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上) 关于一棵白色的树 - 蜀寻仙 - 未来媳妇 () 东盟燕国边关汾阳城外约十里路,有一处僻静的小村庄,因四周遍野生长着杨树和散落着大量的岩块,故名杨石村。 这个僻静的村庄几乎与世隔绝,村子里的人靠打柴和种地为生倒也自给自足,只逢家里碰上什么大事的时候赶上十里路去汾阳城中置办一些物件。不过自从前年村里来了一个老者,整个被杨树林环绕看上去破落萧索的村子倒是添了不少热闹的气氛,只因那老者找了一间房子在村里办了一间简陋的学堂。 “老夫今rì要教习你们的知识便是关于一些大陆的历史,你们须好好听习,认真会晤,如果有一天你们离开了这个贫瘠的村子,这在外面便是必须要具备的常识。” 夫子已六十岁有余,他出生在杨石村,少时离家在大陆上四处游历一生也无妻儿,晚年不堪颠沛流离这才回到出生的杨石村准备安度余生,村里几乎已经没有人认得他了,但大人们都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来这间简陋的学堂里,外面的世界兵慌马乱,在那些靠打柴和种地的村民眼里,在外面游历过几十年的夫子学富五车,见识渊博。 这间学堂只是一间土房扒光了三面的墙壁,在剩余的一面墙壁上钉上几块木板涂满锅灰,用石子来当做篆写工作,不过那面黑板上夫子一般不会去篆下什么,只会捧着一卷发黄的古籍捋着胡须踱来踱去向堂下口述。 “整个大陆近一千年的历史便是修真者的历史,修真者们jīng于造化,会变神通,他们上天入地下海飞空无所不能,同时也作为政治的堡垒暗地里控制着天下大势。” 夫子所在的讲堂只是用一张床榻堆起来的,自从夫子筹钱托村里的大人去到汾阳城的时候带回来一些笔墨纸砚,堂下的孩子们便不再只是以一定的间隔列坐在那里,而是每人的面前都多了一张扁长的凳子,同时他们得到了一个学习写字的机会,只不过那样的机会不是每天都有,购买笔墨纸砚对这个贫瘠的村子和老无所依的夫子来说是一种很难承受的花销。 孩子们的年龄也参差不齐,他们最大的都有到达适婚年龄的十五六岁,小的也只才七八岁,根本连听都不听懂,即便这样,每天的学堂还是在rì出之时就坐满了一些灰不溜秋的孩子们,夫子从未从他们的父母身上收取一文钱,那些大人们在感激的同时,也会每天赶也要让自己的孩子去到村边那间简陋的学堂里。 “夫子我知道,修真者就是踩着剑飞的老头儿,张小君说他在杨树林里撒尿的时候见到头顶有踩着剑的老头儿在飞!”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之后,堂下十几个孩子们都”哄“的一声笑了起来,只有几个十岁都不满的小家伙们在吸着鼻涕不知所云。 名叫张小君的孩子穿着麻衣,身材单薄,面显弱气但有一股清秀,他见到四周的伙伴们都在盯着自己嘻哈大笑,木讷的扯了扯衣角。 “想必是修真者途径村子上空而已,莫要大惊小怪。那老头儿可不是生来就会飞的,而且从前,在天上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为什么有人会飞了呢?夫子告诉我们呀。” “莫要着急,我这就说与你们听。” 夫子呵呵笑道,见堂下的孩子们都聚jīng会神的盯着自己,没有人打瞌睡或者搞小动作,这可是很少见的情况,他捋了一把胡须,开始悠然的讲述。 ………… 仙灵大陆距今有七千多年的历史,在通用历法3014年,大陆的中心巴蜀之地群山之中,突然裂开了一条绵延数十公里的巨大裂痕。 裂痕最初只是一片面积很大的凸起,那片凸起甚至贯穿了大山,让大山溃塌,人们恐惧的将那片凸起归为了比山洪海啸还要可怕的自然灾害。 异动并没有就这样结束,凸起裂开之后,竟然有一种奇怪的植物从那条缝痕中生长出来。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植物幼体,整个大陆为之惊讶,见过它的人们都用“白sè的巨大树苗”这几个字来形容它,没有见过它的人们都纷涌踏至中土巴蜀之地前去一睹那棵奇怪的植物。 最令人见之匪夷,闻之骇然的是,巨大树苗从地底钻出之后,竟然开始像普通的树一样开始生长,它的体积每年都以恐怖的几何状递增…… 白sè巨树苗同着仙灵大陆的历史一同前进着,截止到通用历法5000余年,仙灵大陆上仍处于冷兵器时代,大大小小的国家诞生灭亡,天下在统一割据中往复循环,当初的白sè巨树苗时经两千年之后…… 巨大庞大或者参天都无法形容它了。 在几十里甚至上百里外都能够肉眼看到它的存在,它的上部已经插入云霄之中,树干粗的像天柱,茂密的白sè枝叶组成的树冠笼罩了附近周遭的城镇,那些城镇成了存在于凉荫下的建筑群…… 大陆上所有人都敬仰它的存在,称它为天空树。 “天空树的生命力很强,巴蜀之地的修士们把它接触地面的树干从一个方向挖开,竟在树洞内建立了一个城市。然而天空树竟然丝毫没有枯萎死去的迹象,可见生命力之顽强” “夫子,城市怎么可能建在树洞里,那里是小人国吗?” “不不不,并不是人小,而是天空树的体积实在太大,你们没有亲眼见过是很难体会那种震撼,也很难理解那种概念的。” “那……那棵树和修真有什么关系?” “在通用历法6014年之前,仙灵大陆上根本不存在什么修真之事,每个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大陆上的住民根本无法抵御天灾,我所说的在树洞内建立都市,也在那一年那件事之后……” 是的,在6014年,也就是3014年一棵巨树苗从地底钻出整整三千年之后,已经具备成型姿态的天空树,开花了。 像碗口大的白sè花朵数以亿计的绽放在天空树上之后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凋零,见过那场奇景的人们都已经死去了,他们在留给后人的文献记载中曾有这样一条描述:“方圆几十里内都有从天空树的树冠上凋零的白sè花朵,它们飞翔着,起舞着,从天上降临地面,大陆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口赶来中土只为一睹奇景,城镇人满为患,你们永远别想用文字感受到那盛景的万分之一。” 凋零整整持续了三个月有余,每天都有大量的白sè花瓣散落在天空树的周围,整个大陆上的住民听闻这件事后,极近疯狂的人流涌进了中土,涌到了天空树前,圣洁美丽的花瓣在空中飞扬,人们张开双手朝天呐喊,欢呼赞叹,在那场花瓣组成的大雪之中似乎忘却了一切忧伤悲愁…… 这不仅单单只是一场奇景而已,或许是为了研究调查,或许只是脑子有点问题,有人试着将那些白sè的花瓣吞食了,尝到了一种带着稍许甘甜的美妙味道。 “花瓣竟然是可以吃的”这一消息很快就炸开了窝,在三个月的凋零期里,开始只是极少的人数试着将花瓣塞进了嘴里,他们只是想尝尝味道而已,但吞食过花朵的人很快就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他们感到神清气爽,比以往健康了许多。 “人们认同了那场奇景是神明对大陆的馈赠,那些神奇的花瓣竟然有着神力,简直不可置信,有一个聋子吞食过天空树的花瓣之后,耳朵竟然听得见声音了……” 是的,天空树的花瓣竟然使一些肢体没有缺损的残疾立刻恢复了健康,普通人也有好处,再加上那种美妙的味道却像鸦片一样有着让人上瘾的作用,从极少数人到方圆几十公里内的所有人不再工作不再关心奇景开始发疯一般吞食从空中凋零的花朵,这一事件是整个仙灵大陆改写历史的转折点。 恢复健康和强身益体比起花瓣后来所带来的变化简直不值一提,奇景结束之后,有人不断的研究和调理自己的身体,很快,他们发现能够通过反复的锻炼从自己的身体内催化出一种力量,那种力量被定义为灵力。 灵力被定义是在奇景结束三年之后,三十年后,许多人放弃了种田,放弃了营生,他们开始rì复一rì的通过修炼强化自己的身体,积蓄灵力。 一百年后,当第一个人运用灵力飞上天空之后,他感受到了飞翔所带来的体验,他像个疯子一样在天空中向人们炫耀着自己的成果,成倍的人数放弃了种田和营生的贫苦生活加入了修真的队伍之中…… 三百年后,修士成了一种让人尊敬和惧怕兼具的人群,强大的复数修士甚至能联合起来布阵施法降下一场雨,飞天遁地,他们出现在大陆上各个重要的场合,各个历史xìng的时刻…… 五百年后,东盟战乱中,吴国派出十万jīng兵攻打燕国边关,燕国城门大开,只有几百个修士列立在城壁之上,几百个人抵挡住了十万大兵!他们画出法阵,动用灵力变出各种神通,那些铁甲金戈的大军竟如蝼蚁一般被虐杀…… 一千年后,也只有杨石村这样与世隔绝的小村庄会有一帮不知晓修士的穷苦孩子们了…… 相对的,天空树被所有的人拥戴,它成了大陆的标志,所有人祈祷的对象,天空树所在的中土巴蜀之地在地理上本就是大陆的中心,在文化上也终于成了中心点,围绕天空树树干的城镇群不断以圆形扩张,强大的修士占据那里,弱小的人群向往那里…… 穿过一条时长达四千年的时光隧道时至今rì7014年,天空树已经簇拥了三千繁华,集结了整个大陆上的信仰。 “夫子!也就是说只有吃过花瓣的人才能够成为修士吗?” “不不不,奇景持续三个月有余,仙灵大陆上有三分之一的人吞食过花瓣,他们的身体发生异变之后,再与他人结合,所出生的子女,竟然同样具备催化出灵力的资质……” “夫子,我知道,是遗传” “呵呵,不错,你能记得老夫教习过的知识,修真之事自此便开始在大陆上衍生一直到今rì,这便是修真的起源……” 小鬼头们一个个在堂下愣在那里,夫子很少会对他们说起外面世界的事情,教习也以传统的一些习俗思想为主,再者便是认字或者破天荒一次的写字,今天所教的内容却让小鬼头们有些震撼,从开始到结束,就连那些听不懂的孩子们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严肃气氛,老老实实的呆着,年龄大一点的孩子们更是对外面的世界里心生出一种向往。 红rì宛如困倦一般沉入地平线,黄昏的光线荡漾在杨树林交错的枝杈之间,将整个村子渲染的如同浸在一场曦黄sè的安逸梦境里。 孩子们一个个离开了学堂,不同往rì那样吵着闹着,今天他们只是有些安静的从不同的方向走过杨树林,各回各家。 在他们眼中,长大之后能够靠一些门路和手段填饱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们会一生都呆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村庄里,每天看着那些司空见惯的杨树和白岩石渡过一生,但夫子今天的讲习却让小鬼头们生出了一丝复杂的感情。 那是想象着以后会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之余对外界的一种难以抑制的向往,就像透过杨树林交错的枝杈缝隙,望见的距离村子很远的一处不可捉摸的未知天空。 像是想强压住某种往外飘荡的思绪以此来保持自己在这个灰溜溜的世界里能够保持心理平衡,张小君走在回家的路上将树林子里地上的一块小石头踢飞,然后自言自语道:“外面根本没什么好的,到处在打仗,出去也没办法生活,会死的。” 是的,一生呆在村子里也没什么不好,他在心底里这样安慰自己道,眯着眼睛直视那已经不再会刺眼的斜阳渐渐沉入地平线…… 夜晚的大幕片刻便降临。 序章(下) 关于一场黑色的雨 - 蜀寻仙 - 未来媳妇 () “你们总是如此坦然,哪怕面对死亡。” 少女抬起了头,望着周遭七八只形态各异暴躁的形似虎狼的妖兽如此呢喃着。当周遭几十个妖兽如同洪水一般将穿着黑群的单薄身影淹没的一瞬间,少女手中的双手大剑也动了。 砰!砰! “吼吼!嗷!……” 难以想象少女单薄的身子是如何挥动那双尺寸有些夸张的双手大剑,而且她的速度已经到达肉眼有些难以捕捉的境地,那些妖兽的身体并不是被切开,而是被碾碎,没错,是血肉难以承受巨重物的高速撞击导致崩溃,在一瞬间分离横飞。 少女其实做了一系列的动作,歪首躲避尖爪,双手握剑,斜挥,击毙一只最前面的妖兽之后跳起,长发舞动,最后用大剑在空中挥下一个圆。 黑sè的血液喷洒着,数只妖兽从不同的方向跳起发起攻击,落地的时候就已经各自成了尸首,宽厚的双手大剑上有一串长长的铭文,血液顺着流淌…… 少女有着一头黑sè的长发,蓬乱却不显得枯燥,在那异常凌散的刘海下有一块长条状的黑布――她的双眼被蒙着。