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魔 青梵宗，蛮荒大陆西南域，淄木府地。 一名中年人拿着一只鸽子，面色沉重，匆匆走进门派重地，将收到的纸条交给宗主，宗主萧长河看完之后，长久伫立不语，而后突然站起身来，冷冷开口：“记录命令！” 中年人立马肃身而立，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出了笔和纸。 “第一，召集师门所有武道六重弟子，三日内分批赶往槐江宗。” “是所有弟子吗？”中年人有些疑问，这样的大动作青梵宗不知道有多长时间没有做出过了。 “是的，你有疑问？”萧长河冰冷的看了中年人一眼。 “属下不敢。”中年人额头冒汗，突然意识到，以他的身份不该过问这个问题。 萧长河冷峻的脸色没有一点融化的迹象，声音依旧寒气四溢：“第二，传令传功长老带领一半弟子进入后山山谷，即日起封谷，等槐江宗事了视情况而定，之前不得出谷！” “是！” “最后，命令武道六重以下精锐重组青梵军，三日内同样赶往槐江宗。” “是！”中年人声音有些亢奋，从宗主的话中他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挥手喝退了属下，萧长河疲倦的坐在了太师椅上，脸色之中透露着说不出的凝重，那张小纸条被缓慢地展开，萧长河的视线在上面一字一字的扫过，浓墨写成的蝇头小字却显得杀机盎然：“血魔出，白沙宗灭，十日后，血魔将至槐江宗外，围杀之，切！切！切！” 萧长河抽开身后的一个小柜子，拿起一本厚厚的卷宗开始看起来。 蛮荒大陆宽广无际，纵横亿万里有余，仅仅是淄木府地，管辖范围就足足有方圆数十万里之广，其中，青梵宗、槐江宗、白沙宗还有神剑门，是最厉害的四股势力。 然而现在，白沙宗已经被灭，槐江宗也被血魔盯上，情况堪称岌岌可危。 自古以来，冠以魔名之称的人，要么是杀人盈野的绝世宗师，要么是丧心病狂杀人取乐的**高手，但相同的一点是，他们都天资卓越，修为臻天，但视人命为草芥，给整个大陆带来了极大的损失，这，就是魔。 蛮荒大陆百族林立，天才丛生，不乏一些丧心病狂的人，在淄木府地，能够称之为魔的，也并没有多少。 第一位被冠以魔之称的是战魔蚩尤，号兵主，征伐天下，勇猛无比，所击者败，所挡者亡，由于他的出现，淄木府地繁盛的修炼史为之中断，不少典籍消失殆尽，最后在当世高手围堵下，大战三天三夜，那一战可谓是惊天动地，打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最终蚩尤力竭而亡，然而败亡之际，却自爆功力，拉着当时修为最为高深的神剑门主轩辕同归于尽，蚩尤时代之后的淄木府地传承凋零。 第二位被冠以魔之称的是杀魔白起，号人屠，白起攻城拔地，无有不克，然而贪欲横生，欲行统一大陆之事，手段血腥，最终众叛亲离，被下毒之后功力大减被围杀。 大陆第三位被冠以魔之称的是毒魔九阴，号毒妇，毒魔九**于用毒，其全家亲人被当时的高手所杀，具体原因因为历史久远无证可考，为已有记载的就是九阴为了报仇，曾经对淄木府地某个宗门下毒，造成的结果就是，那个宗门周围数万里地域，几乎变成一个死城，上至白头老翁，下至嗷嗷待哺的婴儿，几乎无人逃脱。最终九阴被击杀，而当时的顶尖高手就损失了十几位。 第四位被冠以魔之称的是天魔七杀，…… 第五位被冠以魔之称的是**阴烛，…… …… 第二十八位被冠以魔之称的是血魔徐硕，年六十余岁，淄木府地红叶镇徐家寨人，十五岁时消失于大陆，渺无踪迹，同时，徐家寨被灭，全寨上下五百余口人被灭口。五年之后，徐硕以二十岁武道六级实力重新出现在大陆之上，单人匹马杀掉周围山贼共六百五十三口，所有人被割头，不久之后有人发现，在原来徐家寨的地方上有一座人头砌成的小山，自此以后，徐家寨不再有人居住。 再十年后，以武道八重实力灭掉红叶镇王家，共杀一千二百四十三人，同样是被割去头颅，在原徐家寨被祭奠。徐硕年三十五岁时，闯入白沙宗未果，双目受伤失明，随即遁逸。二十五年不出世，世人以为其已经死亡。 半个月前，徐硕出现于白沙宗，以强悍的实力，灭淄木府地四大宗门之一的白沙宗，灭杀六千零五十一名白沙宗弟子，因此被冠以血魔之称。 槐江宗，也被血魔徐硕所盯上，在白沙宗被灭宗的地方，徐硕以血留言，一个月后，当灭槐江宗。 淄木府地四大宗门，不，是除了槐江宗和被灭宗的白沙宗以外的两大宗门，整装待发，开始披星戴月赶往槐江宗，一些独来独往的修行者，也受邀前往槐江宗，准备猎杀徐硕。 接下来的十天内，或大或小的势力先后赶往槐江宗，不仅有大陆难得一见的高手，也有成建制驻扎城外的各宗子弟军，可谓是风云齐聚槐江宗。 若是放在平时，没有那个宗门敢这么放肆，别说这么大规模了，敢驻军哪怕一个小分队在试试？！可是现在，情况却截然不同。 血魔之名，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 槐江城的气氛在一步一步的升温，几乎每一位弟子都能感受到大战将至的紧张气氛，当所有的弟子知道这次是要击杀血魔时，这种气氛骤然到了一个沸点，每一个人都将自己看成了天命所归的人，注定要在这次屠魔之战里面大放光彩。 退一万步来讲，没有人会想到自己会成为那牺牲的一员，毕竟这么多的弟子，即便是损失惨重，到最后肯定会有弟子幸存下来的，每一个弟子都做着即便不能击杀血魔青史留名，也会安然无恙的美梦。 徐硕所言的一月之期即将过完，晚霞之下，每一位弟子脸上都闪着莫名的自信与疯狂神采，握住兵器的手甚至在吃饭和睡觉时也不放下，枕戈待旦，就为了那最后的一击。 没有人会觉得害怕，几大宗门来了这么多人，即便是每人吐一口唾沫，也能将血魔淹个半死，更何况每个人都是全副武装，实力超强，对付血魔的也不是无力的唾沫，而是铺天盖地的剑光刀刃呢！ 槐江宗外，旌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黑夜像一只绝世凶兽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将外面无边的荒野都吞没在它的肚腹之中，宗门之上，死气沉沉昏黄的灯光下，几支精锐之师警惕的巡逻着。黑夜之中，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锋利的獠牙会悄然扑到身后，尤其是在血魔即将到来的时刻，所有人时刻保持着最大的警惕状态。 天，逐渐的亮了，当初生的朝阳洒下第一抹融融的阳光时，丝丝的温暖却依旧不能驱散深秋的肃寒，尤其是大军驻扎，轻盈的杀气总是给人一种淡淡的寒意，无关风的肃杀，无关夜的萧索。 借着第一缕淡黄色的晨光，守驻南门的槐江宗弟子揉了揉有些犯困的眼眶，极目远眺，顿时发现了异样。 远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倚树而立，当无边的夜色散去，融入黑夜的身影就再也无法遮掩了，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打算遮掩，却没有人能够发现。 “啊！”一声惊呼顿时吸引了同伴的目光，这位弟子颤颤巍巍的用手指指向远方的人影，“血魔！” “轰”人群顿时炸开锅来，天未明之前，他们对斩杀血魔有着无尽的信心和期待，而当血魔真正来临时，那种铺天盖地压抑的气氛，却让他们感到的却是无力与恐慌。 盛名之下，尽是累累白骨，又怎么会徒有虚名呢？ “布兵列阵！擂战鼓！吹号角！”槐江宗弟子展现出了严明的纪律和强大的机动性，瞬间积聚成一团，几乎每个人都同时抽出武器，“哐”的整齐声音让他们不知不觉间有了一丝底气。寒光阵阵，杀气如麻，每个人眼中都带着莫名的神彩盯着前面的男人。 “咚！咚！咚！咚！”槐江宗南面，战鼓忽鸣，号角长嘶，凄厉而又急切的声音划破了城池的上空，晨曦之下，所有的人都惊醒了，几乎同一时刻，所有人都朝着战鼓声响起的地方奔赴而去。 第1章 秦岭基地 第1章秦岭基地 睁开有些朦胧的双眼，看着头顶暗黄色的天花板，方正的脑袋有些迷糊。 我不是掉进空间乱流里面了吗？那种浑身上下被撕成碎片的感觉，是绝对做不了假的！还有面前的这种装饰风格，至少也是几十年前的风格了吧？头顶天花板颜色怎么那么熟悉？哦，想起来了，这是小时候的家…… 方正努力的回忆着，突然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疲惫，眼皮子一合，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夏日的正午，连路边树上的蝉都懒得叫出声来。 方正半躺在路边树荫下的躺椅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似乎有些呆滞的盯着天空，即便是来回的车辆，也丝毫吸引不了方正的注意力。 “嗖……” 一辆轿车从方正面前驶过，带来了一阵凉风，不过也就是几十秒的时间，轿车就倒了回来，正好停在方正面前。 方正终于回过神来，脑袋歪了歪，盯着汽车。 副驾驶位置上的车窗拉了下来，一个胖乎乎的头伸了出来：“小伙子，大湾路怎么走？” 方正指着前方：“直走，第三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右拐。” 胖子眼珠子转了两下，道了声谢，副驾驶车窗缓缓的拉上，汽车嗖的一下子又开走了，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尾气。 方正目光落在逐渐远去的汽车，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嘀咕了一声：“活着，真好。” 话音落下，方正眼神再次落在天空，继续神游物外。 直到太阳快落山，周围热意已经逐渐散去，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散步，方正打了个呵欠，起身，准备离开。 似乎是约好了似的，方正刚起身没多久，一辆车就停在了方正面前。 方正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爸。” “走，回家去，你妈饭都做好了。”方爸拍了一下方正肩膀，然后起动汽车，朝着家赶去。 方正的老爸是一个普通的商人，生意虽然不是太大，但是方家也算是小康之家了。 方爸方妈白天要上班，方正弟弟妹妹这几天在上假期补习班，方正就自己搬了个躺椅，每天出来坐在马路旁边，一躺就是一下午。 从方正清醒以来，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天了。哪怕是方正神经被锻炼的再粗大，他也不敢相信，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后，他竟然回到了五十多年前！回到了那个风云突变的时代的前夕！ 更重要的是，记忆中原本已经有些模糊的家人，竟然又再次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家人在一起的感觉，让方正这几天很是享受。 晚餐很普通，绿豆汤，配上几个小菜，一家子吃完之后，便随便的找了个电视台看了下来。 “爸，妈，我想出去一个月。”随着肥皂剧片尾曲响起，方正突然开口说道。 在家里已经待了三天，方正把自己记忆中能够想起的大事都梳理了一遍，现在已经是六月中旬了，如果记忆没有出错的话，某些地区已经发生变化了，想要抓住机遇的话，这段时间是不能错过的。 这是大时代的前夕，如果能够提前一步的话，在将来会带来数不清的好处。 屋里人都是愣了一下，方妈随后问道：“你自己？还是和同学一起？” “我自己。”方正很自然的靠在沙发上，说道：“我想出去看看。” 方正是真的准备出去看看。方正知道，今晚就要出高考成绩了，这是父母一直挂念的事情，所以这几天来方正强压住出去的想法，直到现在。眼看成绩要出来了，方正才提出来。 “用不用我带着你？”方妈可不放心自己儿子一个人出去，哪怕儿子在生活上一直很有主见：“顺便带你弟弟妹妹一起出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方正笑着婉拒了，要是带上一大家子的话，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做。 “可是……” 方妈话刚开了头，就被方爸打断了：“行，什么时间出去？确定去哪吗？需要多少钱？” “谢谢爸。”方正说道，“今晚不是出成绩吗？我明天就出去，大概四五千就行了。” “行，明天给你六千，不够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方爸颇有气概的说道，对于从小在外面打拼的方爸来说，男子汉大丈夫总要出去见见世面的，他十八岁的时候，已经开始自己做生意了，现在儿子只是想出去看看，没什么好担心的。 方妈怒气冲冲的瞪了方爸一眼。 晚上不到十点的时候，方爸就打了电话，问出了成绩，屋子里面顿时热闹了起来，方正的高考成绩还算不错，虽然上不了最顶尖的大学，但是一流的大学问题还是不大。 方爸方妈忙着给亲朋好友打电话报喜，方正则是一个人回到了卧室里面，躺在床上，把接下来的行程打算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才又闭上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上午，方正带上几身干净的换洗衣服，在父母担忧的眼神中，走出了家门。 两天后，秦岭，走在似曾相识的路上，方正眼中掩饰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现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秦岭只是深山老林而已。 然而，二十年之后，秦岭在整个世界上都是非常有名的，因为大名鼎鼎的秦岭基地，就坐落在秦岭腹地。 作为秦岭基地第三期学员，秦岭基地对方正来说，就是另外一个家。 当然，以后大名鼎鼎的秦岭基地，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人迹的山林，方正记忆之中的基地，要到三年后才能建的起来。 六月中下旬，地球上开始出现异象，很少一部分区域出现了空间裂缝，接触这些空间裂缝的部分人体质发生变化，力量和速度远超常人，被称作是进化者。 七月初开始，一直到十二月，地球各处开始出现小规模的空间裂缝，总的加起来有二百多道，基本被各个国家掌握，很少一部分被私人占据。 而直到明年，某些空间裂缝扩大到一定程度，形成可以通过人员的空间通道，地球才算开始进入对异空间的探索期。探索的主力以各**方为主，当然，也有进化者私下里组队探索。 而在整个过程中，一些进化者与异空间接触过密，身体进一步进化，这些进化成功的人，被叫做觉醒者。相比较于进化者而言，觉醒者不但力量更加强大，还能够利用觉醒的力量做到一些进化者做不到的事情。 而在十二月份之后，便极少有空间裂缝诞生了，已有的空间裂缝在不断地增长扩大，增加到一定程度后，便不再增长。 经过研究和实验，各国才发现，异空间的气息通过空间裂缝渗入地球，使地球环境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空气中多出了一些游离的能量。这些游离的能量，被称为X能量，可以改造人们的体质。 当然，这些在一定程度上都是保密的，普通人基本上不知道这些事情，即便是网络上流传着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也多半会当做故事。 直到十年后，因为空间裂缝的存在，地球上X能量越来越充足，越来越多的人觉醒和进化，同时异空间的生物入侵规模越来越大，整个事情才被公之于众。 而在此之前，大多数觉醒者和进化者都会选择和国家合作，甚至直接接受国家领导，毕竟国家的实力不是个人能够相比的，有了国家做后盾，很多事情都会变得非常容易。 比如说战争，比如组团探索异空间，比如从异空间回来后疗养之类的。 而在秦岭腹地，在六月中下旬的时候，就出现了空间裂缝。但是，直到三年后，这个裂缝才被偶然发现，当初占据这个裂缝的时候，华夏可是花费了巨大的代价。 因为随着时间推移，空间裂缝也会逐渐的扩大，直到扩大到一定程度才会停止，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五年到八年的时间。而经过一定的计算，便可以从空间裂缝的规模和速度上，推测出空间裂缝出现的时间。 方正记得，在基地里训练的时候，教官曾经说过，秦岭是最早出现的四个空间裂缝之一，却是被发现最晚的那个，其他三个空间裂缝都是在出现后一年内，便被当地政府发现和占据。 方正一身的战斗经验虽然还在，但是这副身体毕竟还没有进化成新人类，所以这些天方正尽量的在熟悉这具熟悉而陌生的身体。 一天半的时间，方正赶到了原基地的位置，只不过基地现在还一片荒芜，方正看了看手机，没有一点的信号。 “唉，希望老爸老妈他们，不会因为联系不上我而发疯吧。”方正苦笑了一下，将手机关机后放在了一边，进山前方正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并且给父母打了预防针，说自己过些天可能会联系不上，只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方正走到记忆之中空间裂缝的地方，然后就扎营在附近了。 直到第二天，正中午的时候，即便是没有云朵遮掩，原本白色的太阳，也变得灰蒙蒙的。 方正心中一动，把手机、衣服远远的放在一边，跑到空间裂缝的地方，然后整个人呈大字形直接躺在地上。 “教官啊，希望秦岭裂缝真的是第一批出现的，不然这次真的白跑了一趟，教官你可千万别是吹牛逼啊。”方正心里嘀咕道，看着面前的天空，即有期待，又有紧张。 十分钟后，天黑了，如同黑夜一般。 第2章 进化水晶 当黑暗来临的时候，整个地球如同世界末日一样，即便是电力系统还在正常的运转，但依旧不可避免的带来了极大的恐慌。 除了方正，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此刻，方正却无心于外界的骚乱，骚乱是大时代的阵痛，是避免不了的。更痛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更关心的是空间裂缝是否会如期出现在秦岭基地。 进化者之所以被称为进化者，是因为他们与异空间接触后，身体发生了强化，进化初期就是一加强版的特种兵，进化后期实力虽然远超普通人，但是还没有到非人的地步。 被X能量强化的过程，就好像一个人走在大路上，天上突然下起了雨，有的人淋的雨多，有的人淋的雨少，有的人正好躲在树下，所以没有淋到很少很少的雨。而有的人所在的地方，压根没有下雨。 进化是一个被动的过程，就如同呼吸一样，完全是自主过程，空气进入体内，氧气被吸收，废气被排出，从而人的机体能够正常生存。 只不过进化这个被动过程，使得身体得到X能量强化，进化者能够做到的最大程度，就是跑到下雨多地方，让自己多淋点雨。进化的程度，不但和个人体质承受能力有关，还与X能量的质和量有关。 同时，并不是每一个进化者，都能够成为觉醒者，即便是在几十后，依旧有一定比例的觉醒者不能够觉醒，更别提在大时代刚刚揭幕的初期。 而进化者和觉醒者的体系划分又有些混乱，各个国家的标准不一样，甚至在力量应用方面完全就是空白，全靠自己探索。 直到空间裂缝出现后第十五年，先期探索者们终于在异时空遇到了智慧种族，那是一个传承数千年的部落，叫做炎角。从部落里面学到的相关知识，才在理论上填补了觉醒者的空白。 觉醒者之所以被称之为觉醒者，是因为他们点起了脑海中的生命火种，觉醒了图腾之力，战斗力会与日俱增。而不像进化者一样，只能靠身体的力量，到极限后便不能更进一步了。 方正的目标，就是趁着空间裂缝刚刚开启，尽最大可能吸收X能量，来让自己进化到更高的程度，最好直接进化到觉醒的临界点。 这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在大时代初期，进化者与X能量刚接触的前几次，进化效果最好。就像是青霉素刚出现的时候，简直就是神药，但是当用的次数多了，人体内产生了抗体，青霉素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正常体质处在X能量之中，最多两天就达到饱和了，同样就像是走在雨中，浑身要是被雨淋湿透的话，那么雨下的再多，身上的衣服也不会更湿了。因此，很多进化基地基本上都选择建在空间裂缝附近。 因为个人体质的原因，X能量在前3－5次接触进化者的时候，对进化者体质的提升幅度最大。一般在五次之后，X能量虽然能潜移默化的提升进化者体质，但是提升的幅度却不大了，只能靠积累了。 所以大时代开启的前几年，划分进化者实力的标准也很简单，初次进化、二次进化、三次进化以及成长期。而前几次进化之中，每次进化之间都会有一个时间间隔，等进化者掌握新身体后，下一次进化效果才会更好。 这个间隔可能只有十天半个月，也可能需要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否则，即便是时刻待在空间裂缝旁边，也不是想进化就能进化的。 这种划分也是大时代前期进化者的专利，因为等到X能量散布到全球的时候，普通人基本上都成潜移默化的进化了，再也不会像前期进化者那样，实力能够突飞猛进。 毫无疑问，空间裂缝刚刚形成的时候，X能量无论是质，还是量，基本都达到极限，用来强化体质，是再好不过的了。 夜幕的时间足足持续了一个小时，然后慢慢的又恢复了光明，看着似乎一成不变的天空，方正苦笑了一下，看来教官果然是吹牛逼了。 反正来都来了，那就多待几天吧，秦岭空间裂缝即便不是最早出现的几个，也是最早的一批，方正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正当方正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动作突然停住了，眼睛紧盯着五六米高的天空。 原本平静如镜面的天空，开始泛起了涟漪，就好像一块石头扔进了水面一样，在中心位置出现了一道小裂缝，然后便如蜘蛛网一样，裂缝朝着四面八方开始扩散。 方正没有浪费丝毫的机会，直接再次躺回了地上，虽然姿势有点不雅观，但是能够保证身体最大幅度的吸收X能量。 很快的，方正就感觉到有种很细微的能量顺着他皮肤的毛孔沁入他的身体中，方正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人跳进了水池一样。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沙漠中走了好几天，突然跳进水中，浑身上下都在吸收水分一样。 方正在不断地轻微调整自己身体，让这个犹如泡澡的过程更加舒适。 周围的X能量越来越多，慢慢的，那种舒适的感觉开始变得压抑，刚才还觉得在泡澡的方正，此刻甚至有种置身大海的感觉，周围是无边无际的海水，不断地冲刷着方正的身体。 不过此刻身处X能量汪洋大海之中的方正，却另有一种感觉，最开始的时候，方正感觉到的是自己的心跳，以及每次心跳泵出血液撞击血管的声音。 慢慢的，心跳声不断地减弱，一些细微的声音开始传入耳中，血液流动的声音，远处树叶落下的声音，蚂蚁爬动的声音……所有的声音在方正的脑海里，形成了一幅奇特的图像。 方正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他对周围环境的觉察能力，得到了强化。 缓缓的睁开眼睛，天色已经黑了，看似很短的时间，其实一个下午已经过去了。 方正脸色无比平静，内心却有些欣喜，这种感觉，久违了。 虽然方正多出了五十年的经验，但是重生回来，继承的是他十八岁的身体，是那个没有经过进化、觉醒的普通身体。就像是顶级的发动机，被安装在快要报废的拖拉机上，压根发挥不出来效果。 而现在，伴随着觉察能力的提升，那种充满力量的感觉，再次回到了方正身上。 方正坐了起来，看了看周围的地上，零碎的散落着两块水晶，方正心中就是一喜，果不其然！ 这种水晶，在后来被称作进化水晶，里面充满了X能量，基本上只有当空间裂缝出现时，一些X能量被压缩进入一些物质之中，从而形成了进化水晶。 虽然在十年后，进化水晶的制取方法已经烂大街了，但是在最开始的几年里面，进化水晶是很罕见的，大多数只有在空间裂缝出现时会产生，寻常进化者连见都没见过。 而且，进化水晶里面的X能量，如果不经特殊方法保存的话，经过一段时间后，会自然挥散到大气之中，这个时间通常不会超过一个月。 一个月后，大洋彼岸某个农场出现了空间裂缝，美**方当然想要收归国有，派出士兵准备占据农场，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农场主逼急了，一家子直接吞了进化水晶。 农场主妻女当场死亡，但是农场主直接进化到了很高的程度，差不多介于第三次和成长期之间了，把前来抢占空间裂缝的士兵杀的一干二净。不过农场主并没有经过相关训练，在随后被军方直接用导弹轰成了渣渣。 这在当时的进化者圈子里面，可以说是大新闻了。 至于吞食进化水晶后，只有农场主活了下来，方正觉得这与进化水晶里面含的X能量以及个人体质有关，虽然X能量主要作用是强化机体，但是一次摄入过多的X能量到体内，也是会死人的。 前世的方正，在秦岭基地的时候，就是通过空间裂缝吸收X能量进行进化的，吞食进化水晶是基地明文禁止的高危行为。 不过现在不一样，几十年的经验，让方正能够轻易辨出进化水晶里面蕴含的大致能量，只要。 地上的两块进化水晶，一块黄豆大小，一块指甲盖大小。大的那块进化水晶虽然块头大，但是在方正看来，里面X能量密度低，总能量还不如黄豆大小的进化水晶多。 看着两粒水晶，方正有些头疼，吞食一粒水晶的话，最多进化到成长期，但是吞食两粒水晶的话，方正又担心自己身体承受不住。 “刚才已经经过初次进化了，身体素质已经很强了，直接吞食两粒水晶，能行吗？”活了几十年，方正也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略微迟滞后，直接把两粒水晶吞进了肚子里。 瞬间，方正脸色骤然变白，整个身体直接蜷缩了起来，就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虾。如果说空间裂缝里面渗出来的X能量是凉水的话，那么进化水晶完全就是沸腾的铁水，沿着食道直接朝着四肢百骸涌去。 方正能够感觉得到，体内的细胞、血管、器官乃至骨头都被这股热流撑破，然后在瞬间重组。破坏与重组的过程飞快的进行，让方正有种分分钟被凌迟千万次的感觉，体内造成的剧痛，让方正身体不断地抽搐着。 甚至方正怀疑，若不是这几十年中经历了太多，恐怕生生痛死也是有可能的，这副躯体，毕竟不是几十年后那副身经百战的身体。 “噗……” 方正直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看了一眼血液中的内脏碎块，勉强辨认出那是胃，方正便昏了过去。 第4章 老师要讲课 进化者之家注册的账号，是按注册时所选择的大洲自动生成的。地球上有七大洲，除了南极洲之外，其他洲都在账号生成之列。 比如论坛建立者拉斐尔，选择地区为北美（NorthAmerica）洲，他生成的账号就是NA001。方正选择的是亚洲，所以他的账号是AS001.至于欧洲、南美洲、非洲以及大洋洲，则是EU、SA、AF和OC开头的。 所以方正才会觉得，AS001这个账户，有点张扬。 不过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久，活了一百多岁了，如果还在这种事情上纠结，那方正这些年简直就白活了。 双手飞快的在键盘上敲下来一个帖子，方正很快的点了发布帖子，随后清除了登陆的信息。 美国，正值下午。 开阔的农场之中，一个二十来岁的金发男子正骑马奔腾，腰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男子控制住马速，让疾驰的马逐渐的降低速度，同时接通了电话：“哈喽，杜克，我快到湖边了，要不要一起来，我可以等着你们……” 过了一会儿，刚才还有些吊儿郎当的男子，脸色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OK，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男子两腿在马腹一夹，本来慢溜溜的马嘶叫一声，直接朝着远方狂奔而去。 十几分钟后，男子终于来到几栋房子面前，马速没有丝毫的降低，男子双手撑住马背，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房子前面已经有个男的在等着了，直接说道：“拉斐尔，快来看看，我们论坛里面竟然多了一个亚洲人，，而且……” 骑马男子正是拉斐尔，进化者之家的主要创建者，直接挥手打断道：“杜克，论坛一直是保密的，怎么会有亚洲人知道公众账号？” 杜克尴尬的笑了一下：“昨晚喝多了，在跟圣菲斯论坛上生物学家讨论进化的时候，不小心把公众账号贴了出去……拉斐尔，我保证贴出去3秒后就立马删了，随后还黑了圣菲斯论坛，应该不会有人……” “法克！”拉斐尔低声骂道：“不是应该！是肯定泄露了！有没有查到那个亚洲人的信息……” “没有，而且你设计的算法太变态，根本搜索不到对方信息……”杜克摇了摇头，然后将电脑推了过来：“要不你试试……” “我也破解不了……”拉斐尔郁闷的摇了摇头：“对了，你说那个亚洲人发的帖子很有趣，让我看看。” 杜克直接打开了帖子，然后把座位让给了拉斐尔。 从看到帖子标题的瞬间，拉斐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帖子名字叫做《加强国家级别关于进化者的交流》，下面林林总总的写了多条各国入驻论坛的好处。 “这个叫老师的亚洲人，真是个有趣的家伙。”拉斐尔低喃了一句，然后问道：“杜克，你觉得他的建议怎么样？” 杜克思索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过另外一边的电脑，打开其中一张图：“这是我入侵军方内部通讯通道后得到的消息，现在北美一共出现三个空间裂缝，一个处于加拿大，另外两处在美国，影响咱们的只是其中一个。” “十几天前空间裂缝的出现，影响到的肯定不止咱们，而且空间裂缝基本被FBI和军方占据，就算有进化者，军方也肯定比民间多。”说完之后，杜克犹豫了一下：“其他大洲也应该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就像论坛里那位AS001。” “所以呢？”拉斐尔脸色有些凝重的问道。 “如果你的保密算法能够保证登陆信息不会被追查到，那么可以考虑把国家的引入进来。”杜克揉了揉脑袋，嘟囔道：“当然，前提是登陆信息别被查到。FBI和军方那些小组的鼻子，比狗还要灵。” “保密算法肯定不会有问题，我创造出了它，结果连我都解决不了它。不然现在FBI应该已经找到我们了。”提到论坛登陆保密的算法，拉斐尔也有些郁闷：“那就给各国有关部门发一个邮件。对了，老师这个帖子，还是先删除吧。” 老师，自然是方正注册的昵称，因为以后开拓异空间时，很多论坛上的人都有过交集，到时候与上辈子的老朋友见面，被人一口一个老师的叫着，岂不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杜克点了点头，很快的给各个国家发了邮件，除了联合国五大流氓国，还有其他一些实力不错的国家。当然，像伊拉克这样的国家，杜克压根都没去理会。 “滴滴……” 京城，一座地下基地里面，电脑突然响了起来，技术人员一打开邮件，看到空间裂缝几个字，就立马按了一下旁边的红色按钮，随后警铃响起。 这些天，有关空间裂缝的话题，已经被列为特级机密。 很快就有人来接替技术人员的工作，没过一会儿，一个有些睡眼惺忪的中年男人，盯着电脑上的邮件，脸色有些凝重，抬头问道：“技术组追踪到邮件来源没？” “组长，没有追踪到，对方很快抹去了痕迹。”旁边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专家说道。 杜磊脸色不变：“继续追踪，邮件里面提到的论坛，李教授，你们验证了没有？” “已经通过对方给的公共账号进入论坛，杜局您看看。”旁边的专家立马引导杜局到旁边的电脑前，不同于方正注册时寥寥无几的帖子，现在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帖子了。 “老朋友们都来了。”看着几个署名为克格勃、FBI的论坛昵称，杜磊眉头一皱：“按照邮件所说，注册ID，名字就叫做国安。” 不过一分钟时间，就注册成功了，看着编号为AS002，杜磊问道：“002？难道AS001是克格勃？但是他们重心应该在欧洲吧。” “不是，组长。克格勃是EU002，AS001是一个叫老师的，注册时间比咱们早半个小时。”李教授回答完之后，点开方正之前发的帖子。 杜磊眼睛眯了眯：“简体中文？大陆人？李教授，带领专家组破解这个论坛，顺便交给我一个报告，注意保密。” “是，组长。” 杜磊，从十几天前白日夜幕出现，他就接到任务，组建特别小组，专门负责这件事情。 看着技术组不断地在破解论坛，杜磊一下子没有了睡意。 同一时刻，不管是伦敦，还是莫斯科，或者是东京，亦或是华盛顿，都在注册之后，开始集中力量破解进化者之家这个论坛。 其中一些境内暂时还没有出现空间裂缝的国家，更是对此表示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进化者这个称呼，更是引起了广泛的关注。 这个夜晚，注定很多人要睡不着了，当然，这个很多人里面，肯定不包括方正。 第二天早上六七点的时候，方正就已经醒了过来，可能是昨晚熬的时间比较久，方爸方妈还在睡觉。 方正也没有打扰他们，直接去厨房里面把饭给做了，方正做不了太精细的菜品，不过做点家常便饭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方爸方妈睡醒之后，就感动的发现，儿子竟然主动做饭了。 “小正，我跟你爸先去公司了，这两天把公司事情处理一下。明天你去学校咨询报考，后天咱们就去乡下。”方妈细细叮嘱了一遍，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两天你可别再随便跑了。” “知道了，妈，我白天去河边钓鱼，不会乱跑的。”方正有些哭笑不得，等父母都出门上班了，方正才打开电脑，然后登陆了公共账号。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登陆AS001的私人账号，是因为方正想看看，拉斐尔他们到底有没有采取自己的建议，让进化者之家提前进入快速发展期。 不过当方正打开论坛后，看到那些上辈子鼎鼎有名的ID在撕逼时，也有些傻眼了，即便是他强大的心脏，此刻也忍不住砰砰的跳了两下。 来自FBI的帖子：《克格勃高级官员昨日在XX私下与英**情5处官员私会》 来自克格勃的帖子：《FBI某约翰主管与上司妻子**》 来自英国情报局帖子：《据悉，某国国安局海外情报处负责人在美有巨额存款》 来自华夏国安帖子：《英国某驻海外情报人员好男风，属下不堪其苦》 …… 即便是方正心脏足够的强大，心中此刻也有千万种草泥马奔过，上辈子这些ID在论坛里面可是鼎鼎有名的，发布任务、组队探险、悬赏物品、招收成员，以及战争宣言…… 谁能想到这些大名鼎鼎的ID，竟然像八卦小报记者那样，毫无底线的揭短，简直太没节操了…… 方正相信，帖子里面的事情，绝大多数都是真的…… 看了一会儿互喷口水的帖子，方正把公众账号退了，登录上自己的私人账号，直接发了个帖子《老师要讲课，有什么问题请提前询问》。 在帖子内容里面，方正强烈谴责了各国没节操的行为，顺便说了一下讲课时间，京城时间晚上十点。 方正还是比较谨慎的，发完帖子后就直接退出了自己账号。 等方正再次用公众账号登陆之后，就有些傻眼了，刚才满屏幕没节操的帖子，现在都不见了，整个版面上也就两个帖子。除了拉斐尔发的论坛交流规则外，就剩下方正这个帖子了。 而且，方正的帖子已经有几十条回复了。 拉斐尔：欢迎交流。 FBI：这个时间点我们正在工作，老师想的真周到，欢迎讲课。 华夏国安：楼上你想多了，老师这么做，很显然老师是华夏人。 英国情报局：为什么会叫做进化者之家？与空间裂缝有什么关系？ 克格勃：如何辨别进化者与普通人区别？ 摩萨德：空间裂缝会有什么变化？什么地方会出现空间裂缝？ …… 看着帖子里面话题终于恢复了正常，方正才松了一口气，退出公众账号，电脑一关，从屋子里面拿出自己的钓具，然后直接骑着自行车朝着河边骑去。 第5章 讲课第一季 “还没有攻陷论坛吗？”京城，杜磊一边盯着电脑屏幕显示的论坛，一边问道。 “组长，还没有，专家组已经忙了一晚上了，还没有攻入论坛，对方使用了超级计算机，甚至不止一台。”李教授摇了摇头，在整个小组里面，即便杜磊小组里面最终拍板的那个人，也无法挑战李教授在互联网方面的权威。 杜磊眼睛从论坛上挪了过来：“那个老师，就是AS001号，调查的怎么样？” “没有攻破论坛，就无法获得信息，论坛在这方面做得很好。”李教授也有些头疼，，看到杜磊脸色有些阴沉，劝慰道：“不过也有个好消息，从那个老师使用简体中文来看，他是大陆人。” 杜磊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李教授，你继续带着技术组破解论坛，我去写份报告去。” 等着李教授离开办公室，杜磊先关闭了浏览器，然后开始撰写报告了起来，同时申请更大的权力。 十几天前，白日突然降临夜幕，杜磊立马受命组建特别小组，进行相关研究以及信息收集。但是，实质上，杜磊领导的小组暂时充当的就是一个情报机构，真正有行动力的，是军方。 四天前，大陆再次出现短暂的夜幕，随机西北大沙漠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空间裂缝，正好那个空间裂缝离某部队驻地比较近，所以很快就被军方封锁了。 杜磊的小组因此也得到了另外一个任务，搜集国内外关于空间裂缝的消息，调查之后，杜磊才发现，原来不止华夏一个国家有空间裂缝出现。 进化者之家，正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杜磊面前的。 想到论坛上那个神秘的老师，杜磊就有种紧迫的感觉，他需要更多的权力！他需要军方的配合和支持，否则他没有能力得到更深层次的信息。 比如说，空间裂缝究竟是怎么回事，进化者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从老师那个帖子的一些回复里面，就可以发现，国外一些机构已经走在了国安的前面了。 揉了揉脑袋，杜磊做了份报告，然后便发给了自己的老上司。 直到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一直在等待的杜磊，终于接到了上司的电话。 “小杜，你汇报的情况，军方也同样汇报了。”话筒里面依然是杜磊熟悉的声音，说出的话，却让杜磊心中一沉：“在接受到报告之后，军委和我们开了个简单的碰头会议，你们特别小组解散了。” 一瞬间，杜磊有种浑身力气被抽光的感觉，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领导的小组会被解散？难道就因为自己主动要求一些权力？ 不过，下一秒，老上司的话，就让杜磊一下子从地狱升到了天堂：“总部这里，还有军方，会给你提供充足的人员，另外建立一个局，受军委直辖。” “补充人员什么时候能到？还有西北那边发生的事情，我希望能有更进一步的了解。”杜磊直接开口要权了，他知道老上司完全就是一个实干派，不用推诿客套。 “补充人员还要局里挑选，估计两三天之内才能完成，军方估计也得两天才能挑选出来。”挑选人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刚成立的部门来说，老上司声音稍微停顿一下，继续说道：“至于西北那边的事情，估计过一会儿就有军方的人联系你了。小杜，加油干。” “是。”杜磊中气十足的说道。 方正可不知道自己搅动了多少风云，晚上回来吃完饭后，方正就回到了屋子里，便用公众账号登陆了进化者之家。 现在论坛上面那些如泼妇骂街的帖子已经不见了，还是那寥寥无几的帖子，而方正那个要讲课的帖子，已经有几百条回复了，其中问题集中起来，也就一二十个。 方正记下这些问题，无非就是空间裂缝产生的原因，以及对空间裂缝的评估。 退出了账号，方正开始私下编辑帖子，整理了措辞，一直忙到晚上11点多，才把帖子的内容给编辑好，然后登陆了自己的账号，把帖子内容一股脑的发了出去。 要知道，从晚上六点开始，各国情报部门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论坛上，恨不得一个人长四只眼睛，他们很好奇，这个自称为老师的神秘人，有什么底气敢说给大家讲课？ 就连隐藏在背后的拉斐尔，也停下手中工作，注意着论坛的动态。 京城，杜磊的特殊事务处理局下午已经正式成立了，虽然只搭建了一个骨架，但是军方和安全局一些技术人员已经分批抵京，原本只有二十多个人的小组，现在已经扩充到100多个人了，过两天人员补充完成，总人数将会达到八百人。 新局成立之后，杜磊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比如与兄弟部门的联络，比如选取基地，比如申请资金……但是此刻的杜磊，哪有心情处理那些事情，直接和技术组人员一起，待在地下基地里，时刻关注着论坛的动态。 杜磊相信，此刻绝对不止他一个人在关注。 从六点，一直到十一点多，足足过了五个多小时，却没有人表现出丝毫的不耐。 “局长，AS001发帖了！”正当杜磊喝着第十三杯浓茶的时候，李教授惊喜的说道。 