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装逼失败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这次必须赢,要不然就得被卖身了,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么?” 少年一袭白衣,右手执剑,指向苍穹,仿佛不是面向对手,而是要以剑芒划破一方天空。 玉树临风,引来竞武场四周无数少女仰慕的惊呼。 ……好吧,其实就是自己的侍女幻巧和小蕊在掩嘴惊呼“少爷好帅”而已,至于白家的其他女性,皆是冷眼旁观,神情除了不屑还是不屑。 “白路远,你的手又抖了!剑拿稳,别砸到自己的脚!”对面的青衣少年懒洋洋地抽出一把同样泛着青光的大刀,戏谑而怜悯地看着白路远。 白路远对那俯视的眼神视而不见,双目一凝,嘴角闪过一丝别具意味的轻笑。 体内的一丝明气如同一线天光乍现,从四肢百骸涌向右手,如不可见的寒光,迅速聚向手中剑锋。 好快的剑。明明只有一柄剑,却宛如有三把剑同时向着面前的青衣少年攻去。 刀剑交鸣。一招分胜负。高下立见。 一阵金铁断裂之声。幻巧和小蕊掩着嘴忘记了叫喊。那些原本冷眼旁观、面上充满不屑的少女们……变得更为不屑了! “切!”有人摇头发出失望之声。 才一招,白路远的长剑就被青衣少年白强削成了三截! 这白路远,不只是一如既往地窝囊,而且是窝囊得更加无可救药了! 竞武场石椅上端坐着的其中一位中年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与白路远有着几分相似。此刻,他正目视呆立在武场中心的白路远,眼中有着几分失望与哀伤。 直到其他的竞武少年陆续登场,白路远才恨恨踢了踢地上的断剑,转身向场下跑去。 “白强!你小子想害死我!”跑至一偏僻的石阵处,白路远一把扯住白强,恨声道。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这样子还需要害吗?”白强懒得推开白路远的手,嘻笑着说。 白路远:“说好的事情,你是不打算认账了?” “说好什么?堂堂白蒙岭岭主的公子,居然买通对手竞武作弊,让我假装输给你?是要我向白楠岭主和所有长老禀报这一切吗?!”白强脸上的嘻笑一凝,轻蔑之色更甚。 “白路远,白家怎么会出你这样的怂包!”白强继续讥笑道,“不仅体质很垃圾,连智商都是垃圾的!真不知白楠岭主跟长老们怎么想的,白家要崛起,靠的是我这样的未来强者,而不是靠你去卖身为婿,换来其他部落的庇护和拯救!” 说到此处,白强一脸的义正辞严。白路远却是听得脸上抽搐了一下。 “你讲得倒是挺有道理!我也不想去当那什么破女婿。”白路远表示赞同,“不过……既然放弃交易,你收我的一百条赤龙蚕,是不是该退还我?!” “有吗?”白强搔了搔头,“谁能证明我收过你一百条赤龙?你那两个小侍女吗?” 一阵脚步声传来,侍女幻巧和小蕊已向石阵这边款款走来。白强哼了一声,大摇大摆扬长而去,留下一脸肉痛表情的白路远。 那可是一百条赤龙蚕啊!放到外界,都可以用来换一部初阶功法了!要知道,只需上千条赤龙蚕,就足以让外界的一个小部落为之眼热,甚至发生一场争抢乃至小型的殴斗了。 这一百条龙蚕,皆是他自己多年来攒着,为将来达到境界后,锻造人生第一件战衣而准备的! 如今,白强出尔反尔,没有帮助他蒙混过关,却心安理得地夺走了他的百条龙蚕。 “少爷,你脸色好难看呵。还是刚刚在竞武场上的样子帅多了!”侍女小蕊已走近,笑道。 “少爷您也别太犯愁,云家那丫头丑是丑了点,说不定有很多优点咱们还没发现呢!”幻巧强忍着一张俏脸上的笑意,劝解道。 什么世道啊。现在连这两个小侍女都学会揶揄他了! “别跟我提那丑婆娘!”一提到姓云的丑丫头,白路远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几年来,白蒙岭的桑场一直被外界觊觎,白楠率领几位长老前后都抵挡过好几波势力的挑衅与骚扰了,随着挑衅者势力的越来越强大,白家近来已是明显的应对乏力,大有朝不保夕之势。 更为严峻的是,一些实力稍强的长老在陆续离世,而白家年轻一辈,又大多资质平平,稍为出众者如白强、白也平几个,也只是在族内相对拔尖,放到外界也是中下之资而已。 迫于无奈,也不知是哪位二货长老出了个主意,说是与其被强族蚕食吞并,不如主动接触一些实力与口碑都还不错的强族,与之合作。 被吞并,白蒙岭的产业将被瓜分殆尽,白家都有可能随之灭族。而与强族联手,得到强族的庇护,只是按一定比例分配利益而已,白蒙岭仍可正常运作下去。以近些年来战衣战甲需求不断走旺的势头,白蒙岭分成之后仍可保持较高收益,维持全族生存发展。 按说,这确实也算得上是明智之选。然而,又有一位更二的二货长老提出,要达成真正稳固牢靠的盟友关系,不能只靠分成,如果能加上姻亲关系,那就简直完美了! 更加不妙的是,父亲白楠真答应了这蛋疼计划!因为,恰巧白楠结交过一位据称为人很是仗义的云姓门主,就实力而言,虽说放之整个桑国未必能排上号,但在整个苦岭一带还是纵横驰骋、叱咤风云的。得知白家的打算,云门主云啸江眼睛都没眨一下,立马就答应了。 白蒙岭的长老们乐坏了。据传闻,云啸江可是突破了“洪荒修”,直接进入了“风云修”的境界! 要知道,父亲白楠这么多年都还停留在“洪荒修”上尚境界而已,几大长老更不用说了。云啸江实力完全高出他们一阶,有他相助,白家在整个苦岭界是不用再担心谁了。 云啸江不只答应合作分成的事情,更直接答应了联姻一事。 这不让白路远卖身换取庇护吗?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怂包,也是有尊严的。所以,从一开始白路远就向父亲提出了严重的抗议。 直到后来,一次交易大会上白路远正好碰见传说中的云啸江,并且有幸惊鸿一瞥,目睹他身后云家千金的芳容……白路远的抗议就更加决绝了。 白路远敢以一个怂包的人格起誓,那丫头绝对是他长这么大见过的最丑的一个姑娘!柿饼脸,三角眼、蒜头鼻……他敢肯定,要不是凭着云家千金的身份,她压根进不了交易会的大门。 如果可以在娶她为妻和自宫之间做选择的话,白路远一定会选择自宫! 绝食、出走……能想到的办法,白路远全试过了。 父亲见他拒婚之意甚坚,终于作出通融。 那就是,只要他好好修炼,至少……在半年后的竞武场上,能够在同龄的白强手里走过十招,父亲就可以重新考虑联姻一事。 父亲这所谓的通融之举,在白路远看来简直刁难。谁都知道,他白路远打出娘胎以来就不是什么修炼的料。 族内同龄少年们已经炼到七线天的时候,他才三线天; 族内同龄少年们已经炼到十线天的时候,他才三线天; 族内同龄少年们已经突破到“阡陌修”境界的时候,他才三线天; 族内个别少年已经触及到更高的“水木修”时,他还是雷打不动的三线天! 白强,就是族内少数触及到“水木修”的少年之一!白路远同他的差距,用天地之别来形容,也不为过。 也正因此,像白路远这般纯良少年,也硬是被逼得出了歪招。为了不同那位丑得影响世界和平的云丫头成为夫妻,白路远不惜拿出一百条赤龙蚕,贿赂白强手下留情,帮他在竞武场上蒙混过关。 虽然事后免不了还是要被父亲揭穿,但到时再见招拆招,耍耍赖,能把订婚这事拖一拖也是好事。 “白强,想要趁火打劫么?只怕那一百条赤龙在你手里保管不过三天,就得物归原主呢!”白路远原本肉痛的脸上有了几分释然。 2、可怕的败家子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从竞武场旁的石阵出来,白路远并没有回家。 石阵往西十来里远,有一处平时人迹罕至的地方,乃是白族陵园,白家数千年来的先祖安息之地。 即使白天,陵园也比别处显得荫凉一些。白路远不明白六长老为什么偏偏要选择如此偏僻之处,一个人埋头锻衣。 或许是看中此处虽然偏僻,却有着葱郁的灵树灵草,天地灵气比较浓郁吧。 陵园外的一隅,有一处如同用千百块大石头垒成的石塔,隐现于草木间,一眼望去,如同荒废之物。 只有达到一定境界的修武者,才能察觉到天地灵气的隐隐波动。山川草木间的灵气,竟然都如溪涧流水,缓慢地流向那石塔中去。 石塔中,一位麻衣老者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安坐于一方木桩之上,两颊深陷,唯有那一双不大的眼睛,却宛如电光火石般放出欣奋的精光。 老人如炬目光所注视之处,是葛藤编成的一只大筛,不,其实说是一张藤床更合适一些。藤床之上,很多足有尺长的大虫正抬头吐丝。 那当然不是普通虫子,而正是白蒙岭赤龙桑场特有的赤龙蚕!赤龙蚕通体晶莹胜玉,头上却生有一对甚是可爱的、如梅花鹿角般的触角。同时,更有一丝红线从头贯穿至尾,令赤龙蚕浑身闪烁出红色光芒。 赤龙蚕应有五六百来条,在麻衣老者双手遥遥操控之下,正从腹中吐露出无尽蚕丝来。 麻衣老者口中念念有词,变幻着手势,那无尽蚕丝如懂得他的神思,在空中飞转缠绕,一件成年人模样的战衣愈发饱满地呈现出来,看似如绸如锻,却又偶尔闪耀出精钢般的光泽。 随着战衣成形,麻衣老者的瘦脸上已是汗珠密布,看得出,锻造一件战衣,耗费了他大量的明气。 “起!”麻衣老者一挥左手,一旁正飘出阵阵药香的一只红炉中,飞出一株株甚是奇异的灵植,中间还夹杂着些兽类獠牙之类,一一飞向空中的战衣。 “融!”麻衣老者再一大喝,灵植、獠牙便如雪落大地,消逝无形,全都包进了战衣之中。 与此同时,几百条赤龙蚕身上的红色光芒大盛,照耀在那凌空的战衣之上,令那战衣不再是战衣,而如同在石塔之内密布的火烧云! “战衣衣形已成,只需将灵植、獠牙与战衣再融炼五个时辰,一件金刚甲战衣便出世了!”麻衣老者略松一口气,“以我仅处于麻衣客的层次,锻出的战衣虽较普通,可也远比百炼精钢坚韧,足以令一名水木修武者实力提升十倍之上。凭借这件金刚甲,对付一头普通蛮兽的袭击都不在话下了!” 老者正打算从木桩下来,休息片刻,却突然侧耳听了听外边的动静,脸上竟显出遇到怪兽来袭般的惊骇表情。 石塔外的小径上,白路远正越行越近,离石塔只有五丈远处,他才停下脚步,感受着石塔内的气息,同时也想象到那儿正融炼着一件金刚战衣。 “停!三丈以外!”石塔中传来老者天塌了般的焦急喊声,“你个捣蛋小怪胎,一步都不要向前了!” “六长老,您说啥?!”白路远伸长了脖子大声问,对老者之话全然当作没有听清。 “还走!跟我站住!小克星,你是成心要毁掉老头子辛苦炼出的这件战衣是吧?!”麻衣老者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六长老,我就是心情有点不大好,所以就过来找您说说话!”白路远一脸无辜。 “说吧,这次又是我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惹你了!”麻衣老者倒是挺懂套路,摇头无奈道。 毫无疑问,白路远又是来敲诈他来了。 在他看来,这白路远还真正算是一个天生的“败家子”。由于这小子打小就不是修武的料,反反复复十来年还是停留在最基本的三线天,白楠也是无法,便想着另辟蹊径,让他转而习练锻衣之术。 战衣是这方世界中每个修武者的立身之本,而能成为锻衣客的人又很少见,因此,一名有所成就的锻衣客,就算修武方面是个渣渣,也照样能在世上赢得地位与尊敬。 母亲金璇本身就是一名境界尤在六长老之上的锻衣客,于是,从八岁起,金璇就开始教儿子锻衣之术。金璇顾不过来时,族中以锻衣见长的六长老就帮着教白路远。 可是,很快金璇与六长老就发现一个离奇的现象。那就是,白路远每每学着念出锻衣口诀、做出锻衣手势,面前正在融炼着的战衣非但没有得到一丝助力,反而说毁就毁,直接散架,分崩离析! 此种情况连续出现了好几次,大家终于对白路远死了心。不仅不敢让他再习练锻衣之术,平时就算有人锻衣,都防火防盗一般,防着白路远,不敢让他靠近三丈以内。 偏偏白路远是个挺好学的孩子。不让他靠近,他越靠近。尤其遇到不顺心的事,需要六长老出头帮忙的时候,白路远就会变得特别地好学,极其勤快地跑来找六长老。 而六长老也就毫无悬念地挨宰,在白路远赤果果的要挟之下,屡次帮他出手。 “也没啥,就是那白强,抢了我百条赤龙,”白路远道,“打又打不过他,我可郁闷了!” “不像话!”六长老咬着牙齿,心里暗骂了一声自己的小孙子白强,“你先回去。若他真抢了你的赤龙,等我锻完这件衣,两天之内保叫他把赤龙送还给你。另外,还要罚他在家面壁三天,尺戒十掌!” “不知这样处理,你这小怪胎心情会不会好一些了?”六长老紧盯着石塔外的白路远,只怕他走近前来,一念锻衣诀,自己这件即将大功告成的金刚甲,就要前功尽弃。 “这样的话……心情似乎确实好了些。”白路远厚颜无耻地道,“不过您在尺戒白强的时候,下手也别太重哈。” 呵呵,听六长老的口气,白强是免不了要受点薄惩了。小样,白路远敢送赤龙给他,自然就有办法收拾他。 “哼,鬼东西,怕是要我打得越重,你才越得意吧!”六长老心里暗哼,好气又好笑。 天生不适合做锻衣客,这明明是个大缺陷,却被白路远当成优点来用了。 见过废材,没见过如此“变废为宝”的奇葩废材啊! 六长老眯缝起眼,望见如愿以偿的白路远转身走远。 “平常人顶多只是当不了锻衣客,像这种一锻衣就毁衣的人,全桑国怕也就他一个吧?”六长老不解地自忖着,“天生的锻衣克星,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怪胎?还真是个谜呀!” 思忖间,六长老冷不丁一个激灵: “一念锻衣诀就毁战衣,这祸祸手段要是能用于对敌,岂不是所向披靡,遇佛杀佛,见神灭神?” “不会的,天底下哪有那样的人。一定是我想多了。” 3、在最危险时遇见她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白路远自家院后。 一方足有丈余直径的大磨盘,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衬得那磨盘之上的少年身影如一叶飘萍,杳然渺微。 白路远手持一柄新的长剑。磨盘如有生命般自动旋转,他的身影也随着磨盘而游移。 旋身、展臂、挥剑,他正飞快地舞着剑,把树枝斩得乱飞,也把自己弄得气喘吁吁,黑黑的剑眉上汗水滑向眼角跟双颊。 “少爷,少爷!别练了,你还是快歇歇吧!”幻巧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白路远置若罔闻,手中剑游走得更快。 虽然百条赤龙蚕完璧归还了,可一想到自己一不能修武,二不会锻衣,白路远就挺恨自己的。 整截树枝飞起,斜斜飞出,落向院门口,似乎刚好落到一个身影上。 白路远眼神余光扫去,见那身影一抬手,手并未触及树枝,树枝就自然改变了方向,飞下了院子后方的峭壁。 “爸,妈!”白路远这才发现父亲和母亲什么时候进来了。幻巧刚刚那一喊,显是在提醒他。 父亲白楠也同白路远一样的一袭白色长袍,只不过,阳光穿过树梢洒落白楠肩头,那看似布料的白袍竟显出某种金属的光泽,映衬得白楠更显伟岸刚毅。显非白路远身上衣服可比。 金璇虽已为人母,却依然俏美,只是肤色与气质少了些青春的耀目。此刻她正依在白楠身旁,美目中既有白路远所习惯的慈爱,又隐含着一些疼惜和担心。母亲一身水绿色长裙,看似光滑的布料同样在阳光下闪烁出金玉般的光泽,显然也是一件难得的战衣。 白楠皱眉,幻巧懂事地转身走开。 “现在倒是大显本事了?!”白楠方正硬朗的脸孔有些绷紧,声音不大却透出威严。 “您说吧,订婚是哪一天。”白路远汗也不擦,语气有些生硬,看似认命,却暗含着顶撞。 出乎意料的是,父亲却是叹息一声,声音也变温和了一些:“远儿呵,爹娘从来并没有责怪你修炼不够勤奋。你之所以修炼速度远远落后于别人,说来也都是爹娘的错……” 白路远知道父亲言下之意。此前他已经听父母说起过,白家在修炼方面堪称代代积弱,明力一代比一代衰落。为避免在这残酷的丛林世界被淘汰掉,后来,上几辈有一位长老求得一种秘术,在白家最有实力的一对夫妇孕育下代之前运用,便有希望激发胎儿的先天明力。 这种秘术,成功帮助改变了白蒙岭的修炼颓势,白楠本人,便是其父母用此法孕育出来的,也因此才潜质相对较佳,成为如今白蒙岭唯一一个上尚境界的洪荒修。而其他几个哪怕年岁远高于白楠的长老,也只达到洪荒修中游。资质所限,多年停留中游,难有寸进。 只是,历代以来,这种秘术却是有成有败,成败基本上参半。成者,如白楠,天资优于族人;败者,便如白路远,不但未能激发先天明力,还成为一块破铜烂铁,注定荒芜…… 白楠声音有些发涩:“这些年来,你付出得比其他人都多,有这份决心和毅力,爹娘已经很欣慰了。不管怎么说,坚持下去,就有希望。希望破灭了,从头再来。再破灭,再从头来。” 白楠说着解下了自己腰间那把剑身雪白、剑柄却如同一条赤红色巨蚕的宝剑:“就像你那把剑,碎了,咱们换一把新的,再来!” “爸,我有这把新的了!”白路远没想到父亲将自己平时用来斩兽杀敌的宝剑解下给他,忙挥了挥手中青剑道,“使得还挺顺手的。再说,您那把赤龙蚕剑,也只有以您的上尚洪荒境界才能匹配和发挥!” “接着吧远儿,上品剑器中,难得像赤龙蚕剑这样称手的。”母亲金璇也在一旁微微颔首。 母亲的意思白路远明白。 一般来说,越是高阶的剑器,重量越重。 白路远前几天竞武所用的那柄剑只是普通下品,仅几十斤而已。通常,中品剑器重逾百斤,上品剑器更是动辄重逾千斤,以白路远如今连“阡陌境”都未达到的明气修为,根本拿不动上品武器。 唯有父亲的赤龙蚕剑,虽为上品,重仅百斤,倒尚在白路远可使用的范围。 “放心吧,你云伯最近在交易大会淘到一把难得的宝剑,过两天就给我送过来。”白楠打消儿子的顾虑。 白路远接过剑,只是,一听到姓云的,以及“交易大会”几个字,那云姓丑丫头的面孔就又浮现眼前。白路远的脸瞬间又灰了。 “阿楠,我来跟远儿说吧。”金璇柔柔地望向丈夫。 白楠重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转身先走了开去。 “远儿,跟妈说,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什么香姑呢?”金璇看着儿子,出其不意地问。 “她才不叫香姑!”白路远简直忍受不了这么土气的名字。 “娘知道,你眼里的那位香姑娘,一定是个人见人爱、比仙子还漂亮的小女孩。要是你们俩真的两情相悦,娘就是拼着得罪云家,也让你爹成全你俩!”金璇续道,“可是,你还能找到那位香姑娘吗?就算找到,那姑娘是否也跟你一样心意?你对她身后的背景又可曾有丁点了解?她家里人又是否会答应?” 金璇这一问,白路远倒是不知怎么回答了。 是,没错,白路远之所以如此抗拒云家这门亲事,除了云丫头丑绝人寰之外,还有一个一直藏在心里的原因,那便是,自己无论眼前或梦里,已经有了一道绝美的倩影。 母亲口中的“香姑娘”,其实是白路远在白蒙岭雪林中遇见的一位女孩。 第一次相遇还是在四年前,那时白路远才十二岁,跟随母亲一同去雪林深处采寻制作战衣的灵材。 白家盛产的赤龙蚕丝可用来锻就上好的战衣,其看似质地柔软,却拥有远胜精钢的防御、加持之力。只不过,锻衣过程中,除了赤龙蚕丝,还必须辅以其他灵材。 越是高级的战衣,对灵材的要求越高。 一纹战衣,甚至单靠赤龙蚕丝便可锻成; 二纹战衣,必须加入几味常见的灵材; 三纹、四纹,必须加入十几味灵材…… 像,对灵材的要求,无论数量和品级都更为苛刻了。 因此,白家在坐拥百里赤龙桑场的同时,还经常派人深入雪林,找寻各种辅助的灵材。 十二岁那年,母亲便是亲自带领白路远去寻找灵材,教他辨识灵材之法。 他能看得出,母亲也是希望他虽修炼天资受限,却能在寻找灵材、锻衣方面拥有一技之长。 就在那次,母子俩受到一头冰焰魔猪的攻击,金璇为了引开魔猪,把白路远留在了雪藤坡。 母亲刚刚跑开不久,白路远就再次感受到一种令人近乎窒息的威胁气息――呃……其实就是一个蓝裙子小姑娘,连头发都泛着微蓝,提着漂亮的小竹篮,惊呼着一路跑来。 跑得仓皇,步履踉跄,踢飞的雪花如同凝固的细碎浪花,裹挟着她。又如同雪白的花瓣,把她裹在其中,仿佛花蕊。 走近了,他的目光穿过雪片,抵达那张精巧而冰清的小脸,发现突如其来的她,美得……像一具会在雪地滚动的冰雕! 那一刻,连紧随而来的雪斑狼他都几乎视而不见。 雪斑狼虽为狼种,却比起之前那头冰焰魔猪的体型也并不瘦小太多,黑色皮毛间夹杂着洁白斑点,如同身披经年不化的积雪。狼头上的四只尖刀般的耳朵竖起,目中凶光比之冰焰魔猪更令人心悸。 “黎明一剑!”白路远瞬间拔剑,不用思考,第一招便用上了父亲所教剑法中最为厉害的杀招。 他的明气修炼一直停滞,但他的速度和剑招倒不含糊。 然并卵,雪斑狼几乎对他的招式视而不见,追奔的速度丝毫不减,四肢溅起的雪花飞来,仅仅有几小片落到白路远的剑上,白路远便是手臂一麻,长剑掉地。 这一麻,也令平时甚少与人对战、更是从未面对过妖兽的白路远瞬间明白了自己力量的渺微。 这头雪斑狼的实力,相当于人类“水木修”的境界! 4、美女与麻雀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眼看蓝裙小姑娘已经跑至眼前,雪斑狼也已越来越近,再过瞬息,两个小人儿就得同时成为狼腹中的美食。 白路远四顾,蓦地抱住跟他年龄相仿的蓝裙小女孩,一咬牙,从雪藤坡滚了下去。一边滚,一边不忘紧扯藤条。 暂时躲过雪斑狼的尖嘴利牙,也亏得坡上满是灰白色的雪藤,才滞缓了二人速度。否则再往数步之遥,便是无底悬崖。 只不过,二人也被雪藤缠满一身,像是做错事被捆在一起。 十二岁是刚刚萌动的年纪,加之蓝裙女孩冰雕玉砌,容颜绝尘,如此一体共生般捆在一起,令白路远好不尴尬。 看着白路远犯了滔天大错一般手忙脚乱,藤条越解越紧,原本紧张不已的小女孩反倒觉得好笑:“你真笨……不过,谢谢你!” 白路远不记得当时两人是怎样从雪地里爬起来的。只记得自己慌里慌张怎么都解不开的藤蔓,小女孩却三两下便解开了。 站起身后,白路远便捏碎了衣袖中的片玉,向母亲发出求救信号。 高高的头顶之上,雪斑狼并未罢休,挥爪撕裂着上方的雪地,震得雪花漱漱而落。 白路远清楚,跃下雪藤坡对于雪斑狼而言轻而易举,只是以它的块头与力量,反而极易用力过猛,跌落几步外的悬崖。 也正是看中这一点,白路远才愿意放手一赌。毕竟,雪斑狼再强大,总不可能灵巧得像白路远那样,拽着藤条慢慢滚下。 一瞬间,双方的优势与劣势便发生了调转。 不过,白路远还是担心继续僵持下去,雪斑狼就能想到对付他俩的杀招。毕竟,即便眼前的雪斑狼远未达到妖兽的级别,但一头堪比人类水木修境界的蛮兽,也是具有一点灵智的,并非不会思考。 不妙的是,母亲并未闻声而来。看来,与那头凶悍异常的冰焰魔猪缠斗,并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几十丈高的上方,雪斑狼向下俯视,从白路远的角度向上望去,就如同一只长着狼头的苍鹰伫立在雪岭,狼头的双目中发出凶厉的光,透出不死不休的意味。 “你对它做了什么……”白路远奇怪地望向身边看似小鸟依人、人畜无害的精致小女孩。 蓝衣女孩却对望他一眼,一脸无辜。 一开始他以为雪斑狼是要追食女孩,如今看来显然不只这么简单。真不知这看起来能被朔风吹倒的精致小仙女,对蛮兽做了什么,惹得它恼羞成怒。 “嗷――”雪斑狼如人坐立于坡顶,突然仰起雪白的头颅,引颈而啸。 长啸一声紧接一声,虽隔着几十丈远,白路远仍被震得双耳欲聋。 “不好,难道是妖狼啸月?”蓝衣女孩如花面容顿时变色。 “可它明明只是蛮兽级别,离妖兽应该还远着吧?”白路远揣测。 上方,随着雪斑狼的持续长啸,整个空气的密度似乎都在微微发生变化。 天空并没有像传说中的“妖狼啸月”那样升起一轮白日月亮,但是,原本若有若无的雪花却突然变大了起来! 顷刻间,白路远二人身上已覆满白雪,如同银妆素裹的天地间,一对执手白头之人! 蓝衣女孩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白路远怀中靠近一点。他感受到她如兰的香气,更感受到传遍全身的寒冷。 这并不算什么。 更令人遍体生寒的是,头顶之上,原本分散而纷扬的雪花,发生了诡异的一幕,竟然开始飞快地凝聚。 所有的雪花旋转着在空中滚成一个巨大的雪球,雪球越滚越大,渐渐足有半丈直径,几乎遮蔽了二人头顶的半边视线! 这么巨大的一个雪球,只要往下一落…… 两人不敢想象。 那不是雪球,简直就是高悬于头顶的死神之锤! 明明已经吃不到他们俩,还非得置二人于死地,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平时历练不多的白路远,第一次感受到心脏的收缩,以及死亡的迫近。 雪球已聚集到足够大,再过瞬息估计就要迎头砸下。 白路远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无底悬崖,不由地握紧了蓝衣女孩的纤手。两个明明素昧平生的人,却仿佛约定了要在这崖前一同赴死…… 蓝衣女孩显然比他更慌乱,握在他手心中的小手猛地一抖。同时,抬起那如雪片凝结而成的清亮美目,含义莫明地看他一眼。 “待会跳下去时,别乱动。”白路远轻道。他已下定决心,与其被雪球砸成肉酱,死得那么难看,还不如纵下悬崖,指不定还能有一丝半线的生机。 “果真是个大傻瓜呢!”蓝衣女孩却暗自嘀咕,眼睛闪亮了一下。 白路远那句话虽只说到一半,可她心里哪会不清楚,白路远是打算跳崖时他在下、她在上,这样一来他先落地,加上崖底积雪深厚,她就至少多了一分生机。 “母亲,你赶过来后可要杀了这头蛮狼,替我报仇!”白路远默念着,悄悄将自己转到更靠近悬崖处,然后纵身往下一跳…… 蓝衣女孩伏在他身上。白路远并不知道,在急速坠下悬崖的同时,蓝衣女孩原本清亮的美目,多出一丝湿润。 他俩一动,雪球也动了! 原本如一轮微缩版月球高悬于头顶的雪球突然疾速下坠,向他们二人猛追了过来。 竟然逼到他们俩都跳崖了,还不放过! 雪球的速度快到惊人,显然远远超出了自然下落的速度。只是瞬间,便追上了二人。 眼看就要迎头将二人击为碎末,极其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巨大雪球竟然直接超越了二人,绕到了二人的身后。 白路远只感到一个大物托在背部,二人下坠的趋势顿时一缓。雪球不但未攻击他们,还主动托救了二人? 与此同时,一身清唳声响起。与雪斑狼的啸声不同,这唳声更具穿透力,仿佛击穿了整个雪林,但却一点也不刺耳。 连原本疾落的大雪都很快停止,整个天地犹如雪霁。 “怎么来得这样慢,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怀中的蓝衣女孩嘴中埋怨着,脸上神情却犹如雨后的晴天,明媚照人。 “好大的麻雀!你的灵兽?”自知得救的白路远靠在雪球上举头望去,但见无数遥指苍穹的树枝齐齐波动,仿佛有一股巨力在空气中制造着无形的巨浪,将树枝挤向两旁,形成一条空中通道。 通道中,浮现一双数丈宽的麻色羽翼,一只大鸟划过林梢,向着二人掠来。 一边飞翔,一边扇动双翅。二人身下的雪球随着大鸟的翅膀,而遥遥地上下浮动。 显然,刚刚正是这大麻鸟,远距离操控蛮狼的雪球,托起了他们! 而白路远也终于想明白,跳崖前,蓝衣女孩的素手轻抖了一下,其实一定是如他一样,捏碎了某种玉符,从而召来这灵兽相救。 虽然有点姗姗来迟,但,比他母亲已经快了很多! “你才麻雀呢!见过这么漂亮的麻雀吗?明明是麻血灵鹞好吗。”蓝衣女孩没好气地横他一眼,语气里有点嗔怒,甚至撒娇的意味。 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可历经了刚刚那生死一线,二人明显多了几分亲近。 “漂亮吗?”白路远不由再次凝目看向正向他们飞近而来的大鸟。嗯……比麻雀倒是确实好看点。 思忖间,麻血灵鹞已飞抵二人身旁,冲蓝衣女孩甚是依恋地轻唤一声。白路远这才注意到,麻血灵鹞虽一身羽翼皆为麻色,头部却是雪白,甚是可爱。 身下的雪球自动离开,落向了悬崖,麻血灵鹞则接替了雪球的位置。 二人稳稳地坐在宽大无缘的大鸟背部,被麻血灵鹞载着飞出悬崖,升至雪藤坡上空。 “唳!”麻血灵鹞冲下方的雪斑狼清唳一声。 自从麻血灵鹞抢夺了它的雪球那一刻,雪斑狼便停止了嗥叫,缩紧身躯,很是紧张。显然,麻血灵鹞的级别比雪斑狼更高出一些。 现在麻血灵鹞再冲它一声清唳,雪斑狼竟然如家犬一般夹紧尾巴,转身就逃了! 5、她的芳名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麻血灵鹞也不去追击。 “谢谢你了!”女孩精致得如同粉雕玉琢的小脸泛起一抹迷人笑容,“咱们一起出去吧?看你实力这么菜,留在雪林,还不知会有别的什么危险。” “我还得在雪藤岭呆一会儿,”白路远并未因她直言他的“菜鸟”实力而生气,反倒一笑,“我在等母亲,现在她马上快回了,我已经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那好吧。”蓝衣女孩轻拍了它一下,麻血灵鹞便在离雪藤坡不远的一处雪地上降落了下来。 “你自己小心点。”女孩似乎也感受到了远比他们强大的修士气息正向这边接近,知道是他母亲归来,“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白蒙岭,白家白路远!”面对女孩晶莹的目光,白路远没有一丝拒绝,坦诚答道。“你呢?” “我吗?”骑在鹞子背上精致女孩嘻嘻一笑,“看我衣服就知道了,蓝衣衣。” 显然只是随口编的名字。少女到底是矜持的。 “就这么走了?”白路远指指远处掉在地上的蓝色竹篮,连同蓝衣衣采摘的灵菇,也是撒落了一地。 “那个吗,”蓝衣衣拍拍腰间,俏皮笑道,“那些菇子不是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有了小雪斑狼的狼胆,收获已经够丰富了。篮子嘛,喜欢的话你留着吧,当是你救我的报答。” 白路远一阵暴汗。他就知道,小姑娘绝对做了什么惹怒雪斑狼的事情,原来是把人家的狼崽子给宰了! 在这个广袤无疆的桑国,乃至更为浩大绵延的修明大陆,战衣都是修武者赖以依仗和立身之物。而锻造战衣,方式、手法更是多种多样。 除了白蒙岭所产赤龙蚕丝是锻造战衣的上好材料,在这大千世界里,还有很多不拘一格的用材,最终都能锻造出具有奇效的战衣。 一些蛮兽、妖兽的利爪、獠牙、丰羽,甚至胆魄、心丹之类,便都是提炼奇门战衣的难得材料。 比如蓝衣衣所猎获的雪斑狼小狼的胆魄,结合一些其他的灵植、地材,最终淬炼出来的战衣,极可能更偏向于攻击属性。而有些珍宝材料,比如铁木、象皮,淬炼出来的战衣则更偏向于防御。 蓝衣衣竟然孤身一人击杀了雪斑狼小狼,虽说小狼蛮力未固,但以白路远这种菜鸟水平至少是扛不下两个照面的。可见,蓝衣衣虽被母狼追得狼狈奔逃,但修武境界却并不弱,估计怎么也已经初入“阡陌修”了吧。 这个年纪的阡陌修,算是不错了。 片片雪花由地面向上飞散,那是麻血灵鹞飞升时拍起的雪片。 随着雪花一起向上蒸腾的,是鸟背上飘逸出尘的女孩。白路远不由举头向上,整个苍白的雪林,唯有女孩那一点孤渺的蓝色在上空飘移,令整个空寂的雪林呈现一种别样的意味。 “竹篮,算是报酬么?”伊人已远,白路远捡起地上跟少女衣衫一样蓝的竹篮,“也未免太小气了点。” “远儿,”一道水绿身影飞驰而来,母亲金璇远远唤道,“你没事吧?” “母亲,您受伤了?”白路远发现母亲整只手臂染血,惊问。 “不打紧的小伤。冰焰魔猪是有点难对付。收到你的信号,我急着脱身,却被它缠到刚刚。还好,使出杀招,总算将它击成了重伤。”金璇对着儿子左看右看,有些疑惑,“我刚似乎远远看到一头大鸟飞走,难道?” “袭击我的不是大鸟,是雪斑狼。好在被赶来的麻血灵鹞救了。”白路远将过程简单向母亲讲述一番。 “这就是那位小姑娘留下的香菇?”金璇蹲下,注意力不在篮子,反倒伸手拾起灵菇,“嗯,好清新的香气。我最近帮人炼制的一套女武战衣,正需要这种极品灵菇的加入。倒是要谢谢那位香菇姑娘了。” “她不叫香菇姑娘……”白路远汗道。 “咦,”金璇这才留意到那只蓝色的竹篮,“香菇姑娘出手还挺大方呀。” “这还大方?莫非在您眼里,废材儿子的命就值个破篮子……”白路远已经不跟她计较香菇姑娘这个名字的难听了。 “儿子,”金璇对儿子的吐槽置之一笑,“你误会香菇姑娘了。” 说完,金璇将篮子托在手心,也不知她做了什么动作,正常大小的篮子突然一缩,变得仅有一枚戒指大小。 “这是……收纳空间?”白路远大惊。 “收好。”金璇将缩小的篮子放进儿子口袋,“我探了一下,不只是收纳空间,而且里面的长宽都在百丈以上,难得的储物宝贝呀,比这些香菇稀罕千倍不止!” 长宽百丈!白路远暗暗咋舌,这种级别的宝贝在一个部族不会超过百件。蓝衣衣还真是舍得。 “愿意送这么贵重的宝物,不会是看上我宝贝儿子了吧?”金璇趁机打趣,“那不行,我得把关,还不知道长得漂不漂亮呢。” “……”白路远大窘。不知为什么,又想到与小女孩一同滚下雪坡的情形。 “我明白了,”金璇笑了,“能把我儿子窘成这样,肯定是赛过小仙女的。平时可没见你对幻巧和小蕊这样过。” --------------------------------- 大石磨旁,只余下白路远一人。 母亲金璇一番交心后,并未逼儿子立马表态,只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再说。 天色渐暗,白路远手中多出一物。默默看着手心那只小巧如戒的篮子,平时倒没啥,在即将与云家丫头订婚的前夕,对蓝衣衣的念想顿时源源流淌出来。 其实,母亲对所谓“香菇”的事情也是只知其一而已。 就在那次雪藤坡初遇之后,菜鸟白路远又与族人一同前往白蒙岭一带历练了数次。 虽说不是每次都能遇上蓝衣衣,但却也有好几次,在他支开族人之后,独坐雪藤岭,蓝衣衣便如同赴约一般出现了。 四年里,两人相会了有三次,随着当年孩童分别出落为伟岸少年、窈窕少女,两人的情愫也自然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后来的那一次,蓝衣衣更是告知他,其实那篮子里有她的印记。 其实就算不说,白路远也已然想到。若非如此,哪有那么巧,每当他独坐雪藤岭等她,她就能千里迢迢地骑着麻血灵鹞赶来? 只是,今年以来他再去雪藤坡等她,她却再没出现。算下来也有大半年不见了。 6、杀人于无形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说到底两人只是萍水相逢,就算有了后面的数面之约,以蓝依依四年中不断突飞猛进的修武天赋,白路远和她,终究隔着一道鸿沟。 再往后,也不会有什么真的交集。她不再出现,或许也好。 只是,那个烙在心里的倩影,他再也挥不去。 “又过了大半年,如果她一切还好的话,应该已经突破到洪荒修了吧?”白路远暗忖。在白蒙岭年轻一代里,就算拔尖的白强,也远达不到蓝依依的天赋。 “白蒙岭的未来,还真是堪忧呵。”想到这,白路远终于将篮子收入怀中,同时也试着将那道倩影埋藏到心底。 “十天之后订婚么?”躲,只怕是躲不过去了。 刚刚同母亲的交谈中,白路远已经对云家多了些了解。 原来,云啸江之所以那么爽快地答应了联姻之事,是有缘由的。 早在白楠还没成亲之前,云啸江与白楠便在外一同闯荡,结下了过命的交情。两人曾说好,将来成家生子了,如果双方都是儿子,就继续结为兄弟;如果一方是儿,另一方是女,则让彼此儿女结为夫妻。 这个……简直是比指腹为婚还更超前一步了。 至于这么多年来,为何未见云啸江踏入白蒙岭作客?母亲也告知了缘由。原来,这云啸江十几年来大半时间都在闭关苦修,极少外出走动,很多人皆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不管怎么说,云家并未因白蒙岭如今的实力弱小而嫌弃,依然记得当年的口头之约,算是很不错的了。 既然对方有情有义、一诺千金,白路远反倒不好断然毁约了。 不过,从此就要在别人的庇护下生活么?不!这从来都不是他白路远的性格。 即便这十几年来,他经历了一次次的明气修炼挫折、一次次的锻衣失败,或许懊恼过,或许彷徨过,但,却从未真正放弃过。 哪怕明知是无用功,依然日复一日地勤学苦练着。 茧室。每一年,白蒙岭都会留出一小部分最优质的赤龙蚕,任其结茧、破蛹、产卵,用来孵化新蚕。因此,茧室乃是白蒙岭家族重地之一。白楠常年派有一位长老在此驻守。 茧室下方,是一个方形巨坑,坑中如今正烈焰腾腾。唯有这恐怖的高温,才能孵化茧室中的蚕卵。 茧室一侧,用来堆放废弃破茧的简陋石屋,却是白路远常常光顾的练习之所。自从被禁止修习锻衣术之后,白路远并未死心,总是偷偷利用这里的废弃茧料,反复试练。 “还是不行么?”少年拭去额头的汗渍,咬了咬牙,对着窗台下的那堆废茧,再次做出一系列玄妙的手势。 “汇天地明气,得万物灵力,成我绮罗衣……” 白路远不知疲倦,如同着了魔、入了定,执著而连绵不绝地念叨着冗长乏味的“锻衣诀”。 废茧还是废茧,毫无反应。 白路远玄妙手势指向窗台,越过窗口,是一丛浓密的树枝掩映。粗大的树桠上,却匍匐着一个黑色身影。 那是外族派来的一名探子,只有水木修实力,但却侥幸突破了外围封锁,接近茧室,正伺机偷取茧室内的赤龙蚕卵。 一面做着领功得赏的美梦,一面留意茧室的动静,却浑然忽略了另一侧的废弃石屋中,有个少年正对着他,唇语般地絮絮叨叨。 一种从未有过的松懈感漫透探子的整个躯体,探子感觉自己的战衣突然如同被注入了某种奇异的力量,牵着他的身体,向四周拉升开去。 探子惊异地发现,自己的战衣在分解,连带着他的躯体,所有的明气都仿佛被抽取殆尽,所有的力气都仿佛被溶解了…… 极度的恐慌令他只来得及短促地怪呼一声,便一头栽下树桠,落入茧室下方熊熊大火之中,烧为焦碳…… “咦?什么在叫?”功败垂成的白路远停下口中的锻衣诀,往窗外瞅去,却是什么也没能发现。 他哪里知道,就在刚刚,一名外族修武者在他的锻衣术中遽然解体,华丽丽地死在了火海中…… ----------- 十天弹指而过。 天空高远而澄净,苍穹之下,是皓首般银白的群峰。峰峦间,白茫茫的水汽缭绕,远远看去,如同群峰在流动、游走,与那高天上的白云竟然融若一体,教人分不清了天上与人间的物事。 稀奇的是,在苍白群峰交错之处,却是一大片足有百里的平缓高地,整片高地不见丝毫雪白,反倒是绿莹莹、青翠欲滴的一派生机。 四周峰峦的热气正源源不断地向着中心的绿色高原处流淌而来。 原来,周围绵延千里的雪峰竟然不是自然形成,而是这百里高原不休不止地汲取着四周热气,令得千里青峰,皆为之冰封! 这百里高原,便正是白家的百里赤龙桑场。 赤龙桑场每天没日没夜地吸收着方圆千里的能量,以至于人一旦置身桑场,顿时能感受到浓郁的能量,以及与周边截然不同的炽热。 就连那片片碧绿的桑叶上,叶脉都暗暗呈现出一种赤红之色,细看,简直就是一条条细小的龙脉,散发出阵阵灼热而强大的气息。 桑场、雪峰,如此相邻相依,却完全是冰与火的两重天! “好!白楠兄弟,白蒙岭真是一派福地啊!”一声满怀豪气的叫好在这桑场外响起。 一名一身灰白的汉子偕白楠一同出现在桑场边,中年汉子看起来比白楠略为年长,身材也比白楠更为高大,明明是浓眉大眼,面部线条如削,整个人往那儿一站,却又透出几分飘然和雅致。 两人身后,是金璇,以及白蒙岭多位长老。当然,白路远也心情颇为忐忑地站在人群中。 与金璇挨得比较近的,还有一个人,也是令白路远心情比较忐忑的源头。 不用说,自然是云家千金。云采馨与未来婆婆金璇有说有笑,颇融洽的样子,看起来,第一次来白蒙岭作客,就挺入状态了。 说笑之余,云采馨还不时拿那对丑三角眼看白路远。都已经看了三次了,每看一次,白路远就心惊肉跳一次。 既然走到今天这一步,白路远知道,赤龙桑场的收益分配,连带着他的婚事,都已经是铁板钉钉了。 现在,他只希望云啸江多看一会儿桑场,这样,结盟仪式就能晚一点举行。因为,结盟仪式的举行,同时也就将是他和云采馨的正式订婚之时。 据他所知,这次的结盟仪式,待会还将有苦岭界的众多部族代表前来见证。此次结盟,父母可谓是广撒请帖。仿佛生怕外人不知道白家添了个丑夜叉媳妇似的,也不知怎么想的。 “远儿,你过来!”云啸江已经用老丈人的口气在叫唤了。或许,这十几年来,在云啸江心里白路远一直就是作为女婿存在的。 “云伯。”白路远跑了过来。 “拿着,”云啸江递给他四根长条状的东西,“跟我来。” 长条拿在手上极重。白路远细看,发现那是一种尺子,应该是白铁之类材质铸成。 云啸江不再说话,迈步在前,白路远紧随其后。两人来到桑场东角,云啸江取过白路远手中一根白铁尺,比划丈量着,然后将那根铁尺深深插至土中,神情颇为认真。 白路远额上一头的黑线。这未来丈人,也太精明小气了点吧?获取白家近半的桑场分红,还得拿尺子亲手测量桑场的面积! 桑场外的岩石平台上,几位长老已经在私语,议论云啸江的奇葩行为。 云啸江却皮厚得很,对长老们的非议置若罔闻,又领着白路远前往余下的桑场南角、西角和北角。 偌大的桑场,四角相距百里,白路远却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自己,跟在云啸江身后,转瞬便从东角走到了西角。 或许这就是风云修的神奇境界吧,真是令人为之神往! “远儿,好好看着点。”云啸江一边继续测量一边教导,“其实,并非只有修武一途才是安身立命之道。这大千世界,各种各样的本领多着呢。” 白路远口中无奈称是,心里却实在无语。莫非让他放弃修武,去做个精明的测量师不成? 测量完桑场,云啸江面不改色心不跳,坐回岩台的石椅,与白楠夫妇交谈起来。偶尔,也问上白路远几句话。言谈神色之间,看得出,他对这个虽然修武一无是处但长相还算高大俊朗的准女婿还是很满意的。 8、血衣之盟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两人同时伸出右臂,石几上的两只泥色大酒坛顿时离几而起,飞至石几上空,无需手捧,便掉头坛口向下,青中带红的陈年桑酒汩汩流出,倒在石几上的两只大碗内。 酒坛自动落下。 白楠与云啸江端起大碗,用力一碰,“干!”,仰头喝下。 放下大碗,两人共同抱拳向着雪白群峰: “白蒙岭,白楠。” “云水门,云啸江。” “天道为鉴,白、云两家结为血衣之盟,并且缔结亲家良缘,从今往后,两家相互守护、不离不弃。” “若有人欺云水门,如同欺我白家。我白楠必定举全部族之力,与云家一道,攘锄作俑者,义不容辞,不懈不休!” “若有人欺白蒙岭,如同欺我云家。我云啸江必定举全部族之力,与白家一道,攘锄作俑者,义不容辞,不懈不休!” 洪钟般的声音在雪峰间回荡,继而凭空引来一阵风动,百里桑场顿时哗哗作响,如在跟读二人的誓言。 修武之士发誓,境界越高越会引来天地的回应。洪荒修以下,能够引起的天地变化非常之小。但因云啸江乃风云修的境界,因此引起了阵阵浩荡大风,充溢于百里桑场。 誓毕,二人并未退下,反倒继续上前,走到两个白色的蒲团前,在蒲团上盘坐下来。 白蒙岭大长老做了个手势,几位仆人抬着两张晶莹的玉床走上前来。玉床上,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有一层密密麻麻的星星之火,微微闪耀。 “一看就全是最上等的赤龙啊!得有上千条吧?”人群中来自其他六大部族的长老中,已有人双眼发亮,发出感叹。 两张大玉床被放到白楠和云啸江的左右,玉床上那些原本安静闪烁着的赤红色星星之火开始动了起来,有些甚至抬起头来。 ――那哪是什么星火,分明是一条条通体晶莹剔透的蚕,玉雕般的身体中,一根赤红线条贯穿头尾,令得整只蚕放出微微红光。 一身水绿的金璇步态婀娜地走上前来,站在白楠与云啸江的前方,神情静谧而郑重,看起来像一朵入了定的莲花。 几个呼吸之后,金璇伸出柔若无骨的双手,洁白素手交替,做出飞鸟展翅般的形状。 翅膀般上下拍打着的双手如同有着一种隐秘的召唤力,随着玉手的律动,两张玉床上的星火如同突然被浇以猛油,顿时赤光大作,不仅整个玉床被照成了赤红之色,就连在场人们的面容都映上了一层红光。 所有的赤龙蚕有如从梦中醒来,动作整齐划一地抬起头,一片蒙蒙雾气在红光中弥漫开来。 雾气并不向四周漫无目的地扩散,而是齐齐向着上方涌去,就像是被染作赤红的喷泉。 现场所有人都知道,那并非真的雾气,而是赤龙蚕所吐真丝! “锻衣客!能够同时为两个人锻衣,岂不是达到了传说中朱衣客的层次?白岭主夫人竟然是朱衣客?!”前来作客的其中一位长老面色骇然。 “言过其实了。朱衣客那是何等的存在,实力相当于扶摇修了,怎么可能有那样的能人存在于苦岭界?”另外一位长老摇头道,“你要清楚,她现在并非真正锻衣。白楠和云啸江都是早已拥有自身战衣的人,何需她来锻衣?她只不过是在替二人进行血衣之盟,顺道以赤龙真丝为二人的战衣做一些强化罢了。” 原本说话的那位长老点头表示有道理。刚刚也是因为一时为眼前景象所惊,未及细思。 前方开阔处,赤龙真丝在空中已涌现得越来越多,整片空气都如同被织作了盛大的绫缎。 真丝继续在空中穿插、交织,并且随着金璇一双纤手的手势变幻,而在人群的上空绽放出一朵朵半透明的花朵出来。 真丝花朵外边的花瓣正以秒速迅疾地长大,然后剥落,而里面的新花瓣又迅疾脱颖而出。一瞬间,仿佛经历了万次凋谢开落,万般轮回。 一时间,云天之下,真是鲜花着锦,美轮美奂! 金璇手势再度一变,两手搭在一起,成为剪刀的形状。 顿时,许多若真若幻的小剪刀自她双手飞出,足有成千把,飞向真丝花朵,围着花朵,灵活地修剪、打磨着。 几番磨砺,所有的花叶变得尖利锋锐,竟然是千柄小剑,千剑齐簇,以惊人战意,盛开于天地。 在桑国,围观锻衣的过程可以说是人生一大享受。技艺高超的锻衣客,其锻衣情景绝对称得上“壮丽”二字! 无论白蒙岭部族的族人,还是前来作客的长老,无不目不转睛,欣赏之余,连声赞叹。 就在众人的赞叹声中,金璇的手势再次一变,由剪刀形变为了双掌合十,却唯有一对食指伸出,如同两根银针并在一起。 “要刺血了。这可是最关键的步骤!”人群中有人小声说。 白路远的神情也变得更为紧张。所谓“刺血”,就是用飞针在发出誓约的两人身上各刺一针,滴入那正在变幻如花的真丝之中,真丝吸收了二人的血气,再加以片刻锻制,会渐渐成形。成形后的两件战衣会落到白楠、云啸江身上,融入他们已有的战衣之中。 这样一来,二人原本的战衣强度将会得到较大提升。更重要的是,双方的战衣都有了各自的血气,彼此将有一部分战力是能够相互感应、相互调动的。 如此,才算真正完成了“血衣之盟”。 白路远之所以紧张,主要是因为接受锻衣加持的过程中,白楠、云啸江二人必须充分调动体内明气,操纵神识,完成身上原有战衣与新的加持血衣相融。 如此一来,他们就如同进入修炼状态,全神贯注,容不得外界有一丝打扰。 尤其“刺血”的那一片刻,二人可谓是心无旁骛,也是最脆弱、最容易被一击而败的时刻。 白路远自然知道众多嘉宾长老中,颇有些居心叵测之辈,要是突然发难,后果不堪设想。 似乎与他有着同样的考虑,白蒙岭的几位长老早已围绕在白楠、云啸江四周,有的甚至手搭剑柄,一旦有人意图不轨,就将拼力保护。 可是,以今天众多来客的实力,若真要联手发难,这几个长老只怕是根本保护不了的。 9、锻衣之际变故横生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奇怪的是,父亲明知苦岭界八大势力情势复杂,为何还非得履行传统的这套仪式呢?难道为了仪式,不惜把自己置于如此险境? 应该不会这么简单。白路远总觉得今天的很多事,都是于平静之中,透出几分反常。甚至,有一种大事将要发生的预感。 当然,白路远还担心的是,父亲与云啸江的血衣之盟一完成,就轮到他跟丑丫头云采馨的血衣之盟了。 虽然,他未修至水木修境界,连自己的战衣都还没有,也就无法同云采馨进行战衣加持,但是,喝酒、共发天誓,乃至滴血为鉴,都是免不了的。 那样一来,云采馨可就真成了他的丑老婆了,任谁都改变不了。 发了誓,滴了血,一旦违背,可是要受到天意处罚的。虽然对凡人的惩罚可能比较轻,但也是很难承受的! 胡思乱想间,却见那两道从母亲手中飞出的银针越过空中的真丝花朵,向下一沉,倏然分开,一根指向白楠,另一根指向云啸江。 二人沉静的面容微微一动,针扎入肩头,似乎还挺痛。须臾,二人脸色恢复到比此前更为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完全沉浸到自身明气的运转,摒弃了对外部世界的探察和感知。 周围参与保护的几位白家长无一不紧握手中武器,看向人群中的外族来客们。 “哈哈……”一道狂笑声凭空响起。 “如雷贯耳的云啸江,还真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啊!”声音似乎是从百里桑场外的南面雪峰响起。瞬间飘散于百里桑场上空,在群峰间回荡不停,“放在眼里呀,放在眼里呀……”。 白家族人们全部脸色大变,惶然抬头望向高处。 然而,苍穹依然的碧晴如洗,雪峰依然的静穆耸峙,哪有半点人影? “白楠,当真以为有了血盟守护,就没人敢动白蒙岭?”顷刻,声音又转而从西峰响起。 “敢动白蒙岭,敢动白蒙岭……”回荡不息。 几位白家长老愤怒之余,都忧心重重地看向盘坐在蒲团上的二人,生怕白楠受到刺激,出了岔子。 同样的声音很快又在北峰、东峰响起。 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在瞬息之间游走于相距百里的几大雪峰? 要知道,众位处于洪荒修境界的白家长老们都只能乘鸟而飞,远达不到如此速度。 只有达到风云修的境界,才可能将明气与器物融为一体,驭器而飞,穿行于风云之际,速度也比乘坐飞鸟更快出很多。 难道苦岭界继云啸江之后,又一位暗藏的风云修大人物冒了出来? “看!”白家其中一位长老手指天际。 白路远也顺着长老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东峰方向的天空多出一个黑点。 就像是一张宣纸,被不小心撒落一小滴墨汁。 极细的墨汁越浸越大,只眨眼功夫,便已来到近前的上空。 那是一位全身黑衣的壮年男子,高高大大,就连脸上也满是浓黑的络腮胡。 此刻,黑衣络腮汉站立于一叶泛着乌光的木桨之上,木桨如同生了翅膀,疾速穿云过雾。络腮汉衣服鼓荡,也不知是被风吹拂使然,还是他驭气而行,明气鼓动。 从旁人的惊呼声中,白路远已经知道来人身份。 八大部族,包括白蒙岭自身在内的七大部族,都已齐聚赤龙桑场,却唯有黑水堂缺席。 眼前这驭桨而飞的黑衣汉,就正是黑水堂堂主,黑九辕! 一直都听说黑水堂堂主乃是比白楠略高一点的洪荒修巅峰境界,可是现下看来,驭器而飞,竟然是突破到了“风云修”层次! 白族之人全都同白路远一样,面皮一阵抽搐。 之前的三番五次侵扰白家,虽无黑水堂直接出手,但已有不少人猜到背后有黑水堂的影子。 这次黑九辕汹汹而来,意图太明显了。 传闻同样达到了风云修境界的,就只有云啸江。而云啸江又同白楠陷入了潜心融衣的状态,黑九辕此时趁机下手,谁能奈何得他?! “不愧是黑水部族,行事龌龊猥琐!”守在蒲团外的二长老愤然骂道。 话音刚落,一道红光从二长老嘴中飞出。 二长老平地飞起,落下时,已横卧在百步之外的峥嵘乱石上,无力挣扎,胸前衣襟染血。 在场众人无不哑然。 甚至没有人看到黑九辕怎么出的手,常常洪荒中游境界的白家二长老就已负伤。 不同阶别,果然是云泥之差! 金璇也是大急,想要中止锻衣,可是,锻衣正进行到最紧要关头,哪是说中止就能中止的?! 黑九辕立于空中不动,脚下的木桨却动了,离开了他的双脚,兀自向着静坐中的云啸江、白楠飘移而来。 木桨看起来速度并不快,甚至有点散慢,悠闲地游移于上空,仿佛在江中划动着一江春水。 空气无端泛起一圈圈水纹。水纹越扩越大,而那木桨也随着水纹扩大。当水纹扩大到十圈时,木桨已经变得足有十丈之长,成为一叶巨桨,延伸到云啸江头顶。 看起来慢悠悠。实则,不过是须臾之间,巨桨便已向着白楠、云啸江当头拍下! 可惜,尚未结束盘坐的二人丝毫动弹不得! 白路远心中抽痛一下,几乎已经预见到自己父亲被一桨拍为肉酱的景象。 “父亲!”白路远完全不及多想,飞奔几步,就要向着蒲团范围扑去。 “别过去!”云采馨却不知何时已悄悄站在他身边,一把拉住他手臂。 白路远挣了几下,竟是丝毫挣脱不了,这丑丫头,力气居然大得不输于一头蛮牛! 正要发怒,那云采馨的丑眼里却飞来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白路远心念一动,反而安然下来。 “杀!”负责守护的白家长老们纷纷举起剑、刀,那些剑刀也在空中变得比原本形状大出一些,斩向那巨大木桨。 “嘭!”各种武器刚一触及木桨,或迅速缩回原形大小,或直接断裂。白家长老们纷纷倒飞出去。 木桨并未因长老们的抵抗而受到影响,继续向着白楠、云啸江头上拍下。 已经挨着两人的头皮了。 “这乌金木打造的木桨,还真是不错的礼品呢。谢了哈。”云啸江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 “嗯?”原本已经绝望到不敢去看的族人们重又睁开双眼, 上一刻还杀气滔天的木桨却重又缩回了正常大小,此刻,正握在了云啸江的手中。 “云水门门主,还真是狡诈呵。”黑九辕从高空落下,倒并未因失手而过于震撼。其实,他原就担心云啸江、白楠只是在假装接受血衣加持,实际并未引动体内明气。只是后来看二人的样子不似作伪,这才趁机发动一击。 这一击,既有抢先偷袭的意图,也有试探的意思。 “倒是黑水堂堂主,行事光明磊落得很呀!”云啸江不紧不慢地回答。 这一句讽刺,引得白蒙岭族人皆是对黑九辕发出耻笑。 10、夺髓魆钩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我说白楠岭主,”黑九辕却并不理会耻笑,扫了一眼蒲团后方的白路远与云采馨,看向白楠道,“你这姻亲结得,会不会太委屈你们家废物儿子一点了?平分赤龙桑场收益之事如果不是与云水门,而是跟我黑水堂合作的话,我保证,随便赏个侍女跟你儿子成亲,也绝对比这云家千金漂亮百倍呵!” 说完,黑九辕狂妄大笑起来,任凭白楠和白路远父子俩一脸怒容,竟完全不放在眼里。 一旁的丑丫头云采馨,白路远更是听到她在磨牙的声音了。 “黑堂主的嘴上功夫倒是不错。只是,真正本事却看不大出来呀。刚刚晋入风云修境界么?苦岭界似乎还轮不到一个初等的风云修来嚣张呢!”云啸江已从蒲团上站立起来,“你看这乌金桨,好好的明器你却使不好。不如我来教你正确的使用方法。” 话毕,那木桨瞬间变长,向着黑九辕的脸颊,直接扇去一大耳光! 速度太快了,这黑水堂的明器,竟似乎在他云啸江手里更显得心应手。 看似随意的一耳光,然而,在场的修武者们却无不感受到木桨带起的如浩然天风般的摧毁之力,远处的一大片桑林被无形之风吹得叶片刷刷齐响。 这力量,换作一名洪荒修,只怕都要被拍飞了去。 可黑九辕毕竟不是洪荒修。他并未急于躲闪,木桨将要拍上面部时,面部突然漾起一层淡淡黑气。 黑气面对巨桨,看似单薄,却成功的令巨桨势头一滞,渐渐竟然停顿下来。 即便如此,黑九辕还是连退丈许远,重新站稳。而那隔于木桨与脸部之间的黑气全被拍碎,飞溅开来,竟是一滴滴墨汁般的黑水! 身形一动,云啸江飞移过去,两人重又各显神通地战在了一起。 苦岭界仅有的两名风云修斗法,旁人也只有观看的份。 白楠手持玄剑,金璇手握十几枚飞针,几位受伤并不严重的白族长老也都亮出武器,看向人群。 要说前来作客的其他六大部族长老中没有黑水堂的同伙,谁也不会相信。 只不过,各部族暂时都选择了观望而已。如果黑九辕能够做到与云啸江真正抗衡,其他部族马上便会蜂涌而上,围攻白家,以求分一杯羹。 “你爹假装锻衣,诱黑九辕现身,提前告知你了?”白路远对于云采馨的暗中提示心有感激,不由对这丑丫头略生一分好感。 云采馨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高空中,两位风云修已足足斗了半个时辰,依然谁也无法败倒对方。看来,这黑九辕的实力近来倒是长进不少。 不过,也能看出,黑九辕已是全力以赴,连他平时极少拿出的杀手锏,“黑骨灵网”都已使了出来。 相对来说,云啸江似乎仍有保留。 “最后一招了么?”云啸江险险挣脱黑网的束缚,缓缓道,“那你黑水堂怕是没机会染指赤龙桑场了。” 言毕,那张完整的黑骨灵网突然开始寸寸断裂,发出裂帛之声。 这裂帛之声不只发生在“黑骨灵网”,同时也发生在黑九辕的身上。 仿佛他的肌肤,也在同时寸寸皲裂! 黑九辕拼命凝聚明气,修复自身,令那皲裂之处,快速恢复。 然而,云啸江对之却理也不理,只是继续发力于“黑骨灵网”,仿佛那张网才是他的死敌,不撕碎,不罢休。 “明白了,那件黑骨灵网,其实是黑九辕的战衣,早已与黑九辕肉身融为一体!毁了黑骨灵网,比直接打击他的身体还更厉害!”白路远望着眼前一幕,心底明白过来。 “你们一个个……上啊!”初入风云修与云啸江这种多年的风云境界果然还是有着差距。黑九辕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恨恨地冲人群中其他部族长老吼道,“趁现在,一起杀了云啸江,赤龙桑场大家平分!” “谁敢!”白楠长剑一横。 各部族长老无一人妄动。云啸江与黑九辕高下已见,若能趁火打劫,倒是乐意为之,可眼下这种拿性命搏一杯羹的事情,他们显然并不愿凑合。 一口黑血自黑九辕嘴中喷出,眼看他就要同那战衣“黑骨灵网”一同破灭。 云啸江连番攻击的手掌却停了下来。 不是他想要停下,而是他举掌推到一半,如同被万斤重物滞住了双手,再也推不出去。 “什么人,何不现身!”云啸江一惊非同小可。同时头脑中迅速搜索一遍,实在想不出苦岭界哪个部族出了这么厉害的修武者,令他都举动维艰。 白路远等围观众人也都发现了不对之处,那黑九辕转瞬不见,显然是被人一把救走,与此同时,半空中很随意地斜过来一枝竹竿。 竹竿并不粗,有种一折即断之感。然而,如此一枝瘦竹,却横跨数座雪峰之上,宛若飞架的栋梁! 竹竿下方,垂下一根极细极细的黑线,细到,像是凝望空气而生出来的一丝幻觉。 黑线末端,闪着幽幽黑光的,俨然是一只金属钩子。 “夺髓魆钓?!”下方有长老惊叫起来,“竟然是夺髓魆钩,黑水堂隐老……黑罱,数百年前不是早就过世了吗?!” 随着夺髓魆钓、黑罱等名字叫出,更多的人发出惊呼,不敢动弹。 白蒙岭隐老白先、黑水堂隐老黑罱,这可都是数百年前便步入了风云修的人物,后来双双老死。 不过,确实也有传闻,说黑罱只是老迈衰退,实力大减,却并未身死。只是那传闻,并没有几个人当真。 若今日之人真是黑罱,那定是熬过了死劫。一个数百年前便已风云修的人,如今实力得有多恐怖? 钓钩下方,空气无端地波动,显出一圈圈涟漪。 一只脚踏在那空气形成的涟漪之上,现身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着乌黑长袍,人不胖不瘦,但却散发着死水朽木般气息的老者,连那长长眉毛都如同在深水死潭里浸泡到发黑的芦根。 11、五百年的诈尸老头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黑罱,真的是他!”众人震惊更甚。 “小辈相争,我原本没什么兴趣介入。”黑罱死灰色的双眼动了动,“只是,天量的赤龙,我突破扶摇修正好需要。” “苦岭界终于要出现扶摇修了吗?”云啸江、白楠失神地望向黑罱。从黑罱身上发出的气息,不难判断,对方已处于风云修巅峰的极限,更准确点,可以说,半步脚已踏入扶摇修层次。 只是,赤龙能够助力突破扶摇修?怎么从未听说? 明明是眼红近些年赤龙蚕身份看涨,奇货可居,想要巧取豪夺,还厚着脸皮编那么多理由! “所以,照我看,也别依黑九辕说的什么五五分了。这赤龙桑场,从此就是苦岭界的桑场,每年所孕育出来的赤龙蚕,我会按照需要给每个部族进行分发。苦岭界的各大部族,太需要上等战衣来提升实力了!当然,你们白族,我还是会予以照顾、倾斜的。” 也完全不考虑白家答不答应,黑罱便举目望向人群中的各大部族长老,大声问道:“在场各族长老,老朽这主意怎样?” 此话一出,连白路远都暗骂老狐狸太过阴险。黑罱本身实力就稳压白蒙岭和云啸江,如今又无形中将其他七族一举推向了白家的对立面。 “好主意!就依黑老说的办!”果然,众多外族长老高声叫好。 不过也有极少数长老并不吱声。他们已经从黑罱的话语中隐隐听出了另外一种意味,那就是:黑罱有意整合苦岭界,而对统一之后的苦岭界发号施令、掌握予取予求大权的,无疑就是他黑罱! 而所谓的按需分发赤龙蚕,其实,绝大多数赤龙肯定是归黑罱,其他各部族,只能分到一少部分而已。 “今天,谁若阻止我得到赤龙桑场,谁便是阻止我突破扶摇修!” “谁阻止我突破扶摇修,谁便去死!” 杀气腾腾的话音响起,黑罱向着云啸江、白楠二人方向,一步踏来。 那一步,引得钓钩晃动,在半空中泛起更广阔的、宛若实质的波纹,令所有人看去,黑罱像是在空气中凌波微步。 巨大的实力差距,令众人如凡人仰望半仙。 像白路远这种实力最次之人,更是有一种遍体生寒之感。一旁的云采馨不由地碰了碰他。 “想抢赤龙桑场,除非从我二人尸身上踏过!”