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花飞絮 江亭第一次见到花絮的时候,大约是在深秋,松树已经落针,铺起了一层厚实的松毛毯。常说初见如见月,总是多情伤痛别离恨,一刻钟的记忆总是值得在脑海里玩味好多年。 不多穿点衣服出门的话,在这里是要被冻坏的,这里是个可以连续下雪好几天的地方,而且风很大,像花絮这样娇小的女孩子,很容易被风吹倒。花絮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虽然只是深秋,提前入冬而已。江亭穿的只是一件薄薄的单衣,虽然风一来还是会打冷颤,但是他热得流汗了。 “小心点,这一块很陡,摔下来没人管你的!”这是江亭对花絮说的第一句话,微微发怒还带着满满的柔情。 花絮貌似摔得很疼,江亭将其扶起来坐着,但还是哭个不停。江亭很讨厌女孩子一直哭唧唧,在耳边很吵,皱着眉头冲花絮说:“别哭了,你很吵哎!不就是从坡上滚下来嘛,又没有受伤,只是被吓到而已,值得这么大哭吗?” 这一喊,花絮呆住了,长这么些年,这还是有人第一次对她大声,而且还是个没有身份地位的男孩子。让人记住的最好办法是,第一面就做个让她触及心灵的事,保准记上十天八天。花絮不仅呆住了,还在心底记住了这个对她大声说话的男孩子,心底暗暗想,什么时候教训他一顿。 花絮是江城花家的小女儿,是花太公最喜欢的孙女,而花家是整个江城最大的宅邸,只要花家出了个什么事故,整个江城都要抖三抖。在家憋出毛病的花絮偷偷跑去了东边山上林间冒险,身边没有人跟着,发现花絮不在家里后,花太公急得大骂奴婢。 江亭住在东边山的背后,只剩下母亲、祖母和他三人相依为命,每天早晨第一件事,江亭得烧一锅热水,等母亲下地回来后就准备午饭,而烧水就得自己找柴火。东边林是一片自生林,也没人来表明主权,江亭每天就起床跑过来林间捡拾一些干燥的柴火带回家。 江亭本来正在小山谷处的林间抬头望着一颗九尺高的树,树上有一根不错的柴火,晒干能烧很久,他在想办法怎么搞定。玩到兴头处的花絮脚下踉跄,竟从山坡上滚了下来,不偏不倚,整个人正好滚到了江亭脚下,一双眼睛泪水汪汪望着江亭,本来没哭的,但是两双目光对视一瞬间,花絮蓦地哭了出来。 江亭愣了两秒,怎么还会有人突然出现在脚下,而且还是一个小女孩,跟自己差不多年纪。他望了一眼,还想继续把树枝搞下来,爬了两下,树干较细,支撑不住他的体重,放弃了爬树的念头,一把扶起花絮。 “谁要你扶?你看看你,脏兮兮的,一见面就那么凶,我是招惹你了吗?”花絮很委屈,过了好一会儿才停止哭泣,给了江亭一个反击。 突然江亭放开花絮,她又倒了下去,哎哟一声,这次她自己站起来,拍去身上的灰尘,恶狠狠地刮了江亭一眼,说:“我记住你了,别让我知道你的名字,不然你完蛋了!” 江亭淡淡的不屑一顾的说:“哼,我还怕你?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叫江亭。坐观花飞絮,江亭挽微风。记住了吗?” 花絮微微讶异,“你这句诗从何听来的?” 江亭面露得意。“我自己写的,不行么?我叫江亭,江亭挽微风,有什么不对?” 花絮这下放下了豪门子女的架子,说:“我叫花絮,就是坐观花飞絮的花絮。” 然而江亭并不在乎这个,他现在更在乎的是如何搞定柴火早点回家,时间不早了。 “我要走了,你是要继续在这傻坐着还是回家?”江亭背起柴火,柴火比他身躯还大。 “人家走不动了嘛。从那么高上面滚下来,也很疼的好吧!” 江亭没管她,转身背起柴火就走了,那么大一堆柴火居然不显得吃力。 花絮坐在那,想不到江亭居然就这么把她扔在这就走了,她心里也明白,本来就不陌路人,她自己摔倒,别人将她扶起来就很不错了,为什么要带她离开,然而她心里还是很委屈,直到花府的奴婢一路寻人才找到她。奴婢也不敢说什么,就好像看到祖宗一样,心疼的带她回家。见到孙女的花太公脸上的怒气顿消,赶忙嘱咐厨房做好吃好喝的。 是夜,庭院里桂香四溢,花絮坐在窗前,灯火摇曳,月上树梢。翻看着花卷上的美人图的花絮抬起头,突然间想起了江亭,提笔在纸上画下江亭的轮廓,并附上那一句诗。“嗯?坐观花飞絮,江亭挽微风。”略微思索,她又续写一句:细嗅秋兰桂,明朝有相逢。 江亭家贫,点不起蜡火,一盏小油灯灯火微弱。江母为江亭缝补着上午被树枝刮坏的衣服。“亭儿,过两天就要来雨雪了,我多挖点红薯备着,麻烦你多捡拾点柴火,等冬天过了,我们来年多开垦两亩荒地,种点粮食,卖了还可以有点小花销。” 正在灯下写字的江亭抬起头,灯火在漆黑的眸子里熠熠晃动。“娘,你累吗?要不我多花点时间帮你,看你太累了,我可以少吃点,多干点。” 江母放下针线,一脸严肃:“亭儿你再说一遍!我告诉你,你爹被征兵,至今未还,已有五载,没个音信,谁又知道他是否活着。现在你是我的依靠,我要你好好念书,过些时候去学堂跟着先生学一段日子,将来要有出息。” 江亭不敢忤逆母亲的话,低下头一瞬间,泪花在涌动,里屋传来祖母咳嗽并着叹息的声音。 长夜漫漫,溪水漫过河岸,孤单的夜里思绪总是很乱。远山里的鸟叫虫鸣,近岸的花草絮语,徒增了有心人的烦恼。有心有心,非有心!无心无心,却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谁又在乎呢?五年后总会斑驳变故许多。 第二章 绑架 “我告诉你,这块地已经被我家老爷买了,在官府那有记录,你现在来讨要是什么意思?”江母被高航一把推到在地上。 江母站起来,自知说不过他们,但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决定做一些辩驳。“我当初抵押的时候,明明写上了只是抵押三年,而今已经到期,你们怎么能这般耍赖?眼看着土地肥沃就这般强行占为己有,我现在想要赎回来,有什么不对?” 高航撇嘴时小胡子就上翘,很是可笑,但是他发狠的时候,丝毫不好笑。“有本事你去找县衙说呀!现在这块地就是我们家的,有什么意见?哼!” 回到家的江母很是沮丧,但见到江亭时,还是勉强挤出个笑容。她不想把自己的坏情绪也带给这么懂事的儿子。 江亭早已做好饭,这五年里,做的饭都是那么多,但是长身体的江亭饭量却一年比一年大。十八岁的江亭七尺高,肤色偏暗,轮廓鲜明,再怎么也掩盖不住帅气的事实。 江亭也猜到了一些,气得咬牙。“娘,你别着急,我去找他们谈谈,怎么能这么欺负人呢?只要钱没丢,我们有机会赎回来的。” 江母拉住他,说:“亭儿,这事你别管了,他们那么多人,做事霸道,你去了也还是没有什么用,大不了我们另开辟一块荒地,与人争些什么,你现在当好好学,过不久送你去赶考。”江亭为让母亲放心只得允诺。 “高管家,为什么不让我出去?”花絮略微不满,嘟哝着嘴质问高航。高航见小姐这般胡闹,弓着身子赔笑道:“小姐,这是老爷的吩咐,我也只能服从老爷的安排,您就别为难小的了。”花絮转身摔门,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小眼睛一转,花絮瞥见了窗子未关,门口有人把守,私下暗忖,换了身轻松的衣服,踩着凳子越窗而跑。 “小姐,小姐,你开门啊,我给你送饭菜来了。”高航如何敲门却依旧无人回应,连续几声,顿感蹊跷,破门而入,哪还有'花絮的影子,赶忙发动家丁四处寻,嘴里还念叨着。 作为一个富人子弟家的子女,花絮总是不习惯受约束的。与别人家孩子不同,花絮不喜欢女工,女子无才便是德,而花絮偏偏识得几个字,还喜欢外出抛头露面。出了花府,一身轻松,花絮才不管银子带了多少,反正到处逛,喜欢就好。或者看首饰水粉,或而拨弄面具糖葫芦,心情好便照顾一下摊贩的生意。 走着走着,花絮高兴得蹦跳起来,竟撞着了从先生家出来的江亭,江亭正低头盘算着如何攒够去参加乡试的盘缠,也没注意撞到了谁,低头说了句抱歉便走。花絮存心逗他,喊道:“喂,呆子,撞到我了!不许走!” 江亭抬起头,正想发作,却见是那日无理取闹的小姐,硬生生把想吐出来的话语憋了回去,化作一句淡漠的“怎么”。 花絮背着手,围着江亭打量两圈,笑道:“你这呆子,干嘛去?” 江亭不想与之过多纠缠,得赶回家做饭了。“与你何干?此刻我有事,不与你多说,休要挡路!” 江亭往前走,花絮就用身体挡住,让江亭很是无奈,不怕讲理之人,就怕不讲理的胡搅蛮缠。“你要如何才放我走?” 花絮想了想,道:“你带我去你家玩两天,这两天我家里有事,我不能回去。只是两天,两天后我就走,如何?” “哼!男女授受不亲,花小姐你怎么这般不知廉耻。再说我家小,容不得姑娘,带你回去,就怕败坏我家清誉,让我如何做的人?” 花絮恼了,但江亭越是这般越是惹她开心。江亭推开她便走,花絮紧跟其后,完全不顾自己此刻是偷跑出来的,也顾不得许多后果。 转个山坡就要到江亭家的茅屋,花絮一路不言语也不纠缠,只是跟着江亭一路出了市集。江亭转过身,无奈地说:“你究竟要如何?你已经跟着我走了一路,出了市集,待会儿走丢了怎么办?让你家里人急坏了,你知道不知道。” 花絮一愣,道:“谁叫你那天那般无情,把我撇在那。我就是喜欢胡闹,就跟着你,去你家吃顿饭不行吗?” “娘,我回来了。”江亭推门进屋,花絮远远站在门外,江亭也没邀她进门,只得站门外望着。江母并不在家,祖母听闻声音应了一声。炊烟起,肚子饥。 江母见花絮站门口,进门便问门外女孩是谁,江亭只得把之前的经过一五一十说出来,江母倒是挺和善,出门邀请花絮进屋坐坐。刚进门,花絮略微捂了鼻子,一股尘土味扑面而来,旋即想到自愿来的,当着主人家不能有太多不当表现,强忍了不快坐下。 话说花府已经沸腾了。花太爷听闻管家将孙女看丢了,一怒之下,将高航痛打了十下,让尽快找回。沿着一路长街,有人说看见花絮跟着一个少年走了,这一下可把高航吓坏了,捂着红肿的屁股,一颠一跛赶回去。 “太爷,不好了,有乡民说见到小姐被一少年拐走了!”高航添油加醋说一番,也不由得太爷不信,惊起忙叫人去报官。 这边花絮哪里知道发生了这般大事,江母也不吝啬,唤花絮一同坐下吃顿饭。看着碗里的饭菜很是简陋,花絮虽不太容易下咽,但看着江亭吃得津津有味,也强吞下去。 “姑娘,你家在哪啊?要不要让我家亭儿送你回去啊!”江母倒很热情。 江亭装作没听到,花絮眼神悄悄飘到江亭身上,道:“大娘,我叫花絮,家里这两天出了事情,我不方便回家,能让我在这住两天么?” 江母也不好拒绝,这么一个大姑娘,走丢了怎么办,只能跟江亭说:“亭儿,你把屋子收拾收拾,让这姑娘住两天,两天后送她回家。你可得注意些,别怠慢了客人。” 花絮冲江亭悄悄吐舌头。这正是:有情姑娘无情郎,撇去身后紧跟随。 第三章 抓捕 “你可真是阴魂不散,你这不如愿在我家住下了么?干嘛还跟着我?” 花絮也不恼,扯着江亭的衣角,像个犯错的孩子,嗫嚅道:“不许呀?你娘可说了,我是客人,你不能慢待我!就不能留我一个人在家里,我就要跟着你,就像你砍柴担水,我也能帮你忙不是!” 江亭很是头疼,心里暗暗道:只要不给我惹祸就谢天谢地了! 江母明知高航那般无理,乃是占了花家的势力,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放弃了继续赎回土地的想法,日头未起,撒了几把鸡料便上山开荒去了。山上石料奇多,开荒得把石头挪开,妇女家干起来很吃力,而又有什么办法,没了丈夫,妇女就得撑起一片天,江母有时候想,幸好是上苍怜悯,赐了一个懂事的儿子陪着,一个人哪还有那么坚强的心继续坚持。江亭也为了分担家里的开支,想出了替人抄书写字的活,乡邻里也都知道一点江家的情况,故此也多以写字帮助接济。 “李二叔慢走!”刚送走李二叔,江母便回来了。“这是又来给女儿写家书?”江亭点点头。 “他倒是照拂你,经常找你帮忙写家书给女儿!”江母话题一转:“不过我看抄书写字始终不是久长计,只有那些几十年不曾考得功名,只得一个落第举人的人才会一辈子说书写字换钱,常年饥不得食、寒不得暖,放不下圣人之言和身段,你说那有什么前途?” “是,娘亲教训的是!前些日子我跟先生谈过了,我准备参加来年的乡试,今年准备一下,我想我有足够的信心得个举人的名头,过几年再参加科举,入京搏个功名!”江母甚是欣慰,难得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上进,况且江家世代为农,出了个做官的子孙,祖宗也跟着显耀后世。 离开江家的李二叔心里一直在回想跟着江亭的小姑娘的模样,觉得甚是眼熟,越想越奇怪,江家自己也了解些,江亭没有什么姐姐妹妹,更别提远房表亲,突然一拍脑袋,想起昨日上集市听到的传闻——那不正是花太公的心肝宝贝么? 那传闻如何说的?李二叔记得坊间如此传说:花絮从花府里偷跑出来,可急坏了花太公,下令全府寻找,但是听闻花絮被一个年轻人绑架,花太公已经报官府,而花太公曾说如果有人提供线索,可以给予提供者一百贯的赏钱。 一百贯不算多,也不算少,对于江亭家这样的境况至少能支撑三个月的光景。李二叔转念一想:江亭哪里像是会干绑架的孩子,估计是花小姐自己走丢了到了他家,何不去报告给花太公,既满足了老人家想念孙女的心,又能白得一百贯! 说做就做,李二叔不觉小跑起来。花府大门紧闭,一个家丁在门口守着,李二叔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在门口转悠两圈,眼睛盯着大门,不断摩挲着下巴,调整着自己待会儿的说辞。家丁见李二叔一直在家门口转悠,指着李二叔喊道:“你是谁?干什么的?干嘛鬼鬼祟祟的!” 李二叔迎上去,媚笑着:“小哥,我不是听说你们花太公最近思念孙女的紧嘛,我这听闻点风声,来知会花太公一声!” 家丁也笑了:“你是想领那点赏钱吧!”李二叔道:“小哥方便则个,赏钱也分你些!”家丁通报了花太公,领了李二叔进去。 花太公坐在太师椅上,准确地说是躺着。花白的胡子颤抖着,躺着也感觉上气不接下气,花家人异想天开的将太师椅和躺椅结合起来,花太公身上盖一条虎纹毯子。居高临下,李二叔弯着腰,说:“太公,我见到了您的宝贝孙女了!”花太公瞬间激动得坐了起来,问道:“在哪?” “太公,我听闻说,提供线索者可以获得一百贯的赏钱,不知是否为真?” “只要你提供的线索准确翔实,一百贯不是问题!”太公手一挥,家丁便掏出一锭银子,李二叔看得眼都直了,何止是一百贯! “太公听我慢说。我去邻居江家,江家有一子唤作江亭,识些文字,父亲入伍未归,平时乡邻们照顾他家,江亭依靠写字抄书赚些小钱贴补家用。我去他家的时候,见到一个女孩甚是与大小姐相像,我敢肯定就是花大小姐了!”李二叔说得信誓旦旦,可花太公还是怕有人为了钱来哄骗,又让李二叔将花絮的样貌描述一遍,再次得到准确消息的花太公已经站起来了。 李二叔领了银子,换了些碎银子给家丁,告诉了花絮所在的地址,出了花府,不禁吹起了小调,揣起银子往酒楼去了。 话说得知花絮消息的花太公嘱咐管家高航立即差人去将花絮接回来。高航得令,前往县衙告知县令,领了一班衙役,径直往东边山前去。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江亭正在山上砍竹子,准备削几根竹子打磨打磨穿成竹简,纸张价格上涨的甚是快。花絮蹲在一旁默默看着江亭,两眼冒光,面泛桃花,看着江亭的侧颜,花絮痴了。一班衙役气势汹汹来到江亭家,江母正在照顾祖母,见得衙役冲进屋里,不知所为何事,江亭祖母受了惊吓咳个不停,江母赶忙抚着其后脊。 高航也不知花絮不在屋里,宛如猫哭老鼠一般急匆匆冲进来,看也没看便叫道:“小姐,我来接你回家了!快跟我走吧!”抬起头见正跪在江母面前,一班衙役在旁悄然发笑,脸红得像个柿子,却还是板起脸来不作理会,他一见是前两日与他关于土地发生争吵的江母,顿时找到了出气筒,怒吼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妇人,居然是你家孩子绑架了我家小姐,看你这样子,想来也教不出什么好儿子,定是你家儿子使用甜言蜜语哄骗我家小姐,不然我家小姐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何苦到你这受苦!你把我家小姐藏哪了,快老实交代,否则把你一起抓起来。” 江母暗暗叫苦,哪里知道他说的小姐是谁,花絮又没说过她是花家大小姐。 第四章 上大堂 “来呀,把她给我抓起来,先打上几下,看你还说不说,都有人看到我家小姐了,你还说不知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由分说,一班衙役便把江母抓住,高航在屋内四处寻找,不见踪影,一捕头劝道:“算了吧,我看这妇人哪里知道你家小姐的下落,另外寻吧!” 高航呵斥道:“王捕头,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家老爷平时也跟官府交好,这下子空手回去,难交差啊,而且这刁妇前些日子还因为田产跟我有些争执,说不准是她一时气不顺,指示其儿子犯下这伤天害理的事,宁可错抓不能放过啊!”王捕头静默了,凭着花家与官府的关系,高航再怎么嚣张跋扈也只能忍下去。 在山上听闻山脚吵闹的江亭伸头一望,一波官差团团围住,心知不妙,扯住花絮便赶回家,正是迎面撞上了高航。花絮见到高航,赶忙蒙住了脸,背过身去,而高航早已认出来了,抱住花絮的腿,哭爹喊娘似的:“小姐,你去哪了?可让老奴好找啊!快跟我回去!”这次官差再也憋不住笑了,江母懵懵懂懂,却也跟着掩面扑哧。 花絮踢皮球似的一脚将其踢开,道:“我都捂住口鼻了,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我这就跟你回了嘛,怎么还有这么多官兵?” 听到花絮愿意回去,也不多说什么,转身指使王捕头说:“我家小姐找到了,但是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是他们指使迷惑我家小姐的,否则我家小姐为何会跑来这个地方,一起抓走上公堂问个明白!”由不得江亭与江母辩解,官兵已经扭着人往前走了。 花絮先是一愣,继而为江亭母子求情道:“高管家,你听我说,江亭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呢,我是自己偷跑出来的,暂且得到他们的帮助而已,与他们无关,你跟官差大哥说一说,放了他们吧!” 高航只道:“小姐,你这是被他们迷了心智,现在还没清醒过来,你跟我回家,这些事我会处理的。” 进了家门,花絮便不再理会高航,她知道跟高航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还不如找太公呢!花太公躺在院子里,日头正好,是个晒太阳松筋骨的日子,清风旭日,大好时光。花太公就是个孙女控,比见到儿子还高兴。 花絮捋着花太公的山羊胡子,花太公笑得仿佛弥勒佛。“爷爷,我跟你说件事,你不不要生气好么?”花絮见花太公心情大好,继续说:“爷爷,我前两天是私自跑出去的,是管家没看住我,你应该杖责他的。我出去后,遇到了个朋友,就说我无处可去,去了他家,他娘还热情招待我,这两天我没有受气,但是,管家要把我的朋友送上大堂,爷爷,你快想办法啊!” 花太公笑呵呵的,就像碗碟上画着的老寿星,“好好好,依你就是,不过他们既然已经去了官府,我自当跟县太爷说清楚,再送些银两作为赔礼,你看好不?”花絮点点头,花太公怕花絮又往外跑,便扯住花絮聊天。 话说上了大堂,江亭也不叫屈,县太爷也不说什么,只是升堂就那样坐着。过了许久,高航跪下惊破了局面。“老爷大人,我要控告这一对母子,刁妇江氏因为与我家老爷有田产纠葛,故指使其儿子诱骗我家小姐数日,前些日子我还到县衙报案呢!” 县太爷捧起茶盏抿一口,旋即笑道:“好,那我来升堂问一问江氏是不是如你所说!” 衙役打起了精神,江母跪在堂下,开口道:“青天大老爷,这高航乃是血口喷人,前些日子我们确实有纠纷,我知道他是花府管家,我确实曾经将田产抵押给花府,但是我拿着银子赎回时,高管家便耍起了无赖,说这田产已是他家老爷的,与我无关。此时休论,我不曾指使过我儿绑架花家小姐,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女孩就是花家小姐,花小姐前些日子站在我家门口,我以为是我家孩儿在外结识的,故请她进屋,她说要在我家住两日,我儿和我好生招待,怎么说我家绑架呢?大人,这高管家乃是陷害啊!” 县太爷扶正头上乌纱帽,威严顿生,陡起官威。“江氏你休要急,本大人自然替你做主,先听我一件一件问来。首先,高航你身为花府管家,看管花家田产,你说江氏与你有田产纠纷,你可有地契?其二,江氏你对于自己的辩解有何请求?其三,江亭你且叙说一遍你如何与花府花絮相识!” 高航支支吾吾,说:“大人,那田产地契不在小人这,乃是由花太公亲自保管,小人只是负责监督。” 江母想了想,说:“大人,我不想要什么判决,就那些田产地契我也不要了,我申请允许我重新开垦荒地,再还我个清白,我不能让高管家这样的人毁了我的清白,如果以后我或者我儿背着个绑架犯的名头,将来怎么做人啊!” “哼,我怎么了?你这是煮熟的鸭子嘴硬,我亲眼见到我家小姐跟着你儿子,就算不是绑架,也肯定使了什么迷魂计!” “你可有亲眼见到?”江母一句话把高航噎得吞下话头。 县太爷惊堂木一拍,说:“高航,你别在这玷污公堂。且听我说,你说你家被绑架,你又没看到,你说被使了迷魂计,使了什么样的迷魂计,你也不知道,而你家小姐又没在,你这些说法都是自己的片面之词,没有什么实际的根据,让人如何信服。这样吧,你去把你家小姐请来,一起在公堂上说个清楚,好不冤枉任何人!” 接着又对江母说:“江氏你的请求本府自然考虑,你可以回去开垦土地,大兴农桑,而这案子也给你清白。”瞥了江亭一眼,县太爷想了想说:“我看你儿子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之人,我看得出来,他是有识过些字的,你得好好教导他!” 高航眼睛睁得圆圆的,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可又说不得什么,心里却已经埋怨了县太爷一百八十遍,平日里送的钱此刻却没换来半分好处。 第五章 县太爷的赏识 花太公派去的家丁赶到县衙,正在升堂,家丁就绕到了后堂,县太爷听闻花家有人来,暂且撇了公堂上,家丁将花太公的嘱咐说了一遍,县太爷又回到公堂,当下宣判。 “高航对江家母子的诉状本府宣告结案,由于花太公已经派人来知会过,所以本官宣判,高航起诉不实,打二十大板扔出县衙,江氏你的请求自然成立,而江亭嘛,我考你一考,倘若你真有才,本府送你个惊喜!” 高航一边被按在地上挨大板,一边大叫着,口头倒是逞威,但是越是硬气挨的板子越重。其实官府与花府的关系在江城广为人知,花府作为江城第一大户,倘若没有官府的依靠,如何混得风生水起,当然,有关系,自然大家也知道,花府私下里对官府有过一些资金账目往来,而现在高航已经不择言地胡说八道了。 江母和江亭谢过县太爷,江亭留了下来,县太爷问道:“儒家五经,你读过多少?有何见解?” 江亭答曰:“《诗经》《礼记》《易经》《尚书》《春秋》都有所涉及,惭愧的是,目前的理解还存在于大学之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县太爷一乐,说:“你从何识得这些经典?”答曰:“替人抄书,或者以工换书习得!” “好!好!好!”县太爷连说三个好,方才说:“贫苦人家难得出才子,却有不少孝子,本官看你有才有德,有意助你学习,你意下如何?当下在城内开设了学馆,设有学官,乃是有才之人,如若你有意,本官给你一个名额入学馆学习。望你好好学习,参加科举出个人才,为本府所辖地区争光。” 江亭听到消息乐坏了,激动得说不出话,对县太爷千恩万谢,蹦跳着告诉江母这个好消息。 “江亭,听说你被县太爷安排去学馆学习,是不是?”花絮背着双手跳到江亭面前,披肩发如瀑,脸上是久违的笑。 “哼!关你什么事!我说,花大小姐,你还是赶快回你的花家去吧,省得出来祸害人,我现在真的害怕你!” “我又不是玫瑰,身上没有刺,又不会扎你,你干嘛那么躲着我。我也不会害你,上次那件事又不是我故意的,是那个管家,最后不是被打了二十大板了么,回到家爷爷又教训了他一顿,你还不解气么?况且你还因祸得福了呢!” “因祸得福?你还真好意思说出口!”江亭也是一句接一句,如连珠炮似的,说得花絮心里发堵。“我的祸都是因为你,所幸最后没有什么事,否则我会恨死你的!先不说你花家仗着自己的势力不与我赎回土地,然后你对我这么步步紧追,究竟有个什么目的,我现在很烦,几乎所有有过旧情的邻居都知道我家上过大堂,你知道对于一个上过大堂的人,在别人的眼里是什么意思么?” “我……我那是因为,算了……”花絮差点脱口而出,但还是忍住了,有些事不能说太早,也不能不说,总期待对方能够体会,而有些人对于别人的暗示像长了榆木脑袋,真不懂,也有假装不懂的,江亭恰好是前一种。“因为什么?你心虚了?” 接下来的话花絮实在说不出口,这次在江亭面前真的吃了一肚子气,她也不再说话,用手指梳了梳流苏,转身不再理会江亭。 江母还算是开明,没有因为之前的花絮的事而不让江亭与花絮见面,反而让江亭多与花絮有些来往,都已是十多岁的孩子了,再要不了多久就加冠了,如果花絮与江亭互相对眼儿,岂不是一桩好事。江亭就是一根筋,不懂母亲的意思,心里就是因为之前的事心存芥蒂。 江亭心想花絮真是奇怪,看着花絮气鼓鼓的离开,也就没有管太多,径直往县太爷府衙走去。县太爷姓陈,据说曾是京官,时运不济,一层层贬到了江城,估计县令太爷也不抱回京的愿望了,也或许是皇帝陛下遗忘了他吧! “陈县令好!”陈县令转过身,见到是江亭,随即命人去泡茶。 “有什么问题需要帮助吗?”陈县令问。 江亭摇摇头,说:“我此番是来感谢大人的!”鞠过三躬,陈县令却笑了。“你不必谢我,身为一方父母官,自然得为你们主持公道,你这般大礼叫我如何受得?” 江亭也不多说,直切要害,问:“大人,那天你宣判是为何那般偏向于我的?” “嗯?莫非你也认为我跟花家有天大的交情,或者是权钱交易?”江亭不说话,也不否认。“那你就想错了,那花太公乃是家父的故交,故是多给花家一些面子,却也饶不得花家知法犯法,见有不平,该有的公道还是得有。再说那管家那般嚣张跋扈,多少仗了花家的势,所以有机会教训自然得教训。” 仆人端来茶水,二人坐下边喝边敘。“只是那花家派了家丁来,说明了花絮乃是自己逃出的,与你无关,自然不能冤枉了你,而我又得卖一个面子给花太公,所以田产的事你们既已谈妥我便不再插手,该给的教训还是得给!”江亭听得连连点头。 陈县令临了来一句:“我看多半是花絮在背后给你求情!” 叙着叙着,一位身披裘氅的中年男人绕过回廊进来,纶巾包裹的煞是好看,蜡黄的面皮,身材颀长,手执鹅毛扇,俨然是个先生。 “我来引荐一下,这位是林修贤林先生,乃是我从西洛请来的先生,早些年我们在京师论道时,我总是不及他也,我可是佩服得紧呐,现在他将担任学馆馆长,他的学识,我觉得与朝廷博士不遑多让。” 江亭听得名头,头皮一麻,仿佛久旱逢甘霖,拜倒便呼:“先生在上,请受后生一拜!” 陈县令说道:“此后,你便是林先生的学生,学馆你也可去,你须得用心些,可莫要让我失望。!” 临近傍晚,江亭才辞别而去,陈县令也不留,与林修贤望着江亭背影问:“此子如何?”似是自问,因为林修贤并没有回答他,而他们心里自有答案。 第六章 初入学馆 “亭儿,你需要什么?我给你多准备点,比如说钱,学馆可不像平时你去先生那。”江母絮絮叨叨,担心着江亭不习惯,还在说着:“你去了学馆,可不能再像平时一样,得对先生礼貌些,也于同学好好相处,知道了么?” 江亭听得不耐烦了,说:“我知道了,娘,你放心吧,我去学馆时间也不长,半个月就回来一趟,时间不久,我在学馆学个一年半载就报名参加乡试,孩儿心里有数。” 目送着江亭背着行囊离开,江母心里有一堆话未说出口,江亭何尝不是一样?天下父母心,同样的子女情。 学馆是陈县令用公费修建的,虽说陈县令的口碑褒贬参半,但是他修建基础设施和兴办公学一直为乡民乐道。学馆位于县衙往西十里,偏离城镇,靠近山林,茂林修竹立侍左右,环境好不优美,令人心静气合,乃是读书之好去处。 林修贤带江亭放下了被褥,便去了学堂,此刻先生已经开始,正摇头晃脑解说《论语》的公冶长篇,说着说着还说起公冶长与南山大肥羊的故事,逗得一众学生哈哈大笑,见得馆长到来,学生也不笑了。 林修贤将江亭带入学堂,向大家简单介绍过之后,先生安排江亭坐在最后一排。刚坐下,他右边便有人不断朝他使眼色。没有书的江亭坐下后,便开始听先生讲白书,幸好他曾背诵过《论语》,听得也不费力,只是每次先生开始摇头晃脑的时候,右边那个调皮学生便开始干扰他,搞得江亭心里憋了一股气,心想这人究竟要干嘛! 时近午时,先生方才放下书本,手执戒尺在书案上啪啪拍一会儿,说:课毕。一帮学生如释重负,又如脱缰野马,也顾不得收拾书桌,径直往外跑去。江亭跑慢了,先生见得江亭还在收拾书桌,便说:“你何故不走呢?” 江亭推说自己有些书没抄,想先抄书,先生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提醒道:“之前一直干扰你那个学生乃是田公子,与花家沾亲带故的那个田家公子,我听闻你与花家曾有过过节,那可莫要与田公子有太多过往。”江亭道过谢谢便低着头继续写字,等先生完全走出了学堂门,他方才打开包,默默拿出一块凉了的干饼,一杯水伴着饼咀嚼下肚。 “呵!你就吃这个啊?”一道带着些讥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江亭抬起头,恰巧看到了所谓的田公子。江亭转个身,把麦饼塞进包里,抹干净嘴巴,仿佛被别人踩住了尾巴。 “呵,我这有肉,想吃么?猪肉,上好的肥肉,味道还正,真是让人垂涎三尺!”田横将自己碗里的肉故意在江亭面前挑了挑,吸了一口,夸得自己口水滴答往下掉。江亭故意无视他,然而田横一步接一步,步步紧逼。“你想吃不?我可以考虑让你尝一尝,桂香楼的名菜啊!” “与我何干?我又不吃桂香楼!亚圣孟子说过‘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何况是你这肉!” “好想法,那就馋死你!”田横一口接一口在江亭面前吃完了一碗肉,心满意足地抹抹嘴,也不离开,就眼睛紧紧盯着江亭。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无聊,方才说:“江亭,我知道你!哼,明确跟你说,我讨厌你!”江亭听得莫名其妙,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开学便得罪了人? 田横哈哈一笑,继续说:“你知道么?我叫田横,在这里我就是螃蟹横着走,你休想有其他小想法。实话告诉你,花絮是我表妹,也是我喜欢的人,其他人都休要从我手上抢走她,我知道你曾经诱拐过她,我警告你,你也最好别对她有心思,你没戏的,等我参加完科举,得了紫衣绶带归来之时,她就是我的妻子了!” 江亭很是无奈,甚至不想解释,花絮一直纠缠着他,他也正头疼呢,此刻怎么还多了一个田横,这个田横来得还莫名其妙。林修贤巡视学馆,路过学堂,正好看到田横坐在江亭的书桌上,田横立刻肃然起敬。“你怎么坐书桌呢?” 田横赔笑,说正在看江亭写字,林修贤当下也没说什么,毕竟没在林修贤面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此刻田横在学馆,林修贤就得综合考虑,他当然不害怕田家,但是学馆可是陈县令的心血,也是整个江城文化发展的重要地点。 夕阳西下,血色的落日余晖染红了天边,也映红了树林,碎叶剪裁了光线,正是晚饭时,炊烟又上屋头,晚归的人伴着凉风,倦鸟鸣叫着归林。先生也下了学堂,田横自有家里人来接回家,但是江亭这样的贫寒子女就只能暂时在学馆住下,陪伴江亭的人不少,却也不多。 “江同学,你且慢走!”身后一个身材矮小,皮色发黑的学子叫住了江亭。“江同学,我们同住学馆,你就睡我旁边,我是洪峰。今日见你被围在了学堂,那田横没为难你吧?” 江亭摇摇头,洪峰继续说:“其实田横就是学馆的小霸王,他才来到学馆不久,就利用他的权势和金钱的利诱,吸引了好几个软骨头当狗,所以算是人多势众。我们读书的,还是穷人家,怎么跟他斗?我建议你躲避着他点吧,比如我,平时午饭不怕你笑话,就是热水泡面面膜,以前也被欺负过,也被嘲笑过,所以现在见到他有多远躲多远,吃午饭时候就跑远点,时间久了,也就不专门欺负我了!” 江亭一愣,这田横这般蛮横无理?那王法何在?视乾朝的皇室凌家的颜面为何物?不过他还是挺感谢这位瘦削的同学的,显然洪峰平日里没少受田横的气,况且洪峰那么瘦弱,估计也没法反抗,越是反抗落到身上的拳头可能也越多。告诉先生吧,先生和洪家又徒增烦恼,这个世界真是弱肉强食,残酷且真实。 江亭躺在炕上,月光透过窗子泄了一抹精华,江亭睁着眼,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克制住,再努力半年,一定能入京寻访高墙,获得一官半职,忠君尽孝。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了。 第七章 你好烦啊 外面蓦然氤氲着湿气,一场雨即将降临,没有滚滚雷震,却有乌云层层叠叠。鸦雀隐了痕迹,江亭没了伞,这正是田横等人的杰作,江亭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也这么无聊。不等做好准备,雨滴狠狠地砸下来,扬起灰尘又很快压下去。江亭心想衣服得湿透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心一横,江亭冲进了雨帘。 用手挡住了脑袋,身上不可避免的湿了,走到学堂门口,甩一甩身上的水,刚要进门,脚下一个踉跄,江亭重重地叠在石阶上,鼻下一条鲜红的血带,捂住鼻子仰头一会儿,鼻血才得以止住。田横站在门口哈哈大笑,仿佛故意等着看这一刻的好戏。江亭也没再做理紧擦着田横的身子进了学堂。田横微微皱眉,用手将刚才江亭碰到的地方擦一遍,也转身入了学堂。 半个月才得已回家一趟,推门一切如旧,倒是花絮正在屋子里打扫着,一见花絮,江亭气就不打一处来,边推边说:“我求你不要再到我家来,自从认识你我就倒霉透顶了,一件件事情总是针对我。谁知这次你是不是又偷跑出来,待会儿又要麻烦了!你真是个扫把星” 花絮将手搭在江亭脑门上摸一摸,言语道没发烧。江亭不耐烦,已经把花絮推出了家门,祖母听得江亭的声音,也不安静了,江亭赶快向祖母告安,花絮又走了进来。 “你这人今天真是奇怪,之前你对我态度不好也就罢了,今日为何这般发狂?在此当着祖母的面,你给我说清楚!我哪里对不住你或者不称你心意,你倒是说个清楚,让我心死得明明白白!” “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哎!非要搞个清楚,但是我也不怕告诉你,见到你之后,先前的都不说了。好不容易进入了学馆,以为终于有个清闲日子了,谁知道这个世界就像围着你转似的,又来了个田横,自言是你的表哥,让我离你远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花絮眨着闪闪发亮的眼睛,就像夜空中的星星。“啊!那个人啊,确实是我表哥,但是我挺讨厌他的,挺聪明的,据说立志上京考个功名,想不到此刻也在学馆学习,我以为会是请先生呢!你莫要理他不就好了,我们一起讨厌他!” 面对花絮这般幼稚的想法,江亭心里暗暗想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经历不知当时酸楚。 江母又见花絮在家,便对江亭说:“亭儿,您怎么这般无礼,花小姐来这,乃是看得起我们,怎么反倒让她站门口呢?”说着便邀花絮进门,花絮跟在江母后面,眼角露出狡黠的目光。 “爷爷,我要去姑姑家玩!”花太公一听花絮这么说,心里高兴得不得了,难得花絮不再找那个穷小子,顺口答应了,但是,花太公还是不放心,专门配了一个丫鬟贴身跟着花絮。 刚进田家,姑姑花廷芳便一把将花絮搂进怀里,花絮唤过姑姑姑父,一起进了府内。听得花絮前来,田横也冲过来,也刚想伸出双臂,花絮一皱眉头,一个指头挡住了他,语气淡漠:“男女授受不亲!”姑父看着田横,忍不住哈哈一笑,说:“花絮也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也害羞了!”田横感到尴尬,看着花絮大踏步进门占据他的座位。 花絮跟许久不见的姑姑说了几句话,田横就一直站在旁边,眼神里全是满满的小心思,花廷芳也懂自己的儿子,顺势将田横引入话题。“絮儿侄女,你看看你表哥,此时也是在学馆学习了呢,明年的乡试可能他就得个举人,然后趁势入京考个功名。你表哥有出息,你也出落得更漂亮了!” 花絮也能懂姑姑话中个别意思,故作惊讶:“啊!表哥这么厉害!那可要加油哦,乡试跟整个江城的学子竞争,但是入京就是整个乾朝,可莫要去时微风来时雨!” 田横显得得意忘形,连连笑得如花般灿烂。花廷芳适时插一句:“侄女今年可有心上人,或是可有婚配?” 花絮脸颊霎时红得赛过苹果,打诨道:“姑姑取笑了,自从爹爹走了之后,我身家大事俱由爷爷做主了,可怜今年二八也无媒人上门!” 饭后花絮坐在花园里,桂树茂盛葱茏,桂花早已落了一地,树上还挂着几朵,隐藏在绿叶间。或许是为了留住桂花香,田家不曾使人打扫了满地的桂花。不知道为何,一向喜爱桂花的姑姑花廷芳也不凑过来,倒是田横就像牛轧糖般一刻不停缠着她。田横说花廷芳最近对花香过敏,便不宜过来。 刚坐下的田横椅子还没捂暖,花絮皮笑肉不笑地一步步逼近,在田横最懵的时候,突然说:“表哥哇,我知道你在学馆学习,我还在知道你有个同学叫做江亭。我还告诉你,你别欺负他,我喜欢他,你最好别为难他,否则以后你将会见不到我,或者是我跟你断绝关系!”田横忍不住点头,但是却又急想起来,摇了摇头。花絮说:“这算是给你的警告,也是通知,算是宣布我的主权,你只有接受的份!” 说罢便扬长而去,留下田横在桂花树下发愣。桂花太长时间没打扫,落在地上已经开始腐烂,若不是香味太浓郁,可能就是腐臭味充斥着鼻孔,田横此刻只觉得桂香如同陈酿的美酒,吸一口便上头,冲的脑仁疼,喃喃道:江亭!江亭!我究竟欠你什么? 在一些学生看来,财大气粗、专横耍酷的田横应该是冷血的,想不到也会哭出来,而且是为了一个女子。哭得呜呜然,听得人也觉得苦,赛过黄连在口,而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喜欢本就是两个人的心甘情愿,即便你一厢情愿,在别人那也许只是轻描淡写,甚至如烟四散。有时你喜欢一个人,只敢默默塞在心里,在心里悉心浇灌发芽成长,不与外人知晓,可是,即便爱已成长为了参天大树,也只是扎根在自己心里。你为她挡住天雷地火,她也不晓你的苦心。也有一时冲动,无法适当的表达爱意,让她产生厌烦。无论何种情况,田横都没有办法再得到花絮的心了。 这正是:为你良苦用心献殷勤却惹恼,而他不择手段博红颜难一笑。 第八章 加倍还你 花絮在田家小住了两日,一向比较亲密的田横突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与花絮相处,尽管在花廷芳面前还得表现的跟以前一样,但是花廷芳还是发现了点端倪。 “侄女,你这对横儿有些淡漠呀!”花絮面对花廷芳示以一笑,花廷芳笑了:“侄女,长兄不在,爹爹为你做主也颇为耗费精神,姑姑在这代你爹爹为你安排一下,给你张罗一门亲事,如何?” 不待花絮拒绝,花廷芳已经派人去请了媒人。听闻是田家主母请,赵张王李等媒婆一并说说笑笑走了进来,一起围在花廷芳身旁,俱都想展示一下自己手里的底牌。 最先进来的媒婆抢先说:“田夫人,我这有整个江城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的生辰八字,保准总有适合贵公子的,就比如说城西城南的……”花廷芳打断她,略微尴尬一笑道:“不是为了我儿,乃是为我侄女!”那媒婆也尴尬一笑,乖乖闭了嘴,因为她只擅长介绍女子。 一听是给花絮介绍姻亲,几个察言观色的便站了出来,围着花絮转了两圈,啧啧咂嘴,说:“小姐真是出落得水灵漂亮,谁娶了当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先夸得花廷芳笑得合不拢嘴,花絮也只是嗤之以鼻,最纳闷的当属田横,母亲答应帮他搞定的,结果反而替其说起姻亲来了。 一群媒婆你一言我一句的,仿佛清晨的树林里百鸟和鸣,真个热闹,闹腾了一会儿,花絮坐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语气淡漠且不容置疑:“各位婶子,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奴家这会儿不舒服!失陪了!”一干人望着花絮走开,目瞪口呆,本以为能说成这门亲事,给自己的说媒生涯增添几许光辉,顺带捞几许碎银。 花廷芳也自知说不下去了,赔笑着送走一干碎碎念的人等,嘴角朝田横努一个浅弯。“不经过一帮媒婆的劝说,她能产生成亲的念头么?如果没有念头,你怎么去下手?”田横经母亲这么一说,豁然开朗。 花絮待到了第四日,终于无聊地离开了,她恶狠狠刮了田横一眼,带着丫鬟走了。 冬天是有雪的,学馆已经被覆盖得一片花白,比老爷爷的胡子还白。江亭一脚深一脚浅走在雪地里,洪峰与几个同学在雪地里玩雪,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点缀这天地之间。突然一团雪从后方砸了过来,恰巧落在了江亭脖颈里,一阵刺骨寒意使得江亭抖了一下,田横正在那笑得像个傻子,整个人已经如虾米一般弓起了身子。 江亭也不发怒,也不说什么,权当是个跳梁小丑在自娱自乐。田横一见江亭这般无视他,心里越发不甘,开始动员他的小跟班,三四个人一起在地上搓雪球,齐齐朝江亭砸去。一下两下还好,江亭给予一个警告的回首,田横更是饶有兴味。 又走几步,一根绳子自雪地里突然冒出来,时机拿捏得刚好,在江亭脚下绷得笔直,江亭把握不住重心,摔得结结实实,若没有那一层雪,估计膝盖得掉一层皮。好!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丈夫若这点气都承受不了,何谈做大事,不见当年韩信胯下屈辱。 抬头,江亭的笔墨埋在了雪地里,在洁白的雪里开出一朵别样的花,令人惊奇的是,仿佛是故意画的,那花竟有几分神韵。一而再,再而三,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罢休?” 田横凑近江亭,两人就那样面对面,鼻尖几乎碰在了一起。“要加倍还给你!” 江亭自然不懂田横说这话的意思,心想这田横三番五次地寻找他的麻烦,故意刁难,明明就是见不得他的存在,亦或者看不下去。两人都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谁先沉不住气就会爆发一场争斗。 “你俩在干什么?快给我退下!”林修贤在学馆是最有威仪的,这么一喝,田横也不横了,江亭自然少一事最好。等田横走了,林修贤唤住了江亭,说:“下个月将要举办乡试,你可否参加?方便的话我替你报名!” 听到乡试即将开始,江亭开始兴奋地搓手,不假思索便表示要参加,林修贤点点头,若有所思。江亭说:“先生我有一个请求,我想……我想请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家好好准备一下!” “学馆不是更能给你提供一个好的学习环境么?” 江亭挠着头发,挺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不远处的田横,林修贤若有所悟,爽快答应了。听到说江亭也参加乡试,田横身旁一人不屑的鄙视了江亭一番,田横双手抱臂,笑得很邪魅。 “江亭,你莫要躲着我好吗?”此刻一肚子气的江亭怎么可能会搭理花絮,如果没有花絮那么一闹,可能田横只是单纯的想为难一下,现在可能已经结下了梁子。江亭也本来打算三两天等田横泄了火,自己不生气了就理睬花絮,只是眼看是不可能了。 “我告诉你,你就别来了,我要潜心学习了,还有一个月就马上进行乡试了,你不知道那对我多重要,你就别来了,会毁了我的!” “那你还凶我么?不许欺负我!” 为了哄骗她不再天天纠缠,江亭也只能昧着心答应下来。 虽说马上乡试,参加乡试的报名费此刻江亭还有些一筹莫展,先前攒下的钱此刻已经花去大半,打开布袋子,江亭将省吃俭用的钱一枚一枚放在掌心里数,越数越愁,要不去找邻居借一借,凑一凑,将来尽快还? 花絮从花太公那连说带哄,要到了一两银子作为零花用,刚拿到银子,还没揣多久,花絮寻思着给江亭作为考试的资助。江亭见到银子,心里确实高兴,一两银子能解决很多问题了,但是也带来了许多问题。 “我没有钱还你,我不要!”江亭一把推开花絮捧着的银子,其实他心里不愿接受女孩子的施舍,在他看来这就是施舍,一种同情。 “呆子,我说要你还了么?”花絮强行塞进江亭手里,固执如牛的江亭板起了脸。 第九章 麻烦上身 一时间,即将举办乡试的消息犹如清风吹入万家,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对于像江亭一样穷苦的平民家庭来说,科举考试便是鲤鱼跃龙门的大道,只要通过努力学习,足够聪颖惠达,总有机会出人头地,故而不少家庭会不予余力的出资让孩子接触学习。不过科举也是充满不确定性因素的,有的地方的孩子学一辈子,顶多可能补一个贡生的名额,有的地方却一个接一个出人才。不管如何,大多数家庭都想着,有些文化总比目不识丁好些,尽管不抱着考试当官的想法,在乡试也愿意去冲击一把。 “亭儿,马上就要考乡试了,有个问题我得问问你——你考试的钱够了么?”说这话的时候江母脸上颇为不自然,这些年一直忙着撑起这个家,对于江亭的学习却很少顾及,现在乡试来临,她也寄予了厚望。 江亭笑了,强装出来的笑意,他不想母亲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娘,你别担心,我这还有些,我想着基本够了,但是就怕考试的时候需要在一些地方行个方便,我想可能差一点吧,最好能再有一贯钱。”看着江母脸色有些变化,江亭连忙说:“不过不用担心,如果我省吃俭用,不用去巴结别人,也足够了!娘不用担心!” 江亭始终笑着,希望用堪比九天皓月的笑容感染别人。江母心头一紧,她知道江亭这乃是安慰她,心里默默想着去借钱,就算自己省吃俭用,也不能委屈了孩子。 江亭收拾好了行装,尽管只是在江城考试,江亭还是做好了在城里住两天的打算,他需要静下心来认认真真做一点努力,眼瞅着只要等七天就开始了,江亭心里忽而冷静,忽而着急,那一贯钱还没有着落。 推门的时候,李二叔正在不远处站着,眼神一直往江家飘,却始终不敢靠近,江亭一看,便走过去问李二叔有什么事。李二叔貌似因为之前为了一百贯钱而去花府说事的事情内心愧疚,说话都不敢与江亭直视,支支吾吾道:“我这有一两银子,是我……是我前两天去县城的时候,我女儿听闻你要考试,对!是我女儿让我带给你,让你好好考试,这两银子拿去应付着!” 江亭其实不知道李二叔到花府告密的事,以为李二叔有些心头不舒服,便推辞:“谢了李二叔的好意,但是我不能要,平日里你就照拂我了,也靠你的帮助我才能做点事情补贴家用,这怎么好意思!你快收起来!”江亭说着便用手去推李二叔收起来,李二叔不肯收,执意要江亭收下,江亭眼看拗不过李二叔,但是一两银子实在太多了,自己将来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只得说自己先用着,等考完试再把剩余的先还上。 据说江城一带是有土匪存在的,陈县令屡次派人上山剿匪,奈何土匪们藏得太严实,许多时候官兵都没找到土匪窝,多次之后,便也停止了剿匪活动,而土匪们也极少出现。兴许是乡试太热闹,竟吸引得土匪出门作案,陈县令此刻正一个脑袋两个大,他已经接到了两起报案,且这两起报案都是比较有钱的大户人家,无一例外,都是向两户人家发出以钱赎人的要求。 给钱吧,又不甘心,不给吧,撕票怎么办?两户人家轮番向陈县令展开轰炸,陈县令叫来县尉,下命令一定要加强兵力防守,确保乡试这两天考场周围的安全,不能让任何人接触。同时还张贴布告,提醒广大乡民自己注意安全,切莫独自行路。陈县令忙得焦头烂额,考试的事情正在紧锣密鼓安排着,土匪偏偏这个时候喜欢来横插一脚,将本来就乱的局面搅得更复杂,无奈,只能提醒众人多注意了。 江亭站在乡民中间,一起围看布告,自言自语道:真是大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如此放肆! 身旁一位面生横肉的大汉听到,怪异一笑道:“你是参加乡试的考生吧?多注意安全吧,你看这布告,真是可怕!” 江亭住的客栈离考场不远,离县衙却远,需要在几条小巷里转弯,地点有些偏僻,却很安静,也很不安全。走路的时候江亭心里似乎若有所思,总是不集中注意力,几次差点撞到了脑袋,也正是这么一疏忽,两个人从后头接近了他,他也没发觉,忽然一只麻袋劈头盖脸罩下来,一根棒子从后一敲,江亭便也挣扎不动,晕乎乎被人扛走了。 江亭孤身一人在旅馆住下,身边无依无靠,可怜此番丢失也没人知晓去报案,或许旅舍会有人的发现,可是等发现可能已经迟了。 田横正和一个年纪相仿的人站着耳语,田横听完,哈哈大笑道:“看你还如何与我作对?被土匪抓去也好,你怎么回来参加科举?最好在山上就被人做了,这样一了百了,断了表妹对他的念想,上天总还是眷顾我的!” 田横巴不得现在就去花絮面前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然后一副悲悯地演一番猫哭耗子的戏,让花絮断了对江亭的念想,可是到了花絮面前,他居然说不出那番话,原本在心里排练好的一下子成了漏洞百出的小丑表演,变成了耍流氓的留别:“表妹,我要去参加乡试了!” 花絮点点头,说:“去吧!” “等我考完乡试,得了个举人回来,我就娶你吧!” 花絮放下手里的水果刀,咬了一口苹果,将刀子朝田横飞出去,堪堪擦着面颊飞过,怒吼道:“滚!”田横吓得面色铁青,接连退了几步,花絮笑了,咬了口苹果:“就这样子还想娶我?”田横听得面红耳赤。 第一抹光照进江亭眼里的时候,江亭犹如受惊的兔子,蹭的一下跳起来,奈何他正被五花大绑的与椅子连在一起,摔倒了便爬不起来。听到声音,门外一壮汉走了进来,脸上蒙着黑巾,对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小崽子,身体不错呀!居然还能够挣扎啊!” 江亭被蒙着眼睛,一听便感觉不妙,心想八九成被绑架了,心里暗暗叫苦,可大不妙! 第十章 给我杀了 不必多说,江亭自知被绑架了!可怜先前还好端端地站在布告前对于陈县令的通知嗤之以鼻,此刻竟已如此。 那壮汉走近江亭,揭去了江亭眼上的眼罩,一时看见了亮光,竟眼睛不敢看。那壮汉笑了:“怎么没了先前的精神了?” 不说还好,一说江亭还来了精神,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嘴上说着:“你们这帮人如此大胆,看到布告上说的了么?你们等着,官军总会来这把你们抓起来的,真是胆大包天,在这太平世道兴风作浪。”说着说着江亭更加激动,开始说起了道理:“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们放着正当生意不做,却跑来当土匪,对得起你们的爹娘吗?祖上几辈子积攒的名声就这样被你们一朝夕间败光了,真是可悲可叹啊……” “是谁这么张扬?真是不知好歹,到了我们的地盘上还不乖巧!”一个脸上挂着一道刀疤的汉子迈着大步推门进来,蒙巾的壮汉站一旁毕恭毕敬。大汉看一眼江亭,一直啧啧咂嘴,说:“可惜了可惜了!这么一个英俊小白脸,就这样到了我这,不知道你还想活着回去么?” “天下人都娘生爹养的,谁人不怕死?可怜我江亭就要栽在你们手里,我倒是不足惜,我为你们感叹!” 大汉一看江亭有文化,说话一言一语总是针锋相对,心下一乐,随即命令壮汉拿来纸笔,命令江亭道:“你若想活命的话,听我一句劝,你快在这纸上写下一封信,让你家里拿百两银子来赎,写好后我派人送到你家,你家里若还在乎你,必定拿银子来换你性命,但是也不好说!你小子走运,先前被抓的那几个小娃娃家里不愿意出钱,反而还报官,我现在正在琢磨怎么处理呢!” 大汉就与江亭面对面坐着,他倒是不怕被人认出来,两人四目相对。一条刀疤犹如扭曲的虫子,自嘴角到眉心舒展开,而且这人不怒自威,让人说不出的胆颤心惊,若是心理承受力不好的人,指不定就被吓得当场求饶了。江亭足够有骨气,面对他丝毫不输气场。 “好!你不写是吧?那我就先饿你一天,我有的是时间,可以和你慢慢耗!”大汉闷哼一声摔门而出。 江亭看着纸笔,扭着脑袋环视四周一遍,这是间陈旧的木屋,四周被钉得死死的,几盏油灯提供照明,真的是密不透风,一只苍蝇蚊子都休想进出。当下心想先拖住时间,等有人发现其丢了自然报官,再慢慢等救援。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靠,便也开始闭着眼睛等时间流过。 静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都静,静得能听到远处山林风声,能听到鸟叫虫鸣,还有自己的呼吸声,依声音来判断,这里多半是山林背风处,而且周围没有人家,静得害怕。等不可怕,可怕的是长久的等。看不见日光月影,感受不到风吹草动,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只有脑子里能知道时间在溜走,手脚被束缚,即使因血液行走不畅而发麻也没有办法,唯一能自由活动的只有脑子,便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演绎各种故事传说。江亭已经在脑海里背完了《论语》,心想两小儿辩日,突然由两小儿跳跃到布告上所说的被绑架的两户人家的孩子,由别人推及自己,开始浮想联翩,甚至想过在这里平淡地被结束一生。幸好自己及时制止了继续想下去,不然可能又是一部遐想志怪惊奇。 见过了江亭,大汉下了山进了自己的屋子,自家女儿正在虎皮椅子上吃着一个野果,大汉连忙心疼的把女儿拉起来,抚摸着虎皮说:“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许在我的虎皮椅子上吃东西,弄脏了怎么办?” 他女儿手一扬,颇不以为意。“不就是一张虎皮么?爹地你当土匪那么久,难道打家劫舍的那些钱还不够买张虎皮?再说了,我的爹地那么威猛,不要告诉我你连只大虫都打不死!” “哼!我焦石溪还怕大虫不成!只是这张虎皮有特别的意义,就是不许你弄脏弄坏他!”突然焦石溪说:“雅雅,我这次不是绑了几个英俊后生么!我看着家境不错,都是有文化的人,要不我让你选一个当我的副寨主!”焦石溪笑得及其猥琐,想不到这大汉在女儿面前竟也有这般一面。 焦雅转个身,颇为俏皮,嗫嚅着嘴道“爹地你就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还是急着把山寨拱手送人?女儿到如今还没找到中意的呢!”焦石溪倒也不嫌害臊,心思一转,想起了表现颇为独特的江亭来,便把江亭先前那一番转述一遍,焦雅边听边张大了嘴,“这人……这么……不按规则来?我倒想见一见!” “我们小姐想见你一见!”壮汉说这话的时候,江亭已经在脑海里过完了大半辈子,就像黄梁梦一样,尝了世间酸甜苦辣,所以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两个字:不见。 壮汉很想当其脑袋一巴掌下去,看看是不是榆木脑袋。“我家小姐都不见?那可是我们寨主的宝贝千金,年轻人,我知道你还牵挂着家中之人,如果还想活命又不想出钱的话,讨好我家小姐也不错哦,说不定我家小姐一个高兴就把你给放了!” 江亭冷笑着,不屑一顾。“指望我求她?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岂能为了苟活而屈膝求饶!再说她算什么小姐?不就是一土匪之女么,且不算草寇名头,也要顾及其女流之辈!哼!” 躲在门外的焦雅听到了江亭这一番话,特别是“草寇”触及到了焦雅的敏感神经,当即心头冒火,这江亭算什么东西?还需要让他家里出钱赎人么?焦雅决定,不需要了,推门朝着江亭恶狠狠地说:“好一个犀利的小子,我看你落我手里也不知死活,那么你便去死吧,给你杀了看还嘴硬不?” 莫非真要折在了这里?死也要昂首挺胸,江亭不再看她一眼。 第十一章 借刀杀人 若不是焦石溪的及时赶到,可能江亭就真的被焦雅一气之下叫人杀了,反正土匪就得有点土匪的样,杀个人也只是一念之间,杀猪宰羊也不过一刀下就断了生机,莫非人的生命比飞鸟走禽还坚强?不过一般尔! “你干什么?好歹是个生命,我们也只是图谋一点钱财,要他的性命作甚?我们是讲道义的土匪强盗,自古土匪不劫三样人,赶京读书人便是其一,不能再犯错了!”焦石溪一时讲起道理来,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快认不出来了。“爹地你此刻居然跟我讲起这个道理来,莫非脑子烧坏了吧?我们可是土匪,官兵也奈何不得我们!” 也是活宝父女! 闭着眼的江亭听得两人出了意见分歧,心下暗喜,只要他们有了不一致的意见,自己便能再拖得一时半会儿,他时至现在心里依旧对陈县令保持着极高的期待。但是他内心已经开始了焦灼,若按照时间推演,此刻离乡试开始怕也只是一两日了,若是焦石溪没有了耐心,说不定就把他绑在这耽搁到乡试结束,那时与劫他一二两银子差不多,越想越慌。 怕是另外两家也是与江亭一般的想法,在县衙报案迟迟不见陈县令发兵,反而看到不少官差在乡试考场周围围了一层又一层,连只苍蝇都怕难以飞进去,心下一横,不就是十两银子么?两家商量着合计合计,各家出五两,先把孩子救出来再说,切莫伤了性命,错过了考试。 田横派了个跟屁虫,说:“这两日,那被绑架孩子的两户人家定会出钱把孩子救出来,那时候,我会让你跟着去,我告诉你,到时候去了,使些蝇头小利,贿赂一下那帮穷土匪,把江亭给我做了!” 那个跟班听说土匪,当下脸色便变了,只要提到土匪,人人都面如土色,像田横这样反其道而行的却是少数。田横微微皱眉不快,跟班还是看出来了,便也硬着头皮接了任务,不敢迟疑,当下小跑着走了,生怕田横又下个什么冒风险的命令。 焦石溪坐在石椅上,也铺了一张虎皮,他却一只脚踩在上面,显然不是先前视若珍宝的那张,他就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望着面前弯着腰的人。“我的要求你们没听清么?一人十两,而不是共计十两!你们这是欺负我不识字还是自作聪明?” 弯着腰的便是田横的跟屁虫小乙,还有两家的下人,小乙也是个读书人,不如那两个下人那样敢于直面焦石溪,他在焦石溪说话时总在颤抖,脚上无力,在某一刻就要跪下。还是两个下人镇定的回答:“大王,是小的实在没懂大王的意思,本家主人又不与我说清,小人也是没办法。这是小的自作聪明,小的知错了!”说着便跪下赔罪,扑通跪下更是吓得小乙一时惊慌不知所措。 焦石溪眼望两下人倒是颇知礼数,深得其心中赞许,倒也没有过多为难。焦石溪摩挲了好一会儿下巴,都快自己把下巴重塑了一遍,方才说:“那也好,我也无意为难你们,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这样吧,这十两银子我收下了,但是呢,我也不能坏了我的规则,两个人你们二选一带走,然后再带十两银子来,此事便这般解决!” 两人也只是下人,私下也不敢决定,但是,焦石溪做出了这般退让,都想争取把自家主子带走,两人当下争执不下,几乎快要打起来了,焦石溪手一抬:“罢了,你们这样打来打去不累吗?我看够了!你们都把他们带走,但是,我看那个小白脸不错,留下来当人质吧,你们回去后再凑银子来交换他!”焦石溪手一指,正好指向小乙,几人目光都留在了小乙身上。 此刻都已不争吵了,齐齐点头:“如此甚好!”小乙只觉得倒霉,被田横派来这,还要被人抛弃,几辈子的孽? 焦石溪却也说话算话,两人交了赎金,焦石溪在手上掂量掂量,笑逐颜开,刀疤在脸上开了一朵花,手一挥,几个蒙面巾人押着两个疲惫不堪的年轻人走来,揭了罩在年轻人身上的麻袋,解了绳子,两个年轻人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三两日便瘦削了不少,面容憔悴,发型凌乱,衣冠不整,两人环视了一场,只见到自家的下人和一帮蒙着面巾的土匪,也不敢耍横,只得站着等焦石溪的命令。 “你们还不走?莫非在我这住习惯了?”听罢几乎连滚带爬,失了形象往山下走去,出了屋子,眼瞅着没了土匪的踪迹,昔日的大家少爷脾气又上来了,训斥着自家下人回去了。 人已走尽,焦石溪命人绑了小乙,刚准备离开虎皮椅,小乙磕磕碰碰地喝住了他。“大王,我有话要说!我……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件事,我家主子……他自会拿钱来赎我,大王又可借机多赚一笔!” “哦,何以为证?” 