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王生辰日 - 被献祭后,化身鬼王,劫了神君的色 - 稚野不是野稚 当初三界混沌,人鬼神相互鄙夷不屑,人间处处怕鬼,可知鬼由人而化,也可由神而化。 神人相处融洽,却唯独对鬼尖言冷语,冷嘲热讽,但他们口中的恶鬼头子却是三界之首,神人皆无可奈何。 相传这鬼界之王长相丑陋,从未在神人二界出现过,且杀神如麻。 又有人说,这鬼王是为女身,因生前被丈夫抛弃,死后化为厉鬼。 这些都是传说,没人见过鬼王的真正模样,究竟是男是女也无从知晓。 人们害怕鬼王,讨厌鬼王,却担心自己被鬼缠身而又不得不膜拜鬼王。 正今日,是个特殊时日,大街小巷门窗紧闭,只有街道上摆满的糕点与熙攘的行人,这平日热闹非凡的皇城却露出难得寂冷。 “诶,你们听说了没有啊,今天是那鬼王的生辰,万鬼躁动,我们出来喝酒,万一路上遇到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那岂不是晦气。” “难怪今天路上都遇不到什么人。” “还是赶紧回家吧,万一真的遇到了……” 说着,这些人便都散开了,皇城街道瞬间变得冷清无比,空留着几堆枯叶在地上肆无忌惮打着滚,萧萧瑟瑟。 “呵。” 随着一声轻笑,一名红衣罩体的女子走过,肤若凝脂,颈如玉石,纤腰盈盈。 再往下看去,那双颀长莹润的秀腿半遮半掩,足尖点地,竟是毫无一丝声响,只听那脚踝上银铃叮当。 热烈的阳光似乎惹得她不悦,红唇微张,她举起手中黑羽扇稍稍遮挡,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半眯着。 妖冶朦胧,媚意荡漾。 水凝月极少来人间,今日正逢她生辰,鬼城里那群无趣的“人”,正准备给她大肆铺张,好好庆祝一番。 她趁乱溜出,每年都是这般,无聊至极。 鬼王的生辰,人间自是冷清无比,水凝月虽是鬼,但喜人间清净。 很好,正合她意,这人间皇城倒不过如此,和鬼城的金箔铺地相比,自然是相差甚远,但这没有人烟的地方,着实让她满意。 迎面走来两个男人,见水凝月美色可餐,吹了个口哨。 “这是哪家的小姐,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还敢出来转悠?。” “是不是没有生意啊,要不给爷几个玩玩,我们来照顾照顾你的生意?” 水凝月冷笑,今日不是她的生辰吗?生意似乎是少了点。 她眼皮微微抬起,却并未看向这两个男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却带着一种来自地狱一般的肃杀之气。 只见她手中黑羽扇轻扬,男人脸色瞬间变化,似是被谁厄住了喉咙,脸色如猪肝一般,痛苦万分。 但在外人看来,却是他们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直至断气,可身体却在落地的前一秒化为空气。 “种马,哼。” 水凝月终于收起了笑容,露出了厌恶的神色,轻摇羽扇,额前落下的鬓发随风摇曳,妖气横生。 稍许片刻,又重新扬起嘴角,还是那勾人心魄的弧度。 这街上总算是清净了。 “太子殿下,我好像闻到了杀气。” “嗯,过去看看。” 这两句对话传到了水凝月的耳朵里,仙气扑面而来,看来仙界也没闲着呢。 太子?他也来了吗? 每逢鬼王生辰的这一天,仙界都会自作主张的保护人间,仿佛是害怕鬼界的鬼族将这手无寸铁的人类吃了。 水凝月不禁嗤笑他们的无知。 还真以为鬼族像他们想的那样龌龊? 小人的眼里都是小人,这就是水凝月不屑与神界达成任何契约的缘由,与其要顺着他们,倒不如独行于这茫茫天地间来的潇洒。 街上依旧是那悦耳的叮当银铃声。 “黑子,回来!” 一条凶猛的神犬朝水凝月这里扑过来,她下意识想要轻挥羽扇,让这狗魂飞魄散。 一白衣男子御剑而来,她轻抬眼睫,在见到那男子的容貌后,愣住了…… “啊!” 凶猛的神犬将她扑倒在地,一口咬在了水凝月裸露在外的小腿,疼痛令她回过神来。 她堂堂鬼王,竟当街被一条狗撕咬,还在她生辰这天? 他还是这么喜欢养狗,而且咬得还是她。 方才嗅到了仙界的气息,水凝月将自己换成一副肉体,因此这痛感实实在在,鲜血如注,与她身上的红衣融为一体,更为妖艳。 “滚回来!” 白衣男子一脚将这神犬踹开,神犬也自知自己咬错了人,心虚的呜呜咽咽。 “姑娘,你没事吧!” 月云深伏在水凝月的身前,撕了自己洁白的衣摆,骨节分明的手指将这雪白的布条一圈圈的缠绕在她的伤口上,不断地施以灵力,不一会儿这血便止住了。 可月云深还是十分担心,这神犬不是一般的狗,而是专门用来捕捉鬼怪的灵犬,但会偶尔失误,比如此时。 被这神犬咬了之后,将会十分虚弱,严重者亡,看着眼前的女子脸色十分苍白,眉眼间满是担忧。 “你看本……我像没事的样子吗?” 差点说漏了嘴! 水凝月摇摇头,想当年第一次被他家这狗咬得时候,月云深也是这么问,几百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问。 “这位姑娘,对不起。” 月云深愧疚的说道,这的确是他们的不对,灵犬扰民,这是他们仙界的失误。 “无妨,你们走吧。” 虽说这男人曾经救过她的命,但水凝月并不想与这些神仙有任何牵扯,虽说这神犬咬伤了她,但当她化作鬼身后,这伤就会自动消失。 水凝月勉强站起身,却眼前一黑,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月云深下意识扶住了她,“姑娘!” “我没事。” 肉身果然是比鬼身要弱的很,一个普通的人,哪里能承受住灵犬的撕咬。 但是这群碍事的神仙在场,她又不能直接恢复真身,今天不该来人间。 水凝月内心一阵烦躁,眉头轻皱,月云深以为她身体不适,将她打横抱起,“你干什么!” “你身子太虚弱,要随我去疗伤。” 疗伤?疗哪门子伤?她自己就可以啊! 第二章 再遇神之子 - 被献祭后,化身鬼王,劫了神君的色 - 稚野不是野稚 “放我下来。” 水凝月冷冷道,眉间有着难隐的怒气,她不愿和这男人有任何接触,他身上缥缈的仙气让她很是不快,这些神仙都喜欢管闲事吗? 以前是,现在也是。 “姑娘,你的伤势很严重,我必须要带你回月华殿疗伤,否则会危及生命。” 被这黑夜神犬咬伤的凡人难以存活,就算侥幸存活,只怕这姑娘的右腿也很难善始善终。 月云深看着怀中之人脸色苍白,心里是越发的内疚,看这女子不像是这皇城中的人,或许是来城中游玩的大户人家。 “不需要,放我下来。” 去太子殿?她可不愿,去了之后还能随便出来吗? 水凝月抗拒道,想起上一次被这人带到太子殿,足足两月不能出门,她对那个地方充满了恐惧,恨不得杀了这条咬她的狗。 “姑娘,失礼了。” 话音刚落,月云深修长的手指轻点水凝月瓷玉般的侧颈,水凝月眼前一黑,意识全无前,她只在心中呐喊——本座要杀了那条黑狗! 月云深轻轻叹息,一跃而起,那卧在地上的龙,金黄的身子上有着片片银甲,像是待命的将军。 它抬起那如铜铃的巨大龙眼,放射出白光,疑惑地窥视月云深怀里的人。 它张了张嘴,龙须随之颤动,低沉而浑厚的声音从那血盆大口中传出: “太子殿下,您要把她带回去吗?上次的教训您忘记了吗?” 听这语气,似是不悦。 “缉熙,本宫不该救她吗?。” 月云深看着那铜铃般的龙眼,蹙眉问道。 “上一次那个女孩,我从未后悔救了她,即使她是鬼,又如何?” 这叫缉熙的龙,似是无法反驳他的话,龙头摇了摇又轻点,“太子殿下,坐稳了。” 月云深没再多说,目光冷淡。 他低头,凝视怀中美艳动人的容颜,无论如何也没法与那人的面容重合,心下怅然若失。 如果她还活着,也该长成个美人。 只是,鬼界自相残杀,她那只刚修炼成型的小鬼,如何与万鬼搏斗? 想至此,月云深眼底的落寞更甚一分,心头如蚂蚁啃噬般绞痛了一阵。 