杜磊立马推开面前挡着自己的人，然后一字一句的浏览着帖子的内容，越是看下去，杜磊的脸色就越是奇怪。 “白日夜幕的出现，和空间裂缝存在极大的关系。空间裂缝的存在，引起了空间波动，进一步影响到光线，因此会出现白日夜幕的情况。而空间裂缝出现一段时间后，逐渐稳定，因此白日夜幕逐渐恢复……” “空间裂缝沟通着地球和另外一个空间，异空间的气息通过空间裂缝泄露到地球上，其中一种能量能够改造人的体质，我称之为X能量。这点，相信封锁空间裂缝的军人，或者特工，已经感觉到变化了。不过这种变化只是一个开始……” “普通人接触X能量，大概两天时间，吸收的X能量能够达到极限，然后体质会逐渐的改造，等到掌握这些变化后，还会可以进行第二次甚至更多次的进化。不过这种进化是有极限的，在经X能量一定次数淬炼后，身体体质就达到极限了，就像青霉素一样，总是前几次效果好……” “X能量基本上不会对人造成负面影响，如果各国准备训练士兵的话，最好采取轮训的方法……空间裂缝与异时空连接，目前人类无法通过，但是异时空的一些生物可能会闯入，希望大家多做准备……” “至于空间裂缝，肯定不止目前这几个，随后一段时间还会继续出现，出现基本是随机的，有些国家可能会出现好几个，有些国家可能一个都没有……” “另外，空间裂缝诞生的时候，机缘巧合下会产生一些进化水晶，进化水晶就是……” “而且，空间裂缝扩大到一定程度后，异空间如果存在生命，也许……它们也许会选择和平，也许会选择战争……” 短短的三四千字，杜磊足足看了快一个小时。 方正并不是圣人，之所以公布这么多信息，更多的是想增加整个人类的实力。 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并不仅仅是异空间的征程，同样也是一部防御史，既然人类都能够通过空间通道进入异空间，同样的，异空间的生物也能够进入地球。 一些空间裂缝逐渐消失，一些空间裂缝逐渐扩大成空间通道，人类明年才可以通过通道进入异空间，但是异空间的一些体型较小的物种，在今年十二月份，就可以通过裂缝来到地球了。 在大时代的前十年，虽然人类探索异空间的脚步不停，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地步，损失很是严重，空间通道附近，基本上都成了战区。 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各个国家甚至只能用“病毒”来加以掩饰。 直到十年后，越来越多的人进化，通过人海战术堆积出来的伤亡，再加上地球的主场优势，又花了三年时间，才彻底消灭了生物入侵这个隐患，正式探索异空间。 这十年之间，损失的人数高达几千万，而且都是精英。而正式用人海战术攻占空间通道，以及随后的大规模探索异空间，更是造成了数以亿计的伤亡。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终于有人回帖了，正是杜磊。 “你怎么知道这些？” 杜磊的回复，顿时引起了一大片的回复，大多数都是在问方正如何保证这是真的，对于方正所说的，他们既不敢相信，又不敢不信。 不敢相信，是因为方正说的东西太多了，比他们现在知道的都要多，所以他们不敢相信。空间裂缝出现了十几天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比这么多国家知道的还多呢？ 至于说不敢不信，是因为方正说的那些东西，都很容易验证，比如让一个士兵整天待在空间裂缝附近，看看究竟能够进化几次，看看是否会对个体造成不良影响，这些都很容易得到证实。 电脑旁边，方正愣住了，这一刻，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他们，自己是重生的？ 论坛里面，又进入了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等着方正回答。 “要不然，我怎么会叫老师呢？你们可以慢慢验证。”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方正才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至于我为什么知道，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们。” 这下子，没有人提出疑问了，或者说，不知道该问什么。 第6章 报考 无论是华盛顿，或者莫斯科，亦或者京城、伦敦和东京，此刻都陷入了沉默。 这些决策者们，都在思考这个帖子的分量，以及其中的一些信息。 正在这个时候，论坛上突然又多出来了一个帖子。 “华夏特殊事务管理局，速来。” 看到是AS001发的帖子，不仅是杜磊，就连其他国家的情报机构，也纷纷点了进来。 “十几天前，白日夜幕降临的时候，在华夏内地出现了一个空间裂缝，本人碰巧遇到。欲出售相关信息，售价一亿人民币，外加一个人情，请尽快决定，十分钟。” 刚喝了一口浓茶的杜磊，差点被呛住，也就思索了不到十秒钟，杜磊眼中一亮，直接在下面回复：“可以，一亿人民币怎么给你？转到哪个银行？国内还是国外？” 回复完之后，杜磊头也不回的说道：“李教授，准备顺着钱款，查查老师。” 论坛的登陆保密程序太过于变态，但是换成一亿人民币的话，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方正才没那么傻呢，直接在下面回复道：“等条件成熟了，我自然会去要的，记住，一亿人民币和一个人情。另外，拉斐尔，快点把论坛内容完善一下，至少分成交易和交流区域吧，对了，把好友和聊天功能也添加上。” 杜磊直接无语了。 正在晒太阳的拉斐尔比杜磊更无语，他是直接躺枪，郁闷的在下面回了一句：“很快会上线。” “唔，那就好。”方正的满意，即便是透过屏幕，大家也都能感受得到。 没有让杜磊等太长时间，方正敲下几十个字后，就直接下线了。 “空间裂缝的坐标是XXX，XXX。对了，接下来三四个月，我要回山区种果树去了，现在搬砖日子也不好过，这几个月都不要找我。” 看到方正在胡扯，杜磊一头黑线，鬼才相信你搬砖呢？ 直接无视了后面方正的扯淡，杜磊头也不回的说道：“通知军区，立马封锁坐标位置。” 又点开了前面的帖子，杜磊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后，才继续说道：“这次的空间裂缝，还有西北发现的空间裂缝，都必须严密封锁，十公里之内划为军事禁区。同时，驻守部队思想素质和作战素质一定要过硬，军队的王牌部队能够调过去的话，那就更好。” 不止是杜磊，其他国家也下达了相似的命令。 不过这一切已经与方正无关了，方正给的理由虽然扯淡，但是他前半句倒是认真的，接下来三四个月，方正真不准备掺和进化者的圈子。 实力已经提升到极限，目前能做的事情，在帖子里面也都说明了。接下来几个月，直到异空间生物入侵之前，无论有没有方正参与，各国都会按步骤发展的…… 上辈子征战了几十年，这辈子看来也是免不了的，但是在生物入侵前的几个月，方正是准备休息一下的。 第二天一大早，方正还没有醒的时候，梆梆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随后方妈的声音就响了以来：“小正，快起来吃饭，吃完还要去学校呢。” 一听到学校这个词，方正就有些牙疼，一想起自己就要去学校，跟一群十几岁的家伙一起上课，方正就有种淡淡的忧伤。 作为省会城市，云河的教育实力还是不错的，方正所在的云河五中，也全省排名也能够进入前三十。 所以高考完后，一些大学为了保证优秀生源，在成绩出来后，会派老师到各个学校做宣传，如果学生愿意而且高考分数差不多的话，甚至会直接签订一份录取合同。 因此，选大学这件事，对于方正来说是一件无聊至极的事情，对于方爸方妈来说，可是很重要的。 昨天，方爸方妈加班加点把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就是为了今天陪方正去学校。 “别耷拉着脑袋，精神点，今天的选择可决定着。”方爸西装革履，身材略微富态，看起来反倒是有种成功人士的风范。 方正撇了撇嘴，他的未来在过去的十几天里已经决定了，大时代的潮流就是历史的车轮，不随着它前进的，都会被碾成碎渣。 方爸可没注意到方正的表情，专心的开着车，今天虽然不是周末，通往五中的路上，也堵的厉害，估计很多都是学生家长。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方正一家子才赶到学校，然后方正就像木偶一样，跟着方爸方妈朝着学校操场走去。 因为，方正不认识路…… 重生前虽然偶尔来云河五中看看，但是那个时候的云河五中跟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样子，所以方正悲剧的发现，他真的不认识路，所以只好跟着方爸方妈往操场方向走去。 其实方正更庆幸的是，他重生的时候，高考已经完了……他高中知识都忘的差不多了，万一直接重生在高考考场上，那画面太美，不敢想…… 等到了操场后，才发现操场上已经很多人了，每个大学都设置了一个咨询处，林林总总的有好几十家。至于学生的话，就更多了，每个学校前面多则几十人，少则十几人。 方爸考虑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球场说道：“这么多大学，咱们分开咨询，一会儿在树荫下见。” 眼看方爸方妈朝着热火朝天的人群挤去，方正撇了撇嘴，寻了云海大学的位置，然后走了下去。上辈子考的就是云海大学，这辈子方正也不准备换大学了。 云海大学负责招生的李老师有些无语，云海省是内陆大省，高等教育资源并不算发达，所以即便云海大学是云海省最好的大学，也很难吸引到本地优质生源报考，很多学生更愿意去一线大城市。 所以就造成了现在高不成低不就的招生情况，分数低的不敢报考，分数高的又看不上云海大学，即便面前咨询的学生们，多半也是把云海大学当成一个备胎选择。 “方正！”方正刚走到云海大学咨询处前，一个惊喜的声音就从背后传了过来，方正扭过头，一个胖子就乐呵呵的走了过来，拳头就朝着方正肩膀上砸去。 方正下意识的想抽过去，不过还是忍了下来，受了胖子一拳，从胖子脸上笑容可以看出，这厮应该是好朋友了。 像空间裂缝这样的常识，方正当然是不会忘了，但是年轻时候交的朋友，除非以后很出名或者有交际的，其他都忘得差不多了。 就像随便在街上拉一个人，问问他建国的日期，他肯定能够答出来；问他当时国家领导人，他也至少能回答上来几个名字；但是你问他当时某某野战军某某师某某团的团长是谁，他百分之一九十九点就不知道。 “咦，方正你怎么了？”胖子似乎也发现方正有些不一样。 “没什么。”方正挤出一丝笑容，连他自己都感觉笑的太生硬，不动声色的就转换了话题：“你来咨询哪个学校？” 胖子指了指云海大学，笑的异常灿烂：“这次高考超常发挥，应该能考上云海大学。方正，听老师说你考的不错啊，怎么也会来云海大学这儿？诺，那边还有不少好学校的。” 李老师脑门上青筋跳了一下，小胖子你怎么说话的？难道云海大学就是渣学校吗？ 方正笑笑，没有再理会胖子，直接走到李老师面前，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问道：“老师你好，不知道以这个成绩，能考入贵校的古生物专业吗？” 上辈子学的什么专业，方正已经忘的差不多了，所以这次方正特意选了一门自己感兴趣的专业。 李老师愣住了，古生物专业可以说是冷门之中的冷门，每年报考的人数都不够，需要从其他专业调剂，去年更是无人报考，全部都是从其他专业调的考生。 “报考是没问题的，甚至现在就可以签录取协议。不过，你可以选择一个比较好的专业的，你这个分数，报大多数专业都没问题的。”李老师斟酌了一下，说道。 “没事，我喜欢这个专业。”方正笑笑，露出两排大白牙：“以后也不指望靠这个专业找工作。” 既然当事人都没有意见，李老师自然不会劝阻了，直接从下面拿出协议，递给了方正。方正也没有犹豫，直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方正完事之后，胖子也没有耽误，把自己分数与李老师交流了一下，竟然同样选择了报古生物专业，因为胖子考的分数有些偏低，所以只能找个冷门专业了。 结果也很让胖子满意，李老师当场和他签了录取协议，方正也是第一次知道胖子名字，朱猛。 两个人从人潮中走了出来，“方正，郝军之前只是跟你打赌而已，你当真了？” 方正愣住了，打赌？难道其中还有内幕？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是方正没有表现出来，脸色平静的说道：“跟那个没关系，我报考这个专业，是因为我感兴趣，所以我就报了。” 方正的样子看的胖子一愣一愣的，足足过了半分钟才长长的“切”了一声：“我差点以为你说的是真的……” 笑了笑，方正朝着旁边的树荫走去，他说的，当然是真的。 朱猛没有离开，而是跟在方正背后，一路上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反正也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弄清楚了。 第7章 屁股大，好生养 这是一个无聊的三流言情剧，这是方正唯一的想法。 真的是一个老套的故事……云河五中，有一个叫做苏瑶的女孩，还有两个男生，一个叫做方正，一个叫做郝军……女孩专心学习，两个男的却相互吃干醋，于是私下里约斗，高考考不到多少多少名，就只能报本地学校…… 这次高考，无论是方正，还是郝军，虽然考的都不错，但是都没有达到约定的目标，所以现在在朱猛眼里，方正就是一个践行赌约的真汉子。 方正突然想起来自己上辈子也是在云海大学，莫不是真是这个原因？卧槽，我有那么幼稚吗？ “我是对古生物专业感兴趣。”方正耸了耸肩：“跟那个约定没一毛钱的关系。” 朱猛不信的撇了撇嘴，说道：“我去问问郝军，看他选的什么学校。” 说完之后，朱猛就摇晃着肥大的身躯，朝着操场走去，方正自然是没心情掺和这件事，就在树荫下等着父母。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方爸方妈就从操场上走了过来，方爸手里更是拿了一张纸，走到方正面前后，直接把纸递给了方正：“我问了一下，你的分数上这些学校应该没啥问题，咱们合计合计，看看报哪个学校。” 方正接过方爸递过来的那张纸，连看都没看，反手将自己签的报考协议递给了方爸：“我已经签了云海大学了。” 听到云海大学，方爸和方妈对视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云海大学虽然赶不上顶尖的那批大学，但是本地口碑还是不错的。 “嗯？古生物专业？”目光落在专业上，方爸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专业……不怎么出名啊……” 不是不怎么出名，古生物专业压根就是冷门中的冷门！ “爸，云海大学毕竟离家近，至于专业嘛，以后也不指望这个找工作，所以我觉得学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专业更好。”方正解释道：“再说，以后要是觉得专业不好了，还可以转专业，或者考公务员啊。” 后面的话方正说的时候虽然违心，但是听在方爸方妈耳朵里面倒是挺舒服的，方爸脸色缓和下来了，方妈更是帮声说道：“其实云海大学也挺好的，就在市里面，周末可以回来住。” “方正……方正……我看到苏瑶了……”正在这个时候，朱猛扯着嗓子嚎起来了，走到跟前，才看到方正的父母，有些尴尬的搓搓手：“叔叔阿姨好……” 方爸和方妈若有深意的看了方正一眼，他们刚才似乎听到了一个女生的名字？ 即便树荫遮挡住了大部分阳光，朱猛额头上的汗也忍不住的往下流，讪讪笑了一下，立马转换了话题：“这个，方正，刚才碰见班长了，他提议今天聚一下，那边已经有十几个人了。方正，你要不要去？” 这种事情，方正当然不愿意参加了，也许以前关系挺好的，但是多活了几十年，总感觉与这些同学有种说不出的隔阂。摇了摇头，方正当下拒绝道：“算了，我就不……” 话还没说完，方爸就拍了拍方正肩膀：“去吧，跟你们同学好好聚聚，反正你在家也没事干，我跟你妈先回去。”说完，没等方正拒绝，方爸就掏出钱包，点了几百块钱给了方正，然后拍了拍肩膀，便跟方妈一起走了。 没好气的看了朱猛一眼，方正将钱随意的塞到口袋里：“走吧。” “对了，方正，听说郝军报京城的学校了。”朱猛阴测测的说道：“果然是个没卵蛋的家伙，说的话跟放屁一样。” 方正一愣，随即想起来了，郝军，就是那个跟他打赌的人？不过旋即，方正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对于方正来说，之前经历的事情已经是过眼云烟了，重要的是未来。 跟着朱猛来到操场的角落里，已经陆陆续续的有快二十个人聚集在一起，见到方正和朱猛过来，顿时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方正努力的眨眨眼，好吧，一个人都不认识……脸上摆着公式化的笑容，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打过几个招呼后，便闪身到角落躲清静去了。 朱猛在人群之中，倒是有种如鱼得水的样子，人群不时的爆出笑声。 站在角落里面的方正，看着面前热闹的一幕，心中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重生的这十几天来，方正干过许多大事，比如在秦岭吸收进化水晶，比如在论坛发帖讲课，看似充实，但是方正心中始终有种空虚的感觉。 现在，看着同学们热热闹闹的说笑，方正终于知道这种空虚是怎么来的了。 这是时代带来的隔阂。 重生到了五十年前，虽然知道很多历史，但是周围的这些人，方正全都不认识！或者说，曾经认识，现在基本忘完了！就算是方正的家人，方正相关的记忆也都模糊了。 即便是这些天与父母相处的很愉快，但是方正心中更多的是把这当成一种职业，一种差事。他是方爸方妈的儿子，所以他就应该对方爸方妈好，当一个合格的儿子。 五十年的隔阂，让方正骨子里面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便是他的父母，即便是他的朋友。重生这段时间方正一直比较忙，也没有太在意这些事情，现在看到同学们热闹的寒暄，感受到那种彻骨的孤独，方正才觉察出自己状态不对。 方正知道，如果不能融入这个时代，那么即便他做的再多，对这个时代始终是没有归属感的。 没有丝毫的犹豫，方正掏出了自己手机，直接拨通了方妈的电话，等电话通了之后，没等方妈说话，方正就直接开口了：“妈，我问你个问题。” 方妈有些纳闷儿子的话，不过没有犹豫的说道：“儿子，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妈，你是我妈，我爸是我爸，我是你们俩的儿子，方元和方晴是我弟弟和妹妹，对不对？”方正语气非常的平静，但是方正却感觉到，自己的心此刻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 “废话，你不是我儿子，还能是谁的儿子？”方妈没好气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妈，晚上做红烧排骨，我想吃了。” 挂断了电话，方正脸上笑的无比灿烂与真诚，虽然短短的几句话，却让方正感觉到，这一切都不是梦，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再看同学们的玩闹，方正心中那种隔阂感却少了不少，虽然短时间内无法真正的融入进去，但是方正自己感觉到，他真的变了。 正好此时，朱猛走了过来，捅了捅方正：“现在你还能笑得出来？” 方正撇了撇嘴：“朱胖子，笑又怎么了？没有规定说我不准笑吧？” “别叫我朱胖子！”朱猛郁闷的说道，不过眼睛扫到不远处过来的人时，一脸坏笑的说道：“苏瑶来了，我看你怎么笑的出来！诺，还是跟郝军一块过来的。” 听朱猛这么说，方正抬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一二十米外赶过来的两个人，男的帅气，女的漂亮而且有气质，确实挺般配的，这就是苏瑶跟郝军了？ 没有见到预想之中方正那张阴沉的脸，朱猛有些纳闷：“方正，你不生气？” “嗯？我为什么要生气？”方正也有些纳闷。 朱猛一下子被问住了，吭吭哧哧十几秒，眼看苏瑶和郝军还有五六米的距离，赶紧小声说道：“苏瑶难道不漂亮？你难道不喜欢苏瑶？” 方正翻了翻白眼，一群荷尔蒙分泌旺盛的家伙，年纪轻轻的，哪来那么多情情爱爱？ “苏瑶确实挺漂亮的，不过不是我的菜。”方正直言不讳。 这句话显然勾起了朱猛的兴趣，直接忽视了快到身边的苏瑶，开口问道：“苏瑶怎么不是你的菜？” “屁股太小，不好生养。”方正撇了撇嘴：“屁股大才好生养。” 朱猛直接被雷的外焦里嫩，一副看神人的样子，膜拜的看着方正。 在未来，人口损失严重，作为某先遣队的队长，方正一生的大多数时间，基本都在异空间中度过，和地球上审美观念完全不一样。 对于方正来说，他欣赏的女人有四种，一种是脑袋足够聪明的，一种是力量足够大，还有一种就是能生养。 很显然，现在的苏瑶，在方正眼中，完全就是不能生养的那种…… 当然，方正所说的屁股大，并不是块头大小，胖子的屁股同样很大，但是却不一定好生养……方正所说的屁股大，指的就是屁股有力量，不是软绵绵的肉，很显然，苏瑶不符合这个条件…… 方正正准备给朱猛解释一下，突然感觉到侧面传来一阵浓浓的恶意，让他寒毛都炸了起来。 浑身肌肉瞬间紧绷，方正扭过头一看，咦，这不是苏瑶吗？ 卧槽！方正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看着人姑娘眼中泪汪汪的，方正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不过仔细想想，自己也没说错啥啊。 方正重复道：“苏瑶，我不是说你不漂亮，只是说你屁股太小，不好生养。” 瞬间，周围静了下来。 额滴神啊，朱猛捂住额头，大哥你今天脑袋抽风了吗？ 感受到周围异常的目光，苏瑶终于忍不住了，眼泪直接流了出来：“方正，你太过分了！” 第8章 人生赢家 苏瑶哭着离开，几个女生跟了过去，周围操场一片安静。 方正也意识到，他的话有点太伤人了，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了。” “你……方正，你太过分了！”郝军狠狠的瞪着方正。 方正挑了一下眉头：“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额头上青筋跳了两下，郝军恨不得一拳头砸在方正脑门上，不过看到快要离开操场的苏瑶，郝军最终还是冷哼了一声，扭身朝着苏瑶追去。 “没素质……”郝军的声音随着风声传了过来。 看着周围有些尴尬的气氛，方正撇了撇嘴，双手插进口袋里：“要不，这次聚会我就不参加了？” 方正还真想离开这里，周围的人都认识自己，自己却一个人都不认识，岂不是太尴尬？ “别啊，等会儿苏瑶回来了，大家说一下就行。都是同学，没必要闹那么僵。”班长也是个会事的人，直接拍了拍方正的肩膀：“今天难得聚这么多人，也算是高考后第一次聚会了，都放开心点。” “哦。”方正点了点头，看了看时间，也就十点多点，耸了耸肩说道：“现在离吃饭还早着呢，我先出去转转，估计还有同学会过来。等一会儿确定吃饭地点了，给我发个信息，或者打个电话。” 经过方正闹出来这么一出，待在这里的话，气氛确实有些古怪，所以班长就顺势点了点头：“行，一会儿确定去哪里了，我给你打电话。” “喂喂，方正，等着我……”眼看着方正离开，朱猛立马跟了上来，没一会儿就走到了校外。 沿着公路走了半个小时，天气越来越热，方正倒好说，但是胖子朱猛就不行了，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路边买了两瓶水，将一瓶递给了朱猛，方正问道：“朱胖子，你不留在操场上聊天，跟着我干什么？多累啊。” “在操场上可没有免费的水喝。”朱猛喝了一大口水，舒爽的吐了口凉气，一脚将旁边的石头踢开，笑嘻嘻的说道：“再说，咱们两个都报的云海大学的古生物专业，说不定还要再当四年同学呢……” 突然，朱猛的声音停了下来，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脸色就像死了娘一样难看。 方正顺着朱猛的目光看了过去。 十几米开外的拐角处，一男一女两个人从快捷酒店里面走了出来，从他们亲密挽着的胳膊，就能够猜出来他们在快捷酒店里面干什么了。 两个人都是高中生的打扮，并没有注意到拐角处的方正和朱猛，直接穿过了十字路口。 从朱猛的反应中，方正就能看出一些端倪了。 拍了拍朱猛的肩膀，方正没有多说什么，在旁边树荫下找了个位置，直接坐了下来。 过了四五分钟，朱猛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坐在方正的一身，一口气将所有的水全部喝完，然后狠狠的打了个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方正：“方正，你不准备说些什么来安慰我一下？”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哦。首先强调这次谈话的前提，那个女生跟你有一毛钱关系没？没有，很好，请记住这个前提，那个女生跟你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方正毫不客气的说道：“现在所谓的感情，其实就是荷尔蒙分泌过多而已，再加上小朋友对爱情的幻想，所以就觉得爱的死去活来的，少了某某某，人生就不再完整。” 朱猛感觉自己的心有些滴血，盯着方正平静的脸庞，恨不得一拳头砸上去，不过朱猛也不得不承认，方正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拍了拍朱猛的肩膀，方正准备继续施展着自己的毒舌，方正发现，他有点喜欢这种感觉，让他有种活在当世的感觉。 “朱胖，现在是时候面对现实了，说说你们之间的事情吧。” “她叫林雪，我跟她高一的时候是同班同学，后来文理分科，就不在一起了……我们经常在网上聊天，我开玩笑的时候，说过高考完要追她的，可是她说她现在年龄太小，这两年不准备谈对象……那个男生叫做李浩，听说家里有背景……” 下面的话，朱猛没有说出来，手里的瓶子却被捏的变形了……朱猛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当然知道一男一女从宾馆里面出来，究竟意味着什么。 “人生两大错觉之一，她喜欢你。”方正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谆谆教导道：“少年，你还是太年轻了。一般来说，聊得时间久了，就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她是你的’。往往，无情的现实会告诉你，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别想太多。” 朱猛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得不承认，方正说的确实有道理：“那人生另外一大错觉呢？” “你会减肥成功。”方正一字一顿的说道。 “方正，你什么意思？”朱猛有些激动，脸上的肥肉都一颤一颤的：“信不信我暑假立减三十斤？体重降到150以下？” “呵呵。”方正神色淡然，简单的回了两个字。 朱猛额头上青筋跳了两下，看着自己一身的肥肉，有些颓然。减肥的痛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有些颓然的将瓶子放下，朱猛叹了口气：“方正，我早上还在寻思着你和苏瑶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我了，报应啊。” “呵呵。”方正神色依然淡定的呵呵了一下，看着朱猛快跳脚的样子，才说道：“我跟你不一样的，我现在对女的没什么感觉。” 朱猛浑身肥肉一颤：“你不会喜欢男的吧？” “滚！”方正恨不得一脚踹死面前这个死胖子：“我这是心理成熟，对情情爱爱什么的看的明白，不会像被抛弃的小姑娘一样，自怨自艾，恨不得跳河自杀，来引起对方同情。有时候还会想着，如果我死了，她会不会记得我？简直幼稚！” 朱猛被说的脸色臊红，却没有反击，显然是被方正的话戳中了内心深处。 “算了算了，看你怂样，不打击你了。朱胖，把妹最重要的就是，报着人生赢家的心态。刚才你评价那个男的，唔，就是那个叫李浩的，你怎么评价他呢？有背景……”方正深深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卢瑟的心态啊……卢瑟，懂不懂？就是吊丝的意思……” 鄙视的看了一眼不学无术的朱猛，方正说道：“别抱怨你梦中情人为什么被李浩搞定，相对于你来说，人家李浩俨然就是高富帅的人生赢家……你没人家李浩帅，也没有人家李浩有背景，你比李浩有优势的一点，就是一身肥肉，既然如此，你凭什么抱怨老天不公，让你追不上梦中情人？难道人家女生一定得抛弃高富帅，拥抱土肥圆？” 看着朱猛垂头丧气的样子，方正拍了拍朱猛的肩膀：“所以，把妹的时候，不要抱怨女生为什么不喜欢你，硬件不足，那就等以后硬件足了，再重新来过。为了这点破事寻死觅活的，像个大老爷们不？这样下去，怎么成为人生赢家？” “大丈夫，何患无妻啊。”方正语重心长的搬出了这句经典的话，欣慰的看着一脸沉思的朱猛。 “那万一成不了人生赢家呢？”良久，朱猛弱弱的抬头问道：“我家里既没有钱，又没有背景，我长的又胖，选的专业又是冷门专业，以后不好发展，纯粹是为了被云海大学录取。这样的条件，也没办法成为人生赢家啊。” “那活该女神不垂青你，你有什么好抱怨的？”方正撇了撇嘴：“连想法都没有，活该被甩。现在是吊丝无所谓，要是认为自己一直是吊丝，那就没救了。” 被方正一通说教，朱猛脑袋又低了下去。 沉默，又是沉默，就在方正快要放弃治疗朱猛的时候，朱猛抬起了头：“那你为什么那样对苏瑶？” “我说过，我对她不感兴趣。”方正撇了撇嘴，活了一百多年，这辈子虽然才十几岁，但是方正可不是那种精虫上脑的家伙：“准确的说，现在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没太大兴趣，就算有，也只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 狐疑的打量了方正一圈，朱猛不信的摇了摇头，不过没有反驳，而是腆着脸说道：“那你看看，我怎么才能成为人生赢家？” “先把你那身肥肉减掉再说。”方正一脸嫌弃的看着朱猛，要不是看朱猛比较顺眼，准备交个朋友，方正才懒得指点这么多呢。 第9章 再闹打屁股 朱猛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打开信息一看，朱猛脸色有些不好看：“方正，班长他们已经订好酒店了，让咱们快点去，就在稻香居。” 即便在云河市，稻香居也算是一个特色饭店了，即便名头没有一些星级酒店高。因为稻香居做菜所用的食材，全部采用的绿色产品。正是因为这个特色，很多人宁愿来稻香居吃饭，也不愿意去一些大酒店。 东西实在、服务周到再加上名声在外，一切造就了稻香居的高消费水平。 对于普通学生来说，一顿饭人均二三百，确实高了点。所以看到这个消息后，朱猛的脸色才有些不好看。 方正对稻香居完全无感，甚至连稻香居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直接问道：“朱胖子，稻香居离这里远吗？” “挺远的。”经历过刚才林雪和李浩的事情，朱猛也没想象中那么脆弱：“打车也得十几分钟吧。” 打车也得十几分钟，看来离的不近……方正思忖一下，直接在路边招了招手，一辆出租车很快停了下来。 “稻香居。”方正直接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朱猛体型那么大，还是让他一个人坐在后面得了。 “好嘞。”司机师傅对云河市地形还是很熟的，七拐八拐的，就停在了稻香居酒店面前。 稻香居虽然只有三层，但是占地面积足够大，除了大厅，三层加起来足足有一百多个屋子，整体用青砖红瓦构建成古建筑模样，颇有种古色古香的味道。坐落在高楼中间，显得更有个性。 “云河五中？请稍等，让我查一下……”前台很快的查出了相关信息，然后抬起头说道：“包了黄山、泰山和华山厅三个房间，这边请。” 很快的，方正和朱猛就来到了定下的房间，黄山、嵩山和华山厅三个包间，都挨在一起，班长还在门口专门接待。 “朱猛，方正，来泰山厅。”班长一看到方正和朱猛，就立马招了招手，低声说道：“苏瑶在里面，方正你说话注意点哈，最好道个歉。” “哦。”方正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说什么，直接推开了泰山厅包间，朱猛立马跟了上去，就像是方正的小跟班一样。 刚推开门的时候，耳边还有喧闹声在盘旋，等门彻底打开了，露出方正和朱猛之后，声音反而降了下来，喧闹声也变成了窃窃私语了。 屋子里的人，大多都听说了方正和苏瑶之间的事，所以一道道目光都在方正和苏瑶之间流转着，一时间倒是没人招呼方正和朱猛。 方正环视一周，目光停留在苏瑶身上。不得不承认，苏瑶长得还是挺标致的，一米六几的个子，体重估计还不到一百斤，虽然现在还没有长开，有些稚嫩，但是可以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周围顿时静了下来，连窃窃私语的声音都没有了，不少人都在等着，等着看方正道歉。 苏瑶也有些紧张，微微咬着嘴唇，目光落在面前的杯子上。自从上午方正说出那番话后，苏瑶总感觉有些不自在，走在路上，也老是觉得别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屁股上。 说实话，这种感觉让苏瑶羞愤难当，恨不得把方正那张脸给揍扁。这次来参加聚餐，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想让方正道歉！ 不过当方正到来的时候，苏瑶却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等他道歉之后，自己该怎么回答？是直接开口原谅他呢？还是故作冷漠不接受道歉呢？亦或者冷哼一声，揭过这一幕，以后形同陌路呢？ 苏瑶心思真的有些复杂，尤其是此时此刻，所有人不再说话，都在关注着这件事，更是让苏瑶感到压力倍增。 算了，等他道歉了，就大度点原谅他，女孩子，还是不要太小心眼了，苏瑶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道。 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方正表示毫无压力，与他曾经经历过的大场面相比，这些目光，简直没一点杀伤力。 方正径直朝着苏瑶走了过来，走近了，近了，又近了…… 苏瑶的心在砰砰的跳，感觉自己在经历一个神圣的仪式，周围的同学们也都瞪圆了眼睛，准备看好戏。 近了，又近了一步…… 方正到了苏瑶面前，然后……直接坐在了苏瑶旁边的空位上。 “朱胖，这边有个空位，你来不来？” 这是方正开口后的第一句话。 屋子里面更加安静了，苏瑶的眼圈都红了，低头看着面前的杯子，不敢抬头，她怕自己一抬头，眼泪就会流下来。 朱猛讪讪的笑了笑，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方正，小心翼翼的坐在旁边的空座上面。 女人啊，往往就是麻烦的代名词……感受周围目光，方正心里叹了口气，对着朱猛说道：“看着座位。” 然后，方正站了起来，对着旁边的苏瑶说：“跟着我出去一下。” 胖子眼观鼻，鼻观心，一句话不说，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不但是他，就连周围的同学一个个也都没有说话。 校内盛传的苏瑶两个爱慕者，一个叫郝军，一个叫方正，鬼知道里面有没有内幕，这种情况还是别乱插嘴的好…… 苏瑶心中羞愤不已，倔强的低着脑袋，就是不理会方正，直接把方正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等了快半分钟，眼看气氛越来越尴尬，方正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方正是一个不喜欢墨迹的人，所以下一秒，方正直接拉住苏瑶的手，把苏瑶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哦……”有同学忍不住传来低呼了起来。 “方正，你干什么！”苏瑶抬起了头，眼圈红红的，里面水蒙蒙的，说不定下一秒眼泪就出来了。 “跟我出来。”方正用脚把凳子踢开一段距离，然后拉着苏瑶的手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苏瑶脑海里面一片空白，下意识的想把手缩回来，不过以她的力气，也难以挣开方正的手，就这么被方正往外面拉着走。 稻香居只有三层，不过顶楼的阳台也同样开放，因为从阳台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水上公园。 方正他们班定的包间就在三楼，离阳台也近，不顾负责招待的几个同学诧异的眼神，方正直接拉着苏瑶朝着顶楼的阳台走去。 “好了，到了，松手！”到了阳台上，苏瑶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左手挣脱了两下，从方正手里挣脱开后，苏瑶气愤的说道：“方正，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呢。”方正也有些郁闷：“我还没进门呢，班长就告诉我，要我跟你道歉。我一进门，你就板着脸，我刚一坐下，你眼泪就快掉下来了。周围同学眼神恨不得要杀了我，我还郁闷着呢！”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避让的意思。 想到今天所受的白眼，苏瑶就像踩到脚的猫一样，愤怒的说道：“方正，我要你道歉！谁让你上午那么说我的！” “我有说错什么吗？”方正目光不着痕迹的在苏瑶屁股上扫了一下。 “你变态！”苏瑶现在穿了一身公主裙，但是方正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苏瑶还是感觉身上一凉，好像被看光了一样。 “所以说，我又没说错，为什么要道歉。”方正耸了耸肩，没有给苏瑶她想要的道歉：“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不该道的歉绝对不会道。” 苏瑶怒极而笑，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狠狠的瞪了方正一眼：“方正，咱们俩没完！” “反正我没错。”方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苏瑶样子看起来很凶，方正却一点都不害怕，如果连一个小女生幼稚的威胁都害怕，那他这么多年就算白活了。 “方正，你够了！”看到方正这个样子，苏瑶格外的愤怒，嘴唇动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一脚朝着方正的左腿踢去。 在苏瑶想来，她这又快又狠的一脚，肯定能踢到可恶的方正腿上，自己就能出口气了。不过苏瑶很显然不知道，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普通学生可能反应不过来，会着了苏瑶的道，但是方正会是普通学生？ 苏瑶完全不知道，她的动作在方正眼里有多慢，而且苏瑶出脚的时候，呼吸明显加速，瞳孔也略有收缩。 所以，在苏瑶起脚的瞬间，方正身体往旁边一挪。 “啊！”苏瑶的脚直接踢到了墙上，额头上汗珠瞬间出来了，不过苏瑶连擦都没有擦，一只手扶住墙体，另外一只手则是拉起自己的脚，一边轻轻揉着，一边不断的吸着冷气，眼泪不要命的滴答滴答的往下落。 苏瑶是真的伤心了，再加上脚腕的疼痛，眼泪压根止不住。 “你没事吧？”看着苏瑶痛苦的样子，方正急忙伸手扶住她：“疼的厉害吗？” “不要你管！”苏瑶一点都没领情的意思，挣脱着想要摆脱方正的手，一不小心脚腕又碰到了墙壁，顿时嘶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闹！”看着不断挣扎的苏瑶，方正低喝道，眼看着苏瑶还要继续挣扎，方正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直接一巴掌啪的拍在了苏瑶的屁股上。 手感不错，看来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差，方正思忖道。 苏瑶彻底愣住了，她没有想到方正竟然敢打自己，而且还是那么敏感的部位！一想到这里，苏瑶心里就委屈的不得了，眼睛狠狠的瞪着方正。 顺手搂过苏瑶的腰，方正就要环抱住苏瑶，眼看苏瑶又剧烈的挣扎着，方正黑着脸道：“别闹了！再闹打屁股！” 苏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1-3 第一章所以说，分手吧 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站在卫生间里面，方正深深吸了口烟，呛鼻的味道从喉咙里面钻入肺里，让基本不吸烟的方正有种强烈咳嗽的**，要是能把肺咳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无师自通的吐了个烟圈，看着镜子里面烟雾缭绕的自己，方正苦笑了一下，紧了紧搭在身上的浴袍。 