云啸江、白楠齐道。 “如你们所愿!”黑罱冷冷道。 那闪着寒光的鱼钩并未飞扬起来,仍然一动不动地低垂于空中波纹之中,仿佛静待鱼儿上钩。 但,白楠、云啸江二人却是同时闷哼一声。 那鱼钩竟如同有着某种勾魂摄魄之力,勾走他们体力的明气。不知不觉,明气已是大为流失! 两人运行功诀,阻止明气流失,同时果断出手。 之前,无论黑九辕拼到何种程度,云啸江连武器都未亮出过,只是借用对方的武器,借力打力,风轻云淡。 此际,他却是一出手,便亮出了自己的杀器之一,一方白玉质地的砚台! 砚台迅速变大,如同灰白色的一座小山包,向着竹竿用力压下! “还等什么?!”人群中,飞流瀑长老飞霄暴喝一声。 金钟楼大长老金蕴与二长老金材、百变庄二长老肖铰与三长老袁郜等人眉目一动,一股威压不再收敛,自周身释放出来。 尚未动作,身前放着茶酒的桌子已自动碎裂,化为齑粉。与他们相距较近而又资质平平的个别白族之人,更被直接被震飞。 一时间,众位嘉宾长老所落座处,皆是粉尘飞扬、人仰马翻、叫苦声连连。好端端一场仪式,变得像是狼烟四起的征场。 “你们!真是要跟白家结下死仇了?!”白家大长老白烜手持银色拐杖,怒指肖铰等人。 银杖仿佛懂得主人的盛怒,灰暗而透着沧桑感的隐晦符文渐渐闪现,如同主人的筋脉在跳动。一股不亚于肖铰等人的威严随之弥漫开来。 金璇以及其他的白家长老也纷纷亮出武器,一面顺手救下被肖铰等人波及的普通族人,一面向对方靠近,要将肖铰等人围合起来。 “就你们几个?你们要真有本事,也不用请姓云的外援了吧?”人群中传来尖酸的笑声。飞流瀑大长老飞霄一双眼袋极深的怪眼满是不屑,有点好整以暇,不紧不慢地一抖袖子,竟是一方红艳艳的绫缎出现在他手中。 其他各族长老也是各亮兵器,脸上不屑的神情像是互相复制出来的一般。 如果说黑罱出现之前,他们还观望不定,如今,唯一令他们忌惮的云啸江已被黑罱死死压制住,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这时不趁机分一杯羹,还待何时? 甚至可以说,由于黑罱的出现,局面已经呈现出绝对的一边倒。他们这些长老出手与否意义并不太大,已是站队性质大于实质。也就是说,这次若不站在黑水堂一边,此事过后,与黑水堂便非友即敌。 “凡我族人,洪荒修以下,全部撤!”大长老白烜暴喝一声,白族众人全都四散开去,将场地让于长老们对峙。毕竟,今日这种力量的对决,普通水木修,或者低于水木修的,掺合进来都是炮灰。 “远儿,你也同馨儿跑远点!”金璇紧张却仍不失沉着的声音传至白路远耳中。 眼看迅速腾出来的那方百丈空地上,白家长老们与众族长老杀到一起,白路远一阵揪心。 毕竟,有备而来的众族长老,一个个都是实力非凡,甚至还在白烜之上。说是对决,实际上,却终将是一场屠戮。 白路远能够猜想到,父亲原本的计划,一定是以云啸江的绝对实力,将多年来虎视眈眈的各族势力一举重创,从而震慑各族,一劳永逸。 只是,谁都不曾想到,半路来了个诈尸的老头,将云啸江、白楠全给牵制住了,顿时局势大变。 无论是白族长老们的安危,还是自己母亲的生死,都令白路远心焦不已。然而,以他的状况,除了紧握愤怒的拳头,任由指甲刺痛掌心之外,一点也帮不到族人。 只不过眨眼之间,双方长老们已各显神通,百丈空地烟尘翻滚,轰隆声连绵。 一丈红绫在其间格外飞扬,那个一身银灰长袍的飞流瀑长老飞霄,明明是一个半死老头,偏偏舞动着鲜红的绫缎,跟个情窦初开的大姑娘似的,分外妖娆而骚包。 红绫如飞流直下的血色瀑布,在空中迎风暴涨,所过之处,白家长老们无人能敌。与之对敌的金璇步步被动,险象环生。 “不愧是飞流瀑大长老,飞霄的飞流赤布,果真恐怖!”一边往外撤,云采馨一边点评。 “狗屁飞流赤布,就是一大姨妈布,丑老头,舞着大姨妈布,我吐!”白路远对于攻击金璇的飞霄甚是痛恨,也只能恶骂两句,打打嘴炮了。 云采馨:“……” 差点被他的奇葩言论惊到了。不过回头再看那丑老头,在人群中红艳艳地翻飞,她突然觉得,说是姨妈布……还真的挺贴切。 12、悍女护夫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白路远、云采馨已撤到边缘处,停下来观战。 不得不说,无论云啸江、白楠跟黑罱的对战,还是长老们的战局,都显然对白家不利。 鱼钩穿向上方那山脉般厚重的烁金云啸砚,没有任何阻力,便直接刺破了云啸江的巨砚。 “云水氲天阵!”云啸江吐出一口黑血,面色一狠,一身灰白战衣隐现一层斑斓虹光。 一道如彩虹般的光膜出现在赤龙桑场的百里上空,将百里桑场完全护在了其中。 早上云啸江插上“尺子”的东西南北四角,发出簌簌之声。 一团团草屑、枯叶、被绞碎的泥土,齐齐向着高处飞去。 远远看去,如同一道道龙卷风,从百里桑场的四角升起,呈圆柱形。 白路远现在终于明白云啸江为什么要在桑场周围插上“尺子”了,那并非测量桑场,而是在暗暗布阵! 四条“龙卷风”汇至云啸江处,云啸江的白袍便显出一道道灰色符纹。 “龙卷风”穿过战衣符纹,纹路流转,凝为鳞片形状。在战衣符文点化之下,竟是吞云吐雾而成龙! 四条灰白色长龙气贯长虹,向黑罱奔袭而去。 与此同时,白楠也动了。他尚未进入风云修境界,无法御器而飞。但,他的战衣却越来越膨胀,仿佛处处皆包鼓荡着大风。猛地,白楠整个人拔地而起,飞了起来。 原来,白楠的战衣玄妙之处就是,隐藏着飞行功能! 白楠如同白色的闪电,手举长剑,与云啸江一同夹攻黑罱。 黑罱不敢再大意,面对四面围攻,他的身躯暴涨,数丈、十丈、百丈…… 顷刻,一个百丈高的巨型渔翁凌空伫立。身上那看似古朴的巨簑,显然就是他的本命战衣! …… 地面,长老们的厮杀也悄然发生了转变。 之前,一直静观其变的奇异宫宫主达菲迪终于按捺不住,动了!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达菲迪高举手中一颗比她本人还大的明珠,却没有去攻击金璇,而是妩媚地笑望着飞霄,然后……一珠子就向飞霄的头部砸了过去! 飞霄原本心旌摇荡地望着大美女达菲迪,对之寄予无限期盼,这冷不丁飞过来的一珠子,差点就砸中了他那双吊着大大眼袋的眼睛。 亏得他手中飞扬的神奇姨妈巾,敏捷非常,原本袭向金璇的,临时转向,勉强挡开了那颗大得夸张的吓人珠子。 珠子转了一圈,自动又飞回达菲迪手中。飞霄却因为这一转向,被金璇手中剑划伤左臂,慌张地跳了开去,一脸的气急败坏,骂达菲迪是“疯婆子”。 见状,白路远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他也不明白达菲迪为何反戈,但飞霄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看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好,好极了。”飞霄捂住左臂伤口,看向金璇的眼光露出狠厉,“原本大家还想着只在长老层面解决纷争,不伤你白家普通族人。现在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白家长老怎样眼睁睁地看着族人被屠杀,还能安心与我们缠斗!” 说着,飞霄突然做了个令人费解的动作,将自己袍带一解,脱下自己身上那件银色大袍。 随手一扔,银袍便被扔飞。 “你敢!”金璇似乎意识到什么,声音发颤。 “这变态老头又要搞什么?”白路远看着那向着普通族人们飞来的银袍,有些不解。 “哼!”紧挨一旁的云采馨却是神色一紧,那张不大美观的柿饼脸明显阴沉了几分。 飞霄却像是上了瘾一般,脱掉一件,又脱去一件,一件接一件的衣裳从他身上扔飞,根本停不下来。 “这老头,是洋葱变的吗?”白路远腹诽。 那些被扔飞的战衣,在飞往白族普通族人的过程中,飞快地抖擞起来,显出了清晰的人形。根本不像是一件件空衣,明明内中只有空气,却如同有手有脚! 总共竟有七件战衣落入了普通人群之中,战衣落地之时,已然成为完整的人形,并且手中有了刀剑,向着普通族人们就是一顿砍杀,顿时,刀光剑影掠过处,鲜血飞溅。 “傀儡,是战衣傀啊!”有人认了出来,在惊悚的哭叫中被砍倒在地。 战衣傀实在是非常少见的一种傀儡。 修明大陆的战衣真是千变万化,蕴含无极万象。有些战衣在锻衣过程中,巧妙地将傀灵附入其中,于是,一件战衣,便是一具所向披靡的傀儡。 飞霄身上竟然除了自身本命战衣之外,特意加穿了七件战衣傀,每脱掉一件,便落地生根成为一具傀儡。 七个战衣傀,每个都达到飞霄自身的一半实力。 七个战衣傀,便是三个半飞霄。普通白族族人哪里抵挡得住! 金璇、白烜等人对此怒到几欲泣血,无奈众多异族长老却再次与他们缠斗到了一起,令他们根本无睱去救援普通族人。 “苟娘养的飞流瀑!喂王八的飞霄!”白族中一些普通水木修、阡陌修怒喝着,举剑迎向那些冷血嗜杀的战衣傀。 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白强也挥舞着青光大刀,扑向战衣傀。 可惜,一半飞霄实力的战衣傀,哪是白强等人对抗得了的? 大刀砍在战衣傀上,却如同砍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战衣傀既然并非生命体,便不觉痛苦,也毫无伤口,普通水木修的力量对它们全无杀伤之力。 相反,白强自己倒是被一股巨大的反冲力抛飞,手中刀也落到了一旁。 “剁了这些傀儡!”白路远拔出赤龙蚕剑,便要去替白强出气雪恨。虽说白强曾经骗了自己一百条赤龙蚕,但起码白强此时的表现,还是挺值得白路远敬重的。再说……那一百条赤龙蚕,后来在六长老的干涉下,早就乖乖还回给他了。 只是,还不等白路远冲向战衣傀,另一具战衣傀却主动向他发难了。 白路远那句“剁了这些傀儡”还没说完整呢,一股难闻的腥风灌进他的喉咙,然后……他就被那战衣傀的衣袖拂中,一耳光抽飞了。 不仅他被抽飞了,还有一个粉色身影也被抽飞了。 按说那战衣傀力大无比,这一巴掌抽在他脸上,应该巨痛才对。但不知为什么,白路远在抽飞的同时,却感到脸颊并不怎么痛,相反软软的,挺舒服。 “怎么你也被抽了?”他跌坐在十米以外的地上,爬将起来,发现云采馨也跌飞在自己身边,正揉着那水桶般的粗腰,看来摔得不比他轻。 “那你说呢?”云采馨第一次有了恼火的表情,拿三角眼嗔怪地瞪他。 白路远总算明白了,刚刚那一耳光,若不是云采馨“护夫心切”,飞身帮他挡住,他怎么可能感觉脸上软绵绵的?只怕都肿成猪头了! 如果没猜错,当时云采馨应该是用那对高耸而豪迈的胸脯,挡在了他脸颊部位! 第一次亲密接触到少女的美胸,想不到竟然是在如此情形之下,面对如此一位姿色平平的丑女。想起来,真是叫人感慨万千。 事情还没完。那战衣傀似乎也是个死脑筋,一击之下,见白路远竟然没死,竟又跑了过来,举起手中棍状的漆黑武器,便向白路远当头砸下。 “去死!”云采馨见自己的准丈夫被追打,怒得像只小母老虎一般,跳了起来,手探往怀中,似乎是要去掏什么武器。 可惜,一边掏武器,一边又惟恐自己刚到手的宝贝丈夫挨打吃亏,有点一心两用了。 武器还没掏出来,又闪身去替白路远挡棍。 一个巧妙的闪移,原本要砸中白路远的黑棍,变成了从云采馨手臂上斜蹭了过去。 虽然力量被卸去了大半,但她手臂还是发出一声闷响。那声响,听得白路远都一阵牙酸。 这要砸在他身上,那就是半死的下场啊!眼前这二货姑娘,丑虽丑了一点,却胜在皮实,事实证明,超级抗打耐砸! 一击又未中,这战衣傀也不知是不甘心,还是玩心大起,竟然追着白路远,又要去砸。 于是,战衣傀处处追,云采馨便处处护。那架势,反正就是只要有她云采馨一口气在,这世上就没谁能伤害得了他的未来丈夫! 看得一旁的很多白族人都啧啧稀奇。这还没过门的丑媳妇,倒真是个实诚人,捍卫未婚夫,那是毫不含糊。 护夫的过程中,云采馨身上又挨了好几棍。虽然白路远搞不懂这丑丫头为什么如此耐砸,但姑娘身上流露的那一心向着他的劲头,却着实令得他心头一阵异样。 以至于,抬头再看她时,都觉得她其实不那么丑陋了。顺眼了很多。 “剑给你!”白路远见云采馨半天也没能掏出武器,连忙送上自己的赤龙蚕剑。 “鬼要你的剑!傻瓜,猪头,不会打,你还不会跑呀!”云采馨已经快要被白路远气哭了。就因为一直帮他挡棍,弄得她总是没能掏出自己的杀手锏出来。 虽说她的特制战衣超级结实,却也已经被砸出了破洞来。 “我跑不赢呀!”白路远一脸委屈。其实他虽然明气方面很低级,但速度还是有的。可惜,无论他怎么跑,跟战衣傀和云采馨的速度相比,都慢成了龟速。 “滚一边去!”云采馨气极,终于暴露了她的河东狮吼本色,抬起大粗腿,一脚就将白路远踹飞出去两丈远。 踹飞了白路远这货,云采馨反而轻松了,怀里的杀手锏也总算掏了出来。 令人惊异的是,那并非什么锋利夺目的兵器,而是——弱到白路远都快要流下泪来的——几只玩具娃娃般的,稻草人! 13、白路远显威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云采馨一挥手,将几只拳头大的稻草人抛落到地上,另一只手也一挥,几片像布娃娃衣服的布片飞了出去,套在了几个稻草人的身上。 稻草人落地不倒,小小衣服套上身后,稻草人更是迅速变大,由拳头大小变到了真人般高大。 “草衣人!”白家族人中,有人欣喜而呼。 自从稻草人一出现在地上,战衣傀便明显显露出一丝忌惮,动作都迟疑了片刻。 就在这片刻迟疑间,战衣已披在稻草人身上。原本如同死物的普通稻草,仅仅因为战衣加身,顿时便活了起来,举拳抬腿,便迎向了战衣傀。 被一脚踹飞的白路远也重新凑了过来,只见稻草人大显神勇,眨眼之间便扭转局势,将战衣傀逼得处处落于下风。 “哼,长见识了吧!”云采馨神气地拍拍手掌,瞄了一眼未来丈夫,转而忽又问道,“没把你踹坏吧?” “还没死。”白路远哼道,“踹得比战衣傀都狠。不过,谢谢你!” 云采馨看他灰头土脸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丑眼中漾出一丝柔情。这一丝柔情,竟然令相貌平平的丑丫头,也看起来颇有了几分风情。 看来,女人无美丑。爱情这东西,果然能够把恐龙都变成美女呵。 草衣人,白路远自然知道。 修明大陆之上,战衣种类包罗万象。其中一种战衣,便能够被赋予灵动之力,以此种战衣,哪怕披挂于草木之上,也能够立即令得草木皆兵。 战衣为力,草木为内容,便能堪比铜肌铁骨,深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 只是,制造这种草衣人的锻衣客,其境界之高,至少不是六长老和金璇所能比肩的。想不到,这丑丫头身上竟然有此宝物,用来克制战衣傀,倒是再好不过。 对于草衣人,白路远还曾产生过颇大的兴趣,向往自己有一天也能锻造此物。 毕竟,他原是要舍弃修武而在锻衣一道上深造的。只可惜,偏偏后来大家发现他是个锻衣不足、毁衣有余的“败家子”。 想到自己是个“败家子”,白路远却突然眼光一闪。心里瞬间涌现一个大胆而离奇的闪念。不过,很快又摇摇头,觉得那念头,也太过异想天开了一点。 “云小姐的草衣人对付了五具战衣傀,还剩两具战衣傀,咱们集中全力,毁掉它!”白家族人中,有年长者高喊。 云采馨总共只带了五具草衣人,眼下五具草衣人战斗正酣,正好牵制住了五具战衣傀。 “对,多亏了少夫人!有了少夫人的帮助,剩下两具战衣傀咱们齐力解决!”人群中有人满怀感激,已经大声称云采馨为“少夫人”了。 显然,云采馨除了长相有点对不住观众之外,其他方面,已经深深赢得了白蒙岭族人们的认同。 听到众人称“少夫人”,白路远心中泛起百般滋味。云采馨更是臊得有点不知所措,低着头,拿双眼悄悄偷看白路远,自己心中的未来夫婿。 “走!”云采馨随同众人奔向另外的两具战衣傀,将之围在中间。 几位初等水木修族人激发出战衣的金属般光泽,从而正式调动全部的明力,向战衣傀展开围攻。 战衣也即平时身上的便装,激发之后,与平时并无两样。但也有个别人的战衣出现一些变形,变为铠甲的形状,有着银光闪闪的头盔、护项、护胸、战靴。 更有些战衣,肩头露出两道尖利的兽类獠牙。一看就是用赤龙蚕丝外加蛮兽獠牙之类锻成。 不过,整体来说,他们的战衣都算不上特别高级。因为,真正强大的战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得了的。这些人毕竟才普通水木修境界,过于强大的战衣若不作特殊处理,足以令他们不堪重荷,乃至灰飞烟灭。 日后随着他们修为的增长,或者需要更换战衣,或者需要在现有战衣基础上,添料补锻,强化加持。 集中所有的水木修对付两具战衣傀,令两具战衣傀受到牵制,动作明显滞慢下来。然而,不管怎样,依然无法损伤战衣傀。 毕竟,战衣傀达到飞霄的一半实力,阶别上的差距,很难以数量弥补。 片刻,几位水木修先后受伤,有些自告奋勇参战的阡陌修,更是被横扫出去,在地上痛苦翻滚。 “这两具战衣傀实力应该在洪荒修中游和上尚之间,水木修不是对手。我是初入洪荒,倒是有点希望。”云采馨嘀咕,拔出一支似剑非剑,却更像是一支巨笔的武器,脸上有了几分决绝。 这父女俩也是有趣。 她爹云啸江使的是一方巨砚,她用的则是一支巨笔。整个就是一对文艺范父女啊。 “你小心点!”白路远见状,不知为什么,心里生出几分担忧。虽然两人相处也才半天而已,丑丫头的行事作风却已无形中给他留下深深印象。 “你担心我呀?”云采馨闻言,声音都变柔了,柔得令白路远产生幻觉,“放心,还等着你娶我呢。我怎么会有事!” “如果我没想错,这些战衣傀的真正弱点不在胸背,也不在臂膀,而是在腋下。只要刺破腋下,整件战衣或许就能溃灭!”云采馨自言自语。 “你们缠住左边那具。”云采馨指挥那些犹在缠斗的水木修们。 然后,她纵身一跃,笔尖泛起一层金光,直向右边那具战衣傀腋下刺去。得到未婚夫的关心,丑丫头如同打了鸡血。 战衣傀见丑丫头直奔重点,哪肯如此就范。长袖一挥,敏捷地缠住了巨笔。 袖子缠住巨笔之后,并不停止,还继续如长藤般疯长,一直向着云采馨缭绕而去,竟然猛地缠住了她的脖子! 接近上尚洪荒修的实力,这一缠绕,换成白路远,只怕当场脖子就得碎了。就算是在场几位水木修见状也是大急,换成他们,也得落个窒息的下场。 云采馨脖子眼看被越勒越紧,她却一咬牙,满脸狠色,拼死将巨笔继续前递,“划拉”一声,战衣傀终被划破。可惜,却只是破了手臂,瞬间便又恢复了。 勒在云采馨脖子上的衣袖,也又更紧了几分。 “小云!”白路远焦急地喊道。 虽然对那张丑脸他还是一点都欣赏不起来,但此刻,他仍特别地担心丑丫头被活活勒死。 云采馨的脖子眼看都要变形了,就在这时,皮肤上突然起了一层淡淡的金光,那层金光看似轻淡,却似乎有着无形的力量,令袖子再也无法勒得更紧。 “还好,她身上的粉色战衣看来不是凡品,连脖子都能保护!”白路远心中稍安。 战衣傀见袖子的缠绕之力受阻,似有不甘,空余的另一只袖子也飞快挥舞过来,一圈圈勒在云采馨脖子之上。 这下战衣的保护也不那么管用了,云采馨的脖子都被挤成了细长,口中更是开始大口的喘气。 “丑丫头,别死啊!”不知不觉,白路远紧握拳头,紧张的手指已经将掌心扎出血来。 “小云,我来了!”白路远再也看不下去了,突然不知死活地跳将上去。 更不知死活的是,他连剑都没用,冲到云采馨身后,让越来越无力的云采馨倚在他肩头,而他,却扎着马步,双手合一,摆出一个玄妙的手势,指尖指向战衣傀,口中着魔般地喃喃念起了什么。 如果有谁离他很近,一定能够听出来,白路远此刻念的不是什么诡异厉害的神通口诀,而是最最普通常用的,几乎每一位初级锻衣客都会的―― 锻衣诀! “汇天地明气,得万物灵力,成我绮罗衣……” 像个神棍一般,白路远念念有词。 他记得,当年初学锻衣之术,他就是跟着母亲金璇和六长老,摆出这样的手势,念出这样的“锻衣诀”。然后,就发生了令人崩溃的一幕:一件好端端即将彻底成形的战衣,直接分崩离析,锻衣宣告失败! 从那之后,他成了很多人眼中的“败家子”、“怪胎”。 反其道而行。今天,他就是要当一回“败家子”! PS:前面必要的铺垫已功成。主角接下来的爆发将是出乎意料、又合乎情理;惊喜连连,又有根有据。细细品尝,你会发现这本书很有意思。 14、善解人衣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之前被战衣傀一次次抽飞的过程中,白路远就突然灵光一闪,脑洞大开。说他心血来潮也好,异想天开也罢。 紧要关头,冒着被一巴掌拍成肉泥的风险,他也非得尝试一下不可! 战衣傀虽为死物,却也能够感受到不同程度的威胁。显然,白路远的出现,对方只当是多出来一个毫无威胁的送死之徒而已。 一个连阡陌修都不是,战衣都没得一件的普通人,还能翻天? 战衣傀双袖仍勒紧着云采馨的脖子不放,腰间的袍带却动了,袍带扬起,上面分明系着一只小而锋利的匕首,向着白路远的眼睛直刺而来。 这战衣傀的战力与灵活度真是丝毫不输同等境界的人类。人类只有双手双脚,它却能够长袖善舞,连袍带用起来都如同第三只手,挥洒自如。 匕首直逼白路远,越来越近,三尺、两尺、一尺,刀锋马上就要刺进白路远的眼中,鲜血溅飞。 云采馨虽然自己脖子受制,垂死挣扎,却更焦急于那飞扬而来的匕首就要刺瞎自己未婚夫的眼珠、洞穿他的脑浆。 她惊恐地惨呼着,却由于喉咙被死死勒紧,发出的声音,全成了含义不明的呜咽。 她甚至想要冲上去,以脖子迎上那寒光闪闪的匕首,这样一来,或许既能替未婚夫挡下一刀,还能趁机割开脖子上缠绕的衣袖…… 只可惜,战衣傀一再发力的紧勒,已经令她消耗了太多体力,想动,却动不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只能呆滞而茫然地注视着眼前惨烈的一幕,却无人有能力和速度能够施以援手。 他们头脑中轰响着,或许注定以后的很多年都无法忘怀这情境: 从他们角度看去,他们的少主此刻就仿佛深情地从后边搂抱着相貌平平的“少夫人”,而“少夫人”也终于放弃了无望的挣扎,认命而又满足地依偎在少主怀中。 两个人就像是莫名地下定了决心,要一起搂抱着赴死…… 明明是血腥而悲伤的场景,却奇异地生出几分温馨。 四厘米、三厘米…… 刀光与瞳孔上的清辉已交集,浑然一片。 他依然不懈地念念有词。心底,却在生命即将告罄的最后时刻,闪现另外一道窈窕而绝美的倩影。 搂着丑媳妇一同赴死,却遗憾地叹息着,无缘再见“蓝依依”最后一面。 三厘米、两厘米…… 匕首的锋芒就要刺入他眼中之际,战衣傀的袍带却极细微地抖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轻抖,带动着匕首跑歪,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斜斜地,擦着白路远的颧骨划过。 颧骨处一痛,血流了出来。有点热,还有点辣辣的,受伤的滋味。 但,至少还活着。 随着匕首的跑偏,袍带也在跑偏。继而,整个战衣傀都在倾斜。 一开始,族人们眼看着这惊险一幕,还只当是战衣傀的动作失误。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战衣傀倾斜得越来越厉害,呈现出向地面扑倒的趋势。 倾斜的同时,一道道裂痕诡异而惊悚地出现在了战衣傀的表面。裂痕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宽,说来漫长,其实不过是眨眼工夫,整件战衣便分解成了好几大块。 战衣傀如同一只散了架的风筝,全然不见之前一夫当关的凶悍,最终,空瘪瘪地落到地上,完全是一件被抛弃的破衣。 更准确说,成了几片碎布…… “这……”族人们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死而复生的少主、少夫人。 “你做了什么?”勒在云采馨脖子上的袖子同样一松。云采馨甚至顾不得感谢,摸着脖子,不可思议地问。 “成了,想不到真成了,这样也行!”白路远本人的震撼丝毫不亚于其他人,根本没在意旁人看怪物般的眼光。 变废为宝。锻衣不成毁衣有余,这令人不齿的古怪禀赋,关键时刻却真的救下了自己和丑丫头一命。一切,真是如梦如幻! “你受伤了,痛不痛?”云采馨这才看到白路远脸上割开一条口子,鲜血直流,原本俊朗帅气的面孔多出几分可怖。 一想到,刚刚白路远不顾一切拼死救她的样子…… 这伤口,在她眼里却变得比花儿还美。 她甚至不自觉地伸出手指要去擦拭他流血的伤口。 “没事的。还有另一具战衣傀,大家牵制住它,我来解决!”白路远面对丑丫头柔柔地伸上前来的玉手,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忙岔开了话题。 “行!”更多人仗剑加入围殴战衣傀的队伍。 白路远再次双手合一,摆出一个玄妙的手势,眼神紧盯战衣傀,指尖也指向它,口中再度着魔般地喃喃念了起来。 “汇天地明气,得万物灵力,成我绮罗衣……” 他紧张地念叨着,云采馨则手持巨笔,站在他前方为他“护法”。 “看,它快不行了!”有人惊喜地出声。 像第一具战衣傀一样,这具原本任由众人刀剑加身都丝毫无损的战衣傀,衣身开始凭空出现一道道的裂痕,裂痕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宽。 同样只是眨眼工夫,整件战衣便分解成了好几大块。 战衣傀倾斜着,颓然滑落在地,成为几块破碎的布片。 “少主真是神人,太牛了!”一直被恐怖情绪压制太久的白蒙岭族人们自动爆发出一阵喝彩。 “少主天才!” “少主神人!” 虽然谁都不明白白路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满心欢喜地高呼。 高呼声震天响,渐渐整个桑场都可耳闻。就连血战中正饱受重创的长老们都不解地扭头来看。 “我怎么觉得还没过瘾?”白路远把目光转向另外那五具战衣傀。 那五具战衣傀被草衣人稳稳地压制着,但无论战衣傀还是草衣人,都如同不死之身,谁都很难毁掉对方。 “走!”众人同云采馨一道,护着白路远,又向剩余五具战衣傀接近。 必须得宝贝一般地护着!能够解体战衣,这种变态本领,闻所未闻,只怕整个桑国都从未出现过这种怪人! 就凭着这本领,还不得所向披靡? 一群人浩浩荡荡,寻到一具战衣傀,白路远便如法炮制。 没一会儿,五具铜墙铁壁般的战衣傀,全部被白路远解体! “你还真是……善解人衣啊!”云采馨语气怪诞,突然冒出来很雷人的一句。 “对,少主善解人衣!”众人顿觉少夫人的形容相当贴切。所有修武者视为生命的宝贵战衣,每锻成一件都要耗费极大财力人力,在白路远面前,却如同纸糊一般,说解体就解体。 这不叫“善解人衣”,叫什么? “少主善解人衣!” “少主善解人衣!” 众人再一次喊起了口号。只是,这次的口号,实在令得白路远哭笑不得,百口莫辩。 看来,“善解人衣”这个恶名,是要陪伴他很长很长时间,甚至一生了…… 天地良心,长这么大,他除了曾经牵过蓝衣衣的纤纤玉手,可是想都没想过要解开谁的香衣罗裳啊。 15、嚣张的姨妈巾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这边意想不到地转败为胜,士气大涨,长老战区,却是另外一番惨烈景象。 四长老、五长老均已战死,六长老更是一早就已昏迷在地。就连实力较强的大长老白烜,也是多处负伤,目眦尽裂地奔突在刀剑丛中,完全成了个血人。 金璇原本比之飞霄实力就处于下风,苦战了这么久,还是凭借着诸多压箱底的保命手段,才不致落败。 “法宝,莫非就只你一个人有吗?”飞霄也注意到了七具战衣傀无端端地横遭变故,脸色更加阴狠,一手伸向腰后,有点舍不得地摸出一件宝物。 飞霄对着金璇,双指一弹,只见一滴水珠飞出。 转瞬之间,水珠已飞至金璇面前,并且不断稀释,扩散,竟然是一道现成的瀑布! 瀑布如同银河落九天,轰然有声,飞流直下,将金璇完全笼罩其中。 金璇花容失色,举剑突破,剑锋荡起一圈圈水花,却就是走不出瀑布的范围。 因为,她举目所见之物,除了瀑布还是瀑布,除了水花还是水花,根本就见不到外面的景物,也分不清方位。 如同摸黑潜行。 “金璇,小心!”一旁正被迎峰寨大长老万纪田缠得脱不开身的达菲迪紧急高喊。 然而,迟了。白茫茫的瀑布突然破开,一席红绫如利刃伸了过来,金璇想要举剑去挡,却来不及,红绫击在她胸口,金璇水绿色的长裙荡起九道莹莹的绿纹,整个人被击倒在地。 “扑”地吐出一口鲜血。虽然感觉全身骨头都如同在散架,金璇还是挣扎着想要第一时间爬起。 她知道,刚刚那红绫一击的力量太大,她若非是有这九纹绿裙的特殊战衣加持,只怕已然香消玉殒。 但也正因帮她抵挡了巨大的冲击,加上苦战了太久,她能感觉到,战衣连同着她体内的明气,也在迅速的萎靡、黯淡…… 此前没有被法宝瀑布所困,金璇使尽浑身解数,还能一次次躲过刁钻的红绫。 如今在瀑布中所有感观都变得迟钝,飞霄哪会放过这上好良机。 金璇刚要爬起,神出鬼没的红绫再度袭来,“啪”地一声,狠抽在肩臂上,并且迅速卷了起来,将金璇吊起在了半空。 “不!”白路远同众多族人都惊叫起来。困在瀑布中的金璇看不到外界,外界众人却能清晰看见她在瀑布中的惨状。 众人的惊呼声未能阻滞红绫的动作。那鲜红而可恨的“姨妈布”顺势一甩,金璇的娇躯便被甩飞,抛出瀑布的范围,飞上高空,然后落了下来。重重地,落在白蒙岭的族人中间。 同白路远一样,很多白蒙岭族人的脑袋都轰响了一下。一些女人甚至当即便落下泪来,拼命向着金璇落地处跑去。 “妈!”白路远跪坐到金璇身边,搂起金璇,声音已是哭腔。 “妈,你这是怎么了?”白路远惊骇地发现,母亲的整件水绿长裙从臂膀处开始,出现道道裂缝,裂缝正迅速扩大。 这不是最吓人的。他也能想到这件水绿长裙一定是一件了不起的战衣,经历一番苦战,战衣终于被耗到了枯竭破灭的地步。 吓人的是,金璇的手掌、脖颈,乃至整个脸颊,都出现了类似的裂痕。原本花容月貌的脸蛋,被蛛网般细密的裂痕遍布,说不出来的诡异。 金璇胸口染满鲜血,本就有些微黄的脸色如今显得更加腊黄,双眼无力地紧闭,就连那漂亮的双眼皮上,都出现了细细的裂痕。 “妈,你说话呀妈!”恐惧在白路远心中弥漫。他毫无理智地伸出手,去触摸母亲的脸颊,妄想去止住脸部皮肤上那不断扩大的裂痕。 结果是,被他的手一触碰,一整块面部皮肤,吧唧掉了下来。 “这?”白路远看着地上薄如蝉翼的一片皮肤,而母亲脸上掉皮之处,却并没有露出森森骨血,而是……呈现出同样的一片细腻皮肤,而且,比之外边那一片更加的白皙,泛着光泽! 一块接一块的面皮从金璇脸上掉落,眨眼间,如同从她脸上揭去了一整张面皮,露出里边那张同样相貌,却更加白净,如同少女般的秀美面容。 白路远总算明白过来。难怪平时总觉得母亲的清秀面容与泛黄肤色有些不太协调,原来不只是那件水绿长裙,就连她脸上、手足上的皮肤,其实也是特殊战衣的一部分! 五官还是那一模一样的五官,但战衣之下的金璇,肤色却要好看太多。 果然,继脸部之后,金璇整件长裙,连同手脚等处的皮肤都渐次脱落,而绿裙破碎后,里面却是一件白色的长裙。 这魔术般的一切,对于白路远来说实在是有些神奇。毕竟他当初学习锻衣后来是半途而废,关于战衣,他自己偷学的也比较有限。 “咳咳……”几声咳嗽,金璇睁开双眼,并且支着地坐了起来,“你妈哪有那么容易挂掉。你太小看这件九纹战衣了。” “你真的没事?”白路远不大敢相信。 “信不信我爬起来,跟飞霄那老不死再斗几百回合!”金璇发恨道。抬眼却发现儿子脸上的伤口,怒道,“姓飞的干的好事!” 另一只手又悄握住云采馨,把云家父女俩拖进这泥潭,她很是有些过意不去。 “您还是休息一会吧,您这伤,没个把月怕是难恢复了!”云采馨道。她当然能看出,金璇虽凭着绿战衣保住性命,但明气的过度消耗,加上内伤,怎么可能再战。 况且,本命战衣与人血气相融,可以说是修武者生命的一部分。战衣破毁,人身跟着一损俱损,伤及根本。 “飞霄么?我要他付出代价!”从族人被飞霄的战衣傀追杀,到母亲被飞霄重创,白路远早已对那“姨妈巾”老头恨之入骨。 “远儿,你要怎样?”金璇见儿子紧握双拳,发疯般向飞霄所在方位走去,大惊。 “岭主夫人,少主现在可了不得了,七具战衣傀,全是他给解决的!”有人解释。 “对了,我在打斗中,隐隐听到你们这边高喊少主,怎么回事?”金璇疑问。 “您很快就能看到是怎么回事了!”白路远回道。 “哦,大美女还挺耐揍的,这都不死?”远处一道红影飞掠而至,飞流瀑大长老飞霄倒是主动追了过来查看。 飞霄挥起瀑布般的红绫,又要攻击金璇,却见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立在金璇身前,拉开马步,高举双臂,双手合一直指着他。 “远儿,别闹!”金璇大急。 “噢?”飞霄重重眼袋上方的双目中透出戏谑的光,“是个小男子汉呢,懂得为大人殉葬了!” 在他眼中,这个大马金刀阻挡于前的小子,更像是一个螳臂挡车的淘气小孩,或者……一只蝼蚁。 作死的淘气小孩看起来还挺愤怒的,要不然,那双明亮好看的眼睛怎么会迸出那样怨恨的光芒,并且一眨不眨,死盯着他? 紧盯他的同时,嘴巴还一张一合,有一搭没一搭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临死之前,在恨恨地咒骂他吧?! 骂就骂吧。一对垂死母子,飞霄甚至都不急于将他们秒杀。 反正也没见哪个巅峰洪荒修是被骂死的。 “汇天地明气,得万物灵力,成我绮罗衣……” 白路远片刻不停,滔滔不绝地“骂”着,剜人的目光,将飞霄的整个战衣轮廓收入眼帘,纳入脑海…… 原本好整以暇的飞霄,突然扬手,急急挥起了他手中鲜红的“姨妈巾”。 因为,毫无征兆的,一种极其糟糕的感觉陡然从他心中升起。 16、骂死了飞霄长老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飞霄一扫几秒钟之前的淡定,红绫暴射而出。严阵以待的云采馨已手举巨笔,做出为白路远抵挡那搏命一击的准备。 飞霄的红绫似布非布,更像是一泓流水。自然,也拥有着瀑布飞流的速度。 然而,比起诡异的“善解人衣”,它还是慢了点。 之前那须臾的傲慢与不屑,更是直接断送了飞霄的性命。 心脏犹如被几把尖刀同时切割,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剧痛,贯透飞霄全身内外。 飞至半空的红绫如同被人抽刀断水,半途失去明气的支撑,直接断流。 “啊!”飞霄伸出左手去捂剜痛的心脏,却难以置信地发现,整只手臂脱离了他的躯体,在空中缓慢飞着,兀自保持着想要按揉胸口的手势。 另一只手臂以有双腿,也都直接从他躯体上断开,向外飘移开去。 被白路远的锻衣诀解体,其暴烈程度显然远远超过了金璇的绿战衣在战斗中被毁。 白路远也是第一次将“善解人衣”加诸于活人身上,眼前的效果,把他自己都吓住了。 金璇、白族众人更是近乎呆滞地望着迅速被肢解成仅剩躯干的飞霄,震撼到无以复加。 连混战中的各方长老都放缓攻势,不明所以地瞄向这边。 也就只有高空中恶斗着的云啸江、白楠、黑罱三人,因为离得较远,没太留意到这边发生的一切。 一阵浓浓的不甘。纵横苦岭界百年的堂堂飞流瀑大长老,竟然要魂断于此? 而且,居然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用嘴巴“骂”死的,传出去,岂不是千年笑话? “一起死吧!”飞霄眼露疯狂,想要调动体内已迅速变少的明气,趁着躯干尚未解体,主动自爆,与眼前古怪少年同归于尽。 似看出飞霄意图,云采馨搂起白路远……额,其实就是将白路远夹在她腋窝下。这丑姑娘真是蛮力无穷,像大人挟着小孩,撒腿后撤。 “嘭!”一声巨响。 却并不是飞霄自爆。 一颗硕大的明珠飞来,抢在飞霄自爆之前砸中了他。 原本就将殒灭的飞霄受到这最后沉重一击,直接被砸为泥糊,死得不能再死了。连明魂都没来得及逃离。 奇异宫那位妖冶迷人的宫主达菲迪飘然飞来,快速看了一眼白路远,神情却又是欣喜又是感慨,颇为复杂。 那颗硕大的明珠沾满了飞霄破碎的内脏与肉泥,达菲迪似有洁癖,微微蹙眉,并不急于收回明珠。 明珠悬浮着,旋转着,血泥等脏物渐渐自动消散,如被洗去一般。明珠须臾重显晶莹灿烂。 达菲迪一招手,明珠缩小落回她手中。 她怔怔望向飞霄残躯,呆站了好一会儿,仰起美艳的面容向天。 一声低叹:“大哥,当初害你,这飞霄也有一份。今日飞霄终于得到报应了!” 明艳照人的俏脸上,竟有了隐隐清泪。 后半句声音更低了:“而且,亲手杀死飞霄的,还是远儿呢!” “堂堂飞流瀑长老,真的被你……骂死了?”联想到从前教白路远锻衣时他的种种“败家子”表现,金璇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之前凶狠强悍的飞霄,连她都几度险些丧命,竟然以如此别开生面的方式毙于儿子之手,金璇依然无法回过神来。 “当然是真的,姐姐,你们家远儿岂会是寻常人?你应该一点也不奇怪才对!”达菲迪走过来拉着金璇。 “……也是呵。”金璇不自然地笑笑,恍似想起了什么。 “可惜,远儿的修为实在太低了。”一想到白路远一直无法寸进的明气修为,金璇就一阵黯然。缺少起码的自保实力,就算拥有这能够把敌人“骂”死的怪诞能力,又如何? 尤其是孤身遇敌的话,把敌人“骂”死的同时,自己也一定会被对方一掌拍死。 白蒙岭族人们却没有细思这么多,只是再次被白路远的奇迹震撼,眼见那些敌方长老们正探头探脑地靠近过来,顿时全士气高昂地大喊起来: “骂死他们,骂死他们!” 听到族人们如此彪悍的口号,白路远一头的黑线。 不过,此时也没人能看到他脸上的尴尬。因为,直到现在,他还被夹在云采馨腋窝下,迟迟没放下来呢! “那个……小云!你先放下我!”白路远央求。 “不放!”云采馨斩钉截铁地拒绝。 那群敌方长老一看就绝非善类,如今又都产生了警惕之心,万一要是一起出手,七手八脚的,还不把白路远拍成肉酱? 云采馨打定主意,情况不对,就随时夹着白路远跑路。 族人们看出她心思,好气又好笑:一姑娘家丑成她这样,找个一表人才的少年郎也不容易。真要被拍死了,找谁娶她去? 于是,被视为白族大英雄的白路远,就这样一直被自家小媳妇夹着,憋屈万状。 “说,是谁杀死了飞长老?!”外族众长老们左顾右看,根本无法相信,那个被夹在丑姑娘怀里的窝囊小子会是元凶。 毕竟这边的情况,他们当时看得并不真切,而且也并不像金璇、达菲迪那样了解内情。 再说,隔空解衣这种事情,混到百十来岁他们都从未听闻过,想都没法往那上面想。 达菲迪补砸那一珠子,他们倒是看到了。但可以肯定,那并不是飞霄落败的真正原因。 无论金璇、达菲迪,都不可能秒杀飞霄长老。 可以说,除了高空中恶战着的黑罱、云啸江,现场根本没有谁能够秒杀飞霄。 “谁?!有本事跟老子滚出来,躲躲藏藏,特么是乌龟王八生的吗!”外族长老们最终判定,一定是有隐藏的高手,躲在暗处对飞霄长老发动了偷袭。 没有人回应他们,倒是他们自己中间,突然又有一个长老惨声大叫,手舞足蹈起来。 是三极帮的胡尺长老。胡尺使的是一串锁雾链,此刻却发了疯一般,拿锁链往自己身上发狠地捆绑。 “胡长老,胡长老你这是发什么疯!”金钟楼大长老金蕴平时跟胡尺的关系算是不错,急忙拉住胡尺。 17、引出万年地煞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这一拉,金蕴眼珠都快掉出来了,满脸大骇!胡尺之所以捆绑自己,是因为他全身正在出现着四分五裂! 胡尺的战衣属于造型比较拉风的那种,胸镜、护肩、战靴,一样不缺,战衣的甲片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然而,就是这样一件铠甲造型的坚硬战衣,平时刀枪难入,此刻却无声无息地断裂,自动散架,并且扯裂着战衣内的躯体,血肉模糊。 任由胡尺怎样想要用锁链控制住肢体的分解,却丝毫不起半点作用。 “脱掉,把战衣脱掉!”金蕴也是情急之下,乱出主意。 战衣加身,那是与血肉之躯融为一体的,平时就算不用,也是把它隐入体内。比如黑罱的簑笠,就是平时收回体内不见,真正厮杀时才显现出来。 若没有高明的锻衣客采用特殊的手法相助,或者是像金璇那样在战斗中被彻底摧毁,战衣岂是可以轻易取下的? 金蕴急怒之下,索性亲自动手帮胡尺去脱战衣。结果,战衣还未脱下,胡尺已然倒地,不像是一具人类尸首,更像是被大卸八块的一堆兽肉。 更心惊肉跳的是,金蕴去拉扯胡尺,结果就再也没有跟胡尺分开。 几乎是紧随胡尺倒地之后,金蕴也扑倒在地,痛苦挣扎的样子,如同被五匹马在拉着往不同的方向撕扯! 很快,两个叱咤一方的长老全没了声息,连明魂都湮灭得干干净净。 这回再也没有人敢于过去拉扯了。外族长老们全都见了鬼般,跳得远远的,但凡身揣逃命法宝的,都掏了出来,随时准备遁逃。 虽然仍然无法解释,但他们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肯定,就是那个被夹在丑姑娘怀里的窝囊小子搞的鬼。 被夹在怀里,白路远就这样以一种怪异的姿态,手指胡尺、金蕴,念着锻衣诀,竟然在对方防不胜防的情形下,再一次得逞。 云采馨这才笑呵呵地放下白路远,两个人兴奋得差点抱在一起。 金璇她们这才明白,这小两口压根就是商量好了,故意装作随时逃跑的架势。没看出来,这俩人还没成亲呢,倒是心有灵犀,默契得很。 接下来的局势就有点喜感了。 白蒙岭剩余的所有长老,以及达菲迪、云采馨等人,将白路远团团围在中间,大摇大摆地向敌方长老们进发。 无论走到哪,白路远都摆出奇怪的锻衣手势,反正只要一遇着敌方长老,逮谁指谁,口中念念有词,就没停过。 外族长老们恨得牙痒痒,直想一巴掌拍死这小怪胎,无奈他们已经痛失三大长老,如今想要冲进达菲迪等人的护卫圈,谈何容易。 宽广的平台上,白族四处追赶,外族长老们四处逃窜,那叫一个乱! 好端端的一场枭雄之争,变成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热闹非凡。 终于,几位长老一咬牙,唤来自己的飞行兽或鹏鸟,溜之大吉。都摸不清那臭小子的路数,还打个毛线啊! 这边胜负已分,赤龙桑场之上,却是另外一番情形。 黑罱终究是隐迹好几百年的老怪物,云啸江动用提前布置好的云水氲天阵,加上白楠的全力配合,依然落于下风。 眼下,四条灰白色长龙的身形已越变越淡,呈现溃散之态,白楠更是披头散发,白色战衣破败不堪。 云啸江的战衣也已不复灰白之色,胸口处染满血迹,想是打斗过程中被黑罱连连重创,已吐出好几口血来。 换成一般人,伤成这样,早就没必要继续为白家拼命了。云啸江却未有丝毫退缩,如削的面颊反而显出一种更为决绝的神色 “云啸江,能跟我缠斗如此之久,也算是难得之极了。值得吗?莫非为了嫁出你那丑闺女,要搭上血本,陪上你自己的性命不成?”黑罱黑着脸问。 这姑娘是有多愁嫁呀,要让当爹的如此搏命! 正好,云采馨一行人结束了那边的战斗,往这边赶了过来。黑罱的话正好飘到云采馨耳中,丑丫头的脸阴成了黑柿饼。 “你真以为我只是在为白蒙岭出头而已吗?黑罱呀黑罱,十六年前你偷偷做过的事,害死的人,当真想不起来了?我特意选这地方布了这个阵,就是等着你来送死!为了给我兄弟报仇,就算搭上这条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黑罱,你以为今日我会这样轻易放过你?”云啸江面露悲容,愤然道。 “你是说……那个人?”黑罱似是记起某件略有印象的往事,“哈哈,那又如何,凭你,谈何不放过我!” 云啸江:“凭我,确实奈何不了你。不过你恐怕是没有好好看过这百里赤龙桑场、千里白蒙岭!这得天独厚的地形,真是专为你定制的墓场!” 黑罱警觉地望向四周,却实在不觉得这如火的桑场与远处的皑皑雪峰隐藏着什么可怕的杀机。 “装神弄鬼!就去陪你兄弟罢!”黑罱遥遥拍出一掌,掌心施施然游出一条细小的鱼来。鱼儿由黑罱的明气凝结而成,活灵活现,犹如真物。 头顶生有一角、背上生有双翅的怪鱼径直在空中游向云啸江的那四条长龙,张嘴一吸,四条长龙的溃散愈加加快,也变得更淡。 相反,怪鱼却如同吞下了长龙,迅速膨胀,变成了更为清晰的一条巨鱼。 巨鱼的威压越来越强,向着云、白二人袭来。 眼看阵法被破,自己二人随时就要成为怪鱼腹中之物,云啸江却没有一丝应有的惊慌,反而闪过一抹笑意。 说来奇怪,之前由阵法制造的龙卷风,卷起无数泥尘,却并没能撼动桑场四角那四根玉尺。 只是,原本呈玉白色的尺子不知从何时起,竟然被幽幽的黑色所充斥。这黑色极其纯粹而邪异,比起此前黑九辕身上的黑汁要浓重百倍! “收集得差不多了吧?起!”云啸江显然蓄力已久,似在用他全部的明气,引出某种蛰伏于山川大地深处的不明力量。 汗水令他硬朗如削的面容如被大雨淋过。 “此地冰与火两仪相交,天生异地,必有万年异煞。黑罱,你境界比我高,阵法造诣却远不如我。我收集了好几个时辰的煞气,你不尝试尝试,怎么对得住我一番苦心?”云啸江讥诮地望向黑罱,汗水与血水混杂,令他的笑意有些古怪。 随着云啸江的引动,几缕细细的黑气从尺体蒸腾上来。黑气细得像丝线,所经之处,却令空气发生扭曲。 “云兄!这……好厉害的煞气,会不会伤到族众?”如丝如缕的黑气,令白楠不禁色变,不无担忧地提醒道。 显然,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一步,白楠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知道云啸江提前布置了阵法以对付黑水堂,却没想到,阵法失败之后,云啸江还埋伏了后手,那就是调动地煞,以天地之力,对付黑罱! 白蒙岭一带的地形暗含地煞,这一点,连白楠都从来不知情! 18、上天不负我族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放心,地煞的力量虽恐怖,但以我对阵法的了解,还驾驭得住!”云啸江安抚道。 果然,不绝如缕的黑气受到阵法引导,没有一丝外逸,而是缭绕着,全数向着云啸江身上的战衣汇聚。 云啸江一身灰白战衣,此刻如同被注入了浓墨,不仅颜色变得黑如永夜,更平添深邃与神秘,仿佛发生了质变。 云啸江本人也仿佛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云啸江,而如同一个煞星,巍峨鼎立。 “桀!”一声发乎天地间的龙鸣响起。未见龙形,已闻龙声。 没有人看见那条黑龙是如何成型的。待见到它时,它早已从云啸江的战衣飞出,如同平空出现在那尾怪鱼身边。 这条由地煞凝成的巨龙,显然比之前四条长龙力量相加还不知要强出多少倍,只是一张嘴,黑罱的怪鱼便战意全无,竟然连逃跑的意愿都丧失了,而是做出可怜的表情,像条哈巴狗一般摇尾乞怜起来! 事实上地煞龙也不曾给他逃跑的机会。巨嘴一个开合,怪鱼的鳞片、身躯便全然崩碎,尽入龙腹。 众人这才看清地煞龙的尊容。煞龙长逾百丈,电目血舌,唯有全身却漆黑如墨。漆黑当中,却又光影闪闪,仿佛千雷万霆,藏匿于其身。 白路远站在下方仰望煞龙。自从几岁开始,他就算是一个好学勤习之人,从家中藏书中也见识到不少千奇百怪的天材地宝、凶兽煞物。但限于白蒙岭的藏书本就算不上多么博大高深,所以像这种地煞,他也是看到书中一笔带过地提及,却怎么也想不到,有如此威压与恐怖。 怪鱼显然乃是黑罱的明气精华所凝。怪鱼一碎,黑罱面色一滞,口、鼻、耳中尽皆淌出了黑血。 老怪物伤得不轻。 “现在,你还觉得我没有资格说不放过你吗?”云啸江一脸疲惫,惨笑道。白蒙岭这万里难寻其一的地煞宝地,云啸江也是最近意外发现。甚至于,这块古怪之地的很多隐秘,连他都无法全部看透。以如此天地伟力对付黑罱,对方焉能全身而退? 不待黑罱回答,云啸江再次发力,地煞龙消化完怪鱼,竟发出了一声类似人类打嗝的声音,似乎对美味颇为回味和满足。然后,才兴致盎然地向着黑罱游去。 在它眼里,黑罱完全是下一道可口菜,丝毫不嫌老头子的皮糙肉老,一股朽木味。 面对地煞龙的迫近,黑罱也再无一代隐翁的风范与体面,那簑衣如翅膀张开,就要裹着他仓皇逃离。 作为风云修巅峰,乃至半步跨入扶摇修的强者,黑罱原本单凭自身凌空而飞之力,便能快速飞逃于空中。此时,竟还借助战衣,加速飞遁,可见,地煞龙给他带来的威胁感之大。 他这簑笠战衣的强大再次超出了众人的意料。竟然也是具有飞行的功能,而且飞行的速度比白楠的战衣还快很多。 只可惜,地煞龙的速度更快。 仅一个呼吸的时间,地煞龙便追至跟前,再次张嘴一个吞吸,黑罱便不见了。 一代叱咤几百年的隐翁,就这样,被吞入了由地煞凝成了黑龙腹中。 云啸江紧张地注视了一会儿龙腹,终于放下心来,整个人也犹如虚脱,从高空中直直地栽了下来。 一番杀招频出的生死相搏,苦岭界最神秘的风云修云啸江,也终于明气耗尽,虚弱得如同婴孩,比白楠伤得更加严重很多。 “云兄……”白楠不知说什么好。云啸江这状况,没有个把来月是很难恢复了。 “爸!”云采馨同白楠一同接住云啸江。丑姑娘已是两腮挂泪。 “叫族人们快撤吧!我隐隐觉得,这里隐藏的地煞力量很大,超出了我最开始的估计。”云啸江却兀自刚强地笑了笑,提醒白楠。 白楠一点也不怀疑云啸江的预感,连忙吩咐金璇和几位剩余的长老们带领族人撤离。 族人们很快便井然有序地走远,云采馨、白路远也伴着云啸江、白楠,走在最后。 走了十余丈远,云啸江却蓦地停止脚步,大惊道:“不可能!” 回首往桑场上空的地煞龙望去,云啸江大声道:“你们先走!” “哈哈!我看,你们就都不用走了罢!”老怪物黑罱的怪笑声传来。 “不会吧,老怪物还没死?!”白路远和云采馨的脸色无不变得难看起来。 但见桑场上方,那地煞龙的腹部鼓鼓胀胀,越胀越大,最后,竟开始出现破绽。破绽处,一排排密密的金色尖刺显露出来。 “我从没见过这么强大的战衣!”云啸江黑着脸道。 那簑笠也不知是何种等级的宝物,进到地煞龙腹中,不但未被绞碎、消化,反而自动生出许多金色的尖刺。 那尖刺给人感觉比任何玄铁精钢都要坚硬,一番角力之后,竟然硬是扎破了龙腹,而黑罱也再次从龙腹中露出了上半身。 不过,黑罱并未马上就脱身飞出。显然,他只挣脱出一半,下半身却还卡在龙腹中,一时脱身不出。 “咋办?”白楠同云啸江面面相觑。 眼下只有两条路。 一是打。趁黑罱尚被地煞龙缠着半身,集最后之力彻底杀灭他。只是,黑罱就算伤势严重,剩余实力依然远在同样受伤的白楠之上。云啸江更是无力一战,就不用考虑了。 二是逃,要彻底挣脱地煞龙还需一段时间,四人可以抓紧时间赶紧逃离。但是,逃得一时逃不了一世,黑罱早已心怀必杀之心,待得脱身,必定要对白蒙岭赶尽杀绝。 所以,其实只有一条路: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破烂的战衣再度鼓荡生风,白楠的战衣倒也绝非凡物。 就在白楠要持剑直上苍空,恶战黑罱之际,一只并不太强壮的手臂拉了拉他。 白楠回头一看,竟是白路远。 “远儿,跟你云伯一起走,越远越好!”白楠只道是白路远舍不得他去舍生忘死,感慨地摸了摸白路远的头。 “爹,我跟你一起去!”白路远决然道。 白楠大怒,作势欲打:“发什么疯?快滚!” “我没发疯。之前那些外族长老围攻咱们,就是我解决的。”似是知道白楠和云啸江要不信,白路远又加了句,“不信你们问小云!” “馨儿,他说的可是真话?”云啸江一脸疑窦。 “嗯。”云采馨无奈只得点头。 云啸江掏出一件法宝,一挥,暂时封闭了声音不让黑罱听见。 两个小家伙将之前以锻衣诀大败外族长老之事飞快简略地说了下。 听毕,白楠先是大为不解,继而,脸上却露出难得的,万般欣慰的笑意。 “看来上天果然不负我族!远儿,听我的。虽然你身上出现的奇怪现象连我也无法解释,但可以肯定,你现在真正成了我白蒙岭族人的崛起希望。现在,我更加不会让你去贸然送死了。云兄,帮我带上远儿,快走吧。”白楠下定决心。 19、重逢蓝依依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我不能听您的。”白路远声音不大,但决绝程度却丝毫不亚于乃父,“爹,您愿意白蒙岭族人的希望,寄托在一个贪生怕死之徒身上吗?” “你!”白楠一噎。 云啸江虽没说话,眼中却是流露出赞赏之色,如同看着一件宝贝。 “再说,您想想,万一黑罱从您剑下脱身,我,还有白蒙岭的每一个族人,又有谁还能侥幸存活?”白路远道,“趁他现在被固定在地煞龙身上无法飞遁,用我的方法试着解决他,或许是最后的机会!” 白楠终于不再表示反对。确实,若他仗剑近身相战,战胜黑罱的把握几乎没有。 但以白路远的奇招,在同黑罱保持一定距离之下,倒真有可能出其不意,灭杀黑罱。 “你坐我肩上。”白楠衣袂飘然,决定通过自己战衣的飞行功能,载着儿子一同靠近黑罱。 “咱们……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不?”这下反而轮到云采馨不干了。拉着未来夫婿,似乎生怕到手的好姻缘落了空。 不待她多说,白路远已一下骑坐到父亲肩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就这样,两父子以一种看着有些温情,又略显违和的姿势,离地而起,直向桑场上空飞去。 “搞什么古怪?”老怪物黑罱眼见一对上阵父子兵飞来,不由好笑。 十丈,五丈,一丈…… 距离黑罱越来越近,白路远摆出玄异的手势,手指直指黑罱一身金刺闪闪的簑笠战衣。 “汇天地明气,得万物灵力,成我绮罗衣……” 锻衣诀再次叨叨絮絮地从白路远口中念出。 “没反应么?是不是距离还不够近。”白路远让父亲又飞近了一些。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范围,黑罱在挣扎于地煞龙腹的同时,只需腾出手来,便足可拍到他们。 不过,黑罱并未急着出手。一是想看看父子俩到底搞什么古怪,二是想集中全力尽快挣脱龙腹,以便呆会一出手,便秒杀父子俩。 毕竟,现在云啸江已无力对阵法进行操控,地煞龙的绞杀力也就弱了很多。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坐在父亲肩头的白路远如同入定,又如同苦念着他的信仰,只字不停。 “起作用了么?”白楠终于惊喜地发现,簑笠战衣上的硬刺,光芒稍稍一暗。而且,金刺的体积也变小了一点。 “明白了。解衣的怪招对于一般战衣是立竿见影,而对于黑罱这神秘珍宝级的战衣,不是不起效,而是效果来得特别慢,需要我长时间地对着他来!”白路远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过来,“只怪我明气修为太差。不知以后若我修为提升,这锻衣诀的破坏力是不是也会大为攀升?” “咦?”黑罱也发觉了簑衣上面金刺的变化,费解之余,一阵心慌。 黑罱腾出一手,轻微一抖,一只鱼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向二人。 白楠也是反应极快,疾速格剑一挡,挡住了鱼钩。 不料,鱼钩撞在剑身,无声无息,爆裂开来,一袭轻烟笼向二人。 “糟糕。”白楠再次疾速应变。转过身,将儿子由肩头扯入怀中,以战衣的背部对着那一袭轻烟。 烟尘尽落战衣之上,白衣顿时被腐蚀出大量破洞。 其实白楠的战衣还有一个强悍的功能,那就是,不到最终损毁,都能自行慢慢恢复。此前苦战中的破洞便恢复了不少,从而能够重新飞行起来。 然而,这次的破洞却比之前更加恐怖得多。整件战衣如同泄气的皮球,马上萎靡了下去。 两人直接向着地面坠落。 白楠尽量将自己身躯转为向下,将儿子好好护在怀中,显然,他做好了以生命护住儿子的准备。 多么熟悉的一幕! 在落地摔成重伤之前,白路远眩晕的头脑中,奇异地出现了四年前的一幕景象。 那时,是他与“蓝依依”的第一次邂逅。在雪斑狼逼迫之下,他抱着素不相识的“蓝依依”纵身跳下悬崖,也是一心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打算以己一命,护小女孩“蓝依依”一命。 那种疾速下落,整个世界都在往着黑暗深渊下坠的感觉,与现在何其相似! “唳!” 白路远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急速的坠落,而产生了幻觉。 幻觉中,那熟悉而又久违的唳鸣声,再次从耳边响起。 一个宽厚而软绵的脊背托住了他和父亲。看见那麻色的毛羽,白路远终于确定,那真的是——麻血神鹞! “是你来了么?”白路远的手被握在一只温软的纤手中,暗忖着,“又或许,我已经身在天堂,一切只是天堂的幻象?” “瞎叽歪什么呢?是我不让你死!”云采馨的声音在耳边大大咧咧响起,然后,白路远一睁眼就果然看到驾驭着麻血神鹞的,那个水桶腰的身影,那张乏善可陈的大杮饼脸。 “难道,你……”白路远心中奔涌无限悸动。 “你什么你。你是我的。从四年前你舍命护我跳崖那会儿起,我就没想让你逃出我手心!”云采馨丑眼一翻,很是神气。 不理睬兀自震惊着的白路远,云采馨让麻血神鹞降低,放下重伤的白楠,然后,一声长长的清唳,麻血神鹞重新展翅,冲天而起。 “既然你决定杀老怪物,怎能没有我陪你?”两人依坐在麻血神鹞宽厚背部,云采馨回眸笑语。 “杀!”白路远重重的点头,将云采馨那粗腰揽入了怀中。 两人如同一对年少的仙侣,翩翩而飞。 只是,那少年倒是勉强可比潘安,玉树临风。可那少女丑若无盐,算个什么鬼?二者情深偎依,自成一道无比怪异的风景。 很快,又来到龙腹处。 白路远再次摆出玄妙手势,不依不饶直指黑罱,锻衣诀从他口中连绵而出。 还好,他这“善解人衣”的奇术颇为精准。当初与金璇、六长老一同锻衣,被毁掉的就只有他手指所向的锻衣,金璇、六长老并无半点波及。 如今,只要他将指锋避过云采馨,云采馨的战衣便也丝毫不被波及。 簑笠上的金刺又变暗了一些。 “找死!”黑罱低吼,数道黑钩连连甩出。要不是受地煞龙所困,仅余的明气要与地煞龙相抗,他早就一指头摁死眼前俩小娃娃了。 20、美到惊艳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汇天地明气,得万物灵力,成我绮罗衣……” 白路远不歇不休。 云采馨挥动巨笔,却只挡住一部分黑钩。因她粗壮的身躯挡在白路远的身前,好几道黑钩直接落在了她的战衣之上,溅起的黑烟也被战衣一一吸走。 粉色战衣立马出现恐怖的黑洞,斑斑点点,像是粉红之上盛开了朵朵幽暗的死亡之花。 相比起白楠的战衣,云采馨这粉红战衣的抗击能力已是更为上乘和恐怖! “汇天地明气,得万物灵力,成我绮罗衣……” 白路远心中万般担忧云采馨的状况,却不能分神瞄她一眼,不能停嘴问候她半声。 不能看,不能问。 除了目不转睛地紧盯黑罱,口中如奉圣经。他,什么也不能做。 “唔……”又有几只黑钩命中,云采馨闷哼一声。白路远感到了她的身躯都在发颤。 “汇天地明气,得万物灵力,成我绮罗衣……” 除了加快口中一成串冗长的词语,别无他法。 “哇!”一口鲜血从丑丫头嘴中喷出,溅得胸口、手臂皆是。 白路远感到念出的每一个字,都是用牙齿咬着下嘴唇发出的。 不知道是他牙齿咬出的血,还是云采馨身上飘来的血气,令他闻到铁锈般的血腥味…… 而他紧盯向黑罱的双目,也已经红得犹如困兽,并且渗出泪迹。 “远儿,馨儿,快撤!”地面上,白楠和云啸江在同时大喊。 但是,麻血神鹞上的一对人儿,置若罔闻,恍若与世隔绝。 他们不是没有听到两位长辈的呼喊。只是,他们知道,事到如此境地,已然别无选择,退无可退! 沿着粉红战衣的破洞,有鲜血在流淌。也不知是战衣被破坏后她的娇躯在流血,还是她吐出的血流到了衣服窟窿上。 “小云,小云!”白路远的锻衣诀终于嘎然停止,喊着她的名字,搂向她腰间的手,连同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别!远哥,千万别停!”云采馨无力地喊道。 然而,迟了。 锻衣诀停下的那一刻,古怪的压力随之消失,黑罱周身顿时一松,同时也从地煞龙腹中挣脱了出来。 披着那已然棕丝凌乱、金刺零落的蓑笠战衣,黑罱不愿意浪费半秒,直接伸出大手,向着白路远一指摁下。 云采馨本能地双手托举起巨笔,往头顶一格。 大手指摁在了巨笔之上。 虽然云采馨的巨笔乃是难得的利器。 虽然黑罱仅仅只是摁下一指。 虽然黑罱还是有伤在身,实力已大为消耗…… 然而,一个半步扶摇修的力量,与一个初入洪荒的小女孩相比,双方实力还是相差太大太大…… 巨笔往下一降。手指进势一滞,力量也大为消减,然后滑过巨笔,继续向着白路远头顶落下。 云采馨几乎是用着她最后的蛮力,用肩臂往后一顶,将白路远顶开寸许,而她自己的头颅,刚好迎上黑罱的手指…… “这次我来护你……”她心中掠过一丝念头,便整个人软了下去,倒在了白路远怀里。 “我要你拿命来还!”白路远暴喝。 “你们俩便一起死罢!”黑罱再伸一指,对着白路远摁下。 随着他手指按下的同时,整个天空灰了一下。 不对,准确来说,是毫无征兆地黑了一下。 夜幕以秒速降临的那种黑。仿佛世界上所有的夜色,在这一刻集中落幕。 “嗯?”黑罱的手臂悬在半空,一时呆滞了。 趁着还没有彻底昏迷,云采馨一催麻血神鹞,麻血神鹞加速逃离,落向了地面。 “馨儿!”云啸江不等将云采馨放稳在地,便急急掏出丹药,送入她嘴中。 “馨儿!馨儿你醒醒!”白路远也跟着叫起了“馨儿”。然而云采馨已然陷入昏迷,对他急切的嘶喊毫无回应。 唯有一只手,仍紧紧放在他手里,任由他握住。仿佛那是他和她今生的纽带。 