一声长啸,体态矫健的龙身跃上天空,普通凡人做梦都想跨越的天与地,在这巨大的龙身面前竟不堪一提,龙爪雄劲,奔腾在这云雾波涛之中。 混沌疑初判,洪荒若始分。 白衣男子怀中抱一红衣女子,立于这宽阔的龙身,衣袂纷飞,白衣胜雪,气质淡雅,俊美如神祗。 神情中也有着超然物外的冷寂,如墨的黑发丝毫没有受到这周围云雾的影响,依旧整齐,前额两缕碎发,轻轻扫过怀中女子的脸颊。 水凝月渐渐醒来,脸上似乎被什么东西挠了挠,她抬起手不悦的拂过,待她抓住那似毛发一样的东西想要扔开时,头顶传来一声轻“嘶”。 水凝月彻底清醒,这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片云雾中,她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她真的被带上来了?被打昏了之后强行带走? “放我下去。”水凝月冷眸扫过男人的脸,脸色很不好看。 什么情况,她怎么又在生辰这天被带走了? “姑娘,马上就到,稍安勿躁。” 月云深说道,双眸赤诚如火。 水凝月没再说什么,就算是到了太子殿,她还是有机会溜走,区区神界,还奈何不了她。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站住。” 水凝月这才发现二人姿势有多么亲密。 月云深抱着她,而她半边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苍白娇颜浮现一丝可疑的红晕,与那身上红衣相得益彰。 “敢问姑娘芳名?” 月云深显然是在故意扯开话题,手上仍是未有一丝松动,将水凝月紧紧地搂在怀中,笑盈盈的望向她。 水凝月也不再反抗,悠悠答道,“水凝月。” “水凝月,水至清,如皎皎之月,果真是名如其人,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见水凝月穿着不凡,月云深认为这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这姑娘却没有名门闺秀的娇羞,眉眼间都写满了傲气与冷淡,这月云深对于水凝月的身份更有了兴趣。 “千金算不上,顶多算个花魁。” 水凝月从那带着点点花香的怀里抬起头来,嘴角放肆的扬起,带着丝丝的诱惑与勾引。 黑羽扇轻轻拂过月云深那线条流畅的下颌,她放软了身子,随意靠紧男子温暖的胸膛。 玉怱食指挑起一缕发丝放在鼻尖轻嗅,“公子是沐浴过了吗?难怪闻到了一股花香味。” 月云深楞了一下,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怔住了,竟不知如何是好,眸色渐暗。 可水凝月并不想善罢甘休,见他错愕的样子,她盈盈一笑,凑到了他脖子上猛吸了一下,“公子,你好香啊……” 黛眉微蹙,双目如星作月,略带妖意,更有媚态,眉心一抹朱砂痣,似是寒冬中的傲梅,脚腕上银铃叮当,无疑是在为她的言语伴奏。 月云深从未受过这般大胆的调戏,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只觉得呼吸困难,半晌从喉间里溢出了一句,“姑娘说笑了。” 水凝月自知这神界的太子,立身本高洁,俊美亦非凡,不与旁人亲近。 今日再一见,似乎真是如此,他虽抱她在怀,可手掌与水凝月的身体之间,却隔着那白衣。 好一个翩翩公子。 “我从不与人说笑,若是公子觉我污浊,大不如将我放回人间,可好?” 没错,水凝月知他高洁,故意恶心他,想要让他主动放弃,可没想到这人如此倔强,“此事连累了姑娘,月云深自然要负责到底。” 水凝月暗暗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负责?她不需要他负责,只想回鬼城吃喝玩乐。 “月云深是你的名字?你就是神子月云深?” 水凝月明知故问,要说这月云深,那可真是三界中的传奇,小小年纪,就成了万众瞩目的武神,武功与灵力无人能敌。 即便是那些有些资历的将军,也难免心有余悸。 有些人,生来便是要成神的。 第三章 逃离上天庭 - 被献祭后,化身鬼王,劫了神君的色 - 稚野不是野稚 “姑娘知道我?”月云深抿唇,眼中竟无波澜,周身透着几分孤冷。 似乎对水凝月知道其姓名并不惊奇。 仙雾缭绕,如墨般的远山上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忽远忽近,映在蔚蓝的天边。 水凝月掀眸,从这个角度望去,只能看到这神之子刚毅瘦削的下巴。 “凡间女子的心上人。”水凝月声音娇软,媚中带欲。 在人间,月云深可是名声不小的人物。 他虽极少在凡间露面,可凡间却有许多女子心悦于他。 若说这三界第一美男,月云深当之无愧。 就连对美男毫无兴趣的水凝月,都不得不承认,月云深生的俊美。 见月云深并未搭话,水凝月心中自叹无趣,困意袭来,她顺从地闭上眼睛。 只待另寻时机逃跑…… 待醒来时,水凝月轻轻地睁开了双眼,她起身,打量这房间的陈设,熟悉又陌生。 淡淡的松木味,房间的四角,立着白玉柱,周围的墙壁皆是白色玉石所造,其上以金线雕刻龙纹,张牙舞爪却也辉煌气派。 这是月云深的月华殿,月云深的寝殿。 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水凝月依旧不喜这处地方。 太亮。 因为载着肉体的躯壳,随着她的动作,小腿上传来一阵疼痛,水凝月微微蹙眉。 她低头,如藕的小腿上缠着一层纱布,抬起,还有月云深身上冷淡的松木香。 显然是刚包扎不久。 水凝月不自觉地扬起唇角,脑海中已经有了月云深替她包扎的画面。 笨拙,也有些可爱。 水凝月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下床,她合上那双魅惑的眼睛,再次睁开时,小腿上的纱布已然消失地无影踪。 第二次来到这里,却早已不是当年的水凝月。 八百年前的今天,水凝月修成鬼体,只会敛去气息,毫无任何法力。 趁着生辰,她来到人间,却被那条名叫黑子的神犬所伤。 被月云深火急火燎抱到这里时,她早已奄奄一息。 显然,月云深并不知道她是谁,只以为水凝月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儿。 这是神界,并不是她一个鬼该待得地方。 几番周折,水凝月还是逃了出来。 虽说“逃”这个字用的狼狈,可当初的她,再次回到鬼城,早已伤痕累累,丝毫不亚于刚进月华殿的模样。 八百年,于人而言是八个轮回,而于鬼神而言,却只是轻浮的灰尘,拂之即去。 看了看依旧白净纤细的小腿,水凝月笑了笑,“来日方长。” 这话,像是在对自己说,又仿佛是在对着月华殿告别。 此刻,鬼城中,万鬼躁动。 “水凝月为何还不回来?” 一女子身着紺蓝雪纺千水云裳,裙摆以颗颗晶莹的珍珠点缀,犹如蔚蓝的海面缓缓升起的浪花,腰间坠一湖蓝色玉佩。 她坐在案几前,手中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翘鼻樱唇黛眉,即使低着头,也不难看出这是绝色的美人。 “海姑娘,王上去了一趟人间,按理说,这个时辰应该回来了,许是路上耽误了。” 回话的是名女子,过分苍白的脸上惹上一抹病态,乌黑深邃的双眸却闪着令人惧怕的冷漠,五官犹如雕刻一般,美艳非凡。 海雾嗤笑,水凝月可真是好胃口,总喜欢找一些貌美如画的女鬼,侍奉在左右。 她寻声抬起头,眼角轮廓精致更显惊艳,却有些微微下垂,而带着些许的无辜。 额间一点蓝色宝石,高贵优雅。 “今天是她的生辰,本宫自然会给她这个面子。” 言语清淡,带着一丝笑意。 无名室外,一串悦耳的银铃声响起。 水凝月一袭红衣,赤足而走,所到之处,皆是膜拜,“恭迎鬼王!” 今日是鬼王的生辰,于鬼城中的万鬼而言,这是极乐的一天。 