小乙抖擞抖擞,身上掉下了几锭银子,砸在地上叮咚响,就连焦石溪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你有什么话要说?” 小乙吸口气,不再那么害怕,终于说:“大王,我家主人与那江亭有旧怨,希望能够让大王把他给做了!我家主人说到时候将有重谢!” 焦石溪一听,心生一计,何不让其两人争斗,自己收渔翁之利?又带来了江亭,焦雅立在江亭旁边。 “江亭,那人自说与你有仇恨,让我杀了你!你有何感想?” 江亭不屑道:“此种不敢报上自己名姓之人,乃是小人之心,若死了,心有不甘!” 田横自诩那些银子能够将焦石溪收买,收了那江亭的性命,自己便可以让花絮永远不再挂念江亭,顺理成章夺走花絮的心,但是焦石溪岂是那么傻,这一招借刀杀人之计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令人将小乙绑了押进小黑屋,反而不再关押江亭,好肉好饭奉上。 江亭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发问,只觉突然焦石溪变了个人,直到焦石溪神神秘秘地说:我要你当我的女婿! 第十二章 成亲 “哼,连我的人都敢扣留,现在的土匪也是越来越猖狂了,竟然这般目无法纪!”田横听到这个消息叫嚣着,可是又能有什么用,他又不是王侯将相,奈何不得土匪。 倍感意外的当然还有江亭,被莫名其妙绑上山来,居然就得成为别人的女婿。奈何被绑在了凳子上,想挣扎也不得。 焦石溪凑到他耳边,说:“你既不肯写信给家里人,又那么着急着去死,我看你也算是青年才俊,不忍你这般结束,要不你就留下来,给我当个女婿!” 江亭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嘴里连连说:“不行的,不行的!这种事怎么能那么草率,成亲得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无此两样,便是算不得数的!” 焦石溪随手抽出刀来,架在了江亭脖子上,“是我女儿哪里配不上你么?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身份,我随时可以结果了你,只是那样我就失去了一个女婿,你爹娘也要失去你这个儿子了!” 听到爹娘两个字,江亭忍不住悲怆起来,抬起头,泪水就顺着眼角滑落下来,痛哭道:“可怜我自小孤苦无依,就一个娘亲辛辛苦苦拉扯着我,自己不忍多吃尽数留给我,还要照顾久病卧床的祖母,生活本就穷困潦倒,偏偏雪上加霜。而娘亲也不曾亏待我,省下钱来让我识字学习,眼看参加乡试得个举人名头,将来发奋得个一官半职,好好赡养老母,天呐,为什么要把我置身于此,让我受此折磨……” 听得嚎哭至此,焦石溪刀子再次逼近,江亭已经感受到脖颈上有一道寒冷的刀锋透入肌肤,也不再嚎哭,只是擦拭着眼泪,定定地望着焦雅,期待着焦雅能够说点什么来挽救一下尴尬的局势,然而焦雅已经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上了江亭的眼神,更是害羞得将脑袋别过去,忸怩着跑出了屋子,焦石溪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秉性,当下也笑了。 “大王,你的女儿极是漂亮,可是我是个孝子,就如刚才感慨所说,我不能背着娘亲成亲!”江亭还是带着一丝丝侥幸,成亲这种事怎么能草率且随意。 焦石溪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可是又不能就这样放江亭下山,又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都是快要行冠戴笄礼的人了,你自己没有主意吗?我可管不着,我现在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再做改变,更何况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可不想当众失了信用和颜面!这亲,不管你同意或者不同意,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为了防止江亭有什么坏主意或者逃跑,焦石溪还是将其关进了小屋子,不过却比之前的好多了,现在能听到周围人说话,四周墙壁也没有被封死,一道窗户从外面钉死,留了半扇窗户透气,有床有桌椅,也不再用绳子绑起来,江亭能够自由行走,却没有绝对的自由。 “丫头!我可是难得地看到你如此害羞,这么多年,也不见你如此羞红了脸颊,莫非对那小子真的有意思?” “哪有?爹地又瞎说。我……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虽然说着不喜欢,但是她真的已经由脸颊红到了耳根,说话都吞吞吐吐,连“喜欢”两个字说得都极其模糊。“不过,他却是很有个性,也挺俊秀的!” 自古爱江山更爱美人,才俊喜欢美人,而哪一个女子对于俊秀男子不上心呢?更何况情窦初开的年纪。 焦石溪上心了,虽然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但是他看得出来女儿心里对于这个江亭还是有所小心思的,有些话已经不方便对其说了,自己只是父亲,可惜焦雅自小就没了母亲,否则可能更多的了解焦雅,突然间焦石溪开始自责起来。自责过后,他找来一帮手下,开始张罗酒席,真的准备给焦雅办一场婚礼,好不热闹。 江亭听得外面喧哗声日渐增多,不断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像是在自我追问,可惜只有四壁回应他。咯吱一声门开了,焦雅推门进来,江亭也顾不得什么圣人训:男女授受不亲。开口便道:“大小姐,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此般热闹?” 焦雅哈哈一笑,觉得现在的江亭才是真性情,也最可爱。焦雅望着他,实在想笑,憋住严肃起来,说:“我且问你一句:你究竟是想留下还是回家?” 江亭不假思索便答回家,可以看到焦雅脸上神色忽然暗了下去,但还是跟江亭说了整件事的过程,听闻自己将要和焦雅成亲,江亭心头一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想逃逃不了,想留却不能留,转眼看见了焦雅,便迎上去求情。 “大小姐,你看这可如何是好?我这真有事,不能留在这,我得离开!”江亭也有慌乱的时候,“我得赶去参加考试,我这么多年努力读书就为了考试一朝得个功名,我不能因为这个在这里耽误你。!” 焦雅坐下,静静的看着江亭,心里五味杂陈,就这么看,江亭也是挺好看的,甚得其内心欢喜,有那么一瞬觉得真的挺愿意和江亭在一起的。看得江亭走累了,焦雅方才说:“我倒有一个办法,我看呀,我爹话都说得那么明了了,我也没法更改,所以呀,不如你就先跟我成亲了再说,到那时候,我爹也就是你爹了,还怕他不许你离开不成?” 江亭一听,也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态度。“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整天把成亲挂在嘴边吗?不知道点羞耻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我娘的意见,我是不会娶你的!”焦雅被说得连火辣辣的。 “哼,你就只会说道理,有用吗?你也不看看现在你在谁的手里!想要走,只能听我的,跟我成亲,到时候我想办法放你走!你这是榆木脑子吗?”焦雅转身欲离开,关门时留下一句话:我现在开始喜欢你了,我不为难你了,听我的。 留下江亭在屋子里凌乱,一句“我喜欢你”对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就像普度众生的佛陀使用振聋发聩的手段敲醒执迷不悟的人一般。或许真的该好好认识一下女孩子了!江亭心想。 第十三章 你走吧 焦雅坐在房间里,面前时一面光滑的铜镜,焦雅就对着镜子,发愁,身上穿的是大红锦缎,头上戴的是凤冠,面上扑了一层粉黛,朱红的唇角妖艳动人,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穿上喜服的焦雅格外动人,美得让人窒息。 焦石溪走进来,脸上满是笑意,他心想能够通过这件事,帮助女儿找到好婆家,也能多得一个好儿婿,看见焦雅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哎,女儿呀,你没必要这样啊!虽然说把你嫁出去,但是那小子还在我们手里,他不敢对你过分的,而且这不还有我呢,况且,我可没打算让你跟着他走,我要他留在这陪着你!” 焦雅强装出笑脸,扯了个谎:“爹,没事,我只是在想,娘亲没法看到这一幕了!人生大事莫过于成亲了!”焦石溪望着焦雅,穿上嫁衣的她还真有几分她娘亲的样子,竟也跟着悲怆起来,走出焦雅的房门,在院子里盯着那棵亭亭如盖的桔子树,悄然抹去挂在眼角的泪珠。 殊不知焦雅面对镜子,看着穿红妆的自己,觉得始终只是一场戏,不由得感叹道:都说成亲是人生美满时刻,穿上红妆都是幸福,我却不曾感觉到,喜欢上一个榆木脑子,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爱,也或许他真的无欲无爱吧! 蒙面的汉子送来了红衣,江亭怔了半晌,许久才回过神来。“怎么?还要我们帮你穿衣服不成?” 江亭摇摇手,蒙面汉子出门去,他已经隐约听到了锣鼓声,真是好不热闹。穿还是不穿? 外面汉子说了句“快些穿扮好,一会儿小姐和寨主都在等着呢”,江亭应和着。 大堂上焦石溪正坐在堂上,周围都是焦石溪的手下或者亲友,全部聚在一起好不热闹,大家都已坐定,天色将黑,吉时即将到来,大家有说有笑,似乎都在期待着这一刻。焦雅坐在镜子前,已经好一会儿,似乎出神了,江亭坐着掰着手机数着时辰,屁股一直在凳子上摩擦。 一声锣鼓响起,主持仪式的老人家唤了声:吉时到。一帮人涌起翘首盼望着,都想见证这美好的时刻,焦雅被两个小姑娘牵着,头顶着盖头,朦胧之间透露着清新的美。见到了新娘,众人开始盼望新郎。 翘首观望了一炷香,始终不见,眼看吉时快过,焦石溪也坐不住了,脸上的喜悦渐渐变成了担忧,开始坐不住,刚欲使人去寻,突然先前看守江亭的汉子急急忙忙跑上来,用仅焦石溪听得到的说:江亭逃跑了。 焦石溪已不顾众人面前的颜面,气的蹬鼻子,胡子颤抖起来,眼见不妙,众人面面相觑,手下们都跑出去,沿着山野遍地寻找江亭。 逃跑容易,难的是成功的逃跑。当江亭趁门口守卫的人放松的时候溜了,但是当他走出一百步的时候,才惊喜地发现,这一切多么愚蠢。当时刚上山他感受到世界毁灭的寂静,那是因为他被关在了山上,然而焦石溪并不笨,并没有把立足之地设在山上,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当他走出村庄,完全不知道这是哪里,更别说自己家在哪个方向,,但他还是咬着牙,一路往东走,只要不被追回,便能够走出去。可惜江亭太天真了,这一块地盘就是焦石溪的大本营,他走了这么一会儿,仿佛陷入了一个迷宫,走来走去都是相似的建筑,难怪官兵们先前多次无果而归。 就在江亭以为快要走出去的时候,两个人迎面走来,与江亭碰了个正着,江亭正想问路,对方二话不说便再次把江亭捉回了礼堂。 眼看再次看到焦石溪,江亭也老实了,他自然明知这次焦石溪不能那么轻易就放过他,他也没法面对焦雅,这个喜欢他的女孩子,他却只能负了她。焦石溪坐在上方,黑着脸,看不出喜怒哀乐。 “这次你可还有什么需要辩驳!”江亭不说话。“你可知道让我在亲友面前失了面子,我失了面子倒还好,可是我的女儿哪里得罪了你,竟也要跟着丢了面子?大家都在等着你,而你却这样来面对我。你可知道,我现在完全可以决定你的生死,只是我女儿喜欢你,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我不想她伤心,故而留你一命,现在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花絮站在父亲面前,她看着江亭,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这次父亲是真的怒了,可他又不能看着父亲对江亭不利。“爹,他是有苦衷的,我喜欢他,是我让他走的!你别怪他了,我也很无奈,可我觉得相比之下,我更应该让他走!” 焦石溪想不到女儿会为江亭求情,更怒了:“他有苦衷?什么苦衷?难道比你的终身大事还重要吗?” 焦雅抽刀护住江亭,哭诉:“爹,他本来就是个读书人,这次要参加乡试,然后被绑架到了这里,这本来就是我们的错在先,然后他被人陷害,我们救了他,可您逼着他与我成亲,强扭的瓜不甜,本就是逼迫,谁会情愿呢?眼看当下乡试在即,他当然一心回去,我能阻拦他吗?” “照你这么说,是我的不对咯?我真的想杀了他!”焦石溪也抽刀直指江亭:“我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对我女儿要如何?” 江亭不言语,焦石溪刀尖往前送了两分,焦雅还怕父亲伤害他,用身子拦住了刀,以死相逼:“爹,这事情是我不对,我希望你你能放过他,就算你杀了他,我也不会开心的,如果要我把快乐建立在他的鲜血上,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爹,你放过他吧,让他去考试,进京去考功名!” 焦石溪闭上了眼,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做恨沉重的思想挣扎。 众人散去,这场婚礼不欢而散,红红的灯笼高高挂,在风中摇曳凌乱,恰如众人的心里一样乱如麻。 “我且说明,假如你不后悔,便放他去吧!”焦石溪说这话时咬得牙齿咯吱响。 花絮转过身,与江亭面对面,四目相对,江亭眼神空洞,焦雅双手捧着他的脸,说:“你走吧!” 第十四章 乡试 “往此西走,不远便能走出这片树林了!”焦雅披着件秋衣,身上还是红如火的喜服,脸上的妆容已经花了。 江亭望着焦雅,仿佛没见过一般,良久才说:“我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我不能跟你成亲,我有自己的人生安排,暂时还不能因此耽搁,希望你能谅解!我不能为你说什么或者作什么承诺,但是我能很确定的告诉你,我很感激你,也乐意交你这么一个朋友!” 焦雅眼神黯淡,只说:“我懂!”用食指止住了他,江亭也不再说什么,转过身辨清方向便下了山,焦雅居高临下,就看着江亭离去的背影,挥挥手。 焦石溪从石头后转出来,抚着焦雅的肩膀,问:“你不难受?” 焦雅看着父亲,说:“他有他的选择,我也没法阻止他的离去,想留的留不住嘛!不过何必难过,有缘自然再见!” 江亭下了山,之前被关起来的小乙此刻站在山外,几个蒙面大汉冲他喝到:“江亭已经被我家老大放走了,现在也不见你家主子的赎钱,多半是不想管你了,我们也懒得管你了,任你自生自灭,你就这样速速离开吧!另外,警告你家主子,以后江亭我们管住了,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不要妄想动他,否则我们没完。”小乙被吓得屁滚尿流,双腿一软,边跑边滚。 走到城里,已经天黑,江亭刚走进旅舍,店小二迎了上来,媚笑着:“客官你多日不见,我们还以为你被土匪抓走了,我们还想去报官,毕竟明早就开始考试了,想不到你就回来了,快上去歇着吧,你不在这两天,可有好几个人来寻你呢!” 江亭心情很烦,思绪乱如麻,他现在只想有一盆滚烫的水来洗个澡,使自己完全放松下来,谁能明白就这么三两日的经历,简直是奇闻。走近房间,窗子开着,一炉熏香袅袅升着,满房间的香味令江亭脑子清醒了两分。花絮正在他的床上坐着,手里捧着一本书,正是《诗经》,她时而望着窗外发呆,时而念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看见江亭走进来,花絮颇为意外,许久才由惊愕转到欣喜,却换来江亭淡淡一句:你来这做什么? “当然是等你回来呀!你不见了这么多天,我可担心死了,我一直不敢跟你娘亲说,只能告诉他你忙于应付考试,如果没有我,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倒是你去哪了?是不是我表哥又找你麻烦了?”花絮已经习惯了江亭对待她的态度和语气。 江亭很累,但是说到家里的事情,一下子来了精神,听闻一切安稳,便也不再追问,花絮虽说喜欢纠缠人,做事却不是小孩子那样幼稚,他也懒得解释,一步步靠近床,花絮还想跟江亭闹腾地开玩笑,眼见江亭那模样,也不胡来了,乖乖的让了个位置。江亭接触到床便用被子蒙起脑袋,花絮让了他,出门让店小二去打了盆热水来。 “看你这般疲惫,想来经历不少事情,看你上山打柴都不曾这样,我给你洗脚吧,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好好考试!”花絮真的蹲下像家庭主妇给江亭脱鞋子洗脚,花絮的手指刚接触到江亭的脚板,江亭蹭的一激灵抬脚,坐了起来。 刚逃了一场婚姻,又来了一个女孩子献殷勤,江亭现在害怕了,自己洗了脚,倒床上便迷迷糊糊,也听不清花絮在嘀咕什么便沉沉睡去。花絮看得笑了,想不到竟睡得如此之快,她无奈看了一眼,整个房间只有一张床,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趁着月色摸着黑回家吧!她将江亭推进床上,整理了一下江亭的衣服,轻轻盖上被子,自己找了个床上的空隙躺了上去,与江亭面对面,盯着江亭的脸庞,她忽然间笑了,脸上是淡淡的幸福,心想:要是什么时候我们永远这样就好了! 第二天江亭醒来时还有小月牙,不过太阳已经初露红芒,睁开眼,是花絮坐在桌前,手托着腮帮,桌子上摆着的是丰盛的早餐,枕边还留着淡淡的清香,是花絮身上独有的味道。 花絮笑,“快起来洗刷一下,吃个早餐,然后去考试吧,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江亭怔了一下,起床简单整理自己,坐下不客气地饱餐一顿,在花絮的注视下走进了贡院,贡院门口两座石狮子雕像很是威严,花絮站在石狮子下,像个小媳妇。江亭边走边寻找自己的位置,脑子里却在回想昨夜,奈何脑袋微疼,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鼻息间的香味令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乙摸索了大半夜才找到回去的路,一大早,田横听到带回来的消息,气得肺都快炸了,早餐都吃不下,大骂了小乙一顿:“要你何用,行了,这次考试你也休想去了!好好在这反省吧!可恶的江亭,真可恶,还真是侥幸,小兔崽子,你等着,总有你好看……”发完狠又有什么用,心里的气还是堵得慌。 走到贡院,田横远远望见了花絮,迎了上去,喜笑颜开,“难得表妹这般记挂着我,还让你在这等我,真是不好意思啊!”花絮给了田横一个大大的白眼,一把将田横推进贡院大门,田横进去了还不忘回过头来再留恋一眼。 考生依次落座,陈县令主持考试,林修贤巡视,众考生在号房里面面相觑,第一次参加考试的都对贡院充满了好奇,多次参加考试的则气定神闲。陈县令宣读完所有规则,考卷发了下来,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着,没有半分的慌乱,碰巧的是,江亭和田横居然是斜对面的面对着。一声钟声从贡院传出来,沉闷而悠远,宣告着考试的开始,大家一起奋笔疾书,或者研究题目,场外的人都开始为心里的人默默祈祷。 江母在家里的祖宗灵位前,摆上了蜡烛清香,祈求祖上积德保佑江亭高中。焦雅站在屋前,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几乎全县都在关注这一活动,也都在祈福。 此乃为:苦读十载为哪般,一朝入京全家升天。 第十五章 放榜 考试分三场,每场考三日。考试简直就是耐力与毅力的比拼,考场里的人不能出来,考场外的人也无法得知里面的消息,都在等待考试结束,当然,也有不少人期待多花点时间和功夫,能得一个好的结果。最可怜的是那个小乙,本来也是读书的人,偏偏愿意给田横当下手,不仅没法参加这次的考试,还白白受了苦。 说实话,考试是一件极其无聊的事,特别是三天的考试,连续住在号房里,吃穿住都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得随意的走动,有时候坐着写累了也只能换个姿势,或者甩一甩麻痹的双手继续写。当然也有写的不是那么长的,但是,写好之后再看一遍,总觉得还可以再加上一些比较新奇重要的内容,又做了一点修改,只为了呈现最好的结果。只是第一日比较难熬,后面的日子自然就好些了。 眼看着江亭一直低垂着脑袋,一会儿看看卷子,一会儿埋头苦写,似乎不是那么烦躁,倒是田横写几个字就要抬起头来往江亭方向瞥一眼,像是害怕对方作弊,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了江亭,心里就是有一种争夺的劲,就好像对方总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刻偷拿自己的东西似的,也或者是害怕对方超越自己,所以要么作对,要么彻底消灭对方。坐在号房里,田横脑子里完全不如平时转的那么快,恐怕就是因为江亭对他的心理的影响。 贡院外总有人朝门里东张西望,不过却望不见什么,毕竟门是紧闭的,大家都在期盼着看谁是第一个出来的,这里面就有无所事事的花絮。花家之所以在江城是第一大的豪族,离不开当年花太公的一番拼搏,如今花太公老了,花絮也没了父亲,但是还是有一群对花家忠心的有才能的人在支撑着,所以只要有花太公坐镇,花絮便是无忧无虑的。她此刻在门外等着,是因为三日快结束了,想在这给江亭一个惊喜。 这种热闹焦雅也来了,也是为了江亭,她戴着一顶斗笠,宛若山脚水边钓鱼人。花絮远远看到了这个装扮奇怪的女子,走了过去居然打招呼:“姑娘也是在这等人吗?想来快了!” 焦雅笑笑点头,又摇头。“是等人,可貌似那人不需要我等,也只是看一下热闹而已!” 花絮噗嗤笑了,说:“既然是等人,来都来了,他再不怎么需要你,想来也不至于驱逐你,至少也是个惊喜!你等的怕不是情郎哟?” 焦雅红着脸点点头,不过贡院还没开门她就已经转过街角不见了。贡院门一开,考生拥挤着走出,有的春风得意,有的面容憔悴,众生百态,自不去一一叙述。江亭见到花絮,确实惊喜,也还有惊吓。花絮见江亭脸上的黑线,也不说什么,跟着江亭默默走进旅舍,店小二还是笑得那么猥琐。 江亭一言不发,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直到最后,花絮才开了口:“江亭!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不为什么。累!” “我喜欢你,你什么时候可以明白我的心思?还是说你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思,但是就是喜欢这样对我?我想要你娶我!” 江亭停下了正在动着的双手,转过身盯着花絮,盯得她心里发毛。“这件事还早,还不适合谈论,更何况你可是花絮,花家的大小姐诶,一句话就可以把我这种小老百姓给压死,就像上次那样!我们的身份不一样,永远走不到一起的!” 花絮伸出双臂抱住江亭,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说:“我不管,我就只想要你,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喜欢你。尽管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可是你不是木头啊,难道不能努力吗?不是所有人生出来就是高贵的!” “不,你是,你生出来就是花家的人,要被整个花家捧在手心里的。我不是,我只是贫民,还曾是你家的佃农,身份之别已经是天高地远了,更何况,就算你愿意,那不是还有太公嘛,他绝对不会同意的!”江亭有些悲切。 花絮想了想,说:“那你现在考试完了,你绝对能得到个举人的,然后参加更多的考试,进京当个大官,那个时候我爷爷自然不会为难你了!好吗?你要努力,我等着你娶我!” 江亭点点头,留下了一道不知悲喜的身影。 江母早已在家摆下了比往日更丰盛的饭菜,江亭走进家,江母正坐着鼓捣手里的针线,缝补着一件被划拉了道裂口的衣服。午时的炊烟袅袅升起,江亭早已饿了,坐下,江母摆上碗筷,说:“亭儿,你这考试去了半个月,真是让人担心,不过你肯定是最好的,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快来尝尝。” 桌上却是很好很丰盛,平日里江母都很舍不得,现在乐得像个孩子。“多吃点,累了,准备准备,来年去参加会试和殿试,见一见皇帝,拿个官位回来,将来衣锦还乡也是风风光光,也让子孙后代沾了一些光,岂不好事!” 乡试的结果在考完后几日内便已渐渐传出了各种版本,有的很是离谱,但是在最终的结果未出来之前,这些都是流言而已。放榜的时候在江城的城里已经沸腾了,不少考生在贡院外等着,期待看到第一手消息,当然,岂是那么容易,江亭到的时候,贡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两个人从里面出来,挤出一条路贴完榜单,灰头土脸的挤出人群,赶紧把大门紧闭。奈何江亭不管怎么挤,始终看不到榜单上的名字。 看着没考好的考生看了一眼之后,失魂落魄的挤出来,下一个人立马挤进去,有几个考生当场就哭了,泪流满面,其中有一个看似四十岁的人,气得晕了过去,江亭看得胆颤心惊。他看到榜单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还在这,天色昏黄,榜单的黄纸被按上了好几个手掌印,他几乎没怎么费力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自上而下第三个,紧接着他的名字的是田横。 江亭双手按住自己的胸腔,感觉一颗心快要跳出来了! 第十六章 揭发 上榜即代表中了举人,江亭心里高兴,陈县令也高兴,这不仅仅代表着自己治理有方。江亭走到了县衙,后院里陈县令和林修贤正在喝茶,见得是江亭,二人都落落大方的作揖。 “真是衷心祝贺你呀,一次就得了个好的成绩,将来前途无量啊!”陈县令说着客套话,江亭也赔笑。 林修贤看着江亭,冲陈县令笑道:“可别小看他呀,当初要不是你的举荐,可能就没有他的现在,现在他也算是你的半个学生了,将来他入京做了个京官,也怕是不会忘了你,多多提点你的!”江亭笑着连连点头。 田家财大气粗,摆上了上好的酒席,请来了陈县令、林修贤等一众人等,众人欢聚一堂,皆为了庆祝田横上榜。花絮正在跟着爷爷走在田家,花廷芳搀扶着花太公,夜宴开始,众人坐下,花太公坐于主席位置,众人举起第一杯酒敬给了花太公,第三杯酒才是给田横的,田横气鼓鼓的,感觉自己的所有风光都被爷爷抢了去,明明自己才是这场宴席的主角,可他只能将所有的不快埋在心里,依旧笑嘻嘻的与人喝酒吃菜。花絮看到田横脸上的表情,朝他吐了吐舌头。 “祝令公子前程似锦,一路飞升,将来金榜题名青衫锣鼓,也祝老太爷身体康健!”陈县令举起酒杯走了过来,田横一饮而尽,花太公笑着捋了捋胡子,露出仅存的即可牙齿。这场宴席本是亲友宴,田家现在正在如旭日冉冉上升,一般的亲友也只是还存着一点点联系,更多的渐渐开始疏远了,也就花家这样的大户才能跟田家保持关系,故而天黑升起灯笼不少人就已经意思一下走了,剩下了花家和县令几人。 喝多了,林修贤心里高兴,取出一支竹笛,面对当空皓月开始吹奏起来,曲声悠扬,陈县令带着浓浓的醉意鼓掌道好。花太公听得这两人一唱一和,脸早红了,田横趁着花太公高兴,凑近了些说:“外公,我有个请求想让你同意。” 看得田横吞吞吐吐,花太公看着他,想在知道他究竟在耍什么小心思,田横眼看花太公许他说下去,望了眼花絮继续说:“我……我想……想娶表妹!” 花太公脸色一时暗了下去,但很快又舒展开,陈县令笑了:“祝贺祝贺!”田横以为这件事成了,正欲同贺,花太公说:“你这想法从何而来?我花家与你田家自我女儿这一代结亲,到你这一代又结亲,恐怕不太好吧!” 花廷芳尴尬的微笑,为田横求情道:“爹,这也没什么不妥,亲上加亲嘛,大哥不是走的早嘛,侄女又无个交托处,而今我家横儿乡试表现不差啊,再努力一下,明朝入京考个大官,也不是不行!功成名就了,还不行吗?” 花太公想了想,说:“这一切看一看她的意思!”他指着花絮,花絮早已变了脸色,她现在并不喜欢这个表哥了,已经不是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人了,但她还是表示一切全凭太公做主。花太公说:“那好,我觉得也行,不过才一个小小的举人,还不能娶她,你不是乡试第四名嘛,如果你能考中状元回来,我替孙女做主了!” 田横脸一点也不舒展,可能气得喝闷酒喝多了,喝了一会儿,田横实在憋得不行了,脸色鼓胀成了猪肝色。“第四第四,不就是第四么?第三名的江亭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前几日去了山上,见了土匪,还跟那伙人绑了我的一个手下,那人通匪!”他将最后两个字说得很重很绵长,故意要所有人听得到。 这也确实惊到了不少人,已经清醒了几分的陈县令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江亭是他现在力捧的,这意味着他治理的失误,也不敢耽搁或者无视,随即追问。田横将一切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仿佛一切他都在参与,再适当的添油加醋,将事情越描越黑。 听完田横的叙说,陈县令坐不住了,林修贤依旧淡定轻松,田横就看着他俩,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俩的表态,为了让人信服,田横又唤来小乙,这下人证到了,林修贤才开始坐不住。花絮恶狠狠投来一个不善的眼神,田横嘴角上扬,嘿嘿一笑,嘴唇翕动,做出“我就是想逼死他”的嘴型来。 离开了田家,来宴饮的客人都觉得这世界仿佛要崩塌,陈县令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该怎么办。 得到陈县令的召唤,江亭第一时间就过来了,他满怀期待,却换来了个失落。陈县令对他说:“江亭,现在有人举报你跟山上的土匪有关系,现在没有一纸诉状递来,我也很欣赏你,但是我不能不分黑白,这件事可大可小,我倒是想变成小事,所以,我命你去带兵去山上剿匪,你可愿意?” 江亭心里一下子就猜到了背后的故事,这真是两面为难,答不答应都不妥。江亭望着县令那脸色,想了半晌,硬着头皮接下了这活。“好,我许你三百人马,择日你带路,前去剿灭土匪,还你一个清白,再给一众乡民一个交代!” 出了县衙,花絮躲在了门外,闪了出来,有些焦急,说:“江亭,怎么办?我爷爷答应了表哥,只要他考中了状元回来时,就把我嫁给他。我表哥还在县令面前说你通匪,给你按了一个大大的罪名,你到底有没有?这一切怎么办?” 江亭苦笑道:“我就说花太公不会同意你嫁给我的,所以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田横吧!至于通匪的事,我说我没有你信吗?” “那你怎么解释那几天你的消失?我没问不代表我不知道!” “无理取闹!”今天大步走开,花絮快哭了,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江亭也不安慰一下,还说她无理取闹,一进房间就关起了门,任何人不见。 几日前的花絮还在跟身边的丫头描述江亭,说起来就像个犯花痴的少女,不断描绘着江亭是个什么样的人,还红着脸说:他是最好的,一定会八抬大轿,锣鼓喧天来迎娶我! 多么美好的幻想! 第十七章 剿匪(1) 剿匪对于江亭来说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的事了,更多的变成了一种心上的纠结。然而现在他不得不接受这项任务,他知道这一切来源于田横,如果没有田横在其中挑拨,绝不会生出这许多事端。县令如今很是看好他,江亭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江母看着江亭感觉不太对。 很快,江亭要剿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城,大街小巷无疑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且不论这次考试竟有人通匪,再说让江城百姓每日胆战心惊的土匪居然让一个黄毛小子带三百人去剿灭,简直是个笑话。 江母推开门,质问道:“亭儿,你是不是被陈县令派去剿匪了?现在街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你为什么要揽下这个活?你也不看看你的本事,之前几次剿匪都无果而还,你又能做什么?还有那个通匪的罪名,你告诉我这是欲加之词!” 江亭坐在凳子无动于衷,看着母亲说着说着就眼睛红了起来,说起了父亲去应征入伍而今都没有消息,江亭不知道该说什么,将母亲扶着坐下,说:“娘,你之前一直教导我的,男子汉应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为什么不能?你相信我!”母子俩眼神对在一起,江母良久点了点头。 江亭到县尉那领兵的时候有些崩溃,三百兵士恐怕只是虚数,而且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兵,这些老兵基本把兵营当成了养老的地方,吃饭不出力,整理虚度,他们看到带领他们剿匪的是个小娃娃的时候,都忍不住发出了嘲笑。县尉当着江亭的面,说了一堆鼓舞士气的剿匪词,然而并没有什么用,江亭也懒得跟他们废话,直接带着便往山上走。 江亭走在前头,号称三百的兵士跟在后面,是不是掉个队,过一会儿才提着兵器急忙忙赶上,接着就喊走不动,走了一个时辰才接近山脚。一眼望见山脚,众人望着高挺的山头忍不住叹气,都在盘算着如何让江亭望而止步,都互相之间卖弄眼色。 走近了山坡,几个还有力气的兵士径直往山上走,轻车熟路地扎进了灌木丛,开始用兵器拨着灌木丛寻找土匪的痕迹。江亭抱着手臂望了一会儿,嘴角不露痕迹地冷笑,手一挥,带着剩下的兵士略过山头,直接往另一边的村庄走去,几个兵士看着队伍不是走之前的道路,丧着气跟上,这下一众兵士都困惑了。 “你说这毛头小子不会是要去前面村庄随便抓几个来冒充土匪领功劳吧!” “我看说不定!你看以前我们也来过,结果哪次见到了土匪,简直连根毛都没有,靠他一个小子能做成个什么!” “待会儿抢个功劳?” …… 几个兵士小声翼翼地聊着,江亭给了一个眼神,立马闭住了嘴。其中一个领头的兵士终于忍不住问,江亭说:“你剿匪你认识路吗?既然盛传这边隐藏着土匪,当地人肯定比我们知道得多,你当然是过来问一问,了解一下情况,不然你怎么去剿匪,你们之前找不到土匪,那是你们没找到方法!” 这个兵士一听,觉得有道理,振奋精神道:真他奶奶的有道理! 前方是卓远村,几百人浩浩荡荡走到村口,几个兵士便要傻愣愣往前冲,刚到村口石碑处,路旁气气的跳出七八个壮汉,手执锄头刀叉拦住去路。几个楞头青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故意亮出自己的兵器和盔甲,大声命令道:“我们是江城北大营的,现在奉命前来剿匪,你们识相的就赶快闪开,让我们抓几个土匪,不然就把你们抓起来,通匪论处!” 七八个壮汉不理会那几个兵士,他们更加嚣张:“怎么了!还装木头人?”说着便手执兵器往几个壮汉压去,江亭也不说什么,只是冷眼旁观,倒是其他的兵士忽然间乐呵呵地准备着看一场好戏,甚至仿佛已经抓到了土匪般说笑起来。猝不及防间,七八个壮汉臂膊一翻,揽住压来的兵器,轻松接力往前将几个兵士拽到面前,一把揪住了他们的衣服。 眼见大势不妙,他们也不敢继续趾高气扬,呲牙咧嘴喊着疼,等看着受的苦差不多了,江亭才走上去陪着笑道:“几个大哥,这几个是县衙的官差,平时娇惯蛮横习惯了,若有哪里冲撞个了各位,还望手下留情!”那几个人见江亭说话也还中听,放了他们不再理会。 “几位大哥,希望你们能够替我找一下村长,我们这次是奉命来这一带剿匪的,愿你们能够体谅一下。”那七八个壮汉互相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锄头镰刀,头也不回便走了。过了一会儿,一个脸上横爬着一条蜈蚣似的疤的人脚步生风走了过来。 “望大人恕罪,我们这经常受到土匪的侵扰,村民都害怕极了,所以自发的组织村民进行训练和守望,防备土匪的骚扰。这次算是这群粗鲁的汉子有眼不识泰山,给各位带来麻烦,希望你能原谅他们!”村长说。 领头的兵士刚才受了气,现在看到村长这么谦卑,突然间开口:“既然你这般说了,我们也不能过分,只是我们大老远来到你这村子,你不请我们进去好好招待一番,反而在这村口耗着是几个意思?” 村长抬头看一眼江亭,默不作声,将数百人一一迎进了村子,却并没有让所有人深入,数百人看着这个村子大多数都是身强体壮的男人,个个面目狰狞,眼角总是盯梢着,也自知不能太放肆,触犯众怒不好收场,也自忍住了。听闻剿匪的队伍来了,村长的女儿也跑了出来,想望一望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那一眼,她惊住了,因为这个带队剿匪的人就是自己喜欢的江亭,而她就是焦雅。 走进村子,江亭环顾四周,看着一些房子觉得甚是熟悉,他还看见了前两日关押他的房屋,但他没有看到焦雅。村长自然就是焦石溪,焦石溪和江亭两人面对面,相顾无言,尴尬之情溢于言表。 第十八章 剿匪(2) 江亭暗暗思忖: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但是想来想去却也想不通,索性不再想,现在他面临更大的问题是究竟要不要把他给抓走,毕竟他是领了军令前来剿匪的。 一群兵士见到村庄仿佛烧杀劫掠的强盗,每家每户门口都要走一遭,但是他们与强盗的区别就是他们是政府军,做事需要考虑后果。焦石溪边跟江亭对峙边使用余光提防着兵士,整个村子也是充满了警惕。一个兵士走到了井边,抄起一只瓢欲舀一瓢水解渴,一个小孩子眼疾手快抄起一只桶便往家里提,那兵士忽然间有些微怒,顺手便将瓢往孩子身上扔。突然焦石溪一只手抓住了那个兵士,说:“官差大爷,何必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呢?” “哼!不是我要跟他计较,你也不看看我们跑这么大老远来,就是为了剿匪,怎么说也是为你们谋福利的,为什么连口水也没有!这小兔崽子还不识相,不是该教训教训么?” “那也轮不到你来教!”那个孩子现在躲在家长后面,家长一脸不快,与官差面对面,鼻子碰鼻子,针锋对麦芒。 那兵士似乎被这么一句话给激怒了,瞬间就不淡定了,拔出刀便往那人脖子上划拉去,焦石溪右脚一抬,便把刚抽出来的刀给踢回去。那兵士也来劲了,道:“哟哦,还是练过的呀!” 这么一句话,瞬间双方剑拔弩张,几百个人走团团围住,似乎双方要争个你死我活。焦雅站在人群中的前排,望着江亭快要把嘴唇咬破了,急得差点冲上去使劲晃,江亭也看到了,略微迟疑,还是上前说:“你还不快把刀放下!我们来村庄抓土匪,不是来欺负这些百姓的,你在这耀武扬威作甚?” “这……我也不是为了我着想,也是……你也不看看这些兄弟,哪一个不是口干舌燥啊!” 江亭口气一硬:“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要不要我回去跟陈县令说一说?” 江亭搬出陈县令,这一帮兵士终于收敛了许多。江亭转身冲焦石溪说:“还烦请村长给这些兵士准备点解渴的,我们确实来了很远!” 兵士们跟着村民们围到了水边,而江亭和焦石溪两人坐进了屋子,一进屋,焦石溪如铁锤般的拳头便抵在江亭胸前,怒目圆睁,问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放你走了,现在是回来复仇的么?” 江亭掰开他的拳头,整理齐衣冠,说:“哼!若我要是真心想要捉你们,这几百个兵士难道还不够对付你们?然而在外面闹了这么一会儿,难道你没看出来我没心思抓你么?” “说吧,你想干什么?” 江亭想了想,略微哭丧着说:“之前的事我不提了,请代我向焦雅姑娘说一声我对不起她,我不能跟她成婚。然后,就是这几百个兵士,我来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当初被你们抓上来,被那田横一句我勾结土匪的罪名差点没了十多年的功名,陈县令为了保住我的清名,让我带人来剿匪,你看这几百个兵士的样子能干成什么?我就想要你配合我一下,给这些人一个教训,同时也让我交个差!” 焦石溪狐疑地盯着江亭望了好几眼,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之前被活捉上山的人,思考了良久,才说:“成交!” “好了,跟我来!”焦石溪带着几百人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山上走去,一路上,焦石溪假装自己是经常受到土匪欺负的样子,添油加醋的说上一大堆,这些兵士身体里的热血忽然就沸腾起来,拍着焦石溪的肩膀说:“老乡没关系,我们一定抓住土匪给你个交代,以前没抓到土匪,怪我们方法不对,应该找你们这些受苦的百姓,这次你放心!”焦石溪嘴角微微露出一抹怪异的笑。 山路一层叠一层,有焦石溪的开路,几百人没必要边开路边走,故而脚步快了许多,转个身,焦石溪咧着嘴笑道:“快,走过这个半坡,再往上就是山腰了,土匪好像有许多在山腰和山顶活动。”江亭知道焦石溪接下来要耍小心思,一步接一步紧跟着焦石溪。 突然间,一声“哎呀”在人群中传来,后排的人咒骂着挤上前,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一丈宽的坑,坑底有几只捕兽夹,坑里正躺着三个人,两个人被捕兽夹夹住不敢动弹,另一个人被另两人压住两条腿,也不敢轻易动弹。听到声响,众人有些慌,担心土匪突然出现。“快,救人啊,愣着干嘛!”一声吼惊醒发呆的兵士,几条绳子带着人进入坑里一点一点慢慢地将人挪出来。 带头的兵士对后面的带着骂腔说:“都给我小心着点,待会儿可别一帮人把我推进个什么坑着了道!”有了前车之鉴,众人放慢了脚步,跟着焦石溪一点点前进着,走路都不敢用力太大,走两步用刀和矛扒一扒,生怕再冒出个捕兽夹。然而没了捕兽夹,还是有圈套,在靠近树木的地方埋着绳圈,不小心的就一脚套进去倒吊起来,一刀砍断绳子,跌在地上连声叫疼。 走个三两步总是能遇到一两个陷阱,终于有个兵士走得不耐烦了,坐在地上冲着焦石溪吼道:“你这带的什么破路,这一路走来,上了山腰,不是陷坑就是圈套,你是不是土匪的同伙,专带我们来受苦!”一人说话就有很多人响应,几百人都停下了,不愿再往前冲。 焦石溪早已经想好了,道:“这些也有可能是附近的住户上来打猎留下的,你们想想啊,打猎不得做一些陷阱嘛,不然怎么猎杀猎物。”焦石溪这一番话把兵士们唬得一愣一愣的。山腰上已经有了树林,虽然并不是及其茂密,但是藏人还是可以的,一些绰约的人影围着这数百人在树林周围走动,坐在地上休息的人没几个注意到,但江亭和焦石溪都看到了,过了几秒,才有人发现,立刻惊慌起来,急忙告诉大家周围有人影,大家互相一看,还真是,可惜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来人俱都戴着黑巾,看不清面目,惊慌中的人冲着黑巾之人喊:“你们是谁?干嘛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我们是官府的人吗?” 对方似乎是故意压低了声音,嗓音听起来有些虚假的嘶哑。“我们是谁你们还不明白吗?你们之前不是找我嘛!找了那么久,我现在出现了,你们却又问我是谁,真是可笑!不过呢,你们是官府的人,我们也不敢跟官家有太多交道,你们自己找上来,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对方一通恐吓,受了伤的兵士已经牙齿哆嗦了,出师未捷身先已,哪还有力气继续对抗下去,总生怕自己一会儿发生争斗就留在了这里,心里开始暗暗打退堂鼓。即便未受伤的,也开始在心里盘算如何逃跑,没学会打战,至少知道怎么逃跑来保命。 第十九章 剿匪(3)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第一个人的带头,后面的人开始悄悄往后退,江亭皱起眉头,说:“陈县令说了,我们这次务必要剿匪成功,肃清匪患,如果没有做好,回去就按军令处罚!还不快给我上!” 几个人犹豫了一下,开始往前冲去,但是刚走几步,就被几只捕兽夹夹住,破风声传来,腿上中了几只羽箭,疼得啊啊大叫。焦石溪突然对着对面山林模仿老虎长啸一声,对面也传出七八声相同的声音,不少兵士误以为对面隐藏了七八头老虎,吓得面如土色,裤子也湿了,过了半柱香,在蒙面黑巾之外又来了一批人,此时三批人面色相对,刚到的这些人身上都披着一张虎皮,背上背着弓箭和箭囊,一副猎人打扮。 “老大,咋了?”带头的猎人朝焦石溪作揖问道。 焦石溪摆摆手,命令道:“快好好说道说道这些小子,我们官差是奉命来剿匪的,怎么这般不识抬举,跟官爷开起了玩笑,假装土匪,这岂是好玩的?” 这么一说,那几个猎人转过身对着蒙着黑巾的人喝道:“你们知错了么?这是我们村长,你们见到村长都认不出来了么。干什么,还不快收起手上的武器,赶快向官爷道歉。”那几个黑巾之人才低下脑袋对着那些兵士道歉。 经过了不少陷阱的兵士们此刻再也嚣张不起来,也只能怒目圆睁,嘴上动动,最终叹口气。焦石溪乘势说道:“各位官爷此刻也是受了不少苦,抱歉了,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这里以前常有人跟我们抢猎物,所以我们的人很少在这里活动,这次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这些都是我们村里人,常年埋伏在山上打猎,不了解官爷们,冲撞了你们,还望见谅!一会儿回去我们村里请客,给各位摆酒席赔罪。” 说到这个份上,兵士们也相信了焦石溪,眼里重新恢复了斗志,纷纷要求焦石溪带路走到山顶看一眼。此刻由猎人们带着往上走,少了很多陷阱,走得很顺,焦石溪先回去了。眼看着山顶就在眼前,可是猎人们带路故意绕了好多弯路,走到山顶已经是接近日落,光线不那么明晰了,看着山顶上七八间木屋,兵士们问道:“这是干什么的?” 猎人答:“这是我们猎人居住的小屋,有时候为了打猎会在山顶上过夜,就会暂住在这里!”简单搜索了一遍,不见有什么不正常的活动痕迹,几百人一瘸一拐下了山。 村里少酒但有肉,几百人围坐在流水席上,一看没有酒,嘟囔了两句,被江亭两句骂了回去,这些兵士也不敢回嘴了,强忍着肠胃里的酒虫,吃起肉来。人多肉少,焦石溪还在肉里加了些许泻药,在队伍回去的路上,一个个往草丛里跑,江亭捂着嘴不敢让自己笑出声来。 陈县令一听江亭说没有发现土匪的踪迹,心里有些迟疑,暗暗想可能江亭真的与土匪有勾结,再看回来的队伍里不少伤员,更加怀疑,但是兵士们都说自己遇到的是猎人们布下的陷阱,也暂且相信了他。 听闻江亭回来的消息,花絮特地跑来打听,得知江亭通匪的罪名已经洗清了,心里终于放下了石头。 “什么?江亭回来了!没捉到土匪!那他不就是通匪罪坐实了么,现在看他怎么办,表妹是我的了!”田横正得意,一旁的人又来了句:“不过陈县令并没有定罪,因为回来的那些官差都受了伤,但是都咬定是踩了猎人的陷阱。”这下田横气得快跳起来了,想了想,一计不成又来一计。“这次我们做绝一点,先前两次都没有除掉他,现在他已经长成了我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必须除掉他,你们都是废物,这次我亲自来!” 夜色如水,增添了几分神秘,江亭走在回家的路上,抬头望着天空,星星一闪一闪,似乎预示着接下来的好天气。灯笼火有些暗,但还是能看清自己面前的道路。人影一闪,草木一晃,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江亭面前。 望着那个人影,江亭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凭着身影看出来了。“我知道是你,你要怎么办才肯罢手?” 田横转过身,略有些惊讶。“我也没什么要求,只有一个,我想你知道的。表妹不知道为什么一心迷你,我跟她说过许多次,也跟祖父说过,想娶她为妻,不仅她拒绝了,祖父也拒绝了。凭什么你要受到她的青睐。你不配!” 江亭冷笑,道:“不管我配不配,我有什么办法,我还对她头疼不已呢!你要都给你,你拿走她的人和心啊!” “哼!我要能够获得她的心,我还为什么要除了你呢!天真!”江亭的话将田横刺激得脑袋晕乎乎,从袖中掏出匕首直刺江亭,江亭转身一闪避开,田横再次张牙舞爪直扑江亭。田横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扑倒在地,匕首飞出几尺。 江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蓝衣,腰肢纤纤,不仅惊讶出声:“你怎么来了?” “想你!”简单的两个字包含了太多的感情,不需要说太多,彼此都能够明白。江亭背过身去,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是拒绝还是接受? “其实我觉得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明明世上那么多的好人,而你偏偏相中了我,你也知道的,现在我被人一心欲除之后快,都是有原因的!唉!为什么要这样呢?焦雅,那时我没法跟你说,现在我告诉你,其实你真的很好,但我现在真的心里只有功名,考取了功名,给母亲一个好日子,还有光宗耀祖!” 焦雅一脚踢在地上的田横身上,恶狠狠地说:“滚!别再打他的主意!”田横仿佛得到了敕令,爬起来捡起匕首就要跑,焦雅闪身夺过匕首,放其离开。 “我懂!我现在背着的是土匪的名头,传出去对你有很大的影响,甚至影响你的前途,好了,我会注意,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了!嗯,就这样!”说着说着焦雅已经略带哭腔,声音变得有些凄凉,江亭有些不解,看着焦雅即将冲进夜幕,想说两句挽留的话,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嘴唇翕动了两下,就望着焦雅跑开。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荡着焦雅让他赶快离开江城的话,心想她还是关心着自己的。 第二十章 离开 “娘,我想这几天我就收拾收拾,启程去京城,以我的脚程也要好几个月,我就游学着去,到那会儿也应该赶上会试了!” 江母望着江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欲言又止,许久才说:“哎!你长大了,自己有了计划,不像以前那么幼稚了。我希望你能够有一番成就,我支持你。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显化寺拜一拜,希望一切顺利。” 江亭跟着母亲跪在了佛像前,香烟缭绕,几位师父敲着木鱼,檐角风铃碰撞清脆响亮,梵音传入耳中,任何人都忽然间心海一阵清明。江母一脸严肃,向着佛像祈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如来佛祖,求你们保佑我家江亭功成名就,心想事成,这次入京赶考也能够顺利……” 念完江母要求江亭一定要虔诚的叩拜三次。虽然平时江母吃穿都极为简省,但是这次居然慷慨地捐献了一笔香油钱,江母说:可以骗人,但不能骗神。拜完在寺庙里讨了一口斋饭,老师父看着江亭,和蔼的说这是个有大成就的人。 收拾完所有东西,江亭认清了方向,往北方直去。江母站在村口,这送别的场景仿佛多年前送别丈夫的样子,那会儿她丈夫也是在这里向她挥手,义无反顾地转身,自那之后便失去了消息,而今送别自己的儿子,江母挥着白色的手巾,眼角几滴热泪在打转,但在江亭转身那瞬间落了下来。 焦雅站在屋里,叉着腰杆,焦石溪脸上的“蜈蚣”显得很狰狞,愠怒的焦石溪一拍桌子,喝道:“我不许你这么做!那个傻小子哪里值得你这么做?”说着说着焦石溪声音已经软了,有些哀求似的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啊!” 焦雅也是不服输,嘟哝着嘴:“我喜欢他有错吗?我知道现在他不喜欢我,我们逼过他,可是你也看到他的反应了,虽然这让我很生气,但是我就是喜欢他这股劲,他不这样我还不喜欢他呢!” “你要是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跟你断绝关系!”焦石溪觉得焦雅有些不可理喻,一巴掌随即落到了她脸上,她捂着红通通的脸,泪水不争气流了下来。打完这一掌,焦石溪有些后悔了,自从小时候夫人没了之后,他一直将女儿当作全世界最亲的人看待,焦雅也是焦石溪目前仅存的亲人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倔强的不肯认错,淡淡地告诉焦雅不许走。 有见到焦石溪的人都说焦石溪今晚有些暴躁,让人有些难以相认。焦雅坐在屋子里,床边是飕飕的凉风,夜风灌进了衣领,让人脑子里越来越清醒。焦雅心想,可能此刻江亭也在跟他一样仰望着夜空。一想到江亭,焦雅心里就会有一些激动,她提起笔,在桌上奋笔疾书。 第二天焦石溪一阵怒喝,一群人立马围上来,均以为发生了天大的事情。焦石溪拿起桌上的信件,一把打开尚未封口的信,一眼浏览过去,气得跳了起来。 “老大,要不要派人去找?” “不用!这次她已经铁了心,昨夜就已经写下了这封信,估计现在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了,你们别白费力气了,现在就当作我没有这个女儿吧!你们也要严密封锁消息,不要把她是我焦石溪的女儿的消息泄露出去,否则你们承当后果。” 是的,即便说着已经断绝了关系,焦石溪心底深处还是关心着的,明知道自己平时在外树敌太多,所以即便是气话,也知道保护好女儿,生怕敌人得知了他们的关系对她而下黑手。焦雅哪里知道父亲悄悄为她做了许多,尽管平时看起来焦石溪总是绷着一张脸,但焦石溪内心的火热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她躺在石头上,心里想的不是父亲,而是心上的小情人,她知道父亲在村寨里绝对没有危险,但是江亭在外,生死难料,她想尽快找到江亭。头顶上天空已经渐渐亮了起来,星星不那么明晰了,清晨的凉意让人很是疲惫,焦雅走了一夜,伏在石头上就睡着了。 伏在石头上醒来的焦雅发现自己躺在了温暖舒服的房间里,头顶上是青色的瓦,四周墙壁一片洁白。脑海里不断思索着自己究竟怎么到的这里,同时也在不断想着如果此刻突然有危险来袭,自己应该怎么做。一个声音好听的姑娘正在带着丫鬟走进屋子,还端着好吃的,闻见香味,焦雅假装睡着了,鼻子却一个劲地嗅着味道。 “哟,还没睡醒呢!也不知道这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在那样的地方就睡着了!” 那姑娘围着焦雅看,焦雅还想装睡,但是被肚子出卖了,那食物的味道实在太香了,控制不住。那姑娘立马对着睁开眼的焦雅说:“姑娘饿了吧!现在都中午了,想必你饿坏了,快来吃点东西填一填肚子!”焦雅也不客气,一扫而尽。 “姑娘,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睡在石头上吗?如果实在有困难,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机会,就在我家这住下来,给你一点事情来干,也能养活自己的。” 焦雅摇摇头,她还好奇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却是怎么想也想不通,一心想尽快跟上江亭的她拒绝了,扯了个谎言,说自己要丈夫走丢了,现在要赶快跟上丈夫,那姑娘也不好多做挽留。焦雅走出宅邸,门头上写着花府。 被关在家里的花絮也很好奇现在江亭的情况,可惜现在她只能坐在屋子里发霉,等待着消息。田横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告诉花絮江亭已经走了,离开了江城,花絮掰着手指一算,江亭已经走了三天,至少已经离开了江城的地界,此刻去追赶也是有些晚了,不免伤心起来。 趁着江亭已经彻底离开,田横心想这正是他的好机会,不断催促母亲帮他说媒。花廷芳整日跑到花太爷面前软磨硬泡,说自家田横的种种好处,表示希望在田横入京赶考前娶一门亲,一开始花太爷当然不满意,田横目露凶光,看起来不是什么太好相处的人,他不愿孙女受苦。经过一番软磨硬泡,花太爷干脆说:“只要你能说通她,那就这么定!” 一听说爷爷已经答应了,花絮跑到了花太爷面前痛哭起来,说自己宁死不屈。 第二十一章 花家巨变 花太爷也很无奈,年轻时候自己一言九鼎,说出一句话绝对能在家里激起千层浪,但是如今,花絮父亲已经先一步离开了,整个花家已经没了可以做主的男人,年迈的花太爷自然只能顶着压力上。但是一个人始终无法与时间对抗,即便花太爷现在在花家还有话语权,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也就那些在花家待了许多年的老人还在对花太爷忠心耿耿。 “爷爷,你为什么要答应姑姑?我不喜欢田横,虽然他是我表哥,从一些程度上来说,我们青梅竹马,但我感觉他不是一个可靠的人,我喜欢可靠有安全感的人!如果你要避着我嫁给他,我想我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花絮将脑袋耷拉在花太爷腿上,阳光晒在身上,暖融融的。 花太爷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花絮的脑袋,说:“我也没就这么贸然决定啊!你父亲走的早,我就这么一个独子,你是我花家目前唯一的血脉,我怎么舍得你就这么受苦呢,在你没找到一个好的婆家之前,我绝不会走的。你是我孙女,田横是我外孙,有些近亲姻亲很是盛行,但我有些反对,毕竟这种关系会打破两家人的和睦。你可别小看田家啊,你姑姑嫁过去之后,再也不是小时候跟在我后面的小孩子了,人变得我有些陌生。” 花太爷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马上气喘吁吁起来,花絮止住了他,说:“爷爷我懂,你就别说话了,好好歇着!” 且说花廷芳得到花太爷的口风,又请了一群媒人来说,花絮一言不发,媒人们围着你一言我一句,从大道理说到小细节,看似都是为了双方更好,夸完田横又来夸花絮,吹嘘得仿佛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第一天花絮实在忍不住了,借口跑出屋子将一群媒人关在屋子里直到傍晚,第二天,花廷芳雇来的媒人刚到门口,花絮坐在石狮子上,手执大棒,将媒人们一顿乱揍,第三天再也没有媒人愿意上门,都还在家里养伤呢。 花廷芳哭丧着走进花太爷的屋子,花太爷立马吼道:“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人家不愿意嫁给你家儿子,错在谁?你来找我有什么用,自己说不动就怪自己,自认倒霉吧!” 