六月的江浙，晚上并不闷热，反而有种清冷，一如方正此刻的心情。哗啦啦的流水声逐渐变小了，方正低头一看，洗脚盆里面的水已经快要满了。 将仅仅吸了几口烟的烟直接扔进水中，“滋啦”的一声微响，烟头便彻底灭了，些许未燃尽的烟灰漂浮在水上，没有过多的犹豫，方正直接将洗脚盆里面的水全部倒掉，然后重新拧开了水龙头。 “方正，好没有？”卫生间外面飘来了听着略清脆的女声，即便是有着嘈杂的电视声音干扰，方正也听得一清二楚。 “快好了。”眉头微微拧了一下，随即舒展开来，方正头也不回的说道。 过了一会儿，眼看盆子里面水已经一半多了，方正把手伸进盆子里面，感觉了一下，温度正好，温温的，不是太凉。 关闭掉水龙头，方正端着洗脚盆，便朝着卧室走了过去，电视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躺在床上的许佳颖正在打电话，笑眯眯的样子，灿烂的一如最初认识的时候。 方正略微有些失神，随后将洗脚盆放在了床头，然后走到床边，伸手拉过床上薄薄的被子，盖在了许佳颖的身上，然后整个人坐在了床边。 许佳颖看了方正一眼，眉眼都快要笑弯了，雪白的小腿调皮的伸出了被子，一边丝毫没有形象的搭在了方正的腿上，一边则是依旧打着电话，可能是语速太快，自然而然的就带上了吴侬软语特有的腔调，软软的，听着很舒服。 方正自然能听出来，许佳颖是在和一个年轻女孩打电话，心里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吸了两口气，平复下心境，方正在许佳颖白嫩的小腿上轻轻拍了一下，先是指了指洗脚盆，然后指了指床上零落的衣物，又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指了指。 正在打电话的许佳颖语速一顿，小腿在方正身上轻轻一蹬，便放了下来。 方正则是起身，将许佳颖的小腿放了下来，放进了洗脚盆里面，然后整个人半蹲在地上，轻轻的给许佳颖洗着脚。 看着因为弯腰而看不到正脸的男友，许佳颖很享受这种温馨的氛围，电话时说话的声音也变慢了许多，眯着眼睛，感受着方正手指在脚上捏来捏去，脸上自始至终挂着一抹笑容，话说这可是方正第一次给她洗脚。 不过想到那个男人，许佳颖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洗完之后，方正将许佳颖的脚塞进被窝里面，然后起身，将床上凌乱的衣服收了起来，便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 到了卫生间之后，径直将衣物丢进了洗衣机里面，方正却没有回到卧室，而是站在卫生间里面发呆。 洗衣机嗡嗡的声音都停了好几分钟，方正才似是终于想通了什么，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扭动了一下脖子。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许佳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完了电话，走到了方正身后，从后面拥住了方正，整个人贴了上来，两只手缠在方正的腰前。 感受着身后暖暖的软软的身子，刚刚在心中下了决定的方正，却没有转身，整个人站在原地不动，两只手放在许佳颖的手上，两个人就那么站着，温存了一阵子。 “饿了吧，我给你做点夜宵吃，想吃什么？”方正转过身子，正面抱住许佳颖凹凸有致的身子，心里却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要喝绿豆粥，还要吃糖醋里脊，还要吃糕点……”许佳颖语气快的像子弹一样，说完之后委屈的看着方正：“我下午下的飞机，然后就过来找你了，现在还没吃饭呢。” 确实，许佳颖下午五六点才下了飞机，然后就来到两个人在校外筑的小窝，在床上温存了不短时间，然后旅途疲惫的许佳颖沉沉的睡了过去。一直睡到快十点，许佳颖才睡醒。 “好，今天就把你当成公主宠一次。”方正伸手在许佳颖鼻子上刮了一下，心里默想，也是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了。 许佳颖嗯哼了一下，整个人慵懒的趴在方正怀里：“抱我去客厅。” 方正没有多说什么，拦腰把许佳颖抱了起来，在许佳颖的娇呼声中，大步流星的朝着客厅走去，将许佳颖放在沙发上后，自己则是径直朝着厨房走去。 不一会儿，厨房便响起了切菜的声音。 许佳颖把电视打开，注意力却丝毫不在电视上面，隔着一道墙看着厨房的方向，又想起刚才和母亲的电话，一时间脑海中各种想法交杂。 待到方正把饭菜都做好了，时间已经十一点了，看着狼吞虎咽没有一丝淑女形象的许佳颖，方正果然如之前所说的，把许佳颖当成公主来宠了，不时的将饭菜夹好，放进许佳颖的碗里。 等方正把一片狼藉的饭桌收拾好，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咦，方正，大晚上的，你怎么穿的这么齐全？”确实，方正在收拾完厨房之后，换上了一身运动装，甚至把拖鞋也换成了运动鞋。 这样的打扮在平时很正常，但是在晚上十一点多，还是在房间里面，尤其是还背着一个大包，这般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就有些怪异了。 方正将背包放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穿着睡袍的许佳颖，淡淡笑道：“佳颖，咱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嗯？”提到这个，许佳颖有些不解，不过还是答道：“从大二到现在，三年了吧。” “是啊，三年了，足够去了解一个人了。”方正的情绪有些失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认真的看着许佳颖：“分手吧。” 曾经方正以为，这三个字会无比的沉重，所以在下决定之前，方正斟酌了无数遍。 但是当这三个字说出口之后，方正才发现，他的心里竟是无比的轻松。 “什么？”许佳颖愣住了。 “我了解你，甚至在一些地方比你还要了解你，所以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不正常。”方正就像是叙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一个多星期前，有位学长告诉我，李浩回来了。” 李浩，是许佳颖的前男友，在大一的时候出国留学了，两个人就分手了。 许佳颖愣住了，她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是第几次愣住了，以前看着有些木讷老实的方正，竟然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看得出，你心里还是有想法的。”看了眼愣怔着的许佳颖，方正伸出了自己右手的食指：“一个星期内，除了这两天你回家，和我在一起的日子里，你最多一天莫名笑了二十五次。” 许佳颖默然，想起自己前段时间的表现，如今想起来，真的是有些犯花痴了。 “以前，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笑那么开心过。”方正越说越有种挫败的感觉，看着对面显然有些沉默的许佳颖，方正自嘲的笑了一下，耸了耸肩：“看来男神真的是一种让人嫉恨的生物，尤其是初恋的男神。” 很明显的，连方正自己都知道，与吃过洋墨水、家境优渥、懂时尚、懂女人爱好、人又长得高帅的李浩相比，工薪阶层的他，压根就没有一点可比性。 本来方正以为三年的感情可以让许佳颖忘记那个男人，可是现实却告诉方正，那个初恋对许佳颖似乎更有吸引力。 方正并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方正能忍下女朋友心中挂念着他人这件事。 将右手还在蜷缩的几根手指头伸开，五根手指慢慢分开，方正说道：“这个星期，咱们在一起五天，我一直等你给我一个解释，哪怕只是简单的敷衍，结果什么也没有。你知道我的，我虽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是一些事情还是忍受不了的。” 屋子里面气氛明显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几分钟，方正才咧开嘴笑了，说道：“没办法，就是这个臭脾气。所以啦，还是分开吧。” 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方正，想起晚上方正的温柔，许佳颖有些迷茫了，面前这个男人还是熟悉的那个木讷老师的不懂浪漫的男人吗？为什么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自己会有种心疼的感觉呢？ “所以说，分手吧，祝你幸福。”跟许佳颖说了最后一句话，方正背上了背包，不带一点的犹豫，朝着外面走去。 许佳颖有些懵住了，方正今晚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表现，让许佳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看着方正远去的背影，嘴巴张了张，最终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心里却有些发疼。 呆滞了好几分钟，许佳颖抓起了身边的手机，直接找到了方正的电话拨了过去，放在了耳边，过了好几秒钟，期待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却没有出现，代替的是一个冰冷的电子声音。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二章阿尔法文明 身体和心灵，总有一个要在路上，方正忘记从哪里看过这句话，一直觉得挺有道理的。 可是当真正骑行在高原上的时候，方正才发现，骑行真心是件累人的事情。 看了看偏西的日头，大致计算了一下今天骑行的距离，方正这才把车子停在了路边，擦了一把汗，方正恨死那些个整天吹捧骑行藏区的文艺小青年们了。 一个月前的分手，方正就把手机一关，准备找个没人的地方修身养性一段时间，毕竟接近三年的相处，即便方正再洒脱，也不可能立马就放得下这段感情。 于是乎，在看了不少旅游攻略书籍之后，方正把目光放在了藏区，这个被无数人称之为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现在，方正觉得，他累的快去天堂了。 手机早就没电了，方正将背包里面的压缩饼干和肉干拿出来，混着水，狠狠的咬上一口，然后咽进喉咙里面。 等吃完之后，感觉自己体力恢复了不少，方正双手支起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从背包里面取的帐篷，然后支起来，四周固定严实，又从背包里面拿出棉大衣，往身上一裹，这才钻进帐篷里面。 即便是晚上，藏区的气温也非常低，有时候在一些高原地方，温度甚至能够达到零下十几度，这样的温度下若是直接睡在外面，等于找死。 即便是裹着棉大衣，方正也感觉有寒意沿着帐篷缝隙沁了进来，又紧了紧衣服，方正打开随身的收音机。 在手机没电的情况下，这个加强版的收音机自然是接收外界信息的最佳神器，能够得到外界的信息，会大幅度的降低心中的孤独感。 “预计今天晚上八点到十一点，本世纪规模最大的流星雨将会光临地球，全国大部分地区都能看到……” 听着耳机里面传来的广播声音，方正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上的表，摆弄了一下手里便宜的数码相机，然后继续躺在帐篷里面，眯着眼睛小睡了一会儿。 等方正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掀开帐篷往外一看，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苍穹之中无数的星辰还在散发着或明或暗的星光。 一阵冷风吹过来，方正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使劲的瞪了一眼天空，郁闷的说道：“流行呢？不是说好有流星雨吗？怎么没见……” 话还没说完，天空之中，两道一明一暗的流星摇曳着长长的尾巴，从天空一划而过。 方正立马架起了相机，抓拍难度太大，方正就改成了摄像模式，然后静等着流星再次出现。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同样一颗流星从刚才的位置飞过，被数码相机清晰的记录了下来，方正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收起相机后立马躲进了帐篷里面，外面的温度方正确实承受不住啊。 将小小的煤气罐打开，借着微弱的火苗暖了一会儿身子之后，方正这才沉沉的睡去。 方正是被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惊醒的，那种声音，就像是看赛龙舟时的鼓声，沉闷，有力，震动耳膜。 方正立马醒了过来，左手抓起强光手电，右手握紧登山杖，登山杖能够带到火车上，关键时候还能当做长武器，比军刀匕首之类方便许多。 野外扎营，尤其是在高原上，必须得对环境保持足够的警惕。 掀开帐篷的一角，方正打开手电，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外看去，下一秒，方正的眼珠子瞪圆了。 睡前被平放在帐篷外面的自行车，此刻前轮轴承地方的构件，已经成了一个碗大的窟窿，周围的前轮齿条，更是像受到巨大冲击一样，不自然的扭曲着。 很显然，前轮已经彻底报废了。 方正想死的心都有了，对于骑行来说，在这前后无人的荒野上，车子报废已经算是一个生存危机了，那意味着带的食物、行进的速度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值得庆幸的是，方正并没有选择所谓的穿越无人区的冒险骑行路线，而是中规中矩的沿着公路骑行，若是在无人区遇到这种情况的话，方正恐怕哭都哭不出来。 有些欲哭无泪的将车子放在了一边，方正围着砸出的深坑蹲了下来，深坑也就半米多深，碗口粗细，里面还冒着白烟。 用手电照了一下，可以勉强看到里面是一块鸡蛋大小的黑漆漆的石头，方正眼前一亮，这难道是陨石？ 想起今晚的流星雨，方正的心脏急促的跳了两下。 舔了舔嘴唇，即便外面的温度低的都能把人冻成死狗了，方正也没有离开，绕着这个小深洞走来走去。 直到深坑里面一点烟都不冒了，方正这才套上厚厚的手套，然后趴在地上，左手朝着深洞里面深去。 感觉到左手传来一阵温温的触感，方正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绽放呢，一股强大的电流瞬间从左手处传至全身各处。 “卧槽……”两个字还没说完，方正的眼前就是一黑，失去了意识。 刚才还不起眼的黑色石头，此刻如水银一般，顺着方正的胳膊朝着上面蔓延开来，一会儿便覆盖到方正的全身，形成一个类似于机甲的形状。 “滴滴，检测到可绑定智慧型生物，暂时预绑定为准宿主……” “滴滴，对本星球进行综合评估……” 随即，一股强大的电磁号从方正身上发出，眨眼间便悄无声息的入侵到了同步轨道上的一颗卫星中，随即，海量的信息伴随着电磁波又返回到机甲之中。 “滴滴……分析语言……” “滴滴……分析文明等级……” “文明等级程度评定：处于由0级向1级进化过程，暂时评定为0级文明……” “滴滴……” …… 一个小时后，这股电磁信号才被机甲主动切断切断。 “你好，我是来自七级宇宙文明阿尔法制造的星际交易系统，本系统设计时秉承全宇宙内互通有无的理念，可以用来交易星球特产和允许等级的科技产品，请问是否接受绑定？” “如果选择绑定，请将精神力集中在左边绿色按钮；如果取消绑定，请将精神力集中在右边红色按钮，届时将会对准宿主进行抹杀……” “滴滴……请准宿主选择，请准宿主选择……” “准宿主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做出选择，默认绑定……” “已绑定准宿主生命核心波动，准宿主正式升级为宿主……” “唤醒宿主……” 方正眼皮子颤抖了一下，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睛，想起之前触电一般的遭遇，下意识的就朝着左手看去。 下一秒，方正偷偷咽了口唾沫，他发现整只左手臂，不，不止左手臂，而是整个身子都覆盖了一层黑色物质：“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方正就直接翻白眼了，海量的信息直接涌入脑海之中，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方正才从呆滞中恢复过来。 星际交易系统，由七级宇宙文明阿尔法制造，当阿尔法文明武力统治扩张到了极限之后，为了在整个宇宙建立起泛阿尔法文明的绝对影响，在数千年前，阿尔法在自己统治范围内采取了试点的方法。 阿尔法文明制造了一百台星际交易系统客户端，分别设置在阿尔法文明刚刚殖民的一百个不同种族和文明的星球，同时构建了覆盖这些星球的星际民用货物即时递送网络。 这一百台星际交易系统客户端取得的效果令阿尔法文明非常震惊，大大加速了这些新统治的星球与阿尔法文明的同化速度，以往阿尔法文明选择夸张，无非是为了获取更多的资源。 在星际交易网络铺设之前，整个阿尔法文明的扩展与统治史，就是一部星际殖民史，就是一部充满了血与火的反抗与被反抗史。 有些时候，阿尔法文明为了得到一个星球的资源，在遭受到顽强抵抗的时候，甚至会选择完全抹掉该星球上所有智慧生命。 而采用了星际交易系统之后，在利益的驱使下，星球原居民甚至会主动用资源来换资源，提供给阿尔法文明原材料，同时用来交换所需的星球特产和科技产品，为阿尔法提供一个完全开放的市场。 阿尔法人又不傻，既然经济殖民省时省力，又能避免武力殖民统治带来的伤亡，那为什么不用经济殖民代替武力殖民呢？ 于是乎，在试点成功之后，阿尔法文明在随后的数千年间，按照之前颁布的《关于在整个宇宙建立泛阿尔法文明圈以及探索未知宇宙并与未探索星球展开星际交易的决议》，制造了总数为十万台的星际交易系统客户端，除了官方掌控的一千台用来传送已统治星球的资源，其他的全部随机发向宇宙中各个方向。 由于星际交易系统在经济统治中的重要性，所以《关于在整个宇宙建立泛阿尔法文明圈以及探索未知宇宙并与未探索星球展开星际交易的决议》又被简称为《星际交易决议》。 根据《星际交易决议》规定，星际交易必须使用阿尔法的官方货币阿尔法币，也就是俗称星币的货币，星际交易系统客户端拥有者需要绑定生命核心波动。 同时，为了保证不同星球的资源在整个宇宙内有效流通，确定不同星际交易系统客户端拥有者不相互残杀，原则上规定，任何星际系统客户端未经允许闯入其他星际客户端拥有者范围十光秒范围，也就是将近三百万公里之内，就会被系统无情的抹杀。 作为宇宙目前唯一一个七级文明的存在，阿尔法文明并没有隐藏自己经济殖民宇宙的意图，再说星际交易系统在满足阿尔法文明获取全宇宙资源的同时，也会带给系统拥有者无尽的好处，比如说享受全宇宙的特产和科技成果，能够在本星球上称王称霸。 现在方正就面临着这样一个选择，是选择愉快的成为星际交易系统拥有者呢，还是愉快的成为星际交易系统拥有者呢。 方正最终还是选择愉快的成为星际交流系统拥有者。 第三章文明的荒漠—地球 生命核心波动是一个很神奇的波动，每一个生命的核心波动都是不一样的，阿尔法文明在晋升七级文明的时候，在技术上取得重大突破的时候，才发现生命核心波动的秘密。 绑定了生命核心波动之后，方正就不用担心星际交易系统被人抢走了，而且可以直接用精神力来使用星际交易系统。 刚才方正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星际交易系统开启自带的辅助防护功能，防止方正受到意外伤害，现在方正恢复了意识，星际交易系统就变成一个手镯一样的圆环，正好扣在方正左手的手腕上。 “滴……第100000号星际交易系统客户端正式生成……” “恭喜宿主获得最后一台星际交易系统，根据宿主文明等级，作为最后一台星际交易系统，阿尔法文明特别奖励88888星币、1级文明私人订制版高端宇宙探险船一艘、高档贴身机甲一套、小型激光攻击武器一柄、智能辅助系统以及越级交易权限……” 方正这次彻底愣住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幸运礼包吗？ 大概两三秒后，左手手腕上圆环投射出数道光束，经过一系列让方正眼花缭乱的投射变幻，最终在方正面前变成了几近透明的光幕。 随后，一个七八岁可爱小女孩的三维形象出现在光幕内部，金色卷曲长发，一身连衣公主白裙，脸蛋则是正宗东方可爱小萝莉模样，然后小萝莉张了张嘴，刚才的电子音也瞬间变成了萝莉特有的清脆声音：“宿主你好，已根据您的审美观念设计出最适合形象……” 方正在风中凌乱了。 三维萝莉在光幕里面眨了眨眼睛，再次说道：“宿主你好……” 这次方正终于算是反应过来了，磕磕巴巴的说道：“你好。” “请宿主命名。”三维萝莉调皮的眨了眨眼镜，做了个万福的动作，差点让方正把眼球都惊掉，这智能程度也太高了吧？ “乖乖？亲亲？灵儿？露丝？韩梅梅？”方正脑海中频频闪过这几个名字，最终还是觉得名字要大气稳重点才好：“就叫宝宝吧。” 屏幕里面三维萝莉发生了剧烈的波动，过了两三秒才恢复刚才的样子，撅着嘴巴说道：“宿主，智能系统只能命名一次，请宿主……不要命名这么幼稚的名字。” 方正嘴巴都笑歪了，系统竟然知道名字幼稚，看来这智能系统真的很智能啊，拟人化程度差点让方正把它当成真正的萝莉，转了转眼珠子，方正问道：“要是我一定要叫你宝宝呢？” 三维萝莉的脑袋一下子耷拉了下来，声音听着也有些低沉：“系统第一准则，不能违背《星际交易决议》以及阿尔法文明利益，第二准则，不能反抗宿主命令……如果宿主要命名宝宝的话，那就叫宝宝吧。” “那就叫卡琳娜吧。”方正想了想，还是觉得取一个好听点的名字好，宝宝这个名字确实太幼稚了。 “谢宿主命名。”刚才还黑着一张脸的小萝莉，得知自己名字终于不是幼稚的宝宝后，终于高兴了起来，提醒道：“请宿主为自己命名，以用作星际商人代号。” “那就叫三号吧。”方正思索了一下，说道。 “为什么叫三号？”卡琳娜眨了眨眼睛，问道。 方正坐在地上，看着天空中偶尔划过的流星，说道：“故事里面，男主角和女主角始终占据着一号二号的位置，无关紧要的人，自然就是三号了。” “好的，名字提交星际交易中心确认中……”卡琳娜提示道，大概过了三秒钟，卡琳娜说道：“恭喜宿主名字确认成功。” “好，以后不要叫我宿主了，叫我方正就行。”方正看着面前的卡琳娜，问道：“卡琳娜，你的智能大概在什么水平？” 卡琳娜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卡琳娜目前逻辑思维能力属于阿尔法文明高等水平，不存在智商缺陷。” 方正又不知道阿尔法文明高级水平智商究竟是多少，揉了揉眼睛，困意就有些上来了，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既然卡琳娜你是智能系统，那就帮我把星际系统优化一点，顺便配备一个高级水平。” “选择精神力作为第一序列指令，选择语言作为第二序列指令，选择。” 第一章 子曰 周历八百二十五年，阳春三月，惠风和畅。 澜江之南，群山绵延百里，森木繁茂，苍翠欲滴，两岸猿啼鸟鸣，春意盎然，一派自然风光，有蜿蜒山道，临江而建，沿山体蜿蜒起伏。 行于山道之上，山光水色尽收入眼底，而在这山道之上，更是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三四座八角亭毗邻而建，伫立在山水之间，供游人休憩、赏景。 每逢良辰，便有游人呼朋唤友，在这群山之中赏景吟诗，春秋季节，正是游山的好时节，尤其半月之后，便是每年一度的乡试，乡中学子自是相约游于青山。 八角亭中，面容清秀的姜尚离，一身青衣，坐在角落里面丝毫也不起眼，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不时抬头看着外面波澜不惊的澜江。 “哥哥，那便是李荣啊？真是风度翩翩……”旁边，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清秀女孩撅嘴说道，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的亭子。 周围三座毗邻的八角亭，依山而建，临江而立，姜尚离正好在最左边的亭子里面，仅有少许四五人，而正中间的亭子里面，人数最多，一共聚集着十几个人，有着青衣的，也有少许着白衣的。 清秀女孩的眼睛，盯着的便是人群之中那个叫李荣的白衣少年，在乡中诸学子之中，李荣才名最盛，无形之中，周围学子自然是围在李荣身边了。 而作为对比，像姜尚离这样没有什么大名气的学子，自然是不会得到太多目光的眷顾。 李荣年少，但是长相已经可以看出一丝端倪，称不上俊朗飘逸，甚至长相连姜尚离都比不上，但是才名不俗，仅仅这一点，在这个看重才气的国度中，已经足以成为情窦初开的少女眼中的理想对象。 “哦。”姜尚离愣了一下，然后简单回了一句，继续低头沏茶，女孩见姜尚离这般反应，不由气恼的跺了跺脚，伸手在姜尚离肩膀上敲打了一下：“哥，你真是个木头！” 姜尚离沏茶的手顿了一下，沉默了片刻，目光之中充满了平静，脸上却笑了起来：“小月说他风度翩翩，那自然就是风度翩翩了。” 姜月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转过身子，靠在栏杆上，两只手托住腮部，一副怀春少女的标准样子。 看不见的角落，姜尚离笑容收敛了起来，嘴角却一直微微扬着，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澜江之上，每当扫过水中央那块被称之为中流砥柱的大石头时，姜尚离的眼睛就不自觉的眯了起来。 这中流砥柱，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不过即便是感觉到了不对，但是却没有给姜尚离带来危险的感觉，所以姜尚离也仅仅瞥了两眼澜江，便继续落在了面前已经煮好的茶水上。 悠哉的给杯子里面倒了一杯茶水，唑了一小口，姜尚离细细品味舌苔之中缠绕的清香，目光望向了天际，听着耳边乡中学子的高谈阔论，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一丝笑容。 “嘿，快看，姜家的木头疙瘩又在悟道了！” 不知道谁说出来的这句话，人群的目光顿时从山光水色游移到了姜尚离的身上，然后哄然一笑，不过笑后，这群学子就继续坐在那里观山赏水，谈文论道，仿佛姜尚离就是一个无关的路人甲。 姜尚离，年十五岁，少有异象，就是从小便表现出了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不过和那些神童一岁能言、三岁能书的异象相比，姜尚离和常人不同的，便是静，仿若周围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通俗点讲，就是孤僻，与和同龄人交游相比，姜尚离更喜欢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看头顶的天空，读读喜欢的书。 正是因为如此，姜尚离才被叫做木头，甚至姜尚离看起来毫无意义的动作，比如静思，比如观天，更是被乡中学子戏称为“悟道”。 不过，外界的一切纷扰，于姜尚离又有何用？ 对姜尚离来说，与其将功夫花在外界的非议上，还不如赏自己的景，看自己的书，走自己的路。 这样闲适的生活，对姜尚离来说，其实真的真的是极好的，如果不是半个月后的就要参加乡试的话。 乡试，想想真是让人生厌啊。 在这片大陆上，人族获得强大的力量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像妖族那般，锻炼筋骨皮，或者用药物淬炼自己躯体，让自己变得强大，那些征战的将士便是以这般方式让自己强大起来的。 还有一种方式，便是体悟天地规则，从天地规则中汲取力量强大己身，或者利用力量作为攻击的手段，甚至修炼到一定境界后，能够言出法随，只言碎人魂魄，更有传闻，封圣之后，能够改变天地规则。 这天地规则，则是被称之为道。 从遥远的亘古，到三皇五帝，再到现在，奇异的天地规则没有太大的变化，这么长的历史之中，数不清的人杰逝世后，才气便消弭在天地之间，不过这才气并没有消失，只是消散，和天地融为一体，所以天地之间尽是才气。 如果一个人能够和这些才气产生共鸣，便能够利用这从亘古便积累的才气。 一个人的才气越重，就越容易和天地间的才气产生共鸣，能够控制的力量就越大，传说中的大儒有才气护身，百邪不侵，甚至能够利用才气，上阵杀敌。 才气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天生之才，这般人一般都会文辞**、诗歌词曲信手拈来；还有一种便是对经义的熟悉、了解乃至领悟。 这就是为何才名初显的李荣能够得到众人簇拥的根本原因，毕竟李荣可是口口相传的有才之人。 修行，即是修才气，即修智慧，最后直至本心，通大道，而修行的最简单最通用的方式，就是读书，从书中体味圣人的微言大义，然后和天地的才气产生共鸣，从而体悟到历代大儒、人杰所领悟的道。 大陆现在共有国家一十有一，两个大国，九个小国，大国小国只是相对划分，差别不仅在疆域上，还在于历史。 两个大国延续到现在已经有数千年历史了，而九个小国历史从数百年到两千年，比如大周，国祚至今方八百余年。 大陆承平数百载间，国与国之间端倪已经显现，所以为了强大国家的力量，每个国家都会挑选自己的人才。 或许是默契，或许是约定，十一个国家选择了相同的考核方式，来挑选国内的人才，加以培养，而这种方式，就是科举。 童子初入学，于村学、族学之中，称之为蒙童，十岁之后经过考核，可入乡学，称之为童生，当然，如果族内或者村内有大儒授业的话，当然也有人选择族学或者村学，而不选择乡学。 姜尚离讨厌的乡试，是针对童生的考试，只是科举的第一步，一年一度，如果考核成功，就能够被国朝受封秀才，见官不拜，之后还有府试、会试、殿试等，对姜尚离来说就有些远了。 见官不拜，这是姜尚离参加乡试最根本的原因，要不然，姜尚离还真打算不参加乡试，过着平淡的生活，享受身边淡淡的亲情，对着经历过一次生死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活才最有味道。 感受着身边微微袭过的细风，听着淙淙的流水声，慢慢的，姜尚离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他是这么想的，于是也是这么做的。 须臾，微鼾响起。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先是“砰”的一声，而后便是“哗啦”的声音接踵而至，随后便是学子们的惊呼，把姜尚离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妖！” “真是妖物！” “我看不像，应该是有灵物，不是妖！” 大陆除了人族之外，还有其他灵智的生物，一为妖族，二为灵物，或者说，灵物就是妖族的某些分支，被人族驯化之后，这样被驯化的妖，以及它们的后代，通常没有野性，不会做伤害人的事情，被人称之为灵物。 学子们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中间还夹杂着女孩们的惊叫，姜月同样惊呼了一声，然后走到姜尚离身边，一把将姜尚离拉起来，有些急切的走到栏杆前面，看着下面的澜江。 只见澜江原本平静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原本高出江面一米多的中流砥柱，已经和江面齐平了，上面站着一只白色的狐狸，不时扫过亭子这边，眼中同样带着好奇，却没有恶意，显然是一个初生灵智的妖。 姜尚离饶有兴趣的看了小狐狸一眼，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妖，虽然不像是寻常学子那样大惊小怪，但是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视若无物。 尤其是看到碎裂的中流砥柱，姜尚离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刚才带给自己莫名感觉的，就是这只小妖。 一群人，一只妖，就这么相互瞪着。 良久，小狐狸在石头上跳了两下，然后便跃出了石头，在水面上轻点了两三下，便横跨几十米的江面，直直的停在离众人十米远的石头上。 众人这才想起来，这小狐狸虽然看着很可爱，谁知道会不会伤害人！ 姜月一下子躲在了姜尚离的背后，还不忘悄悄打量不远处的小狐狸，眼里冒出小星星来。 其他众人同样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子将最前面的李荣凸出了出来，李荣却没有退后的意思，看着小白狐狸，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平心静气，而后断然开口道：“子曰！” 十几岁的少年，开口说话竟有金铁之声。 李荣虽然称不上天才，但是才名也不是吹出来的，浸淫儒学数年的时间，对经典也有自己的理解，再加上此刻心神凝聚，一句“子曰”出口，身边竟是凝聚了一道淡淡的白光，和天地间的才气产生了些许的共鸣。 这叫请圣言，长时间浸淫儒的书生，能够通过诵读经典，沟通天地间散落的才气护身，这是最常见的手段。跟在身后的学子见状，立马变得兴奋起来，齐齐开口呼道：“子曰！” 李荣身上的白光又强上了三分，李荣鼓了鼓气，和诸学子默契的配合，如同在学堂一般，同时再次开口重复道：“子曰！” 才气凝成的白光虽然没有增强，但是也没有减弱，这对众学子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鼓励了，正准备一鼓作气诵读《论语》时，小狐狸甩了甩尾巴，歪着脑袋扫了这群学子一眼，许是感觉这些学子不怎么好玩，一跳一跳的就朝着远方窜去，不一会就消失在视野中。 第二章 五斗米 见到小狐狸离开，诸位学子才松了口气，人在面对未知事物时，好奇之余，大多都是抱有一抹畏惧的。 “刚才那小狐狸到底是什么东西？真的好可怕！”同游的一位姑娘看了一眼江中的中流砥柱，素手连续拍了好几下胸口，脸上露出庆幸的表情，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周围的学子目光恋恋不舍的从这姑娘胸口挪开，然后落在了江中，原本一人多高的中流砥柱，此刻不过刚露出水面而已，其余部分均在刚才被小狐狸破坏，现在基本都被江水冲走了。 由此就能够看出，小狐狸的力量是很惊人的，如果小狐狸有歹意的话…… 想到这里，一群学子更是将敬佩的目光投向了李荣，在他们看来，正是李荣请圣言的举动，将小狐狸惊走了，当然，作为当事人和参与者的一部分，诸学子心中都有些与有荣焉。 虽然大陆少年都比较早熟，但实质上还只是半大小子而已，在他们看来，小狐狸之所以离开，就是被他们惊走的。 感受到诸多同窗佩服的目光，李荣骄傲的挺了挺胸膛，然后环视了一圈，说道：“诸位同窗，虽然那狐狸暂时退走，不过以我看来，还是回去禀告学正大人吧。” 游山游了大半，却遇到这种事情，恐怕也是学子们从未想到的，李荣这一开口，把他当主心骨的诸多学子，当然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姜尚离微微颔首，刚刚将石桌上煮茶的器具收拢进小巧的竹篓里，姜月就走了过来，乖巧的将小竹篓背在身后。 一群人呼呼喝喝的沿着山路往回走，本就是十几岁的少年，笑谈之间倒是将小狐狸这件事忘在了脑后，除了正午时休息进食以外，一路上倒是没有停歇，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就下山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四里八乡之中，稽原乡规模虽然不算太大，但是也是有讲究的，比如仿照阳澄县格局所建立的城墙，以及官学，即本乡的乡学。 不过一乡之地终究是一乡之地，整个城墙围起来的区域，长宽也不过三里，城墙更是简陋不堪，勉强能够称之为墙。 距离乡试还有半月时间，稽原乡乡试就在乡学之中举行，所以乡学已经暂时关闭了，学子都停课了，这些天都各自在家温习，这次游山也是商量一段时间才挑出来的时间。 至于遇到白狐这件事，风头出的最大的，就是李荣了，学子们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明知道在学正面前出不了风头，所以除却几个看热闹的，一路上倒是不时有学子告辞离去，然后沿着小路朝着各自的家赶去大家伙散的倒是挺快。 李荣也不以为意，每次分别的时候都带着一张笑脸，他自是能够揣测出学子们的心理，所以才不会去理会，鸿鹄会在意燕雀的想法吗？ 又走到一个岔路口，看着不远处的村子，姜尚离也顿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简单的和学子们告别后，姜尚离便带着姜月，沿着小路朝着家里走去。 “哥。”姜月轻声呼喊，眼看离村子还有半里地的距离，姜月却是停了下来，一只脚踩在路边的野草上，来回的**着。 姜尚离驻足，扭头看着姜月，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等着姜月自己开口说话，看着姜月粉嫩的脸色慢慢浮现一抹酡红，姜尚离心中不由有些奇怪，妹子今天怎么表现的这么奇怪。 “哥，你觉得李公子怎么样？”被姜尚离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姜月跺了跺脚，然后有些羞羞答答的问道。 姜尚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姜月发誓，她从来没有见过姜尚离脸上有过这般丰富的表情，一直以来，姜尚离展现在外人面前的，都是波澜不惊的面容，唯有在家人面前，才会偶尔的笑一笑。 但是像这种古怪到极致的表情，似乎想笑，但是又努力的在憋住，即便是作为姜尚离的妹子，姜月也没有都没见到过。 看着姜月脸色像是醉酒般充满了红晕，姜尚离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好笑之余，心中也明悟了，小妮子这是动了凡心了。 这里毕竟不是上一世，大周律规定，男子十八成年，女子十六即可嫁人，姜月已经十四岁了，再过两年就该考虑嫁人的问题了，现在有这个心思，倒也正常。 不过看着姜月稚气未脱的脸，姜尚离总是有些怪怪的感觉，尤其姜月还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有种违和的感觉，不知不觉的，姜尚离的笑声也大上了三分。 “哥！”姜月气恼的跺了跺脚，狠狠捶了姜尚离一拳，然后将背了一路的竹篓往姜尚离的怀里一塞，自己就小跑着朝着家里奔去。 直到姜月身影都快没了，姜尚离脸色还是有些古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将竹篓挂在背上，晃晃悠悠的朝着家里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姜月还在生着姜尚离的气，给了姜尚离一个大号的白眼后，扭身便朝着自己屋子走去，连给姜尚离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六郎，你是怎么惹到丫头了？”挂着的帘幕被掀开，长的粗犷的姜大维从里面走了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婶子林媛，还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 东姜村新一辈之中，姜尚离排行第六，所以亲近的人都称呼为六郎。 “二叔，婶子。”姜尚离急忙将竹篓放了下来，问好之后，看了一眼躲在身后的姜虎，歉意的说道：“今天学子们游山，所以耽误了十七郎的教习，我明天上午给他补过来。” “无碍，无碍。”姜大维搓了搓长了不少的老茧的手，然后说道：“这半个月十七郎的教习就先停了吧，六郎你好好温习，争取在乡试上大放异彩，让我姜家多一个秀才。这样的话，大兄和嫂嫂地下有知，也不会有太大遗憾。” 谈到姜尚离的父母，屋子里面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沉闷了。姜尚离出生当晚，母亲便因为失血过多而逝世，父亲抚养姜尚离一年后，在进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跌落山崖，也断送了性命。 所以在东姜村里面，姜尚离一直被当成另类来对待，姜家六郎一直被认为是晦气的化身，所以没有人愿意和他交流。 还好有姜大维和林媛这对叔父叔母从小当亲生儿子抚养，这才长大成人，不然即便姜尚离身体内存在一个成熟的灵魂，也未必能够安然度过幼儿期。 因此，姜大维和林媛在姜尚离的眼中，地位一点也不下于父母。 “嗯。”姜尚离简单的回了一句，随后笑道：“二叔，婶子，没事，不会耽误虎子的教习的，等到乡试结束，咱们看看，到时候把虎子送到乡学里面。” 东姜村和西姜村都是一个祖先，百年前，西姜村某支脉出了一个进士，几个关系好的近亲便迁到了帝都之中，现在西姜村已经荒芜了，只有东姜村。 姜尚离上的是村学，由村中老夫子授课，不过老夫子年龄已高，三年前逝世，村学就荒废下来了，不再有人授课，村学里面也很少有人光顾了。后来经过族老商议，就由姜尚离留在村中，负责看管书籍，顺便教授童子一些基础的知识。 同辈的其他人，则大都选择去乡学进修，至于姜尚离为何没有去乡学，是因为付不起先生束脩，乡学虽然是官学，免费授业，但是淳朴的乡亲们都会在送孩子上学时，主动送先生一些束脩，作为敬意。 每个孩子一年的束脩，是五斗米。 本来姜大维是要送姜尚离去乡学的，但是偏偏那个时候，林媛生了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就是面前的十七郎，当时产后虚弱，急需营养，姜大维就拿攒下来的五斗米去换了一些补血养气的药材。 每家都有每家的难处，这点上，姜尚离从未怨恨过姜大维和林媛，相反，姜尚离是发自骨子里的感激这对夫妇，两世为人的姜尚离自然明白，能够做到这种程度，姜大维和林媛已经很难得了。 后来，姜尚离就习惯了在村学里面的日子，读读村学里面的藏书，教教孩子们识字读书，对他来说倒真的是一件挺闲适的事情。 前世的姜尚离，同样父母双亡，还好他同样有亲人养育他，那是一个儒雅的老头，教导姜尚离各种古典诗词、经典，将一个孤儿养成了一个古文专业的博士，不过就在姜尚离去学校报道的时候，却得到了老头逝世的噩耗。 疯狂从学校赶回去的姜尚离，路上遇到了车祸，于是糊里糊涂的来到了这个世界，连老头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这个事情，让姜尚离至今想着，都有些遗憾。 看着姜尚离恍惚的样子，姜大维还以为姜尚离这是想到了乡学这件事情，不由叹口气道：“六郎，乡学这件事，是叔对不起你，当初就算借，也得借到那五斗米……” “二叔，别这么说，其实乡学意义不大，我从老夫子那里都学的差不多了。”姜尚离开口宽慰道，对于一个古文专业的博士来说，乡学教导的东西真的有些浅薄，姜尚离缺的不是理解和领悟能力，缺的是对这个世界文化的了解，缺的是那厚重的历史感。 而这点，村学里面那些典籍，已经能够初步满足姜尚离了，所以说是从老夫子那里学的，倒也不算是无矢放的。 看姜大维脸色还有些难看，姜尚离脸色平静的说道：“二叔，我真的没有骗你，要不，这次乡试，我给你考个举人。” “好，那就考个举人。”姜大维只当姜尚离是在宽慰他，语气有些复杂的说道。 第3-8章 第三章前世今生 又聊了一些乡试的趣闻后，眼看外面日头尚早，姜大维便让姜尚离去读书了，在姜大维看来，乡试可是天大的事情，姜尚离温习的时间自然是越长越好。 姜尚离父母先后逝世，田亩便被族内收了回去，只将房产留给了姜尚离，紧邻姜大维的屋子，姜尚离从小寄养在姜大维家中。 直到入村学后，在姜尚离的坚持下，才搬回原宅住，不过当初考虑到姜尚离的年纪，姜大维便将两家相邻的院墙打通，这条路一直保存到现在，所以姜尚离直接从侧园开辟的通道，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姜尚离的宅子并不大，满打满算就三间房子，一间盛放杂物，一间作为正厅招待客人，另外一间则是姜尚离的卧室和书房了，至于吃饭，姜尚离则是和姜大维一家一起的。 不大的卧室里面，到处都是书，一眼望去，至少有几百本，并没有井然的摆成一摞一摞的，相反，这些书看着就像是随意摆放的一般，床头两三本，床位三四本，书架上这边两本，那边一本，桌子上几个不同的位置，也都放置着不同的书。 这就是村学里面的书了，村中老夫子逝世后，村学荒废，原本这些书是在村学之中放置的，后来翻修时，这些书就被暂时搁置在姜尚离屋子里面了。 等到学堂修好之后，因为姜尚离不时教导村中蒙童识字，身份算起来也算得上半个先生，族人便默认将这些书放在了姜尚离这里。 或许，这样的摆放对外人来说，是非常杂乱的。 但是对姜尚离来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摆放，每一本书的位置，都刻在了姜尚离的脑海之中，若是一摞一摞的摆放的话，反而会让姜尚离感到不适。 熟稔的将竹篓挂在墙上，从里面拿出茶具，走了一路，在山上煮好的茶早就凉透了，姜尚离也不以为意，两三口将茶水饮尽，然后走到桌子前，将茶壶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是连看都不用看，顺手拿起了旁边的书，便躺在了旁边的躺椅上。 不一会儿，朗朗的读书声就响了起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屋子里面，随着读书声的响起，姜尚离身上逐渐浮出了一层浓郁的白色才气，如牛奶一般，将他整个人笼罩了起来，这才气，比之澜江之侧诸学子齐心合力引来的才气，还要浓郁数倍。 不过，这般奇景，恐怕世上不会有多少人知道。 前面，听到读书声的姜大维，顿时对着儿子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是姜大维立下的规矩，只要姜尚离在读书，家里面就不许吵闹，不许有杂音。 闺房里面正在缝制衣衫的姜月，听到姜尚离的读书声后，原本有些悸动有些烦躁的心，也逐渐静了下来，侧着耳朵听着读书声，脸上浮现出会意的笑容，手上穿针引线的动作，比之刚才却是快上了三分。 “十七郎，你六兄在读书，好好听着。”姜大维将姜虎抱到了椅子上面，丝毫不顾及姜虎刚三岁的年纪。 不过天下父母都是这个样子，恨不得让儿女接受最好的教育，懂得最多的知识。 听了一阵子读书的声音，姜大维和林媛压低了声音商议了一下，林媛便朝着后院走去，后院有自家种的青菜，而姜大维则是朝着外面走去。 小家并不富裕，平时的日子里，晚饭不过是稀饭馒头，最多凉拌上几个青菜，偶尔有些肉菜开开荤，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不过还有半个月就要乡试了，在吃食上或许远远比不上钟鸣鼎食的大家族的水平，但是姜大维夫妇商议了一下，总不能委屈了姜尚离。 所以商议之后，姜大维决定去河中打上几条鱼，而林媛则是去后院采摘青菜，晚上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至于说十七郎，年纪还小，不会到处乱跑的，再加上周围都是乡里乡亲，姜大维夫妇丝毫不担心小家伙会出事情。 乡学之中，在整个稽原乡都数一数二的学正，此刻就像是面对先生的蒙童一般，颇有些坐立不安，整个屁股只是稍微占了点边，眼睛耷拉着，看着地面，不敢抬头直视。 坐在上位的有两个人，一为年纪约五十岁的老者，两鬓长发已经略带斑白星点，此刻正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而旁边则坐着一个少女，年约二八，一身鹅黄色的长裙，肤若凝脂，白嫩无暇，似乎能够一掐就能掐出来水。 “白色的小狐狸？”听完学正的汇报，少女幻想了一下狐狸的样子，眼中便开始冒出来小星星，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对于可爱的小东西，是没有一点抵抗能力的。 看出少女跃跃欲试的样子，老者有些头疼。 “是，只是暂时不清楚是妖还是灵，下官明日便遣人去查探。”学正低着头说道。 女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着老者，眼睛转了两圈，狡黠的说道：“先生，为了一方安宁，您是不是出手将那狐狸擒来？” “是不是擒来之后，再交给你处置？”老者丝毫不为所动：“真正的灵物为天地所生，岂是那么容易擒来的？老夫可以寻妖，却未必能够寻觅到灵物踪迹。” 少女脸上难得的红了一下，随即辩解道：“我可没说是灵物，万一那是妖呢？如果是妖，岂不是会为祸一方？” “这个时候，妖物岂敢现身？”老者没好气的看了少女一眼，说道：“三月、六月、九月，均为大试之期，国朝大儒均散落各地选拔学子，这个时候，但凡妖物，哪个敢在人前出现？” “那先生你不帮我了……”女孩低着头嘟囔了两句，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面已经有了些许晶莹：“先生，娘亲都舍不得我受委屈……” 老者脸色一变，最后化为一丝苦笑，无力的摇了摇手臂：“罢了罢了，真是怕了你这小花招了……明天我这把老骨头就进山，给你寻寻那只小狐狸。” “我就知道，先生最好了！”女孩顿时雀跃道，刚才还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现在却看不出一丝伤心的样子，伸手挽住老者的胳膊。 老者溺爱了看了女孩一眼，然后扭头说道：“王学正，晚上的迎接宴就不用举行了，晚上随便做些素食便可，我们今晚留宿在乡学即可。” 整个谈话过程中，学正的目光一直落在地上，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现在听到老者开口叫自己，学正这才抬起了头，目光游移到老者胸口后，便不再往上看去，相反目光又拉低了几分，说道：“一切都听宋学士吩咐……” 于姜尚离而言，这片大陆既是陌生的，又是熟悉的。 陌生的是这里的风土人情，这里的历史人文，熟悉的却是这里的经史子集，比如手中的《论语》，同样是煌煌二十篇，同样是圣人孔子弟子晚辈记载其言行。 这里的圣人可不像前世那般，仅仅是加于万世师表的孔子身上的名誉，同样代表着，孔子有着圣人一样的力量。 冥冥之中，这里与前世似乎有着说不出的关系，那些在前世历史上留下浓墨记载的人，同样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比如孟子，比如墨子，比如韩非子，每个人都同样在这个世界取得了耀眼的成就，每个人才气都能够冲破云霄。 因为历朝历代大儒的存在，能够正人心、诛邪祟、驱奸佞、养圣贤，所以这里的王朝存在的时间，都得到了大大的延续，如果不是夏桀商纣那般残暴的时代，王朝更替是很少见的事情。 从两千年前大儒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举措之后，一时间儒门大兴，天下才气十分，儒门独占其九，其他各家加起来占取了剩余的一分。 不过这也为之后买下了隐患，历史在千年前开了一个玩笑，延续一千六百年的汉王朝，终于因为帝王无道，再加上各种学派之间理念的斗争，冲突发生了。 庞然大物的汉王朝，顷刻间分崩离析，天下三分，各种学派粉墨登场，文人贤士因为秉承的理念不同而相互攻伐，以笔做剑，以文为刃，天下大乱。 姜尚离熟悉的历史，从这里彻底彻底画上了句号。 三国灭其一，位于三国正中间的陈朝腹背受敌，最先除名，只留下两个王朝，一曰魏，一曰晋，两国划江而治，分别汲取了大汉王朝南方和北方的精华，所以对外号称是汉朝正统，若是加上汉朝历史的话，国祚数千年也不是太夸张。 不过就当魏晋两朝准备决一雌雄的时候，妖族对人族发起了攻击，原本还有冲突的魏晋两朝顿时放下争执，通力合作驱逐妖族，百家携手，狂儒名士层出不穷。 战争延续百年，终于将妖族驱赶了出去，人族和妖族也签订了互不攻击的条约。而经过了这百年的对外战争，百家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秉承的理念可以不同，但是最终的大道却是相同的。 只要可以安民治国，何必一定要罢黜百家？大道三千，何必将自己的道强加在别人身上？ 相逢一笑泯恩仇，百家之间放弃了争斗，人族也迅速恢复了安定，这种大度的胸襟，后来被称之为魏晋风度。 也许是魏晋两个大国要保留一个缓冲的地带，原来的陈国土地两个大国都没有占取，任由其发展成现在的九个小国，大周就是其中之一。 历史发生了变化，同样，文化也随之改变。 现在的儒学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儒学，而是吸纳了百家精华的儒学，只不过因为儒学势大，为了有一个统一的称呼，才冠之以儒学的名义。 而因为大陆承平，不若前世那般王朝更替，没有了社会动荡，文化的变化也放缓了脚步。 譬如，这里的诗词更多的是雍容华贵，一如前世魏晋那般，名士更多的是率直任诞、清俊通脱、寄情山水。 所以这里虽然同样衍生了诗词，但是更多却是清淡婉约，少有激昂澎湃之作，更别提比得上巅峰时期道尽人间的唐诗宋词了。 脑中诸多忘却不了的诗词，以及那些后世发展的儒家学说，在这个世界上都尚未出现过，正是这些抹除不了的记忆，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姜尚离，他只是一个过客。 不知不觉的，姜尚离有些痴了，读书的声音也逐渐的低了下来，最终沉寂了下来。 第四章穷则变 更新时间2014-12-1911:39:44字数：3574 “吱呀”一声轻响，将姜尚离从恍惚中惊醒过来，扭头一看，虎头虎脑的十七郎伸着 脑袋，趴在门槛上，不安分的抬头看着姜尚离。 “十七郎，过来。”姜尚离对着小家伙招了招手，小家伙脸上顿时挤出了开心的笑容，乌溜溜的眼睛转了好几圈，然后伸出了两只瘦小的胳膊，等着姜尚离来抱。 姜尚离放下手中的《论语》，然后起身来到门前，擦了一下小家伙嘴角流了不少的口水，抱着小家伙便回到了藤椅前，将小家伙放好后，刚才莫名的思绪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既来之，则安之，姜尚离哂笑了一下，拿起读至一半的《论语》，抑扬顿挫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才气悄无声息的便开始汇聚在姜尚离的身边，天地才气不但有诛邪辟恶的作用，更是在无形之中便通达智慧、洗涤身心，静心凝气，达到那种天人合一的状态。 “……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读至书中最后一段，姜尚离身上的才气在那一刻浓郁到了极点，大部分白色的才气最终从姜尚离天灵盖涌入体内，小部分则是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躺在姜尚离怀里，小家伙也受到了些许才气的润泽，早就舒适的睡着了，涎水都将姜尚离的胸口浸湿了一片。 似乎是约定好了一半，等姜尚离将这些才气纳入体内，刚将小家伙嘴边的涎水擦掉，林媛的声音便在前厅传了过来：“六郎，吃饭了。” “知道了。”姜尚离将书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竟是与之前拿起的位置一模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动，显然是对这个位置了然于胸了。 晃醒了姜虎，姜尚离便从藤椅上起身，带着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姜虎，朝着前厅走去。 刚走到前厅，一股带着淡淡腥味的清香就沁入了鼻翼，刚才还睡眼朦胧的姜虎，眼睛立马瞪圆了，挣脱开被姜尚离握住的小手，一溜烟的跑到饭桌面前，盯着中间被大碗扣住的瓷盆，这就要伸手去扒拉。 “十七郎！”姜大维略带喝止意味的声音响起，姜虎的小手立马收了回来，怯生生的看着自己父亲。 “二叔，你怎么受伤了？”姜尚离很敏锐的发现，姜大维脸上有些青肿和擦伤，身上也有些湿淋淋的。 “不碍事，吃饭。”姜大维摆了摆手说道，然后呼喊妻女出来吃饭，小家小户倒是没有朱门大户那般规矩森严，一家人都习惯了围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每人分了一碗稀饭后，林媛这才将桌子上用碗扣住的瓷盆给掀了开来，散发淡淡清香的菜品，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四条巴掌大的鲫鱼，被煮成了清汤，汤面上还飘着些许的葱花。 看着鲫鱼汤，再看看姜大维脸上的擦伤还有尚未干透的衣服，姜尚离又岂会猜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分明是姜大维出去捕鱼，然后不小心滑倒后受了伤。 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但是临近黄昏的河水，还是相当清凉的，想来姜大维还是吃了不小苦头的，一想到这里，姜尚离心里就有些暖暖的。 围着桌子坐好后，坐在上方的姜大维伸出了筷子，给姜月面前的碗里放了一条，然后给林媛和姜虎母子两个面前也放了一条，最后两条却全部放在了姜尚离面前的碗里。 “都开始吃吧。”姜大维满脸笑意，夹了两根青菜放在了碗里，配着稀汤喝了下去，姜虎人小，倒是直接伸手抓起了鱼，然后可怜兮兮的举到母亲面前。 他虽然小，但是也知道，鱼肉是有刺的，林媛微笑着接过儿子手里的鲫鱼，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剔去鱼刺，然后喂进儿子嘴里。 至于姜月和姜尚离，看到姜大维和林媛碗里除了青菜外空空如也，却是下不了口去吃，尤其是姜尚离，他的面前可是足足两条鱼的。 “都吃啊，我都吃过了。”姜大维笑着说道，至于事实上究竟有没有吃，姜尚离自然能够猜出来的。 姜月可没有姜尚离两世为人的经验，再加上小肚子饿了，所以听到姜大维的解释，倒是不疑有他，直接低头开始大口朵颐了起来。 姜尚离微微皱了一下眉，心里还是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姜大维也看出一丝端倪了，他知道，这件事恐怕是瞒不住姜尚离的。 敲了一下桌子，姜大维虎着脸说道：“六郎，快吃吧，这几天好好补补，到时候一举考中秀才，甚至是进……举人，来给我姜家光耀门槛。” 一说到秀才和举人，姜大维的脸上有些说不出的庄重：“百年前，西姜村八太爷可是一路过关斩将，直接高中进士的，现在整个西姜村都发达了，大都落户在帝都了。” 说起这件事，也是东姜村众人心中永远的痛，东西姜村本就是一个祖先，后来家大业大，就分成了东村和西村，本来两村发展相差无几的，但是百年前，西姜村一位先辈直接考中了进士，整个西姜村都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大都搬到了帝都居住。 帝都和稽原乡的教育和生活水平简直是天差地别，就像是西姜村的人，到了帝都，即便是天资不行读不了书，但是至少眼界开阔了，不会像东姜村的人这般，读不了书就只能种一辈子的田。 而东姜村虽然没能随之搬迁到帝都，但是也是享受到一些余荫的，比如村学里面那些书，不然的话，一个穷乡僻壤的村子，怎么可能有数以百计的书籍？ 骨子里面，东姜村对西姜村的遭遇还是有一种深深的羡慕的，所以他们也希望自己的后辈们，同样出来那么一个人才，让整个村子的命运都发生改变。 刚才，姜大维其实想说的是进士，不过想到姜尚离一直以来表现的平平庸庸的，就改口成举人了。当然，在姜大维心里，姜尚离能够考上秀才，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感受到姜大维一瞬间的热切，姜尚离心中也有了些许触动，一直以来，自己貌似只顾过自己喜欢的平淡生活，却忽视了亲人的感受，忽视了他们的想法，不是每个人都是甘于平淡的。 “举人吗？进士吗？也未尝不可啊。”姜尚离心中下了个决定，想起这个不凡的世界，一直以来甘于平淡的心，在那一瞬间也有了触动，他一直以来都努力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但是现在想来，这简直是另一种对心性的压抑！ 再这么平淡下去的话，说不定整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废了。 读万卷书，走万里路，不见识见识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岂不是白走这么一遭了？ 心结解开，姜尚离此刻感觉身体里充满了活力，夹起面前一条鱼直接放在姜虎的碗里，笑着说道：“行，那就先考个举人！咱家十七郎将来不但要考举人，还要考进士！” “进士！进士！”姜虎懵懂，还不懂这些，只觉得这个很有趣，就拍着巴掌叫了起来，犹豫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鱼，最后还是将碗推到了姜大维的面前，擦了把口水，说道：“爹，吃鱼。” 小家伙也看出来了，阿姐面前有鱼，六兄面前有鱼，自己和娘亲面前也有鱼，唯独姜大维面前没有鱼。 姜大维看了姜尚离一眼，又看了姜虎一眼，伸手在姜虎脑袋上摸了一下：“既然是六郎给你的，那你就吃吧，爹刚才吃过了。” 姜虎歪了歪脑袋，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还是丝毫不怀疑姜大维说的话的，所以被姜大维拒绝后，将碗拉了回来，然后抬头看着林媛，细声道：“娘，你吃鱼。” “娘也已经吃过了。”林媛温婉的笑道。 “唔，阿姐和六兄都有了，那我就吃了。”姜虎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的说了一遍，然后才将鱼交由母亲剔刺。 “古有孔融让梨，今有十七郎让鱼，他日必成美谈。”姜尚离笑着说道，引起了屋子里一阵会心的笑声。 晚饭在一片温馨的气氛中结束，姜大维便打发姜尚离去休息了，姜大维年幼时也参加过乡试，不过屡试不中，最后知道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再加上年龄见长，才放弃科举。 但是毕竟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姜大维也算得上“有经验”的过来人了，当然知道按时休息是很重要的，至于红袖添香夜读书的事情，姜大维可没有想过。 一则是家里穷，没有灯油钱；二则是姜尚离也没有夜读书的习惯。 第二天一早，姜大维便出去劳作了，乡试过后中秀才的学子，便要启程去阳澄县，去县学进修两个月，然后择其优者，参加六月份整个学道内的府试。 当然，科考和姜大维没什么关系，姜大维只是被征集去修路，因为是事关科考的“义举”，所以没有工钱，不过中午管一顿饭，姜大维早上去修路，吃完午饭便可回来了，也不耽误农活。 其他的人，也各有各的活计，林媛在屋子内给姜尚离缝衣服，姜尚离第一次参加科考，总不能穿着一身旧衣服吧？所以林媛和姜月母女两个就轮流工作，赶在乡试前，给姜尚离缝出来一件新衣衫。 姜月背着竹篓，去外面采一些新鲜的野菜，姜尚离则是带着姜虎待在河边的沙滩，以沙为纸、以棍为笔，在温习的同时，教授姜虎一些简单的字。 这倒不是姜尚离不愿意拿纸笔教授，原因很简单，只有一个字，穷。 以前倒还不觉得，但是昨晚一顿晚饭解开心结后，姜尚离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认为平淡的日子，原来过得这么艰辛。 若是一个人的话，苦就这么苦着吧，苦中作乐未尝不可；但是身边还有一大家子呢，本来有本领能让一家人过得很好的，结果却故意藏拙，让一家人都陪着过苦日子，这已经不是苦中作乐了，这简直就是脑袋秀逗的问题。 还好，半个月后，就是乡试，三个半月后，就是府试。 过乡试中秀才，乡中奖励纹银五两，村中同样五两；若是过府试中举人，单单学道就会奖励银百两，作为安家和车马费用…… 一想到这里，以往对科考有些躲避的姜尚离，眼里第一次冒出了熊熊的火焰。 第五章君不如登徒子甚矣 更新时间2014-12-1911:41:09字数：2759 上游，一叶扁舟顺着水流徐徐而下，上面坐着一披斗笠者，身边酒一壶，笛子一支，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眼下这条河的尽头，便是澜江，再顺流而下，不须多时，便能进入群山之中了。 正是准备进山寻找灵狐的宋默然。 宋默然，斑白白发看起来如同老者，其实白发是有原因的，事实上，宋默然真实年龄不过四十岁。 二十年前，还是翩翩佳公子的宋默然经历乡试、府试、会试和殿试，位列当年殿试前三甲，赐国朝进士，入太学三年后，受命巡守边境，在边境上屡次出手震慑他国宵小，闯出了赫然的威名。 不过自十五年前，宋默然从边疆回归帝都之后，一夜华发，随后辞掉所有官职，在京赋闲，一赋便是十年。平时素来不喜与人交流，因此人称默然公子，一称便是十年，所有人提起他来便是宋默然学士，甚至久而久之，连他的本命都忘记了。 五年前先帝崩殂，新帝登基，宋默然这才再次入朝为官，不过却只愿做一闲散官员尔，所以执教太学。 如今乡试在即，国朝太学中儒士便纷纷由帝都而出，代表国朝来监督各地科考，以示公正，宋默然负责的正是登州府。 而阳澄县，不过是登州府下辖三十县之一，稽原乡更只是阳澄县十八乡中教育水平排倒数的乡，两百年来阳澄县仅出过一个进士，就是百年前西姜村考中的进士，可以说，整个稽原乡甚至说整个阳澄县，就是一块科举荒漠。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宋默然才会好奇的来到阳澄县，想要探究一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够培养出一位进士来。 所以宋默然才会来到稽原乡，不然的话，他一个执教太学的学士，又岂会来到稽原乡这个穷乡僻壤？ 也算是巧，宋默然来到稽原乡的时候，刚和学正没说上几句话，李荣便带着两三个学子赶到了乡学，将白狐这件事禀告给了学正，这才有了今日宋默然孤舟入山的举动。 宋默然这次出来可是为了寻灵狐的，而非如昨日李荣他们那般，出行是为了游山，所以宋默然就选择了方便快捷水路。 水有急有缓，毕竟只是一条澜江的支流，又不是真正的澜江，在平缓处，顺流而下的船速自然就会慢上不少。 眼看着这日头就要升起来了，宋默然抬头忘了一眼东方初升的太阳，然后伸手拉斗笠遮了一下阳光，不经意间，一道人影便闯入了眼帘之中。 一如记忆中那般清纯，背着竹篓，在河边采着野菜，相遇在山花烂漫间，如今悠悠二十载过去，昔日佳人已经不在，却是没有想到，在这无名河畔，当年初遇的场景，竟然会这般完美的再现。 不过可惜的是，斯人已不在，哪怕是场景再相似，也回不到二十载前那青衫薄的时光了，他，也不是当年风光依在的宋进士了。 也就愣神了片刻，宋默然便恢复了清明，看着河畔那道与记忆中重叠的身影，手中的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在了嘴边。 笛声本来清亮，此刻却被宋默然吹出了一种婉转的思念，仿若刻入到骨子里一般，飘荡在这无名河畔之上。 才气从天地之间逸出，缠绕在宋默然的笛子之上，随着如泣如诉的笛声，幻化出了两只乳白色的鸟儿，依偎在一起，偶尔发出一种姜月没听过的鸣叫声，配合着笛曲。 下游，正在沙滩上练字的姜尚离，在笛声传过来的时候，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听了开头一段韵律，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宋默然手中才气幻化的场景，不过却不影响他认出这首曲子来。 轻轻叩击着手中的树枝，姜尚离低声的诵读声便响了起来。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 一曲凤求凰，吹尽司马相如对卓文君的爱慕，道尽多少情事，千百年来为人所传颂，只不过在稽原乡之中，姜尚离却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动人的曲子。 良久，笛声尽，宋默然笛子上的两只鸟儿齐齐鸣叫了一声，然后便一起朝着天空飞去，绕着宋默然飞了三圈，这才又化作才气，消散在天地之间。 对着岸边已经听的有些痴了的女子抱了抱拳，宋默然便坐回了船上，脑海中却回荡着二十年前那一幕。 少年春风得意，偶遇女子，相识相知，不过却被遣往边疆镇边，等到回来的时候，物是人已非，徒留两行清泪成空。 小船悄无声息的闯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岸边的姜月还没有回过神来，她只是觉得这首曲子非常的好听，但是又听得她心里有些难受。 姜月读书少，不知道凄婉哀怨这样的话来形容，甚至连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首曲子是极好极好的。 曾经，姜月也听过李荣吹笛，但是比之刚才这首曲子来说，差别就像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更不要说如宋默然这般，曲出引才气，幻化为物形。 等姜月回过神来后，她才发现，刚才沉浸在笛声之中，她竟然不记得那个吹笛的斗笠客长的是什么样子了，唯一记得的便是那双清亮的眼睛了，即便是隔了老远，姜月也看到了那双眼睛。 有些失神的采了几颗野菜，姜月咬了咬嘴唇，便提起竹篓，朝着下游走去。 下游，姜尚离依旧在练着字，动作平稳，一丝不苟。 刚才宋默然经过的时候，姜尚离并未开口，仅是对着小舟抱了抱拳，权当感谢宋默然给他耳朵带来的享受。 宋默然同样抱拳回了一礼，如同对知己的酬谢，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 难得知音，相逢何必相认？ 所以，宋默然离开后，姜尚离又感受了一阵空气中似乎还没有散尽的余韵，便继续开始在沙滩上笔走龙蛇了起来。 “沙沙”的声音响了起来，姜月回来了。 姜虎迎面朝着姜月小跑而去，姜尚离持树枝的动作却没有停，依旧在认真的写着字，一笔一划。 安抚下小家伙，姜月走到姜尚离身后，看着姜尚离将一句话写完，踌躇了一下，这才问道：“哥，你会吹笛子吗？” “嗯？”姜尚离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有些不解。 “刚才有个人在我面前吹笛子，吹的挺好听的，我也想学吹……”姜月话语之中带着一丝兴奋。 “咔嚓”，姜尚离手里的木棍被握断了，姜月诉说的声音也戛然而止，看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姜尚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是说，刚才船上那人是对你吹曲子的？”姜尚离眉头跳了一下，道。 “是啊，有问题吗？”姜月有些奇怪的问道，那么好听的曲子，不应该有问题啊。 当然有问题！没问题才怪了！ 当年司马相如以《凤求凰》追求卓文君，后人依此事编曲，流传至今，这曲子就是用来表白的曲子，若是吹曲的是青年才俊还好，姜尚离就当这是才子佳人的故事了，可是吹曲的偏偏是一个看起来五六十的小老头，比姜大维年纪还大！ 歌以咏志，诗以传情，曲子也是同样的道理，《凤求凰》吹的那么好，要说彼时小老头没有别的心思的话，打死姜尚离都不信。 事实确实如此，不过宋默然只是思及往事罢了，没有姜尚离想的那么龌龊。 姜尚离可不知道宋默然只是触景生情，再加上宋默然是在姜月面前吹的曲子，姜尚离心下当即认定，宋默然对姜月动了小心思。 “登徒子！”姜尚离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随即想到宋默然的年纪，顿时觉得这几个字来骂宋默然有些太文雅了，嘴中立马跟着道：“君不如登徒子甚矣！堪堪一老**尔！” 第六章乡试开始 更新时间2014-12-1911:42:09字数：2934 有些余怒未消的领着姜月和十七郎朝着家中走，路上姜尚离便将遇到宋默然的场景给姜月说了一遍。 这个场景想来是极好极好的，正如若干年后人们口口相传那般，国朝名士与青年才俊第一次在河边相遇，相顾无言，却来了一次心灵上的交流…… 好吧，现在一想到那个老家伙可能惦记着自家妹子，姜尚离的话里的故事虽然保持了原汁原味，但是不经意间便散发着某种恶意。 比如，那家伙一脸污垢、面目可憎，再比如，那家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头，老的都快走不动了…… 直到到家的时候，姜尚离才终于停止了喋喋不休，兄妹之间的事，路上说说就行了，没有必要拿会家里说。 姜月一路上都低着头，任由姜尚离在耳边聒噪，现在到家了，将竹篓放在地上，看着姜尚离道：“哥，你今天一天说的话，比过去一年还要多，看来哥你是真心关心我的了，谢谢哥哥。” 一番话，说的姜尚离心中有些暖意，他虽然大多数都是很静默的，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谁的心不是肉做的？ 现在姜月的话，着实让姜尚离有些感动，不过姜月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姜尚离脑门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不过，哥，我虽然没看见他长什么样子，但是我看到了两只鸟……哦哦，就是凤凰在他笛子上面盘旋，说明他真的很有才华的……”姜月回想起那一幕，眼里还是往外冒着小星星：“既然他有才华，年龄不是问题……” 名士大儒每日或读书、或交游，因为对经史子集理解的积淀和自身的才华，身体经常能够得到天地间才气的洗刷，甚至有些时候突破，能够引起才气灌顶，这让名士大儒的生命得到了不少的延续。 所以在国朝之中，如果一个六十岁的儒士娶了一个十六岁的黄花大闺女，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但是对于姜尚离这样的人来说，前世的观念对他影响还是很大的，他心里可是相当抗拒老少配的，尤其自家妹子有成为其中主角的趋向。 “有才华怎么了？有才华就能代表一切？”姜尚离瞪着眼珠子看着姜月，却发现姜月同样不甘示弱的回瞪着自己：“有才华当然是极好的！” 两个人的争论有升级的趋势，言语之间也擦出了点火花，姜虎早就察觉到不妙，跑到屋子里将母亲给叫了出来。 见到林媛出来，姜尚离和姜月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见到姜尚离脸色还有些难看，姜月眼圈有些泛红，嘟囔着说道：“凶什么凶？！对我一点也不好！” “六郎，你先去温习功课，不日就要乡试了。”林媛没有问缘由，而是先把姜尚离支开，姜尚离应了一声，便朝着后院走去，不过在走过侧门转角后，却是停了下来。 这倒不是姜尚离对偷听谈话有兴趣，而是姜尚离真的想弄明白，自家妹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月儿，你六兄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了，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和他发生争执，引起他不快，知道吗？”姜尚离走后，林媛的脸色就拉了下来，看到姜月委屈的点了点头，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说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月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林媛听完之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对这件事发表评论，而是问道：“如六郎所说，月儿，为什么你对才华这么看重？” 不但是国朝，就连其他几个国家，都是非常看重才华的，但是也没有像姜月这般，只看才华不注重其他。 以前的李荣如是，现在偶然出现的老头也是这般，在林媛看来，这两个都不是良配，偏偏自己女儿都觉得很好。 角落里面，姜尚离的耳朵竖了起来。 “因为……”姜月说话有些踌躇，犹豫了半天，才咬着牙一口气说道：“因为他们有才华，要是十七郎他们能够由他们亲自教习，效果肯定会很少，说不定以后东姜村就会出进士呢！” 考上进士，这是全族人心中的想法，人争一口气佛受一柱香，同是一个祖先，没道理东姜村不如西姜村。 就是这个朴素的想法，是东姜村这么多人一直热衷教育的原因。 角落里面，姜尚离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有感动，有愧疚，最终狠狠的磨了一下牙，朝着后面走去。 进士，虽然有前世的经验，但是他还是没绝对把握的，毕竟国朝那么多天资不错的学子有大儒教学，每三年进士仅录取百人，即便是他，也不敢轻言能够稳居前百。 唯一能做的，便是读书，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这才是根本！ 恐怕连姜大维和姜月也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们的话，也许东姜村会多出来一个秀才，一个见官不拜的教书匠，不过也仅仅到了这个地步而已。 但是正是因为他们，某个本想平淡一生的家伙，终于在心里发了狠，目标已经从混吃等死的秀才，一下子变成了国之名士的进士。 正厅里面，林媛看着眼圈有些泛红的姜月，叹了口气，终究是没有再在这件事上说什么：“月儿，去给你六兄缝衣服吧，快乡试了。” “嗯。”姜月眼睛看着脚尖，一直不敢抬头，朝着自己闺房走去。 正在这时，后院的读书声响了起来，比之以前，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多了些激昂澎湃，多了些洋溢的朝气。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 “咦，哥哥似乎有变化了……”姜月歪着脑袋听了一阵，最终还是没有听出太多，想及数日后的乡试，急急忙忙的赶往闺房去做衣衫。 卧室兼书房之中，姜尚离端坐在椅子上，没了往日侧躺时的吊儿郎当，一脸的郑重其事，周围的才气如同粘稠的牛奶一般，将他周身围的密不透风。 抱着一种正经的态度来读书，周围的才气似乎都一起共鸣了起来，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恍惚之间，让姜尚离对经书有了更深的理解，甚至脑海中、身体内都跃跃欲试了起来，有种挥笔狂书的冲动。 可惜，无笔。 姜尚离只好将这种感觉压了下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似乎一如往昔，似乎有有了一些变化，乡试的日子终于要到了。 对此感受最深的是姜虎，以前每天教习时姜尚离只教他一个字，现在已经上升到一句短话四个字了，写不出来就要被打手，找娘亲哭诉的时候还要被再打一次…… 乡试前一天，诸学子要到达乡学，一般都是下午到达，休息一晚上，第二日便开始科考的第一步－－－乡试。 午后，姜尚离身着一身崭新的青衫，在祖祠祭告完后，便在族中牛车吱吱呀呀的伴奏下，陪着族中同样参加乡试的三个伙伴，朝着乡学赶去。 村口，不但姜大维一家子，村里面所有人几乎都聚集在了那里，满怀希望的看着这次考试的四个后辈。 当然，到了村口，牛车顺理成章的停了下来，四位学子下来与亲人告别，同时接受族人的祝福，这是每年的例行。 “六郎，好好考。”这种场合，姜大维只是殷切的看了姜尚离，大手在姜尚离肩膀上拍了一下，叮嘱了一句，便退到了后面。 林媛埋怨的看了姜大维一眼，然后伸出手，将姜尚离有些褶皱的青衫抚平，便退居姜大维身后。 “六兄，祝旗开得胜！”平时的时候，姜月一向以哥哥称呼姜尚离，但是在这种场合下，便只能用六兄了。 “六兄，我也祝你旗开得胜，考中秀才。”姜虎甜甜的笑着说道，笑容绝对是发自内心的，因为姜虎知道，姜尚离一考就是三天，也就是在这三天之中，就没有人管他了。 “嗯。”姜尚离点了点头，扫了姜虎一眼，从衣衫长袖中掏出了一块竹板，递给了姜月，道：“我乡试这三天，十七郎的课业就由月儿教授，每日四字，这竹板便是学习不勤的惩戒。” 姜虎目光看了看姜尚离，又看了看不住点头的姜月，最后落在了竹板上面，想想自己这三天还得挨板子，刚才的喜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姜尚离开心的笑着，揉了揉姜虎的小脑袋，然后便回到了牛车上。 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在车夫呼喝声中，牛车载着四位学子和满村人的希望，朝着乡学赶去。 第七章尤为可恶的书阁 更新时间2014-12-1911:43:07字数：3440 不多时，便来到了乡学。 乡试在乡学之中举行，因此下午的时候，乡学前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都是来四里八乡来送考的。 学正笑眯眯的站在最前方，每当学子对他行李的时候，便温言鼓励。 不过，这也是极为正常的，学正的职务便是教化乡里，一般来说，考核的标准便是学生的考试水准了。 以国朝为例，各地官员每三年评估一次，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事关官员的任用和升迁，学正官级再小，也是官员的一份子了。 乡试中有人考中秀才，只能说学正的职务完成的不错，如果任职期间没有大错，便不会得到丙丁的评价；若是在府试之中考中举人，那么学正的评价一般都是乙等；如果有有学子考中贡士乃至更高级别的进士，学正便可以得到甲等的评价。 所以面对这些学子的时候，学正脸上的笑容是真诚的，是纯粹的，是不带有一丝杂念的…… 学正是真心希望这些学子考好的，所以每一个学子路过的时候，学正脸上笑得如同褶皱都快挤成一朵花了，尤其是四里八乡那些有点才名的，学正更是喜欢的不得了，那可是他乙等考核的希望啊。 至于甲等，学正可从来没有想过，稽原乡百年来，贡士倒是难得的出过了三位，进士么，还真没有。 “六郎，你在丁区十七号考房，我在乙区，祝金榜题名！”同来的同村学子祝福道，然后有些紧张的道：“平日乡学中学正多少有点拨之恩，为兄先去拜谢一下，六郎可自行入场。” 虽然只有殿试发榜才有金榜之称，但是平时的时候，每逢科考，这种话确实最为适景的。 同来其他三位同族学子，均在乡学之中学习，去学正面前混个脸熟，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知道了，四兄可自行安排。”姜尚离点了一下头，然后便告别族中三位兄长，来到了入考场的队伍末端，按照次序进场。 相似的考试场景，姜尚离这辈子虽然没有经验，但是前世倒是经历了不少，所以倒是不如一般学子那般东张西望，而是安静的站在队尾。 “咦，这小子竟然来了？”乡学最高的书阁二楼，目光所到之处，触及到姜尚离之时，宋默然有些讶然的说道。 乡学建筑大都是一层，唯有藏书的书阁是两层，所以坐在书阁上面，前方学子排队入场的场景一览无余，宋默然自然是看到了姜尚离。 不过讶然过后，想及姜尚离的年龄，宋默然有有些释然了，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一般都是要送过来参加科考的。 “先生，你在说谁？”女孩今天换了一件衣服，月牙白色的衣衫，怀中抱着一只乖巧的小狐狸，听到宋默然的话后，好奇的看着前方，眼波流转的问道。 “一个偶遇的小伙子。”宋默然回道，脑中却突然浮现出河边那个女子的身影，心中不由有些暗自苦笑，早就过了年少放浪的岁月，没想到十载波澜不惊的心境，竟然因为一寻常女子而有所波动，真是怪哉！ “哦。”女孩应了一下，然后走到窗前，目光朝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去，随后问道：“先生，是那个青衣学子吗？” 下面，有紧张不安看着四周的，有满面自信的，有垂头丧气的，有围着学正笑容满面说着话的…… 世间百态，略见一斑。 唯独只有那衫青衣，安静的立在天地之间。 刹那后，女孩眼睛有些泛亮。 女孩见过帝都之中太多的青年才俊，她能够看出来，这种静不是读书读呆了的静，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静，一种带着灵动的静。 “没想到这小地方还会遇到这种人，怪不得先生你要来稽原乡这穷乡僻壤呢，有点意思。”女孩伸手在小白狐脑袋上轻柔的摸了两下，微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先生，要不把他召进府中？” “忆锦，莫要胡闹。”宋默然微微摇头，宠溺的说道：“这可是科考，不要捣乱。” 女孩名字忆锦，姓陈，帝都之中鲜有未闻其名者。 “唔。”陈忆锦应道，不过眼中却依旧闪着一种叫做感兴趣的光芒，让宋默然苦笑不已。 也正在这时，本来平静的乡学之外，又掀起了一丝的喧闹。 “快看，李家的车来了。”不知道谁的声音先响了起来，周围先是一阵轻微的议论，然后便恢复了安静，诸多学子目光都落在了徐徐而来的马车上。 能够被学子们默认称之为李家的，只有李荣一家，也唯有李荣一家，其他的学子，即便也姓李，才名没有李荣重，也当不起李家这般的称呼。 比如西姜村的八太爷，中进士之后曾经荣归故里，与当地父母官相谈之时，自称稽原姜家，从那时起，稽原姜家便指的是八太爷这一脉，而东姜村也只能算是支脉。 这便是文名的效果，因为才名大，所以可以直接称之为某某家，别人就知道这是特指了，李荣还没有科考，所以称之为李家，若是有朝一日考上进士，便可以加地名于家前，称之为稽原李家了。 现在，也只能称之为李家，因为他暂时还不够格。 马车逐渐的靠近，在距离乡学百步的距离时，马车便停了下来，随后，微胖的李荣便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的身后则是他父亲，满身的肥肉，走起来一荡一荡的，看着似乎就要从身上掉下来。 见到学正之后，李父眼睛眯成了绿豆眼，圆乎乎的脸上勉强挤出来一丝叫做笑容的表情，伸出了胖乎乎的手，亲热的和学正打招呼道：“学正大人，我家李荣来参加乡试了。” “甚好！此番科考，榜上当有李荣之名。”学正颔首说道，李荣的才华他试过，秀才没有问题，举人有些把握，至于贡士，就看运气了。 “当然，我们家李荣的才华，也不是夸出来的，不用说大家都知道。”李父得意的说到，旁边的李荣挺着胸膛，一脸自信的模样，亦或者说，是倨傲？ 学正也没心思和李父叨扰太多，敷衍两句后，便亲热的鼓励了李荣几句，然后便亲自带着李荣前往甲区考房。 乡试二百人，甲区考房二十间，乙区三十间，丙区五十间，丁区一百间，里面的条件依次而下，学正看好的“苗子考生”，当然是被他放到甲区了，而且每来一位，便由学正亲自带领去考房。 “泥沙俱下，鱼龙混杂。”宋默然看了一眼姜尚离，又看了一眼被人群簇拥的李荣，慨叹道，至于孰鱼孰龙，宋默然没有直说，但是陈忆锦也能够听出来。 话说当年宋默然可是进士前三甲，某些盛名于乡间的才子，对于他来说，还真看不上眼。 陈忆锦捂嘴低笑，连小白狐的嘴都咧了起来。 等下面恢复安静时，宋默然手捧一卷经书，临窗而立，看着下面诸多学子依次入场，倒也是一种难得的安宁。 “先生，我给你泡杯茶去。”陈忆锦眼珠子转了两圈，然后嫣然一笑，摇头晃脑的说道：“半部诗书一盏茶，岂不是更好？” “可。”宋默然一笑，微微颔首道，陈忆锦抱着小狐狸，朝着书阁下面走去。 乡试的检查其实并不严格，守门的军士也不过是核对一下人而已，至于夹带作弊，国朝科考以来，每次考前考后均有大儒问话，所以还没听说有人作弊成功。 领完写有考房号码的纸条，姜尚离便朝着丁区走去，不过刚转过路口，姜尚离却突然发现，前面竟然有一个女子站在路中央，姣好的面容，婆娑的身材，倒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但是，这里是乡试，怎会有女子进入乡学？进来也就罢了，为何怀中还抱有只小狐狸？ 姜尚离可是认出来了，这只小狐狸就是半月前遇到的那只，不知为何现在待在女子怀里，不过这些终究和他是无关的，也仅仅是愣了愣，姜尚离便朝着陈忆锦走去。 近了，又近了点，又近了点……然后，姜尚离从陈忆锦旁边走了过去。 哒哒的步伐声一如之前，没有一点紊乱，陈忆锦在风中凌乱了，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冷落过。 很少见的小女儿姿态的跺了跺脚，下一刻，陈忆锦就转过了身体，看着姜尚离已有四五步远的身影，立马叫道：“喂，前面的木头，站住！” 小路之上只有姜尚离和陈忆锦，姜尚离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扭过头看着陈忆锦，往回走了两步，问道：“姑娘，有什么事？” 陈忆锦眼珠子转了转，挤出了一丝笑容：“叨扰一下，我迷路了，请问书阁怎么走？” 姜尚离古井不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表情，古怪的看了陈忆锦一眼，然后伸手指了指陈忆锦背后不到十步的阁楼：“那不就是书阁吗？” 陈忆锦愣住了，她只顾寻个话题，却忘了一件事，书阁的位置，就在她旁边。 陈忆锦看了看姜尚离古怪的脸色，又看了看旁边阁楼中间两个大大的“书阁”二字，刹那间，脸上布满了红晕。 这种结果，真的很让人有些小尴尬啊。 气氛一下子凝滞了起来，陈忆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姜尚离轻笑了一下，如同春风拂过寒冰般冻结的气氛，问道：“如果姑娘没有事的话，且容我去考房。” “唔……哦……没事了。”陈忆锦磕磕巴巴的说道，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等姜尚离离开后，陈忆锦的情绪也终于恢复了正常，这才发现，姜尚离的名字她还没有打听出来呢，她下来不就是为了认识一下姜尚离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对于陈忆锦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吱吱，去把那个牌匾给我砸了。”陈忆锦俏脸含怒的看着不远处的牌匾，那“书阁”两个字，怎么看怎么可恶。 第八章正心三问 更新时间2014-12-1911:44:00字数：3397 于乡试之前一天抵达乡学，只是为了让诸学子熟悉一下环境而已。 经过数百年的发展，科举制度也变得成熟了起来，现在的科举内容主要有三大内容，一为经义，二为策论，三为诗赋。 义者，理也，本其理而疏之，亦谓之义，经义在科举之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是一个儒士参加科举必须过的一关。 所谓之经义，于汉之时，不仅仅是经书上的若干教条，而是与现实政治密切相关的，是衡量政治措施是否得当的标准。 不过汉朝国运衰落乃至灭亡之后，经过几百年发展，经义也有了两种含义，一种介绍礼仪制度的来龙去脉及意义，若《礼记》所载《冠义》、《祭义》、《射义》；另外一种，便泛指儒家经典的典籍。 现在的科举之中的经义，则主要考核经书上的内容，至于询问时务、评古论今、议往来百家学派，则是策论考的内容了。在汉朝以及魏晋初始之时的科举之中，策论和经义其实是一起的，只不过后来被细化了而已。 简而言之，经义和策论考核的侧重点不同，至于诗赋，完全就是个人才华展示的平台了。 一个书生若想参加科考，策论可以不好，诗赋可以不行，毕竟这两项与个人眼界以及才华有关，但是必须熟知经义。 毕竟在策论和诗赋上惊才艳艳的儒士，还是比较少的，而一般熟知经义的儒士，占据了读书人之中绝大一部分。 初始之时，科举制度先帖经，就是先做一些儒家经典的填空题，然后口试，经问大义十道，答时务策三道。 后来经过数百年的发展，这些考核内容或得到新的诠释，或和其他内容融合在一起，形成了现在的经义、策论以及诗赋三大内容。 从乡试，到随后的府试，甚至再之后的会试和殿试，基本上都是考核这三方面的内容，只不过难度增加了而已。 乡试之中，考核《易》、《诗》、《书》、《周礼》、《礼记》一经，兼《论语》、《孟子》，称之为五经，而府试则考核《易》、《书》、《诗》、《春秋》、《礼记》、《仪礼》、《周礼》、《论语》、《孟子》九经。 乡试仅试本经，府试兼经大义。 也就是说，乡试完全考核应试者对经文及注疏的记诵功夫，所以一般人即便是天赋不假，只要读上十几二十年书，考上一个秀才还是有可能的。 至于府试之中，则增加了另外一些内容，所谓大义，是先列出注疏之意，次引诸家异说，最后断以己意，也就是说，考生在答题时也需将背记的内容加以组织，并不能照抄经书了事。 引先儒不同的解释，最后须应试者自己判断经文的意义，这就提升了科考的难度。 这里的先儒，可不止指的孔孟这样的圣人，还有国朝数百年出现的大儒，每个人对儒家经典有着不同的理解，所以有派别之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因此形成各种流派，也自是应有之理。 正是因为如此，府试难度比之乡试要难上许多，举人可不是那么好考的。 至于随后的会试，其实是难度最大的一场，毕竟经过会试之后，学子们便可以参加殿试了，而殿试因为是国朝诸多大儒和皇帝当场测试，所以必须筛选出最为优秀的学子，不然是无法让国朝大儒认可的。 因此，会试内容反而比殿试要难上很多，考核的内容已经不止之前的五经、九经，一共考核先贤煌煌著作一十四部，《易》、《书》、《诗》、《春秋》、《礼记》、《仪礼》、《周礼》、《论语》、《孟子》、《左传》、《公羊传》、《谷梁传》、《孝经》、《中庸》，外加魏晋之后十部大儒经义注释，一共二十四部。 此外，因为魏晋之后百家合流，所以会试之中还不时会出一些来自百家的冷僻题目，所以会试才是科考诸场之中难度最大的，没有之一。 大周王朝分为三大学道，江南学道二十五府，中原学道三十府，西北学道十八府，每年参加科考学子至少数十万，而每三年会试的贡士，不过五百名，进士只有可怜的一百名。 至于举人，每年都保持在六千左右，每三年大概两万名参加会试，这样的淘汰率，一般选出来的学子都是有真材实料的。 别看数字这么大，但是平均到各个府，每个府每年录取的举人数量，还不足百人。 姜尚离走到丁区十七号考房面前，上面贴了一个小纸条，写着“江南学道登州学府阳城县稽原乡学子姜尚离”，下方还盖有“稽原乡学正”的大印。 足足看了三遍，查核无误后，姜尚离这才走进了考房。 考房里面有一个床铺，至于外面则是考试用的桌子，正对通道，以便学正来回巡视。 姜尚离将篮子之中的吃食拿了出来，放在了床铺头，然后便抄起篮子底部放的书，坐在考桌上面，默默看了起来。 旁边，已经有学子在高声读起了书，今日并不禁读书，哪怕是明日，也不禁读书，只要不是在考试过程中看书，谁管呢？包括吃食，乡学也是会提供的，但是偏偏有学子愿意从家中带来吃食，科举也是不禁的。 还有科考用的笔墨纸砚，全是由乡学提供，但是一些学子嫌弃这些东西质量不好，除却科考答卷纸以外，包括草纸、笔砚墨水，都是从家中带来的。 这样的学子，也不是没有，比如李荣，不过国朝科考，并不禁这些。 一直看到了天色变暗，已经有兵丁来呼喊学子去吃饭，姜尚离才将书放了下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朝着外面走去。 此前，姜尚离已经与同族的三位约好，一起去吃饭。 吃过晚饭，姜尚离回到了考房之中，便拥着薄被睡了过去，周围却还有学子点着蜡烛在学习，乡试并不提供蜡烛，但是也不反对学子们自己带蜡烛。 这样的条件，可以说是相当优越了，不过若是因此就认为科举宽松、容易作弊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第二日，吃过早饭后半个时辰，乡试诸学子便排成了好几个队列，站在书阁前面，不过让诸学子疑惑的是，书阁上面的牌匾已经不见了。 不过都是来参加乡试的，倒是没有人多嘴去询问。 不多时，学正和宋默然便从书阁里面走了出来，当看到宋默然的时候，姜尚离的眼珠子瞬间便瞪大了，脸上尽是古怪之色，这老**怎么也在这里？ 宋默然也看到了姜尚离，不过却如同陌路人一般，脸上不带一丝表情，只不过目光在姜尚离脸上多停留了一部分。 “宋学士，稽原乡二百学子，除却十三名学子缺考，其他一百八十七名尽数到齐，今日便由您来主持吧。”学正推辞说道，往年乡试均有学正主持，但是今年宋默然来了，学正当然不敢在宋默然面前出风头了。 宋默然点了点头，没有推辞，接过学正手中的“稽原乡学正”大印，随手一抛，正好挂在了书阁原本牌匾的正中间，大印却没有落下来，而是凭空悬浮在上面。 却是没有学子提出疑问，姜尚离好奇的看了看那悬空的大印，也没有多说什么。 似乎是掐着点一般，宋默然说道：“时辰到了，科考开始了。” 诸学子，包括宋默然和学正，都挺直了身子。 宋默然话音刚落，悬空的大印轻微的颤抖着，随后，从天而降一道乳白色的光华，直接笼罩在大印周身，随后，周围的才气便涌了过来，将大印包裹的严严实实。 随即，大印周围形成了一个光罩，然后朝着周围扩散，每经过一个考房，便有才气笼罩在考房上面贴有“稽原乡学正”的纸条，直接将这纸条与学正大印联系在了一起。 最终，才气将整个乡学笼罩在里面，便停止了扩散，从外面看起来，乡学就像是罩上了一个白色的光罩，神秘，而有威严。 “快，快，科考开始了！” 外面，原本还在劳作的乡人们，这个时候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议论不已，甚至还有人专门从乡下赶来，为的就是看这一幕。 静寂了两三息，大印周围的才气开始了剧烈震动了起来，随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任谁都能听出来，说话那人是老者。 但是即便老了，声音之中还带着一种金戈铁马的味道，有种说不出的震慑。 “国朝抡才之试，由今日始，诸学士、学正。”说到这里时，声音暂停了一下，学正和宋默然腰在瞬间又直了三分。 本地考官，皆称之学士，出自帝都巡视四方，则谓之学士。 “可秉持本心，公正清明，为国朝举才否？” “可。”宋默然和学正同时回答道，两道白光刷的一下子，笼罩在了宋默然和学正头上，结了一个虚印，便一直漂浮在额前，两三息后，白光散去，宋默然和学正额前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如非细看，却是看不出来的。 “诸学子。”声音又是一顿。 近二百学子挺直了身躯，无声。 “探寻圣人之道，自当遵循本心，今朝抡才之典，可否秉持本心，勿徇私舞弊，败坏儒士清誉？” “可。”齐齐的应答声，同样百余道白光渗入学子额前，入额之后，姜尚离便感觉道，周围似乎有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他，温和，但是却又不失威严，与才气一般，无处不在。 “如有背弃，天厌之！可否？”声音陡然严厉。 “可。”近二百人的声音，朗朗而起。 “如此，约成。” 声音消失，诸学子也分别回到自己考房，不一会儿，科考试题和考纸，伴随着淡淡的墨香，便散发到每个人手里。 乡试，正式开始了。 第9-13章 第九章我叫陈忆锦 更新时间2014-12-1911:44:47字数：3135 乡试第一日，主要考核内容为经义，主考《易》、《诗》、《书》、《周礼》、《礼记》一经，兼《论语》、《孟子》。 乡试的经义无甚难度，仅考经书本身内容，考的便是学子的博闻强记。 姜尚离吸了口气，粗略的看了一下经义的考题，共有摘自七书的二十五题。 如果能够答对二十题以上，可得甲等评价，二十题以下十五题之上，得乙等评价，十题之上十五之下可得丙等评价，至于答对十题之下，仅能得到丁等评价。 策论和诗赋自然也有其他类似的评价标准，同样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 而授予秀才的标准，则是三个乙等，或者一甲一乙一丙，或者两甲一丁，若是两个乙等一个丙等，那便不能授之以秀才。 如果考核能够同时得到两个甲等，便可在参加府试之前，入府学学习两个多月，应对府试，而其他的秀才，仅能入县学学习。 当然，最终秀才们都要参加府试的，唯一的区别，便是在这两个半月之间，学子是在府学之中学习，还是在县学之中了，择其优者入府学，以后培养出举人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在前世，叫做教育资源向优等学生倾斜，一切都是为了录取率。 如今，仅是名目不一样罢了，本质还是一样的。 原本姜尚离的，是答出十七八道题，混了一个秀才的身份，然后就混吃等死，不过姜大维和姜月的殷切希望，却拨动了姜尚离心中那根弦。 现在的姜尚离，自然是希望自己在这条路上走的越远越好，能够让家人感到开心，这已经足够了。 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不能仅仅为了他自己。 姜尚离目光粗略扫过二十题，然后闭上了眼睛，细细的考虑着这些考题的出处，以及接下来要写的内容。 二十道题中，《礼记》五道，《诗》、《书》、《周礼》、《礼记》各四道，《论语》两道、《孟子》、《易》各一道。 在脑海中将答案脑补了一下，姜尚离脸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这些考题于他而言，不是太难。 姜尚离并没有直接挥笔写答案，在考虑好答案之后，姜尚离将草纸铺在了桌子上，然后润了润毛笔。随即放进了磨好的墨水之中。 转动了两三下，看到毛笔汲取了不少的墨水，姜尚离这才将毛笔握在手里，然后在草纸上挥笔一就，便开始书写了起来。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 这个世界，同样有《兰亭序》，同样有王羲之，不过这次的兰亭序，却是在与妖族之战某次大捷之后。 不错，姜尚离这是在练字。 说起来，姜尚离平日读书虽多，但是也没有太多练字的机会，因为纸笔价格可不便宜，姜大维一家子生活都不富裕，若是每日以纸笔练字，说不定本就不富裕的家，会变得拮据不堪。 所以姜尚离平日也没有提及这些事情，练字的时候，便去河边沙滩上以沙为纸，或者用毛笔蘸清水，在院子里面练字。 还好前世的底子打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这一世不断的练习腕力，那种书写的感觉并没有荒废下去，所以提笔写了几个字后，姜尚离是越写越快，越写越有感觉，写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书阁之下，宋默然和陈忆锦相对而坐，两个人在下着围棋，学正则是在一边老实的候着。 片刻后，宋默然下棋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扭头看向了考场之中，鼻子轻声嗯了一下。 落在宋默然和学正额前的虚印，在监督考官的同时，也能够感受到考场各处的才气变化，因为科考的用纸是特殊制成的，所以学子在行文到一定程度时，都会或多或少的引起才气的波动。 因此，乡试考卷虽然看起来很多，但是实际上批改的任务并不繁重，甲等卷和丁等卷引起的才气波动，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不对，不是在考卷上作答，但是为何能够引起才气波动？”宋默然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的说道。 每次儒士引起天地之间才气共鸣，不一定都是惊天动地、天降奇香、地涌金莲什么的，之所以有这些异象，是因为当事之人出于各种原因没有加以控制而已，或者没有能力去控制。 比如上次游山之时，李荣引起才气共鸣，却没有余力控制这些才气，所以才气才会散漫的绕在身旁。 而宋默然于孤舟之上，一曲凤求凰，除了在笛子周围凝出了两只凤凰以外，没有白光附体这样的异象，却是更加高明的手段了，说明宋默然已经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周围的才气了。 当然，昔日也有大儒为了传道，或者儒士之间交游聚会为了扬名，言谈举止之间并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才气，所以讲经之时舌灿莲花、诵诗之时才气直逼三尺这样的故事才会经久不衰。 一般人对这些了解不多，因此这些带有异象的事情，才会被他们津津乐道，相反，一个返璞归真的大儒站在他们面前，指不定会被当成一寻常老头，因为他们太内敛了。 但是偏偏这样的大儒，战斗力才是最为爆表的，因为他们已经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天地之间的才气了，而非在诗词歌赋、文章经义之中引起才气共鸣。 昔日魏晋联手抗妖之时，大魏左相诸葛武侯请命北伐，临出发之夜，一篇《出师表》铸其半圣之位。 以往人族大儒为了宣扬其学说，每次突破都不加掩饰自身横溢的才气，甚至昔日有人突破半圣，引来周围百丈才气涌动，气场可是相当强大。 但是诸葛武侯却硬生生的将才气收敛起来，将才气压制在三丈范围内，隐藏了这个信息，最终临阵之时，击杀妖族统领，一战成名天下知。 所以说，引起大规模才气共鸣的，肯定是才华横溢之辈，但是才气收敛，有时也未必会差到那里，用一句话来形容才气内敛最为合适，浓缩的都是精华。 比如此刻的姜尚离，只有毛笔笔尖有才气流转，如果不是刻意去看，任谁也看不出来，但是收敛后的才气，论起浓郁的程度，已经快赶上宋默然那两只小凤凰了，只不过量小而已。 姜尚离不知道的是，科举之中，一切才气都在考官监测范围内，他的动作看起来很隐秘，甚至能够瞒住周围同场的考生，却偏偏瞒不过考官。 “有趣，还是丁区的学子。”宋默然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会是他吗？ 学正脸色有些古怪，他也感受到了丁区的异常，不过学正怎么也没想到，引起才气共鸣的，会是丁区的学子！ 刹那后，学正脸色突然一喜，说道：“宋学士，甲区有学子答卷已经达到丙等标准了，定是我乡学子李荣！” 丙等标准，是答对十道题，而距离开考，不过一刻的时间，学正眼中冒着精光，有些坐立不安，他似乎已经看到一个秀才的诞生了。 “唔。”宋默然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看出了学正亟不可待的样子，说道：“王学正，你可自行巡视。” “是，学士，我这便去巡视。”学正没有推辞，直接朝着甲区赶去。 等学正走开之后，陈忆锦眼珠子转了转，也想到了那个可恶的身影，顿时笑着说道：“先生，要不去看看？” “我就不去了，免得给学子带来压力，想去你自己去吧，丁区十七号考房。”宋默然摇了摇头，将围棋收了起来，收好的时候，陈忆锦已经一溜烟的朝着丁区走了过去。 “这孩子……”宠溺的看了陈忆锦背影一眼，宋默然摇了摇头，将围棋放在了一边，起身去书阁之中取了一本书，坐在位置上慢慢看着。 姜尚离一口气写完《兰亭序》，又恶趣味的在后面写到“同岁在癸丑稽原学子姜尚离书于乡试”几个字后，刚抬起头，面前突然就冒出来了一张脸，赫然是陈忆锦。 “你来作甚？”姜尚离眉头微皱，低声问道，这可是乡试考场。 “本小姐想来，自然就来了。”陈忆锦秀眉一挑，目光在兰亭序上看了两眼，评价道：“字不错。” “多谢夸奖。”毕竟是夸奖的话，姜尚离不好冷漠以对，淡淡的说道。 两个人沉默了下来，还好姜尚离所在考场位置比较偏僻，再加上学子们都在答题，倒是没有引来注目。 “送我了。”不由分说，看到《兰亭序》晾干的差不多了，陈忆锦将草纸卷了起来，直接放在了背后。 姜尚离眼睛瞪得老大，他还没有见过如此，唔，如此豪迈的女子，尤其是拿了别人东西，还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陈忆锦扫了一眼考房上写有姜尚离身份的纸条，挑眉说道：“原来你叫姜尚离啊，那你记好了，我叫陈忆锦，不耽误你答题了。” 话音落下后，陈忆锦便拿着草纸，飘飘然的离开了，留下原地一脸无语的姜尚离。 这也好意思说不耽误答题？！ 第十章这个名字很好记 更新时间2014-12-1911:45:43字数：3702 不管做，还是不做，也不管是现在做，还是过会儿做，乡试二十五道题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所以陈忆锦走后，姜尚离并没有立刻答题，而是坐在那里，静心养气。 乡试上午一个时辰，中间休息半个时辰，可以吃饭和解决个人卫生问题，下午两个时辰，一共三个时辰，而按照乡试规定，上午不得交卷。 即便现在一口气写完，也不能提前交卷走人，再加上草纸被陈忆锦拿走，连练字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姜尚离干脆静坐在那里，等着下午再答题。 书阁，陈忆锦回来之后，学正也已经回来了，正在与宋默然交谈。 陈忆锦吐了吐舌头，将卷成一束的草纸塞进长衫之中，便直接折回了书阁，将草纸放进了行李箱之中，然后抱着小白狐走了下来。 学正正一脸兴奋的和宋默然交流这次乡试，更准确点说，是学正在说，宋默然在听。 “宋学士，开考到现在半个时辰，甲区学子李荣答卷已经到了乙等标准，现在答题速度虽然慢了下来，但是考取甲等难度应该不大。” 确实，用六分之一的时间，答出了五分之三的题目，这样的速度，已经远超同龄人了，当然，除了某个闲来无事写兰亭的家伙。 一口气写了这么多题目，答题速度降下来，也是正常的，何况李荣答卷现在已经是乙等了，在学正眼里，李荣已经是妥妥的秀才了，这可是他这个学正履历上的功绩！ “除此之外，甲区还有两份丙等答卷，乙区出现了一份丙等答卷，丙区和丁区暂时还没有出现。” “不错。”宋默然微微点头道，对于昔日进士前三甲的宋默然来说，能够给乡试学子一个不错的评价，的确很难得。 只是学正也猜不透宋默然这句不错，究竟是是夸奖李荣，还是在夸奖整个稽原乡的学子，所以也没有接话。 上午一个时辰很快结束了，李荣答卷华丽丽的升级成了甲等答卷，如同一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直接坐在考房里面吃起了饭。 除此之外，甲区还出现了两份乙等答卷，两份丙等答卷，乙区出现一份乙等答卷，一份丙等答卷，学正一张老脸笑的跟菊花一样。 答卷上一字未写的姜尚离，带着吃食，去和同族学子一起吃饭，这是之前约好的，刚来到约定好的地点，便看到了族中的学子，姜四郎面带喜色，而其他两位族中学子脸色不甚好看，从脸色就能看出答题的状况了。 乡试允许午间歇息时小聚，允许探讨答题状况，但是严禁探讨和考题有关的内容，也就是说，可以讨论答出了多少题，预计最后能答出多少题，但是严禁讨论答的什么题。 “六郎，如何？”姜四郎拍了拍姜尚离的肩膀，笑着问道，乙区那份丙等答卷，便是出自姜四郎之手，四郎有信心在结束之前，交出一份乙等答卷，所以姜四郎这个时候还是很开心的。 “尚未作答。”姜尚离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姜四郎脸上的笑容凝滞住了，其他两个一个是族叔，一个是族弟，听到姜尚离这么说，也都愣住了。 良久，族叔拍了拍姜尚离的肩膀，说道：“看来此次乡试，只有四郎有希望了。不过六郎，即便是这次失败，也不要灰心丧气，来年再来。” 即便是平日里不怎么熟悉，但是在这个时候，族人没有冷嘲热讽，而是温言宽慰，让姜尚离心里暖暖的，“嗯”的应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午饭之后，又闲谈了一会儿，便散去了，前往各自的考房。 午间半个时辰歇息结束，便开始了下午的答题，下午，便可以交卷走人了，只需在两个时辰后去书阁前点到即可。 果不其然，下午一允许交卷，便有不少人起身去交卷了，至少姜尚离身边的学子们，呼呼啦啦走了一大半，大都是答不出来的，看自己答题无望，就干脆交卷了。 “咦，姜家木头答卷还是空白？怎么还好意思坐在这里？” “难道他以为，坐到最后，考官就会给他乙等评价吗？” …… 窃笑声响起，姜尚离不为所动，不一会儿，窃笑声就消散了，毕竟这些考生交完卷就不允许踏入考房了。 当然，交卷的不止有丁区的，甲区和乙区一些觉得答得不错的，也都起身交卷去了，比如说李荣。 呼呼啦啦的，考场一下子走了一大半人。 姜尚离拿出笔，沾墨，然后信手在答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第一题，只有四个字，“虽有嘉肴”，后面是大片的留白，仅仅思索了一下，姜尚离就在留白处开始信手写了起来。 这句话出自《礼记》之中《学礼》，节选的《虽有嘉肴》一段，姜尚离直接将后文写了出来。 “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是故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其此之谓乎！” 写完，检查一遍，姜尚离便继续往下写。 乡学外面，此刻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都是学子的家属，都在紧张的等待着，见到学子朝着外面走来，顿时逮到自家孩子便问了起来，无非是考试的结果。 考的好的学子，自然被不吝夸奖，就像李荣，享受的当然是众星捧月的结果。 考的不好的学子，当然被家属提着耳朵骂，然后鼓励在后两场中好好发挥。 姜大维也在人群之中，不但是他，姜村参加乡试的四户人家，都来了。 “爹，你觉得哥哥会考好吗？”姜月有些紧张的拉着小弟，期待的看着乡学之中，小声的问道。 “六郎读书数载，应该能考的差不多……”姜大维不是很肯定的说道。 “得了吧，你们家木头可是一个字都没写呢，就傻傻的坐在位置上。”旁边一个刚被老爹训斥的少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开口说道。 说完之后，这少年心情顿时变好了许多，毕竟不管他答的如何的差，都还有姜尚离在垫底呢。 姜大维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嘴里，姜月眼睛里面蒙了一层雾水，跺脚说道：“你骗人！” “我骗人？哈哈……”少年笑了两声，然后伸手指了指几个小伙伴，说道：“不信你问他们！” 话音刚落，被点到的几个小伙伴哄笑了起来，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姜大维脸色一下子就白了，浑身就像是抽光了力气一般，若不是有女儿在旁边搀扶着，说不定就坐在了地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因为不少学子交卷，散去了一大半，姜大维和女儿相视苦笑一下，带着不懂世事的姜虎，找了个角落，挨着东姜村的人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姜四郎也交卷出来了。 “四郎，这里！”旁边一个年纪和姜大维差不多的大汉，伸手对姜四郎招了招手，等到姜四郎到了身边，才问道：“如何？” “乙等可取。”姜四郎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答卷，不是很肯定的说道。 “这就好，这就好。”大汉开怀的笑道，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姜大维，笑声逐渐收敛了起来，认真问道：“六郎呢？” “六郎……”姜四郎也看到了姜大维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不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中午见面时，六郎曾言，尚未动笔。” 话音落下，姜大维就软塌塌的靠在了树上，浑身的精气神似乎在一瞬间便没了。 乡学之中，学正一脸的兴奋，到现在已经交了百份卷子，一共出了甲等两份，乙等足足有六份，其他的多是丙等丁等，已经不被学正放在眼里了。 至于场中没交卷的，大都在丙等和丁等之间徘徊，这些试卷能够出一份乙等，对于学正来说，都是难得的了。 “甚好甚好。”学正摸着胡子，满脸的笑意。 “咦，又有丙等考卷问世了？还是丁区？”突然之间，学正摸胡子的动作一滞，有些惊异的说道。 正在读书的宋默然动作停顿了一下，感受了一下丙等答卷出现的方位，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小家伙开始动笔了，甲等可期。” 一直关注着姜尚离的宋默然，自然知道，姜尚离这才刚刚动笔。 旁边的学正愣住了，这一刹那，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甲等？宋学士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下一秒，学正愣住了，因为那张刚刚成为丙等的答卷，上面的才气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没过多久，就到了乙等。 学正感觉头有些发晕，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一个丁区的学子，竟然考到了乙等？为什么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学子？ 看出了学正的异样，宋默然倒是一副了然的样子，书也不看了，直接搁在了桌子上，右手在桌子上叩了两下，说道：“继续看。” 学正点了点头，眼睛死死的看着丁区的位置，虚印之中那个特定的位置，才气在稍微停滞一下后，便如之前那般，有条不紊的增加着。 良久，学正才咽了口唾沫，声音都有些不正常了：“甲等？” “是甲等，也该是甲等。”宋默然简单的回道。 “我要见见那个学子，我还不知道，本乡之中竟然有隐藏这么深的苗子。”学正有些按捺不住了。 宋默然摇了摇头，右手在桌子上扣了一下，道：“等他交卷吧。” 学正这才静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姜尚离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拿着答卷便走了过来，将答卷放置在学正面前，正欲离开，学正却突然开口道：“稍等一下。” 姜尚离愣了一下，扭过了身子，问道：“学正有何吩咐？” 学正走马观花的看了一眼试卷，最后落在了名字之上，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你叫姜尚离？为何我一直没有听过？” “学生学于村学之中，微名难登大雅。”姜尚离不卑不亢的说道。 “姜尚离，不错，这个名字很好记，我记住了。”学正若有深意的看了姜尚离一眼：“若是无事，你便走吧。” “学生告退。”姜尚离点了点头，挎着自己小篮子，朝着外面走去。 “姜尚离……”等到姜尚离离开了，学正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将答卷递给了宋默然，有些尴尬的说道：“宋学士，老朽年纪见长，一些题不记得了，您来把把关。” 宋默然进士出身，这些自然难不倒他，走马观花看了一遍，题目却全部印在了脑中，点点头说道：“此可为甲上答卷。” 甲上，即是满分卷，甲中，允许错一到两道题，甲下，错三到四道题。 学正愣住了。 看着姜尚离马上要消失的背影，宋默然将答卷搁置在一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姜尚离，这个名字真的很好记住。” 第十一章儒者守成论 更新时间2014-12-1911:46:40字数：4157 走出乡试考场，外面已然春暖花开。 任由懒散的阳光照在身上，姜尚离眯着眼睛，在乡学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辨别东姜村诸人的位置，走了过去。 将提篮交给姜月手中，姜尚离走到姜大维身边，招呼道：“二叔，你来了。” 姜大维面色复杂的看了姜尚离一眼，问道：“六郎，乡试如何？” 下午刚允许答题的时候，姜尚离的答卷尚是一片空白，如今不过一刻多钟的时间，包括姜大维和姜四郎在内的诸人，只当是姜尚离放弃了答题。 姜尚离愣了一下，随后答道：“甚好，多谢二叔关心。” 嘴巴张了张，看着姜尚离认真的模样，姜大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叹了口气，拍了拍姜尚离的肩膀，便不再言语。 陆陆续续的，东姜村其他两名参加乡试的族叔和族弟，也都从考场出来了，不过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 “十六道，不知是否有误。” “十四道。” 族叔和族弟将自己乡试水准说了出来，一个刚在及格线上下波动，自然是心中忐忑，另外一个却是显然无望，当然是一脸愁苦了。 两个人的心情，自然也影响到了其他的人，除了姜四郎家人以外，其他来探考的族人，心中都是一片沉重。 “且去歇息，大不了明年再来。”众人相顾无言，坐了一阵，便有人如是说道。 一个时辰之后，姜尚离他们便回到了乡学前，按照规定，乡试结束后，是要点卯和问询的。 如同昨日进场那般，诸学子次第来到书阁之前，学正满脸的笑容，这次乡试之中甲等答卷三份，乙等答卷七份，他当然高兴了。 乡试结束后一刻钟，悬浮在书阁之上的大印，开始震动了起来，随后，上午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诸学士、学正，可有徇私否？” “无。”宋默然和学正应道。 停顿了一下，声音再次响起。 “诸学子，可有舞弊否？” “无。”这次的回答，就有些参差不齐了。 这次停顿的时间就更长了，就当众多学子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大印突然剧烈的颤动了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沉闷又悠长的钟声。 伴随着钟声的，还有那苍老声音的一声轻喝。 “嗡……” “喝！” 队列之中，顿时有三位学子额前虚印震颤，随后破裂，三位学子则是脸色煞白。 在寻常学子听来普通的声音，在这三位学子听来，如同炸雷一般，直震得他们心神不稳，差点瘫坐在地上。 这叫做当头棒喝，专喝心中有鬼之人！尤其是诸学子早上之时，于天地才气见证下立约，天地才是最好的监督者，瞒得过人，又岂能瞒得过天地？ 科考环境之所以如此宽松，就是因为有当头棒喝这般的手段。 声音消去之后，大印异象逐渐消失，直到最后收敛起所有的才气。 学正请示的看了宋默然一眼，等到宋默然点头后，大手一挥，对着旁边兵丁道：“将此三人赶出乡学，罢黜考卷，禁考三年。” 在三位学子哭声哀求之下，学正不为所动，从卷宗中挑出三份试卷，当着众多学子的面，直接大笔一挥，在上面打了大大的叉。 舞弊的三个学子被驱走，学正的心里也不甚高兴，要知道，被罢黜的三份卷子之中，可是有一份乙等答卷的。 驱走三位学子之后，众多考生便散去了，各自前往各自的考房，这几晚便是住在考房之中了。 第二日，在乡学之中吃完饭后，姜尚离便安坐考房之中，除了第一天经义之外，策论和诗赋也同样考一天，但是策论和诗赋并不强制要求答卷时间。 也就是说，上午答完，即可离场。 毕竟国朝有不少才思敏捷之人，策论和诗赋自然不在话下。 由于这已是第二日，不需要走正心三问的流程，所以考试时间足足有一个半时辰，当然，下午点卯还是必要的。 考卷很快就发了下来，姜尚离看了一看，眉头就是一皱。 简单来说，乡试虽然是一个选拔性的考试，但是考核标准大都在经义上，策论和诗赋所起的作用，不过是锦上添花。 就拿去年乡试策论的内容来说，论题目便是“有教无类论”，这句话即便是在论语之中，也是大名鼎鼎的。 学子只需引入圣人之言，然后旁征博引，引用各代大儒关于有教无类的论述，中间再加上一些自己的微末见解，那就行了。 