她目不斜视,手中的羽扇放肆摆动,额间的碎发随着微风而轻轻飘起。 鬼城与人间不同,这里充斥着众目共视的残忍与阴谋。 在人间,凡人死去后,只有两种选择,一是灰飞烟灭,二则化而为鬼。 并非所有人都想化而为鬼,他们鄙夷丑陋的鬼身,因此选择灰飞烟灭。 有些人死后,因怨气化为厉鬼,残害人间。 鬼本无形无体,化为鬼身之前,只是一团不易散去的鬼气。 水凝月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往往没等他们行凶作恶,就消失在了水凝月的羽扇之下。 这原本是鬼界的闲事,本不需仙界插手,可上面的那群神仙,总自诩圣人,多管闲事。 而饰智矜愚的凡人们,也总以为鬼要害他们。 或许他们忘记了一句老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鬼王生辰,是指鬼王荣登宝座那日。 因水凝月这女鬼王的诞生,与仙界之间的战争终于停止,即使仍不能和谐相处,但至少不曾针锋相对。 八百年前,上届鬼王一心只想称霸三界,神鬼征战不断,鬼界也因此损失众多,不得安息,惶惶不可终日,后悔死时没有选择灰飞烟灭。 经过这八百年的修整,鬼城与仙界实力不相上下,总会让那群愚昧无知的神仙忌惮三分,这才让鬼神之间的矛盾得以缓解。 今日不巧,被月云深那厮带到了月华殿。 殿还是那殿,神还是那神,鬼却不是当初的鬼,而是如今令人令神闻风丧胆的鬼王。 八百年前,她在那月华殿被困数月,皇天不负有心鬼,她总算是“逃”了出来。 每日敛去鬼气修炼,让她的法力与日俱增。 即使九死一生,险些灰飞烟灭,得亏遇上了海雾。 她还是如愿以偿地回到鬼城。 “殿下,海姑娘等待许久。” “嗯。” 到了无名室前,鬼殿大臣恭敬无比,弯腰俯首。 水凝月早知道那女人在里面,刚踏入鬼城,鼻尖就有一股仙气萦绕。 无名室则是水凝月的寝殿,之所以取其为“无名室”,是因为她对名称毫无讲究,思来想去,便不要那莫须有的名称。 水凝月抬眼,看了那牌匾一眼,眼前却是一片金光闪闪,上面隐约写着“月华殿”三个大字。 她身子微颤,连忙收回了目光。 好端端的,竟出现了幻觉! 第四章 人间鬼祭祀 - 被献祭后,化身鬼王,劫了神君的色 - 稚野不是野稚 “恭迎鬼王殿下!” 殿中匍匐一片,水凝月挥了挥手,唇角邪肆扬起,“本座今日心情好,都走吧!” 得了王上的吩咐,这群鬼瞬间消失在大殿中。 伴君如伴虎,伴这女鬼王身旁,比老虎还可怕!此时不走,连鬼都做不成! “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香。不知哪位美人在殿内等着本座?” 人未到声先行,水凝月缓缓晃动手中的黑羽扇,笑着问道。 而那美人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懒洋洋地依靠在美人榻上,纤长如玉的手指抚摸那通体如玉的长箫,漫不经心地。 “美人到底是不如人间,竟被鬼王大人鸽了半天。” 海雾这才嗤笑一声,阴阳怪气。 水凝月走到海雾面前,在她身旁坐下,抬了抬眼角,一双凤眸更显精炼,“那你可知本座鸽你的缘由?” 海雾噗嗤一笑,“难不成你被狗追了?” 这原本就是句玩笑话,可水凝月听闻后,却垮起了脸,“海公主果真料事如神,连本座被狗追的糗事都知道。” 这回轮到海雾跨脸,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她原本只是调侃,哪知道水凝月不仅被狗追,还被狗咬? 水凝月咬牙切齿道,“若是让本座再碰到那只狗,本座定要将它那张狗皮扒了,整日坐在身下取暖!” 尴尬只僵持了一秒,下一秒,海雾笑得花枝乱颤,连那刚梳好的十字髻都乱了些许,雪纺轻纱随风浮动,更有少女的活泼娇憨。 “哎呦!这可真是太好笑了,堂堂鬼王大人,竟被同一只狗,咬了两次?水凝月,我说你怎么越过越回去了?” 而面对早已笑成疯子的海雾,水凝月不愿搭理,抬手拿起那雕刻着凤凰的酒杯,仰头抬手,烈酒入腹,好不快意! “要我说,你和月云深,说好听点,就是有缘,说难听点……”海雾卖了个关子,冰蓝如玉的眼珠子随着手中的酒杯转了一圈。 “冤家路窄!” “冤家路窄。” 二人异口同声,相视而笑。 “好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日,不谈其他,喝酒!” 一向端庄温柔的海雾,只有在水凝月面前才会不拘一格,表现出那少有的活灵活现,也只有水凝月才能读懂她的笑容。 过去的种种早已泛黄,而这两位美人的友谊,依旧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 月光碎了一地,倾泻在月华殿中那棵梅花树上。 待月云深回到月华殿时,今日所救的女子早已没了踪影,他心中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这上天庭中,若只是个小小的凡人躯体,出了这月华殿,不消片刻便会灰飞烟灭。 月云深思索片刻,难不成今日月华殿有其他人进入? 可哪个不怕死的,敢擅闯神子殿? 男人一袭青衫,墨发未束,却半分不显凌乱,他四处找寻,仍不见那抹红色身影。 不知为何,失落感悠然而来,脚步缓缓停下,月云深抬头一看,这一走,竟到了伶琅宫。 他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推开那冰冷的玉雕门。 伶琅宫是神后溪染衣所居之地,溪染衣就是这神界最尊贵的女人。 虽为神后,却活得比凡人更艰辛。 泛青的大门被推开,破碎的月光映在寒梅上,百般惆怅,它永远都立在梢头,哪里会晓得宫中之人的孤寂。 “清儿?” 一道柔软的声音传来,隐约颤抖,地上的花瓣也随风轻轻飘起,旋即,一道淡粉色的身影,立在了月云深眼前。 这女人有着与月云深相似的面容,尤其是那双含了水的眼睛,像是出于同一双手捏造而成。 她便是溪染衣,月云深的母亲。 “母后。” 月云深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任由她将自己揽入怀中。 “清儿,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 溪染衣颤抖着手,抚上月云深那张英俊的脸。 那男人曾说过,不会让她见到儿子,溪染衣甚至想要杀了他。 “母后,注意身子要紧。” 月云深搀扶着溪染衣,步入了伶琅宫的正殿。 因整日忧郁,加上这伶琅宫寒气逼人,溪染衣的身子早已不如从前,此刻在儿子的搀扶下,走路依旧轻飘飘似柳絮。 “清儿,听刚才来的月中仙说,你明日就要下凡历劫?” “嗯。” 该来的终是会来,月云深只得接受这一切。 —— “至尊女,火烧裙,人鬼神间皆有情。” “至尊女,火烧裙,人鬼神间皆有情。” …… “诺,就是这里,”纤细如玉葱一般的手指,指向那群“丧尸”,海雾不屑道,“你看他们,哪里有个人样,分明就是一群魔鬼。”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群穿着简陋的人,像是着了魔一般,围着一个被捆住的少女转着圈,嘴里不停地念着可怕的咒语。 而那被花团紧紧簇拥的少女,面容惨白,身上的红衣却鲜艳地几乎滴血。 她空洞的眼神涣散着光,胸口因喘息不停起伏,像是溺水者在找寻最后的氧气。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水凝月一言不发,看着这群披着人皮的恶鬼,面若冰霜。 “伟大的鬼王,鄙人不才,未能为您尽心尽力,唯有献出小女,聊表诚意。” 一中年男子,肥胖的身子被身上的粗衣遮掩,堪堪露出那猥琐的面容。 此刻躺在那花团中间的人,正是他的年芳二八的幼女,从他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悲怆。 “哼,不知廉耻。” 那男人口中的鬼王,听了这话却嗤之以鼻,鬼在鬼城坐,锅从天上来。 难怪上面那群蠢神仙整日对鬼界喊打喊杀,若她不是三界之主,恐怕鬼界早就被杀的七零八碎了。 “哟,凝月,他们送你的礼物可真是厚重啊,忠诚可感金石开呐!你……诶?我话还没说完呢!” 还在转着琉璃箫的海雾,话音未落,就见身旁一道红影闪过。 只听一阵银铃叮当,那群人纷纷倒地,花团中央的女孩此刻站在她们二人之间,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杏眸,逐渐回神,此刻不禁瞪圆了。 “你是谁!” 被撞翻在的男女老少,颤颤巍巍相扶,站在最前的便是那女孩父亲,“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你愿意回去吗?” 海雾看向身旁被吓得不轻的少女,笑着问道。 这女孩似乎还未完全回过神来,但却下意识地回道“不愿意,我要和姐姐在一起”,还乖巧地握住这两位姐姐的手。 水凝月与海雾皆是一怔,看了看这女孩,二人相视一笑。 果然,世间女子最为可爱。 第五章 弑杀无心人 - 被献祭后,化身鬼王,劫了神君的色 - 稚野不是野稚 “听见没,老蛤蟆,她不愿意。”水凝月冷笑道,将那女孩的手握紧,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安抚着。 她感受到了来自手心的颤抖,女孩在害怕。 倒也不怪,差点成了烧死鬼,谁会不怕呢。 水凝月想着,当初的她又何尝不是呢,可她没有这般幸运。 “红霞,回来,到爹这里来。” 男人仍旧不死心,不停朝她们这边走来,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这二人来历不明,只是看她们的穿衣打扮,就知不是一般人,尤其是那出众的外貌,并非人间所属。 可神仙哪会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一定是妖! 可他哪里会知道,在心里认真打得算盘,早已悉数落入眼前女子的眼中。 “老蛤蟆,赶紧走开,再过来一步,小心姑奶奶我折了你的脖子!” 海雾扬起手中晶莹剔透的琉璃箫,冷声警告。 水凝月看着逐渐逼近的一群村民,将身旁女孩推到海雾的怀中,抬手拨开额前碎发,眯起眼睛审视着这群人,脸上划过一丝若有若无却冰冷刺骨的笑意。 不自量力! 眨眼的功夫,水凝月如鬼魅一般,立在一凶神恶煞男人的面前,纤长白皙的手指掐住那人的脖子,目光森然,却依旧面带微笑,“你不是要孝敬本座吗?拿出你的诚意?” 那男人却说不出一句话,恐惧由下而上,与血液一起,凝固在喉管中,甚至连呜咽都变得很小声。 啼涩饥喉咽。 “哗”的一声,一群乌鸦纷纷离树而飞,树林中愈发令人惶恐不安。 “你,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一妇人闯了过来,她正是那女孩的母亲,可现在她却满脸厌恶地望着海雾怀中的女儿,“红霞,你这个赔钱货,今天你大伯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扒了你的皮!” 从她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怜悯,刚才那差点就被活活烧死的女孩,仿佛是她的仇人。 人心难测,比鬼更恶。 水凝月懒得与那人多费口舌,手腕轻转,拧断了那男人的脖子,扬手朝着那树林扔去,瞬间,又一群乌鸦受了惊吓,扑簌翅膀冲向云端。 枯叶扫清风。 “哈哈哈哈……有意思,这难道就是你们对鬼王的忠诚?” 水凝月大笑,手中黑羽扇飞出,干脆利落地封了那女人的喉,微弱的呜咽声后,便再也没了生息,滚烫的鲜血滴落在枯黄的草尖,刺目异常。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杀我娘子!我要和你拼了!” 显然,那男人此刻还未回归神,沉浸在丧妻之痛的他,望向水凝月二人的眼里满是仇恨。 村民们被这血腥的一幕吓破了胆,腿脚颤抖,纷纷想要逃离这里。 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黑羽扇不时滴落鲜血,被握在虎口之间,水凝月眼角赤红,默念咒语,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所有人包围在其中! 此时,这些人方才意识到,大限将至。 “既见鬼王,必死无全尸!” 红衣飞扬,嘴唇鲜红如血,美艳风情的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凤眸如刃,令人胆战心惊。 水凝月撩起一缕垂落的头发,嗓音妙曼,却暗藏杀机。 这世间的凡人,对鬼王心生忌惮,皆是因为“见鬼王者,不死则伤”这句谣言。 之所以说是谣言,是因为这本是无稽之谈。 可今日,水凝月突然改了主意,她要让这谣言成真! “你,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冒充鬼王!你知道鬼王是谁吗?” 忽地,那男人转过身去,“扑通”一声跪在草地上,双手合十: “尊贵的鬼王殿下,现有一女子冒充您的身份,夺取小民为您献上的祭品,并借此杀害贱内,望您主持公道!” 虔诚的样子落入水凝月眼中,倒显得几分滑稽。 这些愚昧无知的凡人,当真以为戕害生命会博得她的欢心? “公道?本座就是公道!” 水凝月身子高挑,犹如鬼魅般穿梭在那群人之间,霎时,惨叫声响彻整片树林,阳光刺眼异常,照着这地上的血滩泛着光。 没人看清这抹鲜红身影是何时动的手,如何动的手,只是,当他们回过神,早已被废了双臂双腿,成了不折不扣的人棍。 海雾轻轻点了点怀中女孩的脖颈,那女孩便失去了意识,晕倒在她的怀中。 但凡是个正常人,看了水凝月杀人,都会留下不小的阴影,这孩子年纪还小,这么血腥的场面,还是手动回避一下为好。 将那女孩放在一棵郁郁葱葱的大树下,海雾起身,略带嫌弃地望向那群人棍,“水凝月,你也真是的,杀人就杀人,干嘛搞得这般恶心。” “被烧之人,火苗顺着神经血管一点点走到心脏,烧干身上所有的血。” “可她却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皮肤溃烂,血肉模糊,感受到刺骨的疼痛,犹如刀尖剥皮,感受着体内渐渐干涩,看着全身化为灰烬。” 水凝月面无表情地望着地上那群被砍了手脚的侏儒,冷冰冰地瞥了她一眼,接着说道,“若是没有记错,我是八个小时……” 自称由“本座”变为了“我”,仿佛她并非鬼王,而是一千年前那位生于无忧无虑,死于无忧无虑的文清公主。 无忧无虑到何种程度? 以至于,被绑上祭祀台时,她还满心以为是父皇母后给她的惊喜。 这人间,欠她的太多! 不需解释,海雾便明白水凝月所说为何,她看向这位好友,目光变得悲悯起来。 谁能想到,当今令三界闻之皆惧的鬼王,曾经也是位不谙世事,善良天真的公主呢? 可这世间就是如此,生于天真,也注定为天真所亡,只有变得无情,变得强大,变得冷酷,才能堪堪守住柔弱的性命。 水凝月缓步走至那男人身前停下,面带讥讽,凤眸染上一层寒意,森然开口: “比起那些姑娘,本座更想要你们这些蛆虫的心脏,这会让本座法力大增。” “你,你究竟是谁!” 那男人没被砍下手脚,身上却溅满了鲜血,他面色如灰,惊恐地望着不断逼近的红衣女子,嘴唇抖得像筛子。 