花廷芳说:“爹呀,那好歹也是你的亲孙女不是,你说你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大哥也不在了,说不定哪一天你不在了,这诺大的家业怎么办?侄女一个人怎么可能支撑的起来,你把侄女嫁出去,这家业就变成别人家的了。跟我们横儿在一起,以后还是属于花家的!况且,我家横儿真的很喜欢侄女,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 话还没说完,花太爷手执龙头拐杖将花廷芳赶出了花家,嘴里还嚷嚷道:“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这一来咒我死啊,二来是为了分走我的家业,其他都是借口,你走了就别回来!” 被花廷芳这么一气,花太爷真的就卧床不起了,整个人脑子糊涂起来,常常看着屋顶发呆。花太爷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将花絮叫到跟前,说:“……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要悲伤,找一个喜欢的人,两个人一起经营生活……”花絮也听出了一些不同,泪水哗的就下来了,哭得如同一个泪人。 花絮哭着告诉花太爷自己喜欢上一个穷苦人家的男孩子,就是那个因为田产产生争执的男孩。花太爷听到忽然间两眼一亮,似是忆起了什么,对着花絮的耳朵嘱咐道:“那个孩子不错,可惜他不在,如果是他我就放心了,你很有眼光,好好生活下去,在我床板下有一只匣子,里面是我的一些财宝,传给你了,好好收着。”花太爷说累了,刚要闭上眼,突然又睁开说:“你小心花府里的一些人,如果呆不下去你就离开这里,不要这里的东西了!”说完花太爷就闭上了眼睛。 花絮想哭,但是管家高航摸了一下花太爷的鼻息说,只是睡过去了。花太爷也只是预知到了自己的死期,还好好地吃了好几天的饭。花廷芳很想去侍奉在面前,可是害怕花太爷又一次气大伤身,只敢跟高航互相联系。 田横说:“娘,这个时候不要顾忌了,等到外公一走了,整个花家的家业就成了无主的,表妹一个人完全操持不下来,我们接过来吧,表妹依旧当她的大小姐!” 有了田横的怂恿,花廷芳知道这个家还是自己说了算,立马联合整个田家的资源,又将高航拉过来,说:“现在我爹他老人家不行了,以后一走,整个花家的家业很难处理,我想你应该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高航一听,这不明显的要谋家产嘛,自己也是一副小人的样子,说:“我懂我懂!” 花太爷离世那天,花絮整个人哭了一晚上,屋子里一副怪瘆人的样子,花絮还是坚持要守灵,这次花廷芳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花家给花太爷披麻戴孝。作为唯一个子女,花廷芳还是挺顾及颜面的,都使用最好的礼节来办丧事。 花太爷送离出花家的时候,花廷芳与田横一道堵住了花絮,恶狠狠地说:“你看我们已经按照很高标准将老人送离了家,也算是作为子女的尽了孝心,现在这么大的家产,我们子女也得分一份吧,毕竟年轻时候也是在家里待过的。” 花太阳明显告诉过花絮自己的姑姑的狼子野心,也早有了提防,但是当提出的时候,自己还是接受不了。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里还有回来争夺家产的道理,但是自己一个人也没法跟人家对抗,花絮假装自己并不知道花家的所有房产地契的所在。高航作为一个埋伏在花太爷身边的人,早在花太爷房间里搜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那些家产田契。花廷芳自然有办法,将花絮接到了田家,花家原有的许多下人都被解散回家,只剩下个别几个人留下继续维持着花家的运营。 当然,将花絮接到田家还是田横的主意,这样不仅可以近距离接触花絮,说不定哪天就能将其感动了呢,也或是借着酒兴办了事,花廷芳想的却是花太爷一定将家产田契交给了花絮,一边监视着,一边让人在花府里上下搜索一遍。 第二十二章 窃玉偷香 “真的没有找到吗?花家上下也就那么大,怎么可能,你们有没有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上下翻腾一遍?再找一次,我就不信了,那么大一笔巨额资产老爷子就不要了,即便不为自己着想,这不还有一个孙女嘛!”高航就弯着腰站在花廷芳面前。 田横插嘴道:“要不,我们想个办法把表妹搞定,虽然她现在心不在我这,但我们总有办法的,对吧,至少她的人要在我这!到那会儿,我就不信她还那么倔强!” 花廷芳想了想,不需要征询丈夫的意见,而今田家和花家上下已经归于花廷芳一人掌管,田老爷也就随口说了句:“这么做合适么?这不已经得到了花家上下,少了那些田契家产不一样要过嘛,至少它也没落到别人手里!”花廷芳便开始了一番说教,自那后,田老爷已经成了一个傀儡,花廷芳在外面主持,田横在内出谋划策。 “小姐,我来给你送饭了!”高航推门进来,花絮正气嘟嘟地躺在床上,眼睛空洞地盯着屋顶,听到高航一句话,眼珠转了三转,还是很气,但还是支撑着爬起来。望了一眼茶饭,花絮没了食欲,即便都是大鱼大肉,而且看上去色泽鲜亮,花絮也不想吃,爷爷的事还在给她带来了很深的震动,紧接着姑姑这种行为让她有些失望。 高航劝道:“小姐,吃一口吧!”花絮又躺下了,端来的饭菜还是原样摆着,眼看高航面露难色,她气鼓鼓地说:“你去告诉他们,我一口都不吃,宁愿饿死!” 高航快哭了,如果花絮就这么饿瘦了,田横绝对不会放过她。“你不吃让我很为难啊,现在他们至少还让你继续待在府里当大小姐,没有亏待你啊,趁着现在的机会,多享受一下,以后谁也说不定会怎样!哎,小姐,我以后跟随你,好好服侍你……”说着说着,高航已经开始一副抹眼泪的样子。 花絮心想:这家伙还算忠心,即便现在我已经落到了这个样子,他还是将我放在心上,让我且问一问,可别从府里搜刮出了许多东西…… 想到这,花絮开心起来,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老实回答,我就吃饭。”高航一一允诺。“他们可从府里找到什么财产?他们打算怎么处理?还有我?” “小姐哎,你可别提了,那么大一个花家,他们让我们到处找家产田契,结果一帮人找来找去,啥都没有。”高航说起来就好像没有帮助花絮守好财物一样,边走边拍手跺脚。“这不没辙了嘛,所以现在他们也懒得找了,只说要封存花府,遣走一大批家丁,留几个人继续悄悄找,哎,我也不知道哪一天就有可能被遣走。小姐啊,现在我很担心你,不过我听说你会得到以前的优待的,你也不用太担心,至少你跟田夫人还是亲人啊!” 赶开高航,花絮觉得这个结果还在自己意想之中,但是还是在心底抱怨着天天被关在房间里,一出门就有两个人跟着监视,活动范围也仅仅只是花府之内,出门逛个市场都不行。门外只有午夜之时才换下门口的人,待了两天还算好,但是连续几天,筋骨都活动不开,花絮心里生起了小心思。 天空飘起了雪花,天地一片花白,花絮在犹豫要不要逃出去,这样的天气假如真的走出去了,那该是多么糊涂,外面寒风刺骨,走不出多远就手脚冻僵了,运气不好就成了孤魂野鬼。半夜被窝寒冷起来,一个人睡前总是要烤许久的炉火,在被窝里还是容易半夜冻醒。 花絮已经习惯了被关在房间里的日子,每天送来饭菜,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田横带着一抹怪异的微笑看着花絮吃下那口饭,整个人快蹦起来,冲着花絮说着一堆言不由衷的话语。 那一夜,花絮没有睡在自己的屋子里,她脑子里晕乎乎的,眼皮很是沉重,就像喝醉了,强撑着一口气,花絮感觉自己并没有喝酒,但为啥身体有些迟钝,意识模糊。她抬起手在眼前晃一晃,仿佛能看到自己的手,却又感觉不对劲。房间里灯光幽暗,让人觉得异常舒服,闭上眼就想睡觉。慢慢的花絮终于睁开了眼皮,她看到一个一个身影,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脑子里清醒了三分,是的,她正在田横的房间里,田横正坐在桌边端着酒杯细细喝着,似乎在品尝,却又在每一口之前发出沉重的叹息。再看自己,衣服还完整,花絮终于能想通可能要发生的事情了。 田横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花絮这个时候会醒来,但是看到花絮醒来,也不再叹息,稍显吃惊的问了句:“醒了!”花絮也不回答。 打更的人喊过子时,花絮才知道原来已经夜深了,她心里能想到自己之前可能是吃了迷药。借着酒兴的田横跌跌撞撞地走到花絮面前,将一杯酒灌进了花絮嘴里,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不断刺激着她,但她感觉身体不是很灵活,四肢发软,眼神看着,身子就是做不出反应来。见花絮没有反抗,田横嘿嘿地淫笑着,嘴里念念有词:表妹啊,你可知道为了你我付出了多少,我现在终于要得到你了! 田横一步又一步逼近花絮,毕竟是男的,一只手就把花絮推倒在床上,应该是酒喝多了,田横粗暴的将自己凑过去,但是手脚上的动作慢了许多,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对于花絮身体的渴望。两只手笨拙地解开了花絮的衣服,花絮闭上眼睛,脑子里飞快的转着,突然一阵羞耻感从心底传来,她知道现在已经是羊入虎口了,再不反抗就真的完了,将来怎么面对她一心喜欢的江亭。 一股信念的支撑,花絮一脚踹开了田横,田横似乎对于反抗有了征服欲,吃痛地叫了一声,这次干脆脱了自己衣服凑上去。花絮这次反击的更狠,朝着田横大腿根就是一脚,那个地方可是一大弱点,半醉的田横一个激灵跪在了地上,像一只醉虾。花絮能听到门外有几声吃吃地笑,还悄声细语地说道:“少爷真会玩!” 第二十三章 出逃 吃痛的田横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重要部位,酒意渐渐上来,整个人脑袋有一丝痛觉,却还是没有清醒时那般痛苦,眼睛闭着,嘴里念叨着别人听不清的字词。 花絮看这样子心知闯了大祸,趁着田横酒醉未醒,她将田横挟着身子拖到床上,喝醉之后的人都变得瘫软,搬挪很是费力,将田横扔到床上,花絮拍拍手,发了一通牢骚。看着田横在床上四肢摊开,但还是看得到他脸上有痛苦的表情,似乎伤的很深,花絮红着脸,试着用手去触碰一下,刚要碰到立即将手缩回,就像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恶之事。 花絮合起双掌,对着天一拜,祈祷道:“老天作证,我可无心之失,谁也没想到他喝多了自己就撞上来了,这是他自作自受,就算是之前的报应吧!”念完这些,花絮将田横的外衣脱去放平在床上,又将被子盖起来。 屋里由亮起了灯,屋外的看守之人已经乐呵呵地睡去了,也没人在意屋子重新亮起的灯。此刻只有田横酣睡发出的呼噜声,屋外白茫茫一片,这天都快深春了,居然又下起了雪,可真是奇怪,看着地上白乎乎的雪,花絮又回到桌前,将还剩的两杯酒一口入肚,脸红通通的,脑子晕忽忽的。 花絮心想:我在这是死,等他醒来怎么会放过我,姑姑又怎么会放过我,我逃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干嘛在这坐以待毙呢! 换上一身比较容易行走的衣服,披上一件保暖的皮裳,出了屋子轻轻合上,犹如猫儿似的,花絮轻手轻脚穿过长廊,走到后院,将之前藏起来的匣子取出来。匣子里是花太爷留下来的,花絮早已料到了,知道可能会被姑姑一心寻找,早已藏了起来。自己就要走了,这么大一笔财产又带不走,留下也不行,花絮将房产地契干脆一把火烧了,看着爷爷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心血一夜之间付为流水,花絮流下了泪水,自言自语道:“爷爷,你走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是祸害,不如烧给你吧,地下也做一个地主!”没有纸钱,花絮边念叨着边将契约之类的东西全烧了,留下银票和宝物,一个包袱全带走。最后看一眼自己住了十多年的花府,花絮心里有许多的话想说,却又哽咽在喉咙,一把火烧了这房子吧,里面还有人呢,不烧吧,心里难受。“算了吧,反正我也不会回来了,这里也不再是我的家了!” “哼,这个小兔崽子,别让我抓住你,否则将你千刀万剐,以解我心头之恨!” 第二天家丁还奇怪为何田横一夜风流为何不关灯,还有家丁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哪有关灯的,这不比较有感觉嘛!”当他们打开屋子才发现里面没有了花絮的踪影,田横被摇醒,一动腿,整个下半身一阵剧痛,晃了半天脑袋,田横才隐约记起来一些昨晚发生的事。他不可置信的用手摸了摸自己,一阵惊叫,大夫看到他那个样子,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田老爷自然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花廷芳也知道,花廷芳只是一个劲的责怪他。“之前就跟你说了,得不到的莫强求,偏偏要下药,自己还要喝酒,这下子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吧……” 田老爷这次终于做主了一次,对着花廷芳吼:“别说了,丢人,之前怎么跟你说的,你们偏要不听劝,现在你们两个惹下这样的祸根,怪谁呢!”朝着花廷芳发完火,又对着大夫吼:“给你个机会,尽力医治,治不好你完了,这个很重要……”说到最后田老爷也说不出来了,留下不可置信的田横和花廷芳相依哭号。 天才亮,花絮已经冻的哆哆嗦嗦了,她已经在商行门口蹲了一宿,脸色苍白。商行打开门,看到花絮也是大吃一惊,但是都认识花絮是花府的大小姐,尽管现在花府已经变了天,但还是认可花絮的身份的。店小二将花絮迎进去,送那个上一碗热姜汤,喝下去许久花絮才缓过来。 天边亮起了太阳,阳光洒在雪地上反射出炫目的光影,花絮生怕一大早田横被发现,歇了一会儿便把自己带出来的财宝抵押在了商行,换了一沓银票。店小二见到那些财宝,张大的嘴巴许久都没有闭上,直到花絮离开,才惊叹道:“假如我有这么多财宝将来不愁吃不愁穿了。” 田横的事很快就被闹到了县衙,陈县令听到田横可能一辈子就废了的消息的时候,也是张大了嘴巴,但是心里却在偷笑,一个男人失去了作为男人的尊严,陈县令怀疑这是一场报应。现在花家已经没了,田家一跃成为江城最有实力的大家,陈县令立马派出人马满城搜寻花絮,大街小巷都贴上了寻人布告。 江母看到花絮的身影,整个人一个激灵,热情的说:“快,快进来坐一坐。” 花絮头上戴上一顶帽子,遮住了脸,此刻她掀起面纱,脸上僵硬地一笑,道:“算了,我就不进去了,我只是来看一眼他的,我马上要走,我这是溜出来的!” 江母已经习惯了花絮的溜来溜去,也没有强行请进屋,说:“他走了!去进京了!” 花絮点点头,木讷地掐指一算,喃喃道:“是了,这时间也差不多了。”说罢花絮转身要走,江母叫住她,宽慰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也别着急,也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花絮说了句谢谢,就像江亭之前一样扭头走了。 城门处已经第一时间换上了新的布告,花絮的路过城门,看着层层把守的卫兵,心头一震,田家动用势力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几个人围在布告前看来看去,发出阵阵惊呼:“花家那个小丫头怎么也成通缉要犯了,啧啧啧,可真可怜,花家一下子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花絮只看一眼,将面纱拉了拉,感觉周围全是目光,似乎每个人都在寻找她,企图用线索换钱。一队推车的农夫运着货物要出城,花絮跨出两步,刚欲混过关,一只手搭住了她的肩膀,悄声说:“跟我来!” 第二十四章 出城 花絮转身一看,这不正是焦雅么! “怎么是你?你不是早该走了么?” 焦雅捂住她的嘴,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跟我来。” 花絮跟着焦雅走到了一间有些破旧的房子,这里很是偏僻,几条小巷纵横交错,巷深人稀,是个躲避的绝好去处。进了房子,拴上门,一个汉子为焦雅脱去外衣,端上热姜汤,焦雅说:“这是我的暂时躲避的地方,很安全,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先暂时住在这里!” 花絮环视一周,房子已经有了许多年头,一些房梁已经落满了灰尘,柱子也有了虫蛀的迹象。对于焦雅的邀请,她倒是不客气,毕竟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叱咤江城的花家的大小姐了,寄人篱下总得吃点苦,虽然这里旧是旧了些,却也能遮风挡雨,度个日子。 焦雅知道现在的花絮已经十分好奇为何她还没离开江城,故而坐下慢慢叙说:“那日多谢花小姐的搭救,其实我离开了家,是逃跑出来的,我跟父亲吵了一架,父亲便一气之下扬言跟我断绝关系,我跑出来也顾不了那许多,跑了一夜,在天快亮的时候睡过去了,醒过来就看到躺在了你家。假如没有你的搭救,可能我就冻死在石头上了,也多亏了花小姐给的吃的,我后来出来的时候,发现了这个人,他以前跟我爹干过一段时间的道上活,后来退隐在这里,给我们提供情报,所以我就先借住在这,一时间我一个人跑出去,还真的不熟悉,就先在这住下,没过几日就听到了你家里的巨变,怀着感恩的心,我就静观其变了。” 花絮叹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辛酸。“让你见笑了,现在我也不是什么大小姐了,反而流落街头,还满大街都是对我的通缉,几乎成了过街老鼠,风光不再。以后就以姐妹相称,好歹也算是落难姐妹了!”提起“道上”一词,花絮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姑娘你家可是什么土匪强盗什么的?” 焦雅颜色一变,旋即正色道:“是啊,曾经家里是当土匪的,那也是官逼民反,而今谁还去当土匪,农民都吃不饱,土匪啥都抢不到。”花絮一笑,似是表示赞同。 “我们想个办法出城吧!现在城里到处都在找你,你躲在城里也是不安全,我让人安排一下!”焦雅说出来让花絮无法拒绝,自己现在却是揣着一沓银票,可满大街都是为了钱到处寻找自己的眼睛,花絮此刻已经没有了许多牵挂,愿意一心追上江亭,迫不及待想离开江城。 那个汉子张罗了一队运水的车队,三四个人推着独轮车,车上都有一只大型木桶,花絮就躲藏在第二辆车的木桶里,其余的车里都装满了水。焦雅带头,率领着一队车队往城外走去。士兵们见到车队,心理的警惕性自然提高了些,拦下了车队,问:“车上运的什么?” 那汉子自然说是给主人家送几桶水,焦雅站了出来,说:“我家在城外,缺了水,请人送几桶水去救个急,这不雇了几个人来帮忙嘛!”说着焦雅悄悄塞了一锭银子,耳语道:“给几位官爷拿去喝酒吃肉。” 拿了银子的官兵也不做计较,只是掀开了第一只桶,桶里确实是清澈澄清的水,一官兵拍拍推车的汉子,笑着放车队过去。出了城,几个人把水倒了一半,推车快速闪到官道一旁。 城门处的官兵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似乎已经闻到了酒香和肉的味道,脸上得意一笑,笑毕似乎变了个人,大叫坏了,一旁的人还奇怪道发生了什么,那人分析着:“你们可注意到刚才那车队,四个人,但第二个推车的人并没有其他几个人那么吃力,其他几个人走起路来都小心翼翼,生怕水洒了一地,而且水还很重,走起路来都有些吃力,唯独第二个人走的步伐有些快,还很轻松的样子,我拍他肩膀居然还能朝我笑,这里面有问题。” 另一个人接口道:“会不会是你想多了,银子拿到手,晚上好吃好喝,想那么多,说不定人家力气大,谁装的少呢!”说完似乎对自己说的话有些质疑,力气大为何要装水少,这个矛盾似乎启发了他们,一队士兵迅速出城朝着刚才焦雅一行人走的方向追去。只可惜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一地的水的印渍。 花絮和焦雅站在官道外,仿佛侠客之间,或者是知己即将分别两端似的,两人抱拳道:“保重!”焦雅笑道:“有机会总会天涯相见!”花絮点点头,背上包袱走了,焦雅想了想,换上一套男装,手执一柄龙泉剑也走了,只是两人走的方向不一样而已。 在江城已经找不到花絮的踪影了,那一队守城士兵在县衙接受陈县令的责罚,作为守城之人,满大街的告示贴着,仍旧抓不到一个女孩子,简直让陈县令对整个士兵的感觉糟透了,可是除了责罚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他还是觉得花絮运气挺好,假如被抓到,他还得将花絮交给田家处理,毕竟现在的田家已经在江城一家独大,势力危及县衙的地位了。 田横受了那种罪,江城名医走一遍也是无济于事,华佗开刀也总不能像女娲造人一样重新捏一个吧。也不知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田横突然间性情大变,整个人变得更加阴暗,做事更加的决绝,总是喜欢跑去烟花柳巷之地,在里面寻花问柳,他自然知道自己那方面不行,可还是喜欢在女人怀里享受被捧着的感觉,只有这样才能够找到一丝男人的尊严。 没几日,烟花柳巷之地自然消息传的极快,已经有不少姑娘知道了田横不行了,沉迷于妓院只是为了找到感觉,而且花钱极其大方,有些姑娘费尽力气想要拉拢田横一顾,有的却嗤之以鼻。田横心底也知道自己究竟成了个什么样,却不想承认,有时候被怀里的姑娘说起自己不行,瞬间变了个人似的,直折磨得人听着就害怕。 花廷芳看着田横那般痛苦,自己也无可奈何,只能悄悄抹泪,放纵不管! 这正是天道有轮回! 第二十五章 沙洋城 江城自北而出,行二千里,始见京畿。江城东行船至海,往北亦可至京畿。按理说江城陆海皆可通行,该是一个富庶的地方,却未尽人意,南北来往商客均不乐意在江城落脚,因为江城百里之外有个沙洋,那里有码头,许多南北来往的大宗货物更喜欢通过水运运到北方,沙洋的码头更加完备。 江亭行了三天,走走停停,早晨辨清东西,带着游学的态度,一日并没有走太多,三天时间才走到沙洋。一路村寨倒是热情,见到了江亭也都愿意愿意接纳他暂住一晚。到达沙洋已经是傍晚了,要进城还得再下一个山坡。天有些阴沉,风吹石走,如果没算错,可能马上就大雨倾盆了。 江亭抬头叹道:“也罢,今日就不进城了,先在这小庙里住一宿,明日再行进城。” 山坡之上立一破庙,虽说破庙,却还是干净整洁,门头匾额写着“土地庙”,门大开,庙不大。江亭念一句:“土地爷在上,你在此受一方香火供奉,保一方平安,今日小生因为天晚又逢雨,在此歇息一晚,请见谅。”念叨完进门,只有正对门一座土地神塑像,一张供桌,桌上摆着香炉和贡品。 山坡离县城还是挺远,至少发生什么事,县城到这里支援需要一定的时间,江亭发现在塑像后面有一个暗道,很小,但里面堆放着一些柴火和几个瓦罐,庙的后面是一眼小井。“哼,这里倒是东西都齐全,要是在这住一宿,倒也是舒服!”江亭打一瓦罐水,再点燃柴火,烧一罐热水,就着自己的干粮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天气阴沉,风毫不客气从门往里吹,火苗似乎随时都会熄灭,远方已经听得到雨滴落地的声音,江亭裹紧衣服,准备关门,就在门快关起来那一瞬间,一只手从门缝里伸进来,江亭吓了一跳。 进门的是一个头戴东坡帽的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背上背着一个竹篓。见到庙里已经有人了,那人也是大吃一惊,不过那人见到是人,也倒是温和,笑着说:“兄弟,不介意挤一晚吧?” 江亭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人说了声谢谢,便坐下了。门合上,雨点就落地了,刷拉拉,砸的地面噼里啪啦,夜幕与雨点互相配合,忽然间有了春后夏初的感觉。那个人身上穿的不多,似乎受了雨点影响,连打了四个喷嚏。 那人有些尴尬,朝江亭一笑,江亭说:“冷吧,雨落缺失凉,过来火边吧!” “在下米宿,谢了!”江亭以礼相还。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止于至善……”江亭捧着书卷,嘴里念叨着,米宿靠着火堆,将背篓里的东西倒了一地,挑拣着什么,一股各种味道杂在一起飘到江亭鼻下,江亭受到刺激也打了一连串喷嚏。 米宿笑了,江亭停下来看着他,心想这人好生无礼,居然这么嘲笑他。旋即米宿指着手里的植物,介绍说:“这是山胡椒,那是乌头!” 江亭接过,扯了一片叶子塞进嘴巴,嚼了几口吐了出来,这下米宿笑得更欢了,江亭淡淡道:“这么难吃,都是驱寒的,幸好我没病,不然那可就难受了!” “兄台认识?”这次换到米宿惊讶。 “嗯!见过,小时候上山会挖一些东西,这个也挖过,只是没用过,听老人说这是中药,用来驱寒!”江亭问:“米兄你这是挖药?” 米宿点点头,说起了自己的事情:“我是一名大夫,小时候家里还算可以,但是后来一点点败落了,现在只能给人挖点东西贴补家用!在外号称大夫,对于一些简单的小疾开个药,但是大病就没办法了!”说着说着米宿就笑了。 江亭心直口快,说:“你这不就是假大夫嘛!”对方也不辩驳,两人就这样沉默,米宿继续挑拣地上的中药,江亭闻到杂着的味道不住打喷嚏,也就不再看书,看着米宿熟练的手法,渐渐打哈欠。 这天真是怪,前一晚还有雨,第二早就能够露出太阳来,似乎是给人们开了一个玩笑。江亭坐起来,米宿已经醒了,正用那一只瓦罐烧水呢。见江亭拍着自己的脑袋,米宿递过一杯水,江亭一口吞下,脸似乎绿了。米宿道:“可不能吐哦,这可是大补的药!”江亭又将堵在喉咙的药水吞下去。 熄灭了柴火,收拾好地上的东西,江亭朝着土地庙拜了三拜,米宿道:“兄台你一定会登上金榜的!”江亭一笑,朝着沙洋城走去,米宿向着码头走去。 站在山坡上就可以窥见沙洋的繁华,自城门望去,绵延几里都是建筑,青砖碧瓦,显得很是热闹。进城更是热闹,街道上已经挤满了人,各自操着不同的口音,似是方圆几里都来了人,江亭想着今日离开沙洋,早些到达京城,可是入了城,才知道今日很难穿过沙洋城。街上摩肩接踵,一副盛大节日的样子。 挤得累了,江亭改了主意,游学为何不能在这里游一天呢,看一看发生了什么。客栈也是人满为患,江亭走到柜台处,店小二无奈地摇摇手,可就算是这样,店小二还是想办法给江亭找了一间房间,房间不大有些偏,似乎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准备的。 店小二送上来茶水和吃的,江亭拉住问道:“小二哥,这里为何突然多了这许多人?” 对方一看江亭这般问,得意地告诉江亭说:“这是一年一度的南北交流大会,说到底就是一场盛大的南方和北方的商品交易活动,有从南洋来的珍贵东西,也有自草原上来得貂皮,总之,你能想到的,基本都会有。” 简单吃过饭,江亭倒是开始好奇了,放下东西,开始在城里走来走去。街道宽阔处有好几个表演杂耍的,口喷火,吞剑,胸口碎大石……围了一层又一层人,江亭挤到里面,这些年哪里见过这样的表演,在兴奋之余止不住欢呼起来。 第二十六章 货物交流会 “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对我们这些绝活感兴趣,要不你也来试试?” 江亭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这些杂耍绝活像自己这样一个外行人哪里懂得,却不待拒绝,对方已经拨开人群,将江亭拉到了现场中央。人群看到江亭这个样子,也是一阵哄堂大笑,预感到了一场极其有意思的好戏。 江亭张张嘴巴,说:“算了吧,我不行的!”江亭看着刚才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壮汉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期待地望着他,他心里开始虚了,他可没有壮汉那一身会颤抖的肉。 邀请者将锤子扔地上,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坑,说:“小兄弟,来嘛,这个有我们在,保准你没事!你看吧,他也没事,心不慌气不喘!” 在众人的起哄中,江亭勉强答应了,躺在地上,胸口上是一块青石板,货真价实,虽然有两个人在一旁帮助扶着石板,江亭还是能感受到青石板的压力。刚才抡锤的汉子朝手上啐口唾沫,特意为了增加表演性,扭腰抡锤晃了两次,特意把所有的心引到嗓子眼,才啊呀一声,将锤子朝江亭胸前砸下。江亭吓得闭上了眼,似乎已经能够感受到胸前传来的压力,也或者是一锤子下去,肋骨承受不了压力刺穿胸部一口血喷出来。 表演很成功,“咔”的一声青石板碎成三块,江亭安然无恙,也就是落锤那一瞬间被石板顶了一下而已。江亭站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这群走江湖卖艺之人,心中有了一些钦佩,不过这种绝技没人会轻易说出去的,江亭虽然觉得神奇也没有过多追问。 除了走江湖之人,在这样的日子里,各行各业也都有人出来走动,有一个白面书生正在追赶着黑面邋遢之人,高喊抓贼。江亭听到这声,转身便离开人群,沿着叫喊声追上去,看着前方有一个灰衣破衣服的少年在拼命逃跑,一路撞到了不少人,江亭急中生智,从一旁抄起一根擀面杖瞅准了便砸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对方背上。一吃痛,对方停了两步,江亭赶上正好抓住,一把夺过对方抢走的荷包,又扭住制服,白面书生才赶到。 见到被抢的荷包失而复得,白面书生连连道谢,江亭看到白面书生一瞬间,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又摇摇脑袋否定了。江亭打算将小偷扭送官府,那小偷不停讨饶,哭诉着自己悲惨的故事,江亭心知这一套,但白面书生说不必,故又放过了他。 “兄台,多谢你帮助,我请你吃顿饭吧!我也无以为报!兄台莫要拒绝,你拒绝的话我心里难受!” 两人找了一家简单的饭馆,坐在二楼靠窗,居高临下,楼旁是一条小河,几条小船撑着竹篙漂在河里,更远处可以看到大船连成片。江亭看着离码头不远处东市一片人头攒动,显然这次南北货物交流已经开始了,江亭迫不及待想去凑个热闹。 白面书生虽然说是请一顿便饭,饭菜上桌时却不是那么简陋,江亭觉得对方太过客气。白面书生介绍自己叫做米格,听到姓米,江亭这次真的更加怀疑了,似乎他早已经知晓了江亭内心所想,问:“你莫不是遇到了我哥哥?米宿!” 江亭点点头,有些惊奇,又平淡地说:“是的,就在昨夜,我见到了米宿,他背着背篓,我们在土地庙挤了一晚,他差点就被雨淋了!”米格笑笑,说:“我哥哥和我不一样,他志在学医,一心想要走遍名山大川,拜访各种民间药方大夫,学会华佗之功夫。我呢,没那么大的志向,也就想着谋一个功名,以后回家至少三代子孙都有个榜样。” “兄台不必这么说。大夫医治个人疾病,但是某个功名,小可以惠及一方百姓,大可以治国平天下,相比而来,你干的可是比米宿兄台更厉害些!” 米格吃吃一笑,被江亭说得自己都有些骄傲了。米格上下打量江亭一番,问:“兄台也是入京赶考的么?” 两人相见恨晚,吃过饭,米格听说米宿也已经进了沙洋,表示想要去寻找兄长,江亭也不好挽留,两人就此别过。午后似乎南北货物交流到达了人数最多的时候,大街小巷挤得水泄不通,走着能够听到南方人操着吴侬软语,北方人说着粗犷大话,江亭第一次见识到全国各地的特色,一时间有些眼花缭乱。以前只是念到“四境之内,莫非王土,四海之滨,莫非王臣”,却说不清四境究竟有多大,当真切感受到南北的差距之后,才知道自己有些井底之蛙。 “……凤梨和荔枝,新鲜的!”叫卖的既不是粗犷的嗓音,也不是吴侬细语,有些类似异域的感觉,江亭一下子被吸引了。以前有人写过“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听到荔枝二字,江亭挺想见识一下这传说中的东西究竟为何物。抱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这一声叫卖引来了不少人,江亭好不容易挤进前排,才看到叫卖的是一群穿着花色裙子和黑色衣服的外地人,他们介绍自己来自遥远的西南方,江亭想起来古书上说南方主木,代表火,而荔枝产自极热的地方。 荔枝有皮,皮上那一个个突起显得不好看,但是剥开了皮,果肉晶莹透亮,看的人已经馋的流口水了。倒是一旁的凤梨显得有些冷清,会扎手的皮,上端的叶子也不那么好看,吃的时候还得削去厚厚一层皮,抠去小孔中的毛才能吃,工作麻烦,味道确实很好。 叫卖了一会儿,许多人只是看而不买,对方叫价实在有些贵,一般百姓哪里消费得起。还有金陵雨花石,一个个精巧好看极了,却是在许多人看来中看不中用,叫好不叫座,几家大户买一两块作为装饰而已。 听闻这次南北货物交流三年办一次,跟科举差不多,其参加的货物也是极为有特色的,所以官府很有可能也会派人来采购一些珍贵的东西。而整个货物交流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官府采购,大家都在等着,只有那个时候,最珍贵的东西才会出现。 第二十七章 拍卖会 “大家让一让!”一个带刀之人走了过来。不断用刀鞘拨动着人群,挤进中间看了一眼吆喝叫卖的人,似乎有些不乐意,嘟着嘴朝货郎道:“你这荔枝给我来几个?” 带刀之人身上锦衣华服,很是好看,胸前是四爪五蟒,大家也能看出来这是外地的官员,也都保持着距离,又对外地官员有些好奇,忽远忽近。那人也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脸上有些红,只能对着叫卖者提高声音显示出官威。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尴尬,货郎打包着荔枝的时间,他自言自语嘀咕着:这荔枝真有那么好吃么?看起来也不好看啊! 货郎包装好荔枝,朝着他笑一笑,推销起凤梨,那人一看凤梨,更是没有兴趣,匆匆付了钱径直拨开人群快步走到前头,追上一顶轿子,将荔枝递上去,虽然不屑于荔枝,但还是看着荔枝悄悄吸口水。 据说这次为了把活动搞得更盛大些,沙洋码头主办了这次活动,有意将最后的珍贵宝物采购会变成拍卖的形式。拍卖会将在傍晚举行,地点就在沙洋码头,到时候将会搭起一个拍卖台,一些富豪巨贾肯定会做在前排,也开放给爱看热闹的人。江亭回客栈加了件衣服,吃过饭匆匆赶到了码头,太阳已经落了山,残存的一丝红色映在水面上,好不漂亮。 为了表现得活泼欢乐,不少表演队伍在此处锣鼓喧天,张灯结彩,作为拍卖会的前奏。一通表演结束,夜幕彻底降临,一个头戴黑巾,衣服破烂不堪的人走上台,手中碧绿手杖在地上一杵,拉大嗓音,显得有些嘶哑。众人见到有人主持,杂音都小了,屏气凝神期待着。 “好嘞!各位来自南北的朋友们,这次拍卖会我们丐帮在此主持,还有沙洋码头,毕竟这是沙洋码头的地盘,我丐帮只是来此协助,希望各位不要放肆,给大家一个面子!”说着又将手杖在地上点得咚咚咚,江亭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丐帮之人,怪不得前排的富商巨贾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反对声音。 “我们丑话说在前头,望各位共同遵守!那么,我们就此开始拍卖会,第一份!江南柳家制造龙涎香!”听到柳家,前排的人都是忍不住凝神望着台上,台上也是两个人搬上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只香炉,炉内三支龙涎香正冒着一点一点的火星,香味也是自台上随风飘到码头各处,一股香味令所有人精神一振。 “好香好香!”前排传出鼓掌加赞叹的声音,大伙视线瞬间被吸引过去,那是个前排靠边的位置,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女子面带纱巾,男子锦衣华服,气宇轩昂,隔着很远的距离,大家还是对这一男一女产生了好奇。 但就是这么几根香成了开局最夺人眼目的珍宝。江亭没听说过江南柳家,但通过这几柱香,江亭已经感受到了这香的神奇。很多人参与了竞价,从最开始的三两银子一两飙到了二十两银子。拿到的不是最边的男女,他们似乎感兴趣,却不愿出价,拿到龙涎香的那人心满意足地环顾周围一遍,颇为得意。 第二个出场的不如龙涎香那么有名,乃是金木瓜,由克金坊使用金子融了铸造,纯度极高,故而受到人追捧。听闻纯金,不少人知道这可是天价,毕竟一两银子铸造出来损耗过半,成本难以计算,一斤重的金木瓜拍卖更是天价,每个数万银票,根本不配参与竞价。江亭作为一个旁观者,暗暗咂嘴,心中越来越觉得自己多么渺小。 每一件拍卖品被拍出,台上主持之人就要用手中的手杖在地板上重重敲一下,表示交易完成,也是一种警告。拍卖的东西不多,一个时辰,主持之人为了调动现场气氛,连连敲打着地面,郑重其事地宣布:“接下来是倒数第二件——江南霹雳堂火药!” 火药,作为中国四大发明之一,自古时候被炼丹师发现并制造之后,就开始影响着历史。这次江南霹雳堂售出的火药是名震江湖的黑药,爆炸力惊人,运用在战场上将会势如破竹,据说霹雳堂因为生产黑药影响国家安全,朝廷要求霹雳堂禁止在市场上流通,这次在这里居然出现了踪迹,可以想象到该是多么令人震惊。别看来的大多数是富商巨贾,可都明白将黑药倒腾到边境会掀起多么大的风浪,利润百倍。不少只眼睛紧紧盯着台上。 黑药出现,大约有两百斤,最低价一千黄金,货真价实的黄金,这个价格也是让人议论纷纷的原因,议论之中没人轻易加价。前排左边的男女似乎商量了两句,开口一千五百黄金,全场更是震惊,经历了一个时辰的拍卖,已经很少有人拿得出千两黄金了。正因为黑药的稀少罕见,不少人都想来分一点,前排最右边有一个男的,穿着有些别扭,虽然是本土服装,却穿出了异域特色,那人丝毫不让,直接叫价两千黄金。 最左边男女听到这个叫价,皱了皱眉头,继续叫价,双方就这样为了黑药不断将价格抬升,三轮下来已经五千黄金了。因为价格实在太高,不少人望了望羞涩的荷包,已经不愿意继续参与拍卖了,抱着手等着看一场好戏。 “哼!我一定要拿下来,不能让它落到别人之手!”言罢,又一次叫价六千两黄金,这下全场摇摇头,左右边的男人也放弃了竞价,台上主持之人也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出手阔气之人参与拍卖,惊愕之余将手杖敲得全场都能听见。 最后一件是南海夜光珠,龙眼大小,在夜幕下一上场就带着淡淡的荧光,对于爱好收藏之人来说,这是一个不可错失的玩意儿。先前拍下黑药的男女已经准备要走了,女的见到之时,又重新坐下,似乎是在央求,拉着男人衣角摇晃,估计也是被烦的无奈,再次坐下竞拍,又是高价拍下了夜光珠。女人拿到夜光珠放在手心把玩,男人则带着一群人去搬黑药,带头搬药的正是之前买荔枝之人。 拍卖结束了,江亭舒展了身子,裹紧衣服,水面的水汽让人一阵阵颤抖,他似乎看到了米宿在台下一闪而过,穿着奇怪竞拍黑药失败的男人趁着人散去的混乱,也是一闪而过。江亭抬头望一眼天上星斗,心中无限感慨,又低下头走回客栈。 第二十八章 拍卖后续 清晨露水未凝干,挂在枝头欲滴,凉风一吹,浑身一抖,露珠便稳稳地落在根上。江亭睡不着坐在窗边,树上挂的客栈的招牌随风摇晃,趁着还有日月交替,江亭点起灯火打开书卷,灯火摇曳。 “谁在那里?”江亭这一声惊呼,树下也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江亭披上衣服开门立即追上去。 那人身手不错,从树下一闪便越过了围栏,窜到了客栈后院,江亭不懂这些,鲁莽追上去,到了后院只看到一个身影在隔壁的客栈二楼闪了一下。江亭寻思是否需要追上去,但是那是隔壁的客栈,贸然闯过去岂不是落了个蟊贼的名头么,正在犹豫间,就刚才那里探出个脑袋,朝着江亭喊了句:“是江兄么?” 那人从楼梯转下来,一身灰衣,外衣穿着不整,似乎着急出门。江亭定睛一看,这不正是米宿么? “米兄你咋在这出现?莫非你在这住宿?” 这不是米宿还能是谁?米宿见到江亭也是惊讶,说:“我在这里住宿,江兄看你也是这里吧,应该我们住的两家相邻客栈吧,我还说我怎么一天都没见到你!那可真是有缘!” 江亭还是挂念着刚才那个黑影,米宿却先问了:“你可看到一个黑影?刚才我听到一声惊呼,然后打开门有一个黑影从我门前闪过也不知道是谁,可别是个什么蟊贼或者恶人吧!”江亭摇摇头。 “你们是谁?”一把刀架在了两人之间,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像个冷酷的杀手,江亭看着他,有些眼熟,是买荔枝的那个带刀之人,他身上穿戴一直不变,似乎从不脱下衣服睡觉。 江亭和米宿都想表达有个黑影,但是两人一起说出来,对方听的头大,刀一抖,说:“你们一个一个来!”楼上探出个脑袋,极有威严地说:“不是他们,放开他们吧!”刀一闪就进了刀鞘,这还是个使刀的好手。 原来这个人以他们为主,江亭心想。楼上之人有些歉意,下楼走到二人面前,说:“为难两位兄弟了,吓着了吧,跟你们道歉,是他太莽撞了。”接着转身当着二人的面批评道:“你也不看看,就这么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兄弟怎么可以从地上一跃而上二楼,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带你出来真是个错误,做事都不经过脑子,哎!” 为了表达歉意,那个人决定请二人吃一顿酒,那人介绍自己姓凌单字浩京城,此番是回去的,带了些特产回去,是个官宦家,所以家里不放心特意派了个武官跟着保护。江亭一听对方身份,连连咂嘴,官家就是阔气,一个武官就这样被随便排出来保护家人。也因为对方的身份有些高贵,江亭有意结识一下对方,但是看到带刀之人的警惕的目光,又收回了小心思。 饭桌上兄妹二人都一起出席,四个人吃饭,带刀之人就坐在旁边一桌,一个人斜倚着喝着小酒,吃着好菜。 “江兄,米兄,二位受惊了,敬你们一杯!”酒下肚,话就放开了,“二位可是去京城的?最近已经有不少学子开始入京了!” 江亭含笑点点头,米宿却说:“凌兄,不瞒你说,我虽有心科举,但是不如我弟弟上心,他此番也是入京赶考,我提前两天出门,现在不知道我那弟弟到哪了。我一介布衣,更喜欢自由自在,从小喜欢医药,立志走遍河山大川,学习神农尝遍百草!” 凌浩一听,拍掌鼓舞,所以他又对江亭说:“要不江兄此趟与我们同行吧,你一个人怪可怜,跟我们好歹有个照应,都是去京城,迟早的事,我们慢慢去!”江亭不好意思答应,女的看着江亭,楚楚可怜,似在请求,三两句话朝江亭语言攻势,不由江亭不答应。 在凌浩身后的桌边,那晚与凌浩竞价黑药的人背对着他们,一身衣服穿扮总是让人看了不舒服,那人右腿搭在凳子上,抓几颗花生塞进嘴巴,又嘬一口酒,似乎在赞叹好酒,可是喉咙里呜呜呀呀的。 夜色朦胧,江亭不知道为什么凌浩会选择这个时候出发,米宿说想去寻找米格,辞别了凌浩。凌浩说:“夜色便宜行事!”江亭想了好久没想通,看到从后院里三辆马车依次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情况,里面应该就是竞价得来的黑药。 马车走的官道,径直往城门走,江亭在想这个点已经锁城门了,凌浩拿出一块精致的玉牌,对方一看行了个大礼立马开门放行。出了城门,离开官道,用凌浩的话来说,就是黑药不管是黑白两道都妄想得到,一大批人都用眼睛盯着,得避开大多数人的耳目。 走上小路,凌浩还是不放心,特地又让带刀之人检查一遍货物,这一查不要紧,那人惊呼:“没了!”凌浩也是一惊,扑过去掀开遮阳的布,双手摸了摸,放在鼻尖细细嗅,也是不可置信,接着怒了:“之前不是叫你好好检查么,怎么这么会儿就被掉包了,你是怎么办事的?” 凌浩叉着腰在原地转了两圈,心中火气才消了下去,也无心继续斥责,那个人听到斥责,低着头请罪,凌浩一抬头,道:“现在赶快原路返回,想来掉包之人走的还不远,现在转回去或许还有机会追上,两百斤黑药,可不轻啊,对方肯定走不快!” 一行车马在路上嘎吱嘎吱狂奔,但是在城门处犯难了,因为是夜晚,城门从内关了,刚才出城容易,进城可没有人在城头上守着了,带刀之人在城下大声喊了三遍,可是城内依旧没有回应。 “去东城,从码头那边入城!对方没有令牌,掉包了也走不了,肯定还藏匿在城里,如果要走,也只能从码头走,现在赶过去,可别让对方钻空子。”凌浩成了整个队伍的核心,一句话顶十句,江亭越来越觉得凌浩值得交往,但是始终无法在心头说服凌浩的身份。 城内客栈此刻十个挑夫模样的人挑着担子离开客栈,担子露出红枣,他们声称要到西方卖枣,每个人脖间担一条白巾,大步往城西走去。 第二十九章 消失的马蹄印 “都麻利点,别磨磨蹭蹭!”领头的人正在对着身后一行人不满地催促。 领头的人转身带头,身后十个挑夫换个只肩头,大步追上去。走过一道小巷子时,一个挑夫装扮的人伸出脚接着双手极速朝其背后一击,那个挑夫便往前一踉跄,出手之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担子,一脚将晕过去的挑夫踢进巷子深处,跟着前面的挑夫走了。 三辆马车狂奔,车轱辘快要滚离车轴,凌浩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但是同车的女子就不免受不了,朝着凌浩诉苦,凌浩一言不发,她只能一个人坐着,默默剥一粒荔枝塞进口中。 码头之前因为刚办完拍卖会,现在已经一片寂静,船只还连片停在水面上,大多数船只上黑漆漆一片,只有少数几只还点着灯火,三两个人坐在船头。码头确实是整个沙洋防守最脆弱的地方,毕竟一条河流穿过,河上没法设置城墙。马车停在河边,女子下车,江亭才发现车内还有个丫鬟,丫鬟在给女子披一件厚衣服,凌浩下了车,望了一眼水面,立即下令道:“快,赶到码头上,找到码头帮主,还有丐帮长老,一定要查到有没有人通过水路离开,如果有,那么这批人一定就是掉包的人!” 带刀之人领命转身,摸着夜路就窜到码头上。码头上还有一间乌篷,乌篷里坐着两个人在喝酒,估计是喝的多了,两人袒胸露乳,互相吹嘘着自己的辉煌历史,连带刀之人进去都没感觉。 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不管多深的醉酒都能清醒一半,两人差点跪地上了,带刀之人只是冷冷地说:“我现在有急事,你们最好不要惊动大家伙,现在告诉我,你们在这里这么久,有没有看到有一批人带着沉重的货物要离开这里!” 被对方杀气所震慑,两人裤裆一股骚味,连连摇头。 “真没有?”再次摇头,牙齿磕磕绊绊。 “你现在去把河上所有还在的船夫叫来,我有急事!”说着从怀里掏出他的玉佩,这次两人镇定了许多,心知对方并不是要他们的命,也看到了玉牌表示的身份,恭恭敬敬地走到码头上吹了一声口哨,水面上水声哗哗哗,七八条小船拨开波纹,十余个人跳上岸来。 凌浩走过来,看到一群船夫,瞥了一眼带刀之人,然后询问一圈下来,十多个人都说没有人从水路离开,凌浩皱起眉头,心想莫非自己的判断有错,对方有胆量将两百斤黑药掉包,而且这一队人还是有武官的存在,对方胆量再大,也应该在最快的时候内将东西运出,在自己手上留的越久越危险,多少人都在盯着。 “丁老乙,你忘了,有一个客人之前不是跟我们预定了三条小船么?说是要运一批红枣么?时间好像就是在今晚,应该快到了!” 经这么一提醒,刚才喝酒的两人之一一拍脑袋,连连叫起来,说:“大人,今晚有一批运送红枣出城的商人要从水路过,不知可是大人所找的!”这下带刀之人不敢说话,凌浩觉得有些不对:“这次南北货物交易,这还没完呢,一批红枣怎么这么着急离开,还要用三条船,事情不简单。”转了个身,凌浩为了以防万一,想查一查,立即安排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你们待会儿来了先拖住,例行检查一遍,如果是单纯的红枣你们就放他们上船,如果有可疑人也留下来,知道吗?” 月上柳梢头,十个挑夫摸着月色赶到码头。“怎么样?安排好了么?” 话才说完,十余个船夫冲出来,左右拿绳子捆住,立马丢在凌浩面前,说:“交给大人处理!”十余个人夺过他们的挑担,扯开遮盖的布,里面确实是红枣,从头上到箩筐底都没有任何其他杂物,并没有发现其他任何可疑之处。 “糟了!莫非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不对,事情没那么简单,到底去哪了?”凌浩已经焦虑到不知道怎么思考了。 挑夫中也惊呼:“怎么马老二去哪了?”然而没有回答,他们都感到莫名其妙。先前扮成挑夫的人正在乌篷后面,露出两只眼睛盯着,此刻的他心里也是震惊的,他跟凌浩想到一块去了,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快,折回去,现在那人有可能还在客栈,几百斤的东西一个人肯定带不走,我估计他可能只是掉包,现在正在等待有人来支援,对方极有可能一个人,这只不过是吸引我们注意力的!” 可惜的是,在凌浩等人到达客栈之前的半个时辰里,已经有三个人刚从客栈离开,客栈后院的马厩里三个人赶着马离开,而他们后面还跟着三个汉子,那三个汉子就真的裸着上身,肩上扛着麻袋,似乎背着一座山,但是走路相当稳健。 客栈老板见到已经离开的人又走了回来,也是很吃惊,打开门就像看到贵客来临,这次凌浩不再管他,直接进了客栈,往之前自己住的房间走去,推开门,屋子已经被店小二打扫过一遍。他住的隔壁正是米宿住过的房间,推开门米宿也不在,屋子干净的不留一丝痕迹,米宿住的房间隔壁也没有了人,那间屋子则显得很乱,似乎有一群野兽在里面捣乱似的。客栈老板说两人都在凌浩之前退了屋子离开了客栈。 究竟是米宿还是不知名的第三人? 带刀之人狂奔上楼,上报道:“在马厩有痕迹!” 凌浩来到马厩,马厩一角被打了个洞,洞里挺大的空间,马厩也少了三匹马,客栈老板见到自己损失了三匹好马,心痛地抓着带刀之人要求做主。 “他们走不远的,这个洞可能就是掉包之后隐藏的地方,马也是被他们抢走的,肯定走不了多远,城门还在关着,走也走不掉,沿着马蹄印去找!” 江亭跟带刀之人沿着马蹄追去,凌浩和女子则在客栈住下。沙洋三面环山,一面有水,江亭和带刀之人追到城北,还没到城门,一棵棠棣树下发现了三匹马,却没有任何人的踪迹,而在城西北方向,却有一行马蹄印,江亭沿着马蹄印走了五十步,又发现马蹄印在墙面凭空消失,连着马也不见!莫非马带着人一跃而过十尺高的城墙? 第三十章 沈浪探案 凌浩一听,说是气急败坏一点都没错。 “怎么让他们跑了?才这么会儿工夫,我就不信他们能飞过城墙,就算能飞,那可是整整两百斤黑药啊,带着这么多的东西离开,怎么可能瞒过所有人,挨家挨户打听询问,一旦有消息就追查下去,黑药绝不能流入市场,特别是黑市!”凌浩说起来斩钉截铁,丝毫不给反驳。 带刀之人允诺,退出了房间。整个天空开始露出亮色,江亭打了个哈欠,想起来已经一整夜没睡觉了,但是居然不觉得犯困。江亭总觉得自己是个累赘,便说:“让我也一起吧,绝不拖后腿!” “我叫沈浪,一会儿如果发生械斗,你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能跑就跑,不要影响我,我如果因为照顾你分心,那你便离开吧!” 江亭虽然不喜欢他的说话方式,但是喜欢他的做事方式和态度。城墙下,三匹马正低着头互相吹鼻子,沈浪牵过马,上下摸了一番,在马鞍下发现了一根绳子,抽出绳子,剥开一丝线,沈浪说:“绳子材料来自西北,这批人有可能去过西北,或者从西北来,而马身上有一层石灰粉的味道,应该是将黑药埋在了石灰粉里运走的,运的东西不多,估计是三匹马只有一匹马运了黑药,另外两匹马只是诱饵。那这么算,有可能并没有完全运走。” 江亭听着沈浪喃喃自语,不禁佩服起来,果然是来自京城的官员,办案就是独具一格,鼻子一闻就能推断出来。“那,我有个大胆的想法,有可能那些人并没有一次性运走全部,而是分成许多部分。这次在码头和这里设置了不下于两道诱饵,有可能只是运走一小部分,作为开路的诱饵,大部分还在城里,趁着现在城内人多,我觉得他们有可能联系黑白两道,分批运出去!” 沈浪一听,脸都变色了,如果江亭分析的有道理,那么这事就难办了,甚至得传到京城,闹的全天下沸沸扬扬。沈浪噤声,默默沿着马蹄印走了三步,低下头看了半天,又走到墙边,伸出手来在马蹄印上摸了摸,抬起头又看了马匹,说:“对方极有可能是两匹马拴在那里,然后一匹马过来到这,然后又把马给抬过去拴着的,而东西怎么消失的,真是个烦人的问题。” 江亭有些不敢相信,把马匹抬回去,“莫非对方想让我们误以为有四匹马,那是消失的第四匹马?” 沈浪点点头,说:“你看这些马蹄印,只是到了这里,然后便没了,然而马蹄印也是前几个很深,到了这就浅了,应该是东西给运走了,所以就浅了。” 江亭说:“那我们可还真是幸运,看到三匹马并没有想象成四匹马,没有中计!” 凌浩听到江亭的分析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江亭真敢做假设,但是细细一想,这些假设并没有问题,逻辑都还说得通。而明日就是南北货物交易的最后一天,到时候不少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城门口的巡防也来不及一个一个人搜查,这样自然会有许多空子让人钻,那查黑药更是一筹莫展了。 “他们出城有些什么方式走?”凌浩问完这句话,沈浪已经拖着江亭离开了客栈。 码头上已经陆续有人装船准备离开了,看见沈浪那一身官府,所有人都是不自觉的一抖,然后眼神总是偷偷的看着他。沈浪径直走进乌篷,里面已经换了两个人,见到沈浪,站起来警惕的看着他。 “快去把你们总瓢把子请来!” 忌惮于沈浪的衣服,对方来了倒是很客气。“最近两天因为黑药的事,已经在黑白两道掀起了轩然大波,然而我家公子拍卖下了黑药,最近无缘无故被掉包,此刻正在追查,相比总瓢把子也不想为难我家公子,在你的地盘上发生的事,还望你能够协助一下!” 对方一听,显然也是心里有数,点点头,随即号召来几个得力的马仔,一副如临大敌似的,说:“您吩咐,我们一定配合!“ “告诉你的所有马仔,这两天所有往来货物都进行检查,一旦发现黑药,立即收缴,并迅速通知我。另外,以你在沙洋的地位,希望能够派出人手来帮我寻找可疑的人,监督这两天来往之人!” 如同江亭所预料的那样,才向所有码头上的马仔通知下去,几个时辰便得到消息说在一艘船上的货舱夹层里发现了黑药,江亭赶过去的时候,黑药已经摆放在地上了。几个人被控制住,三两个马仔正在跟江亭汇到情况,说这是一批往外运瓷器的商人,往年都来参加货物交易大会,一直来都讲究信用,也还算可靠。那个商人镶了两颗金牙,一开口就亮闪闪的:“我在这也是见财起意嘛,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人家说我帮忙带出去就给我银子百两,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谁会拒绝嘛!” 再次见到米格的时候,米格一身白衣服,同时跟着米格的还有一个来自西域的商人,见到江亭,米格打了个招呼,那个商人见到江亭,眼神多停留了两秒。米格和那个商人住在凌浩他们住的对面,米格还随口问了句米宿的情况,江亭总觉得米宿离开的时机与黑药出事的时间有些巧合,也没有说实话。 沈浪回来的时候,衣服变黑了,有撕开了好几个口子,他进门说:“我在城外土地庙发现了东西,土地庙水井下有一个洞,坐在水桶往下放,可以进入洞里,那个洞有些深,不知道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我一个人没敢深入,发现了情况就立即回来了。” 夜半三更,江亭和沈浪忙了一天一天一夜,难得暂时歇息一会儿,关门熄灯,对面客栈里突然一个身影身穿夜行衣,越过客栈前门,进入庭院,窸窸窣窣似乎在搜索着什么,突然,一声冰冷如刀锋的话传来:“你是谁?在这干嘛?”话语冷得刺透肌肤,那人愣了一下,发出一声冷哼。 第三十一章 探案 “是你?”沈浪也是格外意外! 米格转过身,脸白白的,就像是病入膏肓一般。他也是被吓了一跳,见到是沈浪,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见到江亭,米格坐落不安,说:“其实我已经病得很深了,我从小身体阴虚,相信你看我也能看出来一些不同。所以我此番出来也是为了走一走大好河山,寻找药方!” “那与你出现在那里有什么联系吗?” 米格这次坦白交代:“与我一起的那个商人主动找上我,其实他是我哥哥介绍的,我哥哥说需要一笔钱,用来给我买药,我也是无奈。所以他带着我住到了对面客栈,趁着晚上过来寻找你们所搜寻的东西,他答应只要我帮忙拿回那东西就给一笔不菲的报酬!” “这么说你是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了?”凌浩出现在房间里。 米格点点头,又摇头。“我听他说过一下,但没有告诉我那是什么,只是给我描述了一下是个多大的东西,用什么装着,我还没看到影儿就被抓住了!” 沈浪听闻折下后院马厩附近按照米格交代的情况里里外外搜索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莫非米格只是一个诱饵,用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那么,那个商人……”沈浪出门之时几个眨眼的功夫就进来了,摇摇头,说:“看来那个商人已经走了,他才是来取东西的!” 房间里已经空了,米格走进房间,他确实被骗了,也没有拿到报酬,凌浩也没有为难他。米格现在就想尽快离开沙洋,米宿说这件事完成后就离开,这里已经成了一个紧张的地方了。 沈浪这次带着六七个马仔感到土地庙的井边,井水下降了好些,用眼睛一眼看不清水面,六七个马仔固定好绳子,一次下井,沈浪眼见都下去了,也跟着下去,江亭就在井边看着。井下果然别有洞天,下降了六七尺的样子,井壁有一个一人弯着腰可以进入的洞,井里潮湿,连续点了三个火把才有亮光。 三个马仔在前,沈浪在中间,另外几个殿后,一队人沿着洞走进去,发现这个洞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走了一柱香时间,才看到洞的尽头,这个洞并不是口小肚大的那种藏宝物的样子,而是越走越小,直到最里面,一道墙壁如刀削一般,堵住了所有的路。 “继续走!这里一定有什么机关,后面应该是个地道,通向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想办法打开它,我们探索一下!”沈浪命令道。突然,沈浪问了一句:“你们知道这里有地道吗?城里有没有这样的地道?” 那些马仔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都说没有。沈浪在墙壁上左右摸索,一群人也是只有沈浪一人带刀,看着手里摸索,也都摸索起来。墙壁光滑,反射着光,在墙壁最上端的地方,突然一个石头往下凹陷,墙壁如同门一样对开,打开的同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石缝间塞满了泥沙,这股味道让沈浪打了个喷嚏。沿着地道一直往前走,走了一个时辰多,迟迟见不到尽头,沈浪越走越心里发毛,但是还是暗暗告诉自己,要找到真相必须耐住心里不安和烦躁,越是这样越接近真相。 江亭在井边坐的快要睡着了,围着井边走了又走,始终不见绳子摇晃一下,仿佛他们进入后就被井吞噬了一般,抓耳挠腮,思索着要不要自己也下去看一看,但是沈浪还在里面,自己下去了待会儿他们找不到人在上面接应怎么办。 “哎!江兄!怎么是你?”这不是米宿是谁,江亭已经听出了声音,犹豫要不要转身,现在的米宿极有可能就是黑药的偷窃者,毕竟他还叫自己的亲弟弟去客栈,真凶还没浮出水面,他就有嫌疑。 米宿还是背着竹篓的样子,竹篓里装的还是药材,新鲜的刚刨出来的。米宿转到江亭面前,脸上的笑温暖而明朗,丝毫不像是一个会做偷窃的事情的人,江亭实在想不到,被掉包的黑药会和他扯上关系。 “江兄为何不搭理我呢?你在这有何贵干?是不是在这找东西?莫非前两天在这住一宿丢东西了,要不要我来帮忙,我这两晚拜别了你们就在这露宿,我可熟悉了!” 