白路远感觉心脏在下沉。 一阵破裂之声。不是他的心在破裂,而是云采馨一身粉红的衣裙在破裂。 从胸口的破洞处,一道道裂缝,连贯到后背。 好厚好厚的粉裙。这应该是白路远见过的最为臃肿的战衣了。也是最为皮实的战衣。难怪与战衣傀作战时,她是那么的耐揍。 粉色战衣碎落,露出里面一抹蓝。果然,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蓝裙子。 没有了臃肿,少女蓝裙下的腰身盈盈一握。 头顶,被黑罱一指摁中的地方,也在裂开。裂痕迅速布满整张面部。 微微泛蓝的发丝显露了出来。 那张实在不够讨喜的大杮饼脸也很快碎掉,另外一张如花胜月的少女面容浮显了出来。 只是,那张曾经名叫“蓝依依”的绝美面容,如今却双眼紧闭,仿佛终于放下了她手中的少年郎,从此不闻不问,一无挂牵…… 美到叫人窒息,也痛到叫人窒息。 “是你,果然是你。” “蓝依依,云采馨。馨儿,依依……” 是呵。就算是再愁嫁的丑丫头,又怎么可能首次相见,就对他如此上心。无时无刻,心心念念地粘着他,护着他。 他怎么就没想到。既然母亲金璇可以连面部的肤色都是战衣的一部分,那么,“丑丫头”的水桶腰、杮饼脸,又怎么不可能也是一件更为神奇的战衣,而在战衣里面,藏着另外一张绝世的精致面孔? 四年前他和她相遇,她还不曾迈入水木修之境,当时穿着的,只是寻常衣裳,一袭蓝裙。 此后他和她数次约见,她也总是将粉色战衣收回了体内,他才从未见过。 以她的性情,就算云、白两家有婚约在先,若她自己不动心,有岂会答应嫁给他白路远? 说不定第一次雪林邂逅,听了他的名字后,她就已然知晓他即是自己指腹为婚的那个少年郎君。 “你是我的。从四年前你舍命护我跳崖那会儿起,我就没想让你逃出我手心!” 他想起云采馨在麻血神鹞背上冲他说的那句话。 古灵精怪的她,今天一定是计划着先捉弄他一番,临到婚约仪式时才显出真身,给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只是,谁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眼下这样。 “馨儿一定会没事的。”白楠也被未来儿媳的本来面容惊呆了半晌,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安慰着黯然神伤的云啸江。 ~~~兄弟们,美丽的馨儿会不会有事,还得靠大家的收藏、月票拯救她呵! 21、俏佳人的婉转情思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我不是一个好父亲。我的馨儿从小就太苦了,从她出生没多久,我就开始进入十几年断断续续的闭关,成功提升到如今的境界。从小到大,我给她的爱太少了,陪伴他整个童年的,只有那只麻血神鹞。” 云啸江抱着昏睡的女儿喃喃回忆。 “她不像是一个堂堂门主的女儿,更像是一个孤苦无依的野丫头。对她来说,在麻血神鹞的护佑下翻山越岭,似乎成了唯一的乐趣……” “就因为欠她太多。云白两家的婚约,我原本即便冒着背信弃义的骂名,也不打算强迫她履行。不成想跟她说后,她自己反倒开心地答应下来。虽然我也不明原因,但我留意她在那次宝物交易会上偷偷看远儿的眼神,那是真喜欢。” “我看着她在家忙个不停地悄悄为远儿准备礼物,又看着她故意以一身丑陋战衣的面目来到白蒙岭。我知道这都是她开心的表现,就算有些胡闹,但我深知她自有分寸,也就不作干涉。” “这世上,有什么比她开心还重要呢?原本,只等我以阵法解决了黑水堂,为我那兄弟报了仇,我的馨儿,就能跟远儿完成婚誓,那是何等的花好月圆、如愿以偿!”云啸江一脸的悲伤。 “云兄你看,那老怪物自己逃走了!我们还有机会。等馨儿她醒来后,婚誓马上进行,还是一样的圆满!”白楠道。 “不,他逃不掉的。我们这的每一个人,也都逃不掉的。”云啸江以一种几近肃穆的语气道,“不是我低估了黑罱,而是我低估了这里的万年地煞!” “或许,它根本就不是地煞,是我判断错了。我不该惊忧了它,以至于,给整个白蒙岭带来了灭顶之灾!”云啸江颓然道。 他的后半截话,白楠完全是以一种扭曲的表情听下去的。 因为,一种远比云啸江的说话内容要震撼得多的声音已然回荡起来。 “呼哧,呼哧。” 那是一种非常均匀的、平静的,不带有丝毫狂暴性质的呼吸声。 然而,就是这宁静的呼吸声,却充满某种不祥的气息,压制住了山间其他一切的天籁与声息,强迫着万物都同它一道,汇入这极富节奏的呼吸之中。 就连脚下地皮,都跟着这呼吸声而律动。 随着这一呼一吸,仿佛有一张巨嘴,丝丝黑色煞气从山川大地吐出。 一种毁天灭地的威压张扬开来,充满天地。 唯有白路远,明明已经被压迫得脊梁生汗,却仍然连头都不愿意抬一下,只是定定地握住云采馨的纤手,握住不放。 待他终于仰起那张写满心事的少年人脸,才骇然发现,这世界,几乎已经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白蒙岭。 桑场上空的虹膜已消失,黑气所过之处,赤龙桑寸寸枯萎。 百里桑场的四角,那高高耸峙的几大雪峰,常年都是白雪皑皑,冰封千里。 此刻,却不再见丁点儿白色。所有的雪峰,全部变成了黑雪! 直指苍穹的黑色雪峰,几乎汲光了人世间所有的光线,围合得这一方白蒙岭,形同人间炼狱。 林间,树梢乱晃,一定是之前在此围观的妖兽们也恐惧于莫名危机的到来,纷乱逃命。 一声瘆到骨子里的惨叫响起,终于划破那宏大整齐的呼吸节律。 高空处,原本已经逃远的黑罱竟又被什么可怖的事物吓得逃了回来,然而,逃了几步,空气中突然伸出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就像是一条肉色的、光滑的舌头,只轻轻一卷,黑罱便被卷入那肉舌中不见。 继而响起的,是一阵美美的咀嚼声,连带着黑罱的骨头被嚼碎的咯吱声。 “这……是什么东西?”白楠惊道。 白家在白蒙岭世世代代,守着这一方奇地,竟然从不知这里隐有如此事物。 “我也说不上来。只知道,肯定不是地煞,因为,比地煞要恐怖万倍……”云啸江饶是铮铮铁骨,也被那咀嚼人骨声惊得毛骨悚然。 出于本能,三人从呆滞中惊醒过来,抱起云采馨,明知毫无希望,仍徒劳地向着前方奔跑。 麻血神鹞再次飞了过来。几人翻身坐上麻血神鹞,白路远搂着云采馨坐在最前,云啸江、白楠坐在他俩后边。 刚一飞起,便看见百里桑场的地皮抖动起来。 所有坚固的岩石、所有冷峻的山峰,一切都脆弱得如同一张薄地毯,柔软地起伏着,仿佛坚硬的波浪。 林木起伏处,隐藏在林间的大量妖兽如同在浪尖踏浪之人,一一被抛飞到天空,然后,那条光滑的肉色舌头再次卷起它们,全部吞没。 又是一阵阴森的骨头咀嚼声响起…… 麻血神鹞载着几个人在飞逃,而毁灭紧随他们身后在进行。 死神之舌,步步为营地收割着整个白蒙岭。越来越多的生命被吞没,威胁也离他们越来越迫近。 百里桑场由远及近塌陷,耸峙的峰岭如同断头,滚落烟尘中。 烟尘无边弥漫,在那滚落的雪峰后边,一个如烟如尘的事物浮显出来。 那仿佛是一把撑开在天地之间的巨型的、肉色的雨伞,任由末世毁灭的尘埃漫天撒落其上。 不,当然不是什么雨伞。应该说是浑身透着诡异的巨大蘑菇才对。 只不过,不同于正常蘑菇的是,这巨菇通体的肉色,使得它不像是植物,而是仿佛人类的肉身之躯。 菇体上,血管、青筋皆是鼔突、毕现,强有力地跳动着,形同人类的脉搏。 上方的菇盖,更是独特。那菇盖绵软,且一直都在扭动、变形之中,就像流水能够变幻成万事万物之形。 借着将泯未泯的天光,坐在麻血神鹞上看去,那蘑菇,就像是一只怪手,托举起一条贪婪的巨舌。 而之前吞噬掉黑罱与众多妖兽的那一部分,至多只能算是巨舌的……舌尖。 巨舌上有无数一条条的菌褶,菌褶如同人嘴,一开一合地吐纳呼吸着,发出令人心悸的呼吸之声。 每一吐气,都有无数黑色煞气,从那道道菌褶间吐出。 随着众多妖兽生命被蘑菇巨舌吞噬,每响起咀嚼之声,便有红色流向那下方的菇杆,菇杆的血管与青筋流过动态的腥红,很快又重新变淡。 ~~~~~写到紧张处,老猛已沸腾。兄弟们快快拿出你们的神威,用你们手中的收藏、红票、月票砸死那吞天噬地的无名凶威之物吧! 22、太岁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这吞天噬地之物的怪诞形状,白路远使劲回忆自幼浏览过的藏书,也硬是理不出半点头绪。 只是觉得,如果非得要说它是蘑菇的话,那也只能说是“魔菇”——半人、半菇,半兽、半鬼。简直比魔鬼还阴森。 “魔菇”在向前飘动。大地的塌陷还在向前延伸,要不了多久,白蒙岭世代生息的族地很快就要从桑国大地上消失。无数族人的生命,就要灰飞烟灭,或者被吞入那怪舌…… 冰冷到几乎将人冻裂的气息袭来,冰冷而平静,没有一丝狂暴。 有的,只是那巨大的不祥之感。 在那种强大的不祥面前,即便生死簿上已经字字写定的命运,也将立即倾覆…… 即便积累万世的功德与福田,也将顷刻被改写…… 取代一切的,只有无尽灾厄。 魔菇离他们已经仅有十丈之远。白楠、云啸江皆是被那寒透骨髓的不祥之气逼得牙关直响,冷汗湿透。就连麻血神鹞,也嘶鸣着,一身羽翼纷纷掉落。 现在的它看起来,真成了麻麻斑斑,活像拔光了毛的野鸡。 唯有白路远,虽也难受之极,却远未到白楠、云啸江那样程度。 “莫非抵御这种不祥的煞气,是我的另一古怪天赋?”白路远想着,既然自己比他们更能抵御煞气,自当拼死相抗,哪怕只换得云采馨父女和自己父亲多活一刻。 巨大舌尖已席卷而来,同时伴随着一股无法名状的怪力,将麻血神鹞及四人高高抛起。 向着舌腹落去之时,却稍稍偏了点,最终甩落在一块突起的半空巨岩上。 “太岁!”一道飘渺有如仙乐的声音在这末世般的天地间响起,“还要作孽到何时!” 原本就要连带着巨岩吞噬下去的“魔菇”如懂人言,闻言猛怔。显然,那飘渺之音的主人连这噬天魔王都对她惧怕几分。 一个青色身影孤零零地出现在一处刚刚倒塌的断峰之上。 与这巨大的魔菇相比,那身影实在太小,小得就像一个无助的凡夫俗子,渺茫地站地在这灾难般的天地之间。 远远看去,只能从那飘动的青色裙子,看出来是个女的。 “只有一个么?”微怔片刻后的“魔菇”竟然口吐人言,发出含混的,却带着讥诮之意的声音,“这千千万万岁月以来,想要捉拿我太岁的所谓大能,我也不知道遇到过多少。今天,看来也只是又多来一个送死的而已!” “也就是说,数万年来那些失踪的大能,真的是丧于你之手了?”青衣人的声音涌现杀机,却仍然那样好听,甚至让人听过之后,不能不幻想这声音的主人,定是有着倾倒人寰的仙颜,“很好,太岁,看来不枉我追踪半载。今日,便是我出手灭你之时!从今日起,世间便将再无太岁!” “太岁?!”如果说第一遍白楠等人还没太听清,这次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眼前这怪物,竟会是人世间千万年来一直视为灾星、人人惟恐避之不及的不祥之物“太岁”? 太岁可算是民间最神秘的传闻之一。亲眼见过太岁的人当然并不少,然而,从他们口中流传下来的“太岁”形象,却一直莫衷一是、模模糊糊。 原因很简单,不幸遭遇太岁的人,大多数早就死于非命! 从偶然活下来的人口中,人们隐隐得知一星半点关于“太岁”的面目。 那应该是非常独特的一种存在,几乎在世上找不到一个与之外貌相近的物类用来形容它。 没有寻常妖兽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血盆大口,没有獠牙,甚至没有触须、怪角,没有半点锋芒。 可以说,那就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个大肉块团! 然而,就是那么一个不起眼的肉、团,却比起任何妖兽的张牙舞爪、鬼怪的魅影惨像更令人毛骨悚然。 面对妖兽,修武者尚有勇气搏命一战; 面对鬼怪,人们尚能强作镇定。 可是“太岁”,那却是连妖兽、鬼怪也同样万分恐惧、避之不及的存在。人们只需听起“太岁”二字,也会一整天的不舒服、萎靡不振。至于真正遇见“太岁”,那只能说是魂飞魄散了! 只是,画风不怎么对啊! 从偶尔亲遇太岁的人口中流传下来的“肉、团”描述,与眼前这如同异型“蘑菇”的东西,差异实在是有点大呵! 难道说,所有从太岁手中侥幸逃生者,就连意识与记忆都受到了太岁的篡改?以至于,除了这青筋暴起的肉色之外,其他根本记不起来?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太岁的攻击手法几乎是世上最为古怪莫测的。除了刚刚白路远他们已经看到的吞噬、咀嚼,还能悄然发起对心脏、大脑的精神攻击。 甚至,就算侥幸从太岁手中逃出生天的,余生的命运也要么疯掉,要么坎坷流离、百病缠身、天灾人祸如影随形。总之一个字,就是“衰”到顶! 这说明,“太岁”是能够超越人的躯体与精神,直接对人的一生命运发起攻击的! 此等手段,试问,天底下无论最顶尖的修武者,还是最邪恶强大的妖兽,又有谁能做到?! 太岁与那女仙尊之间的争斗,白路远他们只怕连当炮灰都不够格。 正思忖间,白路远三人很快便品尝到了“太岁”诡异的攻击能力了。 “太岁”没有对他们做出任何举动,但,他们却听到自己头脑中一阵“窸窸索索”的轻响,仿佛一切与太岁无关,只是他们自己的体内器质在发生着病变。 不是痛,不是麻,而是……一种类似于痒,但却比起剧痛还更加难受的怪异感觉在脑中某个部位弥漫。 更令人揪心的是,连绵的哀号声从山下方位传来。显然,攻击同时波及到了整个白蒙岭,原本已逃远的白蒙岭族人们,看来都要在劫难逃。 “终究难逃一死么?”云啸江、白路远等人一阵绝望。 ~~~~太岁,各位友们都有耳闻吧?民间能够给遇见者带去奇祸的神秘而真实之物,新闻虽常报道其形状,却无人识其真面。跟随白路远一起,去揭开太岁的上古背景吧!老猛的书从不让人失望。既然精彩,快把手中收藏、票票砸给咱们的白路远吧!白路远,因你的支持走得更远!~ 23、 逦迤仙尊战太岁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紧接着,白路远看见太岁动了。 很缓慢的那种动。庞大的肉色蘑菇般的躯体如同老迈蹒跚,笨拙地向着“逦迤仙尊”移去。 看似极其呆滞缓慢,却是瞬间数十丈,逼近仙尊。 几乎在太岁有所动作的同时,逦迤仙尊也动了。只是,谁都没想到,她的第一个动作并不是急于为她自己抵挡“太岁”的进攻,而是轻轻一抬手指,一道充满怜悯与慈悲气息的、青白相间的薄薄清辉在昏天黑地之间出现。 清辉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瞬间笼罩了百里方圆,将她自己与太岁刚好笼罩在中间。 如同一个透明的护罩,将百里方圆罩在了那里。 只是,这个护罩似乎却不是用来保护护罩内部的百里范围,相反,是要将剧斗限制在清辉护罩之内,令百里之外的生命不受池鱼之殃。 原本在头脑中刚刚响起的“窸窸索索”之声马上停止,白路远三人清醒了很多。 白蒙岭族人们的哀号声也随即消失了。 显然,逦迤仙尊的清辉护罩,瞬间切断了太岁对众人发起的古怪攻击。 “这位女仙尊,倒似乎神力滔天,说不定真有能力与太岁一战呢!”云啸江脸色好看了一点,分析道。 因为清辉护罩透明,所以,虽攻击被隔绝,白路远三人在外边却能清晰看到里面所发生的一切。 由于逦迤仙尊布置护罩的半刻耽搁,太岁已然离她很近,只有十里之遥。 白路远不由为那位美丽的仙尊捏了一把汗。 仙尊却是从容如故,一抬脚,青色裙裾微动,脚下平空生出一条青色的大路。 道路飞架于乱石高山之上,一切耸立之物皆无法阻挡。同时,青路也并不侵袭或摧毁那些青山、草木,遇到一切景物、生灵,便主动绕弯,从一旁曲折延伸开去。 仿佛对于一切草木都心怀怜惜。 如此,那青路便一波三折,极尽委婉,在断峰裂谷之上逶迤前行,如同一圈圈回旋不尽的布带。 “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自称为逦迤仙尊了!原来,她的路,便是曲折,便是逶迤!这逶迤,包含的可是对世间万般生灵的大敬畏、大悲悯啊!这逦迤仙尊真是有着圣人的好心肠!”白楠叹道。 “只可惜,我们囿于苦岭界一角,根本不懂得外界的浩瀚广阔。这逦迤仙尊如此大能,定是名头响彻大千世界之人,我竟听都不曾听起过!”云啸江感慨道。 “或许,有可能是长期隐居,千年万年才偶然踏入一次凡尘之人?毕竟,您们看这凶神恶煞的太岁,在白蒙岭藏身了这么久,咱们的老祖先们,好像……也都从未察觉过。”白路远思索道。 “也不是没可能。”云啸江慈爱地看着白路远,白路远之前奋不顾身的表现,令云啸江看他的眼神愈发亲切,真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像半个儿了。 只是,当他低首再看到至今依然昏睡不醒的云采馨时,脸上再次又有了深深担忧。 “馨儿,一定要醒啊!”云采馨的小手仍握在白路远的手心。 他暗下着决心。要是四个人能够从今日这天降奇祸中活下去,他一定要好好待她。 有了她——眼前的云采馨,也即昔日的“蓝依依”,此生夫复何求?他深信,他的一生都只会爱着她一个。 用加倍的情意,去回应她这么多年对他的芳心倾注…… 逦迤仙尊那青色的大道,一路缠绕却速度奇快,眨眼已延伸到太岁的跟前。再过须臾,便缠绕上了太岁的躯体。 太岁此前瞬移般的身影,此时完全停滞,动弹不得。 显然,那看似柔弱的青色之带,有着巨大的束缚力。太岁那毁天灭地的巨大破坏力,在这逶迤青带面前,也是逊色一筹。 “嘶!”太岁被困后发出的不是妖兽般的吼叫,而是嘶嘶之声,伴随着每一道嘶嘶声,那巨舌的道道褶皱间,便吐出无尽的黑暗煞气。 煞气所过之处,无论草木、山川,皆染为黑色。一切活物,更眨眼化为僵物。 好在逦迤仙尊提前布下了护罩,白路远四人所处悬岩,才不被煞气波及。 缠绕在太岁身上的那些青带,也尽被染为幽黑。不仅如此,幽黑色继续向前蔓延,青色竟是步步逼退。 于是,远远看去,那凌空飞架如同天路的青带,便是两种颜色在相互侵袭,如同博弈。 有时,黑煞气退去丈许,青色迅速寸进。有时,青色却又一点点溃败,黑煞气趁势延伸。 一番较量后,竟然黑煞气还占了上风,最终青色退无可退,沿着来时路,就要退回到高处,逦迤仙尊身边。 远远看去,那清澈的青色,就如同覆水在收回,又如同青河在逆流,由下方流往上方。 “太岁的凶煞之力太过凶猛,似乎连仙尊都招架不住?”白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未必。”云啸江却说。 然而他话音刚落,最后一点青色便也溃退了,一道凶悍之极的黑气直扑逦迤仙尊。 “吼!”痛苦的嘶吼声。 却并非发自逦迤仙尊,而是太岁正怒急而骂。 “阴险小人!”太岁声音含混。 与此同时,逦迤仙尊却一挥衣袖:“可惜,我这青缕衣还没装满,左边这只袖子还空着呢。太岁,你有多少凶煞之气,不如再送我点?” 果然,仙尊右袖不复青色,而全成了幽深的黑色,左袖却依然保持青色,宽大的袖口空空如也。 “这是……”白路远自语。 “远儿你没猜错,逦迤仙尊身上是一件青色战衣。”云啸江却如同知道了白路远心中所想,“只是如此厉害的战衣,玄之又玄,我们压根都不知道那是多少纹的战衣。唯一可以肯定,青衣的袖子非常了得,连太岁的凶煞之气都能收纳,只怕是世间凶物,没有几样它不能镇压的了!” 看那变黑的袖子,一直鼓荡得厉害,显然,被收纳进去的凶气仍在不甘地挣扎。只是,无论如何冲突,也全然挣不脱那一袭薄袖。 看来,是太岁着了逦迤仙尊的道。以为以凶煞之气逼退了对方,其实,逦迤仙尊并非不敌,而是在一点点地炼化凶煞之气,待得炼化完毕,自然便一一收入了袖中。 24、灯笼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太岁虽然大为恼怒,却明显气焰下降了不少,就连一身暴起的青筋都不那么鼓突了。过半的凶气被吸走,无异于釜底抽薪。 太岁虽无头无脸,那肉痛的吝啬模样却也活灵活现。 地面再次震动。仙尊身后,有一面巨大的峭壁,那原本光溜溜、一无杂物的绝壁,突然开始如浮雕一般,向外鼓出,一个如同巨形头颅般的东西显现了出来。 显影完全后,却不是什么头颅,而是一个与太岁几乎一模一样的“肉菇”,飘然而出,趁逦迤仙尊不备,迅疾向她袭去。 太岁竟然不只有一个! 也亏得另外这个太岁够能隐藏,之前天崩地裂,它都一直隐而不出。如今眼见同伴落于下风,才突然冒出来,与同伴一前一后,对逦迤仙尊形成了夹攻之势。 逦迤仙尊来不及回头,但,她那空空荡荡的背后,却突然无中生有,屹立出一座险峻的山峰来。 与此同时,她左边十数里外一座耸峙的断峰,突然化为了空气,神奇消失了。 逦迤仙尊竟然只是一个闪念,将十几里外的一处断峰移位,硬拉了过来。 断峰峙立她身后,正好将赶来驰援的另一个太岁挡了个结实! 这还不算,护罩内的百里青山,全都动了起来。时而这个山头消失,时而那处长河突然被填平,时而某处平原突然多出几个山头。 瞬间的生,瞬间的灭,仿佛是亿万年的地质演变,被压缩在一个很短的时间内,快速地释放给白路远他们观看。 太岁本就以神出鬼没、无处不在的凶煞之气见长,然而,此刻无论两大太岁如何幽灵般地渗透、闪移,总会有一处山头刚好冒出来,提前挡在他们身前! 一时间,百里山河如同逦迤仙尊手中的棋盘,众多山头如同棋子,步步、处处,将两个太岁困得如处迷宫。 百里山川,信手拈来,如同儿戏。这是何等惊天大能? 除了陷入昏睡的云采馨之外,白路远三人无不目瞪口呆。这等手段,对他们而言只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好强的时空之力。”云啸江叹道。 “时空?不只是空间的移挪吗?”白楠不解。 “就是时空!而且,更多的是时间之力。”云啸江道,“你想想,山川的强行挪移,那得造成多大的破坏,毁灭多少生灵?这位仙尊哪怕对于飞鸟走兽似乎都尽量保持着怜惜之心,所以,她根本没有强行挪移。” “那些山头的移动,只是沿着它们的岁月轨迹而已。那处平地突然生出一个山峰,是因为,亿万年前,那里本就不是平地,而是山峰。那里突然又多出一条河,其实,那条河也正是千万年前曾经存在的。一切,都是在不同的岁月中曾经存在的地貌,只不过被她打乱了时间,亿万年的地貌,被她在一瞬间缩放!不信呆会再看,一切回归真实时间,任何山体的位置都没变,仍是原样!”云啸江续道。 “一切只是借助特定的岁月和时间轨迹而动?!”白路远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远儿,世界太大了,我和你父亲虚活到这把年纪,却不过是井底之蛙。我只知道,比我如今这风云修更高的是扶摇修,而扶摇修之上,就不再称为修了,而是‘逍遥王’!逍遥王的力量已不是我所能够企及和想象,而逍遥王之上,又还有很多更为高高在上的境界,连我都所知甚少。眼前敢于捕捉太岁的逦迤仙尊,就一定是远远高于逍遥王的某种境界,只是,那种境界超凡入圣,或许等到远儿你成长起来后,才有机会知道哪是一种怎样的境界,何等的非凡!”云啸江颇为殷切地看了眼白路远道。 “太龙,太凰,终于愿意双双现身了吗?”将两大太岁逼得狼狈之极,逦迤仙尊似乎腾出精力来,好听的声音却透着冷意,问道。 太龙,太凰?莫非太岁并不是单只,而是一对公母?白路远心里有点怪怪的。 同时,他这才注意到,后出现的那个太岁,那巨舌般的菇顶上,似乎有着蛇冠般的赘肉。 “太凰,谁叫你出来的?听我的,快走,我解决了这狗屁仙尊后就来找你。相信我。”最早出现的那个太岁似乎就是逦迤仙尊口中的“太龙”,此刻正催促太凰道。 “才不!你以为我还那么傻,这仙尊根本不比以前的那些追杀者,哪有那么好对付!你我都分开了一万年,好不容易聚到一起,这次就算死,我也要同你死在一起!”那太凰的声音虽然也有几分含混嘶哑,但却竟是女声。要不是带着几分嘶哑,应该还是相当清脆好听的女声。声音中,透着几分娇嗔与情深。 白路远一阵恶寒。听两只肉块般的不明生物在这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令人大有倒胃之感。 太龙闻听那只母太岁之言,竟然颇为人性化地喟叹一声,很是沧桑。 “别在这恩爱了,谁也逃不了。”逦迤仙尊似乎都听不下去了,冷冷道,“我一路跟踪了太凰半年,就是要找到太龙你的老巢,又岂能轻易饶过你俩?我没算错的话,近日,便正是你们万年一次的龙凤联体合煞之时,若让你们成功合煞,又要产生多少种子,那些种子成千上万,散落民间,又将造成多少生灵涂炭!” “哼。你要捕杀我和太凰,就不怕我们舍命相搏?伤你,自然是伤不了,但冲破你这护罩还是没问题的。”太龙威胁道,“那样,只怕此刻就能令这方圆万里,成为人间炼狱!” “怕是没那机会了。”逦迤仙尊淡然道。 说着,逦迤仙尊头梢的金钗一阵颤鸣,金钗末端的一个红色小饰物飞了起来,飞上天际,越来越大,竟是一只红艳艳、充满喜庆味的红灯笼。 红灯笼高悬苍穹,大红的光辉并不强烈,但却普照着整个白蒙岭,一种吉祥、欢喜的情绪顿时缓缓注入到万事万物之中。 原本被凶煞之气侵蚀得破败而晦气的山川大地,竟然迅速地重回着欢颜。甚至,随着晦气的消散,大地的欢喜之感还胜过从前。 人间处处,如同迎来喜事,又如同正度过一个祥瑞的新年! 连白路远、云啸江他们都暂时忘却了昏睡不醒的云采馨,一个个不自觉地露出笑意,一股瑞气充溢全身。 那感觉,恍若金榜题名、春风得意! “收起你的破灯笼!”与人世间的欢喜情绪完全不同,太龙太凰却是厉声尖喝。显然,仙尊的大红灯笼让他们感到了极度的不适。 25、一泡尿浇灭天地火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你再不收起,我会立马发出怨念,让我那些成千上万的孩子们纷纷出动,对人类发起最疯狂的攻击!”太龙已歇斯底里。 “我明白了。”白楠从恶战双方的言语里听出了个大概,不由低声道,“原本,世间一直视为凶煞、人人惟恐避之不及的所谓‘太岁’,并不是真正的太岁,而只是太龙和太凰散落在外的‘种子’。而唯有眼前这太龙太凰,才称得上是世上真正恐怖的‘太岁’!听仙尊的意思,两只太岁似乎每万年才合体产下成千上万的种子,困扰着人类世世代代的那些肉坨状的太岁种子,便正是他们一万年前产下的!” 云啸江和白路远也颔首,认为白楠推测在理。 同时,三人的震撼也更为加深。 需知,任何一个散落民间的太岁种子都能给人们带去大灾大难,被人们视为邪气恶魔,而那样的种子千千万万,多不胜数,相当于只是眼前这“太岁”身上的一个微小部分而已。 恐怕千万种子相加起来,也不如眼前这真正太岁的破坏力恐怖。而如此恐怖的太岁,令众多大能都黯然殒落,最终却还是栽在了逦迤仙尊的手里。 这逦迤仙尊实力之高深,真是让人不敢思量。 “你们的孩子?你确定还有成千上万?万年来,那些流毒早被世间修武者清扫了七七八八。要不然,你俩也不至于这么急着会合,制造新的一波种子吧?”逦迤仙尊不屑道,“收拾了你这对太岁,剩余种子的事情,还犯不着我去过问。” 那看似柔和、对人间洋溢着滋润吉祥之意的灯笼,每一道光线,都如同锋芒,对围困在护罩山水间的一对太岁展开了绞杀。 所有的煞气被绞杀,吸回了灯笼之中。 每吸取一些煞气,灯笼就反而更亮几分,照耀着更为明亮的人世。就好像,那腐蚀万物的可怕煞气,对于灯笼而言却只是一种养分、燃料,为灯笼烈火添油。 黑色煞气被吸收殆尽之后,便轮到太岁的躯体。 光团所到之处,太岁的躯体便开始淡化、涣散,同样被吸入那灯笼当中。 “住手!我们发誓,万年之类再不联体制造新的种子!不,十万年!”太凰在彻底涣散之前,终于怕了,服了软,颤声求饶。 逦迤仙尊却不为所动,绞杀继续。 “你以为灭杀了我们,太岁就真的消失了吗?逦迤仙尊是吧,我记住了!我们的本体会亲手杀了你,给我们报仇的!”求饶不成,太龙又凶相毕露,厉声威胁。 “是吗。你们自己只怕比我更清楚,太岁的本体是死是活。”逦迤仙尊面对威胁却很是淡然,“一直有传闻,太岁的本体将在漫长岁月中自行湮灭。如今看来,这传闻必定真实无疑了。要不是太岁当时大限已至,又何必制造出你们这对不伦不类的分体?” 什么,眼前这对凶神恶煞的太岁竟然还不是本体,而只是太岁为自己制造出来的分身而已?被困岩石上的白路远等人再次震惊。 “诸位仙友!”逦迤仙尊却对太岁垂死的威胁不再在意,恍若面对一对死人而已。她转而对着遥远天际,脆生生地道,“对不住几位了。太岁漫长岁月以来留下的唯一分身,已经被本尊拿下。鉴于诛魔榜头名的太岁本体早已湮灭,诛魔榜第二位的太岁分身又被我剿灭,这诛魔头号大功,可就没你们啥事了哈!” 白路远几人茫然抬头望向天际,竟然完全察觉不到那天际之处,还有什么人迹出现。 可从逦迤仙尊口中所透露,似乎,闻讯赶来想要伺机灭杀太岁分身的仙人还不只一位。听逦迤仙尊俏皮的语气,那几位仙人应该也都是足以与逦迤仙尊平起平坐的大能,而且,似乎跟逦迤仙尊关系还挺熟。 “逦迤仙尊,连你都被诛魔榜惊动了?你可是万年难得出来一趟呵。” “是啊,万年不见,逦迤仙尊你倒是越来越美丽动人了!” 遥远天际不见人影,却有几位仙人打着哈哈的声音传来。听语气,虽然被逦迤仙尊抢了头等大功,他们似乎也不甚恼愠,好像对逦迤仙尊的实力无话可说的样子。 逦迤仙尊满以为太岁已将死定,却是没想到,正是她这一大意,终究还是出了意想不到的大纰漏。 太龙太凰眼看已经要被完完全全地吸入灯笼,灯笼之中,有着厉鬼幽魂般凄厉的惨叫隐隐传出。 可见,那小小灯笼中的烛火烤炙着太岁,是何等炼狱般地痛苦凄惨。与灯笼外被柔光普照的世界相比,完全是两重境地。 太龙太凰最后两缕魂煞就要被纳入灯笼,在灯笼入口处,往里一探,沾着了里边的烛火,又似乎十分畏惧那恐怖的烛火,猛地调头往外逃窜。 “哗啦”一声,天空大亮。太岁的两缕魂煞逃窜的同时,带出了灯笼中的一丝烛火。游丝般渺微的烛火,在空中却骤然暴涨,如同从天而降的一场巨大火劫,烧红了半边天空。 火焰有着难以想象的高温,即便隔着清辉护罩,也向着白路远栖身的岩石透过来阵阵热浪。 在滔天烈炎的包裹与炙烧下,两缕太岁魂煞同时发出极为刺耳而阴森的怪叫,并在熊熊火焰中蒸腾,变形。扭曲成各种面孔。 时而是骷髅面孔,时而是披头散发的厉鬼,时而是惨淡幽魂…… 这种种恐怖万状的形态,也让白路远他们看到:太岁真正乃是万魔之魔。世间鬼魂、怨念、凶煞,种种邪恶的事物成千上万地累积起来,也才仅够凝成太岁的一小缕魂煞而已! 然而,此时,无论魂煞变幻成何种骷髅面孔,都只有凄凉之极地哀叫。 那痛苦的程度,看起来如同万刑加身。 魂煞甚至发出“吱吱”身,仿佛烈火烧得它在不停地淌油、流血。片刻,魂煞便已变淡,大火却是愈发猛烈。 就在两缕魂煞要彻底消散之际,“啵”的一声,如同一个饱满的事物被突然破开。 烈火实在太猛,而且一切又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连逦迤仙尊都来不及操控外泄的烛火,一篷烈焰便蓦然烧破了清辉护罩。 沿着被烧开的窟窿,烛火蔓延到护罩之外,虽才冒出一点点,便已映得天空一片赤霞。 若待烈焰脱离护罩,再烧下去,只怕千里山河,尽皆祝融。 一只青袖拍下。逦迤仙尊忙用空着的那只袖子试着去扑灭大火,补救自己一时大意而造成的意外。 一把拂尘抽在了青袖上。一位须发皆白的清瘦道长从天际赶来了,抢着与逦迤仙子一同扑火。 一只粗糙的大脚丫直接踹在大火上。一个赤着双腿双脚、衣着宽松、形态惫懒的大仙连法器都顾不得用了,也是抢着扑火。 更奇葩的是,同样从天边赶来的还有一乳臭未干、扎着小辫的小屁孩。小屁孩二话不说,竟然撩了撩裤裆,一泡尿就对着烈焰浇了下去。 在四种法宝的同时加持之下……额,后面的大脚丫、小丁丁也不知算不算是法宝。总之,险些烧毁人间的烈炎终于被扑灭了。 ……好吧,其实青袖、拂尘,以及大脚丫子,并没有起到卵用。 大火,就是被小屁孩最后那一泡尿给浇灭的。 就在众人,哦不对,众仙忙于扑火之时,两缕肉色的魂煞瞅准时机,猛然挣出火海,如同离弦之箭,向外蹿出。 若是太岁魂煞借机远逃,只怕逃不出几里远,缓过神来的四位诛魔大能就能把它给灭了。 所以,两缕魂煞目标非常明确。 没有任何的转弯,呈直线形,飞向那块悬于空中的巨岩。 没有任何声响。两道肉色线条直接扎中白路远,以及他怀中昏睡着的云采馨,一秒,便没入了他和她的体内。 26、太岁宿主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四位诛魔大能的脸色顿时都变得难看起来。 “诛魔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会有闲杂人等在这湊热闹?”赤脚的仙人吹着被烧得发烫的大脚丫,火气有点大。 “那个……其实也不是闲杂人。这次要不是他们动用阵法,惊扰得太岁主动显形,我还一时没法引出太岁呢。”逦迤仙人面色尴尬,解释道。 “是是,我们虽然事先并不知道有太岁,但是,现在太岁把我赤龙桑场尽皆毁坏,我们恨之入骨。感谢几位神仙帮我们诛杀此魔啊!”白楠平时挺硬气的一条汉子,在几位仙人俯视蝼蚁般的目光下,硬是变成了唯唯诺诺之徒。 “愚蠢!四围冰封,唯有这桑场温热如火,你们祖祖辈辈竟都想不到另有内情?”那擅长撒尿的小屁孩比谁都老气横秋,“你们这地方并非寒地,却突兀地存在几座雪峰。那几座雪峰,热量根本就不是被桑场给吸取,而是被藏身其间的太岁吸取掉的!为了掩盖,太岁故意又将一部分热量转移到桑场,制造出传说中「两仪相生」的假象。你们信了「两仪相生」的传说,就再也没谁动心思去怀疑真相!” “啊?”白楠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实际上此时他已经猜想到了,白族祖辈引以为傲、得天独厚的“天赋宝地”,百里桑场,竟乃是太岁一手布局。 “几位仙人对我白族真是有再造之恩!只是……”白楠话锋一转,一脸愁容地指向儿子跟准儿媳,“俗话说除恶务尽,可是刚刚有两缕太岁的残魂跑进了我家儿子儿媳的身体,这,要不要将它们取出,当场灭杀之?” 原来,白楠唯唯诺诺,请大能出手救白路远跟云采馨才是目的。 “倒是言之成理。”仙风道骨的拂尘老道开口了,“太岁位居诛魔榜首,万千年来对世间生灵实在是犯下了滔天罪孽。哪怕只是其亿分之一的一缕魂煞,寄居在这两个娃儿身上,日后怕也是要引发人间大灾大难啊!” 说着,老道眼中闪出慈悲的光芒。面对那慈悲面容,白楠跟白路远感激得都要跪下去拜了。 “所以,以老道之见,事不宜迟,现在就杀了这两个娃娃吧!”拂尘老道慈悲之色更甚。 白路远却吓得险些从岩石上掉落下去。 眼看这老道人最是慈眉善目、道貌岸然,谁知,却是心最黑的一个! “各位神仙,”白楠艰难地咽咽口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白岭主是吧?”逦迤仙尊开口了,“办法倒不是没有。可惜,对于这两个小娃娃来说,却同样是残忍之极!” “还请仙尊说来听听。”白楠心想,总不会比死更残忍了。 “我刚大致回看了两个小娃娃的经历。从十二岁起,他们就历经生死,患难生情,也算是青梅竹马了!他们俩内心深藏对彼此的感情,只怕比你们大人想象的要深得多!”逦迤仙尊面上竟浮现一丝美好神情。 白路远随着那逦迤仙尊的目光,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在感受到一股暖意的同时,白路远更多的是震撼。 仅仅只需看一眼,竟然就能探知他和云采馨的感情,并能从他俩身上,回看四年前的往事! 这种随心所驭穿透时光的本领,令人大开眼界。 “太岁魂煞躲进了他俩体内,已经迅速同他们身体融为一体。这小丫头的明田已被太岁占据,至于这男娃娃,居然连明田都还不曾开辟,太岁直接融入了他的四肢百骸、经络血脉。想要将太岁魂煞从他俩体内取出,不仅我做不到,在场三位仙尊,也是同样做不到。”逦迤仙尊颇为头大。 “融入四肢百骸?”白路远惊得直冒冷汗,“您是说,一辈子都取不出来了,就算太岁魂煞自己想主动逃出,也逃不出来?” “没错。你们俩已经成了太岁魂煞寄居的宿主。”逦迤仙尊愁道,“现在这两缕魂煞太过微弱,只是太岁的亿分之一罢了,且又受过我玄火的重创,所以进到你们体内,你们可能没有太大的不适。但是,太岁的本性我们太清楚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魂煞将吸取你俩的身体与能量,完全可能吞噬你俩,后果实在凶险万分……” “是啊。”一旁的小屁孩与赤脚仙尊也面色凝重。 “虽然没法立即取出魂煞,不过,我倒是可以带走这姓云的女娃,教她修炼一些特殊的功法,以功法去慢慢克制太岁魂煞的壮大,甚至最终炼化魂煞,倒是并非完全没有希望。只是这样一来,这一对青梅竹马、互相用情颇深的孩子,怕是永无再见之时了!”逦迤仙尊叹息。 “可怜,可怜呵。”小屁孩仙尊跟着一脸沧桑。 白路远更是变得脸色极为难看。 “如果跟随仙尊您修炼特殊功法,才能克制魂煞的话,那仙尊您何不把他二人一同带去,至少他二人也还能呆在一起。况且,远儿若单独留在白蒙岭,将来他体内魂煞成了气候,又怎么办?”云啸江急问。 “你们就别为难逦迤仙尊了。算了,逦迤仙尊不好意思说出残酷的真相,我来替她说吧!”赤脚仙尊抢道,“你们大概也听到了,太龙太凰每万年联体一次,产生无数种子,那些种子散落民间,将给世人带去无尽灾难。” “这次众多仙尊出山,诛拿太岁,就是因为,如今正逢万年一次的联体时间迫近。众人都想铲除太岁,以免再次联体,制造流毒。偏偏,太龙的一缕魂煞进到了这男娃体内,太凰的一缕魂煞进到了这女娃体内,假以时日,魂煞长成气候,必将借着这男娃女娃的躯体进行联体,到时,万千种子散布,人间灾厄丛生,才是真正的大凶险啊!”赤脚仙尊望了一眼白眉拂尘仙道,“尘拂道尊为救苍生,提议杀死这男娃女娃,实乃是大慈悲之举!” “现在你们明白了?”逦迤仙尊怜惜地看向白路远与云采馨,“你们成了太龙太凰的宿主,今生都根本不可能再结为夫妻了。你们成婚行夫妻之实那日,便必将是太龙太凰联体制造无数种子之日!” “不仅如此,你们俩今后根本就不能同时生活在百万里以内。以我对太岁习性的研究和了解,就算你们俩特意克制不结合,体内的魂煞只要感应到另外一方的存在,便会自行引导你们俩走到一起,引导你们俩结合。不制造出万千种子,不会罢休!”白眉尘拂道尊抽了抽嘴角,补充道。 ~~手撕猛犸热血以待。朋友们拿出你们的洪荒之力,把手中的收藏、票票砸向白路远吧。逆天改命,白路远,因你们的支持而走得更远。 27、只愿她此生安好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他说的是真的?”白楠沮丧地问逦迤仙尊。后者点头回应。 “不!我不相信!我是那样喜爱馨儿,馨儿又同样那么的爱我,天遂人愿,让我们俩走到一起!怎么可能让我们俩相隔百万里,老死永不相见……”白路远一向清秀平和的少年面孔上少有地浮现出执拗之色,话未说完,却是一篷鲜血猛喷出来,喷得自己胸口鲜红,也溅得云采馨浅蓝的发丝上有了点点血珠。 然而,云采馨依然如同安睡中的美丽婴儿,对心上人喷出的血珠浑然不觉,对正发生在他们俩身上的乖张命运也是一无所察。 “远儿!”白楠和云啸江同时伸手来扶他,两位长辈脸上却同样是写满了心碎。 逦迤仙尊无奈摇了摇首,走向前来。 “你要带她走吗?”白路远从地上立了起来,拦在逦迤仙尊跟前。也不知是一场厮杀的消耗所致,还是因为心中蓄积了太多的悲伤,他单薄的少年身影在岩石上晃了晃,像是随时要栽倒的稻草人。 “是的,我会将云丫头带离这儿,带到我身边,一个距这儿远不止百万里遥的地方。如此,起码杜绝了太岁种子的再次产生。而且,她入我门下,还能跟着我门下弟子参习‘逦明苍生念’,相信也只有此种观想大法,能在漫长岁月中,助她抗衡魂煞。至于你,我当然也不会见死不救,任你被太岁魂煞反噬!我会同样赐你一部‘逦明苍生念’,能否自行参习,却要看你造化了!”逦迤仙尊明眸如星,“都听明白了?你可还要拦我?” “仙尊,我们并不想阻止您救走馨儿。只是,这俩孩子实在太可怜了,在他们一生永诀之前,能否先救醒馨儿,起码让他俩见上一面,好好说几句话!”白楠嘶声道。 “既然见面也是永诀,不见也是永诀,又何苦徒添伤感?”逦迤仙尊反问。 “仙尊,我只想问您一句。”白路远擦拭着脸上红红的血迹,变得如同苍白与鲜红夹杂着的花脸,“带走馨儿,真的能救活她,保她安生无事吗?” 逦迤仙尊愣了一愣。 面前这个比蝼蚁还渺小的、纸糊般的少年,却瞪大了一双吃人般的眼睛,完全无视仙尊高高在上的威势。 一眨也不眨。那双仿佛要吃掉诸位仙尊般的大眼睛,执著地等待着回答。 “找死!真是无知之极。逦迤仙尊一向连草木生灵尚且不舍伤及,其慈悲心肠,为多少世人所传颂。你竟然连这也要怀疑!”那擅长撒尿的小屁孩仙尊听不下去了,满脸怒容。 “没人要你回答。我问她!”白路远却丝毫不顾小屁孩的怒气,抬起血糊糊的手指,指向逦迤仙尊。 逦迤仙尊倒没有像小屁孩那样生气,只是嫣然一笑:“当然,我答应你,我真能救活她,至少在太岁魂煞这件事上,她经过漫长的修习,最终能够安生无事。” “那好。我不拦你!”白路远虽然眼中仍是盛满悲伤与憔悴,却让了开去。 就算注定不能执手相爱、耳鬓厮磨,至少,她能安好地活下去,也是好的。 “哎!”逦迤仙尊也是不愿看那令人心碎的悲伤眼神,叹道,“看到你们俩分开后,如此满怀伤悲地活着,我又何尝忍心。在带云丫头离开之前,我自会先使出一法,令你们了无牵挂,更无伤悲。” “你是要,抹煞他们的记忆?”大脚仙尊猜出了逦迤的话外之意。 “其实就算相隔百万里,要是造化弄人,有一天这俩娃娃逗逗转转,却还是再度重逢,必定旧情复燃。而太岁魂煞,也必定再次借机作崇。抹煞他们心中的那段情,一来免除他们相思之痛,二来,也更叫人放心啊!” 逦迤仙尊回答着,一面伸出兰花般的妙手,只做了个弹指的动作,令云啸江和白楠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白路远正蹲下去,伸手轻抚云采馨那淡蓝发丝,沾满血迹的少年之手却迅速地变得白皙而瘦小,小了整整一个型号。 英气的粗眉在变纤细,脸上的皮肤在变嫩,喉结收回,嘴角的茸毛消失,整张脸平添了几分稚气。 白路远整个身形也同样地缩水,玉树临风的少年模样很快不见,转而成为十二岁模样的小男孩。 整个人如梦如幻,进入一种睡眠般的恍然。 同样梦幻般的变化,也发生于躺在地上的云采馨身上。她的窈窕娇躯也在往回缩小,一个洋娃娃般的十二岁小女孩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理云啸江、白楠呆若木鸡的表情,逦迤仙尊平静道:“他们二人,已经重回十二岁第一次相遇前的时光。十二岁之后的事,宛若从未发生,自然更谈不上记忆留痕!” “让一个人的时间发生倒流,逦迤仙尊的时光术,连老道我都叹为观止!”一旁尘拂道尊赞道。 “你真让远儿馨儿回到了过去?”在如此惊天大能面前,云啸江、白楠只觉得阵阵无力。 “当然并非真正彻底的时间倒流。这所谓倒转时空的局限就在于,他们的模样与记忆回到了从前,但修武境界不会倒退回去。比如,云丫头已跨入洪荒修,那么现在她仍是洪荒。当然,那早已融入他们四肢百骸的太岁魂煞,也只能凭时空倒转之力得到冲淡,却丝毫无法驱离出他们身体!”逦迤仙尊遗憾道。 “不过,小丫头原本被拍中头部昏迷,一个小小风云修造成的小伤,却完全可以通过我的时空之力修复。”逦迤仙尊续道。 仿佛是为了证实逦迤仙尊所言不虚,一身蓝裙的云采馨眨了眨长长的睫毛,睁开了双眼。 “爸!你总算出关了?我的大鹞呢?还有,他们……都是谁啊?”云采馨此时的情形如同睡了一觉醒来,惊喜地抱住云啸江,同时眨着晶亮的眼睛,疑惑地看向白路远、白楠以及几位仙尊。 “还有……你,你的手刚才干吗放在我头发上?”云采馨那漂亮的双眼,尤其对那个半大男孩充满警惕。 只是,她问白路远,白路远问谁去? 他只觉得犹如打了个盹,抬眼便见那瓷娃娃般可爱的丫头倚着他,躺在他身旁地上。而他的手,不知所谓地触碰着她微微发蓝的美丽发丝。 “真不好意思。”白路远一脸懵逼地道歉,忙不迭地缩回手。 “爸,我们怎么在这儿?”他现在只希望从自己父亲那儿得到点解释。现场一溜人中,也只有白楠一个是他认识的而已。 白楠和云啸江张张嘴,却只觉得口中一阵发苦。 抬头望向远处那些触目惊心的断峰,四面破碎狼藉的山川,白路远只觉得似乎是在他生于斯长于斯的白蒙岭,只是,一切又那么陌生、遥远。 他用力回想往事,想得艰难。仿佛在想别人的往事,而非他自己的记忆。 他只记得自己随母亲进了白蒙岭,去寻找锻衣所需的灵材,后来,似乎受到蛮兽的攻击…… 再后面的事,就丁点也想不起来了。 仅管一点也想不起来,但心中却又空落落的,总觉得有一些很重要的事,在那一瞬间发生了,似乎与自己无关,又似乎与自己很有关系,甚至不亚于自己的生命重要。 总觉得有某件很重要的东西,或者是某个人,明明与自己的生命相联,却又被自己弄丢了。 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事,什么人…… ~~朋友们把手中的收藏、票票砸向白路远吧。白路远,因你们的支持而走得更远。 28、仙人赐术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妈呢?妈怎么样了,她在哪里?!”白路远似乎总算忆了起来,他与母亲一同在雪蒙岭遭遇冰焰魔猪的袭击,而他的记忆也停留在了那一刻,此后的事情全是一片空白…… 自己心中如此失落,如此不安,一定是因为惦记着母亲的安危! 白楠面色一苦,用力隐藏着内心的某种痛楚。 他这副表情,落在白路远眼里,却理解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爸,您快告诉我,妈怎么了?她没事吧?!”白路远心里发沉,“还有,您怎么全身是血,这个地方,也破成了这样……” “孩子,你们母子二人进山寻找寻找灵材,遇见了比冰焰魔猪可怕万倍的妖兽袭击。”抢在白楠、云啸江开口之前,逦迤仙尊说话了。 “比冰焰魔猪可怕……万倍?!”白路远喉咙发紧,心中不安的预感更似乎得到了证实。要知道,冰焰魔猪的出现已经令金璇如临大敌,比冰焰魔猪恐怖万倍的妖兽,那是白路远完全无法想象的存在,母亲焉有保全之理? “先不用着急。你父亲和这位正在附近的云姓修武者得知讯号,赶了过来,差点连同你母亲一起被妖兽杀死。好在,那可怕妖兽一直是修明大陆仙尊们的猎杀对象,这次我们几个仙尊正好及时追踪过来,灭杀了妖兽,也救下了你们几个。你母亲,自然也安然无恙,呆会你就能见到她了。”逦迤仙尊娓娓说来,说毕那双动人的双眸有意无意地看了白楠、云啸江一眼,虽柔和美丽万分却又令人倍感威压。 “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们懂了吧?”逦迤仙尊话中有话。 “明白!感谢仙尊再造之恩!”白楠、云啸江的回答同样弦外有音。 “这是「逦明苍生念」前十二念,从第一念开始,每日观想,循序渐进。这小家伙修武底子看起来是差了点,有「逦明苍生念」相助,不仅能暂时压制魂煞发作,对他的修武,也是有所裨益的。”逦迤仙尊随意一指白路远,白路远却通体一震,如雷贯耳,如醍醐灌顶。 白楠赶紧拉着儿子一同叩头称谢。 “过来,”逦迤仙尊转而看向云啸江父女,“小丫头入我门下,你既要跟去,我就随你们先去云水门,等你安顿好门中事务,明日就随我启程。” “仙尊大恩大德!”云啸江也立即牵着女儿跪谢。对于白路远与云采馨的悲催遭遇,云啸江虽一脸苦色,但女儿能够绝境逢生,并且拜入仙尊门下,也算是因祸得福,值得欣慰了。 逦迤仙尊轻轻抬手,地上跪伏的四人便直起身来。其中,云啸江父女更是飘移起来,到了逦迤仙尊身边。 “无尘仙道、金童子、赤脚仙尊,三位道友,”逦迤仙尊拱手朝向另外三位大能,“今日之事,谢过三位相助,有空来逦迤洞府一聚!” 说完不再片刻停留,带上云啸江、云采馨腾空而起。 缓缓上升中,云采馨犹自好奇地回头,看了两眼地上的少年。 白路远正好望见那陌生而灵动的回眸,明明与这小女孩素昧平生,偏偏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仿佛眼前这情景、这人儿在梦里见过。 他当然不会记起,十二岁那年,蓝衣小女孩骑着麻血神鹞,从雪藤坡徐徐升起,回首向他道别的那一幕。 与眼前的情形是何其的相似。仿佛岁月在无意中循环轮回。 “你儿子受了惊吓,带回去先在家中养养几日,别叫族人胡言乱语再吓着他。这些你都懂吧?最好,我看你还是给儿子换个地方,别在白蒙岭了!”一道声音飞入白楠耳中,白楠表情一凝,明白逦迤仙尊是在对他单独传音。 白楠颔首答应。其实,他心中本身也在打算,回去后第一件事便是与金璇、众长老们嘱咐清楚,不要在白路远面前提及他十二岁之后的任何事情。包括其他所有族人,也得暗中嘱咐。 “抢得诛魔头功,跑得倒是够快!”余下几位大能挤兑着远去的逦迤仙尊。 “哎呀,年纪大了,心肠也软了,见不得生离死别。”小屁孩金童子竟然摆出一副老朽模样,唏嘘着,“这小不点也怪可怜的,一桩好姻缘就这么没了。赤脚老怪,要不要拿点什么破烂玩意出来,补偿补偿小家伙?” 金童子是对着另两位大能说的。只是略施了小手法,声音只限于他们三人,白楠父子只字未闻。 “送什么呢?”赤脚仙尊挠了挠光腿,“一看小子就是万里挑一的废体,你说我给他授点什么功法神通吧,他还练不了。” “要不,我的赤乾元体,就给他罢。反正无需明气修为也能习练。虽然技不如人,有了赤乾元体,身比金刚,至少耐揍,不会被人活活打死了。”赤脚仙尊决定了。 “说得多大方似的,赤乾元体在你的仙术中也就算个鸡肋。”金童子翻了个白眼,“风云扶摇什么的倒是轻轻松松抵挡得下,遇到更强一点的修武者,赤乾元体能保那小子不死?” “你大方!”赤脚仙尊不爱听了。 “这废物小子要想不被打死,光有赤乾元体还比较悬,不过不怕,抗不住了还不会逃吗?”金童子眼珠一转,“我的「一遁天涯」遁术,就送他了,怎么样,比你大方多了吧?” 赤脚仙尊顿时一噎。显然,“一遁天涯”比赤乾元体高端多了,赤脚仙尊面子上有点挂不住。 “那什么……无尘,你能不那么万年如一地吝啬不?我和金童子都送了东西给这可怜小孩,你不凑合着送点,应个景?”赤脚仙尊第一时间转移矛盾。 奈何无尘仙道正抱着双手看风景,对此充耳不闻。老东西不仅吝啬,而且脸皮够厚的。 金童子、赤脚仙尊心中暗呼佩服,径自走向白楠父子。金童子蹦蹦跳跳的,没个正形,走到白路远跟前,抬腿踢了白路远一脚。 白路远父子大惊,正暗骂这草蛋的仙尊干吗无故殴人?白路远却眼前一阵异样。 那看似简简单单的一脚踢来,落入白路远眼中,却是千招百式,重重叠叠,乱花渐欲迷人眼! 一股连绵不绝的信息由白路远腿部而传向大脑。 ~~为感谢朋友们的收藏、票票,老猛今日加更啦! 29、仙尊们的赌局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一遁天涯?”白路远清晰地读取到信息中的首行大字,顿时明白了金童子的意图。 从脑海中展开的信息来看,这显然是一部逃命之术。看来,是个人都瞧得出来他是废人一个,所以人家才会赐他一部逃命之术。 白路远一阵无语。不过,这遁术是特么畏琐了一点,胜在实用,对他来说倒是求之不得。 一遁天涯的信息刚刚收下,赤脚仙尊也靠近前来抬起那脏兮兮的粗腿。 白路远简直晕倒。好在赤脚仙尊想了想,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脚丫太过丑陋了一点,关键是,还透着阵阵难闻的脚臭气,于是收回了粗腿,改而用手掌拍了拍白路远的头顶。 “赤乾元体”的信息紧跟着涌入白路远脑海。白路远再次念出声来,并且无奈地发现,这就是一部教他如何挨揍的修术。 “谢两位仙尊!”一旁的白楠如何不懂,又一次折腰称谢。白楠几十年的尊严算是被今天一天用尽了。不过也不算什么,毕竟对方是如此滔天大能,就好比一群蚂蚁对着恩泽者卑躬,绝不有损于蚂蚁的尊严。 金童子与赤脚仙尊却不加理会,扔下低首称谢的父子二人,转身而去。 被鄙视的无尘仙道也跟在二位大能后边,凌空远去。 “赤脚怪,尿床童子,你们二位说说看,那两个小家伙当真永无相见之期了么?”无尘唧歪道。 “天道如此,谁又能违?”赤脚仙尊接腔。 “谁说天道又绝对不可违呢?”无尘仙道不依不饶。 “死老道你想说什么?”金童子无名火起,“要你施舍点破烂玩意你都舍不得,现在倒悲天悯人了!太岁位踞诛魔榜首,大凶之极,你会不明白?那两个小娃要想重逢却又不引发太岁之灾,根本没有任何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天道天道,乃天下之道,只用来拘束这天下之众。除非他们不再受这天下管束,也就是,他们中至少一个成为惊天大能,境界甚至超过你我,说不定真能打破世间之道,连太岁联体的天道规律都能篡改、消除……只是,那样翻手为天、覆手为地的境界,诸位仙尊们多少万年来都无法触及,他,你觉得可能么?”金童子撇嘴。 “我觉得可能。我看,那小子并非常人……”无尘老道认真道。 “废话,常人能十几年修不出个阡陌修?”金童子、赤脚仙尊嗤之以鼻。 “他是个废物没错,可我总觉得有些看不透的地方。之前我本要杀他,迤逦仙尊却不舍得,还赐以「逦明苍生念」,我这才仔细洞察小废物,发现这小子有些东西连我和逦迤仙尊也未必能够看穿。逦迤仙尊出手助他,一定有她的道理……”无尘仙道已经有点钻牛角尖了。 “……道人,你想多了。”金童子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那小子是有点特别,但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不就是能够反用「锻衣诀」破坏战衣吗?这种小儿科式的奇葩我们见过不知几千几万,有谁成为大能的?老道人你既然异想天开,不如来打个赌如何?刚好也解解闷。”赤脚仙尊最喜斗胜打赌,一时起了玩心。 “无量寿佛……赌就赌呗!”无尘仙道略一盘算,“我赌白路远小子潜力无量,就算没有你俩那破烂护身,许多年后,也能活着跟云丫头再见面。或许,太岁联体这种连我们都棘手的难题,他都能轻松化解。怎么样,若我赌错了,府中封藏的十万年陈酿送你们一人一缸!” “铁公鸡都拔毛了,就这么定!”金童子爽快道,“若我们输了,赤脚仙尊家的玉池任你泡上半年,泡完了出来,我拿我娘的铁扇伺候你,给你扇扇子!” …… 几位大能仙尊的无聊对话,白路远父子当然完全不知。 白楠带着白路远下山后,却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将他带到白族陵园那空无一人的石塔内。然后,白楠自己去了家中,紧急召集族人,向所有人说明了白路远受伤退化至少年的情况,当然,并未提及仙尊赐予秘术之事。 重点是,白楠颁下严令,所有人均不得在白路远面前提及其十二岁之后的事情。 就算如此,白楠与金璇明白这决非长久之计,商量之后,决定给儿子寻找一个新的环境。 只是,整个苦岭界内,各大部族虎视眈眈、人心叵测,不少长老更对白路远怀恨在心,要是随便找个地方,只怕对白路远极为不利;苦岭界外,白楠又出去得少,结交更是不多,一时难寻落脚之处。 …… 晨曦清亮,透过窗户,照在床榻上的十二岁少年肩头。 几个月过去了。对白路远来说,这几个月完全是深居简出,就连族内与父亲走得最近的几位长老,都很少与白路远见上一面。 然而,这些时日白路远却绝未闲着。就好比刚刚这一整夜,别人都是卧床沉入梦乡,白路远却有大半时间,都是盘膝坐在床头。 上次从桑场归来后,白路远时常会怕冷。这种冷不是从外部袭来的那种,而是从他自己的身体深处散发开来。 就仿佛,他的身体中藏匿着一个冰窖。 他打着寒战,牙齿嗑得直响,一次次探问父母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得到的答案却语焉不详,不外乎是那次的妖兽袭人,给他造成了一些内伤,调养调养就能恢复。 所谓调养的方法,便是静静盘坐,“逦明苍生念”如同一道远山的钟声,在他头脑中轰响一下,一些音节清晰,却又意义含混的朗诵声便在头脑中自动展开。 那些音节,似乎极其熟悉,又似乎极其陌生。一声一声,如同某种最常见、又最神秘的虫子在暗自鸣唱。 看似简单的虫鸣之音,却给白路远带来了一份高远、清越,仍至淡淡的喜悦之情。 ――因为,每当鸣音响起,那泛滥于四肢百骸的恼人寒意便渐渐冲淡,继而消退下去。 整个人不难受了,能不满心喜悦么?简直是世间妙音啊! 30、少爷不要乱采花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夜晚是白路远最受寒意折磨的时候,虽棉被加身不凑其效。所以,后半夜,他基本是在观想“逦明苍生念”中度过的。 不是睡觉,却胜于沉眠。每早起来,比睡过一觉还更加的精神大好。 根据展开的信息来看,“逦明苍生念”共有十二念,如今他所听到的虫鸣,不过是第一念。不知道后面的十一念,又会是怎样的天籁? 第一念便能驱散他体内的煞气,那么,随着观想的日益熟稔,后面的十一念,不知又会给他带来哪些奇效? 说不准,他这种落人笑柄的废物体质,也有希望在“逦明苍生念”的润泽之下,得到改善呢? 没有人明白一个多年停留在“三线天”的夯货,对于“四线天”是如何渴盼,对于“阡陌修”是如何羡慕,对于“水木修”是如何膜拜,对于“洪荒修”是多么的嫉妒恨,对于“风云修”…… 额,好吧,“风云修”就暂时不用奢想了。太遥远。 现实点,一大早起来,还是去加强加强自己的保命绝招――专业挨揍的“赤乾元体”,以及专业逃跑的“一遁天涯”。 “少爷少爷,幻巧知错了,幻巧有哪里做得不好,您就直说出来,不要拿这么粗的铁木棍追打我吧?”侍女幻巧一边迈着小碎步躲闪,一边惊呼道。 不过躲闪的同时,却掩嘴直笑,没有半点惊慌。 白路远一阵无语,一把拉住幻巧,硬将一根足有碗口粗的木棍塞到她手中:“来,使出你平时捣衣的力气,往这儿使劲敲!” “少爷,这不好吧?前几天小蕊刚抽过你的背,今天又换我来。原来您好这一口呵?可是受虐上瘾,以后戒不掉了怎么办?”幻巧不肯接木棍。 “虐你个头!”白路远好气又好笑,“前些天小蕊用的是竹杖,今天这可是铁木。让你们瞧瞧,少爷我的‘赤乾元体’又有了多大长进!” “那行……那我下手了?”幻巧试探着。 “下狠手!” “往死里打?” “往死里打!你就想着平时我捉弄你呀,欺负你什么的,想着我简直是万恶不赦!”白路远鼓励着。 幻巧果然有着猛女的一面,夸张地将铁木棍举过了头顶,只是落下去时,却是轻飘飘的,不痛不痒。 “没吃饭呀你!”白路远愠怒。 “哎呀少爷,我从小看着你长大,怎么可能对你下得去手!你知道人家心里喜欢你的啦!”幻巧故意眨巴着清亮的眼睛。 “少来这招!啊呀!”白路远没想到幻巧耍了个心眼,前面都是玩虚的,趁他大意之际,却狠劲再落一棍,白路远一个不留意,背上被抽了个结实。 “真的……没感觉,太温柔了。”白路远明明吃痛,却不想丢面子。 “没感觉?那我再来?”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幻巧接连十几棍乱扑,铁木棍如雨点,落在他肩头、脖子、胳膊、手臂、腿…… “现在有点挠痒痒的感觉了,真享受。”白路远死撑着。 因为他清楚,赤脚仙尊虽然赐了他“赤乾元体”,但一开始也仅仅只拥有一元之体,也就勉强能挨点普通棍棒,还远不如一个小小“水木修”身着战衣的保护力呢。 直到近些日子,白路远才悟出,原来这“赤乾元体”要想从一元之体继续往上飞速提升,别无他法,靠的就是不停地挨打。 打击力度越来越加大,“赤乾元体”也就越来越得到激发,由一元之体往上攀升。 目前,手臂粗的棍子打在白路远身上已经是既无半点痛楚,又无丝毫伤害。若是普通竹棍的话,抽到他身上,竹棍倒是先应声而断了。 他清楚,自己当前大概已拥有三元之体。说来,还多亏了小蕊那丫头的鞭笞呀! 眼前这碗口粗的铁木棍,又硬实又粗大,小蕊估计都抱不起来,也只有幻巧高大一点,才抡得动。 虽然吃痛,但几乎也能感受到,“赤乾元体”的护体之效在一点点继续唤醒。自己很快又要超出三元之体了。一想到这,白路远自然是打肿脸充胖子,痛并快乐着。 “少爷你好厉害也!”幻巧连抡了几十棍,直不起腰来,把自己累得香汗淋漓,大口喘气,“你这样下去,会不会刀剑不入呀?” “那肯定!”白路远受到表扬,顿时进入了装逼状态。 “那好,少爷你等等,我去厨房取菜刀!”幻巧扔下棍子就往厨房方向跑。 “呃……”白路远突然发现牛逼有点吹大了,再搞下去事态会有点失控,“幻巧你别冲动,那个…少爷我今天收获已经很大了,暂时到此为止!” “哦。”幻巧意犹未尽,有些抱憾。 幻巧刚走出院门,另一个倩影却又枭枭娜娜走了进来,手中还挽着菜蓝。不用说,自然是比幻巧更显纤细、清秀的小蕊。 小蕊应该是清早从山边摘菜归来,还给自己摘了一朵野花,别在她那如墨的秀发上。野花还带着湿,衬得小蕊一张脸都含露欲滴。 “少爷,你要干什么,幻巧看着呢……”小蕊突然惊慌起来。她只看见白路远刚刚还站在十几米外,只一眨眼,便三两脚来到了她身前,展开双臂对她作拥抱状。 小蕊没幻巧那么豪迈,见自家少爷竟然猴急猴急地跑过来抱自己,羞得脸刷地就红了。 “就是,就算少爷你看上了小蕊,这大白天的算什么事?不如晚上我俩不锁房门?!”幻巧唯恐天下不乱地嚷道。 