第六章 声讨夜鬼城 - 被献祭后,化身鬼王,劫了神君的色 - 稚野不是野稚 水凝月冷哼一声,她懒得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说了他也不信,何必再说? “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不愿与他废话,水凝月便拧断了他的脖子,羽扇上柔软的羽毛,此刻化为利刃,划破了男人还在跳动的喉管,血流如注。 下一秒,男人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再没了气息。 那男人双眼睁大,死不瞑目,只剩下一缕魂魄,却被水凝月挥手打散了。 鬼城也不是什么样的渣滓都要收留。 “啧,凝月,你什么时候有了食人心脏的癖好了?我咋不知道?” 海雾好笑地问道,走至水凝月身边,蹭了下她的肩膀。 虽说凡人的心头血,的确会让鬼王法力大增,可海雾明白,她这好友却瞧不上这样肮脏的捷径。 “怎么,做不出来,还不允许我说一说?” 水凝月扬了扬下巴,取出手帕,仔细的擦了擦手指的鲜血,不一会儿,纤纤玉指依就白皙。 她朝着那树下的女孩走去,“海雾,你把她打晕了?” “废话,你那杀人的凶残模样,被这小女孩看了还得了?别说她了,就本公主瞧着都瘆得慌。” 海雾看了看满地的人棍,庆幸自己辟了谷,不然吃下去的事物,准得吐出。 始作俑者却毫不在意,扬手一挥,那些早已没了气息的人,迅速被火团包围,烧的滋滋响。 “你不觉得,本座很心善吗?至少没让他们活活被烧死。” 水凝月理了理微乱的发丝,双手抱着臂,坐在那女孩身旁,看着那燃起的熊熊烈火,笑得人畜无害。 海雾见她这副扮猪吃老虎的无耻样,默然不语,心下吐槽道,好一头善良的鬼! 鬼火虽烈却不热,火光跳跃着,颇有吞噬一切之势,扫荡着落叶与秽物,肆无忌惮。 再次手起手落,眼前早已被清扫干净,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草地,还是那般枯黄;树林,还是那般萧瑟。 而地皮下的小神仙,却吓得魂都飞到了上天庭。 “那女鬼,杀了村子里的所有人,还把那女孩的心挖了吃!” 一小矮人站在上天庭门口,浑身颤抖,他手脚并用,试图还原刚才惨烈的场景,奈何能力有限,倒像是滑稽的小丑。 上天庭争论不休,乱成一锅粥,唯有坐在那宝座上的神君,阖目而思。 “那女鬼好大的胆子!竟敢敢在神界眼皮子底下杀人,她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吗?” 这气势磅礴的声音,正出自擎天将莫飞言之口,他身高八尺,面目粗狂,双手各持一大锤,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说是地狱中的魔鬼也不为过。 “莫将军,那女鬼的确无所不能。” 就在这时,一人酸溜溜地说道。 众神仙刚被点燃的斗志,在这“善意”的提醒后,被浇灭了些许。 鬼王水凝月当年的“丰功伟绩”,没人会忘记,也没人愿意去招惹这女鬼。 虽都不愿承认她为三界之首,可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水凝月一个挥手,就可让这上天庭抖上三抖。 “哼!一群懦夫,难道她一个女鬼,就要站在我们这群神仙头上撒尿不成!别忘了,人界那群残疾,都指望着我们保护他们呢!” 莫飞言冷哼一声,鄙夷地说道,对凡人的厌恶不言而喻。 众神仙早知道他不喜人间,倒也见怪不怪,只在心中骂着,“你当初也不过就是人间一个卖猪肉的!” 莫飞言的过往暂且不论,当务之急则是鬼王杀了人,底下的凡人又是烧香又是磕头,纷纷请众神仙替那些惨死之人报仇雪恨。 “君上,人间那句童谣,您可知?” “嗯,不过就是鬼界的诡计而已,水凝月想要杀人,自然要编造噱头。” 神君依旧没有睁开双眼,侧卧躺在那美人榻上,若是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与月云深眉目相似,连神态竟也如出一辙。 “君上英明!就是那女鬼的幌子!她就是个诡计多端的恶鬼!” 莫飞言咬牙切齿道。 他堂堂神仙,怎会被一女鬼踩在脚下!说什么也得让那女鬼尝尝神仙的厉害。 “君上,太子下凡历劫,臣等认为,待太子历劫归来时再做商议,倒也不迟。” 太上老君迈着颤颤巍巍的步子,拱手上前,恭敬道。 众神仙皆以为此话有理,在这三界中,若说可与鬼王有一战之能的人,当属神子月云深。 其他人,别说和鬼王打斗,能接近鬼王之身,都是痴心妄想! 许久未睁眼的神君,此刻听到“太子”二字,蓦地睁开双眸,眼底闪过厌恶之色。 “怎么,没了太子,本尊的上天庭,难道就是一群无能之徒的聚集地吗?没了太子,神界就不转了吗?” 话里难掩愤懑之意,众神仙皆不敢再言语。 他们心知肚明,神君与太子的关系,可不是一般的恶劣。 此次神君执意让太子下凡历劫,只不过是想耽误太子的修炼时间。 可这些岂非徒劳?太子出生时,天祥迹象笼罩整个上天庭,他总有一天会成为神界明君,况且,太子有能力永保神界平安。 “擎天将,本座命令你,带领三千精兵,前往鬼城,讨伐鬼界,若你能生擒水凝月,本座将封你为震天将军!” 神君起身,对着莫飞言大声道。 莫飞言郑重点头,“定会不负众望!” 其余神仙皆低头侧首,心中纷纷纳罕,愚蠢至极! 即使他们对鬼界痛恨万分,可也晓得自己几斤几两,也知自己不是鬼王的对手。 希望这莫飞言还有命回来。 —— 寒风吹彻,路上牛头马面络绎不绝,踩在地上却毫无声响,只有木质车轮吱呀吱呀地碾过地面。 时不时地,一团鬼火飘过,还带着令人胆寒的叫喊声。 光秃秃的树枝蜷缩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犹如漆黑的大网一般笼罩着天空,隔开那皎洁的明月。 鬼城的昼夜,恐怖如斯。 水凝月斜靠在美人榻,百无聊赖地听着手下汇报诸事。 无非就是一些逃鬼的行踪,每日听这些,听得耳朵起茧子。 第七章 偶然闻真言 - 被献祭后,化身鬼王,劫了神君的色 - 稚野不是野稚 鬼城中的鬼,若是有了矛盾,厮杀致死也不为过,在这座城,唯有强者可以立足。 水凝月需要处理的事情,只是一些逃鬼危害人间,她去杀了这些逃鬼而已。 因此可谓是清闲得很! 就在她扬手起身,回去休息时,一无头鬼蹭蹭蹭地从外面滚了进来,他冒失莽撞的模样令鬼王不悦,“找死吗?大殿也是你想进就进的地方?” “王……王上,擎天,擎天将,在,在奈何桥那,那里,锤子,锤子那么大,他在砸……” “一句话都说不明白?拉下去砍了。” 水凝月冷声打断,睨了他一眼,神色慵懒。 这无头鬼生前是个结巴,见了鬼王之后,结巴的更厉害,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王,王上,小的,小的一直都是这个毛病,小的……” 被鬼王这么一说,无头鬼终于冒出一句稍微完整的话出来。 脖颈上空空如也,此刻吓得上身伏在地上,若是它有头,早已将这金子做的地面磕出个裂缝来。 水凝月懒得与他废话,挑起一边眉毛,红色轻纱随意搭在肩头,手中黑羽扇轻轻扇着,微风带起缕缕秀发。 “行了,下去吧,本座知道了。” 她早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想搭理那群蚩蠢之流,奈何桥岂是他们想断就断的?那她这鬼城早被夷为平地了。 任何人,都别想活着走过奈何桥,除非变成鬼。 “王上,您还是去看看吧,我的老天爷啊,那群脑残吵死了,小的还想好好睡一觉呢!” 一个长着两只舌头的鬼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多舌鬼,生前多嘴多舌,被人割去了舌头,死后心有怨念,竞长出了两只舌头。 今日王上命他追踪另一头多舌鬼,原本就元气耗尽,此刻正想休息一下,那群泥菩萨却打扰了他的好梦。 “嗯,好久没活动筋骨了,那群人来的正好,你们,想去看热闹吗?” 水凝月起身,纤臂扬过头顶,伸了伸懒腰。 