江亭确实被诱骗上当了。“这么说你对土地庙这两天发生的事了如指掌了?实不相瞒,我确实丢了东西,丢的还还很贵重,你快把这两天在这发生的事给我说一说,我还在愁着你说那么大点的东西怎么就会找不到呢!” 米宿从腰间摘下葫芦,喝了一大口,递过给江亭,说:“来一口水吧,这太阳挺大的,喝一口我慢慢告诉你!”就是这么一句,江亭忽然放低了所有警惕,一口带着温度的水下肚,脑袋忽然晕乎乎的,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米宿已经模糊了,最后一刻,江亭心里在想为啥米宿喝了却没事呢? 沈浪走到尽头的时候,一队人里几个马仔真的骂出了脏话,从井底到地道尽头,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沈浪隐隐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沿着地道往上爬,头顶一轮太阳火辣辣的,从墙头斜照过来,刚好掩盖住了地洞口。“原来马蹄印是这么消失的!” 没错,地道口就是马蹄印消失的地方,爬上来沈浪差点憋不住了,想不到沙洋底下还有还有这么一条地道,那么这条地道是谁挖的?用来做什么用途?有多少人知道这条密道?一堆问题出现在了沈浪的脑海中。假如黑药是被异域人掉包了,那么这条显然比沙洋还老的密道为何会被利用?如果是被沙洋人使用,那么会是谁呢?那人一定是个沙洋本地方人,能够使用密道的人,绝对是在沙洋有本事的。 江亭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土地庙的案牍下,睁开眼是竹篓,竹篓里还有药草,只是看不到米宿。江亭花了好一会儿才梳理清之前发生的事情,“米宿,别让我看到你!”然而米宿早已经不在土地庙附近了! 第三十二章 消失的金矿 杞县加急快报,却在半路丢失,这个消息是沙洋县令报告给沈浪的。 杞县距离沙洋不过五十里,但是凡是需要快速送达京城的快报几乎都由附近汇集到沙洋,然后统一发到京城。杞县县令把快报发出半个月始终没收到任何消息,差人来打听发现快报根本没有到达沙洋,信使也莫名消失了。 凌浩听到这个消息,更加头疼了,这里的事情还没查个水落石出,哪里还有精神来解决杞县的问题,但是杞县发出的乃是加急快报,又是不能耽误的。沈浪作为武官,第一使命乃是前来保护凌浩,凌浩要坐镇沙洋,哪里走得开,沈浪自然也不能离开,可还能派谁去呢? “你们放心得下我的话,我去吧!虽然我没有任何地位和身份,但我愿意一试。你们继续在这查下去,我去看一看,保证完成任务!”江亭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能够挺胸而出,凌浩只是个京城人士,顶多是个京官子弟,沈浪也不过是个没有决定权的武官,但是两人决心查案的行为让江亭颇为触动。 杞县县令见到江亭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时,根本不把凌浩给江亭的一纸文书放在眼里,江亭也很无奈,只能一个人在杞县附近默默调查。杞县最近说怪不怪,不怪又很是反常。几个农民从山林走下来,肩上扛着斧头,说着山头上莫名多出来的山洞,县令还派人在此处把守,不让任何人接近,说来说去,几个人将听到的各种关于山洞的版本交流一遍,没有任何一个统一的口径。 江亭决定一个人偷偷看一看山洞究竟是怎么回事,杞县县令不是冷落他么,他只能不客气了。 趁着夜色,悄悄摸到山洞口,山上确实大大小小被开发出了一片山洞,各个山洞之间似乎有关联,成片相接,每个洞口都被人为地使用藤条遮盖住,只有一个山洞有两个人在守着。江亭瞅准了时机,两个人开始打哈欠,江亭捡起一块小石子在洞口击打碰撞出风吹草动来,那两个人似是受了惊吓,窜出山洞打着灯火左右观望,江亭趁机跳进了山洞。 洞里已经被开挖出了很大的空间,走进去是用木头支起来的空间,一股尘土的味道呛得鼻子难受。江亭不敢点火,刚才出去的两个人又走了进来,摸着土壁走了好几圈,江亭确定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了,才取出火折子吹亮。 “嚯哈,这些人还真敢想,这么大一件事怪不得需要上报,但是为什么快报消失了不再送一次呢?事情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啊!”江亭忍不住啧啧赞叹,这个洞确实并不简单,因为这里一片黄灿灿的,就是黄金的那种颜色。杞县县令要封锁消息,因为这里——是一个黄金矿洞! “看来这个山洞是主洞了,其他那几个洞可能只是当初为了确定矿藏而做的吧!”江亭心想,开始他没办法走过去其他几个山洞,虽然里面互相连通,但是只是有一个比老鼠洞大一点的缝隙,人没有办法钻过去。 “咚咚咚!”地下忽然传来敲击声,江亭着实被吓了一跳,大半夜不睡觉,洞口是两个人在守着,怎么还会有人的活动呢,这绝对不是老鼠,因为江亭听到了铁锹的金属撞击声。 江亭感觉脚下在动,赶快熄灭了火折子,躲进角落默默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在刚才江亭站过的地方,一片土陷落下去,几个灰头土脸的汉子转了出来,打着灯笼,手抓着铁锹。他们并没有发现江亭,自顾自面对黄金矿露出垂涎的样子。 江亭张大了嘴巴,他闻到了一丝丝火药的气息,那几个汉子用身子挡住了手里的动作,但是不一会儿江亭就听到了火药点燃的声音,紧接着他们躲到了一边,一阵爆炸,黄金矿炸开了一条裂缝。江亭这次终于搞懂了,那是黑药,绝对没有哪一种火药有这么强的威力,只需要一点就能造成那么大的爆破力。江亭算着这样的动静,洞口两个守卫应该会听到动静赶过来查看一番,但是他想错了,那两个守卫就像喝醉了一样不省人事,呼呼大睡完全管不着这个世界的变化。 那几个汉子用铁锹把已经炸出裂缝的金矿砸下来,装进袋子原路返回,江亭迅速离开,这里他已经摸索了七八成。 江亭修书一封,沈浪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史大人,请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有的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见到了沈浪以及手里的刀,杞县县令终于服软了,刚欲为自己辩解,沈浪便不给任何余地:“加急快报对于朝廷来说是什么你不知道吗?就算是第一次没有送出,那你为何不紧接着送第二份?你这是渎职,该怎么处理你想来朝廷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这次杞县县令真的快哭了。 沈浪跟着江亭来到山上金矿的山洞,然而这下江亭可傻眼了,因为这里已经变了模样。看守的还是夜里那两个人,进去洞里也是那个样子,不同的是,山洞里黑乎乎的,没有任何黄金的痕迹,只有一层又一层的煤炭。 江亭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完全就是一夜之间重新按照原形制造了一个山洞。江亭是相信沈浪的鼻子的,按照记忆里的情况,江亭指着火药燃烧过的地方给沈浪,沈浪蹲下抓一把泥土放在鼻子下吸一口,呛得打了几个喷嚏,说:“没错,这就是黑药燃烧后的粉末,江南霹雳堂黑药,跟我们丢失的是同一批!” 沈浪以凌浩为尊,想来凌浩说的话比沈浪说得更有用,这次凌浩居然直接就罢免了杞县县令职务,自己暂时代替杞县县令坐堂,凌浩说,这次一定要把这个案件查个水落石出方才罢休。 “消失的金矿,金子会去哪里呢?还有黑药藏在哪?这是个巨大的陷阱!”江亭和沈浪都这么觉得! 第三十三章 驿卒 江亭觉得一个县令明知道自己发现了一块金矿,只向朝廷发了一次快马消息,背后可能还存在着利益关系。“不妨从史县令身上开始查,既然他知道这个金矿,也派人守着了,但是金矿消失他肯定有消息!” 一队人走进史县令的住宅和曾经办公的地方,来回上下搜索了一遍,包括与史县令有关的人员也进行了问询,却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结果。这个史县令每年拿着朝廷给的固定的俸禄,养着自己一家子,也仅能够一家吃饱穿暖,偶尔逢年过节他还想办法掏一掏腰包,把省吃俭用下来的钱拿去对孤寡老人进行资助慰问。按理说这么一个在百姓中口碑还不错的官员不应该做这等糊涂事,但是事情发生了,就得按照规矩来。商号也没有史县令的隐秘私产,看似一个清正廉洁的好官。 “沈浪,你去沿着官道走一走,那个驿卒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肯定会留下痕迹!”沈浪领命。江亭则去驿卒家中探访一番。 官道上人比较多,一个人消失虽然能够不引起许多人注意,但是绝不可能没人见过。沈浪抓着这个线索,一路探访下来,在有人的地方都能听到说有驿卒骑快马路过,也都能指出方向,但是,驿卒消失的地方并不是一个坦途大道,意思就是他走着走着便偏离了官道。 官道之外是一片树林,灌木成片,极少有人路过,如果出事,出事地点绝对在这里。沈浪判断的没错,官道边有一片灌木被压倒,注意倒下的灌木丛,还有一些折断的树枝,估摸着事情发生的时间与树枝这段的时间差不多。 “老丈,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沈浪发现林子前方有一个老人正在转悠,手里提着一把板斧,不似砍柴刀,也不是武器。 见到沈浪,那老丈转身溜进了树林深处,几个转眼就看不清影子,只有一排折断的新鲜的树枝。沈浪追上去,练家子在此处跑起来虽然吃力,但脚力还是追上了,那老丈见到官府,手里一直发抖。 “大人,我错了,我不该贪图小便宜,我不要了!不要了!别抓我!”老丈吓得说了一堆沈浪听不懂的话。 沈浪收了刀,拉下老丈坐下安抚情绪,老丈才一五一十说了自己这两天看到的情况:“那日我来树林捡一担柴,却发现有一群人在尾随一个人,前面的人似乎没有注意,被对方一个冷不防击倒,然后夺过了怀里的包袱,接着捅了一刀前面的人跑了。我害怕极了,但还是救下了那个人,带回家发现那个人还有一口气,没稳稳的击中要害,所以为了让他好起来,我打算把他骑的那匹马带回去给他做马肉!”老丈叹口气,继续说:“现在县令总是越来越严格,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了,吃的喝多也变贵了,吃个肉也难得,杀一匹马和牛都得拉去蹲大牢,我这不是怕你抓我回去嘛!” 在老丈引领下,沈浪离开树林,在一个山脚下有一间茅屋,屋子躲在树丛之间,灌木很深,房子矮小,一眼望过来,还真的很难发现这里有人居住。走进屋子是简陋的摆设,只有一些生活必需的陶罐炉灶。一个年轻人正躺在床上,一条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那人紧闭双眼,胸膛轻微的起伏,掀开被子,沈浪看到一条从前胸贯穿到后背的刀伤,伤口不再流血,但是还是一片通红。 老丈把从驿卒骑的马身上割来的肉简单的切割后扔进瓦罐开始咕嘟咕嘟煮,沈浪解开裹着伤口的布条,伤口开始愈合,却还没结痂,老丈从山林中踩来一些草药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将肉抹得黑黑的。沈浪查看一番,又将手指放在鼻息间,松了口气,转身对老丈说:“老丈,麻烦你照顾好他,你需要什么我给你送来!”老丈摇摇头,又点点头。 史县令被凌浩暂时关进了牢房,进了牢房表现得很安静,一副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气势。江亭给凌浩出了个主意,趁此机会在外面散步史县令被查出渎职行为,朝廷要追究责任的消息,以此来打草惊蛇。 “我就不信他在牢里沉稳,外面的人还能够那么镇定!”江亭很有信心,确实,外面的人听到这个消息,引起一片轩然大波。曾经受到过恩惠的人站了出来,甚至排着队排到县衙准备替史县令申诉。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让江亭有些惊讶,凌浩这下子给江亭一个白眼,淡定地将衙门一关,贴出一张告示,乡民们虽然还在门口游荡,但走了几圈便散去了。也有一部分人悄悄地拍手称快,不过却不敢太过大声,似乎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哼,我看你是故意找茬吧!”一声引起了衙门口一群人的围观,接着就出现了吆喝的声音,凌浩觉得是一帮人因为衙门无门而在门口故意制造热闹来引起重视,也就派了个小卒在门口看一看。 说话的是前来衙门给史县令叫屈的人,人群围住的是一对兄弟,正是米宿和米格。 “快给我道歉!你们又不是没长眼睛,这里这么多人,你们走路还要来撞我一下,这是几个意思?” 米宿见对方是个无理取闹的人,理论自己肯定不占任何便宜,现在走得越快越好,哪里有闲工夫来闲扯,道了个歉便转身欲走,对方似乎看着米家兄弟好欺负,故意用肩膀撞一撞,这一下从米宿包袱里掉出了一把碎银子,这下可热闹了,一群人见到银子便开始哄抢。米家兄弟无奈,只能破财消灾,丢失一点银子小事,挤开拥挤的人群,刚才找茬的人抱着手在其面前,说:“你们也别想就这样走了,我可不是故意的,你这银子掉了被抢走了,我的错,我应该还你,可我没现在没有带那么多银子,你在这等着,我回家去取银子来还你!”说着那人就把周围的人动员起来围着米家兄弟,真的转身就回家去了! 江亭听到热闹走出了衙门,见到米家兄弟顿时一惊! 第三十四章 米家兄弟 “别跑!”往往一个人叫你别跑的时候,你越是想跑,没错,江亭冲着人群大叫一声,所有人不禁愣了一愣,米家兄弟被人抓着衣襟,自然也看到了站在衙门口的江亭,听到这一声,米家兄弟顿时慌了神,就像做了亏心事,欲一把摆脱众人,奈何人群围得太紧实。 “哼,别让他跑了,黎大哥要还他钱,回去取钱,怎么能让他走了,走了黎大哥回来我们怎么交差?”几个汉子丝毫不讲客气,米家兄弟双拳难敌四手,也是挣扎不得。江亭挤进人群,然而见到衙门有人出来,一群不满史县令判令的人更是迎着江亭冲上去,非要江亭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江亭也是没有办法,躲着主要人群,往米家兄弟那边走去。 米家兄弟瞅准了时机,给几个汉子几脚,踩在了脚趾头上,几个汉子吃痛松手的一瞬间,两个人卯足了劲,犹如脱缰的野马往小巷子跑去。 “还愣着干什么?快帮我挡着他们,我去抓人!”江亭转身冲着门口的官差怒吼,他们才反应过来,江亭得以脱身,瞅准了米家兄弟跑的方向追上去。 弯弯绕绕的小巷子人少了不少,但是逃跑也是麻烦,不熟悉路简直就是走入了迷宫。江亭生怕跟丢了人,小心翼翼听着,终于在一个小角落遇上了晕头转向的米家兄弟。“看你们这下子往哪里跑?” “不跑了不跑了!江兄啊,你为啥非要逼着我们呢?非要把我们逼上绝路么?我们好歹也是相识一场,你何必呢?”面对米宿的求饶,江亭丝毫不客气,一步步逼上去,这个死路他可不怕米家兄弟再下黑手。 米宿眼见江亭一点也不讲情分,手一抬,江亭掏出一撮香料往两人面上吹去,“哼,跟我斗,早料到了,难道这次我还不会防备着你?话说沈大人这香料真好使,比迷香还好用!”江亭面对晕过去的两个人冷哼一声,找人来两个人都一起带走了! 醒来的米宿和米格已经被“请”到衙门大堂上了,凌浩审案倒是独特,根本不需要一群衙役在一旁高喊威武,沈浪和江亭陪着就开审了。 先是江亭冲上前,一个巴掌结实的扇在米宿的脸上,嘴里嘟哝着:“叫你给我那一下黑手,这就是出来混总要还的,还给你!”米宿也只能忍着,脑袋点得像小鸡食米一样。 凌浩只是主要的大局带头人,并没有更加详细的案件情节的了解,只在一旁听着沈浪问询。沈浪也是审案的老手,面对米家兄弟这种极少跟官差打交道的人,祭出各种审讯刑具,先是捡着厉害的几种介绍一遍,每一种都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刑具,米家兄弟听得脸色变了。 “首先,我发现在沙洋的码头上有黑药的出现,江兄猜测这批黑药是被人掉包了,然而对方知道这种东西大批量没法运走,所以分开运出城,所以码头上那次是你们雇人的吗?” 米宿倒是配合,米格呆呆的看着米宿,一副自己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大人,你说的那是什么?我完全不懂啊,黑药我也只是在拍卖会上听说啊,那还是被一个公子花了巨资买下来的,我连黑药在哪都不清楚啊!” 沈浪想了想,将手里皮鞭刷得响亮,继续问道:“那么,米格你为何要出现在沙洋客栈?你说你是被米宿派去的,那么,你肯定是和米宿见过面了,偏偏还要说没见过你兄长,还要夜闯后院。那么,你们能不能给我交代一下情况?” 沈浪故意在米家兄弟面前展示刑具,米家兄弟也不敢糊弄。米格欲哭无泪,自己确实就是被米宿使唤过去的,身旁那个乔装打扮的商人才是正主,自己只不过是个跑腿的。米宿倒是有一些新料:“大人!那一次是我在拍卖会上遇上的一个商人,那个商人我记得,就是在拍卖会上竞价黑药的人,只不过我见到的人并不是那个人,而是一个他的手下。他的手下找到我的时候,说我可以给他们跑腿,然后给我一笔不错的酬金。虽然我当时也想拒绝,但是我也想拿那一笔钱,可不少呢!”说着他伸出五个指头,江亭试探地问:“五两白银?”米宿摇摇头,做出一副两眼放光的样子,“黄的!” 米宿接着说:“那个人说只要我们帮他们带一点东西出去就能够有这笔酬金,所以我答应了,然而我认识你们,而且我说我要离开了,自然不方便再去,所以只能让我弟弟去,谁知道我弟弟与江兄还认识!” 这一切都说的与情况能够对应起来,沈浪也相信了!但是还有一些疑问,毕竟案件不止是发生在沙洋。“那么,后来土地庙你们又有什么计划?”这次是江亭来提问,他可还记得米宿那一下子黑手的仇呢! 米宿尴尬一笑,说“沙洋地下有一条地道,我们后来没有得手!准确地说是我弟弟没有得手,但是与他同行的人是对方指派的人手,那个人找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然后给我们,同时还给了一份地图,也就是那个地道的地图,我们沿着地道出来,东西藏在了土地庙,那日我们去取东西,然后就发现江兄你在那里,所以无奈只能将你打晕!” “那批东西呢?”凌浩显然更关心这个问题,其他详细的探案情况相比之下都不重要了。 “那批东西我们从土地庙带出来后,对方食言了,没有给我们酬金,而是又给了我们一个任务,将那包东西带到这里来,并答应多给酬金,来到这里之后,没有遇到取东西的人,我们就私自打开,发现里面都是火药,不知道你们说的黑药是什么!那些火药的威力可真大!” 米宿说到这显然还没回过神来,似乎仍沉浸在对黑药的赞美之中,但是凌浩是不愿给他时间来赞叹的。“给我抓起来,我一定要查清楚黑药究竟去哪了!”沈浪便把米家兄弟抓起来也一同投入了大牢。 江亭看着米宿淡淡一笑,悄悄说:“黑药就是你说的那些火药!哈啊哈哈,你们可有得受了,等我这口气出了再慢慢给你求情!”米格倒是安静,他眼里的迷茫由内而外透露出来。 第三十五章 出狱 一个家丁似的人跑进屋子,大喊不好了,夫人手一抬说:“干什么慌慌张张的?稳重点会死么?有什么事你慢慢说来!” 说话的这个人就是史县令的夫人,自从史县令进去后,凌浩担任了临时的县令之后,她心里就惴惴不安,总担心史县令一朝东窗事发,那自己一个妇人该怎么办,所以一直让史县令贴身家丁在外面打探消息。 “夫人,不好了!外面都在盛传史大人渎职,然后要被革职审查了,然而不少人闹到衙门上去要为史大人讨回公道,却被全部轰了出来,结果有两个人被围住了,后来被跟着临时县令来的那个人年轻人把那两个人带进了县衙,我仔细看了看,那两个人就是前两天来找史大人的人!” 史夫人一听脸色都变了,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焦急的问:“现在这可怎么办?莫非那两个人真的是被抓住,夫君被抓住小辫子了吗?这下子可怎么办啊!你快想个办法啊!” 那家丁说:“夫人莫要着急,我再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更新的消息,现在还没有一个好的或者坏的消息传出来,至少现在大人没有事!” “你去吧,快去快回,不要耽误了时机!我再去找找人想想办法!” “公子!”沈浪跑到凌浩耳边,也不知道悄悄说了些什么,凌浩听到之后两眼放光,脸上也是一阵红晕,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然后对着沈浪说:“去,快去把他带来见我!” 驿卒被带到衙门后堂的时候,身上裹着厚厚的白布,一股浓浓的药材味从他身上飘过来,受伤之后一阵萎靡,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虽然沈浪给他送了些吃的喝的和药物过去,但恢复还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见到沈浪的官府,驿卒先是一愣,然后看着沈浪对凌浩毕恭毕敬,又是一阵惊诧,旋即反应过来,准备跪下来行礼,凌浩看他那个样子,便免了还赐座。 虽然很是费力,但驿卒还是跟凌浩讲述自己送信的经过:“那一天,史县令把我叫到县衙,说有一份快件需要我尽快送到沙洋,然后再让沙洋县令快速送达京城。史大人还特别叮嘱我说这件信件特别重要,要保持神秘,不能让别人得到手,所以我就拿到之后马不停蹄地开始往沙洋赶,一路上沿着官道不敢歇息。但还是不知道哪里的人得到了消息,在半道劫持我,对方有三四个人,俱都蒙面,也没有任何言语交流,只是几匹马冲出来窜到我面前,然后逼停我,未等我说什么,对方就是从我后面一击,我便晕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动弹不得,才发现自己已经受伤倒地,身上也被扎了个窟窿!” 沈浪还想问一问细节,但是似乎那背后一击对他的神经损伤有些影响,当时的一些印象已经记不清楚了,也说不上来。沈浪只好做罢,并把驿卒好好呆下去养伤。 江亭推开屋子,发现屋里有一个风韵犹存的夫人,见到江亭,那妇人便如风一般飘到江亭面前,一股胭脂水粉的香味扑鼻而来,不经人事的江亭虽然见过焦雅和花絮,但还是不禁有些血脉喷张。这股冲动还是没有击倒江亭的理智,“你是谁?” “这位公子,难道你不知道我?也好吧,我也不是十分清楚你,但是我也是被迫来的!”见到江亭不被色诱,接着换了一个法子说:“我这样的妇道人家,实在没有办法,我家夫君此刻在大牢,我能怎么办,去找那个当官的吗?他现在取代了新的县令,怎么可能会帮我呢?所以我只能来找公子!”说着说着她竟然开始啜泣起来,用袖子不停的在眼角抹。 江亭问:“你家夫君是谁?犯了何事被关在大牢?” “我家夫君就是被你们关进牢房的前任县令啊!我知道这件事挺难办,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如何,没钱没势,公子求你了!我夫君真的没有你们说的那些罪状!”说着说着史夫人直接跪了下来,江亭一把扶起来,叹口气说:“哎呀,夫人,史县令这件事不好处理。这次来的沈大人本来就是来自京城,他直接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京城来的人比我们这些小角色有说服力!你求我也没用啊!”江亭摊开双手,故作无奈! 一计不成又来一计,史夫人无奈从桌上的盘子里端过一盘东西塞到江亭面前,掀开盖着的布,江亭脸上的震惊之色久久不能散去,史夫人赶忙解释说:“公子呀,只要你肯帮忙,我愿意牺牲所有,这些是我这么些年悄悄替夫君藏下来的,以备不时之需,现在我只想救出我的夫君,所以这些也都不重要了!当然,我愿意牺牲所有,包括……”史夫人红着脸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我自己!” 江亭很是无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一盘财宝都已经换成了黄金,大约有个十两碎黄金,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毕竟在杞县老百姓眼里,史县令还是做了不少善事的。江亭没有办法,史夫人已经开始以死相逼,江亭可不想把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而且那只是一个计谋,现在史夫人确实已经有了行动,但与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他只能使用缓兵之计,千言万语保证帮助她救出史县令,史夫人才离开。 “你说那么点碎黄金不像是我们想要的结果?你确定?”凌浩望着江亭,一脸诚恳。 江亭点点头,说:“我确定,我觉得史县令没有问题,就算有问题,在这番陷阱中,至少没有露出马脚,我们再把他关下去也没有用,要让他出现问题,就必须放他出来活动!” 凌浩斟酌损益,也只能同意。确实,当前继续把史县令关下去也没有用,正如米家兄弟所言,他们只是跑腿的,既然对方安排来到杞县,那么杞县这里肯定有人接应,金矿、黑药,连起来跟史县令肯定有关系。 史夫人不敢跟史县令说明自己怎么去找的江亭,倒是史县令出来便是询问:“他们有没有来?” 史夫人愣了一愣,点点头又摇摇头,“那两兄弟进去了,被抓了,另一批黑衣人没有来过,联系不上!” 史县令一拍手,“坏了!” 第三十六章 焦雅的到来 江亭带着一群人走进金矿所在的山洞,现在不管怎么看,这里都是煤矿,用铁锹往下挖上两下,都是黑漆漆的煤炭,丝毫看不到金矿的模样。江亭记得那天被人使用黑药炸出来的地洞,但是再找也找不到了。现在史县令也放出来了,米家兄弟进了大牢,该出场表演的角色都已经到位,江亭觉得很快就会揭开金矿的秘密了。 史县令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早已经知道了凌浩等人在金矿上找不到任何的消息,虽然他在被审讯的时候提过金矿,但也没有一五一十的交代,现在金矿变成了煤矿只要他一口咬死就让人无从下手。坐在阳光下,窝在摇椅里,一把蒲扇扇两下,忽然睁开眼,他叫来贴身家丁,说:“你现在快去安排,我要去见个人!” 家丁试探地问:“是那个人么?” 史县令点点头,家丁立马下去准备了,不一会儿,一辆马车就停在了他的家门口,史县令换了便装,出门贼眉鼠眼的左顾右盼,看了看没有可疑的人,突然钻进马车,家丁驱赶马车往郊外走去。 江亭在山洞里到处寻找新的线索,现在他需要的是寻找新的线索,沈浪做的就是跟踪史县令,两个人兵分两路。江亭记得那日听樵夫说山上有许多小山洞在大山洞周围,那夜他也看到了,然而这两天他一直没有去查看,这次他决定打开所有的洞口,一一探查。 打开那些遮盖住的树叶之后,江亭惊得张大了嘴巴,这就像砸地鼠的那个游戏,到处都是一米见方的小洞,仅能一个人进入,看上去更像盗洞。江亭对着周围的官差伸出手指说:“你你你,一个一个下去,带上火把,看一看这些洞究竟是通向哪里的?”那几个官差也是身手好,接过火把就在洞口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江亭听到最大的山洞里有动静,进去一看,三个人几乎同时从煤炭下面钻了出来。他们钻出来的地方在煤炭的下方,所以一堆煤炭从洞里滑落下去,露出一个漆黑的洞。江亭指了指其他的洞,那些人又钻进了剩下的小洞,无一例外都是来到了这里。 “莫非这下面都是通向这里?拿这里一定有很大的秘密!”江亭摩挲着下巴,突然指着那堆煤炭说:“你们都拿起铁锹铲,铲开我看看究竟埋藏着什么秘密!” 几个人热火朝天地对着煤炭铲,本以为会很深都是黑乎乎的煤炭,然而才几铲下去。那些煤炭就哗啦一声落了下来,大多数都掉进了刚才三个官差钻出来的洞里,黑色之下出现了一丝丝的黄橙橙的颜色。江亭伸出手摸了摸,擦去黑色,发现触感冰凉光滑,这不是黄金是什么?在完整的金矿之上还有之前被人砸过之后的坑坑洼洼。 江亭兴奋地冲进凌浩的房间,显得很是失礼,他赶紧整了整衣冠,兴奋地说:“我发现了,我发现了,发现了之前我说的金矿,就在那里,被人用煤炭覆盖住了,其下还是黄金,这下子我们可立了大功了!” 金矿被发现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杞县,不少百姓总是有意无意地跑到山上转悠,似乎在找机会敲一小块带回家。虽然凌浩一度要求保密,但是之前就有樵夫发现了这里的秘密,这下子怎么可能藏得住这个秘密。一大批官差紧急调到了山上巡防和开采,紧张的挖掘之后,这块金矿的完整程度和大小出乎人的意料,沈浪觉得这至少得掏空半个山洞。 史县令回到县衙的时候已经晕了,准确的来说,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也不是被家丁带回来的,而是被个女子扛回来的。焦雅将史县令扔在县衙大门口,一帮官差看到一位焦雅是上门找事的,都要把她拿下,然而都低估了焦雅的能力,只是几下就将这些官差打趴下,这时惊动了凌浩,但是凌浩看到焦雅的时候,啧啧赞叹这简直就是女汉子。 “你怎么来了?”江亭惊讶地望着焦雅,所有官差散去,焦雅将史县令扔地上,先说:“这个人鬼鬼祟祟,被我打晕带了回来交给你们处理!” 接着焦雅这才跟江亭说:“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赴京赶考了么?我叫你离开,你却换了个地方找安逸!”焦雅有些对江亭不满意,凌浩开口缓解尴尬:“这位姑娘你莫要这么说!我来自京城,这不这里有一桩大案子,需要江兄的帮助,所以就请他来了,等到这里的案子结束,我也要回京的,带上江兄一起啊!”焦雅这才没说什么。凌浩看焦雅和江亭的样子,猜测两人关系不一般,也就让人把史县令带走,放江亭和焦雅去私密的秘方聊天了。 江亭听完焦雅为了他毅然和焦石溪决裂,心里始终有些过意不去,如果焦雅不是为了自己,哪里会落到这个地步。“我看要不你还是回去跟你父亲聊一聊,想来他应该不会怪你,所以你回到他身边比较好一些啊!你这样一个姑娘家跑出来,真让家里人不放心!” 焦雅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回去!江亭问:“那你怎么办?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将来怎么办?去哪里?” 焦雅望着江亭,笑了,说:“你是不是个傻子?我这次为了你跑出来,当然是要多玩一会儿了,比如说跟着你去京城,等你考完科举之后,再回来呀!如果你要在京城谋生,我也跟着你呀,毕竟当初可是差点就拜堂的了!” 江亭一下子脸就红了,假装咳嗽,但还是没有什么效果。“这不太好吧!毕竟我这是去考试,不是游山玩水,没有那么多钱!而且可能还影响我!”焦雅听了作势就要走,江亭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快抓住焦雅,说:“那你留下来吧!其实也没什么的,只是这一路上太艰苦了!” 焦雅看着江亭这个愣样,真心笑出了声。“放心吧!我可不像你,我还能保护你呀!行啦!” 第三十七章 寻找花絮 史县令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显然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围的人。 “你醒了?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下你去了哪?见了什么人?” 史县令拍了拍脑袋,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在县衙。“说什么?我怎么在这里?我应该在家里的!你们干嘛把我绑架到这里,你们这是对我的不尊重,我要告到陛下那里去,让你们付出代价!”史县令突然间反客为主。 沈浪给了他一巴掌,说:“现在清醒了吗?能回答了吗?” 眼见沈浪已经不给他颜面了,他闭上眼想了想,似乎是在沉思,也似乎是在思索如何回答。“我也就是和我的家丁驾车出去郊游,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我现在被你们取代了官职,无官一身轻,出门走走,放松一下身心,难道有错?” 沈浪又是一巴掌。“胡说八道!郊游坐马车,你去郊外那么远,可以理解,但是你去见了什么人难道不愿意说出来吗?” “你跟踪我?”史县令有些不满。 “那又怎么样?” 史县令并不打算配合,咬紧牙关不愿说出真相,沈浪急得不停刑讯逼供。史县令嘴角突然溢出了血丝,,沈浪还以为是刑具让他受了伤,然而看他眼里渐渐丧失的生机,已经来不及了,沈浪掰着他的眼睛一看,已经瞳孔放大,嘴里也没有毒药或者是断舌。解开衣服,在史县令胸膛处有一个很小的针孔发黑了,拔出刀来沈浪就是用刀尖一阵轻挑,一根闪着光的银针被挑出来,看着血色变黑,这是毒针。 “这绝不会是之前被打入体内的,应该是现在有人对他下的手!那个人应该还在这里,赶快叫人排查,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人就抓下来!” 几十个官差在衙门上下跑来跑去,从前堂到后院,丝毫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沈浪在瓦檐上发现了几片被踩乱的瓦。“应该在这里发射的毒针!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做这种事,怎么能忍!看我不抓住你!” 这次史县令死亡的消息传的比之前快,因为史县令不对外公开金矿的秘密,而是派人守起来严防泄密,所以又传出史县令之前用来做善事的钱全部来自于金矿的开采,一瞬间之前支持史县令的百姓都开始倒戈,说了句活该再也没有下文。 史夫人得知消息差点晕过去,家丁扶着醒过来,赶忙收拾了家里的铺盖细软,连日离开了杞县,走得匆匆忙忙,就连沈浪想调查一下史家到了才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 焦雅还带来了一个消息。江亭听到花絮的名字的时候不自觉的皱眉,虽然只是一个小表情,但还是被焦雅收在眼里,焦雅不知道江亭与花絮有什么故事,也只是收在眼里未放在心里。江亭得知花絮也跟着要来京城陪他,而且花家现在已经不复存在的消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曾经那个在江城可谓庞然大物的花家竟然不堪一击,只是他离开的一段时间就已经变了天。他现在忽然间有些想见到花絮,给花絮一些安慰,或者是陪伴,尽管之前花絮总是各种骚扰他,然而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灾难,也没有结下深仇大恨,凭这一点,君子风范应该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江亭说,现在整个沙洋和杞县的一连串案件已经有了眉目,就是杞县发现了金矿,史县令一个人封锁了消息,然后一些坏人有了不轨意图,从沙洋拍卖会上搞到了一批黑药,用来开采金矿。尽管这个解释也能说得通,但是还是太过勉强,沈浪觉得两百斤黑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到,就算搞到了,两百斤的分量可不少,用来开采金矿就太大材小用,而且杞县只是出现了一小部分黑药,并不是全部,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二人都为此争执不停,凌浩一瞬间不知道该帮谁说话,忽然江亭说:“大人和公子,既然我们都各执一词,我现在也遇到了故人,但是还有一个故人未见面,我心里放心不下,故想前去寻找一番,也就不便留下,这些日子叨扰人!” 凌浩知道留也留不住,也就让江亭离开了。焦雅记得花絮并未与自己走同一个方向,虽然江亭做出寻找花絮的决定时她也感到惊奇,也只是问了句怎么找,他相信属于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的,而江亭这样一心只要个功名的人,自己强行牵扯在一起,只会是一种牵绊。 沿着沙洋水路往北走,是全国的北方粮食转运中心,那个地方名叫秦阳,据说全国近三分之一的粮食都会通过这里进行南北转运或者是贮藏,军队近一半的口粮来自这里,江亭和焦雅正是乘船来到这里的。这里与沙洋不同的地方是,沙洋作为货物转运中心,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而这里街上并非各种商品,显得更加冷清,经济却不比沙洋差。 江亭刚下船就听到了一件最近传的比较厉害的事情是这里有土匪作乱。一听到土匪,焦雅脸色有些变,焦石溪就是被定义为土匪,在外面只要一听到土匪两个字,不管做过好事坏事,别人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人。江亭拉住一位老伯询问一番,才知道这里前两日有一批土匪下山,抢了几百斤粮食,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 江亭说:“这里作为全国粮仓,不可能没有重兵把守,居然还有土匪了能够来这里抢劫!” 焦雅冲动地撸袖子,江亭一把拉住她,焦雅却要推开他,说:“不就一帮土匪吗?有什么大不了,我从小就是土匪窝子长大的!又有什么害怕,让我去跟他们较量一番,好好的生计不做,偏要下山打劫!” 江亭又问附近的人:“最近被抢走的姑娘长啥样子?叫什么名字?” “长什么也说不清楚,但是个子不高,听口音是外地人,据说是出来寻人的,流落到这里,正巧被下山的土匪相中了!”那老伯说的时候,还夹杂着叹息,很是同情那个姑娘。 “莫非是花絮姑娘!”江亭和焦雅都想到了她! 第三十八章 攻上山去 江亭和焦雅找了间客栈住下,有什么事情住下再慢慢商议。 焦雅问:“如果那个人是花絮,那你准备怎么办?” 江亭愣了一下,这还真是不在他的思考范围内,他只是因为听到了花絮的名字就想前来寻找而已,说是同情她的经历,那都只是一种托辞。如果真的要做出一种决定的话,江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是去救她还是回去搬救兵,许多种想法在江亭的脑袋里充斥着,他摇摇头! 江亭反问,“那你呢?” 焦雅毫不犹豫地说:“我一定要去救她,她帮助过我,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虽然当时送她出城算是还了,但是现在她有难的话,我怎么能坐视不理!” 焦雅一番话说得江亭不知所措,低下头摩挲着手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那我们去救她?” 秦阳县令听到江亭说要去剿灭土匪,瞬间不冷静了,几乎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扶着江亭颤抖着问:“小兄弟?你确定?你这么年轻,而且文静,怎么会是那些凶狠的土匪的对手,我劝你呀,不要去白白送死!这样也没什么大事,他们也就抢几百斤粮食而已,都为了存活嘛!” 江亭厉声道:“我看你这当官当糊涂了!”此话一出,周围衙差便喝大胆,县令摆摆手,捋着他的一把花白的长胡子。江亭继续说:“一个县令,自然应该为百姓着想,而不是这样推卸责任,土匪当然要吃,但是也不能使用这种强盗的做法,都有手有脚,能够扛锄头,拿镰刀下地,为何偏偏要当土匪,占山为王能够,为害一方,这还不是你们当官的放纵的!要是当初有了苗头就派兵去剿灭,哪里会有现在的麻烦?念你为官之久,也不算糊涂,我前来借兵灭匪,怎么还那么为难?” 秦阳县令已经上了年纪,五十左右,为人和善,也没有因为江亭这一番话就对江亭心怀芥蒂,只是捋着胡子,像个老头似的喝着茶水,思索一会儿,问:“你剿匪,需要准备些什么?需要什么助手?有多少把握?” 江亭指了指焦雅,说:“不瞒大人,你只要给我一百兵力,我有这个朋友,她武艺高超,我有很大的把握!”这倒不是江亭夸下海口,而是焦雅这么跟江亭说的。 一百个人跟着焦雅走,焦雅走在最前头,雄赳赳气昂昂,丝毫没有任何惧怕的样子,一百个人见到焦雅这个样子,心里也觉得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一个小女子,也都雄赳赳气昂昂,昂首挺胸,往山上走。 秦阳的土匪与焦石溪不一样,焦石溪只是在山上有土匪窝,当最集中的还是在村子里,玩的是狡兔三窟的躲藏,这里却是明目张胆,直接在山头上建立了寨子,总是有人在寨子里巡逻,全都全副武装,完全不像松散的土匪。江亭看到这里的寨子,有些惴惴不安,悄悄问:“有把握吗?”焦雅不回答,只是咬紧嘴唇。 寨子里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一百人的队伍,立马警惕起来,全部拿着藤条编织的盾牌和弓箭刀矛,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指着江亭等人,问:“你们要干嘛?这里是我的地盘,你们要是识相的话,就赶快离开!我也不动你们,今个儿我心情好!” 一百人一言不发,江亭也一言不发,都不想坏了焦雅的气势。焦雅也散发出她土匪气息。“你们这帮土匪,今个儿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都是来这里剿灭你们的!作恶多端的土匪还在这里大言不惭,惊扰百姓,简直留你们不得!你们倒是准备好弃盗从良吧!” 两人此刻都在拼气势,互相之间用眼神锁死对方,都想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几秒后,对方倒是先说话了,“那我也不怕告诉你,那你就来吧,我这里这么多人,也不怕你,大家都刀兵相见吧,看一看谁才是最后的王者!” 听到真要开大,江亭有些不知所措,就算当时陈县令要他去剿灭土匪,那也只是走个形式,他也不愿跟焦石溪动手,而现在真要实打实动手,他只能赶快躲到一旁。对方也知道开打,全都张弓搭箭,盾牌都架起来,长矛在后支撑,就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即将作战。焦雅说一声列阵,一百人也是盾牌在前,盾牌间弓弩直对寨子,只待一声令下。 “打!”双方同时喊了出来。 一阵羽箭在双方之间铺天盖地飞来飞去,盾牌手都紧紧用身子挡住,一张盾牌不一会儿就成了刺猬,箭矢密集地插在盾上。眼见弓箭并不能攻破对方的防御,一群刀兵和长矛兵叫喊着冲啊,立马在寨子前的空地上展开短兵相接的肉搏。焦雅拔剑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不管是谁,直接用剑在对方身上划拉一道口子,对方立马疼得丧失了战斗力,焦雅并不想伤人性命,都是胎生娘养的,何必争个生死呢! 焦雅确实比较勇猛,对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见到焦雅朝自己冲过来就赶忙避开,不愿意与焦雅展开搏斗,那个壮汉见自己一方气势已经弱了,抽刀转到焦雅面前,刀剑相接,拼的一声声金属撞击的火花,壮汉也被焦雅的勇猛惊到了。 “大家不要怕,跟着我冲!冲进寨子去!”焦雅挥舞剑就是逼着壮汉步步紧退。一百人瞬间气势大涨,也不再害怕土匪,挥舞着手里的武器,把对方都吓得往后退。壮汉一看不对,如果自己再往后退,就真的退到了寨子,那样就真的可能被攻进寨子。 “我们能不能休战?我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你应该找县令去说,找我没用,你抢劫了多少官府百姓,还抢了良家姑娘,哪里容得你!”江亭不愿给对方太多辩解机会。 “那个姑娘不是被我们抢来的!我们愿意把人给你,但是现在不行,还有,我们也没有打劫官府,我们打劫的对象都是那种坏人!你得听我解释!”壮汉显然已经吃不消了,拿刀的手已经开始颤抖,焦雅越发勇猛。 第三十九章 约法三章 寨子里的人已经欢呼不起来了,众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的头领已经吃不消,额头上青筋暴突,他们也看出来了,焦雅这个女子身的人势力不容小觑,虽然外表弱小,内心却强大到一般男人难以抵挡。 江亭挺直了腰杆,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他也看出来了,按这种情况发展下去,不用一会儿就能够攻进寨子,活捉土匪首领。也不知是不是脑子一热,江亭兴致冲冲就往前冲上去,对方似乎被这个没有威胁的人惊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双手一掏,就把江亭拉到面前,一柄亮闪闪的刀就逼了上来,江亭感觉到了脖子上一股寒冷的刀锋快要刺破肌肤了。 “别动!这小子可在我们手上啊!如果不想让他受伤,你们就全都住手!” 威胁似乎是一个屡试不爽的计策,这一声确实让焦雅一愣,便看到对方几个小卒将刀架在江亭脖子上,江亭睁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不敢与焦雅对视,如果不是他的鲁莽,估计也不会拖了后腿。 “你威胁我?你觉得有用吗?”焦雅抽剑随即朝壮汉当头一劈,他确实没想到焦雅会在对方手握人质的时候还能这样疯狂,急急忙忙抽刀迎接,但还是震裂了虎口。“你真不想要那小子的命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他,那你血债血偿!”虽然这么说,但是焦雅还是住手了,将剑背在身后,准备随时再出手。 焦雅朝江亭急得跺脚,说:“你怎么这么笨?没看到这里几百人在械斗么?你赤手空拳的干什么?整天给我找麻烦!”虽然这么说,焦雅心里开始着急起来,一般来说,土匪不喜欢讲信用,因为讲信用一般都会吃亏,哪有讲道理的土匪?不过这些人似乎还算可信,说着住手就真的停下了,收了武器,静静地等着下一步的交流。 壮汉退到江亭身旁,将江亭脖颈上的刀往下移了移,对着焦雅说:“我的要求不高,我们每次打劫都是劫富济贫,干的不是什么血腥的买卖,在整个秦阳,我们只有过一次谋人性命的事,那次我们错了,后来重重惩罚了那个人,而今那个人没了一条手臂,这就是我们的规矩!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们来个约法三章!” 焦雅叫住了一百个官差,一百人在寨子外等着,焦雅和江亭跟着进入了寨子。进入寨子完全是另一种生活方式,里面不是到处巡逻的人,也很少见谁动不动就举起刀剑来耍,就像一个安静和平的村寨,人人都在脸上挂着笑容。见到外人,他们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也没有过于警惕的表现。 村寨最后面,也最中间的房子很高大,站在这里完全可以俯瞰整个村寨,房子后面是一面绝壁,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如果存心要守,少许兵力守着断崖,三面刀盾手和弓箭,如果有滚木的话,只要粮食不绝,绝对能够坚持存活下来。 “大哥!”壮汉走进去,带着江亭和焦雅进去。 “咋了?”正中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似乎正在假寐。壮汉不知道怎么启口,倒是上面的人坐起来睁开眼,望了望焦雅两人,说:“就是你们前来挑衅呀?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在外面打得一阵热闹,忽然间就坐下来聊聊天喝喝茶了?” 焦雅倒是不废话。“你们败了!你觉得我们是来找你聊聊天喝喝茶的么?” 那男子淡淡望了一眼壮汉,“说罢,有什么条件?” 焦雅这次望了眼江亭,说:“其实我打败了他,但你们擒了他,说下来,还是算不赢不输。我们之所以会带兵前来,说到底,因为你们最近劫了一个姑娘上山,她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希望你们不要为难她,最好将她毫发无损送还。” 那男子这次站了起来,身上有一种威严,让人一眼隔着好远就能感受到那种气势。“我跟你说明一点,我们是土匪,但不是打家劫舍的无恶不作的土匪,我们也有原则。相信你也看到了,我们的人都有严格的纪律,都经过了训练,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如你们所说那种劫掠良家姑娘,你这些消息都从哪里得来的?这是诬陷,如果有,我们一定毫发无损归还,然而我们并没有!” “狡辩,整个秦阳百姓都在传你们前些日子下山不仅打劫了几百斤粮食,还劫掠了一个姑娘,这件事你们逃脱不了。就算那个姑娘不是我们朋友,土匪也得灭了,你们有手有脚,不好好的谋生计,尽干些不劳而获的事,这让人无法原谅!” 那男子转个身,将空荡荡的左手甩了甩,说:“我们不妨定个约定:我们的人绝不为非作歹,我们在这里开垦自己的土地,同时我们可以劫富济贫,不打扰正常的百姓人家,如果我们敢有惊扰百姓的人,那么我这个就是他的下场!”焦雅看着他空荡荡的袖管陷入了思考。 江亭说:“我也无心为难你,但你说的话语气诚恳,我也相信了你。你提出的这些都没有问题,就算我接受了,县令也不一定能接受!你凭什么让县令相信你?” 那人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一旦入了土匪的行列,在别人眼里永远就是土匪,不管做什么都是带着土匪的标签,我们谁愿意啊?都是官逼民反,当初为了吃口饭不得不考虑起打家劫舍,现在我们有心更改,但是谁愿意相信我们呢?” 焦雅深有体会,默默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抢在江亭话语前,说:“好!我们约定三章!” 江亭望着焦雅似乎想说啥,还是憋了下去。焦雅说:“你的意思我们会转达到县令那里,如果能够改正,这自然是好的,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如果县令不能接纳你们,那就是他的糊涂过失了!” 这时壮汉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对着那男子说:“大哥,他们说的那个姑娘,莫非是那天被我们救下的那个?我们那天去的时候,正好那个姑娘受了伤,你就让我们处理,我们不忍心就带了回来!” 那男子拍着脑袋,说:“你不提这茬我都忘了!我们只是救下了一个姑娘,可没有劫掠,都是外面一传十,十传百的结果!”嘀嘀咕咕的,那男子便让人去请那个姑娘。 第四十章 相见 花絮在几个姑娘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见到江亭的一瞬间,花絮眼眶有些湿润,在旁边的人的搀扶下,久久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成这样了?”这是江亭对花絮说的第一句话,见到花絮被白巾裹着手脚,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心里莫名有了一些心酸。 花絮只是淡淡一笑,不想给江亭留下太多的心里负担,云淡风轻的说:“没事!不过是受了伤,这不还好好的嘛!” 突然江亭问:“是不是田横那混蛋找人追你?”花絮摇摇头。 厅堂里的人看着两人,似乎心有所感,默默退了出去,焦雅感觉江亭有话想对花絮说,也退了出去。 “江亭……”花絮刚开口,江亭伸出手指做出噤声的动作,说:“别说了,焦雅已经全告诉我了,你家里的事情已经不是现在你所能控制的了,何必再把那些不愉快放在心上呢?何必徒增悲伤?” 花絮点点头,许多话想说出来,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虽然与江亭分别不过一个月,然而却发生那么多生离死别的事,花絮心里一瞬间成长了许多,以前像个小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可以在花太爷面前耍耍小性子,还可以偷偷摸摸溜出花府玩耍,现在哪里还有那种条件,只有自己坚强,已经不再有人愿意在一旁无微不至的呵护她了! 安慰了一会儿花絮,花絮噙着眼泪,望着江亭,心里越来越酸,在全世界都快要崩塌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愿意将她放在心上,即便那个人与她无缘无故。江亭问:“你这浑身是伤,怎么弄的?”说着江亭轻轻用手触摸了一下白巾,问:“疼么?” 花絮笑笑摇摇头,说:“这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不够有警惕心,所以只能够自己尝苦果,弄得个遍体鳞伤!你别问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遇到你,我一切就都好!” 山寨的头领这次拿出了足够的诚意,焦雅和江亭也不再多说什么,说:“既然你们这么说,我们的朋友也是你们救下来的,我们知恩图报,这次回去我们跟县令说清楚,自然能够体谅你们!”那男子伸出空荡荡的袖子晃了晃,像是在表明什么志向,壮汉也表示会约法三章,但是花絮似乎不愿意离开,更愿意留在山寨,她说她现在这个样子在外面跑只会给江亭带来麻烦,江亭也没有说什么。 一百个官差又排着队伍回去了。焦雅在路上问江亭:“你们究竟有什么故事?”焦雅还是没有憋住,她喜欢江亭,虽然只是逼着江亭成亲,现在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爱上他了,不太愿意有个女的来跟她分享江亭。 江亭淡淡一笑,说:“我把她当作妹妹,曾经她迷路到过我家,然后挺讨我娘喜欢,所以我把她当作妹妹,现在的她又没了家,我觉得更加需要关爱她!”焦雅点点头表示认同。 秦阳县令见到江亭等人空空如也又回来了,诘问:“你们说需要一百人上山灭匪,跟我保证得像回儿事,结果呢?告诉我不行,土匪也讲道义,那我们不讲道义咯?” 焦雅辩驳道:“一个人为什么非要去当土匪呢?如果有一个清正廉洁的官员一心为大家着想,谁愿意冒着天下的骂名去干那种勾当,而且,土匪也不全是恶人,假如有的人干的是杀富济贫的事,这样的人你还要一步步紧逼,逼得对方没有了活路,哪里是当土匪那么简单了?” 县令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眼睛瞪着焦雅,结结巴巴地说:“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吗?你现在这是在为土匪辩护,我随时可以说你通匪,把你关进大牢!” “关就关?我怕你不成?山上几百号土匪我都没怕过,还惧怕你一个糊涂官?” “你……你……你……” 江亭上前拉开两人,轻轻拍着县令的胸膛,说:“消消气!她说的有道理,假如在县里多发展一下,搞好百姓的关系,用宽容的心态来包容一切,用德育教化土匪,这一切都会解决的,谁会愿意当一个土匪!”县令忽然阴沉的脸笑逐颜开,食指指了指江亭,说:“还是你会说话!” “这么说吧!当个县令也得为更多的人着想。一窝土匪想要改邪归正,我可以包容他们,给百姓做一个表率,这是好事,但是,假如我破了这个先例,那么将来更多的人三天两头打个劫,偷鸡摸狗,也来求我原谅,这个不是乱套了吗?我需要的是全县的安定和谐!” 江亭拍拍自己的胸脯,说:“我懂!但是他们跟我们保证了,约法三章。他们不下山来骚扰百姓,这也是给了大人的面子,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县令顺着江亭给的这个台阶下,也在江亭的保证下答应了条件。 焦雅陪着花絮,花絮看气色似乎好了许多,可能是见到了江亭,一扫往日的阴霾,心里开怀就在外表上表现得充满了活力。就连山寨的头领进来看到也说花絮气色红润。头领看到花絮,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焦雅退出房间,将耳朵贴在门缝上。 “当初救你回来我就喜欢你了,我一直想跟你说,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会儿你发着高烧,浑身都是伤口,嘴里叫的是江亭小兄弟的名字,我觉得你们关系不一般,可现在你也看到了,他身边有一个姑娘在照顾了,而且你也见到了江亭小兄弟,所以,我这次想对你说……我喜欢你!”一个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居然羞红了脸,羞得低下了头。 焦雅没想到头领居然对花絮有意思,而现在看花絮似乎没有答应,江亭不是说花絮是他的妹妹嘛。焦雅便想自作主张帮助花絮说一门亲事,虽然头领失去了一条臂膀,但是他这条臂膀是他说话算话的证据,也算是一条男子汉。 第四十一章 说媒 “你叫什么?”焦雅莽莽撞撞地差点撞到了头领,几乎一下子将整个身子扑进了他的怀里,抬起头,焦雅尴尬地笑了笑。 头领低下头,看着焦雅也是有些不自然,虽然自己平时在别人面前一言九鼎,威风满面,然而在私下里,他还是有许多的小温柔不知道怎么处理,见到女孩子还是会羞红了脸,他低下头,不敢与焦雅有意思的眼神对视,说:“我叫石季端,怎么了?” 焦雅伸出手指,示意石季端到一旁方便说话的地方。两人走到六角小亭子里,焦雅问道:“你是不是喜欢花絮姑娘?” 石季端坐落不安,不知道怎么解释,一直将手摇个不停,结结巴巴地说:“没有……没……没有的事!” “没有那你结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喜欢就直接说出来,还偏偏要搞那一套悄悄摸摸的!看的我都觉得尴尬!” 石季端望了望焦雅,又看了看房间里,说:“那一切你都看到了?”说的时候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等待批评似的,让人看了都想笑。 焦雅神秘的笑笑,“如果你喜欢,我觉得我可以帮你说媒,说不定能成哦!不过你得感谢我,按我的安排来,她可是江亭的妹妹,我觉得我能通过江亭来帮她做一做思想工作。” 听到这句话,石季端瞬间两眼发直,仿佛看到什么救命稻草似的,差点激动地将焦雅拉到面前。 江亭见到焦雅神秘兮兮的,瞬间感觉不太妙,斜睨着她,问:“你要干嘛?” “我跟你说件事,你可不要生气!”焦雅这么一说,更让江亭心里七上八下。“我看那个石季端石头领人不错,一言九鼎,而且深明大义,虽然现在顶着个土匪的名头,但是丝毫不影响他这个人,你说是吧?他是个值得深交的人。所以我想跟你说说,与他交个朋友!” 江亭将手里的书放下,喝一口茶水:“那你去吧!何必跟我请示呢?那个人确实挺实在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错。” 焦雅夺过江亭手里的茶杯,有些生气,说:“我的意思是,那个石头领对花絮姑娘不错,似乎喜欢上她了,所以我想给他们说个媒,你觉得怎么样?” 江亭听到说媒,一下子竖直了眉毛。“如果这是真的话,那就去吧!我也没什么意见,只要都好,那么就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我需要你的协助,我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得动她!”江亭知道焦雅所说的她是谁,确实,花廷芳曾经尝试过给花絮说媒,弄了那么多次,花絮照样看不上任何人,就一心情愿的要跟着江亭走,所以才有了后面的故事,如果焦雅能够三言两语就说动的话,那花絮就不是花絮了。况且花絮与焦雅也只是那么几次的相遇,彼此间并非交心朋友。 “你要我怎么协助?” “旁敲侧击啊……你是不是真的傻,榆木脑袋!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可帮不了你,但是你别帮倒忙!”焦雅气鼓鼓地离开江亭的房间,江亭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好像真的在摸一块榆木似的。 江亭作为打头阵的先锋前来花絮面前打探消息。