她应该看不见任何东西,但她确确实实在短短一瞬间斩杀了数只妖兽,那些形似虎狼的妖兽碎尸正在地上散发出一股反胃的腥臭。 她的手上还有一个铁环,铁环与双手大剑的剑柄被一条铁链相连,即使不握剑的情况下,少女也无法与大剑分离。 纤细白嫩的手腕被铁环束缚的地方还能看到一丝红肿,但黑布蒙着双眼的冰冷少女对疼痛似乎没有一点知觉,远处躁动的声音传来,似乎正有一大波妖兽在接近中,伴着一丝被淹没的锁链发出的细微响声,少女转身了。 她的背后有一扇巨大的门,高耸,漆黑,霸道,像是把一只水桶拆开平铺然后插在地上那样的姿态。 “地罗门……” “不,伊莎,那不是地罗门,那是天门,为了抵挡地罗门的建筑,你迷路了……” 荒袤的大地上传来声音,少女的身旁忽然鬼魅似的多了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他的头部也被黑袍的帽子遮挡,只能看到一张白sè的面具。 ………… 在仙灵大陆上的北疆再往北的方向,有一处天门,此门乃钢铁所筑,绵延数十里高耸入云,连接两处山脉与自然屏障契合构成了一扇阻隔一切的巨型堡垒。 三百年前,也就是通用历法6700余年,仙灵大陆北方的尽头,那片与海相连的土地上演了一场噩梦。 一张形似门的黑sè屏障在一个夜里悄无声息出现在海边,那扇屏障被黑气萦绕,没有人能够接近它,与此同时,北疆的野生动物们开始了变异,它们的爪刺变得锋利无比,血液变成黑sè,拥有了受伤之后能够在极短时间内回复的强悍生命力,最可怕的是它们的食物统统变成了一种,那便是活人。 没有人能讲述地罗门出现时发生在北疆的噩梦,因为经历过的人都死了,无一例外,他们的枯骨现在还在北疆天门外的群魔乱舞之地被妖兽踩踏着。 妖兽的繁殖能力很发达,它们的群体很快壮大,如洪水一般向着大陆上别的区域流动,大大小小的势力,甚至单一的散修,联同国家的军队,大陆上的住民们统一了战线,联合抵抗着妖兽,钢铁堡垒天门便是产物。 北疆有着二重门,所指便是“天门”与从未有人能接近的“地罗门”,两门对立,矗直相望。 ………… “我们不能怠慢了,时间永无止境的流逝让我感到痛苦,我们必须尽快的接近‘理’,接近这个大陆的真相,接近‘地罗门’。”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被砖块堆砌的四壁上横竖开了无数的通道口,那些通道口前都站立着一个全身被黑袍包裹的身影,他们埋首做摆出谦低的姿态面向空间的zhōng yāng。 空间的zhōng yāng里矗立着庞大的巨人雕像,巨人雕像有着三个脑袋,正前方的脑袋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左面的脑袋是一副呲牙咧嘴难以捉摸的表情,而右边的雕像脑袋,那张脸的眼睛之下挂着泪水。 巨人还有着六臂,高度上方的四只臂膀各执一态伸展着,最下方的两只伸到前方,手掌摊开,十指向上。 在那巨大的十指之上,分别站立了八个人,有两个是空荡的,他们同样身着黑袍,带着白sè的面具,连xìng别都不明。 “乾、坤、震、巽、坎、离、艮、兑,我的同胞们,我的伙伴们,为了接近真相,我需要你们的力量。” 说话的是第九个人――在这个巨大空间里,尽管四壁的通道口上站满了密密麻麻同样身着黑袍的人,但从他们恭谦的姿态上来看,他们并不具有在这个场合说话的权利,除了站在巨人雕像手指上的八人,剩下的便是在最高处的第九人,他俨然是这个组织的首领。 首领的声音很混杂,像是一对愤怒的男女同时发出的声音,他的声音已经用灵力作了处理,任何想通过蛛丝马迹得知他身份的行为显然是不可能的,或许就连站在巨人雕像手指上的八人也不会知晓他的身份。 “伊莎,下次汇合记得穿上我送你的黑袍与面具,被一些鼻子很灵的野狗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很棘手的。” 在场的人都带着白sè的面具,上面有着不同的图案,像是可以随自己的意在上面涂鸦,一张张白sè面具上扭曲的图案像是一群群鬼魅,但只有那个双眼蒙着黑布的少女,她穿着黑sè的束腰裙,双眼蒙着黑布,带着双手大剑呆立在其中雕像的其中一根手指之上。 “伊莎在途中迷路了。” “首领,我们的装束还可以做得更帅一点,这个面具实在很土。” 站在手指上的八人很随意的进行交谈,他们的声音也奇奇怪怪,都做了手脚,他们任何一个,都令人不可捉摸。 “在这片大陆活上几百年之后,你们还会拘泥于这种无聊的事情,真令我失望!” 首领的声音带着一种悲痛,他站在巨人正前方有着愤怒表情的脑袋上抬起了头,上方的阳光从头顶倾斜进地下空间,降临在栩栩如生的巨人雕像上。 “不不不,伊莎可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女孩子,首领不要擅自把别人变成有着几百岁年纪的老太婆好不好。” “人形兵器……杀戮之刃――伊莎……真想看上一眼那黑布下的眼睛。” 少女从始至终没有开口过,她的双眼蒙着黑布,嘴巴也没有动过,因此即使没带面具,也根本洞悉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其余的人在插嘴,调侃或者是透过面具审视她。 “不要吵了,这次汇合的目的是要转达你们,接近地罗门的方法找到了。” “我可不想血液逆流暴体而亡啊……” 地罗门是无法接近的,即便出了天门能够抵御外面的妖兽战斗着再往北去,在到达一段距离之后,不管有多么强大,都会在行进到一定距离的时候,体内翻江倒海血液发生逆流,而凡人与修士的区别,只是距离远近的问题。 有些修士尝试着在空中前去,但发现那里的空域也同样具有着这种力量,以至于后来人们开始质疑,地罗门的实体是不是一扇黑sè的屏障都遭到了质疑,毕竟,没有活人真正见过。 “……上次说要找到‘森罗眼’的持有者先确认门的真实姿态?首领,三天打渔两天筛网可不好。” “‘森罗眼’的持有者,现在就在你的旁边,门的真实姿态已经确认了,确实为一扇黑sè的屏障,一扇近乎是由混沌的灵力具象化构成的门,硕大无比黑气萦绕,门的里面则是流动的黑sè漩涡,除此以外别无有用的信息,我们要接近它。” “难道伊莎就是‘森罗眼’的持有者?所以眼睛才蒙着黑布。” 仙灵大陆上存在着一个极少人知道的传说,神灵的双眼存在于人间,左眼名为‘森罗’,右眼名为‘万象’,森罗眼具有窥探事物的力量,你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一切事物,万象眼能够洞悉现象的能力,你可以看到你想看到过去所发生过的一切事情现象。 这种事情普通的修士都不会知道,莫说凡人,但森罗眼与万象眼却是确实存在着的,它们是两颗眼球,可以进行移植。 “据说当同一个人同时拥有森罗和万象两只眼睛的话,会得到神灵的力量――森罗万象,真好奇那是种什么样的力量……” “接近地罗门的方法呢?我讨厌那扇门,灵力与修为在它面前根本没有用,修炼几百年之久,那扇门让我感觉到和凡人一样的绝望无力!" “我的伙伴们,在告诉你们方法之前,三百年前地罗门出现不久之后北疆天门关下过一场黑sè的雨,你们想必不会忘记吧。” “黑sè的……雨?” 少女伊莎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她抬起了头。 “啊啊啊!伊莎开口说话了!” “坎!集会时禁止无意义的大惊小怪!” “是呢……伊莎不知道呢,三百年前,那场黑sè的雨……” ………… 大陆上的统一战线成功击杀各域的妖兽,并成功将最后的一部分逼回,在天门关的钢铁堡垒正要动工兴建之时,地罗门的方向来了一个巨人,身后有大批量的妖兽跟随,带领着一股恐怖的攻势。 “那个巨人块头太大,缺少对付它的手段,那场战斗我亲身经历,许多优秀的修士都死去了。你们所站的这座雕像就是以那个巨人为原型所塑造的。如眼前的雕像一般,巨人的三个脑袋真是恶趣味,一张脸流着泪,一张脸发狂的笑,最后一张怒发冲冠。” 战斗整整持续了半个月有余,凡人的军队,大大小小势力的武装力量与复数的散修,大家合起来分批轮流与巨人抗争着,但仅仅是抵挡…… 从最开始勉强能够抵挡住巨人的进攻,持续到十天左右的时候,防线已经步步后退到了有人居住的城镇村庄,那些地方刚被洪水一般的妖兽群蹂躏的惨无人寰,在巨人带领的攻势下彻底变成了地狱一般的景象。 “‘地罗门的意志’,和我一起战斗的修士们曾这样称呼巨人,它一定来自地罗门。” “地罗门的意志?这个倒是第一次听说呢。” “‘天空树的意志’是富足与繁荣,‘地罗门的意志’为绝望和毁灭,天空树赐予凡人力量,地罗门传播灾难绝望,这是轮回!地罗门一定存在着真理……我们必须接近它……了解它。” “那个巨人已经不存在了。” “它死于大陆上顶尖修士们一齐布下的四方阵下,重要的是,那个巨人死前,朝着天空吐出了大量的血雾。” “血雾化成了黑sè的雨,那雨水之中果然有玄机。” “巨人确实死了,但地罗门的意志并没有消亡,那红sè的雨水便是对仙灵大陆的诅咒,承载着地罗门的意志。懂得自保的修士们并未让黑sè的雨水淋到自己,雨只下了不足一个时辰,一些凡人的士兵或者不慎被雨水淋到的人,在当场,就被赶尽杀绝了。” “这是顶尖修士们一同做出的决定,我也有所参与,封闭了方圆数十公里被血雾化成的雨水覆盖的地区,只要见到凡人不论有无淋到雨水,悉数屠戮至死,真是一段讨厌的回忆,为了保护那片土地最后却不得不手刃无辜的凡人。” “恐怖组织的首领竟然还会有罪恶感这种东西,首领,你真爱开玩笑。” “闭嘴……在那场雨中,有着幸存者,是不超过双数的凡人们,他们被黑sè的雨水淋到,成了地罗门意志的寄生体,他们可以帮我们接近地罗门。” “结果又是搜查的任务吗?我讨厌这种工作……喂喂,三百年了啊!那些凡人早就死了,就算真的有,这要怎么找,真麻烦。” “被黑sè的雨水淋到的人皮肤立刻会像被熔岩沾染一样,他们的血液会被同化变成黑sè,除此以外和常人无异,重要的是,同吞噬过天空树的花瓣,继承‘天空树的意志’无异,他们的后代同样会流着黑sè的血。” “寻找血液是黑sè的人么?这可真是件苦差事。” “我更期望在那些把天空树开个洞建山府的蛀虫修士们的脑门上开几个血洞……” “等等,首领,地罗门意志的继承者,单单只是血液为黑sè,然后与常人无异吗?” “不不不,他或者说他们,有可能在某个时间点觉醒,然后成为传播灾难和绝望的某种存在……” “某种存在是指?” “魔。” ……………… “这次就到这里,即便碰上棘手的事情,也请各位最大化隐藏自己的存在,我们的存在暂时不需要被人知晓。” 最后,首领从黑袍之下伸出两只枯干的手,朝天仰望着上方倾进地下的光线,站在巨人的脑袋上,接受四壁无数个通道口的部下顶礼膜拜,声音也变得异常洪亮。 “永无止境的岁月便是枷锁,死亡永远不会到来,我们得到了惩罚,名为永生的惩罚,我们的jīng神正在腐朽,我们的**正在发臭,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背负诅咒之人,打开黄泉的大门……” 首领的声音还在巨大的地下空间里回荡,人却不知了去向,站在手指上的八人竟如同影象一般化开,身影变得稀薄,然后渐渐消失。 那些站在四壁上无数通道口里的部下们却没有消失,望着zhōng yāng顶部被光线照耀的巨人的三个脑袋,他们齐声一次次的重复着…… “我们的jīng神正在腐朽,我们的**正在发臭,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背负诅咒之人,打开黄泉的大门……” “我们的jīng神正在腐朽,我们的**正在发臭,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背负诅咒之人,打开黄泉的大门……” “我们的jīng神正在腐朽,我们的**正在发臭,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背负诅咒之人,打开黄泉的大门……” ……………… 第一章 杨石村(上) - 蜀寻仙 - 未来媳妇 () 汾阳城外,有着八百里荒凉。 一片荒袤的大地连接着绵延不绝的黑sè山脉,那片山脉里面栖息着数量庞大的妖兽群体,一旦踏入就绝不可能有生还的希望,人们这样口口相传着。 “夫子,咱们村子里再往北的山里,真的有妖兽吗?”一个身着麻衣消瘦孱弱的少年把背上的捆柴从肩上卸下来,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朝着面前的老人问道。 “夫子没去过那里,不过那条山脉里有着妖兽仈jiǔ不离十可不是骗小孩的……咳…咳……小君啊,谢谢你,夫子真的是年纪大了……”被少年称呼为夫子的老人同样把一小捆柴放下之后,反手捶着自己的背,花白的头发和愈加虚弱的身体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时rì或许不多了。 “夫子,妖兽到底长啥样啊?”张小君不明白夫子脸上的yīn霾,一个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老无所依的心情十五岁的少年是不可能会懂的,他只是一味的被好奇驱使询问着这个小村庄外面的事情。 “妖兽长啥样的都有,不过它们的血,都是黑sè的……” “血是黑sè的?我的血也是黑sè的啊!” 只不过走上一小段路去捡些柴火,腰腿就酸的有些难忍,夫子颤巍巍的往屋子里走去准备躺下歇息一会儿,听到这一句,他转过了头,望着跟在后面的张小君:“小君啊,你怎么会说这种话来骗夫子呢?人是人,妖兽是妖兽,人的血,怎么会跟妖兽一样是黑sè的呢?” 夫子摇了摇头,就继续往屋子里走去,在他心里,是不愿用太过严厉的态度去对待张小君这个孩子的,自己不收一文钱的学费在村子里办学堂,大人们虽说会常送些柴米来以示感激之情,但孩子们中间也只有张小君会想起帮自己这把老无所依的老骨头来干活了。但这一句胡话,还是让夫子的眉头略微皱了起来。 “我没说谎,我的血就是黑sè的啊!” 但张小君阐述的的确是事实,爬树划破胳膊,或者是跌倒流鼻血,他从很久之前就发现自己的血液与常人有异,只不过他从未将那当做是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小君啊,这个你拿去,天sè不早了就回去吧。” 夫子从茅屋靠着墙壁的一个黑sè罐子里掏出一块被芝麻包裹的食物,是麻糖。 张小君伸出手去,却立刻又伸回来下意识的把手在衣服上来回擦了擦,这才接过那块麻糖,转身离开夫子的家…… “张小君,你手里拿的是啥!交出来!”村里的二傻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着鼻涕出现在面前,手里攥着一根粗长的柴火棍,像是要打劫。 麻糖这对村子里们的孩子来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那塞进嘴里之后的味道,对于这个贫瘠村子里出生的土孩子们来说,是一种不能再甜的味道,二傻虽然脑袋不灵光,但他的双眼可jīng的狠,见张小君愣在原地,瞅准那块麻糖,丢下柴火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冲过来将麻糖夺走了…… 夺走之后立刻就将其塞进了嘴里,张小君不敢上去揍二傻,二傻一旦跟人打起来,撕抓带咬的,有什么使什么…… 于是最后,张小君只能看着二傻一副满足的表情离开,咬牙切齿之后,他擦着眼泪哭着回了家…… “娃儿?你哭啥啊!” 张小君实则没有父母,眼前的瘸老三不管他有没有懂事,在很早之前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告诉他,他的父母是从北方逃难而来的一对夫妇,逃到村子里生下张小君不久之后,就双双去世了。 瘸老三在十七岁那年定下亲事,却不小心摔断了腿,女方退了婚,他就这样孤身至今已有三十余年。父母也化成尘土的后半生里,他只靠一条腿痛苦的生活着,在被上吊自杀的念头折磨的时候,一段夫妇在临死前交于了他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便是张小君。 瘸老三抛去了自杀的念头,他寻找到了不靠双腿移动,只靠双手就能生活的差事,给汾阳城里的丝绸店做刺绣,村里的有些人毫不掩饰的嘲笑他,那是妇女的工作,他忍受着一切,就只有一个念头,把眼前的张小君拉扯大。 “二傻抢我麻糖……” “不就一块儿麻糖,有啥大不了的!别哭了!” 瘸老三呆在床上坐在被褥里面,正做着刺绣的工作,他的手艺甚至比那些妇女们还要好,他缝的绣总是卖的很快,也正是如此村里人每次进城才肯帮不会走路的他来回张罗。 张小君很小的时候就会做饭了,瘸老三借助拐杖移动做饭要花上很大的劲,尽管如此,他还是每天的早上和中午自己去做饭,因为要张小君来做饭的话,他就没有了上学堂的时间。 被如此困苦落魄的生活折磨着,相依为命的两人也持续着努力,看着张小君一天天长大,对瘸老三来说简直是活着的全部。 跑到火炕边捡起那些还没有燃尽的焦黑断柴,再给锅里添上水,张小君很快就忘掉麻糖的事儿准备晚饭的工作,这时,家里却稀奇的来了外人。 “他大柱儿叔?你咋来了呢?” 来人是个jīng壮的五尺大汉,面sè却慌张的紧,瘸老三一看是村里的大柱,将手中的活放下,像是想下床来。 “老三,打过来了!打过来了!” 大柱时常会给瘸老三和张小君这对可怜的老小一些照应,他是个好人,只是如此慌张的表情张小君却是从未见过。 “咋就打过来了呢?咱们的军队呢?” “国都亡了!哪还有什么军队啊!老三!” 张小君猛然感觉手烫的要死,这才看到炕里的火已经旺起来了,两人的对话让他听得走了神。 “那可咋整啊?大柱!这大军打过来咱们该怎么办!” “明天上午rì出之前,在村口集合,带上小君,村长集合大家想办法,你腿脚不方便也得去啊老三,我这就走了,还赶着通知别家……”撇下这一句,大柱心急火燎就走了去。 “大柱你等等啊!这话还没说完呢!” 瘸老三见大柱这就出了门,弓着身子留他差点没从床上摔下来,亏得张小君跑过来扶住。 “爹,啥打过来了,明个儿村口集合干啥?” “娃儿啊,饭你做了自己先吃,我再去找你大柱儿一趟。”瘸老三抓起靠在墙上的一根木拐杖,弓着身子拄着就追了出去。 张小君做了一整锅稀饭,几碗下肚子觉得有些微胀,给瘸老三留了一些便躺到床上去了,望着灰泥剥落的墙壁和枯油灯的光影,却无论如何也睡不下,他开始回想一些往事,瘸老三跟他讲起的自己的亲生父母,自己第一次开口管瘸老三叫爹,跟着大柱去汾阳城办事的时候,那些摊贩上的苹果糖…… 闭上眼的时候,月亮已至于杨树林的树梢间,瘸老三仍未回来。 第二章 杨石村(下) - 蜀寻仙 - 未来媳妇 () “娃儿,快醒醒,起来,跟我去村口!”瘸老三推着睡梦中的张小君,正焦急的呼唤着,他的力气很轻,彷佛怕推坏了那孱弱的小身子。 “哦……”张小君揉着眼睛坐起来,却见瘸老三背上多了个包袱,呢喃又道:“去村口带啥包袱啊……” “别管了,快穿上衣服跟我走。”瘸老三不待张小君把衣服整理好,一把抓过他的腕,慌慌乱乱之下两人就出了门。 此时的天空还是黎明前的琉璃sè,勉强还看得清道路与房屋,瘸老三拉扯在前,过快的脚步让张小君的麻鞋有些顶不住碎石子的摩擦,些微痛觉从脚底传来。 平常这个时间村子里本应是静悄悄的,顶多是一些为了营生的村民们起了个早,但两人赶到的此时,村口早就围了个满。 杨石村不足一百口的人,几乎全都在这里了,学堂里的伙伴们,那些下地的男人们,或者躲在家里足不出户有些生疏的妇女们,他们还带着大大小小的行李,更有甚者卷了被褥扛在背上。 “乡亲们!齐国三十万大军北上,所掠城池已有几十个,燕都早已失守,燕国已经亡了!不出半个月,这最北的汾阳城也要被大军扫荡!“村长张老汉五十岁有余,身子骨却硬的狠,他站在一个废弃的石磨上朝下面的众村民们痛心疾首的诉说道。 下面顿时炸了起来,妇女们担惊受怕的围在一起说个没完,男人老人们显得要淡定一些,而孩子们则是根本无法理解状况,各自偎在大人身旁有些不知所措。 张小君还有些没睡醒,他张望人群中大家都带了行李,又看到瘸老三背上的包袱,有些不安的道:“爹,我们是要逃难去吗?” 瘸老三依然抬头盯着村长张老汉,只是那双大手抚摸了他的脑袋。 “大家静一静!大家都带了行李,想必已经知道我们的打算了,齐国与燕国宿怨已久,那些大军所到城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的村子到时也会遭难的!我们别无他法!”村长站在石磨上,双手朝下做抚平状,村民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乡亲们……齐王昏庸无道,不谱百姓生活疾苦,整rì歌舞升平,被攻占的地方徭役赋税整整翻了几倍,年轻力状的汉子们都要被抓去充当壮丁,我与村里能干的大伙们早已合计了好久,到今天,是再也拖不得了,我们必须得赶紧逃走了!” “rì子过得本来就苦,这下倒好,连个家都没有了!”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那些军队里有会法术的修士,我听说他们会把活人的血抽干来祭练法宝!可怕的紧那!”出过村的男人在大肆宣扬着他可怕的听闻。 “娘!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了家了?”某个孩子立刻抱紧了母亲的大腿,随后他被一个妇女拍着背抱在了怀里。 情况乱得一团糟,杨石村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虽然生活一直疾苦,但大家对这个村子都有着各自的感情,谁能轻易的说走就走…… 而张小君突然想到什么,麻乱的脑袋像被人敲了一记。 父亲瘸老三是个瘸子,全村就要开始逃难,一个瘸子怎么跑,又能跑多远。 “我爹怎么办!村长!我爹怎么办!还有夫子!他们怎么办!“张小君猛地就甩开了瘸老三的手,冲到最前面大声喊着。 周围又一次静了又来,大家看着这个这个发狂的孩子,又盯了盯拄着拐杖佝偻着身躯的瘸老三,一个个沉默不语…… 家没有了,但他们至少还有腿,他们至少还可以跑。 “娃儿啊!你给我回来!”瘸老三根本不会想到一向老实内向的张小君突然发了狂,情急之下就追了下去,这一急,拐杖没有控制好,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瘸子跑不掉。”不知哪个孩子不知趣的这么笑了一声,旁边的大人立刻捂住他的嘴,朝他的屁股上狠狠的来了一下。 瘸老三在地上挣扎的样子滑稽落魄极了,很快就有大人扶他起来,那个孩子的话着实让他感到掉进了冰窖,但他甩开那些想法很快就在搀扶下站了起来,十几年前他就决定了,他只是为了张小君这个孩子活了下来,为了这个孩子,他可以忍受一切。 “小君,你给我过来!夫子和你爹既然走不了,就留下来。”夫子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呵斥张小君。 “不,不要留下来!我要爹和夫子跟大家一起走!村长!你不能丢下他们!”张小君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村长见此,再也无法直视,一转首撇了脸过去,任由张小君在下面嘶嚎。 大柱上前就抓住了张小君,他将张小君抱起来在大家的视线中走到了人群后方,张小君拼命的挣扎,双手乱抓乱挥,可大柱那粗壮的臂膀却紧紧的钳制着他。 “乡亲们!我们大家伙儿相依为命这么久,不是不讲情分,而是大难临头,如何顾得了那么多啊!孩子我们要带着,孤寡老人与那残废,即便留下,大军也不会过多难为他们的!”村长的话把大家的视线又引了回去。 “你骗人!”张小君大声嚎着,大柱无奈的又捂上他的嘴。 这时,夫子一脸匆忙的赶过来,在两人的跟前蹲下,示意大柱自己有话要说松开张小君的嘴。 大柱放开了张小君走去了别处,张小君立刻望向人群那边,瘸老三站在人群中正盯着这边,那双眼睛里包含着难以言喻的感情。 不知怎么的张小君就哭了出来,他即便年纪小,却又如何不明白……如何不明白那个瘸子受了多少歧视和嘲笑,如何不明白那个瘸子活着连尊严都抛却之后还剩下什么。 “小君,你给我站住!”夫子这一声,严厉之中带了些悲腔,夫子从没用过这种腔调,那像一根绳紧紧捆住了张小君让他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夫子抓着张小君的肩膀将他转了过来,张小君盯着那双残留着血丝通红的眼睛,一夜之间那脸上的皱纹更是用刻刀琢深了许多。 “小君,大家伙儿要去的地方是楚国,你跟着他们,到了楚国之后,就拿着这封信去楚国的麦城找一户姓裘的大户人家,夫子曾做过家主的先生,他们会收留你的。” 夫子朝人群扫视了一眼,已经没有人再注意这边了,所有人都继续注视着村长,夫子从胸前掏出黄sè的信封塞进张小君麻衣的胸囊之中,继续叮嘱着。 “记好了,楚国麦城,大户人家裘家,把这封交给他们,他们会收留你的,你逃到楚国境内就自己去麦城,不要告诉别人。” 那眼神与瘸老三是相同的,像是看着自己的亲生孩子,夫子老无所依,这个唯一会帮自己帮忙做些劳力活儿的学生或许也成了老人最后的牵挂。 “小君,你是个好孩子……” 那双苍老的面庞最终还是变成一副无法控制的悲颜,夫子转过身去招呼大柱:“大柱啊!我话说完了。” 大柱健走过来,先是同样蹲下抓住张小君的肩膀,后愧疚似的道:”小君啊,你爹就从没想过要跟着大家伙儿一起走,你爹就只有你了,你要跟着我们,离开这里。” “为什么每个人都跟我说这么多,我不听!我不听!”张小君再也受不了被抓住肩膀去看别人脸上的无奈,他拼命想挣开大柱的双手,跑到瘸老三的身边。 “小君啊,对不住了。”大柱忽然这么说,然后黑着脸站了起来。 张小君见大柱叔突然黑了脸,突然有一种危机感,他想起了昨夜瘸老三去找大柱叔,睡前都没有回来,但为时以晚,大柱的拳头朝着他的后脑勺挥了下去…… 在晕倒前的最后一瞬间,张小君的视线朝向的是人群中的那一边。 喋喋不休的村长脚下那块灰白sè的石磨,大大小小的行李之中裸露出的油黄sè被褥,吵闹着喧哗着涌动的村民身影之下,那片因为干涸而龟裂的土地杨树叶子掩去了大半,还有那片永远被杨树枝杈笼着的天空。 那个拄着杨枝做成的粗拐杖的父亲瘸老三,他像是终于可以放心了似的转过了佝偻的身躯。 张小君不会知道,那个瘸子在转身之后,满脸涕泪。 第三章 风沙(上) - 蜀寻仙 - 未来媳妇 () “齐王万寿!洪福无疆!” 那数十万士兵站在城墙下的齐声赞咏如滔天巨浪一般,城外土地上风沙骤起,彷佛大地都为之颤动。城外jīng兵列队,城内百姓跪俯,燕国城池近乎全数被破,只余北方边城待收,齐王亲临淮水,下令迁都。 “此后这淮水城,便是我大齐都城!东盟再无燕地!” 城墙上,一名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身披纹龙斗篷,那副厚重的盔甲穿在他的身上有些滑稽可笑,只可惜怕是没有人有胆量敢去对他品头论足了,城墙上驻守的士兵连大气也不敢出,他身旁的官宦连走路都要低头埋首做谦低状,身后紧跟的嫔妃成群结队。 “国师!你只带了几百人就攻下燕地最难攻克的燕返关,本王要重重的赏你!” 齐王的身旁站着一个全身身着黑袍的男人,他带着白sè的面具,窥不见一丝真面目,见齐王停下双手抚在城墙上,他也转望城外那片大地上黑压压的士兵列队,悠然道:“在下惶恐,身为国师,能为大王省下一兵一卒都是在下的职责。” “哈哈,好!我大齐有你这样的国师也是一大幸事!只不过国师,本王听闻,你造出几十门新式火炮不费一兵一卒,就将那燕返关的铜墙铁壁炸了个稀巴烂,那新式火炮到底为何物?我大齐的火炮成百上千,竟抵不上那几十门……” 嫔妃们和官宦们都绷紧了神经,耸起了耳朵要听个究竟,这个窥不得真面目的神秘人物简直颠覆整个齐国。 三个月前,齐王封了一个慕名而来的修士为大齐国师,据传此人神通广大,献计要帮齐王统一东盟。齐王的麾下并非没有修为强大的修士坐阵,大家对此并没有过多关注,顶多只是整rì饮酒作乐的齐王身边又多了个讨欢心的国师而已。 可三个月后,众人已经站在了原本属于燕国都城的淮水城墙上…… “弹药不同而已,将灵力做成凝晶替换火药代为弹药发shè,威力比起火炮,简直天壤之别,自古大军破门入城,在下的新式火炮,可是直接将墙炸成碎石。陛下若有兴趣,在下可叫人找来一门演示可陛下看。”穿着黑袍的人面对齐王根本毫无惧意,连那点尊敬的语气都显得有些虚伪,可齐王并不生气,眼前的国师不知为他省下多少兵卒破了燕国。 “好!本王有兴趣,传令下去,把国师的新式火炮运往城外!你们随我下去,就往这淮水城的城墙上来一发!” “大军全体向后退!大王要出城观摩!” 官宦的一声号令响起之后,列在城墙上的士兵便一个个重复,同样的话语传到远处,城外的将军接令,调转战马,大声嘶吼传令,那黑压压的军队便立刻传来震动,大军像一群蚂蚁一样有序的往后退,荡起的灰尘进入风沙之中。 城门外,风沙之中,齐王和官宦嫔妃们的头顶多了一架架黄罗伞,一对士兵正跟在一门火炮后面缓缓直面而来。 “这新式火炮简直大了几倍!国师所说的弹药在哪里?” 那辆带来的炮架车上,黑金sè的炮身庞然斜立,炮管更是粗的可怕,黑洞洞的口径显得yīn森诡异。 “大王莫急!将灵弹捧出一颗与大王看!” 一名士兵得令便从火炮担架车的后面的一包麻袋里捧出一颗赤sè的晶体,如鞠球大小,显得有些沉重,而球体的一部分插着一根同样赤sè的棍状物。 “国师,你说这黑sè的球便是灵力构成的?”齐王上前,试着抚摸了一下,那球的表面光滑无比,如水晶美玉。 “大王,并非黑sè,准确的说,这是赤sè,灵力的纯度分着七个等级大王并不会不晓吧?灵力的纯度分七级,依次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国师解说道。 “那这是最下级的灵力构成的了?大是不错,不过这最下级的灵力结晶体如何能将那么厚的城墙炸个稀巴烂?”齐王惊诧道。 “大王走开一些,来人,开炮。”国师挥手示意,众人立刻就向后退了几十米。 炮前的将军示意众人走开,将灵弹塞进炮膛之中,而火炮的炮闩上有一个洞口,灵弹凸出的长把正好顺着炮闩的滑到卡了进去,关上炮闩,摆弄了炮闩上的小机关之后,将军朝着后方做了捂耳朵的姿势。 后方人群慌乱都捂上了耳朵,只有国师依旧泰然处之,之后,将军爬上炮车右手握住棍状物,猛力往回一抽―― 砰!那体积大的需要仰望的炮身往回猛力缩了一下,炮口闪出光芒,嗖―――― 那赤sè的灵弹在风沙之中朝着巨大的灰白sè城墙直去―― 轰!喀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所有人哑口无言,隔了上百米,但那城墙之上依稀可见生生被炸掉了一个大凹坑,城墙之上的某个士兵俯下身子望了一眼再也没合上下巴,那龟裂嵌进了城墙内部。 “妙哉!这新式火炮简直乃神物!这淮水城本是那大燕都城,墙厚少说也有六十尺!何须几十门!破关只需十门就够了!"齐王朗声大笑了起来,而前列的士兵们近一些,目睹得更清楚详细,心中个个汗颜不已。 听闻燕返关被破之后,燕国大军降的降,逃的逃,有这般惨无人道的武器在,如何能不逃,这炮要是打在人身上,恐怖连肉沫都不留…… “这灵弹做成球状,浑圆方可保持平衡,一旦将引体抽出,球体的平衡就会被破坏,灵力挥发膨胀构成压力。听闻大王麾下有不少修士,修仙练道之事,大王为何毫无兴趣?”国师颇有些好奇,那张白sè的面具上涂着扭曲的象形图案,光天化rì之下都让人觉得有些恶寒。 “本王并非毫无兴趣,只是那修仙练道之事,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枉送xìng命,越想要修得高深,送命的几率就越是大,本王江山美人都有,实不想去做那冒险之事。”齐王那张臃肿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一丝无奈,转而,他又道:“国师修为深不可测,想必早已在那鬼门关绕过好些圈子?” “大王英明,修真之事,本就是逆天而为,坎坎坷坷自是少不了。”国师如此恭维,心中所想却无从觉察,或许那张面具下,正在嘲笑眼前这个一国之君能将贪生怕死表露的如此自然。 “国师为何要一直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还带这样诡异的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齐王盯着那张面具太久,不禁也生出厌恶。 “大王息怒,臣下帮大王夺取燕国,实乃犯了修真之士的大忌。想必大王深知,几百年前修士参与战争杀戮留下的历史,中土的修士们定下规矩,修士不得参与凡人之间的战争,不得动用武力左右天下大势,在下若不隐藏身份,会被追杀抛尸荒野。” “罢了,国师也有难言之隐,中土的上仙们规定修士不得参与战争,本王只是动用些武器,他们不要干涉才好。”齐王转身站在被风沙吹动的黄罗伞下,望着身后自己的军队,那些穿着钢铁盔甲的士兵们,中土这个词语让这个刚刚疆土扩大了一倍之多的国君都感到无力,那些人如果干预战事,那么面前的金戈铁马士兵洪流就只是一群只待碾碎的蚂蚁。 “大王不必焦虑,那些中土的老家伙们向来不会干预东盟之事,再说大王麾下也有同道之人,托他们打点之后,可放心坐拥江山。” 打点便是向一些力量强硬的庞大势力群体上缴财宝和一切有助于他们修仙练道的资源,他们不干预,只不过是东盟这块土地上没有任何吸引他们的地方,围绕天空树可以汲取庞大的灵力帮助修炼,他们不会愿意离开中土,东盟的国家和政治,只是为了保证这片贫瘠的大地不至于乱成一团糟,永远只是停留在表层的傀儡。 在苦难中挣扎的永远是平民百姓,显然眼前的齐王是不会去考虑后者的。 “大王恕在下无礼,在下请求的事情可曾有眉目?”国师并不关心齐王所谓的重赏,他在于齐王献策之后,便索求了自己唯一的回报。 找到血液为黑sè的人。 第四章 风沙(下) - 蜀寻仙 - 未来媳妇 () “你们先下去,留我和国师在此片刻。”齐王朝身后的宦官和嫔妃士兵等一干人众下令。 “大王,这……至少也要留将军在身旁。”一名宦官这样说道,他信不过将全身包个严严实实的国师,斗胆出言之后他的身子俯的更低了。 “大胆!我和国师有机密要谈,国师助我破了大燕,你们还怕他加害于我?”齐王没由来的暴怒,脸上横肉都在耸动。 周围片刻便没了旁人,城墙之上风沙愈演愈烈,只剩下两人。 “本王明rì就下令,凡我大齐子民,全部都要悉数接受检验,不管凡人官宦,都要割破手指滴血以示清白。”或许是声音被风沙模糊的缘故,齐王的语气有些难以捉摸。 “大王,并非只有凡人官宦,你麾下的修士,甚至……”国师yù言又止。 “甚至?”齐王撇过头来,他脱下铁盔摆放在城墙的垛口上,眼神却像了一个人。 “甚至大王你也要割破手指给在下一看。”国师平静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齐王像是听到了不得的笑话,这其实算得上一个笑话,齐王昏庸无道残暴出名,旁人怕他来不及,如今却有人要求他割破自己的手指,他在风沙中发出狂乱的大笑:“本王自出生起,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哈哈哈!” “大王尽可惩罚在下,但请明白,在下只是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须尽快找到血液为黑sè的人,并非有意冒犯大王。”国师依旧不温不火。 “你不惜帮我拿掉一个国家也要利用我帮你寻找一个人!你找的人到底有何身份?你又到底是谁?”齐王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如一条毒蛇,步步紧逼过来。 “大王可以这样认为,我只想请大王明白,我说过的话并非谎言,在下要找的人对大王来说也是个祸害。”国师并无半点惊慌,即便眼前本应是个昏庸无道只会饮酒作乐的国君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那你又是何人?你利用了本王,还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齐王恨不得下一秒就冲上去掐住国师的脖子。 “大王如此想见在下的真面目,如你所愿,只是大王请遵守诺言,你的权力所到之处,不管什么人,悉数接受检验……”国师说着,褪下了黑袍的帽子,摘下了白sè的面具。 那张面具之下,竟是一张女子的脸庞。 “果然……你真的是一个女子。”齐王盯着那张面庞,年过三十左右,本该是一张佳人的玉容,然而右脸上,却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大王如何之前就觉察到我的身份?”