对付他们,还不需要这些鬼倾巢而出,她一人就够了! 旋即,她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大殿中,殿中的鬼“面面相觑”,提溜着腿往奈何桥方向跑去。 “王上!” 守着城门的鬼,见鬼王驾到,纷纷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原本他们就清闲的很,门外那群神仙都在砸奈何桥,可奈何桥依旧坚挺,他们也渐觉无趣,在这城墙上打起了瞌睡。 “打开,本座倒要看看,这群蚩蠢之人究竟对我这奈何桥有何想法。” 水凝月笑道,轻摇羽扇,足尖轻轻点地,一个闪身,早已飞到了城门之外。 站定,便见这奈何桥纹丝不动地立在眼前,桥下是发出滋滋声响的岩浆,这便是忘川河了。 忘川河中,时不时可见森然白骨,可闻阵阵惨叫。 一入忘川,神鬼难救,永世不得超生,只得受炼狱之苦。 这忘川中的鬼,都是被水凝月亲手扔下去的恶鬼,它们作恶多端,弑人杀神,水凝月自然容不下它们。 “看,是那女鬼!” 为首的小将见到水凝月,大声喊道。 一众天兵天将皆抬头,望向半空那鲜艳的一抹红,神色愤愤。 擎天将莫飞言收回大锤,猖狂指向水凝月,粗狂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獠牙凸起,眼里迸出两道刺骨的寒光。 “女鬼,你休要猖狂!在凡间戕害百姓,三界岂能容得下你!恶鬼作恶多端,早该赶尽杀绝!” 巨大的鼻孔翕张着,脸色阴沉,十分吓人。 可水凝月才不会将这人放在眼中,只见她玉足轻点,慢慢踏上奈何桥,黑羽扇在轻轻在胸前扇动,唇角始终勾起。 奈何桥下的恶鬼,见鬼王居于其上,纷纷止住哭嚎,躲进那滚烫的岩浆中,不见踪迹。 在鬼王面前,无人敢放肆! “好一个赶尽杀绝!” 水凝月大笑,于桥中央站住了身子,长发肆意在身后飞扬,黑羽扇击打在手心,脸上写满不服输的倔强。 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清冷疏离,如炼狱中心一朵孤傲的红玫瑰,对眼前之人不屑一顾,似在嘲笑他们的无知。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蓦地,只见女人敛去笑容,眼底再不是那抹戏谑,而是充满杀气。 她懒得与这群蠢货废话! 纤手轻抛,黑羽扇顺势飞出,水凝月右手划过半空,刹那间,那三千精兵便倒了一大半! “杀猪的,三千天兵天将,都不够本座的下酒菜!上天庭只有这些垃圾了吗?” 黑羽扇滴落着血珠,再次回到水凝月手中,鲜血与红衣融为一体,格外妖艳,却充满危险。 她自然认得这莫飞言,上天庭鱼龙混杂,连个屠夫都能当上将军,果然是那昏庸神君的作风,母猪都能上树! “水凝月,我劝你不要太嚣张!若不是太子下凡历劫,上天庭今日定会拆了这奈何桥,踏平你的鬼城!” 这莫飞言第一次与水凝月交手,从前只是听其他神仙说,鬼王坐拥三界之首,恐怖如斯,可今日一战,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仅仅交手一次,损失惨重如此,若是再这般下去,他带来的人还不知会剩下多少。 这一刻,他的确是后悔了。 “月云深下凡历劫?他一个神子,历什么劫?上天庭那死老头是不是他娘的脑残!” (神殿里,神君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裹紧了被子,心中纳罕,是谁在骂他?) 而此时的水凝月,早已抓住了这话中的重点。 月云深下凡历劫了! 难怪近日上天庭没什么动静,竟是神君之子早已不在上天庭。 这月寅是脑子有狗屎吗?月云深天生便是神,还要历什么劫? 可水凝月转念一想,也猜出了个大概。 那月寅本就忌惮自己的儿子,月云深虽贵为神子,可却始终是月寅的眼中钉,肉中刺,与其说是下凡历劫,倒不如说是有意耽误月云深的最佳修炼期。 堂堂神君,斗筲之人,锱铢必较,其心可诛! 第八章 寻觅于人间 - 被献祭后,化身鬼王,劫了神君的色 - 稚野不是野稚 “水凝月,你竟然对神君不敬,好大的胆子。” 莫飞言见这女鬼猖狂至极,气的胡子乱抖,但却因实力悬殊过大而无可奈何。 水凝月道,“神君?你是说月寅?他算个屁!想当年被本座打的屁滚尿流,若不是看在……若不是见他儿子还有几分姿色,本座早就将那老头生吞活剥!” 月云深至今不知,当初救下的那团小鬼,正是当今鬼王,而这件事情,也只有水凝月与海雾知晓。 “你你你!太子岂是你这轻浮之鬼可以怠慢的?水凝月,我劝你省省心吧,太子是未来的神君,神君之后,自是最尊贵的女子!” 见水凝月先是骂神君,现又放言调戏太子,这身形高大的擎天将差点没气得从云斗上摔下来。 不得了不得了,这女鬼竟这般狂妄,可他却毫无办法。 “还不滚吗?” 得知月云深下凡历劫的水凝月,早已没了耐心,双手蓄满法力,聚起地上的砂石,猛地朝那半空中的天兵天将砸去。 一时间,鬼叫狼嚎声丝毫不亚于奈河桥下,天兵天将四处逃窜,有些微不足道之辈从云斗上摔下,直直掉入那忘川河,化为灰烬。 “快走!撤!” 莫飞言不知这女鬼何为突然发疯,见局势已不可控,焦急吩咐道,带着一群残兵抱头鼠窜,好不狼狈! “找死!” 水凝月见他们逃离的身影,冷声道,朝着相反的方向飞去。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刻不容缓。 “王上,您要去哪里,那群神仙万一再来怎么办!” 身后,传来守门小鬼急切的呼喊声。 “阎王殿,打!” 水凝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喊话的小鬼看着鬼王潇洒的背影,无奈摇头,王上骂人时从不含糊,能说多少就说多少,绝不会省下一个标点符号,可平日里却惜字如金,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诶?王上这什么意思啊,打阎王殿吗?” 一小鬼疑惑问道。 “王上的意思是,王上要去阎王殿,若是上天庭再来人,让我们打。” 果真是……惜字如金呐! —— 阎王殿。 “不知鬼王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阎王匍匐在地,恭敬问道。 若说他与鬼王的关系,那不过就是上司和下属。 水凝月相信阎王,因此很少来到这阎王殿,今日却匆忙前来,神色并不好看,那张妖艳明媚的脸蛋,此刻充满戾气。 “月云深下凡历劫,此事为何不报于我?” 水凝月坐于阎王座上,冷声质问。 阎王皱眉,不解问道,“王上,月云深下凡历劫这等小事,何须叨扰您?” 听此言,水凝月眸光微滞。 阎王说的不假,月云深下凡历劫,和她的确无关,鬼界从不插手神界琐事。 可这事于水凝月而言,非同小可。 “咳,”水凝月眸色微冷,“神界三番五次挑衅鬼族,若本座坐视不理,岂不是有损鬼界的声誉?此次下凡历劫不是旁人,而是那月寅之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本座自然要将此事了解清楚,阎王,你说是吗?” 她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好像真如她所说那般,可若是仔细一想,堂堂鬼王,想要征服天界,还需要对他们了解?荒唐! 这一番狡辩,滴水不漏,阎王也觉得有理,于是点头,“是,王上明智。” 按照水凝月的吩咐,小阎王取来了轮回册,找到月云深所在之处。 水凝月蹙眉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轮回之人,均记载在册,无论鬼神。 阎王解释道,“神君之子月云深,在人间十二年载,居于皇宫内,自幼体弱,不被待见,英正朝三王爷尹云申,寿命三十年。” “嗯,本座知道了。” 