花絮见到江亭就找到了心灵港湾,敞开了心扉,也能够笑得出来,面带着微笑迎着江亭进屋,江亭坐下后,倒是没有太多的闲言碎语,直接切入主题。“花姑娘,我看那个头领对你似乎格外上心!你觉得怎么样?” 这一句把花絮问的一头雾水。“什么怎么样?他倒是对我挺好的,自从把我就回来之后,就一直吩咐好好招待我,用的都是比较好的草药,还让人给我多弄些滋补的东西,说是这样可以让我恢复的快一些!” “那挺好的!我的意思是……”江亭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摸摸鼻尖,欲言又止,换了个方式问:“你觉得你喜欢他吗?他挺好的,当然,除了出身和臂膀是个问题,其他都没什么问题!” “你都在说什么?”花絮虽然很无奈,但还是表明自己的观点。“他对我确实很好,我看得出来,比对其他人都好上一点,但这不代表我就喜欢他。你知道的,自从我认识你之后,天天往你家跑,是为的什么?为了你啊!你要考试没钱,我悄悄让你家附近的人转给你,我知道你不肯接受,所以换了个方式。还有,爷爷死的那会儿,他知道我对你一厢情愿,所以让我好好的跟着你,说让我和你好好的,爷爷很喜欢你!这次我出来的时候,所有我能带出来的家产都变卖了,我这次决心跟你浪迹天涯!” 听完花絮说了这么多细节,江亭好像第一次才认识花絮一样,瞪大了眼睛,眼珠子红通通的。“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像个傻丫头,我哪里值得你这样做?我一个穷小子,而且还不能够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将来的生活还是未知数,说不定真的就是一个浪子,衣食无安,你跟着我有什么好处,甚至还得流落街头,我可不想你遭受这些罪过。如果有条件,我更希望你有一段更好的生活,至少能够衣食安稳,无忧无虑,我觉得我可能给不了你这些!” “哼!”花絮有些生气,江亭说完才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么多,说多了对花絮或者他都没有好处。花絮一言不发,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忽然说:“你就这么希望我跟别人在一起?那我满足你的愿望吧!我不远千里地想跟你走,走到了这里虽然不是很远,但我已经天涯为家了,你也不肯收留我,反而要把我推向给别人,那我就满足你的愿望好了!” 江亭要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喉咙里似乎有东西堵住了,硬着头皮看了花絮一眼,花絮已经梨花带雨,他没有给花絮一个温暖的怀抱或者清风絮语一般的安慰,而是一个人走了出来,坐在阳光下默默的思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四十二章 花絮离开 “怎么样?她答应了没有?”焦雅坐到江亭身边,似乎没有注意到江亭脸上的忧伤。 江亭摇摇头,不愿多说,焦雅才看出来江亭脸上的悲伤,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江亭说,毕竟是她让江亭去问的。焦雅走进房间,花絮脸上还带着泪痕,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异常,花絮悄悄擦去脸上的泪痕,挤出一丝笑容。 “你怎么样?看得出你脸上的阴霾?”焦雅明知故问,她想听听花絮怎么说。 花絮转过脸去,尴尬一笑,说:“被你看出来了,真不好意思!其实也没什么!”花絮不愿意说太多,她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她喜欢江亭,但是江亭就仿佛榆木似的,总是不会体察到别人隐藏的一丝丝爱恋,无数次无视别人送来的喜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别人诉说自己对于江亭的感觉,说出去就好像自己一厢情愿,她不愿别人说她自作多情。 焦雅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跟花絮说明石头领的心意,自己不是当事人,也没有任何的关系,石头领也没有全权委托她帮忙说动花絮,在花絮、江亭和石头领之间,她就是多余的人,夹在中间,进退两难。她想说,又怕说出来花絮讨厌她,她可不想将来因为她跟花絮处理不好关系被江亭讨厌,她现在已经把自己当作了江亭的妻子,按江亭的观点,也就是花絮的嫂子。 尽管焦雅想了很多,但还是为了应付石头领,毕竟自己提出要帮他说动花絮。“你喜欢石头领吗?” 花絮睁大了眼睛,好像第一次见到焦雅似的,眨巴着眼睛,起伏的胸膛说明她在极力压制自己起伏波动的内心。“今天你们都怎么了?一个个都开始问我这个问题!先是江亭来给我做思想工作,说了一大通,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我听的出来他这是在撵我走,不愿意带我一起。这不才走一会儿,你就来了,也是跟我说起这桩事情,难道我应该跟他在一起吗?” 焦雅赶紧摇着手辩解:“不是这样的!我们见到了石季端石头领,觉得他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的人,看你现在这不是没有了落脚之地,恰巧石头领对你有情义,这不就一合计就想问问你的意见嘛!” “哦!这样啊!石头领确实是个好人,而且很有风范,我也觉得他很可靠,只是……”花絮说的时候脸上流露出掩盖不住的失落:“他救了我,有的人愿意以身相许,也有的人会记住他一辈子的大恩,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想法,但我知道,我现在是不会喜欢上他的,恐怕要辜负他对我的一片深情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转告给他,对不起!” 花絮说完觉得身心疲惫,焦雅退出了房间。 石季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已经等得着急了,从来没有一件事令他这么上心,也没有一件事这么折磨他的内心。以往任何一件事他都能等,就是感情的事是一片空白,也是一窍不通,所以更加着急,更加期待结果。见到焦雅,他就心直口快地说了句:“搞什么嘛!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非要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这就是你不懂女孩子了,怪不得到现在还孤身一人呢!”焦雅说完石季端才静下来,焦雅一字一句将原话转述出来,石季端有些难以接受,正是期待有多大,失望也就有多大,这都是正比的关系。 “没事,这不就是一件小事嘛!天下这么多女孩子,头领你这条件,绝对能有女孩子喜欢你的!”焦雅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也在怀疑自己,当初她差点就跟石季端打包票了,幸好没有把话说得那么满! 石季端也是愣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没了,僵硬的表情上咧开了嘴,说:“没事没事!她不喜欢我就不喜欢吧,只要她有个好的结果我就满足了,干嘛非要她喜欢我呢!你说的对,我总能找到适合我的人!”石季端讪讪地笑了,极力不让自己尴尬。 江亭一遍遍回想着花絮说的那些话,虽然只是花絮一时的气话,但是江亭越想越觉得真实,他认识的花絮是个生长在豪门大家里的大小姐,做事任性,一句话就真的可能去做的女孩子,他越发不确定花絮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他现在真的很想再去找花絮聊一聊,他不希望花絮真的去找别的男人,但也不敢跟花絮说自己其实也挺喜欢她的。走到花絮的房间,门虽然开着,花絮也在房间里,但是只要一靠近,他就迈不出去,一直在徘徊! 花絮看到了江亭一直在门口徘徊,虽然还在气头上,但是看着江亭这么走,她已经消下去很多了。打开门,说:“进来说吧,我知道你有话要跟我说!” 江亭走进屋子,挠了挠头发,问:“你真的要去找别的男人?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想撮合你跟石头领吗?可他真的不错哎!” 本来只要江亭语气平和些,说两句好话就能解决的事,江亭就是想不到,偏偏又提起了这件事,花絮再怎么原谅他也又从心底开始生气了。“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都这么说了,一遍又一遍,我能怎么办,莫非还继续厚着脸皮跟着你?”花絮也是不愿意服输,偏要嘴硬不愿意承认自己。 “那好吧!我知道我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如果你觉得这样对你好,那么你就去做吧,我一直会祝福你,只要你幸福,我也会觉得开心!” “什么?她走了?”石季端听到手下报告的消息,端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没痊愈就这么冒冒失失的走了,真是傻,快去给我找回来!”手下跑出去寻找,石季端又坐下自言自语道:“莫非真的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就这么问了一次,就拖着这样的身体离开了这里,唉!”沉重的叹息压得石季端快要喘不过气来。 第四十三章 行刺 江亭听到花絮走了,站起来原地转圈,走了三趟,最后一屁股坐下。 “你别转来转去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你现在的复杂心情,全都写在脸上呢!”焦雅也是双手撑着脸,看着江亭走来走去,终于说了这么一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去找吧,我觉得你现在心里一定放心不下,身上还没痊愈,还孤身一人,她能去哪里呢?如果是我我也放心不下,我知道你心里放心不下,自从来到秦阳听到她的消息的时候,那一份着急我能看出来,为什么要克制自己呢?” 江亭猛然站了起来,双眼紧紧盯着焦雅,忽而说:“算了吧,她要任性,要自己跑出去,明明知道自己的情况,偏要让别人操心,一点儿也不省心,只有多吃点苦头才能成长!” “我看还是去寻找一下吧,挺让人不放心的!”石季端推门进来,江亭有些惊诧,心里默默在想他可能在门口听到了他俩的话语。 焦雅和石季端左右劝说,江亭这才装作勉强答应的样子下山,他心里虽然有些生气,但不至于那般无情,但是就是想表现得自己更强硬些,憋在心里不愿说出来。 山下今日似乎冷清了许多,江亭想拉个人过来问问,但是人们见到外地人都不太愿意多言,只是捂着嘴跑了。进了茶馆,人虽然多了些,也都是压低了声音,江亭仔细听,才知道将有一个京城来的人官员视察这里,县衙要求大家都好好打扫街道,出门不要多说话,许多人因此而窝在家里不愿跑出来。 “京城的官员来视察不应该人都出来吗?为什么还会要求少出门少说话?”江亭皱起眉头。 “谁知道呢!说不定最近县里不太安静,所以为了防止出现事故就下了禁令!”焦雅随口回答,但江亭还是点头同意了。 “最近确实很乱,你注意到没有,茶馆里有好多外地人,本地人很少,茶馆老板也只是缩在后台,似乎有些不对劲,当一个老板,自然应该出来招呼客人,躲在后面真是奇怪,莫非要出事?”江亭指了指自己坐的座位附近,确实很不一样。 焦雅假装去结账,走到后台,看着老板,递出钱袋,拉过老板悄悄问:“今天的发生了什么事?为啥这么多外地人在这里坐着?‘老板也是摇摇头,不愿说,说是不愿说,其实更像是受到了某种胁迫不敢说,老板脸色铁青,说话总要环顾四周,早已经暴露了一切。 “不要乱说乱动,这些人有问题!我们就在这静观其变!”焦雅坐下示意江亭。 “小兄弟,我劝你赶快离开这里!”对面一个座位上站起来一个男子,他走了过来,指着江亭说,江亭端起一杯茶,淡淡说:“我不走又怎么样?这里不是你开的,没权利撵我!” 其他的人一听到江亭这般挑衅的话,顿时要站起来,那男子示意不要动,倒是笑了起来。“你说的没错,我没有权利,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后悔!”其他的人都是统一的黑衣服,衣领高立,遮住了半张脸,一身上下都是凶煞之气。 “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直接动手练下去去!”一旁的人受不了这般磨磨唧唧,直接都站了起来,向男子表示心头的不满。一阵马车轮子吱吱呀呀的声音传进了茶馆,焦雅也是站了起来,拔出手里的佩剑,假如这帮人动手她就准备耍剑。 “别多事了,人来了,我们准备!”这次所有人都不再管江亭和焦雅,都齐刷刷地看向门外,在江亭看没反应过来的瞬间,那帮人早已经从桌子下抽出了刀,马车声越来越近,一声呐喊全都冲了出去。 焦雅倒是反应快,提剑跳出了门外,一辆马车正从远方驶来,旁边是七八个穿着盔甲的兵士,如果所料不错就应该是那个从京城来的视察官员吧。江亭伸出脑袋,偷偷观看门外的情况,看到车辆,他心里一阵紧张,总担心那个前来视察的官员就是凌浩,看着那帮人手执利刃,他已经明白了这是要造反。 “啊呀!冲啊!”一声呼声,先前在茶馆喝茶的人都变成了勇猛的武士,冲进兵士之间,那些人来不及拔刀,只能被迫抵挡,始终占不到便宜,猝不及防的偷袭一下子所有的护卫都倒下了,马匹受惊一阵乱跳,车辆稳不住在晃。 “外面什么人?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这是要造反吗?识相的话快快退去!”马车里的人不慌不忙,义正词严地朝车外招呼。 “哼!管你是谁!再说了,我们不需要知道你是谁,杀就对了!”外面的人也算是不多话,直接持刀逼停车辆,围住车辆就是一阵乱砍,马车哪里承受得了那么多利刃的砍,很快就是一道道伤口,伴随着惊呼声,车厢上溅上了鲜红的血。 江亭自然是听到了惊呼,他也惊呼:“女人的惊呼!” 见到这次真正动手,车厢里极有可能就是朝廷前来视察的官员,焦雅翻身一跃踩在了马车车辕上,对着那些人就是一顿挥剑。刀剑撞击一阵火花,那些人像是训练有素,单个根本不是焦雅的对手,但是一群人配合起来,焦雅就仿佛掉进了刀阵之中,刀光一阵接一阵,焦雅也不好对付,虽然应付困难,但还不至于吃亏。 “我来也,助你一臂之力!”石季端单手持大刀赶来,对着那些持刀之人一阵划拉,大刀的优势就是距离比较长,短刀眼见吃亏,打了个口哨,全部都退了。 第四十四章 审案 “追!”焦雅对着撤退的人做出的第一反应,但是石季端伸出双手表示不用,石季端跃到马车前,掀开车帘,里面斜躺着一个女子,女子已经气绝身亡,身上是一道道道口,血留了满地,女子可能想不到在路上会遇到这样的埋伏,脸上可以看出来充满了惊恐和害怕。 石季端站起来,说:“据得到的消息,不是说应该是一个京城来的官员吗?怎么变成了一个女的?” 这场战斗结束了,江亭才能过来,不懂武功的人,都只能在一旁观战,江亭也很无奈。这场战斗很快就被周围的人报告给了官府,县衙的人来了也挺快,全都严阵以待,到现场看到尸体后,赶走了所有围观的百姓,将江亭等人全都带了回去。 县令坐在堂上,但是却不是最正主的位置上,主位坐的是一个红脸中年人,他惊堂木一拍,县衙顿时一阵“威武”。“我来问你们,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们会在哪里?” 焦雅回禀:“一群人在茶馆埋伏,似乎专门等候马车路过,听到马车声后,他们立马冲上街道,先是杀了所有侍卫,然后对着马车一阵乱捅。直到我的这位朋友到来,对方迅速撤退,县衙的人就来了!”焦雅指了指石季端。 石季端站起来说:“我们因为要寻找朋友,所以路过,正好看到这一幕,对方动手,我们也与之动手,可惜我们没有救下那个女人!” 县令见到石季端站起来说话,怒喝:“大胆!还不跪下!”正位上的官员似乎心思不在这里,只是接着追问:“那些人长什么样子?你们在那找什么朋友,与那帮人有什么关系?” 这次轮到江亭回答。“我们并非本地人,从沙洋过来,之前与京城官员凌浩在一块,沈浪沈大人在追查一个案件,我们得知一个朋友的消息,便来到这里。在这里已经与县令大人有过交流,他能证明我们的身份。至于那帮人,我们不能证明什么,因为我们根本不认识,但是我们感觉得出来,那些人也不是本地人,说话带着异地口音,大约是西北口音吧,可能是之前沙洋的南北货物交流会之后到的这里!” 江亭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正位上的官员听到凌浩和沈浪的名字,脸上轻微发生了变化,似乎是震惊,也似乎是担忧,不过这些小表情只是在脸上稍纵即逝,江亭没注意到那么多。秦阳县令急着撇清关系,“大人,我与这帮人虽然认识,但是也不清楚详细的家底,我没法证明他们是否与袭击者有关!”焦雅真想上去给他一脚或者一巴掌,先前借兵还笑脸相迎,此刻就急着撇清关系,为了百姓,但更为了自己。 正位上的官员听了江亭的一番分析,已经听不下去秦阳县令的话,这次脸上已经很明显的有了悲怆,站了起来,也顾不得所有的礼仪,也不在乎堂下之人是跪是站,他握住了江亭的手,娓娓道来:“马车上的那个人是我的妻子!之前来县衙的时候,她说太累了,所以就在后头歇息了一会儿,我派了一群侍卫保护她过来,而我就便衣骑马先行过来,然而我到了这里,等了好一会儿还没消息,就在这时,听说街上有马车遇袭,想不到居然是她!那帮人要杀的应该是我的,本不应该是她,都是我的疏忽,让她替我受了这许多苦!” 一字一句都带着感情,说的令人动容,就像石季端这样的粗人也感受到了那人面对妻子死亡的哀伤,有一丝丝开始担心花絮,触及到了他的内心。 “我听说你们认识凌大人和沈大人,所以我相信你们,他们居然也来了这里,我想请求你们一件事,帮我抓到杀我妻子的凶手,让他们来付出代价!” 焦雅有些为难,“可我们还要寻找朋友,我们的朋友浑身带伤,还不辞而别,也很危险!” 那位大人却一口答应动用县衙的力量来帮助寻找花絮,但是一定要江亭帮助抓住凶手,江亭略一思索,满口答应下来,不顾石季端和焦雅的反对。 “我们本来就人少力量薄弱,怎么去寻找?总不能满街道的呼唤名字吧,那有什么效果呢?如果她真的要躲着我们,我们哪有办法来寻找,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去破案,县衙人多,总会有消息的,而且我们高调查案,她也能知晓一些我们的情况,说不定哪一天想通了就回来了呢!”虽然江亭说了很多,但是好像有一些道理的样子,石季端和焦雅也接受了。 那个官员介绍了自己一遍,自称姓苏,江亭等人领命之后便离开了县衙。倒是秦阳县令对苏大人很是不解,石季端出身土匪,江亭和焦雅又没法证明自己有行凶之人毫无关系,这一切发生的时间地点都太巧了。“苏大人,你为什么愿意相信他们能够破案?” 苏大人神秘一笑,道:“因为凌大人和沈大人,你可知道他们的来历?” 秦阳县令摇摇头,苏大人只说了一句:“以后你见到凌大人,你就恭恭敬敬吧,你我都惹不起!”秦阳县令若有所悟,但又摇摇头,像是在脑袋里否定了自己的答案。 焦雅率先提出了疑问,“我们去哪寻找线索破案?就这么漫无目的寻找也不行啊!” 江亭指了指茶馆方向,胸有成竹地说:“去茶馆!” 茶馆老板一见又是他们,有些想躲,焦雅哪里肯放过,一把抓住衣领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提到江亭面前。“说吧,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们,不然就说你是帮凶!”焦雅对着茶馆老板就是一阵恐吓。 “啊!我不知道啊!求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命吧!我也不知道,他们只是来这里喝茶的!我怎么可能去问他们来自哪里、干什么啊!”慌慌张张的说得牙齿在碰撞。 第四十五章 火器店 石季端有些生气,抓住老板就要拳脚相加,江亭却制止了石季端,说:“如果你不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为何之前不愿与我们交谈,只是躲在后台,莫非受了胁迫?就算你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他们藏在桌子底下的刀你肯定比我们先知道,你却不向他们透露消息,如果你透露了,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制止这场袭击,死的可是京城大官的妻子,这一算,你还能担当一个同伙儿的罪名!” 江亭一番利害陈述,茶馆老板终于不再嘴硬。“是,我是受了胁迫,他们一帮人进来,我以为来喝茶,谁知他们竟然二话不说就绑架了我的妻儿关在后面,要我躲在后台不许乱说话。他们装出喝茶的样子,其实早已在桌下藏下了刀,他们窃窃私语,我不是很能听懂,但是感觉得出来,是为了袭击一辆马车。我先前听说过有京城大官前来视察,但不知道就是他们的目标。我也无奈,我全家老小都在我一念之间!” “你还知道什么?”江亭侧过身,透过窗户看着街道,街道上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但是死过人还是没人愿意去踩那一片地,都嫌晦气。他出神地望着,可能心头有了一丝丝头绪了吧,眉头拧成麻花又舒展开。 “我感觉他们更像是西北戎狄之人!” 此话一出,确实让江亭侧目,自从沙洋开始,江亭已经感觉到了不少外地人在这一片的聚集,其中,西北口音的人确实不少,如果说是戎狄,那这一切可能将有一个大发现。自从接触了一些官府之后,江亭也知晓了乾朝的情况,乾朝皇帝年纪大了,最近几年开始迷恋炼丹和长生不老,身边有一些自称能够渡人成仙的人,有道士、巫师,当然还有江湖骗子。因为皇帝对朝政的疏于管理,西北戎狄开始肆无忌惮的扩张,在一些边境与朝廷对抗。 “戎狄?你确定?你一个茶馆老板,哪里会知道戎狄怎么说话的,可别说来唬人啊!这里离戎狄之地可是几千里呐!” 老板讨好的说道:“我还会不知道?我这茶馆南来北往的人也还是有的,秦阳作为全国粮仓,我还是见过一些来做生意的戎狄之人,他们说话我听过,但是我发现最近戎狄人越来越多,比往年还多!” 江亭知道了那些人的底细,分析道:“那些人既然是外地人,还敢行刺,绝不敢明目张胆,所以不会住在显眼的地方,比如客栈啥的应该不会去,那么,他们来到这边潜藏的话,要么与人勾结,要么就是寄宿在一些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说到这里,石季端终于发挥了他的作用,作为秦阳当地土匪,石季端是了解秦阳的一些偏僻的地界的。他甩了甩空荡荡的袖子,说:“跟我来!” 石季端边走边说:“整个秦阳是全国的粮仓,所以常年有往来的人,还有许多重兵把守,但是越是这样,地方越混乱!就比如说秦阳的土匪,县令一直说我们是他的心头大患,其实我们虽然是最强最有实力的,但是我们不是最坏的。在秦阳地界上,西边是我的地方,但是东边是另一帮人的地盘,那些人实力不强,而且比较散,有一个厉害的人统领这一帮虾兵蟹将,就因为势力散,所以那一带是最混乱的,也是重兵把守的地界。所有干了坏事寻求庇护的人都会跑到那边,有能力的能混一个蟹将的角色,没能力的能在那里一直生活下去!” “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不过黑与白就是相对而生的,这自然也是相对而生!”江亭感叹道。其实石季端也不确定究竟要去哪里寻找,那些人来了之后既可能寻找合作,也可能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躲藏起来了。 江亭突然问:“在这一带有没有哪里会制造火药?” 石季端说有,便带着江亭到了一条隐蔽的街道上,街上有铁匠的敲打声,但是铁匠敲打的铁器并不是镰刀锄头等农具,而是朴刀、短刀、剑、匕首等武器。不过街上也很明显有一家火器店,店铺不大,而且就在街道的当中,没有街坊邻居,就那么突兀的在那里。江亭走进昏暗的屋子,里面一个人正在呼呼大睡,江亭提了提嗓音,说:“江南霹雳堂黑药!?” 确实,这一声把那个人惊醒了,他睁着惺忪的眼睛,仿佛几宿没睡觉一样,盯着江亭看了看,接着转头,鄙夷地说:“我看是谁呢,无名小子,滚滚滚,别在我这里影响我的心情!” 江亭抓住他的肩膀,笑得云淡风轻。“我说起江南霹雳堂你就这么激动,看来还是知道一些的!你对黑药这么感兴趣,想来最近应该见过,而我知道消息,前不久有一批黑药消失了,进入了黑市,想来你应该见过!而偷窃的人极有可能是外地人,你应该知道,我们需要你的消息!”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们!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还会影响我的信誉,我在江湖上可是很讲信誉的,做了这么多年火器,还没有死,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讲信誉,一群需要我的人在保护我,没人敢下黑手!” 这话不假。江亭也说了自己的条件。“如果你能提供消息,我能允诺你你说获得的黑药任由你私藏,绝不干涉,也不会告诉官家。甚至还能悄悄给你搞一点黑药!” “你说的可是真的?我一直想要破解黑药的制作方法,可是我就是差一点,实在太高了,霹雳堂太厉害了,能制造这样的火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考虑考虑!”那人两眼开始放光。 第四十六章 让他跑了 江南霹雳堂发展历史快百年,在江湖上极为受追捧,就连一些隐藏的门派也不得不佩服,但是霹雳堂自从上一任堂主决定退出江湖之后,霹雳堂就成为了朝廷的附属,为朝廷制造火器,精良的火器在边境战争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戎狄多次都吃了大亏。而也是因为霹雳堂的名气和他的技术,也有不少对火器极为狂热的人总是想方设法搞到火药,想要破解他的配方。 “你还想要什么要求,你可以试着说出来,我可能考虑一下!”江亭自然也知道对付这样的人需要使出什么样的招数,自己一点点的话语是不可能唬住他的。 那人神秘一笑,朝着他们招招手,说:“跟我进来!” 屋子里格外黑暗,很难看得清怎么走路,但是那人就仿佛蝙蝠一样,在黑暗中自由穿行,江亭、焦雅和石季端互相抓着对方的衣角一步步跟上。也不知道是到了什么地方,一股土味浓浓的,路也不好走,江亭脑袋撞到了那人身上。 “就是这里了!”那人的声音格外的轻,仿佛看到了自己最爱的宝贝害怕被损坏似的。他小心翼翼点燃一支火折子,火点忽明忽暗,这里没有煤油灯,没有蜡烛,没有设置任何明火装置,给每人递一支火折子,江亭才看到,这里堆放的都是易燃易爆的火药,各种配方的火药,只要有一星半点儿的火星掉到地上,那么这里会在片刻之后被夷为平地。 “都小心点!这可是我的宝贝!那些人跟我说,要给我一批火药,让我研究一下,希望我能够破解配方,然后给他们制作!我也没想到,太惊讶了,居然是来自霹雳堂最新的最厉害的黑药,沉浸于火药的世界,这种真的不能拒绝,所以我答应了!”他说起来就像一个狂热者面对信仰时的崇拜。 “所以我做了,但是黑药似乎使用了不一样的材料,我经历了这么久,还是没有找到那份关键材料是什么,失败了无数次,在另一个房间里就是失败的废品,可惜!可惜!” “如果你有功劳的话,我可以试着跟大人说一说,帮你安排一场与霹雳堂的会面,说不定你能被霹雳堂接受,创造属于你的奇迹!”江亭这番话确实让他动心了。“但是,你得帮助我们寻找出背后的黑手,只有找到他们才能避免损失!” 那人没有犹豫,这次很干脆。 那人很快发出一个信号,一道七彩的烟从火器店袅袅升起,在半空转出一个特别的图案,江亭等人则埋藏在一旁。两柱香过去,两个人蒙着黑巾沿这里走来,从后门转进了店里。 “成功了?”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如果是真的,那么答应你的绝对立马给你!“两人站在昏暗的地方,看不清身材容貌。 “当然,你们不相信我!但是我也不放心你们,你们两个来,这算是对我的不信任吗?还是说对我的监禁监视?我要见主事人!” “这还轮不到他出来,你交给我们就是了!” 那人掏出一支短小的竹筒。“你们确定?我这一支冲天炮可不是假的,我也不知道点燃之后这里会怎么样,但是你们要的东西肯定会化为灰烬,到时候可能还会招来一些人,你们就吃不了兜不着走了!” 两人咬了咬牙,转身就走,嘴里还嘟囔着。焦雅问江亭:“一会儿人来了,我们就冲出去?” “静观其变吧!擒贼先擒王!” 一柱香的功夫确实来了一群人,领头的人就是茶馆里的人,确认无误,但江亭还是不想打草惊蛇,躲在一旁继续观察。 “快拿出你的成果来让我看看,你要的东西我也带来了!”说着从后面取出一袋东西来,从外观上来看确实是类似火药,也有一股浓郁的火药味。 “确实是黑药!还算诚信,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取!”找了个接口,他就假装去取东西离开屋子,一群人不知道江亭的计谋,傻傻的等着。 焦雅和石季端从一旁跳了出来,焦雅提剑,石季端拎着朴刀,刷得虎虎生威,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状况,一群人慌了一下,急忙拔出武器应对,但是还是不占先机,眨眼间就失去了三个人。 那首领突然叫着中计,招呼人就往后退,也来不及管那一袋黑药,边打边退,退到巷子就借着巷子的地势逃。石季端跃上墙壁,看着一群人跑的方向追,焦雅也跟上。 “你要上哪去?”江亭拦着借机离开的火器店店主,一只脚踩住装黑药的袋子,然后抓起来。 他笑着说:“没事!我哪也不去!” “不去就带我去,那些人应该就住在这附近,他俩去追了,带我找到他们躲藏的地方,我们需要一锅端。” 一栋祠堂似的房子前,那人伫立在门前,江亭瞥了他一眼,大步走进去。祠堂里没有摆放牌位,可能是被故意扯了,空荡荡的房子里有些荒废,唯一热闹的是此刻两个人在跟一群人战斗,刀剑相接不仅火花四溅,还有刺耳的金属声。 “头领要跑,你挡住,我去追!”石季端对着焦雅一喊,闪过冲来的人,朝着房子里面过去,一路上又砍倒两个人。头领进了屋子,石季端也进了屋子,屋子门也不知道被谁关上,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江亭看着有些抵不住人海战术的焦雅,一推身旁的人,刀剑过来,那人不知从哪里掏出小型火器,点燃扔过去,一声爆炸声提刀之人就应声而倒。火器的震慑比较厉害么,那些人也知道自己再上就是送死,都四散退去。 “你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不早用!”焦雅气喘吁吁。 “我这不是为了保命用嘛,谁也不愿先用,毕竟代价太昂贵!” 屋子里突然传来异响,都不约而同冲进屋子,只见到石季端一个人坐在地上,空荡荡的袖管少了半截,身上有几道伤痕,朴刀卷了口,屋子另一个方向的窗子开了。石季端无奈地说:“没办法,让跑了,跃窗逃跑!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被伤了在外面,有活口,可惜没抓住头领!” 第四十七章 苏大人 “没抓到不要紧,这件事我们已经有了线索,快回去!” 四个人回到县衙,事情似乎已经有些晚了,县衙后面一阵惊慌,特别是苏大人正坐着,脸上满是愁容。江亭不知道该怎么说,默默走进去,在屋子里一股血腥味充斥着鼻尖,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秦阳县令。 “苏大人,这发生了什么?” “就在刚才,一个黑衣人闯了进来,武功很高,明显是冲我来的,但是当时我正好离开了,那名刺客就认错了人,我侥幸,但是他就……唉……” 一群人忙着在县衙追查,但是追查又能得出个什么结果,刺客从外面潜入,进来一击不中,见惊动他人自然是迅速逃离,哪里还能继续躲藏在这里等死,除非刺客很傻。江亭走进县令尸体一看,地上都是血,浓浓的血腥味让他差点呕吐出来,是迎面一刀刺入胸腔,血堵住了肺部而死,刺客应该是老手,一击毙命,看得出县令死前没有挣扎,脸上的惊讶和害怕,正面倒地。 江亭问:“有人看到了凶手的大致样子吗?” 所有人都摇摇头。苏大人也表示没有看见,但是江亭问:“苏大人如何知道凶手武功高强?”苏大人连忙摇摇头,解释自己看刺客行凶的场景推测出来的。 江亭不再多问,将县令大人的尸体处理完毕后,江亭立马让焦雅连忙到沙洋寻找沈浪。沈浪得知在秦阳出现了黑药,摸着脑袋想了半天,实在难以想象这次两百斤黑药到底波及到了多大的区域。凌浩听说秦阳来了巡查的京城官员,掐指算了半天,让沈浪迅速赶到秦阳处理。 沈浪赶到秦阳已经是傍晚了。江亭和沈浪坐在屋子里,压低身子说:“这里有一个疑团,这个苏大人像是假的!” 沈浪却是一惊:“此话怎讲?我见到感觉挺熟悉,应该不会吧!” “这件案子奇怪在我一面在抓想要破解黑药配方的人,这里正好出了事情,两边太凑巧了。在这件案子中,不论是沙洋,还是秦阳,都出现了戎狄的身影,沙洋是黑药出现的源头,然后在秦阳、杞县都有黑药的出现,说明黑药是一个线索,可能是一群人在于我们作对,那么,黑药在从沙洋往外流转,我们想要知道他们要黑药干什么?而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猜出个大概来了!”江亭娓娓道来:“我大概猜测出来了,在沙洋,他们是为了黑药来的,在那里他们遇到了你们,你们算是让人出乎意料,对方没有拍卖到黑药,只能通过掉包方式来抢走,在杞县应该是为了财,对方通过史县令得知杞县出现了一个金矿,但是金矿难以开采,所以就动了用黑药采集金矿的想法。但是你们又给他们来了个惊喜,破了金矿的情况,转移到了这里,在这里正好听说有一个对火器狂热的人,黑药带走自然很难,但是换成制作方法就显然容易了!” “那这里是什么情况?”沈浪面朝县衙,不解地问。 “我假设这个苏大人是假的,那么他是谁?他在这里假扮有什么目的?这是两个最大的问题,破解了就破案了。我怀疑他是对方的幕后黑手,换了个身份潜伏在这里,那么这就需要沈大人来鉴别了!” 沈浪听了江亭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如何做?” “来演一场戏!”两人悄悄耳语,听完两人都笑了。 苏大人房间已经熄灯了,沈浪潜上了屋顶,揭开一片瓦块,透过缝隙看下去,里面一切正常,还有轻微的鼾声。沈浪双手勾住屋檐,身轻如燕落到地上,挑开窗子进入了房间。沈浪毕竟是走惯了夜路,在黑暗中还能摸索着前进,到了床边,沈浪不由自主将刀抽出一半,另一只手去床上摸索。 床上没有温暖的体温,倒像是故意将被子裹成有人在睡觉一样,沈浪放大了胆子,摸过去手感不一样便拔出刀一劈,只听到刀锋砍在床板上的声音。沈浪背后亮起一盏灯,苏大人轻轻咳嗽一声。 “沈大人这是做什么?你也要来刺杀我?” 沈浪看见他正穿着睡衣坐在桌前,倒一杯水递到唇边,露出笑脸来。“苏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可能,我们好歹都在京城当官,我怎么可能刺杀你,我这不是才沙洋过来,然后过来看看你,然后看到有黑衣人过来,就为你着想,是我看错了!” 苏大人也是换了脸色。“这么说来我得好好感谢沈大人!不知道凌大人来了没有?作为凌大人贴身侍卫,你不能一个人来啊,否则这个失职我是不是得参你一本?” “别别别!你参我一本,那我还有的活吗?”沈浪怎么看都感觉苏大人并不像假的,说话语气和对朝廷的了解程度不像半道拉来的伪装者,虽然他没有见过苏大人,但是在朝堂上还是有过几次见面,不算十分熟悉,还是有一些感觉的,从感觉上来看,一切都没有问题。 “你不是苏大人!”沈浪笑过之后换成严肃的样子。 这次不自然的换成了苏大人。“你说些什么呢?我们都在京城为官,怎么可能是假的?我还知道,凌大人就是凌浩,也就是三皇子,对吧!如果是其他人,他们会知道吗?” “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你是假的了!”江亭推门而入,石季端和焦雅点燃房间里的灯火,石季端站在门口,焦雅退到窗边,沈浪一步步逼近,江亭就看着这一场好戏会如何上演。 “你快交代吧!不然一会儿不管真假都得吃点苦头了!”沈浪缓缓提起刀,在衣服上擦拭一下,双眼聚精会神。 苏大人也是站了起来,双手放在后背,笑得猖狂:“我是或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你们都这么逼上来了,门窗被堵死,我逃也逃不掉了!你们想知道,好啊,我这就告诉你们真相!”说着他双手也缓缓伸出来,江亭暗叫不好,脱口而出“小心”,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四十八章 断了的线索 苏大人双手从后背伸出来的时候,手掌心里已经多出了四个光滑圆润的小珠子,江亭在火器店见过这玩意儿,叫做霹雳珠,只要往地上一扔,就会爆炸,但是不至于伤人,能唬到人,借机逃跑脱身,或者抢占先机。 显然江亭的那一声惊呼并没有实际的作用,霹雳珠没有伤害,沈浪听到江亭一声惊呼,注意力聚集在了苏大人手里,霹雳珠撒过来,刀刃砍在珠子上,珠子就在刀刃上爆炸开。珠子也确实起到了吓唬人的作用,沈浪以为是什么杀招,注意力一下子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苏大人就在这一瞬间抢占了机会,手里多出了一对子母环,招招凶险,一招接一招,逼得沈浪后退。 “把守住门窗,千万不要让他逃走!”沈浪朝焦雅和石季端大吼,两人如梦初醒,刀剑在手,封住了所有退路。 沈浪一个不小心,苏大人子母环划破了他的衣衫,沈浪只是低头看一眼口子,手中刀内拉搭在手臂上,目光如炬,忽然动若雷霆,脚步如同魅影,向苏大人扑去。苏大人一惊,没想到沈浪忽然间会使出怪异的武功。这次苏大人竭力抵挡,还是被伤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武功?” “西域武功!” “你从哪里学来的?” “想知道吗?一会儿你败了我再慢慢告诉你!”沈浪决定不再留手,动作更加快,苏大人开始感觉到了害怕,他自己已经挡不住了,边接招边往后退,他似乎已经看好了焦雅的位置,眼神盯着石季端,身子却往窗边靠。 石季端觉察到了,生怕苏大人忽然袭击焦雅,焦雅确实厉害,但是子母环这种极少见的兵器很难对付,石季端担心焦雅应付不下来,提起朴刀直指苏大人。焦雅随机而动,三人几乎同时起身接近苏大人,苏大人很是巧妙地将子母环搭在一起,正好勾住了三人的兵器,借力挡开了所有兵器,借这个机会,苏大人瞅准了门的空当,便要逃跑。 “哈哈哈,看你往哪跑?”江亭正笑得欢,手中长剑透过了苏大人的身子,血溅了江亭一脸。“这次就留下吧,别走了!” 沈浪夺下一对子母环,按住苏大人出血的伤口,问:“你是何人?这里的所有事情是不是你策划的?” 苏大人只是笑,笑完想起刚才问的问题,非要沈浪回答那一身怪异的武功怎么学的。沈浪看着临死的他,只是淡淡一笑:“很多年前有个西域武者来京城挑战,然后恰好被我战败了,他非要教我一套刀法,说是我的战利品。后来那个人回去了,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名字好像叫做扎卡那。” 苏大人长叹一口气,说:“师父之前告诉我不要碰到你,想不到还是碰上了!虽然这次任务失败了,但还是有收获,我死了,还没死完呢,你们等着吧!”说完苏大人喉咙咕噜咕噜,一口气只出不进,使出最后的力气,拔掉了身上的长剑,就这么失去了身体的温度。 沈浪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随即又甩了甩脑袋,似乎要将之前所想全都甩出脑子。现在苏大人已经死了,之前所有的线索忽然间断了,想再接着追查显然已经十分困难了。 “现在怎么办?一切线索都断了! “既然他死了,我们也没办法再继续追查,如果一些都按照我们的推测,他极有可能就是这次行动的策划,现在权当是这样,那么又有一个新问题了,他假扮成苏大人,来到了这里,难道没有人发现他的身份吗?还有真的苏大人去哪里了?” 焦雅听着江亭和沈浪的对话,忽然间想起来秦阳县令的死,推测起来:“莫非我们在火器店那边正好看到了那日袭击的人,然后那边正在激斗,吸引了注意力,这边县令大人发现了苏大人什么秘密,所以被杀了,凶手也正是苏大人?” 江亭接着推断下去:“再远一点说来的话,那么街上我们看到的那起袭击,也是策划好的,其实那个苏夫人是真的,可能苏大人遇害后,假的苏大人害怕自己暴露,所以便不愿意跟苏夫人一起走,就让苏夫人坐轿子,自己骑马先行一步,然后找人在半途假装被人袭击,这一场策划天衣无缝,但是被我们遇上了,所以将计就计。有了后来的事,然后焦雅说的有道理,可能他身份被无意间发现,所以痛下杀手,我看得出来,县令死的时候脸上有惊讶,可能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沈浪突然提出另一个假设:“如果这个是真的苏大人呢?我曾经见过苏大人一两次,从感觉上来说,真的太像了,不可能有人能够模仿的如此相像,如果这是真的苏大人,他真的要对自己妻子下手,然后来到这里也是受了某种命令……” “你是指他叛国吗?”江亭一句话,沈浪不再接着往下说。 从沙洋到杞县,再到秦阳,杞县县令勾结外人,企图开采金矿,秦阳县令纯属意外死亡,连续发生这么多事,凌浩再次来到秦阳,江亭将所有情况一一说明,凌浩沉默了一会儿,让沈浪赶快写一封书信快马加急送到京城。 京城的得到消息也是一片震惊,一场拍卖会牵扯出了巨大的阴谋,在这个阴谋外还有外敌的身影,京城作出回复,要求沈浪和凌浩迅速回京,京城也即将派遣新的官员过来,这里的事情算是告了一段落。 “我们马上就要回京了,江兄有什么安排?跟我们一起走吗?”凌浩看着江亭笑了笑。 江亭心里有事,说:“算了吧,你们这是受了朝廷的安排,这是要回京,跟我进京赶考是不一样,我怕给你们带来麻烦!而且,这不还有我们的朋友,来了这里之后短暂的相见之后,她又任性的跑了,找不到不放心啊!” “你跟着我们回去,说不定都不用考试了!”沈浪俏皮地朝着江亭悄悄说。 第四十九章 救花絮 “你说的倒是轻松,不参加科举怎么可能谋得一官半职,如何回去面对家中老母,都说考功名嘛!我打算在这救回我的朋友就赴京,算来也差不多快要开考了!” 凌浩掐指一算,说:“是的,还有三个月,你还来得及吗?在这再耽误你一个人去京城,可别错过了啊!”凌浩忽然指着沈浪说:“你带人帮助他找到那个朋友吧,然后我们一起回去,毕竟这段时间江兄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啊!” 凌浩盯着江亭,问:“那个朋友对你很重要吗?” 江亭望着远方,说:“可能重要吧!” 石季端提着朴刀气势汹汹的来到火器店,都不坐下直接一刀劈了火器店的牌匾,那人急忙跑出告饶。“哎哟,我说你倒是哪般疯?我这本来就人迹稀少,你劈了我牌匾我这不是完了嘛!” “你小子现在最好配合我,我问你一句你就回答一句。说,最近你们这的老大有没有抓到一个人,一个姑娘!”石季端想了想加了句:“她受了伤!” 那人想了想,说:“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前两天出现在附近,然后正好被老大发现,你也知道,我们老大就贪图美色,看到那么一个好看的人,怎么可能愿意放过,所以扛回山寨了,似乎还要让她当个压寨夫人!” 石一猜就知道,在整个秦阳,不是在他的范围内,就是在另一个范围内,所以他二话不说就直接奔到这里来。“给你个机会,给我带路,带我去找他谈谈,那是我的人,现在我要杀入山寨要人!” 现在被要挟,那人也只得暗暗自认倒霉,两次都被胁迫。沈浪加上焦雅从山寨后面潜入,石季端跟着那人正大光明的从山寨大路上去挑战。 “知道吗,这次我们去的比其他地方还危险一些,这里三教九流都存在一起,最好多做点准备,小心一些!”石季端说完这些从火器店装了一些火药在身上,准备随时用点强力手段给对方一些震慑。 沈浪和焦雅抓着绳子往上攀爬,忽然间头顶出现了几个人,沈浪手一抬,袖子中射出几枚闪着银光的针,上方的人瞬间倒地。“走吧,一会儿就被发现了!”焦雅更是喜欢沈浪的这个袖箭,对于一些没武功或者自保能力弱的人来说,这东西真是好玩意儿。 石季端跟着那人走进了山寨,这里可就没有石季端的山寨那么热闹了,只有几间破旧的房子,但是荒凉中有一种肃杀的气氛。“姓石的,当年比武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败方永远不得踏入对方的领地一步,你这是坏了规矩了啊!” “别废话,我这是来要人的,你把人交给我,我立马走人,否则,这规矩我破了又怎么样!” “我记忆中我可没去你地盘上抓过人,何谈的找我要人?你不会是因为县令已死,现在后悔到底当年的比武,要找我报断臂之仇了吧!”对方说的轻松好笑,不断揭露石季端的痛楚,似乎要激怒他。 “哼!别废话,你给还是不给?”石季端也是下最后的通牒的口吻。对方从后面拉过一个女子,正是受伤了的花絮。“想要她?现在她马上就是我的压寨夫人了,你要是喝喜酒,我给你送一坛,如果不是,那么恕不远送!” 花絮迷迷糊糊,像是被灌了药,意识很模糊,在那人的面前就像待宰的羔羊。石季端大喝“找死”,手起刀动,舞得风声呼呼。 “想不到断了一条手臂还能耍刀,再来拼一次吧,生死之战!”那人也是提起武器跟石季端站在一起,互相之间拼的不相上下。 话说沈浪这边,刚爬上崖壁,树下正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咬着一根草,戏谑地望着沈浪,恍如守株待兔。“哎,我说你们爬的真慢,那几个人也是废物,居然没注意到你们,就这么死了!” 沈浪拔刀,树下之人立马站起来,身材并不是很高,但是招式格外凌厉和阴险。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漂亮妹子,你的对手是我!” 这里真的充满了惊喜,没有山寨的样子,但是有各种人。都是短刀相接,沈浪倒是应付地轻松,对方显然太高估自己,但是焦雅在力气上还是比不上,有些吃力。 “老大,不好了,后头混上来了两个人,武功还不错,李家兄弟没了!”正跟石季端拼的你死我活之人微微一愣,朝着石季端就是大骂:“娘的,你还有救兵,这是要灭了我啊!” “叫其他人给我顶上,我解决了这里就马上赶过去!” 沈浪看着眼前忽然多出来的人,两个人被围在一个圈里,沈浪朝着焦雅示意一下,焦雅积蓄了力量跃上沈浪的脊背,借力跳出了包围圈,沈浪从身上掏出几个珠子,跳出包围圈的同时扔下了珠子。珠子在地上爆炸开,一阵白烟升起,还有地上一群人捂着自己流血的伤口哀嚎。 “想不到这些小玩意儿改进过还挺好用,威力大!”说着沈浪不再理会这些人,把玩着珠子和焦雅往石季端方向汇合。 “放弃挣扎吧!”石季端挨了一刀,身上一道口子,对方笑得更加猖狂。“我能断你一条手臂,就能取你性命!” 石季端阻止了沈浪的帮助,说:“我要和他正大光明决斗,以后整个秦阳只许一个人的存在!” 沈浪和焦雅把花絮带出了山寨,山下一阵高呼,几百个官差一起向山上涌来。花絮被带走了,沈浪和焦雅又折回去,山寨里都是官差的身影,一个在秦阳有一半势力的山寨就被攻破,石季端也没有让人失望,最后用朴刀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这下没有了两个势力,整个秦阳应该合二为一了,以后你好好维护秦阳的安稳吧!”沈浪拍了拍石季端,像是认可了石季端的功劳。 凌浩望着江亭,笑道:“这次应该可以放心走了吧?” 第五十章 进京 “当然!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江亭淡淡一笑。 “干嘛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开心的吗?”江亭猫着腰走出车厢,坐在沈浪身旁。 一行马车走在路上,沈浪坐在车前抱着酒囊。淡淡望了一眼江亭,“你们这都带一个女孩子,我看着不舒服!特别是你,不知道从哪得来的福气,不仅有个焦雅姑娘,还有一个花絮姑娘,上辈子是不是一直当个大善人才换来的?” “你可真会说笑,我哪来的福气,这一切都是多么的可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个姑娘,总不能一直跟着我吧,我还没办法劝她们回去,真头疼!”说着江亭作势扶住额头。 “满足吧!我可是看出来了,那个焦雅姑娘对你可是很上心,总是会冲上前保护你的安全,就凭这一点,你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再看花絮姑娘,因为你一两句话生气就负伤离开,这也是把你放在心上的表现,试想,有谁愿意为你这样?如果是我,我就会好好珍惜,才不像你一样傻!” 江亭摊开双手,“可是我不能同时接纳两个啊!” 沈浪直起身,抓住车厢顶,眯着眼眺望一眼远方,说:“有什么不行的呢?只要她们愿意,男人三妻四妾有何不可?” 花絮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她总想坐在车辕上晒太阳,江亭担心她一动又影响伤口,本来之前就气急攻心,身体上又有伤,花絮比以前虚弱了许多,脸上挤出来的笑容也没有了以前那样的开朗。趁着车停下休息,江亭走进车厢,焦雅坐在花絮身旁,江亭制止了花絮坐起来,“你别动,就这样躺着吧!” “感觉还好吧?这马车还得再走半个月,这一路上山高路远,你可得把伤养好,然后到了京城高高兴兴地逛京城,见一见都城不一样的繁华!”江亭坐下,三个人挤在车厢里。 花絮还是执意坐起来,“好多了,你别为我担心了!这半个月忍一忍就能过去了,你可不要落下了自己的功课,为了参加考试,你不能白跑一趟!”石季端已经知道花絮的意思,所以也不再奢求花絮能够留下来陪他,不能成为有情人还是朋友,现在花絮心底也渐渐不生气了,许多话在心里翻涌。 江亭点点头,自己也是有许多话憋在心底,但哪一次不是话到嘴边有硬生生憋回去了。“那好吧!你好好休养!” “你就只会让我休息,我一直想出去看看太阳,这一段时间都是早出晚歇的,一直都闷在车厢里,难受!不见一见太阳我都快发霉了!“花絮看着江亭嘟囔。 “好吧,允许你下车走一走,但是别晒黑了!一会儿马上就走,沈大人和凌浩他们都是身上有皇命要求的,我们不能耽误了他们的行程!”花絮笑着起身走出车厢,道了句知道了。 焦雅望着江亭,欲言又止,拉住江亭的衣角。 “怎么了?” “没事!”说着没事,又把有事挂在脸上,焦雅隐藏不住内心的波动,还是被江亭察觉了。“你说吧,我听着呢!” “你说花絮妹子是你的妹妹,可是我看着这种关系并非兄妹那种,她似乎喜欢你,就像我一样,但是她很含蓄,许多话都憋在心底,我能感受到,你这榆木脑袋整天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明明你也有心,但是你却故意疏远,若即若离,有意思吗?” “不。没有的,我不相信,以前她总是来惹我生气,捉弄我,还因为她,她表哥田横百般为难我,我都想不通,我不喜欢她,别人都说她喜欢我,哪里是,明明是故意想逗我为乐!”江亭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心虚,确实,别人说的有时候他也想过,也在心底确定过,但是越是这样他越不想承认,越不想承认越像是在肯定别人的说法。 “你就自欺欺人吧!这些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感触吧,但是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呢?我不会因为她也喜欢你就对你或者她有什么偏见,你承认又如何?喜欢本来就是一件互相的事情!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和她说,那就去吧!” 走出车厢,花絮正对着太阳舒展腰肢,一身纤薄的衣服衬得身材很好,江亭忽然间看得有点呆了,如果要拿花絮与焦雅做对比,那么焦雅是那种侠女类型的,而花絮则是大家闺秀又有些小俏皮。 花絮转过身,看见江亭定定的望着她出神,脸颊升腾起一片红晕。“你看什么呢?” “没没没!”江亭有些结巴。 凌浩适时的叫唤了江亭一声,江亭便不管花絮跑到凌浩面前,花絮望着江亭的背影心里一阵悸动。 “还有一段时间到京城,你打算到京城之后怎么办?”凌浩站在太阳下,皮肤有些黑,属于健康的那种颜色。 “还没想好!但是我估计到了之后应该是找个地方住下,她们愿意出门走就去走走,我得静下心来好好准备考试,毕竟三年一次,错过又是三年,三年复三年,我可没有那么多个三年来支持我这么来回折腾!” 凌浩拍拍江亭的肩膀,似乎很是认同。话锋一转:“花絮姑娘和焦雅姑娘自从我们相识之后陆续出现在你身边,一个是曾经逼迫你成亲的姑娘,一个是苦苦用自己的方式追求你的姑娘,你这可真是让人羡慕!” “你可就别取笑我了!” 午后的太阳高的令人摸不着,温度让人大汗淋漓,缓过了这阵热浪,树叶耷拉着挂在树枝上,连拉车的马走起来都不如上午那般脚力好。歇过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走,一路上都是坦途管道,沈浪等低调赶路,一路上没有多少耽搁,除了到某些地方补给一下。有些地方沈浪说不安全,需要夜间行路,凌浩和沈浪似乎经常在外面奔波,居然在这何种情况下还能谈笑风生,如若无事。 “进了这座城,也就进了京畿!” 听到这句话,江亭走出了车厢,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京畿风景为快,但是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房子,成片成片,仿佛这里只有房子。 花絮应声出来。江亭扶着她,关怀道:“这一路辛苦了,还好吧!” 第五十一章 不是冤家不聚首 “快马加鞭,今晚争取赶回去,到了京畿别松懈!”沈浪招呼马车夫,车夫点点头,让马喝两口水,也顾不上欣赏沿途的景色,鞭子抽在马身上,冲向京城城门。 “啊!终于要到了,奔波了半个月,下车之后一定要找间客栈好好休息几天,泡个热水澡,放松下来!”江亭卧在车厢里,马车颠簸的时候,悬在车厢顶上的一颗珠子就一直晃啊晃,看了就让人头晕。 沈浪捂着嘴笑。“明明看的头晕眼花,为啥你就喜欢盯着看呢?喜欢自虐?” “我这是在思考人生问题,看着这珠子,总是在一种奇妙的状态下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思考起一些问题了,你这样子可能永远也想不到我在想写啥!”江亭打着哈哈。 沈浪才不想试图去理解江亭所说的人生问题,自从进入官府,当了一个朝廷侍卫,任务只有一个,其他的事情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虽然偶尔羡慕别人有丰富的感情而短暂的多愁善感。只要多愁善感一上来的时候,沈浪就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因为只要自己一有了感情,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江亭坐起来,问:“你一直跟随的凌公子我觉得不简单,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个很简单的人,七品小官而已,若不是身后的背景,可能也不会留在京城。” “想骗我?京城哪里会有这么小的官?不都是大官才有资格呆在这儿嘛,七品应该是在县府当一个县令啥的!” “你很聪明,但是眼界还是不够,若是能再多见识一些东西,将来一定会很厉害的!” 京城的城门口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都是手执武器准备随时作战的勇士,江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密的把守,比秦阳县监狱的把守还严。花絮和焦雅坐在车厢里,掀开车帘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停的感慨,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都市。 沈浪作为京城人士,自然是为江亭在做讲解,江亭也是显得很兴奋,一辈子做梦都想的就是京城,无数人来到京城寻找功名之路,有人在这里找到了商机成为富豪地主,有人在这里找到升官之路,光宗耀祖,京城就是一个做梦的城市。 沈浪等人的马车一路畅行无阻,所有人见到都是避让出一条道,所以马车依旧赶着马车狂奔在路上。 “去哪?” “先去你府上吧!”凌浩跟着沈浪一起到了沈浪府上,一下车,江亭都不禁啧啧赞叹,沈浪的家确实很气派,还很大,足足有两个花家那么大,里面有假山亭台楼阁,真的不是一般人家才有。 “如果我有你这么好的房子,我才不会出门到处跑,更愿意呆在家里消磨时间!” 沈浪苦笑。“谁不是啊,但吃的是公家这碗饭,一有安排就都得走!什么事都阻止不了,这次终于能够休息一段时间了,暂时不会有太远的外出任务了!” 搭了一路的车花絮确实在下车的时候还不适应,走路感觉脚下轻飘飘的,花絮和焦雅互相搀扶着下车,沈浪一句话,沈府上上下下立马就动起来,很快给花絮和焦雅安排了房间。 “你就在我这住下吧!我不会亏待你的,在你考试之前,随便你怎么住,考完之后江兄可能就是大富大贵的人了,那时可能就看不上我这小地方了!” “不用了,我这一路叨扰许多,到这还是自己出去住吧,我不想过一段时间落下一些口舌,现在都是人言可畏,三言两语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了!” 沈浪苦劝无果,也只能随了他的愿。花絮和焦雅以及江亭三人在京城偏僻的地方租了几间客房,掌柜一听要住好几个月,心里乐开了花,也只有每年科举的时候才会有人愿意来住这种偏僻的客栈,差不多一年的大部分收入都仰仗这种日子。掌柜一脸笑容打扫出来两间客房,江亭一间,两个姑娘一间。 “三皇子,你觉得这个江亭参加考试会怎么样?”沈浪憋不住好奇,这一路走来,江亭确实给了不少帮助,从心底上来说,他们心里都已经接纳了江亭。 “我觉得还不错!今年的主考官是谁来着?或许应该打个招呼,这个人不留在朝廷真是可惜了,而且将来争夺皇位的时候,能有个人为我站位那也是好的,希望他不要辜负我的期望!”凌浩突然一提:“千万不要在考试之前跟他透露我的身份,我现在就以七品官员的身份存在着吧,知道了对他不好!” 还是泡个热水澡舒服,江亭在水桶里,热水包裹着全身,这些日子的疲惫忽然间消了许多,靠着水桶,想着这些日子的经历,还真是像做梦一样,掐自己一下又有疼痛的感觉,这又不是做梦。门外忽然一声惊讶,还在慵懒地泡着水的江亭猛然站起来穿起衣服往外冲。 “发生什么了?焦雅?焦雅?”江亭呼喊了两遍,看到焦雅正站在院子里,焦雅面前也是站着两个同样惊诧到发呆的男子,这不正是米家兄弟么! “哎哎哎!江兄你听我解释啊!别这样,别别别!你给我一个机会,现在我们也是落难之人啊……”米家兄弟正在不断地祈求江亭给一个机会,江亭才不想听那么无力的解释。 “解释就是掩饰,你在掩饰什么?之前你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我给过你机会,然而你们却那么做,伤了我的心,让我如何再相信你们?” 江亭站起来,看了一眼被绑住的米家兄弟,眼神里的同情之心被压了下去,“焦雅,我们把他们送到沈大人那里去!这次绝不能放过了,不是冤家不聚首,聚首就抓住不放过!” 这次差点变成哀嚎了,米家兄弟也看出来江亭这次动真格的了。“江兄,你真要这么做吗?这次我们都是来参加科举考试的,为什么不能平心静气的和睦相处,之前一路上都是为了钱,现在谁还在想那个,我们也是受害人,考试之前我们能和平相处吗?” 