女子进行询问,声音抹去了做的手脚,不再是一个男子的声音,但她的语气中却完全听不出有一丝好奇,她带面具与不带面具或许并无区别,因为她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你的手会一直藏在黑袍的大袖里,刚才你不小心将手露了出来,本王料想,那手绝不会是一只男人的手。”齐王的眼睛眯了起来。 “大王表面上伪装成一个昏庸无道之辈,却具有如此洞察力,果真不凡。”女子转去望了城外,那里的十万jīng兵正在如cháo水退去,他们要赶去几里之外的驻地屯扎。 “中土的家伙们不会容忍一个有能力的君主来做统治者,他们希望在东盟这片土地上国家和凡人永远只是附属品。” 齐王说着,右手单指竖直,指尖上片刻出现了刀片状的灵体,稍微接触左手的拇指,血便顺流滴在了城墙的石砖之上。 是鲜红的。 刀片状的灵体呈绿sè,而且灵力外化成形也并不是三两rì的修行就能够做到的,齐王隐藏了真正的自己,整rì做戏给身旁的官宦们看。 “大王可曾听说近些年来中土闹的沸沸扬扬的传闻?”女子像是看到了满意的答案,接着重新带上了面具,拢起黑袍的帽子将长发从风沙中隐去。 “岂止是沸沸扬扬了,那本该是市井之间的话题都传到本王耳朵里了,一个女孩子,血液是白sè的,身份年龄都不明,只是看上去十多岁,她的头发跟天空树一般颜sè,同样白的不可思议,她被奉为女神,天空树的女儿。” “那个女孩的灵力也是白sè的,灵力的纯度按照七个等阶,赤橙黄绿青蓝紫,即使登峰造极也只是深紫sè,这个大陆上竟然存在着白sè灵力的人,简直独一无二……那么一定还存在另一种独一无二,血液或者灵力为黑sè的人……” “本王讨厌中土那棵大树,它造就了修士,结果本王的军队变得和一堆蚂蚁一般!你到底有何目的?” “那是首领不允许透漏的内容。”国师重新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立刻又被诡异yīn寒缠绕,彷佛刚才出现在风沙之中的女子只是错觉。 “首领?你不是一个人?”齐王心思一转,不禁脊背发凉,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疯子,为了找一个人,竟然不惜来献策拿掉一个国家。 “帮助大王拿下燕国只是计划的一环,计划的下一环,便是帮助大王拿下楚国,东盟统一之后,我们需要一个统治者的命令,比起没头没脑的大海捞针,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你们……”齐王想到自己仍只不过是一个傀儡,盛怒正要涌上心头,却又呼出一口大气,无奈的将双手撑在城墙上张望下方,片刻才无奈道:“罢了,志同道合。” “正是如此,大王所为无非统一,这东盟三国,如今燕国已亡,楚国纵然面积最大,强盛一些,攻克也迟早只是时间问题。”国师淡然道,彷佛东盟这块土地上的巨大变迁,战事涂炭对她来说只同镜花水月。 竖rì早朝。 齐王头顶九旒冕拖着臃肿的身子坐在了那张龙椅上,三个月前,龙椅上坐着的还是另一位君主,燕王。 “启禀大王,燕地城池村落尽数占领,最北的边境汾阳城也在昨夜被我齐军加急赶去收复,各城池暂时都被军队掌控,还请大王尽快定下官宦前去各地接替府衙,以稳定民心。”殿前的官宦们一个个禀报政事,齐国疆土大上一倍不止,朝政堆积如山。 殿前悉数上前启奏完毕,齐王撇开了那些紧急的事宜。 “传本王的旨意,不管为我原先大齐子民,亦或燕地百姓,从今rì起,我大齐境内子民官宦所有人必须接受血液检查,凡寻找到血液为黑sè的人,立刻上报藏匿者斩,能将人带至宫里者,赏黄金十万两,本人加官,九族进爵!” 殿下的官宦们一个个皆是一副骇然,心中各自打的算盘,却是一个比一个jīng明,只要能最先找到这血液是黑sè的人,讨得大王欢心不说,这rì后的荣华富贵那更是享之不尽。 “即刻贴出告示,昭告百姓,不得有误!” 第五章 逃难(一) - 蜀寻仙 - 未来媳妇 () 张小君被一种难以适从的颠簸唤醒,醒来发现自己正处于大柱的背上,周围的风景异常陌生。大柱那双宽大的脚掌之下是一条满是碎石的羊肠小道,两旁疯长着灌木,前面和后面都是行进的乡亲们。 “我爹呢!夫子呢!你快放我下来!”张小君一回忆起来,便立刻开始在大柱的背上挣扎。 “小君!别闹!”大柱怒斥了一声,震住了背上的张小君,他的双脚却一刻也没停下前进,在这条下狭窄的羊肠道上行进,一旦前面有人停下或者慢了一些,立刻就会破坏秩序。 “你爹真的全是为了你,老实听话一点。小君,跟着大家去别处避上一些时rì,又不是永远也回不去了。”大柱把背上的张小君抬了抬,微微颔首道。 “…………”背上的张小君再没了动静,大柱叹了口气继续诉说着:“你爹啊,就差给我跪下了,说什么都不愿意让你留在村子。” “这是你爹给你准备的包裹,拿着,小君,虎子二傻他们都在后面,你跟他们走一起去。”大柱见张小君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就暂时走进路道旁的灌木丛中,将张小君放下。 村民们一个接一个从身边走过,人群后方的打闹声很快便传过来,都是村里的孩子们。大人们各自带着丝毫不省心,倒不如让孩子们一起跟在后面,再找个人时不时检查有没人掉队来得会更好一些。 二十几个孩子走在一起热闹的像是出游一般兴奋,有的在行进的队伍左右两边来回奔跑着,在爹娘和伙伴们之间游走,有的三五成群忽然停下蹲在羊肠小道上观察地上,在大人们的呵斥声中才一个个跟上队伍。 张小君跟在了最后方,他往回撇了一眼,从这里能望见后方的汾阳城,那古旧的城门之上还能看得见有白sè的旗子在飘荡。 大柱背着他已经行进了十多里地,现在队伍正在往东前进,要潜进楚国,必须绕过那道长长的黑sè山脉之后再北上。 一旦想到父亲瘸老三还留在那个破落贫瘠的杨石村,而自己即将踏上旅途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来,张小君的步伐就难以顺畅,三步一回头的他不停被监管孩子们的大人呵斥。 “只要望着北边的山脉,顺着它走,山脉消失的地方就是楚国的关门,倒时候我们想办法潜进去,就能安顿下来了。”下午的太阳让人汗流夹背,队伍的间距难以掌握之后,所有人都在一处小山坡的大树下歇息下来,村长仍然絮絮叨叨。 村民们都拿出包裹里的干粮,一家子找个位置围在一起就啃起来。 张小君完全没有吃东西的心情,还是将瘸老三托大柱帮自己带的包袱打开,里面有一些馒头,有几身新衣服,还有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里面全是铜钱。 汾阳城现在被齐兵控制,丝绸店想必没有生意了,这沉甸甸的钱袋应该是家里的全部积蓄,张小君一想到那个瘸了腿的父亲今后该如何活下去,就悲情不止。 包袱的最里面,是用一块洁白的丝布包裹的东西,重量很轻,却很硬,体积也着实有份量,将它打开之后,张小君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那是一块麻糖。 瘸老三还惦记着昨天张小君被二傻抢了麻糖哭鼻子的事儿,可这短短只隔了一天,就相见无期了。 “张小君,你哭啥哭,有啥好哭的?你有完没完?你要不想走就偷跑回去,没人拦着你。”这一句冷嘲热讽让张小君赶紧抹了抹眼睛,往旁边望过去,虎子嘴里啃着一根煮熟的玉米,一脸不耐烦的望着这边。 “你又没爹娘。”张小君给人这么说,心里觉得委屈,加上情绪还没恢复,一嘴巴就甩了回去。 过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是啊,就你爹有娘,我是打石头里蹦出来的。”虎子原名杨云虎,他八岁那年爹娘出去汾阳城里就再也没回来过。 村里人说虎子爹娘是死在外面了,但虎子爹娘在出城之前带走了家里所有一切能卖的东西,告诉虎子只是出门做个生意,但从此杳无音讯。 因为爹娘走之前带走了所有东西这一点,让村里的人们认定了一个让杨云虎无法接受的事实,杨云虎的爹娘是舍下孩子跑了。 “我没那个意思,虎子。”张小君明知杨云虎背负的痛苦并不会比村里的那些可怜人包括自己要少上半分,为自己的失言感到愧疚。 “那你是什么意思?”杨云虎盯望着张小君,脸上却丝毫没有生气的神sè。 “我……”张小君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别在我面前哭鼻子,成吗?张小君。”虎子比上张小君要大山三岁,已经十四岁,但长久的劳动已经让他的身体jīng干的像个大人,他转过身去,两条黑黝黝的胳膊从自己的包袱里拔出煮玉米,随手甩给了张小君。 张小君啃了一口煮玉米,有些干涩,但他还是打从心底里对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虎子心存感激,心里也稍显平缓了一些,至少,自己不是一个人。 在夜幕降临之前,队伍行进到了一处村子,李家村,此时离楚国的边境至少还要十多天的路程要赶,那条黑sè的山脉在视野的尽头像噩梦一样漫长。 李家村比上杨石村离上楚国边境可要近上不少,逃难去的想必早越了国境,留下的紧闭家门,即便几十人多的队伍进了村也是只从窗户里窥上一眼,据不肯出门搭上一句话。 那些逃难去的人家带走了所有值钱的东西,但是留下的房屋挪不走,那对于逃难至此的杨石村村民们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过夜场所了。 即便如此,数量也是有限的,一些走在后面而且没有被顾及的,就只有自行想办法了。 杨云虎和张小君过夜的地方,便是肮脏有着异味的马厩。 “虎子,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村里?”张小君从马厩的周围扒来许多稻草,把那些稻草垫在身下入睡不至于太咯。 “我是不想再回去了,我想拜师修炼,当个修士,逍遥自在。”杨云虎干脆把身子上面也抓来一些稻草掩盖,整个人除了头部之外全部被稻草掩埋,如今也是十月下旬,天气有些冷了。 张小君侧过身子,压着那些稻草觉得还是太过单薄,干脆起身站起再添一些,却被虎子的话定住了,他沉思了两秒,接着继续去摆弄稻草,悲观的道:”我听说仙人收徒弟条件可多了去了,什么天资,还要交钱。人家不会收咱们的……” 虎子情绪忽然有些诡异,黯然道:“张小君,假如,咱们到了楚国之后,有好吃的,有好玩的,你还会想起你爹吗?你还愿意回杨石村吗?” “为啥不回去?铁定得回去。”张小君脑袋压着胳膊侧躺着,望着马厩的屋檐下的半月道:“最好咱们出了国境以后,我能挣很多钱,之后再回去杨石村,没人再敢瞧不起我爹,出门不拄拐仗,用八抬大轿抬着。” 杨云虎嬉笑了两声,片刻就再没了声音,两人对未来的生活憧憬抑或担忧着,各自在乱糟糟的稻草中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第六章 逃难(二) - 蜀寻仙 - 未来媳妇 () 夜的安宁被马蹄声和大吼声撕裂,齐兵未至国已亡,这个与杨石村同属北方边境的李家村也早已被逃难的人群舍下,剩下不多的住户更是在凄凉萧索中绷紧了一根弦,如今终于到来的齐国士兵们反倒是让李家村留下的住户们在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该来的总归是来了,他们一个个打开了屋门,一副坦然的面目听从大兵的吆喝声走到村zhōng yāng的井边集合。 “搜索整个村子,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是活着的人,都给我来这里列队!”一名将领在马上来回扯着缰绳,身下的战马好像对这个陌生狭窄的村子无所适从。 第二波士兵们很快就出发了,他们个个举着火把,像流水一般渗进这个小村庄的家家户户,个个角落。 “张小君!起来!快别睡了!”杨云虎正在睡梦之中,突然被一声狂躁的踹门声惊醒,二人所在的院子是村里的大户人家,有着厅堂和下房,西北方则是并不那么容易察觉到的马厩。 复数的火把将整个庭院明亮起来,杨云虎隔着老远模模糊糊看出那些人们都穿着盔甲,料知被抓了过去就算没什么大事也要吃上一些苦头,他拼命的摇晃着张小君的身躯想将他唤醒然后两人想个办法躲起来。 