话音刚落,水凝月便消失在这阎王殿内,早已来到了人间。 循着阎王给的踪迹,水凝月在“春香阁”见到了那抹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 谁能想到,堂堂神君之子,入凡后竟成了个柔弱不被待见的废王爷。 管他呢,水凝月心想,只要有她在,那群人类就别想伤他分毫。 此刻,月云深,不,应是尹云申,正坐在一妙龄姑娘的身旁,面色冷淡。 台下是阵阵喝彩声,舞台中央,一女子身着轻纱,在台上翩翩起舞,勾人心魄。 这便是春香阁新来的花魁,才艺俱佳,是人间少有的美色。 水凝月依着檀木栏,目不转睛地看向台下的美人,一时竟忘了来凡间的目的。 她虽为女子,可也爱看美人歌舞升平,每到人间,定会来这“春香阁”走一走。 “春香阁”是有名的美人聚集之处,说这人间所有的美女都在此,也不为过。 “云申,你不会对女人不感兴趣吧,看这漂亮姐姐跳舞,你竟然毫无反应。” 显然,见尹云申沉着冷静的模样,湘儿尤为不满。 台上女子明明让人移不开目光,可这小王爷竟丝毫不感兴趣,心思全然不在这里。 她费劲千辛万苦才带着尹云申溜出皇宫,就是想让他开心一些,可没想到,他还是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无趣。” 尹云申睨了她一眼,蹙眉回道。 虽只过总角之年,可那长身玉立的气质,着实让他在人群中十分显眼,仿佛将周围的一切都做了陪衬。 水凝月这时也才想起对面的小男孩,抬眸却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 这欠揍的眼神,就算换了副躯壳,水凝月也可以一眼认出。 神界太子月云深清冷孤傲,可这人间小王爷,却似乎更甚。 尹云申原本只是望着对面,却不想对面也坐一女子,这女子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身着一袭杏粉纱裙,装扮不似普通人,三千青丝随意披在脑后,额间一抹妖艳的朱砂痣,竟有种放荡不羁之态。 春香阁的二楼,只有两名女子,一名水凝月,另一名自然就是尹云申旁边之人。 而此时,湘儿顺着尹云申的视线寻去,也看到了水凝月。 这位姐姐,竟比台上舞女仍要明媚几分,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饶是来自异国的异域美人湘儿,也不禁嫉妒那绝色之姿。 第九章 春阁再相见 - 被献祭后,化身鬼王,劫了神君的色 - 稚野不是野稚 “你认识她?”湘儿下意识问道。 尹云申自然不知她为何冷不丁冒出这一句,“何人?” 湘儿顿觉自己问的唐突。 “呦,这不是三王爷吗,怎么,带着湘儿公主来逛窑子了?没想到啊,堂堂三王爷,竟也喜欢这等风流之地。” 就在这时,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来人尖嘴猴腮,气质猥琐,长相如蝼蚁般平平无奇,甚至令人作呕。 他不是旁人,而是当今太子的书童,平日里仗着太子的喜爱,嚣张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更别提着不受宠的三王爷。 “呸!你个下贱皮子,不过就是太子身边的一条母狗,也敢在本公主面前嚣张!” 好歹也是异国公主,虽为质子,可身份尊贵,湘儿淬了那书童一口,张口骂道。 在场之人,鸦雀无声。 “母狗”一词说出,谁不知那其中隐藏的深层含义,也终于明白,这小小书童明明身份地下却如此猖狂的缘由了。 “你!你敢骂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他娘的给我等着,不过就是邻国送来的暖床女人,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这书童顿觉失了面子,虽说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所有人心知肚明,可被湘儿这么一说,总觉得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牵在街上巡游,羞耻不堪。 “猖狂?到底是谁猖狂,本公主好歹是公主,自幼出身皇宫,而你,不过就是男人中的败类而已!被太子玩烂的贱货!” 湘儿泼辣惯了,在这皇城中,无人不知晓,可今日一见,众人仍是瞠目结舌。 那书童被湘儿骂的愣怔,这就是棋逢对手分外眼红。 在场之人,无一不在心里为湘儿呐喊助威,他们没几个与那书童无仇无怨的。 “哼,给我打!” 书童捏起嗓子,尖叫起来,身后一些穿着士兵服的人迅速上前,将湘儿与尹云申二人包围起来。 众人见此阵仗,纷纷散去,跑掉了鞋都毫无知觉。 隔岸观火嫌事小,落井下石保命长。 水凝月纹丝不动,冷眼官网观望,她倒要看看,这区区几个蝼蚁,能有几分本事。 若是没记错,这小王爷似乎是个武功废人,更别提拥有法力。 此刻,他如事不关己一般,神态自若,淡定异常,手中端着白釉盏,细细品味茶的清香。 湘儿见这群人围了过来,不禁怕了,她转身望向身后之人,“云申,怎么办,我打不过。” “本王也打不过,早和你说莫要逞口舌之快,你偏不听劝。” 只见这小王爷,却毫无半分紧张之意。 “噗!” 水凝月刚喝下去的茶,在听了这话后,忍不住吐了出来。 该死的,她原以为这尹云申会说出“不怕,有本王在”之类的言语,她原以为这厮是个潜在的强者,她原以为尹云申只是暗藏不漏。 可此时,听到这话,她真想给他一巴掌。 不是个男人!毫无男子气概! 若不是水凝月亲自去的阎王殿,她断然不会相信,眼前说出这懦弱无能之话的人,是月云深! 她真想扭头离开,让这小子被活活打死。 无奈,谁让这人对她有恩。 书童身后之人,抡起拳头大的锤子,往尹云申方向砸去。 水凝月来不及多想,当下便轻念咒语,指尖一点银光闪过,眼前茶盏凌空而起,飞向那群猖狂之辈,霎时间,碎片四溅,那铁锤竟硬生生被劈成了两半。 “啊……” “救我!” 哀嚎声不绝如缕,那群人仰面摔下楼,手脚皆被磕出了鲜血。 “谁!好大的胆子,敢坏本小爷的好事!” 那书童见手下之人都成了那般狼狈的模样,只留他一人站在尹云申与湘儿面前,顿时也慌了爪子。 他半张着嘴,身子微微颤抖,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似的,战战兢兢。 “哼。” 只听那粉衣女子声线清冷,凤眸中闪烁着鄙夷之色。 “你是什么人,敢坏我的好事!” 说话声音虽大,可书童见这陌生女子不像是好惹之人,气势也减了一半。 水凝月道,“你有什么资格知道我是谁?” 这人可真不知趣,都成这副模样了,还不赶紧滚开,还在这里碍她的眼。 若不是担心吓着对面那俩孩子,水凝月可不会允许他们还有喘息的机会。 “你!你究竟是人是妖!” 书童是皇室之人,也知神仙不会伤害凡人,鬼族也断不会来人间嚣张。 可他分明看见这女子指尖一点银光,那她定不是凡人! 一听说这粉衣女子是妖,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妖无心,杀人如麻,凡人皆惧。 “无知!” 水凝月懒得与他解释。 内力聚集,一团火焰凝于手掌心,红得发黑,如人体内喷涌而出的鲜血! “这么想死?”红唇肆意勾起,却带着弑人的杀气,让人毫不怀疑,下一秒,便会被这女子取了性命。 “快,快走!” 这书童不是个单纯的蠢货,从未在皇城见过水凝月这副陌生的面孔,且这女子太过邪乎!他们这些手无寸铁之辈哪里是她的对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次哑巴亏他吃定了。 