江亭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没门!” 第五十二章 米格的病 江亭确实很生气,之前米宿在沙洋给的那一黑手足以让他铭记在心,米格还好,江亭也只知道人在外面走,不能太记仇,但是现在米家兄弟落在他手里,必须给一些惩罚。 江亭对着焦雅使一个眼神,焦雅心领神会,从院子里打起一桶水,对着两人就是一桶凉水从头到底,泼了个透心凉。“这次记住教训了吧!如果你们乖乖的,我们还是能暂时跟你们和平相处的。” 花絮站在一旁,看着江亭和焦雅对着米家兄弟一桶水浇上去竟笑出了声。米格受了凉不住的打喷嚏,米宿知道这是米格体虚的原因,江亭也是害怕把米格身体搞垮了,捉弄完了还是赶快送上了毛巾,花絮帮忙煎药。 “怎么样?” “有一些发烧,脑袋有点烫!” 江亭有点愧疚,虽然见到之后很想把他们送去交给沈浪处理,但是还不至于到了那种仇恨。捉弄完毕还是能够当朋友,不是有句话叫做:不打不相识。 “对不起,那样做让他这样受苦了!” 米宿低着头摸着米格的脑袋,尴尬一笑道:“没事,都是我们只有有错在前,现在你们怎么对我也都是正常的,现在你们撒气完了,以后不再这样我就满足了!” 江亭也觉得惭愧,自己不那样做也就不至于这样了。“他的病一直没找到怎么治吗?” “找到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办法去治,他这是从小就体虚,经常容易受凉生病,治疗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我可能负担不起!”米宿说的时候不停叹息,听了就让人心酸。 江亭想到了沈浪。沈浪听到江亭想要请大夫去给米格看病也是大吃一惊。“你怎么会这样想?之前你不是还很生气么?他们那样欺骗我们,而且黑药是朝廷禁止私自收藏的,他们那样已经是罪犯了,我网开一面不追究,现在让我请大夫去看病,怎么说我都很难做出来这种事!” “沈大人,至于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即便之前他们再怎么有罪,只要有心改过,还是应该再给一次机会的,再说之前他们也有苦衷,谁不是有一些难言之隐,沈大人你也有,也该体谅一下的!” 沈浪摇摇手,“算了算了,说不过,你就喜欢讲这些道理,真不知道是不是孔夫子就给你们讲这些!我就请个大夫去给他们看看,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大夫摸过米格的脉搏,看了一下舌苔和眼球,只是开了几副退烧的药。米宿拉住大夫,迫切的问:“怎么样?还有救吗?” 大夫收起纸笔。“有,但是我不擅长,这种体质实在罕见,我几乎没怎么见过,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目前只能先退烧,退烧之后再慢慢寻找良方!” 江亭听着大夫说出这些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米宿和米格虽然是两兄弟,但是两人性格别样,米格内敛。大夫离开,江亭和米宿坐在屋顶上,阳光已经西斜,微风和畅,看着夕阳,话就多了起来。 “我和米格从小就贫苦,靠父亲在外赚一些零钱回来支撑着,父亲识字,爷爷有一些大夫的基础,我从小就在爷爷指导下学习一些中医的东西,喜欢鼓捣,所以想当一名大夫,像神医华佗那样,救苦救难,然而天下这么大,我希望能够游遍四方。米格从小就比较软弱,我作为兄长就保护他,这次也是,我们一起出来,他要考科举,我陪着,他比我喜欢读书!家里等着听他的喜讯呢!” “我也差不多,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不努力哪里会有什么前途!”江亭只是感慨两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身世家庭。 米格的高烧退下去了,幸好大夫来得及时,煎药也及时,米格还没有出现说胡话的症状,但是米格显得特别的虚弱,体虚加上发烧,冰火两极同时在身体里对抗,让米格只想昏昏欲睡。 大夫来到的时候,确定没有发烧,带来了新的药方。“这是我听来的治疗体虚的药方,至于效果如何,我不得而知!毕竟不是我的药方!” “听来的?你莫不是在逗我?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江亭真想抓住大夫的衣领狠狠骂一顿。 米宿倒是很镇静。“试试吧,现在有一种方法也是方法,总比没有的好!” “这个药方是我师兄的,他对于这些疑难杂症很有一套,毕竟是在宫廷中的御医!”大夫说起师兄的时候有一些骄傲,又有一些不服,似乎两人在暗暗较劲。 江亭有些着急。“你怎么不早说!” 米宿慢慢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纸张已经变色,像是被收藏了许久。“大夫,我这有一张收集到的治疗体虚的药方,可是我才疏学浅,不太懂,你看看能不能根治这种问题?” 大夫接过纸张,眉毛随着纸张渐渐拧成一根麻花,忽又舒展开,惊喜和兴奋混杂在一起。“你这东西哪里搞到的?想是一种古方,但是现在在官方典籍里找不到任何相关记载,我想应该有用,但是不确定!你能让我带走研究一下吗?” 莫非这就是医痴?对于医术总是不断追求更进一步,江亭觉得将来的米宿可能就会是这样的吧! 花絮坐在药炉前煎药,一股药香在炉子内酝酿,米格喝下了药,说着感觉舒服了许多,整个人精神好了许多,吃饭能吃下一大碗,但是在晚上忽然间再次发烧,发烧速度之快就在半晌间。 “我想应该是这副药太过烈了!体虚与旺火是相对的,就像太上老君炼丹炉一样,阴阳相生,只有阴阳结合在一个稳定点,才能练出丹药来,万物讲求阴阳平衡。治疗体虚要做的就是平衡体内阴阳,激发体内的阳火!”大夫这次来带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老者如是说道。 那大夫说:“这就是我的师兄!姓华。” 姓华的大夫走到米宿面前,也是有些激动。“娃娃呀,你那个药方我看了,可真是神奇,只有古人那等智慧才能想到这样的方法,你兄弟的病,我试着治,我可先说好,能不能行一半看我一半看他能不能度过!” 米宿满心欢喜。“老先生你尽管下手!” 第五十三章 治病 “体虚,阴阳调和,就像炼丹一样,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华先生说:“假设现在他的身体就是一个炼丹炉,我们需要给他身体加一把火,先热起来,去去寒,然后假如一些东西,让阴阳交合,那样应该就能达到我们要的效果了!” “老先生,你说的这都只是理论上的操作,听着倒是可行,可是炼丹修仙不都是道教的一些东西么?那些东西修仙除妖的一套有用吗?医生不都是用药刺穴吗?”焦雅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人会用这种方法来治病,仿佛听到了头疼治脚的笑话。 华先生有些生气。“有什么不可行?道教来源于道家,道家也是在这个世界上发源的,有这现在的许多医生药方所不及的地方,甚至说,有些治疗方法也是从道家道教的思想中受到启发的。陛下身边来了个炼丹师,以前我们都看不起他,不是一个路子,但是他受陛下恩宠,有一天我见到他使出一些手段来,我算是服了!” 华先生盯着虚弱的米格,问:“年轻人,这种方法可能需要否极泰来,你能承受住吗?” 米格咬着牙。“你来吧!” 华先生在一间房里关上门搞了许久,然后互换米格进去,屋子里一只大木桶,桶里飘着各种形状的木渣,水一片浓浓的颜色,还有刺鼻的味道。华先生就蹲在桶下。桶放在一只大锅里,锅下是一堆火。华先生命令道:“进桶里去!” 米格看着这个架势,有些害怕。“先生,这样没有事吗?我怎么感觉像是在蒸人!” “你怕什么,在一些地方还特地搞一些这样的蒸浴。你身体里虚寒,需要调和,这些药都是温和的东西,加上这一锅热水,你试着逼出体内寒毒,然后用药来调和。” “怎么样?”华先生退出房间,一群人立马围上来,像是在抢东西似的。 华先生长叹一口气。“没事啦!先让他在这个水里蒸一个时辰,然后用药水里的药渣给他擦一擦,休息一下,我试着试一试其他方法来辅助。”华先生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交给江亭,“去抓点药!可能在药店没有,你去找一找你所认识的大人吧,他可能有办法!” 江亭展开方子,那些药材一直在书中见过听过,自己可从来没在药店里见过。来自西域的红花、鹿茸这两种药材在药材店里就找不到,如果没有人托关系,还真的难以寻到。只是江亭不太懂为啥米格体虚寒还要天山雪莲这种生长在极寒地带的药材。 “哎哟,你这是要我去皇宫偷吗?这些东西我们都不怎么能见到,估计只有太医院的那些老家伙能够天天摸到!你这从哪得到的药方?”沈浪也是皱起了眉头,江亭这下真的是难为人了。 “一个皇宫的大夫,据说叫做华先生。”沈浪听到这个名字,喃喃自语:“怪不得,只有那个老怪物才会这般为难人,可是他为什么不自己去取,非要麻烦别人!”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是沈浪身体上还是很实诚的动身去了皇宫。沈浪去的并非太医院,自己只是作为一个官位比较高的侍卫,还不至于有那种能力,当然是去了凌浩的大殿。 凌浩听到这些药材也是一愣,这些东西在外面市场上都是高价难求的东西,在皇宫想要也是需要很麻烦的过程的。“我去试试吧!虽然太医院那帮人会刁难我,但是还是能够搞到的!”凌浩溜进太医院,有两个老头正在看守着药材,一些年轻的太监在外面忙着煎药。 “三皇子,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老头发现了正在鬼鬼祟祟的凌浩,从后面拍了一把,凌浩吓得手一抖,差点将装药的盒子打翻。 “没什么,随便看看!”凌浩收回双手,悄悄将盒子放回原处。 老头走近,看了一眼凌浩挡住的盒子,竟是鹿茸。“三皇子你干嘛这么偷偷摸摸的,需要这些药材就跟我说嘛!跟我来!” 老头带着凌浩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伸出双手,凌浩将药材清单掏出来,老头一看,微微吃惊。“竟然是老怪物需要!”虽然这么说,老头收起清单转身走进药材库,不一会儿就走了回来,从袖管里掏出一个布袋,袋子里是华先生需要的药材。 “三皇子,不敢拿太多,但是足够了,你拿走吧!千万别让人看到!”然后老头装作若无其事走了。 凌浩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他很想抓回老头来问一通,但是看着手里散发着药味的袋子,原路返回。沈浪快速将东西塞给江亭,江亭离开沈家,挤进街道。怀里这么一小袋东西若是在外面市场上还不得疯抢,江亭这么想着,脚步加快了一些,就在转角的一瞬间,江亭仿佛看到了妖魔鬼怪似的停下,身子为之一抖。 江亭将药材交给华先生的时候,华先生闭着眼睛一闻,仿佛整个人要升华似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嘴里赞叹着。“美美美!就是这些,小兄弟厉害,能从皇宫搞到这些!” 江亭可没心情来听这些赞叹,他拉过花絮,悄悄耳语:“我看到田横了!” 田横对于现在的花絮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亲戚了,更像是一种仇人,如果没有田横那样步步紧逼,花絮还不至于家破人亡流落至此。“我要杀了他!”花絮咬紧牙齿,恨不得喝血啃肉。 泡过药浴,喝过药汤的米格睡着了,脸上气色红润起来,不再如之前一样虚弱到脸色发白。米宿长出一口气,不停感谢华先生。华先生只是淡淡按下躁动的米宿,“这种方法堪称洗骨换髓,没那么简单,需要好长一段时间的调养,没事就按照我的方法给他泡一泡,目前来说是有成效的,如果出了什么情况就来找我!”华先生说完收拾东西离开了客栈,华先生瞥了一眼熟睡的米格,好像是在看自己的作品。 第五十四章 风月阁 京城中最热闹的当然是烟花柳巷了。在京城的烟花柳巷,绝不如你所见到的一般地方的那样令人消沉,毕竟在京城这种地方,天子百姓来来往往,一般不允许在自家门口搞一些特别交易,所以这是个真正精神娱乐的地方。 沈浪拉过江亭,指着风月阁的牌匾,眯着眼睛说:“走,我带你进去看一看,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 江亭一愣,弱弱说道:“这不太好吧!这种地方我从来没去过,也不喜欢去,到处胭脂粉底的味道,大把大把花钱,我没有那些本钱,还不如回去看书呢!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 “让你的颜如玉见孔夫子去吧!哪一个第一次进来的人不是在门口大念这句话!不来之前都在装纯洁!” 江亭就这样被沈浪连忽悠带拐骗的拉进了风月阁。门口没有脸上涂满胭脂水粉、打扮妖艳的女子在揽客,倒是里面一阵又一阵欢声笑语,还有琴瑟和鸣。 “第一次来的话,你得学会放松,这又不是吃人的地方,你怕什么,告诉你,很多京城达官贵人都会到这种地方娱乐消遣。”沈浪看江亭有些紧张,边往里走边介绍:“风月阁为什么叫风月阁?因为这是风花雪月之地,你来了,不要拘束,放心好了,算我带你来长见识。这里的姑娘可是色艺双绝,大多是京城一些被发配的达官贵人的子女,还有教坊出来的,可不是卖身之人。听说过白居易和柳永吧,他们也是喜欢进入这些地方,和姑娘们吟诗唱曲!” 听这种故事从沈浪嘴里说出来,仿佛听笑话,粗枝大叶的沈浪居然对这些奇闻轶事还知道不少。 “芸娘在哪?快找芸娘来陪陪我这位小兄弟,这小兄弟可是第一次来哦!”沈浪对着门外龟奴一喊,龟奴却没动身,应答道:“芸娘已经去陪大官人去了!” 沈浪微微一惊,“那换一个,随便谁,但是要能吟诗唱曲的!” “谁是大官人?” “大官人就是太子,他喜欢别人叫他大官人。真想不到他也来了!” “那他是大官人,皇上又叫啥呢?还有什么称呼比大官人更潇洒呢?” 沈浪一时语塞,随便找了句敷衍过去。“别这么说,在天子脚下,说话谨慎些。皇上才不在乎这些东西呢!他天天闷在皇宫,很少出门。” 不一会儿一个女子迈着小碎步款款而来,行为举止落落大方,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淡淡清香。这香味似是七月荷塘满塘荷花盛开之后的香味。“大人有礼了,公子有礼了,奴家小芹!识得三两曲,读的百家诗。” 江亭想不到这样的地方居然还有这样的女子,打破了他对于烟花柳巷的认识。“请坐!”三人相对,沈浪忽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尴尬,自己一个粗鄙之人,对于诗文乐曲哪里熟悉,来这种地方别人寻知音,自己只是排解寂寞。 江亭还是有些紧张。“姑娘年龄这么年轻,实在不可思议!” 倒是小芹很大方,见怪不怪,极力帮助江亭适应这里的氛围,捂着嘴笑道:“公子不也很年轻么?” 江亭忽然意识到在这种场合不适合说起年龄和职业,这些地方的女子要么教坊出来的,要么犯错了的达官贵人的子女,哪一个不是可怜之人,谁会愿意在这些地方待着,面对来来往往的男人,一不小心还会被一些过分之人揩油。 沈浪打圆场道:“不妨姑娘给我们唱一曲吧!” 小芹起身走到珠帘后面,轻抚琴,“我给两位公子唱一曲,一会儿好的话,期待公子给我写一词!” 说毕,小芹手指仿佛跳舞一般,在琴弦上轻轻划过,美妙的音乐就在琴间流泄出来。配合着乐曲,小芹张口,唱起了词,词曲搭配,圆润的腔调让人有种此曲只应天上有的感觉。江亭久久愣住,心里暗暗自责眼界狭小。 “小女子唱完了,该公子为我写词了!”小芹抬头,透过珠帘盯着江亭,江亭有些尴尬,光顾着听曲儿而忘了这件事,抓耳挠腮之中,江亭勉强憋出了一首词。 “公子这不是在逗我么?这哪里是您的作品,请公子重新写!” 门外一声惊呼炸开了炉。“谁在唱曲?快出来给我合一曲!” 小芹和沈浪听到这声音都有些惊慌。小芹退回江亭身旁,紧张问道:“这可怎么办?” 江亭不太懂为啥小芹会惧怕。“什么怎么办?莫非他还会进来把你抢走?再说这是对你的一种认可啊!” 沈浪不想揭穿,只是期待着这声音的主人能够忽略过去,不再寻人。倒是小芹说了出来:“我害怕,这个公子经常过来,某次听到芸娘唱的曲子,就把芸娘叫去了。我每次见芸娘都是好端端的进去,但是出来嗓音都变了,那个公子太可怕了,丝毫不是来娱乐的,而是来欺负我们的!” 沈浪差点没憋住,想不到太子来风月阁还有这种爱好,但是又不好说什么。然而门外的声音还是没有消停,非要找出唱歌之人不可。沈浪听到了敲门声,似乎是逐间敲门寻人,还有老鸨和龟奴的劝解,都想让大官人息事宁人,所以门外很是热闹。 “不,我要找出她来!”太子的声音已经在门口响起,沈浪知道这次躲不过了,起身走到门口,正好太子推开了门,沈浪突然跪下,轻呼:“属下沈浪见过太子!” 还是这一声有效果,太子见到沈浪也是一愣,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他。江亭和小芹躲在房间里,太子抬头想看一看房间,又不好意思进去,将沈浪扶起来,悄悄说:“是你啊,那我就走了,不影响你继续听曲看舞了,但是,我来过这里的事千万保密,别说出去!特别是三弟!” 沈浪允诺,太子就慢慢走出了房间,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周围的人终于长呼一口气。江亭想不到堂堂太子居然见到沈浪就这样偃旗息鼓。沈浪坐下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笑道:“天子家的苦恼我们不懂,也不必懂!” 第五十五章 大闹风月阁 “我们这么进去不好吧!这种地方都是男人进的,我们进去不就让人笑话了么?” “你不去?你不去我去!他把我们留在这里,自己跑到这种地方来快活,这太过分了!” 花絮拉住焦雅,咬了咬嘴唇,说:“还是算了吧!我们回去吧,等他回来我们在跟他理论!” 此刻的焦雅已经劝不住了,一把抹开花絮的手。“你居然还有心情去跟他理论,你不在现在去给他一点教训,以后他准会这样,不能放纵,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焦雅气势汹汹走到门口,门口的两个龟奴也是有些害怕,第一次见女子冲进来,两人拦在门口,但他们那里是焦雅的对手,焦雅灵活躲开他们,两下就打倒在了地上,踩着他们的脊背走了进去,花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但是外面有了围观的人,她快步跟上焦雅的脚步。 “来人呐!有人捣乱了!”风月阁一阵惊慌,比之前太子造成的惊慌还要大。 这种惊慌太子和沈浪等人自然不必去理会,风月阁花了大价钱,请了人看场,还有不少王公贵族的关系才会在京城立住脚跟,这种事情一般会在传到顾客耳朵前就已经被摆平。三进院落,焦雅只是打倒了第一进院落的龟奴,第二进院落则是一些有钱人娱乐的地方,这一进落不如第一进落人多,有钱人都喜欢僻静和个人空间,所以第二进落院子人就比较少,第三进落院子就是太子沈浪这样的王公贵族才有机会进的去的。 “江亭,你给我出来!你个混蛋!”焦雅这一声声的叫唤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在第一院落都是一些最基础的客人,他们顶多只是看着两个女人的闯入感到惊奇,多花两眼来看一看,用眼神在两人身上搜刮。第二进落的人听到这一声声叫唤倒是被惊扰到了好事,这不有人忍不住打开门怒吼:“谁在外面叫唤?滚一边去!” 焦雅自然要回两句嘴,对骂两句,焦雅这天然生长养成的易躁动脾气可不是那些有钱人家能够相比的,对方吃了点亏就诺诺弱弱进了房间,摔门的同时骂骂咧咧,进了房间看到陪伴的姑娘,脸上的不悦又散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焦雅就一路过关斩将,这下风月阁阁主终于忍耐不住了,倘若焦雅闹到了第三院落,吵到了太子,那可就大事不妙了。“快快快,所有人都去把那个人拦下来,别让她闯进去!” 人一多,焦雅这就有些寡不敌众了,一群人抓手抱腿的将焦雅按在地上,花絮一瞬间不知所措。焦雅声音还是一点也不减弱,一声声叫喊着江亭的名字,这次终于惊动了江亭。 “这声音……好像是焦雅!莫非是她?”江亭和沈浪都同时一惊,江亭倒先站了起来,开门一看,果然是焦雅,焦雅已经被按倒在进这重院落的门口。 “先慢一下!”江亭一喊,焦雅这才感觉身上压力一轻,站了起来,隔空指着江亭的鼻子,“你个重色之人,抛下我们自个儿跑这里快活来了,你这怎么给我们解释?我……”焦雅一时说得语塞。 花絮轻轻拉了拉焦雅,小声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焦雅环视一遍四周,确实四五十双眼睛盯着他俩,焦雅难得的脸上出现了红晕。 这种情况下风月阁阁主只有捂着脑袋惊呼不好的程度,因为太子已经走了出来,陪着太子站在回廊上的还有个男子,那男子见到焦雅,厌恶的皱起眉头,只希望有人快点结束这一切,他眼神转到男主角身上,看到了江亭眼神忽然凛冽,像锋利的刀。他跟身旁的太子悄悄耳语,说完太子也是皱起了眉头。 江亭跑到了焦雅身边,和颜悦色劝道:“有什么话进去说!”为了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维护颜面,焦雅和花絮跟着江亭走进了房间。 太子和身旁的人看到了全程,身旁的男子见到花絮的时候,眼神变得复杂,拳头悄悄捏起来,但是并没有太久,太子就进了房间,谁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而影响一整天的好心情,特别是身后就有好心情。 “行吧!你给我好好解释!我真就要知道你有什么可说的!”焦雅抱住双手,拿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想要在气势上压人一筹。 沈浪尴尬地望着江亭,小芹倒是见怪不怪,此刻也不敢插嘴,因为此刻若是插嘴,自己可能就深陷泥沼。 “我怎么解释!这是沈大人带我来的!而且在这里也并没有发生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单纯的喝酒唱曲写词,进行一些娱乐活动,才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好啊!你还把责任往沈大人身上推,这也学会了,真是来到了京城你就变坏了!你说来这种场合没有做一些淫荡的事,谁会相信,烟花柳巷之所以被称为烟花柳巷不都是因为是寻花问柳的地方么?就算沈大人在我也要说你,我实在忍无可忍了……” 江亭想说焦雅无理取闹,可是他实在找不到句子反驳,就在他进入风月阁之前也是跟焦雅一样的想法。他只能委屈的将所有希望寄托在沈浪身上,委屈巴巴盯着沈浪,期待沈浪说两句,但沈浪只是淡淡含笑,似乎不准备说什么。 “呵,无话可说了吧,现在沈大人都不愿意替你背锅,发生这种事,你解释也没用,我和花絮姑娘现在对你很失望,我们要走了,白白对你寄予厚望,你就是来到京城玩物丧志,沉迷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说着焦雅拉起花絮就要走。 江亭一把抓住焦雅,花絮一愣,看着江亭抓着焦雅,沈浪站起来,媚笑道:“你们真是误会江兄了,这地方,还真是我带来的。这里也没有什么情色交易,只是一些唱曲说词的地方,姑娘们都来自教坊,朝廷登记在册的,比一般地方高雅多了!” 第五十六章 闹车队 “我还真的没办法相信你们!说不定是你俩合起伙儿来欺骗我呢?”焦雅抱着双手,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心里已经有些动摇了,沈大人这么说她没办法去质疑,但她就是倔强的想要听一句江亭真心的话语。 沈浪也看出来了焦雅的小心思,但是江亭就是低着头不知所措,沈浪轻轻触碰一下江亭,江亭抬起头,望着焦雅,视线透过焦雅还看到花絮紧盯着他的眼神。江亭张了张嘴,又闭上。“这件事其实就是这样,没有什么过分的行为,你们也可以留下来,这里没有什么禁忌的,我不怕被你发现!” 沈浪紧跟着,“是啊是啊!刚才假如你们不要这么莽撞闯进来,绝对不会有人拦截你们的,这地方男女都可以来,但是大多数都是男的,所以你们不知道!” 花絮已经坐下,就焦雅还站着,焦雅环视一周,感觉尴尬,嘴巴嘬起来一屁股坐下,但是也没有说什么。由于焦雅和花絮的加入,小芹故意保持了距离,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花絮和焦雅对江亭的感情,否则就不会对江亭这么一点一滴都要闹一闹。琴声再次起来,江亭为此作了一首词,小芹当场即随性作曲唱了出来。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焦雅只要一看到江亭对小芹稍微表现出来一丝的亲昵就猛地给自己斟满酒一饮而尽。花絮看着这一切场合,总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但是又不愿离开,喜欢一个人并没有什么道理,无论是一见倾心还是日久生情,或者先入为主,都只是为自己寻着的一个借口。凭什么别人对于他表现出一丝丝的喜欢自己就要放弃,在感情里,都应该是公平竞争,因为,喜欢是相互的,不是一种单纯的商品购买式相中就归属于自己。 沈浪脸红了,江亭喝的比较少,他不擅长于喝酒,脸上的红晕更多的是兴奋所致,焦雅倒是满肚子的酒水,已经晕晕乎乎了,沈浪架着焦雅,花絮搀扶着江亭离开风月阁,出门左转迎面遇上太子。 “呵,沈大人这喝的有点多,都这样子了,玩的可还尽兴?”太子让别人叫他大官人,确实风度翩翩,一种天下独一无二的皇家气质从内而外散发出来,一颦一笑,扇子在手上旋转,都有些令人着迷,想要模仿这么潇洒帅气的动作。 沈浪已经大舌头了,偏偏不愿意承认,手一摇,“哪里的话!才这么一点,还好还好!属下恭送公子!” 太子喜欢别人这么叫他,既不戳穿自己身份,还能炫耀一下自己的独一无二,在坊间变成一个传说。太子居高临下似的看向花絮和焦雅一眼,似有玩味,在沈浪等人让出的道上走了。 街上依旧繁华,京城仿佛不夜城,不老城,无论是朝朝暮暮还是阴晴雨雪,都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大家都让一让,一会儿皇上要过来了!”街上百姓都在流传这个消息,一下子沸腾了。 “发生了什么事啊!”花絮搀扶着江亭,看着拥挤的人群,不禁好奇问道。 “应该是皇上从嘉和园过来,要路过这一段路,所以大家都争相想见皇上一面,这些人还真是狂热啊!”沈浪虽然半醉却还是保持清醒着。 “那你为何不去保护皇上,而是……” “呵,我不是皇上贴身的侍卫,不必,但是……唉,皇上要过来了!快准备迎接!”沈浪示意花絮准备随大流跪下迎接,还按倒酩酊大醉的焦雅。 醉了的人最难消停。焦雅一听到皇上,已经晕晕乎乎还要强行打起精神,装作没事一样要迎接皇上,沈浪一下子紧张,害怕焦雅闯出什么大祸来,赶紧带到一旁。江亭也是饶有兴致,读书一辈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一朝入京访高堂嘛,现前当下皇上即将从面前走过,这种时机怎么能错过,翘首左顾右盼。 “皇上过来了,过来了,我听到锣鼓声了!”焦雅兴奋地拍手,花絮却没听到锣鼓声,四个人三个人忽然担心焦雅借着酒劲闹事,但是锣鼓声一眨眼功夫就能听到,皇上只相差一条街就到这了,这沿路又都是前来围观的人,挤得水泄不通,这怎么将焦雅安置在一边呢! 天子出行的规格天下第一,长长的卫队,都手持盾牌刀剑强弩,然后是服侍之人围着一辆绫罗绸缎铺就的马车,看着华丽的装饰就感觉车上极是舒服。皇上坐在车上,看着跪伏在沿路的人,不住的挥手示意。 沈浪决定将焦雅带到一旁,焦雅越闹越疯,一会儿决不能出什么岔子,否则焦雅触怒龙颜是一回事,自己还可以受了牵连,那会儿可就真的麻烦了。说时迟那时快,车队已经过来,路上此起彼伏的“皇上万岁万万岁”一浪高过一浪,已经被忽悠的转身走的焦雅突然跳了起来,对着皇上所在的方向高呼,一帮人真的就对着焦雅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可惜喝醉了的人感受和反应总是迟钝些。 沈浪也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着焦雅后背来了一下,打晕之后的焦雅终于消停了,但是皇上也看到了,指着焦雅这边问:“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沈浪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跪到车前,答:“回陛下,这个女子由于见到陛下太过激动,被属下打晕过去了,生怕一会儿弄出什么是非来!” 皇上端详了一下焦雅,又看了看沈浪,“哦,你是沈侍卫,嗯,做得好!做得好!”说完继续对着周围的百姓继续打招呼,车队不因此停留。沈浪长舒一口气,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花絮也是担惊受怕,现在车队过去了,也见到了皇上,抚着起伏的胸口。江亭暗暗庆幸,心里又有一丝丝责怪,责怪之余又接着庆幸。经过一番苦功夫,终于将醉酒之人带回了客栈。花絮坐在门口,刚给江亭和焦雅端去了醒酒茶,风吹来,她有一丝丝迷茫。 第五十七章 夕阳下的对白 “怎么坐在这里?这里风凉,当心生病!”米宿走出客栈房间,正好看到花絮在发呆。 花絮转头恰好看到米宿,邀请米宿一同坐下,她轻托着下巴,喃喃自语似的发问:“你说我喜欢一个人,然而那个人身边已经有一个姑娘陪着了,我是最先出现在那个人生命中的,我却不够主动,失去了优势,你觉得我是不是不应该继续打扰呢?” 米宿笑,笑过之后是盯着花絮,说“你说的是江兄吧!也是,他是个好儿郎,但是在感情里像个白痴,始终没看到你的心意,我一个外来人都能看出来你对他的情谊,他还看不出来,有两种情况。”米宿为了装出很有一套,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着:“第一,他真的不懂你的情意,需要你来点破,那样他会陷入被动,而这样又有不同情况了,如果他恰好也喜欢你,自然是会跟你亲近,但是不喜欢的话,那你捅破窗户纸就成了一层隔膜,影响你们以后的交往。第二,江兄可能已经看出来了,但是他也没有勇气跟你坦白,只能将感情埋藏在心底,他怕说出来会被你拒绝,所以,你俩恰好都是不敢迈出那一步。依我看,他是第三种!” “第三种?” “第三种就是介于前两种之间,有一些喜欢,有一些不敢表明,所以借第三者来压抑自己的感情。就好比现在的焦雅姑娘,他对焦雅姑娘好,可能之前跟焦雅姑娘有过一些故事,所以明明你先遇上的他,他那会儿对你属于第一种转变为第二种,后来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变故,转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米宿说的头头是道,花絮也听得津津有味,带着玩笑的口吻说:“你很有经验嘛!” 米宿尴尬一笑,只道自己没有感情经历。花絮消化完这一番话后,还想追问自己究竟是否值得去向江亭表明,她才发现米宿已经悄无声息走了。 江亭喝过了醒酒汤,人也冷静下来,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有了一丝精神,搀扶着门出来寻找水,花絮看他走路还有些摇晃,扶他坐下,拎来茶壶,江亭捧一杯水,看着杯子一愣神,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什么?” “对我好!” 花絮低垂着脑袋。“还能是什么?难道你没有感觉?都这么久了,自从在江城那会儿,这一切都已经开始了。如果你非要问,我也不知道,我不敢确定!” 或许是还有一些酒劲,也或许江亭真的想说些什么。“江城开始的?那么巧,我也差不多。差不多开始于那一次树林之后,你纠缠我那会儿,说实话我还没见过那样的女孩,自己摔了,最后还来赖我,实在太不讲道理了,然后你纠缠我的时候还真的不讲道理,真让人头疼,说实话,第一次我真的想把你扔在山林里自生自灭。后来我就渐渐转变了感觉,你越发的无赖,我越发的想躲着你,就像猫抓老鼠,一个追一个躲,这样才会有乐趣。”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我实在说不出口,我不是那种喜欢在感情里主动的人,感觉主动我就会成为尴尬的那一方。然而今日我有了新的感觉,你们居然会用那种方式闯进来,这京城真的让我大开眼界,烟花柳巷之地真的是高雅之地,虽然不排斥女性进入,但也没有进去的,你俩气势汹汹就闯了进去,我仿佛成了不称职的丈夫!” 这个比喻虽然有些不恰当,但是花絮却笑了。“你知道吗?我自从听到你写的那句诗之后,我就开始喜欢你了。坐观花飞絮,江亭挽微风。细嗅秋兰桂,明朝有相逢。现在我们这不又相逢了!” 江亭忍不住为花絮接的这句诗鼓掌。“我有个事不知道该如何说!”江亭说起来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开口。两人并排坐在门口,像极了两个醉鬼互相倾吐着心事。 “说吧?其实我挺好奇的!” 江亭开始叙述自己与焦雅认识的过程。“你还记得我短暂的消失的那一段时间吧,就是田横为难我那一段时间,我听闻那段时间闹土匪,但我就是不相信,所以被两个土匪抓走了。在山上他们企图以绑架勒索钱,但是焦雅私自放我逃离了山寨,这也就是我为什么感激她并有一些好感的缘故了!” 江亭省略了成亲那一小段插曲,他怕说出来花絮会因此而不能原谅他。 “人家都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所以会有人面对救命恩人时以身相许,我支持你报恩,但是我想问一句,我喜欢你,我究竟应该怎么做?” 江亭不知道如何回答花絮,长久的沉默,沉默到夕阳完全落下山头。 “我听到那天你说的了?”焦雅趁着花絮不在,莫名来了这么一句,说的江亭心头一震。 “什么?”江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生怕焦雅突然说起他和花絮说起的话。 “那天你们在门外,我虽然喝多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彻底睡过去,我隐约中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原来她喜欢你,一直!她比我认识你还早,但是我捷足先登!这一切真的很可笑,我还逼着你成亲,但是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完整的走入你的内心,我以为你一直属于我的,但是,你为什么不跟她说出来成亲那一段呢?” 江亭摇摇头。“咱们别说这件事了吧!喜欢谁又何必急于这一时霸占对方呢?等我考完科举之后再说吧!行吧?”江亭语气软了,有些哀求。 花絮走进屋子,两人收拾了脸上的表情,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怪异,花絮悄悄用余光大量焦雅,焦雅也同样,江亭感觉空气中忽然有了一丝丝尴尬,咳嗽着假装有事离开房间。 这世界本来就很奇怪,为什么总要因为感情而争执不休?有些时候,明明我喜欢你,而你却喜欢他,本来感情就没有刚好适合的一对一,因为爱总需要离舍! 第五十八章 了断 朝堂之上,皇帝正襟危坐,而他不喜欢这种正襟危坐的感觉,很是不舒服,但是又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这是朝堂,面前是文武百官,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国家礼仪,只要哪个动作稍微不合规矩,就是一群官员围过来对你的指导。如果让他选,他想更轻松一些,气氛不必那么僵硬,自然舒服就好。 “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事要上奏?有事上奏,无事退朝!”皇帝说完这些,有些伤身,大拇指按在太阳穴上。 诸位大臣面面相觑,似乎有事要说,又似乎在衡量打探皇帝的心思,最后一句话没说,皇帝等的不耐烦了,“行吧,退下吧!”说完下面的臣子又呼之欲出,最后憋回了肚子。 退了朝,皇帝走出大殿,看见日光正好,忍不住对着身旁的人说:“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 御花园平时也就皇帝来游赏,天下以皇帝为尊,御花园就连妃子们想要进来也要征得皇帝同意。下了朝皇帝留住了凌浩,凌浩跟着皇帝一路走进了御花园。皇帝指着正盛的杜鹃牡丹,说:“你看这花开的多盛啊!” 凌浩说:“是啊!又是一年了,去年才种下现今就长的这么好,花也那么肥,御花园一年比一年好看了!” 皇帝话锋一转,“你是不是在说我昏庸?花大把银子就为了装饰这些!我还是听说了,有不少大臣私下里说我疏于朝政,攫取无度,只顾着自己挥霍!” “父王说的什么话,怎么会这样!我乾朝都是在父王理政之后一点点强大起来的,现在四境安定,百姓富足,都是父王的功劳,那些在私下嚼舌根的人就是散布谣言,应该抓起来。” “嗨,不至于。虽然有人这么说,但是也只是少数!我告诉你这些的目的就是让你谨记,无论你做成了什么样,这天下总有人看不得你做的这些,要求十全十美,但是这天下不是为一个人而治理的,千千万万百姓,都等着你呢,你得时刻谨记,先天下之忧而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你最近从哪里学来了这一套,有话直说,非要学那些乱七八糟的委婉进谏,我们是父子啊!” “嗯,知道了!” 突然皇帝说起了另外的事来。“我有些累了,想换个人来接替我,你看太子怎么样?” 一瞬间凌浩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国家大统这种事千百人都在盯着,凌浩不敢妄言。皇帝指了指他,笑了,“你怕些什么?说出来也是一种意见,算了,不说就算了,我心里也有数。”凌浩出了一身冷汗,明明皇帝心里已经有数了,却还要问,这一场考验来得有些急且险。 御花园种植了四季花,每一季都有花竞相开放,花期互补,正好一年每天都能看到花开。凌浩和皇帝在御花园走了走,说了一些家常事,不论及朝政,皇帝说累了便邀请凌浩一同吃了顿饭。 “请问,这里有个叫做花絮的客人吗?”一个声音好听的人在客栈柜台前打听,米宿在厨房里听到便走了出来,看着那个人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嗨,她是我家公子的表妹,之前不是家里出了事情嘛,所以流落在外,据说跟着一个叫什么……嗯,江公子的人来到了京城了,所以我家公子来京城赶考,就寻找一下嘛!”那个人说的轻松自如,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米宿也没有多想,说:“她住在这,你跟我来吧!” 米宿带着那个人上了楼,江亭闷头读书,没时间来理会这些事,花絮和焦雅就只能在房间里虚度时日,幸好两人做伴,要么焦雅教花絮练两套拳脚,要么花絮教焦雅一些女红,虽然无聊也不至于太闷。那人上楼就看到了花絮和焦雅坐在走廊边上,朝着花絮便喊:“小姐小姐!” 花絮一惊,手里的针扎了一下手指,殷红的血滴就冒了出来。“你是谁?” “小姐啊,我是花家仆人啊,以前我见过你,现在花家没了,我在田家干活,这次田公子让我来找你!” 听到这些往事,花絮脸色变得铁青,身旁的焦雅仿佛没见过这样的花絮张大了嘴巴。花絮转身走进了房间,关起了门,丢下一句:“你走吧,告诉那畜牲,别来找我,否则我一定杀了他!” “表妹,话一定要说的那么绝吗?我们好歹还是亲戚呀,血脉里流淌着同样的血脉。你这样说未免太让表哥我伤心了吧,别这样,从江城到京城,这么远的路程,你还记着些过往干什么,现在我们都得往前看,人也是会变的嘛,不能用旧眼光看人!” “你滚!”两个字之后是隐隐的啜泣。 显然田横没有预料到江亭,江亭一拳从身后打来,正正打在了田横的脸颊上,顿时打出了淤青,田横吐一口唾沫,都带着血丝。田横转过身,看到江亭正冷冷的看着他,脸上依旧面不改色,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田横举起双手,就像战场上投降的士兵。“你这是做什么?至于么?那现在你们都在这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和以前做一个了断,我知道你们对我有很深的意见,那么我这就不还手,让你们一次性对我发泄个够,发泄完了我们慢慢说,只要能将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什么都好说!” 一把剑抵在了田横脖子上,花絮眼中有杀意在流转,一字一句吐出来:“别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随时都可能下手,但是我就是来赎罪的,所以也不怕死,我来之前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这不还带了个人,他做个见证,如果我死了,他就把我的尸体带回去。没有的话,那是最好的。”田横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声形并茂,让人真的相信就是来悔过赎罪的。 花絮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波动,他是该死,她是想杀人,剑架在脖子上那一瞬间,真的下不去手。花絮眼神陡然冷峻,剑动了一分,在田横脖子上印了一个血口子,一条血线就出现在了脖子上,田横丝毫不在乎,就盯着花絮的眼睛,江亭也是害怕花絮做出什么傻事来,对着花絮摇摇头。 第五十九章 放过 明明田横已经感受到了花絮心软了,但是田横就是愿意气一气花絮。“别这样,我们好歹还是亲戚,所有的过往都烟消云散吧,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你跟我回去吧,之前的过错我们慢慢补偿你!”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回去继续受你们的虐待吗?田横,你可真可笑,在外人面前一套嘴脸,在背地里又一套嘴脸,真是让人恶心,难道我还会相信你的那些虚情假意吗?真是够了,你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从今之后我们一刀两断,恩怨情仇自此划开!”花絮用剑划下一块自己的衣袍。 “唉,这又是何苦呢?”田横急得拍掌。 江亭就静静的看着,不想做什么或者说什么来打扰花絮,这一切都是花絮的家事,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些言语来使得花絮改变一些看法,毕竟这对于花絮来说,不仅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爷爷,还有所有的家庭家产。焦雅看着两人都是言语不详,不清楚两人背后的故事,但感受到了花絮内心的悲伤,她想开导一下花絮,又不敢轻易说话,只是帮助花絮放下手里的剑。 “冷静一下吧!”焦雅拍拍花絮,将花絮搂进自己的怀里,花絮就靠在焦雅怀里暗暗啜泣,泪水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焦雅扭头就是一顿怒喝:“你不滚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莫非你要来一剑?见点红才愿意走?” 花絮很伤心,在众人安抚下带进了房间,花絮哭的累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焦雅拉着江亭出了房间,问:“这一切究竟发生了什么?”江亭一五一十将田横之前如何对待自己的一切事情说了一遍,焦雅再加上自己对花絮的了解,猛然想起了什么,说:“你记得之前你被抓伤山寨有人要杀你吧,似乎就是这个人的主意,还真是无恶不作,死了好,刚才我就不应该阻止的。” “你喜欢她吗?我看得出来,她在我之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然而我蛮横的夺走了你,现在的她没有了家没有了一切,或许只有你才是她最大的依靠,我觉得,你不能辜负她!你就实话跟我说了吧!” “是,我是喜欢她,可是你也不差,我没有理由抛弃你而选择她,你俩都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她先出现,可是后来这一路陪伴我的人是你。我也很纠结,我该如何做,她也是挺可怜的,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绝对会一心关怀她,而现在,你让我有更多的感觉。” “感觉?什么感觉?你知道吗?那会儿她在江城被逼的无处可去,是我帮助她逃离了江城了,出城后我和她分作两路寻你,只是那会儿她并没有跟我说起过你,所以我不知道她对你的情谊,其实,我们早就认识了,所以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说起她的名字,我一点也不奇怪,就是在杞县那会儿,我发现,你才是最傻的那个。” 江亭语塞,这一段他确实不知道,有些事不能问,问了就像撒了两个谎,而两个谎言碰在一起的样子,只能默认了,现在对于他来说,最大的两个谎言就是焦雅和花絮。 江亭在焦雅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展开信纸,是焦雅不太娟秀的字迹:我知道你放不下她,对于你来说,可能爱她比爱我更多一些,你跟我走得近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我在你身边你总是要多几分担忧,担心我闯出什么祸端,毕竟我这样的人,总是莽撞粗鲁,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不适合在外面行走。现在我能照顾好我自己,我这就走了,你和她一定要好好的,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互相体谅,你别牵挂,好好爱她! 短短一页纸,是花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写下来的,喜欢一个人逼着自己离开,真的难受,而这是最好的办法,自己本来就是多余的,至少焦雅是这么认为的。江亭看着信,心头一阵一阵绞痛,痛完一把火将纸焚为灰烬,好像心头空了一半。江亭认为该走的是自己,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就不会有两个女孩为了自己这么傻。 “她呢?” “走了!” “走了?” “嗯!” 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这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了。“行吧,走了就走了,至少还不是一无所有,这不还有你陪着我嘛,等我考完,我们一起回去,带着我娘,我们寻找一个地方,离江城远一些,离田家远一些,总会拨得云开见日出的。” 听着江亭的描述,花絮仿佛看到了那一种男耕女织的美满生活情景了,将脑袋耷拉在江亭身上,玩弄着自己的头发,说:“其他她也喜欢你,而她却离开了,你得努力了,考个功名出来,让她也为你高兴高兴,我们看中的人绝不差。” 华先生再次来的时候,挺开心的宣布,米格的病已经经过药浴和药汤的搭配调养逐渐变好了,只要再注意一些,未来一两年内就能够很好了,米宿高兴的像个孩子,自己心头最担心的弟弟终于好了,他将自己收藏来的一些药方都慷慨的奉送给了华先生,华先生如获至宝。“先生,我想跟你学医!” 华先生捋着胡子,说:“那可不行,我这可是太医院的大夫,皇家的人,可不能随便收徒,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去参加科举考试,有一项是给学医的人开设的,如果你通过了考试,我就收你为徒,传授你更多的东西。” 受了点拨,米宿更是高兴,这已经表明了愿意收徒,只是有一场测试。本来无心参加考试的米宿突然间向着米格说自己也要参加考试,并摆上了自己珍藏的书籍,一副恶补的姿态。 “米兄,你这么学是不行的,慢慢来吧,这不还有一个月嘛,你一定可以的。” 听着江亭一说,米格撑着身子坐起来,脸上不是那么惨白了,他淡淡一笑:“那我们一起加油,能不能一起闯进榜单创造奇迹呢?” 花絮看着笑,沈浪带来的消息让她笑不出来了。 第六十章 袁公子 “袁大人的公子丢失了!”沈浪将江亭拉到一边,悄悄说。 江亭问:“什么?可这个不是应该让官府来寻吗?你怎么还揽下了这个活儿?” “呵,你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揽活儿,我这不是无奈嘛!袁大人跟凌大人关系不错,所以寻到了凌大人,凌大人就叫我咯,另外,这不是因为在京城嘛,谁家公子小姐走丢了很正常,一般都不报告的,俗话家丑不外扬,我这不是寻思着找你嘛,我们是一个很厉害的组合!” 江亭一脸嫌弃。“找我你开玩笑呢?我马上就要考试了,哪里还有时间来陪你做这些事,又不是找到人就能考上了。” “就一个字,你干不干?要是别人我还懒得搭理呢,反正你放心,凌大人做保,一切都好说,而且你江亭还害怕一个考试?要是真有才,一个考试难不住你!”江亭真的想推辞,奈何沈浪又把自己夸得飘飘然,索性豁了出去:“行,但是凌大人得答应我,如果我这次因为这些事导致考试名落孙山,得为我安排一个职位,这才有脸见爹娘。” 沈浪手掌一拍,就这么成了。 袁大人乃是三品官员,论官秩,比凌浩还高一些,江亭才没想那么多,反正他觉得凌浩很厉害,在京城能攀附到一些官员,等到将来总有好处的,就算凌浩没有能力,三品的袁大人总会记念寻子这件事多考虑一下他的。 “事情发生在什么时候?地点在哪?当时有些什么线索?”江亭一连串发问,沈浪颇感头疼,“废话那么多,带你直接到现场!” 在七杨巷后巷深处,三两带刀之人正在现场保护着,看见沈浪,那几个人立马来了精神,显然都是沈浪的下属。江亭走到巷子深处,一行马车车轮印从远方延伸到这里,现场没有血迹或者打斗痕迹,除了车轮印一无所获。 “是不是很眼熟?” “莫名消失的黑药!”江亭和沈浪确实想到了一块,“可是这个比那次更复杂,一辆马车就这么消失了,难度更大,赶车的马夫,一匹活生生的马,还有其他,总不可能硬生生消失吧,总有其他线索。” 沈浪边听江亭说边皱起了眉头,说:“你说的都对,可我没有头绪,相比下来,我更适合动力气,这种事情你来破解。你好好看看,有什么发现告诉我。” “袁大人怎么发现自己家公子不见了呢?” “事情是这样的,前晚袁大人半夜从外头回来,发现袁公子房间灯还亮着,然后就走过去看,发现房间里没有人,灯里油所剩不多,所以就寻来下人盘问,下人门一问三不知,袁大人就派人找,没找到,到现在已经一天多了。袁大人给袁公子下了禁令,不许在午夜离开家,而且天黑之后就熄灯睡觉,所以袁大人感觉事情不对劲。” 江亭打哈哈笑道:“京城这么繁华,难道袁大人企图用三言两语就禁止袁公子出门?不过确实有意思,袁大人深夜回来,却让袁公子早睡。” 现场里里外外查看一遍,实在没有什么更多的发现,撤了这里的人,沈浪带领江亭到了袁府。袁大人约莫中年,蓄了胡子,可能因为当官久了,身上总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不怒自威。见了沈浪,袁大人很是客气,沈浪引荐了江亭,也没有因为江亭年纪轻轻就不信任,而是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袁大人领着江亭到了袁公子房间,显得很是心焦:“这就是犬子的房间,平时他就在自己房间设了书房,在房间里读读书,后院里捉蛐蛐儿,平时看着特别的乖巧,这次失踪让人心急如焚,实在为他担心,自己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房间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往复寻找了一番,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除了书桌上摆开的四书五经,以及压在四书五经之下的美人图。沈浪一点也不避讳,指着美人图说:“袁大人你这就不对了,袁公子都这么大了,思念美人也是正常的,但是你却压抑他正常的需求,这就不对了,难怪他会失踪,说不定背着你去寻找哪个美人了!” 这一下袁大人脸上有些不自然了,话虽这么说,他也这么想过,但是又想到袁公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会溜出去寻找美人,再说都这么久过去了,这还是袁公子第一次呢。自己想过不说出来不代表不存在,被沈浪这么一戳穿,袁大人只是尴尬一笑。 “这个灯应该是故意设计好了,你们过来看。”袁大人和沈浪都将脑袋伸过来,江亭讲解起来:“这个灯芯并不长,刚好泡在油里,然后油加的也不多,刚好是能烧两个时辰,所以我猜测,应该是袁公子设计好了,每天油灯点亮后,平时袁公子就一个时辰后熄灭灯火,有时候就让它顺其自然,最迟天黑两个时辰后就自动熄灭。袁大人,贵公子平时作息是否差不多?” 这么一说,袁大人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平时他就天黑后歇一会儿就熄灯睡觉了,偶尔心血来潮念书的话,就最迟两个时辰熄灯,不过那种情况很少,我有时候回来的晚,听家丁们说,他一般都睡很早!” “这么说袁大人也不敢确定,都只是听说?我猜测那晚应该是袁公子就是算准了大人你不在家,所以就像以前一样装出读书,将灯火设计好了,自己悄悄溜出去了,而你回来早了一点,灯火刚要熄灭,恰好被你发现了这一切!至于说公子是溜出去的,我想这里应该没人敢溜进来绑架一个大活人吧!” 沈浪真想为江亭竖起大拇指,这一个推理也很符合现实。“那你猜测一下袁公子会干什么去?不会真的是因为看了这些美人图出去寻找女人了吧?” 江亭不敢在袁大人面前胡说,尽管他也这么想。 第六十一章 马匹 “袁大人,袁公子平时可跟你说起过什么?或许因为就是平时你没注意,所以他就慢慢的默许了这种行为。” 袁大人想了很久,没有什么头绪,无奈摇摇头。在此一无所获,江亭和沈浪准备离开袁府,出了袁公子房间,一个家丁抱着一盆花匆匆路过,江亭忍不住叫住了家丁。“你抱的这盆花很是好看啊!” 家丁低头一看,笑道:“这盆花是我家公子的深爱,之前他出门买的,带回来之后精心呵护,要求所有人照顾好它,所以长得很好,花也好看!”袁大人怕家丁继续说下去胡说八道,在这种家庭里不喜欢胡说,便制止了其继续说下去,倒是江亭更加感兴趣了。 “先等一等,你家公子带回这盆花的时候可还说过什么?比如说提起什么人!” “那倒没有,倒是公子回来之后看着这盆花傻笑,挺怪的,以前他不怎么喜欢养花,说养花草是姑娘家的乐趣,男儿就该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后来公子一般不让人碰这盆花,除非他忘了。” 沈浪以为江亭知道了什么,望着江亭,江亭喃喃道:“这就是了,可能这盆花有故事,如果找到更多的过往,应该就能知道些什么了!” 袁大人脸色有些奇怪,作为三品大臣,他给自己儿子的家教很严,都是遵从古训传统教育来的,家里出现这种不一样的风气,他心底多少有些不自然。沈浪开玩笑说:“袁大人你这就不对了,整日忙于朝政,对自己公子了解不多啊!”调侃完毕沈浪抱着脑袋就跑了。 沈浪知道京城最大的花市在哪里,他想带江亭去看看有没有更多发现,江亭却说:“沈大人你是不是傻,袁公子这种家教涵养的人,怎么会愿意去花市鸟市,应该去能实现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地方,比如说马市和校场。” 沈浪恍然大悟,拉着江亭往市集走去。 人那么多,寻找真是一件困难的事,就像大海捞针一般,两人漫无目的走着,沈浪看见马匹来了兴趣,一时忘了自己的主要目的,拉着江亭左右看,看见好马就忍不住停下听一旁的人聊。沈浪忍不住向江亭夸耀道:“想当年我在边关的时候,也有一匹这样的马,不过那匹马是红鬃马,在战场上一点也不畏惧人,我只要挥刀一喝,直接冲进人群,令对手害怕!还于百万军中带我逃出过突围。” 江亭想象不到沈浪当年的英勇,只能配合着沈浪,一旁的人听着沈浪的故事,淡淡的撇嘴,不屑一顾的笑了。沈浪睁圆了眼睛,“你们是不是不相信我?不信就算,想来你们这种凡夫俗子是不会知道一匹好马对一个战士的好处的,简直是如虎添翼……”就算沈浪说得天花乱坠,一旁的人就当是看个热闹,沈浪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拉着江亭走了。 “哎,等等!”江亭看着另一个围栏里的马拉住了沈浪,沈浪顺着江亭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不是很懂江亭所指。 “什么东西?” “那匹马你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这么多马,长的都差不多,我又怎么能认得出来,都长着马样,又不是我叫一声他能应我,我怎么可能认识?”沈浪抱着手臂,被江亭说的迷糊了。 “没错,你唤它一声试试!” 沈浪无奈地对着马匹吹了一声口哨,那匹马突然竖起了耳朵,两眼盯着沈浪。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引起了沈浪的注意,他飞奔过去,牵出马匹,一个人拦住了沈浪,不高兴的嚷嚷:“你动我马匹干什么?抢劫吗?” 沈浪才不在乎呢,这是在京城,他仗着自己的官位,在京城畅行无阻,他不信这个人不给面子。“这匹马哪里是你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 “那你怎么证明这匹马不是我的?”对方反驳。 沈浪再次吹了一声口哨,说:“看到没有,这匹马听到我吹口哨有反应,说明这是一匹军队训练出来的马,出现在这里,你有什么本事弄到这样一匹马?” 对方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故意放了声音说:“诸位都来看看,这个人说我这匹马是他的,因为他吹口哨马匹有动静,这可真好笑。我吹口哨马匹也有动静啊,我经常在这卖马,你是第一个说我的马不是我的马的人!”说着那人还真的吹了个口哨,马匹也做出了动作。 眼看着这么争吵下去始终不是办法,周围也围聚了不少人,沈浪脸上有些挂不住面子。江亭站了出来,摸着马屁股,说:“这匹马的马屁股上有个印戳!” 沈浪恍然大悟,摸了半天,终于发现在马屁股上确实有个印戳,不过因为时间久了,印戳已经淡了,毛长了出来,盖住了印痕,但是用手摸还是能摸出疤痕的。这下子那人终于有了微微变化,但是他仗着这是马市,又是经常卖马的人,还是不肯承认。不承认能如何,江亭拉着沈浪退出了人群。 “你拉着我干嘛?这不是有了证据了吗,还怕他不成?你不拉着我我非痛扁他一顿,然后问出马匹从哪来的!” “我不拉住你,让你冲动一下,然后他们一起将你告到县衙,然后把事情闹大,让你回去接受上级批评吗?这事情急不得,慢慢来,等他一个人的时候,我们逼到小巷里,好好盘问也不迟!” 在马市等到了日落,马市渐渐散了,沈浪和江亭跟在那匹马身后,卖马人骑在马背上,好不神气。离开了马市,马匹驮着人进入了市郊,沈浪瞅准了时机,跳到马匹前,马匹受惊跳了起来,将卖马人摔了下来。 “现在你还神气个什么,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这匹马你从哪里搞到的?”