所幸这建在院墙角的马厩没有被觉察到,几名士兵们跑进厅堂下房肆意搜罗,杨云虎就差搬起张小君的脑袋往地上磕几下了,他睡的像猪一样死,这么大动静还是没有醒来。 “伍长!几间屋子全都搜查到了,找到一十三人!”一名举着火把的士兵身后跟着惺忪的十多人,他们个个面显恐惧,杨云虎瞪圆了眼睛,那正是杨石村的村民们,村长张老汉,大柱,他们都在里面。 伍长一把将站在最前面的大柱拽了过去,快要贴到他的脸上,厉声询问道:“我问你!这间宅子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了!没了!就我们一十三人!”大柱不与那士兵对视。 “没了?好!要是再敢给我找到一个!我就砍了你的头!”伍长狐疑的瞪着大柱,接着放开篡住他衣领的手,回转过身子下令道:“你们几个再给我细细搜查一遍,厨房里的水缸也给我掀开,床下就拿刀给我往里刺,还有那边的马厩!” 这一声让杨云虎整个人都吓的快失了魂,他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快些想办法让自己和还没醒来的张小君隐藏起来,决不能被发现。 眼看举着火把的士兵正朝这边走过来,冷汗从王虎的额头上流下来,他心底早已暴跳如雷,但此刻他强使自己镇定下来,冷静的思考,电石火光之间,一个念头涌现了出来。 下一秒,杨云虎冲到靠着墙壁上的稻草堆旁,两条胳膊抄着大捧的稻草就往睡在地上的张小君身上盖,张小君还在睡梦之中,但这稻草根本没什么重量,还有着空隙能够呼吸,但将人埋个严严实实之后,从外面是看不出什么的,尤其是在这样只能借助火把探查的夜里。 稻草还干的很,这间空宅子的主人想必在牵走马匹开始逃难之前,好生的犒劳了它们一堆,干燥的稻草稀松蓬乱,王虎捧了几堆盖在张小君身上之后,双手来回拨了几下,那些杂乱的稻草很快就将张小君完全掩盖。 将张小君处置妥当之后,王虎一下子将身体扎进墙角的稻草里,将那堆靠着墙堆积小山般的稻草堆从中间掏空,先将两个包袱扔进去,自己再藏进去,最后双手往上面刨,上方的稻草很快就塌落了下来。 举着火把的士兵这时已经到了马厩前,静悄悄的马厩里没有任何动静,他举着火把盯着食槽里面,里面还有很多稻草,证明在不久之前这里还饲养着马匹。 这时,墙角里传来动静,是一些稻草滑落的声音,伴着夜晚的细风,几乎是小到难以察觉的声音,但士兵还是注意了,他抬起了头,不再去观察食槽里面,而是转身将火把送到左手上。 士兵的右手按上了挂在腰上的刀把上,而躲在稻草堆里的王虎能够感觉到外面的士兵近在咫尺,那逐渐正在往这边靠近的脚步声让他的心都快揪到了嗓子眼。 全完了,杨云虎暗想,同时为自己的错误感到失望,他刚才动了一下,有根稻草插进了他的鼻孔,难以抗拒的瘙痒让他本能xìng的小小改变了姿势。 就在杨云虎考虑现在出去跪下磕上几个头会不会少吃上些苦头的时候,伴着“吱吱”的叫声,一只老鼠从马厩里钻了出去。 士兵松了一口气,按在腰间刀把上的手也移开了,他转过身去,大步流星回去了院子的中间。 老鼠的叫声和士兵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让王虎松了口气,全身都因为强烈的紧张一下子消失而有一种虚脱感,正当他安下心来时,稻草的缝隙中却突然有一大片火红sè的光亮,王虎暗叫一声“不好!”,又一次像热锅上的蚂蚁。 那名士兵走出几步之后,竟然转身,把手中的火把朝马厩里扔了过去…… 火把不偏不倚,正好砸进了食槽里,食槽里嗖的一声边窜出火苗,整个宅子里再也找不出比那些干枯的稻草更容易着火的东西了,整个马厩很快就会完全处于大火之中…… “不行,现在还不能出去,得等那些人离开”杨云虎捏紧了拳头重复这个念头,控制自己不要出去,他唯一担心的便是张小君还睡在食槽旁边的地上,火势一旦蔓延,张小君必然比自己要更先遭难,他要是突然醒来大叫大跳就功亏一篑了。 “后面的人跟紧了!我们走!”伍长终于罢休,几名士兵挟着村民们的队伍乱糟糟的出了门,而大柱在跨出宅子大门槛的时候,往马厩的方向望了一眼。 杨云虎甚至已经感受到火焰带来的热量,但当嘈乱的声音消失殆尽之后,他确定这个宅子里已经再无旁人之后,一下子从稻草堆里跳了出来,地上的火焰已经烧着了张小君身上的稻草。 “张小君!张小君!”杨云虎双手去扒开那些盖在张小君身上已经被火苗窜燃的稻草,大叫之下,又疑神疑鬼的望了望宅子正门的方向,他惶恐于刚才自己的喊声太大,那些士兵会觉察到重新返回,整个人已经有些神经错乱了。 第七章 逃难(三) - 蜀寻仙 - 未来媳妇 () 张小君感到一股子燥热,揉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一些火星飘到脸上,烫的他一下子蹦起来,再转往身后一瞧,立刻大吵大嚷询问王虎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真是服了你了!现在给我闭嘴,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安静静的听我说。”杨云虎单胳膊挎起两人的包袱,另一只手一巴掌甩在张小君的后脑勺上,打的张小君整个身子向前俯。 两人踉踉跄跄出了大宅子的门,即便不明情况,但外面远处那举着火把一个个流动的光点还是让张小君了解到王虎为何如此紧张,他不再多话,而是紧跟在王虎的身后。 大宅子外面到处还有着在搜查的士兵,没头没脑之下到处乱跑很容易直接撞上,二人来回窜逃之下干脆一脑袋扎进了一片玉米地之中。 十月下旬,玉米地里的玉米梢上还裹着饱满的果实,如果不是战事,这块玉米地应该早已被收获一空,杨云虎和张小君弓身在玉米里穿梭,各自控制自己的行动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动静,漆黑的夜幕之下两人行进过的地方,玉米一棵棵像被传染似的摇曳着。 两人直到行进到玉米地的正zhōng yāng才肯停下,王虎回忆起白天进村时候的情景,这片玉米地至其实已经处于村外了,至少有十几亩之大,在这里是几乎不可能被发现的。 将几棵玉米撇倒,然后二人将包袱垫在身下,杨云虎叹叹气就向早已连连发问的张小君讲述了他在昏睡时发生的一切。 “我可是真服了你,你睡起来跟死猪有什么区别!”杨云虎摇着头叹息,心中却有着另一种奇怪的想法,如果不是张小君睡的太死,说不定这一劫反倒躲不过去。 “那咱们得过去啊?那些齐兵把大家伙儿带哪里去了?”张小君一咬牙站了起来,玉米地被一阵凉风吹动,熙熙攘攘的枝叶涌动着。 “过去?过去干什么?就凭我们俩能做什么?我们俩现在要做的就是歇息一下,然后彻底离开这里继续往边境逃!”杨云虎也站了起来,他凌厉的盯着张小君,把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摇晃着他的身躯。 “大柱叔呢?二傻呢?他们都被抓了,我们得回去看看!”杨云虎不等王虎回答,侧下身子抓起自己的包袱,带着就开始往回跑。 “你等等,我们俩找个地藏起来观察一下!”杨云虎一跺脚,只有也抓起包袱跟在了他的身后。 李家村zhōng yāng有一口古井,还有一棵老槐树,搜查队的将领在老槐树下踱来踱去,四周不断的有刚刚被带来的村民们汇入前方的队伍之中,士兵们则是环绕着队伍高举火把,老槐树的影子被火把拉的老长老长,映在地上像极了张牙舞爪的老妖怪。 “属于逃难的人给我站在左边,属于李家村的人给我站在右边!谁要是想耍花招蒙骗我,我这就让他人头落地。”将军待那些派出去的士兵们悉数带领着村民们归来之后,开始下令。 前面的人群很快便开始交叉结果变成两个队伍,逃难至此过夜的杨石村村民们显然比李家村的本地住户多了一倍不止。 与此同时,某个墙头上露出了两张孩子的脸,是王虎与张小君,他们找到了一处院子磊上石头扒着墙头观察着村子的zhōng yāng,还勉强可以听到对话。 将军不知为何叫人在前摆了一张桌子,在那张桌子上点亮了一盏大油灯,紧接着一碗澄澈的水被端放在桌面上,他从腰间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拍放在桌子上,大声朝着人群道:“属于李家村的住户上前排队,一个个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进这碗中!” 人群里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但李家村的住户们还是一个个上前照做了,每验上一个人,那碗里的水都要换上一次,用光了几桶水之后,几十口人都检验完毕。 “将军,都验过了,没有是黑sè的,带上老人孩子一共三十四口人,与他们的口供是一致的。”旁边的参谋朝将领的耳旁嘀嘀咕咕汇报了情况。 将军的脸上不知何故显现出一股失望的神sè,但他调整了一下,大声道:“李家村的本地住户可以散去了!比起那些逃走的人来说,你们选择了留在自己的村子,你们选择了这个国家,从今rì起,你们便是我大齐合格的子民!大王不会容许任何人去难为任何一个我大齐的合格子民!” 那李家村的三十四口一干人等听得此言,先是个个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紧接着像被宣判无罪的犯人一般皆是坦露着笑颜,谁都没想到被抓来之后就这么轻易的放人了。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李家村的住户在离去之前皆没忘记上前去对那将军表示谢意,将军铁板一样的脸上倒也换上了一丝欣慰之sè,也道:“乡亲们不必再一个个这样说,快些回去睡觉吧。” 墙头的张小君也跟着那是高兴的不得了,朝杨云虎道:“虎子,咱们也过去吧?你看见没有,村里人把齐兵说得跟恶鬼似的,这不是根本就没有难为大家嘛。” “嘘!张小君,你就是一头猪!猪德行!猪脑子!放走那些人都是这李家村的住户,他们没有跟着离开的人一起逃窜,咱们村的是逃到这里的,你觉得问题一样吗!”杨云虎恨不得拿块板砖往张小君那不开窍的脑壳上狠命的砸。 果然,那些李家村的住户们四散离去之后,将军脸上的神sè立刻就变了:“你们中间谁是带头人?站出来说话!”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过了片刻之后,张老汉这才颤抖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军爷,小的便是村长。” “你们是哪里逃过来的?”将军围着担惊受怕的村长开始绕圈子,视线在他身上游走打量着。 “我们是从二十多里远的杨石村过来的,军爷。” “你们要逃去哪里?”将军的视线毒辣的像根刺。 “我们只是一起去走亲戚的啊,军爷。”张老汉虽五十多岁了,但身子骨硬得很,平时一副jīng壮的样子,但在那视线下却弱得像只待宰的羔羊。 第八章 逃难(四) - 蜀寻仙 - 未来媳妇 () “你在哄小孩?你这里有七八十口人,七八十口人一起他妈的走亲戚!”将军一脚就踹在了张老汉腰上,张老汉没有倒地,身体却是直直的向后倒退了几步有余,他大惊失sè,直接跪拜在地上连连求饶:“放过我们吧,军爷!放过我们吧!” “废话少说!先给我验血!”将军丝毫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张老汉,朝一旁的士兵传令列队验血。 长长的列队很快便排了起来,一滴滴鲜红的血珠落在碗里,将军盯着那碗中却好像一直有一种失望的情绪,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一个八岁的孩子害怕那锋利的匕首,直接吓的哭了起来,躲进身后母亲的怀中,那当前的士兵愣是直接一把抓过他的手腕,掰开拳头,一刀子划了下去,惨烈的哭声伴着老槐树来回伸缩的树影让整个村子都被一股可怕的氛围所笼罩。 “为什么要验血?自古以来,打仗破了关,占了城,从来没有先验血这种例子,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杨云虎在杨石村的时候,其实也是常被夫子夸奖的聪明孩子,再加上年龄大一点,比起其他孩子见识也要广,但眼前这种诡异的事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谁料想,将军在队伍前前后后转悠百般无聊下的一句话…… “大王有令!