但是今年的题目却不一样，风格迥然一变，和之前那种能够轻松应对的题目来说，这次得到论题显得高深了许多。 论题目便是，儒者守成论。 这句话取自本朝一名大儒二百年前所做的《汉记》，高祖烦以治政，有臣子荐曰：夫儒者难与进取，可以守成，高祖欣而纳之。 汉之前，百家争鸣，各种治政理念和手法；而自高祖后，儒家治世的趋势越来越大，直到董仲舒独尊儒术之后，治世尽是儒士。 不知道这个典故的，只能抓头挠腮，从字面上切入；知道这个典故的，更加的纠结，因为这次论题上少了“可以”两个字，对于他们来说，难度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多一个字少一个字，没准就是考官故意设置的题眼。 周围已经有叹息的声音响了起来，没过多久，便有学子匆匆提着自己行李，然后卷起答卷便要离开，显然是放弃了这次的策论。 有人交卷，这如同一个信号一般，顿时引起了呼呼啦啦一大群人起身交卷。 姜尚离不为所动，闭着眼睛思索了一阵，显然在构思如何下笔。 甲区之中，李荣皱了皱眉头，好不容易想到了这个典故，踌躇了一阵，终于下笔道。 “吾尝闻，夫儒者难与进取，可以守成。” 写完之后，李荣感觉思绪顺畅了许多，一挥而就，开始快速作答了起来，反正对于李荣来说，这篇论只要做的不是太差，就足矣了。 李荣自信昨日答卷可取甲等，也就是说，策论和诗赋只需一乙等一丙等，即可取中秀才，而论，只要切中考题、言语顺畅、论据充分，那么至少也是乙等。 关于儒家治世，古往今来有诸多典故，李荣自然是信手拈来。 姜四郎就有些头痛了，村学之中有《汉记》这本书，但是他没有看过，所以没一点印象，只能从字面上切入考题，然后引文作答了。 “学士，这片策论，估计会让很多人头疼的。”学正有些苦笑的对着宋默然说道，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的手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了几十份答卷，其中行文狗屁不通，论点模糊不清，仅有一文堪堪可以入丙等，其他全是丁等。 “这个考题，用在府试也足够了，用在乡试之中，难度确实大了些。”宋默然中肯的说道，然后问道：“经义甲等乙等学子答卷如何？” “经义乙等七名学子，如今都是丙等答卷，有乙等答卷的潜质。至于两名甲等答卷学子之中，姜尚离我看不懂，现在还没有开始作文。至于李荣，现在已经是丙上之文了……”突然，学正声音一滞，惊喜的开口道：“乙等！” 不错，李荣的文章已经到了乙等的标准。 眼巴巴的看着李荣的文章在乙上时停了下来，学正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成为甲等答卷。 不一会儿，李荣便来交卷了，学正看了一眼答卷，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到学正这般反应，李荣自然是高高兴兴的离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学正摇了摇头，手中答卷已经将近百份，之前经义中考核为甲等和乙等的九位学子，除了姜尚离之外都交卷了，八人之中有六份乙等答卷，也是考场上唯一的六份乙等答卷。 “那小家伙，该不会还要下午答卷吧？”学正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脑仁，他刚才特意去丁区看了一眼姜尚离，结果发现，姜尚离答卷上一篇空白，至于姜尚离本人，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睡着没有。 “等。”宋默然索然无味的看了一下挑出来的几份乙等答卷，对于博学多才的宋学士来说，面前这些文章没有一篇让他眼前一亮，甘之若饴，连鸡肋都不如，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 现在宋默然唯一好奇的，便是姜尚离的文章，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看着不一般的小家伙，究竟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该不会落入俗套吧？ 眼看时近中午，姜尚离不再犹豫，毛笔蘸了一把浓墨，便开始在答卷上书写了起来，前世欧阳修参加殿试之时，要做的论与此极其类似，叫做“儒者可以守成论”。 “开始写了。”就在姜尚离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宋默然心有所觉，突然开口说道，随即大手一挥，才气在面前石桌上凝聚，最终凝成了一张白纸模样。 上面不见人笔，只有带着才气的字迹不断的浮现出来，等白纸凝成之后，“江南学道登州学府阳城县稽原乡学子姜尚离”这句话正好写完。 对于考官来说，随时可以借助额前虚印来调阅学生答卷情况，不过是要耗费不少心神的，学正便无法施展出这般手段。 “开始了。”陈忆锦轻笑说道，走到宋默然身后，看着答卷上不断浮现的字眼。 六只眼睛，在这一刻，全部落在了这张答卷上。 “论曰：夫至治之极也，涂耳目以愚民之识，畅希夷以合道之极，化被而物不知，功成而迹无镇……” 随着行文不断递进，满卷才气横溢，答卷上的字已经泛起白光，将整个答卷笼罩了起来。 学正舔了舔嘴唇，单看这开头，便能够感到一种磅礴大势，目光盯在评卷等级上，学正突然感觉自己舌头有些打结，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乙……乙等……” 悄无声息的，姜尚离的论，便成了乙等。 宋默然微微颔首：“继续看。” “若乃畅上古之至道，张亿世之远御。结绳所以为信也，而惧信之未孚，我则有书契之易，于是画八卦以由数起……” “服民以道德，渐民以教化，而人自从之者，三皇之盛也。夫设言而不违者，其在兹乎。” 洋洋洒洒写下来，才气如同粘滞一般，汇集在笔尖之上，随着墨迹书于答卷，笔墨流转之间，文章如同江河东流，一泻而下。 书到最后，宋默然和学正都顾不得看评卷等级了，而是专注的看着这片大气磅礴文章。 “此文，天马行空，通篇未有儒者，却无时未有儒者之道。当为甲等。”宋默然如同三伏天喝了一口冰水一般，击掌赞道。 看了半天勉强入眼的文章，突然冒出来了一篇文采斐然的文章，宋默然岂又不兴奋之理？ 尤其是，这等文章，即便是帝都之中如过江之鲫的青年才子，也未必敢言能够作出。 赞罢，扭头一看，果然，甲等答卷。 “天可怜见，乡中终有可进府学之才了……”学正说话都有些哆嗦了，秀才考核标准中，有一项便是两甲一丁，也就是说，只要姜尚离明天在答卷上写诗，哪怕写的狗屁不通，得到一个丁等判卷，也能够得授秀才。 最最重要的是，三科之中有两科获甲等，就能够直接入登州府府学学习，而后参加府试，而不是待在阳城县县学学习。 百年内，稽原乡共有五人有资格进入府学学习，最后出了两名举人，三名贡士。 不一会儿，待到答卷晾干，姜尚离便卷起答卷，前来交卷，迎来的却是三双好奇的眼睛，似乎要将他从头到尾看个尽。 交完卷后，没有过多话语，姜尚离便离开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陈忆锦揉了揉小白狐的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眼中冒着星星，自言自语道：“不过这样才好玩嘛，等他去了帝都……好期待……” 宋默然抬头看着天，似乎被天空中绝佳的风景吸引住了。 刚走出门口的姜尚离，不由的打了个喷嚏，疑惑的抬头看了看天，莫不是天气变了，不然怎么会打喷嚏？ 一如昨日，春暖花开。 第十二章待我登科后 更新时间2014-12-1911:47:37字数：3209 第二日的乡试，一如既往的平静进行着，似乎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下午的当头棒喝，并没有喝出其他舞弊的学子。 一则是因为，策论这东西，想抄也没有地方抄，只能看学子自己的知识水平和才华了；二则是因为，昨日舞弊的三个学子，都得到了禁考三年的惩罚，一定程度上还是震慑了某些心怀不轨的学子。 终于，在一轮红日又一次冉冉升起之后，乡试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考诗赋。 无论是乡试，还是随后的府试、会试甚至是殿试，最后一关的诗赋，其实只考其中之一，或诗，或赋。 但是出考题的时候，却出了两个，一个诗题，一个赋题，考生只需择其一而答之，如果考生答了两题的话，那么最后取名次的时候，则按照评级比较高的来作为考生成绩。 比如考生同时答了诗赋，诗甲等、赋乙等，那么最终诗赋成绩评为甲等。 考卷很快发了下来，当看到上面的题目时，姜尚离脸上尽是古怪之色。 赋：《藏珠于渊赋》；诗：以今次科考为题，即兴作诗。 如果说昨日的儒者守成论已经让姜尚离感觉足够侥幸的话，那么今日的诗赋题，更是让姜尚离有种彩票中大奖的感觉。 为何？因为无论是昨日的策论，还是今日的赋，在前世都有人遇到，而且如姜尚离这般，是在同一场科考里面遇到策论和赋。 那个人，叫做欧阳修。 也许是上天的恩赐，姜尚离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前世看过浩如烟波的诗词歌赋、文章典籍都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甚至有一些连他都记不住了，但是获得新生以来，却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说实话，这一刻，姜尚离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意，一是感谢从小到大老爷子逼迫他背了不知道多少书，二是感谢上一世那个在无数人眼中坑爹无比的古文专业。 藏珠于渊，出自《庄子》，若然者，藏金于山，藏珠于渊，不利货财，不近富贵。把获得的金子藏到山里，把获得的珍珠丢到深渊里，形容人的不近富贵。 乡试最后一天了，姜尚离也不想再待了，于是沉思了一下，便动笔开始写了。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赋，从始至终，都有三个人在关注。 虽然远远没有到达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地步，但是此时此刻，至少有三个人知道姜尚离，确实，姜尚离的名字，真的很好记。 “动笔了动笔了。”自姜尚离写下自己的名字后，学正便不断的念叨着，终于，在念叨了四五次之后，姜尚离的答卷上，终于开始有字迹浮现了出来。 “稽治古之敦化，仰圣人之作君，务藏珠而弗宝，俾在渊而可分。效乎至珍，虽希世而弗产;弃于无用，媲还浦以攸闻……” 只看开头，宋默然和学正心中就默默赞了一下，甚至连陈忆锦不合规矩的在旁边低声诵读，都没有去管。 “盖贱货者为贵德之义，敦本者由抑末而始。示不复用，虽至宝而奚为;舍之则藏，秘诸渊而有以。诚由窒民情者在杜其渐，防世欲者必藏其机……” 当字迹浮现到这里时，答卷已然悄无声息的升级成了乙等答卷，不过宋默然和学正注意力却没有放在这儿，悄悄看了一眼，目光便立刻回到了试卷之上。 “上苟贱于所好，下岂求于难得。是虽宝也，将去泰而去奢;从而屏之，使不知而不识。彼捐金者由是类矣，摘玉者可同言之。谅率归于至理，实大化于无为。致尔汉皋之滨，各全其本;虽有淮蠙之产，无得而窥。自然道著不贪，时无异物，民用遵乎至俭，地宝蕃而不屈。所以虞舜垂衣，亦由斯而弗咈。” 最后一段话没有丝毫停滞的便写了出来，在宋默然和学正额前的虚印之中，姜尚离试卷的位置已然成了一团金色。 国朝评卷，由天地才气裁定，甲等金色，乙等白色，丙等浅白色，丙等灰色，所以参加科考人数虽然多，但是评卷却并没有太大难度。 而各地学正和巡视的学士负责的任务，便是核实才气评定是否有太大误差，也就是所谓的复核了，毕竟天网恢恢尚有疏漏，谁也不敢保证有没有明珠被当成灰尘弃若敝履。 “好！当为甲！”宋默然拍桌叫道，这般文风，比起他来说，也丝毫不弱了，所以宋默然是一点也不吝啬夸奖：“此子，心中有沟壑万千。” 学正可没有宋默然看的那么远，他的目光，落在那个金色的甲后，便再也移不开了，嘴里低声嘟囔着：“三甲……经义、策论、诗赋俱是甲，这般学子，为何之前并不知晓？……” 若是之前知晓，学正没准就把姜尚离收为门下当学生了，那么这次三个甲等，便是他教育出来的功绩了，他的身份，便是言传身教的先生。 但是，现在，学正的身份，只是学正，而不是姜尚离的先生，其中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尤其想到姜尚离的年龄，以后说不定就飞黄腾达了起来。 所以学正的声音之中，充满了可惜，当然，也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兴奋，毕竟不管怎么说，姜尚离出自稽原乡，而他是稽原乡的学正，以后姜尚离出人头地了，他这个学正不管怎样也能分得一点功劳。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姜尚离的答卷应该晾干了，学正拉了拉胡子，有些郁闷的问道：“他怎么还没来交卷？” 难得出现姜尚离这么一个有趣的家伙，宋默然心情也比较好，难得的搭话到：“可能是在思索如何修改，不过这都是甲等评卷了，已经不用修……” “改”字尚未出口，宋默然突然闭嘴不说话了，两只眼睛惊诧的看着面前姜尚离的答卷。 上面突然多出来了一个字，“诗”。 陈忆锦和学正的眼睛也顿时集中在答卷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赋都已经是甲等了，莫非这厮还要写诗？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姜尚离没有让他们等太长时间，奋笔写道：“登科。” 诗是关于科举的，即兴作诗，可以抱怨科举内容，或者感叹光阴流逝，或者明年卷土重来，都是可以的，姜尚离写的登科，自然也是可以的。 “昔日龌龊不足夸”一句诗写出来，三个人心中就是一跳，眼睛立马盯紧了答卷，这句诗，似乎有些不一般呢。 “今朝放荡思无涯。”第二句一出来，和第一句配合起来，效果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两句朗朗上口的诗句一出来，顿时就把三个人的目光深深拉了过来，就像是美酒对酒鬼的吸引力一般，哪怕只是微微掀开盖子散露了一些味道，也会深深吸引到酒鬼肚子里的酒虫。 简单点说，看到这两句诗，会让人对接下来的诗句保持很大的好奇感，有种一睹为快、不睹不快的感觉。 不过让三个人无语的是，这两句话写完后，让他们等了足足快一刻钟，姜尚离的答卷上，再也没有多出来一个字。 “一定是在构思……”学正忍不住解释道，不过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来的人却让学正有种目瞪口呆的感觉。 不但是他，就连宋默然也愣住了。 来者，就是姜尚离。 简单的问候之后，姜尚离便将答卷交上，然后朝着外面走去，眼看姜尚离再有四五步便要消失在拐角，学正终于按捺不住叫道：“姜尚离！” 论起沉得住气的功夫，学正比不上宋默然，甚至连陈忆锦也比不上。 姜尚离驻足，然后扭过头，迟疑了一下，问道：“学正有何吩咐？” 犹豫了一下，学正终究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你答卷上的诗是半首诗？” “是半首。”这点，姜尚离没必要否认。 “那另外半首呢？可有腹稿？”学正问出了三个人都感兴趣的问题。 姜尚离愣了一下，然后认真的说道：“已然成诗。另外半首，待我登科后，自当补足此诗。” “待我登科后，自当补足此诗。”这句话，说的是那么的自信，仿佛登科是手到擒来之事。 哪怕学正三人都知道姜尚离取得三个甲等，但是这一刻，当姜尚离说出这么一句话，三个人还是不免的愣了片刻。 “你就这么有自信？万一落榜了呢？”学正讶然问道。 “此次，必当榜上有名。”姜尚离语气平淡，仿佛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学正，如若无事，且容我退下。” “嗯。”学正沉闷的应了一声，看着姜尚离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却充满了好奇，就连一直沉默不语的宋默然和陈忆锦，眼中也带着一丝探询之色。 乡下为何会出现这般惊才艳艳的学子？为何这样的家伙之前从未有过才名？ 恐怕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来。 或许，没有那个老实巴交却对进士有着异常向往的中年汉子，或许，没有那个看重才气胜过一切、只为后辈能得到良好教育的女孩，也许乡试之中，学正他们见到的姜尚离，只是一个答题勉强到乙等的幸运学子。 那个中年汉子，叫做姜大维；那个女孩，叫做姜月。 他，是姜尚离的二叔；她，是姜尚离的妹妹。 第十三章乡试毕 更新时间2014-12-1911:48:28字数：3252 科举，对于儒士来说，基本上都是一个必经的过程，而乡试，则是科举的第一步，每年参加科举的儒士如同过江之鲫。 儒士大都会来参加乡试，但是参加乡试的未必都是儒士，还有一些是学子，其实在学堂跟着先生学过几本书，便是学子了。 但是只有秉承儒家理念入世经世的，有儒者为国为民之心，才会称之为儒士，这便是两者的区别，不是每一个学子都有资格成为儒士的。 而每年下放到各府县的学士，担任职责除了监督之外，便是考察学子了，为国朝推举一些与众不同的学子。 这些学子或是见识卓远的，或是胸有沟壑的，或是才思敏捷的，当然，这些学子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落榜了。 不过推荐之后，即便是落榜的学子，也能够被举荐成举人，不过也仅限于举人。 这叫特别推荐，每一个学士可推荐三名学子，当然，姜尚离自然是用不上的。 自姜尚离交卷之后，书阁前面负责收卷的，便只有学正了，而宋默然却回到了书阁之中。 闭着眼睛默立了一阵，宋默然额前的虚印便慢慢的浮现了出来，然后不断地在宋默然面前放大，最后变成斗大的光印。 宋默然伸手在光印某个角落点了一下，光印便开始了波动，如同水波一样朝着四面八方荡漾。 四五个呼吸之后，光印便如同镜面一般，上面浮现出一副清瘦的半老面容，眼睛却如同星辰一般发亮。 “什么事情？”看了宋默然一眼，老者眼皮子跳了一下，随即笑道：“和忆锦姑娘玩的可开心？” 确实，对于宋默然来说，这次之所以参与科举督考，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陈忆锦。 若非陈忆锦想要外出游历，见识一下大周科举风情，宋默然是断然不会成为外出督考的，所以对于宋默然来说，乡试反而不如陪陈忆锦重要。 当然，现在姜尚离横空出世，一切都有了些许变化。 “还行，忆锦姑娘玩的挺开心的，还捉了只小狐狸。”提起陈忆锦，宋默然脸上便多出了丝笑容，不过随即隐去，正色道：“我在稽原乡，这次乡试，倒是发现一个不错的学子。” “稽原乡？”老者思索了一下，显然是在回忆稽原乡的位置，两三息后，脸上露出一丝恍然，随即颔首道：“想起来了。不过能够让宋宗师都觉得不错的，莫不是已经是儒者了？” 学士是官职，是国朝承认和授予的官位；而宗师，才是儒门之中对宋默然的评价。 宋默然皱了一下眉头，细细回想了一下，才突然发现，他一直没有看透姜尚离。 苦笑一下，宋默然大大方方的说了自己的看法，没有半点掩饰：“我不知道，因为我没有看出来，我也看不清楚。怎么说呢，这个学子很奇怪，才华横溢，写的文章花团锦簇，但是在乡间却并无显名，。” “这倒是有些怪异，不过世上终究有些人是与众不同的，有先天早慧的，有厚积薄发的，不一而足。”老者评论了一下，随即问道：“那学子乡试如何？” “三科答卷俱是甲等。”宋默然说道。 老者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笑道：“我还以为你要动用那推举名额。” 沉思了一下，老者说道：“把他科举答卷发来。” 一阵流光闪过，刚才宋默然调阅的答卷，便传给了对方，虚印除了联络的功用外，还能够传送一些东西，比如文字、图画、场景的浮光掠影等，实物自然是不能传过去的。 大概几息之后，老者便看完了几张答卷，随即闭上了眼睛，回味了一下答卷的内容，点评道：“文辞气势磅礴，上佳之作，不过赋中略带奉承之意，未免失了一些风骨，勉强可堪传世。” 前世的科举，与大周不同，是要揣测上意的，就是要考虑到出题人和皇帝的想法，所以殿试之中所作的赋，肯定要考虑到这些因素，一定程度上奉承一下是少不了的。 停顿了一下，老者说道：“我给你看一篇文章，同样是藏珠于渊，但是这篇文章却脱离了典籍，以珠喻大贤，以渊喻江湖，可谓精彩之至，宏文至此，足以传世！” 言罢，老者将文章传了过来，宋默然看了一遍，品味了一阵，便颇有把握的说道：“如此文风，如此才思，当属李邕李牧之。” “是也，两篇相比，文辞华丽，但是立意上还是高下立判的，这个姜……姜尚离，还是稍逊一筹的。”老者说道。 宋默然却不这么认为：“苏师，你要考虑到这学子的家境，他可是学在村学之中进学的，近三年一直是一人自学，不同于李邕有大儒教导十数年，乡野中人，微小谨慎点也是有情可原的。而且，这个时候交卷离开的学子，能够得到甲等评卷的，国朝应该没多少人吧。” 老者愣住了，姜尚离就读于村学？近三年自学？这消息可把老者震的不轻，乡学能教导出这般文采的学子？ 宋默然脸上露出了笑容，能够让老头愣住，这件事已经足够姜尚离自豪了。 “确实，现在答卷甲等的，不过二十余份……既然那学子出身村学，那老夫倒是有些好奇了，一切待他来帝都再说，若是可以，你可以做他的引路人……”老者又和宋默然聊了几句，便断了联络，宋默然这才把光印收回了额前。 对于书阁发生的一切，姜尚离自然是不知道的。 径直的走到了乡学外面，姜尚离才发现，满场考生之中，他似乎是第一个交卷出场的，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出场的。 其他的学子，包括才名盛重如李荣者，都没有交卷，一般人恐怕连腹稿都还没有打好呢。 毕竟，姜尚离可是直接动笔写文的，笔走龙蛇之间，几乎没有停顿。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姜尚离刚走出来，原本平静的外面，立马变得喧闹了起来，不过喧闹过后，便继续回归了平静，只不过姜尚离身上却多出了几百道目光。 眯了眯眼睛，选择性无视了身上炙热的目光，姜尚离目光巡视了一圈，便在人群角落看到了姜大维的身影，还有姜月小巧玲珑的身影，十七郎今天则没有跟过来。 没有停顿，姜尚离便朝着姜大维走去，走至跟前，姜月便主动接过了篮子，然后小嘴巴就不停张张合合，一句话立马从嘴里蹦了出来：“哥，考的如何？” “尚可，如果没什么意外，秀才应该没问题。”姜尚离笑了一下，揉了揉姜月的脑袋，然后扭头看向姜大维，问好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旁边的嗤笑声就响了起来，然后一张胖乎乎的大脸就出现在了姜尚离身边。 “考上秀才没问题？这话也能说得出口？”胖脸的主人，显然是李荣的父亲，肥大的手指指了指前面的乡学，然后极其骄傲的说道：“我们家李荣都还没写完交卷呢，你就交卷出来了，就这还敢说考上秀才没问题？恐怕是自暴自弃随便写了几句歪诗吧。” 话音落下后，不等姜尚离回答，李父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显然是认准姜尚离考砸了。 姜尚离暗自摇了摇头，这父子两个，怎么都骄傲的像公鸡呢？ 扭过头，见到姜大维和姜月父女一脸黯然，显然是被李父的话影响到了。 确实，谁让人家李荣才名甚重呢？说起来也算是稽原乡有名的才子了，在常人眼里，姜尚离自然是不如了，现在却比李荣提前交卷，谁知道答卷上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哪怕是姜大维和姜月，虽然嘴上不说，恐怕心中也是如此认为的，尤其是思及姜尚离前两天的表现，姜尚离的话在众人看来就越发的不靠谱了。 暗道一声晦气，姜尚离宽慰道：“二叔，月儿，三天之后，一切见分晓。” 乡试结束后三天，各地学正和巡考的学士负责复核，然后按照答卷等级，授予一些学子秀才，以及确定推举到县学、府学中进学的学子名额。 所以放榜时间，是在乡试结束后三天。 “嗯，六郎说能考上，便是能考上。”姜大维脸色难看，但是还是应和的说道，手掌在姜尚离肩膀上拍了两下：“就算考不上，还有明年呢，六郎还年轻。” 姜尚离有些哭笑不得，看来家人还是不相信他的话的，也罢也罢，三天后一切都会明了。 陆陆续续的，不时有人从考场走了出来，或是垂头丧气，或是满面笑容。 大概在接近中午的时候，李荣才从考场出来，看脸上的笑容，应该考得不错，父子两个看都没看众多学子和家长，便坐上马车离开了。 唔，依旧骄傲的像只公鸡。 中午，学子们基本上都交卷了，毕竟上午一个半时辰，该写的也都写了。 基本是踏着上半场结束的钟声，姜四郎才从乡学里面走出来，和东姜村的人会合在了一起，却是没有回东姜村。 中午一起奢侈的在乡中茶楼吃了饭，一直坐到快点卯的时候，东姜村的四个学子才回到乡学。 按照惯例，点卯、喝问。 流程走完，乡试便正式结束了，一百来学子或是三五成群聚会，或是呼朋唤友游玩，或是聚集在学正身边问东问西。 至于姜尚离，则是在结束后，就陪着家人回东姜村了。 第14-15章 第十四章族中终得秀才出 更新时间2014-12-1911:49:51字数：3881 即便是乡试结束，笼罩在乡学外面的白光，也没有散去，包括众学子额前的虚印，也只是深深收敛了起来，并未散去。 要到三日后放榜后，这些才气和印记才会散去。 乡学之中存有乡试答卷，因此除了学正和参加乡试的学子外，其他人是无法入内的，哪怕是学子，也无法进入书阁。 此刻的乡学之中，学正满脸的笑意，周围尽是乡中有才名的学子，大概有十七八人，姜四郎也在其中。 这个时候，能够进入乡学之中的，都是众人眼中的优等生了，就是那些有希望中秀才学子，其他自问没希望的学子，也识趣的没有入内。 “学正，你倒是给我们讲讲这次乡试的成果吧？”人群之中，一个身材瘦小的学子腆着脸问道，随后说道：“国朝规定放榜前不能透露名额，但是可以说说考中秀才的人数啊。” 所有参加科举的学子都知道，答卷的纸是特制的，能够与天地才气共鸣，所以在答卷完成的时候，学印便会自动判定答卷等级。 随后虽然还有学正与学士复核的程序，但是大多数答卷判卷等级都不会改变。 所以一般来说，这个时候，考中秀才的名单基本已经确定下来了，而学正，毫无疑问是知道内情的。 按照国朝规定，放榜前，是万不能公布中举名单的，但是，透露一下考中的人数，还是可以的，这种事情在国朝各府县都发生过。 学正也没有推辞，脸上笑容不变，但是却轻咳了两声。 有些小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十七八人都用炽热的目光看着学正，确切的说，是看着学正那一张老嘴。 “大家都知道，秀才是有标准的，两甲一丁、一甲一乙一丙、三乙，低于这三个标准，便不可授予秀才。”学正拉了拉胡子，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之中，故意停顿了一下，显然是要放重要消息了。 果不其然，随着学正的动作，周围一群人的呼吸都一下子屏住了，火热的目光看着学正，仿若学正是一个绝世大美女一般。 不！此刻就连绝世大美女，都不如学正有吸引力。 学正当年也是参加科考过的，理解学子们的心情，所以没有再留悬念，笑道：“此次乡试，经义答卷两甲七乙、策论答卷一甲六乙、诗赋答卷一甲七乙，而且，有一位学子同时答出了三份甲等答卷。” 三甲试卷、直达府学！ 几乎每一个学子脑海里都蹦出来了这两个词眼，随即将火热的目光投向了李荣。 李荣在众人眼中是当之无愧的稽原乡第一才子，若是有学子答出三甲答卷，那么十有八九的人都会相信，这个学子会是李荣。 瞬间，李荣的脑袋无限的抬高。 学正笑了笑，没有点破这件事，看向李荣的目光之中，却多了一丝说不清楚的意味。 若是在以前，李荣即便骄傲的像只大公鸡，爱惜才俊的学正，也最多以为李荣这是少年轻狂；但是现在，有了姜尚离珠玉在前，李荣这姿态就有些不堪了。 “也就是说，三甲是一个人，除此之外，最多有六名考生中秀才！”有学子心中算了一阵，突然开口说道。 刷的一声，所有脑袋都看向了学正。 学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一共六名。” 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答出三个乙等答卷的，还是有两乙一丙或者两乙一丁答卷出现的，而后者，则会被罢黜，不会得授秀才。 六名！几乎所有看向学正的眼睛都亮了，目光之中有忐忑、有探询，也有不安。 在场七八人，李荣恐怕占了一个秀才名额，那么其他十七个人，只有五个中秀才，三个人之中才有一个人会中！ 想必，等待放榜的这三天，对于众多心中没底的学子来说，恐怕都是非常煎熬的。 “好了，没事的话，大家都散了吧，三日之后放榜，再来乡学。”学正笑着说道。 按照大周《府县律令》，凡府下辖三十县、凡县下辖十八乡，而大周三大学道七十三府，每年录取的举人名额大概有六千多，平均到每府，连一百人都不到。 而每年的秀才，每府却有近六千人，平均下来一个乡也有十几个，稽原乡却出了仅仅六名秀才，按道理来说，成果是非常差的。 但是学正却一点也不以为意，真的一点也不以为意，因为有姜尚离。 姜尚离，才是这次学正最大的惊喜。 一个三甲答卷直达府学的学子，在学正眼中，远远比十几个普通的秀才分量重，前者有希望成为举人、贡士甚至是进士，后者却可能平庸一生，两者前途和未来可能取得的成就，是压根不能放在一起比的。 心情大好的学正，看着学子依依不舍不想离去的小儿女姿态，不由笑道：“莫要如此姿态，你们还都年轻，即便是这次没中，明年还可继续参加乡试，想来成绩是差不了的。这三****要复核答卷，如若无事，便不要来乡学了。” 学正的一番话，让众学子心中松了口气，是啊，即便是这次考不中，谁说明年就不行呢？再说，十七人里面中了五位秀才，谁说一定没有我呢？ 想通了这点，再加上李荣带头离去，不少学子便纷纷与学正告辞，然后便朝着乡学外面走去。 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距离天黑还有近一个时辰，足够那些离乡学远的学子到家了，放榜之前，学子额前有虚印护体，自是不怕魑魅魍魉。 又是一名学子来告辞离去，学正笑着，正待点头应允，脑中猛然灵光一闪，开口问道：“你是姜维源？” 正准备退去的姜四郎一下子愣住了，不过还是答道：“学正大人，学生是姜维源。” 姜四郎的大名，就叫做姜维源。 其他几个未曾离去的学子，也都愣住了，前面那么多学子都没有叫住，为何偏偏找到姜家四郎？ “嗯，你先留一下。”学正笑眯眯的说道，其他学子也都识相的离开了，只剩下姜四郎的时候，学正才颇为欣赏的看了姜四郎一眼，说道：“在乡学学习几年了？” 感觉气氛有些古怪，姜四郎小心翼翼的回道：“三年。” “三年，看来你这三年也算勤奋，没有荒废。”学正颔首，捋了一把胡子，顿了一下，说道：“这次考的不错。” 姜四郎一愣，随即浑身打了个激灵，就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轻微的颤抖着，嘴张了张，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这是激动的！ 连学正都说考的不错，姜四郎岂能意识不到是怎么回事？十有七八是中秀才了！ 大周律禁止放榜前公布秀才名单，但是一些隐晦的暗示和提点，也是可以的。 足足有五六息的时间，姜四郎才恢复正常，长舒了一口气，感激的看着学正，道：“多谢学正教导。” 学正眯着眼点了点头，似是不经意的说道：“姜尚离和你关系如何？” “六郎？”姜四郎愣了一下，挠了挠头，很是疑惑学正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六郎喜静，和我关系还不错。” 确实，恐怕除了姜大维一家，还有已逝的老夫子外，和姜尚离关系最好的，便是这个姜四郎了。 “唔，那就好。”学正点了点头，说道：“莫要自满，回去好生温习，三个月后还有府试。” 姜四郎点了点头，学正这番话，更是确认了他的想法，心中一阵狂喜涌过，他中了秀才！ “对了，趁现在还有时间，和你族弟姜尚离好好交流，三个月后的府试，若是我稽原乡能够有一门两举人的幸事，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说完，学正不急不缓的朝着书阁走去。 背后，姜四郎彻底傻眼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两只眼都失去了焦距，学正的话就像是天雷一般，震得他七荤八素的。 姜四郎不傻，所以他能够听出学正话里的意思，期待一门两举人，岂不是说，现在已经是一门两秀才了？ 而学正话里话外都提到了姜尚离，莫不是说，姜尚离也中了秀才了？ 疑惑、不信、震惊、狂喜……诸般情绪在姜四郎心中盘旋着，浑浑噩噩的给学正鞠了个躬，姜四郎便朝着外面走去，直到到了外面，整个人还没有恢复正常。 姜四郎的父亲陪同在外面等着，同样等着的，还有村中的牛车，得知姜四郎考的不错，这是族长特意吩咐派来的牛车。 “四郎，听说学正把你留下来问话了？学正大人和你说了什么？”姜父眼中露出一丝希冀的目光，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得到让人失望的回答。 “嗯，是留下来了。”姜四郎沉闷的说道，六郎可能中秀才这个消息，至今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他晕晕乎乎的，顺着姜父的话说道：“学正大人说我考的不错。” 姜父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阵狂喜和激动，随即期待的追问道：“可是中了？” 姜四郎看了乡学一眼，靠在牛车上，说道：“爹，没有放榜前，这种话不能乱说的。” 不过看到老爹有些失望的样子，姜四郎说道：“不过，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参加乡试的五百文铜钱，乡学应该会返还回来的。” 姜父纳闷，不明白为什么乡学会返还回来，坐在牛车上苦苦思索。 一贯铜钱即为一千文，折合银一两，四贯铜钱折合金一两。 参加乡试与府试，由于这是一个大浪淘沙的两道关卡，每年考生如过江之鲫，答卷用量很大，为了避免国库因此耗费巨大，所以每位考生收取费用五百文。 所以像姜大维这样的家庭，一般是等到姜尚离年岁不大不小的时候，才会让他参加乡试。 年纪不大，日后可继续进学；年纪不小，读的书也不少，有了考试的资本。 而像姜四郎和姜尚离他们参加乡试，一般都是自家出一半，族中资助一半考试费用，当然，族中只会资助三次，若是三次还没有考中，以后想要参加科考，那就自己掏钱吧。 乡试若是中秀才，乡中奖励纹银五两，村中同样奖励五两，远超报考的半两银子。 牛车都走了一半的路，姜父终于想通了，龇牙咧嘴的笑着，厚实的手掌在自家儿子青衫上拍了一下，顿时印出了一个黑色的巴掌印。 “这是真的？”姜父严肃的问道。 “十有八九。”姜四郎同样认真的答道，父子两个都知道自己谈论的是什么。 十有八九，那便是了，留下一两分余地。 “族中终于要出秀才了！哈哈哈哈，我儿子要成秀才了！”姜父仰天大笑，兴奋的说着：“五叔，在前面小店停一下，我要犒劳一下我家孩儿。” “好嘞！”赶车的老者也笑了，一边挥舞着长鞭，一边念叨着：“族中有些年头没有出秀才了，今年终于有望，族长知道，会很高兴的！” 恐怕会乐的找不到边了，这次可是一次出了两个！姜四郎心中说道，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把六郎考中的事情说出来。 这倒不是姜四郎不愿意将这等好事分享出来，而是因为六郎一直表现的很是平庸，说出来恐怕也没多少人会相信，还不如等放榜，到时一切自然明了。 第十五章有客来 更新时间2014-12-1911:51:09字数：2628 抵村之后，姜四郎和姜父便下了牛车，拎着从路边店中买来的卤货，高高兴兴的朝着家里走去。 至于赶车的老头，吆喝着赶着牛车，朝着族长家中赶去，老头觉得，这种好消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族长。 姜四郎和姜大维两家距离比较近，在往回走的时候，便可看到，姜大维一家早已经熄灭灯火，这让姜四郎打算去拜访的心思落了空，这个想法只能作罢。 刚到家不久，族长就趁着夜色赶来了，兴致挺高的几个人，倒是一起喝了些酒庆祝了一下，不胜酒力的姜四郎自然是很快就变得晕晕乎乎了，没一会儿就回房间睡去了。 第二日，或许对于他人来说，乡试的余韵尚未散去，但是对于姜尚离来说，乡试，已经成了过往。 前世，海子有一首诗，叫做《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对于姜尚离来说，没有马可以喂，也暂时没有周游世界的本钱，更是没能够面朝大海。 但是每日读书、练字、教导海子，在这春暖花开的日子中，姜尚离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幸福的人。 手中的竹板晃了晃，对姜虎脸上的苦色视而不见，姜尚离道：“伸出手来。” 姜虎嘴巴瘪了瘪，一副想哭的样子，但是还是乖乖的把手伸了出来。 “啪！” 竹板不轻不重的打在姜虎手上，姜虎的左手手心立马浮现出一道红印。 “那一句是露结为霜，好了，现在再背一遍。”姜尚离面无表情，一副严师的模样。 姜虎揉了揉手心，然后小大人一样背在身后，在姜尚离话音落后，便背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一共十句，四十个字，虽然有些磕磕绊绊，但是姜虎还是勉强背了下来。 姜尚离心中满意，不过脸上却依旧一副平静的模样，递给了姜虎一根木棍：“自己练字去。” 不过姜虎小小年纪，能够背下来四十个字，却未必能够记得这些笔画，所以姜尚离在沙滩上一笔一画的将这四十个字竖着写成十列，然后让姜虎在后面临摹。 练了一刻多钟，姜虎就累的不行，偷偷瞄了姜尚离一眼，将木棍插在沙地上，苦着脸摇着揉着自己的手腕。 “咳。”姜尚离不着痕迹的轻咳了一声。 如同见了猫的老鼠一般，姜虎立马抄起木棍，小心翼翼的看了姜尚离背影一眼，然后老老实实的继续仿写着姜尚离写下的字。 大概写了半个时辰，看着日头有些高了，姜尚离这才停了下来，带着姜虎将沙滩上的字迹清理干净。 正好此刻姜月也劳作完毕，兄妹三人相伴归家，路途还没有走出一半，昨日赶车的五叔公就赶着牛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看到姜尚离时，五叔公吆喝着喝住了老黄牛，问道：“六郎，你怎么还在这里？” “五叔公，怎么了？”姜尚离有些讶然的问道。 “唔，你们家来客人了，你二叔又不在家，现在四郎在招呼着呢，你快快回去吧。”五叔公叮嘱了一句，便继续赶着牛朝着河边走去。 客人？姜尚离和姜月都有些发愣，又不是逢年过节的，怎么会有客人呢？ “走，回去。”姜尚离思忖了一下，说道。 待姜尚离返回家中时，便知晓了来访客人的身份。 面上蒙着面纱的，自是有一面之缘的陈忆锦；而一边坐着的，自然是宋默然了。 时至今日，姜尚离自然知晓了宋默然的身份，但是心里横亘那根刺，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谁让宋默然当着姜尚离的面，给姜月奏了一曲《凤求凰》？ 见到姜尚离归来，林媛松了口气，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寻了个理由，带着姜月从正厅走向后院，毕竟接客这种事情，还是男人出面的好。 “不知宋师来访，还请勿怪。”姜尚离干巴巴的说道，脸上表情生硬，任谁都能够看出姜尚离并不欢迎宋默然。 学子遇到主考官或者监考官，有些时候直接称呼名字并不妥，便可以以师称之。 不过宋默然却没有在意，反而是将目光投在了姜尚离身后的姜月儿，看了两三眼，这才将目光收回来。 姜月儿自是也认出了，面前这个看似苍老的老者，便是前些日子对着她吹曲子的人，见到宋默然年龄果然如同六兄所说，已非翩翩公子，心中自是有些失望。 当然，也不像是六兄所说那般不堪，老的都快要走不动路了，看起来顶多也就五十多岁。 不过姜月儿也没有失礼，微微一福：“见过先生。” 宋默然微微失神，姜月儿的落落大方，让宋默然的思绪不由的飘回了二十年前，那个落雨的季节。 “咳咳……”陈忆锦不着痕迹的轻咳了两声，把宋默然从走神中惊醒了过来。 看到姜尚离一脸不爽的样子，宋默然脸上也不见尴尬，对于活了这么长时间的宋默然来说，脸皮已经厚的足以抵挡住姜尚离目光的杀伤了。 “姑娘好，又见面了。”宋默然微微点头回道，打量的目光让姜月儿脸上有些酡红。 大周朝虽然风气开放，但是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打量，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还是很不适应的，即便对方年长的足以和父辈称兄道弟。 姜尚离脸上有些怒色，不说话还真把我当空气了？！当即咳嗽一下：“月儿，去里屋去。” “嗯。”姜月儿应了一下，背着竹篓正准备朝里屋走，目光突然瞥到宋默然的笛子，心中顿时一动，踟蹰了片刻，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抬头问道：“宋先生，当日你的笛子吹得很好，不知道能否教我……” 女子无才便是德，即便是在大周朝，这也是公认的。 