白路远眼看就要抱着小蕊了,身形却说停就停,收放自如。手势一变,小蕊头上娇妍的野花已到了白路远手中。 “你!”小蕊见少爷没有对她怎么样,而是要了她头上的花,又是松了口气,又是小小失望。 “少爷,采花好像不是这样子的哟!”幻巧坏坏地笑。 “想要回不?想要回来追!”白路远估计停在那里等小蕊。 等到小蕊伸手来夺,白路远却又脚底抹了油一般,嗖的一下就远了。 不用说,幻巧自然也加入了围追堵截,两个清秀的侍女围绕着自家的俊少爷,在大院子里鸡飞狗跳。 白路远这段时间以来,谨遵父嘱,闷在家里,也只剩下如此“祸祸”两个侍女了。 不过,“祸祸”显然不是目的,金童子授他的“一遁天涯”,同样分为寸步、一步、遁步、天步、涯步等不同境界,而他所处的只是寸步,往后的提升,同样需要长期的习练。 现阶段,能陪他追逐,提升“一遁天涯”的,也只有这两侍女了。毕竟,这两侍女也有过初浅的修武,速度还是有一些的。 就在这追追打打、有骂有笑中,又是几个月很快过去了。 赤脚仙尊和金童子留给白路远的果然是好东西,完全无需惯常的明气等级,竟然就能不断练习和提升。 “赤乾元体”从几个月前的三元之体,已然提升到了十元之体。现在就算幻巧小蕊两人合抱大铁杵,也不再能够对白路远造成丝毫伤害。 白路远还偷偷跑到后山弄松了一块大石头,让石头滚落下来压到自己。换作以前,当场就得压散架去。而今,白路远却拍拍身上的灰尘,自己从石头底下钻了出来。 31、全族生存危机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一遁天涯”也在同步提升。白路远试着找父亲白楠比了比,竟然白楠都追不上他! 要知道,白楠可是堂堂的洪荒修上尚境! 当然,这也是因为白楠那件带有飞行功能的宝贵战衣被损破了,至今没能锻出同样奇效的战衣来。否则,以战衣的飞行功能,自然是超过白路远“寸步”速度的。 虽然白楠从不透露,但白路远隐隐能够猜到,父亲修补战衣一定是遇到了某个很大的困难。 白楠的战衣是难得的五纹战衣,其锻制,除了大量的赤龙蚕丝,还需要一些特殊的天地灵宝,比如某些蛮兽乃至妖兽的部位、灵魄,某些能量晶石,抑或宝石、符文,以及连白路远都不清楚的材料。 白路远知道父亲很多次都在冒险进入深山险地,有几次甚至受了些轻伤,然而,天地灵宝的寻找似乎进展并不顺利。 原本,白蒙岭的修武实力就整体偏弱,岭主白楠算是实力最强的一个。也正因此,白蒙岭才一直受到其他各部族的挑衅和滋扰。 如今,白楠赖以依仗的战衣又损破了,白蒙岭实力愈加一落千丈,当然正是其他部族乘虚而入、借机吞并的大好时机! 白族,这几个月几乎每一天都是处在被外族一举灭族的威胁之中!其艰难惊惶,白路远闷在家中也能感受一二。 只是,白路远感到奇怪,既然白蒙岭岭主实力大减,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为何各大部族却只是跃跃欲试、蠢蠢欲动,却并不迅速发动侵攻? 他们到底在忌惮着白家的什么?抑或是因为白蒙岭的赤龙桑场已被“妖兽”所毁,侵吞的价值大不如昨? 白路远哪里清楚,各大部族之所以有所顾忌,令他们真正心惊胆颤的,正是他本人――白路远! 白路远没了十二岁以后的记忆,太岁之事也被描绘成了普通妖兽之祸,对于半年前自己在赤龙桑场“善解人衣”、连杀三大长老的光辉事迹,当然是浑然不知。 飞流瀑等部族得到的消息同样比较模糊。赤龙桑场那一役之后,再也没有人亲眼见到过十六岁的少年白路远。 连同着风云修云啸江、女儿云采馨,全都神秘消失了。 因此,有人说云啸江、云采馨、白路远三人都已在那场语焉不详的神秘一役中丧生…… 若真那样,飞流瀑等部族自是幸灾乐祸,引为快事。 只是,谁也摸不准,这会不会是白家玩的请君入瓮之计,故意引各大部族上钩,到时云啸江、白路远再突然现身,来个一网打尽? 从此云、白两家称雄整个苦岭界? 各大部族的复杂心思,白路远当然不知。他只是能够清晰感觉到白族弥漫的危机。 白楠实力未减之时,黑水堂、飞流瀑等部族便大有吞并瓜分白蒙岭之意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如今,白蒙岭被宰割、吞灭几乎只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说从出生到大,白路远作为一个公认的怂包,对于家族的危机除了干着急之外并没有半点办法,完全使不上力。那么,现在的情况却正在发生着变化。 虽然自己的明气修为还是毫无寸进,保持着雷打不动的三线天。但是,自从上次与母亲进山遇袭,从而被大能仙尊赐予“赤乾元体”、“一遁天涯”以来,他却猛然发现: 自己也完全可以为改变白族命运而挑起一份重担,担起一份希望! 每天那么勤奋、发狠地练习,只有一个愿望:在白蒙岭被那些野心勃勃的部族屠杀之前,尽快成长起来,为那场不可避免的拯救全族之战,发挥自己的热量! 心中思忖着,白路远独自一人又跑往后山,偷偷练习“赤乾元体”。 于是,后山那处人迹罕至的乱石坡上,出现了怪诞的一幕景象: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二岁左右的白衣少年,抱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不想活了似的,用头部反复撞向那坚硬而峥嵘的石头! 石头上没有留下任何血迹。相反,头部所至之处,石头应声碎裂!这完全是拿鸡蛋碰石头,石头却碎了。 至于坡上的那些大树更不用讲了,稍粗一点的,好几棵都已被白路远用头部撞倒在地,横七竖八,像有妖兽来糟蹋过似的。 现在白路远对那些树已经提不起兴趣。他现在感兴趣的,是树底下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鸟。 一甩长发,白路远蓦然而动,转瞬之间,就到了树下小鸟的跟前。 小鸟大惊,愣了愣,扑开翅膀便向远处飞去。 然而,小鸟刚在另外一处乱草中落脚,却猛地发现,那个莫名其妙的怪少年又站在了乱草边。 小鸟展翅再逃,白路远疾步再追。 与侍女幻巧、小蕊追逐的游戏早已满足不了白路远练习“一遁天涯”的要求。一人一鸟,在坡间林里追追停停,逗逗转转,比起那俩丫头有趣多了! 虽然仍只处于“寸步”阶段,但比起几个月前,白路远感觉在速度、步法上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 追了一路,已经来到一处林间小道前。 “强哥,现在就全看你的了!只要能夺到那株砂岩叶,卖到的价钱分您七成!”小道上,几道人影远远走来。 白路远立在树后,发现几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皆是本族弟子,走在后边的是一对兄弟,白容、白康。走在他们前边的,是六长老的其中一位孙子,白强。 记忆中,白强自小修武天赋就属于子弟中较为优秀的那类,与白路远这种废铜烂铁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困惑的是,白路远记得十一岁之前,自己与白强的个头还是差不多高的,不知为什么,自从大半年前进山遇袭那次归来,白路远就发现,所有同龄的伙伴都嗖地长高了,唯有自己却还是十二岁的正常身高。 他当然不会想到,其实别人的身高都是正常的,只有他自己,是从十六岁倒退回了十二岁的模样。 “就是,强哥,您晓得,现在咱们的赤龙桑场也被毁,族里的收入突然就断掉了,我们全家都啃了两个月的窝头了!现在也只能想法子去山里寻点天材地宝,变卖变卖。这株砂岩叶要是采到手,家里半年的食物来源不用愁了!”白容正哭丧着脸央求白强。 “有强哥出手帮忙,自然是马到成功,不用愁了!小小苍蛤鼠哪敢刁难,强哥一巴掌拍死它!”白康也讨好地说。 32、凶地蒙恩沟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树林里,白路远听到白康兄弟俩为了一家人饱肚子,对白强又是央求又是讨好,不由一阵心酸。 确实如白容兄弟所说,自从半年前赤龙桑场被那什么妖兽毁掉之后,不仅给自己身上留下可怕又奇怪的寒毒,整个白族更是受到莫大的损害。 赤龙桑场本就是白蒙岭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尤其在当前人类与妖兽族战争频繁、战衣走俏的情形下,赤龙桑场给白蒙岭带来的收入和前景,令黑水堂、飞流瀑等部族都大为眼红。 如今,桑场被毁,对白族的经济而言完全是釜底抽薪,连白路远家,以及一些长老家中都开始节衣缩食、省吃俭用,普通族人更是拮据之极。 为了生计,一些少年子弟常常结队出去寻找灵宝珍植,去集市变卖,向外界换取生活必需品。 有的成年修武者更是甘冒风险,去山中猎杀蛮兽。可是,蛮兽哪是那么好猎的,一不小心遭遇高阶一点的蛮兽,甚至妖兽,那些人便有去无还。 “苍蛤鼠吗?听起来就蛮好玩的。不如,我跟你们一起去捉鼠玩儿!”白路远步出小树林,出现在白强等人面前。 趁着这几天父亲与母亲都正好外出不在,白路远早就想走出家门,去外面试试自己一遁天涯、赤乾元体的成色了。 “少主是您?”白康意料不及,面色却显出几分为难,毕竟白楠与几位长老都已暗中严令每一个人,不能随意带白路远外出乱跑。白楠的本意,自是担心白路远在外被飞流瀑等部族识破身份,施以报复。 “少主您有所不知,”白容赶紧抢过弟弟白康的话头解释道,“这只苍蛤鼠实在太危险了,比起一般蛮兽危险得多,简直快赶上一些低阶妖兽了!” “瞎说!以为我好骗?要能赶上妖兽,你们怎不向长老汇报,而让白强去冒险?!”白路远沉下脸。 “……我可能没太说清楚。其实那只苍蛤鼠实力并不算特别高,似乎也就相当于咱们人族水木修中游的样子,白强哥最近已经提升到水木修上尚境界,对付它还是没问题的。关键在于,那畜牲特别的狡诈凶残,每次都隐藏在很难发现的角落,伺机发动攻击,而且……攻击的部位很是下作,专咬人的屁股或者双腿中间。白育、白扁两人已经被咬掉命根,以后都娶不了媳妇生不了娃了!”白容解释。 “而且那畜牲贪心得很,每次都盯上咱们。上次咱们采猫头茸,它窜出来,伤了咱们的人;后来咱们采七眼枯,又被它夺跑了。这次好不容易砂岩叶要到手了,又被它给搅黄了!不灭此鼠,咱们以后还怎么采灵草?!”白康恼恨地补充着。 “少主,还是让我带他们去吧,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不好惊扰长老,也只有我和白也平去处理合适。等捉了苍蛤鼠,我第一时间跑来告诉您好消息,你看怎样?”一直笑而不语的白强开口了。 与记忆中白强总是盛气凌人的印象不同,白强的语气中明显透着和气,甚至是商量、请示的口吻。 这半年来,白路远一直没太弄明白,一向高傲的白强怎么会转变得对他如同恭敬。 白路远当然记不起来,半年前他大战各族长老,狂念锻衣诀,直接灭杀了飞霄、胡尺等三大长老,这一暴强举动,已经令全族上下无不视之为神人。包括白强,也是对昔日的怂包刮目相看,眼中只有五体投地。 “放心,我一同去,绝不影响你们捉苍蛤鼠。”白路远不死心。 “这点小事还是我们几个搞定,下次要有大动静,一定请您出手!”白强劝道。 其实白强说的倒是真心话,毕竟以白路远的变态解衣能力,玩的绝逼是大手笔。 只是话听到白路远耳中,却多少有点讽刺之感。 “看不起我的能力是吧?”白路远哼道,“两条路,要么带上我一起,要不,我从此没你们这三个朋友……” “好吧你就是这次猎兽行动的头儿!”白强不等白路远把威胁的话说完,果断表态。 毕竟,就算违背岭主和长老们的命令,受点小处罚,大不了解释解释,通融通融,总比得罪眼前这位看不透的杀神好多了。 于是,三人猎杀蛮兽小组变成了四人小组,愉快地向着险地进发了。 其实,蒙恩沟严格来说并不算真正凶险的险地。整个苦岭界都知道,位居白蒙岭内的蒙恩泽是界内有名的险地之一,蒙恩沟作为蒙恩泽的入口边缘,危险性却是大大降低。 当然,风险与收获成正比。蒙恩泽凶险无常,神秘莫测,相应地,也就蕴藏着大量外界万里难寻的天材地宝。那些灵植珍兽,若然有幸得手,往往能够成为锻造战衣的珍贵材料。别说白楠的五纹战衣,就是比之更加高端神奇的九纹、十纹战衣,也能够在蒙恩泽找到上好的材料。 并且,蒙恩泽所拥有的还远不只这些。听老人家口口相传,那里蕴藏的一些奇怪植物、诡异动物,还能有稳固修为、帮助提升明气等级之效,或者是医治病患、疗治伤痛。 又甚或,据说,神秘叵测的蒙恩泽还暗藏着某些高阶的神兵利器,乃至修武法诀、炼体炼魄的秘辛…… 不过,传说虽非常诱人,但亲身验证的人却太过稀少。不是人们不敢去一探究竟,而是,前往探宝的人,大多都永远留在了那里。 世世代代以来,活着走出蒙恩泽的人,屈指可数…… 相比之下,蒙恩沟的天材地宝也有一些,但数量少,品级上更是比之蒙恩泽腹地相差甚远。即便如此,还是有危险的,每年莫名丧生于沟畔的人,不在少数。 因为,蒙恩沟的位置较为边缘,迂回在白蒙岭、黑水堂、飞流瀑等多个部族的交界之处,出没的人员也就比较复杂。 几大部族的关系本就不算融洽,到了那种险地边缘,为了争夺灵宝,会发生什么就更加难说了。 每年丧生的那些人,有多少是死于地形、毒植、蛮兽,有多少是死于人类之手,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收藏、推荐票、月票,兄弟们狠狠砸过来呵~ 33、禽兽专攻胯下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到达蒙恩沟,已是三天之后。 蒙恩沟长年笼罩着薄薄的雾气,无论晨昏,在这里,总是一番昏暗将夜的景象。 沟子里的水汽向着交错的藤蔓蒸发,那水汽是灰的,连带着藤蔓、树叶也是灰的,偶尔一闪即逝的小动物,也是灰灰的。 “对付蛮兽我来,你们俩,保护着少主!”白强悄悄叮嘱白容兄弟俩。 他是清楚的,这古怪的少主,虽然有着匪夷所思的解衣本领,但自身明气修为却是低到可怜,连拥有战衣的资格都不到,所以一旦遇袭,第一个丧命的就很可能是白路远。 要那样,白楠以及几位长老不得恨死他去? 当然,也没必要过于紧张,蒙恩沟白强也来过不知多少次了,以他的了解,超出水木修实力的蛮兽在这里边缘地带还是很少见的,加之他对地形的熟悉,小心避开险处,绕过毒植,问题还是不大的。 而白容、白康兄弟好歹也是初入水木修,拥有了战衣的人,用心点护着白路远,基本上就没事。 “小心点,说不定一进到沟中,苍蛤鼠就已经盯上咱们几个了。”白康提醒道。 绿植渐渐稀少,雾气渐渐稀薄,湿冷的沟谷之地,却突兀地出现一片砂岩。离上次发现砂岩叶的地方已经越来越近。 砂岩叶作为一种能够导引明气的灵植,有着非常特别的一种习性,那就是,它虽然有根,却竟能在岩石间游走。 今天发现它在岩石这头,若不挖取,明天很可能就到了岩石的另一方。 后天,甚至可能已经在十里开外。或许,也正是这种神奇的陆地游走性,令它具备极佳的导气作用。 更离奇的是,砂岩叶游走的方向是向着蒙恩泽腹地方向的。也就是说,若干年月之后,它就很可能离开蒙恩沟谷,进到蒙恩泽深处。 那时,它就不再叫砂岩叶,而进化成砂岩髓,其导引明气的攻效也就急剧增加,甚至能够直接拔升修武者的等级,由几线天突破到阡陌修,由阡陌修进阶水木修。 只是,进化成砂岩髓之后,想要获取也就难如登天了。 即便砂岩髓能够变废材为天才,又有几个人敢于冒着性命之险闯入蒙恩泽的腹地去寻取?并且保证能够活着出来? 正是因为砂岩髓几乎不可得手,退而求其次,效果差很多的砂岩叶,也就成了抢手货,在集市和交易会上,都能卖到不错的价钱。 “砂岩叶似乎找不到了。也不知是被该死的苍蛤鼠得手了,还是自己游走了!”白康恨恨道。 “找找吧。这地方既然能发现砂岩叶,应该就不只一株。”白强冷静道。 “那,就那堆杂草,上次苍蛤鼠就是伏在那里,趁咱们不备,咬伤了白扁!”白康指向一堆倒伏的杂草。 “嗯?”白强身形一停,警觉地将手中长刀提起。 因为,那堆杂草处,又有了动静!莫非可恶的苍蛤鼠还惦记着他们,一直在这儿守着呢? 杂草倒下处,一只足有半人大的动物走了出来。 动物一身灰不溜秋的羽毛,与人类圈养的家鸡不同的是,竟有着四只腿,头上的鸡冠鲜红而尖锐,长长地,直指上方,如同一根滴血的长矛。 “是只灰矛鸡。实力只是在初入水木修左右,小心它的矛冠就好。”白强吩咐道。 灰矛鸡也不知是正在孵蛋还是啥的,样子似乎相当的不善,怒发冲冠地冲了过来,懊恼于外来者打扰了它的传宗接代。 由于毛是灰的,且蓬松松的有点乱,这使它看起来毫无雄赳赳气昂昂之感,倒更像是个衰到极点的落魄者。 就连步姿,看起来都怪怪的,蹒跚尴尬。 灰矛鸡没有一开始就亮出杀招,而是在接近三人时,突然一改步履蹒跚之态,敏捷地飞起,前面两只爪子对着白强手上的刀狠抓。 白强冷哼一声,明明以他的明气注入长刀,并不惧鸡爪,但白强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向后退让一步。 果然,爪子只是迷惑人而已,紧接着,灰矛鸡将脖子一伸,头顶的滴血冠矛自动延长,如类一柄红色钢枪,直刺白强的眼睛! 白强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出,明气饱满地注入到刀中,同时长刀往上一撩,“当”的一声,长刀与鸡冠相接,竟然声如金铁交响。 灰矛鸡惨叫了一声。滴血冠矛虽没有被削断,但却向一旁卷曲,就如同长枪被打歪了枪头。这使得落到地上的灰矛鸡,原本就很落拓的形象更加雪上加霜,简直像个受了伤的乞丐。 虽然一招分胜负,但灰矛鸡争强好胜得很,似乎并不甘于落败。 没作任何停留,灰矛鸡落地即起。就在大家都以为它要再次对白强发难之际,它却猛然改变了方向,转而攻向一边的白容。 它已经对形势有了新的判断:白强不是那么好惹的,所以,转而报复其同伴―― 这禽兽,居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 白容始料不及,但好在还是早有警戒,急急举剑招架。 偏偏,变故再起。 灰矛鸡在空中抖开了双翅,一个更加脏兮兮的东西从它翅膀中疾射而出,直奔白路远的跨间而去! “苍蛤鼠!”白康面色大变,疾呼一声。然而,想要去救援白路远已经来不及了。 谁能想到,这苍蛤鼠变得一次比一次狡诈,这次,竟然是绑架了灰矛鸡,让灰矛鸡在前边替它冲锋陷阵,而它则暗藏在灰矛鸡的翅膀之中! 难怪,之前灰矛鸡的样子是那样的懊恼而尴尬。作为一只身怀异禀的鸡,竟然被一只臭老鼠给绑架了,能不尴尬么? 如此的处心积虑,如此的电光火石。 白路远想不中招都太难。 一声惨叫。咱们的男主角马上就要沦为太监了。这部小说马上就要与所有的爱情、种马绝缘了。 等等……还有那么多可爱迷人的美丽少女等着他去发展友谊怎么办?还有咱们一往情深的云采馨在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仰望命运的星空怎么办? 所以……那声惨叫根本就不是白路远发出的。是白康眼看到白路远被咬了关键部位,联想到上次白扁的惨状,不由得一阵牙酸,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惨呼声。 真是……太监不急白康急。 34、少主的硬道理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继白康的惨叫声之后,又是另外一阵凄惨的怪叫声。 这次同样不是白路远的叫声,而是……苍蛤鼠的! 一击如愿,苍蛤鼠本该得意才对,但不知为何,落到地上,这小畜牲呲牙咧嘴抽尾巴,那样子,像吃错了耗子药似的。 仔细一看,地上还落了一只白色小石片样的东西。白强等人难以置信地发现,那……分明是苍蛤鼠的一颗尖门牙! 什么?一向无往不利的苍蛤鼠咬到人的软弱部位,最终磕掉的是老鼠牙?! 别说白强他们难以置信,苍蛤鼠自己也难以置信。 苍蛤鼠心有不甘,再次飞起,攻击白路远。 这次没咬裆部,咬的是白路远的大腿。结果更加悲剧了,几声脆响,牙齿白晃晃的掉了一地! “啊呀,听说苍蛤鼠的属性为金,我的功法和战衣正好属金,这几颗宝贝牙齿我要,用来武装我的战衣刚好!”白康趁苍蛤鼠还在发懵,扑到地上就去抢掉落的鼠牙,一边抢还一边嚷嚷着“别跟我抢!”,样子甚猥琐。 “出息!都说苍蛤鼠是最贪婪的蛮兽,跟着它,一直追到老窝,不知道它还收集了多少天材地宝呢!”白路远坏笑道。 说着,白路远也不拨剑,只一脚向苍蛤鼠踩去。 毕竟,他现在明气修为依然为零,刀剑在他手中也发挥不出什么战力。相反,他的炼体已达到“赤乾元体”十元之体,躯体本身比刀剑管用。 苍蛤鼠以狡诈著称,反应自然不慢。一个纵身,逃离开去。白路远提起脚来,地上一个大脚印,像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坑。 白容兄弟傻眼,一个明气几近为零的修武菜鸟,什么时候能够有这么大的力气了?而且苍蛤鼠的牙齿本身的强度就超过寻常刀剑,这么说来,白路远面对一般水木修的话,岂不是刀剑不入? 就在半刻之间,他们还一直留心着要保护白路远呢。现在,还真不知道谁保护谁了。 让他们傻眼的事情还没完。 白路远紧跟着苍蛤鼠就追了上去。苍蛤鼠的速度与它的狡诈、贪婪是有得一比的,在水木修等级的蛮兽中,绝对算是跑得快的。 然而,那个咬不动的“硬人”没几下子,竟然就追到了它身后。 “少主当心!”那边,白强也终于顺利解决了灰矛鸡,高声提醒白路远。 他的修武境界远高于白路远,战斗经验也丰富很多,自然知道苍蛤鼠被逼急之下,会使出什么招数。 果然,白强话刚出口,那逃命中的苍蛤鼠突然停住了,整个身子一缩,像一只刺猬缩成一团,身上的灰毛突然一根根竖起,如同钢针。 灰毛疾射,至少有几十根,飞向白路远。 白路远似乎也料到了这招,身形一闪,躲开飞毛,但手背上仍中了两根。 被刺中后,白路远却反而笑了。因为,他其实能够完全躲开的,之所以被刺中手,是因为想试试自己的十元之体到底强到什么地步。 现在答案就在眼前:飞毛作为苍蛤鼠的保命手段,虽然比牙齿还更锋利,但也就在他手背上扎出两个极细的小红点而已,连皮都没有破。 如果白路远没猜错的话,苍蛤鼠的牙齿无毒,但这飞毛却极可能是有毒的。现在既然没能扎破自己,自然也就毒不到自己。 苍蛤鼠一击失败,趁白路远停步的机会,再度飞身逃命。只是,白路远很快便又紧追了上来。 偏偏,这砂岩地带又很是平坦开阔,不像其他藤蔓密布的地方,苍蛤鼠想躲藏都没得地方。 于是,局面完全调转了过来。几天前是白容他们被苍蛤鼠追,现在是白路远对一只老鼠穷追不舍。 苍蛤鼠每到快被追上时,就赶紧发射一阵飞毛。虽然没什么用,好歹也能缓冲一下白路远。 没多久,苍蛤鼠全身的毛就基本被它自己给射得差不多了。变得一身光秃秃的,偶尔点缀着几小撮毛,破落得惨不忍睹。 又追了一阵,苍蛤鼠实在喘得不行,趴在那儿,张开嘴,“哇”地吐了起来。 能把苍蛤鼠给追吐,这还是人么? “就这点破烂玩意儿想打发我?!”白路远撑着腰。他当然知道苍蛤鼠不是真被追吐了,而是向他示好、投降。 地上,一颗拇指大的白色珠子,正是刚刚从苍蛤鼠嘴中吐出来的。 苍蛤鼠果然不愧是贪婪之徒,遇到它认为不错的宝贝,居然会吞藏在自己肚子里。 其实眼前这珠子并非石质,而是一种很少见的白露草结出来的白露果,一些木属性的低阶修武者服用它的话,可以增进功法的修炼。 当然,白露果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把它锻入一纹、二纹低阶战衣,可以成为战衣袖口、腰带等处的修饰品,并且每一粒白露果,可以增加战衣一成的战力! 正因此,白露果很受女性木属性修武者的欢迎。 所以,白路远将白露果说成“破烂玩意”,实是有些贬低了。 就像听得懂人话一样,闻言,苍蛤鼠脸皮一抽,心不甘情不愿地再次张开嘴,一连又是两颗同样大小的白露果吐了出来。 “得了得了!”白路远打断了苍蛤鼠的恶心动作,“谁稀罕几颗白露果,别在这打马虎眼了,老实带我去你的老窝!” 苍蛤鼠的面皮又抽搐了一下。这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太懂套路了。吞得下的白露果,苍蛤鼠藏在了腹中,更多不适合吞下的灵草、宝贝,苍蛤鼠自然是收藏在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竟然是白露果呀!太好了,我正好拿去送给芳芳!”白康尖呼着扑了过来,再度表现了他那贪便宜的性格,擦也不擦,将三颗白露果全揣入怀中。 芳芳是族中一位木属性的修武少女,白康一直对她有意,正愁找不到献殷勤的法子。如今一见到白露果,兴奋得把家里吃窝窝头的事都忘了。 白路远不理这些,一伸手,直接捏住苍蛤鼠的尾巴,将其倒提了起来。 “不想死的话,带我们去老窝!”白路远威胁。 ~~怪少年越来越硬气了。为这个令修武世界好气又好笑的少年加油点赞。让老猛看到你们狂放的红票、果断的收藏、澎湃的好评吧!一起向前。 35、可怜的劫匪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苍蛤鼠一阵人类哭泣般的呜咽,最贪婪的蛮兽,让它主动领人去搜刮它的老窝,等于割它的肉啊! 呜咽了几声,苍蛤鼠一双前爪作揖,可怜巴巴地点了头。 苍蛤鼠在前,四人紧随其后。虽然一路磨磨蹭蹭,绕过一个小山包,又经过了一丛古树,还是来到了它的鼠窝前。 那是峭壁下的一个山洞,洞口被杂草掩映着,从外边根本看不出来。 白路远示意白康掏出白露果。白露果有在暗处发光的作用,此时倒刚好用来照明了。 不太强的光线下,洞内情形却能看个清楚。 前两次苍蛤鼠从白容他们手中抢走的七眼枯、猫头茸,都在里边放着呢!砂岩叶倒是不见,估计苍蛤鼠也还没能够得手。 不仅七眼枯、猫头茸,洞内还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其他多种灵草。别看苍蛤鼠长得灰不溜秋,还真是爱整理财物的能手。 除了灵草,还有其他一些骨刺、树根、晶片之类。每一样,价值应当都不在七眼枯、猫头茸之下。 “这两片树晶、还有菊根、骨刺,就给白强吧,我记得你们可是承诺给他分七成来着。七眼枯、猫头茸,白容你们兄弟拿去,到集市卖了,换些钱物,补贴家用,同时也补偿一下受伤的白扁、白午!”就在苍蛤鼠泪汪汪的目光中,白路远开始安排分赃。 “猫头茸我们不要了。少主您不能什么都不拿吧?”白容比白康懂事一点。 “树晶和骨刺归你吧。白容兄弟是给了我承诺没错,但今天实际上是少主你制服的苍蛤鼠啊。”白强也推让道。 “我不是说了,只是跟着你们来玩儿的吗?”白路远无所谓地笑笑,蹲下去,摸了摸可怜巴巴的苍蛤鼠,“你说是吧小蛤鼠?看在你挺老实的份上,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了。不过下次要再敢跟我们抢东西,保证一脚踩死你!” 谁也没有注意到,白路远悄悄往怀里摸出一张符,然后才摸在苍蛤鼠身上。符文隐入苍蛤鼠躯体,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爽翻天了!今天的收获比预料中丰富太多了……”白康一路都在抒情,像只蜜蜂停不下来。 “就你话多!蒙恩沟最大的危险是什么?是那些同样来寻找天材地宝的外族子弟!要是被听到,乐子就大了!”白路远打断道。 “恭喜呀,这不是白蒙岭的兄弟么?都有些什么好收获,说来让哥几个也跟着开心开心?!”真是担心啥就来啥。一侧的树后,几个身影冒了出来。 “迎峰寨的万久、冯安,实力都不比我低。”白强多次来蒙恩沟,也常去集市,所以认识其中领头的两个,赶紧提醒白路远注意。 “怎么着,是自己拿出来呢,还是我们搜身?”冯安可没有万久那么耐心,直接威胁道。 毕竟,他们一方有足足七人,而白强他们才三个半人――其中,看起来才十二岁的白路远,一看就毫无明气修为,顶多只能算半个而已。 白路远自然也能看出对方七人的明气修为,七人中,万久接近水木修巅峰,冯安水木修上尚实力,与白强相当。另外五人也有三人水木修中游,二人初入水木修。 如此队伍,自然是有足够的把握,完虐白路远四人了。 “哪有什么收获,跑了一整天屁都没得着!”白康最担心到手的几样宝贝被夺,紧张地捂住腰带。 “找死!”冯安明明离着有一段距离,却一瞬间便移到了白康面前,啪、啪,两记耳光扇在白康脸上。 显然,这冯安也是修炼了一种特殊的步法,才会速度如此之快。 “住手!”白强赶紧拦在白康前面,同时也拦住想要替弟弟报仇的白容,“万久,好歹咱们也打过一些交道,三个月前你在交易会买我的一株灵草,听说后来还医好了你叔的伤。难道你们今天想要仗着人多,强抢不成?” “你说呢?”万久长相倒是颇为俊逸,只是目光颇有些阴沉,眼珠闪烁道。 白路远也是服了白强。这地方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跟对方套交情,顶个毛线用。更何况,迎峰寨、黑水堂几代以来,就没同白蒙岭有过什么好交情。 “想要强抢的话,尽管抢。只不过,我们四个人也绝对不会任凭你们抢夺。干不过你们,但拼个鱼死网破,让你们其中三四个人重伤,还是没问题的。这蒙恩沟,前来历练寻宝的各族子弟也不只有咱们两家,等你们受了伤,其他部族趁机再打劫你们,你们岂不是亏得很?要不,动手之前,我现在就先叫两嗓子,说是有人抢我们的重宝?!”白路远开口了。 当前境况,晓以利害,比套交情有用得多。只要对方不傻。 “我说你们白蒙岭,最近是不是穷疯了,这么小的小屁孩都跑来找灵草了?”冯安斜睨白路远,毫不掩饰对他的轻蔑。 也难怪,虽然迎峰寨也听说白蒙岭有个怪物少年,几位长老都栽在了他手里。但传闻那位少年早就死了,冯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眼前这十二岁小屁孩对上号。 “那你的高见呢?”万久明显比冯安聪明,明白白路远的话不无道理。同时,也对眼前这小屁孩的清晰思维刮目相看。 “依我看,咱们不如来场一对一的实力比拼,比拼不必拼死拼活的,只要能分出高低就行了。若我们实力不如你们,东西你们要拿就拿去。这样,你们也不用担心被刀剑砍伤,我们也省得被你们以多欺少。若我们侥幸赢了,同样,你们收获的灵草归我。而且,冯安打白康的两巴掌,我得还回去。怎么样?”白路远做出一副为自己的小聪明而洋洋得意的样子。 听白路远说完,万久闪烁的目光中有了笑意。小孩到底是小孩呵,聪明不到哪里去。自己这方挑出四位实力最强的,还不是照样完虐对方么?而且,就算一对一没能胜出,到时七个人一起上,杀了他们又如何? “行。你们说比什么?”万久爽快答应。 “简单点,就比力气。你们挑出四个人来,跟咱们四个对轰拳头。对了,这个主意既然是我提出的,就先从我开始吧。如果我输了,就轮到白强比。如果我赢了,你们第二个、第三个还是接着跟我比!”白路远想了想道。 “真不知天高地厚!”冯安哼道,“对付一个连明气都没有的饭桶,派咱们最弱的一个就够你死得漂亮了。张杰,你上!” 名叫张杰的青年立即走上前来。这张杰看起来才初入水木修,的确算弱的。不过,长得却五大三粗,捊起袖子,信心满满。 “扎稳点,别被一拳轰飞了!”张杰坏笑着,却暗暗调动着小腹明田中的明气,汇聚拳头,然后一拳虎虎生风,直捣白路远腹部。 ~~怪少年越来越硬气了。为这个令修武世界好气又好笑的少年加油点赞。让老猛看到你们狂放的红票、果断的收藏、澎湃的好评吧!白路远,因你们而走的得远! 36、少主好硬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拳头结结实实落在腹部,白路远应声弯下了腰去。 “哎哟哎哟,痛死了!”白路远假装呻呤着,一会儿却直起腰来,笑吟吟地,“你的手是不是很痛啊,痛的话就叫出来,别忍!” 那张杰不可置信地望着白路远,拳头哪像打在腹部,简直比打在铜墙铁壁还难受得多!收回拳头一看,拳头已经破皮,血渗了出来。 “水木修就这点力气?!你们迎峰寨不过如此啊!”白路远贱贱地招手,“再来,这次出手重点!” 张杰一时蒙了,却又下不了台阶,只得极不情愿地再次举拳。这次没敢再打腹部,而是改砸向白路远的胸膛。 白路远依然不避不躲。对方这次下了更大的力,明气已是一丝不余地汇聚到拳头,连整个拳头都膨胀了几分。 “彭”的一声,伴随着骨节碎裂之声。张杰蹲到了地上,抱着右手胳膊。右边拳头已经直接指骨碎裂,连带着整个胳膊关节都错位了。 “总共三拳,还差一拳还打不打?”白路远较真地问张杰。 张杰直起身来,委屈地摇头表示不打了。 “哦。那轮到我打了。”白路远公事公办地挥起拳头来。 张杰哪敢受他的拳头,像见到鬼一般,转身就跑。还没能跑出第一步,一只不带任何明气,但却像铁铸般的拳头落在他左肩后。 一个踉跄,张杰直接倒地。现在,连带着左手也动不了了。原本,若正常对决,初入水木修实力还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撂倒。偏偏,按照白路远设定的规则,张杰任何的兵器、武技都没能发挥出来。 “不中用!看我怎么收拾他!”冯安见第一回合便失利,决定亲自上,扳回一局。 “先歇着,我来吧!”倒是一旁的万久看出了白路远不简单。他还特意再次观察了白路远的气息,确定是连最低级的“阡陌修”都没达到的普通人。他也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所以决定亲自会会白路远,弄清原因。 “奉陪。”白路远嘻笑道。 万久可不敢大意,他走向白路远,每一步都走得特别慢。似乎在观察着眼前这看不透的怪少年,其实,却以他独特的功法抽取着体内明气。 当他行走到白路远跟前,整个右手的长袖都被充盈的明气鼓荡起来,如同包裹着一团狂风。 风声猎猎,刮向白路远的胸口。拳未至,白路远的衣襟已经被万久袖中的风吹得抖动不已。整个清瘦身影,在明气袭击下,如风中弱竹。 白强、白容等人脸色微变,都捏了一把汗。虽然今天已经接连两番见识过少主的古怪能力,但从万久的明气来看,真实实力竟还胜出白强一截,白路远能否抵挡下来,还真是悬得很。 拳头却没有落在胸口。 万久果然深沉狡诈得很。他想着,张杰那两拳分别是打在腹部、胸膛,那么说明白路远此两处是异常坚硬的。以白路远的等级,不可能拥有战衣,那么极有可能是别的什么护体软甲之类。 护体软甲没法像战衣那样融入修武者全身血脉,也没法保护软甲遮挡之外的其他部位,比如脸部、颈部等。 所以,袭向胸膛的拳头,临了却突然微微向上一扬,直接砸向白路远的喉结! “果然万久才是他们中最可怕的一个!”白路远暗想。 习练“一遁天涯”以来,不只步法轻灵,白路远的动作也快了很多。他身子微微一斜,左肩向上一抬,迎上了万久的拳头。 虽然拥有“赤乾元体”十元之体,白路远还是担心喉咙是自己的软肋,因此改用肩头抗击。 肩头与拳头相撞,准确点说,是万久拳头上的明气撞上白路远的肩头。充足饱满的明气再也无法推进,高度挤压之下,明气顿时裂了,噼啪噼啪连续几声,如同小型的爆炸。 明气爆裂所产生的推动力之下,白路远连退了两步,而同时,万久却倒退了三四步。 由于强劲充沛的明气包裹着拳头,所以万久并未像张杰那样拳头血肉模糊,但他也感受到了对方远比精铁更强韧的肩头,内心的震撼一点都不亚于张杰。 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现象,万久推断,极可能就是护体软甲在身上,要不然对方为什么避开喉咙,改用肩头迎击? 但也有可能是练习了什么特殊的炼体之术。但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在整个修武界,炼体之人极少。 整个大陆,自从有了锻衣术,世世代代便都以战衣与修武者相融,这样能够事半功倍,令修武者不仅得到强大的保护,且能成十倍地提升修武者的实力。炼体那种费力不讨好的笨办法,自然就被淘汰了。 长此以往,炼体之术也就纷纷失传。如今,所谓炼体之术,在修明大陆上,根本就是一个远古的传说。 刚刚,万久就是暗暗运转了自己的战衣之力,令力道比普通状态下增强了十倍,与张杰的那两拳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就算这样,竟然还是没能击败白路远,万久的震撼之大可想而知! “还有两拳,我等着。”白路远神情自若。 万久嘴角抽了抽。 “不用打了,我们输了。”万久道。不是他有多谦让磊落,而是刚刚那明气的爆炸,虽然没有令他出血,却也震得拳头发痛。相反,爆炸却没能震伤白路远,可见,白路远身上的软甲竟比他的战衣还能扛。如此宝贝,已让万久心中大生觑觎之心。 七个人刀剑齐上,杀了这小子,夺取他的软甲!万久已生出歹毒的念头。 拳头伤不了他,到时候刀剑、法宝专攻他的喉咙、头部等软甲护不到的地方,还不照样干掉他?! ~~~写出大伙爱看的文,是老猛的心念。让大家爱不释手、爽到根本停不下来,是老猛一贯的作风。不管怎么样,有你们在场,就是老猛的主场;你们热血,老猛就决不会心冷。 37、虐与被虐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万久刚想把计划跟其他人暗中交流,冯安却急不可耐地跳了出来。 “现在还不算输,才比了两轮而已!”冯安叫嚷。 “你要上?”白路远反问。 “等等。之前的规则都是你说的,我要改一下规则!”冯安道。 “怎么改法?” “前两次比的是力气,后两次咱们不比力气,改成比速度!咱们把各方收获的天材地宝都放在前方几丈开外的石头上,我们俩同一时间起步,谁先到达石头,双方的宝物就归谁!”冯安机智地道。他现在连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智慧了。 要知道,他可是风属性的修武者,别的方面不好说,要说速度,却是他的擅长,就连万久都要差他一大截。刚刚他神出鬼没地打了白康两耳光,就可见速度之迅疾。 比力气的话,白路远或许有所古怪。但要跟一个风属性武者比速度,真是死路一条。 现在,他就担心白路远不接招。 “就听你的。你们先把灵材放上去。”没想到,白路远略作犹豫便答应了。 冯安大喜,将自己收集到的两种灵材放至数丈外的石头上,又叫同伴们掏出几样灵材,也放在那。 见此情形,白强、白康都不用动员,也取出猫头茸、七眼枯等灵材,很是积极地放到石头上。 一开始白强他们还担心被对方完虐,现在看到了白路远在拳头下的惊人表现,早已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比速度?他们可是亲眼看见苍蛤鼠都被白路远追吐了。想想,真有点同情冯安。 简单拟定规则后,比试开始。 冯安的战衣有点类似于白楠的飞行战衣,只是,比起白楠的要低端很多。 战衣运转,冯安遍体一轻,半是奔跑,半是轻盈飘飞。作为风属性修武者,在速度上的优势显露无遗。 “跟我比,傻眼了吧!”冯安甚是得意。 然而,旁观的白族三人却是流露出另外一番鄙夷神情。 冯安飘飘然,数个呼吸之间,几起几落,潇洒来到了石头前。 现在轮到他傻眼了。明明被远远甩在自己身后的白路远,此刻却坐在石头上,跷着二郎腿,神情怡然。 “你怎么在……这不可能!”冯安觉得一定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你一定是作弊了!” “怎么,输不起了?”白路远鄙视道,“白康,你还愣着干啥?” 白康一路小跑过来,得到吩咐,半点也不犹豫,特意做了个助跑的动作,作势冲到冯安跟前,杀人似的,甩出两个大耳刮子。 “草!老子杀了你!”冯安直接被甩出十个指印,脸都变形了。以他的敏捷,要不是在对着白路远发懵,是不至于被白康打脸的。 见冯安拨剑,白容、白强纷纷也都亮出武器,一时间乱成一团。 “不好意思,东西我收了。还挺丰富的嘛。”白路远却理也不理那些纷争,只顾埋头,将石头上双方的灵材一一收起,当着万久的面,一挥手放入了自己的蓝色戒指中。 “小子,这可是你逼的。”万久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向着其他子弟们一努嘴。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万久岂会愿干?无论是双方的灵材,还是白路远一身强悍神奇的软甲,都值得他横下心来,杀人越货了。 两名迎峰寨子弟心领神会,双双挥剑直刺白路远。 两名子弟也不傻,之前目睹了白路远的胸腹部位坚比铁石,所以,两者直接避开了白路远的躯干部位,剑锋一前一后,分袭白路远前脸、后脑! 袭向前脸的一剑被白路远举臂一挡,无声无息,剑被荡开。 袭向后脑的一剑成功命中,但,预想中的伤口半点也没有出现,剑刃也是毫无半丝血迹。 这一剑,如同沉入大海,而不似刺在肉身凡胎。 “头部竟然也刺不进?”万久一时也是大出意料。 软甲没道理护住头部。能够保护头部的,除非是融入血脉、覆盖全身的战衣。可是,白路远的明气修为骗不了人。明明是个没什么明气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拥有战衣?! 疑惑归疑惑,万久却决非犹疑之辈。既然已经动了手,就再无和解的可能。 藏在宽袖中的白皙双手一动,万久看似伸手拍向白路远,实际却是一对莹白色的月刃自袖中隐隐一现,切割白路远的颈部! “小心!”白容等人打斗之余瞥见这边,高声提醒白路远。 提醒声还未响起时,白路远瘦小的身子却已经先动了。脚下踏着“一遁天涯”步法,险险地从一对刃口飘移过去。 月刃偏离了脖颈,闪烁着隐隐符文,划过白路远的臂膀。 一丝火辣自臂膀传来,鲜血随即渗出白衫。 显然,万久的月刃乃是难得的珍材打造而成,加之万久以其明气激发了月刃的符文,其杀伤力比之其他人的普通刀剑强悍许多! 看来,自己的“赤乾元体”毕竟还只练至十元之体,对于高级的符文兵器,抵抗力还是不足的。 要不是有着“一遁天涯”步法的配合,被切中脖颈,白路远险些就丧命于此了! 不过,只是眼前这对月刃,倒还不至于令白路远怕了他。因为,那火辣的一丝痛感只存在了一瞬间,便消失了。手臂的血液也顷刻止住,那道伤口,竟然以秒速自行愈合了! 这自然是“赤乾元体”的另一好处:只要不是被境界太高的修武者造成太大创伤,一般的轻伤,瞬间便能自行愈合。 “这一刀还算有两分力气。来来来,再来几刀!”白路远精神大好,神采飞扬地冲万久嚷嚷。 万久的表现就有点让人嗤之以鼻了。 他竟然顾也不顾一众同伴,扭头就跑,比蛮兽跑得还快。 除了修武境界比其余六人高出一筹之外,万久最大的过人之处就在于,对形势及时而果断的判断。 刚刚那两刀看似简单,其实已是他的杀招。杀招都失手了,万久再不抱任何想法,连丢失的灵材都不要了,直接闪人。 其实,作为迎峰寨大长老万纪田的嫡孙,万久身上是怀有一些保命宝贝的。他相信,使出其中最厉害的宝贝,或许也有几分希望斩杀白路远。 只是,那些宝贝,任何一种的价值都胜过几样灵材,几乎可以与白路远的所谓“软甲”相提并论了。消耗掉宝贝后,却依然没有必胜的把握。权衡之下,他当然宁愿舍弃灵材,直接逃走了。 他这么一逃,余下六人自然也不再恋战,纷纷撤退。 可惜,有几个动作慢的就苦了。被白强、白容追砍得一路血迹,破的破了相,瘸的瘸了腿。 冯安身手相对矫捷,按说可以全身而退的。偏偏,白路远单单就盯上了他。 他往哪儿,白路远就堵哪儿。 他速度快,白路远比他更快;他拼命迎战,又不敌对方。 白路远自始至终连武器都没亮出来过,只挥动双拳,拳打脚踢,打得冯安连滚带爬,一路只听到杀猪般的嚎叫。 直到白路远打累了停下手来,冯安已经肿得没了人形,连他老爸估计都认不出来了。 ~看得爽?看得爽你就收藏吧,投票票吧,哈哈。 38、再敲一笔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可惜没能将他们全身的宝贝搜括一番。”望着狼狈逃远的众人,白康万分遗憾。 “看看咱们的战利品吧。”白路远一触指上蓝戒,十几样灵材落在石头上。 除了己方的七眼枯等灵草,更有对方七八样灵材。而且,最为亮眼的是,其中竟还有雷缨石、锋骨藤、铁霖筋,这三样的价值丝毫不在七眼枯之下,快赶上砂岩叶了。 “绝对大丰收!别说半年,四、五年的口粮都不用愁了!”白康已经跳了起来。 “这此灵材,是分回你们手上,还是我先替你们装在纳戒里,明天一起去集市交易?”白路远问。 “放少主那吧!”三人齐声道。见识了白路远的手段,他们已经想不到有比交他保管更为安全的方式了。 “那好。”白路远也不推辞,重新一挥手,将所有灵材又收入漂亮精致的蓝色纳戒。 “少主少主,您手上的纳戒好高端的样子,能取给我们观摩观摩吗?”白康注意到那精致蓝戒,双眼放光,财迷毛病又犯了。 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不料白路远见状急急地收回手掌,同时手肘顺势往外一捣,白康始料不及,被推出去五六步远,重重跌在地上。 见白康倚在地上呲牙咧嘴,白路远不由一愣。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大反应。 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是稀罕纳戒中那十几样灵材。之所以如此紧张,仅仅是因为有人要触碰他的蓝色纳戒。 按理说,这个纳戒只是家里给他的一件储物工具而已。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内心中有某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意识,隐隐地,对这纳戒珍视万分。 就仿佛,这纳戒是关联着他生命中某个很重要的部份。但究竟是关联着什么?却即便想破脑袋,也是飘渺、杳然,无迹可循。 “至于吗少主,我就看一眼而已!”白康夸张地摸着被碰痛的后脑勺,见白路远黑着脸,白康没敢再多说什么。 “想不想再多点战利品?我说,有远比这些加起来还多的宝贝在等着咱们,你们信不信?”白路远不想再纠结于纳戒的问题,转开话题问道。 “真的?我跟你去!”刚刚还赖在地上的白康,以秒速从地上跃起,后脑勺也不痛了。 白路远从衣中掏出一张薄薄的、黄棕色的纸符,瞄了瞄,“跟我来!” “追踪符?”白康嘀咕。 白强等人不明所以,但却没有一个犹疑的,全跟在白路远身后,折回来时的方向。 沿着来时的路,走过一个小山包,一丛古树林出现在眼前。 “这不是苍蛤鼠的鼠窝方向吗?不是刚刚被咱们洗劫一空了,还能有什么?”白容、白康疑道。 “你们还不明白?少主肯定是在苍蛤鼠身上悄悄留下了追踪符!我估计少主这次是对的,苍蛤鼠肯定还留了一手!”白强已经完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同时,白强对于白路远的心思细腻沉稳,不由暗暗佩服。在他眼中,这名曾经的怂包越来越看不太透了。半年前的桑场一役,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来后白路远就变成了这十二岁模样,样貌也大为改变。 然而,从这份沉稳的心智来看,却又绝对不输他们这帮十六七岁的修武者。 白路远又掏出追踪符仔细看,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苍蛤鼠,还真是狡诈呀!” “往左。”白路远做了个手势,领着大家左拐,猫着腰穿过一丛篷乱多刺的青藤。 山重水复疑无路。大家逗逗转转,一连拐了好几个山角,竟有一片广阔的水泽出现在面前。 说是水泽,也可以说是一个超级大的池塘。塘边,围合着苍茫的芦苇,如无数老人的皓首在风中摇晃。塘中,一些荷叶亭亭而立,星星点点而散落着稀少的几朵荷花。在整个灰蒙蒙的蒙恩沟,如此景象倒是让人眼前一亮,生出几分诗意来。 “哇发财了,难道是传说中千璃荷?这玩意对于水属性修武者可是宝贝,能卖大价钱!”白康第一个咋呼起来。 “不懂了吧。千璃荷虽然珍贵,水泽周围那些落雁苇却才更值钱呢!”白鄙视道。 “落雁苇有什么来头?你看这么大一池塘,荷叶才那么一点,芦苇却到处都是,有什么好值钱的?”白康明显不服。 “蠢蛋!你以为那些芦苇全是落雁苇呀?约摸一千支普通芦苇中才有一根落雁苇,而且长得根普通芦苇完全是一模一样,若非资质上等的武医,或者级别很高的锻衣客,一般人根本分不出来。你还会觉得落雁苇到处都是吗?”白强讽道。 “好了好了,咱们争这些根本没啥意义。无论千璃荷还是落雁苇,都不是那么好得手的。”白路远摇头道。 “是呀,少主这才说到点子上了。千璃荷和落雁苇都称得上是水属性灵材中比较上等的了,它们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能够如水体般变形流动。一旦被人们发现并捕获到,它们会第一时间化为液体状,流入这池塘中……”白强解释。 “那不是没有人能捕获得到?既然如此还算是什么灵材。”白康很是泄气。 “自然有人能拿出办法对付它们。但至少咱们几个是不用想了,反正咱们也不是奔着它们来的。”白路远侧耳听了听,“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叫了吗?那是苍蛤。” “难道咱们不是来找苍蛤鼠,而是来捉苍蛤的?可是,捕捉苍蛤的难度一点也不比千璃荷、落雁苇少啊!”白容疑道。 “苍蛤当然难捉。面对人类追捕,它会施出体内蛤毒,对人的伤害极大!不仅如此,它也同千璃荷一样,紧急情况下,会主动将自身溶解,化入水中。不过,你们可能忘了,苍蛤虽难对付,却有着它的天然克星!”白路远微微一笑。 “你要逼那只苍蛤鼠帮咱们捕捉苍蛤?!”白康猜道。平时他不像白路远那么勤于学习,加上苍蛤鼠、苍蛤在蒙恩沟并不常见,所以才一直没能想到其间关联。 “算你说对一半。”白路远边走边道,“苍蛤鼠确实就是苍蛤的天然克星。但是,苍蛤真正有价值的,却是它体内的毒性。苍蛤所有的毒性在体内凝聚时,就像一小片指甲盖大小的黑玉,又称蛤玉,一旦施放出来,就失去其价值了。唯有苍蛤鼠,能够对着苍蛤的大嘴轻松一吸,吸出其体内蛤玉。这里面仍有这么多苍蛤在鸣叫,看来以前这里并没出现过多的苍蛤鼠,也不知咱们碰到的那只苍蛤鼠,是从哪儿来的。” “苍蛤鼠虽能对付苍蛤,但每次也就只能收获到那么一小片蛤玉而已。所以,你让我现场逼苍蛤鼠帮咱们捉苍蛤,得捉上几天几夜才行?既然有现成的大把蛤玉,何苦费那个劲?”白路远说着,已同众人走近池塘的岸边。 “嗯,怎么会有人?”白强突然警觉地拉了拉白路远,“而且以我对气息的判断,对方比我们任何一个的修武境界都高,可以确定是洪荒修境界!” 闻言,白容、白康兄弟都第一时间调动明田中的明气,激活战衣,应对危险。白路远更是无需任何调动,瞬即进入赤乾元体状态。 39、荒野昏迷美女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等等,我再感应一下。”白强闭目凝神感知,“奇怪,对方虽是洪荒修境界,但明气却并不活跃。似乎处于昏沉状态?不如我继续深入感应一下。” “你不用感应了。呐……那芦苇丛中,不是露出来一只脚吗?”白路远突然冒出来一句,让众人顿时很无语。 果然,目力所能及的芦苇丛中,一只不大的褐色靴子显露出来。只是,由于靴子颜色与滩涂上的鹅卵石很是接近,大家站在远处都没能注意到。 白强等人仍警戒地拎着武器,白路远则跑在前头,扒开芦苇丛,滩涂上却是一身玄色劲衣显露出来。 玄青色实乃极为常见而低调的颜色,可是,白强、白容白康等人却一眼盯见这玄色劲装,再也转不开视线。就连看似才十二岁多点的白路远,也是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身普通的玄衣着在地上那女子身上,实在是娇小紧致,并且婀娜曲折,勾勒出令人心跳的美好线条。 最叫人为之呼吸一滞的是,鹅卵石托起的那张脸,侧向一边,仅是这半张脸,粉腮如春桃,淡眉似弱柳,已是叫人惊鸿! “姑娘!”白路远挡开了白康白容踊跃而来的双手,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地帮住女孩肩头,将之轻轻翻转过来。 女孩的整张脸呈现眼前,长长而有着优美弧度的睫毛,精致的樱唇。果然是美得惊人。只是,那樱唇此刻却呈现极其不和谐的异紫色,否则,这将是多么完美的一张面孔! 不能不说,在白路远早已不复完整的记忆中,这女孩绝对算是破天荒地的最美一个。平时,族中弟子都夸自己的侍女幻巧、小蕊长得清秀可人,可与眼前这女孩相比,明显要逊色不少。 “天啦,比芳芳还绝色啊!”白康很有点井底之蛙地感叹着。在他的世界里,芳芳曾经一直是女神的典范,美貌的上限。可这上限今天轻而易举就被打破了。 “少主,这姑娘看着比你还大上两岁,抱不动的话,我愿意代为效劳!”白容也比其弟好不到哪去,直接主动请缨。 很遗憾的是,白路远无视了他们的请求,双手分托着女孩的背部和腿弯处,将之抱向了岸边。 虽然看起来他现在只是个清瘦的十二岁少年,但要知道,有仙尊授予的赤乾元体在身,不只是抗打挨揍那么简单,他的力气,就算白强他们运尽全身明气也未必比得上。仙尊之术,与寻常修武之法的差距,真不是一星半点。 “让我看看,姑娘是被何种修术所伤。” “我也愿意帮助详细检查全身,对于伤口的判断我还略懂一二!” 白容白康、白强三人像苍蝇般挤上前来,七手八脚,跃跃欲试。看着他们一个个眼放绿光,白路远长叹一声,只好将姑娘护在怀里,然后,伸出手来,亲自揭向了姑娘的衣领…… 那三人的德性实在太可怕了。这种事,白路远还是觉得自己的人品比较靠得住。 不用看,全身肯定没什么明显创伤,否则玄衣上早就血迹斑斑了。 倒是姑娘白如莹玉的脖颈处,有一处浅紫的斑纹。那斑纹颜色与姑娘樱唇的紫有些类似,只是稍淡丁点。紫斑形状有点像一弯悬在夜空的月牙,但只有那么三四分像。 “姑娘,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白强等人见手脚帮不上忙,转而以语言交流。 只可惜无论他们如何叽叽喳喳,姑娘双目紧闭,连好看的睫毛都如同凝固了一般,一动不动。 “白强,你在外面走动最多,听说过有什么毒会造成人的嘴唇变紫,并且出现这种月牙斑纹的吗?”白路远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他自幼接触的书籍,也是一无所获,但他凭直觉似乎是某种毒性发作所致,所以问白强。 “没见过类似的情形。”白强想了想。 “快看,脖子上的紫斑在变,变成了……一截人骨头?!”白康这家伙一直没忘记盯着姑娘的脖子看,所以第一个发现了异状。 白路远低头看去,还真的,刚刚还是一弯月牙形状的斑块,不知啥时竟然变了样,还真像是一根人骨的形状…… 人骨状的斑块并未就此固定。紫斑继续如浮影般幻动,一会儿,竟又变作一个更为恐怖的图形――一张小小的骷髅脸图案! 四人被惊呆了半晌。 “对了,这处池塘平时似乎极少有寻找灵材者踏足,我看原因不只在于偏僻,还因为,这里已经很接近神秘的蒙恩泽,几乎就是整个蒙恩沟最接近蒙恩泽的地方!你们说有不有可能,蒙恩泽是一个百毒弥漫的人间地狱,毒气一直飘到了这里。然后这姑娘贸然到此,就被毒倒了?”白康突然变得聪明起来,头头是道地分析说。 “我也觉得这里确实很接近传说中的蒙恩泽了。但是,姑娘绝不可能是被蒙恩泽的毒气所害。”白路远肯定地说。 “怎么说?难道少主博览群书,连最神秘的蒙恩泽都了如指掌?”白康满腹疑惑。 白路远:“太简单了。要是这里有毒气飘来,我们几个来了也有些时间了,还能好好站在这儿?!” 众人大悟:“!” “算了,弄不醒就只能将她背回附近的集市,找医馆帮她看看。”白路远主动背起女孩,“我们先办完正事。” 众人这才想起,其实这一趟是过来找苍蛤鼠的。 于是,三人颇为艳羡地跟在白路远后头,看他背着美少女往前走。 只是,谁也不知道,走了一阵子,背上的女孩恍惚醒转了一会儿。她半睁美目,感觉自己似乎被陌生男人背负着,一阵大惊,发现只是个半大的小男孩后,才略为放心。 她动动呈现异紫色的双唇,想叫“渴”,然而喉咙像被卡住了一般,一个字也未能叫出口,便又昏睡了过去。 ~~书好看,大伙就释放出你们狂放的票票、华丽丽的收藏、热腾腾的辣评吧!白路远,因你们而走得更远! 40、抄家的收获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在杂草倾覆,完全没有路径的野地走了一小会儿,一小片黑树林挡在面前。 “嘘!”白路远做了个手势,与大家蹑手蹑脚,行至一棵五六人才环抱得过来、苍老得已经遍体黑苔的古树前。 放下女孩,大家观看着这棵不太好看的怪树。树根往上,接近第一道树桠处,剥落的黑绿色树皮如同老怪物的干燥嘴皮,而那深深陷进去的树洞,则像一张哑然张开的大嘴。 “真是狡兔三窟啊!没想到这才是苍蛤鼠的真正老窝!”白康那张总也管不住的大嘴,失声叹道。 洞内随即一阵异响。“吱吱”几声,一团灰影从树洞中钻了出来,呲着牙,一双小眼睛放出凶恶的红光,盯向来人。 然而,一看清来人的长相,苍蛤鼠眼中的凶光瞬间就收敛了,连尾巴都夹了起来,往高处一纵,就要飞身逃遁。 “还逃得掉吗?”白路远连续在老树的树杆轻点两脚,纵至上空,一伸手,将苍蛤鼠捉在了手中。 “吱吱,吱吱!”苍蛤鼠连声怪叫,声音却极尽低婉,显然是在求饶。 奈何,前些天还弄得白蒙岭子弟们闻风丧胆的苍蛤鼠,如今却落得如此可怜境地。 “什么,你是说全部宝贝都藏在这了,随便我拿?”白路远与苍蛤鼠对上话了。 苍蛤鼠竟然听懂了他的话,一个劲点头。 “行,那咱们也不客气了。等下看宝物的好坏多少,再决定怎么处置你!”白路远威胁。 不用吩咐,白康、白容已猴急地攀上树洞,将树洞掏了个底朝天。 从苍蛤鼠唯唯诺诺将白路远他们带到山洞时,白路远就没太信它。苍蛤鼠本就是很精的蛮兽,相比同等实力的蛮兽,它们的过人之处更多体现在灵敏狡黠,以及寻找宝物的天赋。从之前白康他们的描述,白路远更是知道,这只苍蛤鼠不是一般的狡诈。 结果,白路远的猜测真的应验了。苍蛤鼠确认他们走远后,出于多疑而又守财的本能,立即飞奔其真正的老巢:千年古树的树洞。 “少主你看!”白康他们将搜罗出来的天材地宝铺在地上,简直可用琳琅满目来形容,相比之下,之前打劫万久他们的成果反而不算什么了。 “这块拳头大的黑玉是什么,看着让人不舒服!”白容发现众多天材地宝之间,有一团人拳大小,晶莹却又漆黑的东西。其质地看似琥珀,但却又黑得深不见底,仿佛将人的目光都要吸扯进去。 “怎么有点像传说中苍蛤体内的毒蛤玉?不会吧,这么大的蛤玉?”白强疑道。 “你说的没错,一只苍蛤体内的蛤玉才指甲盖大小。这么大一团蛤玉,估计得上千只苍蛤的蛤玉才能凝成。倒是辛苦这只苍蛤鼠了。”白路远说罢戏谑地瞅了眼苍蛤鼠。苍蛤鼠闻声泄气地垂下头。宝物被完全瓜分,毛被拔光,苍蛤鼠如今的情形甚是凄惨。 众人翻看了那将近三十来样天材地宝,有用于辅助锻造各种战衣的,有辅助修炼明气的,有加强战衣与自身融合度的,有可用于帮助兵器附符、增加杀伤力的,有疗伤之用的。 大多数倒是平时在集市上也能看到,但有一部分却极其稀有,集市上都甚少出现。 白康已经幸福得快要晕倒过去了。从搜罗出来这些宝贝后,他就一直在算账。前些天还在为全家饿肚子而忧伤,现在这些加起来,都够他把芳芳娶回家,同她一起开家灵材店了。 白路远倒没去计算这些。毕竟,他作为白蒙岭岭主之子,不可能像白康那样只考虑自己一家吃饱。仅靠这些收获就想解决全族人当前的生计危机,那显然是万万不够。 倒是这堆灵材中另有两样东西引起了他的兴趣。 其一,是一根米色的雏鸟羽毛,如果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种名叫“雾招”的雏鸟羽毛。成年的雾招简直有“小鲲鹏”之称,飞起来如风如电,双翼铺开更是遮天蔽日。有很多人都梦想将雾招作为自己的座驾,但鲜有能够如愿以偿。因为,比起那些甘当飞行兽的鸟类来说,雾招要高傲太多。 就算是雾招的几根羽毛,也是人们追寻的对象。那些风属性修武者的战衣如若锻入雾招羽毛,那真是如虎添翼! 白路远知道,父亲宝贵的十纹战衣在那场可怕的妖兽袭击中破坏严重,导致父亲休养了一个多月,至今实力未能恢复到原来的两成。这些日子,父母也在四处购买或寻猎灵材,想要修补他们的战衣,尽早恢复实力,保护家族。然而,从父母每次回家的脸色看,似乎事情并不顺利。 白路远相信,雾招之羽若能用于修锻父亲的战衣,一定还能胜过从前! 只可惜,眼前这仅仅是雾招雏鸟之羽,意义不大。但是,既然蒙恩沟能够出现雾招雏鸟的踪迹,那么,成年雾招出现的可能性也就非常之大! 之所以从未听说有人在蒙恩沟发现雾招,最大的可能是,雾招其实就活动在神秘的蒙恩泽中,很少来到边缘的蒙恩沟。 第二个引发白路远兴趣的,是一捆灵草。那些灵草被心灵嘴巧的苍蛤鼠捆成了一扎,灵草本身并没有什么珍贵的,倒是用来捆扎的一束赤色丝线,让白路远眼前一亮。 那赤色丝线,太像赤龙蚕吐出的赤龙丝了,但细看又有明显的不同。 白路远松下赤丝,绷成一根直线,叫白强拿刀来砍。连削两次,果然,削不断! 第三次白强施展明气,也才仅仅在赤丝上留下一道白痕。 