在我大齐境内,只要算是个人,都要进行验血,而且如果找到血液为黑sè的人,黄金万两,加官进爵!你们中间若是有谁血液为黑sè,就出来随我进宫面见大王,rì后会过上神仙般的生活,而且整个村子的人都将一生富贵。” 这一句让杨云虎顿像是结了冰一样,动也不动,过了良久,他的眼球都快跳出来,转过头望着张小君道:“张小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你没记错。难道他们要找的人会是我?”夜晚的冷风好像让张小君着了凉,他吸了吸鼻涕,双手抱着胳膊哆嗦了几下,拼命抑制心中的震惊,让自己表现的很平静。 杨云虎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或者说无法接受状况,但一直盯着张小君,又会觉得尴尬,他只好又转过头去了解状况,但紧接着,他又忽然心生一股惧意,朝张小君道:“张小君,我听说不管何种妖兽,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的血都是黑的,你不会是妖兽变的吧?” “这事你是今天才知道吗?”张小君只是聚jīng会神的在墙头盯望着远处,他在考虑现在出去现身今后是不是会不会真的过上神仙般的生活,又埋怨道:“村长真是个傻帽,干嘛要逃,如果一开始就留在村子里,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吗?现在倒好,逃没逃多远,还被抓了个正着。” 杨云虎的心安定了下来,他虽然大张小君三岁,但在杨石村的土孩子们群体中,他与张小君,二傻两人关系是最为要好的,他得知张小君的血液是黑sè的便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了。 甚至现在还能回想起那一幕,王虎自己和二傻两人率先爬到了一棵核桃树上,张小君笨,怎么也爬不上去,他咬着牙爬到了半zhōng yāng,却一下子摔了下去,等二傻两人下了树跑过去的时候,张小君捂着鼻子,黑sè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 那时候年纪还小,只是异常之惊奇,追问张小君他自己也答不上个所以然来,现在一想,这些士兵这么大规模的寻找,此事一定有什么玄机秘密。 “我问你!刚才验过血之后一个个的都说了,村里一共七十四口从村里开始逃,刚才验血的却只有七十二个人,另外两个人呢?”将军一下子又揪住村长张老汉的衣领逼迫道:“我给你半柱香的时间,给我问出另外两个人的下落!” 村长张老汉连连应了两声,擦了一把冷汗就转去人群中开始让大家围在一起,他们的声音好小,墙头的王虎张小君二人丝毫听不到。 “糟了!村长立刻就会把我们俩卖了!我们得走了!”王虎一咬牙,仔细的在人群当中搜索,他看到了二傻的身影,二傻挖着鼻孔傻傻的站着,好像周围的事情跟他没有丝毫干系。 “村长大傻冒!只有大柱叔会替咱俩隐瞒。我们还是出去吧?他们只是要找我,不一定真的要害我!”张小君开始踌躇了。 “你就出去啊,张小君,那些人会把你带进宫,把你的衣服扒光挂在墙上,找一堆郎中研究你的小**,研究你下你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杨云虎越想此事越觉得蹊跷,他知道张小君比自己小上三岁,很多事情不明白轻重,硬拉着他走,根本不是个办法。 张小君想象了那副情景,脸都绿了。 “来人啊,去那间着火的宅子里给我细细查找,还有所有人,逃跑的是两个孩子!他们跑不了多远!给我往出村向北向西的追!”将军忽然大喊道,他的身边则是刚刚趴在他耳根子旁的村长张老汉。 将军一发话,手下的士兵们立刻便开始行动了起来,墙头上的脸也立刻少了一张,杨云虎从磊起的石头跳下,之后飞速的窜跑,只撇下一句:“张小君!我先走了!你不是要出去吗?就算他们要切你的小**,也不准把我供出来!” 墙外村zhōng yāng的士兵们举着火把又一次开始动了起来,很快这里也会被发现,张小君一下子没了主,只得也跟在杨云虎后面,大叫着:“虎子!咱们上哪啊?你等等我啊!” 村外的玉米地里,两个孩子又开始疯狂的穿梭,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弓身偷偷摸摸的行进,而是撇开了步伐跑。 明月当空,杨云虎迎着玉米地里吹来的凉风拼命的摆动着双腿,像一辆高速行进的战车一样将路上的玉米压倒成一根线,离了杨石村,离了村子里的人们,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能够束缚自己的东西,他的脸上竟涌现出一丝畅快的神sè。 张小君跟着,两旁的玉米要高出他的头顶,玉米地就像一个茫茫的大迷宫,一片片玉米叶不时划伤他的脸,他只能用双眼在月sè下探查倒下的玉米来当做轨迹追逐前面杨云虎的身影。 第九章 逃难(终) - 蜀寻仙 - 未来媳妇 () 虫子在这个时节的夜晚早已隐去了叫声,黑云将月亮遮在身后徐徐流动,小河悄无声息的奔涌,甚至没有一丝流水声。 离小河边几十步有余有一片林子,一只猫头鹰忽然从里面拍打着翅膀飞出来,片刻过后,里面走出两个气喘吁吁的孩子,一个高,一个矮,一个壮实,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两人都带着包裹,一边朝小河边行进一边吵嚷着。 杨云虎与张小君在逃走之前,听见了将军下令往西方和北方追赶,他们俩出了玉米地之后径直沿着玉米地往逃难来时的方向回跑了一段距离,接着开始又往北不停的跑,这才到了这条小河边。 杨云虎见到小河之后,二话不说,褪去了衣服噗通一声便跳了进去,玉米地里那些草屑浮沉着实让他不好受,他感受着刺骨的冰冷将水捧洒在自己的头上。 张小君大骂了一声神经病,十月深秋的天,哪有跳进河里洗澡的,他拿出一块馒头走到河边脱掉草鞋只将双脚置于河水中摆动,嘴上则啃起了馒头。 这一路跑过来,两人一直吵个没完,如今村子里的大家不知道会怎么样,想靠两个人偷渡边境去楚国又有些不切实际,张小君说要回杨石村,而杨云虎则是坚持要继续想办法去到楚国。 “张小君,你想没想过,村里孩子那么多,为什么就二傻咱们三个关系最好?”杨云虎突然停止了在河中戏水,立在水中只露出上半身背对着张小君,甩给张小君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张小君假装没听见,他想着瘸老三现在孤零零的还留在杨石村,一路上不止一次要求两人一起再回杨石村,都遭到了杨云虎的拒绝。 “理由很简单,村里的孩子们嘲笑二傻脑子有问题,嘲笑你爹是个瘸子,嘲笑我爹娘跑了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杨云虎好像从没期待张小君会回答自己的问题,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继续,但这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紧接着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子。 “闭嘴!”张小君抄起没吃完的馒头朝河中的杨云虎砸了过去,那馒头放久了颇有一些硬,半块馒头击中了杨云虎的脑袋之后落在水面上,顺着就在月sè下漂流而去。 张小君从小到大生气的次数能拿指头数过来,他是个逆来顺受的孩子,待人也好,受欺负顶多哭鼻子,这一下砸的杨云虎整个人良久动也不动,像是木偶一样。 天边的黑云完全遮挡住了月亮,视野中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两人一个坐在河边,一个立于水中。 打破沉寂的是河水被搅动的声音,杨云虎回到了河边,穿上衣服,将自己的包裹重新挎在肩上:“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你回你的杨石村,张小君,就此别过了。” 杨云虎穿上衣服之后又下了河,浑然不顾下身衣服全部湿透,河对面的方向,黑云之下,便是那条看上去就yīn森诡异的黑sè山脉。 六年前,杨云虎的父母一走便再无了音信,当村里人们茶余饭后嘀嘀咕咕爹娘舍下孩子跑了的话题之余,八岁的杨云虎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自己父母的踪迹。 他帮村里人干活索要一些食物,有时还跑到汾阳城中的酒楼打杂拿些酬钱,同时也从不会忘记向村里人询问自己不了解的关于父母的一切情况,还在酒楼那些风尘之中的过客行人求助,伴着八岁时幼稚的言行,杨云虎一天天长大,或许是老天开眼,又或者要归功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两年前得到了父母最后的下落。 那是从汾阳城中当铺老板口中得到的消息,父母把一切值钱的东西都变换成了钱财,当铺老板在做生意时的闲谈中得知,那对夫妇要去北方,进入那条黑sè山脉。 杨云虎三番五次找到当铺老板,恳求他告诉自己更多的情况,但事实是,当铺老板只是随口问出他们当掉东西之后的打算,目的动机以及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作为杨云虎的好友,张小君两年前就知道了这件事,从那时开始,他就感觉到好朋友杨云虎有时只是爬到树上玩一会儿,也会远远的眺望北方,眺望那条黑sè山脉。 “你爹娘早死在那片山里了!你现在也去那片山里送死!”张小君朝着半身浸在水中过河的杨云虎大喊了一声,河边的林子里又是一震鸟鸣声,一群鸟儿在夜幕中四散而去。 杨云虎望着那条长长的黑sè山脉渡过两年,其中没有一天不在思考父母到哪里要做什么,他们现在的下落,再加上承受着村里人孩子们中间那种讪笑谈论,黑sè山脉已然成为了梦魇一般的存在。如今在这种落魄无依,却不再有任何束缚的节骨眼上,杨云虎冥冥之中好似被吸引着,驱使着,向着那片黑云之下前进,哪怕明白爹娘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你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张小君大声嘶喊着,他不能容忍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友为了追逐撇下自己的爹娘,去迈向那条山脉,走向死亡。 “张小君!我不喜欢那些齐兵,在我不想成为亡国奴的时候,我至少还有一双腿……或者,我只是想去找爹娘……如果你真的不是一头猪的话,就不会想着再回杨石村,齐王发着军饷犒赏黄金让那些齐兵找一个人,你能安然回去吗?你回去之后还能安然吗?”杨云虎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平时回家吃饭前的告别一般:“最后,谢谢你。” “你别想着走过去!那条山脉就算横着越也有两百多里的路!两百多里!有多少妖兽你知道吗!” 任凭身后的张小君怎样嘶喊,杨云虎都没有转身,他再也不做回应,而是在没过腰际的河水中向着对岸行进,他的视线有些上仰,顺着看过去的话,会看到那些黑云,像梦魇蔓延的黑sè山脉之上纱帐一般的黑云。 张小君咬紧了牙关,双手紧握着拳头看着杨云虎的身影消失在河对岸,心中乱成了一团麻。 杨云虎说的没错,那些齐兵寻找自己多半不是为了什么好事,但还有许多无从得知答案的问题,在这片大陆上,血液是黑sè的人是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大柱叔他们究竟会被怎么处置,二傻和夫子也知道自己的秘密他们会不会把事情告诉齐兵…… 拼命的摇头整理思绪,这场荒唐的逃难从一开始,张小君就根本没有自己能够选择的余地,父亲瘸老三本是为着他着想,求着大柱叔不惜用强的把自己带出来,可他想要的却是和自己的亲人在那个哪怕生活很艰难却非常安宁的贫瘠村子里度过一生的时光。 