宋默然愕然，姜尚离脸色却直接黑了下来，教什么？教《凤求凰》？ “月儿！”姜尚离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直接打断了姜月儿的话：“回屋！” 姜月儿心中有些委屈，却是没有反驳，拉着姜虎朝着里屋走去。 屋子里面，顿时变得安静下来，姜尚离和宋默然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连陈忆锦怀里的小白狐，都能够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安静的呆在陈忆锦的怀里。 陈忆锦坐在旁边，眼睛一会儿打量姜尚离，一会儿打量宋默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默然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姜尚离同样眼观鼻鼻观心，最后还是陈忆锦受不了了，轻轻敲了一下桌子，不满的拿着自己早就喝完的杯子，问道：“喂，姜尚离，你们家还有茶水吗？” 对宋默然不爽，不代表姜尚离就会迁怒陈忆锦了，那不是待客之道。 等姜尚离给陈忆锦杯子中添满水后，屋子里气氛总算是活跃了起来，陈忆锦对面前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可不感兴趣，饶有兴致的追问道：“姜尚离，这次乡试恭喜你啦！快点把那首诗后两句说出来！” 姜尚离故作不明：“什么恭喜我？” 陈忆锦鄙视的看了姜尚离一眼：“是谁说了，中举后就把考场上未完成的里那首诗写完？你现在……” “咳咳！”这次是宋默然咳嗽了，大周律可是禁止提前散步这种小道消息的，暗中小小提示一下还可以，比如学正暗示姜四郎，但是像陈忆锦这种明目张胆的透露消息的，最好还是别那么干。 陈忆锦声音戛然而止，翻了个白眼。 第1-5章 站在地球幕后的男人 作者：想享像翔香 第1章论原始时代纸张的重要性 更新时间2015-9-49:13:47字数：3755 “砰！” 粗糙的石斧挥起、落下，手臂粗细的藤蔓被拦腰砍断，断口处沁出白色的乳汁状的液体。 长满毛的粗壮手臂放下已经有豁口的石斧，王兆将藤蔓断口凑到嘴边，使劲的吮吸着里面的白色液体。 久违的甘甜从喉咙里面散开，王兆感觉身上的毛孔都在舒爽的呼吸，又使劲的吸了两口，王兆把脑袋扭向了背后。 背后，是由一百多只猩猩组成的族群。 “嗷！吼！” 声音从王兆的喉咙里面发出去，后面眼巴巴盯着王兆的猩猩群顿时一涌而上，小心的避开王兆所在的位置，用手中简陋的石斧、石刀砍断藤蔓，有模有样的吸着藤蔓的汁液。 天空中太阳依然在兢兢业业的工作着，或许是气候的原因，哪怕是在正午的时候，温度依旧不高，按照王兆的经验来看，也就三十度左右。 几只母猩猩在喝饱之后，更是将藤蔓砍成两米左右的长段，抱在怀里。 等到一百多只猩猩都喝到藤蔓汁液后，王兆提了提树叶围成的简易裙子，扛起搁在地上的石斧，选了块大石头跳了上去。 周围的猩猩都停下了动作，以王兆为中心围成了一圈，就连几只嬉戏的小猩猩也不例外。 毫无疑问，王兆就是整个猩猩族群的头领。 两个月前，王兆来到这个世界上，以一只大猩猩的身份。 雄壮的体格和脑袋中关于技击和工具使用的技巧，让王兆打败了猩猩族群的头领，成为了新一任的头领。 随后，用了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王兆才让一群猩猩学会使用工具，也就是现在手中的石斧、石刀、木棍等。 人区别于动物的地方，就在于人能够使用工具。 而现在，王兆则是带领整个族群进行迁徙，原因主要有两个。 第一个也就是最主要的原因，原始森林太危险了，水桶粗的怪异大蛇，四五米高的恐龙一样的食肉动物，庞大的食肉猫科动物群……别看猩猩族群个个体型高大，但是在整个原始森林生物链之中，也仅仅是排在中下游。 王兆可不想自己一觉醒来，就成了某种动物排下来的粪便，所以果断带着猩猩族群进行迁徙，迁徙出原始森林。 第二个原因，根据地球上的文明演变过程，文明都是起源于大河流域，而一直待在原始森林里面的，都成了野人。虽然文明演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没准几十万年后猩猩族群才会进化成真正意义上的“人”，但是有点渺茫的希望，总比没希望要好。 整个族群在原始森林里面穿行了十多天，原本整个族群猩猩数量有二百多，现在已经折损了将近五分之一。 不过效果也是有的，至少王兆觉得，已经快走出原始森林了。 最开始迁徙的时候，满目都是数十米高的大树，不时能够遇到猎食的猛兽；而现在，树木逐渐稀少，反而是藤蔓类的植物居多，猛兽更是很少遇到。 这对王兆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吼！” 王兆吼叫了一声，然后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扛着石斧，继续朝着前方前进。 几只雄壮的猩猩则扛着石刀、木棍，领先王兆几步，在前面开路。 再往后，则是族群中年轻力壮的猩猩，母猩猩和小猩猩跟在后面，而老弱的猩猩，则是走在最后。 老弱猩猩走在最后，一方面不用承担开路这样的体力活儿，另外一方面，如果有猛兽从背后袭击族群的话，老弱将会是被放弃的那一批。 这段时间内，猩猩族群的损失，大都是老弱。 有战斗力的雄性猩猩和有生育能力的雌性猩猩是族群中宝贵的财富，在这个丛林法则味道十足的环境里，王兆无意于挑战这个生存的最基本法则。 “赫赫……” 走在最前面开路的一只雄性大猩猩，突然停了下来，嘴里发出急促的警告声音。 原本散漫的族群，瞬间紧张了起来，一部分雄性猩猩将雌性猩猩和小猩猩围在中间，另外一部分雄性猩猩则是猩猩聚集了起来，警惕的看着面前一人多高的草丛。 呼哧呼哧的声音响起，随着面前草丛的抖动，一群半米多高的动物从藤蔓中间的草丛中跳了出来，警惕的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猩猩群。 王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群生物，长耳朵，短尾巴，蓝眼睛，毛色有黄有白，而且膘肥肉多……最重要的是，这群生物没有裸（luo）露的锋利的牙齿，也没有尖锐的爪，看起来就知道不是食肉动物…… 长得有点像地球上的兔子，姑且就叫它们兔子吧，王兆摸了摸下巴，寻思着。 其他的猩猩不时的回头扫王兆两眼，在等着首领的命令。 掂量掂量手里的石斧，王兆粗略的瞄了一下方向，手中的石斧嗖的一下子砸了出去，对面一只没有反应过来的兔子，在片刻后便脑浆迸裂倒在地上。 王兆的动作就像是一个信号，下一秒，空中的石斧石刀乱飞。 对面的兔群，姑且称之为兔群，在倒下六七只之后，哄的一下子四处散开，钻进了旁边一米多深的草丛里。 走在最前面的几只大猩猩跑了过去，将兔子扛在了肩上，然后又很快的窜了回来，将兔子递到了王兆面前。 作为部族的首领，王兆拥有优先的进食权、交配权等一系列权力，交配权就算了，看着那些毛发足足有快十公分厚的雌性猩猩，王兆表示，压根提不起来一丝性（xing）趣…… 至于进食权，说起来满满的更是泪。面前这血淋淋的兔子还算好的，刚开始迁徙的时候，一只老弱的猩猩被一只类似蟒的爬行动物捕杀进食，后来类蟒被捕杀，几只猩猩就把类蟒扯成几段，来到王兆面前邀功，并且请王兆进食…… 看着蟒肚子里面还没消化完的大猩猩，王兆表示毫无进食欲望，然后王兆就看着一只大蟒被猩猩群直接分食了，那犹如屠宰场的画面让王兆至今记忆犹新。 接下来的这段路程，王兆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吃水果充饥，可能是气候和环境的原因，水果里面营养还是很丰富的，这点还是很让王兆欣慰的。 除了肚子有时候会抗议，王兆的体力并没有太大的流失。当然，并不是王兆不想吃肉，关键是，没办法做熟食啊。 王兆虽然知道钻木取火的原理，但是在原始森林里面点火，完全就是自己找死，指不定会把食物链顶端的某些冷血动物引过来，比如说几十米长的大蟒蛇。 “呼哧呼哧……” 王兆摆了摆手，不是，是摆了摆爪子，挥退了来进献的大猩猩，等过些日子去平原上找到合适的定居点后，王兆才准备吃肉。 当然，到时候肯定是吃熟肉了。 几只猩猩看到王兆的表态，兴奋的把兔子拖到一边，然后两只前肢拉住兔子的后腿，使劲一撕，兔子就被撕成了两半，内脏什么的“哗”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一群猩猩开始分食兔肉，而一些雌性和老弱猩猩，则是围在内脏周围，开始抢食了起来。 王兆把一切都看在了眼中，却没有丝毫的干扰，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而已，这是猩猩群的生存法则。 短短几分钟时间，天上的太阳似乎都没怎么挪动身影，七只半人高的兔子就被血淋淋的吃光了。即便如此，还有一小半猩猩压根没吃到肉。 “赫赫”的声音从王兆口中发出，几只雄壮的猩猩擦了擦嘴边的血沫，继续在前面开路。 整个族群继续着迁徙之旅，周围的藤蔓也越来越稀薄。 到了天上太阳都快要下山时，在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整个族群才停了下来。经过捕食后，整个族群开始了休整。身强力壮的大猩猩自然是选择粗壮的大树作为栖息的地方，老弱的只剩下一些小树作为临时休息的地方。 夜晚来临后，待的地方越高，自然越安全。 王兆坐在树林里最粗最高的那颗树上，几只雌性猩猩觊觎的看着王兆简陋草皮裙下的春光，站在旁边的树上发出求偶的声音，旁边的雄性猩猩只是垂涎的看着雌猩猩丰润的身体，却不敢打断丝毫。 毕竟，王兆这个首领拥有绝对的交配权，只有在王兆放弃交配权后，这些雄性猩猩才敢把雌性猩猩当成自己今夜的归属。 求偶的声音太难听，王兆有些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毛茸茸的爪子，几只雌性猩猩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相反的，在旁边等待的雄性猩猩变得异常兴奋起来，一个个手舞足蹈的在雌性猩猩面前表现着。 没过一会儿，基本上每只雌性猩猩都跟着雄性猩猩走到了一边，毕竟晚上危险性太大，跟着雄性猩猩安全性会提高，而付出的代价无非是一晚上的交配而已。 再说，交配本来就是雌性猩猩在族群中的意义所在，没有猩猩会觉得这不正常。 今天天不是太好，两个月亮都被乌云遮盖了。 等到了半夜，躺在树杈上休息的王兆悄悄站了起来，摘了几片宽大的树叶，身手敏捷的往上爬了三米，找到了早就盯好位置的树洞，然后…… 王兆扒拉下简陋的草皮裙，用一个标准蹲大号的姿势蹲了下来…… 整整五分钟的时间，王兆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不，是整只猩猩都舒畅了，浑身轻松。 当然，让王兆纠结的事情还有，比如拉完之后该怎么擦屁股的问题…… 借助微弱的星光，王兆的目光落在了刚才采摘的宽大树叶上面，虽然树叶不足以划伤某处娇嫩的皮肤，虽然不是第一次这么擦屁股，但是…… 纠结的王兆一边拿起树叶，一边开始在心里咒骂。 这该死的原始时代！上个厕所连个纸都没有！ 第2章迁徙 更新时间2015-9-2319:37:40字数：1805 山洞里面，几只猩猩有些不适应的摸了摸潮湿的山壁，扭头瞅了瞅站在洞口的王兆，吱吱的叫了两声。 “啾……”王兆指了指山洞里面，叫了一声作为回应，几只猩猩分散开来朝着里面走去。 不同于人类复杂的语音，猩猩的叫声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此时，距离上次遇到的藤蔓区，又过去了十几天，整个猩猩族群才算彻底离开了原始森林，来到了这个山区地带。 整个迁徙过程足足花了三十多天，若不是作为首领的王兆不时弹压，恐怕猩猩族群早就停止迁徙了。 毕竟不是每只猩猩都有王兆的觉悟，愿意跟着王兆一直朝着未知的方向迁徙。 这个星球上还没有方向的概念，在这方面王兆还是沿袭了地球上的简单方法。 比如说，太阳东升西落，太阳升起的方向，就是东方；太阳落下的方向，就是西方。就连太阳这个称呼，也是沿袭地球上的说法。太阳每次升起落下，在王兆看来就算是一天了，至于和地球上昼夜长短比较，王兆就不是太清楚了，只能隐隐约约感觉这里的昼夜比地球要短一些。 不管过程怎么艰辛，在过了三十多天后，王兆主动停止了迁徙，因为这个地方很符合王兆心中理想的居住地。 前方几千米是一条宽达百米的大河，而王兆现在待的山区地带，尽是三四百米高的小山丘，上面有各种树木和鸟兽，倒是不愁食物来源。在山区南方，则是野草丛，一眼望不到边，至少有几十里，一些野花夹杂在其间，分外的艳丽。 现在，王兆则是带着猩猩群，在山区地带的边缘寻找宜居的山洞。虽然猩猩群习惯在树林里面生活，但是地球上的一些研究发现，一些文明的源头往往就是出现在大河流域，而且原始社会的人有居住在山洞里的，也有居住在屋子里面的，哪怕是茅草屋，唯独没有居住在树上的。 居住在树上，没有一个安定的休息环境，野性不会褪去，终究只是野兽，而无缘进化成人。 正是考虑到这些，王兆才把定居的地方选在山区地带的山洞里，一方面靠近大河，土地肥沃；另一方面，则是避免风吹雨淋。 当然，探索山洞这件事，当然轮不到王兆亲自出马，鬼知道这些原始山洞里面会不会出现一些奇怪的生物。 过了大概几分钟，几只被派遣出去的猩猩走了出来，对着王兆比划了几下，示意安全。 王兆笑了起来，一直紧绷的猩猩脸上终于舒展了开来，露出了两排大黄牙，带头走了进去，猩猩族群则是跟在了后面。 整个猩猩族群的数量现在足足有五百多只，除了原本王兆的族群外，在迁徙的过程中，王兆陆陆续续跟好几个小型的猩猩族群干了几架。处死了其他族群首领后，这些猩猩就乖乖跟在王兆身后了，所以现在整个族群的数量不减反增。 坐在山洞的最里面，王兆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山洞有将近两百米深，再加上山壁上形成的天然洞穴，简直就是简易版的窑洞。 最为可贵的是，山洞上面不时有孔洞，虽然下雨时会漏进来雨，但是采光和通风条件还是不错的。 “嗷……” 王兆霸占了最深处最大的洞穴后，对着猩猩族群吼了一下，剩下的猩猩四散开来，开始占据其他的洞穴。 把猩猩群中收集的干草放在洞穴里面，王兆拥着干草，难得的闭上眼睛睡起了觉。这种天然的未经开发的洞穴，里面都是潮潮的，想要睡觉的话，搂着个香喷喷的美女是最佳的选择，没准还能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但是想想身边所有的雌性生物，王兆果断还是选择抱着干草睡觉…… 族群里面，一些雄壮的猩猩低声嘶叫着，来到了王兆的穴室面前，看到沉睡中的王兆后，踟蹰了一段时间，最后还是没敢惊醒王兆，而是结伴离开了王兆所在的穴室，朝着外面走去。 而其他的一些雄性猩猩，在见到这些猩猩行动以后，也拿起工具，不甘示弱的朝着外面走去。 这是准备去狩猎。 这么长时间的迁徙之路，王兆可不仅仅是带着猩猩族群迁徙，途中他还亲自出手示范，教导猩猩族群如何制作简单的陷阱。 比如挖个坑在下面埋上削尖的木棍，然后在上面铺上树叶、杂草。制作陷阱的方法虽然很简单很原始，但是在这个原始无比的星球上，动物们脑海里压根就没有陷阱这个概念，所以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不单单是成年雄性猩猩，其他的一些雌性猩猩也纷纷走出了洞穴。雄性猩猩出去狩猎，不代表着雌性猩猩就能够安然享受狩猎到的食物，它们在这个时间段是需要出去采集一些水果、干果。 …… 耳边的噪音越来越大，王兆有些困顿的睁了睁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几十只候在一边的猩猩。 看了看猩猩手里各种各样的食物，王兆就知道，又到了进餐的时候。 第3章最原始的政治 更新时间2015-11-1818:52:20字数：3559 关键问题是，以王兆面对的族群的生产力水平而言，显然还没有进化到原始社会的地步，甚至没有王兆的话，连石器都不一定会用。 于是，每次进餐的时候，整个族群给王兆的感觉，就像是进了屠宰场一样，肠子、骨头扔了一地…… 关于茹毛饮血这种事情，王兆明确表示做不到。再加上族群一直在迁徙，王兆在原始森林里面也不敢生火，所以只好苦逼的一直吃水果。 还好在这个坑爹的原始时代里面，一直吃水果的王兆体力竟然神奇的没有减弱，不然为了保住这个首领地位，王兆说不得也要吃点血淋淋的生肉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族群的迁徙之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王兆也不想一直苦逼的啃苹果了，看着面前摆好的动物尸体，王兆一时间倒是有些愣住了。 下面站着的猩猩也很纳闷，不时偷偷抬头看着王兆。 作为首领，王兆拥有无可厚非的特权，比如优先选择居住地方、优先交配以及优先进食的权力。越是原始，特权的表现越为明显…… 以往进食的时候，猩猩群象征性的把食物放在王兆面前，然后王兆厌恶的一挥手，这些猩猩就会兴高采烈的把食物给瓜分了。 而现在，猩猩群把食物上供了上来，而王兆却没有往常那样的分发食物，让这群猩猩有些抓不住头脑。 站了足足有三四分钟，一只猩猩有些忍不住了，喉咙里发出了“赫赫”的声音，轻轻拍打着胸膛。 正在愣神的王兆终于恢复了清醒，目光扫了这只猩猩一眼，刚才还有些不耐的猩猩顿时萎了，趴在地上表示臣服。 王兆站了起来，走到这些猎物前面，从里面挑选了一只有些类似动物，有些类似于地球上的鸡，不过比鸡大多了，足足有半米多高。 挑选完之后，王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拎着食物走回了自己的山洞，对着猩猩群挥了挥手。 虽然对王兆竟然挑选食物有些不解，但是得到王兆允许的猩猩，也没有太关心这件事，而是开始兴高采烈的抢着地上剩下的食物，然后跑回自己早圈好的地盘，开始进食了起来。 回到石洞里，王兆拿起石刀，直接把这只姑且叫做野鸡的玩意儿开膛破肚了起来。 等把野鸡内脏清除之后，王兆把野鸡扔在地上，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一点也不担心野鸡被人偷走。 首领在族群里有着绝对的权威，没有猩猩敢偷首领的食物。 在山洞外面溜达了一圈，王兆就抱着一堆干木柴和枯草回到了山洞里面，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猩猩的目光，不过却没有猩猩敢打扰王兆的动作，只是敬畏的看着王兆。 将所有的杂物放到了山洞里面后，王兆先是挑出了一块木板，用石刀在上面钻乐意一个洞，然后在一堆干木柴里面找啊找，终于找到了一根趁手的木棍。 随后，王兆把干草编成了一个圈，放在了地上，然后把钻好洞的木板放在干草上，比划了一下，把木棍的一端插在了洞里。 没错，王兆准备钻木取火。 钻木取火这种技术活儿，王兆并没有亲手搞过，毕竟地球已经进入了现代社会，就算没有电打火也有打火机，再不济也有火柴，谁还苦逼的用钻木取火这种原始技能？ 虽然没有尝试过，但是原理王兆懂啊，无非就是摩擦生热嘛。再加上脑海里面依稀记得的取火步骤，王兆还是把这个不伦不类的取火套装给搞出来了。 毛茸茸的大脚往木板上一踩，王兆深深吸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肩膀和手腕，然后把木棍合在手里，开始搓了起来。 在地球上，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光棍三十年的男人，会进阶魔法师，两手能搓出大火球…… 这个传说真实性不可考察，但是王兆知道，要是搓不出火星来，以后他也得跟着过茹毛饮血的生活了。 毕竟王兆又不是食草动物，老是吃水果，短时间内不影响体力，但是长久下来，肯定对身体有影响。 在这个猩猩族群里面，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上一个猩猩族群首领，就是被王兆给亲手干掉的…… 也许是姿势不对，足足搓了半个小时，终于有一抹细细的白烟冒了起来。 看着这缕袅袅的细烟，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酸疼，王兆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天可怜见啊，竟然提前进阶成了魔法师…… 王兆的石洞在山洞最深处，但是并没有大门什么的，所以外面的猩猩也能够看到首领在做什么，一个个站在外面，看着首领在做这些不知所谓的动作。 甚至有一两只猩猩在纳闷，首领这是抽什么风了，有这个精力，还不如找几只雌猩猩嗨上那么一两次。 此刻王兆的心思全放在木头上面了，哪有心思去关注外面这些大猩猩，又使劲的搓了几分钟。 眼看着白烟越来越大，王兆停下手中动作，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俯下身子，对着那缕白眼轻轻吹了起来…… “霍”的一下子，一抹小火苗窜了出来，然后迅速的把周围的干草给引燃，比刚才浓烈了数倍的白烟，随即冒了起来。 “吱吱” “赫赫” 围观的猩猩惊恐的叫了起来，有几只大猩猩甚至拿起了石棍什么的，紧张的盯着升腾的火焰。 从这跳动的火焰中，猩猩们觉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危险。 没文化，真可怕！鄙视的看着这些紧张的猩猩，王兆把干柴什么的往火苗上一堆，然后用石棍直接捅穿了清理好的野鸡，放在了火焰上烤了起来。 这一天，王兆终于吃到了熟食，虽然甚是寡淡无味，但是还是很值得回味的。 …… 或许是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没有什么春去秋来，如同地球上的热带地区一样。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王兆就用石刀，在手臂粗的木棍上面刻上一道划痕。 到现在，木棍上面已经密密麻麻的刻了两百多道划痕，而王兆的生活依然是那么单调，每天带着族群狩猎。 不过在王兆的努力下，虽然没有教会猩猩族群文字、语言这种变态的玩意儿，但是生活的基本方面还是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比如，设置陷阱捕捉野兽、钻木取火吃熟食、用藤蔓把兽皮绑在一起当衣服……就在前些天，王兆刚用藤蔓搞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渔网，然后带着族群在河边挖出了一个沟渠，每天早上用破渔网在沟渠与大河交汇处一堵，还是能够轻松搞到一些大鱼的。 这一天，一大早，一只雄壮的大猩猩跑到了王兆的洞穴前面，轻轻的拍打着石壁。 还在睡梦中的王兆惊醒了，看着大猩猩急促的拍着胸膛，估摸着可能出事了，直接从干草上跳了起来，拎着木棍就跟着大猩猩走了出来。 族群里一些猩猩还在酣睡，一些猩猩已经出去狩猎了，倒也没有猩猩跟着王兆出来。 大猩猩在前面带路，王兆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到河边，大猩猩指着渔网，有些急促的叫了两声。 王兆打量了一下，渔网中间漏了个大洞。 弯下了腰，看着断裂的地方，王兆觉得有些不对，如果是河里大鱼挣破的话，渔网的藤蔓应该是拉断的。而现在，这些藤蔓却像是被石斧一类砍断的…… 到底是谁动的手？王兆脑袋里面有些疑问，刚准备起身，脑袋却传来一阵剧痛，然后无力的倒在地上。 王兆使劲的翻过身子，映入眼帘的，除了蓝天白云外，还有那只带自己出来的大猩猩。 而此刻，在这只猩猩脸上，何进竟然看到了一种叫做狰狞的神色。 很显然，这只大猩猩背叛了自己……王兆脑袋有些疼，但是不影响他做出最基本的判断，而值得大猩猩背叛的，就是首领的地位。 难道要死了？王兆张了张嘴唇，正准备说了些什么，大猩猩已经开始动手了，拿着王兆的木棍，使劲的朝着王兆的脑袋上砸了上去。 视野被一片血色遮盖，王兆的身体也因为剧痛一抽一抽的…… 直到把王兆的脑袋砸成了烂西瓜，大猩猩才停下了手，把王兆的尸体扔进了大河中，然后拿着王兆的木棍，朝着洞穴走去。 径直的来到了王兆居住的洞穴里，大猩猩大声吼了一下，然后高高把王兆的木棍举了起来。 王兆不知道，因为他每天在木棍上刻划痕，在猩猩族群看来，木棍已经成了首领的象征。 下面的猩猩有些迷茫，看着大猩猩在木棍上刻下了划痕，顿时有一只猩猩忍不住了，想要抢夺这个木棍。 不过刚扑上来，就被大猩猩一棍子砸在头上，撂倒在了地上。 “吼……”大猩猩拍了拍胸膛，然后把木棍举在了头上。 这下，倒是没有猩猩敢扑上来了，学着王兆的动作，大猩猩把木棍扛在肩上，然后躺在了王兆平时躺的干草上。 不一会儿，有几只雌猩猩主动走进了这个石洞，不过大猩猩却没有像王兆那样拒绝，而是把挑选了一只最雄壮的雌猩猩，把其他的雌猩猩先赶了出去…… 越是原始的政治，就越是简直、直接、血腥，很显然，王兆成功的被篡位了。 第4章与阿尔法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更新时间2015-12-2518:59:17字数：3041 “痛死我了！” 王兆一个鱼跃从地上蹦了起来，右手习惯性的就往后脑勺上摸了上去。 刚才脑袋被大猩猩砸成稀巴烂，那种痛彻骨髓的痛觉，却是真实存在的。 “没想到被一只猩猩给坑了……”王兆抬头看了看天，当看到那熟悉的雾霾和太阳时，一种喜极而泣的感觉顿时涌上了心头，终于活着回来了。 不过，自己是怎么穿越到那个原始无比的世界呢？王兆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正准备仔细考究一下时，一道声音在王兆耳边响起。 “宿主身体检测中……” “谁在说话？”王兆瞪圆了眼睛，下一秒，王兆的脑袋就是一阵刺痛，无数的信息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涌入王兆的脑海之中。 翻了个白眼，王兆就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 宇宙文明是有等级高低的，最低级的文明，有些类似于王兆之前进入的星球，有形成文明的潜力，是准文明，包括史前大猩猩和原始人类。 而从刀耕火种到坚船利炮，乃至核蘑菇和上天的卫星，只要局限于一个星球上的文明，就算是一级文明。 这里的局限，指的是大多数人类活动的范围，就像是地球上大国能够把人送到太空中，虽然脱离了星球，但是这部分人只是个别的，无法对到达的宇宙空间进行开发和利用，所以还算是一级文明。 二级文明的活动范围能够扩展到星球所在的行星星系，比如说太阳系；三级文明活动范围则是在整个星系中活动，比如说银河系；四级文明能够在星际间持续长久的活动。 所以在整个大宇宙中，一级文明又叫做星球文明，二级文明叫做行星系文明，三级文明叫做恒星系文明；四级文明才能称作为星际文明。 当然，宇宙中还有个文明，叫做阿尔法文明，它是目前已知的唯一的五级文明。至于它与四级文明的区别，就在于它能够人为的制造类似于黑洞的精密传送通道，隔着星际送快递…… 阿尔法文明进入五级文明已经有数万年的时间了，但是进入了发展的瓶颈，数万年来并没有取得科技的进步，大量的资源反而消耗在内耗上面。 为了获得文明进化的灵感，阿尔法文明制造了数百个仪器，散步在宇宙各处，用来监测和促进各个文明的进化道路。 这种仪器被称作为阿尔法仪，持有者可以和阿尔法文明进行交易，持有者之间也能够相互进行交易，从而获得文明进化所需要的技术或资源。 高级文明需要低级文明的资源，低级文明需要高级文明的技术，至于交易的方式，除了以物换物以外，就只剩下用进化点购买了。 进化点，就是阿尔法文明根据阿尔法仪持有者的表现，评定其对文明进化的作用，从而判定奖励或者扣除一定数额的进化点。 当进化点清零时，阿尔法文明会根据阿尔法仪的位置，主动为阿尔法仪的持有者进行跨星际送温暖服务，从肉体到精神上对其进行人道毁灭…… 当然，阿尔法仪对于持有者，也是有要求的，要求持有者对三个世界的文明具有推进作用。 只有度过三个世界后，进化点还有剩余的话，阿尔法仪才会绑定持有者。要是进化点余额清零的话，阿尔法文明会主动跨星际送温暖的。 王兆被阿尔法仪选中的时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对地球文明产生了推进作用，不过目前从地球文明获得的进化点为零…… 至于王兆获得阿尔法仪后昏迷的时间段内，被随即传送到了一个无人的星球，这是王兆的第二个世界，王兆在睡梦里面流了很多口水，一个可能刚产生单细胞生物的星球，文明档次瞬间拔高了……王兆稀里糊涂的就过了第二关，第二个世界获得的进化点是十点…… 随后，王兆一觉醒来，来到了第三个星球，成为了一只大猩猩，带着猩猩族群制作工具、定居山洞、钻木取火等等一系列事情做下来，获得了二十进化点……不过最后王兆被砸死了，阿尔法仪唤醒王兆并进行医治，一共花了十进化点。 看着剩下的二十进化点，王兆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王兆的阿尔法仪编号为007，因为目前活着的阿尔法仪持有者中，包括王兆，只有7个了……其他的要么正处在考核中，还没被绑定，要么就直接玩完了…… 一个小小的编号，就能够让王兆感受到阿尔法仪浓浓的恶意。 要知道，只有在经历三个文明后进化点不清零，阿尔法仪才会正式绑定持有者。 王兆能够想象得到，要是他穿越到了一个武侠世界，抱着醉卧美人膝的想法，对世界进化并没有一点卵用，没准哪天被人砍成重伤，阿尔法仪花费了十点进化点进行救治，然后进化点余额不足，阿尔法文明没准就跨星际送快递，进行人道毁灭了…… 再比如，如果他穿越到了类似天王星冥王星那种离恒星很遥远的星球，没准到死，都不会有生命出现，更别提文明了。 事实确实如此，阿尔法仪已经不知道坑了多少人，要不然也不会有王兆007这么靠前的编号…… 从这点上来讲，王兆应该感谢那个没开化的原始星球。 不过，一旦绑定了阿尔法仪，持有者就从临时工转正了，比如王兆现在的身份是阿尔法文明驻外特别观察员，编号007。 当然，转正后与转正前的待遇肯定是天差地别的，比如现在，王兆就拥有六颗卫星对地球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还有六颗辅助攻击卫星。 为了考虑阿尔法持有者的安全和行动的方便，王兆还有一个陆海空三栖战舰，现在在王兆头顶的卫星轨道上待命。 这些待遇，都是宰王兆接收信息的时候，阿尔法文明跨星际送来的温暖，而且已经自动隐藏了踪迹，五级文明与一级文明差距太大，地球上各个国家压根没有察觉到。 “我这算不算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王兆坐在石头上，看着左手腕表一样的阿尔法仪，一脸忧郁的问道：“为什么是我？” 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包括****也是这么认为的，区别就在于****会认为整个世界都在围绕自己转。 王兆不傻，所以不认为自己能够从六十亿人口中脱颖而出，获得阿尔法文明的青睐。 总有刁民想害朕，这里面一定有内幕！王兆小眼睛眯着，瞬间想出了十几种可能性。 不过下一秒，阿尔法仪冷冰冰的声音就打断了王兆的臆测。 “地球上一些生物实验，作为实验对象的小白鼠，都是从样本中随机挑选的。”阿尔法仪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客户端，拥有很高程度的智能化，这种简单的问题，阿尔法仪很快的给出了答案。 王兆眼角抽搐了两下，沉默了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王兆安静的消化着阿尔法仪传来的信息。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了，王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从我穿越开始到现在，已经多久了？” 既然穿越是真是存在的，而且在原始星球上面生活了那么久，王兆不认为时间流速差别能够无视那么久的时间。 “地球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阿尔法仪回应道：“期间你有一百二十六个未接电话，四百一十三条未读信息……” 王兆哀嚎了一声，无缘无故消失了几个月，指不定家里人会怎么担忧呢。 “我利用拟声回复了几个电话，并让打电话的人相信，你是去国外旅游了。”阿尔法仪继续冷冰冰的回答道，却让王兆心里一松。 不过，很快的，王兆注意到了阿尔法仪的措辞，我？阿尔法仪自称我？ 眼珠子转了转，王兆瞅着腕表，试探性的问道：“谢谢你。不过，以后相处的时间长了，我总不能老是叫你阿尔法仪吧！要不给你取个名字？” 沉默了四五秒，阿尔法仪终于给出了答复：“可以。” 王兆心中一喜，看来阿尔法仪的智能程度比想象中要高啊。 如果阿尔法仪只是简单的智能程序的话，在王兆问出问题的瞬间，就会做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复。然而阿尔法仪在沉默了四五秒后才给出答复，说明阿尔法仪在进行思考。 这就意味着，阿尔法仪的智能程度比王兆之前估计的要高的多。 “既然我的编号是007，那就叫你小七吧。”王兆继续试探性的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这次阿尔法仪倒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哦，那就叫你小七了。”王兆满意的笑了一下：“小七？” “在。”小七倒是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小七？”王兆眯着眼笑着，就像看到了鸡的狐狸。 “有事？”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王兆继续叫道：“小七……” “幼稚！” 王兆脸皮狠狠抽搐了两下，随即笑了起来，看来小七这智能程度很高嘛。 第5章雏形 更新时间2015-12-279:33:33字数：3877 王兆是今夏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前也找了一份差不多的工作，不过刚毕业没两天就穿越了，所以至今没有到单位报道。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学校以为王兆去上班了，单位以为王兆不上班了，朋友们联系两次后以为王兆换手机号了……唯一担心的就是家里人了，还被小七给搪塞了过去。 现在的王兆可以说是居无定所的待业人员，不过有了阿尔法文明这个大靠山，王兆表示工作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别说没工作了，就算是有工作，也必须辞了啊。 王兆现在的重心是如何获取进化点，正式绑定小七后，阿尔法文明交易的内容就对王兆彻底开放了，什么歼星舰都冒出来了，看的王兆口干舌燥的。 当然，价格也挺让王兆口干舌燥的，整整十万进化点，其他的，比如战甲什么的也出售的行列，不过以王兆仅仅20进化点来说，一点卵用都没有。 所以，阿尔法文明挂出来的那么多东西，对于王兆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进化点才是实实在在的玩意儿。 毕竟，就算是转正的正式工，一旦进化点清零，也是逃不了被抹杀的命运。 找了个宾馆住了下来，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报了个平安后，王兆就在考虑这方面的事情。 小七已经从王兆手腕上脱离了下来，悬浮在王兆面前，化成了一道光幕，上面显示了各种信息。 在王兆的心里，获得进化点的最佳方法，其实就是和国家合作，这样才能最快最大限度的获得进化点。 但是王兆心中还有很多疑虑，这倒不是王兆有被迫害妄想症，主要是和国家这种庞然大物一比，他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毕竟王兆现在才20点进化点，万一有人背后打几次黑枪，把他进化点消耗完毕，直接被阿尔法文明跨星际抹杀，没准就像打怪掉装备一样，把阿尔法仪给爆出来了，平白让人占了便宜。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王兆不敢赌，毕竟这是关乎自己小命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闷声发大财，一边过着恣意的小生活，一边偷偷赚取进化点。 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有句话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正眯着眼睛考虑赚取进化点的途径呢，小七突然提示道：“王兆，有观察员要进行交易。” 观察员？王兆一时有些发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所谓的观察员，不就是他们这些阿尔法文明持有者吗？ 没有犹豫，王兆打开了交易页面，准确的说，是聊天页面，就像一个聊天群一样，只不过里面只有寥寥无几的七个人。 刚一打开，上面一片片鬼画符一样的字符，差点闪瞎王兆的眼，这特么是什么玩意？ “抱歉，王兆，忘记翻译了。”小七的声音响起之后，光幕一阵抖动，刚才还如蝌蚪爬的符号，瞬间变成了方方正正的汉字。 从上到下打量了聊天记录，王兆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作为有阿尔法文明正式员工编制的观察员，一般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毕竟这是一个高福利的职业。 随便从阿尔法文明手里交换一些低级文明的科技，来促进本星球的文明发展，赚取进化点，随后用进化点再次购买科技……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只要不是太作死，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危险。 但是，偏偏有人作死了。 编号005的某观察员，是某二级文明的土著居民，在获得进化点之后，大手大脚的买了一些技术后，被仇家寻上门了，直接搞成了重伤濒死状态…… 虽然把仇家给搞死了，但是005的身体已经不行了，各种器官衰竭，现在就靠营养仓续命了…… 唯一的方法就是用原子修复技术来修复身体了，只要没有脑死亡，原子修复技术能够把身体恢复到巅峰状态。 但是，这项技术是阿尔法文明的核心技术之一，严禁对外出售，所以需要消耗进化点才能够进行一次原子修复技术，而且消耗的进化点是累次叠加的。 比如第一次需要10点进化点，第二次就需要100点进化点…… 化身大猩猩状态的王兆，被打碎脑袋后，就是用原子修复技术才又活过来的。005已经用过两次原子修复技术了，这次要是再使用 本来1000点进化点对于005来说不算什么，偏偏005好死不死的，前几天从阿尔法文明那里购买了不少东西，一不留神把进化点消耗的不到1000进化点了，正好缺了15点进化点。 为了自己小命着想，005只好在群里救助了，不过基本没什么人回应。 正如原子修复技术的使用，第一次10进化点，第二次就是100了，以后需要消耗的进化点越来越多，自己的进化点都不怎么够用，谁有空帮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呢？ 再说，005所在的星球只是一级文明，即便发展到一级巅峰，但终究还是一级文明，而群里几个基本都是二三级文明的观察员，看不上005开的条件，自然是懒得搭理005。 005就算死了，对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影响。 但是王兆不一样啊，作为一个一级文明的小菜鸟，王兆对005开出的条件还是很感兴趣的，尤其005的星球跟地球一样，属于碳基生命，科技这方面也有一定的相似度，很有借鉴意义，比如生物技术，再比如科技应用这方面。 005已经开出科技分享的条件了，如果有人愿意送给，哦不，是借给他进化点，除了以后偿还进化点外，他还会提供三套不同领域的科学技术。 然卵用……群里两个成员表示他们是硅基生命，用不上碳基科技……还有两个表示005文明等级太低，他们看不上……还有一个不在线…… 群里各位观察员的态度，让王兆有些齿冷，万一将来他也遇到什么不测的话，估计也没人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 其实，005开出来的条件，已经让王兆很心动了，一些阿尔法文明出售的一级文明技术价格很高昂，如果换成005支援的话，会省下来一大笔进化点。 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他的进化点也不怎么够用了，要知道，下次再用原子修复技术的话，需要足足消耗100进化点。 不过王兆最终决定帮一下005，毕竟购买技术迟早要消耗进化点的，而从005这里能得到的技术，已经足够抵消这些消耗了。 “我给你15点进化点……”既然下定了决心，王兆就不再犹豫，直接跟005私聊了起来。 