白路远再叫白康拿他怀中最普通的匕首来削,才削一下,匕首竟然卷了刃口! 毫无疑问,这无名赤丝有着同赤龙蚕丝极其相近的坚硬度和韧性。 放在手心,发现从温度上,赤丝比蚕丝凉。从硬度上,赤龙蚕丝更加柔软一些。从色泽上,赤龙蚕丝大多数时候是晶莹无色的,只有从某个独特角度、或者某种特殊环境中才会显出赤色,而这无名赤丝,却是天然的褐红之色,内里更暗藏着斑斓的暗色。 这会是什么丝线呢?植物?动物?另一种类似于赤龙的蚕类吗? 41、抱着美女求医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赤龙蚕在整个桑国的产地也仅仅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处,因为,那种冰、火两仪的地形实在太难见了。 半年前,赤龙桑场被毁,冰、火两仪的天然地形消失,白蒙岭想要继续出产赤龙蚕丝的可能性,也就彻底破灭了。 全族都在为寻找新的收入来源,为活下去而四处奔走,想方设法。 有人寻找灵材; 有人独自冒险猎兽;有人加入外地来的猎兽团,组团猎兽; 有人走出苦岭界,去一些大的门派当仆从,换取一家人的口粮; 有人选择从军,加入桑国皇家军队――桑邦卫,开赴与妖兽大族厮杀的前线…… 但是,却没有谁想过,寻找一种可以替代赤龙蚕丝的材质,继续为桑国提供战衣的衣料。 眼下这种不明丝线,性能完全不在赤龙蚕丝之下,要是能够找到出处,进行大规模豢养的话,白蒙岭族人们的生计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到底哪儿来的呢?既然常来蒙恩沟的白强都表示从没见过,那么,极有可能同“雾招”一样,来自邻近的神秘蒙恩泽! 真不希望是来自于蒙恩泽。毕竟,蒙恩泽的凶名实在太盛,那,岂是他白路远能够闯进去的? “这个,哪儿来的?”白路远举起手中赤丝给苍蛤鼠看。 苍蛤鼠一脸茫然,吱吱乱叫。白路远叹息一声,毕竟只是一只类似于人类水木修实力的小蛮兽而已,自己也太对它寄予希望了。 “对你们的战衣或者对你们修武有用的,你们拣上。其他的我保存着,明天上集市卖。”白路远道。 各拣出一两样,余下的,白路远全部存入了蓝色纳戒中。 那束无名赤丝,白路远却拿在了手上。 “少主,这苍蛤鼠又是凶残,又是狡诈得很,怎么处置它?”白容问。 “你嘛,”白路远拍拍苍蛤鼠,“敢耍弄我,这么不老实,本来是要弄死你的。不过念在你把家底都奉献出来了,留你一命。来,过来。” 苍蛤鼠畏畏缩缩地退了两步,像个怕打的脏小孩。 白路远踢了一脚,苍蛤鼠顿时老实了,主动跑过来,任白路远拿起无名赤线,将其五花大绑。 “这赤线比赤龙蚕丝厉害很多,一时半会估计它咬不断。当然喽,主要是有我的追踪符在身上,它逃掉也还得被追上。白康把你装灵材的袋子取出来,这老鼠就扔进去,你背着!”白路远吩咐白康。 白康麻利地取出袋子,就在苍蛤鼠哀怨的目光中,大家把它扔进了沾满泥土的旧袋子。由于苍蛤鼠毕竟是活物,白路远也没办法把它装进自己的纳戒。 “背好,别弄丢了。这东西对宝物特别有感觉,下次再出来寻找灵材,叫它带路,保证事半功倍!”白路远嘻嘻道。 “小东西,你逃不出我手掌心的。好好给我带几次路,帮我找到的宝物多了,就考虑放你走!”白路远还不忘对着袋子里的苍蛤鼠威胁利诱。 一行人沿着来时路,开始走出蒙恩沟。 白路远、白康各自背着东西。只不过,一个背的是绝色妙龄美少女,一个背的却是……丑苍蛤鼠。 所谓同人不同命。一路上,白康除了把自己背上的苍蛤鼠也想象成妙龄美女之外,别无办法。 距离蒙恩沟大约一个多时辰的地方,就有一个中型的交易市集,名叫迎蒙墟。由于蒙恩沟本就位处多个部族交界边缘,所以迎蒙墟平时总有很多各族人员前来交易物品,人来人往,还挺热闹。 迎蒙墟周围,高高矮矮的屋宇错落,以迎蒙墟为中心排布开来,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城镇,便是迎蒙镇。 酒楼、旅店、医馆、交易市场、钱庄、赌馆,乃至花天酒地歌舞升平之所,在迎蒙镇一样不缺。比起白蒙岭,这里实在缤纷精彩了很多。 宽阔的青色大路上,来来往往的除了普通平头百姓与修武者,时常还会有身着官家服式的人骑着高头大马路过,又或者,一两辆装饰得颇有几分土豪色彩的富商马车驶过,也会引来路人一阵艳羡。 白路远一行人先找到一家医馆。 医馆里的武医仔细诊看了昏迷女孩,大摇其头。 “救不醒了么,大夫您看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钱的话,我们是没有……我用这个抵!”白路远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颗猫头茸,放在桌面。 虽然与女孩素昧平生,可让白路远眼睁睁看着这么楚楚动人的一位姐姐死在面前,真的是于心不忍。 大夫眼睛亮了一下,不过还是推开了猫头茸。他看了看四个少年朴实的衣著,又多瞄了两眼那昏睡少女,突然离题万里地问:“敢问几位,这姑娘是你们什么人?” “这……看病还要问这个?”白康忿忿地。 “她是我姐。怎么?”白路远答道。 “哦,那最好。要不然的话,你们还得离她远一点好。”大夫没头没脑地说。 “你知道她身份?”白路远一激动脱口问道。问完才发现等于自己推翻了那句“她是我姐”。 “随便说说,没什么的。”大夫却再也愿意我说半句了。 白路远一阵失望。 “整个镇上,有哪家比较擅长疗治中毒患者吗?”白路远转而问道。 “有啊。我就是。没有第二家比我更擅长疗治中毒了。可我老实跟你说,在这迎蒙镇行医几十年,像这种中毒症状我还第一次见到。再说句你们可能不爱听的话,我估计就算放到整个桑国,这种诡异的毒状,都鲜有人能够救治!”大夫认真道。 “走,我们去下一家!”白容、白康两兄弟不爱听了,叫白路远背上玄衣女孩,直往外走。 大夫目送五人离去,双目一直盯着女孩那双褐色靴子看着。 “自求多福吧你们几个。”大夫心里暗道。这女娃虽然身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玄色劲衣,可那雅致高洁的气质,以他这老江湖的阅人经验却是第一眼便判断出不同常人。 尤其是女孩那双以玄金线条缝制的靴子,更是显示出她绝非一般的身份。只怪那几位懵懂少年,阅历终究太浅…… 接下来,白路远几个又背着女孩,接连找了好几家医馆,然而,依旧没有任何一家能够对女孩的奇怪症状说出个所以然来。 一路上,其实玄衣女孩迷迷糊糊地又醒了几次,但依然是连眼皮都睁不开,更别论开口说话,或者有所动作了。只隐隐感觉到,白路远一脚高一脚低地,背着她辗转了一家又一家医馆。 42、两人同栖一室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还是就近找个地方落脚吧。休息一晚,明天还得去趟咱们白家的店铺,然后去集市把灵材卖了,换些东西回去给族人们生活用。”白路远也没了辙,将女孩抱在身前,沮丧地往前走。 看着自己臂弯中嘴唇紫得愈发厉害、脸色开始惨白的女孩,回想着最后那个医馆说的“还是替你姐姐去准备后事吧,不用瞎忙乎了”,白路远突然心里一阵酸苦。 虽然非亲非故,虽然认识也不过一天,甚至都还谈不上认识。可是,毕竟自己将她背在背上、搂在怀中,满怀希翼地奔跑了一天。结果,却要看着如此俏美的一位姐姐就此死去,自己却无能为力,白路远说不出的难受。 找了家档次中等的旅店,要了两间房。没办法放心把女孩独自扔在一间房里,白路远只能是留在女孩房中。 好在,旅店店主见他才十二岁多的样子,也就相信了他与女孩是姐弟关系,没有说什么。 倒是白强三人,见白路远就这样公然地抱着女孩进了房间,脸上纷纷露出怪异的神色。要知道,白路远以为自己只有十二岁,可是在白强三人的眼中,白路远可是跟他们一样大的十六七岁少年! 铺好床,将女孩放好在床上,安顿好。不用问,白路远自己肯定是睡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天色刚黑下不久,一种透骨的寒凉就浸漫了白路远的全身。白路远明白,不是因为地板太凉,而是……已连续几天没有发作的寒煞,再度发作了。 没法再睡,白路远坐起身来,又开始半年来常做的功课:观想“逦明苍生念”。 虽然,“逦明苍生念”从来都没能够根绝他的寒煞。但,在没找到更好的根治手段之前,也只能如此暂且地压制一时算作一时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逦明苍生念”那天籁般的声响在脑海中盘旋,进而流淌全身,那些占据在血脉里的寒意,也终于如同退潮一般,向着一个不明所向的地方退去。 “对了,这寒煞如此折磨人,也不知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如试着将它逼出一星半点,这迎蒙镇怎么说也是医馆林立,明日带这位姐姐继续看病的同时,也好站大夫瞧瞧这寒煞的真实成份!” 如此想着,白路远要来一只青花大瓷碗,装了大半碗水放在身前木几上。然后,他一改平时的观想方式,试着操纵“逦明苍生念”的那些音律,驱赶寒煞。 第一次尝试如此操作,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接连失败了几十次之后,没想到,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那就是,白路远竟然隐隐看见了自己身体的内部。 一切都很模糊。血液与经络中,那灰黑色的暗影如同一根根手指,看似散漫地随处游游晃晃,却又若有所指。应当,那就是引起他极度寒冷的所谓寒煞了。 再继续凝聚念想,那些原本只具有韵律性质的天籁,也渐渐显出了形迹。那些“逦明苍生念”的音律,其形状竟然是一道道古老深奥的纹路,有着青铜般的颜色,像某种天书般的文字,又像一种说不上名字的花纹,在他的躯体里慢慢延伸开去。 只要能够看得见,就好办了很多。白路远集中自己这半年来逐渐积累而成的观想之力,操纵着青色花纹,向黑灰色寒煞靠近。 寒煞一经接近便自动荡了开去。既不溃散,也不与青色花纹缠斗。 好在,还是让他捕捉到了一小缕寒煞。 继续操控,用“逦明苍生念”的青色花纹将寒煞包裹其来,拖着往左手指尖游去。 无声无息,一滴东西沿着指尖,落入茶几上的大碗。 白路远紧张地定睛细看,但见灰黑色在清澈的水中迅即扩大,泛起一圈黑色的波纹。 那波纹是如此之黑,黑得充满一种吸纳欲,仿佛把房中的灯火之光都要吸吞进去。 第二眼,白路远再看时,碗中水清澈如故,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 “明明看见落入水中。难道寒煞就这么跑走了,不可能吧?应该溶解在水中了。不管了,也该睡睡了,明天端去给大夫看吧。” 白路远借着灯光,又检视了一下床上沉睡不醒的女孩,这才卧回地面,安心睡觉。 睡至后半夜,一旁的床上却有了动静。女孩似醒未醒,迷糊中,只感觉身体中所有的水分被一抽而空,强烈的渴意驱使她坐了起来,唯一的念头就是找水喝。 床边木几上,刚好有一只大青花瓷碗。女孩毫不犹豫地捧起大碗,把水一口喝尽,这才重又昏睡过去。 清早的晨光透过旅店的琉璃窗,落在床上、地板的两个陌生男女身上。 白路远经历了蒙恩沟的几天奔波,睡得犹酣,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床上的那位,反倒在晨光中睁开花蕊般的弯弯睫毛,呆望了半刻陌生的房间,侧过那凝脂般白皙的俏脸,顿时看见地板上睡得正香的十二岁少年。 第一反应是要张嘴尖呼。但她到底有着远超于她这个年龄的冷静,赶紧掀开背子看看自己一身严严实实的劲装,努力回想昏睡前后的偶尔片断。 她记得自己是莫名地出现紫斑,伴有心悸,甚至有时头脑中会出现另外的一个自己,令她做出一些不由自主的举动。总之,一向不让须眉的她,偶尔会变得念力异常的薄弱。 出于某些特殊的原因,父母不让她向外透露自己的病症。私下里虽然她也访了不少名医高人,但对于这无名的病症谁也说不出个一二。 她只好一边忙于各种沉重的、与她的年纪本不相称的公事,一边以自己的办法寻找疗治良方。 这次来苦岭界办事,早就听闻桑国十大凶地之一的蒙恩泽附近有着各种灵材奇药,尤其是传说中的蛤玉对她的病症极可能有效。于是,她顺道悄悄去了那里。也不知是因为乱吃了几味灵材,还是病症本身的原因,她最终一头栽倒在了一丛芦苇边。 至于昏迷之后的事情,她也慢慢记起来了。第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好像正是被眼前这少年给救起,背在背上赶路。当时她只有简单模糊的意识,并且很快便又陷入昏迷。 后来路上迷糊之中,只感觉少年火急火燎,一脚高一脚低地,背负她辗转各家医馆。 再后便是昨晚,自己渴醒后好像做了点什么。对了,就是木几上的这只青花大碗,被自己一口给喝干了。 现在,自己已完全清醒,之前的种种症状都减轻了大半。 众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病,怎么会就此减轻? 43、同室美人娇羞心思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难道说,昨晚喝的那碗水,其实是白路远专门为自己熬的药? 果真如此,那眼前才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又是何来头? 想着,玄衣女孩不由多瞄了几眼地板上的少年。少年犹在梦中,一身装束与街头寻常少年无异,若细看,那布衣倒是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出隐隐、一闪即逝的赤色,想来应是掺杂了苦岭界盛产的赤龙蚕丝。 但只需一眼就能肯定,那绝对不是战衣。 少年的修为也是一眼能够看透,连最起码的明田都还没修成,是个明气几近于零、连修武门槛都还没摸着的普通人而已。 身形长相倒算俊郎,但,毕竟才十二三的年龄在那,总体上,简直就一弱质少年。 就这么一普通少年,背着自己走出了凶险的蒙恩泽边缘,居然还救醒了自己?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响起一阵敲门声。 “小二,给客官送洗漱热水来了!”门外连叫几声,睡得挺沉的少年顿时醒来。 看着少年坐起,玄衣女孩赶紧闭上美目,装作仍然昏睡。不管怎说,一对男女安于一室,实在叫人汗颜得很,还不知待会小二要施以怎样古怪的目光。 “还没醒么?”少年第一件事似乎是在注视她,然后失望地叹了口气。 “客官,给您放这儿了。”小二一面动作,一面看向床上地下。 “小二,拿个干净碗,先给我姐端一碗可以喝的热水来。”白路远平静道。 他却不知道,这句平静至极的话语,传至床上那位的耳中,却叫玄衣女孩心中好一阵翻涌。 他称她为“我姐”,叫得那么自然,全无做作。然而,就是这么简单自然的一声称呼,对她却是何等珍贵! 她并不缺少弟弟妹妹。然而,特殊的家庭背景,让所有的弟妹、姐姐之间原本该有的温情,全变了面貌。说是兄弟姐妹,不如说是天生的敌人来得准确。 包括父母,跟她说得最多的也永远是关于目标、抱负、隐忍。或许那些生存之道都是对的。又或许,这个家在别人眼里是幸运乃至于令人仰望的。但,人世间最平凡的温情对这个家来说却太过稀薄。 这世上唯一一个值得她惦念的,对她比亲人还亲的,反而是一个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女人――她的跟随。不过自从那位跟随被下达任务分往另外一个界区,她便成了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如今,在这陌生的苦岭界,一个素昧平生的少年,一声“我姐”,如何不叫她思绪翻滚。 她甚至生出一个简单的念想,只希望假寐在床上,听他再多叫几句“我姐”。 热水来了,少年替她下巴处垫上毛巾,给她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水。温温的水落入玉喉,却差点化作泪水重新涌出来。 “竟然喝完了,小二快给我姐再倒一碗来!”少年大喜。 “再给我姐来第三碗!”少年喜意更甚。 真是个猪头一般的小少年啊!你见过一大早就连灌三大碗水的姑娘么? 虽然一声声的“我姐”甚是中听,让玄衣女孩很愿意一直这么喝下去,一直这么听下去。但肚子不容许啊! 玄衣女孩只好装作陷入了更深层的昏迷,牙关紧闭,滴水不再进。 “小二,快点帮我姐再拿快干净毛巾来!”白路远见这次的水全流到了两腮、玉颈,一时慌了神。 拿着干毛巾,白路远轻轻揩拭她腮边的水,接着又去揩那工艺品般完美的脖子。 偏偏水流不听话,沿着脖子,继续往下,流向女孩的胸前。女孩心中一阵惊慌,要是少年的手再继续往下擦怎么办…… “少主你放着,我来擦!”不知一下子从哪儿冒出了好几个人,围着少年叫少主。 听得玄衣少女一惊。被几个少年郎拿着布擦胸口的样子,她不敢想象。 “咳咳。”赶紧咳了几声,“我自己来吧。” “谁在说话?”几个少年相顾茫然。 “你竟然醒了!”白路远反应过来,大喜之下,激动得扯痛了她的胳膊。 “早知道要听到我的声音才会醒的话,昨晚我留在这就好了。”白康颇有怨念地道。 “……你们,是谁?”玄衣女孩装作大梦初醒。 “那个,美女,是这样的……”不等旁人开口,白康挤上前来一气呵成,讲了整件事情。当然,有一半的内容是夸大他本人在其中的贡献和作用。 比较郁闷的是,女孩听完他的丰功伟绩,却转向白路远,光辉流转的大眼睛眨了眨,认真地道:“那谢谢你了!” “别客气别客气!”白康一厢情愿地摇手道,“换成谁都会出手相救的。” “我正想问,你从哪儿来的,怎么会一个人去了蒙恩泽附近呢?”白路远说出了心中疑惑。 “我叫桑萝娜,是从苦岭界之外来这找药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患了什么怪病。听你们说,你们是来自白蒙岭?”桑萝娜答道。 “桑姓,桑国第一大姓呵!”白路远笑道,“既然好了,说明你在蒙恩沟找的药应该是对路的。我呆会正要请大夫验一些东西,要不你随我去检查一下,看身体是否好彻底了?” 桑萝娜愣了一下。难道不是白路远昨晚煎的一碗药起的效果吗?接下来,更尴尬的事就发生了。 “我的水!不对,我昨碗放在木几上的水,怎么空了呢!”白路远想端着那晚排有寒煞的水去化验,一看木几傻眼了。 “什么水?”桑萝娜聊聊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只青花碗里的水呀。是我把身上寒毒排在里面的!”白路远干瞪眼。 “啊……那个,估计是自己挥发了吧。”桑萝娜苦着脸。 “这么说倒有可能。一定是挥发了。”一想到寒煞在体内诡异而不可捉摸的特性,白路远信了。 寒煞水没了,药店自然不用去了。 “桑萝娜,你在这儿该是有住处吧?要不,我把你送回去。”白路远想着该去变卖灵材,忙自己的正事了。 听到白路远下逐客令,而且也不再叫她姐姐,桑萝娜一阵失落。 “少主不妥!桑姑娘刚刚醒来,还没痊愈,还需要咱们的热情帮助!”白容、白康兄弟大声劝阻。 “他们说的……其实也对。”桑萝娜厚颜道,感觉整个脸皮在烧。明知这只是借口,可内心里,她就是不想这样离开白路远。 不算多宽阔却很沉稳的肩头,夜色里奔波寻医忽高忽低的脚步……不知道为什么,那滋味,她好想再能够拥有几回…… 44、美艳女魔头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反正,她要办的事情,与白路远他们呆在一起也不耽搁。 “那好。我们呆会去看看几位同乡,然后去集市卖些东西。桑萝娜就同我们一起吧。”白路远决定了。 “嗯!”桑萝娜点点头,显得乖巧无比。 只留下白康在旅店看着苍蛤鼠。毕竟苍蛤鼠这种寻宝兽还是非常少见,扛在肩头招摇难免引起人注意,节外生枝。 四人走在大街,一大早,路上行人却已不少。 一起吃早餐,桑萝娜抢着付钱,一出手就是修币,把早餐店老板差点难住了。要知道,修明大陆上,平头百姓们平时买些日常小东小西,用的最多的是铜钱。像这种修币,能够拿出手来往往都是些修武家族,至少,也是家境不错的人家了。 “咦!”吃完大半,桑萝娜突然瞅向靠角落的另一张桌子,并且频频投去目光。 顺着她的目光,白路远却没看到什么异常事情。只不过是一个蓄着长须、穿着比较体面堂皇的中年男人在同一个约摸二十来岁、长相俊朗却穿着朴实的青年男子交谈。青年是个修武者,但修为较低,阡陌修而已。 白路远细听了几句,长须男人似在夸赞那年轻人资质不错,极具灵骨,劝说他去到一个什么新门派去修习,保证一进入就是内门弟子,经过培养,保证三年能入著名的东明堂学院。 听到“东明堂”三个字,白路远震了一下。要知道,那可是整个桑国东郡最如雷贯耳的头号修武圣地,东郡七十二界,每一界能够被招收到东明堂的学子屈指可数,苦岭界比起其他七十一界,比例尤其更低。区区几个指标,常常成为苦岭界内各大族落疯抢的对象。 轮到白蒙岭,这些年来,也就一个白也平跻身进入了东明堂,居然还只是个旁听生的资格。至于白强,连旁听生也没能够着。 门槛如此之高的学院,怎么可能像长须男人说得轻巧,想进就进? 所以,这长须男人更像是个骗子。但顶多也就是个弄点铜钱花的小骗子而已,不知桑萝娜为何却那样关注。 “你们该办啥事去办,我出去一会。”见年轻人跟着长须男子出去了,桑萝娜立即起身,脸上毫无半点拖泥带水,没有了半点之前对于白路远的那种柔弱依赖之感。 “回头我再去集市找你!”离开桌子,桑萝娜又回头嫣然一笑,柔声对白路远道。 “这就走了?”白强、白容对桑萝娜奇奇怪怪的行为很是无语。 三人走出早点店,先去往白蒙岭设在迎蒙镇的店铺。 经过一处骑楼前,忽见一大群人围拢在看热闹。白强三人也不禁驻足,站在外围看上两眼。 人群中间,一男一女在相互拉扯。男的身着葛衣,衣襟敞开处,露出浓浓胸毛。从气息不难看出,这胸毛男竟是洪荒修上尚境界,等同于白蒙岭岭主白楠的实力了。 那女的看起来比较纤弱,仅从身形看去就必定是有着几分姿色的那种。不过,看气息,倒也有水木修的修为。 从围观众人七嘴八舌中能够听出,女子原是被那男的收作了门下弟子,但不知何故,女子却私自跑了出来,来到苦岭界,打算加入一个名叫“奇异宫”的女子专门门派。 胸毛男不久也正好来到苦岭界,在街头遇到女弟子,硬说女子尚欠他学费,必须再呆满三年。 女子承认曾是对方的弟子,但对欠学费一说矢口否认,且死死抱住楼柱,目露恐惧。 围观众人指指点点,却也分不清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正僵持间,却见一个皂色身影分开人群,径直向中间走去。女子身上并看不出什么明气修为的气息,但她所到之处,人们竟不受控地向两旁倾倒,令其三两步便穿了过去。 白路远望见那甚是曲折优美的皂色身影,却不由一怔。因为,那女子双手交抱,臂弯之间抱着的,不是什么刀刀剑剑的武器,而赫然是一只苍蛤鼠! 苍蛤鼠的形状、大小与白路远捉到的那只,简直一模一样,若不是后者被白路远弄成了一只秃毛鼠的话。 “说,半个时辰前你曾经告诉我,昨天有人扛着袋子路过,袋子里面传出苍蛤鼠的叫声。那些人到底什么长相,讲清楚点给我听!”皂衣女子看也不看一眼胸毛男,只顾问那女弟子。 “啧啧,姑娘,长得比我这女弟子还俊呀!你要找什么,不如也来做我的弟子,你要什么我给什么!”胸毛汉见来了个还胜出女弟子几分的大美人,而且竟然连明气修为都没有,不由眼放淫光。 “找死!”皂衣美女仅仅说了两个字,一道金灿灿的光芒自她袖底飞出,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堂堂洪荒修上尚实力的男子张大着嘴,一双眼睛如铜铃般鼓出,不可置信地望向皂衣女子,然后,怦然倒地。 男子额上,有一片金叶的印迹。随着血液从那印迹中流出,人们才发现,那其实是一道叶片状的血洞! 被找住问话的女弟子哪还答得上话来,直接晕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在当街行凶?!”几个官差赶了过来,就要揖拿皂衣女子。不料,为首官差一眼瞥见女子皂衣上的暗纹,突然弯腰低首,恭谨道:“让大人受惊了,是下官失职!” 形势几度急变,人群中传出一片唏嘘。 “咱们快走!”白路远完全猜不透皂衣女子的真实修为,也摸不清她的真正身份,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女子要找的苍蛤鼠,显然就是被他捕捉的那只。女子要查找的几个少年,显然正是他们! 偏偏,越是想逃走,越是走不动。像是有东西压在肩上。 “小子,这是要急着赶哪去呢?见到老朋友不该好好聊几句?”一个声音带着几分恨意传来。 ~~书好看,大伙就释放出你们狂放的票票、华丽丽的收藏、热腾腾的辣评吧!白路远,因你们而走得更远! 45、借魔女一用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白路远这才发现,就在他们看热闹的时候,万久、冯安已经悄悄围拢了过来,并且带了三名初入洪荒修的青年一起,其中一名长着黑脸的洪荒修正一把揪住他肩头。不用说,万久他们应该是在早点店附近就开始跟上他们了。 “怎么,上次揍得不够爽?”白路远若无其事地威胁道。不过其实心里却直打鼓。毕竟,上次与水木修巅峰的万久对拳,自己也只是险胜半筹而已。眼前这三名初入洪荒修的青年,怎么说也比万久高出一个阶别,白路远对不对付得了,就难说得很了。更要命的是,身后还有个女魔头呢,现在得赶紧逃命啊。 “别逞强了,你那身软甲再厉害,还能扛得了洪荒修的杀招?这样吧,上次的所有灵材,包括你身上这件软甲,还有纳戒,全部交出来,保证只打残你们而已。否则,你们白蒙岭叫人来收尸吧。”万久阴恻恻地道。 “白蒙岭的是吧,我飞流瀑大长老就是死在你们白蒙岭手里,今天你们还真就别回去了!”那个抓住白强的大鼻头洪荒修对着白强胸脯便是两拳。 “扑!”一口鲜血从白强嘴中喷吐出来。 “白强!”白路远一急,突然扯开嗓子,用一种近乎崩溃的声音大叫道,“好了,你们别打我师兄了,我保证,你们捉到苍蛤鼠的事情,我再也不对任何人乱讲了好吧!” “这小子急疯了吧?”冯安几个完全不懂白路远在说什么。 “谁,你们谁捉了苍蛤鼠?!”一个皂色身影却如风影一般,瞬间即至。 “我不知道……我,我刚答应了他们保守秘密的!”白路远畏缩地摇头道。 “嗯?!还不说实话!”女子目光一冷,压得万久等人只觉如大石在胸,喉咙几乎说不出话来,抓住白强、白路远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放开了。 “我可什么都没讲啊,是她自己猜到你们捉了苍蛤鼠。我绝不会告诉她你们把苍蛤鼠藏在你们往处的,你们不要找我和师兄的麻烦!”白路远有点语无伦次,像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 “说,你们住处在哪!”皂衣女子腾出一手,掐住万久的脖子,厉声喝道,情绪甚是激动。 “真没藏呀!”一旁的冯安茫然辩驳。 “啪!”一记耳光响起。冯安上次被白路远揍得还没恢复过来的脸上又多了一道高高肿起的手印。 “迎峰酒楼305房!”万久生怕自己也挨同样的一巴掌,趁皂衣女子松手的机会,赶紧大叫道。他想着,反正房间里也没藏匿什么苍蛤鼠,搜就搜呗,搜了反而没事了。 趁那两方乱成一团,白路远赶紧拉着白强他们,悄悄退进人群中,退出一段距离,撒腿开跑。 “白康,快点,打开袋子把苍蛤鼠放出来!”一口气跑回旅馆,踢了一脚正闲得打瞌睡的白康。 白康被踢懵了,不知何意,但还是赶紧从床底下摸出那个旧袋子,将苍蛤鼠倒了出来。 这么长时间,以苍蛤鼠的实力,绑在身上的赤线其实是可以慢慢咬断的,但这家伙估计是被白路远整怕了,硬是动都没动赤线,见到白路远,还一脸讨好地显示它的乖巧。 “嗯,表现还不错。”白路远嘉奖地拍拍苍蛤鼠,“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捆着你,逼你寻宝了。” 苍蛤鼠还真听懂了,不过它滴溜着眼珠,显然并不相信有那样的好事。 “前提是,你再听我一次安排。放心,别那么紧张地瞪我,不会让你冒险的,对你还是天大的好事。”白路远开脱道。 苍蛤鼠用爪子挠了挠头上余下不多的几根毛,终于拿定了主意,“吱吱”点了两下头。 “那好,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给你松了绑。”白路远三两下解了赤线,将苍蛤鼠重新塞回袋子。 往窗外看了看,远方骑楼处,皂衣女子已经同万久他们往迎峰酒楼方向行进了。只不过,一路上,每走两步,皂衣女子时不时就抡起手掌,扇上两巴掌,打得万久他们哭哭啼啼。 从高处看去,就像一群人被一个女子押着走向刑场,场面甚感伤。那速度,哪里快得起来。 站在高处,白路远顺便观察了一下,从自己旅馆到远处高耸的迎峰酒楼,其间有一条直线距离比较近的偏僻小路。 下了楼,立即施展开“一遁天涯”。虽然还只是寸步境界,但已经够用了。不过是二十几个呼吸的时间,已经来到迎峰酒楼的楼下。 没有去大门口,白路远绕到酒楼后边,刚好此时无人。他看准了305房间所在的位置,飞快将苍蛤鼠放了出来。 “看到了吗,就那个三楼的房间,你现在就爬上去,进到305,趴在床底下。你主人会来那里找你的,好好等着别乱跑就行!”白路远指着305的位置道。 苍蛤鼠却没动。 “哦对了,”白路远掏出一张符片往苍蛤鼠身上一抹,“连追踪符我都替你解除了,现在你可以相信了吧?放心,从此你真正自由了!” 苍蛤鼠这才信了,再不犹豫,飞也似的,蹿上了305的窗台,头也不回,钻了进去…… 估摸着万久一行人也快要到了,白路远丝毫不敢再停留,重又施展“一遁天涯”,奔回旅馆。 接下来的戏估计会相当相当的精彩,但是,白路远不敢在一旁欣赏。那皂衣女魔头实在太恐怖了,杀人如喝水吃饭一般,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折腾一番,时间已经不早,集市早已到了交易的高峰时段。白路远决定,先不去白蒙岭人的驻地,而是直接去集市先。 到达集市,果然,整洁的街区,人群已是熙熙攘攘,虽很喧闹,倒并不混乱。一个个大理石台砌成的简单摊位,来自附近各大部族的人坐在那摆卖自己的灵材异珍。 先没要摊位,几个人四处先走走、看看。毕竟,要是看到有什么自己需要的天材地宝,可以直接以物换物。余下的,再拿去卖钱,购买生活必需品给族人。 各种摊位上,树根、草茎、牛角、晶石、兽鳞,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 “看,这不是砂岩叶吗?啧啧,比咱们上次差点得手那株还粗大得多!”白康指着面前的摊位叫道。 “眼光不错小兄弟,这砂岩叶可是整整守了半年才到手的,导引明气,帮助提升明气境界,作用大着呀!”摊主是个头上缠布的断臂老头,一见有人留意,顺风便是雨地自夸道。 “作用很大么?”白路远摇摇头走开了。虽说砂岩叶对于一般人确实难得,但七八岁时,父母为了改善白路远在明气修为上的状况,还是特地购买过好几次砂岩叶给他服用的,结果却是,石沉大海,明气并无寸进。 白路远估计,或许只有传说中的砂岩髓,才能对他这么千古废材体质有提升突破之效吧! “想要作用更神奇的,老头子也不是没有,就看你愿不愿意出价了。”身后,断臂老头不紧不慢地冒出来一句,“对于这位明气毫无突破的体质,我想,砂岩髓还是保管有用的!” “你是说……砂岩髓你都有?”白路远震惊。 ~有你们在场,就是老猛的主场;你们热血,老猛就决不会心冷。书好看,大伙就释放出你们狂放的票票、华丽丽的收藏、热腾腾的辣评吧! 46、天价砂岩髓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你想要,我就有。” “不可能的。你别以为我们好骗。砂岩髓只有传说中的蒙恩泽才有,有几个人能从蒙恩泽中活着出来?”白路远摇头再次要走。 “你看我是一般人吗?”老头直接用那只完好的左手抓起摊位上一只毒到隐隐发绿的大毒蝎,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右边的残臂夹去。 毒液带着绿色脓汁般的泡沫,源源注入老头的断臂。老头却面色如常。 “蒙恩泽中确实凶险万状,很多不明的诡异事物。但砂岩髓却并不处在蒙恩泽最中心里边,只要不进到核心腹地去,最大的威胁之一,不过就是各种毒气、毒物、毒兽,像我这种本就剧毒的体质,常人又怎能相提并论?”老头卖弄了几句,话锋又一转,“当然就算老头子这种怪物,也险些丧身在里边。这条手臂,就是采宝时断的。嘿嘿,小子,砂岩髓的代价,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你这可有现成货?”白路远现在信了几分。 “要看你拿不拿得出让老头心动的价钱了。” “多少?” 老头将他仅有的五根指头伸了出来。 “五十修币?”白强在一旁猜道。 老头摇了摇头。 “一两砂岩髓,五滴修明液。”老头收回手指,“少一滴都不行。” “你老人家怎么不去抢!”白路远倒抽凉气。 在桑国,最常用的自然是铜钱,比铜钱更值钱的,则是修币。一修币等同于十贯铜钱,也即一万文钱。白强说出五十修币,相当于五百贯铜钱,已经是非常之高的价钱了。 至于修明液,乃是修武界极其珍贵之物,一滴就相当于一千修币!这叫白路远如何不愤怒于老头子的漫天要价! “拿不出没关系。还有一种办法,拿出你的宝贝,只要有老头子瞧得上眼的,老头子可以交换。”断臂老头道。 “少主,蛤玉,要不拿蛤……”白康立即想到了那块拳头大的蛤玉。白路远纳戒中天材地宝虽有林林总总的好几十样,但估计,最值钱的应该就那块拳头大的蛤玉了。 “蛤什么蛤,你以为侥幸捡到点指甲盖大的蛤玉,能跟砂岩髓比?”白路远瞪了一眼,打断了白康。 这白康真是口无遮拦呵。那杀人不眨眼的皂衣女魔说不定正在为苍蛤鼠的事大闹迎峰酒楼呢。你这时候敢将拳头大的蛤玉拿出来显摆,不是自己找死么? “放心,你那丁点蛤玉老头子还瞧不上眼!”断臂老头斜了一眼白路远。 “老先生,出不出得起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只不过,我还是很难相信,砂岩髓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会真的存在。只怕一会叫家父带钱过来,却又子虚乌有!”白路远当然明白,白蒙岭历年的蚕丝收入都用于了购买功法明术提升实力,以及构筑工事防御外族,这半年来尤其陷入了经济困顿,自然是拿不出那么一大笔钱。 但他还是想激一激老头,拿出砂岩髓来让他先开开眼界。 “小娃娃你还真别激我!”老头子站了起来,白路远以为他不肯上当,不料老头却哼了一声,“老头子我就最受不了别人激。你这样,你跟我过来,我现在就让你开开眼界!” 白路远暗喜,立马跟了过去。老头子转过身,背对来往的人群,面向大理石墙,这才从腰间的一个储物法宝中摸出一个匣子。 那匣子也奇怪的很,非木非铁,而竟然是由褐色的砂岩磨制而成。 打开石头匣子,白路远顿觉所有的目光都被牵引住了。那石头匣子中间有一个小坑,坑中便是一汪浓绿色、如同固体般凝固的浆体。 “闻到什么了?”老头问。 “有点类似于砂岩叶的清香。”白路远抽了抽鼻子。 “行了。回去拿钱吧。”老头一秒都不多耽误,立即关上了匣子。 白路远:“……” 哪有这样,只让人看了一眼就关上的呀。 “小娃娃,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也就三线天的一点点明气,跟没有明气差不多。而且,你应该停留在三线天都好多年了吧?信我老头子的话,今晚你试着运运体内明气,从今天起,你已经是四线天了!”断臂老头肯定地说。 “就闻了两下?”白路远震惊万分。 “当然。十线天以内的攀升,按说本就是最为容易的,远不像每个阶别的提升那么困难。何况你自身已经处于三线四线之间,刚刚这砂岩髓的气息,也只是因势利导一下。” “行,那您最近都会在这吧?要真有这样的奇效,我下次定来找你。”白路远真动心了。 “这半年都在。”老头道。 离开老头的摊位,白路远一时心绪澎湃。谁不想迈出修武那一步?哪怕能够踏入最弱的阡陌修都好啊!那可是白路远从几岁开始,日思夜念的梦想! 要是老头那石匣中之物真有他说的奇效,说不定就能开启他的修武之途…… 只可惜,一想到那骇人的天价,白路远就有些心冷。 半年,这半年老头都会在这。家里是不用指望了,要是半年之内,他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凑齐老头所要的修明液,或者宝物,那就好了。 多想也没用。四人付了点铜钱,也要了一个摊位,将纳戒中能够拿出来变卖的天材地宝,全都摆卖出来。 当然,雾招雏鸟的羽毛是不能卖的,作为线索,以后替父亲好寻找战衣材料;无名赤线也是不能卖的,能不能解决白族族人长远的生计困难,就指望它了;蛤玉也先留着,白路远还不想死…… 最先卖出的,想不到反而是白强斩杀灰矛鸡得来的那根滴血矛冠。有人竟然想把它融入到自己的兵器之中。灰矛鸡的那对翅膀,就有些鸡肋了,因为灰矛鸡并不以飞行见长,给风属性的修武者锻入战衣之中,飞行效果也太蹩脚了。最终,作为搭头给了购买者,卖了一修币。 开了张,生意陆陆续续来了。自己找的灵材、从万久那反夺而来的战利品、抄苍蛤鼠的家夺得的宝贝,加起来,卖了一百多修币。几个少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富足。 除了修币,还有些买家选择了以物易物。白路远换取了一件母亲锻造战衣所需的灵材,毕竟,自从半年前所谓的妖兽袭击事件后,金璇的战衣损毁得比白楠更厉害,还好金璇自己是锻衣客,花了很长时间才慢慢抹去残片,重新锻造新的战衣。 另外换取的一样东西却恰好是白路远需要的:蕴明丸。 47、当街欺凌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练了“一遁天涯”以来,白路远速度是快了,比风属性的水木修跑起来还快。但也有一个明显的缺陷,那就是,风属性水木修拥有自己的明田和充足的明气,奔跑起来不会轻易疲倦。 “一遁天涯”虽然算是消耗极少的仙术了,但因白路远根本就没有明气,所以长期奔行的话,他就会累得气喘吁吁,落于风属性水木修之后。 蕴明丸的好处在于:内中浓缩了类似于明气的能量。临时服下后,就算本身明气修为极弱,也能立马得到五十个呼吸的明气补充。五十个呼吸的时间,对于逃命来说,已经很宝贵了。 白康、白容平时一副财迷样,关键时候倒也挺有分寸。两人除了自留了有用的灵材,修币仅各要十个而已。他们也知道,这一百多修币的巨大财富,绝大多数的功劳在于白路远。要不是他,平时他们闯荡蒙恩沟,能够有一个修币的收获都很不错了。 白强同样不好意思多要,只拿了十五修币。余下还有一百零几的修币,白路远打算买些吃的给族人,再换个几百贯铜钱带回族里,分给困难的家庭做开支。 几百贯相当于几十万文钱,族里困难的家庭很多,不过每家分得的铜钱,也够吃饱一些时日了。 白路远不是没考虑过给自己买个武器什么的。在一些摊位上,也看到一些不错的武器。 只可惜,太好的武器,要价太贵,简直要把自己手头的余额全给搭进去,而且,限于自己的明气太弱,也没法充分激发上品武器的威力。 太次的武器,还远远不如白路远“赤乾元体”厉害,买了也是摆设。最终,终究是啥武器也没买。 集市的其中一个区域,就有卖粮食和日常必需品的地方,几个人买了不少,塞进白路远的纳戒。好在这蓝色纳戒真是个好东西,空间够大,这么多东西塞进去,也没任何压力。 做完这一切,再让白强带着去镇区另一角看看在此经商的白族人,就可以回去了。 毕竟这次是趁父母外出而偷跑出来的。时间太长,父母要是找不着自己,也会很担心。 总体说来,满载而归,能够为陷于困顿的族人尽一份力,白路远的第一次出门闯荡算是比较成功的了。 不多久,四个少年来到了白族人的店铺附近。离店铺还有着一段距离,却先听到了一阵喧嚣,其间,有喝斥之声、骂声、哭声交错。 “那不是白福老爹吗?怎么被推倒在了地上?”白强认出了蚕丝店门口跌坐在地的那位黑瘦老汉。 “不可能,我们白家的赤龙蚕丝从来都是货真价实,不可能卖假货的!你们手上拿的,绝对不是本店的货。你今天就是打死我,也是这个说法!”白福虽坐在地上,一身灰尘,衣服上还有些新鲜血迹,但表情和语气却挺犟,“你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但你们不要抹黑我白蒙岭的蚕丝出品!” “老东西,证据就在老子手上拿着呢你还想赖账,打死你把贱骨头!”老头跟前,围着几个壮汉,其中一个健壮的大汉头发竟是灰色,且一根根笔直竖起,如同钢针。看实力,这壮汉大概有洪荒中游修为,相当于白蒙岭的一些长老了。 灰发大汉一边骂,一边又是几脚,喘得白福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白路远向大汉手中提着的一卷蚕丝看去,那蚕丝与白蒙岭出产的赤龙蚕丝外观简直一模一样,寻常人还真看不出区别。但白路远细看,却能发现那手中蚕丝少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内蕴赤光,显然只是假货。 “怎么回事?”白路远侧首轻声问白强。虽然凭直觉,应该是大汉在栽赃白福,但说白福售卖假货,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找事呗。少主你有所不知,这已经不是稀罕事了。最近几个月,迎峰寨、飞流瀑的人时不时就来白家店铺找点碴,打伤了白家不少人,敲诈了白家店铺好些财物!”白强低声解释。 “白家店铺应该都有修武者看护的吧,那些修武者呢?”白路远疑问。 “那,不正赶来吗!” 一阵脚步声,四个三十来岁的修武者火急地冲了过来,看样子,大概水木修颠峰的实力。这种实力在白蒙岭算作中上,但直到三十岁依然停留在水木修颠峰,通常也就没法突破到洪荒修,跻身白族长老之列了。所以这些人一般都渐渐放慢了修武,而被派出参与白族经商事务。 “迎峰寨的杂碎!你们当我白蒙岭好欺负吗,又来找死!”为首的浓眉修武者怒骂。 “看清楚,你爷爷是飞流瀑的!”灰发汉骂道。 “飞流瀑的杂碎,更不是东西!”浓眉修武者纠正道。然而话未落音,灰发汉飞起一脚,浓眉修武者飞出去两丈,撞在路边一个石柱上,立即头破血流。 另外三名白蒙岭修武者立即拨剑动手,然而都还未能刺中对方,就纷纷重伤倒地,痛苦呻吟。 “差了整整一个阶别,完全不是对手啊!咱们白家也有洪荒中游实力的长老,为何不前来保护商家?”白路远又是愤怒又是惊疑。 “问题飞流瀑、迎峰寨这些人根本都不是长老级人物。他们的洪荒修数量比咱们多很多。若咱们出去长老,那么性质就不同了,他们必定也出去长老……”白强叹息。 白路远听明白了。若双方长老都出动,那么白蒙岭将更加不是对手。归根结底,白蒙岭实在是太过积弱了,只能处于挨打的地位。 要想摆脱这种处处受人欺凌、忍辱偷生的局面,除非一条路,白蒙岭自身变得强大起来! “而且,长老们之所以不出面,因为事情不像表面这么简单。连续几个月的闹事,他们不只是想敲诈财物,更像是在试探什么……”白强欲言又止。 “试探我爹?”白路远立即想透。 是啊,半年前的所谓妖兽之祸,白楠金璇都受到重创,战衣损毁,实力只余不到两成。想来,飞流瀑、迎峰寨等部族应是猜到了这一状况,但又不能肯定,所以想故意挑衅,若确认白楠真的实力大损,则必定趁势发动消灭白族、强夺白蒙岭。 就算如今白蒙岭没了桑场,价值大减,但能够吞并一块领地,顺手再打劫白家的武器、法宝、功法等,也是其他野心部族乐于为之的。更何况,多年的争夺与磨擦中,飞流瀑、迎峰寨等部族早就与白蒙岭结下了仇怨,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白路远自以为想透了,却不知,他只知其一而已。这些外界部族真正想要试探的,并非白楠的实力损失情况,而是那个白蒙岭那位能够隔空解衣、痛杀了外族三位长老的奇葩少主,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半年前死掉了?云水门门主云啸江,又是否还活着? 只有这两个人,才是他们所真心忌惮的。尤其奇葩少主,乃是他们至今看不透的狠角色。 白路远哪知人家探的就是他本人的死活。 48、当街垂涎芳芳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就这么几个废物还来丢人现眼?白家的能人果然是都死绝了。老东西,自己看看,对面白家开的布匹店已经老老实实关门了。想留条老命的话,就自动走人,这家店铺就交给我们好了。”壮汉威胁。 白路远扭头看向斜对面,果真,白家布匹店有几个人相互搀扶着走出来,拎着包袱,边走边抹眼泪,脸上更是明显有着伤痕。一看,就是被毒打之后,无奈放弃店铺,要去另谋生计了。 那些人白路远同样认识,其中,就有女修武者芳芳的父亲,白同。难怪白康在一旁双眼发红,已经把嘴唇咬出血来。 “老家伙,你们白蒙岭的赤龙桑场不是被毁了吗?你这点余货卖不了多久也得关门。不如聪明点,把店铺交给咱们,留条老命多吃几年饭的好!”另外一名外族洪荒修也出言威胁道。 “做你的大梦!就算那样,你们这帮强盗也别想抢我的店铺。有种你们就打死我!”白福吐着血沫恨声骂道。 “爸,你这是要去哪?妈的病又重了,我特意来找您拿些钱去抓些药。药店这次怎么都不肯赊账了!”一个好听的少女声音很不协调地传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不只白路远他们,连灰毛汉几个都扭头看去。 一个穿着朴素,长得却很有几分水灵的十五六岁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布匹店几个人的前方,白路远认得,那正是白康偷偷心仪的对象,女修武者芳芳。 芳芳的父亲白同见女儿来了,赶紧擦干了泪迹,支吾着说:“我这就……想办法。” 其实他清楚得很,身上哪还拿得出几个铜钱?之前还没被逼迫关门时,就因为桑场被毁,布匹店仅靠少量存货,做不了多少生意,再加上外族们三天两头滋事勒索,白同身上基本存不下几个钱。 “爸,怎么咱们的店都关了,您……肯定也没钱吧。女儿还是自己去想办法吧。”白芳芳不傻,看出异状后就不想再给已然落难的父亲增添麻烦。 “多懂事的小美女啊。过来,要钱抓药对吧。叔叔给你!只要你答应陪叔叔……嘿嘿!”灰发汉刚刚还凌厉的脸色生出了分猥琐笑意。 “芳芳别理,快走!就是他们逼我关了门,白福也是他打伤的!”白同赶紧推女儿走。 然而有些迟了,灰发汉已走了过来,伸手就去摸芳芳那张水灵的脸蛋,芳芳赶紧躲开。 “草!老子跟他拼了!”白康气得发抖,就要冲上前去。 “送死吗?不如我去吧。欺人太甚,再不出去我都没脸做这个岭主儿子了!”白路远拉住白康,打算自己冲出动。虽然同样不是洪荒修中游的对手,好歹自己比较耐揍一点。 “别冲动,你出去有区别吗?!”白强急拉住白路远。拉了两下却被白路远用力甩开,白强一咬牙:“少主……” 白强心里很是矛盾。眼见白路远宁愿硬冲出去都不使用半年前那彪悍无敌的“隔空解衣”,他深知,少主诡异地变回十二岁,也许是把“隔空解衣”的能力给彻底忘了。 他很想提醒白路远使用“锻衣诀”,这样总比被人狂揍而死要强。但那样一来,白路远的身份也就立马曝光了!岭主特意把他藏在家中半年,本就是担心被飞流瀑等部族识破,从而必杀之而后快。 正左右为难之际,却又是一阵吵声,又有三名飞流瀑、迎峰寨修武者冲向这边来了。 “师兄快跑!”三人冲灰毛汉等人喊叫,一边喊一边完全没有停下奔跑的脚步,神色惶恐之极。 “你个小崽子把话说清楚点,怎么了怎么了?这迎蒙镇还有人敢把咱们飞流瀑怎么样不成?!”灰毛不耐烦地停下继续摸向芳芳的毛茸茸手臂。 “被迎峰寨的冯安害惨了!他虐待了人家的苍蛤鼠还不承认,现在他死了,我们飞流瀑跟他呆在一块的也死了两个!迎峰寨和咱们飞流瀑各死了一个长老!迎峰酒楼差不多已经被拆掉了,人家还放了话,迎峰寨、飞流瀑的人,她见一个杀一个。哎呀不说了,跑慢就没命喽!”那个被骂“小崽子”的边跑边回头吼,气喘吁吁。 “啥?长老都死了两个?!”灰发壮汉再也没法淡定了,脸上的趾高气扬一扫而空,秒速加入了逃命的队伍,而且瞬间就遥遥领先,跑到其他人的前边去了。 眼看一帮穷凶极恶之徒如此作鸟兽散,白福、白同、芳芳都傻了眼。 “杀杀杀!这帮天杀的畜牲,就该全杀了才好!”白福咒骂。 白路远他们完全没料会突然有这么一出。不过他们心知肚明,迎峰寨、飞流瀑有这精彩一幕,全是拜白路远所赐。 长老都被杀掉了两个。那神秘皂衣女子还真是个狠角色啊! “福伯,你们受苦遭罪了!”白路远上前扶起白福,将两个修币塞到他手里,“蚕丝生意做不下去了,你们就先找点别的生意做。你放心,像今天这种情况,不会继续太久的!” 偶尔的一次目睹,却让白路远深深体会到了这半年来白蒙岭族人在外讨生活的艰难万状、血泪颠沛。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暗自燃烧: 一定要让自己的肩膀变得宽厚壮实起来!一定要以自己强大的身躯,为这些举步维艰、受苦受难的族人,挡一方风雨,遮一方天! “这位公子是?”白福回族的次数有限,且这半年每次回去也从没见过白路远,自是认不出来。 “走,我们进去说话!”白同倒是认出了白路远,唯恐人多嘴杂,机灵地拉众人进到蚕丝店。 “你就是少主?!苍天有眼啊!”得知白路远的身份后,白福抱住白路远胳膊,嘴皮抖个不停,“好!好!好!你就是咱们白蒙岭的盼头,等到少主成长起来的那天,看谁还敢欺负咱们!” 虽然只回去几次,但半年前的那次族规他也是知道的。少主自从那次大展神威、连毙三大外族长老,紧接着又被妖兽袭击之后,便奇怪地变小了几岁。族中有严令,任何人不得向少主提起他十二岁之后发生的事情。 所以,同所有的族人一样,白福深信白路远决非凡俗之辈,将洗雪白蒙岭世代耻辱的希望寄托在了白路远身上,但却又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一不小心,违反了族规,说漏点什么。 白路远因为部分记忆被抹除的缘故,对于白福如此激动的表现,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但白福越是激动,白路远越觉得肩头沉甸甸的,心中暗想,一定不能辜负族人的嘱托与厚望! ~~白路远,因你们的支持而走得更远! 49、提升四线天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白路远又拿了些钱给到白同几个,让他们同样也找些别的生意先做做。至于蚕丝、布匹的生意何时能重新正常运转,白路远暗自寻思,只有等他尽快找到赤龙蚕丝的替代品了。白福、白同他们的店铺在这一带积累起了良好的口碑,能够继续做布匹、蚕丝生意的话,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做完这些,白路远推了一把白康,朝芳芳方向努了努嘴。白康会意,强压心中的忐忑,走向白芳芳,鼓起勇气提出要陪她一起去抓药,帮她一起照顾生病的母亲。 芳芳脸色绯红地矜持了片刻,终于答应了。临去抓药前,回头冲白路远嫣然一笑,半是感激半是崇拜之色。 晚上回到旅店,一关上门,白路远第一件事便是盘坐起来,慢慢调动体内那少得可怜的明气,缓缓运转。 由于他小腹处至今未能开辟明田,几缕明气不是自小腹处升起,而是从身体不同方向,如游丝般升了上来。 “没变化,还只是三线啊?”白路远发现自从昨晚观想“逦明苍生念”产生了内视的本领,现在竟然能够自己看见明气之缕在体内的情况。数了又数,那丝线般游走的气线,仍只有三线而已。 “咦,其中这一线好像变得比原来粗一些了?”白路远发现从背部游向身前的那缕气线不同于其他的两缕。 “分叉了,竟然分叉了!”稍粗的那缕气线突然自动岔开,显出两道线影来。 “莫非这新分离出来的,就是那四线天?” 白路远连忙用右手拿起一张不软不硬的纸片。以纸片判断究竟达到了几线天,这才是修武者通常的做法。 四缕气线汇合,向右手涌去。 手中的薄纸片如同被注入了某种微弱的力量,自动震颤了一下,再一下,又一下。 “还是只有三下么?” 白路远失望地观察着,又等了一小会儿,那纸张突然又动了一下,而且比前面三下的震颤都要明显、强烈! “四线天,真的达到四线天了!”白路远放下纸片,心中欢喜地默默呼喊。 如此看来,那断臂老头诚不欺我,石匣子中的绿浆,真的就是传说中的“砂岩髓”无疑了! 从小至今,渴望跨入修武之途而不得其门,想不到,今天真的早到了破门而入的钥匙! 兴奋之余,却又惆怅起来。整整五滴修明液呵,相当于五千修币,五万贯铜钱,五千万文!上哪儿找这么多钱去? 难啊。这种难度,一点都不逊于直接进入蒙恩泽了。要是自己真能进入蒙恩泽,采到足够的砂岩髓,该有多好! 蒙恩泽,到底是个怎样的神秘所在? 被人们视作死亡禁地的蒙恩泽,白路远竟然第一次对它生出了一丝兴趣。 进入下半夜,骨髓中又开始生出彻骨的寒意。 虽然昨晚逼入水中的寒煞都“挥发”得干干净净,白路远却仍不死心。 又像昨晚一样,用那只青花大瓷碗盛了一碗水,放在木几上,然后开始观想“逦明苍生念”。 很快,又开始进入内视的状态,目光扫视着自己的身体内部。 一个个玄奥的音律在脑海中响起,那些音节从脑海源源流向全身,一笔一划,竟有了淡金色,宛若实质的字符在他经络血骨间穿行、川流不息。 音节更加凝实,质感更加透彻。 音节的内容也有了变化,在虫鸣的基调上,似乎又夹杂着啁啾鸟语。 “逦明苍生念”前十二念,第一念,虫鸣;第二念,鸟语。 显然,他的“逦明苍生念”观想境界有了真正的进步,开始由第一念,跨入第二念的层次! 白路远心中一喜。“逦明苍生念”提升了,那么,对付体内无名煞气的能力随之增强。假以时日,岂不是能彻底驱散煞气,恢复正常?! 目光穿过淡金色音韵,继续向下内视。 “这是怎么回事!”不扫视不知道,一看吓一大跳。 本以为第二念能大大清除煞气,可放眼处,此时缕缕幽黑的魂煞正从所蛰伏的某个深处释放出来,只一会儿,就填满了他那空荡荡的小腹,还没来得及孕育明田的位置。 就算不减少,至少煞气也不该增多呀? 白路远心中惶惑,却不敢放弃观想。随着天籁之音弥漫全身,心绪也渐渐平复,就连心性似乎都通明了一些。 他渐渐想通了:体内煞气果然没那么简单。煞气每天都在成长,为了遏制,就只能不断提升“逦明苍生念”境界去压制它; 而反过来,“逦明苍生念”越是提升,煞气也就越作出反应,遇强则强,以形成足够的煞气数量,对抗“逦明苍生念”的威力。唯这样,煞气才能争取不被“逦明苍生念”的力量彻底抹灭! 天哪,这哪是什么煞气,这完全就是有智慧、狡诈成性的妖魔嘛。 难怪,仙尊当初赐他“逦明苍生念”时就说,这十二念,要循序渐进,持久修习。这完全就是一个怪圈呵,“逦明苍生念”与煞气在相互克制的过程中一同壮大,最终根本不知道,到底谁耗死谁! 但愿最终是“逦明苍生念”跑在前面吧! 白路远再次操纵着“逦明苍生念”那些淡金色的音节,让音节相互连接,有了藤蔓般的形状和纹路。音纹向比昨天更为浓郁的黑灰色煞气靠近,寒煞一经接近,依然自动荡开,既不溃散,也不与音纹缠斗。 与昨夜一样,还是捕捉到了一小缕寒煞。 继续操控,用“逦明苍生念”的音纹将煞气包裹其中,拖着往左手指尖游去。 淡金色音纹如一层薄膜,又如同给黑色煞气镶了一道金边,黑在内、金在外,竟有着一种玄异之美。 黑色煞气慢慢渗透淡金薄膜的包裹,无声无息,沿着指尖,落入茶几上的大碗。 灰黑色在清澈的水中扩大,泛起一圈黑色的波纹。这一次,整个屋内都黑了一下。光明重现时,碗中的水竟又再一次恢复了清澈! 撤回“逦明苍生念”的淡金音纹,收起手指,一只讨嫌的苍蝇正飞过眼前,白路远信手一挥,已经不太浓的煞气从指间蒸腾而出,拂过苍蝇身上。 “叭!”苍蝇掉在木几上,再无动静。 “不会吧,莫非是煞气……把苍蝇给毒死了?”白路远张大了嘴。 “还真有可能。不如,再试验一下。” 又一只苍蝇飞过。“叭!”再一次掉在方几上,一动不动。 50、蟒口求生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白路远不由苦笑。 这害得他痛楚不堪、彻夜难眠的煞气,竟也有着妙用之处?只是,妙用不过是打打苍蝇,这算什么事! “或许不只灭苍蝇呢?”白路远一眼瞟见房屋角落,有只灰蜘蛛正孜孜结网。又一次挥手,操控着煞气散发。 蜘蛛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掉落地上。 白路远突然有了小激动。 明天再弄只老鼠来试试?后天再弄条狗来试试?大后天再弄两个人来试试? 要是对付人,也能像苍蝇、蜘蛛这样,直接弄死,那自己岂不是无形中多了一个杀手锏?当然,境界高的修武者肯定没那么容易弄死,可以先从水木修、洪荒修之类的开始练练手。比如,万久总是阴恻恻的,就很适合当练手的材料。飞流瀑的那个灰发壮汉也不错…… 想着想着,白路远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睡着睡着,梦里就笑了。 他不知道的是,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穿过漆黑的夜幕,如灵猫,如飞燕,轻易就从旅店窄窄的窗口钻了进来。 站在房间地上,拍拍玄衣上的纤尘,她却有点眩晕。看来,那令众多神医束手无策的病症,还没有彻底消除。 借着灯光,她静静看着床上的少年。稚气未脱尽的肩膀,还没有完全长开的脸容…… 突然,睡梦中的少年咧开嘴,冲她扬起一个傻笑。她本想立马就走的,却被这一个傻笑,看得微微失神。 “小傻瓜!”她心中骂了一句,漫上来的却尽是温馨。 她索性坐下来,替他拉严被子。然后,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直看那抹傻笑定格在他脸上。她猜着,不知少年在梦中梦见的是什么。有什么事,能让他在黑夜里笑出一脸阳光来? 不知呆坐在那儿多久,依然没有看腻。直到天将亮,才轻轻起身,端起木几上那青花大碗。 本要一口喝光的。想想,明天他还要拿去勘验的呢,便喝了一半,留了一半。 早上在早点店,沿着线索追查,桑萝娜原本可以查出些大收获来的。可惜,半途还是跟丢了。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起码下次的行动有了更明确的方向。 一整天,除了偶尔的眩晕,都没再出现紫斑等严重的症状。桑萝娜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误喝了白路远排毒的水,压制住了她的怪病。 为什么,他的毒竟然刚好能够克制她体内的病?她很想明白,却想不明白。 喝完半碗水,桑萝娜不仅没有像苍蝇、蜘蛛那样死去,反而连眩晕感也减轻了很多。 她再次回望一眼床头的少年,这才收起眼中的几分不舍,灵猫一般翻出窗外,飞檐过壁,比来时更加身轻如燕。 白路远早晨醒来,发现青花大碗中的清水只剩下了一半。不管怎样,没蒸发完,比昨天强。 端上水去了就近的医馆。结果既失望,又在意料之中:武医忙乎了半天,结论是,那就是一碗再也普通不过的清水!从中,既没发现任何毒性的成份,也找不到其他符纹、蛊术的迹象。 ------------ 因这次白路远想着偷偷试试自己体内的无名煞气,所以便没有叫上白强白康他们同行。 一个人走出医馆,白路远就往蒙恩沟的方向行去。 这次没有背负着受伤的桑萝娜,也没有白容他们拖泥带水,白路远时不时施展一下“一遁天涯”,很快就能隐隐望见薄雾缭绕的蒙恩沟了。 进入蒙恩沟,白路远想着,最好碰见个相当于阡陌修、水木修的蛮兽,轻松搞定即可。千万别蹿出头洪荒修实力的蛮兽,别试毒没试成,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如此想着,白路远便只游离在蒙恩沟靠外方位,并不像上次那样深入。理论上,肯定是越进入深处,遇见可怕蛮兽的机率越大。 哪里知道,机率这东西有时候也并不完全靠谱。就好比,上次他同白强一行闯入到了几乎接近蒙恩泽的地方,也并未遇见特别可怕的蛮兽。 而这次,他才行进不久,就有了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一路先进得很顺利,简直太顺利了。连只灰矛鸡都没碰到过。这反而让白路远的神经绷紧了起来。 出现这种情况,一种可能是这处位置真没有什么蛮兽活动。但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里出现了厉害的蛮兽,吓得其他蛮兽都躲藏了起来。 一阵怪风卷来。