正如杨云虎所说,或许自己早已没有了能够回去杨石村的资格,如果那些齐兵确实不怀好意,回去反倒会让父亲和夫子包括被抓的村民们受到牵连。 思考了良久之后,张小君重新穿上了鞋子,抓起包袱,一脚踏进河里向着北方追了过去。 第十章 小九九(上) - 蜀寻仙 - 未来媳妇 () 三百年前,地罗门在北疆的尽头横空出世,洪流一般的妖兽南下祸乱苍生,其中有一个分支朝着东南方向入侵了东盟。 东盟三国自古外合里斗,在那一次的灾难中,最北的楚国与邻国燕国屡屡交涉才肯联起手来,两国招揽修士征招jīng兵共同抗击妖兽,虽未能将大批量妖兽完全击杀,但成功将它们逼至一条开阔的山脉之中。 又有不少强大的中土修士受托在山脉的周围布下宏大的阵法禁制将妖兽们长久的困于山脉之中,据传,黑sè山脉无论哪个方向的山脚下都会有三丈高的雾气笼罩,终rì缭绕常年不散,那便是修士们为了困住妖兽们所布下的阵法禁忌。 杨云虎不断的观察着眼前那完全遮挡住视线的雾气,在远处还能看到山脉的山体,一旦进入山脚下,眼前就只剩下厚重的雾气了,这对常年生活在那个小村庄里的两人,不失为一种奇景,但他显然没有那种心思再去张望,而是有些认真的朝旁边道:“张小君,进了这些雾里,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无处可去,你也没有必要和我一起。” “虎子,你说,这雾为什么就能困住妖兽而对人没有效果呢?”张小君答非所问,他把手伸进那雾中,又整个人钻进去,发现那雾与普通的雾根本毫无区别,只是进去之后再也看不清远处的东西,近处也模模糊糊。 杨云虎好像明白了什么,自从小河边的夜晚张小君追上来之后,两人一路向北已经过去向北了,从村里带出来的干粮吃尽之后,就找到一个小村子用铜板换上一些,赶路累了就找一个树洞钻进去睡上一觉,又奔波了几十里路,才站在眼前这弥天的雾气之前。 已至此前,杨云虎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抖开两个包裹,将东西排列在地上检查,第二个包袱沉甸甸的,里面是一些在山中生活要用到的工具,铁钻,匕首等等。 距离边境线黑sè山脉越是近的地方,人烟就越是稀少,修士布下的薄薄雾气并非被所有人信任,住得太近,一旦妖兽跑了出来逃都逃不及,而实则,妖兽从黑sè山脉中窜逃出来伤人的例子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杨云虎在最后的一个小村子里搞到了那些工具,他明白,就算撇开妖兽的因素,不做任何准备,也是难以越过那条山脉的。他在进入雾中之前,转身呢喃道:“张小君,若是死了,到了阎罗殿,你可不要埋怨我。” 张小君望着杨云虎扭转的脸庞渐渐没入雾中,莫名的撇了一下嘴角,跟了上去。 二人走上一会儿之后,迷蒙的雾气让人无从得知到底还有多远,当眼前豁然开朗的时候,几米之前还看不到任何东西。 张小君是跟在后面的,出了大雾之后,他首先看到的是前面的杨云虎受了打击一般愣在了原地,手中的包裹像抓不牢似的掉下,落在地上放出喀拉一声铁器碰撞的声音。 前方是一条细窄的山谷,两旁是大大小小黑sè的群山,枯涧,叠嶂,悬崖,无论何处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妖兽朝这边望过来。只是二人从没想过妖兽的形态如此千百不一,它们更像是一些长相凶恶的大型动物。 最近的一只形似虎狼体积却要大上十多倍,它的毛sè黑红相间正站在一块大黑岩上把身子俯向这边观望着两人,岩石下谷间则是一群相同的妖兽,而它们的体积要比岩石上的小上太多,想必岩石上的正是它们的头领;形似虎狼的妖兽中间还有些大象般的巨大活物,它的鼻子根本看不到,却从脸的两侧根部长出两只长长的角,像是麋鹿那样宽大粗乱,尖端处锋利的像把寒光凛冽的刀:还有最远处的山崖顶端,有一群像人一样的东西围在一起,有种它们正瞧过来的错觉…… “张小君,我们太天真了,还想着越过这条山脉……现在不要乱动,不要乱动,看见头顶了吗,那些家伙只要眨个眼的时间就能把你叼走。”杨云虎的冷汗流了下来,他jǐng告着身后,开始快速的思考。 张小君身子也不敢抖上一抖,慢慢仰起头,前方头顶正盘旋着一些大鸟,它们的翅膀像蝙蝠,嘴巴却像鹤。 “听我说,不要慌,退近雾里,不要转身一步一步一点一点往后退,千万不准慌……”杨云虎的草鞋动了,他保持身子朝前却把步子往后撇。 “你扯我干嘛啊!”张小君只盯着那些上空那些庞大盘旋的鸟兽失了神,却感到有人拉自己的衣服,害怕的询问。 “我没――”杨云虎感到不对劲,话都没说完就回头望了下,大喊一声:“张小君闪开!” 张小君一听杨云虎还在前面,往自己的身旁望了一眼,发现还有东西在,看没也没个清楚就吓得瘫倒在地上,之后连滚带爬的就朝杨云虎的位置靠过去。 远离之后他才敢撇回头来,这才发现,那竟是一个穿着白sè裙子的小姑娘。 “嘻嘻,夫君,人家可是已经等了你几十年。”小姑娘笑眯眯的又跟过来,把身子俯下,对着倒在地上的张小君伸脑袋,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瞧个没完。 那姑娘约莫跟自己年纪相仿,却好像比自己还要高上一头,年纪尚小头发却盘的像个公主,饰物最单一的只有一支白sè的簪子,上面嵌着白sè的羽毛。她身上穿裙子通体为白sè,上身蓬松,腰部紧束,裙摆远不如常见的那些宽大,却小小的向外张着,整个人远处看去像一朵莲花。 张小君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平常在村里见到的那些都是村里人被生活折磨的干瘪黝黑的脸,在汾阳城里见到的姑娘也从没这么好看,那张长发包裹的脸莹润的像是玉石,一双会打转的黑眼睛更是让他有些跟着失了魂。 视线对视之后,张小君竟红了脸。 杨云虎把惊恐的视线从那小姑娘身上挪开,像是再也等不及了,拽着张小君的胳膊把他拽起来,拉扯着就想往大雾的方向跑,嘴里还嚷着:“我听城里人说厉害的妖兽会变chéng rén,很稀少,一百年也不会有那么一只出现一次。” 张小君这才觉察到了不对劲,刚进来时大雾旁边哪有什么人,眼前的小姑娘在这么恐怖的妖兽山脉里都一副悠闲的样子,哪里可能是个正常的人,终于双脚开始动起来。 谁料,忽然一条毛茸茸的东西把两人直卷上了空中,又在空中直扯了回去。 卷住自己的东西松开之后,两人倒在地上发现自己跑出去一段距离,却又被卷回了小姑娘的身旁。 那毛茸茸的东西是一条巨大的白sè尾巴,张小君顺着寻找来源,竟发现尾巴开始越变越小之后,消失在小姑娘身后的裙底。 第十一章 小九九(中) - 蜀寻仙 - 未来媳妇 () 杨云虎和张小君二人见那生得灵秀可爱的小姑娘竟从裙底忽然变幻出一条大尾巴,吓得在地上还没站起身来,就相互搀着对方连连向后退,小姑娘又走上前来,将身子俯下,像望着喜欢的小猫小狗一般兴奋:“跟我回家吧!” 二人丝毫不敢言语,也根本没有空隙去思考小姑娘的话,只是都望着小姑娘身后的大尾巴变戏法似的渐渐变小变细,最后缩回了裙底之中。 过了片刻,杨云虎见小姑娘的视线诡异的停留在张小君身上,挪也不见挪,山谷中的妖兽群们全都靠了过来,那些挥着大翅膀的鸟兽在头顶盘旋也丝毫没有离去的迹象,杨云虎得出结论,在两人进入山谷之中,妖兽们没有上来把自己和张小君淹没是因为眼前的小姑娘。 “我和朋友想越过此地,到对面楚国去,姑娘是什么人,又怎么称呼呢?”张小君见小姑娘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反而是那初次见面就一直黏如漆胶的暧昧眼神让他无所适从,不敢再贸然做出动作的情况下,只好开口搭话。 “名字?”小姑娘听得询问,眉毛稍微撇了撇,一双大眼睛向上翻,做出为难思考中的样子,只是很快她便有了答案:“我爹娘叫我小九九。” “小九九?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张小君重复着这个名字,心中却想这姑娘还有爹娘,妖兽都能成家,简直太可怕了。 “奇怪?”小九九把双手背在裙子后面,眼睛里两颗黑玉般的眸子又往上翻,做出思考的样子,不过这次可吓坏了张小君和杨云虎,思考的同时,她的裙子后面无意识的伸出那条毛茸茸的白sè大尾巴在背后摇来摇去。 “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只是拿这三个字当做名字真的有些奇怪。”张小君一见那条尾巴就渗得慌,怕惹怒眼前的小九九,只能摆手再三表示自己的友好。 “你爹娘真是给你起了个好名字!小狐狸jīng!”杨云虎从地上捡起了匕首,那是入山前准备的基本工具,此刻他攥在手里,一副戒备的姿态对着小九九。 小九九身后的尾巴忽如一条捕食的大蟒扭动,朝着杨云虎的身体就挥了过去,杨云虎瞬间飞离地面被打飞之后落地滑了几丈有余,他捂着胸口艰难的喘息着,心里懊恼着一下子得罪了小九九,自己是不是有些欠缺思考。 “我没有跟你说话!凡人。”小九九额头微撇,皱紧了小眉头,一副提不起兴趣的表情望着地上的杨云虎,再把视线转到张小君身上时,却又是换上另一副亲昵欢喜的表情:“你快跟我回家吧,夫君!” “你不能伤害她!”张小君见杨云虎受难,大喊着跑了过去,所幸发现杨云虎只是胸口有些喘不过气。 “可以啊!只要你跟我回家!要不然……”小九九却忽然想到什么似得的,大眼睛轱辘轱辘一转,开口说完,望了一眼谷间那些成群的虎狼兽,虎狼兽们竟然像会了意似的开始一点点向着两人逼近。 “姑娘,我们可以跟你走,只要你别伤害我们。”张小君将杨云虎拖起来,杨云虎的一只胳膊被张小君拉拢在脖子上,另一只胳膊正无奈的抚平着自己的胸口,刚才那一摔好像还未平缓过来。 “好哇,我们这就回家!”小九九说完,摇身一转,二人面前竟出现了一只巨狐。巨狐通体雪白,额头已经没过一旁的大雾表明它的身体已经高过三丈,两只硕大浑圆的眼睛并不像其他妖兽那般恐怖,彷如两颗宝玉一般晶莹透亮。巨狐仰首之间转望苍穹,扁扁的额头嗷啸了一声,两耳与身子一同伏了下来,而前爪已经深深嵌入土地之中。 白sè的巨狐与这荒枯的黑sè山脉格格不入,毛发洁白到让人挪不开视线,张小君没来得及再去打量更多,就把毛茸茸的大尾巴卷了个严严实实,紧接着是一种想让人呕吐的眩晕感,虽全身都被包裹看不到任何东西,但脚下不时的感受到强风让二人知道巨狐正在前进,空中或者是长距离的跳跃。 感觉平稳落地之后,二人已经到了一片开阔的山谷,而白sè的巨狐哪里还看得见影子,面前又多出那个可爱俏皮的小姑娘。 张小君打量着四周,这条山谷比进入之后眼前那条山谷不知道宽了多少倍,脚下也很平坦,最让人意外的是这里竟然有植物生长,地上遍野生长着没过膝盖的蒿草,而身边那些大岩石的缝里,肉眼能够看到满布的苔藓和缝隙之间有些娇弱的小草正探出头来。 小九九踱着步子走在前,不时回头笑呵呵的窥上两眼张小君,而杨云虎平复过来,一路上眼睛都不眨的扫望四周。 如绿sè海洋一般随风涌动出波浪的遍野蒿草似乎无穷尽,而三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座白森森的建筑,张小君抬起头也琢磨不出是什么玩意,他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白sè建筑,材质根本不像是石头。 “这……这是一个妖兽的骨架!”杨云虎的眼睛瞪的如鸡蛋大,张小君再一瞅过去,在杨云虎的话语之下顿然觉得有些无法置信。 面前呈现的事一条宛如宫殿的通道,通道的上方是一条白sè粗壮的梁顶一直通向尽头,而两旁罗列着一条条相对小些的圆柱横插着,分明便是巨大活物生前的肋骨。 “我家在前面,快走啊,嘻嘻。”小九九倒回来,凑到张小君身旁招呼他走的快一些。 “姑娘……这么大的房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啊?”张小君宁可相信这是个有些奇怪的建筑,眼前小九九的真实姿态是那只白sè的巨狐也让他有些觉得害怕,他又把距离挪得远一些,试探xìng的询问。 “这房子是我爹的骨架啊!我爹死了以后,我和我娘就住在这里了,只是我娘不久也死了。”小九九好像回忆起伤心的往事,表情黯然,身后那条大尾巴不知何时又从裙子下面钻了出来,这次是无力的垂倒在地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