已经快要绝望的005差点激动的从营养仓里面蹦出来，在阿尔法仪的见证下，跟王兆签订了合同后，就拿着新鲜出炉的进化点，去做原子修复技术去了。 说起来005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了，至少是王兆需要仰视的传奇了。 从千年前转正成为观察员后，005愣是点开了科技树，把星球从类似封建社会的科技水平，发展到现在即将接近一级文明巅峰，在王兆看来，简直吊到没朋友。 有些心疼的看着剩下的5点进化点，王兆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小七在聊着：“小七，如果我想建一个组织，应该如何保证隐秘性？” 005的事情给了王兆一个警醒，在无法保证绝对生命安全的时候，最好还是低调做人。 “系统只提供基本辅助，不提供有关决策的建议。”小七已经不再是手表状态，而是投影成了三维光幕影像，就站在王兆床头：“如果你想扩展阿尔法仪作用的话，请购买相关的业务。” “额……”看着跟真人萝莉差不多的小七，王兆有些郁闷。 其实王兆是想让小七发挥更大作用的，比如像生化危机里面的红后，或者钢铁侠里面的贾维斯，那样的话王兆以后想做什么，难度都比较小了。 阿尔法仪使用说明里面有规定，阿尔法仪仅仅提供和文明水平相适应的基本辅助。比如让小七搜集核武器制造方法，小七还是会去做的，因为地球已经制造出核武器了。但是让小七作为智能系统对外工作的话，小七是不会接受的，因为地球的科技还没有发展到智能程序的水平，最多只是雏形而已。 这种情况下，想要让小七像红后或者贾维斯那样工作的话，就需要王兆花费进化点，购买智能程序服务的功能了…… 不过看了看寥寥的5个进化点，王兆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小七，我们不是有自己卫星吗？如果我利用卫星建造一个网络，然后利用这个网络和指定人**流……”王兆有些干巴巴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然后期待的看着小七。 王兆的想法很简单，他的几颗卫星又不是摆设，把卫星当成通讯卫星，建一个覆盖全球的私人局域网，除了他指定的人以外，其他人都不能进入这个网络。 以阿尔法文明的水平，卫星应该能建一个目前无人能够攻破的防火墙，这也应该算是阿尔法仪基本的辅助吧？ 小七停顿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可以。” 王兆的要求虽然有些钻漏洞的嫌疑，但是也没有违反规则。 “那就建一个通讯网络，然后生成个联络软件，名字就叫天网。”王兆把自己想法给叙述了一遍。 小七小手一挥，一个图标就出现在王兆的面前，看着就跟常见的手机软件图标一样，区别就是上面那个大大的W图标，那标志着王兆的王。 其实，王兆还是有点自恋的，至于邀请哪些人进入天网，王兆还没有决定。 “谢谢你啊，小七。”对于尽心尽责的小七，王兆还是很感激的。 “切，无聊的人类言语表达。”小七面无表情的回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王兆着实有些困了，今天的事情对他冲击太大，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看着小七筛选出来的顶级人才，王兆不知不觉就睡了。 站在床头的小七，也渐渐的化成光点，变成腕表附在王兆的手腕上。 手机阅读器、看书更方便。【安卓版】 第17-20章 第17章终于把大招给憋了出来 作为一个挡箭牌，何逸还是很有觉悟的，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梦云啊，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一个学长。”顾梦云挽着何逸的胳膊，扭头问道：“孙学长，你吃完了吧？怎么还不走？” “我没吃呢。”孙望眼神打量着何逸，看着何逸一身的廉价货，顿时找回了自信：“一起吃吧。” 顾梦云点了点头，她的本意就是这样，吃饭的时候好好秀秀恩爱，然后恶心死孙望，最好以后孙望别再打扰她。 何逸和顾梦云走在前面，孙望走在后面，看着顾梦云走路姿势很别扭，孙望的嘴角就狠狠抽搐了起来。 在孙望看来，顾梦云这个样子，一定是跟何逸在住处玩脱了，所以现在才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走路腿都软了。 一想到这里，孙望心中就愤恨不已，为什么不是自己呢？顾梦云男朋友有什么比自己强的？ 三个人在一楼找了个座位，服务员就走了过来。 “两份黑椒牛排。”何逸简单的看了一下菜单，又指着上面一个看着还不错的披萨：“顺便再来份披萨，十二寸的。” “好的，请问牛排要几分熟？”服务员是个漂亮的小妹，态度很好，拿着笔在菜单上写着。 “九分熟就行。”何逸靠在沙发上，然后扭头看向顾梦云，角色代入的很完美：“梦云，你呢？” 要不是听说吃牛排十分熟的都是土鳖，何逸恐怕就点了个十分熟的了。 “我也来份九分熟的吧。”顾梦云一脸夫唱妇随的甜蜜样，依偎在何逸身边：“跟你一样。” 对面，孙望的嘴角又抽搐了起来。 服务员小妹脸上笑容不见，委婉的推荐道：“我们店里新推出了几款特色菜品，比如煎鹅肝和三文鱼。” “不用了，谢谢。”何逸一直表现的很彬彬有礼，让顾梦云都有些刮目相看了：“我们只是来随便吃点东西，菜品就不需要了，红酒也不需要了，来两杯果汁就行。”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员小妹的态度依然很好，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转而看向孙望：“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来份牛排，五分熟，再来份煎鹅肝，焗蜗牛也来一份。”孙望想了一下，连菜单都没有看，直接点餐了。 服务员记下所有菜品，然后道：“一共是四百五十三块钱。” 很显然，这是到了付账的时候。 “我来吧。”孙望皮笑肉不笑的拿出了钱包，掏出了五张毛爷爷，递给了服务员。 “喂，你怎么不出钱啊？”顾梦云有些不满的捅了何逸一下，低声在何逸耳边问道。 “为什么我出钱啊？不是你要请客吗？”何逸一脸的惊诧：“我还以为你要掏钱的。” 这男友，当的真不合格！ 顾梦云白眼翻了一下，刚刚因为何逸送花给他加的分，现在全部扣掉了。 “对了，玫瑰花一支十块呢，一会儿回去记得给我报销……”何逸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当即在顾梦云耳边轻声说道。 “额，你怎么这么讨厌？这可是我第一次接受男生送的花！”顾梦云无语的看着何逸，这么抠门，你怎么不去死？怪不得到现在还是单身狗！ 女人的第一次，总是记忆深刻的。 “啊？”何进愣住了，随即一脸的肉痛：“那算了，不用报销了，玫瑰花就算送给你了。” 看着顾梦云和何逸“耳鬓厮磨”眉来眼去的样子，孙望有些看不下去了，轻咳了两声。 顾梦云和何逸这才从交头接耳的状态中分了开来。 其实，何逸倒是挺纳闷的，你说孙望要钱有钱要脸有脸，想勾搭妹子应该是很简单的，生活中也不会缺少女人，为什么偏偏纠缠顾梦云这么一个“有夫之妇”呢？ 再联想到孙望给同学下*药的事情，何逸心中就有些猜测，难道孙望对挖别人墙角感兴趣？习惯当隔壁老王了？ 事实上，何逸猜的还是有些差错的。 从小被家里惯着，出事了也有人擦屁股，孙望心理现在已经有些扭曲了，说不好听点，就是个偏执狂！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他越想得到，容易得到的东西，孙望反而不会珍惜。 这才是孙望一直追求顾梦云的原因，因为他没有把顾梦云追上手。 世界这么大，在不经意间，总会遇到一些奇葩。 “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孙望。”面对何逸的时候，孙望还是比较正常的，无非就是眼中有些敌意罢了。 “何逸。”虽然并不想搭理孙望，但是基本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你是还在上学，还是工作了？”孙望似是不经意的把车钥匙给放在了桌子上。 “工作。”何逸惜字如金，至于桌子上的车钥匙，何逸就当时没看见，反正他也不懂车。 对于何逸来说，除了宝马奔驰这样的车标外，他还真不怎么熟悉。 至于孙望放在桌子上的三叉戟钥匙，在何逸面前，简直是对着瞎子拋媚眼，没一点卵用。 孙望心中有些挫败，调整了一下情绪，问道:“什么工作？” “记者。”何逸显然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他只是给苏瑶跑腿的，连正式工都算不上，更别提记者了。 不过今天来，就是给顾梦云撑场子的，何逸当然不会自爆其短，牛逼吹的越清新脱俗越好。 “记者啊？”孙望一脸的惊讶:“我倒是认识几个记者，听他们抱怨说，现在当记者，待遇不怎么样，还累的要死。” “都一样，老板的钱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会白给的。”何逸握住了顾梦云白皙的纤纤小手，放在手里轻轻捏着，一脸深情的说道:“还好梦云一直在背后支持着我，我们打算拼搏个几年，再结婚。” 像这种光明正大占便宜的机会，何逸当然不会放过了。 顾梦云一边甜蜜的笑着，一边在咬牙切齿的诅咒着何逸，竟然敢沾老娘便宜？！ “是啊，我会等着的。”顾梦云一脸柔情的说道，然后就依偎在何逸肩膀上。 何逸心中刚生出一丝不好的感觉，胳膊上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顾梦云空闲着的手，正在何逸胳膊上掐着。 这小娘皮，真狠！简直一点便宜都不让占！又不是没占过你便宜！ 何逸松开了捏着顾梦云的手，有点怀念当猫的日子，话说当猫的时候，想怎么占便宜就怎么占便宜。 对面两个人亲亲我我的，孙望看的有些腻歪。 孙望有点悲哀的发现，他对面前这对狗男女竟然毫无办法。聊时尚聊衣服聊化妆品，顾梦云压根儿不接话；炫富晒车子谈工作，何逸就当没看见。 共同话题才是耍流氓的基础，没有共同话题，孙望发现自己压根儿耍不起来流氓。 就像是一个富翁，带着一个一百克拉的大钻石走到乞丐面前，结果乞丐来一句:你这玻璃珠子从哪买的？ 简直太憋屈了。 看着孙望的反应，顾梦云眼睛眯了起来，对何逸是越发的满意了起来。 还好没一会儿，服务员就走了过来，把点的餐放在了桌子上。 这顿饭，吃的孙望很不顺心，他都有些后悔今天来堵顾梦云和她男朋友了。 吃完饭，孙望正准备撂下两句话就走人呢，何逸和顾梦云就又秀了一波恩爱，给孙望心中又造成了一万点暴击。 “别动。”吃完饭，何逸突然开口说道，认真的看着顾梦云。 “嗯？”顾梦云仰着脑袋，有些不解。 何逸从桌上上抽出了张餐巾纸，然后凑到顾梦云的嘴边，小心翼翼的擦掉嘴角的污渍后，笑着解释道:“刚才你没擦干净。” 然后，顾梦云就娇羞的低下了头。 其实，顾梦云是真有点羞怯的，毕竟何逸的动作太亲密了…… 整个过程，刺激的孙望小心脏不要不要的，孙望觉得，自己今天来掺和这一脚，简直就是败笔。 脸色阴沉的都快滴下水来，孙望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钥匙，有些难堪的笑了一下:“这个，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 看着孙望的脸色，顾梦云很开心，正准备送走这个讨厌鬼的时候，何逸突然插嘴了。 “咦，你叫孙望？”何逸一副刚想起了某件事的样子，随即又摇了摇头:“不过也不对啊，你今年毕业。而我知道的那个孙望，好像当兵去了。” 孙望心里一跳，有种不好的感觉，起身就要离开。 “孙学长去年当完兵回来又读的大四……”顾梦云在一边补充道，随即好奇的看着何逸，听何逸的意思，他似乎知道孙望？ 孙望也懒得再说什么场面话了，起身就往外面走。 “这么说，还真有可能啊！”何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孙望离开三四米了，立马叫道:“孙学长，你是当年东九宿舍的孙望吗？” 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孙望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踉踉跄跄的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当年给同学下*药的时候，孙望就在东区九号宿舍楼住着。只不过一般人不知道，知道这件事的应该都毕业了，所以孙望才从部队退役了，重续大学学业。 只不过孙望万万没想到的是，顾梦云的男朋友，还是当年的见证者？ 今天简直不应该来吃饭！面子里子全丢了！孙望恨的牙痒痒，心中记下了何逸这个名字。 座位上，何逸一脸玩味的笑着，这个大招他一直想放出来，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啊。 顾梦云好奇的看着何逸:“当年东九宿舍的孙望，是什么梗？” 第18章你惹怒我了 “人渣！” 当顾梦云听完何逸讲的故事后，对孙望就更加厌恶了，尤其是下*药这种事，简直就是渣到了极点。 顾梦云可不认为何逸会骗她，一来没这个必要，再者这种事只要用心去查，总会查到的。 突然，顾梦云就想到昨天晚上孙望敬酒的事情，跟何逸口中的故事如出一辙。 一想到这里，顾梦云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要是她被下药了，回头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 “多亏了小萌萌……”顾梦云心里感叹了一声，看着时间不早了，说道：“何逸，今天谢谢你了。” 像这种总结性的话，一般都是在临别的时候说的。 何逸一愣，想起顾梦云每天下午的直播，轻笑着道：“没事，应该是我谢谢你，带我来吃了顿免费的午餐。” “终究不是我请的。”顾梦云甜甜的笑了一下，今天把孙望恶心的够呛，让她心里很高兴：“改天我再专门请你吃顿饭。” “好啊。”像这种好事，何逸是不会拒绝的：“要不，就走吧？我下午还有事。” 何逸下午确实有事，刚过十二点的时候，系统提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只不过被何逸给关掉了而已。 一天要保持十二个小时的变形时间，听起来只占了一半时间，其实还是很紧张的。 再说，何逸还想看看，今天能变成什么动物。 听到何逸这么说，顾梦云松了口气，她正发愁如何提出离开呢，何逸这么一说，让她心里感觉很舒服。 “行，那就走吧。”顾梦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感觉脚好多了，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顾梦云道：“何逸，把你联系方式给我，有空联系。” 这对何逸来说，倒真是大姑娘上花轿，第一次遇到美女主动要联系方式。 和顾梦云交换了一下联系方式后，何逸就和顾梦云并排朝着外面走去，没有了刚才在孙望面前刻意表现出来的亲热。 “我送你回去吧。”站在路边等车，看着安静站在一边的顾梦云，何逸心中突然一动，犹豫了一阵，终于开口说道。 “啊？”顾梦云有些惊愕，刚才联系方式都交换了，她还以为何逸直接跟她分开了。 “你一个女孩子，脚上还有伤，让你一个人回去，我有点不放心。”何逸故作轻松的说道，他才不会承认刚才他心动了。 “好。”看着何逸真诚的眼神，顾梦云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随即有些娇羞的低下了头。 这次顾梦云是真的娇羞了，不像之前在孙望面前，所有的表现都带着一股伪装的气息，不管是何逸还是顾梦云都觉得假的不行。 但是何逸现在这么一提，顾梦云还真有种害羞的感觉。 出租车很快的停了过来，往回开的时候，无论是顾梦云还是何逸，都没有开口说话。 “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站在门口，顾梦云挽了一下秀发，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出了邀请。 除了昨天的人猫之交外，两个人算是今天刚认识，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就算现在接受了邀请，最多跟上午一样，没什么好聊的。 毕竟，共同话题才是耍流氓的基础。 何逸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摇了摇头：“不了，我回去还有事。” 顾梦云心中松了一口气，对何逸这般姿态还是很满意的，正如何逸所想，就算何逸接受了邀请，他们两个在屋里面也没什么好聊的。 送走了何逸，顾梦云回到了卧室，想了想，找了个玻璃杯，把挎包里的玫瑰插在了里面，这才躺在床上小憩。 何逸倒是不疾不徐的回到了自己家，眼看都两点半了，按照昨天的经验，何逸将门一关，然后留了个窗户，这才打开变形系统。 大屏幕出现在何逸面前，随即系统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是否开始变形？” 这次的提示音，相对于第一次变形，有了一些变化，对于何逸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根据宿主所处环境，初步筛选可变形生物……” 随着系统的声音响起，成千上万种动物的形象开始不断的刷新着，如昨天一样，最终选出了八种动物。 蛇、老鼠、狗、蟑螂、蜜蜂、麻雀、鹦鹉、蚊子…… “是否开始随即选择？”系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开始吧。” 罗盘上面指针开始飞速的转动了起来。 对今天随即筛选出来的动物，何逸还是很满意的，至少有一半的几率可以飞起来。 人嘛，总有一个想飞起来的梦想，而现在这个梦想，正好摆在何逸的面前。 指针又快及慢，从一开始飞速的看不见影子，到最后晃晃悠悠的在罗盘上转动，何逸看着都觉得心焦。 “别是老鼠……” “别是蟑螂……” “麻雀！麻雀！麻雀挺好的！” “蜜蜂也可以！” …… 最终，罗盘指针指到了蛇身上。 何逸叹了口气，蛇虽然不是他的理想目标，但勉强也在接受范围内，总比老鼠蟑螂什么的好多了。 “是否立刻变形？”系统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何逸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失重的感觉一闪而过，等何逸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落在了地上，抬着头三百六十度旋转了一下，又对着镜子照了照，何逸发现，他变成了一条眼镜蛇。 系统选定某种动物，只是宽泛的范围。比如说选中了蛇，可能变成菜花蛇这种无毒的蛇，也可能变成盲蛇这种毫无战斗力的蛇，当然，也可能变成眼镜王蛇、烙铁头这样的毒蛇。 何逸在屋里游荡了十几分钟，总算是适应了这具身体，没有手脚的身体，还真让何逸觉得有些不习惯，就像是手脚都被拷在了一起。 唯一还好的一点是，变成蛇之后，何逸觉得腰上力气大了很多，只用轻轻一窜，就能窜出去老远。 昨天变成猫，何逸还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现在变成了蛇，何逸可没有那个胆子了，以这样的毒蛇之身出去，没准刚出门就被人打死了。 “系统，我现在能像眼镜蛇一样吐毒液吗？”何逸突然想起了这么个问题。 “你现在就是一条眼镜蛇。”系统卡顿了一下，给出了答案：“由于基因优化液的作用，你现在等同于一只变异的眼镜蛇，毒素要强很多。” 变形系统本来就是为培养战士服务的，在变形的时候，自然会朝着增加攻击力的方向进行强化。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何逸倒是没有尝试的想法，毕竟这是他的房间，贸然吐毒液的话，也不好清理啊，谁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绕着屋子游荡了一圈，何逸最终停在了镜子面前，下半身盘踞成一团，然后直起上半身，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身体有婴儿手臂粗细，直起来估计也有两三米了，一身黑白灰斑驳的颜色，还有那威风凛凛的毒牙，让何逸对这个卖相还是很满意的。 唯一不爽的，只有一点，蛇身大白天的不能出去逛。 又绕着屋子转了两圈，何逸最终还是找了个角落，蜷缩成了一团，把眼皮一闭，开始睡起了觉。 就在城市的另一边，孙望也开始着手调查起了何逸。 知道了何逸的名字，还知道了何逸也是云海大学的学生，调查起来还是很快的，只要钱到位。 显然，孙望就是一个不差钱的人，也是一个气量很小的人。 何逸当顾梦云男朋友在先，揭露他小秘密在后，前仇后很加起来，孙望自然对何逸非常痛恨了。 偏执狂就这一点不好，一旦跑进死胡同，就算把南墙撞破了，也不会回头的。 短短一个小时里，孙望就拉拢到了云海大学几个在读的研究生，让他们调查一下何逸的身份。 这些研究生本科的大学也是云海大学，所以认识的人也比较多，想查到资料难度还是比较小的。 单单找这么几个研究生，就花了孙望好几千大洋。 要是让何逸知道孙望花了几千软妹币，就为了查找他的资料，何逸肯定二话不说，为了这几千块钱，立马把自己的简历发过去。 过了一个多小时，孙望总算是拿到了一份何逸的资料，勉强算详细，有何逸的联系地址、联系电话，还有本科的实习经历之类的。 略过了实习经历、考试成绩这些没用的东西，孙望目光直接落在了何逸的地址上。 何逸上面写的联系地址，就是何逸现在住的地方。何逸的父母住在了城市的另一边，靠近工作的地方。 得到这些信息后，孙望考虑了一下，拿起了电话，找了个号码打了过去。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经常在外面混，孙望也认识了不少人。 “王哥，哎，对，是我……我想收拾个人，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这方面的人……哎，好，我把电话记下来……” 孙望偏执是偏执，但终究也不傻，先重新办了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才联系了朋友提供的电话，大致了解了一下行情，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去银行先取了些钱。 “你惹怒我了！”将取出来的十万块钱放进背包里，孙望一脸的阴郁：“希望，这几天你能过得开心！” 对此，趴在床底下睡觉的何逸，表示毫不知情。 第19章宝宝不开心 休息到了快四点，顾梦云这才打着呵欠醒了过来，脚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去浴室洗了个澡，等顾梦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好四点二十几分。 周末的时候，顾梦云习惯在下午四点半开始直播。 眼看快到了直播的时间，顾梦云把屋子简单打扫了一下，就打开了直播间。 “直播出来了！” “快看，果然是美女直播！” …… 顾梦云一出现，弹幕就纷纷弹了出来，瞬间刷屏，把顾梦云吓了一跳。 低头再看一下后台的数据，观众的数目足足有二十三万。 顾梦云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这些人估计是等着来看猫直播的，这让顾梦云心里有些吃味，也有些想念昨晚那只跳窗离开的小萌猫了。 “大家安静一下……”顾梦云坐在位置上，敲了敲话筒，看到屏幕上弹幕少了很多，这才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今天小猫并不会在。” “搞什么鬼？！” “我特么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萌猫的！” “没准主播是想搞个饥饿营销呢！” “我要看猫！” “猫！” “猫！” 满屏幕的猫，看的顾梦云有些头晕，摇了摇头，直接说道：“大家静一下！小猫昨天就离开了……” 看着屏幕上面各种各样的弹幕又弹了出来，顾梦云咬了咬牙，直接禁止了所有人回复，然后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这只猫，是昨天偶然……” “我们叫它小萌萌……” “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趁着我们在看直播，小萌萌就直接跳窗离开了。”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顾梦云挤出了一丝很无奈的笑容：“我现在也不知道小萌萌在那里，以后都未必能再碰到它。” 这话一出来，就像是写手写小说的时候，突然发了个新章节“我要太监”一样，掉粉的效果杠杠的。 观众的数字急速的减少，短短的半分钟，就从二十多万掉到了十五万左右，少了近三分之一的观众。 剩下的观众，对顾梦云的话也是半信半疑的。 “主播你不会骗我们吧？” “我们要见猫！” “猫！” “我不相信！” “不过也很有可能！毕竟我猫那么聪明！” “我觉得是饥饿营销！” …… 各种各样的弹幕在屏幕上闪现着，看的顾梦云很不是滋味，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好了，大家不要讨论了，今天的直播现在开始，给大家先唱两首歌。” 说完，顾梦云点开了歌单，打开了伴奏，嘴里哼了两句，准备找感觉唱歌。 这是顾梦云一贯的套路，反正她又不拿直播当职业，所以以往直播的时候，都是先给观众们打个招呼，然后就直接唱歌了。 至于唱的歌，有时候会自己选，有时候会从观众们给出的歌曲中选一个。 只不过顾梦云很明显忽视了一件事，那就是今日不同往时。 以前，顾梦云的小房间也就几千人，很多都习惯了顾梦云的直播方式，也都喜欢那种淡淡的风格，算是小众向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十几万的观众，除了以前那些的老观众，基本上没有一个人是顾梦云的粉丝。 这些人，之所以观看顾梦云的直播，就是想看看那只神奇的猫。毕竟主播长的好看，又没什么用，论直播的精彩程度，还不如在网上看个片呢。 所以顾梦云这一开口，屏幕立马就炸了。 “唱的什么玩意儿？我们要看猫！” “主播快走开！让猫出来！” “我们只要猫！” “主播滚！” “要猫！” 到了最后，弹幕上甚至冒出来了不少的脏话。 顾梦云有些愣住了，从她当主播以来，倒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伴奏的声音仍在响起，顾梦云的声音却卡在了嗓子之中，看着满屏幕的批评甚至谩骂，顾梦云有种委屈的感觉。 我唱我的歌，你们乐意听就听，不乐意听就走人，又没欠你们钱，凭什么这个态度？ “我……”顾梦云暂停了音乐播放键，满脸通红，保持着强硬的态度：“这是我的直播，请不喜欢的朋友们离开，不要在这里污染屏幕。” 网络上就这点不好，各种乱七八糟的人都有，可谓是泥沙俱下。再加上网上监管不严，所以一些网民在遇到不快的事后，总喜欢把心中的阴暗在网上发挥的淋漓尽致，丝毫不考虑自己会不会污染别人的眼球。 听到顾梦云这么说，当即有人就利用弹幕骂了起来。 “主播又傲娇了！” “垃圾主播！” “播的什么玩意儿！” “没猫的话，别BB！” “猫猫猫！” “我们要猫！主播走开！” “走开+1！” “不是走开，是滚！” 顾梦云的几百粉丝，在十几万的观众的基数下，压根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直接消失在了满屏幕的指责和谩骂中。 顾梦云气的脸色涨红，眼角闪烁着晶莹，粉嫩的手直接在桌子上一拍：“你们够了！我不播了，行了吧？你们满意了吧？” 说起来，顾梦云还从没有遇到过这么委屈的事儿，这简直就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啊。 生活中遇到一些事情，有时候不得不选择避让，但是没道理在网上还忍气吞声啊，尤其顾梦云还没指望把主播当成职业，只当成了爱好。 想起自己辛辛苦苦的直播被人指着鼻子骂，顾梦云心中就更委屈了，气呼呼的把耳机给摘了下来，对着麦克风，斩钉截铁的说道：“既然你们不欢迎我，那我不播了！” 这掷地有声的话说完后，顾梦云竟然感觉到一阵的轻松，就像是心里的大石头被挪走了一样。 一直以来，顾梦云虽然只是把直播当成了爱好，但是每天定时定点的坐在电脑前直播，再怎么喜欢唱歌，也会觉得厌烦。 有爱好，把爱好分享给别人，确实是一件挺好的事情；但若是把爱好当成了束缚，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突然下了这么个决定，在轻松之余，顾梦云心中还觉得有些歉意，对不起那些一直以来守在直播平台上的粉丝们。 直播间里面，听到顾梦云这么说，早就已经炸开了锅。 “主播你真的不干了？” “呵呵，不信！” “只是吊大家胃口而已！” “主播不要走！你走了我们去哪听歌？” “垃圾主播！” “爱走不走！我们看的是猫！不是主播你的一张臭脸！” 各种评论鱼龙混杂，顾梦云发现，当决定了放弃以后，再看到这些侮辱甚至谩骂的评论，她竟然没有一点的生气，只觉得好笑。 “首先，谢谢那些关心我的粉丝们。”顾梦云把麦克风放在了嘴边：“真的很感谢你们！我确实挺喜欢唱歌的，唱歌本就是一件开心的事，如果连唱个歌都要被指责甚至谩骂，那就没什么意思了。所以嘛，我以后就不再直播啦。” 说到这里，不顾屏幕上弹出来的各种挽留的信息，顾梦云对着屏幕挥了挥手，然后直接关掉了直播。 既然不开心，那就不要做了呗！顾梦云觉得念头一下子通达了，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散发着开心的气息。 躺在床上，开心的翻了两个滚，顾梦云两只眼睛盯着天花板，一时有些迷茫。 她都有些习惯当主播的日子了，现在突然不干了，放松之余，心里还有些空荡荡的。 不如，去吃饭？顾梦云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何逸的身影，话说，自己好像答应过请何逸吃饭的吧？ 想到这里，顾梦云就拿出了手机，找到了何逸的手机号，正准备拨过去的时候，动作突然停顿了。 话说，下午刚分开，现在就请何逸去吃饭的话，是不是容易被人误解？顾梦云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尤其是这才分开几个小时而已，这么主动的话，也不太合适吧。 想了一阵，顾梦云懊恼的拍了一下床，哎呀呀，不管了，不就吃顿饭嘛？反正又不准备和何逸朝着男女朋友的关系发展！ “嗡嗡嗡……” 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惊动了正盘踞在床底下的何逸。 舒展了一下身子，何逸从床底下爬了出来，调整了一下姿势，歪着蛇脑袋看了一下，蛇眼瞪得老大。 扭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压根没有手，根本没办法接电话，何逸只好颓然的看着手机响着。 “怎么还不接？”顾梦云有些不开心的躺在床上，刚才她可是好不容易劝服自己给何逸打电话，没想到何逸竟然不接！ 宝宝不开心！顾梦云的嘴，撅的都能挂上油瓶了。 挂断电话后，又给何逸打了一个，还是没人接，顾梦云轻哼了一声，请你吃饭都不接，不请你了！ 何逸就这么看着手机响了两次，然而没有手，没有什么卵用，只能看着电话响完后挂了。 快了，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能变成人形了！何逸心中念叨着。 每天要变形十二个小时，除非说之前已经变形了十个小时，那么最后一次变形只用持续两个小时就可以，其他的时间，每次变形至少要四个小时。 何逸从下午两点半开始变成蛇，到现在才两个半小时，还得再坚持一个半小时。 手机倒是没再响起来，倒是来了几条信息，何逸侧着脑袋一看，果然还是顾梦云发过来的信息。 “在吗？晚上我请你吃饭！” “在吗？回话！” “不在的话，我就自己吃去了！” “拜拜！” 宝宝不开心！何逸盘踞在床上，蛇眼就这么盯着手机，多好的约会机会啊，就这么被浪费了，宝宝真的很不开心啊啊啊啊啊！ 第20章呦呵，竟然有人砸我家？ 手机很快沉寂了下来，何逸有些无精打采的趴在床上。 虽然早就知道变形会给正常生活带来一些不便，但是何逸没想到，这种不便会到来的这么早。 这可是美女请客啊！都能算是约会了！ 何逸在心中哀嚎着，盘在床下面一动不动，算计着时间。 …… 还有二十分钟，何逸看着系统给出的时间，有些无聊的转着眼珠子。 一想到一会儿就要变成人形，何逸还是有些期待的。 “噔噔噔……” 正在这时，外面响起轻微的声音，刚才还无精打采的何逸，立马把脑袋给竖了起来。 变成蛇之后，何逸的听力敏锐了很多，很多细微的声音他都能感觉得到。 从床上游动到门后面，何逸抬着脑袋听着外面的声音。 “噗通！” 两声重物落在地上的声音从院子里传了过来，随后，脚步声由远及近。 何逸蛇眼微眯，整个身子盘踞在一起，悄悄躲在门后面。 “老三，这大白天的门还锁着，你说这人去哪儿了？”外面传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嗨，谁知道人去哪了！没准出去逛街什么的。”回答的是一道尖锐的声音：“甭管别的了，先干活吧。” “行！” 随后，就是门上的锁被捅的声音，何逸蛇头微立，然后游弋着身子，钻回了卧室的床下面，只有蛇头露在角落里，一点都不起眼。 “卡塔”一声，锁被捅开了，随即一胖一瘦两个人就走了进来，都是三十左右的年纪。 “真没人在啊？”瘦子声音尖细，绕着卧室走了两圈，耸了耸肩：“那就开始干活吧！” “行。”胖子打开背包，从背包里面拿出了锤子和钢管，然后把锤子接到了钢管上，组合成了一柄长一米的长锤，直接递给了瘦子。 随后，胖子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给自己组装了一柄锤子。 而瘦子，已经挥舞着长锤，开始乱砸了起来。 “砰！” 何逸买了没多久的电脑，屏幕直接被砸了一个大窟窿，瘦子还不进行，又把主机给砸个稀巴烂。 “老三，声音小点！”胖子有些不满的说道：“别把人给引过来。” “好嘞！”瘦子嘴上应道，手里的动作却没停下来，继续肆意的砸着东西。 知道老三就是这个尿性，胖子也没有再多劝，而是去把卧室的门给关上了。 把卧室给砸了个乱七八糟以后，胖子擦了一下汗，说道：“走，把客厅给砸了，咱们就可以走了。” “老五，最近也没听说拆迁啊，怎么有人雇咱们来砸这家？”瘦子把长锤扛在肩膀上。 “管那么多干什么？有人掏钱，咱们就接活。”胖子打了个呵欠：“快点，时间不早了，活干完了，咱们就去吃烧烤。” 何逸眼神微动，有人掏钱砸自己家？有意思！ 眼看胖子和瘦子去砸客厅，何逸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悄悄的溜出了卧室的门，然后钻到了角落里，继续看着这两个人砸客厅。 电视、空调……都没有放过。 要不是考虑到自己现在战斗力不行，何逸觉得会打死这两个人。 “老五，听说，不止雇的咱们啊！”瘦子有些话唠，锤子在手里晃了晃，一锤子砸破热水壶后，抬头问道。 “你从哪听的？”胖子瞪了瘦子一眼，只不过打砸的过程有些无聊，难得有这么个话题可以聊，所以胖子眉头一挑，神神叨叨的说道：“不是听说，确实雇了不少人，咱们只管打砸，有人还要见血呢。” “见血？”瘦子来了兴趣：“手？还是脚？” “这就不关咱们的事了。”胖子撇了撇嘴：“那种活咱们干不来，咱们也就砸砸东西。” 何逸缩在角落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见血？ 思来想去，何逸就把目标放在了孙望身上，因为之前这么长时间，何逸家里还真没遇到过这种事，一直安安稳稳的过着小日子。 然而今天当了一把顾梦云的挡箭牌，立马就有人来自己家打砸了起来，甚至还想让自己见见血，不是孙望又能是谁？ 终于把客厅也砸的差不多了，瘦子擦了把汗：“老五，为什么不把这房子直接烧了？烧了多省事啊！” “你傻啊你！”胖子一边将长锤分解，一边解释道：“雇主好像就是想让这里的主人害怕！直接一把火烧了，起不到恐吓作用啊！” “有道理！”瘦子同意的点了点头，也将长锤拆了下来，递给了胖子：“完事的话，咱们就走吧。总感觉这里怪怪的。” “你这一说，我也确实有点这种感觉。”胖子目光在屋子里打量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甩了甩脑袋，将这些怪异的念头甩出了脑海：“走吧。” 胖子和瘦子两个人大摇大摆的离开，甚至连门都没关。 刚才还蜷缩在角落的何逸，在两个人走之后，立马变成了人形，走到卧室里面，将衣服什么的先穿在了身上。 手机在床上放着，有枕头挡着视线，刚才倒是躲过了一劫。 遇到这种事，何逸自然不可能忍气吞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报警？何逸脑海里闪过这个想法，不过随即就被何逸抛之脑后了。报警太麻烦了，系统刚才虽然把一切都给录了下来，但是不适合当证据。 不然的话，警察开口询问视频从哪来的，何逸如何回答？ 该怎么办？何逸有些郁闷，被人打了一闷棍却没办法反击，这种感觉，太让人难受了。 “唉，要是能变成想变的生物，那多好啊！”何逸叹了口气，要是能主动选择变形一次，何逸直接变成金刚啊异形啊一类的，分分钟送孙望去西天极乐世界。 这种方法虽然简单粗暴，但是行之有效。 然而，看了看系统里“主动变形（2/30）”的横条，何逸只能幻想一下。 “对了，刚才那老三老五，不是还说，有人要让我见血吗？”何逸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如果遇到这种事情，他还真没有好的办法来解决。 系统虽好，但并非万能的，尤其现在系统还有诸多限制。比如长达四个小时的变形时间，在这个过程中，若是被人发现，完全就是被吊打的命。 双拳尚且难敌四手，更别提何逸变成蛇之后压根没手，变成猫之后也是小胳膊小腿。 宝宝憋屈啊！想到现在这个境况，何逸就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为什么别的小说里面，主角得到系统以后，大杀特杀，走上无敌的道路，迎娶白富美出任CEO……偏偏自己得到这么个看着很吊的系统后，过得如此的憋屈！ 都是别人家的系统啊！ “嗡嗡嗡……” 手机又响了起来，何逸暂时收起了思绪，拿起手机一看，是苏瑶打过来的。 “苏姐……”何逸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 “何逸你够可以啊！”苏瑶没听出来何逸的异常，调笑道：“我们家梦云打电话请你吃饭，你都不接啊！” 今天公司的事情不是太多，所以苏瑶也没加班的任务，一下班就回来了，正好碰上准备出去吃饭的顾梦云。 作为牵线搭桥的红娘，苏瑶自然关心顾梦云和何逸今天的进度了。只不过她这一提，顾梦云也不急着吃饭了，拉着苏瑶坐在沙发上，把今天遇到的各种事都说了一遍。 尤其是打电话请何逸吃饭，结果何逸竟然不接电话，让顾梦云很是气愤，所以才有了苏瑶现在这个电话。 何逸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本来他打算变成人形后，就给顾梦云打个电话的。但是，家都被砸了，他哪还有这个心情呢？ “刚才出去了一趟，没带电话。”何逸回道，除了这个，还有其他更好的理由吗？ “那你有事吗？没事的话，就出来吃个饭呗。”苏瑶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看来我们家小梦云对你很感兴趣啊。” “苏姐……”坐在苏瑶对面的顾梦云，有些娇嗔的叫道，脸色有些发红，她只是想请何逸吃饭而已，哪里对何逸感兴趣了？！ 要是没有家里被砸这件事，何逸肯定很高兴的去赴约，但是现在，哪有这个心情啊？ “我还有事要忙呢。”何逸语气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措辞，说道：“刚才出去，回来后发现，家里被人砸了，现在正在收拾屋子呢。” “什么？你家里被砸了？”苏瑶的笑脸也凝滞了，她可没想到何逸会遇到这种事情，笑容逐渐的收敛了起来：“你现在在家？” “嗯。”何逸扯出了抹笑容。 “那你在家等着，我去帮你收拾收拾。”说完这句话，苏瑶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瑶和何逸都彼此知道对方住哪里，只不过平时都很少上门而已。 “苏姐，怎么了？”顾梦云也看到了苏瑶收敛起的笑容，有些不解的问道，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何逸的家，被砸了。”苏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准备去帮他收拾收拾，你去吗？” “啊，被砸了？”顾梦云小嘴都张成了O字形，脑海中莫名的就浮现出了孙望那张让人讨厌的脸。 话说，今天何逸刚当了她的挡箭牌……想到这里，顾梦云心中有种很不对的感觉，点头道：“当然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