先是脚下的落叶着了魔一般,跳起舞来,身边带刺的藤蔓也全都哪根筋不对似的,竭力舞动。 紧接着,白路远自己也跟那藤蔓一样,被那怪风吸噬着,离开地面,朝一个方向飞去。 白路远一抬眼,顿时就一身的汗毛全倒竖了起来。 怪风的源头,是一个幽深的洞穴。洞穴黑色与深红色交错,洞内飘荡出一根裹尸带似的的丑陋带状物,透出薰人的腥臭之味。洞的上下方,各悬着几把比猛兽獠牙还可怕的尖刃……好吧,其实那就是几颗森森发白的獠牙! 那哪是什么洞穴,完全就是一张大嘴,覆地蟒的血盆大嘴!大嘴中充满粘稠液体,红黑色肌肉像腐肉一般恶心,不停地蠕动着! 随着那腐肉的一圈圈蠕动,产生出巨大的、漩涡般的吸力,令周围的落叶、草木都被席卷着向它嘴中飞去。吸力不断增大,整个一小片林子飞沙走石,小一点的树通通倒地,一方区域的气候都为之改变! 眼看就要被吸入大嘴。白路远情急中只能疾速伸出双臂,做托天之状,想要以双手去撑住那大嘴大下方。此时,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赤乾元体”硬比精钢,不会被覆地蟒轻易咬碎了。 不过,心里其实半点把握都没有。 毕竟,白路远此前以“赤乾元体”将苍蛤鼠虐得很惨,是因为对方只是相当于水木修实力的蛮兽,而且苍蛤鼠是以狡猾、刁钻,以及善于寻宝而闻名,要说阴招、损招是有一些,但蛮力却并不见长;后来能大败万久、冯安,也是因为他们只有水木修实力而已,而且能看得出,万久并没有真正使出保命的终极宝贝来。 眼前这覆地蟒却至少相当于人类修武者中的洪荒修,对于洪荒修,白路远可从没试过自己的“赤乾元体”,天知道管不管用。 51、煞气可夺命也可救命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还好,双手撑是撑住了覆地蟒的大嘴。只是,撑住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覆地蟒难以置信地发现这少年的肉竟然如此之硬,立马蛮力一加,大嘴准备合上。 白路远只听见自己手臂骨头一阵嘎嘎声,以前连山坡上的大石头也砸不烂、刀剑也砍不烂的十元之体,只这么短短时间,竟然就被咬得快要支撑不住。 吸力依然在,所以撑不住也得狂撑着,只盼它吸力停止,再施展“一遁天涯”迅速逃出蟒口了。 “呀!”白路远拼命调出他那少得可怜的四线天明气,没多大屁用,只是让“赤乾元体”得到一星半点的明气补充而已。毕竟,原本“赤乾元体”就并不太依赖于明气。 趁双臂还没有被巨大噬合力压断之前,白路远整个人索性依着那吸力,主动往嘴中送进了几分。那覆地蟒正惊喜于小家伙开始抵挡不住了呢,不料白路远只进去一点,便连忙大力撑开双腿,也分别蹬住大嘴的上下方。 如此一来,白路远双臂双腿全都撑开在蟒嘴中,如同一个“大”字,体形并不壮硕威猛,却自有一番惊人的韧劲,凭着这番韧劲,与蛮兽殊死相争。 白路远自然已经感受出来,自己的十元之体应付水木修实力尚可,在洪荒修的蛮力之下,却根本支撑不了太久。继续僵持下去,要不了多久,结果只有一个:自己被覆地蟒吞入腹中,成为其美餐。 自然不能坐以待毙。这次来蒙恩沟的目的,就是来试体内那无名煞毒的! 白路远迅速默想“逦明苍生念”,一声声啾啁鸟语响彻体内。那淡金色的音节似乎也知道白路远当前正身处危境,于是纷纷涌向他的双腿、双臂。 “逦明苍生念”竟还能与“一遁天涯”合用?白路远喜出望外地发现,原本已经快要寸寸而裂的手臂、腿骨犹如被注入了力量,重新又坚固了几分。 压力减少了一点,起码不会在几个呼吸之间被吞下肚去了。 “赤乾元体”十一元之体?白路远很快发现,强行支撑的同时,自己的双腿、手臂从骨头到经络、肌肤都迅速发生着变化,以他练习前十元的经验,这正是从十元之体向十一元之体突破的迹象! 按说,从脑海中“赤乾元体”的信息来看,从十元之体跨入十一元之体,相当于一个坎,比起此前从一元向九元、十元的递进,难度要大出许多。 不成想,就在这蟒嘴之中,生死一线之间,成功完成了从十元向十一元之体的突破! 虽然十一元之体要想在蟒口中硬撑,依然艰难万分,但却带来了些许缓冲。趁着缓冲,白路远改用一臂两腿继续支撑,将右手腾了出来。与此同时,淡金色音节包裹着一缕无名煞气,向右手食指、中指的指尖涌去。 到达指尖最前端,无名煞气渗透淡金色薄膜,向着覆地蟒口中蒸发而去。由于覆地蟒正在发出漩涡般的吸力,无名煞气便全数被吸入它喉中,一点不剩。 “没用?”白路远面色一灰。四五个呼吸的时间过去了,覆地蟒全无反应,反倒是白路远感觉到身体的压力越来越大,如两个巨大磨盘要将他压碎在中间。 “难道是煞气太少?毕竟,洪荒修实力的覆地蟒,千千万万只苍蝇蜘蛛可是比不上的。”白路远思量。 可是,自己的“逦明苍生念”毕竟才练到第二念,想要以音节符纹裹挟太多的无名煞气出来,显然有心无力。 悲催了。他只不过是想出来随便试试无名煞气的杀伤力而已……现在,玩大发了。 全身骨头再次发出嘎嘎之声,如同一架破败的机器,勉力运转着,随时都要散架、破碎。 “嗡”。身体中某个看不到的深处突然细微地动了一下。那怪异的动静,就像是……传说中的胎动。 又像是,有某个混沌而幼小的未知生灵深藏在他的躯体里面,未知生灵同样察觉到眼前来自于覆地蟒的灭顶之灾,因而发出了不甘心的悸动。 紧接着,连白路远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情形发生了:一篷篷的乌黑煞气不知从身体的何处冒出,就像是三月的地气盛大而整齐地蒸发出大地的表面,无名煞气涌现得越来越多,层出不穷,且都浩浩荡荡地汇向白路远的右手。 这次没有淡金色音纹的包裹和引导,无名煞气直接从整只右手喷薄而出,如同一场黑色的日出,发生在他的手臂。 无名煞气一涌出,便刚好被覆地蟒的巨大吸力吸了个干干净净。 覆地蟒那无休无止的吸力没有立马停顿,但却变慢了许多。又过顷刻,覆地蟒整个身躯不安地扭动起来。 “起作用了?”白路远暗忖,“对了,刚刚没有用「逦明苍生念」的淡金色音纹去包裹煞气,上次弄死了苍蝇、蜘蛛,好像也是不经音纹渗透的煞气直接涌出。难道,经过音纹滤过之后的煞气没什么杀伤力,直接涌出的煞气才有杀伤力?” 闪念的同时,覆地蟒的扭曲愈发激烈,终于,整个蟒躯在地上打起滚来,所滚到之处,参天古木轰然倒地,石头飞裂,就连地面小土包都被直接压平。 太过猛烈的震动,令白路远从覆地蟒口中飞了出去!直接砸碎了一块灰褐色岩石,整个人被破碎的石片给埋了进去。 顽强地从碎石堆里扒拉了出来,他现在这样子,简直就像某星球上面脍炙人口的美猴王,从石头缝里蹦出来。这要换作常人,哪怕是水木修巅峰,只怕也落个骨头折断、内脏受伤了。而他,却只是拳头处被覆地蟒磕破而已。 拍了拍酸痛的肩膀。自从“赤乾元体”修炼到十元之体以来,白路远已经有些日子没品尝过酸痛的滋味了。 覆地蟒显然正极力忍受着某种非人的痛苦。一面扭曲,一面拍打着两侧厚厚的肉翅,一红一绿的两只蟒眼透出怨毒。看那样子,似乎要拼着最后的力气,借助翅膀飞上前来将白路远吞吃掉。 ~书好看,大伙就释放出你们狂放的票票、华丽丽的收藏、热腾腾的辣评吧! 52、杀蟒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我去。老子一身不明原因的煞气,连我自己都怕自己,你吃掉我又有什么好处?”白路远腹诽。 动作可没停着。他抓起上次在集市买到的蕴明丸,毫不犹豫地一把塞入口中。呆会能不能有持续的力气使用“一遁天涯”,逃出生天,就全看这药了。早知道第二天就要用到,当时没多买点好了。下次还能活着逛集市的话,一定记得直接来几斤,量多没准还能讲讲价。 有了蕴明丸,果然也不喘气了,原本已经累得快断气的体力又接上了。白路远不作犹豫,拿出“一遁天涯”寸步阶段最大的速度,“嗖”地便疾射而出,到了五六丈开外。 那覆地蟒抽筋耍赖要死要活地在地上打了好一会儿滚,垂死之际竟终于用翅膀拍起了身躯,向白路远猛追而来。一路草木皆毁,野蔓横生的荒野平空多出一条光溜溜的路来。 “不会吧?!”白路远骇然,往怀里一掏,又是两把蕴明丸扔进了嘴里。没办法,今天在蟒嘴强撑,体力消耗实在太厉害了。只可惜,再掏第三把时,没了。 又逃了一会儿,前方被一处断崖挡住,白路远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逃命,慌忙中却是往蒙恩沟深处方向逃去的。赶紧又转弯,调头继续跑。 快要跑回到遭遇覆地蟒处时,白路远已经实在跑不动了,明气太低的缺陷显露出来。回头看,覆地蟒很快已追了上来,只不过看对方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似乎也累得够呛。毕竟无名煞气已经对它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重创,要不是它处于洪荒实力,又本身是带有剧毒的蛮兽,换作寻常蛮兽早翘鞭子了。 “不行,跑是跑不动了。反正体内最不缺的就是无名煞气,老子继续喷,喷死它为止。”白路远一叉腰,干脆停了下来,抬起右臂,恨恨地盯着覆地蟒。 不再需要“逦明苍生念”音纹的裹挟与引导,心念所至,乌黑的煞气直接沿着原来的通道,又一次从右手中涌了出来。 “扑!”不是覆地蟒被喷了一脸,而是白路远自己被喷了一身。 原来,那覆地蟒也刚好与他一样的心思。它也是追不动了,决定调出它体内蕴积的剧毒,昂起头,对着白路远就是几口狂喷。 白路远肩膀、头顶、手上,全是绿绿的浓汁,又腥臭又恶心。与此同时,白路远手上散发的煞气也直指覆地蟒,向对方大张的嘴中漫去。 于是比较喜感的一幕就出现了,在寂寥荒芜的深沟中,一名少年与一条大蟒对决,两者就像在玩着水龙对射的游戏,你对着他狂射,他对着你猛喷。 二者追追逃逃,走走停停,唯有喷出的毒物却从没有停过。显然,二者都有着丰富的、幅员辽阔的毒液和毒气储备,一时半会根本没有枯竭的迹象。 身边数丈方圆都快被喷成不毛之地了。覆地蟒原本灵活无比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身体表面,竟然多出一层亮光。 若仔细看去,那哪是什么亮光,分明是白路远喷出的无名寒煞,在它体表结出了一层亮晶的冰霜来! 覆地蟒的动静越来越迟缓,越来越微弱,最后,终于不甘心地弹了弹,没了气息。 相反,白路远虽然也被对方的毒液喷了个透,拳头伤口处更是被毒液渗透了进来,但他却一点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莫非,因为自己身怀无名煞气的缘故,竟然能够对其他毒物百毒不侵?白路远意识到一种可能。 暂时无法完全确定,但若是真的,自己倒是从此少了很多忌惮。一些不敢涉足的地方,对他来说或许也不那么可怕了。 “死透了吗?”白路远保险起见,对着渐渐僵硬的覆地蟒又狂喷了一阵。他现在突然觉得,自己最富有的就是这无名煞气了。想用都用不完的。也不知这次狂喷之后,身上的煞气是会成功地减少呢,还是会再次自动生出大量新的。这玩意,实在太诡异了。 既然已经死透,白路远就不客气了。折腾了这么久,送上门的宝物不能不要。 拨出好久不用的赤龙蚕剑,划拉掉一层冰霜,先割下了一对厚厚的肉翅。覆地蟒的肉翅不那么好割,亏得赤龙蚕剑够锋利,总算切割下来,扔进蓝色纳戒。 几颗蟒牙也敲了好一会儿,终于得手。 至于覆地蟒的蟒魄,自然是更好的东西。要是自己明气修为够强,只需招手之间,便能招出蟒魄,归为己有。像他这种四线天菜鸟,就只能用笨办法了。 还是拿剑切开蟒腹,一颗深绿色蟒魄蓦地飞出,白路远早有准备,在其逃走之前,一手抓住,放进了纳戒。 蟒牙、肉翅、蟒魄对自己没什么太大用,但拿去集市变卖,却足以卖到个好价钱。虽然想要凑足购买砂岩髓的五滴修明液,这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但若给白蒙岭族人们缓解生活上的困顿,却能够起到一定作用了。 “这畜牲为什么那么大反应,非得跟老子拼命呢?”白路远走向与覆地蟒初遭遇的地方。所谓上等天材地宝,必须蛮兽守护,他感觉,说不定这覆地蟒就是在守护着什么。 从最开始厮杀处再往里走,是一块潮湿的洼地,洼地表面,浮满了一种半是陆生半是水生的水荆棘,一眼望去,水洼里全是绿色荆条,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嗯?”所有的荆条都是条状,但在众多荆条的交织之中,却有一根水荆棘卷曲,整个盘了起来,像一朵花。 不对,那就是花!白路远突然想起,有一种叫作女重花的灵植,形状就是很低荆条编织而成的花环。 白路远又走近了几步,现在它基本可以肯定了。正是女重花无疑!只是,这女重花没有任何姹紫嫣红的颜色,而是跟绿色荆条一模一样的绿,掩映在荆棘横生之中,寻常极难分辨出来! ~~欢迎收藏、推荐、票票砸来。白路远,因你们而走得更远! 53、冷艳杀手与小矮人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白路远的心脏因为狂喜而加快跳动起来。要知道,关于女重花,白路远也是两个月前才从母亲金璇口中偶然听到的。 半年前金璇的水绿色九纹战衣被毁,金璇自行清除了体内碎片,就一直寻思着凑齐材料,锻造一件新的九纹战衣。 她的属性是木属性,这个没什么问题,关键她要的是不亚于上一件水绿战衣的九纹战衣!九纹战衣仅次于白楠那件飞行战衣了,在白蒙岭绝对罕有,其锻衣材料哪是那么好找? 其中,金璇多次苦恼地提到,最重要也最难寻的几种灵材之一,便有“女重花”。为了寻找女重花等灵材,同时也为寻找白楠战衣所需材料,两人最近常常在外奔走,有时好长时间白路远都见不着他们。 女重花很难找,显然金璇一直都寻找未果。按说,在蒙恩沟是极难发现女重花踪迹的。现在竟能在水洼处遇见,白路远简直要感谢覆地蟒了。那死去活来的一战,也算值了。 白路远没有拔剑。他知道,女重花是不能以金铁伐之的,否则,就会灵性全毁。他怕惊动宝贝似的,一脚深一脚浅地踩进水洼子里,俯身下去,以掌代剑,切割着女重花上缠绕着的大量荆棘。 水荆棘上全是比匕首还锋利坚硬的尖刺,也好在他的十一元之体不同常人,否则花没摘着,手掌早就割断了。 即便这样,由于此前一战,“赤乾元体”同样用到了强弩之末,此时,他的手掌仍是被刺出道道血印,渗出滴滴血珠来。“赤乾元体”令他的手被割裂,又重新长肉、恢复。再割裂,再恢复…… 当然会痛,痛得他都呲牙了。不过一想到能够帮助母亲达成心愿,锻出一件新的九纹战衣,自然也就不怎么觉得痛了。 终于采到了唯一的一朵女重花,小心翼翼地放入纳戒中。 再走出蒙恩沟时,白路远已经一扫被洪荒蛮兽袭击的郁闷,心中变得明朗朗的,甚至称得上是心花怒放。 代价是付出了一点,但他想求证的疑问已经有了答案:只要不经过淡金色音纹渗透,直接引出无名煞气,连以毒著称的覆地蟒都能消灭,那么对于洪荒修人类,肯定是能够分分钟灭杀了! 更称得上意外收获的是,蟒翅、蟒牙、蟒魄,算是创收了。额外捡到的女重花,对他更是有着无法形容的意义。 只是,他现在满身满头的污秽与绿色蟒液,走在莽荒的蒙恩沟,简直……跟一头蛮兽差不多。 走出蒙恩沟,就要拐上那条通往迎蒙镇的官道。白路远突然缩回脚步,重新躲回官道一旁的树丛。 就在刚刚,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那威压只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情,便重又消失了,宛若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骑枣红色大马从不远处的山谷夹道飞驰而出。马背上,一身竹青色衣袍迎风飞扬,显得甚是清雅脱俗。可能是飞驰得很快的缘故,加上有一段距离,马上之人的面容模糊不清。 难道这高大清雅、颇像一位儒商的骑马之人竟然是名境界高深的修武者?刚刚的威压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然后又瞬间被他收回了? 这一猜想很快就被否定了。因为白路远马上就听到竹衣男子发出“救命”之声,声音很是狼狈,与他衣袂飞扬的形象很是不搭。 没看见任何响动,一个皂色身影凭空出现在枣红大马的马头。竹青衣高大汉子直接被那修长纤细的皂色身影捏住脖子,从马背上提了起来,悬在空中,晃臂踢腿,可怜兮兮地挣扎。 那匹大马也不知被点中何处,继续奔出几步便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擦,竟然又是她?”白路远一眼认出正是昨天四处寻找苍蛤鼠,后来又连杀飞流瀑、迎峰寨数人的皂衣女子。 白路远暗暗叫苦,往树后蹲得更低了。眼前这神秘女子的恐怖程度,绝对比半个时辰前遇到的覆地蟒要大多了! 他现在是有了令人防不胜防的无名煞气,对付一般洪荒修,轻轻松松。但洪荒修在这皂衣女子面前算什么?昨天那名洪荒高手,就如同杀鸡子一般,随手就被她给杀了。 从皂衣女子隐匿得如同平凡人的气息,白路远根本判断不出她的境界究竟在哪一层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若想杀他,白路远根本不会有使出无名煞气的机会! “咳,咳……,饶……饶命啊。我就是个做生意的,您要什么可以拿去,千万别杀我呀!”竹衣汉子被扔到地上,喉头一松,咳嗽着求饶。 “做生意?做的是杀人越货、奸银掳掠的生意吧?矮冬瓜,你以为从望渊界逃到苦岭界,就能逃脱制裁了?”皂衣女子冷冷道。声音冷如寒冰却又有几分好听。 “我不知道您说什么。我是朱从楼,从外地来这做生意的。您也看得出,我这么高,肯定也不是您找的那个矮……矮冬瓜。”竹衣汉子辩解。 畏缩的辩解声未落,汉子突然暴起,一根同样青色的长笛飞向空中,一串串呜呜声从笛孔飞出,瞬间,皂衣女子就被那难听的呜呜声包围。 那声音听得白路远双耳几乎要流出血来,他赶紧默念“逦明苍生念”,声声鸟语在脑海中响起,才将那锋利的呜呜声压了下去。 皂衣女子眼看那些呜呜声有形有质,如带刃的绳子,就要捆住她,却只是冷笑一声,一挥手中一柄奇形怪状、似剑非剑的武器。白路远发现,那其实是一柄叶子状的锏,与昨天她灭杀那洪荒修的一片小小金叶子很像,只不过,这是一片大号的金叶子。 叶子锏挥动处,呜呜声一一破碎。下一刻,叶子锏已直指朱从楼。 她没有杀他,而是轻松一挥,朱从楼那身颇为清雅的竹青衣袍便离体而去,滚倒在地上的,竟是个仅有十二三岁少年般高大、面目却又老又黑的侏儒! “怎么样,现在还要说你叫朱从楼,不是矮冬瓜?”皂衣女子杀气弥漫。 54、夜半娇美不速客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白路远一怔。他压根没想到如此倜傥的一袭竹青衣袍之下,其实竟是个小矮人!而且,那衣袍如此轻易就从朱从楼身上脱落下来,显然不是什么战衣,而只是一种用来伪装身材、掩盖气息的法宝。 “您,您就饶过我,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我都已经逃出望渊界,再也不敢在那犯事了!”朱从楼伏地,全身筛米糠似地发抖,说话声音也变了,再没了此前的清雅。 “修武为恶,罪孽深重者,人人得而诛之,你就算逃出整个东郡,逃出桑国也没用!”皂衣女子斥道,“要不是因为你身上有着太多线索,早就杀掉你了!” 说完,挥出衣袖,一种无形无质、完全虚空的束缚便加诸朱从楼身上,令他动弹不得,并且迅速缩小,最终小如一只小猫小狗,被皂衣女子拎在手上。 显然,皂衣女子的皂色战衣乃是带有束缚功能。 做完这些,皂衣女子凌空飞步,无凭无借,却提着那小矮人瞬间隐没在天际,没了踪影。看来,这下是真正离开迎蒙镇了。 白路远心情略微复杂。既可惜皂衣女子就这么走了,没了她的震慑,飞流瀑、迎峰寨肯定又得重新抬头了;同时,他又有点如释重负,毕竟,他是耍弄了皂衣女子的,一旦被她识破,冯安的下场肯定也就是他的下场。 官道变得非常的安静。白路远走上前去,没太去关注那匹死马,而是直接走向那套竹青色法宝长袍。 他突然发现那长袍是件好东西。 由于皂衣女子轻易一招就制服了小矮人,所以这套长袍上连半点血迹都没有,比白路远现在那身污秽不堪的衣服要好多了。 飞流瀑、迎峰寨的那些洪荒修们把白蒙岭欺负得那么惨,敲诈勒索、巧取豪夺了多少白族财物,这个账是不是该算算了? 自己半年内要购买砂岩髓,五滴修明液好难凑齐啊,如果有飞流瀑、迎峰寨的洪荒修们时不时进进贡、交交保护费,是不是就容易多了呢? 自己用无名煞气去威胁、虐打飞流瀑、迎峰寨的人,自然是不方便以本来面目出现了。要是穿上这身竹青长袍,从十二三岁少年摇身一变成为一个高大的儒商,再也不会有人把账算到白蒙岭的头上去了吧? 将竹青衣袍,以及那根能吹出呜呜声的绿笛都放入了纳戒,白路远再不逗留,急急回了迎蒙镇的旅馆。 买了身新衣服,第一件事是洗澡,将一身蟒毒液洗净。然后跟白强他们打了个招呼,这些天自己有些事可能常常要单独外出,不用急着找他。 “哦!少主跟桑姑娘发展到哪一步了?”白康三人顿时换作一脸猥琐表情。 “发展你大爷!”白路远对这三人很无语。竟然以为自己跟桑萝娜约会去了!事实上,自从那天早点店分开之后,白路远就没再见过桑萝娜。再说了,桑萝娜虽然绝色,可白路远才不到十三岁呢。现在,他满脑子除了跨出修武第一步,以及帮助解决白蒙岭族人们的生存困境,就装不下别的念头。 接下来几天,白路远天天去集市,终于等到合适的买家,卖掉了覆地蟒的肉翅与蟒牙。作为洪荒实力的蛮兽,比起灰矛鸡值钱多了。整整五十修币。要是蛮魄也到手的话,那就更好了。 有了钱,最紧要的当然是买蕴明丸。这东西关键时刻保命太需要了。一口气买了三布袋,卖家以为他要拿回去当饭吃。 失望的是,在集市留意了几天,想为父母重锻战衣寻找一些所需的灵材,却毫无结果。白路远决定,再过两天,等到镇上的“无双拍卖场”举行集中拍卖会,再去瞄上一瞄。要是真有适合重锻战衣的灵材,再想办法。 白天奔跑在外,晚上就加紧观想“逦明苍生念”,直到凌晨时分,才沉沉入睡。自从上次与覆地蟒对喷,体内无名煞气并未因之减少,反而更为旺盛浓重了一些。没办法,白路远只得花更多的时间修习“逦明苍生念”,尽量压制无名煞气的壮大。 对于蛰伏体内的无名煞气究竟为何物,白路远仍不死心。连连几晚,他又逼出煞气,融入青花大碗的水中,送给不同的医馆去验查。这次他改变方法,不再以“逦明苍生念”的金色音纹去包裹煞气,而是试着直接引出煞气。一开始有些力不从心,后面便渐渐上手,无名煞气顺着他的意识引导,不经过滤便直接滴入碗中。 如果说淡金色音纹的过滤能够导致无名煞气的毒力改变,那么不经过滤的煞气却是剧毒无疑,连以毒兽著称的覆地蟒都直接被他毒死了,那可是亲身经历的事实。然而奇怪的是,连连找了几家医馆,依然验不出任何结果! 白路远浑然不知的是,就在他观想完毕,沉沉进入梦乡之后,旅馆那窄小窗户便会有一个燕子般的玄衣身影穿过,来到屋内,喝掉他木几青花大碗中一半的水,然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的睡相。 月华如水,玄衣女孩的眸子里也总是生出几分月华般的柔和、宁静。没有谁知晓,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竟是那样的喜欢这份宁静,心中甚至暗想着,将与小少年安静独处的时光延长一些,再延长一些…… 然而,时光的流逝不会为一个像她这样的修武者而改变速度。窗外的天际渐渐显出鱼肚白,她也没有理由再逗留下去。于是她深深地再看他两眼,仿佛惟恐下一次他走了,便再也见不着一面。然后,她才果断地越过窄小窗口,迅速隐没于高高的屋脊线,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让大家爱不释手、爽到根本停不下来,是老猛一贯的作风。有你们在场,就是老猛的主场;你们热血,老猛就决不会心冷。书好看,大伙就释放出你们狂放的票票、华丽丽的收藏、热腾腾的辣评吧!白路远,因你们而走得更远! 55、专门打劫土匪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一大早醒来,白路远从纳戒中取出了那件甚是神奇的法宝长袍。侏儒的身高比十二三岁的白路远还要矮小一些,但穿上这件法宝长袍,立刻便成了高大儒雅的商人模样。不仅如此,就连侏儒原本的气息都被掩藏得干干净净,要不是皂衣女子修武境界实在太高,一般人哪看得出他的本来身份。 白路远穿上法宝,立刻也就成了几天前马背上衣带飞扬的儒商朱从楼。对着旅馆的琉璃镜看了看,除了这张三十来岁的儒商面孔略有些僵硬、不太自然之外,其他都称得上完美。毕竟,法宝长袍再好,也终究不是战衣,无法与修武者融为一体,那张脱离于白路远本来面孔之外的假面,也终究无法充分贴合白路远的脸部动作。 长期以来,欺凌、殴打、勒索、压榨白蒙岭商人,已经成为飞流瀑、迎峰寨、黑水堂等部族修武者的习惯之一。神秘皂衣女子大闹迎峰酒楼,曾经令他们闻风丧胆地躲藏了两天,如今皂衣女子一走,他们早已又冒出头来,横行街头。 是时候该他们付出一点利息了。白路远现在有足够的耐心,半年之内,让他们一一吐出巧取豪夺的白族财产,甚至于加倍偿还! 而且,他们除了把账算到一个名叫“朱从楼”的根本不存在的儒商身上,不会有更多办法。任他们如何,一时也猜不到白蒙岭的少主身上去。 在路边的一个小早点店要了些食物,白路远盘算着吃完之后就去找飞流瀑、迎峰寨的人。明天就是“无双拍卖场”的集中拍卖会了,虽然手头现在也有些修币,但要想拍买到心仪的物什,钱自然是准备得越多越好。 “老家伙,胆儿肥了,还没滚出迎蒙镇呢!”一个略感熟悉的喝斥声从对面早点店传来。 “我们白蒙岭的人从来不做黑心事,也不会被别人撵狗似的追杀,为什么要逃出迎蒙镇!”老人激愤而又倔强的嗓音白路远很是耳熟。分明就是前些天被人抢夺蚕丝店铺的白福! 白福桌前,一胖一瘦的两名青年修武者,其中一人眉毛如扫帚,白路远依稀想起,上次跟在那飞流瀑灰发壮汉屁股后,参与打伤白蒙岭修武者的,便有这人。 “早点吃得还不错,看来身上还有点积蓄嘛。老东西,如果你想完完整整地走出这早点店,就把身上那点修币掏出来。要不然,你就得爬着出去了。”眉毛如扫帚的瘦个青年敲骨吸髓。 “哪来那么多废话,他都骂咱们是狗了,不揍死他就客气了!”胖青年的气息似乎是接近洪荒中游,比起瘦青年的初入洪荒要高出一点,自然口气盖过瘦个青年。 举拳便砸向白福面部。 拳头举到一半却落不下去,不知何时,手腕处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新来迎蒙镇混的是不是?飞流瀑的事,给我少管!”胖青年转头便看见一袭竹青色长袍,颇显几分洒脱。竹青长袍的主人更是一张颇为儒雅白净的三十几岁面孔,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身上更看不出什么修武气息。 偏偏诡异的是,这个没什么修武气息的中年儒商手劲却不小,如一只铁箝夹着他的手碗,令他生痛。也正因一时看不透底细,胖青年言语才保留着几分客气。但他嘴上说着“给我少管”,暗中却迅速调动明田处充沛的明气,打算一举反制眼前儒商。同时,悄悄向瘦青年递了个眼色,叫对方一块动手。 白路远却先发制人,另一只手疾速掐中瘦个子的脖子。 经过了那天在蟒嘴中的临场突破,白路远的“赤乾元体”已提升到十一元体。十一元体与十元之体虽只一元之差,但却相当两个不同的阶别,所以他此时的身体强度比起当初缠斗冯安、万久之时,已经大不一样。 如果说当时他还只能侥幸胜过水木修巅峰的万久,那么现在,即使初入洪荒之人,他也有着较量的信心。 而且,面对这两个实力不算特别强的对手,他还不想使出压箱底的无名煞气。既然这样,那就更应该一上来就把“赤乾元体”发挥到最大,直接把对方打趴、打服了。 虎口发力一合,将瘦个子捏着提起。瘦个子被提得双脚凌空挣扎,呼吸被掐制,表情恐怖。而胖个子眼见这看似毫无修为的儒商一出手就力量惊人,反而更摸不准了,以为对方是个能够做到收敛气息的高人,一时也被震慑得不敢出手。 瘦子胆子并不大,没几下竟然直接晕了过去。白路远松手后,他趁势就瘫倒在了地上。 白路远就怕二人同时激发战衣,全力夹攻他。那样一来,他以赤乾元体应对,虽然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要制服二人也就难了。除非动用无名煞气。 好在一举解决了一个威胁,而那胖子误以为白路远拥有高深莫测的明气境界,见到瘦个子倒地,就连激发战衣的勇气都没了。 “你等着!”胖子转身要走。 “等等先别走。”白路远拉住他,笑容可掬地问,“听口气你长期以来似乎敲诈了这位老先生不少的钱?这么着吧,现在身上有多少,全部拿出来,还给老先生。” “年轻人,要懂得尊敬老人!怎么,这道理还要我再教你一遍?!”白路远耐心训斥道。配上他一身儒雅的装束,此时变得更像个恭谦有礼的教书先生。 胖子听到他说“再教一遍”,却一阵发怵。对方的教育手段胖子可不想再领教了。绝对是个外表儒雅、出手狠毒的角色。 “就这些?”白路远扫视了一眼胖子掏出的一把铜钱,决定再教育教育。 胖子一看不对,赶紧又掏出一修币给白福。 白福还真有胆接了,同时不忘感激地向白路远称谢,夸他是真正的修武者,大好人。 “这就对了嘛。其实我也是个生意人,最讲究就是两个字,和气生财!”白路远模仿着中年人的口气。 胖子现在已经没工夫弄明白“和气生财”怎么就是两个字了,只急着请求:“现在我能走了吧?” “再等等。我初来迎蒙镇,发现这地方真的有点乱啊!什么敲诈勒索,什么当街斗殴,什么收保护费,乱七八糟的。以后,保护费都由我来收!”白路远面皮都不动一下,大大咧咧地宣布。 ~~反打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才叫精彩,这才叫高规格打脸~看得精彩,就投出你们的收藏、月票、推荐吧~! 56、保护费的几种交法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包括白福在内的食客全部一扫眼中的崇敬之色,露出几分失望与鄙夷来。搞半天,也跟灰发那帮人一样,要收大家的保护费。真是才退了狼,又来了虎啊! 连胖子都不自觉地露出讽刺的神情。 “我说的是,以后你们飞流瀑的修武者们,都要给我交保护费!”就在众人诧异而失望的目光中,白路远却将手指向了胖子,以及刚刚从地上醒转的瘦个子。 “我们?我们不需要保护……”胖子脱口而出地回答道,“在这迎蒙镇,还没有人敢打劫我们。” “错。我说你们需要保护,就需要保护!只要你们按期交纳了保护费,我保你们四肢健全地走在迎蒙街头。否则,谁突然缺个胳膊少条腿,甚至掉脑袋什么的,我可不管。”白路远霸气道。 胖子:“……” 听着眼前斯文儒商赤果果的威胁,胖子突然信了……他发现,似乎自己真的很需要保护,太需要保护了! 最近这是走大运了还是怎么的?一向在迎蒙街头横行多年,前些天突然出现个不明身份的皂衣女子,看不出任何修武气息,却三招两式就把飞流瀑的一位长老都干掉了。好不容易眼见皂衣女子离开了,现在又来一文质彬彬的儒商,一样看不出任何修武气息,一样一出招就让人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他哪里知道,这儒商外壳下的小少年,明气修为几近为零,真要打起来,仅凭赤乾元体的话,还不知道最终谁输谁赢呢。 “保护费,怎么个,交法?”胖子艰难地问。 “这个好说。只要你们好好活着出现在迎蒙街头,就说明是我在保护着你们。只要在街头见着你们一回,你们就给我交纳一次保护费。修币、灵材、法宝、功法、武器什么的都行,对了你手中这把石刀不错就归我了。所以以后,你们出门记得身上带点修币啊法宝啊什么的,要是既没有修币又没有法宝,就还是别出门了!”白路远顺手要了胖子的石刀,温馨提示道。 胖子空着双手,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白路远不去理他,收起石刀和修币,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早点店。只留下一屋子表情复杂的人们。 他没有闲着。又继续在街头走动了两圈,没能碰见灰发、万久等人,但低于灰发的修武者却碰见了不少。 如法炮制。由于碰见的修武者全是些水木修上尚实力、水木修巅峰,最多也就初入洪荒,所以都没有一战之力,直接在白路远的“赤乾元体”震慑之下就服软了。 一个时辰过去,白路远纳戒内容已经丰富了不少,袋中还揣着一把修币,手中还提着一串奇形怪状的兵器、法宝,双肩也没少挂着些灵草灵藤。 随着他的斩获颇丰,“儒商朱从楼”的凶名也很快传遍了几大部族子弟。谁都没想到,在他们平时作威作福的迎蒙镇,竟然还被人就这么正大光明地洗劫了!而且对方还扬言以后要天天洗劫他们! 消息传到灰发壮汉许厉那,许厉提了把灰色的惊山斧,就嚷着要替师弟们出头。许厉作为洪荒修中游,看似比初入洪荒修也只多出一级,但实际上他停留在洪荒中游已有多年,平时敲诈滋事、打架约战,也都常常冲在前面,所以实战经验又相当丰富,比师弟们的战力实际要高出许多。 许厉却也不傻,口中嚷嚷着要帮众人出气,心中却也摸不透古怪“儒商”的真正实力,提着惊山斧却并未急于赶上街头,而是去了一处繁华之中、闹中取静的水榭。 水榭中住着的乃是许厉的师父,飞流瀑三长老流松子。比起半年前糊里糊涂死于白路远之手的大长老飞霄,流松子实力略次一些,但这大半年来却得到一些际遇,从上尚洪荒修隐约迈入了洪荒修巅峰,比未受伤之前的白楠都还要强出一级。 “确实可恶!”听完许厉的描述,流松子那深陷的眼窝抖了抖,如一沟污水般的眼珠闪过一丝杀意,“不过,公子替瀑主带来了一项指令,明天就要执行。刚好你在,这桩任务明天你也要参加。儒商就让他再嚣张两天,多打劫些灵材宝物,等我抽出空来,再叫他全给我吐出来不迟!” “师父高见!”许厉不只是拍马,更是由衷佩服。等儒商把各部族的普通修武者打劫了一遍,弄个盆满钵满。到时候,师父再出手,儒商岂不是替他们师徒二人白忙乎? 许厉一想到平时在飞流瀑一些师弟们手中见过的好宝物,每次眼馋得很,碍于门规,又不得内部强抢。现在,许厉简直巴不得儒商能够再多抢几天,把那些令许厉眼馋的宝贝全抢了去。几天后,转手便是他许厉的了。 虽然师弟们把儒商朱从楼描绘得神乎其神,但许厉从他们描述的细节来判断,朱从楼应该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厉害。他完全相信,有洪荒修巅峰境界的流松子出马,儒商必败无疑。 “师父您说的明天重要任务是什么?”许厉主动问流松子。师父一有瀑主下达的重要任务就叫他一起参加,他颇感被师父依赖。事实上,流松子确实是很器重大徒弟许厉的。许厉一向修武努力,几年前就已达到洪荒中游实力,并且有着进一步提升为洪荒上尚实力的希望。一旦进入洪荒上尚,就能推荐成为飞流瀑新晋长老,到时师徒二人皆为长老,流松子在部族的份量也就更加提升。 “你应当知道,明天将有一场集中拍卖盛会在「无双拍卖场」举行,公子的战衣亟需提升、强化,而锻衣所缺的几样灵材,明天就很可能出现在拍卖会上。能够将几样灵材全部顺利拍到手,当然最好。但如果实在被其他势力拍走,那么就得用点别的手段,把灵材抢到手!”流松子突出的颧骨牵动着干枯的脸皮。 一举成名的土匪儒商白路远却浑然不知有人在打着渔翁得利的主意,大摇大摆地去了集市。除了几样对族人有用的法宝留着,其他东西他转手就换了修币。 57、千年砂岩叶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一些部族修武者知道宝物出处,压根不敢买。但也有些外地的修武者前来,相中合适的,便果断买走。 揣着大把修币,白路远享受着打劫的成就感。 有了几百修币,白路远绝对算得上大富翁一个了,参加明天的拍卖会,为父母争夺所需的灵材,基本没什么压力了。 第二天上午,白路远来到无双拍卖场外。这个椭圆形建筑堪称迎蒙镇的风景之一,建筑仅三层,不高,但比之周边建筑,却透着一股堂皇与威严。 与白路远以前去过的集市、交易会不同,无双拍卖场必须付出一修币的入场费方可入场。尽管入场费阻挡了一部份囊中羞涩的修武者,但进入到场内的人员仍是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能够摆得上拍卖台的,要么是极其高阶的宝物,要么就是平常极其少见的。比如白路远纳戒中那个拳头大的蛤玉就非常少见,他相信要是给到卖场拍售,定能卖到个好价钱。不过现在有了几百修币,倒也不差蛤玉那点钱了。 白路远找了个相对低调的位置坐下。落座后,邻座的白衣中年男子礼貌地向他微笑致意。这一打招呼,白路远差点叫出声来,那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白路远的父亲――白楠! 想到自己如今已经伪装成了儒商朱从楼,白路远才压制住没有开口叫爸。 向白楠回应式地点头致意,白路远便安静的等待着拍卖开始。然而,此刻的心情却一点都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这么安静。 父亲竟然也来参加拍卖会了!不用说,这些日子父母在外寻找锻衣灵材一定并不顺利,但又急着要重锻战衣恢复实力,便想到来拍卖场碰碰运气了! 拍卖主持千里秋是位看起来永远都停留在十八岁的艳丽女子,虽然很多修武者亲眼目睹她主持拍卖都不止十八年了。 往台上一站,千里秋明眸动人,顾盼生辉。婉婉动人地说了番开场白,拍卖先从一些比较一般的宝物开始。无非是一些集市上买不到的战衣灵材、辅助修武的药材,以及稍好一点的兵器。叫价才一修币开始,往往争抢到十几修币也就成交了。 “下面要拍卖的,是大家都知道的,辅助明气提升的最佳灵材,砂岩叶!砂岩叶是一种很神奇的灵材,能够自行游走在岩石之间,因而才具有极强的导气性。这些特性,我想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千里秋动听的声音又一次在主持台响起。 “切。”下方众人明显感到失望。砂岩叶虽然难以采摘,但以在场众人的家底,平常还是都买得到的。 “各位听我说完嘛。”千里秋听到嘘声反而娇笑一声,“十年百年的砂岩叶,在场各位肯定都不陌生。但接下来要展示的,我却敢说,绝大多数人都极少见到过,因为,这是一整株千年砂岩叶!” “刷!”全场的脖子全都坚了起来。邻座的白楠更是高度注意,整个人都半站了起来。 “各位修友,千万别以为千年砂岩叶,就是比百年砂岩叶功效好十倍那么简单。大家应当都听过砂岩髓的传说,砂岩髓比之砂岩叶有着质的变化,对明气的提升比砂岩叶强上万倍不止,就算千古废体用了砂岩髓,也有希望开启修武大道。”千里秋看到了众人的激动反应。 “但是很多修友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首先,砂岩髓传说只有类似于蒙恩泽那样的极凶之地才有,要想采摘砂岩髓,难比登天;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前些时间已经有人试过了砂岩髓,其下场却是中毒身亡!为什么?因为砂岩髓出自大凶之地,又如同地髓一般,汲取了蒙恩泽的毒素。其他来自凶地的灵材往往都能直接服用,稍凶险一点的祛毒处理之后就能服用,但这砂岩髓的毒性却根本无法去除。对于正常修武者来说,砂岩髓是祸,不是福!” 千里秋说完,台下有人骇然,有人点头称是。 白路远就很骇然。前几天他还吸了断臂老头的砂岩髓香气呢。不过后来好像没什么中毒迹象,反而明气有了些微提升?骇然之余,白路远转头又想到,自己的古怪体质,连覆地蟒都能喷死,还真不能以平常论之呵。 “这株砂岩叶却不同!”千里秋说到了重点,“它并非产于凶地,而是在凶地边缘的蒙恩沟,与普通砂岩叶的生长环境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上千年的成长,令它的攻效不是十倍于普通砂岩叶,而是百倍!既能享受百倍效果的明气引导,又免了中毒的后顾之忧,可以说,这株砂岩叶,才是真正的导气法宝!” “千年砂岩叶,起拍价,五十修币!”千里秋开出了一上午以来最高的起拍价。 “七十!”台下立即有人加价。 听见被喊到七十高价,白楠明显脸色一阵难看。不过,面对热抢,白楠也不再犹豫,紧张地喊出:“八十!” 千里秋美目向这边瞟了一眼,“八十,还有人出价吗?” “一百!”有人直接加到整数。 白楠有些受挫,两腮紧绷,似乎在下着决心。白路远看在眼里,既为父亲感动,又深深体会到父亲的难处。一百修币,对于当前的白蒙岭来说,实在是太大的一笔财富了! “这位修友。我看那砂岩叶言过其实了,根本值不了那么高价,何必再去争抢。”白路远看向白楠,故意劝道。好在法宝长袍在身,他连声音都变成了中年男人。 “谢谢修友相劝,可是这千年砂岩叶对我实在太重要了!”白楠感激地回道,脸上却更加绝决了。 “一百五!”白楠直接增加了五十修币,令其他竞拍者哑了一哑。 “一百八!”有人继续出价。 “两百五!”白楠突然拍了拍桌子,一下来了个大跨越,“两百五十已经是最高了,毕竟说是千年砂岩叶,真实效果谁也没见过!” 白路远惊讶地看着父亲,他注意到,父亲放在桌子上的手竟然在轻微抖动。很显然,父亲已经下到了最大的赌注,要是再失败,就只有黯然放弃了。 白路远心中既有震撼,又交织着感动、惭愧,然而,此时的他,却并不好多说什么。 两百五十喊出口,场内一阵唏嘘。其他几位抢拍者似乎在盘算着,不再出声。 “两百五十,还有人出价吗?”千里秋停留了一会,“好!两百五十修币,这株千年砂岩叶,就由这位先生拍得!” 千里秋一挥手,砂岩叶重新收进木盒中,直接向白楠的方位飞来,白楠伸手,木盒便稳稳降落到他手上。 58、竞拍女重花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两百五十修币啊!白路远的肉痛之感绝不逊于父亲。要知道,他卖了那么多灵材,又一路打劫,收了那么多保护费,身上总共加起来,也就不过几百修币而已! 当然,比起砂岩髓一两就要五滴修明液来说,这株砂岩叶仅仅二十分之一的价钱,算是很便宜了。但对于白路远这种并不惧怕毒性的体质来说,显然是砂岩髓的导气作用强太多了。 相对来说,千年砂岩叶只能算个鸡肋。 继砂岩叶之后,又拍卖了几样法宝。不过白楠、白路远今天都并非冲着法宝来的,所以并没有太多关注。 而且,那些法宝也不像千年砂岩叶那么珍贵,并没再引发激烈争抢,价格也仅仅十来修币、几十修币不等。 拍出一批寻常宝物,然后重点推出一个压轴宝物;再拍寻常宝物,再推重点。起伏迭荡,这似乎是整场拍卖的节奏。 “接下来,又将是焦点时刻到来。各位修友都清楚,九纹战衣的缎造,对灵材的需求比较苛刻。对于木属性九纹战衣来说,女重花可以说是最重要关键灵材之一。没有女重花,九纹战衣根本就无法缎成!”千里秋又出现在主持台上。 “这朵女重花,卖家为了采摘,手掌几乎被荆棘废掉。对于木属性修友们来说,这朵女重花的作用不言而喻。在座如果有锻衣客的话,也不妨出手竞拍,有了女重花,再加上其他灵材,锻出来的九纹战衣一出手就是数百上千修币,绝对大赚!”千里秋充满蛊惑的声音回响。 随着他的介绍,一朵碧绿色的女重花出现在台上,看起来如同一只荆棘编成的花环。 白楠和白路远再次直起身来。白楠关注,自然是因为金璇的九纹战衣重锻,正需女重花。白路远则正好纳戒里存着一朵女重花,准备给母亲的,他想顺便看看,这东西究竟会被争抢到什么程度。 “起拍价不高,二十修币!”千里秋宣布。 比起千年砂岩叶,二十修币的起拍价确实低。但两者毕竟不同,女重花再难寻,也只是九纹战衣所需灵材的其中一种。一件九纹战衣本身也只值几百到一千修币,中间还离不开缎衣客的辛劳。 “三十!”白楠率先加价。虽然身上的修币已不多,但为金璇重锻战衣,其重要性,不低于为白路远购买砂岩叶、提升明气。 “五十!”这次开口的人,白路远望了一眼,发现自己竟然认识。那不正是前些天殴打白福的洪荒修,灰发壮汉? 更多人加入争抢。当价格喊到一百修币,白路远又开始劝父亲了。 “这无双拍卖场还真是生财有道啊!女重花我在苦岭界外也不是没见过,几十修币就能买到了!”白路远装作中年人的口吻,提醒道。 “可在咱们苦岭界,女重花不好找啊!”白楠感叹。 “修友若是需要,我倒是可以提供一朵。二十修币就够了,修友就没必要凑他这个热闹了。”白路远道。他本想说自己身上就有,可转念一想还是先别在此人多眼杂之处拿出来。 “哦,那我真要感谢修友了。在下白楠,不知如何称呼修友?”白楠颇感意外,尤其没想到儒商居然愿意以如此低价出让女重花,感激之下,特意多看了他两眼。 “在下朱从楼,就是一生意人。”白路远尽量以平静老成的语调答道。 “谢过朱先生。为防锻衣过程有所闪失,您的女重花我要买,这一朵,也还得继续抢!”白楠话毕,转向主持台,顺着前一人叫出的一百二十修币,叫道:“一百五十!” 白路远没想到还是没劝住父亲。 另一方位,灰发壮汉许厉小声而恭谨地问流松子:“还要继续往上加吗?” 流松子脸色阴阴地道:“有意思,没看错的话,似乎是白蒙岭的白楠?既然这样,就成全白岭主吧!” 许厉从流松子深陷的眼珠中看到了寒意,当即会意,不再叫价。 “一百五十,没有人再往上加了吗?恭喜白岭主,再度竞得女重花一件!”千里秋笑意盈盈。 挥手将女重花送到白楠手中后,千里秋又拍出了几样较为中等的物品。 “接下来要展示的灵材,风属性修友可得留意了。这五枚风吹果,能够提升风属性战衣的轻盈特性,以及对风的感知、驾驭能力。五枚,刚好是锻造一件十纹战衣的用量。五枚风吹果,起拍价二十五修币!”千里秋招了招手,一只玉瓶出现在台上,五粒银色的风吹果飞中玉瓶,悬在上方。 白路远几乎脱口而出,想要替父亲拍下,但又怕自己一加入,反而将风吹果捧到高价,影响父亲竞拍。 “三十!”“五十!” 场内早有人争抢起来。奇怪的是,白楠却静静看着,并没有加入竞购。 再这样下去,就要落入别人之手了。这可是正好五枚风吹果,虽然远不如雾招鸟羽那样有用,但却也有着不可小瞧的辅助作用,若能与雾招鸟羽搭配更好。 难道父亲这段时间已经找到了风吹果? “白修友,这风吹果,您不感兴趣?”白路远忍不住试探地问。 白楠却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灵材对我倒是很有点用。不过,相对之前的砂岩叶、女重花,却也没那么重要。” 白路远顿时一阵难受。他明白了,父亲不是不想要风吹果,而是因为实在没什么钱了,仅有的那点钱,都花在了白路远和金璇身上。 父亲总是那样,表面总维持着一个岭主的严肃,但在他心里,妻子儿子却比他自己还重要! “两百!”就在风吹果已经被抢到一百二十修币时,白路远突然出其不意地出声了。 连千里秋都被这猛然的加价震了一震,场内其他人更是不再作声,直接放弃了。 “恭喜,五枚风吹果,由这位修友成功拍得!”玉瓶向白路远飞来,落在他手中。 白路远揣好玉瓶,心中自然是打算着,等到回去以真面目见父母时,再拿出女重花、风吹果,就说是机缘巧合,在蒙恩沟得到的。 59、父亲遇险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千里秋好听的声音继续响起:“诸位修友,上午的拍卖暂告段落,但精彩却远未结束。为了答谢各位修友前来,我们无双拍卖场特意邀请了一位锻衣客,现场为大家进行精彩绝伦的锻衣表演!这位锻衣客大名铁不玉,长年行走八方,最近刚好来到东郡,有幸被咱们无双拍卖场邀来苦岭界。” 宣布的同时,一道赭褐色身影已出现在台上。与大家所预期的不同,那身赭褐色衣袍并无半点华丽风采,相反,显得暗旧皱巴,甚至脏兮兮的。 赭褐色衣袍的主人,更是没有半点锻衣客的神采,那是一张老太太的脸,头发白了大半,脸上交错堆叠的皱纹几乎扭曲了她的五官,肿泡的眼皮,双眼涣散,透出饱经磨难与沧桑的痕迹。 似乎看出了大家的失望,千里秋提高了嗓子道:“我见过这位锻衣大师的锻衣过程,她的技巧与境界,至少在苦岭界,无出其右。她的身份,是一位朱衣客!” “什么,居然是朱衣客?!”台下顿时哗然。 要知道,在修明大陆上,锻衣客按境界高低同样分为许多等级,从低往高,分别是:麻衣客、罗衣客、锦衣客、朱衣客、银衣客、金衣客、玉衣客、凰衣客、龙衣客。甚至,在龙衣客往上,还有更高的境界。但那样的境界已是超凡入圣,世俗仰望不及,形同传说。 白蒙岭的六长老,便是麻衣客。麻衣客虽然最低级、最普遍,但在修武世界中,已经成为很多部族倚重之才。 白路远的母亲金璇,便是罗衣客。在苦岭界,罗衣客已算比较难得。 高于罗衣客的锦衣客,整个苦岭界也仅廖廖几人。各部族锻造纹数较多的高级战衣,都非请他们出手不可。正因他们的特殊能力,令得其身份有时能够超越不同部族之争,成为被普遍结交的对象。 至于朱衣客,偌大的苦岭界连一个都没有! 虽然朱衣客并不一定就有非凡的明气修为,但一位朱衣客受重视的程度,却足以比得上一位扶摇修! 千里秋恰到好处地做了渲染后,就退了下去,将高台让给了那位名叫铁不玉的朱衣客。 与金璇锻衣不同,铁不玉没有现场使用赤龙蚕,而是掏出一卷竹简。 铁不玉双手微颤,将竹简往上空一抛。竹简自行展开,越展越宽阔,也越来越薄。颜色也在发生改变,由一开始的竹简棕色,变得白中透出隐隐的红光,如丝如缕,又如空中雾靄。 人们这才惊讶的发现,那所谓竹简,其实竟是被铁不玉压缩的一大卷赤龙蚕丝! 越展越开的赤龙蚕丝绵延着,如一幅演变着的巨幅山水图。如缕如雾的丝幕中,竟然有山、有河、有日、有月、有花、有鸟,宛若一方亦真亦幻的人间天地! 白楠、白路远都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被眼前海市蜃楼般的景象惊呆了。 白楠心中更是暗叹:朱衣客果然就是朱衣客,就这刚出手的一幕,已经远远超出了金璇锻衣时繁花似锦的绚丽景象。 其广阔,其宏大,其无中生有的境界,别说金璇作为罗衣客,就连锦衣客面对此番情景,也只有心悦诚服。 铁不玉双手缓缓划过空气,在空中交缠,做出玄妙的手势。 那些手势是白路远所熟悉的,然而,熟悉的锻衣手势在铁不玉手中,却如同抱持着一种无形无质的力量,牵引着四周的景象都似在跟着旋转。 那不再是一连串的手势,而仿佛双手有了自己的生命,按照自己的命运,在苍茫人世中奔走。 铁不玉涣散的双眼陡然变得特别有神,眼神一凝,从其眉心飞出一根形质犹如兽骨的针状物,骨针飞入蚕丝画卷,引动着丝雾重新游动、凝聚。很快,山为首,河海为身,一件战衣的衣形已浮现空中。 全场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感谢铁大师精艳绝伦的锻衣表演,上午先为大家展示到此。下午我们将有更多令大家惊喜的宝物拍出。同时,半个月后我们将继续邀请铁大师,为大家表演锻衣的其他步骤,融入灵材、符纹等。欢迎各位修友继续光临,谢谢大家!” 众人开始离场。白楠向白路远打了个招呼,也起身离开。这位“儒商”几次的好意相劝,显然给白楠留下了一些好印象。 白路远独自往出口走去。走在前面的两个身影引起了他注意。那头发呈灰色、根根如刺猬般竖立的壮汉,他自然见过。一旁的枯瘦老者修武气息竟隐隐达到洪荒巅峰境界,而且,灰发壮汉对枯瘦老者弯腰点头,甚是恭敬。 白路远之所以注意他们俩,是因为他们一直跟随在白楠后方不远,且时时抬头望向白楠的背影。 更因为,当时竞拍女重花时,叫价到一百五十修币,灰发壮汉许厉居然就自动放弃了,这点,实在不像飞流瀑大师兄的做派。当时,白路远就担心灰发壮汉另有图谋。不过转念一想,仅仅为了一百多修币的女重花就去打动白蒙岭岭主,似乎也不至于吧? 然而,眼前两人形迹可疑,却似乎印证着白路远的预感。 白家在迎蒙镇没有开设自己的酒楼旅馆,所以,白楠入住的,乃是奇异宫暗中投资的酒店,得趣楼。 去往妙趣楼要经过一座岩石大桥的桥底,岩桥底下晚上常常是一些无家可归者的聚焦地,此刻时近中午,流浪者们都外出乞讨,桥底人影稀少。 白楠行到桥底突然停住,两道较强的修武气息出现在周围。其实,迎峰寨修武者遍布,出现修武气息一点不奇怪。关键是,那两道气息以极快的速度不断逼近,似乎正是冲着他的方向而来。 其中一道气息,更是隐隐达到了洪荒巅峰! “白岭主,何必走得这么急!”洪荒巅峰气息直接从后方越过,出现在了白楠前边。 ~~书好看,大伙就释放出你们狂放的票票、华丽丽的收藏、热腾腾的辣评吧!白路远,因你们而走得更远! 60、少年战长老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流长老也路过这儿,不会是巧合吧?”白楠一眼认出枯瘦如柴的流松子。 印象中,排除飞流瀑瀑主不说,瀑内修为最高的就是半年前死在白路远手上的大长老飞霄了,至于三长老流松子,只同白楠不相上下,处于洪荒上尚而已。没想到,眼前的流松子竟然达到了洪荒巅峰境界! 白楠自然明白对方来者不善,无奈自己正常状态下也才洪荒上尚修为,如今战衣破坏,更是实力大损,只怕连身后的许厉他都打不过。 白楠已轻抵舌尖,做好准备,一旦对方发难,就咬破舌头,施展秘术将速度提升到最快,尽量飞速逃离。但他深知,这种秘术对自身是有极大害处的。如今他本就实力大损,若再加上秘术伤害,以后要想恢复实力,只怕难上加难。 所以,能应付,自然是先应付着。 “说巧合也算巧合。白岭主的女重花,该是为尊夫人的九纹战衣准备的吧。正好,咱家公子也是木属性,也正好需要一件九纹战衣,你说算不算巧合?”流松子皮笑肉不笑地道。 “没猜错的话,上午的拍卖会两位应该也在吧?要是你们执意想要,又哪会落到白某手中?”白楠反问。 “仅仅一朵女重花,我还犯不着特地来找白岭主商量。我想,整件九纹战衣的材料,白岭主应该都凑得七七八八了吧?几十样灵材,不好凑啊!倒是谢谢白岭主了!”流松子厚颜无耻道。 白楠心中那个怒啊。光抢女重花还不够,居然想将他辛苦搜集的九纹战衣灵材全部抢走。 这还不算。 “还有,既然见面了,顺便问一句,你那宝贝儿子还好吧,没随你来?”流松子试探地问。 显然,他也看出白楠至少实力未能恢复,在他手中毫无一战之力。他反而担心的,是白家那位怪胎少主。 “流长老管得是不是太多了?”白楠反唇相讥。 “哈哈,也罢。许厉,先让白岭主把东西留下吧。”流松子事不关己一般抱起手来,只支使着许厉。他相信,如果只是表面看到的情况,许厉就足够对付白楠了。要是白楠有其他保命的招数,自己再出手不迟。 许厉早已跃跃欲试,闻言将手向空中一招,大手中凭空有了一把铁灰色的惊山斧。 没有任何花招,当头身着白楠一斧劈下。然而,看似简单的一斧,白楠明明看着它出现,也知道它会从哪个方向劈下来,想要躲闪时,斧头却已经劈到面前。 之所以难以躲开,自然也与他深受战衣损毁之伤,速度大幅降低有关。 唯一能做的是迅速抬臂,将手中剑往上一挡。 剑斧相交,剑身发出颤鸣。随着一缕云纹般符文出现在剑锋,整个剑身迅速涨大,变得与那惊山斧一般大小,横亘在斧头与白楠之间,令惊山斧无法再劈下。 同时,白楠整个身躯往下一矮,整个脚面竟然陷入了泥地之中! 二人力量的对比很明显,白楠此时的状况,明气是弱于许厉的。好在云啸江半年前送他的这柄剑器,比惊山斧犹有过之,替他挡下了斧头的冲击。 “堂堂岭主也就这样。白蒙岭,真是没必要在苦岭界存在下去了!”许厉一声冷笑,明田中充沛的明气蓬勃而动,全身泛起一层淡淡灰光。显然,此刻,他才真正全力激发自己的战衣。 战衣与灰光与惊山斧的灰光互相流转,形成一体。惊山斧还是原来的大小不变,但白楠却整个人又向地面沉下几寸,泥土掩盖了脚踝。他的一边嘴角,更是溢出血丝。 既无法震开大斧,又无法施剑还击。再如此僵持下去,无需流松子出手,他就要被耗尽明气了。 “一个部族首领,还不敌我这不成器的徒弟。白岭主,你就莫怪我了。”流松子向白楠腰间一招手,上午刚刚拍到手的女重花、千年砂岩叶,全到了流松子手中,老家伙堂而皇之收入怀中。 “九纹木属性战衣的其他灵材,是主动交出来,还是要我搜?”流松子并不罢休。 “真要施展秘术了么?”白楠心中苦叹。逃遁秘术要以自伤为代价提升速度,而且,逃得过许厉,还未必逃得过流松子。 豆大的汗滴从白楠额头落下。另一边嘴角,也溢出血丝来。 “你们怕是飞流瀑的人吧?太好了,飞流瀑今天还没交保护费呢?”突然,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内容明明无理得很,语气却又听着温良恭谦。很是奇怪。 石桥的桥墩下,不知什么时候竟有个人在那儿。只见那一袭竹青色、高大潇洒的身影晃悠了出来,一脸温和的笑意,让人觉着和蔼、儒雅。 “什么保护费?”流松子一时没跟街头收保护费的事件对上号来。 “他就是那个到处打劫师弟们的儒商!”许厉想起师弟们的描述,迅速明白过来,一面持续往斧头注入明气,一面怒道,“朱从楼!你爷爷正要去找你呢,你既然自己来送死,很好!” “说脏话!该打!”一句很怪异的话从儒商嘴中蹦出,紧接着,毫无征兆地,“儒商”就从桥墩来到了许厉跟前,一记耳光狠甩在许厉脸上。 无论白楠还是许厉,都惊得张大了嘴巴。谁也没想到他话没说两句,就直接上大耳刮子呀! 一旁流松子倒是冷眼瞅着,树窟窿似的眼窝子目光阴晴不定。刚刚那一耳光虽然速度极快,但只要他肯出手,倒是可以替徒弟挡下的。之所以不动,是想看看闹得子弟们鸡犬不宁的“街霸”,到底几斤几两。 白路远何尝不也是在尝试。这些天虽然也揍过不少洪荒修,但那些子弟比起许厉还是差一大截的,他也想看看,自己毫无明气的赤乾元体,对上洪荒中游的战衣会是如何结果。 现在结果出来了:手掌接触许厉脸部时,脸上自动泛起一层灰光。那层灰光无疑就是许厉的战衣,令得白路远的手掌一滞,但只是缓了那么一下,最终坚胜精钢的手掌还是直接落在许厉脸上。 许厉灰黄的脸颊顿时就变得红扑扑的。并且一边完好,一边红扑扑,对比非常明显。 61、逆天袭杀长老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流松子也面色微变:战衣全力激发的保护之下,徒儿尚被抽红了半边脸,要是没有战衣,不直接把头给抽歪了? 关键是,流松子感应了半天,还居然察觉不到对方有多高深的明气修为! 难道是境界远高于自己,以至明气收敛到令他都无法觉察?流松子有过瞬间这样的念头,但马上又否定了。似乎,也不太像。 “这位修友好气魄!”流松子冷道,“保护费是那么好收的,真当我们飞流瀑无人了吗?” “飞流瀑是个什么部族?在你们这小地方算是大部族吗?我朱从楼初来贵地,还望指教。”白路远虚心求教,洗耳恭听。流松子、许厉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撞地。 “这位修友仗义相助,白某谢过了。你初来乍到,还是别被我牵扯上,我白楠不怕他们!”白楠眼见“朱从楼”也没多高的修为气息,感激之余,好心劝道。 “谁打算助你了?”白路远瞪一眼白楠,转向飞流瀑的二人道,“我说过,我就是个讲道理、和气生财的生意人,这位白岭主,说好了要来买我的女重花,那他就是我的客人。你们打了我的客人、搅黄我的生意,还不按规矩交保护费,你们的行为是不是特别讨厌?” 白路远说得认认真真、语重心长,听得许厉二人却有些发懵。这都什么逻辑呵?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资格讨厌我们了。”流松子冷哼一声。几乎同时,大桥上方凭空浮显一个灰色的巨大不明物体。不明物徐徐旋转着,向白路远欺近。物体本身不大,但,从物体里面飞出一片片如同鳞片般的东西,却是速度奇怪,如闪电的碎片,疾射白路远! 白路远早已运转“一遁天涯”,闪腾挪移。“一遁天涯”若施展到至高境界,就算比流松子再强千倍万倍的人,也唯有心悦诚服的份。可惜白路远如今毕竟还只是在寸步层次日益精进而已,一番躲闪之后,仍被一两片东西射中肩头。 一阵辣痛,不仅破了皮,连肉也被切开几分。白路远这才看清,那漂浮半空的居然是一只巨大的灰色松果,而千片万片向他纷飞过来的,则是松果的细片。 想不到,流松子的松果片,比起覆地蟒的蟒牙威力,也是更强几分! 换作白路远以前的十元之体,不死也得掉层皮。好在现在,皮肉的伤处并未深及骨头,而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血、重新弥合,仿佛根本就没有受伤一般,痛感也立即消失了。 “压!”流松子见对方竟然扛过了松果片的暴射,便再一次凝聚明气,连战衣之力也随即启动。松果的形状并无太大变化,但颜色却变得极其深浓,拖着厚重的阴影,向白路远的头顶压来。 白路远感觉自己上方的那片天空暗了下来,连空气都滞重了几分。 就在那片阴影要压制得他快要动弹不得之际。 “来而不往非礼也!”白路远大叫一声,一枝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处的铁飞镖从他手中飞出,直奔流松子面门而去。 虽然凭感觉,这支普通铁镖既无明气加注,又无符纹加持,但出于警惕,流松子还是不等它近前,便扬手飞出一道明气。 明气凝聚如剑刃,将铁镖生生劈开。