开了，身边刚好就有一枝树根，上面满是鲜血，还有些碎肉块。27KK 那树枝却绕过了她，朝另一个修士缠去。 姜小古一骨碌爬了起来，见那些树枝树根，并不招惹她，而惊蛰被拖着，半截身子都到了地里。 “快把灵力收起来！”姜小古大喝一声。 惊蛰灵力全收，人却滑行得更快，瞬间就只剩下了一个脑袋。 不是灵力，那是什么？ 姜小古脑子飞快地转动着，立刻唤出罐子：“放毒雾！” 一片白雾腾起，树根立刻停住了。惊蛰炸开身边的泥土，从坑里爬了出来。 劫后余生，他就地躺在毒雾里喘气，连身上开始痛痒都不管。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毒雾只能对付金丹以下修士，但见惊蛰这么镇定地睡在里面，罐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姜小古见他闷闷不乐，知道伤自尊了，一面把惊蛰戳起来，一面安慰道：“是我修为太低，不是你的错。” 突然响起一片雨声，惊蛰抄起姜小古，飞到空中。 那些雨点砸到地面，响起“呲呲”声，冒出浓烟和刺鼻的白雾。树枝和树根都退了出去。 “大家别怕，”屠势威风地一挥手，“我发现这些妖孽怕毒，已经处理好了。” 等了一阵，无论是树还是石头，都老老实实的。 付明朗壮着胆子落了下去，站在一块焦黑的土地上，惊喜地说道： “果然降住了。屠道友法力盖世，机敏过人，不亏是玄蛇派的高手！” 其余人也跟着拍起马屁来。屠势昂首挺胸，非常受用。 惊蛰阴阳怪气地说道：“玄蛇派的高手，你要是能把那个处理了，才叫厉害呢。”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那棵被雷劈过的老树。 老树只剩一人高的残桩，支着两根半截树枝，都是焦炭一样的黑色。但现在却开满了鲜红的花。 看着非但不觉得美，反而处处透着诡异。 屠势也心里打鼓，没有接话。 “那树既然这么奇怪，破解了它，估计就能进到藏宝地了。” 姜小古自言自语地说道，但在场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罐子，我们去。既然它怕毒，正好让它看看我们的厉害。” “你快歇着吧！”屠势抢先一步，推开姜小古。 “就你那个毒雾，我也看到了，不及我毒性的十分之一。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姜小古沉脸盯着他，屠势轻蔑地哼了一声。 “我就不信了，在场的人，还有谁用毒比我厉害。” 付明朗等人听到这话，心道不好，屠势怕是想把宝物独吞。 “屠道友威武，那就有劳道友打开藏宝地入口。里面其余的机关，交给我们来处理就行了。” “还有机关？”屠势扫了付明朗一眼，“这入口都这么霸道，里面的你能行？” 付明朗硬着头皮说道：“里面的机关解法，医术都有记载。” “那再说吧。” 屠势站在原地没动，玄蛇游走过去，爬上老树。 它从枯枝上抬起头，长嘴露出毒牙，一注毒液喷射而出，洒在老树上。 老树漆黑的残桩只是淋湿了些，那些花却“嘭嘭”地炸裂开来，放出一股大红色的粉末。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