沈浪双手抱在胸前,睥睨着他。 那人爬了起来,哎呀叫着,“我就想不通了你们不买也不卖,就是盯着我这匹马,究竟有什么企图?我卖马,也不影响你们,非要找茬干什么?你们走你们的阳光路,我过我的独木桥。” 第六十二章 寻回袁公子 沈浪抱着双手,平静地说:“恐怕这个阳光道和独木桥不好走啊!”忽然眼神凛冽:“还是之前的问题,你究竟说不说?如果你能老实交代出来,我就放过你这次!” “我还是那句话,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是谁啊,多管闲事!我一个卖马的,当然有自己的途径搞到马匹,我又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我没那么傻!” “不见棺材不掉泪!”沈浪淡漠地从腰间拿出自己的腰牌,故意展示到了那人的眼前,冷哼道:“这下看清了吧?我什么身份还需要多说吗?” “那又怎样?我不偷不抢,也不犯法,你奈我何?”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姿态,沈浪也是颇感无奈。 沈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匕首,瞬间抵在了那人咽喉上:“现在是说?还是不说?” 有些人喜欢好言相劝,有些人偏爱强硬,也有些人外强内弱。“我说我说,这匹马是我在一条巷子口发现的,我见没人要,就自己牵走了,现在想着趁没人来寻找之前把马卖了。” 沈浪似乎已经见惯不怪了,江亭只觉得这种行为在孔夫子眼里是错误的,不过只要得到了需要的消息,其他都不必过问。然而江亭好像知道一点其他的事。“你见到马的时候,有看到一辆马车吗?这匹马是不是马车上抢来的?马车上有没有人?你牵走马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我发誓,什么都没有,我到的时候只有这么一匹马,当时他受了伤,低着头靠在墙边,我就见没有缰绳,所以才牵走的,要是有人我哪里有那样的胆子?” 既然得知了结果,但是这个信息对于江亭来说还是一无所获,至少没有把搜寻的范围缩小,依旧是一片石沉大海的线索,该去哪里寻人呢?就凭一盆花,沈浪带江亭到了马市,本应该去花鸟市场的,在马市也只是找寻到一匹马,还不能确定这匹马究竟跟这个案件有没有关系。江亭重新下了决定:“跟我再回马市一趟!应该还有忽略的线索!” 夜晚的马市空空荡荡,马匹都已经被牵走了,只有三两个住在这里的人还打着微弱的灯光,江亭和沈浪走在这里,仿佛走进了孤城。晚上人少,更能静下心来寻找东西,江亭睁大了双眼,犹如黑夜里的猫头鹰。 “那是什么?”江亭狂奔过去,捧起了一盆花,沈浪跟上,走到跟前,也是惊讶不已。 “我猜测这就是那盆花的来历,就算不是,或多或少也应该有联系,明日查一查这一户,或许我们会有眉目!” “姑娘!”江亭趁着日上三竿,赶到昨晚发现那盆花的地点,正好看到一个姑娘正低着头。姑娘听到江亭这一句,抬起头来有些迷茫地望着他。江亭接着问:“姑娘,这盆花可是你的?开的真好看啊!” 姑娘听到夸奖,羞红了脸。“这盆花啊,是我爹爹早些时候去南方做生意的时候带回来的,开的可好看了,我就摆了一盆在这里!” 找到了话题,江亭借机走得更近些,姑娘长得挺好看,脸上两个梨花酒窝就很让人舒服,江亭也打心底觉得这个姑娘好看,但不是来看姑娘的。“姑娘,你这盆花我曾见过,很好看,在别处,不知道你卖不卖花,我也想摆一盆在家里,这种话人见人爱!” 姑娘听到江亭见过,只是轻微的诧异,却还是不动声色。“不了,这盆花已经是最后一盆了,舍不得,卖了就没了!” 江亭打算打草惊蛇。“这盆花我曾在袁大人的府上见过,不知道姑娘可认识袁公子,据说是袁公子外出见到带回去的,想来在京城,也差不多就你这了吧,是不是姑娘和袁公子有一段故事啊?” “袁公子?什么袁公子?我不认识啊!这花我想不只是我有吧,京城那么大,我想公子你可能认错了!”说完姑娘转身走到一旁给马擦身子,江亭还能说什么呢?“那姑娘,真是打扰了,最近袁公子消失了,袁大人可急坏了,找了许多人来寻找袁公子,袁公子的马车奇怪的消失在了小巷子里,马匹和马车都奇怪的消失了,但是我已经发现了马匹的踪迹,如果姑娘你想起了什么就跟我说一声。”说完江亭咧着嘴离开了马市,他坚信这样一定会有一些效果的,接下来是通知沈浪做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了。 夜晚,正是沈浪认为跟踪的最好时机。沈浪这次不打算爬上屋顶,因为这种房子屋顶不结实。门窗禁闭,但是屋子里有人在说话,沈浪双耳贴在门窗缝上,只听到里面隐隐的对话: “怎么办?他们寻找你了,我想你还是回去吧,别让家里担心,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我不去!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回去又是一顿臭骂,先生教我那么多,有什么用?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的感觉,我们一起想办法!” 里面说话的是百日见到的姑娘和一个男子的声音,沈浪撞开门,里面两个人瞬间傻眼,始终想不到有人会这么冲进来,一点闪躲的意思都没有,江亭紧跟着走进去,看着男子笑,说:“袁公子?可真是难找!” “你们是谁?” 沈浪拿出自己的腰牌,寻了个地坐下,说:“袁公子我们可找到你了,袁大人都急疯了。我想你有什么话回去跟袁大人说吧,他应该会跟你聊聊的,现在呢,跟我们走吧!” “我能不能不走!”袁公子紧紧抓住眼前姑娘的手,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姑娘知道这次事情真的爆发了,含情脉脉盯着袁公子。“你回去吧,回去跟袁大人说,如果他不同意,我们就这样吧,我送你的那盆花你好好珍藏着,等到花开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我了!” “不!”虽然说着不要,沈浪和江亭还是将袁公子带回了袁府。 第六十三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见到归来的儿子,袁大人不胜欢喜,欢喜过后却说教起了袁公子,沈浪实在憋不住了,说:“袁大人何必这样?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搞出来的,平时你都不多关心一下他想要什么,只是一直要求他成长为你心目中的样子,这合适吗?依我看呐,你还是好好问问他,和那个女子是什么关系,如果真心喜欢,我觉得那姑娘不错,你就纳为儿媳吧!” “不行!我袁家是官宦之家,不允许这种无名之辈进入,得门当户对,那姑娘再不错,我也接受不了,除非他不再是我的儿子!” 袁公子已经跪在了地上,他不知道怎么说,他了解父亲的性格,说不行就是不行,没有其他理由和借口能够改变他的主意。 “我说你怎么这么老顽固呢?人家哪里配不上你儿子了,不就是身份地位不及你嘛,难道谁的三辈之前就是王公贵族?袁大人你这么死守这种不成文的东西,如果是皇上赏赐的姻缘你也不承认吗?我将她收做义女,身份上还配不上你吗?” 袁大人支支吾吾了半天,被沈浪这么说得无言以对。沈浪开怀大笑道:“如果袁大人不拒绝的话,我就做主了,跟凌大人请示一下,就这么定了,我得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姑娘去!”袁公子迫于袁大人的威望,还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但他已经听出来了,这件事已经被沈浪给化解了。 沈浪说到做到,见到那姑娘,便问:“你叫啥名字?” “民女沈清儿。” “那正好,我也姓沈,我收你做我义女你可愿意?你想要跟袁公子在一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袁大人说你与他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做我义女,我保证没事。如果你不愿意,那么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你们也就结束了。我说的,你可懂!” 沈清儿左右环顾,仿佛想找到什么能给主意的人,但是左右哪里有人,她父亲去了南方贩嘛未还。沈清儿咬了咬嘴唇,说:“我愿意!” 在袁大人的主持之下,沈清儿简单的摆了桌子酒菜,给沈浪敬了酒,磕了头,简单的仪式结束,一堂人其乐融融,袁大人虽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但是现在已经板上钉钉,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试着去接受。 沈浪趁着酒兴,说:“袁大人,让我来敬你一杯,现在清儿是我的义女了,也不存在什么问题了吧,如果你没有意见,今儿我们就把两个孩子的事情给定了!” 袁大人回敬,说:“一切你说了算!” “那两个孩子的日子就选在下个月吧,袁公子都能够为了清儿离家出走,可见爱之深,也不用什么考验了,就定了下来,你们就准备准备吧!” 虽然袁大人一点一点接受了沈清儿作为儿媳的事实,但是对于儿子的婚事还是极其重视的,请了最热闹的迎亲队,锣鼓喧天鼓进了沈清儿的家,沈清儿父亲适从南方回来,得知了两个孩子的事情,高兴的合不拢嘴,特别是还攀上了沈浪和袁大人两个官员。 沈清儿坐在轿子中,轿子从小巷转进了袁府,一路上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甚至不少官员都来祝贺,袁大人看着这些同僚的道贺,牙齿也时常暴露在外。外面是一片宴乐和划拳的声音,袁公子和沈清儿坐在房间里,平时偷偷摸摸,忽然间正大光明起来,反而还害羞了,沈浪假装要上厕所,跑到了屋子外偷听,听半天也没有什么动静,反倒被江亭和沈清儿亲爹的从后面一拍吓了一跳,被江亭捂住嘴没有发出惊叫。 “上完厕所洗手没?就这样捂着我?” 江亭尴尬一笑,三个人扒着门缝就看了起来,却没看出个什么,互相推搡中把门推开了,一起扑倒在门口,把正准备接吻的两人吓得不知所措。他们爬起来装作路过,转身关上门灰溜溜跑了。 “都怪你!啥都没看到!” “怪我?人家正准备亲吻,就这样被你吓着了!” “怪你们,这种事都偷看!” 三个人就这样吵吵闹闹返回了宴席,拜完堂,所有亲朋看客都围聚在酒桌前,据说今晚不醉不归。 沈浪盯着江亭,江亭已经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了,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清儿亲爹,笑了。“那辆马车确实是在那里消失的,不够却没有凭空消失,而是被分开处理了。马匹就是我们所看到的那匹,只是卖马的人骗了我们,那个人就是沈清儿的叔叔,袁公子让他将马卖了,马车就藏在巷子深处,那条巷子是他们卖马人集中的地方,所以就伪装成了消失的样子。其实袁公子想了好久,准备和清儿姑娘私奔的,只是我们动作太快,发现了他们的事情。” 沈浪只有不住的点头,只有沈家亲爹含笑不语。 “这次有信心吗?”凌浩问。 江亭低头笑,他也不知道,“考试这种事情,我只能努力,其他的就顺其自然呗,我也不能强求是吧!” “心态真好,去吧!等你的好消息。”沈浪和凌浩都对江亭充满了期待。 花絮寄住在了沈家,田横似乎也知道现在奈何不了花絮和江亭,很长一段时间消失了。花絮默默期待着,盼望着江亭能够顺利考完出来。米宿还真的报名参加了医学方面的考试,就为了成为华先生一样的医者。米格养好了身体,以充沛的精力进了考场。来自全国各地的考生都挤进了贡院,在这场考试没有三两天是出不来的,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也因为考试,京城全程戒严。 有些好玩的地方是,田横和江亭又一次在相对的房间里,面前站着士兵,但是两人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田横眼神肃杀,江亭对田横熟视无睹,他可不想因此影响自己的好心情。所有考生进入贡院,这次主考官是礼部尚书陈宇礼,一声钟声响起,分发考卷,他扯着嗓子宣布考试开始,贡院关闭,这场关乎全国数万家庭的考试开始,也是全国最隆重的活动之一。 第六十四章 哀悼 “报,前方急报!”朝廷急报从来不受阻拦,直达朝堂。 太监接过急报转呈到皇帝面前,众大臣面面相觑,都不敢开口,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事情,只能盯着皇上的脸色行事。不过皇上这次的脸色有些难以捉摸,一直淡漠无变化,喜怒不形于色。 “这次可真是头疼,这一帮人不知道搞什么幺蛾子,骚扰我边境,这是不把我放眼里咯?我现在还活着呢,这乾朝江山还有我守护呢,就不把我放眼里了?” 虽然只是两句嘟囔,但是头脑灵活,善于见机行事的大臣都有了七七八八的腹稿。“陛下息怒,皇恩浩荡,只要您还在,这乾朝江山就能稳固无忧,就边境那些小啰啰,派一位将军前去镇压便好了,教训一顿,让他们见识到了陛下的威风,他们还不变乖就是自讨苦吃了!” 摸着胡子想了想,皇上问:“爱卿说的甚是有理,但是我该派谁去呢?” 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但是问起谁去就没人敢率先站出来了,都是喜欢挂在口上的人。皇上似乎也看出来了这一毛病,也不再强逼着问,只是环视一遍朝堂,说:“我的镇国将军不在吗?快替我把他召回来与我分担!” “陛下您忘了?老将军一年前被你派到南方镇守了,半个月前老将军身体不适,提出归家修养,你准许了,现在可能正在从南方归家的途中。” “我不管,病了全太医院都得陪着,就算是抬也要把他抬回来!” 皇帝下了死命令,还有哪个大臣敢不听。快马加鞭的信使奔驰在赶往南方的的路上,马不停蹄,一旬时日便在岐州遇到了镇国将军沈济深。 “沈济深将军接旨!”信使从怀里掏出谕旨,沈济深从树下爬起来,赶紧跪下接旨。“今北方外敌骚扰边境,急需将军回朝商量大计,兹收回将军回乡养病之准许,特命十日内加急入京觐见。” “这……父亲,你这病怎么办?身体还能撑到京城吗?”沈济深的儿子沈临清望着父亲,眼里有着深深的担忧。 沈济深接过谕旨,信使便先一步回去招呼沿途驿站了。这次回乡是沈济深和沈临清父子俩轻装步行回去的,沈济深说慢慢走回去,受不了马车的颠簸,沿途到哪结束就埋在哪,都是祖国的山山水水,现在得快马加鞭赶回去,虽然沈济深不愿意,可还是得这么做,君之命还没人违抗的。 “这次北方来犯我边境,你想不想上战场?”沈济深问沈临清。 “父亲,我当然想上战场,但是我还是比不上你,有你在我不敢。” 沈济深可不管这是不是谦逊,严厉的教训起来。“你是我的儿子,从小就接受兵法教育,比天下许多人有经验,虽然是纸上经验,但你不能学古代的赵括纸上谈兵。听我说,这次我想让你替我上战场,我一生征战沙场,为乾朝创立和稳定付出了大半生的精力,现在老了,实在想歇一歇了。” “父亲这么说,那孩儿愿意替父出征。” 沈济深对于自己的身体是有感觉的,他并没有走到京城便倒下了,可是朝廷下的死命令摆在这了,沈临清来不及将沈济深埋葬,只是简单的叫了一队人运送灵柩,快马加鞭赶回京城。灵柩进入京城,城门口竖起了白色旗子,旄节旌旗在风中飘扬,沈临清举着招魂幡先一步走进皇城,皇帝亲自在城门口迎接沈济深的灵柩。 “老伙计,你倒下了,换来了我乾朝的一片安宁。现在你就安心的去吧!”皇帝打开灵柩,看了一眼遗体,再次合上。 “来人呐,沈济深以王侯之礼下葬,追封忠靖王,谥号烈勇。”随即整个京城都震动了。这是开朝以来第一个以仅次于帝王的礼节下葬的人。 话说这边科举考试三日过后,江亭人人都离开了考场,接下来就是等待放榜,有些考生在考完试后喜欢聚在一起喝酒吃肉,似乎这是一种儒林的活动,毕竟能够来到京城参加科举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这种聚会从某些方面说,不仅仅是交际,也是一种找关系,谁也说不准谁能够考中,你参加了活动,认识了一两个将来的大官,好处还是不少的。 凌浩特地为江亭设了酒席接风洗尘,不仅仅有袁大人,还有沈浪,袁公子和沈清儿等人,凌浩站起来,说:“祝贺我们江兄和袁兄考试结束,希望两位都高中状元!这一杯酒,敬两位!”说罢都举杯一饮而尽。 宴酣之时,江亭不自觉问起了沈济深的英雄传说,这下沈浪来劲了,拍着胸脯说:“当年我在战场时,沈济深老将军已经是一名将军了,我比不上,在西北打龟兹时,他带着大军一路直捣黄龙,冲入敌方阵营,杀得对方皇室落荒而逃。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士兵,现在英雄迟暮,都老了,不过还是老将军先不行了,我好歹正当壮年,还有力气出力,可惜了,不知道他儿子能不能担起他的重担!” “他儿子?”沈浪是不知道沈临清的。 “对啊,沈临清,都是我沈家人,他儿子今年也跟你差不多年岁,出生在这种世家里,想来跟着老将军应该学到了不少本事!” 沈济深出殡那日,沈临清身穿麻衣,头戴白孝走在了队伍最前头,身后是长长的送别队伍,皇帝率领百官一路从皇宫送别到了皇城门口,然后三品以上官员都得跟着队伍到达墓地。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吹锣打鼓,自从乾朝创立至今,皇家除了太上皇和太后之外,还没见过如此盛大的队伍。为了悼念,皇帝下令七日之内皇城一片白幡,并三日内戒一切喜事。隆重之程度,江亭第一次见。 科举与这桩事碰到了一起,皇帝为了尊重镇国将军,特地延迟了放榜时间,往后延迟了半个月。 “朕自为君以来,沈济深是我的开国将军,也是辅政大臣,这份功劳满朝上下也没有人能够相比的了,不仅是朕的朋友,也是老师,而今,他的逝去,是我乾朝的一大损失,现在,我准备让其子沈临清替父出征,为朕解决了北方的心头大患。并且,沈临清继承忠靖王王位,世袭罔替。” 跪伏在朝堂上的沈临清抬头叩恩,收拾行囊着即领命出发。 第六十五章 放皇榜 京城有一种地方是各地人聚在一起的房子,叫做会馆。一般是各地商人相聚的地方,但是每到了科举考试的时候,会馆也对学子开放。几乎全部考生都按照牌匾寻找各自归属的会馆,所以江亭也赶了个热闹。 这两天会馆里最多的人就是等待放榜的考生,只有几个商人在这里充当组织者角色,也有几个商人往返跑京城与家乡之间,充当消息传递者角色。江亭走进会馆,第一次感受到家乡的魅力。房子有着浓浓的地方特色,在京城这种京味儿十足的地方独具一格。 “听说了么,这次有个叫做田什么的学子很有信心,据说他现在是考中的热门,有一个押注的活动,会选出一些热门的有实力的考生,然后就像赌博押注,如果你押中了,将来会获得奖励,没有押中也不要紧,也有一种是你买不会中的,只是奖励少了一点。” “咦?还有这种活动?那这样岂不是还能获得一些钱?不管押的准不准,都有奖励拿,真是两面讨好的活动!” “那可不是嘛,所以你买了没有?” “没有,现在你不才跟我说嘛!走走走,带我去!” 江亭听着两个人对话,竟不自觉的笑了。这种活动有些无聊,但是又是让人在考完后放松的娱乐。但是田横成了热门人选,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会馆里堂,确实有一张桌子,桌子前围了一群人,估计就是在下注的。江亭凑过去,一个记账的汉子提笔在纸上写下名字和下注的金额,只要等到皇榜一放,就会在这里开奖,花絮很想让江亭也来押注,但是江亭没有多大兴趣,只是抱着手看着,竖起了耳朵听着这些学子的各种小道消息。 “话说我们道府也是好几年没有出过状元了,今年会意外出一个么?” “会吧,现在好像好几个会馆都在议论,那个田横都被好几个会馆说得很厉害,都有下注在他身上的,至于背后的原因,听说是因为他跟太子殿下搭上了线,谁知道呢?反正就是有小道消息这么说,想来说的多了,这个消息也是可靠的,否则也就不是热门了!” “也对,我们多押点,到时候或多或少都有奖励,稳赚不赔。” 江亭已经无心再听了,田横搭上了太子殿下的事情那天在风月楼他似乎看到了,却又不敢确认,想来应该就是了。走出了会馆,外面的时候爽朗起来,明日就是放榜的时间,关于沈济深的出殡葬礼已经过去好几日了,京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沈济深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话题,江亭和花絮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沈浪的宅邸,转个身,江亭就走进了沈浪宅邸。 “我想等到皇榜一出来,我就差不多该准备回家了,毕竟出来这么久了,家里老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还要照顾家里上上下下,该回去尽孝心了!”江亭准备向沈浪辞行。 “急着走?皇榜出来应该玩两日再走嘛,这辈子第一次来京城,京城的繁华全国仅有,不多逗留两日,将来再来说不定是何年何月,也有可能是你的儿子孙子咯,或者是你再来我已经不在这里了,都没个人接待你!”沈浪哈哈大笑,掩盖着内心的失落。 江亭叹口气,说的确实有理,想起在会馆里听到的对话,不自觉叹气了。“我在会馆里听闻,那个田横现在是考中的热门人选,不少会馆都在押注,说他是热门人选,跟太子搭上了关系,也就是那日在风月楼跟在太子身旁的人。我想我是很难了。” 沈浪若有所思,说:“这样的话,确实,你也不要灰心嘛。这种事情只是坊间的流传,谁也说不准,你说他跟太子搭上关系,你不也跟我们搭上了关系,凭什么他就能考上?你不行?又不是太子给他漏题了,漏题这种事被查出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江亭仿佛有了一点点希望,眼神中又燃起了光亮,其实他并没有丧失信心,只是不太愿意去跟田横竞争,一山不容二虎,他不愿和田横在一起出现或者有任何的联系。 “沈大人这可提醒了我,这可不好说,漏题如果是太子漏题,这下子杀不杀头还难说,但是一定会引起天下关注的。我得去查查。” “你疯了么?你去哪里查?你有什么途径接触?这都是陛下亲自命题,然后礼部尚书亲自主持,哪有什么机会漏题!别引火烧身,毕竟那是太子啊。” 放榜之日,榜单还没贴出来,在午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挤满了学子考生,都在这等待着最新的消息,江亭根本没有办法挤进人群,基本上你挤进去,不一会儿又被挤出来。不得不在外围静静看着,因为在前排的人,每贴出一张皇榜,就有一群人在看完之后大喊着向各个地方跑去宣传,只是在外面,无法亲眼看到自己的名字。 第一张贴出来了,三五个士兵手执兵器才拨开人群贴上,不一会儿,果真有人高喊着名字挤出人群,围观的人都自觉让出一条路,那些都是报喜之人,当然,也有混在人群中的考生,听到自己名字时,激动得涕泪交流,不过放榜是按名次来,由低到高,越到后面,考试成绩越好。 花絮轻启唇齿,隐隐担忧地问:“会有你么?” “会有的!”江亭表面上很镇定,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他也没有百分百把握,不敢肯定,只能充满信心,假若自己都没有信心,如何让别人相信自己。 每隔一柱香时间就贴出一张皇榜,已经贴出了两张,下一张就是最后的一张了,江亭还是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如果前两张都没有,第三张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而且围在这的人已经散去了大半,只有一群人还在这里跟着紧张得握起拳头。江亭没有看到田横,或许他已经满怀信心地坐在房间里沐浴焚香等肯定的消息了吧。 第六十六章 调查 “马上就出最后一张了,好紧张,已经走了不少人,剩下这些要么很有信心,要么就是看戏的,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意外上榜!” “是啊是啊,再赶下一次就是胡子花白了。”两个人正在嘀咕,两人年纪都已不小了,都是江亭父亲辈的了,江亭只有感叹和佩服他俩这么多年的坚持。 “出来了出来了!”一阵激动的惊呼让所有人再次沸腾,刚闭上眼睛养神的江亭忽然间眼睛睁大。 第一不知道是谁,人群中对于第一的人充满了狂热,说话声都微微变了,仿佛能考第一的人已经不再是人,而是天上文曲星下凡,前排的人不断念着名字,由于人多,传来传去,已经不是很清楚到底叫什么名字,就连考中的人也有有一丝懵,缓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然后欢呼狂欢,流泪,甚至快晕倒。 “恭喜你!你上榜了!” 身旁的认识江亭的人推了推江亭,这么说,江亭也是不敢相信,虽然他也想考中,但是真的降临到自己身上,还是不敢相信。“第几名?” 那人勾起了手指,说:“七!甲榜第七!” 他蹲了下去,虽不至于涕泪横流,还是久久说不出话,花絮知道这个时候应该给他安静的时间来慢慢接受,这么多年,母亲一个人将他拉扯大,还宁愿省吃俭用让他学习,终于没有辜负她,这种感情,是积蓄了十多年的,一瞬间爆发出来,可想而知是多么沉重。人渐渐散了,蹲得麻木的江亭抬起头,花絮依旧在面前,花絮背对着太阳,江亭就逆着光看着她,忽然绽开笑容,说:“我们回去吧!”起身迈腿一瞬间,江亭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庆功宴是凌浩给江亭开的,就在凌浩府上,他不知打为什么袁大人一个三品官员会一直给六品的凌浩一个面子,据说乾朝皇帝姓凌,他想可能这是某个远房的皇亲国戚吧。依旧是之前的那些人,依旧是江亭的主角,袁公子此刻正忙着陪娇妻,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参与这种活动,就算袁大人多说两句,依旧没有什么效果,袁公子现在才不把父亲放心上,在沈浪劝说下,袁大人也不再整日将他放在嘴边。 “来来来,我们祝江兄这次高中,虽然只是甲榜第七,但是也是考中了,虽然不是正宗的前三甲,然而也是前途似锦,我们这杯酒敬他,庆祝高中!”凌浩站起来,笑得云淡风轻。 一饮而尽,沈浪也是站起来,说:“江兄弟,而今已经考完了,你看花絮姑娘也是陪你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想呀,要不双喜临门,你们也把事情办了吧!” 花絮红着脸,江亭偷偷看了看花絮,说:“这事儿晚些说吧!此刻不是庆祝科举高中嘛,这成亲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我还有老母亲尚在,我得有她在才能定!” “行嘛,既然江兄弟这么说了,我们也就再等等吧,这种事不能强求,就让花絮姑娘再多忍耐些时日!” 酒酣之时,江亭说:“这次科举考试有不少舞弊现象,我看啊,那些下注赌博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想来背后有人在推动操作,说不定就是那些舞弊之人为了赚钱,但是我想,可能还有官员在漏题,就是在官员支持下才搞起来的,不然今年也就不会这么热闹了,不少人在这次下注之中赚得盆满钵盈。” “江兄是不是你多虑了?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的,没有官员敢这么做,再说今年是皇上亲自出题,在你们进入考场之前,只有皇上身边的极个别的人有几率了解一点,绝对不可能外露。说不定只是巧合呢?” “没有这样的巧合!这次放榜后,其中有一个叫做田横的人,他也考中了,但是在坊间流传着他通过太子提前了解了题目,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否则恐难服众,天下儒林不都得起来反对!依我看,可能不只是他,还有其他一些纨绔子弟也是凭借自己的家财和势力提前了解了一些,所以这次的活动轰轰烈烈。我建议袁大人一定要查一查,否则将来事情真的被揭发了,不少人都得遭殃,早一步查出来比晚一步好一些。” “那没有这件事呢?”袁大人望了眼凌浩,问。 “没有的话,我就是诬告,该怎么处罚都行!” 考中了甲榜的还有一道坎,就是殿试,皇帝将他们召集进大殿,百官一起当年参与,皇帝当面出题,做一次口头答卷。皇上显然也是很高兴,脸上挂着笑容,捋着胡须,说:“朕很欣赏你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苦读十年寒窗,不容易,如今一朝进入朝廷,当是为国鞠躬尽瘁。” 突然袁大人站了出来,说:“启禀陛下,今年坊间传说,在今年科举考试中有舞弊现象,在部分儒林里传得风风雨雨,恐怕将来难以服众,臣建议,命人彻查此事,以消除坊间传闻,证明此次科举的公正有效。” 另一个官员站了出来,乃是吏部尚书。“启禀陛下,这件事臣并没有听说,想来是袁大人听信了别人的只言片语,如果坊间有一丝风吹草动朝廷都要查下去,岂不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嘛!” “爱卿!这话可真?”皇上突然望着袁大人问,朝堂之上不少人忽然间脸色微变。 “臣不敢断言,但是臣收到了消息,尚还没有确凿证据!” “敢问是谁说的?可否让他当面来见朕?朕也明察秋毫,不放过那些徇私舞弊之人,但是也让天下信服,绝不偏袒哪一方!” 江亭跪下,启奏道:“回陛下,这件事是草民在会馆中偶然听得,不少人都这么说,还在考完后在会馆里进行下注赌博,有些可能考中的人就被下注得多,现在看来,可能有人在背后操作,这件事有可能是真的,草民没有直接证据!” 先前说话的吏部尚书又跳了出来。“陛下,此人进入京城之后,曾经帮助袁大人寻回爱子,并促成袁大人爱子的婚事,想来这件事就算发生,也是发生在他身上,也就他跟朝廷官员接触,不知是何居心。” 袁大人气得伸出手指指着他无言。 “好了好了,我有判断,既然这样,我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就让凌浩去调查这件事吧!一个月内给我结果!” 第六十七章 替罪 京城人心惶惶,一片沸腾。 “哎,你听说了么,最近朝廷到处抓人,特别是那些来参加科举的,不少人都已经被抓进去了。” “不怎么清楚,但是每天看到不少官差到各个会馆和客栈,带走了一些人,就是不清楚什么事?难道你知道?快跟我说说。” “哎哟,还不是为了今年的科举考试。据说在大殿上,一个考生忽然说今年科考有人作弊,所以皇上下令彻查此事,但是这件事谁知道真的假的,就今年突然爆出这个消息来,想来皇上也是格外重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这下子可有得好戏看了,恐怕不少大官都完了!” “嘘,别说了,有人过来了,这种事就悄悄说,小心被听到抓起来啊!” 一群人迅速闭嘴,一队官差押解着三名学子走过。 凌浩坐于堂上,这是他第三次坐大堂。惊堂木拍下,周围喝威棒一动,饱读诗书的文人学子就开始慌张起来。平时几乎就是躲进屋子捧读四书五经,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凌浩故意将气氛搞得严肃,更加让人害怕,也为了一会儿的审问,显然,这种方式对于一些学子还是很有效果的。 “听闻你们传说有人在考试中作弊,这事儿可真?”凌浩惊堂木拍下,清脆的响声吓得堂下之人一个哆嗦,支支吾吾说:“有这么件事!” “那么,你们聚众赌博,公开下注,买考中的人,这事儿也是真的了?背后可有人暗地操作?比如说放出什么消息来,然后让你们抢购?” “有!也没有!不清楚,我们也只是听说,不敢妄言。” 当然,从考生身上是搜查不到很多消息,也只是一些小道消息,无法查实,凌浩审问这些人的目的,也不过是对背后的人的一种恐吓,也是让他们放松一些心态,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通过江亭,他还是了解了一些消息,但是你直接去拿问别人,谁会愿意承认,为了让人信服,当然需要令人没有辩驳的证据,而现在就是一点点搜集证据的时候。 五品官员的儿子也是这件事的其中之一,是官差在会馆里带回来的,当时一听到儿子被抓,那个官员也是怒气冲冲,大喝谁敢抓他儿子,但是消息传来是凌浩时,只得夹起尾巴,赶紧找人去寻关系和处理留下的痕迹。这件事牵扯太广,忽然间官员儿子被抓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朝廷部分人开始动了起来。 “太子殿下,这件事如今东窗事发,我们怎么办?是不是先避一避,找个替罪羊?”田横问道。 太子胸有成竹的姿态,轻摇扇子道:“怕什么?我都不慌,不就是被发现了么,目前还没有证据指向我们,赶紧找人把证据都销毁了不就让他们没有了理由查我们嘛,到时候你我都没事。就算查到了我们头上,他们奈何我们如何?三弟也是会斟酌损益的。一个区区江亭,煽动三弟和朝堂,这次事件牵扯之大和广,不是那么容易的。” 没错,凌浩确实不敢直接动太子,这件事管他有关的话,一次性让太子直接废了位子,那么还能有个善终,只要将来拔除了太子党羽。但是如果只是让太子难堪了,等到太子登上帝位,就算同样是兄弟,日子也好不到哪里。 动不了太子,但是太子有一个坚定的党羽——吏部尚书苏晋第,在这次考试中,论起来,他是很有可能漏题的人,毕竟百官编制都与吏部相关,他培养了一批官员,将来在朝堂上说话,他可以挺直了腰杆。凌浩这次就是找的他的麻烦。 济州会馆被抓的人,主要组织者就是苏晋第的堂兄,而且苏晋第来自济州,凌浩知道两人关系,审问也没有问出什么来。凌浩叫过沈浪,悄悄耳语两句,然后装模作样地说:“你们真的什么都不招吗?招了还可以酌情考虑判刑,这样的话,到时候,死罪少不了。”然后沈浪便将其带进了大牢。 天牢是京城最著名的牢狱,也是最可怕的地方,进入天牢的基本都是高官,而进去之后,要么待一辈子,要么死罪,能不进去当然不愿意,但是沈浪知道天牢有上百种对付嘴硬的囚犯的方法,每种都让人生不如死,所以这里也是他撬开他的嘴巴的地方。 朝廷上下都知道这次科举考试舞弊之严重,而且是三皇子凌浩查案,都积极配合,进了天牢,沈浪可不想见血,将人扔进牢房,他便躲一旁备好好酒好菜,等待一会儿的消息。一阵凄惨的喊叫在天牢回荡,喊叫中带着绝望,声嘶力竭,这里的刑罚沈浪没兴趣了解,反正在这里呆的狱卒跟刽子手差不多,有不少是太监,太监身上少了一些东西,报复起来也是极为残忍的。 三杯酒下肚,奄奄一息的人被带了出来。“这次愿意招了么?不愿那就让你进去等死吧!”地上之人浑身的伤,却并不狼狈,眼珠充血,无力的点点头。 “尚书大人,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找我什么事?能不能让我跟家里人说两句?”苏晋第见到沈浪带人上门还是猜到了一些,太子也跟他说了,他担下了所有罪责的话,可保全家 平安。沈浪给了他时间。 “娘子,这次我凶多吉少,你带着孩子赶紧离开京城,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重新开始。”苏晋第说完,穿戴整齐被带走了。在沈浪面前是逃不掉的,就算他逃了,太子也会找到他,同样都逃不过,在面对死亡时候都变得坦然了。 “殿下,这些事都是我做的,我泄露了题目,让一些考生提前知道了考题,所以这件事我是幕后凶手,我承认!”苏晋第说起来那么平静,也那么流畅,仿佛演练了无数遍。 “我知道是你,有人已经招了,但是,你一个人完全做不到这么多。就凭你一个尚书,怎么可能知道考题?还有谁,快如实招来!”惊堂木拍得再怎么想,苏晋第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不愿多说一个字。 第六十八章 取消资格 “你知道么?替人掩盖事实并不能代替你所有罪过,你犯的错还是得你来承受,别人的错需要别人来担,一个人扛不下来的!你不愿说,总有人说,你想想,如果你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莫非他们就真的安全和幸福吗?你不就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送他们去嘛,在天下,没有找不到的地方,完全是徒劳的。”江亭围着苏晋第,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苏晋第苦笑,道:“我能怎么办呢?这天下是皇家的,四境之内莫非王土,四海之滨莫非王臣,可是我犯的错太大了,没人能救的了我,我只能给家人一个安定的生活,我必须承受的,只能自己承受,何必再连累别人呢?就算连累了别人,我就不能保证我的家人能够有一个安定的生活。所以,请三皇子赶快结案吧,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没有别人,我只是为了钱,只要出足够的钱,就能买到题目,而且,考中之后,我还可以有更多的钱,说到底,我只是为了钱。” “没了?就这些?那么我问你,你又怎么得知的试题?讲道理,也就只有服侍父皇的几个太监能够有机会接触到试题,当然,还有太子,那么,我们可以排除很大的范围了,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苏晋第脸色变了,但还是咬紧了牙关,不愿说出来,甚至直接在大堂上咬舌自尽,虽然很快发现他咬舌,可是苏晋第不愿松口,几个人掰着嘴巴还是没能够打开他的牙齿,咬断的舌头堵住了喉咙,血水呛进了肺,死的极其痛苦。 “父皇,这次主谋之一吏部尚书苏晋第已经咬舌自尽了,在临死前将全部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说为了钱,然后我派人去查了苏晋第,确实在这次考试期间疯狂敛财,在家里搜出了三万两银子。但是,他没有说出来还有谁指使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次题目是父皇亲自出题,只有太子和您身边的近侍有机会提前知晓考题,所以儿臣没法调查。” 皇帝似乎很是头疼,没有明显的喜怒,只是按揉着太阳穴。说:“这次考试还真的有科举舞弊现象,那么就得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全天下都知道是朕出题,如果说是朕身边人泄露的,那朕还有什么信誉和威望?所以你懂该怎么办吧?” 凌浩说知道。皇帝身边的近侍换了一批,一批更年轻更不喜欢说话的人,而且凌浩就此结案,向外宣称是有苏晋第伙同部分官员为了钱财而向外泄露试题,就此结案,虽然很多人有一丝疑惑,又能如何,而被查实在考试中有舞弊行为的人都被抓起来,关进了死牢,涉及到的官员也被关进了天牢。 案件向外传出去,皇帝召见了江亭。“你就是那个在朝堂上揭发这次科举舞弊的人吗?你很有勇气,敢这么说,就不怕朝中大臣对付你?你本来能够获得一个官职了,毕竟你上榜了,这样安安分分当个官不好么?搞出这种事儿来,说不定没人还你清白,你就冤死了!” 江亭反问:“陛下是需要一个好官还是坏官?现在的我虽然不一定能获得官职,但我问心无愧,修身齐家治国,如果我不站出来,国家又怎么能够安定呢?这也是草民为陛下分忧啊。” “好一个问心无愧,好一个分忧。” 太子府一群人正聚在一起。其中之一就是田横,“殿下,这次这个江亭坏我们的好事,还搭进去了吏部尚书,倒是让三皇子威风了一时,我们必须想办法除掉他。” “你能怎么办?这件事先放过吧,你看看你,这次幸好有我,不然你小命都没有了,我们先偃旗息鼓吧,确实,三弟正风头大,我们不适合跟他正面对碰,先让他得意一下。”太子恨得牙痒痒。 翌日朝堂之上。 “关于今年科举考试考场舞弊案已经查出来了,就是吏部尚书苏晋第伙同朕的近侍作为,所有涉及到的官员都已经被投入大牢隔日问斩,另外,朕决定,今年所有本应该录取的考生名额都取消,今年没有成绩,严查舞弊!”当百官听到皇帝的命令都很震惊,但是此刻这个风气很紧,想到还有一群人正在大牢,都住了嘴,不敢开口劝谏。 此次波及到的人太多了,没被抓的人都听闻风头火势,趁机逃离了京城。 “江兄这次准备怎么办?回家?可是你本来应该有科举成绩的,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回去你怎么面对家人?要不你留下来,在京城总有你发挥能力的地方,等到将来春风得意之时再衣锦还乡。”凌浩很想劝江亭留下来。 “可是,凌大人,我娘亲这么多年就是希望我能考上功名光宗耀祖,这次没考上,至少也是有名额的,回家去娘亲至少能够高兴一下,我现在就想回家跟娘亲在一起,赡养她,她一个人太难了!” “那,我给你一个承诺,你来我府上,我给你一些让你展示你能力的事儿做,就在京城待下来,然后你回家把你娘亲接来京城,一样可以照顾她,又能在京城谋得一官半职,虽然是在我府上。怎么样?” “这……这不太好吧。凌大人,虽然你很赏识我,但我总是怕辜负你……我……” “别说了,就这样定下来吧!给你两个月时间,去把你娘亲接来京城,我在郊外有一套房产,先让你去那里替我守宅地吧,然后我有事情就召你过来。” 江亭只想感叹有钱就是厉害,不仅可以在宫城里有房子办公,还有能力在城外置办田产土地,羡慕又如何。反正他只有羡慕的分。花絮和他一起到了郊外替凌浩守宅地,江亭还花了两个月到江亭接娘亲。 第六十九章 初识凌菁 凌浩走进皇宫,太子只是远远的看着他。 “三弟,过来陪我聊聊!你好久没来跟我说话了!” “大哥有什么话要说吗?我也是有任务在身,所以才不得经常来看望你。上次才从外地回来,然后就赶上了科举,你看今年这些人也是不安分,没事搞什么作弊,让我又有得一番查,终于把所有事情搞定,现在难得休息一下,正好今日进宫来看太妃娘娘,所以我有时间陪大哥聊聊天了。” “哦,既然是看望太妃娘娘,怎么能够因为我而耽误时间呢。我们娘没得早,都是太妃娘娘像娘一样照顾我们长大,不能让她等急了,可别一会儿她又开始念佛经害你白跑一趟,你先去吧!”太子不动声色地探听了凌浩的口风,既然没有什么太多的信息,只能放凌浩先走。 其实凌浩是进来见皇帝的,只不过现在他不想跟太子走得太近而撒的谎。 “你来了!刚才见到了太子?” 凌浩惊叹,不知道为什么皇帝这么快就能知道。“是的。” “最近太子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么?我感觉他不是很安分,似乎一直蠢蠢欲动。” 凌浩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事不好说,皇帝的心思很难猜,凌浩不确定自己想的是不是皇帝想要知道的。 “你知道吗?最近我的丹药药量又增加了,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我喜欢上了服药的感觉,很多时候总是会头疼,只要一服药就舒服,我怀疑有人给我悄悄下毒,让我对丹药有了依赖性,我不确定是不是他干的。你是我的儿子,他也是,等将来我驾崩了,只有一个皇位,该把它给谁?其实我希望你们俩兄弟互相帮助,你们是我最优秀的儿子,把他立为太子,是因为自祖宗之法以来,都是立嫡长子,但是他一直没有外出历练,不懂外面黎民百姓的疾苦。我真的希望你能够辅佐他,一起保护我乾朝江山稳定,这不代表你比他差,相反。你懂么?” 凌浩似懂非懂点点头,或许是一种下马威,警告他不要对太子下手,也或许是一种身处高处的孤独寂寞的吐露。 紧接着,太子也走了进来,凌浩与他对视一眼,皇帝直接对太子大声说:“你来了!你该收手了!”接着扔出了一座香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最近我精神恍惚,一定跟这个有关,我想问你,难道都等不及了么?就这么着急?” 太子瞬间脸色惨白,汗水就顺着毛孔出来,他吓得跪下。“父皇,这……这不是我,不是……我只是让人给你放安神香,没有其他东西,真不是我。” “哼,我就告诉你,你收手吧,如果你真的着急,那么你也就没了资格,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你不配当皇帝。” 戏演的足够了,皇帝放二人离开,凌浩和太子意味深长的对视,但是从太子眼里可以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似乎是仇恨,把这些都归结到凌浩的告密,尽管这是莫须有的。 出了皇城,凌浩直奔郊外宅邸,江亭正在太阳下种葫芦,花絮觉得自己太弱了,一直练焦雅教她的拳脚。 “你种葫芦干嘛?”凌浩不解地问。 江亭直起腰干,颇为意外看着凌浩。“这葫芦啊,没什么,就是喜欢。你看那些道士都喜欢在腰间挂一个葫芦,所以说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就种一棚葫芦,等到过段时间长出来,会爬满这里的,然后搭个架子,就可以坐在葫芦藤下乘凉听风了。” 凌浩被说的心头一动,生活不是没有乐趣的,诗意都是自己寻找的。 “哥哥,你在这啊,让我到处找!我在皇城没见到你,就料想你可能来这了,还真是。”一个姑娘俏皮的从凌浩身后跳出来。 “呀,菁儿,你怎么又这么不稳重,是不是每次都要这么在外人面前这么丢人?” “哼,压根不丢人,我这是在自己家,他们不是你的下人嘛,哪里算什么外人,再说了,我就这么个样子,难道你还不了解你妹妹吗?”凌菁鼓起嘴来,就像是充了气。 “住嘴,你怎么这么说话,修养在哪里?什么叫下人,他们是人,是我的宾客。你再这么胡闹我就不让你来这里了。” 江亭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说话,默默闭了嘴。凌菁不太乐意了。“你这么说,就是为了维护他们不要你妹妹我咯,那我走,不让你丢人,省了你心烦,哼。”还真是说走就走,凌浩转身看了眼江亭就追凌菁去了。 “哥哥,你就真的这么看重一个下人么?” “那不是我的下人,是我的宾客,最后一次跟你说。他们曾经在外面帮助我,前不久帮助袁大人找回了爱子,要不是今年因为科举舞弊案,他也是个位列朝堂的官员,我留他们在我这里,有什么问题?你怎么许久不见变得刁蛮了?” 凌菁总是喜欢鼓起脸颊。“是了是了,听你的。那这么说,他很厉害咯?我去试试他,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那……” “那什么?”凌浩看着凌菁羞红的脸颊,故意追问:“你可别打他的主意,这个世界有那么多人,你又身为公主,追求你的人多的是,他可是有两个意中人呢,所以你去了,也是没什么用的,趁早放弃吧。” “你……你……哎呀,哥哥!你得帮我,这个人很有意思。” 凌浩举起双手。“这我可管不着,你如果真的感兴趣,你只能凭自己的能力争取。” 凌菁气鼓鼓离开凌浩,又走回了院子,蹲在一旁看江亭种葫芦。边看边问:“刚才我哥哥说你很厉害,是真的吗?你种这些葫芦能吃吗?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种?你来这里多久了?你能不能跟我说句话?” 江亭抬起头,放下铁锹,给葫芦籽浇了水,盯着她说:“你很烦哎!我不想回答你,如果你对葫芦感兴趣,那你就在这里看吧,我得走了,注意,不要踩,不然就长不出来了!” “哎!别走啊!”可是江亭已经走出了院子。 第七十章 令人头疼的爱 “是不是吃亏了?”凌浩看到凌菁气鼓鼓的走进来,直接就坐凳子上话也不说,就已经知道凌菁在江亭面前吃了亏,凌浩继续给架子上的盆栽浇水,说:“这个江亭啊,骨子里跟别的人不太一样,你最好不要强求,有的人不是你通过自己的常识就能接近的,你得换个方式让他记住你,否则你在他生活里,就是透明的。” 吃过晚饭,郊外的天比城里还黑,江亭仿佛看到了在家乡的景象,那会儿,他和母亲会在天黑之后,坐在门口吹风,等到星星和月亮都升起来了,进屋子吹灭了灯睡觉。家乡的晚上跟这里差不多,不似城中到了晚上就街道上挂起灯笼,火光总是掩盖了星星的光辉。现在他和母亲以及花絮都在凌浩府中,但是凌浩就像养食客一样,给了他们一个小院落,现在的晚上他们就在小院落里,只要凌浩不招呼,他们就可以享受他们的时光。 江母自从来了这里,虽然没有问起江亭和凌浩如何结识的,但她一直好奇凌浩的身份,一个六品官员竟然能够在这里有一座这样的宅地,还能养起一群人,多少都像是贪污受贿之人。“亭儿啊,你跟这个凌大人在京城谋一碗饭,但是我不得不说你,从小我就教你,一定要正直无私,如果你发现这个凌大人是那种贪官污吏、腐败之人,你一定要坚守内心的正直无私,可别跟着误入歧途!” “娘,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这天下贪官污吏不少,害得百姓家破人亡不在少数,这是天子脚下,这样的比较少。而且我认识凌大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做事不糊涂,至少还洗清我的冤枉,让我在京城谋得一席之地。假如将来他真的如你所说,我会在报恩后跟他断绝关系的!” “哟嚯,你在这嘀咕什么呢?大半夜的不去睡觉,看星星么?”凌菁摸着黑,从夜幕里跳了出来,院子里忽然无声。 “哎,江亭是吧?你这白天种葫芦,晚上赏星星,这生活挺会找情趣。我哥哥生活也比不上你轻松,真想不通他为什么看重你。你的那些事我也听他说起过,确实挺厉害,但是我就是不服。” 对于不讲道理的人来说,就是比她更不讲道理,这是江亭从花絮和焦雅身上学来的道理。只是凌菁作为凌浩的妹妹,多少算他的主人,也不适合多说什么。花絮搀扶江母进了房间,留下江亭在这里跟女孩子讲道理。 江母担心地问:“亭儿这没事吧!我怎么感觉那个姑娘不太喜欢亭儿,说话那么不尊重。” 花絮说:“没事,他就这样子,走到哪总是惹得姑娘关注,那个姑娘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总是不太喜欢把所有人放在眼里,你放心好了!” 江母将手搭在花絮手腕上,语重心长地说:“你可要注意呀,我家亭儿就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事,你可得看好他,不要让他跟着别人跑了!”花絮脸上悄悄红了。 凌菁一把将江亭按在凳子上,说:“这里是我哥哥的宅子,你也知道在这里应该做些什么吧!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是让我觉得新鲜,你一点儿也不想其他的公子哥,人家巴不得跟在我身后,我说句话都是对的,干什么都有人追捧,就连渴了还不待说出口就有一群人给我递过来,你倒是不一样,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不一样?” “我为什么要跟别人一样?难道我不能是我自己吗?我可不管别的公子哥对你如何,凌大人是我的主子,我只应该服从他,而不是别人。我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整天跟在你后面,你可真应该好好学习一下礼仪,一个女孩子居然这样子,将来没有男人愿意娶你的!” “你你你……“气得凌菁一时间语言混乱。 “跟我走吧,去我府上,我保证你也有用武之地,也不比我哥哥这里差。在我府上,还没有你这样的人,我要你去给他们当榜样,让他们知道他们那种样子多么让我难受。我给你更好的待遇,让你比在这里还清闲自在。” 江亭毅然拒绝。“不,我不去,这里就挺好的,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凌菁转身便走,她不想再跟江亭说话,她怕控制不住自己气得吐血。 凌浩只是笑,他知道以自己妹妹的方式是不可能说得动江亭,江亭软硬不吃,他只是做自己喜欢的。“你看吧,这是不可行的,我劝你呀,趁早放弃这个念头吧!你说你一个乾朝公主,非要喜欢一个穷小子,虽然现在不穷了,可是你一个公主跟一个平民百姓,门不当户不对,父皇也不会同意的,你这不是自己找苦嘛。听父皇的,在那群王公贵族的公子哥中选一位吧,这块骨头不好啃啊!” 凌菁和凌浩站在阁楼上,俯视着江亭,凌菁不服气地说:“哼,我就不信了,难道我连一个男人都征服不了?还有什么颜面当公主。我堂堂一个公主,向来是衣来伸口饭来张手,还从没有一个人不顺从我的,他也不能例外,他不是还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嘛,我还可以央求父皇嘛。那一刻不由得他不听。” 凌浩只能摇摇头,自己这个妹妹就死从小被父皇宠着,现在还是那么任性。 江亭脑子里嗡嗡的,像是被塞进一只铜钟里,有人从外面不停地撞击着铜钟。花絮跟他说凌菁可能喜欢他的时候,他真的头疼,没有什么比女孩子的喜欢更让人头疼了,更何况是江亭,先前焦雅和花絮两个人已经让他难以抉择,现在又来了一个凌菁,他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特别凌菁还不是他所能轻易接触的,那可是凌浩的妹妹,凌浩可是朝廷之人。 江亭晃了晃脑袋,想要甩开脑子里的所有东西,却不自觉地想起了焦雅,焦雅离开后完全没了消息,不知道会去哪里,可是如果遇到焦雅,他就必须在焦雅和花絮之间选择一个。 第七十一章 就是喜欢他 “你记住,是我的就逃不了!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你乖乖听我的,但是我现在不想那么干,你知道猫抓老鼠么?抓到之后,猫往往不会立即吃了它,而是放了它再抓住,一点点消耗尽老鼠的耐心和希望,最后老鼠就成了猫的盘中餐。我要让你试一试那种滋味。” 等到下一次凌菁来的时候,江亭真的趴在墙角,示意所有人安静,然后等了许久,仿佛捡到宝贝一样,从墙角洞里提出一只灰褐色的老鼠。江亭神秘的将老鼠装进猫笼里,惊喜一般从身后将装着猫和老鼠的笼子展示出来,凌菁吓得花容失色,惊呼之后魂都没了似的,瘫软在地上,除了惊叫再也没有其他动作,成了一摊失去骨架支撑的肉。 “这就是你想看的猫和老鼠,来我们一起看看猫是如何抓老鼠的!”然后江亭就坐在石凳子上,看着笼子里猫和老鼠。猫睁大了眼睛,好像没见过老鼠一样,只是呆滞的盯着老鼠,老鼠动一下,猫跟着抖动一下,老鼠似乎看出了猫很害怕它,故意走到猫面前,伸出爪子,猫在笼子里慌成了一团,发出绝望的凄惨叫声。 江亭得意地望着凌菁,说:“现在你还要不要把我当做老鼠一样把玩于股掌之中?你就是这只猫,被老鼠吓得哆哆嗦嗦,大小姐就是胆小,连老鼠都怕。” 凌菁居然听完了江亭的无情嘲笑,奇怪的是她居然没有任何的反驳,因为她面前是江亭故意留下的猫笼,猫和她都惊恐地盯着老鼠。过了许久,凌菁终于对着江亭的背影怒吼:“死江亭,你给我回来,把这该死的老鼠拿走,你回来啊,回来哎!” 凌菁能拿江亭如何?也只是跑到凌浩面前哭诉一番,凌浩也不能对江亭棍棒伺候吧,棍棒一上来,凌菁肯定第一个为江亭求饶。“我说妹妹啊,这江亭就是一块骨头,还是最硬的那种,不管你怎么啃,都不容易,就算啃下来了,满口牙齿肯定要掉几颗,你说至于么?哥哥我劝过你那么多次,王公贵族家也不是没有适合的人,你偏偏这么不听劝,现在受苦了吧,我可管不着你。下次就算你再来找我哭诉也没用了!”虽然这么说,凌浩还是心疼的将凌菁眼角挤出来的泪花擦去。 江亭躺在床上,感觉身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感觉不对的瞬间,他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掀开被褥,被褥下正趴着一只小刺猬,江亭拎着小刺猬推开门,闭着眼就往外扔,江亭似乎不理会凌菁的叫声,转身进了房间。凌菁紧接着跟进来,手里的小家伙就是刚才被江亭扔在她身上的刺猬。 “江亭,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过分!这只小刺猬是我的宝贝,是不是被你偷偷拿走了,还把他乱扔,这要是摔了怎么办?你得负责,比如说赔偿我!最可气的是,你把它扔我身上了,扎到我了,所以新账旧账一起算,这么着吧,你就跟我走,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江亭才不理会凌菁的无理取闹,将枕头捂住耳朵,若无其事闭着眼。凌菁一把夺过枕头,江亭坐了起来,慵懒地说:“你究竟要怎么样?这刺猬明明就是你放在我床上的,我给它放出去,谁知道你就站在我门口,这家伙喜欢你,就爬你身上,怪我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因为猫和老鼠的事情记仇嘛,也想来整蛊我,有用吗?并没有用,你学不来的,大小姐还是乖乖呆在闺房中比较安全,这样子嫁不出去的。” “哼!要你管!” 周围的太监刚呈上一盘丹药,凌菁蹦蹦跳跳走了进来,看见皇帝正在服用丹药,嘟囔着嘴,说:“父皇你又吃丹药,我怎么感觉都是假的呢?感觉你对这些药越来越有依赖了,就像吃饭一样,一顿不吃就难受,可得注意身体啊,我想要永远跟父皇在一起,那样就有人一直宠着我了!” “傻孩子,你在想什么呢,这些药能够让我健康长久,以后才能够活得健康长寿,一直陪着你呀!说吧,你又闯什么祸了,平时你都不来找我的!” 凌菁凑到皇帝面前,笑得天真无邪。“父皇,我觉得我不小了,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也应该找个人家了,以前您一直让我选一个,现在我找到了一个,想让父皇您给我来一道旨意。” “哟嚯,我的傻孩子忽然间想嫁人了?真是难得,不过你贵为公主,难道不是走出去都是一片公子哥围着你么,怎么还会像是受了苦似的跑来找我呢?莫非那个孩子有什么吸引你的地方,让你如此难忘?快引他来让我见一见。” 凌菁害羞了,含蓄的说:“他不是王公贵族家的公子,而是三哥府上的一个人。”说起江亭来,凌菁也像花絮一样有一些小小的骄傲。“他很有意思,居然在三哥府上种葫芦,说是种下葫芦,等下个季节坐在葫芦藤下赏星星,想一想,头顶上是摇晃的葫芦,葫芦间是闪烁的群星,他多么浪漫啊。还有啊,他帮助三哥做了好多事,可好了,一点也不像是下人,虽然一点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但是他就是我喜欢的那种样子,张狂倨傲。” 皇帝一眼看穿了凌菁的小心思。“你这是喜欢他的标新立异啊!别的公子都跟在你后面,他这么突兀,肯定让你有不一样的感觉。快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让我看看适不适合你!” “江亭!江上晚亭,名字就多么好听!” 皇帝收起了笑脸。“为什么是他?你可知道他就是那个在朝堂上揭穿这次科举考试舞弊的人,他现在没有任何身份,跟你皇家身份一点也不搭,我觉得不行。这要是传出去,我的女儿下嫁给穷小子,多么丢皇家的颜面啊!你选择别人可以,这个人不行,你再考虑考虑吧!” 江亭仿佛成了凌菁的信仰,对于信仰来说,没有什么可以使它改变,凌菁抱住皇帝,撒娇道:“父皇你是天下之君,全天下都听你的,我想你一定有办法,我就是喜欢他嘛,父皇你就想想办法,如果你不答应去,我就一辈子不嫁。他究竟哪里比不上那些靠父母的公子哥?不就是身份地位嘛,难道当上驸马还不行吗?” 第七十二章 回江城 皇帝总是需要时刻考虑皇家颜面,平日里打理江山就已经够累了,偏偏除了国家还有一个自己的家,作为全天下都关注的家庭,皇帝更加应该处理好家庭关系。 “父皇,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呢?你不答应我我就跪在这里,让你看着你疼爱的女儿受苦,不仅心上受苦,身体也受苦。不就是一个身份的事嘛,你不答应就算了,我就这样,就这样!” “你别这样,你这是威胁我!你能理解你下嫁之后,满天下对你的指指点点吗?那不是小事,那是一种颜面的丢失,就算我能够厚着脸皮不去理会,但是你呢?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凌菁跳起来,拉着皇帝的手摇晃。“父皇,我能忍受,我都决定了。你这么说,我当你是答应了。你快给他下一道圣旨,让他准备好娶我,到时候他不就有了身份地位和财富了么?