被劈成两半的铁飞镖岔开两个方向,各自均失去准头,飞向了空处。 流松子正以为躲过了一镖,还不待他露出笑意,脸上的表情便瞬间凝结了! 一分为二的铁镖中间,有一团若隐若现、似气似雾的东西,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固执地向他双眼飞来! 不用流松子下意识调动,脸上便自动浮现一层水波般的灰光。正是被他激活的本命战衣,在黑雾即将射入他双眼之际,自动开启了屏蔽,将黑雾挡在体外。 黑雾只停留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时间,“咝!”,便如同进入无遮无拦之境,直接穿透了战衣的保护。 “啊!还我的眼睛!”流松子失声大叫。一开始还夹杂着愤怒,到后面却变得撕心裂肺,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随着恐惧的叫声,一股从未有过的奇寒漫过他全身,乃至浸到骨缝里…… 他原本灵活敏捷的四肢,像被施以定身术一般,骤然僵直不动;他的躯干也跟着僵挺,失去了行动的可能。 唯有体内的明气还可运用。他垂死挣扎地调动全部明气,用以抵抗那突然而起、又无处不至的古怪寒意。 然而,终究还是太迟了…… 明气每到一处,便如水遇冰,不是被直接冻结,就是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整个明田,都干涸得空空如也…… 只是几个呼吸的瞬间,他体表就结出了一层晶亮的冰霜来,令他看上去,像一具唯美的冰雕。 老头子一生面目可憎,从没想到,自己会死得那么华丽、好看。 他的额头、鼻子、耳朵,更是直接掉下一颗一颗的冰碴子来! 另一边,巨大的松果向白路远头顶投下死神般的浓浓阴影。 阴影离白路远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眼看再过厘毫之距,松果就要砸中白路远的头颅! “哗”,松果却自动散开,片片飘飞,仿佛之前那巨大的、足以将白路远压成粉末的体积,只是一个不存在的虚影。 “就这么死了?”白路远松了一口气,已是汗湿了一背。显然,正是因为流松子已死,明气枯竭,松果失去了明气来源,才自动消散了。白路远也才勉于被压扁。 “你你,到底什么人?!”许厉一个八尺壮汉,已经快瘫到地上了。 “我,朱从楼。”白路远一丝不苟、颇有耐心地答道,“一个爱讲道理、以德服人的儒商!你们打劫我的客人,现在是不是知错了?” 真特么以德服人啊!现在不光许厉,连白楠都对他服得一塌糊涂。 “知错,我太知错了!”许厉哆嗦道。 ~书好看,大伙就释放出你们狂放的票票、华丽丽的收藏、热腾腾的辣评吧!白路远,因你们而走得更远! 62、斯斯文文的暴力狂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白路远:“抢我客人的东西,是不是该还回来?” “还,这就还。”许厉长这么大、战斗无数却还从未这么恐惧过。他后路爬到了师父流松子的尸首旁,哆哆嗦嗦地往流松子怀里掏。 朝圣似的,一步一磕头地向白路远爬过来。举起一双手,手中不只有白楠的女重花、砂岩叶,还有其他好几样价值不菲的宝物。 白路远:“让你给我了吗?” 许厉会意,马上又转而跪向白楠,双手依然呈进贡状。 “朱先生,谢过救命之恩!这……”白楠只取了女重花、砂岩叶,余下的东西却不敢取也不想取。 “这些破烂玩意我还看不上,你都拿去吧。”白路远大大咧咧道。 “这什么流长老,在你们飞流瀑也能排得上号了吧?在我手里根本挨不过三招两式呀。回去跟你们当家的讲,每月一滴明液,如期送到我手中。否则,你们飞流瀑什么瀑主、长老,全部去见流松子吧。”白路远俯视着脚底下的许厉。 许厉喉咙痉挛了一下。每月一滴明液?那可相当于一千修币呵!虽说飞流瀑这些年不断扩张,在苦岭界的势头仅次于黑水堂,尤其这半年黑水堂受创低调之后,飞流瀑更是趋势做大,搜刮累积了不少钱财,可每月一滴明液,照样不是飞流瀑负担得起的啊! “朱先生,哦不朱……朱神仙,我这就回去通知,让他们准备明液。我……可以走了?”许厉可不管那么多了,能够逃得一命便是天大的幸事了。 白路远故作老成地板着脸,嗯了一声,许厉顿如蒙大赦,头也不回就跑。连师父的遗体也不管了。 “朱先生,您不仅救了在下白楠一命,更救了拙夫人与犬子一命。就让我代夫人与犬子,向您一拜!”白楠满心感激,说着纳头就要拜。 白路远赶紧扶住了父亲,父亲越是一脸的感激,他心中越是百般辛酸…… 父亲虽然在苦岭界各部族领袖中不算强,但至少也是堂堂上尚洪荒修,整个白蒙岭内最出类拔萃。平时,他总是那么严肃、威仪,在族中从不为个人争取半点利益。此刻,为了妻子、儿子,他却愿意毫不犹豫地下跪叩谢…… 作为儿子,自己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压在父亲身上的重担,自己又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替他分担起来? “这是你要的女重花,拿去吧。”白路远尽量保持着正常的中年声音,从怀中掏出一朵女重花给父亲。 白楠欣喜地接过女重花,就要去掏钱。 “算了白岭主。你我拍卖场上能够刚好坐在一起,现在路过石桥又能刚好遇上,也算有缘。这女重花对我也不算稀罕之物,就当送给你了。下回要买什么灵材宝物,记得再来缥缈旅馆找我朱从楼就是。”白路远赶紧推辞。 “缥缈旅馆?好,在下记住了。”白楠推却不下,心中对这“儒商”的好感再添几分,语气也变得亲切不少,“有这两朵女重花,拙荆的战衣重锻立马就能进行了。还有这千年砂岩叶,我明天就出发赶往白蒙岭,拿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用!朱修友有空的话,还望来我白蒙岭作客。” 主动透露家事,并盛情邀请前去做客,自然是已将“朱从楼”当成值得交往的朋友。 听到父亲心心念念的就是赶紧将千年砂岩叶交给自己,帮助提升自己的明气,白路远心中再次流过一缕暖流,一丝歉疚。 “等我收够了保护费,闲下来后,定去白蒙岭一游!”白路远打着哈哈,故作豪爽道。 他当然要去白蒙岭,不过,却不能以儒商朱从楼的身份去。他要赶在父母回家之前,回到白蒙岭。以免父母见他不在,为他担心。 再次道谢之后,白楠朝着得趣楼的方向行去。看父亲急切的背影和脸上有些飞扬开来的神情,似乎在得趣楼中,母亲金璇正等着他。 缥缈旅馆并非白路远之前入住的那家,而是他特地又在附近找的旅馆,以“商人朱从楼”的身份开了一间房。 每次在迎蒙街扫荡一圈,收完保护费,威风凛凛地回到缥缈旅馆,换下儒商朱从楼的法宝竹青袍,退却伪装,他才会再悄悄回到之前与白强他们落脚的那家小旅店。 这样一来,虽然被打劫的外族子弟们对他恨得牙痒痒,却怎么也联想不到白蒙岭上面去。 从缥缈旅馆后门悄然出来,白路远已重回十二三风清瘦少年的模样,不慌不忙地回到白强他们的住处。 “少主你可回来了!”几人似乎每日在旅店等他已等得有些发腻,除了白康偶尔去找找芳芳之外。 “回白蒙岭?好呵,这次咱们已经是出来耽搁最久的一次了,少主你要再不回来,我们都打算自己回去了。”白容很没义气地说。 收拾了东西,四个少年走在旅馆,大街上遍地的阳光,是从未有过的灿烂。 “咱们这算不算凯旋而归?说实话,几年闯荡蒙恩沟,加起来的收获还不如这一次。真是赚大发了!”白康心情特别的激动。 “你是想说,还收获了美人心吧?”白容取笑弟弟。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收敛点。我可听说,最近迎蒙镇不太平,不知从哪儿来了个叫朱什么的儒商,见到年轻子弟谁身上有灵材异宝的,二话不说就下手抢夺,稍有不从就下死手一顿暴揍,还美其名曰「收保护费」,飞流瀑、迎峰寨的人现在都不大赶上街走动了!”白强相对老成,警惕地提醒道。 “对哟少主你听说了吗?那个朱儒商,听说看起来斯斯文文,道貌岸然,还好给人讲道理,但是讲完道理就开始提起拳头揍人!少主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时而谦谦君子,时而变态暴力狂,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精神分裂?!”白康认真地问。 “对了少主,你的脸怎么突然那么黑?!”白容发现白路远的神情怪怪的,补问道。 白路远的脸都快黑成锅底了。被自家小伙伴骂成道貌岸然的变态暴力狂,换成谁,谁能笑得出来? “这不叫精神分裂,叫人格分裂,没文化真可怕!”白路远没好气地回道,“还有,他好像叫什么,朱从楼对吧?你们要不就叫他朱从楼,要不就叫他儒商,别连起来,叫什么朱儒商,感觉像在叫「侏儒」!” 众人:“……” 压根不知道少主为什么变脸啊! 63、反了天的俏侍女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不过这点小插曲丝毫没影响大家“衣锦还乡”的心情。心情愉悦,步子都变得轻快,加上白路远的催促,仅仅两天多点,一行就回到了白蒙岭。相比出来时,省了整整一天。 回到家,父母白楠金璇都还没回,他算是抢在前面了。 只见到院子里两个清秀女孩面对面,在那互相叹气。 “小蕊都是你,也不看紧点少爷!这都十几天过去了,估计都被山上的野狼、蛮兽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幻巧指责小蕊。 “什么骨头渣,十几天都被蛮兽消化光了,变成便便排掉了!呜呜呜呜……”小蕊还抹上眼泪了。 “也是呵!”幻巧想了想深表认同,“要真还留点骨头渣什么的,能找到的话,至少我还能留根骨头在身边做为念想。说实话,其实我一直有点喜欢咱们家少爷。” “原来你也偷偷喜欢少爷?!”小蕊停止抹得正欢的泪眼,抬着红通通水汪汪的大眼惊问。 “哈哈,不打自招了吧?什么叫我也喜欢?意思说,其实你也偷偷喜欢对吧?!”幻巧狡黠地抓住了小蕊的关键信息。 “啊呀,我就是多说了个字啦……”小蕊生性比幻巧害羞一些,脸已经红了。 “承认就承认呗,又没谁跟你抢。咱们俩一起跟着少爷,也很正常呀!说实话,现在少爷不在了,仔细想想其实他还是挺不错的一个人,虽然蠢是蠢了点!” “咳咳!”两声咳嗽传来。 白路远已经再也听不下去了。这侍女真是反了天呀,竟然私下打着自家少爷的主意,妄图共同将他占有瓜分……呃呃,这好像对白路远也不是什么坏事呵。 重点是,还埋怨他蠢!还咒他变成骨头渣,变成蛮兽的便便! “少爷!你还没死呀?”小蕊闻声扭过头来,少女清水般的眸子里放出一道惊喜的光。 白路远:“嗯?” “少爷小蕊她没表达好。其实我们是想说,你怎么还活着呢?”幻巧也是如同绝地逢生般,一脸惊喜明媚,连忙替小蕊解释道。只是这解释的水平……还不如不解释呢。 白路远再次:“嗯?!” “算了少爷你罚我们吧。”幻巧对自己此刻的表述能力也是绝望了,知道是越描越黑了,干脆主动讨罚。 “为什么要罚你们,”白路远黑着脸,咬牙道,“反正你们说的那些什么蠢人啊、骨头渣啊、便便啊,我一句都没有听到。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好好的、加倍对你们好的!” ……听得两位侍女怎么身上发冷呢? “少爷你一定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小蕊拿那双发红的眼睛飞快地看了白路远好几眼,这才喜滋滋地跑开。少爷活着,她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少爷你该去洗个澡,把这身衣服换了我替你洗!”幻巧也是眉眼含笑,“对了少爷,那我和小蕊说的那句,喜欢你,你有没听到啊?” “那句啊?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白路远正色道,“完全没有听到!” “嘻嘻!幻巧知道了!”幻巧没心没肺地笑着跑开了。 白路远见两个翩跹身影雀跃着跑走了,黑着的脸才慢慢舒展开来,少年眉眼间,呈现的却是一抹淡淡温暖。 自己这次临时的不辞而别,两位侍女一定没少为他担心。尤其小蕊,这些天肯定没少哭鼻子。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再红肿下去都要变丑女了。 第二天,白楠、金璇便也赶回了家中。白楠一见着儿子,面带喜色地笑道:“远儿,你说我们这次带回了什么?!” 金璇也是喜爱地看着儿子,嗔怪丈夫道:“德性,还卖关子呢!” 白路远装糊涂:“一定是你们战衣的材料都找齐啦!” 金璇有些微黯然:“那倒没有。我的齐了,你爸还远着呢!” “那些不重要。”白楠打断妻子,“重要的是,远儿,我这次竟然拍到了千年砂岩叶,相信对你大有好处!” “是啊远儿!而且听你爸说,这次要多感谢一位贵人,原本千年砂岩叶跟我的战衣材料都差点被人劫走,连你爸都有性命危机,多亏了那位贵人出手相助!”金璇感慨。 “真的,还有这事?是谁打劫父亲了,救父亲的又是谁?”白路远故作不知。 “谁打劫你不用管,我自会记下这一笔,以后找他们算账!至于救我那人,你倒是应该记得,他叫朱从楼,是一位儒商。远儿呵,不管是报仇还是报恩,都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所以,你还是先服用这株千年砂岩叶,加紧提升明气先!”白楠从怀中掏出了拍卖会上夺得的千年砂岩叶。 “这么大一株砂岩叶,比我之前服过的那些要颜色纯正浓重好多呢!”白路远装作第一次看见这株灵材,惊叹道。 “其实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们的!”白路远从纳戒中取出一些东西。 “你们外出的这段时间,我也想着试试「一遁天涯」、「赤乾元体」练得怎样,就跟随白强他们去了蒙恩沟。没想到这次走运得很,在一只蛮兽的老窝里捡到了几十样灵材,其中这个风吹果,对父亲一定有用!”白路远道。 他之所以急着在父母之前赶回白蒙岭,只是怕父母见不着他而担心,倒并非要隐瞒自己最近外出闯荡的事情。事实上,白强、白福、白同、芳芳等人都知道他在迎蒙镇,想瞒也瞒不住。何况,他还得把这次的种种收获拿出来。 “你竟敢擅自跑出去?还去了蒙恩沟那种险地!”白楠的脸色马上变了,厉声责备。说完反复打量了白路远上上下下,见他完完整整并没缺胳膊少啥,脸色才好看了些,“看来你的两大奇术,练出几分成果出来了。” “去都去了,现在也好好回来了,你就别生气了。远儿这也是想要提升「一遁天涯」、「赤乾元体」嘛。”金璇虽然更加担心,但又不忍丈夫多责怪儿子。 ~~~~书好看,大伙就释放出你们狂放的票票、华丽丽的收藏、热腾腾的辣评吧! 64、玄衣美女寻情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倒也巧了,这次无双拍卖场也出现了风吹果,可惜我没能拍到。”白楠这才注意看那五粒风吹果。虽没有多说什么,但看向白路远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欣慰,乃至激动。 “其他的灵材太多了,因为用不上,我全变卖了。换了这五百多修币,对那些快要吃不上饭的族人,应该能帮上忙。”白路远又取出一大把如玉质般晶莹、内里流淌着隐隐光泽的修币。 “这!”白楠、金璇相似哑然。以现今的财力状况,就连白楠身上也无法一次性拿出这么多修币啊。要不然也不会买了白路远跟金璇的灵材,就无奈放弃自己那些灵材了。 “好!好!好!”接过修币,连一向严肃的白楠也不知为何那样的激动。 “小小年纪已经懂得为族人们的生死担忧、考虑了。远儿没有让人失望!您能感知到吗?他这么优秀,您真应该为他欣慰啊!”凝视了片刻白路远走远的背影,白楠突然抬头看向那高远的、空阔的苍穹,嘴中喃喃,神情陡然沧桑。 一旁的金璇也望向高天流云,眼中,更是有了热泪。 迎蒙镇的小旅店,夜色如墨,半开的窄小窗户,一道灵动的玄衣倩影如燕子一般掠了进来。 “咦,他呢?”玄衣女孩有着比画中人更美的容颜,然而,此刻,眉间却是一抹怅然。 空空的床,那十二三岁少年不复在; 空空的木几,装满“毒水”的青花大碗不复在…… 离开迎蒙镇了么?虽然知道这一天会来的,然而,还是如同丢失了什么一般。长这么大,还从没为另一个人而如此惆怅,若有所失。 玄衣女孩在木几旁坐了下来,像往常一样,待到了天色将明。仿佛那小房间里仍徜徉着他的气息,仍给她带来依恋与满足。 “真希望,在我离开迎蒙镇之前,你还能回来。真希望,还能看到你。”如此默想着,她才终于离去。 又是将近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白路远都呆在白蒙岭的家中,日复一日练习着“逦明苍生念”、“赤乾元体”、“一遁天涯”。 虽然没有明显的阶别提升,但他能感受到,“逦明苍生念”的淡金色音纹更纯正了,面对体内无名煞气的增长,也能够勉强抗衡,令他不至于太过难受; “赤乾元体”仍是十一元之体,但变得更加充实、坚韧; “一遁天涯”操纵起来也更为自如、轻灵。 这些日子,父亲的战衣灵材依然同有着落,母亲的战衣却已开始着手锻制。女重花在其中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千年砂岩叶已被白路远服下。一开始,白楠还颇为担心,坚持要请人进行去毒处理再服,白路远却直接塞进嘴中,一口吞下。 果然,其他人服用后出现的中毒、爆体现象,在白路远这儿却是全无半些反应。 服用完后的当天,白路远体内明气出现明显的攀升,并且是保持着每天提升一线天的速度,七天之后,白路远更是突破十线天,成功进入阡陌修! “这就是阡陌修的感觉么?迈出修武第一步,这以来的感觉真妙啊!”白路远利用“逦明苍生念”内视体内,只见一向若有若无的明气从此变得豁然明朗,并且由几丝几缕变为纵横交织,像一张网,又如同田野间纵横的阡陌。 虽然只是算步入修武者的最低阶别,对白路远来说,却如同天大的成就。 遗憾的是,步入阡陌修之后,明气并未继续提升,又陷入了那种波澜不惊的情形。 对此,白楠、金璇也都很是无语。真是个怪胎啊,别人服用会出现爆体的东西,他却仅仅用它步入阡陌修而已。 “看来即便是千年砂岩叶,对我的作用也有限得很呵。”白路远思忖,“但至少也说明,砂岩叶的导气作用对我还是有效的。要是能够得到传说中的砂岩髓,说不定能真正助我在修武大道上一路迈进呢!” 与断臂老人约定的半年只余下四个多月,这四个多月里,就算天天去迎蒙镇街上收保护费,也很凑齐五滴修明液。 难道真的要去神秘莫测的“蒙恩泽”闯闯? 想到蒙恩泽,白路远才记起还有另外的两样重要东西,也是与蒙恩泽有关的。 “父亲你看,这雾招雏鸟的鸟羽,是在离蒙恩泽很近的地方发现的,很可能,蒙恩泽里边就有成年雾招;还有这把赤色丝线,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但跟咱们的赤龙蚕丝有很大的共通性呢。莫非,在神秘的蒙恩泽里,有着另一种比赤龙蚕还更善于吐丝的蛮兽?” 白楠手中拿着那两样极其少见的物事,雾招雏鸟的羽毛没有多看,但无名赤线,他却很是关注,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远儿,你这一发现很重要!要是真能找到赤龙蚕丝的替代品,对咱们白蒙岭将是千秋大功一件!”白楠拍拍白路远,“不过你得答应我,就算为了这两样东西和那什么砂岩髓,你也绝对不能私闯蒙恩泽。没有什么,比你本身更重要。明白了?” “嗯。”白路远点头,“不过父亲,上次有一条覆地蟒都没能毒死我,如果蒙恩泽也只是有些厉害毒虫毒兽的话,或许还不一定威胁得了我呢!” “谁跟你说蒙恩泽只有毒虫毒兽?蒙恩泽最危险的地方,就在于它到底有些什么危险,到现在也鲜有人能够说得清楚。因为太多进去的人,都死在了里面,永远没能出来!你跟我彻底断了进泽的念头,以后想都不要再想!”白楠的脸色变得严厉,语气中透着深深的敬畏。 “还有,远儿,你现在终于突破十线天进入阡陌修,从今开始,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功法,开始习练修武功法了。不过,修武功法一旦选定,很长一段时间内就无法改换。我们族内虽然也有一些相对高级一点的功法,但大多数都比较普通,通常,修武到洪荒境界,再往上,这些功法就无法再继续匹配,必须重新寻找和选择新的功法。然而,你的修武属性在第一次选择功法时就确定了,比如你第一次如果选的是像我一样的风属性功法,那么以后你都是风属性,就算突破到风云修后,你选择新的高阶功法,依然只能是风属性。”白楠认真道。 白路远:“我明白。” 65、白驹阁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那你打算选择什么样的功法?”白楠问。 这个问题,其实白路远心中已经盘算了好些日子。自己并不同于一般的修武者,拥有寻常人根本不具备的特殊修术“一遁天涯”和“赤乾元体”。 “一遁天涯”说得不好听就是用来逃跑的,如果练至大成,在速度上将远超一般修武者,通常风属性修武者都是望尘莫及、拍翅难追。所以,再修习风属性功法的话,对他来说没什么必要。 “赤乾元体”炼的则是不败之体,练到一定境界,不仅普通兵器难伤分毫,而且自己的身体可以直接当作法宝使用,攻杀敌人,远胜兵器的威力。既如此,以坚硬锋利为特点的金属性功法,似乎对自己同样没什么必要。 至于新发现的体内无名煞气诡异的攻击能力,白路远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去给它归类,是否勉强可以算作“黑暗属性”?算了,不管是不是,反正自己也不会去考虑修炼黑暗属性的功法。再说,以白蒙岭的修武路子,功法库里也未必有黑暗属性的功法呢。 “反正不太可能修习风属性、金属性功法吧,其他,要进去看了才知道了。”白路远想想道。 “嗯,我想你有了‘赤乾元体’和‘一遁天涯’,也是不会考虑风属性和金属性了。这是功法室的钥匙,你到那后,将它贴在门上一条赤龙蚕开关的图案上,将明气注入其中,只要是达到阡陌修等级的白族修武者,都能激活图案,打开大门进入其中。记住,你只有半个时辰的选择时间,想好了再进去。否则时间一到,就会被传送出来,下次再要进去,就得等到你提升为水木修的时候了!”白楠将一片如赤龙蚕一般形状的白色石子交到儿子手中,那石子小小的,却惟妙惟肖,憨态可掬。 白蒙岭收藏功法武技的地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白驹阁”,顾名思义,是期望白族子弟能够从中选得功法,成为白马,一路驰骋,杀入修武界,扬名立万,为白蒙岭部族带来声望地位。 白驹阁底部已常见的灰褐色岩石筑成,透出古朴沧桑的气息,上部却是一种白色材质,被底下的古朴岩石衬托得光泽熠熠。 “终于等到少主也来白驹阁了。”守阁的是一位平常并不太见到的族中老人,修为并不高,仅初入洪荒。老人习惯了脸上平静无波的表情,那一圈圈从额头蔓延到下巴的皱纹仿若木刻,平时族中子弟前来选取功法,老人这幅雕刻般的脸也是凝固着,极少变化。 然而,今天白路远的到来,老人那凝固的脸上也有了极大的变化。毕竟,白路远大半年前斩杀外族长老的表情族中尽知,老人并不知白路远到底凭何斩杀强敌,只知道,三线天的菜鸟就能杀得敌方洪荒中游高手闻风丧胆,如今终于迈入阡陌修,那还了得? “雕伯,有劳您了。”白路远礼貌地笑望白雕。 在白雕引领下来到功法室,一如白楠所言,白路远将白色赤龙小石子放到紧掩的石门上。小石子与石门上的印痕刚好吻合,石门微震了一下,但并未打开。 白路远默默调动明田中的明气,渐渐流淌到右手,一一注入手中石子。石子形态未变,但却似乎多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泽。光泽与石门印痕的光泽交融,渐而为一。 石门的震动变强,片刻,完整无缝的石门突然从中出现一条细痕,紧接着,大门一分为二,向两旁自动移开。 白雕向他点头,白路远举步进入功法室。 映入眼帘的竟然不是想象中的一排排木架,屋子里,只有一棵树! 那是一棵白路远从前见到太多的赤龙桑,不过比起桑场的树而言,要高大许多,枝节横生,叶片繁茂。 “功法书籍呢?”白路远一阵诧异。 确定屋内并无其他物品之后,白路远将目光锁定在桑树之上。看来,桑树本身一定是大有文章了。 再度凝聚明气,汇于指尖,轻点其中一片碧绿桑叶。 手指触及处,刚刚还极其普通的桑叶突然焕发一层碧光,桑叶的叶脉,突然变得动了起来。 那种动,就仿佛人类的血管,有红白相间的细微颗粒在叶脉中缓缓流淌,令整片叶子都看起来宛若通透。 “是文字!”定睛细看,叶脉中的颗粒便放大起来,竟然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字字可识。 “碧落潮生法?”白路远迅速阅读叶脉中的文字信息,顿时明白过来,这是一部名为碧落潮生法的功法,而且显然,乃是一种水属性功法。 根据信息,此功法能帮助修武者从阡陌修开始起步,扎实提升修为;当对敌攻战之时,碧落潮生法能将明气转化为奔涌之水,迅速运用到武技之中,令攻击如流水般无处不至,不孔不入,而对方如果是金属性,修为又在自己之下的话,则无论对方如何挥剑斩流、抽刀断水,自己的武技都不会中断,可以流畅之极,行云流水般击落对方。当然,面对火属性对手的话,只要自己的修为不低于对方,武技也不弱,同样能够起到很好的克制作用。 碧落潮生法还有一大亮点,那就是,在修习者成功升级到水木修实力,达到拥有战衣的条件时,此功法能够辅助主人将明气与战衣融而为一,和谐睦洽,令主人与战衣的默契程度达到相当高的程度,作战之时,发挥起来更加自如。 不过,这碧落潮生法的缺陷也相当明显,作为一部黄阶下品功法,它只能陪伴修习者到水木修巅峰。要是像白蒙岭的多数修武者那样,达到水木修巅峰就终极一生无法再突破,那倒也没什么问题。但要是修武者天资不错,渐渐突破到洪荒修,那么这碧落潮生法就不再能给主人带来什么助益。这时,修武者就不得不抛弃了它,重新选择一部水属性的或黄阶中品功法。 所以,对于禀赋较佳,又选择了水属性一道的修武者来说,碧落潮生法就等同于鸡肋。 水属性功法,当然不是白路远想要的。一连又试探了十几片叶子,结果发现,所有功法中,以水属性、木属性居多,土属性、金属性也不少,像父亲那种风属性的比较稀少。 而且,从等级来看,白蒙岭的功法底蕴居然会这么弱?大多皆是黄阶下品功法,偶有中品,至于黄阶上品,还没有发现。 66、苍炎玄烜经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功法基本的等级为天、地、玄、黄。天最高等,黄最低级。每一等级内,又分上中下品。当然,大千世界,在天级功法之上是否又还有其他更高境界的存在,则很难说清了。 又连续试了十几处叶子,偶有的收获,是发现一部介乎黄阶下品与中品之间的风属性功法、一部黄阶中品金属性功法、一部黄阶中品木属性功法。 前两者因是风属性、金属性,介于自己已经拥有了“一遁天涯”、“赤乾元体”两大修术,直接可以排除。 难道要选择这部木属性功法了吗?毕竟,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走,半个时辰剩下的已不多,再不作决定,就要被空着手传送出去,一无所获。而下次再进来的时间,条件是要晋升到水木修,以自己此前的表现来看,若没有特殊际遇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选还是不选呢?” 一旦放开手指,这部木属性功法便与他失之交臂,短时间内他也不能再第二次重新选它。 可一旦选定它,那就意味着,从此他将成为一个木属性修武者,没有意外的话,往后的武技、战衣都只能往木属性去选择。 一咬牙,还是松开了手指。因为,直觉里,总似乎,木属性并不是他最适合的选择。 “要空手而归了吗?”又试了几片,仍无所获。 “咦,这片叶子明明枯了,而且还断去一半,为什么却不掉落呢?”白路远突然眼神一凝,瞥见树梢半片黄叶,要落不落。 说是黄叶也并不十分准确,因为那枯黄之色中,竟还夹杂着一点火红之色,细看竟如同有静止的火苗,镌刻在黄叶之中。 出于好奇,同时也出于一种玄妙的预感,伸出手指往上一点。 原本枯败得已经看不见叶脉的黄叶突然有了动静,萎缩的叶脉中,有火苗般的文字流动起来。 “苍炎玄烜经?”白路远接受着叶脉中的信息。 从浮现于脑海中的信息来看,这竟然是一部不折不扣的黄阶中品火属性功法! 在刚刚已经找过的叶片中,火属性功法几乎没有发现,可见在白蒙岭的功法典籍中占比是非常之少的。没想到第一次发现,便是一部黄阶中品档次的! 苍炎玄烜经内蕴烈炎,长期修习之后,能够为修武者带来淬炼体质之效,令修武者明气日益精进、纯粹。对敌之时,苍炎玄烜经能令全身明气如从火炉中升起,让修武者如同一朵熊熊燃烧的火苗,气势腾腾,迅速融入到同样火属性的武技之中,攻击之力将会非常暴烈,极具爆发力。 同等实力之下,通常的木属性遇到,基本只有被虐的份。双方一靠近,木属性战衣、兵器就可能被火属性对手烧为灰烬,木属性修武者不死也得重伤。 同等实力情况下,同样被克制的还有金属性对手,虽然不至于被虐得像木属性那样惨,但交手时间一长,金属性的兵器、战衣同样可能被熔化,要么受伤,要么狼狈而逃。 哪怕面对最神秘叵测的“黑暗属性”对手,火属性虽不是最佳天敌,但却也能就会一二,不至于像有些属性,直接被黑暗属性吞噬消灭。 至于遇到同等级水属性、土属性,就要看双方武技高低、战衣优劣了。可能是水属性、土属性压制火属性修武者,也可能是火属性修武者完胜对方。 综合来说,火属性的优势还是比较明显的。但,这还并非白路远决定选择这部“苍炎玄烜经”的最主要原因。 真正关键原因在于,大半年来,自己体内受到那连父亲也说不清楚的无名煞气影响,常常遍体生寒,有时冷得瑟瑟发抖。虽说这无名煞气也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能够冷不丁奇袭对手,将对方直接速冻成“美丽冻人”,但白路远自己也不好受呵! 这大半年来,白路远已经坚信,体内那无名煞气顽固得很,也赖皮得很,决没可能轻易就被清除出去。就连“逦明苍生念”,都只能循序渐进地抗衡,有时还往往被无名煞气给反超,那么,白路远就有必要在功法上面想想平衡之法了。 “苍炎玄烜经”能够将这片叶子都烧成枯黄,自己若修习成功,必将令明气增添一些温热,以后一旦无名煞气发作,除了用“逦明苍生念”去制衡,还能以“苍炎玄烜经”引导明气热量,运转周身,自己岂不是好受多了? 而且,白路远相信,以无名煞气的威力,就算练了“苍炎玄烜经”,很长时间内也一定不会影响煞气杀敌的功效。自己好受了一些,又仍可冷不丁地释放一点无名煞气,搞搞偷袭,这样多好? 时间也快到了,无需再犹豫。 当机立断,白路远摘下枯叶,往回一收,枯叶便飞入白路远小腹处,刚刚形成不久的明田之中。 “嗯?”收回之后,枯叶的信息继续释放。 “竟然不只是一部黄阶中级功法,还能随着修习者的实力提升,自动演进!一直跟随修武者到洪荒巅峰,洪荒巅峰之后,无需更换其他功法,而能自动激活隐藏功诀,跳过黄阶上品,直接升级为玄阶下品功法,继续供主人修炼,直到度过风云修,达到扶摇修巅峰?!” 白路远觉得自己的决定太对了,简直赚到了。能够一直陪伴到扶摇修的功法,能有几部?要知道,扶摇修已是极其高深的实力,在整个苦岭界部族枭雄之中,尚未公开出现过扶摇修。 想不到最不起眼的枯叶,反而才是白蒙岭最宝贵的珍藏。这形状,骗过了多少人呵。 “似乎还不止?不会吧,难怪只有半片叶子,竟然只是半部残卷?若找到下半部「苍炎玄烜经」,跨入逍遥王级别,仍可继续修习!” 逍遥王?!那可是已经不只是简单的修武者,而是进入成侯成王的序列。可能在整个白蒙岭,见过逍遥王的人都廖廖无几。居然,对于“苍炎玄烜经”下部来说,逍遥王只是一个起点而已,再往上,还能陪伴修武者走上更高的,苦岭界内已经甚少有人说及的神秘境界! 67、破天荒地双功法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如此说来,那半卷不见踪迹的下部“苍炎玄烜经”,至少也是玄阶中品、上品功法了,甚至可能是地阶功法。 玄阶、地阶功法,这完全超出了白蒙岭普通功法收藏的范畴,现在,白路远不只是惊喜,而是开始揣度如此难得的一部功法,怎么出现在此,如此随意地,与其他黄阶下品屈居一起? 时间也快到半个时辰了,白路远打算主动走出功法室,却转念有些诧异,按照父亲所说,选到满意的功法,融入明田之后,修武者不是就会自动被传出室外么?可是,自己为什么仍然被铁钉钉住了一般,站在原地? “对了,莫非这半片枯叶,只能算半部功法,我竟还有选择其他功法的权力?”白路远想到一种可能。 这么万里挑一的极品功法,竟然只算半部?白路远有一种仅在打动飞流瀑时才有的大赚之感。 “那儿还有半片枯叶,说不定就是下半部呢?”虽然自己也觉得玄阶功法出现在此的可能无限接近为零,但既然还有时间,闲着也是闲着,白路远再次伸出汇聚明气的手指,向着另半片枯叶轻轻一点。 那半片虽也是枯叶,但与这半片黄叶却又很不相同。不同于这片枯黄带赤的颜色,那半片枯叶有如被虫蛀一般,竟然千疮百孔,像一张透光的筛子! 由于烂得几乎只剩下些干枯的叶脉,这使得它看起来既非枯黄,也非褐色,而是单薄一片,近乎透明! 网一般的干枯叶脉在手指下有了变动,叶脉中明显有东西流淌起来,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幻光七曜诀?”信息从叶脉浮现出来。 这是一部比火属性还更加稀有少见的,光属性功法!而且,不同于“苍炎玄烜经”的是,这部不是什么黄阶中品,而直接就是黄阶上品! 作为光属性功法,“幻光七曜诀”的优势自然很多。由于光比起风还要无形无质,极其虚幻,所以很多属性的修武者,在对战中都是拿它没什么办法。 光属性功法面对常见的木属性修武者,能够防不胜防地渗透进去,令对方看不清来龙去脉,便已直接攻入对方战衣内部,如此一来,战衣几乎形同虚设。当然,前提是同等级实力的情况下。要是光属性水木修遇见一个木属性风云修,那只能有一个结果,光属性修武者被对方秒杀。 同样,水属性遇见同等级光属性修武者,结果几乎跟木属性一样。光属性同样能够迅速穿透对方武技与战衣,造成内伤。 至于金属性,面对光属性修武者时,常会有力道千钧,却无处着力之感。但光属性也得防范对方的刚猛、犀利。 光属性与风属性二者,就各有优势了。光属性无法风属性那样提升修武者的飞行之效,但也能令修武者更加轻盈,从而出招飘逸迅疾,如影随形。光属性比风属性更神秘的地方则在于,光本身蕴含光明性质,对于传说中神秘叵测的“黑暗属性”,有着天生的克制作用。对于部分妖兽的邪毒攻击,克制效果也非常明显。 光属性功法也并非没有缺点。它的缺点便是,太过强大,并不易修炼。历来修炼光属性功法的修武者,十有九成皆是失败告终,由于属性选定又无法更改,这失败的九成修武者,往往便黯然结束了修武之途。剩下的一成,历经艰辛,则无不成了修武大道上的耀眼之星。 根据浮现眼前的信息,幻光七曜诀同样也不只是一部黄阶中级功法,随着修习者的实力提升,也能升级为玄阶功法,继续供主人修炼,直到扶摇修巅峰! 同样,幻光七曜诀也还有下半部,只要找到,便可继续修习,通往逍遥王之上的更高境界。 “同时修炼两种不同的属性,似乎还未见先例。不过,我既然连覆地蟒的毒都毒不死,本来也就是个怪人,说不定跟别人并不一样?” 如此想着,白路远手指一收,幻光七曜诀也飞向小腹明田处。 幻光七曜诀进入明田,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那“苍炎玄烜经”的旁边蹭了蹭,算是找了个位置,勉强安顿下来。 一旁的“苍炎玄烜经”似乎颇不情愿,挤了几下,终于向左边挪了挪,为“幻光七曜诀”让出一点位置。两小片叶子竟然就这么暂时相安无事了! “嗯,这还差不多。”白路远内视一番,脸上有点小得意的神情。 他却不知,就这一瞬,他完成了一件让多少人目瞪口呆的事情。每位修武者选择一种属性进行修习,这是修武界代代相传的基本规则。对于整个桑国的大多数人来说,同时修习两种不同属性,都是想也未曾想,闻也未曾闻。 一来,两种属性不同的功法本就不太可能愿意同时屈居于一个明田之中。没有功法,何来修习? 二来,就算能奇迹般地同时得到两种不同功法,修武者想要同时驾驭两种属性,往往也会导致其中任何一种功法都没学精,反致荒废了自我。 要是两者发生相互反噬,或者相克,轻得明田被毁,断送修武生涯,重则损伤身体,非死即残。 白路远能够将两种属性的功法同时纳于明田,首先也是因为光属性与火属性本就并不矛盾,甚至光与火有相通、相生之理。要是换作水与火,或者金与木,两者完全相克,就算以白路远的奇葩体质,估计也够他受的。 另外,两种功法都只是半片枯叶,而非完整,这也凑巧为两者和平共处创造了条件。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要归于白路远那奥妙到连仙尊都难以解释的特殊体质了。 “算是大丰收了!”脸上挂着“勉强满意”的笑容,白路远大摇大摆走出功法室。 “看来是有收获了?”白雕捊须问道。 “嗯,虽然只是两个半片黄叶,总比没有收获的好。”白路远带着“还行”的表情。 “半片黄叶……认了你?并且,还是两片?”白雕震得快说不出话来。 这也太变态了吧?就这样,还带着那么勉强的表情!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嘛! 68、手指头戳死人的武技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怎么?别人看不上的枯枝败叶,我就要了呗。”白路远也注意到白雕的神情。 “谁告诉你别人不要了?谁又跟你说那是枯枝败叶了?想要摘这两片黄叶的人多着呢!”白雕气得翻白眼。 “那怎么一直还在?”白路远印象中,只要修武者达到了阡陌修,又决意选定哪一种属性的话,手指一收,纳入明田,功法是决不会自行反抗的。 白雕看出他想说什么。 “第一次选定某个功法,功法确实是不会抗拒,飞入明田的。但那只是就普通功法而言。桑树上这两片枯叶,你以为就你独具慧眼,发现它们的存在?告诉你,注意到它们,想要伸手一试的人多着呢!但是一代又一代下来,不管谁伸手一试,两片看似枯萎、即将凋落的枯叶却就是如同钉死在树枝上一般,无论如何也摘不下来!”白雕解释道。 “可是,我刚真的没用什么力气,就扯下来了呀!”白路远很无辜。 “得了得了,今天也是开眼界了,雕伯就服你行不?”对于白路远装无辜的样子,白雕已经表示看不下去了,“两片黄叶,你不会都塞进明田去了吧?” “对呀,进去了。” 白雕:“……” 白路远一把扶住差点摔倒在地的雕伯:“雕伯雕伯,听说选完功法之后,还要选武技的对吧,快带我去武技室吧!” 白雕:“我先缓缓。那两片黄叶是同一属性吗?” 白路远轻描淡写:“不是呀。好像一个是火,一个是光。怎么了?” 刚刚被扶起的白雕再次摔倒在地:“少主你不是人啊!” 白路远:“雕叔我虽然占了点小便宜,你也没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重吧?” 白雕:“我活到现在,还没见谁能将两种不同属性的功法同时纳入明田,你自己说,你还是人类?” 白路远再次扶起挺爱摔跤的雕伯,算是明白过来,拍拍手上灰道:“那个……其实我也就试试呗。没事没事,可以带我去武技室了吧?” 两人走过一道曲廊,穿行到“白驹阁”另一侧,也是一扇类似的石门。 还是那只憨态可掬的石赤龙蚕,放在门上印痕处,注入明气,门便向两边开启了。 这间屋子看起来比较正常一点,是一排一排厚重的木架,木架散发着尘封的木香。 木架上,放置着一卷一卷的竹简。岁月留痕,令竹简色泽深沉,化为了与木架近似之色,一眼看去仿佛与木架融为一体。 同样,白路远需调用明气,手指遥遥点向架上竹简,看似空无一字的竹简便会有一层波光般的光影浮现,波光之上,显出武技的名称。 “青华半月舞”、“惊云斗转斧”、“开山凿”、“行云剑”……白路远一个一个的点看。 “似乎多半武技,都离不开兵器的配合?”白路远很快发现了它们共同的特性。 自己倒也并非没有兵器。那柄藏在蓝色纳戒中的赤龙蚕剑,在白族之中还算得上难得坚兵利器。 只是,一来,自己从小也学过一门武技,“黎明一剑”便是其中一式,配合赤龙蚕剑使用,挺匹配的。 二来,包括赤龙蚕剑在内,目前白路远所接触到的兵器中,大多数都还不如他“赤乾元体”的躯体本身。 如此一来,在没有遇见更好的法宝兵器之前,还真不知该选什么样的武技好。 “裂石震坤腿?”在木架角落最下一层,一本毫不起眼的竹简引起了白路远注意。 自己有“赤乾元体”在身,以后随着“赤乾元体”的提升,躯体的威力还将持续增强,要是练习“裂石震坤腿”,倒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独特的炼体优势! 半个时辰也过去不少了,是不是要收了这本武技,离开武技室? “嗯,下边还压着一本?”白路远移开“裂石震坤腿”竹简,下面果然还有一竹简,只不过,这竹简也小了点,仅仅巴掌大小,给“裂石震坤腿”竹简比起来,也太袖珍了。 一层红黑得如同粘稠血液的波光从袖珍竹简上浮现,波光微微荡漾,与其他竹简不同,这波光荡漾的样子极沉缓有力,一下一下,竟如心脏勃然、脉络搏动。 一行暗红色的字从波光中显影出来,如同镌刻在红黑色的血河之上。 “双子问心扉?”白路远一怔,“好奇怪的名字,竟然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一种运用兵器的武技,还是运用肢体的武技?” “要不,我先用明气裹挟着意识渗入竹简,再了解详细一点再说。总不至于看一看就非得选择不可吧?”如此思忖着,白路远将明气聚至双眼,目光向巴掌大的小竹简渗透。 “嗯,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兵器武技。既然是运用肢体的,倒是值得考虑考虑。”随着目光的渗入,信息也越来越详细地展开在脑中。 “什么,居然是用手指头来使用的?那还是算了。我修习赤乾元体,虽然说身体任何部位、任何器官都坚硬胜玄铁,可最为坚硬的部分,绝对不是手指呀!” 让他修习手指武技,不是放着全身的爆发力弃之不用,反而选择短处去发挥吗?如此想着,白路远赶紧目光一收,见势不妙,撤为上计。 “嗖”的一声,随着他目光的收回,整本小竹简竟然飞了起来,向着他额部飞来。 靠,不会是看一眼就被赖上了吧?还来不及反应,整本竹简已直接没入印堂之中,没了踪迹! 就这么选定武技了?这也太……猝不及防了吧? “怎么了,没选上武技?”见白路远苦着脸走出武技室,白雕急问。 “可能比你说的还倒霉一点。”白路远苦巴巴地道,“我选上了一种用手指头戳人的……武技。雕伯,您活这么大,听说有谁用手指头戳死人的吗?” 白雕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白路远顿时就绝望了。 “有啊有啊我想起来了,你呀!”白雕突然恍然大悟一般。 “我?什么时候?”白路远以为听错了。 “大半年前你……”白雕想说的自然是大半年前那如雷贯耳的一战,白路远口中念念有词,用玄妙手势指向飞流瀑等外族长老,直接造成三位长老支离破碎、魂断白蒙岭。 可,话到口边,白雕猛然想起族规,任何人不得在白路远面前提及大半年那一战的真相,更不能透露出他的真实年龄、与云家丫头的伤心往事。 “大半年前你戳死个三位洪荒修大长老”的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那个……大半年前你用指头戳死过一只猫。”白雕改口道,“对了,你说的这指头武技叫什么名字?” “双子问心扉。”白路远答道。 “竟然是这门武技!也不能说弱,只能说,对于大多数修武者来说,修习它是没什么威力。可是你可知道,白蒙岭史上,有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就曾经修习过它,并且借由这双子问心扉,震荡苦岭界,鲜有人能够匹敌?” 69、白族昔日荣光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是谁,还有人能把这么弱的武技使到威震一方?” “五百年前的白蒙岭隐翁白先!当年的白蒙岭,可正是在白先先辈的庇护下,昌盛绵延,隐隐有苦岭界部族鳌头之威!” 这下轮到白路远吃惊了:“隐翁白先?!” 莫非也像之前选功法一样,不经意之中捡到宝了?倒是得回去好好研习研习了。 “咱们白蒙岭一族,自隐翁白先之后,五百年没有修武大才出现,少主倒是五百年来第二个呵!”目送白路远离去,白雕目光中却有着炽热。 就在路旁的草地上,白路远盘坐下来,细细研读“双子问心扉”。信息越来越详尽地展开,他的了解也丰富起来。 确实,对于一般的修武者而言,“双子问心扉”连个鸡肋都算不上,完全就是废的。根本不会有人去考虑选择它。原因很简单: 首先,就算有战衣加持,手指也不是普通修武者最犀利、最具爆发力的部位。 其次,道理就更简单了,“双子问心扉”同其他武技一样是有属性的,主要属性是火。奇异之处在于,同时还能兼容另一种与火极其接近的属性――光属性。 试想,白蒙岭哪有人修习什么火属性、光属性功法?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现白路远这个例外,难怪“双子问心扉”武技那么激动,一见面就赖上他了。 修炼之初,“双子问心扉”确实蛮弱的。因为,这武技的第一转、第二转就只能拿来偷袭,在近身搏斗时,直接当作匕首用,给对方扎那么两下。取胜之道,在于猝不及防。要是远距离相搏,就别指望它发挥什么作用了。 然而,修炼越到后面,这武技的作用却越神奇。到达第四、第五转时,修习者已经能够站在很远的距离外,对着敌人的胸口一指,对方便会心气郁结,一口明气顿时纠结,聚不上来。 到达第六、第七转时,就更牛了,轻轻一指,要是对方不知厉害,没来得及躲避,那么必定秒倒地上,而且胸口血涌,心脏上直接留下两个血洞! 何谓“双子问心扉”?一对手指犹如孪生修罗,八丈十丈之外轻轻一指一叩,便如同叩问对方的心扉,直接要了对方的心,也了结了对方的命! “看起来倒也并不弱?比那什么裂石震坤腿似乎还强大不少?”白路远收起武技,有了改观,“当然,前提是能够练到第六、七转那么高的境界,就像白先前辈那样!” 白路远不清楚先辈白先当年是单一的火属性或者属性,还是二者同修?反正,他现已同时拥有火属性、光属性功法。火的灼烈狂暴、光的强穿透力,若正真的相互交融,注入到“双子问心扉”之中,倒还真有可能令一对手指威力大增,就算企及白先的成就,也并非全无希望。 想到这,他又利用“逦明苍生念”形成的特殊内视能力,将目光转向小腹明田处。这一瞄,顿时有些滴汗。 这么久了,原本以为两片枯叶早就达成妥协,相安无事了。不料,二者竟不知何时,又在他明田中争起了地盘来! 一会儿,枯黄叶片“苍炎玄烜经”抖擞两下,往明田中心位置蹭呀蹭,得寸进尺地,将枯白叶片“幻火七曜诀”挤得几无容身之地。 一会儿,枯白叶片“幻火七曜诀”被挤得火起,直接飘飞起来,往枯黄叶片踩呀踩…… 枯黄叶片被踩得窝火,示威地放出一团黄褐色火焰来。 枯白叶片也不示弱,一团白得耀眼的强光释放,不比对方的气焰小。 结果时,枯黄叶处的火苗奈何不了白叶片,对方秋毫无损;白叶片的光团也奈何不了枯黄叶片,对方安危无恙。两者属性相近,半斤八两,谁奈何谁? 唯一苦的是白路远,难怪刚刚小腹一阵灼热,像在搞烧烤似的。看来,以后,有得乐子了…… “咦?怎么突然老实了?”白路远忽然发现刚刚还斗得如火如荼的两处叶子竟各安其位,匍匐在那,似乎安静地观察什么未知的事物出现。 “咝!”一缕幽幽黑气带着地府般的不祥气息,完全不知从身体的哪个地方冒了出来。黑气很快便笼罩明田,将那两处不安份的叶子涂得一身。 “有你什么事呵?!大爷的!”白路远脸皮一抽,没想到两片闲得无聊的叶子相争,在他明田内闹出动静,惹得体内那蛰伏的无名煞气不爽了! 无名煞气一上来就是一顿猛喷,俨然以地头蛇自居,给新闯入者下马威。 两片叶子被碰得迅速激起自带的小火苗与光团,直到黑气变淡,叶子重新浮显,倒并未受到什么损伤。看来,光属性、火属性抗黑暗的能力还是有点作用的。 但叶子却变得有点蔫,看来一是无名煞气的凶威真的太大,二是估计初来乍到,没想到地盘有主,两片叶子有点受打击。 估计,随着自己慢慢修习这两部功法,两片叶子的力量也就壮大稳固,堪以抗衡无名煞气了吧!白路远暗想。 快要回到家时,经过一处矮屋,却听到一阵喝骂之声传出。 “这不是白也平家吗,他们一家人平时相处还好,怎么会?”白路远疑心之下,不由驻足。 白蒙岭年轻一批人中,除了不可用正常人思维揣度的怪胎白路远,称得上后起之秀的,首先便是白也平、白强了。而白也平,修武天赋又还更在白强之上。 平时之所以很少见得着白也平,是因为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白蒙岭,去外地求学,每年回来的次数不多。 他所求学的学校,便是整个桑国东郡最如雷贯耳的头号修武圣地——东明堂。 桑国的东郡辽阔广袤,辖下七十二界,排得上号的修武学院却只有屈指可数的几家。而在这几家当中,东明堂又风头最劲,每年,七十二界都会为有限的一点招生名额争抢不已。 苦岭界的名额本就很少,每次,还总是被黑水堂、飞流瀑等部族轮流抢走。这也怨不得别人,毕竟,在东明堂公开公平的招生测试中,白蒙岭这几代的年轻人都实力太次,鲜有不被刷下来的。 70、族友在学院被欺凌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相对优秀如白强,便在招生中无可奈何地落选。这一代中,也就只有一个白也平,勉强跻身进去,偏偏,还只是个旁听生的资格。 就算是旁听生,白蒙岭也是以他为傲的。在白蒙岭一些修武少女中,更是以他为仰慕的对象。白也平自己也颇珍惜这个机会,听说平时都很用功。 “你还不给我跪下?”白也平父亲的声音。 传来戒尺抽打手掌的声响。 “爸,你可以惩罚我,可是下次遇到同样的事情,我还是会这样做,哪怕被学校开除!”白也平倔倔的回答。 “行,你硬气,真气死我了!今天就跪着,饭也别吃了!”白也平父亲丢下戒尺,摔门而去。 白也平竟然在这个非年非节的时候回家了?而且听对话,似乎是犯了什么事,被东明院赶回来的?白路远颇觉奇怪,确定外屋只传余下白也平一人后,悄悄走了过去。 “少主是你?”白也平认出走进屋来的少年。虽然很少回家,但大半年前发生在白路远身上的奇事他还是知晓的,白楠发出的族规同样也通知到了他的耳中。同白强一样,他对于眼前这位年龄变小的少主也是由从前的鄙夷,转而生出几分佩服。 “很久没看到你了白也平,发生什么事了吗?”白路远看着跪在地上那十六七岁既愤且倔的少年。 “黑水堂、飞流瀑的那些人,真是欺人太甚!”白也平狠咬下唇道。 见是白路远,白也平也不隐瞒,将在东明堂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原本,东明堂包罗东郡七十二界众多部族少年,作为同为苦岭界走出去的学生,黑水堂、飞流瀑、白蒙岭的子弟应当相互团结、铁板一块才对。然而,正如在苦岭界内,几大部族斗争不休一样,即便在外,黑水堂、飞流瀑等部族依然毫不掩饰对白蒙岭的鄙视、排挤。 刚好白也平又只是个旁听生,飞流瀑等部族子弟不仅屡屡阴阳怪气,横加讽诮,平时更但凡端水打饭跑腿之事,全逼着白也平代劳,令白也平一直以来不只是个旁听生,还更像个杂工。 “确实气人!”白路远愤然,“不过,听说你去东明堂也不只一会儿了,怎么会突然因为这事跟他们吵翻?” “本来确实没必要跟他们计较,过不了多久,我都有希望转为正式学员了。但最近我发现他们屡屡相互谈论起白蒙岭,而且每次居然不说「白蒙岭」,而是称呼为「白狗岭」!平时欺负我也算了,但这样公开侮辱我们白族,我自然要找他们理论。理论时,其中一个飞流瀑的学员更加大放厥词,一再激怒我,我出拳打他时,他竟然又不回手,被我打成些微轻伤。然后他们再跑到导师那儿告状,从伤势看,自然是我理亏。不仅转为正式学员的希望没了,还直接被取消旁听资格……”白也平很是委屈。 “听起来,他们似乎是故意设计你?”白路远感觉没那么简单。 白也平懊恼:“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转正的资格原来不是给到我一个人,飞流瀑也有一名旁听生,这个指标是要从我和他二人中间选出来的。” “看来他成功了。”白路远不问也猜到了。 说实话,整件事情中,白也平是莽撞了点,也缺少足够的洞察与机智,才会落入旁人布好的陷阱。不过,毕竟是涉及到对全族的侮辱,正因为白也平心里把白族看得很重,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白路远反倒对他生出几分敬意来。 “可恶的飞流瀑,下次得让他们真正吃点苦头!”白路远顿时感觉自己前些日子收飞流瀑的保护费,下手还是太轻了。 “我已经被勒令离开东明堂,也没什么好想了。不过少主,咱们白蒙岭,没有人不说您是全族未来的希望。其实在东明堂这些年,即使是作为一个旁听生,我也还是感觉到它的高深博大,确实是提升实力的理想殿堂。我真希望少主您能参加今年的招生测试,进入东明堂深造,将来学成,让那些瞧不起咱们的人好好看看!”白也平眼中流露一抹希翼。 “你已经是初入洪荒了?”从白也平的气息,白路远能够看出其所言不虚。同为族内骄子,白强就还远远未能突破水木修的瓶颈,而白也平已经做到。 “嗯,”白也平点头,“我昨天也听到白康说起你暴打迎峰寨子弟的事情。或许少主所走的路跟我们并不一样,竟然能够越阶痛殴水木修。但你想想,如果你进入东明堂打牢正常的修武基础,越阶的能力岂不是会变得更强?” “你说的话我会考虑的。”白路远眼眸一凝。还有七、八个月就又是新一轮的东明堂招生测试了。在白也平说之前,他也正有所考虑。自己如今成功进入了阡陌修,又有了自己的功法和武技,确实是该考虑进到一所正规的学院去学习了。 虽然,他走的路很特别,“赤乾元体”连洪荒中游也未必能匹敌,“一遁天涯”堪比风属性洪荒修的速度,至于无名煞气……额,更是连洪荒巅峰长老都被他变成冰雕木乃伊……东明堂很多初级的学生都远远不是他对手吧? 但是,这些奇奇怪怪的本领能发挥的作用终有上限,更无法带领他通往修武的至臻至尊境界。遇到真正的修武高手来袭,他又哪来庇护整个白蒙岭部族的底气和能力? 阡陌修既已开启,他还是得沿着修武大道一路走下去才是。诚如白也平所说,自己那些奇特的本领,再加上传统的修武实力,不正好能够保证自己在对敌之时永远都多出一分把握,多出一分胜算? 或许,奇特本领在修武实力的提高之后,二者还能进一步结合,出现无法预料的战斗能力呢? 如果能够在这短短的七、八个月内由阡陌修提升至水木修就好了。毕竟,拥有水木修实力,这是接受东明堂测试的最起码前提。 一旦能够进入东明堂,他倒有太多的办法,让那帮侮辱和鄙视白蒙岭的学员,尝尝被鄙视的真正滋味! 71、儿愿代父应征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上次威胁飞流瀑等几个作恶多端的部族每月交纳一滴修明液的保护费,对方似乎也没太当回事。 看来得再想想办法,收不集五滴修明液,如何换取砂岩髓?没有砂岩髓助自己突破水木修,怎么去东明堂? 回到家,接下来的几天,白路远都潜心参研起那两片叶子和一本竹简。 两片叶子与无名煞气如今似乎达成了某种微妙的牵制,闹腾也少了。白路远想要修习“苍炎玄烜经”时,调出枯黄残叶,黄叶便会好好配合,大量功法信息源源涌出。 随着修习的推进,每次涌出,已经不光是单纯的古奥符文信息,而是有丝丝火苗从明田燃起,火苗炙烤着他体内不多的明气,令明气在数量不变的情况下,却变得越来越温暖,隐隐也精粹了一些。 明气从明田涌出,如同一道温泉,流向四肢百骸,淬炼整个躯体。 当“苍炎玄烜经”运行一周,引领着暖暖明气重回明田,白路远立马又唤起另外半片枯叶,“幻火七曜诀”不大的小团白光从明田中发出,沿着“苍炎玄烜经”走过的经脉之路,重新走过一遍。 白路远也尝试过将两片叶子同时唤起,想令火属性与光属性同时作用于明气,在周身运转,但连试几次失败之后,只好作罢。 接下来便是依照“双子问心扉”的方法,开始修炼武技。 “双子问心扉”最开始的修炼其实是很有难度的,需要将手指插入沸腾的滚水之中,从第一次的三个呼吸,增加到后来的五个呼吸、十个呼吸,三十个呼吸,直到半个时辰…… 大多的人在这第一步中,手指便已血肉模糊,不忍其苦,只得放弃。可对于白路远来说,却恰恰因有“赤乾元体”的基础,除了一开始被沸水烫出的红肿之外,后面便基本没有什么反应了。 第二步,白路远以“苍炎玄烜经”功法,将燃烧般的明气引向右手,然后按照“双子问心扉”的第一式,“投火问路”,直插岩石。岩石应声出现两个手指大的窟窿,最关键的是,窟窿边缘发黑,竟是被烧灼的痕迹! 同样的武技,白路远再以“幻火七曜诀”功法操作一遍,这次戳向一面石板,结果,石板毫发无损,但石板下面垫着的树桩,却出现两个窟窿,窟窿之内的木质,碎为了粉末。 虽然说以这样的威力去对敌,实在弱得很,比起无名煞气差远了,但对白路远来说,却是修武之路上一个值得惊喜的天大突破了。 “少主这才短短十来天,竟然就把‘双子问心扉’炼出雏形来了?”一个皱巴巴的脑袋凑过来,围着树桩看了又看。 白路远这才发现,不只是白雕,族内的很多长老也都陆续走来。看样子,他们显然是来找白楠的。 “都一起进议事厅吧,远儿,你也来。”白楠脸色严肃得像一块硬梆梆的石头。 “发生什么大事了?”白路远预感到不一样的气息,悄声问白雕。 “唉,咱们白蒙岭平静的日子要结束喽!”白雕叹气。 白楠在议事厅上方正中大椅上坐定,大长老白烜坐在他侧旁位置。母亲金璇则坐在众长老中间。 “各位长老,近些年来,修明大陆的妖兽势力日益猖狂,桑国国境内的各个郡,桑邦卫、修武者联盟都与妖兽展开争斗,而且战斗越来越激烈,双方投入的力量越来越大,牺牲也越来越惨烈!现在,虽然苦岭界还没有出现明显的妖兽公然挑衅人类之事,但若王国号召我们入征桑邦卫,驱逐妖兽,我们本也是愿意慨然加入的!” 白楠说着环视一眼各位,语气变得有些愤然:“可是,这次原本应当入征的却是飞流瀑、迎峰寨,结果飞流瀑、迎峰寨不惜花费重金,收买长官,逃避应征,入征桑邦卫的任务,就落到了我们白蒙岭的头上。这两个部族屡屡侵犯、欺压我族,如今又明知我们白族实力空虚,还害我们入征桑邦卫。真是可恨、可恶!” “是啊!这么多年,那几个部族对于咱们一直是欲除之而后快!” “咱们实力本弱,岭主再带领长老们入征,那几大部族势必趁虚而入,借机打劫、吞并我族,真是狼子野心!” “当前形势,咱们入征也是一死,既然这样,还不如干脆杀进飞流瀑、迎峰寨,与他们决一死战。他们既要我死,我们也要他亡!” 座中长老们个个情绪激动,发表意见。 “静一静,静一静!”白楠抬起右臂挥了挥,“我也想杀进飞流瀑、迎峰寨,可是,我们当今的实力,只怕杀进去后,也只有被人屠戮的份!这口气,只有等咱们白蒙岭真正崛起之来后,才图报仇雪耻!如今之计,我想,先想办法凑齐一点修币,也去负责征兵的长官那走动走动。没办法全部免征,但至少保存一部分长老,留在族内,也就为白蒙岭保留了一批实力。” “而我本人,当然是必须入征。离正式入征大概还有一个来月时间,这一个月里,族中事务我会尽量招待好。我走后,族中事务,主要由大长老白烜代管!”白楠宣布。 “不,岭主你战衣破损后至今未能重锻,你若入征,在妖兽大战中九死一生啊岭主!” “对,岭主你留下来吧,我们愿意代你入征,白蒙岭还需要你带领生存下去!” 众长老痛心疾首。一时间,议事厅内充满悲怆的气氛。谁都不认为白楠是去应征,而更像是赴死! “又是飞流瀑、迎峰寨,这笔账,得一起好好算算!”坐在众人间的白路远拳头已经握得发出声来。 “父亲!”一个清瘦的身影出其不意地站立起来,夹在高大的长老们中间,显得格外稚嫩而单薄。 “儿子愿意代您入征。您可以派人去问白康白强他们,儿子就算没有战衣,相信一般的妖兽面前,我也没有生命危险!而且,我的‘一遁天涯’、‘赤乾元体’,修习的速度也变慢了,正好需要历练的机会,在实战中提升!”白路远振振有辞。 72、即便屠族也要保你活着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少主,你可知道妖兽与人类的战争有多残酷惨烈吗?!”有长老劝阻。 “不过,少主倒还真是个怪人,论实力,或许还真是咱们白蒙岭最值得骄傲的强者了呢!”也有长老又忆起大半年前的那一役,目露激赏。 “够了远儿!我叫你过来不是让你表态、参与决定的!