一行人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如溃散的蛆虫。 水凝月原本也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们,见他们跑了,也没再追上去。 她看向尹云申,而此时尹云申也在看着她。 粉衣翩跹,脚下摇曳生姿,水凝月笑着走向他,“小王爷,我救了你,你总该说句谢谢。” 此刻眼前这人不是月云深,只是个普通的人间小王爷,她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丝捉弄他的机会。 可事实上,的确是她救了他,他也本应道谢。 这么一想,水凝月又觉得自己说的在理,嘴角笑意更深。 “多谢。” 半晌,尹云申终于开了金口,水凝月还在等着接下来的话,却只等了个寂寞。 她不可置信地问道,“就这些?” “不然呢?” 尹云申剑眉微扬,面如雕刻般冰冷异常,那双眼睛生的好看,眸光却似利剑,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衬的他更加雍容矜贵,令人望而生畏。 第十章 是鬼还是妖 - 被献祭后,化身鬼王,劫了神君的色 - 稚野不是野稚 水凝月见他目光疏离,且带着深深的阴郁,心下疑惑,这孩子才十二三岁而已,经历了什么?难道这人间没他可留恋的吗?总是一副讨债的模样。 一时间,她竟怀疑起那轮回册的可信度来。 难不成这只是那莫飞言逃跑的借口?月云深压根就没下凡历劫,还在那月华殿中躺着! 不对,阎王爷的轮回册,比珍珠还真,阎王这小老头,比那炼丹的太上老君还要负责。 水凝月打消疑惑,再次看向尹云申,“你真的应该被打死。” 打死之后就变回月云深了,她心道。 “你这人说的什么话,我们也没让你帮忙,是你自己要来帮忙,云申已经和你道谢了,你怎的,还不依不饶起来?” 许久没说话的湘儿,此刻忍不住开了口。 这女子长得妖里妖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她救了他们二人,可湘儿依旧对她没有好感。 “你谁啊?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不知道看到比自己大的,要喊姐姐吗?” 水凝月倒也不生气,她犯不着与这小丫头一般见识。 若是仔细瞧瞧,这小丫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浓眉大眼,不似中原女子柔情似水,倒有种草原姑娘的英姿飒爽。 水凝月并不讨厌。 “你!谁乳臭未干!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 湘儿一见这妖女非凡不生气,反而嬉皮笑脸的,越发恼怒起来。 “大一天也是大。” 水凝月看了她一眼,笑意盈盈,绕过她,站在尹云申面前,一枚晶莹剔透的玉制口哨静静躺在手心,那口哨一头拴着一根红绳,精致小巧。 “拿着吧,若是遇到棘手之事,只需吹响它,我就会赶来。”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只希望在这剩下的十八年里,可保这尹云申平安顺遂。 月云深为她付出了许多,她自然要护他周全。 尹云申看着眼前女子,毫无波澜的双眸中,总算是有了一丝波动,他疑惑问道,“为何要将此物给我?” 这女子面容绝色,总觉得莫名熟悉,可却想不起是谁。 “这世间,哪有这么多为何,自是看你顺眼就给你了。” 不待他回答,水凝月将那口哨扔在尹云申的手中,转身便要离开。 再待下去,她兴许真会忍不住,将眼前之人暴揍一顿。 水凝月最是看不惯这种废物一个还猖狂至极的菜鸡! 小子,你真该庆幸你上辈子是月云深,不然就冲你这墨迹劲儿,老娘都能将你扔进忘川河泡上一泡! 水凝月咬牙切齿的想着。 她还想,若是这尹云申不知好歹,丢了那口哨,她一定让这小子脑瓜开瓢! 恩情,来日再报,不差这一世。 “嗯,谢谢。” 男孩独特的清冷声音响起,像是掺着料峭的碎冰,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那玉制口哨收了起来,挂在了雪白的脖颈。 衣领一翻,那口哨瞬间没了踪影,紧贴着他胸口的肌肤,突如其来的凉意令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水凝月这才将揍他的念头打消,转身睨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很识好歹”,银光乍现,银铃叮当,再也没了她的身影。 “她到底是人还是妖!还有,你怎么敢收她的东西,她是不是喜欢你!” 湘儿气急败坏,朝着尹云申大声吼道,作势便要抢他怀里的口哨。 她喜欢尹云申这么多年,尹云申是她在异国活下去的希望,怎能让半路杀出的妖女给掠走? 更何况是那么漂亮的女子。 “本王的东西,你也敢抢?还有,本王想要便要了,哪需要理由?” 尹云申眸色一深,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了口哨的位置,指尖微动。 垂眸饮尽杯中酒后,他起身往外走去,气度非凡,哪里像个无权无势的小王爷。 “尹云申,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妖女了!” 湘儿不依不饶,一想起那女子绝色的容颜,心口就莫名梗住。 这世间为何有如此美艳却纯净之人,美的勾人心魄,纯的不忍亵玩。 “她一定是个狐狸精变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湘儿,你为何如此在意?” 不知为何,尹云申总觉得那女子没有恶意,或许真是看顺了眼。 总听湘儿在耳旁念叨,他也难免不耐烦。 “真不知你对一名陌生女子,为何有如此大的恶意,若她没有出手相救,只怕此刻我们俩早就将要入土了。” 湘儿一听这话,瞬间炸了毛,“尹云申,你一个大男人,说出这些话不害臊吗?连保护本姑娘的能力都没有,还十分有理?” “我从未说过我有能力保护你。” 尹云申眸色冷淡,若不是因为从小身子骨弱,他又怎么会成为这样的废人。 男子不习武,是天大的耻辱,可他却无能为力。 湘儿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此刻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尹云申真想再也不与这人说话。 他一甩长袍,快步离开,只留湘儿在原地黯然神伤。 再说水凝月这边,倒也没完全离开,只是隐在暗处,看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二人的对话,悉数不落被她听了去。 没想到这小姑娘对她恶意挺大啊,果然,凡人就是庸俗,只懂得猜忌。 尹云申似乎不讨厌她,他这也算是为她说了好话。 自己这点法力总算是没白白消耗,水凝月心道。 一路上,水凝月跟着尹云申来到了皇宫。 人间皇宫她不是第一次来,虽与鬼殿中的金碧辉煌相似,可远远比不上鬼殿的奢华。 可她这倒是头一次隐身尾随来到皇宫。 不知为何,别的王爷都在宫外有独立的府邸,可唯独三王爷没有,有的只是皇宫角落一处偏僻的小院。 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王爷,太子刚才来找过您。” 一黑衣男站在尹云申前,恭敬说道。 想不到这尹云申身边,竟有高手,看这男子的装束,水凝月就知道这人绝非普通人。 待那人抬头时,水凝月就看到了那人的脸,心下一惊。 缉熙?他怎么会在这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