而且能保存住皇家颜面。” 皇帝抬手,说:“慢着,我是答应了,但是没有点功绩,我如何能够放心的让你嫁给他,等他有了一定功绩再回来娶你,到时候满朝文武都能看到,看谁还敢反对。”凌菁看着皇帝嘴角的浅笑,也笑了。 凌浩已经预料到了凌菁会去求圣旨,所以江亭接到圣旨的时候,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江亭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和看到的,凌菁站在他面前,看着江亭跪着接完圣旨,调皮地眨眼睛。江亭从来没想过一个六品官员的凌浩居然能够为了妹妹直接接到圣旨,宣读圣旨的官员拖长了音调,“大胆,你居然这么跟我们公主说话。”凌菁一把将其推走,低着头眼睛左右转。 “你……你居然……是……是公主?” “怎么?不行吗?还是说不像?难道因为我是公主所以你就不搭理我了么?你这个人真奇怪,跟我哥哥相处了那么久,居然不知道它的身份,那也就算了,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天天那么欺负我,最可气的是抓老鼠吓我。哼。” “什么?这么算来的话,凌大人是王爷?我这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显然江亭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么多的信息,脑子里嗡嗡的。许久江亭才反应过来从来没有给凌菁行礼。“拜见公主!” “起来吧,哥哥总是很谦虚,不喜欢告诉别人身份,总说告诉了别人身份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的。父皇派你去南方剿灭土匪,所以你是快走了吧?父皇派你去是别有深意,虽然圣旨上只是派你去南方,但是等你回来后,一定重重封赏你,可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哼?你这不是因为我之前那么对你的报复吗?把我派离京城,你就见不到我了,心里的气也就好了,可不能小心眼啊,虽然我之前是那么对你,可是你是公主啊,得大人有大量,不能把我放在心上啊!”说完江亭后悔了,他还是不能接受凌菁是公主的事实,说话语调一时没改过来,失了礼节。 “行了行了,我可没那么小气,只是因为你是个人才,需要有用武之地,所以派你去的。好好干,我把你放心上呢,等你回来我一定让父皇给你个惊喜。” 这次南方剿匪就江亭去,凌浩让花絮和江母安心在京城住着。这次据说是江城匪患严重,县令不得不向朝廷申报,江亭真希望这股匪患不是焦石溪,也希望江城县令还是陈大人。 江城外,城楼上站着严阵以待的士兵,每天天黑之后就戒严,据说现在的匪患变得严重了,有不少村子被抢劫孩子只要听到土匪来了,都会变得听话。江亭一个人骑马而来,城楼上看见骑马的江亭,便隔空呼应:“喂,小兄弟,这里最近匪患严重,你是要在这落脚还是路过?落脚的话请证明你不是土匪,路过的话劝你趁天亮赶紧走,一会儿天黑了土匪来我们可管不着你。” 江亭抬起头,闭着眼望着城楼上。“我在这落脚,我是这里人,叫做江亭,能不能放我进去?” “你能证明你跟土匪无关么?现在匪患严重,我们也是为了安全着想。等等……你是江亭?快,把他抓起来!快!” 江亭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抓起来按在地上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朝廷派来的。” “管你是谁派来的,你这是在江城,在这里,你是通缉犯,满城墙都是你的通缉告示,想不到你逃跑了快半年,居然还会跑回来送死,还真是不怕死。那么你现在被抓获了,看你还有什么话说,得罪了田家,想来好日子没了,做好心理准备吧!” 江亭都忘了,当初自己离开时因为得罪了田横,所以县衙迫于田家势力,发布了通告,虽然后来花家没了,田家一家独大,整个江城变了天,甚至连花絮也成了通缉犯,他也只是听花絮说起,心里没在意,现在经过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田家独霸江城,江亭只能暗暗祈祷现在花庭芳不追究以前的事了,那会儿他是被按了通匪的罪名。 江亭被送到县衙的时候,花庭芳也得到了江亭回来的消息,花庭芳咬了咬牙,恶狠狠地说:“这小子居然还敢跑回来,这回看他哪里逃?要不是因为他,花絮又怎么会伤害了我横儿,现在我田家绝后了,都是这小子引出来的祸端,你们给我去县衙,把这小子给处理了。” 幸好现在的江城依旧是陈大人当县令,只是陈大人只有基本的县令的威望,京城的军权已经变成了田家的后院护卫。见到了陈大人,江亭心里看到了救命稻草。“陈大人,是我呀,我是江亭,你得相信我之前是冤枉的,现在我受皇上之命前来剿匪。” 陈大人命人放开了江亭身上的枷锁,问:“你可有手谕?” 江亭从怀中取出便宜行事的手谕,陈大人看过好像看到救星似的,直呼京城有救了。还来不及高兴,花庭芳派来的人就站在衙门大堂上,冷冷地说:“陈大人,你不能放了他!” 第七十三章 下马威 进来那人似乎也不忌惮于陈大人的权威,直接走了进来,眼神冷冽地盯着江亭。“陈大人,我家主人说了,这个江亭之前跟土匪勾结,那会儿已经下了抓捕告示,他逃了,怎么说也算一个逃犯,后来花家的跟他也有关系,他把花絮姑娘给拐走了,两件事一起算,不能饶了他,你得把他抓起来,然后论律处决!” “哼!这里是县衙,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当然是我家主人做主!”那人趾高气扬地说出来,陈大人脸色变了。 “你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管你田家如何霸道,从今儿起,这江城是朝廷管,我陈某人说了算,你们如果不服,可以来衙门试试。还有,江亭以前都是被冤枉的,我们都不是傻子,心里都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现在关于他的所有通缉都取消,而且如果你们敢动他,那就是与朝廷为敌!” 那人还想显示一下 威风,可是捕快们虽然多有抱怨,这个时刻还是一律站在了陈大人一边,整齐威严的喝威棒在地上砸出了朝廷威仪,那人只得悻悻离开。 “什么?陈大人现在不听我们的了?他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出钱养着这个县衙,现在忽然间跟我们翻脸,这么做一点情面不讲,难道就因为回来了一个江亭?好小子,我倒要看看这个江亭究竟是用了什么花言巧语令陈大人忽然翻脸。”花庭芳坐着轿子风风火火就来到了县衙。 江亭是带着手谕来的,也算是特派钦差,陈大人将主位让出来,江亭也是第一次在家乡衙门坐大堂。花庭芳闯进了衙门,直接指着主位上的江亭喝道!“好小子,你居然还敢回来,谁给你的胆子?周围的捕快们,你们难道不知道他是逃犯吗?快把他抓起来。” 花庭芳想象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反而江亭手一挥,衙门大门紧闭,捕快一拥而上,将花庭芳扭住,突然花庭芳就慌了,这之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 “你别嘴硬,现在你在我的手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陈大人已经告诉过你了,千万不要想着对我做什么,如果我现在不是这衙门的说话人,恐怕也还真要被你这么拿下了。平日里你田家在整个江城飞扬跋扈,欺凌乡里,所以这次抓了你,你就好好反思一下,如果你能够做些什么来抵消你田家的错,我再放了你!还有,自今以后,我是这衙门的主人,你就别白费心思了,这是朝廷给我的手谕!” 官差将花庭芳带进牢房,花庭芳还是不敢相信,嘴里嘟囔着田横为什么没有跟她说起过,可能她还不知道田横因为科举之事留在太子身边不敢随便出门了。 田家家主听到江亭将花庭芳抓了起来,也没有太多的怨言,他知道自己妻子本来就强势,平日里受了不少的委屈,现在心里悄悄暗喜,但还是担心江亭对花庭芳恩将仇报,来到衙门,江亭似乎已经料到了。“想要我释放他,我也说的很明确,我是奉命来剿灭土匪的,所以需要不少钱,如果你田家愿意拿出来,那么土匪灭了,江城百姓都记住你田家了,那时候自然会释放花庭芳,但是现在还不行,老百姓现在可正因为这件事高兴呢。”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如果民的势力比官大了,官受控制也是正常的,但是来了一个更有实力的官,就斗不过了。 处理了这些事情,还是要回归正事的。“陈大人,你给我详细说一说这土匪来自哪里?具体什么情况?” 陈大人也是做了准备,铺开了江城地图,指着地图说:“就这!这一带常有土匪出没。你还记得之前你带人去的地方吗?就是那一边,据说那一带比较活跃,但是最近这段时间,那群土匪不愿意呆在那了,开始往外扩散,可能是收了不少人马,开始大规模往外走,最近还会闹到城里来,有几家富户被那群土匪打家劫舍,不进杀人还防火,作恶严重,所以闹得全城人心惶惶,故实行了宵禁,严加检查,防止有土匪混进来。” 听完陈大人描述完,江亭真担心是焦石溪,如果真是焦石溪那该怎么办?是看在焦雅的面子上放其一条生路还是精忠报国灭了他们? 江亭独自一人来到焦石溪的老窝,虽然是再次来,但是村子里还是对江亭充满了警惕,上次江亭来的时候带来了官军,这一次谁知道会不会又闹出什么事情来。焦石溪站在门口,挡住了江亭的路。“你来这里干嘛?我的女儿呢?他跟你回来没有?没有你还敢登门?我告诉你,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丢了你得赔我!” “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关于江城匪患的事。” “我女儿的事不是正事?是,我承认,你江亭有能力把我女儿拐跑,我也说过跟她断绝关系,可她是我的女儿,你如果不能把她送回来,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不可能跟你说其他的。就这样,如果你带了其他人来,劝你赶快走,我这兄弟们不欢迎外人来,如果就你一个人上门来找我的话,我的态度也摆在这里了。”一阵刀盾在江亭身边亮出来,焦石溪已经摆明了态度。 “所以你这是不给我机会来解释了?焦雅在京城就跟我分别了,她的离开我也劝不住,她这是留了封信就走,等到我发现的时候,无法挽留了。你还要我怎么办?我不知道去哪里找她,我也很想把她找回来。” “那我们免谈!”江亭被一群人抬着扔出了村子。坐在石头上,江亭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焦石溪说得对,一定程度上是已经把焦雅托付给他了,可是他把焦雅搞丢了,哪里还有脸面来见他,可是朝廷要求剿匪,没有准确信息,那该怎么办? 焦雅远远的看到了江亭,她想跑过去给他一个惊喜,可是江亭那么对她,还有一个花絮,她无法忍受,她远远的望,望着焦石溪,也望着焦石溪,她就藏在了江城,已经半个月了。 第七十四章 准备 “来人,去把县尉给我找来!” 平日里掌管整个江城军队的县尉,有了花庭芳和田家的撑腰,说话都硬气了,有时候都不把陈大人放在眼里,现在花庭芳被丢入大牢受苦,田家失了势,他也知道现在必须夹起尾巴做人,见到江亭立马弯腰行礼。“江大人,您找我有何事啊?” “当然是大事啊,不然我找你干什么!”江亭一句话把县尉吓得一抖,江亭换了个语气接着说:“你看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这次是要剿匪,匪患已经惊动了朝廷,可以看得出来朝廷是多么重视了,所以啊,这次剿匪是要身体力行,直接带着军队冲在最前头的,我呀,担心你的身体,你家里应该还有妻儿,他们也等着你回家呢!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呢,先回家去休息着,等到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再回来,现在军权就由我先把管着,这样好不好?” “这……江大人,你这样不好吧。我觉得我身体还能行,在打土匪的时候,我还能第一个冲上去砍倒土匪头子,你说的我觉得我都没问题。而且吧,军队跟我有感情啊,他们都乐意听从我的,所以您就让我带军队吧,我一定团结大家一起为您分忧!” 江亭冷笑道:“你这是几个意思?听你的口气,是他们都不会听我的还是你想造反啊?”江亭把“造反”两个字拖得很长,县尉听到这个词,已经明白了江亭是要剥夺他的兵权,现在他已经没了支持,就算军队愿意听他的,可江亭已经占据了优势,一支军队是对抗不了整个朝廷的。 “那……江大人,我听你的,我就回家去陪妻儿,军队的事就让你劳心了。”江亭知道想要拿下一个政府机构,光拿下政治枢纽还不够,还得拿下政府的保护罩——军队,就这么三两句话,江亭就已经拿下了兵权,现在他已经准备好跟土匪来一战了。 远在京城的田横收到了家里的来信,拆看还未看完就已经气得吹胡子瞪眼,恨恨地说道:“好个江亭!太子殿下,那个江亭拿了圣上手谕回到了江城,据说现在江城匪患严重,他回去剿匪,但是他把我娘投入了大牢,把我田家的所有的威风扫到了地上任人蹂躏,所以,太子殿下,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教训他一顿,或者你让我回去,我一定让他进大牢,这辈子都不可能翻身!” “你就那么恨他么?哈哈哈,不过听你这么说来,那个江亭确实过分了,不能继续忍让下去了,那我就放你回去,去把他给搞垮,最好还不要留下痕迹,我要让三弟没有任何与我争斗的能力,他凭什么和我抢皇位,我才是唯一的继承人!去吧!” 而凌浩府上,花絮在为江亭祈祷,她希望江亭能够将田家打趴下,按在地上让人唾骂,即便是亲戚,可是亲戚的血缘早在之前的利益争夺中失去了本来的意义,她希望江亭能够为她申冤平反,只是她不在,如果在,她一定为江亭现在所做的一切鼓掌欢呼。 “召集军队,我要准备给那些土匪一个下马威!” 江亭一声令下,校场上军队全都聚集完毕,江亭仿佛即将出征的将军,大声说:“现在土匪已经在江城作乱许久,侵扰到了我们的父老乡亲,然而,我们却没有做点什么来保卫我们的利益,只会一直固守在城内,现在我们需要团结起来,一起打倒土匪,剿灭那些影响我们家园和平的人。士兵们,现在县尉回家陪妻儿了,由我来负责兵权,我需要大家一起和我抵抗,听从我的号令,大家明白吗?” 显然平时听惯了县尉的号令,现在江亭想要驯服他们还是很难的,大家也只是点点头,显然没有从心底认可江亭。 “请问大人,平时都是县尉大人带我们,现在为什么他突然回去陪妻儿了呢?这不应该啊!” 江亭知道面对军队,单纯的言语是无法安抚他们的情绪的,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让其信服。 “这么跟你们说吧,我也不隐瞒了。县尉大人被我撤职了,我知道你们比较拥戴他,毕竟他一直带着你们,所以感情和习性方面比较好,相处也好,所以为了这次剿匪行动,我必须撤了他职,防止等到剿匪的时候他煽动军心,让大家消极。我这是从大局着想,希望大家理解。” 果然江亭将全部说出来的时候,这一帮士兵终于不再躁动了,他们知道现在不管怎么躁动也没有用,县尉被撤了,基本上是没有什么办法来改变这个事实了。 “好了,大家都听我说,现在大家都做好准备,我们已经不能只是躲在城楼上了,我们需要主动出击,然后来向皇上展示我们的实力。” 城楼上已经换了人,之前只是一些官差在看守城楼和城门,现在全部换成了士兵,还有城内各个地方都有了士兵巡逻,江亭贴出了告示,表示只要有人举报土匪的痕迹就有重赏,这些行动都是有用的。衙门周围聚集了一小批人,都在对着衙门指指点点,有的是被土匪劫掠过的人家,被土匪劫掠过都因为惧惮土匪的凶狠而不敢说话,所以都只是围着告示和衙门转,始终不敢进去。 江亭似乎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安排了一个人假装受害者,混进了人群诉苦,说完便二话不说进了衙门,见有人进去,后面的人这才跟着进去。“大人呐,我们都是受土匪迫害的人,那帮土匪来了之后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有人抵抗他们就使劲打,打完人之后就打砸,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他们打劫就算了,可是我们不反抗也不应该伤害我们啊,这帮土匪太可恶了,大人帮我们做主啊!” “你们先别急,慢慢地道来详细情况!” “大人,那帮土匪据说是外地来的,他们有的人来自码头工人,有的人来自跑江湖的,因为来到这里就聚在一起打家劫舍,我们不知道详细来历,但是他们在江城做一些宣传,一些不听管教的小孩子都跟着那帮土匪去干坏事了。如果不打倒他们,谁知道会不会害了我们江城!” 江亭陷入了沉思,莫非这群人真的跟焦石溪无关? 第七十五章 计谋 田横到了江城,他明白现在的江亭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住在郊区凡事都有些害怕的人了,他学会了许多东西,心智也变得不一样了,现在跟江亭博弈已经不能够采取简单粗暴的方法了,玩的都是计谋。 尽管田横很想忍住性子,可是听父亲说完江亭对田家提出的要求,不禁骂了出来。“好个江亭,不仅关我娘,还打我田家主意,这次一定让你不得好结果。” “你去土匪焦老大那里,告诉他,焦大小姐跟着江亭去了京城,半道糟了埋伏,江亭不顾焦大小姐逃了,焦大小姐也不知所踪。你去见到了焦老大,尽管描述,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江亭身上就好。” 田横指了另一个家丁说:“你去把小乙叫来!” 田横对着两人吩咐完,不禁对自己兵分两路的计谋洋洋得意。他想要江亭的命,但又不能引火烧身,只能借刀杀人,虽然很久前就已经用过这一条计谋,但是只要奏效,什么方法都不重要了。 小乙见到回来的田横,心上已经开始不乐意跟田横一起混了,但是无奈于田家的势力,现在江城已经是江亭的天下,他已经见过了江亭的手段,知道田家蹦哒不动了,开始有了小心思。即便这样,见到田横,他还是如同见到主人似的。 田横说:“你去找一些人来,就把以前跟我混的那些人都找来,然后让他们表现得凶狠一点。我要你们假扮土匪,去周边搞事情,闹几个村庄,然后就说是焦石溪干的,留下明显的痕迹,让他们去报官!” 小乙怂了。“你这不是让官府抓我们么?我们这不是去送死么?现在官府对付土匪可凶了,别说留下痕迹,就算没留下痕迹我们也是没干过啊,害怕!” 田横踢了他一脚,悄悄耳语道:“我这是让你们假扮土匪,然后搅得土匪个江亭都不得安宁,到时候看双方争斗,等到双方都累了,我们就坐收渔翁之利,你懂吗?不过最好是焦石溪那边直接把江亭灭了,省的我费力!” 经过田横一点拨,小乙恍然大悟,领着田横的要求找了一群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请了一顿好酒好菜,瞬间就收买了他们。一帮人假扮土匪在城外一个小村寨里打砸抢夺。只要不闹出人命就让他们随便破坏,地痞流氓可不在乎那么多,打伤了好几个反抗的人,抢了不少贵重的东西跑了。 江亭收到报案的时候,正在想着如何去跟焦石溪解释,他还不确定在周围侵扰的土匪是不是焦石溪,他需要确定,如果是焦石溪,他应该想个办法平息这场灾难,不是的话他真的要将匪患平定。正巧接到了报案,他真的需要看看这究竟是一场这究竟是一场什么人引起的争端。 “大人呐,在今天早些时候,有一群蒙面之人到了我们村寨,他们来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打砸东西村里有人看不下去,就阻挠他们,但是对方不放过我们,开始打人,打伤了好几个,被打伤的人已经送到了医馆,但是那群人作恶多端,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你们可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江亭听完结果,他更感兴趣是什么人。 “大人,那群人没有说自己是什么人,只是嘴里一直说着焦老大,貌似一个姓焦的是他们的头领。我们也不敢多问,他们总是打人。求大人给我们做主啊!” 说到了姓焦的,江亭心里已经笃定了是谁,他收下了诉状,表示一定会查到底。既然是焦石溪,江亭觉得,如果焦石溪在他来了之后不要骚扰百姓的话,他完全能够达成和解,但是现在焦石溪对村寨下手,已经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这种情况下已经不可能简单的和解了,只能通过武力解决。 “来人,给我备马!”江亭准备再去见一次焦石溪,如果这次还是不能够说服焦石溪不做土匪,那么他只能刀剑相向,而对于焦雅,他只能选择辜负了。 这次江亭到了村子口,还没见到焦石溪就已经被一帮人生擒了。又一次被关到了小黑屋,他只能无力的叫唤,可是谁又能够理会他,这次是焦石溪下令的,要求所有人不得接近江亭,准备磨一磨江亭的性子,饿着肚子熬过了晚饭点,天黑了下来,江亭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他盘腿坐在地上,思考着如何说服焦石溪,只有让自己脑子动起来,他才能够减轻身体上的痛苦。 夜幕落定,焦石溪推开门,冷冷地盯着江亭。良久说:“你居然还敢回来!我上次不是说过了么,你最好不要再来,至少在找到我女儿之前。你可知道,他是为了你而下山的?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很乖,小时候,她娘亲就没了,我一个人抚养她长大。你可知道,没有娘的孩子,特别是女孩子,从小缺少母爱,我一个人当爹又当妈,要考虑她想吃什么喜欢吃什么,还有穿的,那会儿贫苦,什么都没有,我只能带着她召集了一帮兄弟,瞒着她做一些打家劫舍的事情,她长大之后,为了她能够成长,我已经渐渐退隐了,在这里当个村长,兄弟们偶尔还下山,后来她发现了,那次她一个人躲到了山上狠狠哭了一晚,你不知道我的那种心情。” 听着焦石溪说起这些来,江亭想起了娘亲了,他小时候也是这样,江母为了他也是煞费苦心,现在他长大了,要是他出了事情,江母也会难受得天昏地暗,甚至做傻事。他沉默无言,练本来来这里的事情都给忘在一旁。 “所以,我问你,你有没有一丝丝愧疚?你就不想做点什么来弥补吗?我说过了,你找不回我女儿,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但是呢,这次我听到了新的消息,我改变了主意,我想把你杀了,你的命我就收了,用来祭奠我女儿的亡魂。” “什么?她死了?”江亭也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不然呢?这是从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你居然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她为了你甚至跟我争吵,现在没人跟我吵了,我也不管她高兴或悲伤了,反正你的命在我手里。” 第七十六章 下山 “那这样的话,我没有什么话可说,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去找到她的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都说了,她是为了我而下山的,现在她出了这样事情,我也很难过,假如你不给我机会听信别人的话,如果这是假的消息呢?如果她就在附近呢?” “你就只会花言巧语,我都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会对你情有独钟,想来应该就是因为你的花言巧语。男人最擅长的就是花言巧语,这点我很有体会, 我从小就忽略了教她远离你这样的人,所以平日里见惯了我们这些粗糙汉子,第一次见到你才会如此。哎,我现在可管不着那么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假如你下山之后逃跑了呢,我可追不上你,到时候我去哪里找你,任你说得海枯石烂我也不信,这次你可没有什么好运气了!”焦石溪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江亭无话可说,沉默良久,说:“那行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那我任你处置,现在我就在这里,我也不反驳。”说完江亭便坐在凳子上,不再多言。焦石溪没有冲动,转身将门关上。 太阳才升起来,突然焦石溪的门被敲开,一个人有些不知所措地说:“老大,后山山脚有个人,是个被打晕的人,你要不去看看?” 焦石溪说了句“大惊小怪”,但还是跟着去了。此时这里已经围了好几个人,地上有只麻袋,麻袋口子打开露出一颗脑袋,太阳明晃晃刺着眼睛,那颗脑袋睁开了眼,看着一群陌生的人,眼神中有着慌乱。“你们是谁?” 焦石溪蹲下嗅了嗅,一股浓浓的酒味。“这个人喝醉了吧,喝醉了把自己套进麻袋里滚到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们大惊小怪干什么?把他捡起来扔出去,扔远点,不要闹出人命就行。” 一群大汉将麻袋提起,麻袋里的人立马气急败坏,大声说:“你们是谁?小小村民捉我干什么?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土匪焦石溪——的得力收下,你们捉我我老大一定会来把你们都打趴下,你们村子也会一无所有的……” 提到了焦石溪的名字,本来要被扔出去的麻袋忽然被放在了地上,他庆幸地爬起来,以为这些人都被自己说的给震慑住了,焦石溪一愣,然后一脚朝胸口踹下去,问:“你说你是谁的手下?” “焦石溪呀,怎么了?听说过?既然听过了我老大的名号,你们还不赶快把我放了,你踹我这一脚也可以过往不究。”地痞流氓有些时候喜欢搬出很厉害的人来撑场面,也有时候就踢到了硬骨头,那只能自认倒霉。 焦石溪接着又是一脚,边踹边骂骂咧咧。“假冒焦石溪手下是吧?我焦石溪从来没有你这样的手下,假冒是吧,我让你再也没有机会从这里出去败坏我名声……说,你究竟是谁?说出来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麻袋里的人被踢得软了,也听出来了这是什么地方,终于服软。苦苦哀求道:“老大老大,别打了,我都说。我是城里的小混混,昨晚我有了几文钱,就去酒馆喝了几杯,喝醉了,遇到一个姑娘,那姑娘听到我们吹捧你的名号,就把我打晕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醒来就在这里了。” “那我问你,那姑娘长什么样?为什么打晕你?你为什么假扮我手下?” 有了教训,人也变得乖巧了许多。“焦老大,我也不知道那姑娘为什么打我,我只知道长得挺漂亮的,随身带一把剑,反正她听到你的名号就打了我们,我也纳闷。求您饶恕我,前几天有个人来到街头,给了我们钱,让我们假扮你的手下去四处烧杀抢掠,所以这两天分了点钱到处吃喝,吹捧你的名号!”说起来他还带着一点骄傲,焦石溪却板着脸,踹了两脚,疼得那人哇哇大叫。 焦石溪还是让人将麻袋扔得远远的,丝毫不给那人反应的机会。他叉腰面对着后山,喃喃自语,自语完了,才想起江亭。 江亭被焦石溪从睡梦中推醒,望着焦石溪,他还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焦石溪说:“我想了想,我觉得她还活着,先前报信的人是想借我的刀杀人,所以我放你离开。我也知道了你想找的土匪是谁,可能是一群地痞流氓吧,反正有人在暗地里组织他们假扮土匪,到处烧杀劫掠,我不知道你找的是不是,反正跟我没有关系。但是我告诉你,这次我放了你,没有下次,假如下次你还来我这,我保证你有来无回,我现在我派人去寻找我女儿,你该干什么干什么,离她远点!” 江亭被焦石溪说的话弄得更加茫然,焦石溪让开了一条路,江亭出了小黑屋,村寨里依旧是那个样子,没有任何变化,他想不通为什么焦石溪在短短一天内变化那么大,既然焦石溪放过了他,还是骑上马狂奔回县衙。 陈大人见到江亭,担心的嘘寒问暖,同时汇报了江亭不在的时间内发生的事。江亭听到了田横的名字,两眼睥睨着陈大人。“你说田家田横?他来过?干什么?” “他在大人你走后不久,带着黄金百两前来,让我放了花庭芳,继续支持他田家。还说……还说你不会回来了,假如你真的命大回来了,让我除了你!” 江亭戏谑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黄金百两,看来我挺值钱!” 陈大人一笑。“怎么说当初我也是支持你的,后来田家势力影响到了县衙,我那也是被迫发出对你的通缉令,但是现在你把田家打趴下,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再说了,大人你可是从京城来的,带着圣上手谕,你出了事我怎么交代?我希望大人你处理这件事。”陈大人将田横送来的百两黄金摆在桌上,黄灿灿的颜色确实很诱人。 江亭手指在桌上敲着,似乎想通了什么。突然说:“陈大人,这最近的报案可能是田横所为,他找人假冒土匪闹事,然后还想借刀杀人,昨晚我被人关起来,这一切应该都是他所为所以,你派人去严加管制,看有多人跟在他身后,那一批人就是我们的重要人证,我要写封信向京城说明情况。” 第七十七章 剧情反转 刚走进皇帝的寝宫,凌菁就听到了父皇的声音。赶忙问道:“父皇,怎么了?生这么大的气。” 见到宝贝女儿,皇帝整个人一下子气都消了,语调也轻柔了。“还不是你那个江亭呀!为了你,我不是把他派去了剿匪了嘛,但是他现在给我来了封信,说是土匪都是有人假扮的,你说他是不是笨?让他剿匪,不管是什么匪,灭了回来给我一个交代就好了。这不是让我头疼嘛!” 凌菁一把抱住皇帝的手,撒娇道:“父皇,你这作为一国之君,不是应该大人有大量嘛,这种事,给他一点点拨就好了,父皇!” 一句句说得皇帝眉头渐开。 接到回信的江亭愣了半晌,究竟要不要按照皇上的命令,把所有土匪抓起来呢?可是抓起来的话,焦石溪肯定会受到影响,诺大个江城,狠抓土匪的命令一下,势必引起焦石溪等人的惊慌,造成更大的震动。而如果不按照命令行事,皇帝肯定会追查下来。江亭心里一时没了注意。 江亭想到了前两日说起的被组织起来的假土匪,喃喃自语道:“我何不把这些假土匪抓起来处理呢?给皇上一个交代。”很快江城街角靠偷偷摸摸混日子的小混混被抓了起来,这些人见到县衙,瞬间把之前怎么被组织起来大闹村庄的事情招供出来。而田家也只是短暂的压制之后又放开了,花庭芳出了大牢,身上丝毫无恙,暗地里不少狱卒被田家收买了。但是江亭还在这里坐诊,即便田横回来了,花庭芳经过这一次教训,也知道收敛了一些,江亭也没找到合适的罪名来把他们打趴下。 既然有了交代,江亭被召回了朝廷,田横心生一计,急急忙忙将花庭芳安置好又赶回了京城。花庭芳对临行的田横说:“这次你去京城,跟太子合谋好,一定永远除了江亭!” 朝堂上,对于江亭上朝,不少大臣有些不懂其意思,江亭已经被免去了科举成绩,是没有正式吏部任免的,但是皇帝坐镇,大家也只是在心底暗暗揣测。 “诸位爱卿,今日朕要公布一个好消息。朕的女儿凌菁公主,即将与江亭成婚。江亭已经在外地剿灭了土匪,立了大功一件,另外朕的女儿心仪已久,所以经过考察,朕做出这个决定。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建议,说来听听,朕的女儿结婚,好歹是公主,也要风光无限。” 一片赞誉声中,江亭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就莫名其妙成为了驸马人选,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当驸马。“陛下,这件事不妥吧!之前从来没有人跟草民说起过,草民没有想过当驸马的事。” “大胆!朕的决定不能更改,朕都说了你是,你就是,而且堂堂大乾朝公主,哪里配不上你?皇家面子怎么能让你抹杀!” 太子站了出来。“父皇,这江亭在外地剿匪的事情,儿臣听说,他抓到的土匪都是假土匪,不是真的。真的土匪另有其人。这个功劳怎么算呢?如果他这样乱邀功,让我朝廷威严放在何地?儿臣认为不妥,怎么能让这样的人成为驸马呢?” 太子话一出,皇帝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先是被江亭拂了面子,接着又被自己的儿子揭穿了这一切谎言。突然一拍桌子,厉声道:“既然如此,我也为了皇家颜面,先将江亭与公主的事情搁在一边,江亭谎报功劳这件事,先查明真相再说,先押入大牢,让人查明再做决定吧!” 虽然没有立即将江亭的命拿下,但是太子还是满意的笑了,只要惹怒了皇帝,打入大牢,只要在外面添油加醋,江亭想不死都难。 听闻消息的江母差点晕过去,天桥下说书人都会说打入大牢,一般打入大牢的人都没有好结果,她也担心自己的儿子,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凌浩安慰道:“你别担心,让我去找父皇求求情,父皇一定不会置之死地的。” 花絮咬着嘴唇,想起凌菁来,虽然没有很大的交集,但是现在她是最有机会拯救江亭的人。花絮决定前去寻找凌菁帮忙。 见到花絮,凌菁也不感到吃惊,反问道:“为了他?”花絮点点头。 “理由呢?” 花絮坐下,一点一点说起自己与江亭认识的往来,以及在赴京途中江亭与她的种种感情纠葛,那一段时间里,还有凌浩和沈浪的见证,凌菁也是听闻了一点,但是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花絮也喜欢江亭,而且出现的远比他早。这一切从花絮嘴中说出来,即便凌菁做好了心理准备,依旧还是感到震惊。 “所以呢?你是要我去求父皇放过他么?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可是当着文武百官说不想与我成婚,这不仅让我丢面子,还让父皇一国之君的颜面没了,传出去就是个笑话。暂且不论这点,他去剿匪,现在被太子抓着不放,这件事越描越黑,两件事综合起来如何解决?让他在大牢里待着吧,我可不希望他出来告诉我他喜欢你,到时候我什么都没有!” 花絮差点跪下,但是并没有用,凌菁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就把她赶了出来。 等在门口的江母等着花絮,花絮不知道该如何跟江母解释,无奈地摇摇头,江母气得坐地上缓了很久。 凌浩和凌菁相对而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之前本来就跟你说过,江亭身边美人不少,不缺你一个,你现在去央求父皇,还不是什么也没有得到,还丢了面子,这个时候可怪不得别人了。你说说看,现在怎么办?太子可是盯着我呢,他巴不得我现在出事,然后他好赶快巩固他的地位,等到将来好顺利登基。我没了江亭,也就失去了一只左膀右臂,你这是害了我呀!” 凌菁委屈地低着头。嘟哝道:“我也不知道会搞成这个样子嘛!但我现在不敢去劝父皇,等父皇冷静些的时候嘛!” 凌浩起身离开了凌菁府上,直奔皇宫。 第七十八章 焦雅的求情 焦雅站在凌菁门前,徘徊不定。她已经在门口转悠了两柱香的时间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 凌菁推开门,看到正在低头徘徊的焦雅,吃惊地叫了出来:“你是谁?在这干什么?新来的么!还不赶快去干活!” 焦雅被这一声惊呼吓得回过神来,赶紧捂住凌菁的嘴巴闪进房间,应声而来的丫头们也是敲门,焦雅捂着凌菁,一脸诚恳地望着凌菁,然后缓缓松开手,凌菁说没事,丫头们才离去。“你不是我府里的人!你是谁?从哪里来的?怎么进来的?要干什么?” 焦雅跪在地上,说:“望公主息怒,我知道您是我乾朝公主,皇上最宠爱的女儿,所以我前来求你一件事!我是溜进来的,没有人发现!” 凌菁听到是求帮忙的人,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好呀,你这个女刺客,在我府上飞檐走壁,当我的护卫是摆设么?你这么大胆的闯进来,你还指望我帮你,这不是在做梦么?” “公主,那个人——你也认识!” 凌菁眼神不自觉转到她身上,话锋一转:“你说说看吧!” “公主,那个人正是江亭。我知道公主您对他有所好感,还求皇上派他到江城剿匪,但是,这一次剿匪不是他的罪过啊!我听说现在他被关在了大牢,我想现在我能求到的人也只有您了!求您发发善心,到皇上面前替他求个情!” “哦?我凭什么要求情放他?你是他的什么人?你知道的太多了,他身边全是莺莺燕燕,等他一出来,他又不喜欢我,我得不到的,我又何必让其他人得到!” 焦雅咬着嘴唇,向凌菁讲述着过往。“公主殿下,不瞒您说,我——也喜欢他。当初在江城的时候,他与我便已经相识,那会儿他在我村里,迫于压力,我与他便已经有一次成亲,但是那次成亲他逃了,然后他便来了京城,我也跟着他背离了父亲的意思,来了京城,但是在科举结束后,我和他吵了一架,我便负气离开。他剿匪那段时间我也正巧在江城,我知道他缴费的一切过程,他是被冤枉的,求公主做主啊!” “哼!你们都已经成亲了,我救了他出来,而我有什么好处呢?还不是他的心在你那里,我这不是给自己徒增伤心么?除非,你答应我一个事情!” “公主请说,我愿意,不论什么条件!当初他逃离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这里,我们有缘无分,我们并没有走完婚礼过程,所以并算不得数,我喜欢他,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焦雅抬头望着凌菁,满脸期待。 凌菁脸色好了许多。“我的条件很简单!就一条,我要你离开他,他是我的!救他出来后,我要让做我的驸马!” 焦雅犹豫了一会儿,说:“行!我离开他,但是当驸马这件事看他了!” “不!你得想办法让他答应!” 凌菁厚着脸皮去了皇宫,皇帝又在服药。见到女儿,皇帝头疼病都好了,拉过来便说:“哎呀,朕这头疼病又重了一些,见到你都好了,怎么今天有空来看朕?不会又是来找朕求情吧?” 凌菁撒娇。“呀,父皇真神机妙算!我找到了一个人证,能够证明江亭无罪,到时候父皇就能保住面子,又喜得女婿了!还有呀,父皇,你最近几年总是沉迷于这些丹药,日渐消瘦了好多,少吃一些!是药三分毒。”凌菁说话总是能够哄的皇帝哈哈大笑。 朝堂之上,尽管百官私下里已经听闻了太子与三皇子争位的事情,也通过一些渠道知道了江亭是三皇子的人,但是当下太子风头正盛,江亭被关起来,而三皇子凌浩却没有站出来说过任何一句话,众人也搞不懂现在凌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究竟是三皇子放弃了皇位还是江亭,也或许是正在酝酿着更大的计谋。眼下的形式让人有些迷糊,一时间不知道该支持谁,今天上朝又要说起江亭的案件来,究竟该不该给江亭说情? “众位爱卿!今日我要与大家商量一下对江亭的案件处理!众位先别急着做出判断,我有了一个人证,希望大家听一听她的说法!这个人是公主带来的,其中信息各位斟酌着听,听完再做决定!” 焦雅第一次走上朝堂,朝堂的气派令人臣服,焦雅心里七上八下的,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大官,小时候听到官兵来了她就有些心慌,即便现在不做土匪了,也还是一时间难以适应角色的转变。“参见陛下,民女这就将江亭在江城剿匪一事前后经过说来给诸位听听。” “事情是这样的……江亭到了江城之后,先把田家花庭芳抓了关进大牢,让田家拿出一些家产来支持剿匪……田家儿子田横听闻消息回家后,召集一批街头地痞流氓假扮土匪,在江城周围四处作恶……江亭得知情况到我爹那里质询,但是我爹并没有在江城四处作恶,不得已我出手抓到了其中一个假土匪……诸位大人,这个田家在江城为霸,欺压百姓,激起了不少民愤,这也是土匪发生的根源,而田横,现在可能正在太子府邸吧!我听闻田横考试被取消成绩后,在太子府做了门客!” 太子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的。“父皇,这个女子胡说八道,这什么田横怎么可能在我的府上,而且关于这件事我也毫不知情,土匪就是土匪,她在这里扰乱视听,就是为了栽赃嫁祸给我!” 袁大人站了出来,盯着太子,问道:“既然太子殿下说,这个女子是胡说八道,是栽赃,那么,为什么这个女子要大老远跑到京城来栽赃太子殿下,这不是无稽之谈么?更何况,太子和这位姑娘都互相不认识啊,我想,这其中肯定有事,不如把那个田横找来问一问!” “你……” 皇帝开口道:“这个姑娘出身土匪,后来已经不再当土匪,现在她说起这些来,很大的原因是不想让人误会他父亲,这件事经过考量,把田横带来,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该处罚的按律处罚!按照律例,诬告太子的罪罚可是死罪,没多少人敢冒犯的!” 第七十九章 清白 这一场对簿朝堂,凌浩早已经接到了消息,已经派人在太子府附近埋伏,只为了田横。凌菁望着凌浩,不禁有些担心。“这个田横能抓住吗?能不能为江亭洗清怨屈呢?” 凌浩胸有成竹。“你急什么?坏消息这不是还没有传来嘛,所以还是要有好的期待,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跑着来告诉你喜讯了。” 确实如凌浩所言,沈浪已经进门,远远就已经说:“好消息!那田横似乎已经料到了,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准备逃跑,然后我们就在太子府附近抓获了他,顺带交给了禁军带进大殿去了。想来这次应该稳了,平时跟太子在一起,他应该出了不少坏主意,现在在皇上面前,如果不招供,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 见到田横被带上大殿,太子眼角收缩,谎言被揭穿,心里开始虚了。 “你就是那个田横?先前说的在江城发生的事情,可是你所为?” 田横眼角偷瞄了太子,又偷瞄了焦雅,现在朝堂这么多人都听着,如果反驳,太子可能会帮着他将焦雅定性为欺骗,但是焦雅确实知道他许多的事情,谁又能知道现在事情究竟发展到了什么程度,说不定一会儿焦雅就拿出一个证据来,这样总是发生剧情转折,田横在心里左思右想,究竟该如何回答。 “回禀陛下,这件事……确实如这位姑娘所言。但是,我是知情,但不是主犯,我回到江城,听说了我娘被抓,江亭使用权利逼迫我家里出钱,一时气愤不过,找了几个朋友来喝酒聊天,诉说心头事,我那些朋友就为了替我出头而那么做的!我是冤枉的!” “那这么说来,你是知情的?你可知道,知情不报,还欺骗太子,虽然不是主犯,但是欺骗已经算是另一桩事情,两件综合,足够判你死刑了!” 田横还算聪明,知道面对皇上,已经不是面对太子,只要太子不是大权在握,他还是有机会在其中斡旋的,但是在绝对权力面前,人还是要识相的。“罪人已经上报完毕,希望能够获得陛下宽恕,免去死罪,罪人愿意以罚代罪。” 给了台阶下,自然也要顺势而为,此番并不是为了追究罪责,倘若要追究罪责,太子在其中也做了不少事情,身为皇帝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要顾全大局,不然真的追究到底,田横把太子的一些不光明事情说出来,那时候太子该如何惩处?皇家颜面如何顾全?往大了说如果引起群臣不满,一起反对皇权呢?有时候,是该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到最后的危机关头。 “既然这样!那诸位大臣还有什么可说的?” 袁大人站出来。“陛下,这件事臣以为,江亭是被冤枉的,那么应该放出来,奖赏也给他,然后这个田横,认罪态度良好,免去死罪,活罪难逃,发配边关充军十年。” “朕以为你这个主意不错,但是,太子也要关禁闭一个月,这田横可是在你府上,你们之间我就不去追问,但是你欺骗朕说不认识,你去反省一下吧!”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太子乖乖接受了处罚。 江亭被放了出来,而他并不知道是焦雅帮助了他。焦雅已经走了,她觉得只有她完全淡出了江亭的生活,江亭才会慢慢地去接受公主,她答应过公主,至于花絮,她可管不着了,那就看公主的本事吧! “江亭,朕问你,现在你可愿意娶我的女儿当驸马?”江亭被带到了后花园,凌菁也在。 江亭真的一点也不让步:“草民还是不愿意!” “你可知道你的命是公主救回来的?如果不是她带了人证来为你洗清冤屈,那你现在还在大牢里蹲着呢,现在你就这么感恩么?” 凌菁也是气呼呼的,江亭不敢去看凌菁的样子,他不知道整个过程,就那么直接的拒绝了。 见到儿子被放了出来,江母心的石头落了下来,花絮盯着江亭发呆。江亭问道:“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这次出来了,但是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公主呀!她救的你,可是为了你跑去求皇上的。” 江亭低下脑袋,手里扯了根草把玩,沉默不语。 “说实话,我觉得你应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么多年的教育,圣人也这么教的,如果我们没有感恩之心,那就实在不配为人了。当初你被关进去的时候,你娘一下子就气晕过去了,我也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求凌大人,凌大人没有办法,去求公主,公主说皇上正生气,我们求了好久,她才答应求皇上救你。我们都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而且,皇上心里也不想把你关起来,但是田横和太子那么诬陷你,皇上也没有办法,需要一个替罪羊。现在你出来了,如果没有公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哎,我喜欢你,但是我也知道,有些时候得取舍,我支持你报答公主!” 江亭还是沉默。 花絮站了起来,回头看一眼江亭,“去吧!” 焦雅站在京城城门外,回头看着城墙,心想,现在江亭应该已经见到江母了吧,公主应该已经见到江亭了吧……焦雅认准了方向,她现在想去边塞,去见一见边境的风光,而且,有一身功夫,去边疆杀敌也不仅仅是男人的专利。 凌菁坐在软榻上,审视着江亭,她不敢相信江亭转变得这么快。“你确定你真的愿意当驸马?” “没错,我这一条命是公主救下来的,所以,我答应公主任何事,包括这个!” “你不会发烧了吧!那天你可是当着我父皇的面拒绝了这件事,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哎,这才几天不见,这个转变你是发生了什么?” 江亭笑得生出了清风明月。“不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呆子,忽然间想换个方式当呆子!不知道公主愿意不愿意?” 公主也笑了。“我不愿意别人拒绝了我又跑了求我,那样就像是先羞辱我,然后又跑来让我羞辱。不过呢,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你!” 第八十章 成为驸马 皇家的礼是极尽奢华的,江亭身上穿着新郎服,一身红装,这衣服料子都是江南进贡的丝绸,摸上去华丽柔顺,可是江亭没有因为这豪华的衣服而显得开心。花絮走了,悄悄离开了京城,没有留下一封信,他也不知道花絮究竟去哪里了。 “时辰快到了,请江公子赶快穿好衣服,一会儿就要进宫了!”一个丫鬟在门口说,江亭失魂落魄似的应答一声,对着镜子打理好衣领袖口。 江母推门进来,看着江亭,手从江亭肩膀摸到腰际,脸上铺满了高兴。“亭儿,现在是你成亲的日子,虽然你没有跟花絮姑娘在一起,可是公主也不错。以前我真的不知道她就是公主,她也喜欢你,那么你就不能辜负人家。成亲的日子应该高高兴兴,我知道你因为花絮姑娘的原因有些难受,但是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就跳过去吧!今天精神点,一会儿就要进宫去见皇上了,因为是皇家婚礼,我不能跟皇上一样坐在你们的上位,所以我会在一旁祝福你们的!” 江亭咧出一个微笑。“行啦,娘,我知道的!” 一匹白马驮着江亭,一路从宫外走进皇宫,跟在马后的就是一顶大轿。走过街道,全都是士兵把守,将围观的百姓拦在一边,前来围观的百姓看着江亭,男的羡慕,女的感叹,谁不愿意娶公主啊,那可是成为皇家人的一条捷径啊,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成为这样的幸运儿,显然现在的江亭就是这样的人。 江亭面对围观的群众,挥手笑,轿子也是揭开了轿帘,众人仰望着轿子内的佳人,都想一睹倾国倾城的芳容。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士兵的开路下,锣鼓喧天,仪仗队也是豪华,令人啧啧称赞皇家的豪华气派。 凌浩早已经等在了皇宫,还有太子,即便之前有一些不悦,但是这种规格的婚礼,他不来就显得不够大方了。皇帝坐在主位上,江母在侧位,百官等在大殿外,听着锣鼓唢呐渐渐由远及近,众人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浓了。 “落轿!”轿子停在了宫门后,江亭下马,牵着凌菁的手,并排走进大殿。凌菁与江亭对视一眼,脸上是笑,真诚美好。 “行啦!人来了,一切都开始吧!”皇帝转身落座,随身太监立即招呼等待的人员落座,有条不紊地奏乐,直到江亭与凌菁走进门内。 “诸位大人,感谢您们前来参与我们公主与驸马的婚礼,现在起身。”众人配合起身。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二人手挽红花,按照规矩进行着。“礼成,奏乐,开宴!” 江亭和凌菁被送入了洞房,百官落座,来自御膳房的酒席就排成排地送上来,平日里可是没有机会品尝的,也就每年春祭有机会喝一小口国酿。江母在侧位,百官先是依次祝贺皇上,接着也都祝贺江母。皇上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了江亭,江亭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一些人也都开始攀附结交。 “喝点么?”凌菁倒一杯酒递给江亭。 “我不怎么喝!”江亭坐在床沿,似乎角色有些不对。 凌菁拉着江亭的手,端起来,两人手挽手,说:“今天这日子,管你喝不喝,你都必须喝!哪里有成亲不喝交杯酒的?” 江亭无奈,一口喝完,忽然说:“是不是还不到喝交杯酒?哪有一入洞房就喝酒的?我还没掀盖头呢!” 凌菁很配合,手一抄,盖头盖住,江亭一旁抓住秤杆,轻轻挑开盖头。女孩子最美丽的时候恐怕就是成亲时候,在丈夫面前最美的时候,也应该是掀盖头时半掩面娇羞的样子。凌菁抓住江亭的胳膊,江亭脸上就泛起了红晕。 “行啦,这些都完了,接下来你是要在这里陪我还是要出去应酬一番百官?” 江亭抬起脚似乎要出门,凌菁拖回来,鼓起腮帮,打了颜值腮红之后,更红了。“不许你去!你现在是我的,那些百官有父皇呢,现在的时刻属于我,你哪里也不许去,在这里陪我!” “我不是已经掀盖头了么,还喝了交杯酒,接下去还要干什么?” “明知故问!”凌菁坐床沿,盯着他。 江亭感觉浑身不舒服,不知所措,但也没坐过去,反而又多倒了两杯酒,一饮而尽,凌菁就静静的看着,似乎在等待着好戏。 御膳房的食物都是由天下知名的大厨做出来的,味道岂是平常能够尝到,几杯酒,几口菜,就已经美得飘飘欲仙。皇帝宴饮了一会儿便咳嗽着离开,换太子继续陪同。三两官员推杯换盏,酒量小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我们去看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皇帝捂着嘴,竟带着随身太监躲到了门外,偷窥房内的动静,连门外的宫女太监都掩嘴笑了。皇帝着急地说:“这个傻小子怎么就一直喝酒呢!” “陛下别急,酒里有料,一会儿他就喝不下去了!”说得皇上也捂嘴笑了。 江亭晕了,身体变轻了,意识也模糊了,歪歪扭扭走到床边,解下帘子,门外再也看到什么了,所有偷窥的人知趣地离开,接下来少儿不宜。 酒醒何处?何处?伸开双手挡在眼前,意识清醒过来,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江亭看到身侧凌菁,有些惊恐,努力回想着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想不起来,就像是喝醉了脑子断片儿。起身的动作惊醒了凌菁。“醒了?给你备好了早饭,洗漱一下一起吃过早饭去拜见父皇吧!” 皇家礼仪就是繁琐,可是江亭已经成为了皇家之人,就得学好。来到了皇宫,皇上早朝刚结束。 “江亭,现在你已经贵为驸马,是皇家人了,我希望你以后好好爱护真的宝贝女儿,还要照顾皇家面子,以前跟你有关的女子该怎么处理你得处理好!以后呢,为国家着想,你是驸马,也是朝廷一员,可别辜负了朕的期待!” “是!陛下!” “私下里怎么还这么叫?” “啊?父皇?” 凌菁看着江亭傻笑。皇上咳嗽得肩膀抖起来,凌菁递过水杯,皇帝悄悄将咳出血的手绢藏起来。 第八十一章 结局 “亭儿!如今你已经是驸马了,该有个样子,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可是我就是个孩子呀,在娘亲心里,永远是个孩子。即便现在我是驸马,也不过是穿上了这件衣服,当我脱去这件衣服,走在街上谁还认得我是驸马?曾经让娘亲为我担心,现在我好好孝敬您!” 准确的说,江亭这是入赘,从凌浩府上搬到了凌菁府上,并挂上驸马府的牌匾。江母感觉很欣慰,至少现在的江亭也是贵为驸马了。江母在房间摆了一个灵位,一个人念念叨叨,被江亭撞破。 “娘,你在这干嘛呢?” “你现在当了驸马,我烧柱香,让你爹在天之灵也知晓,肯定是他的庇佑,你才能够有这番作为,江家列祖列宗积德行善啊!” “娘!你说的我父亲,他究竟是谁啊?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他,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 江母从未在江亭面前说起过他的父亲,而现在江亭追问下来,江母终于盘腿说起了那段往事。“你的父亲在当年为了保家卫国,响应征兵,我亲手送他去的战场,那会儿你出生不久,他担心我带不好你,心里一直挂念着,我劝他去当兵,后来他去了。那会儿乾朝还没建立,正是大混战的时候。哎,那年头真乱,为了打战,百姓都没吃的,后来他去了就没有了音讯,乾朝军队来了,约法三章,我们才有了好日子过。现在的你已经是驸马,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父亲的消息,但是不管他是死是活,现在他一定为你而骄傲。” 怪不得这么多年娘亲不愿提起,是怕我难过。江亭这么想,他看着娘亲,眼神中多了几丝情愫。 “不好了,现在父皇快不行了,大哥准备夺位了!”凌菁慌慌张张跑来,差点摔了个跟头。 “什么?不行了?不是看着身体还不错嘛,为何突然间就这样了!” “废话那么多,赶快跟我进宫去,三哥已经在皇宫守着了,太子很快也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凌菁拉起江亭,二话不说就快马往皇宫赶。 皇帝已经奄奄一息,脸上没有正常的血色,而是有些发黑。一名太医在身边正把脉,凌浩焦急地直骂废物。“三皇子,这个没办法,皇上已经中毒太深,脉象微弱,恐怕已经没多久的时间了。” 凌浩扑到皇帝身上。“父皇,这一切你说是谁干的?平日里你身体都那么好,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了?莫非是太子?这也太急了吧,将来的位子迟早是他的,现在这是干什么!” 皇帝用眼神告诉凌浩猜对了。尽管气息微弱,可还是咬牙说:“是他……大位……你……废……废了他……”已经中毒到气力虚弱,说完这句话就已经满头大汗。 “皇上驾崩了!”丧钟在皇宫响起,整个皇城一片震惊,人来人往。太子就在皇上咽气的那一刻准时赶到了皇上榻前,伤心得只顾流泪说不出话来。 “这大位该由太子来继承,皇上立储君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时刻,我们还有什么争议?”刑部尚书跳了出来。 袁大人也站了出来:“你这么说可不对,你们文武百官都跟了太子,要是立了太子为君,你们当然成了开朝老臣,但是现在,你煽动百官拥立太子,可有想过皇上留下的遗旨?” “你倒是拿出来呀,让大家见一眼,可不能由你一个人说着算数。” “我为什么要拿出来,现在拿出来你们不认怎么办?现在我们已经给沈临清的大军发了信息,他们很快就会赶回来,到时候再看也不迟。” 两人就当着百官争吵起来。太子说道:“说到现在,你们两人还要争吵到何时?你们不就不服气嘛,好呀,我等着,但是现在就是我暂时代理,你们这个没意见吧!” 沈临清的大军早已经驻扎在了城外,焦雅正站在他身旁,沈临清宠溺的眼神看着她。焦雅忽然道:“现在你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么?我是曾经喜欢过江亭,可是现在的已经是驸马了,我很想帮他,可是如果皇上真的立遗嘱给太子,那我也不会帮助三皇子和江亭的。” 沈临清拿出一封信,笑了。“遗旨在这呢!皇上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太子急于想要皇位,所以按耐不住出手了。他一直给皇上的丹药里悄悄加重了药量,之前皇上提醒过他了,可他还是一意孤行,现在皇上的死是他造成的。所以皇上失望的留下这封信,信里说皇位留给三皇子,要我匡扶皇室,你别担心了,你可是沈将军夫人啊!” 太子已经买通了百官和禁军,而沈临清的大军也围住了皇城。就这样僵持不下,沈浪决定铤而走险,一刀劈了禁军首领,拿着符令调动禁军打开城门,围住了皇宫。 “现在已经见得优劣了,大哥,你是太子,可是你现在还有什么对抗的优势?你失败就失败在太讲礼节,害怕天下说你是不义之君,一定要等大军到来见到遗旨,现在遗旨就在这里,而你有什么东西来跟我谈条件呢?现在你是放弃皇位还是继续抵抗呢?随你选!”凌浩居高临下,现在所有的话语权都在他手上捏着。 “呵呵呵,想不到我苦心经营的事都败在了你手上,还有这个江亭身上。自从江亭出现后,我的所有计划都是有破绽的,这一次还是没能逃过。哎,罢了,现在好歹还是能够有个全尸,这天下让你又何妨!不过你可别小看我!哈哈哈!”疯起来的人是不是都会显得凌乱? 凌浩其实并没有什么遗旨,遗旨不过是沈临清手里的一封信,凌浩登基了,在绝对权力面前,完全拒绝了遗旨的要求,但是凌浩从先皇房间里发现了迷魂香,丹药里金属过高,这一切都是有心安排的,既然拿出了这些证据,太子不承认也没有人敢说是凌浩所为。 “恭喜皇上!”江亭见到凌浩行了君臣之礼。 “你怎么这么客气?现在我是皇帝,你不也是王爷么?你可好好爱护我妹妹哟,辅佐我吧,你和沈将军当我的左膀右臂吧!”凌浩抬起头,御花园的花又开了。“还有,现在焦雅姑娘成了沈将军夫人,现在你有花絮姑娘的消息么?当初你能出来,可是焦雅姑娘在朝堂上顶住压力为你争取来的,但是花絮姑娘也为你牺牲了不少!我知道你现在不能背叛我妹妹,但是呢,花絮姑娘也要照顾一下呀!” 江亭皱起眉头,如果不是焦雅和花絮,还有现在的他么? 坐观花飞絮,江亭挽微风。 细嗅秋兰桂,明朝有相逢。