我只是想在离开白蒙岭之前,跟众位长老严肃地强调一次:你们的第一使命,不是保护白蒙岭,而是保护他――白路远!”白楠的语气变得有些激烈、极端。 众位长老表情各异,有人表示惊疑,有人却似乎听懂了什么。 “如果说白蒙岭全族被屠灭,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那一个人,不应该是我白楠、金璇,也不应该是你们长老中的任何一位,而应该是他――白路远!你们或者会质疑,为什么我白楠变得如此自私,一心想着袒护自己的儿子。在这里,我只想问你们一句,身为岭主,这么多年来,我做过一件自私自利的事情吗,有没有?!”白楠反问。 “好像真没有。”众人摇首。 “所以,你们怨我自私也好,不理解也罢,从现在起,这就是我下达的最新的一条族规!而白路远!”白楠血红的眼睛看向儿子,竟然不再称呼他为远儿,“你!好好活着,就是对白蒙岭最大的负责!就算眼睁睁地看着我,看着金璇,看着这些长老们,一个个全部为保护你而死在你面前,你也不要有丝毫与敌人死拼的念头!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沿着你的修武大道,好好走下去,将来,你不仅要为死去的每一个白族人报仇,更要将散落在修明大陆各地的白族人重新聚拢,重振旗鼓,让白族,像千年万年前那样,重新崛起于桑国,崛起于修明大陆!” “回答我,听到了没有!”白楠望向白路远,语气严厉。 少年嘴皮子动了动,却说不子话来,唯有脸上的倔强,在议事厅凝重的光线下,新凝出一道刚硬的线条。 “回答!”白楠凌厉复加。 “听到了!”少年回答。牙齿却将下唇咬出一丝血迹来。 没有谁知道,他此刻眼中的光线几乎凝成了剑刃,那剑刃,此刻只想取飞流瀑、黑水堂等人的项上人头。 “是,岭主!”族中长老们也咬牙回答。 在从未有过的沉重、乃至悲怆的氛围中,众人从议事厅中散去。 “远儿,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要问我理由,爸爸也不是因为你是我白楠的儿子,就要牺牲全族的性命去保全你。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无论‘一遁天涯’等修术,还是修武一途,都不可有丝毫荒废!我们都相信你,不久的未来,你,才是整个白族最闪耀的骄傲!” “要踏上修武一途,最好的去处自然就是东明堂。白蒙岭已经多年不曾分得入学的指标,但,爸爸已经替你想了办法。奇异宫这次有一个名额,以宫主达菲迪和咱们的交情,就算将这个指标让与我们,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接下来的半年,你就得离开白蒙岭,去奇异宫修习半年。如此,才可能以奇异宫弟子的身份参与竞逐东明堂入学指标!”白楠看向儿子。 “父亲您是说,我只能在白蒙岭再呆一个多月,就必须去奇异宫吗?”白路远没有异议,只是提出,“这一个多月里,我想再出去走走,说不定,能再为咱们白蒙岭带回一些灵材,换得一些修币。” 白路远当然明白,父亲这样安排,一来,奇异宫若愿慷慨将指标让出给他,当然是入学东明堂难得的良机。但二来,父亲却也是想将他支开白蒙岭,外族的侵犯随时可能来临,覆巢之下,父亲显然是要令白路远存活下来。 只是,没有叫飞流瀑付出足够的代价之前,他又怎么舍得就这样去奇异宫、入学东明堂? “这一个多月,你出去历练也行,但严禁前往飞流瀑、黑水堂控制的势力范围!”白楠想了想,算是作了让步。 “好!我依然只去蒙恩沟。无论那儿的普通蛮兽,还是出没在那里寻求灵材的各部族年轻子弟,一个月前伤不了,现在更伤了我。”白路远自然是答应父亲,好叫父亲放心。 “好了远儿,你先出去,好好修炼你的功法与武技吧。” 看着白路远依然稚嫩的身影走出厅门,白楠将目光转向一旁默然而立的金璇,脸上的严肃中多出一抹温情。 “这次入征,回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璇儿,辛苦你了,白蒙岭以后的重担,要靠你帮助大长老他们挑起来了。不管我能不能活着回来……” “阿楠,别这么说!”金璇白皙的纤手挡住了白楠的嘴唇,“你知道我的。所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否则,等不到你回来的话,只要远儿真正长大之后,我就决不再独活在这个世上。” 声音不大,带着万种柔情,但,话语的绝决却丝毫不减。两行珠泪,更是沿着清丽脸颊滑落。 厅门外的阴影处,少年单薄的身影颤了一颤。 一定要入征吗?父亲跟母亲一定要分开,甚至天人永隔吗? 就算为了父亲不离开,就算为了母亲能够有继续活下去的寄托。这一趟飞流瀑,也是非去不可! ------- 迎蒙镇街头。 “就抢了,怎么的?”一群胖瘦不一的修武者趾高气扬,抢了白蒙岭族人糕点摊为数不多的铜钱。 一个白蒙岭小丫头扑上前去,要去撕咬飞流瀑的这帮修武青年,结果,对方直接伸出一脚,将她踹出去老远,捂着肚子在地上挣扎。 “老天打雷怎不劈死你们!哪天等那个朱从楼来了,把你们全给抢了,再把你们打个半死!你等着,你们的下场,一个个会比我们还惨的!”女孩的母亲边哭边骂。 “敢咒我们?以为我们怕朱从楼?他算个什么东西,这一个多月都不敢出来,说不定早被哪个修武高手灭成渣了!”嘴角带着一篷黄毛的青年又是一脚,就要向女孩母亲踹去。 73、暴力狂又来了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奇怪的是,他那一脚踹出去后,却一直保持着伸直的姿态,整个人就以这种古怪的姿态,直直向后倒飞了出去。 “还有谁想说我被灭成了渣的,站出来直说!”一个竹青色身影出现在摊边,衣带飘飘,玉树临风,甚是儒雅。 只是,他一只脚却还保持着踹人的姿式,这姿式,可一点也不符合他玉树临风的儒雅形象。而且从十米远外在地上怎么爬也爬不起来的那位黄毛青年惨状来看,这一脚,踹得够暴力的。 “你是朱从楼?!好!朱先生说出现就出现了!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一个一个挨个踹他们!”白蒙岭的那位母亲喜极而欢呼,仿佛见到了救星从天降。 “挨个踹!挨个踹!”一旁其他生意人也狠狠附和。虽然朱从楼从来没有什么善良名声,也没见做过什么好事,但此刻在他们眼里,无不觉得他比菩萨看着还要慈眉善目。 “算了,这个踹法,好像不符合本大爷的倜傥形象,还是换个打法。”朱从楼想了想,收回了腿,改而伸出右手,向还没来得及跑散的飞流瀑众人欺身而去。 “跑啊!收保护费的朱从楼又冒出来啦!”这帮修武者原本躲藏了半个多月,见朱从楼一直没动静才敢重回街头,想着巧取豪夺,多少能将当初被朱从楼掠夺的损失弥补回一些。没想到这还没嚣张几天呢,朱从楼竟又来收他们保护费了。 “现在跑?迟了!”朱从楼尽量优雅地并着二指,长袖飘飘,施施然踏至众修武青年中间。 “扑。”一个修武青年被戳中胸口。青年的战衣迅速激起,一层钢块般的光泽亮起。然而,那看似坚硬、平时就算兵器也能抵挡良久的战衣几乎没能起到多少作用,朱从楼那优雅的二指……额,其实多优雅也算不上,看起来比较像很恶俗的那种剪刀手,竟然稍作停留,就穿越了战衣,点中对方胸口。 坚若金刚的战衣直接出现两个窟窿,而修武青年的胸膛,更是一左一右,露出两块肉来。这打法,不仅不儒雅……简直猥琐之极呵! 白路远踏着“一遁天涯”寸步,分花拂柳一般穿梭,等他停下脚步,只不过眨眼工夫,飞流瀑这群修武青年已经没有一人还能穿着像样的衣服。 不仅战衣全破了,里面贴身衣物也破了,而且一律破得那么华丽丽的猥琐,胸口两团! 这还不算,未几,修武青年们全着了火一般乱跳乱窜起来,而那胸口破烂两处,竟然冒出了青色烟雾来! 居然连衣服带窟窿处的皮肉,全都烧得冒烟了!更居然,却没见着半点明火。 看着一群人拖着一溜烟火抱头鼠窜,“朱从楼”满意地向中食二指吹吹气,对于这段时间来修炼的“双子问心扉”颇感自足。 “你!”一声喝斥从“朱从楼”嘴中发出,最先被踹飞在地的那位唇毛青年好不容易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被这一喝,又坐倒在地上了。 而且,青年还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自己胸口两边,仿佛一个怕被非礼的黄花姑娘,娇羞万状。 刚刚还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飞流瀑修武子弟,如此德行引得周围生意人一阵耻笑。 “放你活着回去也可以,给我带句话。飞流瀑、迎峰寨算下来已经欠我朱从楼两个月的修明液了,再不交来,你们两家部族可以从迎蒙镇消失了。当然,要是我心情不好的话,你们也可能不只是从迎蒙镇消失,而是从整个苦岭界消失!”朱从楼威胁道。 黄毛青年连伤都被吓得好了大半,刚刚在地上爬起来都用了半天,现在逃得倒也不慢。 “感谢朱先生!” “朱先生真是好人呀!” 小商贩们直接颂扬起来,恨不得现在就去替他做面锦旗。他们细一回想,虽说朱从楼在某些人嘴中是无恶不作,可对他们,还真是一丁点坏事都没干过,反倒还救了他们好几次了。 “好说好说,咱们一类人,都是做生意的,不容易。”朱从楼老练地打着哈哈。 离开摊贩,白路远又去了一个多月前他以“朱从楼”身份下榻的缥缈旅馆。 刚刚只是路见不平,顺带教训教训了这帮嚣张之徒。白路远可不相信就这一顿揍,就能把几个部族吓得真主动来交修明液。 看来,还得好好想点正招,把修明液给收了才是。 飞流瀑他们不是钱多吗?不是还有闲钱去收买长官、逃避应征吗?多收点来,看他们还拿什么去收买。到时拿着他们贡献出来的修明液去找长官,就变成白楠不需要再离开白蒙岭,前去应征了。 当然,最好在此之外还能有点富余。最最好的,是能够富余什么五滴修明液,如此一来,白路远去断臂老头那购买砂岩髓的经费,也就不愁了。 还未走到缥缈旅馆,肚子却一阵怪鸣。刚刚这一阵打斗,肚子也饿了。 路边就有一家百味楼,一个月前白路远就久闻其名,可惜一直也没机会来尝尝。想着反正今天也打劫了一些部族修武青年的修币,白路远便走进百味楼去。 要了几个百味楼的特色菜,坐在一处角落吃起来。刚吃不久,整楼的人却都放下筷子向门口望去,一股少见的威压正从那方漫来。 那门口,四道身影正跨门而入。 走在最前面的,白路远便认识。那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时间在蒙恩沟带领众人劫夺白路远,却反被白路远狂虐的人之一,万久。 后来,万久还领了一帮洪荒修武青年在街头堵住白路远三人,想要报复出气,可惜却反被白路远借刀杀人。也不知神神秘秘的皂衣女魔在迎峰酒楼发现自己的苍蛤鼠被虐成了秃毛鼠后,到底是怎样的雌威大发。反正,冯安直接死了,迎峰寨、飞流瀑还各死了一位长老。也不知道万久在那种灾难性场面中怎么活下来的,估计至少也没少吃苦头吧。 白路远下意识地将头低下,并且借助饭店柱子遮挡住自己。他可不想被发现,连日来的打劫狂朱从楼正坐在这里。 74、俏侍女即将被凌辱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万久他自然不怕。可万久身后的人,就不好说了。 走在万久后边的,是一个如同山石般长相奇峻的老头子,与万久挨得很近,偶尔与万久说话时,表情也显得亲近。 白路远听白强说过万久乃是迎峰寨大长老的孙子,也听白强描述过迎峰寨大长老的长相,所以他立刻判断出来,眼前这老头显然就是迎峰寨大长老万纪田。 万纪田身为大长老,实力一定了得。然而,他也并不是白路远所担心和忌惮的。因为,他至多也就接近洪荒修巅峰的气息,还不至于让白路远放在心上。而且,刚刚那令人心头一慌的威压显然也不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走在第三的,是个面如冠玉的俊雅公子,大概也就跟白强他们差不多,十七八岁。这位公子的地位似乎十分特殊,不仅一向高傲的万久时时转身同他说话,脸上话毫不掩饰地露出谄媚表情,就连堂堂大长老万纪田都并不直接走在公子前面,而是微微侧着身,面向着公子,面带恭敬的表情。 偏偏,那俊雅公子对前边二人的谄媚与恭敬不甚当作一回事,高抬着头,鼻子简直要碰到百味楼的屋顶上去了。一看,就是个飞扬惯了的优渥之人,眼界心气,高得要飞上天去。 他之所以如此优渥高傲,却离不开走在最后的第四个人。跟在公子身后的,是个面色通红,如同涂了一把鸡血在脸上的高个老头,步履沉稳,不急不徐。 刚刚大家所感受到的威压,便正是从这红脸老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 “店家,把你们楼上最好最贵的包厢准备好!”万久扯着个嗓子,趾高气扬地喊叫,仿佛那高傲的公子就是他本人一般。 “川公子,二位楼上请。”万纪田也客气地抬手示意,请川公子二位走在前,一起上楼。 “好嘞,四位大驾光临,我们这就安排!”店里服务人员早已迎了上来。 “比万大长老的威压还高出很多,这人什么来头?居然能令堂堂迎峰寨大长老都对他如此恭谨?”等那四人上楼后,楼下食客中开始有人议论。 “见识少了吧?迎峰寨在咱们苦岭界虽然威风,可放到整个东郡,却还算不上个啥。其实,迎峰寨只能算是一个门派的分支而已,他的总部叫什么你们知道吗?”另有食客接过话茬,言语之间颇显炫耀。 “你说川山岬?我只知道飞流瀑其实暗中是川山岬的下线,没想到迎峰寨也是川山岬的分支?”有人表示意想不到。 “难怪平时飞流瀑跟迎峰寨走得还挺近,原来两家压根就是同一个大门派!”有人表示懂了。 听着众人议论,白路远只顾埋头吃东西,脑中却暗自揣摸着,那红脸老头,到底会是什么境界? 比万纪田确实是高,不过仔细感受,其气息好像也离谱不到哪去,至少给到白路远的感觉,那位杀人不眨眼的皂衣女子就显得比这红脸老头更为高深。 目前,利用自己体内的无名煞气,算是白路远最大的杀手锏了。飞流瀑的三长老流松子,就是被他的无名煞气活活冻成美丽冰雕艺术品的,那也是白路远至今干掉的修为最高的对手。再往上,他就没试过了。 那皂衣女子,他是想都没想过要用无名煞气去对付她。因为直觉告诉他,那是找死。 不知跟在这川公子身后的红脸老头,他用无名煞气去对付的话,能不能对付得了? 身边,又有人在继续议论:“那位走在中间的公子,莫非就是川山岬的少岬主之一?” “从年龄看起来,应该是岬主的三公子吧。”有人揣测着回应。 加快速度吃了饭,白路远不敢再逗留,速速离开了百味楼,回到自己的缥缈旅馆。 下午无事,坐在旅馆床上,默默习练起“苍炎玄烜经”,一个多时辰后,又转而练习“幻火七曜诀”。两种功法都修习足够时间后,天色渐晚,白路远决定下楼走走。 刚出了房门,却见有人上楼而来,听说话声音,还颇有几分熟悉。 “是他?”白路远退回房门,隔着门缝,发现两个人走上楼来,离他的房间越来越近。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一头如钢针般的灰色头发,正是一个多月师父被白路远所杀的许厉。 女的看起来才十五六岁,扎着辫子,一身粗衣打扮,却掩不住容貌水灵,颇给人山间清泉之感。 两人看似一前一后,挨得很近,也颇为亲近的样子。但白路远却发现女孩紧皱着眉,神情痛苦,眼中更是有泪花转动。看来,她并非自动走上楼来,而是被许厉用了某种方法,控制着她。 “这许厉真是死性不改。莫非又从哪儿掳了漂亮女孩,准备在旅馆中大展兽行?”白路远暗道,“早知道还不如连同他师父一起杀了,为这世间除一祸害。” 很快,许厉走过白路远虚掩的门前,又走过两道门,进了他开好的房间。 见许厉关了门,白路远悄悄跟上前去,驻足门外听着动静。 “哭什么哭,我跟你说锦苓,你被家里卖做侍女,生杀予夺全在我飞流瀑,就认命吧你。再说了,你知道你呆会要服侍的人是谁吗?”许厉威胁而又带着猥琐的声音。 “唔唔。”女孩似乎被使用了某种手法,嘴中发不出正常的声音来。 “不甘心?我告诉你,你就甘心了。你要服侍的,可是堂堂川山岬的三公子,川千舟!好好服侍吧,能够服侍川公子,也是你天大的福气了!”许厉拍拍女孩的脸,笑得很是银荡。 “要不是因为得留个全乎的给川公子,还能让你挨到今天,老子早就尝尝你这身细皮嫩肉了!”许厉搓搓手又自语。 ~~让大家爱不释手、爽到根本停不下来,是老猛一贯的作风。有你们在场,就是老猛的主场;你们热血,老猛就决不会心冷。书好看,大伙就释放出你们狂放的票票、华丽丽的收藏、热腾腾的辣评吧!白路远,因你们而走得更远! 75、潜入美女房中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川公子,川千舟?白路远在门外听到许厉的话语,再想想此前在百味楼碰见的那位高傲公子,顿时明白这位女孩即将要服侍的谁了。 白路远不由嗤之以鼻。想不到那面如冠玉的俊雅公子,看着仪表堂堂,暗地里却是这样一个下流卑劣之徒。 等到白路远再听到后面的真相,他才发现,自己用下流卑劣来形容川千舟,真的算是抬举他了。 许厉将被他控制的少女留在房内,自己拍拍手掌走了出来。白路远也赶紧躲回自己房间。透过房门缝隙,白路远听见许厉走过他房间时自言自语:“哎,这锦苓长得真是水嫩,却要被川千舟当作材料,采补掉了。老子都还没玩过呢,可惜可惜。” 白路远虽未经男女之事,但采补是何涵义,他还是清楚的。传闻某些部族流传着极为阴狠邪恶的功法,需要以处子之身的少女作为材料,奸银还不算,还要在过程中将女子炼化,令少女香消玉殒、魂飞魄散。 这许厉自身本就作恶多端,现又助纣为虐,以少女的躯体与性命为代价,阿谀奉承川山岬的三公子,以白路远的性子,真想现在便了结掉他。但又想到自己此行来迎蒙镇的目的,主要乃是要狮子大开口,好好敲飞流瀑、迎峰寨一笔。眼下,无论他怎么殴打两大部族子弟,如何叫人传话,对方却并不轻易就范,也没有要向他缴纳修明液的迹象,看来,得手握一点大筹码,才能逼他们乖乖交出修明液了。 从在百味楼见到情形来看,川千舟根本就不把一个迎峰寨大长老放在眼里。作为飞流瀑、迎峰寨的幕后大部族,一个川千舟的地位和重要性甚至远远超过了迎峰寨寨主、飞流瀑瀑主。要是自己能将川千舟控制在手中,飞流瀑、迎峰寨还不得急翻天去?那时叫他们缴纳修明液,就算如何不甘,肯定也只能咬咬牙,乖乖就范了。 当然,控制川千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不说他本人身上一定持有来自川山岬部族的保全法宝,就说他身后跟着的那位红脸老头,以正常修武境界而论的话,便能弹指之间,叫白路远灰飞烟灭了。 平时若要擒获川千舟,肯定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但眼下许厉正为他安排了漂亮侍女,让他过来行采补之术,炼采补功法,相信那红脸老头是总不至于全程陪同左右,目视人家如何采补吧?而过程中,川千舟也一定疏于防范,如此一来,倒令得白路远有了一定的把握。 从许厉的话语来看,很可能川千舟修习与采补相关的功法,长期需要大量少女作为材料,而去往底下各分属门派,其真正目的,可能就是为了寻找各地少女,作为材料,大练功法。如今锦苓已被许厉控制在邻近的房中,相信川千舟那边便也是已得到通知。 所谓酒后思银欲,估计那川千舟酒足饭饱之后,马上就会要过到缥缈旅馆来了。 如此想着,白路远赶紧开始做准备。 “双子问心扉”可以用于攻,额……不过好像是弱了一点,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川千舟手下走过两招; “赤乾元体”可以用来扛,以目前越来越精纯的十一元之体,只要川千舟不拿出什么厉害的看家法宝,估计还是能耐得住几下打,不会被活活打死吧? “一遁天涯”可以用来逃,实在攻也攻不了,扛也扛不住,就只能寄希望于这个来逃跑了。 不过前面那些对付飞流瀑、迎峰寨的那帮混混修武者还行,在川千舟,尤其是可能随时赶赴过来的红脸老头面前,好像并不怎么靠谱呀。 真正用来保命的,当仁不让,还得数体内这神秘莫测的无名煞气了。白路远盘坐在床,运用“逦明苍生念”,暗暗调动出一缕缕寒煞。又跟上次一样,他从纳戒中取出几支蓝色飞镖,飞镖是中空的,白路远将飞镖拆开,以寒煞灌注了进去,再重新封闭好。 又掏出朱从楼的武器,那支竹青色的笛子。现在他的身份并不是白路远,而是暴力儒商朱从楼。虽然说像“双子问心扉”这种特殊武技,自从白族隐翁白先之后,已经五百年不曾现世,就算使出来,一般的飞流瀑、迎峰寨上上下下也认不出来,但能不用的话,还是尽量不用。 像青竹笛这种,完全属于朱从楼、跟白蒙岭毫无关系的兵器,白路远用来攻击敌人,才是最理想的上上之选。 当然,白路远并不会真如朱从楼那样,懂得使用青竹笛,也吹不出那样令人耳朵几欲流血、有形有质的呜呜之声。他现在的做法居然是,再次放出几屡寒煞,将寒煞注入竹笛,封住在其中。 这些还不够。要是红脸老头赶来怎么办?想到这,白路远又继续调动寒煞,整只右臂几乎都被寒煞塞满了。一旦真与红脸老头开干,到时直接就像喷那条覆地蟒一样,不要钱似的一顿猛喷。 虽说红脸老头的境界不是小小覆地蟒能够相提并论的,但只要他没变态到皂衣女魔头那个程度,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一切准备停当。此刻许厉已经离开房间,红脸老头与在川千舟又还没来,房间中只留了个俏侍女如待宰羔羊。此时悄悄潜进房间,真算是千载难逢之机。 说行动就行动。白路远走出自己房间,看了看四下悄无人影,当即运用“一遁天涯”,三两步便蹿至侍女所在的房间。 因等着川千舟那银棍前来,房门竟仅仅是虚掩。白路远轻轻推开房门,闪身而入。 房间的大床上,床单居然奢侈地用上等赤龙蚕丝织成,罗账同样选用赤龙蚕丝布料,并且是赤光较盛的那种,令整个罗账浮显出一层自然而然的红色光晕,无需张灯结彩,而自然有如洞房花烛。这许厉倒真会选房间,算是讨好到家了。 罗账内,床单上,十五六岁的女孩身上并无一丝实质的绳索捆绑,但却双手向后,无法伸直,显然是被某种肉眼不可见的武技束缚着。 76、魔掌之下救出少女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女孩与白路远在蒙恩沟芦苇丛中救起的桑萝娜相比,或许稍逊丁点吧,但却也算得上是各有千秋。如果说一见倾城,有着惊艳人心之貌,那么眼前这女孩却是水灵清澈,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女孩扎着辫子,一身粗衣,这朴素打扮,令得她那山间清泉般的清秀脸庞,愈发引人怜爱。 见到门打开,一个高大儒雅的竹青色身影进来,女孩反应剧烈,双手即便反绑着不能动弹,依然猛然挣扎。嘴中呜呜却发不出言语,唯有眼泪却如泉眼般涌了出来。看来她浑身从肢体到声音皆被束缚,唯有这眼泪却是没有受限,流淌着哀痛无助,也流淌着恐慌惊惧。 女孩挣扎的表情,显然表露出了她对白路远的误会,以为白路远便是那要对她实施采补之术的大银棍。 白路远俯身向她,贴近去看她那水灵清美的脸。毕竟在有些方面,白路远确实就是个十二三岁少年的心性。对于眼前这羔羊般可怜而又秀美的姐姐,不免好奇地多看起眼。 问题是,他自己当自己是个十二三岁少年,床上的锦苓却不觉得。在她眼里,只看到一个模样还算高大俊朗的大叔,突然就俯过脸来,变身成一个猥琐可憎的怪大叔。这令她更加地万分害怕,只怕他就要本性毕露,对她采补。 情急之下,锦苓脸色又红又怒,银牙一错,竟准备咬断舌头,就算不死,至少将自己弄个一脸一嘴的血,恶心死他。 “嘘!我不是川千舟!你不用管我,我才不喜欢什么采补,我比较喜欢钻到床底下,可别透露出来哦!”白路远那张儒雅的假脸却也会做简单的表情,对着锦苓绽放一个暖暖的笑脸,这才自顾自捞起床幔,钻进了床底! 锦苓顿时羞恼得更加美目圆睁。这都是些什么怪僻之人啊。自称不好采补之术,偏偏又爱好钻床底!好像,钻床底也不是什么良好的爱好吧?还不是想在床底偷听别人行采补之术?这……简直比采补本身还更加希奇、更加恶劣呢! 锦苓哪里知道,白路远实在是扫视了整个屋内,根本找不到更加理想的藏身之术,没办法,只剩下钻床底这一途了。谁乐意被川千舟那银棍在自个头顶搅得天翻地覆? 白路远在床下等候了约摸半个时辰,门外才终于有脚步声传来。 门被推开,蹲在床底,白路远看见一双做工华丽、镶嵌金边的男靴,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川千舟进来了。 “果真是个小美女!不错,许厉还挺会办事嘛!”川千舟将房间门一关,向着床边走来。 “唔,唔!”上方,传来床上锦苓惶恐而绝望的呜咽。 “你想说什么小美女?对呀我怎么忘了,一定是许厉把你声音封住了。这样吧小美女,不如等本公子先采补完了,有什么想说的,你再尽情说怎么样?”川千舟说到后头,语气只余银邪。 川千舟一挥手,锦苓反在身后的双手终于一松,如同被松开了无形的捆绑。锦苓反应倒是不慢,见四肢变得可以行动,当即从床上一跃而起,纵身要往外夺路而逃。 她显然也是一名水木修,娇躯离地数尺,凌空纵跃。然而,刚掠出数米,她便发出了更为惊恐而羞愤欲死的惊叫。 原本穿在身上的一身素净衣裳,竟然在川千舟挥手解除她无形捆绑的同时,也一同解开。随着他一纵掠,衣服整个从身上滑落,少女如玉琢般的身体呈露在川千舟邪异的双目之下。 与此同时,川千舟人也动了,同样纵掠而起,在空中迎向少女,堪堪封住了锦苓的去路,凌空将其搂在了怀中。 任锦苓如何挣扎,也是无济于事,直接被川千舟搂着,倒回床上。 也不知川千舟在床上如何动作,白路远只感到整个房间瞬间变得炙热起来! 再等候下去,估计床上的可爱少女真的就要遭殃了。虽说白路远此次的主要目的是为绑架川千舟,要挟飞流瀑、迎峰寨,可顺便能将少女锦苓给救下,当然也是好事一桩。 川千舟全身瞬息之间泛出红色,那种如加速奔涌的鲜血般的颜色,令整个屋子也被映照,红得透出几分邪异。 如羔羊般被按倒在床苦苦挣扎的锦苓突然眼光一怔,看见那道竹青色身影出现在了床边。从锦苓的角度看去,那衣袂飘然的身影被她仰望着,不像是猥琐地从床底钻出,而更像是从天而降。 先是一屋子的红光突然凝住,红中带家了一丝黑色,给到人一种错觉,仿佛那红色是在继续加深,红到发黑。然而,很快,红色便被黑色压制,乃至吞噬下去,渐渐暗淡下去,无形无影。 整个房间,被一种不止是邪异,而显得更加神秘、凶煞的气息把笼罩。 川千舟发现了似乎不对,想要赶紧离开大床,却发现双腿竟然动弹不得,仿佛不再属于他的一部份。 一支青色笛子正向着他双腿一点,一缕连他这种修炼邪异功法者也从未见识过的黑气从笛孔中如流水般淌出,半个呼吸便淹没了他整个下半身,如附骨之蛆,浸透到了他的肌肉深处。 非常悲催的事情发生了,他腿间刚刚还准备做坏事的工具瞬间冻住,成了小小的……冰雕。 见过被切成太监的,没见过他风流倜傥,堂堂川公子竟然被莫名的黑气冻成了太监! 原本,冰黑冰般的煞气还要继续向上蔓延,但白路远显然并不想让他变成第二个流松子,所以控制着无名寒煞,仅仅到腰下,便不再继续往上。 川千舟直到被控制,还没想清楚从哪儿突然冒出一个青衣儒商来,破坏了他的好事。 即便下半身不能动弹,但他显然不想就此坐以待毙。而且,身为川山岬岬主颇为宠爱的儿子之一,他身上自然不缺少法宝,平时甚少吃过亏,更是有着骨子里傲气。在他看来,眼前这儒商一击得逞,无非是因为暗算于他,趁他欲行采补之时,对他发动了偷袭。 冰与火相克。对方诡异莫名的黑气既然令人彻骨寒凉,那么自己便应以炙热之物对付。于是,川千舟趁着上身还能行动,一团红光从身上飞出。那是一块红色石符,离体飞出后,却迅速化为一大团火,迎着白路远持握竹笛的手,烧了过去。 床上的锦苓不能言语,眼见绝望之际重燃生机,那竹青衣袍的儒商翩然而至,要出手救她,眼中顿时觉得整个竹青身影都伟岸无比,简直是她长这么大见过的最俊朗动人的身影。虽然,这身影的年纪已近中年,实在比她也大得多了些…… 然而,形势再度一变,眼见那团红色火光向着白路远的手烧去,锦苓又是担心他被烧着,又是担心白路远落败后,自己再次落入魔掌,清白不保。 “啊!”急切之中,锦苓一张俏脸煞白,喉中发出了惊呼。 那团火很快便漫过竹笛,烧上了白路远的右手。白路远的惨叫声几乎同时便发了出来,呲牙咧嘴,显得痛苦不堪。 川千舟邪异的眼中闪过一抹得意。锦苓煞白的俏脸蒙上了一层失望的灰。 白路远那只被红火缭绕着的手掌却突然向内一握,火光缩小,竟然被他握回了掌中。继续于一握紧,刚刚还熊熊不息的火光熄灭,重新化为一块红色石符。 “倒是不错的宝贝,笑纳了。”白路远一扫刚刚的痛苦万状,嬉笑道。 “你……居然连川山火都不怕?你到底什么人?”川千舟现在感受到了真正的死亡威胁。 他当然不知道,白路远的“赤乾元体”不止是一门用来扛打挨揍的仙术,习练到一定程度,更是连火烧也不惧。当然,事实上白路远如今才十一元之体,显然单凭赤乾元体,还没到能够安然扛过川山火的地步。 但别忘了,他修习的功法乃是双功法,分别是苍炎玄烜经、幻火七曜诀。这二者,其中苍炎玄烜经为火属性,每日在白路远体内运行,尤其汇聚到右手指端,以“双子问心扉”武技发出,即便岩石也能烧出两个洞来;另一功法幻火七曜诀则为光属性,同样阳刚灼烈,与火属性的苍炎玄烜经交替着在白路远体内运行,粹炼于他,所以,除非阶别相关过于悬殊的高手,或者级别极高的护身法宝,否则一般火光,又哪能奈何白路远? 苍炎玄烜经、幻火七曜诀的淬炼,再加上赤乾元体的护身作用,白路远的扛烧能力就更为变态了。如此一来,自是安然无恙。 在飞出那团川山火的同时,川千舟早已同时全面激发着自己的战衣,然而他很快发现,下半身被黑气冻住,冻僵的不只是他的下肢,连战衣也如被冻僵般,一时想要激发,竟变得极其艰难! 川千舟手中又多出另外一片石符,那道石符不像川山火那么鲜红,而是透明无色。这次川千舟没有将他飞掷过来,而是五指发力,就要捏碎它。 77、教美女埋人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想搬救兵?还是呆会再捏不迟。你看你现在衣衫不整,当然对你这种不要脸的牲口来讲也不打紧了,但人家小女孩也跟着衣衫不整呢,你现在叫那红脸老头来,不是有点小尴尬么?”白路远很耐心地讲着道理。 只是,他这彬彬有礼的样子,别说川千舟看着别扭,就连锦苓看着,都觉得很不自然。刚刚一出手就将川千舟半截身子冻住,那凌厉劲,可没见这么耐心过。 趁白路远抢夺了川千舟的求救石符,锦苓赶紧穿回衣裳。她动作还算麻利,很快便将那身素朴的衣裳重又穿好。只是,她脸上现在不那么煞白了,却变得绯红无比。她拿那双泉水般的眼睛连瞄白路远几眼,一想到刚刚衣裳脱落,被眼前这俊朗儒商尽收眼中,她就脸上烧得不行…… 白路远自然不太知道姑娘在想些什么。他伸出二指,正是“双子问心扉”的招式,对着川千舟的太阳穴处用力一戳,原本还在滴溜着眼睛,想找办法自救的川千舟直接栽倒,晕迷过去。 身为川山岬的公子,有着不少的保命法宝,自身修武实力本也是洪荒修,只可惜,川千舟平时被高手簇拥,犹如温室中的花朵,活得太骄奢银逸,也太安全了,并没有太多的机会见识大风大浪,所以,今天突逢变故,便如此落在了白路远手中。 可惜大活人没法放入自己的蓝色纳戒之中,有些麻烦是省不了了。白路远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黑色大袋,那袋子迎着逍遥馆的字样,居然是这家酒店用来整理、装运垃圾的! 现在,袋子就并非空的,而是装了大装袋的垃圾! 白路远就在锦苓惊诧而钦佩的目光中,粗暴地提起川千舟,将对方头朝下脸朝上,直接塞入一堆垃圾之中。整个垃圾袋立刻饱满了起来,真的就像装满了一整袋的垃圾! 白路远提起垃圾袋就要离开,锦苓像个生怕走失的跟屁虫一般,立即就紧跟着走了过来。 白路远这才想到,自己若将锦苓扔下不管,以她水木修的实力,估计没走出多远就要被许厉等人发现,重新落入虎口。好人做到底,不如想办法将她一起带出酒店,再让她远远逃离迎蒙镇吧。 “你要跟我一起走?”白路远问。 “嗯嗯。”锦苓的束缚还未能自行解除,只好眨巴着秋水般的双眼,一个劲点头。 “你等等。”白路远说着重又放下垃圾袋,飞快地跑了出去。 在这家酒店住了这么久,白路远太熟悉酒店的每一个地方了。他动用“一遁天涯”的速度,直奔酒店布草房而去。 很快,再出现在房间时,白路远手里已经多出两套酒店侍者的衣服。将其中一套尺码小一点扔向锦苓,另一套大的,白路远直接飞快地套在了自己身上,一位风度翩然的儒商,一下子又变成了酒店服务人员。 锦苓自然会意,接过衣服,也同样麻利,将衣服套在了她现有的衣服外边。酒店侍者的衣服本是有些偏大,不过她里面本就穿了衣,套上去之后就好了很多。虽然仍稍显大,但基本看着还得体。 白路远想得还挺周到,不只取了两套衣,还替她特意拿了一顶侍者的帽子。 锦苓接过帽子,连忙将乌黑柔美的发辫往上一盘,用帽子戴住、遮好。 推开门看了看,还好,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为了让川千舟安心“采补”,无论红脸老头还是许厉,都走得远远的,不在附近。就连当时红脸老头给白路远带来的威压感也荡然无存,看来,红脸老头也有自己的事要办,趁这难得的空闲,不知跑到哪潇洒去了。 白路远让锦苓远远跟着,别贴得太紧,然后他独自拎着垃圾袋,大摇大摆地走下楼,往垃圾场的方向走。 看起来,就是一名高大的酒店侍者在扔垃圾。当然,白路远走到垃圾场后并没停下来,继续往前走,走至一片树林。 掏出剑,锦苓一路跟着他,直到现在还眼巴巴地看着他。 “别光看着,挖坑总会吧?”白路远诲人不倦地用剑在地上挖了几下,瞪眼看锦苓。 “你不会真把他,埋了吧?”锦苓突然有些发抖。 白路远这才发现,她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看来当初加诸在她身上的功法束缚是有时间限制的。超出一定时间,现在终于自行解除了。 “怎么,你舍不得?那行,我把他弄醒,继续将你们俩送回房中床上去。”白路远逗她。 “那赶紧埋吧,现在就动手,我帮你!”锦苓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变得果决无比。 白路远嘿嘿一笑:“这就对了嘛。呆会你看着,好好学。挖坑埋人这事我经常干,比较专业。你应该是第一次埋人吧?没事,先虚心学着,以后多几次就好了。” “不是,埋人这事我做一次都发怵,还多几次?”锦苓不由退后了一步。那委屈的样子,好像生怕白路远心血来潮,一不小心把她也连着一起埋了。 说归说,锦苓跟着干起来还是毫不犹豫,挺好学上进的。在他一番孜孜不倦的教导下,锦苓有样学样,很快就接过白路远从纳戒中掏出的另外一把剑,不停地挖起坑来。看她那样子,很快就适应了埋人的恐惧感,认真挖坑的样子,居然比白路远还享受。 “差不多了,你看你看,你再挖,坑就太大了,差不多能够放得上两个人,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到时为了满足这个坑,我只有把你一起埋进去了。”白路远认真地制止。 “把你埋进去还差不多!”锦苓被他说得扑哧一笑,此前一直苦瓜着脸,现在总算放松了一些。 白路远看了眼小姑娘。即便穿着一身乏善可陈的酒店侍者服,笑起来依然如花如玉,清澈动人。 真想不到,把一个女孩子逗笑,居然是埋人这么阴森的氛围下。如果埋埋人就能令美女开心的话,白路远倒真不介意多埋几个,当然,前提是埋飞流瀑、迎峰寨之类作恶多端的人渣。 “好了,现在可以开始盖土了,这是压轴步骤了,要善始善终,做精细点。”白路远很敬业地教。 白路远示范性地往垃圾袋上盖了些土,锦苓立马积极响应,几乎整个小身体都趴在地上,一堆堆地往垃圾袋上堆土。 快要盖到头部位置时,白路远不得不拦住正狂热着的锦苓。 “停,再埋下去就被土闷死了。”白路远劝道。 “不是,不死还埋什么,埋都埋了当然必须死了。”锦苓百思不得其解。 在锦苓眼里,川千舟已经完全等同于一个死人了。 “不是不让他死,我是说,死得太快就不好玩了。你看他那样欺负你,差点毁了你的清白,还要把你给炼化了,这样的人实在太恶毒,咱们让他慢慢死,死得更痛苦一点,你觉得怎么样?”白路远当然不能说是自己其实压根就没打算让川千舟死,而是要藏着他,用来要挟飞流瀑等人,向他们索要明液的。 “那要怎么弄?”锦苓又迷糊了。 “看着。”白路远在垃圾袋的其中一端弄出一个孔洞来,留给川千舟出气。然后弄来很多枯草,盖在那孔洞之上。这样一来,既完全遮住了垃圾袋以及袋中的川千舟头部,但又能够透过枯草堆的缝隙,供川千舟呼吸之用。 做完这些,白路远又将其他部分的土铺平,之后,再在土上面遮上同样的枯草。现场再稍稍清理一下,现在,这里就变成了同样的杂草铺陈,与整个树林里杂草丛生的状况非常搭,毫无违和。 “这样挺好,够他死几天几夜了。你打算怎么样,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白路远问 “我……哪还有地方去。”锦苓楚楚可怜地嗫嚅,“要不,你去哪我就暂时先跟去哪吧。我看出来你挺厉害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个阶别的修武者,但现在我要是一个人离开,立马就会被他们给活剥了!” “也行,我想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有川千舟类似的那种采补爱好。”白路远想了想。 “你讨厌啊!”锦苓狠狠跺了跺脚,一双俏眼却偷偷瞄他,泉水般的眸子竟多了几分少女情意。 “走吧。”白路远带着锦苓,就像来时那样,继续大摇大摆。不过,他却并没有再回逍遥馆。 “咱们另外找一家旅馆吧,那家就不去了。”白路远领着锦苓避开逍遥馆,另找旅店。 “原来……你也怕他们呀。”锦苓的小脸上有了一点失望。她之所以那么笃定地跟着白路远走,是相信他对付川千舟背后的势力绰绰有余的,可现在看来,她似乎太乐观了点,情形有些堪虞。 “就是因为不怕他们,才另换一家。你想呀,川千舟出了事失踪了,别的旅客都还在,唯有住他隔壁的我不辞而别,这是不是特别明显?”白路远问。 “是呀,那你到底是怕还是不怕,你是要干啥?”锦苓被他绕晕了。 “这样一来,他们肯定就锁定我了。这正好,本来我是要上门去给他们送个飞刀什么的,通知他们川千舟在我手里。现在他们一定主动找上我,我就可以光明磊落地告诉他们,拿十滴明液来换人!” 78、川千舟失踪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迎峰酒楼的一处大厅,鼓竹声声,舞女们长袖善舞,摆动着流水般的腰肢。 四周的座席上人并不多,却是以那红脸老头为中心,就连赶来的飞流瀑瀑主飞断鸿,迎峰寨大长老万纪田,都只能在他旁边坐着。至于万久、许厉等人,更是只能坐在更为边缘的地方,双眼冒光地看着舞女撩人的舞姿。 “好!”万纪田见红脸老头脸上有了笑意,心领神会,率先鼓掌,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川堂主,您看,那两个舞女可不只是跳舞跳得好哦。”万纪田银笑着,话没说明,但意思非常明显。 “嗯,还行。”被称为川堂主的红脸老头乃是川山岬众多堂口的其中一名堂主,其实地位与飞流瀑瀑主、迎峰寨寨主这些相当。只不过,他毕竟是来自从川山岬总部,平时与岬主接触较多,与川千舟更是走得很近,作为川千舟此行的贴身护卫,实力自是比万纪田还高出不少。 “把那两个舞女呆会送到川堂主房中去。”一声还行,万纪田哪能不心领神会,吩咐一旁的下属。 许厉干咽了一把口水。今天他真是烧了不少的干火。先是那灵动清秀的锦苓,偏偏要原封不动的留给川千舟采补,如今看得人火烧火燎的舞女,又被送到川堂主川血弓房中,许厉除了干瞪眼真是毫无办法。 “两个多时辰了吧?川千舟这采补,会不会采得太久了点?”川堂主进去与舞女快活前,倒是挂念起川千舟来。 “年轻人气血旺盛,再说咱们特意选送的那位锦苓姑娘,真是又水灵又妩媚,绝对是我们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整个苦岭界数一数二的姑娘了,川公子肯定是有点爱不释手,炼化过程漫长了些。”万纪田借机暗示着自己的努力与用心,不显山不露水地表达着自己的劳苦功高。 “哈哈,我看也是,但愿公子此行的第一次采补,能够获益匪浅才是。”川血弓笑了,也不再客气,嗬嗬着搂起两名舞女而去。这一老一少,品性还真是如出一辙。 万纪田与飞流瀑瀑主飞断鸿相视一笑。这次,迎峰寨为川血弓献上了两名美丽舞女,飞流瀑更是让许厉为川千舟提供了一名极品美少女,正所谓投其所好,将这一老一少服侍好了,少不得以后他们要在岬主面前美言一番,为迎峰寨和飞流瀑赚些好处。 等到川血弓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公子呢,应该回来了吧?”川血弓问道。 “公子这次看来是有些沉溺呵。还没出来呢。”许厉讨好地回答。 “不对,再怎么采补也不会需要这么长时间。赶紧跟我一起过去!”川血弓刚刚还挂在脸上的享受表情顿时消散,厉声道。 “平时采补不也这么久的吗?”万纪田哪能详细川千舟的采补事宜,猜测着问。 “两个时辰还有过,超过三个时辰的情况从来没出现过,怕是有问题!”川血弓人已经如一道红色影子般,掠出大厅。其他人赶紧速速跟上。 缥缈旅馆,许厉为川千舟和锦苓开好的房间前,川血弓没作任何停留便一脚踹开了房间门。无需侧耳细听,他刚上到这层楼便动用明识查探,完全没有察觉到川千舟的任何动静与气息。 果然,房间门大开,里面纱幔低垂,床上空空如也,半个人影也没有。 “说!你干了什么?!”又惊又怒之下,川血弓一伸手,许厉直接被自行吸了过去,脖子到了川血弓的手中。仿佛不是川血弓的手要掐他,而是他的脖子要去贴川血弓的手。 “饶命啊!”许厉挣扎着只说出三个字,后面的话就被掐在了喉中,再也发不出来。 “川堂主息怒,不如听他说说过程,我们再做判断。”飞流瀑瀑主飞断鸿赶紧上前劝阻。 许厉被扔到地上,将自己用功法捆绑了锦苓、送到房中的过程说了一遍。 “你说的锦苓,确实只是个小小水木修?”川血弓不太相信。 “确实就是!她绝对没可能有能力对公子不利。会不会是公子已经把她给炼化了,然后独自下楼逛街去了?”许厉还心存着侥幸。 “封锁缥缈旅馆!”万纪田不等许厉说完便一声令下。他可不敢跟许厉一样抱着侥幸。川千舟若是有丁点三长两短,他们便不仅讨不好处,反而要惹下大祸。 “一间一间搜,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在周围。同时叫来旅馆老板,看有没有什么实力特别强大的修武者入住。川千舟本身就是洪荒巅峰实力,且有不少法宝护身,能够威胁到他的,至少要是风云修以上实力。苦岭界不是鲜有风云修吗?迎蒙镇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风云修以上的人物?除了咱们自己的人之外。”川血弓问。当时就是考虑到迎蒙镇并没有威胁太大的高手,以及川千舟自身的实力,才带他来这里大行采补,也才放心让他留在缥缈旅馆。 “有是有两个。”万纪田忐忑着回答,“但到底是不是风云修,很难判断。一个是一位玄衣女人,兵器是一把叶片形状的锏,实力简直匪夷所思,当时大闹我们迎峰酒楼,我们有两位长老都被她所杀。” “竟然有如此实力?你们判断不出,更加说明她把实力收敛得很好,境界说不定还在我之上。这些情况,我来时怎么没听你们说起?!”川血弓大怒。 “因为……那玄衣女子实在只是一名过客,在迎蒙镇上没呆多久就离开了,听说早就不在苦岭界了,所以……我们就认为没必要提起了。”万纪田解释。 “那另外一名呢?”川血弓又问。 “另外一名,是一名身着竹青色衣袍的中年儒商,名叫朱从楼。”万纪田苦着脸道,“这个人根本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说他是修武者不像修武者,举止优雅,听说好讲道理。说他是商人又不像商人,道理讲不通了就动手打人,而且出手颇狠,我们几家好些弟子都被他伤了,还被收了保护费,劫夺了很多宝物。” 79、白路远被围捕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这个人如此可疑,也没听你们说起?!”川血弓怒意更甚。 “这人以前是横行过一段时间,可是也跟那玄衣女子一样,销声匿迹一个把月了,我们都以为他也毕竟是个过客,打劫了一些东西就离开了……”万纪田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直到今天才知道他又出现了,打伤了我们不少弟子,还号称要收五滴明液的保护费。得知这些,还是在刚刚,您同舞女进了房间之后……” “就是他!问店家,缥缈旅馆有没有出现过朱从楼的行踪!”川血弓大喝。 不等店家闻讯前来,几人已直扑各层客户,挨个搜寻。 白路远住的那间房自然是很快就被踢开。“看,这有字!”许厉大叫。 一个红袍身影直接将他掀开,飘上前来。 “蒙恩沟,十滴明液换人”,桌面上,一行小字。不像是刀剑刻出,反倒是有点烧灼的痕迹。 “这人一定修习的是一种火属性功法,能够用手指在桌面烧出字来。我的水属性倒是正好能够克制对方,另外调派几名飞流瀑的长老,给我带上有水、冰效果的法宝。到时所有法宝配合我,看不把他这把邪火给灭了!”川血弓睿智地判断。 “不过好像……”许厉想到一个问题,难道绑走川千舟的不是儒商朱从楼,而是另有其人?因为他明明记得朱从楼根本不是什么火属性,相反,那日在古桥底下,师父流松子被朱从楼用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可怕寒冰冻成了冰雕,至今想来心有余悸。 “嗯?”川血弓见许厉似乎想要怀疑他的睿智推断,顿时大为不悦,双眼中带着血红的目光就足以将许厉杀死一百回了。 许厉立即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说半句。 很快,飞流瀑、迎峰寨的数名长老便齐齐出去,跟在川血弓身后,就连飞流瀑瀑主也不敢大意,跟在队伍中,一行人声势汹汹,蔚为壮观。 就连黑水堂都派了高手前来。只不过,黑水堂隐翁黑罱大半年前命丧,堂主黑九辕也被云啸江击成重伤,大半年来都未见露面,所以他自然未亲自出现。 蒙恩沟灰蒙蒙的光线中,集中了迎峰寨、飞流瀑近半精锐的豪华队伍在藤萝蔓草间行进。 他们当然不是在偌大的蒙恩沟盲目行进。每走一会儿,川血弓会停留下来,用神识探查周边范围,看看有无较高层次的明气波动。然而,令他们疑惑的是,别说什么风云修、扶摇修,连个洪荒修的气息都没出现。甚至,像水木修那种不上档次、他们中间任意一人便能掐死如蝼蚁的角色,都不曾发现。 “奇怪,难道给老子逗圈子,人没来?”川血弓疑惑。 “不会吧?”川血弓自言自语地皱了皱眉头。非常搞笑和讽刺的是,他终于捕捉到了在近处有了明气的波动,不过那波动也太弱了,弱到在他面前连蝼蚁的资格都算不上――居然是小小阡陌修的气息! 这种连修武大门都还没摸着的角色,就算想进川山岬做个最下层的弟子,川山岬都未必收,怎么可能绑得了川千舟,又如何对付了他们这些精锐中的任何一人? 不过,川血弓到底是老成之人,并未因此而心生轻视。相反,他反而生出一种直觉,事出反常必有妖,出现在附近的小小阡陌修,一定的着常人难以捉摸之处,必须视作大敌,谨慎对之! “人的位置我已经锁定。”川血弓现在不止用神识探查到了对方的气息,更凝目远眺,发现了杂草掩映的一块岩石上,一个竹青色身影躺在那里。也许是因为等待他们的到来等得太久,居然在那儿打起盹睡着了! 看到竹青色身影,川血弓更加肯定就是朱从楼。因为当时从万纪田的口中听到提起,暴力殴打各部族弟子、强收保护费的朱从楼,就是一身竹青长袍。 既然对方居然就这么不耐烦地睡着了,那就有更好的对付办法了。虽然川血弓自恃并不怕什么儒商朱从楼,但眼前既然能够避免硬碰,采用取巧之法,那当然就还是取巧好了。 “飞瀑主、万长老,可按我的要求,带了具有冰寒效果的法宝,最好是阵法过来?”川血弓问。 “都有都有。有一部「千山雪飞绝」的阵法,集飞流与飘雪于一身,只是操作上面要求比较高,好在今天咱们来的都是长老级实力精锐,联手操控没问题!”飞断鸿虽对川血弓的语气有点不爽,但毕竟是他门下弟子许厉受他指使安排的侍女锦苓,如今川千舟就这么丢了,他们当负首责,一想到川山岬岬主的冷酷残忍,他就惶惶不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即献宝似地取出一部白色卷轴来。 “那好。你来引导布阵!”川血弓再安排。 “几位长老听好!万长老,东侧角。”飞断鸿指了指一个方向。 一一安排好了长老们的方位,飞断鸿与川血弓二人则走到阵法中正间,作为整个阵法的阵眼,由两名实力最强的高手坐镇,也实在是太看得起白路远了。 飞断鸿将白色卷轴往空中一抛,再落下时,却不是一部卷轴,而是纷纷扬扬的雪片,朵朵飘落下来。 一时间,藤蔓缠生的蒙恩沟灰中增添了白色,如同寒冬骤然来临。此等景象,蒙恩沟真是少见。 不仅天空飞雪,地面上的沟沟壑壑里,也无端出现了潺潺流水,流水声与雪花声交织,将蒙恩沟瞬间带入玄境。仿佛眨眼之间,这里已不是蒙恩沟,而是另外一番天地。 “还不醒来么?自己找死,怪不得谁!”川血弓悄语。随着雪花越下越大,连他们自己人都开始感到了寒冷,有些长老甚至打起寒噤来。不过阵法是由他们发起和布置,自然主要的雪花和寒气并非向他们飘,而是长了眼睛般,向着那道竹青色身影汇聚而去。他们只不过是受到整体降温的一点波及,顶多难受一点,完全还是能扛得住的。 80、到底谁冻死谁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操纵阵法时,大家按照川血弓的意思,尽量轻手轻脚,不弄出太大动静,因为朱从楼醒来得越晚,那么汇聚在他身上的寒冰就会越厚。到时惊醒后,就算他运行火属性功法,也很难融化得了。反而是他的孤渺之火,将被冰雪所吞。 一些原本摇曳多姿的藤蔓难经雪寒,开始停止摇晃,结出了一些冰花来。整个阵法覆盖之处,已形同雪原。可以说,再这样下去,川血弓等人已是稳操胜券。 “收!”飞断鸿发出一个信号,所有长老向着朱从楼所在位置合拢。 “什么东西?”突然,有名灰袍长老嘀咕一声。他正走着,所经之处,地上不少圆形的野果,他自然没去在意,一连踩烂了好几个,也都无事。不料再踩到一个时,却顿时觉得脚面冰凉,不是阵法形成的那种寒意,而是直接寒到骨头里,阴森森的,说不出的邪门。 低头看去,果子破裂后,一缕如狼烟、如黑雾的东西沿着他的脚面,从下往上升腾起来。 “这也有,这什么邪门果子?!”另一方位也有长老惊叫声响起。 顿时,至少三处黑雾升起,三位长老本能地纵身掠起,而且依然保持着原本的动作,想要在逃避的同时继续维持阵法不乱。 然而,黑雾如影随形,很快便将三位长老的身影全部笼罩进去。三位长老的动作一僵,慢慢向下垂落。他们惊恐地想要摆脱那看不见的力,向上方挣扎着纵掠,但身体却越来越僵硬,骨头像被定住了一般。彻骨的寒冷不是由外面席卷过来,而是他们身体内部、骨髓深处肆虐着。 三位长老掉落地面,不像是三个人类,而如同三块沉重的石头砸在地面,又如同三具坚硬的冰雕,将藤蔓砸断,将地面砸出坑来。 “不好!难道你的「千山雪飞绝」阵法操作有误,出现了变故?”见到那三位长老被活活冻死,川血弓很难想到是敌人的火属性功法造成,所以只想到是不是自己方的阵法出了纰漏。 “有……有可能吧。”许厉一看到那黑雾,是明白怎么回事的,但此时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反而不敢说出那诡异寒煞一事了。早没说,现在讲出来,川血弓怪他隐瞒,只怕一指头就按死他了。 许厉唯一能做的,是自己全神贯注,避开着那些遍地野果,生怕踩中一个,便与那三位长老相同下场。 “不可能,「千山雪飞绝」我操控得好好的,绝无可能出现纰漏。一定是对方有什么奇怪法宝!”飞断鸿喝道。 然而,就在他们说话的同时,越来越多的果子破裂,一团团黑雾从林中隔三差五、此起彼伏,如冒泡地升起。 整个空间景象都开始改变。原本因阵法原因,灰与绿为主的方圆之间被变得灰白交映,如今,随着黑气的弥漫,越来越多,目力所及处,空气中到处弥漫黑色。 这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所有人都开始阴森森地寒冷起来。一个个开始发出牙齿的磕响。 与此同时,他们的阵法也还在继续释放着寒冷。再这样下去,朱从楼死没死不知道,他们自己却如坠冰窖,都要冻成冰人了。 现在叫苦者有之,打喷嚏、抹鼻涕者有之,还有实力稍逊的,直接冻晕栽倒在地。 第一次见有布置阵法,却将自己折磨成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虐了。 “「千山雪飞绝」还要不要继续?”有长老开始高声问。 川血弓犹豫着,脸色极其难看,加之冷的缘故,红脸都快变土色了。毕竟,用寒冷阵法对付朱从楼,这主意可是他主导的,且当时都没给到旁人反驳的机会。 “要不还是收回阵法吧?我看那小子要冻也该冻死了。”飞断鸿建议。 “那就收吧!”川血弓也没了别的办法。 “听我的,学着我的步法,开始撤阵法!”飞断鸿高喊,伴随着牙齿绑绑响。连他都冻得快扛不住了。 众长老如释重负,模仿着飞断鸿的步法,开始收回阵法。然而,这时才做这些,却已经晚了。那些纷飞的雪花没法说没就没,依然飘零着,只是声势变小了一些,但寒意,依然无处不在,钻到骨缝里。 又是两名长老直接栽倒。人数缺得太多,现在阵法想收都收不了了。 许厉虽然一路躲躲闪闪,此时也再经受不住,栽倒下去。剩下几个没倒下的,也都动作僵硬,明显战斗力丧失得非常厉害。 也就只有川血弓、飞断鸿、万纪田几个虽然冷得发抖,却还保持着一些战力。 然而,这种好景也没维持多久,他们三人的头顶,突然又是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坠下。比起脚下野果,这黑东西更加硕大得多。 飞断鸿、万纪田本能地飞起一缕明气,打算甩开大果子,然而明气与果子相触之际,果子直接裂开,又是一缕更浓更大的黑雾当头罩下。 两人毕竟境界在整个苦岭界都算拨尖的,飞身纵掠开去。黑雾落下,只有一小缕沾染到二人身上,即使如此,二人还是冷得跌坐在地,拼命激发战衣,运转明气,抵御着无寒煞的侵袭。 还好他们动作快,加之本就心存警戒,所以被沾染到的寒煞非常之少,倒是没有像其他长老那样直接冻死成为华丽丽的冰雕,但周身明气却随之迟缓下来,动作僵直,此时只怕一个初入洪荒的修武者便能宰割他们。 川血弓比二人反应快很多,他没有选择以明气去碰撞从天而降的大果子,而是一缕明气击打在一棵参天巨树的树身,借着反推之力,他自己的身体如同一张血色的弯弓,倒飞出去很远。 落到地上,稳稳站定。然而,他刚一站定,却就差点又倒下去。 一是因为四周越来越浓的黑雾弥漫,开始向他侵袭,令他也开始有些摇摇欲坠,二是因为他定睛一看,如同活见鬼一般,那明明已经被阵法冻死在冰天雪地之中的朱从楼,竟然醒了,一身竹青,成为黑白相间的冰寒天地中特别亮眼的颜色。 81、十滴明液敲诈到手 - 衣手遮天 - 手撕猛犸 竹青身影站在岩石上,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如在自家小院散步一般,向着这还有战斗力的三人走来。 “你,到底什么人!”现在别说已经丧失大部分战力的万纪田、飞断鸿,就算川血弓也是一脸惊骇,尖声喝问。 “在下朱从楼,就是一斯斯文文的商人。”白路远很客气地笑道。 “你是什么部族的人?火属性功法到底修到了什么境界,还有,那些黑雾怎么回事?你到底是火属性,还是冰属性?”川血弓实在没想到对方如此棘手,一疑问,连连发问。 “红脸老头,你的问题有点多,是个勤学好问的人。换成别人早不耐烦抽死你了,好在是我朱从楼,出了名的有耐心。”白路远站定在一个安全的距离,笑答,“首先,我不是什么部族的人,我说过我就是个生意人,四海为家,哪里有生意做我就上哪儿,现在我就有现成的生意要给你们做,呆会细说。” “其次,你问我到底什么境界,你不是探过我的气息了么,你觉得什么境界就什么境界呗。”白路远很无所谓地道。川血弓听得脸皮一抖,特么他感受到的可是阡陌修的气息,一个阡陌修能将大半的长老都干倒了,谁信? “至于是火属性还是冰属性,这问题有点难为我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倒是第三个问题,关于黑雾是怎么回事,我可以重点回答你,算是对你们的一次普及。”白路远又开始诲人不倦起来。 “这果子名叫瘴气果,蒙恩沟的瘴气这么多,产生这种奇奇怪怪的植物也不奇怪对吧?”白路远随口胡诌。其实自然是他事先将体内的无名寒煞引出,装在了那些果子里面。 那三人自然也不信他。蒙恩沟他们又不是没来过,什么时候有这种奇怪而邪异的果子了? “你们可以不信,但现在你们是不是觉得越来越冷,骨头都快被冻住动不了了?这种瘴气能够穿透战衣的,所以别激发战衣了,有点儿用,便作用不大。”白路远似乎看穿了三人的心思与动静。 “你有办法的话就过来帮我们解开,否则少在那胡说八道!”川血弓怒道。他现在连走动几步都已经非常艰难,另外两人也比他好不到哪去。 “红脸老头,你是当我傻呀还是怎么的?我过去然后你突然发难杀我?”白路远鄙视道。 “你!”川血弓的心思被说中,虽然盛怒却毫无办法。他倒是有不少保命的招数,可如今体内明气越来越僵住,远距离之下很难保证一击凑效。 “你们要认真听我说,听完就知道怎么活下去了。这种瘴气果嘛,有一种东西是完全能够化解的,那就是明液。你们只要取出明液,瘴气自然就会一点点变稀薄,最终消散的。十滴明液就能将这些瘴气完全驱散,你们不会没带吧?”白路远好心好意的样子。 三个人的脸全都黑了。这不就是赤果果地威逼,强迫他们掏出十滴明液来吗?! 这次是奔着救川千舟而来,没想到川千舟的毛线都还没见着半条,自己两大部族已然损兵折将,死了好几名长老。要知道,这次可是集中了两部族近半的实力长老,这一损失,两部族也就损失了近半的实力。可以说,已经不知多久没有经历过如此惨重的失败了。 就算大半年前在赤龙桑场那次折损几名长老,也不及这次惨重。可以说,这一役后,飞流瀑、迎峰寨的实力将大大降低,别说在苦岭界耀武扬威,恐怕是得夹着尾巴做人了。最起码,原本实力低于他们的奇异宫从此便能完胜他们。就算实力很次的白蒙岭,如今跟他们相比,谁强谁弱,都变得毫无把握起来…… 更可怕的是,最强的三人目前还战力损失严重,岌岌可危。要是飞断鸿、万纪田也被干掉,那么飞流瀑、迎峰寨就真的不用在苦岭界混下去了。 “你们可以不信我,没关系。但你们如果真带了明液过来的话,不妨先取出一滴试试看,看瘴气是不是会消散一些。试了之后,再做决定不迟。当然,明液要在我的操作之下,才能起作用。”白路远继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瞎话。 虽然明知是瞎话,三人却不得不听。毕竟他们为救川千舟而来,当时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一是用武力逼迫朱从楼,二是实在不行,就按朱从楼要求的,以明液交换。毕竟川千舟地位特殊,就算咬着牙,倾尽全部,也得将其救出才好。 “给他!先取一滴!”川血弓咬牙道。 “接好了!”飞断鸿肉痛得很,不过现在不只肉痛,还寒彻骨髓,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取出一个小小玉瓶,里面刚好是一滴明液,白中带浅碧,剔透晶莹。 玉瓶向白路远飞去,白路远任其落在杂草上,见没什么异状,才收起来,托在手心,然后装神弄鬼地做着手势,看起来似乎以明气在激发着明液挥发到空气中,克制所谓“瘴气”。 黑雾竟然真的开始消退了一部分,看起来好像真是明液在起作用。就连快要被冻死过去的三人也开始稍稍好受了丁点。这当然不是什么明液在起作用,而是白路远在操控,慢慢召唤、收回着无名寒煞。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寒煞为何既能在他的意念操控下引出来袭杀敌人,还更能听他召唤而动,甚至归回他体内。如果他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没有生命的煞气,而是太岁最精华的部分——魂煞,包含了太岁的生命与魂魄在其中,有着强烈的生命意识,就不知道他是该喜还是该忧了。 虽然只是太岁魂煞的亿分之一,但在风云修、洪荒修面前也已经非常逆天了。毕竟,太岁乃是令整个大陆头疼的毁天灭地之物。 见果真“凑效”,飞断鸿不再犹豫,十个瓶子陆陆续续全抛了过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